《妖师(nph)》 狐狸娶妻有风险(h) 春夜,一场急雨漫过山间。 百花簇拥的石阶穿过密林,直延伸向树木葱郁的山腹深处。 山脚下,一顶绣着鸳鸯合卺、莲花并蒂的大红花轿被轻轻搁下,领头那个管家打扮的老者提着坠穗的宫灯,掌心满是凝出的冷汗。 连同轿夫,一行五人,皆是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山风拂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似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要从那深山里冲出来。 宫灯中的烛火,随着老者抖若筛糠的身子,忽明忽暗。 突然,一只夜枭腾空而起,凄厉的叫声划破停滞的夜色。 老者被吓得一激灵,手中的宫灯砸在地上,顷刻间,眼前的一切便都被黑夜吞噬了进去。 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一行人便都尖叫推搡着,朝着来时的路奔逃而去。 雨幕渐歇,清风卷着云霞,将挂在天边的上弦月露了出来。 被浓密树荫遮蔽的石阶深处,一双瞧不出血色的赤脚缓步而下。 琥珀色的腰佩坠在织锦缎金丝祥云暗纹的大红婚袍上,未被绾起的银白长发垂在腰间,凭着身形分辨,那当是一名适龄男子。 “夫人,为夫来接你了。” 那抹身影行至轿前,握着折扇挑开轿帘的一角,俯身笑眼盈盈得朝着里头望去。 轿子里的新娘并没有如他预料般慌乱。 相反,那盖着喜帕的女子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还自己掀起了一半的盖头,抬眸与他对了个正着。 人们常说当女子穿上红装,那便是其一生之中至美的时刻,他从前并不尽信,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眸中有星月,落樱点绛唇,这张脸,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出众。 他望着轿中的女子出神,直到轿中的女子先伸出手来等他搀扶,他才收起惊艳之色,满目欢喜的勾起唇角,伸手去迎。 “夫人莫急,酒宴才刚刚摆上,不会误了吉时的。” 在平城县有个古老的传说。 春日播种若遇干旱无雨,便要焚香祷告,为居于深山中搅乱当地气运的狐妖,献上一位新娘。 过去那些苦命的新娘,皆是从贫苦的佃户之家挑选出来的。 唯独这次,有些不同。 狐妖显灵,指名道姓的点了平城县首富赵万福的独女,赵良玉。 “夫君。” 娇软的声音从怀中传来,将他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了眼前。 被那小手硬拽着贴上肚兜的掌心,抵着丰腴的乳肉和那已经挺立的一点茱萸。 “这里舒服,多摸摸。” 他不由失笑,摇着头感叹。 “瞧你这幅急色的样子,当真是传闻中,那个知书达理的赵良玉?” 细回想起来,他们只喝了个交杯酒,话都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这发着酒疯的小丫头就拽着他到了床边,一下将他扑倒了。 原本,他并不是真心实意要跟赵家小姐成亲的。 可眼下,瞧着怀里不断哼唧着,还拿腿蹭他腰胯的小丫头,某个清心寡欲、挨过了数百年清修的物件隐隐有了抬头之势。 狐妖嘛,其实破了清修,练练合欢之术也能补回来的。 他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将少女头上的珠翠一件件拆解下来。 青丝散落,原本那张明艳乖巧的脸配上酒后的红晕,又添了几分引人心悸的媚态。 他痴痴地瞧着,不知不觉,微抿的薄唇已经凑了上去,咫尺之间,从少女口中呼出的热气喷溅在他的唇上,有些甜腻的果酒香气。 “夫人莫急,在行夫妻之礼前,你当先问一问为夫的名字。” 他用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不断乱瞟的视线牢牢箍在了自己的脸上。 挣脱不开的少女皱起了眉头,又撒娇似的哼哼了几声,见都不奏效,才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的遂了他。 “那,夫君叫什么名字?” 他那双狐狸眼弯成新月,略有些尖的指甲半虚半实的沿着少女的脖颈滑到锁骨,再游走到肩胛、手臂、掌心。 贴着那幼嫩的肌肤,他低头,凑到少女的耳边,缓慢而又低哑的声线,配合着书写的动作。 “朝岁,朝朝暮暮的朝,与卿同辞岁的岁。” 掌心传来的酥麻,让少女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等再回过神来,男人的唇舌已经落在了她的耳畔。 像是要沿着方才指尖走过的路再走一遍似的,细密的亲吻,从脖颈移到了锁骨处。 紧接着,他又拢着少女的手,抬到唇边,轻咬舔弄,将先前指尖遗留在那儿的酥麻触感,尽数掩去。 烛火摇曳,红绡帐中一声声求饶似的夫君,直喊得人心神荡漾。 粗重的喘息,混杂着细碎磨人的呻吟。 掌心托着少女白皙光洁的臀肉,赤红的肉根在娇嫩的花蕊处全力的冲撞着,星星点点的水渍沿着交合的轨迹,在身下的大红喜被上,溅开一片水渍。 “夫君,别,太重了……” 感受到怀中那双小手无力的推搡,他只得宠溺的又撤出了半寸。 人与妖的体力悬殊,他怜惜她,才一直这样不痛不痒的吊着,可纵是他这般温柔,怀中的小丫头还是哆哆嗦嗦的泄了好几次身。 轻不得重不得,未免也有些太娇了。 伸手将几缕被汗水沁湿的碎发从她脸上拨开,男人搂着她早已酸软的后腰,翻身互换了彼此的位置。 “那就由夫人,按自己的喜好来吧。” 一阵清风,从未关紧的窗缝中吹进来。 床边垂下的红色纱幔飘摇而起,白皙的胳膊伸出来,指节收紧将那纱幔牢牢攥住。 随着起伏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被拽紧的纱幔也逐渐绷紧到了极限。 “嘶啦——” 整片的红色幔帐落下来,勾勒出了两具纠缠的身躯。 “夫君……” 趴在男人怀中的少女早已被情欲浸透了,眉梢眼角带着春情,连吐出的声调都染着浓浓的媚意。 仍未得到释放的男人,嗓音晦涩的应了一声。 体谅怀中人是第一次同妖交合,他不想吓坏她,本打算这次先由着她尽兴,自己再想办法解决。 可谁承想,任由她在上头主动了一阵,胯下的肉根,竟然隐隐有了宣泄之意。 难不成,是因为他太喜欢这小丫头了?所以特别动情? 还没等他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得出个结论,趴在他胸口的少女便抬起了头。 染着水汽的眸子,映着红纱外摇曳的烛光,似乎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似的。 “夫君,行夫妻之礼前,你也应当先问问我的名字。” 她的名字?她不是叫赵良玉吗? 男人皱眉,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刚打算发问,被层层蜜肉绞紧的肉根顶端忽然传来一阵酥麻。 “额……哈啊……啊……” 他搂紧了少女的纤腰,快感从脊背疯也似的窜入大脑,直逼得他弓起了身子。 丹田处,存着妖丹的位置逐渐发烫,源源不断的妖力随着他松懈精关时射出的白浊,尽数被吞入少女的体内。 “我叫明若,妖师明若。” 守财奴的千层套路 日头初升,早春的嫩草芽儿在碎石铺成的小道旁叁叁两两的冒着头。 碧色间,遥遥走来的一抹艳红显得尤为扎眼。 繁琐的婚褂歪歪斜斜的套在那娇小又略显丰腴的少女身上,一双绣花镶珍珠的婚鞋被她拖沓着,在尚未干透的泥地里染得面目全非。 纱幔卷成手指粗细的红绳,由那双冰肌玉骨的小手牢牢攥着,另一头,拴着一只不及她膝盖高、通体雪白的幼狐。 “我都说了几遍了,自我搬来平城县,真的没害过一个人。” 幸亏身处荒野,否则这狐狸张口道人言的模样,不知要吓坏多少人。 “从前送来的那些贫苦女子,我都是给了盘缠送她们离开的,这次让赵老头把女儿嫁给我,也不过是想让他尝尝骨肉分离之痛,好叫他往后别再买那些贫苦女子来献祭什么狐仙。” 见拖着他前行的少女仍旧没有半点要搭理他的样子,他的语气更添烦躁,咬住牵出去的红绳,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妖师抓妖,也是要讲道理,我从未害过人,你凭什么抓我?” 明若回头,强拽着绳子的一头扥了扥,那狐狸的脸都被绳圈挤成了一团,可屁股愣是半分也不带挪动的。 僵持半晌,她的神情有些无奈,卷起婚褂的前襟蹲下来,歪着头瞧那狐狸。 “妖与人成婚,有违天道,我当然可以抓你。” “我又不是真的想跟赵良玉成婚!”狐狸气恼得呲牙。 “那你昨夜为何要同我睡觉?” 本还愤愤不平的狐狸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半张着的犬齿微微发颤,忽又猛地闭上,撇过头去。 若不是有这身狐狸毛挡着,他周身泛起的红晕就足以回答少女的问题了。 为何?那还不是她勾得吗? 一杯酒下肚就上下其手,任是柳下惠也难坐怀不乱吧,更何况,更何况……她还长得那样合他心意…… 一只狐妖被妖师的美色迷了心窍,这话说出去都丢人!啊呸,是丢妖! “你瞧,你自己也知道理亏了吧。” 明若站起身来,一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模样。 “我还要去跟赵老头结酬金呢,你乖乖配合,莫要耽误了我的行程,等离了平城县,我自会找个地方放了你。” 由县城的西门入,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馄饨、烧饼、炸果的摊子一档挨着一档,掀开锅盖,食物的香气混合着热气直往人的面门上扑。 明若吞了口唾沫,摸着肚子眼巴巴的瞧着,可掂量掂量口袋,那是半个铜钱也掏不出来的。 是啊,若她有得选,才不会在这穷乡僻壤之处,帮什么土财主捉妖呢。 她是要去盛京找师兄享受荣华富贵的。 可从岭南出发,一路向北,吃吃喝喝,师父给的盘缠不到半路就给花光了。 她也是迫于无奈,才在平城县歇脚,见赵老头贴榜文,出五十两找能人异士捉妖,就打算顺手赚点盘缠。 狐狸见她站在早点摊前一动不动,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开口说话,只得拿嘴拱了拱她的腿窝。 要吃就买,不吃就走,杵在这儿盯半天,摆出一副穷酸样,是想丢谁的脸? 明若读懂了他的眼神,反手就在他的脑壳上狠狠敲了一记。 见狐狸气得咬住了红绳不停低鸣,明若的心情倒是大好,牵着垂头丧气的狐狸往赵府的方向走去。 平城县本就不大,赵老爷雇人抓狐妖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 如今,见这一人一狐走在街上,百姓们难免心生好奇,纷纷围在两旁探头张望。 “这就是那只强抢民女的狐妖啊?长得还挺白。” “这小姑娘还真是能人?居然能把作乱平城县数十年的大妖抓住?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江湖术士,随便捉了只野狐狸骗钱来了。” “我瞧着也像,那白狐扭扭捏捏的,像只母的,这母狐狸怎么会强求民女呢?怎么也当是勾引男子才对吧?” 听着那些评头论足的闲话,狐狸忍不住对着人群龇牙低吼,还没等那些百姓作出反应,身后的少女就拿脚狠狠踹了下他的屁股。 “老实点。” 她那平淡的语气,倒像是丝毫不在意旁人说她的闲话。 狐狸不满的低鸣了一声,眼下修为尽失,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只能屈服于这小丫头的淫威了。 等离了平城县,他回归山林再修炼个几百年,定要…… 那时她应当也不在了吧。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他心中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出了平城县,真要分开吗?就平白的被人收走了修为?这传到妖界去,多丢他狐族的面子呀,不行不行,不能分开。 他那灰蓝色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一转,计上心头。 狐妖嘛,多的是采阴补阳的手段,她怎么把修为从他这儿吸走的,他如法炮制的再弄回来不就行了? 这可不是故意找借口再与她亲近啊,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不同于当初揭榜时前呼后拥的热情。 牵着只狐狸来到赵府的明若,换回了自己原先的素衣,愣是在前厅坐了大半天,那腰肥体阔的赵老爷才摇摇摆摆的走了出来。 眼瞧着他把那一堆横肉挤进太师椅里,端起茶盏来吹了吹浮沫,紧接着,又声音洪亮的嘬了一口茶,明若都有些等烦了。 “这狐妖我已经捉来了,悬赏的五十两是不是也该……” “你怎么证明这只白狐就是狐妖呢?你要是随便拿只野狐狸来诓骗,我也无从分辨呐。” 赵老爷毫不客气的截断了她的话,阴阳怪气的语调转得人耳朵发痒。 这是吃完斋准备打和尚了?明若挑眉,怪不得师父总告诫她只管妖事莫问人情,某些人,有时倒比妖更不是东西。 “那就让他自己说给你听。”明若拿脚尖推了推边上的狐狸。 狐狸不但完全没开口的意思,甚至还幸灾乐祸的眯着眼睛冲她贱笑,瞧瞧,费了那么多功夫替这种人做事,被骗了吧?活该。 “如果我拿不到那五十两,我就只能把你的皮毛卖了,挽回损失,”明若咬着后槽牙,俯身凑到他耳边低声威胁,“赶紧说话。” 被胁迫的狐狸不情不愿的努了努嘴,“话。” 这一声分辨不清是人言还是兽语的嚎叫,让坐在前厅里的两人都黑了脸,明若刚作势要打狐狸,赵老爷就挥起臃肿的大手喊来了家丁。 “把这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给我轰出去!” 恶鬼又不归我管的 在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中,被轰出赵府的明若牵着狐狸,又回到了前些日子她歇脚的破庙里。 把包袱往堆高的干草垛上一丢,她拽着手里的红绳把狐狸硬扯到自己的面前,阴测测的盯着他那双躲闪的灰蓝色眸子,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这五十两你打算怎么赔我?”她的视线瞄向了狐狸的皮毛,“白狐皮子应当很值钱吧?听说得活剥,毛色才鲜亮。” 小狐狸可听不得这话,毛茸茸的大尾巴本能的夹到了两腿之间。 但他嘴里又不肯认怂,犬齿打颤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也仍旧仰着脖子,同眼前的少女硬犟:“是你,你,你让我说话的。” “我是让你说话,不是让你说,话。” 感觉这话有些拗口,明若干脆也放弃了讲道理,伸手拧住那透着肉色的狐狸耳朵,半提拎起来,嘬着牙花子,由头至脚地上下打量。 从哪儿下刀好呢?她也没剥过皮毛,要是剥得不好卖不出好价钱,她可就太亏了。 要不还是找个制皮作坊,直接把他整只卖了吧? 她这头顶着狐狸的尖叫声正想得起劲,那头挽着提篮的大娘就捂着耳朵进到了破庙里。 “小姑娘,你冲这小狐狸发什么脾气呀?” 许是白狐瞧着不如其他狐狸凶恶,大娘竟然还壮着胆子将他从明若的魔爪中解救了下来,抱到一旁的残柱下拴好。 这大娘是个善心人,前些日子明若用尽了盘缠在这破庙里歇脚,正巧就遇到了这个大娘来庙里给乞丐布施,明若也趁机混了几个馒头果腹。 “这赵老爷啊,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守财奴,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用五十两诓骗个人来应付狐妖,拖延时间。这不,你坐着花轿往山里去时,他就已经把女儿往清泉县的外祖家送了。” 她把提篮放下,从中取出碟热腾腾的包子,满眼和蔼地瞧着明若左右开弓的往嘴里送。 “瞧你生得这般好模样,行为举止也似被人娇养着的,怎么会一个人流落到穷乡僻壤来,还冒着生命危险,去应捉妖的差事呢?” 明若的嘴里被包子塞得鼓鼓囊囊,“我是妖师,捉妖很容易的,不危险。” 大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浅笑着撇了一眼角落里快蜷缩成一团的狐狸,捉妖?就这? 只当小姑娘是看话本子入了心窍,脑子不太灵光,大娘也没把她的话当真。顺着她艰难吞咽的动作,替她拍了拍后背,好心叮嘱。 “你家若在附近乡镇,就赶早回去。前夜有个逃荒来的男人病死在这儿了,连乞丐都嫌晦气,你一个小姑娘家,更是别触这霉头了。” 入夜,春日还带着寒凉的风,在都是窟窿的破庙里肆意妄为,明黄的残破布幡随之摇曳,抖落下不少陈年老灰。 被绑在残柱下的狐狸捂着鼻子,还是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拿斜眼瞥着已经靠在草垛上睡着的少女,气恼的哼哧了两声。 那小丫头,吃完了大娘送来的包子,自顾自的裹紧身上的素衣,从晌午睡到现在也未睁过眼,全然没有管过他饿不饿、冷不冷。 好歹两人也有过一夜欢好,怎么说都有许夫妻的情分吧?她居然还想着要卖他的皮毛! 毒妇!当真是毒妇! 心中怨愤难平,他努了努嘴,刚打算朝着明若的方向啐她一口,就见那窝在草垛上的少女缩起了手脚,在梦中凄凄哀哀地嘤咛起来。 是冻着了?狐狸眉弓扬起,方才的怨愤里掺进了一丝担忧。 谁要管她啊,这种毒妇冻死了也是活该,他扭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不知怎么的,那嘤咛转了凄楚的呜咽,声音弱不可闻,但灵敏的狐狸耳朵还是抖了抖。 梦中的明若,此时正独自一人走在冰天雪地中,前头是师父与师兄的虚影,手里还端着她最爱的糖糕,频频向她招手。 她艰难的踩着及膝的雪去追,可眼看就要触碰到了,那虚影忽然又移出百步之外。 周而复始,就是怎么也碰不着。 她急得红了眼眶,忍不住呜咽,再一伸手,就触到一团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 迷迷糊糊间转醒过来,她眯着眼睛才看清手里的东西,那是条狐狸的尾巴。 她拧眉低头去看,朦胧月色中,那狐狸正扥直了红绳,不惜将脸挤作一团的拿屁股对着自己。 这是干嘛?打算趁她睡觉的时候往她身上放屁,以此来报复她? 想到此处,明若面色微凝,反手在那浑圆的狐狸屁股上狠狠拍了一记。 “好你个狐妖,大半夜的居然想偷袭我?” 狐狸吃痛的哀嚎一声,调转过身子,匪夷所思的盯着她。 这毒妇究竟长了个什么脑子?他好心好意的拿尾巴给她取暖,她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诬陷他伺机报复? “亏我还好心,打算出了平城县就放了你,眼下看来,你恶性难消,还是剥了皮子给我换点盘缠比较妥当!” 你本来就想剥了我的皮去换钱吧!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啊! 狐狸气得都忘了出声反驳,眼看她挽起袖子作势就要扑过来,赶忙拽着绳子绕到了残柱的另一侧。 “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看你……” “你骂谁是狗呢?明明是你长得更像狗!” “我现在是在跟你讨论谁更像狗吗?!” 狐狸翻了个白眼,压低身子又逃过了她一个猛扑。 一人一狐你追我赶,绕着残柱一圈圈跑。 直至红绳将狐狸勒得不能动弹,明若才掐着腰,气喘着伸手点指,“逃啊,你再逃……” 经不住摧残的柱子在狐狸的奋力挣扎下晃了晃,明若噤声,瞪大眼睛瞧着那残柱倒向一侧,破损的木叉尖挂住了布幡,轰的一声,小半片屋瓦也跟着砸了下来。 早已将争斗抛诸脑后的两人抱作一团,缩瑟着靠在墙角,望着眼前大片的碎瓦,生生咽了口唾沫。 许久,明若才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自己的屁股。 伸手到墙角的缝隙里一掏,借着月光分辨,那是只沾了血迹的白玉扳指。 窝在她怀里的狐狸,贴着丰腴的乳肉,正在那儿不断念着色即是空,忽的一阵尸臭漫上来,粉红色的鼻头不自觉地动了动,他猛地抬头,一爪子拍掉了明若手中的扳指。 “小心!” 滚出去一丈开外的扳指晒到月光,丝丝缕缕的黑气骤然腾空,如织布的细线,在空中凝结交错。 不稍一会儿,通体透着煞气、一身士兵打扮的壮硕黑影就立在了他们的面前。 要死了,还是个恶鬼! 狐狸压低身子做出攻击状,好在还有这个小丫头,否则就凭他这副没有修为的状态,恐怕得耗掉半条命,才能打赢这庞然大物。 “等会儿我攻左边,你……” 他忙不迭地回头,刚准备跟少女对个眼神,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远处的草垛旁,此时正在一堆杂草里翻找着什么。 “你在干嘛?”狐狸问。 “当然是逃命啊。”明若理所当然地答。 “你不是妖师吗?”狐狸瞪大了眼睛。 “妖师只管捉妖,恶鬼又不归我管的。” 终于摸到包袱的明若赶忙把它系到身上,随后脚底抹油,头也不回的朝着庙外奔去。 独留下一只目瞪口呆的白狐,面对着一团越发汹涌的黑气,在风中凌乱。 ----------------------------- 妖师小剧场 朝岁:你小时候听过寓言故事吗? 明若:嗯? 朝岁:就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还有我与你,这种。 你把修为吸回去吧 在岭南的深山中活了十九个年头,明若自诩是师门中轻功练的最好的。 虽然,她这个师门算上师父一共也只有叁个人,但怎么说,她也是追过野鸡,辗过野兔的人呐。 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被抓住了呢? 被拴住脚脖子,倒吊着悬在半空的明若,此时,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望着逐渐朝她凑近的恶鬼。 师父好像有教过对付恶鬼的方法,诶?是怎么弄来着…… 还没等她回想起来,那黑影就张开了恶臭的大嘴,朝她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白影忽的也冲到了近前,腾身飞起狠狠一脚将那恶鬼踹到一旁。 拴在明若脚脖子上的黑气瞬间松开,她连忙拽着自己的包袱挪到了一边。 月色下,冒着黑气的恶鬼和一团银白的身影扭打在了一起,没有话本中妖鬼斗法的精彩场面,他们那撕咬、抓挠、扇巴掌、踹后腿的招式,跟街边撒泼打滚的流氓没有任何分别。 咦,明若躲开飞溅的黑血和肉沫,不由嫌弃的啧啧出声。 平生第一次用如此憋屈的方式打架的狐狸,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冲她大声嚷道:“还看戏!想办法啊!你难道想死在这儿吗?!” 妖师,顾名思义,是专门对付妖怪的术士。 因为手艺单一,不如同行的天师会得多,实在不好混饭吃,所以,百年前,明若的师父锦月真人干脆就收拾全部家当,搬去了远离尘世的岭南深山。 明若和她的师兄云泽,都是锦月真人偶尔出山打牙祭的时候捡到的,大约是深山寂寥,她也就顺势养起了徒弟。 妖师一脉嘛,捉妖的本事信手拈来,再厉害的妖,见到妖师都得乖乖束手就擒。 但这鬼嘛…… 就不在她们的营业范围内了。 当初,师兄之所以会选择下山历练,也是因为觉得师父行事古怪,教得东西又淫秽荒唐,还只能对付妖,过于鸡肋。 可能是被徒弟嫌弃,自尊心受挫,师父在师兄下山之后闭关了数月,终于,研究出了一套能够对付恶鬼的法术。 正忙于和恶鬼缠斗的狐狸,忽觉有一股劲风袭向了自己,侧头躲避,一支黄纸折成的利箭擦身而过。 能不能打准一点!他咬着牙回头去瞪明若。 却见她双手在空中一拧,无形的气聚在指尖,又凝出两支黄纸折的利箭。 凝气化形,虚空幻物?这是顶级术士才能做到的吧?这丫头这么厉害,刚刚跑什么呀?! 他还没来得及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站在远处的明若便冲着他大喊了一声:“别躲!” 哈?别躲?难道刚刚那支箭,是要射他? 狐狸惊得连嘴都忘了合上,耳边只听得一阵破风之声,后脖颈就传来了阵被针扎着的刺痛感。 紧接着,源源不断的气就涌入了他的丹田,裹着那已经暗淡的妖丹盘旋,直至找到一处缺口,拼命的往里钻去。 妖师斗恶鬼,最简单也最容易的方法,便是驭妖。 朝岁看着自己的躯体,从狐身慢慢长成人形,爪子撑开延展出骨节分明的十指,脊骨咯咯作响,身子直立起来,皮毛逐渐褪去,白皙的肌肤裹着精壮的肌肉,线条分明。 正当他万份惊喜的端看自己的手时,异变却骤然停了下来,他立刻去摸自己的脸,那还是个狐狸头! 这不伦不类的算什么啊?! 半人半妖的男人猛地回头望向明若,只见她也同样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 哎呀,驭妖嘛,当然得让妖看上去凶恶一点啦,半兽的形态多有气势。 毕竟只是锦月真人用几个月的时间想出来的山野法术,能用就不错了,要求不要太高啦~ 没等他们说上一句话,恶鬼就已经挥舞着残缺的手臂扑了过来。 朝岁猛地跃起,才惊觉,那汇入妖丹的气竟比他原先的修为要醇厚的多,好吧,样子丑点就丑点,先解决眼前的恶鬼要紧。 他飞身绕到恶鬼的背后,单手拽住军甲的领子,朝着远离明若的方向托了数米,才猛地一发力,将恶鬼甩在了破庙外的围墙上,随后抬腿狠狠的踩住了他的脖颈。 飞溅的黑血冒着煞气,恶臭难挡。 “咯咯……咯……” 被压住脖子的恶鬼挣扎着,骨头断裂的声响从他张到极致的嘴里传了出来。 “太子……咯……太子……” 恍惚间,他似乎说了什么话,但因为那气味实在太难闻,朝岁也懒得凑近去听。 随着他脚下的力道发狠,恶鬼的脖子彻底压断了。 一阵浓密的黑烟腾空,等再往那地上看时,他的脚下只踩着个碎成两半的白玉扳指。 遍地狼藉的破庙里,幽幽升起了一个橙红色的火堆。 用破布幡围住下身的狐头男人,正坐在草垛旁,伸着胳膊任由少女替他处理伤口。 撕扯裙摆的声音不绝于耳,原本能遮住脚踝的素色下裙,已经被她撕得露出了半截小腿。 没办法,半妖形态的男人比完全化为人形的时候,高大出许多。 光包扎胳膊上的伤口,就用了她一整圈的裙摆,更别提,他腰上、背上、腿上那些还没来得及包扎的了。 “轻点,”朝岁眯着眼睛,即使是狐狸头,也能看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嘛?要不是我,嘶……” 明若拽着布条的两端,狠狠系了个结。 男人呲牙,又愤愤得撇开头去,靠在草垛上,半撑着下巴,打量她。 “刚刚你打在我身上的,是什么?” 明若抬头,细想了会儿不知怎么解释,干脆又在空气中一拧,幻化出一支,递给他。 “驭妖符?”他拆开那黄纸,瞧着朱砂绘制的符咒蹙眉,“可驭妖符只能短暂的驱使有修为的妖,你是怎么让我化形的?” “师父教的,说多添一道咒语,能让驱使的妖变得更威猛。” 就他现在这副鬼样子?威猛?朝岁无言以对的抿着唇。 “那你有办法让我恢复人形吗?”问完,他又极不甘愿的补充,“或者,变回狐狸也可以。” 他受不了自己这副不人不妖的样子。 明若停下包扎的动作,沉思片刻,为难的摇了摇头,“师父没教过我这个。” 两人对视一眼,朝岁颓然的“哦。”了一声,明若瞧着他那副样子,心中升起了几分罪恶感。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是一只好妖。 虽然还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不是真心要强娶赵家小姐,但至少,他说赵老爷不是好人,这事是真的。 刚刚那恶鬼要吃自己的时候,他明明是可以逃走的,却还是冒死留了下来。 啧,错收了一只好妖几百年的修为,这事会损她的阴德的吧? 不行不行,师父说过,修行之人最怕损阴德了,她可不想哪天,像师父说的那些同门师叔伯一样遭天谴。 “你们狐妖,应该知道怎么采阴补阳吧?” 被她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朝岁有些发懵,“啊?” 忽得,少女那张圆润精致的小脸就凑到了跟前,他望着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喉结不由自主的滚了一滚。 一时竟分辨不出,耳边传来的声音,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他自己的龌龊幻想。 “我们再睡一觉吧,你把修为吸回去。” ------------------------------- 茶言茶语: 我说好了要写h,然后又开始码剧情,救命! 你坐到我伤口上了(微h) 比夜间袭过树梢的风更快的,是明若的手。 才刚说完要同他睡觉的话,那双葱白幼嫩的手,就顺着他的大腿根摸了进去。 都来不及阻拦,那半硬的肉根已经被她牢牢握住。 “你是不是有病?”朝岁咬着后槽牙。 强拽着她的手腕,想将自己敏感的肉根解救出来。 可谁承想这你争我夺的,少女的掌心贴着柱身上下摩擦,反倒让围在他下身的布幡,鼓起了一个可疑的山包。 得,这下反倒像他强拽着少女的手自渎了。 “你给我松开……”男人沉声,语气里带着无奈和强压下欲望后的黯哑。 虽然,他原本也有采阴补阳夺回修为的打算,可瞧着比他还积极的小丫头,他总觉得心里打鼓。 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其实也不能更糟了,要不,试试? 他的意志刚有些摇摆,握着他肉根的小手反而先一步松开了,某人心头拂过些许失落。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明若又反抓住了他的手腕,如在山中那夜似得,硬拽着,贴到了被素衣包裹的浑圆乳肉上。 “你不喜欢我摸你?那你摸我。” 小丫头肯主动配合,让他取回自己的修为,这原本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可如今,美事就真真切切的摆在眼前,他却怎么都觉得不得劲儿了。 这丫头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睡觉、采阴补阳究竟代表着什么。 你要说她是早已习惯了欢爱的贪色之人吧,她那双眼睛透出来的东西,又半点不龌龊,可说她是懵懂无知呢,她平日里的做派,瞧着也不像是单纯到不通世事的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坚持什么。 明明只要遂了她的愿,取回修为,皆大欢喜。 可他就是不想,这感觉,仿佛是他满心欢喜的去看春日的第一树海棠,瞧见的却是叁九天的寒潭和光秃秃的山林。 不得劲儿,就是怎么都不得劲儿。 朝岁的手指捏着满盈的乳肉,微微发紧。 半晌,他忽然鬼使神差的抬眸望着明若,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像是怕她理解不了,又追着补充,“男人,心上人。” 明若眉头皱起,一脸莫名其妙地回望着他。 朝岁的心似是被什么捏着,悬在了半空。她好像是真的不懂,那是不是也代表着他可能是她第一个男人?或许,他可以教她…… “男女之间只有两情相悦,才能同塌而眠,你明白吗?” “我知道,”少女坦然的回他,无意间扑灭了他眸中的光,“我第一次同师兄睡觉的时候,他都跟我说过的。” 师兄…… 想想也是,她能用这种方式来收妖,这师门十有八九就不正经。 她瞧着也才十八九的年纪,那些师兄跟她欢好的时候,她该是几岁?简直,禽兽啊! 男人咬着后槽牙,整张狐狸脸都绷紧了。 在意那么多做什么,把修为拿回来就得了,你管她是不是被歹人骗了,管她和那些师兄们是什么关系,别问!千万别问!显得你特别在意她似的。 “那……你喜欢你师兄吗?” “当然喜欢啊,”明若一脸的理所当然,“师父就只有我和师兄两个徒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所以除了师父,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师兄了。” 朝岁的神色暗淡了不少,酸酸涩涩的感觉填满了胸口,但莫名他也松了口气,只有一个师兄啊,那他好歹排第二,第一个跟她睡觉的妖,细想想,好像又能接受了。 明若可读不懂这少男怀春的复杂心思,她现在满脑子就只想着一件事,把修为还回去,免得遭天谴。 “你就和我再睡一次嘛,好不好?” 她歪着脑袋去追男人四处逃窜的视线,直盯得他周身都红透了,慌乱的用手去挡她的眼睛。 “我,我都说了,得两情相悦,才能,才能……” 他磕磕巴巴才说到一半,被蒙住眼睛的明若突然又抢过了话茬。 “那你愿意和我两情相悦吗?” 朝岁的呼吸都停滞住了,他盯着那两瓣开合的红唇,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耳边仿佛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越来越快,仿佛要冲破胸膛。 感觉挡在眼前的手松了劲儿,明若立刻把他的手扒拉下来,一双无知又无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得人浑身发麻。 “我们之前一起睡过觉的,所以,我们算是已经两情相悦过了吧?” 她又一次凑到了男人的面前,两只手压着他的肩,如小鹿般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纤长的睫毛每动一下,男人的心尖便会不由自主的颤上一颤。 撩人却不自知,这大概是最要命的事。 眼见朝岁的身子靠着草垛一退再退,生怕他就这样逃跑的明若干脆骑了上去,本就撕得短了一大截的下裙撩到膝盖上,光洁的小腿贴到了他裸露的腰胯。 他曾亲手握过的,白嫩、细滑,那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 犹记得,那夜,他一件件脱掉少女身上的婚服,手掌沿着丰腴勾勒出她喘息时起伏的浪涛,指节在湿润的花蕊上轻抚,又探入深处,勾出涓涓细流。 她那夜叫得极为勾人,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 握着她的腿弯,奋力将肉根顶入花心之时,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连带里头的层层蜜肉都像是活了似得,箍在他的肉根上,一下一下的往深处吸。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回想起那时从脊骨漫上来的快感,下腹又升起了一阵酸胀,再望向少女,那眼神已然添了些压制不住的情欲。 “我保证这次不吸你的修为,你不亏的。” 眼见就差临门一脚了,明若立刻捧着他的脸,摆出一副极为真挚的样子,作势就要亲上去。 可还没等她从犬颌上找到一个合适下嘴的位置,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就主动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浑身泛着红晕的朝岁目光闪躲,半晌才支支吾吾的憋出了个即真实又十分煞风景的借口。 “那个,你,坐到我伤口上了。” 抱歉他脑子有问题 晨曦,在东边的山峰上破开了一道橙黄色的口子。 夜雾退散,一高一矮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在几处农家院外游荡。见晒了衣服忘收的人家,便会停下来伸头张望,挑挑拣拣,再选出一两件合身的往自己身上套。 等收拾妥当,天已蒙蒙亮,二人并肩而行,紧赶慢赶的出了县城。 昨夜在破庙的那番打斗,动静可不小,周围的人十有八九都听见了,只是夜里不敢来,等天亮了定会有好事之人去查看。 虽说,那是个破庙,但也难保不会有人借故刁难,再者说,她身边还有个顶着狐狸头的男人,如果被抓到,估计就得一起被送交法办了。 所以啊,还是趁着天光未亮,早些溜吧。 从平城县出来,翻过一座山岙,再走上一小段路,就到了通往附近几个县城的官道。 骄阳下,明若拽着袖沿擦着额上的薄汗,从包袱里掏出个竹节制成的水壶,仰头灌了一口,转手递给身旁,用靛蓝色粗麻布把头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奇怪男人。 “不喝。” 这别扭已经闹了一路了,明若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究竟在气什么。 明明她都主动还他修为了,是他自己抵死不从的,怎么现在还对她发上脾气了?公狐狸的气量都那么小的吗? “爱喝不喝。” 她小声嘟囔着翻了个白眼,把水壶收了回去。 要不是怕,不还他修为会损了阴德,招来天谴,她早就把他丢下了。 啧,什么时候他才肯跟她睡觉啊,总不能,真把他带去盛京吧,钦天监要是知道她带着只狐妖来谋差事,会不会就不让她补那个肥缺了? 想到此处,明若看向朝岁的眼神变得格外嫌弃。 “你那什么眼神?” 时至晌午,日头本就晒得人烦躁,他还得被迫裹着块密不透风的粗麻布,走那么远的路,那心中的郁结可想而知。 换作往常,他此时该在林荫密布的山涧下,品着野果琼浆,观鱼逗鸟。 是谁害得他落到如此田地的?这小丫头怎么还好意思嫌弃他?! “什么眼神?”明若故作不觉的眨了眨眼,“我的眼神有什么问题吗?” 无耻!男人气竭,指着她的手都抖落了起来。 “我好歹也救过你的性命,你不想着知恩图报,今早还……” 朝岁哽住,唯一露在外头的灰蓝色眸子不可查觉的收紧,随后脖颈处泛起一阵潮红,他自己又慌乱的把视线瞥向了一边。 昨夜,他可是咬碎了牙才没有再次被美色所惑的,本以为熬过了夜里,这丫头能安分些。 可谁成想,今早在农户家偷衣服时,她居然扯掉他围身的布幡,企图威逼利诱,对他用强…… 这丫头怎么配当术士,这明明就是个淫贼吧! 两人拌着嘴继续前行,气氛倒没先前那么压抑了。 行至官道上的驿站,明若打算同伙计讨点水,却不想人还没进去,一个嬷嬷打扮的中年妇人就迎了出来。 “明姑娘,我家小姐已在此等候您多时了。” 明若不太记人的相貌,由上至下的将妇人打量了数个来回,才依稀记起,这好像是赵家小姐身边的下人。 “赵小姐?”她不确定的问。 那妇人连连点头,半推着她往驿站的厢房里走,朝岁紧跟着,两人便前后脚的进到了屋内。 翠竹的屏风横在当间,再往里还有一层垂下的素白纱幔。 隐约,只能瞧出坐在里间的,是个穿着湖蓝色裙褂的女子。 那女子听见有人进来,忙起身,隔着纱帘行了一礼,“先前听闻明姑娘要赴京寻亲,想着您必会行经此处,良玉便在此等候,想替家父向明姑娘赔个不是。” 谦逊有礼、仪态大方,这才担得起知书达理四个字。 朝岁向身边的明若投去了个“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被你骗到”的懊悔眼神。 “家父幼年多受饥贫,白手起家,比起自幼就有祖荫庇佑的商贾,是更爱财一些,但,这也并非是什么大恶,还望明姑娘能够海涵。” 本还对这翩翩佳人高看一眼的朝岁,听到此处,眼神霎时间冷了下来。 常年买贫苦女子送到深山喂妖精,这事,难道还不算大恶? “这五十两是姑娘应得的。” 纱幔中的女子摆了摆手,身后的丫鬟便端着托盘从里间走了出来。 “既然,狐妖已被明姑娘除了,那往后,狐妖娶妻的传闻,应当也不会再流传了吧?” 切,朝岁嗤笑一声,说到底,这赵家小姐也不过是担心明若会将赵家的烂事到处宣扬。 平城县有她爹管着,没人敢多嘴,唯有这游方术士是她爹管不着的,所以,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想在此处,拿钱封住她的口。 同这徒有其表的所谓大家闺秀一对比,朝岁反倒觉得明若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虽然她平时总不着调,但至少所言所行都是遵从内心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朝岁刚打算给那小丫头一个赞许的眼神,就见她满脸谄媚的冲里间的女子点头附和,随后还麻利的把银子都揣进了包袱皮里。 他想收回刚刚的那句话了…… 这丫头完全就是个蠢钝、蛮横、唯利是图还贪财好色的小王八蛋! “狐妖是除了,但谁又说得准,山里还会不会冒出个狼妖、虎妖、熊妖什么的?” 朝岁气闷的堵得慌,也不管这场合适不适合他说话,就兀自讥讽起来。 “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望赵小姐谨记,多行不义必自毙……” 话音未落,他就被身旁的明若踹了一个踉跄,前倾的身子还没等站稳,一只小手就隔着头巾拧住了他的耳朵。 明若讪笑着,朝纱幔内的女子,比划了一下他脑袋的位置。 “抱歉啊,他这里有点问题。” 说罢,将沉甸甸的包袱往肩上一扛,拽着朝岁,边往外走,边连连告辞。 “钱银两清,我也得赶路了,往后应当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了,不必送,不必送,赵小姐多保重身体。” 等离了驿站,又走出去数百米,被拧着耳朵的朝岁终是忍不下去了。 甩开明若的手,高声诘问:“抓我的时候,你不是满口的天道礼法吗?怎么那赵老头做的腌臜事,你就能视而不见了?” 明若丝毫没有动怒,反倒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是县官该管的事,同我有什么关系?” “赵老头是平城县首富,县官还仰仗着他呢,怎么可能会管这档子事?你好歹是修道之人,惩恶扬善不该是你分内之事吗?” “我是个妖师啊,这些都是人的事,不归我管的。” 朝岁愕然,只觉得她这番话不可理喻,不管人的事?难道她不算是个人吗? 可转念一想,在破庙同恶鬼打斗时,她也说过同样的话;他再叁强调只有两情相悦的人才能同塌而眠时,她脸上也是这样的神情。 似乎,在她的脑子里,有着一套与俗世完全相悖的道理。 迎亲那夜太过慌乱,明若说自己是妖师,他也没去细追究,只理所当然的将她口中的妖师,当成了天师一脉某个修炼合欢之术的旁支。 但现在看来,他是想错了。 明若口中的妖师,可能,是他不曾知晓的另一脉术士。 ------------------------------------------------- 茶言茶语: 我去码大纲了,否则感觉后期可能会写崩。 明天开始单更,喜欢这篇的请投猪、评论呀!用爱发电需要心灵食粮。 onz,言之凿凿的说要写高h,码字的时候从头到尾都在想剧情,谁来救救我…… 我现在就同你两清 乌瓦白墙,垂柳依依,春雨润着翠色,滑过叶脉凝成晶莹的水珠,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客栈庭院的青石板上。 明若依靠在窗前,从二楼的客房眺望着前厅迎来送往的店小二,幽幽怨怨地长叹了口气。 她早已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叹气了。 反正从遇见朝岁开始,她叹气的次数就没少过。 先前,那狐狸没头没脑的硬是拉着自己吵了一架,自己都大度的没跟他置气,他反倒耍起了脾气,一路上冷着张狐狸脸,跟被谁毒哑了似的,半个字都不肯往外吐。 从平城县外的驿站租了马,一路无话的闷头赶到万安县,多掏一份银子替他开一间上房也就罢了,连吃食也得分开两份,现在,她越看自己越像个大冤种。 哪有妖师给妖怪当受气包的?这还有王法吗? 不行,得尽快把他的修为还了,趁早分道扬镳。 明若才刚打定主意,不稍片刻又蔫了。他们现在连话都说不上半句,怎么可能躺到一张床上睡觉啊…… 啧,明明第一次那么好骗,怎么之后就不肯上当了呢? 她撑着下巴,翻来覆去的回想着这两次失败的经历,努力想整理出点经验。 可前前后后、思来想去,唯一的不同,就是那时,朝岁还不知道她是妖师。 傍晚时分,将自己的脑袋重新裹起来的朝岁,正在客房里等着送饭的小二来敲门。 可眼见西边的晚霞都快融入墨色了,他订的饭菜仍未送来。 捂着作响的肚子,下楼去找小二时,他还不忘看了眼明若的房门。 总不会是她故意不让小二送饭的吧?这丫头吝啬的连顿饭钱都不舍得给他掏了?又或许,她是不好意思,所以想借此让自己主动去找她,好缓和两人的关系…… 男人下楼的脚步放缓,裹在粗麻布里的狐狸脸上,莫名浮现出腼腆的笑。 其实,这两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里想了很多。 他确实不该拿自己的标准去强求明若,她不过是个久居深山、初离师父的小丫头,几乎没经历过多少世间之事,加上那个不正经的师门灌输给她的歪理,想法难免不同于常人。 在未了解明若的过往前,他便先入为主,以自己的是非观给她下定论,这是有失偏颇的。 好吧,由他来主动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可不会为了那天的事道歉,说出大天去,那番话他也是占理的。 “哎呦,客官,我这刚要给您送上去,您就正巧下来了。” 满脸堆笑的店小二凑到他面前,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了块手掌大小的木牌子,上头雕着一朵清雅的莲花,反面写了个夏字,边角打孔,还坠着翠色的流苏。 “这是什么东西?”朝岁拿着牌子,不明所以。 “这是四季坊的入场牌,同您一道来的那位姑娘,托我转交给您的,她约您酉时叁刻在那儿一叙” 店小二指了指牌子上的夏字,脸上的笑容更盛,那双绿豆眼都弯成了两条眯缝。 一听明若主动邀约,还专门定了别处的包间请他吃饭,朝岁的嘴角就抑制不住的咧到了耳后。 这小丫头也真是的,就算再想哄他高兴,也不该浪费银子去什么酒楼雅肆嘛,这五十两可是他们赴京的全部路费。 唉,罢了,大不了往后的日子节省些,万不得已,跟她睡一间房,他也,勉勉强强能接受吧……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朝岁,全然没察觉到店小二笑容中透出的猥琐,匆匆问了四季坊的所在,他还特意回房收拾了一番,才出门赴约。 酥胸半露的美娇娘靠在二楼敞开的勾栏上,玉指芊芊,捻着丝帕,向街市上行过的每一个妙龄男子抛着媚眼。 那娇声细语,直招得人心口发烫的“官人”、“公子”、“冤家”、“心肝”,不绝于耳。 几乎每一个从大门进来的客人怀里都搂着位衣着清凉的姑娘,唯有那个包着头巾的高大的男人不同,倒不是没人肯招呼他,实在是一凑近,就听见他把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的,太过吓人。 朝岁是走到四季坊的门楼外,才知道,这原来是家勾栏院。 刚开始他是气得想扭头就走的,可一看时辰,酉时叁刻,明若应该已经在里头等他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丫头如果独自呆在勾栏院里,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把心一横,他最终还是迈腿进了四季坊。 说来也是奇怪,作为狐妖,他本应当十分习惯于在风月场中流连,可偏偏一闻着那些脂粉香,他就想打喷嚏,所以,若非此次明若邀约,他根本不会踏足这些秦楼楚馆。 隔着面巾捂住口鼻,他的面色已经冷若寒潭。 等会儿他非得好好教训明若一番,年纪轻轻不学好,一个姑娘家居然想着请男人去勾栏院,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不正经的妖了? 四季坊的小厮接过他手里的木牌,引着人到了二楼东面的雅间门口。 朝岁推开门,一瞧见里头的装饰摆件,就知道这雅间绝对不便宜。 他总算知道,明若为什么才刚离了岭南几十里,就落魄到要去揭榜捉妖了,就她这花钱如流水的行径,还能走出几十里都算是万幸。 这人才刚迈腿踏入屋内,丝竹之声便骤然从两旁的白玉屏风后传了出来,紧接着,围着面纱,只穿了层薄纱的舞娘们挽开珠帘,鱼贯而出。 钱呐!这是花了多少钱呐?! 朝岁捂住心口,只觉一口老血涌了上来,这五十两可相当于是他的“卖身钱”,那丫头居然将其挥霍在这种地方,实在是,荒唐至极,可恨至极! “都给我出去!”他大喝一声,将企图扑到他怀里的舞娘推开,紧接着又冲准备离开的众人恶狠狠的命令道:“让花钱雇你们的那个姑娘,滚来见我。” 待屋内只剩下他一人,那满腔的怒气已经顶到了嗓子眼儿。 抬脚刚准备踹点什么,便瞧见了脚边,一两银子一把的朱漆雕花团凳,桌上五两银子一个的琉璃撰金纹果盘,还有那南湖珍珠串的帘子、白玉雕春闱夜宴图的屏风,以及两个半人高的骨瓷丹青凤尾瓶。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纯靠理智将那躁动的怒火压回了肚子里。 东西砸不起,那吃总可以吧? 朝岁愤愤的望着满桌的美酒佳肴,一撩袍子坐下来,左手倒酒,右手拿过烧鸡腿,拉下面巾,全然不顾什么仪态,泄愤似的吃了起来。 反正饭钱肯定是要付的,他这就把东西全部吃光,一口也不给那死丫头留! 直到大半壶酒都灌进了肚子里,朝岁的脑子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了,他等的人才推开雅间的门走了进来。 刚把舞娘服换下的明若关上房门,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确保不会露馅,才故作镇定的轻咳了一声,走向他。 “你既然不愿用我采阴补阳,我便好心请了其他姑娘来助你,你怎么还不识好歹的将人都赶出去了呢?” 原来她大费周章的搞出这么多花样,不是为了同他和好…… 朝岁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挽开珠帘,一双被醉意蒙了层水汽的眼睛,直盯着矮他大半个头的少女。 “你不是妖师吗?帮狐妖采普通女子的精气,难道不违反你的道吗?” 采普通女子的精气当然是不行的。 她的计划,是扮成舞娘混在一堆姑娘里,等酒过叁巡,男人意乱情迷到连人都认不清的时候,再浑水摸鱼的同他睡觉。 但这可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下次再试的时候,他就有警觉了。 “这不是没办法嘛,你急着恢复人形,我也不能总欠着你的修为。” 她心虚的绕开男人,望着那桌子被动过的饭菜,上前晃了晃只剩下半壶的酒,心中一喜,刚刚她让老鸨放了几包春药来着? “你就这么急着?甚至不惜违反你认定的道?” 光顾着回想的明若,根本就没心思留意男人的语气,顺势点头应着。 “不必太感谢我,早一天晚一天,我们总是要各归各路的。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总提心吊胆的带着个半妖出出入入,我也嫌麻烦。” 两包还是叁包呢?老鸨说那药小半炷香就能起效,她怕妖比人能抗,还特意吩咐多下了点,嘶,难不成是四包?那酒不都成浆糊了吗? 忽然,一双胳膊从身后搂了上来,明若只觉天旋地转,本能想抓住些什么,却一把扯掉了男人头上的面巾。 此刻的朝岁,周身透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被他打横抱起的明若,在对上他那双翻滚着怒火和情欲的眸子时,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各归各路是吧?来,我现在就同你两清。” 真·多行不义必自毙(h) 许是在这烟花之地呆久了,他总觉得明若的身上也染上了那股惹人不快的脂粉香。 伸着舌头在她脖颈处一遍遍的舔舐。 直至唾液都快将她的领口打湿了,朝岁才停了下来,用肉粉色的鼻子反复擦着她的肌肤闻嗅。 确认那里只剩下自己的味道,他终于心满意足的支起了身子。 被他压在身下的少女此时已经满脸通红。 倒不是害羞,主要是因为朝岁这个杀千刀的,把剩下的半壶酒,口对口的喂到了她的肚子里。 当然,他是不知道酒里有药的,他只是单纯的怀念,迎亲那夜,明若喝了酒之后缠着他叫夫君的样子。 所以说,天道好轮回,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热……” 脖子上的唾液才刚被风阴干,燥热就又扑了上来。 明若拉拽着领子,水淋淋的眼睛半眯着,柳眉难耐得皱成一团,直看得男人心头发紧。 “乖,”他低声哄着,拇指压着她眉间的丘壑,企图将它抚平,“乖一点。” 这样不痛不痒的安抚,全然没办法平复少女身体里的燥热,她手脚并用的在男人的怀里乱蹭。 玉脂似的小手探入衣襟,双足勾住男人的腿弯,抬腰紧追着男人躲避的下腹,那副巴不得立刻将他吞拆入腹的急色样,反倒比朝岁更像只狐狸精。 看着身下人嘤咛的红唇,他想吻下去,可想到犬颌里都是尖锐的利齿,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艳红的舌头顺着她的脖颈舔舐,一双大掌拨开碍事的衣领,解开肚兜的系带,一对浑圆丰腴的乳球映入眼帘。 男人喉头一阵发紧,热流疯也似的窜入下腹,某个物件,已经涨得发紫了。 “摸摸……” 早已迫不及待的明若拽住了他的手。 “知道了,”朝岁无奈一笑,手掌抚上丰盈,贴着那两点绯色的茱萸厮磨逗弄,“每次除了摸,你还知道什么?” 嘴里正哼哼唧唧的明若,听男人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嫌弃自己,立马伸开胳膊环住他的脖颈。 “还知道舔舔……” 朝岁身上更红了,灰蓝色的眸子颤了颤,张口骂了句“小色鬼。”,紧接着把躲避的下腹又往上抬高了半分。 此时的少女可不肯依他,勾着他的脖子抬腰去追,这一躲一赶,她挂在男人跨上,两人竟顺势坐了起来。 朝岁抿紧双唇,抓住坐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的小屁股,抬手“啪”的轻轻打了一下。 “唔……”少女哼唧着皱眉,抓起他的衣领,不满地问:“你干嘛打我?” “谁让你总蹭来蹭去的。” 男人红着脸辩驳,攥紧的手里似乎还在回忆方才那柔软的触感。 “可我难受……”她的声音里透着委屈。 眼瞧着她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眸子里湿漉漉的,朝岁的睫毛慌乱地颤了颤,犹豫再叁,最终还是松开了托住她腰身的胳膊。 “给你蹭,给你蹭总行了吧?” 那欲哭的眼睛骤然换上了狡黠的笑,朝岁才明白自己是上当了。 可他没有阻拦胡乱扯开他衣襟的少女,反倒是望着得意的她,莫名其妙的勾起了嘴角。 软榻上,半褪衣衫的少女跪坐在男人的腰胯间,身子后仰着,纤细白嫩的手臂伸展出去,勾着俯身在她胸口处舔弄的男人的脖颈。 下裙卷起来,堆在她的腰间,时而还随着她扭动的姿势滑落下一节,然后,又被男人抚在她大腿上的手重新拢上去。 一片水渍映在男人的裤腰上,顺着晶莹的水痕往上追去,是少女不断挺高的臀肉。 她的下身此时正压在男人线条分明的小腹上,随着上下起伏的动作,被包裹在花瓣中的肉珠时隐时现。 每一次碾过肌肉上的沟壑,她的身体便会不由自主的抖一下,连带着喘息的声音都会发颤。 男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有意绷紧了腹部的线条,手掌拖着她已经快脱力的后腰,往沟壑更深的地方送。 乳尖的茱萸刚被粗糙的舌苔碾住,身下的肉珠又磕在一处棱角分明的沟壑上不断摩擦,少女的身子不住抖了抖。 一阵热流倾泻而出,她呜咽着咬紧了下唇。 直至那阵极致的快感从她脑海中褪去,朝岁才托着腰将人搂回来,抚着她光洁的后背,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喘息。 恍惚间,明若的臀肉压上了根发烫的棍子。 她刚打算低头去摸,朝岁就拽住了她的手腕。 “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低沉的声音里透着黯哑,似乎,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那,我开始了?” 什么叫开始了?难道刚刚那些都不算开始吗? 明若都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腰间的大掌一提,面朝着软塌跪趴下去,随即,宽厚炙热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 涨大到一手都快握不住的肉根,被男人从裤腰里剥了出来,由下至上,撩起少女早已凌乱不堪的下裙。 泛着些许晶莹的伞冠顶住了那两瓣湿漉漉的臀肉。 听着身下人闷哼出声,他忽又生出了使坏的心思,扶着肉根不急着挺入,反倒沾着黏腻的春潮,在那两瓣圆润的臀肉上,戳戳弄弄。 “水怎么那么多?你看,滑得都进不去了。” 明若哪儿知道他这是在说荤话,喘息着拽起自己的裙摆,就往他手里送,“擦……唔哈……擦干,就能进去了……” 朝岁愣了一下,随即低笑,起伏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上一颤一颤的,连被他扶在手里的肉根,都在臀肉上轻轻拍打了两下。 她弄不懂男人在笑什么,只觉心间传来一阵难耐的麻痒,后腰忍不住抬起,去迎男人手里扶着的肉根。 察觉到她这一反应的朝岁,眸中翻涌的情愫越发深邃。 “莫急,”他很想补一句夫人,但还是忍住了,“会给你的。” 无论先前怎么百般忍耐,那半壶掺了春药的酒他终归是喝了的,再加上今日被骗来勾栏院所受的气,到这一步,他是怎么也温柔不下去了。 只在初次挺入时,稍稍让她适应了一下,朝岁便渐渐控制不住的尽根抽插起来。 肉根如冲锋的战士般奋力的往深处顶弄,抽出时,伞冠下的棱角又狠狠的刮过每一处软肉,猛烈的快感似扑面而来的巨浪,一下就将明若推到了顶峰。 她拽住身下的褥子,一手胡乱的朝后拍打着男人的腰胯,不堪承受的呻吟声都染上了哭腔,“别……唔呜呜呜……重了……” 这一次,早已被药劲儿和愤怒冲昏头的朝岁,并不会怜惜她,反倒还因为她的抵抗入得更狠了。 才攀上顶峰的花穴都没来得及缓口气,带着怒气的肉根又开启了新一轮的掠夺。 止不住的快感从脊背漫上来,席卷到大脑,再涌入四肢百骸,明若红着眼不住呜咽,渐渐的,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捯不过来了。 她又哭又嚷,身后的人就像是听不见似的。 迫于无奈,她只能颤抖着手,拽住身下的褥子,往前爬着躲避。 可这刚挪出去半寸都不到,男人就拽着她的腰又把她拖了回去。 “想逃?” 男人的手肘撑在了她的脑袋两侧,宽厚的胸膛笼罩下来,甚至在她的头顶聚起了一片阴影。 “没有……”求生的本能,远比她的脑子转得快。 “别想逃,现在可还没两清呢。” 又是一记深插,男人的下腹啪的一下拍在了她的臀上,漾起一阵肉浪。 少女娇呼一声,双手不自觉的搂上身侧的胳膊。 本还在奋力抽送的男人忽然停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让明若抓住了生机。 她装作无意的攀上男的手臂,又一点点的摸到手腕,最终搭上他的掌心,白皙幼嫩的手指伸展开,钻入男人的指缝,手心贴着手背的十指相扣。 朝岁只觉一阵暖流滑过心间,原本的满腔怒火似乎就这么被平息了。 他仍旧入得很深,但却不似最初那样急了。 “乖一点。” 他看得出,这是小丫头在向他示好,虽然只是为了少受点罪,并非真的低头认错,但对朝岁来说已经很受用了。 他低头,用犬齿在少女的肩胛处小心翼翼的咬弄。 拿回修为,他就没理由跟在她的身边了。 如果注定如此,那么他希望最后一晚,能留下些美好的回忆,或许,在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他都得靠这些回忆度日。 ———————————————— 茶言茶语: 终于写到肉了! 高h可太难了,写高h的太太们都是什么神仙啊(T-T) 本来今天只打算更一章的,但因为好不容易写到肉,太过激动,居然直接码出了两章。 看在这次那么粗长的份上,投珠、评论、收藏叁连吧,拜托了onz 怎么还有抢行的呢(微h) 夜深如墨,勾栏院中的丝竹之声也已歇了下来,雅间的软榻上一片凌乱,褪去的衣裙散落着,发带、裹裤、肚兜沿着一路,直到里间屋的浴池旁。 浸湿的发丝贴在少女的肌肤上,男人的手臂环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任由她按自己喜欢的频率起伏。 烛火映着水光潋滟,也不知意乱情迷中,是谁先吻上了谁。 起先,朝岁只打算浅浅吻过唇瓣便歇,可少女的舌头竟自己钻了进来,他有些慌乱的愣在那儿,生怕尖利的犬齿会划伤她。 “你的舌头……也要……” 早已在情欲中浸透了的明若扶着他的肩膀,皱起眉头,不乐意的盯着他。 朝岁无奈,只觉得今夜醉酒的明若,比之前更加磨人了。 嗐,其实今夜的自己也很奇怪,从床榻一路弄到浴池里,整整两个时辰,居然还觉得不够…… 许是月色正好吧,他颇为感慨的勾起笑意,那就莫要负了这漫漫春夜。 搂过少女的脖颈,他温柔的舔过那诱人的朱唇,舌尖挑开贝齿,同她放肆纠缠,直至她满脸通红的粗喘着,用额头讨饶似的抵住自己。 舌尖牵出了一根银丝,连着她的唇瓣,忽又啪绷断了。 他笑起来,指节勾住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挽到耳后,指腹捻住小巧可人的耳垂,把玩逗弄。 大约是真的弄得太久了,一直被快感侵扰着,加上身体的疲乏,少女的眼神已经变得迷离。 虽然很不舍得,但也该结束了。 朝岁低头,深情的吻了吻她的唇。 水浪再次汹涌起来,从相拥的肉体处漾开,撞到浴池边又打回来,拍在少女的背脊上,似是要将她彻底压进男人的骨肉里。 “叫一次我的名字,好不好?” 朝岁搂着娇喘的少女,柔声哄着。 “朝,唔,朝岁……” 仍被药力左右的明若极好说话。 “这么快,又要到了?” 男人挑眉,抚着少女盘在他腰间发颤的大腿根,声音里透着无奈和些许自豪。 “乖,忍着点,和我一起。” 说着话,他翻身将少女抱出水面,搁在浴池边的木板上,勾过她的腿弯架上肩膀,下腹搅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有力的撞击着那已经被拍打的泛红的臀肉。 啪,啪,伴随着少女求饶的啜泣声,那撞击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 直至一股酸涩涌上小腹,他忙屏息凝神,催动腹中的妖丹,热气如丝幔般延展开去,顺着交欢之处涌向少女的花心深处。 突然,正运气想要采补修为的男人倒吸了口凉气。 “额……哈啊……” 又是同那次一样,蜜穴中的层层嫩肉箍住了他的肉根,从伞冠顶端放出去的丝幔,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住了似的。 灭顶的快感,席卷着他肉根的敏感之处,妖丹里涌出源源不断的热气,随着喷涌出的白浊,尽数被吞了少女的体内。 虽然不知为何,朝岁又变回了狐狸。 但明若却并不为此感到烦恼,因为,这一次他说不了人话了。 还修为、不受气,这两件事里好歹办成了一件,这样想来,在四季坊里花的那十两银子,也不算亏。 “不要垂头丧气的嘛,等到了盛京,我让我师兄给你想办法。” 明若收拾着行李,扭头见趴在桌上的狐狸颓丧的耷拉着脑袋,便好心劝慰,想伸手去揉他的脑袋。 可谁承想,那狐狸却不领情,避开她的手不说,还狠狠地冽了她一眼。 “我可是好心。” 如果,她能把快咧到耳后根去的笑意收一收,那这句话听起来,勉强就有五成像真的了。 狐狸不满的用鼻子朝她哼了啖气,从桌上站起来,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嚷着。 她明明有驭妖符却不肯再用一次,摆明了就是嫌他烦,不想听他说话。 “哎呀,你叫得再大声,我也听不懂。” 明若把收拾好的包袱往肩上一甩,仰着张幸灾乐祸的脸,一把将狐狸从桌上推搡了下去。 “你还是省点力气用来赶路吧。” 一个妙龄少女牵着只白狐,走在人流攒动的大街上,难免受人瞩目。 所以,每当有好事之人凑过来,询问她牵的是什么时,明若都会客客气气的回人家,“是狗,同狐狸串了种的大白狗。” 纵是狐狸嚎叫着为自己证明,她也仍旧不改说辞。 串了种的嘛,会学两声狐狸叫,也不奇怪。 一人一狐本是人群中的焦点,可行至北城,众人的视线便都被围聚的人群给吸引了,好奇心作祟的明若牵着狐狸,也挤上去凑热闹。 只见被人群团团围住的医馆门口,穿着粗布褂子,一身猎户打扮的年轻男子正跪在郎中面前,磕头如捣蒜一般,痛哭哀求。 “周大夫,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娘子吧。” 是为妻子求医问药呀,明若兴趣缺缺的咂么着舌头,刚打算离开,目光便扫到了那猎户的胳膊。 大小不一的水泡密密麻麻的盘踞在他的皮肤上,不少还已经红肿溃烂、蚀入骨肉,直瞧得人想要作呕。 明若半眯起眸子,隐隐从那伤口处,瞧见了些许烟青色的妖气。 这人是被瘴母所伤?她蹙眉,不应当啊,瘴母是只居于岭南深山的妖物,断不会出现在此地。 “小兄弟,不是老夫不肯发慈悲,实在是……” 那捋着胡子的老者面露难色,俯身要搀不搀的样子,似乎也是在顾忌那猎户胳膊上的伤。 “你年纪轻轻,顶着白雾从白水村出来都折了条胳膊,我这把老骨头,若同你一道去白水村出诊,恐怕连命都要搭进去了。” 围观的人一听白水村,皆唏嘘起来。 “为了娘子肯折掉条手臂出来求医,这猎户还真是个痴情种。” “唉,再痴情又有什么用呢,谁敢去白水村出诊呐。” “这猎户冒死出来,求不得医,再回去,恐怕是连他同他娘子的命,都保不住了。” “那能怎么办?总不好叫周大夫赔进条命去,成全他们夫妻吧?” 明若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的点头,半晌,还插话进去,问了一嘴关于白雾的事。 大娘们见她是外乡人,那热情劲儿一上来,简直恨不得把话匣子倒扣过来,直接往她耳朵里灌。 “这白雾有些年头了,听说是白水村的祖先得罪了龙王,才惹来这白雾世世代代围村不散。”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迁居,但这白雾的毒你也瞧见了,正值壮年的男子能活着出来都不易,更别提老弱妇孺了,唉,说来也是可怜呐……” 明若拿指尖扫了扫眉峰,虽然民间传说大多以讹传讹,但抽丝剥茧,还是能寻出点根据来的。 这所谓的龙王,十有八九是个从岭南来的妖物,吞了瘴母,盘踞在此地修炼。 既然是妖,又犯了害人的罪过,那她理当要管的。 明若刚准备迈腿往人群中央走,一个穿着素白衣袍的少年郎便挤开她,先一步扶起了猎户。 “医者当有仁心,周大夫不愿意,我倒是很乐意陪你走这一趟。” 啧,怎么还有抢行的呢? 那龙王还同她求欢 那白衣少年郎,原是周大夫的小儿子,因一些不为人知的缘故,早早就搬出来自立了门户,素来就喜欢同他爹唱反调。 牵着狐狸,尾随着那白衣少年和猎户出了城,再往南去,大约一炷香的路程,明若就瞧见了萦绕在山间的浓厚白雾。 狐狸看前头的人已经开始披蓑衣,脚步急躁的跺地,仰头望向明若。 猎户本就受了瘴毒,再硬闯一回,定然丧命,那文弱的少年就更别说了,都不知能不能活着挺过半路。 一个为妻求药不惧生死,一个虽是和父亲怄气但也心地善良,她难道,就真打算眼睁睁的看他们去送死? 始终等不来明若出声制止,狐狸干脆自己嚎叫起来,前头的两人刚准备往浓雾里冲,一听那叫声,皆回了头。 “姑娘,此地危险!” 率先开口的是那白衣少年郎。 明若瞧着他摘下斗笠走到自己面前,脸上满是担忧的样子,仿佛和她很相熟。 “你是外乡人吧?这里的白雾有毒,你莫要再往前走了,掉转头,换条路吧。” “明知有毒,你为什么还要往那儿去?” 明若难得,对人生出了点兴趣。 那少年郎笑容温润,指了下身后的猎户,“这位大哥的娘子病了,我要去他们村里同她诊治。” 明若的眸子晶亮,在他脸上打了一转,又低垂下去,看不透究竟是在想什么。 生怕她就这样放任两人去送命,狐狸拽着绳子朝那少年郎的方向挪了挪,张口咿呀的轻唤两声。 让他们平安过去,于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吧? 瘴母是妖,驱散它,对身为妖师的明若来说的确是易如反掌的,可她凭什么要冒着惊动山中大妖的风险,为两个素不相识的人驱散瘴母呢? 他们是自愿的呀,从始至终都没有人逼迫过他们。 狐狸读懂了她的眼神,那是同她说“这是人的事,不归我管的”时,一模一样的眼神。 什么狗屁的不归她管!狐狸咬住了拴在脖子上的绳子,不管不顾的往少年的方向拉拽,倒惹得少年和猎户一头雾水。 “这,是狐狸吧?”猎户犹豫了一阵,颇为好心的冲着明若道:“瞧这畜生的样子,野性难驯,你一个姑娘家,养着它可千万要当心呀。” 本还咬着绳子挣扎的狐狸瞬间不动了,翻着白眼的瞪向猎户,顿时觉得放他们去送死,也不是不可以。 明若瞧他用兽语骂骂咧咧的低鸣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在这个猎户说话好听的份上,她倒是乐意帮忙了。 “我能看看你的胳膊吗?”明若抬眸望向了猎户。 “啊?”猎户一愣,这长相白净乖巧的姑娘,怎么能这样大胆的,主动要求看一个男人的胳膊。 “就你那条受伤的胳膊,把袖子挽起来,让我看看。”明若以为他没听明白,还伸手指了指。 猎户同少年郎对视了一眼,这姑娘带着只白狐就敢往深山里走,其实也挺奇怪的,莫不是什么能人异士?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猎户才犹犹豫豫的解开蓑衣,将已经快粘在皮肉上的衣袖卷起一小节,递到明若的面前。 “这伤口仍带着毒气,姑娘别靠得太近。”少年好心提醒着。 眼瞧着那烟青色的妖气从溃烂的破口处漫出来,明若眉峰微挑,手背到身后,状似在包袱里摸索着什么。 狐狸的耳朵动了动,听着气流凝聚的细微声响,咬住后槽牙,没好气的斜眼瞧着明若。 不是不帮忙吗?怎么一听猎户骂他畜生就大发慈悲了? 她把捻在手中的符纸覆在猎户的手腕上,口中轻声念着咒语。 仅是片刻,那妖气便裹着符纸腾起,猎户和少年郎吓得后退了一步,眼瞧着那符纸被亮蓝色的火焰吞噬,最终化成了一颗涌动着黑气的琉璃珠子。 “拿着它,白雾就不会伤你们了。” 明若拿着珠子,向呆若木鸡的两人扬了扬下巴。 率先回过神来的少年郎忙伸手接过,后又磕磕巴巴的开口问道:“你,你是天师?” 如果不是出行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不要向人透露妖师的身份,她此刻定然会拽着少年的耳朵,一字一句的教他,妖师这两字该如何念。 许是瞧出她眼神不善,少年郎忙收了声,能人异士嘛,总是有些脾气的,不奇怪,不奇怪。 “你能解这白雾?” 憨厚的猎户显然就没少年郎会察言观色了,一听她说能让白雾不伤人,立刻就满目欣喜的凑了上来。 “那白雾所致的伤,你能救吗?” 明若以为,他问的是他自己的胳膊,视线便自然而然的移了上去。 “不是我的,”猎户忙摆手,“是我娘子。” 他顿了顿,满腔苦楚,似是终于找到了倾吐的机会。 “这白雾常年围着白水村,只有冬季才偶尔会散去一些,我们村子里的人便会趁着那段时间,去深山里打点猎物,囤起来供一年的肉食。” 解释完前因,他才开始说起关于自己的事。 “年初,我母亲生了场大病,我便没有同村里人一起进山。自那病后,我母亲的身子大不如前,我见今年到了春季白雾还不是很浓,就想冒险去山里寻些猎物,给她补身体,可不想寻觅了几日都没有收获。”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更添哀伤。 “我娘子见我多日未归,放心不下,便独自到山中寻我,她不熟悉山路,意外闯入了凝聚白雾的山谷中……” “那她怎么还能活着?” 明若刚开口,望着她的一狐两人皆变了神色,当着人家丈夫的面,这么说话不合适吧? 猎户收敛起被冒犯后一闪而过的不悦,清了清嗓子,点头道:“是,从前进到那山谷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但我娘子她……” 像是说到了难以启齿之处,猎户抿着唇又踌躇了半晌,才避开众人的眼神,压低嗓子继续道:“她说,她遇到了龙王,那龙王还……还同她求欢……” 白水村的龙王传说 白水村,顾名思义,是沿着一条山涧溪流建起的村子。 虽然常年被有毒的白雾环绕,但村中景象却丝毫不显萧条,相反,因为与世隔绝,此处民风甚为淳朴,邻里乡亲也都友善和睦,春忙播种,夏秋收谷,全然一派世外桃源的模样。 因为几乎从未有外人踏足过此地,猎户带着明若和少年走在路上,惹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少年郎到了猎户家中,半步都未歇,便开始替他娘子诊病,又是号脉,又是查看伤口、剜肉拔创,直忙的大汗淋漓。 同他相比,明若就明显敷衍多了。 她只在进屋的时候,挽起里间屋的门帘,往床榻上看了一眼。 被瘴母伤到这种程度,寻常人早就死了,猎户的娘子之所以到现在还吊着一口气,是因为她体内有股更强大的妖力在撑着。黑沉如墨又隐约带着些赤金的妖气,几乎将那奄奄一息的女子遮掩得瞧不清面貌。 之前听那些大娘说起山中有龙王,明若还觉得是以讹传讹,可如今看来,还真有点说不准了。 狐狸趴在她的脚边,病蔫蔫的,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穿过白雾时,猎户和少年合用了一颗避瘴的琉璃珠子,明若手里也有颗旧的,唯独没人想到他。 他可是靠着这幅没有修为的身子,硬生生挨过来的呀! 越想越觉得悲愤难平,狐狸一歪头,报复似的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到了明若的脚上,本就无聊的只能看着少年诊病的明若被他这么一靠,立刻就转回了头来。 “觉得闷想出去玩?人家还没看完病呢,你连这会儿都呆不住?”欺负他说不了话,明若极不要脸的把得罪人的事硬推给他,“行吧行吧,那我带去你出去转转。” 他一点都不想出去! 被那白雾的毒搅的浑身乏力,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趴着,这丫头不为没给他避瘴气的事内疚也就算了,居然还趁着他不能说话,拿他当挡箭牌,简直不是人呐。 狐狸本还想挣扎一下,但架不住明若牵着绳子又拖又拽,一人一狐刚到门口的篱笆小院,就同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撞了个正着。 老者拄着拐杖稳住了身子,蹙眉刚要责骂,目光一转,便想起了村中人说猎户一行叁人,半点没被白雾伤着的传闻。 这年轻小姑娘牵着只狐狸,刚刚还同它说话,瞧上去比那少年郎更像个能人异士。 老者面上的神情激动起来,颤巍巍地伸出像老树皮般枯皱的手,一把搭在了明若的手背上,“法师,救命!” 外头的传闻中,白水村是因为得罪了山中的龙王,才世世代代被这白雾围在村里,无法与外界相通,但事实却截然与外头的传闻相反。 白水村的先祖是因前朝之乱,辗转到南方避祸,在此山中意外救了落难的龙王,为作报答,龙王指了这条白水涧给他们,并保证,将世世代代守护此地的村民,直至它飞升得道。 白雾,其实是防外头的人进来的。 听完村长的阐述,明若不由在心中腹诽,龙王这简单粗暴的守护方法,还真是省事。 “龙王既是白水村的守护神,那你们应当年年都有祭祀,为何不在祭祀时向他禀明,让他撤去白雾?” 老者倒了杯茶推到明若面前,也是一脸的无奈,“自我爷爷那辈起,年年祭祀,都有向龙王祈求撤去白雾的祷文,但都不管用啊。” 老者耷拉的眼皮微微抬起,带着些许期盼的望向明若。 “法师机缘巧合的到了此处,想必是有办法破这白雾?”像是生怕她会推脱否认,老者末了还补了一句,“张猎户同那周小大夫能毫发无损的进到白水村,应当也是因为法师您显的神通吧?” 言下之意,是他知道明若能破白雾,让她别想着矢口否认。 狐狸趴在一边,摇头感叹,这村长还是太过天真了,就明若那个不要脸的做派,就算你给她带上一万顶高帽子,她也能翘着二郎腿,同你说:“不干。”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明若垂眸思索了一阵,竟毫不推脱的点头应下了这差事,还分文不收。 因常年白雾萦绕,村子里的人鲜少踏足山林,那山中的树便肆意生长,放眼望去皆是郁郁葱葱。 春日生出的嫩草芽下,还铺着去年冬天枯落的残枝,人踩在腐朽的木头上,每一步都带着响。 “我说过你不用跟来的。” 明若停下脚步,颇有些无奈的回头,瞧着那老槐树背后,某只狐狸还来不及收起的大尾巴。 他的修为都没了,跟上来也没什么用,万一,出点意外再有个好歹,自己又得损上多少阴德?眼看也快到夏天了,她可不想每逢下雷雨,就担心自己遭雷劈。 僵持半晌,狐狸才眼神闪烁的从老槐树后走了出来。 他只不过是觉得屋里闷,待不住,出来透口气,结果迷了路才走到这山林里来的,谁想跟着她了?这只是巧合,巧合! “你现在这副样子,什么都做不了,就别给我添麻烦了,赶紧回去。” 瞧明若嫌弃的朝自己连连摆手,狐狸瞬间就不乐意了,边叫嚷,边拿爪子使劲的刨地、比划。 当初在破庙是谁救了你?没良心的小王八蛋,不是我,你早就被恶鬼吃了!我现在是没有修为,但你不是有驭妖符吗? 生怕明若看不懂,他还用后爪往自己脖颈处不断抓挠。 赶紧往这儿打,哪怕驭妖符只能把他变成半妖,也没关系。 明若当然看得懂他想表达的意思,但接不接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可是花了整整十两银子,才换来耳根清净的,再让狐狸变回人来吵她?她的脑子又不是坏掉了。 “咦,你长跳蚤了?” 她嫌弃的眯凑着眼眉,像是避脏东西似的退开一步。 “你要是真长跳蚤了,就去跟周小大夫拿点虫药吃,别传染了我。” 说罢,她也不管狐狸咬牙切齿的低鸣,捏着琉璃珠子往两旁的浓雾里一搅和,白色的雾,便将她彻底包裹了进去。 狐狸急了,冲入白雾里去找,可任凭他怎样冲撞,最后都会回到那棵老槐树下。 半晌,才有个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 “没事少跟着我,脏兮兮的,给别的妖瞧见,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了呢,于我名声有损。” -------------------------------- 茶言茶语: 和朋友去聚餐啦,所以今天更的有点晚。 祝大家劳动节快乐,愉快的在最勤劳的节日里,做叁天不翻面的咸鱼,哈哈哈哈哈。 最后,救救孩子,打发点收藏、评论、珠珠吧!(嚣张的抖碗乞讨.jpg) 谁想要你的子嗣啊 临出行前,猎户给明若指了山谷所在的方向,从村子里望过去,就是在不远处两座山峰撕裂的断口下。 但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她又身陷迷雾,停停走走,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仍旧没有找到那个山谷。 眼看白雾外的光暗下来了,想必,外头已至黄昏时分。 总不能被困在这白雾里过夜吧? 她可注意到了,进来这一路的植被长得都十分茂盛,在密林里偶尔还能听见鸟鸣声,所以,这白雾对除了人之外的活物应当没什么影响。 如果在此地过夜,说不准就会变成哪只野兽的盘中餐。 她略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被蚊虫叮咬的下巴,如果不是怕把这山中的妖惊跑了,她早就用琉璃珠将这碍事的白雾除干净了。 毕竟,这天下的瘴母,都没琉璃珠里封印的那只厉害,那可是她师父搬到岭南深山时降服的瘴母之首,恶妖泽沢。 罢了罢了,若这山中真藏着条千年龙妖,她也能讨点龙须龙鳞什么的,回去给狐狸炖上,只要把那该死的修为还了,她就连夜收拾包袱跑路。 这提心吊胆,还得天天防着有雷劈她的日子,她是真过够了。 只要一过了黄昏,夜幕便来得很快。 深山密林中没有灯火,月亮也才刚刚爬出山脊,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明若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林中摸索着前行,不知又过了多久,白雾的尽头忽然亮起道狭长的光柱,紧接着,竟悠悠传来了钟乐之声。 似是钟鼓、丝弦、笙笛齐奏,乍一听还带着股宫廷夜宴的奢靡。 明若把手中的琉璃珠子一攥,脚步便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迎面而来的浓雾逐渐散去,两侧收窄的石壁裸露出来,山谷的入口像个平躺的漏斗,但过了那狭小之处,眼前便是一片豁然开朗。 浓密的绿草像块毛茸茸的毯子,从她眼前一路铺开去,直达到视线不能及的尽头。数不清的奇珍异草围绕着一方数十米宽的水潭,尚未结出花苞的夏荷浮在水面,偶尔还有两条泛着金光的锦鲤从它下头游过。 明若朝着四周张望,却并未瞧见龙的身影,她只在对面的水潭岸上,看见了几只尚未化形的小妖,正抱着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古怪乐器,深情地演奏着。 拿妖力催化山中生灵,来供其取乐? 明若心下越发肯定,占据此地的,应当确是龙妖无疑了,也只有他们会如此执着于这些莫名其妙的排场。 大概,是自古被帝王拿来标榜皇权的缘故吧,他们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明若抬手将一道符纸投射出去,被惊扰的小妖们丢下乐器仓皇逃窜,稍有一只跑得慢的黄雀,被符纸卷住,落回到了她的脚边。 “那条龙呢?” 这黄雀似乎不会说话,叽叽喳喳个不停,直惹得她皱眉。 “安静点!” 她蹲下身,随手捡了根枯树枝,戳着黄雀圆润的胸口,刚准备吓唬它一下,身边的水潭里便突然掀起了一阵巨浪。 破水之声就在耳边,明若来不及反应,跌坐到了地上。 “尔等竟敢停止奏乐,搅了本君沐浴的雅兴?” 裸露着半身的高大男子,将遮住脸庞的如墨长发捋到脑后。 涓细的水流顺着他的美人尖淌下来,滑过高挺的鼻梁、朱红的薄唇,又卷着尚未滚落的水珠一道向下,顺着脖颈,在起伏有秩的肌肉线条中走了一遭,才重新落回水潭。 若非他额上长了两个凸起的黑色犄角,身后的水池中又不断攒动着闪光的金甲鳞片,那样貌,是能在人类中评出个帝王之相的。 “你是何人?” 显然,他也没料到会在这儿见到陌生人。 身后的黑金长尾卷着,将上半身托起,凑到明若的身边,拿鼻子嗅了嗅,那双深邃的纯黑眼仁里忽闪起了异样的光彩。 “雌兽?” 明若扭头瞧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莫名有种想往上头抽一巴掌的冲动。 “你是为了同本君交欢,才到这深山中来的吧,竟然甘愿为本君做到如此地步,那,本君便恩赐于你。” 他绕着少女,端看了一番样貌,沉稳粗糙的嗓音里透着傲慢,似乎也只是勉强满意。 “为何还不谢恩?”看她一直不动作,男人摆出副屈尊降贵的样子,俯下身来,“难不成,你还想要怀上本君的子嗣?” 他嘴角下弯,眉头皱起,仿佛是在叱责少女太过贪心。 “你不过是一只雌兽,怎可……” 话刚说到一半,他就瞧见少女垂下眸子,攥紧了双拳。 唉,她因仰慕自己,千辛万苦的找来这山谷之中,也不易。或许她只是想要个孩子来纪念这一夜欢好吧,算了,不过是一个孩子,许给她倒也并非不可。 “当是本君对你的格外恩赐吧,但你可别想利用这个孩子要挟本君,即便你生下他,本君也不会认他,你明白了吗?”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威严,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的往明若的耳朵里砸,直砸得她肝火郁结。 这条龙是把脑子丢哪个粪坑里,忘了捞出来了吗?说的话就没一句正常的,在山里修炼修傻了吧!还雌兽?她们俩人里,究竟谁才是那个兽? 明若强压下怒火,劝慰起自己,因为一只狐狸已经背上那么多债了,可千万别一时冲动,再惹上什么破事。 虽然这条龙用白雾封住了白水村近千年,但那也是白水村的先祖自愿同他做得交易,就目前而言,他没做过什么有违天道的事。 连误入山谷的猎户娘子,也是靠着他施舍的妖气,才勉强活到了现在。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现在有求于人家,龙须、龙鳞这种东西,得人家自愿现真身才拿得到。 如果他违反了天道,倒是可以直接收了他的修为打回原形。 第一次,明若望着眼前的妖,生出了“他要是能犯事儿该多好啊”的感慨。 “本君都答应恩赐于你了,你为何还在发呆?” 等了半天,也不见少女动作的男人又绕着她悠悠转了一圈,黑金的鳞甲蹭在草皮上,发出一阵嘻嘻索索的声响。 “我是……” 明若平复下想打他的冲动,站起身来,刚打算同他说明情况,脚下便被爬动的长尾绊住,一个踉跄,直扑入了他的怀中。 “投怀送抱?”男人的嘴角扬起不可查觉的弧度,俯身凑到她的耳旁,声音如细腻的沙砾般低语道:“既然这么想要本君的子嗣,等会儿就卖力些,本君若不满意,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谁想要你的子嗣啊!” 被拂在耳后的凉气惹得一阵激灵的明若,抵着男人赤裸的胸膛,刚想推开他,那已经绕了两圈的长尾巴,竟自己攀上来将她的身体绞住了。 “欲拒还迎?”他用手捏住少女的下巴,俯视着她,笑道:“很好,让本君再看看,你还有什么助兴的花样。” 说罢,黑金色的长尾便卷着少女,同那后仰着,直挺挺往下躺的男人一起,跌入了水潭。 水花四溅,无数气泡翻滚着向水面涌去。 最后,被水潭吞入的那一刹那,明若满脑子只想着一个问题:龙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凉? ------------------------- 茶言茶语: 来玩无奖竞猜吗?第二个男主是啥? 龙可没有两根那东西(微h) 顺着一道被拖拽时留下的水痕,从水潭边朝着青草遍布的断崖下望去,金色的符咒如锁链般,牢牢将那赤裸着半身的半妖男子捆在了粗糙的崖壁上。 水珠顺着他挣扎的动作急速滑落。 黑金鳞片交迭的下腹,两片似翅膀的黑鳍从腰侧拢过来,遮在已经挺立的硕大肉根上,肉粉色的顶端探出头来,也不知是因为刚出水,还是它本身就带着粘液的关系,在橙黄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你究竟是何人?!”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但跨坐在他尾巴上,饶有兴趣的逗弄那两片黑鳍的少女,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情绪。 “你想对本君做什么?” 被人当成玩物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扭动着尾巴想要躲避,却不想,越挣扎,捆在身上的符咒便勒得越紧,不稍片刻,他就已经彻底动弹不得了。 “不是说要恩赐我吗?” 明若的指尖贴着他下腹的鳞片,逆着方向的朝上划去,指甲磕在鳞片边缘,每一下都能引得男人小腹绷紧。 “怎么?”半坐在那两片掩住肉根的黑鳍上,湿漉漉的衣裙带着她的体温,“想反悔了?” 男人的视线不可控的瞄向她,浸湿的衣衫紧贴着她的身体,丰腴的曲线暴露无遗。因夜间山谷骤降的温度,那白皙的肌肤又失了几分血色,清透的仿佛块上好的羊脂玉。 还有那一直萦绕在他鼻尖的香气,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格外吸引人。 不可,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清醒过来的男人忙将视线从她身上拔出来,拧过脖子望向别处。 “你竟敢如此对待本君!简直是胆大妄为!”他生生咽了口唾沫,又欲盖弥彰的拔高了声线,“赶紧放了本君,否则本君定然要你付出代价!” 明若仰着一脸的轻蔑,伸出条胳膊环在他脖颈上,“你就是条破蛇,整天本君本君的,有意思吗?” “大胆!本君是蛟龙!”男人怒起反驳,但碍于符咒实在捆得太紧了,他挣扎了数次,连额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也仍没能挪动半分。 “蛟龙?”明若嗤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从黑鳍下冒出头来的那两根东西,“你见过哪条龙长两根这玩意儿?” 起初落水,她还有所顾忌,平白被这破蛇搂着上下其手,期间还呛了好几口水。 就在她着实忍无可忍,想要将男人打晕拖到岸上再想下一步的时候,腰间忽然顶上了两条硬邦邦的肉根。 众所周知,龙可没有两根那东西。 怪不得这白水村的人,年年祭祀都请不走白雾,他们是拜的龙王,这条破蛇怎么可能收得到烧给龙王的祷文。 扮成龙王招摇撞骗,还以龙的名义同人结下了契约,这罪够抓了。 只可惜他是条破蛇,拔了鳞片回去炼药,也没办法给狐狸涨修为,啧,这一趟进山,亏了。 既然都注定是亏本买卖了,当然得速战速决。 明若掐诀念咒又唤出两条符咒来,将掩在他下腹的黑鳍强拉开,压在两旁的草地上。 没了遮挡,淡粉色的两条肉根便赤裸裸的弹了出来,它们一上一下的交迭着,通体光滑,顶端略有些发红,上细下粗,像两根并连生长的冬笋,完全不像其他兽类那样布满青筋。 若非它们的主人实在太招人烦了,明若甚至还觉得它俩有点可爱。 “你要做什么?!”眼瞧着她伸手,男人的声音里难得有了几分惧意,“唔……” 最要命的东西被别人握在手里,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牙关紧扣,视线不断在少女的脸和手之间徘徊,生怕她一时起意,就将自己给折断了。 明若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肉根,明明只握住了一个,另一个居然也激动地涨大起来,还不断发颤着拍打她的手背,似是在讨要同等的对待。 觉得新奇,她手中的动作变得刻意起来。 原本就附在肉根上的粘液,让她能轻而易举的尽根套弄,指节时而收紧、时而放松,碾过顶端时还不忘压着那敏感的肉孔,摩擦转动。 仅是片刻,耳旁就传来了男人沉重急促的喘息。 明若抬眸瞧他,手抚过柱身时,他的眉头会皱起,额上青筋若隐若现。一旦擦过顶端,他便忍不住闷哼一声,然后抿紧薄唇,将呼吸也一并止住,全身的肌肉绷紧,一颤一颤的发抖。 渐渐的,明若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一股热气从贴着男人的大腿根漫上来,熏红了她的肌肤, 奇怪了,蛇明明是凉的呀。 夜露浓重,火焰卷着水汽发出噼啪的响声,水潭边,喘息声搅在虫鸣里,偶尔还能听见唾液相交时生出的黏腻。 男人的双手被吊在两侧凸起的崖壁上,身子也被金光符咒捆得动弹不得,但他的脖颈还是不住的往前倾,试图更紧密的去迎少女递来的朱唇。 他原以为两片肉紧贴在一起就算是吻了,可如今,被少女的舌头顶开牙关,探入口腔中纠缠、作弄,他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只是亲吻居然就这样舒服,怪不得,当年在岭南深山中,那些同伴会那样执着于同雌兽欢好。 他追着少女的唇,但对方已经先一步粗喘着退了开去,银丝从他的唇角滑落,顺着下巴,拉开一道水光。 明若一手握着他的肉根,一手摸着他耳后的肌肤,纤细的指尖翻飞出各种花样,直逼得男人喘息着咬住了下唇。 手中的肉根在涨大,男人的眼神也越发迷离。 就在明若准备停手时,一股微凉的液体从肉根的顶端喷涌而出,她来不及躲开,些许白浊还挂到了她的脸上。 “你!”明若拧眉,望向男人的眼神带着不悦。 “本君不是故意的,”他的脸上泛起些许红晕,但视线却不闪躲,反而义正言辞的说道:“能得本君的初阳,你该感到荣幸。” 初阳?明若的眉头直接拧成了麻花,不应该吧,蛇性最淫,像他这种一遇到女人就追着求欢好的做派,怎么可能还有初阳。 嗐,管他是真是假呢,反正他有没有同人欢好过,跟自己都没有关系。 “是是是,我荣幸。” 明若应付的顺着他点了点头,拉高自己的下裙,将两条光洁的腿露了出来。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身下才刚释放过的肉根再一次挺立了起来,两根一道上下晃动,时不时还拍打在一起,似是已经急不可耐。 “本君名唤乌相。” 男人莫名其妙的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他想,这个女子应当希望知道他的名字。 “我叫明若。” 明若倒是不介意互通姓名,但她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妖总是喜欢做到最后一步才问名字呢? 男人垂眸在心中反复念着她的名字,明若,明若,好吧,既然她那么在意,那他也会记住她的名字。 “记住今夜,本君会令你终身难忘。” 正打算扶着肉根往身下送的明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抬眸看着被捆成粽子的男人,拜托?都被绑成这样了,还没搞清楚状况吗? 但在心里咂么了两轮,她又觉得男人的话,勉强也说对了一半。 将肉根抵住湿润的穴口,她搂住男人的脖颈,仰着一脸笑意凑上去,朱唇微启。 “嗯,记住今夜,会令你终身难忘的。” 你竟还同狐妖有苟且 刚开始,听乌相说他还存着初阳,明若有点半信半疑,但到后头,眼瞧着还没撑过半炷香,他便一泄如注,明若顿时信了七分。 男子的第一次总是格外的快,她师兄也是如此。 只是,这次有件事让她觉得很奇怪,先前她也取过朝岁的修为,那时一切并没有变化,可这次,取了乌相的,她周身就散发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并不难闻,但说不上来是什么,像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怎么洗都去不掉。 为了搞清楚这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得已,只能将昏迷的乌相一道带出了山谷。 虽然山中的大妖已经除了,但外头的白雾还没那么快散去。 明若唤出琉璃珠来避瘴气,却意外发现里头滚动的烟青色妖气变得越发浓郁,甚至,还闪起了青色的光。 “唔……” 刚苏醒过来的黑蛇从她腰间的布袋子里探出了脑袋,迷迷糊糊的环顾了一圈四周,再抬头去看脑袋上的人,才隐约记起了昨夜的事。 他被这雌兽绑着,身下的肉根才刚挤入那幽窄的蜜穴,天灵盖上便如同落了道惊雷,由脊骨处传来的酥麻贯通全身,连尾巴尖儿都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原来欢好是真的能欲仙欲死啊,他一时忍不住懊悔,当年化成人形从岭南深山逃出来的时候,他就该去找个雌兽多的地方盘踞,不像这鬼地方,数百年来,就只有两只雌兽进来过,其中一个还被他的模样吓晕了,反倒还得麻烦他给人送出谷外去。 还是眼前这只雌兽更合他眼缘,胆大又懂得玩花样,将他伺候的很舒服,如果她肯改了这绑人的毛病,就勉强收她在自己身边做个侍奉的姬妾吧。 黑蛇喜滋滋地眯起眼睛,往外吐着信子。 忽然,他怔了一下,信子?猛的低头,由头至尾的扫了一遍自己的蛇身,又木讷的抬头,对比了下自己同少女的身材差距。 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变回蛇了。 “你……”顶着张漆黑的脸,根本瞧不出他的神情,“该不会是妖师吧?” 明若听着声音,暂时将望着琉璃珠的视线挪到了腰间,眉峰微挑,难得有妖能一下就猜出她是妖师,大概是这蛇活的年头足够长吧,千年前,妖师一脉应该也小有名气的。 “你收走了本君的修为?” 他倒是比狐狸镇定,也不急着兴师问罪,只吐着信子,拿一双纯黑的眼仁瞪她。 “你借着龙王的名头招摇撞骗,还假冒龙的身份和白水村的先祖定下契约,这有违天道。” 可能是他准确的认出了自己是个妖师,明若心情大好,难得不问自答的给了个解释。 “把你带上并非是要伤你性命,昨夜之后我身上有些古怪的味道,不知是否同你有关,待此事解决,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你离开。” 味道?黑蛇吐着信子在空气中搅了搅,这个香气昨夜就有的,只是,现在似乎更浓了一些。 明若瞧他没有言语,追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黑蛇仍旧不答,他是初次与雌兽欢好,先前也未听说过,同族中有谁与雌兽交欢后生出异香,且,他隐隐觉得这香气和他大概没什么关系,不过他不打算如实的告诉明若。 收了别人的修为,还想别人帮她,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 “本君化蛟已近千年,再历一次天劫便可化龙,怎么算是招摇撞骗呢?”他的脑子像是慢了半拍,此刻才开始反驳。 “还没化龙,那就还是条破蛇。”明若毫不留情的戳穿。 “当年同本君定下契约的人,是见过本君真身的,他误以为本君是龙,这同本君又有什么干系?”黑蛇又尝试着狡辩。 “那你为何不解释?”明若继续往前走着,连看都懒得看他,“白水村的先祖或许是误把你当成了龙,但你选择将错就错,也算故意为之吧?自当是同罪。” 黑蛇这次连信子都不吐了,抿着唇思量半晌。 “本君好歹守护了此地数百年,无功也有劳,两相抵扣,罪不至于打回原形吧?你还本君一半的修为,如何?” 明若像看傻子似得望向他:“守护此地?等会到了白水村,你可千万别当着村民的面说这话。” “你这话是何意?”黑蛇蠕动起脖子,信子也吐得急了,似是不满于她话中的调侃,“本君同他们定下契约,说好守护此地,他们便供奉雌兽于我,即使他们从未兑现过,本君也仍大度的在此守护了数百年,难道他们还敢对本君有所不满?” 供奉雌兽?明若停下步子,两道好看的柳眉拧在一处,瞧着他,似乎在分辨这话的真假。 如果白水村的先祖真跟他定下了这样的契约,那不是跟平城县的赵老头没什么两样了吗?回想起狐狸拽住她时的坚持,还有那周家少年郎站在白雾前的温婉笑容,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堵,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等太阳爬出山脊,眼前的白雾已经变得稀薄起来,和煦的风像一双大手,拨开了笼罩在白水村外数百年的浓雾。 等依稀能瞧见村庄外的老槐树,明若便收起了琉璃珠,那东西发着青光的样子着实奇怪,还是不要被外人瞧见为好。 “嗷嗷嗷!” 还没等她踏出白雾,一团窝在粗壮树根上的白影就飞也似的朝她奔了过来,明若被撞了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去看,才发现是朝岁。 他那白绒绒的毛上染着晨间的露水,一团团黏连着,还夹杂着些许枯叶草根,显得格外可怜。 “你在这儿等了一夜?” 明若蹲下来,替他理起毛发,狐狸本还怨愤的嚎叫霎时间软了下来,变成一阵含糊的低鸣,那脑袋还时不时装作无意的往明若的手心里蹭。 “除了本君,你竟还同这低贱的狐妖有苟且?” 突然从她腰间冒出的声音,令狐狸瞬间警觉起来,他伏低身子冲着那刚探出半个脑袋来的黑蛇呲牙,滚在喉头的呜鸣声越发高亢。 说谁低贱呢?你这条丑陋的蛇! “胆敢辱骂本君,你这低贱的狐妖,莫不是嫌命长了?” 黑蛇也来了脾气,支棱起脑袋,张开嘴,将赤红的毒牙漏出来,一副随时就要给狐狸来上一口的架势。 眼看俩妖越骂越凶,甚至都已经做出了要攻击对方的姿势。 “够了,”明若一手掐住黑蛇的七寸,一脚压住想窜起来的狐狸,“你们俩好歹也算是同类,一见面就掐架,是怎么回事?” 被塞进布袋子里的黑蛇不满的冷哼一声:“谁和他是同类,本君可是蛟龙。” “嗷嗷嗷!”我跟这恶心的蛇可不是同类,狐狸也立刻反驳。 明若轻啧了一声,视线在狐狸和装蛇的布袋之间徘徊了两轮,最终落在了狐狸的身上。硬要选的话,她觉得狐狸更重要,毕竟她还欠着人家的修为嘛。 “你大度些,别和他一般见识,”她俯身拍了拍狐狸的脑袋,“我只是有事要用到他,不会带着他很久的。” 狐狸撇了撇嘴,似还在生气,但终归是不再吵了。 明若赞许的冲他点了点头,迈步刚准备往村里去,腰间的布袋子便又作动起来,“听见没有,她需要的是本君。” 狐狸翻了个白眼,起初还不打算同他计较,但听见黑蛇笑着数落他是个废物,半点都帮不上明若时,他终是忍无可忍了。 “嗷嗷嗷!”你才是废物!千年修为,结果一晚上就被抓了。 “那只是本君不愿同一只雌兽计较罢了,况且,昨夜本君可是给她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 狐狸一时哽住,之后便嚎的更为激烈。 “嗷嗷嗷!”你骗鬼呢?我又不是没经历过,而且你说谁是雌兽?小丫头,你就由得他这么说你?你倒是打他呀! 一脸无奈的明若,径直往前走着,她心里有种预感,往后的日子恐怕要比之前更烦人了—— 茶言茶语: (以下为阿茶的废话时间,较长,可能引起部分小伙伴不适,请慎重下滑,也可直接忽略) 我想我还是在这里统一说一下吧。 我本人偏爱女非男处,但不是每个男性角色的设定,都是一出生就当男德代表的。 我喜欢男女主都各自有成长线,在没遇到女主前,他们会有不同的经历,故而养成不同的性格,然后遇到女主,再去改变。 为了能让女主更喜欢他们,而被驯化,搞雄竞,甚至抛弃自我,没错!我爱这种!不是跟谁在一起都可以,是只会为了女主去背男德的那种男主。 其实,写男二设定的时候,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反感,下一个男主还是春宫图变的,一时之间,我觉得我可能要凉。(地铁老头看手机.jpg) 另外,就“强行为处而处”这一点。 这篇小说的世界是由我掌控的,每个男主都是处,这本身就是设定,否则上哪里去找那么多性格迥异的处男,跟女主搞np啊。(熊猫头垂桌.jpg) 除师兄外的男主都是妖,像男二这种,生来就在深山老林里呆着,一年到头没见过几个人的,遵循动物的本性才比较正常吧?(给他点时间,毕竟才出来叁章呀) 换句话说,如果我把他设定成,潜心修炼的禁欲系大boss,他怎么可能见一面就跟女主doi,又怎么可能跟女主走?这样剧情线会拉的很长,不利于我搞黄。 最后,是女主的部分,明若的设定从最开始就表明的很清楚,除了师父和师兄外,其他人在她眼里,是形同草芥的。 捉妖不是为了救人,她只是单纯在行妖师的职责,最多谋点私利,人也好,妖也好,只要不碍着她的道,是生是死她都无所谓。 这篇文,其实就是明若的成长经历,从只听师父话的小白花,变成能独立于世的妖师,学会人情世故,参透七情六欲,虽为天道下冷酷的执法者,但也心存悲悯。 我写他们的初衷,是希望他们每一个都是鲜活的。 很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 往后关于这类的问题我就不想单独去评论区回复了,会有点点影响码字的心情。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明若前脚才刚踏进村子,后脚就被等在村口的村长一家迎了回去。 黄泥糊的茅草屋内,只有几件老木头打制的家具,四方的凳子一坐上去,就吱呀呀的响,连喝水的杯子也都是豁了口的。 明若拿指腹在那杯沿上磨蹭了一下,还行,已经盘圆滑了,倒是划不伤人。 就在她准备拿起杯子喝口水的空挡,坐在她对面的老者,忽然拿手狠狠地拍了记桌子。 “简直胡说八道!” 袍袖扬起灰尘,在杯中的水面上结了一层灰蒙蒙的纱。 得了,水都不用喝了。 明若放下杯子,就瞧着老者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吹胡子瞪眼的边说着话,边往里间物走去。 “我们白水村的先祖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么可能会同妖孽应下那种丧尽天良的约定。” 明若同脚边的狐狸对了个视线,又一同扭头去瞧被封住嘴后,只能不断在布袋子里扭动来引起注意的黑蛇。 龙王变妖孽,有时真的只需要一瞬间。 等那老者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抱了个木箱子,瞧着有些年头了。 “当年的事,先祖都有详细记录在村志中,法师你可以自行查看,我们村中,断没有过献祭活人的缺德事。” 老者将布满了灰尘的箱盖打开,从精心包裹着兽皮的书卷堆里,翻找出一卷看着最陈旧的,递到了明若的面前。 “当年,我家先祖避祸至此山中,意外救下了那被雷击伤的妖孽,它便询问先祖有何所求,先祖答,只求有一处容身之所,与同族置业安家,与妻育下子嗣、共携白首。” 明若将书卷打开,确实瞧见了如老者所言的记载,只是当中有一段,似乎…… 白水村先祖为感谢龙王的庇佑,也曾问过龙王有何所求,龙王答的是:“与你同愿”,白水村的先祖大受感动,还在记载的最下头,特别标注出来,称赞这龙王宅心仁厚,要子孙后代都牢记他的恩德。 与你同愿,这要是从一条真龙的嘴里说出来,倒可能是他们先祖理解的那个意思。 可这话,如果是从乌相这条黑蛇的嘴里说出来的,那大概,是说他的愿望也是在这山中繁育子嗣吧…… 回到猎户的住处时,日头已过了叁竿,明若将装着蛇的布袋子解下来,丢给了狐狸看管,自顾自的去水缸边,舀水清洗身上的灰尘。 在里间屋的少年郎听见响动,撩开门帘出来。 “明姑娘,你降服了龙王?” 明若正捧着水瓢喝水,听到他的声音,拽过袖沿擦去唇角淌下的水痕,点头应了声嗯。 才刚扭头去看他,明若又瞧见了他身后跟出来的猎户,那满面愁容的样子,引得她不由自主的又追了句:“他娘子状况如何了?” “情况不好,”少年回的很快,似乎是正等着她问这话,“我同张大哥想着,或许那龙王会知道解毒之法,不知道你……” 明若闻言,扭头望向院子。 狐狸正咬着那布袋子疯狂甩头,抛出去,砸在地上,踩两脚,再叼起来准备继续甩。 忽的,感觉到背后的叁道视线,他停下动作缓缓地扭回了头。 “嗷嗷!” 松口将布袋子丢到地上,狐狸一脸我可什么都没干的神情,似是怕大家不信,他又拿爪子将袋子踢开了几分。 明若面上拂过一丝尴尬,伸手点指着那个脏得都快认不出花色的布袋子,回头冲少年郎道:“他在里面,但现在还活没活着,就不知道了。” 床榻前,猎户眼眶泛红的握着他娘子的手,站在他边上的少年郎守着一团素布堆起的窝,里头躺着条昏睡的黑蛇。 明若懒散地依靠着门框,狐狸蹲坐在她的脚边。 一屋子的人,却出奇的安静,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寻不到。 突然,猎户低泣着将头埋在了他娘子的手背上,“是我太贪心,才害了你,若我没有心存侥幸的进山去,你也不会来找我,也不会……” “张大哥,你也不过是为了尽孝才到山中去的,并非贪心,切莫太过自责,”少年郎怜悯的叹了口气,上前搭住猎户的肩膀,“要怪,也只能怪造化弄人。” 明若环着胳膊,觉得少年这番安慰人的话,听着格外没有根据。 明知到了春季,白雾会重新聚拢,却还抱着侥幸进山,这本就是他的责任。如果只是要抓一两只野味给母亲补身,他根本不需要往深山里走,明显就是因为冬日没有同村人一道狩猎,想借机抓只大的猎物囤肉。 结果,妻子因为他的贪心被白雾伤成了这副鬼样子,等着进补的病母也在那之后不久撒手人寰了。 这是造化弄人?不如说是因他一念之差造成的人祸,更为贴切。 少年还在那儿安慰着低泣的猎户,窝在布团里的黑蛇便悠悠的转醒了过来,狐狸蹲在地上瞧见那支棱起来的黑脑袋,立刻连声嚎叫。 众人的视线顺着狐狸的指引望了过去。 “你们想对本君做什么?”被四道视线同时盯住的黑蛇,忍不住朝后缩了缩脖子。 “龙……”少年刚打算唤他龙王,又觉得不妥,抿唇将称呼含糊了过去,“这位妇人是被你所伤,你还记得吗?” 黑蛇顺着他侧过身子指引的方向瞄了一眼,似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找,才对上了一张并不十分清晰的脸。 “她?是先前你们送来的雌兽?本君何时伤过她了?” 脖子晃晃悠悠的支棱起来,黑蛇吐着信子继续道:“若非靠着本君的一口仙气,她早就命丧黄泉了,你们该感谢本君才是。” 比明若更不会说话的人出现了。 除了明若外的两人一狐神色皆是一沉,特别是身为女子丈夫的猎户,听到他说雌兽两字时,那拳头已经攥得鼓起了青筋。 幸亏,还有个少年郎从中缓和。 “那你可知救她的法子?” “没救。” 他回的那叫一个快啊,仿佛根本没经过脑子,也根本没留意到边上猎户想宰了他的眼神。 “若是被一般的瘴母伤了,只要刨伤拔创便可治愈,但本君用来护身的乃是瘴母之首,泽沢的瘴气,那岂是一般凡物能解的?除非是他本尊……” “你说的是这个?”靠在边上的明若一挑眉,唤出琉璃珠来,递到他的面前。 霎时间,黑蛇吐出的信子都停滞在了半空,那两颗漆黑的眼仁不可察觉的颤了颤,望向明若时,仿佛还带上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用这个就能治好瘴毒?”明若捻着珠子端详,倒没留意到黑蛇的异常,“那倒是好办了。” 众人似是看到了希望,围着明若到了床边。 眼看着那青色的光从她的掌心亮起,黑蛇蹑手蹑脚的从布团上爬了下来,顺着桌角滑到地上,一点点的向外间屋挪去。 他是造了什么孽?在岭南山中修行时,被锦月那个混世魔王盯上,几次叁番阻他修成人形,好不容易逃出来,遇上妖生第一只雌兽,竟然还和那大魔头有关…… 罢了,还是快逃吧,修为什么的,再修炼就是了,要是跟那个大魔头扯上关系,还指不定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你瞧泽沢,当年是多么健壮的一只妖啊,如今都变成一颗珠子了。 “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送上门来的你是头一个 自明若拿出琉璃珠替猎户的娘子治了病,那黑蛇也不知是怎么了,一改先前什么都要同狐狸争的做派,莫名其妙的开始想跟他亲近了。 原本明若怕他被狐狸折腾死,还想把他贴身带着,可谁成想,他不但拒绝,还强烈要求时刻和狐狸呆在一起。 总觉得他的转变和那异香有关系,明若也由着他,只要不想着逃跑就行。 于是,一只背着竹编背篓的狐狸就诞生了。 “嗷嗷!”被迫背上蛇的狐狸,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明若,凭什么让我背着他?你觉得这合适吗? “能成为本君的坐骑,是你的荣幸。” 窝在背篓里的黑蛇探出脑袋来,语气仍旧高傲的欠揍。 狐狸翻了个白眼,后腿发力的往前猛窜一步,将那条碍眼的玩意儿颠回了背篓里。只听得那蛇闷哼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熟悉的争吵声。 明若只是悠悠瞧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要管的意思。狐狸得过她的叮嘱,而蛇,似乎现在也忌惮着什么,所以只要打不起来就行。 “明姑娘也打算现在就启程吗?” 背着药箱的少年郎绕开吵作一团的俩妖,笑容和煦地望向了同样背上行囊的少女。 “嗯,”明若应了一声,不由也好奇的问他:“眼下雾还没散,你为何不等明早再走?” 少年郎拢了拢肩上的药箱系带,“张大嫂的患处太多,我身上带的药不够,现在回去取了,夜里还能再赶回来。” 瞧少女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少年郎只得无奈地笑着摇头,伸手朝着村外的方向一摆。 “既然都是要出去,明姑娘就与我同行吧。” 逐渐稀薄的白雾,朝着广袤的天地四散开去,如一滴落入水潭的乳汁,又如一块刚刚被风拆解开的白纱。 较来时,眼前的白雾已经淡了许多。 两侧的山峰树林都冒出了头,绿茵茵的柏树尖衬着暗色的岩壁,偶尔还能瞧见几簇夹在峭壁中,肆意盛放的山花。 明若拿着琉璃珠,同少年郎并肩而行。 一路上,他谈起了不少当地的风土人情,引着少女发问,你来我往的,直聊到气氛稍显热络,才尝试着开口询问关于少女的事。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与寻常女子不同。” 跟在后头的狐狸听到这话,瞬间警觉起来,这小子莫不是对他的小丫头动心了? 面色一沉,狐狸四爪交替,加快脚步的挤到了两人的中间,顺道还将背篓里的蛇颠得连声怒喝。 “你过去同师父住在山中,应该很少与外头的人来往吧?” 少年郎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喧闹,毫不在意的继续道:“山中静谧安宁,适宜修行,但论修性,还是这凡尘俗世,烟火群居之地,更为适宜。” 他顿了顿,似是觉得自己说教的样子,像极了他最讨厌的那个老头子,便又笑着摆手。 “我只是想着,你难得能下山来,应当多去看看这世间的事。” 从小就被师父养在山中,她的言谈举止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若其一生都不曾通晓人事,只盲尊长者之言,那她的人生还算是自己的吗?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万事万物皆有不同之处。” 他扭过头来望向明若,那双本就带着星辉的眸子里,似又卷入了天边的云霞。 “明姑娘,你该自己去体验一番。” 与少年郎在万安县外的官道告了别,明若又踏上了赴京之路。 只是小半日的脚程,并不能让她走出多远,眼看夜幕将至,她便决定在少年郎同她提过的楠溪乡落脚。 正逢春日花开最盛之时,此地正在举办百花灯会。 路过的少女手中都攥着一簇花枝,似是当地的习俗,遇见心仪男子时,便可向他投递花枝,若男子也有意,两人结交相识,共谱佳话,就能受到百花神的祝福,夫妻恩爱绵长。 明若环抱着胳膊走在街上,目光扫过那些手中拿满了花枝的男子,不由轻啧着摇头。 单论相貌,妖果然要比寻常男子好看的多,她已经快看不得这些庸脂俗粉了。 她领着狐狸就近找了家客栈,谁成想,都还没进门,那干瘦的伙计就凝着个脸,将她轰到了门口。 “去去去,”他拦在台阶上,抖着袖沿想将跟在明若身后的狐狸赶开,“我们这儿住店,不许带畜生。” 这是第几次被叫畜生了?狐狸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可还没等他低鸣出声,身旁的少女就客客气气的向那伙计问道:“那有哪家店,能容许客人带畜生呢?” 狐狸猛地抬头,瞪着少女,是不是故意的!从前就没见过你对谁态度那么好过! 那伙计见她是个小姑娘,说话又客客气气的,态度也略显缓和,但话仍旧不好听。 “哪儿能容你带畜生住店?” 他从宽大的袖沿里把手抖出来,往溪岸边挂满灯笼的花楼一指,“那儿,只要你掏得起钱,你想把祖宗牌位放里头都行。” 伙计不过是图一时嘴快,想拿这话噎一噎这外乡来的穷酸丫头,顺便也宣泄一下,这节庆期间,忙得脚不沾地的怨气。 可他也是没想到,少女只是望了眼花楼,就径直朝着那儿走过去了,反倒是跟在她身后的狐狸,连叫带嚷的去拽她的裙角,像是抵死不从歹人的贞洁烈妇。 诚然,像花楼这种地方,只要掏得起钱,什么样的客人,乐意带什么样的东西进去,他们都不会过问。 像明若这样瞧着不过十八九的姑娘,进门时把银子一掏,蹙眉围过来的伙计就展开了笑颜,领着她跟老鸨耳语了两句,立刻就在二楼,给她开了个临溪的雅间。 狐狸趴在正当中的圆桌上,耷拉着眼眉一脸的幽怨。 他原本是打死都不愿意进来的,但明若站在花楼门口,冲着他说了句,“那我自己进去住,你随便找个地方窝着”他立刻就妥协了。 放任这丫头一个人住花楼?他要是做得到,现在也不会变成一只连话都不能说的狐狸了。 “这地方虽不如本君的洞府宽敞,但暂歇一晚,还算勉强凑活吧。” 不同于狐狸的憋屈,黑蛇可是将大半个屋子都逛了个遍,强忍着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的欢快劲儿,故作沉稳的爬到软塌上,露出副勉勉强强还行吧的神情。 此时的明若可没空理会他们。 她翻完师父给的札记,又去翻师门传下的白泽精怪图,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没有看到关于同蛟欢好后,会生出异香的记载。 那她身上这股香气究竟是什么呢? 在出白水村的路上,她也问过周家的少年郎,可他似乎闻不到。 她,狐狸和黑蛇都能闻见,少年郎却闻不见,这又是为什么呢?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陷入困惑之时,雅间的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 一袭素白衣衫,水墨丹青绘于裙间,系墨色绦带,配白玉坠流苏禁步的高挑男子,抱着一卷画纸,走到了她的面前。 “姑娘,请问作画吗?” 抬眸间,那双狭长的眼睛上似有两道墨线,掩着睫毛晕开去,将那目光流转带起的点点波澜,衬得格外动人。 明若有一瞬间,是看呆了的。 眼前的人,仿佛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脸上的每一处都似被人精心描绘过,生来就是要勾走旁人魂魄的。 能长得那么好看,那就肯定不是人了。 她合上手札,眉头紧锁着长叹一声。 其实呢,刚刚进花楼的时候,她就瞧见妖气了,只是现在,她自己都焦头烂额的,就没想着管闲事,可她没想到,居然还有妖会自己撞上门来。 能怎么办?就只能先看看呗。 希望他别有个行差踏错,否则,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变回原形,多浪费啊。 姑娘,你是妖师吧 昏黄的烛光下,宣纸在软塌前的地毯上铺开,一双骨结分明的手压着镇纸,俯身从这头捋到那头,男人弓下的腰背,如一道钩子,牢牢勾住了塌上少女的视线。 男子好细腰,女子又何尝不是呢? 瞧着虽盈盈一握,但触手应该会内有乾坤吧,明若往他半垂的衣襟口打量,虽然借着烛火看不太清,但勉强还是能窥到那有力的明暗线条的。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越瞧便越想凑近,越凑近便越想动手摸摸。 “姑娘?”已经直起身子的男人浅笑着,执起了画笔,“在下已经准备好了,请宽衣吧。” 明若清了清嗓子,眼神闪烁的又靠回软塌,这大概是某种妖法吧?想想那些把男子勾得五迷叁道的女妖们,她又无比肯定的点点头,没错,这就是妖法。 想着绝不能再着了他的道,明若背过身子去,慢悠悠的解起了上衣的系带。 “你常帮人作春宫图吗?” “有客时常作,偶尔也帮花楼的姑娘们写些词曲,”他侧手执笔沾墨,语气透着笑意,“但像姑娘这样,一个人住花楼,还让在下作画的,是第一次。” 寻常的春宫图,一般都是两个人。 “姑娘若觉得不适,只除外衫便……” 男人端起笔,话才刚说到一半,就对上了少女赤裸的后背,她还半扭过头来,一脸茫然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大约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比花楼的姑娘还要洒脱的女子,他稍微怔了片刻,才又重拾起笑容,答:“无……无碍,凭姑娘的喜好吧。” 背对着供人作画,一双眼睛只能盯着白墙和床帏的纱幔,这过程是极其枯燥的。 起先,明若还能听见,被赶出去的狐狸趴在门口的嚎叫,如今连它都安静了。 “把头发散下来,画着会更添娇态。”男人柔声道。 明若随手拔下插在头发上的木枝,丢到一旁,借机刺探,“你对女子的娇态如此熟悉,家中应该有娘子了吧?” “在下未曾娶妻,”像是笃定了她还会问相好,男人又自顾自的说道:“在这烟花柳巷中讨一口温饱的人,如何谈得起情爱呢?” 明若暗暗咂舌,得,没有情爱,那总有呆在这儿的理由吧? “我看你相貌堂堂的,又有作画的手艺,怎么会流落到此处?” 男人专心的低头作画,似是根本没有思量,搪塞她的理由张口就来,“人各有志罢了。” 滴水不漏啊?行啊,明若半垂下眸子,难得被激起了一番斗志。 待男人落笔,又从袖中掏出折扇来,将画作阴干,躺在软榻上的明若早就等不及了。 随手扯了件衣服套上,下了软塌,她都没等男人撤开镇纸把画递上来,就扑通一声,和他正对着,跪坐了下去。 “挺好,”她草草扫了一眼,“不知要收多少银子呢?” 男人还没从她突然坐到自己对面的惊讶中醒转过来,耳边又听到了诱供似的娇声软语。 “若是钱银不够,先生可收其他的抵偿?” 她就差把赶紧答应,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钱呢,是不可能白花的,他过去没犯过什么错,现在犯也来得及嘛。反正,无论如何,她是绝不会让这只妖,完好无损的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的。 “姑娘,你是妖师吧?” 明若的嘴角骤然降了下来,合拢衣衫站起身,双腿交迭的坐回到软榻上,极为不悦的瞧着眼前也跟着站起身的男人。 “你带在身边的那只狐狸,虽然没了修为,妖气不显,但他未免太过于通人性了,还有那条蛇,在下曾听见过他说话。” “既然知道我是妖师,为什么还敢来?” 明若蹙着眉头打量他,这一次,贪恋少了,戒备多了。 一般明知她们是妖师还找上门来的妖,只有两种,找她师父寻仇的,和,找她师父负责任的。 为什么都是找她师父?废话,朝岁是她降服的第一只妖,同她师父那千百年的降妖经历相比,她惹上的这俩,甚至都排不上号。 眼前这个,会是为了什么呢? 明若蹙眉思索着,瞧他客客气气的,或许不是寻仇?又或者,是没问清楚她究竟是谁的徒弟,所以才没动手? 找她师父负责呢?也不像吧,这种样貌的妖,应该很合师父的眼缘才是,难不成是因为他有什么隐疾? “在下是有一事相求。” 眼瞧着她望向自己的眼神越发诡异,男人忙出声打断,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幅半臂长的画轴。 “这幅画是在下的原身,因画作之人骤然离世,至今仍有一处空缺未补,在下曾找过数位名家为其补作,但他们画上去的图,顷刻间便会消失不见。” 他将画摊开,红褐色的画轴从少女脚边滚过。 “在下听一位妖界的前辈说过,只要凡是关于妖的事,妖师定然会有解决之法。” 明若低头去看,最先入目的是勾画精美的亭台水榭,紧接着出现了赤身裸体演奏乐章的乐人、一众肆意宣淫的宾客,以及在自家后院偷窥妻子与奸夫的主人…… 这是幅春日淫宴图。 明若看看画,又抬眸看看人,不禁伸手挠了挠额头,如果不是他把这画放到自己的面前,自己是断然无法将这样一个翩翩公子,跟这种荒淫的画联想到一起的。 据说物件化的妖,若原身有损,化的人形也会有缺,她看这男人露在衣服外的部分都算完好,想来,是的确有隐疾了。 “可我能帮你什么呢?”明若再望向他时,眸中带着些许怜悯,“我又不会作画。” “无碍,在下可以执着姑娘的手作画,只要能补上那处空缺,解了心结,在下定当重金酬谢。” 明若对上那张诚恳的俊俏脸庞,重金啊?先前那五十两确实不够花来着,嘶,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画一点东西嘛,也不亏。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 碍于先前被他顶上的那口气,明若没有立刻答应,反倒依靠着软枕,装出副有意刁难的刻薄嘴脸。 “我可是妖师,你就不怕我收了你的修为,毁了你的原身吗?” 男人依旧笑得温和,似是胸有成竹的回她。 “在下一向本分,从未犯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姑娘身为妖师,自是遵循天道秉公执法的人,在下为何要怕?” 回想起自己刚才还打算栽赃陷害,明若边点着头,边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嗯……”她搓了搓手,“那我们,先从那儿开始?” 到时候你教她双修呗 被明若赶出来的狐狸背着背篓,又是挠门又是嚎叫的,闹了半天,都没有等来里头的人开门,便打算蹲坐在那儿死守。 这世风日下,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让陌生男人画春宫图呢?! 他气哼哼的磨着牙,咯吱吱,咯吱吱,直听得背篓里的黑蛇都浑身发憷,但碍于被明若封住了嘴,他只能伸出尾巴来,在狐狸的后脑勺上一顿抽打。 叫什么,叫什么,不过是个雌兽罢了。 若不是被她的法术禁锢着,他早趁着这个机会逃了,锦月那个大魔头的徒弟有什么好?这狐狸怕不是脑子不正常吧? 正当俩妖又要打起来时,半空忽然泼下来了一兜头的酒,狐狸甩着脑袋,骂人的怒吼都冲到了喉头。 忽得,熟悉的绛紫色衣裙,连同头顶上响起的慵懒声线,一道落了下来。 “哟,这不是我们家小朝岁吗?怎么变回狐狸了?啧啧啧,这可怜见儿。” 那姿容绝色的女子瞧着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施薄脂,唇点绛色,歪盘的发髻上斜插着一只古朴的金簪,耳朵上坠着豆大的两颗翠玉珠。 她蹲下身来,勾起朝岁的下巴左右端看,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半眯起来,丝毫看不出怜悯,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呦!咱们的小龙王也在啊?” 她似是发现了什么惊喜,伸手扶住背篓的边框,像街市上挑拣渔获的买菜大娘似的,抖落了几下。 “有意思,真有意思。” 那女子掩唇笑着站起了身子,朝着紧闭的房门又瞥了一眼,才提着酒坛子,低头冲发怔的狐狸道:“等在这儿有什么用啊,像个绿毛王八似的,丢我们狐狸的脸。想变回人形,就跟我走吧。” 花楼最高处的雅间里,一堆歪躺着的男男女女纠缠着,淫靡之声此起彼伏。 已经变回人形的朝岁跪坐在一处临溪的窗口前,一双眼睛直盯着靠坐在窗口仰头喝酒的紫衣女人,半点也不敢瞟向别处。 “老祖宗是说,这蛇真的是龙王?” “都说了几遍了,叫我阿紫。” 女人抬手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他父亲是南海龙王的叁皇子,勉勉强强算个龙子龙孙,他在岭南还有封地呢,不过要等到他化龙的那天才能受封。” 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她从衣裙里垂下半条光洁的腿来,轻踹着那背篓,玩了起来。 “这傻子在岭南被一群妖祟骗着,一直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仙君,结果遇上锦月,每次眼看着要历劫都被搅黄了,才从岭南逃出去的。算算日子,也快到他化龙的时候了,没想到又遇上了锦月的徒弟,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太过激动,一下子将那背篓踹倒了,黑蛇立刻游了出来想往外逃,但还没跑出去半寸,又被一股空气捏着丢回到了背篓里。 朝岁扫了那蛇一眼,诚如阿紫所言,他是个傻子。 岭南一带的妖祟因他有龙族的血统,利用他,散瘴母围聚封地,做尽坏事,锦月真人为了不让岭南真的成为他的封地,故而有意阻他历劫,这一切听着十分合理。 但若仔细去想,近千年来,他一直周而复始的被人捧到虚幻的高处,再摔下来跌得粉身碎骨,又有点可怜。 “小朝岁啊,我把你叫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可怜他的。” 毕竟你等会可是会比他更可怜。 阿紫抬手勾过了朝岁下巴,仰头对着窗外嗅了嗅,眉眼舒展开,笑得越发肆意。 “闻一闻,”她松开朝岁的下巴,又把他的脸往雅间内推了推,“再好好看一看。” 鼻尖萦绕的味道有些熟悉,朝岁只是一转念,就想起了这是明若这些天身上带的异香。 他忙转头去看,交缠的男男女女似乎也闻到了这个味道,纷纷抬头仰着脖子在空气中嗅,有些修为尚浅的,甚至都已经兴奋的现出了兽耳。 “老祖宗,这是?”朝岁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阿紫轻啧一声,对于他屡教不改的叫自己老祖宗这事,极为不满,但瞧着他也是真的着急,稍微晾了他一会儿,也就慢悠悠的开口了。 “你以为,替天道施惩戒的权利是白得来的吗?妖师是无法自己修炼的,她们需要通过妖的修为来炼化内丹。” 她仰头灌了口酒,闻着那越发浓郁的香气,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从第一只妖开始,藏在她们身体里那股引诱妖怪的异香就会冒出来,越是临近内丹成型之时,那股异香就会越浓。” 阿紫挑眉,示意他望向正厅内,企图冲破结界出去的小妖,“你也看见了,那小丫头动情时,身上的味道已经足够引诱低级的小妖了,若是再不快点修成内丹,等这味道足以勾来我这样的大妖……” 她故意没有将话说完,只低笑着,靠回到窗框上,仰头喝酒。 “没有其他的方法吗?”朝岁攥紧了拳头,似是还在挣扎。 阿紫悠悠瞧了他一眼,把酒杯放在窗沿上,转身冲着屋内坐直了身子。 “小朝岁啊,我知道你心善,若你不够喜欢她,那还是趁早离她远远的吧,免得瞧见其他的妖对她行不轨之事,心中不忍。” 离开吗?是啊,老祖宗已经帮他恢复了一半的修为了,若现在离开,他也能再找个地方继续清修。 可,那小丫头怎么办?她知道那异香的由来吗?看她今天查阅手札的烦躁样,应该是不知道吧。 毕竟她师父,是和老祖宗一样不着调的老不正经啊…… “只要结成内丹,异香就会消失吗?” 本还端看着他的阿紫笑意渐深,点头应了声,“是。” “那,还差多少?” 朝岁盘算着自己的修为,虽然只有一半,但也有近两百年,或许只用他的就够了呢? “她运气好,乌相虽然一直没化龙,但修为可是实打实的有近千年呢。” 阿紫晃着腿,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故而,毫不留情的推翻了他的如意算盘。 “约莫,再有个七八百年就够了。” 眼瞧着朝岁的神色暗淡下来,阿紫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副喜欢上妖师,可不得当绿毛王八的口气劝慰。 “嗐,你等她修成了内丹,再教她双修之法嘛,你们到时候一群人一起练,绝对进步神速,想想是不是觉得不亏了?” 春日淫宴图一日游(微h) 少女的手背贴着男人的掌心,执笔在铺开的画卷上描绘,勾勒出线条,又领着去着点墨色。 明若的心思全然没有在画上。 她只觉得,男人的手心像是块上好的绢帛,微凉的体温从柔软的肌肤那头透过来,似是一点点在将她的手包裹进去。 鼻尖是书墨香,她分不清,这究竟是画上传来的,还是靠在她背后的男人身上的。 原本她的背与男人之间是隔着点距离的,但不知怎么的,现在她一回头,就险些要靠到男人肩膀上了。 “创造你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大概又是那种妖法吧,明若皱眉,将自己后仰了几分的腰收回来,转移视线,赏起画来。 “一个不得志的书生。” 男人握着她的手,稍歇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这一处是否应该这样画。 “旁人读书,是为了有一朝能金榜题名,他读书,是为了谱写淫词艳曲时更深入人心。拿着圣贤书,却行下九流,这不合世人的眼光,故此,他便抑郁而终了。” 明若的视线从画卷的这头扫到那头。 抛开荒淫的人先不谈,这幅画上的每一处其实都不逊色于大家之作,亭台水榭华美,草木蟋蟀灵动,寻常人常会忽略的小物件,例如杯盏酒器,乃至妇人腕上滑落的一只翠玉镯,都瞧着分外精致。 她在山中常看的话本里,那些读书人也都执着于做官,寒窗苦读十数载,就是为了一场科举,仿佛除了行此道,读书便没有其他用处。 “你的那位书生确实很不同。”她抚着画卷,“但为何,他会如此执着于这些下九流的东西呢?” 男人脸上笑意颇浓,盯着扭过头来瞧他的少女,柔声道:“姑娘,从未有过心上人吧?” 这又和心上人有什么关系?明若蹙起眉头。 “他执着于此的原由,同喜欢一个人,是一样的。” 男人瞧出了她的困惑,放下笔,端坐在她身后,耐心的解释起来。 “无论是庙堂钟鼓的雅,还是街市弹唱的俗,但凡喜欢,便没什么道理可讲。就如姑娘和我,一个是妖师,一个是春宫图所化的妖物,冥冥中皆是定数,并非一己之力能左右。” 看少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男人才重新将笔拿起来,刚准备往她手里递,视线便瞄到了画上那块刚画完人形的墨迹,一点点被画卷吸收吞噬了。 妖师也不行吗?他蹙眉,眸中略升起失望之色。 “可与人欢好这事,真有他画的那么有乐趣吗?”身前的少女还未转头,只凝着一脸苦思,“为何我体验不到?” 男人微微一怔,茅塞顿开,她不通情爱,自然也对春宫图生不出喜欢,执笔之人无心,那她画出来的东西,又怎么会被有心的画作接受呢? 想通了问题的关键,男人又放下笔,倒也不急着去添补画作,只专心的同她攀谈起来。 “恕在下冒昧,先前与姑娘欢好的都是什么样的男子?” “我师兄,还有你见过的狐狸和蛇。”明若特意侧过身子来,似乎,还挺乐意有个人能替她解惑。 “那姑娘同他们是……如何?” 知道她性子不同于一般的姑娘,男人问得也没那么含蓄。 “就是睡觉啊。” 明若仰着一脸的理所当然,见他一直瞧着自己,似乎还在等她继续说下去,明若便又努力回想起来。 “我师兄性格变扭,就算师父说这是为了修炼,他也总是不乐意。每次不是灌我喝醉,就是要等到夜深的时候,由着他行事。” 修炼?男人微微蹙眉,妖师一派修的是这种法术吗?那她们收妖岂不是…… “跟狐狸的两次都喝了酒,记不清过程了,”少女没注意他的神色,仍旧自顾自的说着,“黑蛇嘛,是我直接绑了他,但也就不到半炷香。” 哦?寻常的妖,在这种事上一般都能闹上大半个时辰的,那蛇妖怕不是有什么隐疾?男人不禁感慨,他说话的样子就已经很奇怪了,若还有隐疾,那着实有点可怜。 揉开掰碎的将少女的过往都理了一遍,男人也大致得出了结论,虽然她有过几次经验,但比起男欢女爱,她更像是把这当成了一种任务。 “就当是额外的谢礼吧,在下可以带姑娘到画中去,亲身体验画中人的乐趣。” 男人的袖子在画卷上拂过,瞬间,那画中的一切像活了似的动了起来。 他伸出手来摊在少女的面前,眉眼弯起,笑容和煦如叁月的春风,“姑娘,可愿?” 初看画时,并不察觉,画中的春日淫宴竟是设在了白天。 微风卷着水榭中的淫声浪语,拂过园中的翠柳,灌入了明若的耳中,她靠着园外的围墙,神色略显尴尬。 虽说她成日被师父熏陶着,并不觉得男女之事有伤风化,但她一个才十八九岁的少女,亲身处在一群交迭纠缠的肉虫旁,听着那只有师父藏在床下的话本里才有的荤话,多少会有点无所适从。 在她身旁的男人牵过了她的手,脸上似乎也有些歉意,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一时竟忘了选个僻静的地方,好让少女先适应。 “姑娘,我们去后院吧。” 春日淫宴图内的交媾情景有近百种,太过荒淫的并不适合她,但相较于普通的欢爱,男人还是选了个稍显新奇的,供她体验。 头上戴满钗环,一身夫人打扮的女子,正在后院的假山石旁来回踱步,时不时,还捻着袖沿,朝宾客围聚的水榭方向探头张望,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穿着便服的俊俏男子从假山石后轻声慢步的走到了她的背后,拦腰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手还不规矩的钻入了衣领,在那半露的乳肉上捏了一把。 女子惊呼声,待看清来人忙又捂上嘴,眸中娇嗔立现,拿捻着丝帕的手推了一记男子的肩头,轻声道:“冤家。” 这娇滴滴的一声冤家似是勾动了地火。 男子抱起她找了块不高的山石,将她搁上去,身子挤入她的双腿之间,手早已解起了她衣裙的系带。 “等不及了吧?” 男子坏笑着,隔着衣衫便含住了女子的乳肉,唾液浸湿出一块斑驳,挺立的乳尖顶在布料上,被舌尖摩挲,直引得女子咬唇低吟起来。 “明知道,还不快些?”她拽住男子的裤带,媚眼如丝的勾着腿,去蹭他的后腰。 “不急,今日有的是时间,”男子的手顺着她的腿抚下去,剥掉绣花鞋,握着那小巧的足尖逗弄,“我定要将你这小荡妇从里到外的肏透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在酒席间,借着敬酒的缘故来撩拨我。” 躲在一旁的明若,聚精会神的瞧着已经纠缠起来的两人,可还没等她从这场活春宫里醒过神来,与那男女对立的山石后头,忽又多了个身影。 “那是她夫君。”男人靠在明若的身后,贴着她的耳畔低语道。 啊?那这是要捉奸了?明若瞪大眼睛刚准备看热闹,就见那山石后头的男子兀自解起了自己的裤带。 嗯?她蹙眉,见妻子同人通奸,这人竟然??? “姑娘,”靠在明若身后的男人忽然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在你心中,最喜欢的男人是谁?” 明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的回道:“我师兄。” 她只听得男人轻应了声嗯,待他松开手,眼前场景中的叁人皆变了相貌。 靠在山石上将半露的乳肉往男子嘴里送的夫人,成了她。 那搂着她的腰,吮吸着乳尖,又用手在她双腿间勾出一缕银丝来的奸夫,和在假山石后,被情欲蒙住双眼,除去长裤自渎的绿帽夫君,都换上了她师兄的脸。 在她的印象中,师兄脸上表情总是淡漠的,偶尔会笑,但笑容也很浅。 唯一让她记忆深刻的,也就只有她们初次练功时,她哭着喊疼,师兄不得不点了蜡烛,一脸担忧的帮她查看伤处,然后羞红着脸,哄她道:“若若乖,都是我不好。” 她从未想过,师兄的脸上也会露出沉迷于欲望的贪婪。 原来,他坏笑着逗弄人的样子会这么好看,原来,他被情欲和嫉妒搅合的时候,眼眶是会泛红的。 明若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样的师兄,心里酥酥麻麻的,喉咙里,还生出了几分干涩。 春宫图表示他很后悔(微h) 煦日和风,身上沁出的薄汗有些微凉。 那颠鸾倒凤的男女此时正渐入佳境,衣衫半褪,大半的裙褂也撩到了腿弯上,男子的唇舌贴着那女子被推高的脚踝,一路向下,直贴到那泛着晶莹的花穴上。 吮吸嘬弄,搅起水声,又引得那女子难耐的咬住了帕子,咿呀的勾着脚尖去蹭他的后背。 “不要了,不要了,”她仰着脖子,一阵痉挛从绷紧得脊背蔓延到四肢,“冤家,别,哈啊……要死了,唔啊……” 虽隔得远,但明若还是能瞧见,一股晶莹的水柱从那女子的双腿之间喷溅而出,甚至还打湿了男子的衣襟。 “小骚货,”男子抬手在她的臀肉上抽了一记,又摸着股缝,将指尖挤入发颤的嫩肉中,“现在快活了?” 那挺送的指节沾满了蜜液,像是故意使坏,每当女子喘息完想要答话时,男子便拧着旋的在蜜肉中肆意抽插,直到那女子泪盈盈地拽住他的衣襟,娇声软语的祈求。 “冤家,都快被你弄死过去了,”她靠上男子的肩头,大半的酥胸压上去,媚眼如丝的白了他一眼,“还不把那物件放出来?别把它憋坏了,我可要心疼的。” 男子淫笑了一声,抽出插在蜜肉中的手指,凑到女子面前,在她那羞臊的注视下嘬弄干净,才慢悠悠的去解自己的裤带。 此时此刻,安排这场活春宫的男人,多少是有些后悔的。 他原以为,明若最多看个半场,就该羞红着脸推脱要回去了的,结果,她愣是聚精会神的看到了现在。 且,期间有好几次,她都扭回头来问他,女子怎么会喷水?喷水很舒服吗?为什么那男子打她,她还那么高兴,被打屁股也是舒服的吗?还有那男子为什么要叫她小骚货?助兴?骚货不是用来骂人的吗? 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男人,一起看和自己有着相同样貌的女子的活春宫,她不会觉得尴尬吗?为什么还能问出这么多问题? 空气中滚动的异香,让他的体内升起一股燥热,同时备受煎熬的,还有他那颗不知该如何劝少女离开的心。 男人正在那儿苦思呢,想将活春宫看得更仔细的少女,已经悄悄往假山石另一侧的夹缝里溜过去了。 “姑娘,姑娘……”他一脸无奈的跟进去。 还不等站稳,少女便拽着他的衣襟,将他结结实实的压在了一片嶙峋的假山石上,他吃痛的刚要闷哼出声,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嘘,”明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让他们发现了。” 这画中的一切都是由他操控的,他一早就给两人设了隐身的屏障,否则,他们刚刚在后院的走廊上大摇大摆地看活春宫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 男人想出声解释,但捂着他嘴的少女是一刻也不肯放松,迫无无奈,他只能配合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姑娘……” 他刚打算解释,明若就又拽着他,钻进了更靠近那对男女的一处假山石内的门洞中。 狭小的空间内,那股异香越发的浓重了,男人有些晃神,高大的身子屈下来,胳膊顶在两处石壁上,喉结滚动,缓了半天才勉强又找回了神智。 “姑娘……”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伸手去拽明若的手腕,想直接带着她离开。 “嘘!”明若又捂住了他的嘴,甚是不满的抱怨道:“不是让你别说话嘛?” 因为山石内的门洞并不大,少女几乎将整个人都窝进了他怀里,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似一张骤然撒开的大网,他蹙着眉头,越来越觉得恍惚。 堵在门洞另一侧的女子,像是故意要叫给他们听似的,呻吟的越发酥麻入骨,一会儿冤家、好哥哥的求饶,一会儿又快些、重些的催促。 也不知谁先带的头,靠在一起的两人,呼吸都有些变急了。 可能是到了此刻,明若才觉出尴尬,她讪讪地松开男人,想着他们或许应该先出去,便又扶着他的肩头,凑到他耳畔去低语。 这话都还没说出口,后腰就被男人的手环住,硬生生的压到了怀里。 “别说话。”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迷糊了,看着门洞另一侧的男女望过来,竟然也下意识的想躲。 四周的空气越发燥热了,除去女子的呻吟,耳边仿佛就剩下了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啊,还有,只有他们自己能听见的心跳声。 “你,叫什么名字?” 似是为了缓解尴尬,明若张口比划着,跟眼前的男人聊起天来。 “我叫明若,明月的明,如若的若。” 她自然是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让男人聚精会神的盯着她嘴唇,去读她说的话,是件多么不明智的事。 男人越看,便越觉得喉咙发紧,恍惚的回着话,人也越凑越近,“柳崇毅。” 凡是器物成妖的,都喜欢跟他们的主人姓,所以那个书生大概是姓柳吧。 明若才刚一出神,男人的脸就已经贴到了近前,她吓得往后缩瑟了一下,心口扑通扑通的直跳。 啊,原来他说要带她亲身体验画中人的感受,是这个意思吗?明若瞧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不自觉的舔了舔唇瓣,好像,也可以试试。 “抱歉。”男人似是因为她的反应清醒了一点,皱着眉头的往后退。 可他才刚松开少女的腰,对方就又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垫着脚,将方才差一点就要触碰到的唇瓣送了上来。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男人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他就扶住少女的肩,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只见他神色慌乱的抿唇,张口,又抿唇,再张口,才勉强将涌到脑子里的话整理出来。 “你不是,只在收妖的时候做那事吗?” “可你刚刚不是教我,只是为了乐趣,也可以做那事的吗?” 明若不解的歪头瞧他,直盯得他愕然的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 又主动环住了他的脖子,似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挤眉弄眼的冲他要求道:“我也能试试喷水吗?她刚刚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狐生收到的第一朵花是 笔尖轻点,最后一道艳色染在了画卷中的少女唇上,待确认墨迹不会再被画卷隐去,男人才终是舒了口气,急忙忙将她的手松开,搁下画笔,作揖致谢。 “劳烦姑娘了。” 明若瞧着他双手奉上的十两金,神情略有些淡淡的,似是提不起什么兴致。 刚刚在假山石后,她正想学着那画中男女云雨一番,却被男人急匆匆地拉回了现实,还当即,将他们在石洞里的情景加以润色,画进了画卷里。 春意正浓,却兜头被人泼了盆凉水,可不得提不起兴致嘛。 虽说是幅春宫图变得吧,妖倒是好妖,不为女色所惑,也言而有信,长得还赏心悦目,罢了罢了,她一个妖师总不能因为没睡到一只妖,就耍性子吧。 “不必客气,”明若极为敷衍的客套了一下,抬手收起十两金,又扭回头去看他,“你这夙愿解了,往后打算如何?” 男人挂着温润的笑,不知为何,将手贴上了心口,半晌,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忽得眉眼舒展,笑得更添柔情。 “在下想去看看这世间的春景。” 春景啊?明若后撑着胳膊,眉峰微挑,这眼看都快入夏了吧。 “那书生还在世时,常同朋友谈起,两广、江南、塞北,各处的花楼都有别于他处的风情,在下想去看看,或许能将它们都画进画卷里。” 啊,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春景。 明若装作一早就听懂了的样子,慢悠悠的点着头。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副春宫图带给她的憋闷感,远比狐狸强得多,但狐狸那种吧,烦得让人想逃,而他这种呢,总能让人出乎意料,越猜不透,就越想抓着他。 明明看他说话做事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明若就是觉得,自己反被他拿捏了。 “那你会去盛京吗?” 捂着心口的男人微怔了一下,盛京可是皇城,在妖界,器物化妖的本就比兽类低一等,他又是下九流的春宫图…… “你带着这个,”明若也没管他会不会拒绝,捻着手指化出一张捆着红绳的传信符,塞进他手里,“你要是来盛京,就用这符给我通个信,我去接你。” 少女的手要比他的热一些,符纸上的红绳垂下来,缠住了他的指节。 男人捂在心口的手掌微微收紧,扑通,扑通,似是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从那里漫了出去。 “好,”他攥紧手里的符纸,仍旧温柔的笑着,“到时候,就劳烦姑娘来接在下了。” 朝岁回到房间的时候,明若正在浴桶里泡着。 他随手将装着蛇的背篓往软塌上一丢,就像个捉奸的丈夫似的,端着张兴师问罪的脸,撩开了廊柱下的珠帘。 “你和他睡了?” 明若将盖在眼睛上的毛巾捋下来,望着人形的朝岁先是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笑起来。 “你变回来了啊?怎么变回来的?” 居然连他的脸都忘了!朝岁咬着后槽牙,走到浴桶旁,偷偷拿鼻子嗅闻,空气中除了那阵属于她的异香,再没有旁人的味道。 没睡?他心中一喜,可还没等笑意挂上嘴角,阿紫的话就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为什么不吸他的修为?” 他一方面担心着明若身上的异香,一方面又隐隐在意着明若待那妖的不同,酸涩漫到心尖,搅着苦楚,倒让那英气的眉峰耷拉了下来。 “他又没犯事。”明若伏在浴桶边,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 “那我当初也没犯事啊,你不照样吸了我的修为?” 听他翻旧账,明若有些不耐烦的轻啧了一声,“当初,亲自指定要娶赵小姐的是你吧?你做的事就引人误会,能怪我吗?” “你是妖师!不查清楚就动手,这事不怪你吗?”朝岁今晚也是被各种事顶住了气,丝毫没想着见好就收。 “是,我是错了,那我不也想办法还你修为了吗?”明若也不肯认输。 “可你到现在不也没还吗?” 男人一副怎么说都是我占理的模样,直看得明若牙根痒痒,她左右想不到反驳的话,干脆将毛巾往浴桶里一丢,气得站起身来。 “你大晚上抽什么疯?故意找茬是吧?” 出于不能输了气势的原因,朝岁此刻抱定了绝对不挪视线的决心,但眼瞧着浑身赤裸的明若手叉着腰同他吵架,他的眼仁还是忍不住颤了颤,紧接着,脸就红了。 不过,万幸,正吵着架呢,她应该分不出,这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行!算旧账是吧?既然你现在恢复人形了,也不用跟着我了,我一个人赶路脚程还快些。天一亮我就去租马,等我找师兄想到了办法,我就把修为全还给你,还额外多送你两年!行了吧!” 眼看着明若急匆匆要往浴桶外爬,朝岁才开始觉得慌了。 他可没想着要就此分道扬镳啊,哎呀,好端端跟她发什么脾气啊,他也是被阿紫那番话搅合得,心思都乱套了。 朝岁左右的拦她,想开口解释,但少女似乎是已经气急了,拍开他的手不说,还拿手推搡他,“滚!” 认错吧,眼下除了认错也别无他法了。 朝岁蹙着眉头,舔了舔嘴唇,话涌到嘴边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事实上,就他们争执的这事儿,他也没错呀…… 那要不,找个台阶? “我就是,”男人顿了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我就是看今天街上那么多男子都有花收,单单我没有,心里不舒服。” 一时间,屋内安静了下来。 明若扶着浴桶的边,蹙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半晌才开口道:“你刚刚出去走了一圈?没姑娘送花给你?” 男人抿唇,在承认自己没有魅力和被少女丢下之间,快速的做出了选择。 “嗯,没人给我送。” 听他声音有些发闷,应该是真的伤心了,明若的气稍稍散了点,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和狐狸的眼光总是有点区别的,你也别太在意。但你下次可别再随便找人撒气了,也就我大度,不跟你计较。” 说罢,还从浴桶内浮着的花瓣里,挑了朵相对完整的,捞出来递给他。 “呐,盘缠没多少了,将就点吧,一朵花好歹也是花。” 她是和你一脉的鬼士 搜神记卷十八有云,阿紫,除有苏氏、涂山氏外,最广为人知的千年狐妖,关于她最早的传言,出现在叁千年前,孝武陵王围猎的群雄宴上。 当着一众官员的面,由紫狐化身的美人,一脚踹翻了孝武陵王的桌案,高声威吓:“再敢在老娘的地盘上围猎,我就把你王府的大门拆了,亲手给你打副棺材!” 恶狐,自此便同阿紫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 不过,在明若的记忆里,阿紫的形象倒是和传言大为不同。 她虽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但面对有劣迹的狐妖也从不偏袒,日常喜欢热闹,所以大多时候,她都同一帮妖精群居在闹市的花楼酒肆里,只偶尔会到岭南深山来,和她师父喝上一壶小酒,如正巧遇到同来串门的旧友,还会打上几圈麻将。 明若小时候经常伺候她们的牌局,阿紫顺手还会给她塞一把糖糕,所以,在认识的妖里,她最喜欢的,是阿紫。 从朝岁那儿听说阿紫也在楠溪乡,明若便一大早的赶去阁楼见她,可那里早已人去楼空,甚至连半丝妖气都没有留下。 先是被春宫图拿捏,后又错过了和阿紫见面的机会,收拾行装再次出发,明若这一路多少都有点蔫蔫的。 朝岁一步一回头的领着她出城,忽又不知怎么得,提起了往北去的一条小路,是从楠溪乡的翠微山横穿过去的林中步道,离官道有些距离,但走那儿,可以节省半天的路程。 听他说,那是阿紫提点的,明若也就没有反对。 于是,朝岁就背着蛇、带着她,一道进入了翠柏丛生的深山密林之中。 虽说是林中步道,但看两侧碾出的车辙印,此处应该也偶有赶脚程的商旅出入。 山中的翠柏长得很高,把头仰到极致,才能看清它们的树冠,枝叶分叉看似凌乱,却又十分有序的在触及彼此前留下一道缝隙,从底下望去,倒像是异型龟甲的纹路。 “你同老祖宗的关系,很亲近吗?” 朝岁瞧她只顾着仰头看天,自觉的顺过了她肩上包袱。 “阿紫吗?”明若落回头来,“她和我师父更亲近些。” 男人点头,侧目略有些踌躇的样子,“那如果,老祖宗让你做一些事……”他像是怕少女会误解,又特别补充了一句,“是为了你好的,你会听她的话吗?” 明若思量着,眼睛在眼眶里一打转,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阿紫是妖,我是妖师,妖师不应该听妖的话做事。” 朝岁收回视线,兀自的往前走着。 老祖宗的话也不管用吗?那他该怎么开这个口,说服明若去吸那些无辜的妖的修为呢?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默,明若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能加快脚步在他后头跟着,可男人的腿要比她长了半截,走着走着,她就有些跟不上了。 “慢点。”她不满的抱怨,伸手去拽包袱。 出神的男人顿了顿,才悠悠醒转过来,他放慢步子回身想去拉少女的手,忽得,一支羽箭呼啸着擦过了他的耳侧。 破风之声,直引得他瞳孔紧缩。 明若也是一愣,随即立刻转身望向那羽箭射来的方向,可还没等她看清来人,一团黑色的浓雾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向她冲了过来。 “让开!” 朝岁一把将她推到了边上的草丛里,双手燃起狐火,独自面对着气势汹汹冲来的黑雾。 忽得,又是一支羽箭射来。 黑雾似是在躲避围堵,它企图绕开朝岁遁逃,却正巧又绕到了明若扑倒的那片草丛,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明若只觉眼前一黑,耳畔似乎传来了一个妇人凄厉的哀嚎。 “逃!观儿!快逃!” 紧接着,一个穿着利落修身的靛蓝色交领长衫,腰束黑金勾玉环带,后背兽皮箭囊的女子就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跳了下来。 她手持着弓箭,拉出一弯满月,只听得“嗖”的一声,那箭穿透了黑雾,顷刻间,明若的视线也清明了起来,她迅速起身,望向那同样也在打量她的女子。 “妖?”那女子的神情极冷,歪过脑袋拿弓箭指了指还未将狐火收起的朝岁,又将视线移回到明若身上,“妖师?” 就算有狐火,一般人也不会立刻想到妖,更不会知道妖师,明若蹙眉,望向她的视线里带着警惕。 那女子忽然又开了口。 “妖?”这次,她先看的明若,然后又转眸对上朝岁,“妖师?” 额?她看不出妖气?所以这是在猜?明若稍有些发怔,可她刚刚的箭不是杀掉了那团黑雾吗? 黑雾,明若忽然望向了朝岁,正巧,他此刻也望了过来,他们似乎是想到了同一样东西,平城县破庙的恶鬼。 此时团在朝岁背篓里的黑蛇慢悠悠的探出了头来,绿豆似的黑色眼珠竖起瞳仁,在那女子腰间挂的骨珠上稍停了片刻。 “她是鬼士,”难得,能从黑蛇的声音里,听出几分正经又正常的语气,“同你出自一脉,是专门御鬼的术士。” 妖师、鬼士,在数千年前有个统一的称呼,方相氏,曾经隶属于黄帝麾下,负责为天下驱逐妖鬼的大祭司。 因朝代更迭,本掌握着天下术士的方相氏声势衰颓,渐渐沦为了皇家手中弄权的傀儡,故此,方相氏一族辞去了大祭司之责,隐入山林。她们的后代为不再受皇家重用,便渐渐衍化成了两个分支,像明若这样的妖师,还有靠血脉传承的鬼士。 “原来你是锦月真人的徒弟。” 那打扮英气的女子,从腰间拿起了那串骨珠,清冷的脸上略微浮起一丝笑意,但瞧着格外的违和。 “她每隔十年便会到我族中送一次骨珠,我们族长同她关系很要好。” 明若顺着她的指引,打量起那骨珠,是传闻中帮麒麟开道的伥兽路裘的骨头。 因为麒麟是万物生灵所化的瑞兽,大多数妖都会避让它,带着路裘的骨头,能让妖误以为是麒麟来了,故而避开此道,保佩戴者不受妖物滋扰。 回想起小时候,某次师父出山游历,背着一袋子骨头回来,心疼的含泪喊她和师兄磨珠子的场景,明若顿时有些悟了,是白白送人的呀,怪不得师父会那么舍不得。 “我叫齐巽,族中人大多叫我阿巽。”女子将骨珠放下,似是瞧了一眼明若她们原本要前行的方向。 “我叫明若,”互换了姓名,明若不由好奇地问道:“你刚刚杀的那只鬼是?” 女子一边回身将四落的羽箭都收回囊中,一边淡然的回她:“我没有杀她,只是将她的怨气打散了。这鬼没有害过人,只偶尔会冒出来追着行人找她的儿子,原本应该也是个苦命人。” 虽然她的语气很平淡,但还是能让人听出几分怜悯之意。 “对了,你们是要往北去吗?” 她将箭囊收好背在背上,一把半人高的弓箭端在身侧。 “如果同路,我倒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是关于我一个外嫁的同族。” 她顿了顿,薄唇微抿,“她被妖物附身了。” 这只小兔子有点意思 有了送上门的罪妖,不必自己去山中抓无辜的妖来供明若化内丹,狐狸的心情一片大好。 随着齐巽一道翻过了翠微山,一行人就到了处较为热闹的村镇,沿路听着叫卖的吆喝,明若的肚子都有点饿了,朝岁看她一直往卖包子的摊位上瞟,故意掏钱买了俩,自己捧着硬是不吃,拿香味勾她。 “臭狐狸!” 明若左右抢不到,干脆从后头踹了他一脚,他一个踉跄,包着油纸的包子脱手甩出去老远,都还不等捡,一辆马车就当着两人的面碾了过去。 得,谁也别吃,明若气哼哼的又踹了他一脚,头也不回的跟上了齐巽。 朝岁瞧了瞧包子,又瞧了瞧少女的背影,多少是有点后悔的,他其实就想逗一逗她,刚刚但凡明若肯说句软话他就给了,眼下,如果他再去买一次,是不是显得太刻意了? 站到府衙的门口时,明若才知道,齐巽口中的那个同族是嫁给了当官的老爷。 她望了望左右的石狮子,又抬头看了看里头明镜高悬的牌匾,着实想不明白,是多大胆的妖才敢附身官太太啊。 府衙的小厮瞧见齐巽递来的拜帖,都没进去询问老爷,就立刻喜笑颜开的迎着叁人进了内堂,又是奉茶,又是送糕点,仿佛是恨不得将她们当成祖宗牌位一样供起来。 “齐姑娘请在此稍等片刻,老爷刚审完案子,待换下官服就立刻过来。” 小厮抱着托盘退了下去,叁人倒也没跟他客气,喝茶的喝茶,吃糕点的吃糕点,唯独是被压在背篓里的蛇,极为不满的拿尾巴拍打着竹篓。 他好歹是条蛟龙啊,连杯茶都不配有吗?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一抹烟灰色的身影才出现在了门外。 束发戴银色镶月白石发冠的俊朗男子迈腿进到屋内,一双澄亮的眼睛在明若和齐巽之间徘徊了一下,待分辨出人来后,率先对齐巽施了一礼。 “多谢齐姑娘肯走这一趟,劳烦你一路奔波了。” 等他直起腰背,那双眸子又引着齐巽望向明若,谦逊有礼的问道:“这位是?” “一个能捉妖的术士而已,”明若见齐巽开口似要说妖师,赶忙自己站起了身。“叫我明若便可。” 男子了然的顿首,又对着明若深施一礼,“在下江城月,内人的事,就劳烦明姑娘费心了。” 说实在的,这一路看到的人里,眼前这一个的身形长相算是最出挑的,哪怕是站在身为狐妖的朝岁面前,也丝毫不逊色。 若非在他身上嗅不到一丝妖气,明若还真会因为相貌,而怀疑他是妖。 江城月在前头带路,一行叁人又随他到了府衙后的内宅,才刚推开正房的门,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便扑面而来。 嗅觉灵敏的朝岁立刻捂住鼻子倒退了数步,一副忍不住作呕的样子,扶住了正房前用来养莲花的水缸。 “江老爷。” 原先呆在屋内诊治的大夫听见响动,走到门口摘下了面巾,那是个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织锦缎的白色暗纹底衫,外套同色的云纱大袖。 五官瞧着稍显幼态,最出彩的当是那双圆得有些过分的眼睛,黑色的瞳仁里似乎还掺着枣红,长睫毛落下来,眸光流转的,直引得人心生怜爱。 他望着陌生的叁人,回眸冲着江城月问道:“这叁位是?” “齐巽,齐姑娘,是内人的旧友,”江城月伸手示意了一下,又转而指向明若和朝岁,“这两位是齐姑娘请来帮内人看病的术士,明若明姑娘,和……” 忽想起自己刚刚急着带人过来,还没问朝岁的姓名,江城月面露尴尬的望了过去。 朝岁努力平复下胃中的不适,刚要作答,就被前头摆手的明若抢去了话头,“他不重要,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你夫人吧。” 正房内,几道厚重的幔布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源,众人只能凭着幽暗的烛火,去查看躺在床帏中的女子。 古铜色的熏香炉上,升起几缕白烟,但碍于那股腥臭实在太霸道,那香点得有些徒劳。 “穆央怀孕了?”齐巽望着帐中女子隆起的腹部,似是有些惊讶,“她一月前来信,并未同我提起此事啊。” “一月前,穆央已受妖物侵扰,大概是思绪混乱,故而忘了提了吧。” 江城月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明若就是隐隐觉得不太对劲,那肚子看着可不止一个月吧。她刚准备撩开纱帘走得更近些,少年就伸手将她拦了下来。 “姑娘莫要靠近,这纱幔是设下的边界,若再往里走,她随时可能会伤到姑娘的。” 这儿的妖气已经这么浓了,她能百分百确定里头的是妖,既然确定是妖,就没有能伤得到她的,那又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瞧着那长相可爱的少年一脸忧心的望着她,明若忽然生出了几分,在岭南深山里撵着兔子玩的闲趣。 “担心她伤到我?那你同我一起进去?” 少年没想到她会这么回,明显愣了一下,后才生出被人调戏后的不悦,红着脸退到一旁,态度也没先前那么好了,“姑娘自己小心。” 就像少年提醒的那样,明若才撩开纱帘往里走了两步,躺在床帏内的女子就猛地抽搐了起来,喉咙里还发出骇人的嘶吼,似乎随时都能蹦起来,将明若撕咬个粉碎。 所有人都为明若悬了口气。 她冷着脸,似是被吵得烦了,随手在空气中一比划,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红线就将那作动的女子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一时间,除了朝岁和他背篓里的蛇,所有人都怔住了。 “她什么时候被妖附身的?” 明若凑近了瞧清那女子的脸,苍白没有血色,虽狰狞的瞧着她,双眼却是无神的,这可一点都不像是被妖附身了的样子。 “叁月前,府衙内的丫鬟就有见过异常,正式发作起来,是在一月半前。” 江城月蹙眉回想着,眼瞧着明若去按女子的腹部,又忧心忡忡的询问:“明姑娘,内人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保得住吗?” 什么孩子呀,明若摸着那隆起的腹部,下压时能明显感觉到一个个排列相依的肉球,这根本就是妖胎,闻这腥味,大概率还是鱼妖的。 明若走到朝岁的背后,从包袱里取了块丝帕,皱着眉不断擦拭着触碰过女子的指尖。 “你娘子平常有同什么奇怪的男人来往吗?”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都起了变化。 朝岁站在她身边心中一惊,急忙忙去看江城月的脸色,好在,人家大度,没有立刻拉下脸来。 他无奈的望向还在忙着擦手的明若,这丫头要总是这样说话,哪天遇见个脾气暴的,恐怕就得被打死了。 “姑娘何故这样问?”江城月极力稳着说话的语气,“内人鲜少出外宅,应当没有机会同外男来往的。” “那就从内宅查起吧。”明若嗅了嗅指尖,腥臭味渐淡了,可似乎好像还混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穆央不可能会做那种事,”眼瞧着江城月的脸色沉了下来,齐巽连忙开口道:“你是她夫君,你该信她。” 明若光顾着闻指尖的味道,等醒转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可能引起了众人误会,忙又伸手指向床榻上的女子,开口解释:“妖不在她身上,有恶妖想借腹重结妖身,她肚子里的是妖胎。” 顺着手指的方向,明若望见了纱幔,脑子里忽又闪过了方才少年拦她时,衣袖上传来的味道。 她转眸望向那正在努力装出惊讶的少年。 嗯,戏演得不错,还知道借着望月香掩盖自己的妖气,这只小兔子有点意思。 你救她,我什么都听你的 有了明若的提点,府衙内能同鱼牵扯上关系的男人都被找了出来,从厨子到配菜,从园丁到路过花园鱼池的小厮,几乎所有人,都到明若面前打了个照面。 可,愣是一个有问题的人都没有。 能掩去妖气附身在人的身上,还不露出一丝马脚,由此可见,这只妖的修为应该极高。 被安排住到西厢房尾间的朝岁,此刻正神情复杂的赖在明若的头间屋里,他绕着圆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几乎每绕到美人榻前都会停下来问一句,“你为什么不吸他的修为?他不是犯事了吗?” 明若握着卷刚从书房淘来的话本子,极不耐烦的轻啧出声。 “收修为是小施惩戒,像这种利用女子重结妖身的是逆天之罪,得直接诛杀。” 它的最终归宿会和当年的瘴母泽沢一样,变成琉璃珠里的一团气。 “那你先吸了修为,再诛杀他不行吗?那么多修为,白白没了多可惜啊?” 朝岁双手叉腰的站定在她面前,忽觉得自己像个积极劝说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活王八,又愤愤地扭头,继续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这好不容易碰到个有罪的妖,修为看起来还挺高,说不定正好就有七八百年,帮明若化了内丹,他就不用再担惊受怕,而且,只需要一只妖啊,实在不行他再顶上呗,总比将这小丫头推给更多的妖,让他更好受吧。 “我说……” 还没等他再开口,明若就将话本子啪的一声合上,从美人榻上轱辘起来,一脸厌烦的白了他一眼。 “烦死了,你这么喜欢转磨,为什么不去当驴。” 一时气竭的朝岁动了动嘴,伸手点指着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又要说话,门外就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明若姑娘在吗?” 本还不耐烦的明若一听那声音,瞬间喜笑颜开的走去开门,瞧着那白衣少年双手垂在身前,一副极不情愿但不得不来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 “小兔子,装大夫好玩吗?” 那妖胎在女子的肚子里,呆了至少有叁个月了,明若探过她的脉搏,弱得仿佛只要稍用力一掐,就得断了似的。 能用这副身子撑到现在,全凭这兔子抹在女子肚子上的药膏,那里头混了他的血,明若触手后,就闻到股淡淡的青草香。 是他在代替女子用精血养着妖胎。 但他应该不是那鱼妖的同伙,真想早日催成妖胎,理应不管不顾那女子的性命才对,但在那房中,遮光让妖胎无法吸收日月精华的布幔,能减少女子痛苦的望月香,无一不是在救她的命。 “不用那么紧张,你只要没做过坏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明若边说着话,边给他倒了杯茶。 在侧间屋里往这儿窥探的朝岁,哪儿见过她对谁这么好过,心头一阵泛酸,说的话自然就阴阳怪气了起来,“没做过坏事也不一定的,毕竟某人也不是天天都那么明辨是非。” 明若白了他一眼,“没事做,就带着蛇回你屋里去。” 朝岁深吸口气刚想给她顶回去,转念一想,多一只妖,也算多一条出路,这兔子精看起来还挺好拿捏的,或许…… 暗叹了口气,他提起背篓,摔门而去。 可才刚跨过门槛,他又有点后悔了,把背篓默默放在地上,他干脆找了个地方蹲下来,支棱起两只狐狸耳朵,探听起里头的对话。 半晌,黑蛇从背篓里冒出了头来,一脸幽怨的望着朝岁道:“你先把本君送回房行吗?你不觉得这穿堂风冷吗?” “你不会自己走啊,你没有腿吗?”狐狸一脸不耐烦的冲他摆手,忽又想起他真的没有腿,便又补了句,“没腿,你可以爬呀。” “你是天师?”小兔子捧着杯子,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的盯着明若。 “不,是另一种术士,”难得一次,明若居然对叫自己天师的人露出了好脸色,“我比天师更厉害。” 显然,小兔子是不信的。 他轻蔑的瞥了明若一眼,垂下视线,似又在心底纠结,那张小脸上写满了愁绪,直看得明若托住了下巴。 真的好像兔子,如果能露出耳朵来,一定会更可爱。 “你能救她吗?”小兔子似是终于抱定了决心。 “能找到被鱼妖的魂俯身的人,或许还有救,但时间不多了,”谈起正经事时,明若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所以,如果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最好尽快。” 小兔子的睫毛颤了颤,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莫名有种他是在喝酒的错觉。 “我叫白煜,是在翠微山上修炼的兔妖,穆央的前世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我这次是来报恩的,只要你有办法救她,我什么都听你的。” 蹲在门口的狐狸,动了动耳朵,老祖宗说的那只在翠微山上修炼了叁百年的妖,该不会就是这只兔子吧?这未免也有点太巧了? “那就先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吧。” 明若捞过他面前的空杯,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随后就撑着下巴,安安静静的等着听故事。 在两百多年前,楠溪乡是个叫永宁府的地方,当时此地有个极有威望的乡绅,名唤王书典,他年近四十,膝下只育有一女,但格外疼爱,视若掌上明珠。 老丈人看女婿,自是怎么都觉得有毛病,挑挑拣拣,直到女儿年过二十仍未婚配,他才开始着急。于是乎,便花重金寻来了一众媒婆,势要在十里八乡,给女儿选出个如意郎君来。 虽说姑娘年岁大了,但这样貌、品行、才学的美名是传遍了永宁府的,上门来说亲的未婚男子不少,属实是让人挑花了眼。 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是位从异乡来的李姓公子,年岁二十有一,同王小姐年纪正相当,且相貌、家世、言谈举止也胜过一般富贵人家的少爷。 王书典为了这合心意的女婿,大办了叁天的流水席,永宁府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婚后,那李公子怕王书典思女心切,干脆搬到了永宁府来落户,府邸就同王家紧挨着,那关系亲近的呀,仿佛就是多给王家添了半个儿子。 俗话说得好,乐极就容易生悲。 王小姐同那李公子成亲不到半年,就怀上了孩子,但因李公子那段时间常外出走货,就将妻子托到了老丈人家,这本是件平常事,但问题就出在了那孩子身上。 不过半月,王小姐的肚子就涨大如鼓,请了多少大夫来看诊都瞧不出问题,直到有一个天师路过,见此处有妖气,便化符水给她喝下,一夜的功夫,王小姐就生下了一个碗口大的白色肉袋。 王书典拿刀划开肉袋,里头涌出来的都是浑圆的鱼子,霎时间他就明白了,那李公子是鱼妖所化。 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竟给女儿挑了个妖怪做夫婿,王书典便觉气恼,故而趁着李公子尚未回府,部下家丁,待人回来,就让女儿哄骗他睡下,夜里再命家丁用石头将其活活砸死。 自那后,鱼妖的魂魄夜夜在王府徘徊,甚至还立下了毒誓,要王小姐为他偿命。 这王小姐,便是穆央的前世。 ———————————————————— 茶言茶语: 明天约了朋友聚餐,可能会来不及更新,所以提前吱一声,以免看文的小伙伴白等。 本来想把这章留到明晚发的,但想想,还是一次性给你们看完吧,每天一章大概率会觉得不够看,而且我现在上肉状态有点慢。 也许,下两章能吃上麻辣兔头。 她不想看这种活春宫啊 天色微沉,一阵小雨漫过山间,落入府衙西厢的小院中,如细线般的银丝打在院中养莲的水缸里,嫩绿的荷叶交错,沙沙作响,略升腾起的温度,带着春末入夏时才有的水汽。 齐巽拿着筷子,将面前那碗饭来来回回戳了叁四遍了。 明若当然知道她的心事是什么,只是,有些事情就算告诉了她也是无济于事,最多平添她的烦恼罢了。 “穆央她是绝不会做对不起江城月的事的。”她忽然开口冲明若说。 其实,她已经同齐巽解释过很多次了,要怀上妖胎不一定得像人一样发生点什么,只要是在让人卸下防备心的情况下,食物、水,这些都能将妖胎种入腹中。 说到底,那不过是一团有实体的妖气罢了。 “穆央她为了江城月,宁可舍掉鬼士的身份,和族长闹翻也要嫁给他,又怎么可能跟其他男人苟且。” 齐巽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懊恼的事情,放下碗来,用手掩住了额头,“早知会变成这样,半年前,我就不该让穆央代替我来这儿,接县衙驱鬼的生意。” “半年前?”明若本还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忽听得这一句,不由问道:“他们认识才半年?” 齐巽点头,“是啊,才半年,当初她回族里说要嫁给江城月的时候,我也觉得奇怪,”她冷着脸却又似是在苦笑,“但穆央同我说,她有种感觉,江城月是她命定的夫君,她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怎么劝也劝不住。”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微妙,若机缘巧合真遇到命定之人,这样迅速的结为连理,倒也不是件奇怪的事。只是,明若回想起自己解释妖胎时,江城月那个仍心存芥蒂的表情,他那个样子,算得上良人吗? 许是这一餐晚饭种下的疑窦,明若夜间撑着伞便不知不觉走到了正房外的院子。 若这妖就在附近,那只要妖胎出了问题,他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吧?明若在心底打着算盘,把伞丢在外头,蹑手蹑脚的凑到正房门外,探头瞧了眼江城月所在的书房,还亮着灯,是个好时机。 将卧房的门稍打开了条缝,里头的腥臭味直冲得她皱眉,憋口气,一闪身进去将门关好,她又撩开白纱往床榻走去。 有了先前她绑的红绳,这一次,床上的女子安静了许多。 “如果你还能听懂我说的话,就稍微争口气,撑不过来的话,会很危险。” 她抬起双手在胸前结印,催动咒语,金色的光顺着指尖漫出来,在虚悬的空气中化出了一个形状,然后猛地打入了女子的腹部。 女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口中的呜咽还压在喉咙深处没有发出来,便像是脱了力般的昏厥了过去。 看来这种程度的封印,对于虚弱的人来说,还是太勉强了。明若叹了口气,只道人也不能就这么死在她手里,便抬手催动符咒,准备为她护住心脉,只要人还有口气,等抓住了那鱼妖,再想办法为她续命,终归是死不了的。 可谁知还没等她动手,一道白色的身影便从她身后冲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白煜瞪着她质问。 明若回头瞧了瞧他刚刚来的方向,门没开过啊,这兔子该不会急得用了瞬移术吧?这可相当于在内耗修为啊,算了,他反正本身也在为了报恩耗修为。 “你同我说你会救她的!”望着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的女子, 白煜的眼睛都红了,“你骗我!” 他走到床前,利落的割开自己的掌心,催动灵力往女子的妖胎里送,可这刚一运功,就发现他的精血怎么也灌不进去了。 “我封住了妖胎,”明若环着胳膊,往床边的雕花木柜上一靠,“你改护她的心脉吧,只要能撑到鱼妖等不及妖胎成型,主动现身就行。” 这话说得倒是容易,白煜愕然的瞧着她,护住将死之人的心脉,那可不止是精血的问题了,那是在以命换命啊。 “不是报恩吗?”明若挑眉,“还是救命之恩诶,小兔子你就这点诚意啊?” 被厚重布幔封住门窗的房间里,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风,微弱的烛火摇曳,将两道歪歪扭扭的影子投射到了梁柱下的白纱上。 此时少年的手正悬在昏迷女子的胸口上方,一道无形的气流通过掌心充入她的心窝,眼看着少年额间的汗珠越来越密,那女子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明若靠在床边的木柜上,时而笑着端看他,时而又漫不经心的瞧自己的指甲,仿佛眼前这两人只是在玩家家酒,根本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待少年确认女子的心脉尽数稳住后,他才终于收了手,被掏空的身子有些发软,不自觉的就扶住了床沿,一个劲儿的喘着粗气。 “小兔子,你这么虚,还敢在她身上设通心术啊,这要真是鱼妖害她,你怎么和人家打呀。” 看到白煜那么快就赶过来的时候,明若就猜到了,这小兔子大概是怕穆央会死,所以在她身上设了一旦危及性命就会让他感知到的通心术。 这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术法,但,明若先前以为这是那鱼妖为了保住妖胎而设的。 下好了饵,却钓错了鱼,这种憋闷的心情,当然得立刻找个人宣泄掉啊,否则,她等会儿回去还怎么睡得着! “不用你管,”对方似乎也在气恼她的肆意妄为,“你最好确定那鱼妖会出现,否则……” 哟,这是还打算威胁她? “怎么?如果鱼妖不出现,你打算怎么办?拿你的兔子腿蹬我吗?”明若一下来了兴致,站直了身子走到他身边,拿指尖戳着他的肩膀,“那你可要小心哦,虽然我是从岭南来的,但我师父最爱吃的是川蜀美食。” 紧接着,她又凝着一脸让兔子不寒而栗的笑容,拿手从上到下的将他的全身都指了个遍。 “你这么大只,可以做全兔宴。” 白煜瞪大眼睛看着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女子!本就虚弱的身子甚至还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 明若瞧着他的样子,心里的气也撒得差不多了,掩唇笑了笑,刚准备伸手扶着他一同出去,掩住正门的布幔就被人从外头掀了起来。 糟糕!江城月回来了! 她猛地拽住白煜的衣襟,顺手打开背后的雕花木柜,将人丢进去的同时,自己也快速的挤了进去。 待关上柜门,外头才传来了男人缓步靠近的声音。 四周静得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央儿,”江城月的声音从正着对衣柜的床榻处传来,“不要我离开,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还不等白煜为江城月的痴心感慨,外头忽又传来了一阵唇舌纠缠的吮吸声,挤在一起的两人皆是一僵,随即便听见了江城月魔怔似的低喃:“你是我的,央儿,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 不是吧!明若忍不住蹙眉,整张脸都不可抑制的皱在了一起,你娘子都那样了,你居然还…… 得,或许这还是托了她的福,如果不是她今天施法把穆央绑了,他恐怕也不敢近身,发病的穆央说不定能把他活活咬死。 她是自作孽啊!可她不想看这种活春宫啊! ——————————————— 茶言茶语: 摸鱼的时候码完了,赶上更新。 下一章,吃麻辣兔头。 那你忍着点,不要叫(微h) 虽然明若平生也只见过一次活春宫,但,她觉得自己眼光已经被养刁了。 听着外头衣衫摩擦的响动,时而还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低喃,她一点儿都不动情,相反,隐隐还有些不耐烦。 什么时候能结束啊?真希望这个江城月的动作能快点,对着昏迷不醒,还怀着妖胎的妻子都能动色欲,他那张脸长得再好看,也让明若觉得倒胃口。 不过她后背靠着的那只小兔子,似乎想得和她不一样。 大概在江城月说荤话助兴的时候,她的后腰就顶上了个物件,隔着两叁层衣衫,照样烫得她后背生汗。 这柜门可都关着呢,什么都看不见,就听个声,有什么好激动的? 黑暗中,明若不乐意的想用手去拨开那烫人的玩意儿,可才刚触到少年的衣衫,他就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猛推了她一下。 明若躲不及,身子稍往前探了点,就把柜门顶开了一条缝。 暖黄色的光透进来的那一刻,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江城月似乎是听见了声音,瞧那投在床帐上的影子侧过头来,明若瞬间捂住了嘴,后退着,将大半个人都压进了少年的怀里。 眼下这种情况,他也不能再推拒,只好尽可能的也往后靠,整个后背几乎快跟木板贴平了,可怀里,那越来越贴近的曲线,仍旧映入了他的脑子。 稍显丰腴却仍凹凸有致的腰,浑圆软糯的臀肉,还有那纤细修长的双腿,此时正一点点往他的腿缝之间挤进来。 越逼着自己不去想,在脑海里的身形就越清晰,到最后,出现在少年脑子里的明若,甚至连件蔽体的衣服都快没有了。 此时,正全神贯注盯着江城月的明若,根本没工夫搭理身后的少年。 她眼看着衣衫半褪的江城月披上了外袍,似乎是打算从床上下来,查看那声响动的来源。她的脑子飞快转动,连被撞破后,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都想好了。 床上的女子忽然无意识的喃咛了一声。 本已经坐到床沿的江城月,立刻就将注意力投回了女子的身上,声音微微发颤的抚着她的脸,深情道:“央儿,你听得到我在说话,对吧?你知道是我,你知道是我……” 被当场抓包的危机过去了,明若不由长出了口气,紧接着,她便感受到了顶在后腰上,已经硬到硌人的物件。 刚刚差一点就要被抓住了,他怎么反倒越来越兴奋了?这小兔子表面看着正正经经的,脑子里装着的都是些什么呀? 借着那束昏黄的光,她蹙着眉扭回头来打量少年,只见他满脸通红的扭过了脑袋,圆滚滚的大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似是快被眼前的状况羞臊哭了。 明若舔了舔嘴唇,嗯,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勉强忍一忍吧。 不稍一会儿,外头的男人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动作,喘息声从门缝透进来,在狭小的木柜里盘旋,比先前听着真切了不少。 这对于白煜来说,也变得更煎熬了。 特别是贴着他的女人,还一个劲儿的借着门缝往外头张望,前倾着腰,那大半的臀肉就将他的肉根托了起来。 每当她趴着柜门,左右换着角度的往外打量时,贴着肉根的臀肉便会跟着她,时左时右的挤压敏感的柱身。 快感纠缠着他的思绪,不知不觉中,他的手已经搭上了女人的腰。 “怎么了?”明若好奇地回头,用口型询问着。 少年惊觉,慌忙松开手,那张小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了,“没,没事。” 明若望着少年,回想起自己在春日淫宴图里的经历,不由,将他和在假山石后偷窥妻子通奸并自渎的丈夫联系到了一起。 这小兔子先前那么尽心尽力的救穆央,大概是因为喜欢她吧?所以,他现在听着江城月同穆央欢好,才会欲恨交加,身体不可抑制的动情,脸上却难过的都快哭了。 啧,瞧着也挺可怜的。 明若将身处的木柜打量了一圈,这狭小的空间里挤着两个人,手都快伸展不开了,他哪怕想自渎也没办法吧。 她又回头,瞧少年已经将大半张脸掩进了黑暗里,眸中更添怜悯。 “小兔子,”她伸手戳了戳少年的胸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们紧贴的下身,用口型比划着,“我帮你?” 帮?帮什么?怎么帮? 少年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敏感的肉根就被两瓣臀肉夹在了当间,虽然还隔着衣裙,但酥麻的快感,仍旧如无数道穿透身体的细丝般,将他激得弓起了身子。 所幸,外头的江城月也正情到浓时,他那一声难耐的喘息,并未引人察觉。 “别!”他贴上明若的脊背,整个瞳仁都缩紧了,“别,别动……” 他想挣扎,又怕闹出动静来会被江城月发现,可任由女人继续这样下去的话…… ‘就任由她继续呗,不是很舒服吗?’ 从心底传来的声音,让他不禁浑身一僵。 ‘熬了两叁百年,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你不觉得亏吗?当年同你一道修行的兔妖们,现在都儿孙满堂了,唯独你,偏学什么清修道?功力不见涨,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连春季发情时,都得可怜兮兮的躲在山洞里自己解决。’ 令他不悦的讥笑声,仿佛就贴在他的耳畔。 ‘肉都到嘴边了,还要继续忍下去?行,那你就忍吧,反正,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一只没用的畜生。’ 明若也不知身后的人是怎么了,明明一开始还在推拒,突然那双手又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带进了怀里。 她刚好奇的抬头去看,少年又勾过她的下巴,不管不顾的吻了上来。 那亲吻的方式十分生涩,就是两片唇单纯的贴在一起,哦,还是用力的贴在一起,都有些硌到她的牙了。 明若自然的拿舌尖去引他,在破开他唇齿的那一瞬间,抵在她股间的肉根明显抖了抖,昏暗的光线下,少年瞪大眼睛瞧她,仿佛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熟悉的反应?难不成? 明若退开唇舌,贴到他的耳畔,伸手抚着他的脸颊,用微弱的气声询问道:“第一次?” 少年轻若未闻的嗯了一声,红着脸将脑袋埋低,下巴都压到了她的肩膀上。 “那你忍着点,不要叫。” 时至今日,明若还能回想起在山谷里收伏乌相时的场景,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妖第一次欢好的时候都像乌相那么能叫,但眼前这种状况下,她还是得做两手准备。 这头,听她那么有经验的给自己提要求,少年的心尖泛起了一阵酸意,他好歹是第一次,真的要和这个女人做嘛? 那头,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江城月发现的明若,已经把禁声咒唤了出来。 “我……” 想反悔的少年才刚说了一个字,两片薄唇便被一道符咒粘住了,所有的声音瞬间,被堵回了嗓子眼。 “我会温柔一点的,”明若的手伸进了他的衣衫里,毫不犹豫的捏住了贴着她股间的肉根,“小兔子,乖哦。” 我听说兔子都不太行(微h) 幽暗狭小的空间内,身体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汗水沁湿衣衫,黏腻的触感遍布脊背,白煜用尽全力的呼吸着,可只要少女的手在他身下稍一动作,那气息就乱了。 他的脸颊已经靠到了少女的背上,隔着那棉麻的布料,在那光洁的肌肤上来回磨蹭。灼热的气息喷溅出来,打在露出领口的脖颈处,引得她也不禁跟着缩瑟起身子。 “舒服吗?” 明若回眸瞧着他求饶的眼神,握着肉柱的手指,沿着伞冠下的凹槽又作弄似的转了一圈。 被磨得开始颤抖的少年睫毛闪烁,骨结分明的五指搭在了她的肩上,捏得她的衣衫都有些发皱了。 他张不开嘴,在这样狭小的木柜里,仅靠鼻子呼吸是远远不够的。加上啃食着他理智的快感,一浪强过一浪,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涨得绯红,已经分不出,到底是憋得还是舒服得了。 “不可以射出来,会有味道。” 眼瞧着少年抑制不住的挺腰送往,明若环住那伞冠下的凹槽稍用力的一掐。 白煜倒吸了口凉气,紧接着,一双本就被欲望熏红了的眼睛,骤然又添了几分委屈,水濛濛的,只看得明若忍不住责问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快活一下。 明若对着这样一张脸,终究是狠不下心肠,松开掐住顶端的手指,顺着肉根向下拂去,花样翻飞,几乎在一瞬间就又将少年身体里的欲望点燃了。 他难耐的扶住明若的肩头,脸颊贴着她的脖颈,喉结滚动着,无数细碎的喘息想涌出来,可都被生生堵在了喉头。 委屈,不论是欲望还是喘息都想宣泄。 复杂的情绪纠缠着他,他又无可奈何,只好贴着明若的脖颈蹭来蹭去,像只求欢不得的小兽,本能的弓着腰背,把肉根往她套弄的手指间送。 在他这样的厮磨下,明若的身体也渐渐有些热了起来。 耳畔,少年浓重的鼻息声,似乎带着火焰,从她的脖颈处一路烧下去。 原本,明若对江城月的那些淫语,完全提不起兴致,现在也不知是不是心境变了,她竟觉得那些话,其实也挺挑逗人的。 “你舒服得腿都在发抖呢,”她学着江城月说话的方式,扭头望向身后的少年,手上的动作更加激烈起来,“想射出来吗?不可以哦,如果把我的手弄脏了,我要罚你的,小兔子。” 因为多少还忌惮着外头的人,明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压成了气声,喷溅在他耳边的。 少年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下腹酸涩得他忍不住绷紧了肌肉,牙关紧咬着,下颚线都分明了许多。 她才是妖精!她才是妖精! 白煜仰起脖子,将后脑勺顶在木板上,呼吸已经明显赶不上吞咽了,绯色从他的脸颊上爬下来,整个脖子,甚至整个人都开始变红。 “……” 直至一阵难以抑制的抽搐,他一把抱住了少女的身子,兴奋到不停地跳动的肉根,抵住她的掌心,一股灼热的精液喷射而出。 当他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明若又勾过了他的下巴。 那张稍显幼态的小脸,像是从情欲的池子刚捞出来似的,眼眶鼻头都是红红的,眼角还有些许蹭糊了的泪痕,好看的眉峰耷拉下来,委委屈屈的可怜样儿,完全就是个被歹人欺辱了的小媳妇。 可若仔细再看,那双蒙着水汽的大眼睛里,含着羞臊、嗔怪,甚至还有些许欲拒还迎。 明若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解开了封在他嘴上的禁声咒。 少年张口先是粗喘了一阵,紧接着,两片薄唇又抿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应该是要说些什么的,可被少女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脑子几乎一片空白,似乎除了让脸颊不断升温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些,你要负责处理干净。” 都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女的指腹就已经贴到了他的唇片上。 黏腻又带着些许腥臭的味道窜入他的鼻腔,他本能的朝后躲,可他早已贴上了柜子的背板,无路可退。 少女的手指钻入了他的口中,舌尖触及那白浊时,他才惊觉,那是自己刚刚射出来的东西。 他皱着眉想推开明若的手,可一想到方才就是因为他的推拒,才害得两人差点被发现,那伸出去的手就停在了半空。 “唔……” 少年不满的皱眉,用牙齿咬住她的指节,又用舌头去顶她,可谁知,明若不退反进,顺着他舌头推拒的力道,同他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渐渐的,白煜都有些忘了,自己最初抵抗的原因是什么了。 明若的手指在他的唇舌间搅动,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他的嘴角淌下一条银丝,明若瞧着,眸色渐深。 “自己的东西好吃吗?” 她坏笑着捧住少年的脸,将指节上的唾液和白浊,尽数擦在了他的脸颊上,又侧过身子来,将唇瓣贴在他的下颚上,若近若离的磨蹭。 本还有些来气的少年,瞬间又绷紧了身子,喉结不可抑制的频繁滚动,那双悬在半空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搭上了明若的腰。 刚刚才宣泄过的肉根,抖了抖,又隐隐有了抬头之势。 “这么快就恢复精神了?”明若似是有些诧异,隔着衣物,用手指点住那凸起的顶端,“我明明听说,兔子都不太行的。” 什么叫不行!少年气急,胯下的肉根似乎也是急着想证明自己,跳动着又涨大了几分。 在那事儿上,兔子能坚持的时间确实不长,但架不住它们恢复快、次数多呀,况且他是兔妖,又不是普通的兔子!他,他,他很行的! 一个急于证明自己,一个本就是诚心挑逗,两人紧靠在一起,目光相触,自是火花四溅。 就在少年的唇要落下去的时候,正房门外,忽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连带着床上的江城月在内,屋里沉沦于情欲的叁人一下子都清醒了过来。 明若蹙眉从缝隙里望出去,见江城月急匆匆地帮穆央盖好被褥,拢了件里衣就赶去开门。外头的声音似乎是个男人的,具体说的什么,听不太清楚,但能肯定,是件急事。 果然,江城月只是哑着嗓子回了几个好,便随便套了件外袍,跟那人离开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在柜子里的两人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趁着这个时机赶紧走才是正事,可,明若望向身后的小兔子,那小兔子也同样望着她。 一旦离开这里,对方可能就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了,就这样结束,未免也太可惜了。 两人几乎抱着一样的想法,所以谁也没有先动。 “我……”终于,明若先舔着干涩的唇瓣开了口。 少年生怕她是要说离开,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一下子箍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不需要再担心被外头的人听见,唇舌的纠缠也变得更为肆意,少年学得很快,只不过是两个回合,他就已经能勾着明若伸出舌头来,搅出不少花样了。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身体里仿佛有个填不满的窟窿,非得把眼前的少女拆开揉碎了,埋进去,才能缓解那无限膨胀的欲望。 从前,没有这样过的。 他松开唇舌,眼神迷离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纠缠的呼吸,令他在某个瞬间,生出了几分不可控的贪念,不止是一次,他想彻底的占有她。 许是方才,心里一直绷着根弦,此时松懈下来了,他才隐隐察觉到一阵让人目眩神迷的香气。 那是什么味道?他蹙眉细想,可看着眼前逐渐凑过来的明若,他的思绪又被那唇瓣引了过去,算了,管他什么香气。 正当他用指腹摩挲着少女的脸颊,准备再次吻上那两片红唇的时候,柜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拉了开来。 “还不出来!”朝岁铁青着一张脸,怒视着相拥在一起陷入呆滞的两人,咬牙切齿的喝道:“给我松开!” ————————————————— 茶言茶语: 麻辣兔头只能浅尝一下,只有肉汤,就努努力双更了。 兔子暂时吃不到全餐,他还需要充当下剧情的工具人,只能偶尔让若若玩着解闷。 先打个预警,这只兔子的设定是绿茶,害人、争宠、装无辜一手灵,所以,爱软萌无害姐狗的,请勿给错爱的号码牌。 所以,你把蛇给弄丢了? 在事情未发生前,朝岁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把小丫头送到别人床上去的准备。 那是为了她好,是不得不做的决定,况且,他原本就没得选,就算没有他,明若也会用那种方法收妖,直至不知不觉中化出内丹。 所以,他的筹谋,他的思量,说到底终归是为了他自己。 能少一个是一个吧,虽然妖没有人的贞操观,可他也没有大度到,丝毫不在意自己喜欢的女人同别人欢好的程度。 等明若化出内丹,他就教她,那样收妖的方式是不对的,哪怕明若不肯听,那至少,这一路她相处过的妖都在自己的把控中,不会有人捷足先登。 她总说自己喜欢师兄,但朝岁看得出来,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所以将来住进她心里的那个人,也可以是他。 一切的打算,万全的准备,在他推开明若的房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的瞬间,土崩瓦解了。 眼下还没有鱼妖的消息,所以她只可能同那只兔妖呆在一起,朝岁只要想到她对那只兔妖的青睐,便觉得一刻都待不住了。 谁都好,谁都好,就千万别是那只兔妖! 夜雨中,他步履飞快的往兔妖所住的东厢房赶,可还没等他推门进去捉奸,耳畔就听见了破空的施术声。 瞬移术?那,小丫头不在他这儿? 朝岁稍稍松了口气,一边劝着自己不该如此莽撞,一边顶着雨,笑得像个傻子似的往西厢房回。 可路过正房院外,瞧见那把沾着明若气息的伞被丢在墙角,他的心霎时间又悬了起来。 终归是个连内丹都没有的小丫头啊,虽然她对妖很有办法,但是万一遇上的是鬼、是人呢? 朝岁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潜进了正房院中,顶着那难闻的腥臭,他靠着墙角四处嗅闻,才终分辨出了些许明若的气息。 在正房的卧室里,除了明若,还有那只兔妖。 朝岁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小丫头就从不会那么逗他,每次她同他说话,不是在谈还完修为分道扬镳,就是在嫌弃他啰嗦、脾气差。 她叫那人小兔子,却喊他臭狐狸。 心中一时酸涩,等书房那边传来了动静,他才清醒过来,慌忙中闪身躲进冷巷里,眼睁睁的看着江城月进了正房,他又开始担心,明若和那兔妖还在里头,他得想办法…… 比他的办法来的更快的,是一阵熟悉的异香。 朝岁望着正房屋的窗户,眉间皱起的丘壑一点一点的填平,直至最后,他自嘲的冷笑了一声,或许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办法。 细雨落在他的发丝上,仿佛将他特意幻化的黑发又染成了白。 颓然又孤寂的背影就这样在深夜里前行着,不知过了多久,回到西厢的房间里,他袍袖一挥幻化出一坛佳酿,又伸手去推背篓里的蛇。 被人愚弄到自己都信了的蠢蛇,和把一腔痴情错付给无心人的蠢狐狸,听起来,是能喝上一杯的关系。 “所以,你把那条蛇弄丢了?” 明若站在圆桌前环着胳膊,视线从空荡荡的背篓上移开,望向了朝岁那张闪烁其词的脸。 “不是弄丢,我就是,下午的时候让他自己回房间,可能,可能是他迷路了吧……” 说起来有点不厚道,在发现乌相不见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是他终于有个正当的理由能去把小丫头抢回来了。 他几乎连试着在房里找一下的打算都没有,立刻就飞奔回了正房院外。 本想随便找个理由支开江城月,却正巧遇见有个神色慌张的小厮将他喊走了,朝岁便趁机潜进了房里,顺着异香打开柜门将明若直接从那兔妖的怀里拽了回来。 “他下午就丢了,你晚上才发现?” 明若望着他眸中升起的小得意,脸色越发难看了。 异香的事都还没有眉目,蛇却丢了。她上辈子是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才非得被这只臭狐狸纠缠,天天气得肝胆郁结呀! 明若深吸了口气,单手叉腰捂住额头,沉思了半晌,她先前为了防止乌相逃跑,设了近身咒,所以他势必还在府衙内。 明若沉着脸从朝岁身边过去,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还不跟我出去找。” 夜雨骤急,雨点打在油纸伞上溅开的水珠,都形成了一层白色的水雾。 原以为,深夜逢急雨,要在这偌大的府衙内找一条黑漆麻乌的蛇,是件极难的事,可,明若和朝岁才刚走到花园里,就瞧见了十几个提着灯笼的小厮,把整个园子照得透亮。 一帮拿着铁锹铁镐的衙役,似乎还在填埋着什么。 “明姑娘?”先前领她们进门的小厮瞧见了她,忙举着伞走到近前来,“府内今夜有些不太平,姑娘若无事,还是早回厢房歇息吧。” 不太平?联想到自己在穆央身上下的封印,明若自然要追着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好歹是术士,或许能帮上忙。” 那小厮有些踌躇的向两旁打量了一眼,才掩着嘴,凑到明若跟前,用极轻的声音同她说道:“不知怎么得,衙内的狴犴像突然碎了,老爷怕有邪祟作乱,命我们在府内各处填埋上硝石。” 龙生九子,其七便是狴犴,形似虎,平生好讼,所以府衙、典狱多喜欢将它的像刻在影壁墙上。 先前,明若想不通是什么妖敢在府衙内作乱的原因中,就有狴犴,那是仙界封下公职的瑞兽,这些府衙于它来说,就是受它管辖的封地,一般的妖邪哪儿敢在它的地盘上作乱。 现在看来,此处的狴犴像应该是被人封了耳目。 “你家老爷说要埋硝石?他怎么确定硝石就能驱妖?” 硝石是制作黑火药的原料之一,因天然带着股刺鼻的味道,很多兽类化形的妖都不喜欢,这的确能起到一些驱妖的作用,但,狴犴才是最怕硝石的那个啊。 “是先前,来府内替夫人驱邪的天师教的,那时候已经埋过一次了,确实有些许效果,夫人那段日子……” 小厮刚说到这儿,身后围着草丛的衙役就开始喊他,他边扭回头冲他们摆手,边躬身同明若告退。 “总之,此处不安全,明姑娘若无事,还是早回房吧。” 明若同朝岁对视了一眼,见此处有那么多人,也不好正大光明的搜寻乌相的踪迹,便只好撑着伞往回走。 可还不等她们迈开腿,临近花园拱门处,正拿铁锹挖着土的衙役,就用棍子挑起了条奄奄一息的黑蛇。 “晦气,这里怎么还有条死蛇!” 自己作孽得靠自己偿 一条不足胳膊长的蛇,从头数到尾,竟然有十几处大小不一的伤口,浅的刮掉了鳞片,深的甚至能见骨肉。 初见乌相的惨状时,明若和朝岁都以为他是被鱼妖袭击了,可等回到住处,凑近了看,他们才发现,乌相身上的伤都是由兽类的利爪造成的。 伤口分布的位置丝毫没有规律。 由此可见,伤他的那位,并不是要杀他,只是单纯的在拿他玩乐而已。 知道乌相身世的朝岁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今夜,影壁墙上的狴犴像碎了,或许,是真的狴犴冲破封住他的禁制出来巡视过。 龙族向来都以血脉正统为傲,像乌相这种山野黑蟒所生的蛟,就算确实有龙的血脉,也不受他们的待见。 其实整个妖族都是如此,朝岁看着躺在软榻上的黑蛇,神色略有些复杂。 还摸不到头绪的明若,此时正帮黑蛇清理着伤口。 原本师父为她备下的救命丹药,也一股脑的都给黑蛇灌了下去,忙忙碌碌,直到叁更天,外头的雨都停了,水雾拢上来,把屋内透出去的烛光晕成一团虚影,黑蛇才悠悠转醒过来。 总算是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明若和朝岁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 “你还好吗?”出于愧疚,朝岁先是开口关怀。 “今夜发生了什么事?” 相比他,明若就直接多了,她花那么多精力,甚至把师父给的丹药都投进去,可不是为了大发善心,她要的,是这唯一目击者口中的线索。 若是往常,此时的黑蛇该仰起头来,本君长本君短的说上一番胡话,明若和朝岁也都做好了开口制止他,然后直逼主题的准备。 可谁成想,黑蛇只是扭回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便忍着痛,爬下软塌,朝着平日装他的那个背篓游了过去。 明若蹙着眉,只觉一头雾水,扭回头去看朝岁,却见他眸色深沉的避开了自己。 “你知道怎么回事?”她询问着,但语气里有七分笃定。 朝岁知道自己躲不过,便叹了口气,拉住明若的手腕,将人带到了门外。 被烛火带上柔光的雾气一下子就将他们裹了进去,凉意顺着四肢钻入衣衫,直激得人起鸡皮疙瘩。 “我也是从老祖宗那里得知的,他是南海龙叁皇子和岭南一带的黑鳞巨蟒所生,自出生便是蛟龙,并非由蛇所化。” 他见明若被冻得吸了口凉气,悄悄将拉住她手腕的掌心下滑几分,裹住了她的手背。 “先前我就听闻过,龙一向不待见这些非正统的血脉,但,我着实没想到,他们会无缘无故对同族下这样的狠手。” 紧接着,朝岁将自己所知、所猜想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但,唯独没有提乌相同锦月真人的那段过往。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可以称得上是世仇,如果让明若知道,她大概会直接把蛇团成一团,送回岭南去给她师父浸十全大补酒。 “你是说,他真的是条龙?” 明若眯起眼睛,微歪着头,搭在身侧的手绞着腰间的系带绕来绕去。 那这狴犴伤他,还真不一定是无缘无故。 她先前处理伤口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那是狴犴的爪子造成的伤痕,只是她那时想不通,被封住耳目的狴犴像,是如何破了禁制,又为何只攻击乌相一人。 现在,答案找到了。 十有八九,是这黑蛇想解开身上的近身咒,特意去找了同为龙族的狴犴帮忙,却不想,撞破头用血解开禁制,招来狴犴,人家却以为他是想上门挑衅,一顿收拾,才成了这副惨样。 除了自作孽不可活,明若倒也没什么感慨了。 只是可惜啊,现在府内各处都埋上了硝石,狴犴这座真神,大概也寻不出那条鱼妖的所在了,本还想着能借阵东风,省得自己花力气的。 “早休息吧。” 明若抽回自己的手,打着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全然没管朝岁是什么表情,扭头就往自己的房间去。 “你,你不管他了吗?”朝岁愕然的眨了眨眼睛。 “那是你造的孽啊,我为什么要管?” 明若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扭回头来看他时,还不忘面无表情的提醒,“当心点,造的孽多了会遭雷劈的。” 接下去一连叁天,也不知是为了消孽债,还是为了添补自己的愧疚,朝岁对乌相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有时候,甚至还会为了哄他吃一口饭,而不要老脸的趴在背篓边,一声声叫他仙君。 可乌相似乎并不领情,这叁天,他一言不发的窝在背篓里,不吃不喝,甚至连动也不动,哪怕是明若过来给他换药,也得强行将他从背篓里抓出来,刚一换完药,他又会第一时间爬回去。 从前他最讨厌的背篓,似乎成了唯一保护他的壳。 “他如此下去,怕是要死吧?” 蛇冬眠的时候,几个月都不用吃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死啊,明若端着杯茶,斜靠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在她屋子里来回踱步的朝岁。 “你真的不打算劝劝?这一路走来,我们之间好歹也有些许情分吧?” 朝岁停下步子,站在她面前,言语虽像是在指责她薄情寡义,但眸子深处却实实在在的堆满了乞求。 “哪怕不为情分,为了你说的天道,你也劝劝啊,他这一次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还险些丢了性命……” 呦,想拿这套说辞来裹挟她? “这么讲情分,你当时干嘛丢下他呀?”明若吹了吹杯中飘起的热气,优哉的抿了口茶,“而且,我管过了,他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 眼瞧着男人已经涨红着脸避开了视线,明若不由咂么咂么嘴。 “自己造的孽呀,得自己偿。” 朝岁咬着后槽牙,拂袖,又在她面前来来回回走了两圈,才停下来,红着张脸,极不情愿的开口道:“你帮我这次,你欠我的修为,我算你还了一半。” 听到这话,明若立即挑眉斜望着他,心下斟酌一番,刚打算开口讨价还价,房门就打外头被人猛地推开。 躲了她数日的白衣少年,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英眉紧蹙,一双眸子里写满了焦急。 “快,快!穆央肚子里的妖胎,不对劲!” 承认自己掉头发很难吗? 瞧着女子身下漫出红褐色的腥臭黏液,明若额间的青筋突突得跳个不停。 她封住妖胎,不让它继续吸收母体的精血,本是想逼鱼妖现身,毕竟,它花了那么多力气不就是想重结妖身吗? 那拿它最在意的东西做赌注,总是会赢得。 呵,可人家偏偏就是不按她的预想走。明若只觉得自己脸上脆生生的挨了记耳光。 宁可自己毁了妖胎,魂飞魄散,也要拉着这个女人一起死吗?这是得有多恨呐? 此时憋了一口气的明若,虽不能完全理解那鱼妖,但多少有那么一点感同身受。 行!想玉石俱焚是吧,她就偏不让那鱼妖如愿。 “鬼士能做招魂吗?” 齐巽正坐在床前,握着女子的手,先是一怔,立刻回道:“可以。” 明知在这样仓皇的状况下进行仪式,一旦出了差错,自己随时也会丢掉性命,齐巽仍旧没有推脱。 明若点点头,同她一起,将所需用到的物品都告知了江城月,一行人便各自忙碌起来。 先前总穿着一身干练交领长衫的齐巽,换上了素白坠朱砂色绦带的傩戏服,手持着骇人的嫫母面具和古铜色镶绿松石的巫铃,站到了被清理掉家具的正房中央。 涂得煞白的脸上,唯有额间和下唇缀了一抹红,这也使得,她那张本就清冷的脸,多了几分不可侵犯的神性和庄严。 除明若外的所有人,都站在了那一道白纱的界限之后。 屏息凝神,肃穆的垂手于身前。 清脆的巫铃声,从齐巽举过头顶的那只手上荡漾开去,面具之下,低沉到不似她的声音,唱起了古朴的俚语,晦涩难懂,却又不禁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挥开袍袖,宽大的袖沿似是滚动的波涛,将躺在阵法中央的女子,从头到尾拂了一边。 转急的巫铃声,配上忽而高亢的唱腔,令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 就在此时,明若趁着众人不觉,悄悄幻化出一张符纸来,塞进了等会要被烧掉的女子衣物中。 随着齐巽跳动的幅度越发激烈,仪式也进入了尾声。 她摘下面具恭恭敬敬的跪到地上,放下巫铃,口中喃喃不知念叨着什么。 最终,朝着东方连叩了叁下,才从明若递来的托盘里,拿过了属于穆央的衣物。 用于焚烧的铜盆早就备好了,火石也是现成的。 但几乎是一拿近,齐巽的眉头就微微皱起,碍于仪式不能中断,她只能求助似的望向了眼前的少女。 这不是穆央的衣服,上头除了陈年的霉味,没有半点属于穆央的气息。 明若也是没想到她能察觉,所幸,齐巽是背对着众人,大家都察觉不到她脸上的异常。 于是乎,明若便借着递火石的动作,强压着她的手往盆里摁,那衣衫一落进铜盆里,藏在其中的符纸便自己燃了起来。 不同于一般的火,那青绿色的火舌几乎是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如果不是明若早有准备,眼疾手快的把齐巽推开,她们两个此刻都会被那火焰吞噬。 “小心!” 见明若扑在地上,朝岁和白煜几乎都迈开了步子,可还没等他们动作,一直站在他们边上的江城月却凄厉的惨叫了起来。 铜盆中那青绿色的火焰升起了一缕烟雾,交织缠绕,汇聚成一根细线,直冲着滚在地上挣扎的江城月飞去。 紧接着,他原先那红润的脸色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剩下的除了枯槁的苍白,就只有被吸干精气后的眼下乌青。 甚至,连那长相,也大不相同了。 由烟雾汇聚成的细线捆着一道虚影,重新回到了铜盆的上方,那是个和原本的江城月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 只是眉宇间,再没了他装人时的清风霁月,反倒是堆满了狠戾。 “你从一开始就是想招我的魂?!”那男子似是终于看清明若的盘算“你怎么敢!若你猜错了,招了江城月的生魂,这个鬼士也会死!” 明若不以为然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他原本不就打算让齐巽招别人的生魂,然后害死她吗?自己不过是顺势赌一把而已。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男人瞧着她那副样子,不甘地追问,“你又是怎么从我身上,拿走用来招魂的东西的?” 先前,他虽然温和有礼,但一直都很小心谨慎的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他自认是没有人能从他身上拿走一根头发丝的。 “怎么拿?就在你睡觉的枕头上随便捡啊。” 明若抬手幻出数张备用的符纸,不巧,里头夹得全都是江城月的头发丝。 一个为官清廉,天天都要看案子到深夜的县官,怎么可能不掉头发? 男人的面色沉了沉。 “是那一夜吧,你和兔妖躲在柜子里的那一夜,我一时大意才让你钻了空子。” 承认自己掉头发很难吗? 明若眨巴了两下眼睛,将所有符往铜盆里一丢,火焰顿时又窜高起来,紧接着,那男子的身形便越来越清晰。 她摊了摊手,看吧,的确都是你的头发啊。 “那夜,你为了向我证明你对妻子的深情,确实演得有些过。至少,在我的眼中,能对恶臭难挡,还怀着妖胎命悬一线的妻子生出色欲的丈夫,绝对不像个人。” 明若顿了顿,见他一副棋差一着的懊悔样,又不由继续道:“但怀疑你这事,是从见到你时就开始的。” “不可能!”那男人瞪着她,眸中的惊愕转瞬又变成了讥讽,“你第一眼见我时就开始怀疑我?那为何现在才抓我?当时我又有什么值得你怀疑的?” 明若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紧跟着她站起来的齐巽就先开了口,“因为你先问了她的名字。” 稍有些惊讶的明若,转头瞧她。 “当今世上,在外捉妖的术士多为天师,而天师又多为男子,在同行人中有男子的情况下,你却先问了她。” 齐巽抬眸,尚未卸去妆容的五官透着冷凝,浑然就是个给恶鬼定罪的怒目天神。 “是因为你能闻到妖气。” —————————————————— 茶言茶语: 下一章鱼妖下线,然后去齐巽族里打个酱油,就安排吃全兔宴,可能,顺便再吃一次狐狸的回锅肉,小带一下蛇。 咱就是说,想有点搞黄该有的样子。 ps周五加更 我管他们喜欢什么 一时间,屋内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抽丝剥茧的从记忆中,找出关于江城月是妖的证据。 一年前江城月刚到此地就任时,曾意外坠过马,府内的人同他都不相熟,所以也分辨不出他是否变了性情。 其实他为官清廉,在此地很受百姓的爱戴。 若真要去细想,他作为妖的罪行,除了眼前他待夫人的这一件外,真的找不出其他了。 感受到众人眼中的惋惜,男人半垂着眸子,苦笑出声。 “这是她欠我的,我不过是同她讨债罢了。” 齐巽冷着脸,怒声叱问:“穆央欠了你什么?!” 她闭上眼睛,稍让喉咙滚了一滚,才忍下鼻头的酸涩。 “我们的血,天生就招鬼,若没了傍身的法器,便日日要受鬼魂的滋扰。你知道她不做鬼士,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你知道她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虚影中的男人讥笑着望向齐巽。 “几个月?你知道我在这里熬了多久了吗?两百年,整整两百年!” 青绿色的火焰随着他的情绪变化,又涨高了几分。 男人整个身子颤巍巍的立住,目光空洞地盯着眼前的白纱,好像能透过那朦胧又虚幻的影子,瞧见被尘封的回忆。 “我虽为妖,但对她的情却未有半份虚假。前世,我宁可违背天道,也要娶她为妻,自始至终,我自认从未亏待过她,可她呢?就因为我是妖,她便不顾夫妻情分,杀了我们的孩子,还帮着她父亲哄骗我饮酒,待我昏睡后,命仆人活活将我砸死!” 那虚影将视线重新落回到了昏迷的穆央身上,透着恨,却似又掺杂着更为复杂的情。 “这是她前世欠我的,因果轮回,她本就该偿给我一条命!” 众人皆因他的这一番话而陷入了沉默。 包括最初为穆央说话的齐巽,前世今生,有太多她不知道的隐秘,她身为穆央的同族,自不好评定孰对孰错。 唯有明若,仰着脑袋蹙眉看他。 “可当年杀你的是王书典,为什么你报复的人却是王聘婷的后世?” 许久未听人提起这两个熟悉的名字,男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待转眸看清明若的脸,他又立刻蹙起了眉头。 还不等男人反驳,明若又道:“而且,你怎知她当年所做的一切,是她自愿的。” “若非自愿,难道是有谁拿刀架着她的脖子,逼她来哄我喝酒了吗?” 男人冷笑,似已经认定了明若是在替她推脱罪行。 “一个才貌品行俱佳的女子,因父亲的挑剔,年过二十还未婚配,最终又为父亲的面子,嫁给了素未谋面却受父亲青睐的你。成婚后的居所、怀孕后要不要回娘家住,也都是由你做主的。” 明若一脸认真的瞧着他嘴角逐渐淡去的冷笑。 “你难道觉得,这样一个女子,能在父亲说要杀你时,站出来否决他吗?” 她回过头来,循着方才男人的视线,望向了躺在地上的穆央。 “她糊涂了一世,今生,好不容易学会了自己做决定,可口口声声说着对她有情的你,却想要杀掉这个新的她?” 说到底,他终归还是想利用女子的身体获得重生,若不是被自己强行封住了妖胎,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会想着玉石俱焚。 明若也不知道漫上心头的这种感觉是什么,反正就是有些怅然,还带着点唏嘘。 “既然你知道妖与人通婚有违天道,那利用女子重结妖身是什么罪,你应该也很清楚。” 抬手化出颗透明的琉璃珠,明若挑眉望向那团虚影,厉声道:“数罪并罚,当诛。” “其实,那鱼妖的命也挺惨的。” “他今生虽害了夫人,但那也是夫人前世薄情所致,他也不过是个苦命的妖。” “在他任职的这一年光景里,此地的风气明显好了许多,这多亏他夜夜挑灯看卷、断案公允。” “说来,那捉妖的姑娘也有些太不近人情了,鱼妖虽有错,但也有苦衷,何至于诛杀呢?夫人如今不也没事吗?” “我早瞧她古怪,言谈间也不似个有血有肉的人,为了捉妖,甚至不顾同伴的性命,这样的作为,着实令人心惊。” “你听她那天同鱼妖说的话了吗?若夫人前世并非自愿,同鱼妖通个气也是好的,在一间屋子里没有旁人瞧着,谁还能管她眼睛怎么转,嘴巴怎么动了?” 自鱼妖被诛杀时,喊出那句“你只管人的苦,何曾在意过妖的冤枉,就因我是妖,便活该死吗?”的话后,这些天,府内下人们的闲谈中,便逐渐出现了不少偏向他的言语。 顺带的,明若就成了众人竖起的活靶子。 虽不敢明面上苛待这位救了老爷的术士,但私底下,关于她的浑话就没有少过,甚至有些胆子大的,还会在她同朝岁路过回廊的时候,偷偷朝着她的背影啐唾沫。 朝岁是很为她抱不平的,明明是救了人,怎么反倒成了不是? 若不是受了齐巽的嘱托,又得等此地的妖气散干净才能动身,他一早就拉着小丫头离开了,她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之前说,我帮你劝好乌相,你就算我还了一半修为的事,还作数吗?” 盯着进房门前忽然停下来,用狡黠的眸子冲自己笑的小丫头,朝岁不由失笑。 显然,她本人并没有觉得委屈。 “当然作数。”朝岁顺着她的期待点头,眉眼也隐隐透着笑意。 “一半不够,至少得算六成。” 明若的话才刚出口,男人脸上的笑就凝住了,那本还带着宠溺的眸子也瞬间化为了白眼。 自己就多余心疼她!这个贪得无厌的小混蛋! 窝在背篓里小憩的黑蛇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便像个面团似的,被人“吧唧”一声拍在了红漆木的圆桌上。 纱布包裹下的伤口传来一阵生疼,他吐着信子仰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对上了明若的视线。 “谈谈吧,”她挪了个圆凳坐下,扶着桌沿半撑起下巴,又瞟了眼地上的背篓,“如果你实在不想谈,我也可以把你封进你心爱的背篓里,关一辈子。” 这就是没打算让他拒绝吧! 黑蛇擤了啖气,在桌子上团了个团,脑袋颓丧地耷拉下去,枕在自己的身上,半晌,才幽怨无比的开口。 “明明是本君救了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本君?” 这个他,指的是狴犴吧,明若撑着下巴,没有急着回答他。 黑蛇扭头瞧了她一眼,没等到回答,才语气低沉的喃喃道:“本君明明也是龙啊,可他却骂本君是野种,本君只是,只是想有个同伴……” 他忽然哽住,脑袋垂下去埋在团拢的身子下,脖颈处微颤着,发闷的声音掩住了轻微的低泣。 或许,这就是他生来便为蛟的困苦吧。 大多数的蛇需要修炼五六百年,才能在极为苛刻的条件下化身为蛟,中原之地万里河山,细去数,这蛟也不过只有百条。 在岭南,或许千百年来就只有他这么一条蛟。 不被龙族接纳,难与蛇族融合,其他走兽又畏惧龙威,虽承了血脉的福荫,能在化龙后分到一块封地,但终是难有归属感的。 像他先前在白水村那样,数百年来,只有自己一只妖,唯一能陪他解闷的,是那些被他用妖气催化的山林小兽,连话都不会说。 近千年的岁月,他大概都是孤独的。 明若拿指尖轻点着桌面,敲出“哒哒”的声响,“我曾经也执着过类似的事。” 黑蛇悠悠抬头,黑色的眼珠子反射着窗外的光,瞧着锃亮。 “小时候,我师兄会去无妄山附近的村子里帮村民驱妖,以此来换些钱,买我们师徒叁人在深山中所需的吃穿用度。” 明若靠在掌心的下巴微微歪向一侧,指尖也由轻点改为了沾着茶水的打圈。 “我常跟着他,附近村子的人都知道我们是锦月真人的徒弟,所以待我们格外客气,我也一直以为,大家待我和师兄是一样的。” 她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是在说什么要紧的事。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了村中人的闲话,他们在感叹像师兄这样有天赋的人,是被我和师父拖累,才只能在岭南做个山野术士。同时,他们也议论了我,说我同师父一样古怪,言谈举止没有半点女子的样子,还总说些惊世骇俗的话,恐是脑子不好,难怪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山中自生自灭。” 听到这儿的黑蛇,将脖颈又直起了几分,摇摆间,似乎是在留心她的情绪。 明若对上了他的视线,倒没有他预期中的低落,更多的其实还是困惑。 “为什么大家在人前人后是两个样子?为什么师父明明帮过他们,却还要被说得那么不堪?这些问题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后来索性就不想了。” 她挑眉,抬手用指尖点住黑蛇扬起的脑袋,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似乎根本没什么事值得她放在心上。 “我该如何就如何,又不碍着他们,管他们喜欢什么。” 姐姐,找点威猛的妖吧 真正的江城月在原籍家乡,是有一个情投意合的表妹的,原本说好等他就任后,立刻托媒人去说亲,但被鱼妖一搅合,那表妹以为他变了心,便毅然决然的嫁给了旁人。 故此,江城月恨极了鱼妖,连带着,也无法接受给他带来这一场无妄之灾的穆央。 这婚他是不认的,那么人,自然也没办法继续留在他的府中。 齐巽决定先带着穆央回族里,但碍于她身上的妖毒还未清,便只能拜托明若再一起走一趟。 明若对齐巽的印象不错,加上先前在翠微山中她还救过自己一命,自然也没有推脱。 只是,她有些好奇,这只兔子为什么也要跟着她们? “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换了身棉白修身交领长衫的白煜,正坐在昏迷的女子身边,拿着块帕子,满脸通红的企图躲避明若那直勾勾的视线。 “穆央还未脱险,我的恩还没报完,我当然得一起来啊。” 谁也没问他,他倒是急忙忙的,把提前准备好的借口先说出来了。 坐在外头车沿上的朝岁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种话,他可太熟了,这小兔崽子就是图谋不轨! “我又没问你,”明若靠着马车,胳膊架在装蛇的背篓上支棱起来搭住下颚,挑眉笑道:“我就是看你好看。” 这次,连驾车的齐巽也忍不住轻咳出声。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明若的这一面,前几天相处的时候明明还是很正经的,怎么现在活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啊?而且,车里可还有个陷入昏迷的病人,这样打情骂俏不奇怪吗? 白煜的脸瞬间更红了,侧目斜了她一眼,便埋低头去,为昏迷的女子擦拭起根本不存在的汗。 这一路的调戏,对除了明若外的人来说,都是种煎熬。 朝岁几乎是每隔一会儿就要撩开车帘来,同她吵几句嘴,然后再借故,斜眼将白煜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宛若见不得小妾得宠的正妻。 白煜则是一直听她说些“你这身衣服衬得腰好细呀”、“脸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我摸摸”、“不是说我救了她,你什么都听我的吗?那给我摸摸怎么了”的浑话,面红耳赤的把头埋得越来越低。 齐巽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只好牵着缰绳,一再假装咳嗽,想借此让车里的明若稍微收敛点,但最终她都开始真咳了,里头的人也仍旧没意识到她这种委婉的提醒。 最惨的当属是乌相,他倒是不怎么在意明若调戏别人的事儿,他只是单纯想把头伸出去透口气,这车晃得他都快吐了,所以能不能别压着背篓盖子了! 鬼士群居的寨子就在楠溪江畔的一处竹山脚下,所有的房子都用竹子撑高了一丈,临水健在山壁上,形似岭南的某种吊脚楼。 行在翠竹搭起的过道上的都是女子,个个收拾的紧衬利落,黑衣束发腰间佩戴着骨珠,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一看便是齐巽的同族。 “阿巽带着穆央回来了!快去通知阿姆!” 率先看见她们的,是个身材瘦小的妙龄女孩,她眸露喜色,一边叫嚷着,一边朝着她们跑过来。 可待她看清穆央的脸色,笑意便立刻褪去了,扭回头又冲跑远的同族喊道:“请赫兰一起过来!” 眼瞧着越来越多的女子围过来,背着穆央的朝岁同明若对视了一眼,赶忙将人放下,任由她们自己背着往就近的竹屋里送。 齐巽没有直接跟她们过去,而是拽过了先前那个瘦小的女孩,指着明若同她道:“这是锦月真人的徒弟明若,你先带她去见族长,穆央这边有我。” 原本在女孩眸中的慌张稍怔了片刻,转为惊讶,紧接着又惊又喜的凑到明若的跟前,睁大了双眼。 “你是锦月真人的徒弟?” 明若被她盯得没来由的浑身一冷,轻应了声嗯。 “那他们两个就是你的侍宠了吧。” 明若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身后的两个男人,眉头微蹙,还不等说话,那小丫头就拉过她的手,绕过众人径直往最高处的竹屋去,边走,还边念念叨叨的。 “姐姐你的品味跟锦月真人差很多诶,这两个妖长得太文弱了,看着,我一箭就能射死俩,下次还是考虑些威猛的妖吧,这些小白脸不顶用的。” 鬼士以血脉传承,故而族中皆为女子。 千百年来她们群居于此,只与外界男子交欢借种,但绝不允许通婚,一旦生下女儿便会交由族长教授巫术、武艺,待成年后才回归母族,继承母族的姓氏,也是因此,幼年时的女孩一般会唤族长为阿姆。 来到此地时,所见的都是女子,明若便有些奇怪。 直到听完了族长的一番解释,她才端着茶杯频频点头道:“那鬼士同妖师,还是很不同的,我还有个师兄。” 将一头白发梳成盘髻的老妇人笑而不语,挽袖舀了勺茶,又往她面前的杯中递。 “你真的不去看看穆央吗?”明若接了茶水,又端回到胸前。 “我已经叫阿赞把她的骨珠拿过去了,锦月给骨珠施过咒,能解百毒,”老妇人又舀了勺茶往朝岁的杯里送,顺便补了句:“就是领你们来的那个女孩,她叫阿赞,是齐巽的胞妹。” 这么说来,她们长得确实有些像。 明若了然的哦了一声,忽又顿住,“骨珠解毒,是要弄碎了给她服下去吧?可齐巽跟我说过,鬼士一生只有一颗骨珠。” 老妇人笑了笑,放下竹勺,和蔼的望向明若。 “的确,一生只有一颗,但穆央决定嫁给外族人时,便不再是鬼士了,所以她的骨珠,用不着了。” 直接将骨珠弄碎给穆央解毒,即合情合理,又不留余地,明若收回视线,不由在心中感叹,不愧是能统领一族的族长啊。 看来,齐巽先斩后奏的把人带回来,也只是徒劳。 “说来,那鱼妖的琉璃珠能交给老身吗?” 老妇人的眼睛弯起,丝毫没有因为问后辈讨要东西,而感到羞臊。 “穆央的妹妹差不多到年岁了,我托了人帮她制一把新的弯刀,有个百来年的妖魂淬刀,就再好不过了。” 正喝着茶的朝岁听到这话,瞬间被呛得咳嗽起来,拿姐姐的丈夫给妹妹淬刀,这,这这,这这这,是得有多恨那条鱼啊…… 原本和蔼的老妇人听见响动,侧目瞥了朝岁一眼,眉眼虽还带着笑,但那眼神,仿佛是将他也当成了能淬刀的妖魂。 “你怎么知道,那是条鱼妖?” 明若的声音,又将她的视线引了回去。 “我们好像从未提过,害了穆央的是条鱼妖。” 老妇人的眸中顿生欣赏之色,瞧着明若的神情也更添喜爱,将面前的糕饼挪到她面前,才慢悠悠的开口。 “不论是妖师还是鬼士,都是超脱于生死轮回的,穆央出生时,族中祭司就已经算出了她前世的冤孽,我们为她避过,也在迫于无奈时告知过她。” 明若哑然,这?所以穆央是明知对方是妖,还义无反顾的嫁了吗? 顿时,她心底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若穆央这样痴心,那等她醒来知道自己杀了她的丈夫,该不会…… 逃吧,她侧目和身旁的朝岁对了个眼神。 紧接着十分默契的刚要起身,原先那个领他们来的女孩阿赞,就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大口粗喘着,一脸为难的看向族长。 “阿姆,穆央醒了,她……” 阿赞将视线移向明若,那怜悯又纠结的眼神,直看得明若后脊顿生凉意。 “她说,她要见明若姐姐。” -------------------------------- 茶言茶语: 又是一天勤快的的双更。 我想早点写到肉,但是这两天被工作摧残,有点枯竭了…… 兔子:所以我什么时候才上桌? 阿茶: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谁也逃不过命中注定 不算宽敞的竹屋内,黑压压的一群人围在床边,随着竹门响动的吱呀声,齐齐转头,那一双双不怒自威的眼睛,目光如炬,直盯得明若不禁往老妇人的身后缩瑟了一下。 族长、阿姆之声不绝于耳,待她低着头,跟着老妇人的裙摆一道停下时,人已经到了床边。 早死晚死都是死,还是给她个痛快吧。 而且就算穆央真要跟她掰扯,她也没做错什么呀,捉妖本就是她的天职,明若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仰起头时,神情中不免也带了几分理直气壮。 可与她对上视线的人,却不是穆央。 在一堆收拾的紧衬利落的黑衣人中,眼前这个穿着棉麻色宽袍大袖的美人,宛若是不小心坠入墨池的白玉。 她这身打扮,很像齐巽穿过的傩戏服。 只是,齐巽需要妆点脂粉后才能托起的神圣感,在她身上,仿佛举手投足之间生来就带着。 该怎么形容呢?明若发怔的望着那张清雅出尘的脸,像供在庙堂上的塑像,好看归好看,但总觉得没有生气。 “我已经把骨珠给她服下,再修养两叁日,毒便可清干净了。” 她躬身冲着老妇人施了一礼,开口的声音却低沉的像个男人。 明若又是一怔,站在她身边的老妇人反倒笑得开心,拉过她的手也不顾床上的穆央,先给她俩做起了介绍。 “他叫赫兰,族中祭司,”老妇眯笑的眼睛在两人间转了个来回,靠到明若的耳边低语道:“他是个男子,因其母族的女子均已早逝,才由他当了祭司。” 男人吗?这张脸?明若眸中闪过惊艳之色。 可还不等她开口,躺在美人身后的穆央就在齐巽和白煜的搀扶下,半坐了起来。 那视线一寸寸碾过明若的脸,仿佛是要将她刻入脑海。 “你就是明若?”她气若游丝的靠在齐巽的肩上,颤巍巍的伸出了手。 朝岁几乎是立刻挡在了明若的面前,一双狐狸眼眯起来,警惕的盯着四周的鬼士。 他是见识过齐巽的箭术的,而且就目前所见,鬼士一族的女子应该都以武艺见长,就明若那身手,恐怕连一招都挨不过。 “不用怕,”穆央扯着苍白的嘴角,浅笑着摊开了手掌,“我只想劳烦姑娘,把收住江郎的法器给我。” 明若十分明显的听见身旁的老妇人哼了啖气,转眸望去,那皱纹纵横的脸上,尽是被人抢了东西的老小孩神态。 “阿姆,”穆央循着她的视线也望向了老妇人,虚得只剩下气声,还隐隐发颤,“您就再成全我一次吧。” “给她给她!”老妇人不耐烦的皱眉,把袖子一拂,将明若的身子带着,撞开朝岁,直推到了床前。 所幸,还有个出尘绝世的美人在前头捞了她一把。 明若拽住那素麻的衣料子,裹在里头的胳膊微微抬起,架在她的身前,触手,似乎还能摸到起伏的肌肉线条。 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到,手感还不错嘛。 不等她抬头同那美人道谢,站在床边的白煜就一把将她从美人的臂弯中拽了出来,拉到穆央面前,不住地拿斜眼瞟她。 穆央再次抬起了手,毫无血色的枯黄掌心摊在明若的面前,“姑娘。” 知道她不是要跟自己寻仇,明若也就没了先前的缩瑟,抬手从空气中幻出颗嵌着尾红白纹锦鲤的琉璃珠来,递了过去。 “他本就是妖魂,诛杀后,能封在琉璃珠里的也就只有这一抹虚影了。” 若是妖魂还在,她是断然不会把琉璃珠交给外人的。 穆央将珠子攥在掌心,贴到了自己的胸口,随之点头,明若瞧着她那副样子,心里总觉堵得慌,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明知他是要向你报复,为何还要同他在一起?” 穆央泛红的眼眶微微发颤,缓缓抬起,望向明若,“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姑娘问我原由,其实,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摊开掌心,望着那琉璃珠中封住的鱼。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世间万物,谁都逃不过命中注定,不是吗?” 明若皱着眉头,听得云里雾里,反倒是站在她身后的美人,随着那句话,用余光望向了她的背影,渐渐沉下眸色。 临水而建的居所,到了春末入夏的季节,自然多飞虫,明若被奉为上宾安置在族长的竹屋中,倒是不用受罪,唯独是可怜了朝岁他们。 鬼士一族似乎很厌恶他们这些男妖。 分配给他们的竹屋,也是挑得最偏僻、最狭小、最破旧的一间。 朝岁背着背篓,推开那扇破败不堪的竹门,在扬起的灰尘中,顺着投射在床榻上的月光,抬起头来,盯住了屋顶上那个破开的窟窿。 呵,他都快气笑了。 不是说他是明若的侍宠吗?哪有侍宠不跟女主人住在一起,反而要呆在这种像杂物间一样的客房里的?! 早知道还不如继续做只狐狸呢,至少做狐狸的时候,没人能用不方便留男子同住的借口,把他从小丫头的身边赶开。 “臭丫头,也不知道帮我说句话。” 随手将背篓往床榻上一丢,他气哼哼的挪了把凳子,坐到桌前,刚准备给自己倒杯茶,才发现茶壶的把手上都结了层蜘蛛网。 “啧,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他嫌弃的把茶杯往边上一推,胳膊搭着桌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碎碎念。 “就没见过这么没有良心的小丫头,亏我这一路还那么担心她,她就只知道成天把眼珠子往那些阿猫阿狗身上瞟!今天那个什么祭司,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值得她看了!还一副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模样!” 窝在背篓里,一整天都没出来过的黑蛇,顶开盖子爬到床榻上,好奇的支棱起脑袋,追问道:“比你还不男不女吗?那本君倒有些想瞧瞧。” “滚回篓里睡你的觉!”朝岁闻声立刻飞了记白眼过去,“她也就这会儿能有闲心招猫逗狗了,等……” 忽意识到这次收妖,明若什么修为都没拿到手,朝岁脸上的怒气骤然散去,蹙眉间皆是愁绪。 黑蛇团在床榻上瞧他,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悠悠的抖着尾巴,冲他道:“关于她要吸修为化内丹的事,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本君自有计谋。” 朝岁挑眉,斜眼打量着他,满脸写着“你确定?” 感觉受到了冒犯的黑蛇将脖子支棱起来,吐着信子,用那低沉威严的声音,为自己的妙计做起了担保。 “本君在岭南时,麾下的小妖们就常做这些事,你且放心,这计谋定然有效。” 岭南?麾下?朝岁拧眉,他该不会是在说,那些利用他名声,去村子里强抢良家妇女用以采阴补阳的恶妖们吧? 果不其然,那黑蛇睁着两颗漆黑的豆眼,在月光下得意洋洋的开口道:“今夜那兔妖不也要同我们住在一起吗?只要将他绑了,脱干净衣裳,送到明若的床上……” 都还没等他说完,朝岁就将桌上的茶杯拿起来,狠狠砸向他,“你最好别让明若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否则,我就扒了你的皮做凉席!” 此时,站在窗边的白色身影微微一动,支棱起来的长耳朵垂下来,借着月色,又重新隐入了他的发间。 黑暗中,那张幼态的小脸上,透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我们来找点乐子吧,小兔子 酒席间,叁两杯竹叶青下肚,明若的双颊便开始泛起了红晕,身子歪歪斜斜靠在桌上,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一个劲儿的往靠近她席位的美人那处凑近。 老妇人举着酒杯瞧她,眉眼间皆是看破不说破的宠溺。 “我看她是醉了,赫兰,你送她回去休息吧。” 锦月可是个千杯不醉的酒坛子,她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不会是个酒蒙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借酒壮色胆,还真是得了她师父的真传。 被吩咐的美人恭敬地应了声是,面上仍是一片清冷,瞧不出喜怒。 他站起身来,伸手去扶已经趴倒在桌上的少女,可才刚拉起她,少女那细长的胳膊就顺着他的脖颈搂了上来,沾着酒气的小脑袋依在他的肩膀上,碎发蹭着他的下颚,有些令人不适的痒。 “师兄,师兄……”她嘴里喃喃着,还打了个酒嗝。 美人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变化,不悦的蹙眉。 坐在正席的老妇人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手里的酒杯一抖,还溅出来不少,她拿着帕子去擦,等再抬眸才发现赫兰正望着她。 那眼神,如一潭平静无波的死水,老妇人的笑渐渐淡去了,半晌才暗叹了口气,朝他摆手,再一次吩咐道:“去吧,带她回去休息吧。” 赫兰仍旧是同方才一样,恭恭敬敬的应了个是。 眼看他搂着步履蹒跚的明若往外走,老妇人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忽开口喊住了他,“赫兰,”她顿了顿,染了白霜的眉头凑拢,带着难言的愁绪,“你有多久未喊过我阿姆了?” 素白的身影在微弱的烛光下挺的笔直,只淡淡回了句:“只有鬼士才能喊您阿姆,族长。” 今夜无云,皎洁的月色遮掩住了满天星辉。 清冷的月光撒在溪水间,泛着粼粼波光,溪流冲过翠竹的支柱,划开一道飞白的墨迹,水声叮咚,落在醉酒的少女的耳朵里,顿添了丝凉意,她扭捏着,手脚并用的挂在了那个硬要拖着她走路的男人身上。 “师兄,抱,抱。” 借着月光,男人能看清她那张蒙上醉意的脸。 若把鬼士一族的女子比作钢刀,那么眼前的这位,大概就是江湖郎中手里的万金油。 坚韧、干练、正直不阿,这些鬼士身上的优点她都没有,相反,她那个师父的娇气、贪色、不修边幅,她是学了个七八成。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呢? 男人回头看了眼还在门边窥探他们的阿赞,俯身将撒娇的少女打横抱在了怀里,朝着一早收拾出来的竹屋走去。 “他爱她时,她杀他,她爱他时,他杀她,我不懂,师兄,师兄你懂吗?这也是话本里写的情吗?好奇怪……” 少女窝在他的脖颈处,喃喃自语着,不知在说些什么胡话。 她眯着眼睛,眼看月光被屋檐遮住,不满地直起脖子,在黑暗中一把捏住男人的脸,双腿乱蹬着叫嚷起来,“不要蒙住我的眼睛!师兄,不要蒙住我的眼睛!” “松手,”男人吃痛得倒吸了口凉气,拽着她的手腕,声音里难得染了怒气,“你不松手,我就松手了。” 显然,明若并不在意他的警告。 只听得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不知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你真的醉了?” 男人有些惊讶,打着火石点亮了蜡烛,才蹲下身去查看少女的情况。昏黄的火光中,就瞧她红着眼眶,仰起张委屈巴巴的脸,手背在身后揉着屁股,满是怨愤地盯着他。 “我以为你是装的,”男人被盯得有些理亏,“我没想到你是真的醉了。” 两叁杯竹叶青,那对于锦月真人来说,只是席前助兴的开胃酒。 换了谁也猜不到,她的徒弟居然连开胃酒都挺不过去,就醉了呀。 这一摔,倒是把明若的酒劲摔散了不少,她仰头,借着烛光看清了眼前的人并不是师兄,便自己囫囵着爬了起来,摇摇晃晃扶住屋内的梁柱。 出于先前的愧疚,男人几次伸手要扶她,都被她不满的甩开,然后幽幽怨怨的躲在柱子后头盯着他,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骗子,你假扮我师兄,你是骗子。” 男人冷着脸,抿住薄唇,片刻后又缓缓松开。 他也是被族长的那句话影响了情绪,竟然真的,在同一个喝醉酒的人置气。 “你醉了,早些休息吧。” 既然她是真的醉了,那至少不用是今晚,于他而言也是件好事,他本就对她无心,又听她说了一路的师兄,更是提不起兴致。 自己无意风月,对方心有所属,但偏偏他就得靠跟她做那档子事,才能挽救时日无多的自己,这就是他的命中注定吗? 男人挥散眸中的怅然,拿着烛台,缓步走向床榻的方向,为她引路,“我今夜会在外间屋守着,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 只遮着一层薄纱的床榻上,一具被五花大绑的肉体映入了男人的眼帘,他的瞳仁猛地放大,手一抖,蜡油滴落在手背上,灼痛感瞬间唤回了他的神智。 荒唐!他猛地转身,将烛台重重搁在了床榻边的梳妆台上,这个女人远比她师父更荒唐!他竟然要同这样一个女人…… 那他宁可去死! “骗子,你怎么了?” 跟着他过来的明若,倚靠在分隔出里外的屏风旁,疑惑的挑眉,望向被烛光隐隐照亮的床榻,随即喜笑颜开的跑过去,将脑袋钻进帘子里,同里头的人打起了招呼。 “小兔子?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视线,毫无阻碍的从少年的脸上往下移去,因为羞臊而泛起的红晕,也随着她的视线一点点下移。 滑动不止的喉结、清瘦但不干瘪的胸膛,隐约透着些许线条的腹肌,还有被粗糙的麻绳绕住根部,而不得不挺立起来的肉粉色物件,那顶端,都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了。 “你是打算用这个,报答我救了穆央的恩情吗?” 听着白煜被破布堵住嘴的“唔唔”声,明若舔了舔唇瓣,也不管他究竟是不是在呼救,淫笑着蹬掉鞋子,钻进纱帐中。 “正好,我心里烦闷,我们来找点乐子吧,小兔子。” 背对着床榻,紧闭双眸的白色身影明显一僵,她是这么找乐子的?而且,就算醉酒,他一个外人还在场,她们就…… 荒唐,真的荒唐! 他拂袖疾步出了竹屋,还不等迈上离开的阶梯,一道凝重的视线便落在了他头顶,他放开撩起的前襟,缓缓抬头,果然,老妇人正在阶梯上俯视着他。 “赫兰,我是付出巨大的代价,才将明若引到此处的。” 这不是强硬的命令,却仍旧如一道锁链,生生锁住了,他本想道出实情的喉咙。 男人目光中情绪流转,又重新化为了一潭死水,松开已经掐出印记的掌心,他再次向老妇人顿首施礼,恭敬的回道:“是,族长。” 你犯了淫戒,我要罚你(h) 清风吹拂过纱帐,卷起一角,飘扬翻飞。 床榻上,衣着整齐的少女跨坐在赤裸的少年身上,如玉的指尖轻点着滚动的喉结,俯身凑近他耳畔的同时,缓缓向下游走。 “摸这里,是不是很舒服?”她拿鼻息蹭着少年的耳侧,指尖已经捻住了他胸前的茱萸,直勾得他不住发颤。 被破布阻挡的呜咽声,低沉发闷,但听着反倒让人更添兴致。 明若瞧着他身上被麻绳捆出的红印子,刚抬头准备问他要不要先解开,就对上了那双湿漉漉的圆眼睛。 骤然的心悸,令她不由吞了口唾沫。 “小兔子,你是故意把自己绑成这样的吗?” 明若俯身,顺着他肩胛处捆住的麻绳,一路亲吻着,落到了那两点茱萸前,垂眸,用指尖轻点住他身下摇摆的粉色肉根。 “连这里都绑起来了,”她勾住麻绳,轻拽着去蹭柱身,“刚刚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这样偷偷的在蹭它呀?” 白煜被刺激地扬起了脖子,闷哼声随着她触碰的动作被揉得稀碎,颈项处更是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由顶端渗出的爱液蹭满了少女的掌心,她便顺势裹住了颤抖的肉根。本就已经顶不住快感的少年随之抬腰躲避,红着眼眶,不住冲她摇头,粗喘着咬紧了牙关。 “不可以躲哦,”明若紧紧握住那跳动的肉根,将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俯身,用舌尖绕着挺立的茱萸滚了一圈,“小兔子,是你先犯了淫戒,要乖乖受罚。” 从最初的喘息、淫语、呜咽,到堵在少年口中的破布被取掉,并不宽敞的竹屋中,又多了求饶、呻吟和亲吻时搅起的津泽声。 坐在屏风外的美人端着杯茶,却半口未动。 他想逃,可他不能逃。 “不,不行了,”男人乞求的声音,让他不住皱眉,“求你别弄,不,不行,唔……” 随着那一声释放的闷哼,浓重的味道,已然不知是第几次透过屏风传到他的鼻尖了,他只觉得反胃、恶心。 手中的茶杯捏了再捏,紧得仿佛快要被他握碎了。 “小兔子,你真的不太行诶。” 少女娇笑着,半坐了起来,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襟,是在意乱情迷间,被白煜咬着,拿脑袋拱开的。 “你……”白煜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 毕竟,才不过一个时辰,他已经在少女的手上宣泄了叁回了。 眼下无论说什么,听起来都像是在狡辩。 明若倒是不怎么在意他此刻的想法,五指沾满白浊的黏腻感,令醉酒后的她有一丝不悦,眼瞧少年赤裸的腹部还是干干净净的,她便生出了坏心思。 手指轻点,微凉的白浊滑落到起伏的沟壑间,绷紧的肌肤明显抖了一下,紧接着,柔软的指腹便推着那些白浊,在纵横的线条中游走,涂抹,晕开。 “唔……” 被少女的裙摆掩住的下身,再次鼓起了丘壑。 这一次,明若眸中的情欲也燃起来了。 在涂抹开的白浊的润滑下,她的指尖轻而易举的顺着线条中央的大道,滑落到了少年的下腹。 勾着裙摆,将昂扬起脑袋的淡粉色肉根剥出来。 它似乎也正期待着跟少女见面,耀武扬威地吐出一点晶莹,在冒出头来的瞬间,前后摇摆着,啪的一声打在了少年的小腹上。 明若的手没有停,被勾起的裙摆还在不断向后褪去。 白煜紧盯着她,浑圆白皙的膝盖是最先露出来的,紧接着是光洁的大腿,跨坐时绷起的弧度,诱人不住地想往深处看。 终于,他们的肌肤贴在了一起。 不再是隔着一层布料,他切切实实的触碰到了少女的肌肤,比他凉一些,但柔软的像是上好的丝绸,令人才一触碰,便心生向往。 他忍不住悄悄抬起腿来,贴着少女敏感的大腿内侧,偷偷的蹭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 “你想偷袭我?” 明若当即就用撩起的裙摆一下裹住了他挺立的肉根,粗糙的棉麻在手掌揉捏的力道下,紧紧碾过了所有让人疯狂的敏感点。 “别,我没有,我……唔……我错了……” 被捉了个正着的小兔子扭动着身子,企图躲避快感的侵袭,但他动得越厉害,那些织物纵横交错的经络感就越清晰。 胯下的肉根不断涨大,顶端渗出的爱液甚至已经在深褐色的布料上,晕出了点点斑驳的水迹。 他也不知道明若是什么时候松开的手。 反正,还不等他喘匀气,敏感的顶端就在一双小手的指引下,贴住了湿热泥泞的肉缝。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已经空了。 甚至都不等反应,那肉缝便兀自压了下来,顶端破开极为狭窄的入口,稍往里探了小半个脑袋,两人便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也说不出是舒服,还是疼。 “小兔子,你能不能变得软一点,太硬了,进不去。” 这是可以变软的吗?白煜稍愣了一下,还真手足无措的开始思考,要怎么把它变软。 “涨得疼,”少女半跪着匍匐到了他的胸口,被酒气和情欲熏红的眸子,配上皱起的柳眉,似是要哭,“小兔子,帮我摸摸,好不好?” 白煜几乎是下意识的要伸手,但一挣,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绑在身后,早就压麻了。 “你先帮我解开。” 明若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他的手腕和胳膊都已经被麻绳捆得留下了血道子。 啊,刚刚玩得太尽兴,都忘记这件事了。 急忙忙解开绳扣,她也不好催他立刻帮自己纾解,只能扁着嘴,拿一双雾里含春的眸子盯着他。 白煜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这明显就是知道自己不占理,想靠博取同情,来哄他先帮她。 “你先躺下,我看看要怎么弄。” 他搂着明若的腰,让她向后躺下,两人互换了位置,眼前的春景同他方才见到的,又换了番滋味。 明若的脸,本就是那种带着婴儿肥,瞧着好摸又好捏的类型,所以当这样一个娇软的小姑娘躺在身下时,几乎每个男人都会生出雄性本能的侵占欲。 “我先慢慢地动动看。” 明明这个时候,退出来才是更容易的选择。 可少年偏是压开她的大腿根,将被箍住顶端的肉根扶住,轻轻的左右晃动起来。 “唔……哈啊……” 直到耳畔的呻吟,从不适的闷哼转为了难耐的娇喘,他才又往里头顶了几分,绞紧的蜜肉裹上来,直引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慢,慢一点,”少女的掌心搭在了他的手臂上,显然,她还是不太适应,“你真的太硬了,里面都要被你撑坏了。” 这番话,若在别处听见,或许还能算是助兴的淫语。 但在明若身上,那就是货真价实的抱怨,她是真的觉得硬,丝毫没有欢喜,甚至还带了些嫌弃。 “你摸摸这儿,”实在受不了酸胀感的明若,干脆拽过了他的手,贴到敞开的肉缝顶端,“以前师兄进不来,就会摸这儿。” 本还兴致高昂的少年似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凉水,手指贴在那颗挺立的肉珠上,不论明若如何催促也不动作。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明若不满地半撑起身子,直着头看他,“再这样,我不跟你玩了……”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少年便俯下身来,箍住她的后脑勺,不管不顾的封住了那两片红唇。 舌尖撬开贝齿,亦如她在木柜里轻薄他时那样,攻城略地,唇舌交错间,甚至连多余的气息都无法挤入这场纠缠。 直到明若都被吻得有些迷糊了,少年才粗喘着松开了她红肿的唇瓣。 额头抵着额头,彼此的气息都扑在面门上。 少年涨红着脸,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到胸前,依照着先前她作弄自己时的样子,贴在丰腴的乳肉顶端,伸出舌头来,轻舔了一圈。 “我用我自己的方法,一样能进去。” 你明明也觉得很舒服(h) 白纱帐随着吱呀作响的床架子一起不住的晃动着,已经快要燃尽的烛火,立在梳妆台前,逐渐幽暗的光,只能隐约照出两个交迭起伏的影子。 忽的,一只手从纱帐中伸了出来。 “你,唔……你刚刚是装样子骗我的……” 被情欲熏红了的手臂挣扎着扒住床沿,眼角还垂着晶莹的小脸随之钻了出来,还挂在少年腰上的腿胡乱蹬着,将埋在蜜肉中的肉根推了出去。 明若强撑着脱力的身子滑下床榻,也不管外头的客厅里还坐着个人,赤身裸体的就要往外走。 “没骗你,真的,”临近屏风前,紧追上来的少年一把环住了她的腰,又把人带着压在了梳妆台前,“很快就好了,你刚刚不还说我不太行吗?怎么连这一会儿都撑不了了?” 整整一个时辰不带停的耕耘,还越来越熟练,越来越用力,这换谁来也顶不住啊。 明若趴在梳妆台上,伸手推拒着后头紧贴上来的少年,可那打颤的双腿根本阻挡不了对方的挺进,早已摸透了门道的少年,扶着肉根顺着湿润的痕迹向上一顶,便又顺畅地滑入了幽穴之中。 “哈啊……唔……” 明若被顶得向前一扑,双手紧紧贴在了半人高的铜镜上,橙黄的烛光映在她的身侧,勾勒出起伏的轮廓,还有那顺着大腿根淌下来的水痕。 少年从背后贴了上来,一手扶着她的腿弯架到梳妆台上,一手紧搂住她的纤腰,将想要往前躲的丰臀拽回来,狠狠撞在自己的胯间。 “真的不骗你,我已经舒服得快要出来了,你别躲,别躲,再一会儿就好。” 混着水声的撞击,在丰润的臀上拍出一波又一波的肉浪,炙热坚挺的肉根凿开紧缩的蜜肉,结结实实的撞在深处的花心上,毫无技巧,但每一下都酸胀得让人腿根发软。 “不要,不要了,”少女的用额头抵住铜镜,晃动的乳尖随着身后的狂抽猛送,不住地蹭上冰凉的镜面,“坏兔子,你欺负人,唔呜呜呜……” 白煜听她要哭,动作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贴上去凑到她的耳畔,用手捏住她的下颚,直望着镜子里那张意乱情迷的脸,少年又轻缓的地抵住让她脊柱酥麻的软肉,戳弄轻碾了起来。 “你看,你明明也觉得很舒服的,”他俯身吻上了少女的肩胛,弓腰对着那处软肉狠狠一撞,直引得她娇呼出声,“我哪有欺负你啊。” 屏风外头,已经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的赫兰将手中的杯子压在了桌上。 最初只是声音,他还能逼着自己去看窗外的月色,去拨开春情,听林间的虫鸣清风,可如今,那摇曳的烛火将两人交迭碰撞的身影,投在了每一面他能瞧见的墙上。 睁眼无处可看,闭眼满脑子又都是污秽不堪的画面。 他拧着不悦的眉,索性往影子最为清晰的屏风处望去。 当下,那个少年已经将少女的身子翻转过来,面对他坐在梳妆台上,两条腿弯被胳膊擒住,并拢着搭在一侧的肩上,娇软的身子几乎被折起来,毫无抵抗之力的承受着肉根的肆意抽插。 在那一声声“不要了”、“不行了”、“坏兔子”的娇啼声中,似还有水流顺着紧密的交合处,淅淅沥沥的淌下来,滴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微弱声响。 男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听得那么清晰。 远不止是滴落的水声,还有她急促又带着哭腔的呻吟,乳肉摇晃时撞在一起的响动…… 听的越多,见得越多,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泛起了潮热,喉咙深处的干涩,似几天几夜滴水未进,他不自觉瞄向了手中的茶,猛地仰头灌了一口。 可不够,还是不够。 他转回身,拿起壶来,一杯杯的往嘴里灌着茶水,湿润的感觉才刚晕开一点,屏风内的娇喘求饶又传了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渴? 男人喝水的动作越来越急,先前挂在脸上的冷凝肃穆也生出了一丝裂痕。 明明听着那个少年的声音,他只觉得恶心,先前她说那些淫词艳语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半分兴致,怎么眼瞧着她被少年压在身下,那感觉就变了呢? 心魔,一定是心魔! 男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松开手里的杯盏,十指相扣,垂眸抵在额前,心中一遍遍默念着清心的俚语祷文。 不知过了多久,那阵燥热总算是渐渐淡去了,他舒展开眉头,原先那不染凡尘烟火的清冷,再次浮了上来。 “啊!” 屏风后的一声惊呼,打碎了他凝起的面具。 似是有什么东西从梳妆台上跌落了下来,他心下一惊,忙起身绕到屏风后,只见浑身赤裸的少女揉着屁股跌坐在地上,被搅得水光纷乱的双腿之间,横躺着一只晕过去的兔子。 还不等他反应,少女已经泪眼婆娑地拽住了他的裙角,“师兄,疼……” 大概是喝醉了酒,又被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天的缘故吧,她眼下又糊涂了。 男人无奈的褪去外袍,俯身将她裹好,打横抱起来往床榻上一放,回眸又去瞧那只昏迷的兔子。 妖师不是只有在降妖的时候,才会吸修为的吗?她们刚刚,明明是在欢好啊,为什么她还要收走兔妖的修为? 是喝醉了,所以一时失误? 男人走到兔子的身边,由头至尾的淡淡扫了一眼。 罢了,眼下也不是关心缘由的时候,正好,这兔妖变回来了原形,他大可以顺势引众人误会,这样,也省得再编借口去应付族长。 抬脚将兔妖踢到了梳妆台下的隐蔽处,男人迈步走到屋外,冲着站在远处石阶上守望的阿赞,吩咐道:“去烧些热水,给她沐浴。” --------------------------------- 茶言茶语: 睡了么订单已签收,虽然未超时,但还是附送加更吧。 明日预告:要虐狐狸,但打一巴掌很快就有肉吃,应该也不算亏吧。 嗯,下一单睡了么-爆炒回锅狐。 那只贱兔子居然偷偷爬床 “你听说了吗?昨夜赫兰同明姑娘……” 靠在临水的竹栏边擦拭着佩刀的青年女子,眉眼带笑,故意隐去一半的话,神色暧昧地冲围在一起闲谈的姐妹们,递去个你们懂得的眼神。 “听阿赞说,赫兰还亲手帮明姑娘洗澡哩。”其中一个知道内情的女子,忙接过话茬,掩嘴轻笑着,同身边的姐妹撞了撞肩膀。 “赫兰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又一个女子扬起了眉,后又感慨道:“也是咯,明姑娘那副惹人疼的模样,换了我,我也愿意为她开窍的。” 众人又是一番哄笑。 最先引起这话的女子,更是推搡了一把说愿意为明若开窍的那位,嬉笑道:“你当你是赫兰啊,身为男子还能承鬼士的血脉,我们族里千百年来也就出过这一个,族长都当他是宝哩,还没定祭司前,就一直让他住在独栋的竹楼里。” 眼见两人似要吵嘴,众人赶忙又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你说,这明姑娘同赫兰在一起,是不是族长授意的呀?否则就赫兰那个性子,能同才见了一面的女人欢好?” “那也难说嘛,”显然,那位喜欢明若的女子,还是很偏袒她的,“他见惯了我们这样的女子,忽然瞧见明姑娘那样,一掐就能掐出一兜水的娇美人,喜欢也是正常的。” “不论是喜欢,还是族长授意,能多个妖师跟我们鬼士交好,这都是好事嘛。” 围坐在一起的女子们纷纷点头。 “是咯,听说锦月真人很疼她的,要是她真能同赫兰好上,往后再送骨珠来,说不定还有得富余,我们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的护着这一颗。” 随着一道锐利的视线投来,众人的笑意都僵在了脸上。 那背着背篓,穿着身沙青色宽身长衫的男子,冷着张脸从她们身后经过,迈步踩上石阶,似乎,是要朝着最高处的竹楼去。 “那个,是明姑娘的侍宠吧?他是不是听到我们说骨珠的事情了?他不会同明姑娘讲吧?” 和天不亮就开始收拾,只想快些动身离开的朝岁不同,此时的明若还在被窝里裹着。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把她丢在浴桶里泡了一夜,她是到了早上,才迷迷糊糊被水冻醒的,皮都泡浮囊了不说,现在还有点鼻塞。 头也晕晕的,不知是发烧,还是昨夜的酒气到现在都没散。 她跪趴在床榻上,双手攥着被角将自己牢牢裹住,脑袋压着松软的枕头,只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酸得动弹不得。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呀?难不成她喝醉酒跟谁打架了? 细回想,明若好像能从混沌的记忆中拽出些头绪。 她在族长的竹屋里喝了酒,那酒味道还不错,紧接着,好像就到了这间屋子,当时屋里好像还有别人,谁来着…… 啊!兔子!被捆着的小兔子! 她猛地坐了起来,还不等扶住发酸的后腰,背着背篓的男人就先一步推开了竹屋的门,也不管里头有没有人,径直往屏风后的床榻走来。 “你和那个不男不女的睡了?” 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眼熟,明若眨了眨眼,她是不是在哪儿听过类似的话? “你真的和他睡了?”朝岁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上,点点红痕甚至延续到了衣领之下,“他是人,你为什么要和他睡啊?你不是说,你只有捉妖的时候,才会做那种事的吗?” 这一番劈头盖脸的诘问,带着难言的怒气与委屈。 “我和谁睡了呀?”一头雾水的明若也同样觉得委屈,“你一大早上的,吃火药啦。” 见她确实一脸的困惑,朝岁的声音也不由缓了下来,狐疑的眯起眼睛问道:“你没和赫兰?” “赫兰?”明若蹙眉,在脑子里翻过了数张面孔,才对上这个名字的主人,“我干嘛同他睡觉啊!” 原来没睡啊,朝岁刚松了口气,就听明若又开口道:“我昨晚是同小兔子在一起的,说来,你今早见到过他吗?我醒来他就不见了。” 刚舒缓下的心脏又是一抽,朝岁咬着牙,捏着背篓带子的手都攥成了拳头。 那只兔子昨晚没回来,竟然是悄悄爬了小丫头的床?! 平日里被调戏还装出副良家样儿,背地里居然这么下作,趁机爬床?! 朝岁气急,心中更是生出“世风日下,狐不如兔”的悲凉感。 “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明若全然没在意男人铁青的脸色,反倒是仰着下巴,回想起昨夜的情景,白煜被绑着的时候,样子好像挺惊慌的。 “他好像是被谁绑起来,放在我床上。” 本还在气愤的朝岁听到这话,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出于动物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背过手去,想压住背篓的盖子。 可还是,晚了一步。 一脸得意的黑蛇吐着信子探出头来,绕到他的耳侧,“你看,本君就说这个计谋是有用的吧,只要把那兔子脱光了绑起来,往她床上一丢,她必然唔唔唔……” 朝岁的手刚捂住黑蛇的头,明若的视线也投了过来,他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清晰。 “是你把他绑到我床上的?” 明若松开裹在身上的被子,撑着酸软的腰从床榻上走了下来。 脑海中,关于朝岁的记忆,如画轴般一幕幕展开,所有能联系在一起的疑点,都清晰的映在了眼前。 “你想让我吸他的修为?”在收鱼妖时,他就一而再再而叁的要求过,让自己先吸修为,“为什么?” 男人想开口辩驳的,可少女说的话也并非全然冤枉了他,他确实有动过绑兔妖的心思,也确实希望她能吸走兔妖的修为。 或许,这是个告诉她真相的好时机? 经过鱼妖那事后,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能左右什么,继续隐瞒下去,对小丫头来说并不是件好事,他该告诉她,让她自己决定要做什么样的选择。 “因为你身上的异香。” 朝岁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回着话,也不敢抬头。 “在花楼那晚,老祖宗告诉我,妖师是无法自己修炼的,你们只能靠吸取妖的修为凝出内丹,那个异香,就是妖师在凝出内丹前,用来吸引妖发情的,越临近内丹修成,香气越浓。” 内丹?明若皱着眉头,她从来没听师父提起过啊。 如果异香真的能引得妖发情,那对于妖师来说,可是件极其危险的事,纵是他们伏妖的能力再强,也挡不住前赴后继、源源不断的疯妖啊。 这么重要的事,师父不可能不跟她交代…… 忽然,明若的眉峰微颤,红唇随之抿紧,她下山前,师父好像的确同她说过一句,“能不出手就别出手,真出手了,就多抓点妖,但千万别让你师兄知道,他啊,心眼小。” 在你眼里,他比我重要对吗? 这大概是明若平生第一次,对师父不着调的做派生出抱怨,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明说啊? 此刻,她甚至有点能体会到师兄当初非要离开无妄山的心情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满腔满股的怨气总得有个宣泄口,眼前可怜的狐狸,就成了撞上枪口的活靶子。 “你怎么能自作主张的把兔子绑起来送到我床上?现在异香还不是很浓,或许,我能等到了盛京,找我师兄想办法呢?现在这样,万一已经临近内丹修成了,你要我怎么办?我上哪里去找刚好犯错的妖啊!” 朝岁眸中有几分辩解不得的仓皇,虽然隐瞒这事是他理亏,但兔妖的事可真的和他无关。 “不是我,我没有绑过他……” “不是你?那还能有谁?”被烦躁裹挟的明若,显然听不进任何解释,“我最开始可没说他被脱了衣服,如果不是你,乌相是怎么知道的?” “真的不是我,昨晚乌相是提过要绑那只兔子,但我立刻就否决了,而且我和乌相一直呆在一起,怎么可能有时间去绑那只兔子。”男人的语气也开始急了。 明若凝着眸子撇了他一眼,随即挥开他捂住黑蛇脑袋的手,沉声问道:“他昨晚一直和你在一起?” 还有晕乎的黑蛇晃了晃脑袋,吐着信子,视线在明若和朝岁之间来回转了两趟。 少女似乎对这此十分气恼,而狐狸又已经把他是主谋的事供出来了,那,若是不把黑锅抛出去,受罪的岂不是要变成他了? “本君……”黑蛇支支吾吾的往背篓里缩,“本君睡得早,不是很清楚……” “你这蛇!”朝岁气急,将背篓褪下来伸手就要去抓他。 明若抬手就是一挥,闪着金光的符咒打出去,将狐狸逼得退了半步,手里的背篓也顺势跌落在了地上。 “你真的不信我?” 男人瞪大着眼睛瞧她,虽然手上只是轻微的发麻,并没有实际的伤口,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小丫头居然真的会为此跟他动真格。 少女此时也有些懵,她没想过要动用法术的,只是刚刚那一瞬间…… 算了,刚刚也是这只狐狸先动手的,她又没有做错。再说,捉无辜的妖让她吸修为,害她白白损了阴德的事儿,她都没计较,凭什么她要觉得亏欠。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宁可信那只兔子,也不信我?” 男人的视线,锐利的仿佛要穿透少女的身体,去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心。 “在你眼里,只认识了几天的兔子,都比我更重要,是吗?” 明若本就心烦,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追问,感觉反倒像是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你这问的都是些什么呀?你说不是你,那你要拿出证据啊。” 她仰着头,直对上男人的视线, “从最开始你就天天拿我欠你修为来说事,后来又瞒着我内丹的事,劝我去吸鱼妖的修为,现在更是跟乌相密谋着,要把无辜的妖往我床上送,这桩桩件件联系在一起,你就打算空口白牙的让我信你?”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两人对峙着僵持了下来,空气静得仿佛都不再流动,趴在背篓上仰头看热闹的黑蛇,也缓缓的将自己团了起来,尽量不吸引谁的注意。 半晌,沉着脸的男人先笑了出来,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躲开少女的视线,望向房梁。 “是,我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自己的修为,我想让你快点修成内丹,然后把我那几百年的修为还给我!” 他抿紧薄唇,嘴角在紧绷之下甚至还有些抽搐。 明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瞧着他那样一张脸,心里没来由得酸了一下,本该往上窜的火气也降了下来,连说话的态度都不由软了几分。 “那你也不该对无辜的妖下手啊。” 这本是个缓和气氛的好时机,但已经被委屈蒙了眼的朝岁却没有抓住,他仍旧是用一副故作混账的态度,望着明若冷笑。 “无辜的妖?再无辜,你不也照样睡了吗?” “我昨晚是喝醉了。”明若蹙眉。 “你就承认吧,”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们妖师嘴上说什么天道,什么礼法,归根结底,不就是你们为了和男子淫乐想出来的借口吗?!”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脸颊上传来的热辣,让他混乱的脑子稍稍有了一丝清明,男人捂着脸,望向怒目盯着他的明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薄唇轻颤,还不等他憋出句什么来,对方便已背过了身子。 “我做错的事,我认,但你不该侮辱我的师门。” 明若是紧握了拳头,才勉强忍下打死这只狐狸的冲动的,她说不上来为什么,这种话她从前也听过,可那时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气愤。 或许,是因为这只狐狸跟了她一路,却还是说出了同那些人一样的话。 这让她又回想起了,师兄不顾挽留非要下山时,她心底,那种被亲近之人抛下的不适感。 愤怒淡去,心头剩下的只有她最不喜欢的哀伤,两个本就不同路的人,也是时候该分开了。 “等我找到了还你修为的法子,我会用这道符通知你。” 明若轻拂指尖,幻化出一道符纸来,转身塞进男人的手中,又沉静了半晌,才抬头淡然地望着他:“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端着热粥小菜,准备给明若送早饭的齐巽,在听到屋内的争吵声后,驻足停在了竹屋外,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进去。 直到颓然的朝岁红着眼睛出来和她撞了个正着,她才不得不尴尬的出声,假装自己是刚来,打了招呼,往屋里走。 “阿赞准备了些岭南的小菜,给你配粥吃,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齐巽把碗筷摆到桌子上,目光不住的在明若的脸上打量。 同方才出去的男人相比,她这张脸上倒是看不出多少难过的情绪,反倒还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似的,松了口气。 “你今天见过白煜吗?”明若坐到桌前,拿起筷子的同时询问到。 “白煜?”齐巽想了想,“昨晚他照顾穆央到酉时,就回住处去了,今早倒没瞧见他来。” 酉时吗?那就是天刚黑的时候,明若皱着眉头咬住了筷子尖,到她喝醉了酒被送回房间,这中间还有很大一段空白,丝毫抓不住能怀疑谁的线索。 看来,还是得先找到小兔子才行。 “你帮我找一下他吧,”忽想起之前醉酒同朝岁欢好时,曾无意间把他变回过狐身,她又补了句:“或者,也找找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兔子。” 齐巽拿着托盘的手微微一顿,随之扫了眼凌乱的床榻,又回眸看她,“昨晚?你是同白煜?” 明若吸溜了口粥,边点头边挑拣起盘子里的小菜。 “不是赫兰吗?”齐巽像是仍不确信的追问。 觉出一丝不对劲的明若蹙眉,疑惑地抬眸望向她,“为什么,你们都以为我是同赫兰睡了?” “寨子小,有点事一会儿就传遍了,昨夜族长命赫兰送你回房,之后听到那声音,自然也就……” 齐巽躲开她的视线,将托盘放到一边,找了个凳子坐下,重新再抬眸时,已瞧不出半分方才的闪烁。 “对了,族长听说你是要往盛京去,正巧,我们在盛京的铺子也要换掌事了,得派人过去接手,不如你再多留两天,等我处理好穆央的事,我们能同行搭个伴。” 搭伴吗?明若端着碗,将筷子轻点在白瓷盘上,齐巽的身手不错,行事作风她也颇为喜欢。 “行吧,那这两天,你先帮我好好找一下白煜。” 齐巽应声点头,随之垂眸掩下翻涌的思绪,想来,今早赫兰离开时怀里抱着的那只兔子,就是白煜无疑了。 你得罚我,狠狠的罚我 夜风起,竹叶被吹的沙沙作响。 天边浓密的云层忽闪起了一道惊雷,震耳欲聋的声响,直引得躺在浴桶里的少女缩了缩脖子。 可千万别是来劈她的,误收了兔子的修为这事儿,也不是她自愿的呀。 将下巴埋进驱寒的药汤里,那双眼睛警惕的望着屋顶,嘴里吐出的气泡,咕噜噜的冒个不停,那声响同雷声混在一起,多少消减了些恐惧感。 今早,大约是族长也听到了她和赫兰的那些传言,兴致高昂的跑过来想同她说点什么,却见她感染了风寒,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便只好作罢。 这驱寒的药汤,就是族长吩咐阿赞给她配的,说是,晚上沐浴的时候泡半个时辰,明早就能大好。 其实,风寒能不能好得快些她倒是不太在意,眼下她只想早点找到那只兔子,补偿也好、像跟狐狸那样许下约定也好,反正得先把这阴德给补上,也省得她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 “轰隆隆——”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窗上的油纸都映出了惨白的光,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声便砸在屋顶的茅草叶上,山风卷着急雨,呼啸着拂过竹林,那声音,似是恶鬼的哀鸣。 少女靠在浴桶边,每瞧见一道雷,便急忙忙去捂耳朵。 所幸,雷雨逗留的时间不长,否则她那颗小心肝,大约是要被自己捏坏了。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渐歇,屋外只剩下了雨声,少女放松胳膊搭在浴桶的边沿,才发觉药汤已经有些凉了。 她伸手刚准备去捞边上的巾帕,耳边就传来了踏水疾步的声响,似乎是有谁正在朝她这儿来。 “嘭!”房间的门毫无预兆的被人踹开了。 明若擦着水的手一顿,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刚被药汤暖热的身子就贴进了一个冰凉刺骨的怀抱中。 “你把我的修为也收去吧。” 是朝岁的声音,少女先是一愣,紧接着又皱眉推搡起他。 “就当是我把那只兔子绑起来送到你床上的吧,我犯错了,你用你的道来罚我,把我的修为也收去。” 男人的胳膊死死的箍着她,不论她如何挣扎抵抗,也不肯松手,那贴在耳畔的声音有些发闷,似是哭过,还带着几分受凉后的沙哑。 “我错了,你罚我,别赶我走。” 本都准备催动符咒的少女忽又停下了动作。 男人贴在她的耳畔,像只不愿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不住地拿鼻尖拱来拱去。 炙热的肌肤碰上冰凉的唇瓣,引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男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委委屈屈的压下想和她耳鬓厮磨的欲望,拿额头抵住她的肩膀,轻声乞求:“不要赶我走了,好不好?” 不过是分道扬镳嘛。 刚拿到那张符时,朝岁也赌气的走出了好远,没遇到她之前,自己不也一样在山中度过了数百年的岁月吗?只是再换个地方清修罢了,他有什么做不到的? 跟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的小丫头呆在一起,他还不乐意呢!早散早了! 可才从寨子走出来,到了江畔的一处石滩,他又忍不住回头了。 虽然是建在山壁上,少有外人到访的寨子,但白日里还是会升起炊烟,栈道上来往的女子们彼此打着招呼,有些还会围聚在一起谈笑。 处于深山,仍有生气。 这倒是同他和那丫头在一起时的感觉,有些相似。 那丫头嘴里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话,行事作风也不同常人,但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能从明若身上,看到与这世间浮华截然不同的直率和纯真。 虽然,和她解释一件事,总是很费劲,就像两人的脑子里隔着一座大山,他只能哼哧哼哧的自己翻过去,站到山顶上往她那边喊话,这十句中,还有九句是对不上的。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觉得同那丫头斗嘴吵架的瞬间,自己是鲜活的。 不论多少次,他还是会爬上去,还是会同那边的她喊话,哪怕周而复始得被她推回山这边,只有偶尔一两次,能侥幸的留在山顶,那一两次所见到的风景,也足够让他心向往之。 初见时,她穿着嫁衣喊自己夫君;在平城县的破庙里,她小心翼翼帮自己包扎;赶路途中她递水壶给自己,被拒绝后,不满地抱怨嘟囔;在四季坊里一夜欢好,发现他不能说话时,她脸上的窃喜……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这丫头什么,可莫名其妙的,他好像就这么变成了一只被她攥在手里的风筝。 现在,她说要松手了,没有人拽着线,他一只无主的风筝,还有什么用呢?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石滩上坐了整整一天,乌云卷着墨色,每一声雷鸣,都像是在质问他:过回从前的生活,你真的做得到吗? 他做得到吗?他真的做得到吗? 雨点打在身上的那一刻,一个声音清晰的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他就那么踏着墨色,沐浴在雷鸣暴雨之中,往山壁上的亮光疾步走去。 即使前路是疾风骤雨,他要到她身边去。 被男人揽在怀里的少女静静地听着屋外的雨声。 已经决定抛下的人又重新回到了眼前,该怎么处理,这事对她来说有点陌生。 在她的世界里,除了师父和师兄这两个绝对不可以抛下的人外,其他那些说过她坏话的人,被她抛下后,也从没有谁挽回过她。 师兄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好吧,虽说这一路他真的很烦,但每次有什么事,他也会第一个冲在自己的面前,不算是好狐狸,也不是坏狐狸吧? 今天的事,她也是有些冲动的,突然知道自己可能置身于危险,而最信任的师父又没有同她挑明实情,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还没查明一切,就先被人扣上了帽子,换做是她,也会生气的吧。 左思右想,再思再想,明若最终还是心软地轻叹了口气,捧住男人的脸颊,对上他的视线。 “以后不要再说那种话了,犯错的人是我,你连我师父、师兄都骂进去,我会生气的。” 男人暗淡的眸中忽又见了光,忙不迭点头,握住了她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不说了,不说了,以后如果我再犯,你打我,狠狠得打我。” 一提到打,明若的脸颊有些泛红,今天,是她第一次打人耳光,还那么脆生,现在瞧着,这脸都还有点肿…… “疼不疼啊?”她微蹙起眉头,指腹轻轻抚过男人脸上的红痕,“对不起啊,我今天也是有点气过头了,你那一句句话顶上来,我就……” 男人本就泛红的眼眶里又滚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砸在明若的手背上,不禁让她有些慌,“我摸疼你了?” “不疼,不疼,”男人生怕眼前的柔情都是自己的妄想,赶忙抓住她想要撤开的手,凑到唇边亲吻、厮磨,“我该打,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若若。” 额?明若往后缩了缩脖子,半眯起眼睛,若若? 至今为止,只有师父和师兄这么叫过她,从前她没觉得,若若这两个字叫起来会那么肉麻啊。 “你,你还是,不要叫我若若吧……” 眼看着男人神情款款的凑过来,明若不住的往后退着,好不容易靠到浴桶边上,男人的手忽然搂住了她的腰,一个用力又把她拉了回去。 赤裸的肉体紧贴到男人怀中,他那副被雨水浸透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回温,燥热腾升,摸起来反倒比平时更加烫了。 “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男人的唇已经贴到了她的眉眼上,气息喷溅,声音低哑,“挑个只有我能叫的名字好不好?小丫头?” 那不是更恶心了吗?明若用手抵着他的胸口,慌乱的频繁舔着唇瓣,“随你便吧,你,你先放开我。” 男人恍若未闻,低头在她的脖颈处亲密啃咬着,环在背后的手也顺着光洁的脊背,滑落到了丰润的臀肉之间,修长的指节搅着药汤里的水,在尚未湿润的肉缝外轻轻勾扫。 “不放,我犯错了,你得罚我。” “这,不用了吧……”明若被股间的酥麻扰得咬唇轻哼。 朝岁扯开自己的衣襟,迈腿跨入浴桶,大半盆药汤随着他的进入四溅着涌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哗哗的水声。 “要的,你得罚我,得狠狠的罚我。” ———————————————— 茶言茶语: 睡了么-爆炒回锅狐,已接单,明晚19:00准时配送。 不等,我现在就要(h) 撩动的水声,从半透的绣花屏风后传来,少女白洁的小腿半垂在浴桶的边沿,赤裸的上半身向前弓着,一双藕臂绷直,十指紧紧掐住身侧的浴桶壁。 男人的半躺在浴桶里,散开发髻的脑袋就埋在少女的双腿之间,那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直盯着她绯红的双颊,线条起伏的胳膊托着向下滑落的丰臀,唇舌搅着源源不断的水声,啧啧作响。 烛火摇曳,投在屏风上的影子勾起了脚尖。 在蜜肉中肆虐的舌尖感受到了那微弱的收缩,粗糙的舌苔碾过花瓣,直抵住了充血的肉珠。 “唔呜……” 少女的小腿抽搐了一下,忙把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揉满了娇喘的声音,直听的男人下腹一紧,“不要舔那里,唔,会尿出来的……” 男人眉眼含笑,这样的求饶并不能让他停下,相反,还会让他更加想欺负那颗可怜的肉珠。 挑尖的舌头绕着它打圈、拨弄,直引得少女不住颤抖,整个身子如煮熟的虾似的弓起来,双手更是直接都穿入了男人的发间,不可自控的蹬着小腿,企图向后躲避。 “死了,死了,唔啊……饶了它,饶了它吧,呜呜呜……” 由那舌尖带来的快感,从小小的肉珠上传来,涌入脊柱冲到脑海,已化为了滔天巨浪,明若甚至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叫嚷些什么胡话了。 “别,坏了,要舔坏了,唔……救我,救我,真的要尿出来了……唔啊啊啊……” 本还用舌尖碾着肉珠揉压的男人,在她拽住自己发丝的那一刻,会心地轻启薄唇,含住早已不堪折磨的肉珠快速地嘬弄吐吸起来。 没顶的快感几乎一下就将少女的推到了顶峰,她原本扬起的脖子随着脊背佝偻了下来,插在男人发间的手也改为了推搡,绷直的脚尖,连脚趾也蜷缩着颤抖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要疯了,被情欲搅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里,除了求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不,不,哈啊,哈啊,不行了,坏掉了,坏掉了,不要……” 一阵热潮从她剧烈收缩的蜜穴深处喷溅了出来。 被打湿了下巴的男人,眸中闪过得意之色。 终是松了口,托着她还在痉挛的大腿根,将人小心翼翼的从肩膀上抱下来,搁在怀里,原本只没过他腰间的深褐色药汤,在少女滑落下来时,又慢悠悠的涨到了胸口,半掩住了春色。 尚未从极致的快感中回过神来的少女,浑身发软的靠在男人的怀中,任由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自己的后背。 “舒服吗?”男人顺手勾过她的胳膊,宽大的手滑下去贴住她的掌心,十指相扣。 少女还有些恍惚,闭着眼哼哼两声,算是回了他的问题。 “是不是,比那只兔子弄得舒服?” 虽然心里知道,眼下不该提那只贱兔子,但朝岁就是忍不住想去同他比较。 少女闻言半睁开眸子,没好气得白了他一眼,可惜,在晕开了春水的浴桶里,这一眼不但没有威慑,反而还添了几分娇嗔。 “我又说错话了,”男人眸中的情欲渐深,牵过她的手,往自己嘴上轻轻拍了一下,“你打我。” 宽大的手掌压着少女酸软的后腰,一下就贴住了昂扬起的肉根,尚未褪去敏感的蜜穴被这么一撞,又不可自抑地抖了抖。 明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准备抬眼瞪他,指尖却被他绞着轻轻咬在了口中。 男人的眉眼带着坏笑,舌尖轻挑慢拢,似乎是将方才用在她身下的法子,又对着她的指尖做了一遍。 随着体温再一次攀升,少女的思绪也被他的舌尖带了过去,她恍惚觉得,自己的指尖也成了能让人意乱情迷的肉珠。 从前,对于朝岁是狐狸精这事,她是没有什么实质感的,毕竟她平日里所见的朝岁,同话本里魅惑众生的狐狸精,差得有点远。 但现在,望着眼前这个一颦一笑都能勾得她双腿发软的男人,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这男人真的是只狐狸精,还是只很厉害的狐狸精。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张开,裹住了少女圆润的臀肉,在浑浊的药汤之中,推着她往挺立起的滚烫柱身上磨蹭。 十指相扣的另一只手掌,渐渐被少女握紧了。 她垂下眼睑,柳眉微蹙,红润的唇一开一合的喘息,似是在勾引男人去品尝。 事实上,男人也确实受不住诱惑的低下头去吻了,先是浅尝,再继续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索取。 烛影摇晃,沾着津泽的唇舌发出淫靡的声响,连同那浴桶中摇晃的药汤一起,将这小小一间竹屋,化成了情欲的汪洋,而他们,则是在小船上交颈缠绵的爱侣。 “小丫头,”忽然,男人坏笑着抵住她的额头,退开了唇舌,“你自己蹭得舒服吗?” 顺着他的视线,少女双眼迷离地望向了他举到身侧的手,他没有推着她,可她的腰却动得更加勤快了。 男人瞧她的脸骤然红了起来,笑意更浓,指节托住她想要俯低的下巴,将那张百看不厌的小脸抬起来,轻轻啄吻了一下。 “别急,夜还长,都会给你的。” 明若眉间的不满骤升,她好像又被妖拿捏了呢,怎么办?为了妖师的尊严,当然得压回去。 将被男人捏在掌心把玩的手抽回来,白皙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少女气若幽兰地贴到了他的面前,视线甜腻得仿佛能拉出丝来。 “我现在就要,”她的指尖搭在男人的后背上,轻轻拂过,便足够让身下的男人小腹发紧,“说好了是我罚你,那就该是我说了算,你得乖乖听我的。” 男人失笑,眸中满是宠溺。 只见她轻车熟路的伸手扶住了发涨的肉根,身子微抬,顶端便压上了早已被爱液浸透的蜜肉。 “唔……” 她也是为了逞能,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体还没从方才的敏感中回过劲儿来,现下,只是用肉根抵住入口,她的大腿根就隐隐在发颤了。 “怎么了?”男人的手贴上了她的腰侧,眸中满是戏谑,“我都乖乖的躺着了,妖师大人却不打算罚我了?” 明若在先争一口气和先缓一口气之间,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照例,选择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争这种面子也不能当饭吃的,犯不着让身体受罪。 “等会再……”还不等她起身,男人就压着她,直直坐了下去,“唔……” 紧缩的蜜肉忽得被硕大的肉根顶开,酸胀感填满了蜜穴,酥麻的快感猛地砸进脑袋里,那娇软的身子一下就扑进了男人的怀中。 “不等,”男人将她耳畔被水润湿的长发挽在指尖,薄唇贴过去,半垂着眼眉,学起她方才那霸道的样子,“我现在就要。”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这兔子是在演戏啊 晨起,昨夜凝在竹叶上的露珠顺着叶脉滑落,滴在石阶上的水洼处,啪嗒,溅起一朵不大的水花。 纳着白底的靛青色布靴,步履轻快的从石阶上下来,那穿戴着皮质护腕的女子手里,提着一只竹编的笼子,毛茸茸的白兔子窝在里头,一动不动,乖巧得不像是只活物。 “我是看在你护过穆央的份上,才救你的。” 临到明若所住的竹屋前,齐巽停下了脚步,举起笼子轻声向里头的兔子告诫。 “我希望你是只聪明的妖。” 兔子那红彤彤的眼睛眨了两下,小身子缩瑟到笼边,迟缓了半拍,才开始点头。 “我明白,”粉色的鼻头动了动,那小兔牙也漏了出来,“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是我自己变回原形后,害怕地跑到山里去的。”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齐巽才放下笼子继续前行。 可刚到了门口,屋子里传来的男声,又让她准备叩门的手为之一顿。 “看来,在你修成内丹之前,只要有妖同你行房就会被你吸走修为,这根本不是你能控制的。” 朝岁的声音?他昨天不是被赶走了吗?齐巽蹙眉,侧耳细听。 “这还重要吗?”少女沙哑的声音透着股疲惫,“你闻闻我身上的味道,这么浓,还怎么上路啊?” 味道?齐巽提着鼻子嗅闻了一番,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男声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老祖宗说,只要你不动情,味道会稍微淡一点的。” “谁动情啊!”耳听得,明若似乎是拿了个什么东西砸向了男人,“要不是你昨晚撞得那么狠,我下面也不会肿得一动就难受,都跟你说不要不要了,你还硬把我按在浴桶里从后头顶我,我屁股到现在还疼呢!” 听墙角的齐巽瞬间红了脸,忍不住握着拳头抵唇轻咳了一声,屋内的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她这才开口:“明姑娘,我把白煜给你带过来了。” 不大的圆桌前,狐狸紧盯着被关在竹笼中的兔子,阴恻恻的眯起了眼睛。 “所以,你们是在山里找到他的?” 明若瞥了眼想伸爪子去够竹笼的狐狸,抬手,用胳膊将兔子又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己跑到山里去?” 兔子用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叁瓣嘴,才仰头对上她询问的视线,“突然变回原形,我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就想着先躲到山里去,免得被人当成猎物宰杀了。” 事实上,他对于那夜的记忆,也就到搂着少女将白浊射入蜜穴中的那一刻了,等他醒来的时候,早已被赫兰关进了竹笼里。 他原先以为黑蛇说的吸修为,是什么双修之法呢,刚刚在门外这么一听,才知道,原来是以他的修为,来筑明若的内丹。 这样想想,他怎么觉得自己有些亏呢? 一时色迷心窍,居然把百年的修为都给搭进去了,他该不会要重头修炼吧?不过,现在那狐狸跟他境况相同,只要一直跟着他们,应该有机会把修为拿回来的吧…… “那你记得昨晚,是谁把你绑起来的吗?” 被明若的询问拉回思绪,兔子先是眨巴眨巴眼睛,装作努力回想的样子,然后又怯生生的撇了眼狐狸。 动作不大,仿佛是不想被人发现,可又偏偏让所有人都留意到了。 “你这兔子,看我干嘛?!”想到昨天的冤枉,狐狸的反应难免激烈了些,作势就要往桌上扑。 兔子被吓得往明若的方向缩瑟了一下,毛茸茸的身子挨在竹笼边,白色的绒毛都挤了出来。 明若望着那一小坨绒毛,心中一软,好可爱,转眸便冲着狐狸摆手,“别吓他。” “你还是不信我?”狐狸耷拉下眼眸,声音里透着委屈。 “我信你的,你昨天都跟我发过誓了,”明若安抚似的在狐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但现在还没问清楚呢,你也不能对小兔子乱发脾气呀。” 瞧着狐狸极不情愿的又蹲回到凳子上,兔子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融洽了?不行,这样下去总会怀疑到他身上来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兔子垂低脑袋,声音里透出的委屈同狐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听声音应该是个男子,他是先将我迷晕,再绑起来,送进你房里的。” 明若闻言,忙问他,“声音?那你听他说什么了?” 兔子垂眸,又是畏畏缩缩的往狐狸的方向撇了一眼,“同他说的很像,也是修为、内丹什么的……” 且不说旁人,这话一出,狐狸就已经摸出了七八分的门道,这兔子就差把栽赃陷害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吧! 想让你狐狸爷爷背黑锅?做梦! “他偷听到了我和乌相的话,是他自己绑的自己。” 狐狸忙不迭地开口,那大尾巴晃悠得,活像只急着同主人邀功的猎犬。 可还没等明若把怀疑的视线投到竹笼里,兔子就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吼了出来,那双红彤彤的圆眼睛直瞪着狐狸,一改先前的唯唯诺诺。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辱我?!这一路,我何曾对明姑娘做过不轨之事?一直都是她……” 说到激动处,他更是哽咽的低下了脑袋,泪花在眼珠子里转呐转呐,硬是要强的不肯往下落。 “我学的是清修道,在此之前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思。我承认,这些天被明姑娘撩拨,我的心是有些乱,可纵是如此,我也断不会毁了自己的修行,去做那等龌龊之事啊。” 兔子像是委屈极了,一股脑的把话倒完后,稍平复下来,便又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失礼,局促的扭回头,耷拉下耳朵冲明若低语。 “姑娘若是觉得我心怀不轨,便随意找个山头将我丢了吧,这百年的修为,就当是我乱了心性的教训。” 瞧他那副万念俱灰的样子,明若觉得他可怜得紧,可转眸,看了看咬牙切齿的狐狸,细想这事吧,也确实透着蹊跷。 正当她左右权衡,想找个法子来查探真相之时,一直低着头的兔子忽然抬眸,用水汪汪的圆眼睛望向了她。 “只是,明姑娘,能不能求你别忘了我,哪怕是为了这百年的修为,求你记得我,记得你曾经遇到过一只兔子,他叫白煜。” 那颗一直悬在他眼眶里的泪珠滚落了下来,啪嗒,明若只觉得它是滴落在了自己的心上。 “你不会是信了吧?” 狐狸的眼睛急速的在兔子和少女之间打转,见她一副已经完全被说服了的样子,忙又把爪子扒到了圆桌上。 “他是在演戏啊!你看不出来吗?!” 她们就是传说中的变婆 “你还在怀疑那只兔妖呢?” 见日头正好,黑蛇在窗旁的博古架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伸展开身子晒起了太阳。 “依本君所见,你是多虑了。” 他懒洋洋的吐着信子,尾巴勾起又落下,扭过脑袋去看趴在床榻上生闷气的狐狸,“他愿意用百年修为去换明若记得他的名字,此等深情,只要同明若倾吐一二,早早便能得手了,何须大费周章借我们的法子。” 不过,这兔妖的行为在他眼中还是有些太傻了,数百年的修为换一个没什么用的承诺,啧,想来也是兔妖的修为不多,要换作他,那千年修为白白给了明若,他才不肯呢。 “是你的法子,不是我们。”趴在床上的狐狸冲他翻了个白眼。 此时此刻的朝岁,甚至忍不住怀疑,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瞎了眼。 那兔子从头到尾就是在演戏啊?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就算那丫头是被美色蒙蔽了双眼,齐巽呢?同为妖的这条蛇呢? 还拿修为换小丫头记得他的名字,拜托!如果小丫头真的当场点头,他肯定又会有其他说辞的,好吧! 莫名,他心底再一次感慨起“世风日下,兔狡于狐。” 不行,狐狸支棱起身子,他还是得去找那丫头好好说说,他就不信撕不开那只贱兔子的假面具,好歹他也是只狐狸啊,让兔子欺负去了算怎么回事! “你去哪儿?”黑蛇瞧他从床榻上跳下来,好奇的问。 “去找明若。”狐狸头也不回的出了竹屋。 趴在博古架上的黑蛇歪了歪脑袋,黑漆漆的小眼睛似是有些疑惑,明若她们不是带着兔子一早就坐船去下游的另一个寨子,找那个绑他的男人了吗?没人告诉狐狸这事儿? 竹筏顺着楠溪江漂流而下,两岸青山耸立,偶能见几处断崖,灰黑色的石壁上,长着些艳丽的野杜鹃,清风袭来,它们便随之摇曳起舞。 明若抱着兔子坐在竹筏上,几次回头,同身后撑着竹篙的齐巽说话,可齐巽似乎是顾忌着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的白衣美人,只应几句,便不了了之的继续闷头撑船。 这使得明若有些郁闷,明明说是要去鬼士男子所居的寨子,找绑兔子的罪魁祸首,这个祭司跟来干嘛? “赫兰是去给下游寨子看诊的,”瞧少女时不时好奇地打量身边的男人,坐在她正对面的穆央好心替她解惑到,“每月这个时候,下游寨子的大夫看不好的病人,会聚在渡口,等赫兰去诊治。” 所以他也是大夫?少女挑眉,从周家少年郎,到白煜、赫兰,每一个都是白衣,这些大夫是对白色有什么特殊的偏好吗? “我听阿巽说,你这次是要去找将白煜变回原形的歹人?” 穆央似乎并不像齐巽那样在意赫兰的感受,不但先开口搭话,还顺势闲谈起来。 明若点头应着,又瞥了眼身边连呼吸声都快隐去的男人,这似乎是个询问当晚情形的好时机啊。 “我喝醉那晚,是你把我送回去的吧?” 她冲着男人询问,见对方纹丝不动,又伸手拽了拽男人的袖沿。 “听她们说,你整晚都没从我房里出来,那你应该有看到些什么吧?” 正念着清心咒的男人脊背一僵,随即,脑海中便又浮现出了那一幕幕肉体交缠的画面,他睁开眼睛,冷冷瞥了少女一眼,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 “我只送你到屋外,并没有进去,所以才没人看见我从你屋里出来。” 好不容易稳下的心神,又因她的一句话而生出了烦躁,男人不由悄悄挪远了身子。 他着实想不明白,这个平日都不修边幅的女子,今日为何要抹得满身异香,而且这香,同他那夜在房中闻到的简直一模一样。 一想到她同男子肆意交欢的样子,男人不禁怀疑,她此行去下游寨子的目的,究竟是找歹人,还是物色男侍? “我们快到了。” 许是瞧见了赫兰躲避的小动作,齐巽在少女凑过去打算追问的前一刻,忽然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山壁。 “明姑娘,你看,就是那边的寨子。” 鬼士一族的血脉虽由女子传承,但族中也并非没有男子,只是相对于能继承母族姓氏的女子来说,鬼士一族的男子大多不受重视。 他们从一出生,便会被送到远离母亲的下游寨子来,由年长的族中男子抚养长大,之后是去是留,也不受任何阻碍。 只是,因为同为鬼士之后,他们的血对鬼魂也有极强的吸引力,若出了寨子不再受到鬼士庇护,便终身都会受鬼魂侵扰,有甚者,还会被恶鬼夺舍,丢了性命。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鬼士一族的男子,几乎很少会选择离开。 明若从竹筏上下来时,瞧着渡口排成一行的男人中还夹杂着不少女子,便心生疑惑的望向齐巽等人。 “你们不是说,下游寨子住得都是鬼士的男子吗?” 齐巽将船绳丢给站在渡口的中年男子,迈步跳上了岸,边回她的问题,边伸手搀扶尚未痊愈的穆央。 “那些是我们在捉鬼时救下的女子,因无家可归,便都收容在了此处。” 捉鬼时救下的女子?明若不解地蹙眉,她们鬼士干活,还得负责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那得多有钱啊? 被齐巽抱上岸的穆央,见她满脸的疑惑,便又详细的解释起来。 “虽说鬼士接得都是捉鬼的生意,但花钱雇我们的人,其实分不清自己遇上的到底是不是鬼,有时只是闹个乌龙,有时,也会是些……” 她稍顿了顿,扭头望向在队伍中的那些女子。 “楠溪乡附近的村镇里,有个传说,凡是女子到山中被精怪附身,回村后就会生得场大病,变成一种叫变婆的鬼怪,家中人要想保命,就得将尚未变成变婆的病中女子,丢到山里去自生自灭。” 穆央回过头来,望着明若浅浅一笑,“在这个寨子里的绝大多数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变婆。” 他也能有另一种活法吗? 下游的寨子不算大,从上到下走一圈也就用了小半个时辰。 有齐巽陪着,这里的人都十分配合,几乎每个成年男子都来明若面前走了一圈。 她看看那些长相各异的男子,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兔子,见他摇头,自己也跟着摇头,就这么走了一路。 最终,她身心俱疲的又转回了渡口。 赫兰还在那儿支着摊子看诊,余光瞥见她过来,更是刻意的偷偷避开视线,一副完全不相同她扯上干系的样子。 明若也是累得没什么心思留意他,抱着兔子,径直走到穆央的身边,找了个墩子,一屁股坐下。 也不知是不是穆央在这儿的人缘太好了,她们才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等着看诊的女子们就都围坐到了穆央的身边,同她聊起了天。 “我去找下阿巽,”穆央打断了还在诉苦的女子,转眸给她们介绍起明若,“这位是我们族里的贵客,你们先陪她聊聊吧。” 明若都还没反应过来要聊什么,穆央已经起身朝着远处的齐巽走去,眼见着她开口说了些什么,齐巽眸中扬起的欣喜,就不知不觉的黯淡了下去。 “姑娘你今年多大了?”身旁女子的询问,将明若的视线喊了回来。 “十九。”她淡淡的回着。 “十九呀,那该有婚配的男子了吧?”又一个女子问。 明若摸着兔子,摇了摇头。 四周的女子们对视了一眼,刚准备缓和的笑笑,将话题引向别处,方才吐着苦水却被穆央打断的女子,便强硬的插话进来。 “没有才好呢!”她冷哼一声,“那些薄情寡义的男子,要来又有什么用?看看我,十六岁就嫁了,小半辈子都在伺候他那一家子,结果呢?那混账东西!居然为了娶外头的骚狐狸,要将我毒死!” 听着女子诉苦,众人开口劝着,渐渐也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这围坐成一圈的女子里,有被亲爹逼着嫁老翁的;有被丈夫逼着当娼妓的;有常年受婆婆殴打,丈夫却一声不吭的;还有嫁了赌鬼,被拳打脚踢伤了身子不能生育,又被夫家休弃的。 反正是各有各的凄惨,到最后,眼前这帮女子都掩着帕子低声啜泣起来,那声音悲苦凄皑,直听得四周的人都投来了怜悯的目光。 “他在外头跟那只骚狐狸勾勾搭搭的事,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会为了那只骚狐狸,把我……” 最先搅起这缸苦水的女子,此时已经没了最初的泼辣,拿着帕子擦泪,整个肩膀随着哭声一抽一抽的,看着还有点可怜。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同他合离?” 随着少女的声音响起,本还在互相安慰的女子们皆是一愣,一个个僵直着脖子扭头望向她,甚至还有人忘了合上嘴。 “还有你,你父亲逼你嫁老翁,你大可以不要这样的父亲,去往别处;婆婆打你的那个,你丈夫不管,那你就打回去呀;至于赌鬼嘛,那本就是没救的人,当初嫁他你做不了主,如今分开了,于你也是件好事吧。” 明若仰着一脸的理所当然,似是完全没注意到怀中不断蹬腿,劝她不要再说话的兔子。 等围坐在她身边的女子都缓过神来,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才又有人开口道:“姑娘,你还小,所以才能把话说得那么轻巧。” 一石激起千层浪,随着那人的话,其他女子也开始随声附和,将矛头指向了明若。 “是啊,说什么合离,这回到娘家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的滋味,你是没受过。” “可不是嘛,背弃父亲去往外地,一个女子该如何独活?” “动手打公婆是有违孝道的,要是被村里人告到宗族里,哪儿还有活头?” “我被他打得不能生育,怎么是件好事?生不出孩子的弃妇,又能将终身托付给谁?” 原先围坐的女子们都纷纷站了起来,四散着走开。 可能是因为穆央提前说了,她是族中贵客,所以离去的女子们最多也只是不满地瞥她两眼,没谁敢真的撕破脸。 明若瞧着远去的女子们,茫然地扭头,对上也正在看她的赫兰,“我说的不对吗?” 从她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就愣住那儿的男人面上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又稳了下清冷的神情,只字不答的继续看起诊来。 渡口那头,从女子口中听了事情经过的穆央,正一脸无奈的朝着她走来。 “明姑娘,”她叹了口气,“你不该同她们说那番话的。” 眼瞧着明若蹙眉,穆央又摇着头长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耐心解答。 “你我自幼所学,就与这世间的常理不同,贸贸然将这样一番话摆在她们面前,于她们而言,你就是说风凉话的局外人,要是在外头,遇上个有心之人,还会给你扣上妖言惑众的帽子,送到官府去,白白受一场罪。” “所以,我错了?”明若歪着脑袋,似乎还是没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现在同她们说这番话,还太早了,人嘛,只有亲身历练后,自己顿悟,才会真心接受与常理相悖的东西。” 穆央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眸中满是看待自家妹妹时才有的温柔。 “明姑娘,你也该去亲身历练一番,当你能看懂她们的所思所想时,这世上大多的事,你便都能想通了。” 相同的话,她也曾在周家少年郎口中听到过,只是那时她并未上心。 “我会努力去学学看。”明若抬眸对上穆央的视线。 “但我还是觉得,我今天同她们说这番话没有错,受天道掣肘的妖,都不甘屈服于命运,更何况是人呢?她们或许只是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另一种活法。” 正把着脉的男人呼吸一滞,压在丝帕上的指节微微收紧,呼啸翻滚的巨浪被强压在那一双好看的眸子里,素日淡漠惯了的脸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屈服于命运的另一种活法,半人半妖的他,也可以有吗? ———————————————— 茶言茶语: 别问我为什么521要写这种东西,单纯是孤寡老人的报复。(不是 特别提醒!!! 全文不代入任何叁次元事件,只是单纯需要这么个契机让祭司大人觉醒。文中对话皆是角色自己的观点,同作者阿茶本人毫无关系。(划重点:是毫无关系!我只是个敲键盘的工具人) love and peace. 从蜀地来的杂戏团 摇曳的烛火,将妇人苍老的身影投在了竹屋的窗纸上,她望着跪在眼前的赫兰,脸上纵横的皱纹,仿佛被光影的刀重新印刻了一遍,凝重的视线久久不肯移开。 半晌,她长叹了口气,“你真的决定了吗?” “是,”男人回得十分决然,半点都没有因为老妇人言语中的挽留之意,而生出犹豫,“族长,请让我随她们一同赴京吧。” 他在这寨子里呆了二十二年,那座众人艳羡的小楼,于他而言,是牢笼。 纵是这次利用明若让他续上了命,又如何呢?往后,他不仍旧是个需要时刻被人监管的怪物吗?与其一辈子都靠着那些药,维持作为人的体面,倒不如让他自己选一次,哪怕,结局是死。 这一路,如果他能顺理成章的和明若走到一起,那便是他命不该绝,若不成,他好歹也能死在外头,不再担惊受怕,不再连累阿姆,干干净净的自己死在外头。 这是他选的,他想要的,另一种活法。 靠在软榻上的老妇人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道泪痕顺着眼角晕开,紧接着,她深吸了口气,极为艰难的点了点头。 “赫兰,是阿姆对不起你,随你喜欢的去做吧,随你喜欢的去做吧……” 从下游寨子回来的当晚,明若便开始收拾起出发的包袱。 不论狐狸怎么上蹿下跳的给她分析,让她必须先解决掉兔子的那件事,再上路才更加稳妥,她都充耳不闻。 谁绑了兔子,这其实并不难猜,她和齐巽又不是傻子。 今天那场找犯人的戏码,就是用来判定狐狸和兔子,谁的嫌疑更大的。 下游寨子里的那帮男子,连族中技艺都无法修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什么内丹、修为,更遑论绑着一个大活人,躲过一众鬼士,潜到族长所居的竹屋附近去了。 只要兔子能多问一句,明若就会信他七分,可偏偏,他配合得紧,半个字不问,还一直认认真真的去辨别那些男子的声音。 假设,一个人手里拿着真玉,他又何须再拼命地去演出这份真呢?这,或许就叫过犹不及吧。 既然知道没有意料之外的人存在,那当然是把可疑的人绑在身边,监视他的一言一行,才最为牢靠啦。 再说,她也是真的收了兔子的修为,终归是要还的,顺便她也想看看,那兔子究竟安着什么心思。 翌日清早,按照和齐巽约定好的时间,明若一大早就背好包袱,抱上兔子、带着狐狸和蛇出了门口。 可出乎她的预料,在族长屋外等她的不单单只有齐巽。 望着一脸冷漠的赫兰,再看看大病未愈的穆央,抱着兔子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要是她没记错,昨天齐巽还很高兴地同她讲,族长同意让穆央先留在下游的寨子里,等她从盛京回来,再谈是否让穆央重归族里的事,似乎是有回转的余地。 这怎么突然,又要带着她一起去盛京了?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件事,让她觉得更奇怪。 先前恨不得天天都瞧见她的老妇人,在她们去告别时,不但让她们吃了闭门羹,还让阿赞跟她们传了句:“要走就赶紧走。” 蹊跷,桩桩件件都透着蹊跷,但似乎同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鬼士的事嘛,她一个妖师才不想掺和呢。 齐巽安排的行程是要走水路的,从楠溪江顺流而下,大约两叁天就能到江南,在江南的临安歇歇脚,再出发到皖南坐船,顺着运河赴京,不过半月就能到达。 这速度,比明若原先计划的陆路,要快了叁倍。 只不过,齐巽后来又说要陪穆央去翠微山安葬鱼妖,让她先和赫兰坐船到江南去,晚几天再找她们汇合。 明若想着,即使耽误两天,也比自己原先预计的路程更短,便欣然答应,在寨子外同齐巽等人分了两路,各自出发。 正逢春末夏初,迎面吹来的风拂去颈上的薄汗,总能带给人一丝舒爽的凉意。 明若靠在甲板的木栏上,眺望着两侧的山景。 原先,靠脚程走路时,她并不觉得山与山之间有什么不同,如今坐在船上,顺着水流,日行百里,各处的山峰瞧着,便都有了自己独特的韵味。 比如这一处,半面的悬崖峭壁,被郁郁葱葱的绿毯子裹着,似襁褓中的婴儿;那一处山尖秃了一块,灰白的岩石瞧着像是盖了层雪;还有低矮的山包起伏,像个侧卧的美人;两处山峰紧凑着,中间却悬了块摇摇欲坠的大石头…… 总之她是看入了迷,连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也没有察觉,反倒是趴在她脚边的狐狸,先警惕地抬起了头。 出了寨子,赫兰那身似傩戏服的素麻长袍便穿不得了。 如今,他也同齐巽一样换上了深色的修身交领长衫,利落之余,也衬得他腰身纤细、肩背挺扩。举手投足之间,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性少了,但清冷还在,所以瞧着隐隐有了种世家公子的贵气。 “你也出来看风景啊?” 听着狐狸不满的低鸣,明若终于注意到了身边的男人,抬眼,被他那张好看的脸勾走了视线,憨笑着打完招呼,她又注意到了男子腰间佩戴的玉坠。 “你不用戴骨珠的吗?” 赫兰的神色一凝,垂手用袖沿遮住坠子上的翠玉,淡淡回道:“我是祭司,所以不戴也没关系。” 明若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双手撑着木栏,俯下身子来,又继续看起风景。 “我从前在无妄山,没觉得山景好看,如今到外头却有点看出滋味了,你说,这算不算是花花世界迷人眼呐?”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谁说不是呢,他也是离开寨子才发现,原来山水、清风,这样简单又平常的事物,就能让他打心底里觉得愉悦。 明明是一样的,可偏偏又那么不同。 “这趟船,怎么这么多人带畜生?” 包着头巾的中年货商和同伴并肩走在一起,从明若身边走过时,不由蹙眉,瞥了一眼趴在她脚边的狐狸。 “我方才去货舱点货,瞧见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灰狼,吓了我一跳。” “我听船上的伙计说,有支从蜀地来的杂戏团也在船上,想来,是他们圈养来表演的野兽吧。” 不同于中年货商的厌恶,他那个年轻些的朋友,似乎对此兴致颇高。 “好像是支挺有名的杂戏团呢,他们的拿手绝活听着可稀奇了,什么巨蟒变娇娘、恶狼变壮汉,等到了临安,我可想去见识见识。” 中年货商忍不住笑道:“你是想看杂戏,还是想看巨蟒变成的娇娘,穿不穿衣服?” “胡说什么呢,这青天白日的。” 那年轻些的男子看了眼栏杆上趴着的明若,又冲赫兰抱歉地笑笑,扭回头去推搡笑骂,“别搅了人家小夫妻赏景的雅兴,走走走,回房去。” 因为小夫妻这叁个字,赫兰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凝住了神色,装出副自若的样子,继续赏景。 一男一女呆在一起,就必定是夫妻吗?不过是俗世障目罢了。 “我们也去货舱看看吧?” 忽然,一只柔软的小手贴到了他的掌心。 方才刚平复下来的一点涟漪,不受控制的再次荡漾开,层层迭迭,撞到心壁上又推回来,那种从未有过的酥麻,令他连呼吸都差点忘记了。 “走呀,”见他不动,明若拉着他的手又紧了紧,拉拽着往货舱走的同时,还不忘回头冲着面色阴沉的狐狸喊道:“朝岁,跟上,帮我们把风。” 微风拂过,碧水青山,狐狸只觉自己脑袋上的毛都快被映绿了。 碍于船上还有旁人,他只能一边迈开四爪跟上去,一边不满地低声嘶鸣。 不就是去趟货舱吗?怎么还牵上手了?你这小色胚子该不会是对鬼士的祭司也动心了吧?松开,给我把手松开,听见没有! ———————————————————— 茶言茶语: 你看这个●,它长得像不像你手里那两个圆圆的,bulinbulin的,白白润润的…… (疯狂眨眼暗示.jpg) 我看上去像个流氓吗? 被数十个木箱堆得只剩下一条窄小过道的货舱里,潮气掺和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萦绕在鼻尖,总让人觉得隐隐有些发痒。 泛黄的帆布铺在那些货物上,木箱高低堆迭,有些甚至已经抵住了货仓顶上的木板。 明若拉着男人的手,挨个撩起帆布来,朝着里头打量,却半天都没有翻到那中年货商说的笼子。 拿鼻子仔细嗅闻,货舱里几乎没有什么野兽的腥臊气。 在这样窄小幽闭的船上,普通的野兽就算训练得再好,也很难做到完全不吃喝拉撒吧? 巨蟒变娇娘,恶狼变壮汉,这究竟是戏法,还是有人囚禁了妖,借此敛财,还真说不准。 “你可以松手了吗?” 正当明若努力想从空气中嗅出丝妖气来的时候,身后被她牵了一路的男人忽然出了声。 她扭回头,瞧男人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心下不由感慨,上天还真是白白给了他这副好皮囊,哪怕是偶尔带点笑呢?成日板着脸,端副少年老成的架子,活活把自己弄成了没有生气的精雕木头。 “我听阿赞说,你送我回房那晚还抱了我呢。” 明若有意逗他,不但不松手,还抓着他的手腕,将大半个身子前倾着,凑了过去。 “怎么,我现在牵一下你的手,你就觉得吃亏了?那你抱了我的账怎么算?让我抱回来?” 眼瞧着她真得张开了手臂,赫兰吓得连连后退,直至撞到木箱,才不得已得停了下来。 “你怎么慌得像个小媳妇啊?我看上去,有那么像流氓吗?” 明若将手啪的一声压在男人耳侧的木箱上,另一只手的指尖轻挑起他的下巴,顷刻间,便将地痞流氓演活了。 “别怕,我不会吃了你的。” 眼瞧着男人眸中闪过被羞辱的不悦,脸颊也浮上了红晕,明若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才对嘛,有点生气,才不辜负这张漂亮的小脸蛋。 “小丫头!”狐狸阴沉的视线,从仅开了条缝的货舱门外投来。 明若收回挑起男人下巴的手,半插在腰间,一脸不耐烦的回瞪着狐狸,“叫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我可是个正经人。” “噗嗤。” 从货舱深处传来的女子笑声,让两人一狐都不禁收敛起了神色,齐齐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抱歉啊,我不是有意笑的,这是真没忍住。” 随着帆布滑落的声音,在那条窄小过道的尽头,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木制牢笼,一条雪白的巨蟒盘在里头,即使在没有多少光源的货舱里,她身上的鳞片,仍旧映出了如霓虹般绚丽的光彩。 明若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印在她额间的驭妖咒,那个样子,应该是出自天师的手笔。 “别生气嘛,我都说不是有意的了。” 直到白蟒低头将尾巴尖垂到下层的笼子外,啪啪得打出声响,众人才意识到,她方才那番抱歉的话,并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随即,他们便把视线,移向了下层的木笼。 趴在黑暗中的巨大身影,动了动,紧接着一双鎏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骨骼粗大的爪子伸出来,待那灰黑色的背毛完全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型体魄,几乎令所有人都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这是,只在西北高原上出没的灰狼。 “你瞧你,把人家小姑娘都看呆了。” 白蟒的声音里带着戏谑的笑,尾巴尖一时动得更欢了,眸中流转的丝丝淫秽,更是不加掩饰。 “小姑娘,你是还没瞧见过桑吉变成人的模样,那胳膊、那腰身、那屁股,还有……”说到此处,白蟒还用尾巴指了指她身后的赫兰,“可比你旁边那个瘦瘦弱弱的小男人,顶用多了。” 赫兰脸上的神情已经冷了下来,望向那白蟒的视线里更是萃了冰渣子。 可人家是丝毫不在意,支着脑袋吐着信子,一副我也是好心同你分享经验的模样。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都爱贪副皮囊,殊不知,那活儿不行,长成天仙也是不抵用的。” 白蟒忽得凑到笼子边,朝着明若扬了扬下巴。 “不信,你可以让他和桑吉比一比,看看是哪个才能撞得你花心泛酸,爱液横流,哆嗦着腿,求他活活将你肏死过去。” “住嘴!” 听得货仓门外传来一道声音,白蟒歪过脑袋去看,才发觉头先说话的另一个男人,原来是只狐狸。 不知怎么得,白蟒的神色一下凝住了,甩动的尾巴收回笼中,一双眸子沉下来,直盯着明若和她身边的赫兰。 “你们,是天师?!” 当挤进货舱里的狐狸,同赫兰一道挡在少女身前时,她无奈的挥挥手,道:“笼子里画了符咒,他们要是能冲出来,早就不在这儿呆着了。” 不等狐狸出声,被关在下层笼子里的灰狼先扬起了头。 “那你来这儿,是想做什么?”他有种直觉,眼前的少女并不是要害他们。 这头狼这么冷静? 明若推开挡在身前的男人,迈步走到笼边,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只灰狼的体型,如果她半蹲下来,甚至还得仰望他。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儿,”明若的指尖轻搭在笼子的围栏上,望着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手心莫名有些发痒,好像摸一摸,“或许,我能放你们出来。” 几乎是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白蟒又凑了过来,那差不多与少女的脸同样大小的脑袋,左右扭动着,赤红的信子甚至吐到了她的眼前。 “我们凭什么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那王八蛋的同伙?想故技重施,借此哄骗我们逃走,再毒打一顿来取乐?想瞎了你的心!” 捉妖敛财,还以虐待妖取乐,这样听起来,抓他们的天师可不像是个好东西啊。 少女轻啧了一声,回头瞧了眼仍未放下戒备的赫兰,她一个妖师,加一个鬼士的祭司,应该能打得过天师吧? 赫兰还没从她投来的目光里读懂她的意思,就见她一手背到身后,一只手轻抬起,随意打了个响指。 白蟒和灰狼额间的印记,顷刻间便化为了一道紫烟,消散而去。 “从现在开始算,那个天师发现驭妖咒失灵,从客房赶到货仓的这段时间,你们得把为什么被关在这儿的事,如实同我讲清楚。” 明若背着手,浅笑着,将视线从白蟒惊愕的脸上滑落下去,对上同样正在打量她的灰狼。 “如果错得是那个天师,我就放了你们,但,你们要是讲不清楚,或者有所隐瞒,拿谎话骗我,我就会同那个天师说……” 她歪了歪脑袋,笑容更甚。 “你们想冲破牢笼,出来吃人。” 你倒是穿件衣服啊! 把一个纠缠着爱恨情欲,还带了些悖逆伦理的故事,浓缩成短短的几句话,有时就只需要那么一点点求生欲。 白蟒原是在青城山上修炼的一个地仙,因结伴的蛟化龙去了封地,孤单寂寞,便动起了来往书生的主意。蛇性本淫,一来二去,她便把大半个书院的学生都勾了,甚至连老师也没有放过。 教育圣贤的学堂,成了他们师生共淫的寻欢之所,那一套套听得人脸红心跳的奇淫巧技,更是将所有男人的身心都拴在了她的石榴裙上。 荒唐到了极致,便很难不透出风声。 大约是谁家有亲眷知晓了此中内情,便请了个天师来,将她收服。 她原想着自己好歹是个地仙,只是同人淫乐并未闹出人命,最多也就是被罚点修为,关个叁年五载。 可谁承想,那个古怪的天师竟然将她转手卖给了一个叫李丰载的术士,自那后,她便只能被关在笼子里,天南地北的表演大变美女蛇,为那乌龟王八蛋挣钱。 “那你是挺可怜的。”明若环着胳膊,半撑起下巴,眸中的同情溢于言表。 “可不是嘛,”白蟒拿尾巴尖在眼睛底下抹了两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你说说,我即没强迫那些男人,也没吸食精气害人性命,怎么着,也不至于被人作践得出来卖艺吧?” 瞧着这俩人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叁个男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奥妙。 特别是那只狐狸,他也是因为一时被美色迷了眼才让明若吸走得修为,那时候,怎么不见她觉得自己可怜? “没错没错,”明若点着头,像是格外认同白蟒的话,“你又没打算与人成婚,男欢女爱是你情我愿,这天师管得没有道理。” 得,敢情妖与人成婚的罪过,比肆意淫乱还要大。 “我疯啦,同他们成婚?”白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人的小身板才能撑几年?那半个书院的男子,都抵不过我旧相好全力肏一次来得畅快。” 她似乎是越想越觉得亏,还伸出尾巴来,卷着明若的手腕,拿尾巴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的感慨:“小姑娘,听姐姐一句劝,论这床笫之事啊,还是同妖来得舒爽。” 说罢,又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下头的笼子。 “这只大狗就不错,你要乐意,姐姐帮你下药同他弄上弄,保证你尝过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滋味。” 耳听得她们的对话越来越离谱,狐狸忍不住咬着明若的裙摆,拖拽着她远离了那满口秽语的白蟒。 “既然确定他们没犯什么大错,那就快点把他们放走吧。”要是再让那白蟒说下去,明若就要被教坏了,下药?这么龌龊的事,他的小丫头才不会做。 直到被狐狸拉开,明若才回想起来,在白蟒诉说之前,那狼妖就已经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了。 只是,白蟒的故事实在太过精彩,她有些忘了,狼妖究竟是为什么被抓起来的…… “我是刚修炼成人,就遇上大雪封山,实在是饿极了,去山下的牧民家里偷了只羊,不巧被人瞧见狼尾,他们就叫天师把我给抓了。” 灰狼瞧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疑惑,也猜到她是忘了。 “之后,同她一样,也是被人卖给了李丰载。” 明若极为敷衍的点了点头,哦,这样的故事啊,那确实是很容易被人忽略呢。 收回视线,她抬手,用指尖划过木笼上的符咒,早已沁入木料的朱砂似又重新湿润了起来,随着她幻化出的黄纸飞腾而起,那些朱砂便化为了一缕缕的暗红色细丝,重新交织,汇聚到悬在半空的黄纸上。 没了符咒的压制,白蟒立刻从笼中游了出来,在地上盘了两圈,支棱起脖子,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位穿着轻纱薄裙,身姿窈窕、容貌艳丽的美娇娘。 “妹妹,你还真有两手啊。” 瞧见她媚眼如丝的搭上自己的肩膀,明若顿时有点明白,为什么她能勾得大半个书院的男子心甘情愿的同她欢好了。 “你说话就说话,碰她做什么!”狐狸看那白蟒又凑到了明若的身边,气得直跺脚。 “都是女子,还碰不得了?你这狐狸的心眼怎么这么小呀。” 白蟒翘着兰花指掩唇轻笑,又回身将下层的木笼打开,朝着里头的灰狼招手,“出来吧,桑吉,让我妹妹瞧瞧,你到底有多俊俏。” 虽然一早就知道这灰狼的体型不小,但亲眼瞧着他站起身来,足足比人高了大半个头,除了白蟒外的所有人,还是不自觉地缩瑟了一下。 只听得,他身上的骨头一阵咯吱吱作响,灰黑色的皮毛逐渐褪去露出包裹着肌肉的古铜色皮肤,四爪伸展,手指抽长骨节分明,隆起的青筋从手背盘旋延伸,裹上裸露的手臂。 微微有些卷的黑色头发只垂到脖颈处,粗犷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再配上那双鎏金色的深邃眼眸,这张脸,好像同明若认知中的人,长得不太一样。 “你倒是穿件衣服啊!” 直至听到狐狸愤怒的喊叫,明若才回过神来。 “桑吉身上还有外邦狼族的血统,是不是特别有看头?”白蟒凑到明若的身边轻声低语,还拿眼神引她去看男人赤裸的下身。 “他刚修炼成人就被天师抓了,所以每次化形都会忘了变衣服,”白蟒淫笑完,又不由感慨的拍了拍明若的肩膀,“要不是我们一直被关在笼子里,他早就被我吃干抹净了。现在嘛,看你救了姐姐的份上,这大狗就让给你了。” 一只愤怒叫嚷的狐狸,一个被眼前肉体惊呆的少女,再加一条只知道淫笑的白蟒。 眼下能靠得住的,也就只剩赫兰了。 他黑着张脸,就近扯了块帆布,丢到还傻站在那儿的狼妖身上,沉声道:“要做人,就要学人的规矩,往后要知道穿衣蔽体。” 还不等狼妖将帆布裹到身上,船身突然莫名其妙地剧烈摇晃起来。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扒住了身旁的货箱。 “是那个术士?”明若蹙眉。 “李丰载哪儿有这个本事,他囚我们的符咒还是那个天师替他画的!”白蟒抓着木笼,神情也紧张了起来,“就怕,是那个天师来了。” 眼见船身摇晃得越来越厉害,明若和赫兰不禁对视了一眼,来妖来鬼都不可怕,但要真来个能将地仙囚起来卖艺的天师,他们能对付得了吗? 就这么一出神的功夫,船身似是被什么狠狠拍了一下,侧倾得越来越厉害,明若拽着的木箱因为绑得不够结实,松动着往下滑落,连带她也一起,直冲着倾斜的那侧,摔了过去。 “小心!” 叁个男人急切的声音,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轰然落地。 待明若再挣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被高出她一个半头的男人搂进了赤裸的胸膛里,那有力的胳膊,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撑着同样扑过来救她的赫兰,无人顾及的狐狸摔在他们身侧的木箱上,正疼得嘶哑咧嘴。 好在,此时的船身已经不再摇晃,似乎是刚刚那一拍,将它搁在了某处浅滩上。 正当所有人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货舱的门忽然被人从外头踹了开来。 一抹玄色的清瘦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歪着的脑袋上戴了个奇异的鬼怪面具,透过两个黑漆漆的窟窿,似有道视线朝他们投了过来。 “谁把你们救出来的?” 是个年轻的男人,听声音不过二十出头,他仿佛还有些不太高兴,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随意往地上一丢,慢悠悠的朝着他们走来。 “啧,白白费我那么多功夫,弄那术士的血。” 眼瞧着他把手上的赤红抹在泛黄的帆布上,明若他们才猛地想起,他方才丢在地上的那个东西好像是…… 白蟒倒吸了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发颤,“是,是李丰载的头……” —————————————————————— 茶言茶语: 明日预警,被当众围观的3p锅边素,主料为,狼兄和祭司大人。 当然,也看我一章能不能写到那儿,如果写不到,那就是后日预警。 _(:зゝ∠)_ 今夜,应该会很有意思 和绝大多数讲究正道风骨的师门不同,在锦月真人的言传身教下,明若一直觉得,不管是为了什么,明知打不过还非得去送死,是既亏本又愚蠢的。 俗话说得好,叁十年河东,叁十年河西,作为修行之人,何必要争这一朝一夕? 哪怕是斗命长呢?能把对方耗死,也是种胜利嘛。 将好汉不吃眼前亏,刻进骨子里的明若,在瞧见那玄衣男子周身散发的古怪气息后,选择了暂时蛰伏。 巧得是,这一屋子里的人与妖,似乎都和她想到了一块。 倾斜的过道中,玄衣男子的步伐平缓,直至踩到散落在地上的符纸,他才停下来,低头瞥了一眼, “黄符纸,锁妖咒?” 面具下漏出的薄唇单挑起一弯弧度,令人不寒而栗的视线,从鬼怪面具的眼窝处投射出来,如开刃的刀尖,紧贴着明若和赫兰的脸,一寸一寸地划过。 “你们中,有天师?” 明若敢肯定,此时她们中若有一个人敢点头,那玄衣男子便会走过来,直接拧断她们的脖子。 “哎呀,小哥你误会了,她们是来救人的。” 窝在狼妖怀里的少女,刚准备编个故事搪塞一下,一直挂在后头木笼上的美娇娘就先替她解释了起来。 “她在蜀地常来看我们演出,对桑吉是一见钟情,不忍心瞧他一直被关在笼子里四处卖艺,这才特意请教了天师破解之法,巴巴跟着我们的船,想在路途中解救情郎,好双宿双栖呢。” 且不论,白蟒编得故事够不够合理,就瞧她眉眼翻飞、声情并茂的将少女和狼妖相识、相知、相恋的经过,调侃似的戏说出来,明若本人都忍不住被她的故事勾走了思绪。 “你爱上了妖?” 玄衣男子站定在少女面前,原本锐利如刀的视线,似乎掺入了些别样的情绪,像是审视,又像是喜悦、好奇。 “为什么?” 少女抿了抿唇,白蟒的这个故事,已经丰富得快超过她看过的所有话本了。 此时,若没有句足够分量的话,眼前的男子说不定会直接清醒过来,看穿这个谎言。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听到这耳熟的话,赫兰和狐狸都不由齐齐看向了少女。 “你问我原由,其实,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那张平日里写满了没心没肺的小脸,此时竟然变得哀婉动人起来,她甚至,还学着穆央垂眸苦笑的样子,感慨道:“大约,这就是命中注定吧,谁都逃不过命中注定,不是吗?” 风息城,一座数十年前就消失在地方通志里的废城。 明若之所以会知道它的存在,是因为师父手记里那张百余年前的地图。 在距离楠溪江数百里外的群山之中,师父曾标记过这座城,并随笔记录:此地有魅。 亲眼看着玄衣男子在浅滩上,用瞬移术幻化出一道能供外人通过的门。 明若万份庆幸,自己没在船舱里跟他动手。 这可是自天地初开,就存在于世间的魅啊…… 师父曾告诫过她,若非必要,千万别去招惹这种由地气所化,无形无相的灵。 它们无根可寻,自身本就混混沌沌,之后,活得年头又太长了,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随着朝代更迭,无数次的崩溃又重塑,那脑子,十之八九是不正常的。 在迈入风息城的那一刻,明若切实的感受到了这种不正常。 这座城里住的,全部都是妖。 明若同一船的商旅挤在一起,跟着那男子往城中走,四周那些顶着兽头的妖怪,纷纷望向她们,那目光中透出的贪婪、兴奋,直盯得人脊背发毛。 “城主,您回来啦。” 迎面走来的虎妖先是恭敬的向男子施了一礼,又抬起头来,半眯着虎目一一打量起跟在他身后的商旅们。 长着倒钩的舌头舔过脸上的绒毛,谄笑间,露出的森森白牙,看得人腿肚子发软。 “这次的两脚羊不错啊,有几个瞧着还挺肥。” 本就被这些妖怪吓得面无血色的商旅们,听到这话,顿时挤得更加紧密。有几个胆子小的,甚至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同伴身边靠。 它们居然还吃人? 明若眸中的神色一凝,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人紧紧的裹进了掌心。 她扭头,面无表情的赫兰,此刻正用口型同她比划:“别莽撞,静观其变。” 赫兰并不知道,明若根本没打算发作。 他就是想着,明若既然能跑去货舱,解救那两只素不相识的妖,那她自然也会看不惯,此地的妖残害无辜的人。 眼下,他们的能力不足以和这一城的妖抗衡。 “你喜欢?那就挑两只肥的走。” 玄衣男子回身,刚打算将最胖的两个男人挑出来给虎妖,目光便不自觉得落在了明若的手上。 被遮在面具下的视线,从她们飞速松开的手上略过,转向了赫兰的脸,半晌,露在面具下的薄唇忽然冷嗤着勾了起来。 “先替我去通知府内的人准备宴席吧,我要款待夫人的旧友。你们也都来,今夜,应该会很有意思。” 玄衣男子口中的夫人旧友,指的是白蟒。 在货舱,他同白蟒对过姓名,白心媚,那是她刚到青城山做地仙时,自己取的名字,如今还能记得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了。 可白蟒似乎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过什么旧友。 蛇本就不爱群聚,加上贪色,这数千年来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些男的,哪有过什么女子呀?而且,这还是个情义深厚到能托人来救她的女子,那就更让她摸不着头脑了。 “你说,那个什么夫人,该不会是我以前的情敌吧?” 城主府内的水榭之上,围绕着主位,两侧排开的矮桌,摆满了酒宴,端着琉璃杯盏的白心媚歪过身子,往离她最近的明若那儿,挪了挪。 “这要是寻仇的,我还不得被她扒层皮?”她神色凝重地望了眼手中的酒杯,“这里头说不定,已经下了毒……” 要是寻仇,何必救她呢?任由那个术士带着她各处去卖艺,不是更能折辱她吗? 明若毫不在意的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慢悠悠地嚼起来,视线落在她手中的那杯酒上,啧,这地方的酒闻着还挺香,可惜啊,她现在不能喝了。 自阴差阳错同小兔子睡了一觉,她便深觉,酒是个害人的东西。 她可不想再被狐狸指着鼻子骂,所以,还是戒了吧。 假戏真做也不是不行「Рo1⒏run」 “夫人慢些。” 由长廊传来的声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先前那个玄衣男子已经换了身黑红相间的缎面锦袍,金簪束发,玉带垂腰,虽然还戴着那骇人的面具,但整体瞧着,已经换了副翩翩公子的气度。 搭着他掌心的红衣女子,身材妙曼,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却像是硬生生被谁夺了灵气,明若瞧着她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总觉得违和,它曾经应该是神采飞扬过的。 眼瞧对面的妖都站了起来,明若等人也只好学着它们的样子,端起酒杯,恭恭敬敬的朝进到水榭中的男女施礼。 “坐下吧,”男子摆摆手,目光扫过宴席,又引着红衣女子望向白心媚的方向,声音温柔得像是换了个人,“梓潼,你要的人,我帮你带回来了。” 听到这话的白心媚脊背一僵,端着酒杯,将灵动的眼睛四处乱瞟着,就是怎么也不敢落到那红衣女子的身上。 也正是因此,她没有留意到,那道投来的视线在对上明若时,就已经停住了。 仅是一瞬,短得明若都不敢确认,刚刚那红衣女子看到她时,好像笑了。 “今天宴席上没有荤菜,我特意让人准备了你最爱的小炒荷塘藕。” 男子似乎也捕捉到了她眸中的那丝笑意,垫在她掌心下的手收拢起来,薄唇扬起,声音更是添了讨好之意。 “我们先入座吧,这次我还带了个有趣的人回来,今夜,你一定会觉得很有意思。” 从货舱被带到这宴席上来的一共就两人叁妖,明若甚至都不需要等他的视线望过来,就能确定他口中那个有趣的人,是自己。 能怎么有趣?就因为她说自己爱上了妖? 明若的视线望向席间的主位,他身边的那个红衣女子周身都不见妖气,大约是被他掳来的人。 这只魅,应该是想利用她的故事,让心爱的女子开开窍,不再每日愁容满面、郁郁寡欢。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在船舱里,看她的眼神会那么奇怪。 可是白蟒先前编的故事太长了,明若在心底轻啧了一声,不由埋头细细回想,可千万别问她细枝末节的事啊,要是穿了帮,这酒席宴间可能就得添盘荤菜了。 杯盏交错,舞乐齐鸣。 明若闷头在那儿翻来覆去的背着故事,直到宴席过半,才听得主位上的男人悠悠开口道:“我同你说的就是她,那个小姑娘爱上了一只狼妖。” 来了来了,明若咽下口中的菜肴,状似无意的将手里的筷子搁下,就等着他喊自己起来,将背诵了半天的人妖恋,一股脑地倒出来。 “梓潼,狼妖和人是怎么欢好的,你知道吗?” 明若和身边的人,几乎同时停住了动作,紧接着,不敢置信的将错愕的目光投向了男子。 “我也没见过呢,”他歪躺着靠在女子的肩上,伸手点指着明若和她身旁的桑吉,“你们,就在这席上表演一番吧。” 虽然对于妖来说,露天席地的当众欢好,并不是件大事,但身为妖师,这就有点折辱她了吧? 明若下意识的蹙眉,一口气堵在心间,但也无可奈何,她们几个就算加起来,也打不过人家呀。 蹲在她身侧的狐狸,见她神情有些松动,顿时站了起来,不是吧?你要答应?他扭头恶狠狠地瞪着主位上的男子,作势就要窜过去。 可还没等他迈开前爪,白心媚就一手按住它的脑袋压到桌下,悄悄施了个噤声咒。 “妹妹,他这是存心试探。” 她一边钳制着挣扎的狐狸,一边挑眉对望过来的桑吉使了个眼色。 许是一起卖艺了那么多年的默契吧,只穿了身长衫的高大男人忽然把胳膊伸了过来,将少女搂进怀里。 “她始终是个女人。” 话虽简短,但他投向主位的眼神里,却带着丝毫不逊于玄衣男子的压迫感。 半晌,男子嘴角的笑意淡去,支棱起身子,轻轻抬起指尖,敲了两下矮桌,“来人,搬四面屏风给他。” 诚然,这是他推己及人之后,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风息城不讲人的礼制,这里只有妖的规矩。” 言下之意,若非他族类,从座上宾到阶下囚,甚至是像那些商旅一样成为两脚羊,都不过是叁两句话间的事。 她们别无选择。 四道两丈长的白绢屏风,在水榭中央隔出了一块不小的地方,伺候的侍从熄灭了外头大多数的宫灯,幽暗的光线下,只有从屏风内透出来的烛火最为耀眼。 两道高低悬殊的影子,被摆在四角的昏黄烛火映照着,投射在四面屏风上。 “别怕,”许是瞧出了少女脸上的不适,男人用厚实的手掌搭住了她的肩膀,指腹摩挲,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不会真的做什么的。” 交迭得影子在外人看来,已是亲密的耳鬓厮磨。 可事实上,男人的脑袋只是靠近她的耳畔,兀自得动来动去。 唇齿、肌肤,均没有落到了实处。 唯一就是那些微微打卷的发丝,蹭得少女的脸颊有些发痒。 她不自觉歪了下脑袋,被撞到的男人顿了一下,手掌抬起,勾住她的下巴,拇指压住柔软殷红的唇瓣,俯身似是要凑上来亲吻。 “别乱动。” 灼热的气息喷溅在她的面门上,烛火摇曳,她仿佛能从男人的眼眸中,瞧见自己的倒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看得太入神了,本都快吻到自己手指的男人忽然错开去,另一只手掌托到她的背脊上,整个身子如一座大山似的将她遮进了阴影里。 “别这么看我,”他弓着腰背,将少女的脑袋压进自己的胸膛,“我不……”他本想说自己不喜欢,可想着这话有些严厉,又改口道:“我会觉得不舒服。” 少女靠在那结实的胸膛上,哪儿还有心思去分辨他言语中混杂的情绪。 哪怕是要做样子,也是得脱衣服的吧?他那物件,还未动情时就那么大,要是动起情来又会是什么样子? 心里着实好奇,她那双小手就自动自觉的向男人的衣领摸去。 甚至都不等男人反应,长衫的系带就被扯了开来,前襟松散得垂到两侧,因为不习惯而没穿上亵裤的男人,就这样,又一次赤身裸体的站在了少女的面前。 原本垂在他腿间的巨物,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女的视线,轻轻抖动了两下,逐渐膨胀,抬起头来。 “你……”男人搂在她后腰的手掌收紧,低头,将她痴痴望着自己下身的脑袋勾起来,“你这么喜欢它?” 回想起在货舱时,她就曾这样看过它。 或许不论是妖还是人,女子都会对他的身体感兴趣。男人的思绪渐拢,如果她真的想,那把这当做是报恩,也不是不可以。 “那,要试试吗?”—— 茶言茶语: 事实证明,一章是真的码不到,两章也才开了个头。 吃肉的进度缓慢,我有点想念春宫图了,在他的画里写np也不会影响外头的人设,还不用过剧情…… 这个单元,跟配角有关的剧情会有点多,等结束了,我们就去盛京给师兄发帽子。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好吧,她这是又喝醉了 那一吻落下来的时候,仰着脖子的少女,只觉眼前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了进去。 橙黄色的光勾勒着他肩胛的线条,脸侧的棱角,高挺的鼻梁,浓密睫毛下遮掩的鎏金色瞳仁。 男人发烫的掌心托着她的腰,十指伸展开,似乎已经能将她的脊背包住大半。 唇舌纠缠,被肆意掠夺走的气息,让少女有了些许眩晕感。 她忍不住伸手去拉拽男人的衣服,本就敞开的衣衫褪下来,半挂在男人结实的胳膊上。 “难受了?” 男人停下了动作,加重的呼吸声,像是贴在她的耳畔喘息。 “不难受,”少女咽了口唾沫,视线在他的眼眸间徘徊,“就是想脱你衣服。” 他关切的脸上闪过一丝呆滞,很快又改了浅笑,顺应着少女手上的力道,将胳膊从衣服里抽出来,转而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弓着腰背再次吻了上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发丝,箍住了少女的后脑勺。 掠过已经红肿的唇瓣,撬开贝齿,在舌尖的缠绕下,碾过彼此口中每一处软肉。 津泽搅动的声音,配上屏风透出的人影,反而比赤身裸体的纠缠,更加引人遐想。 水榭上,原本还在碰杯饮酒的众妖们,都停下了动作。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异香,让它们升起了一阵莫名地躁动,所有人都痴痴望着屏风上的影子,血液中沸腾叫嚣的欲望,似乎正在诱惑它们去抢夺那屏风后的少女。 狐狸闻着空气中逐渐浓郁的香气,挣扎地越发激烈。 这丫头是疯了吗?不是跟她说了不能轻易动情的吗?不行,在这种地方绝对不行,如果那些妖发作起来,他根本没有办法护住她。 可那白蟒似乎也被异香勾去了心魂,无论狐狸如何挣扎,她那双手都像是绞住了猎物的蟒身一般,将他箍得动弹不得。 不知是第几次被压到蒲团上,狐狸侧着头,喘起粗气,正当他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想再次强卯起劲儿来挣扎时,坐在最末位的赫兰听到响动,恰巧转过了头来。 对啊!他是人!他不会受到异香的影响! 狐狸像是突然抓住了救星,张口打算同他比划,忽想起自己现在是狐身,那口型大概也传不了什么话,于是又拼尽全力的举起爪子来,使劲的往自己的鼻子上拍。 味道!味道! 赫兰盯了它半晌,那疑惑的视线瞧得狐狸都快要死心了,他才终于无声的开口道:“她身上的味道?” 对对对!狐狸不住点头,又强撑起脑袋来,用下巴示意男人,去看对面席位上的妖。 那些瞧着修为就不高的小妖,早已红了眼,一个个盯着屏风,手里的杯盏捏得发紧,若非玄衣少年还在主位上坐着,估计它们早就不顾一切的扑出去了。 赫兰望着那些妖的反应,眸色随着思绪逐渐深沉。 明若身上的味道能吸引妖?这是妖师的秘法吗?可看朝岁那个焦急的样子,这似乎,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事。 无法操控的身体异变?那,不是和他很像吗? 赫兰不自觉地抬手,捂住了藏在前襟内的布包。临出发前,族长把剩下的丹药都给了他,一共六颗,只够他撑叁个月…… 坐在正中主位的玄衣男子,正巧在此时望了过来,他瞧着赫兰捂住心口,拧眉不敢抬眸的样子,嘴角笑意加深。 “梓潼,有意思的事,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身旁的红衣女子只是淡淡瞥了赫兰一眼,便继续像座塑像似的,毫无生气的端坐着。 男子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回应,歪着脑袋靠在她肩上,夹了一筷子清炒的藕片,放到她桌前,那个早已被自己放满菜肴的碗里。 “这个小姑娘可不简单,她说她追到此处来救狼妖,是因为情,因为命中注定,可你猜,我在进城时瞧见了什么?” 男子轻笑出声,靠在女子肩头,又把视线落在了赫兰的身上,“她暗地里,还和这个小白脸纠缠不清。” 说罢,他忽然仰头,就那么依靠着女子,静静欣赏起她的侧脸。 “你说人是不是都这么贪得无厌啊?有一个还不够,竟然连妖都敢随意戏耍,还总自以为是的,觉得别人都看不穿他们的那套把戏。” 眼瞧着,红衣女子的脸色白了几分,他才终于坐直身子,扭头望向还在踌躇的赫兰,笑道:“两个人似乎闷了些,不如你也进去,同他们一起玩玩吧。” 赫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点头,反正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提着壶酒,站定在了被侍从拉开一道缝隙的屏风前。 被异香勾起情欲的桑吉,此时,正咬着少女的衣襟,大半个手掌伸进她脖颈后的衣领里,半拉半拽地往下褪着她的衣裳。 听到屏风挪动的声响,他立刻护住了怀里的少女,调转位置,将自己裸露的后背对准了正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的人。 赫兰倒是没和他计较,走到近前,装作和他们亲近的模样,从怀里掏了颗丹药出来,递到明若的手里,又把酒壶也送了过去。 “吃下去,”他无声的说着,“也许能压制你身上的异香。” 虽然不知道那药对异香有没有用,但还是要搏一搏,如果继续放任她身上的味道散出去,那些妖随时都会暴动,这太危险了。 桑吉瞧着少女手上的丹药,不自觉低头嗅了嗅。 先前他闻到少女身上的味道,还以为那只是一般的体香,如今听眼前的男人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意乱情迷,可能和那味道有关。 “这药能压制异香?”半依在男人身上的明若,蹙眉追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药?” “族中秘法。”赫兰一脸坦然的回她,没有什么借口,比这四个字更好用。 果然,本还心存怀疑的明若听到这话,便自觉的没有再追问下去,她捏着药丸端详了一阵,又拿到鼻子边嗅闻了几次,才犹豫着,将它放进嘴里。 可才刚一嚼,让人反胃的焦苦就瞬间侵占了她的味觉,她皱起小脸,赶忙拿过桑吉递来的酒壶,大口大口的往下灌。 赫兰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回想起明若那叁杯倒的酒量,想伸手去拦时,酒壶已经空了大半。 眼瞧着她悠悠打了个酒嗝,视线中的清明,随着脸颊上红晕攀升,渐渐化作了朦胧,赫兰不禁抿唇,整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半晌,就见少女忽然扭头看向他,憨笑着伸出手来拽住他的衣襟,娇声喊道:“师兄,师兄……” 赫兰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好吧,她这是又喝醉了。 —————————————————————— 茶言茶语: 戒酒失败,不喝酒耍不了流氓。 把若若弄坏了可怎么办(微h) 许是丹药起了作用,少女身上的异香得到了压制,原先充斥在鼻尖的香气,也随着拂过水榭的风,逐渐淡去。 但比起异香,眼前这个喝醉酒的少女,反倒让赫兰更加头疼。 眼瞧她张开手臂想来勾自己的脖子,赫兰连躲带退的被逼到了屏风前,还是没逃过此劫,环着她腰身还来不及松手的桑吉,也被顺势带着迭了过来。 少女垫着脚尖,两片被人蹂躏过的唇瓣泛着嫣红,轻启慢合间,缠人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钩子,“师兄,若若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赫兰生怕她口无遮拦的再说出些什么话,引得玄衣男子起疑,便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少女极不乐意的皱起了眉头,哼哼着拽他的手腕。 两人一番推搡,背靠的白绢屏风晃了两晃,眼看就要往后倒。 所幸,正松开少女腰肢的桑吉,立马抬手压住了屏风的顶端。 “呼……” 他才刚松了口气,被挤在他和赫兰之间的少女便动得更欢了,那挺起来的小屁股左摇右晃着,在还没褪去情欲的肉根下不停摩擦,直勾得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想松开屏风去阻拦少女作乱的腰臀,可少女身前,正不断躲避的男人,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顶在了后背的屏风上,于是乎,他就只能咬牙强忍着,连动都不敢动。 其实,另一边的赫兰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少女见挣不开他的手,竟突发奇想的伸出了舌头,湿热的舌尖起初只是有力的顶弄他的掌心,可到后来,少女似是瞧出了他眸中的慌乱,居然学着亲吻的样子,对着他的掌心轻舔吮弄起来。 一阵阵酥麻,似乎通过肌肤漫延到了脊柱,赫兰绷紧着身子,只觉满脑子都是她作乱的舌头。 他根本不敢联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去期待更多,毕竟连舔手心都这样舒服,如果换成其他地方…… 赫兰蹙眉,猛地摇了摇头,将那荒淫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赶忙又垂眸在心底默念起清心的祷文。 妙法乾坤,万物归一,我心无窍,天道酬勤,幽篁独坐,长啸鸣琴,至性至善…… 随着掌心湿滑的触感戛然而止,他也停住了默念,疑惑地抬眸望向眼前的少女。 只见,她那双好看的眸子狡黠地弯起来,本还拽着他腕子的手急转直下,撩起他那件深色长衫的下摆,毫无预兆的握住了他双腿之间,那早已不受控制地挺立起来的物件。 “唔……” 男人紧皱着眉头闷哼一声,刚准备去阻止握住他肉根的小手,被松开了口的少女就半趴在他的耳畔,低低地嘟囔道:“师兄真坏,变得又硬又烫的,万一把若若弄坏了,可怎么办?” 在只能瞧见人影的屏风上,交迭在一起的叁人,看上去似是酣干正欢。 前倾着身子的少女仰起头,不断追着身前的文弱男子索吻,而身后那只壮硕的狼妖,则撑着屏风的顶端,奋力将胯下粗大的肉根往她臀肉间撞。 虽肉体碰撞的声音有些发闷,似是隔着什么,但这样香艳的场景,也足够引得席间的众妖动情了。 也不知,是谁先拽了个添菜的侍从,扒了衣服就按在矮桌上肏干起来,四周的妖纷纷效仿,一时间,水榭上淫声浪语此起彼伏。 许久未宣泄过欲望的白蟒,见到此情此景自然不肯干看着,她眼尖地挑了几只身材魁梧的妖,松开箍在手里的狐狸,两步一摇,叁步一晃,千娇百媚的走入了淫乱的妖群中。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的狐狸,甩了甩头,忙站起来往屏风里冲。 瞧见交迭在一起的叁人时,他那双眼睛都快气红了,可转眸细看,小丫头身上的衣服只是稍微松散了一些,赫兰虽脸上见红,身上也没有什么不妥,唯有那只不要脸的狼妖!不但又脱光了衣服,还敢把那根丑陋的玩意儿,往他的小丫头屁股上蹭! 他一个飞身过去,在桑吉裸露的小腿上猛踹了一记,被施了噤声咒的嘴不断开合着。 虽听不到任何声音,但瞧着他的神情,就能猜到那是些多么不堪入耳的谩骂。 此时,再次捂住少女唇瓣的赫兰,只觉心跳如鼓,甚至还有些劫后余生的怅然。 方才望着她不断凑上来的红唇,听着她一声声的同师兄撒娇,他莫名生出了几分羡慕,如果自己真的是她师兄,如果她此刻是真的在同自己求欢…… 他的理智似是被这样的念头蒙蔽了,竟真的低下头去,想要亲吻那令他心乱如麻的唇瓣,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不是狐狸及时冲进来,他或许已经吻下去了。 大约是因为他体内也有妖的血,所以受到了异香的影响吧。 被打断后的赫兰忍不住松了口气,实在是万幸啊。 叁两成群的妖在水榭之中肆意寻欢,连侍从也难以幸免的,被卷入了这场荒淫的夜宴中。 仿佛,整个水榭里,只有正中主位的那一男一女还保持着清醒。 许是实在受不了那些淫声浪语,红衣女子紧皱着眉头,准备起身离开。 可还没等她的手扶上矮桌,身旁的男子就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那语气虽还带着柔情,却丝毫不容辩驳,“梓潼,你还不能走。” 红衣女子的面色沉了下来,瘦弱的胳膊强努起劲来想挥开他的钳制,可一来二去,外袍都被扯得褪到了肩上,那只手也没能逃得自由。 男子瞧着她脖颈处露出的白皙肌肤,喉咙不自觉发紧,僵持片刻,他忽然发力将还在挣扎的红衣女子拽进了怀里,翻身,压在了蒲团上。 “既然你不喜欢看他们,那我就和你亲自来。” 他低下头去,全然不顾女子的挣扎,紧贴住那两瓣涂得艳红的朱唇,带着花香的唇脂晕开去,甚至还染红了他的嘴角。 水榭中忽穿过一阵疾风,被桑吉紧拽住的屏风不受控制的倾倒下去,“啪!”的同一声响亮的耳光,一起落在了地上。 在众人茫然的注视下,红衣女子拽上了自己的衣衫,冷冷地望着眼前捂住脸颊的男子,动听如翠鸟的声音,从口中倾吐。 “方纪昀,我可是你的母亲!” 愕然的赫兰等人一时面面相觑,都瞪大了眼睛。 唯有还趴在他怀中的明若,被那声音搅扰地蹙起眉头,努力挥散去眸中的酒气,眼前便出现了些许模糊的淡粉色气息。 她循着气息的源头,望向了四周还沉浸在淫乐中的妖,不觉将眉头皱得更紧,原来,这只魅是靠吸食淫气为生的吗? 她又顺着那些淫气被吸收的方向,扭头望向主位上的男子,也就是在这一刻,她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被淡粉色气息围绕的人,并不是那个玄衣男子—— 茶言茶语: 写完了,回看下,女主连件衣服都没脱。 但我还是起了个不要脸的章节名,感觉,像是大学食堂的炒鸡蛋,炒肉后不洗锅,就要收我一个半荤的价格。 _(: 」∠)_丧失搞h能力的阿茶,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