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长(古代NP)》 1.下山(一) “九师姐,你快下来!药放凉就失药性了。” 树下有一叁尺垂髻小童,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水,满面焦急地看着树上的人,大眼睛眨啊眨的,煞是可爱。 树上之人悠闲地躺在粗壮的枝干上,时不时伸手摘两颗还未成熟的山楂,在袖子上胡乱擦两下填进嘴里。 每吃一颗,表情狰狞几许,酸得五官都纠在一起了,却还要吃。 山楂核像小冰雹一样往下掉,小童在树下急的团团转,却也不得方法让树上的人乖乖下来。 一阵狂风刮过,树叶纷飞,山楂啪嗒啪嗒地砸到地上,伴着一声巨响,树上之人已仰面呈大字型摔到地上,尘土飞扬。 “哎呦,我的屁股!” 小童小心翼翼的上前搀扶起捂着屁股躺在地上打滚的勾怯,恭敬地朝院门前负剑直立的男子鞠了一躬,“二师兄!” 被唤作二师兄的男子眉毛微蹙,一双丹凤眼倨傲的看着两人,左手捻起一片落叶,飞快地射出去,勾怯来不及闪躲,只听见“啪”的一声,瓷碗四分五裂,汤汁尽数洒在了自己身上,青色的道袍从腰部湿到了大腿,一大片污渍分外明显。 “小十七,她若是不想喝,就不要喝了,莫让师父白费了心思,哼,扶不上墙的烂泥!” 说完,男子挥了挥衣袖掸走浮尘,高高跃起,叁两步消失在视线里。 小童看了看手上残留的星星点点汤药,赶忙从袖子里掏出手帕给搀扶之人清理道袍上的污渍,无奈汤汁浓重,一沾上衣服就浸入里衣,再怎么擦总留有痕迹。 “九师姐,二师兄他……他没有恶意的,他就是……最近因为人间动荡,妖魔乱行,大家都很累,师父也是,五师姐也是……”小十七越解释声音越小。 勾怯低头看了两眼自己的道袍心疼不已,这可是她以打扫一个月茅厕为代价托十师弟下山时捎回来的上好棉布,就这么被毁了。 她忍住心痛伸手摸了摸小童额前的棕黄色刘海儿,安慰道,“我知道,二师兄是关心我!关心我……” 勾怯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得小十七往后退了两步,感觉又要有一场大战发生。 “九师姐,你不会又要去找二师兄的麻烦吧,还是不要了,每次都是你吃亏……” 勾怯伸出食指堵住小十七的嘴,眼睛一瞪,故作凶悍模样道,“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讨回来!” 勾怯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对小十七说,“乖,你去玩吧,就跟师父说我喝过药了。” 说起师父,小十七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哎呀!差点忘记了,师父!师父让我看着你喝完药,然后……然后去找他!” 小十七抓着面前之人的腰带,生怕一不留神,她九师姐又要跑没影了。 “我知道了,这就去,但是紧紧啊,你再扯师姐的腰带师姐就要走光了。” 小十七小名叫紧紧,据说是因为师父捡到她时她紧紧地拽着师父袖子说什么都不放手的缘故。 勾怯跟紧紧一样,也是师父捡回来的。 师父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因为偷吃了客人两杯茶被追着打,待她跑到茶楼后山时尿意上来,看四下无人就解了裤子躲进草丛里撒尿。 巡山除妖的师父意外看到她小解旁的小花起死回生,而且开得分外娇艳,就觉得她有修仙天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揪着她的脖领子飞回了道观,由此结束了她在一堆乞丐里混吃混喝四海为家的日子。 能有个遮风挡雨,吃喝不愁的地方自然是极好的,但天上掉的馅饼也不是白吃的,还要看她有没有本事接了。 师父可能也不愿意承认,这一次确实是他看走眼了。 第一年,师父教她催花术,眼瞅着师父将符纸贴在一片青黄连个花苞都不见的地上,白光一闪,吓得勾怯闭上眼手脚并用紧紧的挂在了师父身上,师父忍住怒气将她从身上扒下来,让她睁开眼好好学,看清楚。 她不好意思的从师父身上下来,扫了一眼地面,顿时被入目的五颜六色一派花团锦簇之象惊到了,其他师兄弟们纷纷跟着学,一时间后山上花香四溢,充斥着繁盛景象。 “小九,你试试。” 到自己了,师父皱着眉专注的看着她,虽然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但眼神中隐隐透着一丝希冀,而其他的师兄弟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她。 勾怯顿时感觉到了压力,大家都知道她是师父从山下寻来的厉害人物,是这观里唯一一个半路出家的,所以一直以来都对她尊敬有加,以为她是什么旷世奇才。 但实际上勾怯心虚的很,她是个什么路子她最清楚不过了,只能搏一把了。 勾怯叹了一口气,装模做样的眯着眼学师父念了一长串咒语,大喊一声,“春风来!” 一时间黑气弥漫,一股烤糊了的地瓜味儿四溢,再睁眼,整片草地的植物全变得乌漆嘛黑,其中最可怜的当属二师兄精心培育的白芍药。这白芍药虽未结苞,但活下来实属不易,二师兄废了多少心血在里面,结果被她一把火烧死了! 勾怯永远忘不了二师兄当时的神情,若不是师父和一众师兄弟在场,他收敛着脾气,勾怯恐怕当时就会被他生劈了当花肥。 一阵沉寂之后,所有围观的人开始哄堂大笑,勾怯觉得尴尬,也只能配合着众人呵呵傻笑。 师父只留下一句“勤能补拙,多加修炼”就离开了后山,留下勾怯被二师兄墨尧追的满山逃窜,其他师兄弟在旁边看热闹,无人敢上前帮忙,还是大师姐出现,将勾怯抱在了怀里制止墨尧,她才幸免遇难。 “小九年纪尚轻,又刚接触法术,比你们都起步的晚,应该多帮衬才对。” “就是就是!”勾怯躲在师姐怀里冲二师兄做了个鬼脸。 第二年,师父跟众师兄师姐降妖除魔归来,怀揣一布袋颜色大小不一的蛋,据说是斩杀了一只妖龙从它窝里寻来的,想必这是它从别的灵兽那里抢来的吃食。 师父让众人各选一个作为自己的灵兽,勾怯不敢跟师兄弟们争,待众人哄抢之后只剩下了一个带着黑色斑点看上去脏兮兮的巨型蛋,勾怯认命的带回去。 一天天过去了,其他人的灵兽都孵化出来了,五师姐的是只生于南海的百幻蝶,漂亮却凶猛,成年后色彩鲜艳体型巨大,二师兄的是只白泽神兽,狮身,头带两角,下巴垂着长长的胡子,看起来好不威武……只有她的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好事爱作弄人的叁师兄告诉她那一定是只丑陋的虫兽。 勾怯最讨厌虫子,她决定在孵化之前瞒着师父吃掉它,于是找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带着火折子跑到后山,生起大火后把蛋丢了进去,正当她鼓捣着食盐胡椒时突然听见一声:“哼,好热!我的屁股!哼!” 蛋裂开了,跳出来一只白底黑斑的……花猪! 第二天全观的人都知道了她的灵兽是一只猪,还是一只灵力极其低微又好吃懒做的猪,一时间招来了所有人的嘲笑。而师父依旧对此不甚在意,想必是顾念她的面子,也顾念自己的面子,替勾怯打圆场说,“好好修炼,以后也许会大有不同。” 第叁年,师父从一位仙人朋友那里得来了无妄深渊的玄铁和蛛丝,那是打造上好法器的优质原料,许是上次留给她的灵兽资质太差,这次师父破格让她先选。但碍于师兄师姐们警告的眼神,她只拿了一点点。 回去之后勾怯把自己关在房门里面琢磨了七八天,差点把无清观给点着,终于练出来一把不伦不类的叁齿钉耙,攻击性几乎没有,勉强能当个锄头给花草松松土,沾水之后的蛛丝变软可以变作吊绳钩,爬爬墙扫扫野果也够用了。 这么弱的法器自然是又受到了同门的嘲笑,嘴巴毒辣的五师姐嘲笑她说,“扫帚配簸箕,臭鱼配烂虾,刚刚好适合九师妹除草刨地,做些打扫修整土地的杂活。” 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 她的法术还是没有一点长进,连最晚进门的小十七都学会了用缚妖索捕一些小妖兽,而她别说是捉妖了,遇见了体型稍大的虫兽,都只会撒丫子逃跑,大喊救命,每次都是二师兄一剑劈了妖兽替她解围。 勾怯怀疑他是故意的,每次就赶着在她面前生劈妖兽,害得她被溅一身的臭血。 说起来二师兄应该是极看不惯她的,没有天赋又不上进,只会一天到晚的闯祸。 师父眼里的失望和担忧,她也只能装着看不见,安慰自己看几眼又不会少两斤肉。同门师兄师姐都嘲笑她欺负她,忍忍也就过去了,人弱被人欺,她当小乞丐时就明白这个道理。 无畏的抗争只会换来更大的欺压,自不量力的话最终受苦的只能是自己。 其实大家对勾怯没什么恶意,每次遇到危险还是护着她的,他们心有不满勾怯能理解,明明是资质这么平庸的人,却受到了师父的重视,鲤鱼跃龙门。 2.下山(二) 勾怯掰了掰手指,六年了,从她来无清观之时已经六年。 这六年的时间,同期的师兄师姐好多都脱离师门出去闯荡或者回门主持家业,剩下的只有二师兄五师姐和一众小师弟师妹。 勾怯隐约知道,除下像她和紧紧这种师父发善心路上捡来的,师门中的好多人都来历不凡,家世显赫。 二师兄和五师姐天资出众,留下来跟随师父继续修仙问道,而她这个一无是处贪吃怕死既除不了妖又修不了法的废物,也只能在观里种种花扫扫厕所,偶尔发发威风指挥师弟师妹们抓野鸡挖红薯烤了吃。 插科打诨,这六年过的也算惬意。 “九师姐,你不换身衣服再去见师父吗?”小十七看了两眼勾怯身上的污渍又赶快低下头去。 “无所谓了,一会儿回来再一并收拾吧。”勾怯用手一一抚平道袍上的褶皱,“也该换下来了。” 小十七皱着眉头努力消化九师姐的话,虽然不懂话里有何深意,但总觉得穿着不洁的衣服见师父不妥当,“可是……” 勾怯拍了拍小十七的肩膀,又摸了摸她额前的齐眉穗儿,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紧紧,师父不是经常教导我们君子出淤泥而不染,临乱世而不惊吗?” “师父是有说过,可是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小十七歪着头质疑。 勾怯的歪理一套又一套,小十七向来只有被哄被糊弄的份儿。 “走吧走吧,莫让师父等急了。” 毕竟是个小孩儿,对于师父讲过的那些大道理,本来就似懂非懂,又因为这么多年都是勾怯带着她玩闹,所以紧紧跟九师姐最为亲近,也听她的话。 小十七不再纠结于换衣服的问题,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引路,快到静思堂时,小十七立刻刹住闸站定,认真整理好衣襟后方才进门,她朝正前方拱手行礼。 “师父,九师姐到了。” 又转身向坐在师父两旁的二师兄和五师姐问了声好。 静思堂陈列着叁把椅子,中间那把师父坐的雕花玉椅最为气派。 据说是一位貌甚美的仙子送给师父的,师兄弟们私下里都在猜测那位仙子倾心于师父,他们保不准要有个师娘了,而勾怯关心的是那位仙子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国色天香,冰肌雪骨。 谁知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师父还是像往常一样,出门游历半年,在观里清休闭关半年,醉心问道,不理尘俗。 众师兄弟们都耐不住好奇,却又不敢直接去问师父。终于在那位仙子再次来拜访师父离开后,在七师姐和八师兄的威逼利诱下,独得师父“恩宠”的勾怯担负起重任去套话,美其名曰为师父的终身大事着想。 勾怯不想去,她害怕。 师父一向寡言少语,不苟言笑,虽然说话轻言细语的,但隐隐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不止她害怕,观里的师兄弟们其实也害怕。 她初来乍到时不懂规矩,深夜饥饿难忍,偷摸着在观里烤鸡,结果被七师姐发现告诉了师父,师父为此罚她跪了一天一夜,那一双腿差点废掉,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可这是她想不去就不去的吗?没那么容易!众师兄弟有意捉弄她。 勾怯被八师兄施法操纵了心神,待她回过神来已经推门进了师父的卧房。 七师姐他们时间掐的很准,师父刚刚会面完打算禅修。 “小九,可是有何事?”师父沉着脸问她,好看的眉毛微皱,似乎对她不敲门就进来的失礼行为感到不满。 她一时有些发痴,师父长得极好看,眼眸似墨,白发如雪,此时只着了一件素衣内衬,依旧雅致端正,气度不凡,只可惜常年餐风饮露,嘴唇泛出不健康的粉白色,显得整个人疏离又遥远,有些不近人情的样子。 不过师父本就不是凡人,听师兄师姐说,他已经活了好久好久了,具体多少岁,他们谁也说不清楚。 “咳咳咳……”师父一阵咳嗽,让勾怯回过神来。 勾怯本想说法术上有不懂的地方来请教,可话到嘴边变成了,“师父何时与仙子成亲?” 师父一愣,没想到徒儿会问这种问题,晃过神来脸色微沉,训斥道,“切莫胡说,仙子与我清清白。” “仙子不够美吗?”无意中说出了心里话,勾怯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完蛋了!一定是八师兄在暗中施法!这是要害死她啊! 师父看了看愣头愣脑门都不敲就闯进来的徒儿,又看了看门外的斑驳影动的黑影,心下明了。 他摸了摸勾怯翘起来的刘海儿,只说了一句,“男女情事易扰心神,对修仙有百害而无一利,你们也需谨慎克制。” 勾怯当时还小,如现在被哄骗的紧紧一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扯远了。 “师父。”勾怯上前行礼。 “小九,过来,靠近一点。”师父冲她招了招手,“为师有话要跟你说。” 勾怯没有上前,只嬉笑着说,“师父,我也有话想跟您说,可否让徒儿先?” 坐在师父右侧的五师姐不满,警告她说,“九师妹,莫要坏了礼数。” 师父抬手阻止了五师姐继续说下去,端起桌上的清茶,放置在嘴边轻吹,饮了一口后方才说道,“好,小九先说。” “师父,我待在无清山有些腻了,想下山历练一番,长长见识。”勾怯说的随意,还带着一点欢欣雀跃的语气,眼睛滴溜溜的打转乱看,奇怪的是一向爱跟她作对的二师兄此时此刻竟一言不发,甚至不与她对视。 “巧了,为师要说的也是这件事。”师父依旧沉着脸,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点情绪起伏。 “徒儿跟师父想到一块了,这好,那我去收拾东西了,我会再回来看您的,师父!”勾怯心中略有酸涩,怕暴露了情绪,于是话一说完也顾不得礼数直接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静思堂。 出门前无意间瞥到了坐在师父左侧的二师兄,只见他抬头与师父争论。 “师父,小九她不会法术,这么多年不曾下山,这次独自出门恐怕……” 他依旧如平时一般着绛红色衣袍,发带鲜红,整个人却不似平时那般嚣张明媚,隐隐透着一股沉闷不悦,他握紧了手中的剑鞘,似乎还想质疑师父的主意,却被五师姐提醒。 “二师兄,切莫俞矩。” 勾怯心想,这小子肯定偷着乐呢,估计现在心里都乐开花了,还要装出一副不舍担忧的样子给师父看。 猫哭耗子假慈悲,呸,心机! “小九自有她的命数。” 师父从袖中掏出洁白的帕子,清理干净桌上的茶渍才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3.下山(三) 勾怯出了门后放慢步伐,长叹了一口气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一只花猪四仰八叉的躺在她的床上,正是勾怯的灵兽—算了哥。 当初这只猪破壳而出,勾怯只顾着羞愧也没给它起名字,几天后才想起来这档子事,看它懒得出奇,还没干点正事呢就总说“算了吧算了吧”,干脆就叫它算了。后来这只猪嫌弃她起的名字太没气魄,擅自在后面加了一个哥,天天以无清观灵兽一哥自居。 勾怯走过去伸手抓住床单一抖搂,算了哥就滚到了地上。 “哼~地震了地震了!我的馒头呢?” 感觉有人踹自己的屁股,花猪算了哥打了个滚艰难的翻身起来,“哼~嘛呢?说了多少次了别踹哥的屁股!” 勾怯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算了哥的猪屁股,“哎,我要走了,你跟我走吗?” 虽然知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迟早会被赶出无清观,可没想到这么突然。 “你是不是又犯事了?”一只肥小猪跳到床上凑到勾怯脸前问。 “抬蹄!” 勾怯整理了一包又一包的行李,恨不得把观里的夜壶都拿走,谁知道现如今的世道好不好混呢。 “哥知道了,哼~是不是黑土师兄跟师父大人告状?我就说嘛,你偷拿人家内裤还愚蠢的被发现了,那个坏蛋怎么可能放过你!哼~都怪那个狗鼻子!” 黑土是勾怯私下里给二师兄起的外号,狗鼻子说的是墨尧的灵兽白泽。 勾怯翻了个白眼,“废话那么多,跟我走的话就快点去你的猪窝收拾行李。” 算了哥也想留在道观,但是一想到狗鼻子追着他咬,毒蛾子把他拎到树上不让他下来的画面,还是跟着勾怯这个怂蛋更可靠一点,吃不饱总比丢命强啊。 毕竟它是勾怯的灵兽,能依靠的人只有她。 “哥这么讲义气,当然是跟你走了,哼~算了,以后再收拾那个狗鼻子!”花猪挥舞着前蹄跳起来比划了两下,然后跳下床去直奔厨房,盘算着这一路得备多少馒头才不会挨饿。 勾怯将自己的叁爪钉耙扛在肩上,后面挂着装的满满当当的叁大包行李,算了哥身上也缠了两个包裹,步履维艰的跟在后面,走的气喘吁吁还不忘抱怨自己命途多舛。 一人一猪走了小门出去,门口只有小十七在等他们,她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九师姐。” 小十七从叁四岁就跟着勾怯,她小时候的尿布都是勾怯洗的,纵然勾怯成天教唆她去干些掏鸟窝抓野鸡的勾当,但她还是最喜欢九师姐,九师姐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对她还是极好的,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留一份,还是留的一大份,尽管她每次都借口说是自己吃不完。 小十七抹了一把眼泪,抓着勾怯的胳膊,“九师姐,你要去哪儿?我不让你走。” “紧紧乖,师姐就是出去见见世面,玩够了就回来了,你在无清观里好好跟着师父学习,我回来给你买青阳花布做的裙子。” 勾怯把钉耙放在地上,掏了掏袖子没有摸到手帕,只能用干净的里衣袖子给小十七擦了擦眼泪。 小十七抓着勾怯的衣服,说什么也不放手,她是年龄小但还不傻,九师姐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世人都知他们除妖修仙,每年来寻访无清观的人无数,大多数都无功而返。极少有的寻到地方了,师父好茶招待过便会让二师兄送他们原路离开,他们以后若是想再来是绝对寻不到当初的路的。 往日下山除妖都有师父带着,无清山的路瞬息万变,随着四季天气温度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能准确无误识路者只师父一人。二师兄勉强认得路,但听说上次他归家后提前回道观,在山里绕了整整七天七夜才回来。 她在观里这么多年,再没有见过旁的离开的师兄师姐回来过。 “小十七放手。” 正当勾怯给紧紧擦眼泪的时候,二师兄突然出现,吓得她手抖了一下。 勾怯斜着眼看他,“你来干嘛?” “小十七,师父找你,等你多时了。”墨尧一搬出师父,小十七松了手。 “去吧,别让师父等急了,我会回来看你的,我的话你还不信?” 事实上,勾怯的话从来就不能信,她可是无清观出了名的瞎话篓子,师兄师姐最看不起她从外面学来的坑蒙拐骗那一套。 小十七最后看了一眼勾怯,往她怀里塞了一个包裹,留下一句“这是我给算了哥做的衣服”,哭着扭头跑了。 勾怯掂了掂包裹,挺沉的,应该不止衣服,她目送着小十七回了观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哼~我的妈呀,狗鼻子你怎么也来了!”算了哥吓得跳到了勾怯的肩上。 “我来送送你啊。”白泽兽张开血盆大口,亮出白色的獠牙,吓得算了哥不停的发抖。 二师兄冷眼看着这一主一仆瑟瑟发抖,在白泽兽快走到他们跟前时叫住了它,“小白,回来。” “二……二师兄,呵呵,天也不早了,我得下山了,二师兄保重!”勾怯扛起钉耙和行李就准备开溜,算了哥更是从她肩上一跃下来抢在前面。 “站住!”墨尧施法让她定住,然后抱着肩缓慢的走到她面前,勾怯还以为他要捉弄她,正准备破口大骂,不料墨尧只是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一反往常的嘱咐起她来。 “如今六界动荡,人间也不太平,你灵力低微,独自下山需多加防备。” 墨尧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石,玉石通透翠绿,尾部用褐色的皮质麻绳牵着,他将这条做工粗糙的项链戴在勾怯脖子上,然后掏出一把匕首,朝自己的手心割了一刀,又抓着勾怯的大拇指割了一刀,将两人的鲜血一起滴在了玉石上。 玉石被血染红,发出微弱的光。 “这是传音石,生死攸关时候可以割破手指,以血传音唤我,不要乱用!敢戏弄我就等着被抹脖子。” 明明是关心的话,但从墨尧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他凶巴巴的样子勾怯哪还敢用,只敷衍的点了点头,等咒术解除,立刻撒丫子逃走了。 4.下山(四) 别看算了哥是只肥猪,却跑的比她还快,俩人一溜烟就消失在了谷口。 鬼知道那个心机男会不会扣下她的行李,黑土师兄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臭脾气,上次就因为她跟师弟师妹们打赌说他这个坏家伙内裤肯定也是大红色的,小孩子们不信,她就偷拿了一条,结果被他发现后吊在树上挂了一夜。 无论她怎么求饶,墨尧都无动于衷,还在一旁搬了个凳子坐着,一边饮茶一边看她像个猫头鹰一样倒挂金钩。 最后还是他自己困了回房间睡觉,才被早起练功的大师姐发现解了绳子放下来。 想想都晦气,勾怯本想把项链接下来扔掉,但是转念一想万一能卖个好价钱呢,当下决定先留着,等没钱的时候就给当了换个饭钱。 “哼~累死哥了,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哼~不走了不走了!”算了哥蹦蹦跳跳甩下腰上的行李,趴到地上哼哼的叫着。 一人一猪狂奔着出了仙门后,没走几步就迷路了。 勾怯有个习惯,遇见岔路口就左转,结果绕啊绕的又回到了原地,中途还摔了一跤,好巧不巧跌进泥潭,衣服上满是污泥,发髻也散了,挣扎着起身后头上还插了几根杂草。 勾怯撂下肩上的行李,一屁股坐地上,随手拽了根野草叼在嘴里,痞里痞气的说,“你说的轻松,我都六年没下过山了,哪知道路是个什么样子。” 当年上山的时候,师父拽着她后脖子的衣服“咻”的一下就飞上天了,她吓的连眼都不敢睁。 她怕高,从小就怕高。 再说了,就算睁着眼记住路也没用啊,路总在变,她这个榆木脑袋怎么能摸清楚这其中的规律。 “呸呸呸。”勾怯吐了嘴里的野草,伸腿蹬了蹬算了哥的后屁股。 “饿了,给个馒头。” 算了哥一听馒头,一跃而起,用前蹄护住行李,“哼~不给,这都是我的!哼~” “看你那小气的样子,吃你个馒头又不是吃你那身肥肉。”勾怯一胳膊揽起算了哥。 太沉了!该减肥了! 算了哥四蹄并用,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眼瞅着馒头进了勾怯的嘴,终于不再挣扎,用仇视的眼神瞪着吃了它馒头的“凶手”。 勾怯又拿了一个,尴尬的笑了两声,塞进算了哥的嘴里,“你也吃,你也吃。” 算了哥张大口忿忿的咬着馒头,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勾怯,仿佛她吃的不是馒头,而是勾怯的肉。 当看到勾怯的手又伸向它的馒头时,一紧张一激动,刚想大声制止,谁知道竟然噎到了! “咳咳咳—” 算了哥憋的双眼充血说不出来话,只能用前蹄不停的蹬勾怯的胳膊。 勾怯发现了它的异样,两只手分别拎起两条猪大腿倒立过来,抖啊抖,甩啊甩…… 再一看算了哥快要翻白眼了,这个方法行不通。 幸好旁边有条河,勾怯快步走过去,拽着算了哥的大腿往下放,将整个猪头没入水中几秒又拿出来,看它脸色还是不对劲,又把他没入水中,反复几次,直到算了哥喝饱了水大喊。 “哼~哥好了!哥好了!放哥下来!” 这么一折腾,勾怯精疲力尽,一人一猪坐在河岸边大喘气。 “你以后少吃点,沉死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勾怯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算了哥连斗嘴的力气都没了,它刚才差点噎死,又差点淹死,现在正平复心情。 勾怯和算了哥休息的差不多,装了满满一壶水继续上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上雾气弥漫,烟云缭绕,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处。 算了哥累的眼冒金星,不愿再走。 突然它灵机一动,充满希冀的看着勾怯,“师父不是教过你那招腾云驾雾吗?你再试试!” “师父是教过我,可是我没学会啊。” 勾怯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哼~你试试!再试试!”算了哥不甘心,继续怂恿她。 勾怯闭上眼,学着师父气沉丹田,感受到一股热力涌动,大喊一句,“升!” 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没有意想中的离地高飞叁千尺,目之所及仍是野草丛,勾怯失望的完全睁开了眼。 但一时间感觉头晕目眩,气血翻涌上头,只觉鼻间有股热流,两滴鲜血滴在了地上。 勾怯变成斗鸡眼向中间看,伸手摸了一下,看见手中的鲜血后大叫,“啊!我流血了!流血了~流血了~” 周围大雾遮眼,叁米之内不见外物,山谷里不断的响起勾怯大叫的回声,诡异非常。 算了哥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勾怯刚准备擦,看清了帕子的模样,赶紧心疼的塞回了怀里,凶巴巴地说,“你找死啊,乱动我东西!” 于是只得抬头仰面,手用力的拍打脑门,嘴里絮絮叨叨的埋怨算了哥,“我都说了我不会,你非要赶鸭子上架,刚一出门就见红,真晦气!” 算了哥知道是自己高看她了,勾怯要是学会了哪还能被赶出师门啊,失策失策! 它一跃跳上勾怯的肩膀,用前蹄捏起她的发带给她擦鼻血,青色的发带已经变成了灰色,上面还沾着泥巴。 “轰!” 勾怯和算了哥都被这一声吓得抖了一下。 原来是不远处燃起熊熊大火,好奇心作祟,算了哥怂恿勾怯上前一查究竟,它伸出两只前蹄紧紧的搂着勾怯的脖子,只敢露出半个头往下看。 待勾怯走进时,烈火已经灭了,来的快,去的也快。 火烧部位一片漆黑,勾怯自嘲,若是其他师兄弟在,定会以为她又使出了那招“百花残”。 若真能自由使出那么一两招也是好的,但她在无清观的六年时间,除了误打误撞使出过几招外,再也学不会任何的法术,喝了无数师父亲自熬制的通筋凝气的汤药,她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许是真如七师姐所言,师父看走眼了,她从里到外就是个没用的坏坯子。 勾怯叹了口气,摸了摸紧勒着脖子的猪蹄,“走吧。”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株新苗从地里钻了出来,生根,发芽,散叶,开花。红艳细长的花瓣似龙爪,似火花,张扬热烈。 一阵大风刮过,勾怯拽紧道袍的领口,双手抱肩,加快了步伐。 必须得赶快找个地方生火,要不然入了夜得冻死在山上。 她记得今天白天找下山的路时看到过一个小山洞,拾了若干木枝和野草进了山洞,勾怯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生了一把火,又从不情不愿的算了哥那里拿来两个馒头插上木枝烤,一人一猪简单吃了晚餐就睡了,今天一天太累了。 睡到半夜时山上下起了大雨,雨滴啪嗒啪嗒落在地面,潮寒气入洞,火势渐渐小了下来。 勾怯冷的缩成了球,脸颊贴到算了哥热乎乎的肚皮上,朦胧中感觉耳后根有团温热又有点痒,她伸出手挠了挠,始终没醒。 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近,看着一人一猪紧紧偎依着睡在干草堆上,连个最起码的铺盖都没有,山洞里面阴凉潮湿。 男子皱着眉毛摇了摇头,然后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的擦拭干净女子脏兮兮的面容,抚平她额头的碎发。 勾怯寻到热源将脸贴近男子的手蹭了蹭,感受着手中的柔嫩肌肤,男子忍不住用大拇指摩擦了几下,然后克制的收回了手。 男子两指间升起一簇火花,将快要灭掉的火堆重新燃起。 勾怯感觉到温暖,渐渐离开了算了哥的肚皮,不自觉的往火堆那边躺,算了哥也翻个身继续睡。 夜深了,黑色身影站定,看了勾怯好一会儿才离开。 待人走后,勾怯怀里那颗玉石发出火红色的微弱光芒,闪烁了两下又暗下去。 5.沉香镇 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勾怯扛起钉耙继续上路,干粮吃完了,算了哥身上就剩下两个包裹。 没走几步就看见不远处的大树上绑着黑色的布条,再往前走,还有! 定是哪个寻访无清观之人留下的痕迹。 要知道,上山之人跟着前人留下的痕迹走断然寻不到无清观,可下山之人却可以凭着这痕迹轻松走出无清山。 思及此,勾怯心喜,不禁加快了步伐,也没有深究为何昨日没有这些发现。 终于下了山,算了哥一跃而起跳下来,小短腿跑的遛快,全然没有刚才要死不活非要勾怯抱着的可怜样子。 勾怯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山上郁郁葱葱高林耸劲,已经完全看不到无清观了,院子里那棵参天的山楂树也失了踪影。 应该跟师父和众师弟师妹们道个别再走的。 勾怯使劲的摇了摇头,总归要走,何必搞的人尽皆知,难不成还抱头痛哭一番,指望师父心软留下她不成。 师父他不会的。 他老人家面若观音,铁石心肠。 算了哥走了几步才发现勾怯没跟上,掉转个头冲她大喊。 “嘛呢?快跟上啊!哼~” “来了!” 勾怯小跑几步追上算了哥,用脚踢了踢他的屁股,伸手指着前方条条大路大喊一声,“出发!” “哼~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踢我屁股!” * 下了山不远处就是沉香镇,是她记事起至六年前上山待过的地方。 记忆中小镇的模样早已模糊,偶尔午夜梦回时分,也多半是不愿再回想起来的噩梦,她忘记了很多事,但她确定,那座熟悉又陌生的繁华小镇绝对不应该是眼前这副破败样子。 勾怯踏进沉香镇的大门,只见饿殍遍地,酒家客栈的旗杆散在地上,上面留着数不清的脚印,周围的房子也都残破不堪,缺了墙的,少了门的,从外望去像是久未有人居住。 苟延残喘的活人都靠在街边的草垛上休息,神志不清的样子看起来应该也活不了多久。 算了哥用前蹄戳了戳勾怯的小腿道,“哼~这村庄会不会是被打劫了?怎么如此萧条,有些阴森,哥害怕,要不换条路走?” 勾怯赶紧蹲下来捂住了算了哥的猪嘴,“你现在就是一只普通的花猪,不要随便说话!” 一般的老百姓没什么见识又信奉鬼神之说,如果被他们瞧见一只会说话的猪,要么她俩被当成妖怪活活烧死祭天,要么被拨皮抽筋当活唐僧被追求长生不老的人吃掉。 “哼~哼~哼~”算了哥发出正常的猪叫声,勾怯满意的点了点头。 趁她放松戒备,算了哥一跃而下伸出前蹄冲她的背影比划了几拳,在她回过头的时候,迅速规整,又变成了一头姿态优雅扭着屁股走路的花猪。 “别想了,这是出去的必经之路,先去前面看看。” 勾怯走到一个蜷缩在干草堆上的乞丐旁停下,从怀里掏出背着算了哥藏起来的最后半个馒头递给他。 乞丐面黄肌瘦,脸颊眼窝凹陷,瘦的皮包骨模样,但他却根本不屑勾怯递过来的馒头,握着手中的鼻烟壶重重吸了一口,满足的闭上了眼。 勾怯讪讪的收回了手,把馒头又还给算了哥,算了哥不知是真的饿极了还是怕她又拿自己的馒头做善事,抓过馒头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吃完抹了抹嘴,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勾怯看这老乞丐恢复了一些精神才问,“这位大哥,我多年前曾是这里的人,现在回来探亲访友,不知道沉香镇为何如此破败啊?” 乞丐又拿起鼻烟壶吸了一口,继而萎靡的倒在草堆上答道,“没了,都没了,赶紧走,这个镇子不祥,所有人都受了诅咒,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得死!” 话一说完,乞丐就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挂着微笑,勾怯还想再问出点什么,喊道,“这位大哥!这位大哥?” 喊了两声没有反应,勾怯察觉到不对劲,将手指放在他鼻下探,没气了! 大事不妙!勾怯掐了算了哥一把。 算了哥吃饱了饭正迷糊着打盹,被她这么一掐,立刻就炸毛了。勾怯及时的捂住算了哥的嘴,凑近它的耳朵轻颤着声音说,“他……好像死了。” 算了哥一跃跳到乞丐身上,趴在他心脏处听了好一会儿,眼睛眯起来,盯着勾怯结结巴巴的小声说,“哼~他他他他……真的死了。” 勾怯下意识的抓紧了包袱,扯着算了哥的一只猪大腿快步离开。 “你慢点,哼~慢点!” 勾怯越走越快,算了哥被她头朝下拎着跑,颠的快要吐了。 勾怯确定走远了才放慢步伐,“我觉得这里很不对劲,我们还是快点离开为妙。” 算了哥最最看不上的就是勾怯的这副胆小怕事的怂样,挣扎着让她把自己放下,骂道,“枉你还是修道之人,怎么这点诅咒都怕,丢人!哼~” 嘴上说的理直气壮,但是被放下来后却比勾怯跑的都快。 “闭嘴,再说两句把你送进酒楼炖了当下酒菜。” 一人一猪一路撒丫子狂奔,跑了好久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通往外界的大门被用大石头堵死了,上面还贴着封条,写了大大的“禁”字。 勾怯凑过去看,发现上面有朝廷的官印,还写着封禁的日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按照上面的日期来看马上就要解禁,但距离解禁之日还有一月有余,他们还得要挨到那个时候。 “哼~完了呀,这可咋办啊!”算了哥靠在大石头上休息。 “既来之,则安之喽~”勾怯倒是看得开,跟着坐下来打坐冥想,算了哥对此嗤之以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仙师,实际上连个神棍都装不起来。 休息的差不多之后,一人一猪开始走回头路,想要寻一寻有没有还开着的酒家吃个饭歇歇脚。 好巧不巧,勾怯凭着微薄模糊的记忆找到了一家酒楼,门口挂着红红绿绿的大灯笼,两位衣着暴露的美人迎来送往精神涣散双眸呆滞的客人,这一处还有些人气儿的场景跟周围残破的街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牌匾上写着“极乐楼”叁个大字。 还沿用着记忆中的名字。 “我以前来过这里喝茶呢。”勾怯摸了摸下巴。 “你以前不是小乞丐吗?哼~哪来的钱喝茶?又吹牛!”算了哥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只当她又在吹牛。 见算了哥不信自己的话,勾怯也不生气,挺了挺胸仰起头道,“自然是有人请我喝的,要不是因为这一杯茶我还遇不见师父呢。” 6.极乐楼 极乐楼周围格外荒凉,门前就是进出镇子必经的一条大路,这条路上已满是泥泞,应是刚下过雨。 勾怯想起了好多旧事。 沉香镇如今这番景象实在令勾怯惊讶,想当初这里可是全国一顶一的产香大镇,全国各地慕名来买香的人不在少数,熏香和香脂更是被进献给宫里的公主娘娘们使用。 镇上有一户姚姓制香世家,手艺代代传承,一年只出五盒香脂,五盒熏香,千金难求,有价无市。 除了制香,这姚家也是镇上有名的地产大户,赚的钱大多用来买了地,城郊的田地乃至附近的小山丘都是姚家的,他们也不做开垦农耕,只是让地荒着,偶尔种植瓜果树木,但却从不组织人去采摘,任由果实烂在地里作肥料。 勾怯年幼时乞讨营生,姚家大公子曾施给她一碗饭,她们一帮小乞丐平时偷吃的香火,也都是姚家供奉给菩萨的,他们一家是镇上出了名的大善人。 而这极乐楼当年就是姚家善人出资修建的,为了来来往往的香客能有个歇息落脚的地方,又因为位置好,来往沉香镇买香料的客人络绎不绝,这里的生意极好。 勾怯在这遇到了人生中的两位贵人。 那天出来乞讨,她已经叁天没有吃饭了,走起路来步子都是飘的,随时有可能倒在地上一睡不起。 以前有位老乞丐看她可怜总分她吃食,跟着他虽然吃不饱但也饿不死,但前不久老乞丐因为偷东西被进了衙门,再抬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具尸体了。勾怯在衙门外等了大半夜,撑着一口气把老乞丐用张破草席收殓入土后就病倒了,多亏破庙里的野狗来寻吃的踩在她身上,这才醒来。 老乞丐跟她说过,极乐楼的客人多又阔气,万一哪一天他要是没了,勾怯可以去那儿附近乞讨,人多,心善的人也多,随便给口吃的,总是饿不死。 勾怯本想跟着一队商户混进去,奈何守门的一眼就看到了她。 “臭乞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快滚!” 她被轰了出去,只能想别的办法溜进去。 她想起来听旁的小乞丐说过,极乐楼背靠山,有个狗洞通往后院厨房,他们常常钻进后厨偷东西吃,被发现了顶多也就是被打一顿轰出去,倒不至于送进衙门被活活打死。 勾怯好奇一问,“既然知道你们是怎么进去的,他们为何不将狗洞堵住?” 小乞丐嗤笑了一声告诉她,酒楼老板家里养了只狗,每天早上都要放出来撒尿,仆人们又嫌它尿在院子里太骚,就留着狗洞让它出去撒,满山撒。狗洞堵了,院子里又要遭殃,他们懒得收拾,听说老板娘极喜欢那只狗,金贵着呢。 想着进楼里讨到的钱比外面多,够她好好吃几天,勾怯撸起袖子扎紧裤脚就往里面钻,谁知道刚一进去就碰上了小乞丐说的那只狗。 是只通体雪白的小狗,毛发柔顺,勾怯想上去摸摸它哄哄它,它却突然冲着勾怯疯叫。勾怯做贼心虚下意识想跑,谁知道那狗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勾怯的脚踝,勾怯怕被人发现,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正在她不知所措以为要被恶犬咬死时,一只手伸过来揪住了那只狗的后脖颈,许是感到了威胁,那只狗松开了利齿。 勾怯抬头望着救了自己的人,是位穿着白色长袍的公子,贵气逼人。他用草绿色的布带束发,满头的黑发中有一缕白色的头发,额前垂着的些许细碎的头发被偏到了一边,他的眉尾极细,眼睛狭长,眸色较浅,在阳光下看好像是暗绿色。 勾怯痴痴的打量着眼前的公子贵人,顾不得腿上留着的牙印处还在渗血。 这位公子将狗放在地上,蹲下来笑着问,“小人儿,你没事吧?” 勾怯防备的看着狗,狗看了勾怯一眼,许是知道她旁边的人不好惹就跑走了。 “我……我没事,谢谢爷。”勾怯低下头答。 那位公子再次对她伸出了手,手里攥着一块方帕,是淡青色的,勾怯心想这公子可真是喜欢绿色。 “擦擦吧,流血了,别用手摸。”他明明一脸温和笑意,身上沐着阳光,看起来和风细雨,温润如玉,但却在他靠近勾怯时,让人感觉到了寒意。 勾怯看了看自己脏污的双手,指甲缝里全是泥巴,她不好意思的往衣服上蹭了蹭,接过了手帕,然后那位公子冲她笑了笑,告诉她说。 “我以前也怕狗,后来才明白,这小东西啊其实极为胆小,仗着主人的宠爱才敢乱吠。这时候你越怕它,它的气焰就越嚣张,你下次再遇到小狗,只需要拿起旁边的武器,可以是树枝可以是石子,朝它的脑袋重重打去,它疼了便知道你不好惹,下次见你就会绕路走了。” 说完这话那位公子就走了,看方向应该是回前厅了。 这公子笑起来甚是好看,没念过书的勾怯也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是后来听到师父说起什么冬日初雪,方觉得用来形容这位恩公十分合适。 勾怯看了看手中的帕子,上面还用金线绣着蚯蚓一样的图案,勾怯很是不解有钱人的奇怪癖好。 她舍不得用这么好的帕子,将其小心的折起来塞进怀里,然后用稍算干净的里衣袖子擦了擦腿上的血迹,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小厨房走去。 再后来她因偷吃慌不择路跑到了后山,被师父发现。 师父将她带回无清观,给她吃穿,教她识字,短暂的结束了她天大地大四海为家的漂泊日子。 7.吃霸王餐 “哼~想什么呢!进不进去了?哥要饿死了。”算了哥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向勾怯发出抗议。 勾怯掂了掂临走时紧紧塞给她的包裹,沉甸甸的,“走吧,我们有钱。” 他们一时半会也离不开沉香镇,只能先解决下温饱再另作打算。 勾怯和算了哥抓紧包裹进门,刚一踏进去就闻见扑鼻而来的香气,熏得人头晕,勾怯立刻捂住了鼻子。 “什么味道?” 算了哥拱起猪鼻子左闻闻右闻闻,疑惑道,“哼~什么味道,饭菜的香味!” 一人抱着一猪的奇怪搭配很快吸引来了楼里管事儿的,只见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女人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体型健硕的大汉。 “这位道爷,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管事儿明显误会了勾怯的性别,眼前之人穿着宽大的道服,许是因为赶路的原因身上脸上都蒙了一层尘土,细心看腿上还沾着泥巴,头发都被高高的束了起来,上面还插着几根狗尾巴草。 勾怯也没解释,以男人身份行走江湖更加方便。 她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听见“噗通”一声,不远处有一个客人跌下台阶,从二楼滚了下来。 管事儿的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个大汉去将那位客人扛起来背进了后院,这个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楼里的客人们欢乐,众人似乎是没有看见,该喝酒的喝酒,该划拳的划拳,还有男客抱起怀里娇笑的女人走上楼。 正是走的刚才有人跌下来的楼梯。 等等,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勾怯再定睛一看,这哪里是茶楼,分明是妓院! 刚才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楼的客人们在吃饭,现在抬头再往二楼看,到处是大庭广众下抱在一起调笑的男男女女,还有男人追着女人跑,顺势扯下了女人的外衫…… “打扰了,我们好像来错地方了。”勾怯在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抱着算了哥准备往门外走,管事儿的眼疾手快,立马吩咐身后的大汉拦在勾怯面前。 “道爷风尘仆仆,想必是又饿又累,不如就在这儿吃顿饭再走吧,不碍事的,您看这一楼,不都是来吃饭的,我们这儿的酒菜保您满意。” 勾怯仍觉得这里怪异想要离开,可贪吃的算了哥已经跑到桌子上开始吃小零嘴充饥。 勾怯扶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猪队友,只能留下了。 恰好勾怯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管事儿的赶紧热情的拉她坐下,一道又一道的介绍楼里的招牌菜,听得算了哥口水直流,一直拽勾怯的袖子。 勾怯不好拒绝,随便点了几盘素菜。 期间有新的客人进来,管事儿的立马招呼上去。 管事儿的一走,勾怯立刻低头小声的对算了哥说,“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要是被师父知道我们进出风月场所,定会罚我们在静思堂跪拜悔过。” 算了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哼唧。 “哼~做梦呢,谁管你啊,你现在就是想扫厕所也没机会了,咱们现在是那个什么来着?” “丧家之犬。” 经过算了哥的提醒,勾怯才想起来她已经不是无清观的人了,这里也不是戒律森严的无清山。 算了哥戳到了勾怯的痛处,看她没有回嘴,像是心情低落的样子,它赶忙安慰她。 “哎,别想了,哼~走了好,免得受那黑土师兄和你那花蝴蝶师姐的欺负,待我们好好闯出一番名堂,定让他们刮目相看,求我们回去,哼~菜上来了!” 算了哥一番豪言壮志说的轻松,竟是大大的自不量力,小二刚把饭菜端上来,管事儿的就过来了。 “道爷慢用。”说完站到了勾怯的后面,只隔了两叁米的样子。 一人一猪闻到饭香就立刻缴械投降,不去想什么丧家之犬还是丧家之猪的事,填饱肚子才是眼前大事。 算了哥由于在人前不能说话,只能扑腾着前蹄扒拉勾怯的衣服,示意她把自己放到桌子上。 勾怯一只手拿着大饼,一只手搂起算了哥给它放到旁边的椅子上,算了哥一跃跳到桌子上,两只前蹄往干净的桌布上蹭了蹭,然后抱起馒头和大饼开始啃。 一人一猪活像几天没吃过饭。 吃饱喝足之后还有仆人端上来了水果和牙签,服务十分周到。 勾怯和算了哥算是体会了一把当大爷的感觉,勾怯剔牙的时候甚至还打算给管事的一点银钱打赏。 等到结账的时候勾怯就笑不出来了,本以为紧紧塞给她叮叮当当沉甸甸的包裹里会有不少银两,结果一打开,全是些五颜六色的石头,还有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半根糖葫芦。 勾怯不敢相信,硬是把包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点儿值钱的东西,期间还有一颗石头蹦到了管事儿的脸上,直接把她脸颊那一块厚粉给打掉了。 勾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着管事的,眨巴眨巴大眼睛试图装可怜,“那个……出来匆忙,拿错包裹了。” 管事的在她打开包裹那一刻就已经变了脸色,命两名大汉守住大门,“臭道士,也不看看这是哪就来吃霸王餐,说吧,怎么还?是把你的腿打断,还是胳膊卸掉?” 算了哥抱着勾怯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的往勾怯怀里钻。 勾怯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 “老板,我肉偿可以吗?” 话一出口就招来了周围人的嘲笑,管事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我们这里确实招男妓,但这类客人的口味独特,怕是你这小身板承受不了,反倒坏了客人雅致。” 勾怯一听这话立刻放了心,赔笑道,“您说的对,我这个人嘴笨又长得干瘪,伺候客人怕是伺候不好,要不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走?或者拿这花猪抵债,你看这肥美的肉质,绝对上乘!” 算了哥听完挥起前蹄就要往勾怯脸上揍,“哼~哼~”不满的发出叫声,又不能在人前开骂。 “呵,开什么玩笑,阿大阿二!把她丢去后院扫厕所,把人看好了,敢逃跑就打断她的腿。” 最终勾怯被留下来打扫厕所偿债,打扫多久能走不知道,听那俩打手的意思是,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黑店啊! 8.我不杀生 在这里待了几天后,勾怯发现了一些怪异的事。 这要从上次酒楼里那个摔下楼梯的人说起,勾怯一直以为那个壮汉当天把人从后门背去了医馆,谁知道第二天就在后院里看到了他的尸体,发现时仆人们正在挖坑准备埋尸,他们丝毫不避讳这幅画面让外人看到。 后来的几天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来不及埋的尸体就堆放在后院里,吓得勾怯和算了哥晚上都不敢出柴房上厕所。 勾怯试图问同在后院打杂的仆人,只得到一句,“这个镇子上的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不死,晚死早不死,习惯了就好。” 联系她和算了哥刚来镇子时碰到的那个突然死掉的老乞丐说的话,只觉得这是个是非之地,得赶紧走。 冒着被发现了打断胳膊腿儿的危险,勾怯和算了哥收拾了行李打算开溜。 经过几天的探查,他们策划了一条绝佳的逃跑路线。 叁楼最偏僻的一间房外有一扇窗户,每天都开着通风,从这个窗户爬出去就能上到二楼楼顶,楼顶尽头挨着后院院墙,院墙虽高却也宽,足够勾怯跃到上面去,然后她的法宝钉耙就派上用场了,用湿布条将其打湿变成钩子钩住围墙,他们就可以顺着锁链轻松滑下去。 月黑风高夜,勾怯带着睡眼朦胧的算了哥准备跑路,她蹑手蹑脚的上了叁楼,突然有人喊住了她,“勾怯,这么晚了你要干嘛啊?” 是楼里的厨子王大壮,他手里正提着饭盒。 勾怯早在被人喊住的时候就慌了,但面上不得不装的平静,她缓缓回过头,笑着打招呼。 “王大哥好,管事的让我去打扫叁楼的如厕,您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啊。”勾怯明知故问。 王大壮打了个哈欠,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饭盒,“叁楼贵客的饭菜,管事的让掐着点送过去,谁知道我一觉睡过了头,这不赶忙给送去,希望别被责罚。” 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眶,小声的抱怨,“有时候想想,也不知道挣钱做啥,还能有几天好日子,人没了,这么多的钱留着也是白瞎……但又盼着多攒点钱,等沉香镇解封了,让儿子带着孙子逃得远远的,兴许能逃过这恶诅呢?掰着指头数日子,也算有那么一点盼头。” 后面这一长串话,勾怯听在耳朵里,心里不是滋味,这个镇子上的人可怜的很,大多逃不过横死的命,每天活在死亡的恐惧中胆战心惊,不知道厄运哪天降临在自己头上,又心存侥幸,万一自己是那个万中有一的例外呢? 活着就有希望。 就是在这样一片阴云笼罩下,极乐楼才就此诞生,人们在活着时追求极致欢乐,在醉生梦死的极乐中走向灭亡。 勾怯知道这里定有邪祟作怪,所谓的天谴不过是报应循环,因果往复。 可她只能看着这些发生,无能为力,她太弱了,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更何谈斩妖除魔拯救苍生,她一直都是那个被救的人。 如果师父在就好了,他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救这里的百姓,勾怯心想。 勾怯狗腿子的接过了王大厨的饭菜,说自己可以顺便带过去,王大厨虽然有些嫌弃这个扫厕所的小厮,但念着家里孙儿还等着他回去做饭,就准备糊弄一回。 再来他睡过了头,就是贵客计较管事儿的找上门,他也可以推脱说是勾怯耽误了时间。 勾怯怎么会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但她正好需要一个正当理由进出叁楼,就接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两个人都各怀鬼胎。 “进门把饭菜放下就赶紧出来,不要乱瞧乱看。”王大厨最后叮嘱她。 勾怯敷衍的点了点头,攥紧了手里的蒙汗药包,准备给客人迷倒之后再实施自己的逃跑计划,小十七总算给她拿了点有用的东西。 她轻手轻脚的走上了楼,走到拐角处的那间客房时,她四下瞧了瞧,见无人把守便赶紧将蒙汗药添进了饭菜中。 “客人,您的宵夜送到了。” 勾怯压低声音敲了敲门,岂料她未使劲,门就开了。 算了哥已经悄悄躲了起来,让她先去探路。 勾怯大着胆子进去了,她蹑手蹑脚的将饭盒放在桌子上,然后全然忘记了王大厨的叮嘱,四处瞧四处看。 她在外室屏息静气探听内室的动静,刚开始还未有动静,过了一会儿有破碎的喘息声呻吟声从里面传出,听的勾怯是一阵面红耳赤。 屋内的灯已熄灭,只留了几颗夜明珠烘托氛围,勉强照亮脚下的路,借着这微光,勾怯向内室看去,屋内有一层红纱遮挡,床上之人的影子被投到床后的帐布上。 勾怯觉得那影子看起来十分奇怪,没忍住偷看了一会儿,随着呻吟声不断放大,压抑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 勾怯又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气,这一次香气更浓,更撩人。 她的心跳的很快,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抓挠,勾怯觉得燥热非常,想脱衣服,想吃东西,她姑且把身体发生的变化理解为单纯的饥渴,她咽了咽口水想赶快离开,双脚却不受控制的朝内室走去,撩开了红纱。 “你是何人?” 有一美人侧卧在床边,乌黑的长发从床头散到床尾,他身上只披了一件粉色的纱衣,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嫣红的两颗茱萸夺人眼球,下半身的欲根更是从纱衣中顶了出来,露出紫红色的龟头,上面还挂着一滴晶莹水珠。 勾怯低下了头,默念非礼勿视,越是想集中精力回忆师父所授的清心决,越是觉得意识涣散,记不得哪怕只字片语。 “低头作何,我不好看吗?”一股莫名力量强迫勾怯抬起了头。 美人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眼波流转,眼尾泛红,看起来泫然欲泪,楚楚可怜。 要不是他身后那晃动的九条红尾刺眼,勾怯险些被这男妖精迷了心智。 勾怯知道眼前这妖怪功力高深,只能装傻充楞溜须拍马,“客人仙人之姿,小奴一时看痴了眼,希望客人不要同奴一般见识,饭菜再不用就凉了,奴给客人端上来可好?” 她后退几步准备开溜,那男狐狸精也不做制止,就这么支着头看她逃跑。 勾怯刚跑到大门口,一阵香风吹过,门被关上了,勾怯怎么拉都拉不开。 那男狐狸勾了勾手指,勾怯就失去平衡飞了过去,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床内侧,男妖精转了个身,支着头细细打量勾怯。 他凑到勾怯的脖颈处闻了闻,“原来是个女娃娃啊,还是个修仙的。” 勾怯不能活动身体,只能使劲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男妖精用食指戳了戳勾怯的眉心,她虽不能活动身体,但却可以开口讲话了。 勾怯立刻求饶,“仙子饶命啊!我是个粗人,皮糙的很,身上没有几两肉,而且整日打扫厕所,都被那屎尿腌入味儿了,肯定不好吃啊,要不您还是吃王大厨做的宵夜吧,八宝鸭肥而不腻,芙蓉糕清新软糯,麻酥糖入口即化,都是一顶一的人间美味,如果您不喜欢,还可以让他做叫花鸡、炖鲫鱼、麻婆豆腐加豆皮……” 那男妖精嫌她吵闹,又封住了她的嘴。 “小道姑,这么看你是真的倒霉,偏偏在月圆之夜跑到我房里,你放心,我不杀生,但你若不听我的话惹我生气,我难保不会一个不高兴吃了你。” 那男妖精亮出獠牙咬上了勾怯的脖颈。 9.爆体而亡 那男妖精唇齿刚碰到她的肌肤,勾怯就冲破了咒术。 她用力推开了男妖,踉跄着下了床。 “老妖怪,还想吸姑奶奶的血。”勾怯一改刚才卑躬屈膝的谄媚小人模样,边逞口舌之快边脚底抹油迅速开溜,眼见离那大开的窗户不过半步之遥,悲剧发生了。 她突然心口一窒,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勾怯暗自苦笑,天要亡我。 自己确实不是修仙闻道的料子,就连众人不耻的一些低阶保命禁术,她也能学个乱七八糟,屡用屡废。 勾怯被红纱缠住身体卷了回来,那男狐似是被她惹得烦了,眼眸变成了红色,虽是笑着,勾怯却从他的眼中读到了杀意。 红纱愈束愈紧,加上刚才冲破束缚时使用的禁术反噬,内外交困,勾怯吐了一大口鲜血,以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 好死不死,血溅了几滴在男妖脸上,配上他张扬的秀发和红色的眼眸,看起来真的像是传说中的地狱修罗。勾怯以为她大难临头,认命的闭上了眼,感慨自己时运不济,刚下了山还没多游历一番就要一命呜呼。 恐怕她要被永远钉在无清观的耻辱柱上了。 谁知那男妖却突然放了她,他用手指摸了一下脸颊处的鲜血,然后含入嘴中,好像在品尝什么美味珍馐。 他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讶迷惑,然后又咯咯咯笑了起来,身后的九条红尾随着大笑产生的身体抖动而快速摆动。 勾怯想起了她在无清观喂过的一只小野猫,在高兴时也喜欢竖起尾巴抖啊抖的。 男妖一改刚才的狠戾,他将奄奄一息的勾怯抱进怀里,低头覆上她的嘴唇,继续吸吮舔舐她口中的鲜血。 “找到你了。” 她人都快挂了,那男妖精却突然来了兴致,兽性大发的将勾怯脱得只剩下一件红肚兜,然后用一根手指从她的脚踝慢慢摸到了大腿,然后又从大腿绕到小腹,轻轻在肚脐眼周围画圈打转。 勾怯被这男妖精轻浮的举止气的要死,剩下最后一口气就要背过去。 “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弱的修仙之人,小道姑出自何门何派啊?” 勾怯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须知他们修仙问道之人素来与妖魔不两立,她摸不清楚这男妖的身份,如果贸然报出家门,恐怕会招来牵连报复。 她是无辜的,她手上未沾染一滴妖魔精怪鲜血。 只糊弄他说,“我无门无派,自成一派。” 那男妖精点了点头,“我想也是,就你刚才用的那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禁术,应该没有哪个仙门道家会教授,而且学的也不到位,充其量只发挥出一成威力,倒是把自己坑了,想来应该是你一个人摸索出来的吧。” 勾怯此时已经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她闭上眼放缓呼吸,试图能减轻几分身上的痛楚。等待死亡的过程是十分可怕以及绝望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的感受着灵力溃散,五脏六腑一点一点被吞噬的过程。 她此刻应该庆幸自己灵力低微,若是修为再高一点,那反噬的效果就更惊人了。 男妖精轻轻用手背碰触抚摸勾怯的脸颊,用指腹沾了沾她额头的汗珠,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很享受看到勾怯因为疼痛纠在一起的五官和神情。 变态! 终于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那男妖将指尖点在勾怯眉头,有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眉心进入了她的体内,刚还被禁术反噬折磨的像火烧一般的胸腔舒缓了下来。 源源不断的力量被输送到勾怯体内,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修复,在重塑。 那股诱人致幻的香气再次出现,并且随着力量的不断输入而越发浓郁。 “小道姑,我救了你,按照你们人类话本里讲的,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对我以身相许投怀送抱了。” 勾怯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累的没有一点力气去还嘴,只是睁开眼瘪了瘪嘴,看起来有些委屈无辜的样子。 这狐狸不是个坏妖,不然不会救她。 那男狐狸笑的一脸魅惑,颠倒黑白道,“你不说话我就当是同意了。” 他的眼睛慢慢转为黑色,咬破了自己的食指伸入勾怯的口腔,抵着她的上颚将鲜血抹在舌苔上,然后用指头往喉咙深处顶了顶,勾怯被迫做出吞咽动作混着口水喝下了他的鲜血。 “咳咳咳……”勾怯咳嗽的厉害,连带着红肚兜下的乳肉随着大幅度动作乱颤,男妖倒是好心的给她盖上丝被遮掩。 不到一刻钟时间,勾怯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她不敢再莽撞逃跑,知道眼前这男人绝非普通妖类,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救她,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她。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丈夫能屈能伸。 “仙子饶命啊。” 勾怯迅速翻下床,跪在那男妖精脚下磕了叁个响头,然后转瞬变了张脸,一时间泪流满面,嚎啕大哭,活像死了全家一样伤心欲绝。 她忍住身体的不适,也不管男妖是否会相信她拙劣的演技,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耍起在无清观经常向仙人师父使用的无赖手段,边哭边求饶。 “仙子也查探过了,我灵力低微,根本称不上什么修道之人,只是误打误撞琢磨出两个招式当个神棍勉强混口饭吃。” 男妖精对她这副谄媚讨好模样很是受用,笑着等她继续胡说。但勾怯却突然捂住心脏瘫倒在地上,她的体内有一股力量在四处冲撞,她驾驭不了,也难以压制,好不容易从被禁术反噬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又掉入了另一层痛苦深渊。 刚才还感觉被烈火灼烧的身体此刻如坠冰窟,她冷的缩成一团倒在地上。 “哎呀我忘了,你一介凡人之躯,受了我的妖力又喝了我的精血,恐怕会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男妖精用手比划出一个烟花炸裂的动作。 勾怯向来识时务会低头,她匍匐着身体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男妖精赤裸的脚踝,求他。 “仙子,救我。”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那男妖从床上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半死不活已是进气多出气少的勾怯。 “那先说好,我救了你,你的命可就是我的了。” 10.无情道(h) 勾怯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那男狐狸温柔的将她抱上床,双手绕过勾怯的细腰将肚兜带子解开,然后将大手覆在她的娇乳上揉搓。她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能虚弱的承受着这妖怪的调戏。 勾怯心想,这妖怪莫不是有奸尸的癖好。 她又羞又气,鲜血从嘴里涌出的更多,眼瞅着就要断气,而那男狐狸终于放弃把玩她的身体,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那层轻纱扯掉,一丝不挂的出现在了勾怯面前。 “便宜你了。” 那男狐狸给勾怯度了一口气,让她不至于立刻死掉,头脑尚存一股清醒劲儿。 “小道姑,你叫什么名字?”男狐狸眼睛弯弯,支着脑袋问她。 行走江湖怎能轻易暴露真名,勾怯随口胡编了一个,答,“我叫元圆,金元宝的元,月有阴晴圆缺的圆。” “元圆……元圆……好名字!”男狐狸念了好几遍她胡诌的名字,夸赞道。 随即凑近勾怯耳边,用舌尖反复挑逗她的耳珠,告诉她说,“我叫占青以。” 我管你叫什么东西,勾怯暗暗吐槽。 占青以似乎知晓她的小心思,用牙重重咬了一口勾怯的脸颊,掐着她的脖子说,“记住了,这是你救命恩人的大名。” 他的手劲儿极大,勾怯被他掐的几乎喘不上气来,憋得小脸通红,额头青筋直冒。只能说勾怯的求生意志强,在关键时候她抓住了占青以的手求饶。 “记、住、了。” 占青以满意的松开了手,又扣在勾怯的胸上捏了捏,用修剪的齐整的指甲刮弄粉嫩的乳珠,还不忘嘲笑她说,“干瘪的小丫头。” 他低下头含住了勾怯的乳珠重重吸吮,本就敏感的部位被濡湿的舌头挑逗,一股酥麻感从乳首传到四肢,她的身体泛起一层红晕。 “别,别。”勾怯羞涩的咬住下唇,仰起脖子发出软绵绵的拒绝。 却是徒劳,占青以趁势从娇乳吻到耳后脖颈,舌尖留下一道水淋淋的印记,他的声音低哑诱人,好像一只小手,从耳道传入,轻轻抓挠勾怯的心肝。 “为什么不要,你想死吗?” 勾怯轻轻摇了摇头。 看到她把头转过去不与人对视,占青以心下明了,手捧着勾怯的脸颊送上自己的薄唇。占青以伸舌入她口中,四处搜刮甜蜜的津液,一旦勾怯不配合,他就立刻用手掐她的乳肉,让她感觉到疼不得不放弃抵抗,无赖的很。 终于亲够了又开始摆弄勾怯的身体,占青以的目光好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扫视过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觉到灼热滚烫。 他抓着勾怯的手抚上了自己的欲根,宽大修长的手包裹着勾怯的小掌握住,凭借着自己的心意上下套弄起来,勾怯眼神飘忽不敢细看,只感觉男人的欲根在她手中不断胀大,越发的坚硬灼烧,她害怕的收紧了手心。 “啊……”占青以仰头发出一声轻叹,绷直了身子用他的另一只手抚摸自己的乳头。 这一幕太过香艳,勾怯感觉有什么粘稠的东西顺着鼻子流了出来,嘴里尝到一丝腥甜,很快的,她察觉到自己的五感在逐渐丧失,意识也变的模糊不清。 随着她七窍大出血,屋外开始产生躁动,阴风怒号,乌云蔽月,本就脆弱的窗户摇摇欲坠,大有被直接刮走的趋势,还有黑影在窗前张牙舞爪,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和笑声。 “就凭你们也配。” 占青以大手一挥,刚还在门外叫嚣的鬼影被一团红火烧成了齑粉,风一吹就散了,其他的徒子徒孙这才知道里面住的是谁,大喊着仙人饶命四散而去。 占青以封住了勾怯的筋脉穴道,阻止她的血液继续外流,然后赶紧分开她的双腿探了进去,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缝隙处抚摸,直到感觉那里汁水流淌湿润非常,才赶紧挺直腰身,将自己的欲根推了进去。 此时的勾怯面如土色,嘴唇紧闭,意识尽失,根本没办法给他回应,占青以扶着她的腰抽插了几次就失去了兴致。 他掐着勾怯的脸颊让她张开嘴,然后将自己的手腕划破放到她嘴边,另一只手施展妖力让她完成吞咽动作,几滴精血下肚,她终于有了点意识。 “修仙修到狗肚子里去了,连这么一会儿都撑不住。” 他不敢再耽误时间,手腕就放在勾怯唇边给她继续喂血,另一只完好的手抓着勾怯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肩上,又顶弄了几下,然后趁两人下体紧密交合之处帮她调理体内的真气。 就在这个过程中,勾怯渐渐的恢复了意识,她像是着了魔一般含住嘴边的肌肤,大口大口的吸食香甜的血液,占青以也意识到了勾怯的反常,但他没有制止,只是继续让她吸。 空气中的魅惑香气越来越浓郁,勾怯的五感正在慢慢恢复,但是灵识却仿佛进入了一个虚空之境,好像脱离了肉身又好像被禁锢在身体的某处。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羞耻的画面,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让她顺从欲望,去做一些颠鸾倒凤的快乐之事。 勾怯睁开了眼睛,看见那男妖身后张开了九条红尾,她伸手想摸,却被占青以攥住了手腕,他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却还笑得一脸轻浮,亲了亲勾怯的手心。 “就当是欠你的,只能认了。” 勾怯想说明明被占了便宜的是自己,怎么好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占青以看穿了她的心思,巧令辞色,“我听说你们这些臭道士有一门双修秘术,一男一女或者几男几女同修可以滋阴补阳大大提升修为,我寻思着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享乐,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刹有其事。” 听到这男妖精辱没宗门,勾怯就不高兴了,反驳他,“非也,非也。” “那你倒是和我说说。”占青以的欲根还留在勾怯体内调理生息,两人都像是忘了这档子事一般聊了起来。 见那男妖精来了兴趣,勾怯以为他也想修仙,念着教化妖邪普渡众生是一项大功德,勾怯耐着性子跟他讲起来。 “你说的那些都是我们仙门道家不耻的旁门左道,如今这六界动荡,百姓生活艰难,修仙问道的人大大增加,这其中鱼龙混杂,有些人天赋不高,有些人身体较差,还有些人不肯勤练苦修,就只能想法子走些别的路了。” 勾怯怕这妖精惦记起这来,就又补充说,“但旁门左道终究不是正途,有得必有失,双修秘术不过是以一人功力滋长另一人功力,有些家族专门收纳修士与本家贵人苟合吸取功力,说的好听是共同提升修为只为问道,实则不然,只是怕传出去有损声誉骗骗你们这些外行人罢了。” 占青以露出狐疑的表情,问,“你无门无派自成一家?” 勾怯心下大喊不妙,咧嘴挤出一丝微笑,“纸上谈兵纸上谈兵,我就是经常听别的道友提起。” 占青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放下勾怯还挂在他肩上的一条腿,缓缓朝她贴近,刚还疲软的欲根又有抬头之势,硬邦邦的顶戳勾怯的花穴。 “原是我误会了,敢问小道姑修的是什么正途道术啊?” 勾怯推了推他赤裸的胸膛,正色答,“我修习的是无情道。” 11.嫁个好人(h) 乌云散去,明月高悬,夜凉如水。 屋内旖旎一片。 占青以将勾怯抵在墙壁上,一手抬起她的大腿,一手揽住她的细腰,将欲根再次推了进去,感受着湿热的褶皱被撑开,他的欲根被滑嫩的甬道包裹,占青以再也忍不住了,将头埋进勾怯的肩窝里沉沦,下半身疯狂的抽插起来。 他身后的红尾摆动的更加厉害,昭示着当事人的动情投入,勾怯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又一次陷入了混沌之中,除了被动的承接欢爱,她的脑袋空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好像又回到了无清山。 勾怯平素最喜欢大师姐,她虽年纪不大,但性子沉稳,温柔可亲,对观里每个人都很好,尤其是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勾怯,也许是看她可怜兮兮的,总在她被其他师兄师姐欺负的时候站出来护着她。 所以师姐离开无清观那天她偷跑到后山哭了很久很久,其他师兄师姐叫她践行她也闹脾气不去,结果哭到太阳快要下山时又后悔了,跑跑跳跳沿着小路追下山去,她那时候还不知道无清山的传说。 结果大师姐也没见到,还在山里迷了路,出也出不去,回也回不了,兜兜转转绕了半天,直到天都黑了。 无清山环境极好,虫蚁野兽自是少不了,入夜之后还听到了狼叫,勾怯只能爬到树上抱着树干瑟瑟发抖,等天亮再做打算。 本来她靠着树干都快睡着了,突然感觉到一片冰凉,睁眼就看到了一只白色小蛇趴在自己腿上,正吐出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叫声威胁她。 勾怯吓的失去平衡从树上跌了下去,幸亏没有头着地给摔成傻子,但是腿却骨折了,膝盖也擦伤了。 趁着鲜血还没渗出太多,她赶紧撕下裙摆给伤口完全包裹住,还把发带扯了下来紧紧的缠在膝盖上。 她警惕的扫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确定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才扶着地面支撑身体起来,剧烈的疼痛从腿部传来,让她完全不能坚持站立,只能靠在大树下休息。 听到狼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时,勾怯心想,这下子完蛋了。 就在她被群狼层层围住时,师父宛如天神一般踏着“山河”及时赶到。他是这无清山的主人,就连野兽也要给他面子敬他畏他,只一个眼神,就让头狼带着一众狼子狼孙迅速退散。 师父收起折扇缩入衣袖中,弯下腰来查看勾怯的伤口。 “无甚大事,能起来吗?” 勾怯想起刚才的钻心剧痛,使劲摇了摇头。 师父无奈的递给她一只手,隔着夸大的衣袖,勾怯握住了师父的手,他的体温跟脸色一样,都是冷冰冰的。 师父将她扶起来后弯下腰半蹲着,“上来。” 勾怯楞了一下,看懂师父的意思后小心翼翼的跳上了他的背,两只手紧紧勾着师父的脖子,生怕在腾空飞行的时候被乱入的小鸟或者不合时宜的大风冲撞下去。 但师父却并不打算使用法术飞回道观,而是选择了徒步。 “骨头碎了,回去找你叁师兄修复一下,不出七天就能痊愈。” 师父背着她走了好长一段山路,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交代她治腿的事。 说起这个,勾怯又开始郁闷起来。 她的大师姐是众位师兄弟里医术最好的,无论是他们习武打架伤了胳膊腿破了相,还是遇到个瘸腿瞎眼的小动物,大师姐都能治好。她在医术上有极高的天赋,师父不止一次夸过她。 “师父,大师姐为什么要走啊,她不继续跟您修习仙术救死扶伤吗?” 勾怯知道他们都会有离开无清山的一天,但没想到大师姐走的这么突然这么早,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甚至没有亲自告个别。 “她的医术已习成,再无留下来的理由。” 师父的解释也顺理成章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但勾怯却从七师姐那儿听到过另一番说辞。 “大师姐有心上人,原是等她修习结束再成婚的,但不知怎么的婚约取消了,大师姐收到家书后哭了一宿,第二天就跟师父提要下山的事了。”七师姐把八师兄拉到树下小声说。 “啊?真的假的。”八师兄听完这话有些震惊,提出了质疑,“我当多大的事呢,跟师父请个假下山一趟问清楚不就行了,怎么搞出这么大阵仗,还以为以后都不回来了。” 七师姐重重敲了八师兄的脑门,“道规都忘完了是吧,我们无清观第一条规矩是什么?” 八师兄捂住脑袋恍然大悟,嘴里念念有词。 “凡在观内修习期间,戒骄戒躁,苦修勤学,应摒弃七情六欲,专心修行,方得大道。” “对啊,虽然师父没有要求我们学成离观后继续苦修禁欲,任我们自由,但是在无情观里切不可生出旁的心思,大师姐的心已经乱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这些话都被躲在树上偷懒的勾怯听了去,她年纪还小,不懂那些情事纠缠。 但却从他们嘴里知道了男人的可怕,也暗暗记在了心里,这里好吃好喝,她可不想太早离开,能混一日是一日。 “师父,徒儿永不嫁娶,就这么永远留在无清山陪着您好不好。” 勾怯的嘴跟抹了蜜一样甜,因此讨了不少好处,就连一向死守规矩不好说话的五师姐都有被她哄高兴的时候,说她油嘴滑舌,真亏了当个女子。 “你要是个男子,不知道得哄骗多少女孩子。” 勾怯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还顺便拍了一波二师兄的马屁,“那不可能,我没钱啊,如果我是女子肯定喜欢二师兄这样的,大方多金,仪表堂堂。” 除了脾气臭一点。 墨尧对这一番夸奖很是受用,那几日都没再找过她的麻烦。 “不用。”师父斩钉截铁的拒绝她。 勾怯还在心虚是不是自己骗吃骗喝的心思被师父看穿了,师父继续说道,“我虽要求你们禁欲清修,但也不会罔顾人性让你们一辈子不行嫁娶,只是想要修行到最高境界,必然要摒弃私欲一心向道,情爱易扰人心神,易徇私生妄念执念。” 当然后面这番话是对二师兄五师姐这样的奇才说的,对于勾怯这样的废材,师父他则是另一套说辞。 “如果小九能遇到志同道合的心仪之人结为道侣,护你一生无虞,那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勾怯心想,师父一定是对她失望透顶又嫌弃非常了。 别人是断情绝爱禁欲苦修,最终斩妖除魔拯救苍生,而她则是,快快乐乐,嫁个好人。 师父背着勾怯逐渐放慢了脚步,她还以为是师父累了要歇歇,但是他却问,“走了有一段路了,记住多少?” “什么?”勾怯正在心里吐槽师父偏心,突然被提问到,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连连点头应声附和。 “全都记住了,师父放心。” 她后来才知道,师父是问她有没有记住回无清观的路。 勾怯又一次被翻了过来,她的双手被按在墙上,占青以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从后面顶入了她的花穴。 占青以双眼猩红,努力压制自己体内的狂躁之气,他咬破了勾怯的肩颈,着迷的吸吮她的鲜血,察觉到勾怯的拒绝和反抗后,他恋恋不舍的离开,伸出舌头舔舐干净嘴角的残余。 随后又继续下半身的动作,凶猛有力,但嘴唇却轻吻勾怯香汗淋漓的碎发。 他们从内室做到了外室,又从外室做到了内室。 占青以掐着勾怯的腰让她翻身向上,跨坐在自己腰上。 他闭上眼睛抓着勾怯的腰上下活动,不似站在床边墙壁那般迅猛,他插入的较为缓慢,但是极有力量,每一下都好像要顶进她的肚子里,将她整个人贯穿。 就着这个姿势做了一会儿后,他似乎有些累了,将她从身上拉下来侧卧,大手揽着她的两只胸乳,从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下体冲撞,伴随着又一股浓精射入,勾怯的意识渐渐恢复,胡乱挣扎中被占青以反翦过胳膊,她的手摸上了占青以的尾椎骨。 “啊~”占青以浪叫了一声,本来收起的赤色狐尾又冒了出来,在他身后长大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