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公主(出轨1v1)》 出宫 在宴国,八月十四这日和八月十五同样热闹,各式的集市摆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官宦人家们总在这时摆酒设宴,邀叁五好友对饮谈笑,而市井百姓们却是爱极了这两日街上的繁华景象,赶着趟上街溜达。 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安常都是同母妃林贵妃一块到皇后娘娘所在的宝华殿参加晚宴的。 宫里有历年来的规矩,八月十四设女眷宴,八月十五设大宴。 申时一刻,林贵妃的月华殿内,叁个侍女整齐的立在贵妃身侧,手中的托盘内分别是叁个不同花饰的头簪。 “娘娘,奴婢觉着这个点翠银发簪配上回皇上送的耳环再合适不过了。”侍女后,一位年纪稍长的宫女开口。 “就听迟姑姑的。”林贵妃答。林贵妃保养得当,丝毫看不出她的年岁已出叁十,也难怪皇帝对她盛宠不衰。 头簪叉好后,林贵妃不疾不徐地问:“长安此刻应该已经出去了吧。” 长安便是指长安公主,名唤宴安常。是当今圣上的第叁女,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一出生就被赐封号为“长安公主”。 “回娘娘,公主已经出宫了。”迟姑姑毕恭毕敬。 “看着她的安全。” **** 另一边,安常已扮作普通人家的少年模样和六白走在集市上,天色开始变暗,这集市也更加热闹起来。 “六白,我想吃冰糖葫芦。” “您刚刚才吃了一串,再吃该牙疼了。”六白的手里还拿着安常刚吃完的糖葫芦签。 “难得出趟宫,连糖葫芦都不让吃,小气鬼!”“少年”的眉毛微挑,好像是不太高兴了。 “前面还有很多吃的,公主一定吃个够。”前面便是主街,既有京城有名的特色小吃,也有稀奇有趣的小玩意。 “都说了出来别叫我公主,叫我安常就是了。” “是。”虽是应下了,公主名讳又如何叫得。 “那前面都有哪些吃的?” “一看便知。” 才十四岁的安常平日在宫中闷坏了,偶尔吃到的民间小吃都是六白从宫外带回的。 “哇,六白,那里有栗子糕,还是热乎的!”一家铺子前写着“刘氏栗子糕”的几个大字,和六白带回宫过的长得很像,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 “属下之前都是在往里走的’阿婆栗子糕’处买的,听街坊邻居说那家店的口味最好。”六白说。 哪是听街坊邻居说的,明明都是他早就按照安常的口味都尝过一遍。 安常却是迫不及待:“偶尔也可以尝尝别的。” 六白不再多说,在“刘氏栗子糕”处买了一块叶片形状的栗子糕递给安常。 叶子形状看着可爱,轻轻咬一口却是很快散了形,掉落些许粉末。 “吃慢点。” 安常咬了两口,觉得这味道却是不如先前的,吞吐道:“这个栗子糕…味儿不够浓厚,再尝尝别的吧。” 正如六白所料。他自觉得伸出手去,接过安常递过来刚刚咬过的栗子糕。两人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六白熟悉的领着安常来到一家烧饼铺子旁。 铺子的生意很好,外面一圈围着人,都是在等着新鲜烧饼热锅出炉的。 “这是什么?”安常没见过这个烤烧饼的炉子,凑到六白耳边问。 “烤烧饼的。” 安常没吃过烧饼,因为六白从来没带过。 不是六白不想带,而是这儿回宫有点路程,带回去的烧饼定是会凉透,尝不出原有的酥脆和面饼香。便想着或许有一天安常可以亲自过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烧饼铺的老板效率高,一个炉里可以同时烤好几个,于是很快就轮到他们。 六白买了两个,将一个递到安常手中。 安常看着手中和半张脸差不多大的烧饼,笑得眯起了眼,看了许久都舍不得吃。 “快吃罢。”六白已经往自己的烧饼上咬了一大口。 “当真好吃。”安常照着他的样子也咬一口。 两人相视一笑。 “六白,你说这后面跟着多少侍卫。” 是了,为了长安公主的安全,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数不清的侍卫严阵以待。 “你能带我甩掉他们吗?”安常嚼着烧饼,很轻的问。 轻到六白以为自己是在幻听。 “还有一刻,我就该回去了,可是这灯会,都还没开始。”说的凄楚,眼神里又期待又落寞。 “属下不能。” “求你了,六白,等宫宴结束我们就回宫,你定能护我。”安常又咬了一口烧饼,吃的极慢,却更加靠近六白。 六白不吭声。 “有事我担着,求你了六白。” “…” “你不听,我就自己走。”六白一直不答应,安常气得嘟嘴。 “公主自己走,倒是更安全。”她自己一人甩不掉侍卫。 安常了解六白,知道他肯开口便是松动了。 “我不自己走,我要跟你走。”语气又恢复了嘻嘻哈哈。 “公主可别乱走,定要跟紧属下。” “嗯!” 宫中的中秋宴快结束时,迟姑姑凑到林贵妃耳边说几句,林贵妃脸色丝毫未变,只问:“六白可跟着?” “六白和公主一起跟丢的。”迟姑姑说。 “无妨。”林贵妃虽不喜这两人的自作主张,却也不甚担心。 六白护得住安常。 “林姐姐,妹妹敬你一杯,愿姐姐容颜常驻,长乐无忧。”坐在对面的陶妃举起酒杯,望着林贵妃说。 林贵妃让迟姑姑先下去,也举起了酒杯:“愿众姐妹皆能如此。” 葵水 戌时正点。 安常正在河边的摊位上做月饼。 她已经站了好久,总是做不出好看的形状。 如若不是一旁六白塞的银两多,摊位老板怕是要赶人了。 “六白,我的身子不适,不想做了,你替我做完它。” 本该是是个饼状的月饼,现下连个圆都算不上。 “身子不适?”六白拿过月饼,修长的指间在月饼上揉捻一番。 “现下好多了。”可能是刚刚吃的小吃多了,肚子有些难受。 “公子的手艺真是好,这随便两下就是个月饼的形。这边还有些许个模具,压上花纹就是了。”摊位老板表情和刚刚看安常做月饼时不同,满是赞许,还操着一口不知哪来的口音。 长安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区别对待。她不服气:“这个馅可是我包的!” 一个月饼,里面混了蛋黄五仁豆沙各种馅料,确实是长安公主的杰作了。 “给。” 六白已经压好了花纹,用纸包住月饼递给她。 “做好啦?” “嗯,你做的。” “那你帮我包好了,我要带回宫去。” “是。” “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河边上满满挂着的都是花灯,有的还制成了兔子的形状,好不可爱。安常玩了一晚上,足足过够了瘾。 “再过一刻钟,就一刻钟。” 安常讨价还价。 两人便沿着这条街继续走下去。 **** 却不想,一刻钟后,安常找了个地方小解回来后,脸色大变,不单单是小女孩状的委屈,倒是有种面对大难的悲决。 “呜呜呜,我不能回宫了,六白。” “怎么了?”六白霎时提高警惕,手放在背后的剑柄之上,随时都可以拔剑出鞘的动作。 “我…我…”安常支支吾吾:“能不能…先找个客栈。” 客栈? 六白没有多问,只是带着她去了最近的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等的客房。 等客房的门紧紧闭上后,安常揪在一处的小脸终于化为满脸的泪珠,死死的抓住六白的手。 “六白…我…受伤了…我快死了…呜呜呜” 刚刚安常去小解时六白始终守在门外,不知那狭小的空间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安常看上去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公主切莫胡闹,还是先回宫请太医…” “没有胡闹!也,也…不能请太医。”安常抽噎着说,面上难得染上点红晕:“我流血了,止不住。” 六白已经十八,对于一些事还是有所耳闻… 听安常这样顿时了然。 只是这个小公主丝毫不开窍,平日里姑姑们的叮嘱全当了耳旁风呼呼吹过,又怎会知道,这是象征着女孩长大的…葵水。 六白的脸似是被安常传染了,也泛起点红。 六白沉默不语,安常只好接着说:“母妃说,不能给人看…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六白。” “公主切莫担心,此事并无大碍,还是先随属下回宫再进行妥善处理。” “我真的不能现在回宫。”像是认定了这般回去定会受到惩罚,安常摇头。 六白不再强求,喊来店小二,让他找了个妇人拿来干净的衣服和布条,再端来一些热水。 “姑姑们定是教过你,你这是…来葵水了。” 葵水? 此时的安常终于想起了一些隐约的记忆,懊悔刚刚自己的傻气。 这个六白,怎么比自己还懂。 “婆子说,将这个,垫在下面,便可维持一个时辰。还有…你的衣物脏了,先换上这套。” 六白只是个侍卫,现在却是做着比丫鬟还细致的活。 “如何垫?” “婆子说,垫在…亵裤之上。” “哦。”嗡嗡耳鸣的一个音。 “属下守在门口,公主换好后再唤属下进来便是。” “别,你别出去。” 屋子有些大,空荡荡的,今晚受了惊吓的安常胆子小:“你背过身去,就好了。” 六白遵命。 听着身后布料滑落的声音。 唏唏嗖嗖。 十八岁少年的脑子,居然浮现出两条雪白的双腿,胡乱的甩着不听话的裤子,赤足踩在木板上… 六白猛地惊醒,想要狠狠地捶自己一拳。碍于公主还在身后,他又不敢乱动,只好压抑住对自己的厌恶。 他这个卑劣之徒,怎敢肖想那天下贵女。再敢犯此大误,怎么惩罚都是不为过的。 …… 几分钟后,安常换好干净的衣物。 原先的衣物被随意的摊在地方,空气中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安常不敢看六白,同样的,六白也不敢看她。 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倒上开水,递给公主。 “烫。”安常一触到杯壁就收回手。 “那凉一点了再喝。” “六白,我…肚子难受。” 其实在街上的时候就开始难受,那时被兴奋劲给盖过了。现下这难受劲更加明显,小腹坠坠的疼。 “公主要不先躺下歇会,好些了之后再回宫。” “好。” 这间客栈的条件在这条街上是数一数二的,可也远远比不上宫内的寝殿。 因为难受,安常也没有介意地直接躺了下去,还特意躺在了床中间,拍了拍床沿示意六白也在坐下。 “你帮我揉揉,好不好?”躺下去没一会,安常说。 她的声音甜腻,语气是期待的。 他又怎么会拒绝。 今夜,六白的掌心温热。 出于公主的命令,还有不可名状的私心,六白听话的将自己宽大的手伸进被子里,覆上了少女的小腹。 隔着一层薄薄衣料,揉搓着柔软的肌肤。 翌日清晨,安常是在自己的寝殿内醒来的。 “云清,云清。” 寝殿内没有人,安常朝门口唤贴身侍女。 一个十六七岁的宫女听闻立刻走了进来。 “公主,你醒啦,身子可好些了?”云清问。 “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安常反问。 云清的脸色变了变,看像门外,确定外面没有人了才开口:“昨晚是六白送公主回来的。” “几时?” 昨晚最后的记忆就是在客栈的床上,她靠在六白怀里让她给自己揉小腹… “子时。” 夜半才回,原来他们在那客栈里待了那样久。 “姑姑没发现吧。” “公主放心,昨夜贵妃娘娘醉酒,姑姑忙着照顾她呢,我们早早就将寝殿关上,别人谁也不知公主是何时回的。” “那就好。”安常点点头。 犹豫片刻,又问了一句:“昨晚回来的时候,六白他…” “六白是紧紧抱着公主回来的,确定你安稳睡着才离开。”云清日日陪伴安常,简直就像安常肚子里的蛔虫。 “我可没问这个!”安常小心思被戳破,羞恼地说。 心里却是咕嘟咕嘟冒出甜腻的泡泡。 “是是是,是奴婢多嘴。” “那我昨日那套衣服呢?” “拿去浣衣局了。” “什么?”安常音量骤然提高。 “公主放心,那里面的宝贝已经拿出来了。” “再敢逗我,小心赏你板子!” “公主息怒,奴婢知错了。”云清笑着讨饶。 中秋 期待了许久的出宫一事已经过了,安常觉得一时间生活里也无甚特别期待的事了。 更何况,今日六白不在。听宫人们说是被他师父曹将军唤了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上午懒洋洋的过去。中午的时候迟姑姑过来给她上了节“生理课”,将之前落下的知识都恶补一番。 迟姑姑走之前和安常说:“今夜的中秋宴上会来有很多王公大臣,皇上与贵妃有意替二皇子相看王妃。” “皇兄要成亲了?” 二皇子是安常同母的皇兄,今年十七,也是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更何况大皇子比二皇子才大几个月,别说正妃,连侧妃都已封了两位。 “是到年纪了。”迟姑姑说:“贵妃娘娘说,今日来的不仅是各家小姐,各家公子也会出席,公主也不小了,定要好好打扮一番才是。” “我?我才十四。”安常愣住,母妃未免太着急了些。 而且,她也是不想嫁与这些王公贵卿的。 “先看看也无妨。” **** 中秋宴是一年内最热闹的几个宴会之一。 无论是皇室众人还是被邀参加的贵人们,无不为了这次晚宴悉心准备,尤其是那些待字闺中的世家小姐们。 早就有消息传出,皇上与贵妃有意在这次晚宴中替二皇子宴元承挑选王妃。 安常本来也是期待着这晚宴的,她也极想知道谁会成为自己的二皇嫂。 只是在宴会开始前,她的小腹又开始隐隐做痛,似是昨夜那般,自己揉着也丝毫没点好转。 眼看着宴会快开始了,只好连喝两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后,匆匆忙忙地前往正殿去。 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坐在殿内最前方左边的林贵妃看到自己的姗姗来迟的女儿,带着怜爱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快往自己的位置坐去。 女儿这两日初来葵水,她却因为中秋宴的事不免有些忽略,现下也是心疼这个面色不佳的女儿。 安常走到二公主宴安荷隔壁的位置坐下。 宴安荷今年十六,今夜除了二皇子的婚事,也是同样要操心这位二公主的婚事。 只是宴安荷的亲娘徐贵人出生低微,皇后娘娘嘴上说着要替她好好选个驸马,实际上到底上了多少心也就是皇后娘娘自己清楚了。 和安常今晚的清新可爱打扮不同,安荷今晚身 着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看起来花了不少心思,显得她成熟不少。 “皇姐今日打扮的真好看。” 听闻安常的话,安荷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比得上你,只是今日脸色怎么有些苍白?” “我肚子疼。” “平日里可要多注意身子。” 两姐妹平日里交集少,见了面也不似寻常姐妹之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是随意寒喧两句。如此一来,隔壁位置上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和小友聊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这次御史大人家的严小少爷也来了。” “就是上次在猎场上打回一只老虎的那位?” “对啊,就是他!他不仅武艺高强,文采更是好,长得更是一表人才,今夜若是…” “那正好,你就不必与我争抢二皇子了。” “想的倒是极美。” 御史大人家的严小少爷严善,儿时曾随他的祖母进宫过几回,因此安常对他有些印象。 坐在另一边的安荷也听到了刚刚的对话,脸色变了变。被安常这个小机灵鬼瞧见了,心下猜测着:难不成安荷也是属意严善的? 后来御史大人带着严善入席时,安常验证了自己心中猜想。 是安荷的眼光有些明显了。 ****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云清偷偷告诉安常,六白回来了。 这样的宴会对于安常来说本就无聊,何况她也不是主角,寻了个借口便偷溜了出去。 云清说,六白在殿外的花园内。 只是这花园太大,安常一时没发现六白在哪。 走了一会便懒得再找了,她走到一个亭子里坐下。反正待会六白一定会找到自己的。 中秋夜的月光皎洁,不知那些大人们为何放着这好好的月色不赏,偏爱在厚重的宫殿内举杯交酌。 “长安公主。”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来人是位青衣少年,正是刚刚同样在殿内的严善。 “在下严善。” “我记得你。”安常说:“你怎么也出来了?” “里面待得烦闷,出来透透气。” “你这么说,不怕我向父皇告状,让他治你的罪吗?” “在下自然是怕的。”严善说话的语气,和二皇兄倒是有些像。 “里面的姑娘们都眼巴巴看着你,你不相看相看?”想去礼部尚书家女儿的那番话,安常问。 “我才十六,不着急。” “我皇兄也才比你大一岁。”安常嘀咕。 “那我一年后再说。” “自是由你。” “不知公主今夜是否吃了月饼?”严善问。 宴会上吃食多,月饼自然是有的,只是安常胃口不佳,一口也没动。 “没有吃。” “在下带了一个自家厨房做的桂花味月饼,公主想尝尝吗?” 桂花味的月饼? 安常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做法:“是把桂花加进月饼里?” “正是。” 这个新奇的吃法还是严善母亲亲自做出的。 “我看看。” 严善拿出一个月饼,外边也是用纸包着,包了好几层,每拆一层,桂花味就多飘出几分。 “好香。” 月饼的饼皮是金黄色的,在月光下愈发诱人,安常拿着桂花味的月饼咬了几口,连连夸赞。 “公主慢点吃。” “味道不错,谢谢你。” 算着时间,严善觉得离席太久不好,便向安常告辞:“公主喜欢就好,在下要先回席了。” “去吧。” - 严善走后,亭子又一次恢复安静。 拿着手上的一个半月饼,安常四处张望。 六白一定在附近了,可能看严善在此才没出现。 果不其然,望了一圈后,她在左边的竹林里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瞳仁。 “你一天都不在!”安常往竹林里走。 “公主的身子可好些了?” “不好,你不在我都疼死了,我的肚子疼。” 六白也是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太好,皱起了眉,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担忧。 “你帮我揉揉。” 六白的掌心还是一样的温热,他带她走到假山后,找到一块平整的石块坐下,开始替她轻揉小腹。 难受了一晚上的肚子终于有所缓解。 “六白。” “我在。” “中午的时候迟姑姑和我说,以后每个月都会这样,那我之后要是也这样,你还是替我揉,好不好?” “好。” “对了,这个桂花味的月饼,你尝尝。”安常想起自己手上还有那吃了一半的月饼,想也没想的就递到他嘴边。 看他咬下一口,又嚼了几下,才问:“好吃吗?” “还成。” “我这还有一个,送给你的。” 安常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衣襟内又拿出一个。 六白认得,这是她昨夜在宫外做的那个。却没想到,她是打算送给自己的。 给她揉小腹的手顿了顿,接了过来。 “手别停呀,这个你可以收着回去再吃,肯定比桂花的更好吃。” “好。” “就算不好吃也不能浪费,一定要吃了。” “不会不好吃。” 安常笑着答:“也是。” 这一年的中秋,对于宫内大多数人来说,是二皇子选定王妃的日子。 可对于安常来说,是她初来葵水时身边那个温暖的人和手掌。 对于六白来说,是放在柜子里一直舍不得吃的月饼。 其实那个中秋宴,还有后话。 皇上本想在那个晚上,将二公主许给御史大人家的小儿,只是此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那严善一番年岁尚小,心系家国,无心婚事的说辞给堵住了,只好替二公主另寻佳人。 谈话 四年后。 最近的一年里,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到了这个夏天,竟已经是卧病不起了。 皇帝才四十出头,可是患了顽疾,一众太医诊断后通通摇头。 如此一来,夺嫡之争已是愈演愈烈。 皇上病重期间,大皇子和二皇子轮流听政,这是摆明了皇上还未做好最后的决定。 大皇子党羽和二皇子党羽又是势均力敌,一时间谁也说不好,未来的储君到底会落入谁手。 朝堂上人心惶惶。 朝堂后,病重的皇帝提出想去凛园休养一段时日。 凛园建造在京城的郊区,面积有整个皇宫一般大,由于这儿的水源是从附近的山上流下,既清澈又清凉,加上这里的植被多,实在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以往每年夏日,皇帝都会带着一众嫔妃来此住上几日。 今年与以往不同的是,皇帝不仅仅是想要小住几日,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过完整个夏天。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这个夏天。 安常也是要一同前往凛园的。 四年前那个稚嫩的小女孩已经完全长开了。已经出嫁了的大公主二公主也是比不上她明艳的面容。现下的她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只穿了一条浅色罗裙,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丝毫掩饰不住衣裳下姣好的身段。 “六白何时回来?”坐在前往凛园的马车上,安常问。 由于宴国皇帝身体的原因,边疆开始不太平起来,两位皇子一致决定派曹将军前往边疆进行镇压。 曹将军临行前,又将六白传了过去。 不知曹将军要交代他什么,六白已经在将军府待了叁天。 “六白派人传话,说是今日下午会到凛园。我们先行前往就是。” “那我们出发吧。” 皇帝早两日就已经来了凛园。 这日下午,安常还没等到六白,就先等到了皇帝的传唤。 自从皇上病重后,安常和他单独说话的时候就少了。 今日是难得的单独传唤。 “长安啊,父皇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了,这一生里体会过的,拥有过的也比别人多多了,父皇很知足。现下也就是还有两件事。” 安常坐在龙塌边沿,静静地听。 她知道皇上想说什么。 “第一件,就是你的两个皇兄,朕也不能再放任他们斗下去了,不然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就像当年的朕和朕的…皇弟一样。” “第二件,便是你。你长姐在你这么大时,都已经怀上了。可是你…就是不肯…选驸马。” 她的长姐,大公主宴安思。 “父皇,女儿…”安常想说什么,却被皇上打断。 “来这里之前,朕见过严善。他是个好孩子,若你嫁过去,严家不仅是你的靠山,更是…老二的靠山。” 嫁? 安常脸色大变,立刻退远几步,直直的跪了下去。 “父皇,女儿不想嫁。” “这事由不得你自己,想想你的母妃和皇兄,他们需要严家。” 严家。 是了,严家。出了一个御史大人,又出了一个手握兵权的副将。 对于安常来说是靠山,对于她同母所生的二皇兄宴元承来说,更是如虎添翼。 大皇子是皇后所出,如果是从前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那么现在就是与林贵妃一派彻底撕破了脸。 不知道皇上如此决定,到底是看在对林贵妃多年来的爱还是对二皇子才能的肯定。 “叁日后,朕会立你二皇兄为太子,同时下诏赐婚,你与严善一个月内完婚…长安,这是你们,最好的安排了。还有你身边的六白,你们成婚后,朕会给他安排另外的差事,不再跟着你了。” 第一次,疼爱自己的父皇如此独断专行,丝毫商量的余地也无… …… 安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的寝殿的。 甚至对着叁日未见的六白也是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了床上,将自己整个人闷进被子里。 痛… 真的好痛… 若是为了自己,她宁愿自己终身不嫁。可是现在还有二哥。 那个从小就对自己这么好的二哥。 他需要严家。 她又怎么能拒绝。 还有六白。 以后他在宫里,自己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更痛了。 心如刀割。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离不了他。 遇刺 叁日后。 皇帝立下圣旨。 将二皇子立为太子的消息昭告天下。 令众人吃惊还有一件事,便是皇帝将他美艳无双的叁公主许给了严家嫡孙严善。 这可是给了市井百姓津津乐道的谈资了。 一些说书的,还编纂起了这两人的子虚乌有的爱情故事。 这一日,二皇子下了朝就直奔凛园,来到长安公主的居所。 安常这两日甚少出门,连梳妆打扮都通通省了去。现下,就顶着一张素净的小脸走到前厅。 “长安,今日诏书,父皇提前告知过你?” “是。” “嫁给严善,是你情愿的?”宴元承问。 对于这个妹妹,他还是有所了解。父皇母妃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安常自小心里眼里就只有六白一人,也因此选驸马的事一直拖到了现在。 严家是个好的归宿。 可他不希望妹妹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而被迫出嫁。 “是我情愿的。”安常说得坚定。 “当真?”宴元承看了看守在门外的六白。 安常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因为半掩着门,只能看到六白的衣角。 她快要撑不住了,好想他能进来抱抱自己。 “严家很好,严善也不错,皇兄不必担心我。” “那我在凛园陪你几日?”她的面色不好,宴元承放心不下。 “皇兄怎么婆婆妈妈的,你刚封为太子,要处理的事只多不少,不必多花心思在我身上,放心吧。” 安常勉强挤出一个笑:“父皇偏向我们,大皇兄定是不会轻易服输,你还是要多防着些。” 宴元承点点头。这点他也是有所考虑,大皇子宴元旭和皇后一党对皇位虎视眈眈,加上朝内拥护者不少,这个太子之位,他怕是不好当。 兄妹两人又交谈了一番,宴元承才离开。 宴元承离开后,安常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般,虚脱的坐着。 刚刚的泰然自若全是装的。 “六白,”她带着哭腔的喊。 六白守在门外,听见她在叫自己,立马走到她的座椅旁。 “公主。” “六白。”安常直接抱住了六白,她坐着,他站着,她固执的把头埋在他的肚子上,死死圈住,像是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一般。 她不停的重复他的名字,就像以前一样,贪恋地叫。 “你抱抱我好不好?”她说,声音近乎哀求。 六白的心里猛地一抽,伸出双手回抱住她,这个可望不可及的女人。 两人贴得很近,她的温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衣料传到他的皮肤上,四肢百骸都被她这样的吞吐所桎梏,逃也逃不掉。 两人相识多年,他终于能抱一抱她,却是在这样一个她刚被赐完婚的下午。 **** 宴国朝堂明面上维持着和谐,从原来大皇子二皇子轮流代政,变为了现在的太子一人代政,大皇子辅政。 于此同时,长安公主的婚事也在有条不紊的筹备当中。 林贵妃和太子皆为上心,从嫁装到酒席再到一众宾客,无不仔细斟酌思考,力求替长安公主准备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严家在此方面也是尽了全力配合。 只有长安公主宴安常最为不上心。几日时间,把诺大的凛园逛了个遍。 其实凛园也是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看着愁眉不展的公主,云清也是成日里干着急。 “公主,听闻灵道寺来了位高僧,算命准。公主可想去看看?” “怎么个准法?” “大王妃半月前去寺里,高僧说她近日来喜福绕身,心想事成。” 大王妃,前日刚诊出有孕。 “我们明日去。”她的眉头一挑。 “那今日?”云清问,不知为何是明日。 “我累了,今日休息。” 赐婚那日,皇帝还给公主又派来了四个侍卫。 不过她一直待在凛宫,他们没有用武之地,安常也不知道他们的武艺到底是如何。 思忖片刻,她拉过云清,在她耳边嘱咐几句。 云清听后全身一震,刚想开口就被安常打断:“照我说的办就是了,不必担心。” 第二日一早,刚被封为太子的宴元承突然传唤六百过去,不知所为何事。 另一边,长安公主带着云清还有那四位侍卫去了灵道寺。 灵道寺位于灵道山山顶。 马车只能行驶到半山腰。再往上就得步行了。 时辰尚早,天气还不炎热,加上山内空气清新,倒也挺适合走走的。 安常下了马车,她和云清两人走在前面,剩下四名侍卫跟在几步远的后方。 奇怪的是,今日来此地的人很少,不像是传闻中香火旺盛的样子…… 山林里很安静,只有稀稀疏疏的树梢浮动的声音和鸟鸣声。 四个侍卫中有一个叫岳林的听力很好,因此很快捕捉到了这些声响中的不对劲。 “公主留步。”岳林叫住安常。 “怎么了?” 安常停下。 另外叁名侍卫也马上发现了异常,同时拔出身后的剑。 一时间警觉起来。 果然有异常! 突然间,林子里窜出了好几个黑影,直接往安常的位置攻去。 “公主小心!”四名侍卫一下越到安常身边,阻止这些不知从哪冒出的刺客的靠近。 他们四人都是皇上命人精心挑选的,个个训练有素,是高手中的高手。 只不过林子里再次窜出几个黑影,人数比刚刚还要更多。 敌众我寡。 局势不太好。 黑影们的目标很明显是长安公主。一把把剑都往她刺去,却也是把把都被侍卫们反击。 当林子里出现第叁波刺客的时候,这四名侍卫已经精疲力尽了,纵使训练再怎么有素,也难以面面俱到。 趁他们四人不注意,一把剑直直地往安常身上刺去。 速度极快。 安常猛地闭上眼,等待身上传来的钝痛感。 “嘶—” 钝痛感没有传来,倒是感受到了温热液体喷溅到自己皮肤上。 下一秒,她转眼看到了本该在宴元承的宫殿中的六白! “六白!” 剑刺入六白的腹部,鲜血四溢。 六白却是没有感觉一般,后退几步,剑从他的身体离开,他直接踢飞了暗伤自己的刺客。 “公主好好站着。” 他对着安常嘱咐后,便不顾剑伤加入无休止的打斗。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子里终于没有出来新的刺客。 几名侍卫身上也都有了大大小小的轻伤。却是都没有六白严重。 六白不仅腹部中了一剑,右手臂也被狠狠划伤。 彻底结束后,六白再也撑不出,晕倒在地。 “快!快救他!快救六白!” 发烧 幸运的是,那日恰有医者在灵道寺上香,他替六白暂时处理了伤口。 安常拖人去宫里请了人,将六白偷偷带回了皇宫的公主殿内。 安常也没再回凛宫,一起回到了皇宫内。 请了太医又为六白诊治一番。 太医说,六白伤重,夜里可能会发起高烧,只要将高烧降下来,他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果然,到了夜里,六白发起高烧,全身都在发烫。 一直守在六白身边的安常担心的不行。 命几个小宫女一趟趟的拿来凉毛巾,亲自替六白擦拭额头,可是温度却也一点不见下降,反而还在上升。 安常急得脸色难看。 最后下令所有人都出去。 还把寝殿的门给死死锁上,谁也进不来。 “六白,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安常坐在床前。 床上紧闭双眼的人微微动了动眼皮。 六白能听到。 细小的动作被安常捕捉到了。 女子从床上站起来。 她曾经听说过,有一种办法,也是可以缓解发烧的。 只是…… 能救六白就是了。 也顾不得什么尊卑,顾不得什么廉耻来。 安常将自己的双手伸直,挂在肩上的纱带顺势落地。 接下来,她竟是毫不犹豫的解开自己的外衫上的系带。 系带系的繁复,但她很快的熟练解开。 没有了系带,外衫便散了开来,里面是薄薄的青色内衫。 马上,她又解开了内衫的系带。 然后将外衫和内衫同时褪去。 衣衫落在地上。 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躺在床上的男人。以及站在床边,只着一件肚兜和亵裤的女人。 “六白。”安常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你一定不能有事。” 最后,她将自己的肚兜和亵裤也通通除去,露出傲人的丰盈和双腿间那幽密的圣洁地带。 掀开床上的被子,就这么一丝不挂的钻了进去。 床上的六白因为上药,也是没有穿上衣的,结实有力的胸膛和小腹与安常肌肤相贴。 女人冰凉的躯体像是为男人吸取身上的滚烫的一般,紧紧贴住。 安常犹豫一会,在被子下,将六白的亵裤也除了。 这下一来,床上的两人都是彻底赤裸着。 可是安常顾不上害羞,纤细柔嫩的双腿缠住六白的结实有力的双腿。一柔一刚,甚是相称。 只是不经意间,竟然触到他双腿间那有越来越大迹象的硬物。 这下是真的害羞了。 她已经快十八了。男女之事自然是有所了解。 可是六白现在还是个病人,还发着高烧,怎么那处还是会… 她不敢再乱动了,双腿缠好后就保持住那一个姿势,刻意忽略他的双腿间,前胸贴住六白的胸膛。 慢慢的,她好像感觉六白的身体开始有些降温了,不再像个火笼一般发烫。 可是她也累了。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松散下来后,就开始困的不行… **** 第二日清晨,六白和安常是同时醒来的。 宫里现在人少。 平日里对安常管束最多的迟姑姑还在凛园,云清有打发走了几个小宫女。 因此,两人在屋内睡到了日上叁竿也没人来打扰。 六白的精神恢复的不错,除了伤口的扯痛外,身上最强烈的触感,就是那副柔软的躯体。 “你醒啦?”安常迷迷糊糊的问:“感觉还难受吗。” 说着,还伸手覆上他的额头。 如此一来,她白嫩的手臂就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一时间,两人都反应过来! 四目相对。 甚至安常的腿依旧紧紧缠住他的。不仅她能感受他苏醒的欲望,他也能感受到双腿间的稀疏毛发,细细的,软软的。 “不难受。”两人都在僵持着一动未动时,六白突然开口回答了刚刚安常问的问题。 发烧确实是好了。 但现在无法忽视的不仅是女人的双腿,还有她的前胸,也是靠在自己的身上,又贴心的避开了伤口的位置。 虽然这一切都有着被子的掩饰,但他能清楚感受那软峰的形状和温度。 真是个妖精,要吸干他的所有理智一般。 “我昨天…是…是为了给你降温。” 安常的脸上红扑扑的,近日来的阴霾倒是一扫而光,只剩下小女人的憨态可掬。 这幅模样在此情此境之下更是勾人。 明明那个刚来葵水的小女孩的就在眼前,怎么眨眼间,她就已经变得如此摄人心魂。 只是,无论什么年龄的她,都是不变的长安公主… “属下谢过公主。” 六白的理智终是回笼,刚刚脑海中闪过的那些不该有的冲动通通除去。 有些暧昧的气氛也因为六白的这样一句话被破坏的彻底。 安常也回过了神:“我…我起来了。” 她裹着被子坐起身,想要下床的时候却突然瞄见了被子上的红印。 红印? 是血! “六白,你的伤口。” 她急急地掀开被子,发现包在他腹上的纱布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伤口怕是早就裂开了。 一定是昨晚抱着他时被自己不小心扯到了。 安常自责的不行,连忙起身下床,只随意披了件外衫就打开寝殿的门,对着门外喊:“云清,快去请太医,把太医院里的太医都叫来!” 喊完才发现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明明昨天那么多危险的时候都没哭,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难过的不行。 “属下没事。” “你别再说话了,好好躺着。”安常满眼委屈的走回来。背对过他,捡起地上的衣裙,开始一件一件的往自己身上套。 “待会太医过来发现你在哭鼻子,还以为是属下在欺负公主。”六白转过头刻意避开视线,嘴上柔声安慰。 “就是你在欺负我。” 对不起 遇刺一事还是被传入了皇帝的耳朵里。 虽然得知长安公主安然无恙,但依旧是容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林贵妃也因此回宫了一趟,见了太子与长安公主,走之前,又命人准备了上好的补品给六白送去。 这样子的形势,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件事是要严重处理了。 刑部对此也重视起来。 安常对后面的事不太上心,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六白的伤势。 上午太医院的人来替六白重新包扎,还没等包扎完,她就被林贵妃急急的传唤过去。 陪着母妃和皇兄一起吃过午膳才得以回殿。 踏入寝殿,却不见六白躺在床上。 “六白呢?”安常问殿内的宫女。 “六白回自己的房里了。” “那药呢,他喝药了吗?” “奴婢不知。” “你们去把药煎好送到六白的房里。” 安常说完,转身就想往偏殿去,走出两步又说:“再带点我的梅子来。” 再见到六白的时候,他的脸色又变得不太好。 “贵妃娘娘走了?”他问。 “嗯。她说你护驾有功,让我好好赏你。” “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不是的,如果有下次,我不想你再受伤了。”安常摇摇头,转而又说:“而且你受伤了也不好好喝药,脸色这么差。” “差吗?” “嗯。而且好像又有些发烧。”她用毫无顾忌的伸手摸摸他的脸,有些烫。 她的话音刚落,“发烧”二字一下勾起了昨晚的回忆。 昨晚的她是孤勇而大胆的她,醒来过后却是不敢再回想了,因为那些举动出格的都不像是她自己,更不像…一位即将成婚的公主。 恰逢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进。” 云清端着药走进来,带来一股浓郁的苦涩味。 “公主,药煎好了。” “好。” 云清将碗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又将安常嘱咐过的梅子放在碗边,这才退了出去。 “喝药了。”安常说。 六白想坐起来,却被安常阻止了:“你别乱动,乖乖躺着,我喂你。” 他的伤口不能再扯开了,还不如就这么让他躺着更让人安心。 “公主。” 哪有公主喂侍卫喝药的。 “好好喝药。” 药碗有些烫,安常小心翼翼地端起碗,右手用勺子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汁,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递向六白嘴边。 明明那么苦的药,喝入口,六白一点也不觉得苦,反而,是甜的。 尤其是安常喂了四五口,还会往他嘴里塞一些梅子去苦。 这碗药见底后,安常拿出自己随身带的帕子替六白擦了擦嘴。 “你能猜出我刚刚喂了你哪几样梅子吗?”安常问她。 云清共拿来了四样梅子。 “嗯。”乌酸梅,梅饼,古原梅,话梅。 六白从善如流。 他怎会不知。 虽然平日里极少吃,但这些都是一直以来他从宫外给她带回来的,也是她最爱的那几种。 “那你…能猜出,这几日我做了什么吗?”安常又问,只是这一回,她的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原本还有些温馨的氛围就开始变得凝重,安常问出时,身体里竟开始寒凉起来。 “属下不知,公主也当作不知便是。”过了好一会,她听到六白说。 他知道! 他真的都知道! “六白。”她总是喜欢喊他的名字,高兴时喊,生气时喊,羞恼时喊。还有现在,带着心里的安心和愧疚,也在喊他的名字。 可是她怎么能当作不知呀。 这次的刺杀,通通都是她安排给自己的呀! 明明已经提前支走了人,却不想最后伤的还是六白。 “对不起。”都怪我,害你伤得这么重。 “公主的身子是自己的,命也是自己的,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自己。”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六白,我不想嫁给严善,我更不想之后再没有你。”早上刚哭过的眼又开始扑簌簌的落下几滴泪来。 “我如果受了伤,父皇一定会担心我之后的安危,会同意你继续跟着我的。” 一个如意算盘,却是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属下何德何能?” 让你为我而如此冒险。 “对不起。”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最后,安常能吐出的只有这叁个字。 六白说:“此时公主切莫再提了,公主也从来没有对不起属下。” 喜服 几日之后。 刑部尚书颤颤巍巍的去到凛园,向皇上汇报,之前的刺杀一事竟与大皇子有关。 从寺庙里的高僧,到刺杀的暗卫,再到六白的伤口和安常的“口供”,种种迹象都与宴元旭脱不了干系。 皇帝听完,当场就吐了血,下令收回大皇子手中的政权。 皇帝可以容忍两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却忍不了他们忘却仁义妄顾手足性命,还将战火烧到了安常的身上。 后来大皇子想要来解释一番也一直都被拦在了殿外,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着。 这边,皇上确实担忧着安常的安危,让六白伤好之后继续跟着长安公主。 正是顺了安常的意。 可是安常一点也高兴不起。 婚期临近,林贵妃干脆从凛园搬回了皇宫,总喜欢找安常过去商讨些细节。 婚礼上最重要的便是喜服。 事实上,林贵妃早早便替安常准备了一套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今日把安常叫过去就是试试尺寸,看看有哪里不合身的,也好叫人修改。 喜服做工精细,上面的纹饰全是宫里最好的绣娘们一针一线缝上的,用的是最好的丝线,缝的是最好的布料。 即便如此,安常对这喜服也提不起一丝兴趣。 “长安,不喜欢吗?”林贵妃心思细腻,看出了安常情绪不高。 “没有。” “是不喜欢这件喜服,还是不喜欢这门婚事。” 林贵妃问得直截了当,一针见血。 “母妃?”安常愣住了。 “还知道本宫是你母妃。自从你父皇给你赐婚你就一直这么蔫蔫的,以为母妃看不来吗?”林贵妃说:“这门亲事是你父皇定下的,皇命难为,更何况生长帝王家,拥有更多,也要付出更多。” 拥有更多,也要付出更多。 这是安常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是女儿太任性。” “不过你父皇先前是与本宫有过商量的。严家是个不错的人家,严善也同意在你入门前遣散了通房,不再纳妾。你是皇上疼爱的长安公主,更是太子的亲妹妹,严家断不会委屈了你。” “遣散通房?”安常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是他的一个侍女,两年前被严老夫人抬做通房。”怕安常介意,林贵妃补充道:“严善今年二十了,他们这些世家公子有个通房也是正常的事。” 二十的男子有个通房是正常的事… 安常脑子里突然想起六白,他二十多了,可是他好像没有通房吧… “母妃,这件喜服的除了肩膀有些紧外,其它都很合身。”一旁的宫女终于替安常穿戴好这一繁复的喜服,安常站起来转了两圈。 “那本宫命人去改改肩宽。” “谢母妃,等到改好后,母妃拖人将喜服送到公主殿便是。” “好,届时本宫让迟姑姑亲自送去。” **** 六白体质好,又得安常悉心照顾,伤势愈合的很快。 他可以下床的那一日,正好喜服修改好送到了公主殿。 在门口遇到迟姑姑,他行了个礼:“迟姑姑。” “六白,伤好了?” “是。” “贵妃娘娘说长安公主不懂事,爱乱跑,快嫁人了也没个正形。你的性子沉稳,皇上也让你继续跟着公主,因此公主不当之处还需你多多照看。” “属下明白。” “还有五日就是公主出嫁的日子,之后…”迟姑姑忍不住想多嘱咐几句,却被从殿内走出来的安常打断。 “迟姑姑。” “参见公主。” “迟姑姑快进屋,六白的伤刚好,不能站太久的。” 迟姑姑听罢,便带着身后的几个抬着喜服的宫女太监进了屋。 安常和六白跟在他们后面进殿。 “六白,你怎么直接起来了,伤口还发疼吗?”安常低声问。 “太医说属下已经没事了,公主不必担心。” “那就好。” 迟姑姑直接进了公主的寝殿,将喜服放置好。 “为何不接喜服放到偏殿去,这么大一箱着实占地方。”安常看着这么大箱子堆在自己寝殿里,有些不满的问。 “公主,这喜服啊不仅不能放到偏殿,还得把它拿出来挂着,这样才吉利。”迟姑姑解释。 说完,命几位宫女把喜服往安常床边的衣架上挂。 安常不敢拦着,只得放任她们挂。 喜服繁复,里里外外共有四层,还有不少配饰,挂在寝殿内占了不少地。 宫女们挂好后迟姑姑又仔细检查一遍,这才安心离开。 欲夜(h) 夜里的公主寝殿,烛火明明灭灭。 那套大红的喜服就挂在床边,让人无法忽视。 “六白,你在外面吗?”安常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干脆起了身,往门口走去。 “属下在,”外面有个声音回应。 安常着一件寝衣便打开门,外面只有六白一人。 “你想不想看我穿喜服的样子?”借着夜色,安常问得越矩,又大胆。 没有听到六白的答案,安常又问:“不想吗?” 许久后,终于听到一个答案。 “想。” “那我穿给你看。” “公主的喜服不是该穿给属下看的,而是应该穿给驸马看。” “我不管那么多,你进来便是。”说着,便把六白拉进了寝殿内。 “这个喜服复杂,需要有人帮忙才能穿好。”两人走到喜服前,安常让六白取下衣服,先放到床上。 屋内光线不好,喜服看上去不如白日里的鲜艳,像是深红色。 安常没有在意,利落地拿起喜服红色内衫,往自己身上套去。 套好后,她站定到六白面前,将喜服的系带递到他手上,示意让他帮自己系。 六白笑着接过系带,认真的系了个蝴蝶结。 接着,马甲,外衫,披风,一件件替她系好。 安常腰身纤细,细腰下的翘起的臀和上身的饱满完全撑起了这件华丽的喜服,只有光裸的小脚没有什么鞋袜的修饰,赤着踩在冰凉的地面。 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喜欢吗?” 顾不得想她为什么这么问,六白很快答:“喜欢。”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云清也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 穿着喜服的安常眼里闪着光,神秘的蹲下身从床底下取出一个箱子。 又从枕头底下找到钥匙,开了箱子上的锁。 六白定定地看着安常打开箱子,因为光线暗,只能隐约辨认的出箱子里是布料。 等到安常取出来后才能最终确定,这也是一件喜服,还是…给新郎的喜服。 “这是给你的。你试试好不好?” “好。” 他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任由她替他换上喜服。 不知是不是按他的身材专门定制的,这套喜服在他身上出奇的合适。 “六白,你说这像不像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公主这是急着想嫁我?” “是,我不想嫁给别人,只想嫁给你。” 安常的话音刚落,男人温热的唇就落了下来,轻而温柔。 眼前的人是六白。 这个认知让她安心,她双手绕上他的脖颈,回应这个吻。 他的唇舌伸进来,在她的牙关和舌尖攻城略地。他们两个靠得很近,安常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夜露气息。 安常第一次知道原来接吻是这样的,甜甜的,软软的,却又…让人忘记呼吸。 “试着换气,”不会接吻的小笨蛋。 他好心提醒。而他的手,一只摩挲着她的背,另一只居然解开了刚刚他亲手系上的她喜服上的结。 等到毫无经验的小公主快要窒息了,六白终于放开她。 今晚,他们两人当中,他开始成了主导的那一个。 他像剥鸡蛋一样一层层解开她身上的衣裙,最后毫不留情的解开寝衣的结。 “公主会后悔吗?” “是你就不会。”安常听到自己坚定的回答。 寝衣落地,女子姣好的胴体毫无掩饰的落在男人眼中。 她的皮肤很白,白得让人垂涎。男人不仅有着直勾勾的眼神,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腰线往上,冰凉的触感最终停在她的雪峰之上。 因为常年练武,手上沾满了大大小小的茧,摩擦过乳尖的时候,安常忍不住轻呼:“唔…” 很满意她的反应,他也大了胆子,在她的乳肉上来回摸,摸还不过瘾,还喜欢捏,揉搓,白腻的乳肉在他手下变成各种形状,像是孩童们最爱的玩具一般。 女人的身子开始不安的抖动,身上慢慢涌起些无处排解的燥热,看在男人眼里便是多了些难言的媚意,愈发勾人。 “不公平。”她已全身赤裸,而罪魁祸首的男人竟还完好的穿着新郎喜服。 “你替我脱。” 说完,停下了自己作乱的手,摆出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样子。 安常动了情,浑身的力气抽去了大半,连个腰带都解不开,急得快哭了:“解不开,我解不开。” “公主别急,属下自己解便是。” 她的手在他的腰腹处磨蹭,一边磨蹭,一边点火,现在这火已经烧至全身,他也有些着急起来,自己主动解了身上的喜服,却还不忘将喜服放进了当初的那个箱子里。 他身下硕大的冠首高高挺立,不满亵裤的束缚,气势汹汹的想要冲破这薄薄的布料。 碰上这般又纯又欲的长安公主,理智二字都早忘了该怎么写,只想拉过她的手,让她那双被精心保养着的小手拉下自己的亵裤。 安常听话地紧,他这么引导,她便这么做了。一用力,拉下亵裤的瞬间,那硬挺着的巨根便弹了出来,弹到安常的手上。 “好大。”安常感叹。 - 外面没有人,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被屏退了。 里面,六白坐在床上,安常坐在他腿上,腿部肌肉清晰感受到女人嫩滑的臀肉。 而他的头低下去,气息全都吞吐在她的丰盈之上,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那上面被男人留下的手掌印。粉红色的奶尖挺立,不自觉得抖动着,像是邀请他的采撷。 好羞耻。 “别看…” 她伸手挡住他的眼睛,却又不是铁了心的不让他看,手指并未合拢,他的视线还是可以透过指缝看见大好春光。 “好,不看。”这男人却是自觉得闭上眼,听话的紧。可是安常甫一收回手,他居然闭着眼,直接含住了奶尖。 含着还不够,他开始细细吸吮,时轻时重,用他惯有的耐心,挖掘出女人心里隐藏着的所有欲望。 安常怎么会是他的对手,热意自下体蔓延开,传到四肢百骸,只有贴住他肌肤的地方可以降温。 不自觉地,她开始逢迎,把自己的前胸更多的往他的嘴里送。 可是他又好坏,在这时停下了嘴上的动作,退出去时还故意用牙齿剐几下那点乳肉。 “六白…”委屈到嘟囔,似责怪,更似邀请。 “公主别急。”六白好耐心的安慰,宽大的手掌一用力,拖住她的雪臀把她抱到了床上。 然而,他的耐心全是装的,硬得发疼的巨根早已在那叫嚣着无边的欲望。 抓住她的两条腿分开往上抬,自己也毫不客气地欺身压了上去,力道大了些,柱头直直的撞上已经湿哒哒的穴口。 “已经湿了。” 男人对自己努力的成果满意极了,安常却是羞愤难当,脸深深的埋进枕头里。这样孟浪的男人,真的是六白吗? “我要进去了。”六白的指尖往下摩挲着穴口的软肉,想要多弄些汁水出来,免得待会弄伤了他。 巨根慢慢往里挤,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两瓣穴肉就这么生生被挤开,在淫液的滋润下,彼此的毛发糊成一团。 异物的闯入让她不适的扭动的身体,但是不想让他停下来。 他的动作说不上多温柔,可是在进入的时候安常并没有体会到话本子说的那种撕裂的疼。 她的思绪飘到他发烧那次,突然间想起他渗血的伤口,心下一紧,顾不得身下的欲望,伸手想要去摸摸他的伤口。 六白来不及阻止,只好任她摸。 伤口的位置是热的! 还有湿湿的液体沾到她的手上。 灯光很暗,本该鲜红色的液体现在看去竟是黑色的,只有刺鼻的腥味让她确定那是血! 血?! “六白,六白…”请太医。 她一下就被吓醒。 心有所属 原来是梦。 今晚是怎么了,她居然做了这么羞耻的梦… 可是梦里,六白的伤口又裂了,粘了她满手热血的画面清晰又真实,这会不会预示着什么? “六白。”她喊了一声。 今夜是六白伤好后第一次值夜,他的听力极好,即便她只是不安的轻唤。 “公主醒了?” 现在是夜半叁更,寝殿外只有六白一人。 “你进来好不好?”安常说。 “公主,这于理不合。” 这才是真实的六白,那个热情主动的六白,只有出现在梦里吧… 然而,床底下的那件男士喜服是真的存在。 “命你进来。” “是。” 公主之命高于礼,六白这回没有拒绝,推门而入。 “公主,”他喊她。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她的视线从他进来开始就落在他的小腹上。 “属下的伤已经恢复了,并无大碍。公主…可是做噩梦了?”他了解她,猜到她应该是做了噩梦。 “是个噩梦,也不全是噩梦。”确定他没事,她才回忆起前面的细节,还好屋里黑,不然一定会被他发现自己羞红的脸。 再次开口,微哑的嗓音不争气的出卖着她的心事:“六白,我梦到我们都穿了喜服,我要嫁给你。” 没想到她的梦是这样。 梦啊,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包罗着人心里最隐秘的心思。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么这位长安公主,也会想到自己吗? 心里是喜的,可理智却是清醒的。 还有五日,不,现在只有四日了,她的婚期就在四日之后。 “公主可以接着睡,离天亮还有好些个时辰。” “六白,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严善。父皇和母妃都说这是门好亲事,但是我却是一点也不爱严善,甚至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模样。”深夜最窥探人的心事,这些白日不敢说出口的话,安常通通吐了出来:“他还有个通房,母妃说婚前的通房再正常不过。六白,你有通房吗?” 傻问题,但她问得可爱。 “属下日日陪着公主,公主不知?” “知。”知道又能如何,他已经二十出头,以后总会有别的女人。能锁住他身心的从来不是他们的主仆身份。 “公主可还记得四年前的中秋夜,严公子送了你一个桂花月饼。” 桂花月饼? 对了,那时候严善给过她一个桂花月饼。 新奇又特别的口味。 “严公子心细,那时特意给公主准备了自家做的月饼,想来也不会是个粗莽之人。且严家负有盛名,知书达理,公主嫁入严家也还是公主,不会受委屈的。” “连你也这么说…” “是属下嘴顿。” “可我不想嫁,不是因为严家不好,而是心有所属,你说我该怎么做?” 她的话掷地有声,敲在他的心上。 她是尊贵的长安公主,如今却小心翼翼又卑微地试探着他的心事。 “无论公主想做什么,属下都会陪着公主。” 听到六白的回答,安常眼角的泪再也没法控制地落下。 大婚 长安公主的大婚举行在七月十九。 比先前几个皇子公主的婚事都要更加的盛大,一直卧病在床的皇上因为这桩大喜事,心情好了不少,坐着龙轿参加了长安公主的婚礼。 随嫁的车队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惹得京城百姓们纷纷出来围观,生怕错过了难得一见的盛况。 “上次见到这样的婚事,除了当今圣上迎娶皇后之时,便是叁十年几前的绪禾公主成亲之时。”路边的百姓们看得津津有味,嘴上也一直在讨论。 “绪禾公主?”旁边的年轻人问。 刚刚说话的是为年近半百的老者了,他接着说:“你没听过也正常。绪禾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长姐,被许给了状元郎。” “那不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嘛!” “唉…这可不好说。” 轿子从他们的位置抬过。轿子里坐着的身着大红喜服的安常和她的陪嫁宫女云清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云清,我从未听人提起过绪禾公主,她是做了什么吗?”只不过一晃便往前了,安常听不到那位老者之后说了什么,也有些好奇。 “奴婢曾听宫里的姑姑们提起过。但这都是宫中秘闻,不许人再议论了。”云清说。 “你偷偷和我说。” “听姑姑们说,绪禾公主出嫁半年不到就和离了。” “和离?” “嗯,和离之后,当时的圣上又给她挑了门亲事,不过这次她不肯再嫁了。后来才知道她是在府上养了不少面首,甚至在一场与邻国的诗会上,她还因为自己的面首得罪了邻国。” 宴国虽民风开放,夫妻和离,女子改嫁之事也有发生,但这还是安常第一次听说养一群面首的。 “那现在呢?” “绪禾公主过得快活,游山玩水,吟诗作乐又有众面首作伴,只可惜在和离后十年不到,她就病逝了,那些面首中还有个人要给她陪葬,说是去陪她,剩下的人都被遣出了公主府。自那之后,皇上就下令谁都不能再提起绪禾公主。” 原来关于绪禾公主还有这么一桩故事。 “没想到,皇室之中还有活得如此潇洒之人。”潇洒之人,却也是个可怜人。 - 长安公主的婚事谁都不敢马虎,连吉时也是丝毫不敢耽误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安常头上的红盖头挡住了视线,加上喜服太长,每一动都需要很大的力,才鞠了叁躬,她竟觉得身心俱疲。 “礼成。” 这就礼成了。 “公主,我抱你走。”站在安常左手边的严善倾身在她的耳边说,还是那个温文有礼的样子。 “好。” 下一秒,严善弯腰抱起安常,离开了那个喧闹的正殿,一声声不知出自谁人之口的“恭喜”被抛在脑后。 严善带着安常去了他的院子。 因着今日的喜事,他的院子里可见之处都贴着红色的喜字。 真真是喜庆啊。 推开卧房的门,他将安常放在了床上。 “公主先在此处歇息,我去宴席了。” “等等。” “怎么了?” “带我去偏殿吧,今日我住偏殿就好。” 严善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懂安常话中之意。 “公主就在这吧,宴席结束后我去偏殿。” “好。” 严善一走,安常就掀了自己的红盖头,将云清喊了进去:“ 云清,六白呢?” “他说有事,不知去了哪里。哦对,他走前让奴婢把这个交给公主。”云清刚刚一直从正厅跟来了这里,只是刚刚待在门口没有进屋,进屋后,她拿出六白交代的一个盒子。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木盒子,比巴掌略大些。 “这是什么?” 安常稍一用力,就把盒子给打开了。 打开的一瞬间,栗子糕的甜香味扑面而来,安常惊了一会,还以为里面会是什么玉镯首饰的。 不过一想这盒子是六白给的,里面装着栗子糕才是正常的。精美的东西她一点也不缺,倒是饿了一天的肚子遇到栗子糕后开始叫唤了。 栗子糕用油纸包着,安常拿出栗子糕,发现下面还有张纸条,迭了四折,上面只工整地写了叁个字:事成归。 敬茶 宴席一直到戌时才散。 安常此次出嫁,除了云清之外,还带了两个陪嫁宫女。 有一位是公主殿内带的,叫云靛。还有一位是林贵妃亲自从月华殿挑选出来的,叫可幸。 都经过了迟姑姑的调整,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里值得信任的人。 过了一会,云靛在屋外敲门。 “进。” “公主,驸马去了偏殿。” “今晚喝的多吗,他是否清醒?” “驸马酒量很好,喝了一整坛酒,但刚刚是自己走回偏殿的。” “如此便好,先替我换身简洁的衣服吧,这身又热又重,穿久了难受。” “公主还不歇息?” “等等吧。” 等什么呢? 此时屋内的云清和云靛虽然都带着疑惑,但也不敢多问,给安常找来了一件浅色罗裙换上。 … 是在一个时辰后院子里出了动静的。 本来在看杂书的安常听到外面有声响,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只看见今日的新晋驸马爷居然抱着一个女人进了院子,想来他的酒量是真的好,满满一坛酒下肚居然还能现在这样的神色清明,动作稳健。 院子的丫鬟小厮也都一头雾水,不过他们都认出了严善怀里的女人:许燕含。 之前严善那个没有名分的通房。 她怎么会在这? 严大少这是糊涂了不成。这可是他的大喜之日啊。 “驸马这是做什么?”安常后面跟出来的云清脸色瞬间不好了,虽然自家公主今晚执意分房之事有所不妥,但严善一举就是生生把巴掌打在了公主脸上,若是传了出去公主怕是会被别人当成了笑话。 “六白回来了吗?”站立在门口的安常本人却是不甚在意,反而问起了六白。 “还没。”云清说。 “今晚别去理会严善的事,时候不早了,我们先睡下吧。” 云清还想再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公主总归有自己的考量。 在这个本该洞房花烛夜的晚上,安常独自躺在陌生的屋子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良久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院子里进来,脚步轻而稳,行至卧房门口停下,没有再进去。 里面的安常却是知道,是六白来了。 - 第二日清晨,是新妇向公婆长辈敬茶的时候。 只是昨晚许燕含回来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 御史大人严老爷和夫人气得不行。当初是他们把许燕含送走的,给了一大笔银子还替她安排好了之后的日子,就是让她离得远远的。长安公主身份尊贵,嫁去哪都是下嫁,自然不能委屈了公主。 可是现在许燕含居然回来了,还是怀着孕回来的。 许燕含算不得什么,可是她肚子里是严家的血脉,因此现在是没法再赶她走了。如此局面,实在是叫新嫁入的公主觉得委屈。 这种事情传了出去也是对严家极为不利的。 于是当严善带着安常出现给他们敬茶时,严老爷直接让人上了竹鞭,声音狠戾地对严善喊:“跪下。” 严家是个不大的家族。严大老爷严善的父亲,他有两个孩子,严善和女儿严月。严二老爷比御史大人小了十岁,其夫人生子时难产去世,现下只有个九龄小儿严益,小名叫严豆豆。 一大家子人全都坐在正厅,却是鸦雀无声,不敢劝,也不敢拦。 “咚。”是双膝落地的声响,严善跪得痛快:“请父亲责罚。” 家法是万万免不了的,不仅是为了教训严善昨晚的不妥行为,更是给公主的交代。 “且慢,”然而就在竹鞭快要落下之际,安常开口了。 严老爷的手顿住,严善也带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儿媳还未敬茶,不如先等儿媳敬完茶再说?” 屋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安常没有娇养出来的刁蛮任性已是万幸,不曾想她居然如此的识大体,知礼数。 严老爷顿觉羞愧,只收了手里的竹鞭,走回了高椅之上。 云清端着两杯玉瓷小杯,里面是安常特意吩咐过的特级龙井。杯壁的材质好,纵使里面冒着热气,杯壁也是不会烫人的。 安常拿过一杯,跪到严老爷面前:“父亲,请喝茶。” 羞愧难当啊羞愧难当。严老爷在朝风光几十年,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如今却是抬不起头了。 待他颤颤巍巍接过茶后,安常起身拿起第二杯茶,端到严夫人面前再次跪下:“母亲,请喝茶。” 严老爷想的,也都是严夫人所想。严夫人接过茶,从衣襟里拿出一块玉佩,神情里满是慈爱:“好孩子,这是严善奶奶先前传给我的玉佩,比不上宫里头的好东西,但这是我作娘的一片心意,你且收下。以后在府里,定是不会委屈了你。” 安常听得动容,伸了双手接过玉佩:“安常谢过母亲。” 偏房 用过早膳后,严老太爷让严善带着安常熟悉熟悉整个府邸。 严家府邸在世家权贵中虽算不上面积大的,但府里下人用了心思,各处都打理得极好,入眼皆风景。 安常想起四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令二公主都为之倾慕的少年,是身旁的这个严善,又不像是他。 他如今收敛了锋芒,变得内敛沉稳,心底怀着歉意,眼里平静无波。 在宫里的时候六白曾经说过这样的人最难对付,能成为朋友,就别成为对手。 六白说的总是对的。然而今天早上醒来之时发现六白居然还站在门外,安常只好强硬的让他去休息一番。 他总是这样,对自己百般照顾,却总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公主在想什么?” 严善打破沉默。 “不用喊我公主了,既然我已经来了严家,直接喊我安常就好。” “好。不过关于昨夜的事,我还欠你一个交代。” 安常的脸上展出淡笑,平静地说:“你说。” “燕含先前是我的通房,前些日子出了府,我也是昨日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 安常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在府上好好养着吧,你放心,我也不会做什么勾心斗角之事。” “安常,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将她收为偏房吧,至少让她名正言顺地怀着,父皇母妃那边我会同他们解释的。” 严善眼中闪过一点不可察觉的猜疑,随即隐藏起来:“劳你费心了。” “不用客气。明日回门,届时直接去凛园便是了,父皇母后和母妃都回凛园了。” “好。” 两人逛了半个府邸,走到西南面的严善的院子时,安常直接踏了进去:“我累了,不想逛了。” “那便回吧。” 突然想到什么,安常犹豫着说:“对了,这里有没有空卧房,我还没…”做好和你同床共枕的准备。 剩下的话安常还未说出口,严善就懂了。 “丫鬟们收拾了一间,你待会去看看。” “好。” **** 给安常准备的卧房和严善的那间格局一致,虽比不上宫里的华丽,但贵在简洁大气,安常觉得挺满意。 六白从门外走进来,小睡一会,他的精神好多了。 “你来啦!”安常本来还在打量一盆兰花,听到脚步声就辨认出了来人。 “公主。” “六白,昨夜的栗子糕中栗子味淡了,是不是他们偷工减料了。” “可能是他们栗子放少了,如果下次再买还是觉得淡了,那属下就找别家的栗子糕。” “嗯嗯。”安常笑着点点头:“明日要去凛园,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让父皇母妃不怪罪。” “说实话,他们就不会怪罪了。” 实话? “私下告诉他们,许燕含是我找回府的?”安常疑惑地问。 “嗯,你和他们说,严府不如皇宫,怕在府上无聊,便找回和自己眼缘的许燕含,也得了个通情达理的好名声。” 这可以是最糟的办法,也可以是最好的办法。 “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说的。刚刚回来的时候和严善一道走的,我便让他将许燕含收为偏房了。” “收为偏房?” “对。她怀着孩子迟早会被纳入府的,倒不如我来提。” “公主不会后悔吗?”一个明明可以无忧无虑生活的人,偏把自己陷于算计之中,算计的还是自己的大好婚姻。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 外人前的安常:温婉大气 六白前的安常:娇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