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妻主之后》 柳末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柳末坐在冰冷的石凳上,等着心上人来找自己。为了这一刻,他提前将侍从打发出去,说是自己贪嘴,定要他们买排长队的果子点心,不买到不准回来。 阿青临走时急得直跺脚,他知道五郎是要去等那个江家的小姐,为了她,脸面姓名都不顾,要去和人家私会,也不管被发现了会被打死。 这世道,男儿家的清白何其重要,但作为下人,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他急得眼泪汪汪,靛青色的手帕在手里攥紧,悄悄抬眸看向精心打扮的小郎,他拿出平日里舍不得穿的鹿裘袄在身上笔画,又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己的柳叶眉描得更细更长,用红纸凸现出娇艳欲滴的嘴唇。 “哎”只怕被抓住后自己别被打死才好。 有人踏风雪而来,随着脚步声靠近,柳末惊喜地抬头,只看见阿爹铁青的脸色。 原来是阿青悄悄去告了密,为着自己的性命着想,一出门他就赶紧去主夫的院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主夫,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来人,将五郎拉走。”随着一声令下,几个仆从来到柳末身后,做着恭敬的动作,却是刻不容缓的意思。柳末摇摇晃晃地站起,不敢抬头,主夫刀剑般的眼神已将他刺穿。他也不敢怨恨没来的心上人,若是阿青没去告密,怎么会有现在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柳末被称病送去了乡下的庄子,只等成亲后再接回来。 江寒 江寒本是一个现代人,不知为什么穿越到了如今这片大陆上。醒来后,江家家主硬是要收她作义女,江寒不知道为何古代要一个女子支撑门楣,也许是江家独子体弱多病,需要一个帮他打理家业的人。无处可去的江寒只好答应。 看着闹脾气不肯吃饭的江溪微,她无奈地放下了筷子。走到他旁边,“溪微,我今天不过是多喝了些酒,晚回来一会,别的什么也没干。” 江寒知道,对于江溪微来说,她就像一颗救命稻草,是他今后安身立命的根本,出于对病人的怜惜和对江家主的感恩,江寒在小事上从来顺着他。 江溪微面色雪白,身量细长,穿着红色的夹袄坐在那,活生生像一支刚抽出嫩芽的梅花,清新芬芳。 他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不牢牢抓住江姐姐,他今后该如何活下去。从看到江寒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命中注定的人来了,像话本子里写的,一位俊秀的小姐来到他面前,告诉他心悦之意,从此以后他为她养育儿女,照料起居。 他知道外面的花花草草只是过客,有娘在,江寒永远是他的,她的孩子也只能叫他作爹。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自己是妻主心中最特别的人。 从小学的德言容功,他不比任何一人差,也相信自己会在妻主心中占据最特殊的位置。可就是因为体弱,那些要好的手帕交每每见到自己,都开玩笑地说着“以后溪微怕是要多几个兄弟,可热闹了。” 长辈也惋惜地说“溪微模样身段样样出挑,可就是身子弱,子嗣艰难,以后少不得多为妻主纳几个侍郎。” 江姐姐似乎是外邦来客,竟然以为一个妻主只能有一位夫郎。江溪微对此很满意,他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她,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小妖精碰到他眼前,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信 吃过饭后,江寒被家主叫去了书房,正逢年节,商铺的事情十分繁杂,她又必须抓紧学习各项事务,因此眼下天天被江家主带在身边。 与她而言,和江家小少爷成亲是被逼无奈,若不是初来一个陌生的国度,自己是万万不会用自由换取财富的,为了一个陌生人打工,多么亏本的买卖。 但江家主给了她在本地立足的机会,教她经商,自己无以为报,所以在她提出要自己和她唯一的独子成亲时,只好答应下来。 溪微回了房,靠在金线绣的软枕上,手里慢慢绣着成亲时用的礼服。他轻轻抚摸着快要绣好的凤凰图案,嘴角沁着一抹甜蜜的微笑。 姐姐穿上这礼服,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意。他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大郎,给您换盏灯,小心伤了眼睛。” 观言附在溪微耳旁说了些什么。 “真的!他被送走了”“可不是,柳家二郎一大早就给您送了消息,这下大郎该放心了。” “哼,他也算眼光好,可惜瞧上了自己不配的人。把那些信拿来。” 观言听罢,从梳妆台下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匣子,从中取出一迭被压得皱皱巴巴的信,溪微接过信,毫不留情地将其置于油灯上烘烤,薄薄的纸很快被大火吞噬,留下一地灰烬。 在还来不及被烧毁的最后一张纸上,依稀可以看到元宵,等候之类的字样,这些信怕是谁送来给心上人的约定,却到了他人的手上,白白落下被抛弃的命运。 奇怪的习俗 直到屋外的打更声传来,江家主终于歇了一口气,她拉住江寒,让她坐下。“寒儿快坐下,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你要是我的女儿多好,从小就可以带着你。” “我还需多多学习” “你学得够快了,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把这些事慢慢交给你,我也该颐养天年了。” 江家主一边笑着,一边端起茶盏,“哎”她眉头一皱,又放下。 “有一件事,因为你是外乡人,不知道咱们这有一个规矩” “什么规矩”江寒问道“可是有什么礼品未准备好,还请您告诉我,我尽快去准备。” “倒也不是礼物什么的,只是我们这里,凡大家公子成亲前都要试婚。” 试婚? “试婚,这件事本该由主夫告诉你的,但溪微自幼丧父,我也一直未纳新人。” “给溪微试婚的人选是从小给他备好的,眼看你们成亲的日子快到了,这亲事准备得匆忙,不过该有的礼数可不能少。” 从江家主的只言片语中,江寒似乎知道了试婚是个什么玩意,可就算知道,她也一时无法接受。 “这...”江家主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连忙补充一句“寒儿从小不在本地生活,对于这些礼数不懂也是有的,可礼不可废,不若让试婚人先进门,完成一个礼仪就可。” “江公子不会...” “寒儿真是说笑了”家主微笑着,眼里透露出几分笃定。 “溪微被我惯得是有些娇纵,可以妻为天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何况那人从小与他一起长大,早就知道了。” 话说到这步,江寒也无法再反驳,只能用这是个女尊社会来安慰自己。 “那就按您说的,先举办仪式,别的过后再说。” “好,不过这说来也是件小事,不如就两日后,把这件事忙完,就可以安心准备你和溪微的婚礼了。” “好。” 溪微正绣着花样,被一处针脚难住。“观言,把听棋叫来。” 观言走上前,打量下溪微的神色,见他心情不错,才小心翼翼地说:“听棋,被家主叫走了。” “哦,娘叫他有什么事儿?” “这.....我也不知”观言正想瞒混过去,就看见溪微的眼刀甩了过来,他扑通一声跪下 “好像是说,准备给寒小姐....试婚。” “试婚?试婚!” 溪微手上拈着的绣花针像是钻到了心里,密密麻麻得痛,他以为江姐姐是外乡来客,不会在意本地习俗。 他想起去年送表哥出嫁前,那个试婚的文儿回来后在表哥房里跪了一夜,大家都说表哥男德有亏,怎能嫉妒妻主的仆侍。他那时也不以为意,表哥是大家公子,以后自然会得到妻主的宠爱,何必与下人过不去。 “原来是这样的感受”一边心里恨得滴血,一边要笑吟吟地展示出正室的大度。 “等他回来,即刻带到我这。” 试婚(微h) 江寒一走进房间,笼罩在朦胧的灯光中。 一个瘦弱的身影隐隐约约,坐在床边。走进了,听棋低着头,双手紧握,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身上穿着浅色寝衣,上面绣着百合花的纹样。 “咳” “妻主大人,您来了”听棋匆忙抬起头,眼神慌张得不知落在何处。 “嗯,没什么事,你就先歇吧,我和家主说好了,只走个过场。”江寒不善于与男子打交道,在她看来,男子冲动易怒,不能克制,不是与之共事的好对象。 女尊国的男子倒是温柔许多,但一副依赖女子的菟丝花模样,也让她喜欢不起来。 正要转身离去,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摆。“妻主大人,别,别走。”听棋像每一个刚成亲的男子,想要赢得妻主的喜爱,看见她要走,只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将她留下。 “奴蒲柳之姿,不得妻主大人喜爱,但还请您让我尽了义务。 “哦,你有何义务。” “奴是来为公子试婚的”他妩媚的眼睛微微上翘,“要为公子尽义务。” 他脱下了寝衣,光滑如玉石般的肌肤显露出来。从。依江寒来看,以现代人的身材衡量,听棋也是一等一的,腹肌紧密地排列在小腹,小臂结实有力又不显得突兀,两颗红樱桃点缀在胸前。 食也性也,虽然不在意,江寒还是被眼前的人惊艳到。“不过我现在不想碰你。” “得妻主大人宠幸是我的荣幸,大人不碰我看着我也是荣幸。 他的手慢慢滑下去,先摸了摸乳头,发出呻吟,继续往下经过小腹,来到阴茎。 那东西和他身体一样白,透着淡淡的粉色,顶端不时渗透出几滴清液。 “啊~”不由自主地发出叫喊,听棋看见妻主一动不动看着自己,感到一些羞辱。 教养公公说了,男子是最淫荡污秽的,孽根是他们生来的罪恶,要保持清白之身,不然会遭妻主嫌弃。 他还听说,很多哥哥嫁了人,不被妻主喜爱,欲望不得发泄,自己动手被人发现了,更糟厌弃。 原来自己也变成了那样污秽的人。 江寒没有动作,一直等听棋受不住倒在床上,她才走上前“你来试婚就是向我展示这个?” “不,不是”听棋羞愧地低下头,喘息着说,“是为了了解妻主,回去教导公子更好服侍妻主。” “那你的任务完成了,明早就回去吧。”看见他身下流出来的一摊,江寒觉得有些不适。 “是”听棋答应着,身体忍不住颤抖,泪珠落下。明天回去公子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他想到。 新的一天 迎着蒙蒙细雨,江寒一早起床,就随着家主出门。巡查完商铺后,她们来到酒楼吃饭。 一推开门,已经有许多人坐在那。江家主走上前,微微一笑,拉过江寒的手,说:“向大家介绍我的继承人。” 江寒忙不迭向各位东家问好。一旁的家主又说道“还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小寒” “那是自然。”“江家主,真羡慕你找了一个好儿媳,这些年积攒的家业也有去处了。” 江寒看着坐上的各位东家,神色各异,有的对她微微笑,有的眯起眼上下打量她,像在评估对手。一个身穿酱紫色长袍的女子看向她,“江家主的儿媳真是俊俏,怪不得我们小五一看就误终身,连自己都折进去了。” 什么小五,江寒不知道她说的谁,只觉得她的目光带着尖刺,很不友善。江家主知道自己儿子干的好事,也不想让江寒为这种小事烦心,“寒儿当然是最优秀的,至于别的什么人看上那是他自己的事,男儿家脸面最重要了,也敢把这种事拿出来说?” 柳青被江家主的话噎住,自知理亏,只好按下不满。她与柳末从小玩得好,得知他为了一个女子被送到乡下,大为光火,这下见到了他魂牵梦萦的人,忍不住讽刺几句。 柳家主也坐在席上,看到柳岩的表现,摇了摇头,怎能在正式场合上说这些不入流的事情,小青还需再磨砺,得让她出去历练历练,成天和家里的兄弟混在一起,都被带坏了。 江寒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过,她打算回去问问江溪微。 溪微此时端坐在梨花椅上,听棋跪在他面 前。 “就这些了?” “就,就这些了,妻主大人昨天没有碰我。” “可你的守宫砂不见了,还敢骗我!” 溪微一拍桌子,桌上的琉璃花瓶被震得抖了抖。 “我,我昨晚是自己...” “自己干什么,说清楚。” 听棋面色通红,不知怎么解释。 溪微看见他的脸,更觉委屈,“观言,守着他,今天不许他吃饭睡觉。” 观言小跑进门,赶忙回道:“是” 听棋面色苍白,他该怎样解释呢,那样羞愧的事情如何对大郎说,他听了少不得又生气,自己更惨。以后难道要每天受折磨,不,只要抓住妻主的宠爱。 他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傍晚,正要回房的江溪微被江寒叫住。 “溪微,等等” “寒姐姐,有什么事”江溪微停住,眼里带着期待。 江寒酝酿着怎样开口说这件事,说不好,他又得闹了。“你认不认识柳家的公子?” “寒姐姐好不容易找我一次只是为了问柳家的公子吗?我可不认识。” “罢了,你不认识就算了,只是今天出门有个人说柳家的公子因为我遭了殃,我想也不认识,他怎么会因为我受罪。溪微,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可说不准,有人自己做了错事。”溪微眼珠转了转,“寒姐姐别想什么柳家的公子了,昨晚,听棋还好吧,他没有惹怒姐姐?” 听着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江寒抿嘴一笑,“我们虽已定亲,可到底还不是夫妻,这些房中事溪微还是先不听为好。” 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溪微面色一白“寒姐姐...” “溪微明天还要早起学规矩,快回去吧。” 说罢,江寒转身离去。 夜凉如水,冷冷地洒落在溪微身上,他强忍住泪水,可泪珠还是夺眶而出,一颗颗落在瓷白的脸上。 ** 晚上又更新了一些 不守男德的溪微 为了给江寒赔罪,柳青特地递了帖子邀她出门游玩。 “小青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莽撞了一些,本性不坏,和她一道你还可以学习学习经验。”江家主看着手中的信,“寒儿也该多出门结交些朋友,对以后大有裨益。” “是,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我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寒儿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你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 “昨日,溪微突然来问我,关于听棋的事情。我虽是外来客,也知道男子的清誉如何重要,所以没有说什么。” “哎”江家主重重叹一口气,顺便将拜帖放下。“这个溪微真是被惯坏了,口无遮拦,还好你不嫌弃,若不是你,不知道他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寒儿不必为这等小事挂心,溪微是我没有管教好” “你先看看书,我随后就回来。”江家主推门而出,迎着冷风,朝溪微的院子走去。 院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簇簇粉色的海棠在风中轻轻舞动。 “安子,把大郎叫过来。让他即刻来。” 溪微来到偏房,看见娘亲高坐在上,面色不悲不喜,周身围绕着一股严肃的气息。 “溪微坐下吧。” “嗯”溪微犹犹豫豫挨着凳子边缘坐下,“娘亲叫我来有何事?” “你的教养公公可还好,要不要换一个?” “教养公公是娘亲亲自为我选的,自然是好的。”溪微稍稍抬起了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家主。 “可依我看,这位公公很不合格,竟然让公子去问未婚妻的房中事!” 溪微一愣,身上冒出了颗颗冷汗,“娘亲,没,是不是听棋告诉你的。” 江家主略带失望地看着溪微“溪微,不管是谁告诉我的,这终究不是一个正派男子应该做的事。” 她又抬头,像在回忆什么“我怜惜你自幼丧父,从小没有严格地要求你遵守男德,希望你这辈子快快乐乐就好。” “江寒是我们家的意外之喜,是你以后的依靠。她以后是江家家主,也是你的妻主,所以你一定要尊重她。” “可是”溪微的眼中闪出了点点泪光,“我喜欢寒姐姐,为什么寒姐姐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傻孩子,女子哪里只会有一个人的” “江寒也不像花心的人,以后你牢牢抓住她的心,她自然不会亏待你。” “我的溪微这么聪明,可爱,肯定知道怎么做的。”江家主又恢复了慈母面庞,“来,到娘这儿来。” 溪微抽抽搭搭地站到江家主面前,“别哭了,再哭,变丑了小寒不要你了。”江家主开着玩笑,伸手抹去溪微的泪珠。 “寒姐姐不会的,她喜欢我!” “所以溪微,你也要承受得起她的喜欢,做一个真正的大家公子。娘以后不在了,你只能依靠她,要好好待她,知道吗?” “我,我知道了。”溪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再给你请个教习吧,这个看来不怎么样。” “一切,一切都听娘的。” “好了,快回去绣嫁衣吧。娘还有事。” 溪微只好回房,看见少了一个人,“听棋呢” 观言磨磨蹭蹭走上前“听棋,他昨天晕过去了,还没醒。大郎您路上冷着了吧,快喝口热茶。” “嗯”他接过茶盏,“一会把这个给听棋。”递给观言一个荷包。“让他好好休息,这几天不用来伺候了。” “大郎,听棋一定很开心,您真是好人。”观言顺口冒出一大串拍马屁的话。 “少来。”溪微没有笑,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酝酿着什么。 伎子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好时节。 江面上的冰已经融化,迎春花悄悄吐露出新生的花蕊,散发芬芳。 一大早,柳青来接江寒游玩。她租了一处院子,先派人布置一番,又另派车接几个陪同游玩的伎子。如此大费周章,全因母亲耳提命面“那江寒是江家未来的家主,我们的生意伙伴,不要与她生出嫌隙。” 母亲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又说:“你干什么要在聚会上提那些不入流的事,小五是他自己作孽,女子顶天立地,不要困于宅院琐事。明年你就去京城的铺子,干不好过年不许回来。” “哎”柳青刚刚成年,作为独女一直受到全家溺爱,乍一听要离家独自打拼,惶惶不安,只想着怎样让母亲留下自己。 此时她和江寒一同坐在马车里,桌上摆着花瓣形状的果子,样子精巧。柳青拈起一块递到江寒面前“给江姐姐赔罪,前几日是我莽撞了,还请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她眼睛眨巴眨巴,湿漉漉地看着对方。江寒被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感染,忍不住笑,接过果子,轻轻咬了一口,混合着松软的外皮,红豆沙在嘴里弥漫甜蜜,她愉悦地眯了眯眼,“看在点心的份上,原谅你了。” “只是,令弟之事我也那天才得知,实在抱歉。” “小五,哎,罢了,今天是为你赔罪的,不提他。我们马上要到了!”柳青掀开车帘,兴奋地向江寒展示前方一处庄园。“这园子里景色可好了,一会我给姐姐作引导。” 刚跳下车,两个纤细的身影站在一旁。柳青拉住江寒“姐姐,这是莳花馆的公子,今天邀他们来给姐姐作陪。” 江寒上下打量一番,看他二人身量纤瘦,穿着明艳,浑身透露出媚态。 “柳青可是经常去那莳花馆?”江寒开玩笑说,“哪有经常,母亲不许我去腌臜的地方,只是偶尔应酬,免不了。” 江寒会意一笑,“我看今天太冷了,不如就在屋内,听这两位公子弹弹琴。” “江姐姐这主意极好,那我们赶快进去吧,姐姐别冻坏了。” 屋内暖意融融,酒菜早已布置好,两位伎子也自觉开始表演,江寒端着酒杯欣赏。她听不懂琴声,只见柳青突然凑到跟前,促狭地看着她,“江姐姐,你可知零榆弹得什么曲子。” “弹得什么?”“他弹得凤求凰,哈哈哈,零榆看上姐姐了,姐姐要不收了他。”话落,琴声一转,慌乱中几个音被弹错。 零榆面色泛红,波光粼粼的大眼睛闪耀着点点星光,害羞地看着江寒。他小心走上前,端起酒壶“奴为江小姐倒酒”,江寒喝下美人倒的酒,摸摸他的手。 “零榆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求,但愿能伺候小姐一晚。”他半仰起头,眼神不敢直视江寒,只是双手轻轻捏住她的衣摆,仿佛立刻就会被抛弃。 “你伺候过别人吗?” “没有,零榆现在还是清白之身,平日里不多出来见客。” “好,那你跟我回去。”江寒摸了摸他的头。 撒娇 美人在侧,好不惬意。 屋内暖意袭人,精彩的表演让江寒丝毫未感到时间的流逝。直到柳家的仆从来找小姐回去,她才意识到一天已然过去,窗外月明星稀。 临走时,柳青拍了拍她的肩,促狭地看着她,“江姐姐,这人就算我送你的,我已经派人去莳花馆将他的卖身契拿来了。” 说罢,递给她一个匣子。江寒接过,嘴角微微上扬 “谢了。” 回程途中,江寒靠在软枕上,阖眼休息,零榆在一旁为她捶背。 “一会回去不要乱说话,知道吗?”江寒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 零榆双手不敢停,“奴会尊敬主君的,不会乱说话。” 回到江家,零榆自觉跟在江寒身后,小心翼翼。溪微在回廊入口,一见她快步走上前“寒姐姐,你去哪里了?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 他顺手拍了拍她的外衣,夜深露重,当心着凉,“快来吃饭吧,今天有你喜欢的鱼糕。” 溪微想去拉她的手,冷不丁看见一个貌美男子站在江寒身后。 他意识到什么,眼圈泛红,刚想开口,江寒抢先道“这是柳青送我的,我不好推辞,便收下了,你给他找个住处吧。” “好”溪微咬牙切齿,只恨那个浪荡女子带坏了她,“寒姐姐先去吃饭,他就交给我吧。” “观言!”溪微突然的声音吓了观言一跳“把他带到院子里去。”“是。” 观言意会,将零榆带到了溪微的院子,“还请公子先坐一会,少主君陪小姐吃完饭就来。” 按理,溪微还未和江寒成亲,如何也不能被 称为少主君,只是溪微迫切地想给这个不要脸的伎子一个下马威,观言心领神会。 “奴不急,请少主君慢用。”零榆不敢放肆,选了最靠门的一张椅子坐下,垂头,恭敬地回答。 “姐姐,尝尝这道菜”溪微服侍江寒吃饭,不停给她布菜,自己都没动几口。“溪微,别光给我夹菜了,你也吃。”江寒端起碗避开,“还有,一会你让零榆到我房里来。” “零榆?是姐姐今天带回来的小侍吗”“嗯” 啪嗒一声,溪微猛地放下了筷子“姐姐马上要和我成亲了,又带回小侍”他低下头,眼泪顺着挺拔的鼻梁,划过脸颊,一颗颗聚集在桌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洼。他哭得停不下来,身子一抽一吸“姐姐可是对我不满” 江寒只好也放下筷子,捧起他的脸,刮下几颗泪珠,看着他红通通的眼,她安慰道“他只是别人送的,我最喜欢你了。” “那你今天还要他去房间” “他是我的小侍,我要他不是很正常。等我们成亲了,我一定多和你在一起。” “那你要最喜欢我,别喜欢别人。” “嗯,一定最喜欢你。” 溪微听了甜言蜜语,心中虽仍然不快,但有一丝抚慰,他慢慢收住哭声,嘴角偷偷勾起一个笑。 过后,溪微回到院子,朝零榆坐着的屋子走去。 ** 开始打架啦! 争锋 昨日刚下过雨,院中的积水还未完全散去,台阶上还有一些湿漉漉的痕迹,观言为溪微掀开门帘“大郎慢些,当心滑倒。” 溪微踏进房中,暖黄的灯光下,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看他身量纤纤,面如桃花,眼含秋水,嘴唇红润,只坐在那便有一种诱惑的姿态。 零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溪微,看他身躯挺拔如竹,面带骄矜,雪白的面色中透露出一点浅粉,眼眶通红,像是刚刚哭过。 穿着当下时兴的名贵料子,腰身被一条青色的丝带勾勒出来,头饰虽然简单,可翠绿的玉石显露出华贵的光彩,晶莹剔透的眼珠望过来的是鄙夷和厌恶,真真一副娇养的大家儿郎做派。 他起身行了个礼,语气恭敬,“见过少主君” 溪微也没有应声,只是顺势坐下,端起茶杯,透过茶香氤氲,望向那个勾引人的狐狸精。他一只手搁在桌上,纤细的手指无聊地敲着桌子,啪嗒啪嗒,声音敲在桌上,也敲在零榆的心里。 “坐下吧,不必多礼。”,溪微撇了他一眼,“不知如何称呼你?” “少主君叫我零榆就好。” “零榆?”溪微疑惑,“这城中可有姓零的人家?观言!” 观言赶忙上前一步,“实在没听说有姓零的人家,说不定是刚搬来的。” 零榆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卑不亢,“我是柳小姐送给妻主大人的,本也没有姓,零榆便是我的名字。” 溪微被他的话激怒“谁准你称呼她妻主了?不过是个伎子。” 零榆也没有生气,神色平淡,面上带着浅浅微笑,他抬起头,直视溪微“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玩意,少主君不必同我这等人计较。” “我一见妻主,便心生欢喜,想做她的人,幸得她怜惜,将我带回。” 他补充道“少主君再不高兴,我也是她的人了,为何不能称妻主。” “你!”溪微气急,快步走上前,打了他一巴掌,“果然是那种地方出来的,真不要脸。” 他还想再打,零榆一下拉住他举起的胳膊,“少主君消消气,一会妻主还要我服侍,我挨打不要紧,妻主看见就不好了。” “你算什么东西,姐姐才不会怜惜你。”溪微不屑“观言,把他拉住。” “大郎,还是别打了,万一让小姐知道了…” “姐姐最喜欢的是我,她不会怪我,你还不赶紧来!” 观言只好上前拉住零榆,只听啪得一声,又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在他的面上。 “一会你亲自把他送到姐姐房里,明天让他和听棋住一起。”溪微看着零榆红肿的面颊,心中顿感快意。 零榆的发髻被打散,长发覆盖在面上,衣服在挣扎中变得皱皱巴巴,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被观言辖制,不好乱动,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 单方面殴打 江寒初尝情欲(h) 观言接过绣竹端来的水,轻轻放到桌上“公子先梳洗下吧,一会还要见小姐呢” 他又拿来梳妆用的东西 “这是我平时用的,公子别嫌弃。”零榆接过,对他一笑,“多谢。” 零榆端坐镜前,手指穿过乌黑的长发,慢慢梳弄着,神态悠然,像是浑不在意刚刚受的侮辱,观言以为他敢怒不敢言,便好心劝说“公子,少主君自幼受宠,家里没人敢和他对着来,脾气急了一些,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说话间,零榆刚把一支银簪插入发间,“我哪里敢和少主君生气,我这种人,怎么配?” 观言被他的话噎住,也没敢再说什么。 他轻轻摸了摸带着血丝的脸颊,即便扑了一层粉也能看出打得有多重。“还请你带我去妻主的房间。”他对着观言微微一笑。 来到江寒院子前,一位高挑的侍女正等候在此,她对着二人“多谢你,观言,就送到这吧,零榆公子,请随我来。” 观言没能进江寒的院子,不知道里面情形如何,只好回去。 江寒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吱呀一声,零榆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那侍女告诉他,小姐让他自己进去,不必通报。 他走到床边,看见江寒睫毛微微颤抖,呼吸清浅,脸被热气熏得发红,零榆不自觉捂住心口,感受到心脏剧烈跳动,俯下身亲亲她的脸。在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会遇到什么,但是为了她,这些都值得。 他也坐下,为江寒揉肩。江寒醒着,感受肩上舒适的力道,“除了这些,还学了什么。” 零榆还没反应过来,“还学了弹琴,跳舞…”突然,他后知后觉,害羞地偏过头,耳垂红彤彤的,“奴是第一次,做得不好” 他放下揉肩的手,试探地撩起江寒的衣摆,见她没有阻止,趴下,钻到她的腿间,舌头拨开花瓣,舔弄着,时快时慢,手也没闲着,拨弄着花蒂,时轻时重,过一会,他的头被江寒固定住,甜甜的清液涌入嘴里。 江寒轻喘了几下,感受到从下身传来的快感,连脚趾也酥酥麻麻,“够了”,她将零榆拽出,一只手托住他的脸蛋,手指刮了刮他嘴边还没完全咽下的清液,“看来你学得不错。”她明亮的眼睛注视着零榆,语气轻松,突然间看到了他脸上的红肿,“小可怜,脸怎么了?” 零榆得了江寒的夸奖,喜不自胜,不敢直视她,又听见江寒问及脸上的伤,手急急忙忙遮盖,不想被她看到容颜受损 “奴得了少主君厌弃,被惩罚是应该的。” “少主君?”江寒了然,也没多说什么,安慰他道“我明天去说说他”,又补充道“明天回去之前从我这拿点药,自己按时擦药。”,零榆听了她的话,心中的爱意又增加几分,“奴不碍事的,只要妻主还挂念就好。” 江寒亲了亲他红肿的脸,“自然挂念着你。” 零榆脸蛋羞红,像是将要西沉的落日,他捏住江寒的衣襟,“妻主,天太晚了,奴服侍您就寝。” 日常 且说那日后,江寒又找溪微谈了一次,语气十分平和,她倒没有想为零榆出头的意思。只是家宅不宁,夫郎们个个争风吃醋,总会让她心神不定,无法安心在外。溪微直说好,又像江寒讨要了承诺,无非是只爱他一个人。 每每被溪微问起。江寒口头虽然答应得爽快,心里却空落落的。 爱是什么,在江寒看来,亲人,朋友,哪怕是帮助过的陌生人,都可说爱,可溪微与她相识不过数月,只见她表面还算不错,内里却全然不知怎样。 在女男大防下,他们每天仅仅见一小会儿,大部分都是溪微一个人在说话,她偶尔附和两声,即使对他冷言冷语,也被全盘接受,与平时嚣张跋扈的江家独生子完全不同,活生生像一个受虐狂。 如果只看皮囊,那他的爱真是浅薄,可如果抛开外表,他们还不太了解,溪微是被自己怎样的优点吸引了?江寒不得而知。 更何况,自己作为一个外来客,被江家主认作继承人,溪微也没有半分不满,说只想为自己打理好后院琐事。如果是自己这样的事,不去怨恨那个夺了自己家业的人已是万里挑一的活菩萨,更别说为他处理琐事,让他事业更上一层楼,自己却会被密密麻麻的烦恼牵绊。 溪微,看来是被江家主养废了。对江寒来说,溪微不是平等的爱人,而是卡槽上的木偶,他只有被摆在正确的位置,才能做出合适的动作,一切偏离都会让他停止,甚至损毁。 想到这,江寒不禁觉得自己是这世间难得的好女子,她会在合适的范围内对溪微好,他想要什么承诺都尽可能答应。不仅看在江家主的份上,也有同情,溪微就像一面镜子,将她原本可能遭遇的苦难清清楚楚地倒映,触目惊心。 江寒原本没有接触过生意上的事,上手慢,江家主也没有责备她,只说她还年轻,可以慢慢来。又让她多出去交一些朋友,拓展人脉。江寒只好参与到女子们的交际中去,她们的生活丰富多彩,骑马,郊游,喝酒,当然也离不开玩男人。 城东的韩小姐前不久喜得贵女,刚刚修养好,就迫不及待出来找乐子。 她一边和旁边的人诉苦,说自己生产后被正君管得严严实实,家里的侧夫小侍们都不被允许见她,吃的喝的用的都被管,怕打扰她休息,正君一个人带着刚出生的婴儿睡。 好不容易趁他忙带孩子,自己出来放松放松。一旁的友人笑道“看你嘴上说烦恼,心里可是偷着乐,女儿可是宝贝,为了得到宝贝,委屈一下怎么了”韩小姐只是笑笑不说话,摸了摸倒酒小侍的手。 江寒就在韩小姐攒的局上,她默默喝酒,时不时与人交谈几番。这时柳青寻摸了过来,笑眯眯地,带点不怀好意“那天回去江大郎没闹你吧” “溪微怎会与我闹?” “他怎么不会,他那个性子,就因为我弟弟喜欢你,不知道搞了什么鬼,把他弄到乡下庄子里去了,后宅之事,我也不好多问,只是他很可怜,现在还想着你,你有空去看看他。” 江寒摇了摇头,“他怎好见陌生女子,况且我也不会娶他,见面也是徒增烦恼。” ???“就见一面,他成日里写信,说自己凄凄惨惨,好不可怜,你去看看他,就当是帮了我。” “好吧”江寒想,这原本也是小事,顺便去问问那位柳公子,溪微到底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