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叨小悍妻，送你一世无虞》 第1章 路见不平一拖把 唐颂打着哈欠坐起身，叹了口气，随手在身旁的一堆清洁工具中挑挑拣拣，选中了一把木柄拖把后，以拖把为拐杖，撑起身子懒洋洋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是健宝迪健身会馆。离学校近，打工时间和上课时间不冲突，能免费健身和洗澡，比较合理的薪酬待遇。综合起来，唐颂觉得这份打工机会还是挺值得珍惜的……职业无贵贱，清洁工作也是很重要的好伐。 所以她一点都不想惹是生非，只是……唐颂摸了摸自己被运动内衣裹得平平的心口，哀叹：正义感太强的毛病治不好哇！路见不平不拔刀相助，良心会痛哇！ 那几个小破孩搞事情就不能去远点儿么？非要搁她眼皮子底下吵得她不能睡觉干嘛？不知道她打扫完卫生晚上还有午夜场打工么？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得体谅人。 工具间在健身房的边角落，今天没有团操课，这里除了清洁工，一般没人过来。对方估计也是看中这一点，所以几个小屁孩旁若无人地包围着一个人，极尽所能地用言语谩骂讽刺。 “晏歌晏歌，你爹妈真会起名字，早就看出来你是不男不女吗？”一个说得最多最起劲嗓门最大的男生哈哈大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不像个男人。” “对对对，看着就是一副娘娘腔。”另有个公鸭嗓男生不怀好意地附和。 “要不干脆帮他变成女的，看李天梁还会当他是朋友吧。”有一女声酸溜溜。 “要小心，要是真太监了，这小贱货就真把你男神给吸引去了哈哈。”猥琐男三聒噪。 唐颂挖挖耳朵：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复杂？就不能像我这样纯洁如白纸么？啧啧。 “他敢！别说他是个男的，就算是女的，李天梁和慧慧家是世交，青梅竹马懂不懂？轮到他？”女生被激起来了：“看什么看？装什么楚楚可怜？最烦你这幅模样了，看我今天不把你这张狐媚脸给毁了！看你还怎么招蜂引蝶！” 眼瞅着嘴炮要升级为直接冲突，唐颂加快了脚步，一边拖着地一边吆喝着：“来来来，让一让，打扫卫生了啊！”。 拖把头路过之地，几双脚纷纷避让，让唐颂很快就拱到了内圈。 “哪来的清洁工，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我们这儿有事吗？” “唉哟，不好意思了。”唐颂抬起头，懒洋洋撑着拖把挡在了那个被欺负的小男生身前。那小男生估摸着真是个娘娘腔的怂货，被推搡地蹲在角落里护着头看不清脸。 啧啧，一看就是家庭教育不太健全的。 “道歉有什么用，还不滚远一点！”公鸭嗓男生凶巴巴吼道。他最烦晏歌还有眼前这个清洁工这样的男生了，长得好看跟老娘们似的：“不然连你一块儿揍！” 唉，治不好的毛病之二，就是脾气随爹比较莽，遇刚则更强。唐颂满不在乎回怼：“说对不起才叫道歉，说不好意思只是客套，我是有素质的人才跟你这么开场白，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我刚睡醒确实眼神不太好，没看清。怎么，你们是哪儿来的小混混，眼睛也瞎了吗，没看见外面贴着牌子此区域不开放？瞧你五大三粗一脸憨样，莫不是不识字的文盲？” 一边说，她一边把对面几个人扫了一眼。七人霸凌小分队估计都是学生，十七八岁的样子，有些戾气，但真要跟那些混社会的小年轻比起来，又显得比较幼稚。 小分队三男四女，中间隐隐的头儿是个穿着背带裤扎着两个丸子头外貌清纯可人的女生，那女生只是冷眼盯着，从头到尾话不多。 “臭小子！”公鸭嗓正处于满脸青春痘荷尔蒙分泌过剩容易头脑发热的年纪，被唐颂这么一怼，满脸通红地上来就要干架。 “臭小子骂谁？”唐颂手一抖，拖把就跟红缨枪似的直推出去，制止了公鸭嗓的脚步。刚拖过地的拖把头巧巧停在公鸭嗓男生面前，只差五公分距离。 当然，拖把味儿可以无视距离攻击。 三个男生脸色一变就要上来，中间的丸子头女生伸手制止。她看着唐颂，语音清脆还怪好听的：“这位帅哥，我们只是和朋友有点事情要商量，麻烦你让一让好吗？” 帅哥？唐颂既幽怨又有些自得，原来自己已经潇洒帅气地这么明显了吗？不过既然称她帅哥，说明她外在条件还是不错的？ 嗯，当然了，说好话也没用，她这么正直一人，绝对不是小丫头一句毫无诚意的夸奖就能收买的。 唐颂摇摇头：“已经九点了，健身房关门了，我必须要在九点半之前打扫完卫生。所以麻烦你们让让，不要耽误我正经工作。” 丸子头有些不高兴，沉下脸多了两份骄纵的意味：“我们不想惹事，但不是怕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啧，心有灵犀啊。”唐颂竖着大拇指：“我也想说这句话来着。” 丸子头看了一眼公鸭嗓。 公鸭嗓立即嗷嗷叫着扑过来：“臭小子！自找死路！” 唐颂一拖把又捅了过去，简单的直来直往，直接把公鸭嗓推出去两米远：“哟，我们也心有灵犀啊！我也想说这句话来着。” “你复读机啊！”旁边女生讥讽，还以为唐颂只是一时巧合占了上风：“大王小胖，你们傻愣着干嘛？一起上啊！” “我跟你们太有缘了，我怎么跟你也心有灵犀呢？”唐颂啧啧称赞，一边捅开两个男生一边朝着那女生抛媚眼：“你们傻愣着干嘛？一起上啊！时间很紧，把你们这些大垃圾扫出去了我才能打扫卫生啊！” 小小的地方一时间变得混乱，叫骂声哀嚎声和击打声此起彼伏。 唐颂一夫当关，把小怂货保护在身后，一个拖把舞得风生水起。她不主动打人，下手也不狠，都用较软的拖把头攻击，但凡是妄想踏前一步的，统统捅回老家。 “小朋友们，知难而退懂不懂？你看反正你们也打不过我，不如就这么散了行不行？”唐颂苦口婆心劝诫，“我也很不忍心这么欺负你们的，你看，我向来看不起恃强凌弱这种事儿，你们非这么逼着我做，简直是把我大好青年逼上绝路……”噢噢噢良心更痛了哇。 “少废话！又是一个婆婆妈妈的娘娘腔！” “咦小朋友你这就不对了！我们都是有素质讲道理的好伐啦？而且老师没教过你们不能搞人格歧视么？我知道，你们都是因为自己长得丑，自惭形秽，所以非要把怒火转嫁到无辜的人头上，其实长得丑不是你们的错……” “啊啊啊我的香奈儿好贵的！臭死了你赔给我！”一个女生低头看见自己雪白连衣裙灰黑色的水印，直接抓狂了。 发飙的女人太可怕了，无视伤害直接猛冲，战斗力直接爆表。 “唉哟有话好好说！”不能彻底放开的唐颂到底好汉难敌四手，关键身后的怂货不帮忙还是个累赘，拖累了她差点被指甲抓花：“行行行，你们不走我们走行吗？” 她抽空踹了踹躲在角落里的小怂货，打算借机带着小怂货跑路。 丸子头一直在旁边掠阵，当下冷笑一声：“现在走？太迟了！我已经报警了！”一个清洁工还搞不定吗？ 小怂货闻言终于抬起头，一张俊美秀气的脸上满是惊恐不安的表情。 姨母心的唐颂当下一呆，被盛世美颜暴击，一个疏忽没留神，被香奈儿女生指甲划过了脖子。 “唉哟我的妈呀！”唐颂惊呼了一声。 不是因为痛，而是真心感叹：这娃儿真是长得忒俊！ 第2章 以后我就罩着你 唐颂打着哈欠坐起身，叹了口气，随手在身旁的一堆清洁工具中挑挑拣拣，选中了一把木柄拖把后，以拖把为拐杖，撑起身子懒洋洋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是健宝迪健身会馆。离学校近，打工时间和上课时间不冲突，能免费健身和洗澡，比较合理的薪酬待遇。综合起来，唐颂觉得这份打工机会还是挺值得珍惜的……职业无贵贱，清洁工作也是很重要的好伐。 所以她一点都不想惹是生非，只是……唐颂摸了摸自己被运动内衣裹得平平的心口，哀叹：正义感太强的毛病治不好哇！路见不平不拔刀相助，良心会痛哇！ 那几个小破孩搞事情就不能去远点儿么？非要搁她眼皮子底下吵得她不能睡觉干嘛？不知道她打扫完卫生晚上还有午夜场打工么？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得体谅人。 工具间在健身房的边角落，今天没有团操课，这里除了清洁工，一般没人过来。对方估计也是看中这一点，所以几个小屁孩旁若无人地包围着一个人，极尽所能地用言语谩骂讽刺。 “晏歌晏歌，你爹妈真会起名字，早就看出来你是不男不女吗？”一个说得最多最起劲嗓门最大的男生哈哈大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不像个男人。” “对对对，看着就是一副娘娘腔。”另有个公鸭嗓男生不怀好意地附和。 “要不干脆帮他变成女的，看李天梁还会当他是朋友吧。”有一女声酸溜溜。 “要小心，要是真太监了，这小贱货就真把你男神给吸引去了哈哈。”猥琐男三聒噪。 唐颂挖挖耳朵：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复杂？就不能像我这样纯洁如白纸么？啧啧。 “他敢！别说他是个男的，就算是女的，李天梁和慧慧家是世交，青梅竹马懂不懂？轮到他？”女生被激起来了：“看什么看？装什么楚楚可怜？最烦你这幅模样了，看我今天不把你这张狐媚脸给毁了！看你还怎么招蜂引蝶！” 眼瞅着嘴炮要升级为直接冲突，唐颂加快了脚步，一边拖着地一边吆喝着：“来来来，让一让，打扫卫生了啊！”。 拖把头路过之地，几双脚纷纷避让，让唐颂很快就拱到了内圈。 “哪来的清洁工，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我们这儿有事吗？” “唉哟，不好意思了。”唐颂抬起头，懒洋洋撑着拖把挡在了那个被欺负的小男生身前。那小男生估摸着真是个娘娘腔的怂货，被推搡地蹲在角落里护着头看不清脸。 啧啧，一看就是家庭教育不太健全的。 “道歉有什么用，还不滚远一点！”公鸭嗓男生凶巴巴吼道。他最烦晏歌还有眼前这个清洁工这样的男生了，长得好看跟老娘们似的：“不然连你一块儿揍！” 唉，治不好的毛病之二，就是脾气随爹比较莽，遇刚则更强。唐颂满不在乎回怼：“说对不起才叫道歉，说不好意思只是客套，我是有素质的人才跟你这么开场白，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我刚睡醒确实眼神不太好，没看清。怎么，你们是哪儿来的小混混，眼睛也瞎了吗，没看见外面贴着牌子此区域不开放？瞧你五大三粗一脸憨样，莫不是不识字的文盲？” 一边说，她一边把对面几个人扫了一眼。七人霸凌小分队估计都是学生，十七八岁的样子，有些戾气，但真要跟那些混社会的小年轻比起来，又显得比较幼稚。 小分队三男四女，中间隐隐的头儿是个穿着背带裤扎着两个丸子头外貌清纯可人的女生，那女生只是冷眼盯着，从头到尾话不多。 “臭小子！”公鸭嗓正处于满脸青春痘荷尔蒙分泌过剩容易头脑发热的年纪，被唐颂这么一怼，满脸通红地上来就要干架。 “臭小子骂谁？”唐颂手一抖，拖把就跟红缨枪似的直推出去，制止了公鸭嗓的脚步。刚拖过地的拖把头巧巧停在公鸭嗓男生面前，只差五公分距离。 当然，拖把味儿可以无视距离攻击。 三个男生脸色一变就要上来，中间的丸子头女生伸手制止。她看着唐颂，语音清脆还怪好听的：“这位帅哥，我们只是和朋友有点事情要商量，麻烦你让一让好吗？” 帅哥？唐颂既幽怨又有些自得，原来自己已经潇洒帅气地这么明显了吗？不过既然称她帅哥，说明她外在条件还是不错的？ 嗯，当然了，说好话也没用，她这么正直一人，绝对不是小丫头一句毫无诚意的夸奖就能收买的。 唐颂摇摇头：“已经九点了，健身房关门了，我必须要在九点半之前打扫完卫生。所以麻烦你们让让，不要耽误我正经工作。” 丸子头有些不高兴，沉下脸多了两份骄纵的意味：“我们不想惹事，但不是怕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啧，心有灵犀啊。”唐颂竖着大拇指：“我也想说这句话来着。” 丸子头看了一眼公鸭嗓。 公鸭嗓立即嗷嗷叫着扑过来：“臭小子！自找死路！” 唐颂一拖把又捅了过去，简单的直来直往，直接把公鸭嗓推出去两米远：“哟，我们也心有灵犀啊！我也想说这句话来着。” “你复读机啊！”旁边女生讥讽，还以为唐颂只是一时巧合占了上风：“大王小胖，你们傻愣着干嘛？一起上啊！” “我跟你们太有缘了，我怎么跟你也心有灵犀呢？”唐颂啧啧称赞，一边捅开两个男生一边朝着那女生抛媚眼：“你们傻愣着干嘛？一起上啊！时间很紧，把你们这些大垃圾扫出去了我才能打扫卫生啊！” 小小的地方一时间变得混乱，叫骂声哀嚎声和击打声此起彼伏。 唐颂一夫当关，把小怂货保护在身后，一个拖把舞得风生水起。她不主动打人，下手也不狠，都用较软的拖把头攻击，但凡是妄想踏前一步的，统统捅回老家。 “小朋友们，知难而退懂不懂？你看反正你们也打不过我，不如就这么散了行不行？”唐颂苦口婆心劝诫，“我也很不忍心这么欺负你们的，你看，我向来看不起恃强凌弱这种事儿，你们非这么逼着我做，简直是把我大好青年逼上绝路……”噢噢噢良心更痛了哇。 “少废话！又是一个婆婆妈妈的娘娘腔！” “咦小朋友你这就不对了！我们都是有素质讲道理的好伐啦？而且老师没教过你们不能搞人格歧视么？我知道，你们都是因为自己长得丑，自惭形秽，所以非要把怒火转嫁到无辜的人头上，其实长得丑不是你们的错……” “啊啊啊我的香奈儿好贵的！臭死了你赔给我！”一个女生低头看见自己雪白连衣裙灰黑色的水印，直接抓狂了。 发飙的女人太可怕了，无视伤害直接猛冲，战斗力直接爆表。 “唉哟有话好好说！”不能彻底放开的唐颂到底好汉难敌四手，关键身后的怂货不帮忙还是个累赘，拖累了她差点被指甲抓花：“行行行，你们不走我们走行吗？” 她抽空踹了踹躲在角落里的小怂货，打算借机带着小怂货跑路。 丸子头一直在旁边掠阵，当下冷笑一声：“现在走？太迟了！我已经报警了！”一个清洁工还搞不定吗？ 小怂货闻言终于抬起头，一张俊美秀气的脸上满是惊恐不安的表情。 姨母心的唐颂当下一呆，被盛世美颜暴击，一个疏忽没留神，被香奈儿女生指甲划过了脖子。 “唉哟我的妈呀！”唐颂惊呼了一声。 不是因为痛，而是真心感叹：这娃儿真是长得忒俊！ 一个小时后，唐颂蔫头耷脑地坐在派出所里，她的身旁是那个被欺负的叫做晏歌的帅气小男生，她的对面是七个灰头土脸的小分队成员。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学生！还是祖国的栋梁之才！为了一点点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有事不能好好解决么？不会去找老师么？打架，七个人打不过两个人？还要赔偿？说出去不觉得丢人吗？九点多不睡觉，干哈呢？知道每天派出所要出警多少次不？知道我们的民警忙得脚不点地都两宿没睡觉了不？能不能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把有限的社会资源用到真正需要的地方？……” 唐颂看晏歌整个人都非常紧张拘束，一张瓷白的脸蛋儿苍白的，心疼死了。她微微凑过去一点，压低声音在晏歌耳边安慰他：“别怕，老张就是色厉内荏嘴巴碎，他其实人可好了，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摆出点虚心受教的模样就成。”嗯，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的经验之谈，无私分享。 晏歌眨了眨乌黑水亮的眼眸，如一只纯洁的小鹿一般，他有些惊异又有些怀疑地看着唐颂。 唐颂拍拍胸脯：“真的！派出所里是我家，我跟老张认识十几二十年了，熟！” 晏歌似乎有些好奇俩人怎么会“熟”，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他低头抿了抿唇，又不好意思似的偏向唐颂，低声说了句话。 “啥？”唐颂挖挖耳朵，又凑近了一点。 晏歌似乎被这亲近吓了一跳，他盯着唐颂睁得大大的两只眼睛和一本正经的样子，脸蛋儿涨得通红，嘴巴动了两下，才又说了句“谢谢”。 “嘿，客气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唐颂一脸满不在乎，其实心里头在滴血：今儿少打两份工，不挣钱就算了，还得扣钱！ 唉，得多看几眼小帅哥把这损失给补回来。 就在中年警察老张唾沫横飞教育一帮小孩儿的时候，有民警敲开了会议室的门：“他们的家里人和律师到了。” “哼！”丸子头率先站了起来，一脸高傲。她瞥了一眼唐颂，冷笑一声。 其他六人的表情倒不是很开心了。他们没想到丸子头会报警，如果家长知道他们打架进了派出所，回去还不一定有好果子吃。 唐颂捂脸，律师什么的最讨厌了，以她和老张这样自学成才的嘴皮子功夫，可能说不过哇，咋办？ “我的当事人是诚实守法的好公民，她是s大学的优秀学生……这次事件对她的身心健康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我们强烈要求行使追责的权利……” 外面叽叽喳喳吵吵嚷嚷，律师这样的专业人士振臂一呼，后头家长们看见自家宝贝凄惨的模样后纷纷义愤填膺跟着附和。 唐颂听着外头的哔哔叨，整张脸都垮下去了。她破罐子破摔似的趴在会议桌上打了个哈欠：“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爱咋咋地吧。” 唐颂侧脸的时候刚好看向晏歌，心里头觉得自己见义勇为不成功有点亏，得找补一下。她用手肘拱了拱晏歌。 “啊？”您的小可爱小歌歌惊吓上线。 “虽说做好事应该不留名，但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共患难了对不对？”唐颂伸出手：“你好，我叫唐颂，唐朝的唐，歌颂的颂。” 晏歌迟疑了一下，手略微伸出去一些，就被唐颂一把握在了手里，使劲摇了摇。 唐颂内心笑开了花，哎哟妈吃到了一块小豆腐好甜怎么办？“从此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来来来，我们交换下手机号码和微信吧？” 唐颂积极地掏出了自己的国产神机，捧着手机眼巴巴看着晏歌；晏歌不由自主被她带了节奏，乖乖地掏出了自己的大苹果。 “唉哟你看，其实我们很有缘对不对？”唐颂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晏歌想起刚才打架前唐颂貌似也说过“我们很有缘”之类的话，不由地有些汗颜。 “你看，你的微信名字叫歌。歌的英文怎么说来着？song对不对？song如果用中文来看，就是颂对不对，你看我的微信名字，就有一个song！”唐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晏歌看着好友申请里的“唐宋八大家”，弱弱地点了个通过。 唐颂干咳一声，解释自己的微信名：“唐宋八大家知道吧？一韩一柳一欧阳，三苏曾巩带一王。”绝不是唐颂喜欢八卦大家的意思，更没有什么一含一柳腰，一噢破一阳的意思，更别说啥三酥带一王了。 我们都是纯洁老实的好孩子。 晏歌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和小帅哥聊天太愉快啦。唐颂关切道：“别怕，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的，你又没动手打人，有事儿我担着。再说，你是被欺负的一方，到时候我可能还会帮你讨回公道，你不用说什么听我的就行。”千万不要她瞎掰扯的时候被当事人否认，那就尴尬了。 晏歌被唐颂几句话一说，感动地不行，小眼圈儿都有些红了。 “你家里人来了吗？会不会凶你？”唐颂皱了皱眉头，“他们知道你被欺负不？” 晏歌摇摇头，又觉得不对，有些小慌乱地解释：“我，我哥哥来。他，他对我很好。以，以前没发生过。” 唐颂赞叹脸：“你这不但排比递增，而且断句地挺有节奏啊。” 晏歌脸红，局促地不好意思说话了。 唐颂嘿嘿笑了两声，拍拍他的肩膀：“别怕。刚才都听见了，你们都是s大的新生么。唉，要我说呢，我们实在是很有缘分啊！”唐颂挺起胸膛自我骄傲：“我也是s大的学生，以后我就罩着你了！大一青铜也敢在我大三王者面前耀武扬威么？不是我吹，我唐颂的名字在s大不是盖的……嗯，你们可能入校才一个多月不熟悉，以后就能听到我的传说和威名啊不，是美名了！” 唐颂勾着晏歌的肩膀自我吹嘘，没有发现小帅哥紧张地都快晕厥过去，也没有发现外面不知何时没了声音。 会议室门口，站着一个颀长俊朗的身影，冷眼看着屋内勾肩搭背的两个人。 第3章 好人自有帅哥报 “你住校吗？哦不住校好，白天我可以罩着你，晚上么，呵呵呵不太方便。你有什么业余爱好吗？唔，你这小身板有点弱啊，给人很好欺负的错觉，看颂哥我，都是肌肉啊！对了，要不要加入一些运动社团？跆拳道武术篮球足球，随你挑，社长都是我好哥们好朋友……咦你怎么不说话，被空气呛着了吗？“ 口若悬河自嗨的唐颂终于发现了晏歌的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往会议室门口望去，向来健康的小心脏又忍不住早搏了一下。 ohmygod!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吗？老天爷是为了告诉她好人必定有帅哥来报吗？所以赐给了她一个如漫画中走出来的腼腆秀美小奶狗还不算，又捎来一个如明星画报写真集一样的帅气霸道型男？ 身高快顶着门框，估摸着能有一米九多；剑眉星目，五官深邃，尤其那双眼睛，明明很冷冽，却偏偏让人忍不住想要呼喊“快看我快看我”……啧啧，抖m属性都被激发出来了怎么办？ 好鸡冻！ 唐颂自我总结人生两大追求：一是努力挣钱，二是多看帅哥。如果一定要在两者之间排个序……一般来说是赚钱实在点，但如果帅哥的质量非常上乘，比如说和小歌歌和眼前的帅哥一样，那她还是会觉得，损失了两份打工钱还是值得的。 毕竟有手有脚又勤劳，工作肯定是不愁的；但空长着两只5.2视力的眼睛，能看得入眼的帅哥却不多。 不过大帅哥对她的小奶狗好像不太友好？啧，该扒哪边的墙头比较好？ 选择题很容易做，虚无缥缈的和已经扯上关系的，显然应该更讲求实际。唐颂挺胸抬下巴，就算敌对也要展现出酷酷帅气的一面对帅哥。她护小鸡仔一样把晏歌挡在自己身后：“这位帅哥，有事？我们的监护人还没到，有事过会儿说？“ 大帅哥还没回答，身后小奶狗已经喏喏叫了一声”哥“。 唐颂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对晏歌“很好”的哥哥？她立即变了表情，相逢恨晚笑容满面推开凳子迎了上去：“哎哟晏大哥你终于来了！小歌儿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给盼来了。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颂，唐朝的唐，歌颂的颂。我和小歌儿也算是共患难……” 唐颂热情地伸出了双手，满心期待着能和大帅哥肢体接触的幸福感降临。但，大帅哥对她这个一米七五的个头视若无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停在了她原来坐的地方。 半路的唐颂身姿尴尬：早知道我就省那几步了！ “几次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晏大帅哥开口说话，醇厚的低音炮一轰，让唐颂瞬间就驱散了心中那点点不快。 要有宽广的欣赏帅哥的胸怀和心态。哪怕明知道帅哥不可能是我的甚至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但一点都不影响我爱帅哥的心。 唔，我就是地表最强的爱豆女孩……只要豆豆符合她的审美，然后豆豆是活生生在她眼前。 “没……没有，第一次……”晏歌似乎很怵他的大哥，刚才唐颂花了好长时间才营造出的一些轻松和笑意，此时全然不见踪影，只剩下紧张忐忑和害怕。 “还要继续独立吗？”晏大帅哥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好像还有点……冷嘲热讽？ 晏歌涨红了脸。 高中之前，他一直上的是贵族学校，谁不知道他是校董晏无虞的弟弟。因此，他从来没有被欺负过，但，也从来没有交到过真正的朋友。 他内向，害羞，敏感，但并不傻。他能看到别人之间真正的朋友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而不是他身边那样，只会围着他吹捧他夸赞他。 所以，考上了大学之后，他鼓起勇气向哥哥提出了希望：放下晏二公子的光环，当一个普通人去上大学。 然后，就是此刻，有人开学一个多月就被欺负进派出所了。 晏歌咬着唇，可怜巴巴羞愧不已，但又有着一丝倔强和坚定。 怪可爱的。怪阿姨唐颂如是看待。兄弟俩之间相处的方式比较特别，当然，这不是她的关注点，只要对方长得好看，哪怕站成雕塑，她也愿意捧着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地看。 “你想怎么解决？”晏无虞继续问。 漫不经心的语气听在晏歌耳朵里好像有些咄咄逼人。 他咬了咬牙，微微仰起头，想正视自己大哥，只是才望到大哥下巴，高不可及的自惭形秽又让他低下了头：“我，我没事……” “身在晏家，有些东西是你天生要承担的，逃不掉。”晏无虞深深看了一眼弟弟。 晏歌低下了头。 晏无虞转身，率先向着门口走去。唐颂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晏大哥，看你这气质不俗谈吐不凡开口我大晏家的豪气模样，想必家世不凡腰包更加不凡。你看我为了救你老弟眼瞅着要惹上一堆麻烦赔的倾家荡产，你是不是大发慈悲帮我把账结了？ ……嗯，有些丢人，不符合她见义勇为豪侠本性。特别是，如果这么做了，回去估计得让老沈那夯货看不起。 晏无虞目不斜视走过了唐颂身边，仿佛她就是一团空气。晏歌小步跑着跟在哥哥身边，走过唐颂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 看着好像是个在家受欺负的弟弟，瞧这小脾气养的，说不定从小就被非人虐待呢。唐颂心生怜惜，拍了拍胸脯：”别怕，受什么委屈被谁欺负，尽管告诉我，不管他身高一米九还是体重一百九，颂哥我都能把他打趴下！“ 眼神顺便往晏大帅哥背后瞄一眼，意思是也包括这人。 晏歌用力点了点头，脸蛋儿有些激动地红。他想要告诉哥哥，其实离开了晏家，他真的能找到真正的朋友，比如唐颂。 在他最难堪最危急的时候救他于水火，只是因为他晏歌，而不是因为他姓晏。 背对两人的晏无虞，继续无视，面无表情走出会议室门。 第4章 自古卖艺不卖身 会议室外，老张放下手机走出办公室问道：“谁是晏无虞？” 作为辖区派出所所长，老张今天第一次接到来自市局大领导的电话。如果不是如今都是什么ip电话能显示系统内同事的名字，他都以为这是个诈骗电话。 “你好，我是晏总的助理路珉宇，这是委托律师王学建。您是张所长吧？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一个三十左右儒雅俊朗的年轻男人微笑着上前和张文所长握了握手。“不知道我们是不是需要办什么手续？” 又有关系又讲道理关键还是受害者，张所长很痛快：“签个字就能把人带走。不过，你们和那些家长沟通过了？这次幸好有唐……有人见义勇为，不然的话，肯定会产生实质性伤害的。为了避免下次再发生矛盾，我觉得你们最好把孩子都教育好了。” “谢谢关心，我们已经沟通好了。”路珉宇微微颔首，含笑却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光扫过战战兢兢如芒在背的几个人。 “对对，是我们对子女教育不利，我们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了，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们。”站在丸子头身边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一个劲儿地道歉。 “爸！”丸子头不开心了，老爸不为自己出头，她还怎么做大姐大？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场面就完全颠倒了？什么沟通？自打那三个男人进来以后老爸的脸色就变得惨白惨白的，额头上直冒汗。 “干什么！平时把你宠坏了！不懂得分寸了是吗？”中年男人板着脸斥责自己的女儿，“同学之间开开玩笑怎么能这么过分？等会儿还不向晏公子道歉！” “对对对，等会儿都像晏公子道歉！大家都是同学，以后要好好相处！”公鸭嗓和香奈儿女的父亲也腆着笑脸。 他们仨都是晏氏集团的人，而其中又以丸子头老爸这个小领导为马首是瞻。因为都在一起工作，子女年纪又相仿，所以丸子头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不然也不会刚开学一起个多月就开始合伙欺负人。至于另外四个，则都出身普通工薪阶层，也是从初高中和他们在一起玩的朋友，算是一个小圈子的人。 话音刚落，就见拐角处转出一个颀长的身影，步伐稳健姿态闲适优雅，却又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晏总！”三爹齐齐低头哈腰。 晏无虞的目光直接掠过他们，停在了路珉宇对面的张文身上，终于停下脚步，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麻烦了。” “应该的，为人民服务，不就是处理这些事情么。不过我说，现在的小孩子……”老张习惯性开始说教。 路珉宇见晏无虞眉头一皱，立马知道老板的耐心已经告罄，立即笑着走近一步挡在两人之间，提议道：“张所长，我跟您去签字，谢谢。” 话唠的张文刚走，晏歌就从会议室跟着出来。丸子头他爹拱了拱她女儿，低声喝道：“还不快去向晏公子道歉！” 几个父母同时推推搡搡着自家的孩子。对于晏歌，他们一开始就是站不住理的，所以进了派出所了解事情之后，就在律师的带领下，有意无意直接跳过了晏歌，而直接把追责盯在了打人的唐颂身上，此刻知道晏歌有大背景大势力，立即主动道歉弥补错误。 晏歌一闪身，让过了几个人的位置，小步跑着跟上了晏无虞。他有自己的傲气和骨气，这种迫于大哥压力之下的歉意，他不需要。 徒留几大几小或战战兢兢，或无可奈何，或暗自腹诽，或气恼不已。 会议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唐颂自己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也晃荡出来看看什么情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快十一二点了，该咋咋的把问题解决了，她还能回宿舍睡个大头觉。 走出拐角，唐颂刚好和目送大晏小晏离去的“施暴者”兼“受害者”及家属们面对面。 唐颂眨巴眼，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对方一帮人以丸子头她爹为主脑，而丸子头她爹一时还在权衡利弊，没考虑好到底是看在晏家的面子上就此揭过，还是继续追究唐颂的责任。 他们几个有顾虑，另外几个家长却没有了。有一个护子心切的母亲打破宁静，叉着腰指向唐颂：“你个臭小子想跑哪儿去？警察快来人啊，这凶手要跑！” 唐颂无语望天，双手抱胸无奈看着这中年妇女：“这位中年有点胖的老阿姨，公共场所不要瞎嚷嚷好不？第一我就是走两步，压根儿没想跑，我要跑还能让你们看着？后头就有小门您瞧不见？第二，啥叫凶手？按法律定为犯有谋杀罪的人的才叫凶手，我行凶啦？我杀人啦？你儿子嗝屁了吗？受伤了吗？见血了吗？在法律没判定之前，都请用文明规范的称呼，叫嫌疑人好不好？” “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牙尖嘴利！坏得冒油！” “我这种见义勇为的人还坏得冒油？那你们家这七个葫芦娃一起欺负人家孩子该叫啥？坏得流油？还是地沟油？” “我们不跟你争嘴皮子功夫，等会儿就让警察来评评理，把我们家孩子打成这样，医药费营养费一分别想少！还有……还有误课费！” 一说到赔偿事宜，另外几个家长也加入了讨伐的战圈。 唐颂才不怕，脖子一梗气哼哼：“技不如人还学人家搞校园霸凌？我告诉你们，要告还是要干嘛的随你们便，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刚才警察叔叔已经去健身房取证要摄像资料了，大不了我们就把视频挂到网上让大家评评理，看看是非对错到底怎么判。” ”你个小流氓！“家长们义愤填膺，这种视频怎么能上网？起因在自家孩子身上，结果还是自家孩子被揍一顿，到时候丢人不说，不毁了孩子名誉？ 唐颂冷眼看着哼哼了两声，摆出一副很酷的表情。二十年市井生活，劳动人民告诉她一个道理，就是大部分光脚的都不怕穿鞋的。 而且，颂哥做事，向来卖艺不卖身，可以出力，但绝不出钱。 第5章 这样就算扯平了 路珉宇签完文书出来，就看见外面一个清秀痞气的帅小子正叉着腰舌战群儒……嗯，群家长比较好。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转头问张文：”这就是帮助晏歌的那个学生？“他刚才已经详细了解了一遍来龙去脉，知道如果没有唐颂，晏歌今晚可能会吃一点苦头。 ”对，这死……就是这小子。“张文差点脱口骂出死丫头，临到口了又改掉。 唐颂这丫头爹去得早，虽然有他们这群老同事帮衬着，但从小也是受了不少苦的。还好小丫头自己独立要强，小小年纪就很懂事，成绩不要他们烦神，一路考上了s大，而且连学费生活费都是她自己勤工俭学挣的。 一个小丫头独自生活会有诸多不安全，所以从小，他们这群老爷们就轮流着教唐颂一些格斗擒拿之术防身，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还有就是，可能从小跟警察们在一起舞刀弄枪惯了，唐颂的脾气性格和穿衣打扮一直跟假小子似的，还美其名曰这样就不怕别人惦记了。 ……惦记的人更多了好嘛！上次派出所隔壁被唐颂背回家的老大妈都要来给唐颂介绍小姑娘了。 老张表面看着是个糙汉，内心也有细腻的一面。他心念一动，假装不经意地说道：”这小子要被他们讹上了，只能算他自己倒霉了，做好事得这样一个下场。所以说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呢，善人没有善报，这社会还有谁会去做好事……“ 路珉宇含笑看了嘀嘀咕咕的老张一眼，笑问：”张所跟这个学生很熟？“ 张文尴尬了一下，解释：”算是吧，就是隔壁这一小区的，别看这小子咋咋呼呼的，是个好娃，经常帮忙做点好事，成绩也不差，都是s大的。“能不熟悉么，自诩为警察的后代，辖区内编外人员，路见不平就一声吼，哪里有热闹就喜欢凑，派出所就是她第二个家。 ”哦，也是s大的？“路珉宇有些奇怪。s大在全国都是排的上名的大学，忽然一下子冒出1+7+1这么多学生都是校友，他都要怀疑s大的办学质量了。 ”对！“老张与有荣焉，语气不由地有些骄傲。“当初还是全市前十的好成绩。” 路珉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老张：“这样吧，今天太晚了，麻烦张所明天让这学生跟我联系一下，他帮了晏歌，我们肯定会好好谢谢。至于这些人，张所放心，事情因晏歌而起，我们肯定不能殃及好人。这件事情我也会解决的。” 夜里一点多，烧烤一条街，唐颂和张文一起在大排档大快朵颐。 “唉哟叔，我说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您的嘴？好好好，我知道了嘛，下次不多管闲事了嘛。唉，我这不也是想把坏人坏事扼杀在萌芽状态吗？你看这件事，万一七个葫芦娃下手狠了，把人小帅哥打残了或者破相了怎么办？这就不是调解能好的吧？换个角度，如果今天小帅哥忍气吞声，就当这事儿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这社会不就是纵容了七个坏人？他们现在还是小坏人，保不齐以后不变成大坏人啊！要是危害社会，还不是叔你跟着屁股后头忙？所以，我做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心疼您嘛。再说了，我还请你吃烧烤呢……” 张文一个头两个头，平时都是他叨叨别人，每次和这丫头在一起，他连叨叨的机会都找不着。“反正说不过你，我也懒得跟你说了。对了，明天你真不去找那个路助理？我看他那样子好像是要感谢你。” “不去不去，咱做好事是为了要人感谢吗？”唐颂胸脯拍得砰砰响，摇着头发表宣言：“不是！我们这是为人民服务！” “滚犊子！”张文只能笑骂。他也只是心疼唐颂打工辛苦才动了点念头，搁他自己身上，他也不去。 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好娃。 “我帮了他们，他们也帮我解决了后顾之忧，大家扯平。”唐颂满不在乎说道，心里头再偷偷加上一句：损失的打工费就当是用来看帅哥了。 两个……啊不，三个帅哥。那个路珉宇长得也很帅气，人模人样的，温和阴柔，特别像那种斯文败类……此处贬义词，就是那个调调。 ”行了，时间不早了，吃完赶紧回家睡！“张文抹了抹嘴，招呼了老板娘一句打包，他还得继续回去值班顺便投喂一下几个值守的小子，”小年轻，早点睡，新闻里不说了，熬夜伤身体，容易老。“ ”熬夜还容易猝死呢，您老人家少值点儿班！“唐颂回怼，然后被张文瞪大的铜铃眼给吓得讪讪然求饶：“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叔你长命百岁！嘿嘿嘿，走走走，回家睡大头觉去！” 唐颂抢在张文之前扫码结了账，在张文的责怪声中嘿嘿笑着抢过他手里的一袋烤串，屁颠屁颠跑了，一边跑一边扬手告别：“叔我回去啦！” “这么晚了，我送你！或者打个车！”张文在后头吆喝，比看自家那个不成器的臭小子还要糟心。不听话的别人家的姑娘，疼在心里却打不得教训不得，经常只能干着急。 “有共享单车！”咱是包年vip用户！ 唐颂因为打工的关系，经常会晚归，她不好意思打扰同学，所以没选择住校。半夜三更，她蹬着一米零五的大长腿回了小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死鬼老爹唯一留给她的遗产就是这套早期的单位福利分房；而因为是部队用房，所以她那个改嫁的老娘也没能够把房子卖了卷款跑路。 当然，这其中，住在同一个小区的老爹的同事啊战友啊估计也有不少威慑力。八岁开始，独自生活的唐颂就接受了不少他们的照顾和帮助。 在单元楼下的时候，唐颂先抬眼往楼上扫了一下。大半夜的，整栋楼基本都黑漆漆的，只有一单元五楼还亮着灯。 唐颂暗喜，掏出手机，发了个消息：“哥，宵夜吃不？” 第6章 诚意十足的电话 唐颂一边慢吞吞上楼一边等回复，只是等她走到五楼，对话框里还是只有自己的消息。唐颂撇撇嘴，收起手机，哼哼着小曲儿上楼去了。 睡大觉。 晚上睡得晚，早上起不来，闹钟刚响起来，就被唐颂摁掉了。睡会儿，再睡会儿，今天上午啥课来着…… 迷迷糊糊间，唐颂猛地有一种束缚和腾空感，她下意识伸出大长腿一蹬，结果人摔在了床上，腿收不回来了。 唐颂睁开眼，就看见某个人猿泰山站在床前，近两米的身高，身材健硕，t恤外露出两个结实有力的臂膀，正拎着她裹得紧紧的被子。 唐颂像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一样扑腾了两下没挣开，气恼地放弃了挣扎：“沈嘉铭你个猪头，扰人清梦罪该万死！” “起了起了，太阳晒屁股了。”沈嘉铭丝毫不怜香惜玉地丢开她的腿，转身拉开窗帘。晨光穿过他的板寸头，将他刚毅俊朗的面庞隐入阴影中。“昨晚又整啥幺蛾子了，大半夜的，叫谁吃宵夜呢？” “叫猪呢。”唐颂不满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坐起身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心念一动，把自己只穿着居家睡裤的大长腿伸出了被子——傻子，瞎子，快看，有美人腿！ 傻子不解风情，分不出美人腿和猪腿的区别。他转身就往厨房走去：”宵夜呢？给我带没？昨天忙活了一天，饿死老子了。“ ”那你咋还活蹦乱跳没饿死呢？“唐颂跟在沈嘉铭屁股后头，一巴掌把他的手从冰箱门上打开：”宵夜就要在宵夜的时候吃，现在吃屁啊。滚滚滚，到一边呆着去，下面条吃。“ 唐颂有些怨念，自己好歹还是比较”审时度势“会为自己着想的，这个傻大个就真的是缺心眼，工作的时候奋不顾身拼命三郎，一点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迟早要把这副老天爷赏给他的铁打身躯给败光了。 沈嘉铭听话地把高大的身躯挪出了小小的厨房，打开电视柜掏出工具箱：”你前两天说客厅灯泡坏了？哪个？我帮你换上？“ ”傻子啊，不会开灯看啊，好多个灯泡呢，我是不是给你报一下经度和纬度？“颇有起床气的唐颂在厨房吐槽。 “我爬上爬下不累么。你瞅一眼咋地，废话这么多，不给你换了哈！” 一个下完面条，一个也换好了灯泡。两人一个捧着大海碗，另一个干脆端着锅，一起凑在餐桌前吃早饭。 ”最近案子很多吗？我看张叔他们还好嘛。“唐颂随口问。 沈嘉铭狐疑地抬起头：”你又干啥了，咋又去张叔那儿了？“ 唐颂一顿，翻了个白眼：”啥又干啥了？我好久没见张叔去看望看望不行啊？做人不得知恩图报哇。“ 沈嘉铭闷头吃面，吃得稀里哗啦，一看就是本小区土生土长的种：“行行行，反正你都行你都对。” “你啥时候有空去看看干爹干妈啊，昨儿我去的时候干爹都念叨了，你都一个月没去了。”唐颂提醒他说。 “这不手头有案子嘛，知道了，我吃完就去，然后上班。”沈嘉铭吃了两口，抬起头看着唐颂：“谢你了啊！老妹儿！” “谢屁啊，知道我好就对我好点儿。哼。”唐颂不屑于他的道谢。小时候她家那情况，多亏了楼下沈嘉铭的父母照顾。只是沈家父子如出一辙，都是拼命三郎的架势，沈父因公致残，再在这老旧小区上下楼不方便，便和沈母搬到了电梯房。 沈嘉铭一是图这儿离单位近，二是怕父母老为他担心，三是父子俩都是暴脾气容易吵吵，所以就没跟着一起搬去。 “行了，我先撤了。”沈嘉铭大口把面条吃掉，抹了抹嘴又顺便拍了拍唐颂的头。 “啊你能不能讲点卫生！油死了！”唐颂抓狂，“不是我做饭你洗碗吗？洗碗呢？” “我这不是听你吩咐去看我爸妈嘛，时间紧迫，你洗吧！”沈嘉铭已经敏捷地窜到了楼梯口，嘿嘿笑：“洗头洗脸顺便洗碗，一气呵成，欧了！” “欧尼个鬼！”唐颂撅嘴翻了个白眼。沈嘉铭估计是她克星，打又打不过，脸皮又比她厚，关键皮糙肉厚不惧她的言语攻击。没辙。 唐颂吃完面条，洗锅洗碗洗衣折被子然后去洗漱。牙膏刚在嘴里刷出泡泡，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唐颂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但没有标志“诈骗中奖”或是“外卖送餐”啥的，而且号码后五位一顺溜的66666，靓号哦。 唐颂一边刷牙一边接起了电话，开口一个“喂”嘴里喷出好几个小泡泡。 “唐颂同学？”电话里是一个清朗温和的男声，对方没给她猜测的机会，直接开门见山：“你好，我叫路珉宇，是晏歌的监护代理人，昨天晚上我们见过的。” “噢，你好，有事？”唐颂漫不经心对着镜子撸自己的发型，哦，牙膏好辣。 ”昨天太晚，没有当面向你道谢。不知道你今天是否有空？“对方很客气。 对方有这态度，唐颂就觉得这事儿没白做，最怕的就是吃力不讨好还被倒打一耙，她也不是没遇到过。“不用客气了，我今天课满，没什么时间。而且我跟晏歌一见如故，大家都是好同学好校友，也就是伸胳膊伸腿拔刀相助的小事儿，你们不用挂在心上，太客气了怪不好意思的。” “晏总，哦，就是晏歌的哥哥特意交代，一定要好好谢谢你。白天没空的话，晚上呢？”路珉宇好耐心。 晚上和大帅哥约会？这诱惑有点大啊……唐颂纠结了一秒钟，还是妥协向了现实：“谢谢你了，也谢谢晏总这么有诚意。不过真不是什么大事儿，没必要搞得太隆重，我晚上还得打工呢，真没时间。好嘞，瞧你们也是社会精英成功人士，估计日理万机挺忙的，耽搁一秒钟说不定少挣成百上万呢，赶快忙去吧，我也挂了哈！”她吐牙膏泡泡都要变成羊癫疯发作了。 “等等！”对方锲而不舍，然后抛出了让唐颂无法拒绝的话：“我们就是想为你提供一份工作机会，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考虑？” 第7章 年薪百万不是梦 唐颂砸吧着嘴站在tigo集团工作园区门口的指示牌前。 她根据路珉宇报的地址，转了两趟公交车来到了这个地方，顺道在路上百度了一下公司，才发现这居然是大名鼎鼎天歌集团。 天歌是著名的本土企业，以房地产、餐饮、娱乐等多个行业起家，近几年投资互联网、新零售、金融也有声有色，是全市民营企业的翘楚。好多s大毕业的学生，都以进入tigo工作为荣。 没想到歌歌的哥哥居然是tigo的董事长？！歌歌的哥哥还准备给她提供一份月薪两万以上的工作机会？ 什么课满……上课毕业不就是为了找工作吗？唐颂顾不上piapia打脸的痛就立即屁颠屁颠赶来了。 第一感觉，惊叹。集团总部园区好大！据说同时能够容纳几千名员工。 第二感觉，迷茫。她该上哪儿找人来着？瞧这平面图，跟一朵压扁的桃花似的，外围是田字型主干道，内侧是中央五栋层高5-9层不等的梯形建筑围绕着中央一座圆形建筑，其中空间由一系列花园和小径链接，唔，居然还有人工湖……这是个酒店吗？ 噢噢噢，好想在这儿上班！她要以实际经历，告诉世人一定要做好人行善事，因为老天爷真的会给你好报的！看，她就是活生生的好例子！ 唐颂把平面图记在心里，估计大佬们应该都在花心部位，于是朝着最近的一片花瓣走去。 大公司的前台和保安很敬业很专业，在唐颂说出路珉宇的名字之后，就确认了有这项安排，然后就有漂亮的ol姐姐踩着高跟鞋领着唐颂去会客室。 噢噢噢，办公环境是真的好。 噢噢噢，工作氛围似乎不错。 噢噢噢，员工好多帅哥美人。 噢噢噢……“姐姐，你们食堂吃的好吗？”其实唐颂更关心薪酬和福利，不过还没入职就问这个，哎，不好不好。 美人姐姐捂嘴一笑，开玩笑：“快午饭时间了，你可以让路总找个餐厅和你边聊边吃。对了，你和路总是朋友？”她本来找不到机会开口问，既然唐颂主动，也就顺水推舟。 ”你看我像吗？“唐颂帅气地撸了下头发。为了显得自己比较职业，她还特意把t恤换了件休闲衬衫，刚好把喉结部位遮住了。 美人儿又被逗乐了，没说话。在她眼里，唐颂比路珉宇小多了，个性相差很远，应该不是同一类人，倒有可能是亲戚关系，比如堂弟什么的。 绕过厅堂直达花心，这栋楼的安保明显就比外围要严格一些。美人儿姐姐把唐颂带给了某位不苟言笑的秘书姐姐，秘书姐姐又把唐颂领上了九楼。 唐颂：哦，好绕路，头好晕，她好像要不认识出去的路了。 唐颂被领到了一间小小的会客室，等待还在开会的路珉宇。闲着无聊，她透过百叶窗往外看去，除了一进门有个宽敞的敞开式格子间办公室，其他的房间都是单独隔断的，整个楼层都比较安静，远不复刚才在花瓣楼里看到的那种朝气活力。 唐颂观察不到啥情况，就老老实实坐下掏出手机，给好哥们袁一独发了个消息。 【唐宋八大家】：”记得帮我点名！“ 【独孤求败】：”小事，包在我身上。“ 【唐宋八大家】：”记得把嗓子捏细一点，上次报到那烟熏嗓，老师耳聋才会听不到。“ 【独孤求败】：”放心，哥们今儿坐在花丛中，随便散发下魅力找人帮你喊一声，你要啥音色的？“ 唐颂翻了个白眼，这狗屎的花花公子。 正想再吐槽一下，玻璃外人影闪过。唐颂收起手机起身，以笑眯眯谄媚真诚脸看向自己的未来boss：”路总！”哦，感觉路总脑袋后面散发着一圈金光。 路珉宇微微一笑，将他手中的递了过来：“辛苦你了。电话说不清楚，这是合约，你看一下。” 入职offer！ “唐颂女士先生：您好！很高兴正式通知您，您先已被公司正式录用……相关工作及事项确认如下……“ 唐颂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到了关键地方：“工作地点：sh市；劳动合同期限：4年，自劳动合同约定的起始日期计算，试用期为3个月。薪资标准：基本工资税前人民币20000元月，绩效奖金税前人民币5000元月。公司有权根据员工当月绩效表现情况或指责变更，予以阅读绩效奖金或全年薪资标准的调整。公司按照国家标准缴纳五险一金……” “……为确保您的入职手续能够顺利完成，报到时，请您携带好以下证件：1.居民身份证原件；2.社保卡原件；3.1寸证件照片2张……” 唐颂有一些飘飘然。在如今应届毕业生多如牛毛而就业不景气的大背景下，如她s大的应届毕业生能够找到月薪一万二以上的工资就算挺好的了，而她此刻手里的offer，翻了一倍！ 她还没毕业呢！ 现在两万五，以后呢？哈哈哈哈等她奋斗个几年，年薪百万不是梦！ 唐颂很想掏出笔立即签上自己的大名，但为了显示自己的矜持和专业，她克制了一下：“非常感谢路总和晏总给我这样的机会，说实话，我非常感激，也非常愿意。但是，无功不受禄，如果路总只是为了对我昨天的举手之劳表示感谢，那这份大礼我受之有愧。” ”这只是一个起因，唐颂同学你的个人品质、专业素质才是我们聘请你的主要理由。“路珉宇淡定解释。 唐颂心花怒放，忍不住嘿嘿一笑，然后又提出疑义：”谢谢路总的赏识，我想先咨询一下，我的具体工作和岗位职责是什么？您也知道，我现在才刚上大三，课业还是比较多的，所以，我不知道暂时我能为公司做什么……或者说，是不是这份合约，等我毕业以后再履行？“这样比较合理。 路珉宇摇摇头，笑得略含深意：”不，这份工作，需要你立即上岗。“ 第8章 初入职场套路深 唐颂摆出一份愿闻其详的态度，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工作职责”到底是什么——暗中照顾和保护晏歌！ 按照路珉宇的官方说法，鉴于晏歌的身份和性格，尤其是经历过昨天的事情之后，深刻感受到需要有人贴身保护晏歌。 这点唐颂非常理解，富家公子嘛，怕被人敲诈勒索绑架什么的，身边弄两个保镖很正常，尤其是晏歌这种长得特别好看的，不止怕被别人劫财，还可能会被劫色——啊啊啊，这点尤其不能忍！ 晏歌上大学之前，他一直上的私立贵族学校，被保护在”校董晏无虞“的光环中，没有谁敢欺负他，身边也有不少人将他”精心呵护高高捧起“。 如果晏歌只是单纯的小孩儿就算了，说不定能够接受这样众星捧月的关系。可偏偏他表面看着腼腆含羞，实则是个固执敏感自尊心极强的人。他非常明白别人之所以如此对他，无非是因为他晏家二公子的身份。 而不是因为他晏歌这个人。 所以考上大学之后，晏歌正式向哥哥晏无虞提出了要求，就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就读s大。 作为晏无虞的好友兼重要助手，路珉宇时刻以为boss解决烦恼为己任。他知道晏无虞一直以来既担心晏歌的身体安全问题，又不得不尊重晏歌的”心理安全“，很是为难。而昨晚上的事件让他灵光一闪——唐颂地出现非常意外，不容易让晏歌产生设防；而晏歌的感恩心理，更让他容易亲近唐颂。 顺水推舟把唐颂安排在晏歌身边？ ”你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在保密的前提下，以同学朋友的身份，尽可能地贴身陪伴晏歌，包括学习，就餐，娱乐活动等等，“路珉宇说道，”当然，晏歌是不住校的，所以，你的上班时间，其实就是晏歌的上课时间。“ 那岂不是说明她还有寒暑假？唐颂不再有顾虑，立即拿起笔乐呵呵地在offer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唉哟，路总其实你太客气了，我看晏歌就跟我亲弟弟似的，你不说，我也会尽可能在学校多帮助他多照顾他保证他不让人受欺负的……“ 路珉宇似笑非笑地接过唐颂签署过的文书——如果真不用客气，你完全可以不签名字，瞧这行云流水的架势。而且，你当晏歌是亲弟弟，那晏无虞呢？ 唐颂笑得坦荡荡，露出一口大白牙，灿烂。 路珉宇微笑：”那就先谢谢了。我让人带你去人事部门办理入职手续。我马上出差，就不陪你了。“ ”不用不用，路总百忙之中抽空接待我，已经受宠若惊！“唐颂很真诚的马屁脸，语气丝毫不矫揉做作。 路珉宇嘴角一抖，有些绷不住。他转身打了个电话。 很快，一个青年优质斯文帅哥就带着唐颂去了人事部门。唐颂脚步飘飘乐呵呵跟在这个名叫”钱景“的部门主管身后，深深觉得自己钱景广阔。 唐颂还没有毕业，所以各种签约文书，只要一张身份证就能搞定。她装模作样翻了一下文书内容，笔下龙飞凤舞似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深陷在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中，直到被钱景一句话惊醒：”入职手续就这样，不过你的转系手续可能还需要两天时间，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转系？什么转系？”唐颂一脸懵逼。 钱景有些奇怪地看着她：“陆总交代，如果你签约的话，就让我帮你联系转系手续，和晏歌一个班级。” 什么？路珉宇有说过转系这话吗？唐颂努力回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思绪太嗨错过了关键词。但，从头到尾，压根儿好像没有涉及过这个话题？ 要她转系！？她大三了！转到大一！？她新闻传播学院转到商学院金融系！？ 听说过留级的，听说过退学的吗？她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多读两年书，会不会影响她未来的就业啊退休啊养老啊什么的？怪不得之前路珉宇说合约是四年，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她这样初入职场的小白兔，在路珉宇这样老奸巨猾的老狐狸面前，果然还是太嫩了。 这算不算霸王条款？是不是隐瞒重大事项属于欺诈性合同？她可以反悔吗？会不会说她已经签约了让她支付高额赔偿金？难不成这是骗子的新骗局？那这几个演员招募的成本应该挺大的……啊呸呸呸，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胡思乱想什么。 就说嘛，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唐颂警惕地看着钱景，盯着他手里的合约，嘴里说着“路总没跟我说我要问问他”，心里想着要不要干脆抢过来撕毁合约？ 钱景比了个请便的手势。 唐颂掏出手机给路珉宇回电话，但路珉宇的电话一直是无法接通，可能已经在飞机上。 钱景看她紧张的模样，好意提醒：“要不这样，等路总回来，你们再当面谈？” “那合约能先还我吗？”唐颂关心这个。 钱景很坦荡地递过来：“当然可以。如果今天无法确定的话，有几份资料本身就是需要重新签署的，涉及时间问题。” 这模样又不太像骗子……说到时间，唐颂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好像看过某一条：15日之前入职，拿全月工资；15日之后入职，拿半月工资。 ”请问路总哪天回来？“唐颂追问。 ”16号。“ ……半个月工资啊！一万两千五啊！她一年的学费生活费都差不多了！ 唐颂犹豫：”这事儿只能路总决定吗？我就一小透明，应该不用劳烦大驾，随便什么部门主管就行了。“ 钱景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关于你的事情，是晏总和路总亲自交办的。” 晏总？唐颂回想起那张帅得让人过目不忘的脸，莫名有些怂。晏家兄弟俩是长得真好，只是风格截然不同。晏歌这样的美少年不带攻击性，而晏无虞那样的，总让人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高在上感。 自带气场两米八，让人只想顶礼膜拜。 唐颂咬牙：“那我能去找一下晏总吗？” 第9章 士可杀而不可辱 钱景很干脆就把她带到了晏无虞的办公室，并且敲了敲门。回应她的，是晏无虞那种让人耳朵怀孕的低音炮：“进。”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如果晏无虞敢凶她，她就打得他满脸桃花开！ 唐颂简单做完心理建设，莽夯之气就战胜了晏无虞气场的压制，雄赳赳气昂昂进了他的办公室。 不管是应聘者还是老板，至少咱人格上是平等的对不？雇佣关系讲究你情我愿，当然要洽谈清楚双方都满意才能成立。 晏无虞的办公室以黑白灰为主色调，办公椅，书柜，沙发，简约中透着一股和他气场很搭的高冷。 办公桌后，晏无虞抬起头瞟了一眼唐颂，又低头看文件：”什么事，说。“ 言简意赅……看来晏总和路总相反，走得不是亲民路线。 那我就长话短说……唐颂老实不客气：”关于聘请我保护晏歌这件事，我和路总刚刚洽谈过，原则上都是同意的。只是有一条路总之前没有说明，就是我需要转学到大一金融系和晏歌一个班。“ 唐颂顿了顿，看着晏无虞，想看看他的反应再继续。不过，让她无语的事，晏无虞依旧微锁着眉头翻阅着手中的文件，似乎压根儿没在意她说什么。 唐颂不乐意了，朝天翻了个白眼。哼哼，人长得帅有什么用……算了，这个角度看真是轮廓分明好好看啊！瞧那长睫毛长得，都能在上面荡秋千了，啧啧，原谅他一次。 ”我已经大三了，再转到大一，第一手续很麻烦，第二我也不好向家人老师同学朋友解释，第三万一被晏歌知道了，这么刻意会不会怀疑我是故意接近他？“唐颂搜肠刮肚找着理由：”其实校园里还是很安全的，我现在大三课程也不多，每天在晏歌没课的时候找他打打球一起吃吃饭，是不是更符合朋友这个身份，他容易接受一点？“ 晏无虞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 唐颂暗戳戳想，这大帅哥有没有可能是个面瘫？从昨晚上见到现在，一直是同一个表情。 “必须转系，说条件。”晏无虞终于开口，还是能让唐颂耳朵怀孕的那种男低音。 我说了那么多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压根儿不想转系……呃，不对，这听上去好像有额外补偿？ 唐颂深谙市井讨价还价之道，略一思忖，就在良知范围内狮子大开口：“其实我主要担心，转系的话我相当于多读两年书，晚毕业两年，如果四年之后，晏歌毕业，我就被天歌解雇，那么我和其他应届毕业生相比，年纪可能就变成了劣势。所以，要不天歌和我的合约中，去掉四年这个期限。等晏歌毕业之后，我转岗成为普通员工，和其他人一样进行绩效考核，如果不能胜任工作，你可以开除或者辞退我，但如果我能胜任，就继续留在天歌。或者，如果你决定四年后不想录用我，那也可以，那就要按照两年的时间给我离职补贴。” 晏无虞终于放下了文件，慵懒地靠坐在椅背中，一双冷漠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上上下下将唐颂打量了一遍。 关于聘用唐颂的提议，其实是路珉宇提出来的。路珉宇知道他一直为晏歌的倔强烦心又担忧，觉得此举既能解决问题，又能表达对唐颂仗义挺身的谢意。 晏无虞对此举表示怀疑，只是一想起昨天晏歌可能发生的意外，他在愤怒的同时也有些后怕无奈。别看这个弟弟柔弱又内向，其实骨子里倔强又执拗，短期内，他无法改变晏歌的主意，那么采用路珉宇的提议，死马权当活马医，至少也没什么损失。 钱？两万五？哦，晏总从来没考虑过这个。 晏无虞考虑的是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和可能产生的利弊。比如晏歌的安全是否真的能够保障，唐颂是否会给晏歌带来潜在的不良影响等等。 根据路珉宇收集的资料，唐颂父亲是个警察，已经过世；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改嫁，而今来往很少。唐颂从小独立自强，学习成绩良好，嫉恶如仇，正义感十足。并且，为人自律且自立，这么多年，一直靠拿奖学金不多和勤工俭学来保证自己的生活。 唐颂压根儿不知道不过一个晚上十二个小时，自己的大概情况就被人家扒拉了一遍。 而晏无虞很怀疑路珉宇所说的资料，眼前这个看上去有点痞有点贼还会讨价还价的人，是那种能被树立成榜样的人？ 唐颂被晏无虞的目光看着，刚开始有些享受，这叫什么来着，我的眼里只有你？不过随后又有些发毛，毕竟社交礼仪中，没人这么直勾勾地审视人，搞得跟询问罪犯前的心理战一样。 唐颂有些不服输，一样直愣愣地看着晏无虞，看到底谁先受不了把目光挪开。两个人就这么互看着不说话，场面也是有些诡异。 “加薪五千，其他照旧。”晏无虞面无表情：“不同意滚，同意签约。” 听听！这是什么口气！打发叫花子吗？ 士可杀不可辱！ 唐颂挺直腰杆，正想大义凛然拒绝，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巨大的计算器，上面不断跳着数字25000*12=300000……30000*12=360000……sh市房价均价30000+，她一年可以挣12个平米4年就是一套一居室…… 唐颂咽了口口水：“那可不可以这样，我转系和晏歌同一个班学习金融，但同时保留我现在的专业念双学位？我保证每天都和晏歌在一起通过每一门学科考试。”以天歌的实力和人脉，既然这么轻易就能帮她转系，这点应该不难做到？ 晏无虞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眯了眯眼睛，薄唇吐出两句话：“可以，出去。” 哦也!唐颂开心，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好的晏总！保证完成任务！” 推开门出去的时候，唐颂忽然回想起，和晏无虞的整个会面过程中，晏总似乎每句话从来没超过四个字？ 唐颂有些悲悯地暗戳戳想，这大帅哥除了是个面瘫，有没有可能还是个结巴？ 啧啧，那多可惜。 第10章 晏歌是我罩着的 唐颂乐颠颠出门，根据晏无虞的口头允诺，重新和钱景去签署了部分合约。 换个思路想，她现在相当于有人出高薪请她陪帅哥她还可以念双学位……感觉人生走上了巅峰有木有？ “相关手续这两天就能办好，你等我通知后，就可以去金融系上课。”钱景跟她交代，并且交换了联系方式：“如果有任何问题，你可以联系我。” 从天歌出来，唐颂找了辆共享单车乐颠颠骑回学校。上午的课是来不及赶上了，不过可以回学校食堂吃个饭。毕竟在如今的社会，你要找一个菜品丰富卫生健康价格亲民的地儿吃饭，高校食堂绝对能排在前面。 等红灯的时候，唐颂掏出手机给晏歌发了个消息。既然决定接受这份光荣的工作，她当然要尽心尽力啦。 【唐宋八大家】：“这位帅气的小歌，请问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红灯时间不长，唐颂发完消息就继续吭哧吭哧骑车。等十几分中后下一个大红灯才有时间看一眼回复。 【歌】：“唐师兄你好，谢谢你昨天的帮助，中午我定好地方请你吃饭，聊表谢意。请问师兄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 唐颂暗戳戳想，小歌儿发消息的时候比说话正常多了，不会排比对仗一句句往外蹦……咦，他大哥晏无虞好像说话也很有个性，难不成，晏家还有祖传的口齿不伶俐问题？ 【唐宋八大家】：“吃啥中餐西餐，咱s大不流行这个，七食堂盖浇饭和八食堂小炒都不错，你选一个，我带你尝尝。”至于师兄二字，唐颂这么些年被太多人误会过性别了，所以她有些习以为常没觉得不妥，更不会想要解释。 【唐宋八大家】：“算了算了，估计你也不没尝过，今天我先替你愉快地决定了。嘿嘿，今天我有大喜事，庆祝一下，请你吃好的，下课后直接八食堂见。” s大本校区有学生两万多名，校内食堂就有十个，学校周边更是无数的快餐美食。唐颂直奔八食堂而去，耗费“巨资”点了四菜一汤五个菜。 平时她基本上十块钱以内一个盖浇饭解决，今天是第一次和小帅哥“约会”，不能显得自己太小气啊。 最后一个菜放下的时候，刚好下课的铃声响起。完美躲过下课高峰期的唐颂，给晏歌发了个定位，然后就咽着口水等人。 “哟，大唐，你今天这么自觉，这是觉得我帮你点名辛苦了所以想要犒劳我吗？” 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屁股坐在了唐颂身边，随即另外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生一窝蜂就围满了整张桌子。 “滚滚滚，不要觊觎我的菜啊，我今天是要请人吃饭的！”唐颂丝毫没客气，毫不留情赶人，都是好哥们，虚头巴脑干啥：“点个名就想吃大餐，美得你。下午打球一瓶佳得乐，顶天了。” “不要这么小气嘛，你请谁吃饭还不能带上我们？我们跟你啥交情？”袁一独大大咧咧，丝毫不矜持。 “麻利点一边去，别吓着我的小弟弟。“唐颂怕一帮五大三粗的篮球队员把腼腆的晏歌吓着。 男生们哄然大笑：“哟哟哟，颂哥你哪有小弟弟……唉哟，我错了我错了！”说话的男生被唐颂从桌子底下踹了一脚。 几个人嬉笑吵闹间，唐颂眼尖地瞥见了大门口被人流裹挟而进的晏歌。小帅哥似乎很少见到这么夸张的场景，有些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略有些不知所措。 “晏歌，这里！”唐颂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她刚才特意挑选了靠近大门口又比较安静的角落。 晏歌听到了她响亮的嗓音，望了过来，刚要动的脚步，在看到她身边的几个人后，又迟疑了起来。 “快滚滚滚，”唐颂推袁一独的肩膀，大棒与金元政策并用：”十秒钟之内消失，晚上火锅走起，牛羊拼盘管饱！“ ”我们岂是一顿火锅可以收买的！“男生们嘻嘻哈哈，屁股赖在凳子上不动。 “对啊对啊，哈哈哈，大唐你搞这么神神秘秘的，不解释清楚了，我可要怀疑你是转性开始思春了。” “那大唐也该看上我们这样强壮有力的才对，这小子细胳膊细腿的，跟大唐一个类型啊。” “闭嘴！”唐颂眼见赶不走这群家伙，只能退而求其次：“别胡说八道啊，这是我一好哥们的弟弟，托我照顾的。” “你的好哥们不就是我们嘛？难不成你又在外面认识什么妖艳贱货了？”一个高胖男生比兰花指，“讨厌！” “高老庄你给我滚蛋！”唐颂无语，掏出饭卡，“我请客我请客，满意了吧能闭嘴了吧？自己去点啊，桌上这不准动。” 晏歌站在唐颂他们三米远处，进退不得。他看到唐颂和几个人谈笑风生，有点羡慕又有点紧张窘迫。从小他的性格和教育，让他从来没有如唐颂这样可以勾肩搭背肆无忌惮打闹的好哥们。 唐颂终于收买几个人不开玩笑，然后招了招手示意晏歌过来。 晏歌握了握拳，走了过去，朝着几个人微微鞠了一躬。 ”唉哟这小帅哥懂事。“ 唐颂一记眼刀飞过去，伸手揽过晏歌的肩膀，没注意晏歌立即变得紧张僵硬的身躯：”都好好说话，都是哈士奇装什么大尾巴狼，别把我弟吓坏了。“ 唐颂转头，搭在晏歌肩膀上的手又顺势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别怕，这几个都是我的好朋友，一个院篮球队的，这最高最壮的，叫袁一独，号称人猿泰山；这又黑又胖的，叫庄子垚，江湖人称高老庄，就猪八戒当上门女婿那；这个造型风骚喜欢耍酷的，叫江伟钢，外号大钢泡，还有两个去打饭了，高一点的叫王岱，外号大王，瘦一点的叫胡宇文，外号胡子。“ 唐颂给懵懵懂懂的晏歌介绍了一通以后，又很骄傲地给大家介绍：”这是晏歌，河清海晏的晏，歌舞升平的歌。晏歌是我亲弟，是我罩着的人，以后你们都给我照顾着点。“ 第11章 吃喝玩乐新人生 ”什么？“晏无虞怀疑自己的耳朵，“再说一遍？” 钱景跟在晏无虞身边很久，明显感觉到了老板的怒意——能让一个习惯言简意赅讨厌重复罗嗦的人说“再说一遍”，可想而知老板的不可置信。他低头看了看行程表，又重复了一遍：”中午唐颂请晏歌在食堂吃饭，随餐的还有五个唐颂院系篮球队球员；下午唐颂带晏歌去打篮球……晏歌……逃了两堂马哲课；五点左右，晏歌打电话给司机，说今天不回家吃晚饭……“ “现在人呢？”晏无虞拧着眉头，如果路珉宇在的话，他肯定要对路珉宇说一声“看你的好提议！” 呵呵，居然会逃课了？晏歌当了十几年的乖学生，唐颂出现一天，就把人带偏了？ 他就不该轻信路珉宇的话，什么勤工俭学见义勇为的好学生，好学生会打架而且能那么厉害？好学生会讨价还价要求涨工资？好学生会带人逃课？ “现在……”钱景有些吞吞吐吐，瞥了一眼老板脸色，只能硬着头皮汇报：”现在去吃火锅了。“ 晏无虞深深吐了一口气，脸上的愠怒之色敛于无形。他挥了挥手，示意钱景离开：”让人继续盯着，有事告诉我，你先下班吧。“ 或许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和晏歌太过严格了，忘记了近十年前上学的时候，他也曾如此呼朋引伴意气风发。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得这么苛刻而无趣呢？ 是父亲出轨母亲一病不起？是父亲意外小三争夺家产？是公司内部纷争他焦头烂额？是晏氏沉甸甸的担子挑在自己肩上？ 太多年了，他忙碌严谨冷静苛刻地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希望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转前行，包括公司的发展，包括晏歌的成长。 昨天霸凌事件的出现，让他的内心有了些许触动。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给晏歌安排的道路是不是正确的。 到底什么对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是成功？是责任？是事业？是为了向自己和所有人证明，这短短一生，自己不曾虚度，企及了别人无法触及的高度？ 还是自由？是简单的快乐，是平凡的满足？即便浑浑噩噩度过了一生，但不曾觉得艰难和苦痛？ 他决定了自己的道路，但是晏歌呢？是应该他帮晏歌选择，还是给晏歌自己一个机会？ 所以他答应了路珉宇的提议。 至于结果……晏无虞脸色有些发黑。 ”你们悠着点，酒量跟身材成正比懂吧？晏歌这小身板，你们喝六瓶他喝一瓶敢不敢？“ 火锅店内小包厢，唐颂帮晏歌挡酒。她今天签约挣大钱了，心里非常开心，所以大方地邀请一群平时要好的铁哥们一起吃饭。当然，她可不能说出真正的理由，而且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那就是照顾保护晏歌，不能让他喝多了。 至于能不能喝酒……大学生聚餐喝点啤酒，有啥不对吗？她上高中开始陪沈嘉铭撸串吃宵夜的时候，就陪着干杯了。韩剧里，啤酒喝炸鸡是绝配，在咱大中华，吃烧烤吃火锅不喝啤酒喝啥？ 晏歌的脸有些红，有害羞的因素，有酒精的因素，更有激动兴奋的因素。 这是他十八年人生中最放纵的一天。他逃课了，他混在一堆留着臭汗的男生中打球了，他被簇拥着坐在校门口看着有些脏兮兮的火锅店里喝酒了……他惶恐的同时，又觉得一切很刺激，很痛快，很开心！ 这一切，都是唐颂带来的改变。唐颂不但在昨晚上救了他，而且帮助他开启了他一直想改变却没有勇气改变的生活。 不过一天的时间，唐颂在晏歌的心目中，地位已经蹭蹭蹭往上涨了无数。 唐颂可想不到小孩儿这么容易就被带偏了。她还在和袁一独他们讨价还价：”不成，晏歌只能喝一瓶，你没喝够？有本事我们单挑！“ ”啧啧啧，你这是挑战我男性尊严！喝酒喝，谁怕谁！“袁一独是篮球队长，自诩酒量在对内第一好——至少场面上不能输是不。 ”喝多了别哭啊，丢人现眼！“唐颂怼他。 ”谁哭了！你喝多了别耍酒疯啊，我们可制不住你！”袁一独不服气。 边上大家还起哄。 “求你们，别喝了，谁喝多了都是我们倒霉！” “对啊对啊，泰山你上次喝多了，我们四个人抬你都上不了楼！” “对了对了，谁有沈壮士的手机号？万一大唐喝多了，要给沈壮士打电话让他把人领回去啊！我们可不敢送派出所！“ 晏歌看着他们插科打诨，内心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开心快乐，整张小脸上都是傻兮兮的笑容。 左手边的唐颂已经扯袖子和袁一独开始划拳喝酒了，目测袁一独不是唐颂对手。剩下几个新朋友，最胖的庄子垚埋头捞肉片吃，大王和胡子形影不离哼哈二将在紧盯战况起哄。 坐在晏歌右手边的江伟钢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一下新来的小弟，不能冷落了他：“来，小燕子，咱哥俩喝一个！” 新收获小燕子称号的晏歌有些紧张地端起酒杯和江伟钢碰了碰杯，有心想说“小燕子”的外号不好听，又不好意思提——看哥哥们的外号都好不到哪里去，可能这是表现男人见友谊的一种方式？ 入乡随俗，人以群分。 唐颂终于把袁一独干趴下的时候，自己也醉了六七分。她傻乐着跌坐下来，靠在椅背中豪气干云天：“小样，还敢跟我喝……小歌儿，看你颂哥我厉害不……咦，晏歌？靠，你们谁tmd把晏歌给喝多了？” 她冲锋陷阵终于打赢了结果一回头发现被人抄了大后方？ “我就跟他喝了两杯！”江伟钢正义脸。 王岱装傻：“我也一起喝了两杯！” 胡子跟屁虫猛点头。 对面的老庄吃得不亦乐乎表清白：“我一直在吃都没喝酒！” 唐颂无奈地晃了晃已经趴在桌上的晏歌，喊了几声晏歌才迷迷糊糊醒来。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第12章 你们一起洗个澡 袁一独他们几个都住校，送晏歌回家的重任就落到了同样不住校的唐颂身上。 嗯，其实就算庄子垚他们有心也无力了，因为他们四个自己都喝了不少，还要搞定喝多了的袁一独。 “我必须要求搬宿舍楼！再也不能住六楼了！” “那你还不干脆看学校能不能给宿舍装电梯了！” “关键要让泰山减肥！” ”泰山！泰山你醒醒！麻蛋，人固有一醉，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 …… 唐颂才不管哥几个吵吵嚷嚷，她扶着半醉半醒的晏歌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晏歌家所去。 两个人都喝了不少，上了车就昏昏欲睡。唐颂还好，还始终保持着一点警惕——这是什么样的意志啊同志们，这就是强烈的工作责任感和使命感！这是一个优秀共产党员才能具有的品质！ 晕乎间也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直到司机停下车招呼：“到了，这小区随便不让出租车进，你们谁是业主？” “啊？”唐颂回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瞅了眼司机又瞅瞅车窗外帅气的保安，嘿嘿傻笑了一声，开下车窗，抬手捏住了晏歌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面向保安：“请问这小帅哥是你们的业主不？我也不知道哈，他刚才还没喝醉的时候这么说的。” 保安认得晏歌，出租车再次启动，在小区中开了快十分钟才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唐颂从兜里掏出手机扫码付钱，酒被吓清醒了三分：“师傅你是不是看我们喝醉了绕路啦？咋这么贵！”一百多！ “小哥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是文明出租车好伐？”司机大叔不开心了，“你要不相信你自己地图导航试试看嘛，误差要超过五块钱我把头割给你！” 我要你头干啥？“信信信！师傅真血性！我就随口一说，别放心上！”唐颂赔笑打哈哈，转身拍拍晏歌。 晏歌幸福地打着小呼噜，脸色微红带着笑。 唐颂无奈，只得先自己下车，迈着有些发飘的脚步，在司机师傅的帮助下把晏歌扶了出来。 “小哥你行不行？要不要叫这户人家出来帮帮忙？”司机师傅还是很热心的。 “不用不用，就几步路，我自己来就行。”一般情况下，能自己做的事情，唐颂向来不愿意麻烦别人——呃，关系特别好的人除外。 出租车绝尘而去，唐颂扶着晏歌，深呼吸两口，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优秀员工要时刻注意仪表，否则邋里邋遢的，怎么让雇主信任？ 唐颂整理好，微微下蹲，背起了晏歌。醉酒的晏歌一如既往，如一个乖巧的瓷娃娃，趴伏在她背上。 对于大力士唐颂来说，晏歌的份量不值一提。她努力迈着“稳健”的一字直线步伐走向大门口，殊不知在外人看来，这是典型的欲盖弥彰。 大门堪比校门，欧式装修风格。唐颂朝里头望了望，七分的酒意又醒了三分——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是平民能想象的，晏歌他们家的房子，能有……嗯，能有学校隔壁那个楼盘的售楼处那么大！晏歌家的院子，能有……嗯，能有学校隔壁那个楼盘的中心景观那么大！ 贫穷限制了想象力，此刻思维迟钝的唐颂只能如此联想。 按响门铃，很快就有人回应：”请问哪位……哎呀小宝！小宝怎么了？“温柔的吴侬软语很快就变成了惊恐。 原来晏歌在家叫小宝哈哈哈……唐颂傻笑了一下才发现不合时宜，立即安抚：“阿姨没事的，晏歌就是喝多了，啊，不对不对，晏歌没喝多，就喝了一瓶，酒量比较小呵呵呵。” 卡塔一声，大门缓缓打开。唐颂背着晏歌走了进去，直奔内宅大门。而于此同时，内宅大门也打开，从里头奔出一个六七十银发挽髻打扮精致的小老太太，身后还跟着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阿姨。 唐颂愣了愣，所以，这是晏歌的奶奶，妈妈，阿姨？傻傻分不亲。 “唉哟小宝怎么喝酒了啊，小宝你要不要紧？来来来快进来。” 唐颂在招呼下，老老实实跟着进了客厅，然后根据小老太太的指示，先把晏歌放在了沙发上。 “小宝？小宝？”小老太太焦急地呼唤着晏歌，另外两阿姨端水递毛巾。 晏歌睡了一路，估摸着有些缓过来了，听到呼喊，微微睁开了眼睛，脸上挂起一个开心的笑容：“姨婆婆，我今天好开心啊……颂哥……” 屁股落在真皮沙发上很怕把人家沙发做坏的唐颂下意识跳起来：“我在这里！” “呵呵呵，谢谢颂哥，我好开心……”晏歌翻来覆去说着这句话。 唐颂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她本想保护好晏歌的，谁知道敌人太强大，吸引了她全部火力，让漏网之鱼钻了空子推掉了己方水晶…… “哦，是小宋啊，小宋是小宝的同学伐？”小老太太终于顾得上唐颂了，看得出来，她对于唐颂，还是很欢迎的。 “嗯，是的，姨婆婆好！”唐颂很有礼貌地鞠躬，露出憨憨的傻笑——对付老人家的杀手锏。 “哦哟，欢迎欢迎。就是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了伐，对小孩子身体不要的呀……”小老太太喋喋不休，瞅着昏昏欲睡的晏歌着急：“唉哟赶快上去睡觉……唉哟一身的酒味要先洗个澡……” 唐颂在一旁傻笑脸侯着，今天上午情绪起伏大心理比较累，今天下午打了快半天篮球身体比较累，晚上又喝了酒，她现在也有些瞌睡迷糊。 “来，小宋啊，你力气大，帮忙把小宝扶上楼。”小老太太吩咐到。 唐颂脆生生应道：“哎！” 唐颂再次展现了大力士风范，哪怕自己晕乎着，也轻轻松松把晏歌背了起来，在老太太的指引下上楼。只是晏歌可能从下车到现在，来来回回被折腾地酒劲有些大，快到他房门口时，一个干呕没憋住，哗啦啦吐了唐颂一身，也侵染了晏歌自己。。 “哦哟喂！你这个孩子，脏死了脏死了！”小老太太一边唠叨着，一边指引唐颂和晏歌进了洗手间：“小宋啊，小宝他哥哥还没回来，家里也没个男的，就只能麻烦你帮小宝冲洗一下……你们就一起洗个澡吧，我给你们拿衣服去。” 第13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哈？一起洗澡？和晏歌？ 狼狈的唐颂一时就当机了。 她不在意别人误解自己的性别，是因为觉得无所谓不影响，可如果涉及到男女有别问题，那还是必须要解释清楚的。 ——虽然其实她还是有些想看小帅哥美好的身材，但，脱光光的尺度略有些大了，她还是个纯情的孩子啊。 只是在唐颂开口婉拒之前，吐完舒服了一些的晏歌已经清醒了一些。他望着一半身体挂满呕吐物的唐颂，窘迫到都快哭了：“颂哥……颂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颂哥会不会厌恶他？他交的第一个朋友啊。 “没事没事，正常的。”唐颂忍住不适感，笑着开玩笑，“你这量比袁一独小多了，而且自带清香，没事没事。” 两个阿姨很快就来把污秽打扫干净了。小老太太看晏歌清醒了，催着他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又把唐颂领到一个卫生间前：”小宋你也去洗洗，真是不好意思，辛苦你一趟还让你遭罪。“ ”没事的姨婆婆，那，那我也洗漱一下？“唐颂倒是想推辞的，只是呕吐物的味道实在不好，菜叶什么的沾满她的衣襟，忍受不了。 这应该是客卫，但也相当的低调奢华，关键是大！能有她自己的小房间大小，而且更加整洁明亮，淋浴区和舒适的按摩浴缸任君选择。 唐颂晕乎乎地，三下五除二就脱掉了身上黏唧唧的衣服，然后打开淋浴开关。虽然很想体验一下泡澡的感觉，但在别人家里不太好意思享受。 而且，即便只是淋浴，豪宅的体验就是好，她那个老破旧小区的六楼水压简直了，绵软无力。她忍受了好多年，一直到在健宝迪打工后才改善了淋浴条件。 唔，这么一想，把健宝迪的打工机会辞掉了，好像还有点可惜呢。 不过，目光要长远对不对？以她如今月薪两万五，哦不，是三万的条件，一年她就能挣个卫生间！也要这么大，也要有大浴缸！ 屋外，姨奶奶帮晏歌把换洗的衣服送到门口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唐颂没有换洗的衣服。老太太拍了一下脑袋嘟囔：“哎哟年纪大了就是记性不好哇。”说着，转身去晏歌的衣帽间找了一套新的没穿过的衣服。 走在走廊上，老太太就瞧见楼梯上快速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老太太就跟见了救星似的，急忙迎上去，把衣服塞进了晏无虞怀里：“无虞呀，你回来的刚好，来，小宝吐了人家小宋一身，小宋正洗澡呢，你说我一小老太太，去给人大小伙子送衣服也不太好……嘻嘻嘻。”老太太说到后面捂嘴笑，满脸“其实伦家也很想看”的意思。 晏无虞对童心童趣的姨婆婆向来有些无奈。姨婆婆是晏无虞外婆的妹妹，三十岁不到丈夫出意外去世，自己没有子嗣，一直未再婚，把姐姐的孩子也就是晏无虞的妈妈当自己闺女疼爱，对隔代的晏无虞和晏歌更是捧在手掌心。 后来晏无虞家里出现变故，晏无虞的母亲生病住院直到去世，也一直都是老太太在陪伴照顾。在所经历的风风雨雨中，老太太那种乐观开朗的童心童趣，曾是晏无虞和晏歌昏暗生活里的一抹亮光。 “晏歌喝多了你也不管管，还笑。”晏无虞在老太太面前，卸下了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疏离感，略有些无奈地埋怨。 老太太脸一虎：“管啥？哪个小伙子不喝酒？你那时候和路珉宇那小子喝得酩酊大醉在院子里鬼叫鬼叫的，忘记啦？” 晏无虞黑脸，他那是借酒浇愁好不好，怎么能相提并论。 “适当喝酒可以放松精神，你是没看见，刚才小宝啊，一直傻乐呵说今天开心。你平时就是把小宝管的太多了，看我的小可怜哟。”小老太太苦口婆心脸，“希望小宝成才是要得的，但人生在世，啥最重要？开心！”嗯，对，港剧都这么说的。 晏无虞无奈望天。 老太太继续喋喋不休教导：“我觉得你偶尔也应该喝点酒放松一下，整天板着一张脸……唉哟我的好外孙，一副好相貌都被你糟蹋了哦！” 老太太说着，伸手想要去捏捏晏无虞的脸颊，晏无虞以他最后的倔强踮脚后仰避开了老太太的魔爪——够不着。 老太太悻悻然不开森：“去去去，去给小宋把衣服送了，小宋是小宝的好朋友，你脸上带点笑，不要把人家吓坏了。” 晏无虞郁闷——所以他还得挂着笑脸像个服务生似的去给一个他花钱聘用、事情还做的背道而驰的家伙送衣服？ ……还是休闲中心的服务生，要看辣眼睛画面的那一种。 晏无虞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去去去！”老太太在身后催促。 晏无虞无奈，只好往卫生间那边走，磨磨蹭蹭里，发现老太太还跟在身后。 “姨婆，要不你直接送？”看你恋恋不舍的样子。 老太太正直脸直摆手：“不行的不行的，男女授受不亲哈哈，你姨公公在天之灵会看着我的，不要把我带坏了。”老太太转身回晏歌房间了。 晏无虞一头黑线。 他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噢噢噢……”唐颂一边哼着歌，一边仰着头，任凭细密的水流冲走头发和身上香喷喷的泡泡。 洗澡让人神清气爽，醉酒后晕乎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唐颂准备拿毛巾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擦干时，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拿换洗的衣服？ ……？？？把脏衣服拿进来洗洗，穿湿透的总比穿臭臭的和光着出去好。 唐颂这么想着，就拉开玻璃移门。 而似乎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在她拉开玻璃门的同时，正对着淋浴门的卫生间门也在同一个时间打开。 一头是未着寸缕拿着毛巾举着手擦头发的唐颂。 一头是托着一叠衣服穿着西装漠然脸的晏无虞。 时间和画面都静止了下来。 第14章 不是一个男的吗 人在震惊之下，反应有时候会比较迟钝，因为遇到超出常理判断的事情，各种思绪和想法纷飞，反倒没办法当机立断。 所以唐颂傻愣着保持着抱头踮着脚略有些猥琐的姿势，没有尖叫也忘记了要拿毛巾遮一遮身躯。 晏无虞脑海里循环播放着大大的问句：不是男的吗？不是男的吗？不是男的吗？ “无虞啊，你杵在门口干什么？小宋洗好了吗？” 老太太的声音忽然从晏无虞背后传来，如一句魔法咒语，打破了两个人之间长达快十秒的安静诡异。 唐颂和晏无虞同时恢复了行动。唐颂飞快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抖开遮住了自己的身体。她原本还下意识地转了个身，可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这模样翻个面难道是为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给晏无虞欣赏？ 所以她又转了回来，遮着毛巾艰难倔强地面对晏无虞。 而晏无虞在老太太凑过来看清室内情景前，直接把手里衣服往里面一丢，翻身关门一气呵成。 “无虞啊，你这是什么态度吗。”老太太很不满意，“小宋洗好了没有，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有吗？怎么可能？晏无虞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两拍。他面无表情一脸镇定：”有么？里面太热了，熏的。“ ”热？哦哟，小宋喝了酒，可不能在那么热的地方呆久了，容易晕过去的呀。“老太太又开始指挥晏无虞：”无虞啊，你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看过了。“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晏无虞不自然地回答，身体还抵着卫生间门，就怕老太太”为老不尊“推开门看看。 ”那小宋热不热啊？喝多了要小心的哟。“老太太还是不放心。 晏无虞转移她的注意力：“晏歌不是也喝多了，你去看看他情况。” “哦，对的对的。”老太太转身要走，忽然觉得不对，又转回来嗔怪：“小宝也是小伙子了呀，我这个老太婆也不好瞎看的伐。” 晏无虞无语：”你在门口喊喊不就行了。“ 老太太盯着他：“那你去看看不就好了？你是不是要趁我不在教训人家小宋？我告诉你哇，小宝都说了今天很开心，他都多少年没说开心了？我们应该感谢人家小宋知道伐？恩将仇报的事情不好做的。“ 也不知道是谁恩将仇报，好心给他……给她一份工作，居然拐着晏歌逃课喝酒。 ……一个女生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每天打扮得跟个男的一样，混迹在男人堆里，成何体统！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哦哟你这个表情啊，我这个老太太看了心脏都要嗝屁了也。“ ”姨婆婆，你哪里学来这么多词？“晏无虞在老太太面前，向来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儿。 老太太得意了：”你们每天上班上学的，我除了带着三宝儿遛弯，就只能上上微博刷刷小视频了，你呀，就是out了呀，跟不上潮流。“ 与大多数人保持距离，才不会成为大多数人。晏无虞对这种”潮流“嗤之以鼻。 两个人在说话间，晏无虞背后的卫生间门打开，换好了衣服的唐颂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出来。她在里面听到了老太太让晏无虞进来的话，急忙先把自己送出来。 晏无虞半回头，两个人的视线转瞬间交接，各自意味不明。 ”姨婆婆，我洗好啦，谢谢你啊。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唐颂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好让纷乱的脑子可以安静。 完了，她又被人看光光了…… 除了沈嘉铭之外的第二个男人…… 不过也不一样，给沈嘉铭看到的时候，她还是个乳臭未干面黄肌肉八岁的小丫头。而如今，她说不上前凸后翘，好歹也是一个健美健康的大姑娘。 脸都丢尽了……以何面目面对啊？ 干妈小时候唬她，说女孩子被男孩子看光光，就只能嫁给那个男孩子，害得她小时候就总把自己当成沈嘉铭的童养媳。后来她长大了懂事了，知道这是开玩笑，但童养媳的概念根深蒂固，一时去除的不是太彻底。青春期，她干脆就把自己朝着男性化的方向打扮和发展，好让自己和沈嘉铭相处起来容易一些，不受性别干扰。 ……咋办？晏无虞可不是沈嘉铭。 ”这么晚就不要回去了呀，就住在我们家里，明天跟晏歌一起上学去。“姨婆婆很开心地邀请道。 ”呃不用不用，那个……“孤儿可怜的，连”家里人会担心“的这样的借口都没有。唐颂绞尽脑汁找理由：”那个，明天有专业课，我的书和作业还在家里，哦，还没做好，晚上还要做作业！“完美！机智！ ”哦，这样啊，真是好孩子。“老太太显示出了自己的通情达理，然后一拍身边的晏无虞：”我们这里荒郊野外的，那让无虞送你！“ ”不用！“唐颂条件发射，差点跳起来。 晏无虞也表示了拒绝：”可以打车。“而且哪里荒郊野外了？ ”打什么车？上次我想要跟老姐妹出去逛逛街，从家门口走到小区门口就花了二十几分钟！“老太太气呼呼表达自己的不满：”人家小宋好心送晏歌回来，你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晏无虞没法为自己辩解：我哪里没表示了？我都引狼入室了！ ”姨婆婆，真不用，现在有网约车的，可以直接到家门口来接！“唐颂急忙站出来解释。她可不敢让大boss当司机送她回家，特别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如何面对晏无虞。 两个人独处一车？ 晏无虞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网上沸沸扬扬的网约车司机杀害女乘客事件。 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又舒展开——那个司机能一打七吗？ ”网约车？好用伐？下次你教教我。“自诩潮人的老太太怎么能够允许自己居然还有无知的领域。 晏无虞忍不住：“家里不是有司机？” 老太太翻白眼看着大孙子：“你吗？又不愿意送！” 晏无虞：嗯，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第15章 少女心事谁人说 唐颂终于还是坐上了晏无虞的车。没办法，老太太太热情招架不住，而在上千上万员工面前说一不二的晏无虞，显然也不是自家姨婆的对手。 车子缓缓驶离大院，唐颂最后朝老太太挥了挥手然后关上了车窗。静音效果非常棒的车内立即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晏无虞对唐颂第一天履职非常不满意。如果没有刚才乌龙事件的发生，他此刻肯定已经把唐颂狠批一顿说不定解除合约。 但，刚发生如此尴尬的事件，不管主观还是客观原因如何，追根究底，作为男人的他冒犯了唐颂。这份愧疚让他无法开口。 唐颂平时和袁一独他们嘻嘻哈哈甚至勾肩搭背，可事实上，她在距离和穿着上都是很注意的。外表和行为习惯再怎么像个假小子，内心深处，依然藏着属于少女的那份自尊和自爱。 被一个认识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见面第三次的男人全方位看光了……她还不好追究人家的责任…… 尴尬，相当的尴尬。 车子缓缓驶出大门，又绕着安静明亮的道路开了几分钟，汇入了车水马龙的主干道。 唐颂清了清嗓子：“那个，晏总，你把我放前面站台就行，有公交车可以回去的。” 晏无虞稳如泰山：“几路?“ 哈？她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哪知道几路？就是不想和他在一个小空间呆着所以找个理由而已。 唐颂相信晏无虞同样不想送她，这时候不应该顺势答应说好的把她丢下吗？晏总的脑回路怎么长的？ ”呃，我说错了，把我放地铁站，我转一下就可以。“唐颂干笑。 晏无虞没说话，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并道靠边，停在了离地铁站大概还有几十米远的地方，男低音古井无波：”走一段，不好停车。“ ”好的好的，没事没事。“只要能让她下车，别说走一段，走回去她都无所谓的。”谢谢晏总，给你添麻烦了。“ 唐颂避而不谈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态度，其实很契合晏无虞的心理。他可以抽丝剥茧处理纷繁芜杂的各类有关经济金融合同事宜，但如此乌龙，超出了他的解决能力。商场上的天才，情感上的白痴。 只是也因为唐颂的”善解人意“，晏无虞反倒感觉心理负担更重。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只是喉结微动之后，还是沉默闷葫芦一个。 于是眼睁睁看着唐颂飞速下了车门，甩开长腿往前奔去，奔出五六米远，还一个急刹车停下脚步，转身朝着他这边鞠了个躬挥了挥手，又小鹿一样飞奔而去。 不知道为何，晏无虞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刚才浴室中的画面，那片雪白，如今融进了黑夜中闪烁的灯光里。 晏无虞倏地回神，略带气恼地拿过手机，播了一个号码，嘟嘟声只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无虞？”对话那头是路珉宇轻松的声音。他有两个号码，一个对公一个对私，晏无虞如果打对公号码，他就会称呼“晏总”。 “不是个男的吗？”晏无虞脱口而出质问。 这话没头没脑的，路珉宇一头雾水：“什么男的？” 晏无虞抿了抿唇，把不小心泄露的那丝慌乱和气恼收敛了起来。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冲动，这个问题一抛出，就让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 继续问，唐颂不是个男的吗？那路珉宇肯定会问，你怎么发现他是个女的？这让他如何回答？ 如果闭口不问，那以路珉宇的聪慧，肯定不会忽略他刚才的问句，岂不是更加显得他内心有鬼？ 晏无虞呼了一口气，让语气平静：”唐颂的入职表，性别是女，你不知道吗？“ ”什么？“路珉宇显然也愣了一下，问了一句相同的话：“不是个男的吗？”那打扮，那行为举止，那武力值，以及张文对她的称呼，不是个男的？ 晏无虞心里平衡了一些，哼了一声。 嗯，甩锅一级棒。 路珉宇有些歉意：“先入为主了，资料调查的时候把基础信息忽略了。要不……合约就撤了？” “不用了，”晏无虞脱口而出，回答比理性思维更快。“天歌不能没有信用。” 嗯，理由一级棒。 “其实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做好工作，我们天歌向来男女平等。”路珉宇开玩笑，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大不了：“今天晏歌的生活好像很充实啊，你觉得怎么样？如果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和唐颂再谈谈。毕竟这项工作，没有太细的岗责体系，一切都靠在日常中修正。” 晏无虞又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不怎么样。“他想了想，忍不住又反问：”难道你们都觉得我对晏歌的教育方式不对？“ 为什么在他认为玩物丧志不能接受的事情，在姨婆婆和路珉宇看来，却乐见其成？ ”呃？“路珉宇被他问住了，打了个哈哈：”你的方式当然是对的，帮助晏歌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只是晏歌毕竟还小，他现在的情况和你当初又不同，有你护着他，有时候也可以适当给他一点放松。“ 路珉宇见证了晏无虞如何从一个不知愁滋味的象牙塔青年迅速变成了杀伐果断的商业精英。这一路太过坎坷艰辛，看不见的硝烟和闻不到的鲜血腥味，磨砺雕刻着晏无虞的棱角，让他变得无情而苛刻。 晏无虞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行了，你忙吧，早点回来。“ 唐颂发挥出了她一百米障碍跑的最好实力，一直到冲进地铁口，才气喘吁吁停下脚步。 脑袋还有些晕，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梦一样不真实。站在来来往往擦肩而过的人群中，一种孤单彷徨的念头忽然浮现上了唐颂的心头。 难于启齿的话题，羞与人说。可满腔的情绪，总想找个突破口。 唐颂掏出手机，给沈嘉铭发了个消息。 【唐宋八大家】：”在哪儿呢，我喝多了，来接我。“ 第16章 春心萌动的夜晚 沈嘉铭的微信很快就回来了，是个语音。 【正义者联盟】：”你搁哪儿呢，怎么又喝多了，我在郊区出现场呢，赶不回来，我让小马来接你，你发个定位给我。“ 【唐宋八大家】：”那算了，小马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别把他压折了。你忙你的吧，我让袁一独他们来接我。“ 【正义者联盟】：“那成，早点回去啊，到家告我一声。” 唐颂对着手机吐了吐舌头，得，原本想探探沈嘉铭口风介不介意他的童养媳被人看光光的…… 大晚上的，地铁站依旧人不少，不过好在晏无虞家的别墅区真的有些“荒郊野外”，这里已经是地铁的最后一站。而且，唐颂发现其实这里离自己家还挺方便的，就在同一条地铁线上，虽然站点多了些，但不用转乘。 上了地铁，找到座位坐下，看到手机上有新消息。 【歌】：“颂哥，真的很对不起，今天我太开心了，有些失态了。” 唐颂有些能想到晏歌惶恐的小模样，她想了想，没有打字，先从相册里挑了九张照片发过去。 那是上半年江伟钢失恋，大家伙儿为了安慰他陪他一起醉了一场，大家喝得比今天还多一些。照片里，袁一独醉得不省人事直接在大排档抱着遮阳棚柱子呼呼大睡，江伟钢扑在庄子垚怀中痛哭流涕，王岱喝红了眼单脚踩着凳子脸红脖子粗地对着一盘小龙虾骂骂咧咧，胡宇文则是呆坐着傻笑。 里面还有张唐颂的自拍，同样醉眼朦胧好不到哪儿去。 【唐宋八大家】：”看到没，你已经非常好了，下次不要被我们吓坏了才好！“ 唐颂心念一动，从晏无虞的反应来看，他和晏歌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性别是”女“这个问题，为了避免以后出现类似的尴尬，她是不是应该跟晏歌把话挑明了？ 话说，天歌不是已经跟自己签约了吗？自己身份证上的信息，他们都不看的吗？ 哼，反正不管，她没有造假也没有故意隐瞒，这份合约是真实有效的。 好工作不易找，且做且珍惜。 唐颂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顺其自然以后再说。一是怕话题太突然晏歌接受不了，万一明天开始就拒绝和她手拉手好朋友怎么办？她的工作不就做不下去了？二是，反正晏无虞知道了她的性别，如果这个问题很重要的话，晏无虞首先自己会跟晏歌说的吧，她就不用直面这个问题了。 【歌】：”惊恐表情。我要这样，我大哥会打死我的。“ 【唐宋八大家】：”不会啊，你大哥虽然看着有点严肃，对你还是很好的。“不然怎么会把我这个暗哨放在你身边？ 【歌】：”大哥对我很严厉，我好怕达不到他的希望。“ 【唐宋八大家】：”你已经很优秀棒棒的啦，放心吧，你大哥只是嘴上叨叨，其实刀子嘴豆腐心，很关心你的。“ 【歌】：”颂哥你好像对我大哥很了解的样子。“ 啊？是不是不小心暴露了？唐颂急忙找补解释：”嘿嘿嘿，透过现象看本质嘛。我楼下干爹干妈就是这样的典型。每次见到我哥，就是各种数落，见不到我哥，就各种牵挂担心。“ 【歌】：”其实我挺理解我哥的，我也想成为更好的人，能为我哥分忧。“ 【唐宋八大家】：”你已经很懂事了，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相信以后你会成为比你大哥更优秀的人。“ 【歌】：”嗯！谢谢颂哥，跟你说话好开心。我哥回来了，找我谈心，我先去啦。“ 和歌歌小可爱你谈心我也很开心啊。唐颂笑眯眯地把手机放回口袋，然后靠着椅背，迷迷瞪瞪睡了一路。 回到家，唐颂倒头就睡，这一天其实也够折腾的，累人。 睡到半夜的时候，唐颂迷迷糊糊听到有开门的声音。她从小独居很有警惕性，立即光着脚丫从床上翻身而起躲在衣橱边。 ”唐颂？“外间响起轻轻的呼喊声，大嗓门非要憋着那种，像一只不会喘气的公鸭子。 唐颂呼了一口气，大半夜的，也没心情跟沈嘉铭玩偷袭游戏，直接开了灯：”在呢在呢。“ 听到声音，沈嘉铭的嗓门立即就大了，大步流星推开房门进来：”咋大半夜的还不睡呢，怎么又喝多了？“ 唐颂懒洋洋倒在床上，翻白眼：”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又被某人吵醒了。“ ”我是好心，来看看你，你看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沈嘉铭一屁股坐在床边上，瞅了瞅唐颂的脸色：”还行嘛，没喝多，假报警。“ ”那你把我抓起来啊。“唐颂挠了挠头发，拱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你出警居然没加班，很不同寻常啊。“ 沈嘉铭一巴掌拍在了唐颂的脚丫上：”屁，本来老子还能在办公室眯上两三个钟头等明早的专题会议，还不是担心你个死丫头片子。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滚回学校住，省得我既当爹又当妈似的操心你。“ ”你这么关心我啊？“唐颂爬起来，感动兮兮地看着沈嘉铭……嘤嘤嘤，要不要告诉他，今天被人吃豆腐的事情？ ”现在发现关心你是多余的，你多鬼灵精，能吃啥亏？“沈嘉铭歪打正着堵住了她的话，”我今天去看我爸妈了，我妈念叨着家里冷清呢，要不你搬去和他们住，有个照顾。“ 唐颂吐吐舌头：”屁啦，你个蠢货，干妈那是暗示你，赶快找个女朋友带回家去，最好再给他们生个大胖孙子，他们就热闹满意了，而且我估摸着以后就没功夫管你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这样啊，“沈嘉铭摸了摸下巴，一副思忖的模样。 唐颂心中一紧，假装好奇地问他：”哟，居然没怼我，难不成沈队长真的春心萌动有对象了？“ ”去去去，你小丫头才春心萌动。“沈嘉铭一挥手，很嫌弃地看着唐颂的鸡窝头：”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不？头发比小马还要短！“ ”不是你说男孩子打扮安全一些吗？“ ”那时候你才多大？你能打架？现在谁能打得过你？安全个屁！“ ”沈嘉铭你给我滚蛋！“ 第17章 童养媳计划夭折 沈嘉铭回来看她一眼到底喝多了没，马上就要回单位开碰头会。刑侦队一遇到命案，在破案前一直连轴转是常事。 唐颂真想每天点三炷香祈求天下太平。 还有些时间，唐颂拉住了沈嘉铭让他在沙发里眯一会儿，她起床下厨做了两碗面条，打了两个鸡蛋，放了几颗鸡肉丸子。对于她这个南方人来说，十多年的“同居”生涯，已经渐渐让她习惯了沈嘉铭家的口味。尤其是沈嘉铭当了刑警三天两头不好好吃饭以后，唐颂的冰箱里就塞满了各种馒头包子馄饨面条等方便速食。 “对了，昨晚上又发生什么大案了，说我听听，我帮你参考参考。”两个人唏哩呼噜面对面吃面条，吃相如出一辙，只是唐颂是文雅版本，沈嘉铭是豪放版本。 “保密，保密条款不知道哇。”沈嘉铭吃得嘴里含混不清。大半天没吃东西，有些暖暖的汤汤水水进肚子里，真是舒坦，看来这个妹妹是没白疼也没白养。 唐颂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跟我还保密，谁上次找不出一点线索急得抓头挠腮的，最后还不是我这个神探出马帮你指点迷津。就上次那个连环虐尸案，再上次那个……” 沈嘉铭急忙把她的话语打住：“行行行，我的小姑奶奶，知道你厉害行不行？这不是昨晚上才发生命案嘛，法医科和痕检科正加班加点呢，明天报告出来了我再一起向你汇报成不？” 唐颂这才满意。其实她的第一志愿“女承父业”当一个光荣的人民警察，这样就可以和沈嘉铭并肩作战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当一对雌雄大盗……哦不，警界伉俪。只是不管是干爹干妈张叔还是沈嘉铭他们这些人，在这件事情上意见出奇地一致，就是绝对不允许。 唐颂看着混不吝地很叛逆，其实骨子里最是懂事，总不能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就让一堆关心她的人生气吧？她还没有忠诚到要为祖国的和平事业奋斗终身。 反正沈嘉铭就长了两条腿，爆发力是比她好些，可耐力没她好啊，先跑两年，跑远了她也能追得到。 而且她现在报考新闻传播也不错，以后毕业了当个法制条口的新闻记者，既可以冲在第一线陪沈嘉铭出生入死，又可以凭借裙带关系拿到各种第一手资料成为记者届的传奇走上人生巅峰…… 沈嘉铭的手机忽然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忽然一喜，三下五除二喝完碗里的面汤，擦了一下嘴后迅速接起：“哟，我的美女大法医，加班加点辛苦了啊。” 唐颂拔尖的耳朵抖了抖：啥？美女大法医？市局法医科不是快退休的毛爷爷和冷冰冰的王大叔吗？啥时候进了一个美女？ 难不成毛爷爷退休了新聘用的？哎哟妈，她对毛爷爷太不关心了，明儿必须问问他老人家。 沈嘉铭的长相不是晏无虞那种第一眼就让人惊艳心动的男人，他常年风雨来雨里去抽烟熬夜，三十岁的年纪看着倒是比三十二岁的晏无虞还要大两岁。但沈嘉铭身材魁梧，体格健硕，长相周正而且一脸正气，让人挺有安全感的，因此也有那么一阵，有的是热心阿姨问东问西要给他介绍对象。 在唐颂记忆中，沈嘉铭似乎谈过两个对象。只是他不是个浪漫的人，又长期忙于各种案子，难免对女孩子关心不周。再加上他家里条件一般，工作多年加上干爹干妈的积蓄，也就是买了一套电梯房给老两口住，婚房遥遥无期。女孩子不图你人，又不图你钱，那图点啥？综合各种因素，两段恋爱都无疾而终。 唐颂安慰沈嘉铭：她们有眼无珠！以后我嫁给你！ 沈嘉铭的回答是，滚！ 后来热心的大妈们渐渐了解了情况，介绍的人就少了，沈嘉铭自己好像也一点不着急，这么多年，唐颂也没见他对哪个女生嬉皮笑脸。 沈嘉铭对待公事向来严肃认真，而私下和同事队友相处的时候，又大大咧咧嬉皮笑脸。唐颂还是第一次见沈嘉铭用这种“聊骚”的语气和人谈论公事。 此处必有奸情。 唐颂努力分辨，也只能听见手机那头是一个清冷睿智的女声。沈嘉铭跟孙子似的，把对方夸成了一朵花，连说了好多个厉害啊辛苦了之类，一边说着我马上来，一边朝唐颂很敷衍地挥了挥手。 唐颂忍住了才没一脚踹上沈嘉铭的臭屁股。 童养媳计划夭折，此处应该允许人伤心片刻。唐颂喝完汤，慢悠悠把碗放下，打算先回被窝睡个回笼觉，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 工作和学业最是无情，都不会给人放个失恋假。一大早，唐颂就出现在了晏歌的教室门口，吸引了一大票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妹子。 所以这就是我吸引不了沈嘉铭的原因？ “颂哥！”惊喜的声音打断了唐颂的遐想，晏歌出现在了唐颂身边。 唐颂看着晏歌的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昨晚上晏无虞找晏歌谈心，并不涉及到自己的性别问题，那她和晏歌的相处，就可以依旧了。 唐颂笑笑，一副大哥模样拍拍晏歌的肩膀：“昨晚上没事吧，都怪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喝多了。”也不知道大金主会不会记恨在心，扣她绩效工资。 晏歌又是因为吐了唐颂一身害羞不已，又是因为唐颂一大早的关心而激动：“不，不是，我酒量小，没事！我很开心！” “开心当然是重要的，但是身体更重要！放心，我心里有数了，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喝多了。”好员工守则，就是要保护好大佬。 说大佬大佬就到。唐颂的手机忽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唐颂凭借出色的记忆力和分析力，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认为这是晏无虞的号码——和路珉宇只差一个数字。 唐颂没让晏歌看到号码，打了个招呼示意他好好上课，一溜烟跑出了教室。 第18章 来一招先发制人 唐颂没给晏歌看到号码，立即一溜烟儿就跑出了教室，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接起了电话，语气本能地狗腿：“喂，你好，哪位？”虽然判断是晏无虞，也不能随便认，万一搞错了多乌龙。 “唐颂。”超热武器低音炮一如既往的没有感情。 唐颂立即立正，语气恭敬：“晏总好！”啥富贵不能淫，你不主动喜欢和追求人民币，人民币还能反过来主动看上你？ 做人嘛，只要保证底线，是要懂得随时变通的。你看人体构造其实就能说明问题，支撑人的是铁骨铮铮的骨架，可必须还要有血有肉把骨架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内里金刚，未必需要表现出来，要柔软一点哇，要做个软妹子的哇。 说起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唐颂和沈嘉铭一起生活十几年，有些方面还是受沈嘉铭影响的。沈嘉铭为人处世也不故意追求什么刚直不阿，在官场和仕途上，这是大忌。多年的刑警生涯，让他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待不同的对象，也会像变色龙一样圆滑。但他心里有一杆秤，是非对错，轻重缓急，分得清清楚楚。 晏无虞楞了一下。昨晚上两人之间以尴尬收场，他或多或少还受了一些影响，没想到一晚上过去，唐颂就跟没事人一样。 晏无虞心理浮现出一丝丝怪异的让他捉摸不清的情绪。 “你不用转系了。”晏无虞沉声说道，“关于合约……” 昨晚上他思考了一下，鉴于唐颂性别是女，就不适合再出现在晏歌身边。理由？很多。晏家的男人需要女人保护吗？如果唐颂对晏歌有非分之想呢？晏歌知道唐颂是女的会有什么反应？看晏歌对唐颂的崇拜万一……晏歌喜欢上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呢？ 所以，合约终止，天歌会给予一定赔偿。 “什么？啊明白！晏总你真是通情达理！放心吧，就算不转系，我也一定会好好陪伴晏歌，让他成为一个阳光快乐能干的小伙子！”唐颂欢快的声音从手机中冒出，语速流畅迅速，截断了晏无虞的后半句并让晏无虞找不着插嘴的时机：”晏歌昨晚上说，他很想成为一个像晏总这么有担当有责任感能干优秀的人，我会陪着他一起朝这个方向努力的！我早上研究了一下，其实可以这样，我每天呢，负责在校门口接送晏歌，然后我们都有课的时候，就各自上课，课堂里还是比较安全的；我们谁没课的时候呢，可以去蹭蹭对方的课，这样既可以保证安全，也可以多学一点知识，呵呵呵学无止境嘛……“ 唐颂吧啦吧啦讲了一大堆，就差把胸脯拍成金刚了，临到末了，她又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开口：“谢谢晏总，那个，昨晚上的事，纯属意外，希望晏总不要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在晏歌面前胡说八道的。” 晏无虞原本倒是想不放在心上的，但唐颂这么一说，反倒是不能不放在心上。他的话被堵在嘴里说不出来，于情于理，如果因为他看到了唐颂的裸体而解约，好像都说不过去。 晏无虞第一次有郁闷的感觉，他无奈：“那就这样。” “好的！谢谢晏总信任！保证完成任务！” 唐颂挂了电话，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而后扯开嘴角笑出一口大白牙：哼哼，快要飞进她口袋里的钱还想飞走？难道昨晚上她没想过各种应对方式？不管晏无虞还愿不愿意继续聘用她，反正她都会先发制人。 唐颂得意地溜达了两步，才想起自己已经迟到，一想到今天上课的是学院著名的冷面毒嘴，唐颂哀嚎一声，撒开腿就往教学楼跑。 上课之前，晏歌送走了唐颂，两节课上完之后，晏歌又迎来了唐颂。 晏歌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迷糊：“颂哥……你，你不上课吗？”大学里每个班级没有固定教室，都跟打游击似的。 唐颂神秘兮兮凑着他耳朵边，说道：“我刚上厕所，好像听到有个男生说要找机会再教训教训某个骄傲的臭小子，我听那嗓音挺像前晚上那个公鸭嗓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心有不甘呢，还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嘴上过把瘾。反正你最近小心点，上学放学等我来陪你。“ 奉旨读书不能师出无名，总得找个比较说得过去的理由。等一段时间下来，两个人混熟了习惯了，再形影不离就不会惹人怀疑了——颂哥有自信，只要是她想真心对待的朋友，没有不喜欢跟她待在一起的。 晏歌的眼神闪了闪，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教室里的某个人，某个青春痘男生一直关注着这里，两个人视线对上了，火花四射。 晏歌：颂哥说得很有可能！ 公鸭嗓：靠，皇太子身边又多了个煞星，他还是躲远点！ 唐颂拍拍晏歌的肩膀：“别怕，一切有我在呢。”说着挑衅似的瞟了两眼公鸭嗓。 公鸭嗓急忙回过头，假装看不到。 “颂哥，我，我想跟你学一些防身技巧。”晏歌吞吞吐吐开口。他也想像唐颂一样厉害，他不想自己老是让人担心。 唐颂思忖了一下，嗯，这提议非常好，可以名正言顺把晏歌中午的时间给霸占下来了：“可以，不过之前我们还要先把你的身体素质锻炼锻炼。这样吧，以后每天中午休息时间，你就跟我去见面的健宝迪健身中心，我保证用两年时间，把你塑造成一个……呃，目标不要太高，肌肉太大了也不好看，反正八块腹肌人鱼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妥妥让你成为校园第一男神！”天使一样纯洁的脸蛋，魔鬼一样诱惑的身材，这样的养成，简直完美。 “好！”晏歌跃跃欲试，望向唐颂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敬佩：他真的是太幸运了，才能遇到颂哥这样，毫无保留毫无所求对他好的人！ 他一定会好好对颂哥哒！ 第19章 晏歌开心就好了 临近中午，晏无虞刚开完会，秘书何天华就汇报说家里老太太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好像还挺着急的。 晏无虞还以为老人家有什么事，回办公室就回了电话，结果老太太的声音中气十足，气色好着呢。 “无虞，刚小宝打电话回来说，他以后中午都不回家吃饭，要在学校里吃。学校的东西都是大锅饭，哪里能好吃呀，又不健康又不营养的，小宝还在长身体，你看他那么瘦，要好好补补……” 听着老太太的碎碎念，晏无虞捏了捏鼻子放松神经，一直等老太太说完了，才发表意见：“学校的饮食不错，品种口味众多，卫生问题有监管，姨婆你别担心了。” 他和晏歌相差了十四岁，他挑起天歌重担的时候，晏歌还是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孩子。长兄如父，他对待晏歌难免就严厉了一些。 而姨婆婆隔代亲，本就宠孩子。家庭发生变故的时候晏歌又小，本来就是天之骄子的他更是被变本加厉地宠在掌心。晏无虞对此表示过反对，可奈何他自己小时候也是姨婆婆宠大的，没有啥大的发言权，只能更加对晏歌严格要求，即便晏歌是一朵长在温室里的小花儿，晏无虞也要保证他不长歪长残了。 “哦哟，小宝从小就是在家里吃饭的，万一在外面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晏无虞无奈：“昨天午饭和晚饭他都在外面吃的，晚上还喝那么多，我要教训他，你又不让。” “昨天他喝多了不舒服的哇，要早点睡觉得，再说昨天他那么开心，干嘛扫他兴嘛。”老太太总有理由。 “只要他开心，想在学校吃就在学校吃，不要扫他兴。”晏无虞原话送还，堵的老太太没话讲：“行了姨婆，我开会了，晏歌大了，会照顾自己的，你别操心了。” 他不能告诉老太太实情，说唐颂是他安插在晏歌身边的人。 “好吧好吧，”老太太也没办法，其实她还是很开明的，只是关心则乱：“都十二点多了，你还开什么会，先吃饭记得吧？不要把身体搞坏了。” 挂完了老太太的电话，晏无虞想了想，让何天华叫来了钱景，让他看看晏歌的行踪。 晏歌上大学之后，虽然争取来了“独立”的权利，其实身边也是有人暗中保护的，只是跟得比较远，从没让他发现过。那天发生的事情纯属意外凑巧，晏歌晚上本来是上选修课的，保镖就在教学楼外等着，没想到晏歌中途却被丸子头借用李天粱的手机发送信息拐到了健身房，这才让唐颂有凭空出现英雄救美的机会。 这事件也让晏无虞认识到，校园里依然潜在威胁，近距离的保护更加保险。 唐颂上岗才一两天，晏无虞不放心，因此依旧安排了人远远观察着他们。命令吩咐下去以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了反馈。 晏无虞盯着晏歌满面通红龇牙咧嘴举哑铃的照片无语。 这还是他那个唇红齿白清秀软萌的弟弟？ 反馈说唐颂把晏歌带去了校园边上那间涉事的健身房，还自掏腰包办了两张健身年卡，买二送一共三年。 晏无虞完全想不到唐颂的思路。 钱景低眉顺目瞅着老板的脸色。 晏无虞沉默了好一会儿，把手机丢在了一旁：“行了，知道了，继续盯着。” 嗯，晏歌开心就好。 晏歌确实非常开心，同时也深深感受到了自己和唐颂的差距。 颂哥比自己还要矮几公分，可是力气却比自己大了好多，运动天赋和能力都非常强。 颂哥说了，先让他提升一下基础体能，以后会教他打拳击之类。 颂哥说…… 反正晏歌现在以颂哥唯马首是瞻。一想到明天就是周末，自己不能和唐颂见面，晏歌居然觉得有丝失落。 就好像一个孩子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想要片刻不分离。 下午下课，晏歌在唐颂的陪伴下走向校门口，司机会在门口接他。眼看着没几步路，他尝试着邀请唐颂，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周末愉快！”唐颂大而化之，没有发现晏歌的情绪异常，她开心地朝着晏歌挥挥手，彻底断了晏歌的念想。 送别了晏歌，唐颂掏出手机给沈嘉铭打了个电话，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干爹干妈。如预期，沈嘉铭一口予以了回绝。 有工作没人性的家伙。 现在和美女法医共事，估计更加乐不思蜀了吧。 唐颂决定明天去窥探一下敌情，如果那个法医真的长得不错脾气又好胸大屁股翘能生养人贤惠的话，她一定也会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祝福他们……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希望他过得更好…… 嗯嗯嗯，好吧好吧，她没这么伟大。昨晚上思考了一下，对于沈嘉铭“移情别恋”这件事，她好像也没有撕心裂肺的伤心，大概就跟吃了一颗酸梅糖似的，有点点回甘的酸溜溜。 仔细分析了一下，她可能喜欢沈嘉铭也不太纯粹，因为好像她想嫁给沈嘉铭，可能更多的有一种……什么情绪呢，大概就是：唉看他长得五大三粗脾气又差没人要干爹干妈愁得不行看在这么多年养育之恩的份上不然我舍身相嫁报恩算了反正我好像长得也不咋地身材一般没有女人味未来可能也会嫁不出去有点丢人…… 大不了，沈嘉铭真和女法医情投意合的话，她就和沈嘉铭恢复兄妹关系。 这样的话，她依旧可以和沈嘉铭吹牛打屁吵吵嚷嚷互相压榨彼此关心。 改变不大？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了。如果那个法医不行的话，她和沈嘉铭还是互为良配的嘛。 毕竟还是那句话：唉看他长得五大三粗脾气又差没人要干爹干妈愁得不行看在这么多年养育之恩的份上不然我舍身相嫁报恩算了反正我好像长得也不咋地身材一般没有女人味未来可能也会嫁不出去有点丢人…… 第20章 爱屋及乌有点难 晚上六点多钟，逛了一圈菜市场的唐颂拎着一大堆生鲜食品水果蔬菜，敲开了沈嘉铭父母的门。 沈父腿脚不便，其实很早沈嘉铭就让他们搬到新房去。只是沈父沈母放不下唐颂，觉得上高中的孩子必须吃好喝好睡好无后顾之忧，一直等到她过完了辛苦的高中生涯上了大学，才听从了儿子的建议。 “干爹干妈！你们的孝顺孩子来啦！不孝顺的那个说在查案没空来！”唐颂还在门口就先大大告了一状，乐得沈母直拍她屁股。 “那臭小子，不来还少惹我生气！”沈父对着沈嘉铭经常黑脸，对着唐颂就乐呵呵慈父脸。 “唉哟干爹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里嫌弃地越厉害，心里也是记挂着，啧啧，这臭脾气，沈嘉铭跟您那是一样一样一样的。”唐颂开玩笑道。 沈父哼了一声，笑骂：“你这死孩子！” 唐颂闻言大笑：“哎哟打是亲骂是爱，干爹疼我！” 沈母笑着上前接过唐颂手里的东西，又是开心又是心疼：“怎么又买东西？不是告诉你不要买菜来吗，这小区边上就有菜场。” “那不是不新鲜么，而且没有我干爹爱吃的河虾海鲜啊！”唐颂变戏法似的从门口拎过一个大盒子：“噔噔噔！看这是什么！大闸蟹！阳澄湖的！今天趁着沈嘉铭不在，我特意斥巨资买的，我们自己吃，不带他！让他不回来！馋死他。” “呀，你这孩子，这螃蟹现在这么贵，你买它干啥！再说你干爹和我都年纪大了，怕三高呢，哪能吃这个。”沈母嗔怪道。 “难得吃不要紧的，而且我挑的便宜，没多少黄，不怕不怕。”唐颂讪笑，“嘿嘿嘿，我不还穷着呢吗，等我以后挣钱了，给干爹干妈买阿拉斯帝王蟹！一只管全家饱那种！” 嗯，下个月发工资就可以了。 哪里有唐颂，哪里就有欢乐。八点多钟，哄完了老两口的唐颂拎着饭盒里头四只螃蟹，离开了沈父沈母家里，直奔市公安局而去。 她才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了不给沈嘉铭吃，还不是把一半都留给了他。 绕了一小圈买了宵夜，单车骑了半个多小时，唐颂才到公安局门口。她已经算是公安局熟人了，院里很多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阿姨们不少都调到了市局，而作为沈嘉铭小尾巴的她，以前也没少跟着干爹和沈嘉铭来上班或者到警体训练中心锻炼。 和门卫打了声招呼，唐颂就骑着单车直奔刑警支队大楼。沈嘉铭聪明能干又拼命，又有干爹的人脉和为公安事业奉献的光环，已经在今年初成功提拔为刑警支队副大队长，在系统内算得上年轻有为。 大晚上，公安局内部大多数人也下班了，留着灯的基本都是熬夜加班的。唐颂熟门熟路上了楼，刚进走廊呢，就闻到了会议室里头飘散出的烟味。 一堆人肯定愁眉不展开案情分析和行动部署会议呢。 唐颂给沈嘉铭打了个电话，很快，沈嘉铭就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出来接电话了。 这也是沈嘉铭的习惯，小时候唐颂总是一个人搁家里，小丫头片子怪让人不放心的，所以他养成了有电话必接的习惯，就怕唐颂真有什么急事儿找他他错过了。 唐颂直接从背后窜出来吓了沈嘉铭一跳。 “靠，”沈嘉铭收了电话，嘴里骂着，手却温柔地摁了一下唐颂的大脑门：“怎么神出鬼没的，怎么了，犯错误来自首的么？” “是啊是啊，犯大错误了，特意来贿赂沈支队你的。”唐颂把他魔爪挥开，送上宵夜：“十人份的，够不够？” “还是你小子懂事，没白养你。”沈嘉铭他们开了快两三个小时会议，确实有些头晕脑胀急需补充能量，他拎了外卖盒就想进去，结果被唐颂拉住了。 唐颂挤挤眼睛：“沈支队有特殊待遇，回办公室吃。” “搞啥特殊？一视同仁，大家伙儿一起吃才热闹。”沈嘉铭混不吝地直接就进会议室了。 唐颂翻了个大白眼：我的大闸蟹！自己都舍不得吃得大闸蟹！一百多块钱一只的大闸蟹！ 倒也不是太舍不得，就是只有四只，怎么能够被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大老爷们分啊？ 唐颂只能笑眯眯跟在沈嘉铭屁股后头进去，热情地打招呼：“李哥！陈哥！孙哥！王哥！……”沈嘉铭的得力助手，她基本都认得。 除了那个新来的美女法医。 大家伙儿也都热情地和唐颂打招呼，尤其是知道唐颂给大家带来宵夜后，更是纷纷感叹孩子没白养。 唐颂：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你们养我啥了？看着我长大不是这么表达的好么！不带这么占人便宜的！ 一群大老爷们之间，有一个亭亭玉立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乌黑亮丽的披肩发，衬托地她肌肤如雪。她的长相清秀，眉宇之间的气质有些像……名模杜鹃。 那是沈嘉铭的女神啊！禁欲高冷又性感妖冶的女神！ 唐颂：完了，哪怕美女法医好像胸小屁股小腿还有点短，沈嘉铭估计也会全部忽略的…… 估计唐颂看美女法医的目光太久了，而且表情变化略多，美女法医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沈嘉铭给一群饿狼们分了宵夜后，拿着饭盒走了过来，一边请美女吃宵夜一边介绍：“这是唐颂，我干妹妹；这是卫惠，市局法医科科长。” “卫姐姐好！”唐颂乖巧脸，嗯，不管怎么说，爱屋及乌，她也得对人家态度好些。 卫惠淡淡点了点头，并不是太热情的模样。 唐颂安慰自己：高冷的美女都慢热。 卫惠看着沈嘉铭打开的饭盒，眉头蹙起，拒绝：“我过敏，不吃，谢谢沈队好意了。” 沈嘉铭愣了愣，笑着打哈哈：“好好好，那就吃别的。” 卫惠二连杀：“你们吃吧，我晚上不吃东西。” 唐颂：怎么办，好像不是一类人，爱屋及乌不起来。 第21章 发愤图强的糖豆 唐颂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比较善于和人打交道很容易自来熟的人，只是面对卫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于对潜在“情敌”的防备和嫉妒，还是卫惠自带的生人勿近气场实在太强大，她没再尝试用自己的热脸贴人家高冷的屁股。 她忽略沈嘉铭对着美人献殷勤的画面，转头和李哥王哥他们边吹牛边侃大山，顺便也略微了解了一下，这起让沈嘉铭他们焦头烂额的命案，可能涉及到一些大人物，沈嘉铭已经收到了来自上层的阻力。 沈嘉铭在生活中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在衣食住行上都不挑不计较，但是在面对大案要案尤其是涉及人命案时，向来坚守底线原则，寸步不让。不管是来自案情本身的困难，还是来自上级的压力，亦或是社会各界乃至亲密战友的不理解和抱怨，他都不会放弃寻找真相。 正直的人有时候会过得很艰难很累。唐颂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 唐颂从小听组织纪律和保密纪律听到耳朵起老茧，二十分钟之后，眼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也聊得差不多了，唐颂主动收拾垃圾和他们告辞。 ……四个螃蟹沈嘉铭一个没抢到，浪费了她的心意，有些忧伤。 “啧啧，咱们警队就缺个糖豆这样的勤务兵。” “得了吧，就算糖豆来了，沈队也不可能让她轻松，肯定还是会压榨劳动力的，到时候变成我们这样。” “对对对，还是放过糖豆吧，这样好歹隔三差五还能来慰劳慰劳我们。” …… 在一片玩笑声中，唐颂无语地拎着餐饮垃圾出门。大家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豆豆，也不知道是谁，给她起了个糖豆的外号，一传十十传百，成了大家对她表示喜欢的称呼，一直到今日还摆脱不掉。 糖豆哪有颂哥霸气哦。 今天送宵夜的额外目标达成，唐颂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所谓的美女法医。说实话，她不太欣赏这个情敌……呃，或者可能谁都欣赏不来情敌？ 她毕竟没有过恋爱经验，不太懂得嫉妒心理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反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和美女法医卫惠肯定不是同一类人，谈不到一起。 唐颂觉得，综合起来，可能还是自己配沈嘉铭比较合适一点。 嗯，就是这么自信。 回家放心大胆睡大觉。 以前的周末，是唐颂最为繁忙的时候，因为她除了平时晚上的兼职之外，白天还打四份工。如今，她已经是月薪三万的“高级白领”，唐颂签下合约之后思考了两天，最终还是决定辞掉了这几份打工机会。 以前是迫于生活压力，急切地想要自力更生，所以只能无奈把精力大多投放于工作。其实她心里明白，作为一个学生来说，她还是应该把精力多放在学习上。现在的努力是打基础，是为未来更好铺平道路。万丈高楼平地起，想要未来走得更远，她就要扎扎实实走。 说起来晏歌可能是她的福星，她真的得感谢路珉宇和晏无虞，给了她不一样的可能性。 早上一大早起床，唐颂先把自己家和楼下沈嘉铭家打扫了一下。沈嘉铭家里有时候就跟临时宿舍一样，一些住警员宿舍的外地户口小年轻，或者查案子到半夜临时歇脚的同事，都会去他那里将就一晚，因为离得近有吃有喝还能干干净净洗个澡。 打扫完卫生之后，唐颂又去了一趟菜市场，把自家和沈嘉铭家的冰箱都塞满了，这才背起了书包，准备去学校。 图书馆书山如海，既能学到知识还不用花钱，多好。 到饭点了，那么多食堂口味齐全任君选择，价格还不贵，多好。 她决定以后每个没有沈嘉铭的周末，都在图书馆渡过。今年的目标是，考过英语专八和日语n1，拿到年级一等奖学金，顺便再把一直想学的驾驶证拿到手。 为了督促（显摆）自己，唐颂在图书馆坐下后，自拍了一张酷酷的照片，并配文发了朋友圈立flag。 【唐宋八大家】：“有担当的新青年，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底下很快就有了一片点赞和回复。 【高老庄】：“快来看有人脸比我还大！” 【大王】：“大唐你说这话不觉得脸红？” 【胡子】：“自拍角度不错，显得很有男人味。” 【大钢炮】：“大唐独领风骚数百年！” 【独孤求败】：“卧槽，大唐你在哪儿呢，来打球啊。” 【唐宋八大家】回复【独孤求败】：“学校图书馆都不认识，打你个球球！从今天起我要发奋读书，你们这群学渣不要来拖我的后腿！” 唐颂刚回了一条，微信消息群就开始跳信息，除了这几个铁哥们，还有好几个篮球队的通通发来“贺电”。 “大唐是去图书馆陪妹子自习吗？好好好这招我也用过！” “屁！什么脑子，大唐没把泡什么妹子！大唐大唐，你告诉我们，看上了那个小白脸？上什么自习啊，我们直接帮你绑了回家！” “晕，大唐居然都会思春？” “大唐，你到底看上了谁？我们篮球队十几个人还有无数小学弟，居然比不上外面一个小白脸吗？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oo)^你滚，大唐，是前两天你带来那个小子吗？长得那是真好看呀。我都差点被掰弯了。” “哪个小子？求图片？流口水。” 有人发了一张晏歌的图片。 “啊啊啊！居然有比妹子还好看的男生！”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还有大唐这样比男生还帅的女生吗？” “这么一看好像两个人还挺般配的，男生女相，女生男相，互补。” “祝福他们！” “祝福他们+1。” “祝福他们+2。” …… 【唐宋八大家】：“你们够够的了！那个是我朋友的弟弟，我答应他哥哥照顾他的，你们可别胡说八道把人吓跑了！” “那你可以考虑中午请我们吃个饭。” “附议楼上。” “附议楼上+1。” “附议楼上+2。” …… 【唐宋八大家】：“都给我滚蛋！不要影响我学习！” 糖豆发愤图强第一日计划，宣告失败。 第22章 红毛爷爷的考验 唐颂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在学习之前，首先要屏蔽群消息。 当然，最重要的是，学习这种事情呢要低调，不要乱发朋友圈。 她偃旗息鼓，决定先去食堂吃个饭，下午重整旗鼓真正投入学习。 手机在此时忽然震动了一下，提示她收到短信。唐颂还以为是垃圾短信呢，却发现是银行提醒她，有一笔工资薪金收入。 30000。 余额41235.66。 唐颂的心脏怦怦跳，她眨了眨，又默默数了一遍0，确定是四个。 幸福来得太突然，感觉从未如此富裕。 唐颂捂着胸口，很想回群里大吼一声说“走！老子带你们吃大餐去”，还是忍住了。大方义气和勤俭节约都是美德，她这种非富二代，还是比较适合后一种。那群家伙如狼似虎，吃自助餐能把饭店老板吃哭了。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她目前还属于贫下中农。 唐颂深呼吸平静下来，打算午餐去食堂给自己加个大鸡腿，结果手机又震了一下，依旧是某银行的提示短信，告诉她又入账了一笔工资薪金5000元。 这是什么情况？她记得和天歌的合约，一开始是25000，后来和晏无虞关于转系问题洽谈之后，加薪了五千变成30000，但后来晏无虞又说不要转了…… 那应该还是25000？怎么会变成35000？ 钱景搞错了？天歌的财务搞错了？或者……唐颂两眼亮晶晶：是不是晏无虞给她的考验？看她是不是贪得无厌诚实信用？ 她一直觉得掉在自己头上这个大馅饼有点不真实。如果换位思考，是她腰缠万贯，然后要给弟弟找个保镖……咦为什么要给别人钱请保镖她自己就可以……哦想远了再绕回来，她肯定会找一个信得过的，不只是身份合适，实力保证，最关键是人品要好。 她的前两个条件都完美，偶然出现的同校学生，一打七占尽上风，这个不用多怀疑。但人性是最最复杂的，都说富人奸诈多疑，她不信对方看她长相忠诚可靠正义凛然就对她完全信任。毕竟这不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应该是这样的。 唐颂想了想，给钱景打了个电话。钱景表示财务是按照晏总的吩咐，具体他也不好过问。 唐颂又想了想，她面对晏无虞有点莫名怂，不敢轻易打电话，斟酌用词发了个消息。 【唐颂】：“晏总您好，我是唐颂，今天收到了贵公司的薪酬款，非常感谢晏总的关心和栽培。之前合约约定月薪是三万，但是我今天收到了三万五，是不是哪个环节错了？您看我是把这五千归还财务，还是下个月工资扣？” 嗯，不卑不亢，不争不抢，实事求是，坦坦荡荡……关键是完美地避开了加薪的那五千。 唐颂的消息石沉大海，晏无虞一直没有给她回复。 吃过午饭二次准备认真学习的唐颂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本着问心无愧的原则，她决定要把这五千块钱的烫手山芋送出去。 ……下午的学习计划？哦，明天再正式开始吧。 唐颂去学校外面的atm机取了五千块，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又取了五千。老套的连续剧都会写，因为主人公正直和不昧的品格，大boss都会对他刮目相看，然后信任扶持一路开挂，最终走上人生巅峰…… 嗯，想远了，君子爱财君子取之有道，虽然舍不得，但既然一开始说好了两万五，那就是两万五。 唐颂又骑着单车一路到了天歌，打了钱景电话后，约在大门口等。 钱景：我好歹也是公司堂堂一中层领导是路珉宇的心腹助手，怎么被你一个大学生指挥来指挥去的？我不要面子的哇？ 唐颂：我给你带了据说白领标配排队二十分钟对我来说超级贵的下午茶。 唐颂简单把多发工资和合约不符的情况说了下，隐晦地表达了自己是一个正直有原则的人，然后把一个信封递给了钱景：“晏总日理万机，我就不为这点小事打扰了，麻烦钱总你帮我把这还给晏总，谢谢啦。” 钱景拿着信封左右为难，后来考虑到唐颂这人这事是路珉宇和晏无虞亲自过问和负责的，还是咬了咬牙照做了。 然后开完会的晏无虞看着桌上一叠红色的人民币有些发愣。 尤其是装人民币的大红封上，印着百年好合。 他的资产可能要以亿为计算单位，他平时衣食住行基本都是行政秘书处理或者自己刷卡，他的身上基本是没有现金的。 ……忽然有人给他一万现金的感觉，好奇特。 钱景小心翼翼地瞥着大boss的脸色，复述唐颂的话：“唐颂说合约约定月薪两万五，这次公司不知为何给她打了三万五，她受之有愧寝食难安，所以送回来了。” 月薪三万，是因为晏无虞压根儿没想过转系不转系影响五千工资的问题，合约一开始定下来后他就没管；多打五千，是因为唐颂毕竟不属于公司正式员工，她的工资其实是从他的私人账户转走的，因此财务室需要单独给他签一份单。 签单的时候刚好是出浴乌龙的第二天，晏无虞觉得自己身为男人肯定是责任方，为了避免“心中有愧寝食难安”，他就随口跟财务室说多加一笔补贴。 晏无虞有些无语，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他随手把钱和红封放进抽屉：“行了，我知道了。” 唐颂把钱送回去，一开始的时候心中有种君子坦荡荡的开阔感，而且觉得自己看破了晏无虞的小伎俩有些小得意。 不过骑着骑着，心口就开始慢慢痛起来了哇。一万哪，一万块钱哪，她一个小屁民，为啥要跟富可敌国的大老板去讲骨气？这点钱对人家来说九牛一毛而已，什么考验，说不定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说不定人家是看她表现好有潜力给她加薪呢？说不定…… 一万啊，可以吃两千多只大鸡腿啊；一万啊，她可以生活半年啊；一万啊…… 唐颂在热闹的街头，默默捂着心口，欲哭无泪。 第23章 自古红颜多祸水 不用打工的周末，唐颂过得极其充实。周六被打扰了一番，周日她痛定思痛，在图书馆认真泡了一天，慢慢调整了状态。 周一对唐颂来说，不止是学习日，更是上班日。她对照着晏歌的课表时间，七点多在校门口啃着煎饼等人。 “臭不要脸的烂婊子。”边上忽然听见有人在骂人，嘀嘀咕咕的。 蹲在路边的唐颂以吃瓜表情好奇转头望了望，发现是四五个在排队卖煎饼的学生模样的男生，只是各个眼圈发黑，明显是昨晚上网吧通宵来着。其中有一个男生恨恨盯着不远处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漂亮女生。 “好了，就一个贱人，何必呢，”同伴男生安慰他说，“别以为s大就没有爱慕虚荣的女生，现在的女人啊，都不要脸，不然裸贷的能那么多。” “就是，一到晚上，校门口都是豪车，咱们学校还算好的，你去隔壁师范看看，校门口车都停不下。” “为了钱出卖身体，真tm恶心。你说他们对着那些脑门发亮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不吐么？” “有钱就行了，别说女生了，有的男生还心甘情愿呢。我最近就看过好几次有一辆豪车，送一个长得比娘们还漂亮的男的来学校。哦，哝，就是那个。” 几个人对着某辆车指指点点，唐颂咬着煎饼又转头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差点噎着：那是晏歌好么？就算晏歌长得是比女生还好看，也不要脑洞开到这么大好么？ 啧啧，果真是自古红颜多祸水。 唐颂煎饼也不吃了，起身朝着那几个男生走去，伸手拍了拍那个说话的男生。 “干吗？”那男生平头大嘴后眼镜满脸痘痘，长得不是太好看。 唐颂很好脾气：“过来纠正你一点话，你刚才说的那个男生呢，车是家里的，他只是每天不住校有人送而已，请不要随意污蔑人。” “你神经病啊。关你屁事。”那个男生微微涨红了脸。 “谢谢关心，我神经挺好的，没病；倒是你，用恶意的目光揣测别人，一可能眼神有问题，二可能心理有问题，建议你去看看医生。”唐颂依旧笑咪咪，有理不在声高嘛，咱从不靠黑脸唬人，以德服人。 “傻逼！”那个男生有点被唬住了，边上的有个男生忍不住呛声了伸出手来推搡唐颂。 唐颂一把捏住了他的拳头，快准狠。 男生唉哟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雪白。 另有一个蠢蠢欲动要上来帮忙，但被一个个子高略有些壮的男生拦住了。 高壮男生拦住同伴：“颂哥，对不住，我们不知道那是你朋友，胡说八道的，别放心上。” “没得事没得事，不知者不罪嘛，我也就是提醒提醒。”唐颂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高壮男生，谁说四肢发达的男人头脑简单的？这不是挺聪明的嘛。 还有他们家沈嘉铭，聪明绝顶呢。 唐颂笑眯眯咬着剩下的半个煎饼追着晏歌的背影去了。高壮男生松了口气。 旁边同伴埋怨：“你认识他？怕他个鸟啊！” “篮球队的都认识她，大三的，忒能打，据说大一时就跟隔壁学校调戏我们学校女生的体育生干架，狠人一个。大李师兄认识吗，咱院学生会长，见到她一口一个颂哥。” 唐颂背后收获又惊又敬目光几束。 唐颂从后面追上了晏歌，给了晏歌一个小惊喜。而车里的驾驶员，则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钱景。 钱景：我一个前途光明的青年才俊每天负责盯梢汇报，这样好吗？ “颂哥！这么巧！”晏歌的语气和表情都充满了喜悦。 唐颂吃完最后一口煎饼，说得含混不清：“这不是偶尔在校门口吃个早饭换换口味嘛。” 两万五的工资拿到手，工作干劲十足，她必须完美履行自己的职责，交接班也要一丝不苟。 唐颂的玩世不恭和雅痞感觉，晏歌的腼腆害羞和青涩纯真，两个俊美少年嘻嘻哈哈笑着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中，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晏歌！” 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一个人忽然叫住了晏歌。唐颂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长得还挺阳光和煦的帅气青年，打扮地文质彬彬而有风度。 面孔长得很熟悉啊……哦，是大二那个什么来着，学生会的副会长……李天梁？ 李天梁同样看到了唐颂，笑容在脸上愣了愣，然后重新绽放，客气地叫了一声：“颂哥。” 晏歌的表情有些微妙。李天梁同样是富家子弟，他父亲和晏父是旧时，两个人从小就相识，原本算得上是晏歌为数不多关系不错的朋友。只是有了健身房事件…… 约他出去的信息明明白白是李天梁发出来的，那些人侮辱性的话也犹在耳边。 唐颂也就那天听了那么一两耳朵，不太清楚两个人的真实关系，她看看李天梁，又看看晏歌。只要晏歌有丝毫不乐意的态度，她这个保镖分分钟就能让李天梁滚蛋。 不过晏歌和李天梁之间显然是有着奸情……啊不，是有着纯洁的友谊的。晏歌抿唇犹豫了一下，停下了脚步，似乎是等李天梁。 唐颂立即很识趣：“我先去上课？” 晏歌点点头。 “你也记着点时间，马上去上课，别迟到了。”唐颂叮嘱道，然后朝李天梁笑着点了点头，走了。 背影施施然消失在走廊里，然后一分钟不到，又从对面的楼梯上了二楼迂回到了这一侧继续观察。开玩笑，两万五是那么好挣的嘛？ 而且李天梁这家伙，依稀记得现任会长经常夸他脑子活络八面玲珑很能干，晏歌这样单纯的小白兔，万一像上次一样吃闷亏怎么办？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有可能因我而死啊。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李天梁微笑着对晏歌说道，身体靠近了一些，想要像原来一样去揉揉晏歌的脑袋，晏歌却下意识地避开了。 李天梁愣了愣，随即释然，以为是那件事情依旧让晏歌不高兴：“我昨天才知道阮梓萌他们对你做的事，真的对不住，幸好你没事，不然我要自责死。你不要生我气，啊？” 第24章 豪华的生日宴会 晏歌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他本身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那天的事情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惊吓和冲击，面对李天梁，心中难免有些埋怨怀疑和无措。 只是李天梁最后一句“不要生我气”带着浓浓的歉意和恳求，晏歌听了心一软，嗯了一声。 李天梁微微一笑，似乎因为他的谅解而开心：“那天和几个朋友一起出去吃饭，中途我上了一次洗手间，没带手机；我不知道阮梓萌用我手机给你发消息，我已经警告过她了。” 迟到的解释，多少也疏解了一些心中的郁结。晏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后天我过二十岁生日，你上次答应我来的没忘吧？到时候阮梓萌他们也去的，我让他们当面给你道个歉。”李天梁打算借机做和事佬。 晏歌内心有丝抗拒，他并不想再面对阮梓萌那些人。美国心理学家洛钦斯提出过首次效应，也叫优先效应或第一印象效应，指交往双方形成的第一次印象对今后交往关系的影响，也即是“先入为主”带来的效果。虽然这些第一印象并非总是正确的，但却是最鲜明、最牢固的，并且决定着以后双方交往的进程。 如果一个人在初次见面时给人留下良好的印象，那么人们就愿意和他接近，彼此也能较快地取得相互了解，并会影响人们对他以后一系列行为和表现的解释。反之，对于一个初次见面就引起对方反感的人，即使由于各种原因难以避免与之接触，人们也会对之很冷淡，在极端的情况下，甚至会在心理上和实际行为中与之产生对抗状态。 晏歌不太懂得拒绝人，尤其是那是李天梁的二十岁生日宴，他更不好拂了面子。晏歌犹豫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走廊方向，那里是唐颂消失的地方。 唐颂给他安全感。 晏歌抬起头，看着李天梁：“我能带个朋友来吗？” “当然可以，”李天梁微笑，“是唐颂吗？”可把阮梓萌他们几个教训地不轻。 “好。”晏歌松了口气，此时刚好上课铃声响起，两个人就此分别。 猫腰躲在楼梯口的唐颂，忽略急匆匆路过身边同学好奇的目光，拍拍屁股也回教室去了。 唐颂听到晏歌的邀请时，第一反应是回绝。她是喜欢热闹没错，可喜欢的是和自己熟悉的朋友在一起，而不是瞎凑热闹。她和李天梁最多就是点头之交，平时没什么来往，就这么去参加生日宴会，怪尴尬的。 不过在唐颂开口拒绝之前，她又反应过来，晏歌的邀请，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请求”，是希望她能一起陪同的期待和无助。 这能拒绝吗？当然不能，本职工作啊。 唐颂于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喜得晏歌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 第二天下午，晏歌两节课下课后，就早早来到了唐颂的教室，还有一堂课的唐颂招招小手就把晏歌叫进来了，混坐在后两排袁一独他们中间。 正是下课，大家热热闹闹的，先是袁一度他们和晏歌打招呼聊天，后来前面的女生也加入进来。 新传院的女生就是外向泼辣。 “唐颂！有小帅哥你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么？辣么帅的小弟弟不应该造福大众吗？” “就是就是！这么帅的小弟弟，今年s大十大必须占一席啊。” ……晏歌没见过这种直白的世面，羞得满脸通红。 唐颂一只手搭在晏歌肩膀上宽慰他，一边得意地瞅着前排的女生，笑着对晏歌说：“叫阿姨们好！” “啊啊啊唐颂你想死！” “你才阿姨！我们最多就是小姐姐！” ……热热闹闹里，晏歌偷偷看着身边笑得开心的唐颂，心中好生羡慕：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像颂哥一样人缘这么好，男女通吃？ 下课后，唐颂第一次坐上了晏歌的专座。开车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唐颂瞅着大叔胳膊隆起的弧度，估摸着自己可能不是对手。小歌歌就是太天真，丝毫不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处于保护之中。 车子直奔市内一座豪华酒店而去。唐颂今天聊天时和袁一独他们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李天梁也是s市赫赫有名的富三代，鼎盛时期的李家，比起晏家有过之而不无及。只是最近这几年没抓住时代转型的脉搏，才被天歌后来者居上。 下车的时候，晏歌拎了一个礼品袋，里面有两份礼物，一份是他自己的，一份是他帮唐颂为李天梁准备的。 在某些圈子，社交场合是不能失了礼数的。晏歌从小收到的教育就是如此。唐颂是他带来的，他不想让唐颂丢面子，也不想让唐颂破费。 今天酒店的某一层，似乎被李家整包了。电梯刚打开门，姹紫嫣红的鲜花便映入眼帘，二十岁生日庆典搞得比结婚典礼还要隆重似的。 一身西装的李天梁站在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边，两人正和几个宾客寒暄，一看到晏歌，都笑着迎了过来。 “李伯伯。”晏歌乖巧叫了声。 “晏歌啊，怎么没和你哥哥一起来？”中年男子笑着说，“好久没见你了，有空让天梁带你出去玩玩，小年轻么，要多活动活动。这位是……” “这是我的好朋友，唐颂。”晏歌急忙介绍道。 “哦，好朋友啊，你的好朋友就是天梁的好朋友。”男子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唐颂，然后热情地招呼儿子：“天梁，你先把晏歌和这位同学带到你们小家伙的包厢去，年轻人有共同话题。” 所谓的包厢，其实是一个小型宴会厅，开放式自助餐设计，里面已经有二十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大的可能有二十多岁，小的可能才十六七。 里面大多数人似乎都认得晏歌，笑着和他打招呼。 唐颂身为保镖，自然要先观察周围情况，目光一扫，发现丸子头阮梓萌赫然也在里面，只是今天她看到晏歌和唐颂，不见一丝倨傲，只见惶恐和躲避。 唐颂：哎呀，看来可以解除战斗状态了。 第25章 老板的鼓励摸摸 事实确实如唐颂料想，大家语笑晏晏其乐融融，对晏歌多是马屁和维护，好一派和谐景象，根本就不需要她这个私人保镖出马。 于是唐大保镖放心大胆旁若无人地孤军和食物奋战去了——她和那些人聊不起来哇，问话先聊贵姓再聊家庭，然后基本就客套结束了。 唐颂知道自己不适合这种有目的的社交场合，她也无所谓。不是同一类人，不一定需要融合在一起。她对自己的认知清晰而明确。 天歌和李氏集团有诸多业务往来，今天是李氏未来接班人的二十岁生日，晏无虞也在邀请的行列。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有时候参加宴会未必就是为了庆贺，只是表达一种对合作对手的重视和态度，顺便多了一个联络人脉的渠道和机会。 宴会中途，晏无虞出来接了一个路珉宇的电话。路珉宇出差是为了欧洲某个小公司的收购事宜，期间洽谈略有小阻力，有些细节需要和晏无虞沟通。 挂完电话，晏无虞没急着进去。他的年龄和资历在那群老牌企业家中算是最年轻的，因此难免有些代沟。一开始的寒暄客套结束后，有些话题让他难以苟同。而且，晏家的男人向来酒量不大，他刚礼节性地和别人喝了一点红酒，就有些微醺。还好，没人敢灌他酒。 他坐在宴会厅外的沙发上给路珉宇发了个消息，耳朵里忽然钻进几个吸引他注意的敏感词。 “……那个跟着晏家老二的小子……沦为笑柄不自知……” “是啊，看他穿得衣服，都不知道什么牌子……” “从小没了爹妈，有人生没人养没人教呗……一点没有自知之明……” “在这种场合，真当成自助餐厅吃……唉哟笑死人了……” “也不知道怎么和晏家老二混在一起……” …… 晏无虞皱了皱眉头，发现是几个女孩子簇拥在一起往化妆室方向走去。 晏歌过来晏无虞是知道的，唐颂也过来了？ 不知道为何，想到唐颂，晏无虞内心就有些烦躁。而刚才那几个人的话，让晏无虞心中更是不舒服。 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并不能够选择，能够选择的是自己未来的人生。他本人也各种看不惯唐颂的许多小毛病，比如吊儿郎当，比如打架斗殴，比如雌雄莫辨…… 但是，他不认为唐颂没有教养或者没有自知之明或者有什么丢人之处。唐颂是他见过少数的能够笑对苦难而乐观自信努力生活的人……这话好像是路珉宇推介唐颂的时候说得。 反正现实情况也大差不差，这样的唐颂不应该被嘲笑。在唐颂的生活圈中，她是一个非常受欢迎受称赞的人。 是他，错乱了唐颂的圈子，把她放在了晏歌身边。她的优点和长处于是隐藏不现，拿出来被比较的，都是她的弱势。 晏无虞觉得自己对唐颂又多了一份愧疚。 好想再让会计给唐颂打一份补贴怎么办？ 晏无虞在手上把玩着手机，十几秒后，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响起了唐颂明朗中带着显而易见谄媚的声音：“晏总，您有吩咐？” 说话声音小小的，偷偷摸摸的。 晏无虞眉头拧起：“在做什么？” “这不是晏歌在吗，我怕他听到。”唐颂轻声解释，“你等我会儿，我出去接。” 很快，晏无虞就看见二十多米外，唐颂推开小宴会厅的门走了出来，一边眉开眼笑一边说话：“好啦晏总，我方便说话了，请您指示！” 晏无虞看见她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还自己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敬礼的手势。 晏无虞无语：“你对着墙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啊？”唐颂闻言转身，目光私下搜索：“这不是保密……晏总我看到您啦，是就这么说话还是过来说？” “过来说。”晏无虞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唐颂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要求保密的大boss为何忽然召见自己。晏歌可就在隔壁，万一被发现他们交往密切，会不会怀疑？ 嗯，好像也没有多密切……不看见工资单就行了。 唐颂在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内脑海飞速旋转，把可能性都捋了一遍：她的本职工作履行的不错，应该没有机会让晏无虞抓到错处开除她？ 嗯，这份高薪的工作是如此轻松，唐颂觉得如果自己是老板肯定脑壳有病才会聘请这样的员工，所以，她一直有一种“老板想要开除我”的危机感。 “晏总！”唐颂站定在晏无虞面前，笑容满面看着他。 晏无虞眯着眼睛打量她，利落帅气的短发，清秀的五官，简单的白t恤白球鞋，配一身蓝色牛仔外套牛仔裤，清清爽爽，在这衣香鬓影的宴会厅里，是一股让人舒服的清流。 哪里丢人现眼了。 “晏总，怎么了？”唐颂察颜观色，可实在看不出面瘫老板这样看她出于何种目的。不期然的，唐颂回想起某个画面，微微有些囧，原本挺胸抬头的姿势，下意识含胸驼背了一点——虽然她习惯性穿紧身运动背心看不出多大胸，而且还被外套遮掩了。 外人最多觉得：嗯，这小伙子胸肌练的不错，平平鼓鼓的，都是肌肉。 唐颂的动作同样唤起了晏无虞的回忆，他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唐颂，以绝对的压迫感掩饰自己一刹那的慌乱。 二十公分的差距可以治好人的颈椎病。 唐颂依旧一头雾水，身为员工，只能揣测着配合老板。 整层被包，大厅里除了几个随时等待召唤的服务员，其实人很少。晏无虞和唐颂这么面对面站在大厅里，非常惹眼。 晏无虞其实也并没有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他只是单纯地听到别人贬低唐颂，心中有愧疚不舒服。怎么说唐颂也是他的员工…… 他可能是想提醒一下唐颂下次注意场合，他可能是想跟唐颂说如果需要她可以购置各种服装公司报销，他可能只是…… 余光中看见了刚才背后说唐颂的几个女人又回来了，妆容精致，锦衣华服，有那么一两个，曾经被她们的父辈隐晦着要介绍给他。 晏无虞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处理过类似的事情了。鬼使神差的，在那几个女人惊讶的目光中，晏无虞伸手拍了拍唐颂的脑袋，然后手顺势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颇有一种小子好好干我很看重你的老干部作风。 唐颂傻瓜脸：所以老板把我叫出来是为了给我一个爱的抱抱……哦不是，是一个鼓励的摸摸？ 第26章 都是酒精的错误 “行了，进去陪着晏歌吧。”晏无虞自己也有点窘，干咳一声收回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唐颂：所以刚才老板面无表情摸了一下我的头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是我的错觉吗？ 晏无虞正想转身离开，余光扫过，忽然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张呆愣的脸正傻傻看着这里。 怀疑人生的目光来自他亲爱的弟弟，晏歌。 晏无虞发晕的脑袋更加晕了。 唐颂同样看到了晏歌，有点窘：所以这个情况怎么解释？所以这个谎还圆不圆了？ 晏歌在宴会厅里没找到唐颂，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心唐颂，于是就出来找一找，哪知道刚开门就远远看见了大哥拍颂哥肩膀的画面。 一时间晏歌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直到把整个过程都看完，狠狠眨了几下眼，两人还在视线中，才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晏歌小时候，大哥还经常会摸摸他的头捏捏他的脸偶尔把他举高高；但家庭变故之后，大哥一下子变得严肃而深沉，每天忙于工作无暇顾他，那些亲昵的动作再也不复。 如今，这个动作忽然又重新出现了，而对象，居然是颂哥。 晏歌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他曾经渴盼的求而不得的东西出现了，却不属于自己；晏歌心里又有些喜滋滋的，唐颂是他的朋友，能够得到大哥的认可，算不算是一种爱屋及乌？ 晏歌怀着复杂的心情迎着两人走了过来。唐颂瞥着晏无虞面无表情的脸，想着估计找补这种事情，还是要落在自己头上。 下属要懂得为领导分忧哇。 晏无虞：头好晕，心好慌，为什么有一种被抓包的羞耻感？他在哪儿？做了什么？该怎么办？ “大哥，颂哥。”晏歌的目光迟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想问又不敢问。 眼看着尴尬和怀疑渐生，唐颂出口解释：“那个，刚晏总问问我你在学校情况……呃呵呵呵晏总真的非常关心你哈兄友弟恭……啊那个，晏总还为上次的事情感谢我来着，说我做的不错哈哈哈……” 唐颂干笑着解释，还学着晏无虞的动作拍了拍晏歌的肩膀。 晏歌的第一反应是我哥话那么多？ 晏歌依旧狐疑脸，再一细看，忽然发现哥哥的脸颊有丝酡红，不由地恍然大悟：如果大哥喝酒的话，那一切还是可以解释的。 酒精会释放人压抑的个性。 酒精会释放人心底的小恶魔。 酒精会让大哥判若两人。 唐颂见晏歌对她的解释好像不太相信，只能继续绞尽脑汁瞎掰扯：“晏总还说，欢迎以后我加入天歌公司工作哈哈哈……哎呀歌儿我好像沾光了……” 三个当事人之间如何尴尬不知道，在外人看来，却是唐颂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和晏家兄弟俩关系都不错。 路人甲：这人是谁？难道是某个特立独行的富二代？ 路人乙：这是哪家的新贵？长得挺帅，居然还能和不苟言笑的晏无虞打成一片，必须要结交一下。 ……晏无虞完美地逆转了旁人对唐颂的印象。所以说，在这个社会上，衣装和相貌已经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最重要标准，而是身份和关系。 “行了，你们聊。”晏无虞有点心虚，他刚才忽略了唐颂的性别，现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唐颂是个女的。 他居然主动触碰了女人的身体。 “大哥你喝酒了吗？”晏歌关心地问。 晏无虞面无表情，一边回答“没事”，一边转身向着宴会厅内走去。 晏歌担心地看着大哥的背影，欲言又止，欲走还留。 “怎么了？”唐颂本想催促晏歌回去，看他怪怪的，又忍不住问。 晏歌老老实实回答：“我哥酒精过敏，酒量不好。今天珉宇哥和文华哥好像都不在，我怕他喝多了。” 大庭广众下，男人喝多了应该也没啥，又不会失财失身……哦不一定哦。 唐颂瞧着几个身着妖娆华丽礼服的年轻女子借故或从晏无虞面前走过，或是跟上他的步伐与他“偶遇”，啧啧，套路不要太明显啊。 会不会发生小说里那些男女主人公醉酒然后哼哼哈嘿发生不可描述之事再然后经历各种磨难考验分分合合后终于苦尽甘来成为一对佳偶？ 书到用时方恨少，唐颂觉得自己一直未能融入女生们的天马行空絮絮叨叨可能错失了一些人生常理。 “这不是还有你吗？别担心。”唐颂鼓励晏歌道，“要不这样，你去跟晏总说，等会儿你跟他一起回去，这样你不就可以观察他情况照顾他了？” “我？”晏歌有些紧张和害羞，晏无虞一直保护着他的敏感和天真，从不强迫他如其他企业的后辈一样出来应酬交际，因为他不喜欢那些人的表里不一和尔虞我诈。 晏歌似乎有一种本能，他比较容易分辨出一个人到底是真的对他好，还是只是表面功夫，是因为他姓晏。 “对啊，你。”唐颂拍拍晏歌的肩膀……艾玛，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这个“小伙子很不错我很看好你哦”的动作了，“你可以的。你想，万一你哥喝醉了难受，你担不担心？万一你哥喝醉了，被人家骗着签什么合约或者被美女骗了让你多个大嫂，你愿意？” “多大嫂还是愿意的。”晏歌小声嘟囔。姨婆婆一直念叨，说曾经的大哥是多么风流倜傥，而现在的大哥就跟皈依佛门似的五根清净，身边连个雌性动物都没有，害她抱第四代的愿望一直达成不了——再过几年她都抱不动了。 唐颂目瞪口呆看了晏歌两秒：“歌儿你居然还会开这种玩笑，我小瞧你了。” 晏歌闻言有点脸红。 “好了好了，你去看看吧，你亲大哥哎，多关心总是不错的。” 晏歌有些忸怩：“里面人太多了……” 唐颂：人？人有什么可怕的？“那要不这样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你大哥出来，你就跟他一起走，护送他回家总行了吧？” 第27章 排排坐和头碰头 唐颂和晏歌最后还是坐在大厅沙发上等晏无虞，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天，嗯，主要是唐颂说晏歌听。唐颂的诙谐和搞笑经常把晏歌逗笑，有时候还会不由自主地笑出猪叫声。 晏小奶狗羞赧一百分：说好我腼腆清秀乖巧的人设呢？ 半小时以后，宴会厅的门打开，晏无虞终于在两人翘首以盼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本次宴会的主人。 晏歌直到两人寒暄几句告别后，才快步上前，跟在晏无虞身边，欲言又止——他平时都努力地想要离开晏无虞证明自己的独立，很久没有这样想赖在哥哥的身边。 晏无虞面无表情地看着弟弟。 晏歌更加有些局促了。 原本想拉开距离看戏的唐颂，再次感觉到神圣的使命感降临在自己头上。她快步跟上两人，笑容一如既往地真诚：“晏总，歌儿担心你酒精过敏，不放心，所以特意在这里等你。” 做好事为什么不留名？又不写在日记本里攒一波大的。对别人的好，就要光明正大表达出来，否则520怎么会成为一个受欢迎的节日？ 彩虹屁要随时随地吹，反正吹不坏吹不走。 晏无虞似乎有些意外，他对弟弟的关心倒不意外，意外的是晏歌居然会表达出来，而不是如以往一般把什么都藏在心里。 他看了眼局促的晏歌，又看看笑容满面的唐颂——所以这改变是唐颂带来的吗？ 应该是一种好的转变吧，毕竟他一直希望晏歌更加外向一些，可他为什么会有些担心呢？ “回去吧。”晏无虞的男低音一如既往的醇厚，听的唐颂有些微醺的欢愉。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声控。 晏无虞走在前面，晏歌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三个人就这么无言地进了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晏无虞的车已经在电梯口等候，驾驶员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晏无虞转身看了晏歌一眼，说了声“早点回去”就坐进了车里。正如晏歌所说的那样，他们晏家的人似乎天生酒量不行，一点红酒就足以让他眩晕，在别人面前强撑了许久的晏无虞，只想早点寻一个安静的空间放松。 唐颂看着犹犹豫豫的晏歌，急忙一伸手挡住了车门，讪笑：“晏总，歌儿的驾驶员已经让他先回去啦，他跟你一起回去。” 唉，兄弟俩相处怎么这么奇怪捏，真是让她操碎了心。明明两个人看着都是通情达理挺好相处的人啊，难不成气场不合？ 晏无虞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微微紧张，他眯着眼睛盯着唐颂：为什么这个女人事儿这么多？ 唐颂笑呵呵天真淳朴脸：你想表达什么？对不起我看不懂。 晏无虞重新放松下来，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晏歌松了口气，感激地朝唐颂笑笑，然后自然地去拉前面副驾位的车门：“颂哥你坐后面吧。”他才不要和大哥靠那么近，大哥气场太强大。 唐颂：为什么这就把我安排上了？我其实很想自己回去……啊算了，做人必须勤俭节约，才还给了大老板一万块钱，她的心脏还隐隐痛着呢，蹭个车占点大老板小便宜怎么了？ 于是唐颂心安理得地绕到了另一侧打开门坐了进去。 屁股坐定的时候，隐隐觉得身边似乎有煞气。唐颂扭头，对上晏无虞深邃深沉的目光。 大老板好像有点不高兴哎，为什么捏。 为什么看到大老板不高兴，我不害怕还有点偷着乐捏。 唐颂又是憨傻一笑，直接回晏无虞一个“你想表达啥我看不懂”的表情，心安理得和老大排排坐。 晏无虞无语气结，明明是个鬼灵精一样的人儿，给我装什么纯情傻白甜？就算是路珉宇和他同车，都会自觉地坐到前面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这么入侵他的私人空间了？ 晏无虞很想叫他“滚”，只是余光中看到晏歌回望的侧脸，把这口气忍了。 回去的一路上，车里都沉默着。唐颂挺想活跃气氛来着，可权衡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闭嘴比较好。知足常乐是好事，得寸进尺就容易坏事。老板身上的小火苗已经在呲儿嚓呲儿嚓了，她可自觉点吧。 豪车开起来平稳顺滑，密封性和静音效果都一流，航空座椅舒服地唐颂好像坐在云端一样，飘飘然。正当她神游四方的时候，肩膀上忽然一重。 晏无虞歪着靠了过来。 麻蛋吓死宝宝了老大好像忽然死了一样……吓一跳的唐颂心脏猛跳了几下，身体却僵硬着动都不动。 晏无虞的呼吸声轻轻的，微微带着点酒味；从唐颂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长长的微翘的睫毛。 美男入怀，她肯定不客气笑纳了；老板入怀，怎么办？她可不敢吃老板豆腐占老板便宜——嗯，金钱上的便宜可以占，肉体上的不可以。 选择一：她把老大叫醒，轻轻提醒一下老大，您老不小心打瞌睡睡我肩膀上了。 然后呢？老大和她相顾无言唯有尬意流转？ 选择二：她好好伺候老大，给老大整个舒服点的姿势，一路当人肉靠枕直到老大自然醒来，然后邀功似的问老大，我表现地怎么样？老板你是不是考虑给我加薪升职？ 然后呢？……换作唐颂自己，都想骂你个臭不要脸的软骨头。 选择三：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也假装睡着了，等老大率先醒来发现这个问题，然后由老大自行定夺。 唔，领导就是做决定拍板的，决定权必须交给老板。唐颂果断地选择了第三种方案。于是，她保持身子不动，自己也把眼睛一闭，仿佛睡着了一样。 车子缓缓开进了晏家大宅，然后停了下来。司机早就从后视镜看到了头碰头挨在一起的两颗脑袋，当时差点没把油门当成刹车，此刻停下后，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帮老板开车门，而是默默回头看了眼。 晏歌同时望向了后排，一样地震惊和呆滞。 这是一副怎样的画面啊…… 第28章 这个老板真好哄 晏无虞微微倾斜着身子，头歪在了唐颂的右肩膀上，发丝垂落遮挡住了他的眉梢，遮不住他静谧安详的睡颜；唐颂仿佛是为了适合晏无虞的身高让晏无虞更加舒适一样，身体坐得笔直地，她的头微微右倾，脸颊贴在了晏无虞的头顶。 两个人头碰头肩靠肩排排坐，画面异常地和谐而美好——如果忽略他们的身份、关系和性格的话。 晏歌目瞪口呆，半天回不来神。今天被冲击的次数有点多，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大哥对一个外人这么亲密，不管是他抑或是珉宇哥，大哥最多只是态度上的亲和，而很少有行动上的亲昵。 是因为今天大哥喝多了吗？ 还是因为颂哥的魅力实在大放人不由自主地亲近和放松？ 晏歌盯着晏无虞和唐颂亲密无间到可以说是亲热的姿势，脑海里不期然想到了前几天在健身房发生的那一幕。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直到后来才清楚，是阮梓萌因为怀疑他和李天梁之间有什么问题，处于妒忌而想要借机教训他。 他和李天梁？怎么可能。晏歌承认自己长得过于俊美秀气有些娘娘腔，但心理上，他是堂堂正正的纯爷们儿，怎么可能是同性恋？ ……咦，现在大哥和颂哥在一起的画面，为什么会让他想到这方面？ 晏歌脸上发烧，警告自己赶快抛掉这个念头，这是对颂哥和大哥的不尊重。 颂哥……这么爽朗大气，和男生女生关系都超级融洽，一点看不出有这方面的取向。 大哥……这几年身边确实从没有出现过亲密女性，可晏歌记得自己小时候，大哥身边可是有不少姐姐的，那些姐姐们为了讨好大哥每次都对他特别好…… 所以一定是自己错觉。大哥只是因为醉了，颂哥只是因为累了，出于意外才出现面前的巧合。地铁上，高铁上，不常有这样的尴尬小视频？ 晏歌如此自我安慰着，说服自己接受面前的画面。只是理性归理性，视觉效果上，他依旧觉得这画面太有冲击力。 晏歌朝司机铁哥看了一眼，铁哥的眼神一样莫名。 至少说明不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是自己见识短浅。 晏歌想了想，到底有些少年心性，偷偷掏出手机，对着后排两个人拍了一张照片。 特别的东西，值得留念。 车里安安静静，凸显了手机摄像轻微的咔嚓声。睡眠一向比较浅的晏无虞倏地睁开眼眸，视线透过发丝，注意到了前面慌张尴尬转过头去的两个人。 什么情况？ 晏无虞还没想明白，就感觉到左半边身体传来的柔软温热的感觉。这种温柔的舒适感，不同于疲惫的时候落座于真皮沙发中，不同于困顿时陷入柔软的大床里…… 电光火石间，好多信息扑进晏无虞的脑海。他放松的身体猛然间变得僵硬，两三秒之后，他一点一点地挪动身躯，轻轻地悄悄地把自己从唐颂身边“剥离”开来。 晏无虞的脸色阴沉地快要下一场伴随雷鸣电闪的大暴雨。无数杂乱的思想一瞬间混进脑海，间或还飘过一些少儿不宜的脏话。 今天的失态一次又一次。回想起来，碰到不按常理出牌的唐颂之后，他经常也会跟着做出一些抽疯的举动，刚才在宴会厅里如此，此刻在车里还是如此。 更关键的是，一切举动好像都是自然而然不受他理性控制的。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冲动又迟钝了？ 一定是喝酒误事。 晏无虞很想让时间倒回，他保证离唐颂这个意外事件创造者远远的，而不是像此刻，人证俱全，一辈子的黑历史估计是抹不去了。 司机阿铁忠心耿耿话又少不会乱说；晏歌……嗯，今天回去再谈谈心。 晏无虞若无其事地坐直身体，刚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发丝，余光就看见唐颂打着哈欠迷迷瞪瞪醒过来。 晏无虞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傻子也睡着了，应该不知道是不是？ 唐颂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假装睡觉来着，装着装着，结果不小心假戏真做了。只怪车子太舒适，只怪夜太深沉，只怪瞌睡虫来得不是时候，只怪闭眼之后实在是太无聊。 不过效果是一样的就行了。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唐颂从迷糊中醒来，慢两秒清醒之后，立即接上了之前的片段，一秒入戏，不好意思茫然尴尬脸嘿嘿笑：“哎呀，到啦，不好意思睡着了。那个，晚安？告辞。” 看到唐颂的反应，晏无虞彻底放心了。他看着唐颂挪动屁股要下车，下意识地干咳了一声。 唐颂和晏歌包括司机立即乖乖停下动作扭头听晏大boss的吩咐。 晏无虞面无表情：“阿铁，送她回去。”目光瞧都不瞧一眼唐颂，侧身打开车门走下车去。 晏无虞：看在她当了一路人肉靠枕的份上…… 唐颂：呀，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她避免了老大尴尬，老大投桃报李，作出了送她回家的补偿。这么看来，其实老大是冰山脸豆腐心嘛。 啧啧，这样的老板真是好哄，单纯的可爱呐。 晏歌回头看看笑容灿烂的唐颂，欲言又止。他想说颂哥事情不是如此简单，又不敢开口说关于大哥的糗事，只好歉意一笑：“那颂哥晚安，我就不送你了，谢谢你今晚陪我参加宴会。” “晚安，谢啥，谢谢你带我大吃了一顿才是。”唐颂混不在意，今天确实吃得不错。 晏无虞和晏歌都下车了，唐颂这才放松地扭了扭肩膀和腰。晏无虞一米九几的大个子，身材就算属于瘦削型的，依然重量不小，枕得她的肩膀和老腰酸溜溜的，动起来咔嚓咔嚓响。 蓦然间，唐颂对上了后视镜中司机大哥莫名的眼神。那眼神怎么说呢，好像有点钦佩？好像有点…… 唐颂扭了扭脖子，好像自言自语：“哎呀，怎么睡个觉好像还落枕了。” 哼，打死我也不会露马脚的，谁知道司机是不是晏无虞的大间谍。 第29章 乱吃醋的沈嘉铭 司机阿铁一路无言地把唐颂送回了小区楼下。唐颂刚挥别司机转身想上楼，冷不防面前就出现了一坨巨大的阴影。 悄无声息。 唐颂吓得立即摆开了肉搏的架势，然后被沈嘉铭拎小鸡似的扣住了两只胳膊。 “沈嘉铭你吓死人啊！”战斗力极其不对等，唐颂无奈翻白眼，干脆放弃了抵抗，眼瞅着沈嘉铭默不作声背转身就往楼道里走，她赌气似的猿猴上树一样，直接爬到了沈嘉铭背上，搭一段顺风……人。 沈嘉铭单手一托就把小背篓固定住了。 “咦，你今天怎么不说话？挨领导训了？案子进展不顺利？”唐颂歪着脑袋，手拎着沈嘉铭的耳朵揪啊揪，逗沈嘉铭讲话：“是不是出现大案子了？很棘手？” 沈嘉铭还是不说话，背着人大踏步上楼，很快就到了顶楼，掏出钥匙开门开灯，就跟自己家似的。 “沈嘉铭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啊，你咋失声了？”唐颂从他背上溜下来，绕到身前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和浑身上下。 还好啊，脸黑了点沧桑了点眼圈也重了点，但精气神可以；身上没啥伤口之类的，健壮地很。 沈嘉铭沉着脸，盯着唐颂好几秒钟。唐颂被他审视犯人似的目光盯得毛毛的，撇撇嘴和他拉开距离——最近自己好像没犯啥大错误啊，沈嘉铭这规格有点虚高了。 “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沈嘉铭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就像女人喜欢漂亮衣服化妆品一样，男人们对车比较感兴趣。他加班回家准备上楼的时候发现这破旧小区居然开进来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谁知道车里下来的居然是唐颂！ 深夜，一辆豪车送一个女大学生回家，司机三四十岁，会给人什么联想？ “铁哥啊。”唐颂脱口而出，对沈嘉铭的问话从莫名奇妙到豁然开朗：“你……你不会是以为……” 然后唐颂笑成了一条狗——乱吃醋的沈嘉铭好搞笑哦。 沈嘉铭被唐颂的大笑弄得相当地尴尬。唐颂的模样显然就是在嘲笑他想太多了。 也是，唐颂的为人他又不是不清楚，怎么刚才头脑一发热，就钻牛角尖想歪了呢？ 只是当时看到下车的人是唐颂，他心底就瞬间毛了，根本没来得及多想。 “笑毛！问话呢！老实交代！”沈嘉铭虎着脸：“姓名年龄身份干嘛的，一个都不许漏！” “是！”唐颂就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规规矩矩把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老实接受询问的模样，就是脸上的坏笑怎么也忍不住：“报告长官，铁哥就是个司机，我不知道他的年龄和姓名。” 沈嘉铭一个毛栗子敲过来：“不知道你就让人家送你回来？还有没有点儿安全意识？” “唉哟唉哟，你不能搞刑讯逼供！”唐颂摸着头抗议：“人家就一专职司机，至少比滴滴司机安全多了吧？我这不是今天参加同学生日宴嘛，我这同学家里壕，看回来晚了所以让司机送我。” 沈嘉铭没那么好打发：“哪个同学？我怎么没听过？跟你混的那帮小子我哪个不清楚？” “你还能认识新的美女法医呢，我怎么不能给认识新的土豪同学？”唐颂酸溜溜反唇相讥，然后又乐颠颠：“沈嘉铭，你不会是看到有人送我回来吃醋吧？” 啊呀，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沈嘉铭的榆木脑袋就该这么敲打敲打，屁股后头没几个人追，还真不把她当女人看了。 啧啧，枉费了多少美好时光。 “滚！”沈嘉铭没好气地断绝了她的念想：“吃什么醋？我是担心你！知不知道，前两天发现的那起案子，被害者就是个女大学生，而且就在你隔壁那个学校！根据外围调查，她最后出现的时候，就是上了校门口的一辆汽车。” 唐颂一愣，第一次感觉凶杀案离自己如此之近。之前才在校门口听网吧包夜男生排队买煎饼时候说八卦，不料没两天，娱乐版新闻变成了法制版和社会版。 唐颂有些戚戚然，开玩笑的心思灭了几分：“抓到凶手了吗？有车子做线索，应该很容易找出来的吧？” “如果是你坐的那种当然找的出来！就是个奥迪a6。”沈嘉铭有些无奈，s市这样的地方有钱人太多，大家手里头有些钱都先买个车开开，视频中的车属于流行款，同一颜色型号全市就有上千辆，一一排查要耗费无数功夫，而且还不知道是不是本市车辆。“行了行了，案子的事情你少管，保密。” “我可以帮忙啊，”唐颂对这种刺激又正义的事情有着天然的热情，“比如，你们觉得凶手可能会出现在哪一带，我就去引蛇出洞。” “拉倒吧，人家又不是gay，还能让你上车？”沈嘉铭不客气地泼她冷水。 而且，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去涉险？ “我！”唐颂气炸，挺起胸膛：“我除了头发短点儿胸部小点儿，哪儿不行了？” “男人就喜欢头发长胸大的。”沈嘉铭从小和唐颂怼天怼地，丝毫口下不留情。 唐颂想起那个黑长发的卫惠，气不打一出来，都懒得跟沈嘉铭计较，哼一声别过头去不讲话了。 沈嘉铭见她这么轻易就偃旗息鼓，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成，能虚心接受还是好事。” “虚心你个头！我是不想跟你浪费口舌！”唐颂猛翻白眼，“哼，就你一天到晚对我嫌弃来嫌弃去的，哪天我要被人家追跑了，你别哭着后悔！” “我一定谢人家八辈祖宗，把我们家小祖宗给接手了。”沈嘉铭乐呵着，丝毫不以为意。 唐颂捂心口：好想把这头不解风情的大熊从六楼丢出去！ 沈嘉铭看着气成一直小刺猬的唐颂，没来由地心情特别好。他哈哈笑着揉了把唐颂的短毛，呼喝道：“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 沈嘉铭哼着小曲儿下楼，打开自家门的时候，才想起来：忘记问唐颂，她那个土豪同学是谁了。 第30章 秋高气爽烧烤日 唐颂被沈嘉铭怼地有些生气，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搔首弄姿半天，结果愣是看出了健美先生比赛展示肌肉的感觉，而没有啥女人味。 为啥差不多的动作，人家就是猫一样的女人，本姑娘就是虎了吧唧的……唐颂有些泄气，干脆糊了镜子一堆泡泡，眼不见为净。 爱咋咋地吧，我还不嫌弃你沈嘉铭跟东北老林子里的熊瞎子一样呢。 极其善于自我安慰的唐颂于是美美睡了一个好觉。 而已经在车上小寐过了的晏无虞，洗过澡之后却变得神清气爽，有些睡不着了。 唐颂…… 唐颂…… 满脑子都是那个人飘来飘去的身影。 shit……晏无虞又拨了一个电话给路珉宇。 路珉宇那头有些吵闹，似乎是音乐的声音，而后很快又变得安静。 晏无虞微微皱眉：“你在哪儿呢？”你的烂点子烂摊子害得我辗转反侧，自己倒是潇洒去了。 路珉宇轻松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和几个朋友在酒吧呢，你来不来？”说完自己都笑了：“算了，你现在过得跟和尚似的，就别来影响我们兴致了。怎么了，有事？” 就是部分生活习惯被唐颂乱了节奏……晏无虞抿唇：“没事。”羞于启齿，想找个人吐吐槽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没事吧？”晏无虞的反常引起了路珉宇的注意，他对晏无虞了解得很，知道他做事向来有的放矢，绝对不会说没事干给自己挂个电话就为了问在哪儿。 “没事，”晏无虞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刚喝了点酒，有点不舒服。今天如果你去了，我就不用受这罪了。” “对不住。”路珉宇轻笑着道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学哥们难得来，我们几个聚聚，只能向你请假了。” “行了，玩你的吧，挂了。” 晏无虞放下手机，吐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和路珉宇电话打了个岔之后，他的思维稍微清晰了一些。 其实唐颂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个可忽略的小人物，就如同他和晏歌身边曾经呆过的每个保镖一样，只是一个工作人员。 她唯一稍微特殊的，是被自己看到了出浴状态；是自己因为莫名原因而多了几次身体的接触。 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说不定尺度还没有路珉宇他们在酒吧玩得大。 那他为什么要患得患失想那么多那么远？他为什么要有愧疚的心理？ 不需要的。 没看人家唐颂自己都不在意嘛？ 说不定唐颂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还会觉得自己老古董老古板。 晏无虞甚至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和路珉宇一样，偶尔放纵一下自己，否则的话，一点点小意外就能把自己的心湖划开一道道波纹。 ……还是算了，一想到那些画面，有些恶心。 回想起往事，一种愤怒和郁结之气浮上晏无虞心头，有些事情，哪怕过去十年八年，它所造成的伤害和影响，鲜血淋漓仿佛就在眼前。 还是，要继续努力啊。母亲的在天之灵，尚且无法安歇啊。 自从一起参加过李天梁的生日宴会之后，晏歌对唐颂的好感更深了一层，他对于每天早上能够在校门口碰到唐颂毫无怀疑，因为在他心中，他同样期盼着一上学就能看到好朋友。 颂哥一定也是和我一样一样一样哒。 而唐颂当然也乐得开心，每天带着晏歌好吃好玩好好学习，一开始还有些“忠诚履职”的意思，后来慢慢也就成了一种习惯。谁让晏歌小奶狗真的超级讨人喜欢，长得好看就算了，脾气还那么好，不管唐颂提议玩什么，晏歌总是喜滋滋地“好好好”，并且乐在其中。 “颂哥，明天周末，你有什么打算吗？”在第二个周末，晏歌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唐颂望天深沉脸：“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打算在图书馆安营扎寨。” “大唐你就装吧哈哈哈，我看你能坚持几天。”猪朋狗友们毫不犹豫地拆台。 “就是就是，我打赌大唐要能坚持一个月，我就开直播当众叫她爸爸！” “大唐，明儿南山烧烤走起怎么样？你不是说我烤鸡翅膀技术好么，我明儿就好好为你服务，你就坐着吃就成，够意思吧？” 唐颂听着耳边一堆人聒噪，悲愤望天：“不要拖我后腿！我还要响应***号召成为祖国四好青年！我还要去跟美帝国主义干架呢，你们这样是会耽误社会栋梁的成长！嗯，我不要吃鸡翅膀，我要吃翅根，起码十个……” 晏歌看着被群嘲依然面色如常的颂哥，乐得呵呵直笑。他真的越来越喜欢颂哥和他身边的这堆好哥们儿，男人们之间的友谊，就该如此吧。 “南山烧烤位可紧张了，还不一定定的到呢。”吃货老庄见已经成功瓦解唐颂，又转口耍赖。 他得罪的不只是唐颂一个，还有其他人：“滚滚滚，订不到你说什么，还不赶快问问！” 吵吵嚷嚷一番，老庄拨通电话后，不出所料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顿时引起大家嘘声一片。 庄子垚摊手：“订不到不怪我咯！我也没办法给你们变个让烧烤的大草坪出来。唉唉唉你们别打我啊，有本事找校长去让他同意我们在学校草坪开篝火晚会！” “太不道德了，强烈谴责，下次不定位的提议都是耍流氓！” “大唐，高老庄忽悠你呢，这你都能忍，揍他!” “秋高气爽日，正是烧烤好时节……啧啧，烤鸡翅膀，我爱吃……” …… 晏歌看着大家，犹豫了几次，终于小声开口提议：“要不，去我家烧烤？我家有烧烤架的……” “什么？”王岱挖挖耳朵，“哇哦，我们的小博得家里好像很壕哎，居然还有花园！” 嗯，晏歌的新外号叫小博得，因为不管是小晏子—小燕子，还是小歌子—小鸽子，都是一只bird。 “我家也有小花园呢，我妈扒了绿化带跟一堆大妈抢地盘好不容易霸占下来的！”胡子笑嘻嘻凑热闹。 “小博得家里能烧烤啊？那去啊！你提供场地就行，哥哥们负责带酒带肉！”袁一独开心拍板。 小博得笑得两眼亮晶晶：好开心，有朋友来！ 唐颂忧愁脸：大老板看到这么多人去，脸估计黑得能媲美挖煤的。 第31章 抓壮丁和抓现行 避开了一大堆人，唐颂悄悄提醒晏歌：“我们这么多人去你家要紧吗，你哥哥好像不太喜欢陌生人。”晏总不喜欢袁一独他们没关系，可千万不能对她有意见啊。 晏歌迟疑了一下，似乎也有点后怕，但很快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哥周末一般都上班，不在家的。”不然他也不敢先斩后奏，直接带一大堆人回去。 ……应该，不会被大哥撞上吧？ 原来大boss是个工作狂人啊，也难怪，除了学生老师公务员，现在哪有那么多的朝九晚五工五休二，大多数人都是996甚至是007。 当然，性质可能是不同的，跟大boss你可以讲什么情怀和人生价值，跟普通打工者就得实际点，因为加班更多的原因是生活的重担让人无奈。比如唐颂，曾经为了挣学费和生活费，上课时间之外一直连轴转。 最近几天的生活对她来说简直像天堂一样，轻松压力小，所以她愈发珍惜这个工作机会，也愈发会在意大老板的喜怒。 嘤嘤嘤，我被生活压弯了腰，骨头有些软了。 唐颂得到了晏歌的回答，略略放下心，打算明天说什么也要在吃晚饭之前把那帮人都拐走，绝对不给老板发现的机会：“那麻烦你会去跟姨婆婆说一声，明天我们会自带食物的，不麻烦姨婆婆。” 下午下课后，唐颂拉上了庄子垚，去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大型超市采购实物。庄子垚心不甘情不愿苦哈哈一张脸：“为什么是我？袁一独他们也去，你怎么不拉他们？” “因为他们跑得比你快，”唐颂毫不留情指出他作为胖子的悲哀，上课的时候在群里讨论这件事来着，大家都拍胸脯表示好好好，结果下课铃一响，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也就庄子垚被她卡在了里座出不去：“而且抓壮丁，当然要抓最壮的；再说了，吃烧烤不是你提议的？你这个大厨不去采购实物，谁去？” 庄子垚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好让自己下次再也不要乱说话。 如今的超市非常方便，有各种串好的烧烤类食物购买，只是这些东西都是流水线上出来的，一个味道，想要吃“秘制”的，还得自己动手。 鸡肉羊肉牛肉面筋脆骨牛排鸡翅……一个小时后，唐颂和庄子垚一人拎着四个超大购物袋出了超市门，然后无情地把重量转移到了单薄的共享单车上，一路吭哧吭哧骑回了唐颂家。 然后绝望的庄子垚以攀越珠峰的勇气，又负重跟着唐颂上了六楼，气喘吁吁差点泪流满面：“大唐，你买那么多精品水果干嘛，重得要死还不方便吃，弄点香蕉橘子最好。” “这我自己吃。”唐颂随口答。上次冒昧去晏歌家里是为了送晏歌情有可原，明天可是去叨扰人家，怎么好意思空手上门，总要带点伴手礼。烧烤钱是大家分摊，这份钱她打算自己出，毕竟自己有讨好老板一家人的私心在。 庄子垚：所以你指使我当劳力？当劳力没问题可大唐你也不能在我已经超负荷的情况下给我加压简直太不人道……嘤嘤嘤敢怒不敢言。 而且胖子的悲哀还不在于此，美食家的光环让他承担起了更沉的担子：他还得负责腌制鸡翅膀和肉串！ 凭啥那帮小子逍遥快活去了，他还得苦哈哈给他们当厨师？要是不大唐又洗又剁又串比他还忙，庄子垚觉得自己分分钟就能暴起。 “这是什么味儿？”唐颂凑过来好奇看了一眼，颜色怪怪的，又红又黄又绿，差点就把三原色凑齐了。 庄子垚肥嘟嘟的脸颊抖了抖，学着恐怖片里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咖喱辣椒芥末味。” 唐颂抖了抖，若无其事走得远了点：“好，就给袁一独他们吃。” 真是心有灵犀。两个人相视一眼，然后同时嘿嘿嘿笑得一脸阴森。 沈嘉铭回到小区，先习惯性地往唐颂家窗户口看了一眼，看到灯光亮着，老怀甚慰。以往唐颂打工，经常三更半夜才到家，害得他偶尔早回家了还睡不安生为她担心。他也发过火让唐颂老老实实上课由他养着，死丫头的倔脾气宁可跟他打一架也不愿意。 我又不在你家户口本上待着。这是唐颂的原话。 气炸他。 沈嘉铭径直上了六楼，刚想掏钥匙开门，隐约听到了屋里传来了男人说话的声音。 沈嘉铭一个激灵，动作提升十倍速，钥匙准确插入锁孔飞速一拧就砰地把门打开，刚好瞧见有个壮硕的男人背影飞速进了卫生间。 “咦，沈嘉铭你回来啦？”唐颂正在打扫餐桌上的一堆狼藉，看到他还挺开心的。 沈嘉铭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大踏步地走进了屋子，直奔卫生间而去。 “唉唉唉沈嘉铭你换鞋！脏死了！”唐颂在后面直跺脚。 沈嘉铭一把推开卫生间门，门结实地撞上了一堵肉墙，响起了某人“唉哟”声。 正在门口洗脸的庄子垚红着眼流着泪转过身，悲戚：为什么他不但要承受来自芥末的呛味攻击，还要承受物理撞击？ 庄子垚的脸太有辨识性了，沈嘉铭一个照面间就把他认了出来。刑警最擅长什么？掘地三尺挖资料，别说你的七大姑八大姨了，什么时候跟你有一面之缘的人，说不定都能找到。 衣衫完好，餐厅杂乱，实物堆积……电光火石里，沈嘉铭立即明白自己想差了。他和蔼地拍了拍庄子垚的肩膀：“小庄，哥哥肚子疼，麻烦你先让让？” “哦。”庄子垚见是比唐颂还要暴力的黑面沈大爷来了，乖乖让出了地盘……咦，都不觉得沾到芥末的眼睛疼了。 “沈嘉铭你要死了，要拉屎不回自己家！”唐颂在后头拿着拖把一路拖脚印，闻言气鼓鼓吐槽，丝毫不在乎这样会不会败坏沈嘉铭的形象。 大家都这么熟了，都不是啥光彩靓丽的形象，实诚点不行么？ 庄子垚嘴角有点抽：怪不得大唐才是球队的灵魂啊，如此地莽，如此地夯。 第32章 纯爷们斗嘴日常 “堵了！”沈嘉铭毫不犹豫的回答从卫生间传来。 庄子垚默默：沈大爷就是沈大爷，拉个屎都这么霸气。别人羞于启齿的话语，沈大爷说得杠杠的。 “你家堵那我家这水压不是更堵？”唐颂一边拖地一边旁若无人继续吐槽：“我警告你啊，你给我悠着点，分批分层慢慢来，适当时候进行人工干预，这个时间点叫通下水道叔叔来是要加钱的！” “忙着呢，别废话。” 庄子垚继续默默：什么是人工干预？怎么分批分层？为什么忽然觉得我好纯洁？这么粗野的氛围里，我就是一朵骄傲柔嫩的小白花，分分钟被粉碎成渣渣。 “哎沈嘉铭，你吃饭没有？”唐颂想起来一茬，扯着嗓子问道：“我们煮了火锅泡面，你吃不吃！” 沈嘉铭的声音依旧铿锵有力：“吃！” 庄子垚捂脸：话题转移如此快，这时候适合谈吃的吗？为什么他忽然有点不想吃了？ 几分钟后，沈嘉铭打开卫生间门出来，换上了唐颂放在门口的拖鞋。 唐颂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嗤笑一声：“肠胃不错啊，速度。” “以为是你吗，便秘。”沈嘉铭反唇相讥。 庄子垚：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告辞？瞧见大唐如此的一面不要紧，瞧见沈大爷如此的一面，他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毕竟反差实在太大……正义凛然的警察蜀黎啊。 而且！我这么大一坨人在这里！请问你们俩能不能看见我？不要这么旁若无人行不行？明明是怼天怼地的大型互相吐槽现场，他为什么闻出了一股子基情四射的味道？ 哦，应该是激情四射，差点忘记大唐本来就是个女人的问题了。 咦，难不成？……庄子垚眨了眨被胖脸颊挤的小眼睛，视线在唐颂和沈嘉铭之间转了几圈。 没找到有红线的痕迹，就是纯爷们斗嘴日常，就好像他们宿舍一样。 “切，我好着呢。”唐颂把三个大海碗端到桌上，大马金刀坐下：“开吃开吃，饿死了。” “你们干嘛呢？”沈嘉铭坐下大口吃东西，顺便东拉西扯聊天：“瞧那几袋子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家玩碎尸呢。” 转移目标正对着火腿肠发呆惆怅吃不吃的庄子垚：胃好痛！还有完没完？吃不下这种重口味的食物怎么办？ “明天我们打算去烧烤，你去不去？”去的话就可以多一个免费的劳动力……哦算了，只能客气一下，沈嘉铭要去的话，这么点肉可不够。 “不去，忙着呢。”沈嘉铭抬头看了一眼分门别类扎好的几个食品袋：“有良心的话给我带点回来就成。” “烧烤带回来还有什么好吃的？”唐颂翻了个白眼拒绝：“你案子忙完了？怎么有空回来了？” “过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忙完了，我就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卫惠说我身上的味儿起码死了三天以上。”沈嘉铭低头嗅了嗅自己，又把胳膊举起来凑到唐颂面前：“我觉得还好嘛。” 唐颂无语拍掉他的臭胳膊：“你的法医大美女还挺幽默啊，那请问大哥你，不回家洗澡就算了，还跑我家上厕所，你这怕熏着别人，不怕熏着我啊？” “你是自己人。”沈嘉铭笑嘻嘻。 唐颂想把大海碗扣到沈嘉铭脑袋上去。 庄子垚想把大海碗扣自己头上，可是他不敢也下不了手，于是他只好发挥自己特长吃得风卷残云，然后把空碗放桌上：“那个，大唐，沈大哥，我吃饱了，我想先回宿舍。”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高老庄，莫名有了一点委屈巴巴的意思。 “好！”两个人异口同声。 “哦谢谢！”庄子垚立即阴转晴，以超越身躯的灵活速度起身直奔门口，三秒钟之后消失在门口。 剩下两个人目瞪口呆。 唐颂：“老庄是不是也拉肚子？果然三急能够激发人的潜力。瞧瞧人家，就算这么紧急的情况了，也不好意思在我家上厕所，再瞧瞧你，啧啧，是个人都比你有品。” “胡说八道。”沈嘉铭嗤之以鼻，吃完自己份屁股一抬想起身，被唐颂一把摁了回去。 唐颂冷笑：“怎么着，又想拍拍屁股走人？洗碗！”哼哼，我这双睿智的眼，看透了人间冷暖。 沈嘉铭讪讪然，强自嘴硬，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确实有这样的想法：“我这么自觉的人压根儿就不用你催！没见我正准备去么？” 唐颂朝天翻了个我信你才有鬼的白眼，然后双手抱胸站在大门口，预防沈嘉铭趁她不备跑路。 沈嘉铭一边收拾着碗一边有些伤心埋怨：“唐颂！我在你心目中现在就是这样的人？彼此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唐颂掷地有声，抛出硬邦邦两个字：“不能！前科太多，你已经上了我的失信黑名单，还能给你一碗饭吃你就偷笑吧。” 沈嘉铭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碎碎念：“真是白养你了！小时候明明又听话又乖巧，现在怎么就这样了？女大十八变，人家越变越漂亮，你越变越粗鲁，越变越有男人味！” 唐颂面不改色，丝毫不为这点言语攻击所影响，轻飘飘接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不都是跟你学的。你说你把一祖国大好儿童祸害成这样，你不愧疚吗，不脸红吗？现在嫌弃我没有女人味，小时候谁教我舞刀弄棍谁带我爬树掏鸟窝？我叫你一声爸爸你敢答应吗？” “呸呸呸，被我爸听见削死你！” “反正我爸听不见！” 斗嘴声中，沈嘉铭三下五除二把几个锅碗清洗了，然后用湿漉漉的手拍了拍唐颂的头：“成，早点睡，明儿烧烤少吃点啊，我下去洗澡睡觉，这几天累死老子了。” “好走不送。”唐颂嫌弃地躲开他，目送着他开门出去，又追问了一句：“哎你明天几点走？上来一起吃早饭，我摊鸡蛋煎饼。” “七点，加两根火腿肠，豆瓣酱别舍不得用。” “齁死你，滚！” 第33章 富人世界我不懂 除了唐颂之外，篮球队里袁一独也是s市本地人，第二天一早，他就开着家里一辆皇冠，来到小区楼下接唐颂。 嗯，主要是接那几袋子肉。 唐颂做了几个大煎饼投喂了沈嘉铭，顺便指使沈嘉铭当了一把劳动力，让他把八大袋子食物统统拎下去。 平时嫌弃沈嘉铭熊瞎子体格，关键时刻，唐颂还是非常满意的。 沈嘉铭把东西放后备箱，然后去取自己的摩托车。看着唐颂钻进汽车里然后一骑绝尘走了，沈嘉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有种自己养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这今天一个男生明天一个不同男生的往家里带，有没有问过他这个爸爸……啊不，是哥哥的意见？ 长大了翅膀硬咯。 “袁一独！你给我老老实实开车！新手上路安全第一懂吧？”唐颂感觉自己身边到处都是不省心的人，嗯，除了她的歌儿小乖乖：“大马路就算没人，也不是你开成s型的理由！” “这不是难得能看见这么一条路况好的路嘛。”袁一独期期艾艾，“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可以把手从我耳朵上拿开了。” “我们在门口等一等吧，其他人都快到了，歌儿他们小区门禁严，一趟头省得来回麻烦人家。”唐颂考虑的比较细致。晏歌是他们的新朋友，而且大家的家庭环境不同，礼节能注意的都要注意到位。 袁一独开车到了小区门口，被这宫殿式的门楼给吓了一跳：“卧槽！这tm是城堡嘛？还有护城河？” 唐颂是第二次来了，可上次她来的时候喝多了晕乎乎，出租车直接开到门口压根儿没注意别墅区入口；出来的时候搭的晏无虞的车，黑漆漆还不敢大喘气，同样没注意什么时候出了小区。 唐颂心中同样震撼，脸上却不露声色，大有一种“你就是见识短”的鄙夷感：“大惊小怪的，也不想想，这里可是全s市最昂贵的小区啊。”这该怎么打比方？她去过的……嗯，跟市内最著名的游乐场大门差不多了。 唐颂和袁一独就在小区外的停车场等候，期间还有保安客气上前询问事由。袁一独和唐颂得体应对后，以风流倜傥的姿态斜靠在车门旁等待同学们，哪怕心里虚虚的，也要表现出一种潇洒自如——十几二十万一平米又怎样，吓不倒我好嘛！ 反正我不买，我不住，我就是来看看还不成吗？ 晏歌接到唐颂电话，说大家都到齐的时候，开开心心让铁哥开着自家商务车出来接人。到大门口，就见门口书写有小区名字的巨石旁边，站着一溜的同学，那排位和姿态，可以直接照一张时尚杂志封面。 酷酷的同学们：谁没看过古惑仔？装逼帅耍谁不会？再不济还有江伟钢装逼王现场教学，总之一条原则，绝不露怯！ 只是在这么高档的小区内烧烤，好像有些放不开？ 晏歌的车带一批人进去，袁一独的车也带了几个人进去。王岱搓着手哀叹：“万一等会儿不小心把草皮烧了，会不会把我扣下来赔偿？” “放心吧，就算按斤卖，你也不值钱。”唐颂宽慰他，嗯，如果这样的话能安慰到人的话。 “真看不出来小博得家这么有钱啊。”胡子摸着下巴感叹：“看来我以后要对小博得好一点！现成的粗大腿在我面前，我居然还把他当小弟！” “都是兄弟一场，说这话丢不丢人？”球队大哥袁一独嗤笑一声，“小博得能邀请我们来，是真把我们当兄弟，你看看你们，这思想，多狭隘！” “对对对！”独坐副驾位的庄子垚猛点头，“兄弟不分贫贱！在乎这在乎那的，不是看高兄弟，而是看清自己！” “哟，没看出来都是文化人嘛，都一套一套的。”唐颂笑着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喜欢相处的团队，当然不错。 “这不以前也没个大款给我们机会表现嘛。”庄子垚叹气，“以前看到袁一独这样开个小皇冠的就把他当大哥大了，还是太年轻呀！” “去去去！”袁一独笑骂，车里笑闹作一团。 车子到达晏歌家，少不得又是一番惊叹。有了车里的交谈之后，袁一独庄子垚他们表现的态度就自然了许多，连带着让另外一车的人也放松了不少。 而晏歌姨婆婆的出场，则更是让一帮学生们彻底没了紧张。这不就是自家老太太吗？慈祥和睦，絮絮叨叨里带的都是关切和欢喜。 “哎呀呀看到你们这群年轻人，老太婆我的心态都年轻了呢。” “啊呀你们小年轻呀自己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开开心心就当是自己家就行了！” “有什么需要就跟晏歌说，小宝啊，今天你是主人，就招呼好自己的朋友啊！” …… 一番热闹寒暄之后，晏歌就带着大家来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居然还有后花园？唐颂记得上次自己来时，前面那花园就已经跟小广场似的了，没想到屋后还有一个更大的沿着人工湖的超大花园。 远处波光粼粼，尽头处是远山含黛；岸边有个小码头，码头边停着一艘白色的快艇；再往近些，是一个宽敞的凉亭，凉亭外摆放着整齐的长条形露天餐椅，餐桌上放着各种饮料水果和甜点，餐桌边，烧烤架已经支起来。 “哇，这景色也太好了吧？” “啊，晏歌你这准备得太充分了呀！” “今天这趟玩的，简直超值了！” 晏歌抿着嘴，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他这个年纪的富二代，不少人会经常在家或者其他地方举办一些小型party，但是他从来没有过。一是因为他和晏无虞一样，都不太喜欢热闹；二是，他以前也没有那么多朋友。 昨晚上他跟姨婆婆说了有同学来烧烤后，把老太太乐得，一大早就叫人准备了。在老太太看来，请朋友到家里，一是晏歌合群的表现，二是晏歌成熟的表现。 来，最好经常来！比如那天来的那个小伙子，小宋，她就挺喜欢来着。 第34章 喝口咖啡压压惊 湖边离着主宅有些距离，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些拘谨放不开，随着时间的过去，又瞧着除了晏歌之外没有旁人过来，夯货们就渐渐暴露了本性。 “高老庄！你不能监守自盗！让你烤，你不能边烤边吃啊！” “狼人杀来不来？要不然真心话也行！” “你说我要是把女神约到这里，她是不是就该答应我的追求了？” “……不会，换成是小博得开口那就没跑了……” “大家好，我是大家的小可爱杠杠，今天我们直播的地方可了不得……” 唐颂包揽了食物，其他人则杂七杂八带了很多小玩意诸如飞盘羽毛球之类的，江伟钢这个从没红过的过气网红居然还搞起了一个现场直播。 蓝天白云，旭日和风，美丽的景致，可口的食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九、十个人在草坪上玩得不亦乐乎。 “不许再喝酒了啊，都给我喝饮料。”唐颂制止了袁一独继续从车里搬啤酒下来的意图，上次她和晏歌喝多了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总不能每次到晏家，都是一副醉熏熏的模样吧。 “烧烤不喝酒，那多没意思啊！”有人抗议道，“那这样，大唐你得补偿我们，给我们来点助兴的，那谁，泰山你不是带了吉他吗？” “对对对，校园最佳男女歌手，联袂带给我们一场演出。”起哄的时候永远不嫌人多。 袁一独看看唐颂，征求意见：“那我到底拿啤酒还是拿吉他？” “吉他吉他吉他。”唐颂可算是怕了这帮人，万一喝高了，只要有一个人发酒疯，那就丢人了。 袁一独去车里拿吉他，唐颂继续帮着庄子垚烤肉串，顺便看着草坪上大家嬉笑打闹群魔乱舞。 东看看，西看看，远眺眺，近望望，从远山湖泊看向另一侧的绿植住宅，然后，唐颂的目光定格了。 如果不是她幻觉的话，住宅二楼某个房间的露台上，那尊伫立的身影，应该是属于……晏无虞？ 老板不是不在家吗？ “晏歌！来帮忙！”唐颂急忙招来了晏歌，发现身为员工之后，她真是操碎了心，既想让朋友们玩得开心点，又不想引起老板的反感，果然，要有收获就得有付出，她再不能那么无所顾忌了。 “颂哥！”晏歌红着小脸蛋开心跑过来，“要我做什么？” 今天的晏歌无疑是雀跃兴奋的，唐颂看着他明朗欢快的笑容，忽然又有些不想打扰他兴致。 ……老板在家，如果歌儿知道，那说明他们已经沟通好了，大家只管玩就是；老板回家，如果歌儿不知道，反正事情已经发生生米煮成熟饭，不管事后老板高不高兴，结果都是不会改变的的，那还不如让晏歌痛痛快快玩，开开心心当一回地主。 唐颂笑了，递过手中正烤的鸡翅膀，凑到晏歌嘴前：“尝尝看，秘制鸡翅膀。” “哎！”晏歌开心答应了，小心翼翼凑上来轻咬了一口，一边吹气一边说好吃。 唐颂悄悄凑在他耳边：“要吃鸡翅膀，就吃我这边的，不要吃老庄烤的。” “啊？哦。”晏歌懵懵懂，还以为是唐颂对他的优先照顾。 唐颂怕小娃儿被坑，透露消息：“老庄那边都是加料的，咖喱芥末辣椒味。” “啊？”晏歌呆愣了一下，望向不远处正忙着烤鸡翅的庄子垚，看到了庄哥肥嘟嘟的胖脸上，正挂着一种诡异的笑容，一双小眯眼瞄着正玩得不亦乐乎的众人，似乎在寻找猎物。 唐颂又给他塞了两个鸡翅膀，打发小孩似的：“去吧，记住啊！” 二楼露台上，穿着一袭白衬衣的晏无虞，轻啜着咖啡，面无表情倚栏望着湖边尽情玩耍的众人。 晏歌要邀请同学来家里，并没有告诉他，是早晨他离家的时候，姨婆婆这个憋不住话的小老太太神神秘秘向他炫耀的，还特意交代他今天晚点回来，不要打扰了小宝的第一次聚会。 晏无虞：？？？什么意思？为什么感觉他被弟弟畏惧被姨婆婆嫌弃了？他什么时候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晏无虞自认对晏歌那是尽心尽力，套用现在流行的家长语录那就是“我都是为了你好”，谁知得来这样一个结果，真是让晏大少又郁闷又伤心。合计着自己十几年如一日保护着小弟，还不如一个外来户三五天功夫的忽悠？ 嗯，这个外来户就是指唐颂。晏无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有些和这个唐颂憋着气，他一反常态，今天破天荒地幼稚了一把——不是不告诉我让我晚回家么？我偏偏搞个突然袭击看看你们在做什么。 所以说是出门上班的晏大少又杀了个回马枪，午饭时间回到了家。只是，冲动这个魔鬼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者说，临到头了，晏大少又有些犹豫，所以他没有正面出现在后院，而是直接上楼回到了自己房间，远距离观察。 看到晏歌和那帮没个正行的傻小子们疯疯癫癫混在一起，晏无虞觉得自己看得眼睛疼。花了十几年功夫培养出的谦谦君子，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变成了一个傻小子。 不止眼睛疼，还肝疼。 晏无虞喝了口苦咖啡压压惊，继续旁观。隔得距离有些远，他并不是太能看清晏歌的每一个表情，但，大体能够看出，晏歌一直是在笑的。 羞涩的笑，腼腆的笑，后来渐渐多了开怀的笑，放肆的笑。 一个平时沉默寡言有些柔弱的人，仿佛忽然间就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像一朵蔫蔫的花儿，忽然迎风开放。 那种忽然间勃发的力量，让晏无虞侧目，动容。 隐隐的，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软化，在质疑。 他的视线追随着晏歌，看着晏歌跑向唐颂，低头凑在她手边吃东西，亲昵非常。晏无虞忽然有些嫉妒。 不知道是嫉妒唐颂能够得到晏歌如此的信任，还是嫉妒晏歌能够得到唐颂的照顾？ 嗯？好像哪里不对？晏大少又狠狠喝了一口苦咖啡，压压惊。 第35章 员工守则增条款 袁一独从车里拿了吉他，顺手还是拎了一扎啤酒下来。在他看来，十个大老爷们不过喝了二十四听啤酒，压根儿不是事，跟他们的酒量线比还差着远呢。 等他回来，发现大家并没有嗷嗷叫着扑上来要啤酒。大家似乎依旧是各做各的，但又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袁一独一边放下吉他，一边顺便接过了胡子递过来的烤鸡翅膀。 “泰山你辛苦了，跑来跑去腿都细掉了，来个翅膀补一补。”胡子谄媚地说。 “要补那也是吃鸡腿……唉哟卧槽！”袁一独话还没说完，就被与众不同的烤翅给坑到了，一张帅脸狰狞的惨绝人寰，一种又麻又辣又冲的怪味儿席卷了他整个味蕾。他当时就想吐出来，可瞧见干净的草坪，好歹还是忍住咽下去了，然后龇牙咧嘴狠狠喝了一大口饮料冲下去。 场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胡子你找死！”袁一独举着鸡翅膀去追胡子，誓要把整个鸡翅都塞进胡子嘴里报仇。 胡子嗷嗷叫着围着餐桌跑圈，讨饶：“唉哟大哥，这不怪我啊！大家都吃了！不是我的主意啊！高老庄！是高老庄烤的！大钢炮！大钢炮刚还一直在直播来着！嗯嗯嗯还有大王，其实是他的主意……唉哟大唐！大唐救命啊！” 唐颂笑着避开胡子的魔爪，笑嘻嘻地看着他被腿长的袁一独抓到，然后被推倒在地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投喂，被呛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晏歌一面有些于心不忍，一边又忍不住开怀地想笑。有时候，霸凌和玩闹之间的形式很像，可给人带来的感觉却绝对不一样。 唐颂看着大家打打闹闹，抄起袁一独拿过来的吉他，拎到亭子外围，一屁股就坐在了栏杆之上，而后低头调了调音，随即，如流水般的音符就跳跃着随风飘散。 “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爱过的地方……” 唐颂干净而带着微微慵懒的嗓音伴随着音乐声传来，如秋日里拂过脸颊的风、晒在身上的日光，不经意间挠着人。 场上的打闹声轻了些，大家都知道唐颂弹得一手好吉他唱得一嗓好曲子，都习惯了，一边欣赏着该干嘛干嘛。 晏歌被歌声吸引，有些愣愣转过头，坐在草坪上，呆呆望着唱歌的唐颂，觉得这美好的画面一定会深深铭记在脑海一生。 如今学乐器，早就不是精英阶层的标配，大概是个小学生就会被父母逼着学某种乐器。晏歌自己也精通钢琴，会弹小提琴，水准还非常不错。只是，他就是觉得，唐颂这自然的姿态，与这天地相融，给他带来了震撼。 唐颂在他眼里，自带光环。 晏歌看得有些痴了。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站在露台的晏无虞，将自家傻弟弟的一切看在眼里。 晏无虞很不屑——晏歌是近景，他的视角是唐颂在山水间的特写，美的不可胜收；晏无虞是远景，他的视角下，唐颂就是在一堆乱七八糟人堆里的某个背景，没啥好看。 至于音乐和歌声，距离太远，飘飘忽忽，听不真切。 晏无虞不屑地哼了一声后，又蹙起眉头——晏歌这模样有些危险，每天朝夕相处，他会不会对唐颂产生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唐颂是个女的，这问题是一颗定时炸弹。 但如果以现在唐颂男人的身份，晏歌依旧对她痴迷的话……那就更加糟糕了。 晏无虞觉得，必须警告一下唐颂收敛着点，把禁止办公室恋情的变相款“不准和雇主谈恋爱”放进工作守则里。 袁一独心满意足看着胡子含着眼泪把鸡翅膀啃完，放过胡子起身往唐颂身边走去，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唐颂的手挽花一抖，扫弦之后吉他声戛然而变，温柔抒情一下子转而欢快雀跃。 别看袁一独平时虎了吧唧的，人家好歹曾经也是得过新生歌手大赛冠军的人物，再加上篮球场上的风姿，身后追他的女孩子其实挺多的。只是袁一独平时就爱和篮球队一帮人混在一起，压根儿没有风花雪月的念头，所以一直就是王老五。 袁一独朝着唐颂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地分了两个声部唱了一手节奏明快的英文歌曲。大家伙儿合着音乐声扭动身躯，变成了一个小型的音乐节现场，气氛热烈而且融洽。 晏歌开始还有些忸怩，后来还是被庄子垚给拉着起身舞动。在这样的气氛中，人似乎特别容易敞开心扉放飞自己，晏歌扭着扭着，猛然间就放开了动作，来了一段街舞。 弟弟我也是练过的好嘛，虽然后来放弃了，但基本功也能秒杀在场的众人。 口哨声掌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江伟钢开心大叫：“继续继续！直播室粉丝暴涨啊！打赏打赏！” 晏无虞放下杯子，看着在人群中央舞动的弟弟，有些恍惚——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晏歌似乎再也没有这样开心过，再也没有跳过舞。 一个人真的能够短期内改变如此大吗？ 一个人的影响力真的有这么强吗？ 晏无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唐颂身上。 唐颂背着吉他，一边弹吉他一边和袁一独背靠背扭动着身体。摩擦摩擦，这似魔鬼的步伐…… 晏无虞看着笑得跟傻子一样的袁一独有些不爽，内心总有一种酸溜溜的意味——离我员工远点儿！ 他就不信袁一独不知道唐颂是个女的。大庭广众之下，男男女女这样好么？ 晏无虞眯着眼睛，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播出了一个电话。电话声接通了，但是无人接听。晏无虞沉着脸望着远处的唐颂，她依旧弹着吉他唱着歌很嗨地与大家互动。 她是没带手机，还是没听见手机声？还是明知道是他电话但是不接……嗯，算了，在他的监视中，最后这点怀疑应该不存在。 四十五秒铃音结束，晏无虞气恼地还想打一个，又觉得这样掉身价，就放下了，继续眯着眼睛双手抱胸审视远方。 嗯，老板的电话必须在第一时间接起。这一条也要写在员工守则中。 第36章 被老板捏住七寸 远处的唐颂，一曲终了后把吉他放下，递到了袁一独手中。她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以后，脸色一变，暗戳戳往晏无虞这边望了一眼。 晏无虞观察到了唐颂的动作，下意识地冷哼了一声，也不管这么远的距离对方根本接收不到这个“生气”的讯号。 唐颂绽着笑脸跟身边的人交代：“你们玩，我肚子疼，去上个厕所啊。” “颂哥，要我带你去吗？”晏歌这个地主尽职尽责问道。 唐颂挤出一脸为难的表情：“这种事情就不要了吧？” 晏歌尴尬呵呵呵。 于是唐颂就大摇大摆一个人回了主宅，回去的路上她注意到，晏无虞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露台。 唐颂入了后门庭，估计那帮玩疯了的家伙看不到自己了，才找了一个角落，很狗腿地给晏无虞回电话。 晏无虞似乎一直在等她的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晏总！不好意思！刚才没有听到电话！请问有什么指示？”唐颂的语言和语气里都是赤裸裸的谄媚，彩虹屁张口就来的水准。 晏无虞沉默了一下，觉得有些话可能是当面说比较好，于是吩咐：“上二楼，到书房。” 啊？二楼书房在哪里？而且她就这么上楼，万一被姨婆婆她们看见了，怎么解释？只是晏无虞没有给她询问的时间，已经挂断了电话。 老板的指示，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去完成，何况只是上个楼呢？ 唐颂探头往屋内望了一眼，隐约听到厨房那里有说话的声音，但离这边远的很，果然是家大业大啊。唐颂佯装自如地轻轻走了进去，蹑手蹑脚上了楼梯，有种自己去做贼的感觉…… 如果袁一独他们看见，肯定会说，你那不是做贼，你那像去偷情…… 前一般楼梯走得坦荡自然，一过拐角到了楼下视线的盲区，唐颂就跟窜天猴似的三步并作两步。 上次背着晏歌上楼有些晕乎，没太搞清楼上的布局和方向，大概知道晏歌的房间和客房都在楼梯的西侧，那么按照刚才在楼下看到晏无虞所在的位置，他的房间应该在楼梯往东，估计书房应该在同侧。 于是唐颂毫不犹豫就往东侧拐，果不其然，路过两个房间后，就瞧见了一扇打开的房门，房间大概有五六十平米，书房兼小型会客室装饰，明亮的落地玻璃前，是晏无虞长身玉立的背影。 唐颂敲了敲门，小声：“晏总！” 晏无虞回头，面无表情，淡淡一个字：“坐。” “谢谢晏总！”唐颂进门，然后转身小心翼翼地轻轻观赏书房门。 晏无虞微蹙着眉头将她做贼似的举动收入眼底，无语中看出了一些喜感——他哪天得让路珉宇看看，所谓品学兼优又富有正义感的人，其实是个多么二五郎当的存在。 “晏总，有事儿您招呼！”唐颂一脸充满马屁意味的笑容。 “第一，你要和晏歌保持距离。”晏无虞开门见山说道，他的工作风格向来如此——有事禀告，无事告退。 “啊？”唐颂愣了愣，没弄明白晏无虞的意思，她眨巴着眼睛，迷糊比划了一下：“保持距离是什么意思？我的工作不是贴身保护……啊不，是近距离保护晏歌吗?保持距离的话，多少距离合适？一米？十米？二十米？五十米以外就有点不现实了，人堆里一钻就看不到了。” 晏无虞看着唐颂摊着手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道她是胡说八道呢，还是真的这么傻，气急的同时有些好笑。他一字一顿：“五十公分以外，不要有肢体接触。” “哦……”唐颂恍然大悟脸，喜笑颜开：“这个可以！人际交往安全距离，我懂！” “一视同仁，和别人也保持这个距离。”晏无虞心念一动，说的话比思维更快。 “啊？”唐颂苦兮兮，这点有点难做到，毕竟她和袁一独他们勾肩搭背不多，但偶尔还是有些好哥们举动的，另外还有沈嘉铭…… 晏无虞瞧出了唐颂的犹豫，冷哼一声，明确表达了自己的不爽。 唐颂立即神色严肃，心中飞速转念：怕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晏无虞还能二十四小时派人跟着她不成，两万五的月薪，对着领导口头上做些妥协又咋啦？咱难道是那种不能能屈能伸的人么？“好的！晏总放心！我一定身体力行，严格践行五十厘米的要求和标准！” 回答的太快，表情太诚恳，再结合唐颂之前的表现，晏无虞百分百肯定，唐颂是在敷衍他。 咦，他什么时候对唐颂是如此了解了？ 唐颂把晏无虞不信任的表情看在眼里，嘿嘿一笑装傻充愣：职场上，上下级之间，不就是你骗骗我我骗骗你？ “对了晏总，你刚才说第一，还有第二不？”唐颂转移话题，不再纠结于此。 第二？第一是和晏歌保持距离，第二是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没有了。 “你先把这一条做到吧，其他想到再加。” 唐颂垮脸，咋只有增加工作条款而没有增加工作福利待遇的呢？不过劳动人民是弱势群体，她可不敢开口更邪恶的资本主义家抗争。 晏无虞把唐颂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看她不高兴，他好像明显心情愉悦了一点，火上浇油：“如果违反，发现一次扣一千。” 啊，老板一下就发现了我的软肋捏住了我的七寸！一千一次？除非给她彭于晏，沈嘉铭那样的她都不愿意考虑！唐颂可怜巴巴：“那如果执行的好有额外奖励吗？” 看一个嚣张跋扈炸毛的小子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晏无虞有种施虐般的享受，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反问：“你说呢？” 看样子显然是没有的，但是……唐颂撑起笑脸，你对我不仁我还要对你彩虹屁攻击：“晏总这么大方仁慈赏罚分明讲道理的老板，显然是不会做那种光会剥削劳动人民的臭资本家的，哈哈哈，优秀的企业家，对待优秀的人才，是不会吝啬的。” 你的脸皮有多厚？我看你能吹多久！晏无虞刚想嘲讽，忽然听见屋外传来晏歌的声音：“姨婆婆，你看见颂哥了吗？” 第37章 抱住老板粗大腿 一级警报拉响！ 唐颂和晏无虞对望一眼，唐颂像只小猎豹一样猛地蹿过来，从晏无虞身边掠过，手一伸就去开窗户，作势要爬上去的样子。 “你做什么？”晏无虞一把从身后揽住了唐颂的腰，没办法，她的速度太快，手伸得又高，拽下来怕把她摔了。 嗯，她的腰好细，柔软中带着韧性，温热感透过一层布料传来。 嗯，她的身上……满是烧烤味。 晏无虞很快就放开了手。 能让人耳朵怀孕的男低音，第一次如耳语般出现在唐颂耳边，唐颂有些触电酥麻的感觉——怪不得追星女孩看到爱豆会自然那啥，果真，魅力无极限。 唐颂保持着扒窗户的姿势，回头对着晏无虞很着急很认真解释：“不能让歌儿看到我在这里啊，不然他怀疑我们俩之间有什么怎么办？” 什么意思？她这么紧张干嘛？和他在一起很丢人么？被人看到了怎么样？晏无虞不爽：“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怀疑我没审美还是怀疑我断袖，看上你？” “啊？”唐颂用一种很迷糊的表情看着晏无虞，“……不是怕晏歌发现我是老板您安插的卧底么？谍战片里都讲，下级和上级接洽被发现之日，就是被抓之时。我还没有完成我光荣而伟大的使命啊。” 唐颂的胡掰扯，显然就是在说“老板你想多又想歪了”，晏无虞无言尴尬，只好板着脸教训：“这么高跳下去想死么？” “不会不会，老板你要信任我。”唐颂嘿嘿笑，还不忘开玩笑：“老板我摔残了应该算工伤吧，公司给我保险没？” 晏无虞又被噎，只好白了她一眼以示不爽：“外面有监控。”跳了更加解释不清。 “噢噢噢，”唐颂收回手，又四下看哪里有可藏身之处。 门外隐约传来姨婆婆的声音：“小宋啊，没有啊，他上来了吗？哦，我刚看到你大哥书房门关起来了，你看看在不在。” 晏无虞又看了一眼唐颂：哼，本来光明正大的，一关门欲盖弥彰就算了，现在还弄巧成拙了吧？ 唐颂吐吐舌头，给了一个很憨厚的笑容，然后一闪身，钻进了晏无虞书房中央最大的掩体——紫檀木大书桌下。 晏无虞有些为唐颂的智商着急——那书桌前面是半挡的，离地二十公分以下中空，你是玩小朋友躲猫猫吗？本来还能好好解释一下，这么躲躲藏藏的，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晏无虞低头望去，却发现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书桌两侧的侧柜和抽屉，刚好在书桌底下形成了两块窄窄的凸起，而唐颂则以一个类似跪姿俯卧撑的姿势，以膝盖和双手支撑，悬挂在空中。 ……原本挺大的空间，多了一个人之后显得有些拥挤，这姿势真是看得晏无虞又别扭又着急，瞧把她给能的，壁虎啊？而且，她能保证晏歌不进来不走到里侧？她能支撑到晏歌离开？ 不过已经没有给晏无虞思考的时间了，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晏无虞长腿一跨，迅速在书桌前落座，尽量以自己的身躯遮挡住唐颂的身影，又拿起资料打开，才装模作样说了声“进来”。 晏歌的小脑袋从门口探进来，看到晏无虞，有些唯唯诺诺：“哥……你回来了。” 晏无虞嗯了一声，看着晏歌。 晏歌磨磨蹭蹭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晏无虞的心随着晏歌脚步的临近而慢慢悬了起来，感觉他越来越近有可能过来时，晏无虞清了清嗓子，下巴一点：“坐。” “啊？哦。”晏歌老老实实坐下来。 晏无虞看晏歌不说话，低头瞄了一眼某人似乎有些泛白的手掌，又抬头：“有事？” “啊？”晏歌还在思考该怎么说，哥哥明明很少休息的，怎么就这么不凑巧：“那个，哥，我今天带了同学回家里玩……” “看到了。”晏无虞此刻都没了不高兴的情绪，掩盖某个真相比兴师问罪更重要。再说，其实刚才看到晏歌跳舞的开心模样，他心中隐约也为这种改变感到欣慰。 看到了是什么态度呢？晏歌摸不清哥哥的心思，依旧有些惴惴不安，老老实实端坐着，检讨：“我……我下次应该先跟哥哥你说一声。” 晏无虞嗯了一声，先斩后奏这种事情，确实不太好，他希望晏歌是一个勇敢而坦荡的人，有什么事情就开诚布公地说，哪怕意见不一致，也可以商量探讨。 晏大公子有些忘记了他自己是个惜字如金只比闷葫芦好了那么一丢丢的人。这样威严的哥哥面前，弟弟哪里敢发声？ “他们都是新传院篮球队的，是颂哥的好朋友。”晏歌亡羊补牢般开始介绍解释，“平时我们都一起玩，他们都待我很好……哥你怎么了？” 晏歌忽然疑惑发问，因为他发现原本端坐的晏无虞忽然身体震了震，而后脸色一变，晏歌不觉得自己哪句话会惹到哥哥。 晏无虞：你hold不住你挑战什么高难度！？现在把我脚做支撑是什么意思？我的腿是你的垫子吗？你问过我的意见和我脚的感受吗？ 唐颂在桌底下低着头：艾玛，紫檀包浆太好，面有些划，一时失手差点穿帮，还好有老大的腿挡一挡。 ……就是挡的部位有点不对，硌着胸了。 “哥？”晏歌紧张兮兮。 晏无虞深呼吸一口，平静语气：“没事，和朋友交往正常，自己把握就行。行了，你出去招呼朋友吧，我忽然想到一些事，打个电话。” “哦好的，”晏歌乖巧起身，心中舒了一口气还有些喜滋滋的——大哥好通情达理啊，难道是因为以前他不怎么愿意和大哥沟通所以一直对大哥存在误解和偏见吗？ 颂哥说得对，有时候还是要在大哥面前勇敢表达。 走到门口的晏歌想到颂哥，这才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转身正想开口问，猛然发现身后的哥哥正蹙眉满脸不高兴地往桌底下看。 晏无虞余光瞄到晏歌，立即抬头，若无其事：“还有事？” “哦，没有。”晏歌急忙摇头，出门关上了门。 一坨重物跌落在铺着地毯的地面，双手抱着晏无虞的大腿。 第38章 斤斤计较小气鬼 老板的腿真是又直又长，结结实实的，匀称有力，唐颂忍住了才没手欠去捏一把。 桌子底下的空间实在不大，唐颂瘦归瘦个头在那里，再加上晏无虞的两条大长腿，挤挤攘攘的也没地方给她腾挪躲闪。 唐颂的整个身躯几乎都挂在了自己腿上，那个角度和部位，还比较引人遐想。晏无虞的脑海里莫名奇妙浮现出十几年前被某个同学拉着看过的某部徐锦江大叔演过的分类三级的电影，只不过餐桌换成了书桌。 于是晏大少的身体莫名有些发热。他脸一红，忙不迭地把凳子往后挪，只是红木椅很沉重腿上挂着的那个也不轻，他没成功撤离，反倒因为把唐颂牵连着，害她的头顶直接撞到了书桌底。 “哎哟！”唐颂低低轻呼，这把真是要抱紧老板的大腿了，好痛啊。 晏无虞心一软，又坐了回去，整理了一下情绪，迟疑着伸手护住了唐颂的头，忽略温香软玉带给自己的感受，然后慢慢把人给拖出来。 “撞伤了？”晏无虞不善于用言语来表达愧疚。 唐颂捂着头坐在地上，嗯，坐在老板的大腿边，可怜兮兮卖惨：“老板，我医保有不？” 晏无虞很想照着她的头再刷一巴掌上去，不管什么时候，这家伙都有心思开玩笑。 唐颂审时度势，立即终止该话题，嘿嘿笑站起来：“哈哈，开玩笑的，我没事，铜头铁臂就是我。”说罢还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 晏无虞嘴角抽了抽：我好像招了个傻子员工？月薪两万五的那种？ 这素质，月薪两百五，顶天了。 “老板，我先撤了啊，待的越久越危险。”唐颂看晏无虞不说话，琢磨着老板对自己的忍耐估计快告罄了，打算脚底抹油溜：“老板以后有什么吩咐，直接电话或者发消息给我……老板我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有需要加我哈。”其实想问老板你用微信不，可以互加好友不？逢年过节会给我发红包不？ “知道了。”晏无虞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自己面前这么聒噪，是她太没眼力见呢，还是脸皮太厚？抑或是自己的威信降低了？ 唐颂笑眯眯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小步跑到门口，耳朵先贴着门听了下，随即慢慢轻轻打开门，又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了一番，这才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晏无虞就一直坐在书桌后，目睹着她全套动作，心里是……嫌弃又愉悦着？ 怎么会有唐颂这样的人？充满着……喜感。 唐颂一路反侦查着，终于又回到了后花园，一脸神清气爽的表情，好像真的是解决了三急之首似的。嗯，她觉得自己应该去考艺术学院，妥妥的影后级别，说不定还能跟女神林青霞一样，反串出一个经典角色。 晏歌寻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回到了人群里，此刻看到唐颂，立即开心又疑惑地跑过来：“颂哥，你去哪儿了，我怎么没找到你？” “啊？你找我了吗？哦我们可能错过了，我去车里拿了点东西。”唐颂随便找了个理由，心里默默念着五十公分一千块，要离小歌儿小帅哥远一点——至少目前在晏大少眼皮子底下要远一点。 晏歌傻小子忒好骗，闻言立即信了。旁边听了一耳朵的袁一独却拆台：“拿啥？车钥匙不在我这里么？” 唐颂泼妇脸回瞪他：“看看你个傻大个有没有落在车里！” “唐颂你不要人身攻击啊！”袁一独警告她，“我刚已经审问过庄子垚了，他说怪味鸡翅膀就是你腌制出来祸害我们的！” 唐颂倒抽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着高老庄——胖子你居然让我背黑锅？ 被强行为了两串怪味鸡翅的庄子垚苦哈哈看着她，心道谁让你刚才玩消失不保护我，害得我只能屈打成招：“我就是想创新换换口味，大唐说的，这鸡翅膀给袁一独他们吃！大唐你自己说，是不是这样？” 唐颂周星驰附体，一个后撤步：老庄居然还会这样操作？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你省略了当时的环境氛围眼神还有我们之间心知肚明的那点默契，这就不对了啊？ “嘿嘿嘿，我还特意给你留了一个！”不知何时溜到唐颂身边的袁一独，狞笑着伸手箍住了唐颂的肩膀和手臂，忍受着唐颂的后踢腿大叫：“兄弟们，还不把握机会报仇？” 兄弟们嗷嗷叫着扑上来，只是没等他们到达战场呢，唐颂已经一个过肩摔把袁一独这个傻大个给摔翻在地，拍拍手回一个一模一样的狞笑：“谁要报仇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好好记着的啊！” 还有五米到达战场的复仇者们又嗷嗷叫着回去了。 晏歌在一边看得忍俊不禁。 唐颂笑眯眯拍拍屁股走向自己的宝座，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有一个好友申请。 【一世无虞】：“五十厘米一次，扣一千。” 唐颂欲哭无泪，求生欲让她垂死挣扎。 【唐宋八大家】：“老板！不是我主动的！我是被迫的！你看我已经在第一时间突破敌人的封锁逃出包围圈了！老板你要明鉴！” 【一世无虞】：“规矩就是规矩。” 【唐宋八大家】：“老板！现在都讲企业文化都讲人性化管理！好多政府部门都提倡首违不罚呢！你一定要给我一次机会啊！”拜托猫咪拱手动图。 晏无虞还没回，唐颂正捧着手机虔诚等着自己一千块大洋的去向，肩膀忽然一沉，晏歌轻轻拍了拍她：“颂哥，一起去玩游戏吗？” 唐颂若无其事把手机合下：“嗯，你先去，我有点事回几个消息就来。” 打发了晏歌，唐颂迫不及待又看向回复。 【一世无虞】：“拍肩膀一次，扣一千。” 【一世无虞】：“两次，给你打个折，一共扣一千。” 唐颂捂心口，遥望着晏无虞房间的方向，心痛：老板你怎么可以这么斤斤计较？ 落地窗后的晏无虞微笑着转身：嗯，心情真不错。 第39章 保时捷里韩风男 烧烤聚会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才结束。虽然晏歌一直邀请大家留下来吃晚饭，但大家还是拒绝了，并且自发地把后花园收拾了一下。 嗯，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越是在有钱的好哥们面前，越要保持咱穷屌丝朋友的自尊自爱。 袁一独和铁哥开车，把一帮人都送了回来。唐颂还是坐袁一独的车，相比较庄子垚的上车就呼，唐颂却满怀心事，一面开心着，一面又因为莫名奇妙被老板小本本扣了一千块钱而忧伤。 一千块啊！她可以或两个月啊！怎么还没捂热就嗖的一下飞走了！她觉得她还能再争取一下。 【唐宋八大家】：“英俊帅气能干的老板，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觉得吧，如果员工犯了错误，直接简单粗暴地予以罚款，那么这个教育是不深刻的。我们应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全身心地去感化他，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您看现在交警叔叔逮到闯红灯的，都不直接罚款了，改成自我认错发朋友圈点赞，效果杠杠的，这就是一种创新对吧？对于下午的错误，我打算写一篇一千字的检讨书，您看这样成吗？” 正在健身房运动的晏无虞擦了一下汗，从一旁捞起手机，看了眼屏幕，唇角微微一勾。 【一世无虞】：“我就喜欢简单粗暴。” 唐颂哭丧着脸暗戳戳给晏无虞画了个小圈圈。 【唐宋八大家】：“老板作风直接犀利，是乃精英楷模！不过老板，大千世界，无处不精彩，偶尔也要尝试一下不同的风格对不对？兼容并包，博采众长，方显我老板开明包容！” 【一世无虞】：“所以你现在觉得我不开明不包容？” 【一世无虞】：“妄议上级，罚款一千。” 【唐宋八大家】：“老板员工守则里可没有一条！”大哭表情。 【一世无虞】：“哦，那就加上。” 【唐宋八大家】：“悲伤动图。老板你不阔以这样滴……伦家的小心脏……撕裂表情。” 【唐宋大把家】：“而且老板，我没有觉得您不开明不包容！是我文学素养太低，遣词造句不恰当引起了你的误会，老板在我心目中，光辉灿烂如骄阳，是如此的明亮，如此的耀眼，带给了我们光和热。” 【一世无虞】：“马屁拍的不错。” 【唐宋八大家】：“不不不，我是发自肺腑的，真心的。”看我真挚的眼神表情图。 【唐宋八大家】：“老板！再给我一次机会！”拜托表情。 晏无虞盯着手机屏幕，似乎从这个表情里面，看到了某个毛茸茸短发的少女，皱着一张明媚生动的脸在给他作揖。 明知道她是虚情假意，偏偏就是吃这一套。晏总心软了。 他还不知道，有一种力量叫做撒娇。 估计撒娇本尊唐颂也不自知。撒娇？怎么可能？那是我颂哥做的事吗？绝对不可能。 【一世无虞】：“那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每天跟我报备下晏歌的动向。” 【唐宋八大家】：“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咦，我好像出卖了小歌儿？ 哦，报备什么信息，还不是我说了算。 嗯，所以问心无愧啦。 哈，一千块钱回来了好开森！ 晏无虞看着屏幕最后一句话，有些气馁和不甘。这似乎就是一句结束语了吧，他接也不是，不接吧……没了。 周六烧烤一日游，周日唐颂还是顶住了一切的诱惑，坚定地去图书馆学习了一整天。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要听老祖宗的话哒。 泡完图书馆，在食堂吃过晚饭，唐颂溜达到校门口找共享单车回家。六点多的深秋，天色已经暗沉，校门口东西近百米长的一条街道上拥挤着各种美食小摊贩，彩灯环绕热热闹闹。唐颂暗暗得意自己吃饱了再出来的决定，否则这一路可不是折磨自己抵挡美食诱惑？ 美食街尽头丁字路口处有一座咖啡馆，咖啡馆前面有一小片停车场。这咖啡馆属于巨贵巨难吃的那种，除了靠近大学外，几乎一无是处，唐颂大一和同学来过一次以后就没再踏入过，开始还讨论过为啥这样的店还能常开不关门，后来才知道，其实人家是有固定客人和消费群体的。 所以门口都是停的豪车好车，所以进出的都是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以及伪装女大学生。 唐颂想起了沈嘉铭手头的案子，忍不住往门口停车场看了一眼，看看有没有奥迪a6。扭头的功夫有些长，不留神共享单车子蹭了下一个过马路的女生。 “哎你这人没长眼睛啊！”那个女生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把我裙子弄花了。” 其实唐颂只是车把稍微蹭了她一下，车速本来就慢，没什么大事。唐颂两脚点地停车举手示意：“哎不好意思，没留神，美女对不住啊！” 女生看她满脸歉意的笑容态度还不错，又是个长得挺英俊的小生，气就消了点，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了句“下次小心点”，没再计较扭头就往咖啡店走去。 娉娉婷婷，长发飘飘，腰身不盈一握，白裙下露出的小腿修长白皙，踩着一双粉色的凉皮鞋，斜挎着一个粉色的小包包。 嗯，这就是沈嘉铭那个直男一直希望她有的打扮。直男审美其实有时候也挺好看的……当然更关键看什么人穿。 反正唐颂打死也不会穿粉红色，这是颂哥的骄傲和坚持。 唐颂的目光追随着白衣女子，直到她走向一辆黑色的跑车。跑车驾驶位的车窗玻璃没关，露出一张年轻桀骜还算帅气的脸，五官在夜色下分明，似乎化过妆，还带着耳钉，一个韩风美男。 美女和耳钉男说了两句话，便走向副驾位的车门。而耳钉男的目光却与三四米外的唐颂对上，还朝着唐颂眨了眨眼，邪魅一笑。 大概是一种“你看着我的妞也没用这个妞是我的”这个意思？ 唐颂也朝他眨了眨眼，邪魅一笑，附送口哨一声，努力传达出一种“其实我也是个妞我对你的妞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个意思。 嗯，有点难，估计以对方的理解能力也接收不了。于是唐颂自顾自骑着自己的小单车走了。 耳钉男目送着唐颂的背影，邪邪一笑。 这人有意思哈。 第40章 最新消遣发红包 上午七点四十五。 【唐宋八大家】：“报告老板，已顺利接到晏歌。” 上午七点五十七。 【唐宋八大家】：“报告老板，已顺利把晏歌送到教室。” 上午十二点零三。 【唐宋八大家】：“报告老板，已和晏歌顺利到达食堂。” 上午十二点一十。 【唐宋八大家】：“报告老板，今日晏歌午餐菜谱：油渣大白菜，素三鲜，红烧排骨，西兰花，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请放心。”配图有点歪，估计是偷拍的。 上午十二点三十。 【唐颂八大家】：“报告老板，我们吃完了，现在去操场溜达一圈，过会儿打打球投投篮。” …… 路珉宇疑惑地看了一眼晏无虞：“怎么了？今天看手机的频率很高啊。”晏无虞平时是个除了接打电话收发邮件外不以手机为娱乐的人，今天有些奇了怪了，不时看手机就算了，还偶尔对着手机笑……嗯，虽然表情没怎么变，但以路珉宇对晏无虞的了解，肯定他是有了笑意。 “没有。”晏无虞放下手机，低头吃饭。 路珉宇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小小的偶尔的改变，并不是太能引起他的注意。 晏无虞：嗯，下次还是回办公室一个人看汇报。 一天事无巨细汇报下来，唐颂感觉有些忧伤，好像突然间给自己上了个紧箍咒一样，很不符合她这个闲云野鹤自由散漫之人的习惯。 也就唯有金钱的力量能够促人奋进了。一千块一千块…… 晚上回到家，唐颂做了个自我小结，觉得这么一天下来，光汇报就占用了她不少精力。人要善于总结提高，及时适应环境作出改变，反正晏无虞一天都没给她回消息，不如明天开始就简化一点？ 每天简化一点点，争取到下个月的时候，变成有事汇报，无事不打扰。 唐颂抱着手机嘿嘿嘿，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正当她神游的时候，手机消息提醒。 【一世无虞】：“做得不错。” 唐颂正转念此处该来一记什么样的马屁比较清新脱俗又自然端庄时，晏无虞的消息又过来了。 居然是个红包！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唐颂一看到红包就两眼冒光，还没想清楚这个红包能不能拿，已经手贱点开领取了。 200大洋！ohmygog！老板棒棒哒！ 【唐宋八大家】：“跪谢老板动图。”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是女儿家不怕不怕！ 【一世无虞】：“继续好好做。” 【唐宋八大家】：“握拳动图。老板放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除了上厕所不能跟拍，老板你想知道啥都行！”什么？每天简化一点点？谁的主意？反正不是她的。 【一世无虞】：“以今天为标准。” 【唐宋八大家】：“敬礼动图。” 晏无虞放下手机，觉得心情又舒畅了几分，似乎又有动力面对那一堆烦人的工作问题。看来人确实应该学会调剂一下心情，太过专注于工作，容易让精神紧张思维疲劳。 路珉宇所谓的放松，就是和几个朋友在酒吧挥霍千金，那里又吵又闹又要喝酒，还要忍受那些充满化学味道的女人骚扰，他一点不喜欢。还不如给唐颂发红包这个消遣，来得又简单又方便又让人愉悦。 唐颂正打算再接再厉继续吹起彩虹屁哄老板开心，手机屏幕亮起，沈嘉铭的电话打了进来。 “糖豆，我妈进医院了，好像是高血压犯了，在第一人民医院，我在外地，你去帮我看看什么情况。”沈嘉铭急切又疲劳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我在b市外调，一时回不来。” 唐颂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一边抄起自己的书包一边换鞋准备往外奔：“行的，你放心，我马上去。” “嗯，拜托你了。”沈嘉铭似乎深深叹了口气，“还好有你在家。” “放心吧，高血压只要平时注意，没问题的。”唐颂一边宽慰沈嘉铭，一边从楼梯上噔噔噔跑下去，在骑车和打车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你放心工作，爸妈有我呢。” 远在b市的沈嘉铭，听到唐颂说“爸妈有我呢”，悬着的心忽然回落了一些。不知何时，父母已经渐渐变老，而不知何时，那个骑在他脖子上跟他打打闹闹的小丫头，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让人托付的依靠。 每次忙完工作回家，就习惯去丫头那里看看坐坐蹭蹭饭，和她逗逗嘴皮子，生活便觉得明亮有意义了许多。这是不是家人的感觉？妹妹的感觉？ “行，你路上小心。到时候给我电话。” 唐颂挂了电话，跑出小区门口打了个车直奔医院，路上和干爹联系上，知道了病房号，到达医院后一路冲了上去。 一直到进了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挂水的沈嘉铭他妈，唐颂才把心放回了肚子。干妈气色不错，神情安详，正和干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瞧见唐颂来，立即开心又嗔怪：“哎呀，你这丫头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明天不上学啦？” “哼，肯定是那臭小子自己不来，让丫头跑腿。”沈父气哼哼道。 唐颂把一切担心尽收心底，嬉皮笑脸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床边上：“嘉铭哥急死了，不过身在外地，插上翅膀也飞不过来啊，只好委托我来看看情况。其实他可担心干妈啦。干妈，你哪儿不舒服啊？” “没哪儿不舒服，就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记吃药了，吃过晚饭血压忽然高了有些晕，老头子吓得，非要把我送医院来，我都说吃点药就没事了。”沈母笑眯眯宽慰道，又有些嗔怪沈父：“你看你，把丫头给吓来了。” “都晕过去了还没事？脑溢血醒不过来才叫有事？”沈父担心又生气道，“死小子一天到晚东奔西跑，白养了！” “哎哟干爹，瞧你说的，人民警察这工作性质你又不是不知道。”唐颂抓着沈母的手捏了捏，“就让老哥为人民服务去吧，你们这不还有我这件小棉袄嘛。” 第41章 职工慰问好福利 沈母年纪大血压高，哪怕这次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也得在医院观察一晚上才行。确定沈母没大碍之后，唐颂陪着沈父下楼。年纪大的人不能熬夜，唐颂软磨硬泡好久，都快用上撒泼耍赖了，才终于说服了沈父回家休息。 医院门口有不少出租车，唐颂直接把沈父送上了出租车给了钱后，才转身又往病房去。住院部大楼从急诊室这边走比较近些亮些，唐颂还没走到急诊室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救护车凄厉的鸣笛声。 等唐颂走到急诊室门口，就见医护人员和护工小跑着把病人从救护车里抬下来。唐颂心存悲悯的同时，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只见救护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性，穿着一身凌乱的白色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乱地遮住了半边脸颊，脸色苍白地仿佛要和床单同色，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是个漂亮时尚的女孩子。 气若游丝昏迷不醒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生了什么病。唐颂暗自叹息，目送着救护车远去。 三人间的病房都住满了，家属的陪床又窄又硬邦邦，还好唐颂从小受苦，到哪儿都能甘之如饴，等沈母挂完水睡着后，就在小床上躺了下来。 明天要得八点钟医生查房之后，才能看干妈是不是可以出院，然后办出院手续之类。唐颂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自己上午估计要请两堂课假，下午应该能赶上。 【唐宋八大家】：“泰山，家里有事，我妈住院了，明天帮我点名或者请假，机灵点看情况。” 【独孤求败】:“啊？你妈不是跑了吗？又回来了？理她干嘛，还不如回来上课呢。” 【唐宋八大家】：“滚滚滚，是我干妈！” 【独孤求败】：“汗颜表情。哦，沈大爷母上啊，明白明白，好生伺候着！” 给袁一独发完消息，唐颂又定定心心编辑了一个长消息，把沈母的诊断情况以及后续治疗方案发给了沈嘉铭，好让他宽心。 【正义者联盟】：“刚开完会，辛苦你了。” 沈嘉铭发起了一个转账，金额两千。 唐颂直接选择了忽视。就沈嘉铭那点儿死工资，每个月就算累死累活加上出差加班补贴，也不过是半平米房价，干爹干妈还指望他早点成家立业呢。 【唐宋八大家】：“不辛苦，照顾自己爸妈算啥，你早点休息吧，这里一切安好，放心。” 【正义者联盟】：“行，你也早点睡。把钱收了，住院费用别让我爸妈掏。” 【唐宋八大家】：“你下次回来自己给吧，干爹干妈已经交押金了。我要跟妈抢着给钱，妈急的高血压又得犯了。” 【正义者联盟】：“那成，你最近不打工了？我看你周末都闲的。钱够不够用？” 【唐宋八大家】：“够够够，我找了个家教的工作，长期稳定高薪，你就别操心我了。你啥时候回来？” 【正义者联盟】：“明天下午吧。如果顺利的话。” 【唐宋八大家】：“回来了记得先去看爸妈。老人家年纪大了又不图啥，儿女常回家看看就心满意足了。” 【唐颂八大家】分享了一首歌曲，《常回家看看》。 【正义者联盟】：“白眼表情。知道了，干活去了，你睡吧。” 说到长期稳定高薪的家教，唐颂立马想起来明天还有任务。今天起了一个良好的开头，可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只是…… 【唐宋八大家】：“报告老板，明天上午可以请个假吗？我干妈生病住院，我明早陪她办个手续。”惴惴不安小表情。诚恳表情。请求表情。拜托表情。 【一世无虞】：“可以。” 一世无虞发了一个红包【职工慰问】。 唐颂秒点。 【唐宋八大家】：“谢谢老板！嘤嘤嘤老板这么好，我一定对公司死心塌地！” 感动表情。宣誓表情。 一世无虞发了一个红包【职工慰问】。 一世无虞发了一个红包【职工慰问】。 一世无虞发了一个红包【职工慰问】。 【一世无虞】：“红包只能发两百？” 还没来得及发表情的【唐宋八大家】：“……对的，如果需要大额支付的话，可以选择转账功能。”老板这么老土吗转账都不会用……啊呸呸呸！她怎么能这么想老板，老板正在不耻下问感觉好像要给她很多很多钱一样……天歌的企业文化这么好吗？老板原来人是这么nice吗？而且这事情需要老板亲自做吗？不应该人事或者工会部门来慰问吗？ 一世无虞发起了转账，金额1200。 唐颂望着转账和还没有领取的三个红包，有些犹豫。噢噢噢好像点点点，可是良知它太倔强，不听它的话心会痛。 【唐宋八大家】：“老板，住院的是我干妈，不是我亲妈来着。就算公司有慰问，也应该是直系亲属吧？” 【一世无虞】：“哦。” 【唐宋八大家】：“谢谢老板心意啦，感动嘤嘤嘤。红包和转账超过24小时是会退回哒。” 唐颂给晏无虞发了个红包。【老板晚安】。 晏无虞看着那四个字，手指悬空在屏幕上，又想点下去，又不想点。 【一世无虞】：“不用退了，就当加班补贴。” 【唐宋八大家】：“老板你点一下嘛，收红包心情很好的。红包使人超快乐。” 【一世无虞】领取了你的红包。 【唐宋八大家】：“嘿嘿嘿，老板有没有很开心？” 【一世无虞】：“没有。” 【唐宋八大家】：“汗颜表情。”那一定是因为老板您视金钱如粪土……不可与我得小屁民相提并论，有钱人的快乐我想象不到…… 【唐宋八大家】：“那老板以后还是您给我发红包吧，我会很开心的。”得瑟小猫咪表情。 【一世无虞】：“你好好工作。” 【唐宋八大家】：“好好工作就有红包的意思吗？老板你真是太好了！我以天歌为荣哈哈哈！老板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哦，好心情做个好梦哦。晚安。” 唔，所以这个话题又终结了？晏无虞盯着屏幕，面无表情。 随后，晏无虞又回到红包页面，点开了那个已经领取的红包，神色缓和。 收红包确实开心。 第42章 童养内定好儿媳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唐颂帮沈母办好了出院手续，又去楼下药房拿了点回家吃的药，刚要上楼，看见医院入口处风风火火走过来的沈嘉铭。 唐颂乐了，意外惊喜，快步冲上去喊住他：“沈嘉铭！你不是下午才回来吗？啧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接妈回家，做个孝顺孩子！” 沈嘉铭满脸疲惫，连日的操劳让这个铁打的汉子也有些吃不消。他有些讪讪然看着唐颂：“丫头，我还有点事，你先别告诉妈我来了。” “啊？”唐颂这才发现，沈嘉铭身后还跟着瘦弱老实的小马，双人组合出来，一看就是办案的：“小马哥！又出什么案子了？” “小丫头少问。”沈嘉铭不想把太黑暗的东西传递给唐颂，她从小受了太多苦，能一直保持如今这样的乐天派不容易。而且当刑警的，保密是潜意识的行为。 “哎你忙忙忙！”唐颂习惯了沈嘉铭这样，算起来她算是很支持公安事业了，舍小家为大家，人民警察不容易。 沈嘉铭还想交代两句让唐颂注意安全小心些，可想了想觉得这丫头肯定不会遇到那种情况，当下揉了揉唐颂的脑袋就上楼去了。 “唉沈嘉铭！我马上接妈下楼，估计十五分钟以内，你可别到处乱窜被妈看到了啊。”唐颂在后头喊着交代。 沈嘉铭头都没回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沈嘉铭刚进电梯，手机就响了，卫惠两个字在屏幕闪动。这次沈嘉铭没有像上次那么轻松，脸色凝重：“卫惠？哦，好的，知道了。” md，真是连环案。 唐颂打车把沈母送回了家，又帮他们做好了午饭，吃过午饭洗过碗安顿好药，这才离开去学校。 沈父送完唐颂关上门，一瘸一拐着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臭小子……” “现在骂什么儿子，当初不是你要他继承衣钵的？”沈母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堵住他的嘴：“当初我不让儿子当警察，你还怪我不识大局。” 沈父无言以对，只好独自气鼓鼓：“死小子自己不来，老是指使丫头跑来跑去，老唐在天之灵要看到了，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们把丫头当自家闺女，子女孝顺父母有什么？老唐真要有灵，等你下去的时候肯定拉着你喝一杯谢谢你。” “你个死老太婆，什么意思？”沈父炸毛，“什么下不下去的？” 沈母凶不过老头子，只好扶着头：“唉哟头有点晕。” 沈父：怎么才一晚上就被丫头带偏了！ 沈母转移话题：“你说这家里也怪冷清的，嘉铭老大不小了，老是单着也不成，我们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以后想帮他带带孩子都不成。前几天跟楼下王婶唠嗑，她远方侄女在银行上班，比嘉铭小三岁，模样不错，父母都是公务员，我觉得挺好。你说我等嘉铭回来跟他说说，让他见见怎么样？” “连你生病都看不见人影的人，哪里还有时间去谈恋爱？”沈父想着这个就来气，人家老同事这个年纪都当爷爷了，他连个影子也看不到。“而且就他那臭脾气，谁能受得了？” “你的臭脾气我不还受着？”沈母想了想，叹了口气：“我想着，还是我们搬回老房子，这儿给嘉铭当婚房用。现在的闺女都是家家宝贝养着的，没个房子哪家父母愿意把闺女嫁过来？” 沈父沉默了。 沈母继续碎碎念：“要是糖豆儿是咱家媳妇儿就好了，她和嘉铭合得来，脾气又好模样又好性格又好，就是……” “不行！你可千万别提！”沈父一口回绝：“咱可不能做让人家戳脊梁骨的事儿！当初照顾丫头可不是为了让她成我们家童养媳。糖豆这丫头，知恩图报，你要开口，那不变相就是要挟？” 沈母不死心：“那如果俩孩子本来就有感情呢？还能拆散了不成？” “这么些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之间有那什么感情了？不就跟养了俩儿子差不多？” “去你的，”沈母不甘心，白了一眼老头子：“你老眼昏花了，我不跟你说。下次我问问儿子口风。” 唐颂可不知道自己被沈母“内定了儿媳妇”，如果知道的话，她可能会心里乐颠颠表面勉为其难地说“哎呀算了看在沈嘉铭大龄男青年不容易干爹干妈抱孙心切的份上我就答应了吧”。 唐颂赶在下午上课之前到了学校，先去晏歌的教室后门晃了一圈，偷拍了一张晏歌的背影照片，然后发给了晏无虞。 【唐宋八大家】：“报告老板！您忠诚的守护者已经上线！晏歌的安全和快乐就放心交给我守护吧！”敬礼表情。 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大老板报告，唐颂觉得有些对不起小歌儿，又觉得自己和晏无虞其实都是真心对待晏歌，无需愧疚。 但发现了还是会有些伤心的吧，伤心她的友谊并不纯粹，伤心晏无虞对他的不信任，尤其晏歌是个敏感的男孩儿，想的只会比她这个马大哈更多……所以还是要小心保密啊，不能让晏歌发现她和老板之间的猫腻啊。 唐颂偷偷摸摸回到教室坐到了袁一独身边。袁一独打着哈欠趴在桌上，看到她挪了点地方给她：“母上大人可安康？” “安康安康，代替沈大爷赏你。”唐颂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牛肉干递过去。 前排的庄子垚鼻子尖，袁一独刚拆包装他就闻到了，转头抗议：“大唐你不厚道啊，有好东西怎么不分享给泰山吃独食？你这样我很严重怀疑你和泰山之间有奸情！” “滚！”唐颂和袁一独同时。 “你看只有情侣间才你给我零食我给你零食。”庄子垚一脸我真相了的表情。 唐颂慢吞吞从书包里又掏出三包牛肉干，分别递给了附近的江伟钢、王岱和胡子，然后拍了拍手，朝着庄子垚耸耸肩：“为了保持你的清白，我就不给你了。” 第43章 花木兰身份拆穿 老师恰在此时进教室，江伟钢王岱他们带着各自收获嘿嘿嘿嘲笑庄子垚，一脸“傻逼就你话多”的表情。 庄子垚委屈粑粑，一张胖脸抖啊抖，就差抽抽搭搭。 唐颂不为所动，认真脸看向老师。 庄子垚只好默默回了头。 袁一独吃着牛肉干看完戏，趁着老师写板书的时候拱拱唐颂：“哎，你听说了吗，咱学校死了个女大学生？” “啊？”唐颂最近对女大学生死亡案很敏感：“不是隔壁师范的吗？” “咦，你还知道师范那个啊？师范那是第一个，咱这是第二个。”袁一独神神秘秘说道，“今天女生宿舍那边来了好几个警察，找了好多学生老师问。” “你怎么知道的？你去看热闹了？” “我怎么可能去，女生宿舍哎，刚听他们说的，”袁一独下巴一指前面的同学们，“咱什么专业？新闻传播学院好吧？不要有点新闻敏感性啊。” “知道怎么死的吗？”唐颂很担心两起案件会成为连环杀人案，那么危险程度和性质就完全不同。这也是她从小在警察身边耳濡目染之后的思维方式。 “这不得是沈大爷的活儿么，问我我哪知道。”袁一独耸耸肩，“不过可能和生活作风有点关系，因为警察问话里好像问这个方面比较多，而且听说俩女生私下里都比较开放。” “别胡说八道，死者为大。”唐颂心情有些沉重，昨晚在医院见到那么多生病的人，今天又听闻同一个校园学生的噩耗，多多少少有些感同身受。 她晚上回去得问问沈嘉铭。 两堂课下了课，唐颂收拾心情去找晏歌。晏歌他们下午是三堂课，唐颂就蹲在教室外面的花坛边边吃棒棒糖边听英语。 晏歌自从和唐颂在一起之后，整个人开朗阳光了很多，不再唯唯诺诺似的害羞敏感，而且公鸭嗓他们几个不再针对晏歌，他和同班同学之间的关系更加融洽了些。 窗户边某个百无聊赖玩手指甲的女生看到了窗外吊儿郎当的唐颂，两眼不由得有些发亮。上次唐颂来班里时候的惊鸿一瞥，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她就喜欢唐颂这样痞痞的又阳光不羁的男孩子。 女生掏出手机，打算迂回曲折，先从晏歌处入手——晏歌本身就是班里甚至院里的第一帅哥，能和他拉近距离就是很多女生梦寐以求的好事，这可是一箭双雕。 晏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晏歌，我是方雨涵，我坐窗户口这里，看到有个人在窗外，好像是你认识的，可能在等你。” 方雨涵？晏歌有些印象，毕竟是同班同学嘛。他往窗户口看去，果然，有个时尚漂亮的女生在课桌底下冲他招了招手，指指手机。 晏歌低头回了个消息：“哦，谢谢，请问是哪个？” 【方雨涵】：“我加你微信，把照片发你看。” 晏歌想说你告诉特征就可以，可看看人家女生那么热情主动，他就不太好意思拂了人家的好意，便老老实实把微信号发给她了。 很快，一个夹着表情和英文名字的号码就发来了好友申请，晏歌通过的同时，改了备注名【方雨涵（同学）】。 方雨涵很快发过来一张图片，唐颂以不太美观但很舒适的姿势蹲在花坛边。 晏歌的脸上立即浮现了笑意，他飞快给方雨涵回了个谢谢后，点开了唐颂的对话框。 【歌】：“颂哥，你在等我吗？” 【唐宋八大家】：“在背单词呢，顺便等你，小孩子好好上课，别打扰颂哥我天天向上。” 【歌】：“好！” 唐颂的到来让晏歌心中充满愉悦，原本有些枯燥的课堂似乎变得有生气许多。 【方雨涵】：“那是你朋友吧？是我们学校的吗？” 方雨涵又发了消息，却一直没等到晏歌的回复，她转头望去，看到了端坐的晏歌正认真盯着老师，好像求知若渴的高中生一个，手机被他放在一旁，压根儿没打开。 方雨涵有些悻悻然，转念一想又释怀——怎么说自己也加上了晏歌的微信，回宿舍的话，够那几个女生好好羡慕一阵了。 下课铃声一响，晏歌抓起书包就飞奔出教室。等方雨涵和几个女生一起走出教室的时候，只看见了晏歌和唐颂远去的背影。 “哎，老是来接晏歌那个，你们认识么？”方雨涵状似不经意地问，开玩笑：“关系挺好的呀，比追女友还要殷勤。”要是换成每天是来等自己的就好了。 “哈哈，”一个女生笑了，笑容里有些醋意和刻薄：“人家那不是追女友，是追男友。” “什么意思？”女人的八卦心都是强烈的，晏歌本身就长得阴柔帅气，之前还被公鸭嗓之流刻意抹黑过，所以表面上大家不以为然，内心深处对晏歌的性取向问题都有些怀疑和好奇。 “对啊对啊，啥意思？那人和晏歌不会是真基友吧？” “错！”那个了解内情的女生摇摇头，颇有些掌握独家消息的优越感，“周末我一个同乡请我吃饭，我刚好看到了就问了一句，那个人啊，叫唐颂，是咱们学校大三的，你看着有些像个小流氓吧？” 方雨涵不太乐意，怎么就小流氓了？不是挺帅气的，至少比你那个土里土气的同乡师兄要好吧？ “有一点点，不过像个坏小子，长得还蛮好看的嘻嘻。”有别的女生偷笑。 “切，什么坏小子，”八卦源女生嗤之以鼻，“我告诉你们，其实这个唐颂啊，是个女的！” “什么？”几个人都惊呼出生，包括方雨涵。 “是个女的？” “看不出来啊！” “哦这么说好像确实有点像。” “哇，现代花木兰啊。” “一个女的行为举止怎么这么像个男的？不会是心理有什么问题，比如是个蕾丝或者想要变性啥的吧？” 方雨涵没太听清同学们后续的谈话，她的内心此刻充满了愤懑和羞恼，为自己居然会瞎眼对唐颂有好感，为晏歌居然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还好一切只在萌芽中。 第44章 晏歌的心理建设 下课之后，唐颂带着晏歌去了健宝迪。开玩笑，办了健身卡不去用，岂不是巨大的浪费？ 就是自从带着小歌儿一起，在她性别还没坦白之前，唐颂错失了每次在健身房免费洗澡的机会。健身房的水压比家里那个老小区的六楼水压好多了，洗起澡来比较爽。 “你本身身材其实不错，就是偏瘦弱肌肉含量不足，所以我主要会带你做一些力量训练，再适当加一些增加协调性的有氧……唔其实平时打篮球就非常好。” 唐私教教导并且保护着晏歌做运动，中途不忘给晏歌拍照，然后发给大老板邀功。 【唐宋八大家】：“报告老板，我正带小歌儿健身呢，保证一年内，送你一个健康健美的弟弟！” 【唐宋八大家】发送了一张奥林匹克健美先生照片：“放心，不是这一种。” 【唐宋八大家】发送了一张肖恩·奥普瑞的**照片：“大概参照这个肌肉哈哈。”流口水表情。 下午开完会，晏无虞回到办公室打开手机。自从路珉宇质疑他老看手机的举动之后，他现在比较注意。 惬意地仰靠在椅背上，放松地舒展身体，晏无虞这才点开了唐颂的消息。每天的例行，变成了他繁忙而有压力工作的一种调剂。 看到晏歌略有些狰狞的表情，晏无虞还是无法有些接受乖巧帅气的弟弟会有这样一面，只是比起第一次钱景给他看的偷拍的照片，已经好了很多——也就嫌弃脸皱皱眉头吧。 看到肌肉虬结如岩石般硬朗的健美运动员，晏无虞撇了撇嘴，不热爱这项运动的人，对如此极致的身材是审美无能的。 最后晏无虞看到了**男模的图片，以及唐颂最后那个流口水的表情。 什么意思？她是欣赏这样的身材吗？有什么了不起，他也差不多啊。 晏无虞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肌肉线条分明，六块腹肌还是有型的，只是和靠身材吃饭的模特相比嘛，肯定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差距的。 晏无虞黑脸，决定今天不给唐颂发红包了。 送走晏歌，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之后，唐颂才骑上单车打道回府。想起自己过两年就要毕业吃不上食堂，还真真有点小悲伤呢。不过，她和晏无虞的合同是四年，原本说的转系条约也取消了，那么两年后她毕业以后，怎么照顾晏歌？ 要不然自己考个研？又能继续履约又能吃食堂嘿嘿嘿……这主意好像不错的样子。 回到小区楼下，五楼的灯光不出所料暗着。命案必破是刑警们最大的心理压力，也是对普通市民最庄严的承诺。 回到家里，唐颂给沈嘉铭发了个消息，命案就在校园，她觉得说不定以自己的身份，可能可以帮沈嘉铭做点什么事。只是直到睡觉前，沈嘉铭也没给她回消息。 沈嘉铭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说好了抽空回去看一眼母亲也一推再推。等他终于感觉有些吃不消瘫在办公室躺椅中打算休憩一会儿时，才有空给唐颂回了个消息。 【正义者联盟】：“你少操心，好好上课。这两天我不回来，你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早晨，唐颂起床后才发现沈嘉铭的消息，看时间点是半夜一点多。唐颂只能叹息，人民的保护神不好当啊。 日子照例，唐颂在校门口等上晏歌后送他到教室。 这对晏歌来说，是一天中快乐的开始。每天上学最期盼的就是看到颂哥。他挥别唐颂，在教室后几排坐下，刚放下书包，身边就坐下一人。 是昨天给他发消息的方雨涵。 晏歌想着昨天对方给他的消息提醒，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方雨涵放下包，一甩头发，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早啊，你和你朋友关系真好啊，每天来接送你。” 这话没什么不对，晏歌听了甚至心里还有些骄傲的喜滋滋。于是他腼腆的笑了笑。 “对你这么好，不会是你女朋友吗？”方雨涵眨了眨眼，促狭一笑，似乎只是打趣：“现在可流行姐弟恋了。” “什么？”晏歌有些懵，似乎get到什么又好像听不懂：“什么女朋友？” “你朋友啊，就刚才那个，不是我们学校新传院大三的师姐嘛？”方雨涵的表情很无辜很迷惑。 “师……师姐？”晏歌的脸有些发白，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似的。这半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飞速浮现，一遍遍回放，可是，颂哥怎么可能是师姐？ 颂哥的言行举止，无一不是他心目中潇洒boy的代表；颂哥和泰山哥他们之间的相处，哪里看出一点男女有别？颂哥…… “你不会不知道吧？”方雨涵轻呼，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两只画过的眼睛睁得老大。哼，原来有人和她是一样的，安能辨他是雌雄，这样的话，她的内心还稍微平衡一点。 一个女人，装什么中性风，勾搭完男的又勾搭女的。 “我，我知道。”晏歌嘴硬，结结巴巴答道。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不舒服吗？”方雨涵佯装关切，伸手想要去探晏歌的额头。 晏歌慌乱起身，避开了她涂着蔻丹的手：“我有点肚子痛，我去洗手间。” 颂哥是女的……颂哥是女的……晏歌在卫生间隔间里呆了好久，还有些不能缓神。唐颂是他十八年来，真心交过的第一个朋友，颂哥忽然变成了颂姐，让他心理产生了极大的落差。 他还能继续当颂哥是好朋友吗？ 颂哥这么久以来是欺骗他的吗？ 无数问题困扰着他。 他细细回想一切，从健身房唐颂第一次出现开始，到刚才唐颂送他到教室为止。那些开心的画面，带上怀疑的滤镜之后……依旧是美好的画面。 晏歌走出隔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之后，对镜自顾。他实在是珍惜这一段有朋友陪伴的时光，他是在是珍惜唐颂和袁一独他们这帮兄弟。 颂哥从来没有说过她是男的。 颂哥不止是在自己面前这样，她和泰山哥他们那些老朋友在一起，也是同样的表现。 所以颂哥没有骗他。说不定颂哥是压根儿没想到要解释男女的问题；说不定颂哥是怕她女孩的身份会引起他的抗拒。 对的，一定是这样。 第45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今天的s大，所有班级上课的前十分钟，是被班主任辅导员占用来做安全教育和纪律教育的，尤其强调了对夜不归宿者的惩罚，发现者一律校纪处分，取消评先评优资格，同宿舍隐瞒不报者参照处分。 这最后一条可狠了。唐颂有些庆幸自己不住校，否则的话左右为难。 “学校发神经了吧？搞什么，把我们当小学生呀。” “学校外面的网吧估计要哭死啦哈哈。” “哎你们听说没，好像是因为昨天死人的事情，学校怕再出事承担责任。” “反正对我没影响……” 同学们议论纷纷，发表着对这条莫名奇妙严格宵禁的意见。大多数人是事不关己，一些情侣们哀怨不能彻夜恩爱了，一些游戏迷们哀叹不能组团熬夜了，更有个别者因为各种原因心存不满。 唐颂今天有三堂课，第一堂课下课，她刚伸个懒腰，就被前面的庄子垚拍了拍：“哎，小博得来找你了。” “啊？”唐颂愣了下，晏歌有两堂课，来早了吧？她起身往门口望去，果真看到了有些纠结害羞的小帅哥。 唐颂招招手：“晏歌，这儿！” 晏歌经常和唐颂袁一独他们一起玩，班里的同学们几乎都眼熟了，热情的姐姐们开心地看着他笑，个别豪放的姐姐还会开他两句玩笑，晏歌红着脸，快步走到了唐颂身边。 “咦？带啥了？”唐颂注意到晏歌拎了好大两袋子。 晏歌的眼神不敢看唐颂，有些心虚也有些恍惚，他略有些紧张难安，喉结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那个，想请大家喝饮料，点错时间，外卖送早了。” “哇，还是小博得好，怎么知道哥哥我早饭没吃饱肚子饿了！”庄子垚第一个欢呼着去翻袋子。 “你怎么了，脸色有点不好啊。”唐颂关切地瞅了瞅晏歌的脸色，“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没有。”晏歌不敢看唐颂的眼睛，低头假装掏饮料，“我，我可能跑快了，那个，你们喝，我先回去上课。” 晏歌一溜烟儿又跑了，唐颂有些莫名奇妙地目送着他的背影，不知所以然地摇了摇头。最近事情太多了，脑子有点乱，疑神疑鬼的第六感总出来捣乱。 晏歌点了大杯饮料，上层是奶茶，下层是芋泥，混合在一起或者分开吃，都各有风味。大家伙儿打球的时候经常互相买饮料喝，当下都不客气，一个个在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滋溜滋溜起来。 有了美食的滋润，一堂课过得很快，只是水这玩意儿，喝多了就容易上厕所，第二堂课下课，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起身去上厕所。 唐颂自然而然地去了女厕所。刚上大一的时候，她这雌雄莫辨的装扮还引起过一些小误会，如今同区上课的人基本上都见怪不怪。偶尔有新生看见她露出怀疑，也会在别人坦荡的态度中打消疑虑。 现在这个社会，花美男和帅气女生是流行的风格。而且唐颂本身长相清秀，不是女生男相，只是打扮和行为举止尤其是混的朋友圈偏男性化，所以容易让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唐颂上完厕所，和同学嘻嘻哈哈笑着走出来。走廊里人来人往，所以她没注意到走廊不远处楼梯拐角处，躲藏着一个身影。 晏歌脸色有些发白地目送着唐颂的背影又进了教室，明明之前已经预想过，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 颂哥进的是女厕所……颂哥进的是女厕所…… 晏歌失魂落魄站在楼梯口，一时难以消化这个讯息，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让他一个激灵回了神。 手机震动，是唐颂的消息。 【唐宋八大家】：“歌儿，搁哪儿呢，下课了来蹭我们的课不？结束了打球。” 如果是以前，晏歌肯定欢天喜地，只是此刻，他心目中有一根支柱好像在崩塌。 有多依赖，就会有多伤害。 “咦，littlebird，whatareyoudoinghere?”庄子垚拎着裤腰带从厕所出来，没办法，吃的多的人，在厕所需要的时间也要比别人多些。此时已经上课，走廊里人稀少了很多，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晏歌。 也是晏歌太亮眼哈。 “庄哥。”晏歌老老实实叫了一声。 庄子垚乐了：“你在这儿等哥还是等大唐啊？不进去坐么？莫非你也知道今天我们是老魔头的课？” 晏歌不敢说实话，只好呵呵呵干笑。飘散的心思倒是因为庄子垚的出现而收拢了一些。 “唉哟瞧这傻孩子，怎么光会傻笑不会说话呢？”庄子垚笑呵呵地走到晏歌身边，一伸手揽住了晏歌的肩膀：“想啥呢，刚看到心动女生了吗？” “啊？”晏歌脸一红，什么心动女生，他很少和女生单独接触……哦不，颂哥是女生的话，他其实经常和女生单独接触……晏歌的脸更红了，因为他想起运动的时候，健身的时候，唐颂曾经和他有过肢体接触。曾经坦坦荡荡，如今想来有些尴尬羞涩。 “瞧这小脸儿红的，”庄子垚嬉笑，“赶快缓缓了再进去，不然大唐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你说大唐这小子，喜新厌旧也忒明显了吧，就算你长得确实比我帅气了那么一点点，可也不能这么偏心嘛，完全把你当亲弟弟在疼。” 一句惊醒梦中人。庄子垚的话，如一盏明灯，瞬间点亮了晏歌的思绪。 在方雨涵告诉他的时候，他不是已经想好了吗，颂哥没有欺骗他，颂哥是男是女也不重要。他只需要记得，颂哥是他的好朋友，颂哥带他打开了新生活的大门，颂哥让他更加快乐阳光而自信，不就行了吗？ 没有颂哥的话，他那天在健身房就收到了侮辱。 没有颂哥的话，他怎么能认识庄哥袁哥他们一群好朋友？ 没有颂哥的话，他也不会鼓足勇气，和哥哥多了好几次的交流。 颂哥是个男生，颂哥是个女生，都不改变颂哥带给他的改变。 颂哥真的是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在疼爱，他需要在乎疼他的人是亲哥哥还是亲姐姐吗？ 第46章 绝不是因为想他 晏歌默默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唐颂这个人的存在，比她是男生还是女生重要一百倍。只是以他的心智城府，一时间实在做不到处之泰然能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唐颂，是继续装作不知道实情依旧把唐颂当好哥们哥哥，还是正视唐颂是个女生的事实？ 他好像不太会和女生相处，如果要把颂哥当女生对待，那他……手足无措。 所以他选择暂时当个逃兵，缩回自己的安全领地，好好把自己全副武装做好准备，再来面对现实。 唐颂正奇怪晏歌没回她消息，庄子垚从后门溜了进来，努力将庞大的身躯缩小尺寸，偷偷摸摸钻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过了会儿，唐颂就收到了庄子垚的微信。 【高老庄】：“刚才门口碰到小博得，他让我转告你，家里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不跟我们打球吃饭了。” 瞧小歌儿多懂事啊，这种事情发个消息就好了嘛，还特意想要亲自过来当面说一声。唐颂感慨了，回了庄子垚一个知道了，就点开了晏歌的界面。 【唐宋八大家】：“歌儿，家里咋了，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啊。” 【歌】：“没事，谢谢，我先回去了。” 【唐宋八大家】：“那下午的课还来上吗？” 【歌】：“嗯，到时候铁哥会送我。” 唐颂觉得今天晏歌的回复似乎有些官方和客气，但是她也没往别的地方想——谁tm家里有事了还会兴高采烈？ 尽职尽责的唐颂给晏无虞发了个消息。 【唐宋八大家】：“报告老板！小歌儿说今日家中有事早点回去，所以我今天提前下班啦！” 一般要到晚上才回消息的晏无虞很快回复。 【一世无虞】：“什么事情？” 唐颂默默吐槽，心道大哥唉，你是晏歌的家里人你都不知道啥事儿，我这个外人哪知道？ 可是这样回答老板是不对滴。 【唐宋八大家】：“小歌儿没说，我也不好意思细问。汗颜表情。” 【唐宋八大家】：“老板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晏无虞的第一反应，是姨婆婆身体不舒服。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家里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最贵重的宝物就是姨婆婆了。 但是如果姨婆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自然会叫家庭医生，家庭医生也必然会告知他。 那除此以外还有什么？ 晏无虞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直接打了一个电话回去。 “哎呀无虞呀，你现在怎么会打电话回来？你是要回来吃饭吗？哦哟还好你打得早咧再晚点饭都要煮好了。今天晚上家里有大虾，很新鲜的，我特意和小张一起去海鲜市场买的，你是要清蒸还是……”姨婆婆中气十足的声音很快从话筒中传来，一开口就没给晏无虞问的机会。 晏无虞很想挂了电话说打错了。 “姨婆！”晏无虞趁着姨婆换气的功夫急忙插话：“我不回来吃饭。” “打你打电话干嘛的啦？”姨婆婆很奇怪地问。“哦，你是临时要出差告诉我一声？” 晏无虞一头黑线，后悔了自己干嘛要打这个电话：“不是。” “那你打电话干嘛？”来自灵魂的致命拷问。 晏无虞哑口无言，这时候问“我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和“我担心晏歌”都不好问。晏无虞头痛：“我翻通话记录的时候按错了。” “哎呀你这孩子，马大哈。”姨婆婆笑得呀，都能听到倒抽气的声音，“真不回来吃饭？有海鲜哦？” “不回。”晏无虞毫不犹豫拒绝了这份诱惑。 【一世无虞】：“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唐宋八大家】：“问号脸。老板我又做了什么值得奖励的事情吗？还是以后的工资就是通过红包形式发送，变成日结工资？” 【一世无虞】：“收了还给我。” 【唐宋八大家】：“懵逼脸。” 【唐宋八大家】领取了【一世无虞】的红包。 【唐宋八大家】给【一世无虞】发了个红包。 晏无虞点开红包，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唐颂依旧懵逼脸：老板这是什么操作？难道是给她发了红包又后悔了？老板看上去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啊。 【一世无虞】：“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唐宋八大家】：“弱弱表情。老板，是让我领吗？然后还吗？” 【一世无虞】：“这个不用还。” 唐颂真的是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明白晏无虞的想法了，不过有红包，她还是老老实实服从“老板的旨意”收下了。 【唐宋八大家】：“老板然后咧？我该干嘛？您还有什么吩咐吧？” 【一世无虞】：“开会去了。” “怎么了，看你表情精彩的，自个儿心里演了场话剧呢啊。”身边袁一独凑过来想要看唐颂手机。 唐颂把手机收起来，哼了一声放口袋里：“就算眼话剧你也不可能是男主角。” “那必须的，男主角是你啊。”袁一独嘿嘿嘿奸笑，“我反串个女主角。” “那就不是话剧，是个悲剧了。”唐颂吐槽脸。 袁一独摸了把脸，自己好歹也是玉树临风阳光美少年吧，怎么就这么嫌弃了？“得得得，知道你的梦中情人是沈大爷好吧？”话语间颇有些酸溜溜。 唐颂斜眼睨他：“别胡说八道破坏我们兄妹感情啊，就你这大老粗，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卧槽有点心虚怎么回事？她对沈嘉铭的觊觎之色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吗？ 袁一独不屑地哼了一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唐颂心虚地不知道是继续追问好呢，还是就此转移话题。还好刚好下课铃声响，老魔头丢下了笔说了下课，教室里顿时闹哄哄像茶馆。 “坐得老子屁股都麻了。”庄子垚从前排回过头，思路跳转极快：“过会儿我们去哪儿吃饭？下午没课，要不要整点嗨的？” “你们去吧。我下午有点事。”唐颂拒绝了，她想要去沈嘉铭那儿看一眼。 嗯，绝不是因为想他。 第47章 办公室情敌相见 来访登记之后，唐颂顺利进入了公安局大门，熟门熟路地往行政队大楼方向走。来之前她跟沈嘉铭联系过，下午要开案情分析会，沈嘉铭中午刚好在，顺便还让她打包几份盒饭。 所以沈嘉铭是把她当成送外卖的了吗？想起来还有些小幽怨呢。 哎算了，身为潜在的警嫂至少是个警妹，这点包容心和觉悟还是要有的。 沈嘉铭身为副大队长，单独使用一个办公间。这几年搞八项规定反对四风，政府机关办公室有严格的面积标准，沈嘉铭的办公室中间就多出了一堵墙，把办公桌和会客室分开，形式上符合要求，本质上换汤不换药。 不过对唐颂来说，觉得这样挺好。她从小就很不喜欢烟味，这是她少数几样有强烈抗拒的东西，闻着头晕眼花还会有些恶心反胃。而且抽烟有害健康，她也希望沈嘉铭可以少抽点。 原本每次去沈嘉铭办公室，里面都是烟雾缭绕，刑警们遇到棘手案件，开会碰头时候就喜欢抽烟，越是疲惫焦躁熬夜越是抽的凶。人家那么辛苦劳累，你也不能再去因为烟味提出指责或者建议吧？现在好了，至少沈嘉铭办公室的烟味可控。 沈嘉铭还在隔壁和队员交流案情，唐颂先去了他办公室，然后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会客椅上开始吃饭。她和沈嘉铭之间几乎不会有什么“你等等我我等等你”的腻歪举动，主要是沈嘉铭的时间不可控，谁知道他啥时候忙完啊，热腾腾的饭菜可不会等他。 唐颂一边刷手机一边扒着满嘴饭，门口忽然传来轻轻的两声敲门声，然后来人就直接推门而入。 鼓着腮帮子的唐颂就这么和干练优雅的情敌卫惠碰了面。从形象和气质上来看，唐颂略处下风。 “你怎么在这里？”美女法医卫惠气质冰冷问话也冰冷，似乎唐颂不该在这儿出现似的。 唐颂表面看着大哥风豪气冲天的，实际上自带天然呆和莫名怂，否则也不会第一次碰到晏无虞就自然气势上落了下风，后面更是狗腿马屁地浑然天成。 被卫惠这么一问，她下意识有些发傻，鼓着腮帮子愣了两秒钟，才小心回答：“我来给我哥送饭？”啊，面对情敌不是应该正面杠吗，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对面是嫂子我要敬重”的感觉？ 卫惠不置可否，走过她身边把手里一份报告放在了沈嘉铭桌上，然后高冷地朝唐颂点了点下巴：“慢用。” 就这么聘聘婷婷走了。 唐颂：忽然觉得胃口不太好吃不下饭怎么办？ “咦，卫惠？报告出来了？”门口传来沈嘉铭惊喜的声音，“进办公室说？” “你妹妹在。”是卫惠的声音。 “那你等我会儿，我们隔壁会议室说。”沈嘉铭似乎往办公室走了两步，很快又往隔壁：“你先等下，我把窗户开开透透气，全是烟味儿。” 幽怨脸的唐颂：是忘了有我这个人物的存在吗？以前我来的时候你不是说闻着闻着就习惯了吗？ 唐颂低头扒了两口饭，沈嘉铭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随手在她后脑勺撸了一把，抄起桌上的报告，丢下一句“你先吃”就又出去了。 唐颂放下筷子，感觉有些郁闷，气饱了不想吃饭怎么办？ 唉算了，二十块钱一份的排骨饭，不要浪费了，化悲愤为食量嘛。 等她扒完了一盒饭，沈嘉铭还没回来。 唐颂等着无聊，戳进篮球微信群里，想问问他们下午的安排，又觉得刚才自己拒绝了现在又回去赶趟儿，有伤我大颂哥的面子。 唐颂发了个朋友圈：“惆怅，忧伤，大好的青春年华不知道该为祖国做点啥。” 底下很快又是一堆骂他不要脸的打趣的留言。 唐颂百无聊赖，偷瞥了一眼门外，伸手鬼鬼祟祟打开了沈嘉铭桌上的案卷，刚翻开第一眼瞥到一张照片，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吓得她立即阖上乖乖坐下来。 沈嘉铭是个很有原则性的人，她可不想惹他生气。 “你都吃完了哈？没吃我的排骨吧？”沈嘉铭风风火火进来，不知道是案情有了进展，还是和美女法医聊的比较开心，满面春风的。 唐颂没好气：“吃了，给你留了一碗白饭，泡泡开水将就着吃吧。” “死丫头，”沈嘉铭笑骂，心里头知道丫头是刀子嘴豆腐心，只会给他多不会给她少。他坐下打开饭盒，一边开始狼吞虎咽，一边问道：“下午没课吗，怎么来这儿了？” “我说想你了你信不信？”唐颂坐姿吊儿郎当的，斜眼睨他。 沈嘉铭埋头大吃：“吃饭呢，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唐颂望天，所以这就没有办法咯，我的柔情你接收不到，偏偏很通美女法医那个频道。难道人和人之间真的有看对眼那么一说？不是自己的菜，哪怕青梅竹马朝夕相处也不能日久生情。 “听说新的死者是我们学校的？”唐颂干脆撇开了这个令人忧伤的话题，转而问其他，事实上，这也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想沈嘉铭？呸！她还不如想毛爷爷。 “嗯，”沈嘉铭的模样就是不打算细说。 “今天我们学校疯魔了，辅导员要求不得夜不归宿，否则不给毕业不给优秀，不会是你们提议的吧？” 沈嘉铭嗤之以鼻：“我都管不了你，我们还能管你们学校？我们只是向学校提议，让你们注意安全，可别把这锅往我们身上甩。” “是我们学校外院的女生？听说还挺漂亮的，好可惜啊。”唐颂回想起刚才惊鸿一瞥的案卷，照片看着挺朴素的，不是第一眼美女，不过现在不是有个说法么，大学就是整容院，大一进来土里土气的女生，等毕业的时候也可能是艳光四射。 咦，那照片好像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许是校园里擦肩而过碰面过。 沈嘉铭只能沉默。无辜生命的逝去，本身就是世间最大的悲剧。刑警见到的，几乎都是人性最坏的一面。 他伸手撸了一把唐颂的头发，心中祈祷，自己能够永远护住这个丫头，不让她接触到那些阴暗的东西。 第48章 你妈在院办炸了 沈嘉铭忙着案件，没有功夫搭理唐颂，吃完饭后，唐颂就老老实实收拾书包准备开路。 她的生活非常简单，学校，家里，沈嘉铭家里。以前要打工所以生活很忙碌，现在慢节奏的生活都两个礼拜了，她依然有些不习惯。 要不然还是去图书馆混半天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唐颂刚到公安局门口的共享单车点准备扫码，手机忽然响起，是袁一独的电话。 唐颂懒洋洋接起来，想着任凭你怎么忽悠，我也绝对不会抛弃学习去和你们鬼混。她还没开口说喂呢，袁一独火急火燎的声音就从手机中传来：“唐颂！你妈搁院办公室里头炸呢！” “什么玩意儿！”唐颂一头雾水没弄明白，“我咋听不明白？” “你那跑了的妈来学校找你了！一找就找到院系办公室，一开始问你联系方式想和你见面，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在院办哭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唐颂懵了一下后，语气意外的冷静。 “你情况老罗也有点知道，哪敢轻易把你号码给她。但是老让人在那儿哭也不成啊，这不是没办法了吗，知道我跟你关系好，逮着我让我找你，问问你意思。”袁一独也很无奈，老罗是他们辅导员，而他是班长。 “哦，那你就说你没找到我。”唐颂的声音有些木然，她的脑子里有些乱，没想好应该怎么办。 “成！那你把手机关了，先想想。我先知会你一声，你做好准备，估计等会儿那人还得回家候你。”袁一独略有些担忧地说：“我马上去院办探探情况，看看她这次回来到底什么意思，我可不相信她那时候能跑下来现在幡然悔悟了。你要不今晚住我家？” “不用，看情况吧。”唐颂深呼吸一口气，提着精神：“谢了啊。” 挂了袁一独电话，唐颂有些颓然。她放弃了单车，沿着马路慢吞吞往前走。 对大部分人来说，母亲这个称呼是神圣而温暖的，但对于一小部分人来说，也有可能是悲惨而冷漠的。 太小时候的事情，具体和细节早就被遗忘的差不多干净，只是对于那段时光，却总有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大概印象。 爸爸的笑声很雄浑，爸爸的肩膀很宽阔，爸爸的胡茬有点刺人，爸爸疼她惯她，却很少出现。 然后就再也不出现。 失去父爱的同时，母爱好像也消失了。母亲的笑容消失了，母亲对她越来越冷淡，母亲越来越忙。 在这过程中，她一个曾经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提前长大，提前懂事，学着独立，学着坚强，学着面对一切。 八岁的时候，母亲找人过来看房子，要把房子卖了，然后把她送给母亲乡下姨姥家的某个亲戚收养。唐颂没有犹豫，直接下楼就找了沈嘉铭的父母，坚定的表示，她想继续住在这里。 后续的事情是大人们的沟通和处理。总之最后，唐颂的母亲再婚离开了，房子留给了唐颂，但是这些年家里的积蓄包括唐父牺牲的抚恤金等等，她统统带走了。 这么多年再也没有联系过。 她和袁一独他们开玩笑说老妈跑了，其实在她心里，就当老妈是死了。很不孝顺吗？很残忍冷血吗？唐颂不知道，只是唯有如此，她的心里才不会痛。 闹矛盾的小朋友之间会说，你不跟我做朋友，哼，我也不跟你做朋友。好像这样，自己就不是被抛弃的一方，与对方平等并且占据主动。 八岁的唐颂这样想：你不爱我没关系，恰好，我也不想要爱你了。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晴朗的下午，唐颂的眼里下着雨。 她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去往哪个方向。她有个房子，可是没有家。而她那个房子里，可能会有她不想见的人，她不想回去。 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沈嘉铭，看着漆黑的屏幕才后知后觉想起，哦，我关机了。 而且刚才离开的时候沈嘉铭就说了，他下午有个重要会议，应该会很忙。 那她去找沈父沈母吗？还不清楚什么事情，何必给老人家增添烦扰。 那她该何去何从？唐颂茫然了。 院办公室内，辅导员老罗正一筹莫展对着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妇女，他是个男的，也不好意思上前去扶哇，只能干瞪眼。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对不起小颂，可是我当时也没办法……”女人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套话，“不管当时怎么样，我总是她的母亲，她总是我的骨肉，这孩子难道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吗？” “这位女士，你找你女儿，在哪儿丢的就去哪儿找呗，再不成我帮您报警？”赶到院办的袁一独听到这么几句话，心中气急替唐颂抱不平，忍不住开启嘲讽模式。 “袁一独！”老罗喝止他，朝他使了个眼色，“你找我是为了学生会的事情吧？好的你先去外面等我。” 老罗安抚了一下中年妇女，拉着袁一独到了外面走廊，压低声音轻声问：“唐颂怎么说？这是她妈吗？她见不见？想怎么处理？” “不见。”袁一独梗着脖子气呼呼道，“就这没良心的中年老妇女，年轻时候不负责任只顾自己逍遥快活，现在年纪大了生活遭受重挫了就想起还有个女儿？什么心态！” “你怎么知道她为什么来？”老罗奇怪，“你对她这么了解，唐颂跟你讲的？” “电视里不都这么写，不然十几年不出现，现在忽然来？”袁一独冷哼一声，“要不然还有什么现在老公欠钱了，自己或者现在孩子得白血病要配型了，等等等等。” “看把你能的，女生追剧就算了，你个男生还知道这么多。”老罗叹了口气，“我也没有办法啊，今天躲得了半天，明天她还来学校闹怎么办？到时候更是弄得人尽皆知，对唐颂不好啊。” “让保安把她轰出去。”袁一独想都不想。 老罗虎着脸：“她在校门口拉横幅怎么办？” “她还能这么不要脸？”袁一独惊异，随即了然：“也是，不然的话，她能作出这种事，她能出现在这里？好好的私下找唐颂不就行了，该怎么办怎么办，让唐颂自己决定；她现在这样，是想以道德舆论来压制唐颂啊！真是最毒恶人妇！” 第49章 你把晏歌怎么了 “滚犊子，别添乱。”老罗忧心忡忡，作为辅导员，他对班里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都非常了解。唐颂不是个特别优秀的学生，但是个很讨老师和学生们喜欢的学生，尤其是她的家庭环境，更让了解的人多一份暗暗的怜惜。 “你问了这么多，知道她来干啥的不？”袁一独看着人高马大心眼儿还挺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好通知大唐做好准备。” 老罗一筹莫展：“她就哭，我能有啥办法，三两句不离后悔啊对不起啊什么的。” 袁一独耸耸肩：“世界上哪有后悔药吃。老罗那我先撤了啊，我去找兄弟们商量商量对策。” “哎你就这么走了？”老罗伸手想抓住他。 袁一独已经迈开大长腿跑了出去，挥手扬声：“谢谢罗老师，我代表学生会感谢你！” 袁一独溜出院办大楼，就拉了一个小群，把老庄胡子他们几个比较了解唐颂情况的人拉到一起。篮球队的哥们儿虽然大家关系都不错，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不到万不得已，他觉得不应该把唐颂的家事由自己来公之于众。 袁一独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通，询问大家意见。 【大钢炮】：“卧槽，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要不要我找个麻袋把人套了丢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高老庄】：“大王你那犯法的懂不懂，要我说，怕啥，父母没有尽到养育子女的义务，子女也没有尽孝的义务。再说了，她妈现在才五十左右吧？要养老也早呢。” 【胡子】：“会不会真的她妈幡然悔悟了？带着巨额财产回来想要补偿女儿？” 【人猿泰山】：“滚，看她妈那哭哭啼啼撒泼耍赖的劲儿，还巨额财产幡然悔悟，看面向就不是好人。” 【大王】：“话说，大唐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高老庄】：“对对，大唐这人心软啊，到底是母女，说不定大唐就原谅了接纳了？毕竟血浓于水。” 【人猿泰山】：“血浓于水个屁！这种人，都是自私利益为先，亲情？呵呵。” 群里一时安静下来。 袁一独冷静了一下，发现自己有些冲动偏激了，他不该把自己家庭的情绪挟带出来。 【人猿泰山】：“行了，大家心里有个数，到时候见机行事。总之一句话，咱不能让大唐被人欺负了。” 袁一独退出聊天，想给唐颂打个电话，发现唐颂关机了。他这才懊恼的想起，刚才自己给唐颂提的建议。好嘛，现在跑出来的亲妈确实找不着唐颂了，但他也找不到唐颂了。 以大唐的身手和性格，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唐颂还在走着，漫无目的的走。走到某个广场商场橱窗瞥见自己影子，她忍不住嘴角一勾轻笑——瞧这憔悴惆怅的模样，还像自己吗？十几年前被抛下的时候她都能坚强活下来，没道理长大的自己，还应付不了这个局面。 反正情形已经不能再差了吧？能让那个老母亲舍不得的，当初是那套房子，现在应该也只有那套房子。 至于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唐颂不敢去想。生活的磨难早就告诉她，不要轻易去幻想去期望，因为这样才不会有落差受伤害。 想到这一点，唐颂肩膀像落下了一副担子，身姿都挺拔了许多。 她已经没有一开始接到电话时那么懵了，可脑子里依旧很乱。对母亲的突然归来，她渐渐从感性恢复到了理性，只是暂时依然不打算回去直面，反正今天周五了，不如让自己轻轻松松放个假？ 说走就走，有时候觉得自己孤女一个挺好，瞧瞧，身份证手机钱包钥匙都在书包里，除了差套换洗衣服，随时都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阳光下走了很久有些累有些渴，唐颂找了个路边的咖啡店坐下，点杯咖啡提提神，顺便蹭个网络。她不想接电话，所以干脆把手机卡拔了，可如今的信息社会，想要痛痛快快玩一场，没有手机预定行程太不方便。 刚连上网络，微信就跳出来好多消息，唐颂大概看了一下，不少是同学朋友群消息，还有袁一独他们几个发给她的关于此事的询问。 唐颂给袁一独编辑了一个“我很好，找个地儿呆两天散散心”又删掉了。袁一独这人吧，平时看着五大三粗铁塔似的，有时候挺大男子主义，非要管人管得婆婆妈妈，要是知道自己去哪儿散心，说不定就得跟着来看看。 干脆不回了。 正在此时，又有消息跳出来。 【一世无虞】:“你把晏歌怎么了？” 啊？唐颂脊背一直，老板这问话啥意思，搞得她好像把小歌儿怎么了似的，怪有压力和羞耻感的。怪不得鸡汤里说成年人不敢轻易崩溃，瞧瞧，上一秒她还为自己的破事儿伤春悲秋，老板一来电话，她立马就把一切抛诸脑后了。 【唐宋八大家】：“老板明鉴啊！我保证没动晏歌一根手指头，妥妥五十公分以上。” 【唐宋八大家】：“小歌儿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还是不开心吗？上午课间他还请我们喝奶茶来着，然后回去上课了，再然后就发消息说有事先回家了。” 【一世无虞】：“不知道。”姨婆婆打电话给他说晏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像不开心但是又说没生病。 【唐宋八大家】：“老板你等我问问小歌儿哈！” 唐颂直接就给晏歌挂了个视频通话，然后打开屏幕录制。铃声响了十几秒后接通，摄像头打开，露出晏歌那张帅帅的脸。 “颂，颂哥。”晏歌似乎有些紧张和腼腆，这种状态像极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哟，害羞那？”唐颂把自己的烦恼事儿抛诸脑后，“在家干嘛呢？家里事情解决了吗？” “没，没事儿，”晏歌左顾而言他，他不太会撒谎，怕唐颂继续追问下去，岔开话题：“颂哥你在那儿呢？” “我啊，正在咖啡店规划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你去不去？” 第50章 兄妹or兄弟情谊 “啊？”晏歌小鹿儿一样惊着了，磕磕巴巴：“那个，我我就不去了。颂哥玩得开心啊。” “那成，周末愉快啊，这两天我不在家，就不找你玩了。周一如果我还没回来，你就跟袁一独他们玩，他们一样把你当好哥们好朋友。”唐颂顺便交代一下，她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会如何发展。人不在，职责要履行，嗯，我真是个好员工。 “好的，颂哥周末愉快！” 唐颂挂了电话，立即给晏无虞汇报，直接把视频记录发给了晏无虞。 【唐宋八大家】：“报告老板，我给小歌儿视频了，好像一切安好嘛，您觉得有啥不对不？” 晏无虞的消息过会儿就发了过来。 【一世无虞】：“翘班去旅行？” 哦no，老板果然就是老板，火眼金睛，一下子看出了问题所在。唐颂急忙解释。 【唐宋八大家】：“报告老板，正想跟您请个假，最近家里有点事，可能有时候会在岗不正常，不过您放心，我一定找人照顾好小歌儿。”拜托表情，可怜表情。 【一世无虞】：“所以是你家里有点事？” 【唐宋八大家】：“嗯。可怜兮兮表情。” 【一世无虞】：“什么事。是否需要帮助？” 唐颂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晏无虞的好意。老板越是开明nice，员工越是要知趣是不是。她明白现在这份工作其实晏无虞肯定是看在她救了晏歌的份上才给的，付出不多收获却很多，有时候她自己都汗颜，所以平时会经常请晏歌吃饭喝饮料，抹平一点愧疚心。 而且，家丑不可外扬，她不想把自己可怜兮兮的过去和可能鸡飞狗跳的未来展露在晏无虞面前。 老板和自己不是同一类人。 【唐宋八大家】：“小事情，家里有个远房亲戚来了。” 【一世无虞】：“好。” 回完晏无虞消息，唐颂就在国内旅行app上浏览了一下本地周边的景点信息。身为s市人不假，可她也没啥快乐童年和悠闲少年时光，除了学校组织的几次春游，本地的景点她都没去全。 唐颂苦中作乐的想着，这次刚好一网打尽嘛，给自己散散心放放松。 晏歌挂完唐颂电话，心情好了些。看，颂哥对他态度还是一如既往不是吗？他也要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过是半天功夫，他都已经开始想念颂哥和兄弟们了。 晚上十点多，晏歌刚洗完澡准备入睡，手机提示消息。他有些小兴奋，因为篮球群是他唯一的群，最热闹的来源。 【大王】：“卧槽，累死老子了，大唐老母还真能演，可怜巴巴在大唐楼下转了几个小时，逮着他们小区里好多老太太搁那儿装可怜呢，跟得老子我累死了。明儿这活换人啊。” 【高老庄】：“能者多劳，谁让你这体型是我们哥几个里最苗条的，你说要是我去，还不一眼就让人看到了？” 【大钢炮】：“对，哥虽然不胖，可是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惹人注目！” 底下齐刷刷一片滚。 晏歌不明所以，一直潜水。颂哥老母？颂哥不是孤儿吗？怎么回事？ …… 【独孤求败】:“哥几个这两天辛苦些，我可不信那女人是真心悔改回来的，一定别有目的。咱先帮大唐盯着点。大唐心软，容易上当受骗。” 【胡子】：“对了，大唐呢，咋到现在一点消息还没？” 【独孤求败】：“懊恼表情。我让大唐关机了。” 【胡子】：“大唐一个人不会想不开吧？开机咱还能陪陪她开导开导她呢。” 【独孤求败】：“滚。大唐不是那样的人。” 默默潜水的晏歌得到了好多信息：一是颂哥的老妈回来了，而且母女之间原本可能不是很愉快的；二是……怪他以前没注意吗，大家对颂哥，有时候是说“她”的，只是以前大家“她他”混用，所以他一直以为是笔误。 【高老庄】：“你们有沈大爷号码吗，要不问问沈大爷，大唐是不是去他家睡了。” 【高老庄】@【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叫我干嘛，没有没有。” 【大钢炮】：“泰山啊，这时候要放下成见和嫉妒，一切都是为了大唐嘛。” 【高老庄】：“对对对，人家那是青梅竹马兄妹情谊，纯洁滴很勒。” 【大王】：“什么意思？难道大唐和泰山的兄弟情义不纯洁吗？” 【胡子】：“……你们没发现，大唐也在这个群里吗，还有小博得？” 【独孤求败】：“……靠！” 【大钢炮】：“……靠！” 【高老庄】：“……靠！” 【大王】：“……靠！” 【大钢炮】撤回了一条消息。 【高老庄】撤回了一条消息。 【大王】撤回了一条消息。 【胡子】：“还好他们俩现在不在线。” 【独孤求败】：“谁tm在这个群起头的，下午我拉的群呢？” 其他人齐刷刷@【大王】。 【大王】：“……靠，我这不是累到模糊了嘛。好了好了，不要紧嘛，我们都是在关心大唐。” 一直沉默不作声的晏歌纠结，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表示下存在？可是这么快回应，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貌似他们几个不想让人知道颂哥和泰山哥之间有什么问题似的。 颂哥和泰山哥有什么问题吗？好像连颂哥都不知道。难道是…… 晏歌脑门有点发胀，从今天上午发现颂哥是个女的之后，一连串的信息强行塞进了他的大脑，让他来不及梳理分析和思考。 【独孤求败】：“@【大王】那女人后来去哪儿了？” 【大王】：“小区往巷子里走有个小旅馆，她进去了，估计今晚就在那儿睡了。我们怎么办？一直这么盯着她？” 【高老庄】：“要不然还是跟沈大爷招呼一声吧？” 【胡子】：“如果想跟沈大爷说，大唐自己就说了，要我们干嘛。我们先尽我们的力。要我说，等大唐回来了，就让泰山先陪着，大不了说泰山是大唐的男朋友，泰山这脾气这体型，她妈肯定不敢怎么滴。” 【独孤求败】：“滚，什么骚主意。静观其变。” 第51章 又冷又饿又疲惫 晏歌抱着手机迷迷糊糊睡去，一晚上都不踏实。脑子里一会儿是关于自己怎么面对唐颂的思考，一会儿是对唐颂和沈大爷（哪个？）、袁一独之间关系的猜测，一会儿又是对颂哥她妈忽然出现这件事的担忧。 思绪纷飞，睡眠就浅，半夜晏歌隐约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忽然一个激灵就坐起了身——他梦见颂哥一个人在大雨倾盆中奔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好不让人怜惜。 晏歌再也睡不着，起身走到窗边。正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夜色依旧一片漆黑，庭院中的路灯照出了一片片昏黄，昏黄里是急速飞落的雨滴。 真的下雨了，颂哥此时在哪里呢？ 晏歌在窗边躺椅坐下，又摁亮了手机。夜深人静时，大家应该都睡了吧……咦有新消息。 【唐宋八大家】：“刚落脚一个民宿，蹭到了网。谢谢兄弟们！没白疼你们！”这是昨晚上十一点钟的消息。 【唐宋八大家】：“大家放心，我没事。没妈习惯了，消息太突然一时没整明白。我先捋捋。”十二点二十。 【唐宋八大家】：“终于能睡觉了，天公不作美，这玩的，简直要人命了。晚安兄弟们。” 【歌】：“颂哥你在哪儿？”三点四十五。 晏歌只是问一句，期待明天醒来后唐颂能够看到消息回复他，但是没等两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 【唐宋八大家】：“小歌儿咋还没睡？不睡美容觉对皮肤不好。” 颂哥回消息了！晏歌坐直了身体，精神振奋了一些，心底还有隐隐的一点压力消失。 【歌】：“颂哥你怎么还没睡，不是很晚才睡下吗？” 唐颂发了一个哭泣表情过来。 【唐宋八大家】：“不提了，这鬼民宿，难找的要死就算了，我还指望着暖烘烘睡个觉把衣服捂捂干的，谁知道空调是坏的，被子潮唧唧的，越睡越冷，冻死我了。” 【歌】：“没有别的被子了吗？” 【唐宋八大家】：“算了，都半夜了，现在去把人吵醒也不太好，就一对老夫妻，全当尊老爱幼了。我做两个俯卧撑暖和暖和就好。” 【歌】：“颂哥小心不要着凉。着急表情。” 【唐宋八大家】：“不会不会，放心吧，颂哥我比牛还壮着呢。” 【歌】：“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唐宋八大家】：“可能要后天了，这雨下的，出租车都不太好走。行了小歌儿，时间还早呢，快去给我睡觉去。我找了俩靠枕，挤挤应该比较暖和。” 晏歌还想发消息，可又担心影响了唐颂的睡眠，只好忍住了。倚在窗前，隔着几层玻璃他还能感受到十一月天气的凉意，也不知道淋湿的颂哥怎么样。 颂哥那么自立，应该会照顾好自己的吧；颂哥那么健康，应该不会生病的吧？ 唐颂裹着一条薄被，后悔不已。都出来玩了，省啥钱啊，难得住个四星级酒店会死人啊；又想挑景区里的又想贪图便宜，现在遭报应了吧，冻死个人了吧。 简直是又冷又饿又疲惫啊。三个多小时的大巴，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屋漏偏逢连雨夜，半路还下起了雨把她淋个半湿，偏偏她连套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只有在便利店买的一次性小内裤。 十条小内裤套身上也不管用啊！ 更何况她算好了时间只买了三条……很贵的好不好，要勤俭持家！ 这家民宿估计生意不太好，老夫妻俩压根儿没准备好半夜有人入住。被子薄薄的还有些潮湿，估计还是国庆旅游高峰期时候的装备；热水壶里的热水是从他们自己房间拎出来的只有半瓶；太阳能热水器里的水温温的，她刚才洗澡是越洗越冷；还好有一个巴掌大的小吹风机，关键时刻她能对着身体来两下——还不能连续，因为太烫了会自动断电。 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 唐颂悲催地狠狠打了个喷嚏。 晏无虞生活严谨规律，对自己如是，对晏歌更如此。第二天是周六，七点左右，兄弟俩都准时坐到了餐桌前。 晏无虞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晏歌，问道：“怎么回事，没睡好吗？” “嗯。”晏歌本想摇头的，在晏无虞的目光中，又老老实实点点头。大哥说过，撒谎并不是一个好品质。 “有心事？”晏无虞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有些担忧——结合昨天的情况来看，他觉得晏歌肯定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他。 “没，没有。”晏歌一说谎一着急就容易结巴。 晏无虞挑眉。 “不是我有事，是颂哥有事。”晏歌一着急，就下意识找了个理由。他原本想就此搪塞过去，谁知道晏无虞居然追问了下去。 “哦？什么事？”晏无虞佯装不经意，顿了顿又补充：“她对你不错，如果有事，可以帮忙。” “真的吗？”晏歌闻言一喜，他太明白，哥哥所能帮的忙，到底有多大了。他真的没想到大哥能够主动开口。 一想到这里，晏歌忍不住想起自己手机里的那张头碰头照片。当初认为大哥和颂哥都是男的，靠在一起的奇怪之处，只在于大哥很少跟人亲密接触；而此刻他知道了颂哥其实是个女的……如果大哥知道的话…… 还有泰山哥……还有那个沈大爷……晏歌表示好复杂他想不明白。 他要不要把颂哥是颂姐的真相告诉大哥？那样的话，大哥会不会因为男女有别，就让自己和颂哥保持距离？ ……好像很有可能…… “说吧，什么事。”晏无虞心里等的焦急，却见晏歌在一边发呆，忍不住发声催促。 “啊？”晏歌回神，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然后把昨天在群里听说的事情大概讲了讲，又带了句：“颂哥可能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吧，出去散散心了，但是住的地方不太好，又潮湿又冷的。”好担心哦。 居然发生这种事？而昨天她跟自己发消息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晏无虞不知为何有些郁闷。他放下碗筷，起身上楼。 “哎呀无虞呀，你怎么就吃这么点啊，不饿啊？”姨婆婆刚好过来，碎碎叨。 “吃饱了。”晏大老板有点不高兴。 第52章 近在耳边的呼唤 一大早，迷迷糊糊的唐颂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响动，立即打开门一看，果真是民宿的老夫妻起床了。 “爷爷，奶奶，早。”唐颂揉揉有些发胀的脑门，乐呵呵打了个招呼。昨晚上她在群里吐槽了一下这个民宿，可真面对老人家，她又不好意思拉下脸。说起来，人家也挺无辜的，这民宿原本是老人家的闺女开的，可是生意一直不好，除了五一国庆等热门假期偶尔还有游客他们闺女会回来当女主人外，平时就相当于停业休整，只留了老夫妻过平常日子。他们哪里懂什么网上预定，昨晚上都睡着了还被唐颂吵醒起来接待没句怨言，算不错了。 “早啊，昨晚睡得好吗？”老爷爷笑呵呵问。 唐颂摸摸鼻子，嘿嘿笑：“还好，爷爷，有吃的不，一晚上没吃东西，饿了。” “我熬了粥，不知道你们小年轻吃不吃。”老奶奶接过话茬，“我再做两块野菜饼去。” “哎谢谢奶奶哈！那多少钱您都记着，房钱我过儿会直接给您现金。”一听有吃的，唐颂冰冷的身体都感觉到暖意了。 “没事儿，你不网上定了吗，还能骗我们不成，就安心地吃吧。来，刚烧的热水，你拿去洗漱。”老奶奶递给唐颂一水壶，然后走进厨房，老爷爷则开始打扫院子。 喝了一大杯热水，又用热毛巾好好擦了下身体，唐颂发凉的身体开始回温。讲真，她真觉得自己棒棒的，换成庄子垚或者王岱那几个中看不中用的，今儿指定就趴下了。 不过她也快了……有点点虚。 外面依旧在下着雨，唐颂是不指望今天去山里转悠了。她捧着一杯热茶，端了一张矮竹椅，坐在檐下看雨。她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人一放松下来，四肢关节都泛着一种酸溜溜的难受劲，估计还是受凉了。 青山将小院包裹，灰蒙蒙的雾气中是隐约的远山和绿树；雨水打落在黛瓦之上，滴滴答答汇成一股细流，沿着灰色的墙壁落到满是青苔的青砖之上，别有一番味道。 于雨声中觅宁静。 于纷乱中寻安宁。 这好像就是她想要的。 老奶奶很快就端来了早饭，放一个木质的小托盘里，由老爷爷撑着伞，一直送到唐颂身边的小木桌旁。唐颂早就饿极了，当下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和老两口聊天。 对付中老年，唐颂自称万人迷。 吃过早饭，老爷爷侍弄菜地，老奶奶打扫卫生去。唐颂继续窝着发呆，她翻出手机，发现时间才七点出头。山间的作息早，老年人的作息早，山间老年人的作息更是早，忙完一段落，发现时间好宽裕。 要不回去睡个觉？问奶奶还有没有被子。还是不要虚度，问爷爷奶奶借把伞了，去外面转转？中国人不有句老话么，来都来了，看看呗。 唐颂思考了一会儿，打算先身残志坚趁着状况还好去转转再回来补觉，她刚起身，手机提示响了。唐颂一屁股又坐了下来，想着是袁一独他们哪个周末能这么早起（应该是关心她？），一眼望去，吓了一跳。 【一世无虞】：“查岗。” 【唐宋八大家】：“弱弱表情。老板，今天周末哎，而且我昨天请过假了。” 【一世无虞】：“员工请假要报目的地。你在哪里？” 唐颂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不过在晏无虞面前，她属于天然怂的那种，老老实实发了个地址定位。 【唐宋八大家】：“老板，您这日理万机，还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翻白眼疑问表情。 【一世无虞】：“为员工安全考虑。” 【一世无虞】：“xx好玩吗？” 唐颂昨天已经跟晏歌吐槽过了，今日的口径自然是需要保持一致的。 【唐宋八大家】：“不好玩，昨天来的时候黑灯瞎火捯饬了半天啥景色没看到，晚上房间又冷又湿强壮的我已经冻成狗，如今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我已经失去了观赏的勇气。” 【一世无虞】：“做事没有规划冲动的后果。” 唐颂一头黑线，伏倒在桌上：老板不是没有同情心就是情商太低，这时候是教育人的时候不？不应该送上温暖方显你老板的胸怀？ 【唐宋八大家】：“虚心表情。是是是，老板您教训的是！” 【一世无虞】：“什么时候回来？” 【唐宋八大家】：“明天？我保证不影响后天一早接晏歌。其实这里一点不好玩，我又冷又虛都快生病了，也很想今天就回，可我搭的那个旅行团大巴要明天才走。可怜表情。”自己打车的话太贵了哇。 【一世无虞】：“那就老实呆着。” 终于打发了晏无虞，唐颂乐呵呵地吐了一口浊气。每次和老板聊天挺有趣的，怎么说呢，老板就好像一个……表面看着古板严肃其实内里善良天真的大叔？挺好忽悠的，还经常有红包惊喜。 十二岁差一轮了，应该可以叫大叔了吧？嘻嘻。 被晏无虞一打岔，唐颂干脆就不想出去了，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把身体恢复恢复，明天就打道回府。她委婉地去问老奶奶要了一床被子，奶奶这才知道昨晚空调坏了唐颂冻了一夜，当下非常不好意思。 唐颂属于那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类型，谁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对对方好，老奶奶态度诚恳，唐颂当然就不计较，笑呵呵抱着被子回去睡觉了。 这次入眠很快，许是因为精神放松了，身体也放松了警惕，被压抑控制的那种酸痛无力感，在睡梦中渐渐侵袭了唐颂的全身。 昏昏沉沉，意识飘飘忽忽的，身上发烫，又仿佛压了好重的重量让她喘不过气。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回复清醒，可眼皮沉重地打不开，似乎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她，让她继续沉睡。 “唐颂！” 她听见有人在喊她，近在耳边的呼唤，语调平铺直叙的没啥感情，不过音色还蛮好听的，是她最喜欢的那种男低音。 唔，如果梦里一直有这个声音陪她，那她愿意沉沦。 第53章 老板你咋在这儿 睡梦中这好听的声音只是偶尔响起，反倒是有股并不友好的力量一直在推搡摇晃着她。对此时此刻的唐颂来说，她的骨头都是临时拼接起来的，每一点小晃动带来的难受劲儿都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别动我……” 晏无虞面无表情盯着在床上扭啊扭闭着眼睛嘟囔的某人，不明事理的人乍一看，还以为他想怎么她似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刚好要到z省出差，如果不是听说她好像不开心不舒服，如果不是他是一个爱护员工的好老板，如果不是看不得晏歌患得患失担心，如果不是考虑着想让她尽快上岗回到晏歌身边……他才不会到这脏兮兮潮唧唧的房间，来床上叫醒这一坨蜷曲窝成一团的不明生物。 “唐颂，”晏无虞伸了伸手，无处下手，干脆站直身体站在窗边居高临下沉声：“晏歌被绑架了。” “什么！”就见床上前一刻还在哼唧唧好像一条充了气的河豚鱼的唐颂猛地坐起身体，一头短发睡得跟鸡窝头似的，拉开了摆拳的架势四下观望：“小歌儿呢？谁……老板？！” 晏无虞板着脸点点头。 “老板你怎么在这儿？我做梦么？”唐颂眨眨眼怕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她伸出手指头戳了戳晏无虞的胳膊，嘶，触感好真实……“老板你刚才说啥？小歌儿被绑架了？” “测试一下你的反应。”晏无虞比较满意，所以打算不计较她的小动作——谁都能碰他的么？ “呼，吓死我了。”唐颂骨头一软，又躺尸似的瘫了下来，想想又不对，又挣扎着爬起来，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自己还躺在民宿房间的床上，这才小心翼翼问晏无虞：“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时空穿越了吗？她的脑子烧坏了吗？为什么连不起来？ 晏无虞一时被问住了，这个问题之前他其实考虑过，只是预想和现实总是有所区别的，刚才能把自己蒙骗过去的鬼话，到了嘴边，很诚实地不敢说。 反正他绝对不是因为担心她，才专门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到这里。 唐颂脑子晕乎乎的，继续后知后觉等着晏无虞的回答。 晏无虞抿唇，避开她的视线，轻飘飘说道：“刚好到n市出差，你不是说生病了么，顺便看看你。” 雪中送炭哪同志们，老板这波收买人心的操作简直是6到不行。心烦意乱企图散心逃避现实反而落入糟糕境地的唐颂，真心实意被自家老板这面无表情的关心给打动了，诚意脸星星眼：“谢谢老板！老板这么好，我真的好感动啊嘤嘤嘤……”不管何时何地，日常吹起彩虹屁。 晏无虞有些尴尬，主要不习惯唐颂这种太过直白的假哭表忠心，配这一头鸡窝，有卖萌撒娇的嫌疑。 “行了，我走了，你走么？”晏无虞用实际行动践行自己真的只是“顺路”来的，“走的话跟我车走，我开个会大约两个小时，你等我一下。” “走走走！”唐颂忙不迭爬起身。虽然雨中的山景不错，可是天气冷房间潮肌无力身体烫兴致消，出来散心有些变成找罪受就不值得了。 “唉哟。”唐颂一动，差点一头跌倒在地上，急躁的性情操控了一具被酸楚和沉重绑架的躯体，好像脱节了似的。 晏无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唐颂，这才发觉唐颂的掌心烫的吓人。咦，他为什么要握住她的手？晏总立即甩开手。 “你发烧了？”晏无虞的脸色瞬间阴沉的仿佛窗外的天气。 唐颂已经重新争夺到了身体的控制权，在原地蹦哒了两下熟悉一下操控顺便给身体取暖。因为房间太冷，她刚才睡觉的时候一件衣服都没脱企图聚集更多热气，此刻从单薄的被子里钻出来，温差大的受不了咧。“不要紧老板，我身体壮着呢……”如牛。 话没说完，是因为晏无虞把自己的风衣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轻薄但暖和的衣服还带着晏无虞身上的体温，以及，一丝淡淡的体香……or香水？ 应该是后者吧，毕竟男人带体香的设定太过清新脱俗了。反正是很清新好闻的味道，不是沈嘉铭身上那种烟草味，也不是袁一独他们打完球后那种汗酸味。 唐颂一时受宠若惊，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伸手就想把衣服还回去：“老板我不要紧！这里冷你别感冒了……”你这身娇体弱……不敢说下去，老板的眼神让她发怂。 “能不能走？”晏无虞皱着眉头，考虑着怎么才能把唐颂弄走，背肯定是不行了，那个姿势太丑，抱的话……什么体位比较合适？竖抱？横抱？抗在肩膀上？ “能能能！”唐颂精神抖擞，想着自己可是晏歌的保镖啊，如果一点小感冒就把她打趴下了，老板怎么信任她的专业能力？没瞧见老板已经很不高兴了吗？ 唐颂拎起自己的小书包，率先蹦跶出房间。房间外的温度比室内还要低上那么一点，让她下意识把晏无虞的外套紧了紧。她转头偷偷往身后望去，嗯，老板常年无表情的脸依然没有变化，应该是不冷吧？ 唐颂火速掏钱跟老夫妻结清了账单，不敢耽误晏无虞的会议时间，然后屁颠屁颠跟在等在大门口明显不耐烦的老板身后走出了民宿。 走出大门望出去，天对地，雨对风，雷隐隐，雾蒙蒙，挟着细雨的冷风一吹，唐颂清醒了几分，又疑惑了几分：“老板，你怎么来的？” 她昨天跟着两日游的大巴到达景区后，可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这里；如果不是她绕远路走错的话，这间民宿貌似是不通公路的。 所以老板这顺路，真的顺吗？ 晏无虞没回头，避免唐颂看见自己脸上的尴尬：“你定位的位置不对，害我多走了半小时。” 唐颂汗颜，估计老板被自己拐偏是顺序是这样的：去开会。咦有员工生病了。嗯看看地方远不远。哦好像很近。哼怎么开了半天还有山路要走。哎算了来都来了就上去吧。 嗯，应该是这样。 第54章 这里山路十八弯 唐颂不好意思了，弱弱道歉：“那个，辛苦老板了哈，可能是这里信号太差……那个，要不我给您发个红包补偿补偿？”虽然老板我没让你来接我可你来了我这情谊必须承，我颂哥就是这么大义又识趣。 晏无虞回头傲娇又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唐颂：啊我真是傻老板是在乎一个红包的人吗？老板的心意是可以用一个红包来补偿的吗？…… “发。”晏总顿了顿又补充：“算了等会儿吧。” 唐颂有些风中凌乱，她原本带着点客气客气的意思……一个日常喜欢给她发红包又问员工要红包的老板，脑回路真心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好像有点萌？显得老板比较接地气的样子。 唐颂没看天气预报就出门，两手空空没有带伞。晏无虞拿过倚在门边的大黑伞，犹豫了一下，递给了唐颂。 “不不不，老板你撑吧，你的外套给我了穿的比我少可不能淋雨了。”唐颂有些接受不了了晏无虞如此的善意，老板你这位置摆的不对呀，下雨天应该是……“啊老板我帮你撑伞！” 对，这个套路才是满分。 唐颂撑开伞罩在了两人的头顶，黑色轻亮的伞面隔绝了冷风冷雨，将两人拢进同一方小天地。 晏无虞的脚步微顿，身体僵硬了一下，有些不习惯和别人如此接近。他蹙着眉头微微扭头看着唐颂，却见唐颂笑得呲着八颗牙齿一脸讨好谄媚地看着他。 有点嫌弃又有点好笑怎么办？ 尤其是有人起床后根本没梳头，那发型非常地自由奔放，而某人压根儿不自知。 晏无虞感觉自己冷酷漠然的人设有点要崩。 唐颂比了个请的姿势，狗腿说道：“老板注意脚下哈，山路湿滑。” 唐颂原本微微落后一小步，和晏无虞隔着大概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凸显老板尊贵身份。可是很快，她就变成了和晏无虞肩并肩——因为山路是台阶呀，一高一低脚步不一致的话，这么一把伞根本遮不住两个人。唐颂很想感谢和讨好老板，但也不想亏待了自己。 山间的风林间的雨，如果各自能够缩小到十分之一大小，那么这段山路可以成为浪漫。此刻么，呵呵，狼狈。 “老板小心！”那是晏无虞为了避开某处水塘步子跨的大了一点结果唐颂没跟上差点一伞蒙住晏无虞的头。 “老板救命！”那是唐颂身娇体软眼发花下台阶膝盖一软差点摔下山去幸好被晏无虞伸出大手一把捞回去。 反正磕磕绊绊到了最后，两个人紧紧靠在了一起，唐颂扒住了晏无虞的手臂，撑住老板（挂住自己）。 晏无虞的外套给了唐颂，每一阵山风吹过，都好像带走了他身体里的一分热量。还好他的冰山表情已经在十几年中渐渐硬化成了一副不变的面具，倒不会在表情上泄露出什么端倪。 否则的话……我晏总不要面子么？ 唐颂的身体靠过来时，晏无虞的本能是抗拒的。自从那幅画面在他心中造成冲击之后，他对于身体的接触有天然的厌恶，尤其是男女之间。 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结果带的唐颂脚下一滑，两个人差点一起滑下去，紧张地唐颂把他的胳膊紧紧抱在了怀里。 晏无虞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感受到了来自唐颂身上温热的暖意。那温暖无孔不入似的，透过她和他的衣裳，钻进了他的皮肤里，驱散了他体内的含义。 让人留恋的温暖。 于是晏无虞又犹豫了一下。两个犹豫的时间加起来，对唐颂来说，就是老板默许的表现。 颂哥：下雨天好兄弟勾肩搭背手挽手不是很正常的事？ 晏无虞就这样于是于是地顺理成章地被唐颂“护送”着一路下山。这里的山路十八弯，晏总的心思也十八弯。 为了避免老板牵挂着“害他多走半小时”这个话题，唐颂一路开启碎碎叨模式转移晏无虞的注意力。 “老板我觉得其实这里环境景色都挺好的……”哼晏无虞表示冷飕飕欣赏无能。 “老板你看你看这个角度你站好了我给你拍张照片留念一下肯定特别赞……”嗯被晏无虞拉回来了。 “老板你深呼吸，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能不能感受一下古人的意境？”哈晏无虞表示他只感受到了深深的冷意。 “老板体力真好一看就是平时锻炼身体的呵呵呵……”啧晏无虞表示不接受这种毫无诚意的马屁。 “老板你真是大长腿啧啧这山路台阶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晏无虞冷眼冷笑：你还能编出什么话？ 然后唐颂告诉他什么叫做马屁词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山路蜿蜒悠长，好不容易走下来，两个人的鞋子和裤脚都湿了，还有稀稀拉拉的泥渍。唐颂平时不是运动就是休闲风格，脚上一双运动鞋，看着没多大差别，可永远打扮精致气质清冷高贵的晏无虞反差就大了，看着像一个落魄逃难的豪门公子哥。 山路连接到了双向两车道的盘山路，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大奔越野车停在了路边。 唐颂踏上马路之后就欢呼了一声，放开了晏无虞的手臂，喜滋滋看了眼大奔转头问晏无虞：“老板这是你的车么？”有车，有空调，开心，完美。 手臂上骤然失去温度，连带着身体都冷了一分。晏无虞有些怅然若失地收回手，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哦也！”唐颂开心，狗腿似的比了个绅士礼：“老板请！” 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启空调，唐颂刚把伞收好，晏无虞从前座扔过来一条干毛巾，又递过来一瓶水。 毛巾松松软软，水温温热热，都那么恰到好处。只是大大咧咧的唐颂根本感受不到其中代表的含义，只道老板的车子就是高级啥都有好嗨好开心。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光会拖后腿，唐颂一边擦头发一边贴心地问了句：“老板你什么时候开会，不耽误你吧？” 正在擦头发的晏无虞回头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唐颂：哇噢！头发凌乱穿着毛衣的老板不再那么高贵矜奢冷傲，看上去不但年轻了好几岁，而且……帅得有点戳中她的点怎么办？ 第55章 晕倒在老板怀里 出现在民宿对晏无虞来说已经是够抽风的一件事情了，他不允许自己再做出格的多余动作，否则，真心无法为自己的举动作出合理的解释。 ……他为什么要对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见面不过几次的不男不女的家伙送温暖献殷勤？他自己都找不出理由。吃饱了撑着都不会做这件事。 空调暖风，座椅加热，两个人身上很快就暖和起来。晏无虞恢复了表情管理，寡言无表情地启动了车子。 “老板，我有点困，先睡会儿啊。”唐颂放松下来后，只觉得眼皮打架，浑身乏力，她半躺在后座嘟囔了一句，又紧张兮兮坐起身交代：“老板，过会儿如果你下车开会的时候我还在睡，麻烦你把天窗或者车窗打开点，新闻不经常有那种什么粗心父母把孩子遗留车内导致孩子死亡啥的。”她还年轻哪，好不容易跟操蛋的生活奋战这么久长这么大，可不想太早gameover。 晏无虞嘴角微抽，服了她的脑回路。一是他会这个形象直接去会场吗？二是，她想的是不是有点多了？粗心父母？孩子？他和她吗？ ……难不成她内心是在嫌弃他老？ 唐颂说完后，放下心来，把晏无虞的大衣盖在自己身上，脑袋一歪，很快就陷入了昏睡。发烧，休息不好，风雨山路，早就把她的体力和精力消耗殆尽，此刻在车里，在令人放心的大boss身后，她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担忧，彻底放松。 景区离分公司还有较远的路，而且晏无虞也不可能容忍自己以这样的形象出现。他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歪着脑袋陷入沉睡的唐颂，轻轻踩下刹车，把车子缓缓平稳停在了路边，然后掏出手机给秘书何天华编辑消息，一是告诉他视察分公司行程推迟两小时；二是旗下酒店预定房间两套；三是按照他的尺寸送某品牌服装一套到酒店房间，另送175左右运动服一套。 消息编辑完毕，晏无虞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修长的手机又戳戳屏幕修修改改。 他这次来z市的目的虽然确实一直放在行程表上可时间是临时定的，为了避嫌他都没让司机跟随而是自己开了三个小时车。 订两个房间是不是就暴露了？会不会惹人怀疑？是不是应该一个？那样的话唐颂会不会怀疑他另有目的？而且被人看见了怎么办？……那还是两个房间吧，就算被人发现了才能证明坦坦荡荡。 要175左右的运动服会不会尺寸太有指向性？是否可以借口是带给晏歌的？可是晏歌的衣服需要从z市带回去吗？其实带了又如何会有谁敢调查他？ 晏无虞觉得自己最近开始容易想多。 消息发出，他重新启动汽车。很快，何天华的消息就回复了过来，三件事情一一办妥。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某个五星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晏无虞熄了火，转身望着唐颂，刚才还能老老实实坐着的某人，此刻身子歪在一边，头顶在车窗玻璃上也不知道一路颠簸有没有撞疼，他的外套倒是被她裹得紧紧的，半张脸都埋在其中，只露出闭上干净清爽的眉眼和一头乱糟糟的短发。 晏无虞干咳了一声。 唐颂没有反应。 晏无虞迷了米眼睛，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唐颂”。 唐颂还是没有反应。 所以这个人是习惯性睡着了像猪还是年纪轻轻就耳聋了？ 要不要再说一次“晏歌被绑架了？”只是这样显得很幼稚。 “唐颂！”晏无虞加大了声音，努力让语气显得冰冷一些。 睡梦中的唐颂眉头轻轻颤了颤，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两三秒钟之后才迷迷糊糊睁开了一眼，依旧迷迷瞪瞪的没有焦距，用一种小动物的小奶音似的不太确信地回答：“老板到啦？你叫我了吗？”呜，浑身好酸好痛，感觉要散架了似的，她都已经好多年没生过病了，难道是多年积攒一朝爆发？ “到了，下车。”晏无虞话不多，叫醒了人后直接打开了车门。 市区下着毛毛雨，晏无虞下车后就等在车边，只能透过贴膜的玻璃窗，勉勉强强隐隐约约捕捉到一点唐颂的影子……那影子好像不动。 晏无虞想起刚才她触手滚烫的温度，拉开了后车门，就见唐颂正以一种半身不遂病人自我努力的姿态，一点一点挪动身体。 对上晏无虞的目光，唐颂干笑一声：“老板，睡得有点麻了……”又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怎么办？老板在线等，挺急的。 如果只是麻就好了。晏无虞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和泛红的眼底，不确定她是睡得太热导致如此还是发烧严重。他迟疑着想要伸出手摸一下唐颂的额头，又缩了回来。 “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不用，就是有点着凉，过会儿吃点药就行了。”唐颂哪好意思一直给晏无虞添麻烦，急忙拒绝，挣扎着下了车脚踩在地上，一边扶着车门掩盖脚踩云端的异样，一边四下望了望：“老板到你开会的地方了吗，我就在车里等你就成。” “订了房间，上去休息。”晏无虞见唐颂又有客气拒绝的架势，补充：“天歌自己的酒店。”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很了解她了，一个貌似见钱眼开又颇有原则性的矛盾生物体。 果然，唐颂嗯啊了一下，没再拒绝——钱从老板左口袋出有口袋进，不亏；而一想到柔软的大床，她是真的很想瘫在上面。 晏无虞迈开长腿走向电梯，唐颂撑起精神跟在身后。从背后偷瞄老板的背影，依然能被那两条大长腿给晃了眼睛，还有那臀，啧啧，男模本体了。 晏无虞跨进电梯，转身，迎面怀里就撞进来一个人，撞到后还要碰瓷似的缓缓往下瘫，可不是唐颂。晏无虞急忙伸出手扶住她两边肩膀，望向她勉强睁开的无神又茫然的眼睛。 “老板，我好像要晕了。”通知过后，唐颂华丽丽晕倒在晏无虞怀里。 第56章 心神不安的晏总（一更） 唐颂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悬挂起来的生理盐水，再四下一望，估摸着应该是医院——说估摸，是因为作为医院来说，这病房似乎太大、太豪华了一些，远不是前几日干妈住院时那种逼仄的三人间。 “你醒啦？”好听甜美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紧接着，穿着粉红色制服的小护士的笑脸就出现在了唐颂的视线。 “你好。”唐颂有些闷，开口有些嘶哑。 “帮你坐起来点好吗？”护士的笑容很甜，服务态度堪比五星级酒店服务员。 “呃，我是在医院吗？”唐颂对于晕过去之前还是有印象的，只是后来就彻底断片了：“那个，是谁送我来医院的，一位高高帅帅的男士吗？”应该是老板吧？ “是的，这里是xx医院，你发烧39.8度，现在烧已经退下来不少了，但还需要卧床休息。”小护士有问必答：“是一位晏先生送你过来的，他让我转告你，安心养病，他开会结束就会过来。” 唐颂舒了一口气，心里怪自责不好意思的。你说咱一凭借裙带关系领老板薪水的人，还总是给老板添麻烦，那多不好，还好，好像没有耽误老板的正事。 回去必须加倍对小歌儿、对老板好，赤胆忠心，日月可鉴！ 天歌分公司负责人心惊胆战观察着晏无虞的脸色，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汇报董事长是否满意。不过话说，今天董事长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按照平时的风格，只要有疑问的每一个点，董事长都会当场指出并且加以询问。 难不成是分公司今年工作开展的很不错？……好像有点自欺欺人了，那就是办公室这篇汇报材料可圈可点，回去必须给那戴眼镜的斯文小田鸡加鸡腿。 “行了，你把报表和资料发我邮箱，今天就到这里。”晏无虞心神不安，终于等到汇报结束，立即结束会议。 “啊？哦！好！”分公司负责人愣了下，愈发觉得不同寻常：“那个，董事长，晚宴……” “不用了，我有事。”晏无虞直接拒绝。唐颂这时候不知道醒来没有，吹嘘自己小牛似的健康体魄，结果因为屈屈发烧就晕倒了，倒是把他吓了一跳。当下驱车导航了最近的医院，直到医生确诊并且开始退烧，他才离开医院回去换了衣服直奔会场。 事情要做全套，哪怕他心里记挂的是唐颂的病情，身体也要坐在会议室里聆听。 分公司负责人和公关部主管面面相觑，怀疑今天公司来的是个假领导——早上临时通知要来视察，分公司上下立即一级戒备忙得鸡飞狗跳；没成想弄了偌大的阵仗，迎来了孤身一人的董事长，没有司机没有其他高管陪同，直接空降，而且形式主义听完汇报就走，与大家印象里那个严谨冷漠狠辣的晏总大相径庭。 晏无虞驱车回到酒店，又从餐厅打包了清粥小菜，然后继续奔向医院。印象中，母亲生病的那阵子，他也曾在学校、家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一恍然，已是十多年前。 他有些迷惑，不明白自己为何愿意对唐颂如此照顾。 说是责任感吗?远在异地他乡，只有他能给予唐颂照顾义不容辞责无旁贷？他这个天歌董事长是这样的人吗，有这么闲吗，这么些年，公司里的人除了路珉宇以外，还没有谁得到过他的特殊照顾。 说是愧疚感吗？总是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唐颂，如那出浴后的惊鸿一瞥，那车里头碰头的短暂暧昧……似乎有些，又似乎不完全是。 晏无虞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唐颂声情并茂的声音和小护士银铃般的笑声。晏无虞又气又好笑，几个小时前晕过去的某人，现在都有余力来调戏小护士了？ 更关键的是，你是个女的好不好？ 晏无虞故意稍微用力一点推开门，里面的声音立马小了许多。晏无虞天生一张生人勿近脸，长的那么帅身材那么好，自带保护罩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如小护士只敢星星眼在背后看他，当着面可不敢。 唐颂一只手还挂着水，看见晏无虞，笑容亲切地就好像看见解放军的老百姓：“老板！你来啦！” 所以有个人生着病还这么开心？脑子烧坏了吗？ 晏无虞转头问小护士：“怎么样了？” 小护士被这语气里的压迫感惊得有些小紧张：“还有点低烧，估计一两天才能完全下去，其他没有什么，注意休息和饮食，很快就能康复。” 晏无虞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餐盒放在一旁的餐桌上。 唐颂努力刷着存在感：“老板！谢谢你！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必须得做牛做马回报你！” 第57章 两个人的第一餐（二更） 晏无虞内心哼了一声，心说你这满脸的笑容和夸张的语气，显得非常不真诚。 小护士见有陪护人来了，就主动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以后，晏无虞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在有外人的场合，他习惯性对唐颂端起架子佯装不熟悉，怕别人看出他内心那一点点捉摸不透的对唐颂的与众不同。而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浴室呆过了，办公室呆过了，车里呆过了，书房呆过了，现在病房也呆过了…… “老板！你吃饭了吗？”唐颂努力控制着视线不往餐桌上跑，只是肚子不配合，咕咕叫了两声，刚好紧接着她的话语，似乎自问自答。算起来，她就早上六点出头喝了碗稀饭吃了俩野菜饼，然后睡觉，然后被晏无虞叫醒，然后下山上车去酒店，然后就晕倒，到现在醒来已经快下午六点，整整十二个小时了哎。 晏无虞发现跟唐颂在一起以后，他的表情管理可能需要回炉重造。气，又想笑。 唐颂一点不尴尬，单手捧着肚子傻呵呵看着他笑，像一只等待投喂的萨摩耶。 晏无虞看了唐颂几眼，最终泛起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心甘情愿就走进她的套路中去，自觉又回到餐桌边打开袋子准备晚饭。 唐颂喜滋滋下床穿上拖鞋，屁颠屁颠走到了晏无虞的身边。高级病房非常人性化，顶上挂水的导轨可以直接牵引到餐桌边，丝毫不影响吃饭。 肉，肉，肉……烧退了后恢复精力的唐颂有一种错觉，认为自己此刻可以干掉一头牛，卤牛腱，五香牛肉…… 打开，白粥。 打开，碧绿油油。 打开，精致的糕点。 打开…… 没有肉没有肉没有肉。 晏无虞一抬头，隐约瞥到了唐颂脸上失落的表情，一挑眉：“不喜欢吃？”不喜欢可以再让别人送……但，这是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特意为她准备的病号餐，她不领情？ “不不不，喜欢喜欢，我就是想到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够得到老板的关心居然这么麻烦老板，心中百感交集，感动激动愧疚等等五味杂陈，啧啧……” 晏无虞渐渐习惯了唐颂的彩虹屁，理智告诉他不用相信这种信口开河，可心理上听着挺受用。他把筷子递给唐颂：“吃吧。” “老板你先吃，”唐颂咽了口口水，眼巴巴：“那个，我发烧呢，万一传染给你怎么办？” “不会传染，”而且我也没你那么弱。后半句晏无虞很体贴地没有说出来。 “嘿嘿嘿，第一次和老板共进晚餐，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唐颂是个不习惯冷场能够没话找话的人，吃之前不忘来几句感慨。她举起粥碗：“老板，来，以粥代酒敬您一杯！谢谢您的照顾和赏识，我以后一定会更好地照顾晏歌，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所以我莫名奇妙忙这么一天是为了让你更好照顾晏歌？晏无虞内心泛起一种酸溜溜的味道，可对唐颂的话，又无力反驳，只好沉着脸端起粥碗和唐颂随随便便碰了碰。 咦，他为什么要这么配合？ 仪式完成之后，唐颂立马就放下碗低头喝了一大口。熬得浓稠绵软的白粥，温度刚刚好，一口下肚，仿似什么神仙美味，一下子就熨帖了空虚的嘴巴和胃。 唐颂闭上眼发出满足的喟叹声，然后跺了跺脚继续大快朵颐。 “老板你吃这个，好吃！” “老板这个你尝尝，好吃！” “老板，好吃！” …… 病号餐对一般人来说肯定是寡淡的，晏无虞对食物没有多大的渴求，原本没有多少胃口，只是强大的自律一直让他保持着定时三餐的习惯。他原本有些食不知味例行公事般吃饭，可听着唐颂一声声“好吃”，看得她吃得满足后嘴角眼角溢出的那种幸福笑容，他似乎觉得食物的味道也丰富了一些，有味道了一些。 情绪真的能够传染的吧？ “嘿嘿嘿，这是第一次和老板在一起吃饭耶。”吃饱喝足的唐颂擦了擦嘴角，想起来要矜持一点了，看看，她吃起来风卷残云好像饿死鬼投胎，老板慢条斯理看上去就很绅士文雅：“那个，有点饿，老板准备的饭菜太好吃，和老板在一起太激动，一不小心吃多吃快了呵呵呵。”希望老板不要嫌弃哒。 晏无虞慢慢放下筷子，对啊，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吃饭。 他看了眼桌上被扫荡后所剩无语的饭菜，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准备地再丰富一些。 ……病房的环境也太差了一些。 第58章 洗洗腌制小白菜 吃完饭之后，晏无虞伸手拦住了独臂女侠唐颂，独自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 唐颂忙不上忙，只好在一旁给予精神鼓励，不停给晏无虞吹彩虹屁。 “哇，老板简直是全能，不但工作出色而且宜家宜室，像老板你这种长得帅能力强多金潇洒又贤惠体贴的男人，我还以为只在影视剧或者小说里才出现咧，实在是天下男士的楷模。我回去了一定要把老板当做标杆，让沈嘉铭他们好好向老板学习！” 不拍马屁不好意思啊，今天给晏无虞添很多麻烦了，其他事情好说，抹桌子倒垃圾这种和晏总身份实在不符合的事情，她实在没脸坦坦荡荡让老板做，还好都是打包的外卖，不需要洗碗收拾，否则她就是撑着变成女杨过，也得亲自收拾。 晏无虞收拾垃圾的手微微一顿：沈嘉铭是哪个？还他们？多少个？不说其他的，就外在条件，他们能学得到吗？ 晏无虞微酸着自我肯定。 晏无虞收拾好，唐颂恰好也挂水完毕。小护士帮忙拔针之后就出去了，唐颂摸着左肩膀拉伸了一下身体，没注意到晏无虞不知何时到了她附近，一伸胳膊差点直接杵在晏无虞胸口。 小心我拿小拳拳打你哟……啊呸。 “老板没事吧，疼不疼？”唔，老板胸肌貌似不错，硬邦邦之下略带弹性，经验证，绝对是胸肌而不是瘦排骨。她对自己对力道有数，就这么一下，给晏无虞挠痒痒差不多，可，态度要端正啊！ 晏无虞微微皱了皱眉：“过会儿洗澡换衣服。” 所以老板这是在嫌弃她吗？唐颂讪讪然，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胳膊，嘿嘿嘿傻笑：“哎呀，这个，发烧了淋雨了又焐干了，好像确实有点味道。”嘤嘤嘤，同样淋了雨，老板此刻早已经拾掇地精致整洁，而她，就好像一棵腌过的小白菜。“我这个，走得比较急，就带了两条小……呵呵呵。”最后时刻把内裤两个字咽了回去。 晏无虞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走到套件病房的外间，拎给唐颂一个袋子，面无表情脸：“换洗衣服。” “老板你的吗？我是不是会嫌大？”唐颂没拒绝，老板都嫌弃了，她总不能为了自尊再当脏脏人吧，大不了回去重新给老板买一套……嘶，这个牌子的话，大不了她回去找最好的干洗店给老板洗干净还回去。 ……就是不知道老板还要不要。比如小歌儿，上次洗澡时晏无虞送进来的衣服，唐颂后来想还，小歌儿就说不用，说他衣服太多本来就来不及穿，为了打消她的疑虑，还拍了张衣帽间照片给她看。 果真，有钱人家的衣帽间，就快有她整个家那么大，里面不少挂着的衣服，吊牌都还在。 衣服抖开来，一眼看出是全新的，而且明显不是晏无虞的尺寸。 唐颂望向晏无虞。 抖开的衣服遮住了唐颂半张脸，只能瞧见她两只大大的杏眼，眼里带着一些晏无虞看不明朗的情绪。晏无虞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移过视线避开：“我下午换衣服的时候顺便帮你带了一套，你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合适！必须合适！”唐颂识趣，笑眉弯弯，越看晏无虞越觉得这老板魅力十足。怪不得天歌发展这么快呢，有这么有人格魅力的老板，企业的凝聚力可见一斑。“老板，那我先去洗澡！”身上的味儿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她唐颂也是一个讲文明讲卫生的大好青年好伐。 晏无虞看着唐颂从她自己背包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抱着衣服就往卫生间去，心里五味杂陈。 晏-无虞下线，晏-多虑上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怎么一点没有防备心理？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就这么去洗澡换衣服合适吗？她就不怕遇到坏人？还是说，她信任他？或者说，她觉得反正已经被他看过一次了所以不要紧？再可能，说不定，她……希望发生点什么？ 毕竟她刚才把他夸得天花乱坠的，应该是有好感吧…… 唐颂进卫生间反锁门，哼着小曲儿洗澡。她下午醒来上厕所的时候就发现了，高级病房媲美五星级酒店，卫生间的隔音和安全效果棒棒的，只要她不在里面唱“死了都要爱”那种声嘶力竭的歌，外面晏无虞根本就听不到。 而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卫生间有触手可及的呼叫按钮，提心满分一级棒。 三十分钟后，神清气爽的唐颂香喷喷从卫生间出来，顺便把自己带着汗酸味的脏衣服洗干净准备晾到阳台上。 阳台上站着晏无虞。 落地窗外，是霓虹璀璨的城市，光与影的变化中，勾勒出晏无虞长身玉立的身影，隐隐与黑夜相融，又似乎自带光晕。 唐颂略略停下脚步，一是想多欣赏欣赏这样美好的画面（帅哥），二是因为，她发现晏无虞在打电话。 好听到爆的低音炮。唐颂幻想着，要是有一日某某读书能够以晏无虞的身影出一款语音朗读，那肯定风靡万千少女。 “知道了。明天就回来了。没事。要跟你汇报？嗯。没事。” 晏无虞挂断了路珉宇的电话，有些烦恼的捏了捏眉心。一天这么奔波下来，他也有些疲惫，尤其是，要糊弄别人可以，可他忘记了还有个非常了解他的路珉宇。一想到刚才路珉宇似笑非笑的各种猜测和暗示，他就头大。哪怕他明知道路珉宇不过是在开玩笑，可架不住他自己心里有鬼。 从脚尖到发丝，每一寸起伏的弧度，都深深烙刻在他脑海里。 像一颗水灵灵诱人的小白菜。 第59章 唐颂简朴爱情观 晏无虞深深呼吸了一口，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冷漠一些:“吹干头发，还想发烧么。” 他也需要一个吹风机，吹走脑子里那些不合时宜的绮念。 唐颂吐吐舌头，要是沈嘉铭说这话，她肯定一甩头甩他一脸水珠子，可面前的是老板啊，纡尊降贵解救她于偏远山区送她进医院照顾她给她买新衣服的老板啊，怎么能一样对待？ 唐颂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哎！我先把衣服晾了，明儿可以早点干。老板，住这儿是不是超贵？” 晏无虞不置可否。 于是唐颂觉得答案应该和自己想的一样。啧，心口又痛了怎么办？她要不要建议老板，如果下次再遇到她生病，直接丢在公办医院就行，最好是他们学校医务室，报销比例更高一些。 病房的阳台可能并没有设计晾衣服这个选项，唐颂四下观望，最后只能把衣服披挂在藤椅背上，然后就露出乖俏脸自觉去呜呜呜把头发吹干。 晏无虞强迫自己转过目光，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抬手看了下手表，时间已经显示晚上八点多，他是不是应该走了？ 唐颂头发短，很快就吹干了，一手抓着自己一头蓬松软毛一手抓着手机出来。 晏无虞越看她越像小时候自己养的一只萨摩耶。 “老板，能蹭个热点不？”唐颂表情懊恼。她之前不是把手机卡拿出来了嘛，结果发烧脑子不是特别好，刚才才反应过来她把口袋里的手机卡直接洗了，用不上了。 “？”晏无虞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手机卡坏了，老板你能不能把手机开个热点，分享点流量给我？”唐颂在晏无虞面前，大多时候都是嘿嘿嘿憨厚又谄媚脸。 怪不得上午找到她发的地点之后，他给她打了好多电话都打不通。晏无虞默默把自己的手机交出去。 唐颂很快就操作完成，把手机还给了晏无虞。晏无虞想着既然如此，那他肯定不能立刻就走，不知为何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他在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下午的视察走马观花，这不符合他的办公风格，既然今天走不了，那么重新看一下报表，明天上午来得及的话，还能再去一趟。 唐颂跟一只小哈巴狗一样，亦步亦趋跟着信号……啊不，是跟着老板，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一开始她还规规矩矩腰板挺直，很快，跟群里的人聊着聊着，她就放松了自我管理，不知道什么时候两腿盘坐歪在了沙发角里。 要不是看着群消息，她差点都忘记了自己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源自哪里。自从中午看到老板之后，似乎就有一种“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错觉，烦恼被抛到了天边。 其实也是。反正她有这么好的老板，有一份工作，还怕啥？ 归根到底，所有种种的心理，不过是因为出乎意料太过错愕后所带来的迷茫，以及因为记忆被翻开后，那些戳人心的过往所带来的疼痛回忆。 过往不可改变，也不能再伤害她；未来可期，她已经有能力去创造现实。 她是谁？s大鼎鼎有名的颂歌！怕个小唧唧。 【唐宋八大家】发了个窥屏，顿时炸出来一堆人。 【独孤求败】：“卧槽大唐你出现了！哥几个都打算报警打110了！” 【高老庄】：“大唐！师傅！你是不是被妖怪抓走了！我们都担心你被吃掉了。” 【大钢炮】：“大唐你是不是玩得乐不思蜀了？我就说让泰山不要瞎操心，说不准你路上遇到个帅哥开启了一段奇妙的旅程。嘿嘿嘿奸笑表情。” 【大王】：“大唐你啥时候回来？你再不回来，你们小区的老阿姨婆婆们都要被你那谁谁谁攻陷了。” 【胡子】：“大唐，多大点事儿，好好玩，玩好了回来还有哥几个给你撑腰。” 【歌】：“颂歌！开心表情。” 【唐宋八大家】：“我好着呢，都说了叫你们放心，咋都婆婆妈妈的。” 底下一圈人婆婆妈妈@了【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卧槽，老子最爷们好吧？你们这群小弱鸡！” 【唐宋八大家】：“我手机卡进水坏掉了，能不能上网现在全看蹭网运气。明天我就回来了，到时候直接去学校找你们，别瞎操心啊。” 话里吐槽他们婆婆妈妈，可唐颂心里非常温馨。朋友和亲人的意义，不就是为了当你内心彷徨无措的时候，给你支持和鼓励？ 晏无虞目光盯着电脑屏幕，眼角的余光扫着唐颂，看她不时露出会心的笑容，看她指尖在屏幕上翻飞，不知怎么的，特别想知道和她聊天的那个人是谁。 是什么沈嘉铭？ 唐颂和篮球群里的人插科打诨了好一会儿，退出群聊页面。她的聊天页面有三个置顶，一个就是这个群，一个是晏歌，还有一个沈嘉铭。 沈嘉铭两天都没给她发消息了。 沈嘉铭知不知道她妈回来的事？ 沈嘉铭知不知道她远在外地？ 沈嘉铭知不知道她发烧晕过去了？ 哦，他都不知道，因为她没有告诉他。一直的一直，从小到大，她既期望着他的关心和照顾，又害怕自己成为一株只会依附他的菟丝子。以前学一篇课文，诗歌《致橡树》，她觉得特别有共鸣，还曾经偷偷抄写在日记本里。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的红硕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第60章 重点部位重点看 唐颂没事干的时候会经常性骚扰沈嘉铭，比如假装喝多了让他来接来看什么的，可一旦遇到真麻烦，她都是咬牙自己去解决，就好像这么多年她的学费生活费，就好像这次遇到麻烦。 晏无虞发现刚才还开心傻笑的唐颂开始情绪低落发呆。会不会是在烦恼晏歌所说的那件事？ 正在晏无虞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唐颂似乎从神游中清醒了，又埋着头吭哧吭哧发消息。 晏无虞微酸的情绪还没来得及体验，自己的手机就震动了，拿起一看，是唐颂给他发了个红包。 晏无虞微微偏头看向唐颂。 唐颂举着手机笑眯眯：“老板快收红包呀！我早上不是欠你一个红包么。” 晏无虞犹豫了一下，收下了——忽然有点开心是什么原因？别说两百了，他日常签署的数字，在后面加个万都不止，什么时候他这么容易满足了？ 唐颂再接再厉又给晏无虞发了个红包——实在是今天的医疗费、住宿费、服装费，加起来估计她一个月工资打不下来。她倒是想说老板从我工资里扣吧，可估计晏总不是这么小气的人（绝对不是她舍不得！）。 晏无虞这次没有犹豫直接收下了。 收红包的人看不出开不开心，发红包的唐颂反正是很开心，因为觉得自己至少象征意义上还了点人情债。正在她思考要不要再给晏无虞发个红包时，晏无虞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屏幕后，起身又走到阳台接电话。 唐颂：哦，移动信号源走了，她暂时陷入无所事事状态。 晏无虞接了一个有关工作的电话，事关某个金融产品发布，从制度到操作层面，都有无数的细节需要去敲定，最近项目组一直加班加点，直接向他负责。 晏无虞认真聆听，并提出恰当的意见和解决办法，一不留神，这个电话就打了快半小时。等他挂断电话时，发现自己一直面对着唐颂的运动内衣。 晏无虞脸有点发烧，转头避开了这样的巧合，他发誓刚才自己一直专注于工作，希望不要被唐颂看到引起什么误会才好。 应该不会误会了，因为沙发上的唐颂，已经睡着了。 她歪着脑袋斜斜躺在沙发里，嘴巴微微张着，姿势四仰八叉，说不上太美观，但看着就让人感受到那种惬意舒适。 她就是这样的人吧，每天嘻嘻哈哈乐颠颠的，好像天塌下来也不能让她有所烦恼。他原本以为这可能是她展示给外人看的表现，可能如他一样，用冷漠狠辣掩藏着内心某个脆弱的角落。所以他会担心，担心晏歌所说的她的生母的出现会击溃她的内心，可今天一天下来，他真心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她比自己要坚强。 晏无虞走回自己位置边，他的领地已经被唐颂一只白白的脚丫子侵占了部分，如果他入座的话，势必要和她的脚丫触碰。 晏无虞伸出手，想把她的脚丫子拎边上去，只是还未碰到，他伸开的五指徒劳地在半空中握拳，又收了回来。 唐颂发烧还没完全好，到了晚上好像又有些上来，脑袋瓜晕乎乎身上软绵绵。等待移动手机信号时间太长，唐颂很快就感觉无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想翻身换个更舒适的姿势，结果一下子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还好沙发很低，没把她摔成脑震荡……哦，可能还因为，她身上不知合适，多了一条小毯子。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老板给她盖哒，瞧瞧，老板多绅士多贴心。 唐颂在地上躺了两秒钟，才蓄力慢吞吞爬起来。病房里悄无声息的，晏无虞不知道去了何处。唐颂探头看了看，桌上的电脑已经收走了；她又摸起一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 老板应该是回酒店休息了吧，怕吵醒她就没告诉她。 ……也有可能老板给她发了消息但是忘记了他走了她就没信号哈哈哈……哦，老板不应该这么蠢。 唐颂傻笑了一会儿，又慢吞吞站起来，扭了扭睡得酸麻的四肢，打算去上个厕所然后睡觉。卫生间门上的磨砂玻璃一片光亮，唐颂也没多想，谁还记得自己刚才洗完澡出来有没有关灯。她伸手就打开了门锁推门而入，半途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然后那哈欠就没能打完，张大着嘴以吞鸭蛋的姿势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脑海里五雷轰鸣。 男男男男男……光光光光光……帅帅帅帅帅……撩撩撩撩撩…… 唐颂的眼里和脑海里，只有一具现实版的大卫雕像。大卫冷冰冰的，现实里热腾腾的，那皮肤在灯光的映射下闪着光，发着亮。 宽的肩翘的臀，猿臂蜂腰大长腿，每一块肌肉的线条都相当分明；肌肤上还未完全擦干的水珠，莹成薄薄的一层，勾引着人想要伸手帮他擦拭。 唐颂发烧的脑袋本就迷糊，此刻更加混乱，她都忘记了什么叫做非礼勿视，甚至，她都没有浪费时间去看晏无虞帅气英俊的脸，而是直接盯上了他从来藏在衣衫下的美好的身材…… 尤其重点部位重点观看，不是她耍流氓，而是下意识的好奇本能。 然后颂哥一不小心倒抽气了一声。 晏无虞倏地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扭头就瞧见了在门口一脸呆滞石化的某人。那直勾勾的眼神，惊得晏无虞立即把毛巾挡在了视线聚焦之处。 ……看那震惊的表情，应该算是对他尺寸的正面肯定吧……晏无虞脑海里居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然后引起了自发反应。 操……晏无虞暗骂了一声脏话，只想说天道好循环，苍天饶过谁。差不多的画面，很快就交换主角上演了吗？ 晏无虞的反应落在了唐颂眼里，终于后知后觉在脑海里炸出一声惊雷把她震醒。没有多余动作，唐颂立即后撤步锁门一气呵成。 跑了。 唐颂一头钻进被窝里：如果我说刚才我梦游，老板会不会信？ ……啊，老板的身材真是好啊，老板娘未来有福气。 第61章 要不给你发红包？ 唐颂蒙在被子里当鸵鸟。 男人的身材她不是第一次看，比如沈嘉铭，大夏天穿个大裤衩光着膀子一起面对面吃西瓜，那是从小到大的常态。 但，沈嘉铭身为警察，把她当亲妹妹似的宝贝疙瘩，从小教育她女孩子的自我安全防范，在她面前也一直身体力行，所以对于男女有别的关键区别，她也就在生理卫生课或者偶尔网络上的图片看到。 真人真物，印象仅限于小区里被溜的穿开裆裤的男宝。纯真如此，颂哥在江湖里值得拥有名号了。 今天可算开了眼界。不但看，而且一下就看到了极品。就好像一个从没喝过酒的人，没有给她从啤酒黄酒红酒开始，直接给了她一瓶五十几度的茅台，喝一口她就直接上头，晕了。 浑身发烫，比昨天烧到三十九度八还要灼人；胸口发闷，心腔和脑海里全是老板，填塞充满，堵得严严实实。 她把老板给看了…… 晏无虞第一次给她主动打电话，她还先发制人来着，企图以老板看见她出浴为由，唤起老板的愧疚心理，不因为发现她是女的而开除她。 晏无虞后来对她一直比较照顾，唐颂分析下来，觉得是因为晏无虞非常在乎晏歌这个弟弟，所以爱屋及乌，对好不容易出现的晏歌的贴身保镖的她多了几分重视。但是，说不定里面也有弥补这个因素呢。 那么请问，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她能做些什么？ 唐颂缺氧的脑袋想不出答案。 晏无虞飞速把身体擦干穿上了衣服，暗暗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有顺手把门给反锁。早知道刚才直接就回酒店了，为什么要顾及到她。她是谁？他又是谁？有规定他走的时候必须要跟她说一声吗？工作上遇到问题半夜把一堆人拎过来加班是常态，为什么叫醒她说一句我走了这么难？ 或者不叫醒发个消息留个条都行。 清白不保。 一想到唐颂刚才直愣愣凝视的目光，晏无虞身体某个地方隐隐有些充血，这让他更加难以接受的懊恼。 他应该怎么办？出去把她眼珠子挖出来吗？狠狠把她教训一顿吗？还是…… 他不能一直躲在厕所，好像一个被欺负的害怕的小媳妇一样。晏无虞深深呼吸了一口，拉开门走了出来。 恰在这时候，床上被窝里拱着的那个人，忽然掀开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 唐颂：我只是闷得缺氧快要晕过去了所以透透气…… 晏无虞：看她这架势雄赳赳气昂昂好像还是我做错了她来兴师问罪？ 敌不动，我不动。 两个人面面相觑，空气中似乎流淌着令人尴尬的烟波诡谲。 最终，还是在晏无虞面前天然怂的唐颂落了下风，眼神躲闪着避开晏无虞那张五官立体的脸，然后一不小心落到了中段某个点……炸，唐颂果断抬头望天，干巴巴：“那个，老板……” 晏无虞双手抱胸，一个带着点防备和自我保护的姿势，站着不吭声，看她继续表演。 “呵呵呵……”唐颂眼神游移，脑子卡壳似的，思路不通，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灵光一现张口就来。余光瞄着晏无虞的动作和神态，唐颂愈发有些紧张，嘴巴一秃噜，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接了一句：“身材不错……” 二炸。唐颂想把自己闷在被窝里闷死。 晏无虞喉结微微一滑，明明火气一大把，偏偏找不到地方出，倒是在他身体里窜来窜去，还鬼使神差点着了几簇小火苗。 唐颂痛定思痛，重整旗鼓转换思路。她从床上爬下来，穿上拖鞋，老老实实在晏无虞面前摆了个沉痛哀悼的姿势，道歉：“老板，我真不是故意哒，这不是刚睡醒脑子糊涂么，看你不在我以为你走了，真不是偷看你洗澡来着……真的，要是我有这种歹意我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着还举起手作发誓状。 这是港剧看多了吧？晏无虞无力吐槽，也没想好怎么应对，就继续以不变应万变，抱着胸冷眼看她。 所以老板这是不信任她？唐颂再接再厉：“老板真的，你说我怎么敢偷看你洗澡对不对？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可能恩将仇报的啊，我唐颂是那样的人吗？如果我是那样的人老板你也不可能放心把我放在晏歌身边对不对？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晏无虞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姨婆婆附体：哦哟？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把晏歌放她身边很危险啊，万一发生意外呢，要不要考虑考虑结束雇佣关系？ 唐颂偷看晏无虞表情，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打动老板：“真的，老板，虽说你身材确实超级棒，可我唐颂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对不对？别的不说，我哥，沈嘉铭，号称s市公安局行走的荷尔蒙，身材比健美先生还好，从小到大在我眼前晃，我都不带多看一眼的；还有，像那天来烧烤的，最高最帅的那个，袁一独，风靡我校的是大帅哥之一，动不动就光着膀子在我面前打球，我看得都嫌眼睛疼。我唐颂，是个能够大摇大摆走进男澡堂的人，想看什么样的男人不行，怎么可能会来冒犯老板您？”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我未来走向人生巅峰的垫脚石……啊呸，是我走上人生巅峰的大贵人。 晏无虞眉头紧锁：感觉听了更生气了怎么办？沈嘉铭？袁一独？身材好？大摇大摆进男澡堂？很行啊。 唐颂：卧靠，居然这样老板还不满意？“老板真的信我啊，你说我要对你有什么歹意，你也拦不住我对不对？就老板你这样的体魄，讲真，我要真动手用强的话，保证三分钟就把你撂倒……”咦，老板脸色好像不太对？ 晏无虞气急攻心气到失语：行！你行！你真行！ “老板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唐颂画蛇添足补充解释，眼瞅着老板风雨欲来的脸即将炸雷，唐颂祭出了大招，很诚恳地建议道：“老板，要不我给你发个红包？” 第62章 一错再错常思过 唐颂站军姿鼻子靠墙，晏无虞在她身后坐在沙发上继续操控笔记本。 唐颂不敢动，偷看了老板的裸什么，站几分钟又咋的，这种小惩罚她受的起。 就是有点无聊。 唐颂一会儿练习腹式呼吸，一会儿玩斗鸡眼，一会儿面部做波浪状放松运动，反正老板能看到的地方她是绝对不敢动的，老板看不到的地方，能动一动是动一动。 她又不是雕像大卫，老板才是……啧啧，说起来，老板真是一个小气的男人，她被他看光那回，可是坦坦荡荡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也不自觉没啥表现；现在反过来，自己都诚恳道歉了，老板居然还搞体罚。 唉，算了，看在老板的身材比她有料一些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老板的身材在男人里应该算是极品，东方人的身材能堪比欧美男模的真心少见；她自己呢，马甲线有，腹肌有，腿很长很直，这都是女生们羡慕她的优点，可也有无数被吐槽的点，比如长期室外运动皮肤不够白不够细腻，胸锻炼后比较挺拔可是不符合大这第一吸引力，身体硬邦邦不够柔软，仪态太痞气不够女人味…… 唐颂：我觉得我这强健的体魄和沈嘉铭神配一百分！不然你瞧，卫法医站在沈嘉铭身边跟一只小鸡一样。 唔，后背有些痒，抓一抓老板会不会看到？ 唔，脚有些酸，动一动老板会不会发现？ 唔，又累又困，她要不要用病号身份戳戳老板的同情心？ 唉，算了，言多必失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做人呢，不能说太多话，说越多错越多。比如刚才她一通解释，最后换来老板一句“靠墙站好，好好反省”。 老板的脑回路好像比较清奇，没法沟通，真没法沟通。 唐颂正默默吐槽着，冷不防身后传来晏无虞低沉醇厚的声音：“知道错了？” 唐颂微微偏过身子，表情早就换好了诚恳认错脸：“老板，我知道错了！” “哪里错了？”晏无虞没这么简单放过她。他对晏歌的教育方式就是这样，不打不骂，给他时间冷静反思，让他找出自己问题所在，沟通交流，改正上进。晏无虞觉得这方法又民主又温和。 可唐颂哪有反思啊，她从小犯错误是在沈嘉铭虎了吧唧的骂声中知错的，方式简单粗暴直接有效。所以相比起干爹，其实沈嘉铭其实更像她爹。 听到晏无虞的问话，唐颂直接噎，后悔自己嘴快，连带着对自己的爱叨叨有些阴影，可老板都问了，她不能不回答吧。 唐颂决定从头开始认错，她对着墙壁一板一眼，态度诚恳老实：“首先我不该不敲门就进卫生间，其次我看到了应该非礼勿视立即关门，第三我明知道犯了错误就应该勇敢承担起责任而不是一跑了之，第四我道歉的时候应该就事论事而不是找那么多理由和借口来佐证自己的清白。错就是错，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我们都应该注重事实本身。” 怎么样，棒不棒？这么冠冕堂皇，老板应该不能继续挑错了吧？ 晏无虞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她的道歉显得很有诚意又很有深度，可他听了就是不舒服不解气……可他到底想要听什么？晏无虞自己也不清楚。 于是晏总憋着气，深呼吸好几下告诉自己不要跟唐颂一般见识，这才冷声：“去睡觉。” “谢谢老板！”唐颂喜笑颜开，艾玛原来老板喜欢这个调调，也是，老板一看就挺严肃古板的，也就是长得年轻冷酷又有品味而已。 唐颂见晏无虞又收拾好了电脑似乎要走，考虑到这豪华病房是晏无虞定的论使用权来说该归他，就下意识客气了一句：“老板你还回酒店么？要不就在这儿睡一晚？你看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来回奔波挺累的，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路上，不如多睡一会儿。我刚才研究了一下那个沙发，是可以当床来用的。这样，你睡床，我睡沙发就行。” 晏无虞停下动作，黑沉沉的目光锁定唐颂，悠悠看着她。 一秒，两秒……唐颂谄媚的笑容渐渐凝固，真的，她只是想拍个马屁而已，好像又惹到老板了？哪里？“那个，老板你别怕呀，我对你没有什么企图和恶意……真的，就那沙发，我就是刚才躺着等信号无聊才研究了一下……那老板，要不你还是回酒店睡吧，你看这钱都付了，不能便宜了酒店老板是不是……哦不对不对，酒店老板就是您嗬嗬嗬嗬……”好想抽自己大嘴巴子，为什么话那么多……嘤嘤嘤，嘴皮子就是灵光她也没办法，有时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话就说出去了。 唐颂一脸郁卒到欲哭无泪的干笑表情落在晏无虞眼中，不知为何让他起了又气又好笑的情绪。虽然那个“你别怕”的用词有些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可是真的很想笑怎么办？ 他真的相信她没有恶意，没有企图，可他就是想要让她以为他当真了怎么办？这是什么样的恶趣味？他好像跟她呆在一起，就容易被她传染，变得幼稚又可笑。 感觉自己越描越黑的唐颂彻底放弃了自己，叹了口气又转身回头面壁思过去：“老板，你就当我刚才不小心放屁了，您大人大量不要理我不要跟我计较，赶快回去休息吧，我静静。” “睡觉。”低音炮在身后响起，声音带着一丝暗哑，钻进唐颂的耳朵里，莫名挠到了她的神经，让她从耳朵到心口，一条线酥麻了一两秒钟。 唐颂抿着嘴不敢讲话，扭头可怜兮兮看着晏无虞。 晏无虞嫌弃脸看了看刚才被她拱成一团的被子，指挥：“我睡沙发。” 哎呀你是老板你怎么能睡沙发还是我……嗯，咽回去，通通咽回去。唐颂咬着牙，干巴巴点点头。 晏无虞眯着眼睛看着她。 她也看着晏无虞。 唐颂：这一次我一定要在沉默战中战胜老板！ 好一会儿，晏无虞蹙了蹙眉，吩咐：“你不是研究出沙发怎么用了吗？还要我动手？” “哎哟老板！是，看我的！”唐颂如获赦令，神采飞扬。 中国郎。 撸起袖子立马干。 第63章 羽毛扫过心尖尖 唐颂拱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脑海里千奇百怪的念头翻腾，好像在开篝火晚会一样，围绕着中间一堆主篝火欢乐地燃烧着，时不时就噼里啪啦炸出点小火苗。 主篝火是晏无虞，一丝不挂的晏无虞。脑子里好像装了反射开关，一闭上眼睛就是她推开浴室门所看到的那副光景，怎么告诉自己不去想都没用，一寸一毫都挥之不去，除非把眼睛睁开，现实朦胧的轮廓落进眼里，倒是能够短暂转移注意力。 这种行径怎么是君子所为？坚决不可以啊，再想下去她的体温估计又要三十九度八了。 唐颂只好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等待迟到的倦意能够积攒成河，然后猛然把自己淹没。 唔，她可不能占老板便宜，老板好像对她挺好的，你看，她流落荒野老板千里迢迢把她拎回来了，她生病老板把她送私人医院了，老板还记得带食物投喂她，老板哪怕被她看光光了也没把她抽筋剥皮挖眼什么的…… 噢噢噢噢怎么又想到这里了赶紧转换场景……自己要大度，大气，大方，要充分发挥自带的好哥们体质，努力把老板和袁一独他们同化，让他们不要在乎自己性别为“女”这个无关紧要的小细节。 人和人交往什么最重要？情谊啊！ 晏无虞侧着身体，阳台外的月光隐隐透进来，洒落在沙发前的一小片地毯上，温柔而缱绻。 他的心里充满了温柔，好像一叶飘摇的孤舟，一直在风雨中颠簸流浪，忽然间风平浪静，只剩下水波微微起伏轻晃。 这种心理出现的很奇怪。今天这鸡飞狗跳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天，他应该是疲惫的，烦乱的，愤怒的，气恼的，种种等等，可是躺在这里，感受着一墙之隔外某人的存在，想着白日里发生的林林总总，他的心情居然是放松的。 放松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喜悦。 他一定是哪里不对劲了。 对里面那个看似精明实则憨傻的假小子。 唐颂不知道周公最终是几点钟来跟她赴约的，猜测应该挺晚了，因为早上医生护士来查房复查的时候，整张床还是紧紧扒着她不让她起身。 医生问过问题护士量过体温，唐颂已经恢复正常。趁着医生和晏无虞交谈的时候，粉红色护士服的小护士，视线在晏无虞和唐颂之间转着，眼神里也带着粉红色的小泡泡。 还说只是来出差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是骗她韩剧看的少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悉心体贴全方位照料，明明就是标准的韩剧套路，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的故事啊。 嘤嘤嘤好羡慕她也好想要……要不然等会儿跟着年轻帅气的医生回办公室，看看能不能和韩剧第二主角职业医生发生点什么职场恋情故事？ 私人医院就是服务周到，只要付钱，什么手续都不需要你亲自去办。 唐颂穿着晏无虞买的宽大的运动服，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跟在晏无虞的身后。护士一直把他们送到了电梯口。 电梯门阖上的一瞬间，唐颂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早上醒来后，此刻还是第一次和老板单独相处，略有些尴尬呀。 呼，淡定淡定，她要学一学老板，看，随时随地一副面部神经失调的模样。 “饿了？”晏无虞把她吞咽的动作误理解为肚子饿，谁让唐颂昨天吃饭时候那种食指大动吃饭香甜的模样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 “啊？啊！”晏无虞主动打破沉默，唐颂舒了一口气，同时也成功被带偏：“是有点饿了！”不提还好，一提感觉胃里空空如也继续填充。没办法，她还年轻，还在长身体呢，需要补充营养。 电梯到达，晏无虞不说话了，直接迈步走向汽车。唐颂屁颠屁颠跟在后头，怀疑老板不会是就这么随口一提吧？不行不行，她得做点思想工作。“老板老板，我发现你忙起来一日三餐好像不太规律，这个可不好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好的体力，怎么能干好工作对不对？三餐一定要定时，尤其是早餐，俗话说得好啊，早饭要吃好，午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少，这个不对，改：“晚饭也要吃好……哎！” 因为晏无虞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并且关上了车门。 晏无虞耳根清静，视线从倒车镜看着外头抓耳挠腮的唐颂，嘴角微微勾。 就是想逗她的恶趣味不降继续升。 老板我都是为你好呀喂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唐颂苦哈哈着脸老实钻进后座，决定听天由命，随便老板给不给早饭吃吧。 反正就算挨饿也是老板陪着她，不吃亏。 人充满希望的时候容易有落差，而人不抱希望的时候却容易满足有惊喜。当晏无虞把唐颂带回昨天本来要入住的酒店吃自助早餐时，唐颂觉得人生好幸福。 幸福不能被辜负。 一杯咖啡，两片面包，一个鸡蛋，一些水果就完成早餐的晏无虞，一边悠闲吃着早饭，一边冷眼旁观唐颂的大胃王表演。 他真的有些好奇，她小小的身体怎么能够吃得下那么多东西。记得那天看到的时候，她的小腹平坦光滑……嗯，想岔了，喝口咖啡压压惊。 唐颂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捧着肚子坐在椅子上开心傻乐，对着晏无虞邀功：“老板你看！虽然昨晚上我们没住在这酒店，但是我吃这一顿，好歹回了些本不亏了吧？” 晏无虞面不改色，继续喝咖啡，压下关于“我们住酒店”的遐想，淡淡开口：“是天歌的酒店。” 呃，忘记这茬了……“那个，我基本都试吃过了，咱天歌的酒店，早餐品种丰富味道又好，不愧是五星级的呵呵呵。” 晏无虞抬头瞥了她一眼，眉头微微一皱，迟疑了一下，开口提醒：“牛奶。” “啊？”吃饱后脑子反应似乎迟钝了一些的唐颂：“老板你要喝吗，我去给你端？” 晏无虞抿唇，抬手指了指自己嘴角：“这里，擦掉。” 唐颂不拘小节，下意识就伸出粉色的舌尖轻轻扫了一下唇角，又抿了抿，眨巴着眼睛无辜：“这里吗？没了吧？” 晏无虞喉结微动，端起咖啡继续压惊，避开视线：“另外一边。” 余光里，唐颂的小香舌又把另一扫荡了一下。 晏无虞视线微微一颤，感觉心尖上好像被羽毛拂过一般。 痒痒的。 第64章 报恩的n种可能 吃过早饭之后，两个人就上车回s市。唐颂是个很惜命的人，小时候沈嘉铭传输给她的关于“出车祸死亡人数最高的是副驾位”这个概念根深蒂固，因此一想到要上高速，就老老实实爬上了后座坐在晏无虞后面，而且整个旅途老老实实不敢跟驾驶员说太多话怕他分心。 “老板你开车技术真是666呵呵。” “老板累不累，要不要服务区休息一下？”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样的谈话有些诡异，晏无虞很想调一下后视镜看看那个小憨子在做什么，你说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要躲他身后，右后座位不好吗？ 不能面对面的交流是失败的，两个人没法愉快地聊天。唐颂手机没卡又不好意思再让晏无虞停车给她分享热点，百无聊赖下，很快就犯上了上车犯困的毛病，在昨晚上遐想连篇没睡好觉的加持下，很快被拐走见周公去了。 晏无虞：所以我真的已经沦落成一个司机了吗？而且，小憨子属猪的吧，这么能睡？ 唐颂迷迷糊糊睡着，直到感觉到汽车走走停停速度变慢，才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往座位中间一钻，露出小半颗脑袋瓜，打着哈欠问晏无虞：“老板，我们到了吗？” 晏无虞喉咙间嗯了一声。她毛茸茸的脑袋瓜就在他肩膀边上，让人很想伸手揉一揉。晏无虞有个喜欢养猫猫狗狗的朋友曾经说过抚摸毛茸茸的小动物是最好的减压方式，他现在有些想尝试。“先送你回家，怎么走？” “啊？不用了老板！”唐颂闻言一紧张，瞌睡虫都跑光了。她暗骂自己心大，居然忘了大事：“那个，我家里不是来亲戚了吗，呵呵呵，不太方便，下次请你到家里坐坐。” 今天没看手机，也不知道那个妈是不是还在小区里转悠，要是看到光鲜亮丽好像下凡谪仙人似的老板送她回去，说不定还以为她闺女傍上了多大的款……你也没把你闺女生得妖娆美艳长一张狐狸精脸啊。 唐颂不确定晏无虞是否知道她家里的一地鸡毛，王岱那个大嘴巴不小心在群里说漏了让晏歌知道，晏歌……以他和晏无虞的关系，应该还不会随便这么聊八卦吧？ 反正她不想让晏无虞看见，不想给晏无虞惹麻烦。 晏无虞沉默着把车又往前开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送你到2号线地铁站。” “好的！谢谢老板！啊老板，要不就这儿让我下？前面有个中国移动，我去补办一张手机卡。”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想要临阵脱逃的，最终都丢了手机卡然后去补办折腾自己一回。 唐颂告诉自己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再也不做缩头乌龟了，反正伸着脖子是一刀缩着脖子也是一刀。 晏无虞抿唇，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唐颂既然选择对他隐瞒，他就不能主动开口说要帮助。 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他都觉得自己已经有倒贴的嫌疑。还好，小憨子似乎没注意到。 晏无虞打转向灯，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唐颂又凑上来打招呼告别：“老板，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大恩不言谢，以后我……” 唐颂充满朝气的笑容就在他脸颊边，隔着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似乎都能感受到她说话间带来的气息流动。晏无虞半回头，目光都被她含笑的眼睛和一张一翕的红唇所吸引，脑子里有些乱糟糟地想着……大恩不言谢，以身相许么？ “以后我倾家荡产只要老板有需要一定来报恩！”唐颂说得那是一个大义凛然，内心嘛……嗯嗯嗯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不如老板的九牛一毛，这辈子肯定是轮不上我表现了哈哈。 晏无虞深沉的黑眸略抬望了她一眼：“好。” 唐颂心脏猛地一停，似乎漏了一个节拍，然后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么近距离看老板太帅了怎么办，老板好像跟她抛媚眼怎么办，老板的低音炮近距离攻击耳朵已沦陷怎么办……啊我的大脑开始缺氧开始浮现老板昨天美好的那啥怎么办…… 唐颂自我感知脸上发烫，估计距离煮红自己还有三五秒钟的时间。她干咳一声，身子飞速往后一缩，一边呵呵呵呵呵一边开车门：“那必须的！老板我先撤啊，有时直接呼我，随叫随到好员工就是我！” 晏无虞敏锐捕捉到唐颂刹那间的一点点慌乱，只是不确定这慌乱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他对她“倾家荡产报恩”说了好。如果是前者，晏无虞就有小小的成就感，不枉费他这两天放下工作给她当跟班；如果是后者……呵呵，小憨子找死吗？ 唐颂飞速下车，关上门隔着玻璃朝晏无虞挥挥手。老板这样的雄性生物魅力太大，有必要像现在这样把他圈禁隔离起来，省得出来招摇过市祸害大好女青年。 晏无虞隔着车窗和她微微一颔首，驱车离开了。 唐颂目送晏无虞离去，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在了许多，这才转身去移动公司重新办了一张新手机卡。 一天时间，群里又多了好些消息，相比起她这个患有健忘症、出去了一趟差点忘记目的所在的人来说，袁一独他们可是为她操碎了心。今天胡子和王岱换班，正在唐颂小区里溜达盯梢呢。 【唐宋八大家】：“兄弟们，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独孤求败】：“卧槽大唐你可算出现了，你在哪儿，回来了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唐宋八大家】：“我在回家地铁上了，放心哈。” 【独孤求败】：“你直接回家？要不要我们过来？” 【唐宋八大家】：“过来干嘛？没事，出去浪了一圈，回来脱胎换骨，我能应付的。” 【胡子】：“大唐回来啦，我正搁你家楼下转悠呢，你们小区三栋有个马尾辫的美女结婚了吗？” 【唐宋八大家】：“没结婚有对象了。白眼表情。” 【胡子】：“名花虽有主，我来松松土。” 【唐宋八大家】：“她爸是市局扫黄队的，她男朋友是去年新招的刑警，在校拿过散打第一。” 【胡子】：“哦，我发现其实马尾辫美女也没那么美，还不如大唐你。” 【唐宋八大家】：“滚！” 第65章 这位阿姨很面熟 和朋友们贫了几句，唐颂仿佛得到了一些勇气，低落紧张的心情好了些。她深呼吸抖抖肩膀放松自己，准备直面对她来说比群殴还难以解决的单挑问题。 唐颂背着书包刚到小区门口，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冒了出来，不是胡子是哪个。 “大唐！”胡子吸溜着一大杯奶茶，鬼鬼祟祟朝唐颂勾了勾手指头。 唐颂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感动脸：“兄弟们辛苦了啊！” “应该的！”胡子一脸“多大点事儿”的表情，坚决不会告诉唐颂其中还有被袁一独一顿海底捞收买的因素。“那谁，跟上班似的准时，八点多就在你们小区出现了，如丧考妣跟祥林嫂似的，遇到人就叨叨，不过叨叨啥我就不知道了。” “嗯，谢了。”唐颂心中五味杂陈，乱糟糟的，不是特别想说话。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这事儿还是得我自己面对。”唐颂苦笑着叹了口气，开玩笑：“唉，你说人家老来得子是快活事，我这算不算是大来得妈？” 胡子无言以对，只好说：“中午我们哥几个约好了就在xx广场那里吃火锅，你要不要先跟我们去吃饭了再回来？吃饱了好干活嘛。” 唐颂噗嗤一声笑了，推着胡子的肩膀把他往外推：“我又不是打架去，吃饱了好干活。行了，你先去吧，我进去了。” 胡子在后头不放心地招呼：“那有事你叫我们啊！哪怕肥牛刚上我们也立即丢下筷子来给你撑场子！” 唐颂头也不回，只是扬着手朝身后摆了摆：“知道啦！吃霸王餐可别赖我头上啊！” 熟悉的小区道路，心态却有些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唐颂总觉得一路上跟自己打招呼的那几个老邻居街坊，看她的目光欲言又止与往日不同。 唐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平静地放慢步子往楼栋走去。 目光下意识先扫了下五楼，只是大白天的，也判断不出有没有灯光沈嘉铭在不在家。正常情况下应该不在吧，毕竟沈嘉铭是个一个月加两次班一次半个月的人，有时候三五天没点消息很正常。比如，你看，这几天她没有手机卡联系不上，沈嘉铭压根儿就没能发现。 唐颂嘴里微微泛苦，低头咬了咬唇，继续往前走。她的步伐很稳定，不管前面刀山火海，她都一往无前。 前面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唐颂认得其中大部分，都是本小区的婆婆妈妈们。 这个小区最早是部队和公安的分配住房，早些年是不能出售的，因此住得基本是部队公安条口大家知根知底的人。但前几年国家政策转变，允许自由买卖，许多人尤其是家有小年轻的，大多卖了旧房贴点钱买了环境更好的改善住房。 而会选择接手买这种老小区的，很多都是习惯了住老城区但是家里又被拆迁的，尤其这个小区小户型多周边有菜场医院和公交站，那些和子女分开住的老人家就比较中意。 年纪大的人没事做，就喜欢每天聚在一起，用老年卡乘公交去老远的菜场抢便宜菜啦，一大早往各个公园去占场晨练啦，要不就是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而新住户和老住户不同的是，他们对这个小区的人是没有太深的感情的。 唐颂站定脚步。有些人，有些事，虽然可能被记忆尘封起十几年，可一旦打开蒙住它的那层纱，一切就都那么清晰地浮现起。 那群老头老太中间，有一个四十多五十模样的中年妇女。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头，单薄的身躯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薄棉袄，头发显然已经烫过很久没有什么型了，她露出谦卑而愁苦的微笑，似乎在说着什么。 唐颂有一张压箱底的全家福，照片上的父亲开朗英武，穿着笔挺的警服；照片上的母亲漂亮妩媚，穿着贴身合体的旗袍。那时候的唐颂，常常骄傲着跟小伙伴吹牛，说她爸爸是最帅的，妈妈是最美的。 原来最无情的不是当年抛弃她的母亲，而是时光。原本那么光鲜亮丽的美人，迟暮之后，也变得普普通通泯然众人。 看起来，当时一心要去追求所谓幸福的母亲，并不是过得很幸福。 看你过得不开心，我也就放心了。唐颂心中不知为何浮现上这句话，然后，她嘴角带着笑，又重新挪步上前。 唐颂脑海中浮现出晏无虞的脸，想象着老板是如何始终维持无表情的，学不到精髓，依样画葫芦还是可以的。 随着她的临近，那几个说话的人都注意到了，表情有同情，有好奇，有幸灾乐祸，有纯粹看热闹的期待感，而那个母亲，则双眼噙泪嘴角抽动，目光紧紧盯着她。 唐颂给予了演出团关注，状似平常地打招呼：“王奶奶，李奶奶，周爷爷，赵奶奶好，都吃过午饭啦？” 她没有忽略中间那张熟悉的脸，那张脸和记忆中的人重合时，唐颂的心狠狠抽动，她只是在宽大的运动服中紧紧握住了拳，而脸上只带着一些茫然和好奇。 “糖豆！”那个女人开口了，声音颤抖，人还朝着唐颂跨了两步。 “啊？”唐颂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被吓到了一些，“那个，这位阿姨你好，看着有点面熟啊，你认识我？” “我！我……”女人泪珠儿跟不要钱似的滴落下来，随即冲上来抱住唐颂的手臂：“我是你妈妈啊！你认不出我来了吗？” 唐颂很想继续演戏下去，可那一刹那，奔腾的情感让她有些冲动。失去父亲的痛楚，被母亲嫌弃的失落，被抛弃的痛苦，这么多孤苦伶仃的日日夜夜，别人同情和嘲笑的目光，生活的折磨和压力，早就把一个小女孩折磨地遍体鳞伤。 有谁知道她要多努力，才能成长为今天这样阳光的模样？ 唐颂用手掰开女人的手，冷静到近乎冷漠：“这位阿姨不好意思，我爸十五年前去世后，我妈就抛下我改嫁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没有母亲了。” 第66章 绝不会轻易原谅 “糖豆！是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女人哭嚎着一膝盖跪在了唐颂身边，抱着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妈知道错了，这么多年一直很后悔……当时妈妈也是迫不得已……” 唐颂强迫自己冷静，她不是很擅长处理这种情况。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要狠心要决绝，如同当初所谓的母亲离开她一样，可是看着地下苍老憔悴的女人，唐颂又于心不忍，心脏中的血流汩汩涌动，巨大的冲击力让她隐隐感觉到抽痛。 “不好意思这位阿姨，我已经不记得我母亲长什么样子了，你这样跳出来说是我妈，我很难办的。”唐颂站得直挺挺的，她知道自己演的不够好，可是她做不到更好了：“这样吧，出了小区右拐五百米再右拐直走不远就是派出所，你要不去办个身份证明？如果能让警察叔叔当面把你送回来告诉我你是我妈更好一些。” “糖豆，我真的是妈妈啊！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你看！”女人忽然停止了哭泣，手忙脚乱从口袋中摸索出一张照片，正是唐颂所压箱底的那张全家福。 只是照片被剪裁过了，上面没有了父亲。 唐颂软化的心又硬了一些。 “对啊，唐颂，这就是你妈，昨天楼上张奶奶他们都认出来了，这就是你妈，这就是你小时候。” “是啊是啊，你说说，血浓于水，母女能够团聚，多开心的事情啊。” “对啊，不管当初发生什么，肯定也是有迫不得已苦衷的，你看你妈现在也后悔了，你……” “对对，母女哪有隔夜仇，你看电视上，那些和父母走散了或者丢了的，过了几十年都特意通过电视找……” 边上明显被洗过脑的几个人帮着女人说话。 “你们谁认出来谁带回家啊，不好意思，我户口本上自己是户主，无父无母。”唐颂性格其实又犟又刚，如果纯走亲情路线，可能等她发完脾气会容易攻克一点，可想要道德绑架，只会让她反弹。 “唉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父母生你养你，咋一点孝心都没有？” “对啊我们也就是好心劝劝……” “小唐啊，你妈不容易，当初那个情况，一时想岔了也情有可原，人谁无错对不对？你看她现在年纪大身体也不好，也怪可怜的。” 众人七嘴八舌，女人眼泪汪汪还半跪着，如果不是唐颂力气大半托着，指不定就跪下去让她背个大不孝了。 “各位爷爷奶奶，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第一，我呢已经不记得我妈长啥样了，所以这位阿姨是不是我妈，麻烦请警察叔叔作个证明，我从小是这院里长大的，承蒙多家警察叔叔伯伯们关照，我信任他们；第二，就算事实证明这位阿姨确实是我妈，那又怎样？我已经二十岁了，不缺少母爱了，不需要母亲了。如果这位阿姨现在出现是指望我尽孝，那么允许我先咨询一下，像这种没有尽到抚养义务的母亲，子女是否有赡养的义务。” 唐颂说这些话毫不客气，说完之后，她用力托起了女人，然后掰开她的手指，头也不回地往楼梯走去。 身后传来悲怆的哭声，唐颂咬着牙，一步一步踩着台阶而上。胸口如一块大石压着，沉重地她喘不过气来，似乎只要她一个放松，挺直的腰板就会坍塌，她这十几年过得日子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道歉和悔改，不会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唐颂不允许自己轻易原谅。原谅，是对她自己这么多年努力和艰难的嘲笑。 她会为自己感到不值。 上楼，打开老旧的防盗门，唐颂安静地走了进去，关上门后，膝盖忽然一软，整个人就蹲坐在了地上。 眼睛有点酸，透明的液体想要冲破眼眶的阻力，被唐颂抬着头瞪着眼倔强地憋了回去。这个时候，她真的好想有个人在身边能够短暂依靠一下，让她知道，她在世界上最大的牵绊，不是楼下那个有血缘关系的女人。 唐颂从兜里掏出手机，泪眼朦胧地想要去找沈嘉铭的号码。正在这时候，手机忽然响起来，屏幕上飘荡着“虞大叔”三个字。 嗯，她整天和晏歌在一起，怕哪天老板打电话被晏歌看到号码，所以机智地把大boss的号码存了这个备注。 唐颂深呼吸，强迫自己嘴角勾起，然后接起了电话，语气轻快：“老板！” “到家了？”晏无虞的声音低沉醇厚，给人安定的力量。 唐颂拿开手机吸了吸鼻子，为毛，听到老板的声音她更想哭了，这是什么鬼毛病：“到啦，刚到，老板你到了没？” “到了。”晏无虞言简意赅。 唐颂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晏无虞惜字如金，一句话四字以内，如今已经好多了。而且，了解越多越是发现老板真是外冷内热。“老板有事找我？” “你的药没拿。” “哦……”唐颂想起来自己下车时候心神不宁，所以忘了吧医院配的药袋子拎着了：“老板，我不发烧了，不用吃药了，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拿吧。”她现在真的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去拿了，短时间内，她也不想再看见楼下的女人。 “你吃饭了吗？”晏无虞转换了话题。 “呃，还没，家里有饺子，我下两个饺子就行。”唐颂老老实实回答，在晏无虞充满磁性又稳定的声线中，她的心情似乎也平复了一些。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部分。 “把你家庭地址发给我，我点外卖。”晏无虞的语气不容置疑，“刚发烧，不要吃速冻食品。” 心里泛起了两个小泡泡，暖洋洋的，温和地炸开，让人微微发痒。唐颂歪着头缩在门边，伸出手背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滴下的眼泪，微笑着跟晏无虞抬杠：“可是老板，外卖不是比速冻食品更加不健康吗？” 手机那头的晏无虞似乎沉默了一下，两三秒后才重复：“把地址发给我。” 第67章 我宁愿没有选择 许是此刻真的孤单无力，很需要一点温暖来慰藉，这一次，唐颂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开口报出了自家的地址。 晏无虞随手在菜单上写下了唐颂的地址，然后递给了餐厅经理，自己则继续和唐颂说话。如果不是围绕工作，他平时寡言少语不善言辞，此刻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该开启什么话题，只是，他隐隐感觉到唐颂似乎心情很低落。 他不知道自己的陪伴会不会有些许作用。 “老板你给我点什么好吃的了？”唐颂带着鼻音的笑声从那边传来，平时听着吊儿郎当的小无赖劲儿，此刻因为柔软而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我不要吃白粥啦，我要吃肉，吃肉，我和小歌儿一样，长身体呢。” 唐颂抹着眼泪，心中无限委屈和酸楚。从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可以抱着父亲母亲撒娇，她却没有，哪怕后来有了沈嘉铭和干爹干妈，她也始终掌握着分寸不敢有恃无恐。 她都已经不需要了，现在还出现有什么用呢。 而且你看，她想要的温暖，其实别人也可以给。 晏无虞默，无奈地抬起头，一边伸手示意餐厅经理，一边平静地问唐颂：“想吃什么？海鲜粥？” “海鲜不是肉啦，肉，四条腿动物身上的才叫肉，两条腿的勉强，没有腿的不算！”唐颂胡搅蛮缠，似乎这样就能发泄一丝心中的郁结和矛盾。 “你现在吃这些不消化，这样，海鲜粥，炖一锅牛腩。” “好！”唐颂吸吸鼻子，让自己放松：“要多多的海鲜和牛腩！” 晏无虞又在餐厅经理战战兢兢的目光中在菜单上重新勾了几个圈。 “要现做，大概一个小时送到。”晏无虞交代道，“饿的话先吃点别的。” “不饿呢，早上自助餐吃得多。”唐颂想起早上在晏无虞面前夸口要吃回本，忍不住自嘲笑了笑。“谢谢老板，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晏无虞顿了顿，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题：“明天可以上学吗？” “可以，我不生病了。”唐颂立即回答，老板对她那么好，她不能辜负老板的信任：“放心，我明天一早准时在校门口接小歌儿。” 晏无虞眼神暗了暗，不知从何处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最终他还是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因为他自己早就警觉，他对她的关心似乎超出了可以解释的范畴。 “那好，有事及时联系我。” “嗯！放心！有事一定第一时间汇报！”唐颂按照自己的思路理解，认为晏无虞的意思是，如果她请假，他可以及时掌握情况，然后安排别人保护晏歌。 手机里静默了一会儿，话说到这里，似乎都没了接下去的语句。最终还是“善解人意”的唐颂秉着“不能让老板尴尬”的思路，率先结束通话：“那谢谢老板的午餐，我先挂？呵呵呵万一外卖打我电话呢。” 都说了一个小时……晏无虞“嗯”了一声。 “那，老板再见！” 挂完电话，四周重回寂静，刚驱散的无形的压力又从四面八方蔓延着爬上唐颂的身体，从她每一个毛孔中钻入渗透，似乎要把她溺毙。 唐颂死死抓着手机，似乎这样就能从已经挂断的晏无虞那里继续汲取勇气。 我还有外卖呢，我还有外卖……我不是被人丢弃的，遗忘的。 在地上坐了好几分钟，唐颂终于慢慢地扶着门框站了起来。泪眼婆娑里，她的眼前依稀浮现出了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 她静悄悄地端坐在一旁，看着以沈嘉铭父亲为首的几个大人，和她的母亲在客厅争论并且协议签字。 她垫着小板凳，在煤气灶旁笨手笨脚地炒菜做饭，一不留神火大了炝了整锅，差点烧到了她的头发。她吓得把锅扔到了水池里，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好久好久之后，又咬着牙重新站到了小凳子上。 寒冷的冬日，她抱着比自己大好多圈的棉被，垫着板凳想要晒出阳台，被子太重她人太小，一个没挂住，差点被厚重的被子从六楼直接拽下。 她刚踏进家门，前一刻还挂在脸上的甜笑，立马就变成了委屈。她默默放下小书包，走到卧室床头，抱起床上一个有些发灰的熊猫玩偶，告诉自己不要介意别人的嘲笑。孤儿并不可耻，她爸爸是因公牺牲的英雄。她妈妈……抛弃孩子的是她妈妈，她没有错，不是因为她不漂亮不可爱不听话，所以妈妈才不要她。 踏进家门，她的痛苦和悲伤无人知晓；她的欢乐和喜悦无人分享。 有一日，她回来，满身伤痕衣衫破碎，沈嘉铭铁青着脸护着她，告诉她以后要好好锻炼身体保护好自己，遇到人渣只管往死里打。 再一日，她回来，身形已逐渐拉开拉长，长发变短，衣橱里除了雌雄莫辨的运动装，再没了裙子和花衣裳。 又一日，她回来，脸上开始带着笑。她把一张一张的奖状贴在她爸爸的遗像边上，她把生活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统统当做笑谈，对着相片自言自语。 那个瘦不伶仃的小姑娘，渐渐长大，一层层蜕变，终于变成了如今门边站着的大姑娘。 我是唐颂啊。 “爸呀，”唐颂终于晃晃悠悠坐到了客厅的一面酒柜前，上面放着一张英武的穿着制服的男人照片。 唐颂抚了抚照片，指尖划过像上人的眉眼，哭中带笑，笑中带着哭：“你说你老婆回来了，你还要不要她？” “换位思考啊，要是我以后的老公胆敢抛下我和孩子跟别人跑了，我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的。” “哦，你不同，你已经死了对吧……” “可是我还活着啊，我是活生生的啊……” “你说我要不要原谅她？” “当初是她觉然而然要抛下我，我没得选择，所以我只能告诉自己要坚强。” “现在我好像可以选择了……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还不如直接被抛弃呢……” 第68章 你妈被车撞伤啦 失魂落魄的独角戏，一直到敲门声响起才结束。唐颂从恍然间清醒，擦了擦眼泪，清了下嗓子，这才大声询问：“谁啊？” “你好，请问是唐小姐吗，我们是xx大酒店，给您送餐。”门外响起一个客气有礼典型服务行业大堂经理模样的男生。 霍霍，老板果真是大手笔，给她订外卖居然是这家市内好评前三的大酒店……哦，这家酒店好像就是天歌的，刚开始据说是为天歌集团总部配餐的，后来独立运营后，没两年就成了s市吃货必打卡的网红圣地。 唐颂急忙上前打开门，门口果然站着一个穿西装的典型大堂经理——人家胸口标牌挂着呢，他身后则是两个穿着酒店制服的高瘦小伙子，一人手中拎着两个印着酒店logo的硬皮纸袋。 “唐小姐你好，我是xx酒店xxx，给您的订餐到了。”大堂经理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再次介绍自己，实际上他自己也有点郁闷和懵逼——他是大堂经理唉，怎么就被酒店总经理发配下来亲自送餐？不是有红黄蓝三色军团吗？人家送外卖才是专业的！ 而且，眼前这个小区，这个门户，这个小伙子……啊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看着既非富又非贵的，难不成……大堂经理不变的笑容下隐藏着无数八卦的猜测。 “噢噢噢请进请进，谢谢谢谢。”唐颂急忙把他们迎进屋带到小餐厅。 两个服务生训练有素地打开包装，很快就把装在定制餐盒中的食物摆放了一桌。前一刻还在伤春悲秋的唐颂，心底很快浮现了震惊和满足——老板是要把她当猪养吗？她一个人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唐小姐，建议您中午就吃海鲜粥、牛腩煲和这两道新鲜时蔬；这是秘制老鸡汤，广式点心三道，建议您可以晚上吃，自行加热不会太破坏口味。” “哦好的好的。”唐颂受宠若惊。 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更值得铭记，是因为有对比，是因为人的期待值和满足感不同。因为回忆而如坠冰窖的心脏，好像被这一桌子的美味给温暖了，此刻的唐颂，不知怎的，真的生出了一种“我愿为老板肝脑涂地”的忠诚感。 送走了送餐三人组，唐颂坐到了餐桌前，呆愣了片刻。海鲜粥在她面前飘散着香气，浓稠的白粥，红色的虾肉，淡色的各式海鲜，在碧绿的葱花装点下，色香味俱全，勾引着她本来迟钝没什么知觉的胃口。 【唐宋八大家】：“谢谢老板！好美味啊！”配图是加了滤镜的食物。 【一世无虞】：“还没吃，美味？” 【唐宋八大家】：“光看看就知道美味啦！我怕等会儿我被鲜的舌头都掉了没法跟你讲话。” 【一世无虞】：“你可以发消息不发语音。” 唐颂：什么意思？老板是在讲笑话吗？emmm……老板想要讲冷笑话这件事本身比老板讲的这个冷笑话好笑一百倍！ 唐颂心中微暖，她觉得这应该是老板故意释放的某种安慰。看，老板虽然一直面瘫，可真的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啊。 【唐宋八大家】：“老板我先开吃啦，不辜负一番美意。” 浓稠鲜香的美味入口，瞬间点燃了味蕾，幸福的小烟花炸满整个口腔，然后顺着顺着食道流淌进胃里，转化为暖洋洋的幸福感和满足感，继续散发到四肢百骸。 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唯有美食可以填补被辜负的爱。 胃里变暖变饱，心里也不再空落落的。唐颂觉得自己至少已经回血百分之五十，等今晚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满血复活。 至于楼下那个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她就顺着自己本心做决定。 吃过午饭，唐颂洗了把脸后就钻进了被窝。高烧已经退下去了，但其实还有点低烧，浑身懒洋洋没力气，再加上情绪波动起伏太大，她此刻只想什么都不想再睡一觉。 梦里迷迷糊糊的，身体似有千斤重压着。她看到了一个高大健硕的背影，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旗袍身影，两人头也不回愈走愈远，她挥舞着小手想要呼喊追赶，却怎么也提不上力气。 唐颂大汗淋漓，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窗外已是黄昏偏暗，她稳定了一下混乱的思绪，才听清屋外似乎有人在敲门。 砰砰砰，大力又急速。 唐颂抹了把汗，从被窝里钻出来，穿上拖鞋走到门口，大声问了句“谁啊”。 “小唐啊，我是你王大妈！”门外传来咋咋呼呼的喊声，“你妈刚才被车撞啦，你赶紧下楼把人送医院啊！” 唐颂还在懵的脑袋霎时间像被一口大钟轰地撞了下，大脑一片空白，王大妈的声音似远似近虚无缥缈的爬进她的耳朵里，却蹦不出一点明确的思绪。 砰砰砰，敲门声继续。“我说小唐啊，再怎么说也是你妈，你不能就这么不管呀，现在的年轻人要懂点孝道，母亲冒着生命危险生你，好歹还养你那么多年，你咋能这么绝情呢……” 碎碎叨叨的话一点一点拉回了唐颂，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拉门把手，又如同碰到了烙铁般猛地缩回来。 她还以为她有选择的权利，现实却总能把她一步步逼迫。 唐颂深呼吸，抹了把脸，平静地打开了大门。门外那个喋喋不休的老阿姨立即就闭上了嘴。 唐颂认得她，老阿姨经常在小区里吐槽她家的儿媳妇不孝顺不能干，但唐颂见过她儿媳，是个温婉好脾气的大姐。 “小唐啊，快快快，下楼看看你妈！刚你那态度把她伤心的呀，失魂落魄的，你看这不，一不留神就出事了吧，你赶快下楼把她送医院看看去！” 唐颂面无表情：“肇事司机是谁？撞人了不把人送医院吗？肇事逃逸要重判的。” “哎你这闺女，这时候哪是说这个的时候，”王大妈的脸色有些古怪，“那个，是被你周大爷的电瓶车撞了一下，你周大爷也摔了，要说责任，还不知道谁的责任……” “哦，理不清责任的时候，我建议报警比较好。” 第69章 两盒饺子的分量 “小唐，做人不能这么不讲良心的，怎么说也是你妈，你以为挺着十个月大肚子容易么，生孩子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这个给你生命的大恩大德，一辈子都报不完的，你这样，说不好听点，简直是狼心狗肺啊。” 唐颂默然：我小时候生活得没心没肺的，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心，你们又要把它拿回去。 “那你这个亲闺女都不管，我也不管了，就让你妈一个人搁路边躺着吧。”王大妈满脸都是看不上唐颂的鄙夷神气。 唐颂在她身后默默关上了门，然后走回房间换上了衣服，拿起了背包，不疾不徐地打开门走了下去。 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不知不觉已然黄昏。还是楼栋门口那片不大的地方，一辆电瓶车倒在地上，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头骂骂咧咧，三四个中老年妇女则围着一个坐在地上的女人。 嗯，唐颂她妈，冯婉珍。 “自己不想活，也不要连累别人，走路不长眼睛啊，你看我这灯和刹车……”周大爷一边扶着自己的腰观察电瓶车一边抱怨。 几个大妈看到唐颂的时候，自觉让开了一点，坐在地上的冯婉珍抬起那张苦兮兮的脸，见到唐颂的第一眼是欣喜，第二眼是愧疚不安。 唐颂站在离她一两米远的地方，目光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圈，确定她受伤揉捏的部位只在脚踝之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哎呀小唐，把你妈送医院去看看吧，这个年纪了，一切都要小心一点。” “不用不用，”冯婉珍几忙摆手，“不要给孩子添麻烦。” “哦，这是你妈啊，”骑电瓶车的周大爷仿佛抓到了正主，盯着唐颂吆喝：“你看看，你妈走路不长眼睛，把我的车撞成什么样子，唉哟我的腰，我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唐颂有着丰富的和小市民斗争的经验，闻言不急不恼：“我觉得我们先报个警比较好，警察怎么判我们就怎么做。对了大爷，你这车挺豪华呀，时速在20公里以上、重量超过40公斤了吧，这得按照轻便摩托车纳入机动车管理范畴了呀，你车上牌了吗，有检验合格标志吗，有驾照吗？” 唐颂几个直逼灵魂的拷问让大爷一时词穷表情变幻莫测：“你个娃儿不要吓唬我们老年人！胡说八道，电瓶车就是电瓶车，要啥驾照？” 唐颂掏出手机：“那咱问问警察叔叔呗，刚好把医药费算算。” “唉算了算了，算我倒霉晦气，白摔了成了吧？”周大爷自知理亏，骂骂咧咧扶起电瓶车，腰也不痛了，跨上车就直接走人。 唐颂站在冯婉珍面前，沉着脸问：“伤的重吗？” 冯婉珍似乎受宠若惊很开心：“不痛不痛，就是崴了一下破了点皮。” 唐颂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递了过来，依旧是面无表情脸：“自己打个车去医院看看。” “我，我不要钱……”冯婉珍似乎被这举动伤了心，刚才收回去的眼泪又飙了出来，“糖豆，妈妈是真的后悔了，想要好好补偿你。” “我现在很好，不缺什么，不需要弥补。”唐颂果断把五百块钱又收了回去，她不想和冯婉珍发生肢体上的接触。 眼看着唐颂转身又要往楼上去，冯婉珍在身后期期艾艾喊住了她：“那个，糖豆，我……我下午借旅馆老板家厨房，给你做了点水饺，你尝尝好吗？” 唐颂愣了愣。 她爸是北方人，喜好面食这一口，退伍转业后才来到南方s市，一直怀念家乡的味道。为此，冯婉珍特意跟几个老东北学了手艺，大馒头大花卷做的顺溜，尤其是饺子，皮薄馅大，每次都能得到她爸的称赞。 “艾玛媳妇，你这手艺绝了！”这是她爹幸福的夸赞。 “艾玛妈妈，你这手艺绝了！”这是唐颂奶声奶气的牙牙学语。 然后是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一切仿佛封存在记忆里，模模糊糊，与现实交织在一起。 唐颂停住了脚步，半转身，看见冯婉珍从身边护得好好的小布包里掏出来两个饭盒，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想要递给她，结果脚一软，哎呦一声。 唐颂的行动比思维快，一个箭步就托住了冯婉珍的手臂。 “糖……糖豆……”冯婉珍惊喜非常，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恐慌。 “啊呀小唐，你看你妈多挂着你。” “是的呀，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母女团聚，这是多大的喜讯。” “你妈这么些年不容易，现在她年纪大了，你做小的多体谅一点。” “我就说小冯刚才怎么会摔得这么厉害，原来是为了护住这点饺子，唉哟。” ……唐颂忽略耳边那些嘈杂的声音，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冯婉珍的面容又期待渐渐变成了失落。 唐颂忽然把她往上扶了扶，低声说道：“上去擦一下药。” “啊，哦，哦，好的！”冯婉珍开心地忙不迭地答应。 老式小区楼梯很窄，两个人并行不免有些磕磕碰碰，尤其是有些人家还在楼梯道上堆东西。才走了半层，冯婉珍就一脚踩空，痛苦地哼了一声。 唐颂静默，然后默默放开了她的手，跨前一步在她面前半蹲了下来，作出要背她的姿势。 “不，不用糖豆，妈妈能自己走。”冯婉珍极力推辞。 “上来。”唐颂的声音很冷静。她的内心很矛盾，中午那些不原谅的誓言，此刻正在piapia抽打着她的内心。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冯婉珍最终还是把自己的重量慢慢地轻轻地挪到了唐颂的背上。两个身体相接触的时候，唐颂背上蓦然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一种怪怪的感受涌遍了全身。 “糖豆，要是妈妈重，就把我放下来。”耳畔，是冯婉珍略带紧张的声音。 唐颂勾住了她的腿，直起身，一步一步稳稳地踏上楼梯。 记忆中那个需要她仰望的母亲，此刻轻轻地伏在她的背上。 第70章 相约粤海楼吃饭 唐颂把人背回了家，放在沙发上，找出了家里常备的药酒，半跪在冯婉珍面前，拉开她的裤脚看她的脚踝。 冯婉珍正感慨万千环视着家里熟悉的一切，冷不防看到唐颂的举动，立即缩着推辞：“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热泪盈眶。 唐颂默不作声，只是低头握住了她的脚踝，然后帮她上药。脚踝略有些肿，还有其他地方略有些擦伤，都不是太大的问题。对于从小三天两头弄点小伤出来的唐颂来说，处理起来驾轻就熟小意思。 处理完伤口，唐颂去厨房洗了手，然后把中午晏无虞送给她的爱心外卖拿出来加热。 望着蒸腾的火焰和锅里诱人的鸡汤，唐颂恍惚间想着，不知道老板知道她把爱心餐转送他人，会不会不高兴？ 冯婉珍一直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中，中途不知道抹了多少次眼泪。她见唐颂在厨房，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挪过去。 “那个，糖豆，你歇会儿，妈妈来……” “坐着吧。”唐颂板着一张脸，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她把热鸡汤端上桌，就着中午的点心和冯婉珍包的饺子，就算简单完成了晚饭。 “哎，好，好。”冯婉珍觉得唐颂应该是已经接纳了她，即便态度不是很热情不符合她的期望，但也是很好的进步了，为此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唐颂的心理却好像有些堵，说不出的郁闷和难受。她放好筷子之后，转身背上了书包：“吃完你就在这休息，我出去一趟有事，晚上不回来住。” 说罢，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冯婉珍的失落的表情，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才那两盒饺子，一时乱了她的心房，打乱了她原本的想法。如今，冯婉珍已经坐在了家里，而唐颂还没有做好和她相处同一屋檐下的准备。 而且她也没想好以后是不是就要接纳冯婉珍。 总之，请神容易送神难，人回来了再往外撵，不是事儿；可就这么把人留在家里？ 唐颂挠头，把头发挠成了一个稻草窝。 边走边打开手机，一下午没看，群里又好多消息，各种插科打诨闲聊中夹杂着对她的关心。 【唐宋八大家】：“有没有人请我吃饭？” 【大钢炮】：“借酒浇愁？啤酒搞起？” 【独孤求败】：“想吃啥，说。” 【高老庄】：“楼上霸气。” 【大王】：“楼上霸气。” 【胡子】：“楼上霸气。” 【大钢炮】：“咋就霸气了？除了肌肉块头大一点，有我风流潇洒霸气十足么？” 【独孤求败】：“滚。” 【高老庄】：“滚。” 【大王】：“滚。” 【胡子】：“滚。” 【大钢炮】：“大唐你看，他们嫉妒我，不要跟这些小气的人玩，走，哥哥带你吃饭去，带你装逼带你飞。” 唐颂原本愁眉苦脸的表情顿时乐了，低头打字。 【唐宋八大家】：“滚！” 【大钢炮】：“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们这群人计较，高处不甚寒，帅气到人神共妒的我，注定是孤独的。” 【大钢炮】：“好了好了，为了显示我的接地气，下面我们来商量一下，到底是去吃东北菜还是辣火锅？” 唐颂忽然想起了鸡汤喝点心。 【唐宋八大家】：“我想吃粤菜。” 【大钢炮】：“淡不拉叽老娘们吃的菜。” 【高老庄】：“淡不拉叽老娘们吃的菜。” 【大王】：“淡不拉叽老娘们吃的菜。” 【胡子】：“淡不拉叽老娘们吃的菜。” 【独孤求败】：“好，就吃粤菜。” 【独孤求败】撤回了一条消息。 唐颂气哼哼，手指飞点。 【唐宋八大家】：“老娘们怎么了？老娘们惹你们了？要是我有一帮老娘们，我还能蹭个被窝住一晚，何必现在这样孤苦伶仃浪迹马路，要你们这群老爷们有屁用！” 【大钢炮】：“谁说我的被窝不能蹭？来啊！” 底下瞬间冒起一排惊恐脸。 【独孤求败】：“什么浪迹马路，你不在家么？” 【唐宋八大家】：“不提了，一时头脑发热，轻易就被敌人的糖衣炮弹击中，恍恍惚惚里引狼入室了，现在鸠占鹊巢，我这只小喜鹊只能主动逃出来避避难。” 【独孤求败】：“你个傻逼。” 唐颂回了个惊恐懊恼表情。 【独孤求败】：“行了，xx路粤海楼，粤菜，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大钢炮】：“我来了！” 【高老庄】：“我来了！” 【大王】：“我来了！” 【胡子】：“我来了！” 【歌】：“我正在粤海楼吃饭。” “怎么了？”晏无虞发现了晏歌的心神不宁，开口询问。今天是姨婆婆的小生日，一家人一起出来吃饭，就选在了天歌集团总部不远的粤海楼。 晏无虞一问，姨婆婆和路珉宇同时望了过去。 “啊？”晏歌小紧张，不敢撒谎：“那个，刚好我朋友，就是颂哥袁哥他们，也到粤海楼来吃饭。” “哦哟，是小宋啊，还有上次来的那几个小伙子吗？”姨婆婆是个充满童心的小老太太，闻言立即非常开心：“那挺好的呀，要不要叫他们一起来吃饭呀？哦，小年轻可能不喜欢和我这样的老太太一起吃饭。” 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太意有所指地用目光看了眼晏无虞——你个无趣的人，小年轻肯定不愿意跟你吃饭！ 晏无虞人在饭店坐，锅从天上来。 “婆婆你这就胡说了，我们小年轻最喜欢和你一起吃饭了，你看，每次和美丽的女士您坐在一起，我就能多吃两碗饭。”坐在老太太身边的路珉宇开玩笑道。 “啊呀，就是珉宇你嘴甜，”老太太乐得呵呵笑，转过头又看着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大的，“无虞啊，要不到时候你就签个单请他们吃饭嘛。” “好。”晏总表示他还能如何呢。 不过，中午不是从粤海楼打包给她吃的了吗？怎么晚上又和一帮小子出来了？她身体好了吗？ 真是个不省心的人。 晏无虞决定等会儿好好问问她。 第71章 情敌第一次见面 袁一独他们几个从学校直接打车去粤海楼，江伟钢因为胆敢为唐颂提供被窝，被一独队长无情地抛弃在了后一辆车上，后来还是庄子垚不忍兄弟孤苦伶仃，主动要求和他同乘一车。 庄子垚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太胖所以被王岱和胡子两人无情地赶下了车。 “哈哈泰山，为博佳人一笑，今儿可是破费了啊。”胡子开着玩笑。 大王还有些傻不愣登：“佳人是大唐的意思？我咋觉得最近你们对泰山和大唐之间纯洁的友谊有些亵渎呢？” 胡子嗬嗬嗬嗬。 袁一独脸上有些尴尬，笑骂了一句脏话，说：“别胡说八道，影响兄弟们感情。” “大唐也真是的，你说我们为她严防死守的，她倒好，一回去就引狼入室了。”王岱还在为自己巡逻无用而哀伤。 “嗨，大唐是女人啊，女人心软正常。”胡子瞥着前座袁一独的后脑勺，为唐颂辩解。 “现在把自己搞得无家可归了，嗨这事儿弄得。” “泰山，咱哥几个就你本市人，要不让大唐去你家住一段时间？”胡子朝袁一独笑着提议。 袁一独嘶了一声，貌似思考了一下：“我们家倒是有套房子空着，到时候看大唐自己吧。” “住宿舍呀，住宿舍不挺好。”大王提议，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你说咱s市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哪里去找大学宿舍这么便宜而且环境好物业佳配套齐全交通便利的地儿？讲真，我都想冲着宿舍，一路读到博士后。” 胡子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出租车到酒店大门口，袁一独眼尖地瞥见路边正在停车的唐颂。 “大唐！”后车的江伟钢开心地和唐颂打招呼，溜下车，把扫码付钱的事儿光荣地交给了庄子垚。 袁一独他们刚下车，就听见了江伟钢咋咋呼呼的声音：“卧槽大唐，你这衣服什么时候买的？xx家他们今年秋季新款啊！我偶像前段时间才穿过！你这是高仿吧？仿的很真啊！哪儿买的？淘宝链接发我！帅！牛掰！” “干什么呢？”袁一独一把抓住江伟钢的肩膀，阻止了后者继续对唐颂东摸西摸。 还好天色已黑，路灯光和饭店门口璀璨的灯光掩盖了唐颂脸上的变幻莫测。她呵呵干笑了两声：“好说！回去我就把链接发给你！” 晕，老板给买的衣服肯定符合他一贯的消费标准，她是不是又欠了一份人情，而且可能引起怀疑？ 几个人一起走进酒店，被漂亮的服务员领进了小包间。 唐颂屁股还没坐热呢，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飘荡的“虞大叔”三字让唐颂下意识紧张地看了眼江伟钢。她刚才一路骑共享单车过来，还没看到晏歌说的那条他在粤海楼吃饭的消息。 “过会儿你同学都到了告诉我一声，”而不久之前，晏无虞是如是吩咐自己的亲弟弟的。 “上个厕所！”唐颂把手机消了铃声，假模假样把手机揣兜里出门上厕所。 “哎大唐包厢不是有厕所么？”江伟钢话最多。 唐颂哼了一声：“哼，老娘们不跟你们上一个厕所！” 走出大门，唐颂立即接通了电话，捂着手机屁颠屁颠小步跑到某个角落：“老板！” “吃晚饭了吗？”晏无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醇厚。 “没呢，正准备吃。”唐颂深深为自己有一个如此体恤下属的老板而开心，不忘投桃报李拍马屁：“老板您呢，吃饭了吗？” “正在吃。”晏无虞顿了顿，问：“晚饭吃什么？” “啊?”唐颂斟酌了一下，呵呵呵笑着打马虎眼：“吃鸡汤啊，水晶虾饺啊！”嘤嘤嘤，这不算欺骗老板吧，真的，老板你看，虽然我浪费了你的爱心餐，可是我心中其实是记挂着的，我十里迢迢骑车过来，只为了尝一尝老板你带给我的滋味。 “哦，在哪儿吃？”晏无虞淡淡追问。 老板闲着无聊会问这么细致？这不太符合老板那张清心寡欲不八卦的脸。在最紧要的关头，唐颂选择了诚实这个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她痛心疾首自我检讨加诉可怜：“老板，我在粤海楼呢。我这不是家里来亲戚了吗，您中午给我打包的晚饭我就留给她吃了。可是又实在觉得老板你点的东西美味，所以晚上我又特意过来尝尝。” 三楼某包厢阳台外，晏无虞轻轻哦了一声，心里微微的郁闷感完全散去。他想起刚才姨婆婆和晏歌在饭桌上的闲聊。 “小宋这孩子好啊，每天笑呵呵的，一看就是家庭和睦融洽又有教养。” 晏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怕下次唐颂来的时候姨婆婆乱说话引起伤心事，开口解释：“不是的，其实颂哥他们家，情况比较复杂。” 晏歌娓娓把他所知道的事情都讲给了姨婆婆听，甚至包括唐颂如今无家可归的事情。晏歌讲着讲着，自己眼圈儿都有些红，尤其是想到颂哥其实是个女生……真的心疼。 路珉宇朝晏无虞挤眉弄眼，意思是你告诉晏歌的？ 晏无虞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态度。 “哎呀，小宋这孩子原来这么可怜啊。”老太太唏嘘不已，“哎，小宝啊，不是你好朋友吗，要不你让小宋到我们家来住几天？我正嫌家里冷清，小宋一来，肯定热闹。” “是啊，这主意不错。”路珉宇表示赞同，关于聘用唐颂保护晏歌这事儿，他是始作俑者，自然希望保镖和雇主越近越好。 晏歌脸色有些古怪，他期期艾艾：“那个，我跟颂哥认识还不久，不太好吧……”如果是前几天，他一定毫不犹豫答应，可现在，他知道颂哥是个女生，怎么好意思往家里带？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挺好！”老太太一拍腿，又用聚光的小眼睛盯着晏无虞：“无虞你说呢？”一定是因为大宝太凶，所以小宝不敢答应。 晏无虞低头喝了口茶：“我没意见，晏歌自己决定。” 老太太立即喜笑颜开，唉哟，她觉得最近大宝对小宝宽容很多，这才是一个好哥哥的表现嘛。“那就这么决定了，小宝哇，你等会儿邀请一下小宋……不不不，等会儿我亲自邀请小宋！” “老板？”手机中，唐颂的声音把晏无虞唤回现实，“老板还有啥吩咐吗？” “没有了，去吃饭吧。” 唐颂挂了手机，一边往回走一边刷未读消息，然后就看到了晏歌的那条，顿时暗自庆幸：小歌儿在这里，大老板一定也在这里，说不定就是大老板故意在套路我呢，还好我老实，啧啧。 咦，忽然有点开心怎么回事？是因为没被老板套路，还是因为老板在这里本身？ 唐颂给晏歌点对点发了个消息。 【唐宋八大家】：“小歌儿也在啊，一起来吃饭呀！” 【歌】：“今天姨婆婆过生日，我和大哥还有珉宇哥在一起。” 【唐宋八大家】：“姨婆婆过生日啊！恭喜啊！代问姨婆婆好！”嘿嘿嘿老板果然在，自己机智一百分。 【歌】发来了一个语音，里面是姨婆婆中气十足带着笑的声音：“小宋啊，你也在粤海啊，一起来吃饭啊！” 唐颂急忙回语音：“姨婆！祝你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越活越年轻永远健康快乐！” “哎哟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姨婆婆笑得合不拢嘴，“小宋啊，你在哪个包厢啊，我们在3888，有空来坐坐啊。” “哎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长辈兼寿星的邀请，唐颂不能置之不理，更何况还有老板在场。唐颂回自己包厢跟大家伙儿打了个招呼，大家一听今天晏歌的姨婆婆过生日，承蒙那日姨婆婆盛情款待，都嚷嚷着要去祝寿。 唐颂：你们对我老板的力量一无所知！ 可是没办法，大家伙儿还以为晏歌家都是他和姨婆婆这样好说话的人，当下趁着服务员备菜的功夫，浩浩荡荡一起涌上来三楼。 唐颂汗颜，转念一想人多也好，这样她和晏无虞的互动会少一些，不至于让人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 “姨婆！生日快乐！” 永远潇洒在第一线的江伟钢紧跟着服务员进了包厢门，还没看见人呢，热情的马屁声已经响起，随后是庄子垚王岱他们此起彼伏的声音，唐颂低调地跟在了最后。 透过一大群高个子的后脑勺，唐颂第一眼就敏锐捕捉到了老板，端坐在餐桌之后，不动如山。 唐颂下意识就想勾嘴角，进门前还想着要注意和晏无虞之间互动的分寸，可一看到老板就很开心怎么破？ “哎哟哎哟好好！早知道你们来吃饭，就一起了呀！”姨婆婆处在一堆年轻人之间，嘴都笑歪了。 晏歌一开始紧张了一阵，一边开心地招呼着朋友们，一边偷看晏无虞的神色，后来看到晏无虞居然纡尊降贵地站了起来（虽然是以扶着姨婆婆为主要原因）还朝着其他人微微颔首，晏歌真是非常满足非常高兴。 大哥释放了对于他朋友的善意，晏歌的脊背又挺直了一分，一种自信和愉悦蔓延在他心中，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傻呵呵的笑容。 “大哥，珉宇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晏歌傻笑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角色，帮着两拨人介绍。 晏无虞的最大反应就是颔首，显得有些冷淡。还好对面的这群还未从象牙塔毕业的小年轻，一方面敬重他是晏歌的哥哥，一方面也是敬仰他作为天歌负责人的能力魄力（烧烤结束震惊于豪宅的他们，后来打听了一下晏歌的家事），觉得厉害的人有点脾气是正常的，都没有计较。 再加上今天多了个长袖善舞的路珉宇，一时间气氛居然还挺融洽。 唐颂和路珉宇第二次相见，感觉有点小复杂。当初路珉宇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健忘，给她挖了一个“转系”的小坑，若不是如此，她估计不会去找晏无虞，也不会有后来发生这些事。 不过这么想的话她好像还应该感谢路珉宇？ “姨婆！生日快乐！貌美一枝花！”唐颂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枝火红的玫瑰，以彬彬有礼的绅士姿态，弯腰递给了姨婆婆，还拉着老太太的手在手背上献上了一吻。 老太太咯咯咯笑得跟少女似的：“哎哟我还貌美！” “别的不敢说，姨奶奶，你在五十岁以上的女性当中，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庄子垚跟着捧上。 “胡说八道，三十岁以上，姨婆婆都能秒杀一片！”自诩为妇女之友的江伟钢不甘落后。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老太太逗乐了。 袁一独没这两个有人无耻，只是在一旁看热闹，忽然间，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转头四下望去，对上了晏无虞冷静深沉的目光。 袁一独有些莫名其妙，只能礼貌地点了点头。 晏无虞：所以这个人就是袁一独？风靡全校的十大帅哥？光着膀子在唐颂面前打球的那个？ 长得，确实还可以，不过也就这样吧？毛头小子看着就不成熟，一身肌肉显得孔武冲动，像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 袁一独被看的一头雾水，总觉得晏歌的哥哥看自己目光似乎不善，可没有明确的证据，关键是没有理由啊。 所以袁一独觉得可能人家就是这么个脾气，成功人士嘛，谁还没有点个性呢？ 路珉宇笑看着被围在中间笑靥如花的老太太，用手肘拱了拱旁边的晏无虞，轻声问道：“我选的人不错吧？”瞧如今晏歌是多么开朗，老太太又是多么开心。 晏无虞不置可否。 笑闹了一阵，几个人就告辞准备回自己包厢吃饭。唐颂用了一朵玫瑰花俘获了老太太的心，所以一直被老太太抓着手，这时候也是最后一个走的。 眼瞅着大伙都往外去了，老太太忽然扯了扯唐颂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宋啊，今天晚上就到我们家住吧。” 唐颂一瞬间心里惊出了一声雷，若是姨婆婆年轻个二三十岁，她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散发雄性魅力太过火把老人家迷住了要潜规则自己，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刚才晏歌说你家不是被人住了吗？” 还好晏歌离得远听不到，不然的话要尴尬死——姨奶奶你问得太直白啦！我这样的话，在颂哥眼里不就变成了一个爱八卦的小人？ 唐颂眨巴眼，愣了一下，下意识看看晏无虞和晏歌。 “家里太大咯，我这个老太婆孤单的呀，”姨婆婆拍着唐颂的手背诉苦，两只小眼睛泛着盈盈泪光，“大宝小宝都是闷葫芦，也没人陪我说说话，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孙子，我做梦都笑醒了。” 唐颂一时有些懵没想出来怎么回比较好。这时候，大部队已经到了包厢门口，走最前面的袁一独发现她没跟上，停下来等她，其他人也都跟着（堵着）停了下来。 焦点瞩目之下，唐颂头脑一热，只想着赶快终结目前的状况，急忙反握住了姨婆婆的手：“嗯呐嗯呐，以后我多陪陪姨婆婆您！” “哎！那过会儿我让晏歌等你！”老太太立马就笑了，泪光？看花眼了吧。 跟着大家回到包厢，袁一独状似无意的问道：“老太太刚才跟你说啥？” “哦，夸我是个好孙子。” “哈哈哈不会是让你给她生个小孙子吧，”王岱听了一耳朵，插嘴开玩笑：“不然为啥我们这么多人，老太太就最喜欢你一个？” “那是因为我嘴甜特别讨人喜欢好伐，”唐颂切了一声，“而且小歌儿和姨婆婆应该都还把我当一男的。” 听到这里，袁一独心里松了一口气。身边的兄弟们都好说，这忽然出现的晏歌…… 袁一独告诉自己要大气。而且他相信，晏歌这个类型的，绝不是唐颂喜欢的菜。唐颂这种自己比男生还要男生的人，喜欢的只有更高层次的比男人还要男人的人。 比如说沈嘉铭。 对于这个情敌，袁一独是非常服气的，不管是从个人能力外形，还是从小对唐颂的照顾，自己都自惭形秽，这也是他一直不敢对唐颂多表达什么的原因。 成熟的男人么，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好，如果跟着别人更幸福，自己当朋友也不赖。 当然，这种大度只对个别人。他比沈嘉铭出现的晚，就自觉排着队，可如果别人想要插队，那他肯定就不客气了。 饭桌上，唐颂把今天回家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兄弟们为她操心，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唉女人就是心软，要是我，就把俩饺子扔她脸上。”江伟钢一边啃着凤爪一边说道。 “哎大唐，那你晚上住哪儿？”胡子关心的问道，“我刚帮你计划了下，也别住宾馆浪费钱了，打工不容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那妈也不知道会住多久。泰山家不是在附近有栋房子呢吗，反正空着，你就先住住。哎泰山，你没问题吧？” 被点了名的袁一独闷了口啤酒掩饰：“能有什么问题？一句话的事情。大唐又不是你们这群不讲卫生的糙老爷们。” 袁一独偷眼看着唐颂的反应。 唐颂明显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摇摇头：“算了不麻烦泰山了，那不还是你妈给你准备结婚的婚房嘛，被人住了多不好。我晚上就在沈嘉铭那里凑活一下，或者去我干爹干妈那儿也成。” 这回答有理有据，袁一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岔开话题：“这件事沈嘉铭怎么说？他就任你被欺负？” “嗨也不叫欺负吧。”唐颂尽量在脸上表现得洒脱，帮沈嘉铭开脱：“这不最近他案子特别忙嘛，到年底了，刑侦那头压力大，他这几天都在局里没回来，我也没告诉他。” 袁一独有些不爽地灌了杯酒。 “其实就让沈大爷出马，估计单手就能把人拎远远的，再一唬，保证不敢再上门。”王岱提议道。 “滚犊子，”唐颂笑骂道，举起酒杯：“来来来，敬兄弟们一杯，这几天大家为我的事情忙坏了，话不多说，情谊就在这杯酒里了，先干为敬！” 仰头一口干，英姿飒爽。 袁一独看着她，喉结微微一动，仰头跟着闷了。 酒足饭饱，大家都有些嗨了，勾肩搭背着走出包厢。唐颂和袁一独都要抢着去买单，没想到服务员小姐笑眯眯地说已经有人帮他们签单。 唐颂福临心至：“不会是姓晏的吧？” “是的，晏先生一起签了。” 唐颂：艾玛，又欠了老板一顿饭。 袁一独：哦哟晏歌这小子挺上道，就是有点牙酸怎么办？ 大家打道回府，怎么来的就怎么去。唐颂骑上共享单车挥别了出租车里面的几个人，眼瞅着出租车消失在了车流中，刚骑出去，没有几米远，忽然又停了下来，她的手机在响。 晏歌的电话，姨婆婆的声音。 “小宋啊，你们吃完啦？在哪呢？我们还在楼下休息室等你，可以走吗？” 唐颂一拍脑袋，她已经忘了刚才答应的这回事，说实在的，她压根儿没想要去晏歌家住，这样的话还不如去袁一独的新房住呢。可是她没有想到，姨婆婆和老板他们一直在等她，这份人情和心意可就不能随便辜负了，当下唐颂有一些为难。 她一直是那种你对她好，她对你更好的性格。 心想转念好几回，唐颂终于一咬牙，决定今天就顺着老寿星的意思，先对付过去一晚再说。明天再找理由和借口。 反正她又不是没去过晏歌家，反正她又不是没在人家家里洗过澡，反正她又不是没跟老板同住一个屋檐下，反正……怕啥。 唐颂还了自行车，站在大门口等候。 不知不觉已到深秋，夜色带着寒意吹在脸上，针戳似的。 唐颂拉了拉运动服，双手拢袖，一副老年人做派。酒店灯光璀璨，马路车水马龙，看多了，恍然间有些眼花，这几天发生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6000） 那些她想要逃避的遗忘的过往，忽然间被放在了台面上供人欣赏，令她有些难堪。她鸵鸟似的想把自己缩起来，还好，身边有温暖的朋友在，拉住了她。 她很感激上苍，上帝关上了一扇门，打开了好几扇窗户。 嘟嘟嘟，身后响起鸣笛声，将唐颂从遐想中惊醒。她转身一看，瞧见了熟悉的车牌，笑了。 “小宋，坐前面。”姨婆婆的笑脸从打开的车窗露出来。 唐颂脆生生答应了，打开副驾位坐了进去，一眼对上驾驶座上的晏无虞。 “老……”习惯差点让她脱口而出，还好最后关头憋了回去：“劳驾晏大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晏无虞面无表情点点头：晏大哥？这称呼不错。 “颂哥！”晏歌在后座叫了一声，两只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喜悦，又有些不敢看唐颂，眉宇间隐隐还有些惶恐。 喜悦不用多说，任何时候看见颂哥都开心哒。 害羞是因为，颂哥是女生，带回家感觉好怪异啊——晏歌发现唐颂是女生时候的那点纠结小心思，已经因为唐颂她妈出现这事儿而自动退位了：颂哥都这么难过这么可怜这么无措了，他怎么还去计较没跟他一开始交代男女问题？而且颂哥从没骗他啊。 惶恐则是担心，同在一个屋檐下容易穿帮，万一被大哥或者姨婆婆发现颂哥是女生怎么办？ 姨婆婆估计着会把他和颂哥凑成对，大哥呢……可能就不会让他和颂哥这么形影不离了吧？ “姨婆！那我今天就不客气啦！打扰你们一晚上！” 唐颂扭过头，朝着后座说道。 她一转身，自然空间上就会离晏无虞近一些。晏无虞的视线忍不住微微往她身上挪了挪。 中午才分别，晚上又相见，这算不算缘分？ 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也能热闹一整车，满车只听见姨婆婆和唐颂两个人的说话声和笑声。 晏无虞看似目视前方没动过，实际上有好几次，他的嘴角忍不住因为唐颂而微微勾起。 说不定唐颂刚跟姨婆婆吹牛说自己是郭德纲的记名弟子有可能是真的。 晏歌一路不停傻笑，偶尔还能抽空接两句，余光间歇偷瞧晏无虞，怕大哥会嫌弃唐颂无礼和聒噪。 还好，大哥一直保持面沉如水常态。 而且，今天大哥没喝酒，应该不会像上次生日宴那样和颂哥有诡异的举动……那样的话他是不是需要保护颂哥？ 九点不到，车子缓缓停在了晏家大宅里，唐颂扶着姨婆婆的手，俩忘年交边说边笑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倒是把晏无虞和晏歌落在了后头。 刚进家门，姨婆婆就吩咐人准备客房，刚说完老太太就恍然大悟似的回过头：“哎呀，小宋晚上要不要跟小宝睡一屋？你们好朋友说不定有话聊。”快夸我！我是个善解人意与时俱进的老太太。 出乎她意料的，是两个当事人同时有些着急地说了声“不。” 把“不行”咽回肚里的晏无虞：还算你们识相。 唐颂干笑：“呵呵，姨婆你不知道，我睡相不太好，打呼磨牙还喜欢翻来翻去，可别吵得小歌儿睡不好。” 晏歌也干巴巴补充：“那个，我睡眠比较浅……” “哦，那就睡客房吧，一样的。”老太太没多怀疑，拉着唐颂的手不放松。哎哟真的，她俩大外孙怎么一点都不像唐颂呢，不然她的老年生活该有多有趣啊。 晏歌陪着说话的俩人坐在客厅，晏无虞没有理由留下，便径直上楼。唐颂余光目送老板离去，目光小小追随了一会儿。 “哈哈哈，笑死我了，原来学校里这么多有趣的事情，我看大宝小宝他们好像很平常嘛。”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 唐颂谦虚：“嗨，那肯定是因为晏……大哥和小歌儿都是好学生，上得都是国际精英学校，学习和提升自己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像我们这些闲人一样到处找乐子。” 据说社会阶层之间的分级只会越来越大，因为越是高级的家庭越是注重孩子教育，鸡娃模式直接让孩子从小就开始分层。 保姆阿姨端来了姨婆婆睡前要吃的药，叮嘱她早点休息。看老太太意犹未尽，唐颂安慰道：“姨婆，身体是第一要紧哒，女人必须要睡美容觉，不然明天早上起来气色就没这么红润有光泽，乖，早点睡觉。” “你这孩子，把我当孩子哄呢。”姨婆婆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行了，年纪大确实折腾不起，小宝啊，你带小宋上楼去睡吧，老太太我就不爬来爬去了。” “哎！”晏歌慌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像接了一个光荣任务似的。 “姨婆晚安，明早见！” 两个年轻人结伴上了楼，走过楼梯口，唐颂拍了拍晏歌的肩膀，吓得晏歌一激灵。 “小歌儿，你咋了？”唐颂关心地问，“是不是为我的事情担心？没事儿，你看我心态好着呢。” 晏歌心思敏感，又非常重感情，唐颂刚才就见他一直神游，老是望着自己发呆，流露出各种神情，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焦虑。 这确实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最初的起因，其实是晏歌发现唐颂身为女性的事实。此刻虽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可晏歌一时还没把握定位，想好怎么和唐颂相处。 “嗯，颂哥，颂哥你……”节哀顺变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晏歌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颂哥你要对自己好，别怕，有事情你就跟我说。” 他想了想，怕自己在唐颂心目中比较弱鸡“有事跟我说”的效用不大，他又补充：“我已经跟我大哥说过了，他说有需要，他可以帮忙。那个，不管是财力方面，还是人力方面。” 怪不得老板会出差顺路来把她拎回去，其中果然是因为有了小歌儿的帮忙。唐颂乐呵呵地搭着晏歌的肩膀：“知道了，谢谢哈小歌儿，都是好兄弟，有事绝不跟你客气，你看我，今儿不来蹭睡了么。” “嗯！”晏歌用力点点头，把唐颂领到了客房，唐颂发现，客房居然就在晏无虞书房的斜对面，书房再过去就是晏无虞的卧室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到，掐在此时，晏无虞从书房出来，往卧室走去，看见俩人，点了点头。 唐颂感觉到老板的目光似乎往自己这边……自己手这边看了看。 唐颂立即把手从晏歌的肩膀上拿了下来，内心哭唧唧——一千块是不是就这么没有了？老板应该不会记得这么小的事情吧？ “颂哥，这间客房里有卫生间，哦，我再给你拿套衣服……” “不用不用，”唐颂伸手想去拉住往外走的晏歌，又忍住了，只能言语留人：“我带衣服了，这不今晚的离家出走是有备而来嘛。” “那成。”晏歌磨磨蹭蹭了一下，“那，你先洗澡，早点休息？” “好！你也早点休息，明儿咱一起上学！” 送走了晏歌，房间亲近下来，唐颂在小沙发里坐下，呼了一口气。 心中还记挂着刚才晏无虞回房间的一瞥，唐颂掏出手机，想了想后，主动给晏无虞连发了五个红包。 【唐宋八大家】：“老板，主动自首投案并且交清罚款的是不是可以免予处罚？” 唐颂等了一会儿，晏无虞那头没有动静。 不符合老板喜欢收红包的习惯啊…… 唐颂托着腮胡思乱想，以她精明的头脑，推断出最大的可能是老板在洗澡。 老板在洗澡啊……唐颂神游的心思忽然就飘远了，飘到了昨天晚上，飘到了她跨进卫生间所看到的那个活体大卫…… “哦要死了要死了。”唐颂反手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从遐思中清醒过来。老板是她能够觊觎的么？她能这么恩将仇报么？嗯，一定是因为她的见识还太少的缘故，所以心心念念难以忘记。 早知道小时候就先看看沈嘉铭了……唉沈嘉铭那个猪头，居然到现在还没给她发消息。 似乎有心灵感应似的，手机忽然在震动起来，沈嘉铭三个字在屏幕闪动。唐颂心中一喜，立即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沈嘉铭的大嗓音就劈头盖脑地传了出来。 “唐颂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傻？那个女人回来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就这么把她放家里？你人呢？” 唐颂被吼地有些委屈，心道我身边的同学朋友甚至认识不到一个月给我发工资的老板都知道关心我，你自己几天不理我不管我现在居然还骂起我来了？ 宝宝不开心，宝宝很委屈。 “不说话？哑巴了吗？你人呢？”沈嘉铭的声音依然跟吃了炸药的似的。他在局里加班好几天进展依然有限，身心俱乏，晚上抽空回来看一下小丫头，推开门居然给他一个大雷。 最让沈大爷不能接受的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唐颂居然连个消息都没给他发过，更别提打电话了。 所以他是白养她了吗？长大了翅膀硬了吗？ “你人呢？”沈嘉铭的第三波质问就简单清晰了。他非常担心唐颂一时头脑发热做点什么傻事。 “我在同学家住。”唐颂委屈的声音都带着鼻音了。 “住什么同学家，家里不好住吗，你没我家钥匙吗？”沈嘉铭气冲冲，“告诉我地址，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都住下了，我明天就回来了。”唐颂怕麻烦沈嘉铭也怕辜负了晏家的好意。 “你住哪个同学家？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沈嘉铭追问道，以前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些细节，但最近，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和卫慧关系转变的原因，还是上次袁一独庄子垚他们来家接唐颂的原因，他对于唐颂交往人群的性别比较关注。 “你不认识，反正是同学，”唐颂没等来一顿安慰反倒是一顿火气，顿时脾气也犟起来了。 “你你你！”电话那头，沈嘉铭气得想摔手机，深呼吸几口，他总算顺了气，琢磨着自己刚才确实因为着急脾气有些过了。 “糖豆！成了，刚是我不对，我态度凶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说我兴冲冲回家瞅一眼你，结果你不在出来那个女人，我能不担心吗？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都不告诉我，我能不生气吗？”沈嘉铭的声音充满了疲惫，“行了，哪怕是天塌下来，这不还有我这个大块头顶着吗？咱先回家，有事慢慢商量。” 这态度还差不多。唐颂抹抹眼泪，有些迟疑：“可是我已经在同学家住下了，这么晚再把人吵起来也不好……” “回家！”沈嘉铭斩钉截铁，“几天没看见你了，这见不着你人，我怎么能放心？” 这话由沈嘉铭这个糙爷们说起来，意外居然有点像土味情话。唐颂又纠结了一下。 “把定位发我，我现在下楼来接你！”沈嘉铭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霸道……唐颂对着手机皱皱鼻子，放下手机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一转身却发现晏无虞正倚在房门口，双手抱胸姿态悠闲，不知道听了多久。 唐颂干笑一声，举起手机：“老板，那个，我哥来接我了，今晚我就不打扰了。” “你不是独生子女么，哪里来的哥？”晏无虞的声音古井无波。 “我家楼下的，他爸是我爸同事，我家出事之后，就一直很照顾我，我管他爸妈叫干爹干妈，所以，他也算我半个哥哥。”唐颂解释道。 “哦，”晏无虞应了一声，不置可否。他其实来了有一段时间，听到了沈嘉铭吼唐颂，也听到了后半段的道歉。 心里有些不爽怎么办？ 不想让唐颂回去怎么办？ 可是，那算是唐颂的家人，他有什么理由阻止？ “老板，那，我就回去了？”唐颂小心翼翼瞥着晏无虞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既怕老板不开心，又怕老板不答应。 晏无虞又唔了一声。 于是唐颂一边瞅着老板脸色，一边战战兢兢给沈嘉铭发了定位。 “那个，我去跟晏歌说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唐颂忽然有些心虚，不太敢面对晏无虞。 晏无虞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沈家大宅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辆炫酷的哈雷机车开了进来，停在了大门厅外。 门厅外站着几个人，姨婆婆拉着唐颂的手恋恋不舍，晏歌在一旁满脸好奇（袁哥他们说的沈大爷哎），晏无虞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姨婆婆对沈嘉铭来接唐颂，表示了十分的理解。家里发生大事，最终还是要家里人来处理。她只是让唐颂有空多过来玩，有事开口说不要客气。 唐颂心里堵堵的，觉得自己辜负了人家一家人的好意。 从大门开始就一路“卧槽”过来的沈嘉铭，潇洒地摘下头盔，健硕有力的大腿一蹬就跨下了机车。 几天的连轴转让他有些憔悴，但换个角度看，又让他本就阳刚痞气的容貌多了一点沧桑成熟的味道……是有些小姑娘喜欢的那种“有故事的坏男人”的感觉。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了门口的人群，职业习惯似的把细节都看在眼里。 安然无恙的唐颂，比前几天清减了一些，应该还是受到影响了。 鹤发童颜的老太太，应该是家里的家长，不过不清楚为什么有些串辈了，父母辈没出现。 腼腆清秀的小帅哥，看唐颂的目光很坦然，看自己的目光倒是更加好奇一些，应该就是唐颂的同学——怎么似乎比唐颂小？难道是因为他把唐颂跟他似的糙养了，所以造成了唐颂的早衰？ 最后，沈嘉铭把目光放到了稍远处一个傲然屹立的身影上，三十出头的年纪，高挑颀长的身形，五官深刻俊朗，神情冷漠淡然，似乎与眼前的一切无关，又让人不可忽视。 沈嘉铭和晏无虞的目光在空中交错。 第72章 晏沈身材大比较 女性拥有神奇的第六感，而雄性在争夺猎物的时候，也会对对手有强烈的嗅觉。 两个成熟的男人，就这样用眼神交锋，这是对彼此的审视和心理上的压制。 唐颂身为两边对垒的中心人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自我感知特别敏锐，仿佛能够感受到来自身边的波涛诡谲。 感觉自己要被不同的气场压扁，唐颂急忙勇敢地挺身而出，召回了两个人的注意力，扯着尴尬又不失热情的微笑，为两边介绍。 “这是我哥哥沈嘉铭，算是我现在最亲的家人。这是我同学晏歌，这是他姨婆婆，这是他的大哥。” 晏无虞微微簇了簇眉头，有一些不爽，怎么了，他难道都不配拥有姓名吗？ 身为晏家当家之主的晏无虞，往这边不紧不慢地迈了两步，主动伸出手，低沉的嗓音带着疏离的客气：“你好，晏无虞。” “你好，沈嘉铭。”这边也不卑不亢。 继两个男人的眼神交锋之后，一粗一细、一黑一白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沈嘉铭微微用力。 晏无虞面不改色。 少顷，两只手在空中分开。 “那个，姨婆，你们就早点进去睡吧，我跟我哥回去了，谢谢你的招待，小歌儿明天学校见。” 唐颂总觉得有莫名的尴尬，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让她心惊胆怯，不敢在这儿多呆。 沈嘉铭这才把视线挪到另外两个人身上，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如唐颂如出一辙的憨厚：“谢谢姨婆对我家唐颂的照顾，晏歌是吧？有空到家里来玩。” 告别之后，在晏无虞的注视中，沈嘉铭伸手挠了挠唐颂的头，然后从后座拿起一个头盔递给她，自己也带上头盔，跨坐上了哈雷机车。 唐颂急忙朝这边三个人挥挥手，套上头盔以后，转身做到了沈嘉铭的身后。 唐颂的余光，瞥着晏无虞，双手颤颤巍巍地扶上了沈嘉铭的腰。老板所说的50公分距离应该只针对小歌儿吧，应该不包括沈嘉铭吧，而且坐摩托车不搂着腰，那多危险呀，老板一定会善解人意的，对不对？ 唐颂的指尖儿，微微的触碰到了沈嘉铭的腰间，而沈嘉铭似乎感受到了唐颂的不同寻常，不爽地直接伸手拉住了唐颂的胳膊，然后把她往前一扯，让她的双手紧紧环抱住了自己的腰。 晏无虞的眉头以可见的幅度皱在了一起。 汽车轰鸣声中，哈雷瞬间远去，突然间的加速度让唐颂下意识的身体又往前倾了一些，紧紧的贴在了沈嘉铭的背上。 灯光下，晏无虞的脸色都发黑了。 “这小宋跟他的哥哥脾气还有点像哈，不愧是一家人。”偏偏姨婆婆还在一旁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夸奖沈嘉铭，“这小伙子挺有男人气概的。” 目光还可惜似的看了眼自家两个大外孙。 刚刚因为哄骗唐颂留宿而在晏无虞心中上升为最佳好队友的姨婆婆，瞬间又掉落到了猪队友的级别。 “行了，早点睡吧。”晏无虞黑着脸，重新走回屋内。 沈嘉铭开着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了小区之内，然后拎着唐颂大跨步上了五楼，直接开门把人丢了进去。 “沈嘉铭，你吃火药啦？”被粗暴对待的唐颂忍不住开呛。 沈嘉铭懊恼地扒了扒自己板寸，压抑住心中那种无名而来的烦躁，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拍了拍唐颂的脑袋，示意她去沙发那边坐，自己则去厨房倒了两杯水。 唐颂在一旁提醒：“你都几天没回来了，那水还能喝吧？” 沈嘉铭黑脸，气呼呼地把茶杯放下来，转身拿了两瓶矿泉水，一瓶扔给了唐颂，自己打开一瓶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晶晶亮，透心凉。 唐颂坐着，沈嘉铭站在她的面前，气氛好像有些严肃，类似于审讯。 沈嘉铭漆黑而锐利的眸子盯着唐颂，不知道脑子里在想着什么，唐颂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 为什么出现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是第一个想到我？为什么我家就在楼下，你还要舍近而求远？为什么几天之内都不跟我联系？你跟那个晏歌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为什么我没有听你提起过那个晏无虞，真的只是晏歌的哥哥这么简单的关系吗？ 身为刑警的沈嘉铭内心有无数个疑问，想要一一问讯，最终还是都憋回了心里。他徒劳地叹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中，挤在了唐颂的旁边。 “你身上臭死了，几天没洗澡了吧？你那个美女法医不嫌弃你？这回该巨人观级别了吧？”唐颂在他身边吐槽，假装要伸手推开他。 沈嘉铭身手一钩，紧紧的勾住了唐颂的脖子，把她箍在身边。 忽然有种失落感，好怕从小养大的姑娘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只是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是因为楼上那个女人的出现，还是今天唐颂留宿的举动？ “这几天我太忙了，都没顾上你，哥先跟你道个歉。”沈嘉铭开口说道，他了解唐颂，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果然，唐颂炸毛刺猬似的脾气立即就收敛了一些，哼哼唧唧的哼了一声。 沈嘉铭知道这就代表了她的软化和接受。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怎么一回事儿了吧。” 唐颂于是从礼拜五接到冯婉珍到学校的电话，到刚才的事儿，简单叙述了一遍。当然期间隐瞒了她离家出走避风头、生病和被晏无虞照顾的事情，只说那两天就摘了电话卡，躲家里睡大觉。 “下次有这种事儿，一定要先告诉我，知道吗？”沈嘉铭还在耿耿于怀于这件事，他以为自己在唐颂的心目中，肯定是第一值得信赖值得依靠的，没想到这死丫头，居然视他如无物，连她的同学朋友都为她出谋划策，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做。 “你这不是最近比较忙吗？我怕给你添麻烦。”唐颂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沈嘉铭勾着她肩膀的手，顺势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哟，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这么懂事了？天大的事儿能有你的事儿重要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吧？”唐颂找到主心骨似的，干脆把锅完全一甩，不去想了。 “这我怎么能够做主，关键还是看你自己。” “你看你看，跟你说了也没用吧，还不如不说。”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哎呀哎呀，疼疼疼，脸颊都肿了，脸都要大一圈了！” 两个人嬉笑打闹了一阵，气氛渐渐又似乎恢复到了平常的轻松。 唐颂盘腿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的：“我本来是想的好好的，坚决不原谅，坚决不接受，凭啥呀对吧？想把我丢了就丢了，想把我捡回去就捡回去。可是吧，看到她的人吧，看到她那么可怜吧，心就有些软，就觉得自己何必去跟她计较呢，都一把年纪了。再说，我也没活得有多差，我也没觉得有多苦，如果耿耿于怀，如果斤斤计较，其实都是跟自己过不去，都是自己放不下。” 沈嘉铭赞赏地捏了捏唐颂的耳朵：“小丫头长大了，不错，通情达理，说话一套一套的。” “滚蛋滚蛋，”唐颂拍开了沈嘉铭的手。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可也不能一味地就当好人。”沈嘉铭不只是作为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他还是一个当事人，他参与了唐颂从小的生活，因此在立场上是与唐颂同仇敌忾的，更关键的是，他和冯婉珍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因此爱憎更加分明，没有牵绊。 “坏人必须接受教育和惩治，否则的话，就会觉得犯罪的成本太低，以后容易再犯甚至变本加厉。对楼上那个也是这样，你先晾着她，不要轻易跟她有什么接触，看看她的表现，算是对她的考验期。我这头也查一查，看看她是不是跟她说的一样。” “知道啦。”有一个人能够帮着出主意，特别是一锤定音的那种，就可以让自己避免处于两难的境地，做决定有时候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这几天你就住在这儿，我也会尽量多回来陪你。”沈嘉铭交代完毕之后，鬼使神差的，把话题又绕了回去：“那个晏歌是不是就是你们上次去烧烤的那家？” “是啊，”唐颂回答道，莫名有一些心虚，不敢看沈嘉铭的眼睛，可偏偏又怕他看出什么，只能佯装镇定的回瞪着他。“咋了，还不能去豪门大户家看看呀？” “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谈起，你那几个朋友我都认识呀。” “怎么着，我就不能认识新朋友呀，你们局里的人我大多还认识呢，那个女法医我不也不认识吗？” “这关人家卫慧什么事儿，而且你上次不是见过了吗？” “那晏歌你今天不是也见到了吗？”唐颂针锋相对。 晏歌那样的毛头小子，沈嘉铭倒不是很在意，让他觉得比较有威胁性的是那个晏歌的哥哥晏无虞。 但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威胁和敌视来自哪里呢？是一个成年男人对另一个优秀成年男人的比较和妒忌吗？ 沈嘉铭一直觉得自己是很大度的人，对方够优秀，他一定英雄识英雄惺惺相惜。 一定是因为对方身上的气质令自己不喜，不是同一类人的缘故。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去一个还不认识多长时间的男人家里住像话吗？”沈嘉铭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diss唐颂的点。 “人家压根儿没把我当女孩子，以为我是男孩子好吧。”唐颂吐槽道，“而且今天主要是姨婆婆的生日，她开口邀请我了，我不大好意思拒绝，想着反正不想在家住，就去呗，还省个酒店钱呢。” “那个你同学的哥哥晏无虞，你了解多少？” 唐颂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装作混不在意地说道：“上次烧烤之后，袁一独他们查了一查，问了一问，好像他哥哥是一个比较有名的企业老总。” 看来不能太早把自己打工的事情告诉沈嘉铭。 沈嘉铭听了这话，不疑有他，心中舒服了一些，放松了一些：“别真把自己当假小子，要始终记得你是个姑娘家，以后少跟我留宿男生家里。” “那你这话是在赶我走了？我今天晚上就不能留宿在你家了？” “什么鬼话？欠揍吗？我是普通的男的吗？我是你哥。” “又不是亲哥。” “你想造反是吗？” “哎哟，警察打人啦。” 嬉闹了一阵，两个人都去洗漱睡觉。沈嘉铭洗完澡，穿着大裤衩就大大咧咧的走了出来，背上还带着水珠。 唐颂盯了他一路，目光上下打量，若有所思。 沈嘉铭警惕地看着她，拿毛巾挡住了自己的上两点：“干什么干什么，你看什么呢？哎，唐颂，我怎么觉得你最近不对劲呢，是不是开始少女怀春啊？” 唐颂叹了一口气，似乎很失望似的，别过目光挥了挥手，径直回房间睡觉去了，懒洋洋丢下一句：“谁要看，有什么好看的。” 真的，可能是从小到大看多了，她看着沈嘉铭堪比健美先生的好身材，一点感觉都没有，最多是想着，嗯这块肌肉不错，嗯，那边线条不错，不像看到晏老板，会心跳加速，会面红耳赤，内心会发出哇哇哇粉红泡泡。 沈嘉铭比了个健美先生展示肌肉的造型，觉得自己身材一百分，不明白唐颂嫌弃啥，只能莫名其妙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唐颂躺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觉得真是女人无情。前一阵子还想着，非沈嘉铭的童养媳不当，结果还没几天呢，就被隔壁帅哥的美好身体勾去了魂。 这样的话很危险啊，就算以后她真的如愿以偿当成了沈家媳妇儿，她和沈嘉铭的性福生活也难以保障哇。 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呀。 睡前照例从书包拿出手机看一眼，发现有好多未读消息，群里面都是没营养的聊天，还有六个来自晏无虞的消息，唐颂急忙打开。 前五个是关于“一世无虞领取了你的红包”的通知消息。 【一世无虞】：“只发1000吗？今天晚上是不是要把工资都扣光了？” 【唐宋八大家】：“老板我已经安全到达，放心。”唐颂机智的回避了上面的问题。 【一世无虞】：“才到家？” 老板的疑问绝对不能轻易回答，否则很可能掉入坑。 【唐宋八大家】：“不是不是，已经到家一会儿了，谈了点事情，洗完澡，现在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睡前特意来向老板请安。”谨慎回答，事无巨细，一百分的回答套路。 嘤嘤嘤，我是一个拜倒在金钱西装裤下的人。为什么每一次看见老板我都如此自觉的谄媚，更关键的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一世无虞】：“好的。” 晏无虞拿着手机，不知道自己能回什么，以他的立场来说，刚才那两个短信都不应该回。 沈嘉铭，那个人就是沈嘉铭，唐颂所说的，从小到大看着他的身体长大的人。 晏无虞不屑的眯了眯眼睛，鼻腔里隐约发出“哼”这个音调。袁一独那样的身材，他还能勉勉强强接受，算是比较健康、肌肉比较发达的。 沈嘉铭这样的，在他心中则完完全全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代表。 晏总绝对不会承认，在看到沈嘉铭之前，他的认知绝对不是这样的。 所以这一段时间，唐颂就要住在沈嘉铭家里吗？晏无虞非常不喜欢这个答案，但是他一时也没有其他方法。毕竟人家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他充其量和唐颂认识不超过一个月。 在晏无虞暗自郁闷的时候，唐颂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这次只有两个字，晚安。 这便是终结了这场谈话，晏无虞郁闷的心更加郁闷了。 第73章 连环案最新进展 晚上睡得比较迟，第二天闹钟叫醒的时候，唐颂还在床上辗转反侧。 沈嘉铭敲了敲门以后，径直打开房门走了进来，一边从阳台那边收裤子套上，一边对着唐颂吆喝：“还不快起，上学迟到了。” 唐颂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沈嘉铭你今天能送我吗？”嗯，两条雄壮的猩猩腿。 “可以呀，”沈嘉铭不在乎的说道。 唐颂于是把被子一蒙，继续睡觉：“那我可以再睡半小时，沈嘉铭你现在去楼下买两个煎饼，我不想做早饭。” 沈嘉铭被气笑了：“死丫头造反了是吗？还吃煎饼，吃你个头。厨房里有泡面，煮两包凑合一下吧。” “我还在长身体呢，一天到晚跟着你吃这些没用没有营养的东西，我成为祖国的花朵都有问题，跟别说祖国的栋梁了。”唐颂嘟囔道，心中默默地想着，还是老板好，老板给我打包大虾和牛肉。 “有的吃就不错了，”糙汉子沈嘉铭丝毫不以为耻，拿着衣服又晃悠出房间，少顷就听到厨房传来哐啷哐啷的声音，应该是开始煮方便面了。 唐颂只能认命，扯着嗓子喊：“加个鸡蛋，还要火腿肠。” 唐颂上大学之前，沈父沈母每天都备好了三餐等她下楼吃饭。等唐颂上了大学沈父沈母搬到新房子住以后，大部分时间都是沈嘉铭上楼去吃早饭。 因为煮饭婆成了唐颂。 二十五分钟以后，唐颂坐到了餐桌前，一大碗泡面，清汤寡水的，端在了她的前面，让昨天才吃了五星级酒店的唐颂，感觉真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沈嘉铭，我说你能不能稍微抽空把厨艺练一练，至少要会煮泡面吧，你看看这是人吃的吗？我要的鸡蛋呢，我要的火腿肠呢，而且你有烧水的功夫，你把泡面丢进去煮一煮会死啊？” “局里加班都这么吃，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沈嘉铭稀里哗啦开始埋头吃起来。 唐颂叹了一口气，感觉真是为沈嘉铭操碎了心：“你说说，这人是铁饭是钢，你这么吃饭，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还怎么为人民服务？是，你现在还年轻，仗着身体好，我告诉你，你再这样吃两年，连个吸毒的瘾君子都跑不过。” “你这是被我妈洗脑多了吧，小小年纪的，装什么成熟呢？事急从权，我这不是为了争分夺秒，多为人民服务嘛。” “懒就懒，笨就笨呗，还扯什么为人民服务。这一大早的，哪来不及啦？” “煮泡面和楼下卖煎饼，营养成分卫生程度都差不多好吗？” 唐僧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改造沈嘉铭的思想，踏踏实实低头吃面条。她的嘴不挑，反正有什么吃什么，能够填饱肚子就行了。 吃完早饭，两个人结伴出发，一个去上学，一个去上班。打开大门的时候，唐颂下意识屏气凝神，站在五楼楼梯口，聆听了一下楼上的声响。 “干什么呢？”沈嘉铭在后面拍了她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似的，也往上看了一看。 唐颂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蹑手蹑脚地往楼下走去。 沈嘉铭无语，关上了门跟在她的身后。 唐颂是因为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冯婉珍，所以选择避开她，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刚刚走到楼下单元门口，她还是一头迎上了从外面买着她心心念念煎饼的冯婉珍。 因为太过于震惊，所以她都没有发现，在初见面的那一刻，冯婉珍的脚其实并不这么瘸。 “糖豆！”冯婉珍一脸惊喜的慈母表情掩盖了一刹那的惊慌。 唐颂尴尬无言。 跟在唐颂身后的沈嘉铭走出单元门，皱着眉头把唐颂一揽揽到了自己的身侧，然后上下扫视了一下冯婉珍，警告她不要擅自行动，然后沈嘉铭搂着唐颂，径直穿过她的身边走了。 走出拐角，唐颂才挣脱了沈嘉铭的肩膀，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你摩托车呢？” 沈嘉铭讪讪然：“这不是先把你护送到安全地带吗？我这就回去拿。” 唐颂想，这楼上楼下的，其实还是不是很方便。 世界上的巧合就是这么多，沈嘉铭刚把唐颂送到大学校门口，风骚的造型吸引了无数的学生妹，然后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就停在了他们的身边，晏歌从后座推门而出，看到唐颂，欣喜的叫了一声“颂哥”。 然后又乖巧的面对沈嘉铭叫了一声沈哥。 沈嘉铭见唐颂和晏歌的关系真的不错，心里面把昨天那个不明身份的晏无虞的嫌疑降低了一些。 沈嘉铭露出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呲着一口大白牙朝晏歌笑了一笑，把晏歌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唐颂很护短地把晏歌往身边一带，朝着沈嘉铭挥挥手：“行了，你去上班吧，我们上课去了。” 沈嘉铭有些悻悻然，跨上摩托车，刚要走又回头喊了一声：“我晚上可能不回来。” 唐颂跺脚：“那你还叫我回去，我还不如去小歌儿家。” 小歌儿在一旁拼命点头。 “成成成，我尽量回来，就是要晚一些。”沈嘉铭想了想，又提议：“要不你下课后先到我局里来，等我一起回家。”这样自己就不会轻易忘记时间了。 唐颂本来想一口拒绝，转念又点了点头：“行，那我下课以后直接上你局里来。” 重新回到校园，明明只是过了一个周末，感觉却好像恍如隔世一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同学们大多并不了解周五下午唐颂母亲来学校这件事情，而如今冯婉珍被唐颂安抚在了家里，暂时也不会到学校来。 这一天过得比较快。 放学的时候，唐颂拒绝了大家伙的好意，去学校食堂打包了几份物美价廉又丰盛的菜，然后骑着单车去了公安局。 瞧瞧她多命苦，不但要在艰难时刻照顾好自己，还要顾着一个大块头。 沈嘉铭不在，正在技侦那边，据说有什么新的发现。唐颂有沈嘉铭家里的钥匙，但不可能有他办公室的钥匙，只能在小马的帮助下，在沈嘉铭办公室隔壁的会客室里自个儿坐下来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唐颂收到了晏无虞的消息。 【一世无虞】发了一个地址，就在他们学校附近并不远的地方，一座五星级酒店式。 【一世无虞】：“公司的人才宿舍，空着，有需要可以去住，密码锁。” 后面附了一个8位数的数字密码。 唐颂当时就忘记了吃饭，急忙放下筷子，虔诚的给晏无虞发消息。 【唐宋八大家】：“老板，我这占公司便宜，好像有点大了，有点不好意思啊。再说，我这算哪门子的人才。” 【一世无虞】：“天歌的产业，当时预留了一层酒店式公寓，不对外经营。” 不对外经营的意思是如果她不去住反正也空着呗？唐颂心里这么吐槽着，却莫名觉得宿舍能接受了很多。老板总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让她觉得她是在公事公办的占着便宜，心安理得。 【唐宋八大家】：“老板，我暂时有地儿住呢，就先不去占用公司资源了。” 【一世无虞】：“随你，反正空着。” 这话说的，让唐颂觉得好像不去住还有些浪费呢。 【唐宋八大家】：“老板，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晏无虞捧着手机皱着眉头，所以我这就被发了好人卡吗？ 唐颂绞尽脑汁，怎么想都觉得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和实力来说，实在是无法报答晏无虞对自己的大恩大德。既然实际行动无法表示，那就只能在其他地方先来一些找补，比如说语言和精神上。 愉快的吹起彩虹屁，要是搁古代，唐颂估计就是一个谄媚的佞臣。 【唐宋八大家】：“人帅心善能力好，跟着这样的老板，实在是我三生有幸。” 【唐宋八大家】：“为老板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唐宋八大家】：捧着我一片真心表情图。 【唐宋八大家】：大义凛然表情图。 ……晏无虞看着唐颂发过来的一张张逗比的表情图，被发好人卡的郁闷渐渐被驱散。 哼，十几年对她好有什么用，看他怎么加倍对唐颂好，以数量和质量迅速弥补时间的差距。 【一世无虞】：“你在哪儿？” 唐颂终止了发表情包，自觉告知地理位置。 【唐宋八大家】：“在公安局呢。” 公安局？晏无虞联系昨天唐颂的介绍，立即有了猜测。 【一世无虞】：“你那个哥哥是公安？” 【唐宋八大家】：“嗯呐，刑侦支队副队长，副处级，三级警督。”我家老沈棒棒的。 瞧这语气，好像很骄傲似的，很了不起吗？我平时接触的，都是他们市局局长甚至厅长级别。 晏无虞无端生出腹诽，而这，完全不符合他平日的风格。 但是紧接着唐颂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很快扑灭了他内心刚刚升起的那一些小郁闷。 【唐宋八大家】：“当然啦，我哥的优秀只是普通人中的优秀，跟老板这样的比起来，肯定是差了一大截的，老板简直是人中龙凤数一数二，全市全省也找不出那么一两个。” 拍马屁反正不要成本，唐颂的功力越来越炉火纯青，她发现晏无虞其实就跟姨婆婆一样好哄，多夸几句就搞定了。 晏无虞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唐颂找到了攻击弱点，并且确定了攻击武器糖衣炮弹。 此刻，晏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着了攻击不自知。 【一世无虞】给你发了一个红包。 唐颂乐颠颠地收了红包，看她多聪明哈哈哈，果真摸准了老板的心思，彩虹屁点对点发射成功。 【唐宋八大家】：跪谢老板表情图。 多拍几句彩虹屁，昨天的一千罚款就能挣回来啦，哦也。 “干什么呢？”门口忽然传来沈嘉铭的声音，然后这货就毫不客气在唐颂身边坐下，端起饭盒就开始狼吞虎咽。 唐颂下意识把手机翻了过来藏在大腿边上。 “就你这心理素质，还没开始审讯你，你就全招供了。”沈嘉铭不屑地看着她，“做什么坏事呢？” “我良好公民你搞什么刑讯逼供？我哪有做坏事啊，你这么突然出现，是个人都会吓一跳好吧？”唐颂也端起饭，和沈嘉铭抢着青椒里的肉丝。 “都做贼心虚了，还好公民？当我这么多年警察白当的？敢不敢把手机给我看看？” “干嘛，你这叫侵犯个人隐私懂不懂？”唐颂和沈嘉铭其实彼此互相知道各自所有的密码，包括手机、通讯软件和银行密码，但是，两个人从来不会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随便使用。这既是对对方的尊重，也是做人的起码原则。 “你还有什么隐私？我什么不知道？”沈嘉铭抬眼将她扫视了一圈：“年龄二十，身高一七五，体重一一八……” “行行行，不说不说，哎，我晚上要加班，你先回家睡还是在我办公室睡会儿？”沈嘉铭似乎怕唐颂不开心，跟着解释了一句：“今天早上又死了个女大学生，最近我可能都回不来家了。” 啊？唐颂愣了下，放下筷子：“女大学生连环杀人案？有线索吗？” “说不好。”沈嘉铭明显不想跟她说太多，社会的阴暗面不宜展露太多给一个阳光的小姑娘：“可能和毒品以及性有关。” “要我做点什么吗？”唐颂心中的正义感促使她想要做点什么。 “你啊，老老实实上课注意安全少去酒吧之类，别让我操心就好。”沈嘉铭吐槽道。 “哎哟哥，你就跟我说说嘛。”唐颂矫揉造作地扭动着身体撒娇，差点让沈嘉铭吐出来：“说说一些细节，注意事项，我回去好跟我们班那些女生多交代交代，同学情谊深啊，我不忍她们陷入危险的境地啊！” 沈嘉铭被她拱地没办法，为了自己能够顺利消化，只能出卖一些并不太需要保密的细节：“死亡的三个女生都是比较开放的，私生活比较混乱，经常出入酒吧等场所，尸检结果显示，身前摄入大量的酒精，有吸毒迹象，并且性生活痕迹明显。” 唐颂帮他总结：“所以是喝酒吸毒之后被性虐待致死？” 沈嘉铭盯着唐颂看了几眼：“小马跟你说的？” “你别诬赖小马啊，人家那么正直一人。”唐颂低头扒饭，”我瞎猜的，新闻里不经常警告酒吧捡尸文化的危害啊。“ 沈嘉铭还想再说什么，门口有刑警路过，正是他最得力的下属之一李云龙。 “哟，沈队，你在这儿吃小灶呢啊。”李云龙嬉笑着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桶泡面。 “李哥！来吃菜！”唐颂招呼着让开一点。 沈嘉铭护犊子似的赶紧把排骨夹了：“你是狗鼻子吗？闻着味儿来的？” “嘿嘿嘿，我这不是听小马说糖豆来了吗，糖豆来还能亏待你？”李云龙毫不客气地把桌上为数不多地青椒炒肉丝全部倒进了自己地方便面里。 “你这下手太黑了吧？”还没吃几口地沈嘉铭目瞪口呆。 唐颂紧急又往自己饭里夹了几筷子菜。 “不黑不行啊，”李云龙叹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来晚了吃个毛线。” 话还没说完，走廊上响起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糖豆！听说你来了！” 唐颂默默往角落里站了站，木然脸想：不，你们说的是，唐颂，你带菜来了。 第74章 我一见你就想笑 作为一个闲杂人等，在公安局过夜显然不是一个特别令人感到舒适的选择。神圣的国徽之下，让她一个蹭国家公共设施的人内心难安。 沈嘉铭在吃完离开之前告诉她，已经托外省的警校同学调查一下冯婉珍这些年的生活状况。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让唐颂暂时不要和冯婉珍接触。 唐颂：可是我昨天出门之前只带了一套换洗衣服！家里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也有不少生活必需品要拿。 难不成重新买吗？太奢侈太浪费不符合她勤劳简朴的中华民族美德。 唉，她昨天怎么就头脑一热把人带回家了呢？她昨天走的时候咋不收拾个行李箱出来？ 吃过晚饭，唐颂决定还是回沈嘉铭家里住，万一冯婉珍晚上有出去跳个广场舞的习惯，她还能上去收拾些东西带下来。再不济，她能把沈嘉铭的t恤当连衣裙穿。 擦，感觉回自己家都跟做贼似的。 共享单车超级包年用户唐颂骑过某地的时候，忽然想起刚才晏无虞给她发的消息，貌似老板所说的员工宿舍就在这里？ 五星级酒店公寓，海天一阁。唔，是不是天歌的谐音？这好像也是连锁酒店，前天回s市之前老板原本定的后来只吃了一顿早饭的酒店好像也是海天一阁。 自家产业啊，老板说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咱不住，进去看看总行吧？看看天歌的福利体系到底有多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唐颂，停好了单车，背着她的小书包，假装很自然地进了酒店。 还好，人家服务员不搞衣着歧视，没有把她拦下来。边等电梯的时候边看了一下酒店的宣传片，一流的装潢环境就算了，各色美食简直看得唐颂口水直流。 但，唐颂进了电梯，才发现上楼是需要刷卡的。 哭，老板是故意逗她呢，还是不了解实际情况？ 欲哭无泪的唐颂只能放弃开眼界的美好梦想，踏出了电梯。 叮咚一声响，旁边的电梯也到了一楼，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路总？”昨天晚上才一起吃饭的人，唐颂自然认得，不是路珉宇是谁。 员工宿舍？……路珉宇也住员工宿舍？那肯定不是普通的员工宿舍吧。 路珉宇脚步一顿，抬眼笑了：“唐颂？你怎么在这儿？” “呃，有个同学住这里，送她过来。”唐颂不能说出实情，只好呵呵笑着随便找了个借口。 路珉宇的身后，又走出一个身影，比他略清瘦一些，穿着一身暗紫带隐约亮片的 夹克，染着一头奶奶会的半长发，一张年轻桀骜的帅气脸庞略有些眼熟。 男子同样看到了唐颂，似乎也有些惊讶，随即一勾嘴角，邪魅一笑。 “是你！”唐颂脱口而出。可不就是有一天她在学校边上那间咖啡馆前碰到的韩风男么，当时唐颂的自行车还差点撞了他女朋友来着。 “是你。”韩风男也笑了，口音带着一点点外国腔。 路珉宇有些奇怪：“你们认识？” “不不不，见过一面。”唐颂摆手解释道，斟酌着用词：“呃，这位先生长得比较帅，令人一眼难忘。”虽然头发和服饰换的勤，但这气质吧，改变不了。 韩风男笑了，画着烟熏妆的眼角微微一瞟，勾起万种风情。 唐颂：不不不，如果论风骚，我还是喜欢我们大钢炮那种，带点唯我独尊老爷们气息的，而不是这种娘炮……不不不，我也是喜欢小鲜肉的，比如小歌儿那种，但是干净清透没问题。 “韩峰，你好，路珉宇同学。”韩风男还真的叫韩峰，主动伸出手和唐颂握了握。 所以是假同学相见遇到了真同学相见。 “你好你好！”唐颂觉得自己一定是深受三座大山压迫后的封建余孽，瞧，第一次和韩风男见面时她还能自如朝人家抛媚眼，如今对方一站到衣食父母身边，自己就有些怂。 “我们正打算去喝一杯，一起？”路珉宇提议道。 刚刚被沈嘉铭洗脑的唐颂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用不用，我马上回家了。” 双方没熟悉到那个份上，沈嘉铭不强求：“怎么来的，要不我送你？”偶尔对女员工体现一下绅士风度。 唐颂继续拨浪鼓：“不不不，我骑车来的，回去很方便。不打扰路总，你们请。” 为什么感觉麻烦晏无虞的心理负担还小一些？晏无虞不应该比路珉宇更大牌一点吗？ 路珉宇和韩峰走在了前面，去门口停车场取车，等他们开车出大门的时候，就见唐颂正在大门口的共享单车点扫码。 韩峰噗嗤一声笑了。 路珉宇有些无奈：“有什么好笑的？” “这是你朋友？不符合你的风格。”韩峰努努嘴。 “算是员工吧。”路珉宇答道，没有就此多做说明：“你的投资计划如何了？回来都快半个月了。” “慢慢看吧，”韩峰伸了个懒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何必早早把自己绑死。哎，跟你说的考虑好了吗，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干？创业的兄弟，我给的条件绝对比你现在那个朋友好。” 路珉宇很务实地说：“别，我对现在工作已经非常满意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论投资的眼光和魄力，你强，但论稳妥和靠谱，我还是看好老晏。” 韩峰笑了：“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是这样吧？” 路珉宇熟练的开车，目不斜视回答：“岛国文化还没完全把你腐蚀。” “我能够打江山，就缺一个替我守江山的。”韩峰再次提议，“路桑，再考虑考虑，你总不希望一辈子做个帮人打工的吧？就不想拥有自己的事业？” 路珉宇一笑：“先把晚上的酒喝了吧。” 自己被挖墙脚这件事，路珉宇很坦诚地告诉了晏无虞，当然不是“你看人家高薪聘我了你要留我还不赶快加薪”的意思，而是职位做到如今，一举一动都要主动避嫌，毕竟韩峰是带着大笔资金打算回s市投资的，未来可能会和天歌形成竞争。 这是一个职业经理人的职业素养。 更是朋友之间最起码的坦白和信任。 路珉宇对晏无虞如此，晏无虞自然对路珉宇信任。电话到最后，路珉宇忽然提起了闲话。 “猜猜我刚才在楼下碰到了谁？” “什么楼下？”晏无虞的声音很平静，他对这些八卦向来没有太大的兴趣。 “酒店楼下，碰到了唐颂。”昨天之后，路珉宇觉得，挖掘唐颂放在晏歌身边可能是他的神来之笔，因为从目前来看，晏歌和晏无虞的关系、晏歌的个性、晏家的家庭氛围都有了不错的改善。“对了，昨天唐颂住在你家怎么说？晏歌和姨婆还不知道她是女生吗？我看姨婆好像特别喜欢她，你说以后唐颂和晏歌有没有可能发展什么？哈哈哈，你不会老古董要给晏歌挑个什么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吧？” “没有住，”晏无虞说起这个话题就有些不高兴。他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问：“什么酒店？你怎么会去酒店？” 打着关心路珉宇的幌子，关心唐颂的去向，总之先把关系撇清为第一要务。 “我不是刚好去接韩峰嘛，刚好碰到唐颂去看同学。” 晏无虞知道路珉宇把韩峰安排在旗下酒店，就是他发给唐颂的那个。晏无虞心道，不是说不去吗，还不是偷偷摸摸背着他去看。女人就是这样，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韩峰的行事风格和生活作风我不是太欣赏，你别被他带偏了。”晏无虞皱眉说道。 人和人之间的气场真的很奇怪，有些人一看就有眼缘，有些人一看就不对路，比如他和韩峰。 哦，还有他和沈嘉铭。 挂了路珉宇电话，晏无虞关上电脑，起身离开了书房。他的生活比较单调，除了工作，基本上就是在书房看书或者处理工作邮件。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晏无虞没有睡意，最近他的精神有些分散，导致他无法按部就班地就着自己的习惯作息。 犹豫了一下，晏无虞取过手机，打开聊天界面，打下了几个字。 【一世无虞】：“去看过宿舍了？还缺什么？” 正窝在床上背单词的唐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果然逃不过老板的眼线吗？路总你咋这样，好歹你也是个总经理，用得着事事都向晏总汇报吧？ 要不然继续假装真的是去看同学？可是谎言是很容易被拆穿的，到时候好不容易在老板心目中树起的信任值可就duang一下down下来了。 嗯，自己因为单词背得不错。 【唐宋八大家】：“老板！我都没上得了楼……要刷卡的。”捂脸表情。 【唐宋八大家】：“而且路总住那里，我被看见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咦，好像不太对，她就是路总招进去的，没必要藏着掖着的，只需要瞒着小歌儿就行了。 哦，也不行，路总把她招进去以后，可不知道她私下和晏无虞关系这么融洽。职场守则告诉她，这种喜欢越级的员工，是不受顶头上司喜欢的。 【唐宋八大家】：“弱弱问一句，路总知道我是女生的吧？” 【一世无虞】：“知道。你资料上有写。”只不过在“验明正身”之前，他和路珉宇都没注意，都先入为主了。 否则哪有现在的事儿。 【一世无虞】：“明天上午七点半，你到海天一阁等我，我把门禁卡给你。” 【唐宋八大家】：“不不不，老板你误会我了，我今天其实就是路过好奇去看看……我不住！”哎哟妈呀，感觉跳到黄河洗不清了。 【一世无虞】：“住不住随你，先把门禁卡给你。”这样也算给了她一个小窝，不用有事的时候只能住到沈嘉铭家里。 【唐宋八大家】：“笑哭表情。谢谢老板！” 【一世无虞】：“今天有地方住？” 【唐宋八大家】：小鸡啄米图。 【唐宋八大家】：“有的有的，今天还住我哥家，他在局里值班。” 沈嘉铭不在，让晏无虞的心情微微好了些。他手指摩挲着界面，无法用言语来直白地表达心情，只好发了一个红包。 【唐宋八大家】：“谢谢老板！”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成了老板养的一只小宠物？老板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来顺毛投喂？这样的话是不是显得很没有尊严？ ……可是，收红包的感觉真的太好了。一个红包不点，就仿佛错过了千百亿。 而晏无虞也非常享受这种“表达”的感觉。 【一世无虞】：“早点睡，晚安。” 第二天一早，唐颂在闹钟声中醒来。由于沈嘉铭不在，她直接跳过了做早饭这个步骤，打算为大学食堂增加一点人气。 洗漱完毕背着书包拉开大门，门口楼梯口却站着一个忐忑的身影，不是冯婉珍是谁。 唐颂的脸色变了几回，也没摆正该用个什么样的姿态。 “糖豆！”冯婉珍有些期期艾艾，脸上带着忐忑的讨好似的笑容，“那个，妈给你买了点早饭，正想给你送过来，又不知道你起了没。” “不需要，我吃过了。”唐颂暂时不想接受她的好意，不想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糖豆……”冯婉珍似乎有些哀伤，语气带着乞求。 “你自己吃吧。”唐颂咽下喉咙口突然泛上来的苦涩，低着头头也不回地从她身边下了楼。 一直到出了单元门，唐颂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可以游刃有余地应付很多局面，但缺失的亲情和母爱，让她无所适从。 唐颂踟蹰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看来住楼上下依然很不方便，尤其是沈嘉铭不在家的时候……可沈嘉铭在吧，她又怕沈嘉铭凶冯婉珍，总之矛盾的心理。 心不在焉慢吞吞走出小区，骑上了她的全国连锁小蓝车。一路上思绪飘荡，骑得慢慢悠悠，幸好骑车技术是一向本能，还不至于让她出什么危险。 忽然路过一栋比较熟悉的建筑，唐颂脑中灵光一闪，似乎乱糟糟的脑袋里有个想法要冒出来。 是什么呢？唐颂绞尽脑汁。 忽然！ 唐颂一个急刹车加双脚蹬，紧急制动，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二十八。 她答应了老板七点半在海天一阁拿门禁卡！哦天那，她不是还特意定了早起的闹钟吗？怎么一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她现在只有鱼的记忆了吗？ 员工怎么能让老板等候呢，这是职场大忌！ 路程估计还有一千多米，时间还有两分钟，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要赶啊！ 晏无虞悠然地坐在酒店二楼餐厅的靠窗处，喝着咖啡隔着单面玻璃欣赏窗外楼下的绿植和更远处影影绰绰的车水马龙。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桌上已经点好的丰盛的早餐，嘴角不禁微微往上翘了一些。 她应该会很高兴吧……嗯，看到这些美食的时候。 蓦然间，晏无虞的眼角余光好像捕捉到了熟悉的影像，他转头定睛一看，依稀是唐颂狰狞着表情飞速蹬着自行车冲向了大门口。 随着距离的变换，观察角度有些偏移，晏无虞下意识挪了挪位置，更加贴着窗户一些。很快，唐颂的身影出现在了酒店大门口的喷泉景观处，随即被服务生客气地拦住。 唐颂两脚撑地手忙脚乱朝着服务生敬了个礼，似乎说了句“不好意思”，又屁颠屁颠调转车头把车骑了回去。少顷，门口就出现了唐颂奔跑的身影，到了停车的同一位置，她忽然又刹住了脚步往回跑，又过了一会儿，她又出现了，手里多了个书包。 晏无虞哑然失笑。 为什么她这么好笑？ 他一见她就想笑。 第75章 参观一下理想窝 一分钟后，晏无虞的电话响起，ts两个字母在屏幕上跳动。 喜悦在心中蔓延，如雨后爬墙的藤蔓，晏无虞压制住似乎少年时光才有的毛躁冲动，等了两秒钟，才接通了电话，唐颂明朗急切的声音立即传了出来：“老板我到海天一阁啦，你到了吗？” 晏无虞语气波澜不惊，淡定说道：“我在二楼餐厅，你上来吧。” 唐颂没有挂电话，似乎能听见她登登上楼梯的脚步声：“老板你等很久了吗，不好意思啊，我……呵呵呵路上有点堵！” 城市交通再堵塞跟你的自行车关系也不太大。晏无虞没有拆穿她，嗯了一声。 “我上二楼啦，是哪个餐厅，啊有好几个餐厅。” “天语雅阁。”晏无虞报出名字，“进门最里面靠窗。” “老板雅兴，我进来啦！我……” 晏无虞一直望着入口处，视线中出现唐颂左顾右盼的身影，而后，两个人的视线相交。 晏无虞听见耳边手机里，唐颂轻轻一笑，说道：“我找到你啦！” 许是怕吵到了用餐的客人，唐颂这句话放低了音量，温柔而带着满满的笑意，如一缕无影的风，钻进了晏无虞的耳廓，然后一路攀爬进他的心。 晏无虞一时有些发愣，周遭的一切忽然变得虚幻起来，他忘了说话，视线的焦点中只有那一个越来越近的清晰的身影。 唐颂挂断电话，开心地朝晏无虞挥了挥手，然后跑了过来，脸蛋上因为一路奔跑而红扑扑的。 她站定在桌边，笑得灿烂：“老板！” 晏无虞缓缓收起手机，思维从一片虚无中蔓蔓清晰，周围一切的信息渐渐又回到了他的感知中，他听见自己朝唐颂说“坐”。 唐颂没过多关注晏无虞，老板不是小气的人，不会介意她迟到这么三五分钟，不信你看，老板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她的注意力都被桌上的早餐给吸引住了——淮扬早茶！ 广式早茶和淮扬早茶，在唐颂心中平分秋色，都能给她万分的动力抛弃大床。 鲜嫩的烫干丝，流油的咸鸭蛋，切的细细的什锦菜，晶莹剔透的肴肉，淮扬芽姜，香菇菜包，细流沙包，松子烧卖，蟹黄汤包，红米粥……嗯，还有属于老板的黑咖啡和水果。 这个口味、这个量，一定是老板给她准备的！唐颂两只眼睛晶晶亮，口水咕嘟下咽。 晏无虞被唐颂那种灿烂的笑容和满眼毫不掩饰的期待晃眼，他本来想先跟她来点比较正经严肃的开场白，结果一看这模样，只能有些无奈地说了句：“先吃吧。” 语气间有着他自己也不能体会的宠溺。 “谢谢老板！”美食当前，唐颂压根儿没去想这是不是请她吃的、她这么吃是不是太不矜持等等，可能是被晏无虞投喂的次数太多，她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这就是我的！给我吃的！ 晏无虞本来没有太好的食欲，可每次一看唐颂吃饭，就忍不住也会有些蠢蠢欲动，觉得这个应该挺好，那个应该不错。 当然，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也就在心里想想而已，照例只吃点水果鸡蛋最多加一点高蛋白，结果唐颂不但不停给他安利，还动手帮他夹菜。 于是这一日的早晨，晏总吃了一小碗煮干丝，吃了两个蟹黄汤包，吃了一个大三丁包，吃了烧卖……反正基本都吃了。 基本不浪费食物的唐颂则包圆了剩下的食物，然后捧着肚子坐在椅子里满足地傻笑。 晏无虞：下次要更改投喂策略，必须量需而行……来日方长，好吃的不一定要一顿吃完。 “老板……嗝……呵呵呵呵呵。”唐颂捂着嘴，尬笑，哎哟，丢人了，还好老板看上去并没有嘲笑她的意思。 晏无虞从桌上推送过去一张黑色的门禁卡，慢条斯理地添加砝码：“住这里带早餐，天语雅阁可以选套餐，其他餐厅自助早餐。” 自助早餐！大胃王的首选和天堂啊。唐颂的眼睛又亮了，手点在黑卡之上，原本想要推还给晏无虞的，这会儿又犹豫了。 推出去的不是卡，是舌尖上的中国！ 晏无虞抬手看了下时间，又提议：“时间还早，我带你上去看看。” 还没和美食对抗完毕的唐颂下不了拒绝的决定，于是背着小书包老老实实跟在晏无虞身后。 入眼处是老板的背影，宽肩窄腰大长腿，姿态优雅又闲适……好像比沈嘉铭那种虎背熊腰吊儿郎当的走法要赏心悦目很多。 晏无虞身材颀长，偏瘦削一点，但唐颂知道，衣服下老板的身材还是不错的，肌肉线条分明，绝不是那种软趴趴的一块腹肌……好像比沈嘉铭那种遒劲的块头要自然一些。 ……正在开会的沈嘉铭连打了两个喷嚏。 黑卡在手，电梯随我走。唐颂豪气冲冲地刷完卡，电梯顶层的按钮就自动亮了。 六十六层，真是六六六。 电梯里只有轻微的嗡嗡声，晏无虞站在中间偏后处，唐颂则秉承着“要站在老板身后”的观念，缩在了角落里。 说实在的，感觉有点怪，有种跟着老板去开房的羞耻感。 唐颂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对于一个已经跟老板同处一室过并且坚信十秒之内能够撂倒老板的人来说，她不觉得有啥危险或暧昧。 她和老板是坦坦荡荡的上下级关系，光明磊落！ 电梯很快到了六十六层，开门出去后，是安静的铺着地毯的走廊向两边延伸。唐颂举起黑卡看了眼，在上面看到了房间号：6626。 “老板这里！”唐颂指了指右边。 其实原本晏无虞想给她拿靠前的房间的，前十套是最大的套间，后十套略次之，再后面的就是普通的一居室酒店公寓。他担心太过了，唐颂反而容易拒绝。 脚步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唐颂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紧张地凑了上来，压低声音在他后面嘀咕：“老板，这里既然是公司的人才宿舍，是不是住了很多公司中高层？你就这么带着我出现在这里，影响会不会不好？” 老板对她这么好，她不能给老板带来负面影响啊。 晏无虞低头看了眼有些做贼心虚的唐颂，一言难尽的目光扫过她乱糟糟的短发、身上宽大的夹克和牛仔裤——有什么影响不好呢？谁一眼能看出你是个女的？ 老板的目光为啥这个样子，好像还带着点怜悯？唐颂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嗯，明白了，冯婉珍鸠占鹊巢，她没有换洗衣服，所以穿得是沈嘉铭大概青少年时期的衣服，整整存了估计能有十五年的纯爷们套装，还好夹克和牛仔裤都属于耐用产品，没坏，显得还有些复古。 唐颂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老板你不要把我看扁了，其实我还是...... emmm……为什么感觉老板的目光更加怜悯了。 颂哥第一次觉得很有挫败感。 6626，刷卡进入，然后门缓缓在晏无虞身后关闭。走在前面的唐颂，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不时发出惊叹：“哇，床的设计好特别，下面这样多一个书桌工作台哎！”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四十平米左右的公寓，有厨房卫生间小餐厅小客厅和书桌大床，工业风的设计符合年轻人的审美眼光。 唐颂简直满意地不行，哪个人心里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这么大小，不但能够满足日常生活，而且特别容易给人带来安全感，不像有时候守着自家的两室一厅，会觉得空空荡荡。 晏无虞将唐颂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个小憨子思想太简单，一张脸就是晴雨表，开心和难过都挂在上面。 他希望都是晴天。 “还可以吗？”晏无虞等她看得差不多了，低沉的声音才发问。 唐颂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洒脱一些：“天歌的职工福利真的好的没话说！老板等以后招聘的时候，能不能优先考虑我？” 那就是暂时还不想住。晏无虞也不强求，单手插着兜往回走：“去上课吧，门禁卡先放你那里，有需要就用，反正还有很多套空着，暂时用不到。” 忽然觉得和她在有一张床的封闭空间相处并不是太好的决定，比较容易心猿意马。 嗯，一点点而已。毕竟如果只看背影的话……今天她的衣服是不是买大了几号？有点像个桶。 跟土豪有时候真的不用很客气的……唐颂看着老板淡然的态度默默想。 住，不住；住，不住……唐颂很想像电视剧里优柔寡断的女主角一样，摘朵鲜花数花瓣帮自己决定。 唐颂没发现自己最近潜意识中关于女性的觉悟好像觉醒的比较多。 “送你？”电梯下行中，晏无虞忽然回头问。 面无表情语气平淡，老板你这问话还不如昨天路总真诚。唐颂乐呵呵摇摇头：“不用，离学校比较近，我骑车就好啦。” 晏无虞于是转回了头。 他允许自己在行动上对唐颂多加照顾，但是态度上，一时半会儿他做不到，不符合他清冷漠然的性格不说，这么赶趟似的对一个女人好……他不要面子么。 晏无虞受到了路珉宇得不到的优待，就是唐颂站在车边挥手欢送了他，并且一直目送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吃人家嘴软，彩虹屁要吹，行动也有有所表示。 力所能及。 吃了一顿饱饱的丰盛早餐，唐颂心情大好，骑车到校门口的时候还觉得撑得慌。 于是晏歌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在校门口做老年伸展运动的唐颂。 “颂哥！”小歌儿一如既往的热情。 “小歌儿！”有歌歌的哥哥早饭加成，唐颂看晏歌的目光愈发慈祥和蔼。 晏歌：为什么颂哥的目光怪怪的？ “颂哥你昨天睡哪儿了？”目前唐颂每天的落脚点成了大家关心的问题，每天都有人问。 “我哥家。”那个狗窝，啧啧，充满了男人的味道，而且不止沈嘉铭一个，还经常有他单位的小警察。 嘤嘤嘤跟刚看的那个酒店式公寓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想住，想住，好想住。 不不不，她不能如此堕落地贪图享乐，她应该树立一种斗志，就是等她挣够钱，她也要给自己买个这样的小公寓，也就一百多万吧，嗯，她四年时间保护着晏歌安安稳稳就差不多够了。 晏歌：什么情况？为什么颂哥看我的目光更怪了？略微有那么一丢丢害怕呀。 颂哥会不会……会不会……晏歌脸红了……颂哥会不会是喜欢他？ 不然，不然颂哥无缘无故怎么对他这么好？ 不然，不然颂哥有事，为什么愿意上他家住？ 那个，那个，虽然他还没有做好谈恋爱的准备，但是，但是如果是颂哥的话…… ……还是有一丢丢害怕呀。 第76章 冯婉珍留存案底 唐颂一路侃大山把晏歌送到了教室后，自己去了图书馆看书。立的flag不能倒，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目标不能丢。 而且，老板对她这么好，她总要以实际行动做点什么，目前她能够想到的，就是考研，本校的研究生，这样的话，她毕业后还能留校，还能继续保护着……或者说陪伴着晏歌，解决老板的后顾之忧。 以一个普通人的立场来说，她有时候觉得老板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捕风捉影，晏歌身边明明很安全啊，这么久了，她连个“涉嫌坏人”都没见过。 当然，更有可能是贫胸限制了想象力……不不不，贫穷。她无法想象上层社会的尔虞我诈，以老板做事的风格，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她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认真执行老板的决定就ok了，这样的人生，真的很适合她这条没啥脑子光喜欢蹦哒的咸鱼。 不到一个小时，唐颂收拾书准备去上课，路过小卖部那儿大学生创业勤工俭学处，她买了六杯热腾腾现打的营养米糊。最近袁一独他们为她的事情辛苦了，她要表示表示，多的那一杯嘛，送给小歌儿。 她自己？不不不，早饭吃那么好的人，还会在乎这杯小东西吗？ 果不其然，刚到教室，唐颂就得到了高老庄他们热情的欢迎，一个个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向她扑来。 “大唐你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大唐，下次再买个煎饼呗，你不觉得煎饼和豆浆更配一点？” “那等个下雨天吧，配配配。”唐颂无语，紧紧护着手中最后一杯热饮走出去。 快到晏歌教室门口，唐颂一眼就在走廊处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刚想挥手打招呼，又反应过来晏歌对面还站着一个人。 李天梁。 旧识相见，唐颂自觉避开，可晏歌已经看到了她的人，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扬着笑脸向她招手。 唐颂有些莫名奇妙，也只能挥挥手回应。 晏歌见状，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李天梁，歉意地说：“对不起天梁哥，我真的和颂哥约好了，周末就不去了。” 李天梁皱了皱眉头，眉宇间似乎有一点点看轻的神色，只是一闪而逝，以晏歌的天真也看不懂。“晏歌，交友不分贵贱，不过有时候，也要分得清主次。” 李天梁说话的口气推心置腹，像一个知心大哥哥一样，他看着晏歌说道：“晏歌，你应该清楚，我们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不可能再像普通同学一样，既然享受了来自家庭的荣耀，必须要为家庭做出付出。我知道，有一些场合可能你并不喜欢，但是我们有这个责任。” “可是，可是我有大哥了。”晏歌内心并不太赞同李天梁的这种说法。 李天梁叹了一口气，眼中有着对晏歌深深的怜悯和同情。像他这样的李家独子，尚且不能够安心，还要防止着觊觎李家财产的叔叔伯伯舅舅姑妈，更何况是亲兄弟之间呢。“晏歌，我们不能太天真，任何东西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最终的，才不会背叛你，看别人的心情怜悯和施舍来的，永远都是不作数的，随时都会改变。” 晏歌不傻，他能够听出李天梁话里的意思，这就有些涉嫌挑拨离间了。晏歌的嘴角垂了下来，有丝不太友善，他不允许别人如此揣测他的哥哥。 李天梁对晏歌非常了解，察言观色之后就知道可能触动到了这只小兔子的爆点，立即补充说道：“当然，我说的这是圈里一种比较常见的现象，我相信你哥哥对你是真心的，但是晏歌你想一想，难道一辈子你就想像一个女孩子一样，被你哥哥养在家里吗？你不想为你哥哥分担一些，成为他的左臂右膀吗？难道你甘愿一辈子就遮蔽在你哥哥的羽翼之下吗？你不想成为一个像你哥哥一样甚至超越你哥哥的人吗？你不希望你哥哥为你感到骄傲吗？” 学生会副主席李天梁很早就表现出了他的能言善道和长袖善舞，一番话说得晏歌心中热血沸腾。他不相信前半部分的阴谋论，但是他的内心确实一直希望得到哥哥晏无虞的认可和肯定。 而且，每一个男孩子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英雄梦，他也是，他不希望哥哥永远把他当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 他确实应该证明自己，而为了证明自己，他肯定需要做一些自己可能并不擅长而且并不喜欢的事情。 晏歌有一些犹豫，又朝着唐颂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对李天梁说：“可，可是我真的约好了颂哥，那么周日的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带着颂哥一起去？” 李天梁有些无语，内心对晏歌的不屑更重，如果不是晏家的财势在那里，而晏歌又是一个比较容易突破的点，他需要尽早在自己身边建立属于自己的关系和人脉网，他才不会把心思花在结交这样一个小傻蛋身上。 李天梁有一些为难：“每一个阶层的圈子之间都有壁垒，这个不是轻易能够突破的，就算你把唐颂带到了那个场合，可是你想，她会觉得自在吗？我当然会因为你的原因，对颂哥尊重有加，可是其他人呢？” 晏歌咬了咬唇，又轻声地强调：“可是我真的已经跟颂哥约好了。” 李天梁简直要放弃了，最后，他实在无可奈何：“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如果实在要带她一起去也不要紧，不过如果到时候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你不要怪我。” 唐颂看着李天梁近乎于悻悻然拂袖而去，才磨磨蹭蹭地上来，先把暖腾腾的热饮递给了晏歌，才问道：“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吗？” “没有，天梁哥对我还不错的。”唐颂没有出现之前，李天梁是唯一一个愿意带着他出去玩、见各种朋友的人，虽然那些朋友晏歌都不太喜欢。 晏歌摇了摇头，又有些希冀地看着唐颂说：“天梁良哥约我周末的时候，参加他们的一个小酒会，颂哥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你才多大喝酒，你哥不揍你呀。”唐颂的第一反应是要替老板看好这个小家伙。 晏歌喏喏地说：“本来我也不想去，可是天梁哥说，我不能一辈子都躲在大哥的羽翼之下，我也要适当地出去接触人接触事，慢慢地学习成长，这样长大以后才有可能为我哥分担一些。” 哎哟，这真是一个懂事的小可怜了。唐颂觉得晏歌可能是被鸡汤灌迷糊了，不过嘛，辩证来看，这个说法也有一定道理，人总要学着长大，让自己变得更好，而变得更好的这个过程，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也不可能舒舒服服顺顺当当。雕琢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痛苦的历练。 唐颂想了想上次李天梁生日宴会的情景，觉得也不过就是一帮年轻人聚在一起海阔天空聊天吹牛顺便假装指点江山：“行吧，我跟你一起去。” 晏歌心暖暖的，手里也暖暖的，这才想起手里还多了一杯东西：“谢谢颂哥。” “客气啥，你多吃点，长身体。”不像我，吃得太多太好，最近可能要接触减肥这项从未进行过的事业了：“对了小歌儿，中午有空吗，还锻炼吗？” “好！”晏歌坚定点点头，他要成长，不只是心理上的，身体上也要成长为一个健硕的可以保护哥哥的像颂哥一样的男子汉。 沈嘉铭刚从技侦图像那边出来，最近真是多事之秋，除了上个月底出现的女大学生连环被杀案以外，其他个别命案发生率也居高不下，今天早上他刚被胖乎乎的局长大人拎到办公室好一通慢条斯理的教育，告诉他快到年底了，全市人民的目光可都盯着他们哪，尤其是女大学生那个案子，虽然局里出力压制引导了舆论，可现在不是网上人人都是麦克风，每个人都可能成为自媒体发布源，防不胜防。 沈嘉铭一脸晦气地喝了三杯茶才被放出来，刚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下号码，急忙接了起来：“侯哥！” 对方似乎很无奈：“你每次这么喊我，我都想叫你八戒。” 沈嘉铭笑嘻嘻的，坏心情去了不少：“我又不是排行老二，我老四，最多就是那条小白龙。” “行了，不跟你贫，忙着呢。”侯远和沈嘉铭是公安大学同学，而且是一个宿舍的室友，关系非常不错，只是毕业后大家分赴全国各地，又都是忙得脚不着地的刑警，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你不是让我查个人么，我昨天托省里的同事查了下，马上给你发过去。” “成，谢了啊侯哥，有空到s市来，兄弟做东。”沈嘉铭有些唏嘘，“上一次跟你喝酒还是三年前了。” “是啊，那还是老二结婚。哎你终身大事怎么说了？局里有没有漂亮的女警花？”侯远开玩笑。 沈嘉铭苦笑：“得了吧，进了警察局，只要一跑外勤，再好的花也被摧残了，做内勤的又都知道我们刑警是什么德行，鬼才愿意嫁。你呢？” 侯远嘿嘿嘿笑得得意：“家里给介绍了一个，大学刚毕业，懵懵懂懂，对警察叔叔我崇拜地不行，如果没问题，估计过完年就结婚。我妈那个着急啊，说万一人家姑娘反应过来了，指不定不肯嫁呢。” “德行，你这叫骗婚懂不懂？”沈嘉铭笑骂，摇头晃脑说：“我呢，不着急，要不不结婚继续做我的黄金单身汉，要不就找一个理解我支持我的共度余生。” 生活上的好伴侣，事业上的好搭档……比如卫慧就不错，年龄适当，相貌中上，性格冷静聪慧，工作上彼此了解支持……啧，就是最近太忙，除了案子需要，他都没时间往法医室跑献殷勤。 “那你就做好孤老终身的准备吧！”侯远笑着说，“对了，你家不是还有个童养媳么，现在也该养成人了吧，怎么样，不打算收了？” 沈嘉铭一头黑线：“收你妹！那是我妹！你真以为我那么变态啊！”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而且我觉得你妹不错，符合你刚才说得那么多要求。”侯远笑呵呵的，“要不你留着介绍给老三，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老三你也知根知底，老实人一个。” “呸！是个警察就不要想娶我妹！我可不希望我妹以后守寡！” “老三是文职！搞技术的！” “搞技术的也不行！我们家糖豆，不远嫁！s市中心五十公里以外的我都不考虑！” “滚你的，你这是妹控懂不懂，更加是病，得治！得了，我得干活去了，有空群里聊。” 挂了侯远电话，沈嘉铭查看手机，果然看到了一幅手机拍摄的系统照片。 照片里的冯婉珍，还是十年前左右的模样，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颇有风韵，与如今这个看上去苍老的中年妇女不可同日而语。 呵呵，活该。沈大队长心中如是想。 冯婉珍的婚姻记录是已婚，丈夫名叫张长丰，户籍是广东——沈嘉铭记得十几年前冯婉珍改嫁的时候，好像就是跟一个广东老板跑的。 啧啧，看不出来二婚还从一而终，但现在老公呢？是不要他了，还是不要她了？估计是后者吧，毕竟有钱人永远喜欢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下面是一些基本信息，最后则是一些刑事犯罪记录，只要犯过罪受过刑罚处罚的人在公安局都有记录，俗称前科。 2013年8月14日，冯某因进行网络赌博犯罪活动被xx市公安局抓获。该案嫌疑人利用微信群以押单双、押车号方式进行网络赌博违法犯罪活动，13个月共组织网络聚众赌博两百多场次，涉案流动资金达千余万元。该案共抓获19名犯罪嫌疑人，其中史某、魏某、张某等8名被xx公安局依法刑事拘留，冯某等其余11名被依法行政拘留。 2014年12月，xx市公安局xx区公安局破获一起赌博刑事案件，现场抓获冯某等涉赌人员8人，全部刑事拘留，收缴赌资14万余元，赌具若干。冯某被判处拘役三个月。 2016年5月19日，xx市公安局xx区公安局在一小区内成功捣毁以张某、李某某为首的赌博团伙，犯罪嫌疑人李某等8人全部被依法刑事拘留，冯某因参与赌博金额巨大被判处拘役三个月。 2017年4月，xx公安局成功打掉xx区赌博团伙，刑事拘留9人，行政拘留17人，收缴赌资120万元，追缴违法所得30万余元。2017年10月11日，xx人民法院对此案作出判决，4名开设赌场者和5名赌场放贷者全部获刑，赌博参与者冯某被判处行政拘留15日。 …… 十赌九输，黄赌毒一沾，一个人基本上就废了。沈嘉铭对着照片冷笑，他就说么，冯婉珍怎么可能忽然间就幡然悔悟。 一个赌徒，因为彻底输光了失去了生存能力，所以想着来投靠唯一的女儿？事情会有这么简单么？ 沈嘉铭非常怀疑。他见过很多赌徒，赌和毒一样，是会令人上瘾的，难以戒除。输得倾家荡产，输得妻离子散，输完了借高利贷，最终把命都赔了进去的人不计其数。 沈嘉铭转手把照片发给了唐颂。 【正义者联盟】：“不要轻信一个赌徒的话，离她远一点。” 【正义者联盟】：“要不要我回去把她赶出去？” 第77章 八朵金花生日趴 四点多钟，沈嘉铭出了一个外勤回来，才收到唐颂的消息。 【唐宋八大家】：“知道了。先让她住着吧，如果再赌，再说。” 死丫头就是心软……沈嘉铭编辑了消息想跟她说狗改不了吃屎，忍了忍又删掉了，叹了一口气。 他了解唐颂的不是吗，虽然做事莽撞脾气有时候火爆，可内心是个大大咧咧不记仇的善良正义小丫头。 【正义者联盟】：“成，反正你别被她装可怜骗了，老赌棍哪一个不是人精。对了，晚上还带饭吗？” 【唐宋八大家】：“自己不能点外卖？” 【正义者联盟】：“靠，昨天谁发的卧底外卖的短视频给我看，害我现在都不能正视这个欣欣向荣的行业了？” 【唐宋八大家】：“呵呵，我故意的，让你以后都吃不下，瘦两斤。” 【正义者联盟】：“老子这身材，万众瞩目万人敬仰，速度的，给我多带点吃的，肉，多肉！” 沈嘉铭其实并不是非要唐颂做饭，只是他放不下唐颂，想要多陪陪她，偏偏自己忙得跟狗似的没空去，只好找个理由叫唐颂来。 原本还期待着今天能和丫头一起回家，被捧着泡枸杞保温杯的局长一训，得了，自觉点吧。 唐颂心情有些低落。 沈嘉铭发给她的图片，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她的关注点倒不是在因为赌博的事情被抓了多少次判了多少刑上，而是内心颇有不甘——你说你当初为了所谓的爱情和更好的生活抛弃了我，为什么最后居然混得这么悲惨？那你抛弃我有任何的意义吗？ 唐颂叹了口气，愈发不想跟冯婉珍面对面。沈嘉铭说得对，一个不但涉赌而且聚众赌博放高利贷的人，哪里会有表面上那么慈眉善目。 ……可是目前为止，冯婉珍表现出来的，真的是痛彻心扉幡然悔悟的模样。是不是该给她一次机会？说不定，她真的迷途知返了呢？ 如果把她赶出去，在s市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能做什么？那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么。 她，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唐颂狠不下心。 没多少时间给唐颂伤春悲秋，因为还有一个大型肉食性动物等着唐颂去投喂。唐颂去食堂打包的时候，想了想昨天抢肉的盛况，忍着自己肉痛，打了双倍于昨天的荤菜。 还好现在自己属于高薪职业，否则的话，想为警察叔叔多做点贡献都囊中羞涩。不期然的，唐颂又想到了晏无虞。 嗯，老板给了我新生活。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挥自己的作用，还没让老板看到每月两万五的价值。 不要紧，来日方长。 唐颂赶去公安局给沈嘉铭送饭，很不凑巧的，刑侦和技术等几个部门正在一起开碰头会，沈嘉铭主召集人，没法出来。 唐颂于是又一个人孤零零在会客室吃饭，心中有点儿小幽怨——这算被放鸽子吧？ 正食之无味地刷手机吃饭，屏幕上跳出来消息对话框。 【大钢炮】：“大唐搁哪儿呢，晚上去唱歌吗？” 【唐宋八大家】：“唱啥歌？唱山歌？没心情。” 【大钢炮】：“没心情才要去放松心情啊！真的，我就是看你不开心才想陪你的，你看我是不是体贴。” 【唐宋八大家】：“别说虚头巴脑的，说实话，说人话。” 【大钢炮】：“今儿不是花姐过生日么，她们想去酒吧，但是最近那个女大学生案子弄得人心惶惶的，她们叫男生陪。” 【唐宋八大家】：“我又不是男生！你叫泰山他们啊！” 【大钢炮】：“泰山他们晚上约好了开黑不肯去。” 【唐宋八大家】：“不可能吧，泰山他们又不迷游戏……嗬嗬嗬嗬，我明白了，你怕泰山抢了你在女生面前的风头是不是？看不出来你对花姐是真爱啊。” 【大钢炮】：“看破不说破表情图。” 【唐宋八大家】：“我最近真没啥心情，泰山不去，那不还有其他男生么？” 【大钢炮】：“……泰山不去，你再不去人家没有安全感么……”撒娇表情。 【唐宋八大家】：“滚！” 晚上八点多，s市最出名的酒吧一条街内，渐渐开始变得热闹。年轻的男男女女，或搂搂抱抱，或勾肩搭背，或打打闹闹，双双对对三五成群地涌入一个个led灯光闪烁摧残的门庭。 花姐是新传院的院花，因此诨名花姐，难得的是，花姐真是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大美女，为人也算爽朗明快，和女生们大多相处良好，即便有些清高和娇气，也统统被男生们忽略。 江伟钢视花姐为现实第一女神，这次能被花姐点名出席生日趴，不要太开心。穿着沈嘉铭复古桶装旧衣服的唐颂在酒吧门口等到护花使者江伟钢的时候，发现这货居然穿了件花里胡哨亮闪闪的外套，还用发胶弄了个骚气的造型。 简直是惨不忍睹。 花姐他们一共来了八个女生，环肥燕瘦各个打扮地光彩照人，看到唐颂地时候，嘻嘻哈哈打了招呼。 “颂哥！今天可都靠你啦！” 江伟钢在一边怒刷存在感：“有我呢，有我呢，姐妹们放心玩，胆敢有不开眼的流氓骚扰你们，看我……喊大唐！” 唐颂只好呵呵呵。其实她更想建议女生们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可二十周岁生日这么重要的成人礼，想要开开眼界玩得开心点，好像也无可厚非，不能太扫别人兴。 “你确定花姐会看上你这样的审美？”趁着花姐她们走在前面，唐颂拉住了江伟钢低声问，她是真把江伟钢当兄弟才这么质疑。 江伟钢撸了撸发型，用一种自得加鄙视的目光看着唐颂：“你不懂，你的审美已经男性化了，根本不了解女生在想什么。而且，我打听过了，花姐就喜欢韩式花美男。” 唐颂只好无语。 江伟钢叹了一口气：“我说大唐，你平时不修边幅就算了，你说今天出席这样的场合，咋穿这样呢？” “出席什么场合？有国家领导人么？”唐颂白了他一眼，跟在女生屁股后头进去了。 今天花姐她们选的酒吧是一家全市有名的夜店，刚进大门，节奏感极强的劲爆音乐和四面八方变幻莫测的炫彩灯光就差点让唐颂一个趔趄，顿感健康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 唐颂不过停了一两秒钟，视线中就消失了八朵金花的身影。她急忙越过三五成群打扮各异的年轻男女们，这才勉强跟住，然后被弯弯绕绕带到了大厅角落某个卡座里。 “哇！好热闹！” “今天我要喝洋酒！” “哈哈哈好多帅哥啊！” “看看看，还有表演！” ……八朵金花中也有几朵和唐颂一样没怎么见过世面，到了里面说个不停——嗯，这个环境，是需要吼个不停的。 “要喝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客！”江伟钢显然有些飘飘然了，他觉得生日这种重要的场合，自己作为唯一的男性代表出场意味着什么？难道不是男主人吗？不是得到花姐默认的男朋友吗？此时不豪，更待何时？必须好好表现！ 囊中羞涩又何妨，兄弟们给力啊！已经提前给他凑了一笔巨款以备不时之需。哪怕再不够也不要紧，他还有马爸爸给的花呗可以尽情花呗。 花姐今天穿了一身非常显身材的小香风短裙，进门脱了外套之后，愈发显得婀娜多姿。她（似乎娇嗔地）看了一眼江伟钢：“今天我做东，你呀，就老老实实保护我们就好了！” 大家都是高素质的人，关于酒吧一些不好的传闻都知道，带个男生，有备无患。 ……其实本来是想让江伟钢请袁一独他们几个的，现在有个唐颂也算凑活。 花姐隐隐有些黯然。 帅气的服务员过来点单，一群女生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在各种名字奇特的酒水饮料单里选了半天，最后选了几杯价格适中又都不同的饮料，打算大家换着喝尝尝味道，又点了一打啤酒。 唐颂入乡随俗要了听啤酒，然后就尽职尽责坐在了卡座的最外围当好自己的保镖。能者多劳，自己不就是会打一点么，咋到处被赋予这个角色呢？ 金花们看了一会儿，就有些蠢蠢欲动，酒水上来喝了几口，便嘻嘻哈哈三三俩俩起身离开进了中央的舞池。 舞池分两层，高一层上有火辣劲爆的表演和热舞，低一些的是格式freestyle群魔乱舞。 江伟钢瞅准机会，跟着花姐入了舞池，唐颂可以透过舞台灯光，偶尔瞥见他卖力扭动身躯的投入身姿。 唐颂不是太喜欢这样的场合，可能是家教比较严的缘故？沈嘉铭经常警告她酒吧舞池里蕴藏着无数的乌烟瘴气，都被掩盖在光鲜亮丽之下。 唐颂一听啤酒还没喝完呢，江伟钢就怏怏地坐回了卡座。 “怎么了？花姐呢？”唐颂拱拱他。 江伟钢闷了一罐啤酒，幽怨的眼神瞥到了不远处的吧台。 唐颂伸脖子张望，可短短的距离内挤满了人流，灯光忽明忽灭，她压根儿看不到什么。 “你不保护花姐了？”唐颂把江伟钢的第二罐啤酒拿下，递给他一瓶茶饮。 江伟钢忧伤：“她有新的护花使者了。” “嚯，这么快，花姐魅力十足啊。”唐颂拍拍江伟钢的肩膀，安慰：“我看花姐她们宿舍小四对你不错，你呢，目光不要太集中，偶尔看看周围啊。” 不是她看不起好兄弟，江伟钢跟花姐之间，确实看着就不像同一个世界的。柔情蜜意可以掩盖一时，可内里的三观终究会爆发出不同，特别是以婚姻为目的看的话，门当户对真的非常重要。 音乐声中，女生们陆陆续续回来，叽叽喳喳兴奋聊着天。过了一会儿，帅气的侍应生再次出现，而且是三个一起，大托盘给他们送来了酒水饮料还有水果。 说好了要请客的江伟钢有些怂：“我们没点这些！” “是一个朋友送的，”花姐忽然出现在座位，明艳的脸上带着一些笑容。 江伟钢的脸顿时跨下去了——新的护花使者不但比他帅，而且出手比他大方多了。 “哇，什么朋友？”女生们笑得暧昧，“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嘛。” 花姐朝着吧台方向看了看，略略有些失落：“他有点事先走了。” 而且都没有留手机号码，只说有缘再见。 一直比较警惕的唐颂，若有所思，动了动嘴，最终想着生日不扫兴，把话咽了回去。 第78章 海天一阁第一晚 如今学校宵禁比较严格，过了十一点以后都回不了宿舍，八朵金花出来就商定好了，今天玩个通宵。 文明社会，总体治安良好，想象中那些冲突和流氓行径统统没有出现，没有唐颂的用武之地。当然，搭讪还是有的，可质量差了点，除了一开始花姐认识的所谓的朋友外，其他的都是油腻的中年男人。 八朵金花一个都看不上眼。 两点多钟，酒吧的人群终于开始渐渐散去，十个人也转换场地去ktv唱歌。 唐颂作息时间非常正常，过了十一点已经困的不行。而且，在酒吧那个场合，被灯光和音乐轰炸之后，整个人尤其疲惫，只想抱着她的大床君好好睡一觉。 凌晨三点，大家在ktv包厢坐下后，唐颂就跟他们分别。ktv环境比酒吧好多了，也不怕出现什么问题。 十一月的凌晨三点，马路上除了路灯光和建筑灯牌，连汽车都少了很多。唐颂裹紧了宽大的外套，阻止寒意入侵。 好困好累好冷，好想现在就有个温暖的被窝啊。唐颂沿着ktv那栋大楼拐了一个弯，眼神忽然一闪。 前面一百米左右就是海天一阁。 海天一阁6626的房卡就在她身上。 6626里面什么都有，包括床铺被褥，蓬松又香软。 明天早上还有丰盛的自助早餐。 简直，简直是无敌诱惑啊。 唐颂的步子不由得迈了过去，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吸引力牵引着。脑海里有个念头一直在做自我催眠——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有效利用起来…… 于是十分钟之后，唐颂就站在了海天一阁的电梯中。电梯的镜面照出她那张憔悴瞌睡的脸，唐颂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大了一整圈——皮厚的缘故。 占便宜占成习惯了怎么破？ 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可是，享受这么好的福利，真的很开心啊。 纠结。 算了，先睡一觉再说。 第二天早晨，唐颂挣扎着从被窝里起身，叫醒她的不是要上学的紧迫感，而是对二楼餐厅的向往。 洗漱过后，她打着哈欠进电梯下楼。电梯行进到一半，叮咚停了下来，而后走进来一个人，看到彼此，都愣了一下。 “是你。”唐颂和韩峰异口同声。 韩峰笑了笑，一大早，他的韩式靓妆已经上线，整个人可以直接拉去拍广告那种，更加衬托地脂粉不施的唐颂灰头土脸。 “又来看同学？”韩峰揶揄道。 “呃……呵呵呵，借宿，借宿在同学这里，上学比较方便。”唐颂呵呵呵，暗道不好，韩风男跟路总关系不错，可不要说破了。 韩峰瞄了瞄电梯按钮：“吃早饭？一起？” 唐颂非常想有骨气地说不我吃过了，但吃货的本质让她诚实地微笑：“好的。” 都为了早饭背叛了周公，怎么能为了闲杂人等放弃，那不是对周公太不尊重了？ 唐颂跟在韩峰屁股后头进了餐厅，在装斯文和真性情之间犹豫了两秒钟，果断选择了后者。她在老板面前都自由自在大快朵颐，为什么要给一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面子？ 于是韩峰目瞪口呆看着唐颂端来了满满一盘食物。 韩峰含蓄：“作为一个女孩子，你的胃口，不错？” 唐颂倏地抬头看他：你居然能看出我是女孩子？哦，有可能是路总说得。 韩峰看着唐颂表情惊悚地抬头又黯然低头，还以为是自己的用词伤害了女孩子的自尊心，不禁有些好笑，宽慰：“多吃点身体好。” 唐颂唔唔点头没回答，要用嘴吃饭，就不要用嘴说话。 韩峰吃得不多，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上午有个合作事宜要进行洽谈，他都不会下来吃早饭。夜生活丰富的人，睡得晚起得晚，一杯咖啡就能解决问题。 韩峰端着咖啡杯，目光从氤氲的热气穿过，盯在了对面正埋头吃东西的女孩子身上。 第一次见面，只觉得是个很有趣的人；第二次见面，在路珉宇面前表现截然不同；第三次，好像又是新的一面。 说实话，这个类型的女孩子，不是他最喜欢的，不够娇媚柔美，不够性感美艳，不过……长得其实雌雄莫辨别有一番风味？而且那双腿，玩起来应该不错。 唐颂没注意到韩峰的目光，说实话，就算注意到了，也看不懂这个画着眼线的男人在想什么。她专心致志对付自己的早餐，直到感觉满足了，才喝下最后一杯加了点糖的热牛奶。 宣告进餐完毕。 “吃饱了？”韩峰含笑看着她，“去上班？” 唐颂斟酌了一下，嗯了一声——她去上学其实也算是去上班的吧。 “送你？” “不用，谢谢。”唐颂客气。世界上那有无缘无故的人情好借……嗯，除了老板的。 感觉好久没给老板发消息了，有点不习惯。 嗯，等会儿接到小歌儿，要跟老板汇报一声。 哦，不，马上就先跟老板汇报一下她昨晚住酒店的事儿。 唐颂满脑子都想着晏无虞，对韩峰的态度自然有些敷衍。 韩峰觉得挺有趣——居然还有女生对自己这个态度？ “那，韩先生，再见？”唐颂迫不及待想掏出手机。 “好，再见。”韩峰同样微笑。有些鱼儿一下就会上钩，有些鱼儿，适合放长线，切不可操之过急。 唐颂下楼后，放弃了她的全年vip权益，选择走路去上学，一是可以消消食，二是注意交通安全发消息不危险。 【唐宋八大家】：“报告老板，昨天同学过生日，玩得比较晚，我住了海天一阁，还吃了顿早餐。害羞表情乘以三。”老老实实汇报，万一到时候对不上账怎么办。 【唐宋八大家】：“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给老板发个红包再说，虽然可能只是房费的几分之一。 【一世无虞】领取了你的红包。 【一世无虞】：“住吧，房卡给你了就自由安排。” 唐颂：好幸福！顿时感觉自己多了套房子！ 【唐宋八大家】：“谢谢老板！对了，周末李天梁好像约了小歌儿吃饭，小歌儿叫我一起去，我答应了，老板你看有什么交代的吗？” 【一世无虞】：“随机应变，保证晏歌安全就可以。” 【唐宋八大家】：“欧了，老板放心交给我！”瞬间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好有意义，软饭吃得也更香了呢。 【一世无虞】：“随时汇报。” 【唐宋八大家】：“必须的！” 跟晏无虞发了消息之后，唐颂觉得自己心也不虚了，人也不疲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生活虽然经常给她展现糟糕的一面，可，也有阳光灿烂的时候啊。 老板就是她的太阳，照亮她未来的路，帮她有信心度过最艰难的时光。 日常在校门口做拉伸等晏歌上学，变成了唐颂生活的一部分。 晏无虞驱车刚到公司楼下停车上，手机叮一声提示有消息。他的微信里人非常少，而平时联系最多的，目前唐颂排第一，路珉宇排第二。 【唐宋八大家】发了一张合照，她笑容灿烂的大头后，是晏歌开心走过来的身影。 晏无虞对着这张有些变形的自拍，嘴角先是微微一勾，随即又下沉——这个憨子是没有衣服穿吗，为什么还穿着昨天那一套不合时宜的衣服？ 不能回家？不想回家？ 【一世无虞】：“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唐宋八大家】：“老板有什么吩咐？随时可以翘课！只要老板一声召唤！” 晏总表示听够了马屁，不会纵容员工随便翘课旷工。 【一世无虞】：“上课时间安排。” 【唐宋八大家】：“我上午四堂课，中午和小歌儿健身房锻炼，下午两堂课（小歌儿三堂）。汇报完毕。” 【一世无虞】：“晚上六点，xx商场等我。” 唐颂本想问什么事，后来想了想，坚定地回答了一个“收到”。 到了教室，唐颂发现昨天的通宵小组今天明显精神不济，各个趴在座位上补眠。唐颂坐到最后排江伟钢身边，踢了踢他的脚示意他收敛狂放的坐姿：“昨天玩的怎么样？开心吗？” 江伟钢幽怨：“开心，当然开心，我一个人陪着八大美女，谁有这样的待遇？” 三个女人一台戏，八个女人的组合……而且，女神对他爱理不理。 “开心就好。”唐颂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自己约的局，含着泪也要参加完。 在校园里周而复始的生活总是过得特别快，下午四点五十，晏歌下课，唐颂背着书包将他送出了校门口。 “颂哥，”晏歌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哈？”还在思考着老板召见她什么事的唐颂转过问号脸。 晏歌有丝羞赧：“那个，其实，你不用每天来接我送我的。”刚开始觉得好幸福，可自从知道颂哥是女生之后，这待遇，有些甜蜜的负担的味道。 他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女生接他送他？这不是应该男生对女生做的事吗？ 颂哥为什么要接他送他？如果只是把他当做普通朋友的话，不需要如此吧？ 除非……可是……晏歌纠结。 “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唐颂心思急转寻找着合适的借口，“那个，我答应姨婆婆，在学校要好好保护和照顾你的。” “哦，”这个说辞让单纯的晏歌稍微好接受了点，“其实，不用的，有铁叔接我。” “所以我只陪你到校门口嘛。”唐颂挥挥手，“不要紧啦，你看现在这样也挺好，不然我下课就被袁一独他们拉去打球，都没法好好看书，有你当借口，我就可以早早回家了。” “这样呀。”晏歌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内心有些小小失落。“那个，颂哥你这两天回家了吗？” 唐颂叹了一口气，双手勾着书包带狠狠拽了一下：“没，惹不起躲得起，我再缓两天看看情况。” 这种家事，晏歌有心也帮不上忙，只好说：“如果有需要告诉我。” “放心啦，你们都是我好兄弟，有事情我不会客气的。” 其实你大哥已经帮了我很多忙啦。 送走晏歌，唐颂正想骑共享单车，手机响起来，催饭鬼沈嘉铭每天忙得不见人影，到饭点倒是记得准时打开。 “唐颂！”沈嘉铭的嗓音有些沙哑疲惫，“下课了没有？给我带饭了吗？” “饭饭饭，我是饭票还是饭桶啊？”唐颂气不打一处来，“要吃饭了就想起我了？告诉你，吃个屁，吃过毛！” “我这不是忙着呢，乖了乖了，”沈嘉铭也很无奈，奈何实在连轴转抽不出功夫。 “今天我约了同学吃饭，给你点外卖吧。”唐颂到底还是不忍心。 沈嘉铭有些警惕：“约了谁？” “要不要一起去？沈警官？”唐颂反问：“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有些内分泌失调提前进入更年期了？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问我这些的。” “我是关心你，关心懂不懂，你个死丫头！”沈嘉铭噎，无语呛了回去。 “懂懂懂，谢谢大哥你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ok，你就专心为人民服务吧！”唐颂瞅着时间差不多，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晚上给你点肥牛大餐！好好给你补补慰劳你！” 第79章 人靠衣装马靠鞍 唐颂根据与晏无虞的约定时间提前到达了大厦门口。作为全市最昂贵的购物商场之一，这里的客流量居然还算非常不错，可见全市的有钱人真的是非常多，从另一个侧面见证s是市真的是全经济排名前10的城市。 时间到达六点，晏无虞并没有出现，唐颂也不着急，员工等老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刚好让她表现一下。 这个念头刚过，她的手机一阵震，晏无虞发来了消息。 【一世无虞】：“7楼餐厅，上来吃饭。” 唐颂眼神一亮，哇，跟着老板果然有饭吃！心中又有点忸怩，啊，又蹭老板饭了多不好意思。 就这样矛盾纠结着，唐颂迈着欢快的步子直接走上电梯往7楼而去。 这一次是西餐厅，唐颂根据晏无虞的指示找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晏无虞正在跟服务员点餐，看见唐颂到来，直接示意她自己点餐，然后自顾自的把领带拉开，把衬衫扣子解开，整个人似乎非常疲惫的往座椅上倚靠。 菜单是英文，唐颂勉勉强强能够看懂个大概，但这不影响她点餐——因为她考虑更多的是菜单后面清清楚楚的价格。 什么鬼？她普通老百姓吃这么昂贵的牛排会不会遭天打劈？她宁愿去花同样的钱吃几顿自助餐。 只是环顾着布置典雅高贵的餐厅，和一旁细声细语的客人们，唐颂没好意思丢晏无虞的脸，于是点了一个价格中等偏下的套餐。 晏无虞如预期般看到唐颂那种肉疼的表情。 唐颂纠结了一下，最终只是灿烂的对着晏无虞谄媚一笑：“谢谢老板请我吃饭，又让您破费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以自己这种小农思想来说，这顿饭可能很昂贵，但是以老板的身价来说，可能只是他寻寻常常的一餐，何必以自己的生活观金钱观来干涉别人的自由呢？ “先吃饭，吃完饭陪我办事。”晏无虞的语气有些公事公办。 一听有正经事要办，唐颂立即精神一振：“老板什么事要我做，要做什么准备吗？”自己除了武力值比较高以外，其他地方乏善可陈？ “把肚子吃饱就可以了。” 昂贵的西餐味道不错，但是对于唐颂来说价比不高，而且量似乎偏少了，远没有自助餐带给她的那种饱腹的满足感。 当然，在晏无虞面前，她当然要说吃饱了吃好了，尽管老板的表情似乎是不信，她也要表现出诚实可靠的信誓旦旦。 吃过晚餐之后，晏无虞带着唐颂去办正经事。 唐颂想象中的正经事，应该类似于两个大佬谈判啊，一群精英签协议呀，或者参加什么公开的活动啊演讲啊论坛啊之类的。 她没有想到，老板所谓的正经事，就是吃完饭以后直接带她下楼，然后去了一家配饰都4位数以上的是服装店买。 ……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买也是正经事，代表了老板和公司的颜面。 晏无虞做事果断的风格带到了购物中，只见他从衣架边一一走过，似乎很随意的从中拎出一套看一眼，看中的给一位导购小姐，看不中的给另一位导购小姐。 空着手跟在晏无虞身后的唐颂迷茫，所以我的角色是什么呢？老板的跟班帮他撑场子吗？自己的造型似乎次了点，连给老板开车都不配，铁哥每次都还西装笔挺的呢。 难不成老板是想请她以女的目光帮他挑选吗？但是老板全程都没有问她一句话。 一直到最后的最后，唐颂终于明白了自己发挥之处在哪里——拎包。 左手五六个购物袋，右手五六个购物袋，真人形支架。 还好还好，唐颂丝毫不嫌弃自己做这种体力活，事实上，能发挥一下自己的长处帮晏无虞做事，她很开心。 晏无虞面不改色的刷出去超过6位数的金额。 “晏总，谢谢您的光临，如果有任何问题，请及时联系本店。”店长笑容可掬的朝着晏无虞甜笑，要不是自己已经三十大几，她的笑容还能再甜点。 晏无虞眯着眼睛看着她。 店长笑容一顿，从美男的迷惑中清醒过来，立即想到之前这位超级vip客户特意打电话过来交代的事情。 于是店长伸手从旁边取出另外一张卡，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晏无虞。 “晏总，最近我们品牌推出了子系列，正在联袂搞活动，鉴于您是我们店的超级vip客户，有特殊的优惠活动，特意赠送给你今天消费金额的百分之二十，您可以在楼下xx女装品牌使用。” “女装？”晏无虞反问，若有若无的瞟了唐颂一眼以后，淡然说道：“算了，我用不着。” 店长有一些心累，心道晏总您到底是要怎样？她继续尽职尽责地劝说：“您可以给人或者朋友使用，这个牌子是我们旗下的最新品牌，由先锐设计师设计，风格多元，适合18岁以上40岁以下的女。” “算了都不需要，”晏无虞说着，转过身，目光瞥过唐颂，看到了唐颂脸上纠结心疼的表情，忽然顿了顿：“行，给我吧，楼下是吗？” 唐颂见晏无虞收下了那张卡，一口气吐了出来。穷人家的孩子，就是见不得任何的浪费。20%，老板消费了30多万，20%也是6万多呢。 出了店门，一直走在前面的晏无虞忽然停下了步，右手中指和食指夹着那张刚才赠送的卡，上下扫视了一下唐颂之后，把卡塞到了她右边的口袋里。 “老板！”唐颂惊讶。 “你觉得姨婆适合四十岁以下新锐设计师的服装么？”晏无虞挑眉先堵住了她的。 人形支架唐颂甚至没有余力从口袋里掏出卡递回去：“……你可以当做员工福利送给公司员工。” “所以你不是员工？” 呃，这问题让唐颂无言以对，她的本意是，给那些表现优秀的员工，比如马上年底了，搞建抽奖之类…… “算了，反正没什么事，顺便去买了吧。”晏无虞不待她说话，径直走下了电梯。 “晏总，那个，不用，太不好意思了……”唐颂急忙快步跟上，着急。 她送晏歌回家穿了晏歌一套新，她去旅行穿了晏无虞买的一套新，今天陪老板买再买一堆新……她的脸皮不够用好吗。 “不买？那就算了。”晏无虞似乎无所谓，“好像活动有效期三天，不买就当扔了吧。” “哪里说有三天的期限了？”唐颂迷茫脸。 晏无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诌：“这家店所有活动都这样。” 唐颂哦了一声。 电梯到达下一层，晏无虞垂下视线看着她：“买不买？十秒钟考虑。” 六万多块钱十秒钟后就要因为自己的一个“不”字打水漂……唐颂表示，自己禁不住啊。 “买！”嘤嘤嘤以后不找老板要年终奖了也不会要求加薪了，日常福利太好。 晏无虞内心浮现出一点小得意，然后熟门熟路地带着唐颂走向某一家店。他不但提前打好招呼策划了这一出买赠大戏，而且买赠的对象也是事先排过的，楼下所有店中，他觉得那家最适合唐颂。 甚至连哪几套都看好了。 女装店的服饰分成了好几个区，唐颂开始还担心会不会只有一堆裙子大衣供她选择，进门一看，松了口气——店里风格偏和中。 太好了。 “把东西放下，自己选吧。”晏无虞偏了偏头，示意唐颂。 唐颂犹豫了一下，清脆地哎了一声，赶快去挑——对于成功人士，什么最重要？时间。没听那个比尔盖茨不减掉落五百美元的故事么，她占了老板六万便宜是小，占用老板时间是大。 导购小姐眼光辣，一看地上靠近十个某大牌的购物袋，立即意识到这两个是贵客。尤其晏无虞，立体帅气五官配禁欲表情，堪比男模的往那里一站，立即就成了店里最靓的一道风景线。 不到一分钟时间，晏无虞把店里所有导购都拒绝了一遍。 唐颂真的是很想快的，可是身在衣堆中，才知道什么叫做乱花渐欲迷人眼。这个好看，那个也不错；这个有点贵，那个价比是不是好些；这个会不会太女化，那个有没有她的尺码……简直是无从下手。 唐颂转过一排衣架的时候，可怜巴巴朝晏无虞那里看了一眼，就怕晏无虞嫌她麻烦。 晏无虞把这眼神默认为求助。鉴于这么多天来对唐颂衣着的评价，他认为“衣品”这个词在唐颂身上是不存在的。 还是得他来出马啊。 晏无虞从休息椅起身，从最近那排着手，如自己刚才挑选一般，觉得不错的看一眼，合适的丢给导购，不合适的放回去。 唐颂目瞪口呆看着晏无虞走过自己身边——老板好像给了自己一个鄙视的眼神？ 大半个店走下来，花费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晏无虞的身后已经跟了三个拎满的导购。 晏无虞在某个区之前顿了顿，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这次不用手拿了，直接改成指。 唐颂在身后看得面耳赤——公司福利里连裤也包吗？……还好，还好老板选择的比较普通，舒适款偏多，而不是另外那些丁字啥的。 晏无虞自己买已经不需要试，唐颂却不行。在一堆导购的簇拥之下，唐颂被推进了一间超级宽敞的试衣间。 等在外间的晏无虞，从头到想了一下，又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受设计风格限制，丑小鸭不可能一下子变成美丽的大天鹅。但是，人家品牌卖那么贵设计师那么牛逼还是非常有道理的，同样是一身休闲或者服，新比唐颂原来那些看上去精神百倍，充满了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帅酷劲儿。 或是休闲的，或是帅酷的，或是的，唐颂一连试了快十几套——嗯，bra也试了。 b.这家店的尺码表示真是友好。 唐颂自己也很满意，站在镜子前一撸头发，摆了一个很嚣张霸道的保镖姿势：“老板怎么样？” 晏无虞眯着眼睛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 唐颂原本长相就是极好的，五官分明柔和，总是带笑的神情让人心生近。只是她平日里比较不修边幅，所以并不容易成为视线的焦点。 而如今，换了装后，仿佛原本一直灰头土脸的唐颂，一下子变得明媚而鲜艳起来。 好像太惹眼了一些？ 第80章 舍兄而取老板也 “可以。” 唐颂每换一身，晏无虞就做一次评价，当然，晏总不是盲目的说好，十几套衣服中，最起码被他否决了五六套。 趁着唐颂去换下最后一套衣服的时候，晏无虞示意导购把所有“可以”的衣服都打包结账。 “谢谢先生，您持有我们家超级vip卡，所有商品可以打九五折，一共七万两千八百元。”导购小姐笑得甜甜哒。 晏无虞从唐颂外套口袋里把vip卡掏出来递过去。 卡上有六万八，还差了四千八。 晏无虞迟疑了一下，把掏了一半的钱包放了回去，示意导购等一下。 唐颂换好衣服走出试衣间，就见老板朝她勾了勾手指，唐颂立即屁颠屁颠跑了过去：“老板！” “还差四千八，你自己刷卡。”晏总常年都是冷漠腔，唐颂已经习惯了。 四千八！买衣服！奢侈！够她淘宝买完一年四季了！唐颂心中泣血的同时，心里却有个角落放松了，忙不迭地掏出手机：“支付宝可以吗？” 虽然有点肉痛，可是如果这钱让老板掏的话，她更加过意不去。还好还好……咦，她为什么不少买一套衣服……唉算了，不要削了老板的面子，显得自己好小气。 四千八买了快七八套衣服，还是这个品牌的，哪里有这么划算的事情？知足吧。 唐颂付完钱，他们手边的购物袋已经升级为十二个，这还是导购看他们东西多后，主动提供了冬季用的羽绒服超大购物袋，把衣服放在了一起。 唐颂当仁不让，把所有购物袋都挂在了自己的胳膊和手臂上，誓死不让晏无虞拿一个。 晏无虞抿了抿唇，随她去。 然后，店员们就目送着一个身材颀长俊秀的男子，单手插兜悠闲地走出了大门，而他的身后，是一个移动的十字架。 “这，应该不是男女朋友吧。” “呃，应该也不是包养的关系……” “刚才听见喊老板，可能是雇佣的关系？” 综合评价：这绝不是个好男友，但应该是个好老板。 晏无虞的车停在地下车库，直接坐电梯下去，走不了几步路。 唐颂一路雀跃地跟在晏无虞身后，目光不止一次扫过属于自己的那几个购物袋。如每一个青春年少的少女一样，没有女人能够拒绝新衣服的诱惑。 以前不买不是不喜欢，只是囿于生活条件，比较理智懂事而已。 车灯闪烁，车门自动解锁，电动尾门缓缓打开，唐颂一手接一手地把购物袋放进了后备箱。 晏无虞就站在一旁围观，也不动手帮忙，直到唐颂把所有东西放好整理好，才淡淡说了句“走吧”。 “谢谢老板！”唐颂乐呵呵地坐进了副驾位，上去第一句话就是拍马屁。 晏无虞嗯了一声：“送你回家？海天一阁？” 唐颂犹豫了一下：“那个，要不送我去海天一阁？”家里肯定是没法回的，如果去沈嘉铭家，她怎么解释凭空出现的这七万多块钱的衣服？ 沈嘉铭一定以为她做什么坏事了，而她目前也不能解释和晏无虞之间的雇佣关系。 晏无虞转动方向盘，在唐颂看不到的方向，微微一笑。 唐颂再次回到6626的时候，感觉原本有些冰冷的房间蓦然间多了一些生活气息——因为多了她的衣服。 她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挂在衣橱中，又托着下巴坐在衣柜旁的书桌边欣赏傻笑。 她对于“物欲”方面，一直对自己控制的非常严格，最早是因为吃的用的都是沈家的，后来是打工的辛劳让她体会生活的不易。 如今天这样，一下子收获了这么多的美衣，还是第一次。 感觉好满足。 嗯，只要不去想四千八……不，其实有了四千八，才会让她的负疚感少一些。这样让她觉得自己是欠了晏无虞一份用不着的好意，而不是欠了他六万八。自己花钱买和纯粹别人送，感觉不一样。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唐颂还沉浸在情绪中，接过来想也没想直接喊了一句“老板”。 “什么老板？”沈嘉铭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唐颂你人呢？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我……我还在学校图书馆复习。”唐颂脑中转过无数念头，却下意识跟沈嘉铭扯了谎。 “那你喊什么老板？”沈嘉铭狐疑，如果换成别人，他肯定要怀疑了，只是唐颂二十年来一直表现优良，信任值比较强。 “我在校门口那家常吃的麻辣烫点了外卖，以为老板送到了呵呵呵。”唐颂怕再问下去要露馅了，急忙转移话题：“你回家了啊？要给你带点吃的嘛？” “嗯，劳逸结合，铁打的身躯也吃不消啊。”沈嘉铭说道，“那你就给我带点麻辣烫吧。要不要来接你？” “不用了，你歇着吧。” 唐颂挂完电话，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唉，撒谎是不好的品格，她却三番两次做了。自己这样算不算堕落了？ 要不然还是跟沈嘉铭坦白，她在给晏歌做保镖？ 怀着这样的疑问，唐颂一边点开外卖app点麻辣烫，一边下楼。嘴快的下场就是，她要骑车去校门口那家麻辣烫自提，然后再回家。 骑车骑到一半，手机又响了。这次唐颂学乖了，先看了眼屏幕才接起来：“老板！” “睡了？”晏无虞给唐颂发了几个红包，却一直无人领取。 晏总：对于我主动交流的讯号，你居然不理不睬？ “没呢，”唐颂吭哧吭哧骑着自行车，语音被风一吹有点飘：“那个，我正回家呢。” “有事？”晏无虞的语调微微变化。 “没有没有，就是我哥查岗呢呵呵呵。”唐颂不知道为啥有点心虚，咋有一种自己在沈嘉铭和晏无虞之间脚踩两条船的羞愧感？明明一个是老哥一个是老板，关系纯洁滴很。 又是她哥……什么哥，有血缘关系吗？晏无虞的语气冷了下来：“我现在外面跟人谈事，一小时后你来接我。” 唐颂急刹车，迟疑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老板给她高薪给她好福利是养废人的吗？工作安排怎么可以推脱？ 沈嘉铭那里…… “好的老板，你发定位给我，一小时后我准时到！” 唐颂悲壮脸，挂完电话后自行车蹬得飞快。忧愁啊，忧伤啊，她只想当一棵摇摆的墙头草，但是两大势力只能选择一个投诚，而如此势必要得罪另外一方。 目前来看只能得罪沈嘉铭了……十几二十年的感情，事后应该还能哄一哄？ 唐颂骑车到校门口，取了她的外卖订单，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家赶。一个小时，也就够她这么从海天一阁到学校，从学校到家，再从家到老板那儿了。 一路上还必须业务不断。 “大江！伟钢！大炮！今天晚上江湖救急！”唐颂先给自己找好退路，“要是晚上我哥问起来，你就说我今天跟你们去酒吧了。你手机里应该有昨天的照片吧？” “什么？你哥？沈大爷吗？你想让我帮你在沈大爷面前打掩护？卧槽！大唐你不要害我！沈大爷是吃什么饭的？这点小伎俩要是被他戳穿了我还有活路吗？不不不……”江伟钢立马怂了。 “你把通话录音录下来，要是被他发现了，就说是我胁迫你的。”唐颂换了个语调，“江伟钢我告诉你啊，你今天要是不帮我这个忙，以后作业别想抄，外卖别想吃，打球别想和我一队，花姐面前休想让我帮你美言一句……”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江伟钢暗戳戳早就按下了录音键，假装声音悲壮：“为了我的女神，我只有出卖我的男神了，就算沈大爷知道，他也一定会原谅我的！” 江伟钢这头刚挂了电话，袁一独狐疑的目光就转了过来：“什么情况？是大唐？有事？” “大唐让我今天帮她打掩护呢，”江伟钢简单说了下情况。 “大唐没说什么事？”袁一独有些奇怪，最近的大唐，好像变得有点神神秘秘。 “没有。”江伟钢正在复听通话录音，这可是他万一穿帮后的免死金牌啊。 唐颂一路骑车到家里楼下，锁上车立即快步轻声上了五楼。走到四楼半的时候，她停住脚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把晏无虞所给的地址记在脑海中，然后删掉消息上楼开门。 “沈嘉铭！”唐颂不敢叫的太大声，这楼老了，隔音效果一般，她怕楼上那位听见。 正拿着手机打电话的沈嘉铭从卧室露了半个身体出来，朝她勾了勾手。 离老板约定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了，唐颂有点着急，把麻辣烫放在门口换鞋凳上，朝沈嘉铭挥挥手机示意了一下，然后就想往门外溜。 “你给我回来！”沈嘉铭忍不住吼了一句，又急忙跟电话那头解释，“我妹。” “那我过会儿给你打？”卫惠清冷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那成，我过五分钟给你打。” 沈嘉铭一边干脆利落收了手机一边走到门口，捏着唐颂的后脖颈就跟捏一只小鸡似的：“火急火燎的，干嘛去？” “那个，今天我们班同学过生日，晚上我们有活动呢。”唐颂心里着急着时间，不由得有些催促：“你快跟你的美女法医聊正事去，就算没正事也可以谈谈天说说地联络下感情，干爹干妈还指望着你娶媳妇呢。” 嘤嘤嘤，为了老板，居然就这么把童养夫卖掉了，两个礼拜前她还想着嫁给沈嘉铭呢，果真女人是善变的。 “哎我说，你个丫头最近好像很不对劲嘛。”再后知后觉，沈嘉铭也感觉到自己在唐颂心目的威信和份量好像变轻了，“老实交代，晚上干嘛去？” “真的，真的跟同学约了。”唐颂摊手表示无奈，“不信你问江伟钢，今天我们班有个女生过生日，他们打算去酒吧见见世面，但最近不是有专门挑女大学生下手的变态么，他们就想找个人保护保护比较有安全感。” 唐颂比了个健美先生的造型，自信总结：“我，就是那个能带给他们安全感的人。” “哪个同学，叫什么名字，去什么酒吧，几个人去，打算待到几点？”沈嘉铭一连串追问。 “沈嘉铭你最近真的更年期了，以前我通宵打工或者跟他们上网吧的时候，你从来不这样！” “哟，你居然还有通宵上网的时候？”沈嘉铭揪住她的小辫子，“我以前也让你不要通宵，你听我的么？” “我以前就不听你的，现在当然更加不听你的，女大不中留懂不懂？” “哟吼，翅膀真的长硬了哈，居然敢对我凶了？女孩子家，大晚上不回家好么？” “我又不是去做坏事，这点人身自由都没有啦？而且你平时忙得没空管我，一有空就瞎管我，还不如不管我，我自由生长得不也挺健康的？” “你！”沈嘉铭真心有些动怒了。最近工作不顺，案件进展缓慢，队里压力很大，他觉得自己已经极尽所能地对唐颂做出关心了，偏偏这小丫头迟到的叛逆期好像终于来了。 沈嘉铭有心教训一下小丫头，想了想楼上那个女人，又对唐颂有些愧疚和心疼。遇到这种情况，丫头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脾气犟一点要谅解。 “我是关心你！”沈嘉铭苦口婆心，“你不是小孩子了，熬夜对身体好吗？酒吧之类这么乱多危险啊，就算不危险，传出去对你名声好么？小姑娘要自爱一点。” “哎哟老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你这属于大男人思想，哪小姑娘去酒吧见识一下就是想学坏啦？”唐颂估摸着剩余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了，只好使出了杀手锏：“五分钟到了，你该给你的美女法医打电话了，大男人要言出必行，不要让美女多等。” 沈嘉铭想起这茬，一犹豫间，唐颂已经跟游鱼一样从他松懈的掌心下窜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话：“我真的要先撤了啊！哥你慢慢聊！我保证随时跟你汇报情况！” 唐颂一边奔下楼梯一边跑出小区外，这个点儿骑自行车是肯定来不及了，只能打车过去。 【唐宋八大家】发送语音：“老板，我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有点事儿耽搁了，可能会晚那么几分钟，见谅啊！” 因为奔跑，唐颂的声音中带着风声和喘气声。 晏无虞礼貌地和洽谈的对方握手，在何文华的陪伴之下，走出了某一高档会所的包厢。 “你先回去吧。”进了电梯之后，晏无虞对何文华交代：“车你开回去，明天直接开到公司。” “老板你……”何文华有些惊讶。 “有点事。”晏无虞伸手按下了一楼的电梯按钮，然后在何文华的目送中走出了电梯。 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晏无虞掏出手机，把早就已经转换过文字看过的消息，放在耳边倾听。 听到了呼呼风声中她喘着气着急的声音。 晏无虞的脸上绽现了一丝笑容。 随后，他故意板起脸，对着手机发送了一条语音。 【一世无虞】：“我喝多了，你快到门口接我。” 唐颂的回复很快，似乎她一直就开着手机界面等着晏无虞的消息。 【唐宋八大家】：“好的老板！我已经在出租车上了！五分钟左右就到！你等我哈！” 晏无虞伸出手捂着嘴，朝着自己的掌心哈了一口气。嗯，今天晚上的两杯红酒没有白喝，不但让洽谈的对方受宠若惊，而且成功营造了他喝多的假象。 这么多应该够了吧。 第81章 手拉手暗中壁咚 唐颂根据晏无虞的定位，指挥着司机大叔开到了这家位于郊区的位置隐蔽低调奢华的会所门口。 还没下车，就已经在晕黄的路灯光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俊朗身影。唐颂急忙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奔过去：“老板！” 如乳燕投林，带着不自觉的急切和开心。 晏无虞转过身，他的西装外套脱在臂弯中，领带解了下来，衬衫松松地打开了两个扣子：“怎么才来？” 老板的语气不对，老板的头发有些凌乱，老板的眼神有些涣散……唐颂断定，老板可能是喝多了。 对于喝多的人，唐颂一般有两种解决方式：一是直接武力压制，押解着夹着驾着或者扛着回去（包括背晏歌），另一种则是口头哄。 对付此刻的晏无虞，显然应该用后者。 唐颂屁颠屁颠上前搀住了晏无虞的手肘，如古代服侍帝王的小太监：“老板对不住！我来迟了！下次保证不迟到！” 晏无虞的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身体的重量往唐颂这边移。唐颂急忙顶上一些，两个人之间不可避免地变成了紧靠的姿势。 “老板你开车了吗？我们叫代驾还是坐出租车？”唐颂跟司机师傅约好了等两分钟。 “没开。”晏无虞似乎有些头痛，伸手扶着额头，重量又往唐颂身上挪了点——嗯，她纹丝不动，不愧是能一打七的。 ……如果举动太过分了，她会不会打自己？应该不会吧…… “那我们坐出租车！”唐颂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这个点儿，这个地儿，哪里打得到车。 唐颂扶着晏无虞走到出租车边，殷勤地帮他打开后车门，扶着晏无虞坐进去，自己刚想跑前面坐，没想到晏无虞夹紧了胳膊，没放开自己那只扶着他的手。 而且晏无虞主动往里面坐了点。 唐颂于是顺其自然地也跟进了后排坐下。 晏无虞让出的位置不多，唐颂坐下后，两个人属于人靠人腿靠腿。 “去哪里？”司机师傅从前面回头问。 “老板我送你回家？”送到门口就好了，万一被小歌儿或者姨婆婆看见，解释不清楚。 咦，她不是小歌儿的保镖么，怎么最近跟老板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去海天一阁。”晏无虞仰着头闭着眼睛，似乎怕这个答案会引起唐颂误会，解释了一下：“我偶尔也会在那里休息。喝多了回去姨婆担心。” 三十二岁的大男人，在姨婆婆眼里还是小孩子，唐颂心道没想到老板这样的冷面精英，居然还挺孝顺的。 车子缓缓开了出去，晏无虞似乎真的喝多了，一直闭着眼睛假寐。唐颂安静地坐在他身边，能够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很奇怪的，并不难闻。 左侧身体渐渐变得沉重，几分钟之后，一颗脑袋枕在了唐颂的肩膀上。 这场面，和上次李天粱过生日的时候，似曾相识。唐颂挺直了脊背，降低了身高差，努力让晏无虞靠的舒服一些。 职场tips记牢：老板的酒量似乎一般般，喝多了的老板，不会发酒疯，但会打瞌睡。 感觉到唐颂举动的晏无虞，在昏暗中微微勾了勾嘴角。 那一次她和自己并排坐的时候，自己还有些老大不开心，只是向来好用的眼神杀，遇到了她的装傻笑，便如打在棉花的拳头，使不上力。 谁知道今日自己居然会有些处心积虑地想要复制同样的场景。 ……说处心积虑好像也不太对，只是打电话听到她被沈嘉铭召唤回去的时候，心中下意识就冲动了。 他不管在唐颂的心目中，沈嘉铭是一个什么身份，总之他看不得她和别的男人同宿一个屋檐下。 这算是吃醋么？？ 吃醋？ 他尘封已久的心，是为唐颂动了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老板，我们到了。”晏无虞胡思乱想的时候，唐颂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温柔的语气在他耳边响起。 晏无虞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次头好像是真的有些痛。 “老板，到了。”唐颂再次重复。 她就在自己身边，一头利落的短发，充满生气而俊秀的五官，两只大眼睛带着笑，倒映着夜色的灯火，熠熠明亮。 晏无虞叹了口气，垂下目光嗯了一声。 于是唐颂又屁颠屁颠地先下车，然后一手扶着车顶防止晏无虞撞头，一手又殷勤地伸出去想扶一把晏无虞。 晏无虞伸出手，温暖的手掌一下子就握住了唐颂的手，借力把自己拉出了车厢。 然后一直没放开。 唐颂心跳忽然加速，觉得这情况不太对——她和袁一独他们，勾个肩膀或者击个掌之类的动作常见，可像如此…… 唐颂低头，看了眼自己完全被晏无虞包裹的手掌，一种异样的酥麻的感觉油然而生，从掌心沿着经脉一路窜到心房，带动着心脏扑通扑通狠狠跳了几下。 “老板……”唐颂尝试着想把手挣脱，力道用得似乎大了些，晏无虞的身体都跟着她晃动。 “走吧。”晏无虞一手拉着她，一手又扶着额头，貌似头很晕很难受的样子。 “哦，哦哦。”唐颂急忙转身，她的右手被他的右手握着，要是两个人顺着手的方向，那会背道而驰。 唐颂只能和晏无虞肩并肩，右手侧过放在他掌心，左手则半托半扶着他的手臂。如果从外人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如同是一对手挽手亲密的情侣。 嗯，造型不是很相配。 唐颂刷了卡，电梯直上六十六层。 晏无虞一直没放开唐颂的手，唐颂也不好意思提。电梯门一关，两个人在同一个封闭的空间内，气氛蓦然间变得有一些暧昧。 酒店的电梯光可鉴人，上面倒映出了唐颂和晏无虞的身影。唐颂余光瞥着那相依偎的两个人影，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欣赏帅哥是人的天性，在这个看颜的世界，她也会忍不住对帅哥美女多一些关注和宽容。 想当初第一次见晏无虞的时候，是在派出所里。那天也快是这个时间点，他出现在会议室门口，让蓦然回首的她惊为天人。 谁会知道，当初把她当成空气一样的人，此刻会紧紧握着她的手。 唐颂有些做梦似的不真实感。 唐颂下意识用左手搂住了他的腰，低呼：“老板小心！” “没事。”晏无虞的嗓音更加低沉暗哑，原本就如同低音炮一般的攻击力，在唐颂心中炸开了无数朵礼花。 啊啊啊啊耳朵要怀孕了怎么办…… “那个，老板，老板你住哪个房间？”唐颂强迫自己转移话题。 “6601。”晏无虞说道，顺着长廊方向走了几步。 唐颂急忙半搂半扶着他，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处最大的那个套房。 “老板你房卡呢？” 晏无虞的身体顿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思考，好几秒后，低音炮才重新响起：“衣服口袋里。” 晏无虞光说话不动，唐颂只好代劳。常用的右手一直被握着，方向又不太顺手，唐颂抬起头，咽了口口水后，假装云淡风轻：“呵呵呵，老板我们到酒店了，你先靠着墙，我拿钥匙开门？”不要再拉着我的手啦，我要燃烧成灰烬啦！ 晏无虞黝黑深邃的眸光带着迷离，就这么一直低头看着唐颂，不言不语。。 “那，那个老板，那我就得罪啦。”唐颂避开他的视线，伸出左手去掏他的口袋。 左侧，右侧，衣衫平整……嗯，腹肌结实精瘦。 会不会在裤子口袋？啊……唐颂脸忽然烧的跟虾子一样，驱散心中某些少儿不宜的遐想，把注意力集中起来：老板说了，是衣服口袋！衣服！ 唐颂深呼吸一口，三下五除二掏了晏无虞的口袋，翻出一个黑色的皮夹，举在了晏无虞面前：“老板我打开了啊？” 社会成功人士的钱夹，并没有放一大叠人民币，里面只有几张证件和银行卡，以及，一张合影。 三个人的合影。 一个温婉如水的优雅女人坐在沙发中，怀中抱着一个肉嘟嘟可爱漂亮的孩子，她的身侧，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那是年轻时候的晏无虞。 唐颂从认识晏歌开始，就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也没有听他提起过，想来应该不是开心的话题，唐颂便也从不越雷池一步。 小歌儿好萌，老板那时候飞扬的气质和如今的内敛淡漠截然不同。 晏妈妈好温柔漂亮，晏爸爸……为什么没有？ 惊鸿一瞥见，唐颂脑海里闪过好多念头，然后被她抛开，从钱包里掏出和6626一样的门禁卡。 刷卡，进门。 房间门内右打开，晏无虞先行跨入之后，被拉着手的唐颂也被拽入期间。 中间隔着一个高大的身躯，不顺手的唐颂一时没来得及把房卡插入。厚重紧实的房门在身后关闭，砰的一声，震得唐颂有些发懵。 第82章 老板想要潜规则 唐颂的身体立刻紧绷，她和晏无虞一直握着的手横亘在两人之间，让身体的接触不至于那么紧密。 但是晏无虞的脸颊靠在了她的头顶。 唐颂的第一反应是：完蛋了我还没有洗头…… 唐颂的第二反应是：卧靠老板想要对我做什么潜规则吗我好慌怎么办……话说我和老板那啥的话，好像是老板比较吃亏？毕竟同样挂牌的话，老板那张脸那副身材那种气质性格，起码十万一晚以上，还有的是富婆要争着抢着包年。 她么，一千……不不不，不能太掉价，起码五千吧！ 面对十万的诱惑，五千要不要屈从呢？唐颂陷入混乱的迷茫之中。 如果对面换成袁一独他们，她早就一个过肩摔就把人丢出去了。 如果对面换成小歌儿，她会耐心抚慰问问小帅哥心情为啥忧伤知心姐姐可以陪聊但卖艺不卖身。 如果对面换成沈嘉铭……呃，估计会踹一脚大吼沈嘉铭你是不是三天没洗澡了！ 沈嘉铭身上常年带着烟味和汗味，哪有晏无虞身上清淡的古龙水味好闻。 她有点怂怎么办？见到帅哥腿软的毛病好像发作的比较严重。 “老……老板……”唐颂咽了口口水，颇有些色厉内荏地威胁：“那个，我力气很大的……”你如果敢动手动脚我是不会客气哒……“那个，要不我展示给你看看？” 不待晏无虞回答，唐颂右腿一弯身子一沉，肩膀顶在了晏无虞的腰腹之上，正想把老板扛起来，头顶上砰一声想，然后是晏无虞的闷哼。 原本靠在唐颂头上的晏无虞失去了支撑之后，一头撞在了墙上。 唐颂吓得猛然站了起来，头顶又撞上了晏无虞的下巴。 这次真是酸爽地厉害了。 唐颂捂着头，忙不迭地搂住了晏无虞的身体，这时候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老板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 终于松开的小手在黑暗中乱糟糟地摸上了晏无虞的脸，象征性地揉啊揉——其实她压根儿不知道撞在了哪里。 晏无虞痛得倒抽了两口冷气，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有空去感受她紧贴住自己的身体和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的小手。 被痛楚赶走的燥热再次来袭。 “老板，好些了吗？”唐颂紧张兮兮地问，她被挤在中间有点窒息……咦，她被老板挤在中间？中间……个头稍矮的她，完全被晏无虞笼罩，一手还主动搂着他的腰，一手徒劳地揉着他的脸。 还好前车之鉴在，唐颂没下死手一把把晏无虞推开，而是脚在墙上一蹬，扶着晏无虞一起往前走了两步，好歹解放了自己，搂着他腰的手趁机在墙上摸索，把房卡插了进去打开了灯。 光明驱散了黑暗，汹涌的暧昧如退潮般暂时偃旗息鼓。 晏无虞捂着眼睛哼了一声。 唐颂迅速将房间一扫，这是一个带客厅的套间，装修风格以简洁的冷色系为主，房间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生活的痕迹，晏无虞平时应该很少来。 “老板，我扶您到沙发上休息一下。” 唐颂殷勤地把晏无虞扶到了沙发边，又跑去卫生间给他拿毛巾倒水，誓要用自己周到的服务，让老板忘记刚才撞头和下巴的意外事故。 晏无虞喝多了有些容易犯困，他微闭着眼眸喝了口水，视线灼灼盯着唐颂。 唐颂被看得有些发毛：“那个，老板，要不我扶您去房间休息？”她应该要把老板伺候睡觉了才能走吧？ 晏无虞还没说话，唐颂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显，头大，咬着牙挂了。 沈嘉铭。 唐颂转回微信页面，把昨天江伟钢拍的几张照片发给了江伟钢：“酒吧人多太吵，接不了电话。” 唐颂发完消息，刚把殷勤的笑容挂起来，手机又响了。 唐颂咬着牙又摁掉了。 沈嘉铭再打。 唐颂再摁。 晏无虞挑着眉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忙忙碌碌。 沈嘉铭发了一个语音过来，唐颂把它转为文字。 【正义者联盟】：“作伪证是犯法的知道么？带着照片拍摄信息你就随随便便发给我？你当你哥吃素的呢？” 唐颂泪目，晕倒，忙里出错，她怎么忘记了这茬呢。她偷眼瞥了眼晏无虞，觉得反正已经惹毛沈嘉铭了，不如干脆一条道走到底，这样两头好歹还能讨好一头。 【唐宋八大家】：“我有事忙着呢，明天回来跟你说。”退出关机一气呵成，省得沈嘉铭再来什么三角定位。 晏无虞倚在沙发中，目光微微往上一挑，平时严肃的脸庞带上了一丝漫不经心。 看着怪让人心动的。 “男朋友查岗？”晏无虞低声问，语气带着一丝丝隐不可见的醋意。 莫名有些心慌，唐颂急忙解释：“不不不，我哥查岗，那个，就那天来接我的。” 晏无虞似乎是嗤笑了一声，然后微微仰起头，迷离的目光带着拷问：“你用先回去么？”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立马回去啊，毕竟她又打不过沈嘉铭。但强烈的求生欲让唐颂扬起笑容：“不不不，不需要，当然要先照顾好老板你！” 职场就是这么残酷嘤嘤嘤。老板会抛弃我的，但是沈嘉铭不会。 呵呵呵。晏无虞莫名有了一些优越感。那天沈嘉铭突然出现，接走了本来要留宿的唐颂，让他隐隐有一种挫败感。 今天，翻回来了。 “老板，要不要扶您去休息？”唐颂眼巴巴看着晏无虞，期待着早点把晏无虞哄睡了再回去沈嘉铭那里灭灭火。 咦，她的工作什么时候变成了哄老板？不是哄小歌儿吗？ 咦，老板好像……已经有些醒酒了嘛。 似乎看出了唐颂的怀疑，晏无虞扶着沙发起身，然后脚步又一踉跄——晏总表示自己已经完美地掌握了这种技巧。 “当心！”唐颂急忙又伸出了自己虔诚有力的小手，及时托住了晏无虞的手肘。 “我去洗个澡，然后睡觉。”晏无虞挥了挥手。 唐颂委婉建议：“老板，要不然明早醒了洗澡？”您看您这摇摇晃晃不肯倒，万一在浴室摔了，我是冲进来救你呢，还是不冲进来？ 晏无虞秒变嫌弃脸。 唐颂干笑以对：“洗，洗澡！”我们的老板有洁癖，我知道。 为了预防事故的发生，唐颂把晏无虞送进卫生间前，先观察了一下结构，方便自己有问题第一时间能够摸索冲进去；其次帮晏无虞拿好了换洗的内衣和浴袍（嘤嘤嘤有点羞羞脸）；再次拿了一条大浴巾出来，既可以遮挡自己视线又可以在关键时刻包住老板的好身材；最后是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口。 “老板，你在洗澡吗？”晏无虞进去五分钟后，唐颂如是问。 晏总表示不屑于回答这种弱智的问题。 “老板，水热不热？您喝多了不能洗太久容易头晕。”晏无虞进去十分钟后，唐颂如是问。 正在浴室内构思下一步应该如何是好的晏总面无表情：出卖了色相施展了美-男计之后，外面的人还是如此不解风情怎么办？这情商……真有些让人偃旗息鼓。 不应该是暧昧和浪漫吗？虽然他也没什么经验，可按常理判断应该这么发展。 “老板，你不会晕倒在里面了吧？”唐颂关切的声音再次从外面传来。 晏总望天，要不然，今天还是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两个人压根儿不在一个频道上。 为什么他在这里苦心钻营孜孜以求，她隔岸观火就算了，还不时……搞笑？ 她这么做，考虑过他的心情吗，考虑过他的面子吗？ 晏无虞随手套上浴袍，面无表情地拉开了卫生间的大门。 正在门口贴耳倾听判断老板是不是晕过去的唐颂就保持了一个很诡异的姿势，侧耳贴在晏无虞胸口，好像偷听心跳。 唐颂僵硬地转过头，对上漠然下望的晏无虞，呵呵傻笑，急忙拍马屁：“哟老板您洗好了呀，呀，您头发怎么不吹干就出来了，容易感冒的。” 唐颂内心：老板您洗完澡能把浴袍扣扣紧么？半真空要露不露的最性感懂不懂？你信不信我会把持不住扑上来？就你这个头，讲真，不出三分钟我就能把你弄趴下……弄趴下了我能干嘛？呵呵呵呵呵我保证只看看不动手。 晏无虞在是否继续装醉之间犹豫了两秒钟，选择了否定答案。今天拉了手，拥抱了（虽然过程吃了点苦受了点痛），而且成功地让她在他和沈嘉铭之间做出了选择，他表示对进度勉强满意。 “睡觉。”晏无虞径直走过唐颂身边。 嗬？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拔那什么无情？哦不不不，她瞎想什么，应该是，喝完酒之后明明是萌萌哒蠢蠢哒的老板，进浴室洗了个澡过滤了一下，酒精就消除干净清醒了吗？ 虽然日常冷漠无情的老板回来了让她松了一口气，可，也有点小小的遗憾啊。 唐颂目送着晏无虞的背影，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猛然间全部被她扫空，而后她屁颠屁颠跑进浴室，从相同的位置拿出了吹风机，又追着晏无虞到客厅：“老板你等等，吹头发！” 已经走到房间门口的晏无虞半回头，剑眉微微一皱，立体的五官给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不吹，麻烦。” “头发不吹干睡觉会感冒的，而且，你想，湿漉漉的头发睡在枕头上，多不舒服；枕头还会便潮，会发霉，会长虫子……”这不是唐颂危言耸听，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强迫症之一。 发霉，长虫……晏无虞的脸都变黑了，他斜睨着唐颂，很想说明天就会有人来打扫全无后顾之忧，结果瞟到了她举着吹风机认真的模样，心中一动。 晏无虞悠悠然走了过来，慢吞吞往沙发上一坐，真老板本色：“我困，吹不动。” 老板手无缚机之力……唐颂举吹风机的造型摆了两秒钟，很想说“士可杀不可辱”，但，从后侧望了望晏无虞浴袍下中空的领口，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老板不但拿金钱砸我，还用美色误我。 你说，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老板您坐，我帮您吹！”唐颂在沙发旁找到地插座，殷勤地当起了洗剪吹小妹。 晏无虞的发丝乌黑，日常一丝不苟的时候，会显得他的为人更加严肃而板正。此刻，他的头发略有凌乱，一缕一缕偶尔还低着水，映衬地他的肤色更加白皙。 吹风机呜呜呜的声音中，唐颂的手颤颤巍巍的摸上了晏无虞的发丝。 第83章 你不是看过了吗 唐颂的掌心抚上晏无虞的头顶，晏无虞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似乎有一股电流，顺着百汇穴一路蔓延下去，穿透他的心脏，最终在小腹处炸出一团璀璨的火花。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又已经久违了的感觉。在生物钟惯性的加持下，原本全身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细胞，在这一刺激之下，似乎全部都苏醒了。 叫嚣着想要释放。 唐颂没有感觉到晏无虞的异样。沈嘉铭那个猪头，老是跟她说什么男人的头摸不得，害得她刚开始触碰老板的头发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怕老板炸毛。 后来她发现，老板压根不像沈嘉铭那么迷信那么大男子主义。于是唐颂穿梭在晏无虞发丝间的那只小手，就愈加灵活而欢快了。 老板的发质真是好啊，又黑又软又亮。要不然问问老板是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护发素？哎，算了算了，还是不问了，问了也买不起啊，不在同一个阶层，还是老老实实用自己的平民产品。 晏无虞平时的发型，应该都是上过定型产品的，有型而不凌乱。而此刻在唐颂掌心底下的，则是随意被她拨弄的、柔软的、乱糟糟的。 莫名觉得这样的老板很可爱怎么办？ 而且老板保养得非常好——哦，原谅她使用了保养这两个字，毕竟老板比她年长了一轮了，说句不好听的，隔一辈都算是正常的。但年级不是问题呀，君不见那些男明星女明星五六十岁了，看上去还跟二三十岁似的，不排除人家天生丽质长得好，但还有很大的一部分效果，是人家日常保养的好，舍得对脸蛋和身材投资。 平时，穿着合体剪裁的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晏无虞看着确实像一个30出头的年轻才俊精英人士；而此刻被唐颂随意揉捏的、穿着睡袍的、轻松躺在沙发上无奈任她宰割的晏无虞，似乎就变成了他的同龄人。 唐颂自己是短头发，打理起晏无虞的短发还算游刃有余。10分钟过后，唐颂关掉了呜呜呜作响的吹风机，满意的把一缕调皮的发丝拨正，宣布：“老板，好了，要不要看看满不满意？” 晏无虞的喉咙口溢出“唔”的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换了一个坐姿，翘起了二郎腿。 晏无虞：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无奈呀，不掩饰一下，被她看出来怎么办？他什么时候对诱惑的抵抗力已经差到这样了？他什么时候已经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了？ 唐颂跑回去把吹风机放好，又给晏无虞续了一杯水，然后眼巴巴地跑出来，准备跪安：“老板，您早点休息吧。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如果我现在说要你留下来陪睡，你愿意吗？晏无虞在心中默默道，眼皮都不抬的挥了挥手：“行了，你也去休息吧。” “哎，好嘞！”唐颂脆生生答应了。 她刚想转身离去，晏无虞又在身后叫她：“明天早上记得来叫我吃早饭，7点吧，不要迟到了。” “那个老板，其实手机是有闹钟的功能的……”唐颂委婉提醒，“更方便？” 晏无虞面不改色：“哦，手机没电了。” “那个，要不然我帮你叫一个morningcall？”唐颂再次提议道。她的命苦啊，她还要赶回家去灭沈嘉铭那个巨型炮火筒，而回去了，要想再出来可就难了。 话说这样隐瞒的日子可不长久了，她必须得想一想，到底应该怎么样把这件事情比较委婉的跟沈嘉铭说明白。 就说嘛，撒谎是世界上最不好的品质，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因为一个谎言背后，注定跟随着无数的谎言，越扯越大陷入死循环，直到变成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让你跳进去再也出不来。 迷途知返吧少年，浪子回头金不换。 晏无虞不说话，就这样眯着眼睛看着唐颂。 唐颂呵呵呵呵一直干笑，越来越怂，最终在晏无虞眼神的压迫下，破罐子破摔似的自我放弃：“好的老板！放心！我一定准时来叫你，7点是吧，保证不会迟到一秒钟。” 以后请不要叫我唐颂了，请叫我唐怂。 再次跟晏无虞告别，唐颂背起了自己的小书包，离开了6601。 一出门，安静空旷的走廊静悄悄。没有了晏无虞在身边的压迫感，唐颂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事情的发展好像不太对呀。当时明明说好了，她要保护的对象是晏歌，她的工作时间是晏歌的上下班时间。 为什么她现在不但服务的对象扩大了，而且工作的时间也延长了？这不科学啊，她至少应该有加班费呀。 噢，可能老板给她住宿，老板给发衣服，就是变相的福利？ 还不如折现算了。 不不不，她还是喜欢原本那份工作，比较单纯。和小歌儿在一起，她轻松毫无压力；和老板在一起，她总是被莫名压制。 这与身份有关，与年龄有关，与个人气质气场有关，当然，也与金钱有关。 唐怂怂唉声叹气地回到了6626。得了，身上还背着明天的任务呢，今天就干脆不要想着回去了，回去了说不定被沈嘉铭逮着，然后明早出不来，又把老板得罪了。 生活怎么舍得如此摧残可爱的她。 回房间，唐颂犹豫了一下，把手机卡插回去重新开机。她的手机被沈嘉铭特殊对待，和他们内部刑警一样，都安装了追踪软件，当然平时人家绝对不会动用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大晚上的沈嘉铭应该不会去麻烦技侦那边，为了她加夜班吧。 打开手机，沈嘉铭的消息一股脑似的飞了过来。 “唐颂，你明天最好能够跟我解释清楚，否则的话我保证你见不到后天的太阳。” “你个死丫头，真是女大不中留了，翅膀硬了，现在都会单飞了是吧？我白疼你了。” “你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20岁谈恋爱，是，确实不早了。但是没结婚之前，不准跟男生出去过夜。女孩子要洁身自好，懂不懂？” “妈的，是哪个臭小子？没经过我审核同意你就敢偷偷摸摸搞地下情？我反对这门亲事。” “你可以选择老老实实自己交代，还是选择我把他挖出来。我告诉你，一开始就在大舅爷面前有这么一个不好的印象，我保证这臭小子以后有的是苦日子过。” “是不是那天见到的那个你说的姓晏的小子？唐颂，我说你审美是不是有问题？那小子看着瘦不伶仃的，除了一张脸长得漂亮有什么用？遇到危险能保护你吗？我是不是把你养偏了你心里有问题所以找个互补的？” “要不然是袁一独那小子，我早就看出这小子对你心思。” “唐颂，如果你明天早上不出现在我面前，把整个事情给我来龙去脉好好解释清楚，以后你就不要回家了。这些年也算给你攒了一些嫁妆，到时候你就通通打包带走吧。” “气死我了。” “你个死丫头！” 唐颂听完沈嘉铭的语音，唉声叹气。 请问一个职场女性如何处理好工作和家庭的矛盾？在线等，真着急。 唐颂本想给沈嘉铭回一个语音，又怕这时候回消息把沈嘉铭吵醒了，两个人半夜又要你来我回斗嘴，解决不了问题。 任何的矛盾，她觉得都是当面解决比较好。通过手机，哪怕是视频聊天，也总不如面对面接触比较好。而且沈嘉铭最近比较累，她也不想再打扰他所剩不多的睡眠时间。 至于沈嘉铭会为了她的事情彻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哦，大家都想多了，一个她消失一个周末都没发现的人，是不会在乎这几个小时的。 沈嘉铭只要确认她是安全的，就任她自由生长。 唐颂于是给自己定了一个6:30的闹钟，又定了一个6:40的闹钟，这才去卫生间洗漱睡觉。 天塌下来也明天再说吧。 折腾到半夜一两点才睡，早晨6:30的闹钟醒来的时候，唐颂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允许自己等待第2个闹钟响起后才起床。 洗漱完毕后，唐颂对着满衣柜的衣服发了一会儿呆。 她身上这套衣服，已经穿了好几天，虽说11月底的天气，这个时长也不是太邋遢，但是女人面对满衣柜的新衣服，怎么能够忍住蠢蠢欲动的心。 唐颂挑了一套运动服换上。宝蓝色微绒面，有些地方还有刺绣点缀。衣服穿上去舒适，而且显得腰细腿特别长。 对着镜子照的时候，唐颂还有一点点小害羞，因为同样是运动服，这个跟她平时穿的那种有不少的差别。以往那些都很宽松，胸宽大，腰部宽大，裤腿宽大，反正穿上去以后，就看不出是男是女。而现在这一套，虽然风格整体还是偏中性的，但是不管是胸口，腰身还是臀围，都开始勾勒线条。 她相信，如果自己穿着这套出去，应该有70%的几率，人家会觉得她是一个女生。 唐颂从走廊的这一头穿到那一头，然后摁响晏无虞的门铃。 少顷，晏无虞打开了房门。他和是刚刚被她吵醒，脸上还带着睡意，身上依旧套着昨天那套浴袍。 佛印绝类弥勒。 唐颂的目光有一些直勾勾。 晏无虞的目光也有一些直，换上新衣服的唐颂，如早晨初生的朝阳，一下子把他混沌的心照亮。 他以前就知道她是长得不错的，第一次在派出所看见她的时候，就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清秀帅气的小帅哥。可能光论长相的话，唐颂不如晏歌那么精致，但是她比晏歌会更加有生气、更加夺目一些。 晏无虞欣赏的同时，又有一些小小的后悔——他忽然觉得原本唐颂的打扮也挺不错的，至少，别人就不会发现她的美。 嗯，没事，以后，他会继续给她买更多的更好看的衣裳。 ——只让她在他面前穿。 “老板，七点整！”唐颂把手机屏幕竖给晏无虞看，邀功的小人嘴脸。 晏无虞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可爱。 “嗯。”晏无虞转身回了房间。 回想起昨日的那些画面，唐颂有些犹豫。老板常年冰山脸，刚才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昨天的尴尬……不过，不管记不记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互相配合不就行了？ 唐颂跟在后头进了门，原本想开着房间门以示清白，看晏无虞衣衫不整，又觉得保护老板隐私最重要，还是老老实实关上。 跟屁虫唐颂刚到小客厅，就见晏无虞已经伸手脱了浴袍，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子弹头内裤。 唐颂：ヾ(o゜_，゜o)ノ 晏无虞淡定瞥了她一眼：“你不是看过了吗？” 第84章 欲擒故纵的套路 看，看过，当然看过……唐颂的脑子都抽抽续不上了，只是傻呆呆就这么目送着晏无虞进了洗手间，才回了点神。 看过不代表就可以光明正大毫无心理负担的继续看啊！看到了她还是会脸红害羞啊！老板您这属于破罐子破摔吗？还是我造型比较成功或者您老脑子不好忘记我是女生这回事了？ 唐颂脑子里满满都是对晏无虞的吐槽，眼神却还下意识往卫生间飘——老板没关紧门，留了一条缝。 咦，等等，如果“你不是看过了吗”就等于“所以以后你就随便看吧”成立，那么，同样被晏无虞看过的自己，是不是以后也要这么“大方”？ 显然不可以！ 唐颂：我现在越来越怀疑老板是想潜规则我……可是我没有证据。 说起来，别人估计都会怀疑是她在觊觎晏无虞的金钱权势和美色。 晏无虞洗漱完毕之后，继续坦然地走了出来，线条分明的模特身材，就这么一览无余地展示在唐颂面前。 晏无虞：我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总该有点收获了吧？嗯，她的眼神还算让人满意……唔，太满意了。 晏无虞半转身，阻止了唐颂继续聚焦某个部位。脸上写着不要不要，眼神倒是很诚恳。 老板那个明显躲避遮挡的动作，深深伤害了唐颂的……羞耻心。 嘤嘤嘤，真的不怪她，是眼睛和脑子勾结，它们合伙耍流氓，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晏无虞回到房间，从衣橱里拿出一整套衣服，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穿。从唐颂站到门外的角度，刚好可以把整个过程尽数纳入眼底。 其实她完全可以挪开两步，就能够彻底让晏无虞从视线中消失。 可是换成你，如果有一个男神在你眼前上演比较限制级的画面，你会选择一饱眼福，还是选择屈从自己的羞耻心而躲避？ 唐颂觉得，反正自己都已经被老板盖上“你又不是没看过的”标签，何必再扭扭捏捏呢，有福利不如大大方方继续欣赏。 嗯，这个理由真是100分，她不会承认自己当时就跟入了魔似的，脚像大树根一样深扎在原地动弹不得，两只眼睛不受控制的，就盯着晏无虞的每一个动作。 她很少见过有人穿衣服的动作能那么优雅那么性感的。 老板如果不是自己有企业的话，去拍点广告，比如衬衫、西服或者内衣，应该都会非常不错。 男神在我面前脱衣服，男神在我面前穿衣服，我自岿然不动，内心古井无波，这个故事如果有机会说出去，应该可以吹一波。 晏无虞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从容淡定。为了能够吸引住她的目光，为了能够在她心里面扎下深深的烙印，晏无虞觉得自己也真是够拼的了。 不然怎么办呢？就看她这么憨这么傻的样子，别说情窦初开对男女之情好奇了，他都很怀疑，唐颂的性别认知是不是已经完全建立。 对这样的一个女人心存好感产生兴趣，也不知道算不算他自己找虐受虐。 只是哪怕真是这样，他也想去尝试一下。因为他的内心真的平静了太久，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自己是不是再也不相信爱情和婚姻。 他不敢说自己现在有多喜欢、有多爱唐颂，非她不娶。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唐颂的出现，是这十几年生命中的一个意外，错过了她，他不知道，下一个会让他有这样心动感觉的女人，会在哪里？ 有了感情之后的人生，会有不同吗？会更圆满吗？他不知道，可是愿意去尝试。因为母亲临终之前，依然坚定地告诉他，世界上是有真正的爱情，是有幸福的婚姻和家庭，希望他不要放弃，希望他能够去努力、去尝试、去找寻。 晏无虞愿意试一试。 他认为感情和做生意一样，每一个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必须在发现之初便先下手为强、牢牢抓住。 至于外人看来，他和唐颂之间可能存在巨大的差距，可能觉得以他的身份和条件去追求唐颂，是不是有些不可理喻。 但晏无虞完全不在乎。每个人最重要的都是遵从自己的本心，而不是倾听旁人的意见，他喜欢他爱，那么这个人就值得他完全的付出。 终于，在唐颂全程目瞪口呆的围观中，内衣男模晏无虞又重新变成了那个禁欲系的穿着黑西服的略带严肃的晏总。 精英模样的晏总在唐颂心目中就是老板的代名词，一股深深的王八之气从唐颂心中泛起，到达了她的内心，演变成了一个字：怂。 唐怂怂狗腿似的迎上晏无虞：“晏总好啦，您还有什么事儿要交代吗？” “去吃饭吧，”晏无虞淡淡说道。欲擒故纵，在商业洽谈中是很常用的一个手段，哪怕内心有一些些急切，也要控制节奏，切记操之过急，必须有张有弛，否则欲速则不达。 于是唐颂屁颠屁颠的帮晏无虞开门，等他走出去之后，又取了房卡，恭恭敬敬的递上。 跟在晏无虞身后的时候，唐颂盯着他的宽肩窄腰，脑子里的画面还不时跟刚才那些白花花的相混淆。 她眨了眨眼睛，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除那些画面。自己是晏无虞的保镖，瞎想什么呢？ 唐颂挺了挺腰板，雄赳赳气昂昂的跟在晏无虞身后。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今天换了一整套衣服的唐颂，莫名觉得自己已经有了配上晏无虞保镖身份的资格。 大人物的保镖们也都是气宇轩昂的，往身后一站，跟铁塔一样。 去二楼吃早餐，晏无虞不太喜欢人多人挤的地方，所以一般都在天语雅阁。 已经跟晏无虞吃过几次饭的唐颂，越来越自然，吃得又香又甜又饱。这一次，连饭后打了一个饱嗝，都不觉得有多丢人了。 “老板，你马上去上班？要不要我帮您喊个滴滴？”唐颂殷勤的想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不用了，何文华会来接我。”晏无虞淡淡回答，顺便看了她一眼，“要不要送你去上学？” “不不不不不不用不用不用。”唐颂忙不迭地拒绝，她还想着上午要去沈嘉铭那里解释一下。 晏无虞点点头，也没有强求，他深深看着唐颂，忽然说道：“昨天……” 唐颂心脏猛的一缩，然后扑通扑通开始心跳加速，两只眼睛努力睁大佯装镇定和晏无虞对视着，控制着游离的想要逃避的思想：“那个昨天……老板有什么吩咐？” 傻笑装傻脸，行，那就再放你一马，反正我有的是耐性。“昨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唐颂松了一口气，笑容更加灿烂了：“为老板服务！” 终于把大老板目送上了何文华的车，唐颂火急火燎地骑上车赶到学校。晏歌一般会在每天上课前提前十五分钟到校，今天的时间略微有一些赶了。 果真，等唐颂吭哧吭哧把自行车骑得飞起来到达校门口的时候，那辆黑色的熟悉的豪车已经停在那里。唐颂一个急刹双脚滑行，急转调头停在了汽车旁边，然后，前侧车窗摇下，露出铁哥那张不苟言笑的但和善的脸；后侧，晏歌则打开门，开心地走了出来。 唐颂朝晏歌致意，然后笑着解释：“不好意思迟到了。” “颂哥！”晏歌下车后，才有空将唐颂完全打量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一些惊艳说话变得有些结巴：“颂哥……你……你今天……好像特别帅。” “呵呵呵呵是吗？”唐颂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得意。她一脚撑地，单手撸了一下头发，摆了一个帅气的造型：“那必须的，你颂哥我不是吹牛，在s大也是能排上十大的。” 嗯真的，她上大一时曾经被校园网排过s大十大帅哥，后来因为性别是女才被撤了下来。 辉煌的历史——绝不会承认是黑历史的。 “真的，特别特别的好看。”晏歌有一些词穷，但是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瞥了一眼唐颂胸口微微起伏的弧线，脸一红低下头去。 “啧啧，那说不定今天和你并肩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我们收获女生的目光应该可以平分秋色了。”唐颂开玩笑道。 两个人先把自行车停在了校门口停车区，然后一起走向校园。正如唐颂所说的，两个好看地神采飞扬的年轻人，在路上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尤其是妹子的目光。 以往这些眼含欣赏好奇的目光大多是投给晏歌的，而今天则是兼而有之。 “哇，那两个男生好帅啊。” “你说他们是一个宿舍的吗？那这个宿舍一定是全校男生颜值最高的宿舍了吧？” “哈哈哈，说不定两个人是一对哦，嘻嘻嘻。” “唉，两个人呢，确实有可能是一对，但是不是你想的那一对。你就孤陋寡闻了吧，那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点的，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人家是个女生。” “啊女生吗？好帅哦，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掰弯了呢。” 一路走过，有不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但是唐颂和晏歌早就学会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唐颂将晏歌送到教室，然后飞奔回了自己的教室。这堂课老师习惯先点名，她打算上完课点完名之后就偷偷开路去找沈嘉铭，然后在中午饭之前能够赶回来和晏歌一起吃饭锻炼。 计划是如此安排。但往往嘛，还有另外一句，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靠，大唐大唐，你什么情况？”刚进教室，江伟钢就指着唐颂语无伦次，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唐颂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低头审视自己，还以为是不是衣服穿反了或者沾了什么脏东西。 没有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漂漂亮亮。嗯，可能问题就在于漂漂亮亮的……唐颂下意识地含胸驼背，把今天显示了一些弧度的胸，收了回去。 其他人也都被江伟钢的喊声给吸引了过来。 无数熟悉的目光，就这么聚集在唐颂的身上，让深感自己脸皮厚的唐颂也有些吃不消。 “你们干嘛？一大早吃错药了吗？”唐颂心中怀疑，肯定是自己今天穿的衣服作祟，毕竟原本的装扮之下，她男性特征80%，而换了现在的衣服，女性特征60%。 “哈哈哈哈，大唐今天转性了吗？” “哇，大唐你早就应该这么穿了。这么穿啊，显得身材好腿又长。” “哇，大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呀？怎么忽然就改变形象了？” “大唐你今天终于让我想起来你是个女的！” 如果唐颂此刻站到别的班级，人家可能最多是有一些些怀疑，觉得这个同学不知道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而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是和唐颂朝夕相处了两年多的，所以他们对唐颂的任何一点改变，都能够立即发现。 唐颂被同学们善意的玩笑闹得有点脸红，当然唐大侠是绝对不会服输的。 她抖了抖衣服的领子，摆了一个跋扈嚣张要帅酷的造型，顺手从一个同学桌上抽了一副墨镜架上：“怎么样？有没有爱上唐爸爸我？帅不帅酷不酷？咱们班第一男神的宝座，是不是应该投给我了？” “投给你个屁。”回答她的是袁一独。不知道为啥，袁一独的内心有一些不愉快。唐颂的豁然改变，唐颂昨天和江伟钢的串通，让他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一个人的突然改变，必定是有其深渊的。 “哈哈哈哈，是不是感觉到自己地位都颤抖了？”唐颂开着玩笑。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嘻嘻哈哈坐回座位上，暂时终止了这一场热闹。 唐颂刚好坐在袁一独身边，她给袁一独用手机发了个消息，结果袁一独还在沉思，没有发现。 唐颂于是在桌子底下用膝盖拱了拱袁一独。 袁一独吓得一机灵，腿一缩随后，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大长腿伸了出来，微微贴着唐颂。 教室里面的课桌座位本来空间就不大，袁一独身高腿上侵占了一点她的领地，唐颂没跟他计较，只是努了努嘴示意他看手机。 【唐宋八大家】：“我马上有点事先撤，如果第二次点名，记得帮我掩护。” 【独孤求败】：“你最近忙什么呢？感觉事情特别多。” 【唐宋八大家】：“找了一份新工作。” 【独孤求败】：“什么工作？需要兄弟们去捧场吗？” 【唐宋八大家】：“不用，自由班，有工作安排才去。” 【独孤求败】：“行，放心吧。什么时候有空一起打球，好几天没打了。” 【唐宋八大家】：“等我下午回来看情况吧。” 第一堂课下课之后，唐颂借机溜走了。 “大唐，你这衣服又是哪儿买的？不会是正品吧？超贵的啊。”时尚潮人江伟钢早就发现了唐颂的新装扮，憋了一堂课以后，他迫不及待就跑到后排来问。 “呵呵，圣诞礼物，人家送的。”唐颂只能呵呵呵了。这个牌子很有名吗？她都不认识。不过看来以后老板新买的衣服还是要少穿到学校，好像太高调了。 袁一独也疑惑的看了过来。他也认识这个牌子，当然，不是觉得特别贵，毕竟大几千上万左右的衣服，也就只能属于中等品牌。他自己的衣柜里，也会有一些四位数以上的衣服。 只是这个价位和唐颂平时的消费习惯太不相符。 再联想到唐颂最近的异常，一个不太好的联想在袁一独脑海中浮现。 “谁送的？哪个大佬？求包养啊。啊，不会是沈大爷吧，那就算了。”江伟钢这个没头脑的一咕噜又问了出来，刚好也是袁一独想要知道的答案。 “不是，”唐颂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解释不清楚：“我有事我先撤了啊，兄弟们多担待一些。” 唐颂背起书包就往外跑了，袁一独盯着她的背影。 今天的大唐，真的特别好看。 第85章 其实是我暗恋他 为了讨好沈嘉铭，唐颂在半路上特意绕远去买了慰问大礼包。那家的熟食特别好，尤其是鸡爪和五香牛肉，是沈嘉铭的最爱。 到沈嘉铭办公室的时候，遇到空巢，沈嘉铭正在楼下技侦那边核实证据。唐颂乖巧没去打扰他，转而撸起袖子，把沈嘉铭的办公室打扫了一下。 一个单身男人连续加班好几天的遗留现场，混杂着泡面、汗臭、烟味，可能还有脚臭等等各种味道，真香。 半个小时不到，唐颂终于把办公室整个都打扫了一遍，勉强达到了自己能够接受的标准。她直起腰正想歇一歇，楼梯口那边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有沈嘉铭极具辨识度的大嗓门。 “过会儿要是我办公室传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你们就当没听到，听到了没有？” 恐吓！绝对是恐吓！唐颂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第二反应是拉开窗看看能不能跳出去。 不过显然两者都不可以。她只能傻站在原地，然后呵呵傻笑着迎接着门口出现的沈嘉铭那高壮的身躯。 沈嘉铭：呵呵呵，有本事不回来呀，还敢自投罗网了？ 唐颂：呵呵呵，我光明正大坦然无畏，你能把我怎么的？ 沈嘉铭的背后透出了几颗脑袋，因为大家都想看看，沈嘉铭所谓的奇奇怪怪的声音会是什么类型？当大家看到是唐颂的时候，齐齐发出了“哦”这种恍然大悟又带着些遗憾的声音，看来是看不到传说中的动作电影了。 哦不对，应该也是动作电影，不过是港片，不是日片。 沈嘉铭砰的把门关上，隔绝了身后那么多张好奇的吃瓜脸。 “哥，你看我帮你把卫生打扫了一下，”唐颂谄媚脸先给自己拉好感，“哥你看，我特意跑好远去菜市场那边买的明香家的鸡爪和五香牛肉，特意给你加餐的，哎呀，哥你最近都忙瘦了呢。” “别给我装傻充愣，说那些有的没的，”沈嘉铭压根儿不给她机会，走过来一把就揪住了唐颂的脖子，捏着她的后脖颈，把她摁到了办公桌前的谈话椅上：“老实交代你的问题，否则的话……呵呵。” “刑讯逼供是违法的，”唐颂苦着脸捏了捏自己被捏痛的脖子，暗骂沈嘉铭真是一个粗鲁鬼好大力，只恨自己打不过他，不然的话，也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放心吧，办公室没有摄像头，我也不会违背国法，我最多用用家法。”沈嘉铭收手抱胸，就这么离着唐颂十几公分的距离，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冷笑，“请开始你的表演。” 唐颂咽了口口水。来之前她还略微抱了一点侥幸心理，想着能不能够蒙混过关，目前看来，那样只会死得更惨。 到底是当一回英雄呢，还是死道友不死贫僧……不不不，还不止是这个问题。如果她这么说了，那她以后可能就真的当不成沈嘉铭的童养媳妇了。 为了保护老板要献出自己的幸福吗……呃，说得好像沈嘉铭没有喜欢美女法医似的…… “那个其实……我……”唐颂结结巴巴欲言又止。 沈嘉铭适时候又冷哼了一声，震慑效果杠杠的。 “我其实是谈恋爱了。”唐颂一脸真诚地抬头看着沈嘉铭：“不，不对，其实应该是我暗恋人家。昨天刚好人家喝多了，我就找机会把人送酒店去了，一晚上都在照顾他。” 在唐颂说恋爱的时候，沈嘉铭就石化了，表情的变化极其微妙。虽然昨天他也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这个答案在他心目中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他对唐颂，有点像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又有点像一个大哥。但不管是老父亲还是大哥，对女儿或者妹妹的恋情，总是抱着天然的反感心理。 我们家辛辛苦苦养的小白菜，就这样要被猪拱了？嗯，不，猪还不吃，是小白菜主动拱到猪鼻子底下，让人家尝。 “谁！哪个？哪个混蛋？”沈嘉铭咬牙切齿，也不知道自己骂的到底是对那个人不识抬举多一些呢，还是对那个人的反感多一些。 “哥，那你就别问了。”唐颂作出一脸忧伤又带点害羞的表情，“人家压根儿不知道我喜欢他，只当我是好兄弟。你可别炸炸呼呼冲上去教训人家，到时候搞得我多尴尬，我多丢人。” “你现在还不尴尬，还不丢人吗？”沈嘉铭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不啊，”唐颂眨着星星眼，典型的陷入恋爱中的傻女人形象：“我觉得只要看到他，我心里就很开心啊。” 这句话倒不是吹牛，她每次一看到晏无虞，心情就非常的好，虽然老板总是高高在上一副冷漠脸，其实老板内心很善良，对她很好呀。做人不能光看表象，要看到内在对不对？ 啧啧，自己真是一个有内涵的人。 “你你你！”沈嘉铭的手指头连续点了唐颂好几次，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努力让自己那张狰狞的脸看上去和颜悦色一些：“你告诉哥，是哪个混……哪个人？哥帮你参考参考。” 居然还参考？参考个屁！他不同意！他一点都不同意！换成是谁他都不同意！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有哪个小子能够配得上他们家唐颂？个子够高吗？够帅吗？力气够大吗？家世良好吗？聪不聪明？家里有没有什么遗传病？公公婆婆好吗？会不会刁难她？人品和生活习惯如何？有没有花花肠子？以后会不会出轨？恋爱史清白吗？有没有违法犯罪记录？ …… 沈大队长的内心咆哮过无数疑问，最终冲破了他遮掩的并不良好的表情，一拍桌子咆哮：“老实交代，是哪个人？你自己坦白从宽，要是被我查出来，呵呵!” 公器私用是不对的，而且这变脸也够快的呀，老哥就是脾气太暴躁。唐颂非常了解他这一点，所以才撒了这个谎，否则的话，她就算能够顶住刑讯逼供，不告诉沈嘉铭真实的答案，以沈嘉铭的权限和能力，也能够很快就查出昨天她跟谁在一起，住在哪里。 她很怕沈嘉铭到时候会冲出去找晏无虞麻烦，万一冲动起来把晏无虞揍一顿，那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她丢了工作是小，老板那细皮嫩肉盛世美颜被打伤了，她会心疼哒。 既然已经发生的事实无法改变，唐颂就只能在前因后果上做一做文章，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这样的话沈嘉铭就没有立场去找晏无虞的麻烦。沈嘉铭护短归护短，正义感和法理观念极强。 老板老板，你一定要看到我的赤胆忠心呀，你看为了你我甘愿自毁名声了。 唐颂做出怕怕的表情，怯怯：“其实，其实，就是我那个新认识的同学……” 她偷眼看沈嘉铭的表情，沈嘉铭眉头一皱，福至心灵：“你那个同学晏歌？你喜欢他？” 语气里浓浓的不信任和深深的怀疑，连带着火气也往上冒了几分。好像如果唐颂真的是喜欢晏歌这个小弱鸡的话，他沈大队长分分钟就能原地爆炸。 没有一点让他满意的好嘛？！！！ “不不不不不，”唐颂急忙否认，“那个，其实我喜欢的是他的哥哥，晏无虞。” 点手指娇羞脸。 果然。沈嘉铭心中冒出这两个字。那天他去接唐颂的时候，就隐隐的对这个男人没有好感。现在想来，果然是有原因的。 “那个晏无虞，呵呵呵呵……”沈嘉铭绞尽脑汁想要编排几句，可一时词穷，居然找不出什么具有说服力的理由来否定。呵呵了半天，他终于咬牙切齿问道：“那种面瘫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一看脾气就不好，眼界高于顶，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趋之若鹜，他会看得上你吗？” 唐颂一脸虚心受教的表情，内心吐槽：老板才不是面瘫呢，老板的脾气比你好多了，老板非常平易近人，老板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老板好像还想潜规则我呢。 嘤嘤嘤想起来有一些小骄傲小害羞。 “而且，”沈嘉铭忽然灵光一闪：“那个晏无虞32岁了吧，比你整整大了一轮！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你们之间的代沟有多大？能沟通的起来吗？” “男人三十一朵花，而且你也三十了！”唐颂下意识为晏无虞辩解，完美阐释什么是陷入恋爱中的脑残女人，“而且现在很流行大叔啊。老……” 老板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唐颂咽了回去换词：“老个几岁又怎么了？晏大哥看上去很年轻啊。我们之间沟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嗯，反正晏大哥好像也不太爱说话的样子，我每次说话他都很认真的听啊。我们和绝配啊。” 真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呀。沈嘉铭真是要被脑残的唐颂气笑了：“你说你喜欢他什么？除了一个样子长得好看一些……” “对呀对呀，就是样子好看呀，长得帅呀喜欢呀。”唐颂星星眼打断他的话。 沈嘉铭挥起一个巴掌，就想扇下来，让你肤浅，让你颜控！ 唐颂撇撇嘴委屈脸。 沈嘉铭把手缩了回来：“好看顶个屁用能当饭吃啊！” “秀色可餐，懂不懂？每天看着都心情好啊。”唐颂掰着手指头给沈嘉铭数晏无虞的好处：“你看，晏大哥长得帅，人又好，挣钱多，没架子，不骂人。” 沈嘉铭感觉唐颂是在说：你看你，长得又不帅，脾气又不好，挣钱也不多，天天端一个大哥的架子骂我。 沈大队长气到原地爆炸。他冷笑了两声，反唇相讥：“你认识他多久了？见过几次面就这么了解他？像他这种商场上的老狐狸，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还觉得人家好心，长点心吧你，你是缺心眼。” “因为吸引了，所以才想多了解啊，就好像你对那个美女法医，还不是因为你一眼看上人家了，所以每天屁颠屁颠有事儿没事儿就想去找人家探讨案情。” “我哪有每天？” “好好好，那就隔三差五，反正有空就想去好吧？” “唐颂！”沈嘉铭一声怒吼，真是一个死丫头，一不小心就把话题引他身上去了。“那你觉得你那什么晏大哥能看上你吗？”晏大哥？呸！ 沈嘉铭扫视着唐颂，想说她不温柔，不漂亮，没有女人味，不会打扮，结果一看之下有些愣：今天的唐颂，好像有哪儿不对，这衣服没看过。 直男沈嘉铭并不懂什么衣服品牌和潮流。 所以这个死丫头是真的春心萌动了吗？都开始注重自己打扮了吗？沈嘉铭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失落感。 “看不看得上我，那不是我正在努力做的事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我多制造机会出现在晏大哥的面前，让他见识到我良好的一面，我相信，嗯，我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你说呢哥？”唐颂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嘉铭，似乎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一点信心和慰藉。 这模样，看在沈嘉铭眼里真是又欠抽，又有点小可怜。 沈嘉铭愣了一下，扭过头不去看唐颂：“反正我觉得这个人不行，不适合你。” “那哥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才适合我？”唐颂反问道，“恋爱是为了结婚，结婚是为了过一辈子，如果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一辈子得多累！” “婚姻是要两个人相互喜欢，你单方面的喜欢有什么用？”沈嘉铭很想把唐颂丢到婚姻调解处，让她看看世态炎凉。 “我这不是正在努力让单方面变成双方面吗？” 得了，话题又绕回去了。 “唐颂，你听哥说，那个晏无虞绝对不适合你，你们俩阶层不一样，三观不一样，生活习惯不一样，以后会有很多的矛盾。他绝对不是一个适合你的人。” “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得上的男人，”唐颂嘟囔道，“那要不然你给我介绍一个好的适合我的？事先声明啊，长得太丑的我不要，太巧嘴滑舌的我不要，喜欢鬼混的我不要……嗯，算了算了，就照着晏大哥的条件，每个方面我允许打七折，行了吧，你给我找，我明儿就嫁！” 沈嘉铭给了她一个毛栗子：“麻烦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好吗？你的条件配的上吗？”虽然他始终觉得自家妹妹是最好的，但是晏无虞这样的男人，适合出现在杂志上、电视上，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觉得我也不差呀。”唐颂伸手托了托自己的胸，“不是说男人永远都喜欢20岁的女人吗？我好歹长得也算蛮好看的吧……也就是胸小了点。” “唐颂！”沈嘉铭的办公室里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大吼声。 唐颂捂耳朵，怕怕：“反正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你要敢搞破坏，我就离家出走当尼姑，以后一辈子不嫁人！” “反了天了是吧！”沈嘉铭伸出大手去捞唐颂。 唐颂才不傻呢，当即猴子似的跳了起来，在办公室被追着上蹿下跳：“沈嘉铭你这样是不对的，做事情要讲道理，不能靠武力！” “道理？呵呵！跟你讲什么道理？拳头大就是道理！” “你打死我我也会忠贞不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懂不懂……沈嘉铭啊啊啊啊救命啊！小马哥！小李哥！孙局长！警察打人啦！” 办公室走廊外，众人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哀嚎和“死了都要爱”的叫声，淡定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么多年，习惯了就好。 第86章 半途而废的表白 唐颂从沈嘉铭的办公室被放出来，时间已经将近中午。不是沈嘉铭觉得已经教育到位，而是慈眉善目的孙局长大人刚好“路过”这一层，以“影响不好”和“不能如此对待烈士遗孤”为理由，把沈嘉铭拎去训话了。 被解放的唐颂朝着门外袖手旁观看热闹的李云龙眨了眨眼，李云龙的手在底下比了个耶。 唐颂：嗯，另外五斤五香牛肉没白费，平时对兄弟们好，还是有回报的。 唐颂摸着屁股走出了公安局大门，沈嘉铭那个粗鲁胚子，居然真的动手打她，屁股都打疼了，坐下火辣辣的，她颂哥不要面子的吗，回去怎么解释？ 唯一的收获是，沈嘉铭应该不会主动去找晏无虞麻烦了。唐颂答应了沈嘉铭一定会洁身自好，绝不会在婚前吃男人的亏做出那种先上车后补票之类的事情，否则的话沈嘉铭下次打断唐颂的两条腿……唐颂：色厉内荏，话越狠越做不到。 而作为交换条件，唐颂要求沈嘉铭不许干涉自己追求男神的行动……沈嘉铭：我可没有答应！ 唐颂：你破坏我感情我就去一夜情！ 真的，现在的问题少女太难管了…… 解决了沈嘉铭这个“心腹大患”，唐颂松了一口气，以后再见老板的时候，不用再躲着掖着了。 ……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有点难过？因为她可能当不成沈嘉铭媳妇了。在心怡老公人选面前承认自己爬墙，这以后……呸，沈嘉铭下手这么重打她这么痛，当他媳妇儿才倒霉呢。 屁股痛不想再骑车，唐颂奢侈地打了个的回学校。哼，颂哥我跟着老板，现在属于小资产阶级，能够独立自主了，才不怕沈嘉铭你个霸道的家长。 晏歌四堂课下课，在教室外看到了唐颂——颂哥表情有点酷，有些不爽的模样。 “颂哥？颂哥你怎么了？”晏歌有些关心地问。唐颂的武力值是比他高，可她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应该是被关心的。 “啊？小歌儿下课啦？没事，我在想一个仇敌呢。”唐颂的表情立即变笑嘻嘻，小歌儿多可爱，比沈嘉铭可爱一百倍。 “仇敌？”晏歌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仇，什么仇敌？” “沈嘉铭，今天他惹我了。”唐颂不好意思说出自己被揍的事实。二十岁的大人了，被沈嘉铭摁在腿上打屁股，丢死人。 一听是沈嘉铭，晏歌松了一口气，想当然的理解成兄妹之间的吵闹。就好像，他以前也会和哥哥晏无虞呕气，觉得哥哥不理解不尊重不关心他，可是，哥哥还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走走走，先去吃饭，吃完了饭晃去健身房，今天颂哥教你打拳击！”她总有一天会打得过沈嘉铭的。 毕竟她比沈嘉铭年轻十岁呢，等沈嘉铭八十岁走不动路了，她就用拐棍打他屁股。 必须要加利息，一年一拐棍，鉴于沈嘉铭那时候很老了，可以分期付款，每天敲一棍子。哼哼，君子报仇，五十年不晚。 下午晏歌只有两堂课，唐颂把他送上车后，又回去上课。 “哎，大唐，等会儿一起打球，晚上吃饭？”课桌下，袁一独踢了踢唐颂的脚。 唐颂挪了挪屁股，懒洋洋：“不打了，今天累了。”屁股痛，火烧火燎的，不知道跟痔疮比哪个更痛一些。 袁一独有些不开心，不过没说话。隔壁桌庄子垚打抱不平：“哎大唐，你最近可有点不够意思啊，一天到晚忙叨叨的，把兄弟们都抛脑后了啊。” “我真累了，没睡好不舒服。”唐颂不能说自己屁股真痛吧，“那这样，我去看你们打球，打完了一起吃饭？” “没睡好？昨天晚上你干嘛去了，还忽悠大炮。”袁一独好似不经意地问。 “不提了，一言难尽。”唐颂摆了摆手，“我先去上个厕所哈。”看看屁股是不是肿了。 下课以后，唐颂跟着沈嘉铭他们一帮人去篮球场打球。今天唐颂的换装应该是极其成功的，因为一到球场上，四周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他们熟悉的那些球队队员都开着玩笑。 “哎哟大唐，你今天孔雀开屏啊，帅得一米。” “颂哥，今天是去相亲吗？打扮的这么隆重，很少见啊。” “我去啊颂哥，你的性别辨认障碍终于治好了吗？今天有点女人味啦。” “颂哥颂哥，你的性取向正常了吗？不喜欢萌妹子了吗？那要不要考虑考虑我？我可一直是你的粉丝啊。” 面对这些善意的玩笑，唐颂一路用“滚滚滚”打发，然后插着腰靠在了篮球架下面，眯着眼睛看袁一独他们打球。 大学里最受女生欢迎的地方应该就是篮球场了，哪怕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正式的比赛，依旧有妹子们结伴在场边围观，为心爱的男神加油。 唐颂看他们打得有点手痒，奈何屁股不给力，只能老老实实在一边等着。打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袁一独他们擦着汗，从场上下来，一堆人又结伴去吃饭。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并肩走在一起，后来由于是第四节课下课和吃晚饭高峰，路上人越来越多，队伍就渐渐分成了前后排。 胡子扯了扯大王，把他拉到了后排，这样前面只剩下袁一独和唐颂。 “哎胡子你啥事儿？”大王还以为胡子有话问他。 胡子懒得跟大王这个后知后觉的人解释，省得他泄露出去：“没事儿，就是告诉你等会儿不要跟我抢肉吃。” “我靠，这话你怎么能跟我讲？要讲你也要去跟庄子垚讲啊。” 无辜中枪的庄子垚在后面默默，我能吃怎么了？又不吃你家肉。 袁一独和唐颂肩并肩走在前面，袁一独不时低下眼角，偷看旁边的唐颂，内心有一个隐秘的角落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想起刚认识唐颂的时候，两个人还颇有些不打不成交的意味。那时候，袁一独看同样是脾气冲天、一副老大模样的唐颂可不顺眼了，篮球、打架、唱歌、吉他等各个都要单挑，直到后来某天知道她是女生后，那股蓬勃的火焰一下子就啪的熄灭了，两个人从此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哥们。 ……典型的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袁一独一直觉得这就是哥们义气，但是慢慢的，他发现不对。篮球打得好、唱歌唱得好、会弹吉他、成绩还不错的男生，在校园里对于女生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喜欢他向他表白的学姐学妹这两年多了去了，但是每一次他收到这些表白的时候，内心下意识的都会想要跟唐颂坦白。 一开始的时候，唐颂还以为袁一独是想问她征求意见，还有模有样帮他分析调查；后来次数太多太频繁以后，唐总就觉得，这怕是袁一独在向自己炫耀吧？为这个事儿唐颂还狠狠敲诈了他一顿。 其实袁一独自己后来才想明白，他每一次下意识的想要向唐颂坦白，是把喜欢他的这个女生跟唐颂作比较，同时希望唐颂能够有一些吃醋的情绪，或者能够像这些女生一样，开窍认识到他的好。 但是相识两年多了，唐颂就一直是一个傻小子模样，情窍未开，每天跟他们一帮男生在一起嘻嘻哈哈，也不见她特别喜欢哪一个男生。袁一独就觉得，自己这么守着唐颂挺好，至少，近水楼台先得月，哪天唐颂真的情窦初开，自己肯定是第一人选。 嗯，传说中那个沈大爷除外。 如果唐颂内心那个人真的是沈嘉铭的话，袁一独也无话可说。对于沈嘉铭，袁一独是服气的。同样是威武雄壮的汉子，沈嘉铭比他更成熟更极致。 只是现在情况好像有一些不对。 唐颂有了一些转变。袁一独不知道这个转变与情感是否有关系，但是他很有危机感，因为他联想到唐颂的改变，就是从她认识晏歌开始的。 难道唐颂会喜欢晏歌吗？否则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对晏歌这么好，还把他拉到了自己所在的这个小团体？ 如果唐颂真的喜欢晏歌怎么办？袁一独自认算是很坦荡很大度的一个男生，平日里对待晏歌也非常不错，只是因为唐颂的关系，有时候也忍不住用一种异样的情绪去观察和打量晏歌。 他承认晏歌长得非常的好看，是非常，甚至全校最美的校花未必都有晏歌长得那么精致和楚楚动人。 其次他不得不承认，晏歌的家世是非常好的，不管是那天别墅的烧烤聚餐，还是平日里上学放学接送的做派。难得的是，晏歌的个人素质不是一个暴发户，言行举止都展现着一个真正的豪门底蕴。 如果换成是别的女生，袁一独可能怀疑她是冲着晏歌的财貌去的，但是唐颂不是这样的人，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而且，唐颂和晏歌相处的过程，他都纳入眼中，他觉得除了对晏歌更加照顾一些以外，唐颂和晏歌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就跟哥们儿差不多。 总之不管如何，唐颂最近的改变，让袁一独有了一些危机感，他觉得这么一直守着好像也不是办法，不如主动出击一次，试探一下唐颂。 以唐颂的个性来说，就算表白完了不接受一时有一些尴尬，说开了，以后大家还是兄弟。 而说不定，万一成了呢？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他袁一独好歹也是全校的风云人物，也不是特别差吧？ 可一直走到了饭店，袁一独也没鼓起勇气开口，他的内心还是有些怂。所以吃晚饭的时候，他多喝了一点酒，打算借酒壮胆。 兄弟们在一起自然也不会让袁一独一个人多喝，大家都比平时多喝了几杯。 唐颂解决了沈嘉铭这个心腹大患，心情不错，也陪着喝了几杯啤酒。大家有些日子没在一起好好吃饭，这一顿吃得开心又热闹。 嗯，还是有一个失落的人的，江伟钢。他借酒浇愁唉声叹气。 “哎哟大钢炮，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帅气的人，直播粉丝都大几千了，还怕找不到一个妹子吗？”庄子垚安慰他说，忍痛给了他一个大鸭腿。 “唉，都是我自作孽呀，我那天为什么要答应她陪她去酒吧呢？这下好了，送羊入虎口了。” “什么送羊入虎口啊？”唐颂并不和他们同住一个宿舍，所以对这个八卦有一些后知后觉。 “花姐谈恋爱了，对象好像就是那天我们去酒吧碰到的那个。”胡子简单跟她解释了一下。 “酒吧里认识的人，也能谈恋爱呀，不靠谱吧。”唐颂在沈嘉铭的教育下，思想还是有些保守的，因为听多了太多在酒吧发生的案情。“什么人啊？可靠吗？” “不知道，没见过，不过据说花姐对他一见钟情迷恋的不得了。”江伟钢唉声叹气，撸了一下自己的发型：“除了泰山和小博得，我就没见过比我长得帅的人。” “是是是是，来来来来来。”庄子垚、胡子和和大王三个同时举起酒杯：“花姐只缘身在此山中，一叶障目，看不到你这个身边的大帅哥。” 唐颂端着杯子呵呵呵傻笑，忽然又皱了皱眉头：“最近几起案件，好像都跟女大学生和酒吧有关，我觉得花姐还是要小心一些。要提醒她一下吗？” “别了吧，”胡子说，“上午我也提了一嘴，结果把花姐惹怒了。花姐对她这个男朋友，可是维护的很。别到时候以为是我们想要帮大炮挖墙脚，故意抹黑对方。恋爱中的女人，脑子一根筋。” 小插曲一个，大家伙儿继续喝酒。袁一独端着杯子，几次想找唐颂单独干一杯，欲言又止了几回，又缩了回去，依然有点点怂。 他觉得今天这个小饭馆的环境不太好，气氛也不太好，自己也没有什么准备。 这样的表白太仓促了一些，没有什么仪式感，都说女孩子是要用心去感动的，环境氛围营造的不好，容易功亏一篑。而且，就算唐颂答应他的话，以后回想起来，会不会有一些遗憾和后悔呢？一个纯爷们，怎么能让喜欢的女人有这种情绪？ “泰山你怎么了？怎么老是发呆呢？”坐他身边的唐颂发现了他的神游，好奇地问。 袁一独偃旗息鼓，决定准备好了再来，今天就放弃，嗯，下个月就是圣诞节和平安夜了，这个日子貌似不错。 “没什么，可能打球出汗了，风一吹有点凉。” “那你别喝酒了，少喝一点。”唐颂对兄弟们还是很关心的。 胡子本来想开口撮合两句，一看袁一独这个态度，就没太明显的表示。 唐颂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她现在都把微信开了消息提醒，就为了不错过来自晏无虞的任何一个消息。 随时准备接收老板的召唤。 【一世无虞】：“在哪里？” 【唐宋八大家】：“在校门口吃饭呢，老板有什么吩咐？” 【一世无虞】：“今天住哪里？” 【唐宋八大家】：“海天一阁？” 人的惯性真是可怕，第一次第二次住海天一阁的时候，还要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现在呢，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一世无虞】：“胃痛，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盒胃药。” 【唐宋八大家】：“好的，老板，你胃痛得厉害吗？怎么啦？是不是没吃饭啊？要不要我再带点吃的？” 【一世无虞】：“回来再说。” 第87章 老板生病爱撒娇 唐颂放下手机，身边一直偷看她发消息但没看清内容的袁一独追问：“怎么了？不是要走吧？” “嗯，有点事，真的得先走了。”唐颂在兄弟们面前没想过要找理由欺骗，可也不好意思明说。 “你最近好像比较忙，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吗？”袁一独想要开口问，又不好意思直白地说。 “没事儿，小事，你们继续吃啊。”唐颂端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抹了一下嘴以后就跟兄弟们告别。路过外面吧台的时候，还不忘先把帐结了。 校门口周边的配套非常齐全，唐颂很快就找了一个药店，买了几盒胃药，从胶囊到冲剂，应有尽有。这时候她也顾不上屁股痛了，直接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就吭哧吭哧往海天一阁方向骑。 嗯，她喝了这么多酒，骑自行车的话应该不算醉驾吧。 20分钟后，唐颂到了6601的门口，伸手按了一下门铃。 片刻之后，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晏无虞，披着睡袍，打开了门。 唐颂有一点点眩晕：老板，你出场的造型是不是越来越限制级了？能稍微改一改吗？保守一点啊。 有点受不了。 你这样会把一个正经的良家少女带入歧途的。 真的，根据经验，很多性犯罪都不是有预谋的，而是冲动犯罪。 两个人在门口对视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晏无虞侧身让了让，一边微微皱着眉头往里走，一边淡淡开口：“你喝酒了。”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唐颂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走进去，闻言立即用手心哈了一口气，闻一下酒味重不重，惴惴解释：“嗯，跟袁一独他们几个一起吃晚饭来着。” 老板会不会嫌弃她？ 晏无虞没再说什么，而是就近往沙发上一坐，仰躺着，单手抚着胃部。 唐颂很有眼力见的立即说道：“老板你等着，我先给你泡一杯胃药。” 深褐色的药物颗粒在水中慢慢融化，唐颂小心翼翼的端到了晏无虞的身前，弯腰递给他，余光下意识瞄了瞄晏无虞落在浴袍外面的腿。 唐颂很想提醒老板，你这浴袍没系好，开叉太大，好像全被我看光了怎么办？ 嗯，老板估计会说，你又不是没看过。 老板就是大气，愿意把美传递。 晏无虞端过杯子，咪着喝了一小口。 唐颂勉强挪过目光，提醒道：“老板趁热喝，喝完了躺一躺就好了。沈嘉铭每次胃不舒服，一吃这个药就好了。” 她只是想说这个胃药效果有多好，但是晏无虞听在耳朵里，瞬间觉得胃好像真的抽了。 算了算了。 晏无虞继续小口喝着胃药，唐颂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太嚣张，视线挪到晏无虞的发丝上，又找到了可以让自己表现的机会：“老板你怎么洗完澡又不吹头发呢？头发冷了，胃也会不舒服的。” 我故意等了好长时间，就等你来呢。晏无虞抬起眼皮看了看她，面无表情：“胃疼不想动。” 那一回生二回熟，唐颂想都不想说道：“还是我来帮您吹吧。” 暂时没有办法在工作上帮老板分忧解难，那就做一个称职的生活小秘书。 唐颂熟门熟路的跑去拿了吹风机，又站到沙发后面的老位置帮晏无虞吹头发。昨天刚下手的时候还惴惴不安的，今天可就有一些托尼老师附体了。 tony老师会一边吹头发，一边忽悠你办套餐，唐颂话也多，不过她不忽悠老板换套餐，她忽悠老板换发型。 “老板，其实吧，我觉得你这头发就这么每天吹一下就行了，显得特年轻特好看。” 所以你是嫌我有点老？ “老板，你这发质特别好，我觉得比那些广告上拍洗发水广告的明星头发还要好。” 吹风机在晏无虞耳边呜呜呜的响着，唐颂的小手在发丝间胡乱窜着，晏无虞的神思也跟着到处飞荡，没太听清楚唐颂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好像飘飘然浮在云端，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每天都想看到她，每天都想让她这么靠着自己，每天都要找理由找借口。 短发很容易吹干，几分钟之后唐颂就放下了吹风机。她看着已经把胃药饮尽的晏无虞，关切地问：“老板好一些了吗？” 胃里暖洋洋的，晏无虞微微皱着眉头，表情似乎有一些痛苦：“还是一样。” “啊？怎么会呢？”唐颂挠了挠头，刚想说话，打了一个酒嗝。 唐颂急忙捂上嘴。 晏无虞眯着眼睛瞥了她一眼：“你先回去洗澡，洗完澡再过来。” 有些尴尬的唐颂忙不迭地答应：“好的好的，我这就回去洗澡，保证洗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酒味。” 唐颂跑出房间，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咦，我为什么洗完澡了还要去老板房间呢？ 哦，因为老板还不舒服吧。 但老板胃疼，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老板这人吧，看着好像又独立又能干的，看来还是内心非常缺少安全感，有点小黏人小脆弱呢。 唐颂回到6626，很快就把自己从上到下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换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又很快回到了6601。 晏无虞再次给她开了门，造型依然一样，只是眉宇间的难受，好像更多了一点。 “老板，要不然我们再换一种药吃？”唐颂关切地去找她的药袋子。 晏无虞为了演得更加逼真一点，只好忘记是药三分毒的常识，吞了两颗胃药。 “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儿。”坐在沙发中的晏总如是吩咐。 小奴才狗腿子唐颂就差在旁边说一个“嗻”了，殷勤地搀住了晏无虞的胳膊肘，把晏无虞扶到了房间。 房间里开着昏黄的床头灯，晏无虞的喉结微动，单手解开了浴袍的带子，示意唐颂帮自己脱衣服。 唐颂：好像哪里不对，为什么我的头这么晕？呼吸有点困难？ 老板的肩，老板的背，老板的腰，老板的臀，老板的腿。 我的眼珠子要掉出来了怎么办？ 哎呀，老板还转了一个身，躺在了床上。 老板的胸，老板的8块腹肌……咦老板的身材好像更好了，上次好像还只有6块腹肌呢。 再往下是老板的……佛曰不可言。 唐颂眨巴眼，呼吸混乱。她伸手扯过床上的被角，把晏无虞盖了起来，干咳两声：“老板，胃疼要注意保暖。” 晏无虞把唐颂慌乱的表情和眼神尽收眼底，嗯了一声。 气氛有一些奇怪，晏无虞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把她挽留，干脆就闭上眼睛假寐。看她自己表现吧，总不能一直只靠自己引导。 唐颂当然不能就把病人丢下，万一老板晚上胃疼的厉害呢。她想了想，房间里也没有椅子，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哦有点痛），托腮看着晏无虞，轻声说：“老板，我就在这儿，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啊。” 闭着眼睛的晏无虞，也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就触动了他心中那个隐藏的柔软的地方，忽然觉得眼睛有一点点酸。 有太久太久，他都强迫着自己要坚强，把所有的苦、所有的累，都往心里放，把所有的压力、所有的责任，都往肩上扛。 在外面，他要处理天歌那一大摊子的所有事情；在家里，他还要照顾好姨婆婆的情绪，照顾好那时候尚年幼的晏歌。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把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别人的面前，他也太久太久没有如此坦然的接受别人的关心。 他原本只是想假装的，只是唐颂的憨傻，唐颂的殷勤，唐颂温柔的话语，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敲进了他的心。他是想让自己走进唐颂的心的，却没有想到事实又一次反了过来。 晏无虞一时不敢睁开眼睛看唐颂，只好继续闭着眼睛，等待着这一股莫名的情绪散去。好一会儿，他眼皮微动，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那个几分钟前还信誓旦旦叫他安心放心的人，此刻已经歪着脑袋趴在他的床沿上睡着了。 晏无虞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她乱糟糟的头发，看她安静的睡颜，看她因为姿势而被挤得鼓鼓囊囊的脸颊，看她微微张开的红润的唇。 盖在被子里的晏无虞，感觉房间空调的温度似乎有些高了，燥热的情绪充斥了他的身体，四下游走，让他无法安放。 唐颂喝了不少啤酒，没有达到醉的程度，但酒精会让人麻痹，会让人嗜睡。睡着之前，她还能够控制自己，睡着了以后，就彻底放松了，睡得云里雾里。 半夜的时候，唐颂是被尿憋醒的，喝啤酒太多就是有这个后遗症。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没成功起得来，稍微过了一会儿，眼睛才渐渐习惯黑暗，各种感觉都回到了身体。 她依然趴坐在床边，这是她身体感觉僵硬的原因。而不知道何时起，她拽住了晏无虞的手，和他十指交叉紧紧相连。 霍霍……唐颂心一颤，小心翼翼就着昏黄的落地小夜灯观察晏无虞。老板还保持着刚才半躺的姿势，在黑暗中静默成一座雕像，应该是睡着了。 唐颂一点一点尝试着解救自己的双手……哦不，怎么能叫解救呢，说实话，被帅哥手拉手的感觉好到飞起，她真有些舍不得呢。 但是人有三急对不对，关键时刻，必须舍弃一些。 “去哪里？”低沉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浓浓的鼻息，钻进唐颂的耳朵里，暧昧性感地不行。 唐颂倏地停止了动作，愣了两秒钟，才轻轻回答：“那个，老板，我去上厕所……” 可怜兮兮。 握着她的手终于释放了，晏无虞恩准，轻轻动了动后，又是睡意朦胧的声音：“嗯，快回来。” 唐颂握着自己尚有余温的手一口气还没松下去，闻言又一愣：还回来是啥意思？老板你睡觉还要保镖吗？ 真的，老板，就算你是病人，也不带这样的…… 唐颂站起身，又在床边站了几秒钟，弯腰轻声试探：“老板，我去上厕所了啊？” 床上的晏无虞并没有回应。 唐颂等了等，又轻轻以更小的声音加了一句：“老板，我回去睡觉了啊。” 晏无虞还是毫无反应。 嗯，老板刚才一定是在做梦……不过梦里也这么爱撒娇，有点不好吧。 唐颂觉得自己领到了“圣旨”，转身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不忘轻轻带上门。 晏无虞侧耳倾听着外间的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有些回味地勾起了嘴角。 嗯，下一次，下一次更进一步。 第88章 我要学着硬心肠 一周过去，愉快的周末到来，唐颂的手机闹钟没有响，所以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被敲门声吵醒。 迷迷瞪瞪的唐颂光着脚丫子下床打开了房门，已经完全恢复精英装扮的晏无虞站在门外，挑眉看了看她。 唐颂下意识先低头看了看自己，嗯，还好没有被老板传染到那种不穿衣服的毛病。 “老板，”唐颂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 “不吃早饭吗？”晏无虞面无表情的问她。 “哦，早饭不是到10:30的吗？”唐颂下意识反问，她可是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既不耽误周末睡大觉，又不耽误吃大餐。 晏无虞面不改色就这么定定看着她。 唐颂立即醒悟过来。老板是出钱给她付工资的人，付工资是什么意思？就是花钱买了她时间要她做事。那她的时间还能自己安排吗？当然不能！必须跟着老板的节奏走啊。 “老板你等我，我马上换个衣服洗个脸就好。” 唐颂转身哒哒哒就往卫生间跑。 晏无虞慢条斯理跟了进来。 跟他的套间相比，唐颂的这间单居室就小了许多。一进门是一个简易的玄关，过去是卫生间的门，对面则是开放式厨房，洗碗机、电磁炉等等，中间只留着一米多宽的过道。 沿着过道再往里走，是个三十多平米的空间，靠墙摆放着沙发和餐桌，再过去，则是一张高低床，床被架空，床下是衣柜和书桌的设计。 唐颂的被子正胡乱的翻着。 在自己敲门前，她正应该窝在被窝里。 晏无虞失了一会儿神。 很快刷完牙洗完脸的唐颂，用手撸着湿漉漉的头发奔了出来，一出卫生间的门拐弯，差点撞上了晏无虞的后背。 “老板，我换下衣服就好啊，”唐颂一边说着，一边爬上几级抽屉台阶上床拿衣服。 衣服拿到手，差点就要顺手换，还好，中老板当面换衣服的毒不深，唐颂朝着晏无虞嘿嘿傻笑，抱着衣服又奔回了卫生间。 真的差点就被老板带到沟里去了。 陪着晏无虞去二楼用完了早餐，又目送着老板上了车去公司，唐颂打着哈欠继续上楼。今天的时间安排，大概是上午去看一下干爹干妈，吃个午饭，下午要陪晏歌去参加李天梁所谓的酒会。 唐颂正在等电梯的时候，身边有人走近。她略有警觉地瞥了一眼，发现是张熟面孔。 韩峰笑着打招呼：“真巧，又遇上了。” “是啊真巧。”不熟人之间的尬聊最为忧伤。 “你同学还住这里吗？”韩峰笑问：“是来旅游度假吗？” “算是吧，以后可能打算在这边落地生根。”唐颂反问：“你呢？好像在这边也挺长时间了吧。” “对，我也打算在这边落地生根。”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电梯上来，两个人一起进去。 韩峰面带笑容看着唐颂，画着眼线的桃花眼风情万种。他很少见到有女生对他这么毫不在意的态度，对他所起的话题也很敷衍。 想起刚才看到唐颂和晏无虞在一起的画面，韩峰的桃花眼微微一眯，觉得更有趣了。 “用中国人的话来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是第四次见面了，不能辜负老天爷的安排，不知可否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做个朋友？”韩峰提议道。 唐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觉得这个打扮新潮的男人，搭讪居然这么老套。 她双手插兜：“不好意思，我手机没带。” “无妨，我带了，你报一下手机号码。” 好吧拒绝失败，唐颂想着对方好歹也是路珉宇的朋友，于是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韩峰存下并且拨打了一个，刚打完他所在的楼层就到了。 不过韩峰并没有下电梯，而是微笑着关上了电梯门：“作为绅士，应该送女士回家。” 然后是不是要问能不能进屋喝杯茶。唐颂内心吐槽着，这就是沈嘉铭告诉她的油腻男人专门欺骗小女生的套路之一。 “不用了，这里是酒店，到处都有监控，非常安全。”唐颂在他缩手之后，立即又按了一下开电梯的按钮，然后笑着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韩峰耸了耸肩膀：“那好，希望下次再给我一个做护花使者的机会。” 唐颂：我颂哥做人家的护花使者还差不多，你个小弱鸡，怎么保护我？ 唐颂只当这是一个小插曲。她上去收拾完东西之后，很快就出发去沈嘉铭父母家。上门前照例是大采购，瓜果蔬菜，油盐酱醋，整整四大个购物袋。 当然，也照例迎来沈父沈母絮絮叨叨但关切的碎碎念。 唐颂坐下喝了一大杯茶之后，沈父沈母对视了一眼，齐齐坐到了她身边。 “哎哟，干爹干妈，你们这是干啥呢？脸色这么凝重，吓我啊。”唐颂笑着搂住了干妈的手臂，“唉，我知道你们要问我什么，是不是沈嘉铭跟你们说了？其实我今天来，也是想跟你们说来着，怕你们瞎担心。” “糖豆啊，嘉铭都调查过了，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沈母一脸忧心忡忡的拍着唐颂的手背，苦口婆心：“照理说，有些话我不应该说，母女连心，可是当初是她对不住你，你现在万一心软，我怕你吃大亏。” “就是，当初那女人一心一意要走，我看她可没一点舍不得，还斤斤计较，恨不得把家里能带的东西都带走。”沈父在一旁恨恨的说，沈母白了他一眼，示意那些会伤害唐颂心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干爹干妈放心吧，我不会心软的，我都好久好几天没看见她了。” “嘉铭说那女人现在住在你家里，那你住哪儿？跟嘉铭吗？”沈母关切地问唐颂，最后的时候，话语有一些急切，似乎还带着一些隐隐的期盼。 唐颂没听出来，她老实回答：“刚开始是跟嘉铭哥住一起的，但嘉铭哥老不回来，我跟她楼上下的也觉得怪不自在的，所以最近借宿在同学那里。” “哎，何必借宿在同学那里呢？还是住家里比较方便。嘉铭那个臭小子，忙起工作来什么都顾不上，我好好说说他，以后让他呀，每天都回家陪陪你，也省得你被那女人欺负了。” 沈父闻言瞪了沈母一眼，欲言又止又咽了回来。 沈母挑衅似的回看了老头子一眼：我就是喜欢糖豆这个儿媳妇，我就是想要撮合他们，老头子你千万不要来破坏。 “哎哟，算了吧，你也别为难沈嘉铭了，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的，有那么点功夫还不如让他在办公室补个觉了，反正他那里有吃有喝什么都不愁。”唐颂自己倒是挺想得开的，而且她怕现在跟沈嘉铭住在一起以后，沈嘉铭又训她又限制她自由。打屁股之仇，她可是刻骨铭心记在心里。 “那要不然你就住我们这儿？” “不用啦，我就住同学那儿，挺方便的，离学校也近，而且那地方他平时也不住，属于他们家的空置产业，到时候我多请人家吃几顿饭，把这个人情还了就行。” “那你就一直让那个女人住在你家？”沈父有些愤愤不平，“我看她是贼心不死，以前就想拿这套房子，过了十多年了，还没把这心思放下。” “这房子不是已经过户给我了嘛，放心吧，我不会轻易给她的，好歹这是我爹留给我的，我不能让我爹伤心，对吧？” “要我说住都不给她住。”沈父还有些气不过。 唐颂撒娇：“哎哟，干爹就不要跟一个小老太太计较了。今儿中午有什么好吃的吗？干爹的拿手菜有没有给我准备一个？” 唐颂哄着老两口，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午饭，等到他们俩都睡午觉了，她才轻轻出门离开。 出门以后，唐颂微微叹了一口气，家里那个凭空而降的便宜老妈，其实是她一直回避的存在。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和处理。 而且当务之急是，她那天离开家的时候太过仓促，好多生活必需品都忘在了家里，非常不方便。 她得回去拿一趟。 想到做到。唐颂干脆就骑上车直奔自家小区而去。她心里最期望的是那个女人现在不在家，这样的话一切都好说了。 只是事事不可能如意，当唐颂打开家门的时候，发现冯婉珍正坐在餐厅吃饭。 吃一碗面条。 看着有一点萧瑟和可怜。 冯婉珍看到唐颂忽然出现，刚开始是惊愕，随即又有些惊喜。她急切地站起身来，筷子都差点掉在地上：“糖豆，你回来了，吃饭了吗？要不要妈再下一点？” “不用了，我吃过了。”唐颂学着晏无虞面无表情的模样，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冷酷一些。别人担心的不无道理，她知道心软是自己的毛病，所以只能在表现上尽力和她撇开关系，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深陷泥潭。“我回来拿点东西，马上走。” “你的东西我一直没有动过，”冯婉珍跟在唐颂身后，有一些小心翼翼地解释。 唐颂看她这模样有些心酸，可是她只能让自己硬起心肠：“你去吃饭吧，我自己收拾。”说罢关上了房门，隔绝了两个人。 胸口有点闷，不想说话，唐颂在门口站了几秒钟，才走向自己的床铺和书桌。正如冯婉珍所说，她房间的东西，几乎都没有动过。 唐颂收拾了一些平时常用的小东西，又收拾了一些衣物，不再留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冯婉珍似乎一直守在门口那边，桌上那半碗面条也没有动过，她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唐颂说：“糖豆，其实你可以回来住的，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走。” 唐颂想问你走去哪里，如果你不是走投无路了，会到我这里来吗？只是这些话她都没有说出口：“我住学校宿舍。” 唐颂在门口换鞋，余光又瞥到了桌上那碗面条。杨春面，清汤寡水，看着就没有什么食欲。 唐颂心里堵得慌，她站直身体，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可是最终还是放下书包，从书包里夹层里掏出了1000块钱，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 “当生活费吧，有空的话下去看看，居委会那边有工作介绍。” 她20，冯婉珍才45多岁，只是显然生活待她并不友好，所以看着像50出头。唐颂并没有原谅她，而且她觉得从小自己就是一路打工省吃俭用才长这么大，一个小孩子尚且能够自力更生，没道理四十多岁的冯婉珍就不能倚靠工作养活自己。 这一点唐颂不愧疚。 唐颂说罢就推开了门下楼。对于冯婉珍，她觉得自己算是仁至义尽里，至少比她当初抛下年幼的自己要有良心一些。 把包裹搬走送到了海天一阁，唐僧正式在6626入住。 说起来，晏无虞真的是她的福星，否则的话，遇到这种事情，她的情况可能要难办很多。 报答老板的最好方法，就是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事情，比如说，今天晚上照顾好晏歌。 第89章 参加无聊的酒会 唐颂没让晏歌到海天一阁来接她，这样比较容易暴露。他们约定的见面地点在校门口。 傍晚5:00，两人准时在校门口碰面。铁哥照例开着车当司机。 “颂哥！”晏歌看上去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自从有了颂哥的陪伴以后，哥哥对他好像更放心了呢，之前他跟大哥说要跟颂哥一起在周末参加李天梁的酒会，大哥居然问都没问就答应了。 他觉得大哥越来越理解他了，哥俩的关系好像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这里面应该有颂哥不少的功劳吧，颂哥不但给了他安全感，而且促进了他和大哥之间的感情修复，比如上次李天梁生日的时候，颂哥让自己留下等大哥，效果好像就非常不错。 颂哥说得对，兄弟之间，血缘关系斩不断。何必为了所谓的傲气而置气，只要勇敢跨出一步，就能解决表面看上去的所有问题。 唐颂也笑嘻嘻的，暂时抛弃了刚才回家去所积攒下来的郁闷：“小歌儿走，今天带颂哥潇洒一把，见识一下。” 传说中高端的酒会。 到了以后才发现，其实很低端。 不知道是谁家的别墅，地址倒是不错，在风景秀丽的莱山深处。从山下望上去，别墅掩映在碧绿苍翠的丛林中不见踪影，到了半山腰则豁然开朗，私密性非常好，适合干一些不法勾当。 别墅门口已经停了十几二十辆各式各样的豪车，其中以跑车居多，颜色还很风骚，翠绿色、紫色这些平时见不到的颜色，在这儿居然显得还挺普通。 “铁哥不进去吗？”唐颂低声问晏歌，如果铁哥进去的话，这个安全系数就很高了。 晏歌摇了摇头。可能是一些约定俗成吧，像这种场合，司机会另外安排在别间等候。如果这种场合还贴身跟着司机，是会被嘲笑和看不起的，会显得格格不入。 一进别墅大门，又是别有洞天的感受，金碧辉煌，奢华高调，里面的装潢设计并不是按照居家来设计的，倒像是一个宴会场所。 服务生男俊女美，如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大厅里，服侍着散落在各处的十几个年轻人。这些人年纪大概从十八九岁到三十以下不等，有一些坐姿放松如朋友般三三俩俩聊天的，也有一些聚在桌球边打台球的，还有人则完全没个正行瘫坐在沙发里左拥右抱，一看就是纨绔子弟作风。 唐颂发现，现场除了这些人以外，居然还有不少比较面熟的女性面孔。她绞尽脑汁盯着人家美女看了有那么三五秒钟才想起来，其中一个好像是某个不算太有名的三流小明星。 有了这个切入口以后，再看场上不少人，发现不是娱乐圈就是网红脸。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富二代和小明星网红集体趴吗？ “哟，晏歌来啦。”坐在沙发里搂着小明星的那个年轻人，推开左拥右抱的两个美女，起身晃晃悠悠朝这边走来。他长得还算不错，左耳戴着一个夸张的耳钉，歪着头嬉皮笑脸。 唐颂盯着他的黑眼圈，很想提醒他，年纪轻轻不要纵欲过度。 晏歌似乎有点紧张，身体有点想后撤，只是手肘碰到唐颂以后，又鼓起了勇气，叫了一声陈哥。 “晏歌真是越长越漂亮啊。”被称为陈哥的年轻人，笑得不怀好意，让唐颂很想揍他一顿。 “哟，这个帅哥是谁呀？没见过嘛，晏歌，不会是你的新欢吧？”姓陈的小子吊儿郎当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唐颂，还欠抽地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捏一捏唐颂的下巴和脸颊。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除了自己，其他的都是玩物，看中了就交换下算是正常的事。 也没人会把正儿八经的对象带这里来是不。 这送上门来的唐颂可就不客气了，她伸出手，快准狠的捏住了那个小子的手腕，一抖就甩开了。要不是冲着晏歌的面子，她都能把他的手捏脱臼。 姓陈的不吃痛，当下惨叫了一声，脸色煞白。 “小子，玩笑都开不起吗，你这样就过分了吧。”陈黑眼圈捏着手腕，目光阴森森地看着唐颂。 晏歌急忙介绍：“这是我朋友，颂哥。这是陈功。” 这边的小冲突引来了旁人的注意。作为邀请晏歌的主人之一，李天梁快步从楼上下来，笑着打圆场：“怎么了？刚见面就这么火爆吗？我说陈少，你也太没风度了，怎么好意思跟一个女孩子计较？” “女孩子”三个字，李天梁特意咬了重音，跑下来不亚于一声惊雷。 唐颂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晏歌，她不清楚晏歌这小子是否知道了她的性别。虽然她没有刻意想要隐瞒过，但是一开始先入为主确实给晏歌造成了误解，她很怕在这种场合，晏歌会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万一闹点小脾气，可就不太妙了。 李天梁的目光似笑非笑着看着晏歌。 晏歌挺了挺脊背，喉结微动，学着哥哥的模样不动声色。他早就知道了唐颂是女生这样一个事实，但是在唐颂面前他又一直装着不知道，所以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用一种怎么样的方式表现出来才比较自然，干脆闭口盯着陈功，假装这句话对自己毫无影响。。 “女孩子？”陈功玩味的目光再次打量了唐颂，阴鸷的目光渐渐就带了笑：“是个美女呀，那恕在下眼拙，不好意思，唐突佳人了。” 唐颂也不想一来就给晏歌惹麻烦，当下也笑着回答：“哪里哪里，粗鲁惯了，一时条件反射，反应有点过激，还请陈少见谅。” 陈功笑了笑，转而勾住了晏歌僵硬的身体，搂着他往沙发那边去：“晏歌，交了这么特别的一个女朋友，羡慕啊。” 晏歌半回头，有一些紧张地看着唐颂，唐颂缓步跟了过去，示意他安心。 李天梁一击未中，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走了过来，一一向晏歌和唐颂介绍场中人。 好一部分是上次生日会上见过的，无非这个是某某集团的公子，那个是某某领导的孙子之类。那个黑眼圈陈功，爷爷辈也是全市有名的富豪。 还有两个人唐颂眼熟，一个是娱乐圈中最近新晋的小生，花姐她们宿舍还有个女生很迷他，另外一个则是娱乐圈中的小花。 此外还有一些人，李天梁只是简略地介绍了名字，唐颂瞬间明白，这些人和她的身份差不多，属于场中主要人物的朋友或者跟班。 晏歌被陈功摁着坐进了沙发里，随后陈功就指挥着刚才坐自己身边的明星小花坐晏歌身边去，调笑着：“天歌集团家二公子，要是伺候好了，下一部戏给你投个女主角也是有可能的。” “哎哟陈少，有你捧着我已经满足了，不贪心。”小花咯咯笑着又缩回了陈功身边，开玩笑，刚才唐颂捏陈功手腕她可是看在眼里，有这么个母老虎守着，谁敢染指小帅哥？ 一时只能抱一条大腿，这点职业精神她还是有的。 果然，陈功笑眯眯捏了捏识趣的小花，自顾自坐在了晏歌身边，贴着他：“晏歌，你哥现在放你出来了？呵呵，我们还打赌你哥打算把你金屋藏娇多久呢。” “我哥以前只是希望我专心学习，上了大学，他很尊重我的。”晏歌小声为哥哥解释，有些不习惯陈功的靠近。 陈功搂着晏歌，就快把晏歌和那个明星小花一样搂进自己怀里了，晏歌涨红了一张脸，尴尬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我们家小歌儿有点香水过敏，他和这位美丽的女士靠得太近了。”唐颂笑眯眯伸手拉住了晏歌，把他从陈功怀里拉了出来，注意不得罪陈功：“当然，其实最重要的是，我有点吃醋。” 女朋友就女朋友吧，反正误会了解释不清，还不如将错就错。 晏歌猛然间涨红了脸——颂，颂哥说，她，她吃醋…… “啧啧，这女朋友可真是又酷醋劲又大啊，”陈功笑得很猥琐，“晏歌你吃不吃得消？” 李天粱笑着解围：“好了陈少，晏歌脸皮薄，你再开他玩笑，下次我可叫不出来了。晏歌，有什么想玩的吗？后院出去可以打高尔夫，玩射箭，楼上可以打牌玩游戏。” “我，我就在这边坐会儿就行。”晏歌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些活动，底气不足，不敢随意尝试。 唐颂则想的是：没有饭吗？没有正儿八经的饭吗？ 不时有人过来和晏歌聊天，和他介绍朋友，晏歌都礼貌回应，对于参加活动的一些邀请，则礼貌拒绝。 帅气的侍应生不时送来饮料和美酒，唐颂喝了一个肚饱，却迟迟不见有吃饭的迹象。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唐颂本想朝李天粱勾勾手指，后来想想人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关键场合，自己这种“跟班”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于是唐颂主动走了过去：“李天粱。” 李天粱转身，愣了下，微笑：“颂哥。” 富二代一直对自己这么礼貌，也算是除了晏歌之外的一股清流了，有了陈功这样的做对比，唐颂对李天粱的好感多了一点：“不好意思，麻烦问下，有吃的么，好饿。” 李天粱又愣了下，随即笑了：“有的，稍等，我带你去二楼。” 苟富贵不相忘，唐颂立即朝晏歌打了个手势。两个“新人”就这么跟着李天粱上了二楼。 二楼除了上楼的小客厅，其他都是包厢设计，安安静静的，也没听出刚才李天粱所说的“打牌”和“游戏”声。他们拐了一个弯，进了一扇透明的玻璃门，里面居然是一个小餐厅。 “只有两个厨师，食物种类不多，但味道不错。”李天粱介绍着把他们带了进去。 唐颂和晏歌这种正常作息的人早就饿了，只要有正餐就不挑。李天粱还有别的事，很快就离开下去了。 “你说这样的酒会，意义在哪里？”唐颂有些想不明白。 “呃，我也不知道。”第一次来参加的晏歌懵懵懂懂。 两个人对视，同时唉了一声。 “哟，晏歌在呢啊。”冤家路窄，刚才好不容易才摆脱的陈功，居然也出现在了此地，怀里搂着的依然是那个明星小花。“一起坐吗？” “香水过敏。”唐颂先发制人，坐在外侧凳子上的屁股挪都没挪。 陈功啧啧叹息了两声，在他身后，又有几个人一起走了过来。 唐颂闻到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很特殊的香味。 第90章 偷偷在酒里下药 唐颂冷眼观察。 那几个人谈笑风生，精神有些亢奋，脚步却有点虚浮……看着像做了什么坏事才回来，尤其是联系身边那几个衣着清凉的小网红。 那些人都笑嘻嘻和晏歌打了招呼，有人把放肆的目光移到了唐颂身上。 陈功他们随便要了点点心和酒水，就往沙发那边一坐。有时候，人在比较封闭昏暗或者吵闹的地方呆久了，需要换个清新的环境待待。 “哎，陈少，听说你家最近正打算投资一块商业用地？” “哪一块？我家手里拿的地多呢。” “哈哈哈哈陈少就是霸气，现在什么最值钱，地啊。”有人拍马屁。 “就是中心绿化广场西面那块，据说有可能成为今年地王的。” “哦，那里啊。”陈功朝着晏歌这边望了望，痞痞地笑了：“那块地，盯着的多了，就今天在这别墅的，至少就有四家。” “能跟陈家像相提并论的也没几家，只要陈少真想拿，还不是分分钟到手的事。” 陈功忽然推开了明星小花，端着两个酒杯晃悠到了晏歌这边，噙着嘴角笑：“晏歌，陈哥敬你一杯，回去跟你大哥说说，到时候竞拍的时候，手下留情啊。” “啊？”晏歌有些慌乱地站起来，也不知道涉及生意上的事情自己该怎么回，支吾了一下，结结巴巴：“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这句不是商场上的套话吗，拿来用用应该可以吧。 陈功噗嗤笑了，随即和晏歌碰了碰杯，仰头一口干。 晏歌看了一眼唐颂，唐颂见不是烈度酒，就没阻止。男人么，在外面喝酒应酬正常，要是她出手阻拦，不止拂了晏歌的面子，也会得罪陈功。 晏歌于是一口闷，还好，普通的调味酒，味道还甜甜的。 陈功满意地拍了拍晏歌的肩膀：“过会儿跟哥哥一起去唱歌，来都来了，躲角落里装鹌鹑做什么，哥哥带你认识认识新朋友。” 晏歌想着“唱歌”是一项比较健康的活动，就哦了一声答应。就如同参加酒会的初衷一样，他迫切地渴望自己能够多学一点东西，多接触一些人，成长地更快一些，能够帮助到人。 习惯性低调的唐颂对此不置可否，她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作用，是保护晏歌，至于其他，以她的阅历和身份来说，没法给晏歌做什么指导。 唐颂晏歌这边吃完了东西，那边也喝完了饮料吃了点心，一帮人又簇拥着出去。 别墅占地很大，一个二楼就有十几个房间。有人熟门熟路在前面领着，很快就推开了一扇门。 内外两重天。 灯光一开，音乐响起来，豪华包厢ktv即视感。晏歌被陈功搂着去了中间坐下，而且特意没给他安排女明星陪伴，唐颂找了个边角坐下，静观其变。 小歌儿啊，不是颂哥不救你，你这身边俩大老爷们，我也找不到啥好借口不是。 摇滚嘶吼，情歌对唱，到哪儿的套路都是一样。侍应生很快送来了酒水，一杯一杯满上。 但是大老爷们好像也不能让人放心。陈功把小明星冷落在了一旁，倒是一时盯着晏歌讲话，好多次那嘴唇都贴着晏歌的脸颊和耳垂了，那手，在黑暗的地方也看不太清。 反正小歌儿好像都快僵硬成一座雕像了。 唐颂点了一首《小酒窝》优先。 陈功放下话筒，单手搂着晏歌把他拉到自己怀中，刚想凑到晏歌耳边讲话，冷不防身前人影一站，唐颂一把拉起了晏歌，笑呵呵看着他：“陈哥，我和晏歌唱首歌。” 陈功挑眉看着唐颂，眼底有怒意有玩味也有一些其他。他和唐颂对视，唐颂坦荡荡看着他。 陈功松开拉着晏歌的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唐颂笑了笑，拉着晏歌坐到了舞台中间的高脚凳上。 晏歌松了一口气，璀璨的灯光掩盖了他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他好想告诉颂哥，那个陈功好变态，刚才一直在摸他捏他。 舒缓的小情歌，对唐颂来说信手拈来，堪比专业的声线，在台上自如的姿态，以及那种痞痞的酷酷的模样，撩地坐在底下的陈功心里有些痒。 他向来是荤素不忌的，小明星小网红换起来跟换衣服似的。今天俊美秀气的晏歌是他最想吃的菜，外貌是一方面，身份的加持更让他有想要征服的刺激。只是他还没昏头，知道晏歌是不能真的动，只能吃点小豆腐欺负一下人家软绵绵小可怜。 但，晏歌带来的小妞，居然敢打扰他吃豆腐的雅趣。赶当面这么忤逆不给他面子的人，唐颂可以算是第一个。 这小妞，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晏歌他不能真的动，她一个所谓的女朋友小跟班，动了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陈功目光火热。初看时，唐颂好像被更精致俊美的晏歌压了风头，但如今越看越有味道。男人的帅气和潇洒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个性又酷又飒，看脸，美。 陈功转头朝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弟说了句话，小弟朝着唐颂的方向看了眼，笑了，比了个ok的手势。 唐颂和晏歌一曲下来，获得了阵阵掌声。陈功端着酒杯敬晏歌：“第一次听你唱歌，没想到这么不错。来来来，走一个！” “来来来，一起干了！”边上的人也都起哄。 晏歌笑得有些害羞，也有些兴奋。从小到大，他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和普通人一样，融入一个大圈子，有自己的朋友。他扭脸看了看唐颂，然后接过了酒杯。 唐颂计算着晏歌的酒量，没阻止。 “帅哥，来来来，这杯给你。”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的帅哥递了一杯酒给唐颂。 唐颂自负酒量不错，区区一杯啤酒不在话下，没推辞。到目前为止，她以为所谓的保护晏歌，就是不让他喝多了，也不让他像上次那样，被丸子头公鸭嗓似的欺负。 至于其他，唐颂没有想过。对于李天梁，对于这个社会上层的圈子，她还是抱有一定的期待和好感。不是有鸡汤说，最怕上层的人比你还要努力么，精英中的精英，总体素质应该不错。 一杯酒下肚，甜中带着酒精的微辣和气泡，一入喉有些凉。唐颂一口饮尽，看着晏歌慢慢喝光，才放下酒杯。 只是，她还没坐下，忽然感觉有些恍惚，仿佛产生一种安适、舒缓、宁静甚至温暖的感觉。 这么快就醉酒了吗？唐颂表示怀疑，她的心中产生了警惕。 唐颂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晏歌和周围，捕捉到刚才给自己端酒的眼镜和陈功看向自己的目光。 好像不太对。唐颂眼观鼻鼻观心，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肌肉似乎变得松弛，情绪正在莫名变得亢奋，似乎特别容易被环境影响，炫彩晃动的灯光在眼前变得迷离，周遭的一切变得虚幻起来。 应该是被下药了。唐颂倏地站起身，脚步微晃。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晏歌，我不舒服，我们先走。” 她不知道晏歌是否中招。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下了什么。 但最有可能就是迷药。 沈嘉铭这个大哥，别的方面可能不太称职，但是宣扬各种女孩子防受骗上当的案例，可是张口就来。酒吧最常见的，就是迷药。 迷药能够让人对正在发生的事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比如，女生在正常情况下被一个陌生男性搂住腰是会很抵触的，但是喝了迷药后，就会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样一来，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孩儿们无法保护自己，抵抗不必要的性接触，甚至之后也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女大学生案，唐颂特意查了一下，现在最有名的迷药应该就是前段时间韩国李胜利事件中的“g水”：ghb(γ-羟基丁酸)，又称“液体迷魂药”，是一种无色、无味、无臭的液体，经过加工后无任何味道，滴入酒水之中，半小时以内就能起效。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药品”比如大麻，可卡因，甚至抗抑郁用的处方药、镇静剂或助眠药，都有可能成为迷魂药的配方。这些药物还有个外号叫“俱乐部药物”，因为经常被用在舞蹈俱乐部、音乐会、酒吧或者私人聚会上。是饿狼们对女孩们下手的最常用工具。 但是她没有想过这种场合下也会出现。 “哎，这么着急干什么，才来啊。”边上眼镜笑着制止了唐颂拉晏歌的举动，“唱得那么好听，再来两首。” 陈功又搂住了晏歌的肩膀，邪笑着看着唐颂：“是啊，兄弟们难得聚聚，别扫兴嘛。” 晏歌不明所以地看着唐颂，他到目前为止只喝了两杯sr-71，他还没感觉到醉意，想当然地认为颂哥是更加不会喝多。 唐颂不知道这感觉属于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被下药，毕竟没有经验好判断。如果是前者，那么如果她开口说破的话，这乌龙可就闹得大了，得罪了这帮太子爷，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了，还会连累晏歌。 但是她也不能赌，万一是后者呢？人家给她下药总不会是为了看她昏迷睡着闹着玩，肯定是有企图的。他们敢对自己动手，那么晏歌呢？ “晏歌我们走，我真的不舒服。”唐颂觉得口干舌燥失魂般的感觉好像更强烈了。 “哦，”晏歌很听唐颂的话，看唐颂确实很难受的模样，就想走。 被陈功一把拉了回去。陈少好整以暇：“不舒服就去三楼房间休息一下，小迪，扶着这位姑娘上去休息。”小迪就是他身边那个小花。 小迪娇嗔着白了陈功一眼，对他的小伎俩一清二楚。 陈功邪笑着捏了一把小迪的臀。 小迪于是假装吃醋但又乖巧地走过来扶唐颂。 边上眼镜也来扶唐颂，唐颂越发肯定自己不是突然发作了什么要人命的疾病，而是被算计了。 “晏歌走！”唐颂怕时间再拖拉自己就控制不住了，嗓音都带了吼。 晏歌被吓坏了，不知道为什么情况忽然就变成了这样，但本能的信任还是让他选择走向唐颂。颂哥绝对不会害他的思想根深蒂固，远不是这些所谓的朋友可以相提并论的。 唐颂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天旋地转似乎产生了错觉。陈功他们拉向自己和晏歌的手好像变成了无数游荡的八爪章鱼，漆黑地如魔鬼一样想要缠绕住她的身体。 第91章 我家颂哥超莽的 “晏歌，打电话叫铁哥马上来接我们！”唐颂厉声吩咐晏歌，同时一伸手把他拽到了自己身后。她现在的状态，估计连手机都看不清楚了，所有的人都在她眼前晃，好像各个都学会了分身幻影之术。 身体和意识好像被硬生生隔开了，意识被笼罩在一个玻璃小罩里，外界的一切传递进来都嗡嗡作响，五官明明能够接收到所有的讯息，却失去了联想的能力，一切模模糊糊不真切起来。 晏歌有一些惊慌失措，他愣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颤颤巍巍准备打电话。 边上有人来争夺他的电话。晏歌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手忙脚乱，紧张的害怕的有一些想哭了：“颂歌！” “酒有问题，可能下药了。”唐颂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失真地厉害。她好像被分割成了三个自己，一个是躯体，一个是亢奋的迷糊的意识，另外一个则是仅剩的清明，后两者在争夺着前者的控制权。 场面上乱糟糟的，有一些人涌向晏歌，也有一些人涌向自己。唐颂凭借本能挥开了身边几个人，但是越发失控的身体让她的战斗力急剧下降。 陈功一把捏住了晏歌的手，笑着制止了他打电话的动作：“你朋友是不是没喝过洋酒？好像有点不适应了，这么快就醉了。” “不会，颂哥酒量很好的，”晏歌如一只愤怒的小兽，恶狠狠的盯着陈功：“你是不是真的在酒里下药了？” 陈功心里暗叫一声晦气，他的本意是当唐颂药效发作的时候，把晏歌也灌得差不多，这样就可以把他们分开送去休息。至于休息途中发生什么，那就不好控制了，大不了可以归罪于酒精，甚至可以倒打一耙，说是那个唐颂喝多了主动勾引自己。 谁知道这个女人居然这么警觉。 “我下药干什么？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会这么做吗？”陈功安抚地拍拍晏歌的肩膀，使了个眼色，示意眼镜他们赶快把唐颂制服。 “我让铁哥来接我们，颂哥不舒服，我们要先回去了。”晏歌是一个表面上看上去很软弱很小白兔的人，其实他的内心很倔强，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跟晏无虞一直怄气。 陈功没想到晏歌的态度居然会这么固执，心中不由得把眼镜骂了一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时机都不会控制。 “别呀，你看你朋友喝多了发酒疯，出去被人看见多不好，到时候还怎么在圈里混，不如就让她在这里休息，你看着她不就放心了。”陈功打算先把人缓下来，迷药劲头是大，但过了也没啥后遗症，就说喝多了呗，还能赖他头上？ 晏歌俊秀的脸上满是着急和坚毅，他捏着手机准备按号码：“我们还是先回去了。”这样的酒会，他以后再也不想参加了。 “别啊。”陈功去夺晏歌的手机，晏歌一闪身让开。但包厢里多是陈功的人，周遭几个原本不敢动手的此刻都围着晏歌而去。 “颂哥！”晏歌着急地大叫。 唐颂原本也在包围圈中，胡乱地顺着本能挥舞，阻止别人的靠近。听到晏歌带着哭腔的嘶吼，唐颂顿了一下，脑海里某个点好像忽然被引爆，轰的一声炸了。混沌的思维中，有一个意念被无限放大。 我要保护晏歌。 我要保护晏歌。 我答应老板要保护晏歌。 眼镜等人还以为自己成功把人围住，放松了警惕只待陈功下一步指示。谁知此时场上突变，原本虚弱的唐颂猛然暴起，拎起桌上一个啤酒瓶，啪一声在桌边敲碎了半个瓶底，右手拽着这把利器，猛地冲上来用左手勾住了眼镜的脖子。 “让我们走，晏歌！”唐颂的意志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强提了一口气，她分分钟就能倒下。 所有的人影在她面前快速的旋转，倒退，她要依靠着眼镜的身体，才能勉强让自己站稳。 场中的女人们都尖叫出生，陈功的脸色也变了几遍。他知道这时候唐颂的意识是混乱的，他非常怕唐颂失手之下做出什么事。 这是什么鬼女人，这么莽！就算是个男的，也很少这么血性暴起。 眼镜是他的人，为他做事，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个老大面子上也过不去。而如果追究责任，唐颂又只是晏歌身边的一条狗，打死了也伤不到主人什么。 更关键的是，真要闹大了，即便他能把事情处理的不让人抓住把柄，可明眼人一看就心照不宣知道是怎么回事。 “别动，都别动！”陈功大喝一声，然后松开了晏歌：“打电话，快来接人！” “颂哥！”晏歌抖抖索索地打开手机，拨打了铁哥的电话，他的视线中，是唐颂冷酷而痛苦的眉眼，是她攥着瓶底紧紧箍着眼镜的画面。 铁哥作为称职的保镖，很快接通了电话。晏歌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是前所未有的的冷静和坚强：“铁哥，来接我们，二楼ktv包厢，颂哥……颂哥不舒服。” 晏歌挂了电话，泪眼婆娑地收了手机想要上前，陈功一把把他拉住了。开玩笑，这时候的唐颂有可能是六亲不认的，眼镜伤了还好说，晏歌伤了，事情就闹大了。 唐颂完全是提着一口气维持着当下的举动。周围乱糟糟的，好像有尖叫声惊呼声，但是她什么都接受不到似的，只存在于自己的小世界里。 后背紧紧抵着墙，左手紧紧勾着眼镜，右手狠狠攥着啤酒瓶，她的目光聚焦在某处，又好像散乱于各处，整个人好像被定格住了一样。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时间好像又过得很快很快。唐颂的视线中，一切都走马观花的变化着。 包厢门被推开，有人奔了出去，包厢门又被打开，好像涌进来无数的面孔。他们都在朝着自己说着什么，声音嗡嗡嗡的，像无数蜜蜂飞舞。 唐颂没有多余的余力去思考，她的脑袋里紧紧绷着一根弦，千钧一发，随时都会崩溃。 包厢的灯光忽然被全部打开，明亮一下驱散了昏暗。门口出现了铁哥那张一丝不苟但是令人感觉到安全可靠的脸。 这是唐颂目前能够找到的最有利的保护力量。 意识缓缓地传递，大脑终于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唐颂手一软，身子软软地往后倒去，意识陷入了沉睡中。 唐颂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可是诡异的，睡了这么长时间，她并没有觉得休息好，反而浑身很累充满了酸楚。 她花了点儿小毅力才睁开眼睛，入眼处是雪白的天花板，温和的灯光，和……熟悉的导轨。 架在天花板上的导轨，只有医院才会用的那种。 唐颂还没来得及转移目光，身边忽然传来惊喜的声音：“颂哥！颂哥醒了。” 唐颂循声望去，看到了晏歌那张惊喜的笑脸，似乎还有点破涕为笑的意思。 脑袋好像被劈过似的，一阵阵隐隐抽着疼。唐颂闭了闭眼睛，努力回想，之前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走马灯似的从眼前飘过，最终一点点飘回了她的脑海，组成了连贯而不连续的某个场景。 唐颂嘶了一声，急忙睁开眼睛看晏歌：“小歌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颂哥你吓死我了。”晏歌站在床边握住了唐颂的胳膊。 唐颂想要伸出手去拍拍晏歌，才发现自己手上居然缠着绷带，隐隐的刺痛从绷带下传来。联想到昨天自己的举动，唐颂知道可能是被啤酒瓶划伤了。 当时那么亢奋，哪里注意这点小细节。 “那帮臭小子是在我酒里下药了吗？有没有让医生抽血化验固定证据？”唐颂从小跟着沈嘉铭耳濡目染，在如何证明自己没犯错证明别人犯了错上有敏感性。 “有的有的，大哥让人给你做了全身检查，”晏歌支支吾吾，“那个，你哥哥还报警了，法医现场来给你做了伤情鉴定。” 唐颂翻了个白眼，很想就此晕过去——单单老板她能应付，单单沈嘉铭她也能应付，但是老板和沈嘉铭在一起，她毫无招架之力。 说曹操曹操就到，怕什么就来什么。晏歌这边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风风火火地推开，沈嘉铭炸毛熊似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面无表情但脸色铁青的晏无虞。 “唐颂！”沈嘉铭一眼看到唐颂醒过来，脸上一喜，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又沉了下去，变成了兴师问罪脸。 唐颂伸出包的跟粽子似的手捂着脸，瓮声瓮气：“哥，我是伤病员，你省点力气呗。” “省什么力气？就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沈嘉铭嗤笑，看见唐颂的检查报告之后，他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但还是有写后怕。他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晏无虞，冷声：“我们就是普通小老百姓，卷进他们神仙打架做什么？现在吃亏了，连去找哪路菩萨都找不到！” 沈嘉铭接到晏歌电话后立即报警冲到了医院，一边看着唐颂做各种检查一边押着派出所民警当场就给铁哥和晏歌做笔录。 笔录做完事件大概就清晰了，沈嘉铭让派出所通知对方来做询问笔录的电话打出去还没十分钟，他就接到了来自市局老大的电话，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说那几个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全省的纳税大户，和省里厅里关系都很好，让他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你妹！我妹差点就被他们这帮人渣给毁了！ 沈嘉铭和孙局在电话里争辩了好久，但平时对唐颂维护有加的孙局长也很无奈，只能动之以前晓之以理跟沈嘉铭分析利弊：唐颂只是手部受了些轻伤，被她劫持的眼镜伤得还更重一些；大家都看到唐颂手持利器威胁别人，可唐颂虽然被下药是真，但现场那么多人，谁下的，有人证吗？查起来还不是一池浑水，阻力这么大，能查出什么道道？万一把对方惹毛了，到时候给他沈嘉铭或者唐颂使绊子怎么办？ 沈嘉铭感觉到非常无奈，可有什么办法，最终还是只能妥协。 怒意无处可发的沈嘉铭就把情绪转移到了罪魁祸首（晏无虞：？？？）的头上。他恨不得把晏无虞那张帅气的脸（唐颂一定是被这张脸迷惑了）揍成猪头。 如果不是认识了晏无虞，唐颂会卷进这些是是非非吗？ 如果不是认识了晏无虞，唐颂就算卷进普通的是是非非，有他沈嘉铭搞不定的吗？ 现在的情况，真的有些让人无奈。 第92章 唐颂是我女朋友 唐颂朝沈嘉铭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在这种公众场合不给老板面子。沈嘉铭看她挤眉弄眼的，更加怒不可遏，直接甩了一个大大的不屑的白眼给晏无虞，然后一屁股在她床头坐下。 晏歌有些颤颤巍巍的看着沈嘉铭。他不是第一次看见颂哥的大哥了，可是每一次看见都会让他有一些心惊胆战。 颂哥的大哥真的是魁梧凶悍，那一身的肌肉啊，估计能有两个自己那么大。再加上平时庄子垚、袁一独、胡子他们的妖魔化传说，晏歌直接把沈嘉铭归为了凶神恶煞那一类。 ——而且颂哥的大哥居然真敢朝着自己大哥凶呢，为什么想到这里，晏歌觉得心里还有一点点小佩服呢？ 晏无虞不动声色地看着病床上的唐颂。唐颂腆着一张笑脸，不时在沈嘉铭看不到的时候给他一个（自以为）意味深长的笑容。 唐颂真的真的一个头两个大。她恨不得现在还在药性之中，一头昏过去算了。 场上三个人，沈嘉铭晏无虞晏歌，就是给她十张嘴，她也没办法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迷药的后遗症倒是有些，晕乎乎昏沉沉，更加影响了她的智力，让她怎么也想不出该怎么样才能编造一个毫无逻辑破绽的谎言出来。 在晏歌面前，唐颂应该是跟他大哥不熟的。 在沈嘉铭面前，她应该是偷偷喜欢晏无虞跟在他屁股后面献殷勤的。 这两个人之间，她的表现就是一个悖论。反倒是面对晏无虞，好像最轻松，因为在老板面前她好像没扯什么谎……嗯，还是有的，就是对于沈嘉铭的那套说辞，暗恋什么的，千万不能让老板知道，丢人。 不知道怎么处理，那就躲避这个问题，干脆先把头埋到土里装一回鸵鸟。唐颂用包着的右手捂着脑袋：“哎哟，我好像有点后遗症，头有点晕乎乎的。” 可惜在场除了晏歌这个小白兔相信她的话，关切地上前看看情况以外，另外两只老狐狸丝毫不为所动。 沈嘉铭冷哼：“放心吧，后遗症随着时间会自己消失的，倒是你这脑子缺根筋的毛病，一辈子估计也治不好了。” 晏无虞依然站在床尾，单手插兜，不言不语。 唐颂朝着两个人呵呵傻笑，再这样下去，就算她缺根筋的脑袋都要被绕死了。 她看看晏歌又看看晏无虞：“那个，小歌儿，那个，晏，晏大哥，我已经醒了，没什么大问题，要不然，你们还是先回家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们明天再说？” 沈嘉铭对这个答案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瞅着晏无虞就不顺眼，巴不得他从眼前赶快消失。对于拱他们家小白菜的猪，长得再好看浑身贴满了金箔，又有什么区别？ 还不是猪。 “没关系的，我不累，颂哥你就让我陪着你吧，刚才把我吓死了。”晏无虞还没说话，晏歌就抢先开口了。他真的是自责的要死，如果不是自己因为害怕，非要把唐颂叫去那样的场合，唐颂压根儿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唐颂有一些泄气，小歌儿太纯真，压根儿理解不了她暗戳戳的小心思。 “真的，我真没事儿，那个，要不晏总你先回去？你这日理万机的，肯定很忙。”晏歌其实不重要，直接把场上隐隐剑拔弩张的两位分开就好了。 “是啊晏总，舍妹这点小事就不劳您大驾了。”沈嘉铭在一旁加油添醋说风凉话：“我们小老百姓受点伤吃点亏，这不是正常的吗？以后你们大人物斗法的时候，别带着我们小鱼小虾就万分感谢了。” 晏无虞蹙了蹙眉头刚想说话，晏歌的手机响了。晏歌看了眼屏幕以后，表情似乎有点不开心，但还是接通了：“天梁哥。” 电话是李天梁打过来的。他询问了一下唐颂的情况，向晏歌表达了歉意，希望不要影响兄弟们之间的感情。 晏歌听着这话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没想到李天粱很快话锋一转。 “晏歌啊，昨天的事情，其实就是一场误会，你跟唐颂呢，也谈谈，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否则对大家都没好处。唐颂怎么醉了不好说，眼镜受伤并且被那么一吓，大家都看到了，说起来他受的外伤可能更严重一些，现在还在医院观察室里躺着。” “而且，大家在一个圈子里混的，都是好朋友，活动聚会一直都好好的，你说我也是好心，把你们带过去，现在事情弄成这样，我很为难。刚才我已经跟陈少打过电话了，解释过了，陈少也很大度，说你呢可能还不熟，不了解大家，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就此揭过……” 晏歌气得有些发抖。什么对大家都没好处，什么叫不再追究，什么叫大度？根本就是陈功他们不怀好意，如果不是颂哥警觉，那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真，真是不要脸了！晏歌气得有些想哭，偏偏越是着急生气越是说不出话来，就任着李天梁继续厚颜无耻地说下去。这一刻，他忽然有一些理解了晏无虞，为什么之前大哥从不让他参加类似的活动。因为这个圈子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干净，那么纯粹，那么积极向上。他进入这个圈子，能够获得的不一定是成长，有可能是堕落。 李天梁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晏无虞看着晏歌的情绪，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手机拿给自己。晏歌急忙抹着眼泪把手机递了过去。 “我是晏无虞。”晏无虞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开口自报家门，打断了李天梁的絮絮叨叨，低音炮完美轰炸：“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算了，你通知一下那几个人，既然敢动我晏无虞的……”他撇了一眼沈嘉铭的脸色，把女人两个字咽了回去，改了一个说法：“女朋友，那么相应的，就要承受后果。” 这句话说完，晏无虞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抛给了晏歌。 目瞪口呆的晏歌差点没接住手机。什么？他听到了什么？他是不是也中了迷药开始幻听了？大哥居然说颂哥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咦，大哥已经知道颂哥是女生了吗？什么时候？哦，有可能是刚才医生检查的时候。大哥一点都不震惊吗？啊，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女朋友？这到底怎么回事？晏歌完全陷入了混乱。 沈嘉铭一张脸则青红皂白转了几圈。他狠狠盯了唐颂几眼，目光似乎在询问：什么女朋友？不是说你暗恋他吗？又看看晏无虞，既然主动敢在他面前说唐颂他的女朋友？有问问他这个大哥的意见吗？他同意了吗？而且，都承认女朋友了，那你怎么对待大舅子的？这态度难道不是太嚣张了？ 唐颂初始之下也是一愣，有一种陌生的害羞情绪涌上心头，让她都不敢多看一眼晏无虞，脑子里想来想去的都是老板那张帅气的脸，那个迷人的身材。女朋友……嘤嘤嘤，有点上头，哪怕知道是假的，可想想都有些小激动呢。 直到被沈嘉铭盯了一盯，她才回神，从遐想中退出，急忙嘿嘿笑着解释：“呵呵呵，权宜之计，权宜之计，谢谢晏总，帮我抬高身份，给我一张免死金牌。” 这么一说，晏歌恍然大悟，看向哥哥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激。嗯，哥哥一定是因为自己的面子，想要对颂哥作出补偿，才故意这么说的。 沈嘉铭表示怀疑，真的只是这样吗？你们两个的套路和口供出奇地一致只是巧合？是不是事先串供的？ 晏无虞永远都摆着那张脸，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场上一时间有一些静默，大家都各怀心思。 一阵手机音乐声打破了沉默，晏无虞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号码，接通了电话。 “晏总。”电话里是一个年纪略大的沧桑的声音，语气客气带着笑意。 晏无虞依然是古井无波的声音：“陈总。” “不好意思，腆着老脸来跟你晏总打个招呼道声歉。陈功那小子是我唯一的孙子，从小被他爸妈宠坏了，惹了一身的坏毛病，做事莽撞。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我儿子没教好孙子更没教好，现在出门惹事儿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得挑起责任。那小子我已经让他禁足了。晏总你看，今天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才比较好？务必要让晏总你满意，让唐小姐满意。只要晏总开口，我们都尽量满足。” “再说吧，我现在还在医院。” “好的晏总，那我等你的消息，实在是不好意思。” 沈嘉铭有一些堵得慌。刚才自己跟局长争了半天也没法解决的问题，现在就因为晏无虞一句“是我的女朋友”，对方就主动道歉。这就是权势和金钱的力量吗？ 一向骄傲惯了的沈队长，忽然之间有点自我怀疑。 晏无虞收了线，问唐颂：“你想怎么处理？” “啊？”唐颂愣了愣：“问我啊？” 想怎么处理呢？把人拉过来揍一顿吗？又有什么意义呢？让对方接受法律的制裁吗？如果可以的话，相信沈嘉铭早就做了。 不想把事情再升级扩大，不想给自己以后惹上麻烦，不想给晏歌和晏无虞增加烦恼，也不想借太多晏家的面子。唐颂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提议：“要不然让他们我道个歉？” 做错了事情，虽然没有造成巨大的后果，但是道个歉这样的形式总应该有的吧。唐颂想了想，又补充似的举起了自己的右爪：“那个，说好了，医药费都得他们承担啊。” 场上三人的脸皮都微微动了一下。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这点医药费，真是财迷本人啊。 晏无虞把目光挪向了沈嘉铭，算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沈嘉铭对话：“沈队长，你的意见呢？” 沈嘉铭很想掏一掏耳朵：你叫我什么？沈队长？……嗯，还算你有点识相，知道尊重你大舅子。 按照沈嘉铭的意见，他肯定是想好好处理一下那帮臭小子，没人教育的话，迟早成为社会的败类和渣滓。不过沈队长毕竟是接受政治教育这么多年的人，懂得审时度势，有大局意识——至少表面上是要这样的。至于背地里……呵呵，私下各种阴暗的手段他处理得那么多，难道还不会一二么？不把人废了算他这么多年接受的教育成功。 “赔礼道歉，赔偿医药费，还有，”沈嘉铭指了指唐颂的馒头手：“务必把她的手治好了，千万不能留什么疤痕和后遗症。” 唐颂：“能不能顺便把我身上那些旧疤痕去了？” 三道鄙视目光。 第93章 只怪老板太迷人 唐颂和晏歌是傍晚时分去到别墅的，冲突起来的时候大概九十点，送到医院的时候不到十二点钟。她因为药性一觉睡到了早晨六点多，其他三人却几乎是一夜未睡。 沈嘉铭非常想留下照看着唐颂，可是没办法，职责所在，他这个刑警队长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能离岗。 可是难道就把唐颂留给两个“外人”？沈嘉铭又有些不能忍，尤其是这外人不但是害唐颂陷入危险的罪魁祸首，更有试图染指他家小妹的不良企图。 女朋友？呵呵呵，刚才他一定是一晚上没睡脑子短路并且被局长气晕了，才觉得依仗晏无虞女朋友的身份为唐颂讨回公道是解气的行为。 现在？他们家清白大闺女的名声就这么毁了啊！还没谈过恋爱就被贴上了晏总女朋友的标签，以后还怎么找个门当户对的小伙子嫁人？ 嗯，门当户对的小伙子……沈嘉铭灵光一动，要不然叫袁一独他们来照顾唐颂？啊呸，那不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沈大队长生气：“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连个要好的女同学都没有？”这时候不应该闺蜜救场吗？ 唐颂撇嘴，我这从小到大，你一直带着我在男生堆里混，我会玩的喜欢玩的都是男生的游戏，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啊。怪我咯？ “那个，沈大哥，你放心去上班，我会在这里照顾好颂哥的。”晏歌小心翼翼毛遂自荐。 这个小的比那个大的看着让人放心一些。沈嘉铭斜眼睨着晏无虞：“晏总，你不上班？” “我不需要打卡，时间自由。”晏无虞淡淡道。 沈嘉铭额角一抽，心道资本主义了不起啊，看不起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么。他忍住蹭蹭往上窜的酸意，有点阴阳怪气：“你们这种企业家，不应该日理万机么，什么每天四点钟起，一天飞两三个国家见四五个人签六七个字？晏总这么闲？” 晏无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定性：“网上的东西当不得真，一日的行程也未必是常态。再说，”晏无虞看了唐颂一眼，语气无波无澜：“事有轻重缓急。” 所以老板是在说我比较重要吗嘎嘎嘎嘎……病床上一直在装鹌鹑避免卷入两个大佬之争的唐颂闻言忍不住用粽子手捂着嘴偷笑。 沈嘉铭狠狠瞪了她一眼：矜持一点行不行？而且你看他那个鬼表情，真心的吗？纯粹是来膈应我的好吗？ 唐颂抿嘴老实把脸捂起来。 “那就劳烦晏总了，有事随时给我电话。”沈嘉铭气归气，最终还是只能妥协。自己没时间，父母年纪大也经不起折腾了，自己和唐颂身边又几乎都是男性朋友，关系比较一般的又不好意思去麻烦别人……最终居然还是只能把唐颂交给晏无虞。 算了算了，就当是给个机会对方弥补一下失误吧。 沈嘉铭风风火火离去，病房里只留下了晏氏兄弟和病人唐颂。 晏歌看看沙发边的大哥，又看看病床上的唐颂，莫名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强烈的求生欲爆发出灵光一现，晏歌弱弱提议：“那个，大哥，颂哥，你们饿不饿，我，我去买点早饭？” “叫外卖吗？”唐颂又探出脑袋，注意力被早饭吸引过去。她消化好容易饿。 “想吃什么你让阿铁打电话定。”晏无虞低声吩咐，看了眼弟弟，问：“是不是累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晏歌张嘴想要说“我不困我要守着颂哥”，可对上大哥的脸，忽然间就怂了……这，这不符合大哥的个性，难道，难道大哥和颂哥…… “那个，要不，我回家，那个，再让金叔带早饭过来？”晏歌弱弱提议。 晏无虞回答地不假思索：“可以。” 晏歌觉得自己洞察了了不起的真相：大哥回答地这么爽快，果然是想要赶我走嫌弃我当电灯泡！ 颂哥真的是大哥女朋友？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怎么一点不知道？是在他认识颂哥之前，还是自己是大哥颂哥的红娘？……晏歌于是就这么云里雾里晕乎乎地走了。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了唐颂和晏无虞。 唐颂举着爪子在病床上坐起身，干咳了一声，准备打破宁静。 晏无虞从沙发上起身：“喝水？” “啊？哦，谢谢老板！”虽然被误会了，但目的也达到了。 晏无虞接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唐颂面前，唐颂习惯性伸出右手，又收了回去，还没来得及换左手，晏无虞已经把水递到了她嘴边。 来自老板的福利简直让我受宠若惊……唐颂往后仰了仰，急忙自己端住了：“谢谢老板。” 嘤嘤嘤，气氛有点奇怪。虽然知道所谓的女朋友只是借口，可还是感觉怪怪的，眼睛总是忍不住看他，思维总是忍不住想要展开丰富的联想……画的大饼太诱人，她真的想去吃一口。 “昨天害怕吗？”晏无虞低声问她。 老板问话，必须是属下表忠心的时候。唐颂放下杯子，一脸大义凛然：“不怕！就一群乌合之众，如果不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保证让他们一个个都趴下，绝对伤不到晏歌半分！” 晏无虞嘴角微抽，他相信，那些人就算再怎么混帐，也不敢在当时的场合动晏歌，正因为如此，他才放心让晏歌和唐颂去。只怪他一时思维疏漏，没想到陈家那小子居然胆大包天到打唐颂的主意。 他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她倒好，没事人一样。 晏无虞还想说话，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后，铁哥往里走了几步：“晏总，陈总和陈夫人来了。” “铁哥！”唐颂开心地朝铁哥拱拱手：“救命恩人啊，大恩不言谢！” 铁哥这个黑衣人保镖在大老板面前不知道该给唐颂一个什么回应。 晏无虞从唐颂手中接过杯子，又顺势扶住了她的肩膀，淡淡开口：“请他们进来吧。” 唐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晏无虞扶着自己后背的那只手上。 好像滚烫的。 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妻，打扮得都很养尊处优，男人五十不到的年纪，模样还算周正，但眉宇间带着轻浮之气；女人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地还好，但脸上带着愁绪，和男人相处之间，姿态略有些唯唯诺诺。 来人正是陈功的父母，赔礼道歉来了。陈家当家的还是老爷子，但老爷子和晏无虞差了两个辈分，让他们俩来，也算是合情合理。 “……犬子莽撞不懂事，喝多了犯下错误，还好没有铸成大错。还请晏总和唐小姐看在陈家和晏家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宽宏大量，再给臭小子一次机会，以后我们一定好好管教……” 唐颂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场景。嫉恶如仇是她的毛病，路见不平就容易一声吼；但心慈手软也是她的毛病，只要对方认错，她一般也就既往不咎了；有时候遇到农夫与蛇的故事，还会因此吃第二次亏，可她第二次依然照旧不误。 沈嘉铭说她缺根筋，袁一独说她心大，她觉得……对方都认错了，她哪里还能拉下脸去教训？多不好意思啊，感觉自己多得理不饶人似的，反倒变成了坏人。 不过这种场合主角不是自己，唐颂只能求救似的看向晏无虞。 晏无虞接收到讯号，扶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身子下倾，低头在她额角上轻轻亲了一下，温柔：“你先休息一下，我和陈总他们聊聊。” 唐颂已经完全呆住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老板亲她了？虽然只是额头，好像还是做戏，可是，老板亲她了…… 算不算她的初吻？噢噢噢不对，她的初吻还在。但是，但是……唐颂机械地被晏无虞扶着躺了下去，两只眼瞪得大大的。 陈总和夫人：不好了，这个唐小姐莫不是昨天晚上被自家小子吓傻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会吓出毛病来了吧？怎么办，传闻中从不近女色的晏总居然对这模样的她如此温柔，看来是真爱啊。原定的赔礼条件是不是还要再议一议？ 晏无虞忍住自己伸手去阖她一双杏眼让她“瞑目”的冲动，又磁又低的声音哄着：“睡一会儿吧。” 唐颂于是唰的闭上眼睛。 陈总和夫人：完了，牵线木偶似的，好像真傻了。 晏无虞把两人请到了外间，唐颂缓缓从震惊状态中清醒，自我安抚着这一定是老板为了在别人面前做实她是“女朋友”而临时加演的戏份。 唐颂从被窝中抖抖索索伸出粽子手，隔着厚厚的纱布摸了一下刚才被晏无虞亲过的地方。 脸色有些发红，额角有些发烫。 为什么，被老板吃了豆腐，她不觉得羞耻或者生气，反而，有点想笑？ 那种，呵呵呵呵呵自己好像捡到宝又不适合跟别人说的满足而猥琐的偷笑？ 哈哈，老娘今天被老板这样一个超级大帅哥亲了……今天是啥是日子来着？好像是双十一？难道这代表着我颂哥，从今天开始脱单了？ 至少肯定跟庄子垚他们那些原生态单身狗是不同了。他们亲过女孩子吗？没有吧。估计女孩子的小手都没正儿八经拉过，嗯，小时候幼儿园的不算。 我颂哥至少在脱单的道路上领先一步了，而且，质量比你们的要好！ 外间在谈论什么，似乎有什么赔礼道歉还有哪儿哪儿的地什么的，唐颂没什么心思去听，她一直沉陷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联系最近和老板的接触，她真心觉得自己和老板是非常有缘分的。 人家情侣间做什么事？无非花前月下吃饭旅游亲亲抱抱举高高然后那啥。 她和老板呢？ 一起吃过饭了吧？好多次呢。 一起出去旅游了吧？还两天一晚呢。 有过亲密举动了吧？比如6601的壁咚和陪床，比如刚才的亲额头。 有过惊喜和礼物了吧？比如她那么多的新衣服和红包。 更关键的是，她和老板，可是互相坦诚相待过。真正的坦诚，不穿衣服那一种。 除了没有最后那啥，其他的他们进展都很迅速啊。 怎么办，想起来好上头……这样她真的很容易把自己代人老板女朋友身份。 金姐她们宿舍有个女生追星，特别迷昨天晚上出现在酒局现场的那个明星，一天到晚抱着手机对着他的照片四处向人介绍这是她老公，要求大家贡献手机给他打榜支持什么的，被金姐她们戏称是资深级老婆粉。 唐颂还不太明白，两个没谈恋爱的人，怎么就能够一厢情愿地一往情深到这个地步？ 她现在有些明白了，只怪老板太迷人。 第94章 说不定假戏成真 晏无虞很快就把陈家夫妻送走，回到了里间病房。 唐颂上头的劲儿还没过，看到晏无虞的时候，依然各种情绪交织着。 有娇羞，还在回味着各种亲密举动；有暗喜，感觉今天好像因祸得福赚到了大帅哥；有自我警惕，艾玛只能yy一下可千万把持住了不要让老板看出端倪；有迷茫和一点点自卑，呵呵呵一切一定只是她的幻想都不是真实的她要坚定立场履行好自己职责当好保镖不要想有的没的…… 晏无虞再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睿智眼睛，也看不出唐颂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看着床上一动不动依然保持刚才姿势的唐颂，觉得有些事情要跟她坦白一下。 “已经和他们谈过了。”晏无虞直奔主题：“医药费等他们会全部承担，”这是理所当然的表面文章，至于其他要求，在这个场合是不适合谈论的，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唐颂“哦”了一声，思维被带回现实。她和晏无虞之间有过太多次的不可描述的尴尬，两个人每次的应对方式，似乎都是“既往不咎”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心里再怎么波涛汹涌，表面上也要装作波澜不惊。 唐颂觉得这样处理就行了，道歉了赔偿医药费了，还想咋的。 当然，如果沈嘉铭在这里的话，肯定要嘲讽一句：“原来你晏总女朋友的面子也只值这些。” 当然不止这些。 晏无虞斟酌了一下用词，言简意赅：“天歌最近打算投资一块商业地产。” 难道老板要传授我商业秘籍了？唐颂摆出认真的姿态聆听——毕恭毕敬在床上躺平似的认真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跟躺尸一样。 “地块的拍卖大概就在下个月，原本天歌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陈氏。”晏无虞看着唐颂的眼睛，“现在他们打算放弃竞争，退出竞拍。” 唐颂眨眨眼，又“哦”了一声，不忘顺带拍马屁：“反正他们本来肯定也不是我们天歌的对手，这样借坡下驴，卖个人情还给自己留面子了，真精明。” 晏无虞实在见不得自己跟僵硬的木乃伊讲话，摁动病床让她坐了起来，自己则坐在了她病床上。 唐颂：老板老板，你这样我会误会的，不如你坐旁边沙发上更舒服一些。 “他们还算有实力，”晏无虞淡淡，实事求是：“天歌对此确实志在必得，但如果他们直接退出的话，我们在竞拍价格上，至少可以少这么多。” 晏无虞举起了一只手。 那个地块在老城区中心，地理位置非常好，竞拍放风前，就已经有多家开发商及媒体关注，起拍价就高达75亿元。一般竞争激烈的竞价，都要经过十几甚至几十轮的举牌，大多以超过底价百分之几十的价格溢价成交。 少陈氏这样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那么竞价的惨烈程度说不定就会以几何形式下降。 唐颂嘶了一口气，尽量然自己代入富人思维，不显得那么小家子气：“五百万？哦，五千万？” 五百万可能只是一次加价幅度而已。晏无虞给了最终答案：“保守估计五个亿。”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预估，但应该差不多吧。陈氏实力还是略逊于天歌，就算竞拍，两家的底线也不会差太多。如果陈氏玩火太大价格虚高，说不定天歌一放手，他真高价拿地的话，反倒成了拖累。现在放弃，算是顺水人情还债。 说起来简单，其中博弈很复杂，晏无虞也没打算跟唐颂分析。 唐颂又嘶了一声，然后：“老板，我这算不算为企业做出巨大贡献了？至少应该授予我终身荣誉员工了吧？” 晏无虞看着她：“不会觉得我利用你？而且，对于这样的处理，会不会太轻了？”他的初衷不是这样，但作为一个商人，这样的发展，是他们这个圈子常用的方式。 唐颂拍着自己胸脯咚咚响：“不会不会，这样的处理，简直是好极了！”五个亿啊！就算不是给自己的，可是，一想到是自己“创造”的，也很令人激动哇。“老板老板，如果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欢迎老板继续深入挖掘使用。” 感觉自己好优秀怎么办？简直是棒呆。 深入使用嘛……晏无虞的目光暗了暗，心道这是迟早的。“以后你的角色就是我女朋友了。” 唐颂有些为难：这个角色好难当，一不小心就当真了怎么办？万一最后入戏太深我走不出来可咋办？ “当然，肯定不会亏待你。”晏无虞想了想，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你的工资翻倍，这是我信用卡副卡，密码是我生日，881212，每月100万额度以内随便刷。”作为大佬的女朋友，当然要有大佬的阔气……晏无虞没交过女朋友，但，女人应该都差不多吧，饭局上听有些老总就是这么对……嗯，小三的。 唐颂第三次嘶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进气多出气少，一轮一轮的惊吓，让她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那个，老板，呵呵呵，不用了，现在的工资我已经很满足了……”唐颂结结巴巴拒绝。不劳而获是不对的，两万的工资，她尚且能够“昧着良心”接受，这一百万的卡拿着就有些烫手了。 “你的身份是我女朋友。”晏无虞强调了一遍，“拿着吧，用不用随你。” 卡被晏无虞塞进了唐颂病号服的口袋里。 唐颂感觉身上好重，千金重，千斤重。 “那个，老板，女朋友的话，平时，还要做什么吗？”唐颂有些紧张地问。 晏无虞看了她一眼：“你觉得还要做什么？” 呃……“大概，就是一起吃吃饭喝喝茶聊聊天……”还有上上…… 还好，晏无虞没有说出过分的言语吓她：“不用紧张，就跟原来相处一样。必要的场合，我会主动的，你配合一点就可以。” 比如像刚才那样的场合。唐颂心中默默补充道，明亮的杏眼不由自主地瞟着晏无虞的嘴唇。刚才亲她的时候，好像软软的，有一点点凉…… 晏无虞捕捉到她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酥，想到了同一件事情之上。 说是他私心也罢，说是应对陈氏夫妇的权宜之计也罢，总之，晏无虞当时很自然地就这么做了。 就如他想了千百遍的那样。 两个人之间一时又陷入了寂静，但很快又被人打扰——昨天参与事件的可不止陈功一人，除了一些没有家世根基的小跟班以外，其余几个勉强也算作圈内人的，这个时间段，基本上都收到了消息，通过各种途径来赔礼道歉。 都是家长出面，而且是几个家庭一起来。无他，昨天那帮小子，虽然只比晏无虞小了几岁，可大多都只是纨绔子弟，能在家里企业挂个名算是好的了，根本没有人和晏无虞一样是独挡一面的当家人。再加上天歌在全市乃至全省属于数得着的几个巨无霸产业之一，他们与之相比，就是小虾米一样的存在。要想显示出道歉的诚意，自然需要身份差不多的人出来。 唐颂一直在病床上躺着装睡觉，避免应对这些她不擅长的场合，反正晏无虞也帮她找好借口了：昨天晚上药性太强，此刻还没完全清醒。 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人家脸一阵青一阵白说不了话，跟着来的几个小子，更是小鹌鹑似的缩在后头，包括脖子里还带着颈托的眼镜。 眼镜惜命，脖子里受伤后，在急诊室鬼哭狼嚎了好一阵，他妈和他奶奶也跟着闹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要给孩子讨个公道。结果前脚陈功刚安抚他们没什么问题，后脚就炸雷。 眼镜他爸当场就拎着还在挂水的儿子过来了。 晏无虞送走人，回去看唐颂，唐颂睁着一双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有没有五个亿送了？” 晏无虞有些绷不住脸，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不住捏了捏唐颂的脸颊：“你当五个亿是天上掉的？”况且，把其中几家打包卖了，资产估计都没有五个亿。 唐颂咂咂嘴表示可惜。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碰瓷，不劳而获的感觉，确实有一点点美妙。 “小宋啊！”门口传来熟悉的呼叫声，姨婆婆未经铁哥通报，直接推开病房门小跑了进来，刚好看到了晏无虞站在床边捏唐颂脸颊的画面。 晏无虞和唐颂倏地分开。 姨婆婆止住了急切地颤巍巍的步子，原本担忧着急的脸色刹那间转喜。 晏歌回家后，趁着准备早饭的空档，已经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一遍，老太太的心连着过山车似的上上下下了几回。 什么，我家小宝和小宋居然被人陷害了？ 什么，小宋居然进医院了？ 什么，对方居然还倒打一耙？ 什么，无虞居然说小宋是女朋友？……呃，不应该是男朋友吗？她老太太其实还是比较开明的…… 什么，原来小宋是女生？ 哎呀那简直是太好了……呃，可惜，好不容易听到关于无虞的恋爱消息，还是个假的…… 老太太就这么一惊一乍地来到了医院，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有爱的画面。 有戏！说不定假戏成真呢？ “姨婆婆！”还是唐颂率先嘴甜叫出了声。 “哎哎哎，小宋啊。”老太太笑眯眯关切地进来握住了唐颂的手，一看一白馒头，大惊小怪：“哦哟伤得这么重啊，是哪帮坏小子干的，无虞啊，你可不能轻饶他们，必须给小宋讨回公道哇。” “有的有的，老……晏……晏大哥有帮我讨回公道的。”唐颂连忙帮晏无虞说好坏，“他们刚才都来赔礼道歉了。” “赔礼道歉？哼哼，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潮人姨婆婆一脸鄙夷。 唐颂笑呵呵安慰：“没事哒姨婆婆，我其实也没受啥伤，手上这还是自己弄的。没啥后果，就算警察去也最多就是教育一顿。既然道歉了，给他们一次机会吧。”下迷药就一定是要强暴吗？说不定人家只是想开个玩笑呢。不好说，没证据。 “哼，那群坏小子，给多少机会都没用。”姨婆婆不开心道，“外面那堆东西就是他们赔的？是说我晏家买不起吗？要他们送？无虞啊，你看小宋朴素的，你平时都不给她买礼物吗？” 晏无虞和唐颂同时噎住，目光看向了跟在老太太身后拎着早餐盒进来的晏歌。 晏歌无辜茫然脸：我绝对没有跟姨婆婆加油添醋说什么啊。真的，我肯定说了“假装”两个字。 第95章 接受但绝不主动 唐颂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晚观察半天就可以出院了。 鉴于她右手受伤不能碰水暂时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她被直接接到了晏无虞家里——唐颂：其实就算我没有手我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啊。 可是一个人拗不过三个人。她在晏无虞面前天然怂，对姨婆婆这个老人家要孝顺，在晏歌面前又不忍心拒绝……这一家三口以各种方式吃定她。 “哎呀，小宋就住楼上无虞对面吧，就上次准备的那间客房，无虞啊，你要好好照顾小宋啊。”姨婆婆喜滋滋的，真心是个心大又开放的老人家。也不怪她充满期待，她家大宝都三十出头啦，连个对象的影子都没有，她能不着急么？以前也曾经变着法儿地给大宝吹耳边风或者安排一些“偶遇”，可大宝油盐不进，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这次大宝居然开了金口主动说小宋是他女朋友，就算这句话是谎言，姨婆婆也要努力把它做实咯。 机会稍纵即逝哇。 唐颂再迟顿，也能感受到这浓浓的拉郎配意思，当下只能嗬嗬嗬嗬干笑。 铁哥把那几家人送的礼物都提溜到唐颂的房间。 唐颂有些为难，她想要和晏无虞说话，可是姨婆婆和晏歌在场，她一时有点混乱没想好怎么称呼，情急之下，一伸手就去拽了晏无虞的小臂。 晏无虞一愣，半转身，低头看了看唐颂的馒头手。 晏歌眼神有点飘，脸红红地不敢看。为什么以前觉得颂哥和袁大哥他们勾肩搭背好像很正常，而此刻颂哥和大哥之间一点点肢体接触就让人脸红心跳？ 姨婆婆捂嘴偷笑，瞧瞧瞧瞧，小年轻就是热情，喜欢拉拉扯扯：“那个，无虞啊，你看看小宋还需要什么；那个小宝啊，搀着姨婆婆下去休息一下，年纪大咯，不能老站着。” 晏歌：姨婆，你现在这模样，和平常让司机送你出去跳广场舞前的亢奋模样有啥区别？ 晏歌被姨婆婆拉着走了，屋里只剩下尴尬的唐颂和冷脸的晏无虞。唐颂用白馒头指指堆在地上的一大堆礼品袋：“老板，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你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晏无虞随意瞟了一眼，那几家为了显示诚意，赔礼道歉的礼物不管是手表还是首饰或者其他，都是六位数以上。 但，也就这样吧。 “拿着吧，没事。”就当是他们花钱消灾了。 昨天接到晏歌断断续续的电话，很久没有出现的暴虐心理突然浮现，有一种想要爆打那些人的冲动。赶到医院，看到安然无恙的唐颂，听到医生没有问题的诊断，他的理智才完全把这份心思驱散。 他已经过了那个年龄，处理事情的时候，会更冷静。 可能也更现实一些。 当然，这是建立在唐颂没事的前提之下；如果昨天的发展不是现在的结果，那么晏无虞也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比如，倾尽天歌之力让对方从此没落消失。 唐颂一脸为难：“老板，我这属于不劳而获啊，他们送，也是看在老板你的面子上，我这是狐假虎威。” 晏无虞缓缓走近低下头，一双漆黑的深眸隔着十几二十公分和她对视，低哑磁性的男低音在唐颂上方响起：“谁说你是不劳而获？这点东西，根本不够弥补你昨天所承受的。而且，”晏无虞的距离又近了一些，唐颂要仰着脖子才能和他对视：“狐假虎威又如何，你现在是我女朋友。” 唐颂感觉喉咙发紧，一双明媚的杏眼盯着晏无虞一张一合的唇，脑子晕乎乎的压根儿没法思考……老板，我们只是“假装”男女朋友，你这样用陈述句说，我很容易误会当真的……玩了，心跳加速怎么办？ 唐颂脸上的迷茫和迷醉之色，逃不过晏无虞的眼神。晏无虞有些满意，看来自己一开始的策略确实没有错。 外貌决定有没有可能在一起，性格决定适不适合在一起。在没能让唐颂死心塌地爱上自己之前，必要的男性魅力还是要散发一下的。 唐颂被晏无虞盯得脸颊发红，习惯性嗬嗬嗬嗬傻笑，小心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那，那我先放着，放着。那个，老板，你，你今天不上班啊……” “女朋友发生这么大的意外刚从医院出来，我就去上班，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晏无虞说得似乎天经地义似的，“今天休息。” 唐颂内心警钟狂鸣：老板求求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要翻船啦，咱说话能实事求是清楚一点么，比如你加一句“为了演得逼真一些”什么的托词。 “那，那老板你去休息……”唐颂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捋一捋情绪。 晏无虞见好就收，没把她逼得太紧，闻言微微颔首：“我在书房，有事叫我。” 唐颂目送着晏无虞推开了斜对面的门，才舒了一口气。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上前把自己的房间门关上了。 有点尴尬不知所措怎么办？ 昨天以前，她和老板还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哪怕两个人共处一室，她偶尔被老板挑拨地心神荡漾，也就觉得这是一个有审美的少女对待男神的正常情绪——你看到一个超级大帅哥在你面前脱衣服你还不脸红心跳捂脸兴奋尖叫？她已经算是很矜持很有自制力的了好嘛。 可是今天多了一个假设条件，就不一样了。就好像，有的明星，在综艺里本色自然表现很不错，可一旦按照剧本演出，就浑身不自在不会演戏了一样。 她会变得很容易当真，分不清现实和演戏，而偏偏，她又知道，自己应该分清现实和演戏。 老板这样的人物，比那些出现在荧幕上的明星，更要让人感觉高不可攀。她可以暗戳戳在心理觊觎一下老板的盛世美颜，偶尔幻想一下自己拥有男神的美好画面，可真的变成现实，就不敢了。 那是从小所受的教育理念，门当户对；那是沈嘉铭所说的圈子，互相理解；那是对自己和晏无虞之间巨大鸿沟的清醒认识；那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对未来缺乏安全感。 丑小鸭飞上枝头变凤凰，在故事和电影里看看就好了。这种几率实在太小，她不信会降落在自己头上。 唐颂拍着自己脸颊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要把持住，配合好老板。 至于老板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举动……嗯，就当做她的员工福利，感恩接受，但绝不得寸进尺主动索取。 接受但绝不主动……咦，听着感觉像渣男渣女的作风。 唐颂环视了一下房间，把别人赠送的那些赔礼放到了柜子里。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其中有两个耳熟能详的的奢侈品牌她还是认识的。 不适合她用，她也不喜欢用。没有那个气质和实力，画虎类犬，不伦不类。 一个人静下来后，有一种荒唐而茫然的感觉悄然爬上唐颂的心间。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情绪，让她恍然间觉得一切有些不真实。 认识晏歌以后的这一个多月，她的生活产生了翻天覆地戏剧般的变化，比做梦还要离奇。 幸好还有现实牵绊着她。 沈嘉铭的电话打了过来，一开口就是炸毛：“唐颂！你出院都不吱一声吗？你现在在哪儿？” “啊？”唐颂弱弱，“吱吱，哥我现在补两声成吗？” 沈嘉铭简直无语，忙得焦头烂额之中还要火烧火燎似的赶过来给她送饭，没想到医生说已经出院了。 沈大队长气炸。 “哥对不住嘛，早上那一大帮人来医院说道歉啥的，我这不是怕应对嘛，再加上昨晚开始一堆事情还没消化，脑袋晕乎乎的，稀里糊涂出院都忘记跟你说了。”唐颂也感觉到了不妥，立即小心翼翼地坦诚地承认错误：“哥别生气啊，我的错我的错。” 沈嘉铭想着唐颂是病人，把气忍下了不跟她计较：”你现在在哪儿？不会还跟那个晏无虞在一起吧？“ 听老哥的语气好像不是很赞成似的……唐颂的语气更弱了：“啊……那个，我现在不是假冒着他女朋友的身份嘛……” “唐颂！”沈嘉铭忍着的怒意值一个反弹，直接爆表了：“你还真把自己当他女朋友了？正中你下怀是吗？咱还能不能矜持点了？”要不是你是我妹，我就直接问你还要不要脸了。 唐颂委屈又尴尬地为自己辩解：“那个，晏大哥说的时候，你不也没反对嘛。” “我没反对我也没同意！还晏大哥？！晏大哥？”沈嘉铭拎着食盒在原地转圈，恨不得把手里的东西砸了，还好，想起里面是特意给唐颂打得病号餐，红烧牛肉酱板鸭，没舍得。 “假装的假装的，哥你最好了，你是我亲哥！”唐颂急忙安抚，“这只是权宜之计，我这沾点晏家的光，不也省得他们打击报复嘛。” “他们敢！真当我吃素的吗？”沈嘉铭说道这个就有些来气，自己想要为唐颂出气受阻，到头来还要借助那个晏无虞的威风。 “你这么忙这么辛苦，我舍不得给你添麻烦嘛。”强烈的求生欲让唐颂的嘴跟抹了蜜一样甜：“要不是哥你从小教育我培养我训练我，昨天那场合，我肯定就吃大亏了！有你这样一个大哥，我真是骄傲和自豪！” “你也知道你会吃亏？跟你说多少遍了，你是个女孩子，女孩子！” 唐颂把手机远离了一些耳朵，降低沈嘉铭魔音穿耳的咆哮，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一连声的“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小宋啊，吃饭了呀！”姨婆婆在外敲了敲门，推门探头，恰好看见唐颂一脸怕怕。 老太太立即挺起了胸膛，雄赳赳：“小宋，谁敢吼你欺负你？告诉婆婆，婆婆让无虞去教训他！” 老太太声音太洪亮，电话那头的沈嘉铭也听见了，一时哑火——沈嘉铭没忘记老太太是晏家的长辈，那天来接唐颂的时候照过面。 唐颂急忙揪住空档解释：“姨婆，跟我哥打电话呢，没事没事，我哥关心我，不是凶我，他就是嗓门大，而且关心则乱嘛。” “哦，你哥呀！”姨婆婆立即笑眯眯地，招呼着唐颂把手机递过来给自己接，一开口就让唐颂跪了：“大宋啊……” 唐颂：o__o 沈嘉铭：“姨婆你好，我是沈嘉铭。” 咦，小宋的哥哥不姓宋吗？姨婆婆没有纠结这个话题，笑眯眯地接茬：“小沈啊，小宋在我们家里，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地好好地，保证养得白白胖胖。你呢，安心工作，警察好哇，为人民服务，辛苦的。对了啊，小沈你吃饭了没，有空的话到家里吃饭好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嘉铭的脾气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发作不起来：“那个，姨婆，我下午还上班，不过来了。这样，我下班以后来接唐颂，不能老给你们添麻烦，太不好意思了。” “哦哟，不麻烦不麻烦的，小宋来了我这个老太婆高兴的呀。今天可不能接小宋……咦，是唐颂是吗？不是小宋，是小唐？哦一样的。总之啊，今天我可不让你把小宋接走，至少等小宋手上伤好了再说。我跟你说呀，上次姨婆过生日的时候，你把小宋接回去了，姨婆可不高兴了，今天无论如何……小沈啊，你多大了啊，有对象没？哦哟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一表人才嘿嘿嘿姨婆婆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你这样的帅哥……你喜欢什么样的给你介绍好伐啦……” 唐颂心惊胆战听着姨婆婆絮絮叨叨，好怕姨婆婆说出什么“小宋是无虞女朋友”之类。还好，姨婆婆没踩雷炸沈嘉铭。 那头姨婆婆兴致勃勃和沈嘉铭东拉西扯聊着天，直接让沈嘉铭溃不成军，很快就以要去上班为理由挂了电话。姨婆婆气昂昂把手机还给了唐颂。 心道，哼，想挖我外孙媳妇，想得美。 “小宋，哦，不是，小唐啊，下去吃饭去。”姨婆婆笑眯眯扶着唐颂的胳膊，八卦问道：“你这个干哥哥也不小了吧，有对象吗？” 啧啧，这么一个棒棒的肌肉小伙放在我未来外孙媳妇身边，还有点危机感呢。那小模样不差，身材比无虞好像还好（姨婆婆表示自己刚才没说谎年轻的时候真的喜欢这一款），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万一他对小唐有点想法，他们家无虞很不占优势哇。不行不行，她必须得先探探情报，如果可能的话，扫扫雷。 “哦，我哥啊，三十了，”比老板还小两岁呢，不过看着比老板大两岁的样子，属于沧桑酷大叔的路线。唐颂毫无心机托盘而出：“暂时好像还没对象。” “这么好的小伙子咋没对象？”姨婆婆警惕。 “哦，以前谈过两个，不过因为他是刑警嘛，工作太忙又危险，所以人家女孩子不太能接受。”唐颂说完，又觉得这样好像在给自家哥哥抹黑，必须得来点儿正面的证明沈嘉铭还是有魅力的：“不过现在好像有一个，正接触着，是个美女法医，又漂亮又有能力关键是彼此了解支持，嘿嘿嘿，希望他们能成吧。” “哦，这样啊。”姨婆婆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脸可惜的模样：“我原本还想给他介绍一个呢，那就暂时先缓缓吧，以后如果有需要，随时告诉姨婆哦，姨婆认识好多不错的小姑娘。” 唐颂不疑有他地对姨婆表示感谢。 姨婆受之无愧：关键是这样能够随时掌握敌方动态了。 第96章 想和你去吹吹风 唐颂和姨婆婆一起下楼吃饭，晏歌和晏无虞已经在餐厅等候。 说起来，这是唐颂第一次坐在晏家的餐厅，和晏无虞、姨婆婆还有晏歌一起吃饭。 ……莫名有点见家长的害羞和惶恐感是怎么回事？ 姨婆婆和晏歌坐在对面，唐颂坐在了晏无虞的左手边。晏无虞绅士地起身帮她移开了凳子，等她坐下才坐回了自己位置。 午餐很丰盛，八菜一汤，色香味俱诱人。只是唐颂的右手受伤包扎地跟白馒头一样，只能拿左手持调羹吃饭。 姨婆婆一边小口喝着汤，一边偷眼瞧对面的两个人，越看越觉得登对，越看越觉得满意，喝进嘴里的银耳汤上升了三个甜度。 小宋，哦不，应该是小唐，虽然头发短了点，性格也有点男孩子气，但是不要紧啊，瞧瞧，这小脸蛋儿贼俊，这身材嘛，高挑修长，而且个性讨人喜欢……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不管长成什么样，关键是晏无虞喜欢那就可以了。她这个老太太真的一点也不挑的，毕竟再拖下去，无虞都要变成大龄剩男了。 晏无虞：？？？ 晏歌低头猛吃饭，怕自己看到对面的情况，会忍不住喷。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大哥慢条斯理的把鱼去刺，然后夹到了唐颂的碗里。 他都没有过的待遇啊。 “没事没事，老板我自己来。”唐颂有些受宠若惊，尤其是对面两双此地无银三百两很厉害的眼睛看着，着实让人有一些害羞，一秃噜嘴，把老板两个字喊了出来。 “哎，小唐啊，你这样叫无虞就太见外啦。”姨婆婆闻言立即纠正，“要不然跟我一起喊无虞，或者跟着小宝喊大哥，再不然，你们小情侣之间起一些比较有情趣的外号也可以，老板这个就算了吧。” 唐颂汗颜，姨婆婆总是在关键时刻选择性的遗忘掉她和晏无虞是假装情侣这回事。 晏无虞沉默不语，不搭腔继续低头帮唐颂处理着鱼刺。 唐颂尴尬脸呵呵呵呵傻笑，以不变应万变。 姨婆婆却兴致勃勃：“小唐啊，你有什么小名呢？小时候，家里人会怎么叫你？” 唐颂老老实实：“那个，有时候他们会叫我糖豆。” “哦哟，姓唐的小豆豆吗？真不错。”姨婆婆扭脸看着晏无虞笑眯眯，“无虞呀，听见没，你以后就叫小唐糖豆吧，我觉得这个名字非常好。” 晏无虞同样有一些无奈，只能习惯性地选择沉默大法好。 姨婆婆又有一些遗憾地说道：“无虞小时候啊，我们都叫他大宝。” 这么黑的黑锅从天降，晏无虞表示绝对不接，蹙着眉头抬眼看了姨婆婆一眼。 姨婆婆立马接上话：“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我们叫他大宝，但是无虞从来不答应，唉，多可惜呀，每个人都有小名，就他没有，小宝你说是不是？” 小宝晏歌一口饭噎在嘴里，上不上下不下。他觉得吧，其实没有小名，真的不是人生中的缺憾。他也愿意和小宝这名字分道扬镳的。 唐颂尴尬笑着，不知道该回一句什么比较好，还好，姨婆婆自己就是一个健谈的人，压根儿不需要别人给予什么样的回应，继续滔滔不绝说下去：“我小时候呀，我家里人都叫我小囡，囡囡知道吧？也是小宝的意思……” 唐颂曾经觉得自己是一个话很多很能讲的人，是个嘴皮王者，对上姨婆婆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刚刚融入这个环境，气场上比较弱，不敢随意在晏无虞面前说话的缘故。 但是综合评判下来，她和姨婆婆的实力也旗鼓相当了。姨婆婆老当益壮，厉害。 晏无虞把整条鱼的鱼肚子都挑给了唐颂，并且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四个人中，姨婆婆不爱吃鱼，那剩下病号和女士优先，谁有意见？ 唐颂吃得心虚又甜蜜。 怎么办，老板的优点越来越多，有钱多金长得帅，体贴大方又护短，简直是霸道好男友典范。 让人如何把持地住一颗荡漾的少女心啊。 唐颂脸红红地扒完了一碗饭，很秀气地把勺子一放，刚想说“我吃饱了”，晏无虞已经拿过她的碗，帮她又盛了一碗。 唐颂眨巴眼。 晏无虞看看她，很淡定地把装满饭的碗递回给她。 唐颂尴尬脸，好吧，确实，我大胃王似的饭量，老板知道，晏歌也知道。 唯一不知道的姨婆婆：哎哟，小唐好哇，能吃饭的小姑娘现在不常见了哇，都要减肥苗条，吃得跟小猫似的多。 能吃的好生养。 一顿饭下来，晏无虞几乎没有和唐颂说过话，但是手一直没有停过，帮她挑鱼刺剥虾夹菜盛汤，细心又周到。 唐颂：敌军太强悍，我方快要沦陷了，壕沟是越挖越深，但心甘情愿往下钻的是自己。 晏家有几个专职的家政服务，吃过饭以后没有需要唐颂表现的地方，而且，就她现在举着一个馒头手的造型，基本就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小唐啊，吃过饭先遛一遛消消食，让无虞带你参观参观，然后睡个午觉好好休息。”姨婆婆把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关键是把晏无虞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照理说，这样的表现已经有点刻意了，但是奇怪的是，晏无虞并没有表示反对。 晏歌：我是谁？我在哪里？颂哥不是我的朋友吗？不是跟我更熟吗？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多余的，像一个巨大的电灯泡一样？ 还好，姨婆婆并没有完全遗忘掉他，回头看了看晏歌，把他也安排上了：“小宝啊，下午你还有课的吧？去吧，不要迟到了。”小唐子小宝面前好像有点拘束呢，要给俩小情侣创造点单独相处的机会。 11月份的中午，天气晴朗，温度适宜。晏无虞陪着唐颂悠闲地走在后院，沿着湖边漫步。 唐颂鼓了鼓勇气，最终还是忍不住提议：“老板，其实不用装的这么真的。” 晏无虞微微转头，挑了挑眉，大概是询问的意思。 被晏无虞那双黝黑深沉地看不到底的目光一盯，唐颂顿时觉得心跳加速，思考的能力直接卡壳，接不上话，两三秒之后才磕磕巴巴：“呵呵呵呵，老板，你对我太好了，我觉得这个不太符合你的个性，让老板为难多不好啊对不对，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相处的方式比较好。” 唐颂目视前方，假意眺望远景，不敢再看晏无虞怕扰乱自己的心思。“其实我们也不用在一人家会怎么看我们，每一对情侣都有自己相处的方式对不对？谁说情侣必须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反正只要我们俩咬定我是你女朋友，这样不就行了吗？” 晏无虞不置可否，继续单手插兜，慢悠悠走在她的身边。 唐颂见晏无虞不反对，心思愈发活络起来：“有个成语叫啥来着，哦，欲盖弥彰……呃好像也不太切合，反正吧，撒一个谎就必须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这一点我很有切身体会。”最近可不是把自己绕得一团糟嘛。 晏无虞看了她一眼，表示自己有在听，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走下去。 湖边有栈道，木板踩上去咯吱咯吱轻轻响。上一次唐颂他们来烧烤的时候，一群人也曾哄哄闹闹地跑这边来观赏所谓的落日。只是时间不对，人一多又吵又闹，完全此刻现在这种意境。 此刻，身边只有沉默的晏无虞，除了大自然的风声水声，一切人为的因素安静地可以忽略不计。唐颂远眺着平静的湖面，忽然就get到了一种静谧而幽深的美。 她趴在围栏之上，眯着眼睛，满足的叹息了一口：“好美呀，感觉浮躁的心一下子安静了，而且心胸会变得很开阔。”天大地大，不过装在我心下。 是的，所以这也是我最喜欢待的地方。晏无虞在心中轻声说道。 说实在的，刚才为唐颂所做的事，他一开始确实也觉得有一些别扭不习惯。除了母亲重病在床那段时间，他已经太久，或者说后来哪怕对晏歌也几乎没再做过类似照顾人的事儿，更别说是对一个女人。 但是他愿意去尝试，他愿意去学习。因为喜欢一个人，心疼一个人，便不由自主地想去为她做些什么，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他好像是真的喜欢上眼前这个人了。 他的年纪已经过了如毛头小子一样，想要山盟海誓要爱得轰轰烈烈天崩地裂的阶段。他的喜欢，变得更加简单而纯粹，就是想两个人相伴在一起，想让对方过得更开心一些，更舒服一些，笑得更多一些。他愿意把原本只属于自己的一些情感和经历分享给她，愿意向她揭露自己原本已经屏蔽的内心世界。 这或许还算不上深爱，但是感情本来就是人与人在相处之中慢慢加深的，一见钟情只是荷尔蒙的吸引，相伴一生才是灵魂的羁绊。 晏无虞偶尔也会有些彷徨，不知道十二岁的代沟之下，唐颂能不能够理解和接受自己这个成年人的爱情观。 如果不能理解呢？晏无虞也愿意做适当的调整。只是，如果要为了另外一个人而完全改变自己，那就不是爱情的真谛了。 爱情，是两个人互相融合互相改变，而不是单方面的妥协和委曲求全。 如同当年他的母亲和父亲一样，那样是不会有幸福的结局。 “老板老板，你会开快艇吗？”唐颂的目光很快就被不远处码头旁边那一艘白色的快艇所吸引过去了，喜滋滋兴致勃勃。 “想试试吗？”晏无虞开口，又磁又哑的声音就在唐颂耳边响起，让已经好一会儿没听到晏无虞说话的唐颂，心跳刹那间漏了一拍。 忘了老板还有个攻击武器叫低音炮。 唐颂咽了口口水，紧张兮兮的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晏无虞直接迈开长腿，带着她往快艇那边走去。 “哇老板，你还会开快艇？好棒呀。”唐颂的彩虹屁时刻来到，发现自己一开始吹捧老板就浑身舒坦，感觉这才是自己和老板正确的相处方式。 晏无虞率先跨上快艇，快艇在水波中微微一晃，他往前走了两步之后转身，身体纹丝不动，然后把手伸了出来。 这好像是一个很正常也很绅士的手势，可唐颂自己心虚啊，小鹿乱撞了几下，才犹豫着慢悠悠地把自己的左手放到了晏无虞的掌心之间。 老板的手温暖有力，紧紧地把她的手掌包裹住，踏实而有安全感。 一股略带异样的感觉不知从何而生，迅速蔓延在了唐颂的身体里，让她的膝盖不由得一软。也不知道是因为这股酥麻劲儿，还是快艇随波而晃，总之，唐颂一个趔趄，身子不由自主就扑到了晏无虞的怀里。 感觉像是一个很刻意的投怀送抱。 晏无虞站如松，稳稳地搂住了唐颂。 一头扎进晏无虞怀里的唐颂，忙不迭地想要挣扎出来，但是忘了两个人所处的位置，一动快艇就左右晃动，吓得她立马又跟小鹌鹑似的趴在了晏无虞的怀里。 脸颊紧贴胸膛，侧耳聆听心跳。 头顶之上，唐颂看不到的地方，晏无虞微微勾起了唇角。 “别害怕。”晏无虞觉得拥抱的时间差不多后，一手轻轻拍了拍唐颂的背，一手用力将唐颂扶正。 唐颂囧囧有神，只能笑得露出八颗牙齿：“呵呵呵，水性一般，有点惧水。”其实就是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身为小霸王，怎能不降服海陆空一统天下？她的游泳是拿过高中组全区冠军的。 晏无虞慢慢地把唐颂扶好坐下，自己则做到了驾驶位。驾驶快艇其实非常简单，大多数人觉得难，不过是因为买不起快艇而已。 嗯，真是一个非常正确而恰当的理由。 或者更严谨一些，可能也不叫买不起吧。但这种既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又贵还无处可玩的东西，普通人谁会买？ “老板，穿救生衣嘛？”唐颂在储物舱里找出两件救生衣，橘黄色的那种，除了质量好一些，造型都一样，像几块大砖头拼凑在一起。 晏无虞的眼光里有深深的嫌弃。 难得老板情绪表达地如此明显，唐颂动起了开玩笑的坏心思：“老板来穿一件嘛，安全第一啊，就跟开车必须要系安全带一样。” 晏无虞别过头不理睬，拒绝这种难看到死的造型。 “老板穿一个嘛，你看，穿起来其实挺好的，又暖和又安全，等会儿开起来风那么大，刚好可以挡挡。”唐颂为了给晏无虞做一个好示范，自己先把救生衣穿上了。 晏无虞回头看了一眼，嗯，是真的丑，更加不想穿了。 “穿一个穿一个，”唐颂抖着救生衣在一旁招财猫似的。 晏无虞直接发动了快艇，白色的船身如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在平静而广阔的湖面上留下几道白色的波纹。 猝不及防的唐颂“啊”了一声，一屁股坐下去，下意识地一把抱住了身边的晏无虞，随后就再也没有放开。 “啊！老板你慢点！” “啊啊！要被抛出去了！” “啊啊啊，老板风大……” 正午灿烂的阳光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但很快，就被快艇划成一块块。 风驰电掣的感觉一开始让唐颂深感太刺激，但很快，莽夯的天性就克服了一切。 “哇……好刺激……” “哇哇，好像飞起来了……” “哇老板我好想高歌一曲……很想和你再去吹吹风，去吹吹风……” 风浪吹乱了晏无虞的发丝，他微微低头，看着毅然紧紧搂着自己一脸兴奋的唐颂，心底满溢温柔。 第97章 嫂子这称呼不错 在湖面上兜了好几圈，吹得唐颂整个脸颊都开始发冰了，快艇才缓缓停在了码头边。 唐颂讪讪然放开了一直搂着晏无虞劲瘦腰肢的双手，捋了捋被海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其实她刚才老早就已经发现自己把老板当成了人肉抱柱的事实，只是那时候强烈的的求生本能盖住了其他一切感官，害羞什么的，靠边站，随风散。 晏无虞同样理了理发丝。 唐颂偷看了他一眼，眼睛发亮，忍不住说道：“老板，其实你现在这个发型更好看，显得特别年轻帅气。” 晏无虞的手顿了一下：难道这又是在嫌我老吗？ 晏总最近对两件事情比较在意，一是年龄，第二就是身材，八块腹肌虽然有了，可是对比沈嘉铭那个维度和肌肉分离度还是有差距……算了，他也不要练成那样。 “走吧，当心感冒。”晏无虞还记得唐颂刚才嘶吼的歌，平时她唱歌挺好听的，但是鬼哭狼嚎的时候一样惨不忍睹。 唐颂“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站起来，又坐下去。怎么办？还没掌握在快艇上掌控平衡的技巧，心有点慌，指望着老板拉一把。 唐颂可怜巴巴望向晏无虞。 老板不负她所望，扶着她的胳膊让她慢慢站起身，走到船尾，然后长腿一跨率先跨上码头，又弯腰伸出了手。 唐颂这次假装很坦然地把手伸了出去，心中安慰自己：互帮互助，互帮互助，绝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的晏无虞，就这样拽着她的手把她拉了上来，并且似乎不打算放手。 唐颂悄摸溜地缩了缩手。 晏无虞淡淡看了她一眼，松开手。 唐颂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学着晏无虞波澜不惊的样子，内心却翻腾不息。怎么办？老板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意思？她怎么总感觉老板喜欢跟她有一些亲密的举动呢？ 唐颂以自己睿智的头脑分析了一下，大概有以下几种可能。 第一是老板真的对她有意思，咦嘻嘻嘻嘻?（＾?＾●） 第二是自己想多了，老板只是绅士客气，她自作多情(?￣△￣)? 第三是老板这个老男人对她没意思但是想要吃她这个青春貌美一朵小花的嫩豆腐(￢_￢) 嗯，除了第三以外，前两者都有可能。唐颂被这两种可能性的疑问弄得抓心挠肺，可惜这个问题她不能问也不敢问。 如果老板说是，她怎么办？丑小鸭变成天鹅，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都不过是美好的幻想，平民王妃和灰姑娘的故事凤毛麟角当做传奇看待，童话里大多都是骗人的。门不当户不对，天生两个阶级的人，很难真正融合到一起。 如果老板说不是的，那怎么办？丢人事小，可不要搞得彼此尴尬了，把这份工作也丢了。 ……失恋的时候还能指望着用吃吃吃买买买来抚慰一下破碎的小心。 唐颂觉得还是不要先急于下决定，就这么再继续观察一下吧。现在这样挺好，美好又充满期待和幻想，不时还有小惊喜。不是有一个说法嘛，什么友达以上恋爱未满，爱日未日的暧昧阶段是最最美好让人心动的。 晏无虞发现，唐颂老是会神游，有些怀疑是不是昨天晚上那药吃了有后遗症：“有什么不舒服吗？” “啊，没有，”舒服的很呢。唐颂回神，急忙笑嘻嘻回答。开玩笑，老板又当服务员又当驾驶员的这么伺候她，她要还觉得不舒服，那可真是得遭天打雷劈太不识趣了。 “回去睡午觉，休息一下。” 这样的豪门加养病加周末生活，过得着实舒适。舒适的让唐颂这个闲不下来的人浑身不得劲儿，感觉自己堕落得天理不容。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晏无虞忽然说道：“把你的房卡给我。” “啊，”唐颂还在习惯性的神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晏无虞所说的房卡是什么意思。 “6626，”晏无虞有点接受她吃药后智力下降的事实，解释说道，“我让人把你的东西搬过来。” 搬？感觉工程很浩大的样子，所以这是打算要她长住在这里的意思吗？ohnonono，自己这关不提，沈嘉铭那关她就过不了。唐颂结结巴巴地拒绝：“那个，住两天的话，其实那个一两套换洗衣服就行了。其实我觉得吧，我住6626挺好的，离学校近，上下课方便，我这手其实就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到时候就不用打扰姨婆婆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曾经住在6626还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承受着思想压力，没想到此刻一对比，6626简直就成了理想中轻松自由的小家。 晏无虞思考了一下：“也可以，那过了周末就一起住海天一阁。” 唐颂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又提了上来，老板你说一起住是什么意思？ 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神奇的上天施了一个魔法吗？让大家把假装男女朋友这件事情都变成了现实。为什么老板说话做事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唐颂把房卡老老实实给了晏无虞，继续呵呵呵。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那个态度，接受但绝不主动。反正就算老板投怀送抱，吃亏的也不会是她。 啊啊啊不对不对，她怎么会有这种思想，应该是，哪怕老板对她真有什么想法，想要付诸行动，以她的武力值来说，她也绝不害怕。 ……最多就是有点纠结可惜吧。 晏无虞把唐颂送回了房间以后，交代铁哥带家中的阿姨去海天一阁帮唐颂取行李，然后转身去了书房。说每天日理万机可能有点夸张，但是站在他这个职业高度，集团下有那么多的公司和产业，说不忙是假的。为了陪唐颂，他今天至少错过了三个会议，两个会谈。见唐颂去休息，晏无虞见缝插针地开始处理公务。 路珉宇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帅气的人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汇报和商讨完了一系列公事之后，路珉宇似笑非笑地歪头看着晏无虞：“我说晏总，修养功夫不错啊，这么沉得住气。” 晏无虞挑眉：“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有重大事项没有报告？这可能是影响股价波动的巨大因素，不主动汇报的话，小心银监证监找你麻烦。”路珉宇开玩笑道。说实话，今天听到这个风声的时候，他不太相信。 晏无虞低头看文件，淡然回答：“结婚不算，离婚析产才是。” 路珉宇笑容一顿，下意识凑近了一点屏幕，骂了一句脏话：“晏无虞你不是吧，这么大的事情，连我也瞒地这么紧？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你跟唐颂认识只有一个多月吧？这保密功夫！” “今天上午开始的事情。”晏无虞面无表情，“如果你不想要五个亿的话。” “什么五个亿？”路珉宇怀疑自己的耳朵。 晏无虞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 路珉宇松了一口气，笑骂：“怪不得今天好几个人找我打探你女朋友的事，还好我机灵，口风留了一线没说死。话说你这波操作精彩啊，主意打得不错。” 晏无虞皱了皱眉，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他说唐颂是自己女朋友的时候，并没有想这些，只是单纯得对于他们蔑视唐颂而不爽。 不过，何必解释那么多，只要唐颂不误会就好。 “话说，唐颂还是我当初力排众议，哈哈，不，极力劝说你才留下的吧，现在事实证明，我的眼光非常不错。”路珉宇开玩笑似的给自己脸上贴金，“这五个亿是不是加在我今年的业绩报告里？” 晏无虞云淡风轻：“滚。” “哈哈哈哈哈。”路珉宇丝毫不以为意：“为了五个亿，我们晏总居然出卖了自己，啧啧，要是被那些想打你主意的富家千金知道了，一定哭着喊着说我们的嫁妆比五个亿还多。” 换成那些人，五十亿五百亿都不会考虑。晏无虞嗤之以鼻，略带嫌弃地哼了一声。 “哎，无虞，”路珉宇挤眉弄眼，“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是对唐颂这丫头，也有点非分之想？否则的话，这实在不符合你的做事风格。” “那你觉得我的风格是怎样？”晏无虞反问道，内心有些被窥破的心虚，表面上理直气壮。 “你估计，也会处理吧，毕竟是为了晏歌的事情。”路珉宇思考了一下说道，“不过最多就是打个招呼花点钱，绝不会出卖色相。” 出卖色相四个字成功得到了晏总的鄙视和嫌弃。“随你怎么想。还有正事么，没有挂了。” “有有有！”路珉宇急忙说道，表情变得促狭：“以后我看到唐颂，是不是该喊嫂子？” 晏无虞干脆利落关了视频通话。 内心：嗯，嫂子这称呼不错。 晏歌下午有一堂马术课，等他结束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属于李天梁。 心里闷闷的，晏歌有些犹豫。理智告诉他出于礼貌和以往的交情，他应该给李天梁回个电话，但情感上，李天梁清晨的电话，真的让他很不高兴和认同。 在晏歌犹豫之间，李天梁又打进了电话，晏歌迟疑了一下，接通。 手机中是李天梁送了一口的声音：“晏歌，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晏歌下意识为自己解释了一下：“刚才在马术俱乐部，没听到电话声。” “晏歌，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颂哥和你大哥，呃，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如果知道的话，昨天……” “就算颂哥不是我嫂子，昨天陈功就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吗？”晏歌有些义愤填膺地道，“这是违法犯罪！” “晏歌……”李天梁似乎有些无奈，“好了好了，其中可能有些误会，但事情绝对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陈功他们最多就是开开玩笑而已。”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玩！”晏歌气鼓鼓，意难平，气难消。 “是是是，”李天梁顺着他的口气安抚他，“这次他们也算踢到铁板了，相信他们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一定会引以为戒的。晏歌，这件事情，虽然我并没有参与也不知情，但不管怎么说，你和颂哥是我邀请过去的，出现了这样的意外，我责无旁贷。你看，什么时候，我请你和颂哥吃个饭，当面赔礼道歉？” “不需要。”晏歌暂时还不想面对李天梁，一看到他，忍不住就会想起昨晚上的惊险。真的，如果不是颂哥警觉一些，遇事当机立断又厉害，他不敢想象事情会如何发展。 “晏歌，你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害过你？”李天梁苦口婆心打感情牌。 晏无虞有些犹豫，在他念私立学校的那么多年中，作为师兄的李天梁是唯一一个主动给予他帮助和友情的人，虽然只是客客气气地友好，和如今颂哥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但对于当时的晏歌来说，也算弥足珍贵雪中送炭。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很愧疚很后悔。” 晏歌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李天梁的态度。 李天梁松了一口气：“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表达一下对你和对颂哥的歉意。这样吧，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帮我问问颂哥，我请你们吃饭，当面把事情说清，道个歉。” “我回家问问颂哥再说，看看她的意思。”经历是是非非之后，晏歌变得谨慎了一些，没有直接答应。 李天梁却从其中get到了不同的信息点：“颂哥现在住在你家？” 啊……晏歌把长篇大论的解释咽回肚子里：“是啊，她是我嫂子，不住我家住哪里？”让你们再看不起颂哥，颂哥是我家里人。 李天梁自嘲似的一笑，解释自己的大惊小怪：“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呵呵，颂哥不是才大三嘛，进展比较快。”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为什么在学校的时候，唐颂如此照顾和护着晏歌了，原来是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 这关系也有些让人浮想联翩啊。 “快有什么不好。”晏歌一心一意维护着唐颂和自己大哥。 “好，非常好，要恭喜晏大哥和颂哥了。”李天梁有些头大，这一家三口的称呼，晏大哥，颂哥，晏歌，有点点绕口有点点乱。 “那个，为了不影响学习，我大哥和颂哥恋爱的事情，你先不要在学校说。”晏歌有些紧张地交代。他要学着思考和处理问题，对于某些大哥和颂哥没有想到的问题，要预先做好谋划。 嗯，感觉自己棒棒的。 “好的，我明白。” 唐颂本来只想眯一会儿睡个午觉，谁知道可能是身体虚的缘故，一觉睡醒已经快到晚饭时分。她急忙从被窝里爬起来，有些羞赧——完蛋了，老板和姨婆婆会不会人为她只会吃了睡睡了吃？ 跟一只猪一样。 唐颂推开房门，对面是晏无虞的房间和书房。她迟疑了一下，走了两步，在晏无虞的书房门口探了探脑袋。 一下就被老板抓了正着。 晏无虞从书桌后抬头看着她。 唐颂扒着门框，露出八颗牙齿，标准的憨笑。 “过来。”晏无虞出声召唤，起身倒了一杯水。 唐颂哦了一声，乖乖走进书房，老老实实在沙发上坐下。 晏无虞把水杯递给她。 唐颂接过，说了声谢谢老板，端起水杯低头喝水。 晏无虞站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的脑袋瓜，注意力被她后脑勺一小撮睡得卷起来怒发冲冠的头发吸引去。 真有个性，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跟它的主人一样。 晏无虞伸手摸上了唐颂的脑袋。 正紧张兮兮想着如何跟老板套近乎日常吹彩虹屁的唐颂，被后脑勺这温柔的抚摸吓了一跳，一口水要上不上要下不下，一下子呛在了喉咙里，然后毫无形象地喷了出来，正中站在她身边的晏无虞的裤子上。 而且位置相当感人。 第98章 你要当谁童养媳 不过现实鸡飞狗跳往了另一个方向，因为唐颂一看自己的“杰作”，又受到了二次惊吓，快要止住的咳嗽再次变得惊天动地，把嘴里剩下的那半口水以天女散花的姿态雨露均沾到了晏无虞身上。 略有洁癖的晏无虞僵立在当场，好几秒钟说不出话，最后再抿着嘴，先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唐颂——有人咳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嗯，绝不是忏悔的眼泪。 唐颂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颤颤巍巍看向晏无虞，一脸讨好的傻笑：“老板，我不是故意的……”真的，看我真诚的脸。 “我难道还能怀疑你是有意的？”晏无虞无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仿似被画了一张大地图加星星点点岛屿的衣衫，认命：“我去洗澡换身衣服。那边是你的衣服，阿姨收了你放在最上面的几件，看看是不是常用的。” “哦。”唐颂小鹌鹑似的低着头，“那，我先下楼陪姨婆婆聊聊天。”做完坏事赶快跑，千万不要留在现场等着挨批。 事实证明，唐颂的这项决策非常正确，她目前在晏家，发挥最好的特长也就是哄老年人开心了。 晏无虞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还在楼梯口就听见了姨婆婆的笑声，夹杂着骄傲高兴的嗔怪：“唉哟你这孩子，就会逗我们老人家开心，姨婆年纪大啦，哪里还漂亮。” “这里，这里，到处都漂亮。”唐颂的彩虹屁一如既往地全方位发射，而且她说话的神态和语气，显得特别的真诚可信。 晏无虞嘴角抽了抽，得，原本姨婆婆孤军奋战一个巴掌拍不响，如今一唱一和逗哏捧哏配合默契，以后家里是不要想清静了。 但，好像也挺好。热闹驱散了这空空荡荡大房子的冷清，一种让人感觉温暖的烟火气息骤然来袭。 沁润进他的皮肤，蔓延进他的心里，逐渐融化着那一层薄冰。 “咦，无虞，你傻站在哪里做什么啦，下来吃晚饭啦。”姨婆婆一抬头，余光瞥到了晏无虞，立即开心招呼道。 唐颂有些拘谨地站了起来，目光下意识往自己闯祸的地方瞥了一眼，蓦然发现…… 唐颂抬头望天。 “晏歌呢？”晏无虞下楼，随意问道。 “哥，”晏歌在他身后楼梯出现，运动过后一样洗了个澡，香喷喷。 两兄弟站在一起的画面莫名美好。 晚餐比午餐的气氛要更加热络而轻松一些。唐颂自来熟，跳脱大而化之的性子，遮遮掩掩假装一时还行，但保持不了长久就会破功。所以在装矜持-失败-装矜持-失败了几次过后，唐颂干脆就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了。 反正老子在晏歌面前就一直是大佬形象不淑女好么。 反正老子在姨婆婆面前就是活泼嘴甜小棉袄好么。 反正老子在老板面前……该丢的脸都丢光了好么。 还有啥好装，还有啥好怕。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憨货。 唐颂声情并茂在饭桌上讲着笑话，逗得脸晏无虞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笑得捂着嘴的姨婆婆望望晏无虞，又望望晏歌，不记得还是何时，曾见过两兄弟这样开心而和睦的时刻。 姨婆婆笑着摸了摸眼角：“唉哟，不行了，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这样的外孙媳妇啊，必须得抓牢了，可不能给放跑了。 吃过晚饭，姨婆婆热心地给唐颂捧来了一堆衣服：“糖豆啊，你身材跟晏歌差不多，今天就先穿晏歌的衣服好伐啦？明天让无虞带你去买一些！” 唐颂还没来得及拒绝呢，晏无虞已经开口了：“带了，不用。”让唐颂穿晏歌的衣服？衣服是私密的东西，怎么可以男女混穿？就算要穿，也只能穿他的。 “姨婆，我有，拿了两套过来了。”唐颂搂着姨婆胳膊拍马屁，“谢谢姨婆，唉哟我姨婆就是事无巨细统统关心到位，被姨婆照顾的孩子真是幸福死啦。” “瞧瞧我们家糖豆，嘴这么甜还知道好，不像有些臭小子哼哼。”姨婆婆嗔笑着瞟了一眼晏无虞，瞧瞧你个老觉得我罗嗦的小白眼狼。 晏无虞觉得唐颂来了之后，自己的家庭地位似乎降低了。 吃过晚饭，唐颂陪着姨婆婆在底下看电视，两个人不时讨论着剧情，其乐融融。八点半不到，家里的阿姨熬了汤端过来，那据说是姨婆婆精心准备亲手调制的。 ……唐颂反正喝不出来精心在何处。 姨婆婆监督着唐颂喝完之后，怂恿她：“糖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爬楼梯太不方便了，就辛苦你小年轻送一碗上去给无虞吧。” 必须积极主动给年轻人创造条件和机会，就怕错过了唐颂这村头，就赶不上那店。 她的第四代孙哟，总不能指望着小宝啊，小宝还是个孩子哪。 唐颂深刻领会了老太太话语中浓浓的拉郎配思想，下意识瞟了一眼不远处已经端着大补汤准备上楼又止住脚步欲言又止的阿姨。 可是唐颂没法拒绝啊，长辈让你做事，你还不乐意？必须得快快乐乐地接受哇。 “那，是不是给晏歌也送一份？”唐颂试探地问。 “啊，晏歌的不用……年纪轻轻的。”老太太脱口而出。 唐颂端着一碗汤上了楼，然后敲开了晏无虞的书房门。她发现了，晏无虞在家的话，除了睡觉时间，基本上都在书房里，而且每次进去，都是专心致志处理事情的模样。 真的好忙好辛苦的样子，怪不得姨婆婆要格外给他熬汤呢。 唐颂小心翼翼把托盘放在了晏无虞手旁：“老板，休息一下，喝点热汤。” 晏无虞看了一眼，熟悉的瓷碗顿时让他头大，看来今天唐颂来了姨婆婆心情真的不错，忍不住想要大显身手露一把：“不喝。” “姨婆婆的关心和心意嘛。”唐颂劝他：“味道还不错。” “你喝了？”晏无虞想起自己曾经半夜流鼻血、曾经半夜口干到死、曾经半夜拉肚子的各种经历，有些同情地看着唐颂，也不知道姨婆今晚上控制好量没有：“好喝么？” “呃……还行吧。”唐颂其实也没喝出啥来，广东那边熬汤，好多都是熬完了把料捞走只剩下清汤，没个菜谱压根儿不知道是啥。 “知道是什么汤么？”晏无虞又问。 唐颂有点蒙，为什么老板看上去很同情她的样子？这汤里不可能下毒啊。要不然……唐颂揣测着姨婆婆的深刻用意，两眼一睁满目惊恐？ ……可姨婆婆自己还喝呢。 “不知道。”唐颂老老实实回答，又充满期盼看着晏无虞：“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晏无虞把托盘推开了一点，似乎一点都不打算喝。 看得唐颂越发有些不安，严重怀疑自己片刻后就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那个，姨婆也喝的……” “……”晏无虞沉默了一下，心说可能是你家里没有一个迷信各种偏方和十全大补汤的老人。这两年他特意聘请了一个中医专家，专门来给姨婆婆讲各种食疗之法，姨婆婆的水平已经大有长进，基本不会把人吃坏了。“没事，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老板你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真诚……唐颂觉得自己得稍微施加点压力老板才可能说实话：“姨婆婆说这是她的一番心意，不喝浪费。” “我过会儿喝。” “姨婆婆说让我监督你喝完。”唐颂眨巴着眼无辜看着他，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就拉着你垫背。 晏无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碗，眉宇间似乎闪过一丝挣扎之色。 唐颂面露喜色：嘿嘿嘿嘿，还不快屈服或者现出原形！ 晏无虞起身，端起小碗之后，快步走向茶水间，在唐颂目瞪口呆之中，把整碗汤倒光，然后原路返回，小碗放在托盘里。 晏无虞目光定定看着唐颂。 唐颂咽口水：“老板，你就这样倒了？” “不是，”晏无虞沉声更正：“我喝光了。” 唐颂倒抽气，老板你这样当面指鹿为马好吗？我可是一个诚实的大好青年啊。 不过对上晏无虞木然的表情和仿似写着“威胁”两个字的眼神，唐颂还是怂了，屈服于老板淫威之下，接受妥协中又挣扎了一下：“那……那老板你得告诉我，为啥不喝啊，味道虽然有点怪，但还好啊。” “因为喝太多了，”晏无虞的语气貌似正气又正当，“不管什么，吃多了都会腻。” 如果不是亲眼看他干净利落倒汤的话，唐颂就信了。她弱弱：“我喝了，晚上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晏无虞看着她，目光清透中露着一丝丝怜悯：“不舒服的话可以叫我，我房间就在你斜对面。” 唐颂被晏无虞一番话说得心慌慌的，端着托盘轻飘飘就出了房间。刚好看到晏歌从楼下上来，唐颂立即快走两步，热情地问：“小歌儿，姨婆熬了汤，你喝了吗？” “哦，姨婆说不适合我喝，大哥也不让我喝。”晏歌老老实实回答，样子坦坦荡荡。 于是唐颂的脚步更加飘了。 “糖豆，无虞喝了吗？”姨婆婆看到唐颂托盘里的空碗，笑得脸上绽开了一朵花。哎哟，就说糖豆上去有用，瞧瞧，无虞居然赏脸喝光了，以前哪次不是怎么端上去怎么端下来。 唐颂：为什么姨婆婆笑得这么诡异？她好像有点肚子痛了。 老年人作息比较规律，九点钟左右，姨婆婆就准备睡觉了，临睡前还特意把晏无虞从书房叫出来，让他晚上好好照顾唐颂。 照顾……怎么照顾……唐颂腹诽，就算老板想要照顾，她也不敢啊。 唐颂下午睡了个午觉，不是很困，但她还是先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还把手机放在了旁边，就怕自己喝了汤等会儿会忽然发作啥……明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可就跟看恐怖片似的，理智告诉你这违反科学，但心理上就是会害怕呀。 洗完澡出来，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搁在旁边的手机就唱起了欢快的歌。沈嘉铭终于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展现一下大哥的关怀。 “干嘛呢，这么慢。”沈嘉铭一想到今天唐颂住在晏无虞家，口气就跟吃了炸药似的。哼哼，晏无虞这小子，当时一定是故意挖了这么个大坑，而偏偏他最近熬夜了脑子迟钝，所以心甘情愿往下跳，把妹子给送上了。 还差点对那小子感恩戴德觉得他帮唐颂出了气。 唐颂右手还不好碰水，不太方便，左手拿了电话后既不能擦也不能穿：“洗澡呢，刚没听见。” “你睡哪儿，和谁睡？”沈嘉铭警觉地问道。 唐颂无语，你以为晏家跟咱家似的那么小，我还要跟谁挤着睡不成？“我睡客房啊，自己一个人一间，你以为咧？哎哟大哥，您老放心吧，晏大哥不是那种人，你妹不会吃亏的。” “呵，呵呵，呵呵呵，”沈嘉铭一连串冷笑，毫不留情怼唐颂：“我放心？我能放心吗？你哭着喊着喜欢的男人现在就在身边，谁还拦得住你？” ……哎哟大哥你对我的武力值真是了解……“沈嘉铭，你什么话，我唐颂是那样的人吗？” “你怎么不是？” “啊？……哦，那不是有一阵陪干妈看什么连续剧么，有童养媳的，嗬嗬嗬嗬，我看着无聊就玩代入，觉得我就像你童养媳呵呵呵……”唐颂暗暗用馒头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嘴快把这话说出来了。 时过境迁，不过一个多月时间而已，她朦朦胧胧的初恋已告完结……甚至可能都不是初恋，只是少女心中那种对爱情的憧憬，对另一半的期盼和幻想，原本更多的带着沈嘉铭的影子，毕竟从小到大他占据了她生命和生活的大半，而此刻，沈嘉铭的形象已经擦除地差不多，转而重新淡淡地刻上了晏无虞的模样。 “脑子里一天到晚想啥呢，童养媳，暗恋，唉唐颂，没想到你这开窍不但挺早，还很玲珑啊。” “这叫人不可貌相懂不懂？”唐颂反唇相讥，“我以前还担心干爹干妈以后断了香火，唯一的儿子一天到晚不是加班就是出差，身边除了女警就是女嫌疑人女受害者，会当一辈子和尚呢。没想到你忙里偷闲还能追一个女法医回来给我当嫂子，你不错啊。” 要不是你先有了美女法医，我是绝对不会移情别恋老板的，我颂哥这点忠贞……应该会有的吧。 唐颂和沈嘉铭习惯性地吵吵开，话题偏远到了不知道哪里。直到唐颂打了喷嚏觉得冷，才催着沈嘉铭挂断了电话。 身上的水珠都快自然干了，唐颂套上t恤和内裤，打算直接出去钻到被窝里。接过刚推开卫生间门走出去，就看见房间沙发里，坐着好整以暇的晏无虞。 唐颂：щ(゜ロ゜щ) 晏无虞看着她，淡淡问：“你要当谁童养媳？” 第99章 半夜房间帮换药 唐颂心头踢踢踏踏奔驰过一万头羊驼，每头神兽呲着大门牙扭脸朝她笑，脑门上飘着一行字：我勒个去。 老板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了多少？不会是怀疑她红杏出墙打算兴师问罪吧？他们只是假装情侣而已啊……而且老板你乱闯女生闺房，想，想做啥？ 那她唐颂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稍微不怨了那么一点点。 因为太过震惊于晏无虞的问话，所以唐颂一时忘记了自己衣着清凉的事实，直到晏无虞黯黯的目光越来越变得灼热，黏在唐颂身上的时间过长了一些，两个人才彼此反应过来。 膝盖好像又发软了，唐颂忍住了自己想要飞扑上床钻进被子里的强烈冲动，告诉自己要淡定，要云淡风轻，要装得不在意。人在很多时候的尴尬，并不在于别人的目光，而在于自己的举动，如何应对和看待。 比如走路上结果脚一滑摔了个狗啃屎，如果你觉得丢人了满面羞愧爬起来夹紧腿捂着脸难为情飞奔走了，别人肯定会记得然后加油添醋当成一个笑料传播；可如果你摔了后，浑不当事似的站起来拍拍衣服裤腿继续按照原来的节奏往下走，那么别人最多也就看两眼。 看你自己是不是要把事情放大。 于是唐颂坚强地站在原地。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想要挺胸抬头佯装淡定除尘，可她忘记了自己在晏无虞面前天然怂的属性，更加忘记了自己正处于晏无虞的质问之下。 “那个……老板……呵呵呵，跟我哥打电话呢，啥童养媳？没童养媳！童养媳是旧社会的恶习，我们正讨论民国剧批判呢！” 晏无虞抬了抬眼皮，心道你真当我年纪大了耳背重听吗？你和沈嘉铭打情骂俏的过程中我至少听见了五遍童养媳。 而后，晏无虞又垂下了目光，毫不避嫌地把唐颂那双美腿纳入视线中——算了，看在她还算识趣主动给他补偿的份上，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老板，还不睡，有事？”唐颂微微弓着腰，怎么办，在晏无虞面前，她怎么就摆脱不了奴性特征呢，“那个，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我几步路就到！”言下之意，老板你这样不敲门就进来我们彼此很容易尴尬的好嘛。 可惜，晏总接收到了这样的信号也不愿意接受。 “洗完澡，你的手该换药了。” 唐颂这才注意到，晏无虞的手边，放着一个小药箱。因为入院出院的所有事宜都是晏无虞帮她办的，所以她压根儿没记起来还有换药这个说法。 “那个，老板，我自己来就好……” 晏无虞挑眉：“左手吃饭还不利索，你确定能换药？” 噎得唐颂哑口无言。 客房里只有一张单人沙发，晏无虞起身，示意唐颂坐过来。 唐颂纠结脸挪着脚步：我是不是应该跟老板说，让我把衣服全副武装？光腿远观还成，近距离…… 一步错，步步错；一着失，措措失。唐颂嘴唇抖了几下没来得及把话说出来，人已经被晏无虞轻轻摁进了沙发里。 唐颂一屁股坐了下去，两手扶住了沙发扶手，后背微仰后靠。 好一副任君采撷的羞耻模样。 晏无虞依然是那种面部神经失调不好用的表情，可眼神这种细微表情骗不了人，一刹那间，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又急剧缩小。 那种如被饿狼盯住的危机感，让唐颂下意识又往后缩了缩：感觉要遭怎么办？如果老板扑下来她是不是应该直踹一脚？ 幸好，晏无虞没有唐颂想象中那么趁人之危，喉结微动之后，就挪开了目光，转头去看她右手边桌子上的药盒，把需要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唐颂松了一口气：啊，为什么我还觉得有点遗憾？ 仿佛是为了弥补唐颂的遗憾，晏无虞把东西都整理完之后，忽然就单膝跪了下来。 两人间距离立即直线下降。 火火火火火，烫烫烫烫烫……唐颂感觉凳子下加了一把火似的，让她浑身燥热，一股又羞又躁的热浪直接上头把她轰得头晕眼花，什么理智什么情感，统统都跑了，她下意识就是把双腿紧紧并拢，以防晏无虞从t恤下摆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情景。 晏无虞抬头望了望她。 唐颂眼神躲闪，满脸通红，胸口微微起伏。 晏无虞的目光又燃了——有人洗完澡出来似乎衣衫不整。 只想逗逗唐颂的晏无虞，没想到这么快就引火上身。如果唐颂再摆出这种“啊我好害羞你想对我怎样我好害怕但是我不拒绝”的模样，他不保证自己还能保持冷静。 晏无虞暗暗吐了一口气，本想拿衣服给唐颂，又不想就这样放过小孩儿，于是问：“冷吗？” “不冷！”简直热得要冒火要燃烧！唐颂脱口而出答案之后，猛然间又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冷冷冷冷冷！呵呵呵，你看我冷得舌头打结都说错话了！” 晏无虞悠悠：“冷，为什么不穿好衣服？想做什么？” 唐颂瞪大眼，被这拷问直击灵魂，三五秒钟之内找不到自己的魂。 得了便宜还卖乖就算了，老板你这居然还倒打一把？呔，你是什么人，夺了我老板的魂？ 偶尔皮一下感觉很开心的晏无虞，眉眼间略微带上了那么一点点得意的笑。 唐颂深呼吸一口，深深地看了晏无虞一眼——你以为我颂哥是好欺负的吗？也不听听江湖上我的威名！出了名的狠人！别看我平时在你面前怂，当我不怂的时候，我怕你受不了！ 唐颂垂下目光，语气学着晏无虞似的悠悠：“我想……这样啊……” 前四个字很慢，最后一个啊字急促又上扬。 语音刚落，晏无虞只看见眼前一花，并拢双腿的唐颂猛地把腿打开，还嫌视线不够好似的，直接抬起两只脚就踩在了椅子上。 让人鼻血直流的暴击画面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快得让晏无虞都没来得及看清细节。而点燃引线的唐颂才不管后面的爆炸会产生什么不良后果，做完坏事之后，直接就从椅子上弹射出去，光着脚丫子哒哒哒哒小碎步快步跑回了卫生间，还不忘锁上门。 依旧单膝半跪在原地的晏无虞，如一尊雕像似的，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关门声后快一分钟，才吐出一口气，心跳和神色都恢复了正常。 小孩儿难教育啊，一不小心就欺负到金主爸爸头上了。 不过，貌似不错？小孩儿自己玩得挺兴奋，他，享受福利，乐在其中。 不如就让小孩儿自以为占便宜似的让她欺负自己算了？以后可以适当给她创造一点条件。 唐颂锁上门后，面对着镜子长长松了口气，掬了一把冷水给自己烧红的脸蛋降降温。她刚才做了什么……算不算勾引老板？难道真的被沈嘉铭料中了，她冲动起来会克制不住自己主动投怀送抱？ 她……只是想恶作剧，报复一下老板而已。 旁边还有巨大的落地镜，唐颂走到镜子前，略微拎起t恤下摆，然后抬起了一条腿，想看看刚才到底是幅什么样的光景。 只是，拎起衣服她就后悔了——有些人的衣服印满了飞天女侠，粉色的。 自以为的性感魅惑并不存在，原来只有一个幼稚鬼。这下真是丢人到家了。 出去以后该怎么见人？要不然浴缸放一池水把自己淹死算了。 十分钟之后，穿好了衣服的唐颂才慢吞吞低着头走出来，视线一直落在地上不敢和晏无虞正眼对视，内心又想知道老板是不是还在有没有被她吓跑，那余光瞟的呀，能飞。 坐在沙发中的晏无虞再次起身，有些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招呼：“过来。” “哦，”唐颂老老实实，中规中矩地坐下，坐姿标准而淑女，只坐满凳子的三分之一，然后伸出右手。 晏无虞再次蹲下，然后微抬眼皮看她。 唐颂盯着自己的膝盖，好像上面有一朵花。 晏无虞失笑，没再去刺激她，直接伸手就握住了她右手手腕，小心翼翼地帮她拆除纱布。 假正经真害臊的唐颂：咦，老板好像不生气？感觉又活了…… 晏无虞专心地帮唐颂处理伤口。 唐颂的手型很漂亮，五指修长，但她的皮肤并不是特别白嫩，右手上就有好几处细小的旧疤痕，掌心里还有不太明显的老茧。 而此刻，把她的手掌摊开，横七竖八，或深或浅，十几条大大小小的浅白色疤痕纵横交错。 唐颂自己看了眼，哦，小伤口，都不流血也不要缝针，不必在意。 而在晏无虞眼中，则有些触目惊心。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只听晏歌说起过，一看到唐颂手上那些细密碎小的伤口，就忍不住会回想代入，心中霎时间涌起一阵后怕，一股戾气翻腾，挑战着他向来自诩为冷静的神经。 伤口的处理比较简单，消毒，涂药，包扎。晏无虞每一样都做得一丝不苟。 棉签划过手掌心，唐颂忍不住缩了一下手。 晏无虞握着她的手腕，立即抬起头问：“疼？”语气带着淡淡的怜惜。 ……可惜唐颂不解风情：“不是，痒……老板要不你再重点儿？这不轻不重的，特别像挠痒痒。” 很想给她挠痒痒的晏无虞无语看了她两秒钟，又低头继续给她消毒，一如既往地轻柔小心。 唐颂又扭了几下，没成功，只好放弃挣扎，转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刚才她一直不敢和晏无虞有视线上的接触，如今晏无虞正低头专心致志和伤口斗争，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了。 哪怕看到的大半是头顶，至少肯定了老板的发量和发质都不错，以后绝不会成为一个秃顶的中年人。 唐颂微微往后仰了些，调整角度，这样她就能看到晏无虞的部分轮廓。老板的五官很立体，眉骨不像一般的亚洲人那样扁平，略有些突出，鼻梁也很高挺，鼻翼却不大……呀，老板的睫毛好长，从她这个角度看，真的像一排小梳子似的。 四十五度低头的晏无虞倏地抬起眼皮，一双本就深邃的眼睛更显大了，一下子捕捉到唐颂的小动作。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幅度很小，可是她忘记了，旁边有一面落地镜。 晏无虞其实并不介意她偷看，偷看还让晏总内心多一些成就和满足感。只是鉴于在刚才的皮一皮很开心游戏中他暂落下风，所以有好机会，自然不打算放过，要扳回一城。 唐颂被传染似的望天，假装刚才自己绝对没有偷看。为了证明这是自己一贯的良好秉性，她还给自己找了证据：“老板，你打针或者抽血的时候会看自己手吗？我反正是不看的，不看就是被蚊子叮了一口，看的话，啧……” 所以你刚才盯着自己手半天全忘记了吗？晏无虞不跟小孩儿计较，帮她消毒完之后，又均匀地帮她涂上药膏。 药膏是管状的，类似于凝胶，光抹上不行，需要推开涂匀。 晏无虞迟疑了一下，放弃了面前，直接伸出了拇指。 拇指轻柔地划过她的掌心，在药剂的帮助下顺滑无比。晏无虞自己的心先颤了颤，同时感受到被自己抓着的唐颂的手腕，也抖了抖。 视线低处，唐颂的脚背往后一缩，微微有些紧绷。 晏无虞视而不见，继续慢条斯理地帮唐颂推着药物，感受着小孩儿越来越紧绷的身体。 是怕痒，或是其他？ 其他，让晏无虞心中发痒。 “老，老板，”唐颂终于忍不住先开口求饶，手心里传来的触感太过怪异，噼里啪啦在她四肢里爆炸聚集，越堆越多，让她有暴走起来想干什么的冲动，“那个，药，药……” 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唐颂的话顿住了，因为晏无虞闻言，抬头望向了她。 灯光从他头顶斜上方打下，在他面部落下一片阴影。略有些凌乱微长的发丝下，他的皮肤莹白的好像映了雪，俊美的五官换个角度看，似乎又变得不同，吸引着她的目光，唐颂一刹那间，迷失在了晏无虞那双平静而温和的眼眸中，忘了言语。 唐颂咽了口口水。 晏无虞微微蹙眉：“痒？” “嗯……”唐颂无意识地接了一句，随即回过神，却不想再改。她垂下目光，不敢再看晏无虞，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痒死了，给我包起来吧。” 手心痒痒的，身体痒痒的，心理也痒痒的。 晏无虞修长的指尖，好像每一下都挠到了她的心里。 “好。”晏无虞的心思都在她的伤口上，心疼的情绪盖住了其他，反而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他擦干净了自己的手，然后拿过纱布开始帮唐颂包扎。 等唐颂终于驱散了内心那些让她怪怪不舒服的感觉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手，又被包成了一个大白馒头。 唐颂嘶了一声：“老板，你这包扎手法，是跟医院里那个胖护士学的吧？造型一脉相承，都是走得白胖路线……” 所以有个人是好不了三分钟又固态萌发，早知道刚才就让她多痒一会儿了。 唐颂显然不会察颜观色，还在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不不，老板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胜于蓝，这馒头，发酵地更好，更白，更大，更蓬松！唉哟……啊……” 第一声唉哟，是因为晏无虞收手的时候，顺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挠她痒痒。 第二声啊，是她因为条件反射，一个弹坐起身后，本就只坐了三分之一凳子的立即落点不对，滑了下来。 然后她整个人被眼疾手快的晏无虞捞在了怀里。 第100章 做你嫂子怎么样 晏无虞手劲不小，圈一个唐颂不费吹灰之力，只是他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比较久，腿有些麻木姿势有些僵硬，所以捞回唐颂的同时，自己的重心也有些不稳，两个人一起侧翻在地。 跌坐垂直距离不高，两个人都没感到疼痛，只是相拥而眠的姿势，难免让人想入非非（尴尬万千）。 唐颂的脸埋在晏无虞怀里，视线受阻之下，两只手扒拉着想去推开晏无虞，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拥有馒头手的伤病员，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了伤口，哎哟一声缩了回去。 这一声倒是把晏无虞因为温香软玉在怀而游走的神思给拉了回来。他一把拽住了唐颂的手腕，防止她乱动：“别动，当心碰到伤口。” “已经碰到了，”唐颂撇嘴，害怕再来一次刚才那种让人窒息的上要过程，急忙补救似的说道：“不要紧，我反应快，保证不会让伤口裂开。” 晏无虞很无奈，所以，身手比较好的人，往往会带来另外一个弊端，那就是做事情比较粗枝大叶。 嗯，四肢发达，头脑相对简单。毕竟人的精力有限，文武很难双全。 晏无虞正想把唐颂扶起来，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然后是晏歌担忧的询问：“颂哥，你没事吧？” 唐颂刚才那一声惊呼突兀而高亢，被刚好走到走廊的晏歌听到。一直牵挂着唐颂并且非常有主人翁意识的晏歌，担心唐颂出了什么意外，急忙过来了。 不过小歌儿显然比他大哥更有品一些，没有不经通报就乱闯女孩子闺房，否则的话，他会看见一个大型翻车现场。 唐颂做贼心虚，下意识地噤声，而后门外晏歌的声音又加大了一分：“颂哥你没事吧？” “哦没事没事，刚才没开灯，不小心撞到自己了呵呵呵。”唐颂一边急忙从晏无虞怀里起身，一边扯着嗓子喊：“那个，小歌儿，我睡了啊，晚安！” “晚安。”晏歌纯真地狠，好骗。 唐颂舒了一口气，脸上还有做坏事差点被揪住的庆幸感，扭头去看晏无虞……好吧，老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谢谢老板，那个，晚安？”唐颂开始委婉地送客，怕万一再来点什么尴尬，就惨了。 虽然她颂哥问心无愧潇洒洒脱，可，这个男女问题还是要避一避的嘛。 “晚安。”晏无虞随手整了整刚才因为混乱而略有些褶皱的衣衫，低声说了两个字后，就往门口走去。 “啊等等等等！”唐颂一个机灵，给了晏无虞一个“你怎么这么没有反侦查意识”的鄙视眼神，小碎步跑到了他面前，耳朵贴着门听了会儿外头的动静，然后慢吞吞静悄悄打开门。 动作放慢了一百倍，探个头出去足足用了十秒钟。 晏无虞就静静地在后面看着她幼稚的表演，嗯，演技没退步，跟上次从他书房溜走一模一样。 唐颂保持着鬼头鬼脑的姿势转过头，朝晏无虞粲然一笑，口型比了两个字：没人。 晏无虞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唐颂身上。 唐颂撇头抬下巴，示意他走啊。 晏无虞微微叹了一口气，下巴一点，示意她人先挪开不要挡着门。 唐颂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皮很厚地嘿嘿一笑，侧身让开身体。 晏无虞轻声说了“晚安”两个字，就抬腿迈出唐颂的房间门，只是后脚还没迈出门禁线，不远处一个弱弱的充满怀疑的声音忽然响起：“大哥？” 晏歌一脸不可置信，随后捂着嘴，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下去。他这时候不应该出声对不对，应该立即背转过身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可是他实在太震惊了，反应都是下意识的…… 晏无虞愣了愣，还没回答，背上猛然多了一只小巴掌，一把把他往前推了一小步，然后房间门砰一声在他背后被关上。 疑似被赶出房间的晏无虞面瘫脸朝弟弟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回了自己房间，徒留晏歌这朵娇弱的小花儿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怀疑人生独自凌乱。 为了改善自己昨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懒猪形象，唐颂今早闹钟一响就起床了，就算没有家务可以帮忙，陪姨婆婆聊聊天也是好的。 晏无虞的生活作息很规律，如今天气渐寒，他一般在早晨六点左右开始晨跑四十五分钟左右，然后晚上健身房锻炼四十五分钟左右。前段时间为了雕刻腹肌，每天晚上睡前还加练了半小时。 嗯，成效明显。 六点四十五，晏无虞跑完步回来，看到后面院子里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欢快地舞动着，还有充满节奏感地音乐声传来。 晏无虞擦了擦汗，无语——得，姨婆终于找到了能够陪她跳广场舞的人，正悉心带领唐颂攻克难关呢。 晏无虞本想就此上楼去洗澡，但余光瞥了一眼，又忍不住看了第二眼。 姨婆对广场舞那是真热爱，为了有气氛地跳广场舞，晚上经常特意让司机送或者干脆打车去附近的居民广场和一帮中年妇女以及老太太跳（他们小区的人可能自我感觉素质较高，就没有这项活动）。 晏无虞以前觉得，不就是锻炼么，就如同他每天一个人跑步一个人健身一样，能起到锻炼效果就好，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多人吵吵闹闹在一起？ 但现在，一直觉得在家跳不叫广场舞的姨婆婆满脸带笑像一朵花儿一样，起劲而卖力地扭动着身躯，隔着老远都能让人感受到蓬勃向上的生命力，看得晏无虞心里居然还挺欣慰——姨婆婆还不老，还能陪伴他们很久。 姨婆婆的身后，是跟着她依样画葫芦的唐颂。不得不说，唐颂的运动天赋和学习能力是极好的，看着眼花缭乱有些复杂的动作，她居然都学得有模有样。而且，晏无虞看得出来，唐颂跳得很投入很卖力，她是真心实意陪姨婆婆，而不存在一点敷衍的心思。 有唐颂之后，家里好像一下子变得热闹了，充实了，开心了。对姨婆婆而言是，对他而言是，对晏歌而言…… 晏无虞看了眼在不远处别别扭扭想过来又怕和他面对的弟弟，低沉召唤：“过来。” “哦。”晏歌磨磨蹭蹭挪了过来。他的心底有无数个疑问，可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哥你昨晚在颂哥房间干嘛？大哥你和颂哥到底是什么关系？真的还是假的总要让我知道我好知道怎么面对啊…… 兄弟俩隔着半米的距离并肩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院子里的一老一小。 晏歌偷眼瞥着大哥的脸色，鼓足勇气开口：“那个……” 晏无虞回头看了他一眼。 晏歌立即怂怂地把话咽了回去，又把视线移到姨婆婆和唐颂身上，转移话题：“那个，跳得不错对吧……” “你觉得唐颂怎么样？”晏无虞忽然问道，语气淡淡的，仿佛随意谈论天气一样。 “啊？颂哥？”晏歌不知道晏无虞问话的目的，不过还是顺着本心回答：“颂哥很好的！很照顾我，平时每天早上来接我，陪我吃饭和锻炼……” 晏无虞皱了皱眉心，心里居然还泛上了一丝酸溜溜的意味。我有让你说唐颂对你有多好吗？你小子是要抢大嫂吗？ “你觉得她做你嫂子怎么样？”晏无虞开口打断晏歌的话。 晏歌的赞美戛然而止，张着嘴好像一只受到惊吓的毛茸茸的小鸡仔，目瞪口呆看着晏无虞，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大，大哥，你，你说，颂，颂哥，你们，嫂子……” 晏无虞不太满意地皱眉看看他：“深呼吸，遇事不要紧张，好好说话。” 能不紧张吗？能好好说话吗？你在说嫂子！姨婆婆盼了十年的嫂子！ 晏无虞成年之后，姨婆婆就给他张罗过对象，一是希望晏无虞有个伴有人照顾有人陪能开心些轻松些，二是希望晏歌能多个人照顾，毕竟长嫂如母。兄弟俩差了十四岁，晏无虞如果结婚比较早的话，完全可以有人来弥补晏歌那段父母缺失的遗憾。 只是可惜，家庭变故之后，晏无虞仿佛一下子看破红尘，表现出了他当和尚的巨大潜质，从此再没有对任何一个异性表现出兴趣。 晏歌都已经习惯了大哥的单身主义，谁成想大哥忽然就直接抛出了嫂子的说法，还直接跳过恋爱有好感的阶段！ “大哥，你，认真的？”晏歌尽量言简意赅，他目前的心态说长句估计还会结巴。 “嗯。”晏无虞把所有的答案都凝聚在了一个字里，而且似乎也并有打算再继续敞开心扉和弟弟谈论他为什么如此。 消息太令人震惊，晏歌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愣了一会儿，才又磕磕巴巴：“那，恭喜大哥。” 晏无虞嘴角一动，似乎有些自嘲。弟弟倒是对他很有信心啊。 但昨天他被唐颂毫不留情推出房间还历历在目呢。 “你心里有数就行，不用多说。”晏无虞交代了一句。 他大唐颂一轮，年龄差有些大。二十岁的小丫头，尤其是像唐颂这样头脑比较……嗯纯真的，可能还并不明白爱情和婚姻意味着什么。 他固然可以依靠巨大的财力，给唐颂制造无数的惊喜和浪漫，给予小女孩儿们希望的感动和风光，但，那些都是表面的，肤浅的。 他不希望用这种速成的方式，去影响小孩儿的判断他希望唐颂接受他，是经过理智的深思熟虑，是真的能够喜欢他这个人本身。 就让彼此在日常相处中慢慢了解，进而产生心灵与心灵的契合和吸引。所以，暂时不说破缓冲一下，可能比较好。 晏歌用力地点点头，心里纠结了半天，自以为领悟到了大哥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的理由，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说道：“大哥，你，你放心，我，我绝不会喜欢大嫂的！” 晏无虞一愣，看着晏歌认真的表情，不觉有些莞尔。他伸手摸了一把晏歌的头顶，转身上楼洗澡去了。 晏歌：大哥哄我了！所以大哥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姨婆你跳得真是好！你年轻时候学过舞蹈吧？美滴很美滴很！”跳完广场舞，唐颂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对着姨婆婆吹彩虹屁。笑一笑十年少，要让老年人健康长寿，就要时时刻刻保证他们有开心的心情。 “哦哟哪里有真的学过嘛，”姨婆婆笑得抿嘴一朵花儿，姿态有些傲娇：“不过我上学那会儿，学校里有什么活动啦，都是参加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文艺积极分子！” 唐颂小鸡啄米点头：“不止是积极分子，肯定还是台柱子！我姨婆婆长得漂亮气质又好，肯定是万人迷！” 姨婆婆闻言，似乎陷入了某种会议之中，隐隐有些失落，但很快被她隐藏转移话题：“老咯老咯，年纪大了，哎，现在都很少出去跳广场舞了。” “您啊，是要少出去，”唐颂一本正经说道，“不然就您这身姿在广场上一出现，那些小老头儿还不得把眼睛瞪直了？这样很影响老年人夫妻感情的！不好不好！” 姨婆婆笑骂：“哎哟你个死丫头，瞎说什么呀！” 家里不过是多了唐颂一个人，但整个气氛似乎都不同了。姨婆婆更开心了，晏歌更活泼了，连家里帮佣的阿姨们脸上都一直带了笑。 晏无虞下楼的时候，看到唐颂居然还能跟来接他的铁哥聊天，铁哥向来紧绷严肃的表情也融化带着笑。 晏无虞倒不至于跟铁哥吃醋，但对于唐颂自来熟和讨人喜的魅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老板，吃早饭！”唐颂眼尖，看见晏无虞就开心招手，似乎已经完全遗忘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其实记性哪有这么差，只是对于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事情，就装傻当做一切都没发生，唐颂已经游刃有余很有经验了。 人生的道路上会有很多貌似很难解决的难题，既然解决不了，那就绕过去嘛……什么，问题还在那里？那又怎么样？不影响她继续走路就可以啦。 唐颂就是这么乐天派地生活过来的，否则的话，从小到大那么多磨难，她还不忧愁憋屈死了，哪能现在似的活蹦乱跳。 晏无虞从善如流向她走了过来：“你吃了？” “吃过啦！”唐颂其实也是为了避免和晏无虞面对面尴尬：“我陪姨婆婆吃的！”年纪大的人喜欢吃一些比较软比较稀的东西，所以晏家的早餐，也并不一定都等人到齐了才开动，各吃各的。 晏无虞嗯了一声，然后吩咐道：“准备一下，和我出去。” “啊？去哪儿？”唐颂一愣。 晏无虞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明显抗拒的唐颂：“身份变了，今天开始，你平时继续照顾晏歌，周末和放假跟着我实习。” 唐颂挣扎：“可是……我这专业知识才学皮毛，还有歌儿……”嘤嘤嘤，老板你现在堪比大野狼，我有点怕你！ 晏无虞面无表情：“同意加薪。” 金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解决大部分问题！面对金钱的诱惑，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得住？为什么现在的贪官那么多？都是接受熏陶教育的人，自控力不是不低，但官职越大他们面对的诱惑就越大！最终控制不住人性中贪婪的本能！ 唐-穷-颂嘴一秃噜，回答比思维快：“好的晏总！绝不让您失望！” 说完才警觉自己一不小心展露了贪财的本能，立即呵呵呵呵笑着找补：“至于加薪就免了，为老板服务！” 晏无虞深深看了她一眼：“不错。” 唐颂：哦，心好痛。 第101章 大晏是个柠檬精 孤立无援的唐颂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挽留。姨婆婆一听说晏无虞要带她去公司，立马说“要得要得”并且让她打扮得漂亮一点；晏歌一听说她要跟晏无虞去实习，立马保证以后自己会让保镖跟着让她安心以工作为先不用再早晚陪他。 于是唐颂只好跟着晏无虞走了，感觉自己是一只被大灰狼拐走的小白兔……咦，最近心态不太对，咋在老板面前开始走哼唧唧的路线？ 晏歌和姨婆婆挥手送别车子远去，姨婆婆满目慈祥，已经开始幻想第四代的到来。 “小宝啊，我上次好像看新闻说，现在大学生是可以结婚生孩子的哦？” 晏歌被姨婆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那个，法律是不限制在校大学生结婚的，但是也要符合我国《婚姻法》规定的结婚条件，男不得早于22周岁，女的不得早于20周岁。” “那糖豆多大了？比你高两级的话，是不是20？”姨婆婆喜笑颜开。 晏歌有些不忍心泼姨婆婆冷水，但还是实话实货：“姨婆，是周岁，不是虚岁……颂哥要到明年8月份才20周岁。” 姨婆婆闻言略有失望，但很快又重整旗鼓：“哦哟不要紧不要紧的，领证要20周岁对不对，我们可以先办婚礼啊。而且就算怀孕了也不要紧的，现在11月份，立即怀孕的话明年八月中上旬预产期……糖豆几号生日来着？” “18号。” 姨婆婆掐指一算，一拍大腿：“那得让无虞稍微缓一缓，多忍几天，最好是预产期在领证之后，咱晏家第四代必须来得光明正大对不对？” 晏歌瞠目结舌，被姨婆婆的思维弄得异常混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让大哥“缓一缓多忍几天”是什么意思。他本来想劝姨婆婆不要操之过急事情怎么可能发展那么快，可猛然间，昨天大哥被颂哥从房间推出来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晏歌：可能大哥真的有点急？得缓一缓忍一忍？ “那个，姨婆，我今天开始想搬到三楼去住。”晏歌有些吞吞吐吐。 “啊？为什么啦？”姨婆婆习惯性问。 那个，不想打扰到大哥大嫂，不想当电灯泡…… 晏歌说不出口，但人精似的姨婆婆已经从晏歌害羞的表情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当即又是一拍大腿：“对对对，你搬到三楼去住也好，一人一层，舒适又自由。马上就收拾，咱今天就搬！”哦哟小宝也长大了开窍了懂得避嫌了喂…… 唐颂正襟危坐和晏无虞一起坐在迈巴赫的后排，前头是铁哥在开车。晏无虞一共请了四个保镖兼司机轮班，方便他和晏歌出门身边各带一个，另外一个陪着姨婆婆，还有一个轮休或者随时待命。 四个保镖中，铁哥无疑是第一把手，所以一般跟着晏无虞，还有个姓金的司机跟着晏歌。不过，如果晏歌有重要活动比如那天酒会之类，或者晏歌和唐颂在一起，铁哥就会被晏无虞派去。 唐颂有些忐忑不安。在车里安静了不到十分钟，她终于忍不住扭了扭屁股，朝着晏无虞转了一点：“老板，我去实习，实习啥？能先给我讲讲，让我心里有点底吧？” “先从打杂做起吧。”晏无虞淡淡说道。 “打杂？那还好！”唐颂舒了一口气，喜笑颜开：“老板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绝不丢你脸！”不就是跑跑腿出点儿小力气么，不在话下！打砸都能做，何况打杂。 晏无虞低头，修长的手指在指尖上指指点点，给秘书何文华发去指令。 天歌总部之内，何文华看着手机屏幕，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晏总让他做什么？在晏总的办公室外间，再添一张办公桌？ 那不就是他的办公室里再加个人？老板不满意他工作？想要栽培新人？或者说他这么多年的历练打磨被老板看在眼里比较满意，所以想要对他委以重任转调别的工作岗位？ 一向以晏无虞为榜样努力修炼淡定风的何文华略有些患得患失，但还是当机立断立即协调办公室后勤网络安全中心等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办公桌就位，办公用品电脑就位，网络和电话也统统到位。 效率就是如此之高。 在何文华满意地调整面对面两张办公桌的同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一个沉稳而有节奏，是何文华耳熟的老板的脚步；另一个则比较轻，而且略有些快，应该是步子不如晏总长，所以加快步频弥补。 何文华微笑着起身，标准的职业秘书典范，只是他的笑容很快裂了一丝，因为他听见有个很谄媚的陌生声音传了过来。 “哇，老板你一直走这么快吗？长腿欧巴名不虚传！” 何文华：谁？谁居然给老板拍这么恶俗的马屁？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太低级了！ 何文华的思路还没连上，晏无虞已经出现在了门口，表情看上去……似乎略有愉快？ 真的，以何文华给晏无虞当了快四年的秘书经验来看，晏总真的心情不错。 难不成就因为刚才那个没什么含金量一点不委婉含蓄的马屁？ 唐颂跟在晏无虞的身后，第二次迈进了晏无虞的办公室，一探头，看见一张帅气年轻的面孔，立即笑呵呵招了招手。 何文华表情一言难尽。他和身为路珉宇首席秘书的钱景关系不错，还给晏无虞递过关于唐颂的入职表和工资单，自然对这个特殊渠道进来的特殊员工有印象。 所以这个唐颂到底是什么来头？空降就算了，现在还直入腹地？ 而且，唐颂是个女的吧？ 晏无虞停下脚步，看了看办公室内新的布局，两张桌子面对面摆放，中间留下了宽阔的过道，而且有电脑遮挡彼此的视线，保证了独立性和私密性。 不错。 晏无虞站定，为彼此简短介绍：“何文华，总裁助理；唐颂，实习生。你就坐这里，先跟着文华学习。” “何老师好！”唐颂一鞠躬，笑呵呵诚恳脸，绝对地尊师重道。 “先坐下收拾东西，”晏无虞下巴一点，示意唐颂坐下，然后又吩咐何文华：“跟我进来。” 唐颂很开心，不用跟着老板进办公室太好啦，她之前还担心老板以实习之名，行啥啥之实呢……嗯，又一轮自作多情。 唐颂坐在办公桌前，转了转椅子，打开了电脑，东摸摸西摸摸，心中充满了新奇。她之前打过不少工，不过基本都是以服务行业和体力运动为主，毕竟一般公司是不会招临时的办公室文员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蓝领……嗯，可能是灰领吧。而此刻，坐在宽敞明亮的五百强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外，浓浓的白骨精自豪感涌上四肢百骸，有种登上人生巅峰的错觉。 普通小老板姓对未来的幻想，不就是找一份稳定而体面的工作吗？最好是比较有前途比较有上升空间的那种。 全部满足。 唐颂没啥东西要收拾，电脑是新的，没啥好看，桌上倒是有一份天歌集团的集团宣传手册，方便新人了解和接受企业文化。唐颂正打算翻看，门口进来一个熟面孔。 “路总！”唐颂啪得起立，就差敬礼了——小员工看见上司可不得尊重？ 路珉宇刚进办公室，就听说老板今天在办公室安排新人了，好几个人偷偷来打探是不是有人事调动。 事前毫不知情的路珉宇略一思索就揣测到了可能性，刚进公司就屁颠屁颠先来看戏，果真猜中。 路·红娘·珉宇笑得一脸和煦而灿烂，伸出手和唐颂握在一起：“唐小姐，又见面了，欢迎欢迎！” 唐颂有些受宠若惊，立即双手一起握上路珉宇的手以示尊重：“谢谢路总！感谢知遇之恩，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咱从小也是听着沈嘉铭的官话长大的，一套一套说得还是可以的。 路珉宇含笑握着唐颂的手，心里正想着晏无虞居然也有今天，通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却忽然打开了，晏无虞一瞟眼，视线就盯在了路珉宇和唐颂交握的双手之上。 四双眼睛同时聚焦。 路珉宇首先反应过来，内心好笑的同时警觉性大起，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微笑：“晏总早，听说来了新同事，过来看看。” 晏无虞挑眉：“好看么？” 路珉宇：md！没想到大晏居然是个柠檬精！你女朋友还是我帮你牵线的呢，这么快就过河拆桥过分了哈！ 路珉宇表面笑嘻嘻：“晏总引进的人才，必须是独一无二的。”瞥了一眼晏无虞身后的何文华，交代：“何助理，要多照顾好新人啊！” 刚在里面办公室接受了一轮心灵冲击的何文华：我本来是想好好照顾未来新同事的，可是路总就跟新同事握了个手老板就生气了，我到底该怎么处理距离问题？太疏远了好像冷淡，太热情吧会不会被怀疑居心叵测？ 何助理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职业危机。 “看完了？看完了就进来。”晏无虞冷脸转身，余光瞥了一眼唐颂。 唐颂笑嘻嘻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老板一切放心。 于是晏无虞施施然进了自己办公室，路珉宇也跟着进去了。 唐颂轻松地转过身，态度积极：“何老师，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做吗？” 何文华切断烦乱的思绪，让自己恢复冷静。刚才老板把他叫进去，例行汇报工作之后交代，以后唐颂周末和节假日会来实习，让他好好带，教她熟悉一些日常事务性工作。至于比较复杂和繁重的业务性工作，可以先缓一缓，等她大四开始全日制实习后再说。 何文华向上推了推眼睛，他能从那么多同期生中脱颖而出，最终被晏无虞留在身边，不就是因为他能够完美地执行老板地每个指令吗？他继续这么做就可以，其他的不用管。 何文华点点头：“这样，你先熟悉公司构架、部门组成和人员情况，后续再交代你具体工作。” “好的，谢谢何老师！”唐颂一开始最怕的是她被晏无虞拖来当办公室的吉祥物，现在一看有具体的事情可做，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积极的干劲涌现。 “不用叫我何老师，叫我何助理就好。”何文华纠正了一下唐颂的叫法，想了想，又说道：“你跟我来，我先带你熟悉一下楼层情况。” 晏无虞的办公室在天歌集团产业园区的中心，就是当初唐颂看的花瓣楼的花心位置，最高层九楼。整个楼层除了公共电梯口一进门有一个比较大的敞开式办公室以外，其他的都是独立办公室和会议室，人并不是特别多。 “这是会议室和接待室，晏总一般在这里开会和接待客人。” “这是茶水间，那里是卫生间。” “哦，这边有个门禁，进出需要刷脸或者输密码。”何文华顺便把密码告诉给了唐颂。 门禁以内这一部分空间好像自成一体，似乎只有晏无虞和何文华两个人。出了门禁之后，说话声和谈笑声隐约传来，透过光洁的玻璃隔墙和百叶窗，可以看到一个一百多平米大小的开放式办公室，里面是电视剧中常见的那种格子间办公桌，但并不局促，每个人的空间都非常宽敞。 “这里是秘书室，各个分公司和分部门的信息汇总到此，直接对晏总和路总负责。”何文华带着唐颂往门口一站，里面谈笑的声音立即戛然而止，几个正对着门口的人朝着何文华点头打招呼：“何助理。” 唐颂发现，领导风格可能是会传染的，这模样的何文华，居然有点晏无虞的办事风格，不知道是晏无虞当初就这么挑的，还是何文华跟着晏无虞学的。 何文华点点头，然后侧身让出了身旁的唐颂，介绍：“这是总助室新来的同事，唐颂，以后大家互相合作。” 办公室内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表情顿时都精彩了几分。 唐颂明显感觉到众人对视目光的惊讶和疑问，对此早就做好了准备，当下没解释什么，只是大方地鞠了个躬：“新人报道，以后还请多关照。” 何文华并没有留下一一介绍，转身又带着唐颂往办公室另一头走去。 嗯，这边唐颂就认识了，她来签约的时候，路珉宇就是让她来这边会议室等的。 “这是路总的助理钱景的办公室，”何文华敲了敲敞开的办公室门，微微倚靠在门上，显示出了放松的一面。 正埋头报表堆的钱景一抬头：“老何有事……唐颂？” 看见老熟人，唐颂一样放松了，笑得露出不止八颗牙：“钱助理！” “你怎么来了？”钱景看到唐颂，有丝奇怪和犹豫，扫了眼何文华，严重怀疑老何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被唐颂的奶茶喝蛋糕收买了。 “我来这儿实习！以后还请多关照！”唐颂笑嘻嘻。比起较为成熟严肃的何文华，钱景的性子和路珉宇多接近些，走平易近人路线。 “实习？”什么时候实习生都安排到我们这儿了？钱景怀疑地望向何文华。 何文华帮他解答：“就在我那个部门实习。晏总刚交代的。” 比何文华更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钱景有些一言难尽。 “钱助理多关照哦。”唐颂说话下意识带上了熟人间的俏皮：“有空来找我玩!” 钱景下意识点点头，然后收获了何文华同情的目光。 钱景：什么意思？ 何文华：呵呵，你路总都不敢过来玩！ 第102章 餐厅高调秀恩爱 最后则是路珉宇的办公室，鉴于人不在，所以何文华只带她认了个门。 “九楼人最少，底下是各个公共事务部，包括人事、财务、数据中心、服务中心等等。天歌的主营业务，包括房地产、商业、互联网金融、新零售等事业部，则在另外几栋楼里，以后工作有接触再说……” 何文华边介绍边带着唐颂回办公室，半道上遇上了脚步轻快的路珉宇。 路珉宇心情不错，刚才他就唐颂的出现挤兑了晏无虞几句，能看到晏无虞哑口无言的样子，今天的工作效率都要高几分。 “路总。”唐颂自来熟，对领导实在没啥敬畏心，打招呼都乐呵呵的。 路珉宇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刚才晏无虞强调他和唐颂的恋爱只是权宜之计并且不打算在公司内公布，可是，不公布你带过来干什么？还嫌公司内的风声传得不够猛烈吗？这掩耳盗铃的举动，和你的智商不对等啊晏总。“小唐，好好工作，有什么问题直接跟小何说，要是晏总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当初是我把你招进来的，算起来，你可是我的直系人马。” 路珉宇：难得可以皮一皮晏无虞，机会不容错过。 何文华：路总好胆量，好像在挖晏总墙脚……中间的我怎么办？职业危机越来越多了。 唐颂才理解不了有啥弯弯绕绕，笑容满面毫不客气：“谢谢路总！一直没机会好好谢谢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真的？”路珉宇眉毛一耸，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这样吧，今天中午，就请我在食堂吃饭？放心，我们食堂也有贵的，我绝对不会客气的。” 只想客气一下的唐颂……“好的好的必须的！那就中午见！”嘤嘤嘤我是不是该先跟老板请个假？ 何文华：呵呵呵，我就看看不说话，大佬间的恩怨情仇，我眼观鼻鼻观心。 何文华带着唐颂回到办公室，给她一堆资料之后就专注于工作。 一个小时之内，何文华至少接了二十个电话，其中有一半左右转接到了晏无虞那里；接待了大概七八个人，基本都是把资料递交给他，然后他选择性呈送给晏无虞…… 唐颂安安静静坐在她的办公桌后当吉祥物，迎接着旁人对她的注目礼。她的衣着打扮甚至年龄都与这办公室格格不入，难免别人会多看几眼……还好她依然一副飒小子装扮，不然换回女装，引发的猜测更多。 晏无虞昨天一天没来，堆积了不少事情要处理，等忙完一个段落，发现已经快到午饭的时候。 晏无虞有点愧疚，也不知道唐颂一个人在外头如何。他倒是真的挺想把她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是一来势必影响自己工作效率，二来对唐颂也没有裨益，还不如让她跟着何文华先熟悉下工作。 晏无虞拨了个内线电话出去。 唐颂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把天歌公司宣传册的重点都记了下来，又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把何文华交给她的内部通讯录名单熟悉。如今唐颂基本可以报出天歌9个公共事务部和五个行业部所有中层以上人员的姓名和部门。 唐颂：必背单词还要难一些。 正在唐颂默背复习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唐颂和何文华同时抬头。 唐颂眨眨眼，示意：我接？我才来啊…… 何文华示意：你的电话。 唐颂咽了口口水，正襟危坐，伸手拿起话筒，学着何文华的样子：“你好，助理一室唐颂。” 哎呀，表现不错哟，完美。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钟，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我，进来一下。” 唐颂还没来得及叫声老板呢，晏无虞已经挂了电话。唐颂挠了挠头，放下了自己职业生涯第一个电话，抬头看看何文华，手指了指晏无虞办公室。 平时跟晏无虞在一起，偶尔会有些没大没小的，但如今在办公室，唐颂还是比较有分寸感，整了整神色，才学着何文华的样子扣响了晏无虞的办公室门，等听到“进来”后，才推门而入。 “晏总您找我？” 晏无虞拧了拧眉心，看着在自己办公桌前站定的一脸公事公办职业笑容的唐颂，有些无语——晏总？还不如听她叫老板呢。 ……不知道是何文华教的好，还是唐颂自己学的好。 “还习惯么？”晏无虞仰坐在办公椅中，双手扶着扶手，姿势放松。 “谢谢老板关心，一切都挺好的。”唐颂挺胸抬头，可不想让晏无虞看扁了：“上午主要是熟悉公司的一些基础资料，包括公司基本详情、主营业务、组织架构、人员情况等等。” 晏无虞点了点头：“知道公司食堂在几楼么？” “啊？”满怀雄心壮志打算接受晏无虞考验的唐颂没想到会收到这个问题，不过她没有迟疑地回答：“1号楼1-3楼都是公司食堂！” 她第一次来这里签约的时候就特意问过漂亮大姐姐好嘛！民以食为天，拿到宣传册她也是第一眼看食堂好嘛！ 晏无虞站起身，取过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走吧，去吃饭。” “真的啊！”绷了半天装职业女神范儿的唐颂立即崩了，笑容灿烂：“老板我们吃什么？” 天歌的食堂分好几层，其中三楼是点餐式的各式餐厅，中西式都有，方便员工之间的聚餐和一些接待谈事；一二楼自助餐，每日午餐和晚餐对员工免费开放，每餐基本是8荤、8素、2汤、4种水果，还有酸奶和各色中西式点心，营养精心搭配。除此以外，天歌一楼还提供有自助早餐、下午茶，并在晚上九点左右提供夜宵，可以说，在职工福利方面做得非常好。 唐颂：我愿意为天歌卖命！ “你想吃什么？”晏无虞对吃要求不高，只要环境安静一些，都无所谓。他一般在三楼一家西餐厅吃简餐……不过估计唐颂不喜欢。 她可能喜欢一楼二楼那种自助餐。 唐颂有一点迟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怎么了？”晏无虞还以为唐颂想吃什么又怕自己不喜欢，安抚：“直接说。” “那个……”唐颂点手指，目光不敢看晏无虞，“早上何助理不是带我参观办公室嘛，回来的路上刚好看到了路总，路总把我招进天歌的，我当然要感恩对吧，所以就说要请他吃饭，我的意思是等有空方便的时候，然后路总说要不就今天……”唐颂抬头瞥了一眼晏无虞，“中午食堂。” 所以今天中午不只是他们两个，还有一个电灯泡，晏无虞总结如下。 确实有些煞风景，尤其是路珉宇对他这事儿显得尤其热心和聒噪。可瞧着唐颂略有些惴惴不安的神色，她这份小心翼翼抚慰了他的心。晏无虞顿了一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无所谓，我平时也会跟他在一起吃饭。” 这个机会不是特别多，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两位老总平时特别忙，午餐时间很难凑在一起。其次因为路珉宇跟唐颂一样，属于吃货，不爱吃晏无虞常去的那家餐厅；再然后，路珉宇比较喜欢热闹，认为午餐时间是一个很好的和下属沟通感情打成一片的机会。 唐颂松了一口气，笑呵呵掏出手机：“那我给路总打个电话。” 路珉宇接到电话后欣然允诺，抛下工作汇报了一半的钱景，施施然就飘出了办公室，在楼梯口等他们。 晏无虞总觉得路珉宇笑得有些诡异，好像打了什么坏主意一样，不由地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晏无虞走在最前面，路珉宇走在中间，唐颂则偏后他一点点，因为两个人在讨论午饭吃什么。 “路总你想吃什么？我没在天歌吃过，不知道什么好吃，你推荐吧。”月薪两万的唐颂不觉得一顿能吃垮自己，豪气大方得很。 “你今天第一次在这边吃，我当然要带你吃天歌最特别最著名最受大家欢迎的美食了。”路珉宇含笑看着走在前面的晏无虞的后脑勺，心里有做坏事似的开心：“走，哥哥带你去吃自助餐。” “啊，路总，您不用为我省钱的。”唐颂的重点落在了自助餐三个字上面。 而晏无虞的重点则落在了“哥哥”两个字的上面。他走进电梯后，一转身，目光冷冷地盯着路珉宇。 如果眼光能够杀人的话，自己应该已经被凌迟了，路珉宇似乎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味，顿时觉得开胃极了。 “不不不，放心吧，不是为了帮你省钱，我就喜欢吃自助餐，菜品多自由挑选，关键是比较热闹，可以偶尔跟同事们在一起聊聊天，拉近一下友谊增进感情。” 唐颂仿佛找到了知音：“我也喜欢吃自助餐！”当然我的原因是因为自助餐可以放开了吃……嗯，今天要克制一点。 唐颂后知后觉想起要询问一下晏无虞的意见，转身弱弱：“老板自助餐行吗？” 路珉宇在一旁煽风点火：“晏总比较喜欢清静，一般不去吃自助餐，这样，我们俩去吃自助餐，让晏总还是去他常吃的餐厅独自用餐吧。各取所需。” 唐颂觉得这个建议非常有道理，但是隐隐又觉得如果她认可这个建议的话会死得很惨。 在路珉宇和晏无虞之间应该如何选择？这个问题还要想吗？唐颂果断地选择了后者：“既然老板喜欢清静的话，要不然路总，我们还是去个好点的餐厅吧，真的，不用为我省钱的，楼下自助餐什么时候都好吃对吧？我请客的机会可不多。” 路珉宇朝晏无虞挑了挑眉：小嫂子调教地不错。 晏无虞神色稍云霁，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勾，以微得意的目光瞥了一眼路珉宇。 唐颂敏锐的感觉到，电梯里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一点点，心底舒了一口气，看，强烈的求生本能有时候真的可以挽救自己。吃啥自助餐？请啥路珉宇？到底谁才是自己的大靠山？ 必须是老板啊。 职场守则第一条，伺候好直系大老板。 “晏总不是那种不绅士的人，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习惯而让别人迁就自己，你说是吧晏总？”路珉宇还是不放弃，继续煽风点火。难得有机会调侃甚至做弄一下晏无虞，他可不会轻易就放过。 晏无虞略带嘲讽的看了他一眼，对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路珉宇觉得自己会很在意吗？不，其实他也无所谓。 “去吃自助餐，”晏无虞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一锤定音。 天歌1号楼1楼2楼自助餐厅，分为了好几个区，方便不同部门的人分流吃饭。而今天，6号餐厅注定与众不同。 路珉宇走进去的时候，在门口刚好碰到几个已经吃完饭的人，他们还笑着跟路珉宇打招呼，结果“路总”两个字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路珉宇身后跟着的晏无虞。 以为自己眼花的员工们，在原地愣了两秒钟，才想起来打招呼：“晏总。” 晏无虞点点头，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他的领导风格和路珉宇完全不同，路珉宇走的是亲和派。 唐颂屁颠屁颠落后几步跟在两位老总身后。她比较自觉，故意落后了两人七八步，看上去仿佛和路珉宇他们不是一波的。 “晏总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吃饭？” “是不是今天考察食堂体验民情啊？” “哇哦，我上班两年了，第一次在食堂看到晏总哎。” “晏总好帅哦……嘤嘤嘤在食堂看和会议室看就是不一样，感觉更有烟火气更迷人了呢。” 唐颂搞不清烟火气是个啥东西更不明白有了烟火气咋就更迷人，那脑袋大脖子粗的厨师大哥还不得占据榜首？ 唐颂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花痴的声音，是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美艳动人的漂亮小姐姐。 小姐姐也看到了唐颂的目光，似乎意识到自己声音稍微大了一点，有些尴尬地理了理发丝。 唐颂朝她和善一笑。 身后隐约又传来谈论声：“这个小子是谁？看见他刚才朝我笑了没？是今年新招的吗？好年轻的小奶狗呀……” 唐小奶狗无语望苍天。 晏无虞来到餐厅，对员工们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今天6号餐厅的分贝明显低了，大家都保持食不言的餐桌礼仪，没有高声喧哗，表面上仿佛一切井然有序静悄悄。 而在晏无虞看不到的地方，却有无数双目光朝这边窥视，窃窃私语。 唐颂本来想低调一些，但是路珉宇显然并不给她这个机会，走到自助取餐台那，路珉宇就停下了脚步，以已指点餐具在何处的理由，和唐颂并肩而行。 晏无虞：所以今天路珉宇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找死的吗？ 晏总浑身冷飕飕。 唐颂暂时顾不上路珉宇和晏无虞之间的小气氛，她的心思已经全部被各种美食所占据了。 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都这么诱人？为什么让她难以取舍？为什么为什么？ 她好想什么都吃什么都尝尝，但是不可以。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含蓄，一定要注意餐桌礼仪。 矛盾的唐颂觉得心好痛。 “你去那边坐着。”晏无虞忽然走近，拍了拍唐颂的肩膀，指了指附近的空位，然后伸手接过她的餐盘 “啊？”难道老板看她难以取舍所以不给她选择的机会？虽然貌似也不错……但，自由选择更好啊。唐颂抱紧了餐盘：“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晏无虞皱了皱眉头：“你手不要用力。” 唐颂今天穿了一件袖子比较长的外套，遮住了大半手掌，不注意的话很难注意到她手的异常。 唐颂呵呵笑：“……老板你放心啊，我又不会一下取一座山那么多的吃的，这点力不要紧。” 晏无虞不同意。 所以，原本想和两位老总保持距离的唐颂，老老实实端着餐盘跟在了晏无虞身后，不时向晏总发出指令。 “这个要，少一点。” “这个不要。” “啊这个喜欢，要多一点。” …… 路珉宇：嗯，大晏比我想像的还要高调啊。啧啧，餐厅秀恩爱，他看了都有些脸红呢。 第103章 办公室的吉祥物 路珉宇感觉今天厨师可能把醋当酱油了，不然为什么他吃每个菜的时候，都觉得这么酸？ 他明明是打定主意想来看晏无虞笑话的，但最后受打击的为什么是他？ 晏无虞淡定地帮唐颂打饭。 晏无虞淡定地帮唐颂剥虾。 晏无虞淡定地帮唐颂添菜。 晏无虞……晏无虞你睁开眼睛看看好吗？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你高冷的人设崩塌了知道吗？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我都没眼看好嘛！ 不要脸的晏无虞慢条斯理吃着饭，不时看一眼身旁的唐颂。唐颂右手受伤左手吃饭不太习惯，速度慢下来，刚好和他相映成章。 唐颂埋头吃饭，她怕自己一抬头，看到周围人的目光会忍不住脸红。连她都感觉到晏无虞的举动太高调，老板自己怎么就不在意呢？ 她会不会成为天歌女员工的众矢之的？ 要不然以后在天歌就一直用男生身份好了，小奶狗就小奶狗，总比被姐姐们的目光杀死比较好。 好不容易把晏无虞给她拿的小山般的食物吃下去，唐颂刚把勺子放下来，晏无虞的问话就跟着来了：“吃饱了？再吃点水果？” 晏无虞目测，唐颂今天的饭量似乎比平时小了一些。 “饱了饱了。”唐颂捧着肚子满足脸，真怕老板一起身再去帮她端水果：“老板你别光顾着我，你多吃点。” “我差不多了。”哪怕吃自助餐，晏无虞一样绅士优雅，他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起身端起了自己和唐颂的餐盘。 化身服务员……路珉宇看得目瞪口呆：大晏你什么时候这么亲民了？ 同样被震惊的还有天歌的员工们，各个小团队之间充满了窃窃私语的讨论。 “哇哦，那个小伙子是谁？是晏总的弟弟吗？我听说晏总有个亲弟弟的。” “有可能啊，晏总弟弟好像刚上大学……” “没想到晏总居然是个弟控，对弟弟这么好……” “反差萌！第一次看到严肃冷酷的晏总有这样的一面……晏总好有魅力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觉得咱公司内部的单身帅哥排行榜，晏总必须超过路总重新得到第一！” “如果晏总以后也是这么对女朋友的话，啊啊啊不知道谁会这么幸福！” “这好像不是晏总的弟弟，这是今天新来的实习生，真的，何助理亲自带到我们办公室的！好像叫……唐颂！” “啊？姓唐吗？不是亲弟弟？难道是晏总的亲戚？” “哎，不是说老董事长那时候有点那啥，外面还有一个儿子吗？好像跟晏总的亲弟弟差了几个月，现在应该也差不多十八九岁的样子，不会是他吧？” “你脑门被夹了吧，怎么可能？这话千万不要乱说，你进公司没两年，好多内情都不清楚。” “什么内情啊？说来听听嘛。” “晏总不喜欢别人在背后嚼舌根，尤其不喜欢这个话题，反正我告诉你，晏总跟外面那对母子，肯定是水火不容的。当初老董事长过世的时候，外面那个联合一堆公司内部的白眼狼想要夺权，天歌整个动荡差点就分崩离析了。要不是晏总力挽狂澜，天歌现在别说跻身全国百强企业了，全市前五百强都排不上！” “那就是传闻是真的喽，我还以为是有人捕风捉影呢……哎，外面那个，那么厉害？还能内外勾结？” “切，老董事长的女秘书上位，会搞渗透呢。” “怪不得现在晏总和路总身边都是男秘书呢，你说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行了行了，不要再说这个了，反正这人什么都可能，但肯定不会是那位。” “确实，就算是弟弟，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对待……你看你看，我男朋友对我都没这么耐心！” “总不成是晏总的恋人吧……那个，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晏总身边出现过哪个女生……哇，难不成晏总有那个嗜好？” “什么嗜好？啊，噢噢噢明白了！” “嘤嘤嘤，好激动，好激动！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那两个人好配呀！” “嘻嘻嘻嘻，你没机会了还这么高兴，不愧是资深腐女。” “我本来就没机会好吧，啊，晏总一定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攻……” “也不一定啊，你看那小哥，帅帅酷酷痞痞的，笑起来还有些坏坏的，说不定会逆袭呢？” “不不不我不接受……” …… 晏无虞并不知道，他带唐颂吃一顿饭，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从亲兄弟到亲戚到恋人转了好几圈。 不过知道了也无所谓，晏无虞向来不管别人的想法，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只会束缚自己。 吃过午饭，晏无虞带着唐颂回到办公室。唐颂捧着肚子还在回味，内心有点可惜：刚才的油焖大虾少吃了几个，如果不是晏无虞给她剥的话，如果她的手好自己动手的话，她能再吃一盆。 中午吃过饭，普通员工有的会下去溜达消食有的会回办公室稍事休息，但对于晏无虞和何文华这样层次的人来说，白天的时间就是为了工作。 唐颂进了办公室，下意识的就想往自己的办公桌前走，没想到晏无虞停下了脚步，冲着他颔首：“跟我进来。” 唯老板马首是瞻的唐颂立即原地右转，重新跟在了晏无虞屁股后头。反正不管老板说啥都是对的，只要听着就行。 吃饱饱脑袋放空做一个不需要思考的人真幸福。 晏无虞带着唐颂走进办公室，没有往办公桌方向去，而是拐了弯径直往里走，推开了巨大的落地书架边上的一扇隐形的门。 豁然开朗，里面居然还别有洞天。 是一个小居室，阳光通透，与书架同色系的黑胡桃色的家居沉稳大气。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面衣柜，陈设简单却很大气。衣柜旁还有个门通往卫生间，卫生间另有门通办公室。 wow，隐藏在书架后的老板专属休息室。 饱暖以后容易思**。唐颂目前看到床，脑袋里就容易开始飘荡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晏无虞。 “累的话可以在这边休息一下。”晏无虞的表情坦坦荡荡。 “不不不不，我不困我不困，还是老板您休息一下，您比较辛苦，您的精力比较重要，我反正……”闲着没事干差点说漏嘴，临时改了：“我反正年轻！精力充沛！” 一不小心又被“年纪大”戳了一刀的晏无虞：…… “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晏无虞拒绝了她，似乎看出了唐颂的疑惑，解释道：“有时候加班或者出差，来回太浪费时间，就休息一下。” 唐颂聪明的脑袋里瞬间浮出了最优的选择:“老板，其实你可以就在这边休息，然后去食堂吃早饭，这可比去海天一阁休息更节约时间。”还省钱。嗯，这点在老板面前不用说。 晏无虞深深看了她一眼，心说在你没有去海天一阁之前，我其实很少去过。最多他偶尔烦心或者应酬喝酒之后，会让阿铁送他去，省得姨婆婆他们担心。 唐颂眨巴眼，还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 晏无虞转身又出去，唐颂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了出去，像一条形影不离的小尾巴。 现在自己该干嘛呢？是在原地候着等老板指示，还是老老实实到外面自己的办公室去？ 职场新人第一天上班，到处懵逼。 不是不是……这不符合她聪明伶俐的人设，等她摸清了老板的套路就好了，今天还是老老实实，多听多看。 晏无虞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真皮三人沙发，示意唐颂坐下。 唐颂正襟危坐。 这认真的模样，与她平时鬼马的形象大相径庭，晏无虞不觉有些好笑。他敲了敲桌子：“我工作，你看书，累的话就去睡会儿。” “不累不累，”唐颂先否认，然后抓住重点：“什么书？老板你要我看什么书？”我保证认真。 “你不是要考研在复习吗？我看你书包里带着书。” 嗯，某些人的朋友圈里，以往一到周末，就是发愤图强悬崖梁刺骨的勤奋模样。 实际么…… 如果一毕业就能进天歌的话，还读什么研呀，当然是立马工作了。唐颂没把这句大实话说出去，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老板那我先出去拿一下书啊。” 在老板面前必须得好好表现，认真复习。 唐颂跑出去拿书，何文华正坐在办公桌后不知道看什么。唐颂朝他嘿嘿一笑，跑到自己座位上拿了本考研英语，还朝何文华晃了晃。 唐颂：看，我也是很上进的。 何文华一脸一言难尽。 一个人在办公桌前研究着报表，一个人捧着书本坐在沙发里埋头苦读，午后安静的办公室，可以称得上是岁月静好。 晏无虞很享受这样的气氛，似乎心也跟着沉静通透了几分。只是强大的自律让他把这种心态上的升华重新用到了工作中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下手中的报表，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 半个多小时以前信誓旦旦说要好好看书复习的某个人，此刻靠在沙发里仰着头张着嘴，一本书捧在胸口，睡得正酣。 虽然好像共枕甚至同床过好几次，晏无虞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地看着唐颂的睡颜。 她歪着脑袋斜倚在沙发上，一边的脸颊被挤得有些变形，连带着那微微张开的o型的小嘴，也变成了一个小葫芦。 一如既往地不管是任何状态任何时候都能让他笑起来。 晏无虞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心情变得更加轻松愉悦。他起身走到衣架边，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又轻轻走到唐颂身边，弯腰想要把手中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 这个角度这个距离，可以看见唐颂因为闭着眼睛而被拉得长长的眼线，以及那根根分明的睫毛。 晏无虞顿了顿，目光顺着她的眼睛一路往下，划过鼻梁，短暂停留在微红的唇瓣上，又顺着下巴一路往下，路过脖颈，直到隐入衣领下的锁骨。 她睡着之后，那种魂不吝的桀骜一下子就收敛干净，变得安安静静。 如果忽略那一头过于短的头发来说，这时候的唐颂，应该不会让人怀疑她的性别了吧。 晏无虞轻轻拉开衣服，刚要覆盖到唐颂的身上，刚才砸吧嘴的人儿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警觉性非常高。 “老板!”唐颂的睡眠似乎不需要一个清醒的过程，睁开眼就活力四射。 晏无虞的动作停滞了，他收回衣服起身：“困的话就去房间睡。” 所以老板刚才是要给我盖衣服吗？偶像剧如果这么演的话，男主一般都是深情款款脸，有可能的话还会有一亲芳泽之类的桥段……嗯，必须用上蜻蜓点水这个词…… “不不不不不，”已经被自己实力打脸的唐颂，再次撑起堪比城墙的脸皮，一本正经大言不惭：“我不困，嗯，打了个盹，已经休息好了，我不困。” 晏无虞背对着唐颂，嘴角一勾，略有些莞尔。同样是小孩，唐颂和晏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晏歌太过敏感，而唐颂显然太过马大哈。 为了证明自己，唐颂揉了揉脸颊，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书本中去。 只是可能今天不是礼拜六，她的身体还没有做好复习的准备，看了不过三五分钟，唐颂又有些昏昏欲睡。 当然这一次死也要撑住。 于是唐颂打算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她偷偷地抬了抬眼皮，从书本上发露出一点点视野，偷看正低头办公的晏无虞。 网上有很多种说法，什么做饭的男人最帅，认真的男人最帅。唐颂对此都嗤之以鼻：你咋不觉得膀大腰圆的厨师认真做饭帅出天际咧？关键还是看人好吧。 就比如说老板，哪怕现在就好像雕像一样坐在办公桌前，依然帅的掉渣，是全办公室最耀眼的存在。 书中自有颜如玉，那是书呆子见识太少，唐颂深深沉迷于老板的美颜不能自拔。 她应该去竞选一下全球最令人羡慕的工作：拿着工资坐在沙发里面看帅哥，对，还给你时间复习呢。 自己修了几辈子的德，才有这样的福气？ 还是老板天生是个大善人？ 唐颂以自己睿智的头脑分析：唯物主义告诉她，这两者都不太可能。逻辑学教育她，事出必有因。 老板这么做，肯定是有所图谋，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对她好。 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老板图谋吗？ 唐颂思忖再三，最终结果都指向同一个答案：那就是她自己，本身，身体的身。 唐颂(￣v￣)：不用否认了，老板一定是对她有意思……嘎嘎嘎嘎…… 唐颂ㄟ(▔，▔)ㄏ：只是暂时她还缺少直接的证据……啥时候抓个现行？ 唐颂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嗯，帅气的人果然到处都受欢迎。 唐颂坐在沙发里陷入自我幻想自我满足的小游戏中，异常开心。 晏无虞抬头看了一眼，如果不是他年纪已经大到耳背重听的话，他刚才好像听到唐颂偷偷的笑了一声？ 很猥琐的那种。 他抬头，刚好看到唐颂用书本捂着嘴，笑得两眼弯弯的样子。 她并不是在玩手机，她的目光焦距也不是对着自己，所以，到底是什么考研的书，让她觉得这么搞笑而有趣？张雪峰进书本了吗？ 唐颂警觉到晏无虞的目光，急忙收敛了笑容，继续做出一副埋头苦读的样子。 晏无虞表示不信，不过并没有追问，也继续低头处理公务。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有漫长的时间，都是如同现在这样，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处理纷繁复杂的各种矛盾，做出影响天歌发展的各种重大决策。 那样的心情，通常会混杂着焦虑、忐忑、压力、烦躁等等。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情非常轻松，那些让他觉得烦恼的东西，似乎都被某种东西隔离在外，无法浸染半分。 晏无虞觉得，自己把唐颂带过来上班是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哪怕她暂时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可以当自己的吉祥物啊。 想要随时随地随身带着的那一种。 第104章 卫生间里的误会 以晏无虞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为信号，短暂的午休很快结束。 唐颂自觉地合上书，两手合十朝晏无虞拜拜，然后大拇指指了指门外，示意自己出去上岗。 晏无虞挥了挥手。 唐颂推开门走出去，屁股还没在凳子上坐热，又见晏无虞从办公室内跟着出来了。 唐颂急忙弹射起身——难不成她刚才领会错了老板的意思？ 显然没有。 何文华递给晏无虞一个文件夹，晏无虞接过的同时，朝着唐颂吩咐：“我去开会。” 何文华：这哪里是来一个实习生，这简直是来了一个老大放心不下的小孩儿啊！ 唐颂笑嘻嘻敬礼：“放心老板，我看门！” 何文华：看门……真以为你是小奶狗吗？……不过敢和老板笑嘻嘻的人，除了路总，也就你了。敬你是条汉子。 没有了晏无虞和何文华在，唐颂感觉周围空气压强都低了很多。在老板和上司眼皮子底下工作不是一件太开心的事情。 当然了，咱绝不能因为老板不在而消极怠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是一个人对自我的最低要求。 中午何文华又整理了一些资料放在唐颂的桌上，方便唐颂对日常工作有一个更加直观全面的了解。 唐颂埋头苦读，她这个实习生清闲的很，也无旁人打扰。看了估计能有近一个小时，唐颂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去上个厕所。 天歌的卫生间堪比五星级酒店，干净宽敞明亮。唐颂把自己的杯子带了，打算顺道去茶水间给自己泡杯咖啡。 唐颂把杯子放进茶水间后，就往旁边的卫生间走去。这一楼层人员比较少，上午她去上厕所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所以唐颂丝毫没有警觉性。 她伸手推开卫生间的门，迎面是一个漂亮的白裙小姐姐正在对着镜子补妆；另一侧，则还有一个小姐姐正整理着蓝色裙子里面的bra，跟闺蜜抱怨着“这束身衣太紧我好像又长胖了”。 唐颂绽放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和善而热情的笑容，然后径直面向蓝裙姐姐，往里面隔间走去。 那两个小姐姐好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样，动作忽然间暂停变成了木头人。直到唐颂往里走了大概五六步，两个人才反应过来。 先是整理衣服的蓝裙小姐姐飞快把裙子放下，然后双手抱着自己胸尖叫:“流氓！变态！快滚出去！” 随后补妆的白裙小姐姐也尖叫着投掷出了手里的武器，口红跟炮弹一样直奔唐颂面门而去。 距离太近，关键是唐颂被两个小姐姐的突然袭击和这一嗓子高亢的“流氓和变态”弄得有点懵，一时呆立住了，所以一时居然没有避开这小小的子弹头，脸上被砸了一下，略有些疼。 等唐颂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反应过来，伸了伸手想要解释的时候，两个小姐姐已经尖叫着飞快拉开卫生间的门跑了出去，隔着厚重的门，还能够听到她们惊破走廊的高分贝。 遭受无妄之灾的唐颂在卫生间里怀疑人生，直到耳朵里再也听不到呼救声，她才轻轻地甩了自己一个巴掌：看，得意忘形掉以轻心了吧，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学校呢，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多次在卫生间被误会的前科。 晕死了，也不知道两个小姐姐受到惊吓后会不会产生心理阴影，待会儿等何助理回来以后，她得让何助理领着自己上门跟人家道个歉。 但是唐颂想的道歉明显有些晚了，因为小姐姐们不需要她上门道歉，直接带着大部队找上门了。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不知道跑了没有！”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然后卫生间的门被猛得打开，露出七八个男男女女的身影，个个如临大敌的表情中，还带着好奇和兴奋。 “偷窥女厕所的色狼在哪里？” 唐颂从镜子前转身，摊开了手以示自己没有攻击性：你们说的色狼好像在这里。 “就是他就是他！”被看到一点春色的蓝裙小姐姐高声喊。 “对对对，她还砸坏我一个香奈儿口红！” 唐颂：不，并没有，是你自己用口红砸的我…… 两个小姐姐叫来了同事壮胆，只是同事们似乎并没有按照设想的一拥而上把色狼擒下。 唐颂瞧着人群中几张熟悉的面容，犹豫着朝众人挥了挥手打招呼。门口怪挤的，她是不是要让他们进来再说话？ 有个人干咳一声，迟疑地说道：“这可能是个误会吧，这位是早上新来的实习生。何助理特意带过来跟大家认识的。” “对对，刚好早上你们去楼下开会了，没有看到。” “都是自己人，误会误会，要不先算了。” “哎！就算是实习生，就算是何助理亲自带来的，可是也不能乱闯女厕所啊。”蓝裙小姐姐不服气，我内垫和塑形全被看到了，不丢人么。 “是不是门上的标志太抽象了，没看懂啊哈哈哈，一定是误会。” “什么误会？就算门上标志看不懂，进来看到我们两个女生在里面，难道心里没有数吗？你看看他这个直愣愣的傻样！” 保持傻样的唐颂默默地举起了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那个小姐姐……” “谁是你小姐姐？” 唐颂闭上了嘴，继续弱弱地举着手：“那个，别误会啊，其实我也是女生来的。” 对面议论声戛然而止，大家狐疑的目光射了过来。有些人参与了中午的八卦讨论，把唐颂的身份怀疑了个遍，但是从来没有人提出唐颂是女生这个假想。 ……第一面印象让人先入为主。 “呵呵呵，”白裙小姐姐想要撩两句狠话，又觉得对方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拿性别开玩笑，不由地有些自我怀疑。难不成真是一个女的？那自己这乌龙可不闹大了？而且还是何助理亲自带过来的人。 唐颂见对方鸦雀无声，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还不信任自己，是不是需要抛出一些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她默默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比较平坦的小山坡，又望了望对面个个波涛的好身材，有点忧伤。 嗯，女性特征不明显，怪不得别人看不出。 唐颂想了想，对着门口又弱弱问：“要不然请小哥哥们先退一下？我请两位姐姐验证一下……” 那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蓝裙小姐姐下意识接口一句：“谁知道你是不是暴露狂，把我们俩留下，想干什么？” 看来自己真把小姐姐吓得不轻。唐颂一摸口袋，有点可惜：“我身份证在办公室包里，要不然拿给你们看看？啊，看这里看这里！” 唐颂抬起头仰起脖子，让他们看自己光溜溜的喉结。这应该算是比较显著的分别了吧。 “做什么呢？” 正当一群人伸长着脖子看唐颂伸长的脖子时，后面忽然传来何文华的声音。 大家顿时如鸟兽散，自觉往两边靠，让出了中间的通道。 何文华的背后是面无表情的晏无虞，他带着询问的目光越过人群，捕捉到了唐颂的半个身影。 唐颂往外挪了挪，歪着脑袋朝晏无虞挥了挥手，内心有点惴惴：实习第一天就制造喧哗，貌似影响不太好，给老板丢人了。 “怎么回事？”何文华虽然只是助理，但是身份特殊，而且跟在晏无虞身边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就有一种领导气质。 人群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有个年轻男子，也就是刚才一直做和事佬的那位，开口解释：“晏总，何助，没事，有点小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 唐颂也在里头猛点头，示意事情过去了。 何文华正想说没事就散了，晏无虞忽然眉头一皱，把文件往何文华胸口一塞，然后大跨步越过人群走向唐颂。 众人Σ(っ°Д°;)っ：晏总这是女士卫生间！ 唐颂有些不明所以，一直到晏无虞走到自己面前停下，还担心着老板是不是要兴师问罪。 结果只见晏无虞低下头，微微前倾身体盯着她的左脸颊。 众目睽睽之下，被老板这么在洗手台前一咚，唐颂的心跳猛然快了两拍，下意识微微后仰和晏无虞拉开距离。 “别动。”晏无虞的嗓音低沉性感，响在唐颂的耳边，让她跳动猛烈的心脏又是一颤。 唐颂闻言不敢乱动，在所有人的屏息凝神之中，晏无虞伸出右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摸了摸唐颂脸颊上一点有些触目的鲜红。 鲜红色被抹开之后，范围更大。 背后眼尖的白裙小姐姐心底泛起强烈的求生欲，在被老板误会之前，颤颤解释：“那个，那个是口红……”不是血啊晏总，绝对不是。 什么时候见过老板这样对待一个女人？众目睽睽之下一点都不避嫌地表示亲密？这样的关系还用猜测还要怀疑吗？被她误会是色狼的那个，妥妥就是老板娘啊！ 我怎么敢拿口红砸老板娘？我怎么敢叫人把老板娘围堵在卫生间里？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真的……白裙小姐姐欲哭无泪。 晏无虞闻言，手指微微一顿，但还是轻抚着唐颂的脸庞没有作声。 一向自诩为脸皮超级厚的唐颂，被这气氛弄得尴尬又紧张。晏无虞的手像是一个热传递源，她的整张脸都滚烫滚烫的，脑袋似乎都被烘得有点晕乎。 “那个，口红，对，刚不小心擦上了，呵呵呵呵呵……”唐颂也不知道自己该说啥，弱弱对上近在咫尺晏无虞的视线：“那个，老板，我自己擦擦？” 唐颂转身想要照镜子，晏无虞的手却并没有动，男低音入耳：“别动，我来。” 围观群众o((⊙﹏⊙))o.：我们该怎么办，还要继续留下来吗？想看又不敢看怎 么办？ 大家齐齐把视线聚集在何文华身上：嗯，何助理如果看的话，我们就看！ 原来看得正起劲的何文华干咳了一声，半转身以示回避。 于是大家默默也挪了下身躯，但脚步还黏在地上不肯走。劲爆新闻大场面，千载难逢百年难得一见，不舍得不舍得。 晏无虞随手抽了张纸巾，在水笼头下稍微沾了点水，然后轻轻地帮唐颂擦拭脸颊。 水温有点冷，而他的指尖却温热，一圈一圈涤荡在肌肤之上，如她心里泛起的涟漪一样。 唐颂的脸颊红了，不是因为口红的晕染，而是烧的。 想法很大胆，行动却很怂，典型的闷骚说的就是她了。刚才还yy着老板对她有意思并为此沾沾自喜，此刻老板这有实质性举动了，她动都不敢动。 怕自己一激动就扑进老板怀里。 晏无虞换了两张纸巾，才把唐颂脸颊上的那一点口红印擦掉。目光在地上略一搜索，很快就看到了地上被毁尸的那个口红。 联系地点人物环境，晏无虞对事情有了大致的想法。 虽然很想为小憨货脸上这点小印记出个头，但目前看来，引起事情的源头就在她身上。 “回办公室。”晏无虞把手放下，站直身体，转身。 唐颂依然保持后仰三十度的艰难姿势。 晏无虞顿了顿，忍住了把她拉出卫生间的动作，率先走了出去。脚步路过那支提前夭折的口红时，晏无虞低头看了看。 白裙小姐姐紧张地心都提起来了。 “文华。” “是，晏总。”何文华转过身。 “赔一支新的。” 小姐姐们眼神一言难尽，但很显然，晏无虞和路珉宇最佳单身汉的比拼中，估计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加分了。 唐颂老老实实跟在晏无虞的身后走了出去，路过门口众人的时候，双手抱拳微微鞠躬表示不好意思，一直跟着晏无虞走到自己办公室，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的正事儿还没办呢，都没来得及上厕所。 唐颂见晏无虞已经推开他办公室的门，就想转身往外走。 “去哪儿？”晏无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唐颂无辜地指了指外面：“那个，我去上厕所。” 晏无虞有些无奈，有人真的心大：“以后要去洗手间，你就到里面来。” “啊？不用了吧？”孤男寡女公用一个洗手间，多暧昧多不好意思啊。 “你还想再多闹几个误会？”晏无虞反问。 唐颂眨巴眼：“都知道不就没问题了？” “你确定都知道了？” 不确定。要不然她去每个办公室说一声？说啥呢？嗯姐姐们好其实我是女生来着要是你们在卫生间看到我千万不要害怕哦么么哒爱你们哟……简直是神经病。 唐颂垂头丧气。 “进来。” 参观别人的房间和卫生间，与使用别人的房间和卫生间，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这种感觉和他们同住一个酒店、同住一个病房不同，更有侵入对方私密距离的味道。 唐颂把水笼头的水打开，以哗哗的水流声掩盖自己上厕所的声音。面对镜子洗手的时候，瞧见了自己脸上两坨红晕。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颂哥，最近越发见识到了自己的怂，哪怕脸上依然是酷酷的表情，眼角眉梢中，总会露出一丝色厉内荏的虚弱。 这样子不行啊，还没证明老板对她图谋不轨呢，她就先把自己绕进去了。 老板绕她，人家会说是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她绕老板……呵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内心活动再丰富，对某人某物再喜欢再想要，唐颂也绝不会主动开口表达。因为不开口，就永远不会被别人拒绝；因为不开口，别人就永远不会知道，也不会有机会嘲笑。 这是八岁的小唐颂就懂得的道理。 第105章 温馨默契的生活 霸道总裁的温柔时刻！ 总裁粑粑实力呵护小女友！ 晏总女友真实身份曝光！ …… 刚才在卫生间发生的那一幕，很快就席卷了公司内部的各种讨论群。刚开始只是秘书室几个人和好友闺蜜在私下小群互相八卦讨论，但，我只将秘密告诉了他，没想到一传十十传百，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 当然，身为当事人的唐颂和晏无虞，是不会知道的，因为没人敢在正儿八经的工作群里说晏无虞的八卦。 晏无虞经常会加班，当然今天不会。五点半左右，姨婆婆就开始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还说唐颂受伤了给她炖了汤，要趁热回来喝好好补一补身体。 下午厕所事件过去后一直窝在晏无虞办公室看书的唐颂：所以我手上破了点皮、有几个小伤口就需要大补吗？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身娇体贵了？ 而且昨天在书房被老板那么一说，她现在对于婆婆炖的汤略有些阴影。 “走吧，回家。”晏无虞收拾东西走人，唐颂也收拾好她的书包默默跟在晏无虞身后，活像一个跟着爸爸上班回家的孩子。 还好晏无虞这边有专用的电梯直达停车场，否则的话，这一幕又该让秘书室那帮人的眼珠子掉下来。 晏无虞下楼，铁哥已经在楼下等候。铁哥帮晏无虞打开了车门，而晏无虞则示意唐颂入座，自己则绕到了另一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和老板并肩而坐的唐颂挪了挪屁股。 “明天要去上课吗？”晏无虞看着唐颂的右手，微微皱了皱眉，“或者帮你跟老师请个假？” 我是去上课，又不是去打架……“不用不用，上课用不着手的，最多就是笔记不方便，可以以后跟同学抄，不要紧。”唐颂直接拒绝。 轻伤不下火线，唐颂曾经有过骨裂打着石膏依然上学的光荣经历，这么几个小伤口不在话下。 皮外伤而已，就是左三层右三层被晏无虞包扎得看上去好像比较严重一样。还好现在已经深秋快入冬，要是夏天的话，还不得包着发炎了。 晏无虞没有强求，只是想到明天唐颂就不会再出现在办公室，莫名觉得有一点点空落落。 “在你手好之前，暂时就住在家里。过段时间再去海天一阁。” 唐颂迟疑了一下，哦了一声。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在老板家住多住几晚，好像思想负担没那么重了。而且，住家里好歹还人多，住海天一阁的话，只有她和老板两人。 对啊，为什么从来没见过其他房间有人进出？而且今天她去公司露脸了，被同事看到的话，会不会怀疑她和晏无虞之间的关系？ “今天实习有什么感想或者收获吗？”晏无虞的手指轻轻在大腿上打着节拍，打断了唐颂的遐思。晏无虞觉得下午开始，小孩儿好像有点怕他，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太符合她一贯的个性。所以此刻，晏总难得的表现出了热情。 对他来说，多说几句话就代表了热情。至于态度，难道还指望他笑？ 来了来了，实习过后的必备套路。唐颂正襟危坐绞尽脑汁，慷慨发言：“经过今天一天的实习，我充分地感受到，天歌是一家充满活力，充满希望的公司……”新闻系的我，帮沈嘉铭写过无数思想汇报的我，还不会官话套话吗？ “说人话说实话。”晏无虞打断了唐颂的长篇大论，看那架势，以为上演说台呢。 果然企业和政府文化不同……唐颂职业化的笑容立即撤走了，垂着肩膀有气无力：我觉得我可能不是太适合天歌的工作氛围……” “怎么说？”晏无虞挑了挑眉，倒是真的有些好奇，没想到唐颂会说这话。 “我发现大家基本往办公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不是在办公室里坐着，就是在会议室里坐着。”而我雷厉风行唐颂大侠，天生是个寂寞不得的主，闲不下来。唐颂举起手比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大家好像都是靠脑力在工作，而我比较擅长体力。”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工作？”晏无虞对唐颂的话不置可否，转而问道。 “最早的理想是当警察，除暴安良……嗬嗬嗬嗬不过很小的时候就被抹杀掉了……” 晏无虞：抹杀地好，估计是那个沈嘉铭唯一做的好事了。 “然后其实蛮想当一个运动教练的，嗯，比如去人家跆拳道馆之类的教小朋友练跆拳道、学武术、溜冰打球等等，都挺不错。”唐颂笑嘻嘻，“不过大了些觉得这可能太没有技术含量，嗯，所以我后来报了新闻系，我觉得当一个记者冲在新闻的第一线也蛮好的，最好是法制记者或者是战地记者。”总之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跑。 晏无虞无语，直觉地很想否定掉这个答案。相比较起来，他觉得还是去当一个教练比较好。 “当然啦，这都是之前的想法，”该到了向天歌（月薪两万五）致敬的时刻了，唐颂挥舞了一下白馒头手说道：“如果一个人一味地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事，生活在自己的舒适区，那这一辈子也就这样浑浑噩噩没什么追求了。所以人啊，还是该给自己一定的压力，磨练自己改造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我会努力向天歌那些优秀的哥哥姐姐们学习，像他们一样成为天歌的栋梁。我不会永远都是学生，我也不会永远都是20岁。” 其实永远保持学生那样无忧无虑20岁的状态，对晏无虞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如她所愿。但是他同样认同唐颂的观念，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当下，总要往着更高更好的方向走去，总要去看看不同的风景，体验不同的人生，这样才不枉费这一生。 你不踏出去看一看，怎么知道未来的风景不会比现在还好？人不能做井底之蛙。 退一万步来说，当她经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再回过头来，如果还是觉得现在这样二十岁的日子更好，那么他也有能力保持她这样的生活状态。 唐颂自己喂完一顿鸡汤之后呵呵笑了。她一直很有先见之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会偷懒会拖延喜欢吃吃喝喝和朋友们胡闹。只是相比较而言，她从小没有机会、也没有条件可以偷懒、可以拖延，也没有人可以纵容她保护她，所以看上去她这一生似乎比别人更加上进、更加刻苦、更加自律一些。但说到底，她这种天生乐天的派，内心还是非常愿意享受当下、生活得更轻松一些的，有可能是从小缺什么所以向往什么？ 车子开到半路，唐颂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晏无虞，晏无虞把头转向了另一侧。唐颂于是背转过身，捂着手机接通了电话。 在车里这样一个私密而安静的空间，这样的动作显得多余，但是很多人下意识会这么做，出于礼貌，也出于私密性。 “大唐，怎么周末两天都没见到你人，也不回个消息。”电话是袁一独打过来的，“兄弟们刚跟隔壁法学院打了一场球，赢了一顿晚饭，海鲜自助，你去不去？” “嗯，我不去了，你们吃吧。”唐颂压低嗓音说道，内心还有些忧伤——海鲜自助，不吃好亏。 袁一独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大唐你干嘛呢？海鲜自助居然都不吃？说话还神神叨叨的，不会在厕所里便秘吧” “滚！”这么没品的人，唐颂简直不想再继续跟他对话。你不知道老板就在我身边吗？你这么说老板万一误会怎么办？搞得好像我们已经是可以一起去上厕所的交情了。 “大唐来嘛，来嘛。”江伟钢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笑嘻嘻的：“你不是一直觉得法学院那5号帅哥打球非常不错嘛，今天刚好和人家一起吃个小饭，认识一下。” “滚！”这次是袁一独和唐颂异口同声。 唐颂有些心虚：“行了行了，我这儿真有事儿了，你们去吃吧，明天学校见。”说罢也不待袁一独回答，直接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惴惴不安朝晏无虞瞥了一眼。晏无虞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态。 唐颂微微往前凑了一点，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从车窗玻璃看到晏无虞的倒影，看不太真切，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 “今天你哥没打电话给你？”似乎是怕唐颂担心久了，晏无虞主动转过头问道。 “没有没有，”唐颂心中莫名舒了一口气，语气轻快起来：“沈嘉铭经常工作起来日夜颠倒。有时候忙起来，连轴转三五天没工夫理我都是正常的，为人民服务。” 晏无虞微微点了点头：嗯，公安这职业不错，舍小家为大家。沈嘉铭这样的队长，更应该把关心多放在普通群众身上。至于唐颂，他来照顾。 随后车子里就一直沉浸在了安静当中，直到停在了晏家大门口。 姨婆婆早就在家里等候，汽车到达外面院门的时候，她就小步颠颠地跑到门口迎接他们。 晏无虞下车，唐颂没等到他帮自己打开车门，已经一溜烟先钻了下去，然后如乳燕投林一般奔向门口的小老太太：“姨婆婆我们回来啦！” “哎哟哎哟，瞧把我们家孩子给乐的。”姨婆婆笑着搂住了唐颂的手，然后瞪着从后面跟上来的晏无虞：“无虞啊，你是不是在办公室里面欺负小糖豆了？不然小糖豆回来怎么会这么开心呀。”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晏无虞…… “不是不是，姨婆婆，老板在公司里可照顾我了，我这不是看到你开心吗？您不知道呀，这一天呢，我至少想了你10次。” 唐颂夸张地举起两只手，然后看了看自己被包的像馒头一样的右手，又笑呵呵的收了回来，用左手正反比了两个数。 姨婆婆当做被吓了一跳的模样，惊喜地捂着胸口：“哇，次数好多哦，怪不得我打了十次喷嚏，原来是你在想我。” 一老一小两个人笑做一团。 被嫌弃又被无视的晏无虞，默默看着这一幕。可能在讨老人家欢心这一点上，他和晏歌加起来都不如唐颂一半。 晚饭丰盛，四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嗯，主要是唐颂和姨婆婆在对话，晏歌偶尔插上一两句，晏无虞全程沉默，埋头帮唐颂剥壳。 是他想多了吗，今天晚上的饭菜好多都是需要动手剥壳的海鲜类，而姨婆婆平时不太爱吃。 “糖豆啊，今天在办公室实习干嘛呢？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今天啊，就是看看公司的资料，学学何助理如何待人接物。” “那挺无聊的，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嗯，没有吧，反正大家都在认认真真工作呀，氛围挺好的。”唐颂迟疑了一下，没把自己被误会是男人是色狼的丑事儿说出来。为了博得老人家一笑而在晏无虞面前丢人，好像不太划算，虽然老板可能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就让她当回鸵鸟吧。 “哦，肯定都跟无虞一样的，板着一张脸每天工作。”姨婆婆再次嫌弃大外孙，“中午吃饭了吗？好吃吗？” “好吃好吃，”唐颂说到这个有些眉飞色舞，开始跟姨婆婆形容天歌的食堂有多大，菜品有多丰盛，味道有多好。 晏无虞：我中午的时候似乎没见你有这么兴奋，问你要吃什么的时候你都很矜持，看来以后，还是应该按照自己的直觉来喂你。 晚饭过后，唐颂照例和姨婆婆一起看电视，陪老人说话。晏无虞和晏歌则各回房间。 时间只是过了一天，但是四个人在一起相处却似乎已经成了一种默契。 晏歌跟在晏无虞的身后上了楼，晏无虞到二楼转身往房间去的时候，发现晏歌没有跟上来，还在继续往上。 晏无虞于是转了一个身看着晏歌。 晏歌停下脚步，想起自己换房间的理由，不觉有一些脸红：“那个哥，我今天把房间搬到三楼了，以后我就住三楼。” 三楼原本是晏歌和晏无虞父母所住的楼层。晏父晏母去世以后，三楼重新装修过，但一直没有人住。 晏无虞的目光沉了沉，神思恍惚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他心下有些明白为什么晏歌要搬去楼上……其实也好。 俩兄弟在一起无所谓，如果多个嫂子…… 九点不到，姨婆婆准备去睡觉，唐颂也上楼。路过晏无虞书房的时候，看到大门开着，里面亮着灯。 唐颂停住了路过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往后退了脚步，立在书房门口，轻轻在门上敲了两声。 晏无虞从书桌后抬起头。 “老板，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哦。每天伏案工作很辛苦，一定要劳逸结合，适当锻炼。”唐颂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晏无虞放下手中的笔，拧了拧鼻梁眉心，忽然问道：“你每天中午都在指导晏歌健身？” 唐颂下意识嗯了一声，不明所以晏无虞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一茬。 晏无虞喉结微动，把那一句差点要说出口的“那什么时候陪我锻炼练”咽了回去，改成了“谢谢”两个字。 弄得唐颂怪不好意思的：“嗯，不谢不谢，我自己反正要锻炼的，有个伴儿更好。那老板，我回房间了，晚安！” “等等！”晏无虞又喊住了她。 唐颂刚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 晏无虞抿了抿嘴唇，终于找到理由：“你先洗澡，半小时以后我来给你换药。” 第106章 考虑当我大嫂吗 “不不不用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一想到又要换药，唐颂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昨天的画面，一下子感染了晏歌的坏毛病，说话都结巴了。 但晏无虞压根儿不给她机会，直接挥了挥手：“你先去吧。” 唐颂于是怀着心事回到了房间。她现在有一些害怕和晏无虞的单独相处……说害怕好像也不太准确，就是那种又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难以面对的矛盾。 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样自己才会显得比较自然？怎么样才不会胡思乱想？怎么样才不会造成昨天那样的误会？ 要不然她去找姨婆婆帮忙换药？哦不行不行，会把老人家吓坏的。 那去找晏歌？唐颂直接否定了这个答案。 胡思乱想了一阵，一看手机，猛然发现离晏无虞所说的半个小时只剩下了十五分钟。唐颂立即弹射起来，赶快冲进卫生间飞快地洗了一个澡，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就胡乱套上了衣服，整套的那种，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嗯，把心态放平，就当是去医院医务室换药，只不过甜美的小护士变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大帅哥而已……心无旁骛，心无旁骛，唐颂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于是当晏无虞拎着药箱来找唐颂的时候，就发现她卧室的房门大开，里面所有的电灯都打开了，灯光璀璨中，有一个人一本正经地坐在了昨天换药的椅子上，右手规规矩矩地搁在了桌子上，一副等着老中医去把脉的姿势。 晏无虞嘴角微抽。小孩儿的心思太简单，让人一眼就能够看穿，他不知道是应该感觉好气还是好笑。 他有那么可怕？ “老板麻烦你啦。”唐颂自得地弯起眉眼。嗯，把门打开着，卧室就不再密闭，把灯打开着，就驱散了朦胧暧昧的气氛，简直完美，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然后，当晏无虞伸手捉住了唐颂的手腕，握在掌心的时候，一切精心的打算都变成了浮云。 体温升高，那种小蚂蚁晕头转向绕圈圈的酥痒感又出现在心里。唐颂抽了抽手，结果只得到晏无虞意味深长的一眼。 唐颂欲哭无泪：老板你怎么不按照套路走？为什么要握着我的手不放开？ “老板，那个，换药，拆纱布。”唐颂只能主动提醒。 晏无虞没说话，把目光挪到大手包小手之上，好像自己掌心握着的，不是一个受伤的小爪子，而是一块白玉。 “老板，换药，拆纱布。”唐颂心中弱弱：老板你再这样我要揍你了啊！真的，三个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的…… 晏无虞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始拆纱布，一边拆一边还偶尔抬头看她。 无声胜有声，唐颂被看得又囧又羞……而且还不知道自己为啥有这种情绪。 而晏无虞，已经渐渐把握了唐颂色厉内荏的性格特征，外表和言行看着很是豪放和不羁，内心其实非常害羞又保守矜持。 纱布一层一层被揭开，终于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痕，晏无虞旖旎的心思这才收敛，仔细而轻柔地帮唐颂处理了一番。 “再过几天差不多就应该好了。”唐颂的手凑着晏无虞的距离，所以她自己想要去看伤口的时候，必须身体往前凑。 一些小划痕很浅，大多只剩下了白白的印记，但有几处被玻璃碴戳破的比较深的伤口，可能还需要时日。 唐颂一抬头，却差点撞到了晏无虞，虽然是虚惊一场，也够让她脸红心跳。这状态，是不是可以称为惊弓之鸟？ 唐颂觉得不能这样。虽然老板是给她发工资的人，是她的衣食父母和金主粑粑，可是，那只是工作上对不对？凭啥别的方面她也要怂低人一等啊？ 我颂哥是这么没骨气的人吗？ 唐颂一挺腰背，义正言辞看着晏无虞，正想撂两句狠话，晏无虞抬了抬眼皮，深邃而黝黑的黑色眸子将她锁定。 唐颂低头：嗯，我怂…… 晏无虞重新帮唐颂包扎伤口，因为内心愉悦，动作比刚才快了几分。小孩儿脸上虽然装作衣服满不在乎“我颂哥最厉害”的样子，实际上，躲闪的眼神和绯红的肤色已经出卖了她。 不能再逗她了，不然该把自己煮熟了。 若是路珉宇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想法，一定会非常惊讶：大晏居然会开玩笑了？ “好了。” 晏无虞话刚说话手里的力道刚松了一点，唐颂已经闪电般地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缩地还有点过，差点就要背到身后。 “呵呵呵，谢谢老板，老板辛苦！”唐颂的彩虹屁此刻好不真诚，干巴巴的，充满了一种要赶人走的尴尬。 晏无虞收拾医药箱，闻言扫了她一眼，淡淡问道：“你还不睡？还要出去吗？” “啊？”这话从何问起？唐颂完全懵逼。 “穿得这么正式，不是要出去？”晏无虞挑眉。 唐颂两行宽面条泪迎风飘起：老板你这是故意调侃我的吧？“那个，我这不是没带睡衣过来么呵呵呵。” “明天上课，顺便去海天一阁，多收拾点衣服。”晏无虞说完，又皱了皱眉头：“明天有时间么？再带你去买一点。” “不用不用，我衣服够穿了，又不是模特儿一天换几身，不要浪费不要浪费！”唐颂急忙拒绝，“而且明天课比较多比较满，真的，月底就期中考试了。” “我还以为现在的学生都不太注重考试。” “不不不，考试很重要，我们要好好学习报效祖国呢。”考试成绩直接影响奖学金，一等奖学金三千，二等两千，三等一千，她最次也拿一千——没办法，她又不是天资聪颖的原生天才，打工又占据了太多时间，哪里有可能树立起学霸人设。 但，还是要努力争取的，反正是要上课是要学习，为什么就不能认真点出点成绩顺道得点奖励？不管什么事情，既然花时间花精力做了，就努力去争取自己所能得到的最好成绩。 晏无虞略有些欣慰地点点头，心里想着让晏歌和唐颂在一起不错——然后，晏总警惕地感觉到，自己这样的心态，似乎有一点老派，像家长看待子女的目光。 晏总头疼。 “行了，早点睡。”收拾心情的晏无虞没了再逗弄唐颂（主要是无理由无借口他也没有那么话题）的心思。 唐颂如获大赦，双手抱拳：“老板晚安！恭送老板！” 收获晏无虞凉凉眼神两枚。 晏无虞刚走出两步，目光忽然定在唐颂头上：“你头发……” 向来仗着头发短洗完不吹的唐颂举起了刚包扎好的右手宣誓：“老板我马上去吹头发！谢谢老板晚安再见！” 一夜好眠。清晨六点半，楼下院子里响起了姨婆婆跳广场舞的音乐，唐颂在床上挺尸了几秒钟，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呀，她昨天答应姨婆婆今天继续陪她运动的。 唐颂急忙穿上衣服，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番，然后拉开房间门冲了出去。 然后，一头栽到了一个怀抱里。 晏无虞伸出双手扶住了唐颂的肩膀有个缓冲，饶是这样，唐颂还是像炮弹一样冲进了他的怀里，并且把他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背部靠在了墙壁上。 “问候比较热情。”晏无虞的语气轻松。一大早小孩儿投怀送抱，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挺令人高兴。 “早老板！”唐颂囧囧有神，刚起床还晕乎的脑袋瓜更晕了。她搂着晏无虞的腰借力，把自己推了出去，不好意思地抓着自己不太听话的小短毛：“那个，我去陪姨婆婆运动……” 唐颂的目光黏在晏无虞身上，有些移不开。她每天见到的，似乎都是西装革履一副社会精英打扮的晏无虞……哦，不对，还有不穿衣服的晏无虞和穿睡衣的晏无虞……很少见到穿运动休闲装头发柔软凌乱的晏无虞。 这样的打扮，一下子让晏无虞看上去少了几分冷硬的凌厉和严肃，多了几分俊美温和。 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一种让人高高仰望心存敬意，一种让人感觉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怎么办？她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心脏，最近总是不听指挥，动不动就跳得厉害。 “哇老板，你这样显得好年轻哦，超级帅。”吹惯了彩虹屁的唐颂，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洪荒之力，马屁脱口而出。 被夸了的晏无虞内心颇为矛盾：所以我是应该为她说了我年轻而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她话里的潜台词“我不年轻了”而感到悲伤？ 32岁很老吗？不是正当青年吗？小毛孩儿就是不懂事。 所幸，唐颂崇拜真诚的目光让晏无虞很是受用，暂时就把这句话当做真心的夸奖。晏无虞伸手，把她头上一簇非常不听话的头发往下压了压：“去吧，再晚了就结束了。” 亲昵的小动作让唐颂如遭雷击，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酥麻的电流从天灵盖直窜而下，腿都有些打哆嗦。 还好晏无虞很快就把手放下了。 唐颂出窍的灵魂这才飘然归位，“哦哦哦”后知后觉的答应着，转身往楼下走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 刚好看到晏无虞正站在原地目送她。 唐颂捂着小心脏蹒跚下楼：哦，老板这个模样真的好帅，让人感觉不再是那种可远观而不敢亵玩焉的存在……嗯，可以亵玩晏…… 跳完操，洗完澡，吃过早饭，唐颂和晏歌一起坐车上学去。晏无虞早就已经去公司，唐颂觉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空落落。 司机金哥把车子停在学校大门口，晏歌和唐颂下车。幸好这个时间点比较早，除了买早点和在外面过夜的学生，校门口人不多，免去了唐颂怕被熟人看见的尴尬。 她以前天天接晏歌，觉得自己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现在在晏歌家住了两晚，总觉得有些心虚。 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内的林荫大道下，唐颂胡思乱想有心事，所以没有像平时那样逗弄着晏歌。而晏歌东瞅瞅西望望之后，终于鼓足勇气，趁着这个好不容易逮到的和唐颂单独相处的机会，询问心底的疑问。 “颂哥，你和我大哥，真的，真的在谈恋爱吗？？晏歌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啊？”唐颂茫然地回头，随后才消化了这个问题，一张脸顿时变得有些尴尬，眼神乱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回答。 应该是很直白的给予否定回答就行了吧，毕竟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晏歌都清楚。 可问题是，唐颂自己内心有鬼啊。她不但总觉得老板对她有意思，而且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对老板有那么点觊觎之心。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嗯，不，不是窗户纸，可能是那层防弹玻璃，隔的还有点厚的那种。 “怎，怎么忽然这么问？”唐颂把问题抛给了晏歌。 论江湖经验，还是我颂哥比小白小歌儿要强很多，不知道小歌儿问话的用意，先探探口风。 晏歌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我就是觉得，大哥对你不一样。”大哥还问我觉得你怎么这，是不是愿意你当我大嫂……大哥肯定是对颂哥有意思的，颂哥的态度却不明朗。 大哥为他做这么多，他适当也要为大哥做点事。当然，还不能直说，否则万一颂哥不喜欢大哥，可怎么办？ “怎么不一样？”唐颂追问，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有一些些急切。她所知道的晏无虞，只是她眼前的晏无虞，是片面的，只有和别人眼里的晏无虞综合起来，才能更加了解……关键是作出对比。 晏歌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分析：“那个，很多啊。比如，我哥从来没带女生回过家、去过公司；比如，我哥从来没帮女生动手切水果剥虾壳什么；比如，我哥从来不会主动进女孩子房间……”还被赶出来…… 唐颂有些飘飘然，心道那这么说的话，估计还有不少比如是小歌儿你不知道的。 “比如，大哥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对你好像特别纵容。”晏歌有些羡慕又有限惆怅：“比对我还好。” 唐颂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拍怕晏歌的肩膀：“怎么可能，你大哥肯定是最关心你的。这个，不一样可能有很多原因，比如，你是男生我是女生，肯定对你要求严格一点儿是不是；第二，你是家里人，我是外人，咱大中华礼仪之邦，一般不都对外人客客气气的嘛……” 唐颂这么一说，晏歌虽然明白都是抚慰自己的，还是很受用，他略带腼腆地笑了笑，小声说道：“其实，我挺愿意看到大哥这样对你的。” “呵呵呵，爱屋及乌，爱屋及乌……”唐颂干笑，不知道接什么比较好。 晏歌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明明很害羞但还是很认真地直视唐颂的目光：“颂哥，其实，我大哥很好的，虽然平时人有点严厉，个性比较闷不爱说话，但他很顾家，工作能力很强，而且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从来不会在外面鬼混什么的，是个很好的男人。” 唐颂：所以呢？怎么感觉小歌儿是在一本正经地想要给我做媒？ “啊，那个，虽然我哥年龄是稍微大了点，可是不是说，男人大点儿比较成熟体贴嘛……那个，沈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就比我哥小了两岁，看着比我哥还大呢对不对……”晏歌还记得袁一独他们隐约提过的唐颂崇拜沈嘉铭的说法，心中下意识把两个人比较了一下，嗯，还有身材要不要说……算了，大哥好像差距有点儿大。 唐颂无言以对，拍了拍晏歌的肩膀：“小歌儿，你哥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好话，一定会很欣慰的！” “所以，所以，”晏歌说出了最终目的：“你能考虑当我大嫂吗？” 第107章 九万多少女的梦 唐颂完全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晏歌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简单直接粗暴，直击灵魂深处。 唐颂内心颤巍巍激动：小歌儿你这是什么问题？这是选择题吗？这需要选择吗？简直是必答题啊！任何一个女生站在你面前都会回答愿意呀！你哥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谁会不愿意当你大嫂呢？不说九亿少女的梦，至少也是九万少女的梦！ 我就是那九万分之一。 可我同时还是一团不一样的烟火。因为，因为小歌儿，你毕竟不是你大哥呀，你的问题不能代表你大哥的意愿。只有我想当你大嫂又什么用？决定权完全在你大哥手上，真的，你大哥要开口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女人，我保证都不带思考的回答我愿意，比电视里新人在婚礼上估计还要神圣虔诚……可你看，你大哥好像只想潜规则我…… 最后关头，理智拉回了唐颂奔腾的兴奋和热血，让她还能保持清醒。 唐颂笑呵呵：“小歌儿，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呵呵呵，这个大嫂不大嫂的，也不是你想谁当就让谁当你的对不对，关键是要看你哥自己喜欢对不对，婚姻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这个心意我明白的，就是喜欢认可颂哥我对不对，但咱早就已经不流行包办了，自由恋爱，自由恋爱。” 嘤嘤嘤，还是不舍得直接作否定回答，因为内心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奢求和迷信，好像自己如果回答了不愿意的话，以后就真的不可能成为晏歌的大嫂了。 “我大哥很喜欢你呀，”晏歌脱口而出，然后又有些紧张后怕——完了，大哥说不要说出去的，自己会不会坏了大哥的好事？ 唐颂还以为晏歌是根据刚才他所说的那些不同的表现自己总结出来的，摆了摆手：“呵呵呵，我也很喜欢你大哥呀，你大哥那么帅那么能干，对不对？……不过谈恋爱应该不光这样，我也很想喜欢小歌儿你呀，这么可爱，这么好看，对不对？？“唐颂着急着想转移话题，所以最后把晏歌并列上了。 晏歌囧得直摆手：“不，不是一样的……” 晏歌想把话捋一捋，解释得更清晰明确一些，可越是着急他越是说不出话，急得都要冒汗了。 这在思考的关键时刻，几声嘻嘻哈哈的叫喊声从他们身后响起，随即晏歌的肩膀就被一个大力给勾住了，江伟钢笑呵呵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哎哟，一大早就捕获小博得一只。哈哈哈哈早起的虫子被鸟吃，早起的鸟儿被我捉。” “江哥，一独哥，庄哥。”晏歌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有点头绪的话到嘴又咽了回去，老老实地跟每个人打招呼。颂哥的态度不明确，他也不好直接把大哥喜欢颂哥的事情说出去，八字儿没一撇的事情，千万不能昭告天下。 “大唐，你的手怎么回事儿？弄伤了吗？”袁一独眼睛毒，一眼就看到了唐颂包扎的右手，有些关切地问道，还伸手去抓唐颂的爪子。 晏歌看得有一些急切：你放开我大嫂的手，我哥看见了会生气的！ 还好唐颂如今比较自觉，主要是被晏无虞的亲密小动作搞得有些风声鹤唳，如惊弓之鸟，所以现在对男女有别这四个字的认识更清晰了一些。 她躲开袁一独的手，自觉主动地把白馒头举到了他的眼前晃了晃：“哦，没事，不小心划破了，很快就好。” 晏歌欲言又止，心中的愧疚。 “怎么这么不小心？”袁一独板着脸嗔怪，还想去抓唐颂的手看个真切，偏偏每次都被唐颂避开，搞得两个人好像切磋在打拳桩似的。 “怪不得昨天晚上叫你吃海鲜大餐都不来，原来是吃饭的家伙受伤了。”庄子垚捧着肚子一脸意犹未尽地回味，“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放过法学院那帮龟孙子，我一个人就吃了两人份，把你那份也吃回来了，不亏。” “哎哟喂，那可得谢谢您勒，庄哥。您是真大肚，海量！”唐颂笑呵呵的和好哥们儿开着玩笑，“不过我是靠嘴吃饭，不靠手！” 晏歌看着一帮人嬉笑打闹，得了，这个情况下，刚才那个问题是问不下去了。 不过不要紧，以后还有机会对不对？他反正每天都和颂哥在一起哒。 几个人先簇拥着把晏歌送到了教室，然后又回自己的教室上课。唐颂的人缘很好，同学们一看她的手受伤了，个个都上来嘘寒问暖（八卦嘲笑）……嗯，任何空手只带着口头上的慰问，都是虚情假意。 “大唐你这手受伤了，那下周末的期中考试可怎么办？”庄子垚有一些忧愁地问道。 唐颂斜眼睨他，冷哼一声：“怎么着，你是怕到时候没处抄答案吗？” 庄子垚呵呵呵呵笑得一脸坦诚：“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况且，就算我想抄，大唐你也不让对不对？我就是瞟一眼，对一下答案，这是出于对自身的追求和对知识的严谨。” 唐颂翻了一个白眼，对他的话表示怀疑，然后甩了甩自己的手：“不要紧，皮外伤，估计这个礼拜就全好了。” 袁一独转过身，又想去扒拉唐颂的手：“你说你伤什么部位要包成这模样，贴个创口贴不成吗？伤口是不是很深？” “没有没有，都是小伤口，就是……这不是左手不方便嘛，自己包得比较丑。”唐颂不想让朋友们担心，也不想暴露晏无虞的存在。 袁一独挑眉：“要不然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得了吧，一咱没工具，二来你那水平也不咋地，说不定包得还不如这个呢。” 唐颂嗤之以鼻，正在这时候，大王和胡子两个懒虫结伴而来，手里头还拎着来不及吃的早饭。 “哟，大唐，听说你受伤了，看，哥们儿够义气吧，特意多给你买了一杯豆浆，补补身体。”大王殷勤地把一杯豆浆递给了唐颂。 胡子在一旁凉凉戳穿：“也不知道刚才路上谁说豆浆含有雌性激素，妨碍了自己长胡子，所以不肯喝。” “去去去，女人要多喝豆浆比较好，你看我多关心大唐。” “我不怕我不怕，要不然给我喝！”大吃货庄子垚笑呵呵地来抢胡子手里那杯。 胡子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哼了一声，狠狠滋溜了一大口。 上课前的时光就这样开心而过。 上午课上完之后，唐颂去接晏歌吃饭。袁一独拎着书包状似随意提出，一个周末没见面了，还有点怪想小博得的，不如一起吃个饭。 晏歌受欢迎，唐颂身为准大嫂当然开心，再加上早上晏歌问了她那样的问题，她觉得有些囧，很担心单独相处的话小歌儿会再来问一遍。 那她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矜持住。 六个人浩浩荡荡一起晃荡到了晏歌的教室。大家都是篮球队的，也就唐颂个子小一些，其他人不是高就是壮，还有袁一独这样又高又壮的，往教室门口一站震慑力不小，吸引了小学弟小学妹的指指点点。 江伟钢甩了甩头发摆了一个帅气的造型。他觉得自己有点蠢，怎么就没有想到要到低年级来发展一下呢？反正花姐都已经有对象他没希望了……想到这里就忧伤。 据说周末的时候，花姐又跟宿舍姐妹一起去酒吧了。江伟钢有一些后悔了当初要逞英雄陪八朵金花去见识一番的举动，算起来，倒好像是他亲自亲手把花姐推入了别人的怀抱，埋葬了他的爱情。 这个时候非常适合来一场借酒浇愁的失恋直播，估计能收到不少妹子安慰的打赏。 晏歌开心地跑了出来，微微弯腰鞠躬，挨着个儿的把一个一个人都叫到位。 “哎哟，就是我们小博得讨人喜欢！”庄子垚捏了捏晏歌粉嫩嫩的小脸蛋，勾住了晏歌的肩膀，壮硕的身躯能有晏歌两个那么大：“走，哥哥们带你吃好吃的。” “啊……那个……”晏歌有一点点迟疑不好意思：“能稍微等我一会儿吗？我还约了人说几句话。” 晏歌的目光四下搜索，六个人的目光也跟着他四下乱转，很快就定格在了从走廊那边过来的一个的身影。 唐颂皱了皱眉头，认出是李天梁。她对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第一次晏歌在健身房被欺负，是因为李天梁的原因；第二次她和晏歌在酒会被设计也是李天梁的原因。虽然两次看上去好像这个李天梁都不是始作俑者，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但唐颂本能地就是不喜欢他。 不过这个李天梁，好像对晏歌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一个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唐颂这点面子还是给他的。 所以当李天梁朝着六个人客气而温和地打招呼时，唐颂给予了一个笑容，礼貌而不失冷淡的那种。 “晏歌，颂哥。”李天梁在礼仪方面无可挑剔，先叫了两个此行的主要人物，之后又一一和其他人点头致意，“你们好，我叫李天梁，晏歌的朋友。” 晏歌弱弱地解释：“刚才跟天梁哥约好了，他说有事找我。” 实际上，晏歌已经回绝了李天梁，但是李天梁不死心，一直缠着晏歌打感情牌，所以最终晏歌还是心软答应他见一面，并且帮助跟唐颂打招呼。 “主要是想跟晏歌还有颂哥道个歉。”李天梁开门见山说道，态度和语气都很诚恳。 “道什么歉？”唐颂和晏歌还没回答，袁一独已经往前跨了半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天梁。 所有的道歉必然事出有因，道歉的源头，无非就是让对方受委屈了、受伤害了。 李天梁看了一眼唐颂，没有直接回答。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放在台面上说就不太好了。 他隐晦地把事情提炼了一下：“周末本想招待晏歌和颂哥吃个饭聚一聚，没想到招待不周引起误会，还让颂哥受伤了。我真是感到万分抱歉，所以觍脸想来请晏歌和颂哥，给个机会让我请大家伙儿一起吃个饭，算是赔礼道歉。” 事情发生之后，以陈功为首的那一帮在ktv唱歌直接起冲突的人，家里的大人基本上都出面跟晏无虞道歉了。 这件事情，李天梁压根儿没跟他父亲说，如果说了，估计父亲也会跟那些人一样，低声下气地去找晏无虞赔礼道歉。 李天梁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晏无虞算什么？据说晏无虞在家庭变故之前，也不过是一个纨绔的二世子罢了，还没有自己这么能干。只是时势造英雄，晏无虞后来死了爹妈，没了老的束缚，才闯出了一番天地。而他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被父母限制的死死的。 李天梁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里面是挑不出错的，是无辜的，所以晏无虞的怒火不应该直接扑到他的头上。跟父母说了，只会适得其反，对自己管教更多。 现在能给李天梁发挥的余地实在是太小了。再变本加厉的话，他怎么才能够成为比肩甚至超过晏无虞的存在？晏无虞能做到的事情，他李天梁为什么不能做到？李家原本的底子并不比晏家差，只是这十年越来越走下坡路，这其中与父辈祖辈的保守和胆小脱不了干系，想要成功，必须大刀阔斧的改革，必须要有胆量。 李天梁有自己的打算。他觉得运用辩证的观念来看，这同时是他的一个机会。他和晏歌和唐颂都是同学，并且彼此之间不算陌生，他觉得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和两个人把关系搞好，建立自己的关系网。 “什么误会？受什么伤？”袁一独敏感，李天梁的话刚说完，他就炮仗似的问了出来。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而且涉及到晏家和一些豪门世家……嗯嗯嗯，还有那5个亿。唐颂不想李天梁话说太多，所以她拱了拱袁一独，把他压回自己身后，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今儿怎么那么多问题呢？都说了是小事情，就酒喝多了打破了一个酒瓶子，扎手了。” 这话半真半假，袁一独有些不相信，但是看晏歌和李天梁似乎都是如此认为，也就把心压了回去。 “都说了是误会，之前也都说开了，那这事儿就算过了。”唐颂还算比较大度，她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看看大家都在，又把话咽了下去。 她本来想警告或者说提点一下李天梁，在所谓的照顾晏歌这件事情上更有分寸一些。 “谢谢颂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李天梁不愧为学生会副主席，年纪轻轻的就练就了一身长袖善舞的本领，笑容看着客气又不失热情，听到唐颂的话似乎如释重负似的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务必请颂哥赏个光吃个饭。其实我一直对新传院篮球队的各位心存仰慕，毕竟每年校级篮球赛，文科学院能够拿冠军的，也就只有你们了。刚好今天大家都在，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一起吃个饭，还请大家给个机会。” 唐颂和袁一独是想拒绝的，奈何今天还带了两个猪队友，一个是不怎么带脑子的江伟钢，另外一个就是碰到吃就没脑子的庄子垚。 两个人已经哈哈笑着点头答应，一个说好说好说，一个说彼此彼此。 唐颂无奈，又看了看晏歌有些犹豫的表情，不想让小孩子为难，也就认命：“行，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权当赔我医药费了。 第108章 鸿门宴和居住证 趁着一堆人往外走的时候，唐颂贴近了李天梁。 李天梁很有眼力见地落后了两步，跟唐颂并肩。 是个聪明人，只是如果把这份聪明用得更好一些，他就真的能够成为晏歌的好朋友了。“那个，有点事儿跟你说，就是我是晏……”第一次称呼自己为晏无虞的女朋友，唐颂还有些不好意思，斟酌了半天，也不知道用啥词比较合适。 李天梁笑得温和而含蓄，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唐颂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目视前方，尽量装作淡定：“就是我跟晏歌大哥谈恋爱的事儿，你在学校不要说。” 源头把控，什么事情如果在源头上失控传播出去了，那么到后面再想收拾就难了。 她倒是希望谣言传着传着就变成真的，可万一不是呢，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了她还怎么解释。 李天梁适当地表达出了一些疑惑的表情。事实上，他对于晏无虞所说的唐颂是他女朋友这件事情表示怀疑，甚至在听说陈家主动退出地块的竞争时，还怀疑这是晏无虞设置的一个圈套。 只是当他说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得到了父亲的一顿唾骂，说晏无虞在商场上是从来不屑使用这样的手段的。 得，明明被冤家打压地如此凄惨，似乎还对晏无虞充满了敬畏，老爹天生就是受虐的主，怪不得李家越来越差。 唐颂双手往背后一背，望天：“那个，低调，低调一些，我不想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影响学习和生活。到时候大家咋咋呼呼的，都把我当猴看怎么办？你理解吧？” 李天梁浅笑颔首：“明白的，颂哥。” 李天梁请客很讲究，没有特意挑选那些奢华高贵的餐厅，而是选了一家环境不错、口味不错的大众餐厅，消费上属于比学生的身份略高一点，但是又不至于显得太过突兀、让人感觉局促的地方。 而且他虽然主要是为了向唐颂和晏歌道歉，但是对于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相当的客气，态度比较亲和，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反正表面上看来是一个让人感觉很值得深交的人。 唐颂觉得晏歌估计就是被他这么忽悠的。她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所以对李天梁始终保持着一份疏离。 而袁一独一是出于对唐颂身边突然出现的优质男生的警惕，怀疑李天梁对唐颂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二是对李天梁害唐颂犹有余怒，所以对李天梁也没有什么好感。 但其他四只已经沦陷了，大王的智商也就比江伟钢高了那么一点点，胡子倒是够睿智，但是他哥们义气比较重，李天梁的风评不错，又表现出了对他们的仰慕和尊重，怎能不让人产生好感。 大家正在吃午饭的时候，晏无虞终于有功夫发消息过来，一个上午他都在视频会议。 【一世无虞】：“下课了吗？吃饭了没？” 唐颂和晏歌一左一右坐在李天梁身边。唐颂的手机消息弹跳出来的时候，李天梁刚好一眼瞥见。 他虽然没有晏无虞的微信号，但是这个【一世无虞】微信名里面就包含了晏无虞名字里的两个字，让人不联想都难。 李天梁的笑容愣了一下，心中有些怀疑，难道晏无虞和唐颂的恋情是真的？不然的话，晏无虞这也装得太像了。 唐颂看到屏幕亮，赶快拿起来，余光瞥了一眼身边两人，暗戳戳在桌底下回了个消息。 【唐宋八大家】：“正吃饭呢，你吃了没？”和李天梁吃饭的事情略有些复杂，现在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她打算等吃完了再好好跟晏无虞汇报。 【一世无虞】：“正要去，你先吃，有空再聊。”身为一个如此庞大的企业的负责人，有时候连午饭时间都不属于自己，用餐时间，他还要和一个事业部负责人交流工作。 唐颂回了一个好字之后放下手机。她有一点做贼心虚的看看左边的李天梁和右边的袁一独，还好，他们似乎都没有发现。或者说，发现了不也正常吗？谁吃饭的时候不回个消息？ 只不过是唐颂自己太敏感。 虽然是顿鸿门宴，大伙儿还是吃得饱饱的。午饭过程中，李天梁已经和唐颂他们交换了微信号码。唐颂和袁一独是出于礼节和面子，不给不好，其他几个估计是乐颠颠的，还以为又交到了一个人生知己。 唐颂：怎么办？我有一种把好哥们送入虎口的感觉。要不要在群里警告一下大家？可是她又没有什么实质的把柄，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和怀疑。而且，背后说人坏话，实在非君子所为。 唐颂纠结，最后安慰自己，估计老庄他们身上也没啥值得李天梁图谋的东西，她还是见招拆招，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 吃完饭回教室以后，唐颂坐在角落里，手指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敲着，愣是写了一个能有两三百字的小型报告，把中午的饭局原原本本向晏无虞汇报，包括前因后果、自己接受的理由和分析判断。 这是身为员工的自觉……还好，还有点儿其他的小心思，不能说，脸皮薄。 晏无虞的回复很快，而且一句话就放松了唐颂紧绷的神经。 【一世无虞】：“按你自己的想法做事，不用有顾忌，一切有我。” 好像原本挂在唐颂心里的十五个吊桶一下子就卸掉了，轻松了舒缓了，又好像激流中飘摇的船只抛下了锚，好像风雨飘摇中的小草有了大树的庇护。 唐颂整个人安定了下来。现在她所面临的事情，不再和以往一样，只涉及她自己；面对晏歌，面对晏无虞，甚至是整个晏家和天歌，她其实挺害怕自己处理错任何一步，但晏无虞的话，不但给了她信心，给了她底气，而且给了她自由。 【唐宋八大家】：“谢谢老板！” 真心诚意的感谢。 【一世无虞】：“当然，如果有疑问，随时可以问我。” 【唐宋八大家】：“必须的老板！” 【一世无虞】：“你不觉得，现在应该换一个称呼了？” 【唐宋八大家】：“换什么老板？” 晏无虞有些怀疑小孩儿是故意的。 【一世无虞】：“什么时候下课?” 【唐宋八大家】：“我四点，小歌儿五点。” 唐颂忽然想起来，按照晏无虞的说法，今天她还是要跟着回晏家的……感觉老公在问老婆归家时间似的，好羞人。 【一世无虞】：“我有点忙，晚点回来，你们先吃饭。” 唐颂：老板这样的算不算居家好男人，即时汇报行踪……嗯，跟沈嘉铭那个经常找不到影踪的人比起来，更有对比性。 唐颂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最终发了一个：“那老板你抽空先去食堂吃个饭，三餐要定时，饮食要规律，要注意保重身体！” 晏无虞看着手机消息界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拨通了内线电话：“四点半视频会议之前，让餐厅送一份简餐上来。”顿了顿，又加了句：“两份吧，你也一起吃。” 接到电话的何文华愣了愣，如果不是这是晏无虞的专号，他肯定以为有谁打错了。工作起来拼命三郎一样的铁人，哪次不是顾不上饭点儿等到七八点会议开完了才吃饭？ ……可能是午饭没吃饱？算了，总之是好的转变，连带着他，也不用再偷偷提前垫肚子了。 晏无虞不是真的被唐颂的关心所打动，而是被“保重”两个字所刺痛。大一轮的年纪，如果还不好好爱惜调理自己，哪天等身体功能差了，是不是得被小孩儿嫌弃? 唐颂可不知道自己一句关心能被晏无虞曲解成这样，她正在接着居委会电话。 “唐颂是吧？请问有位叫冯婉珍的，是不是你母亲？”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把唐颂刚因为和晏无虞聊天而产生的那些欢愉全部浇灭，世界的色调一下子从彩色变得灰暗，提醒她逃避不了的现实。 唐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她到我们居委会来咨询登记想找一份工作，我们这边呢，给她做个流动人口管理，所以要跟你核对一下情况。” 听到冯婉珍主动去找工作，唐颂心里轻松了一些，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一点：“是的，她暂时住在我家。” “那这样的话，你有空最好带相关证件到辖区派出所去一趟，比如你的身份证，户口本，你们母女关系的证明，这样的话就可以给你母亲办理居住证了。现在我们省户籍制度进一步放开，子女和父母可以相互投靠，市外迁入条件放宽松了，男士到60周岁，女士到50周岁就可以办理落户手续，你到时候记得来帮你妈办一下，落个户就更好了。”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不忘宣传政策。 “请问母女关系证明如何办理？” “哦，可以提供原同户派出所户籍档案，出生医学证明也可以，实在不行做一个亲子鉴定证明，就可以申请派出所开具了。” 唐颂道谢以后挂断了电话，有一些头痛。对于冯婉珍，她一直是鸵鸟政策，假装不存在，故意让自己遗忘，只是注定有些事情躲无可躲。 冯婉珍愿意听从她的意见去找工作，积极想要开始新生活，至少是一个良好的态势，唐颂揉了揉脑袋，决定明天回去办理一下。 不过这个母女关系证明，她还得问一问沈嘉铭。 唐颂尝试着给沈嘉铭打电话，还好这一次一次就接通了。 “哟，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呢？我还以为你在人家家里住得乐不思蜀呢，哼，女大不中留，古人诚不欺我。” 唐颂把手机往旁边拿了一点，翻着白眼听完了沈嘉铭酸溜溜的吐槽：“我说哥，你是不是吃炸药了？” “没有，”沈嘉铭的声音有一些烦躁，女大学生案案情推展并不顺利，最近快到年底了，各种案件频繁发生，整个刑警队人手紧压力大：“怎么了？没这么好心吧，忽然想起给你哥打电话了，是不是晏家那小子欺负你了？？ “人家比你大好吧！”唐颂忍不住为晏无虞辩解。老板看上去比你沉稳靠谱一千倍好嘛，他叫你小子还差不多。 沈嘉铭冷哼一声：“得，人家比我大，那难不成我还得叫他老子？” 如果是平时，唐颂早就跟他吵吵上先理论一番了，只是今天她没心情：“哎，哥，我有事儿问你呢，正经事。” “什么事？”沈嘉铭听出唐颂的话语有点不对，收敛了一下毛脾气，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蹲着抽烟。 “刚居委会打电话给我，那个，那个楼上那个，找工作要办暂住证，居委会说要我提供身份证户口本，母女关系证明，才能给她办。”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吧。 “狗屁！谁说的？那咱们全市那么多的流动人口，人家还个个都有子女或者父母在这里？暂住证不需要这些东西，你不要被忽悠了。唐颂，你要记住，这个女人法律上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哪怕她以后上法院告你，你也没有赡养义务。” 可是除了法律，还有道义啊……唐颂还有一些犹豫，想让她完全放下冯婉珍，她做不到。 “听到了没有？但凡关于身份证户口本房产证，你现在都给我警惕一点，别什么时候全被那女人卷了去都不知道！” 唐颂忍不住弱弱抗议：“我哪有那么傻！” 沈嘉铭冷笑：“我觉得你有时候智商挺堪忧的。” “你才智商堪忧呢，我成绩比你好多了好吗？” “你成绩好，那是我辅导出来的。我成绩不好，那是因为我爹我妈没给我辅导。” “滚滚滚，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什么时候给我辅导过？初中的时候问你题目，你还不告诉我，不好意思说自己忘光了，还大言不惭说是怕我对你产生依赖性。” “那你这独立自主的能力难道主要不是靠我培养？娇宠的孩子容易长歪，你看你，要不是我，能有这么笔直？” “滚！你才笔直，笔直笔直的！ 和沈嘉铭插科打诨互闹了一会儿，唐颂的心情放松了很多，挂了和沈嘉铭的电话之后，她思考了一下，又给居委会那边回了电话。 “你好，我是刚才你打电话给我那个，就是冯婉珍办理暂住证的。”唐颂找了一个借口和托词，“我刚打电话问派出所那边的时候，人家说办理暂住证不需要提供母女关系证明这些材料。” “哦是这样的。我们这里呢，正在给她填写流动人口居住登记表，如果你能提供刚才那些材料的话，她可以直接申请办理居住证，但是如果没有你那些证明材料呢，她就只能办暂住证。暂住证在非户籍所在地短期居住可以申请，无明确权利和福利，主要起证明作用；居住证需要长期在非户籍所在地居住时申请，除证明作用外，还享有多种权利和便利服务，比如驾校办理、学校就得等等、另外，申领……” 唐颂听他叨叨完了，才说道：“那你先给她办理暂住证吧，对找工作之类没影响吧？” “呃，这个，肯定还是居住证好一些，用人单位会觉得比较可靠，雇佣关系长期稳定……”对方似乎没料到唐颂会拒绝，后面反问了一句：“你不是她闺女么？” 哦，关系不太好的闺女。唐颂想了想：“算了，我明天带她去办。” 第109章 发红包和加工资 唐颂挂了电话，偷偷摸摸回到教室角落里。老师们大多清楚她的情况，知道她有时候打工可能会迟到早退一会儿什么的，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这也是建立在唐颂每年都拿奖学金是个好学生的前提下。 “干嘛去了，这么久。”袁一独拱了拱她，轻声问。 “没事，居委会电话。”唐颂探头往他书上瞄了一眼：“老师划重点没？” “划个屁啊，你以为还是三年级小学生？我们大三了好吧？” “三年级也不划重点，一般初三会划哈哈。”唐颂开了个玩笑。 袁一独瞧着她笑靥如花，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最近他总有些焦躁不安，总觉得大唐似乎有变化，具体哪儿吧说不上来。 今天李天梁的出现，再次给他敲响了警钟，他觉得有些事儿可能不能再拖了，否则，就算唐颂没被别人抢走，他和唐颂的“情侣时光”也没多少了。 “那个，大唐，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晚饭。”袁一独不敢看唐颂的眼睛，视线假装盯着老师，拿着一支笔在纸上乱涂乱画。 “不才一起吃午饭的嘛。”唐颂奇怪。 “晚饭！晚饭！”袁一独强调，随即有些羞赧地自暴自弃：“算了算了，不吃拉倒。” “吃，吃，必须吃！”唐颂混不吝地撞了撞他的手肘，又扬了扬自己的馒头手：“等我手好了，放开吃一顿！” 关键是手没好，天天被老板逮在家里，跟金丝雀似的……金屋藏娇？ “那成，”袁一独又想拆唐颂的纱布看看伤口到底啥情况了：“你大概什么时候好？” “这我哪有数啊，大概就一个礼拜吧。”唐颂琢磨着袁一独的神色，关切地问：“我说老袁，感觉这不是普通的饭，像又一场鸿门宴哪……啊呸，用错词了，是不是真有事儿？真有事儿吃啥饭啊，张口说就行，我这手好不好的都没关系。咱这么多年哥们儿，你的事当然要放前面！甭管上刀山下火海，你一句话的事儿！” “没有！”袁一独赌气，坐直身体不去看唐颂：“就是吃饭！” “好好好，就吃饭就吃饭，”唐颂急忙安抚炸毛的袁一独，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难不成长得威武雄壮的男人，都是雄性激素分泌过多，荷尔蒙炸裂所以脾气不太好吗？瞧沈嘉铭瞧袁一独，一个个口气冲的，啧啧。还是他们家老板比较好，沉稳大气有魅力。 如果被沈嘉铭或者袁一独知道唐颂此刻的想法，估计能气死。 下课以后还有一个小时，唐颂去图书馆借了两本有关经济和企业管理方面的书籍。不知道老板还要抓她当时实习生多久，意思意思还是要的，不能让老板失望看不起。 人总得有点儿上进心和精气神不是？ 有这么点功夫，其实不如多培养培养晏歌，毕竟以后也是天歌的半边天……咦，这个建议真是好，可以跟老板建议建议。 借完书，唐颂去晏歌教室门口等，时间算得差不多，没几分钟就下课了。 唐颂的出现，自然引起了晏歌同学们的注意。有两个跟晏歌开始熟悉起来的同学笑着跟晏歌开玩笑说：“哇，晏歌，你的大姐大女朋友又来接你了。” 自从那天方雨涵那个大嘴巴说过唐颂是女生之后，如今唐颂的性别已经不是秘密了。 原本同学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玩笑，没想到晏歌听了却着急了，红着脸否认：“不!不是的，那个，颂哥不是我女朋友，真的不是！” 明明是大哥的女朋友，明明是我大嫂，你们不能随便乱说！ “好好好！不是不是不是！”开玩笑的同学被晏歌的态度有点吓到了，感觉要是再说下去晏歌都能急得哭起来，或者冲上来跟他打一架似的，他有些讪讪然：“我就是开个玩笑，行，知道你们是好哥们。” 晏歌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太过紧张了，红着脸道歉：“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我只是不希望大家误会。” “不误会不误会，颂哥么，大名鼎鼎，我们都听说过，女生的保护神，男生的好哥们。”同学急忙摆手。 晏歌笑眯眯，对他的好感大增：“谢谢。” 晏歌走出了教室，唐颂看了他一眼，又回头往教室望了一眼，问他：“刚才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还在教室里的那个同学，被唐颂的目光一瞥，顿时有些心惊胆战，急忙回过头不看两人。 “没有没有，那个是我同学，关系挺好的。”晏歌很开心地解释。自从和唐颂在一起以后，他变得开朗和外向了不少，和同学们的交往更加自然，也有了不错的好朋友。 唐颂笑着拍了拍晏歌的后背：这孩子，一惊一乍的。 晏歌：颂哥这个动作和这个笑容，好有长辈的风范啊……嗯，真大嫂。 晏无虞不回家吃饭，唐颂自在了很多，和姨婆婆还有晏歌吃完晚饭之后，三个人一起在家里打牌。唐颂手不好抓不了牌，就玩最简单的抽乌龟，谁输了，要不表演一个节目，要不赢的人可以指定输的人做一件事。 晏无虞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屋里传来唐颂深情并茂犹如演讲一般的声音。 “老板啊，他帅，帅得惊天动地惨绝人寰。你们没见那大场面啊，老板一进公司食堂，那简直就跟舞台的聚光灯都打在他身上一样，其他所有的人和物都黯然失色，全场人的目光只有他，什么鸡鸭鹅牛羊猪，什么澳龙鲍鱼鲜鹅肝，没有人再想着吃。讲真，我都不好意思跟老板站到一块儿，那对比呀，一个天一个地。比的我好像跟丑小鸭似的……” 唐颂说到这里，嘴里就跟咬了一个鸭蛋似的合不拢嘴，因为他的视线中，晏无虞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 晏无虞看着他，瘫着脸点了点头说了两个字：“谢谢。” 唐颂欲辩无言。那个老板，我真的不是故意当着你的面拍你的马屁的，只是真的……纯粹凑巧。这不输了姨婆婆让我对你做一番评价嘛，我不敢说话真心话只好拼了命的夸张和赞叹啊……不过这马屁好像拍得浑然天成。 “哦哟无虞啊，你刚才听到了没有？小糖豆正在夸你呢。”姨婆婆笑得乐不拢嘴。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她让无虞一进小区门就告诉她一声，然后以自己精湛的牌技轻松赢了唐颂，拐来了这一段评价。 当然也怪小糖豆的牌技太差，基本上一半都是她在输。 晏无虞停下脚步，挑了挑眉：“从惨绝人寰开始，前面还有？再说一遍？” “哈哈哈哈，不用不用，任何夸老板的话都是老生常谈，没有什么新意，无法用言语表达千万分之一。老板你吃饭了没有？” 唐颂成功的转移话题。 晏无虞四点半之前吃了一顿下午茶，这时候差不多刚好消化。不用唐颂多说，阿姨们已经从厨房端出为晏无虞留的晚饭。 “对啊对啊，无虞，你先吃饭，我们继续玩。” 晏无虞在餐厅那边吃饭，视线所及之处，能看到一老二少三个凑在一起的身影。这个画面很温馨。 幸福得足以驱赶他一天的疲惫。 “哎哟，不来了，不来了，我老是输。”唐颂赖皮。可能老话说得对，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她今天运气不好一直输，尤其晏无虞回来之后，注意力又被牵扯了一部分，愈发集中不了精神，输得更惨。 “好好好，不来就不来，但是愿赌服输，你得把这一局的赌注给兑现了。”姨婆婆显得很大气。 唐颂揉揉脸颊：“要不然我表演个节目吧。”万一姨婆婆又指定我向老板表白可怎么办？ “可以呀，但是唱歌唱过了，打拳也打过了，一定要来点不一样的。”姨婆婆笑嘻嘻出难题，顺道想让晏无虞看看，糖豆多能干……用流行话来说，叫什么来着？宝藏女孩？是这么理解的嘛？ 唐颂望天，仔细想着那我还会啥来着？小时候逢年过节没被家长拉出来表演节目，现在是要弥补了吗？ 想到此，唐颂忽然灵光一闪，一拍大腿站起来，一本正经的地说道：“姨婆婆，我来为你朗诵一首诗。”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哎哟，不算不算，你这个孩子赖皮的哦，”姨婆婆一边笑一边抱怨。 “不赖皮不赖皮，这也是才艺表演嘛，中央台都有诗词大会呢，这是国粹！”唐僧脸皮厚厚的，笑着挽住了姨婆婆的胳膊。 晏歌一直笑眯眯的。他真的好喜欢颂哥在家里的感觉，整个家变得热闹了，开心了，而不再是冰冷冷的房子。 要是以后颂哥成了自己的大嫂那就更好了，要是以后颂哥和大哥再生几个宝宝那就更完美了。他一定会当一个很好很耐心的叔叔。 “好了好了，这次就饶了你，我们明天再打。” “不打了不打了，我现在是伤残人士，今天一定是因为我不好抓牌，所以都被你们看到了。” 姨婆婆嗤之以鼻：“抽乌龟要理什么牌呀？” “要啊，不也有摆放的位置顺序吗？这个都是讲究技巧和心理战术的。” 一老一小又据理力争起来。 看着还怪真的。 晏无虞看着看着，忽然间有一点点嫉妒。他想起唐颂和沈嘉铭之间，也经常这样没大没小的互怼。 这样的毫无顾忌，一定是因为他们内心之间没有什么隔阂，一定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感情很好吧。 什么时候他和唐颂之间也能这样无所顾忌？ 晏无虞想了想，最终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不在乎感情好不好，而在于他的个性，应该不会有这么和唐颂相处的一天吧。 任何人之间相处的方式都不一样，未必就是别人的好对不对？他觉得他和唐颂在一起也挺好的，不比唐颂跟沈嘉铭在一起差。 晏无虞想了想，拿起桌边的手机，给唐颂连发了六个红包。 唐颂放在桌上的手机叮咚叮咚响了六声。唐颂急忙在姨婆婆面前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输了我输了，我臭棋篓子，婆婆你英明神武牌仙儿！成不？我看个手机啊！” 谁大晚上的给她发这么多消息？群消息？哦，有可能。 唐颂打开微信界面，六个红彤彤的大红包躺在对话框里。 让人迫不及待地想去点。 点之前先瞟了眼晏无虞。老板大人正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哪怕只是肚子用餐，晏无虞的仪态都是无可挑剔的，像一位真正的绅士。 超级帅。 ……超级想点红包怎么办？老板的红包总是神出鬼没，这时候忽然发，难不成是对她刚才夸赞的奖赏？ 唐颂暗戳戳的连续点了六下，六个大红包收入囊中。好开心怎么办？好多天老板都没有使用这种奖励方式了，怪想念的。 双喜临门，手机在此时忽然又叮咚震动了一下，提示她收到短信。来自银行的余额变动提醒，告诉她本月有一笔工资薪金收入50000，余额81235.66。 收六个红包已经无压力的唐颂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天歌的财务又怎么回事，上次两万五发三万五，这次咋变成了五万？ “糖豆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吗？”姨婆婆看她一惊一乍的，急忙关切地问。 晏无虞的视线也挪了过来。 “没有没有！”唐颂勉强镇定心神，打算等会儿再偷偷问晏无虞。“忽然想起来忘记做作业了，明天课要交！” “这么大还有作业啊，那快去吧，时间不早了，做好了早点睡觉。”姨婆婆看看时间差不多，也准备去洗澡睡觉。 唐颂余光瞄着晏无虞，然后磨磨蹭蹭的上楼。 晏无虞终于吃完，抬起眼皮瞟了眼唐颂。 唐颂大喜，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晏歌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朝晏无虞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上楼有话讲。 晏无虞挑了挑眉：小孩儿这动作，带着点儿挑逗的意味？不过挤眉弄眼的，确实没什么风情。 唐颂见晏无虞没反应，有些急切，伸出了两根手指勾啊勾。 更加没法看了。晏无虞低下头，擦了擦嘴角。 老板咋这么不解风情呢……唐颂无奈，又不好在楼梯上呆太久，只能慢吞吞先行上楼。 到房间后，忍不住又把手机掏出来，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差了小数点。事实证明，她的视力一如既往地好。 ……啊，那天老板说，让她去实习，给她加薪，她以为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那天除了去帮天歌食堂消化了一点饭菜以外，为天歌做出一毛钱的贡献了吗？没有！ 那她有脸拿这个钱吗？没有！ 唐颂的内心进行了激烈的天人交战，最终咬着牙忍着心痛，点开了晏无虞的微信界面，然后点了转账功能。 手指颤颤巍巍在对话框里输入了30000，每输入一个零，心口就痛一分。虽然知道这钱不能要不该要，但她毕竟不是圣人，而是一个略有些财迷的普通小老百姓。 数字输完，又输入密码，转账对话框跳出来，她心痛到顶点的同时，又感觉轻松了几分。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转账完之后，唐颂就呆呆看着微信对话框，一是等着晏无虞收款，二是想着，三万块钱可以买什么东西……沈嘉铭和卫法医结婚的时候，她可以送个情侣按摩大浴缸？ 算了算了，还不如给干爹干妈买个按摩椅…… 敞开的门口传来笃笃两声敲门声，脱下西装挂在手臂上的晏无虞倚着门，摇了摇自己的手机，轻声：“什么意思？” 第110章 温暖安慰的拥抱 唐颂还不知道晏歌已经搬去三楼的事实，所以一看晏无虞就这么堂而皇之姿态悠闲地倚在自己门口，急忙起身把人拽了进来，然后探头往门口望了望，把门关了起来。 晏无虞低头望了望她捏着自己手臂的指尖，顺从地跟着她进了房间。 唐颂把晏无虞摁在了她每天换药坐的沙发中，拍马屁：“老板你坐，请坐，请上座。” 晏无虞从善如流，舒适地坐在沙发中，顺便送了送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严肃禁欲的男神气质似乎蓦然间找到了奔涌的出口，潇洒和不羁的性感从那一方小小的三角区域中扑了唐颂当头一脸。 唐颂咽了两口口水才把自己的目光从晏无虞喉结下方锁骨之上挪了开来，结结巴巴想回到自己想说的正事之上：“那个，老板，每个月给我的工资，怎么越发越多了？咱天歌的薪酬体制，涨工资也太快了吧？” “不是说了给你涨工资么？”晏无虞微微仰着脖子，靠在椅背之上，调整了一下坐姿，给两条大长腿找了个更舒服的摆放姿势。 唐颂：老板你那两条腿快杵到我脚背了！ “那个，实习那个？我以为你开玩笑呢。”唐颂缩了缩自己的脚，减少晏无虞给自己的压力和影响力：“你说我这实习，除了给你和何助理多找点事，啥贡献都没有，不交学费就算了，还拿工资，简直受之有愧。” 小孩儿有些忐忑不安，那种真心的纠结和抗拒晏无虞都看在眼里。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思忖了一下说道：“可是如果你不收，那天歌也受之有愧。” “啊？” “我那天给你的银行卡呢？”晏无虞问道。 唐颂伸手就想去够自己挂起的书包，手被晏无虞在中途截下。 晏无虞握了握她的手，注意到这样姿势不便不舒服，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那天在医院，我就说过，你为天歌至少节约了五个亿。你知道现在银行存款利率最高是多少吗？” 作为一个立志于节约并且努力挣钱的穷人来说，唐颂曾大概看过理财方面的一些知识……也就差钱来实践了。“存款利率比较低，三年期可能只有百分之二点几；如果换成三年期大额存单的话，可能高点儿，大概百分之四出头一点儿；这个期限比较长，短期并且比较保本的可以买结构性存款，三点几……”唐颂弱弱，讪讪然把话收了回去。挣钱不容易，她对投资很保守，从来不会去看什么高利率的p2p，最多也就买买银行的理财产品。 晏无虞的嘴角似乎浮现了一抹淡笑，唐颂搞不清这是对自己的赞赏还是嘲弄。 “就算百分之四吧，那五亿，一年的利息是多少？” 把我当小学生考吗……唐颂老老实实回答：“两千万。” “平均到每个月呢？” “呃，大概一百六十六万多？”唐颂心算了一下，不确定地报出答案。 “那我给你多少？”晏无虞继续淡淡追问。 “五万。” “那你觉得多吗？” 唐颂：我是不是得回答老板你欠我好多？ 被这种逻辑洗脑的唐颂，明明感觉哪儿不对，可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五万中还包括你原来的工资。”晏无虞如是总结，“所以，这是你应得的。” 唐颂：为什么我被巨款砸中了，但其实并不是太高兴？不是依靠双手劳动所得，总是拿的不太安心。 所以我活该一辈子当穷人么？ “那，我先谢谢老板？”唐颂不确定地说道。 晏无虞挑挑眉：“不客气，希望你以后继续为天歌做贡献？” 唐颂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胆战心惊：“是……找个机会再碰瓷一下？” 冰霜脸的晏无虞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破功了，嗤笑一声之后，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孩儿怎么这么逗？ 唐颂被这个顺毛摸的举动弄得有点受宠若惊，僵坐在原地动态不得。 “去洗澡吧，马上来帮你换药。”晏无虞又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然后起身离开。 唐颂目送着他出去，后知后觉——老板你悠着点儿，看看小歌儿在不在啊。 洗澡的时候唐颂把纱布拆了。她觉得其实她的手已经不需要纱布了，大的两个伤口贴个创口贴就好了。 只是想了想每次晏无虞低着头认真帮她处理伤口的模样，唐颂心里有些黏黏糊糊的，陷在里面不太肯出来——要不然，今天请老板帮她再换最后一次药？ 唐颂不期然又想起了早晨晏歌的问话，是否愿意当他大嫂……真的真的当然愿意啊。 可，不敢奢望，因为有些自惭形秽。 不管是论外貌，论家世，论能力，等等，她好像都没有什么能够配得上晏无虞的点。 麻雀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了吗？想得美呢。 唐颂患得患失地洗完了澡，然后就在房间里等着晏无虞的到来。手机慢慢划到了十点，敞开的大门口依旧没有人影。 咦，老板是忘记了，还是睡着了？ 唐颂有些纠结，她既想晏无虞来又觉得他不来也好。在床上滚了三圈以后，她烦躁地起身，佯装自然随意地晃荡出了房门。 书房的门开着，晏无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挺清晰的，只是唐颂一个完整的句子都没听懂——纯英文，商业用语。 唐颂囧。 原本只想假装从门口飘过，没想到还是被晏无虞看见，晏无虞对着门口朝她勾了勾手指头。 这动作一两个小时前唐颂曾在楼梯上对着晏无虞做过，她自认为，自己当时一定也和老板此时一样充满了魅惑。 嗯，一定是的，毕竟当时自己还加上了眼神，而这点老板没有。 唐颂止住了脚步，假装很迷惑的指了指自己，在晏无虞点头之后，才施施然进了房间。 晏无虞示意她在沙发坐下，然后继续对着电脑视屏会议。 唐颂听不懂他在说啥，但是大概能够猜出来，事情应该不是太好，否则老板的气压不会那么低。 咦，什么时候，就老板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里，我也能揣测出一二分不同了？ 晏无虞又打了将近十分钟电话才挂断，然后摘下蓝牙耳机，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老板一定挺辛苦的……掩在一旁的唐颂默默想。她没有出声，觉得老板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思考或者消化。 果然，又一两分钟之后，晏无虞才抬了抬眼皮，低声说道：“过来。” 终于听到母语的唐颂赶到万分亲切，热情地响应着晏无虞的召唤，屁颠屁颠起身跑到晏无虞身边：“老板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松松骨推拿一下？”……运动拉伸效果应该是一样的吧？ “等你收好了再说。”晏无虞略带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起身从书架上把药箱拿了过来，示意唐颂坐。 唐颂看了看晏无虞指的地方，有点惶恐——是让我坐书桌上？好像，不太雅观吧。 晏无虞的目光盯了她一眼，唐颂于是讪讪然把屁股挪到了书桌上。 晏无虞：我只是让你站到这边来……好吧，一样。 “老板你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唐颂坐着垂下手，方便坐在椅子里的晏无虞帮自己包扎。她这几天一直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偷窥晏无虞，今儿觉得老板的眉头皱得有那么一点点紧。 晏无虞抬了抬头，几秒钟之后才嗯了一声：“海外业务有些小问题，我马上要出差一趟。” “哦。”唐颂也不知道该说啥，发了一会儿傻，才尴尬地接了一句：“甭管什么问题，老板出马，一定手到擒来！” 晏无虞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捏了捏她的手指头。 唐颂一个哆嗦。 “那个，老板你什么时候出发，去几天？” 晏无虞打了一个标准的结，然后帮她她纱布理了理：“两小时以后的飞机，回来日期不定，看事情解决进度。” “两小时？”唐颂吓了一跳，直接从书桌上蹦哒了下来，只是两个人之间距离太紧，她这么一蹦哒，直接就扑向了晏无虞怀里。 晏无虞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忽然很想抱一抱怎么办？一直没能找到什么依靠和抚慰的烦躁疲惫，好像有了一个宣泄的口子。 “两个小时还不赶快……”准备和出发的字眼都咽回了嘴里，因为晏无虞忽然伸手抱住了她，然后将脸颊贴在了她的腹部。 不带什么情欲的味道，只有着最简单纯粹的依赖。唐颂的心刹那间柔成了一团棉絮，怜惜之情如沸腾的云气浮现，随即弥漫蒸腾。 她愣了愣，迟疑了一下，伸开双手，轻轻扶在了晏无虞的肩膀之上，右手有节奏地轻轻拍打。 这是她能够想起的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属于母亲的安慰。 老板一定很累吧，要管理那么大一个摊子。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很多人只是不了解，所以看别人只看到表面的风光和轻松，其实身处高位者，往往如履薄冰，一招错、满盘皆输的例子大有人在。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停留在了这个温馨而美好的画面之上。 除了心疼之外，还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开始慢慢滋生，一点点渗透缠绕，想要让她牢牢地锁定怀里的这个人，不让他离开。 这一刻，唐颂感觉到了被需要。认识晏无虞这么久以来，除了保护晏歌，她好像很少能为他做点什么，倒是晏无虞，不管是她生病难受还是受伤时，都一直在她身边。 原本飘飘荡荡毫无着落的游移不定，终于变成一颗小种子落地生根了，让她的心里有了一丝底气和寄托——她对晏无虞来说，是有价值的。 唐颂很想让这一刻再长一些，再久一些，可是……“老板，是不是要收拾一下东西？去机场还要半个多小时呢。” 腹腔处传来微微的震动，是晏无虞“嗯”了一声。 唐颂微微一扭：“痒。” 晏无虞终于坐直了身体，在他的脸上，唐颂看不出丝毫的端倪，这让唐颂的心又有些没着没落。 ……老板到底咋想的，你说看都看了，抱都抱了，啥时候才能给个准话？ ……总不会要全垒打了才肯承认关系？那行为可不对。 “你一起去？”晏无虞忽然开口问，手还放在她的腰间恋恋不舍。 “去哪儿？出国？”没听错的话是海外业务。 “洛杉矶。” 唐颂耸了耸肩：“很想护送老板一同前往，可是，我还没有得到祖国妈妈的授权……”唐颂看着晏无虞的眼睛，一本正经：“我没护照……” 萦绕在晏无虞心头的那点烦躁情绪都被唐颂这抖的小机灵赶走了，晏无虞有些失笑地起身：“改天有时间先去把护照办了，我让文华帮你办签证。” “哪儿的签证？”唐颂追问，“你下次去哪儿出差？” “不知道。”晏无虞起身，把桌上的电脑收进了包里，“常用的能办的都可以办。” 唐颂嘶了一声，觉得有些浪费——办护照办签证都要钱的，万一不去过期了多可惜啊。 唐颂屁颠屁颠跟在晏无虞身后：“老板，我能帮什么忙吗？” 晏无虞指了指书房柜子：“帮我把行李箱拿出来。” 柜子里有一排行李箱，尺寸从小排到大，最大的估计能有二十八寸，塞个唐颂都没问题。 神奇的是，所有的行李箱，都是同一品牌同一型号同一颜色的。 唐颂回头瞥着晏无虞，为难：“老板，哪个？” “二十寸……右边起第四个。” “好嘞！”得到明确指示的唐颂开心地帮箱子拎了出来，却见晏无虞已经走出书房，唐颂于是拎着箱子跟在屁股后头。 晏无虞出门后拐进了自己的房间。跟在身后的唐颂门口迟疑了一下，才轻轻地跨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晏无虞的房间，感觉……很奇怪，好像涉足了一片全新的领域，内心充满好奇的同时有些惴惴不安的紧张。 晏无虞的房间色调简单，主要以黑白灰为主调，点缀以藏蓝色的单人沙发和窗帘。 “愣着干什么？”晏无虞回头看着站在门口张望的唐颂。 “哦……呵呵呵参观参观……老板你的房间好大……啊，床怎么这么大，一定很舒服吧…… 晏无虞挑眉：“你要试试吗？” 唐颂一愣，干笑摇头——我觉得老板好像想要开车，但是被意志坚定的我拒绝了。我唐颂是那么肤浅的人吗？连个告白我爱你都没有就想拐我…… 晏无虞跨步走进了衣帽间，唐颂拖着箱子两眼放光。托如今各种真人秀节目的福，让她有幸见识到了男明星女明星们家里夸张的衣帽间，方不至于让她此刻显得太乡巴佬。 老板，你说你一个男人，每天好像也就是衬衫领带西装加大衣，颜色也不过是黑白灰宝蓝藏青最多加点深酒红，哪里需要这么多？ 难不成和箱子一样，老板喜欢同一品牌同一型号不同颜色各来几件？ 领带领结胸针袖扣一柜子…… 皮带一柜子…… 手表一柜子…… 唐颂：嗯，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嗯，我五万块钱的月薪一点也不多…… 唐颂的目光四下搜索着，忽然定格在了衣帽间最深处——如果她没有色盲的话，她好像在那个衣柜里看到了七彩缤纷。 唐颂把箱子打开放在地方，方便晏无虞收拾东西。然后她背着晏无虞，偷偷摸摸地往某个角落蹩去。 大红色的球衣；绚烂的好像打补丁一样的赛车服；夸张的皮衣；依稀带着破洞的牛仔裤……唐颂瞪大了眼睛，感觉这些衣服与整个衣帽间、与晏无虞似乎都格格不入。 一定是她睁开眼的方式有些错误。 第111章 来场小别胜新婚 “看什么？” 正当唐颂伸长脖子看得仔细的时候，晏无虞的声音忽然在唐颂耳边响起，吓得唐颂立即扭转脖子九十度目视前方正经状：“我什么都没看见！” 晏无虞有些微表情上的变化，伸出右手勾住唐颂的后脑勺，把她整个人囫囵过来，远离了那个放着他黑历史的角落。 或者也不能叫黑历史吧，谁还没有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年少时代。只是后来家庭突变，他被迫一夜之间长大，只能迅速切断了过去。 但还有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舍不得丢弃。比如当初最爱nba球星签名的篮球衣；参加亚洲公路摩托车锦标赛的车手服；他和同学的十八岁生日趴母亲最后一次亲自挑选送给他的皮衣…… 终究不能完全告别过往。有时候，需要这点点滴滴的回忆给他勇气和动力，让他还记得最初的自己，不至于迷失。 “我真的没看见什么……”真的，不过是几件比较标新立异的衣服而已，她衣橱里还有裙子呢，谁还没个比较想不开的“一念之间”？ 晏无虞摁了摁她的脑袋瓜，让她再睁着眼睛说瞎话。 唐颂于是嘿嘿嘿傻笑，内心有些小雀跃——感觉今天收获好大，不但被老板拥抱了，还进了老板的私人空间，发现了老板的小秘密嘤嘤嘤…… 晏无虞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唐颂默默把他的收纳习惯和顺序记在心里，总觉得自己那天用得着……姨，她在期待什么？ 晏无虞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电话响起，铁哥已经接上何文华已经从公司带着相关资料在楼下等候。 晏无虞挂了电话，就发现唐颂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拎着箱子站在了他身后，一副随时等待命令出发的模样。 晏无虞伸出手。 唐颂拎着箱子的手往后缩了一缩，一脸坚定地摇摇头——虽然最近身份变了，但保镖是她的第一职责不能忘。 晏无虞考虑了一下唐颂的力气和箱子的重量，也就没有强求，一边走一边跟唐颂吩咐：“明早你跟姨婆婆说一下我出差的事情。” “哦，好！”唐颂答应的爽快。 “我不在家的几天，你照顾好他们。” “哦，好！”唐颂再次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岂不是说，老板不在家的日子，她还得住在晏家？倒不是不喜欢姨婆婆和晏歌，就觉得…… 两人走到楼下穿过客厅，晏无虞转身正要和唐颂交代几句，冷不防一坨黑影忽然从漆黑的厨房走了出来，吓了两人一大跳。 “咦，无虞，你又要出差呀。”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原来是姨婆婆：“哎，你是要带着小糖豆一起出差吗？” 姨婆婆捂嘴笑，感觉两个年轻人是要去私奔一样。 晏无虞无奈澄清：“我去出差，唐颂不去。姨婆，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 “这不是晚上和糖豆玩得太开心，忘记吃药了吗？躺在床上才想起来，赶快起来拿。”姨婆婆有点可惜似的啧啧叹息了两声，“出差要是不忙的话，就带上糖豆一起嘛，顺便可以玩两天放松放松，一天到晚神经紧绷着，也不好对吧？” 唐僧弱弱举手解释：“姨婆，我没护照更没有办签证，所以出不了国。” “哦，这样啊，办办办，明天就去办。”姨婆婆的口气和晏无虞如出一辙。她又看看唐颂手里拎着的箱子，忍不住抱怨晏无虞：“无虞啊，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糖豆拎箱子呢，这样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的啦，那个前两天新闻看到没有啊？就是那个胖胖的我很喜欢的那个弹钢琴的，就因为在机场没有帮老婆拎行李被全网批判哟，你这样出去的话……” 晏无虞一个头两个大。他打断姨婆婆喋喋不休的念叨：“我走了，来不及了。” 唐颂不忍心他被姨婆婆如此念叨，在一旁猛点头，然后拎着箱子跟在晏无虞身后。 “糖豆啊，女孩子是不要干重活的啦，这是男孩子该做的事情。”姨婆婆有些恨铁不成钢。 何文华和铁哥已经在门口等。铁哥接过了唐颂手里的箱子放进后备箱，何文华问候姨婆婆，晏无虞则转身，没有对唐颂多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两眼以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然后转身坐进了车里。 唐颂目送着车子远去，心里有一些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晏无虞这次出差要多久。 天天在一起以后，猛然间想到要分开几天，真的还有些不习惯了。 “糖豆啊，无虞这个工作很忙的，隔三差五就要出差，你要体谅体谅啊。”姨婆婆有些担心，谈恋爱的小情侣最好不要分开太久，对感情的发展不好。 啊，呸呸呸，什么乌鸦嘴？不还有一句老话吗？叫小别胜新婚。 反正无虞不在家的日这段日子还有她这个老太婆来守护晏家未来的孙媳妇。 安顿好姨婆婆入睡之后，唐颂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有一些辗转反侧。她趴在床上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从s市到洛杉矶的距离，长途飞行大概要飞12个小时。 12个小时呢，就在天空上飘着，多危险啊，而且光坐着不能动弹……老板辛苦了。 老板还经常要出差。好心疼。 唐颂正胡思乱想着，手机一震，晏无虞的消息发了过来：“上飞机了，早点睡。” 【唐宋八大家】：“好的老板，你上飞机也好好休息一下，辛苦了。等着你凯旋。加油小人jpg” 第二天早晨四点出头，唐颂就醒了，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是不知道晏无虞飞到了哪国的上空。 唐颂挠了挠乱糟糟的短毛，随手抓过床头的手机，想给晏无虞发个消息，手机消息界面都打开了，手指又停下，怕此刻晏无虞正在休息。s市比洛杉矶早了十五个小时，唐颂搞不清晏无虞的作息是如何安排的。 琢磨了一会儿，唐颂还是放弃了，还是被动等着老板的召唤吧。 醒了睡不着，想去跑步或者锻炼又怕影响晏歌和姨婆婆休息。而且，虽然晏歌和姨婆婆都是诚心待她，可晏无虞不在家，唐颂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似的。 ……可能毕竟是晏无虞带她回来的。 唐颂躺在床上烙了会儿煎饼，手捏捏自己腰和肚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光着脚跑下床，从电视柜底层把体重计拿了出来，然后轻轻往上一站。 116……天哪居然重了四斤？ 唐颂不信邪，跑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回头又颤颤巍巍上了称。 114……居然还是重了两斤？ 在晏家不过住了几天功夫，她就长了两斤？吹出去的牛扯出去的大旗此刻仿佛都在嘲笑唐颂——说好的长不胖体质呢？ 唐颂深刻反省自我：自从和晏歌厮混在一起以后，她和袁一独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少了，约球少自然运动量下降；自从她跟着晏无虞混以后，饭局多了，大餐自助餐，一个月的次数估计都超过了她整年…… 迈开腿管住嘴，两个形成逆差了，能不胖吗？长此以往，她的马甲线还能有吗？ 老板这么忙，还宽肩窄要八块腹肌大长腿，她这么闲，连马甲线都保不住？ 关键她还胸小啊！本身身材就乏善可陈了，再长胖可还了得？ 唐颂头一次这么着急自己的身材。眼瞅着时间逼近五点，她换上运动服，直接在房间找了一块空地，然后打开手机软件开始做运动。 最近现男友那么火，没有老板的陪伴，就让现男友陪伴她渡过美好的早晨吧。 晏歌吃早饭的时候才知道晏无虞出差的事儿，他对于哥哥的神出鬼没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反而有些担心唐颂，怕哥哥就这么冷落颂哥，颂哥会不会不开心。 ……还好，看不出颂哥有哪儿不开心。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去上学，唐颂把晏歌送到教室以后，又返回校门口找了一辆共享单车骑回家。嘴里说着不管不管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冯婉珍。虽说不知道居住证和暂住证的优惠差别到底在哪里，唐颂还是决定能提供的就提供一点。 就看在冯婉珍愿意去找工作的份上。 唐颂到家的时候大概八点半左右，她爬上楼梯打开家门，发现屋里面冷冷清清的，桌上还放着两只吃剩下的空碗，不知道是早饭还是昨天的晚饭。 正当唐颂疑惑着冯婉珍是不是出去买菜什么的时，房间里传来了冯婉珍的声音：“谁呀？是不是糖豆回来了？” 很快房间门就打开了，冯婉珍一边快步而出一边急着披衣服：“糖豆，你怎么回来了？早饭吃过了吗？” 冯婉珍的脸色很憔悴，两只眼睛下面黑黢黢的，眼圈浓重。唐颂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不舒服吗？” 冯婉珍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年纪大了，有个头痛脑热的很正常，没事没事，今天已经好了。” 唐颂下意识地想关照两句，忍了忍又把话咽了回去，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比较淡然，问道：“昨天居委会给我打电话了，你需要我提供什么东西？” “哦哦，主要是一个合法的居住证明。”冯婉珍的脸上一下子有了神采，望着唐颂充满期盼，“然后我就跟他说，你是我女儿，你是这个小区的住户。” “租房证明是不是可以？或者我手写一个短期内让你无偿居住的说明。”唐颂昨天被沈嘉铭警告了一番，内心对于房产之类的还是比较警惕的，也幸好昨天她自己也稍微咨询和翻阅了一下落户政策，对条条框框还算有些了解。 “可以的，也可以的……那个，要个你的身份证复印件，要一个租房合同或者说明，哦，还有房产证复印件，就差这几样就可以了。” 唐颂点点头，然后走进房间，用随身带的钥匙打开房间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红颜色的大袋子，袋子里面有房产证、身份证复印件一类的东西。她以前自己跑过不少的证明资料，比如没成年之前每个月都有部分补贴，虽然不多可也代表了社会的福利。因为嫌麻烦，有些东西当时就特意多复印了，省得每次都跑。 冯婉珍很识趣地没有跟进来。 唐颂拿出复印件以后，又抽出一张白纸，手写了一份住房证明，大概就是无偿提供住房给冯婉珍，期限一年。 签上大名之后，她把三份资料放在一起，想了想，又谨慎地在房产证复印件和身份证复印件上写上了两行字：仅供冯婉珍办理居住证使用。 字写得龙飞凤舞，还算漂亮，只是在白纸黑字上总显得有一些突兀。唐颂对着这行字发了会儿呆，叹了口气又把它们塞了回去，然后重新拿了两份空白的复印件。 出门交给冯婉珍之后，唐颂并不打算多留。 “糖豆，你不多坐一会儿吗？早饭吃了吗？”冯婉珍跟在身后，有些眼巴巴地问道。 场景似曾相识，唐颂于心不忍，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冷淡地说道：“吃过了，我还要赶着去上学，证件你就自己去办吧。” “好的好的，你放心，妈会照顾好自己的。” 唐颂站在门口蹲着系鞋带，系完两个蝴蝶结之后，蹲着就势拿下书包，从内侧口袋里面掏出刚才在路上取的2000块钱，放在鞋架旁边：“不舒服就去看医生，不要拖着，等到居住证办下来以后，看看能不能办个大病保险之类的。” “糖豆，妈不用这么多钱，不用！你上次给我的我还有很多呢。”冯婉珍急忙拒绝，抓着钱往唐颂手里塞：“你说你还是一个学生，上学找工作还要花不少钱，攒着点留给自己啊！妈……妈也没为你留下什么……”说着说着有些泪盈盈了。 唐颂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把钱往鞋架上一压：“在你找到工作之前，你先花着，以后就靠你自己了。”说完之后，她头也不回地拉开门冲下楼去。 走到4楼的时候，听到了楼上关门的声音。 冯婉珍目送着唐颂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后关上门，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随即目光停留在鞋架上那一叠不少的钱上，伸手抓在了手里。 冯婉珍先掂了掂，心里有个数之后，又一张一张点了点数了数，气色灰暗的脸上泛起了一点点红润。 糖豆给她钱，至少说明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吧，她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善。 冯婉珍的心情不错，因为睡得太晚实在困倦，她一边把钱塞进口袋里，一边打算回房间睡个觉。余光一瞥，忽然看到了桌上的两个碗，顿时有些着急，急忙上前收拾了。 昨天晚上被叫出去打夜场麻将的时候太着急，没来得及收拾餐桌，也不知道刚才糖豆是不是有所怀疑。还好自己比较机智，把熬夜后的不健康脸色解释为生病了。 看来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 冯婉珍不知道唐颂知不知道她以前的那些事儿，但偶尔两次在楼下碰到沈家那个小子，那种阴森森的警告眼神，足以让她心惊胆战的。 人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幡然悔悟。她是真的有些后怕了，也是真的想要去改正的。可是有时候，牢牢烙印在骨子里面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赌瘾就像毒瘾一样，总是在夜深人静不经意时折磨着人的神经。 她现在非常非常克制，只在普通麻将馆里打一些小麻将，这种麻将刺激太小，已经无法满足她心底深处的那种强烈渴望，可是好歹稍微能够缓解一下那种痛苦。 而且为了怕被唐颂发现，她每次都跑到隔壁几个小区那里。 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能够告别过去。等她找到工作以后，她就会更加有束缚和责任感，不会每天在空荡荡的家里感到孤独和难受。 再以后，唐颂接受她之后，和乐的家庭氛围，会进一步感化她，她一定能够管住自己。 陪了她十几年的男人已经被抓进去了，这辈子估计很难再出来。或者就算出来，也是一个垂垂老矣无法依靠的老头了。她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唐颂这个朝气蓬勃的女儿。 这是她下辈子的依靠，她必须牢牢把握住。她现在已经不年轻了，再没有美貌，再没有青春。 她只有女儿。 第112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唐颂出了小区以后一顿猛骑。十一月底的迎面风呼呼吹在她脸上，冰凉冰凉的，浇灭了她心头那丝横窜的火苗。 她知道自己太过懦弱了，说好了不原谅冯婉珍的，可是每次都忍不住牵挂她、帮助她。唐宋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爸，也对不起当初那些帮她从冯婉珍手里争夺房产和抚养权的叔叔伯伯阿姨。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她才稍微冷静了点，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就是心软呗，就是舍不得呗，改不掉的坏毛病，要是被沈嘉铭知道了，估计能骂死她。 可她能怎么办呢？到底是十月怀胎生下她的人，到底也把她磕磕绊绊养到了能够独立的时候。再说了，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如果冯婉珍真的能够回头的话，她真的愿意给一次机会的。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以后，唐颂才回到学校。还车收到消息提醒的时候，发现晏无虞给她发了消息。 【一世无虞】：“起床了吗？上学了吗？” 唐颂一边往教室走，一边给晏无虞回消息。 【唐宋八大家】：“老板早，我已经在学校啦！开心表情。” 烦心的事情就不告诉老板了，自己解决吧。 【唐宋八大家】：“老板，你还有四个小时左右才到吧，路上累不累？吃饭了吗？飞机上的伙食好吗？” 【一世无虞】：“所以你是关心飞机上的伙食，还是关心我？” 【唐宋八大家】：“当然是关心你了！一心一意全心全意关心你！问一问伙食好不好，也是担心你老板吃得好不好呀！” 唐颂发完消息有些囧，难道在老板的眼中，自己的吃货形象已经屹立不可倒了吗？ 人家早上才决定以后要少吃一点减肥的。 晏无虞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机餐，可丰盛的程度一点不亚于五星级酒店，品种繁多，量少精致。 唐颂隔着屏幕咽了一口口水，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加个上午茶。 【唐宋八大家】：“不错不错，老板你多吃点！”后面发了三条强壮手臂的小图标。 原本含笑的晏无虞眉头顿时一皱，盯着后面这个小图标自我怀疑：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唐颂是让他多吃一点，然后练就像沈嘉铭那样的粗胳膊粗大腿？ 晏无虞表示接受无能，而且那种纬度对自己来说实在是有点难度。 唐颂的消息又紧跟着发过来了。 【唐宋八大家】：“老板，我这两天跟着你好吃好喝的，都胖了两斤了。哭泣表情。” 晏无虞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搂着唐颂腰的感触，回了一个。 【一世无虞】：“一点不胖，刚刚好。” 唐颂瞧着这七个字，忽然之间脸有点红。她傻笑着蒙头一路往前走，没留意啥时候走偏了差点撞上拐角的大树。 “你干嘛呢？”袁一独飞奔过来一把扯住唐颂往回一拉，把人勾到了自己怀里。 拥抱的姿态让袁一独顿时脸红心跳的，整个人浑身都不自在。又想紧紧搂着唐颂，又想一把把她推开。 事实不用他犹豫了，因为唐颂已经帮他做出了后面那个选择。 “哎哟，没留神，没留神。”唐颂拍着胸呼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得捶了袁一独一个胸膛：“多亏了哥们儿你啊，不然我可得撞得鼻青脸肿，本来就是伤残人士，再撞个智障就完了。” “胡说八道，”袁一独没好气地说。他又狐疑地瞄了瞄唐颂手里的手机，想了一下刚才唐颂那种模样，忍不住问她：“给谁发消息这么入迷呢？你该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吧？” 这算是一种试探，袁一独心中期待的当然是唐颂做出否定的回答。 可是事与愿违，唐颂居然嘻嘻一笑，把手机揣进口袋里，脚步轻松地往前蹦去：“这是秘密，不告诉你。” 就算是直肠子的钢铁直男，袁一独也听出了这话中的潜台词，如遭雷击立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看着唐颂远去的身影。 “哎，袁一独，你干嘛呢？上课了！”唐颂一回头看不见人影，立即停下脚步招呼。自己好像刚才只是随便捶了一下吧，没有使用什么葵花点穴手，咋人就傻了呢？ 袁一独这才磨磨蹭蹭地跟上来，眼睛一直盯着唐颂，失魂落魄的。 只可惜唐颂兜里的手机一震，提醒她有消息到来，所以陷入暗恋情怀的唐颂只顾着低头看手机消息，没有注意到袁一独的表情。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两天正琢磨着什么时候表白如何表白在哪儿表白的袁一独，顿时觉得心里面凉飕飕的。 他有些不甘心地看着唐颂：“大唐，你真谈恋爱了？” 唐颂斜睨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干嘛，不行？” “男的女的啊？”袁一独脱口而出。如果是女的，那他就不有什么想法了，但如果是男的……还能争一争？ 问话收获唐颂无影脚一记。 唐颂笑骂：“袁一独你什么意思？埋汰我是吗？” 袁一独摸着自己被踹的屁股，嘀咕道：“这不是也没见你身边多什么男人吗？”他犹豫着问唐颂：“你是和沈大爷有发展了？” 在袁一独内心中，他的头号竞争对手就是沈嘉铭，自己除了一个年纪比沈嘉铭占优势以外，其他都不行。 好歹确实是曾经暗恋过沈嘉铭的人，唐颂被戳破以后有一点点尴尬：“胡说八道，沈嘉铭那是我哥，而且我都快有大嫂了。法医！法医知道不？就是小说里那些很厉害的人，关键我嫂子长得还漂亮，是我哥的女神类型，杜鹃知道不？一样一样的。” 脱下有色眼镜，换个角度看待问题，自从不把卫惠当做情敌看待以后，未来嫂子的形象在唐颂心目中已经光辉高大了不少。 “那你跟谁谈恋爱？？”袁一独绞尽脑汁想着，然后惊恐地恍然大悟：“你不会是真和晏歌谈恋爱吧？”大唐身边最近也就这个新出现的形影不离的小男生最有可疑了……如果大唐喜欢这个类型的话，袁一独觉得自己也够悬，和理想型相差太多。 “滚滚滚！都说了几次了，我跟晏歌是清清白白的好哥们关系!你们再胡说八道，被晏歌听到了，我可揍你们啊。” “那你和谁谈恋爱？”袁一独干脆豁出去了，打破砂锅问到底。 唐颂有一些羞恼：“没谈没谈行了吧，我就是有心中的男神行不行？” 袁一独闻言略微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单方面暗恋的话，他还有希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人：“你男神是谁？” “哎，我说袁一独，你怎么回事儿？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婆婆妈妈吗？”唐颂伸手去捏袁一独的胳膊，“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庄子垚附身了？你们是不是互换了灵魂了？” “哎，疼疼疼！大唐你那手劲儿，你自己注意点行不？”袁一独被揪得呲牙咧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那个，顺便还可以帮你出谋划策！” 唐颂表示嫌弃：“就你还出谋划策？你谈过恋爱不？自己还没开窍呢，就来指导我？”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没听过啊。”袁一独有一些不服气，随即想起自己暗恋唐颂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是到目前为止来说一点进展都没有，如果这样算起来的话，他确实没有什么指教的资格。 人猿泰山不由得有一点点黯然。 唐颂可不想真的有三个臭皮匠来帮自己出谋划策，那一堆人里面没有一个嘴巴上把门的……嗯，可能胡子还可以。 “好啦好啦，告诉你你不要嫉妒，我的男神就是现在超红的现男友，听说过没？没有吧？没有就对了，不是你喜欢的菜。” “明星？”袁一独狐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追星了？” “嗯我没追，我就是跟着我的现男友一起锻炼身体。好啦好啦，都要迟到了，走快点！” “哎，你到底有没有谈恋爱啊？”袁一独被唐颂真真假假说的话弄得糊涂了。 “没有没有没有！”唐颂笑着后退。 袁一独喉结微动，那一句要不然我们来谈个恋爱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结果硬生生刹住了，因为唐颂的背后出现了庄子垚、江伟钢他们几个。 “哎哟，大唐你可悠着点，别把我撞翻了呃！” 唐颂回头笑骂：“老庄去你的吧，就你这吨位，我撞上了也只有被反弹的份儿！” “你和老袁一大早漫步校园去了？”庄子垚的小眼睛在唐颂和袁一独之间转来转去，笑得一脸暧昧。 “那你和大钢炮一大早漫步校园去了？”唐颂反唇相讥，然后悠然地背着手往教室走去，感叹道：“我怎么觉得最近这气候不对呢，不像是要入冬了，好像是春天到了。” 此处应有赵忠祥老师动物世界的经典配音。 下午上课的时候，唐颂收到了晏无虞的消息，告诉她他已经顺利到达。 【唐宋八大家】：“好的老板，你到了以后好好休息，是不是还要倒一下时差？” 【一世无虞】：“没事，习惯了。我先跟这边办事处的人开个会。晚点跟你说。” 唐颂捧着手机，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优越感，现在好像变成了老板每天主动跟我汇报工作？嗯，不错。 这几天一直住在晏家，唐颂一直没有跟沈嘉铭主动联系。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每次自己跟沈嘉铭联系的时候，晏无虞好像都有些不开心。 虽然老板的感觉很重要，但是沈嘉铭好歹是从小……嗯没有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老哥，做人不能数典忘祖是不？ 趁着晏无虞不在国内，唐颂暗戳戳地联系了一下老哥。 沈嘉铭居然在他父母那儿。 唐颂顿时紧张起来：“哥，干爹干妈没事儿吧？” “滚滚滚，什么乌鸦嘴，好着呢。”沈嘉铭晦气地呸呸呸。 唐颂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也不能怪我呀，平时你那么忙，有事叫你回去你还没功夫，谁知道你今天会这么闲。” “刚好在附近办事，顺便回来看看。爸妈刚刚还念叨你呢。” “我也想他们，等我手好了，我就去看他们啊，不然的话，干爹干妈又要急死了，还得骂你一通。” “关我什么事儿，这次可不是我害的，是你那什么好男友晏无虞！”沈嘉铭语气酸溜溜的。对于大舅子还冷冷淡淡的妹婿，不要也罢。 好男友三个字戳中了唐颂内心某个隐蔽的点，酥酥麻麻甜甜蜜蜜，嘴巴里却凶巴巴的：“什么好男友，假的假的好吧？” 沈嘉铭嗤笑一声：“假的？假的你还当真的似的供着？人家哄你两句你就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乐颠颠跑人家家里去，我说唐颂你要脸不？” 唐颂脸有些烧，一时羞恼地有些无言以对，憋了一会儿才说：“晏无虞出差去了不在家！我……我等他回来就回来了！” “怎么了，还等着道个别再走呢啊？然后人家借势挽留你一下你就又留下了？唐颂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儿？就算那小子条件再好，你能不急吼吼地倒贴嘛？？从小怎么教你的都喂了狗吗？” “沈嘉铭你不要血口喷人！”唐颂气得眼眶里都开始有些聚集水汽了。她和沈嘉铭虽然经常互怼，可沈嘉铭从没像今天这样戳心。 她……她怎么就不要脸怎么就倒贴了？就算倒贴又怎么了？她什么条件晏无虞什么条件？齐大非偶，她能贴上就算有本事了！ 而且，她哪有倒贴？ 晏无虞给她发工资，晏无虞给她买衣服，晏无虞给她提供住房；生病的时候晏无虞照顾，心情不好的时候晏无虞陪伴，受了欺负晏无虞帮忙出头。而且，晏无虞不是把她当金丝雀养着，把她带去见他的家人，不管是姨婆婆还是晏歌，都对她真心实意，把她当成宝贝一样照顾得非常好。 这样对待她还有什么不满意不开心的？就算被说倒贴她也很乐意好吗？沈嘉铭你个猪头，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就会在一旁胡言乱语。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再见！”唐颂气鼓鼓地挂了电话，然后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沈嘉铭听着手机中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有些懊恼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然后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沈母关切地问道：“嘉铭是在跟糖豆说话吗？又吵起来啦？你说你们俩，好的时候吧，穿一条裤子似的，吵的时候吧，脸红脖子粗的。”两个小孩子见面就抬杠，沈母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沈嘉铭敷衍地嗯一声。 “你刚才说，那个什么卫法医，方便的时候请人家到家里来吃个饭。”沈母今天的心情非常愉悦，难得儿子回来，她本想在儿子耳边吹吹风，撮合一下他和唐颂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成想儿子先把她怼了一通以后，又隐晦地表示自己现在有喜欢的女人了，让她少操心。 沈母自然是欣喜万分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路碎碎叨打听着人家闺女的各种情况，身高，体重，年龄，毕业学校，家庭状况等等等等，搞得沈嘉铭不胜其烦，只好举手投降把该说的都说了。 不过沈嘉铭也警告他妈了，两个人目前只是属于互有好感的阶段，还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所以让他妈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沈嘉铭的话对沈母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希望了。原本在她心目中的头号儿媳人选唐颂迅速又回到了半个闺女的身份。 “知道了知道了，”沈嘉铭埋头去看手机，他觉得自己刚才可能说话口气太冲了。唐颂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结束语挂断电话。还不想跟他说话？再见？ 还不如听着“滚滚滚”让他舒服呢。 第113章 一辈子不受伤害 他是不是把糖豆气坏了？是不是该道个歉？ 沈嘉铭心中刚冒起这个念头，就被他压了下去。切，死丫头翅膀长硬了，还想爬到他头上去吗？教训两句又怎么了？ 他就是看那个晏无虞来气。 “对了，糖豆最近怎么没来呀？”沈母乐完了，有关切地问道，“这丫头平时每周都会来一趟的，没什么事吧？” 说到这个，沈嘉铭还没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冷哼一声：“估计是谈恋爱太忙了吧。” “糖豆也谈恋爱啦，哪家的小伙子呀？是同学吗？”沈母开心地拍大腿。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简直是双喜临门呀。沈父听了一耳朵，也端着茶杯装模作样走了过来。 “不是，是个比我年纪还大的老男人。”沈嘉铭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比你还大，那是多大呀？”沈母的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担心脸：“丫头是不是被人骗了？那个书上怎么说来着，从小缺失父爱的闺女，容易对年纪大的男人产生好感，学名叫恋父情节对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比我大吧，”沈嘉铭其实知道晏无虞只比他年长两岁，但是有人帮他埋汰两句晏无虞，他觉得心里面舒坦几分。 “那，那我去给唐颂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沈母不确定地问道。 “别问了，这丫头犟的呢，刚才电话里还跟我吵了一顿。”沈嘉铭没好气地说。 沈父在旁边插了一句嘴：“那肯定也是你语气太差，嗓门那么大，我就算耳背在外头都听见了！” “我那是关心她！”沈嘉铭反驳道。 眼瞅着父子两个之间的战火又要点燃，沈母忙从中间做和事佬，一把把老头子推到客厅去看电视，然后转身安抚儿子：“行了行了，女孩子家心思比较细。这样，我来给糖豆打个电话，让她有空的时候到家里来吃个饭，我顺便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沈嘉铭本想着唐颂的手受伤了晚两天再过来，后来转念一想，她手上那点受伤算个屁呀，况且叫她来吃饭又不是叫她来做饭，那么矫情，不就是舍不得离开晏家吗？ 这么一想，当下也就不反对了：“成，那我先走了，还有点事。” “你不在家吃饭啊？我都快做好了……那，那你有空带着卫法医到家里来吃个饭啊。”沈母在他身后喊着。 “颂哥，你怎么了？”这边唐颂刚挂完电话，身后就传来晏歌怯怯关心的声音。 他刚才只听见颂哥最后说的那句话，大概猜测是颂哥和沈嘉铭之间起了冲突，结果走近一观察，发现颂哥居然好像在抹眼泪，这可把晏歌给吓着了。 是传说中的沈大爷欺负颂哥了吗？晏歌想着沈嘉铭的块头，心中就是一惧。那，那他要告诉大哥吗…… “啊，没事，”唐颂眨了眨眼睛，急忙回头朝着晏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跟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块头吵一架，懒得理他，说话不经脑子，没事儿，我们经常这样。” “哦，”晏歌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共情地加上一句安慰：“我大哥以前也经常会说我，每次他说我我也会觉得有点难过，但是现在我知道，他有时候真的是为了我好。” 唐颂心中想着不不不，你大哥和我大哥不一样，转念又一想，其实天下大哥都一样，想表达的应该都是关心的意思，偏偏效果出来就变成了伤人，比如沈嘉铭的冲动，比如晏无虞的冷淡。 就不懂得换一个别人能够接受的方式吗？ 这一点上不是她偏心，老板现在已经有所改进，沈嘉铭么，原地踏步就算了，好像还在倒退。 唐颂这边刚跟晏歌说了几句话，手机就响了，她心中一喜，还以为是沈嘉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给她道歉来了，结果一看备注是干妈。 唐颂急忙接了起来，语气轻松：“干妈！” “唉糖豆！刚刚嘉铭是不是给你打电话凶你啦？这小子脾气越来越暴躁了，我刚已经批评过他了，你别生他气啊，最近他工作压力比较大……”沈母先絮絮叨叨地解释了一通。 “哦哟，我知道的，干妈你放心吧，我跟他从小吵到大早就习惯了，哪天见面不吵吵还觉得不习惯呢。”唐颂宽慰了一下对方以后，又说道：“干妈，最近我有点忙，所以没来看你跟干爹，这两天有空或者最迟这个周末吧，我来看你们，到时候记得给我做点我爱吃的呀。” “好好，你什么时候有空啊，就什么时候来，你现在大了，肯定也有很多自己的事儿要处理，干爹干妈身体好着呢，你就放心吧。”沈母笑着扯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糖豆啊，刚才听嘉铭说你谈恋爱啦？” 唐颂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晏歌，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干妈，你别听沈嘉铭那个大嘴巴胡说八道，我没谈恋爱，他就是有点误会我和一个朋友之间的关系了。” 唐颂迟疑了一下，本着死道友不死贫僧的宗旨，果断地调转枪头：“沈嘉铭自己才谈恋爱了呢，他和他们单位里一个美女法医好上了，干妈你的儿媳妇和大胖孙子已经有希望了。” 沈母闻言果然乐得呵呵呵笑，满心欣慰地说：“刚才嘉铭也跟我们提了一下，呵呵，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可急死我和老头子了。糖豆啊，你见过那个法医吗？你觉得怎么样？” “见过，见过的，我见过好几次呢，人长得吧，挺漂亮的，是沈嘉铭喜欢的那种；能力挺强的，比沈嘉铭小一岁，好像就比沈嘉铭低一个级别吧。性子可能比较冷淡一些，但是不要紧，和沈嘉铭那个炸毛的性格刚好互补。”唐颂罗列了一些卫惠的好处。 沈母有一些迟疑：“就是这个职业吧，是法医……”一天到晚跟死人打交道的，总是觉得有点膈应。 “法医？法医好啊！”唐颂为了沈嘉铭的幸福也是拼了，瞧自己这投桃报李的行为：“第一，法医具有医学生的专业，以后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嫂子自己就能治；第二，法医接触的都是死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医疗事故、碰瓷之类的发生，现在医患关系多紧张呀，你说是吧？第三，法医这职业跟沈嘉铭配呀，两个人有共同语言不说，而且对彼此的工作性质比较支持和了解，这样婚后不容易产生矛盾，对不对？干妈，咱都是公安世家的人，别人能对法医这个职业产生什么误解，咱可不能有偏见，对不对？” 一番话貌似说得头头是道，沈母一时被她绕进去了，觉得很有道理，心下也就把那点顾虑放下了。“也是啊，不过嘉铭说，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捅破窗户纸，也不知道啥时候有个结果。糖豆啊，你要有空的时候，你也催催催你哥，从中做做工作。你哥都30了，年纪不小了，早该成家立业了。” “成，放心吧，我一定会多敲敲边鼓的，有空的话我再去公安局探探情况。干妈，没别的事儿了吧？没别的事儿，我先挂电话，我要上车了。” “那好，有什么事儿啊，随时跟我说，那周末的时候来家吃饭哈。” 上来接晏歌的专车的时候，唐颂迟疑了一下，心中还在回忆着刚才沈嘉铭说的话。 她是不是真的不够矜持？有点太不要脸了。 怀疑的种子在内心种下之后，唐颂就一直觉得有点不得劲儿。吃晚饭的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委婉地跟姨婆婆提了一下这两天想要搬回去住。 当然，她也怕伤了姨婆婆的心，所以借口很委婉：干爹干妈今天给她打电话了，知道她受伤以后很关心，让她过去住两天照顾一下。 “要不然把你干爹干妈也一起接过来住几天？人多热闹一点。”姨婆婆舍不得唐颂走，“你说无虞刚走一天，你就搬回去住，等无虞回来的时候，他可不得怪我这个老太婆没把你照顾好呀，不成不成。” 唐颂摸摸鼻子，满心为难。 晏歌没有听清刚才沈嘉铭和唐颂干妈打电话的具体内容，但是想着唐颂隐在眼眶里的眼泪，觉得颂哥可能在某些方面真有什么为难。而唐颂在提出这个想法之前，脸上纠结的表情他也都看在眼里。 “姨婆啊，要不然让颂哥先回去住两天，她干爹干妈肯定也很担心，等哥回来的时候，再把颂哥接回来，你看这样成吗？” 唐颂和姨婆婆都有些奇怪地看着晏歌。 晏歌平时在家里就是一个听话的小可爱，很少主动开口说自己的想法，所以难得提个意见，颇让大家惊奇。 唐颂愣了一下以后，对着晏歌挤了挤眼，然后猛点头：“是的是的，要不然我先回去住两天，什么时候老板回来，我再回来住。” 虽然好像是饮鸩止渴治标不治本，但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个小的都这么说，姨婆婆也不好再强留，事实上，老人家心里也清楚，人家父母心里肯定也很着急担心，不好把唐颂多留，只是她实在是太稀罕唐颂这个小妞了，所以忍不住挽留。 “那成吧，那这样，今天就算了，来都来了，不要来回奔波了。明天，明天你回去看看爸妈，等无虞回来，我就让他来接你。”姨婆婆听唐颂说过她干爹干妈的事情，在她心目当中这跟亲生父母没有什么差别。换个角度考虑，唐颂也算是有孝心的好孩子。 s市比洛杉矶早了15个小时，晚上9点的时候那边大概才早上6点。唐颂不知道晏无虞晚上有没有倒好时差好好休息。她原本想不给晏无虞发消息的，可是今天心里面装了不少事，被沈嘉铭莫名骂了一通以后，总觉得难过的很，想要找人诉说。 【唐宋八大家】：“老板早安，新的一天开始了，祝老板一切顺利哦。”加油小人。 晏无虞的回复非常快。 【一世无虞】：“准备睡了吗？伤口换药了吗？” 【唐宋八大家】：“嗯哪，准备梦周公去了，伤口已经换药了，你就放心吧。” 事实上没有，她嫌麻烦，所以把纱布全部拆了以后，只是简单地贴了两个创口贴。 晏无虞似乎能够猜到她惫懒的性子和无所谓的态度，马上就发了一个：“拍张照片发我看看。” 唐颂扶额头疼，赶快去翻手机相册，还好，有一张前两天拍的包扎好的手部特写，唐颂就把这张照片发给了晏无虞。 【一世无虞】：“这是我昨天给你包扎的伤口。” 唐颂连发了几个表情，有大惊，有囧囧有神，有愧疚，有道歉，有求原谅。 【唐宋八大家】：“老板这你也能看得出来？”包扎个伤口而已呀，又不是做什么手工艺品，还能记得细节和差别？ 【一世无虞】：“是不是没有及时换药？” 唐颂臆想着这条短信背后的晏无虞一定是板着脸冷漠看着她的模样。 【唐宋八大家】：“换了，真的换了，就是左手不太会用纱布，所以简略了一点点。” 唐颂把手部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上面几个最大最深的伤口已经用创口贴贴起来了，其他细碎的伤口裸露在外。 【一世无虞】：“创口贴的胶会损害其他的伤口，恢复缓慢。” 唐颂很想说，作为她身上的伤口来说，这一次它们已经得到了极大的优待，以前她受伤大多时候都是听天由命让它们自然痊愈的。当然，这话不敢在晏无虞面前提。 【唐宋八大家】：“好的好的，老板我知道了，明天我一定好好包扎。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你看这创口贴贴也贴上去了，要撕下来的话，也怪麻烦的。” 唐颂没有等来晏无虞的消息，倒是等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晏歌。晏歌手里拎着药箱，拘束地站在门口，弱弱：“那个颂哥，大哥让我下来帮你换药包扎伤口。” 唐颂扶额，打开房间门把晏歌迎了进去，然后坐在自己的老位子上，一边老老实实地伸出手，一边忍不住吐槽：“其实我的伤口都好差不多了，不需要包扎了。” 晏歌看了看唐颂伤口纵横的手掌，依然感到心惊胆战：“那个，还是包扎一下，好得快。”关键是大哥难得交给他任务，他必须圆满完成。 唐颂的胳膊伸得笔直着，一直横穿过桌子到了另一侧晏歌的面前，晏歌的身体也坐得笔直的，丝毫不敢靠近大嫂。 唐颂拍了一张晏歌给自己处理伤口的照片发给晏无虞。 晏歌胆子有一些小，看到唐颂手心里面遍布的细小伤痕，眼睛都不太敢瞄。还好大伤口唐颂已经自己上过药了，他只需要帮她把创口贴处理以后，再包扎一下就可以。 唐颂看着晏歌较为笨拙的动作，和自己越来越大的包子手，有一些无语凝噎。 曾经有一度，她怀疑晏歌的结巴遗传自他大哥。 现在她严重怀疑，晏歌的包扎手法也遗传自他大哥，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晏无虞包扎的是一个普通馒头的话，那晏歌包扎的就是一个大号的三丁包。让不明事理的人看到，一定以为他的手受了多严重伤似的。 晏歌终于包扎完之后，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有些邀功似的抬起头：“颂哥好了。” 唐颂不忍心打击晏歌的积极性，微笑着点头：“很好，非常好，辛苦了。” “那颂哥，我先上去，你早点休息。” 晏歌不敢在大嫂的房间多呆，完成任务以后，拎着药箱一溜烟地跑了。 唐颂重新对着自己的手拍了一张照片，又发给晏无虞：“报告老板，新鲜出炉的大肉包，要不要来一个？” 晏无虞发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只是一个简单的小黄人表情，唐颂却忽然笑出了声。晏无虞的脸上实在是太少表情了，他想象着当这个嫌弃的表情真的出现在晏无虞的脸上时，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唐宋八大家】：“老板，我觉得还是你包扎的手法更好一点。” 【一世无虞】：“我其实不愿意帮你包扎。” 唐颂咧开的嘴角，随着这一句话而慢慢平复，而后黯然，脑海里不期然又浮起沈嘉铭的嘲笑。 【一世无虞】：“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再受伤。” 第114章 我许你一世无虞 唐颂的心情大起大落。 老板这句话说的是一个美好简单的祝福呢？还是深含有什么意思？ 唐颂不敢往深里想。她原本就不多的信心被沈嘉铭打击之后，愈发蜷缩成一团不敢出声，小心翼翼隐藏在内心小角落。 【唐宋八大家】：“哈哈，谢谢老板，这算不算祝我一世无虞？” 【一世无虞】：“嗯，许你一世无虞。” 唐颂看着一世无虞那四个字，心像被什么东西付过似的，蠢蠢欲动。 【唐宋八大家】：“谢谢老板，这一份祝福我收下了，也祝老板一世无虞。” 【一世无虞】：“你早点休息吧，我出发了。” 【唐宋八大家】：“好的，老板一切顺利哦。” 许是睡前积累了太多的心事，唐颂这一晚上做了好几场不同的梦，有甜蜜的也有难过的，只是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梦做的什么内容，只依稀还能记得那种心情。 起床以后，手机消息列表里面有好几个晏无虞的消息，包括他会议结束吃饭、下午又开始会议。 唐颂计算了一下时间，然后毫无心理负担地给晏无虞回了消息：“老板早安，我刚起床。” 发完消息，等唐颂洗漱完之后，晏无虞还没有回消息。唐颂估计他是在忙着呢，也没多在意，她想了想又给晏无虞发了一个：“老板，今天我回去住两晚，我干爹干妈想我了，有点不放心，我也好久没去看他们了。” 正面跟晏无虞说的话，她一方面怕被拒绝，另外一方面有点点不敢，刚好这时候晏无虞回不了她消息，她汇报完就当他默认了，简直完美。 ……而且她的理由很正当啊，就算结婚了还能回娘家看爸妈呢。 唐颂在上课之前才接到晏无虞的回复，简简单单一个好字。 唐颂这下彻底把心放了回去，想问问晏无虞什么时候回来，又想起沈嘉铭珠心的话，放下了手。 唐宋八大家：“好的老板。” 下午，在晏歌的坚持之下，金哥开车把唐颂送到了沈父沈母楼下。然后在唐颂的推辞中，晏歌又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了好几盒礼品，不乏人参银耳燕窝等等。 晏歌挠挠头说：“这是姨婆婆让准备的，说给伯父伯母补补身体。”姨婆婆后面还有碎碎叨，比如说谢谢人家照顾培养了唐颂这么好一个小姑娘等等等等，晏歌觉得这话自己不适合复述。 唐颂有些赧颜，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吃人家住人家还拿人家的。她推辞了几番之后，见晏歌急得都快哭了，才无奈收下。 晏歌松了口气：“那颂哥，要不要我帮你送上去？” “不用不用，胳膊这么长，又不是只有装饰一个功能。”唐颂把几个礼品盒套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晃了晃那只健全的左手，朝晏歌和金哥挥挥：“谢谢，那你们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下午唐颂已经跟沈父沈母说过要来的事儿。唐颂刚进门就看到餐桌上摆放了一大桌菜。 开门的沈父首先看到了唐颂的馒头手，大吃一惊：“唐豆，你这手怎么啦？” “没事没事没事。”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个反应的唐颂急忙安抚沈父，“就是摔了一跤，手心蹭破了，这不是让朋友帮忙包扎吗，他手生手笨，包扎成这样，我也不好意思打击他积极性，就没拆。” 唐颂急于证明自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搬出了昨天拍给晏无虞的那一张贴着创口贴的手部照片——当然已经经过锐化和美颜，上面那些细小的伤口几乎都看不见了，老人家应该看不出来：“你看，其实长这样。” 沈母听见动静也从厨房跑了出来凑过来看，着急问：“怎么弄的？是不是家里那个女人跟你闹的？？” 干妈的脑洞也真是可以的，而且家里那个女人的说法，总觉得像是有了小三之类的。 “你看，我就说没事儿吧。”唐颂把礼品袋通通往沈母手怀里一塞，“干妈，这个给你和干爹补身体。” “你这孩子，每次让你不买东西，你还越卖越贵！这么贵重的东西买来干什么？你干爹干妈的身体好着呢，不需要这些大补的东西。” 唐颂胡乱推辞了一句：“朋友送的，反正我也用不着。” 没想到沈父沈母听了这句话以后，彼此对视一眼，沈母有些紧张地问：“是你那个男朋友送的？”会送女朋友这种东西，难不成那个男朋友的年纪真的不小了？ 唐颂胀红了脸：“哎哟干嘛啦，都说了没有的事儿，你们不要听沈嘉铭那个大嘴巴胡说。” “好好好，朋友朋友。”沈母如是点头，然后语气一转又问：“你这个朋友多大了？干什么的？” 那探究和八卦的欲望呀，扑面而来。唐颂掩面：“干爹干妈，你们都不让我进去了吗？把我堵在大门口？” “噢噢噢，”沈父沈母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把唐颂迎进了屋里。 厨房传来什么烧焦的味道，沈母急忙往厨房里跑：“糖豆啊，先陪你干爹看会儿电视，晚饭马上就好。” 跟着干爹坐下，唐颂舒了一口气，只是屁股还没坐稳，沈父端着茶杯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几回，还是忍不住问：“糖豆啊。” 这种一开始就语重心长的喊小名的话题，代表着接下来会有一通推心置腹的关怀。唐颂哭丧着脸，举起她的大包子手：“干爹我真没谈恋爱，我要谈恋爱了，我一定会跟你们如实汇报。你跟干妈那就是我亲爹亲妈，我要给你们找女婿了，我还能不请你们过过眼？” 沈父对唐颂的秉性还是了解的，这丫头皮归皮，大事儿不含糊，心中有正气，一般不会出什么大错。 沈父平时寡言，不喜欢说太多话，唐颂既然这么保证，他就点点头，然后捧着茶杯继续看他的抗日神剧。 吃晚饭的时候，唐颂又在饭桌上将这个誓言向沈母重复了第二遍。 她这一点都不算撒谎，因为她跟晏无虞确实还不是谈恋爱的关系。 怕把话题绕到自己身上，唐颂再次果断地出卖了沈嘉铭。 唐颂给李云龙发消息，让他偷偷拍一张卫惠的照片给她。 【龙行天下】：“小问题。” 【唐宋八大家】：“谢谢龙哥，晚上加班吗，请兄弟们吃宵夜？” 【龙行天下】：“什么时候你把你哥拐回去，我们就不用加班了。” 很快，李云龙就发了一张卫惠的照片过来，似乎是正在会议室里面对着一堆尸体遗骸的投影侃侃而谈。 为了怕照片的背景影响沈父沈母吃晚饭，唐颂特意先把照片拎出来背景虚化处理了一番，然后献宝似的把照片递给了沈父沈母看：“干爹干妈，这就是卫法医，怎么样，好看不？” 两颗脑袋同时凑了过来，沈父拱了拱沈母：“老太婆，你把我的老花镜拿过来。” “自己去拿，我先看。” 沈母把唐颂的手机接了过去，对着那张照片端详了半天，手指还点着屏幕，缩小放大，缩小放大，等沈父来了以后，又把照片递给沈父看。 唐颂低头扒饭，笑眯眯地看着二老的举动：“怎么样？对这个未来儿媳妇还满意吗？” 沈母有些忧愁地说：“看着好像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她的理想型儿媳还是糖豆这样讨喜好相处的。 沈父嗤笑了一声：“又不跟你相处，跟你儿子相处好就可以了。” 沈母白了一眼沈父：“这闺女看着气质不错，人也漂亮。她真的看得上我们家沈嘉铭？” 沈父又嗤笑了一声：“谁一天到晚把儿子夸得跟朵花似的？现在知道差距了？” “死老头子，你找茬是吗？”在儿媳妇的问题上，沈母有自己比较强烈的表达欲望。她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之后，把手机还给了唐颂：“糖豆啊，你把照片发给干妈。” “好勒，不过干妈，你可别被沈嘉铭看见，到时候连我连李哥一锅端那可就惨了。”那我就没有安插在沈嘉铭身边的小内线了，以后再想探听什么消息就难了……咦，我以后为什么还要探听什么消息？我反正都不做沈嘉铭的童养媳了…… “挺好的，这姑娘一看就有个性，工作认真踏实。”沈父评价道。 “可是嘉铭说，人家姑娘还没答应。”沈母有些担忧。 “慢慢来呗，”唐颂宽慰道，“好像那个法医到我们这儿还不到两个月，这个进展停留在互有好感正常，慢慢来。” “是啊，急也急不来，都急了三十年了，哪还差这两三个月。”父亲在这个问题上总比母亲容易看得开一些。 沈母又嗔怪了一番，问完了两个孩子的恋爱事宜，又问问唐颂最近在学校的状况，话题萦绕，最终又绕回了冯婉珍。 “最近那个女人还老实吧，没闯出什么幺蛾子吧。”沈母对冯婉珍的印象不好，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有哪个母亲能够把孩子抛下自己跑了的？反正她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唐颂埋头吃饭:“嗯，还好，我也难得见她。” “对，尽量还是少跟她接触为妙，”沈母一想到这事儿就有些吃不下饭，“但是她总在你家住着也不是回事儿，什么时候还是要让她搬出去，她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赖在你家吧。” “她最近好像在找工作了，等她有办法自食其力以后再说吧。” 唐颂不敢抬头看沈父沈母。一边是给予自己生命的亲生母亲，一方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干爹干妈，哪一边她都不好伤害。 沈父看出了唐颂的为难，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沈母的脚。 沈母白了眼老头子以后也反应过来，桌上一阵沉默之后，沈母很快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学校同学身上。 于是唐颂也从善如流的跟她扯了一番校园里的趣事。 “今天听楼下王大妈说，就公安局那边，新开了一个楼盘，好像还是什么带电梯的花园洋房，我觉得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又天南海北的绕到了房子之上。 沈母想得比较远：“要是嘉铭跟卫法医真的能成的话，要不然就把嘉铭现在住的那套老房子卖了，咱贴点钱，给他们在那个小区置办一套婚房，环境不错，上班又近，而且好像从我们这还有直达的公交车到。” 沈父也有一些意动：“那地儿好像价格蛮高的吧。” “价格高，那要看房子地段和质量啊，更何况还是精装修的，拿到手以后，都不用自己装潢，也不怕到时候耽误了两个孩子结婚。” “孩子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做主吧，还是要看他们的喜好，我们年纪大了少掺和。” “就你儿子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还能指望他去看房子？而且就算看中了，一卖一买这一个过程要花不少时间呢。”沈母有不同的意见，“而且万一两个人真成了，到时候亲家公亲家母见面一看，咱们家连婚房都没准备好，黄了怎么办？之前又不是没有因为这个黄过。” 沈父被沈母说得哑口无言，只好挥挥手：“你自己去看，反正我腿脚不好，不方便走来走去。” “哎你个老头子……” 唐颂看老两口都要为这事儿争执起来了，急忙举手发言：“那要不干妈，哪天中午我陪你去看看吧。” “也成，糖豆你毕竟年纪轻，懂得也多一些，那这样，明天你跟干妈一起去看一下行不？” 唐颂满口答应。 吃过晚饭之后，唐颂又陪老两口聊了一会儿天，然后起身告辞。她虽然跟晏歌他们说要住在干爹干妈家，但实际上她还没有想好到底是去海天一格呢，还是回沈嘉铭家。 心里一会儿告诉自己，不要听沈嘉铭那个大傻逼的话，一会儿又觉得老哥的话还是要听一听。 怀着这种纠结的心思，唐颂去附近酒店打包了一大堆外卖。她很久没跟沈嘉铭吵架了，乍然闹个别扭，还怪不自在的。算了，还是她心胸开阔一点，不要去跟沈嘉铭计较，别耽误了他为人民服务才好。身为公安的家属，得有这种宽广的胸怀。 当残疾人唐颂到达行政大楼的时候，得到了惨遭剥削劳动力的兄弟们的一致欢迎，大家簇拥着唐颂进入了会议室。 当然，唐颂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数的，她这个受欢迎的程度肯定是与她带来的各种美食的程度成正比的。 唐颂额外给李云龙塞了一份卤牛肉，然后朝他挤了挤眼。 李云龙笑纳，自觉地端起餐盘，若无其事往角落里走了点。 沈嘉铭是最后才进会议室的，看到唐颂在，脸上还有点不自然。为了一个小白脸，兄妹之间第一次产生了冲突。沈嘉铭感觉自己没有做好一个榜样。 唐颂也別过脸不去看沈嘉铭，一脸冷淡——道歉总是要双方的吧，她都已经纡尊降贵带了这么多东西上门来了，下一步就应该沈嘉铭来走了吧，总不成还要他觍着脸去跟沈嘉铭道歉吧。她是被骂的一方哎，凭什么呀？ 沈嘉铭干咳一声，慢慢朝唐颂走来。 唐颂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 “死丫头不得了了。”沈嘉铭被她这个大白眼翻得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就在唐颂头上敲了一个毛栗子笑骂道。 “沈嘉铭，你才不得了了，这么多大哥都在呢，你一个警察就这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对对对，不应该不应该。”围观群众吃得大快朵颐不忘看戏齐声笑嘻嘻。 沈嘉铭冷冽的目光一扫，大家顿时都端着饭盘背转身去。 “我告诉你，你这样以暴力压制群众，迟早有一天反抗会爆发的，推翻你这个霸权主义。”唐颂气呼呼举起手，“我首先就要在家里推翻你的霸权！” “小细胳膊小细腿，推个毛啊。”沈嘉铭不屑。 “你试试看！” 兄妹俩打打闹闹。沈嘉铭笑着，蓦然间感觉到，今天因为和唐颂吵架而积郁在心内的邪火，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第115章 连发十个大红包 沈嘉铭上前勾住唐颂的脖子，固定住她的身体，然后另外一手使劲揉着唐颂的小短毛：“我告诉你，下次你再不听哥的，我就把你暴力镇压。” 兄妹两个正在打闹之间，会议室的门又推开了，一道清冷的身影走了进来，赫然是法医卫惠。 沈嘉铭依然勾着唐颂的脖子，笑得略带痞气，望向门口：“卫惠，来得刚好，吃宵夜吗？” 唐颂一肘打在沈嘉铭的胸口，疼得他呲牙咧嘴，趁机一把把他推开，然后笑容谄媚的望向卫惠：“嫂子你好，1我特意给你带了甜汤，喝吗？” 一声嫂子把大家都叫得有点蒙圈。 其实最近大家都看出了，队长沈嘉铭和法医卫惠之间似乎有点儿暗流涌动，但是没有谁去戳破这层关系。 老大自己吊儿郎当的，看见卫惠的时候嬉皮笑脸，好感表达得真真假假。卫法医呢，冷冷淡淡，似乎全盘接受，但又似乎没有什么反馈，搞得围观看戏的群众每天都在猜测剧情的走向。 唐颂这一声嫂子，可把这剧情挑明了——那老大和卫法医之间必须得有点什么呀，否则作为老大妹妹的唐颂怎么可能以嫂子称呼卫惠？ 沈嘉铭脸上一瞬间有一些尴尬，随即迅速恢复自然，痞痞的笑容中带着探究的意味，望向卫惠。 卫惠似乎也没有想到唐颂会这么直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记得前两次看见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对她的感官还不是特别好。不用问她为什么知道，这是出自一个女人的直觉。 但是今天小姑娘对自己的态度有了180度的转弯。 唐颂内心骄傲：沈嘉铭你擦亮你的狗眼！看看如何才是正确对待亲人恋爱的方式！不要只会扯后腿，而是要成为最得力的助攻好吗？ 关系还没确定，那就去确定呀，窗户纸还没捅破，那就去捅破呀。脑子里想法再多有什么用？关键是要行动。 ……在自己身上下不了决心践行的事情，在别人身上倒是毫无负担。 唐颂狗腿地捧着一碗银耳莲子羹，端到了卫惠的面前。 卫惠略有些茫然的接过温热的莲子羹，然后又被唐颂扯着胳膊推到了会议桌前坐下。 围观人群不敢直面这美好的画面，一边故意低头吃得吭哧吭哧假装没看到这难得的场景，一边又拉长着耳朵听。 “嫂子，我哥说了你不太喜欢吃油腻的东西，所以今天特地打包的甜汤。放心吧，里面放了一点点冰糖，就算吃了也不会发胖……嗯，嫂子身材这么好，偶尔吃点不要紧对吧？” 唐颂的笑容热情又灿烂，让卫惠看了居然无法拒绝。 卫惠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一下，但是她说话的速度和抢时机的能力，哪里比得上唐颂。 “唉，我哥这个大老粗，自己老是加班就算了，怎么能拉着嫂子一天到晚也这么忙。嫂子，你也别惯着他，大男人让他累就累一点呗，我记得以前法医爷爷从来不陪沈嘉铭加班，老人家要保重身体，女人也要注重美容觉呀。” “姨，嫂子你别光听我说，你也吃呀。今天我去看干爹干妈了，他们听说老哥终于告别单身的生活、找了一个漂亮能干的法医女朋友后，二老可高兴了，就差烧香敬老祖宗了。” ……唐机关枪喋喋不休。 卫惠有些吃不消这种热情的轰炸，抬着眼皮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看好戏的沈嘉铭，有一些无奈。 沈嘉铭挑了挑眉毛嘻嘻一笑，丢了一块卤牛肉进嘴里。 卫惠白了一眼沈嘉铭，架不住唐颂的热情，只好低头开始喝银耳汤。 银耳汤炖得不错，浓稠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甜味不是太浓，味道清爽。原本略有些抗拒宵夜的卫惠，也放下顾虑多吃了一些。 唐颂看着卫惠喝了一口又一口，松了一口气。前两次卫惠都没动筷子，为了讨好未来嫂子，她这次可是特意挑了一家招牌老店买的。 唐颂一屁股坐在卫惠身边，单手支着脑袋趴在桌上，满脸期待：“嫂子，你什么时候有空呀，干爹干妈说有空啊，请你回家吃个饭。” 沈嘉铭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估计唐颂再添油加火的话，卫惠的脸皮就该包不住炸了。他大喇喇地走过去，伸手一拍唐颂的脑袋，把她拨拉到旁边：“去去去，吃饭的时候不要打扰你嫂子。”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股小小的浪潮，各种打趣和恭喜声不绝于耳，沈嘉铭这一声“你嫂子”不就是给两人的关系官方盖章了吗？ “哦，好好好，不打扰不打扰！”唐颂起身，笑呵呵地伸手作赶鸭子状，把边上那一群看戏的老爷们通通往后赶了两步：“走走走，吃饭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嫂子和我大哥。” “哈哈哈，不打扰不打扰，我们只想吃饭，不想吃狗粮。” “嘿嘿嘿，看不出来老大还有一手的，亏了我们还替老大着急。” “走走走，我们让地方，我们让地方，我们到隔壁去吃，哪怕蹲在走廊吹冷风，为了老大的幸福也值得！” 一大帮人嘻嘻哈哈推推搡搡往外走，还贴心地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饶是清冷如卫惠，此刻脸颊上也有了红晕。 沈嘉铭坐在唐颂原来坐的位子上，单手撑起脑袋，兄妹俩用一模一样的姿势看着卫惠，目不转睛。 卫惠会放下小调羹，漂亮的眼眸看着沈嘉铭：“沈队长，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小孩子不懂事，皮，胡说八道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沈嘉铭弯着嘴角。 卫惠垂下目光。 “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怎么能随便把她哥的心意就这么沸沸扬扬传得人尽皆知。”沈嘉铭换了个姿势，又往前凑了一点，离卫惠更近：“我本来想等最近这些案子忙完了，好好策划一下，问问你答不答应。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要不然咱灵活一点随机应变，你先考虑考虑答不答应，回头我再补一下手续，特事特办，你看成吗？” 卫惠的嘴角微微一勾，低着头喝了一口甜蜜蜜的银耳汤：“一切按程序来。” 沈嘉铭啧了一声：“我说，就我们俩这关系，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开个后门？” 卫惠绷着脸：“不能。给你开那么多后门，其他大队已经有意见了。” “谁有意见，我去找他们！”沈嘉铭佯装受伤一样唉了一声：“那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把手续补起来。” 沈嘉铭起身，卫惠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慢条斯理继续喝着银耳汤。 沈嘉铭一笑，大咧咧地猛然打开会议室门，果不其然，一下子跌进来好几个偷听墙角的人。 沈嘉铭从中拎出罪魁祸首唐颂，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一边指挥吩咐：“那，你开了头，你就负责善后。现在交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出去给我买一束玫瑰。” 唐颂抗议：“这事儿怎么能我去呢？一点诚意都没有，你自己去撒，嫂子你快看，你看我哥……” 沈嘉铭推着她的后背把她往外怼：“10分钟以后开会了！” “开会怎么了？大家都愿意等等啊，大哥你的终身大事多重要呀，再说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找人开会。公安民警不是人啊，不要休息呀，没有家呀，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才找不着老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你就偷着乐呗，先把老婆给照顾好了再去想工作……” 围观群众猛点头，也不知道是同意第一句呢，还是同意后面的。 “少废话，各部门联系碰头会，又不是我们一个部门！快去，会议结束之后就要，迟一分钟揍一顿！” 唐颂只能不甘不愿的接过钱包，又问了一句：“那要买戒指吗？” “不要，那个我自己买。”沈嘉铭无语了，要是买戒指的话，这速度也太快了。告白还没有就恋爱了，恋爱还没有就结婚了，那他还不如直接把卫惠打包进洞房算了。 “行了行了，交给我吧。”唐颂把钱包丢回给沈嘉铭，只从里面抽了一张银行卡，食指中指捏着银行卡晃了晃，然后转身慢悠悠往楼下走去。 沈嘉铭看着来气：“你给我快点儿！” 唐颂回身比了个ok：“放心吧，有24小时花店。” 晃荡着楼下，她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事实上她叫第一声嫂子的时候就做好了随机应变的准备，看卫惠的反应，要是不成就嬉皮笑脸说自己开玩笑呢。 现在的发展当然是最好的最理想的，这可能也是因为沈嘉铭和卫惠之间本来就已经互相有意思。 唐颂自得是一个优秀的红娘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一些酸溜溜。第一是酸沈嘉铭凭啥有自己这么一个优秀的妹妹，以德报怨，前脚刚被伤害得体无完肤，后脚不但送吃的还来给哥哥出谋划策谋求一生的幸福。第二是酸自己啥时候和晏无虞也能有这么明朗的发展呢？ 唉，早知道昨天晏歌问她愿不愿意当他大嫂的时候，她就直截了当说愿意了。 要不然撺掇一下晏歌，下次当着晏无虞的面直接叫她大嫂？ 哎呀，自己真是有够不要脸了。 唐颂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飞快骑车当好参谋助手。今儿不是周末，很多商场9:30就关门了。她可不能光听沈嘉铭的买一束花，一点诚意都没，反正拿着沈嘉铭的卡了，为了老哥的幸福，她就勉为其难帮老哥多花一点钱吧。 唐颂平时把自己当男人养，对于送女孩子啥礼物的，没有实际操作经验，可如今资讯这么发达，不会就问度娘啊。 一搜，果然，蹭蹭蹭跳出来好多页面。唐颂博采众长，翻阅了百度知道、知乎等不同来源的几个帖子之后，发现无非就是鲜花巧克力项链手链香水之类的。 鲜花必需品，买。 巧克力嫂子不爱吃甜食，不买。 香水不适合法医，影响嗅觉，不买。 项链手链同一类，那就买一个？ 唐颂先去鲜花店预定了一束九十九多红玫瑰的表白花束，然后又窜到附近商场，赶在人家下班之前挑选了一条四叶草吊坠的白金项链——四叶草又称为“幸运草”或“幸福草”，寓意就是代表幸福，而送项链的含义又是表达想一辈子都把你紧紧的“锁住”，你只属于我。 唔，后半段百度来的。 唐颂拎着礼物袋蹲在鲜花店等鲜花，闲着无聊，掏出手机给晏无虞发消息——心里藏了点暗戳戳的小心思。 【唐宋八大家】：“项链图片。” 【唐宋八大家】：“玫瑰图片。” 晏无虞回了一个问号。 唐颂摩梭着手机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看了这个问号半天，然后又暗搓搓发了一个呵呵呵开心的表情，带心的那种。 【一世无虞】：“有人跟你表白？” 老板这话问的怎么就不能表现出一点倾向性呢？唐颂觉得自己还得再加把火。 【唐宋八大家】：“表白专用，老板你觉得怎么样？女生收到这个，是不是应该被感动了？” 晏无虞深深地告诉了她32岁的老男人和20岁的年轻小姑娘之间的思想鸿沟有多深。 【一世无虞】：“判断是否接受一个人，应该是综合各方面来考虑。是否喜欢是第一位，其次还应该考虑彼此的价值观是否趋同，是否对未来有共同的期许等。送礼物可以是锦上添花，但是绝对不能以此作为评判是否接受一份感情的标准。” 唐颂望着短信更加懵了，只能发了一根超长的大拇指。 【唐宋八大家】：“老板说的真好。” 【一世无虞】：“如果你已经决定接受这份感情，那自然可以收下鲜花和礼物。” 这天简直是没法聊下去，唐颂的一张脸顿时就垮了。老板这意思，不就是不在乎、随便她接不接受？ 唐颂忧伤，也没了再试探的意思，实话实说。 【唐宋八大家】：“今天我哥向未来嫂子表白，他工作太忙，我被打发出来帮他买礼物。不知道买得合不合适，所以先请老板你过过眼，提点建议。” 【一世无虞】：“我没有给女人送过礼物，所以并不知道送什么合适。如果需要的话，我帮你问问路珉宇。” 唐颂心中暗暗吐槽：老板看看你的价值观，估计你也没有什么心上人，自然不可能送礼物出去。 【唐宋八大家】：“嘿嘿嘿，不用不用，我就用女人的心思来猜猜好了。” 【一世无虞】：“你哥指的是沈嘉铭？” 【唐宋八大家】：“对呀，说起来我还是红娘呢，大功臣。嘻嘻，等你回来了，我好好跟你讲一讲我的丰功伟绩，是怎么撮合公安局这一对神仙眷侣的。” 【一世无虞】发了一个红包过来。 唐颂下意识地点了，随即有点懵逼：老板怎么好好的又给我发红包？ 晏无虞很快给出了答案，发了两个字：“恭喜。” 唐颂无语：老板，不是我谈恋爱，你这是恭喜我有个嫂子了吗？ 晏无虞又连发了九个红包过来。 唐颂崩溃并且开心着，很想说老板要不然你还是转账吧，我替我哥收下这份贺礼……但是老板好像对转账功能并不是太喜欢，就是执着而热情的喜欢着发红包。 大洋彼岸，晏无虞看着唐颂的消息心情大好。看到唐颂发图片的时候，有一瞬间他是怀疑并且心中微微泛酸的，但是很快，他觉得这不像是唐颂的风格，首先唐颂在接受别人礼物这件事情上是比较自重的，其次，他并没有感觉到唐颂身边有任何一个值得威胁的对手。 除了那个沈嘉铭。 没想到沈嘉铭那个大块头，居然有女朋友了，很好，非常好。他真心而诚挚的祝福他们白头到老。 而唐颂主动做红娘的举动，更是让他心情愉悦，值得十个红包打赏。 第116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定制的99朵玫瑰很快就包装好了，唐颂看到成品的时候有一些傻眼。 漂亮当然是一方面，而壮观则是另一个方面。她刚才考虑不周，只想着要以量取胜打动嫂子，忘记这个数量上去了，花的体积也就略有些大。作为一个右手受伤的自行车骑车，要想运送回去有点困难。 还好，花店本身就有送花服务，已经临近晚上，老板刚好要下班，看到唐颂为难的样子，笑着说不用提前预约时间可以直接把她送到目的地。 于是唐颂捧着花坐到了专车里。半途才想起自己还在跟晏无虞说着话呢，不能收了人家红包就不理对不对。 唐颂干脆捧着花自拍了一张发给晏无虞，配文：“人比花娇，好看一百分。” 晏无虞看着屏幕中唐颂喜笑颜开的开心笑脸，微微思忖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坐在斜对面正在用早餐的何文华。 何文华隐约接收到老板的气场，抬起头看了一眼晏无虞，以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晏无虞看了看他，有一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了头，继续看手机。 【一世无虞】：“你喜欢什么花？” 【唐宋八大家】：“我？哈哈，我只认识几种花。要是自己买的话，估计会买菜花吧，实用又好吃。” 【一世无虞】：“你收到过花吗？” 【唐宋八大家】发了一个受伤捂心脏吐血的表情。 【唐宋八大家】：“老板你不要看不起人！我当是收到过鲜花的好嘛。我大一圣诞节那一天收到好几个女生的表白鲜花呢。” 真是光荣又心酸啊。 晏无虞的嘴角勾了勾，能够想到此刻唐颂脸上的表情。 【唐宋八大家】：“老板你收到过鲜花吗？” 【一世无虞】：“有人送，但是没有收过。” 唐颂一想也是，以老板这样的外在条件，给他送花的人还不得从学校门口排到天歌门口。 花店离这公安局不远，车子很快就开到了门口。 【唐宋八大家】：“老板我到啦，我先去当红娘，晚点再跟你汇报战况。” 唐颂扛着足有大半个瑜伽球那么大的鲜花，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公安局的大门，还朝着门口站岗的小帅哥吹了一声口哨。 被门口保安室的老面孔啐着笑骂了一声。 会议进行到尾声，沈嘉铭不时地低头看手机，正当倒数第二个人开始做汇报的时候，唐颂的消息终于过来了。 沈嘉铭如释重负，悄然退出会场，来到外面。 唐颂把一束花捧得高高的，想要显示自己多能干并且出了大力气。只是从沈嘉铭的角度来看，一个大半球刚好遮住了唐颂的上半身，远看的话，就好像一朵高大的人形花束。 “老哥你看怎么样？”唐颂正想邀功呢，没想到沈嘉铭直接很粗鲁地把一束花给抱过去了，随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嘉奖，转身就要往会议室走。 “哎哎哎，还有还有！”唐颂立马追上去，把口袋里的首饰盒递给了沈嘉铭。 沈嘉铭低头看了看：“啥玩意儿？” “你才啥玩意儿呢，礼物！项链！”唐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嫂子那么好，你觉得一束花就能搞定吗？女人对第一次表白是非常重视的，能记一辈子呢，你可千万不能含糊了。” 沈嘉铭嗤笑一声表示怀疑：“搞得你好像很有经验是个女的似的。” 唐颂间被点燃，胀红了脸差点就要去夺回辛辛苦苦扛上来的玫瑰花：“滚滚滚！你个好心当成驴肝肺的败家玩意儿！早知道不帮你这个忙！我怎么不是女的？我就是个女的！要不要拿出生医学证明给你看？” 沈嘉铭已经转身往会议室走去，应了一声说道：“回头让你嫂子给你做个检查，看看两条染色体是不是有些变异。” 唐颂恨不得一脚踢上去：“沈嘉铭你个大爷！” 气归气，唐颂还是跟了上去，打定主意今天大人有大量不跟沈嘉铭有计较，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有的是时间在嫂子面前给沈嘉铭上眼药。 沈嘉铭捧着花，在会议室门口驻足，轻轻拉开会议室门，留出一条缝，听着里面的进度。 最后一个人员汇报完毕，沈嘉铭干咳一声，伸手推开了会议室的门，然后捧着花大喇喇的走了进去，瞬间吸引了会议室里面十几个人的目光。 唐颂等沈嘉铭走进去了，才悄悄地溜进去，在门口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静待老哥的表演。 会议室里面除了刑侦的，就是技侦还有法医科他们几个人，平时对沈嘉铭和卫慧之间的暗流涌动也早有感觉，一看这架势，顿时都乐了，拍着手起哄。 沈嘉铭一脸严肃，就这么捧着花站在自己原来的座位后面，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好了，不闹，先干正事。刚才的情况大家都已经互通有无了。这个案子上面盯得很紧，我知道兄弟们最近压力很大……” 唐颂听着沈嘉铭的一口官话，鄙夷的撇撇嘴。你说告白之前来这么一开场白，多无聊啊。 还好这一段话不长。沈嘉铭说完最后一句话以后，画风一转，嬉皮笑脸：“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都可以回去休息了。” “沈队，你捧那么大一束花干嘛的呀？”偏有好事者赖着不走，故意大声问。 “公事做完了，开始做私事呗。”有人笑着接口。 “老大你快点啊，不要耽误了我们回去休息啊。”吃瓜群众比沈嘉铭还性急。 沈嘉铭潇洒又不羁地笑了笑，既然把花捧进来，他就不怕被人看到，追一个女人当然要光明正大。唐颂这个死丫头，虽然长得不像个女人，但多少应该还是懂点女人的心思的。 沈嘉铭对吃瓜群众视若无睹，捧着那一大束花，捏了捏手里的小盒子，绕过长条会议桌，走到了卫惠的身前。 卫惠身旁两个人立马很有眼力见的撤开两米，留下了给沈嘉铭表演的舞台。 沈嘉铭一如既往挂着痞气又炫酷的笑容，双眼深情地凝望着卫惠。 原本一直慢条斯理假装整理着文件夹的卫惠，在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后，不得不面对现实，微微抬起头，看着沈嘉铭。 两个人就这么一站一坐对望了好一会儿。 “老大说话呀，说话呀。”吃瓜群众急得不行，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唐颂也早就悄然地摸了上去，正在围观的群众之中掏出手机录像，准备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明天可以给干爹干妈看看，远的来说，以后沈嘉铭卫惠结婚的时候，还可以当成录像素材在婚礼当天播放。 看，她想得多周到。 “我觉得咱们俩挺配的。”沈嘉铭憋了半天，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顿时赢得了吐槽声一片。 “切，没创意……老大过时了好嘛！” “老大你这样不行的，要不要我教你？” 沈嘉铭无视嘘声，继续深情：“事实证明，有了你作为坚强的后盾和智囊后，我的工作更加顺利，更加有意义。你是我的福星，而我想将这种福气继续延续下去，从工作到生活。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老板，你这不行，情话讲得太差了。卫姐不止是你福星，还是我们福星呢！” “老大能不能再肉麻一点？不够让人感动呀！” “对啊对啊，连个我爱你都没有，差评。” 卫惠清冷的脸上略有一层薄红，她没有说话。 沈嘉铭把花束往前推了推，嬉皮笑脸的说：“给点面子，给个机会试试呗。” 围观群众虽然吐槽，该给力的时候还是给力的，一起起哄：“给个机会呗，嫂子。试试就试试呗，不行再退货！” 不知道是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架不住这么多人起哄，卫惠终于伸出了手，把花接了过去，高冷的表情微微有一些破功，娇嗔地白了沈嘉铭一眼：“只是给你个机会试一试。” 沈嘉铭笑得咧开大嘴:“放心吧，没有机会我会创造机会，有了机会我不会错失机会。” “来来来，这个大喜讯必须跟兄弟们一起分享。” “恭喜沈队和大嫂，此处必须有酒……” 小小的会议室里面顿时人声鼎沸，气氛热烈。沈嘉铭似乎想趁机搂一搂佳人的肩膀，结果被卫惠白了一眼，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大人讪讪然收回了手。 唐颂也在人群中鼓掌，真心地为沈嘉铭感到开心。她自己也不会想到，短短一个月时间，她就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童养夫变成了别人男朋友的事实。 新男神的出现替代了老男神，这墙头爬得真是又快又好。 告白完毕，沈嘉铭粘着卫惠似乎还想安排什么后续活动。众人识趣，再加上时间确实挺晚了，嘻嘻哈哈的一个个撤队。 功成身退的唐颂，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新晋情侣，感觉自己有一点点多余。她本来还想问问沈嘉铭今天是不是回家的，目前看来就算是回家，她也不适合跟着回去了。 六楼的家是不能回了，五楼的家以后也不适合去了。她小时候在派出所见多了邻里矛盾、家庭矛盾，什么婆媳的，姑嫂的，妯娌之间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现在还有什么扶弟魔、凤凰男之类的说法，也都是家庭原因。 原生家庭影响夫妻关系。 看来今天晚上还是住海天一阁吧，她遮风避雨的港湾，最终还是老板给的。 回到海天一阁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半。唐颂换算了一下，晏无虞那边应该是八点半左右。 【唐宋八大家】：“报告老板，我已经回海天一阁了。” 想起原本跟晏无虞说的是去干爹干妈那边住，唐颂急忙又补了一句。 【唐宋八大家】：“做好事不留神时间太晚了，就不回去打扰老人家了，明天再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省得他们开心得睡不着觉。” 【一世无虞]:“成功了？” 【唐宋八大家】：“当然成功了，有我这个得力助手在，怎么可能搞不定？” 何文华提醒了一下晏无虞时间。 晏无虞又发了一个红包：“恭喜，我先去开会，记得换药，你先睡。” 一夜好眠。唐颂在闹钟声中醒来，洗漱完毕之后，去二楼吃早饭。跨进电梯的时候，她警告自己，等手恢复之后，一定要加大锻炼强度，否则以这样的吃法，她很快就会胖成一个球。 电梯停顿，又上来几个人，唐颂一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hi，又见面了。”韩峰微笑着往唐颂身边走了一步，与她并列。 自身非常man的女生唐，对上娘娘腔的男生韩，似乎有一种天然气场上的互补。唐颂笑了笑：“这么巧。” “又可以和美丽的女士一同吃早餐，非常荣幸。” 唐颂低头看了看自己很男性的打扮：“如果你能把美丽的女士五个字去掉，我也觉得很荣幸。” 韩峰顿时被她逗乐了。 晏无虞不在身边，唐颂自然选择了量大管饱的自助餐，韩峰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取餐的时候，唐颂略有一点点不便，只好把餐盘卡在手和胸口之间，姿势有一些别扭。 韩峰没有跟着她一起取餐，等坐下的时候才发现唐颂的异常。 “你的手怎么了？” “哦，没事，摔了一跤。”唐颂不在乎地说道，昨天没有了晏无虞的监督，她再次把纱布清除换上了创口贴。估摸着等晏无虞回来的时候，她的手应该已经完全好了，最多留一点点疤。 唐颂表示完全不介意。 “女孩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韩峰的脸上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心痛表情，责怪的语气不让人反感反而平添关心温柔之感。 所以韩峰是集韩式花美男和暖男在一起的大成者吗？ 还好我颂哥比较欣赏的是肌肉发达的纯man，比如沈嘉铭，巨石强森或者海王也行……哦不不不，她现在最欣赏的是像老板那样的成熟冷静霸道总裁范。 吃早饭的时候两个人间或聊了几句。快吃完的时候，韩峰忽然问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送送这位受伤的女士去学校？” “不用了不用了，”唐颂笑着拒绝，随即有点愣，韩峰怎么知道自己是个学生的？哦，有可能是路珉宇告诉他的。早知道上次就不说什么自己是去上班的话。 还好，韩峰似乎也并不在乎，脸色如常。他微笑着掏出手机：“我们这样算不算是朋友了？方不方便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如果你这两天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希望能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唐颂没有理由拒绝，两个人正式交换了联系方式。 对唐颂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吃完早饭，照例在校门口等晏歌，然后送晏歌去教室。 【一世无虞】：“去上课了吗？” 【唐宋八大家】：“正在去教室的路上，今天十点的课。老板你忙完了吗？吃晚饭了吗？” 【一世无虞】：“刚刚忙完。” 【唐宋八大家】：“嘿嘿，我早上在海天一阁吃了自助餐，好饱呀，我觉得等你回来我估计又要胖一圈了。” 唐颂表示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来还没有介意过胖瘦的问题，而这短短两天，她深刻地践行了减肥是女人一辈子的事业这个话题。 【一世无虞】：“不会，胖一点也好。” 【一世无虞】：“还有多久到教室？” 【唐宋八大家】：“一分钟吧，老板你问这个干嘛？” 【一世无虞】：“没事，随便问问。” 【唐宋八大家】：“老板你有事你先去忙好了，没关系的。” 【一世无虞】：“无妨。” 唐颂正要继续回消息，一抬头看到自己教室门口人山人海，窗户口都挤满了人。她飞速把刚打的几个字擦掉。 【唐宋八大家】：“老板！教室好像发生大新闻了，我去探探消息后跟你八卦！” 第117章 鲜花海洋熊宝宝 哪里有热闹看，新传院的人第一时间就要到哪里，这绝不是因为他们骨子里八卦，而是职业要求他们必须要有敏锐的新闻嗅觉。 对，就是这样，绝不接受反驳。 唐颂兴致勃勃抓着手机飞快地挤到人堆里，依靠自己强悍的身手从后排一路挤到前面，不时碰到熟悉的人还问一句什么情况。 同学披荆斩棘奋勇向前的速度还没有她快，只能依照道听途说：“不知道，好像是哪个富二代表白，整整摆了一个教室的玫瑰花。” wow……刚买过99朵玫瑰的唐颂顿时起了兴致。沈嘉铭还说她奢侈浪费呢，玫瑰花买个11朵代表一心一意就够了，买99朵，泡花茶吗？ 看看，这种没有浪漫细胞的男人活该单身。 唐颂又往前挤了一点，刚好看到了同班同学，还是花姐宿舍的。 唐颂眼前一亮，感觉自己似乎得到了正确答案，兴奋地拱了拱女生：“是不是花姐男朋友啊？”早就听江伟钢说，花姐男朋友又帅气又浪漫又有钱。 当然江伟钢的原话绝对不是这么说的，大概就是一个娘娘腔的会讨女人喜欢的小白脸富二代。 花姐的舍友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唐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把唐颂推了一把，帮她更往前去了一些：“你自己看。” 以鲜花地毯为界限，教室后门可落脚之处都站满了人，最前面的人回头看见唐颂被推了进来，一下子亢奋起来。 “唐颂来了！” “颂哥来了！” “大唐来了!” 各种称呼此起彼伏。唐颂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热烈的欢迎了，难不成是有人告白不成怒急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需要自己来行侠仗义吗？ “大唐快来！”江伟钢已经在教室里了，看到唐颂兴奋的不行。 唐颂这才看到了教室的样子。说摆满了鲜花略有一些夸张，但确实，教室后面空地处大概两三米长五六米宽的地方，被布置成了一片粉色加白色的鲜花海洋，就如同婚礼婚礼似的。而一片粉嘟嘟之中，还有一只巨大的用玫瑰花扎成的熊宝宝立在其中，憨态可掬。 这个可比昨天那99朵玫瑰壮观多了，唐颂咂了咂嘴嘴，后悔昨天是不是自己花钱还不够狠。 鲜花小熊旁边立着四个穿西装的高帅男子，每个人都带着白手套笑容可掬。 唐颂瞄了一眼，心道怎么会有四个男主角？会不会正主藏在礼物盒中装惊喜？ 可现场没有礼物盒啊，也就那鲜花熊体积大点——可说中间藏了人的话，估计还是个三等残废……侏儒？ “大唐你可以啊。”江伟钢嬉皮笑脸地走上来，先捶了唐颂肩膀一拳头：“真人不露相啊。” 如果不是拳头还没好打起来自己疼，唐颂绝对要回一拳，她莫名其妙：“我当然可以了！”哪里不可以吗？优秀如我？ 江伟钢丝毫不受打击，乐呵呵指了指花和人：“是哪个富二代给你送的花？” 原本懵逼等着看好戏的唐颂一愣，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你说什么？给我的？？ “不然呢？”江伟钢努了努嘴，要不是自己是公认的大唐首席代言人，他能进教室吗？ 唐颂这才发现，自己被推入教室后，围观群众依然很有默契地守在门口空出了一大圈的范围。 “你好，请问你是唐颂唐小姐吗？”白手套的帅哥服务生看情况认出了正主，带着职业性的和煦笑容上前。 唐颂内心表示拒绝：虽然你长得比较帅又风度翩翩，但是我真的不认识你。 “这是晏先生送给唐小姐您的鲜花，麻烦您签收一下。” 什么晏先生？难道是晏无虞？唐颂的脑袋瞬间当机了，一时愣在原地。 似乎觉得单项攻击不太够，另外一位服务生也笑眯眯地上来，洁白的手套端着一个深紫色的丝绒盒子，语言同样客气而有礼貌：“唐小姐，这是晏先生送您的礼物，麻烦您一同签收。” 礼物盒打开，一套光彩夺目的白金镶钻首饰安静地躺在其中，光看镶钻的数量和钻石的大小就足以引起别人的惊呼。 昨天沈嘉铭向卫惠表白的时候，唐颂作为吃瓜群众不嫌事儿大地在一旁起哄，而风水轮流转，如今她作为了女主角，站在隐形的舞台中央听着同学们善意的哄笑声。 好像第一感觉不是幸福和甜蜜，而是有些方和尴尬。这表白有点出人意料，时间地点包括人物都不太对——怎么就光只有她这个女主角呢？ 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手中的手机适时响起，唐颂一看到屏幕上闪亮的老板备注，真的差点把手机给丢出去。 心跳加速，血直往上涌冲上脑门，搅的脑子里一团浆糊无法思考。 怎么办，要不要接？花和礼物是不是晏无虞送的？老板为什么送？等一会儿会说什么？她又该回什么？唐颂的脑海里面好像刷屏似的闪过无数疑问，但一个个都没有答案。 手机执着地响了一秒又一秒，直到三十几秒钟过去，眼看就要被自动挂断，唐颂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喂。”唐颂的嗓子干哑的有点厉害，声音还有一些些颤抖。 “到教室了吗？”晏无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性感而沙哑。 “到，到了。”唐颂懵逼，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心跳越来越快如擂鼓似的。她很想问一问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晏无虞的安排，更想问一问晏无虞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记得签收。” 唐颂眼皮颤了颤，瞄了一眼教室后排的鲜花，心道这礼物如果是小的话，那什么才叫大？ 唐颂习惯性地想说出“老板”两个字，然后警觉地想起周围都是自己同学，咬着舌头咽了回去。 怎么办？真的好方啊。以前跟别校的人打群架、在校文艺汇演舞台上表演等等的时候，被万众瞩目都没有这么慌过。 我……我颂哥彪悍的人设好像要立不住了啊。骨子里被压抑快二十年的娇羞好像破壳的小鸡一样萌萌哒。 唐颂尬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云淡风轻：“那个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送花？” “你昨天不是说女孩子都会喜欢吗？”晏无虞反问。 唐颂努力回想，我有说过这句话吗？我把自己代入为女孩子的时候可不多呀……啊，她好像说了，她以女人的心思来揣测未来大嫂卫惠的心思，所以选了鲜花和项链…… 所以老板以为这就是她的想法，然后送了plus和pro版本吗？ 为什么觉得有点囧……感觉侧面证明了老板没有送过礼物这个事实。 围观群众都很有默契地静默下来，拔尖耳朵努力在听唐颂说了什么。 颂哥表示，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绝对不能怂。 “呵呵呵呵，我跟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跟我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唐颂说话之间假装充满了哥们义气，“你说你这人，开个玩笑还浪费这么多花……” “嗯？”晏无虞发出一声带疑问的鼻音。 唐颂顿时怂了，也不顾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捂着手机就往教室的角落里钻，压低声音：“老板你怎么给我送这么多话啊！还送到教室！” “不喜欢？”晏总声音冷冷淡淡。 唐颂愣两秒钟，态度立即转变，狗腿马屁：“喜欢！超级喜欢！惊喜非常！我一进来完全愣了好嘛……”声音又转变苦口婆心：“就是感觉太浪费了，这么多花，没地儿放也放不住又不能吃……咱下次就别这么铺张浪费了……”声音一转又苦兮兮哭唧唧：“太高调了，真的，太高调了……”我薄嫩的脸皮有点挂不住啊。 你说你如此高大英俊多金浪漫的男朋友要是当面来送吧，感觉立马能成一个热搜话题……可你这人不出场只送礼物还这么高调……方，真方。 “你不愿意收？”晏无虞反问。 “收！当然收！开心收！我这不是说下次么……”唐颂端正立场和态度。 晏无虞似乎对这个回答还比较满意，语气柔和：“你开心就好。我正在饭局，不能出来太久，晚上回去跟你聊。” 唐颂回了一声好，放下电话之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鲜花和礼物，还有呢？最重要的表白没有么？难道表白不是最终目的吗？ 虽然也有你开不开心愿不愿意的话语，但，不一样啊！窗户纸再薄，那也是一层窗户纸啊。 拿了根大棒，你就轻轻划一下玻璃？你不用力敲碎了吗？ 然后咧？同学们问我是不是男朋友送的，我回一句不是吗？ 唐颂转过身，发现那两个个帅气地服务生依然笑容满面等着她。 唐颂抽了抽嘴角，僵硬着四肢上前，发现自己右手握笔还不利落，不禁苦笑，画了个鬼画符。 礼物盒送到了唐颂手里，至于鲜花……“需要帮您送到指定地点吗？” 唐颂嘴角抽，想说你们不早点联系我吗，哪怕送到海天一阁也好…… “不用了，那个，就这样吧。” 唐颂望了望精心布置的花海和熊娃娃，心痛——老板你这个败家玩意儿，这么多花要浪费多少钱啊，嘤嘤嘤……不，不能浪费了，必须留念。 唐颂递出手机给江伟钢：“快，帮我拍几张照片！” “啥？”江伟钢愣了愣，“那个，晏先生是谁？晏歌吗？” “少废话！先拍照！”心痛的唐颂长腿跨进花海里。 剪刀手，兔耳朵，叉腰斜腿扭胯抱抱熊宝宝，唐颂内心默默念：反正风光一时无俩了，不如彻底放飞自我吧。 “颂哥，你这过时了，还有这样的！” “大唐，来个s曲线！” 同学们还在旁边嘻嘻哈哈出谋划策。 唐颂拍了能有十几二十张照片，实在想不出什么姿势了，虎着脸又跳了出来，朝着围观群众一挥手：“来来来，大家自己来领鲜花啊，有女朋友的限11朵一心一意，没有女朋友的可以多拿点去表白，连个心上人都没有的就不要暴殄天物了……女生随便拿！” “哈哈哈还是我颂哥大方！” “啊啊啊等等啊，让我们也拍几张照片啊！” ……趁着同学们乱糟糟，江伟钢把唐颂拉到一旁：“大唐，亏我们还是好兄弟呢，这么大事儿居然一点儿消息都不漏？” 唐颂欢喜并忧愁着，抬起一张百感交集的脸，无奈：“你看我像是得到消息的人吗？” 呃，不像，但这不是重点啊。“惊喜吗，必然要有惊啦。你男朋友送的？谁？”他最近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兄弟们之间好像隐隐有种撮合大唐和老袁的意思……是他理解错了嘛？ “……还不是。”唐颂只能如此回答。确实不是啊，老板送了花没表白啊！ 你喜欢我吗？没有说，只有你喜欢花吗。 你接受我吗？没有说，只有你接受礼物吗。 我喜欢你。更加没有说。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呵呵呵呵呵。依然没有说。 鲜花堆和鲜花熊变成了教室的一景，女生们三五成群以此为背景拍着甜美的照片。没男朋友的纷纷感叹唐颂好福气，有男朋友的耳提面命努力以此为参照。 等袁一独在班级群里看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到的时候，教室里的鲜花已经差不多被唐颂分送光了，只剩下那只憨态可掬的鲜花熊因为造型比较萌女生们舍不得把它肢解所以逃过一劫。 袁一独停下脚步，气息还因为奔跑而喘的厉害。他站在后门口默默看了唐颂好一会儿，胸口堵得厉害。 内心充满了难受和后悔。 还是，晚了一点点吗？ 其实自己之前已经有所警觉了，可为什么还是不敢呢？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么多借口来掩盖那份懦弱和不自信？ 如果自己抢先开口表白的话，是不是还有机会？ 现在，他还有机会吗？ 唐颂表面笑嘻嘻内心哭唧唧又送出去了一束鲜花。什么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她赠的虽然心甘情愿的，但还是好心痛好嘛！ 钱，都是钱啊，玫瑰花都是拿钱买的啊，她送啊送数啊数，都几百朵出去了好吗？哪怕现在不是情人节圣诞节，这种品相的玫瑰一朵也要十几块好嘛？ 她可能不适合拥有晏无虞这么棒的男朋友，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她其实真的是非常开心来着，可真的，礼物这东西吧，心意最重要，实用次之。 “咦，老袁，”唐颂余光看到袁一独站在门口，招呼道：“傻站着门口干嘛，当门神啊，快，看我给你留了好大一束花，够义气吧？” 袁一独在班级群照片中已经看到了花海的盛况，心中微微泛酸。作为直男，他能够筹划的告白场景，也不过是心形蜡烛加鲜花加吉他现场，还因为觉得太高调太丢人而迟迟不敢成型。 好了，现在人家直接高级版本上了。 “不要。”袁一独怏怏又郁闷地甩着书包进了教室，直接在最后一排坐下。 也是，老袁又没女朋友又没心上人的……唐颂随手把花塞给了刚进教室的某个女生，调戏了两句之后，也怏怏地一屁股坐在袁一独身旁。 唐颂叹了口气。 袁一独见她如此，内心重新唤起了某些希望，侧过头：“怎么着，这么大惊喜了还不满意？谁送的？” 唐颂表情变幻，似乎内心正在做着剧烈的挣扎。正当袁一独以为她要对自己坦诚的时候，唐颂如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上摆手。 “算了，我想静静，以后再跟你说。” 第118章 捅捅那层窗户纸 唐颂最想的其实不是静静，而是晏无虞。 她半趴在课桌上，目光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讲课的老师，神思却游荡到了万里之外。 说实话，昨天她把沈嘉铭向卫惠求婚的事情告诉沈嘉铭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有一些期望的，能够以此敲敲打打作为提醒。 但是，她的目的不是要收礼物收鲜花啊！她想要的是明白晏无虞的心意，想知道晏无虞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老板得其行，而没有得其精髓。 唐颂焦躁地想要仰天怒吼三声。为什么就差这临门关键的一脚呢？那么高调地把她送上了舆论的制高点，可是却又没有跨出最关键的那一步，把她吊着内心痒痒的，浑身不自在。 不行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为了避免自己纠结致死，最后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就让她来捅破吧。 唐颂打定主意之后，当下就掏出手机翻出了晏无虞的微信界面。 可是要把思想落实到行动，又遇上难题。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犹豫不决，打了好几回字又删掉重来。 怎么说比较好一点？是直白一些呢？还是委婉一些？ 同样很想静静的袁一独在一旁看着唐僧抓耳挠腮的模样，想静静也静静不了。 他的内心不比唐颂好到哪里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给个痛快话才好呀。如果唐颂对这场不知道男主角的表白不满意，那就直接拒了呗，自己一定抓住机会顶上。如果唐颂对表白满意，要这种愁眉苦脸的样子又是为了什么？ 袁一独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唐颂，吓得唐颂一激灵，抓着手机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在桌子底下。 袁一独反应快，伸手去抓，一眼就瞄到了手机屏幕之上的微信界面。 电光火石之间，袁一独发挥了他这辈子最强的眼力，将屏幕上展现的聊天内容尽收眼底。 还好，没看到什么亲爱的爱你么么哒之类的肉麻内容，好像都是普普通通的聊天家常。从对方的“没事随便问问开始”，到后面的“我去探探消息后跟你八卦”。 在把手机交还给唐颂的那一刹那，袁一独的眼神忽然刺痛了一下。 老板。 唐颂为什么称那个人是老板？ 袁一独虽然不爱看八卦，但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幅画面——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秃头龅牙的中年富商，抽出一大叠钱淫笑着甩向年轻貌美女大学生。 袁一独一阵恶寒，他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子的，他不应该如此揣测唐颂。 但这个念头如附骨之疽，一旦形成以后，就在心中挥之不去。他如今也是有些钻牛角尖，所以没有想到看一眼聊天的人是谁，也没有想此刻唐颂想要聊天的人是否是表白的那一个。 袁一独再也忍不住了，他又拱了拱唐颂，然后用大拇指指了指教室外面。 唐颂眨了眨眼，然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板书的时候，猫着腰从后门溜了出去。 走廊外楼梯对面有一个突出的小平台，空间比较大一些，袁一独率先往那边走去，唐颂跟在了他的屁股后面。 唐颂呼了一口气，觉得还是有兄弟好。看，瞧看出她心神不宁，袁一独主动陪她出来散散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袁一独转身靠在阳台之上，双手抱胸，表情一派严肃。 唐颂也学他的模样往围栏上一撑，略有些苦恼：“哎，老袁，我问你，如果你有喜欢的女生，你会给她送礼物吗？” “会啊，”袁一独回答地毫不犹豫，随即有些苦涩地想起——他好像还没来得及给唐颂送礼物？ ……可是他有投其所好请唐颂吃饭啊——嗯，唐颂也回请他，好像不算。 “那你会给不喜欢的女生送礼物吗？”唐颂继续问。 “不喜欢我送干嘛？人傻钱多吃饱了撑着吗？”袁一独实事求是地回答，不明白唐颂这种提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男生给女生送礼物，就代表男生喜欢这个女生？”唐颂有一些苦恼。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袁一独不敢打保票，他斟酌了一下说，“这个得看人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想到了刚才的老板二字，心中警铃大作，干咳一声补充道：“但是这个喜欢也是分不同情况的。有的喜欢是精神层面的，有的喜欢是肉体层面的。” 唐颂被他这个说法噎了一下，白了一眼袁一独，无语：“什么精神什么肉体，你最近是不是在看什么哲学方面的书啊？” “打个比方，就比如，江伟钢给花姐送礼物，那肯定是因为江伟钢真心实意喜欢花姐；但是，花姐那个小白脸男朋友给花姐送礼物，我看十有八九只是想跟花姐玩玩。” 这个比喻打得非常形象而生动，深入浅出贴合实际，唐颂一下明白了袁一独的意思。 那，那，晏无虞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是精神方面的，还是肉体方面的？ 远在地球另一端的晏无虞，还不知道有人给他挖了一个大坑，还盖上了一口大黑锅。 “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袁一独见唐颂有些意动，继续加油添醋，调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恋爱细胞。“那个，给你送礼物的人是谁，我帮你参考参考？” 唐颂搓搓脸，让自己冷静一下。晏无虞是晏歌的大哥，晏歌又是大家的好友，她和晏无虞之间的关系又比较复杂，实在不太适合说。 “不用，我自己搞定。” 如果是庄子垚或者江伟钢他们在，可能还能打趣几声，说说类似好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之类的话，但，袁一独不行，他喜欢唐颂，总觉得说这些话显得自己心虚小家子气嫉妒。 “你考虑清楚了。”袁一独只能瓮声瓮气交代，“别被人家骗了。” “切，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唐颂吐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袁一独偏头看着唐颂，有点恍惚——他从没想过唐颂会谈恋爱，因为实在无法想像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最适合站在唐颂身边的人……哦，沈嘉铭除外。 他见过唐颂和沈嘉铭在一起的画面，嘻嘻哈哈吵吵闹闹，可是旁若无人，两个人自成一个小世界。 如果唐颂和沈嘉铭之间都不是爱情，那么属于唐颂的爱情画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晏歌正老老实实上课呢，蓦然间被身旁的同学推了推，然后示意他看手机。 晏歌惊讶于同学那种兴奋八卦的诡异表情，茫然打开手机，看到好几个人给他推送了消息。 有照片，有文字，有校园网新闻，还有同学的微博截图。 “上课有惊喜！见证无名帅哥玫瑰花海表白，帅气漂亮的女主角把几千朵鲜花和大家分享！我也拿了九朵，心中小窃喜，回宿舍立马插花瓶，结果发现宿舍姐妹们也都领花了哈哈哈！”九宫格配图，花海照片，熊宝宝照片，表白女主角花海照片，自己花海照片。 “幻想中的表白求婚场面！嘤嘤嘤，就是不知道未到场的男主角是什么模样！哪怕他就跟那几个服务人员一样帅，我也毫不犹豫地嫁啊！另，为什么只盯着花，没人看到女主收到的钻石套装吗？亮瞎眼啊！” “霸道总裁一掷千金！我s大十大校草名花有主！” “想起520的时候，有个沙雕跟我表白，说要送我999朵玫瑰，然后，我收到了两斤玫瑰干花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是几个主要帖子和微博的内容，晏歌一看照片，就明白同学们为什么q他。 那是颂哥！女主角是颂哥！ 谁跟颂哥表白？ 关心则乱，晏歌一下子就把远在万里之外的大哥晏无虞排除在外，因为在他心目中，这么高调（夸张幼稚)的举动完全不像是大哥会做的事。 那是谁？……袁一独！袁哥！他在群里看到过！虽然消息被撤回了，但他还是知道，袁哥喜欢颂哥！ 虽然在晏歌心目中，袁一独比不上大哥，可是不得不承认，论起感情和匹配程度的话，好像还是袁颂cp更好一些。 怎么办怎么办……大哥远在美国鞭长莫及，他一定要替代大哥守护大嫂！ “后来怎么样了？”晏歌忍不住问同学，最近他和同学之间的关系有所进展，可还没有熟成一片，消息来源不多。“是谁送的？” “你也不知道啊？”同学一脸可惜，“好多人还猜测是你送的呢！”毕竟从经济实力上来说，能这么一掷千金的人不多。 晏歌心急如焚，猛地从课堂里站了起来，惊得老师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呢，就见晏歌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嘻嘻嘻，我就说晏歌一定喜欢那个唐颂，你看，心上人被截胡了，着急了吧？” “你说那个唐颂怎么这么受欢迎？有个不知名的土豪男友就算了，还有晏歌这样的备胎……啧啧，凭啥呀。” “人家好歹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长得帅学习好能力强人缘好……” “就是，多帅气的女生啊，也是我的女神呢！” “切，不男不女的……” 晏歌一路跑到唐颂的教学区，刚拐上楼梯，视线中就出现了唐颂和袁一独并列倚靠在阳台围栏上的画面。 男的俊朗，女的帅气，两个人姿势类似，像一对默契的情侣。 晏歌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点，一时茫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大哥自然是亲的，可袁哥也是他的好朋友，再加上感情这事儿……总不能上去抢亲吧？ 晏歌有些难过，为没有能够帮到大哥。 晏歌有些伤心，为颂哥成不了自己的大嫂。 晏歌有些懊恼，为大哥没有早点行动下先手为强。 晏歌在原地踯躅了好一会儿，依然毫无办法，只好把刚才同学转发给他的几条消息，原封不动地转给了大哥。 晏无虞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知道了。” 晏歌着急，这么重要的事情，大哥怎么就轻飘飘三个字回答呢？“要我做什么吗？” 【一世无虞】：“不用。” 晏无虞客气地和对方公司的人握手后，坐进了车里准备回酒店。车门关上的那个刹那，他掏出手机，上面是晏歌着急的几条消息。 “大哥你不着急吗？” “我看袁哥和颂哥在一起聊得挺开心的！” 晏无虞挑了挑眉，先安抚了一下着急的小弟。 【一世无虞】：“花是我送的，无妨。” 随即他又看了看晏歌发给他的照片，放大了袁一独和唐颂两人——所以，解决了一个大号版本的沈嘉铭，他还有个小号的要收拾？ 何文华从副驾位往后用余光看了看晏无虞，内心还有些崩溃——吃过早饭之后，晏无虞居然让他给唐颂安排一下礼物。 人情社会，跟着晏无虞工作这么多年，何文华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比如合作方高层个人家的婚丧喜庆各种事宜，比如公司的开业剪彩等等，都需要根据不同的情况区分不同的人备上合适的礼物。 但，单独给一个女人送礼，何文华实在拿不准主意，小心翼翼问晏无虞要求和规格。 晏无虞给他看了一张鲜花和首饰的照片，告诉他可以参考这个类型升级。 这才有了后来的那一幕。 何文华有些忐忑还有些八卦，不知道晏总对自己安排的礼物是否满意，更好奇两个人的发展。 那天唐颂来过公司又在晏无虞陪同下在食堂吃了饭以后，如今全公司基本都知道了传说中不近女色的晏总终于恢复了男性本色，不知道有多少女员工涌起希望又心碎一地。 晏总的表情好像不太好？ 难道是自己事儿没办好？ 晏无虞正在给唐颂发消息。 【一世无虞】：“下课了？” 【唐宋八大家】：“没有呢，还有几分钟。你吃过晚饭了？” 【一世无虞】：“嗯，下课了告诉我。” 唐颂一看晏无虞这个句式，心里头就忍不住冒出各种想法——该不会下课了还有惊喜等着她？哦nonono。先头那个还没解决呢，她可不要这么不明不白无名无份。 唐颂踢了袁一独一脚，低声交代：“我出去一下，打个电话，下课了你帮我把书包带着，食堂等我……嗯，别忘了带上晏歌。” 唐颂说我，捏着手机猫着腰又出去了。 袁一独望着她的背影有些郁闷，心说我这正心碎着饱受失恋之苦，你居然还吩咐我做事自己却忙着跟男朋友亲亲我我去？能有点良心么？ 但袁一独还是闷声把唐颂的书和笔一起哗啦进了书包，就好像以前无数次为彼此做得一样。 当不成恋人，至少还是好哥们吧。 压根儿不知道好哥们心中“你只把我当好兄弟我却想睡你”的心思，唐颂抱着手机又回到了不久之前才和袁一独踏足的地方。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她还有比较充足的时间来做一点破坏性行动——比如说捅一筒捅窗户纸。 走廊上不时有人走过，但离她挺远，没人会驻足。唐颂深呼吸，在脑海中整理着思绪组织着语言模拟着可能的答案。 一团乱麻毫无头绪，倒是心跳加速体温升高坐立不安，充满期待和迎接审判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纠结在一起，让她没有勇气拨打出电话。 怂货唐颂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本的打算，改发短信。 【唐宋八大家】：“无缘无故为什么送我礼物？” 第119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消息发送出去，唐颂的心脏似乎也被无形的信号给兜住一起发送往远方，然后被身体给束缚住，悬在嗓子口，上不上下不下堵的人难受。 陷入恋爱中的女人，在幸福甜蜜的同时，往往又是会患得患失的，害怕得不到，又害怕得到的一切只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如果她的恋人是沈嘉铭可能还好，彼此知根知底不说，唐颂也有足够的底气和自信，因为两个人还算名当户对，因为唐颂有把握能够跟上沈嘉铭的步伐。 可如今，爱情的天平极度不平衡，那一端站着的是晏无虞，如此优秀又耀眼的晏无虞，唐颂压根儿没有自信，能够和他比肩站立比翼双飞。 她怕一切只是自己的假想，怕这只是晏无虞为了让那句“唐颂是我女朋友”显得更真实一些的举动。 她怕就算此刻晏无虞对她确实是喜欢的，但也如袁一独所说，只是身体上的吸引，而非是爱…… 她怕自己太渺小，一旦两个人真的树立起恋爱关系，自己会迅速倾斜，滑向另一端的晏无虞，失去自我成为他的附属。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每一秒钟都似乎被放大无数倍，等待让人备受煎熬。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唐颂却感觉像过了一个小时，晏无虞的消息终于回了过来。 【一世无虞】：“希望你开心。” 唐颂的心落了一点回去，这五个字看上去代表着方向正确。 可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存在差异，晏无虞觉得自己的行动已经代表了一切，可对于唐颂来说，她还需要一句明确的誓言。 【唐宋八大家】：“为什么希望我开心？”好吧，老板不知道是在这方面比较迟钝呢，还是严肃古板的个性让他不愿意说，唐颂豁出去了，打算撸起袖子自己抽丝剥茧了，非要让他说出最后的答案。 晏无虞对着手机消息思忖了两秒钟，刚准备回复，车子到达酒店，铁哥为他打开了车门。晏无虞随手把手机放起，长腿一跨出了汽车，然后和何文华以及铁哥一起上楼回房间。 于是唐颂又经历了一次度秒如年。而且这一次时间颇长，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蜂拥出教室奔向食堂。 袁一独百无聊赖地走出教室，左肩自己地书包，右肩唐颂的书包。 大王胡子庄子垚和江伟钢今天特意没跟他坐在一起，想给袁一独和唐颂留个私人空间，只是目测效果不太好。两节课，四个人拉了个小群一直在商量。 “那花真不是老袁送的？” “不能吧，要是老袁送的，他现在能这表情？” “我前几天还看老袁偷偷在搜索什么表白呢，这是迟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还是大唐不接受啊？” “我看是被人抢boss了，你没见那花和那钻么，老袁就算出手大方，手里头也没那么多零花钱啊。” “……大唐这是被富二代看上了？” “有可能，你们没注意吧，那套钻石首饰，是tiffany的，至少十几万……” “嘘，这时候是说这事儿的时候么，先想想，怎么安慰老袁。” “安慰个屁啊，这时候我们应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该咋咋的，然后晚上找理由拉老袁出去喝顿酒！” “咱们不帮一把老袁？谁知道追大唐那人什么货色？有钱了不起么？万一是个花花公子人渣呢，咱不能把大唐往火坑里推吧？” 江伟钢藏不住话，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发声：“你们刚才没来得晚，没听到，我就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给大唐送礼物的人姓晏。” “晏？燕？晏歌的晏？” “不会是晏歌送的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以后，胡子果断把晏歌拉进了群聊。 晏歌那时候刚收到晏无虞的消息，正乐滋滋往教室走呢，忽然间又跳出个消息显示他被拉进了一个群，成员都是熟面孔。 晏歌还没来得及想为啥又建群时，几个消息已经扑面而来。 “晏歌，你给大唐送花了？” “是你吧？这阔绰的出手也只有你了！” 还有各种表情。 晏歌懵了一下，立即回复。 【歌】：“不是我！” 回复刚出去，又是好几条消息一起发过来。 【大钢炮】：“居然不是你？” 【大王】：“呵呵呵，不是你就好，不然容易引起兄弟阋墙。” 【高老庄】:“那墙角挖起来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胡子】：“那还有哪个姓晏的，老江你是不是耳朵不好听差了？可能姓严？阎？” 【大钢炮】：“不可能！我耳朵多好啊！绝壁是第四声！” 【大王】：“不管是谁，不是小博得就好，咱兄弟齐心，帮老袁把人追回来！” 他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袁哥果然喜欢颂哥！而且大家都知道！ 这时候应该咋办？晏歌没想那么多，他的手指已经先于行动，打下了几个字。 【歌】：“是我哥送的。” 【歌】：“颂哥是我哥女朋友。”……不算说谎吧，名义上是这样的。不管，一定要帮大哥先把名分占下来，哪怕被健硕的哥哥们群殴打死。 群里顿时静默了。 晏歌忐忑不安。 正在这时候，下课铃声响了。晏歌退出群聊界面，打开和唐颂的对话框：“颂哥，今天几食堂？” 唐颂的回复很快：“八。” 庄子垚他们四个人在座位上默默，彼此对望，毫无章法。 他们都去过晏歌家里，了解晏无虞的情况，也在饭店见过晏无虞。不管是从相貌，性格，财富，实力，等等各方面来判断，晏无虞这堵墙，那不是砖的水泥的，而是铁壁铜墙，撬不动。 怪不得唐颂和晏歌这么好，还能随意出入他们家，原来是因为唐颂是晏歌的大嫂。 四个人下意识地都搞错了前因后果。 教室里同学们稀稀拉拉走得差不多了。四个人只能站起来，走向正背着书包起身的袁一独。 众人：卧槽，老袁好颓废，可是我无从安慰！ 四个人彼此对望，互相推搡了一番，最终还是胡子上前勾住了袁一独的肩膀，如往常一样笑着：“饿死了，走，先吃饭，吃完了球场干一场？” 男人的郁闷，哭不得说不得，但是可以发泄一下。 袁一独似乎兴致不高，但还是唔了一声。 跟在身后的江伟钢想要安慰：“天涯何处……”无芳草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庄子垚给捂住了嘴掐灭了。 江伟钢干瞪眼：为什么不让我安慰老袁！我和老袁同病相怜！我们都失恋！我们可以共情的！ 教室之外，楼梯拐角，唐颂捏着手机心不在焉。一直到看到袁一独他们几人，才略微提了点精神，汇合到一起。 袁一独很自然地把书包递给了唐颂，唐颂很自然地和袁一独并肩而行。 另外四个人则鬼鬼祟祟跟在后头窃窃私语。 庄子垚：“老袁是不是还有希望？我看大唐心情一般嘛，是不是没接受人家？” 江伟钢：“这你就不懂了，肯定是因为大唐和小博得他哥吵架了，所以小博得他哥才千金一掷搏佳人一笑，人家早就是情侣关系了。” 大王：“情侣关系怕啥？只要有一丝裂缝，我们就能把他们一拆两半！” 胡子：“还是先静观其变吧，回去问问老袁的意思。” 几个人各怀心思，一路沉默着走到八食堂门口，晏歌已经在翘首等待。看到唐颂和袁一独并肩而来的画面，晏歌心中又涌起淡淡的担心，随即被自己驱散。 怕什么，大哥这么好，颂哥一定会接受哒！袁哥和颂哥在一起这么久都没发展成情侣，说明他们之间不合适！ 晏歌有些喜笑颜开，然后瞥到走过来的六人组都如丧考批的模样，又把笑容给抹平了——袁哥他们不高兴好理解，为什么颂哥也不开心？ 好吧，小博得又开始担心了。 晏无虞回到房间，何文华向他汇报了一下明天的行程之后，退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晏无虞手指翻飞，就把手机掏了出来。 对上上一条消息，晏无虞略加思忖，就有些明白了小孩儿的小心思。 只是，说情话真的不是他的强项。 因为喜欢你？如此直白，他自己看了都别扭。 晏无虞斟酌了一下，打下了几个字。 【一世无虞】：“山有木兮木有枝。” 正踏上台阶的唐颂，刚想伸手和晏歌打个招呼，手中紧握的手机忽然一震。她立即条件反射似的低头望去，只看见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诗句。 用心读了两遍，觉得很熟悉，可一时没想起出处和意思。愧对新闻系专业的唐颂停下脚步，直接搜索。 完整的诗句立即就跳了出来，但唐颂的目光只盯着后面那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所以？ 所以！ 所以！！ 众人之间原本懒洋洋没有精神的唐颂，忽然间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精神亢奋原地起跳大吼了一声“yes”，差点脚滑从台阶上摔下去。 还好身边的袁一独运动神经发达，眼明手快一把把她拉住。 唐颂混不在意，心情如拨开乌云重见明日，开朗地很。她盯着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抱着手机开始傻笑，呵呵呵呵呵不停。 这模样实在太闹袁一独的心了。他看了一眼唐颂，闷着声转身就往食堂走去。 另外四个人犹犹豫豫推推搡搡支支吾吾，最终还是庄子垚提醒了一声：“大唐，我们先进去吃饭。” “哦，吃饭，吃饭。”爱情饮水饱，唐颂现在哪里有心情吃饭，只想抱着手机和晏无虞继续聊下去。“那个，我有点事，晚一点吃，那个，晏歌，你先和老袁他们一起去吃饭，我马上来。” 晏歌为难地看看头顶依稀带着黑云远去的袁一独，和四个面容不善的大哥哥，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感觉自己要为大哥顶雷怎么办？不敢和哥哥们单独相处啊！ “那个……”我也不是很饿，我等颂哥一起……没敢说出口，晏歌挤出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乖巧：“好。” 然后晏歌就被庄子垚搂着肩膀挟持进去了。 众人迫不及待趁着袁一独和唐颂不在的时候刑讯逼供：“小歌儿，你哥和大唐的事儿，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没听你或者大唐说过？” 晏歌多老实一孩子啊，这众星捧月的架势，弄得他紧张兮兮的，说话都带结巴：“我，我也不知道，这个，最近，最近才知道，大概，大概十月份。”应该是他和颂哥认识之后，大哥才和颂哥认识吧。 “那才一个多月？”庄子垚和大王又在思考着撬墙角的可能性了。 “你哥，和颂哥，进展到哪一步了？”如果只是刚开始有好感表白的话……还能再为兄弟两肋插刀努力努力？ 晏歌想起晏无虞被唐颂赶出房间的画面，耳根迅速泛红了：“那个，那个，颂哥最近，住在我家。” 四个人倒抽一口凉气，得嘞，人家不但同居，而且不是金屋藏娇，而是直接领进家门，那这相当于得到家庭认可，是认真的。 这墙角可不好翘。袁一独是他们兄弟，唐颂也是。 老袁注定要当单身狗了吗？ 唐颂横挪了几步，蹲在餐厅大门口台阶的中侧，闷着头发消息。 这时候应该回个什么比较好？ 真的吗？ 我也是！ 显得自己好像不太矜持。 唐颂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发出去一个表情符号。 害羞。 【一世无虞】：“愿意接受么？” 当然愿意！答案在唐颂心里一下子冒了出来，幸好不是当面，不然的话，估计她会当场把晏无虞抱起来转几圈，大喊我愿意。 【唐宋八大家】：“嗯。害羞表情。” 大洋彼岸，晏无虞看着连续出现的两个害羞表情，轻笑出声。 【一世无虞】：“我明天上午的飞机回来。” 唐颂两眼闪亮，手指噼里啪啦。 【唐宋八大家】：“几点的飞机，几点到？我来接你吗？” 【一世无虞】：“不用。” 【一世无虞】：“回来了我来接你。” 开心到飞起！时间恨不得让它加快流逝！唐颂从未如此想念过一个人，想让他立刻出现在自己身边，想马上看到他。 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欢喜。这就是爱情的味道吗？ 【唐宋八大家】：“好！” 晏无虞想象着小孩儿神采飞扬的模样，冷静的心也有些火热，某些不可言明的情绪在心头荡漾。 他和唐颂之间的进展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期，他计划的是循序渐进，慢慢了解，因了解而相知，因相知而相爱。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感性的东西，不会按照理性去发展。 晏无虞觉得目前这样也不错。工作按部就班，情感顺其自然，每一样事情的发展都有它的自然规律。 看着唐颂开心，他的心跟着喜悦。小孩儿受了太多苦，他希望以后一直看着她笑。 【一世无虞】：“吃饭了没有？” 【唐宋八大家】：“没有呢，正在食堂门口……老板，我要向你检讨。” 【一世无虞】：“检讨什么？” 唐颂蹲在食堂门口，有心情观察外界之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因为这里靠近女生宿舍区，妹子们来的多，而好多妹子，手里头都抱着玫瑰花！ 多的一束，少的一两朵，十个人当中，至少有四五个如此。 【唐宋八大家】：“你给我送的花太多了，所以我把花跟同学们分了，你不会怪我吧？点手指委屈表情。” 【一世无虞】：“无妨，是你的，随你心意处理，你开心就好。” 【唐宋八大家】：“那你也是我的吗？” 第120章 一辈子的好兄弟 暧昧在心里酝酿太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唐颂整个人都明朗起来。 以前在球场打球的时候，经常在场边看到小情侣，女生给大汗淋漓的男生擦汗喂水，有时候还旁若无人给个甜蜜kiss，塞得他们这一群混合单身狗们满嘴口粮浑身发酸。如今才发现，人家当时压根儿不在乎他们，秀恩爱这件事情，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发自内心。 就是想跟对方在一起。 就是想要表达出对方的欢喜。 同样也希望得到对方同等的重视和对待。 唐颂就这么蹲在食堂门口，吭哧吭哧跟晏无虞你来我往的发消息。她平时话就不少，此刻更是恨不得事无巨细把所有的事情都分享给晏无虞。 一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晏歌催她吃饭，还有干妈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好一起去看房子，唐颂才从蜜罐子里清醒了一点，火热的心稍微有一些降温。 【唐宋八大家】：“老板，我去吃饭了，时间不早了吧，你也早点休息吧。” 【一世无虞】：“好，安。” 对话框里，属于唐颂的都是长篇大论，而晏无虞的回复往往都不超过一行。但唐颂丝毫不以为意。自己就是个话痨，老板天生话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两个人能够你来往往的聊起来就好。 进食堂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完了，食堂里稀稀拉拉留下几个人，其中包括晏歌，孤零零地守着已经冷掉的饭菜等着她吃饭。 算是和晏无虞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以后，唐颂看晏歌的眼光都不同了。以前是朋友，或者说还有一层雇员关系，现在则是大嫂看小叔子。 唐颂越快越欢喜，笑眯眯地拍了拍晏歌的肩膀。 晏歌看着唐颂灿烂的笑脸，也跟着嘿嘿傻笑，开心。 “小歌儿。”唐颂吃着饭，鼓着腮帮子，抬头笑看晏歌。 “啊？”晏歌抬起头，萌萌哒看着唐颂。 “呵呵没事儿。”唐颂压抑住心中想要跟晏歌分享喜悦的冲动，“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找颂哥，颂哥罩着你。” “啊？哦，好。”晏歌心想着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大嫂，转念一想算了吧，在学校里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不过真心没有想到，大哥居然会有这么高调的举动，完全不符合大哥的作风。晚上回家必须说给姨婆婆听。 晏歌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主动谈起：“颂哥，今天的花是大哥送给你的吗？” “啊?”唐颂微愣，“你知道了？”她谁都没说呢。 晏歌老实点点头：“嗯，我问大哥的。” 这结果……唐颂呵呵呵：“知道了还问。”嘴里吐槽着，语音语气里却带着天然的娇羞。 “那个，我刚才还告诉袁哥他们了。”晏歌主动坦诚，“主要网上有好多帖子，江哥他们怀疑是我送的，我就澄清了一下。” 晏歌打开帖子界面，举起手机递到唐颂面前，“你看，大家都知道了。” 唐颂之前太过专注于事件本身，心情一直起起落落的，没来得及关注外界，此刻晏歌一说起，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单手接过手机划拉了几下。 唐颂有点想捂脸，好吧，校园里封闭的环境消息传播就是快，估计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为什么丢脸的同时，内心居然还有点小惊喜小骄傲呢？好像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有一个晏无虞这样好的男朋友。 唐颂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晏歌小心翼翼地问：“颂哥，你和我大哥，真的是情侣呀。”大哥那边确认了心意，颂哥这边什么态度他还不清楚。 唐颂有些回神，脸上略有些尴尬：“那个小歌儿，那个，你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吧？” “不会不会，”晏歌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很开心，我和姨婆婆都会很开心。” “真的吗？”唐颂笑得有些羞涩而开心。她当然能够感觉到姨婆婆和晏歌对自己的喜欢和善意，但是就如同晏无虞的表白一样，我感觉是我感觉，你说出口是你说出口，没有亲自盖章的不算数。 “嗯！”晏歌用力点点头，“昨天你没住在家里，你婆婆还念叨呢。那个颂哥，要不然今天还是回家吧？” 唐颂脸颊微红，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干妈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刚好缓解了她的尴尬。 沈母告诉唐颂自己还有20分钟就到。 唐颂急忙扒拉几口饭，赶快吃完：“小歌儿，中午我陪干妈去看房子，你去吗？还是跟老袁他们去打球？” 晏歌想了想现在自己的身份，有一些愧对几位哥哥，毫不迟疑的说：“我跟你一起去看房子吧。” 于是，吃过午饭的唐颂并肩和晏歌走向校门口。他们不知道的事，在他们身后，有无数双目光关注着他们。 随后，早上的新闻继续往下深入发酵，比如传出了神秘送花人是晏歌的真相，唐颂和晏歌一跃成为校园新晋的神仙情侣。 姐弟恋！男美女帅！各种反差配一脸！ 晏歌：我不但要被袁哥他们打死，回家还要被大哥打死。 更有在路上碰到几个好事者，一路跟着晏歌和唐颂到了楼盘售楼处，拍下了两个人的照片。 于是还有了校草富二代一掷千金为新女友购房共筑爱巢的狗血故事。 沈母已经在售楼处等着唐颂，看到晏歌满心欢喜。儿子有了新媳妇之后，她对唐颂的感官又回到了亲闺女的立场，眼瞅着有了媳妇儿又有了新女婿的人选，双喜临门，不要太开心。 趁着晏歌不在，沈母笑眯眯地拉着唐颂低声问：“糖豆啊，这是你男朋友吗？小伙子长得真是俊俏，性格又乖巧，很好很好。” “不是不是，这是我小学弟，干妈你别瞎说。”唐颂严肃正经地拒绝，随即脸上又忍不住泛起笑容，略带娇羞地干咳了一声：“我男朋友另有其人，以后带你看看。” “你真的有男朋友了?”沈母惊讶非常，开始追问：“哪个小伙子啊？是不是以前跟你在一起玩的那些个？我看有个高壮的小伙子不错。” “哎哟，不是不是，现在八字刚有一撇儿呢，以后再说，以后我一定给你看看啊。”唐颂扯了扯沈母，转移她注意力：“我们今天先给大哥看房子。” 小区的物业、地段、户型、装修等等都非常好，唯一不太好的，估计就是价格比同地段同类型的小区贵了大概能有5000块钱一平米。 沈父沈母老两口如今完全靠退休工资生活，两个人身体又不太好，积攒不下来多少钱。以前有些老本连带着沈嘉铭工作后攒下的钱，基本上都花在了如今自己住的那套房子上。 新房子满意是满意，可是看到价格又添了新的惆怅。 唐颂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沈嘉铭现在好歹也是一挺大干部，又能干又肯吃苦，以后和嫂子一起买个房供个贷，应该不要紧。” 沈母叹了一口气，心说你小丫头不太明白。现在市面上娶个媳妇儿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还不知道卫惠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人，更不知道亲家公亲家母是个什么意思。 有了前车之鉴，必须要未雨绸缪。实在不行，真得让沈嘉铭把现在住的房子赶快卖掉，短期内先来跟他们老两口挤一挤，好歹凑出个首付钱。 唐颂看沈母忧愁的面容，想了想说道：“干妈，我身边还有10万块钱呢，要不你先拿去，反正我暂时也没什么用。” 现在和晏无虞之间身份转变了，她不能再拿工资了，不然显得跟被包养似的。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沈母惊讶。她是从小看着唐颂长大的，唐颂什么经济状况她非常清楚，除了社会福利低保之外，沈家还经常接济一下唐颂。 不过沈母也知道，唐颂上了大学之后，多了不少的时间打工。当下她只是有一些心疼地说：“你打工也不要太辛苦，年纪轻轻的别把身体累垮了，现在地主要任务是学习，知道吗？你的钱好好留着。” “没关系，我暂时也没地方用钱。”唐颂对沈家就好像自己家一样，哥哥要花钱买房子结婚，做妹妹的当然要贡献一点力量。 沈母有一些感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再说吧，如果到时候实在有缺口，干妈再问你要啊。” 回去的路上，晏歌好奇地问：“沈大哥是要结婚了吗？” 他刚才一直乖巧的在旁边陪同，所以听颂哥的干妈说了好多，什么房间几个比较好，要留一个宝宝房，要留一个客房给亲家公亲家母等等等等。 “哈哈，还没有吧，昨天刚刚表白成功。”唐颂兴高采烈地把昨天自己当红娘的事情跟晏歌复述了一遍。 晏歌对沈嘉铭的事情没有那么多关注，倒是对自己的大哥和唐颂之间的关系比较好奇。 “颂哥，你和我大哥之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他后知后觉直到颂哥住到家里才有些感应？ 唐颂的脸色顿时一个尴尬。她和晏无虞开始接洽的点是一直瞒着晏歌的，这个时候也不太好说。 等明天晏无虞回来了，要赶紧跟他把口供核对一下。 唐颂别过脸：“这个问题，嗯，还是去问你大哥吧。” 晏歌哦了一声，还以为唐颂是出于害羞不好意思说，只是他苦了苦脸，要问大哥的话，还不如不问呢。 看房子花了不少时间，唐颂和晏歌赶紧回到学校直奔教室而去。 下午的课程，唐颂完全心不在焉，一直翻看着手机傻乐。她知道晏无虞此刻应该已经入睡，不忍心也不舍得去打扰他，便上上下下不断翻着聊天记录，回味着两个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山有木兮木有枝，呵呵呵呵。 心悦君兮君不知，呵呵呵呵。 情愫暗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其实她都知道，只是希望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心方才踏实。 教室后排这一圈角落里，只有唐颂的气场是积极向上的，其他几个人尤其以袁一独为甚，头顶上都是一片低气压。 随时会下雷暴雨的那种。 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坐在袁一独身边隔一个座位的唐颂，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压根儿没有感受到旁人的情绪。 典型的有异性没人性，这让袁一独更加郁闷。 这还不算，课间的时候还不停的有人过来跟唐颂打趣，中国人的社交礼仪之下，基本都是以积极夸赞祝福为主。 女生甲：“哇，大唐，你男朋友好浪漫哦，一定长得很帅吧。” 唐颂呵呵呵呵：“哪里哪里，还好还好吧。” 女生乙：“大唐你不厚道哦，有男朋友也不跟我们说。怎么样？什么时候有空带我们看看呀？” 唐颂呵呵呵呵：“好的好的，有机会有机会。” 女生丙：“外面都在传你的新男友是你那身边那个漂亮的小弟弟呢，我们当然都知道不是啦，不过你男朋友比这个小弟弟还要好吗？” 唐颂呵呵呵呵：“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袁一独听得心都塞了，也不等上课了，气得直接往外走。 这个课老师比较严格，点名和学分挂钩，另外四个人互相看看，最终一致选择了胡子作为代表去宽慰袁一独。 另外仨：造孽哟，好好的兄弟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终于上课了，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唐颂舒了一口气，感觉耳根安静下来了，脸也不用再笑僵脸，同学们八卦的热情颇有些让她吃不消。 坐下来后才发现，身边居然没有人。“咦，老袁胡子呢？” 庄子垚指指外面：“上厕所去了。” 估计是便秘的那一种，短期内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袁一独在外面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一下。胡子走上前，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袁一独伸出手，迟疑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香糖。 大唐不喜欢烟味，为此经常和沈嘉铭吵架，袁一独在电话里都听过好几次。所以他是少数的不抽烟的男生。 可惜这一腔真心注定了没有回报。 胡子没有强求，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平时也抽得不多。两个人就这样嚼着口香糖面对面。 袁一独的心思，几个兄弟当中，胡子是比较了解的。这事儿不好开口，可是也不能不开口，毕竟大家都是玩了好几年的哥们，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胡子拍了拍袁一独的肩膀，宽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对吧，这不还有兄弟们陪着你吗？” 袁一独看了胡子一眼，没否认也没说话。 “大不了就跟原来一样，也挺好的，有时候所谓的爱情啊，其实就是想得美，真接触了，未必会比友情痛快。”胡子劝解，“你看咱班里那几对，一开始甜甜蜜蜜，过不了半年不都分了？而且搞得老死不相往来跟仇人似的。” “很多时候，一旦有友情上升到了爱情，如果不合适的话，那真是连朋友都没得做，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看兄弟们不也都单着吗？把眼光挪一挪，换个方向，你这么帅，篮球打得这么好，又会唱歌，还会弹吉他，身边的身后的迷妹们一大堆，指不定真正的缘分就藏在里面了。基数大概率大，成功率高啊。” “大唐那棵树啊，挂不住你这大长腿，不合适的就不强求。”胡子勾住了袁一独的肩膀：“就让我们继续做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第121章 一醉方能解千愁 胡子不知道自己的劝解到底能有多大效果，至少袁一独是跟着他回教室了。但到下课吃晚饭的时候，他又开始有些提心吊胆——袁一独要请客吃饭，说是为了庆祝唐颂告别单身狗生活。 胡子：老袁这心情适合庆祝恭喜之类正能量的情绪吗？显然不可能啊。 此刻晏无虞应该正在沉睡中，唐颂乐呵呵地答应了，还豪气地表示应该自己请兄弟们吃饭才对。 “想吃啥，尽管说……东北菜？没问题。啊，我来告诉一下晏歌……” 袁一独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机屏幕：“晏歌就不叫了吧。” “啊？”唐颂楞了一下，没想明白为啥不能叫小歌儿，大家不都是好兄弟么。 袁一独的表情跟以往有些不同，他提醒道：“喝多了兄弟们探讨一些你的恋爱感想和经历，你觉得适合让你男朋友的弟弟听？” 唐颂恍然大悟，哦，相当于是娘家人和婆家人的关系。 江伟钢不知愁滋味，起哄：“对，对，我们今天给大唐开个告别单身派对，小博得有间谍嫌疑，就不要去了。” 唐颂失笑:“行吧，那我下课先送小歌儿回家。” “哎哟妈大唐啊，你这对小叔子好的有些过分了哦。”江伟钢缩了缩肩膀装出一副肉麻的表情，“爱屋及乌，这绝对是爱屋及乌。” 唐颂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袁一独则臭着一张黑脸。 六点多钟，六个人坐地铁到了一家东北菜馆，要了一个小包厢。在庄子垚和江伟钢埋头研究菜单点菜的时候，袁一独先让服务员拿了六瓶二锅头。 胡子有些担忧：“那个，我胃不太好，今天先不喝了成不？”看老袁这架势是要不醉不归，六个人里，总得有个清醒的负责把人带回去吧。 袁一独瞪了他一眼：“是兄弟吗？同甘共苦说着玩的吗？” 得。胡子苦笑：“喝，舍命陪君子！” “胡子胃不好就少喝点，干嘛强人所难呢，”唐颂笑着说，“我陪你喝！今天一醉方休！” 一句强人所难，让袁一独心那个憋屈啊。 点完菜，服务员出去准备，小小的包厢里一时有些无言的尴尬。 袁一独心事重重，失恋的郁闷在心里发酵，自然不愿意多说话；胡子他们明白症结所在，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也不知道该偏向哪方说什么话；唐颂本想和兄弟们分享一下恋爱的喜悦，可这种事情，是要别人说了自己再那么解释几句，自己主动开头的话显得怪不要脸的。 还好，场中还有江伟钢。大钢炮直肠直肚，不管在任何场合，都能毫无心理压力地发射嘴炮。“来来来，热闹起来，兄弟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酒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 唐颂有些茫然，环视了一圈周围，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专注于自身而错过了什么大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庄子垚忍痛把手里刚剥好的几粒花生米一股脑儿地全塞到了江伟钢嘴里，尴尬掩饰：“哈哈哈没事没事，老江这不是失恋了么，一直嚷嚷着让我们陪他喝酒呢。” 江伟钢差点被花生米噎死。 “唉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以我们大钢炮的才华和魅力，怎么可能需要担心失恋的问题。你和花姐成不了，只说明你们之间不适合没缘分，多把眼光往外瞅瞅，有的是好姑娘呢。”唐颂朝江伟钢眨了眨眼，“咱新传院篮球队五巨头，你的粉丝可是最多的。” 江伟钢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也知道自己好像失言了，干笑着顺着话题往下接：“那必须的，最近直播打赏的钱够我们吃好多顿火锅呢。” 话题转移后，尴尬的气氛顿时少了。大王勾住江伟钢的脖子，威胁道：“还说呢，每次都靠出卖我们泰山的色相骗打赏，还不老实拿出来分赃！看在你没有功劳有苦劳的份上，二八分吧，你二，我们仨一，泰山五。” “你二！你才二！”江伟钢对于“二”字非常敏感，当下就和大王呛上了：“平台分成五五还要扣税呢，你们作为我手下的非签约出镜人员，最多也就五五分，我五，你们五……就你们的颜值，忽略不计……” 唐颂笑看几个二货插科打诨卖萌，在桌子底下用膝盖拱了拱一直默不作声的袁一独，轻声问：“哎，你今天怎么回事？” 袁一独万分留恋这肢体间短暂的接触，就那么一刹那，恨不能直接向唐颂开口表白。 他深深看了一眼唐颂，不知该懊恼自己拖拖拉拉没有勇气，还是怪唐颂榆木脑袋不解风情。 只是现在是不是都已经晚了？ “有啥事儿就说，你这样，怪让人担心的。”唐颂嘀咕道，“哎哎，纯爷们儿啊！不兴这样的。” 这时候刚好服务员进来上菜开酒，袁一独转头没理她，冲着托盘上的酒不满皱眉：“没大瓶的吗？二两塞牙缝吗？” “二两好二两好，”唐颂抢先把酒扒拉下来，一人一瓶摆在了桌上，“白酒喝多了伤身，胡子胃不好，大王酒精过敏，老庄喝多了抬不动，老江喝完发酒疯，喝这么多差不多了，咱可别给自己找麻烦啊。你真要喝，等会儿我陪你喝啤的。” “我怎么发酒疯我……呜呜……”江伟钢又被庄子垚捂住了嘴，老庄笑得一脸肥肉颤颤：“对对，我们少喝点儿！” 今天情况不太妙，需要有清醒的人员救场。 唐颂明显感觉到兄弟们之间都不对劲，可不知道问题在哪儿，问袁一独又不说，估摸着要喝点酒暖暖场。 冷菜上齐，唐颂率先打开二锅头瓶盖，就这么举着瓶和身边的袁一独碰了碰：“来，兄弟们，先走一个！一日好兄弟，一辈子好兄弟！” 几个人陆陆续续举起瓶子在空中碰了碰，不想只做兄弟的袁一独最慢，慢吞吞和唐颂轻轻触了触后就缩了回去。 唐颂刚咪了一小口，龇牙咧嘴辣得慌呢，余光瞥见袁一独居然搞一口闷，当下就吓了一跳，直接把人胳膊给扒拉下来：“袁一独你干嘛呢，咱喝酒是图个乐子，可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啊！” “不用你管！”有酒精打底，袁一独终于不再当闷葫芦，挣扎着甩了甩唐颂……只是到底没舍得用多大力气。 “怎么了嘛，你倒是说呀。”唐颂先使劲扣住了袁一独的酒瓶，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带着威胁的目光顿时看向了另外几人：“到底什么情况？爽快一点！是风是雨，兄弟们陪着，有啥磨磨唧唧的！” 恐吓效果不佳，几个人有的摸鼻子有的摸耳朵有的低头找钱有的抬头看天花板。 唐颂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一拧把袁一独揪着面向了自己：“袁一独，干嘛呢！” “我喜欢你！”袁一独脱口而出。 这表白带着不甘和气恼，似乎是被唐颂这态度一击即发没受控制。一开口之后，袁一独的第一反应是尴尬，随即是一种豁出去的释然。 喜欢唐颂两年多，这份感情如醇酒一样酝酿在心里，慢慢发酵，醉了自己。 酒盖既然已经打开，哪怕最终没有结果，他也不想让自己的爱意白费，也该让她知道，曾经有个人为她一往情深。 “啥，啥玩意？”唐颂一呆之下，沈嘉铭的口音都出来。她目瞪口呆，似乎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我喜欢你，我从大一就开始喜欢你，我不想你做我兄弟，我想你做我女朋友！”袁一独一鼓作气，完全不计较后果，管他娘的，就是磨磨唧唧婆婆妈妈才害了自己。 唐颂一时失语，在袁一独的目光中如坐针毡却无所遁形。袁一独的话简单直白，意思她都能懂，但是……她该怎么回？ 她一直把袁一独当好朋友，当好兄弟，甚至因为彼此“老大”的性格特质和一开始的冲突，两个人之间惺惺相惜的情谊比其他几个人更好一些。 逃课点名彼此总是互相帮助包庇，球场上两个人默契配合，遇到问题两个人一致对外，喝酒弹琴唱歌对妹子吹口哨都是同一种审美…… 袁一独在她心目中原本绝对可以排在沈嘉铭之后列第二位的，但，那仅仅是友情，是哥们义气，唐颂从来没有想过，袁一独会喜欢她，也从没想过，她和袁一独之间是否有别的可能。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晏无虞。唐颂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但是对她来说，她的心很小，同一个时间，只容得下一个人。 唐颂一时有些语塞。她尝试着想挤出一点笑容，如以往一样轻松地开玩笑把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掩饰过去，可是袁一独灼灼的目光和其他几个兄弟们欲言又止的表情都告诉她，袁一独是认真的。 唐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在乎，所以不想伤了袁一独的心。心里乱成一团，试图从乱麻一堆中理出思绪，好好把事情掰扯开跟袁一独细细分析，可是她找不到头。 “我，我和晏歌他大哥……”唐颂干巴巴解释。 “我知道你和他刚刚才开始，”袁一独沉声，因为不甘，所以他只能忍着心让自己做一次坏人，让唐颂为难：“我可能没有他有钱，没有他对你那么大方，但是，我对你是认真的，我喜欢了你两年，这两年我怎么对你你都知道。我就问问你，你能不能重新考虑一下？” “我……”唐颂哑然，不止如何说出口。她的目光茫然扫过庄子垚他们，而他们只能选择尴尬地作壁上观。 “我们是同学，彼此了解；我们同龄，彼此的兴趣爱好和价值观都相近；我们有共同的朋友，我们有对未来共同的追求。”袁一独觉得自己的思路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你和晏无虞呢，认识多久了？你有多了解他？他有多了解你？你们有共同话题吗？你们的三观一致吗？十二岁的年龄差在那里，你确定没有矛盾吗？你是一个学生，他是一个社会成功人士，你觉得他对你的喜欢是长久的还是一时的新鲜？” 类似的话，袁一独跟唐颂提过，只是偶尔两句，没这么直白。这些话，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唐颂一时无法反驳也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不是虚荣的女孩子，但是人是很容易被一时的感动冲昏头脑的。”袁一独反客为主，握住了唐颂的手臂，让她直视自己：“唐颂，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再想想，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晏无虞？我会不会比晏无虞更适合你？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我绝对比他喜欢你更深更久！” 唐颂嘶了一声，掰开了袁一独的手，避免他把自己越拉越近。她定了定心神，尝试着用比较委婉的方式拒绝：“老袁……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吭一声，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我和你之间……” “那你就现在想一想！”袁一独高声打断她的话，压抑的爱意如火山一样喷发之后，不甘于就此被压下熄灭。 唐颂苦笑，试图劝慰：“老袁……我，我是真的喜欢晏无虞。” “你喜欢他哪一点？年纪大？有钱？”醋意爆发之下，袁一独的口气本能地差了很多。 唐颂心中隐隐冒出不舒服的感觉，但她能理解袁一独的心情，硬生生忍下了：“老袁，爱情这东西，是讲究缘分的，不是你好不好的问题，也不是别人差不差的问题，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是我好哥们好兄弟，你对我也非常重要，但，友情和爱情，不是能够随意转化的……” 袁一独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暴走的情绪，他又端起二锅头闷了一口，沉声说道：“我可以等，等你转化。” “老袁……”唐颂苦口婆心，今天因为晏无虞表白而有的好心情全部沉入了深处。光棍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桃花开了，没想到一开两茬，完全不按常理，倒成了负担。 “你原来不是喜欢沈嘉铭的么？”袁一独破罐子破摔似的看着她，“既然你可以不喜欢沈嘉铭转而喜欢上姓晏的，那怎么就不可能以后不喜欢姓晏的喜欢我？” 这不但强词夺理，而且隐隐的戳破了唐颂以前一直藏着的小心思，让她颇为难堪和尴尬。 她对于沈嘉铭，如今看来，都说不上是喜欢，可能是从少女情窦初开就种下的一点隐晦小心思，是每个少女在成长过程中都曾隐隐有过的幻想。 “老袁你别胡说八道！沈嘉铭那是我哥！”现在自己有了晏无虞，尤其是沈嘉铭有了卫惠，以后还想和一家人似的毫无隔阂的相处，唐颂绝对不会承认这事儿。 “我胡说八道？你压根儿就是不敢承认！怎么，现在姓晏的比起沈嘉铭又帅又有钱，所以你很快就可以移情别恋？”嫉妒让袁一独有些口不择言。 胡子见场面不对，急忙出声做和事佬：“好了好了，明明是件好事，怎么就吵起来了。大唐啊，老袁是真喜欢你，兄弟们都看在眼里，你呢，也琢磨琢磨；老袁啊，对大唐来说，这消息也忒突然了，尤其是今天这种情况，你也得给她留点时间思量思量……来来来，我们先吃饭！” 唐颂抓过桌上的二锅头酒瓶，仰着脖子一口咕嘟咕嘟干掉，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起身：“老袁，不管你怎么想，在我唐颂心里，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今天的情况，我想我们可能都需要冷静思考一下。你们慢慢吃，我先走！” 第122章 见义勇为苦肉计 唐颂挥开了庄子垚意思意思的阻拦，一个人快步走出了饭店，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前一刻还把酒言欢，后一刻孤孤单单。任何一份关系当中，都有亲疏远近，平日里都看作好兄弟的众人，此刻都留在了袁一独的身边，唐颂略微有一些难过。 但她随即告诉自己要释然。 她最初是先和袁一独成为朋友后，才慢慢和庄子垚他们熟悉起来，所以袁一独自然是她和庄子垚他们的连接点。 况且今日，从心情来说，是袁一独表白被拒，他们留下安慰袁一独，也是应该。 这样唐颂也能放心一点。 空空的肚子里光有二两白酒，烧得胃里有一些难受。唐颂沿着饭店外面的马路慢慢游荡，满街的霓虹和繁华落在眼皮里，心里安静地像凌晨的雪夜。 有点点空虚。 手里握着手机，却想不到有一个人可以倾诉。 晏无虞此刻应该正在酣睡吧。他日常处理的，都是天歌的大事，动辄几十亿上百亿的资金，自己这点烦恼的小情思，怎么够得上格去打扰他。 沈嘉铭不知道是在加班还是和卫惠浓情蜜意。作为一个异性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尤其是还被袁一独说破曾经对沈嘉铭有那么点儿意思，唐颂觉得以后自己更加应该注意和他保持距离。 而袁一独和老庄他们……唐颂惆怅，忽然觉得自己做人真的挺失败的。 以前她忙着和生活对抗，忙着学习谋出路，忙着打工养活自己，所以能够用来交友的时间真的非常少。她以为朋友这东西，贵精不贵多，一生能有一两知己已是足够，所以认识了袁一独他们之后，便有些知足常乐，用心对待的就这么几个，其他大多就是泛泛之交。 是不是身为女生，她其实应该按照常理，和女生们发展下闺蜜情谊？而不是如同性别错乱似的，身边光有一堆好哥们。 到如今，少女心事谁人说？ 唐颂沿着马路慢慢往学校方向走去，半途上买了一个锅盔和一杯奶茶，左一口又一口先填补自己的胃。从小到大，生活再苦再累，她也非常注意饮食规律，毕竟身体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她不能随便挥霍……嗯，还有看病很贵的原因。 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自己如初恋。 许是美食带来了好心情，也许是晚风吹走了恼人的愁绪，唐颂的心渐渐冷却了下来，百般滋味却依然萦绕其间。 对于袁一独忽然的告白，她惊愕的同时，有小小的喜悦，也有大大的愧疚和不安。喜悦出自每个人都有的那份小小的虚荣心和自我满足感，愧疚的是自己注定不能给予同等的回报和喜欢，不安的则是，不知道未来和袁一独的关系该如何定位，以及和庄子垚江伟钢胡子大王该如何相处。 她是真的不想失去他们，她真的很在乎他们。 唐颂叹了口气，后悔刚才自己没有再忍一忍，把事情掰碎了好好跟袁一独讲个明白。是自己伤了他的心，辜负了他的情谊，偶尔让他说两句又怎么了？ 她是真的喜欢晏无虞啊。不是因为他有钱，也不是因为他帅……好吧，这两个可能也是魅力值的加分项。 她喜欢的，是晏无虞那种悄然不动声色的照顾。冯婉珍回来她避世的那两天，是晏无虞千里迢迢特意赶过来找寻她照顾她；她手受伤，是晏无虞每天不厌其烦盯着她换药；她生活拮据，晏无虞怕伤她心变着法儿的给她买吃的买穿的给她发工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唐颂的心也跟着敞亮，以往晏无虞对自己那些寻不着出处的好，如今都有了理由。 她喜欢的，是晏无虞那种沉稳令人安心的气质。她孤苦伶仃漂泊了太久，从小没有父亲作为倚靠和支柱，内心其实极其渴望安定。这种安定，沈嘉铭这样三五天找不着人影的人给不了她，袁一独这样还带着冲动和孩子气的青春男孩子给不了她，而晏无虞却可以。 有些人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就是自己嘴笨不会说话，吵架也总是吵不过人家，有的时候吵完了，半夜三更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睡不着回想的时候，才猛然想到，word天，我当时应该这样回啊，哎呀，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怎么那么笨啊？如果我当时这样反驳的话，简直就是完美…… 唐颂现在也有一些，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刚才袁一独说晏无虞年纪大的时候，自己应该帮老板反驳正名的。 十二岁的年龄差怎么了，年纪大一些，自然而然会阅历丰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晏无虞博学多识，自己遇到什么不懂不会的事情，可以让他指点迷津，少走弯路。 年纪大一些的男人，通情达理有包容心，会设身处地换位思考，无论女生说什么，都会心领神会，心有灵犀，会给人由内而外的安全感。 更何况是晏无虞这样事业有成长得又帅的男人。 想着晏无虞，唐颂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努力调整心态，回想着以前和袁一独他们在一起的欢乐时光，决定明天再好好找袁一独聊聊，期待大家能够过去这个小事件，以后大家还能坦坦荡荡当好朋友。 唐颂吃完锅盔，咕噜咕噜喝完最后一口奶茶，视线寻找着路边的垃圾桶。她眼尖地看到路口拐角处有，刚迈出去两步，前面忽然响起了尖叫声，随即有序的人群忽然变得混乱，夹杂着惊恐的“杀人啦”的呼救。 唐颂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把手里垃圾扔掉的同时，逆流推开了人群挤向事发之处。 与她有相同行为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依旧有不少胆大的或者爱看热闹的围在路边一个蛋糕店门外。 透过玻璃窗，唐颂看到有一个凶狠暴躁的男人正在暴打一个穿着蛋糕店制服的女孩，他揪着她的头发猛地把她撞击到面包成列柜的玻璃上，不顾女孩的哭叫声，连甩了几个巴掌，左手还拎着一条棍子。 唐颂在看到第一眼的同时，人已经往前奔去，不忘拍了拍一个长发女孩的肩膀，吩咐她报警。 如果对方有刀的话，唐颂可能还要迟疑一下，不是怕自己受伤，而是怕对方受刺激后伤害女生。如果只是棍子的话，她有自信控制住男子。 玻璃门感应到人声后叮咚自动打开，还有一句甜美女声的“欢迎光临”。男子听到动静回头，骂骂咧咧的嘴里一句话还没成型，眼前一花，一个拳头已经迎到面门。 一击即中……就是好痛！她的右手还没完全好！几个大口子估计又裂了一点。 男子被揍地头一偏，往旁边的货架倒退了几步。但他好像也有点功夫在身，很快就止住了步伐，狰狞着表情举着棍子扫荡而来。 唐颂欺身而上，格挡住男子的胳膊之后，一扭一拧。男子吃痛，手一松差点把棍子掉下，但仗着人高马大，很快和唐颂斗打作一团。 “快走！”唐颂拦着持暴的男人，冲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女孩喊道。 受惊吓的女孩这才有些回神，连走带爬跌跌撞撞往门口奔去，很快就被门口几个热心的市民扶住了。 现在社会复杂，人本能地趋利避害，遇到危险事件，第一想到的大多是保全己身，而不是逞英雄。可大多的人还是善良的，一旦有人带头跨出第一步以后，很容易被带动。 看到唐颂这样一个瘦弱的清秀男生见义勇为，刚才还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中，很快挤出了几个壮硕的中青年男人，一起涌进了蛋糕店，很快就把行凶的男人给打趴到地上。 男子如离水的游鱼，不停地挣扎扭动，嘴里骂骂咧咧：“要你们多管闲事！小心老子劈了你们！小娘皮……” “小伙子，你要不要紧，受伤了啊！”有个大叔看到唐颂的右手有血迹，关心地说。 唐颂决定以后自己该把头发留长了，她可不想以后跟晏无虞出去的时候，人家怀疑晏无虞的性取向。她随手从吧台抽了一张餐巾纸擦干血迹，笑着说：“没事儿，小意思。” 英雄的形象不能倒。 警察的出警效率很高，很快就来到现场，把嫌疑人控制的同时，也要向当事人和目击证人询问当时的情况。 如今新闻里很常见的故事，今年男子到店里买蛋糕后，对蛋糕店工作的小姑娘一见钟情疯狂进行追求，可女孩子并不喜欢他，一直拒绝。今天晚上，她再次遭到追求者上门滋扰，男子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开始掌掴女孩，并用甩棍打她，后到的医护人员检查下来，女生还有些脑震荡和软组织挫伤。 “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一个外地来打工的乡下妞，要不是长得还有几分姿色，谁看得上！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好过……”男子被警察扭送上警车的时候，还朝着女孩的方向大吼大叫。 嚣张地让唐颂后悔刚才没有狠狠打他。 “神经病啊，现在的男人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脑残呀！” “好吓人啊，这男的脑子被驴踢了？求爱不成就要杀人吗？哎呀，吓得我都不敢找男朋友了！” “打人的还好呢，还有直接拿刀捅人的，还有泼硫酸的，还有放火烧车的，还有捅死全家的……” 群众们热切讨论。 唐颂忽然想起了袁一独，同样是求爱失败，老袁除了稍微激动一点，还是正人君子一个，多好。 “这位小伙子……”一个五十多岁的警察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慈眉善目地朝着唐颂说道，“感谢你见义勇为，避免了恶性事件的发生，刚才他们说你受伤了？要紧吗？” “哦，没事，120帮我包扎过了。”唐颂举了举手。 “还是要麻烦你跟我们回趟派出所做个笔录，这样，时间也不早了，你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给家里人，让他们来接你，省得他们担心。” 唐颂原本想拒绝，她家里反正没什么人了，打给干爹干妈是让他们操心，打给沈嘉铭是给自己找抽，晏无虞又不在国内……咦。 唐颂掏出手机打给了袁一独。 正在喝闷酒的袁一独没注意到自己手机响了，还是庄子垚眼尖，瞥见屏幕亮，上面还有硕大的两个字“大唐”。 “老袁老袁，大唐电话！”庄子垚激动地拱拱袁一独，快来个人吧，袁一独要把他们都喝趴下了。 “不接！”袁一独负气别过头去，反正也不可能是唐颂回心转意接受他。 “接一个吧，说不定有事呢，说两句又不少块肉。”江伟钢也大着舌头说道。 袁一独于是勉为其难地在电话即将挂断之前接通了，脸上的表情是酷酷而嫌弃的。他不耐烦地喂了一声以后，就侧耳倾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几次，随后甩下一句：“你发个地址给我，我马上到！” 火山燎了人猿屁股一样，袁一独火急火燎往外奔。 大王连忙喊：“怎么了？” “大唐出事进派出所了！”袁一独丢下这么一句。 剩下几个人顿时也惊得从座椅上弹起来，跟着就要跑。胡子一把按住了江伟钢：“你留下买单！” 被赋予重任的江伟钢欲哭无泪干着急，只能发狠似的盯着庄子垚肥硕的背影抱怨：“老庄又跑不快！还不如我去！” 辖区派出所刚好在这个东北餐馆附近，袁一独他们气喘吁吁跑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唐颂从警车上下来。 刚才还人模人样的唐颂，此刻有点点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沾了蛋糕奶油和巧克力等等污渍，站在一堆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堆里，有点小可怜的味道。 唐颂车刚停就看见袁一独他们奔跑的身影了，所以前一刻还在车里雄赳赳气昂昂的英雄，出了车就蔫巴巴的。 为了化解和袁一独之间的矛盾，缓和和袁一独之间的关系，唐颂打算用一场苦肉计。 “大唐！”袁一独奔到唐颂身前，着急地上下打量着她，“干嘛去了？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就搞成这样？” 不远处是大王胡子奔跑的身影，他们虽然是运动员，可喝了两瓶二锅头奔了一公里多也够呛，至于庄子垚……可能还有两百米才能到达现场。 唐颂可怜巴巴。 警察大叔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奔来，刚开始吓了一跳，随即笑了：“干嘛去了？见义勇为去了！看看你们，都是好小伙子啊！” 后面一辆车里这时候刚好押下刚才行凶的男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男人看到唐颂，两眼的愤怒犹如实质，好像两把刀要把唐颂劈开一样。 袁一独想都没想，一步跨过去挡住唐颂，瞪着男人：“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掉！” “臭小子……”男人骂骂咧咧。 唐颂从袁一独背后探出脑袋，一脸胜者超屌的傲然：“骂什么骂？再骂把你舌头挖出来割掉！” 喘着气的哼哈二将胡子和大王一左一右站定在两人身边，一个叉腰一个抱胸，四大金刚合体，睥睨对方：“骂谁呢！欠揍啊！” 警察大叔气笑：“你们这群臭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都给我老实点！” 四大金刚怒目而视，强撑着送完了行凶的男子后，在警察大叔的笑骂声中变成四只小鹌鹑。 面面相觑，唐颂捶了一群袁一独，笑嘻嘻：“谢谢啦，兄弟！” 袁一独别过头，嘀咕一句：“滚你。” 第123章 告白不能留遗憾 唐颂做完笔录，出来就看见休息大厅里大号的五只正百无聊赖地葛优瘫着。 吃饭上课打球，以前经常有几个人等最后那个人的场面。只是看似很寻常的画面，今天失而复得似的来了一遭之后，显得弥足珍贵。她顿下脚步，笑得有点暖。 “傻不拉叽的，”袁一独一直关注着这边，不时往这边瞄，一抬头就看见唐颂傻傻的笑，心里怪别扭的，也不知是后悔、轻松还是什么。 “哟，我们救美的英雄来了，”胡子站起来笑着说道，拍了一拍袁一独的肩膀，示意他快去和唐颂多聊聊。 “这世道真是，不就是失个恋吗，居然还打女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怂，给咱男人丢脸。”最后赶来的江伟钢啧啧摇头叹息，发表着自己拥护女同胞的宣言。 同样告白失败、失恋的袁一独脸色尴尬。 唐颂挥手和警察大叔告别，几个人一起从派出所往外走去。 庄子垚回头望了一下派出所的大门，感慨了一句：“说起来，我小学的曾经幻想过有一天和兄弟们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定要教训得那群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们哭爹喊娘俯首称臣……后来第一次打架就进了派出所，没被警察叔叔打死，回家被我爹揍死。”从此转为良民，看见派出所绕着走。 “哈哈，那你怎么没死，还活蹦乱跳的。”大王笑呵呵勾着庄子垚肥嘟嘟的脖子，摇头晃脑：“我们可跟你不一样，我们都是诚实守法好青年，进派出所不是办户口就是大唐这样见义勇为。” “唉，你们吃饱了没有？要不然我们来场二莫子？”胡子提议道，他摸了摸肚子，补充：“刚才都没来得及吃饱。” “还说呢，那一桌子的菜还没上完就跑了，黑心老板非说后厨已经在做了，剩下的菜不给退。我呸，要不是关心大唐，我非好好跟他理论理论不可。东北人怎么了？我们家老袁的身板还能输给他不成？” “好啦好啦，兄弟们为我两肋插刀站台，今天这顿宵夜我请了。”唐颂伸手勾住了袁一独和庄子瑶的肩膀，“想吃什么尽管说，时间太晚，宿舍门也关了，吃完了我们去唱歌，今天晚上一醉方休，唱个痛快。” 唐颂的手勾住肩膀，袁一独的身体下意识僵硬了一下。很寻常的动作，在不一样的心态下，衍生出了不一样的意义。 但是他还得努力绕回去。 唐颂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胡子拱了拱袁一独，别别扭扭的袁一独于是没吭声，算是默认。 唐颂看出袁一独还有些不自在，但是她也相信，她和袁一独之间的交情，绝对不会连这点小考验都经受不住。 第二顿大家去吃了火锅，火辣辣了的九宫格配上啤酒，简直是天生一对。 袁一独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拿乔拘谨，但是在唐颂锲而不舍的敬酒和笑容攻击之下，总是不经意地就被习惯打败，慢慢的，心中那点芥蒂似乎越来越模糊，就如同转瞬即逝的告白一般，只留下不多的记忆。 控制住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难的，他和唐颂从未开始，也不需要结束。那一句我喜欢你，在心湖里溅起水滴之后，重新落了下来，只留下一池涟漪，最终慢慢散去。 “哈哈哈，你说这事儿巧不巧，前脚大唐刚拒绝了老袁，后脚就解救了一被纠缠的姑娘。”江伟钢喝多了，本来就把不上门的嘴更加容易说胡话。 不过这时候也没有人去拿花生米塞他的嘴了，大家都喝得有些high。 “瞎比较什么，有什么巧不巧的？一点没有可比性！大唐比那姑娘好看千百倍，老袁比那傻逼爷们千百倍！” “说得好像你看见那姑娘似的……话说，那傻逼怎么想的？女孩子都是要用来疼用来怜惜的，怎么下得去手呢？你看花姐把我拒绝了，我不还死心塌地的对她，只要她开心她高兴就好了嘛。” “滚蛋，说的你好像今天没有去帮小师妹扛箱子似的。我估计花姐就是看你太花心了才不要你。” “怎么可能！我对花姐一腔痴心，天地可鉴！你们这群不解风情的，我告诉你们，现在男女比例差这么多，你们要是不努力，以后当一辈子单身狗。” “哈哈哈，说的你好像不是单身狗似的……” 插科打诨，互相吐槽，六个人之间，终于又热闹起来。 吃完了火锅以后，六个人又迈着虚浮的步子跑到了ktv醉酒当歌。 除了唐颂和袁一独的歌喉比较好以外，另外四个人都是惨不忍睹的家禽类嗓音，不是粗噶如公鸭，就是高亢如下蛋的母鸡。只是在这种场合这种气氛之下，大家也并不是比谁唱得好听，图的就是一个乐子，尽兴。 江伟钢嘶吼了一曲“死了都要爱”之后，把话筒扔给了袁一独和唐颂，“来来来，你们两个最佳歌手，双剑合璧，来一首情歌对唱。” 胡子想去踢江伟钢的腿。 唐颂落落大方地起身抓着话筒：“唱就唱，我怕你们等我们唱完了就没有脸呆这儿了。来来来，都把耳朵挖一挖啊，什么叫洗耳恭听懂不懂，对我们两个最佳歌手，拿出一点起码的尊重哈。” 唐颂坦坦荡荡，袁一独这个老爷们也不好意思再把那点小心思放在面上。他拿着话筒冷哼：“听好了，等爸爸唱完了，要让你们跪着唱征服！” 唐颂和袁一独没挑，就着排行榜第一的对唱歌曲，当众就来了一首，唱得四个人又是喝彩又是鼓掌的，干了一大瓶啤酒。 对唱之中，唐颂看着袁一独，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心口，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一辈子的好兄弟！ 几个人折腾到凌晨，不知道最后是累倒了还是醉倒了，横七竖八在ktv包厢睡了一宿，隔音效果一般的鬼哭狼嚎和满室七彩炫目的灯光都没能把他们吵醒。 第二天一早，还是唐颂第一个醒来，先小心翼翼把自己贴着庄子垚那个肥嘟嘟软绵绵肚子的脚收回来，又谨慎地跨过躺在地上的江伟钢。 这蓝幽幽的灯光下，搞得跟密室杀人现场似的。 唐颂捂脸，让眩晕的脑袋清醒了一些。昨天的一幕幕断断续续出现在脑海里，她坐在原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兄弟们都在。这辈子得到的太少，她好怕老天爷吝啬，给她一段爱情，就要收回同等的情谊。 “起了起了啊！”唐颂扬声叫，除了胡子和袁一独慢吞吞爬起来以外，另外三个人只是诈尸般动了动。 “期中考试期中考试！” s大作为985211大学，如今信奉的可不是什么宽进严出，而是和世界接轨，严进严出。期中考试不及格，除非你期末拿优秀，否则老师绝对不介意给你一个重修的机会。 另外三立即就回魂了。大王迷迷瞪瞪：“什么考试？今天考试？考啥？我没复习啊！” “没复习还不赶快起！”唐颂笑骂，“明天才开始考，还有机会呢，瞧你给吓得。” 六个人顶着十二个黑眼圈和一身酒气出了ktv，就在街边的一个早点摊上吃了六碗馄饨六个煎饼。温暖的食物填充了胃，也让他们恢复了些许的精神。 “我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唐颂低头审视自己，实在惨不忍睹，昨天见义勇为的印记还在身上，混合着酒气，腌臜成一团。 重归于好的两帮人分道扬镳。唐颂奢侈地打车回了海天一阁，洗过澡换过衣服之后，才感觉像个人样。 对着镜子的时候，忍不住傻笑——晏无虞今天要回来了！ 啊，那自己穿这套合不合适？她记得有一套藏蓝色带暗花的，是不是更加好看一些？或者那套绛紫色的，当时导购小姐一个劲儿地夸她穿了好看？再不然那套黑色的，当时是晏无虞第一套相中的…… 唐颂第一次体会什么叫女为悦己者容。 只是她一共就这么几套新衣服，大多晏无虞看过，只能选了一套还没来得及穿的，期待着能给他眼前一亮的感受。至于其他造型，颂哥表示自己毫无经验，与其现学现卖东施效颦，还不如老老实实当自己来得安稳。 反正她肯定不可能是凭美色吸引老板的，就不要去和外面那些冷艳高贵的美人儿们比了，自讨苦吃，自取其辱。 唐颂再次翻开了手机，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在睡梦中时，晏无虞发给她的。 【一世无虞】：“去机场准备登机，等我回来。” 时间是两个多小时前。 也就是说，再过十个小时左右，下午下课之前，晏无虞就应该回到了s市。 望眼欲穿。 在校门口接到晏歌，唐颂有些心急地跟晏歌分享这份期待和喜悦，而晏歌似乎还不知道晏无虞要回来的消息，闻言眨巴了几下水汪汪的漂亮眼睛，才含着羞意笑了笑：“大哥以前出差不会告诉我们时间的，但告诉你是应该的。” 一不小心好像秀了一把恩爱的唐颂，囧。 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而煎熬，手机一分一分的跳动像被放慢了一样。唐颂早就给晏无虞发了消息，终于探听出，他到达的航班大概会在下午五点左右到。她倒是很想去机场接晏无虞的，可作为一个下里巴人，她这辈子坐飞机的次数屈指可数，很怕自己在s市偌大的机场之内走丢，那就丢死人了。 晏无虞让唐颂下课后直接和晏歌一起回家。 回家，嘿嘿。 一整天，唐颂都有些心不在焉，上课点名慢了半拍，划重点漏了几段，中午吃饭也有些食不知味。 不过这样的状况不是她一个，袁一独庄子垚他们没睡好，也有些怏怏不得精神。 期盼已久的铃声终于在耳畔响起，唐颂唰的坐直身体，如同打了鸡血似的，精神一下子亢奋起来。她眼巴巴等着老师丢下笔宣布下课，如一根弹簧似的从椅子上蹦起，飞一般地拉开教室后门就冲了出去。 归心似箭。 ……戛然而止。 教室外的走廊上，一个熟悉的如男模般的身影站立。一身西装俊美得随时可以站在摄像机下的晏无虞，冷漠着眉眼，抱着一束与他气质身份格格不入的玫瑰花。 唐颂刹住了脚步，保持着一个滑雪跳的怪异姿势。她怀疑自己可能因为没有休息好和过度思念而产生了幻觉。 老板的飞机五点才降落，怎么可能现在人就出现在她面前？ 幻觉，一定是幻觉。 唐颂眨了眨眼。 对面的晏无虞挑了挑眉，淡漠的眉眼如水墨流淌，绽放了不一样的神气。 就两个人这么“眉来眼去”的功夫，教室里的同学跟着走出来，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不是被鹤立鸡群耀眼无双的晏无虞吸引，就是被造型特立独行的唐颂给镇住。 看似没什么联系的两个人，因为彼此之间旁若无人的特殊气场，以及晏无虞手中那束熟悉的玫瑰，而很轻易地勾动了同学们关于昨天爆炸性新闻的回忆。 又出现一个男主角的可能性太低，那，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主角？ 唐颂终于回过了神，可一时觉得自己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紧张地无处安放自己。她讪讪然收回了自己诡异的造型，努力装作自然地朝晏无虞快去走去。 啊，喉咙卡壳，该怎么称呼来着，老板？晏总？都不合适。无虞？太亲密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传入唐颂耳朵。 “哇，这是不是就是昨天给大唐送花的男主啊？” ——唐颂内心骄傲：是！ “啊啊，真的好帅好有型啊！嘤嘤嘤！” ——唐颂继续骄傲：我男朋友就是这么优秀！你嘤嘤嘤也没用，名草有主是我的！ “噢噢噢，赶快拍照，抢占校园新闻第一条！不不不，这么帅的男人，我要留着自己看！” 唐颂没得想了，因为她已经离晏无虞不到一米了。 袁一独和庄子垚他们懒洋洋没劲，所以出教室也比别人晚一些。等发现同学都没有散去而是围观的时候，袁一独下意识微微垫了垫脚，以自己的身高优势越过所有人的头顶。 第一眼就看到了同样高人一等的晏无虞。 就好像一副晦暗色的画作中，忽然出现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一溜青春盎然的学生中，傲然独立却又内敛沉稳的晏无虞如此的与众不同。 让人心生敬畏和仰慕。 让人，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 袁一独的心情忽然就黯然了下去。他别过目光，背着书包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有些画面，他暂时还承受不住。与其自讨苦吃，不如眼不见为净。 庄子垚胡子他们本想看看热闹，但透过人群看到晏无虞和唐颂之后，就理解了袁一独的行为。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胡子拍了拍大王和江伟钢的肩膀，示意自己和庄子垚先跟袁一独回去。 历史性的画面，江伟钢本能地掏出手机。作为一个非著名主播，这点意识还是需要有的。 晏无虞无视周遭的目光，他温情的目光只为唐颂而绽放。他静静站在原地，等唐颂离他大概一米远左右迟疑娇羞着站定地时候，才迈开了步子。 一步，两人之间只剩下二三十公分。 再一步，两人已经紧靠。 晏无虞伸出手，在唐颂惊讶娇羞的目光中，在旁人的低呼声中，一把将唐颂揽在了怀里。 这是昨天告白中，缺失的迟来的那个部分。 第124章 扼杀情敌于萌芽 这是唐颂和晏无虞之间，除却各种非正常因素之外，主动的有意识的第一个拥抱。 这是唐颂和晏无虞之间，明确了恋爱关系之后，第一个情侣意义上的拥抱。 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高调而轰动。 恋爱本身这件事情，就已经让幸福和甜蜜之情充满了唐颂的内心，满溢的浓情蜜意流淌的四肢百骸都是，让她软绵绵没有力气，恨不得柔若无骨似的靠在晏无虞的怀中。 更何况还要加上“秀恩爱”这个增幅器的巨大威力，所有的感官和情绪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全部都升级加倍，多了许多种例如娇羞、难为情、骄傲等等混杂的小情绪。 周边的起哄声此起彼伏，有说好甜好甜，有说好帅好帅，更有的笑着喊着“亲一个”，而且附和声越来越多。 唐颂的身体顿时僵硬了。情爱关系里，她一直就是个怂货，没经验也没胆量的那种，外在看上去有多桀骜洒脱，内在其实就有多保守害羞。一个拥抱已经快让她沸腾，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然，要是再亲一个……唐颂怕自己不知道会有什么丢人的表现。 幸好，成熟男人晏无虞并没有受到小孩儿们的蛊惑，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唐颂的后脑勺，揉了揉她的短发，然后就拉开距离，顺手把花送到了她的怀里，拉起了她的右手。 唐颂下意识想躲——昨天打架太投入，刚好的两个口子又裂开少许，不知道老板会不会看出来。 晏无虞只当她的反应是害羞。他没长透视眼，看见唐颂老老实实听话把手包扎起来，他还觉得甚为欣慰。 “大唐，男朋友啊，不介绍一下嘛？”有熟悉的同学在人群里吹口哨。 “哈哈哈，大唐，就这么急着走吗？不介绍一下大哥的男人吗？”还有好事者开玩笑。 唐颂右手被牵在晏无虞手里，左手抱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脸上还酡红一片，哪还剩一丝大哥的风范。只是里子可以丢，人设不能倒，唐颂梗着脖子傲然脸：“我男朋友，帅不帅！以后看到了要喊大哥懂不懂！” 两边是一溜的“帅”和“懂”，以及笑。 晏无虞失笑，没再绷着霸道总裁的冷酷漠然范儿，略略放松了神情，拉着唐颂坚定地走出人群。 原本在他的定义中，这种场面属于花里胡哨的哗众取众。可，既然唐颂喜欢……应该是喜欢的吧，从心理学上说，她给沈嘉铭安排的，应该就是她内心所认可的……一掷千金，博佳人一笑。 每一个帝王原来都有可能成为一个昏君。 唐颂被晏无虞拽着往外走，走出教学楼，才发现铁哥正守在车边。 唐颂有点尴尬。 鲜花，帅哥，豪车，证明王子身份的要素齐全。跟着看热闹的同学们不嫌事儿大似的，纷纷举着相机拍照摄像。 害得唐颂一点不敢放松，昂首挺胸像参加国宴的使团成员，就怕表现不好了给祖国妈妈丢人。 一直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唐颂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还没等她挪一下屁股放松一下坐姿，晏无虞已经从另一侧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唐颂立即又正襟危坐。 网上有段子，叫女汉子谈恋爱前vs谈恋爱后。 恋爱前，女汉子行走风风火火，说话大大咧咧，饭量大的惊人，徒手换纯净水都不是问题，是女生中甚至男生中的大哥大；跟谁聊天都不能好好正常说话，一定是各种沙雕表情包齐上阵，觉得谁跟自己顶嘴谁跟自己说话就是智商跟不上跟自己不匹配；路见不平跟别人吵架那是一个不服输，实在不行就干仗，总之绝对没有怕的…… 但恋爱后呢？呵呵，请参看此时的唐颂小鹌鹑，矜持可爱，小鸟依人，乖巧一百分的甜美系小仙女。 是什么禁锢了我颂哥的本能？ 是爱！ 晏无虞坐下之后，微微侧身看着她。 唐颂给出了一个僵硬而不失礼貌、尴尬而不失热情的微笑。 晏无虞失笑，伸手覆上了唐颂的手背。 唐颂一个激灵，好像被静电电了似的。密闭的空间带来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紧张和窒息感，还不如刚才在外面时候自在。 ……毕竟以老板总想潜规则她的心思，车里适合发生一点儿什么。 昨天刷微博还刷到一个新闻，说有个女司机载了两乘客，一男一女，臭不要脸地非要在后座就做不可告人之事，还威胁女司机……简直是道德沦丧。 道德差点沦丧的唐颂等来了司机铁哥，旖旎的心思一下子就消散干净。 铁哥发动了汽车，车子开出去还没有十几二十米，后座的唐颂忽然崩开了泥塑似的坐姿，往前座一扒：“等等！” 铁哥立即反应极快地刹住了车。 还好车速尚未提起，急刹造成的惯性冲撞不大。晏无虞身体微微一晃，伸手扶住了唐颂的肩膀：“怎么了？” “还没接小歌儿呢……”唐颂可怜巴巴看着晏无虞，色令智昏，大帅哥在前，她居然就忘记了小帅哥。 “没事，阿金接他了。”晏总对待弟弟和女朋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态度。专程接女朋友可以，接弟弟？表现兄友弟恭是想让别人嘲笑晏歌长不大吗？ 唐颂莫名觉得有些对不起小歌儿。 因为有铁哥在场，后座的两个人没有继续交流。唐颂换成右手抱着鲜花，因为她的左手被晏无虞握在了手掌中。 一个很简单甚至算不上太亲密的姿势，可就是让唐颂有了一种被保护，被喜欢，被宠爱的感受。 ……是她的恋爱神经自我脑补太多吗？ 唐颂假装把花挪了下位置，然后透过花丛，想悄悄瞧一眼晏无虞，没想到整个行为一直被晏无虞看在眼里。 对上老板清澈深沉看不出意味的目光，唐颂尬笑，深深呼吸了一口，夸奖：“好香……阿嚏！”什么鬼，鲜花有了自然花香还不够吗，为什么还有香水味！ 唐颂果然是他的开心果，自看到她开始，晏无虞发现自己的嘴角就一直不受控制地想要上翘。 晏无虞捏了捏她的手：“这几天还好吗，没什么事吧？” “没有！”唐颂条件反射似的坚定回答，emmm……袁一独表白，自己见义勇为，这些事情都已经搞定了，就可以归于没事的范畴了吧。 晏无虞挑了挑眉，看着她。 唐颂立刻变成唐怂怂……“呃，呵呵，还是有一些小事情的嘛。比如，比如昨天晚上，我和老庄他们去吃晚饭，顺便英雄救美了一下。” 唐颂避重就轻，忽略了吃饭的缘由和中间的曲折，只加油添醋把表白被拒持棍行凶的事情说了说。 然后老老实实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坦白：“用力了一点，伤口有点裂开，还要再长两天才能好了。不过我觉得，如果这么点小伤口可以换来一个女孩子的安全健康，那还是很值得的对不对？” 晏无虞对着唐颂那张求表扬的脸，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只好把她的右手也捏了过来，叮嘱：“我不反对你做好事，但要力所能及，保护好自己。” 如果完全限制她，把她按照自己的喜好修剪，那她还是她吗？ 但，不管是晏歌事件，还是昨晚的事件，都挺让人提醒吊胆的啊，晏无虞考虑着是不是要在唐颂身边也安排一个保镖。 “放心啦，我惜命着呢，”唐颂这点自觉还是有的，“遇到打不过的，我一定会先报警求助的。” 晏无虞只能叹着气无奈看了她一眼。 唐颂装傻呵呵笑——路遇不平之事，如果不尽自己所能，良心会受谴责，后悔自责一辈子哒。 话匣子一打开，话题就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唐颂看着晏无虞眼底淡淡的鸦青色，关切：“老板，出差是不是很累呀，我看你气色不是太好。” 晏无虞看了一眼唐颂的黑眼圈：所以一百步来笑五十步了吗？ 唐颂欲盖弥彰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后悔不迭，昨天不应该和老袁他们出去胡闹的，应该好好睡个美容觉敷个面膜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晏无虞……算了算了，本来走得也不是靠美色取胜的路线，破罐子破摔吧。 唐颂正想解释一下，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本市的陌生号码。现在个人信息到处被泄露，一天没个两三个骚扰电话打过来都不正常，唐颂想当然地挂断了。 然后电话再接再厉继续响起。 唐颂看了眼晏无虞，晏无虞示意她无妨，接。 “你好，请问，是唐颂吗？”话筒里是一个轻柔腼腆的女声。 唐颂不记得自己听过这样的声音：“是的，请问哪位？” “谢谢你！”对方的声音明显激动了一些，“我叫田甜，在xx路蛋糕店工作，昨天晚上多亏了你，我，我想谢谢你……” “哦，是你呀，”唐颂身体放松下来，语气带着温柔的笑意和安慰：“你出院了吗？身体检查过没事吧？” “没，没事了，皮外伤，要谢谢你。”那边似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女孩子有些拘谨：“那个，我们家非常感谢你，想当面谢谢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不用啦，举手之劳小意思。”唐颂笑得爽朗，“你好好养身体，以后注意离那渣男远一些，派出所给他留底了，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不敢再来骚扰你，但你还是要当心一些，不要一个人出门，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如果遇到危险，赶快打电话报警……哦，你有我打电话了，要是有事也可以找我，那样的渣男，我见一次揍一次，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晏无虞的目光立即看了过来，唐颂呵呵呵：老板我当然不可能打你的！ 女孩子声音轻了下去，带着一丢丢的娇羞：“我，我知道了。那个，他不是我男朋友，他追求我，我没答应。” 这年头的孩子都有结巴这坏毛病吗？可能是被吓得。自以为是王者的唐颂总是下意识对弱者多两分同情：“没答应就对了，找男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人品好、对你好才是第一位的。” 说到这里，唐颂忍不住瞄了一眼晏无虞，心道就好像我男朋友这样的……啊，万里挑一，估计难找。 晏无虞回望了她一眼，唐颂立即把目光转移……嘤嘤嘤，太火热，怕融化，不敢看。 “我，我知道了。那……”女孩子迟疑着，身后似乎还有人在鼓动，“那，你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当面谢谢你。” “啊？不用了吧，我明天上课呢。”唐颂心眼大，没多想，大大咧咧就回答了，心里头还觉得这次做好事不亏，瞧人家感恩的小模样，一来一回，简直是宣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典范事例啊。 “那，要不，我给你送点小蛋糕？店是我和朋友一起开的，东西都是我们亲手做的，你尝尝好吗？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助人为乐不求回报方显我侠义本色……哎呀小蛋糕……奶油香香的，还有萌妹子的心意不可伤。 车的密闭性非常好，车里几乎没有什么噪音，对方的话语透过手机，一字不落飘进了晏无虞的耳朵里。 晏无虞心中又默默叹了一口气，小憨儿完全对得起“憨”这个字，他以后怕是不单要处理她的男追求者，还要处理她的女粉丝。 晏无虞示意唐颂把手机给他。 唐颂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按照指示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好，”晏无虞的声音磁性低沉，唐颂耳朵一颤，忽然很想把手机要回来——不想听见老板用这儿声音跟别的女人说话怎么办？ “啊？”对方似乎没想到换人，小惊慌了一下。 晏无虞没给对方反应过来的机会：“你好，我是唐颂的男朋友，我女朋友最近在节食减肥，小蛋糕就不必送了。” 重点，男朋友，女朋友。 晏无虞说完这句，就把手机还给了唐颂，唐颂有些莫名奇妙的同时，心里头还有些喜滋滋——看，老板深爱她无法自拔，逢人就想宣告一下主权，啧啧，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算了算了，随他去吧。男人嘛，就是这么大男子主义。 唐颂重新拿回手机，笑呵呵接口：“对，我最近有点长胖了，要减肥呢。你刚受到惊吓，外伤未愈，还是多休息休息吧。以后有机会我可以教你几招防狼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唐颂内心：我就发过两次消息，跟老板说我好像长胖了，老板就记在了心里。这是什么？这妥妥的是真爱！……咦，有没有可能是真嫌弃？ “啊，好。”对方忽然之间就跟卡壳了是的，“那，再见！” 啊？这就挂了？唐颂挠挠头，收回了手机，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有一个少女的朦胧爱慕之心被无情斩断了。 晏无虞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手指顺着发丝往下，划过耳垂，捏了捏。他想说，要不然还是把头发留长一些吧，省得他未来的情敌有男有女不好判断；但转念又想，这样不是挺好，唐颂自己喜欢适应不说，真正的男性情敌也会被唐颂的表象拦下一大批。 唐颂压根儿不明白晏无虞在想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晏无虞的手上。他的指腹捏着她的耳垂，轻轻地摩挲着，一股特别令人难受的酥麻之感从耳际直通大脑，震得她半边身子有些发麻。 晏无虞回过神来，发现唐颂从脖颈到耳垂忽然之间全部变得绯红了。对上唐颂紧张中又迷离的目光，晏无虞倏地笑了。 他微微凑向唐颂。 唐颂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第125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 唐颂的恋爱经验，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都是相当地匮乏。还好身处学生圈这个桃花遍地开的环境，有源源不断的学生情侣给她提供了各种或甜蜜或狗血的素材，让她不至于在爱情一事上当个纯小白。 这是……要亲她了吗？ 她要闭眼睛吗？ 啊，是不是要矜持一下含羞带怯低下头，或者偏头四十五度抬起纤纤玉手来个欲拒还迎？ 呃，进度是不是有点快应该推开更好？虽然现在流行快餐式爱情甚至没有爱直接身体交流，可她还是比较传统的，觉得恋爱的过程应该是认识-互有好感-暧昧-表白-恋爱-牵手-拥抱-亲吻-谈婚论嫁-结婚，然后那啥。 两三秒钟的时间内，唐颂就这么维持着直愣愣的表情和姿势，任脑海里思绪飞舞，兀自岿然不动——太震惊，大脑神经和身体暂时失联。 她眼睁睁看着晏无虞越来越近，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近得能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唐颂眼神微微一动。 空气里飘来他的气息，和她的混在一起。可能因为太近了争夺氧气，唐颂有些眩晕感。 晏无虞的呼吸如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了她的脸颊，然后停住。 泥塑的唐颂坚挺成金刚。 只是，她预想中的风花雪月场景一个都没有出现，晏无虞只是凑了过来，和她相错开，然后轻轻捏起了不知何时站在她头发上的一片玫瑰花瓣。 晏总坐回去之后，还很坦然地把花瓣展示给她看了一下。 金刚好像被高度的烈焰焚烧，瞬间融成一团火红滚烫的铁水，羞恼地差点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花丛里。 晏无虞嘴角微勾。逗弄小孩儿好像挺不道德的，但他乐在其中了怎么办？ 唐颂从花丛里抬眼给了个气鼓鼓的大白眼。 人比花娇。 晏无虞眼神黯了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开车的铁哥，对着唐颂低声：“回家再说。” 哦，迷死人的低音炮，而且还是说这种悄悄的情话……等等，回家再说什么意思？是继续她刚才幻想的但是没实现的事情吗？ 唐颂再次把脸埋进了花丛里。 车子开进了晏家大宅，唐颂的心情有些复杂。几天之前，她还以“假女友”的身份住在这里，几天之后，弄假成真。 ……当然，对姨婆婆来说，什么真的假的，都一样！ “哎呀，无虞回来了呀，哈哈哈，糖豆来，快来坐，几天不见，想死婆婆了！以后就在家里住下了，无虞不在家又怎么了，一样啊，对不对？难不成嫌弃我这个老太婆没有吸引力……” 爱叨叨的唐颂遇到了人生中最强劲的对手，毫无招架之力，俯首称臣。 晏无虞看着在姨婆婆勉强小鹌鹑一样的唐颂，心情愉悦。有了唐颂之后，姨婆婆在他耳边的唠叨至少减少了十分之九。 甚好。 长途飞行，晏无虞先上楼去洗澡换衣服，唐颂在楼下陪姨婆婆聊天。真外孙女友身份加持，让唐颂一时有些调整不了心态，比较矜持……至少得有个晚饭的缓释期。 还好晏歌很快就回来了，看见唐颂在，很欣喜：“大哥回来了吗？那个，颂哥，你和大哥好像又上我们校园网的新闻头条了！”他刷了一路的新闻和留言！与有荣焉。 “什么新闻，什么头条，让我看看！”姨婆婆兴致盎然，特意戴上了老花镜，肩并肩和晏歌凑在一起。 身为当事人的唐颂有些囧，挪了挪屁股，感觉屁股底下是一坨仙人掌，如坐针毡。 果然，姨婆婆很快就捂着嘴发出了咯咯咯的满意笑声，以及点评：“我们家无虞居然会做这种事情？嚯嚯嚯哎哟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一定把你们学校那群小女生迷得五迷三道的。哟哟哟，看看糖豆这造型，是被惊喜到了吧？半个大鹏展翅呀。哎呀哎呀，抱起来了呵呵呵呵呵。没有了吗？就这么点吗？哎哟无虞这孩子，太不会把握机会和节奏了，这个时候应该……啧啧啧……” 姨婆婆意犹未尽，老实巴交的晏歌立即点开下面的链接：“还有昨天大哥给颂哥送花的。” 姨婆婆立即又投入进去，继续评头论足：“哎哟这花不错，漂亮，喜气，呵呵呵这是熊吗？现在的人真有创意。哎你知道吧，姨婆婆啊，最喜欢那个生仨孩子被罚款的那个导演，导得那个奥运会开幕式可好了，为什么好呢？人多啊，霸气！不管什么东西啊，这个数量上去，效果就出来了。以后无虞和糖豆的婚礼啊，我们一定要摆满了鲜花……” 唐颂恨不得把脸埋进膝盖里去，只盼着晏无虞赶快下来，或者是姨婆婆继续沉浸在照片里不能自拔，千万不要现在注意到她。 可惜天不遂人愿，姨婆婆看完了新闻，笑眯眯招呼唐颂：“糖豆啊……” 无法承受姨婆婆厚爱的唐颂：“哎？” “咦嘻嘻嘻，我告诉你哦，无虞很久没有给女孩子送过花咧，而且从来没有送过这么多！”姨婆婆张开瘦小的双臂，划了好大一个圈。 但恋爱中的女人，关注点敏锐又奇特，唐颂捕捉到某句话，追问：“哦？以前，那个，一般都是一束一束送吧？”脑子有点蠢，迂回的有点尬，用意是不是太明显？ 还好老太太一样思路一根筋。 “当然只有一束啦，最多这么大。”姨婆婆又比了个一捧的姿势，大概就是前天唐颂帮沈嘉铭买的那么多，九十九朵左右。 唐颂呵呵呵：还说从没给女人送过花？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唐颂笑嘻嘻：“是不是送给前女友的？”哦不好，语气和眼神好像没有控制住，有点杀气侧露。 姨婆婆蓦然笑僵了脸，拍了一下腿，自言自语道：“哎呀年纪大糊涂了，我去厨房看看晚饭做好了没有……”好像说错话了，赶快遁走。 刚走到楼梯口的晏无虞忽然间打了个喷嚏，他微微皱了皱眉，走下楼梯，就见刚才还小鹌鹑一样的小孩儿，双手抱胸一脸狂拽炫酷的表情立在客厅正对楼梯方向。 好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大概昨天晚上拳打渣男脚踢凶手的时候就这么个造型。 晏无虞挑了挑眉，换回休闲家居服的他，一下子多了好几分闲适的亲近意味。 色厉内荏摆开架势的唐颂咽了口口水：千万不能被美色糊弄过去！ 晏无虞看看坐在沙发角落里的晏歌，晏歌悄悄用手指了指厨房那头的姨婆婆；晏无虞把目光又挪了过去，从厨房门口露出半个脑袋打探战况的姨婆婆一脸“我老了我啥都不知道”的表情，缩了回去。 这里头肯定有鬼。晏无虞走向唐颂，习惯性地伸手抚住了她的后脑勺，带着她往客厅沙发方向去。 唐颂在顺势而为和倔强如松之间选择了前者。听说男人都不太喜欢小心眼的女人，尤其是对前女友斤斤计较喜欢翻旧账的，她这个正牌女友上位还不到一天，眼瞅着就要犯大忌了，还不赶快拉自己一把。 ……拉不住。 坐在沙发里的唐颂，脸上笑嘻嘻，心里哼唧唧，学着姨婆婆的姿势比了一个圈：“姨婆婆刚才说，你对我呀，可好了，送了这么多花。”唐颂看着晏无虞，告诉自己要大度，语气还是有点泛酸，“说你以前给前女友们送花，只有一小束，最多就这么大。”大圆里面套小圈。 晏无虞面无表情，好像唐颂说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他看了一眼厨房方向，有个银发的脑袋飞快地缩了回去，他又对向晏歌，吩咐道：“晏歌，去厨房看看，是不是醋打翻了。” 醋坛打翻的唐颂：(???)(￢_￢) “哦，好！”早就已经瑟瑟发抖的晏歌猫着腰一溜烟儿钻进了厨房，迅速被探头探脑的姨婆婆揪住拉到角落。 小老太太：“他们会不会吵架啊？哦哟看我这秃噜嘴……无虞是有送花来着吧？……” 晏歌急忙安慰：“不要紧的，颂哥很大气的！” 小老太太脸上没有多少内疚的表情，又蠢蠢欲动想往外瞄：“小情侣偶尔吃吃醋，促进感情哒，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嘛呵呵呵。”还没有发展到床上的就赶快推一把。 纯情的晏歌：(??_??) 客厅里，晏无虞冷着脸，面不改色解释：“没有前女友。” 默念男人都是大猪蹄说话不可信的唐颂：“姨婆婆说的。” “姨婆婆年纪大记错了。”晏总语气波澜无惊：“上学的时候我作为学生代表，教师节给老师送过花；学校交流活动给外籍教师送过花；母亲节给我妈送过花；后来清明节也送过。”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唐颂完全无言应对，内心还多了一份自责：我怎么能这么不信任老板？我是不是勾起了老板的伤心事？ 金刚颂立即就软趴趴，一脸欲说还休。 厨房里把尖耳朵自称耳背重听老人家的姨婆婆，笑得像一朵盛开地灿烂的菊花——哎哟还是我大外孙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她捅的篓子给补回去了。 唐颂“哦”了一身，局促地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晏无虞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唐颂看他一眼，挪了一点。 晏无虞继续看着她。 唐颂屁股又挪了一点。 晏无虞再看。 唐颂只得又移动了一点点。 两人之间距离本就不远，这下基本上就是腿并腿了。 晏无虞伸手摸着唐颂后脑勺，让她的视线对着自己：“吃醋了？” 唐颂望天垂死挣扎：“没有！我就问问！”我不喜欢酸，我只喜欢甜蜜蜜和火辣辣。 “上学的时候贪玩，每天忙得很，觉得女生罗嗦麻烦，不想谈恋爱。”晏无虞摩挲着她的头发，低声说道：“后来，家里出了点事，忙着学业和工作，没有时间和心思谈恋爱。” 晏无虞的解释坦坦荡荡，瞬间就让唐颂觉得自己小家子气的厉害，愧疚和心疼让唐颂越发怂，低着头有气无力：“对不起。” 她好像原来不是这样的人，颂哥的大度和豪爽是出了名的，怎么遇到这点小事就小鸡肚肠了呢……咦，她刚开始好像也不是真的要兴师问罪的，就是，就是有那么一个点吧，刺得她心里怪不舒服的，她就想跟晏无虞找个茬，说一说，拔出来…… 谁知道晏总的解释如此厚重，显得她又小气又不懂事。 唐颂泄气：原本就觉得自己配不上老板，如今出师未捷身先死，头一天上岗表现就很差劲，是不是离下台快了？忧伤。 晏无虞看出小孩儿很失落，伸手把她摁向自己，血色偏淡的唇瓣贴着她瞬间冒红的耳垂，低语：“你吃醋，我很高兴。” 嗯？唐颂睁大眼，想偏头看晏无虞，结果一动，他的唇瓣就扫过了她的脸颊。 唐颂立即静止状态，耳垂的红色逐渐蔓延到脸颊。 晏无虞轻轻地低笑了一声，那笑声犹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钻进唐颂耳朵里，挠着她的痒痒，一直酥麻到心里。 老板是笑了吗？她，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老板的笑声……平时老板微微一笑就很倾城了！ 唐颂顾不得害羞，侧开身转头望向晏无虞，试图捕捉这千载难逢的瞬间。但，就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只有一丝淡淡的笑意还留在他的脸上。 唐颂不甘心：“老板你刚才是不是笑了？你能不能再笑一次？” 好吧，这下连那丝笑意都没有了。被迫卖笑上线营业的晏总表示不太能够接受这种安排。 唐颂懊恼，绞尽脑汁：“要不然我再给你亲一口，你再笑一笑给我看？” 晏无虞用一种“小孩儿好像有点智障”的表情看着她。 唐颂偷偷瞄了一眼厨房方向，确信姨婆婆他们都在里面，阿姨们暂时也不在客厅。她试着伸出手，想着如果自己主动出击亲一下老板老板会不会笑……哦，显然不会的，换位思考，如果一亲就笑，那不是花痴就是智障。 老板不是因为亲她而笑，是因为被亲的自己的糟糕反应而笑。 想明白这点的唐颂继续低头懊恼，摆出一脸我想静静的表情。 心里其实很想逗小孩儿高兴的晏无虞：笑这项业务他已经生疏好多年了，假笑更是不在行。年纪大了，习惯用层层的面具伪装自己，哪有小孩儿这么表情丰富，内心的喜怒哀乐统统都写在脸上。 晏总也是有人设的，经年累月，轻易崩不了。 挤出一丝笑容的晏总又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表示安慰。 唐颂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人和人之间，能不能多一点真诚？ 等待娄子补好的姨婆婆一客厅气氛不对，立即就出来暖场：“来来来，吃晚饭了吃晚饭了！” “哦，好，姨婆婆我来帮忙。”唐颂调整心态，起身。做人不能太贪心，能够得到老板的喜欢已经是她三生有幸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笑，有啥好笑的，她笑得灿烂就好了啊！ 老板不笑就倾人城了，带笑意就倾人国了，她还想咋的，宇宙毁灭嘛？ 自我调节能力强大的唐颂很快就抛弃了刚才莫名奇妙的心境，开开心心围到了餐桌旁，然后满腔的少女心思立即被美食斩得一干二净。 晏无虞看着情绪转换自如的唐颂，有些失笑，也有些羡慕。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能够做到的人，要不就是任性的孩子，要不就是内心通透畅达的纯真。 简单亦有快乐。 第126章 你叫一声试试看 装不过三秒，人是很容易在自己喜欢的东西面前缴械投降暴露真实内心的。初见到晏无虞后一直矜持端“装”的唐颂，在美食面前一下子就恢复了本性，吃得不亦乐乎。 一直到冒尖尖的整碗米饭下去吃得比晏歌还多打了个满足的饱嗝之后，唐颂才捧着肚子开始思考人生。 略有些羞惭地瞄一眼晏无虞。 晏总淡定自如慢条斯理吃着饭，人家不像她风卷残云狼吞虎咽饿鬼投胎，吃得斯斯文文优雅好看。 “糖豆啊，吃饱了吗？就吃这么点？几天不见饭量好像变小了啊！”偏还有姨婆婆在一旁关切。 唐颂囧，完了，之前没有女友身份限制，她自我放飞地好像更高更远，貌似形象有点收不回来。 “呵呵呵，够了够了，那个，以前吃得多是因为我运动量大！”唐颂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晏无虞的嘴角又几不可见地勾了勾。 唐颂福至心灵：难不成，老板喜欢的，是我的蠢……我一丢人他就笑。 这魅力点真是让人忧伤。 吃过晚饭，唐颂本想陪姨婆婆聊天，结果被姨婆婆挥着手赶出去了：“去去去，小别胜新婚，姨婆我懂！你们小年轻一起出去散散步去！饭后消消食聊聊天促进促进感情！” 唐颂半推半就，瞄着晏无虞的反应，晏无虞很配合地站起了身。 整个小区本身依山傍水，每一栋之间都隔得很远，私密性超好，私家花园超大。唐颂之前一直都在后花园陪姨婆婆广场舞，没在外面走过，晚饭后，晏无虞带着她漫步在日常的晨跑路线上。 时间已经进入十一月底，天色晚得早，天空一片黑暗，道路两边是茂密的绿植和树丛，每隔十米左右有一盏灯光温和不刺眼的路灯照明，此刻静悄悄的，总体还有些怪冷清的。 唐颂想起自家小区，中间那个估计就比晏家客厅大一点点的中庭小广场，每天都有几十号人在那里跳舞下棋锻炼聊天，对比差别明显，不同的人间百态。 两个人走出一段之后，唐颂对好奇的目光也就停了下来，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晏无虞身上。 这么幽静的环境，情侣两个人一起，此刻适合……拉手。 有了这个小心思之后，唐颂就忍不住低下头去盯晏无虞的手。在教室走廊里，老板拉她手的时候，因为过于惊喜过于紧张，她都没好好琢磨一下那种感觉。 坐车回家的时候，老板的手掌倒是一直覆盖着她的，很温暖，很好看，手心里似乎还有老茧。 唐颂就想十指紧扣。 晏无虞淡然地带着小孩儿饭后消食散步，刚开始的时候，就见小孩儿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东张西望四处好奇；走了一段，估计对环境没兴趣了，又低头开始研究他的胳膊……手？ 晏无虞觉得自己面部神经失调这毛病估计很快就能好了，毕竟如今身边多了一个孜孜不倦逗他笑的萌蠢丫头。 晏总不知道有种东西叫情人眼滤镜加持。 在唐颂伸出手五公分又缩回去三次之后，目视前方的晏无虞忽然就准确握住了唐颂的手掌。唐颂愣了一下之后，喜滋滋地把自己整个手都钻进了晏无虞的掌心，一根一根手指侵占领地，直到指指相扣。 这个过程中，两个人都没有停步，也没有说话，唯一改变的，估计就是心情了。 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恋人在身边，又无旁人打扰，唐颂这才能够细细感受“恋爱”的滋味。 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是一种心有灵犀？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能感应对方的思想，听得懂对方的言外之意。就好像她想牵晏无虞的手，晏无虞就牵她手一样。 可能是一种无条件的包容？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是对方，不管好的坏的，全盘接受不说，还会把缺点看成闪光点。就好像她每次一犯傻，晏无虞就会发笑一样。 可能是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内心装着对方，想要抽出每分每秒陪伴，只要有时间有机会，就想彼此陪伴。就好像晏无虞出差，刚下了飞机，就直奔学校找她一样。 唐颂：完了，我觉得老板对我真么好，我好像无以为报…… “怎么了？”晏无虞带着唐颂到了一处小广场，有小型的喷泉汩汩流淌，边上还有个秋千。刚才还见小孩儿喜笑颜开，怎么一会儿又愁眉苦脸的，有些好奇她丰富的内心戏。 “啊？没有！”唐颂回神，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我就想事情想远了。” 晏无虞逗她：“想什么？我在身边，你还想别人？” 这话怪臭不要脸的，唐颂有些脸红，还好夜色中看不见。“没有！我没有想人！我在想事儿！” “哦？什么事？没有人？”晏无虞站定，半转身，两个人以拉着的手为轴，形成了一个六十度的夹角，只要再往前那么一点点，就能拥抱。 结巴可能会传染……唐颂的脑子又开始发晕，脑海里充斥了各种“卧槽老板是不是要抱我然后夜黑风高哦不是花前月下气氛如此美好不稍微发展一下进度是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我，我就是，想，那个，抱一抱你。” 短路后串线了，一不小心说出了羞耻的大实话。 唐颂说完就懵了，一阵燥热涌上头，轰一声闹了自己一个大红脸，所以她都没有听清，晏无虞是不是又笑了一声。 随后，晏总就大方地满足了她的愿望，左手勾住了她的后脑勺，将人揽在了胸口。 唐颂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耳鼓里一开始回响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随后又混进了晏无虞的。两种声音有着各自的节奏，却又奇妙地混合在一起，如一双翩翩起舞的蝶。 嗯，好像说蝴蝶双飞是要分手的局面……呸呸呸。 晏无虞很克制，也很绅士。他的一只手依然牵着她，另一只手则抚在唐颂的头上。怀里的小人儿紧张地有些僵硬，他不想给她造成太大的压力。 这拥抱，属于情侣间的亲密少了些，多了些……嗯，长辈的关怀？ 循序渐进，慢慢来。 周围静悄悄的，两个人相依相偎，温柔而缱绻。 唐颂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急速的心跳声也渐渐平复。她稍微动了一下，在晏无虞怀里找到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爱情如此美好，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可以依靠，放下一切防备和烦扰，放空，沉醉。 唐颂愿意一辈子都这样。 可惜不行，不远处传来了隐约的灯光和狗吠。 唐颂倏地从晏无虞怀中起身，捋了捋可能被压扁的发丝。 “物业巡逻，”晏无虞轻声解释了一下，拉着唐颂的手：“继续走？秋千坐不坐？” 唐颂：“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在老板心里她就这个年龄段？ 有些挫败。 刚成为情侣，唐颂有好多话想说，也想更多的了解晏无虞，可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能问什么。她跟着晏无虞的步子迈了几步，问：“你每天早上跑步都是这条路么？” “差不多，习惯了，时间好控制。”晏无虞有问必答。 唐颂拽着他的手晃了晃，带点点撒娇的意味：“那我明天能跟你一起跑吗？” 晏无虞挑眉：“不陪姨婆婆跳舞了？”嗯，舞姿还不错，虽然有点搞笑，但很矫健健美。 唐颂挠了挠头：“那我先陪你跑完步再陪姨婆跳舞？” 晏无虞捏了捏她的手：“我明早叫你。” “老板，你……”唐颂还想说话，冷不防晏无虞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你叫我什么？” “老板啊……哦……那个……”唐颂苦恼，“我叫你什么好……你怎么叫我？” 小孩儿是个机灵鬼，甩锅还挺快。晏无虞想了想，问：“糖豆？” 无可挑剔的回答。唐颂叹气：“所以，有个小名多好啊，以后找对象都没有烦恼。老板你怎么就没个小名？” 唐颂一脸“你看你让我怎么办才好”的无奈表情。 “那你就叫老板吧。”晏无虞莞尔，“好像也只有你当面这么叫我。” 公司里，大家都叫他晏董或者晏总。 “不好不好，我一定要想一个与众不同只有我会叫你的称呼。”唐颂表示不满意，陷入冥思苦想之中，摇头晃脑自言自语：“无虞？晏晏？鱼鱼？小晏？小鱼？” 晏无虞停下脚步，指尖在她额头点了点，警告她不要调皮捣蛋的。 唐颂嘻嘻哈哈笑着躲闪，让晏无虞的指尖落了个空，只是还没等她得意呢，晏无虞猛地把她一拽，双手就箍住了她的腰，让她无处躲藏。 这个拥抱就和刚才不同了，身体紧靠，更加亲密，带着体温，带着令人战栗的触感。 晏无虞的手掌扶在了唐颂的腰间。她的腰肢劲瘦而有力，带着一个让人想入非非的弧度。 晏无虞低下头，夜色中，他的眸子比星光还要灿烂：“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想怎么叫我。” 声音低沉而暗哑，带着某种异样的情愫，合着夜风和树丛的沙沙声，全方位将唐颂包围。 性感地让人发疯。 唐颂的双膝蓦地一软，好像被抽了筋似的，有些站不稳。她望进晏无虞那双深眸之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当成了背景自动虚化，喃喃：“我……我也不知道……” “那就好好想想。”晏无虞低声说道，慢慢低头，在她一瞬不瞬的视线中，覆盖上她。 空气似乎凝滞了，时间仿佛静止了，这一方小天地中，只有彼此。 良久良久，晏无虞才轻轻放过了她，有些紊乱的呼吸停在她耳边，低声问：“想到了吗？” “啊，什么……”唐颂晕乎乎的，下意识地回答，连他这个问话都没有搞清楚，更何况是思考之前那个关于称呼的难题。 她的全部心神还现在刚才那个来的突如其来的吻之中。 她的初吻。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深深烙印在她的内心，食髓知味。 让她压根儿无法思考。 晏无虞的呼吸微乱：“那就再想一次。” 今晚上唐颂是注定没有脑子去想称呼了。 九点半左右，准备睡觉的姨婆婆往外溜达了第三趟，才终于等回了散步了快两个小时的小情侣。 两个人手拉手的，看上去恩爱了不少，姨婆婆表示非常满意。 “无虞，糖豆啊，厨房里有炖的汤，你们要不要喝点？”姨婆婆笑眯眯关照：“年轻人，多吃点东西才有体力！” 现在腿还有点软的唐颂：我怀疑姨婆婆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晏无虞对姨婆婆的汤有着深深的阴影，当下摇了摇头。 唐颂也紧跟着摇了摇头：“姨婆，我最近长胖了，不吃了！”晏无虞都说了，我女朋友最近在减肥！说不定是真嫌弃呢？ “哪里胖啊，一点不胖，还能再长长！”姨婆婆的目光扫过唐颂的胸，又扫过她的屁股，满意中带着点可惜。 唐颂很想含胸收臀。 “姨婆你早点睡，晚安，我们上楼了。”还是晏无虞帮她解了围。 “去吧去吧，你们早点睡哦！”姨婆婆目送着两人上楼的背影，充满了期待……不知道第四代是不是未来可期？ 晏歌搬去三楼，二楼已经完全是他们俩人的天地，不怕打扰。 晏无虞拉着唐颂，把她送到了房间门口，停下脚步。 唐颂提醒自己，以后包里应该常备速效救心丸，否则的话，自己这动不动就心跳加速的，万一不小心猝死了怎么办？ “那个，老板晚安？”唐颂不敢看晏无虞的眼睛，今天的进度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预期，要是再引狼入室的话，她怕自己被吃得只剩下渣渣。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用超高的武力值把老板打出去？是，清醒的时候她是能够一个打老板三个，奈何美色误国误民，她完全被男狐狸精迷了神智好嘛，没有主动扑上去已经算她修炼的根基扎实。 “明天再这么叫我的话，就不是今天的惩罚了。”晏无虞盯着她有些发红的嘴唇，低语道。 你个臭不要脸的……唐颂恨得牙痒痒，颂哥从小到大还没这么压倒性地被欺负呢。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唐颂决定自己要雄起，她还能怕了他不成! “我想好了，”唐颂笑得甜甜，“以后我叫你亲，亲亲。” 浓浓的淘宝风，可惜晏总不用淘宝，不了解。他挑了挑眉，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拿肉麻当有趣的称呼——私下叫叫还好，如果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晏无虞：“叫一声试试看。” 呃，不按我的套路出牌就算了，你还想占我便宜。唐颂：“你不问为什么这么叫你？” 晏无虞一脸“这种还要问为什么”的表情。 唐颂有一些得意：“因为，水至清则无鱼啊！” 唐颂期待着晏无虞听到她冷笑话后的反应，只是晏总的反应跟她预想中的一点都不一样，没有笑，没有恼，也不懵。 晏总只是沉思了一下，点点头，然后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聚焦，似乎还有一些期待：“可以，你叫一声试试看。” 唐颂：w(?Д?)w我叫你一声臭不要脸的你敢答应吗？ 颂哥气呼呼挥开晏总的手，手背抹了抹自己有些肿痛的唇，叉腰凶巴巴：“亲，亲亲，晚安好嘛？我明天期中考试要去复习了！不许再来打扰我！我脑子一团浆糊明天要考零分了！” 晏无虞似乎有些失望——语调不对，如果换成刚才求饶的那种…… 晏总眼神黯了又亮。 第127章 打包自己当礼物 情场得意，考场要失意了。 唐颂盯着书不到一分钟，大脑就自动涣散，回到刚才和晏无虞的点点滴滴，好像电影回放似的，快镜头连着慢镜头，还加上了自己的旁白和脑补，硬是把影视分级给往上推了两级。 就算默念奖学金也没用。三千块钱买得来晏总吗？晏总那模样那身段，要是挂牌下场，三十万也有的是富婆要抢。 怪不得高中时候老师不让早恋，说会影响成绩，为人师表诚不欺我。 唐颂装模作样了半小时，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洗澡睡觉。 明天就自由发挥吧，好歹自己日常划水比别人用力一些，但和那些刻苦的人相比……啧，争什么奖学金，颂哥我现在有金主粑粑了！ 洗完澡钻被窝，继续辗转反侧。脑子造反，要它学习的时候它混沌成一团浆糊，让它休息的时候它偏偏又亢奋地不行。唐颂又在床上烙了半小时煎饼，实在睡不着，捞过了手机。 上面居然有晏无虞的消息。 【一世无虞】：“伤口换药了吗？” 哦，没有，忘记了。唐颂下意识想回，打了几个字又删了——臭不要脸的不要想套路我！是不是我说没有换药，你又要强闯闺房亲自动手了？然后……迅猛发展不堪细想。 【唐宋八大家】：“已经换好了！放心吧。”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上就显示出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很快，晏无虞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一世无虞】：“药箱在我房间，所以？” 唐颂：好了，从此你的小名就叫臭不要来脸的！ 【唐宋八大家】：“头悬梁锥刺股，区区小伤奈我何！老板你不要打扰我复习！” 隔了能有半分钟，晏无虞的消息还没有过来。唐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患得患失，仿佛自己错过了某场人生胜景。 手机提醒，新消息到达。 【一世无虞】：“药箱在门口，自己拿了换。看书不要太晚，早点休息。” 唐颂忽然间有点内疚，情侣之间有些亲密动作很正常，总体来说，晏无虞还算是发乎情止乎礼的，自己这么把人拒之门外的，总有一种防范过当不信任的意味。 老板会不会很失落啊？一腔好心被自己当成了驴肝肺。 恋爱让人思维紊乱。 唐颂抱着两只脚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懊恼地爬起来，整理了一下齐整的睡衣，雄赳赳打开门。药箱安静地躺在门边，斜对面晏无虞的房门紧闭着。 唐颂蹲下身抱起了药箱，在门口纠结犹豫了一会儿，磨蹭到了晏无虞的房间门口，又自我斗争了一会儿，才轻轻敲了敲晏无虞的门。 善良的美羊羊绞尽脑汁把灰太狼挡在了大门外，这会儿又怕伤了灰太狼的心，要主动羊入狼口了。 敲门声很轻，唐颂想着，晏无虞的房间那么大，如果没听到的话，她就立马回房间。 晏总的耳力出奇地好，敲门声刚落下没几秒钟，房门就打开了。 又洗完澡随意套着睡袍的晏无虞就这样出现在唐颂面前。 臭不要脸的！五个字新晋成为唐颂的闭口禅。她眨巴了几下眼睛，脑海里天人交战——敌军太强大，自己贸然冲锋很容易尸骨无存，先撤了吧。 唐颂于是果断改变主意，干巴巴：“呵呵，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老板晚安！” 唐颂抱着药箱转身就要溜，被晏无虞眼疾手快地拎住了后衣领，好听地男低音带着笑意：“叫我什么？” 唐颂无声地啐了自己一句，让你水至清则无鱼，让你抖机灵，傻逼了吧。她深呼吸一口，半转头，笑呵呵，捏着嗓子甜腻腻：“亲，亲亲，亲爱的，时间很晚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哟！加油！” 还做了个干巴爹的姿势。 敷衍哄小孩儿呢。 晏无虞没跟她计较，算是认可了她的进步，松开手点点头：“晚安。” 唐颂一溜烟小碎步跑回了自己房间，如果可以的话，加个卡通的灰尘泡泡更有意境。 晏无虞看着对面的门砰地关上，才心情很好地关上了房间门，把散乱的衣襟理好。 第二天一早，晏无虞按照熟悉的生物钟晨起，给唐颂发了个消息。 【一世无虞】：“早安，起了吗？” 他挺乐意和小孩儿一起去晨练，不过严重怀疑小孩儿昨天晚上失眠没有睡好。毕竟淡定沉稳如他，昨夜睡前也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才整理好情绪。 消息果然如泥沉大海。晏无虞微微一勾嘴角，没再叫唐颂，自己下楼。 老年人睡眠少，姨婆婆已经起了，瞧见晏无虞下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无虞，糖豆呢，怎么没下来？” “昨晚上累了，没睡好，让她多睡一会儿。”晏无虞很自然地回答。 没想到老人精姨婆婆瞬间想歪了，看着晏无虞的眼神闪着光，充满了喜悦、肯定和鼓励。她似喜还嗔地教育大外孙：“哦哟，糖豆还小呢，你要悠着点知道嘛，要怜香惜玉！唉……小宝说今天开始学校还期中考试呢，你说你，要是把糖豆累坏了，耽误了学习怎么办？” 走到门口的晏无虞脑门发青，满头黑线，简直是无从和老太太沟通，只能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心里默默长叹了一口气，出去跑步了。 眼不见为净，耳根清净。 这表现落在老太太眼里，那就是默认啊。 哎哟哟，她的四代孙真的快有啦。 “小张啊，早上再熬点银耳燕窝，给孩子补补身体……” 唐颂翻来覆去到半夜，周公才大发神威把她收了去，一直到六点半手机闹钟响，她才迷迷瞪瞪起来。抓起手机一看，上面有晏无虞的两条消息，一条问她起了没，一条让她再睡会儿，他先出去跑步。 情侣间要一起做的一百件事，一起运动这一项，她刚立的flag一个晚上就倒了。 唐颂蒙在被窝里又滚了几圈。 起床洗漱整理，还没忘记今天要考试不能迟到。唐颂下楼的时候，晏无虞还没回来，晏歌正在和姨婆婆一起吃早餐。 “啊呀，糖豆你起啦，快来吃早饭！”姨婆婆热情地迎了上来，招呼着唐颂坐下，又回头喊阿姨：“小张啊，给糖豆的糖水准备好了吗？” 唐颂怀疑自己脑子有点退化，为什么一个晚上不见，她觉得姨婆婆对她的热情又高了几分。 早餐很丰盛，淮扬早点和广式早点的结合，品种丰富地堪比简化版自助餐。唐颂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心思都飘在早饭上，所以对于姨婆婆那句问话“昨天晚上不累吧？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直接给予了否定回答。 “不累啊，挺舒服的。”房间都睡了好几晚了，怎么会不适应不舒服呢。 鸡同鸭讲的答案，让姨婆婆更加心花怒放，捂着嘴背转身偷笑。 一脸茫然吃早饭的纯情小歌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颂刚下筷子，晨练的晏无虞回来了。运动boy风的晏总哪怕大汗淋漓依然是帅气亮眼一百分。 “哎哟，无虞，你悠着点，运动不能过量知不知道，伤身体的，晚上累了早上就多睡儿。”姨婆婆念叨道，趁着晏无虞走近身边的时候，老太太鬼鬼祟祟踮起脚凑在了大外孙耳边传达军情：“糖豆对昨晚评价很高！” 晏无虞面无表情看着老太太比了个大拇指的姿势，严重怀疑“老不正经”的这句话可能不是一个个例。 老太太才不管晏无虞的反应，乐颠颠又去厨房看看给唐颂的甜汤。 唐颂恋爱系统装得比较仓促，前期也没实验，所以不稳定不兼容，每次看到晏无虞，一时半会儿总是调整不好自己的状态，就会在几种表现之间游移彷徨几秒。 “……”老板和亲亲，显然都是不适合在这个场合叫的，唐颂磨了两圈后槽牙，才打了招呼：“无虞哥哥早安。” 他们系有个走萝莉风的女孩子，几乎能受到全系直男的宠爱，受欢迎程度仅次于唐颂和花姐——唐颂是和男生女生都能混成一片，谁都对她没什么敌意跟她关系好；花姐是靠胸大和美貌在男生排行版冠压群芳，又靠着泼辣爽利的性子在女生中颇有市场；小萝莉呢，直男当她是个宝，女生们则在背后说她是绿茶婊。 因为小萝莉年纪不小，偏偏喜欢每天奶音地叫各位男同学“某某哥哥”，叫女同学“某某姐姐”，也不管这某某哥哥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这某某姐姐是不是比自己小。 唐颂觉得自己骨子里可能有点直男基因，虽然刚开始听着“颂哥哥”的叠音效果有些吃不消，但两年多过去了，她和江伟钢他们一样，觉得被这样的女孩子甜甜一笑，爆有保护欲。 花姐恨铁不成钢，还说她没脑子；唐颂抗议：怎么可能！我胸又不大！ 胸不大还没脑子的唐颂病急乱投医，觉得既然能广受男同胞们喜欢的称呼，晏无虞喜欢的几率可能也会高些。 晏总面无表情：不要把我和那群乳臭未干的小男生相提并论——嗯，你叫我什么我都喜欢。 晏无虞淡定点了点头，一旁吃早饭的晏歌却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把筷子掉在地上。 “我去洗澡，你先吃，今天考试？”晏无虞没有直接上去，站在了唐颂身边。 “嗯那，八点就第一门！我吃完就跟小歌儿一起去学校啦！” “好好考。”晏无虞摸了摸唐颂的后脑勺，思忖着给一个早安吻的可能性——算了吧，他还想保持着自己的人设，也怕小孩儿到时候考不好试怪他。 都怪你！紊乱我心神！ 吃过早餐，唐颂和晏歌一起上学。坐在车里的时候，唐颂还掏出书本复习，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文科的考试，大多都是靠考前两天突击训练，背背背写写写，多看一个知识点，说不定就能多考一分了。 真正比较正规的考试是几门核心课，通修课和选修课很多会以平时作业以及小论文的形式当成绩，有考试也比较松散。 庄子垚和江伟钢庆幸昨天大唐和老袁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否则的话，今天他们俩去哪里找“参考答案”？ 参考答案很忧伤：“你们自食其力吧，今天这两门我实在没把握。” 颂哥不打诳语。庄子垚和江伟钢面面相觑：“大唐你觉得自己能考多少分？” “七十？”唐颂估摸了一下，“及格以上。”这个底线还是能守住的。 抄袭二人组聚在一起咬了会儿耳朵，果断准备换座位：“不行不行，我们能抄出百分之六七十的成功率就不错了，得找个把握大点儿的。大唐，不是我们不信任你啊……” 狗屁。 很快，袁一独就被换到了唐颂身边，徒留他原来旁边的小美女学霸对着庄子垚那个大猪头暗自生闷气。 江伟钢则死皮赖脸又蹭到花姐身边去了，花姐给他安排了一个宿舍学霸小妹身边的位子。 经过昨天那么一遭，唐颂和袁一独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那么别扭。唐颂主动：“哎老袁，你复习地怎么样？” “跟你差不多，及格吧。”袁一独刚才坐的远，可注意力还是下意识地放这边，所以听到了她和庄子垚他们说的话。 唐颂竖了个大拇指。 上午两门考试，中午去食堂和晏歌迅速解决午餐后，唐颂又回教室临时抱佛脚。班里同学几乎都是寄宿的，除了几个想要弄点小抄作弊的学生，大多都回宿舍复习，唐颂也乐得清静。 中午晏无虞给她发了消息，问她考得怎么样后，就去开会了。唐颂对此乐见其成，省得自己有心思想着要和聊天说话。 只是人虽然不在，心思依然还是有些飘。现在时间已经十一月底，再过两个礼拜，就是晏无虞的生日了。 双十二。 老板送了她那么多礼物和惊喜，她该给他准备什么礼物？总不能淘宝双十二吧。 唐颂正忧愁着，猛然间肩膀上被拍了一下，吓得书都掉桌上。 “哟，大唐，思春呢啊。”花姐笑着说道，顺手把书放唐颂旁边。 “你才思春，”颂哥嘴硬不承认，反扣一记大锅：“大钢炮天天在我耳边哭诉，说他女神又被小白脸拐走了。” 花姐笑哭：“我多荣幸啊，在他的女神备胎榜上荣立第一。我都告诉他多少遍了，喜欢一个女孩子一定要专一认真。” 唐颂想了想，中肯评价：“老江认真是很认真的。” 花姐漂亮的丹凤眼斜睨：“专一呢？” 唐颂无言以对——博爱有时也不是啥好品质，不舍得伤害姐姐妹妹们的心，也注定得不到别人的全心全意。 “哎，你男朋友，真的超级帅！”花姐很快转换了话题，朝唐颂挤挤眼睛：“真人不露相哦，我们以前还八卦过你是不是会找个女朋友呢。”毕竟连袁一独那样的大帅哥你也不看在眼里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发展一下。 唐颂无奈：“那你有没有怀疑过我暗恋你？” “去去去，别埋汰我。”花姐撩了一下长发，风情万种，“我虽然喜欢你这样的韩式花美男吧，但第一要求还是性别要对。” “听说你最近恋爱谈得如火如荼？是韩式花美男吗？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见？”唐颂打趣道。 花姐大气，毫不忸怩：“等有时间吧，他最近事业初创期，比较忙。而且我们刚恋爱，还不到时候呢，哪像你啊，告个白还这么嚣张，啧啧，你说，这么大排场，树立了标杆，把女生的心理要求都无形中提高了，以后男生们还怎么活？” 唐颂叹气，这么大排场，也快把自己排死了啊。“哎，花姐，你说，要回送的话，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你？”花姐抬起眼上下打量了唐颂几眼，“就你这穷光蛋，买得起啥？把自己打包送还差不多！” 第128章 花姐的指点迷津 唐颂被花姐的提议弄得一脸惊恐，差点双手抱胸。 花姐一脸社会我姐的表情，指点迷津：“你看啊，送人礼物，无非三类，精神的，物质的，肉体的。” “精神的，比如说叠个千纸鹤啊，织个小围巾啊，弄个手绘本记录恋爱的点点滴滴啦，心意大于礼物本身的价值，一般什么人合适呢，手里头没钱的软萌妹子，或者幼稚的低龄小情侣……初中生都不流行了！你可千万别丢人现眼去。” 刚想说我符合手里头没钱这类的唐颂把话咽了回去。 “物质的，那当然是买买买送送送，很好理解对不对，但是，礼物的意义在哪里？谁过生日会买个不值钱的日用品？必须是高于对方一般生活平均线的，这礼物才有价值。比如我平时用ysl，生日你要送我一lancome或者diro我会对你笑嘻嘻，你要送我一整套mac或者tomford礼盒我会把你当闺蜜，但如果你送我一欧莱雅，你说我会高兴吗？会用吗？” 唐颂弱弱表示，那几个牌子好像听过，但都不知道长啥样。 “你看你男朋友，西装是高定的吧，手表是百达翡丽的吧，汽车是迈巴赫的吧，什么水准？你买个穷人用的low货去降低人家水准？显然不可能啊！但你能送啥？穷学生，你现在出去签个卖身契都凑不起一样！” 穷学生唐颂瑟瑟发抖。 “所以！”花姐伸手捏了捏唐颂的下巴，上下审视了一下：“看你长得还算好看，也就适合把自己当礼物送出去了。生日那晚，花个千儿八百定个浪漫的酒店，再花个千儿八百买身性感一点的内衣，再花个千儿八百买瓶红酒助助兴……” 唐颂敬谢不敏，拱手谢绝：“谢谢您咧花姐，我宁愿花这三个千儿八百的钱请他吃个饭！” 花姐一脸不屑看着她：“害羞什么呀，都二十岁大姑娘了……哎，你是不是没经验？要不要帮你来个岗前培训？” 唐颂捂脸，实在吃不消花姐，赶紧转移话题：“你给你男朋友送过礼物吗？精神物质还是肉体？” 花姐高傲：“只有男人给我送礼物！” 唐颂：花姐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所有的节日发明出来，本来就是为了给男人们多一点讨女人开心的机会。现在社会，男女太不平等，女人也就结婚前能当段时间小公主。结婚了，男人没那么珍惜你了不说，你还得冒着身材走样的危险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期间还保不齐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出个轨，哪怕这一关过了，往后的日子处处都等着踩雷，因为男人不管什么年龄段永远都喜欢十八到二十岁年轻貌美胸大的小姑娘，而女人到了四十多就注定开始走下坡路保养也不见效了。”花姐一脸淡定地长篇大论，做着美甲的手指撩了一缕头发绕圈圈，“所以，给男人送什么礼物？捧着他们吗？不管是恋爱关系还是婚姻关系，我们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懂？” 不懂……唐颂蒙圈脸，她还是第一次和女生如此深入讨论男女话题，这和男生们在一起讨论好不一样啊。 花姐看唐颂一脸呆滞的模样，笑了：“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吓吓你，别被我说的恐婚了。不过我是真没给男生送过礼物，之前确实谈过两个男朋友，但时间都不长，还没等他们生日就分了。除了生日，其他节日都是共同的，当然是他们给我送礼物啦。” 唐颂望天瘫：“说半天你也就是个理论派……”亏我差点听进去了你的献身理论。 “理论指导实践啊，因为我这理论可是从无数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花姐笑嘻嘻。 好吧，送礼物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唐颂又孜孜不倦追问第二个：“那，花姐，你一般怎么称呼你男朋友？” 花姐眨了眨丹凤眼：“你问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我问你怎么叫你男朋友。” “对啊，就是要分情况啊。比如……呃，我这个男朋友见面机会不多，聊的多，没有可举性，我就拿我前男友打比方啊。”花姐掰着手指头数：“我前男友叫缪磊，一般人多的场合，我叫他缪哥或者磊哥，都是好朋友的时候，我叫他磊磊，如果私下，我有时候还会叫他喵喵，宝宝，老公，唔，生气的时候，当然是全名叫，偶尔还叫他傻逼。” 唐颂咽了口口水：“这么多，比背书还难，亏你也能记得住！” “嘿嘿，情到深处，自然而然，比背书有趣多了。”花姐凑了过来：“对了，下午考试卷子往我这边放点啊，我这科没复习，就指望你了。” 唐颂苦瓜脸：“我也没好好复习……” “没好好复习和没复习是两码事。”花姐混不在意，“别谦虚，字写大点儿！” 唐颂的字不大也不行，因为她的右手受伤了，做不了太精细的事情。还好伤口基本都在手心，换一种奇异的握笔姿势，最多就影响速度和美观。 饶是如此，一天四门课下来也够呛。 表白成功正和女友蜜里调油的沈警官今天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便宜妹妹，给唐颂打了好几个电话，唐颂考完试才逮到时间回给他。 “你这两天又没回家？”沈大爷一上来就兴师问罪，他以单位为家，最近都没回去，今天终于有空回家一趟，发现家里居然起了薄灰，显然有个答应他回家的胳膊肘又往外拐了。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哥哥我才不愿意回家，要不是我能养活自己了就你这几天才间歇给的一点关怀，我早饿死了。”唐颂反客为主先告状。 “那你长这么大是光喝空气吹出来的？”沈嘉铭气笑。 “吹出来和气出来一比一吧。”唐河豚如实回答。 “唐颂你……我懒得说你，成，你从小就有主见，现在青春期叛逆期延迟发作，我是管不了你了。”沈嘉铭这次居然没有再大张旗鼓地兴师问罪，唐颂正怀疑呢，沈嘉铭接下来的话就告诉了她原因：“那个，知会你一声啊，你未来嫂子，不是之前一直租房子住么，我们俩合计了一下，太浪费了，打算让她先搬到家里来。一呢，省房租，二呢，给彼此一点近距离观察时间。如果到时候考验合格，我们俩年纪也不小了，就直奔结婚去了，到时候一起买个房贷个款什么的。” 沈嘉铭有这样的念头，也是昨天唐颂和沈母去看房子的后续。沈母对那房子很满意，被销售一忽悠，什么要涨价啊好户型抢手买不到客户多要摇号之类，紧张地昨天中午回去之后就给沈嘉铭打了电话。 沈嘉铭刚好和卫惠在一起，当下也就半真不假地跟卫惠说未来婆婆已经着急地给他们看房子去了，问她这个丑媳妇什么时候去见公婆。 卫惠作为新时代女性，深刻了解如今婚姻法并不保护女性弱势群体，当即提出，房子由二人共同购买，不需要双方长辈贴钱。 成熟男女，坦坦荡荡，两个人就事论事，把恋爱、结婚等诸多可能影响男女间关系的问题，干脆都摊开来讲个明明白白。 沈嘉铭这个直男刚开始还有些接受不了，不过很快就调整了心态——他不就是欣赏卫惠这点冷静、睿智和独立么？再说，人家提的处处都在理，他能怎么反驳？ 后来两个人就决定，等下月底卫惠租的房子到期之后，就搬过来跟沈嘉铭同住，算是“试婚”一段时间。如果试婚之后觉得合适，那就一起出资把婚房买了，两个人存的钱、公积金和工资加起来，还贷压力应该不太大。 所以今天沈嘉铭带卫惠回家看了一下，有哪些家居和家具需要添加调整，这才发现了唐颂夜不归宿的事实。 “哦哟，同居了啊！动作很快嘛。”唐颂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朝不远处的晏歌招了招手。“哼哼，怪不得不说我，原来自己上梁就不正，没立场再说我了吧。” “滚滚滚，我上梁正不正，也不是你这个下梁歪的理由。”沈嘉铭说到这里，话语有点支支吾吾起来：“那个，糖豆啊，你嫂子不是搬过来么，暂时呢，我们俩一人一个房间。我就想……” 唐颂脚步一顿，刹那间明白了沈嘉铭的意思，心中顿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似乎从小到大的倚仗和后盾，从今后又少了一块。她笑着打断沈嘉铭的话，不让他把话说下去：“哼，还说我歪，我这是有前瞻性，提前给你们挪地方，省得你们恩恩爱爱亮瞎我的钛合金眼！看我睿智吧！那个，老哥，既然你发展这么快，老妹我也不能拖后腿对不对，我也有个大事儿要跟你宣布。” “什么事？”许是心里有愧，沈嘉铭的语气难得不那么冲。 “晏无虞昨天跟我正式告白了，我们俩现在正式交往了，不是假情侣了。”唐颂笑嘻嘻把这消息告诉沈嘉铭，“然后，我现在都住他家里。” “你说你们刚恋爱你怎么能……”沈嘉铭又急了。 “你和嫂子不就比我们早一两天开始嘛，你们可以我们当然可以！”唐颂反驳地理直气壮。 “我和你嫂子不同，我们都奔三了，是奔着结婚去的，你才多大，二十！” “晏无虞都三十二了，他比你还急着结婚呢，”唐颂干脆撒泼耍赖，把沈嘉铭刚才没来得及抛出来的问题换个玩笑的方式丢回去：“而且，我不住沈家，你是让我去六楼住呢，还是来看你和嫂子天天秀恩爱？你们不怕难为情，我还怕狗粮吃撑呢！”有些话，自己主动说不要紧，等沈嘉铭说出来，就伤感情了。 “要不然我爸妈……”沈嘉铭是有这个打算的，就这么把唐颂“赶出去”，他也觉得挺对不住唐颂的，可是，他和卫惠刚开始谈恋爱，下意识的，总会觉得唐颂这个“家里人”更好商量一些。 “我要去了，干爹干妈睡一屋，干爹一打呼，干妈都不用睡了。”唐颂拒绝道，“好啦，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是认认真真正正经经谈恋爱的。好不容易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你要是胆敢棒打鸳鸯破坏，我到时候让你赔一个晏无虞这样的，你能帮我找着吗？拜托啦，哥，你睁开你火眼金睛的大眼睛，看看，你妹我和晏无虞在一起，到底是谁赚了谁吃亏？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妹婿啊！” 就是因为看上去像你血赚了所以才觉得不可靠啊，天上哪来这么大的馅饼往下掉。沈嘉铭没把这话说出口。他还想说些什么，唐颂欢快的语气已经传了过来。 “好啦哥，晏无虞来接我了，我先挂了啊！祝你和嫂子试婚愉快，好好表现啊！” 唐颂挂了电话，轻轻吐出一口气。得了，感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好像一切都在推着她靠近晏无虞——便宜老妈回来，让她有家不得回；未来嫂子出现，让她的临时落脚点也成空。 是想说服她抛弃心理负担住在晏家吗？ 晏歌见唐颂打完了电话，迎了上来，有些担忧地问：“是，是沈大哥让你回去吗？” “不是，”唐颂笑着说，“就问问情况，你家那么大那么壕，还有两大帅哥和姨婆婆这个宝，我哪里舍得走？” 像卫惠和沈嘉铭这样，条件相当的都市精英，可能还讲究什么自尊自爱独立自强，像唐颂和晏无虞这样，两个人之间阶层和金钱相差实在太多的，她反倒没什么压力了……也有可能是恋爱使人头脑简单，冲动。 晏无虞出差了几天，公司积压了不少事情需要他处理，等忙完一段，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到六点。 何文华敲了敲门进来：“晏总，帮您订餐吗？”晏无虞时间宝贵，连等餐的十几二十分钟都不愿意浪费，一般都是预定时间点下去就吃。 “不了，”晏无虞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风衣：“今天有事，我先回去。” “晚上还有个汇报……”何文华追问。 “让路珉宇去。”晏总毫无心理负担地推卸责任。重金聘请职业经理人是做什么的，不就是干活的么？路珉宇身为他的同学兼好友，在他刚谈恋爱的关键时期，不应该鼎力相助么？ 他个性冷漠而沉闷，就算人在家里，更多的也是独处，所以他觉得对家人，也就是姨婆婆和晏歌好的方式，就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事业上，让姨婆婆能毫无压力地享受富裕的生活，给晏歌打拼下一份坚实的未来。 但，如今不同了，一想到家里有唐颂，他无端地就生出了几分期许，那个他认为厚重而稳妥的港湾，好像突然间迸发出了别样的吸引力。 归心似箭，习惯的道路似乎变得漫长了许多。晏无虞甚至开始考虑，是否搬个家，唔，好像有套别墅离着公司和唐颂的学校都不远……姨婆婆想跳广场舞出小区就行。 就是环境没有那么好，花园小，小区人多，不太安静。 铁哥从后视镜不小心瞄到了晏无虞，有些惊讶：晏总平时争分夺秒，一般车上的时间也用来处理各种邮件和文件，难得像今天似的，居然面对着窗外发呆。 好像还带着笑。 车子终于停在门口，还不等铁哥停稳，晏无虞已经自己打开车门下去了。推开门，洁白而柔和的灯光霎时铺满了他的全身，同时钻进耳朵里的，还有唐颂那爽朗而开心的笑声。 有她的地方好像就有欢乐。 第129章 要不要我来教你 晏无虞一只脚刚踏进去，听到声音的唐颂已经从客厅转过头，开心地叫他：“老板！” 得，所谓的亲，亲亲，宝贝，宝宝，都不如已经习惯成自然的狗腿叫法。 晏无虞暂时不打算纠正她了，唔，只要在某些关键的场合，她不要叫这么扫兴的称呼就可以。 “无虞回来了啊，来来来，等你吃晚饭呢。”姨婆婆赶快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丢混在一起。 唐颂假装气咻咻又拿她没有办法的模样：“姨婆，你赖皮能不能换一招啊？” “不能，”老太太笑得得意洋洋，“一招鲜，吃遍天！哎呀，关键是无虞回来的时机恰恰好哈哈哈。” 大外孙晏无虞是冷酷的闷，小外孙晏歌是腼腆的闷，以往姨婆婆在家那是相当的无聊，三个人经常是各做各的事情。如今有了唐颂之后，她自己解放了天性就跟返老还童了一回似的，唐颂还跟一超大黏力的粘合剂似的，把他们一家三口牢牢地黏在了一起。 家的味道呼之欲出。 姨婆婆日常表彰大外孙为爱做出的改变：“哦哟，糖豆，你是不知道，以前你没来的时候啊，无虞基本上能够保证一个礼拜在家吃一次饭，现在你看看，啧啧。” 天天搁在家吃。 晏无虞无奈，心说你去看看天天不是应酬就是在楼下食堂吃饭的路珉宇。每天的时间有限，要处理繁忙琐碎的日常工作，还要静下心来思考各种方案和公司未来的规划，他的时间规划精确到分钟计算。这一顿饭的时间，还是他特意安排出来的。 唐颂自然要为心上人辩解两句：“姨婆婆，老……那个大哥他忙啊，我上次跟他去公司，百分之五六十的员工都是加班的，大哥他身为老板，自然要身先士卒对不对，这样企业才有凝聚力和向心力。” 唐颂说完还朝晏无虞眨了眨眼：老板看！我是坚定地跟你站在一边哒。 晏无虞人是回来吃饭了，工作还没有忙完，吃过晚饭之后，就上楼进了书房。 临时被他抓壮丁替他开会的路珉宇开完会跟他视频，吐槽：“晏总，虽然您指使我工作天经地义，但下次能不能提前约一点？我今天好不容易才约了一美女共进晚餐……” “你既然没有早早提出抗议，说明这美女的吸引力并不是特别大，说不定我刚好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你应该感谢我。”晏无虞淡定地说道。 路珉宇嘶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变得牙尖嘴利了？这么多话？”以前晏无虞一般是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然后直接岔开问题回到工作。“是不是谈恋爱真的会互相影响啊？你被唐颂传染了？哈哈唐颂那丫头话可多！” 自行体会的眼神此刻姗姗来迟。 路珉宇立即收到，果断投降：“呵呵呵说正事呢，这个周末，华祥集团搞三十周年集团庆，请帖前几天送到了，刚好你不在，忘了跟你说。” 晏无虞皱皱眉：“你去不就行了么。” “别什么活儿都推给我啊，我周末好不容易约了朋友放松一下去钓鱼，你这样摧残我，我要过劳死了谁还给你卖命！”路珉宇抗议，“而且就这种场合，如我这样的青年才俊一去，每次都被花蝴蝶们包围地透不过气，都快香水过敏了！” 晏无虞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乐在其中。” “关键这圈里的白骨精或者二代公主们也就那么多，每次都是那几张面孔，什么品性了解的清清楚楚，没一点招惹的想法。”路珉宇无趣道，“还是你去吧，你现在已经被剥夺了一号黄金单身汉的称号，有女朋友这个天然的挡箭牌，清静。” 晏无虞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有没有女朋友对他而言都一样，路珉宇所谓“了解的清清楚楚”，他是一点都没有印象。去这种场合，不就是送个礼带个人情，然后和几位圈中大佬聊几句就解决问题吗？掐点到早点退，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哎，你最近，和我那价值五个亿的小嫂子怎么样了？”路珉宇嬉皮笑脸八卦。 晏无虞又丢一个“你自行体会”的眼神——什么东西是“你的”？刚才你说“唐颂那丫头”我都不跟你计较了。 “最近不少人跟我打听这事儿呢，怀疑真实性。”路珉宇半开玩笑说，“第一可能不信带发修行的晏总居然重返世俗了，第二么，事情发生的节点比较蹊跷特殊，居然还有人说这是我给你出的主意趁火打劫……我去，五个亿就能出卖你的话，我早就撮合你和鸿盛那位对你痴心一片的大小姐了，人家价值可不止五百亿！” 书房门口飘过唐颂的身影。 晏无虞皱了皱眉头：“别胡说八道。行了，请帖明天给我，周末钓你的鱼去。” 唐颂陪姨奶奶聊了会儿天，姨奶奶兴致勃勃看电视去了。据说这两天某卫视上线了一部以女性视角为主的抗日战争片，姨婆婆每天雷打不动守在电视机前看完两集，广场舞都不想了。 唐颂上楼的时候还考虑着是不是要跟晏无虞打个招呼说说话，又怕影响他正常工作。后来决定，如果书房门开着，她就在门口招呼一声，然后看晏无虞反应；如果门不开，就直接圆润地滚回自己房间。 事实和她想象的发展不一样，门开着，但晏无虞也忙着，在隐约的说话声中，唐颂自觉地避过，直接溜达回房间。 如此甚好，省得她心神不宁无法再抱一抱佛祖老人家的脚趾头。 书摊开还不到两分钟，敲门声就响起，随即门锁转动，有个人不请自来。 晏无虞倚在门口：“方便进来吗？” 八十分的抱负和雄心估计要毁于一旦了。唐颂放下书，老成叹气：“老板，你这话不应该在敲门的时候问？万一我不方便呢？” 晏无虞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你进来好像还不到两分钟。” “我动作快啊！三下五除二！”唐颂比划了一个脱衣服的姿势，在晏无虞带着戏谑的目光中，才反应过来好像不合适。 唐颂捂脸，从上往下抹了一把，立马换了个表情，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老板有事吗？我明天还有考试呢！”嘤嘤嘤，卧室这个地方太暧昧太危险了，不适合两个人单独相处。 晏无虞严重怀疑，是他谈了个保质期只有一天的假恋爱吗？昨天晚上还卿卿我我的，今天就退了回去？ “两件事。”晏无虞转身关上了房门，在唐颂害羞紧张的目光中走了进来。 老板你好好说话不要一言不合就靠近……唐颂屁股往后挪了挪，干笑：“老板你吩咐！” “第一件事，周末有空吗，有个宴会，和我一起参加。” 唐颂歪头想了想：“……需要我参加吗？”对于他们富人阶层的各种活动，她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那就是不太想参加的意思。晏无虞本想说无所谓，看着她的小模样，又转了个念头：“看你意愿，如果你去的话，我需要应付的人可能会少些” 她去能有什么用，当个花瓶都不够格……啊，明白了！唐颂立马衷心表态：“我去！只要能为老板分忧，哪怕只有一丝丝，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辞！” 唐小狗腿拍马屁的时候还是很让人心情愉悦的。晏无虞点了点头：“那说第二件事。” 唐颂立即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晏无虞慢步上前，最终停在了她的身边。唐颂本就是坐着的，这下大概只到他胸腹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被迫仰起头——情侣之间的身高差有助于治疗劲椎病。 晏无虞伸出了手，撑住了唐颂两侧的做一扶手，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一个小空间内，随后慢慢地俯下身去。 泰山压顶之下，唐颂下意识地往后仰，直到后背四十五度角触碰椅背。 “老板……”唐颂微微偏头，眼神闪烁地躲避着晏无虞地注视，红晕迅速侵染了她的脖颈和脸颊：“那个，有话好好说……” “你昨天，答应，怎么叫我的？”晏无虞的呼吸停在她耳边，低沉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炸得唐颂满脑子都是烟花：“嗯？” 第二声的小尾音隐约还带着第三声的颤儿，撩得唐颂浑身一软，差点要从椅子上瘫下去。 唐颂的意识已经开始飘起来了，思维陷入泥沼之中，转得缓慢又紊乱，压根儿回答不出晏无虞的问题，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 “要不要我教你？”晏无虞的表情还是一本正经的，和他的声音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愈发让人觉得刺激而冲动。 唐颂喉咙口终于溢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不……要……”，只是随即就变得混沌不清，因为晏无虞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耳垂。 “糖豆？” “亲爱的？” “宝宝？” 唐颂心中只涌起最后一个念头——老板绝对属于闷骚，竟然臭不要脸至此！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这么羞耻的称呼她说不出口！ 好一会儿，晏无虞微喘着站直身体，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他这半弯腰的姿态不易坚持长久，腰疼。 唐颂的脸还红彤彤的，像熟透后还被不良果农打了一层蜡的红富士，气色好光彩照人。晏无虞直起身，缓解了一下背痛，脸上面不改色，伸手捏了捏唐颂的耳垂和脸颊。 被深刻教训的唐颂立即条件反射：“亲！亲爱的！无虞哥哥！欧巴！大哥！老板！”就差举起双手投降了，被情欲迷漫的两只水汪汪的眼神里充满了可怜巴巴的祈求。 不舍得和想蹂躏两种情绪在脑海中交织了一会儿，晏无虞眼神黯黯地看了一眼唐颂放在手边的专业书，决定做个好家长不耽误小孩儿好学上进。 “以后记住了，嗯，还要我提醒吗？”晏无虞好心情地问。 老板你面无表情问这种情话真的好有做变态大反派的潜质……“懂！那个，无虞哥哥？”思来想去居然还是要借鉴那个软萌妹子，唐颂不知道被别人听去了会不会在背后嘲笑自己。 可是，亲不行啊，亲爱的肉麻啊，大哥搞得好像黑社会，老板早就被排除。她愚昧而落后的脑袋瓜实在想不出什么了，她根本就不是走这个套路的啊。 为毛小歌儿叫晏歌？否则的话，她还能叫他晏哥。晏无虞这名字起得也真是奇特，她也不能叫无哥，虞哥。 如果是唐颂以往“小爷我天下最吊”的态度，叫这一声“无虞哥哥”显然是非常违和和不搭的，不过刚被欺负过的糖小妞儿现在软绵绵可怜兮兮，两只大大的杏眼把人一望，这一声“无虞哥哥”叫得晏无虞心肝儿有点发颤。 晏总表示很满意。晏总很会给自己找福利，他点了点头，又低头在唐颂唇上盖了个章，以示肯定：“可以，记住了。” 唐颂撇撇嘴。 晏无虞挑挑眉。 唐颂颂立马变成唐怂怂。 问，两个武力值不对等的人，为什么武力值高的那个会被反压制？ 答，见过怕老婆的老公么，肌肉虬结能夹死苍蝇的那种壮汉，在娇小玲珑的老婆面前唯唯诺诺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样子。 这是胆小么，是懦弱么？不，这是爱，最深沉的爱。 晏无虞拍了拍唐颂的脑袋瓜：“去洗澡。” 刚放松下来的唐颂立马又浑身紧绷，像一只炸毛后防备敌情的猫：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不是已经给你占便宜了吗？你还得寸进尺了？做人不要过分知不知道？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 晏无虞当然理解不了唐颂那么多潜台词，但最浅显的还是看得出来的。他没好气地揉着她的脑袋瓜：“洗完澡帮你上药。”原本都快好的伤口，就因为见义勇为，又得多疼几天，她自己不在意，他却心疼着。 “我自己可以……噢噢噢我马上就去！”唐颂颇为明智地改变了主意，屁股却赖在凳子上没动，弱弱提议：“要不然，老板你也去洗澡？呵呵呵，我洗完了，带着药箱来找你？” 不然的话，自己洗澡的时候，隔墙有人，还是个虎视眈眈的大饿狼，怪没有安全感的。 原本并没有什么邪念的晏无虞，被唐颂如此一提醒之后，有一些意动，意味深长地看了唐颂一眼，“嗯”了一声。 嗯完你倒是动啊！不动如山是什么鬼？ 唐颂挤出一脸笑：“那个，无虞哥哥，快去洗澡吧？”捏着嗓子的甜腻声音，要多假有多假要多空有多空，唐颂自己都快吐了。 但晏无虞好像很满意的样子，又“嗯”了一声这才转身走了。 唐颂有一些怀疑人生：难道老板逃脱不了作为男人的悲哀，也喜欢这种肤浅的调调，也是一个不可挽救的钢铁直男吗？她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好像还来得及？ 只是觉得小孩儿这模样特别搞笑有喜感的晏无虞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被扣上了这顶帽子。 晏总现在在考虑的是，等会儿小孩儿来他房间上药，是不是可以发生一点儿什么，以及可以发生的级别限制。 一切尽在掌握才好啊。有时候，灭火比放火本身的难度要高很多，他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自制力。 第130章 晏总喜欢秀恩爱 唐颂目送着晏无虞离开房间，亲手关上房间门，才安心走进了卫生间。 情侣之间黏黏腻腻总想发生点儿，这是天然的异性相吸本能；但是在这一步前前后后，还有无数的思虑，进展的太快怕不矜持，进展的太慢嫌不够深爱。总之，患得患失，想做无数，又总担心都做错。 镜子里的红苹果儿还泛着光，眼波潋滟带着春色，顾盼间神采飞扬，却又不同于以往的恣意张扬，让唐颂都觉得自己有些陌生。 她揉了揉脸颊，抿了抿微微有些麻麻的红唇，回想着刚才自己的表现，对着镜子摆了好多表情，悲催的发现——都好丑。 情到深处，不能自已，也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嘤嘤嘤，好丢人，不知道老板看到没有，刚才害羞光顾着闭眼了，也没注意老板是个啥表情。要不然等会儿去换药的时候，记得观察一下？ 啊，她在想什么，不是寻常的换药么，为什么已经下意识判定为要发生什么？ 节操君长着飞毛腿，一去甚远，拉不住它的唐颂只好捂住了自己的脸。 事实证明，在有些方面，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主动入虎口的小绵羊，要视大老虎的饥饿程度，才能确定自己只是被舔一舔咬一口，还是被吃光抹净。 周五，还有最后几门考试。没抱到佛祖大人香脚的唐颂只能自然发挥。 许是唐颂以往的考试战绩比较辉煌令人信服，也许是对昨天的八卦意犹未尽，中午的时候，花姐又一次坐到了唐颂的身边。 “哎，昨天回去，有没有想好送你男友什么礼物了？”花姐八卦之心大盛。 回去后有时间思考这件事情吗？没有！有个人压根儿没给她留什么空闲时间。唐颂有些心虚地回答：“没有，这不忙着考试嘛，先复习。” “瞧你这认真劲儿，考试有什么，能过就行。”这个话题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答案，花姐又问另一个：“那回去改称呼没有？现在怎么叫你男朋友？” “大哥，随晏歌叫。”唐颂打死也不会说自己居然能恶心吧啦叫出“无虞哥哥”这四个字。 花姐很嫌弃：“情侣之间多亲密一称呼，被你叫得跟一点都不浪漫。” 身上没有多少浪漫细胞的唐颂能怎么办，只能傻笑。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花姐忽然火眼金睛地盯住了唐颂的脖子，而且毫不犹豫地下手扒拉，唐颂一时没想到她要干嘛，压根儿没来得及阻拦，就这么着把自己光洁雪白的脖颈暴露在外。 脖子下端，靠近锁骨的地方，印着几朵紫红色暗色的小花。 花姐顿时露出了一种“我就知道”“居然如此”的暧昧表情。 唐颂这时候才把衣领给夺了回去，遮掩了昨晚上羊入虎口的代价以及后遗症，尴尬着脸，找不着词解释。 “嘿嘿嘿嘿，”花姐捂着嘴偷笑，打趣：“大唐，效率可以啊！怎么样，你男朋友是不是又帅又猛？感觉好吗？” “什么……什么猛……”唐颂结结巴巴回避问题，“不要，不要胡说八道，我，我这是过敏！” “哈哈哈哈，口水过敏么？”花姐压低声音凑在唐颂耳边，不让小秘密暴露给其他同学，“唉哟，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这，这不是害羞的问题，真，真的没什么啊。”唐颂死撑，打死也不敢承认——而且，她和老板确实还没有发展到最后那一步嘛。 花姐一脸“好啦我们心知肚明就好啦”的善解人意表情：“好啦好啦，不说不说，嘿嘿，要注意安全啊。” 花姐居然生猛如斯，还是现在的男女关系发展就是如此迅速，大家见怪不怪了……唐颂坐立不安，脸颊都快烧红了，考试的铃声都成了救命音。 下午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唐颂刚出考场打开手机，就接到了晏无虞的消息。 【一世无虞】：“考试结束给我电话。” 二十四孝乖巧好女友立即拨打。 “考完试了？”晏无虞好听的男低音从手机中传来，震得唐颂耳朵有些酥麻，昨晚上耳鬓厮磨贴着她说情话的画面在脑海里晃了个圈，勾的唐颂喉间有一些干涩。 “考完了，”唐颂干巴巴回答，下意识往道路边边上走。 身后不远处的一拖四组合，以袁一独为首，自觉停下了脚步，和唐颂拉开距离。 恋爱是兄弟情和闺蜜情的最大杀手。一个人的时间精力都是有限的，处理完那些必备的日常事宜，剩下的能分配的，也就那么多。 袁一独一脚踢开了不知道谁扔下的易拉罐。 晏无虞坐在车中，打开车窗，遥望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身后跟着的几个身影。 唐颂走在前，心思又在手机上，所以看不见背后袁一独他们的表现；晏无虞在正前方，可把几个人的神情动作都看在眼里。 那个唱歌不错长得也不错的小家伙，目光几乎黏在了他家小孩儿的身上。 晏无虞本想告诉唐颂他的位置，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你站在原地别动。” “啊？”唐颂听到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还没反应过来，那头已经收了线挂断。唐颂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周围搜索，还没转过四十五度角呢，视线已经被袁一独他们挡住。 “大唐，手好了吗？”袁一独单肩挂着书包，一脸酷酷，佯装和以前一样的姿态，但自己都没发觉，或多或少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刻意和僵硬的意味，“打球吗？” 他甚至都知道今天下午晏歌有四堂课，唐颂等待晏歌有两小时的空余时间。 “啊，还没有，”见义勇为伤害转化，田甜免受棍棒之灾，她的伤口复裂……昨晚上还因为这个被晏总大人好一顿“教训”……啊怎么又想他了。 “没了大唐，打球都没滋没味的了。”江伟钢嘟囔着。 没滋没味的罪魁祸首冷脸袁一独给了江伟钢一记眼刀。 胡子笑呵呵：“那去给我们加油镇场子呗？法院那帮小子上次输给我们不服气，还想着找回场子呢。” “就他们？哈哈，篮球联赛都进不了前四的人，好意思跟我们冠军队伍耀武扬威的么，不自量力！”庄子垚接话，得意洋洋，“大唐，你这手啥时候才好啊，篮球联赛下周可就开始了，你不上场，我们新传院女篮可就前八都进不了呢！” “放心吧，我就独臂神尼，也能带着队伍出线。”说到篮球赛，唐颂也笑了。以一人之力独扛新传院女篮之威名，也就她了。 独臂神尼的自黑让绷着脸的袁一独也忍不住带了笑意。 唐颂正想说话，余光蓦地一顿，被不远处的骚乱吸引，定睛一看，立即就愣了——晏无虞？ 晏总最近在s大也算小有名气，霸道总裁的花边新闻，永远都是群众们喜闻乐见的。 他还没下车的时候，就已经有学生对着车指指点点；他下车之后，已经有小姑娘驻足激动目视互相讨论惊呼。 这点围观完全影响不了晏无虞，他目不斜视，单手插兜，步伐稳健地直奔唐颂而去，眼里最多还纳一个袁一独。 晏总心中有一些微酸：别说，同样青春盎然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意外地，看上去还很般配。 到底是年轻。 ……十二岁的代沟啊。 袁一独一直关注着唐颂，很快就注意到了，顺着她的目光，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他的情敌。 那个男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风度翩翩，一副令人仰望的姿态。 那种唯我独尊的吊样，很想让袁一独把他揍一顿。 晏无虞接收到了来自小家伙的敌意，没在意，径直走向唐颂，在她傻愣愣的目光中，伸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腰肢。 依然面无表情，一句问候说得跟问话似的：“考好了？” 袁一独的目光盯着两个人相接触的部位，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握。 “啊，好了！”唐颂回过神，对于晏无虞再次的高调“秀恩爱”，依然有些害羞不知所措。“那个，那个，大家都认识的啊，我就不介绍了。” 其他几个人被晏无虞的气场一压制，纷纷老实，“晏大哥”“晏总”的称呼都叫出来了。 只有袁一独紧抿双唇。 晏无虞点了点头，算是和众人打招呼。他把唐颂箍地紧了一些，让她靠向自己：“我和糖豆有点事，先走一步，周末有空一起到家里来玩。” 晏总爱屋及乌，算是给足了客气，然后搂着唐颂扬长而去。 袁一独带火星的目光一直跟着两人。 胡子叹了口气，拍了拍袁一独的肩膀，话说给大家却主要给袁一独听：“看来这个晏总对大唐还算不错，挺上心的，作为好哥们好兄弟，我们要为大唐高兴啊。” “对啊，呵呵，以后打球的宵夜，就让姐夫包圆了……”庄子垚呵呵说了一句，又在利剑似的目光下缩了回去。 唐颂被晏无虞搂着，被或熟悉或不熟悉同学们的目光看着，浑身都不得劲，僵硬着有些同手同脚地被晏无虞牵着走，像一个大号的天线宝宝。 而且晏总这人表面上看着高冷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内心闷骚地很，似乎对“秀恩爱”一词情有独钟，总是不忌讳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动脚。 比如，帮唐颂开个门让她先上车之前，还要先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你就不能忍几秒钟关上车门再亲嘛？我宁愿让铁哥一个人看见也不想让那么多人看见啊！我颂哥豪爽的钢铁侠人设还要不要了？以后还怎么在学校带小弟啊。 s大大哥大从此要退隐江湖了。 人群之中，偶尔路过的李天梁驻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坐进车里之后，唐颂僵直的身躯才稍微放松了一些，目前对于晏总的这种“宠爱”尚不敢反抗，连娇嗔都不敢，只好假装全盘接受……说到底，还是在两人的关系中对自己不够自信，依然还是把自己放在比较低的位置仰望晏无虞。 “老板，你怎么会来接我？这几天公司不是挺忙的吗？会不会耽误工作？”昨天晚上把她欺负了一顿，放她回去复习以后，晏无虞还去书房处理公务的。 事分轻重缓急，有些事情当然比不上你重要。晏无虞没有把这么恶心的情话说出口，只是摸了摸唐颂的后脑勺，就事论事：“明天一起参加宴会，我带你去挑几身衣服。” “你上次不是才给我买了好多衣服吗？”虽然已经晋升为男女朋友关系了，但是唐颂对于这好意是有些不能够接受。越是亲密的关系，越是要注意彼此之间的分寸，一味的给予和一味的夺取，都不利于一段关系的长久维系。 她不想欠晏无虞越来越多，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上次买的不太适合。”晏无虞随口说道。心里喜欢一个人，就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送到她的身边，买几身衣服而已。 唐颂有一些意味，比划了一下：“是不是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豪门宴会都要穿晚礼服，高跟鞋？”弄得跟明星要上台似的。 ……天哪高跟鞋，她这辈子从来没有驾驭过的物种…… 晏无虞其实挺想看唐颂穿裙子的模样，不过看小孩这恨不得跳窗而逃的样子，又怕把她逼急了，不舒服，不开心：“不一定，得体就可以。” 唐颂这才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和晏无虞一起参加比较正式的场合，唐颂期待的同时也有一些些紧张，害怕自己到时候露怯给晏无虞丢人。她在心中宽慰自己，好歹自己也是上过学校各种晚会的人，应该不会怯场。 车子开进了某条并不喧闹的街道，停在了某个低调的店门口，两位漂亮的女服务员拉开玻璃门，笑容热情可亲：“晏先生，欢迎光临。” 店内楼层挑空，装修地精致却不显奢华。一个穿着长裙的大波浪美女从椅子中坐起身，笑着迎向晏无虞：“来啦。” 唐颂好奇地看着妆容精致的大美人，没吃醋——晏总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她要随随便便就对异性心生戒备，还不得变一颗泡在醋坛里的醋萝卜？ 既然恋爱了，最起码的就是信任。 “我同学，毛奕，有自己的原创品牌。”晏无虞简短介绍，“我女朋友，唐颂，你给她挑几套合适的。” “你好。”唐颂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叫一声毛毛姐比较好……啧，平时习惯和老毛或者毛姐奕姐的人，一时装不了小可爱。 “叫我momo就好。”毛奕笑着招呼唐颂，开玩笑：“我要是在同学群里说一声晏总有女朋友了，估计班级群就该炸了。” 晏无虞翻看手表：“抓紧时间。”不能耽误了小孩儿吃饭，每天晚饭就跟直播大胃王似的。 “哟哟，真是，老同学寒暄两句都不乐意，”毛奕一边转身带着唐颂走向向衣架一边向唐颂吐槽：“晏总大人对待女性向来不假以颜色，我们一度猜测他喜欢男人。” 身后的唐颂噗嗤笑出声，撸了撸发型，摆了个酷帅的姿态，朝晏无虞挤挤眼：很有可能？否则老板你怎么会被颂哥我所吸引？ 晏无虞揉了一下唐颂的后脑勺，把她往前一摁，跟着毛奕走。 毛奕上下打量了一下唐颂的身材，又伸出芊芊玉手掀开了唐颂的外套，眼光如尺，轻易就能估算出唐颂的大概尺寸，随后，指点着几个服务员，很快就人手一套拿来了几件衣服。 一水儿露肩露胳膊露背的礼服长裙。 第131章 只需怜取眼前人 唐颂的脸顿时就垮了，写满了抗拒两字。 晏无虞作为钢铁直男，有一些意动——特别想看看唐颂穿裙子的模样，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还是下意识的以唐颂的感受为主。“除了裙子，还有其他么？” “不是出席宴会吗？一般都穿礼服吧？改良旗袍？再不济长裙？”毛奕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唐颂，感叹：“身高腿长又偏瘦，标准的模特身材，要不是这样，就凭你晏总的面子，我也不舍得把我的珍藏拿出来，不穿可惜了。” 唐颂被夸了一通，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拒绝辜负了人家的好意。她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晏无虞，小声：“要不然，试试看？” 豪放如颂哥，陷入恋爱中后，也释放了一些女孩儿的天性，女为悦己者容么，她还是有些想在晏无虞面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真矛盾。 晏无虞自然乐见其成。 于是，唐颂被四个女店员簇拥着上了二楼的试衣间，晏无虞则留在一楼，掏出手机继续处理邮件。 毛奕笑嘻嘻：“晏总，不照顾照顾我生意？我这等着吃大户呢。” 晏无虞抬起头，似乎有些无奈：“确定挑正常的，否则把你拉黑名单了。” “啧啧，潮流，潮流你不懂么？晏总你身高腿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就应该常识穿一些不同风格的。要不是我们是老同学，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给你穿，糟蹋我牌子。” 晏无虞无语：“你开了这么久的店，只会这一套说辞吗？难怪生意不好。” 毛奕气得咬牙，一张俏脸怒气哼哼：“生意不好是因为我不肯因为某些人的审美降低要求！生意不好是因为不仅客户挑我，我更挑客户！我说，晏总你要看不上我，何必带你的小女友到我这里？专程来埋汰我么？” 晏无虞叹气，心说还不是路珉宇那家伙……不过不能提，两个人分手好两年了，一在毛奕面前提路珉宇还是会发飙，泼妇附体。 惹不起。 “不是，我觉得你的设计很有特点。”带着点飞扬跋扈的个性，特别适合我家小孩儿。 难得听到晏总嘴里吐出一句表扬，毛奕哼哼着表示满意：“算你识货，你的小女友要是不喜欢穿裙子的话，我这儿还有几条裙裤不错，待会儿一起试试。” 两个人闲扯之间，二楼传来店员的惊呼声：“啊呀您当心！” 晏无虞抬头，就见挑空二层的围栏处，出现了一个展翅的大鹏……唐颂的第一套裙子已经试好，只是看不出什么美感——她张开双臂保持平衡，弯腿下蹲齁着腰，硬是把一米七五的身高凹成了一个武大郎，还像一只张开翅膀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再好看的礼服裙得这样一个造型，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晏无虞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唐颂。 毛奕用手捂住了眼睛，不忍心见自己的设计被这么糟蹋。 唐颂刚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被两个店员扶着走了出来，跟以前八十岁的小脚老太太被人扶着似的抖抖索索。好不容易瞅见晏无虞了，她想给晏总一个“眼前一亮”的印象，于是示意店员不用扶了，自己小心翼翼往前跨了两步。 唐女侠很自信，觉得自己身手矫健梅花桩都能走下来，屈屈两只高跟鞋肯定不在话下。 过分自信就是骄傲，而骄兵必败。第一第二步还好，第三步的时候她就失去重心，跟不倒翁似的挥舞着手臂摇摇晃晃不肯倒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平衡的姿势定住了自己。 就是晏无虞看到的那个。 唐颂呼了一口气，刚想放松站起身，抬头却和坐在楼下的晏无虞来了个目光对接。 唐颂大囧。她下意识地立即站直想要摆一个刚才试衣间那种美美的仪态，于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平衡点也失去了，挥舞着胳膊又往后倒去。 这次还自加音效，紧张地晏无虞都站了起来。 还好，身后四个店员亦步亦趋寸步不离，八只手一起扶住了唐颂，避免她真的摔个仰八叉。 唐颂站直身体，满心都是丢人现眼后的怒急攻心，愤而拖鞋，干脆光脚站到了地板上，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到了黑色围栏边，自嘲自黑：“老板！咋样！” 裙子是好裙子，裸色镶钻的仙女裙，飘飘欲仙。 人也是美人，二八佳人眉清目秀，身材凹凸有致。 就是不搭，因为唐颂拎鞋子叉腰仰下巴扭胯，活脱脱一副街头小混混的嚣张模样，哪能体现一分裙子的温婉仙气。 毛奕看得眼睛疼，还心疼，感觉心血被糟蹋了。她挥着手：“去去去，扒下来！我重新拿！” 于是唐颂威风凛凛的造型摆了还没一分钟，就被拖回去了，非常没有面子。 同样没有面子的还有晏总，因为他的审美被毛奕鄙夷了。毛姑娘鼻孔出气斜睨：“晏总，没想到你喜欢这个类型！” 晏总能干啥，只能摸摸鼻子默认：就是喜欢了怎么办呢？ 毛奕前脚刚嫌弃，转过脸，表情就变得有些亢奋而欣喜。压箱底的衣服一直找不着机会出，今天看来有希望了。 晏歌考完试回到家，姨婆婆朝他身后瞅了瞅，奇怪：“糖豆呢，今天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晏歌老实回答：“哦，大哥说，今天他和颂哥有事先走。” “无虞接了呀，哈哈，好好好。”姨婆婆只要见两人在一起，就忍不住乐，随即苦口婆心教育晏歌：“小宝啊，以后你要改改口了，不要叫什么颂哥，该叫大嫂！”哼，还害得老太太我出糗，一直以为糖豆姓宋。 晏歌想了想自己在校园里喊唐颂“大嫂”的场面，头有些疼，张不了嘴。 一老一小边聊天边等着准夫妇回家吃饭，一直到快七点半，两个人才姗姗来迟。 晏无虞走路带风，霸道总裁范儿走在前面，唐颂落后一步，单手大包小包，是刚才买的新衣服以及鞋子。 “哦哟无虞，你什么情况啦，怎么能让糖豆拿东西呢，还不快帮忙！”姨婆婆一看这情况就数落上了，好担心好不容易出现的外孙媳妇又这么跑了。 “啊不要紧不要紧，都是衣服很轻的，我来我来。”唐颂急忙制止了小老太太要来帮忙。 晏无虞停下脚步——他没有拿东西的习惯，而且也习惯了大力士唐颂的存在。 这个恋爱可能谈得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第二天就是周末，没有了考试的压力，晏无虞晚上又稍微欺负了一下唐颂，适当的亲密接触有助于增强情侣之间的感情。 唐颂：我要离家出走！寄人篱下太委屈了！ 唐颂晚上在房间发愤图强。室内的宴会，不管礼服风格如何改变，上脚的最终都是高跟鞋——凉鞋皮鞋视季节，但总之不会是拖鞋球鞋板鞋。 毛奕最后勉为其难给唐颂找到一双四五公分高的镂花皮鞋，跟还有些粗。毛女士对此搭配不是特别满意，可，还有别的办法吗？总比出去就摔一跤来得好些吧。 唐颂痛定思痛，晚上悄悄练习驾驭，誓死不能再重蹈覆辙。 周末，晏总照常要上班，这次还想带小孩一起去上班，小孩却不太愿意。 唐颂已经明白了晏总那点小心思，自己去其实压根儿帮不上什么忙也学不到太多东西，不过就是谈恋爱时候，情侣间人彼此创造更多一点小机会。以晏总那种喜欢秀恩爱的个性来说，去了就是被围观，唐颂原本很厚的脸皮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 而且，晏无虞的生日快到了，她打算今天去给晏无虞准备礼物。那天花姐帮她分析了一通，她觉得很有道理。 十动然拒，她最后确定选择的方式，还是自己亲手准备一份礼物。 穷。 唐颂打算亲手给晏无虞织一条围巾。她小时候，有一阵子特别流行毛衣代工，织一件毛衣拿多少钱。唐颂那时候还上学，没有固定的时间，年龄又小，所以没什么工好打，就跟居委会大妈央求着分了一些做，所以在这一方面，她还算心灵手巧，比较有自信。现在这一类代工活已经越来越少了，因为流水线比人工又快又好。 独特的才比较好嘛。 嗯，独特的也比较难找。 唐颂在同城里寻了好久，才找到了一家买纯羊毛线的店铺，地址就在她家不太远的地方。 唐颂挑选了一款质地柔软细腻的灰色羊绒毛线，觉得这个颜色比较百搭。 既然是礼物，自然不能给晏无虞看到，所以她打算每天晚上偷偷织个两小时，这样的话等到晏无虞生日的时候，差不多可以完工。 唐颂买完东西正想走，忽然看到对街闪过一个比较熟悉的身影，居然是她的便宜亲妈冯婉珍。 冯婉珍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她新找的工作是在这边？ 唐颂心怀疑惑，把东西都塞进了书包里，然后不远不近地跟上了冯婉珍。 冯婉珍步履匆匆，没有唐颂前几次看着那么唯唯诺诺弱不禁风的。她脚步轻快的转进一条小巷子，然后拐进了里面一个狭窄暗仄的楼梯。 唐颂看了一眼四周，这是居民区小区外面的商品房，开着各式各样与居民生活息息相关的小店，而冯婉珍上去的这家，则挂着一个宾馆的名字。 冯婉珍怎么会去这个地方？ 门面房大概有三层，入口在侧面，独立也安静。唐颂没跟着上去，只是在马路对过的馄饨店点了一碗馄饨两根油条，边吃边观察。 “阿姨，对面这个是什么正经宾馆吗？”阿姨端馄饨上来的时候，唐颂忽然开口问，脸上笑嘻嘻的，“我怎么看有几个男的结伴进。” 老阿姨忙着手里的活，瞄了一眼后不在意的回答：“哦，那是去打麻将的，宾馆生意不好，现在在里面还开着麻将室呢。” 如果说有什么习惯是唐颂最反感的话，那么赌博绝对算其中之一。 唐颂的眼神立即就黯然下来了，心里有一些些苦涩。对于冯婉珍，她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不指望再从对方身上得到或者补偿回母爱。她只是希望，以后冯婉珍能够好好的，至少不要让她太憎恨母亲这个角色。 现在看来，赌博成瘾之后，未必比毒瘾好戒断。 唐颂默然低头吃着馄饨。 唐颂回了趟家。总体而言，她算是一个勤快爱干净的人，以前家里总是整洁而井井有条。而如今，两个礼拜不回来，家里已经蒙上了一层灰，水池里还放着好几个没来得及洗的碗。 看来冯婉珍是连这个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也是，估计她的心思已经全部被赌博所占据。 唐颂面无表情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衣橱，里面有几个带锁的抽屉，唐颂打开其中一个，掏出一个文件袋。 家徒四壁，身无长物。文件袋里，只有一个房产证书，以及几张签了好几个名字的协议书。 协议书的一方是冯婉珍，一方是唐颂以及唐颂的代理人，包括沈嘉铭的父亲，以及张所等几个父亲的老同事。 协议中，冯婉珍明确和唐颂脱离母女关系，不承担唐颂的抚养义务。关于财产分割上，唐颂父亲的抚恤金以及捐款全部给冯婉珍，房子则留给唐颂。 那时候的房子价格不高，而且部队福利分房还不能买卖，否则估计唐颂连一个安身之所都不会有。 唐颂哂笑，也怪自己心软天真。当初，面对一个那么无辜弱小的小女孩，冯婉珍都能狠得下心，那么此刻她已经长大了，还指望冯婉珍心存恻隐之心吗？ 唐颂还在发呆，手机忽然响了，晏无虞打电话过来询问她人在哪里。唐颂这才发现时间不早了，她得赶快回家，收拾打扮一下之后，和晏无虞一起参加宴会。 是的，回家。晏无虞，姨婆婆，晏歌，重新给了她家的感觉，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氛围，填补了她内心的空白。 何必纠结于过往，何必被不重要的人伤害，她应该珍惜的，是眼前人。 第132章 宴会之后再约会 傍晚六点，一辆迈巴赫缓缓开进一座五星级庄园式酒店。车里的唐颂紧张地又想去摸自己的脸。 继小学上台表扬被擦了两坨高原红之后，人生中第一个妆容就在今天，活像贴了一张面膜一样，脸皮僵硬地不敢动。 momo姐跟她说，这还是裸妆。所以，大浓妆是不是要两斤粉？ 唐颂低头弄自己鞋的时候，晏无虞一直在看着她，眼中带着惊艳和迷恋。 化妆术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三分的颜色就可以点缀出十分的美，那原本就七八分的角色呢？ 唐颂眉眼清秀好看，稍一勾勒，愈发精致；唐颂的气场强大，只要不是跟他在一起，往往都会有一种混不吝的霸气侧漏之感，尤其是今天的短发造型，紧贴头皮，随性又冷艳。一柔一刚，两者看似冲突却又完美结合，惊艳地让人怦然心动。 车子缓缓停在酒店大门口，晏无虞先下车，然后打开车门，绅士地伸出手。 唐颂没有拒绝晏无虞的好意，他的胳膊对她来说，相当于“保险绳”，未必需要，但能给她提供心理安慰，关键的时候救命用。 唐颂最终还是没有穿裙装，一下子跨度太大，她浑身不自在，仪态也不够般配。最终，毛奕帮她挑选了一套和晏无虞配套的情侣西装，相同的材质和面料，男士的硬朗一些，女士的带些柔美元素。单看的话，可能还比较寻常，可晏无虞的霸道总裁范一出，加上唐颂的雅痞打手风，俩人站在一起，犹如大佬巡场。 这酒店最靓的仔。出场自带bgm的两个人。 唐颂两眼一抹黑，场上谁都不认识，所以只需要充当晏无虞身边的一只哑巴花瓶，握手，笑，谢谢，哪里。然后假装很懂很认真地听晏无虞和其他大佬们洽谈经济形势项目分析投资等等。 晏无虞全程都将她挂在臂弯里，算是正式介绍了唐颂的身份，明确了她的地位。 他晏无虞，还不需要以一个女人为挡箭牌。能让他开口承认的，只有他真正认定的。 唐颂知道有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其中不乏好奇的，鄙夷的，嫉妒的，羡慕的……嗯，这些都是女人。也有男人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打量和某种意味，但都不敢让晏无虞看出来。 唐颂一开始心中微怯，后来渐渐找回了自己，笑得明朗而得体。 只要做好自己，旁人的眼光与己何干。 三十周年庆典搞得像一台山寨的春晚，中间多了几个领导忆苦思甜的环节。一桌子的珍馐在眼前，唐颂只能视而不见，默默在心里念叨，我不饿我不饿我不饿。 晏无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微微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结束后带你吃宵夜。” 唐颂立即两眼放光，老板诚然了解我！ 酒席中途，唐颂起身去上洗手间。晏无虞侧身想陪她去，被唐颂笑着摁了回去——连厕所都要人陪，她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宝宝吗？她已经成为全场女性的公敌了，要是晏总再这么宠着护着，她都快被火一样热烈的目光烧死了。 鞋跟不高，经过昨晚的练习，唐颂基本能够驾驭了，就是步子放缓一些而已。 穿过光可鉴影的长厅，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找到了洗手间，推门而入，迎面居然是一堵照壁，前面摆着造型各异的装饰性金属雕塑，富丽堂皇干净通透的程度，比一般人家里装修的还要豪华。 里面的设计也很贴心和壕，水池是分隔的，如同美发沙龙一样，还有座椅，方便女士们补妆。 此刻里面正有几人对着镜子聊天，各个衣着靓丽光鲜。 镜子的反射中映出唐颂高挑修长的身影。 其中有一个正在补唇妆的女人放下唇膏，缓缓转身。 原本只是路过的唐颂被人骤然这么一盯，怪不得劲的，只能朝着人家笑一笑，打算就此借过。 “唐颂？”那个美女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烟熏的嗓音叫出了她的名字。 唐颂停下脚步，打量对方。三十岁左右的美人儿，礼服裙外套着利落剪裁的小外套，柔美不失干练，看着颇有女强人的味道。 唐颂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你好，有事？” 美女看着她没说话，倒是边上有个面向偏瘦略刻薄的美女站了过来：“晏总的品味够奇特的呀，居然喜欢这类人。” 唐颂眯了眯眼睛，保持笑容：“我替无虞谢谢你？” 刻薄美女尖酸一笑，似乎觉得唐颂蠢听不出她的讽刺：“别得意，就你这样的，也就是年轻点儿水灵点儿，一时玩玩还可以，指望就此青云直上，呵呵。” “等我回去问问无虞打算玩我多久。”唐颂依然乐呵呵的，“恋爱么，没人规定一定会长长久久，结婚了还能离婚对不？不管长一点短一点，跟无虞在一起都是一场美好的体验和经历。我想，很多人一辈子都是没有指望的，我确实算是幸运儿。” “你脑子有病吧？”对方没激怒唐颂，自己倒是受了一包气，斜着眼睛上下打量唐颂：“听不懂人话吗？” “听得懂人话，不过对于兽语，还只能连蒙带猜，不太熟练，请见谅。”唐颂好整以暇。这些豪门千金或者贵妇，大多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任性骄纵正常，对人习惯高高在上以权势金钱压制，属于外挂比较强悍的那种，但论起骂脏话埋汰人，可能还比不上小区菜市场里的大妈。 “你！”刻薄美女上来就想扬手甩巴掌，被一开始那个烟熏嗓美女给拦住了。 美女淡淡看着唐颂，笑了：“牙尖嘴利。” 唐颂姿态酷酷：“见笑了，不敢当。请问还有什么要聊的吗？我是不是可以去上厕所了？” 美女耸了耸肩，示意她自便。 唐颂于是径直往里面走去，还好卫生间足够大，她干脆绕到了另一层，眼不见心不烦。 那几个人中，显然是以烟熏嗓美女为首的。那个刻薄脸出了门后就抱怨出气：“洪姐，你刚才不让我教训教训那个小贱货么？什么德性，长得不男不女，说话阴阳怪气的。” 烟熏嗓美女看了她一眼：“然后呢？收拾完了你去给晏无虞道歉么？” 刻薄女顿时就不说话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前阵子的八卦传得沸沸扬扬，那几家得罪唐颂的人是如何上门赔礼道歉的，有些连原话都传得清清楚楚。 她嘟囔着：“我只是替洪姐你感到不值，这么好条件，比那小贱人强了千百倍……” “所以呢？”烟熏嗓美女看着她，“教训她一顿，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洪娴为了晏无虞争风吃醋，打了一个女人？” 刻薄女立即闭嘴。 有些事情，私下里意会可以，不能放明面上讲。豪门世家都是要脸面的，鸿盛大小姐欣赏天歌掌权人可以，单恋争风吃醋就不行。 洪娴摇了摇头，有些懒得理这些所谓的闺蜜团。从小一起长大又怎样，每一步的人生成长都是会分叉的，分道扬镳，越走越远。 只是，这个亏就这么吃，这件事就这么算，这个人就这么放？洪娴想了想，从手包里掏出手机，编辑了一个短信发出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商场如是，情场亦如是。 唐颂回到宴会厅，晏无虞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怎么去了这么久？” 唐颂没打算告状，笑嘻嘻轻声：“厕所太大我迷路了你信不信？” 她温热的气息吹在他的耳畔，让晏无虞很想转过头在她脸上亲一口。 “是不是无聊？我带你先走？”大好的春光，完全可以做点别的，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可以吗？”唐颂左右看了看，“是不是不太好？没事，再等一等，我刚看到后台贵宾休息室有个当红小鲜肉，我们听完他唱歌好不好？” 晏无虞脸色古怪，嗯，和小孩儿有代沟。 唐颂又凑了点过来，神秘兮兮：“我看小说里都写，你们大老板，能够很轻易地花钱就请到当红明星吃饭，明码标价；如果愿意投资或者给广告，还能再发生点什么，是不是真的？” 晏无虞盯着她，背后丝丝冒着冷气：“要我花钱帮你约那个当红小鲜肉吃饭么？” 求生欲极强的唐颂立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一脸大义凛然：“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再红的小鲜肉有你好看么，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有了你我眼里哪还有别的人么，我就是好奇，好奇哈。” 唐颂反手握住晏无虞的手背，安抚地摸了摸，一脸真诚：“真的！信我！” 晏无虞严重表示怀疑，干脆就等着小鲜肉演唱完毕，看看到时候有个人会不会忘乎所以。 唐颂多小人精啊，余光偷瞥着老板的低气压，心里头再雀跃也得装作道貌岸然。小鲜肉可以弃，大老板不能惹啊。 隔着一桌，洪娴把两个人的小动作都纳入眼中。 小鲜肉前段时间刚演了一部爆红的甜剧，现在有国民老公的称号。唐颂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有些激动投入，侧转身盯着舞台半背对着晏无虞。 晏总表示很受伤害，冷眼看小孩儿蹦跶到几时。 两首歌很快就唱完，唐颂意犹未尽地目送小鲜肉消失在后台，转过身就看见了自家老板冰冻的脸。 唐颂脱口而出：“太过分了！居然假唱！我刚认真盯着他的口型，发现他至少有五六个地方没对上！哼，真是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晏总冷笑：“是吗？”明知假唱还看得这么兴高采烈，如果真唱还了得？ “真的！”唐颂拍马屁，“无虞哥哥，其实你声音特好听，我最喜欢你这种男低音了。王晰，王晰你认识吧，唱南屏晚钟那个，你声音比他还好听！” 有事无虞哥哥，没事老板，小丫头精的很。 对着唐颂那张马屁专用脸，晏无虞到底下不了手，只好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啧，用了发胶还是发蜡，手感没有以往好。 宴会已经进入尾声，晏无虞寻了个机会，带着唐颂起身告辞。 洪娴遥望着两个人并肩离开的背影，闷头喝了一口酒。 唐颂一进车里就立即脱下了皮鞋，转着脚丫子活动。 刚坐进车里的晏无虞嫌弃脸望着她。 唐颂主动往边上缩了一点，委屈巴巴：“我脚宽嘛，穿这鞋太挤脚了，你看，都拱出尖儿来了。” 唐颂作势要把脚伸过来，被晏总捏住了丢了回去。晏总挑了挑眉，找出原因：“你喝酒了？” 唐颂无辜脸：“没有啊，我就喝了几杯饮料……”大家都跟神仙似的不夹菜，她又不好意思狼吞虎咽给晏无虞丢人，只好多喝了几杯饮料垫垫饥——有两杯还是上厕所那时候问旁边服务倒的。 晏无虞了然，所谓的饮料应该是香槟酒，怪不得小孩儿略有些亢奋。 知道唐颂没吃饱，晏无虞履行诺言带她去吃宵夜。车子掉了头，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一家西餐厅。 说起来，两个人确定情侣关系之后，还没有正式约会过。难得今天唐颂打扮得如此高冷美艳，晏无虞内心有些蠢蠢欲动。 已经过了正式饭点，本就安静的餐厅中人很少，两个人在缓缓的音乐声中落座入灯光昏暗环境私密的雅座。 桌上放着一小瓶花，娇艳欲滴。 对面的唐颂笑靥灿烂，人比花娇。 晏无虞看着看着，就有些痴。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会喜欢上眼前这个小丫头，一脚踏入情网，便深坠其中不得出。 可能是因为她通过晏歌猝不及防进入自己生活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她天真搞笑总是不经意间让自己笑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她不若别的女人那样，对他总抱有太过明确的目的，总是刻意讨好或者展现自己的原因？ 她在他面前是真实不设防的，该哭哭，该笑笑，该恼恼，喜怒哀乐顺其自然，所以同样的，他在她面前就不需要戒备和怀疑，也可以放下面具完全地坦露自己。 跟她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很放松。而这，正是他所欠缺的，需要的。 “老板，你这样看我，我要害羞了啊。”唐颂歪着脑袋，把自己藏在了玫瑰花从之后。 晏无虞大大方方把花挪了地方，让小孩儿无处遁形。似乎跟她在一起之后，自己经常也会做一些幼稚可笑的事情。 被她带坏了。 “老板，我今天表现还可以么？”唐颂换了个坐姿，双手扶椅背翘个二郎腿，霸气侧漏气场全开的黑帮女老大模样，“我刚才应该这样就更好了。”就没人敢在厕所里拦她了吧。 唐颂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参加宴会本身有点兴奋呢，还是因为现场看见了小鲜肉唱歌比较激动，反正有些亢奋，就想拉着晏无虞吧啦吧啦讲话。 晏无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非常好。” 真的非常好。别看现在唐颂模样俏皮还有些混不吝，像个穿错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儿，刚才在宴会上，她表现得非常沉稳而得体，没有丝毫怯场，也没有任何好奇和不耐。 唐颂得了表扬，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那必须的，我颂哥……呵呵呵老板在上！都是老板教导的好，定海神针，在你身边一站，自然而然向你看齐啦！” 小孩儿马屁拍得越来越溜，眉开眼笑表情生动，让人移不开眼睛。 晏无虞有些想让小孩儿靠着他坐。 他觉得自己有些饿，但不是来自身体的，而是生理的。 小孩儿当真秀色可餐。 第133章 晏总求生欲测试 红酒，西餐，鲜花，烛光，音乐。 喜欢的人面对面。 唐颂饿了半宿，服务员把餐点送上后，她就迫不及待大口朵颐起来，吃得眉开眼笑好不满足。 看得晏无虞都有些食指大动。 她总是很容易影响别人，而她又总是快乐、积极、乐观、满足的，所以他也跟着快乐起来。 “老板你怎么不吃？”唐颂腮帮子鼓鼓的，在晏无虞面前就不用像刚才一样端着架子了。 晏无虞淡淡低下头，开始切牛排：“怕你吃不饱，给你留点。”说罢，叉子叉了一小块牛排，隔着桌子递到了唐颂面前。 自从手受伤之后，老板投喂她好像成了一种习惯。唐颂想着反正四下无人，于是微微前倾，啊呜一口就吞掉了晏无虞的一块肉。 不忘露出招牌笑容以示感谢。 像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狗，让晏无虞很想摸一摸她的脑袋。 “睡前不能吃多啦，我最近好像都长胖了，马甲线都快没了。”唐颂担忧着但丝毫没有截止地吃着。 “还有，放心。”他昨晚上才看到的。晏无虞下意识地接口，两个人顿了一下，隔着玫瑰花对视，暧昧的火花四射。 还好灯光比较暗，照不出唐颂脸上的红晕，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低下头埋头吃饭。 晏无虞发现最近自己最近好像也长胖了，跟唐颂在一起以后，生活变得规律不说，每一顿饭都比以往胃口要好些……最近晚上的业余活动也换成了双人的，没去健身房锻炼，他的八块腹肌又快退回六块了。 时间比较晚，两人吃晚饭没多逗留就回家。 刚进门，唐颂就招呼姨婆婆：“姨婆婆！姨婆婆！快看我！” 老太太从打鬼子的剧情中回过头来，一眼瞧见了唐颂单手插兜单手扶门框狂拽炫酷的造型，配合：“啊呀，是糖豆吗，这么一打扮婆婆都认不住来了！” “好看么？”唐颂又换了个造型，依然狂拽炫酷屌炸天，把晏无虞结结实实堵在大门外。 晏无虞耐着性子看小孩儿玩。 “好看是好看！”老太太回头指了指电视，笑得瘪嘴：“就是你这个油光光的发型，和电视里那个挨千刀的汉奸师爷差不多。” 受伤的唐颂膝盖一软，差点把自己绊一跤，身后的晏无虞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 唐颂站直身体，双手抱拳：“姨婆我甘拜下风！您还是赶快看电视吧！我先自己上楼照镜子偷着美一会儿！等我洗个澡把坏师爷发现换了再下来陪您，省得姨婆婆您到时候不喜欢我了！” 调皮了一下的姨婆婆很开心，招呼唐颂：“哈哈哈，逗你呢，其实一点不像，我家糖豆儿长得俊俏一脸正气，坏师爷怎么能跟你比！来来，让姨婆婆看看你这扮相！” 唐颂一边往姨婆婆那边去一边傲娇上了：“不行不行，我被伤了心，婆婆你得夸我几句才能补回来！” “我个老太婆夸有什么用啊，无虞夸才有用。”姨婆婆扬声问晏无虞：“无虞啊，糖豆今儿晚上是不是很漂亮。” 被点名的晏无虞只好回答：“是。” 唐颂唉声叹气：“那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我平时不漂亮！” 晏无虞：？？好话还不能随便说了？ 唐颂随即又哈哈笑了：“老板你肯定没听过求生欲很强这个梗。” “什么梗？求生欲是什么？”潮流达人追求者姨婆婆不耻下问。 “呃，就是在网络上带调侃意味的说法，不是那种很严肃的真正涉及生死的求生欲啦，就是个流行语，一般是男女朋友和夫妻之间玩的小游戏，考验男生在面对一些问题时，能不能机智应对，完美化险为夷。如果能够绝地求生、虎口脱险，就会被称为求生欲很强了。”唐颂解释道。 姨婆婆很有自信地指着自家大外孙：“无虞聪明的，肯定很有求生欲。” “呃，也不一定吧……”比如刚才那个问题就没答好。 姨婆婆不嫌事多地怂恿：“那你弄几个题目问问他嘛。” 唐颂看看晏无虞，晏无虞满脸无奈，但没拒绝，而是坐进了沙发里等着。 “那，那我找找啊！”唐颂翻开手机，输入关键词后，清了清嗓子：“提问！” 姨婆婆代答：“回答！” 一老一小又笑做一团，晏无虞有点懵逼脸，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梗。 “第一题，你和一个长的很好看，声音甜美、身材匀称的美女两个人一起吃饭，美女想加你的微信，你会给加吗？” “哦哟这个问题好简单的。”姨婆婆兴致勃勃瞅着大外孙，“无虞肯定不会随便加的。” 晏无虞见两个人的目光都灼灼盯着自己，貌似不回答也不行，只能摇摇头：“不会。” 唐颂笑笑，直接第二题：“下午，我去医院的路上，看到一只流浪狗真的好可伶，好可怜，我想收养，你会同意吗？” “无虞不太喜欢小动物的，不过如果糖豆喜欢的话……”姨婆婆作弊给晏无虞提示指导。 晏无虞没有迟疑：“养。” “第三题，刚才在宴会上，有个穿黑礼服黑外套的女人一直看你，长得真好看，你觉得怎么样？” 晏无虞解释：“鸿盛集团千金，也是他们公司副总，有业务往来。” “第四题，你觉得刘诗诗漂亮还是高圆圆漂亮？” 晏无虞皱眉头，姨婆婆积极代答：“哦我喜欢刘诗诗，那个古装戏好看的咧。” “第五题，如果我们吵架了，我离家出走，你会不会主动联系我？” 晏无虞眉头紧锁：“会！” 唐颂哈哈大笑，开心地宣布答案：“好啦，测试结束，老……大哥最后得分……0分！当当当当！” “怎么会呢？无虞答的多好啊！”姨婆婆首先为大外孙抱不平了，关键是好几题都有她的心血在，都是她的引导。 “噔噔噔，我来公布标准答案！” “第一题，你和一个长的很好看，声音甜美、身材匀称的美女两个人一起吃饭，美女想加你的微信，你会给加吗？标准答案应该是：我怎么会和别的女人单独吃饭？绝对不可能！” “第二题，下午，我去医院的路上，看到一只流浪狗真的好可伶，好可怜，我想收养，你会同意吗？标准答案是，你应该先关心的问，为什么去医院？怎么会去医院？去医院干嘛？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第三题，问你黑礼服美女，你应该回答：什么美女，我刚才一直看着你没有注意！你看了还注意到了就是你不对！” “第四题，问你刘诗诗高圆圆谁好看，应该答都没你好看！” “第五题，如果我们吵架了，我离家出走，你会不会主动联系我？你应该回答：我们吵架？不存在的，我不会跟你吵架，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吵什么架……” 晏无虞一头黑线，幽怨地看了一眼唐颂。姨婆婆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以后，拍着沙发扶手哈哈大笑：“哈哈哈这个答案……真妙，无虞的零分一点不冤枉！” 唐颂也笑倒在沙发上，难得看到老板如此郁卒的表情，真的好有成就感，好搞笑啊！ “唉哟，网上的东西太好玩了，糖豆啊，以后你要多跟我讲讲，笑死我了。”姨婆婆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好！”唐颂坐直身体，双腿交叉跷二郎腿，又摆回大姐大的姿态：“姨婆婆！以后你就跟着我混！网络的江湖，必将有你和我的名号！” 家里真是要闹翻天了，晏无虞只能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一老一小演戏。还好，家里总算还有个正常的不需要他操心的人…… 晏歌在楼梯上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底下：“大哥，颂哥，你们回来啦！” “啊，小歌儿！”唐颂开心地招呼，“快来快来，看看你家霸道的颂哥帅不帅！” 没有一个女孩儿是不喜欢漂亮的，难得造型满分，唐颂乐得向自家人显摆显摆。 晏歌走下楼梯，瞥了一眼大哥的脸色，点点头老实回答：“帅！” “啊！今天都忘记拍照了，必须留念！我人生中第一次脸上糊这么均匀的粉！” 晏歌小弟自然以唐颂大姐大马首是瞻，闻言立即掏出手机。 “等等等等，用我的手机拍！你的手机太高级，不像我们的，自带美颜效果，一级棒！”唐颂掏出手机，丢给晏歌，自己先往姨婆婆身边靠去：“姨婆姨婆，我们来合个影！” 穿着睡衣的姨婆抗拒：“我都没打扮！不行，会把我拍丑的！” “来嘛来嘛，您坐着，我给您当一个小保镖！” “你跟无虞去拍！去去！明天等我换个艳压群芳的造型，我再跟你拍！”姨婆婆把唐颂赶到晏无虞身边。 晏歌端着手机从一边转到另外一边。 唐颂今天明显情绪略有亢奋，见晏无虞没有反对的意思，屁颠屁颠就挤了过了，坐在晏无虞沙发的扶手上，单手撑着他身后的沙发椅背。 晏歌的手指摁下，手机上出现一对璧人的影像，气场一样的霸气外露，容貌一样的俊朗帅气，四条大长腿也是同样逆天地似乎要戳穿屏幕。 唐颂又换了个姿势，这下半跪在晏无虞身边，嗯，主题是大哥身边的小弟。 晏无虞配合也不是，不配合也不是，于是全程就保持同一个姿势当背景板，让唐颂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都摆了造型玩了一圈。 然后晏总就被抛弃在原地，另外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研究照片，不是发出讨论声。 “啊这张好看！帅得不行！” “这张更好！瞧瞧你们俩，跟兄弟似的！” 晏无虞默默：跟兄弟似的算是夸奖？ 见他们翻看的差不多了，晏无虞起身，面色不虞：“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唐颂想着自己还要做两小时手工呢，忍着笑搂了搂老太太：“啊，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都快10点了。睡前不能情绪太激动，姨婆婆，等我明儿再找几个好玩的段子给你看哈，早点休息吧！睡个美容觉！” 唐颂跟在晏无虞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老夫老妻似的。晏歌搬到三楼之后，二楼就是他们的领地了……嗯，至今为止，健身房影视厅什么的，唐颂还没去参观过。 晏无虞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唐颂。 唐颂收回自己要伸向门锁把手的手，嘿嘿傻笑看着晏无虞：“那个，老板晚安？” 晏无虞很想把小孩儿勾过来，只是瞧了瞧她粉嘟嘟的脸和红润润的唇，放弃了——他还是喜欢她素颜的模样，也不想自己亲一口吃一嘴化学成分。 “先洗澡。”晏无虞抬手看了看手表：“洗完了，我过会儿来看看照片。” 唐颂想说，想看照片我直接发给你就好啦，闷骚的老板怀着邪恶的心思想欺负不良少女还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怂怂的唐颂乖巧“哦”。 敌人太强大，我已溃败，逆来顺受。 反正老板总体而言还是有分寸的……嗯，她理解，老板诚爱我。 唐颂洗完澡，乖乖的捧着手机来到了晏无虞的房间。主卧间比客卧舒服了很多，晏无虞的大床比唐颂的客房床至少大了两个尺寸，唐颂在上面打一趟拳都可以。 晏无虞也洗完了澡，穿着睡袍，半躺在落地窗前的贵妃塌上。 唐颂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怎么办？老板这模样实在是秀色可餐。她坚定的革命意志经受不起这样的考验。 晏无虞放下书，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唐颂微微忸怩了一下，半推半就似的坐到了晏无虞的身边。 随即就被晏总抱在了怀里。 唐颂涨红了脸，假装正经地捧着手机，点开相册，一张一张给晏无虞看刚才发的照片。 晏总却没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在她耳边低语：“全部发给我，我明天好好看。” 唐颂：所以，你以看照片的理由把我拐过来是干嘛的？ 第134章 情侣的恋爱日常 成功人士是没有周末的。员工有996，晏总差不多是007。 未来的精英是没有完整周末的。唐颂最多假模假样去图书馆复习，晏歌却是真的有课的。 所以周日的唐颂，和老太太同伍。 “姨婆婆，说好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大哥啊。”唐颂一边织着围巾一边叮嘱老太太。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又要干私活又要陪老太太的人，只能一心两用。 “放心吧。这叫惊喜，我懂。”姨婆婆和唐颂并肩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桌前还有果盘和花生瓜子，如果不是考虑老年人饮食，唐颂觉得应该再加两包薯片才完美。 “嘿嘿，姨婆婆最好了！我先练个手，等我织完了给大哥的生日礼物，再给您织一件毛衣，按照姨婆婆您的优美身段量身打造！” “现在的小年轻，像你这么能干的太少啦！”姨婆婆感叹道，随即又补充：“不过就算你什么都不会干都不要紧，反正什么活儿只要花钱，请人都能做，你只要负责让无虞喜欢你就好了！” 唐颂：所以老板喜欢的就是一无是处生活不能自理的我吗？ “嘿嘿，等你以后结婚生孩子了，也不要怕。怀孕了会请专人给你做饭、请专业的健身形体教练、请专门的育儿嫂，咱啊，上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生最健康的宝宝。生完孩子呢，孩子就请育儿嫂带，你呢，负责喂喂奶逗逗就好了，不喂奶也行，咱喝奶粉，总之绝对不舍得让你熬夜、让你辛苦的。你看电视上那些明星，生了孩子就跟没生似的，就是养的好，照顾的好！”姨奶奶开始忽悠唐颂接受第四代的到来。 唐颂的围巾织错了一排，只能拆了重新来。她撒娇：“哎哟姨婆婆，我还是个宝宝呢！” “嗯，宝宝，都是宝宝，我是老宝宝。”姨婆婆哈哈笑。 晏无虞在办公室坐下后，捣鼓了一下手机，然后开始例行的工作。 埋头还不到十分钟，有人不经通传就推门而入，除了路珉宇，谁还有这样的胆量和待遇。 “老晏，你可以啊！”路珉宇晃着手机，满脸八卦表情地给晏无虞看：“想不到你居然是这么高调的人！微信背景就敢放合影！” 晏无虞挑眉：“不行？”如果不是觉得有时候和人洽谈商务用情侣头像不太庄重严肃，晏无虞都想换头像。 “可以可以！”路珉宇嘶了一口气，严肃地打量着晏无虞：“老晏，你是认真的？”如果上一次带唐颂来公司，他还有所保留的话，那么此刻，路珉宇真心不怀疑——他只是好奇原因。 晏无虞嗯了一声，没有多做解释。 所谓爱情，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对他来说，这三十年时光中，可能出现过很多“很好”的人喜欢他，美艳的，清纯的，泼辣的，温柔的，富二代，官二代，人生的每个阶段喜欢的也不相同。 但是他青春年少放荡不羁的时候不愿意被人束缚，他背负着巨大责任忘我工作的时候没心情恋爱。 现在他功成名就的时候，什么美艳什么富贵，对他来说大概都不重要。想要的，只是生活中的宁静和轻松了。 恰在此时，唐颂出现了，不以一个以他为目标的异性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却结结实实的让他感受到了他需要的东西。感情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这大概就是缘分了。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就不再迟疑。 路珉宇有些百感交集，啧啧叹息了一声：“真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快……” “毛奕也还单着呢。”晏无虞冷不丁地开口，“要是找不着更好的，何不从头再来？” 路珉宇嘶了一声：“得了呗，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和她啊，好两个月，能吵三个月，还是做普通朋友好些。” 情侣之间，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晏无虞忽然想起昨天关于求生欲的回答，过来人似的指点路珉宇：“为什么要和女人吵架？你和她吵架就是你不对。” 路珉宇震惊了：“哎我说老晏，你这刚恋爱，屁股就坐的够歪的啊！男人也是人，女人也是人，遇到矛盾凭啥不能吵架？她没理我还惯着她？” “毛奕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晏无虞中肯评价。 路珉宇急了：“那还是我不讲道理了？老晏，你是我哥们儿还是毛奕哥们儿啊？” “你也讲道理，不过男人不应该跟女人讲道理。”晏无虞无师自通琢磨出一些道道来。“女人只要宠。”还要哄。 路珉宇眼睛都直了，看了晏无虞几眼，只能无奈的竖个大拇指表示钦佩：“几天不见，老晏你已经完全被你的小女友吃得死死的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晏无虞居然是这样的人！唐颂那小丫头居然这么厉害！ 晏无虞并不赞同，明明是小女友被他吃得死死的光光的……算了，他就不跟路珉宇这样的单身狗辩驳和计较了。 唐颂中午给晏无虞发消息提醒他准时吃午饭的时候，也看到了晏无虞新换的背景，乐得她呀，当时就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滚了好几圈。 据说情侣当中的一方或双方对自己的恋爱很满意觉得很幸福，“不自觉”的就会在特定场合特定圈子里秀出他们的恩爱……当然，偶尔为之可以，多了就容易惹人讨厌。 投桃报李，顺带着也想宣泄一下自己快要溢满的幸福，唐颂也把微博背景换成了和晏无虞一模一样的那张。 嘿嘿嘿，情侣背景就此诞生。 一整天在家织围巾，效率出奇地高，到下午五点多，一条围巾已经全部完工。淡烟灰色，针脚细密，触感柔软，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姨婆婆对唐颂的手工给予了充分肯定，让唐颂不自信的心得到了一些慰藉。 相比起晏无虞给予她的，唐颂自己也觉着这礼物好像有些寒碜……要不然，考虑组合式礼物？比如再给晏无虞买个稍微贵重些的东西，或者……咳咳。 反正，反正，好像，也差不多……就差本垒了。 晚饭时分，晏无虞回到家中。最近公司很多人暗地里都挺感激唐颂这个未来的董事长夫人的，因为她的出现，董事长如今不做拼命三郎了，一到下班时间就早早回家，让底下的人也可以松口气，不必有事没事都跟着老板加班以显衷心努力。 一整天没见，相思之情深陷。唐颂听到汽车声，就眼巴巴地冲到了门口，开门迎接。 晏无虞瞧着她，冰冷的脸色瞬间柔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唐颂粲然一笑。 有些话不用讲，一个眼神就可以各自体会。 恋爱兼同居的日子，甜蜜而美好。唐颂在心中数着日子，一直等着双十二晏无虞生日的到来。 至于生日礼物，嗯，除了围巾，附加的那个还没想好。 一周很快就过去，周五下课的时候，唐颂在校门口等沈嘉铭来接。 对，是沈大爷。沈大爷今儿难得有空，回老爹老妈那里吃晚饭，顺带着捎上干妹妹唐颂。一家人好久没有齐齐整整一起吃顿饭，唐颂跟晏无虞和晏歌说过之后，两人自然都同意。 晏总对沈队长最近的印象改观了不少，一是考虑到沈家是唐颂的恩人，算是未来岳父岳母和小舅子一般的存在，另外一方面嘛，当然是因为沈队长已经有了女朋友，晏总心底那份敌意落了空。 沈嘉铭的时间观念可没有铁哥或者金哥那么强了，唐颂在校门口等了能有十来分钟，也没见到人影。 唐颂没催，估摸着沈嘉铭估计又是被公事拖住了。反正现在有了手机之后，打发时间超级方便，她在路口路灯底下蹲下刷李永乐老师寓教于乐的视频，不时抬头瞄一眼人到没到。 进入十二月，天黑的快，十分钟之前天空还有些亮色，一会儿之后，只剩下一片昏暗。 最近校门口搞整顿，夜市摊点都被驱赶到了校外主干道二百米以外的一条马路上。唐颂在门口蹲着的时候看到了好几波熟悉的人，都是结伴出去觅食的。 也有落单的一只，是花姐。 花姐里面穿着一条修身的黑色连衣裙，外穿一件呢格子大衣，脚上蹬着一双马丁靴，帅气中又不失女人味。她站在路口，有些心神不宁地捧着手机，不时朝两边张望。 “花姐，嘿，等人哪？”唐颂招呼道。她不能让花姐这个淑女跟她一起蹲墙根吧，只好自己起身挪了过来。 花姐看到唐颂，笑了笑，挤眼睛：“等男朋友？今天不到学校里去了？” “什么呀，等我哥，回我干爹干妈家吃饭。”唐颂瞅了瞅花姐精致的妆容，比平时更加美艳几分：“你才是等男朋友吧？” 花姐妩媚一笑，不置可否。 “你们平时约会，一般干嘛？”唐颂好奇问。大学情侣之间，一般就是一起吃饭，一起泡图书馆，一起逛个街什么，她和晏无虞这类呢？ 一起在家吃饭？一起在家锻炼？一起在睡前畅谈一下人生？ 花姐的脸上略微浮起了一丝尴尬，转瞬即逝。如果不是了解唐颂，也对自己的情况保守，她几乎要怀疑唐颂说这话是想刺激她。 她本来以为自己遇上的是真爱，对方的帅气和幽默让她一见倾心，所以轻易地接受了对方的示好，并且真心是打算开始交往。 一开始，对方对她还算热情，不时有消息问候，经常有礼物赠送。但是渐渐的，花姐发现不对，对方从来不告诉她他是做什么的，也不会带她见他的或者她的朋友，更多时候，只是两个人一起吃个饭，酒吧里喝个酒。 她好像只是对方无聊时候的一个玩物。 特别是有了唐颂和晏无虞这样一对情侣作比较之后，花姐越发觉得对方似乎对自己越来越不在意。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不愿意接受对方的某些癖好？……他说大麻不是毒品，也不会上瘾…… 花姐咬了咬唇，笑道：“干嘛？吃吃饭聊聊天泡泡吧呗。” 唐颂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都担心是不是因为我没经验会太无趣。” “有时候，没经验也是一种有趣啊。”花姐开着晕段子。 唐颂正想说话，耳畔听到了熟悉的机车轰鸣，她急忙转身朝着那头大喊：“沈嘉铭！这儿呢！” 沈嘉铭循声望过来，帅气地一个转身，机车很快停在了唐颂跟前，顺手抛过来一个头盔。 “我哥沈嘉铭，那我先走了啊！”唐颂朝花姐挥挥手，带上头盔之后，跨坐到沈嘉铭身后，两人一骑绝尘而去。 在他们走之后，一辆刚停在路边的跑车缓缓开向花姐，停下后打开车窗，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安迪！”花姐顿时绽放了一个笑颜，眼前的人，不管是相貌，还是才智，谈吐，都让她怦然心动，更何况对自己还出手阔绰大方。 这可能是她所能找到的最好的爱情了。象牙塔里的男孩子，跟他一比较，幼稚又可笑；外面成熟的男人倒多得是，可大多都是脑满肠肥的中老年男人，除了金钱能匹敌，本身都令人恶心，而且，她花姐还不屑于去做金丝雀。 看着安迪那深情的眉眼，花姐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个人。 花姐刚落座入副驾位，安迪已经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朵玫瑰花，递到她手中后，顺势还在她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花姐娇羞一笑。 安迪缓缓驾驶汽车，一边跟她聊天：“刚才看到你和同学在一起，是个挺帅气的小男生？” 花姐心里一慌，急忙解释：“是同班同学，而且是个女生，只是平日里喜欢男生打扮，真的。” 一只手悄然摸上她的手背，安抚地拍了拍：“我随口问问。那后来是他男朋友来接她？” “不是，好像是她哥，是个当警察的。”帅气威猛的一个警察。这句话花姐没说。 安迪嘴角微微一勾：是警察啊，那就没看错了。 真没想到，那个有趣的小妞儿，居然和那个难搞的警察认识。 回想起初见唐颂的某一幕，名叫安迪的花样美男，忽然皱了皱眉头。 第135章 你是花姐男朋友 为了晏无虞的一整个“后天”，唐颂准备了一整个“明天”。 第二天到教室之后，她立马开始寻找花姐的身影。最近几次和花姐探讨过“小秘密”之后，唐颂越来越觉得女生确实是需要一个闺蜜的，尤其是像花姐这样性格爽利又什么都懂的“老司机”，实乃她的人生导师，带领她一个小白踏上恋爱之路。 花姐有些姗姗来迟，踏着上课的铃声走进教室，习惯性地走向舍友帮她留的位置，脸色略有些憔悴。 唐颂只好继续和袁一独他们混在一起等下课。时间是个好东西，这几天，她和袁一独之间的隔阂已经渐渐小了，大家伙儿至少在表面上又回到了以往嘻嘻哈哈的模式。 唐颂觉得，袁一独喜欢自己，和自己曾经喜欢过沈嘉铭，可能其中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相处着久了，觉得舒服、开心，各方面感觉又很合适…… 袁一独：你滚蛋！谁和你异曲同工之妙！不要污蔑我纯真的暗恋和初恋！ 青春年少，感情更多纯真美好，哪怕最终没有结果，依然会珍藏这份甜蜜。 下课以后，唐颂寻到了花姐，神情之间略有些忸怩：“那个，花姐，方便不？有点事儿想请教。” 花姐的气色有些憔悴，心里头装着事儿。昨天晚上，出于失去恋人的危机感，她终于没再抗拒反对，反而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尝一尝安迪的“烟”。 安迪似乎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问她喜不喜欢，舒不舒服，还说昨晚上没有准备，今天晚上，他会来接她，共同度过一个更加愉悦的夜晚。 花姐陷入了情网中，对于安迪这样的男子，她确实无力抗拒，尤其是当时恍惚的状态，轻而易举就轮陷入他的甜言蜜语和柔情目光中，答应了。 可是现在她有些后怕。毒品就是毒品，披上再华丽的外衣，也改变不了它害人的本性。她自己也感受到了，昨晚上虽然思维上似乎敏锐敏感了许多，但实际上，当时自己动作反应迟缓，协调运动性操作不能。 而且，她刚刚一直在查毒品的危害，即便是号称毒性最低的大麻，也有无穷的后遗症。它会让人心率增快，会出现典型的红眼睛，长期使用会使血容量增多、产生体位性直立性低血压、致支气管炎及喘息发生、致癌、神经障碍、影响记忆和行为，影响免疫系统，、对人的身体健康造成严重损害。 一旦跨出这一步，她会不会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怎么了？”花姐勉强一笑，调侃唐颂，心底闪过一丝黯然：为什么唐颂的恋爱如此明媚而光明？而她的却是灰暗靡丽？是不是她的选择错了？ 唐颂破天荒地红了脸，用手捂住自己发烫的半边脸，在花姐耳边低语:“那什么，明天不是那谁生日……” “所以呢？”花姐心知肚明，却还要假装不明白调戏唐颂。看不可一世的颂哥如今这副小样，还怪逗的。 “呵呵呵呵呵。”唐颂一阵傻笑，腼腆地不行——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没法开口啊。 也怪她，没下定决心，否则淘宝搞定装备就行。 花姐笑着凑在她耳边：“是不是打算把自己当礼物送出去？”不怪她一眼看出来，实在是唐颂这娇羞的模样出卖了自己。 唐颂又呵呵呵。 “傻样啊。怎么了，跟姐姐讨教经验还是帮你出谋划策？” “都要成不成？” 下午，唐颂第一次结伴和女生一起逃课，感觉很新奇。 按照花姐的说法，唐颂的底子是很好的，奈何平时过得太糙，一点都不知道保养自己，有些暴殄天物了。所以下午他们的第一站，是去了美容院，做做皮肤护理香薰，然后还有脱毛之类……为了明天坦诚相见的时候没有瑕疵。 唐颂：还要这样？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怪不得女生们都香香的光滑溜溜的。她这二十年感觉都白过了呀，被沈嘉铭在糙汉子的道路上带偏了一去不回头。 就这么一套下来，基本上就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唐颂摸着自己浑身光滑溜溜的，颇有些不习惯，还臊得慌……感觉自己为了明天处心积虑似的，臭不要脸。 这时候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因为兴致勃勃的花姐拉着她去逛内衣店了。本来花姐还开玩笑说要带她去逛情趣内衣店，吓得唐颂脚上生根死活在原地不肯动弹——她已经无法想象自己只穿内衣出现在晏无虞面前的情景，如果还是情趣内衣，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唐颂以往穿的最多的是运动内衣，包裹性好，减震性强。她穿的最好看的内衣也就是上次晏无虞打包帮她买的那些，总体上也没超脱运动内衣的影子。 今天进了内衣店可算开了眼界了，轻薄的蕾丝如雪一片薄，有些内衣布料少的就跟是裁剪下来的下脚料似的……还贵的要死。 金箔做的吗？ 唐颂别说自己挑选了，太性感的内衣连眼神儿都不敢瞟。最终是花姐大气，一把把她推进了试衣间，而后选了好几套内衣让她试。 这事儿么，一上来就大开大合暴露底线就不美了，必须循序渐进，给男人一个抽丝剥茧慢慢体会的过程。所以花姐不仅让唐颂试内衣，还有号称睡衣的薄纱……半遮半掩，最有风情。 “干嘛呢，站直了站直了。”花姐呵斥唐颂，然后自己笑了：“我怎么感觉我跟一调教姑娘的老鸨似的……” 唐颂愁眉苦脸，并着腿含着胸：“花妈妈，要不让你让我赎身吧？我还是决定卖艺了。” “哼哼，晚了，明儿是晏大爷的寿辰，你要是不给我好好表现砸了我花妈妈的招牌，看我不抽断你的腿！” “花妈妈不要哇！小女子再也不敢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都挺入戏的，对了两句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最终唐颂还是花费不菲，买下了一整套黑色的内衣。明儿到底有没有那个勇气穿再说，先把装备置办好。 因为搞不清楚时间，所以之前唐颂跟晏无虞晏歌请了假，借口要去沈家谈点事儿，晚点回去。晏无虞对于唐颂，一般都秉持宽容开放的姿态。 为了感谢花姐，唐颂请花姐吃了一顿日料，只是花姐的胃口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怎么啦花姐，我怎么看你有心事，不会跟男朋友吵架吧？” 花姐放下手机，脸色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没，他等会儿来接我。” 安迪说给她准备了惊喜，要带她度过令人难忘的一晚。 两人认识一个月多，一个礼拜见两三次面，但安迪几乎每次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若即若离里又表达着对她的喜欢，让花姐一颗芳心上上下下没有着落。 而如今，两个人终于要跨出一步深入发展了，花姐却并没有得偿所愿的欣喜，因为她的心里沉甸甸的，被毒品两个字深深压着。 她并没有为爱完全丧失理智。 为了一份感情，搭进去自己的人生，值得吗？ 吸毒害人一生，心理和生理健康都会遭到破坏。凡是吸毒成瘾后必然会产生身体和心理的依赖性。如一旦停药后会出现戒断症状，而心理依赖使吸毒者生活的唯一目标就是设法获取毒品，最后导致不能正常生活和工作。毒品不仅从肉体上、精神上毁灭吸毒者，而且祸及家庭、危害社会。吸毒者为购买毒品耗尽正当收入，继而变卖家产，四处借债，甚至卖儿卖女，结果是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最后铤而走险，走上犯罪的道路…… “哦哟，天天接送，幸福得狠呀。”唐颂打趣道，今天一天她可是被花姐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给嘲笑过了，难得有点扳回的可能性，自然不会放过：“老实交代，你教我的这些，是不是都亲自验证过啦？” “胡说八道。”花姐啐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那个，等会儿我让我男朋友送你回去吧。” 安迪从不肯见她的朋友，花姐今天打算挑战一下，如果他会对唐颂的出现表示不开心，那么这样的男友，还是早点放弃吧——不是不够爱她，就是脾气比较执拗古怪，勉强在一起不会幸福。 “哈哈不用不用，我才不要做电灯泡，打扰你们的雅兴，我打车就好啦。”唐颂很识趣地拒绝。 花姐却坚持：“拜托，就当帮我一个忙。” 花姐认真的模样让唐颂一愣，揣测着开口：“你们吵架啦？”小情侣吵架冷战，又想原谅对方又拉不下脸，就需要一个缓冲地带。 花姐嗯了一声没有否认。此刻的她，没发现自己略有一些钻牛角尖了。 “那，我等会儿送你上车，看看情况？” 唐颂对于花姐的男朋友挺好奇的，花姐的上一个男朋友，还是s大的校草咧，大四的师兄，优秀又帅气，只是毕业了大师兄就远渡重洋留学去了，两个还没来得及深爱的人就此异地相隔，感情无疾而终。 花姐都空窗期一年多了，身边不乏大师兄这样的优秀学子和江伟钢这样的痴心学生表达爱慕之情，花姐从未接受过，所以唐颂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能让花姐另眼相待。 居然还会跟花姐吵架冷战？ 七点多，花姐说男朋友到了。唐颂结完帐跟花姐一起下楼，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韩峰。 ……不怪她眼睛尖，而是韩美男开的黑色跑车实在比较扎眼。犹记得第一次望见韩峰，他就是开着这辆车，当时的情形和现在如出一辙，驾驶位的车窗玻璃没关，露出韩峰那张年轻帅气的脸，五官在夜色下分明。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唐颂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她还没来得及想呢，已经被花姐拉着走向了韩峰，于是唐颂的思维瞬间就被拉偏了——花姐的男朋友不会就是韩峰吧？ 这世界真是小啊……韩峰已经和那个粉裙子的美女分手了吗？要不要提醒一下花姐？哎算了，年轻人分分合合正常，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安迪。”花姐微微一笑，对着韩峰说道：“这是我同学唐颂，我们刚一起吃完饭，能顺便送她回家吗？” 韩峰惊讶了一下以后，很快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当然愿意。”有多少次想送这特别的丫头，都被拒绝了呢。 唐颂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那个，花姐，其实我和你男朋友认识。” 刚觉得试探出男友的花姐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唐颂的话弄晕了：“你们认识？” “嗯，他是我男朋友的好朋友的同学，所以见过，但不太熟。”唐颂急忙撇清关系。 花姐对唐颂的为人很清楚，没有怀疑到其他方面，当下很开心：“那真是太巧了！走，让安迪送你回家。” “啊不用了吧，我还是直接打车回家吧。”唐颂婉拒，在海天一阁几次碰面，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作多情，她总觉得韩峰对自己怪怪的。既然他是花姐的男朋友，花姐又是自己的好姐们，唐颂觉得自己应该主动避嫌。 “不要紧啊，开车多快啊，这儿又不方便打车。”花姐热心，心中还有一点雀跃——自己的男朋友终于不是孤零零的隐秘的存在了，和她的生活、和她的同学产生了交集。 “没关系啦，不妨碍你们约会。”唐颂嘻嘻笑着朝他们挥挥手，然后快步离去。 花姐也朝唐颂挥挥手，然后朝着韩峰微微一笑，青春与美艳的风情并显。 韩峰同样露出迷人的笑容。钓了这么长时间的鱼，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想一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花姐绕到副驾位，打开车门，刚坐进去要关上门，车门却被人扒住了。 唐颂苍白着一张脸：“那个，花姐，韩少，我好像突然吃坏肚子了！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第136章 劫后余生只想你 “啊！怎么会！”花姐立即下车扶住了唐颂，“是不是刚才的日料不新鲜？” “嗯嗯，有可能，我吃了好多生鱼片。”唐颂拽着花姐的手，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想着该要怎么办。 就在刚才的一刹那，她终于捕捉到了脑海里一直盘旋的那个念头，初见韩峰那个夜晚，那个被她骑自行车撞到的白色裙子的女生，当初那张宜娇宜嗔的脸，和昨晚上在沈嘉铭办公室惊鸿一瞥的苍白的受害者影像，合二为一。 唐颂依稀记得，头天晚上，她见到了韩峰约见白裙女生，他们是一起走的；第二天，干妈住院，她去医院帮忙办手续，晚上在医院见到为案子而来的沈嘉铭，白裙女生就是当时被发现受害的。 她不清楚这两人之间是否有必然的关系，但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就绝对不能看着花姐涉险。 该怎么办？直接报警让警察来查吗？如果最终只是一个乌龙呢？花姐和韩峰的恋爱还能不能继续了？自己和花姐的友情还存不存在了？ 唐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拖。 “安迪你看……”花姐同样一脸焦急，心中却隐隐的松了一口气。意外的事件发生，避免了她本来既定的安排，能够多一些时间缓冲和思考，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韩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唐颂，眼里带着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先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唐颂暂时没有更好的方法，总不能拽着花姐直接跑路吧。她在花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上了车，小跑车很不方便的就在于只有两个门，钻到后面老费劲不说，还不容易下车。 “那个，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约会。”唐颂使劲掐着自己大腿内侧，疼得自己脸色苍白，“那个，把我送到医院就好，我让我哥来接我。” “没事儿，别担心，很快就到医院的。”花姐宽慰道。 唐颂掏出手机，拨通了沈嘉铭的号码，有气无力：“哥！我吃坏东西好像得肠胃炎了！你快到一人医来一下！” “吃坏东西了？”沈嘉铭的声音瞬间提高了，随即又冷哼：“不叫你男朋友去么？” “唉哟我要疼死了，哥你快来！我现在跟同学在一起呢，花姐，到时候要是我进急诊了你打不通我电话，你就找她啊！” 唐颂原本还想提一提韩峰的名字，看沈嘉铭有没有印象，又怕打草惊蛇，只能先给花姐上一层保障再说。她正痛得要死呢，也不好意思多跟沈嘉铭说，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来，你先喝点水。”花姐一边摸着唐颂的后背，一边递过去一杯水。反正正常来说，大部分的毛病，让喝水准是没错的。 韩峰开车很稳，一路朝着一人医的方向驶去。唐颂见他坦坦荡荡似乎还很关心自己模样，内心不由得有些忐忑，怀疑自己的判断，还夹杂着一种诬赖好人的愧疚感。 可能，真的只是凑巧？ 唐颂正在迷惑间，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真的开始迷糊了，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如那天被陈功他们下药的时候如出一辙。 唐颂暗道一声不好。她注意防备着韩峰，却没想到花姐递给她的水也有问题。 用最后的力量袭击韩峰迫使他停车？先不说自己如今有几分力气，以韩峰现在以八十码的速度开在高架上的情况来看，危险性太高，方向盘一抖直接翻出高架桥摔下去自己变成肉泥一滩不说，还得多造成一两个交通事故多带几条命。 赶快把事实的真相告诉花姐？有自己这么一个昏迷的累赘，花姐的战斗力能有几分？万一情绪激动刺激了韩峰呢？一个接连杀害了两个女大学生的嫌疑人，有多心狠手辣？ ……白裙子女大学生从跟随韩峰离开到第二天晚上还剩一口气送到医院，说明在一段时间之内，韩峰是会“留着命”的。 在生命和贞洁里选择……唐颂咬牙，用仅剩的意志力，迷迷糊糊假装肚子疼弯着腰，然后把微信里和沈嘉铭的位置共享打开，打了几个字“救命女大学生”后，把手机静音，塞进了前排座椅之下的车垫之下；又用藏在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抹了一点血在座椅底下不显眼处……太明显了怕韩峰看到，太不明显了怕警察到时候看不到。 最后争取着在迷惑一下韩峰。唐颂靠着花姐嘟囔了一句“花姐我不行了”然后就晕乎了过去。 “大唐！大唐！”花姐花容失色，摇晃着唐颂，隐隐觉得自己都似乎浑身不舒服起来，她搂着唐颂着急朝前面喊：“安迪！安迪！” “没事，很快就到医院。”韩峰从前排又递过去一瓶水给花姐，心疼地说，“别着急，你也喝点水，肯定是刚才吃的东西有问题。” 花姐六神无主，这种时刻，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韩峰，接过水喝了几口。 然后，和唐颂一样的下场。 安迪望着后视镜相互依靠着陷入昏迷的两个女孩子，细长的眉眼眯了眯，内心有一些蠢蠢欲动和迫不及待。 下了高架桥之后，他寻找了某处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停靠路边，又拧开一瓶水，从狭小的车厢里挤过去，又往两个人嘴里灌了半瓶。 这应该就差不多了。 韩峰满意，发动汽车，继续行驶向他的理想窝。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他已经陷入了包围圈。 唐颂给沈嘉铭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之后，又发来了定位和求救消息，沈嘉铭是傻子才会发现不了问题。 唐颂是什么人？刑警队的编外团宠，比警犬队那几只功勋犬地位还高——因为唐颂不吃刑警队口粮还经常给他们加餐送外卖。一听到唐颂可能出意外，刑警队都不用招呼，立即就行动起了。 技侦分析手机信号，交巡警大队各个路口监控，刑侦队外勤和周边派出所分几批风驰电掣开始围追堵截。 “沈队，上手吗？”前方已经发现被锁定的车辆，只待沈嘉铭一声令下，就把车直接顶下。 沈嘉铭阴沉着脸色，思忖了一会儿以后，下定决心：“继续跟着，看他的老窝到哪儿” 女大学生，唐颂不会莫名其妙留这几个多余的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和他一直关注的女大学生受害案有关。 唐颂是不是成为了这个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不，唐颂的电话里说和同学花姐在一起，那可能是花姐是目标，而她又逞能见义勇为去了？ 沈嘉铭有些后悔了小时候干嘛要把唐颂带的这么虎了吧唧一身正气的，现在好好一个女孩子，三天两头受伤进派出所不说，居然还摊上杀人犯了。 唐颂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里才隐隐约约有些意识。这几口水中的麻醉药成分，明显比那天陈功他们的还要浓，毕竟，杀人犯罪和骗泡之间的恶劣程度本就不是同一档次的。 唐颂不敢直接睁眼，她的表面看上去依然跟陷入昏迷中一样，只是在暗中暗暗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同时用耳朵倾听周围的环境。 好一会儿，周围一直寂静无声。唐颂这才悄悄而小心地睁开眼睛，然后印入眼帘之处，就见一个逆光的身影近在眼前。 受到万分惊吓的唐颂一拳头就直奔对方面门而去，然后身体迅速在原地一绷，后退着要和对方拉开距离。然后…… “唉哟！” 略显虚弱的拳头被对方握在手掌心，顺便拉住了她差点掉下床铺的身躯。 “老板！”唐颂这才看清，眼前的人不是晏无虞是谁？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迷魂药产生了幻觉。 如果死之前还能梦到老板的话那也挺幸福的……啊不对，被床磕着的地方好痛！ 于是唐颂又欢呼了一声“老板”，然后一头扑进了晏无虞的怀抱中。 让晏无虞的一腔担心和怒意根本来不及宣泄。 “嘤嘤嘤老板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要是被那么个死变态给劫去了死了就算了万一……嘤嘤嘤。”唐颂抱着晏无虞后怕不已。以往见义勇为的不少，上次那样持棍伤人的晏歌那样校园暴力的还有跳桥的打架的什么，至少大多都没她的生命危险，可韩峰那样的……劫后余生，只想到你。 唐颂蓦地止住了干嚎，先低头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嗯，还是全须溜儿的一点痕迹都没有……“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嘉铭呢？花姐呢？那个韩峰抓到没有？” 晏无虞的面色不太好看，急的，累的，担心的。“我不该在这里？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唐颂呆呆的，压根儿没明白晏无虞这话里浓浓的醋味和生气：“啊，我发现韩峰，就路珉宇那同学，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所以你就替警察伸张正义了？” 唐颂有点回过味来了，立马否认：“不是！我这不是陪同学么，只怪敌人太有迷惑性，我一不小心就上当了，还好我聪明伶俐记得及时报警求救……是沈嘉铭把坏人抓住了吧？花姐没事吧？” 晏无虞心中泛酸，当小孩儿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向自己求助……可理智又告诉他，小孩儿做的完全都是正确的，给沈嘉明报信，才是最迅捷有效的方式。 “没事，在隔壁病房，还没醒。”晏无虞把不愉扫去，叹息着摸着唐颂的后脑勺，将她重新搂进怀里：“你这样三天两头受伤，让我怎么放心？” 离家出走发烧一趟，陪晏歌参加宴会昏迷破手一趟，出去吃个饭见义勇为伤上加伤一趟，还没好透呢，又来这一出惊心动魄的大戏。 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吧？ “意外，真的是意外。”唐颂窝在晏无虞怀中，闷声闷气说道，“我平时，还是很老实很低调的……” 晏无虞表示极度怀疑。 “对了！我昏迷过去多久了？现在什么时候？”有没有错过晏无虞的生日……应该不会吧，总不会昏迷了三十六小时。 不过生日安排估计是打乱了。 “半夜两点。”晏无虞把手表凑在了她的面前。 唐颂一把紧紧抱住了晏无虞：“老板生日快乐！” 这生日祝福，还真当是奇特了，晏无虞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对了，我的手机拿回来了没？我背包呢？”唐颂从晏无虞怀中探头，四下打量……啧，熟悉的病房，每个病区的vip房估计都长得差不多。 晏无虞是接到沈嘉铭电话后迅速赶来的，他来的时候唐颂已经躺在病床上了，一个陌生的警察向他大概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嘉铭本人忙着审讯韩峰，没办法在病房久留，而唐颂又无人照顾，他不放心之下，只能捏着鼻子给晏无虞这个正牌男友打电话。 唐颂的手机和背包都在，静静地安置在病房沙发中。唐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紧张地看向晏无虞：“老板！你没偷看我背包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晏无虞挑眉：“你觉得呢？” “肯定没有。”唐颂眉开眼笑，呵呵呵呵呵，装备完好，自己没出啥事，时间也没耽误，万事俱备……“老板你累不累？你来躺会儿睡会儿！养好精神！等天亮了我给你庆祝生日！” 这时候还一心牵挂着自己的生日……晏无虞心中有些暖。他放开唐颂，随手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搭在椅背后，然后顺势往床上一躺，半拥着唐颂。 唐颂忸怩了一下，觉得医院好歹是公众场所，这么做好像有点有伤风化。但随即，她又安慰自己，老板今天过生日，过生日的人最大，什么都可以。 于是唐颂老老实实地躲在了晏无虞的臂弯中。熟悉的怀抱，温暖的体温，一点一点驱散萦绕在唐颂心头的紧张和惶恐，让她完全从刚才韩峰的阴影中挣脱。 唐颂现在心大地满心思只有明天的生日安排。 想着想着，她在晏无虞的胸口咯咯害羞地轻笑出声。 第137章 胳膊肘严重外拐 如果说之前和花姐逛街的时候，唐颂还有些犹犹豫豫，只是把“献身”当成了一种备选礼物，那么刚刚经历过变态奸杀案威胁后，唐颂的心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遇事之时来不及想太多，冲冲动动就做了决定，事后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惶恐害怕。 还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发展，否则一步错，就不是现在的结局。 如果韩峰早一步怀疑她怎么办？ 如果她刚发出求救信号就被韩峰发现怎么办？ 如果沈嘉铭晚来一步怎么办？ 如果韩峰不是如她推断那样先奸后杀而是直接灭口以绝后患怎么办？ 如果……无数的如果，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发生一点错误的可能性，她就万劫不复踏入深渊。 怎么可以？她刚开始谈恋爱，她刚拥有晏无虞，她还没有好好享受属于两个人的甜蜜，她的未来不再浮萍一样漂泊无依，她好多次红着脸带着笑幻想着婚后甜蜜的日子，想过有个小团子似的白白嫩嫩的宝宝，想过等老了以后就和晏无虞手牵手在湖边看夕阳…… 只是想想怎么够！只是想想怎么舍得！差点失去才真正懂得珍惜。 幸福在手中，就用力把它握住攥住；真情所至，倾情以待，何必还要谦虚着害羞着等等情绪。 若爱，就深爱；若爱，就努力用力全力去爱。 给他最好的，给他最美的，给他最重要的。以一腔真心换一世深情。若一开始便彷徨着游移着试探着考验着，又如何期待别人以百分百的真心来对待你？ “怎么了？”晏无虞摸了摸唐颂的头发。他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一直云淡风轻，但，行车记录仪和超速的罚单足以证明接到沈嘉铭电话后他的心情。 那还是在沈嘉铭再三保证唐颂只是喝了麻醉剂昏迷毫发无损的前提下。 哪怕到了医院，进了病房，看见唐颂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晏无虞的心都是揪着悬着的。 直到此刻，小孩儿恢复了间或古灵精怪间或傻头傻脑的模样，晏无虞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呵呵呵，没事，就是见到你很高兴。”唐颂在晏无虞怀里拱啊拱，侧过身来，第一次主动在晏无虞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生日快乐！” 晏无虞仰面正躺，望着天花板，嘴角带笑。 唐颂喜滋滋，又吧唧亲一口：“老板生日快乐！” 晏无虞笑骂：“知道了！睡醒了精神了？” 麻醉过后比深度睡眠还深，唐颂真心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可想想现在的时间点，回忆起刚才晏无虞沉默着守在床边彻夜不眠，她心疼着呢。 “没有！正瞌睡呢！老板我们关灯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出院过生日！ 晏无虞也累了，一晚上心神剧烈波动，此刻能够安心地搂着活蹦乱跳地小孩儿，他的心从紧绷状态下放松，很快就有汹涌的困意袭来。 在最后的时刻，他搂紧了怀中的唐颂，沉沉睡去。 “哟，我这一大早来的，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唐颂是被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吵醒的，昨晚上她本来不困，又怕影响晏无虞睡，就一直窝着不动假装睡着，简直累死人咯。一直到估摸着能有四五点钟，她才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得，刚眯会儿呢，沈嘉铭就来扰人清梦了。 沈大队长满心酸溜溜。瞧，自己这个救命恩人昨天如天神降临解救俩小绵羊逃脱虎口的时候唐颂没见着，他不眠不休连夜审讯韩峰那个变态傻逼的时候唐颂不知道，这就算了，他人民公仆为人民服务天经地义不求回报，可他一早上特意赶来看看唐颂就被塞满嘴口粮怎么回事？ 就不能让他有胃口吃点正常的馒头包子吗？ 晏无虞你当着我大舅子的面就这么在医院这样的公众场合搂着我妹子同睡一张床合适吗？ 当我不存在吗？ “哥。”唐颂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睁开眼，从晏无虞怀里坐了起来。 同样一个姿势僵持了一晚上并且被狭窄的小床限制了人身自由的晏总，面无表情忍受着浑身的酸痛，起身下床，朝沈嘉铭点了点头。 沈嘉铭瞧着晏无虞略有些褶皱外整整齐齐的衣服，略感欣慰——还好不是衣冠禽兽。 “哥那坏人抓住了吗？承认了吗？是凶手吗？”唐颂回神后急切问道。 沈嘉铭哼了一声，高冷脸：“案情正在查处中，不方便透露。喏，先吃早饭，吃完了对你还有个例行问话。 跟在沈嘉铭身后的小马立即递上了一份热腾腾的豆浆和煎饼，估计是就在医院门口买的。 嗯，就一份。唐颂接过后，立即递给了晏无虞：“我胃口不太好，喝杯豆浆就够了，老板你先吃。” 沈嘉铭朝天翻白眼，看，大型胳膊肘往外拐现场。 晏无虞轻轻摸了摸唐颂的脑袋：“你先洗漱，我回趟海天一阁，帮你带套换洗的衣服。”晏无虞顿了顿，瞥了眼卖相一般的煎饼，又补充了一句：“帮你再打包点早饭？” 唐颂顿时两眼放光，刚才假装胃口萎靡的颓样一扫而空，用力点了点头。 沈嘉铭：行了行了，养不熟的妹子，赶快送走吧，看了简直眼睛疼。 晏无虞告辞离开后，唐颂和沈嘉铭就开怼上了。 “当上豪门贵妇，连我们普通老板姓的早饭都看不上了？”沈大队长最近有泡醋坛的嫌疑，语气经常酸溜溜的。 唐颂回以一个大白眼：“沈大队长最近愈发小气了，明知道有两个大活人在，居然只带一份早饭？人民公仆就是这么对待群众的？” “那么大一个活人，难不成吃喝拉撒还要我照顾？”沈嘉铭嗤之以鼻，甩锅：“而且早饭是小马买的，关我屁事！” 无辜腼腆的小马哥：我？老大你说给糖豆儿买份早饭，没说有俩人啊…… 唐颂起床漱了个口，然后喝了杯豆浆，这才开始接受警察的询问。 当然，过程中会有很多小插曲。 “……我昨天，啊不，前天，不是刚好在你办公室翻案卷看到了受害人……” “咳咳！”沈嘉铭干咳打断，使眼色——你这闲杂人等进我副队长办公室偷看案卷的事情可以说吗？你想和我一起背处分吗？ 唐颂领会，翻白眼：“那我哪里看来的？” 沈嘉铭：“受害人送去医院那晚，你不是在医院么，刚好看见的行不行？” 唐颂反驳：“那我当时看到了，我不早就想起来了？这样说不是让人怀疑我智商？” 沈嘉铭：“你以为你在参加最强大脑吗？让你做个笔录，不是给你测智商！” “这不万一哪天把我评为全市见义勇为先进典型，弘扬我光辉伟大事迹的时候，可能会影响我光辉形象……噢噢噢噢好了好了，别瞪了，眼珠子都出来了，我就是医院看到的，好吧？医院！就是当时受害者脸上鲜血淋漓……” 沈嘉铭怒喝：“没有鲜血淋漓！不要加戏！” 唐颂也怒：“那我又没看见！你让我怎么瞎编？骗人本来就是不对的，你还让我欺骗司法！小马，把你们家队长诱供骗供的过程都记下来！” 小马涨红脸无辜：要不然我出去一下避一避？你们协调完了我再回来？ 沈嘉铭无奈：“你就说当时人多距离远瞟了一眼，受害人头发还遮了点脸，所以不太确定。” “那我后来又怎么确定了？时间过去越久我的记忆不应该越模糊吗？”唐颂反问。 沈嘉铭拍案而起：“你问话还是我问你话呢？” “我是为你好！”唐颂苦口婆心，“不然证词串不上有瑕疵，到时候被人抓住诟病怎么办？” 沈嘉铭拧眉心，想打自己嘴巴：让你平时那么多话，一天到晚给她灌输这灌输那的！ 这个问题最终以唐颂妥协告终——嗯，我就是忽然灵光一闪。 但是还没完。 “哥我聪明吧，我假装的像不像？韩峰是不是被我的表扬迷惑了掉以轻心，所以麻痹大意了？” “哥我还怕你们来迟了韩峰到时候把我们毁尸灭迹你找不到证据，我还特意割破手在他副驾位下面抹了点血，法证他们找到没？可不能让我的血白流啊！” “哥你说说韩峰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挺斯文又帅气一人，有钱有颜的，干嘛非要弄到杀人这地步？心理变态吗？” “哥韩峰到底承认了没有？一共害过多少人啊？会不会判死刑？这属于情节恶劣影响巨大……” 沈嘉铭生无可恋：谁家养的话唠？晏无虞呢？还不快把人给拎回去！ 沈嘉铭匆匆结束了对唐颂的笔录，又和小马转战病房给花姐做笔录，唐颂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佯称自己要去给花姐心理支持。 信你有鬼！沈嘉铭果断把人赶了回去。 花姐病房有个女警陪着。不得不说，花姐在新传院，也算是唐颂之后的又一条铁骨铮铮的女汉子，醒来后听女警大概一说，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她才是真正的劫后余生。如果不是唐颂灵光一现扒住了韩峰的车门，那么今天晚上，估计她就会成为一具尸体了。 好像从一个充满浪漫梦幻的梦中一下子醒过来了。 一切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韩峰让她保密；为什么韩峰不愿意出现在她的生活朋友圈；为什么韩峰从不曾占她任何一点便宜还被她认为是君子…… 原来就是个心理变态！非要靠着毒品...... 内里如此阴暗肆虐残暴，表面上还谦谦君子，一面不行，总想在另一方面弥补，所以寻找猎物之前，还要处心积虑让受害者爱上自己，以证明自己依然拥有着男性的魅力…… 花姐录完笔录后决定，出了院顺便去楼下眼科查一下实力，可能是近视的度数又改变了，识人不清。 她还有些担心，自己之前在韩峰的诱导下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与魔鬼共舞，她现在后悔莫及，心中暗暗决定，此生此世，再也不会碰类似的东西。 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 唐颂在花姐做完笔录之后才被允许进入病房探望。经此共同风险，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更进一步地巩固了。 “哎沈嘉铭！这事儿没必要让学校知道吧？”唐颂喊住沈嘉铭，询问。 花姐也有些紧张地看着沈嘉铭，她不想沦为新闻的焦点、别人的谈资，一直被人用有色的眼光看待着，被人用恶意的思维揣测着。 看，那个女的曾经和变态是男女朋友……那肯定心理也有问题吧……她和强奸犯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可能干干净净……听说是个变态呢，也不知道会不会玩什么花样…… 想想都觉得可怕。流言和有色的目光，有时候比棍棒和子弹杀伤力还要强大。 被叫了全名的沈嘉铭忍住揍老妹儿的冲动，略和颜悦色地安慰花姐：“不会的，出于保护被害人，你的任何情况，我们都不会跟社会公布的，放心。” 唐颂朝花姐挤了挤眼睛，示意她放心，然后又喜滋滋问沈嘉铭：“哥我们是不是可以出院了？住院费公安局报销么？我们可是以身试险帮你们抓住了重要嫌疑人的啊！” “你都快当豪门阔太了，还来跟我们清水衙门要经费么？你不知道我们的津补贴办案费都有限额么？”沈嘉铭忍不住吐槽。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我宁愿自己掏钱请兄弟们吃饭，还能捞个好呢，给公安局省钱，公安局认识我不？” 怎么不认识？鼎鼎有名呢。沈嘉铭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懒得理这个磨人的小丫头……不就是刚才没给她男人面子么？就这么斤斤计较上了：“报报报行了吧，顺便去楼下骨科看看胳膊肘，外拐的厉害！一起给你报销！“ “那给我们个全身体检呗！”唐颂在他后头笑着喊到：“我们俩身心受到巨大摧残……” “你以后别回家！否则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巨大的摧残！” 第138章 生日的二人世界 唐颂当然不会想要占公家便宜，她就是故意逗一逗沈嘉铭，谁让他对晏无虞态度冷淡来着。哼，看我对嫂子多好，你就不能学着点吗？一家人齐齐整整和和睦睦才好呀，非要制造内部矛盾，啧，幼稚鬼。 晏无虞回来，给唐颂带了海天一阁的中餐厅早餐，海鲜粥和各种广式甜点，充分满足了唐颂的味蕾。因为量比较足，唐颂还特地请来了花姐和看护她的女警一起吃。 吃过早饭，等医生检查，然后办理出院手续，开始今天的安排。 晏无虞的生日。 出于绅士礼貌，晏无虞将一起出院的花姐送回了学校，这才带着唐颂单独开始过二人世界。晚上是要回去吃晚饭的，唐颂觉得不能因为和晏无虞谈了恋爱，就剥夺了他和家人相处的时光，情侣的亲密时间要有，家人的温馨陪伴也要，爱情和亲情双双存在，人生才不会有缺憾。 晏无虞今天没有穿西装或者风衣，打扮得很休闲，他自己穿的和给唐颂拿的换洗的衣服，还略有些情侣装的味道——咱晏总也是一个心机boy。 “老板，你是不是一年到头，难得翘班？”唐颂自从认识晏无虞之后，好像还没见过他不上班的日子。 “不会，每年都会休假。”晏无虞开着车淡定回答，还有偶尔要翘班去找离家出走的你，昏迷不醒的你。 “对对，劳逸结合才好！”唐颂拍马屁，一脸老板你说什么做什么都对的狗腿模样。 晏无虞淡笑，打趣地看着她：“今天打算怎么给我过生日？” 唐颂有些窘迫。其实为了这次特殊的约会，唐颂这个礼拜一直在翻看各种帖子，从别人的经验和建议中寻找灵感。 给男友生日惊喜创意点子的有好多，比如爱心晚餐，加点小浪漫的红酒与烛光；比如录制一个生日祝福dv版，找他的好朋友、同学帮忙录一段视频，让朋友们一个一个的给他说生日祝福；比如弄个画册，把在一起的经历画出来，买照片本全放上合照……还比如把自己打包赠送对方。 唐颂之前一直犹犹豫豫的，昨天上午终于下定决心后，一边约花姐去购物的同时，她也在网上找了一家环境特别棒以情侣为主的民宿，咨询了一下人家老板。老板表示他们做过很多关于求婚、生日、情人节等的布置，只要提前一天预定就可以，最迟晚上八点前告诉他也行。 理想的是昨天晚上跟老板预约，开一个浪漫情侣大床房，用鲜花之类的布置一下，两个人上午九十点钟入住，逛一逛周边的风光，然后吃个午饭……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在黄金时间昏迷了过去，没来得及。 今天早上在等花姐录口供的那段时间，唐颂抱着一点点希望在网上跟民宿老板聊了一会儿，还好，老板说来得及，但至少要给他们一个上午的时间准备，下午才能入住。 唐颂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老板，那个，我也没啥经验，从小到大过生日，就是和家里人一起吃完面条买个蛋糕，所以，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啊。” “不会。”晏无虞有些心疼，摸了摸唐颂脑袋，低声：“和你一起过就好。” 唐颂捂心：被老板这么温柔的顺着毛听老板这性感的低音炮，简直要死了怎么办？我平时处心积虑给老板拍马屁，统统都不及老板这种浑然天成去雕饰的情话攻击…… “那，那我们去踏青吧！”唐颂脱口而出，自己也有些囧，“那个，我知道有个地儿，腊梅开始开了……” 正月山茶满盆开，二月迎春初开放，三月桃花红十里，四月牡丹国色香，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七月茉莉花如雪，八月桂花满枝香，九月菊花姿百态，十月芙蓉正上妆，冬月水仙案头供，腊月寒梅斗冰霜。 老板生日在十二月份，只有腊梅花儿开。民宿老板说民宿附近有座小山坡，山上种了虎蹄梅，俗称早梅，农历十月就开花了，他们要是去得早，可以先去那边逛逛。 晏无虞忍住笑，严肃地点了点头：“好。”不忍心伤了小孩儿地积极性。 唐颂打开了导航，车子一路朝着目的地开去。唐颂选的民宿的方位在回家的那一侧，更远更偏一些，去要花些时间，可晚上回家就快了。 车子里流淌着纯净的音乐声，唐颂坐在副驾位，搂紧了自己的大书包。 “书包重不重？放后面？”晏无虞问道。瞧小孩儿宝贝的模样，他猜测书包里应该是送给他的礼物，鼓鼓囊囊的，猜不透是什么。 “不用不用，”唐颂下意识地紧搂了一下，又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讪讪一笑：“嗯，放后面也好哈哈。” “老板，我先给你唱歌生日快乐歌好不好？”唐颂放完书包，扭了扭屁股坐好，开始发挥。 晏无虞稳稳扶着方向盘：“好。” 唐颂没有唱“祝你生日快乐”，那个适合晚上切蛋糕的时候大家一起唱。她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范晓萱的《猪你生日快乐》。 “happybirthday，猪你生日快乐，但是我口很渴，吹完腊烛赶快请我们喝可乐。猪你生日快乐，等太久肚子会饿，许完心愿赶快把蛋糕吃光光……” 活泼可爱逗趣搞笑的歌声回响在车厢里，晏无虞的心跟着轻松愉悦起来，不自觉地嘴角带笑满眼温柔，连小孩儿暗戳戳说他是“猪”都不追究了。 唐颂一般不走可爱路线，今天为了博君一笑，也算是豁出去了。唱完一首见晏无虞开心，又唱了诸如“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的可爱口水歌。 ……老板看上去挺喜欢这类的。嗯，直男审美，可爱美少女都喜欢。 车子就在唐颂的一路独唱中进了郊区。这里有天然的山水，只是山不高水不深，大多保持着自然风貌，还没有被完全开发。 快开到山脚下某一处小村庄时，唐颂指挥着晏无虞拐上了另一条修葺的水泥路，单项车道一路蜿蜒，直通一座几十米高小山的半坡处。 那里有一片院落，白墙黛瓦，而且主要是木质结构。它的院落在靠山一侧，房间却有一半是悬空设计，下面支楞着十几二十根一人环抱粗细的巨木。 唐颂看过房间内部图片，这样设计的好处是，房间私密性好，采光性好，一打开窗帘，落地玻璃外是满目苍山。 “我们中午可以在这儿吃饭。”唐颂一步一步暴露意图，“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把车停下，去外面逛逛。” 晏无虞打量着环境，点点头，觉得小孩儿应该是很用心地准备了。这里自然风光保持地非常不错，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只是走走散散步，也挺舒服的。 “那，老板你要不要上厕所？”唐颂心里有些不放心，打算去找民宿老板确定一下，以尿遁的借口。 得到晏无虞否定的答案之后，唐颂迅速就奔了进去：“那我先去借个洗手间，订个饭，顺便问问路啊。” 晏无虞耐心地在车边等候，眺望着远山和天空。 初冬的天气略有些冷了，山中的温度更偏低了几度。晏无虞把双手插进了兜里。 唐颂出门刚好看见这个动作，灵机一动，觉得这时候是送礼的好时机。她屁颠屁颠从书包里翻出礼物之一围巾，捧着递到晏无虞面前，狗腿：“老板！送你的生日礼物！我自己织的！” 晏无虞愣了一下，随即柔和了目光，微微俯下身子，示意唐颂帮自己围上。 唐颂身高一米七五，可和晏无虞依然有十几公分的身高差。她举起双臂，让围巾绕过晏无虞的脖子，一圈又一圈。 颂哥从来不是潮流人士，围围巾的方式也很老土，以保暖为主。 偏偏她的审美还不自知，满眼都是“自己劳动成果”的满足感：“暖和么？” 脖子快跟肩膀一样宽的晏无虞自己动手把围巾整理了一下，这才没那么憋闷感，点点头：“暖和！” 于是颂哥心满意足了。 她刚问过民宿老板娘了，从侧面小路上去，走上二十几分钟，就能看到那片小小的梅园。估计他们一来一去游览一个多小时时间，回来就能吃上老板娘准备的简单却新鲜的农家菜，吃完饭，房间就准备地差不多了——主要是唐颂说的晚，预定的鲜花才刚刚送到不久。 晏无虞伸出手，将唐颂的手包裹在掌心。两个人手拉手漫步而去。 沿途就有间或的早梅开放，这腊梅白里透黄，黄里透绿，花瓣润泽透明，像琥珀或玉石雕成的，很有点冰清玉洁的韵致。而且，走在梅丛中，能闻到丝丝缕缕的馨香，漂浮在身体四周的空气里，若有若无，若远若近，若浓若淡，暗暗地送进鼻孔肺腑间，顿觉周身惬意，暖意充盈。 于是老板娘原本预估的一个小时硬生生被拖了两个小时——嗯，中间可能还被唐颂耽误了几分钟，作为一个二十郎当的小俗人，她见猎心喜，非要拉着晏无虞当模特，给他在梅花丛中拍了好多张照片。 简直帅的一塌糊涂，不用修图就能给杂志当封面的那种。 颂哥光明正大秀了一把恩爱，朋友圈发了个九宫格照片，配文“某人生日快乐”。 底下留言分三波，一波祝贺，一波恭喜，还有一波声讨：九张照片你都不给一张晏总正面，差评！ 【唐宋八大家】：“切，我男人为啥给你看？有侧面就不错了，我还没收你们门票呢！” 依然有好事者嚎：我给门票！ 颂哥秒回：门儿都没有！哪来的票！ 回到民宿，老板娘已经准备好了四菜一汤。豆腐，鱼，鸡，鸡蛋，蔬菜，都是山脚下农民家自产的，新鲜又健康。 但唐颂只吃了一小碗饭。 晏无虞有些关心：“怎么了？不舒服？吃这么少。”这个饭量明显不是唐颂平时的量。 “啊，那个，我好像，刚才吹了风，有点头疼。”唐颂干巴巴地寻找理由，“那个，这里好像还有休息的地方，老板，要不然，我们休息一下再走？” 晏无虞不动声色，小孩儿绯红的脸色和飘忽的眼神出卖了她。这应该是接下来准备的生日惊喜？ 晏无虞关切地伸手摸了摸唐颂的脑门：“没发烧吧？那就休息会儿再走。”他能做的，就是自然地接受小孩儿地安排。 唐颂呼了一口气，立马也不头疼脑热了，就去结账问老板娘要房间钥匙。 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充满风情的女人，把钥匙递给唐颂的时候，朝她挤了挤眼睛。 唐颂脸烧地能煎个荷包蛋。 拿了钥匙，唐颂带着晏无虞绕过走廊，走向房间。整个民宿一共只有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互不打扰，中间十来米的宽度，就任凭树木丛生，充满野趣。 房间不若五星级酒店那么奢华，但是原木打造，干净整洁的同时，充满了一种自然原始的美。 唐颂打开房门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先小心露了一条缝往里打量。 刷过桐油的浅色木质地板，进门处便是一个红玫瑰摆成的心形；而后玫瑰花瓣一路延伸入房间。 唐颂满意，这才让开身体，像一只开了屏的小孔雀，向晏无虞抖落自己的得意——终于有那么一咩咩惊喜的影子了是不是？ 晏无虞挑了挑眉，唇角勾起，跟着唐颂进门的同时，就把她搂过，壁咚在墙，低声道：“谢谢！” “哎哟，我头痛，我要先上个厕所，你去窗边看看风景。”唐颂好担心以晏总的热情程度，会跳过自己安排的某个步骤，直达同一个结果。 晏无虞想看小孩儿到底想看什么，于是超级配合。整面的落地窗窗明几净，悬空的高度让人感觉仿佛踩在云端，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小孩儿真的用了心思。玫瑰花丛点缀了房间的角落，摆放的错落有致，美观而不杂乱，连洁白的大床上，也散落着星星点点的花瓣。 窗外是冷的，墨绿带灰的冬色，屋里是暖的，暖色调里一片绯红。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晏无虞站了还没几分钟就有些热，脱掉了外套。他的余光瞥到了房间中不可忽视的大床，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些加速。 一墙之隔，唐颂在卫生间已经洗过一个战斗澡，确保自己身上香喷喷的，然后换上了跟花姐一起买的衣服。说起来，这其实是很寻常的一套女士内衣而已，尺度也就跟每年维多利亚的秘密差不多，外面还罩着一件长及膝盖以上的薄纱裙。 ……关键就在于意义对不对。 唐颂对着镜子深呼吸了好几遍，又打开冷水洗了一把脸，给自己打气加油。 她一定可以的对不对……可是如果万一老板没有被她迷惑住，拒绝怎么办？ 给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之后，唐颂终于颤颤巍巍地打开了卫生间门。 室外的暖气很足，吹在皮肤上，掀起薄纱的一角。 晏无虞听到声音，在落地窗边转身。 唐颂就站在那个进门的心形玫瑰中，低着头，娇羞无措。 红的花，黑的纱，如雪的，是她。 第139章 相互喜欢这种事 “小宝啊，你大哥和糖豆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吗？”姨婆婆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朝着门外瞅了好多眼，嘟囔着：“这俩孩子，不是说回来吃饭的吗？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不会有什么事吧？” 晏歌打了第二遍电话，正以为又无人接听的时候，电话通了，晏无虞低哑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喂？” “哥，那个，姨婆婆问你们回来吃饭嘛？”不知道为啥，晏歌莫名有种心虚，总觉得自己这个电话打得时机不太对。 “回来，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到家。” 房间内，大床上的花瓣已经散落无序，有些还被挤压着印染了雪白的床单。晏无虞将手机扔到窗边，低头轻轻吻了怀里的人儿一下。 唐颂把脸埋进被子里，浑身酸软，不敢看他。 “如果累的话，晚上就住这儿，我跟姨婆说一声。”晏无虞心疼，轻轻擦去唐颂额角微微的汗意。 “不要！我不累！”唐颂立即掀开被子，心中可不想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晏无虞幽深的目光悠悠地看着小孩儿：“不累？”刚才谁求饶了？那似乎晚上可以继续？ 唐颂又盖起来躺尸：“你先去洗澡啦，我累瘫了，我躺一会儿，就可以积攒力气回家了，然后回家又没力气了，因为用光了。” 话语幼稚地很，像三岁小娃娃在找借口。晏无虞失笑，隔着被子又亲了亲唐颂，这才不舍地去洗漱。 他的三十二岁生日，小孩儿的二十岁，完美又贴切地纠缠在了一起，从此后，一生一世不会再分开。 唐颂回到家的精神状态略有些萎靡。她觉得这怪不正常的，以自己如此强悍的体魄来说，又没啥主动做功的运动量，为什么看上去比忙了半天的晏无虞还要累？ “无虞啊，糖豆啊，你们回来啦！”晚饭推迟到八点多，姨婆婆没有丝毫不高兴，开开心心迎着两个小的。 唐颂有些不好意思，让老人家等了这么久，只是，这问题主要也不在她，只好幽怨地瞥了晏无虞一眼。 晏总春风得意。 晚饭很丰盛，还有蛋糕。晏无虞似乎是心疼下午一直欺负唐颂，有心补偿，所以一个劲儿地给唐颂夹菜，弄得唐颂怪不好意思的，好像自己喧宾夺主是那个生日寿星一样。 “无虞，来，许个愿。”姨婆婆年纪虽大，却很时髦，中国的传统长寿面备着，西方人的传统蛋糕也没落下。 灯光熄灭，蜡烛点亮，晏无虞最后的倔强是拒绝了唐颂想给他带上那个幼稚可笑的生日帽。 愿望？有过，一直不断变化着。最早的可能是成为拯救地球的英雄？然后希望父母恩爱？后来希望母亲健康？再后面呢，希望姨婆婆和晏歌平安喜乐。 如今，他的愿望里还多了一个重要的人，唐颂。 希望年年岁岁，重要的人都在身边。 晏无虞吹灭了蜡烛，烛光摇曳里，唐颂带头鼓掌，然后带着姨婆婆和晏歌唱起了生日歌。 晏无虞望着三人摇头晃脑的模样，耳朵里听着不在同一个调上的声音，长久以来包裹着内心的那层薄薄的脆冰，忽然间布满了裂缝，有什么热烈而汹涌的情感冲击着奔腾着想要涌现。 喉咙微微有一些发苦，心里却似乎是甜的。 生日歌唱完，室内重新恢复了光明。晏无虞眨了眨眼睛，隐去了眼眶里不知何时涌起的一些酸涩。 “一晃呀，无虞都这么大了。”姨婆婆感慨着说，“我还记得他两三岁模样时候给他过生日的场景，一眨眼，就三十二了。姨婆呢，也不知道还能再见几个你们的生日……” “唉哟姨婆婆，就您现在这体型和体质，别说是再看着晏歌过三十二岁了，就算等下一代再过三十二都是可以的。”唐颂笑嘻嘻搂着老人家的肩膀宽慰。 小老太太翻着眼睛：“那也得有下一代才行。你们是不是体恤体恤我，早点让我见着？” 呃，唐颂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绕进去了，心虚地偷瞟了一眼晏无虞。 晏无虞面不改色：“快了，明年这时候差不多了。” 一句话说出来，桌上三个人都愣了。 唐颂脸上臊得慌，这话题她压根儿没法圆啊……呵呵呵老板居然会开玩笑了？ 姨婆婆试探脸：“无虞的意思，是不是明年等糖豆二十周岁到法定年龄了就可以考虑婚事了？”不是她不想往更好的方面想，只是大外孙看起来是如此正经的一个人，她老太太都不好意思戴上有色的老花镜看他。 晏无虞皱了皱眉头：“法定结婚年龄二十周岁？”那小孩儿还不到啊。 “对啊！”姨婆婆回答完之后，思维发散地飞快，利落地一拍桌子：“当然啦，那是领证的年龄，受国家法律限制，摆酒搞结婚典礼可以早点的！我们那时候，十七八就结婚生娃了。” 唐颂捂着脸，好想原地遁走。 晏歌呵呵呵吃瓜傻笑脸。 晏无虞转头看着唐颂，用商量的语气：“你觉得呢？” “什么我觉得？”唐颂干巴巴，转移话题：“那个，那个这个话题，那个，谈论太早了呵呵呵呵呵，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先庆祝一下，以后再说。” 唐颂举起酒杯遮脸，晏无虞若有所思：嗯，小孩儿害羞了，可能这事儿，跟告白一样，不适合跟当事人协商，适合给惊喜。 晚饭吃完快九点半，唐颂软绵绵酸溜溜，早早上楼去了。姨婆婆借口把晏无虞留下说悄悄话。 “无虞，你和糖豆，是不是……”老太太隐晦地挤挤眼睛，竖了竖两根大拇指。老太太那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又广受各种家庭剧的熏染，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晏无虞和唐颂晚饭时候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以及晏无虞的那句话，让老太太看到了某种可能性。 晏无虞嗯了一声。 老太太欣慰地一拍大腿，就差说大外孙你做得不错。在谈正事之前，首先请允许老太太八卦一下：“无虞，是你主动的还是糖豆儿主动的呀？” 晏无虞望天，这怎么回答？看起来应该是唐颂，不过这样说一个女孩子似乎不太好：“我。” 姨婆婆笑呵呵的，非常开心：“哎哟，真是人不可貌相呀，无虞做得好。你说说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不把握机会简直对不起老天爷！我都替你着急掉了好几根头发了。” 晏无虞面无表情。 姨婆婆见大外孙说不定很快就要拍案而起愤而告别，急忙把话题转到正事：“你在沙发坐着，等我啊。” 老太太颠颠地跑回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就小心翼翼托了一个盒子出来了，郑重地放在晏无虞的手里。 “无虞啊，糖豆性子好，模样好，又聪明又漂亮，做你媳妇儿啊，我满意！我呀，早就眼巴巴就等着你结婚娶媳妇的那天！原本想着，糖豆年纪还小，你们年轻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不想太早安定下来，所以我也不太好意思催得太明显。” 嗯，老太太很有自知之明，没说不催，只说催的不明显。 “但现在么，这个情况不一样了，糖豆这丫头无父无母的，没人帮她做个主，咱可不能欺负人家，做人做事都不能让别人有话说。”姨婆婆指了指盒子：“这是你妈留下的东西，说要留给未来的儿媳，我一直替你保管着，现在就物归原主。你看看什么时候条件或者机会合适，就给糖豆儿吧。” 盒子里躺着一套温润的祖母绿首饰，一个镯子，一个吊坠，还有一枚戒指，是一套的，难得的色泽和水色都基本一致，是从同一块胚上打磨下来的。 晏无虞认得这个东西。这据说是他曾爷爷那辈购置的，是当初从清朝皇宫里流出来的东西，期间历经几次坎坷，最终还是保留下来，一代传下一代，到了他奶奶这时候，可能算不得家里最为贵重的收藏，但是一种长媳和女主人的象征。 东西之所以留给姨婆婆保管，是因为当时的少年晏无虞对这东西充满了怨气和愤恨，差点亲手毁了它——他父亲有一阵鬼迷心窍的厉害，曾想过把这东西转赠给小三，和他母亲大吵一架。当时的晏无虞迁怒，觉得就是这件事情进一步加重了母亲的病情。 当然，此刻，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晏无虞已经能够用更加平和中正的姿态来看待。 他的手指摩挲过逛街温润的翡翠表面，想起母亲当时语笑嫣然，皓腕如玉。 “你妈看到糖豆儿一定会很高兴的。”姨婆婆抹了抹眼泪，”我答应她，一定会看着你娶妻生子幸福快乐。“ 晏无虞沉默了一会儿，收起盒子。“这事我会和糖豆商量的。” 晏无虞当然没有立即把这贵重而有象征意义的东西给唐颂。婚姻不是儿戏，必须从长计议。 晏无虞敲了敲门，然后进了唐颂的房间。唐颂已经洗完了澡，正以一个比较别扭的姿势躺在床上。 ”累了，还是疼了？“晏无虞走到床边，轻轻地摸着唐颂的脑袋瓜。有个小孩儿献身的时候还挺英勇的，现在就跟一只鸵鸟似的，把头埋在枕头里。 又累又疼，不累不疼……这话题唐颂压根儿不好意思回答。 当时意乱情迷，一切事情的发生似乎水到渠成。而如今换了一个环境，人也清醒了许多，再回想的时候，难免多几分害羞。 晏无虞脸上浮现出笑意，故意逗她：”以后一起睡我房间吧。“ ”不要！“果然，唐颂立马就有了回应，翻过身紧张兮兮。 晏无虞明知故问：”为什么不要？“ 唐颂绞尽脑汁，最后说出一个理由：”你又不是天天生日。“ 晏无虞挑了挑眉：”所以这是生日才有的福利吗？“ 一年一次，好像确实也少了点，唐颂不敢看晏无虞：”那个，节日福利吧，比如说马上圣诞节平安夜，元旦过年情人节，清明节也行。“ 这明显就是在胡说八道了，晏无虞被唐颂逗得发笑。他俯下身，凑在唐颂的耳边低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不喜欢？“ 这个问题简直更加没法回答了，又舒服又喜欢，不舒服不喜欢，老板怎么尽给她出这些难以回答的问题呢？ 唐颂只好继续装鸵鸟，把一个红苹果深深掩埋。 晏无虞偏偏就要逗她，语气挂了点失落，轻轻而悠长地叹了一口气。 唐颂的心立马就软了，好担心晏无虞会误会她的心意，纠结了两秒钟以后，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面传出来。 ”不是的。“ ”不是什么？“晏无虞温热的气息吹在唐颂的耳根。 ”喜欢的。“唐颂终于又憋出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仿佛天籁一样落进晏无虞的耳里，又如同小石子一般掉进他的心湖，荡起阵阵涟漪，涟漪涌动着从心口泛出，直达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到某个地方。 他喜欢她的喜欢，他想让她变得更喜欢。 晏无虞的吻轻轻地落在唐颂的耳垂，如蛊惑般的呢喃声响起：”我也喜欢。“ 相互喜欢这种事，光用语言表达不够了。 唐颂嘤咛一声终于忍不住求饶了：”今天，今天够了，明天，明天好吗？“自己大脸piapia，刚才还说的节日福利呢。 人说十八九岁的浪荡少年，最是春心萌动，在某些事情上欲罢不能。晏总当了三十二年的少年，心里积攒的欲望更加强烈，就好像一个蓄满湖水的大湖，一旦开闸，有些停不下来。 晏无虞失笑，眷恋而不舍的亲吻着唐颂的脸颊：”好。“ 唐颂这才放松的转过了一张脸，红扑扑羞答答。 晏无虞越看越喜欢。 ”谢谢你，给我安排这样一个完美的生日。“晏无虞忍住内心的渴望，和唐颂拉开一尺的距离，轻轻拍着她的小手。 两个人面对面并肩躺在床上，气氛温馨而美好。 唐颂眼睛亮晶晶地嗯了一声，眼里带着笑。 晏无虞也对着她微笑。 爱情会让人变成傻瓜，只是相对无言，也有无数的甜蜜幻想。 晏无虞的手指轻轻摩梭着唐颂的手指。 她的手指笔直而修长，虽然骨感，可充满力量。 这样的手指，戴上戒指，一定非常好看。 第140章 我一定会很幸福 唐颂第二天一早进校就得到了花姐的特别关注。 友情是个特别奇怪的东西，有些人在一起朝夕相处就是合不来，而有些人，因为有着一些共同的特殊的经历，很容易就走在了一起。 花姐特意挤掉了江伟钢，坐到了唐颂的边上，两个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昨天成了吗？效果怎么样？”花姐“兴致”盎然问道。 唐颂故作豪放：“怎么可能不成！”内心：我觉得其实都不要费那个力！估计晏无虞都没注意...... 花姐立即激动了，握着唐颂的手捏了好几下，左右望了望控制住自己情绪和声音：“感觉......简直是人家极品嘤嘤嘤！” “不要觊觎我老公！”唐颂哼哼着，脑海里闪现出晏无虞……啊啊啊啊啊她在想什么！ “不觊觎不觊觎，朋友夫......懂懂懂。”花姐猛点头，又挤了挤眼睛：“昨天.....” 唐颂拒绝回答这样的话题，笑骂着去捂住花姐的嘴：“你要死了！” 江伟钢被赶到了另一侧，看着打打闹闹的唐颂和花姐叹了一口气，然后问旁边的庄子垚：“老庄，你说我和老袁失恋，是不是因为花姐和大唐好上了？” 庄子垚郑重：“请不要把你的失恋和老袁的等同起来，更不要把你失恋的原因和他们仨扯上关系。你的失恋要从自身找原因！” 江伟钢摸摸自己：“我有什么原因？” 庄子垚叹气：“早上你是不是和小师妹一起吃早饭了？你虽然嘴上说最爱花姐，我看你行动上是普爱天下。你这么博爱，花姐又不是瞎看不到！我们在一个班呀老兄。” 江伟钢无辜：“可是，我真的最喜欢花姐啊！小师妹，小师妹请我吃早饭我不去多不给人家小姑娘面子……” 庄子垚无能为力。他早上听花姐宿舍的女生说花姐已经宣布和她的新男友分手了。庄子垚原本还想着跟好兄弟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一鼓作气再去嘘寒问暖一趟，谁知道这小子，啧啧。 韩峰的案子，后续还有好多问题。他这次被抓真的是掉以轻心马失前蹄，被唐颂骗了过去，之前两次案子做的都没留下太多蛛丝马迹，要把罪名坐实，沈嘉铭他们不但要撬他的口供，还必须把所有证据链都补上，环环相扣不差一个环节。 更关键的是，韩峰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美籍华人，而且是带着大量投资回国来的。抓进去将将两天，居然已经有上面的大人物为他开脱求情，说让公安局想想办法是不是可以以外交豁免权为理由通过外交途径解决，把人引渡回美国去。 美你妈x！沈嘉铭当场就骂了脏话。那些蝇营狗苟只懂政纪和数据的狗官，他们懂人命的价值吗？这性质和当时陈功下药未遂那件事一样可以相提并论吗？“这里是中国领土，一切遵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来！” 沈嘉铭还真怕对方会去钻营一些口子，他挂了电话骂了一通撒完火气之后，思忖了半晌，最终不甘不愿的拨出去了某个电话。 晏无虞。 作为大舅子，每次看到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妹夫”，沈嘉铭心里都有些不舒服。他虽然带唐颂一直很糙，可内心里，是正儿八经真心实意把唐颂当心肝宝贝疙瘩最重要的人的。 如今最重要的人心里转眼就有了更重要的人！还是个年纪大一轮的老男人！ 现在二十岁和三十二岁还看不出来，以后三十和四十二呢？五十和六十二呢……而且豪门哪有那么好嫁！他就不信有钱的男人有多少没有花花肠子的。唐颂要找个普通人家的男孩子，如果被欺负了，他这个大舅子还能为她讨个公道，嫁给晏无虞受欺负呢？ 沈嘉铭估计自己只能下黑手把人给揍一顿。 可是没办法，沈嘉铭最终也只能妥协，做不了棒打鸳鸯的事。一是唐颂这丫头执拗，他说了也没用做不了主；二是，目前看来，晏无虞对唐颂好像还不错。 沈嘉铭想托晏无虞做事，话语上一时又软不下来，最后就是带着点酸溜溜的语气把事情描述了一遍，最后问晏无虞怎么看。 晏无虞能怎么看？沈大舅子平时不待见他又不是一天两天，难得打个电话来，还听不出什么意思么？“那些狗东西”“糖豆儿拼了命”这类非常有指向性的用词，早就表明了沈嘉铭的立场。 不管是出于正义，还是出于“缓和与大舅子”关系的考虑，晏无虞沉静地让沈嘉铭放心，让他安心地查案子，绝对不会再有外力来干扰他。 沈嘉铭要的就是晏无虞这句话，心满意足，挂电话的时候真心实意的说了句“谢了啊”。 权势是力量，资本也是力量。身为s市排得上名号的企业家，晏无虞也有自己的门路和关系网。挂了沈嘉铭电话之后，他略一思索，便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这些事情，属于男人之间，唐颂丝毫都不知道。她的日子现在过得非常甜蜜。似乎是“新婚燕尔”，晏无虞最近回来地都特别早，几乎都和她放学的时间同步。唐颂有些要怀疑，自己会不会成为一个祸国殃民的宠妃角色，让天歌的掌舵人无心工作沉迷美色。 有这样想法的可能还有姨婆婆，因为最近每天早晚，厨房准备的东西里...... 晏无虞一开始还没发觉，只是有一次晏歌多吃了一些某道菜之后被姨婆婆拦住了筷子：“小宝你还小呢，少吃点这个，吃多了火大，来来来，多尝尝这个菜……” 晏无虞对苦心孤诣新补汤的姨婆婆实在无奈。 晚上，唐颂在被窝里跟晏无虞告假，因为明天卫惠的父母就要一起过来了，一家人打算一起吃个饭。 “明天我让办公室给你安排一辆车，这几天就跟着他们用；住宿和用餐的话，安排在海天一阁和粤海楼？”唐颂帮沈父沈母分忧，晏无虞则帮唐颂分忧。 “啊……不用……”唐颂想说自己可以安排好的，不然的话，总觉得自己有点像传说中的“扶弟魔”……弟改成兄。 “跟我还客气？”晏无虞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我的就是你的，不要分得太清楚。” 那是因为你的太多，而我的太少，我没什么好和你分享，所以只能尽力少去分享你的……唐颂这一刻有些迫切地期待自己能够变得更优秀更厉害更强大一些，就算不能和晏无虞比肩，至少也能多赋予他一些。 而现在，她好像只有一个自己能够取悦晏无虞。 晏无虞又亲了亲她，呼吸热烈中带着一丝喘息：“什么时候请你干爹干妈还有沈嘉铭吃个饭？我们两家是不是也该见见面了？唔，安排在沈嘉铭他们之后。”长幼有序，懂。 “啊？”唐颂有点小慌乱，这个安排别人的事情她井井有条，一到自己头上，就有点紧张：“那个，这个……” 晏无虞的目光锁定着她，让她无从回避这个问题。 唐颂觉得事情有些相反，晏无虞好像怕她跑了似的，不但主动把她安顿在家里，还急着要见家长……不应该是她更主动更急切一些么？ 唐颂想到这茬，心里甜蜜蜜暖洋洋的：“嗯，好啊，元旦的时候怎么样？辞旧迎新，大家一起坐下吃个饭？” 晏无虞眉眼间映出一丝笑意：“好。我来安排。” 第二天，唐颂在机场接到了卫惠的父母。沈嘉铭和卫惠两人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正加班加点要把韩峰钉在案板上，两位主角只在吃饭的当口露了个面，剩下四老一小共商大事。 还好，卫惠的父母同样属于比较开明的那一拨，再加上有唐颂这个能言善道的开心果儿，初次见面的两家人之间相处还算融洽。 主动隐藏了一身戾气的沈嘉铭身材魁梧结实充满阳刚之力一身正气还有些憨厚，很容易受到中老年人的喜欢，卫家二老对他非常满意。 更关键的是，自家姑娘是什么职业？法医啊！每天和死人尸体一起打交道的，有多少男人和家庭能够接受？卫家二老早就为女儿的婚事着急上火了，这次听说女儿谈了对象，这才赶忙着要来看一看，不是要考察男方到底怎么样，而是看一眼如果觉得不错，就想赶快把女儿给嫁了促成这桩好事。 有了这样的心思，在接下来的讨论中，气氛就很祥和了。沈家父母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卫家父母也非常通情达理，买房彩礼酒席之类的协商完毕，双方友好而融洽地开始翻手机查看老黄历了。 等沈嘉铭和卫惠第二次抽空陪四老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惊闻了明年五一就是自己的结婚日这个消息。 “婚房是精装修的，买了家具要先吹吹放放，时间不能太短，对身体不好；我们两家呢，稍微有些远，不是节假日呢，亲戚来往不太方便；酒店、婚庆筹备什么的……”四个老人絮絮叨叨都安排上了。 沈嘉铭装傻到底，一路憨厚着表示自己全权听从安排，让卫惠又好气又好笑地给了他几个大白眼，还被她父母当做驭夫有方，觉得闺女以后肯定不会吃亏，大为放心。 晚上回家，唐颂把白天的见闻说故事一样说给晏无虞听。 “哈哈哈哈，男人在丈人丈母娘面前是不是天生就会伪装？你是没瞧见沈嘉铭那个怂样，哈哈，装老实呢……”唐颂桌面上给沈嘉铭面子，回来后毫不留情吐槽，“你知道吧，以前我干爹，上我干妈家门，我干姥爷就问我干爹，小伙子你会抽烟吧？我干爹连忙摆手说不会不会……你猜怎么着？” 唐颂卖了个关子，晏无虞很捧场地跟了一句：“怎么了？” 唐颂伸出右手在晏无虞面前摆了摆：“我干姥爷一看，哎哟不得了，小伙子食指和中指前半截那儿都被香烟熏的黄黄的了，还好意思说自己不会抽烟！” 唐颂说得活灵活现的，比德云社相声还逗人笑，晏无虞忍不住被逗笑了。唐颂一看这难得的笑容，备受鼓舞，觉得浑身都是劲儿，恨不得搜肠刮肚把肚子里所有的笑话都抖机灵似的表现在晏无虞面前。 唐颂再接再厉：“还有我爸，哈哈。”她自己不记得了，但是干妈说起这件糗事时，干爹拉了老朋友也就是唐颂她爸做难兄难弟。“我爸追我妈那时候，我姥姥也问他抽不抽烟，我爸也说不抽不抽，你猜怎么的？” 晏无虞搂着小孩儿，有些心疼，笑着摇摇头：“又怎么了？” “我姥姥家不是外地远么，我爸过节上门住几天，一走，我姥姥打扫卫生，哎哟妈，床底下扫出来几十个烟灰头！” “你放心，我不抽烟，到时候见你干爹干妈，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晏无虞开玩笑保证道。 唐颂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了晏无虞的胸膛。她还是第一次在晏无虞面前说她爸爸的事情，还是这样的话题，心内五味杂陈，不愿显露丝毫在晏无虞面前，让他看到自己的感伤。 如果爸爸没有牺牲，那该多好，他看到你这样的女婿，一定会非常喜欢，非常自豪。见面的时候，你还可以和我爸小酌几杯，就好像今天沈嘉铭和他未来老丈人一样。 只是爸爸啊，你走得太早，看不到女儿披上婚纱。不过爸爸啊，请你放心，你的女儿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如你一样全身心地照顾我，爱惜我，保护我。 我一定会很幸福的，我向你保证。 第141章 唐颂嫁给我好吗 想到了父亲，不可避免的，就会想起母亲。 唐颂不知道最近冯婉珍如何了，说实话，上次看到冯婉珍再次踏入麻将室之后，她内心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原谅”的念头，又迅速被打散了。 她是心软，可不是毫无原则不辨是非。如果冯婉珍真的幡然悔悟从此后痛改前非，唐颂不说能和冯婉珍回到亲密的母女关系，但至少，她觉得自己肯定愿意给她养老送终，给她一个衣食无忧的晚年。 谁知道，呵呵，一两月都坚持不住，就原形毕露了。唐颂都不愿意去细想这件事情。 反正，最需要母亲的时候都孤身挺过去了，现在她都有了晏无虞，还怕什么？ 颂哥现在是有人罩着的！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时间已经临近圣诞。西方的节日，向来在年轻人中最为流行，尤其是校园，连食堂和小超市都打出了节日套餐，还有海报栏里贴出的各种圣诞活动。 以往圣诞节，唐颂都会赶场子挣零花钱——比如从学生会的圣诞晚会到社联会的圣诞晚会，咱颂哥多少都是个腕儿，唱一首歌也能拿个两三百零花钱。 今年已经背靠金山的颂哥，当然不会在乎那点小钱，节假日什么最重要？当然是陪伴！ 天歌总部今年在圣诞节搞了一个年会，在一个温泉度假村举行，两天一夜。除集团内部中层以上，其他员工都进行抽奖，大概两百个左右名额。当然，抽中的是额外奖励，没抽中的也会有不同的安慰奖。 后勤和宣传部最近忙得脚不点地不可开交，谁让晏总作出这个决定实在太仓促。年会场地要定吧，餐点要定吧，娱乐项目要定吧，时间地点环境人员统统都是一向大工程。当然，两个部门忙得也很开心——以往晏总最多就是用奖金犒赏一下大家，今年算是别出心裁了，必须大大点赞。 唐颂和晏歌都在邀请行列，晏无虞甚至邀请了姨婆婆一起去散散心。老太太向来喜欢跟年轻人打成一片，爽快地就答应了。 平安夜一早，铁哥当司机，开着一辆商务车，把晏家一家四口送往温泉酒店。酒店大概有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藏在风景秀丽的景区之内，宛若一个世外桃源。 晏无虞他们私车来得快，到达酒店的时候，大部队还没有到。后勤的美女帅哥们殷勤地帮老总一家办理入住手续，有人喜笑颜开有人唉声叹气——他们之前打赌来着，看晏总会不会带上上次出现的“女朋友”，果真，不但带了，而且俩人只要了一间房！ 豪华大床房！ 唐颂那是相当的尴尬，她自欺欺人地觉得两个人在家里属于“偷偷摸摸”的无人知道的“同居关系”，反正也没人到二楼打扰他们。可如今，晏无虞在姨婆婆和晏歌面前毫不犹豫地选择大床房，不就把一切都暴露了？ 看姨婆婆那暧昧的眼神！笑得嘴都瘪了好嘛！ 到了酒店，自然先回房间休息。先把姨婆婆和晏歌送进隔壁房间之后，唐颂红着脸跟在晏无虞身后进了自己房间，心跳扑通扑通——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难不成是换了一个环境，所以…… 豪华景观房，视野一百八十度宽景阳台。因为是在景区，度假村修建的不高，只有六楼，因此透过掩映的树丛，还能够看清不远处一个一个温泉池。 “想去？”晏无虞从背后抱住唐颂，将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脑海中幻想了一下唐颂穿泳衣的模样，身体不觉有些火热，随即又把这念头驱散——他可不舍得小孩儿的好身材被人看了去。 喜欢带来的，通常会有嫉妒心和占有欲。 唐颂呵呵呵拒绝：“不想去！”胸不够大！不去给晏总丢人现眼。豪门总裁不都得配个波涛汹涌的美人才符合设定。 唐颂微微扭脸，反过来瞟着晏无虞：“你想去？”哼哼哼，温泉池里面泡一堆穿着比基尼祈求得晏总垂青的小妖精……你要敢去的话，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属于颂哥的力量。 “不想去。”晏无虞回答地飞快。晏总领悟能力超强，前阵子才接受了一个新词“求生欲”。他低头吻了吻唐颂的耳垂，低语：“房间就有温泉池，晚上我们一起泡！” 唐颂：w(?Д?)w “要不要现在就试一试？”晏无虞在耳边蛊惑唐颂，他就喜欢看小孩儿那种羞答答还要佯装酷酷的小模样，特别挠他。唯一的副作用是，开始可能只是想逗逗她的，但通常，逗着逗着，晏总自己也会忍不住搓火。 可能是最近姨婆婆给他炖的汤太多了。 “不，不要了吧，那个，同事们很快就到了，你，你不是还要开会。”唐颂在别的事情上都能豪爽大哥风范，围堵在这件事情上，始终改不了娇羞本色。 怪有反差萌的。 “我们也可以很快。”为了顺利诱拐，晏总不惜承认，男人可快可慢。 晏家人刚刚休整下不久，作为二把手的路珉宇就带着六辆豪华大巴进了酒店，如一个大型旅行团一样。嘻嘻哈哈的一大群人下车之后，立即直奔主题，到某个会厅开会。之前后勤已经跟酒店统统安排好，来参加年会的每个人都有席卡，座位上摆放了精致的小礼品、活动安排和房卡，这样开完会后，直接就能拿房卡走人，省得乱糟糟在现场发放。 路珉宇逮住何文华：“小何，你晏总呢？” 何文华举着手机无奈：“晏总已经到了，回房间休息了。” “马上开会了，还不给他打电话？”路珉宇提醒道，“精神支柱门面担当，会议的重头戏啊。” “我打了两遍，无人接听。”何文华这个秘书做得也是心累，从此君王不早朝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晏总身上？完全不符合人设好嘛。 “电话没人接就上楼去叫啊，能有几步路？”路珉宇一脸理所当然。 钱景在一旁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终于插嘴：“刚才听mm他们说，晏总和唐颂同一个房间……”啧啧，想想自己多优秀，三个月前还是自己给未来的董事长夫人办理的入职手续呢。 三个男人彼此对望，成年人，不装纯。路珉宇露出促狭的笑容：“小何，你去叫。” 何文华木然脸：“路总，钱景才是你的助理，你指示他更合适。” 钱景可怜兮兮，老总和大蜜在上，他这个二蜜好像会被推出去。 路珉宇对自家小弟偏心一点：“那不是你顶头上司嘛，你去合适。” “身为秘书，应该为老板分忧而不是添乱，我觉得我不应该去打扰。”何文华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路总，总结大会这种事情，就劳烦你了。” 路珉宇嘶了一口气：“小何！你跟着晏无虞，好的没学会，坏的学了十成十啊！” 何文华呵呵呵，笑得冷淡——我要敢去叫门，还不如自己辞职算了！ 年会么，主要是给大家放松的，是职工福利，这总结今年展望明年的环节本来就当短则短。晏无虞不接电话，路珉宇身为二把手，只能肩负起重任，把这一环节挑了。 会议室里气氛融洽，不止有精致的欧式茶点，还有各式饮料。路珉宇妙语连珠风趣幽默，充分发挥了年会鼓舞人心激励团结的作用。 “……今年是我们天歌第一次举办类似形式的年会，这主要得益于我们的董事长晏无虞先生观念的改变……嗯，不，我们应该感谢未来的董事长夫人，是她改变了晏总进而造福了我们……”路珉宇说着说着，不忘吐槽一下老友。 底下哈哈哈哈一片笑声，有活泼的人在底下喊着：“那我们等会儿要敬董事长夫人的酒，让她多在晏总耳边吹吹风！明年开始我们半年就搞一次集团庆！” 路珉宇竖起大拇指：“我觉得提议不错，马上做个可行性分析报告给我！” 底下又是哈哈哈一片笑声。 路珉宇正笑着，手机响起，晏无虞三个大字闪现在屏幕上。路珉宇竖起一个手指，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然后接起了电话。 “晏总？”路珉宇语气带笑，带着一点点狡黠。年会年会吧，就是要让大家开心的，一年到头高高在上的老板，偶尔也要放下身段，亲民一些。 “开会顺利？”晏无虞淡定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完全听不出有一丝自己临阵放鸽子的愧疚担忧之心。 “顺利，你跟小嫂子一起可顺利？”路珉宇笑嘻嘻，继续朝着底下一堆人竖手指。 晏无虞反问：“我们有什么不顺利？” “哈哈顺利就好，大家都很关心你们嘛。主要是想当面感谢一下小嫂子，为大家谋得了年会福利！来，让小嫂子听听大家的声音。”路珉宇把手机转向了员工一方，随即，会场中响起了带着笑意的和声“谢谢小嫂子！” 正躺在晏无虞旁边“缓冲”的唐颂，耳朵里猛然落进这一大片声音，整个人一激灵，心里说不上是满足、感动还是害羞，只是觉得满满的。 晏无虞扭脸看着唐颂，然后对着手机：“嫂子说不客气。” 路珉宇这句用了外放，对着话筒，晏无虞古井无波的声音飘散到会场的角角落落，都是让一帮小年轻们嗨了，尖叫声、口哨声和笑声不绝于耳。 路珉宇起哄：“我们要听嫂子自己说！” 这声音大得让晏无虞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然后看了看唐颂，把手机移了点过来。 唐颂咬了咬牙，红着脸冲着手机大喊了一句：“不客气！主要感谢晏总！跟我没关系！” 真嫂子的回应，让现场的气氛再次陷入了高潮。天歌的员工大多都是年轻人，平时更喜欢路珉宇路总这类平易近人风趣幽默的上级，猛然间发现，原来传说中严肃刻板冷漠的boss大人也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都嗨了。 “你让晏总幸福，我们就幸福！”路珉宇笑着说完最后一句，把手机免提关了：“我们马上开完会了！快下来吃饭！” 中午订了整整二十桌，摆满了酒店的大厅，犹如一个小型的婚礼现场。晏总一家今日偕老扶少全部出现在了现场，让天歌的员工们大呼不枉此行。 光吃饭没有助兴怎么可能热闹，每个部门都准备了助兴节目上场。天歌人才济济，员工们除了能帮着老板挣钱，还各有特长，唱歌的跳舞的不说，还有表演小品和相声的，堪比一台简化版的山寨小晚会。 趁着台山表演正酣，路珉宇朝两个主持人勾勾手指，然后在他们耳边说了什么。 主持人一脸为难：“路总，要是晏总不高兴开除我怎么办？” 路珉宇胸脯拍得砰砰响：“他要敢开除你我就跟你一起辞职！” 主持人垮着脸：“那我们也没啥好处啊！” 路珉宇笑骂：“主要是这句吧？去去去！等会儿的抽奖环节给你们先安排上！” 晏无虞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出卖了。他正耐心地照顾一左一右一老一小两位女士，姨婆婆和唐颂，猛然间耳朵里听到主持人撕心裂肺的“下面有请我们的集团董事长晏无虞先生为我们带来一个节目”时吃了一惊。 主持人咬牙说完了这句以后可怜兮兮地看向路珉宇，路总没撂挑子，立即鼓着掌起哄带节奏“来一个、来一个”。 员工们很快就合上了拍子，整齐划一地“来一个、来一个”。 唐颂也是个跳脱的性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没三两声，就和姨婆婆一起做了猪队友，乐呵呵赶着晏无虞上台去。 晏无虞深深看了唐颂一眼。 唐颂莫名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咋的？难不成老板打算把她拉到台上去情侣对唱？ ……呃，我颂哥也不会怂啊。 晏无虞看了唐颂一眼后，沉吟一下，而后毫不忸怩地起身，在全场地欢呼声中，走向一旁地音响师沟通了一下，随即站上了舞台。 长身玉立，渊渟峙岳，随随便便一站，都是舞台最好的风景。 唐颂瞅着台上的人儿，台上的人儿也看着她。 音乐声缓缓响起，然后是晏无虞低沉性感的男低音。 “哦，宝贝，你不要哭。” 全场的女生们集体尖叫表示耳朵要怀孕了。 “我送你一朵美丽的玫瑰。你说你害怕孤单，渴望浪漫的时光，我在你耳边轻轻说声我爱你……” 唐颂的目光里只剩下了晏无虞，舞台上的一切和周遭的嘈杂都像被自然屏蔽了一样，被她自动忽略。 我曾经还怕孤单，我曾经渴望浪漫，可一切都在有了你以后改变。 “哦，宝贝，你不要哭，我送你一朵美丽的玫瑰。你读不懂我的心，怕迷失爱的路上，我要为你动情歌唱。” 不知何时，晏无虞已经从台上一边唱着一边走下舞台，站到了唐颂的身边。 唐颂有些恍惚，感觉整个人仿佛票在云端一般的不真实，唯独心跳声扑通扑通猛烈而真实。 “亲爱的姑娘，你嫁给我吧，再美的月光比不上你的眼光，用遍野的鲜花来换回你的芬芳， 有你我才是最幸福的新郎。” “亲爱的姑娘，你嫁给我吧，我摘个星星戴在你无名指上，用天边的云霞装扮你美丽婚纱， 我会让你做幸福的新娘。” 歌声到此戛然而止，晏无虞单膝跪在了地上，单手从口袋中托起一枚戒指，深情地抬头看着唐颂，低沉的话语透过话筒响彻整个宴会厅，敲打在唐颂的心尖尖上：“唐颂，嫁给我好吗？” 第142章 享受吧二人世界 大部分少女可能都曾经有过幻想，有一天白马王子踩着七彩祥云来到自己面前，单膝跪地向自己求婚。 唐颂也曾经想过，男主角不限于沈嘉铭还有她少女时代很喜欢的一些男偶像。只是幻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在幻想中，每次男神向她伸出手她就志得意满叉腰狂狂笑，好像中了5000万的彩票一样的开心。 而在现实中，当晏无虞单膝跪在她面前，她根本就没有反应。 唐颂完全呆住了。她傻愣愣的看着晏无虞，满心满眼都被他所填满，压根儿没有了思考的空间。 周围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汹涌澎湃着向她袭来，将她推向面前这个安静而深情看着她的男人。好一会儿，唐颂的脑子才似乎开了窍似的，一点一点能够接受来自外面的讯息。 “答应他，答应他！” “嫁给他，嫁给他！” 周围都是类似的声音。 晏无虞耐心地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小孩儿一脸放空的表情，显示着至少这份惊喜的第一个字目标已经达到了。 他原本是想趁着这次和家人一起出来散心的机会，找一个机会向唐颂求婚，姨婆婆和晏歌作为最重要的亲人，当然要成为见证。 只是他没有想到路珉宇居然敢拿他开玩笑，让他上台表演。晏总向来不吝啬于向旁人展示他对唐颂的欢喜，当下将错就错，干脆就在舞台上向唐颂求了婚。 唐颂从小所缺失的那些爱，他通通都要把它补回来。 唐颂终于回了神，两行热泪涌出的同时，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的双膝扑通一下跪在了晏无虞的面前，脑子里的潜意识是：她怎么能让老板跪她呢？这不合理呀。 “唐颂，嫁给我好吗？”这一次，晏无虞没有用话筒，而是对着面前的人儿低声说道。 “好，好的！”唐颂两只手握住了晏无虞拿着戒指的手，似乎生怕他会反悔似的，牢牢攥住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晏无虞起身，顺手将小孩从地上捞起来，一把搂在自己的怀里。 非常有拉拉队长潜质的路珉宇又带头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晏无虞会怕吗？当下就低头深深地吻住了怀里的小人儿，场上顿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这大概是今天这次年会的最大的重头戏了。 天歌的员工群里各种消息已经满天飞了，有拍视频的有拍照片的，然后通通夹着激动心情的胡言乱语。 “我操，年会！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老总求婚！史上最精彩场面，没有之一！” “我见证了天哥的历史，天哪，我是那1200的幸运！” “这才是真正的福利！两吨重的狗粮深深将我掩埋！” “啊啊啊，好激动啊，老板唱歌特好听，要是我的男朋友这样向我求婚的话，我一定答应！” “我严重怀疑老板别出心裁搞这次年会就是为了他的求婚！” “所以我们是老板花钱请来的群众演员吗？！” “真的没有想到，老板居然就这样结婚了，我的心都碎了……” “嘤嘤嘤才发现老板居然有风趣幽默的一面，在我心中将将超过路总的地位，上升为第一男神，没想到男神这么快就求婚变成人家的了！” “哭泣脸求问请问，我有哪一点比不上老总的女朋友？不是贬低呀，我真的觉得我长得又好看，身材又好看，学历也高，能力也棒……” 虚拟的消息漫天，传不到唐颂的心间。她被晏无虞牢牢地搂在怀中，聆听着他如雷的心跳，和自己的混合在一起。 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相拥的这个人，就是她未来人生的支柱。 心理上，生理上，早就已经是他的人，而如今，形式上又增加了一圈归属感，将他们捆绑地更加牢固，密不可分。 姨婆婆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泪，晏歌在一旁宽慰她，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来来来，为了共同见证这个美好的时刻，我们有请一对新人一起来献歌一曲！”路珉宇从主持人手里抓过话筒塞到唐颂手里，示意音响师给他们换乐曲：“唱什么？《今天你要嫁给我》行不行？” 行，当然行，身为行走的cd机，唐颂从来都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大方的很。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然后扬起手朝着四周挥了挥，好像是获得世界冠军一样，如愿迎来掌声和欢呼一片以后，唐颂大大方方地牵着晏无虞的手蹦上了舞台。 我颂哥也是有风度和魅力的，绝不会给我们家晏总丢脸。 唐颂的台风超级棒，在台上挥洒自如。可能是因为心情比较激动、太开心的缘故，在台上还有点儿小兴奋小跳脱。 晏无虞自然舍命陪君子，紧紧拽着小孩儿的手，不时地和她深情对望。 路珉宇在台下看着一对情侣，鼓掌鼓得自己手都疼，内心有一些唏嘘。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女人缘比晏无虞好很多，经常以光棍头衔嘲笑晏无虞，谁知道人家脱单的速度比自己快得多了。 兜兜转转之下，他还没有找到能够携手一生的人，晏无虞却已经快步入礼堂了。 不是说人生是长跑嘛？他都先跑了一千米了，为毛晏无虞稍微冲刺了一下就超过了他？ 感情的道路有捷径？还是他蒙住了眼多绕了圈子？ 旁观者清，路珉宇和唐颂见面虽然不多，但是可以看出来，晏无虞跟唐颂在一起以后，整个人的性子变得更加阳光开朗了，人也轻松了许多，不再那么严肃而阴郁，生命中除了工作，终于找到了其他的重心。 身为朋友，他真的很为晏无虞开心。 想起朋友，路珉宇不由得又想起韩峰。他跟韩峰同学过一年，当时关系相当不错，一直到韩峰出国移民，才渐渐断了联系。这一次韩峰回国，重新找到了当时的几个熟悉的好朋友，路珉宇还挺开心的，谁知道事情会变得如此呢。 唐颂前几日婉转地向他表达了歉意，似乎很不好意思把他的朋友送进了监狱。说实话，不好意思的倒是路珉宇自己。 等闲变却故人心。 他有一些可惜，也有一些想不通。不知道这十几年中韩峰是遭受了怎样的心理历程，才会从一个阳光少年变成了如此阴郁的模样。 天歌的群里开始刷第二轮消息了，这次是唐颂和晏无虞手拉手在台上唱歌。 “我好像get到了董事长夫人的魅力！唱歌真的超级潇洒好听！” “董事长夫人要出道吗？天歌文娱的后备力量吗？” “晏总有考虑过把夫人培养成潮流歌星吗？” “以后我们天歌还请什么明星拍什么宣传片呀，董事长和夫人一起上，男声独唱女声独唱男女情歌对唱，就是一台好戏！” “别忘了还有我们家小路路！晏总没戏了！小路路还是我们的第一男神！” “莫名有点觉得配一脸！” “发现董事长慧眼如炬！未来夫人在台上光芒四射！” 消息开始只是微信群，随后朋友圈、微博之类都开始出现。 洪娴正在跟朋友一起做美容，女闺蜜忽然把手机哗啦到她面前，也不知道是提醒、抱不平还是有些幸灾乐祸：“娴儿，这不是天歌的晏总么，朋友说他今天跟小女友求婚了，场面还挺大哈。” 洪娴淡淡瞟了一眼，面不改色地闭上眼睛：“羡慕？让你男朋友弄个更大的场面。” 女友讪讪然：“我这不是……嗨，晏无虞这眼光也够差的。” 洪娴不置可否不予评价。心有不甘，也不会放在表面上，让人取笑。 只是，她洪娴，到底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小丫头？ 唐颂和晏无虞唱完歌下台后，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攥着戒指。她撒娇似的把戒指放在晏无虞掌心，然后伸开了自己的左手。 一只五爪小章鱼似的。 “落了一个步骤哈，补上。” 晏无虞轻笑，轻轻捏住唐颂的手，把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之上。 刚刚好，不大不小。唐颂的指节修长，配上简约的白金指环很漂亮。晏无虞没有特意给唐颂挑选巨大的鸽子蛋，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双对戒。 丝绒盒子里还有一枚男款，唐颂喜滋滋地拿出来把晏无虞也套了起来。 从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 “大，大嫂！”晏歌在一旁鼓起勇气叫了一声，明显带着一点开玩笑的揶揄。小歌儿跟着欢脱的唐颂在一起之后，个性同样改变了不少。 唐颂故意拿捏姿态，拍拍晏歌的肩膀：“哎呀，你哥事先也没跟我商量，我都没准备！回家给你包个改口红包！” 晏歌呵呵呵腼腆地笑了。 姨婆婆在一旁插嘴：“哎呀，无虞事先也没跟我商量，我都没准备！回家给你包个新媳妇红包！” 唐颂大笑，比了个圈：“姨婆婆！要这么大！” 午餐的气氛经此更加热烈，不时有员工壮着胆子前来敬酒，晏无虞来者不拒——当然，以茶代酒。 午宴过后，便是自由活动，泡温泉，运动区，棋牌室，娱乐厅，统统开放，像是为了庆祝一对新人的狂欢。 唐颂牵着晏无虞的手，拍了一张两个人交握的特写，重点是两个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唐宋八大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消息发出去不到三秒钟，立即就有秒赞和秒回，短短十分钟就有上百个，可见唐颂的人气。 晏无虞耐心地搂着小孩儿，看着她抱着手机显摆，心中与有荣焉。两个人此时坐在阳台里，晒着冬日里暖暖的阳光，蓦然间，有一种相知相守的老夫老妻感。 【复仇者联盟】:“卧靠！你动作比我还快！小子还没上门你就答应了？” 【唐宋八大家】：“都像你这么磨磨蹭蹭的，老婆都跑了！” 【高老庄】：“大唐你这是嫁了的意思吗？消息好突然！容我吃个鸡腿压压惊！” 【胡子】：“恭喜大唐！幸福快乐！” 【大王】：“大唐你厉害的啊，迅猛！快捷！直奔主题！直切心脏！跟你打球一个风格！” 【大钢炮】：“大唐你什么时候结婚？能请我和花姐当伴郎伴娘吗？” 【花姐】回复【大钢炮】：“滚！你不要拖垮大唐的伴郎团水平！” 【花姐】：“嘿嘿嘿嘿嘿嘿有没有一点点我的功劳？” 此外还有无数同学朋友的问候和祝福。 袁一独点了个赞，但没有留言。 或许很多年后，也或许很快，他就能笑看这段青涩的暗恋和初恋，只是此刻，他酸涩的心情，让他还不愿大方地说出祝愿。 晏无虞低头亲了亲笑呵呵的小孩儿，看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 唐颂放下手机，扭脸在晏无虞脸上亲了一口，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晏无虞挑眉。 唐颂嘿嘿嘿傻笑：“捏捏看是不是真的，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好不真实啊。” “就算是美梦，我也会让你做一辈子的。”晏无虞低声说道。原本他寡言话少，可情窍开了以后，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脉，解锁了说情话功能。 如果只是开个口，便能让彼此愉悦，那何乐而不为？ 当然，比起开口，他还喜欢动口，以及，动手动脚。 “我们要不要去陪陪姨婆婆？这里就她一个老人家，她会不会无聊？”唐颂自己甜蜜着，还不忘做贴心小棉袄。 “不用，”晏无虞摇摇头，示意唐颂看底下某个方向，时髦的老太太正穿过底下树丛掩映，她的身边，跟着何文华这个帅气小鲜肉。 何秘书面无表情：身为大蜜，必须为老板分忧，工作是，生活上也是。今日苦练如何陪伴老年人，明年可能还得去报个育儿班，先老板之忧而忧。 “小歌儿呢？”唐颂又睁大眼睛找。 晏无虞指了指另一处，嗯，钱景正陪着晏歌呢。 晏总充分发挥了天歌两大蜜的功能。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晏无虞低头吻了吻唐颂的脸颊：“我们只要安心享受二人时光。” 第143章 你不能见死不救 度过了愉快的两天一夜，生活重新回入正轨，只待着元旦两家人见面，届时就真的可以探讨一下俩人的婚事了。 一大早，晏无虞先唐颂去上班。坐在车里的时候，他正低头给唐颂发着消息，冷不防车子忽然一颤。 晏无虞下意识地抬头看情况。铁哥开车向来稳重，没有特殊情况，车子几乎很少有急停颠簸。 “晏总不好意思。”铁哥略有受惊，不高兴地看着车头前忽然出现的张开双臂拦车的女人。那是个50多岁的中老年妇女，身材偏瘦，神情憔悴。 晏无虞同样看到了，眉头不由地微微一皱。 铁哥以为女人只是不小心，示意她赶快走，但那女人却开始沿着车身转到侧面，隔着玻璃转到了晏无虞的车窗外，伸手拍打着玻璃，似乎很急切地想寻找车里的人。 玻璃膜不透光，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影子。 “晏总，需要报警吗？”铁哥谨慎的问。身为名人，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新闻的焦点，处事不能随心所欲。随便一张莫名角度的截图，在网上可能就会被曲解成无数的意思。 “不用，你先靠边停车。” 车子缓缓开向路边，女人亦步亦趋跟着，似乎怕他们跑了一样，害得铁哥开车小心翼翼，就把不小心把人卷进车轮里彻底歇菜。 晏无虞把手机放在扶手位置，然后打开了车窗，一掌多宽度。 那个女人惊喜又惶恐的，似乎想要上前抓住晏无虞的胳膊，被晏无虞冷冷一瞪，又讪讪然地缩了回去。 “你是谁？有事？”晏无虞冷声问，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我，我是唐颂的母亲，我，我叫冯婉珍。”那个女人嗫嚅说着，脸上努力挂着一丝笑容，卑微尴尬又难看。 “你知道我是谁？怎么认识我的？如何知道我的车牌号码？”晏无虞一上来就是三连问。以唐颂平时的表现来看，他非常确定唐颂是不可能把自己的消息告诉冯婉珍的。就算昨晚上谈起元旦见家长的事情，唐颂从来没有提过冯婉珍的意思。 那么请问，冯婉珍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她的目的又是为何？他不认为自己的身份和车牌号码、必经之路等消息是随随便便一个刚回来没两个月的普通落魄中年妇女就可以打探的。 别怪晏总想得多，在这个吃人的圈子里，不想三步走一步，随时会被人吃掉。 唯一没想的，可能就是喜欢唐颂这件事。 “我，我是那个唐颂的母亲，你是唐颂的未婚夫吧？”冯婉珍明显一愣，说话结结巴巴的，态度避重就轻，对晏无虞的问话避而不谈，只是反复强调这一句话。 “我是唐颂的未婚夫，但是很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据我了解，唐颂是孤儿，她从小就没有父母。”晏无虞不客气地说道。 “不不是的，”冯婉珍开始流眼泪了，表情中掺杂着后悔和痛苦，一张憔悴的脸因此而显得有些狰狞：“我真的是唐颂的亲妈，真的，我知道我以前错了，不该抛下唐颂，但是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 “首先，唐颂并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你，那么很抱歉，我没有乱认亲戚的习惯；其次，如果你找到我的目的，是为了要告诉我你的身份，那我告诉你，我丝毫没有兴趣；第三，如果你想让唐颂承认你的身份，对你当初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想祈求原谅，那么你要找的对象是唐颂，你应该亲自跟她说。唐颂是我的未婚妻，我尊重她的选择和她的想法。如果她愿意接受原谅你，那么我便可以接受原谅你，如果她不愿意原谅你，那么，我会更加地怨恨你。” “你，你怎么忍心看见我们母女不和？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我的话就没有唐颂，更加不可能有你们现在……” “我为什么不忍心？作为孤儿，唐颂从小受了比别人多的多的苦难，请问她需要母亲的时候，母亲这个角色在哪里。今天我能这样心平气和在这里跟你说话，是看在你是女人并且年纪大的份上。不用试图对我，或者是对唐颂进行道德绑架，我不接受那一套。”晏无虞冷冷的把话堵死。 有些人啊，真的不配为人父母。子女在他们眼里只是可有可无的附赠品，他们只对自己好，考虑问题的出发点都只是自己。 他自己也曾遭遇过少年时期的噩梦。无论是不是父亲抛弃了家庭，无论父亲是不是一个人渣，只要胆敢反抗违逆他的想法命令，就会被贴上“不孝”的标签。 几千年的“道德”如一道无形的枷锁，套在身上，让人无处可逃。如果真的想逃离，那么就会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让你屈服，让你继续自己的噩梦。 或者，不止是亲子关系，还有夫妻关系，他和他的母亲，都曾经是受害者。 他不会让一切在唐颂身上重蹈覆辙。 “你，你知道我的对不对，唐颂一定跟你说过对不对？”冯婉珍还不是太蠢，从晏无虞的话中，隐约还是猜出他是知道实情。 “唐颂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你，但是我知道，她的父亲很早就去世，她的母亲从小就抛弃了她，户口本上，她是一家之主。”晏无虞冷声，如果不是看在她最终是唐颂母亲的身份，他压根儿不会跟她浪费一丝口舌。 “我是有苦衷的，我真的是后悔的！”冯婉珍痛哭流涕，“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晏无虞皱起眉头：“我已经说过了，我尊重唐颂的意见，我不会干涉她的决定。” “你不是她男朋友吗？你帮我说两句好话……”冯婉珍紧紧扒着车门。 晏无虞吩咐了一声：“阿铁，叫个人过来接我。” “你不要走！你不能走！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冯婉珍一听晏无虞要走，顿时就着急了，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改萎靡困顿的模样，说话都急促起来：“我是唐颂的亲妈！你不能见死不救！不然唐颂一定会怨恨你一辈子的！亲情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她就算口头上不愿意承认我，内心也是想要接受我的，不然她不会把房子让给我住，给我零花钱……”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晏无虞反问。 “我……”冯婉珍呆愣了一下，忽然痛哭流涕，伸手又去扒晏无虞：“我错了，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我不该被那些人骗，我……我现在欠了他们一大笔钱，他们说如果我不还的话，他们就要闹到唐颂的学校去，还要把唐颂抓走……” “是你自己要来找我的，还是他们指点你来找我的？”晏无虞心中一动，表面上不露声色。 冯婉珍迟疑着：“我……他们说唐颂现在交了一个特别有钱的男朋友，一定能够替我解决问题的……不会见死不救的！” 他们说她欠的钱跟晏无虞的身价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他们说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攀上高枝了，晏无虞不会这点钱都不愿意拿；他们说……冯婉珍只恨自己鬼迷心窍，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明明这样的套路跟当初自己和死鬼套路别人一模一样，为什么偏偏心存侥幸就跳入了圈套。 道理都懂，可一旦到自己身上，便太难做到。人在赌博的时候精神高度兴奋紧张，大脑会大量分泌内啡呔，让人感觉到无以名状的喜悦和欢喜。所以赌博就形成了一种瘾，和烟瘾，毒瘾一样，很难戒掉。 冯婉珍有过浪子回头改邪归正的心，可那种瘾在骨子里蠢蠢欲动，让她不得安宁。她安慰自己，只是小赌怡情，打发一下时间，消磨一下精力，只是最近她的手气忽然变得特别好，赌赢时候的兴奋，欣喜，让人变得失去理智，稍微被人一怂恿，便想把赌注下得更大，收益更大。 她不是没有迟疑过，但她觉得自己反正就是一光脚的，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压根儿不会是别人的“目标”。所以她的心态就放松了，几次三番“再赢一把就撤”后，却连本带利输了个精光。 由赢到输之间的转变太快了，所以当赌输的时候，往往不愿意接受，总想着把输去的再赢回来。赌博最大的吸引力，就是下赌注的时候，永远不知道输赢，也就是永远有输与赢的机会。当输到绝望，狠心发誓戒赌的时候，往往又有机会赢得一次，从而又唤起无限的希望。 后面就是套路了，有人在她红眼失去理智之时给她借钱，高利贷，然后又是输输赢赢循环往复，直到金额达到某一个数值之后，对方开始翻脸不认人。 冯婉珍原本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她一没钱二没色的，光棍一条，当初就是被打地受不了了，找机会背着一屁股债从南方逃回来。她原想故技重施，可是这一次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对她盯得特别紧，不但威胁她要用唐颂来抵债，还给她指明了一条来钱的快路，就是找晏无虞要钱。 威胁唐颂，对冯婉珍来说，并不算太有利的利器。虽然这段时间托这个便宜女儿的福气，让她有吃有住过了难得的一段悠闲时光，可和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安危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让冯婉珍心动的是便宜女婿的身价。如果不是对方告诉她，她压根儿不知道唐颂居然交了一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 男朋友这么有钱了，还只给她一千块钱家用钱？还让她去打工讨生活？冯婉珍有些不甘心了。所以在那些人的授意之下，才有了今天这拦人的一出。冯婉珍也心存侥幸，说不定那个有钱人能看在她漂亮女儿的份上，不止帮她还了钱，还能给她一大笔。 如果从此后就能母凭女贵过上豪门的生活那就更好了。 “阿铁，把人看住。”晏无虞淡然吩咐一声。 阿铁立即下车，大手一钳，捏着冯婉珍的肩膀就把她提留到一边，警告：“老实呆着，别动。” 铁哥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冷峻，这么一威胁，冯婉珍立即不敢动弹了——当然，更主要的是，她还不清楚晏无虞的态度，还以为晏无虞会被自己的话说动。 晏无虞拨打了沈嘉铭的电话。沈嘉铭不止是唐颂的家人，还是一个警察。 沈嘉铭听完了晏无虞的叙述，冷哼一声：“我就知道这女人回来准是没安好心，晏总你是打算替她还这笔钱么？呵呵，有钱人就是容易被当成冤大头啊。” 晏无虞揉了揉眉心，怎么觉得对付大舅子，比对付这类碰瓷敲诈的还要难呢？“沈队长，聚众赌博，发放高利贷，你们公安局不管？” 沈嘉铭反问：“所以晏总你是在报案？把人抓起来？我肯定没意见啊，问题是你跟唐颂商量过了？” “是否可以烦请沈队长你把人先请回去问问情况？除了赌博和高利贷的问题，我觉得还可以问问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这些事情，我虽然也可以做，但是交给公安，可能更合适一些。” 沈嘉铭本想说我干嘛听你的我又不为你打工，想了想，忍住了——一切都是为了糖豆。如果不把这个危险人物逮回来，他还不放心呢，今天她能堵晏无虞，明天谁知道会不会去学校堵唐颂？ 一个赌鬼的老娘，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空让唐颂丢人给唐颂带来危险之外，毫无用处，留在外面等着过年么？ “我说晏总，这感觉不像冲着我们家唐颂来的，倒是向冲着你来的啊。”沈嘉铭微带嘲讽，“我妹嫁给你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放心吧，危险系数肯定没有你们警察高，沈队你多自我保重。”晏无虞淡定回答。 沈嘉铭炸毛：“晏无虞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关心沈队你，有问题？” 沈嘉铭咬牙：“没问题！谢谢您嘞！” “不客气。”晏无虞淡淡一笑，感觉在和大舅子的相处中略占了一些上风：“谢了沈队。” 第144章 情到深处诉衷肠 当时随手下的一笔，不过是想给人添点堵，让那个不识好歹的男人心里不痛快，让那只飞上枝头的小麻雀丢点脸，但洪娴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好像没有按照自己预定的来。 洪娴接到了她父亲的电话，问她最近究竟做了什么，前脚天歌的晏总刚打电话过来说要“感谢”鸿盛对他未婚妻家人的“关照”，后脚就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怀疑公司底下某个部门涉及黑恶势力，公司账上资金有挪用作非法勾当的嫌疑。 事情一旦有了指向性，就非常好查明。大概了解内情的洪父苦口婆心教育了一顿女儿后，才无奈地挂了电话。女儿是他的宝贝疙瘩，平时宠着都来不及，圈子里面争风吃醋的事情不少，洪娴要是教训一下别的小鱼小虾，他压根儿不会管，但是动到天歌董事长的头上，就要颠颠分量了。 还好，似乎晏总对那个便宜丈母娘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这次的事情，只是警告了一番，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饶是如此，洪父也小有紧张，紧急处理了参与事件的公司下属之后，还主动跟晏无虞打了电话告诉处理结果，表了个态度，表示绝对不会有下次。 两个大男人联合默认保密，唐颂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就老老实实地上上课，然后等着元旦的到来。 辞旧迎新，新的一年到来，她的人生，也将进入崭新的篇章。 沈家就是她的家人代表，今天晚上，将一起来到晏家，算是正式见面。 唐颂其实心里有想过冯婉珍，只是一想到她在的话，不管是自己还是沈家人，估计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也就断了让她出场的心思。 等年前的时候，再去给她送点钱和年货吧。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尽力解决她的温饱问题，指望母慈女孝，唐颂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她不是一个坏人，但也不是圣母。 沈父沈母有一些紧张，穿衣打扮言行举止比上次见儿子的亲家公亲家母还要隆重。说到底还是门户的观念作祟，卫家和自家一样，都只属于小康家庭，而晏家，显然是属于高攀的门第。 还好，晏家人很快就让沈父沈母打消了疑虑和紧张。姨婆婆就是个老来宝，慈祥脾气好；晏歌天然腼腆，呆萌地人畜无害；晏无虞一改平日冷淡的风格，虽然没法做到笑容可掬，但至少态度上谦和有礼。 关键晏家一家人都表现出了对唐颂的极度喜欢。 沈母看得眼眶有些发热，为她苦命的糖豆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沈父唏嘘不已，想着再过十几二十年，自己如果上了天，对待老战友老同事，终于能够给个交代了。 沈嘉铭态度也改观了不少，晏家没有他想象中的盛气凌人，也没有那种显摆的风气。就看今天的晚宴，很丰盛，但不少都是家常菜，没有故意弄得豪华高调，唐颂在这样的豪门里，应该不会吃亏。 “亲家呀，要多谢你们这么多年培养和照顾了糖豆这么好的孩子。你们呀，放心，我们一定会继续把糖豆当宝贝的！”晏家说话担当是姨婆婆，她辈分大，对着沈父沈母说啥都不要紧。 “是糖豆这孩子自己优秀，从小就懂事有主见，又能干又能吃苦。我们呀，其实都没帮上什么大忙。”沈母眼眶有些发红。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没有你们，哪有糖豆的今天啊。”姨婆婆爱屋及乌，对待沈家人的态度非常不错：“听糖豆说，嘉铭准备和女朋友五一结婚？” “是，是，嘉铭年纪不小了，既然两个孩子感情不错，就早点帮他们定下来，以后结婚生娃了，趁着我们年纪轻，还能帮着带带。”沈母说到这个话题，情绪又好了一些。 “是啊，年纪不小了，我们家无虞啊，比嘉铭还要大两岁。”姨婆婆笑眯眯地，“我也着急啊，你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想着有生之年能抱一抱四代孙。我看呀，嘉铭不是五一结婚么，明年十一，就让无虞和糖豆结婚怎么样？” “啊？”沈母吓了一跳，十一就结婚，唐颂才二十一，有点早吧……可是老太太说得有理有据的，刚说完自家儿子年纪不小着急着结婚了，人家外孙还比自己儿子大呢，不是更着急？ 姨婆婆笑眯眯，呵呵，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嗯，继续再接再厉，早点把外孙媳妇忽悠回来：“听糖豆说之前你们去看房子了？定了没有？之前看的那家楼盘还满意吗？那家楼盘是无虞他们公司跟别的公司合作开发的，你们要看中的话，让无虞打个招呼，给你们成本价！” 从唐颂的品行，就能看出沈家人的做人底线。老太太人精的很，知道有时候送人情讲究一个度，晏无虞就算送套房子给沈家都无所谓，但沈家未必会高兴，只有这种“你占好处我不吃亏”的状态，对方才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沈母果然很惊喜：“真的呀，那可太好了！”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身上少一些压力。 “一句话的事情，如果你们不挑地段的话，其实天歌也开发了几处房地产的，看中哪套直接过户就成！就当是唐颂孝敬你们的。”姨婆婆笑着表了个态度，心中知道对方肯定会拒绝。 果然，沈母急忙推辞：“不成不成，能帮我们打个招呼打个折已经很好了。那个楼盘离公安局近，两个孩子上班方便，那儿就成了！” “行，回头你把看中的房子告诉一声唐颂。啊，你说，如果十一唐颂和无虞成婚的话，还需不需要给他们也置办一套婚房？就现在这家里，稍微装修改造一些成不？我呀，年纪大了，还是希望孩子们都在家里，热闹。唐颂这丫头讨喜呀，家里有她就开心。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什么家庭矛盾，等成了家，糖豆就是家里的女主人，以后等晏歌要成家的时候，也不会住在一起……” 姨婆婆这老太太眼巴巴地看着人，之前又说了一堆好话许诺了一堆好处，让沈母怎么回答？ 家长之间，关于婚事的日期，就此敲定。 沈家人临走的时候，沈嘉铭把唐颂提留到一边，跟她交代个事。 唐颂和晏歌在校园里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出入都有保镖接送，暂时就是冯婉珍，像一个不定时炸弹似的，会成为唐颂的软肋。 他们俩观点难得一致，就是冯婉珍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了。但怎么解决，最终还是要唐颂来表态做决定。 说到底，她还是唐颂的亲妈，就算在不待见，也不能真正视而不见。 “那个，六楼那个女人，”沈嘉铭态度很直接，连称呼冯婉珍的名字都不肯。 “嗯？”唐颂的心立马就提了上去。 “前两天扫黄打非扫黑除恶，派出所的兄弟们抓赌的时候，顺便把她逮了。聚众赌博，金额巨大，而且涉嫌借贷高利贷。”沈嘉铭没说这高利贷的金额高达八位数，更没有说冯婉珍被人利用了来敲诈和勒索晏无虞。 如果唐颂知道了，会自责，会内疚，会觉得不好意思面对晏无虞吧。 听到沈嘉铭的话，唐颂木然着脸，身子里骤然涌起一股凉意，激起了身上的一层鸡皮疙瘩。聚众赌博，高利贷，这不就是沈嘉铭之前给她看过的冯婉珍的案底么？ 不是每个人都能回头是岸的，更多的人是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 算了吧，本就不该期望太多的，不值得信任的人，不该给予希望。 沈嘉铭瞥了一下唐颂的脸色，斟酌着说道：“我会跟兄弟们打个招呼，不过过年之前，她肯定要在看守所放一段时间了。” 唐颂低着头盯脚尖，哦了一声。 “放心吧，有吃有喝有睡的，没准出来还能胖两斤呢。”沈嘉铭吐槽道，“不过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还留她搁家住着？” 唐颂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她能怎么做呢？不给冯婉珍住，从看守所出来后，冯婉珍去哪儿呢？ 冯婉珍可以不仁到底，她唐颂不能万般无义啊。 “我和卫惠，打算在新房子交付之后，就把老房子卖了。”沈嘉铭提议道，“不然你也把房子卖了吧，两百多万还是有的，存银行的话，一年利息也有七八万。我认识一哥们，以前也进过局子，出来改过自新了，为了照顾家里几个老的，干脆开了一家养老院，环境条件不错，有吃有喝有护工有医生，就是稍微偏了一些。你要是没意见，等楼上那女人从看守所出来，我就帮你把人送过去。一年七八万块也差不多，人也能帮你看着。” 唐颂想了想，一时似乎也没有想起太好的主意。 “别想了，就这么着吧，也算对她仁至义尽了。她要老实愿意呆着，那肯定饿不死她；她要有心思想走，那也随她，但是再整什么幺蛾子你也甭管她了，再有什么问题，我见一次抓一次。” 沈嘉铭拍拍唐颂的肩膀，帮她做了决定，然后带着父母，由晏家的驾驶员送回去了。 晏无虞看出唐颂心情有些失落，搂着她肩膀，在前院里慢慢溜达：“怎么了？” 唐颂叹了口气，挽着晏无虞的胳膊，把头靠了上去：“没事。” 晏无虞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追问。 唐颂安静地跟着晏无虞走了一段，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拉淡，似乎浑然一体。 一体，是啊，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呢。 唐颂拽了拽晏无虞的手。 “嗯？”晏无虞低头，眉目温柔。 “刚才沈嘉铭说，我那个，我那个妈被抓起来了。”唐颂有一些怏怏，“她之前就因为赌博放高利贷被抓过好几次，我以为她这次回来是洗心革面了，没想到还是一样。” 在心上人的面前，当然都希望自己展现的是最好的一面，只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这也是唐颂之前不太愿意跟晏无虞讲起家事的缘故。 但是现在好像又有一些不同呀。归根到底，不愿意说，怕觉得丢人，不过是无法肯定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位置，怕影响了对方对自己的感觉，而只有有了强大的信任，对这份感情毫无怀疑，才能够真正坦然地面对。 因为知道，哪怕过往再不堪，对面这个人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改变。 晏无虞又摸了摸唐颂的脑袋：“你想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吗？” “沈嘉铭说先要先在看守所里待一段时间，我觉得也好，让她戒戒赌瘾，之后的话，可能打算把我爸留下来的老房子卖了，到时候就给她找一个养老院让她呆着。” “房子既然是你爸留下来的，那要不要留着？不管如何，她是你的母亲，那也是我名义上的丈母娘，养老的钱我可以出。”晏无虞有些怜惜地搂着唐颂说道，“以后我希望你考虑任何问题的时候，都不要担心钱这一个因素。” 唐颂笑了：“知道啦，我财大气粗的大老板。我卖房子也不光是这个考虑，那房子吧，反正也不会住了，留着浪费。以后我嫁了你，难道还想着等跟你吵架的时候跑回去住吗？” 晏无虞失笑，想起那个送命题：“我不会跟你吵架，我为什么要跟你吵架？” 唐颂也笑了：“沈嘉铭说得对，我这么做反正也算对她仁至义尽了。我的少年时光，已经因为她的缘故，而变得异常艰难，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你，一切往着最好的方向走，我不会再让她扰乱我的生活。” 晏无虞握紧了唐颂的手。 “我以前都不能理解，一个母亲怎么忍心抛下自己年幼的孩子，后来渐渐长大了，看多了，发现好像我也不是最惨最难过的那个。至少我还活蹦乱跳的，健健康康的。我不想去恨她，因为恨她，就代表我心里还挂念着，我还在被她影响着，我不想把这一种坏情绪留着。我不想因为她的缘故，让自己变成心思阴暗的一个人。一个人要逃脱原生家庭的影响很难，但我想努力试试。” 晏无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唐颂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也不想拖着晏无虞鱼陪自己一起伤春悲秋。她深呼了一口气笑了笑，扬声说道：“如果以后我有了孩子，我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晏无虞轻笑说道：“那我们是不是赶快回去生一个孩子？” 第145章 唐颂的中奖概率 今年过年比较早，一月底就是正月了。期中考试仿佛还在眼前，转眼就要迎接期末考。 可能是快乐的时光显得短暂？ 晚上，晏无虞在书房处理公务，唐颂则窝在沙发上看书，两个人互相陪伴又互不打扰，所谓的岁月静好。 唐颂鼓了鼓腮帮子，活跃了一下面部肌肉，又转了转眼睛，缓解视疲劳。 晏无虞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勾，招了招手：“过来，顺便活动一下身体。” “不要，美色误国，你这样会耽误我复习的。”唐颂一本正经说道，然后在沙发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样就行啦。” 小孩子不愿意过来，那就大人纡尊降贵过去。晏无虞离开书桌，起身走到唐颂身边，把她从沙发里拎了起来，放在自己身上。 天冷了，室内开着地暖，小孩儿穿着毛茸茸软绵绵的家居服，像一只大号的玩具公仔，手感好又可爱，让人爱不释手。 “下周放假？”晏无虞轻啄了一下唐颂的脸颊问道。 “嗯那，下周三，寒假来咯哈哈！我的倒数第二个寒假，要好好珍惜啊。”唐颂有些痒痒，笑着躲避晏无虞的亲吻，又不敢随意动弹，前车之鉴在，摩擦摩擦，会被老板曲解成某种意思。 晏无虞打趣：“不考研了？”某个人曾经发奋图强过，在短暂的几周之内。后来么…… 唐颂心虚，色厉内荏道：“哎呀，我这不是正打算寒假好好准备么，要不是为了你，我还要出国留学呢！” 晏无虞低笑：“嗯，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也没有啦……”肉麻的话自己说，那叫拍马屁，老板说……哦，为什么威力放大十倍不止？ “过年想出去玩吗？带上姨婆婆晏歌还有你干爹干妈一家，我们去南方海岛度个假？”晏无虞提议道。 “可以吗？”唐颂有些惊喜，有些憧憬过年时候的家人团聚，“你有空吗？” “应该可以的吧，那你明天问问你干爹干妈，沈嘉铭和他女朋友愿意去的话一起，定好时间了告诉我，我让小何安排。” “明天先问下姨婆婆和晏歌吧，”你把我的家人放在心上，我自然也把你家人放在心上。“哎呀，别动嘛，还早呢，再看会儿书！” 唐颂捉住晏无虞不老实的手，把它拎出来握在手掌里，禁止它胡乱行动。 晏无虞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安排，忽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你例假准么？” “啊？什么？哦，准啊。”唐颂愣了一下回答，脑子想岔到了另外一个方面：“啊，对，排旅行的时候最好避开例假期，不然不能下水多不好玩……” 计算时间的时候后知后觉想起来某个地方不对，唐颂眨巴眼和晏无虞面面相觑。 两个人第一次那什么，是晏无虞的生日，十二月十二日，而今天，已经一月十五日。唐颂的例假周期向来很准，三十天的周期。这样一算的话，时间已经超过，而且更关键是的是，十二月十二日那天不是结束的第一天，时间还得再往上加。 考虑到唐颂的年纪还小还在上学，晏无虞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向来都是主动做好安全措施的。唯一可能产生“漏网之鱼”的，就是第一次。 第一次唐颂紧张兮兮忘记了，第一次晏无虞忘乎所以也忘记了。 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晏无虞小心翼翼把唐颂抱下来，妥贴地安放在沙发中，半跪在她身边：“你等等，我让……不，我去买验孕棒。” “啊?”只是在怀孕阶段就开始享受大熊猫待遇的唐颂傻愣愣：“那个，不着急，明天……” “我现在就去。”晏无虞略有些急躁，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起身就想走，临走又回过头，在唐颂脸颊上亲了一下后，细心交代：“你就坐着，别跑来跑去，等我回来！” 唐颂目送着晏无虞跑出了房间，人还有些怔忡，心神恍恍惚惚。 她这辈子都没中过什么奖，不会所有的好运气都攒到这一次了吧？要是怀孕了怎么办？她才大三就当妈了？同学老师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被开除啊？ 嗯，反正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她是一定会生下来的，管它开不开除呢。那是她和晏无虞的孩子啊，怎么舍得有一点点伤害。 咦，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听说豪门都比较重视子嗣传承，那么是不是生男宝比较好？不过这事儿又不是她决定作主的，只能顺其自然，反正自己的宝宝都爱的。 啊，现在放开二胎了，要不然抓紧时间生第二个？两个孩子年纪差个三岁以内的比较好。 唉，希望孩子长得像晏无虞，爸爸好像比妈妈更好看一些……以后不管是男宝还是女宝，都要教他们散打拳击，男生呢，以后可以保护心上人，女孩呢，多一门手艺傍生，说不定能像她一样，英雄救帅嘎嘎嘎嘎…… 唐颂胡思乱想，浑然不觉时间的流淌，直到去而复返的晏无虞带着一身寒气回来——晏总出门太着急，居然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验孕纸，验孕棒，几种不同品牌的东西一股哪儿放在唐颂面前，晏无虞的眼睛发着光似的，深深看着唐颂，语气有一些些压抑的紧张和激动：“你去试试？” 唐颂觉得喉咙干巴巴的，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紧张兮兮：“你希望中奖还是没中奖？” “都好。”晏无虞毫不迟疑地回答：“中奖了我自然开心，不中奖也不会失落，来日方长……你呢？”他光顾着自己的情绪，却没问问唐颂。 小孩儿自己还是个孩子，会不会害怕不愿意？据说现在不止结婚率在降低，生育率也在降低，越来越多的女人不愿意生孩子，至少是不愿意太早地生。 “不要紧张，先看看情况。” 晏无虞的话语舒缓了唐颂的情绪，她深呼吸一口气，捏紧了晏无虞给她买的那些试验品，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概，起身走向了卫生间。 关上洗手间的门，唐颂先对着镜子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打开袋子，开始研究试纸的用法，原理本来就相同，使用方法大同小异。 唐颂选用了一纸一棒两个不同的按照说明操作，然后紧紧盯着所谓的三条杠。 ……说是30秒到5分钟内观察结果，唐颂一眨都不敢眨，眼瞅着水印飞快往上浸染，先是染红了最下方的对照线，然后继续攀升，染红了反应线，紧接着就是控制线。 双条杠。中了。 唐颂发愣。 晏无虞在门外等了快五分钟，终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轻轻伸手敲了敲门：“糖豆？”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不知道丫头会因为怀孕而紧张惶恐，还是没怀孕，却被自己这有些毛躁的举动给吓着了，怕自己失望？ 洗手间的门缓缓打开了，露出唐颂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晏无虞头一次觉得面对小孩儿紧张。 唐颂缓缓把背在身后的手举了起来，手里夹着一个验孕试纸和一个验孕棒。 “怎么样？”晏无虞刚才在药店的时候，售货员帮他做了一下科普，所以他的视线立即就被上面的小红杠锁定，屏息。 两条红线排排坐。 晏无虞猛地把唐颂搂入怀中，吓得唐颂下意识把手举高高。 晏无虞不敢太用力，原本身手矫健的唐颂此刻在他心目中已经变成了身娇体弱的一级保护动物。亲吻着唐颂的发丝好一会儿，晏无虞才克制住激动喜悦的心情，控制着面部表情，把唐颂扶着坐回沙发。 晏无虞半蹲在唐颂面前，握着她的手，深情凝望着她的眼睛：“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但凡她有一点为难的意思…… 晏无虞还没想下去呢，唐颂已经斩钉截铁地回答了：“当然要啊！你不想要吗？” “要！”晏无虞同样毫不迟疑，然后捏了捏小孩儿的脸颊：“看你模样，怕你有心理负担。” 唐颂顿时苦着脸：“心理负担还是有的，你说我要大着肚子去上学，多不好意思啊，我颂哥在学校也是铁骨铮铮一条好汉，球场上所向披靡的，现在变成带球跑……” 晏无虞哑然失笑。 唐颂掰着手指头继续：“而且，我想带球跑还不知道学校准不准呢，虽说大学生可以结婚，可不知道大学生能不能生孩子啊。” “可以先办理休学手续一年。”晏无虞提议道。 “……休学了我不是自降一级？得喊袁一独他们师兄？大二的小弟小妹们看见我也不用喊师姐了？”唐颂忧伤，“啊，听说有产后抑郁症，我好像提前得了，孕期抑郁症。” “胡说八道。”晏无虞笑着抚慰她，“放心吧，这些都不是大事。不想休学就请假，手续我来解决。”不行就给学校捐栋楼。 “我要怀孕了，就不能保护小歌儿了。”孕妇可能不仅代表一种身份，还代表一种情绪，唐颂瞬间就入戏拔不出来了：“啊，我还答应给沈嘉铭和嫂子他们做伴娘也不行了。” 晏无虞搂着小孩儿将她揽入自己怀抱：“这些都不是太重要的事情。都可以解决的。” 身体被纳入晏无虞温暖的怀抱，唐颂忽然就感觉到了一种安全感，那些惶恐的飘忽的不确定的情绪，统统被压了下来，沉淀下去。 她伸手搂住了晏无虞，靠在他怀中，忽然低低的笑了。 “嗯？”晏无虞摩挲着她的脸颊。 “我挺高兴的，我不是担心，我就是有点点紧张。”唐颂向晏无虞坦白自己的心理，怕晏无虞误会她不愿意。“嘿嘿嘿，没经验，有点怂，不知道怎么做，怕做不好。” “我也没经验，这事情，每个人都会有第一次，都没经验。”晏无虞抚慰她：“我们一起慢慢学。” 唐颂嗯了一声，忽然抬头，眼带狡黠：“不过我知道有一点是孕期禁忌。” “什么？”三十二岁的晏总表示从未关注过这方面的讯息。 唐颂在晏无虞耳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晏无虞表情奇怪：“有这个说法？” “当然咯！”唐颂信誓旦旦：“你说宝宝家还没安稳呢，老是地震怎么办？” 晏总无语，心想果真不能太早要孩子……至少晚个一年半年也好啊。好日子还没过一个月呢，就要休整三个月……不，是这一整年都不能好好的了。 只能搂着小妻和肚子里不知道什么状态的未来的宝宝，盖棉被，纯聊天。 第二天一早，晏无虞在早餐的时候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姨婆婆开心地差点要吃速效救心丸。 “唉哟老天爷真是善待……啊糖豆啊，早上有没有想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想吃什么？尽管跟姨婆婆说！那个张嫂啊，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给糖豆都端来！” “糖豆你还要上学啊？在学校要当心啊！不能参加剧烈的体育活动知道吧？啊小宝啊，你要记得在学校照顾好你大嫂……吃饭？以后午饭都送到学校给你们吃……” “无虞啊，你最近要注意着点知道吗，悠着点……” “啊糖豆啊，我要给你干爹干妈打个电话。咱这个十月一号的婚期定得太晚了！怀孕三个月就显怀了呀，到时候不能让你大着肚子穿婚纱，那多不好看呀，女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是不是。我来算一算，三个月的话，2月份举办婚礼就差不多，嗯，2月份还有点冷，最迟不能超过3月份……我来看看3月份有没有什么好日子……” “哈哈哈哈，我算了下，你这预产期大概在明年八月份，我的重外孙8月份生好哇，8月份生的话还能早一年上学……” 晏无虞头疼，觉得姨婆婆陷入了魔怔。但姨婆婆也有一些是说的对的，比如说婚礼的话，肯定不能再拖到10月份，他不可能让唐颂为他生了孩子之后才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第146章 我会让她幸福的（大结局） 怕自己检验的不对，出错闹大乌龙，第二天上午，唐颂又在晏无虞的护送下去医院做了一个检查，最终证实，她真的怀孕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牵一发而动全身。 随着唐颂怀孕的消息传播出去，晏家和沈家都忙碌起来。唐颂原本的意思是，婚礼这事儿不着急，哪怕等到孩子生完了再办婚礼都不要紧，按部就班慢慢的，要是能等她毕业了再结婚，说不定婚礼的两个小花童只要找一个了。 结果她的提议被所有人否定了。 别说晏无虞了，沈父沈母都是老思想，先生娃后结婚成什么体统？像什么话？坚决不许，先买票，再上车。 时间紧急不要紧，世界上大多数的问题，都是可以用钱来解决的。 天歌的办公室和宣传部最近人手紧张，因为部门最得力的人都被抽调到了老板的婚礼筹备组。大到酒店婚礼，小到鲜花餐饮，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到位，容不得丝毫瑕疵。 何大蜜最近简直是焦头烂额，因为他是这个筹备组的组长，要负责和所有的部门比如酒店婚庆公司接洽。嗯，估计等这么一圈锻炼下来，他就能够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全能手了，生活工作，老板都离不开他。 网上有人说，筹备婚礼的阶段是情侣间最容易出矛盾、最容易分手的时候，唐颂觉得这个话在她身上一点也不适用。晏无虞都说了，只要她有需求的话尽管提，有满足可能性的就一定满足，其他什么都不用他操心，安安心心考她的试，养她的胎就好。 不，这不是养胎的日子，这是长肉的日子。 稍微剧烈一点的能让心跳到燃脂心率的运动唐颂都不敢做了，每天就被晏无虞手拉着手，早上散一圈步，晚上散一圈步，这就是她所有的活动量了。 这让浑身精力无从发泄的唐大侠浑身都痒痒。只是每次看着晏无虞那种小心翼翼护送着自己的模样，唐颂又觉得心里甜蜜蜜的。 还好，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得太长，姨婆婆说话算话，等唐颂怀孕之后，曾经许诺的营养师体型师育儿师等等，通通提前请到位，已经放寒假在家差点都要长毛的唐颂，终于又有事可做了：每天等着营养师给她配份量不多但口味不错的餐点，一天六七顿；每天听育儿师给她上课，从胎教开始讲起；每天还能在形体师的带领下，拉伸活动一下筋骨，保持良好的体态和身材。 大年夜，大家伙儿又一起到饭店吃了一个团团圆圆的年夜饭，主题就是把唐颂的婚礼细节重新敲定了一遍。婚礼最终定在了3月5号，黄道吉日宜嫁娶。 大年初三，人家还上着班呢，毛奕就带着她的设计师团队上门来给唐颂和晏无虞量礼服。婚庆公司那里曾经给唐颂推荐过好几个国际知名品牌的婚纱，据说人家什么王子大婚公主出嫁豪门娶媳明星结婚都选那些，漂亮，有面子，还是一辈子一次的纪念。 真的当我人傻钱多怀孕了好忽悠吗？一辈子就穿一次的衣服要那么贵干嘛？几百万啊，不如直接和南方那边的习俗一样，直接换成金镯子挂身上好了。婚纱过了婚礼就是摆设，还占地方，简直是浪费！ 当然，唐颂没在外人面前给晏无虞丢人，端着一副见过世面的架子，淡定地说自己有心属的服装设计师——毛奕momo姐。 毛奕听到唐颂这么给她面儿，又冲着晏无虞的面子，当场就表示免费给他们赞助婚纱礼服了。 除了新郎新娘，还有伴郎伴娘。伴郎四位，晏歌，路珉宇，钱景，何文华（何大蜜敲胸：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的？我是不是该弯道超车越过路珉宇的男神地位了？） 伴娘人选有些小波折，谁让唐颂平时没啥特别要好的闺蜜只有一群闺汉呢，最终，唐颂邀请了花姐一个，然后何大蜜钦点了公司的三位大美女，组成三对公司cp，一对校园cp。 新年里忙碌，还下了一场沸沸扬扬的大雪。摄影那边欢天喜地说天赐良机，让晏无虞和唐颂拍一组浪漫的真雪景婚纱照，结果被晏无虞否决了——孕妇能受凉吗？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最终，两个人的大部分照片都是在内景拍摄的，唯一的外景还是在自家别墅里头。当然，其实晏家的大宅比外面好多摄影基地都要好看多了。 过了正月十五，学校开学，唐颂依然按时上下课。按照形体师的说法，唐颂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原本的体型就非常棒，如果在孕期能够注意的话，她保证唐颂这样的孕妇绝对不会像别的孕妇那样大腹便便。超模圈健身孕妈神话sarahstage听过吗？孕后一直坚持大幅度的健身锻炼，直到怀孕8个月小腹才开始隆起，而且依然有马甲线！！！咱不要那么夸张，但有点看齐意识总是要的。 最近陪伴唐颂和晏歌去上课的，还多了一个女保镖。二十几岁的飒爽大姐姐，在部队服役很多年，原本是当特种兵后备的，结果训练中伤了韧带，无奈退役，出来后因为各种原因工作不太好找，屈就于某个射击俱乐部当员工。 铁哥刚好和她有点关系，晏无虞准备找个女保镖贴身照顾唐颂之后，就把她招来了。 唐颂对大姐姐很是喜欢，可能是父亲的关系，她对军人有天然的好感。听说大姐姐工作之余一直坚持自学，唐颂更加佩服，每天自己上课的时候就让大姐姐在隔壁空教室或者图书馆自习。 今天下课之后，唐颂没有直接离开教室，而是趁着老师宣布下课的当口，快走了两步站上讲台，有点脸红又偏要拿出意气风发的姿态：“那个，请大家留个步啊！” “哈哈，大唐干嘛呢，有啥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哈哈哈，之前表白那么大阵仗，不会是求婚吧？” “你什么记性啊，人家圣诞节求过婚了啊，大唐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没看到啊？两个明晃晃的戒指啊！” “哎哟，那接下来该啥，该结婚了吧？”教室里嘻嘻哈哈笑声一片。 袁一独在书包里捏了捏唐颂提前给他的请帖，他们哥几个和别人的待遇还是不同的。 唐颂笑着接过话茬，大声说道：“对！结婚！三月五号，我就嫁啦！恳请同学们到时候赏光，拨冗参加我的婚礼！” “啊不会吧！真的啊！” “唐颂你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大唐居然要结婚了？” “我午饭都不想吃了，天天吃狗粮！” “啊大唐是不是咱们学校第一个举办婚礼的大学生啊？至少是咱们院第一个吧？” “哈哈大唐你有没有跟老师请过假？我们有几个老师还没结婚呢！小心老师不同意！” 唐颂大笑：“当然要先跟老师报备啦，这么重要的事情！”据说晏无虞给新传院设了一个奖学金一个课题基金……捐栋楼没成是因为新传院大楼就是新的，暂时没必要也没地儿。给母校做贡献造福学弟学妹唐颂还是挺乐意的。 “来来来，自己来拿请帖，我刚想请老师帮忙发请帖的，老师点一个名就上来领一张！看我多厚道！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三月五号。 晴朗的好天气，春意开始绽放。 天歌旗下最大的酒店，从门口到宴会厅，白色紫色的鲜花、气球和纱幔，让整个现场披上了一层朦胧又浪漫的美感。 酒店最帅的安保和服务员分列两边，挂着职业又热情的笑容，迎来一波波宾客。沿着地毯走向富丽堂皇的大厅，白色的签到台被鲜花簇拥着，后面则是晏无虞和唐颂的婚纱墙照。照片并没有放得很大，只是照片墙似的布景摆放巧妙，被花束点缀着，别有一番情趣。 晏无虞的身份摆在那里，整个婚礼排了将近有一百二十桌。被临时征调负责接待的天歌的基层员工，早早被打了招呼，鉴于场地原因，忙完只能请他们就坐于副会场，通过巨大的投影看婚礼现场的直播。为了抚慰员工们可能失落的心，晏总特意给了丰富的伴手礼。 员工们：能够参加婚礼见证浪漫，已经比上次抽奖参加公司年庆活动还要幸运啦。 唐颂的小腹依旧平坦，一头短发服帖利落，穿着毛奕特意为她设计的白色长袖婚纱，身材玲珑有致挺拔英气，站在美人如云之中，依旧英姿飒飒美得独一无二。 晏无虞则一身深色西装，单手扶着唐颂的腰肢从未放下，就怕小孩儿站久了累到。 前面刚有一波晏无虞的商业伙伴，西装革履沉稳大气的，互相客套，后面则跟来一波年轻靓丽的面孔，嘻嘻哈哈互相推推搡搡，有些在这样的大场面下发出。 唐颂眼神顿时一亮，笑得开心，朝那边招手：“我同学来了！” 爱屋及乌，也怕小孩儿太激动摔了，晏无虞急忙跟上唐颂的步子，出来迎了几步。 “大唐！恭喜啊！” “颂哥！恭喜啊！” 此起彼伏的声音，还带着点儿羞涩。同学们都为了这场婚礼盛装出席，女生们大多穿着连衣裙，还有几个穿着小礼服裙，男生们则大多穿着西服。 有些并不合身，有些则气质明显不相符，唯一相同的，是大家脸上真诚的笑容。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能来！”唐颂开开心心的，介绍：“这是我丈夫晏无虞，这是我同学，袁一独你认识哈，江伟钢……都是我好哥们来着，这是……” 唐颂一一开心地介绍着，每个人至少都带着一两句，名字或者加关系或者加特长，总之没有冷落任何一个；晏无虞同样不厌其烦地和每一个同学握了握手，丝毫没有豪门总裁的大架子，给足了小娇妻面子。 晏歌和花姐待大家寒暄一阵之后，出面把一大波同学带到了宴会厅中。 晏无虞顺势搂住唐颂，让她倚靠着自己少发一些力，低声问：“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 “没事，我哪有那么娇气啊。”可能今天是个好日子，唐颂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精力。“刚才谢谢你。”晏总在合作伙伴面前都没有的柔和态度，都给了她的同学。 回答她的，是晏无虞在她手背的轻轻一吻。 仪式现场。 新郎长身玉立，站在舞台中央，目光顺着洒满花瓣的水晶通道望向远方。 缓缓的音乐声中，沈嘉铭一身西服，霸气而潇洒，手臂中挽着娇俏可人的新娘唐颂，一步步走向对方。 沈嘉铭有一些心酸，胳膊肘夹得紧紧的，向来雷厉风行恨不得一步十米的步子，此刻缓慢而悠长。 他的妹子啊，嬉笑怒骂，插科打诨，一路吵着闹着哭着打着，互相陪伴了整个年少时光，如今却要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了。 从此后，他不再是她最亲的人。 无风的大厅，沈嘉铭这个威武雄壮的汉子，蓦然间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距离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水晶台中央，有一个纱幔和鲜花掩映的亭台，沈嘉铭挽着唐颂，站定在那里。 晏无虞步伐稳健，大步流星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与刚才沈嘉铭的龟速成了鲜明的对比。 站定，面对面。 沈嘉铭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抓着唐颂的手，把她稳稳地交付到晏无虞掌中：“我家糖豆儿交给你了。” “放心，我会让她幸福的。” 晏无虞朝着沈嘉铭微微颔首，而后小心地将唐颂挎入自己的臂弯，以和沈嘉铭一样的速度，带着唐颂继续行走在下一段路上。 接下来的人生路，就有我来陪你走下去。 风雨，我为你挡着。 风景，我带你看着。 携手，便不准备放开。 舞台一侧，聚光灯一打，帅气的少年袁一独抱着吉他献上祝福。 “他将是你的新郎，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福和祸都要同当。” “她将是你的新娘，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苦或喜都要同享。”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找幸福的可能。”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你付出了几分，爱就圆满了几分。” 最好的祝福，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