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捡垃圾到大唐战神》 第1章 报仇之心 大唐元年，泾州东阳村，夜幕降临。 一阵急促的马叫声，伴随着突厥士兵们狂野的吼叫，祸至宁静的村庄。 “软弱的汉人，交出食物和铁器，要不然把你们全都杀光！” “通通抢光！男的杀掉，女的带走当奴隶！” 一支百十人的突厥骑兵小队，高举寒光闪烁的马刀，脸上满是兴奋和狰狞，肆无忌惮的冲进了村子中。 见到男人便一刀下去，见到女人直接掳上马背。 就连老弱妇孺，也未能幸免。 此时的东阳村，哀嚎一片，犹如人间炼狱…… “突厥贼人，你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吧，她才15岁！” “饶命啊，粮食和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们，求求你们别杀我！” 村民们恳求着，无论是奋起反抗，还是跪地求饶，都无济于事。 似乎只有死路一条，或者从此过上死都不如的日子。 恶魔来了！ …… “这是怎么回事！” 赵枫刚刚苏醒，惊恐的发现自己所在的屋子里，竟然四仰八叉的，躺着几具满是鲜血的尸体。 四周飘荡着一股让人作呕，浓重的血腥味。 这些人的死状，更是无比凄惨，让人触目惊心。 “刘大叔，大婶，小外甥！” 认出死者，赵枫瞪大双眼，悲痛万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大叔一家忠厚善良，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被屠尽满门！ 赵枫之前患了风寒，晕倒在路边，是刘大叔一家，好心的把他收留。 甚至还拿出家里仅有的食物，给自己熬了一顿小米粥。 为了请医生给自己治病，更是卖掉了耕地用的铁铲。 如此心地善良的一家，竟然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赵枫冷静半晌，攥紧拳头站了起来，冷着脸走出刘家，他想去问问村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刘氏一家被灭门！ 当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见到一副此生难忘的场景。 初秋的冷风，伴随着刺骨的寒意，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布满了整个村庄， 遍地尸首，血流成河！ 平日里过着普通劳动生活的村民们，都被杀掉了，一具具尸身上面，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赵枫强忍着恶心，寻找起了活口。 可随之而来的，是失落和绝望。 尸体都已经发凉，变硬。 所有人都没了呼吸。 整个村子的人，无一幸免！ 赵枫难以接受的时候，发现了几个着装奇怪的人。 马镫，砍刀，弓箭！ 赵枫终于找到了答案。 “是突厥骑兵！” “一群畜生！” 是突厥的骑兵袭击，屠尽了南阳村的村民。 赵枫因为昏迷不醒，被认为是病入膏肓，才逃过一劫。 虽然突厥人就像是野兽，但在疾病面前，他们也是避之不及。 正因为如此，赵枫才捡了一条命。 赵枫一屁股坐在地上。 过了一会，他起身默默地开始搬运，拖拽这些尸体。 足足两三个时辰，赵枫的胳膊都已经麻木了，终于把所有尸体汇集到了一起。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眶早已经泛红。 看着这些伤口巨大，或者已然都不完整了的尸体，赵枫脑海里浮现出，和南阳村民，短暂相处的这段日子。 记忆中这里的人都很好，朴实善良。 “小伙子，等你病好了，就在咱们南阳村安个家吧。” “赵枫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村里人会帮助你的。” “给你送一些野物，咱这村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好好养伤。”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村里人都是你的家人。” 赵枫回忆起村里每一个人真诚的话语，灿烂的笑容。 他们每天耕种劳作，有什么错？ 甚至对一个一无所有的病人，都可以给予最大的帮助。 这些恶魔一样的突厥野人，竟然把他们都杀光了。 “你们安息吧！” 赵枫双眼明亮、炽热的说道。 “我赵枫有生之年，必定血洗突厥，让那些没人性的畜生，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给你们报仇！” 赵枫说完，把一坛坛的酒，倒在如山的尸体之上，然后扔过去几个火折子。 轰！ 满天的大火。 赵枫的脸上满是歉意。 “你们古代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可我只有一个人，不想让你们的尸首，成为野兽的食物，只好出此下策。” 赵枫深深低下了头。 “愿你们一路走好。” 大火吞噬了一切…… 南阳村再也不复存在了。 “叮咚！拾荒者系统成功匹配。” 赵枫的脑海里，突然传出了一个机械的声音。 “金手指吗？” 赵枫突然瞪大了双眼，自己现在要为南阳村报血海深仇，正缺办法呢。 这个系统，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他是个穿越者，一直没有开启金手指，之前还倒霉催的患了重病。 要知道风寒在缺少特效药的古代，死亡率可是非常高的。 “就说嘛，我不能只是个普通人！” 短暂的激动，赵枫又不解的问道:“这拾荒系统，又是什么意思？” 很快系统冰冷的声音，便解释了起来。 “拾荒者系统，需要宿主扮成拾荒者，拾取的物品，可以通过系统兑换何的种奖励。” “注解:所兑换的物品，必须是拾取的。” “具体奖励有偶然性，请自行感受。” 听到这赵枫差不多明白了，这东西就是个换取东西的商店， 靠着他自己捡东西，和这系统兑换奖励，至于能换什么，就不一定了。 不过这也就是说，赵枫要当捡破烂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强大自己，为南阳村民们复此血海深仇。 逢此乱世，拾荒和乞讨者，也都属于正常的人群了。 “那就从你们这些，畜生不如的家伙们开始吧！” 赵枫冷着脸，对着几个突厥人的尸首，走了过去。 能被突厥人扔在这里的尸体，显然地位也不高，突厥的贵族死亡，可是要立即火化的。 第2章 什么都捡 就是几个大头兵，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几块坚硬的牛肉干，一袋生米。 赵枫搜索完毕，不禁骂了句穷鬼。 “叮咚！拾取生米一袋，获得奖励一担大米。” “叮咚！拾取牛肉干一块，奖励十斤牛肉。” “叮咚！拾取牛肉干一块，奖励十斤牛肉。” …… “我擦！” 赵枫瞪大了双眼，这奖励简直是太划算了。 一袋杂米，竟然换了一担大米。 还有两块硬邦邦的牛肉干，竟然换区了整整二十斤大米。 系统页面自动浮现出一个背包，这些东西都躺在里面。 “天上掉馅饼了！” 赵枫欣喜万分，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食物非常的宝贵。 这些食物，够自己生活一段时间了。 即便是拾荒又怎样？ 能吃饱饭，已经比大多数的人要强了。 这些个丰厚的食物，让赵枫接受了捡废品的身份。 这就是一个生的机会啊！ 赵枫不由分说，赶紧从背包里拿出大米和牛肉，准备大吃一顿。 他刚刚大病初愈，又一口气搬了那么多尸体，早就累的筋疲力竭，饥肠辘辘了。 赵枫回到已经满目苍夷的刘家，家里锅已经被带走了，只找到个瓷碗，虽然已经很残破了，但怎么说也还能用。 废了很大劲，又找到了一块大粒盐，还是掉在地上的。 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盐可是很金贵的东西。 “叮咚！拾取破瓷碗一只，奖励砂锅一个。” “叮咚！拾取盐粒一粒，奖励精盐一斤。” “叮咚！宿主完成新手拾荒任务，奖励技能制盐方法。” 赵枫眼前一亮，竟然还有技能？ 听起来要发财的节奏啊！ 赵枫赶紧打开背包，里面有一道很清楚的公式。 是个利用溶解，过滤，然后风干，最后提炼出精盐方法。 这不过是非常简单的中学物理，但是对于赵枫来说，可是一件再好不过的傍身技能了。 毕竟制盐之术，对于现在的大唐，乃至于整个世界，都是异常珍贵的。 甚至可以说，这可以改变自己的一生，成为安身立命的倚仗。 理清楚这件事之后，赵枫又赶紧开始淘米做饭。 又架起一堆火，开始烤牛肉，等到差不多牛肉烤出油了，往上面撒了一些盐。 差不多二十分钟以后，牛肉熟透了。 虽然烹制的比较粗糙，但对于赵枫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四周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米香气，赵枫撕了块牛肉，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了起来。 “能吃饱饭太幸福了！”赵枫就像是个饿死鬼，饥饿实在是太可怕的东西。 一顿风卷残云，赵枫也精神了不少，身体内暖洋洋的，人也有了力气。 “果然人是铁，饭是钢啊！” 赵枫满意的摸了摸肚子，惬意的躺在了卧榻上面，别提有多舒坦了。 吃饱饭以后，他又开始琢磨捡破烂了。 “应该先弄些傍身的东西。”赵枫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在这个民不聊生的地界，这人都穷疯饿疯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而且赵枫还有这么多食物和肉，这足可以让人多热闹眼红，为之疯狂。 要是遇到了坏人，恐怕多半凶多吉少。 所以得想想办法，保护下自己，毕竟小命只有一条。 赵枫再一次的把主意，打到了那几个突厥人的尸体上，开始寻找了起来， “靠！只有一把没断的刀！” 赵枫有点无奈，没得选的把马刀捡了起来。 这次看看系统，给换什么东西。 “叮咚！拾取残破拿刀一炳，奖励超级屠龙宝刀！” 赵枫哇了一声，这难道是记忆里那炳屠龙刀？ 这东西可是大名鼎鼎，只有倚天剑可以与之匹敌。 无坚不摧，锋利无比。 所有的武林高手，都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 赵枫迫不及待的打开背包，把屠龙刀骂了出来。 宝刀宽厚锋利，金色的刀柄之上刻着一条威严十足的游龙，气势十足， 屠龙刀的信息，也在赵枫的眼前，浮现。 屠龙刀:超级神器，玄铁打造，削铁如泥！ 额外功能:具有磁场，可以吸收所有暗器。 注:滴血后可绑定宿主。 “是真的屠龙刀！” 赵枫欣喜万分，自然第一时间赶紧绑定。 “叮咚！成功绑定神器屠龙刀，附赠一尺刀气。” 赵枫提着厚重的屠龙刀，在他的手里却感觉不到太大的重量。 他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的门框之上，随手砍了过去。 嗖！ 一道白色的刀光飞舞而出。 嘭！门框像是豆腐一样，直接被分成了两半。 赵枫挑了挑眉，心里别提多满意了。 “有这东西傍身，自己就可以安心了。” 赵枫随即起身，他下一个目的地是长安城，路上他也不忘继续捡东西。 在其他的流民眼中，赵枫是个穷疯了的家伙。 其他人最多捡点食物，可以果腹的东西，可赵枫却是什么都捡。 他也懒得搭理其他人鄙视的目光，作为一个开了挂的幸运儿，他骄傲啊。 你们不懂，是你们无知！ 每当换取了丰厚的奖励，赵枫便更加确信，自己的辛苦是值得的。 “叮咚！拾取一袋谷子，奖励一斤面粉。” “叮咚！拾取破铜钱一块，奖励一贯铜钱。” “叮咚！拾取废铁三块，奖励大锅三口。” “叮咚！拾取破被一条，奖励三件套一套。” …… 一路上捡着东西，让赵枫嘴角的微笑就没停下过。 这基本是，想要什么有什么啊！ 系统给换取奖励都是很多倍的，而且品质也是最上乘，东西都是赵枫现在迫切需要的。 食物，行李，还有锅，这都是生活下去，必不可少的东西。 至于一些兵器，赵枫已经想到，自己以后组建自己的队伍了。 他心里牢记给南阳村报仇的事，但他的仇人们，并不知道确定的身份，所以在他的眼里，是所有突厥的侵略者们！ 面对实力强悍，且众多的敌人们，赵枫必须有属于的势力。 所以每过之处，在其他被洗劫的村庄中，一些残破的兵器，便成了他首要的拾取对象。 第3章 对战突厥骑兵 “叮咚！恭喜宿主达成成就，行走千里拾荒者，背包空间将继续扩大100平方米。” 赵枫心中大喜。 自己拾取那么多东西，可都是靠这系统的背包装着。 初始的空间，也只有几十平方米罢了，在赵枫疯狂的拾取下，很快就用完了，他还正发愁呢。 “依我看，不如叫心想事成系统。” 趁着这个时间，赵枫又看起来，自己现在有多少东西。 随便在野地坐下，他打开系统的背包开始查看。 “现在有一百贯银钱，1万斤大米，3万斤面粉，还有牛肉1000斤，羊肉2000斤，棉衣5000件，盔甲两千件，至于各种兵器，箭羽那就更多了。 一时间枫自己都有些震惊。 “这实在是太霸道了！这么多东西，都够养活一支几千人的部队一段时间了。” 赵枫一时间有些意气风发。 “现在要做的就是，拉拢那些难民散勇，组建自己的势力了！” 一开始他想要去长安城碰碰运气，可现在他积累了一定的资本，也改变了想法。 现在的唐皇李世民也刚刚起步，根本对颉利可汗，十五万大军的没任何的办法。 现在李世民一没钱，二也为什么势力。 除了那些亲近他的人，和之前王府的党羽，手底下根本没有什么兵权，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与其去投奔李世民，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现在突厥大军扰乱泾州，民不聊生，难民遍地，这些流民几十万也该有了。 自己此举，也能解决一些人的生死问题。 赵枫手里有粮食也有兵器，最重要还在继续增长，源源不断，这就是他绝佳的机会。 “快跑啊，突厥魔鬼来了！” 就在此时，一旁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喊。 紧接着不计其数的难民，对着赵枫所在的方向，逃命一般的奔跑过来。 在他们身后，百十来人的突厥骑兵，吼叫着挥舞着手上的马刀，像是圈羊一般追赶着。 “蠢货们，再跑你们还能有我们的战马快吗？闭上眼睛等待宰割吧！” “杀光他们，今晚我要两个女人服侍我！” “哈哈，这么多汉人女人，选身材最肥硕的，其他直接杀掉！” 突厥骑兵们纷纷叫嚣着，语气中充满了得意和嘲弄。 虽然他们只有百十来人，这些难民足有上千人，但在他们的眼里，只不过是嘴边的肥肉，丝毫没有威胁。 一群畜生！ 他们把这种折磨和屠杀，当成了乐趣。 追赶着难民逃命，看着他们惊慌，最后拼尽力全力，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和自己，变成刀下鬼。 “你们这群畜生，没人性的东西，不得好死！” “大宝你跑吧，爸跑不动了，爸拦着这群畜生。” 突厥骑兵们，甚至骄傲的看着这一切。 上千手无寸铁的难民，在他们的铁骑之下，只有求饶的份。 景象极其悲惨……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啊！ “一群畜生！” 赵枫咬紧牙关怒骂了一声，攥紧手里的屠龙刀站了起来，冲着难民逃跑的反方向冲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大量的难民震惊了。 “这人是疯了吗？一个人想和突厥骑兵作对。” “可惜了一条好汉，那可是上百人啊？” 一时间难民们情绪万千，有佩服的有感叹的，也有冷冷的看了一眼，骂了句蠢货继续逃命。 但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赵枫这样做就是去送死！ 就连突厥骑兵的嘴角，也挂着嘲讽的笑容。 “看看那个不知死活的蠢货，竟然想和咱们作对！” “就一把破刀，咱们战无不胜的骑兵们一人一刀，就可以把他活剐了！” “看这刀倒是不错，可惜要送给我了。” 在他们的眼中，赵枫已经是必死无疑。 唰！ 就在此时赵枫，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干净利索的出刀。 屠龙刀那锋利的刀芒，一时间四散而出。 噗！噗…… 面前十来个突厥士兵的马腿，直接被砍断，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 赵枫单手持刀，兴奋的瞪大眼睛。 “屠龙刀在手，老子今天要杀光突厥狗！” 领头的几匹战马倒下，后面也纷纷乱了阵脚，突厥战马摔倒了不少。 上面的突厥骑兵们，自然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如果是唐军骑兵断不会这样，可遇到了突厥骑兵，这就很合理了。 因为游牧民族资源紧缺，铁和皮革，那是是制做衣物和日常用具的，哪有多余的用来做马镫。 没有马镫的防护，在这样的惯性，自然都刹不住车了。 “杀掉这个混蛋！” 突厥骑兵们一时间怒吼着，挥舞着手中马刀，很多人徒步对着赵枫冲了过来。 这可是一百来号人刀，就算赵枫是个身经百战将军，也只有被剁成肉泥一个下场。 “滚蛋！” “活剐了他！” 吃了亏的突厥骑兵，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叫嚣着。 噗嗤！ 赵枫举起屠龙刀，耀眼的刀光再次挥出。 刚刚接近赵枫的几个突厥骑兵，全都被活劈，一命呜呼。 “今天要死的，一定是你们！” 赵枫猩红的双眼，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出手，一时间震惊了突厥士兵们。 这次轮到他冷着脸，一步步对着的突厥骑兵们走了过去。 恐惧如斯！ 一个人的气势，犹如千军！ 不可一世的突厥士兵们，竟然不自觉地开始后退。 就连疯狂逃命的难民们，都停下了脚步，震惊的看着这一切。 “天啊，这是绝顶高手！单枪匹马竟然干掉了这么多突厥狗！” “太霸气了，真是解气！” “大侠，杀死他们，干掉这群畜生不如的家伙。” “报仇啊！为我娘报仇，为咱们汉人报仇！” 难民们纷纷开始支持赵枫，一个个情绪激动。 因为突厥骑兵的暴戾和残忍，为了活命他们只能苟且逃生。 呼啦啦…… 难民们一时间纷纷转身，犹如洪水一般，充满怨恨的，把矛头指向了，已经溃不成军的突厥士兵。 他们忘记了一身的劳累和饥饿，捡起了石头和粗壮的树枝。 第4章 拉拢人手 甚至有些人赤手空拳，哪怕用自己的牙齿，也要不顾一切的，弄死这帮畜生！ 所有的屈辱和仇恨，今朝加倍还回去！ “赶紧停下！” “你们别动，我们可有刀！” “别咬我！痛啊！” 突厥骑兵们彻底懵了，一时间慌乱不已。 他们致死都想不明白，之前还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的难民们，为什么一时间变的如此凶悍。 甚至他们手里握着马刀，都忘记了去使用。 洪水一般的难民们，瞬间把他们吞没…… “疯了吗？” 就连赵枫，也呆愣在原地。 赵枫刚才的出手，也只是出于愤怒。 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宰割，羞辱，他实在忍受不住。 现在看来，即便是这些难民，只要是心在一处，同样可以拥有非常强悍的战斗力。 这正是他渴求的！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几十突厥骑兵已经死伤殆尽。 等到人群退去，就连之前见过南阳村惨案的赵枫，都有些恶心。 上百突厥骑兵的尸体，一个个都变成了血葫芦，甚至有些人的耳朵都被咬了下来。 仇恨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 直到现在，赵枫才切身体会了，难民们人突厥人的恨，到了何种程度。 甚至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寂，赵枫察觉到道道的炙热目光。 “怎么了？”见识到这些难民的力量，赵枫小心翼翼的问道，再也不敢小看他们。 扑通通！ 进下来所有的难民，无论年纪几何，竟然接二连三的跪了下来，把赵枫当成了主心骨。 “大侠，帮帮我们吧！” “是啊，求求您保护我们吧，我们不想死啊！” “有了您，就不用怕那些突厥畜生了！” 赵枫恍然大悟，这些人是看中了自己刚才的实力，想让他保护他们。 之前的赵枫的厉害，还有那势不可挡的刀芒，让他们对赵枫简直是五体投地。 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赵枫也是眼前一亮，自己想要组建队伍，这不就是大好的机会吗？ 他赶紧让众人起来，“大家伙，我说两句。” 赵枫一开腔，四周顿时鸦雀无声，恭敬的等着他吩咐。 此时他在这些人的眼中，就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赵枫心情复杂的看着众人，认真道:“我叫赵枫，也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 “我是会些拳脚，可突厥可是军队。” “我只有一个人，能力有限啊！” 此话一出，难民们情绪低落，非常的失落。 赵枫说的是实话，一个人又拿什么抵挡军队呢？ 但是他们杀了这么多突厥骑兵，肯定会面对对方疯狂的报复，没有赵枫的帮助，这些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但只要有赵枫，他们还算有一线生机。 没有人想死！ “大侠，那你说怎么办！” 难民中一个年纪稍大老者，非常智慧的问道。 一时间，众人也都纷纷效仿。 “是啊，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大家都听你的！” 赵枫挑了挑眉，自己就是这个意思，他点了点头。 “就这么漂泊，只有死路一条。” “不如我们建立一支卫队，和突厥狗拼了，让他们滚出中原，那样大家就有好日子过了。” 虽然所有人都心动，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沉默了。 “怎么可能？突厥骑兵那么厉害，朝廷都束手无策，我们只些农民，怎么能是人家的对手！” “是啊，我们都是些普通人，哪能斗得过那些虎狼之辈！” “咱们这么多人，也活不下去啊，没有食物，没有武器，还不是送死！” 难民们只是想赵枫保护他们，没想到他却出了个送死的主意。 且不说他们怎么是，训练有素骑兵的对手，就是食物和武器，也是个天大的难题啊！ 赵枫的提议，没人敢去附和。 要不是因为刚才他恐怖的实力，让这些人不不敢造次，恐怕这些人都要破口大骂了。 不过有性格直接的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不是异想天开吗？咱们连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是啊，小伙子，虽然你很厉害，但你还是太年轻啊，想要养活军队，需要的食物简直要成山堆积的。 “是啊，难道饿着肚子去对付，穷凶极恶的暴徒吗？要是想让我们陪着你要命，至少也得有口饭吃啊！” “我们心里也有热血，也有民族的大义，可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当这个难民呢？” 这下难民们一致认为，赵枫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青瓜蛋子。 这让大家对他的印象，一下子大打折扣。 在这吃人的年代，谁也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青年。 “唉，你是个将才，但不是帅才啊。” “等你再成长几年，就能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了。” “我看咱们还是赶紧逃命吧，要不然突厥狗追上来了。” 有几个人好心的劝诫了下赵枫，更多的人已经起身，准备逃命去了。 很明显，大家已经对赵枫死心了，准备各自逃命。 赵枫轻叹一句，也不想去辩解。 “右面的那片山，有个山洞，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赵枫严肃的说道:“那里都是我准备的，食物和兵器。” “有多少，几把刀？几担粮食？” 四周鸦雀无声，有人兴奋的问道，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赵枫现在可是有系统的奖励，换取的粮食和兵器一大堆，要是用完了，他完全可以再去捡东西换，源源不断，就和聚宝盆似的。 不过他们猜测的那点东西，赵枫只能说，是没见识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赵枫也没必要解释什么，只要把东西摆出来，那就清楚明了了。 用事实说话！ 见到赵枫如此自信的样子，难民们心里也都打起鼓来。 难道真的有东西？ 这些人可都饿坏了，不管有没有，总要去试试啊。 大家将信将疑的，对着山洞的方向而去。 等到来到门口，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惊讶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 第5章 我要更多人 “这么多马刀，都是新的，这得几百把啊，都是上好的材料！” “还有弩箭，比朝廷用的都好，分量十足！” “天啊，大米，白面，都是吃的，这得有上百担！” 难民们一时间沸腾了，难民中鱼龙混杂，也不乏溃败的官兵。 只是因为突厥骑兵来的太突然，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对于武器，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这些和兵器刀弩，都是最顶级的！ 在冷兵器时期，先进的武器，往往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至于那些难民们，的对那些食物更加感兴趣。 食物对普通的百姓来说，就等于是命啊！ 这几百担的粮食，可以让这上千人过个十天半个月的。 他们彻底疯狂了！ 许多人冲过去，捧起米面，眼泪都下来了，更有甚者直接开始生吃。 “现在可以了吧？”赵枫叹了口气。 “有没有一起干的？” 这一次，几乎所有的难民，男女老幼，再一次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愿听韩少侠调遣！” “你让我一家有饭吃，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能果腹，有兵器，就有机会！ 可以站着生，谁又肯跪着去死呢？ 三秦之地，关中大汉，从来不是懦夫！ “好！”赵枫也昂头挺胸，目光炙热，正色道。 他有些意气风发，这第一步终于没迈出去了。 “我宣布赵家义军正式成立！” “男人们和我并肩作战，杀尽突厥畜狗！” “老弱妇孺，帮着做饭洗衣，作为后勤，咱们一个人不落下！。” 赵枫目光炯炯:“咱们心在一处，为了家人，为了活下去，为了给同胞们报仇！” “粮食和兵器，咱们都不缺。” “但你们要守好军规军纪，否则严惩不贷！” “还有问题吗？” 难民们都挺直身体，齐声回道:“是！” 对于赵枫，所有人眼中满是尊敬之色。 要有手腕和报复，方能成就大事。 赵枫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也要让这支队伍更加的有规矩，否则走不远！ 众人来到山里，有条不紊的开始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赵枫和几个老兵，开始商议登记和具体工作问题。 经过最终的核实，难民共有一千三百八十八人。 当过官兵和富人家炮手的，就有二百人，剩下的青壮年也有五百人，其他的都是些妇孺老弱了。 这七百来号人，直接组建一支部队。 女人和老人，就准备后勤之事，柴米油盐，衣食住行，争取大家都能贡献自己的力量。 义军每人分配一把马刀，一个弓弩，和二十支穿透力极强的穿甲弩箭，还有一身盔甲。 对于自己的新装备，每个人都爱不释手，也信心大增 甚至恨不得，马上就和突厥人大干一场。 不过赵枫觉得，人还是有点不够。 “怎么也得弄个几千人，要不只能伏击一些小股的突厥骑兵，实在小打小闹。” 几个当过官兵的人，听到赵枫的话有些无奈。 一个叫做方强的壮汉，忍不住提醒道。 “元帅，咱们就几百担粮食，还有几百把刀，咱们这些人用都有些紧迫。” “要是有几千人，这点东西能撑几天啊？” “还是慢慢的来吧，以后咱们打了胜仗资源蹲了，人手一点点就多了。” 赵枫挑了挑眉:“为什么要一点点？” “这些东西，只不过为了让你们相信，只是一部分罢了。” 听闻此言，方强一行人无不惊讶万分，瞪大眼睛看着赵枫。 “元帅，你还有其他仓库？” 赵枫白了方强一眼。 “有啊，要不然组建什么部队。” 赵枫的东西，自然都存在系统的背包里，想取出来也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的。 赵枫说了句实话，却让方强几个人彻底疯狂了。 竟然还有？ 只不过一个山洞，就可以武装上千人，听统帅的意思，这样的地方还不止一个！ “还有几个和这里的地方，那岂不是有上千担粮食？” “如果有更多的武器，咱们扩充打量部队，到时候还怕什么突厥贼人！” “跟着赵帅，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 “赵帅万岁！” 众人情绪激昂。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粮草，让大家的想法都是殊死一搏，拼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毕竟做一个难民，不是被饿死，那也得被突厥骑兵杀死。 没有武力的庇佑和足够的食物，他们甚至都无法活着到达，有官兵部队的地方。 所以当赵枫拿出了食物，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和赵枫抱紧一团。 怎么说大家在一起，也比单独的逃亡，活下去的几率要大很多。 能吃饱饭，家人们安全无事，即便是就要这样战死，又何妨？ 如今让他们对自己的选择更加庆幸，赵枫的能力，已经大大的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赵帅，您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武器和粮食？”方强惊讶问道，其他人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定是王侯子弟吧，能有这么多的食物，肯定是雄霸一方的霸主，才有如此的实力！” “元帅，您不会是天兵下凡吧？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有人甚至已经把赵枫神话，这种深厚的背景，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这种连年战乱的地方，一点食物都是无比的珍贵的。 就连本地的官府，也凑不齐这么多的粮草，更何况赵枫，还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这个人简直太深不可测了！ 实在太让人敬仰和崇拜了！ “捡来的。”赵枫嘿嘿一笑，他实在想不到怎么编个理由。 听到这话大家面面相觑，开起了玩笑，纷纷问赵枫在哪捡的，他们也想去试试。 只不过大家的脸上，此刻都充满了苦涩，在泾州这个本来富饶的地方，现在一片混乱，四处都是作乱的突厥骑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更何况是如此制作精良的兵器，粒粒饱满的粮食。 捡来的只是一句玩笑之话，无稽之谈吧。 赵枫也是时候的岔开话题:“如此这样，你们有办法，招到更多的人手吗？” 方强几个人，连忙自信的点头。 第6章 民心振奋 方强几个人连忙说道：“这附近流民不少，只要稍加宣传说我们有粮食，肯定能招来一大批的人马！” 突厥人南下入侵大唐边境，泾州境内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单泾州北部这片地区内百姓便至少有三万之数！ 若是全部能够招来，那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赵枫沉默不言，若是能够尽数招来这三万流民，哪怕其中有三分之一青壮年可以组成军队，那便是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 如此想到赵枫便点头应道：“好，方强，你带着几个人组成一支斥候部队，四处收揽流民，在此处汇集！” 方强大喜，连忙点头应道：“是，赵帅！” 跑到临时的营地中，方强点了几名当过官兵、身手矫健的青年出来组成一支斥候部队。 方强站在这几人面前，清了清嗓子：“你们几个听好！现在你们的任务便是到各处寻找流民，把他们带到这个安全的地方！” 这几人一听顿时哗然，不敢相信地问道：“强哥，你不是开玩笑吧，赵帅还有能力收留乡亲们？” 旁边几个有幸成为守卫的人也凑了过来，这些人原本都是铁匠、柴夫、猎人，都是平民老百姓，加入了守卫军中。 突厥人袭击，逃亡路上妻离子散的数不胜数，他们现在能够吃上一口饱饭，自然开始惦记自己失散在外的家人。 本来以为相见无望，可是赵枫如此下令，他们的心中又重燃起希望来。 “大强，你不会骗俺们吧，赵帅咋可能招这么多没用的流民！” “就是！” 众人的期待中又带着一丝怀疑。 方强不屑地一哼：“你们真是小看了赵帅的能力，赵帅那可是心怀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跟官府可不一样！” “再说，赵帅可是亲自下令了，难道这意思你们还不明白么？” 他们都是山野草民，哪里懂得这些大人物的想法。 但是他们知道，托赵帅的福，自己的亲人们还有可能相见！ “各位！”其中一个年长的村民转过身，面对这些陌生的乡亲们高声喊道：“赵帅为我们寻找失散的亲人去了！我们一定要拼命训练，保护好这里，保卫我们的家园！” “保卫我们的家园！” “保卫我们的家园！” “保卫我们的家园……” 对于山野村夫而言，他们注重的除了一日三餐，便是家人的安危与否。 天下大义对他们而言太过虚伪，只有家人才能够让他们拼上性命！ 突然高亢起来的呼喊声让赵枫微微一笑，看来那方强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所为乱世，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打造一支强悍的军队，而是如何收拢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便是历史所得出来的真理。 马上要增加人口，充足的食物和物资是这些百姓们最为关心的。 赵枫指了几个会骑马的好手：“你们几个，过来！” 被赵枫亲点，马三几个人喜出望外，马不停蹄地跑过来，挺直身子，作了个四不像的军礼：“赵帅，您有什么吩咐！” 虽说不成样子，但他没有吩咐下去这些人便有了自觉，赵枫点点头：“你们几个随我来，我们到下一个地方去搬粮食，剩下的粮食不多了。” 此话一出，这几个人下巴都快惊掉了：“赵、赵帅，您真的还有余粮啊？” 赵枫眼睛一瞪：“怎么，我还骗你们不成？” “没没没有，只是……”马三几个人支支吾吾。 “别只是了，赶紧跟上！” “是！” 说罢赵枫骑上一匹马，策马前去。马三几个人连忙上马跟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来到一处山涧之中，赵枫下马，让几个人暂且留下，找了个洞穴进去，又取出几百石的米和面，还有盔甲、长剑、斩马刀、宣花斧等等武器军备上千件，把洞穴赛的满满当当！ “好了，你们几个，今天的任务便是把这些都给我送回到营地里去！” 马三等人心说这次应该没那么多，跑到洞口一看，比之前还要吃惊。 “这么多！” “我的天，赵帅到底有多少物资！” “我看别说是县丞，就算是泾州刺史也没这么多军备吧！” 赵枫在马三等人眼中彻底的神化，如果不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哪里可能有如此雄厚的物资！ 啪。 “别看了，还不赶紧搬回去？” 赵枫一摆手，将三人从幻想中带回到现实。 可是这么多粮食和军备哪里是马三等人可以搬的了的，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赵枫。 赵枫正欲开口说话，突然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到近，马三等人立刻警惕起来。 如果是突厥军队，他们必然要拼死守卫自己的粮食！ 片刻的功夫那马蹄声的主人便出现在赵枫几人面前，赵枫看到来人顿时脸色大变：“快，把方强扶下来！” 马三等人也惊呼：“方强？” 那马背上驮着半死不活的方强，只见那方强浑身是血，像是从血水里刚捞出来的一样，煞是吓人。 马三等人连忙上去将方强从马背上拉下来，轻轻放到一旁的树干上让他靠坐在上面，拿出水袋来一口水含在口中，喷在他脸上。 受到冷水一激，方强这才悠悠转醒，看着赵枫眼泪下来了。 “赵、赵帅，我对不起您啊！那几个兄弟，全让、全让那贼人给斩了啊！” 赵枫面色严肃，扶着他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原来这方强等人受赵枫之命前去收拢附近的流民，可是跑到一处被一众官兵抓住，其他几人尽数被杀，唯独方强一个人乘乱逃出。 赵枫听得眉头紧皱：“官兵为什么会拦你们？” “不知道啊！”方强声泪俱下亲眼看着兄弟们惨死，他哭的跟个泪人似的：“那领头的人二话不说便将我那兄弟几人斩杀，明明是我大唐的官兵，不去打那突厥却来残杀我们这些同胞，我真是恨啊！” 方强一拳打在身后的树干上，木刺刺入皮肉之中也浑然不知。 第7章 话是拦路虎 边疆之地有此等败类，赵枫眼中寒光闪烁，若是这些官兵有所作为，那南阳村、甚至是这些人也不用家破人亡！ “马三！” “小的在！” “这些东西先扔在这里，回营地点上二百人马，跟我来！” “是！” 营地之中一共七百人，除去老弱妇孺，能够战斗的只有三百人。 这一下子抽出来二百人马，几乎是把营地所有的战斗力全都调走了！ 方强见赵枫一脸杀气，心中虽痛，却也忍住：“赵帅，算了吧。那些贼人可是有上千啊！只凭我们这二百人，怎么可能打的过啊！” “闭嘴，我自有办法！” 赵枫一双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刺地那方强不敢直视，只能低下头。 “是，赵帅……” …… 泾州石头村中，这里汇聚着千余人的军队。 他们原本是武周城的边防军队，只因为被那突厥骑兵冲散，队伍的首领，正七品的翊麾校尉战死，剩下从七品翊麾副校尉李虎统领着这支队伍。 这李虎向来在边防军中以彪悍著称，谁人若是不服便是轮起大刀就上，震慑的千人之中无人敢濡其意。 那李虎躺在一张虎皮椅上，左右怀里躺着两个战战兢兢地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给他捏着肩膀，身上衣着片缕，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身上挂着几块破布！ 挥了挥手，旁边立马有人附耳上前。 “虎校尉，您有什么吩咐？” 李虎耷拉着眼皮子：“去，看看搜刮的人回来了没。奶奶的，这都几天没沾荤腥了！” “是……” 那小兵敢怒不敢言，这千人的兄弟们几天都没吃上一口饱饭，他倒好，还惦记着自己的荤腥！ 小兵去村口的路上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饿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哪里有半点大唐边防军威风凛凛的样子！ 突然远处的山坡上卷起一阵烟尘，小兵的心里既开心又无奈。 高兴的是这些兄弟们带回来了吃的，无奈的是这些吃的怕不是从百姓口中夺来的。 小兵患得患失中正准备回去报告，突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那远处扬起的尘埃中还带着盔甲的摩擦声，那些出去巡查的弟兄们饿的连穿戴盔甲的力气都没有，哪里来的盔甲声！ “敌袭！是敌袭！” 小兵高声嘶吼着，一天未进水的干哑嗓门带着莫名的威慑力，所有人听到他的声音心中皆是一颤。 院内的李虎一听，怒然将怀中的两个小姑娘大手推开，怒喝一声：“取我兵刃来！” 几个李虎的亲卫抬着那一百八十斤的青龙刀出来，那李虎等的不耐烦，上去一把抓住刀柄，虎口一震，便是将那几个身强力壮的精兵给震退了出去！ “哼，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夷狄竟然敢来惹我！” 号角声响起，石头村中的军队们好半晌才集结起来。三天没吃上一口饱饭，有的人饿的连长戟都快抬不起来了！ 李虎在阵前根本不去看自己身后的这些部下，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那眼前的一支部队。 “不是突厥人？” 一百八的步兵，二十骑兵，浑身上下银色盔甲武装到牙齿，只能够看到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和那些兵中亮银的长枪。 赵枫一身的黑色轻甲，手中握着巨大的屠龙宝刀，看上去煞气十足！ 俗话说：话是拦路虎，衣服是渗人的毛。 这人乃是一国的皇帝，不穿衣服站在你面前根本看不出来。 给一个乞丐披上一身龙袍，你照样不敢小瞧他！ 整齐的制式铠甲武装到牙齿，手中的武器新亮到晃眼，单是看着他们这些官兵心中就要畏惧三分！ 赵枫看了一眼自己的部队，再看看对面那些双眼涣散，连阵容都排不成的敌人，不由地冷笑一声：“好啊，这便是我大唐的军队，真是好啊！” 李虎额头青筋暴起：“你是何人，我乃是这武周城的边防军统领，五品的定远将军！” 话是拦路的虎，李虎这一句说的赵枫手下二百余民兵顿时心中动摇。 这可是大唐的将军啊，带领的也肯定是精锐部队，我们怎么可能打的过！ 众人心生退意，这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 赵枫暗道不好，策马上前，提起屠龙宝刀指着那李虎的面门：“吾乃河东道黜置使赵枫！身为我大唐的军人，面对突厥竟然擅离职守，甘愿做那逃兵，今日我便要了你的性命！” 赵枫这话一出这些个官兵有点发懵。 “这黜置使是个几品官？” 旁边当差二十年的老兵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没品……” “没品？那不是小到不能再小了么，这么小的官也好意思猖狂？” 那老兵忍不住低声骂道：“谁告诉你没有品就不厉害了！那可是皇帝的特使，虽然没有品但是能压的那些个封疆大吏都不敢在他面前抬头！” 旁边的小兵一听脸色顿时变了，我们居然惹上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你放屁！”那李虎神情激动。 我这只是把自己抬到五品，这小子居然敢把自己提到黜置使！ 可是身后的官兵中骚乱不断，已经有胆小的把武器给扔到了地上！ 李虎知道这时候不能再犹豫，大喝一声：“此人是假的！哪里来的黜置使，看我不斩了你这假货的脑袋！” 说罢双腿一夹，李虎身下战马发出一阵悲鸣，飞奔向前。 那一百八十斤众的青龙刀，直取那赵枫面门！ “来得好！” 赵枫大喝一声，策马上前，手中的屠龙宝刀举起。 双方人影交错，铿锵武器交错的声音响起，错过几步后胯下的战马同时停了下来。 两边的人马咽了口唾沫，都不敢出声。 到底是谁赢了？ 李虎嗤笑一声：“你果然不是什么黜置使！” 话刚说完，嘴角溢出一口鲜血，那胸前的衣服哧喇一声裂开，鲜血喷涌而出，从马上倒下。 倒在地上，模糊的视线看向赵枫：黜置使哪里有这么强的力量！ 可是别人不知道，将那李虎斩于马下，赵枫举起手中的屠龙宝刀，震声道：“抵抗者，杀无赦！！！” 千余名官兵纷纷将手中的兵刃扔到地上，仿佛那是催命符一样。 不知道是谁跪在地上，仰头便拜：“属下参见黜置使大人！” 一时间千名官兵齐齐下跪，异口同声：“属下参见黜置使大人！” 这一声，威名远扬！ 第8章 彻底臣服 千余将士齐齐投降，赵枫让他们五十人为一列，盘查了一下人数，一共有1183人。 方强清点好人数后来到赵枫前面汇报。 “黜置使大人，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你还是叫我将军吧……现在你带着一百人马，回去刚才的地方，尽可能的把里面的牛肉和羊肉都给我搬过来。” “赵将军，您……这是打算招揽这些人么？”方强低着头，言语中无悲无喜。 “没错，值此乱世，多一份力量便是多一份保障。有了这些训练有素的官兵，我们便多了一分对抗突厥人的实力。” “是，属下明白。”方强低头应道。 现在的他情绪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虽说罪魁祸首的李虎被斩，可是方强那些个旧友们是死在这些官兵的手上，在他看来这些官兵都是一伙的。 心中暗恨这些官兵，赵枫不是瞎子，他看的出来。 只是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未来征服这泾州，还需要方强的这一股子恨劲。 仅仅二百民兵收缴千人的军队，这要是说出去别人肯定以为在说疯话。 可事实摆在眼前，这千余人的官兵们颓废地坐在地上，双眼之中带着失落和彷徨。 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几日的饥饿让他们无力反抗，也无心反抗。 千余军俘聚集在一起没有人交头接耳，他们饿的肚子姑姑作响。有的人实在是忍不住，冒险从阵营里走出来，在赵枫面前跪下。 “大人，求求您行行好给口吃的吧，我们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一口饱饭了！只要您能给口饱饭，上刀山下火海小的在所不惜啊大人！” 他仿佛是一个信号，其他饿到神志不清的官兵们也冲出来，在赵枫面前跪倒。 “大人我也一样，只要能让我有口吃的您说什么都行！” “大人，我也是！” “大人，我……” 赵枫低下头，看着眼前跪服一片的官兵。 在这种灾难面前什么尊严，什么理想抱负那都是虚的，只有填饱肚子活下去才是真的！ 听的身后那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到近，赵枫笑了笑，看着眼前饿到眼睛冒绿光的官兵们。 “想要填饱肚子，对吧？” 这些官兵们疯狂点头，好像要把脑袋给晃下来似的。那些个没凑过来的官兵们一听有吃的也纷纷竖起耳朵在听。 赵枫一甩斗篷，让归来的方强等人把马背上的麻袋尽数扔到地上，堆起一个小山。 有那鼻子尖的人探出脑袋闻了闻，顿时大喜：“是肉味！” 一听到有成堆的食物，还是一堆的肉，当即便有两人安耐不住，从人群中冲了出去，便是要抢那食物！ “他们要抢东西！” 千余官兵闻言顿时觉得那股饥饿感再无法压抑，空乏的身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股子劲，翻身便往前冲。 “我看谁敢！” 赵枫一声怒喝，旋即举起屠龙宝刀，手起刀落！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两颗头颅咕噜咕噜滚落在地上，那擅自想要抢夺食物的两人便是人头落地! 利落的一手瞬间震慑住了那千余官兵！ 赵枫将屠龙宝刀立于众将士面前，一双漆黑的眼瞳扫过众将士，那冰冷的目光所到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你们很饿，我知道。但是别忘了，这是我的东西！我不给，任何人别想抢！” 最前方弓着身子作冲刺状的十几个官兵连忙退了回去，这一声喝碎了他们心中那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底气。 赵枫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保持着沉默，这无言的压力能够逼疯人的意志。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足足十分钟过去，在所有人被那摄人心魄的眼神压抑到极点的时候，赵枫才继续开口。 “摆明了告诉你们，这里有最少一千斤的牛羊肉，足够你们这些人饱餐一顿！” 听到这话，不少人的眼中又升起了希冀。 “但是！我赵枫，不养闲人！想要吃我的东西，那就要听从我的命令！突厥骑兵南下入侵我大唐，杀我大唐黎民百姓，辱我大唐妻儿子女。” “想要吃这些肉，那便要跟我一起打那突厥人！我赵枫，不要那贪生怕死之徒！” 堂堂边防军哪可能是软蛋，这话听的所有人憋屈之际，有那硬骨头的，硬是顶过那饥饿，站起身来挺直腰板。 “听好了，我的名字叫杨华！今天我哪怕不吃你一口人，我也会把那突厥人给赶回到他的老家去！” “我也是！” “我也不稀罕你那烂肉，我也要把突厥人赶出我大唐！” 杨华这话说的硬气，不少人神情激动，纷纷慷慨激昂。 赵枫却冷冷地扫视他们一眼，“那突厥人入侵我大唐，你们便只想着将他们赶回去？真是一点骨气没有！” 这话骂的所有人皆是一愣：“那你说怎么办？” 赵枫深吸一口气：“当然是杀回去！小小夷狄犯我大唐，那我们便杀的他们俯首称臣，永生永世不敢再踏入我大唐半步！” 杨华先是一愣，旋即热血沸腾。 对啊，我大唐乃是上邦大国，小小夷狄岂是赶出去便能了的！ 没想到这位大人竟然有如此气魄，有如此豪气！ 真乃胸怀天下之大人物也！ 扑通一声，杨华在人群中双膝跪地，仰头变拜：“属下愚钝，未有大人之胆气，真是愧疚之至！属下杨华，愿为大人肝脑涂地，杀尽那突厥狗！” 哗啦啦，千余官兵齐齐下跪，异口同声喝道：“属下愿为大人肝脑涂地，杀尽那突厥狗！” “属下愿为大人肝脑涂地，杀尽那突厥狗！…… 至此，赵枫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这下这千余人心中便再无二心可谈。 “好，既然众将士有此决心，那我赵枫便带领你们，杀尽那突厥狗！” 慷慨激昂后，赵枫让出一个身位，露出后面那小山一般高的牛羊肉，顿时变听见不少人咽口水的声音。 “这些便是我犒劳众位将士的英勇，请诸位尽情享用吧！” 话音落下，那千余人便是饿虎扑食一般冲了上来。 第9章 燃烧的周武城 慷慨激昂的是军心，填饱的是肚子。 千余将士的加入把营地塞得满满当当，不得不临时扩建。 山中物资匮乏，赵枫虽可以保证粮食和衣物，可是没有片瓦遮身，近两千人到了晚上便是席地而睡，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营地内唯一的营帐中燃烛烛火，摇曳的火光将人的脸色照的微微发黄。 赵枫叫来了方强、马三，还有那杨华。 “现在我来分配一下任务——方强，那三百民兵现在为守卫军，你是他们的统领。马三，你是他们的副统领。你们的主要任务便是保护我们的营地安全。” 马三激动不已，转过头去却看到方强面沉如水，顿时内心的兴奋被浇灭了一半，轻咳几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赵将军方心，我一定会协助方统领保护好营地的安全！” 方强默默点了点头，看了旁边的杨华一眼。 “还有杨华，你在边防军待的时间长，这些人现在交给你管。你现在是他们的统领，带领他们进行日常训练。” “是，赵将军！”杨华站起身来挺直腰板，大声回应着。 简单交代了军队的训练方式后赵枫便让这几人离去。 杨华转身走出帐篷，没有拖泥带水。 马三转了半个身子，见那方强还坐在原位，戳了戳他的肩膀：“诶，走了！” 赵枫一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看着方强微微笑道：“你是心里有怨气，对吧？” 方强点点头，他性子就直，心里藏不住话：“赵将军，您待我们的恩德我都铭记于心。可是我也想去杀那突厥狗！我那六十岁的老母亲和九岁的孩子都是死在那突厥人的手里，我不甘心啊！” “方强……”马三双眼有些迷离，他没想到方强居然有这么凄惨的遭遇。 “可是我要是让你去跟那杨华换，去领导那些边防军，你又不愿意，对吧？” 赵枫的话一针见血，说的那方强一怔，恨恨地低下了头。 “你既不愿意去统领那些边防军，又不甘心只做一名守军……”赵枫沉思片刻，突然笑道：“如此我倒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真的！”方强顿时喜出望外。 “是，如果你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你手下的三百民兵训练到超过那些边防军，我便把你么你的职位换上那么一换。让这些边防军回来守营地，让你们去外面打突厥人，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赵枫看了旁边的营帐一眼，那一处营帐明显动了一下，显然是有人在外面偷听。 “好！”方强右手握拳在掌心一锤，一把拽住马三的胳膊：“快，我们赶紧回去商议训练计划！” 像是怕赵枫反悔一样，方强急急忙忙拉着马三出了营帐。 吵闹声远去，赵枫却突然笑了笑：“杨华，话你都听到了，有什么想说的？” “赵将军……” 旁边的帐篷又抖动了一下，片刻后那人才开口，赫然便是那离去的杨华！ “有话直说。”赵枫拿起桌上的书，头也不抬地说着。 “属下，听从赵将军吩咐。”杨华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低落。 赵枫一挑眉：“这不是既定事实，只要你的边防军能够保证战斗力比他们强，那你们的职位便不会换，明白了么？” 那杨华似乎这才恍然大悟，高喊一声：“是，赵将军，属下明白！” 听着那离去的脚步声，赵枫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杨华显然是传统的将士，习惯于听从命令而不会去主动思考。跟方强这些从衙门里混出来的老油子有着天壤之别。 安居思危，现在粮食得到了保障，接下来便是如何将手中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致。 故意制造边防军和守卫军之间的矛盾，让双方竞争，好让他们能够更加刻苦的训练。 大概计算了一下空间里的剩余物资，里面的米和面还够这两千人吃半个月的。 现在每天都有着流民加入，人数在不断上涨，这些粮食的供给也会越来越紧张。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在短时间内让手上的力量爆发出更大的威力，好为下一步的物资争夺作准备。 凝视着面前的一张地图，上面是杨华等人根据记忆画下来的地图。 距离这里最近的便是那武周城，突厥人南下入侵，不出两日便占领了这武周城。 那杨华等一众原本便是武周城的边防军，对武周城的地理形势熟悉。 为了城中的物资，下一步赵枫便打算进攻这武周城！ …… …… 武周城，泾州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往日繁华的街道上叫喊声不绝于耳。 一间燃烧着大火的宅院前，地上跪着二十几个人。 “哈哈哈，这大唐的女人就是水灵啊！” 一个突厥人拽着其中一位妇人的头发将她拉了出来，一双肮脏的大手在那妇人娇好的容颜上摸来摸去，身上锦绣紫袍拖在地上，俏丽妩媚的脸庞上满是狰狞之色，眼中的怒火好像要烧死这突厥人一样！ “夫人！” 旁边忠心的老仆眼泪横流，见不得夫人受如此之苦，怒然起身从袖袍中抽出一把短剑，朝着那突厥人刺去！ “哼，这种小娃娃耍的玩意，也想伤我？” 只见那突厥人一脚踹出，正中老仆的面门！ 那老仆的身子骨哪里受的了这突厥人的迎面一脚，顿时满面鲜血，倒在地上断了气。 “老管家！！！” 夫人凄厉地叫着，那老仆打小便在她身边伺候着，说是下人，其实早就把他当成是了自己的家人。 她银牙紧咬，恨不得现在就跟这些突厥人拼了！ 可是目光看到人群之中，那被仆人按住，捂住嘴，眼泪横流的孩子，眼神突然柔软了下来。 旁边的突厥人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之中，没有发现夫人的异样。 一把将夫人抱在怀里，那突厥人顿时吹了个口哨：“你们几个，把剩下的这些个家伙全都关到地牢里去，好生看管别让他们跑了！” “至于这个小娘们……”那突厥人鼻子猛地一吸，只觉得一阵香味扑鼻：“今天我就要好好地爽上一爽！” 第10章 巾帼不让须眉 武周城内火光冲天，赵枫带着一众将士潜伏在城外的一处小山坡后，沉默不言。 不一会儿的功夫杨华带着一众斥候回来，禀报着情况。 “赵将军，我们刚才抓了个舌头。现在武周城内没有大批的突厥人驻守，他们的主力继续南下，只有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在此烧杀掠夺，作为突厥人的粮仓！” “三千人？” 旁边潜伏的边防军们面面相觑，他们可是见识过那突厥人的铁骑，当初只是几百人便将他们冲的溃不成军。 现在武周城内居然有三千！？ 这还打个屁啊！ 队伍骚乱起来，赵枫冷笑一声：“你们在怕什么？骑兵的优势在于平原冲锋。这里可是武周城，里面房屋林立根本没有给这些骑兵冲刺的地方！” “你们本就是这武周城内的守军，跟骑兵打巷战……若是输了，便赶紧将你们身上的盔甲长戟给我脱下来，我丢不起这个人！” 听到这话，旁边的边防军官兵们纷纷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在赵枫的支援下早就鸟枪换大炮，一身锃光瓦亮的全新铠甲，一千人的部队几乎所有人背后都背着一把弓，腰间带着小刀，手中拿着主武器。 这种配置就算是左右御林军也不遑多让！ “杨华！”赵枫高声喊道。 “属下在！”杨华连忙回答。 “现在你便带着人马从正面直接打进去！保持好队形，利用好武周城的地形。如果这次夺回计划失败了，你们也别给我干守卫军了，全都给我下地种菜去！” “是！”杨华顿时觉得肩上责任是如此的重。 此处距离武周城的城门不足千米，杨华直接从土堆后面冲出来，震声大喊。 “边防将士何在！” “吼！” “吼！” “吼！” 千余将士齐齐从山丘后面现身，站成一列，举起武器高呼。 “前方是我们曾经的阵地，我们曾经抛弃了它！现在，武周城的家乡父老们正在受难，你们说该怎么办！” “夺回武周城！” “夺回武周城！” “夺回武周城！！！……” “好！”杨华抽出腰间的白银长剑，指向武周城：“众将士，随我冲锋！！！” 千余将士怒吼着冲向了武周城，犹如一条下山的猛虎！ 那突厥人在占领了武周城后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反击，城墙上零散只有几个守卫，手里抱着酒袋子，喝得酩酊大醉，凑在一起哈哈大笑。 城内百姓们的哭喊声，房屋烧毁倒塌的轰隆声，掩盖住了那些热血将士们愤怒的咆哮。 直到杨华带着将士们兵临城下，他们才后知后觉，顿时酒就醒了一半。 “敌袭！敌袭！快点狼烟，大唐的军队攻过来了！” 可是这酒只醒了一半，慌忙之中这些突厥的士兵们手脚还不停使唤，晃晃悠悠半天才把火把拿到烽火台上。 此时杨华早就带着一队人冲上了城墙，一个箭步飞来便是手起刀落！ 噹啷一声，火把的木棍和那斗大的脑袋一同掉落在地上。 “啊……！” 身后传来几声惨叫，随行来的部下将那几人斩杀，杨华冷哼一声，正欲收剑离去。 突然他停住脚步，看了一眼东门的方向。 赵枫没有跟他们一同前来，而是一个人从东门进入，直取那些突厥人的背后！ “杨统领，兄弟们已经进城了，现在需要您的指示！” 旁边跑过来一名斥候，单膝跪地汇报着情况。 杨华点点头，突然脚尖一点那火把的把头，顿时火把旋转着飞起，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杨华轻笑一声，将那火把投入了烽火台中，顿时燃起熊熊大火，浓烟升起了数十丈高！ “将士们，接下来可是一番苦战，要准备好了！” 几名官兵相顾一笑，齐齐抱拳喝道：“是，杨统领！” 狼烟起，南城门的厮杀声不断，陆续有突厥人的骑兵过去支援。 赵枫看了一眼南城门的方向，旋即收回视线，俯身下来伸出手。 “叮咚！拾取生米一袋，获得奖励一石大米。” “叮咚！拾取牛肉干一袋，奖励五十斤牛肉。” “叮咚！拾取玉石一块，奖励十枚玛瑙。” 维持赵家军的开支可是一笔天文数字，这武周城被那突厥人占去了两日，就算夺回来能够剩下多少物资？ 这时候还是得靠系统出马，将有限的物资最大化，这样才能支撑他打的起下几场仗！ 之前捡垃圾让旁人看去也无所谓，可赵枫现在乃是一军之将，这副模样让人看去还得了？ 从一家院落中出来，赵枫正要转战下一家，忽然听到旁边楼上有异动。 “哈哈哈，小美人，你今天可别想跑！就算外面天塌下来，你今天也是我的！” 赵枫的目光转向旁边小楼，声音便是从那窗口飘出来的。 此时此刻能够在武周城内作恶的除了突厥人还有谁？ 赵枫的眸子泛着寒意：“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天我不杀你，都对不起你！” 屠龙宝刀握在手中，赵枫挥起一刀，白色的刀气便将那宅院的院墙给劈开！ 再是一刀，那屋子的墙壁顿时炸裂开来，露出里面那惊慌不已的突厥人！ “你，你是谁！” 赵枫冷笑一声：“要你命的人！” 说罢，赵枫再度举起那屠龙宝刀，便要从头到尾把那突厥人给一分为二！ 可是那突厥人显然跟之前的杂兵不一样，转瞬之间竟然反应过来，拿起桌上的大刀横在身前，挡住了这一击！ 赵枫面色一肃，没想到这一刀竟然没砍死他！ 抽回屠龙宝刀准备再度攻去，突然间旁边那被欺凌的柔弱夫人突然从旁边的篮子里取出一把剪刀，干脆利落的从那突厥人的脖子上刺了进去！ 刺啦一声，鲜血喷涌。 那突厥人显然没有料到刚才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竟然能够有胆量攻击他！ 只见那夫人脸上是无尽的杀意，攥住剪刀的玉手一拧！ 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给她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更添了一份妖艳！ 第11章 苏青夫人 夜晚的天空，乌云缓缓退散，露出皎洁的月光，透过破损的墙壁照在屋内那妖艳的夫人身上。 一袭紫衣纱裙遮不住那曼妙的身姿，凌乱的衣衫给她添加了不少异样的诱惑力。 用力拔出剪子，夫人喘着粗气，胸口上下起伏，心中并不平静。 察觉到赵枫的视线，她低下头，微微一笑，自然地紧了紧身上地罗裙，遮住那一抹春光，优雅地一礼：“奴家苏青，多谢恩公相救。” 赵枫这才收回痴痴地眼神，连连念了几遍心经这才平复下小腹中的燥火。 “夫人客气，看夫人的手段，怕是不用在下也安然无恙吧。”赵枫忍不住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突厥人，脖子上刺眼的血窟窿还在不断地往外冒。 这一击稳准狠，根本不像是一介女流之辈能够使出来的！ 听到这话，苏青夫人掩嘴轻笑：“奴家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哪里反抗的了这些身强力壮的突厥人。” 赵枫笑笑不语，冷静下来回忆了一下刚刚闯进来的时候，这苏青表面上惊恐不已，实际上她的手早就握住了那突厥人腰间的弯刀，他再迟进来三秒钟那突厥人死的更快。 “既然夫人无恙，那在下便告辞了。”赵枫抱拳拱手，便欲离去继续收集物资。 “等等！”苏青有些慌张，她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那玉手，眼眸中似乎在做什么挣扎。 “苏青夫人还有何吩咐？”赵枫微微一笑，对这样如此美艳又有勇有谋的女人，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奴家的家人被那突厥人抓去，现在正被关押在一处营地之中。奴家恳求壮士出手相助，若是能救出我的家人，事后必有千两黄金相赠壮士！”苏青夫人一挥裙袍，竟然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苏青夫人快快请起！”赵枫连忙上前将其扶起，“苏青夫人如此女中豪杰，在下应便是了，大可不必如此！” 被那一双大手抓住肩膀，苏青只觉得心头一暖，长久地压力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似乎就想靠在那宽厚的肩膀上什么也不管，沉沉得睡去。 可是想到被抓的孩子，她的眼神再度变的坚定。 出了这小院子，外面喊杀声不断，西城门那边杨华等人率领一千步兵，正在和突厥人的精锐骑兵死战。 支援的人络绎不绝，三千骑兵往城西移动不说，还有至少两千名步兵在这武周城内。 将那苏青夫人护在身后，赵枫一路摸着小巷子来到那突厥人关押百姓的牢房面前。 这本是武周城县衙所设立的大牢，现在用来关押那些武周城内的百姓，甚至连连旁边几座大宅院都被用来当做关押百姓的牢房。 “苏青夫人且在此地等候，在下去去就回！” 说罢，赵枫便从这档口暴风一样冲出。 城西的骚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前去，驻守在此地的只有寥寥几名突厥人。 “城西那边的动静很大啊，不会真的有大唐的军队攻了过来吧？” “哼，那些懦夫早就被我们杀去了威风，哪里还敢再来这武周城？我部族三千铁骑在此，就算那汉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来！” “可这武周城毕竟是我部族的粮食补给点，若是被夺了回去，前方那十几万主力怕是凶多吉少啊……” “那汉人敢来一个，我便杀一个！敢来一对，我就杀一双！” 门口守卫的两个突厥人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弯刀，展示着自己的武力，对那反攻的汉人根本不屑一顾。 “区区夷狄也不知道何来的自信。” “谁！”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个突厥人大为震惊，连忙拿出武器来应战，可惜已经晚了。 一道白色的刀光划过，在凄厉的惨叫声中，两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赵枫将屠龙宝刀扛在肩上，这些人的战斗力比他想象中还要低，根本不需要隐藏和突袭。 “敌袭！有汉人冲进来了！” 牢房里面的突厥人看到赵枫的身影，顿时扯着嗓子高喊，同时抽出腰间的弯刀冲了上来。 赵枫手起刀落，锐利无比的屠龙宝刀便将那人一分为二！ “快，只有他一个，杀了那汉人！” 附近看守的突厥人全部被赵枫吸引了注意力，将近二十人的小队伍袭来，举着手上明晃晃的刀刃高声呼喊着。 赵枫冷笑一声：“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区区突厥人也敢在屠龙宝刀面前放肆！” 拖起屠龙宝刀的刀柄一个旋舞，一道刀光划过，那袭来的二十突厥小兵齐齐停住身子， 胸口猛然撕开一条大口子，喷涌着鲜血倒下。 眨眼之间，那突厥守卫被赵枫尽数杀之。 苏青夫人从小巷子里走出，玉手掩着微张的红唇，一双含着秋水的美眸中带着惊讶。 “没想到壮士竟然如此强悍，奴家真是敬佩万分。” “哈哈哈哈，苏青夫人说笑了。这人便在里面，您还是跟我赶紧去把他们救出来吧。” …… …… 武周城地牢之中，苏巧缩在角落中，不停地抹眼泪。 旁边是苏家的家仆们，十几个家仆有老有少，有强有弱，可是他们的眼神都是同样的坚定。 老管家已经为了夫人牺牲了自己的性命，现在轮到他们为了小主奉献出自己的这条薄命。 只要是有人敢伤害小主，他们便是拼死也要护其周全！ 因为如此，在大牢之中便出现了一处独特的景象，二十余人将那柔弱的苏巧护在最里面，外面是一层一层目露凶光的家仆，五米之内竟然是没有一人敢靠近！ 哪怕是那些个犯下凶案的犯人们也不敢靠近！ 突然牢门被打开，一个突厥人倒飞着进来，滚落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动弹了。 如此动静让牢房内的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苏家的家仆们更是咬牙切齿，准备拼命！ 赵枫刚一进来就感觉自己被十几只饿狼给盯上，一股浓郁的危机感由心头升起，只觉得背后一凉。 握住刀来正欲抬起，一只玉手按在他的臂膀上。 第12章 一千对五千 “壮士请勿动怒，这些人是奴家的家仆。” 苏青夫人款款走来，那牢中的家仆们见到主子眼泪顿时下来了。 “夫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菩萨保佑，夫人您还活着！” “呸呸呸！夫人当然还活着，我们夫人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被那些突厥夷狄给害了！” 这画面看的其他人都愣了，谁能想到跟饿狼似的这些人现在居然因为看到一个女人哭成这副模样？ 赵枫看的也是啧啧称奇，这苏青夫人必然是有着非凡的手段，否则一介女流之辈怎可能有如此的人望？ 目光在人群中扫过，赵枫眉头不由得皱起，他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得到如此佳人的青睐。 可是目光从牢中扫过，并未看到符合苏青夫人丈夫的人。 此时赵枫看到角落里的苏巧，穿着一身秀才装扮，带着一顶帽子，长相秀气。 “娘~！” 那苏巧扑倒苏青夫人怀中抽泣，几天来的变故对这个十几岁的孩子而言太过残酷。 “巧儿乖，娘在这，不要怕。”苏青夫人轻言安慰着，话语之中满是柔情。 赵枫打量了一下那苏巧，看模样大概是个十六七岁。可是再看那苏青夫人，俩人站在一起跟姐弟俩似的，完全看不出来是母子。 “恭喜苏青夫人母子团聚，没想到贵夫人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赵枫拱手准备告辞，看到苏巧那女孩家家的模样，忍不住说了一句：“男孩子应当顶天立地，挺起胸膛来保护自己的母亲，而不是在这里哭。” 说罢，赵枫垫步拧腰，转身便走。 苏青夫人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旋即噗嗤一笑，像是紫薇花开满了庭院一样。 那苏青夫人怀中的苏巧疑惑地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娘，那个人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说我是男孩子？” 苏青夫人笑着摘掉苏巧头上的圆顶帽，束在帽中的三千细丝顿时如同瀑布一般落下落在腰间。 如此年纪便有了苏青夫人几分倾国倾城的姿色。 “巧儿，刚才那人可是我们的大恩人，你要永远记住，知道么？” 苏巧听得糊涂，可是娘说的话永远是对的，便点点头，将此事记在心中。 …… …… 武周城，西城门。 从城门开始的街道上血流成河，遍地是死状凄惨的尸体，还有呜咽着咽气的马匹。 不过这里留下的尸体大多数都是突厥人的，只有零散几具尸体是边防军的人。 杨华愤怒挥出一枪，那突厥人死死握住插入他胸口的长枪，眼中是愤怒也是畏惧，睁着眼睛倒在地上。 杨华抽出手中的亮银枪，甩去枪尖上的鲜血。 从进入西城门到现在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带领着边防军的将士们只推进了不到一里地。 武周城的西城门原本是商人们进出的地方，从西城城门口开始便是一条略显狭窄的街道。 道路两旁是客栈、酒肆、茶馆，皆是为商人们提供吃饭住宿的场所，造成街道狭窄。 过了这一块，前方便是武周城内最宽阔的一个十字路口，前、左、右三个方向的道路皆是近四十米宽，七八辆马车并排行驶都显得宽敞。 同样的，这宽阔的街道也是最能够发挥突厥骑兵威力的地方。 “列队！！！” 杨华举起长枪震声高喊，千余官兵顿时行动起来。 最前方一排是足足百人的盾牌兵，每人手持一块高2米，宽0.7米的长方形盾牌。 抓住盾牌的把手提到身前，左右微微弯曲的边缘部位完全能护住盾牌兵的身子和头顶。 第二排和第三排是长戟兵，他们手中拿着三米多长的长戟，双手举过头顶，高出去一大截，远远便能看到那整齐的一排戟刃！ 第四排和第五排是弓箭手，每人手持一柄黑木反曲弓，背后背着箭筒，里面装着上百支锐利的箭，每一支箭的箭头都散发着闪耀的金属光泽！ 杨华环顾着自己手下的将士们，看到这些武器和盔甲微微有些出神，从军十三载，他哪里见过这么豪华的武器装备。 脑海里不由地想到赵枫，杨华微微一笑，震声高呼：“兄弟们，在你们的前方便是那突厥人。我问你们，怕不怕！” “不怕！” “敌人是数量是我们的三倍，你们怕不怕！” “不怕！” “好！那便让这武周城的百姓们，让赵将军看一看，我们的勇猛！” “杀，杀，杀！” 边防军的将士们士气冲天，反观突厥人这边，却被那震天的叫杀声震地退后几步。 突厥骑兵的首领阿史那思必面色严肃，牙关紧咬：“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汉人军队，为什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旁边的探子一惊，连忙汇报：“报告首领！这可能是武周城原本的边防军，之前被我部勇士冲散后便再无踪影，想来是乘着这段时间暗自积蓄力量，反击我部！” “可是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铠甲和武器！”阿史那思必怒声吼道：“武周城内的所有军备都被大部队拿走了才是！” “这，这，属下不知！”探子深深地低下头，准备迎接惩罚。 阿史那思必冷哼一声：“之后再找你们算账！” 不过看了一眼那汉军的人数，阿史那思必心中稍稍一松。 作为统领部队的将领，他一眼便看出了汉人的官兵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千之数。 而当初为了防止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留下了部族的三千铁骑和两千勇士！ 足足五千的人数有着压倒性的优势，没有一点理由会输！ “对面的突厥夷狄，怎么看到我们就瑟瑟发抖了？” “如果你怕的话，现在可以跪下来磕一百个响头，或许爷爷还能够饶你一条狗命！” 汉人的官兵们爆发出一阵欢笑，阿史那思必面色阴沉入水，抽出腰间的弯刀，举过头顶，震声高呼、 “部族的勇士们，那些羸弱的汉人们又回来找死了。” “他们渴望着死亡，而我们带来死亡。” “现在，跟随着我的脚步冲锋，为了部族的荣耀，为了大汗！” 突厥人中爆发出阵阵高呼，千余骑兵一齐冲锋，犹如山洪拍岸一般袭来！ 第13章 赵将军万岁 “将士们，不要慌，顶住！！！” 杨华高声呼喊，他的声音被突厥骑兵冲锋的马蹄声和嘶吼声压了下去，只有周围的将士们能够听到。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他放下了手中的亮银枪，举起那一人高的盾牌，顶在最前方。 盾牌兵们整个人缩在盾牌后面，他们放弃了一切攻击装备，全身心地投入到防守中去，把自己的安安危交给战友。 数千骑兵奔腾，大地仿佛都在颤抖，所有人手中都捏着一把汗。 杨华心中同样紧张，三天前他也是众将士中的一员小兵。 可他现在是千人队伍的统帅，必须时刻保持冷静。 “放下支撑杆！” 杨华一声令下，最前方百余盾牌手立刻打开盾牌两边的卡扣，从盾牌两侧的边缘处滑出两根实心的棍子。 这两根实心的铁棍插入地面，上方的一头于盾牌相连，是协助盾牌手们抵挡冲击的特殊装备。 急促地马蹄声越来越近，转息之间突厥人的骑兵到了！ 咚咚咚咚咚…… 突厥人的骑兵绝尘而来，犹如惊涛拍岸一般不断地撞在盾牌上！ 咴咴咴~！ 前排的突厥马面对2米高的盾牌本能地停了下来，如果背后没有人，它们或许还能够跨过去这个高度。 可是在背负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它们根本不可能越过去，只能够前蹄高高扬起，踏在那盾牌之上！ 突厥的马强壮，加上马蹄上钉的马蹄铁，踏在盾牌上犹如数百斤的铁锤落下一般，震的人虎口发麻！ 有力道弱的人直接被震退了好几步，直接是将盾牌松开！ “不好！” 若是寻常这种失误便会带来致命的威胁，盾墙之中倒下一面盾牌，那便是被撕出来一条口子，敌人便会顺着这条口子长驱直入！ 可是有着支撑杆的存在，那盾牌手短暂的离开一下，突厥的马也没有踏开这条防御！ 顶住第一波攻击，杨华狂喜不已，这支撑杆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用！ 顶住攻击后大约僵持了一秒钟的时间，杨华和那百余名盾牌手齐齐用力往前一顶，顺势收回支撑杆，将盾牌往后倒了一下。 “长戟手！” 第二排的长戟手早已等待多时，那三米多长的长戟不用瞄准，直接从空中落下便砸在了那密密麻麻的突厥骑兵头上！ “啊—！” “快退！快退！” “我们中计了！” 前排骑兵的惨叫和嘶吼声根本传递不出去，几个呼吸间的功夫那长戟兵便完成了第一波收割，收回长戟后退，跟第三排的长戟兵交换，彻底灭杀突厥骑兵的攻势！ 前面的突厥人喊着：“快退！” 后面的突厥人喊着：“前进！” 前排无法越过盾牌这一道天堑，只能够无情地被长戟兵收割。而后方是不断涌来的友军，挡住了他们的退路，让他们无路可逃。 第一轮攻击过后，前方留下了至少五十具突厥骑兵的尸体！ 杨华看后大喜过望，旋即一把弯刀袭来，他连忙举起盾牌，铿地一声打在盾牌上，让他逃过一劫。 一股凉气顺着杨华的后脊梁骨直冲天灵盖，战场上瞬息万变，若是再分神便是会死！ “弓箭手，射箭！” 杨华震声高喊，突厥人前排人和马匹的尸体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线，却也因为倒下的友军尸体形成了踏板，有希望继续进攻。 就在这时候后排的弓箭手将锋利的箭矢撘在黑木长弓上，弓弦绷紧，放手射出！ “是弓箭手！” “快退，快退！” “不！” 根本不用特意瞄准，突厥的骑兵是如此的密集，只需要随意射出去一箭就能够命中目标！ 漆黑地箭雨从天而降，无情地夺走一条条突厥人的性命。 悲鸣、哀嚎、惨叫，这些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也无法改变战争的结果。 边防军的将士们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们不会手软，因为他们不会忘记当初突厥人袭击武周城的时候，那些百姓们的凄惨哀嚎比这更胜！ 弓箭手分为三波交替射击，将前方的骑兵减少到一定程度后便停止。 前排的盾牌手们开始前进，踏过突厥人和马匹的尸体，犹如钢铁洪流一般，继续前进！ “盾牌手顶住！” “长戟手上！” “弓箭手给我狠狠地射他娘的！” 如此往复，等到杨华再次重整阵型的时候，视线之中所能够见到的突厥军队已经寥寥无几。 远处零散的一队突厥步兵被杨华的目光看上，顿时吓的两腿瘫软，坐在地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双腿之间便传来了一股尿骚味。 “不，不要！” 伴随着一声悲鸣，那突厥步兵竟然是不战而逃！ 这似乎成了信号一样，剩下百余名突厥骑兵纷纷作鸟兽装四散而逃！ “回来，都给我回来，你们这群懦夫！！！” 阿史那思必愤怒不已，可是任凭他如何怒吼，哪怕是挥起手中的弯刀斩去一名逃兵的脑袋，也无法阻止这败势。 杨华把手中的盾牌递给旁边的官兵，取回自己的亮银枪，离开军阵，和阿史那思必面对面。 “我给你一个机会，跟我单挑，赢了你可以离开。” 阿史那思必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真是不自量力，我今天便要取你项上人头！” 阿史那思必双腿一夹，胯下的马儿嘶吼一声，朝着杨华飞奔而去，手中那一把弯刀在月光下也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 骑兵对战步兵，结局似乎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 这不是那铜墙铁壁的军阵之中，而是一对一，身为骑兵的阿史那思必有着绝对的优势。 而杨华深呼吸一口气，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亮银枪朝着前方抛出，犹如闪电一般爆射而去！ 铿！ 一声金属的碰撞声响起，那阿史那思必胯下的宝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冲锋的脚步，原地嘶吼一声。 亮银枪穿透了阿史那思必横在胸前的弯刀，那枪尖完全刺入了他的身体！ 杨华面无表情，这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一个洗礼。 上前从阿史那思必胸口取回亮银枪，杨华举起武器，震声高呼。 “赵将军万岁！” 众将士异口同声：“赵将军万岁！” “赵将军万岁！” “赵将军万岁！……” 第14章 丰厚的奖励 “赵将军万岁！……” 千余将士的高呼传遍了武周城各处，藏在地窖、水井、床下等等各处的武周城百姓们听到高呼纷纷从藏身之地中走出来。 入眼望去便是那刺眼的鲜红大地，那些烧杀抢掠的突厥夷狄的鲜血染红了青石铺成的街道。 有的人看向那最前方的边防军杨华，认出了他，高声大喊：“是边防军，是边防军杀了那些突厥人！” “真的，那是我们武周城的边防军，那是二虎子！” 一时间武周城内的百姓们蜂拥在将士们的身边，为他们欢呼着胜利。 几日的悲痛全部化作开心的泪水，满腔的愤怒化作高高地欢呼声。 武周城上空漂浮着的阴霾，也终于是随着杨华等人的大获全胜烟消云散。 “叮咚！拾取破败的武周城一座，奖励丰厚物资！” “获得白银20万两！” “获得粮食2万石！” “获得精钢盔甲2000套！” “获得精钢长剑2000柄！” “获得精钢长弓2000把！” “获得精钢箭矢2万支！” “完成隐藏任务：拾取一座城池，奖励空间提升1千立方米！” 武周城收复，耳边不断响起系统的提示声音让赵枫乐的合不拢嘴。 “没想到收复城池还有这么丰盛的奖励，那岂不是说我收复泾州那奖励会更加丰厚？” 赵枫忍不住期待起来。 …… …… 战争过后便是处理各方面的后事，坐在武周城的衙门大堂上，看着杨华等人发来的战损报告。 “我放参战人数一共1182人，战死14人，重伤10人，轻伤145人。剿灭突厥人4300余人？” 杨华安耐不住激动地心情，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是的赵将军，我们不仅用这么少的人数打赢了4倍的敌人，损伤率也降到了闻所未闻的不到二十人！” 一场超过千人的小规模战争，纵观古今哪一次死伤人数不是超过百人？ 更何况是用1千步兵对战4千骑兵和步兵的混编，若是再算上攻城，这换做任何一个人来皆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可是在赵枫手上完成了。 天时：突厥人放松警惕、地利：巷战减弱骑兵的威力、人和：杨华等一众将士武装到牙齿且英勇作战。 三样全部被赵枫占去，那是想不赢都不行！ 只是目光转到武周城的物资统计上，赵枫忍不住皱起眉头，那可真是惨不忍睹。 从突厥人的尸体上搜刮到的物资只有弯刀，不影响使用的不到500把。 武周城内的各项资源更是少的可怜，粮仓被突厥人洗劫一空，边防军存放在衙门库房里的铠甲和装备也没剩下一件。 银子倒是剩下了3千多两，这东西打仗的时候用不上，好说歹说算是留下点东西。 杨华见赵枫拿起最后一页报告，出声道：“大人，这些物资乃是那突厥人从百姓手中搜刮而来，您看这些东西……” 赵枫扫了一眼清单，大多是粮食、金钱和珠宝器具一类的东西，加起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百姓的东西自然是还回去，我们是军人不是土匪。” 杨华迟疑了一下：“可是这些东西无法确定从谁身上掠夺而来，若是有人冒领，怕到时候为了这些东西又引起不少的纷争。” 赵枫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笑眯眯地看着杨华：“好了，别卖关子了，你一定有办法了吧？” 杨华连忙低下头：“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当务之急是让百姓解决温饱问题，若是大人能够合理运用这些财务，换来粮食广开粥棚，那便是极好的。” “好，那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去办吧。哦对了，可以取出一些干粮先应应急，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杨华暗自松了一口气，眼中敬佩之意显露无疑：“是，将军！” …… …… 县衙的大门外面聚集了几十名百姓，七十一岁高龄的罗老头便是其中之一。 他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武周城里，突厥人来袭将他的儿子和儿媳杀死，他和年幼的孙子被藏在炉灶之中才逃过一劫。 “爷爷，我饿……” 罗老头膝前是一个年幼的小男孩，和罗老头一样皮包骨头。 “娃儿啊，你等着，一会儿就有饭吃了，啊。” 罗老头一只粗糙地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话语中满是坚决。 不仅是他，旁边的几十名百姓来此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求求大老爷，给口吃的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了！” “官老爷，那突厥人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了，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 哀求声在衙门大门口不断，为了不引发骚乱，门口站着十名武装到牙齿的官兵，死死挡住衙门的大门。 他们听着耳边传来的声声哀求，心中不忍，可也无可奈何。 莫说是这些百姓，便是他们没有赵将军怕是早就饿死在了那荒郊野岭，如何活的到现在，穿的了这么威风凛凛的盔甲？ 所以尽管残忍，他们也只能够无动于衷。 杨华从里面走出，外面的情况他早已知晓。突厥人占领武周城的这几日里烧杀抢掠，能够活下来便已经不错，哪里还藏的了东西？ 躲藏两日身心疲惫的百姓们出来之后没有口粮，莫说是钱财已经被抢光，就算是还有，粮商的仓库中也无一粒粮食可以售卖。 杨华往前面一站，左右两旁的官兵顿时立正身子，高声喊道：“杨统领！” 这一吼，不少人认出了昨日站在军阵前那威风凛凛的统领杨华。 几十名百姓纳头便拜：“官老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我们都快饿死了！” 杨华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除了这几十名百姓外在那边观望的人不少。他们或许是碍于最后的一点自尊，或许是还没有饿到这种程度，亦或者是不想得罪官家。 无论是什么，他们同样饥饿，同样期待接手武周城的赵枫等人，做出回应。 官府，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杨华微微一笑，双手一压：“乡亲们，安静！” 衙门门口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抬起头，看向台上的杨华。 第15章 县丞于文远 杨华清了清嗓子：“赵将军知道武周城的各位乡亲们这些日子受的苦，所以赵将军决定大开粮仓，广开粥棚！” 百姓们先是一愣，旋即高呼叩拜：“青天大老爷啊，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罗老头双目含泪，跪在地上摸着孙儿的头：“娃儿啊，有吃的了，咱们有吃的了，不用死了。” 杨华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这一切皆是赵枫、赵将军的意思。粥棚从明日起开启，地点会通过布告发布。下午会先发放一批干粮，就在此处，各位先散了吧！” “赵将军英明，赵将军英明啊！” 百姓们眼中含泪，三拜九叩这才离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武周城的苏府之中，苏青夫人听后，眼中神采流转：“没想到当初救我一命的小弟弟居然是一名将军！” 外面进来一名仆人，恭恭敬敬地端下来两杯茶水，放与那苏青夫人面前，以及那武周城县丞于文远的面前。 那县丞于文远乃是一名中年发福的男人，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袍，手里提着一个纯金打造的鸟笼，逗着里面的小鸟。 “苏青夫人，我劝你还是认清楚情况，别选错了位置。” 县丞于文远的威胁将苏青夫人的注意力拉回来，一双美眸中隐藏着愤怒。 “于大人，你想让我苏青做你的七房姨太，无非是贪图我苏家这一份家产。可是，这样做对我苏家有何好处？” 县丞于文远闻言哈哈大笑，提着鸟笼走到正堂门口，看着一日之间便已经恢复如初的苏府，眼中带着炙热的欲望。 “原本你拒绝我，是因为这武周城内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苏青夫人。可是现在不同！突厥人入侵，武周城被破。而我手中却有着一支私人军队可以护你周全！” 县丞于文远转过身，那充满欲望地双眼毫不掩饰地在苏青夫人的身上扫来扫去，嘴角甚至都流出了口水。 “苏青夫人，那突厥人的厉害之处你已经体会过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践踏你所拥有的一切，若是你不从我，那等这武周城再度被破，一切可都晚了。” 苏青夫人银牙紧咬着红唇，武周城被破，这县丞于文远却安然无恙。之前在武周城内盛传这于文远手下有一队私兵，看来是所言不虚。 “可是，县丞大人，别忘了现在的武周城可是由那赵将军所掌管。”苏青言语中的底气不是很足。 “哈哈哈哈，赵将军？”县丞于文远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什么将军，别说这武周城，就是整个泾州最大的便是一名六品的振威校尉！” “你以为武周城为什么会这么快被突厥人攻破？大唐早就把五万边防军给调回去大半，留在泾州境内的大唐将士不足五千之数，你指望一个冒牌的将军来护你周全不成？” 苏青夫人眼中满是挣扎，她不愿意相信这县丞于文远的话，可是从她这些年来得到的消息，她确信于文远所说是真的。 “苏青夫人，时间不多，明日这个时候，我希望能够听到你的答复。” 于文远冷笑一声，一甩袖袍，提着那鸟笼子离开了。 那院落之中候命着十二位县丞于文远的手下，自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将那于文远护在中间。 硬撑着等那于文远离开，苏青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美眸，修长地睫毛在微微地颤抖，代表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的夫君乃是指腹为婚，千里迢迢嫁到这泾州的武周城，完婚当日晚上她那夫君便因为一桩重要的生意离开，连洞房都未入。 可是一个月后消息传来，她那连一面都没见过的倒霉夫君便死在了塞外。 打那时候起苏家上上下下便靠她一个人撑着，为了养这苏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苏青从那时候便将自己的一切软弱全都藏了起来，将自己伪装地强大，为此她多少年都未曾睡过一个懒觉。 多少个夜晚，她面对着面前犹如小山一样高的账簿，又何尝没有想过找一个肩膀去依靠？ “娘~” 正堂侧门的门帘被掀开，伴随着一阵香风，一个乖巧地身影扑倒了苏青夫人的怀中。 “巧儿，你怎么来了？” 见到苏巧，苏青夫人眼中的愁容尽散，只剩下无尽地柔情。 苏巧乃是她一次行商中捡来的小女孩，可说来也巧，苏青觉得这女孩长得跟她很像，便认她作了女儿。 自那以后苏巧便成了她的心头肉，只要看到她那无垢地笑容，苏青便感觉自己还能够坚持下去。 “娘，我已经把账都算好了！” 苏巧笑眯眯地从苏青夫人怀中起身，苏巧怀中抱着一个跟她人一样大的账本，费力地抱起来一些。 苏青夫人接过账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捏了捏苏巧那嫩白的小脸蛋：“谢谢巧儿，你又帮了娘一个大忙。” 苏巧开心地笑着，母女二人聊了聊家常，苏青便让女儿自己去花园玩耍。 苏巧拿来的账本乃是这苏府的总账，上面每一笔开支的记录都是真金白银，小到几两银子，大到成千上万两！ 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一两银子便够一个寻常人家生活一个月，何况是成千上万两的真金白银？ 可是苏青夫人只是把账本放在一旁，看都不看一眼，她对女儿记的账有绝对的信心和信任，这个信任从苏巧八岁开始一直到现在。 而且苏巧也从未让她失望过，没有出现过一笔坏账。 “巧儿……现在战乱不断，四处都有突厥人，哪怕想要迁走也寻不到安全的去除。可是继续待在这武周城内，又不知道那突厥人何时会打回来……” 苏青夫人贝齿轻咬着红唇，心中纠结不已。 那县丞于文远定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一任小小的县令却能够在突厥人的袭击下还过的有声有色。 还有那夺回了武周城的赵枫，如此年纪便有一支钢铁之师，打的突厥人落花流水，若是能够得到他的庇护…… 苏青夫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第16章 夜访 夜晚的武周衙门，后院的书房内还点着一盏烛灯，赵枫烦躁地抓着头发，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文件。 “没想到得到武周城后的第一个困难竟然是这些账目！”无奈地叹了口气，赵枫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着上眼睛揉着眉心。 夺下武周城不过的第二日，解决了战后伤员处理、俘虏的关押、战利品的清点任务赵枫本以为枯燥的工作要结束了，没想到这才只是个开始。 武周城内百姓的人员清点、武周城的城门防守、巡逻队伍的安排。 野外临时营地的迁移，人员的居住问题，物资的搬运工作，储存工作，安全问题等等等等全部一股脑地堆积而来。 这些他不做还不行，手下的杨华领兵打仗还行，一让他沾这个跟要了他命似的，张罗个粥棚的事情就跑过来问了他八回！ 守卫军的方强和马三更派不上用场，两个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看账本和文件跟看天书似的。 自然而言这些活便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 “……武周城的百姓们有3400多人，加上之前的百姓将近4000人。加上方强等人的守卫军300人、杨华的边防军1000余人，一共5000多人要吃饭。” 夺下武周城时系统奖励他2万石的粮食，本以为兜里鼓鼓的，可是一想到要喂养这么多人，而且这个人数还在随着流民的加入不断增加，他越发觉得这粮食不够吃。 粮食不够百姓吃不饱要饿死人，将士吃不饱没力气打仗也要死人。 “将军，可是在烦心这钱粮之事？” 一道妩媚地声音从门外飘进来，赵枫抬眼看去，之间一袭紫沙罗裙引入眼帘，旋即便是那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苏青夫人。 此时已经是夏末初秋，凉爽地晚风顺着左右的窗户吹过，带着丝丝凉意的穿堂风却将赵枫那小腹中的燥火越吹越旺。 “苏青夫人，你怎么来了？” 赵枫连忙压下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看了一眼屋外，这县衙被杨华手下的兵丁把守着，怎么让这苏青夫人无声无息的进来了！ “大人别看了，在武周城这么多年岁，奴家这点能力还是有的。”苏青夫人掩嘴一笑，袅袅来到赵枫身边，坐在他的怀中。 赵枫只觉得一股香味扑面而来，怀中便多了一位风情万种的佳人。 那一双玉臂环在自己的肩头，赵枫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带上了一丝怯意：“苏、苏青夫人，您这是……” 一根青葱玉指点在赵枫的嘴唇上，冰凉的触感让赵枫浑身一震。 “将军，之前您救了奴家一命，奴家这便是来感谢您的。可是思来想去，奴家却不知道该如何谢您，那便只有……”苏青夫人故作娇羞：“那便只有以身相许了。” 赵枫顿时心中一片荡漾。 这苏青夫人顶多三十出头的年纪，拥有无与伦比地成熟魅力，却有着十八九岁姑娘的面容。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可是赵枫心中还存着一丝理智，他可是见识过这苏青夫人的雷厉风行，这样的女人怎可能突然的柔情万分？ 想到这一点赵枫清明了几分。这一清明，他注意到环在自己肩头的那一双玉臂居然在微微颤抖。 再看那苏青夫人，刚才的故作娇羞中似乎也藏着几分真正的羞涩。 想到这里，赵枫莞尔一笑，一双眼眸恢复了清澈，“苏青夫人，若有事情但讲无妨。” 苏青夫人一怔，没想到这赵枫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清明，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失落。 既然对方是个聪明人，苏青便不再做作。从赵枫怀中起身，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奴家请将军大人庇护我苏家上下284口人！” 这一声喊的院落内外听的清清楚楚，还未等赵枫作何反应，外面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四十来号人涌入院内，四人一组手里抬着大箱子，放在地上发出沉闷地响声，看样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赵枫皱眉：“这些是……” 苏青夫人一抬手，外面四十余号人刷刷刷把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是满满当当，白花花的银子！ 最前方的几个人举起火把，照的前方那两个箱子里面竟然闪着金色的光芒，竟然是两箱金子！ “千两黄金、万两白银，苏青愿以此为孝敬，请将军大人护我苏家周全！” 苏青夫人高呼一声，纳头便拜。 “请将军大人护我苏家周全！” 外面那四十余号人也异口同声，齐齐跪服在地。 只是看了一眼跪服在地上，双拳紧握的苏青，赵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条条道道。 “你们下去……苏青夫人，且起来说话。” 外面四十余号苏府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到书房内苏青夫人打的手势，这才退下。 赵枫看着这一幕眉头一皱，旋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扶那苏青夫人起来。 “你的来意我已经知晓。苏青夫人且安心，有我赵枫在这武周城一日，那便会守你们一日安宁。这些银两大可不必如此，还是请夫人拿回去吧。”赵枫微微笑道。 “将军大人，你不明白……”苏青夫人咬了咬红唇，将自己的窘境全盘托出：“……将军大人是聪明人，苏青不敢欺瞒将军。” “原来如此。”赵枫恍然大悟，没想到中间还有个武周城的县丞于文远在中间。 正欲将之前的说辞再重复一遍，可是赵枫看到眼前的苏青夫人忽然感觉她有点不一样。 少了那一分英气，多了一分小女人的妩媚，似乎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苏青夫人，而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 心中那股燥火再次升腾而起，这一次赵枫没有去扑灭它。 “苏青夫人，你刚才说，想要我庇护你们苏家，对吧？” “是，将军大人，我……” 苏青连忙点点头，可是忽然她觉得自己的一双葇荑被人握住，俏脸上飞起一道红晕。 赵枫亲吻了一下那双少女般的双手，将苏青夫人拉起，拥入怀中。 “那这些银两，可是远远不够，你知道么？”赵枫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苏青夫人突然失去了力气瘫在他怀中，心中明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却一点也不抵触，反而有一丝期待。 赵枫微微一笑，抱起佳人，转而入室，一夜无话…… 第17章 耀武扬威于文远 第二天清晨，苏青夫人从床上起来，想到昨晚忍不住脸色飞起一道红晕。 穿戴好衣装，在书房寻到赵枫，苏青夫人掩面娇羞：“将军大人真是为国为民，这么早便来书房处理要务。” 赵枫苦笑着抬起头：“苏青夫人，你可取笑我了，是在下不擅长处理这些事务，若是不早早努力，怕是又要堆积如山。” 苏青夫人轻哼一声，上前一点他的额头：“你昨晚都那样了，怎还叫奴家夫人？” 赵枫揉了揉，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称呼。” 苏青夫人青葱玉指点着红唇深思，旋即灵光乍现，犹如春风一般微笑：“昨日你可叫奴家姐姐，我喜欢这称呼，以后你我独处，便如此称呼吧。” 赵枫调笑道：“我倒是觉得应该叫苏青妹妹才对。” 闻言苏青夫人掩嘴轻笑：“将军这嘴这么甜，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要栽倒你手里呢。” 赵枫甩了甩手上那一大叠公函，苦笑着：“我也想啊，这些东西可是头痛死我了。” 苏青夫人扫了一眼，犹豫了一下道：“将军大人，可否让奴家看一看？” “喏。”赵枫没有一点顾虑。 苏青夫人接过大概扫了几眼，然后指着其中的几处地方：“这个其实不用三十人，大概十个人左右就好。至于这边批的粮食太多了，搬运更多的粮食会造成人力资源浪费，现在应该很缺人才对，还有……” 苏青夫人滔滔不绝，赵枫惊讶之际一拍桌子：“苏青姐姐，这些就交给你了！” “将军大人说笑了，这些乃是重要的军务，奴家一个外人如何抉择？”苏青夫人愣了一下，婉言拒绝。 “什么外人，苏青姐姐，此事非你莫属！” 一双柔夷被握住，苏青夫人的心儿颤抖了一下。又看着那双真诚地目光，心中一软：“若是将军大人信任奴家，那便由奴家来做这些事情吧。” “哈哈，苏青姐姐真乃我的贤内助啊！”赵枫开怀大笑。 苏青夫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一眼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 …… 武周城西，靠近城墙边上的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这里精致优雅，完全没有因为突厥人入侵而受到什么损伤。 啪！ 书房内，一只花瓶从里面扔出，砸在外面的地上，吓得旁边的下人门连忙低下头。 “苏青那个贱人竟然一夜都没有回来？”县丞于文远暴怒不已，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跪在一旁、汇报情况的手下额头渗出一滴冷汗：“根据监视县丞的眼线回报，那苏青夫人还抬了十几个大箱子进去，里面似乎装的银两。” 于文远怒极反笑：“好，好啊！拿了我的府宅一声招呼都不打不说，现在竟然还抢我看上的女人！” 一甩袖袍，于文远到院中大喊：“来人，抄家伙！” “是，老爷！” 于文远一声令下，几个院落内的下人立刻集结，竟然有百余人之多！ 且这些人皆是虎背熊腰，一个个健硕如牛，手中拿着刀枪棍棒、斧刃钩叉。看上去像是地痞流氓、市井无赖，可百来人站在那里又整整齐齐，有模有样的。 “跟我走！”于文远大喊一声，垫步拧腰往外就走。 中间集结的下人门立刻分开一条道路，旋即跟在那于文远身后，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大干一番！ “让开！让开！” “瞎了你的狗眼，县丞大人来竟然敢不让！” “哎呦喂！” 一个下人凶神恶煞，推开一位行动不便的老妇人。那老妇人哎呦一声，手中的篮子摔在地上，里面的几枚鸡蛋飞出来落在坚硬的地板上，随之破碎。 “我，我的鸡蛋啊……！”老妇人颤声，拿家中一半的粮食换来几枚鸡蛋给体弱的老伴补补身子，可现在全都没了！ “快滚，再不滚我打死你个老不死的！” 手下人挥舞着手中的棒子，凶狠无比。 老妇人愤恨不已，可是又无可奈何。抹着眼泪把破掉的鸡蛋装到篮子里去，用一块布垫着不让它漏。 捡起来之后老妇人死死搂着篮子，生怕这些人再把这些鸡蛋给打翻。 百余人浩浩荡荡行走在大街上，叫骂声不绝于耳。这熟悉的一幕让不少人认出了那队伍前方的人。 “是于文远来了，快跑啊！” 听到这个名字百姓一哄而散，别管你是三教九流还是开门做生意的商人，听到这名字每一个能够保持冷静的，都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于文远见此情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轻蔑地扫了这些家伙一眼，便昂首挺胸，大步迈前。 一直到武周城的衙门门口于文远这一队人才稍稍放缓脚步。 衙门门口整整齐齐站着十来个守卫军，是方强和马三选出来的人。和战时的装备不同，那盔甲穿着累赘还惹，平日里便素衣着装，手里拿着武器罢了。 于文远如此的高调，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方强耳朵里。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于县丞，如此大张旗鼓的来，是所为何事？” 于文远打量了方强一眼，那方强穿的是衙门里衙役的衣服，那于文远便认出了这个曾经的得力助手。 “原来是方强啊，没想到你竟然投靠了这么个假货。现在给我让开，本县丞要进去！” “可是……”方强有些为难。 “可是什么！”于文远手下直接出来十几人，亮着武器把那十个守卫军给吓的连忙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这些守卫军原本便是这武周城附近的百姓，于文远平日里作恶多端，横行乡里，他们哪里敢反抗？ 于文远嗤笑一声，大步走到衙门门口，在那方强身边停顿了一下：“以前你就没跟对人，现在看来也一样。” 大笑着迈步跨过衙门的门槛，于文远的身影远去。 那于文远的百余手下对方强也是面露讥讽，从他旁边过去的时候故意走到方强身边，用肩膀把他撞到一边去。 一旁的手下小声问道：“大人，赵将军还在里面，我们便任由这于文远在此撒野不成？” 方强咬咬牙，下定决心：“去，通知边防军统领杨华！” 第18章 杰作 衙门后院，难得闲暇一刻的赵枫烫了一壶酒，坐在这花园之中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斟上一杯美酒，端起玉杯，由正门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十人便涌入了这狭小的院子中。 “怎么回事？” 后面书房里的苏青听到动静抓住紫沙罗裙的裙摆快步出来，迎面出来便看到那于文远，一张俏脸上满是惊讶之色：“是你？” “哼哼，你个小贱人果然在这里！”于文远看到苏青在此气不打一处来，一双小眼睛恶毒地看着她：“小娘皮子，看来你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真忘了我于文远的厉害。” “来人！” “你，似乎把我当成空气了？”坐在院中的赵枫抬眼看去，清冷地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让所有人人之一振。 “你便是那冒充将军的小子？”于文远上下打量一眼，不由嗤笑一声：“真是有意思，这年头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自称是将军，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你来便是说这些废话的？”赵枫摇摇头，将手中端着的玉杯放下，缓缓站起身来。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于文远的手下们却如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吓的后退几步，双手紧紧握住兵刃，就好像看到猛虎睡醒了一样！ “真是狂妄的小子！我乃武周城县丞于文远，乃是朝廷、圣上亲自任命的正六品官员！”于文远朝着天边一抱拳，旋即指着赵枫： “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带着一群残兵败将，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装备，便妄想在这武周城称雄？” “哦？”赵枫微微一笑：“原来我在你们眼中是这样的角色，还真是挺意外的。” “废话少说！”于文远一甩袖袍，冷笑一声：“你若识相，现在给我给我自废双臂，像狗一样从这里滚出去，我还可以饶你一条小命！” 于文远话音落下，院落内的几十名下人齐齐挥舞起手中的兵刃，那场面煞是吓人！ 苏青脸色阴霾密布，不待赵枫行动，她便走到赵枫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于文远，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我。这件事情跟他没关系，放他走！” “苏晴姐姐你大可不必。”赵枫带着一丝无奈，她还是太喜欢逞强了，这种局面哪里是她能够掌控的。 苏青转过来，看向赵枫的眼中尽是柔情，压低了声音：“他们是为我、为了苏家的财产而来。你放心，姐姐今日哪怕粉身碎骨，也护得你周全！” 赵枫看的出来她内心的紧张和害怕，可是她依旧站在了自己面前，用那纤细的身子挡住危险。 “真是个好女人。” 苏青只觉得一只大手抱住了她的腰肢，旁边吹来一阵暖风，让她的耳朵根痒痒。 “现在，闭上眼睛。” 苏青微微睁大了美眸，纤细地睫毛在颤抖，可是她的内心告诉自己，这个声音是可以相信的。 内心的紧张和不安瞬间褪去，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赵枫咧嘴一笑，从空间中取出屠龙宝刀。一把鎏金龙纹的巨大刀刃凭空出现，吓了所有人一跳。 “这是什么妖术！” “你，你从哪里变出来的？” 赵枫怀中抱着美人，举起屠龙宝刀，面对着于文远和他手下的一众下人。 “现在，我来给你们表演一个魔法，魔法的名字叫做——死亡。” 刹那间屠龙宝刀落下，一精壮的下人当场被劈开一道大口子！ 刀光不断闪现，每出现一次便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短短几息，那刀光停下。 听得旁边没了动静，苏青疑惑地问道：“我可以睁开眼睛了么？” “可以了。”赵枫淡然的声音响起。 苏青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看到站在院落入口处的县丞于文远。这位武周城内不可一世的恶霸现在犹如三岁小孩一样，吓的眼泪和鼻涕横流。 下身的裤腿处还不断滴出黄色的液体，想到某个可能的苏青美眸中露出一丝厌恶。 吸了一口气，苏青做好心理准备，去看那让于文远吓成这般模样的场景。 只是稍稍低头，便能够看到下方绽放的一朵艳丽的花朵。 那花朵是如此的鲜红、刺眼，让人看过一次便再也无法忘记。 ——由鲜血和死亡构成的一朵花。 饶是以苏青的见闻也是第一次看到宛如地狱一般的画面，死亡和优雅搭配到了极致，是那么的和谐，但又是让人难以接受：为何死亡也能够如此的优雅。 突然外面传来震天的叫喊声。 伴随着一阵骚乱，片刻的功夫，杨华拿着一杆亮银枪，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 看到那赵枫的‘杰作’，杨华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单膝跪地，低下头：“属下救驾来迟，请将军责罚！” 赵枫拉着苏青在院落中的石桌前坐下，淡然地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谢将军！” 杨华抱拳起身，刚才关心赵枫的安危忽视了门口那人，现在杨华翻过去抓住那县丞于文远的肩膀：“大人，这是？” 还未等赵枫说话，那县丞于文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力气之大连杨华都没有拉住。 “下、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人驾临，这、这实乃误会，实乃误会啊，请大人法外开恩啊！” 见识到赵枫那鬼神之威，眨眼之间便灭杀他手下四十余精兵，这哪怕是大唐最勇武的武将也没有这个能力吧！ 一个响头接着一个响头，磕的那于文远脑门上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手下人的血。 杨华此时才认出来跪在地上连连叩头的人是谁，顿时脸色大变，提起那于文远的衣襟，一双眼睛瞪的好似要吃人一般！ “于、文、远！你这家伙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杨华一句一字地说着，言语之间的愤恨简直是表露无遗！ “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狗东西，武周城怎么可能会破！！！” 第19章 武周城陷落真相 “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狗东西，武周城怎么可能会破！！！” 听到杨华如此一说，赵枫眉头皱起，感觉这县丞于文远好似不是那么的简单。 “杨华，这是怎么回事，你且细细道来！” 杨华恨不得生生咬死这于文远，可是将军的命令重如山。他把那于文远往旁边一扔，跪在地上一抱拳。 “启禀将军，这武周城县丞于文远勾结突厥人，才导致武周城在一日之内被突厥人大破，导致百姓生灵涂炭！” “此人罪不容诛，请将军大人明察！” 说完，杨华竟然是直接双膝跪地，叩了一个头！ 要知道在军队之中的礼仪便是单膝跪地即可，哪怕是面对当今圣上李世民也是如此。 杨华行此大礼，看来其中必有隐情。 赵枫严肃地点点头：“好，杨华，这于文远便交给你去审理。他如何勾结突厥人，又是如何导致武周城被破，你便一五一十地问清楚！” 杨华大喜，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感激之情：“多谢赵将军！” 原武周城县丞于文远在绝望的眼神中被杨华带走了。 杨华也没让赵枫失望，只用了不到一下午的时间便问出了所有情报，哪怕是想知道于文远的四房姨太穿什么颜色的肚兜都行。 “……好吧。”赵枫眼皮子抽了抽，被杨华这波sao操作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事实上这武周城县丞于文远早在五年前便跟这突厥人撘上了关系，暗中窃取边防军的军备交易突厥人的黄金和各种珍贵的玉石。 那于文远再用这些黄金和玉石贿赂当地的泾州刺史，以获得对武周城的掌控权，在泾州的地界内除了泾州刺史外便是这于文远的天下。 掌握着边防军的一部分控制权，再加上有这么一支花费大价钱组建起来的私人军队，于文远可以说是在泾州地界内横行无阻！ 说道这里，杨华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不过也是他倒霉，竟然惹到了将军头上。惹到您，还不如去惹那山林恶鬼呢。” 赵枫这听着美呢，突然一瞪眼睛：“嘿，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变着法的骂我呢？” 一旁的苏青噗嗤一笑，这个杨华竟然是拿赵枫去跟那山林恶鬼去作比较。 杨华赶忙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您看我这嘴，我这人不会夸人，您多担待……” 赵枫忍不住扶额，摆摆手：“你继续说。” “是，大人。” 事实上这武周县丞于文远早在一个月前就得到了突厥人要南下入侵的消息，若是他能够将这一消息上报至长安城，派出足够的军队来抵挡，那突厥人必然不可能成功。 可惜于文远不会这么做，也不可能这么做。 于文远选择帮助突厥人入侵，这武周城便是第一道防线，驻扎军队一万五千余人，城墙有十米高，四座城门皆有瓮城作为防御，想要强行突破那简直是难于上天。 要知道突厥是一个游牧名族，以骑兵闻名，下面是步兵，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攻城的器具，多了也就是如云梯。 再说突厥人也不习惯攻城这种事情，想要攻下这一万五千余名边防军守护的武周城，最起码也要损失上万人，花费几日甚至十几日的功夫。 突厥人耗不起，他们没有支撑十几万部队的运粮队伍，只是打下一处便尽情掠夺粮食和女人，然后转战下一处。 所以以武周城的防备而言突厥部队很可能放弃啃这块硬骨头。 可是于文远在这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上面开了一个洞，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北侧的城墙根下挖出了一条足够三人并行通过的通道。 这给了突厥人以可乘之机，他们甚至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发起冲锋，只需要等待夜晚降临，然后顺着这一条通道进来。 在那些边防军还呼呼大睡的时候，突厥人的刀刃便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悄无声息中，固若金汤的武周城便这么被破了，如果不是有将士反应过来拼死拉响了警铃，怕是这一万五千将士连一个都活不下来。 “杨华，关于突厥人的情报，这于文远知道多少？” 赵枫听完揉着眉心，没想到武周城居然因为于文远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家伙给破了。 “不是很多……”杨华为难的摇摇头：“这于文远只关心自己的安全，对于突厥人那边了解甚少，甚至跟突厥人的联络都需要用特殊方法传递，只知道一处突厥人的所在。” 赵枫冷哼一声，“这于文远完全是被当成工具在用还不自知，怕是突厥人从一开始也没把他当一回事。” 一旁的苏青伸出玉手顺了顺赵枫的后背，转过头轻声问道：“杨统领，那于文远跟突厥人的联系方法是什么？” “这……”杨华迟疑了一下，见到赵枫点头这才继续说道：“联络是用那突厥人送来的信鸽。唯一知道的突厥人所在是五十里外的云中城，似乎也是用此办法突破的，守城的突厥人大约在，在一万以上。” “一万突厥兵？”苏青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数量可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赵枫的眉头也不由地皱起，他现在手上只有一千出头的将士，还是他手上的全部力量，一旦全部拉出去，中间有突厥人来袭，这武周城又要陷落。 眼下要收复云中城得积蓄一些力量，至少也得有着足够的军队数量才能够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需要大量的军队人数么……” 赵枫的话一出，杨华眉头紧锁。他是一个参军入伍的人，在军营里待了八年的时间，除了招收之外别无他法。 可是现在武周城内的情况，想要再召集一批很快能够投入到作战中的军队，怕是难上加难。 苏青见二人眉头紧锁，犹豫不已，欲言又止，在想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给说出来。 “苏青，你可是有办法？”赵枫开口问道。 苏青迟疑片刻后点点头，好似是放弃了一般：“事实上现在有将近三千人能够作为军队，只是……” “只是什么？”赵枫追问道。 “只是这些人全部都是被流放的罪犯……” 第20章 流放之地 贺兰山脉下的石场，距离武周城四十余里，北边是连绵不绝的贺兰山脉，海拔2000-3000米，人烟稀薄。 采石场东西南三个方向皆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最近的城市便是武周城。 不过这个采石场有些特殊，四周的制高点上都有着官兵在监视，手中拿着锋利的刀刃。 啪！ “那边的，别偷懒，快起来！” 伴随着监军的咆哮，鞭子抽在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身上，顿时皮开肉绽。 “你，你看什么！” 衣衫褴褛却身材高大的犯人狠狠瞪了那监军一眼，眼中的煞气竟然吓得监军不由地心生畏惧。 “哼，真是胆小鬼！”那犯人周武不屑地一哼。 站起身来，走动一步脚上便传来铁链摩擦的声音。 在采石场内的每个犯人的双腿上绑着一截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绑着一个十公斤的铁链球。 这铁链球虽说为了不影响这些囚犯们干活只有十公斤，可是要带着这十公斤跑那四十余里的大草原，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周武寻到另一处阴冷地方歇息，旁边几个采石的犯人看了一眼守卫，悄咪咪跑过来。 “武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周武睁开一只眼睛：“怎么，这么些年都等下来了，耐不住这几个月？” 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面色为难：“可是武哥，那运粮的人早四天前就该来了，他们不会拿了我们的钱还反悔了吧？” 闻言，周武腾地一下坐起身来，面色严肃。他说的对，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运粮部队的人虽说跟他有点交情，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隋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知道那人还会不会念旧情。 思绪万千之中，周武忽然发现那高台之上一阵骚乱，仔细倾听似乎有一队快马鹏驰而来。 周武心中稍定：“别担心，运粮部队来了。” 采石场的上方，管理这片露天监狱的官兵们也认为是如此。 司监邓青山听闻消息连忙出来，站在一处山包上远远观瞧。 “不对啊。”司监邓青山眉头皱起：“这往日运粮部队前来都是无比缓慢，这些人显然是快马加鞭，他们不是运粮部队！” 这是疑问又来了，不是运粮部队又是谁呢？ 司监邓青山使了个眼色，手下两个官兵立刻会悟，挎着腰间的刀，挺直了腰板往前，走出去十几米远才停下来。 “来人站住！” 吼出这一句话后那两个官兵就后悔了，他们见马上这些个人穿的不是官服，乃是清一色的亮银盔甲！ 一般只有六品的校尉才有这种待遇，难不成是来了一群校尉不成！ “吁~！” 只见那一队三十来人的骑兵停下，领头一人勒住缰绳，那马的鼻孔喷出一口热气在二人的脸上。 “你们是贺兰山石场的监军吧，司监邓青山何在，叫他出来！” 远处的邓青山被点名，心里咯噔一下，犹豫了一下上到前来，拱手抱拳：“在下贺兰山石场司监邓青山，不知几位是？” “好大的胆子！赵将军驾到，竟然还不速速参拜！” 杨华抓起亮银枪，咻的一声枪尖指在那邓青山的鼻尖，声音犹如九幽之下传来：“你们是想死不成？” 邓青山就是一小小的司监，平日里见得最大的官也就是那县丞大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当下吓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呼喊：“小人邓青山参见将军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将军大人赎罪！” 身后一众监军也吓得连忙下跪，“属下参见将军大人！” 杨华冷哼一声，这才作罢，策马到一旁。 赵枫翻身下马，到苏青旁边无言伸出手来。 马上的苏青掩嘴一笑，受了赵枫的好意，下马的时候故意往那赵枫怀里一倾，顿时一股子诱人地香味钻进赵枫的鼻子里去。那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样眨着。 “奴家谢过将军大人。” 赵枫软玉在怀，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个小妖精啊。刚才骑马赶来的路上还欲跟他赛上一赛，现在下了马便如此乖巧。 那苏青知晓此地不是缠绵之处，略微挑逗了一下便退到一旁，落在赵枫身后一步的位置。 赵枫调整心神，从那司监邓青山旁边经过，在采石场的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里面的一众犯人。 “司监。” “小的在！”司监邓青山连滚带爬地过来。 “这些被流放的犯人一共多少人？” “回将军大人，贺兰山石场流放来的犯人一共3000余人！” “3000多人么……”赵枫默默念叨，人数上倒是满足要求。 可是低下头看去，采石场内的这些个犯人们一个个面黄肌瘦，一个个瘦的跟什么似的。能够看出点体型的人满打满算不超过百人。 这种人哪怕是招募进来，也很难形成战斗力。 杨华大概扫了一眼，也觉得有些不靠谱，小声在一旁说道：“大人，要不然还是从百姓里面征兵吧。这些人没什么体力不说，还是犯了大过错的罪犯，很难让他们乖乖听话的。” “杨统领此言差矣，这些罪犯是很难管理，可是他们的战斗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杨华皱眉：“哦？苏青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苏青上到前来，指着远处的青石砖块：“杨统领，你可看到这些砖块？这些青石砖块每一块都有着百斤的重量，武周城内修建大路所用的青石砖块便是这里产出。” 杨华对此事不知情，不过他到时知道这武周城内大部分生意这苏青夫人均有涉猎，知道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可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杨华疑惑不解。 苏青一脸无奈，忍不住扶额。 “哈哈哈，杨华，苏青的意思是，这些囚犯用如此瘦弱的身子都能够每天坚持开采并且雕刻出这么多的青石砖块来，那么就代表他们本身就有着极强的耐力，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赵枫笑着解释道。 杨华恍然大悟，可旋即又皱眉道：“这些家伙能够服从命令么？” 第21章 纳命来 “这些家伙能够服从命令么？” 听到这个疑问赵枫则是淡然一笑：“放心，他们会的。” 大概一个时辰后，采石场的监军们在采石场中间的空地上撘起了一个长方形的架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然后拿布盖上。 “武哥，这怎么回事？” 有不少小弟发出了疑惑，不知道监军们如此行径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现在告诉兄弟们先按兵不动，这次来人有古怪。” 周武面色严肃，刚才根据探子回报，来的根本不是运粮部队，而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骑兵。 这么个流放犯人的采石场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兵，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 采石场的400多名监军全部出动，将3000余犯人聚集在中间的大空地上，维持着秩序。 犯人们骚乱不断，3000余人大多是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这些都是在采石场待的时间长了，有一点交情。 最为显眼的便是那以周武为首的犯人们，大约有千人左右，聚集在一块，黑压压的一片。 等到这些东西准备好，赵枫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去。” 司监邓青山脸上带着尴尬之色，陪着笑脸：“让将军大人见笑了，这荒山之地，实在是难找那木材啊……” “好了，没工夫听你说这些借口。苏青，杨华，我们下去会会这些人。” 赵枫垫步拧腰往外就走，顺着采石场蜿蜒地小路慢慢悠悠，一个一个看着采石场中的这些个人。 犯人的流放记录都在案上，这一个时辰的功夫赵枫也没闲着，把所有人的名字和出身都过了一遍，找到了两个有趣的点。 一来是那以周武为首的一众流放犯人，这些犯人很奇特，乃是前隋的军队。 按理来说开国皇帝李渊在位8年，后玄武门事变秦王李世民继位大统，正好这时候这些前隋的将士们被抓，李世民判他们千里流放，至这贺兰山脉处。 玄武门事变的时候这些家伙们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被抓了出来？ 中间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实在是太过显眼，最前方站着的必然是那周武。 稍稍停留了一下，赵枫旋即将目光移到其他人身上。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单纯的罪犯，烧杀抢夺等坏事无恶不作，彻彻底底的犯人。 在一处高台之上司监邓青山设立了几张太师椅，以便赵枫等人休息，还设了茶水点心。 这一点让赵枫微微侧目，这么会来事的人怎么会到这荒山里来当差？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赵枫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盛：“真是有趣。” 坐在太师椅上，赵枫笑眯眯地扫视着下方的3000余犯人们，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赵枫没有丝毫怯意，依旧是那么的怡然自得。 “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从今天开始将不会有粮食运过来。” 一开口，赵枫就落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我们粮食！” “我只是被判处流放千里，不是死刑啊！” “贪官！我就没见过比我还贪的，你连犯人的口粮都想要啊！” 采石场内顿时引发阵阵骚乱，本来为了让他们没有力气逃跑，又是脚镣，又是每天只让这些犯人们吃很少的粮食。 现在居然说要断粮，这不是在让我们去死么！ 周武等人则是面色严肃，旁边的手下不安地说道：“武哥，是不是我们的计划暴露了？” “别担心，再看看情况。”周武的心中也在打鼓。若真是那样，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送少主人离开！ 赵枫说完便继续喝茶，跟苏青说说笑笑，一点也不理会下面的骚乱。 司监的邓青山和手下的建军们反而是紧张的四脖子汗流，生怕一个不小心引起暴乱。 吵闹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他们的体力不允许。 无论哪个时代人都是以食为天，只有吃饱肚子才能够活下去，才能够谈理想和抱负。 饥饿感让他们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几欲让他们疯狂，已经有不少人准备开始动手了。 “台上的小白脸，有话便说有屁快放，你不是来这里浪费我们时间的吧？” 突然下方传来一个声音，赵枫寻着目光看去，在一块巨石之上坐着一个骨瘦如柴、面如病鬼的年轻人。 周武看到此人说话，脸色顿时变了好几变，突然大声喊道：“呔！黄口小儿休得胡言乱语，停我们的口粮，就算是泾州刺史也没这个权利！” 杨华闻言额头上青筋崩起，咬牙切齿，握着亮银枪起身，便要从这高台上一跃而下！ “等等。”赵枫一抬手示意他退下，不过赵枫的目光没有看向那周武，而是转到那病恹恹的年轻人身上。 这便是赵枫好奇的第二个点。 “你姓李，叫李玄？”赵枫眼中闪烁着好奇。 只见那病鬼模样的年轻人咧嘴一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尔等面对将军大人真是狂妄至极，吾要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尊敬！” 连续两个人对赵枫无礼，杨华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怒火，提起亮银枪一跃而下，朝那病鬼模样的年轻人杀去。 赵枫这次没有再阻止，倘若那病鬼李玄真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那么杨华杀不了他。 倘若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杀便杀了。 “让他们两个人斗，其他人莫要插手。” 赵枫一声令下，维持安定的监军们立刻放弃了对那病鬼小子的拦截，转而去将其他人挡在了后面。 “不行啊，不能动手！”周武急的大喊，可是一些话他又不敢说。 担忧地目光看着那身穿银甲手持亮银枪的将士，心中祈祷少主可以手下留情，不要把他杀了。 若是旁人听到这话怕是要嗤笑他的无知。 一个高大威猛，身穿银甲手持亮银枪的将士，一个骨瘦如柴、面如病鬼的小子，如强孰弱一眼便能够见分晓。 “小子，纳命来！” 杨华自然也是这么认为，心中虽怒却带着满满地不屑，这一枪捅出只用了五成力道。饶是如此，那亮银枪也如同蛟龙出洞便迅猛！ 那李玄却是什么兵刃也不用，右手握拳，单单用力往上那么一挥！ 铿！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那亮银枪的枪尖在空中旋转飞舞，插入到地面之中。 第22章 李元霸 铿！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那亮银枪的枪尖在空中旋转飞舞，插入到地面之中。 杨华看着手中断裂的枪柄，一双眼睛都快要瞪了出来。 再看那病殃小子，手中无利刃也无兵器，只靠着一只纤瘦如柴的胳膊便将亮银枪个打断了？ 杨华当初可是拿着这枪杀了不下三十个突厥人！ “那人是谁，怎么杨统领一招便败下来了？”苏青不由得掩嘴惊呼。 “杨华，接着！” 赵枫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从空间中又取出一把亮银枪来，给杨华抛了出去。 这把亮银枪枪头乃是精钢所造，枪身也是用不亚于精钢的钢木所制，无论是重量还是韧性都比刚才断掉的那把强上无数倍！ 杨华转身接住这把亮银枪，入手便感觉到了那沉甸甸的感觉，心中顿时判断出这是一把好枪！ “哦？又换了一把玩具。可惜，再多的玩具也不是我的对手。”李玄满不在乎地活动着手臂，在他眼中不管那杨华拿不拿武器都不是他的对手。 “是么。” 杨华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睛，内心的怒火全部转化为战意。 这次他没有再轻视对手，一杆亮银枪犹如融入到杨华身体里一样，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骤然发出，完全笼罩了那李玄！ 李玄轻哼一声，准备用同样的方法再次折断这杆亮银枪。 那一枪亦如同刚才一样袭来，李玄抬起右臂，一拳挥出，打在那亮银枪的枪杆上！ 嗡~！ 这一拳之下竟然是没有折断！ 不仅如此，那韧性极强的亮银枪被他一拳打的弯曲，到极限之后猛地反弹回来，犹如一条凶猛地毒蛇朝李玄的脖子咬去！ “不好！” 李玄也认真起来，不过他不会躲，也不需要躲。 将双臂横在身前，只用两只干枯的手臂来阻挡那迅猛地反击！ 说时迟那时快，杨华这一击也是用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一枪甩在那李玄的双臂上竟然像是撞在了巨石之上没有撼动分毫！ 杨华一双眼睛都要瞪出鲜血来，他紧咬牙关，怒喝一声。 “给我开啊啊啊啊啊！” 一枪挑出，那李玄终于是脸色变了几变，挡不住这巨力的一枪，被甩飞出去七八米远！ “怎么可能！” 周武看着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一张脸跟见了鬼似的！ “哈哈哈哈，不愧是杨统领，竟然能够击退他！” 赵枫哈哈大笑，从那高台上飞跃而下，落在杨华身边。 “将军，我刚才只是一时大意，待我去将此小贼的脑袋取下！” 杨华不顾身体上的力乏，竟然还要提抢再战！ “好了，杨统领，你先到一边消消气。”赵枫出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退下。 “是，将军……” 杨华心中无奈，却也只能遵从命令。 赵枫的目光转向人群之中，那病殃小子从人群中爬出来，也是满脸的不服:“别走，我们再来打过！” 赵枫无奈一笑：“没想到隋朝第一高手，当年手撕宇文成都的天下第一猛将李元霸，今日竟然也会被人打退！” “李元霸？” 高台之上的苏青闻言忍不住惊呼出声，没想到看上去犹如病鬼一般的少年竟然是那李元霸！ “传说那李元霸乃是金翅大鹏转世，面如病鬼，骨瘦如柴，两笔有四象不过之力，无人能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苏青不由地感叹。 若是如此，那杨华便输的不亏。 “哼！若不是饿着肚子，我怎会被他一个无名小卒打退！” 那李玄，或者说李元霸的肚子突然开始叫唤，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赵枫笑了笑：“被流放到这里之后就没吃过饱饭了吧？” 李元霸点点头，一双目光始终看着那杨华：“不过不用填饱肚子，我现在也能够打过你！” “哼，不管你是李玄还是李元霸，我一定打败你！”杨华眼中也燃烧着战意。 不过他们两个还没动起手来，那边周武等人坐不住了。 李元霸的身份暴露，这要是传出去乃是杀头的大罪！ “兄弟们，保护少主离开！” 周武一声令下，近千名犯人冲撞开监军的包围，往李元霸这边涌来。 赵枫眉头一皱：“真是聒噪！” 屠龙宝刀凭空出现紧握在手，赵枫垫步拧腰，一刀斩下！ 白色的刀光绽放而出！ 犹如一条白色的匹练将大地撕开一条口子，一条纵贯数十米的沟壑顿时出现在周武等人的前进路上！ 周武大惊失色，连忙止住脚步，叫停手下，堪堪停在那沟壑的边缘上。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这等神器便是李元霸也看心中一惊，若是这一道劈在自己身上绝对挡不下来！ “李元霸，莫说我仗着神器之威。你若能够接我三刀，这天下任由你去。若是不能，便留在我手下做事，如何？”赵枫笑眯眯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元霸看了那屠龙宝刀一眼，刀身上的鎏金龙纹似乎是活了一般，从刀身上游转而下，猛然朝他的面门扑来！ 那李元霸下意识提起双臂挡在身前，可是静待片刻后浑身上下毫无伤痛，似乎那只是错觉一样。 “怎么样，李元霸，你的回答呢？”赵枫催促着。 “刚才那是……”李元霸皱眉。 “刚才？”赵枫不解，“刚才我做了什么？” 李元霸摇摇头，只是内心再无半点面对那屠龙宝刀的勇气。若刚才那不是赵枫有意而为，那便是此人有真龙护体！ “不了，我认输。”李元霸倒是很干脆，后退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今日李元霸愿归于主公麾下，愿为其效犬马之劳！” “少主，这不可啊！您，您可是……”周武欲言又止，急的满头大汗。 李元霸一点也不在乎周武说什么，突然笑嘻嘻地抬起头来：“主公，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想填饱肚子，您不会把我给饿着吧？” 赵枫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莫说是一个你，就算是千万个你我也养得起！” 第23章 杀无赦 直到那李元霸跟着赵枫回到高台之上，苏青等人还是感觉有些不敢相信，上下打量着他：“你真的是那李元霸？” 李元霸看了一眼苏青，没好气道：“你是谁？” 赵枫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斜了他一眼：“她是你嫂嫂，记清楚了。” “嫂嫂？”李元霸脸色顿时一变，干瘦的身子挺得笔直：“嫂嫂好！小弟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嫂嫂见谅！” 苏青俏脸一红：“去，谁是你嫂嫂。”说着便撇过脸去，不理会赵枫和李元霸二人。 “我这说错什么了……”李元霸挠着后脑勺。 赵枫笑而不语，从空间之中取出十斤牛肉干来，丢到那李元霸手中。 “饿了吧，拿去吃。” 李元霸掀开包着牛肉干的麻布包，开心地嘴角都快列到耳朵根去了，口水也止不住地往外流。 “谢谢大哥！” 一边擦着哈喇子，李元霸抱着那包牛肉干蹲到一旁，大口大口地啃着吃。 这可馋坏了底下那些个犯人们，自打流放到这里开始就没吃过一天饱饭，更何谈荤腥？ 赵枫笑了笑，往太师椅上一躺，俯视着下方的3000余犯人。 “怎么，是不是也想吃？” 闻言一旁的李元霸突然感到一股浓郁的危机感，他以为赵枫是想把他的牛肉干分给这些人，顿时一双带着杀意的眼神看向台下的犯人们。 李元霸可是在战场上杀过上万人的杀神，这种煞气十足的眼神谁敢接？ 纷纷扭过头去，不敢言语。 开玩笑，跟杀神抢东西？ 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啊！ 赵枫又取出一包牛肉干丢给那李元霸，同时使了个眼色让他乖乖吃饭不要吭声。 这让赵枫感觉自己有了一个贪吃的傻弟弟一样，心情十分复杂。 不过有着李元霸的威慑在，接下来的事情便好说许多。 “告诉你们，5天前突厥人突然南下入侵我大唐，武周城在5日前已被突厥人攻破，城中的钱粮被抢劫一空。” 赵枫此话一出，采石场里的犯人们顿时炸了锅。 “什么？武周城破了？” “突厥人把粮食全抢走了，我们没吃的了！” “淦，这群土匪！” 下面群情激奋，所有人都知道武周城被破，粮食被抢劫一空的后果是什么。 这采石场多少年来都是靠着武周城的粮仓在养着，现在武周城内就算还有粮食，也不可能分到他们这群流放犯的身上来！ 死亡的绝望蔓延开来，人群又开始躁动不安。 “我可以让你们填饱肚子。” 赵枫轻飘飘地一句话让采石场内顿时安静下来。 不过有人提出了质疑：“武周城都破了，你哪里来的粮食给我们！” “就是！” “大家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个骗子！” 诸如此类的声音零星响起。 一旁苏青的黛眉蹙起，武周城内的情况她更清楚，粮食凑凑合合能够匀出来一些，让这些人吃上那么三两顿饱饭。 不过在那之后就没有办法了，苏青的想法是让这些犯人们吃饱了肚子就去攻那云中城，从云中城那里看有没有余粮。 赵枫不再卖关子，越到下方，那司监邓青山拉起来的棚子面前，意念一动，将空间里的粮食把这棚子填满。 最后一袋粮食落下，赵枫将那外面的一层布一拉，那上千石粮食顿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我的天，这么多粮食！” “这，这足够我们吃一个月的啊！” 刚才负责撘棚子的几个监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些粮食什么时候般到里面去的？” 旁边几个人连连摇头。 他们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这棚子搭起来的，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可是现在这棚子里居然堆的满满当当都是粮食！ “粮食，我多的是。只要我想，随时能够养活成千上万的人。”赵枫此时话锋一转：“但是！我赵枫不养闲人，更不养废人！” “你们中间若是想在我赵枫这里填饱肚子，那就要听从我的命令，给我去杀突厥人！” 赵枫冷眼扫过前方的周武等人：“你们也不例外，只要是吃了我这碗饭，你们的命就是我的。我让你们往东，你们就不能够往西。谁若是胆敢违背我的意志……” 屠龙宝刀横在众人面前，神器之威逼的众人不敢直视！ “此刀，绝不留情！” 赵枫震声大喝，所有人心中皆是一颤。 君不见那天下第一高手李元霸都畏惧这把神器不敢与之迎战，更何况是他们？ “我加入！” 周武第一个走出来，他的眼睛看了上方的李元霸一眼：“少主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赵枫从身后抓起一袋粮食，扑通一声扔到周武面前：“这是你的，拿着去上面。” 周武俯身拿起这袋粮食，颠了颠少说也有六十斤！ “你，不怕我拿着跑了？”周武问。 赵枫微微一笑：“我说过，吃了我的粮食就要乖乖听话。如果不怕死的话，请。” 周武笑了笑，扛起这一麻袋粮食便上去了。 看到周武真的分到一袋粮食，剩下那些饥饿的人眼热不已，生怕慢了自己抢不到吃的。 “我，我加入！” “起开，我力气大，让我来！” “我跟突厥人不共戴天，给我吃的！” 人群一拥而上，大有抢夺之势！ 赵枫斜了一眼，身边跑过去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一袋一袋往肩膀上扛，不一会儿的功夫扛了有三袋！ 那些人看的眼红，也想要冲上来抢粮食。 赵枫冷笑一声，提起屠龙刀手起刀落！ 闪电之间，那尖嘴猴腮的小个子连同那粮食一起被劈成两半！ 鲜血浑浊着粮食洒落在地上。 赵枫收回屠龙宝刀，冷眼看向眼前这些人。 “教你们的第一件事，领粮食排好队，一个人一个人来。若有插队、抢粮、多拿者，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大字一出，所有人心中皆是一凉，距离赵枫最近的人距离他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吓得他双腿直打颤！ 可是赵枫看的出来，这些人畏惧的表面下，更多的是贪婪和狡诈。 “有趣。”赵枫的眼睛扫过那些刺头。 第24章 有安全感 采石场被流放的犯人们报餐了一顿，吃饱后就地躺下呼呼大睡，远处看去跟躺着几千个死人一样。 杨华见此忍不住说道：“将军大人，这些人如此不堪，怕是难为大用啊，还是去城内招些人马过来吧。” 赵枫笑了笑，“这些人就行，平民老百姓我现在还下不去那手。” 留下这么一句让杨华莫名其妙的话，似乎决定了这些人的命运。 赵枫征用采石场后这里原本的活计自然是不用再做，赵枫也把那400多的监军派去做别的任务。 现在是紧要关头，处处缺少人手，哪里放得下这么多人去看这些流犯？ 除了留下一百监军准备东西外，剩余人手全被赵枫派到了杨华手下，去巩固武周城的防御。 准备离去的时候那司监邓青山心中不安，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将军大人，没人在这里看守，这3000犯人我怕会伤到您啊。”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了，若是这邓青山说自己觉得害怕，那必然是被骂一声胆小鬼。可是说成是担心赵枫的安慰，那便合情合理了。 能够被判流放千里的罪人，那离杀头就差一步，能有什么好人？ 可是旁边啃着牛肉干的李元霸一听不高兴了：“怎的，有我在这谁敢动我哥哥一根毫毛？” 司监邓青山立马就把嘴闭上了，差点忘了这位杀神还在。有李元霸在这里，别说这3000犯人，就算再来3000那算个屁啊！ 不过邓青山已经决定，一会儿就把自己的营帐往赵枫这边挪一挪，有安全感。 武周城内的政务需要苏青处理，军务则交给杨华，二人带着三百监军当天下午便回去了。 放任那些流犯不管，考虑到未来一段时间的日子，赵枫便让他们再潇洒个半天的功夫。 带着李元霸和手下的一百监军，往贺兰山的方向去，找了一片树林开始制作未来几天训练需要的器具。 作为一个穿越者，赵枫自然是要把一千多年后总结出来的特种兵经验给发挥出来。 不过因为条件限制，能够准备的训练场地有限，一个需要匍匐前进的铁丝网30米，训练平衡用的木桩跑道100米，负重训练所用的木桩子。 赵枫这边忙的热火朝天，那边吃饱喝足的流犯们便过来围观，看着他们笑。 “哈哈，看那边还在铺铁丝网，难道要做一个巨大的炉子？” “这些大木桩子是做什么用的，不会是给我们盖房子吧！” 周武也是一脸的疑惑，他被流放到这之前从军的年头15年，比任何一个人都长。按理来说隋朝和唐朝的训练方式他都经历过，可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正疑惑呢，周武忽然发现远处的赵枫朝着他这边招手。 “我？” 左右看了一看，周武指了指自己，投去疑惑的眼神。 见那赵枫点点头，周武心中觉得不妙，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那周武走后旁边的人立马凑在一块小声议论。 “诶，你说那小子把武哥叫去是打算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是那小子觉得心里没底，想找武哥探探我们的底呗。” “那你们说我们到时候是跟着干，还是应付应付就行？” 这句话问的一干人等沉默不语，他们的少主李元霸已经拜入那神秘的将军门下，按理来说他们也应该归心才是。 可是李元霸身份特殊，由不得他们不多做考虑。 “嗯……还是等武哥回来再说吧。” 众人纷纷点头，年纪较大的周武一直为他们出谋划策，这等重要决策得他来下决定。 可是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从下午等到黄昏，再从黄昏等到夜晚，那周武才恍恍惚惚地回来。 “武哥，您这是怎么了？” 有人立刻发现了周武的异样，连忙问道：“是不是那小子威胁您了！” “玛德，我就知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跟他拼了！”有脾气暴的顿时便要撸膀子开干！ “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怎么说呢……”周武吞吞吐吐的，面色怪异，看着这些弟兄们的眼神里似乎带着怜悯。 这把其他人吓得不清。 “武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事情说啊，我们大家一起解决啊！” “是啊！” 周武摇摇头，拍拍前面那兄弟的肩膀叹了口气：“哥几个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明天再告诉你们，今天先睡个好觉。” 说完周武便摇头叹息的离开了，看的其他人一脸懵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雨里雾里，继续追问却只是得到声声叹息，疑惑中这觉自然是睡不好。 夜色绵绵，且听得高台上鼓打三更，突然间一声号角响起，周武等人立刻从睡梦中惊醒。 周武睡得浅，只是心道一声来了。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号角声？” “不会是突厥人进攻了吧！” “突厥人进攻这么个破地方作什么？” 众人疑惑不已，有的还睡得迷糊，一双眼睛都没睁开来。 他们这睡的都是大通铺，一个炕上挤三十来号人，就在采石场的半山腰上，零零散散盖着这么几十间。 “唔~！” 悠扬的号角声连绵不绝，还迷糊的人醒了一半，那醒了一半的人彻底醒了，披上衣服到外面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枫在外面，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旁边是被他叫醒的司监邓青山，还有几个监军在旁边吹着号角。 赵枫心中一点一点的默算时间，同时观察着各个营房哪个最先出来。 周武不用说肯定是第一个出来，剩下的便是同周武一起流放的这些个将士。 匆忙出来的人顶着夜色看清楚了坐在那里的赵枫，心中虽有千般的不满，可是不敢发泄出来，只能够在心里暗骂。 “快快快，集合，按照睡的营房站成一列！” 监军们安排着队列，只有少部分人听从指挥站好，更多的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算着时间，足足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一名流犯才从那被窝里爬出来，归到队伍中去。 第25章 邓青山的小算盘 赵枫看着旁边恰好点完的一炷香，忍不住拍起了手。 啪啪啪…… “好，真好，号角吹的我耳朵都快聋了，你们还睡得这么香，等敌人来的时候你们怕是在睡梦中就被人抹了脖子！” 赵枫突然起身，厉声道：“周武何在！” “将军，属下在！” “站的军姿我昨天已经教给你了，从现在开始这里交给你，一个时辰内让他们按照标准的军姿站好。我会时不时的来检查，若是发现你没有好好监督，有一个人我就罚你一个时辰！” “是！”周武答应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里可有着三千来号人，这哪怕有千分之一没站好他就得罚站三个时辰！ 那可是整整一个早上啊！ 眼看着赵枫转身离开，周武连忙叫住：“将军，若是这里面有不从的人怎么办！” 采石场内三千多人中只有不到一千是周武带过的手下，难保剩下两千人里没有人憋着坏心眼子害他，他这得提前打预防针。 赵枫转过身，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很简单，谁敢不从或者是糊弄差事，发现一次便罚他一餐。这一天有三餐，罚完三次就让他滚到下面继续采石头去，等到明天若是还不能够完成任务，继续给我饿着！” 这时候有人弱弱的问了一句：“如果一直没做好怎么办？” “一直没做好？”赵枫哈哈大笑：“那就下采石场啃石头去吧！达不到我要求的人，不配活着！” 如此的果断决绝，顿时断送了不少人的侥幸心。 他们知道，如果真的完不成，这个男人绝对会笑着看着他们饿死！ 司监邓青山见赵枫离开连忙在后面跟上，看了一眼后面热火朝天地流犯们，不由得问道：“将军大人，您不会真打算饿死这些流犯吧？” “为什么不？”赵枫轻哼一声：“这些流犯排成一排，挨个杀有冤死的，隔一个杀一个又有漏网的。” “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皮难画骨，你敢放这些人离开？” 司监邓青山迟疑了一下：“那不合格的人何不放回去继续采石头？这采石场不仅是上头钦点的流放地，而且还关系着武周城内的石料供应。” 赵枫突然停下脚步，冷声说道：“邓青山，你是个聪明人，可是你不够聪明，这不是你打你那如意算盘的时候。” 司监邓青山脸色一变，连忙下跪：“将军大人明察，小的只是一心为了大人着想，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着想，从未有半点私心啊！” “是么？那为什么苏青告诉我，每次从你这里收取石料，都要给你30的回扣？”赵枫这话一出，那邓青山顿时吓的面无血色！ “小人，小人我，我……” 浑身颤抖的如同筛糠一般，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我说以你的本事为何会挑采石场这么个没有油水的地方。只是没想到，连这种地方你都能扣出这么多油水来。若是让你做了那武周的县丞，你是不是揽的更多啊？” 赵枫的话让那邓青山一股凉气从后脊梁骨直冲天灵盖！ “大人，小的愿将这些年来的所得孝敬给大人，还望将军大人饶小的一条狗命！” 说罢，那邓青山一个响头接着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几下的功夫脑门都给磕破了！ “行了，起来吧。”赵枫无聊地一摆手：“你那点银子我不关心，你捞什么钱我也不在乎。但是这三千余流犯我要他们有大用处。你若协助我好好做事，之前你做什么我可以当做不知道。可若是你再敢动什么小动作……” 邓青山连忙接过话：“若是小人有半点异心，不用将军大人动手，我自己就把自己剁了！” 赵枫笑着拍了拍那邓青山的肩膀：“别忘了你今天说的。” 看着赵枫远去，邓青山突然身子一软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看着那消失的背影。 “这赵枫，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一番小插曲过后，这邓青山倒是再没动这些犯人的小心思，一心一意为赵枫干活。 眼看着一个时辰的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赵枫叫醒了下半身子在床上，上半身子在地上的李元霸。 “唔，大哥，这还没到日上三竿，为何叫我起床啊？”李元霸揉着睡眼打着哈欠。 “别忘了你昨天答应我的，今天跟着那些个流犯们一起训练。” 李元霸心中是一百个不愿意：“大哥，你别看我病恹恹的一副病鬼模样，可是这双臂有四象不过之力！若是有那突厥人来，来多少我便能杀多少！” “我知道。”赵枫看了他那骨瘦如柴的身子一眼：“你很强，但不代表你是无敌的。你这天生神力却骨瘦如柴，若是不加以锻炼我怕会损耗你的阳寿。所以老老实实的，跟我出去。” 论说话这李元霸哪里说的过赵枫？ 几句话他便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跟在赵枫身后。 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大地上，赵枫出了屋子自上而下这么一看。 下面歪歪扭扭站着三千来号人，一点也看不出来阵型，这些人凑在一起跟一团泥巴的外形差不多。 “站好！那边的，给我出来，我盯了你很长时间了！” 周武指着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上去便抓。 那人怎可能从，一个弯腰便要之大吉，朝着反方向跑去。那后方是几名严阵以待的监军，若是让这人越过这条防线，那便是跨入了贺兰山的山脉之中，再想抓他就难了！ “别拦他，让开路让他过去。” 赵枫轻飘飘的话传来，几名监军愣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旁边的邓青山顿时急了，连忙大喊：“将军大人让你们让开，还愣着干什么！” “额，哦。” 几名监军疑惑着让开路，那尖嘴猴腮的家伙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他们几个还奇怪呢，干了小半辈子的监军，还第一次看这犯人跑，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赵枫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冷笑一声：“记住他的模样，若是他敢回来便给我架在天架上晒上三天三夜！” 第26章 左龙卫作乱 一旁的李元霸有些不解，闻言疑惑道：“大哥，你说岔了，那人跑了恐怕不会回来了吧？” “这方圆百里以内满是荒野，可供他选择的路并不多，要么到武周城内被抓起来，要么遇到突厥人，给突厥人当奴隶，兴许能活一条命。” “除此之外，他没有去路，必死无疑！” 赵枫掷地有声吐出一句，不说李元霸如何信服，这话传到下面，那些个流犯们连忙立正身子，生怕被赶出去饿死在外面被那野狼给叼去。 他打量了一眼，大部分都做的有模有样，剩下的就凑合了。 要么是手没有贴紧，要么是把掌握成了拳头。 一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点瑕疵勉强可以允许。 旋即赵枫的目光转移到另一边，那里被监军守着大概三十多个人，很明显被单独分离了来。 “这些人是？” “回禀将军大人！这些人便是不好好站军姿的刺头，我已经全部给揪出来了！”周武满头大汗地说着。 可不满头大汗么，这要是错一个那他可得罚一个时辰。 这要是再站下去，他这双腿非得废在这里不可！ 赵枫点点头：“好，合格的人排成两列上来吃饭，剩下不合格的三十来个家伙给我伺候其他人吃饭！” 周武等人松了一口气，赶忙活动手脚，准备排成两列上去吃饭。 “你们的回应呢？” 周武后脊梁突然袭来一股子凉意，连忙立正身子：“是，将军！”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一个一个回着。 “下次反应这么慢，我可要罚了。” 轻飘飘丢下这句话，赵枫的身影从高台上离去，周武等人这才松一口气。 “快快快，将军大人对吃饭时间也是有要求的，赶紧排好队伍上去吃饭，别晚了又他娘的得挨罚！” 闻言，众人顾不得身体的酸麻，连忙列好队伍。 至于那被周武揪出来的三十来人则是满脸地不屑，似乎他们一点也不在乎受罚这件事情。 “你们就当好你们的乖乖仔吧。” 三十来人嘲笑着从他们旁边跑了上去，没有认真站军姿的他们体力和精神上的消耗自然没有那么多，还活蹦乱跳的。 不少人咬牙切齿：“这些人犯了错还这么嘚瑟！” “哼，有他们哭的时候，我们的赵将军对闲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得了吧，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吧？他们是唐高祖李渊的左龙卫！这些人战斗力强悍的很，现在赵将军急缺人手，这些前左龙卫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肆无忌惮的！” 大唐一共六支军队威名远扬天下。 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卫、左右神武军。这龙武卫，乃是皇帝出行时的随身保镖，实力可见一斑！ 周武闻言转头小声呵斥：“队列之中不要窃窃私语，这也是要挨罚的！” “是，武哥！”几个人连忙闭嘴，不敢吭声。 上到采石场边的荒原上，这里撘起了几个棚子，远远就能够看到那热气腾腾的大馒头，还有那一锅要溢出来的香米！ 众人看的口水直流，忍不住加快脚步过去。 可是到了棚前，周武眉头皱起。 那些前左龙卫们在粥棚里说说笑笑，一点也不顾及赵枫之前的命令，端起米碗就吃，拿起馒头就啃。 “诶诶诶，兄弟们你们看，这里面居然还有肉诶！” 旁边的左龙卫们看了一眼，连忙掰开自己手中的馒头，或是搅开碗里的米饭。 这些馒头和米饭中居然夹杂着肉粒，而且还是如此之多！ 一时间左龙卫们胃口大开，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周武皱着眉头上到前来，压着心中的怒火：“我要四个馒头，两碗米饭。” 那些左龙卫们看了那周武一眼，无视，继续吃。有的根本连看他都不带看的！ “诶，你们讲不讲理，这些饭是我们的，你们不赶紧给我们盛饭，还在这里偷吃，你们要不要一点脸？” 有年轻气盛的受不了便指着那几个左龙卫的鼻子开始骂。 啪！ 一个左龙卫一掌拍在那灶台上，竟然是把那灶台直接给拍出几道裂痕来！ “怎么，不服啊， 要不然来比划比划！” 这些左龙卫们一个个看过来，精壮的身体加上那凶狠地眼神，那年轻人顿时被镇住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这么吵闹？” 一旁木屋的门吱丫一声推开，赵枫皱眉走到周武面前问道：“发生什么了？” 周武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给赵枫汇报了一遍，赵枫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 这些个左龙卫们却满不在乎，依旧在吃吃喝喝，只有似乎是领头一人放下手中的碗，抱拳施礼：“在下乃先帝李渊驾下的左龙卫，因个中缘故沦落至此。听闻将军有意招揽贤臣，若是将军不嫌弃我等的身份，我等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赵枫的脸色却一点也没有好转。这人说话是客气，可是那言语中的傲慢能藏，脸上的傲慢却一点也藏不住！ “你们不守规矩好好站那军姿，罚你们不准吃早饭为其他人服务却不管不顾在此大吃大喝？”赵枫笑着，可那笑容中却不带着半分的笑意，冷地让人发颤。 那左龙卫的领队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实不相瞒，我等身居左龙卫从未听说过如此训练方式，便不想浪费那时间。若是将军想要训练人手，我等经验丰富可以代劳，将军你只需要一旁休息便可。” 赵枫怒极反笑：“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们？” 龙武卫的领队哈哈大笑：“谢倒不必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赵枫深呼吸一口气，怒声大喝：“来人—！” 屋内的李元霸一听，顿时犹如鬼影一般窜出，跪于赵枫身前：“末将在！” “将此等狂徒架在那高架之上三天三夜，以示效尤！” 闻言那龙武卫的领队脸色大变：“尔敢！我等乃先祖驾下的左龙卫，官从三品！你不过一个小小的边防将军，休得放肆！” 第27章 李元霸都扛不住了 左龙卫领队这话一出，赵枫冷笑一声：“休说你是前朝的官，就是当今陛下的左龙卫，被贬至此那便要听我的！” “来人，给我将这三十余统统架于那高架之上三天三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他们下来！” “是！” 这次是周武等人应声，刚才受的气现在全部撒在这些人身上。 左龙卫们还想要反抗，可惜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周武等人，旁边还有一个李元霸虎视眈眈。 这李元霸是谁？ 天下第一猛将，双臂有四象不过之力，千斤的大鼎便能够一手提起！ 如此人物对付区区几个前左龙卫，那不是轻而易举？ 三十余人结结实实地给绑在高架之上，跟粽子似的，根本挣不开。 这高架乃是一根十几米高的架子，将受罚的人绑在最顶端，然后将高架立起来，这样受罚的人便被挂在了天上。 无法给其喂水、喂饭，浑身上下没有着力点，被绳子紧紧勒着。 若是夏日便更惨，夏日正午那阳光毒辣无比，晒上几个时辰就得成人干。 好在现在是初秋时节，架上去有秋风吹着，还凉快许多。 “放开，放我下来！” “你们这些人不得好死！” “等我下去一定杀了你们！” 赵枫冷笑着一抬手，下方的监军会意，拉着绳子将这些高架给立了起来，三十余根高架立在一块竟然还有些 壮观。 三十余人如同腊肉一样挂在天上，稍微挣扎一下高架便开始晃悠。 下面是采石场，那地面上可全是清一色的大石头，这要是摔下去必死无疑！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顿时不敢乱动了。 赵枫转过身去，扫视这些还未成为将士的流犯们。 “都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位高权重，还是杀人放火的悍匪。现在在我的军队里面，只有一条：那就是服从命令！” “我不需要有任何不同的声音，一旦我发现有谁不服从命令，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几句话吼的所有人低下头，不敢于赵枫对视，气氛压抑的可怕。 打一棍子给个枣，这道理赵枫懂得，黑脸唱完了该唱唱红脸了。 “当然，既然服从命令那便有服从命令的好处。我这人不喜欢说空话，不会允诺那些个虚的。在你们面前是热腾腾的馒头和香喷喷的米饭。一炷香的时间，我不限你们吃多少东西，但是一炷香内必须给我吃完，进行下一项训练，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三千余人震声高呼。一听到吃饭，快活的空气充满了食棚内外。 吃饭吃的紧张又刺激这恐怕是他们生平的头一遭。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不管是吃完还是没有吃完，赵枫立刻喝止他们，到旁边搬起木头进行负重长跑。 “绕着采石场给我跑十圈！” 抱着沉甸甸的石头，这石头少说也有十来斤，全都是他们一块一块开采打磨成的。 本来是要卖到武周城或者其它地方去，没想到现在用到了他们自己的身上，还是以如此特殊的方式。 “好重啊！” “不行，我要死了！” 抱怨声不绝于耳，流犯们一开始跑的还能够维持阵型，可是从第三圈开始整个队伍就散架了。 体能好跑的快的超了最后一名一整圈，慢的人已经是气喘吁吁，走一步都费力无比。 李元霸也是其中一员，第二名现在还在跑第五圈，他自己一个人蹦跶蹦跶已经开始跑第七圈了！ 这还专门是给那李元霸挑了个五十斤的负重，可那五十斤的青石砖在那李元霸手里就好像是玩具一样被跑来跑去，好像假的一样。 轻轻松松跑完十圈，李元霸把手里的石头一扔，一屁股坐在赵枫身边。 这屁股刚沾地，就听到赵枫说：“李元霸，回去继续跑。” 李元霸挠挠头，不解道：“大哥，我已经跑完十圈了啊！” 赵枫努努嘴，“看看你的战友们，现在才跑到了第5圈。这是训练，要求的是你们以一个方阵一起同时跑完。快的人慢一点，等等后面的人。后面的人快一点，追一追前面的队人。” “这是训练，不是比赛，不是谁跑的最快跑到最前面就赢得了胜利。这没有胜负之分，有的只是完成目的，明白了么？” 李元霸想了半天，绞尽脑汁也没明白赵枫的意思，只能摇摇头：“大哥，我没听懂。” 赵枫满脑门黑线，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话锋一转，李元霸又接着说道：“虽然我不明白，但是既然大哥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去做，陪落在最后的人跑完对吧？” “等等，我还没说完……”赵枫到底还是没拦住李元霸。 看着李元霸，赵枫不禁叹了口气。上天是公平的，给了李元霸一身无坚不摧的神力同时，却没有给他一颗灵光的脑袋。 所以这李元霸现在只能够作为一员猛将，去冲锋陷阵。 而不能作为一名真正的将领，去指挥数千、数万，乃至数十万的人战斗。 “不过来日方长，时间还多的是。”赵枫微微一笑。 站军姿、负重长跑、举木过桥、匍匐过铁丝网，午饭后继续负重长跑，然后挥动兵刃一个时辰、格斗术的训练，军阵的指挥模拟，俯卧撑等等。 这些做完之后哪怕是李元霸也累的立马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赵枫本来还想组织他们去三里外的河边洗个澡来着，顺带再来个短程拉力舒缓一下筋骨。只是听到里面震天的呼噜声，这计划算是泡汤了。 一连三天高强度的训练下来，这些流犯在赵枫眼里已经勉强算的上是一支军队了。 军阵虽说还有些歪七扭八，可是已经初见雏形。基本的令行禁止也能够做到，半夜三更的紧急集合也能够保持在一刻钟内全员到齐。 事情顺风顺水地发展着，就在赵枫寻思着如何再加进去一些训练项目的时候，一封信函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 “武周城、武周城被突厥人攻破了！” 第28章 怀疑 结束早晨的训练，赵枫正准备带着饥肠辘辘的将士们去吃午饭。 突然远处扬起一阵尘埃，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到近，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将士不等马儿停下便从上面摔落。 “快，去把他扶起来！”赵枫连忙派人。 两名将士从队列中走出，将那奄奄一息的年轻人带到赵枫面前。 “赵将军，突厥人袭击武周城，情况危急，速回啊！” 颤巍巍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还没等赵枫接过，那抓着信的手突然落下。 赵枫脸色一变，连忙上前伸出二指按在他的脖颈上，静待三秒后松了口气：“他还活着，只是昏迷了过去。来人，把他带下去疗伤休息！” 司监邓青山连忙招呼着手下的人：“快快快，你们几个把人抬到里屋去，那边的别傻站着，去拿金疮药！” 赵枫捡起地上那封沾着鲜血的信函，取出里面的信纸，扫了一眼。 “向右转！” 赵枫一声令下，所有人齐刷刷地转过身来，三千余人没有一人窃窃私语，眼睛朝着这边看过来。 “突厥人袭击，武周城现在危在旦夕，能够救武周城黎民百姓的只有你们……说这么些个大道理你们也听不进去，那么我就简段节说。” 赵枫大手一挥，众人眼前的空地上突然凭空出现了数千套盔甲和武器！ 这已经不是赵枫第一次展现此等奇迹，可上一次大多数人心中存着疑惑，觉得那是赵枫使得障眼法。 但这次确确实实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凭空出现，没有任何遮掩，一套套精致的盔甲和武器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个人、两个人或许可以看错，三千人集体看错那根本不可能！ 一时间将士们不知道该去看那精致的盔甲，还是向赵枫投去敬畏的眼神。 “一人一套铠甲装备，穿戴好进行四十里急行军，火速赶往武周城进行支援！” 赵枫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三千余将士们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是，将军！” 赵枫转身看向武周城的方向，眉宇间满是不安。 苏青，你们一定要没事啊。 …… …… 一个时辰前，武周城。 武周城百废待兴，现在文职工作完全由苏青夫人接手。每天大量的文件堆满案桌，等待着苏青夫人的处理。 接手工作后的第二天苏青夫人便自然而然地住进了县丞的后衙门之中，挑了一间跟赵枫一个院子的房间，两间也只有一墙之隔。 这自然是招来不少的非议，谁人不知苏青夫人乃是这武周城里最著名的寡妇，这冷不丁的赵枫把政务交给她处理，还住到这衙门里面。 人嘴两张皮，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可是耳朵长在自己身上。 杨华整理完边防的军务，回来的路上耳边不断传来对那苏青夫人的意见。 “你说这苏青到底是施了什么妖法，把那年轻的将军迷得团团转？” “还能是什么？那苏青虽说是个寡妇，可那长的叫一个祸国殃民，比那苏妲己都不差分毫。我看那将军大人啊，是中了这苏青的妖法了。” “真的？” “错不了，我见过那苏青一次，确实如这位兄台所说。这将军大人犹如天神下凡一样夺回了这武周城，那苏青不会真的是狐妖，来害将军的吧？” 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在民间广为流传，特别是在有心之人的操控下，这传言还越来越离奇。 杨华听的沉默，那所为的妖狐之说自然是有心之人放出的流言，可是前面那用美色蛊惑将军却是不争的事实。 那一日苏青夫人带着金银前来，又在衙门一夜未归的事情手下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赵枫将军对他有一有救命之恩、二有知遇之恩、三有再造之恩，杨华是打心眼里尊敬赵枫。 倘若这苏青真的是打算加害于赵枫，那么他杨华说不得就要先斩后奏！ 哪怕日后赵枫怪罪下来将他杀头他也在所不惜！ “杨统领，您来了？” 回过神来，杨华已经到了衙门口外，经过苏青夫人入府以及那前武周县丞于文远擅闯的事情后，这里便全部换成了杨华手下的人。 足足二百人的兵力，那是里三层外三层！ 踩跨下马，把缰绳交于一旁的步卒手中，杨华大步流星往里就走。 拐弯抹角、抹角拐弯，杨华来到这后衙门的书房前，远远就看到那书房内苏青夫人伏案批示的身影。 管理武周城如此重要的权利交付于一介女流之辈的手中，看来将军当真是受了蛊惑。 杨华眉头皱起，在心中默叹一口气，踏入房中。 “苏青夫人，这是布防的文件，请批阅吧。” “嗯，请放在那里吧。”苏青夫人头也不抬，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文件上。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发现来人还未离开，苏青夫人这才奇怪地抬起头，看到案桌前站着的杨华。 “杨统领，请问还有别的事情么？”苏青夫人展颜笑道。无论是在苏家对待手下人，还是赵枫手下的这些兵丁将士，她都是温和以待。 杨华却未感觉，这才将手中的文件递在空中：“这份文件很重要，苏青夫人只需要盖上一个公章就可以了。” 苏青微微一笑，接过那份公文，似有所指地说道：“边防军的工作确实很重要，无论是布防还是暗卫，这些事情都需要杨统领一手来操办。” 杨华眉头皱起：“苏青夫人，敢问您这话是何意？” 苏青夫人翻看了一遍，记住之后才把公章盖好，递还回去，放到案前那些文件的最上方，笑眯眯地说道：“将军大人把行驶公章的权利交给了我，那么经过我手的东西就要一一核实，而不是做个样子，杨统领觉得呢？” 杨华脸色僵硬，“是这样没错。” “那便好，所以我希望杨统领能够全力配合。你我皆是为将军大人办事，且不要因为一些宵小之言，而坏了我们之间的默契，对不对？” 第29章 十倍的差距 杨华额头留下一滴冷汗，背后凉意阵阵。 这女人竟然只凭这么一句话就看出了我心中所想？ 难不成她真的是坊间传闻的狐妖不成！ 苏青夫人好似是真的看出他心中所想，掩嘴轻笑：“杨统领，我苏青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若是猜中杨统领心中所想那也不过是偶然罢了。” 偶然？ 那当人不是！ 苏青能够以一介女流之辈在武周城立足，那必然是有着她的手段。 坊间传闻这杨华都能够知晓，她又如何能够不知？ 加之杨华刚才的态度，想要猜出他的心思并不难。 杨华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他现在只是觉得这苏青是如此的危险。能够将人心看破到这个地步，这女人绝非善茬！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杨华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好了大人！” 从外门突然闯进来一个士兵，因为太急被门槛绊了一跤，直接摔了个脸朝地。 杨华皱眉喝到：“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士兵如何顾的了这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喊道：“突厥人来袭，现在已经到门外了！” “什么！？” “什么！？” 杨华和苏青脸色大变，没想到这些突厥兵竟然乘着赵枫不在的时候攻了过来！ “那些突厥兵有多少人？”杨华连忙问道。 士兵的脸色难看：“回统领大人，最少，最少有一万之数！” 一万！ 杨华顿时心中一凉。 数量差距在五倍就可以攻城，现在突厥人数有最少一万的数量，而武周城内的士兵加上之前调拨来的监军也只有一千三百人！ 这数量差距直逼十倍，完全可以围城清缴！ 当下杨华也顾不得苏青如何，快步离开，安排着人手。 “听着，一会儿我会写十份信函，你们十个人从不同的城门开始突破，一定要把消息传给赵将军手里，明白了么！” “是，杨统领！” 书房内的苏青脸色铁青，突厥人回攻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打了回来！ 而且还是以如此悬殊的兵力！ 苏青焦急之际，外面飞进来一只信鸽落在桌上，那信鸽脚上帮着一个小竹筒。 苏青连忙过去从小竹筒上取下里面的信条。 【突厥人来袭，武周城恐再次被破，夫人请速速归宅！】 看到上面的消息，苏青贝齿紧咬着红唇，撂下手中的笔从后门出去。 此时武周城内已经乱作一团，隔着一里地都能够听到外面突厥人的叫喊声。 衙门的后门处，一个苏家的家仆来回踱步，见到苏青夫人出来连忙上前：“夫人，突厥人来袭，这次恐怕又要破城。密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赶紧离开吧！” 苏青内心纠结，苏家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性命都握在她的手里。 如果选择相信赵枫留下，那么这几百人的性命就完全托付到了他人的手中！ 可若是选择离开，那么就要放弃十几年来打拼下来的基业，逃去那未知的远方。 她是苏家的家主，在其位谋其利，她不得不为这几百人考虑。 旁边的下人见苏青夫人犹豫，连忙催促道：“夫人，乘着现在突厥人还没发现那条密道我们还能够赶紧离开！如果再迟一步，那就没机会了！” “我知道……” 两个选择放在内心的天秤上衡量，苏青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赵枫的模样。 这一刻她的内心居然异样的平静，连苏青自己都觉得惊讶，她从未因为一个人拥有这样的安心感。 察觉到这一点的苏青哑然失笑，笑的腰肢乱颤。 “夫、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苏家的下人哪里见过苏青夫人如此模样，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我只是在想，我这算计了一辈子，最后居然不想算了。”想明白后苏青顿时一身轻松。 “去，传我命令，苏家内所有能够战斗的家仆都给我到城墙边上去帮忙！无论是送弓箭还是扔石头都无所谓。” “我苏家在这武周城屹立了多少年，岂能够因为小小的突厥人而背弃祖宗家业？” 苏青夫人哈哈大笑，一股豪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震的那下人热血沸腾。 “是，夫人！” 莫说是苏青，苏家上上下下谁不是憋着一股子怨气？ 待这下人回到府中，将苏青夫人的话原照原的传达之后。 那些个收拾细软随时准备逃离的下人先是一愣，旋即把手中的包袱狠狠地扔在地上。 “对，跑他奶奶个腿！老子的家就在这里，我家祖祖辈辈都埋在这里！突厥人又怎么样？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哪怕是死我下去也能够自豪的面对我家先祖！” “对！没错！” “跟他娘的突厥人拼了！” 几百人一个接一个的把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表示这自己的决心。 “苏青夫人已经去城墙边了，我们赶紧去保护夫人！” “好，保护夫人，干死突厥人！” “保护夫人，干死突厥人！” 几百人喊着震天的口号，一路从苏府出来，那些仓皇乱跑的百姓们都被吓了一跳，纷纷避让开来。 人群浩浩荡荡，他们眼神坚定，高喊着口号，是那样的激动人心。 “淦！不就是他娘的突厥人，老子也是带把的，跟他们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我全家都被突厥人杀了，我还怕个锤子，带我一个，我也要杀尽这些狗娘养的！” 一个接一个的百姓加入到了队伍之中，口号喊的是越来越响亮。 三百余人的队伍从苏府出来，到东城门下的时候已经扩张到了五百余人！ 杨华看见这些人内心震惊不已，城墙上一个个神情紧张的将士们听到百姓们的高呼顿时也觉得热血沸腾。 “杀尽突厥人！” 不知道是谁喊了第一句，顿时城墙上下所有的将士也齐齐高声大喊。 “杀尽突厥人！” “杀尽突厥人！” “杀尽突厥人！！！” “为什么你们……”苏青小嘴微张，她没想到这些忠心的家仆们竟然都来了！ 苏家的下人们见到夫人吃惊的模样，满足的哈哈大笑：“夫人，我们苏家可没有软蛋，我们能够做什么尽管给我们安排吧！” 苏青欣慰一笑，旋即将目光转到旁边的杨华身上。 杨华内心也是惊叹不已，点了点头，默许这些百姓们也参加到武周城的防卫中来。 第30章 攻城 “快快快！再去搬一些石头来！这边的弓箭不够，还有那边的，搬完东西就赶紧离开！” 城墙之上乱作一锅，不断有军士发号施令，做着最后的战斗准备工作。 杨华看着这些自发组成的民兵：“现在城内装备紧缺，能够给你们的只有武器。一会儿战斗开始你们协助军士防守下面的大门。” “是，将军！” 苏家的下人们和自发参与到战争中的百姓拿着武器，眼睛闪着光芒，兴奋不已。 看着他们杨华内心稍缓一些，可是转身看向城外，那包围了武周城的突厥人，眼中带着阴霾。 突厥来犯一共2万余，比之前报上来的人数足足多了一倍！ 如此巨大的人数差距简直是让人绝望。 这一支突厥部队的首领完颜达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遥遥望着那武周城，眼中尽是不屑。 “阿史那部族的人真是羸弱，5000人竟然被不足1000人的小部队给杀的四散逃离，真是丢了我们突厥的脸面！” 突厥，全名突厥汗国，实际上是由多个部族联合在一起组成的游牧民国家。 一年前阿史那贺鲁统一了周围的十几个部族，成立了突厥汗国。 可这不代表十几个部族便团结一心，在被统一之前部族之间的争斗持续了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之久，各个部族之间的仇恨哪里是说消就能消的？ 特别是对当今的可汗阿史那贺鲁，如果能够通过战果来提高完颜达在突厥中的话语权，那么他很有可能推翻阿史那贺鲁，成为新的可汗！ 想到这里完颜达便再也安耐不住，锵地一声抽出腰间的弯刀，指向那武周城。 “勇士们，砍下他们的脑袋，拿下这座属于我们的城池！” “吼！” “吼！” “吼……！” “冲锋！！！” 伴随着完颜达一声令下，突厥人吹起了战争的号角，上万的突厥兵吼叫着发起了冲锋。 上万人齐齐发动冲锋，从城墙上看去那便是黑压压的一片人！ 杨华怒声高喊：“弓箭手准备……放箭！” 等候多时的弓箭手从城垛后出来，举起长弓，拉满弓弦，瞄准着袭来的突厥人射出！ 一轮箭雨齐齐射出，天空中耀白的日光隐去了这些箭矢的踪迹，等那箭矢落下，带走一条条突厥人的性命时，他们才反应过来。 这一轮齐射最少带走了上百突厥人的性命！ “有弓箭手，散开！游骑兵，反击！”突厥人的将领吼着。 冲锋的大部队散开，突厥人的游骑兵奔跑着，常年骑马射箭的他们根本不在乎马儿的颠簸，瞄准那城垛后的汉人射手，一箭射出！ 边防军的将士们射出一箭便躲在城垛后装填箭矢，同时从城垛的开口处观察下面敌军的动静。 满天的箭雨射下，城垛将边防军们护在身后，躲过那致命的箭雨。 “啊！”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好运，几名边防军被角度刁钻的箭雨射伤，有的划伤脸颊，有的刺入胳膊，更有运气差的直接毙命。 来不及悲伤，也来不及感慨，旁边的将士们只能够压下所有的情绪，进行下一轮反击。 “咚！咚！咚！……” 城楼上战鼓声响，激烈的鼓声调动起将士们的战意，让他们鲜血沸腾，眼中只有对敌人的杀意。 几轮齐射过后，突厥人的第一波冲锋部队终于抵达城墙跟下。 抬着云梯的突厥士兵找准角度将云梯的大头插入地面，那云梯的上方绑着绳子。后方抬着高头的突厥士兵一抬，前面城墙跟下的突厥士兵一拉，这云梯便撘了起来。 “准备推杆，将这些梯子给我挡在外面！”杨华怒声高吼。 守城的士兵们连忙从地上取来一根长木头，这叫做推杆，是专门用来对付这云梯的。 待那云梯高高抬起，往城墙上落下之际，那一根根推杆从墙垛中突然伸出，将那云梯给顶翻了回去！ “不好，快让开！” 云梯落下，下方的突厥人高声大喊，让后面准备冲锋的人闪开。可是这哪里反应的过来？ 不少突厥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这梯子砸的命殒当场，！ 嗒。 一共十几个梯子，虽说被推回去大半，但有几个漏网之鱼，那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 “奶奶的，给我下去！” 守城的士兵愤怒地用推杆想要把这些云梯给推下去，可是这云梯的上方有牙，那是绑在梯子两侧的铁钩。 这牙嵌入到城墙里面去便死死地挂在上面，任凭你怎么使劲也推不动！ 发现推杆无用的士兵眼中含着怒意，将推杆往地上一扔，抽出腰间的刀来，探出身子去。 “推不走我还砍不断你！” 抽出大刀来砍在那梯子上，顿时炸起一阵木头渣滓。 这让士兵大为惊喜，愈发用力的去砍。 杨华看到那士兵的行为脸色大变，连忙怒吼一声：“回来！” 可惜已经晚了，探出半个身子的士兵就好像是伸出去的靶子，那突厥人的游骑兵提起弓箭。 咻的一声，那箭矢穿破轻薄的衣甲，插入他的后心部位。 士兵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转过头看去，隐约能够看到一支箭羽，心中顿时了然。 “我跟你们拼了！！！” 不顾后背的伤势，那士兵紧握着长刀，从城垛口上一跃而下，带下去三名在云梯上的突厥人，顺着云梯而下滚作一团。 士兵堪堪拔刀斩杀一名突厥人，便被后来的突厥人乱刀砍死。 残酷的一幕不仅发生在这里，云梯死死叩进城墙内，想要拆解云梯就得暴露出去成靶子。 突厥人顺着那云梯突破，城墙上开始了接触战。 杨华手中的亮银枪犹如一条银龙游走在城墙之上，一挥一刺便带走一个突厥人的性命。 嗒。 嗒。 嗒。 随着撘上城墙的云梯越多，杨华一甩枪身把两名突厥人从云梯上拍下，大声喊道：“放滚石！” 城墙上的士兵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大块石头，顺着那云梯便往下砸。 “啊—！” 那滚石顺着云梯砸中一个又一个的突厥人，响起阵阵惨叫。 第31章 战鼓擂 上方在杨华的指挥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反击，至于下方，那便是苏青的战场。 “快，你们几个继续搬石头，确保上面的供给不要断！” “箭不够用了，你们快去军备库中找一找！” “热水烧开、沙子炒热之后赶紧用木桶装好送上去，石头快不够用了！” 后勤的工作完全由苏青夫人在指挥着这些苏府的下人们，还有那些自发参与其中的百姓，为高台之上提供源源不断地守城资源。 战场上不断响起突厥人悠扬的号角声，以及城楼之上那战鼓阵阵，无论是杨华还是苏青都得扯着嗓子喊旁人才能够听见。 号角声不停，突厥人就不会停止进攻。 战鼓声不止，将士们依旧会勇猛杀敌！ 事情交代完，苏青夫人靠在身后的城墙上，额头上满是汗水。 对于长居闺中的她，这急促的战场实在是太过陌生，不得不付出全部的精力和注意力来应对。 “夫人，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旁边的侍女们连忙拿来沾湿的毛巾给苏青夫人擦汗。 侍女们担忧地眼神望过来，苏青夫人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哪里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不妨事的，虽说是第一次参与到战争中来，可是小时候我听父亲可是讲过不少东西。” 说话间上方射下来几支箭羽，侍女吓的连忙把苏青夫人护在身后。 伴随着这一阵箭雨落下，城墙上的战鼓声也戛然而止，突厥人悠扬的号角声占据了整个战场。 “怎么回事！” 苏青夫人连忙推开侍女，跑出城墙的保护向上看去。 这抬眼一看，那上方擂战鼓的士兵被突厥人的箭雨射中，脚步不稳，从那城墙上坠了下来，正好落在苏青夫人面前。 那鼓兵的一双眼睛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将手中紧握的鼓槌朝着最近的苏青夫人伸出。 苏青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那鼓兵已经断气，一双鼓槌落在地上。 “鼓声停了？” “怎么回事！” “难道要让我们撤？可是这能够撤到哪里去啊！” 击鼓进军，鸣金收兵，这便是战场上的规矩。 鼓声响起，就要前进奋勇杀敌。 击打铜钲乃是鸣金，便是收兵后退。 可是此时鼓声已断，金声又为响起，不少将士顿时乱了方寸，让突厥人寻到一丝可乘之机。 “不要慌！继续反击！”杨华的怒吼响彻城楼之上，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进行反击。 可是鼓声停止，士兵没了目标，激烈的战斗中杨华的声音也没办法传遍每一个角落。 心急如焚的杨华抓住旁边的一个守城兵：“鼓兵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了下来！” “大人，鼓兵被那突厥人射死了！” “那赶紧让人顶上去！” “可，可是我们只有这么一个鼓兵啊！”守城兵的眼中也透着绝望。 鼓兵不是任何一个士兵都能够做，擂战鼓需要接受专门的训练，否则擂出来的战鼓声杂乱无章，不仅不会让战士们激发斗志，反而会因为混乱的鼓声而乱了心神！ 杨华将那小兵甩开，紧咬牙关。 “呜呜呜——！” 突厥人的号角声响彻平原，战鼓停止的现在突厥人战意更胜，不少突厥士兵已经成功攀到城墙之上，双方短兵相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城楼之上的鼓声再次响起，士兵们得到了战斗的信号，之前勇猛战斗的士气又恢复了过来！ “是谁在擂鼓！”杨华大惊，连忙往城楼上看去，却看到一个根本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那里！ “夫人，您这样太危险了，这里可是随时都会被箭射中的啊！”侍女焦急地劝着。 苏青却不为所动，双手握着鼓槌，铿锵有力地擂着战鼓。 她没办法回答自己的侍女，她必须专心致志，脑海里那久远的战鼓鼓谱才不会消失。 现在的战士们需要鼓声的引导，她必须站在这里！ “哈哈哈，痛快！” 平原上的帐篷之中，完颜达已经打开腰间的袋子享受着里面的马奶酒，似乎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可是再次响起的战鼓声让他脸上的笑容一僵，怒气冲冲地冲出帐篷，抓着旁边的人怒吼道：“怎么回事，汉人的鼓兵不是已经干掉了么！” “苏巴什（突厥的司令官官职），那些汉人好像有很多鼓兵，又有人顶上去了！” 完颜达怒然将那小兵摔在地上，喝道：“快，让最精锐的勇士再去把他们的鼓兵给射下来！” “是、是！” 鼓楼位于城楼的最上方，这城楼的前方是瓮城，左右两边是城墙。加之鼓楼的高度至少有三十多米高，战场的混乱情况，和弓箭的射程，只有靠的非常近才能够进行射击！ 可是为了停止这鼓声，突厥人再次派出一支精锐的游骑兵，对高处的鼓楼开始发动袭击。 城墙上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打接触战，弓箭手们很难找到机会和时机去对下面的目标进行射杀。 原本最安全的鼓楼，现在反而是最危险的地方。 一支支箭羽朝着顶端的鼓楼袭来，大部分被旁边的城墙挡下，可是有几支箭羽射了进来，甚至有一支箭羽擦着苏青的胳膊划了过去！ 苏青在专心致志擂着战鼓，旁边的侍女们心急如焚，可是她们也知道，夫人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改变！ 几个侍女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决。 多少年来的默契，不用言语说明，只是一个眼神，她们便胳膊挽着胳膊，组起一道人墙！ 她们柔弱的身子甚至扛不住一支箭羽的袭击，她们颤抖的身体也透露着她们内心的恐惧，可她们还是站在了这里。 下方的杨华看到这一幕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手上的亮银枪猛然刺出，那袭来的突厥兵顿时被刺了个对穿！ 他身上的盔甲和手中这杆亮银枪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整个人好似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可是不管他如何奋勇杀敌，这敌人好像无穷无尽一样，根本杀不完！ 第32章 陷阵 “啊！” “突厥狗，我跟你拼了！” “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战士们临死前的怒吼和咆哮在杨华耳边回荡。 城墙上失守了大半，武周城内的大型守城器械被那突厥人破坏，只用这些简陋的守城器具根本挡不住这十几倍的敌人！ 纵然突厥兵已经倒下数千人，可依旧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杨华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凄凉。 难不成这武周城又要被这突厥人夺去，我等将士又要败了不成？ 就在杨华绝望之际，突厥人的号角声突然停了下来，那远方的平原之上，突厥人的阵营之中大乱！ 停下的号角声让进攻的突厥人动作一滞，那一鼓作气的气势顿时消失。 杨华没有放过这一丝机会，手中的亮银枪犹如银龙一般咬杀数名突厥兵，旋即怒声喊道：“将士们，援兵来了，大家坚持住！” 绝望的将士心中陡然升起希望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身影，心中的战意犹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 “赵将军回来了，大家坚持住，杀了这些狗娘养的！” “杀！一定要坚持到将军大人回来！” 远处的突厥阵营大乱，一人一马穿梭于敌阵之间，赫然便是那赵枫！ 接到急救信后赵枫四十里急行军，终于是在武周城将破之际赶了回来！ 乱军之中，赵枫挥舞着屠龙宝刀，那刀身上的琉璃金龙好似活过来了一样，化作狂猛无比的刀气，一刀便斩下十几人的头颅！ “大哥，我来也！” 李元霸稍稍落后赵枫半步，也是策马赶来，入那敌阵之中从马上一跃而下，将背后的两把精铁棍握在手中！ “元霸，莫要留情，给我杀！” 赵枫一声怒喝，李元霸却是露出笑容来。 “突厥人？夷狄之辈也敢犯我大唐，让你们尝尝爷爷我的厉害！” 一对百斤重的精铁棍在李元霸手中好似是木棍一样轻巧，可是这一棍子落在那突厥人身上，那突厥人犹如纸糊的一般对折在一起，高高地飞了出去！ 落在远处的人群之中，又砸伤十几人！ 赵枫和李元霸二人落入突厥人的阵营之中，宛如两尊杀神一般，杀的那突厥人竟然是落荒而逃，无一人敢上前应战！ “怎么回事！” 完颜达从帐篷中出来，不远处不断响起的惨叫声让他心中大乱，怒声质问。 “有，有两个人杀进了大营之中！” “什么？区区两个人杀进大营之中你们还不速速解决，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完颜达怒声呵斥。 “可，可是……”那突厥兵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颤抖的手指着赵枫和李元霸所在的方向：“那，那两个人眨眼间已经杀了我们百余人了！” “什么！？” 完颜达大惊失色，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两个赵云，只是一个突袭便杀了如此多的人？ “哼，就算你二人是赵子龙在世，也别想在我手里杀个七进七出！所有勇士听令，对方只有两个人，把他们包围起来，别让他们逃了！” 完颜达的命令让突厥兵们心中稍安几分，形成阵势将赵枫和李元霸二人包围其中。 “大哥，我们还真是被这些突厥人小瞧了！”李元霸冷笑一声。 赵枫咧嘴一笑：“这不是正好么？所有人聚在一块，省的我们费力去找！”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二人犹如两尊死神一般，所到之处无情地收割着突厥人的性命。 一刀斩去几人，一棍打死几人。 二人越是杀，这突厥人越是涌上来，好似无穷无尽一样。 两万突厥大军，攻克武周城死亡四千余人，城墙下两千余人，还剩一万四千人在这后方的大营之中。 莫说是这一万四千的突厥兵，就算是一万四千头猪放在那里让人砍，在全部砍死之前怕是人早已经累死！ “快！他们快没力气了，快上！” “拿下他们！” “啊——！” 突厥兵们高喊着，中间突然插进来一声惨叫。 不断有人在这二人面前被斩杀，这惨叫似乎并不奇怪。 可是有人注意到，这惨叫不是从前面，而是从阵营的后方传来。 “有人突袭！” 后方的一个突厥兵反应过来发出了临死前的怒吼。 旋即一道银光闪过，那突厥兵的人头落地。 周武甚至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转过身去，一排排身穿精钢盔甲、手持精钢武器的军队从那山包后方出现。 周武举起右拳，将士们步伐整齐划一地停下，哪怕前方不足十米处便是那上万的突厥兵，他们的眼中也只是死寂一片。 “包围，杀！” 简洁的命令传到了将士们的耳中，顿时做出了反应。 后方的部队快步跟上，队伍化作一排向两边不断延伸，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 最外围的突厥兵先是被吓了一下，旋即怒吼一声，拿着手中的弯刀冲了上来。 周武眼中古井无波，只是按照肌肉记忆反手一刀挑起。 铿！ 金属的碰撞声随之而来，精钢大刀和突厥人的弯刀碰撞在一起，那突厥人的弯刀好似劣质品一样从中间崩裂，半截弯刀落在地上，那突厥人眼睛都快要瞪了出来。 “怎么可能！” 周武心中冷笑，有什么不可能？ 旋即便是一刀挥下，了却了那突厥兵的性命。 周武等人便好似是被人操控的傀儡一般，眼中没有一点身为人的神采，那杀人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人心中发颤！ 最外围的突厥兵不由地后退，精良无比的装备，加上如此冷酷无情的杀人手法，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 周武举起手中的精钢长刀，一声高喊。 “将军有令，杀尽突厥人，吃肉！” 这些将士们是训练了一早上饥肠辘辘，突然间武周城告急，又急行军四十里赶回来，身心的疲惫早已经到达极点。 此时听到杀完敌军有肉吃，三千余将士顿时亢奋起来，头盔中露出的那一双眼睛兴奋地充血，一个个露着好似要吃人一般的目光。 第33章 大获全胜 在这些将士们的认知当中自然是杀完敌人之后赵将军会赏赐牛羊肉来饱餐一顿。 可是这话落到突厥人耳中可不是这样。 “他、他们要杀了我们，还要吃我们的肉！” 此话一出，恐惧的情绪在突厥兵中蔓延开来，有意志力脆弱的突厥兵顿时承受不住这种折磨，怒吼着冲了上去。 铿！ 一声金属的碰撞声音，突厥兵的弯刀砍在那将士的精钢盔甲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显的印痕，甚至连他们的盔甲都没有砍破！ “杀！”周武震声高喊，三千余将士齐齐拿出手中的刀刃，无情地收割着。 “发生什么事情了！” 完颜达愤怒不已，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到军营各处传来的阵阵惨叫声，以及不断收缩的阵营！ 那完颜达和手下的突厥兵心中满是疑惑，陷阵的赵枫和李元霸二人却是哈哈大笑。 “大哥，你这计划妙啊！”李元霸忍不住夸赞。 “哈，没这点本事怎么做你大哥？这些杂兵由他们解决，你且随我来，生擒了这突厥人的首领！” “是，大哥！” 两尊杀神开始朝着营帐的方向推进。 急促的号角声响起，这是突厥人撤退的信号。 城墙上的突厥兵们一脸茫然，这好不容易快将城墙攻下来，就差一步便能大开这武周城的城门，为何在此时收兵？ “撤！” 军令如山，无论他们心中怎么憋屈，此时也只能撤退。 杨华大喜，没想到赵枫一来便将这突厥人逼退，当下心情振奋。 “将士们，拦住这些突厥兵！” “吼！！！” 剩余的数百守城兵爆发出一声怒吼，不顾身上有多少伤，举起手中的兵刃冲了上去，拦住城墙上的突厥人，不让他们离开。 杨华领着剩余的将士，大开城门，追着那些逃离的突厥人。 城楼之上，鼓声渐弱，苏青夫人双臂发麻，那一双鼓槌好似有千斤一般沉重，无法再抬起半分。 “夫人，不用擂了。赵将军回来了，我们赢了！” 侍女含泪从苏青手中夺下鼓槌，握着苏青那发颤的双手。 “赵枫…他回来了？” 苏青心中一喜，精神和身体上的疲劳顿时涌来，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已经回到了她自己的卧房之中。 “香儿，水……” 苏青感觉口渴难耐，呼喊着自己的侍女。旋即听到旁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近到远，又由远到近。 “水来了。” 苏青连忙抓过水杯，毫无形象地往嘴里灌去。 擦了擦嘴，突然回想起刚才答应的那声哪里是香儿，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猛地抬起头，赵枫那俊秀的面容映入眼帘。苏青张着小嘴，手中的茶杯落在床上丝毫不知。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还未等赵枫回话，苏青的俏脸飞起两道红霞，想起刚才自己那不雅的行为，内心顿时羞愧难当。 “我，我平时没有这么粗鲁的……”苏青越说越没底气。 “嗯，我相信你。”赵枫极尽温柔，伸出手去轻抚着她的面颊，像是抚摸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谢谢你，苏青。” 千言万语化作这一句感谢，赵枫不知道这能否表达出他对苏青的感激。 饱含着最真挚的一声谢，触碰到了苏青内心最柔弱的地方，一股名为罪恶感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内心。 阴谋和算计，从出生开始这便是她人生的主旋律。 无论是在家中，还是被嫁到这偏远之地都形影不离。 为了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杀人、下毒、威胁、绑架…… 甚至为了在这战乱的年代活下去，她甘愿把自己保留了三十年的处子之身，给了赵枫。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不光是身子，竟然连心都给了他！ 赵枫那一双纯洁无垢的眼眸让她自惭形秽，真挚的一声谢却如同刀子一般刺痛她的心。 “赵枫，我……” 一根食指点在了苏青的红唇上，制止了她接下来要说出的话。 “不用说，我都懂。” 一双温柔而有力的大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躺了下去。 “你好好休息，过些时候我再来看你，好么？” 赵枫的话像是有魔力一样，苏青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平日里自我的她此时就是一个恋爱中的小女人。 赵枫离去，侍女香儿看着门外的方向跑了进来，开心地说：“夫人，那赵将军好痴情啊！” 香儿打七岁起就跟了苏青，到现在二十岁，那日城墙之上便有她。 和苏青的关系说是主仆，实际上比母女还亲。 苏青自然不会嫌她乱说话，只是宠溺地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见到帅的就发情痴。” “哪有啊！”香儿捂着额头，委屈地道：“那赵将军是真的很痴情啊，夫人你昏迷的这两天里面他寸步不离，你不知道多少将士在苏府外面候着，等他处理军务和政务。” “真的？”苏青连忙起身，拉着香儿的手：“快，跟我详细说说！” 香儿说起这件事情比苏青还激动：“夫人你不知道，那天赵将军犒赏三军后，一听说你晕倒后那个急的啊，那可把杨统领他们给吓坏了……” 闺中密谈暂且不提，只说赵枫从苏府出来后，那杨华连忙低头：“赵将军！” 赵枫点点头：“起来吧，这些日子你们肯定憋了不少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来。” “是，将军！”杨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在想若是将军再不出来怕是只能死谏了。 从怀中取出一份信函，杨华递过去。 赵枫皱眉接过：“这是什么？” “收复武周城的那天您便让我人去探查那突厥大军的行军路线，这是探子传回来的情报。” 说道这里杨华顿了一下，一双眼睛左右扫视，确认没有人偷听后才继续说道：“突厥大军自泾州开始，往东南方向一路前进，越过萧关、石门关挺入灵州地界，现在灵州也已经陷落，在宁州受到大唐军队的阻击，入侵的脚步才停缓下来。” 赵枫听完面色凝重，自泾州陷落到现在不过才过于一十一天的时间，那突厥大军竟然连破三州！ 若是突厥大军夺下宁州，那再过邠州，便是那长安京兆府！ 第34章 一滩浑水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长安城外，一卷黄尘滚滚，骏马飞驰而至。 守城卫欲上前询问，但见人影一晃，跳将下马，大喝：“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阻者死，逆者亡！” 旋即便见烟尘滚滚，骑者已然离去。 此时，古道凝云，遮天蔽日。 由明德门而入，纵贯朱雀街，行人无不退让两侧。 百姓见此议论纷纷。 “这已经是第三次八百里加急了吧，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莫不是有战事将起？” “不好说啊，这要是真打起来，我们这，这该怎么办啊！” 百姓们忧心忡忡，八百里加急一路穿过朱雀门不停，直达皇城。 “八百里加急！” 大殿内唐王李世民和文武百官均在朝堂之上议论国事，闻言顿时鸦雀无声。那驿卒却畅通无阻，一路闯入大殿内，来到李世民架前才停下来，双手呈上一份八百里加急公文。 “呈上来！”唐王李世民脸色阴沉。 一旁的太监连忙下去取过公文，甩手示意那驿卒下去，旋即快步上前，将公文呈上。 李世民一把夺过那加急公文，翻开扫了两眼，突然举起那公文重重摔在地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灵州竟然在短短三日内变沦陷，那灵州刺史是干什么吃的！” 天子之威，朝堂之上百官尽皆低头，不敢触怒龙颜。 突厥人十八万骑兵南下入侵，仅仅十一天便被破去三州，现在灵州地界受阻，可依旧无法阻挡那突厥人的推进。 “那突厥人的大军离我长安城只有不到二百里！难道我泱泱大唐上邦，竟然无一将领能降那突厥夷狄不成！” 李世民的质问响彻大殿之内，文武百官哪里敢应这茬。 文官不用多说，朝堂上的武官没有一个过二品的！ 北方有突厥人的挥军直入，东边有契丹、室韦，西边有吐蕃、高昌等。 大唐内又因玄武门之变，导致一些效忠于高祖李渊的大将军们纷纷归隐山林，无可用名将。 十六卫大部分又被派遣至边疆防止契丹、室韦、吐蕃、高昌等叛乱。 先长安城内只有左右金吾卫共八万人，羽林军一万。 这一万羽林军乃是长安城内最后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能调动。 而能够调动的便只有从河南府临时调遣过来的左右金吾卫，共计8万人。 以8万对18万，哪怕是不懂军事的人也能够看出来其中绝望性的差距。 是以全军之力镇守这长安城，还是派出金吾卫去镇守宁州，将突厥人挡在京兆府外，这是所有人权衡的一个问题。 文官中的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突然开始相互推攘，李世民顿时大怒：“苏哲，江明，你们二人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有什么想说的到这堂前于朕说道说道！” 兵部尚书苏哲和那户部尚书江明连忙上到堂前，撩袍跪倒。 “起奏陛下，我二人刚才合计一番，其实还有一支部队可以调动。”兵部尚书苏哲说道。 李世民闻言大喜：“哦？爱卿快快讲来！” 那兵部尚书苏哲往旁边使了一个眼色。 户部尚书江明会意，起身抱拳：“启奏陛下！高祖在位时曾设下团结兵这一地方武装，我们可以重新召集附近几个州府的团结兵，以此来组建出一支可以支援宁州的军队来！” 李世民先是脸上一喜，旋即冷静下来，质问道：“江明，这团结兵乃是何人管辖，朕登基一年之久，为何从未听说过这团结兵！” 户部尚书江明顿时一头冷汗下来：“启奏陛下！这团结兵乃是高祖为了防守番邦的地方武装，是由地方刺史管辖，每年秋季服役、训练，春夏归农。” “高祖设立团结兵时只在附近几个州府内做了尝试，还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而且这些团结兵本身于民兵无异，所以没有列入军籍之中，未呈报于陛下，还请陛下明察！” 一口气说完，户部尚书江明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被宣读。 无论是什么原因，对当今圣上隐瞒不报那便是叛逆杀头的死罪！ 这件事情原本是刑部尚书苏哲和这户部尚书江明二人的一个失误，都以为对方会上报给唐王李世民，谁成想最后都没有报上去，便搁置了下来。 如此危急存亡之际，二人没办法，只得说出这档子陈年往事来。 李世民看着下方深深低下头的苏哲和江明，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的变化。 良久，李世民突然哈哈大笑。 “好，两位爱卿做的不错！那团结兵的事情两位爱卿比朕清楚，这附近几个州府可以组建起多少团结兵？” 兵部尚书苏哲大概算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较为保守的数字：“陛下，大约可以组建起十万团结兵。”、 “好！”李世民一拍龙案：“那即刻起团结兵的事由就交给两位爱卿，明日我要这团结兵前往宁州！” “遵命！” 兵部尚书苏哲和户部尚书江明二人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这苦差事还是落在他二人肩膀上了。 退朝后，文武百官纷纷避开兵部尚书苏哲和户部尚书江明二人走。 对此二人也是颇为无奈。 江明：“苏兄，没想到你我已经不惑之年，却又摊进了浑水之中。” 苏哲暗叹一口气：“谁能想到突厥人竟然如此的凶悍，看来这一次是不拿下长安誓不罢休了。” 江明迟疑了一下，说道：“苏兄，我记得你那小女儿便是嫁到了那泾州吧，这泾州已破，怕是……” 苏哲突然沉默下来，原本挺拔伟岸的背影似乎都矮了几分：“我知道，不过那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江明点点头：“如此，你我二人还是赶紧筹备那团结兵的事由吧。” 二人匆匆赶往兵部，给岐州、风州、梁州、坊州、同洲、华洲、金州、商州共计八个州府发去八百里加急的文书，让这些州府的刺史连夜将那州府内的团结兵派往宁州集合！ 第35章 麒麟军 突厥是由游牧名族建立起来的国家，也就是马背上的国家，他们从来没有固定的居住地，更无从谈起进攻。 唯一的方法便是攻破由突厥可汗带领的这十八万突厥军队，把突厥人的主力给打散，那样便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赵枫提出这个提议后，堂内静悄悄一片。 杨华眉头紧锁，沉思良久：“将军，您说的方法没错。可是我们手中没有这么多的人马来对抗十八万的突厥兵啊！” 十八万突厥兵，这已经不是言语所能够形容出来的凶猛和强悍。 “自古以来人类在面对无法力敌的对手时都会用到工具和头脑。”赵枫笑眯眯地点着自己的脑袋：“这是我们最有利的武器。” 杨华听的一脸懵逼，李元霸干脆放空了大脑，看着屋顶发呆。 只有苏青听后陷入了沉思，不太确定地说道：“将军，您说是要智取，可是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 苏青无法找到一个很好的形容词。 三千对十八万，那可是足足60倍的兵力差距！ “就算你训练出来的那些，那些……”苏青一时想不起来赵枫起的名字。 “麒麟部队。”杨华提醒道。 “对，就算你的那些麒麟部队拥有以一当十的战斗力，也根本不可能完成这种程度的攻坚！”苏青斩钉截铁。 这不仅是从她多年来的危机判断，幼年时期她所收到的知识熏陶也是这样告诉她的。 赵枫笑眯眯地点头：“你们说的不错，麒麟军的装备再好，那也是人，打不了这么多，但是如果我用上一些别的辅助呢？” “别的辅助？”杨华和苏青疑惑。 “元霸。” “诶，大哥，叫我啥事？”李元霸从溜号中恢复过来。 “去，把人给我带过来。” “了解！” 李元霸一溜烟从屋子里面窜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扛着一个人回来，把那人丢在了地上。 苏青定睛一看，带着些许惊讶：“那突厥的将领？” 完颜达被扔到地上，这个四十多岁的草原男人一声不吭，只是拍了拍肩膀上的土，自然地盘腿坐在了地上。 他的一双眼睛扫过屋内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赵枫身上。 “你找我来干什么，如果是让我说出突厥的秘密，那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放弃，你们的那点小手段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挠痒痒！” 完颜达有说这话的底气，过去两天为了从他身上得到关于突厥部族的情报杨华可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基本上能用的全用了，可是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字也不说！ “想不想当大汗？” 赵枫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让在场的四个人全部愣住了，包括李元霸。 那完颜达眉头皱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留给你的无非两条路，第一条就是拒不合作，那么我就立马把你推出去砍了一了百了，不在你身上浪费功夫。” 完颜达哈哈大笑：“你在威胁我？你以为我是那怕死的人不成，我草原部族就没有软蛋！” 赵枫的面色平静：“你若当是威胁也好，不是也罢，这是既定的事实。如果你合作，我可以帮你推翻现在的突厥大汗，让你称王。” 完颜达冷笑一声：“你是让我帮你对付我的族人？” “难道那些突骑施、乌古斯、钦察、祥磨部族的人也是你的同胞？” 完颜达的瞳孔瞬间放大，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看来你知道不少事情。”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赵枫微微一笑：“你在乎的不过你是卡拉吉部族的人，也只有这些人是你的同胞。” “你若是想当那突厥的大汗，我可以保证你部族的人平安无事。” 这好似是魔鬼的低语一样，完颜达有一刻确实心动了。 可是很快，那完颜达便说出了赵枫现在最致命的弱点。 “你说的的确很诱人。可是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我承认你很强，你手下的士兵也很强。可是你只有三千人，你难不成想用这三千人去对抗我突厥部族的十八万勇士？” 赵枫正欲说话，却看到杨华和苏青同样是一脸严肃，刚才几个人就为这问题困扰了许久。 赵枫展颜一笑：“难道你们真的忘了？这一支麒麟军我招收和训练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三天的时间我能够打造出这样一支部队，那么再给我三天呢？再给我三十天呢？” “什么，三天？那绝对不可能！”完颜达一双眼睛瞪的通红：“只是三天怎么可能训练出足够打败我部族勇士的军队来！” “是真的。”杨华也是不由地叹息一声，“赵将军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苏青点点头，李元霸也满是肯定。 完颜达瞪大了眼睛，想要从这些人的眼中看到一丝的谎言。 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说的是真的。 一时间完颜达有些无力。 如果这赵枫能够在短短三天内训练出这样一支强悍的部队，那么给他更多的时间，突厥部族的铁骑再多，也无法抗衡。 他亲身体会过那支军队的威力，残酷、无情，犹如战争机器一样在战场上收割着生命，他们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不知道死亡为何物。 这种部队是最可怕的。 突然间完颜达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赵枫：“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枫微微一笑：“合作，便是你的朋友。不合作，便是你的敌人。” 完颜达内心的纠结完全表现在他那张沧桑的老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屋子内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在等着完颜达的决定。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足足三十分钟，那完颜达紧握的双手稍稍放缓，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睛盯着赵枫：“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但是，我需要看到你的成果。如果十天之内，你能够再拿出和这支部队相差无几的精锐，那我就帮你！” “没问题。”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第36章 跟突厥人拼了 两日后，云中城燃起了战火。 “快跑，汉人打回来了！” “等等我，我的腿受伤了，不要扔下我！” “魔鬼，他们是一群魔鬼！” 突厥人的惨叫声回荡在云中城中，一只银甲部队从烈火中走出，他们的眼睛中没有一丝感情，有的只是提起手中的武器，降下死亡的惩罚。 “叮咚！获得被战火燃烧的云中城一座，获得大量物资奖励！” “获得白银30万两！” “获得粮食3万石！” “获得精钢盔甲3000套！” “获得精钢大刀3000柄！” “获得精钢长弓3000把！” “获得精钢箭矢3万支！” “获得汗血宝马3000匹！” “获得精钢马铠3000套！” 耳边响起系统久违的提示声音，赵枫将注意力集中在最后两处上面。 “汗血宝马和精钢马铠？” 这一意外收获让赵枫有些惊讶，查看了一下系统空间，3000匹两米多高的汗血宝马犹如雕塑一般静止在空间中。 “提示，活物奖励在空间中会被暂停时间，放出后解除时间锁定，无法收回。” 赵枫点点头，这意外收获倒是让他如虎添翼，有一支铁骑那他征战的步伐又能够加快几分。 接连收复云州、定远县、怀远县三座城池，赵枫现在库存中的各项物资已经爆表。 “白银94万两！” “粮食110万石！” “精钢盔甲8000套！” “精钢长剑8000柄！” “精钢长弓8000把！” “精钢箭矢12万支！” “汗血宝马5000匹！” “精钢马铠5000套！” 这些物资足够赵枫打造一支数量上万的钢铁精兵！！！ 赵枫负责带着麒麟军一路收复失地，后方则是交给杨华等人，安排后续的工作，以及流民的收容，新编部队的人数招募。 麒麟军以战养战，战斗力较比之前又进步了一大截。 至于新编的青龙军则是稍显羸弱，这些加入青龙军的大多数是原本是泾州各县城的边防军，有着一定的底子，还有一些强壮的百姓。 说弱他们绝对谈不上，或者说大唐十六卫军中招收的将士差不多都是这个级别的。 但是麒麟军的这些将士原本是采石场的犯人，他们每天都要饿着肚子去完成繁杂的劳动作业，身子弱的人早就被埋了。 留下来的这些人生命力和意志力何等顽强，加上常年干这些重活，身上全都是耐力十足的肌肉，没有比这更好的底子了。 三千麒麟军，一万青龙军，排成阵列整齐划一地站在城墙下面。 麒麟军的精钢铠甲被涂上了一层黑色的涂层，烈阳高高地挂在空中，那漆黑的涂装好似将这些阳光全部吞噬了一样，竟然没有半点的反光！ 他们是赵枫按照特种作战部队的标准来严格训练的，每一项训练计划都是他亲手制定，每一次作战都是他亲自指挥，甚至连麒麟军每日的伙食都是赵枫亲自制定他们的营养摄入。 站在城楼上往下看，那麒麟军就好似是一条盘旋匍匐的黑龙一样，随时都会将周围拖入一片黑暗和死亡之中。 那完颜达只是看了一眼便发出如此感叹：“大唐有此神将，真乃我突厥之祸啊。” 赵枫微笑着上前，眼中满是自豪：“怎么样，完颜达，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现在轮到你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给我足够重要的情报，对么？” 被那一双笑眯眯的眸子盯着，完颜达没来由地感觉到背后升腾起阵阵凉意，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是，赵、赵将军，我一定会提供足够颠覆那十八万突厥大军的情报！” 一句话说完，带着夏季余热的晚秋中，完颜达额头上满是冷汗。 “好，那你随我来，将你那珍贵的情报给我一一道来。” 完颜达僵硬地点点头，跟着赵枫离去。 …… …… 宁州，距离长安不足两百里，境内是一条绵延数百里的山脉，这里山林密集，野兽猛虎、毒虫蟒蛇居多。 突厥兵想要继续南下攻打长安城，那便只有从开辟出来的丝绸之路上继续南下。 这定安县和罗川县乃是宁州内唯二两座关隘，如果突厥大军突破这两道关隘，出了这片山脉地区，那前方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任何的阻挡，可以直驱长安城！ 安定县城内，从四品上宣威将军刘邙多日来愁眉不展。 根据安定县城天然有利的防守优势宣威将军刘邙已经击退突厥大军两次冲锋。 只是刘邙的心中并未有多少高兴，他看的出来突厥大军这两次进攻皆是试探性的攻击，每次都只派出几千的人马，以这些部族的性命来摸清楚安定县城内守城器具的数量和位置。 突厥大军在驻扎的这些日子里也没闲着，夜里从城楼上远远望去便能够看到突厥大军内一处火光通天。 派出一支探子去查探那一片区域，得来的情报让宣威将军刘邙愁眉不展。 “那些突厥人竟然抓了百余铁匠铸造攻城器械，按照他们现在的进度来看，怕是再有三日便能够造好。” “将军，我们的弩车仅仅只有二十辆，那突厥人最起码造了有四五十架攻城器，根本守不住啊！” 营帐内，宣威将军刘邙的左手下，那一直沉默的副手突然开口道：“将军大人，朝廷前段时间不是派出来一支10万人组成的部队么，加上宁州内的将士们有整整14万人马，足够跟那突厥人拼上一拼！” 宣威将军刘邙皱眉：“可是我们人数上还是差着四万，还是处于劣势。” “将军。”那副手面色严肃：“那些团结兵本就是送过来的炮灰，只要能够合理运用这10万民兵，狠狠地给那突厥人重创，那便是保住了我大唐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 刘邙沉声：“你是要我让这些人去送死不成？” “将军，此时大不可妇人之仁啊！想想看若是这定安县被破，这突厥大军南下攻入长安城，到时候不仅是我大唐陷落，还要死上不知道多少的黎明百姓啊！” “是啊将军，到时候死的怕不止是这十万人了！” 刘邙犹豫不定，旁边部下一个个出言相劝，最终那刘邙重重地一点头。 “好，那就大开城门，让我们跟这些突厥的小崽子们拼上一拼，看看是他们的弯刀快，还是我们的刀锋利！” 第37章 空城 贞观1年8月12日，宣威将军刘邙率领10万团结兵和4万左武卫，共计14万大军，发起了对突厥人的反击。 贞观1年8月14日，赵枫率领手下麒麟军与青龙军，三日的急行军后赶至与宁州相邻的庆州边境。 怀安县，与突厥大军所在的定安县仅有不到二十里地，只消半日的路程便能够赶到。 赵枫率部队至此处安营扎寨，以便作下一步的打算。 可是到了怀安县的城门口，赵枫一勒缰绳，在城门口止住。 只是这怀安县跟赵枫所想不同，那城门大开，城墙之上无一值守的兵丁。 现在正待午时，乃是家家生火做饭、炊烟缭绕之际。赵枫抬眼观望许久，未曾见到一律炊烟升起。 片刻的功夫探子回报，带回来的消息让人吃惊不已。 麒麟军和青龙军浩浩荡荡入城，赵枫骑马走在城中，正当午时，这清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突厥大军来袭，虽说绕开了这怀安县，但是如此近的距离难保不会殃及池鱼，跑了也好。” 这正好符合赵枫的心意，没有了平民百姓，他反而能够拉开手去干。 一旁的杨华却眉头紧皱，发表了不同意见：“可是连怀安县守城的府兵都跑的一干二净，真是我大唐的耻辱！” 赵枫笑了笑：“逃兵这东西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不可避免，特别是面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强敌时更是如此。” 杨华低头不语，可是脸上还是带着愤恨的情绪。 这不仅仅是对那些逃走的府兵，还是对曾经作为逃兵的自己愤恨不已。 正因为做过，所以才如此痛恨。 赵枫让杨华去指挥青龙军在怀安县的布防，自己领着李元霸前往衙门。 想要指挥作战那地方首先得大，容的了几十上百人的进进出出，同时还要借助官府原本的粮仓把系统空间内携带的粮食给放进去。 再过一条街就到了衙门口，李元霸突然指着前方：“大哥，前面好像有人！” “嗯？”赵枫顿时提起精神来，眯着眼睛望去。 一辆马车正停在那衙门口，旁边站着的似乎是个车夫，来来回回几个年轻人从府衙里面往外搬东西。 “嘿，大哥，这些人有意思啊。突厥人离这里不过十几里地，这些人不赶紧跑还在这里拿人家没拿走的东西，可真是够贪财的！”李元霸不知道为何感觉很兴奋。 “诶，大哥，他们看到我们了，好像要跑！” 赵枫远远看了一眼，觉得这些人穿着打扮不像是那趁火打劫的人，双腿一夹胯下的汗血宝马，快速上前。 “快快快，突厥人来了，赶紧上车！” “老爷，我的首饰盒，那里面全是我的嫁妆！” “还管什么首饰啊，快逃命要紧啊！” 衙门门前这七八个人慌作一团，还未来得及驱马离开赵枫就到了面前。 “你，你们是谁！” 一个年至不惑的男人张开双臂把那些个男女老少全都挡在身后，一双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这个问题该由我问你，这怀安县内官民跑的一个不剩，你们是何人停留至此，还大摇大摆地从府衙里面搬东西？” 赵枫上下打量了这男人一眼，虽说衣着朴素，但是看的出有几分贵相，不像是普通百姓。 “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当然能从里面搬东西！你，你还看我，你想怎么样！我可告诉你，我家老爷可是这怀安县的县丞，小心我让官差抓你进大牢！”后面的七八个人中有一个大妈扯着嗓门大喊。 赵枫看了她的穿着打扮可是这些人里最好的了，这一身的锦罗绸缎放在何处都是只有那么一小挫人非富即贵的人能够穿的起。 “闭嘴！” 那男人压低声音怒喝一声，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这位将军，我们有话好好说。我是这怀安县的县丞宋保，我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说，莫要伤害他们。” 怀安县丞宋保说着，可是他的目光不断瞟向赵枫身后那一众黑甲军团。整齐划一的脚步每一下都好像跺在他心口上似的猛地一沉。 宋保眼神惊疑不定，心想这是哪里来的这么一支部队！ 赵枫一抬手，那麒麟军立刻停下脚步，像一尊尊雕像一样站立不动。 “宋保是吧，进来说话，我有事情要问你。” 进到府衙大堂，赵枫一边打量着堂上各处，一边开口问道：“宋保，这怀安县为何连府兵也逃的一干二净啊。” 怀安县丞宋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不是我等要逃，实在是那突厥人太过邪性。莫说是百姓，就算是将士们见到那场景也是惶恐不安，卑职，卑职实在是拦不住啊！” “哦？”赵枫突然来了兴趣：“你且细说。” “大人！” 门外快步跑过来一个青龙军的将士，气喘吁吁神色慌张：“杨统领发现一处怪异之地，您快去看看吧！” 赵枫的眉头皱起：“前方带路！宋保，你也跟过来！” “是，大人！” 出了府衙大门翻身上马，绕过几条街道赵枫等人来到了那一处怪异之地。 “这是？” 赵枫微微瞪大眼睛，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超出他的意料。 一道用黄土包顺着城墙垒起来的壁垒，由北方和东侧衍生出来两条，将这一片的城区完全包围起来。 里面是几乎要溢出来的黑色泥浆状物质，散发着刺鼻的臭味，隔着百米远都能够闻到。 县丞宋保颤颤巍巍从马上翻身下来，指着那淹没了一片城区的黑泥状物质：“大人，就是这东西！几日前那突厥大军南下宁州，到了晚上突然地动山摇，这污秽的东西便从大地喷涌而出！” “怀安县的府兵们连忙用麻袋装满黄土，垒起了这一道壁垒。可是那东西越来越多，根本就没有一点停止的迹象！” “莫说百姓害怕，就是我们也怕啊！这东西再照这么涌下去不出几日这怀安县就会被淹。将士们人心惶惶，都说这是那突厥人使的妖术，实在是不得已我才让所有人撤离的啊！” 第38章 黑色的金子 县丞宋保的话说完，周围一片寂静，那些青龙军的士兵心中升起阵阵恐惧。 突厥人连这种诡秘的法术都会用，那还怎么打！ 这些青龙军的士兵皆是普通士兵或者百姓，受训时间太短，而且没有麒麟军那么高的强度，意志力自然是差了一些。 人心惶惶，这么说并不过分。 反倒是赵枫一点也不害怕，凑近一看，开心的笑了：“真是天助我也。杨华，你派出一队人马来，跟宋县丞一起再将这围墙筑高一些，同时取些封闭的水桶来，把这些原油装进去。” “不过切记不要让任何火源接近此处，这些东西易燃，些许的火星便能够引起一场大火，小心谨慎。” “遵命！”杨华立刻去调派人手。 宋县丞吃惊地看着赵枫：“大人，这个您成为原、原油的东西您认识？” 赵枫笑笑不语，这东西身为一个穿越者怎么能够不认识？ 一千四百年后整个世界都围绕着这东西在发展，没想到能够看到这东西的自然井喷。 联想到宋县丞之前所说的天摇地动，应该是一场地震将这埋藏不太深的石油田给震出了一条裂缝，这才喷涌了出来。 “叮咚！捡到一处小型油田，奖励10000吨原油！” 赵枫愣了一下，旋即狂喜！ 打开系统空间一看，那黑漆漆一片的原油顿时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那些黑色的原油以一个立方体的形式存在，没有影响和污染到旁边的粮食和盔甲。 有了上万吨的原油，赵枫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想法。 “如果能够实现，别说是这十八万突厥大军，就算是一百八十万我都能杀尽！” 压下内心的狂喜，赵枫走到一个青龙军的骑兵面前。 “把你的马给我。” “遵命！” “你们不要跟上来！” 话音落下，那贴身保护赵峰的 麒麟军顿时停下， 眼中透露着一丝茫然。 赵枫翻身上马，一卷黄尘滚滚，飞驰而去。 一路冲出城门，在一处无人的旷野上，赵枫翻身下马。 “系统空间只能够存储系统给予的东西，而且拿出来之后不可以再回收入系统空间……” 赵枫深呼吸一口气，一双星目凝视着不远处的大地，旋即望向天空。 “但是空间内的东西可以自由取出，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在意过取出的范围，但是如果我的设想正确的话……” 十米处的空中，陡然出现一支箭矢，在短暂的停滞后受到地心引力的影响坠落下来。 “系统空间内的物品取出需要清楚的知晓环境，并且在视野范围之内。” 赵枫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旋即目光凝视着更高空。 这次是五十米的高空，又一支箭矢凭空出现，落下插入大地之中。 “好，再来！” 六十米，成功取出。 七十米，成功取出。 八十米，失败，没有任何东西出现。 逐渐将目标地点一点一点放低，终于在七十二米的时候箭矢再一次成功出现。 赵枫缓出一口气，嘴角带着笑容：“看来到极限了，那么接下来就是长度了。” 七十二米的高空开始往外延伸，第一次是一百米……成功！ 第二次是二百米……同样成功！ 三百米……失败，从三百米一点一点往下试，在288米的距离再次成功放出箭矢来。 “高度72米，前后左右288米，横向距离是高度的4倍么……” 赵枫下意识看了一眼系统的储物空间，好像也是同样的比例。 “也就是说随着空间的增长我以后能够放出的距离也会随之增加？” 赵枫内心激动不已，正常使用这或许是一个便利的储物空间，可是改变一下使用方向就能够成为大杀器！ 回到怀安县内，青龙军已经完成布防，城墙之上十步一岗，每4个时辰一轮换。 麒麟军镇守衙门，保护赵枫的安全。 那东北角的原油喷发点被着重保护，4000青龙军被派遣至十里外挖掘沟渠，从北方开始以怀安县为中心，同时想两边挖去。 到靠近突厥大军的南方位置停下，往一米深的沟渠内填满原油，用木板和些许泥土隐藏好。 期间不断派探子打探前方军情，只是宁州的战况并不是很理想。 10万团结兵加上4万左金吾卫，共计14万人马。距离那突厥人的18万铁骑相差不多。 只是宣威将军刘邙错误的估算了双方的实力，三次战斗下来损伤惨重。 定安县内的军营内一片阴霾，所有人看着这份战损报告，说不出话来。 “14万大军对战突厥人18万，伤敌1万，我放损失了8万人！”刘邙一拳锤在桌上，喀喇一声，那水曲柳的案桌竟然是被打的出现几道裂纹！ 下方一名校尉辩解道：“可是刘将军，我们就算不主动出击，等那突厥人造好攻城器械到时候这定安县一样守不下来啊！” 刘邙牙关紧咬，这种话他们知道，可是怎么向唐王回禀？ 愁眉不展之际，突然一名小兵退门闯入。 刘邙正在气头上，见此顿时怒声喝道：“竟然敢擅闯军营，我看你是找死！来人呐，给我拉出去打一百军棍！” 那小兵顿时吓得脸都青了，颤着声音说道：“大人，那突厥人打过来了！” “什么！？” 刘邙顿时起身，走到院落之中便听见远方响起的那悠扬的号角声，这是突厥人进攻的信号。 “速速去城楼！” 定安县的西北方向，突厥人黑压压地一片，中间夹杂着十几架重型车梯。 重型车梯底部有带轮子的床车，以人力推动前进。这种重型攻城车梯经过两汉三国不断改进，在保留了六轮床车的基础上还在床车周围添加了牛皮护甲和顶棚来保护推车的士兵。 在主梯之上还添加了一节可以自动调节角度的副梯，降低了接敌前的高度，同时也保证了云梯在登城之前不过早的于城墙接触，以免遭遇敌军的破坏。 第39章 攻城之战 “放箭！” 刘邙的怒吼声传遍了城楼，那楼顶的鼓兵闻言，立刻擂起战鼓，以一种独特的节奏来向弓箭手传达命令。 这便是在战争之中鼓兵的作用，不仅仅是为了激昂士气，同时也是为了能够在杂乱的战场上准确地传达指令！ 城墙上的数百米弓箭手齐齐举起手中的长弓，拉满弓弦。 一片漆黑的箭雨射出，落在了那重型车梯的牛皮护甲上，少部分插入其中，大部分则是落在了地上。 “哈哈哈，这些汉人的工具真是好用，连他们的弓箭都射不进来！” “用汉人的武器来杀他们，真是享受啊！” “继续、继续！大汗有令，这次夺下城池后可放纵三天，这城里的汉人女子咱们可以随便玩！” “奶奶的，这次我一定要多占几个！这汉人女子真不经折腾，上次抢到的两个居然玩到一半被玩死了！” 欲望的火焰驱使着他们前进，一里的距离竟然只用了一刻钟便推进到了二百米左右的地方。 十几架重型车梯推进，后方突厥大军蓄势以待，只等那重型车梯撘上城墙之后便开始疯狂地进攻。 城墙之上，刘邙挥手下令弓箭手停止射击。 “把连弩之车推出来！” 四架被牛皮布盖着的大型连弩之车被推到城墙的四个平台之上，掀开牛皮布，那两米多高的巨大弩车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既然是看家的守城器械，用的箭矢也不一般。 大型连弩之车所用的巨型弓箭足足长达两米，有几十斤重。 这些连弩之车需要十几个人同时操作才能够正常使用，可以同时射出七支两米长的巨箭，且尾端绑有绳索，在射出后可以用辘轳快速回收，便加以再次装填。 连弩之车的射程足足有一千步，只是为了精确的命中，让突厥人反应不过来才一直留于后手。 “射击！” 城楼上的战鼓声又发生变化，搭载好巨型箭矢的连弩之车在十几人的联合操控下瞄准目标，快速射出！ 咻咻咻咻咻——！ 十几道破空声同时响起，那两米长的巨型箭矢犹如蛟龙出洞一般，露出自己那锋利的獠牙。 铿——！ 只是一轮齐射过后，只有一支巨型箭矢射中那重型车梯，箭矢射穿牛皮护甲，破坏了弩车内部的结构，同时杀死了四名推车的突厥人！ “拉！” 刘邙一声令下，那城墙上的士兵连忙转动箭矢尾端绑着的辘轳，巨型箭矢尖端上的倒勾在划动的同时勾在了那重型车梯上。 “不好，快砍断箭后面的绳索！” 重型车梯内幸存的突厥兵很快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弯刀不断地砍去。 可是为时已晚，那重型箭矢上的倒勾勾住了重型车梯的一根大梁，顿时响起吱丫的悲鸣声。 被快速拖拽，那重型车梯以飞快的速度向前推进，里面的突厥兵全力奔跑甚至都追不上！ 片刻后只听的一声闷响，那重型车梯撞在城墙上，成为了一堆烂木头。 “好，就照着这个攻势，把他们的重型车梯全部打下来！”刘邙兴奋的大喊。 后方的辘轳快速转动，剩余的巨型箭矢被快速回收，重新搭载在连弩之车上。 再一轮齐射，又射中两辆重型车梯！ 突然间突厥人的号角声发生了变化，节奏加快了一些，变的急促起来。 原本跟在重型车梯后几百米距离的突厥兵们突然发起了冲锋，片刻的功夫便冲到重型弩车身边。 此时已经开始第三轮齐射，又命中两辆！ 可是突厥人的骑兵已经赶到，他们策马奔腾，拿出手中的弯刀来，追着那些没有射中落在地上的巨型箭矢，砍断了那后方系着的绳索！ 一共射出去二十八支箭，这次只回收来九支！ “快，去仓库把所有的巨箭给我拿过来，攻势不能够停止！”刘邙抓着后勤兵大声吼着。 这些负责军备的后勤兵连忙从后方的临时仓库中拿来全部的巨箭，连忙重新绑上绳索，继续发起攻击。 从二百米的距离推进到五十米处，哪怕是突厥的骑兵拼死保护和攻击这些箭矢，十三辆重型车梯被破坏的只剩下一架。 城楼上汉军的箭矢也不多了，只剩下了六支，若是再失去这些箭矢那就无法阻挡这重型车梯。 刘邙的额头不由地流下一滴冷汗，他亲自到了这台连弩之车旁边，下达命令。 “进攻！” “遵命！” 六支满怀着几万汉军将士希望的巨型箭矢犹如闪电一般飞驰而出，有两根巨箭射中了那重型车梯上！ 城墙之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辘轳旁边的士兵使出了吃奶的劲头来，那重型车梯顿时失去了控制，撞在城墙之上从中间断成两截。 “安全了……” 刘邙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下突厥兵没了重型攻城器械，想要夺下这定远县城怕是又要耗费上十几日的时间。 可是这一口气还没有吐完，刘邙突然冲到城墙边上，从墙垛中探出半个身子去。 这一行径吓坏了旁边的将士们，连忙上前把他拉回来。 “将军，那些突厥人还在下面，您要小心啊！” 可是刘邙哪里还听得进去这话，抓着那校尉的衣襟：“探子汇报的信息说那突厥人连夜造了二十多处地点建造攻城器械。这里只有十三个，剩下的在哪里！” 校尉还未说话，那刘邙就松开了他，眼睛痴愣愣地望着远方那冒出来的几个庞然大物。 飞楼，又名‘临冲吕公车’，或‘对楼天桥’。 这是一种与城墙等高，装有二十个巨轮的大家伙，有数层之高，每层可容纳十数名士兵。 层与层之间有楼梯链接，可以确保兵由地面向顶层源源源不断地输送。 而在顶层有一节类似城门吊桥的东西，这玩意一放下来就能够直接平撘在城墙之上。 在连弩之车无法使用的现在，这些庞然大物已然横行无阻。 “完了。” 刘邙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之中尽是绝望。 贞观1年8月19日，从四品上宣威将军刘邙带领十四万兵马防守的定远县被攻破，消息一路传到长安城。 第40章 内奸 宁州定安县，刘邙大败而逃，突厥大军占领此城，大摆庆功宴。 夜晚，城中最大的街道中心升起篝火，美酒和烤肉摆满了定安县的每一个角落，这些突厥人席地而坐，三五成群地坐在一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坐在那柔软的虎皮椅上，开怀大笑。 “来，勇士们，为了我们又一步的胜利！” “吼！” 周围是各个部族的族长，他们以篝火为中心围成一个圆形，手中拿着美酒，嘴里吃着烤肉，怀里抱着的是瑟瑟发抖且衣不遮体的汉人女子。 接连攻下数个州府，突厥人们所掠夺的不仅仅是粮食和财富，还有人。 老幼尽皆被杀，男人们被绑上枷锁，这些突厥人现在所吃的东西便是这些汉族的男人们抗来的。 女人们被当做玩物，数万的汉人女子被突厥人当做发泄的工具，这些突厥兵们尽情地在她们的身上发泄着兽欲。 她们甚至连选择自杀的权利都没有，凄惨地死在凌辱之中。 定安县中的百姓们早就撤离，这些漂亮的汉人女子成了大汗和各个部族族长的专属，这才得意留下一条性命。 突厥各族族长载歌载舞中，在无人的夜空中一只鸽子腾空而起，完颜达从一个阴暗的角落回来。 还没等那完颜达坐下，一旁的嘲笑声便到了。 “哦！完颜达，卡拉吉部族的勇士，我代表祥磨部族感谢你们的支援，虽然你们没有帮上半点忙，甚至连原本的两万人都只剩下了八千！” “哈哈哈，呼噜努尔，别这么说。完颜达能够活着到这里来已经是安拉保佑了，我们不能对他要求太高。” “完颜达，你也不要伤心。虽然你手下的勇士们无法参与接下来的战争，但你可以跟那些汉人俘虏一起为我们搬运粮食，这也是好的嘛！” 和卡拉吉部族敌对的几个部族族长出言嘲讽，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完颜达默默坐下没有说话，和他同样沉默的还有几个人，这些是跟他交往甚密的几个部族族长。 “别灰心，这毕竟是数百里的战线，出一些意外很正常。”旁边跟他私交甚好的部族族长伯格努尔将怀中的汉人女子推给了他。 “拿去发泄一下，我们马上就要攻入长安，你还有表现的机会。” 伯格努尔的力气很大，伴随着一阵尖叫把那汉人女子推到了完颜达的怀中。 完颜达低头看了一眼，那汉人女子娇美的容颜映入眼帘，柔软的娇躯就躺在他的腿上。 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把受到的所有嘲笑发泄到这个女人身上。 那汉人女子起身的时候推动了一下完颜达的手，完颜达捏着手中的纸条，眼神逐渐变的坚定起来。 不理会那汉人美女，完颜达端起酒杯在身前，讥讽一笑：“曾经的手下败将也敢言勇，真是时代变了。” 完颜达说的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到了那呼噜努尔的耳中，那呼噜努尔顿时脸色一变，“完颜达！你想说什么？” 完颜达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缓缓放下酒杯：“那支追击我部族的汉人军队乃是那唐王李世民的禁军，目的是为了绕到我大军后方阻断我军退路，现在就在四十里外的怀安县内驻扎。” 完颜达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若是你觉得比我强，那不如去剿灭了这支汉人的禁军如何？” “哦？”突厥大汗阿史那贺鲁闻言稍稍提起一点兴趣：“那李世民居然有胆量把守城的禁军给派遣出来，他就不怕我十八万大军横曲直入，破了他那长安城？” 完颜达右手握拳放在左肩：“大汗，那唐王李世民作何打算属下暂且不知。但那支军队的身份我可以确定。以安拉起誓，若是不处理这支军队，那我大军很可能会在关键的时候受到致命袭击！” 安拉乃是他们突厥部族所信仰的神明，以他的名号起誓，众人升起了几分重视，刚才嘲笑完颜达的几人也不例外。 阿史那贺鲁闻言点点头，“那禁军有多少人，你可查清？” “回大汗，那支禁军的人数共有一万人。” 阿史那贺鲁闻言哈哈大笑：“区区一万人根本不是我草原男儿的对手！不必惊慌，大家举杯！” “大汗！” 还未等完颜达说话，那呼噜努尔突然起身，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捶在肩头：“属下愿率部下清缴这一汉人禁军！” 完颜达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旋即隐藏起来，也跟那呼噜努尔一样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捶在左肩上：“不，大汗，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要报这一箭之仇！” “就凭你那几千残兵败将？大汗，请让我去吧，我一定会带着荣耀归来！” 阿史那贺鲁眉头紧皱，随手指向呼噜努尔：“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今晚是庆功宴，谁若再谈它事便按照规矩处置！” “遵命，大汗！”呼噜努尔大喜，退身回去的时候还给了那完颜达一个挑衅的眼神。 完颜达装作一副悔恨不已的模样，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 这狂妄自大的家伙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不过也好，无论他们谁赢谁输，对我来说都是好事，最好能够两败俱伤！ 到时候呼噜努尔他们便不成气候，我再带着人马将那赵枫等人铲除，到时候就算是大汗也要敬我三分！ 在完颜达的臆想之中，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呼噜努尔神清气爽地从床上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那满是伤痕惊恐不已的汉人美女。 “一会儿给我洗干净，晚上回来我还要用你。” 听到这句话，那汉人美女眼中满是绝望，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却不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丢下这句话，呼噜努尔出了营帐，旁边一个意料之中的人在等着他。 “别忘了我们的联盟，这一份战功你不能一个人独吞。” 塞班，他的女儿和呼噜努尔的儿子结为夫妻，两个部族的联系密不可分。 第41章 密信 “那是当然。”呼噜努尔笑着。 呼噜努尔的部族和完颜达的部族争斗已久，那完颜达部族的实力有多强他再清楚不过。 能够把完颜达的两万人马打的丢盔卸甲四散而逃，这足以说明这支汉人军队的强大。 呼噜努尔这次带出来的战士只有一万七千人，只用他手中的人马就算能够打赢也是惨胜。 但是加上塞班手下的一万六千人，一共三万三千人，加上他手下造出来的八辆超大型攻城器械飞楼，想要拿下来那简直轻而易举！ 呼噜努尔和塞班的人马出发，城墙之上的完颜达和他的盟友伯格努尔遥遥望着。 “呼噜努尔那家伙果然叫上了塞班，看来这次的战功要归在他们手上了，这对我们而言很不利。”伯格努尔眉头紧皱。 无论是想要获得财富、美女还是权势，这些都需要在战争中作出战功来。 战功越多的部族，这个部族的首领地位也会越高，获得的财富、美女自然也会越多。 甚至于战功卓越的部族，这个部族的族长还会被赋予‘叶护’的职位，这可是仅次于大汗和亲王的重要官职，掌握着相当大的政治权利！ 可是一旁的完颜达却冷笑一声：“如果他们能够成功的话。” 伯格努尔疑惑：“什么意思？” 完颜达神秘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鸽子放飞入天空：“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 …… 怀安县内，赵峰等人齐聚一堂。 赵枫：“怎么样，那完颜达的回信上怎么说的？” 杨华卷开一封小纸条，念到：“呼噜努尔和塞班两个部族族长带领3万3千名士兵携带八辆飞楼正在前往。” 李元霸躺在椅子里掏着鼻孔，闻言有些吃惊：“这小子真的把自己人给卖了啊，真不是个东西。” 赵枫黑着脸在他后脑勺上一拍：“他要是个东西现在就轮到我们苦恼了。别扣你那鼻子了，赶紧带着青龙军出去迎战，我要你把这些人给打的丢盔卸甲，知道么？” 李元霸抓着后脑勺：“要那些人干什么，我一个人去就行，带着他们累赘。” 杨华额头青筋暴起，“你小子说话注意点，这可是赵将军亲自下令训练出来的精兵！” 李元霸撇撇嘴：“大哥只训练了麒麟军，那青龙军是你训练出来的，不算。” “可我用的是将军大人教的方法……！” “够了！”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赵枫瞪眼呵斥：“现在不是你们二人吵架的时候。杨华，你依旧负责统领青龙军，拿一场大胜仗回来。元霸，你的任务是冲散敌军，但是注意不要脱离青龙军的支援范围。” “可是……” 李元霸还欲反驳，赵枫又瞪了他一眼：“可是什么？别忘了你现在不是当初的你，若是听话这次你便出战，若是不听话你便留下来，给我看粮草去！” 看粮草，我怎么能够去干这种活！ 李元霸顿时蔫了，闷声闷气：“是，大哥……” 赵枫暗叹一口气，这李元霸跟杨华两个人好像是天生的死对头一样，从打见第一面开始就没好好说过一句话，没说两句就吵了起来。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俩人这一吵起来有时候不分场合，这时候只有赵枫能够制止他们二人。 收到完颜达的消息后一炷香的时间，瞭望台上的哨兵便看到了大军推进的身影。 “燃起狼烟！” 城墙上狼烟燃起，五里内都能够看到那升腾而起的狼烟。 杨华站在城楼之上凝视着远方，这狼烟不是给他们自己人看的，而是给突厥人看的。 登高望远，确定好作战地点，杨华在心中默默计算攻击方案。 “出击，迎敌！” 杨华话音落下，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落到青龙军阵前翻身上马，那城门缓缓打开。 怀安县的城门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任何遮挡物，这意味着无法利用地形进行奇袭，只能够拉开阵仗来打一场。 “驾！” 马儿飞驰，青龙军雁翅排开，中间乃是一队铁骑。 汗血宝马，与之配套的精钢马铠，还有青龙军身上那亮银的精钢铠甲。 人和马全部武装至牙齿，甚至连马蹄上钉的都是精钢制造的马蹄铁！ 莫说是寻常武器，就是青龙军手里的精钢长刀和精钢长剑想要破开这防御都要费上不少功夫！ 两千青龙铁骑，这是杨华的骄傲，也是青龙军的利刃。 李元霸坐在城垛口上，一只脚耷拉在外面，身后的城垛根上放着一对铁锤，每一把铁锤重200斤！一对便是400斤！ 这是按照李元霸当初所用的那一对铁锤仿制而来的，不过由于某些原因重量减去了一半，原本这对铁锤应该重800斤才对。 而且长度比之前的更长，似乎是上次用铁棍这种中距离武器让李元霸尝到了甜头，这一对铁锤制作的长度有一米五！ 看着下方排列整齐的青龙军，李元霸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穿的再好小爷不也是一锤子一个？” 再看远方，那3万突厥大军前方，呼噜努尔和塞班二人遥遥望去，那一排排武装到牙齿的盔甲让二人吃惊不已。 “不可能，那些汉人哪里来的工匠制作出这么多套盔甲！” 呼噜努尔眉头皱起：“看来那完颜达说的是真的，这是那唐王李世民的禁军，也只有那最强悍的军队才能够拥有这么多的盔甲。” 呼噜努尔看的那叫一个眼热啊，这放眼望去至少有一万人都穿戴着盔甲。 突厥是游牧名族，制作和打造铁器的能力弱，人手能够得到一把弯刀便已经足以。 如果这些装备全部缴获到我的手中，那突厥的各个部族中我不就是最强大的？ 到了那时候阿史那贺鲁也得给我一边呆着！ 贪婪地火焰在呼噜努尔的眼中燃烧，似乎那一套套精钢装备已经被他装入囊中一样。 “我觉得有点不妙。”塞班眉头皱起：“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禀报大汗吧。” 呼噜努尔嗤笑一声：“若是你怕了随时可以离开，这些人全都是我的了！” 第42章 你们可真厉害 一间院子里几个小孩伏在老人的膝前，天真地问道：“太爷爷、太爷爷，爹爹说你以前打仗可厉害了，我们想听！” 已经72岁高龄的田明笑呵呵地：“好，要说我经理的最神奇的一战还要从怀安县对战突厥人讲起……” 烈阳高挂天空，大地卷起一阵风沙吹在青龙军的众将士身上。 田明听着头盔上石子敲打的响声，喉咙蠕动了一下，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裳。 初秋的风儿带起一丝凉意，从未感觉到身上的盔甲是如此的厚重，压到他甚至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 不，这根本不是盔甲的错。 他心里知道，让他如此心情烦躁的是眼前这场根本不可能获胜的战争。 “喂，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是我们青龙军的第一次战斗。我们不仅要让赵将军看到我们的能力，还要成为青龙军中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听到了没！” 队长在鼓舞着士气，队友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眼中散发着浓浓地战意。 可是田明知道，他们虽然穿着比所有军队都精良的盔甲，佩戴者最锋利的武器，可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支组建不到十天的新兵蛋子。 想要以这种水平跟突厥人战斗，怎么可能赢？ 突然远处悠扬的号角声响起，田明连忙收回注意力，集中精神。他知道，战场上的任何失误都有可能丧命。 突厥骑兵发起了冲锋，犹如一片黑色的浪潮翻滚着压了过来，田明忍不住开始怀疑。 我们真的能够挡住这些突厥人么？ 城墙上战鼓声擂起，队长立刻指挥战斗。 “24队，所有人给我拿出弓箭，瞄准！” 田明连忙取下弓箭紧握在手中，百人的队伍齐齐拉开弓箭，瞄准了那狂奔而来的突厥骑兵。 “射！” 一轮齐射，田明死死地盯着自己射出去的那支箭矢，眼看着他从高空落下，插在地上。 “怎么可能……” 田明不可置信地看着，心中忍不住焦急起来。 队长说打仗的时候闭着眼睛随便射都能够射到人，为什么我射空了！ “别愣着，继续！” 队长的大嗓门再度响起，田明连忙从背后的箭篓中取出箭矢，撘在弓上，再次拉满弓弦。 田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拉着弓弦的手在颤抖。 突厥人的骑兵已经距离他们不过百米的距离，他甚至能够看到那些突厥人脸上嗜血的笑容，还有那咆哮声。 “射！” 听到命令田明下意识松开了弓弦，顿时后悔不已，刚才一愣神的功夫他根本没去瞄准！ 这一箭肯定也射空了。 田明如此想着。 突厥人疯狂地冲刺着，丰厚的奖励让他们几欲发狂。 “杀！这些汉人不过是土鸡瓦狗，砍下他们的脑袋！” 漫天的箭雨落下，田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支箭雨从天空坠落，插在了那突厥骑兵的脑袋上。 “我射中了？我射中了！” 田明兴奋地大喊，24队的队长连忙骑马过来，怒声呵斥：“不想死的话就举起你的盾牌！” 田明连忙举起盾牌，几乎是下一秒，那突厥人的骑兵就到了。 手上的盾牌传来一阵剧烈的冲击，田明用自己的身体抗住盾牌，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硬生生挡住了那突厥人的骑兵！ 战鼓声擂动，反击的信号传到每一个将士的耳中。 田明此时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甚至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变得模糊。 唯一还记在心中的是那不断挥舞刀剑的记忆，在他大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情况下，他已经拿起了长剑刺出。 随着马儿的啼叫，耳边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睁开眼睛，一个突厥人的下被倒下的马给压住，死命挣扎着想要起身。 突然那突厥人看到了田明，扭过身捡起地上的弯刀，朝着他丢了过来。 田明第一次上战场，早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蒙了，哪里反应的过来！ 只听得铛啷一声，那弯刀在空中震颤着倒飞了出去，那突厥人都傻眼了。 “杀！！！” 队长的大嗓门在耳边炸起，田明来不及多想，举起手中的长剑落下，顿时鲜血四溅。 这一幕发生在每一个青龙军的身上，那冲过来的上万骑兵别说冲破青龙军的阵型，甚至连撼动一下都做不到！ 青龙军的2000骑兵从左右两翼杀将而出，一匹匹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高大无比，从马蹄到肩膀的高度有两米，每一匹都有着500多斤的重量！ 配合上那一套精钢马铠，就像是重型坦克一样。 健硕的突厥马在它们面前就如同是瘦弱的小孩子一样，软弱无力。 塞班眼中闪烁着畏惧，他低头看着脚下，那地面上的石子因为这些汉人的铁骑在跳动着。 “快退！” 塞班喊的破了音，内心奔溃不已。 我为什么会答应呼噜努尔的请求来面对这些凶神恶鬼的！ 安拉在上，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军队！ 塞班完全忘记了他是自己来找呼噜努尔来分享这‘战功’的。 他们被吓破了胆子，根本提不起一点反抗心理，转身丢下武器逃去。 “快跑啊！” “汉军冲过来了！” “不要，我要回家！” 青龙军的铁蹄才不会管这些突厥人的哀嚎，他们都是经历了突厥人袭击的，那残忍的一幕在脑海中回想起来，化作满腔的怒火发泄在突厥人身上。 那些花费了大力气才推过来的飞楼也无人去管，只是顾着逃命。 “真是无聊。” 李元霸坐在城墙上，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 …… “什么！？” 定安县内，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怒然将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呼噜努尔和塞班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可汗，那汉人军队真的强到没有道理，我们真的打不过啊！” “哈哈哈哈，什么叫强的没有道理，占尽了人数上的优势还取走了八架飞楼。这种压倒性的优势下居然溃败而逃。” “去的时候三万兵马，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几千，你们可真厉害！” 第43章 惴惴不安 完颜达无情地嘲讽着，那呼噜努尔和塞班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黑脸唱完，一旁的伯格努尔出来唱红脸：“大汗，看来这支汉人的军队是那唐王李世民的最后手段，如果我们能够将其一网打击，那这大唐天下便是我们的了！” 可汗阿史那贺鲁从震怒中回过神来，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不错，你说的很对。二十多万汉军都被我们杀的溃不成军，看来李世民是继位以来一直在培养这支军队。” 突然，阿史那贺鲁站起身来，威严地目光扫过营帐内：“对长安的突袭暂缓，明日大军出击，势必要把这支军队全部歼灭，把他李世民的脊梁骨给打断！” “是，大汗！” …… …… 怀安县内热闹非凡，随时能够听到将士们的欢呼声，以及举酒碰杯的声音。 大败突厥3万兵马，这一胜仗理当应该庆祝一番，赵枫拿出空间内的牛羊肉来犒赏三军。 热闹之余赵枫撇到一旁的杨华，见他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笑着端着酒杯过来。 “怎么打了胜仗还不高兴？” “将军大人！”杨华连忙起身，站直身子。 “放松点，现在没有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坐下来陪我喝两杯。”赵枫很自然地坐在杨华对面。 杨华坐下时一撩衣袍，手上轻飘飘的感觉让他一阵不适。 “将军，还是让我把盔甲给穿上吧。若是那突厥大军来袭，延误了军机属下实在是担待不起啊！” 赵枫摆摆手：“早就跟你说过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会解决的。” “可是……” 杨华还欲说话，见赵枫颜色不悦，顿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酒杯辗转，李元霸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这厮直接端着一大坛子酒要跟赵枫对碰，旁边不少队长见了纷纷起哄，甚至还让杨华加入进来。 杨华苦笑着摇摇头，小声在赵枫耳边说道：“将军大人，明日那突厥大军便要攻过来，属下先行告退，去筹备作战事宜了。” 赵枫微微一笑：“你还是不相信我。” 杨华没有说话，他从心里相信着赵枫，短短不到半月打造出如此神兵神将，纵观历朝历代无人能出其左右。 哪怕将军说是要用这一万三千多人去跟突厥大军作战，他的心中都还觉得有几分胜算。 可是，将军却说明日谁也不用出战，那剩余的十七万突厥部队，由他一个人来攻破，麒麟军和青龙军只需要负责截断想要逃跑的突厥大军就好。 他实在无法想象，以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够攻破那十七万的军队。 那可是整整十七万啊！ 就算站在那里让人杀，杀个半年都不一定能够杀完！ 赵枫笑笑：“那好，若是你担心便先去吧。不过记得，你的任务是带人封锁突厥人的后路，防止他们流窜到周围各州之内作乱，知道了么？” “遵命！” 第二天，赵枫洗漱完后便从府衙中出来，一路到了城门。 “哦？杨华，你居然起的这么早？” 看到城楼之上的杨华，赵枫有些惊讶。 现在天刚蒙蒙亮，太阳才钻出来一点，不少将士还沉浸在昨日的美酒当中，睡得呼噜震天响。 “将军您早，战争之势属下不敢怠慢，故此提早前来排兵布阵。” 杨华回答的中规中矩。事实上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睡觉，安排手下的士兵加强巡逻，探查突厥大军的动向。 这一折腾就到了早上，遇到了赵枫。 “正经点是好事，可是太正经了也不行。”赵枫拍了拍杨华的肩膀，旋即独自漫步出城而去。 杨华眉头紧皱，相处了这么多时日，他还是看不懂将军到底在想什么。 城外三百米处是昨日突厥兵来袭留下的那八架飞楼，每一个都是二十多米高的大家伙，凑在一起成了一个塔楼。 赵枫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屠龙宝刀，这是唯一能够自由进出空间的宝物，至今为止这新手神器都让他无比受用。 “今天你就是我的保镖，我的安全可全都靠你了。” 插在飞楼缝隙中的屠龙宝刀似乎听懂了赵枫的话一样，刀身上的鎏金龙纹闪烁了一下光芒。 只可惜赵枫的一双星目眺望远方，没有看到这一幕。 伴随着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影。 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带领着十七万突厥大军，剩余十一架飞楼被保护在军阵之中。 完颜达的部队在队伍的左后方位置，这是赵枫飞鸽传书让他待的地方，并且让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带着部下乱跑。 一边完颜达忠诚地手下看了一眼己方这黑压压一片的军队，又看了看远方那一座孤立无援的小城，心中对那赵枫减弱了几分影响。 “大人，要不然我们不用理会那赵枫，直接跟随大部队将那赵枫给灭了，到时候谁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部下的提议让完颜达心动不已，皱眉思考许久，勉强点了点头。 “看情况，如果那赵枫根本没有计划打败阿史那贺鲁，那就直接让他永远的沉睡吧。”完颜达咧嘴笑笑。 突厥大军继续前进，不久那八架被聚在一起的飞楼便受到了突厥人的注意。 “小心行事，以免那汉人用这飞楼作诱饵。” 突厥可汗在部下准备出发回收这几辆飞楼的时候叮嘱道，以免为了这几架飞楼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一支十人的小型骑兵团脱离大部队朝着废弃的八座飞楼飞驰而去，片刻的功夫便到了下方。 十人看着眼前巨大无比的飞楼，这昨天还属于他们的攻城利器，现在竟然是让他们有着几分畏惧。 “不如我们回去吧。” “不，事情紧急，如果真的有汉人的军队在此处埋伏怎么办？” “那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情！” 下方的争吵声吵醒了赵枫，高台之上的他揉了揉惺忪地睡眼，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真的是让不让人睡觉，吵吵什么？” 第44章 一 VS 十七万 这么平淡的一句传到下方那些突厥人的耳中犹豫炸响一般，震惊地无以复加。 “有人！？” “是埋伏！” “不，对方只有一个人！” 当这些突厥人察觉到这两列排起的飞楼上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都愣住了。 这到底是谁这么不怕死，明明知道我们要来，竟然还敢一个人呆在上面，而且还能够睡着？ 他不怕我们突厥人的铁骑么？ 有的突厥人在深思熟虑，而有的突厥人则是看到了军工，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弯刀，顺着飞楼的梯子爬了上去。 旋即一道刀光闪烁，几颗硕大的脑袋滚落在地。 “快，快跑！” 剩下那些小心敬慎的突厥骑兵们第一时间转身逃跑，这飞楼之中定然有汉人设下的圈套！ 把消息传回到部族中，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眉头皱起。 “一个人在飞楼之上？而且武功高的惊人，看来这便是那赵枫手下的大将。” “拿我的弓箭来！” 阿史那贺鲁哈哈大笑两声，旁边手下拿来了他特制的一把大弓。 这弓赶得上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身高，弓身乃是采用特殊木材制作，韧性和强度十足，想要完全拉开这把弓最少要700斤的拉力！ 700斤的拉力不是说拳击，这可是实打实地需要强大的力量来作为支撑。 部族之中众位将士见到此神弓眼神火热，简直就是望眼欲穿。 阿史那贺鲁脱去上衣，露出那肌肉臌胀的上半身来，彰显着肌肉的同时将弓拉开了一半！ 健硕的臂膀上青筋暴起，浑身的肌肉犹如钢铁一般，保持着姿势的稳定。 这一箭瞄准了上方打着哈欠的赵枫…… 咻——！ 无比迅猛地破空声响起，那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恐怖速度朝着赵枫的脑袋袭去！ 铛啷……！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赵枫打完哈欠扭头一看，一支黑色的箭羽射在了屠龙宝刀的刀身上。 屠龙宝刀本身没有半点痕迹留下，那支箭羽却是整个头部被压扁了。 “弓箭？是个好东西，可惜对我没用啊。” 赵枫笑了笑，坐在飞楼边上，甚至朝着远处的突厥大汗阿史那贺鲁招了招手。 “混账！” 阿史那贺鲁怒然将手中的神弓扔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那飞楼上的人影，咆哮声在传令官耳边响起。 “给我吧把那该死的小子射下来！” 悠扬地号角声响起来，突厥人是马背上的国家，骑马射箭几乎是所有草原男子应该会的。 这一声号角响起来，但凡是身上背着一把弓的人纷纷举起手中的弓箭。 完颜达的副将看的紧张：“族长，那不会就是您说的神秘莫测的汉人吧，他这完全是在找死啊！”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完颜达脸色阴晴不定，猜不透赵枫的想法。如果按照常人的思维，一万三千对战十七万的战斗力差距，不是举城投降，要么便是血战到底，不死不休！ 不管是赵枫选择投降还是选择血战到底完颜达都能够理解，就是无法理解那赵枫为何敢不带任何一名手下就敢站在这大军的阵中！ 这到底是英勇无畏，还是无知？ “族长，我们要不要也动手，给可汗留个印象分？” 一旁的副官催促着完颜达尽快做出选择。 “让他们放，放……” 完颜达话说道一半停了下来，他远远看到高台上的赵枫突然看向了他这边，同时给了他一个你我都懂的笑容。 完颜达实在是无法理解他的心中所想，可是那自信无比的笑容让完颜达心中一凉，决定不参与接下来跟赵枫的战斗，完全处于收手状态。 “让他们放弃攻击，若是攻击也朝着不一样的地方射箭，将差事糊弄过去就好。” 完颜达一声令下，部族的上万人纷纷开始分头行动，坚决不把弓箭对向那赵枫。 可是一件怪事突然发生，那些为了族长而违背可汗，甘愿冒这种风险的士兵们看到自己漫无目的地弓箭陡然朝着一个方向快速飞去！ 一阵阵箭雨遮天蔽日，赵枫顺势躺下，享受着这片刻的阴凉。 “真是舒服，如果能够一直这么痛快下去该多好？” 赵枫扭脸看了一眼那屠龙宝刀，现在的它完全就是一块超级强力的吸铁石，将所有不利于他的东西，例如偷袭用的匕首、下毒、弓箭。 战场上一群一群的箭雨完全被那屠龙宝刀所吸收，没有一支箭雨是伤害到赵枫的。 吸附来的箭羽在被吸附至屠龙宝刀身上，短暂地停留几秒钟的时间，旋即成片成片的落下。 若是当年诸葛亮看到这种速度还贪什么草船借箭，早就把屠龙宝刀一插，甭管多少箭羽那是有多少要多少！ 一轮又一轮的齐射。 终于，那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暗骂道：“这小子邪性的很，这么多的弓箭都给我用办法收走了，现在给我停止攻击！” 最后一句话冲着传令官一嗓门，那传令官顿时离去。 阿史那贺鲁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变的坚定：“让大军出发！区区一个人难不成还敢出来面对我们不成？” “他这次死定了，只要等我们包围了飞楼，那这些飞楼再一次回到了我们身边！” 看着下方突厥大军缓缓移动，大有绕过他不理会他的意思。 盘算着时候差不多，鱼儿也都进到了网中，赵枫点燃了身旁那一撮小小地狼烟。 城楼之上的杨华为赵枫捏了一把汗，那密集的箭雨就好像死神的邀请函一样。 可他的主人硬生生是把这种没有一点礼貌的邀请给拒绝了。 看到狼烟升起，杨华扯着嗓子大喊：“青龙军，将军有令，点燃陷阱！” 口令一个传一个，片刻的功夫早就待在这里的青龙军们点点头，掀开脚下的木板。 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来，吹燃上面的火焰，丢到了满是原油的壕沟之中。 几乎没有给他们反映的时间，熊熊大火便直冲云霄，将十七万突厥大军包围其中！ 第45章 天火降临 “火，地面喷出火焰来了！” “怎么可能，不要乱说，只是杂草被点燃了而已，不要慌！” “不是，你看啊！” 两条火舌顺着怀安县的两侧以迅猛地速度狂奔着，原油的燃焼率比草垛、煤炭高出了何止几十倍，上方用于遮盖的木板顿时被打飞到天上，根本压不住这汹涌而起的火焰！ 燃起的火焰冲到几十米的高空中，犹如筑起一道烈焰之墙，哪怕是人群中心的突厥兵也能够看到。 “冷静！冷静！” 突厥大军顿时一阵骚乱，阿史那贺鲁的怒吼根本传达不出去。 直到那悠扬的号角声响起，突厥大军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安静下来。 可是完颜达根本听不进去那号角声，那大火距离他只有不到百米，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那熊熊火焰的温度。 此时的完颜达浑身冰凉，内心升腾起对赵枫的无尽恐惧。 他忍不住想要质问，自己到底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够企及的么？ 火焰升腾起来的高墙将整个怀安县和十七万突厥大军包围其中，只剩下后方一个缺口，正好够突厥大军转身离去。 啪！ “你居然让我逃？” 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的大手扇了过来，汇报情况的小兵顿时被打的翻滚在地。 一旁阿史那贺鲁的亲信冷哼一声：“我堂堂十七万草原男儿就站在这里，前方不过是会耍些伎俩的汉人。若是逃了，我突厥颜面何在！” “那汉人必然是无法面对我等草原勇士才出此下作的伎俩，要把我们吓住。若真是撤了，那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小的失言，求可汗降罪！”那小兵连忙翻身跪在地上。 “哼！” 可汗阿史那贺鲁大手一挥：“那汉人不过是强弩之末，不足挂齿！全军，一个时辰内务必拿下这小小的怀安县！” “是！” 突厥军中那悠扬的号角声变的急促了一些，各部族的兵马连忙调整方向，继续朝着怀安县的方向前进。 飞楼上的赵枫盘腿坐着，左手手肘顶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看着突厥大军继续朝着他的方向前进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这样才对，否则这么轻易就吓破胆，就枉费了我如此尽心尽力地对付你们了。” 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时不时袭来的箭雨完全被屠龙宝刀给吸附了过去。有它在，赵枫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站在飞楼的悬桥上，赵枫手指着不远处那一支距离他不足百米的突厥骑兵。 “死吧。” 随着大军突袭的完颜达望着飞楼之上的赵枫，瞪大了眼睛看着。 他看到那赵枫好似从怀中丢出去一个东西。 下一秒，滔天的火焰从空中降落，犹如天火降临一样，眼前被染成了一片赤红色。 一阵风恰好迎面吹来，那卷起的热浪几乎将完颜达从马上给掀飞下去。 死死抓住缰绳和受惊的马儿，完颜达扭腰发力跳过坠马的劫难，只是看着远处降下的天火，他的最后一丝幻想被那火焰燃尽。 完颜达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骑兵覆灭在那天火面前，前方的勇士疯狂地想要往后逃离，而后方的勇士则是不顾一切地冲锋。 号角声再次变的急促起来，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一双眼睛通红，死死瞪着那飞楼之上的始作俑者赵枫，势要将他擒拿。 “救救我，好烫，好疼，我不想死啊！” “不要，我想回家，我不想再打仗了！” “杀了我，我已经受不了了，杀了我！” 赵枫望着下方哀嚎的突厥士兵们，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战争，他们也是别人的孩子，别人的父母，别人的丈夫。 可是他们经受不住诱惑，同那突厥可汗南下入侵，将别人的孩子、妻子、丈夫给残忍的杀害，甚至是侮辱。 这是他们的罪孽。 每秒都有上百的突厥士兵被活生生的烧死，落在他们身上的是原油，不是拍打或者用水就可以扑灭的，在这些燃料燃尽之前，这场大火将一直持续下去。 就如同他们所犯下的罪恶一样，不到燃尽的最后一刻，他们无法获得救赎。 火势在不断的扩大，近百米的高空落下时会因为卷起的风浪席卷到更远的地方，短时间内火势扩张到了足足千米。 逃亡的突厥士兵和突厥马起到了不小的传播作用，粘粘在他们身上燃烧的原油只是在逃亡途中剐蹭到他人身上一点，火焰就会传递到下一个人身上。 突然间，从混乱的突厥大军中冲出来一个人，骑着马儿从旁边的空地绕过来。 赵枫皱眉，正准备将他也陷入火海之中，只是看到他的面容后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不要杀了，不要杀了！” 完颜达骑着马奔驰，喉咙吼的破了音。 他不顾一切地飞奔到赵枫所在的飞楼面前，穿过那片火海，连滚带爬地上来。 看到那站在悬桥之上的赵枫，完颜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落下两行清泪，声音颤抖：“求求你，停手吧……我们投降，我们投降！求求你，不要在杀了……” 曾经那面被杨华拷问了两天两夜也未曾服软的完颜达，此时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入地面。 下面的景象犹如地狱一样，无数的人在火海中哀嚎，死去，被烧成灰烬，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恐怕是那传说之中的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已经够了……不会再有任何突厥人反抗你了，他们已经不会再反抗了，所以求求你住手吧……” 赵枫从未想过一个七尺男儿会哭的跟一个无助的小孩子一样，那种场面不是亲眼见过根本无法体会。 转回头看去，下方已经没有往这边冲锋的突厥大军，纷纷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收起那天降大火，赵枫凝视了一眼战场，旋即转身往楼下走去。 在经过那完颜达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脚步。 “那东西就像你们犯下的罪孽一样无法摘除，去帮那些还没有被业火灼烧的人吧。” 第46章 臣服 突厥人败了，败的一塌糊涂。 加上后续支援的完颜达一共二十万大军，到这场战役打完，仅仅只剩下了不足七万人。 也就是说除去攻打各州府损失的一万人外，剩余十二万人全部死在了赵枫一个人的手上。 战争宣告结束，幸存的七万突厥兵都痴愣愣的地看着远方的战场，他们似乎还没有从失败中回购神来。 只是偶尔有目光望到赵枫的身影，内心的恐惧会被无限放大，不敢与之对视。 只要赵枫在，这七万突厥残部便不敢有一人轻举妄动！ 突厥大汗阿史那贺鲁以及各部族的族长全部被抓在赵枫面前，一个个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只有那突厥大汗阿史那贺鲁还有胆量抬起头，一双被仇恨填满的眼睛注视着赵枫。 “就是你，施展妖术杀了我部族这么多的勇士么。” “是我没错。不过我要纠正一下，一群欺凌弱小的强盗可算不上什么勇士。”赵枫微微一笑。 “哼，反正是你赢了，随便你怎么说都好！现在，你要杀要剐，尽管来吧！” 阿史那贺鲁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道白色的刀光闪过，那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的脑袋落在地上，鲜血四溅。 “第一次见这么急着求死的。” 赵枫冷笑一声收起了屠龙宝刀。 死了？ 堂内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可是突厥的大汗啊，就这么杀了？ 突厥各个部族的族长对赵枫的畏惧又添了三分，把头埋的更深了。 谁也不愿意去招惹这么一个鬼神莫测的家伙。 连他们的可汗都说杀就杀，更何况是他们？ “臣服，便活。反抗，就死。很简单的选择题，现在交给你们选择。” 赵枫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重锤一般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臣服与否，这个问题早在失败的那一刻起就在他们的心头萦绕。 现在终于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 “我，完颜达，愿意臣服于您。” 几乎没有犹豫，完颜达直接宣布投降。 有了领头的人，剩下的人也不难开口，纷纷出言。 “我呼噜努尔，愿意臣服。” “我伯格努尔，愿意臣服。” “我塞班，愿意臣服……” 当最后一个部族族长宣布了他的臣服后，赵枫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叮咚！获得突厥部族的臣服，获取战争奖励。” “获得优质配种汗血宝马10000匹。” “获得优质配种牛羊各10000头。” “获得超级水稻种子10000斤。” “获得护身符。” 赵枫双眼亮起，这奖励可谓丰厚。 1万匹汗血宝马就足够丰厚了，更何况还是可以用来配种的种马？ 这要是利用好了别说是1万匹，就算是10万匹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都能够造出来！ 优质牛羊也是如此，这些牛羊成长周期短，比寻常牛羊体型要至少大一倍，且肉质鲜美，圈养起来以后就不愁肉类的供应！ 超级水稻，可种植于任何地方，只需要少量的水便可以快速生长，春夏秋三季每季可以收获一次。 而且一亩的产量竟然有1000公斤！ 这代表着赵枫只需要用少量的土地就可以种植出无限的粮食出来！ 而且这些水稻的种子是可以继续收获利用的！ 目光转到最后的护身符上，赵枫捏在手里把玩。 “这有什么用？” 赵枫一头雾水，这东西系统没有给予任何说明，放在手上看就是一个普通的玉坠，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过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君不见那新手神器屠龙宝刀救了他多少回？ 从系统身上收回注意力，赵枫低头看着眼前的突厥各部族长。 “现在，既然你们已经臣服，那么接下来就要听从我的安排，明白了么？” “明白！”各部族长争先恐后地回答着。 …… …… 长安城内一片阴霾，朝堂之上李世民坐在龙椅之上，两侧是文武百官。 而正中间，则是那战战兢兢的宣威将军刘邙。 “废物，全都是废物！14万大军的，那可是整整14万人！就算是14万头猪放出去拿突厥人十天十夜都抓不完，可是短短几天时间你就给我全都折进去了！” “陛下，那14万大军还有5万人末将给带回来了……”刘邙小声辩解。 啪！ 李世民抓起桌上的茶杯在那宣威将军刘邙的面前杂碎，碎片四散，其中有一片划过他的面颊，鲜血从里面渗出。 “陛下息怒！” 文武百官尽皆跪拜，李世民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心口这股气无处发泄。 “报~！” 门外一个太监跑了进来，这前脚刚踏进大殿之内，那李世民的喝骂便随之而来。 “没有朕的召见竟然擅闯大殿！来人呐，给我拉下去斩了！” “是！” 那太监顿时吓的脸都绿了，连忙跪下，一股脑地脱口而出：“启禀陛下，突厥使臣已经到了朱雀门外！” “什么！？” 李世民骤然起身，焦虑之色溢于言表。 朝上的文武百官们也乱了分寸。 “这突厥人好生猖狂，刚破了这宁州就派使臣前来，看来这是要给我们下马威啊！” “可是我们已经无力再战了啊，长安城内外加上刘邙之前带回来的人马，加起来也不到十万。那14万大军都在突厥人手里大败而归，这不到10万的人马能够守住长安城么？” “看来只能够割地赔款，让那突厥人撤兵了。” 啪啪啪！ 李世民重重拍着龙案，皱眉喝道：“这人都欺负到眼跟前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吭声。 这时候谁说话谁倒霉，唐王正在气头上，那突厥使臣又来者不善，若是拿不出一个合唐王心意的办法来，那可是要挨罚的。 朝堂之上无人敢言，那校检中书令房玄龄心中暗叹一声，迈出步子走到朝堂之前。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这突厥人南下入侵我大唐不过是为了彰显他们的实力，抢一些财富粮食罢了。既然他们想要，那么就给他们！” 第47章 唐王也疯了 房玄龄这话一出，朝堂上众人无一不色变。 不过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房玄龄所说的话，只是打心眼里佩服他敢把这话给说出来。 果然，李世民一听这话脸色黑的发紫，握着龙椅的手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不过房玄龄的身份不同于常人，乃是校检中书令，那可是朝中一等一的重臣。 “房玄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若是我大唐对那突厥服软，以后还有何威严震慑其它宵小！” “若是周边吐蕃和契丹等蛮夷也尽皆效仿这突厥人，那我大唐还有何威严立足于这中原大地之上！” 房玄龄抱拳拱手：“陛下，微臣此计不过是缓兵之计，陛下继承大统时间尚短，先在安天下乃是重中之重。” “当年韩信尚且忍辱负重受那胯下之辱，陛下何不效仿那韩信，忍过这一时再做反击？” “以陛下的能力，不出三年便能够反击那突厥人，宣告我大唐天威！” 李世民脸色平静，从他脸色看不出任何想法来。 事实上他心中早有定论，只是这话不能由他来说。 若是由他这唐王来说，莫说是等那突厥，便是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要把他给从这皇位上拽下来。 再说，向那突厥人供奉又不是第一次，早在李世民还是皇子的时候为了稳定那突厥人便每年给予银两和粮食。 美其名曰赏赐，实际上就是给他们的供奉。 良久，李世民才吐出一口气：“罢了，便依房爱卿所言，忍者一时吧。” 即便如此，这话从李世民口中说出来，朝廷上不免的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慨。 强如大唐，泱泱几千万人，竟然要向那小小的夷狄投降，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丝悲哀。 龙椅上的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去，把那突厥使臣叫进来吧。” “遵命！”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出去，生怕那李世民想起来把他脑袋给砍了。 从朱雀门到大殿之上最多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若是往常的朝堂这一刻钟的时间几乎是转瞬即过。 可是今天的时间过的似乎异常的慢，每一秒都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煎熬。 “突厥使臣到~！” 突然殿外传来一声高宣，文武百官立刻打起精神。 李世民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宣！”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低着头，不敢去看。此时突厥使臣就等同于皇上无疑，这时候若是引起那突厥使臣的不快，让突厥大军挥军直入长安。 待长安覆灭，那他们就是千古罪人！ 李世民早已经做好了那突厥使臣发难的准备，内心盘算着如何用极小的代价来换取突厥人的撤兵。 而所有人都未注意到突厥使臣脸上的惊慌之色，进到大殿之上，步伐急促，这还没走多远便急忙忙撩袍跪倒在地。 “在下突厥使臣亚咯，受突厥可汗之命前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下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心想这突厥人怎么可能这么客气？ 连李世民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了半天淡然说出一句：“请起。” “谢陛下！” 这一嗓子又喊的朝堂上文武百官一惊，心中怀疑这是不是突厥人的计谋，想来个先礼后兵？ “咳，突厥使臣，这次来我朝，有何事情啊。”李世民眉头紧皱，心想这突厥使臣若是狮子大张口，自己该如何讨价还价还不丢了面子。 这一句话问出，那刚刚站起身来的突厥使臣又急忙忙撩袍跪倒：“启禀唐王陛下，我此次前来是代表可汗。大唐气节高明，乃是中原上邦！我突厥国仰慕已久，愿成为大唐的附属国之一，还望陛下成全！” 这什么情况？ 一路从泾州打到宁州，攻下五个州府，在宁州定远县还杀了宣威将军刘邙所带的14万大军落荒而逃，最后却是想成为附属国？ 李世民一下子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好在他经历的大风大雨也不少，很快李世民就反应过来，且不提这突厥使臣为何如此，便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既然突厥可汗有此美意，那我大唐作为上邦自然是要应允，否则岂不是我大唐无容人之德？”李世民说的小心翼翼。 那突厥使臣却如获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气，露出开心的笑容。 “唐王陛下英明神武，在下实在是佩服！” “从今日起我突厥便成为大唐的附属国，以后年年进贡、岁岁称臣，绝无二心！” 使臣说出来的话即是代表了君主的意思，哪怕是突厥人也不可能在这方面耍诈。 何苦突厥大汗也不用如此，十七万大军直逼长安城四十里地的距离，再进一步这长安城便是朝不保夕。 如此情况下还拍使臣来说这种服软的话，那岂不是突厥可汗的脑子被马给踹了？ 前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李世民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立刻会意，退着身子离开大殿，出了门一路小跑。 李世民则是继续顺着那突厥使臣的话说下去，不管是什么提议尽皆允诺。 明明是那突厥使臣一个劲说每年突厥向大唐朝贡的牛羊马匹的数量，得到他的肯定后却还露出笑容来。 一场稀里糊涂的见面也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来人，待这位突厥使臣下去，好生休息。” 把那突厥使臣请到别馆休息，唐王李世民环顾了朝堂一眼。 “诸位爱卿，你们怎么看？” 莫说是文武百官，便是那校检中书令房玄龄也一脑子浆糊。 “这突厥人突然宣布臣服，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阴谋。”房玄龄断言：“否则突厥大军现在占尽了优势，又如何需要低声下气？” 李世民点了点头，旁边的侧门突然闯进来一个太监，急忙忙把手中的一份信函递给了唐王。 唐王李世民看后，大惊失色，赫然拍桌起身。 “妙啊，真是妙啊！没想到我大唐竟然有此人才，真乃我大唐之福啊！” 李世民的反应让文武百官又是一阵猜疑。 难道即突厥使臣之后，唐王也疯了？ 第48章 圣旨到 李世民哈哈大笑后一挥手：“去，让众爱卿们都看看，看看我大唐是出了何等的英雄人物！” “遵命。” 太监将那封加急信函送到各位大臣手中一一传阅，待看到上面的消息无不惊悚。 “我大唐真有神人也，竟然以一万精兵杀的那突厥人大溃而逃！” “一万对十七万，不仅大获全胜还歼敌十万！我的天，这是怎么做到的！” “难怪那突厥使臣如此的毕恭毕敬，原来都是因为他！” 文武百官无不惊讶赞叹，吵作一团。 李世民哈哈大笑，“众爱卿，我大唐难得有此人才，你们说，该如何赏赐他啊？” “这……” 朝堂上文武百官顿时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李世民扫过文武百官，将目光放到了校检中书令房玄龄身上：“房爱卿，你来说说。” “遵命。”房玄龄一拱手：“往小了说这赵枫是统兵领将以一万之数击溃突厥十七万大军，纵古观今也无人敢与之匹敌，就是霸王项羽配上那诸葛孔明怕也是难出其左右。 往大了说，这赵枫可是击溃了突厥大军，拯救了李唐天下不落入那突厥夷狄手中，可谓立下了盖世奇功！” 李世民笑眯眯地点点头：“房爱卿，继续说下去。” 房玄龄顿了顿：“可问题是这赵枫原本官居何职，我朝最大功绩便是连升三级，这个还请吏部尚书解答一二。” 天下官员的任命掌握在吏部的手中，大至房玄龄这样的中书省的中书令，小至九品芝麻小官，全部记录在册。 可是吏部尚书皱眉沉思良久，摇了摇头：“启奏陛下，微臣从未记得那泾州地界的文官中有‘赵枫’这样一人，看此人精通领兵打仗的本事，应该是军队中人才对，还请兵部尚书苏哲、苏大人说道一二吧。” “这……”苏哲迟疑了一下，也低头拱手：“启禀陛下，微臣记忆中也从未有过如此一号将领。那泾州之地纷争不断，若是有此人才不应该默默无名才对。” 李世民闻言眉毛轻颤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看来乃是乱世之中的不世将才，既然如此那各位觉得这赵枫应当被给予何种职位？” 陛下的目光看过来，房玄龄迟疑了一下：“虽说是一介平民出身却立下如此大功，那泾州刺史也被杀害，正巧空出来了位子，不如就让这赵枫担任那泾州刺史，陛下觉得如何？” 泾州刺史！？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傻眼了，这立下天大功劳自古以来也就是连升三级。 赵枫这一介无名小卒直接任命为三品的刺史，这可是连跳六级！ 史无前例！ 李世民笑笑不说话，转而看向那工部侍郎李靖：“李爱卿，你认为呢？” 李靖楞了一下，未曾多想，旋即皱眉道：“我认为这刺史不妥，那赵枫领兵打仗强，可是不见得能够做好一任父母官。既然他能打，那就给他个武官当当，封个四品的宣威将军，让他镇守北方即可。” “陛下，臣认为四品也高了些，那赵枫毕竟是草民出身，五品游骑将军即可，若是往后他有大功劳再给他提一提便好。” “微臣也认为五品游骑将军便可，我朝功劳最大不过是连升三级，那赵枫从无品无级的百姓一跃至那五品的游骑将军，这可是连升四品！已算是前无古人了。” “五品还是太高，即是一介草民出身，那就更应该一步一步脚踏实地……” 朝廷之上七嘴八舌的说起来，不管在心中怎么佩服那赵枫，一旦牵扯到利益相关，他们可不会如此的大方。 开玩笑，我们在这官场沉浮了多少年才熬到现在的品级，那赵枫不过是打了一场胜仗，竟然比的过我们这么多年的奋斗？ 再者说连身三级那已经是天大的荣耀，若是这一条底线破了，那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以后还怎么办事？ 这品级越说越底，可是这唐王李世民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盛。 他高兴么？ 自然是高兴，朝中无一人偏向此人，那更加证明了此人无门无派，不与任何的党羽勾结。 大唐百废待兴，正是却这种人才。 若是这人才能够为我所用，那岂不是得到一员心腹？ “不用说了，此人官居何职，朕心中已有定论，且宣下旨意。” 一旁的太监闻言立刻拿过笔墨纸砚，拟制圣旨。 “贞观1年8月，突厥大军进犯我中原大唐，幸得赵枫神兵出世，以天降之威击溃突厥大军，免去我大唐劫难，实乃我大唐幸事。” “今，宣邀赵枫入朝，封赏卿家。可戎马入朱雀门，见君不跪，望卿速来。” 念完圣旨，怀安县衙门里众人都有些傻眼。 杨华吸了一口凉气：“戎马入朱雀门，这莫说是我大唐，就算是历朝历代也没几个人有这种特权啊！” 李元霸撇撇嘴：“还有见君不跪，这李世民可真够大气的，就算是历朝历代的亲王见皇上都得跪拜磕头。他这倒是识相，直接给我大哥免了。” 赵枫笑笑没有说话，转而看着门口战战兢兢，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小太监。 “公公辛苦了，且到偏殿休息片刻，有您一份辛劳。” 那小太监顿时被吓的浑身打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不敢！小的只是传圣上旨意，哪里担当的起大人您的辛劳！若是没别的事情小的还急着回禀陛下，失礼之处请大人莫怪罪！” 赵枫一头雾水，心说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怎么这小太监吓成这幅模样，难道是天生就胆小？ 不过倒是没有过多的在意，赵枫摆摆手：“那便下去吧。” 小太监顿时如释大祸一般，磕了三个响头连滚带爬地往外面去，好像生怕赵枫反悔一样。 “真是莫名其妙。”赵枫看的一头雾水。 杨华皱眉：“这陛下也太不严谨了，居然派这么个胆小如鼠的太监来宣旨。” 第49章 麻烦 第二天一大早，赵枫整装待发，出发前往长安城。 此处距离长安城不过百里的距离，靠着汗血宝马的脚力，不出半日便能够赶到。 到了长安城已经是下午时分，身边就跟着个瘦如病鬼的李元霸，骑着两米多高的汗血宝马，那不相称的体型诧异惹来不少目光。 “大哥，你让那杨华陪你来不就好了，怎么非要让我跟着来。”李元霸浑身的不自在。 赵枫微微一笑：“我这是在告诉李世民，你现在是我的人，以后对你下手得掂量着点。” 闻言，李元霸浑身汗毛炸起，喉咙发干：“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别忘了麒麟军现在是我的部队，周武那些亲信虽说曾经的跟的是你，现在也依旧对你付出忠诚。但是我想问出你的事情来，不用我自己说，他们自然会告诉我。”赵枫神秘一笑。 李元霸烦躁地抓了抓头，旋即又破罐子破摔：“罢了，反正大哥你也不是外人。不过既然大哥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出现在这里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我还是先回避一下的好。” “站住！”赵枫皱眉呵斥：“怎么话刚说过你就忘了，今天带你来就是想告诉那李世民，你是我赵枫的人。至于其它事情，那不是你应该考虑的，听懂了没有？” 李元霸缩了缩脑袋，声音微小无比：“知道了，大哥。” 圣旨上没有具体写明入朝时间，也就是说李世民把这个时间交给了赵枫来选择。 不多不少，赵枫选的就是明日。 今天来就是想拉着李元霸到这长安城内转一转，一来是向李世民隐晦地提出警告来，真的撕破脸了大家都不好看。 二来便是到这长安城来转一转，穿越到现在他还没有真正的放松过。 要说起繁华程度，长安城作为大唐的都城自然是无与伦比，街上摆摊叫卖，四周商铺林立，里面的各类珍宝琳琅满目，看的人眼花缭乱。 赵枫走进一家珠宝楼，李元霸看着那些个漂亮玩意满脸写着抗拒：“大哥，你到这地方来转什么啊，不如去看看兵器什么的。” 赵枫顺手拿着手中那一支凤钗往李元霸脑袋上一打：“这是给苏青买的，之前武周城的时候她出了不少力气，我还没来得及谢她呢。” 李元霸顿时恍然大悟：“嗨，原来是给大嫂买礼物啊，大哥你也不早说！大哥，这嫂子可真谓是女中豪杰，我觉得还是送一把趁手的兵刃给她最好！” 别看李元霸一副病鬼模样干干巴巴的，这扯着嗓门说起话来那跟敲锣打鼓似的，惹的珠宝楼内那些妇人们纷纷皱眉。 “真是一群乡巴佬，这种地方也敢进来。” 一句冷嘲热讽瞬间点燃了李元霸的怒火，一双眼睛瞪的跟铜锣一样：“哪个泼妇絮絮叨叨，给爷爷站出来！” 店老板是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她那里见过李元霸这等粗人。 “哎呦，这位爷，来这里不都是为了买点小礼物哄老婆开心，您看是喜欢哪一件东西，我呀给您包上！” 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手足无措，求助的目光投向同行的赵枫，生怕李元霸惹事。 赵枫看了一眼刚才冷嘲热讽的妇人，不由地嗤笑一声：“元霸，别跟泼妇一般计较，失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一出那妇人顿时不乐意了。 “怎么，说你们是乡巴佬还不承认？看看你们身上穿的这东西，啧啧啧，这得是多少年没洗过的物件了？” “就你们这幅穷酸样还敢来这里买东西，知道你手里的东西多少银子么，把你两个人卖了都赔不起！” “怎么，还敢瞪我？知不知道我家老爷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赵枫听的好笑，他二人一身戎装，从泾州一路杀将到这宁州，一路战况紧张，自然是没空拿什么锦衣，只是一袭素衣打扮，没想到这居然成了被嘲讽的理由。 放下手中的凤钗，看着那浓妆艳抹的妇人：“说够了，过足嘴硬了？过了瘾了就赶紧出去，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那浓妆艳抹的妇人哪里受过这种气，顿时一股火蹿腾到脑门，指着那赵枫的鼻子：“你个乡下来的野小子也敢跟我这么说话，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长安城内谁不知道老娘我！” 心中挂念着苏青，想安心给她挑一件得体的礼物，赵枫这才一忍再忍，不愿跟这妇人计较。 可是这在耳根旁边一吵再吵，饶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是赵枫？ “元霸，把她丢出去。”赵枫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李元霸咧嘴一笑，他等这句话好长时间了。 可那浓妆艳抹的妇人见此不仅不怕，甚至还嗤笑一声：“就凭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想动我？来福！” 突然从门外窜进来几个身穿布衣的壮汉，领头的是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 “妇人，您叫我？” “去，把这两个乡巴佬给我丢出去，让他们知道知道这长安城里面不是谁都能够撒野的！” “遵命！” 那几个高头大马的下人顿时摩拳擦掌地围了过来，李元霸上下打量他们一眼：“就凭你们？” 说罢，李元霸哪里会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举起自己的拳头便往上砸！ 李元霸面如病鬼，双臂却有四象不过之力，四百斤的铁锤在他手中都如若无物，何况是这些凡人？ 这一拳头抡圆了，结结实实砸在一个下人的胸口上，那比李元霸高出半个头的家丁顿时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砸穿了这珠宝楼的门，重重摔在外面的地上，不知死活。 “啊啊啊！” “杀人了，有人在长安城里杀人了！” 来珠宝楼内的哪个不是妇人，见到这阵仗吓得尖叫逃窜。 那浓妆艳抹的妇人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犹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指着李元霸的手在颤抖：“你、你、你，居然敢动手！” 第50章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李元霸嗤笑一声：“这普天之下除了我大哥，我还没有怕过谁！爷爷我不想杀女人，现在给我滚出去，我可以把你当成一个屁给放了！” 那浓妆艳抹的妇人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咬咬牙，“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们两个人生不如死！” 说罢那浓妆艳抹的妇人便一溜烟跑了出去，惹的李元霸发笑：“真是经典的事后放狠话，可惜是个女人，若是个男人我早就杀了。” 赵枫却一点也不在乎那女人：“聒噪的家伙打跑就行了。元霸，过来给我挑挑，看苏青会喜欢哪一个。” “好嘞！”李元霸屁颠屁颠蹦了过去。 他们两个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可是那老板娘脸色惨白。 “哎呦喂，这怎么事儿搞的……您二位可别挑了，赶紧逃吧，你们可惹上大祸了！” “哼，大祸？能有多大，有突厥大军大？”李元霸嗤笑一声。 突厥大军南下入侵的事情从泾州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半月的时间，还未从百姓之中流传开来，那老板娘并不知晓。 以为二人只是随便吹个牛，她这心急如焚：“哎呦，您二位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可是兵部尚书苏大人的六姨太，这长安城里谁不给兵部尚书几分薄面。” “你们惹上了他的姨太太，这不等于是桶了马蜂窝啊！您二位要再不走，这里可要被那大军给踏平了！” 这边珠宝楼内吵吵闹闹，外面那兵部尚书的六姨太出了门，气呼呼地没走多远就看到一顶熟悉的轿子。 “是老爷！” 那六姨太惊叫一声，不顾形象地冲了上去。 “老爷，老爷！” 兵部尚书苏哲正在发愁今日朝廷之上的事情，这几日的朝政不外乎是围绕着那赵枫为中心转悠的。 根据里太监传出来的消息，唐王似乎要封赏那赵枫一个不小的官，最少也是在三品之上！ 这三品之上就是二品，还是个武职。 这算来算去比他这刑部尚书的官都要大！ 现在文武百官呈两极分化，一方面是想要拉拢那赵枫的人，以文官居多，反正挨不上他们的饭碗，怎么着都行。 另一方是以武官居多的反对派，一旦赵枫真的任命了二品的将军令，那他们手中的兵权自然会被无形地划分出去一部分，这相当于是动了他们的奶酪！ 只有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这句话用到这上面来一点也没错。 为这事情朝堂上可谓是吵翻了天，现在以他为首的中立派也在发愁。 “老爷，老爷！” 突然听到外面那熟悉的叫喊声，兵部尚书苏哲顿时心中一沉：这婆娘又惹出什么麻烦事儿来了？ 掀开轿帘，苏哲这一刚抬起头便看到那迎面而来的一张脸，顿时给吓了一跳。 “我说过多少次了，少抹一些胭脂俗粉。还有，在外面不要跟我吵吵闹闹的，这传出去我这在同僚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苏哲的怒声呵斥让那六姨太委屈地哭了出来：“老爷，人家都被人给扔了出来，您还说我！” 苏哲眉头皱起，他这六姨太虽说骄横跋扈，可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这么做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六姨太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哭的梨花带雨：“老爷，您是不知道啊！今日我在那珠宝楼里挑选物件，突然来了两个乡巴佬，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一通骂！我说是您的姨太太，那些人还，还把咱们家下人给打死了一个！” “什么！？”苏哲闻言大怒，“我苏家哪怕是个下人也不是旁人可以动手的！这人在哪，速速带我前去！” 那六姨太大喜过望，再一看眼睛里哪里还有眼泪：“老爷，他们就在前面！” 珠宝楼内老板娘还在一个劲的劝，突然闯进来十几个官兵，把店内的几人团团围住。 “是谁，伤我苏府下人性命！” 赵枫和李元霸对视一眼，都笑了。 “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公贵族在长安城内如此撒野！”李元霸怒气冲冲地往前一走，正好跟那苏哲对上了脸。 李元霸上下打量那苏哲一眼，翻了翻脑海里的记忆，没有一点印象。 “我说你这也不是王公贵族，这谱摆的挺大啊。” 苏哲看着面如病鬼的李元霸楞了一下，皱眉问道：“夫人，你确定就是他把我苏府的下人给打死的？” “就是他！”六姨太喊得嗓子都破了音：“还有旁边那人也是他同伙，老爷你一定要严惩不贷啊！” 兵部尚书苏哲上下打量着李元霸，他总觉得这病鬼模样的年轻人根本打不过身强力壮的苏府下人。 再将目光转到那赵枫身上，苏哲突然没来由地心中一颤，好像感觉看到了一只蛰伏的猛虎一样，不由地心生畏惧。 “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觉。天天侍奉着帝王，现在我早就能够平常以待，何况是一介山野莽夫？” 兵部尚书苏哲摇摇头把脑海里的想法抛到一旁，质问着二人：“便是你们打死我苏府的下人？” “就是他们！”苏哲那六姨太刺耳的声音让所有人眉头皱起：“老爷，你快让人杀了他们！这些人一定是反贼，他们来这里就是来行凶杀人的！” “聒噪，绕过你一命看来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珍惜。”赵枫的声音好似从九幽中传来。 “不好！” 兵部尚书苏哲下意识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可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那一道刀光闪过，他旁边的六姨太便人头落地。 苏哲只觉得浑身冰凉，若是那一刀不是冲着六姨太，而是他，恐怕他现在早就人头落地了！ “保护大人！” 旁边的官兵们后知后觉，连忙把苏哲保护起来，捏着长枪的手攥出了一把冷汗。 “你是谁！竟然敢杀我妻子！” 赵枫冷笑一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枫！” 第51章 杀就杀了 “赵枫！？”兵部尚书苏哲脸色猛地一变，他哪里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上这尊杀神？ “呦呵？大哥，没想到这长安城里面居然有人认识你誒！”李元霸看上去比赵枫都开心。 这一说话不要紧，那苏哲突然感觉这声音熟得很。 再看李元霸那一副病鬼模样，顿时下巴都快惊的掉了下来：“三皇子李、李玄霸！？” 李元霸挑挑眉：“什么李玄霸，爷爷我叫李元霸，记清楚了！” 记的清楚，我怎么可能记不清楚？ 李元霸，李玄霸，高祖李渊的三子，当朝皇帝李世民的亲弟弟！ 顿时苏哲明白了这赵枫为何如此强悍，仅以万人之力破了那十七万的突厥大军。 李元霸，这个天生的怪物！ 一旁的老板娘愣了，原本她以为这两个人是山野莽夫，看样子还是个大人物？ 眼看着再闹下去她这珠宝楼就要保不住，连忙出来当和事老。 “哎呦喂，原来几位爷都认识啊。认识那就好办了，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旁边那六姨太的尸体还有余温，那兵部尚书苏哲不由嗤笑一声：“误会？好个误会。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打退了突厥大军，今日这事情没个解释我跟你没完！” 自己明媒正娶的姨太太被人当面砍了脑袋，苏哲要是一个屁都不敢发的离开，这以后传出去他便可以告老还乡了。 “看来你也是想死了！”李元霸骨头捏的嘎巴响。 赵枫拍了拍李元霸的肩膀，旋即站到前来。 “兵部尚书是吧，你想要解释？可以。” “你这六姨太公然侮辱我等为百姓浴血奋战的勇士，还口口声声说让我们滚出这里，说这长安城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我倒是想问问，这长安城乃是当今圣上宣我们进京面圣，她却让我们滚。看意思她比当今圣上还要大了？” 这话一出苏哲脸色猛地一变。 不好，这帽子要是扣下来，那说不得得背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她区区一介妇人懂得什么，你等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跟一介妇人计较，甚至还出手伤其性命，难道不觉得羞愧么！”苏哲厉声质问。 “你又错了，杀了她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赵枫冷笑一声：“堂堂兵部尚书，纵使家眷侮辱我等将士，莫不是存了谋反之心？” “且突厥大军如此顺利的长驱直入我大唐腹地，朝中怕是有内臣勾结。我大可以审上那么一审，我想那些突厥人一定会招供的。” “你，你，你……！”苏哲脸色难看，气的半晌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好，赵枫，我记住你了。你等着，这件事情没完！” 说罢那苏哲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旁边的家丁下人都看傻了，连忙追上去：“大人，那夫人的尸首怎么办？” 苏哲瞪了那下人一眼：“给我扔在那！” 珠宝楼内赵枫微微摇头，没想到这刚进长安城内就遇到了麻烦，不由得感慨万分。 “哼，算他小子识相。大哥，咱继续给大嫂挑礼物。” 赵枫把手里的凤钗放回去，拍了拍手：“不用了，这里没我看得上眼的东西，改日我再给她选。” 临走前赵枫看了一眼旁边被李元霸砸烂的墙壁，脚步停顿。 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一百两银子落在手中，赵枫放在旁边的柜台上，没有说话劲直离开了。 出了珠宝楼，外面便是朱雀街，长安城内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贩夫走卒比比皆是，热闹非凡。 “大哥，接下来我们去干啥啊？”元霸的眼睛四处瞟着，长安城这繁华的街道他已经多年未曾见过了。 赵枫微微一笑：“去置办一身得体的衣服，然后转转这长安城，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好啊！”说完李元霸觉得自己有点兴奋过头，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要不还是算了吧……” 赵枫哈哈一笑：“你小子，走吧。” 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李元霸就跟个小孩子似的兴奋地跑来跑去，好像什么东西都是新鲜的。 赵枫摇摇头，也难怪，李元霸从小就天生神力，自然不比普通小孩。再说那年代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打仗，哪里有这种繁华的景象？ 李元霸玩的开心，赵枫孩子思考如何从唐王李世民手里保下他。 当初玄武门之变，在李渊的有心保护下李元霸和他的一众部下没有被处死，而是选择流放到北方的贺兰山采石场。 这次打突厥得了个大胜仗，李元霸活跃的身影可是被不少人看到，于其将他藏起来，以后被找茬。不如现在就把李元霸摆在台面上，有着一件大功劳还能盯着。 难得放松一下，置办完衣服，又陪李元霸玩了个痛快，赵枫一行人去了下榻的驿馆。 第二天朝堂之上，唐王李世民高坐于龙位之上，文武群臣并列两旁，纷纷期待着那传说中的赵枫到底是何许人也。 “陛下，昨日那赵枫已经在驿馆下榻，派去的队伍已经去了。” 长安城，朱雀门外，从早上这里两列羽林军便整齐地站在两排，整个朱雀街全部被征用。 百姓们被赶走，没法走也不能摆摊，不少人发着牢骚。 “这又是哪个王公贵族出门，摆这么大阵仗。” “不会是皇上吧？” “看也是了，好像当初皇上登基的时候才这样，难不成又登基了？” “嘘！小声点，别瞎说！这是咱们的大英雄得胜归来，皇上这才摆下这么大的阵仗迎接呢！” 虽说为了不让百姓们恐慌，李世民下令尽可能地掩盖消息。 但是现在大获全胜，这消息自然是要散播出去，没几日的功夫整个长安城内的百姓们都知道突厥大军来袭，有一位将军带着部下把那些突厥人给打了回去！ “听说突厥人都打到宁州了。” “嚯~！那不是距离咱们没多远了么？” “可不是说，要不是这位将军大人发了神威，我们现在恐怕都是阶下囚！” 第52章 入宫 赵枫洗漱完，吱呀一声门分左右，那门口整整齐齐站着几个兵丁，传的淡红色的盔甲，看那精神面貌一点也不像普通军队。 “大哥，这些人是羽林军，皇帝的亲兵，也是长安城的禁卫军。”李元霸小声在旁边解释道。 那羽林军的统领向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赵大人，您的马匹已经备好了。” 旁边就是一匹高头大马，浑身上下一身的腱子肉，气势逼人。 那羽林军的手中还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套亮银的盔甲。旁边放着一定红缨盔，这可是三品往上的武将才能够穿戴的。 “陛下允您戎装入殿，赵大人，让他们伺候您更衣吧。”羽林军统领微微笑道。 赵枫盯着那红缨盔片刻的功夫，摇了摇头。 “不必了，臣见君主，哪里有戎装入朝的道理。” 羽林军统领略显为难：“可是这样小的没办法交代啊。” 羽林军统领少说也是三品的内臣，负责皇宫的安全，就算是二品的大员见了也得客气一声，面对赵枫本不需要如此。 可是以一万兵马大败突厥十七万大军，这等功绩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羽林军统领是打心眼里佩服。 “既然如此那便请几位带着这身戎装在我身后，这样便不算违背了上头交代下来的差事，你们看如何？” 羽林军统领大喜：“好，不愧是赵大人，就按大人您说的办！” 翻身上马，赵枫看了一眼李元霸：“好生待着，我去去就回。” 再说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位列两旁，这脚都站的麻了还不见人来。 “你们说着赵枫怎么还不来？” “不会是恃宠而骄，故意晾着我们吧。” “这赵枫真是不懂规矩，莫说是骑马，就算是我们坐轿子从朱雀门外到大殿之上也早该来了。” 李世民也等的有几分不耐，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他也不由地皱起眉头。 “赵枫到！” 这时候外面传来太监的一声高呼，文武百官顿时嘘声往大殿门口看去，想见一见这敢给皇帝摆架子的人是何模样。 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个年轻俊秀的身影从门外走来。 文武百官见了顿时大惊。 “这赵枫竟然如此年轻？” “不得了啊，如此年纪便能够领兵打仗，还打了这么一场胜仗，未来真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看来我们都老了。” 朝堂之上的李世民也微微吃惊，信函中从未提起过赵枫的年纪，所以他心中一直认为能够打出如此一仗的赵枫必然是一名见多识广的老将。 那赵枫龙行虎步，挺着胸膛迈着大步走到堂前，突然单膝跪地：“草民赵枫，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枫并未低头拜下，只是单膝跪地抱拳，乃是军人之礼。 李世民哈哈大笑：“你可算来了，可把我们好等啊。” “启奏陛下，草民自朱雀门徒步而来，故多费了些时候，还请陛下责罚。” “哦？”李世民有些惊讶：“朕不是许你戎装骑马入殿，你怎还徒步而来？” 赵枫微微一笑：“陛下许给草民如此权利，那是厚待草民。但是戎马入殿乃是对陛下的不敬，陛下如此厚待草民，草民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李世民闻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好啊，好啊！赵枫啊赵枫，你这张嘴可真是能说会道。” “来人，赐座！” 这话一出不少人脸色变了，连那旁边候命的太监也傻了。 朝堂之上哪怕是一品大员，校检中书令房玄龄房大人都站着。还有那鲁王李灵夔，这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也都站在旁侧。 “愣着干什么，朕说赐座！” “遵命！” 那太监反应过来，连忙差人去拿椅子。 “谢陛下！”赵枫再一抱拳。该给李世民的面子他已经给足了，接下来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太极殿上，李世民坐在自己的龙椅上，给了内侍太监一个眼神，示意可以开始了。 内侍太监开始宣旨。 “今有赵枫，年少英雄，不忍国家残破，百姓遭殃，生灵涂炭。为国难之际，建麒麟军、青龙军一万三千人，突入突厥大军后方，解我长安之危，解我大唐之危难！” “斩杀突厥贼人十万，灭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让那突厥夷狄万世称臣！” “此等开疆扩土、救国救民之功，朕无以酬报！” “封赵枫为北平王，开府建衙，掌管灵州三司。” “并与今夜，在芙蓉园设宴，为北平王庆功！” 李世民用余光观瞧，赵枫脸上果然很开心的笑容。 心中得意。 封网固然让赵枫很开心，此时的大唐天下并不安稳，君不见长孙无忌、尉迟恭等重臣均未在朝中。 赏他王位赏他封地，不过是为了镇守东突厥罢了。 之前的阿史那贺鲁乃是西突厥，这一支夷狄威胁消失，遭受劫难的几个州府都有着刺史去恢复管理。 那灵州之地跟东突厥接壤，其中意欲何为不言而喻。 封王不过是权宜之计，来稳住他罢了。 不过赵枫一点也不在意，东西突厥的兵力相差无几，就算历史重演，那不过是将那屠杀再来一次罢了。 不足为据。 但是这北平王的身份到了赵枫手里可不止是如此，有了自己的地盘那想搞什么还不是随自己心愿？ 至于说那封王宴，赵枫兴趣缺缺，不过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的。 宴会在晚上举行，文武百官们自然不能够穿着朝服去，各自回家去换上一身便衣，等待夜幕降临的时候前来赴约。 赵枫在驿馆之中换上内侍太监送来的紫金蟒袍，在镜子面前照了照。 衣服是渗人的毛，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错，这身打扮一上来，赵枫感觉自己都有了几分王侯将相的贵气。 倒是一旁的李元霸，身材干瘦的他穿着一身紫金虎袍跟穿着大衣似的。 “大哥，要不我还是别去了吧，我跟那几个兄弟向来不对付。” 第53章 针对 李元霸苦兮兮地摆着一张脸，一想到李世民那些个弟兄们他脑子就疼。 小时候他脑子不聪明，经常被这些个兄长欺负，被耍的团团转。 好不容易长大了，又因为各种事情被卷入其中，被赶到了那偏远之地。 “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他们，如果是旁人我早就一锤子砸的他们脑袋开花了，可是他们……我这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过。” 李元霸委屈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赵枫会心一笑，李元霸现年才十八岁，说是小孩子也不为过。 “这次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李元霸点点头，跟着赵枫去了。 他心里其实也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关的。 夜晚的朱雀街车水马龙，赵枫和李元霸骑着汗血宝马并排前行。 到了朱雀门前，这才看到几顶轿子，这些都是今日早朝在太极殿内的文武百官，包括房玄龄、李靖等一品二品几乎来全了。 “哎呀呀，赵王爷果然是器宇不凡，这紫金蟒袍一穿，真有王者之风啊！” “北平王何等的功绩，哪里需要一件衣服来承托，不管北平王穿什么衣服，都是如此的英俊不凡！” “赵王爷您请，今天您可是主角啊。” 旁边七嘴八舌地围上来一堆官员，别看他们一个劲的阿谀奉承，这可都是朝中的一品、二品大员，跺一脚就能够颤三颤的实际掌权人，现在全都围在赵枫面前。 别的不说，单北平王这么一个王爷身份，那就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 “哼，看他们那阿谀奉承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点朝中大员的样子，跟一群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别这么说，狗也是有尊严的，这些家伙可是连脸都不要。看那户部尚书，一个劲地给那乡巴佬小子推销他的丑女儿呢，我真希望他们能在一起，臭味相投。” “哈哈哈哈，这么说来他们岂不是臭不可闻？” 也有所谓的“理智派”，以兵部尚书苏哲为例，这些人不是看不惯那赵枫，就是看透了唐王李世民的心思。 “灵州本来就有个王世充、王侯爷，那灵州的地方表面上是我大唐管辖，实际上就是那王世充的后花园。这时候皇上把那北平王给调到灵州，岂不是要让他跟王世充狗咬狗？” “还有那东突厥的颉利可汗，那是不亚于西突厥的夷狄，还对我大唐虎视眈眈，让那赵枫当北平王，不过是让他去当一条看门狗罢了。” “我们知道他不知道啊，可怜那赵枫，以为自己是当了王爷，实际上就是被当猴耍，真是可悲，可笑。” 几人说话间，兵部尚书苏哲突然看到了李元霸的身影，冷笑一声。 “来，你们过来一点……” 那边说着悄悄话，这边赵枫还在应付着那仿佛无穷无尽地人潮。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内侍太监快步从芙蓉园的拱门进来，清了清嗓子，那尖锐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芙蓉园。 “皇上驾到~！” 嘹亮的一声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文武百官尽皆嘘声，连忙到自己的位子前方坐好。 李世民依旧是穿着龙袍，不过较比起往日在太极殿上穿着的华丽，晚宴中的李世民穿着略显朴素一些。 “众位爱卿，入座吧。” “遵命。” 兵部尚书苏哲落座，等着李世民把那客套话说完便站起身来，作揖一礼：“启奏陛下，今日还有一贵客而来。” “哦？哪里来的贵客？”李世民疑惑。 那李元霸虽说穿的一身紫金虎袍，但是衣服不合身，加上他个子又瘦又小，畏手畏脚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个随行的小仆。 “陛下请看！” 那苏哲往李元霸身上一指，那李世民定眼一瞧，顿时脸色变化几分。 “元霸，原来是你？” 李世民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波动，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没想到你竟然会来，为兄敬你一杯。” 李元霸坐在那里根本不鸟那李世民。别看那李世民是他堂兄还是皇帝，小时候可没少欺负他，李元霸这都记着呢。 “启奏陛下，李元霸李将军乃是我大唐的一员虎将，又是您的兄弟，这次打败那突厥大军，李将军定然出了不少力气。” 李世民闻言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这弟弟同时知道的，打小开始脑袋虽然智商不高，但是一膀子力气那大到吓人。 十二岁那年，那千斤重的大鼎真是说举起来就举起来，一点也不带含糊的。 君不见秦武王一代明君在位三年却因为举鼎而亡，便是那西楚霸王项羽举起千斤重的大鼎也是在24岁之龄。 李元霸12岁之龄便举起了那千斤重的大鼎，与其说是天生神力，不如说他就是一只怪物！ 面如病鬼却力大无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常人。 当年李世民就是因为害怕他这个兄弟搅局，使了个手段先把他流放到北边，等那李元霸离京之后才发动的玄武门事变。 这苏哲一说起来李世民心中不由自主地把击退突厥大军的功劳归功于李元霸的身上。 文武百官的眼神看过来，李元霸浑身不自在，他对这种尔虞我诈的官场甚是厌烦。 赵枫微微一笑，“元霸他在我麾下确实出了不少力气，几个州府能够夺回来全靠的是他的英勇付出，在我的士兵中他可谓是一员猛将啊。” 李世民闻言皱眉，这话里话外似乎说的他这弟弟李元霸完全是在他的手下。 李世民知道这赵枫为了反抗突厥兵召集了一群囚犯和大量的泾州百姓，如果单是这些人也就罢了，可是李元霸在其中那就变的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人能够顶上一支军队的猛将！ 李世民不由地心中打鼓。 这李元霸被流放了快两年的时间，现在乘着突厥大军南下，一路势如破竹拯救大唐于水火之中。 这岂不是说背后的主使者其实是他这弟弟李元霸？ 想到这里李世民的眼神变得开始怪异起来。 赵枫知道，今天晚上这顿饭是谁也别想吃好了。 第54章 猜忌 一旁的房玄龄和李靖坐在一块，见此情形，李靖不由得暗叹一口气。 “玄龄兄，我大唐动荡之际，这当初的鬼神李元霸再次出现，怕不是这天下又要起风浪了。” 房玄龄面带笑容，为自己斟上一杯酒，细细品尝：“莫要操那闲心，无论谁人当那君主都无所谓，你我二人需要侍奉的只有君主。” 李靖苦笑一声：“话虽如此，可两年前……”李靖突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玄武门之变，倒了多少前朝老臣，你又不是不知道。” 闻言，房玄龄也不禁沉默。 两年前高祖李渊尚在，这大唐的太子乃是长子李建成。 无论是高祖李渊，还是他们这些朝中重臣都把李建成当成是下一任皇帝，纷纷站到了他这一边。 玄武门事变，李世民射杀了那李建成，成了现任太宗皇帝。 外人皆知如此，可是其中死了多少人，有多少冤魂在里面，谁也说不清楚。 太宗皇帝李世民能够为了皇位杀了太子李建成，那么为了自己的皇位不受到威胁，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李元霸自然从了下一个目标。 房玄龄的目光在李元霸身上看了许久，越看眉头皱的越深，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突然，他猛地看向了旁边的赵枫。 李元霸现在是李世民的亲弟弟没错，可拿李元霸现在效忠的可是这赵枫！ 能够破那突厥大军，还让李元霸心甘情愿归于账下，这该是何等的手段？ “玄龄兄，你在看什么？”李靖疑惑。 “不，没什么。”房玄龄摇摇头，揉了揉眉心。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暂时还不好直接下定论。 房玄龄所在的地位让他不得不处处谨慎，在一切盖棺定论之前不把事情的结果偏向任何一方。 但是太宗皇帝李世民不一样，这皇位有多么的来之不易他比任何人都能够亲身体会，自然也是更加珍惜。 再者成为一代帝王那便是孤家寡人，哪里有什么忠臣兄弟，一切都要当做怀疑的目标。 兵部尚书苏哲见此心中冷笑，更加把与突厥一战的功劳往李元霸身上推，更加引起太宗皇帝李世民的戒心。 当然，也仅仅是如此。 就如同没有人比他清楚皇位的来之不易一样，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位一母同胞的弟弟那一身的神力有多么恐怖。 “哈哈哈，北平王，我这弟弟可就托付给你了，去灵州赴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他，好生照看！”太宗皇帝李世民哈哈大笑，看上去一点也不在乎李元霸的身份。 “遵命。” 赵枫微微一笑，心中不以为然。 只要这李世民今天不搞事情，那便什么都好说，秋后算账谁怕谁还不一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场庆功宴在一种奇妙的氛围下结束了。 当天晚上回到驿馆，赵枫就让那李元霸收拾东西。 “大哥，我们也不着急走吧，这忙活了一天，我连个觉都没睡呢……”李元霸小声抱怨着。 “不着急走？”赵枫哈哈一笑：“不走那等明天可就走不了了。” 芙蓉苑的庆功宴刚完赵枫就带着李元霸急忙忙赶往城门口，离开长安城扬长而去。 夜晚挑灯夜读的太宗皇帝李世民听到消息，脸上的表情变的更加凝重起来。 “看来我这弟弟确实找了个好盟友啊。” 李世民心中对李元霸的猜忌愈发的严重起来。 同样接到消息的还有兵部尚书苏哲，看着手下人传来的消息，苏哲冷笑一声：“以为离开长安城我就奈何不了你了？真是笑话，你杀我六姨太，当众羞辱于我。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来人，准备文房四宝！” …… …… 灵州郊外，三三两两的行人，较比起长安城略显几分凄凉。 赵枫和杨华骑马并排走在这条通往灵州的大路上，麒麟军和青龙军驻扎在距离灵州城十里外的一处平原上。 “将军……哦不，王爷，这灵州刺史柴青已经下发公文，要大排宴宴迎接您的到来，为何将军……额，王爷还要微服前来？”杨华忍不住问道。 赵枫微微一笑：“无论是将军还是王爷，不过是一个称呼，你习惯怎么叫就怎么叫。至于说为什么微服前来……这灵州以后就是我们的地盘了，这地方到底什么样子，我们还得用自己的这一双眼睛去看，不是么？” 不是战时，军队的行进速度很慢，从宁州到灵州一路上花费了有半月有余。 灵州刺史接到册封北平王的消息后就立刻传来了邀请函，询问大军行程，要大张旗鼓，夹道欢迎北平王的到来。 到时候不出意外城中必然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可那场景不过是灵州刺史想给他看的。 他要看看这灵州的实情实景，就得乔装打扮，混作是普通老百姓。 两人一身素衣打扮，远远看去赵枫像是一个俊俏书生，旁边的杨华则是一个身强体健的猎户。 行至灵州城郊外，突然远处传来了打骂声。 “滚！再不滚爷爷打死你们！” 门口的两个官兵凶神恶煞，挥舞着手里的鞭子。 而在他们面前却是七八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难民。 “求求您了官老爷，我们已经活不下去了，求求您大发慈悲，让我们进城去讨两口吃的吧。您看看，这孩子都饿成什么样了。” 一个老妪把怀里抱着的孩子往前推了推，看不出来是几岁，那小女孩脏兮兮的，浑身上下就穿着一块烂布做成的衣服。 饿的那已经不是皮包骨头，而是骨头包着皮了。 两名官兵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是想起上头的交代，心又瞬间硬了下来。 我也是有老婆和孩子要养的，别怪我们。 “滚滚滚！县丞大人说了，这灵州城马上要来一位贵客，你们这些流民太碍眼，要想活命还不如到别处去讨生计去！” “可是官老爷……” 那官兵心一横，手中的鞭子高高举起。 第55章 想不想挣的更多 眼看着那要人命的鞭子要落在身上，老妪连忙把孩子往怀里一抱，闭上眼睛。 她心中想过万千念头，这一鞭子若是挨的实了，她这辈子怕也是走到头了。 可是那要命的鞭子始终没有落下，老妪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去。 只见一个猎户打扮的年轻人死死地握住了那鞭子，一双眼睛凶神恶煞，吓的那官兵登登登后退几步。 这一幕让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惊讶不已。 “这人是谁，竟然敢反抗官府，不想活了吧？” “这灵州县城的县丞有多霸道这十里八乡有谁不知道，为了流民得罪那恶霸，这人实在是太冲动了。” “诶诶诶，快过来，离他远点，仗着有几分力气就傻出头，别我们也惹了那杀身之祸。” 一旁的百姓尽皆退开，无论是看那官兵还是看杨华，都跟看瘟神似的。 “你，你是谁，要干什么！？”那官兵被吓了一跳，感觉自己丢了颜面，旋即厉声呵斥。 杨华冷笑一声：“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身为官府人员，竟然挥动手中的武器朝着百姓的身上打去，你可还有一点点身为官兵的自知！” 那官兵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不照县丞大人的话去做就要丢掉饭碗，没了这份工作怎么养活家里的妻儿老小！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坚定起来，再次挥舞起手中的鞭子。 “让开，官府办事还轮不到你来评判。如果你不让开，我就让你跟这些贱民一块尝尝这鞭子的味道！” 杨华怒极反笑，“好啊，来，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战斗一触即发，此时赵枫却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了杨华。 “将……将军，您拦我作甚！”杨华压低了声音。 “就算你杀了这些官兵，难道这些流民就能够进城了？”赵枫摇摇头：“做事别冲动，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些官兵的做法，而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要做什么！？” 见赵枫走过来，官兵以为是那人的同伙要动手，立刻紧张起来。 “大人，这是我的伴读书童，从小脑子就一根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点您拿去喝茶。”说着，赵枫笑眯眯地塞到那官兵手里一锭银子。 大唐的通行货币虽然是开元通宝，可是银子是在其之上的硬通货，这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可比的上几十贯通宝。 那官兵低头一看，明显一愣，心说这是哪里来的土财主，出手这么大方？ 不留痕迹地把钱收起来，那官兵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罢了，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则我定不绕他，速速离去吧！” “那谢谢这位官爷了。” 赵枫微微一笑，打了个眼神，示意杨华把那些流民一块带上。 “几位，快快起来吧，我这里有吃的，跟我们来。” 杨华顺手从怀里取出几块肉干，看的那些流民的眼睛发直，嘴里不断的咽着口水。 那官兵见此更加确定眼前这两人身份不凡，不是大户人家谁家出行的干粮会带肉干？ 带着七八个流民来到附近的一个茶摊上，那茶摊掌柜的看到流民们连忙出来驱赶：“诶诶诶，怎么又来了，我这里真没有吃的再给你们了，算我求求你们了，去别家吧！” 那些流民们有些窘迫，看看茶摊掌柜的，又看看赵枫等人。 铛啷一声，一锭银子落在桌子上，看的那掌柜的傻了眼。 “这，这是？” 赵枫一甩衣袍，坐在长凳上：“看的出来你有几分善心。这些银子是茶钱，有什么好吃好喝的端上来，不会太为难你吧？” 茶摊掌柜的顿时乐开了话：“不会不会！小二，赶紧招呼几位落座，再把店里的好东西全都给我端上来！” 那几个流民一看眼泪顿时下来了。 “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谢谢您了，谢谢您！”说着这些流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 赵枫使了个眼色，杨华会意，上前去扶这些流民。 不一会儿的功夫店家就把吃食给端了上来，有热腾腾的汤菜，有热气腾腾的馒头，赵枫这一桌上来端来了一锅鸡汤和一盘驴肉。 赵枫把鸡汤和驴肉往桌子上的老妪那边推了推：“给孩子吃吧，这么小不能饿着。” “善人啊，您真是大善人啊！” 那老妪又欲跪下磕头，赵枫连忙拉起来。 “老婆婆，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会沦落至此呢？”赵枫有些疑惑，这突厥大军南下，没有影响到灵州附近，按理来说不应该有流民才对。 说到这里那老妪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一边给孩子喂着鸡汤，一边诉着苦。 “我们本来是附近乡里的百姓，可是今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我们乡里的百姓们想求官府今年少征一些粮食，可是官府哪管这些，把仅有的一点粮食都给抢走了。” “实在是家里一粒米都没有了，这才和乡亲们一块出来乞点饭吃。” 赵枫的眉头皱起，这时值旱灾应该合力的减轻赋税，以免百姓连饭都吃不起。 这是大唐律法明文规定，可这灵州县丞却置若罔闻，硬是按照往年的赋税来收取，这不是要了百姓的命么？ “受灾的只有你们的乡，还是有别的？” 老妪一声长叹：“附近十里八乡都遭了灾，这一路上遇到不少和我一样的流民。也就是老妇常年下地干活，能抗一些，不然早就跟其他人一样饿死在路上了。” 赵枫心情沉重，本以为被封到这灵州只是要面对那东突厥的威胁，没想到这困难之事竟然有如此之多。 那灵州县丞明知旱灾还强征粮税，惹的灵州生灵涂炭，看来是该管上一管了。 “你们安心吃着，我去找掌柜的谈几句话。” 老妪连连点头：“谢谢恩人！” 这茶摊外面摆着几张桌子供过往的行人喝碗茶水，里面就是个小厨房，掌柜的正在和伙计一块看那锭银子，似乎在鉴别它的真伪。 赵枫微微一笑：“喜欢？想不想挣更多？” 第56章 进城 茶摊掌柜的和店小二面对面坐在一块，那茶摊掌柜的看着手里的这锭银子：“你说着是不是真的？” 小二挠挠头：“您这可问住我了，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玩意啊。不过我听人说着银子质地柔软，用牙去咬，能够轻松咬下齿痕来就是真的，要是外面镶的一层，里面是铁铜之类的，那就是假的。” “真的？”茶摊掌柜的带着几分不信，这锭银子上面可是一个齿痕都没有。 想了想那茶摊掌柜的心一横，把银子放嘴里一咬。 不过他怕里面是铁铜的，就没敢使劲。可就这么轻轻一咬，还真就咬出来一个深深地牙印来。 “是真的！”茶摊掌柜的大喜：“没想到今天真的遇到个有钱的主儿，我这辈子都没见到过银子！” “喜欢么？” 赵枫的声音从门那边飘进来，茶摊掌柜的和店小二听了顿时一个激灵，那茶摊掌柜的讪笑着把银子给藏到身后：“您怎么来了。” “那银子喜欢么？”赵枫用眼神指了指那藏起来的银子。 茶摊掌柜的傻笑着挠挠头：“这您说的，这世界上哪有人不喜欢钱的。” “那还想不想挣更多？”赵枫继续问道。 “想！” 茶摊掌柜的顿时一喜，连忙点头。 可是旋即想到了什么，又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想，挣这点就够了……” 赵枫笑着摇摇头：“你这人啊……放心，那锭银子你安心拿着。我看你有几分善心，如果我给你一个任务，你能够完成的话，这些东西……你要多少我就能给多少。” 赵枫伸出一只手，银子哗啦啦地从他的袖子里往外落，一眨眼的功夫地上掉下来几十锭银子，都是拳头大小！ 茶摊掌柜的和店小二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这一锭银子少说也能换五十贯钱，这一贯钱就是一千文，五十贯就是五万文！ 他这茶馆就算干五年也不一定能挣到这五万文，这地上可是他近百年的收入啊！ “您，您这是……”茶摊掌柜的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把你这茶摊改一改，多招几个人，把这里做成粥棚。看到外面那些流民了么？来多少流民你就给我喂饱多少流民。能够做到的话……这些银子就都是你的。”说着，赵枫又扔出来至少三十锭银子。 不过听到这里那茶摊掌柜的没有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几辈子也不可能赚到的财富身上，而是面色严肃的看着赵枫：“你要帮这些流民，为什么？” “我有钱，而且我喜欢做善事，这个答案满意么？”赵枫微微一笑。 一旁的店小二都快疯了，疯狂地给掌柜的打着眼色：“掌柜的，你倒是快接啊，这得多少钱啊！” 那茶摊掌柜的却置若罔闻，沉思熟虑了许久，这才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这些钱我不需要，我有这个就足够了。” 茶摊掌柜的把之前藏在身后的那锭带着牙印的银子拿在手里抛了抛，看都没看那地上的一堆银子。 赵枫忍不住侧目，没想到这小小的茶摊掌柜的都是这样一个有魄力的人。 “那此时便拜托阁下了，待事成之后，必有阁下一份谢礼。” 赵枫抱拳一礼，旋即起身离去。 那旁边的店小二看着赵枫远去，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掌柜的，您这是怎么了，那可都是钱啊！” 茶摊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那一地的银子，忍不住懊悔：“哎呀，你说我这是犯的哪门子的善心啊，刚才一点头，我这辈子也不用干活了啊！” 小二见掌柜的开窍，顿时欣喜不已：“掌柜的，这还来得及啊！你看那人没把这些银子拿走，这些都是我们的！” 啪。 掌柜的一拍小二后脑勺，那店小二顿时委屈：“您打我干什么啊。” 掌柜的看着那几十锭银子，咬咬牙：“说不拿就不拿，老子还是有这点良心的。去，把银子都给我收起来，你要是敢贪污一锭我打断你的腿，知道么！” “哦……” 店小二委屈一声，蹲在地上捡银子，一边捡一边偷看掌柜的。 “真是的，你要心疼拿了不就好了，非要当那好人。这年头，良心才值几个钱？” 可嘴上这么说，店小二却老老实实地把银子都给聚在一块，一锭银子都没有偷拿。 此时赵枫跟杨华已经进了灵州城，和外面完全不同，灵州城内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走了一段路，赵枫余光瞥到那杨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笑道：“杨华，我记得你老家就在这灵州吧？” 杨华一楞，旋即不好意思地一笑：“将军大人您真是好记性，卑职就提了那么一句，您都记住了。” “行了，本来还想逛一逛这灵州城的，现在看来你也没什么心思。得，先到你家歇息歇息，待明日再说。” “那真是太好了！” 杨华兴奋地跟个小孩子似的，脸上带着难以看到的开心笑容。 赵枫很少从杨华身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他一直是个严肃的家伙，甚至于说比较刻板的那种。 哪怕是打了胜仗都很看从他脸上看到笑容。 不过说道回家，恐怕是这个大男孩最开心的事情了。 杨华的家就在城东的居民区内，一间不大的小院子，顺着街道拐入，穿过一条巷子走到尽头就能够看到。 “将军，你看那颗树，小时候我还跟它比身高来着，现在已经长成这么大了！” “还有那面墙，我记得那时候这面墙只修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我和小伙伴们就在上面跳来跳去的，老被我娘打。” “还有……” 杨华一个劲地说着，这条小巷也就四五十米，就这么点距离杨华说的话比一个月的都多。 “……额，将军，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杨华也反应过来，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没事，这是人之常情。”赵枫笑了笑：“比起这个已经到家门口了，还是赶紧进去看看吧。” 第57章 恶霸欺人 三说五说已经到了家门口，杨华看着久别已久的家门，心情有几分感慨。 记忆中那大大的门扉现在看起来是这么的矮小，高大的院墙也变的如此低矮，甚至能够穿过院墙看到院落内的人。 里面有一个年迈的妇人，穿着全是补丁的衣服，正坐在院落里洗衣服。 感觉到院墙外面有视线盯着，那年迈的妇人抬起头来，正好和杨华的双眼对视。 “华儿？” 即使是时隔多年未见，那老妇人也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娘~！” 两行清泪从面颊流了下来，杨华那一双手颤抖着，不顾一切地冲进门去，在那老妇人面前跪下。 “娘啊，孩儿不孝啊！” 老妇人泪眼朦胧，那一双手想要去抱自己的儿子，可是想起手上全是水，连忙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 “娘~！” 杨华抱住老妇人的腿，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怎么了？” 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一男一女，年纪在三十上下，惊慌失措地出来，男的手里还抄着一根棍子。 不过见到杨华之后，那男人手上的棍子顿时落地。 “弟弟，真的是你？” “哥，我回来了。” “回来好啊，回来好啊……” 一家人抱作一团，哭成一片。 赵枫门口看着没有进去，他有点受不了这种画面。看到这画面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软下来。 亲人久别重逢的相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不过杨华忍住了心情，把赵枫拉了进来。 “娘，大哥，大嫂，这是我的救命恩人，赵枫、赵将军，也是皇帝新封的北平王！” 听到‘将军’的时候几个人面色还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一听到是王爷，立刻吓的脸色都变了，连忙附身要下跪。 “别别别！”赵枫赶紧拦住：“都是自家人，不兴这套礼数。快起来，快。” 赵枫幽怨地看了一眼杨华，王爷的身份实在是异于常人，若非必要他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不是说怕杨华的家人暴露他的身份，而是有了这身份相处起来不自在，总会有一道隔阂。 杨华哪里懂这些，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无论是杨华回来，还是赵枫的到来，一桌丰盛的晚宴是必不可少的。 一番折腾后天色将晚，这一桌子的菜摆了上来。 炖的鸡，烧的鱼，还有各种山珍，不可谓是不丰盛。 赵枫沉吟了片刻，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承了杨家的这一片好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华开始询问起近年来的状况。 杨老夫人一听，叹了口气：“哎，这些年就得过且过，都靠你大哥一个人撑着。家里那点生意也是越做越难做，好不容易赚点钱还全被县丞……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赵枫眉头皱起，又是这县丞，十里八乡的百姓似乎都被他压榨完了，一路走来说是怨天尤人都是客气。 “老夫人，这每年的税很重么？”赵枫问道。 “这……” 杨老夫人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娘，您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赵将军就是来解决这些问题的！”杨华满心自豪。 “……好吧。这两税是夏季一征、秋季一征，一年征两次。往年这税虽说不轻，但是日子也能凑合过。可是自打几年前的县丞上任之后，这税就是一年比一年重。” “不止是我们家，就是好多家都穷的揭不开锅了，最后砸锅卖铁，甚至还得变卖儿女才能够勉强混上一口饭吃。” “这么严重？”赵枫有些吃惊，这灵州虽说离长安城比较远，可也不是法外之地，区区一个县丞怎敢如此猖狂？ 再说还有御史言官，他们虽说品级不高，没有什么实际权力。 可是他们能够直接向皇帝进言。 那灵州县丞不过小小七品官，如此放肆真当那些御史言官不敢参他一本？ “那哪里知道啊，我们就是小小的老百姓，靠着一点手艺讨饭吃，如果不是老天爷保佑，我们现在也早就饿死了。” 杨老夫人的话里带着一股浓烈的哀怨。 赵枫知道，这县丞他是得尽快去一趟了，否则还不知道这家伙要干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谢过杨老夫人的挽留，赵枫带着杨华直奔那县衙大门。 夜晚的灵州稍显热闹一些，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两边商铺摊贩林立，叫卖声不断。 赵枫于杨华二人龙行虎步，那气势让不少百姓不由自主地让开，仿佛那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下山猛虎一般。 “不要~！” 突然一声尖叫让二人停住了脚步，寻着声音看去，是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传出来的。 啪！ “你个小娘们，让你乖乖听话，你竟然敢咬我！知不知道爷爷我是谁，再不听话我让你全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巷子里一个肥头大耳的年轻人拽着一个花季少女的手腕，因为太过用力那手腕已经被抓出了红印。 还有那少女的脸蛋上印着一个难看的巴掌印，是那肥头大耳的年轻人刚才打的。 “齐家的少爷又出来霍霍女孩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 “我知道，那是城东苗家的女娃，今年才十六岁。听说是她娘最近腿脚不利索，帮忙出来卖竹篮，这才被那齐家的少爷给盯上了。” “哎，真是作孽啊，就没人来管管么。” “你去啊？说的那风凉话，惹了那齐家的少爷是什么下场难道你不知道？” 围观的人站的老远，小巷的门口还堵着齐家的几个下人。 这些下人人高马大的，手里还拿着大木棍，凶神恶煞，不少胆子小的人连热闹都不敢看，直接离开了。 “哼，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好好陪小爷一晚上，陪的小爷开心了，舒服了，不仅放你回家，爷我还大大有赏！” “可如果你再反抗……” “再反抗你能怎样？”杨华的声音响起。 砰、砰、砰、砰…… “啊……！” 四道闷响接连响起，伴随着惨叫声那齐家的四个家丁顿时倒飞出去，重重地砸落在齐东面前。 第58章 大闹公堂 杨华上去二话不说，跃起身来便是几个飞踹，伴随着几声惨叫那齐家的家丁倒飞出去，重重地落在那齐家少爷齐东的面前。 惨叫声和哀嚎声是无比的刺耳，那齐东只觉得一股子亮起打背后的脊梁骨到了天灵盖。 “好啊，没想到这灵州城里还有这么硬的骨头，连我的人你也敢打？”齐动冷笑一声，旋即皱眉看着脚下那些哀嚎的家丁，忍不住一脚踹了上去。 “丢人的玩意，还不给我滚开！” 杨华冷眼看着他：“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你视我大唐律法何在，你是视这灵州城法度何在？今日我便要送你去官府，让你待在大牢里好好明白明白！” “哈哈哈，官府？”那齐东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的异常开心：“好啊，想去官府，想定我罪是吧？走，头前带路，我看今天是谁坐这大牢！” 本来还想着这些废物收拾不了你，想把你匡到衙门里去。 这倒好，不用我说你自己提出来了，这是你自己找死！ 围观的百姓也摇头叹息，小声议论。 “哎，多好的小伙子啊，可惜了了。” “还是太年轻啊，这官府可不是向着我们这些穷人的，去了还不是挨一顿板子？”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想出风头，这是你出的了的么？” 人群中有摇头叹息的，也有冷嘲热讽的，赵枫在一旁听着眉头竖了起来。 “杨华，带上这小子，我们去衙门。” 赵枫心中冷笑。 我今天倒要开开眼，看看这衙门是怎么审案的！ 他还真敢把黑的审成白的，白的审成黑的不成？ “是，大人！” 杨华没有说出平日里的称呼，答应一声后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齐东的后衣领子，竟然是一只手就把200斤的齐东给提了起来！ “咳……放手，放手！你tm的……” 那齐东被吊在半空，短小的手脚不断地挣扎着，那样子像极了被吊起来等待屠宰的猪，惹得不少人纷纷发笑。 “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不得好四……唔！” 杨华对这种家伙可不会手下留情，一拳打在那齐东的腹部，那齐东顿时蜷缩成一团，跟个大肉球似的。 提着这么个大肉球招摇过市，一路上惹来不少人的围观。 不明情况的人纷纷过来围观。 “诶诶诶，这什么情况，这人怎么提这个大肉球招摇过市的，还是说给猪穿上衣服了？” “给猪穿上衣服？哈哈哈，大兄弟你可真会说笑，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齐家大少爷。” “什么？那齐恶霸？什么情况，平日里不是他尽欺负人了么，今儿个怎么还给人欺负了？” “那谁知道去，这不，正准备去衙门呢，赶紧去占个好位子看戏！” 这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杨华忍不住追上半步：“大人，您让那女孩回去，我们这官司怕是很难打赢啊。” 赵枫看了他一眼：“那女孩还年轻，是个闺中待嫁的黄花大闺女。如同今天他被恶少欺凌的事情传扬出去，那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传言这东西，是能够杀死人的。” 杨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哈哈哈，你们以为让她离开她就安全了？告诉你们，等一会儿把你们抓起来，我就把那小娘皮子给抓起来，把她给玩死，玩到死！”齐东被抓住也丝毫不安分。 杨华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又是一拳毫不留情地挥出，这一次打在那齐东的腰上，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叫声，惹得人群哈哈大笑。 那齐东死死咬着牙，心中的恨意仿佛要把这些人都撕成碎片。 等着，等到了衙门我就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衙门后院，县丞曾福抱着小老婆酣睡。 咚、咚、咚…… “谁啊！” 被子被一把掀开，一个四十来岁，体型发福的中年男人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脸的不耐烦，抓了抓有些稀疏的脑袋。 一旁二十来岁的小老婆轻吟一声，悠悠转醒：“哎呀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一大早就惹老爷我的清净，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外面那突然嘭地一声巨响，那鼓声也戛然而止。 “老爷，不好了，有人报案，把鼓给打破了！” “什么！？” 县丞曾福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一把推开缠上来的小老婆，怒气冲冲地披上官服，推开门。 “走，我到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大闹公堂！” 三班衙役上到堂前，手持杀威棒。 “威……武……！” 只是这三班衙役喊的没了往日的气势。 赵枫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堂前，杨华立于身后，脚下踩着那200斤的齐家大少爷齐东。 往日里哪个来报官的不是恭恭敬敬，在堂上跪好大气不敢出一声，哪里遇到过这种蛮横的主？ “誒，你们看那不是咱们灵州城首富齐家的大公子么，这么给人踩在脚底下了？” “这谁啊这么嚣，他不怕那齐家的报复啊？” “齐家都是其次，主要是那齐家的亲戚可是我们的县太爷，这不是找死来了吗。” “也不看看这灵州的大牢里面关了多少因为跟那齐家作对的人？” 赵枫将外面百姓的话听到了耳朵里，心里顿时有了算计。 三班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出言制止。 没看到县太爷的外甥，灵州城内首富的齐家大少爷都给人踩在脚底下么。 那县丞曾福连忙穿戴好官服，急匆匆上到堂上，拿起惊堂木就是那么一拍。 啪！ “谁人击破了衙门前的鸣冤鼓！” “是我。” 赵枫老神自在地躺在太师椅上，悠闲地好像在自家的客厅里一样。 那县丞曾福眯眼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啪啪啪！ 这惊堂木好似要把桌子拍碎一样。 “大胆，实在是大胆！本老爷我升堂审案，你这刁民竟然敢不跪，还大摇大摆地坐在堂上。我看你是藐视公堂！” “来人呐，拖下去先给我打四十大板。” “不，给我打八十大板！” “遵命！” 第59章 入牢 三班衙役手持杀威棒便要上到前来。 只见那杨华运足了气劲，震声怒喝，犹如九天惊雷一般，吼的让人肝胆俱裂。 “我看谁人敢动！” 那一场场死战中磨炼出来的杀意通过声音直达每个人的心灵深处。 三班衙役吓的满脸惊恐，连连后退。那台上的县丞曾福更是不堪，竟然是吓的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衙役们连忙把老爷给扶了起来，放到那堂椅上坐好。 再蠢的人也知道这些人不是一般人，一时间县丞曾福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舅舅，救我……” 那齐家的大少爷被杨华踩在脚底下半天了，加上那一身的黑袍子，半天看不出个人形来。 这下一开口，那县丞曾福才定眼一瞧、 “齐东！？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赵枫打了个手势，示意杨华放开那齐东。 这刚以松开，刚才还跟死猪一样趴在地上的齐东一打滚就从地上起来，跑到大堂上，趴在那县丞曾福的怀里哭。 “舅舅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们两个简直不是人啊，他们想要我的命啊！” 县丞曾福又惊又怒。 这可还了得？ 啪！ “堂下二人，公然藐视朝堂，还欺压良善之人，真是目无法度。本官问你二人，可有何辩解！” 这是县丞曾福看出来二人身份不凡，言语中的意思是若是你们有身份现在就亮出来，咱们就事论事。 可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曾福冷笑两声，那样的话就别怪本县不客气了！ “哼，辩解？这齐家的齐东横行霸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纵使恶奴伤人，此罪行百姓无一不知，还欲审问？” 杨华的一根筋根本不懂这其中的暗语，以为是真要辩解。 赵枫没有阻拦，任由二人唇枪舌战。 可是杨华本身嘴皮子就笨，那受害者的女孩也被赵枫放了回去，围观的百姓们也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佐证，三说五说那杨华便败下阵来。 “……哼！本县看你分明就是巧言舌辩，诬陷好人，你可还有话说！” 赵枫面带微笑，看着那齐东站在大堂之上，与那县丞曾福大义凛然。 这愈发证明一开始的猜想是正确的，不过还需要一些人出来佐证，还是一些有力的人证。 关于这人证的问题他早就有选择，现在闹剧演到这里也应该进入下一个阶段。 “你二人藐视公堂、藐视本官，欺压良民，目无法度，如此的胆大妄为实乃穷凶极恶之徒！” “来人呐，把这二人压到大牢，明日午时行斩首之行！” 此后话一出，举座皆惊，外面围观的百姓们没有想到这县丞居然判了他死刑！ “你——！你这狗官，看我不把你这破衙门给砸了！”杨华震怒不已，浑身的青筋暴起。他虽无李元霸的四象不过之力，可也是一员猛将，盛怒之下即便手中没有武器也不是这些人能够抵抗的了的。 那县丞曾福脸色大变，猛然起身抓住那齐东挡在身前，颤声道：“你，你还敢扰乱公堂！来人，给我拿下！” 那杨华此时就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这些个三班衙役们谁人敢惹？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上到前来。 “你们倒是给我上啊！”县丞曾福气急败坏。 “哎，看来此罪逃不了了。”赵枫叹了口气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来吧，大牢在哪里，头前带路。” 杨华一副好似见了鬼的模样，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枫：“大人，您怎么……” 赵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说：“去，明天到刑场来接我。” “可是大人……” “去吧。” “是……大人。” 将军的命令不容置疑，这是刻在杨华骨子里的本能。 回头看了那县丞曾福一眼，杨华转过身，轻轻一跃，踩着外面百姓的肩膀犹如风一样离去。 “跑，跑了？” 县丞曾福一双眼睛都快瞪了出来，指着那飞跃去除的杨华：“快，快去追啊！” “是，大人！” 三班衙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差人去追。 可这一眨眼的功夫人早就没影了，这还这么追？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班衙役将目光投向了赵枫，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目标，要是再跑了就完了。 “愣着作什么，去大牢啊，前面带路。” 那赵枫的气势十足，震的这些衙役们一愣一愣的，不由自主地在一旁点头哈腰。 这旁人一看哪里是压犯人去大牢，分明就是去审查的！ 堂上的事情很快传了出来，牢里的牢头听完后敬佩不已。 “高，您真是高人，愣是把我们县令大人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两个人酒杯辗转，不一会的功夫了牢头喝的面色红润。 “您说您这是何苦哀哉，为一个陌生人出头大闹公堂，沦落至如此地步。” 赵枫笑了笑；“我想我肯定不是第一个因为这种事情而冤入大牢的人吧？” 牢房里面，赵枫单独被关在一间。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是好酒好菜，只当是有钱在牢里想过苦日子都难。 闻言，那牢头指了旁边。 “看见没有，那边牢房的几个犯人，都跟你一样是招惹了齐家大少爷给关到这里来的。” “哦？”赵枫挑了挑眉毛，这些就是我要找的人？ 这些人一个个看上去神情萎靡，双目无光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穷凶极恶的罪犯。 “你要想知道什么，就去问他们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牢头和狱卒们被赵枫拿这些好酒给灌的一个个趴在地上东倒西歪的，不少都睡过去了还抱着个酒坛子不撒手。 “牢头，我想见见其他人。” “給…这是牢房的钥匙”你想见谁就去吧。 牢头的手抬到一半钥匙落了下来，赵枫路过他的身边，顺手接过钥匙：“谢了。” 赵枫此时不得不感叹一句，有钱就是好。 这钥匙说到手就到手了。 打开一个牢门，赵枫提着一壶温酒进去，坐在那人面前。 “来喝上一壶老酒，讲讲你的故事。” 第60章 今天阎王爷不收你 赵枫用钥匙打开牢门，提着温热的酒壶走了进去。 “哼，我的故事，我一个在老头子能有什么故事，想听的哈去找别人吧。” 那一个老头子蓬头垢面、衣不遮体，黝黑的皮肤包着骨头，一双眼睛看上去没有生气。 可是问到了酒香，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散发出一道金光来。 “嗯？这是三十年的女儿红！” “讲讲看吧，你是怎么进到这大牢里来的，只要你说，这酒就是你的。”赵枫打开酒瓶，温过的酒香顿时四溢在牢房之中。 那老头子提起鼻子闻了闻，忍不住咽了两口唾沫。 我这糟老头子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反正那故事也没人信，不如临死前换壶酒来喝。 “罢了，老头子我就跟你说道说道，拿酒来！” 赵枫微微一笑，拿出酒来为二人斟满，那老头子连喝了好几杯，把一张黝黑的脸喝的通红，这才把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老头子叫马三，乃是灵州城附近的一个农民，祖上衬了几亩地，也算是衣食无忧。 可谁成想，那灵州县丞曾福，强征赋税，惹得地方上百姓连过冬的粮食都没有。 马三和附近的百姓上灵州刺史府抗议，可是一行人还没走到那刺史府就被一众官兵拦了下来。 “你等刁民抗议两税，竟然还想到刺史大人那里胡言乱语，我身为灵州县丞，岂能容下你等刁民！” “来人，拿下！” 官兵简简单单几句话，把十几位联名的乡亲全都抓进了大牢之中，现在只剩下他一人活着，剩下那些乡亲们也不知死活。 老头子马三一口又闷下去一杯温酒，啧啧两声：“明日我也要上那断头台了，这县丞小老儿抠的很，连临终前的一碗酒都没有。也是多亏了你小兄弟的福，圆了这最后的愿望。” 赵枫点点头，临走前笑道：“那明日我再请你喝一壶好酒，保准让你满意。” 老头子马三不以为然：“那就承小兄弟的福了。” 提着又一壶酒转悠，还不等赵枫寻到目标，里面就有人主动来搭话。 “嘿，兄弟，是不是只要有故事就有酒喝？” 赵枫顿了顿脚步：“是，不过我只需要关于县丞和齐家的故事。” “有有有！就是关于那齐家的，那齐家可是害得我家破人亡！” 赵枫笑了笑：“那就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跟你说啊，那齐家简直就不是人！仗着跟县丞有亲戚关系，那对我们是一个狠啊。” 赵枫盘腿坐在那对面，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个狠法？” “怎么个狠法？哈哈，你要问我可问对人了。”那三十来岁的青年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带着兴奋的劲头。 “那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家里的铺子做生意赚了些钱，然后那齐家就盯上了。愣是要以白菜价收购我家的铺子，连带着商品。” “那我家里人哪能答应？拒绝了那齐家后第二天就突发一场大火，我家里除了我之外全部被烧死了。” “誒，觉得没什么意思吧？最有趣的地方来了。知道为什么我被关在这里么？因为官府怀疑那把火是我放的，以为是我杀了我全家！” 赵枫听的沉默，那三十来岁的青年看上去手舞足蹈高兴的很，可是如果你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看，就能够看到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愤恨于无奈。 明日是秋分时节，也就是常言道的秋后问斩中的立秋时节，到了明日在这个大牢里关着的人都要问斩。 他们或许挣扎过，或许没有。 只是明天等待他们的就是死刑，更多的只能是选择苦中作乐、逃避现实。 不止是这两个人，牢中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冤情和故事。 或许是因为明天就要问斩了，或许是因为这酒的缘故，他们说的那叫一个痛快。 …… …… 第二天一早，齐家的大少爷齐东便带着下人，拿着厚厚的礼物登门拜访。 敲开衙门的大门，这一众人鱼贯而入，一件件珍品呈在那县丞曾福的面前。 “哎呀呀，大侄子，你这次来怎么带这么多好东西啊。”县丞曾福的眼睛都快趴在这些珍珠翡翠上，那嘴角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舅舅，看您说的……这侄子孝敬您点东西那不是应该的么。再说了，昨天您帮我出了那口恶气，我这还没谢谢您呢。”齐家大少爷齐东笑呵呵地说着。 一提起那牢中的赵枫，这县丞曾福的心里面就有点打鼓。 昨天堂上的事情他事后想了一下。 看上去是一个书生带着一个能打的家丁，到了这灵州城地界见有不平事便拔刀相助。 可是昨日那预期说是来打抱不平，不如说就是来找他麻烦的。 然而找他麻烦却是落了个一跑一入狱，这就让人搞不清楚了，这两个人难道是闲的没事干来找死的？ 心中对那离去的杨华也有着几分不安，县丞曾福思虑良久，便决定今日的斩首仪式不仅要他亲自主持，还要加派人手，防止有人劫囚！ “嗨，舅舅你放心。为了这事儿我还专门选了齐家最能打的二十个家丁，保准那小子敢来，就让他有去无回！” “喝！” 齐家大少爷齐东打了个手势，后面那些个端着礼物盘子的下人顿时把手里的东西一声，大喝一声亮出了自己的肌肉来。 县丞曾福满意地点点头：“侄儿有心了。” 这二十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凑凑合合能顶点事情来，那县丞曾福也就默许了。 用过早膳，这菜市口的刑场一早就撘了起来，四个断头台列成一列，中间留出了充足的空间来。 赵枫等人也是一大早就被押解至此。就是一大早被压过来站了快一个时辰，这别说是送行饭，这连口水都喝不上。 “誒，兄弟，多谢你昨天晚上那顿酒了。等一会儿到阎王爷那，我肯定给你说两句好话！” 一旁的老头子马三出言打趣两句。 赵枫露出一个笑容来：“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今天阎王爷不收你，我说的。” 第61章 放了他 大牢之中等待秋后问斩的犯人们全部被押解至刑场，那老头子马三等人也在此列。 “哎，小老儿年事已高，死不足惜。可是这那县丞曾福依旧在这里作威作福，为害乡里，我这就是死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还有那齐家，害的我家破人亡，那齐家的大少爷竟然还站在监斩台上笑着看我们行刑，真是可恶至极！” “自古以来名不与官斗，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怎么敌得过这些个贪官污吏？” 马上要被砍头的几人纷纷叹息，悔在当初没有拼上这条性命去干掉这两人。 时间就快要到午时三刻，行刑的菜市场外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群众。 那齐家大少爷齐东和县丞姗姗来迟。 那齐东挺着个大肚子，跟个肉球似的扭动过来，在赵枫面前趾高气扬。 “哈哈，你那家丁昨天不是很狂么，现在你这当主子的都要死了，要被砍头了，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 赵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不屑跟这种货色做纠缠。 可是那齐东以为这是赵枫怕了，顿时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小子也有怕的时候。昨天那骨子威风劲哪里去了？” 齐东极尽可能地用语言侮辱着赵枫。只是杀掉赵枫太便宜他了，齐东想让赵枫带着悔恨死去，在最后一刻都闭不上眼睛！ 还有昨天把齐东踩在脚底下的杨华，他想把杨华也找出来，一并处死，这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可是不管那齐东怎么用语言侮辱，那赵枫就是不为所动，听到某处甚至还露出讥讽地笑容来。 “嘿！你这小子，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硬，看来爷爷得先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疼！” 这齐东越说越气，当即便轮起自己的拳头来，往赵枫身上锤去。 “嗯？” 赵枫突然睁眼，一双星目之中绽放出一道精光。 赵枫可是在战场上一招杀尽突厥十万大军，那可是一人屠尽十万条人命的杀神！ 他一旦动怒，便是杨华、李元霸等一众虎将都要颤上几颤，何况这齐东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普通人？ 当即便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冷，那抬起来的胳膊就好像被冻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良久那齐东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 这家伙到底是杀了多少人才有的这种杀气？ 就算是那些个职业杀手也不会把我吓到这种地步啊！ 齐东觉得自己可能招惹上了一个怪物。 “你，你神气什么！你再厉害一会儿还不是要被杀头！” 放下这句狠话，齐东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只是那一双小眼睛时不时地还往这边瞟。 “我还以为多厉害，原来就这种水平，真是枉费我一番心机。”赵枫无聊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马三等人苦笑。 “这位小兄弟，你能吓住那齐家的大少爷算你本事。要是你此时此刻不在此处，或许还能够向那小子报仇。” “得了吧马三，你这老小子在大牢里关了大半年倒是会说话了，什么叫做不在这里或许还能报仇，他要能报的了仇还能跟咱们一起被关在这里么？” “就是，装的牛逼轰轰的，还不是跟我们几个一块要被砍头的下场。” “你，你们！”马三气的半天话都说不出来一句：“昨天赵枫可是给你们一人一坛子好酒给你们送行，现在你们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真是没有一点人性！” “切，得了吧，人性值几个钱，我轮斤卖给你！” “闭上嘴吧，你们死不了。”赵枫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即使和其他犯人一块被捆绑在这里，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个囚犯。 这话被那县丞曾福听了去，不由地冷笑几声：“好啊，我真想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这刑场一百来官兵，就算你那手下要劫法场，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曾福有说这话的底气，自打他上任以来年年秋决劫法场的事情不在少数，甚至第一次因为疏忽大意还差点被劫了去！ 自打那以后曾福就训练手下的兵丁，到现在是各个能打。 莫说十七八个贼人，就是几个武林中的好手也别想在这里讨到甜头！ “是么？”赵枫自在一笑：“那我还真的是挺期待的。” 这怡然自得的态度让曾福很是不爽，不由地心情烦躁起来。 “行刑！” 一旁的师爷连忙跑上来，小声在县丞曾福耳边说道：“大人，这时辰还差着呢。” “差什么差，我说道就到！” 那县丞曾福说着，便拿起案桌上的斩首令牌扔出。 啪叽一声，斩首令牌落下。 “行刑！” 刽子手大喊一声，下面的官兵们拉着要砍头的犯人，一个一个压上行刑台。 齐家大少爷齐东眼中尽是憎恶，小声在县丞曾福耳边道：“舅舅，就让他这么死，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曾福看了他一眼：“这秋决不过是砍头，那你说要给他个什么样的死法？” “像什么五马分尸啊、凌迟处死啊，我就不信他那可恶的仆人见到主子遭难，还不过来救他！” “这赵枫的下仆！”提起杨华曾福的眼里也满是仇恨，公堂之上那杨华怒喝一声让他堂堂灵州县丞一屁股坐在地上，让他威严尽失！ “等等！” 县丞曾福叫停了手下人，阴笑着起身，手指一点那赵枫。 “这个人乃罪大恶极，罪不容诛！杀头太便宜了他了，给我拿刀来，我要他凌迟处死！” 此话一出，百姓们沸腾了。 “什么，那人居然要被凌迟？我了个乖乖，这得犯下多大的罪过才能够被凌迟啊。” “什么罪过，还不是那曾福老贼给他随便安的名头，你看这一个个的谁像是那穷凶极恶之人？” “老天爷啊，你不长眼啊，这都是让什么人当了县令啊，这人不能杀啊！” “放了他！” “放了他！” “放了他……”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一想到自己未来有一天也会被这样架在断头台上，甚至是凌迟处死，他们就无法忍受。 “放了他！” 第62章 北平王在此 还不速速下跪 “不能处死他！放了他！” “不能处死他！放了他！” 近千人同时高呼，大半个灵州城都能够听到，惹得行人纷纷注目。 “这么多人情愿，是谁这么大的能量啊。” “不知道啊，这灵州城内除了县丞大人就是那齐家，总不会是他们自己人搞自己人吧？” “猜什么猜啊，快点去刑场那边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去晚了可什么好戏都看不到了！” 灵州城的百姓们闻言纷纷朝着刑场的方向聚集。 嘴里高声呼喊着。 “不能处死他，放了他！” 这呼声越来越大，眼看着整个灵州城内都是这道声音。 那县丞曾福气的抓起惊堂木连连拍打。 “反了，一个个都反了！” “来人呐，给本官把这些扰乱刑场的贱民们抓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过！” “遵命！” 三班衙役怒目而视，惹得人群之中惊呼不断。 是谁第一个喊出这句来的已经无从知晓，三班衙役们也不需要知道，他们只要抓住人，说他是扰乱刑场，那就是扰乱刑场！ “你给我过来吧！” 一个衙役眼疾手快，抓住一个瘦小的家伙。 “不要，我不是，我没有喊，放开我！” 可是那人被抓后害怕非常，那一只胳膊被死死拽住，根本无法挣脱。 “呦呵？你小子还敢抵抗，真是反了你了。今天爷爷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就不知道爷爷的能耐！” 说罢，那衙役竟然是直接举起了那杀威棒，从上到下这么一拍！ “哎呦喂！疼啊，疼死我了！我的胳膊碎了，我的胳膊没了啊！” 嘭的一声闷响，那瘦小个肩膀重重挨了一下，躺在地上哀嚎。 一旁衙役的同僚们看到这办法奏效，纷纷拿起手里的家伙事。有武器的用武器，没武器的上拳头。 一时三刻的功夫，刑场旁边围观的百姓们被打的一个个退避三舍，不敢再靠近一步。 开玩笑，地上那些个鬼哭狼嚎的就是最好的例子，谁想变成那样！ “哼，一帮刁民。” 县丞曾福冷哼一声，表情不屑一顾：“能拖到大牢就给本官拖到大牢去，能杀的就直接给本官推到这断头台上来，索性一次性解决，给牢房腾出个地儿来！” “得令！” 那三班衙役怎么可能客气，那些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的围观百姓一个个五花大绑，没有一个压至牢房，全都被压到了这断头台上。 一时三刻的功夫，这断头台上又多了几十号人！ 如此光天化日之下蛮横霸道，实在是令赵枫刮目相看。 那一双杀气腾腾地眼睛眯起来，声音也犹如九幽之下传上来的一样。 “好啊，真是好啊！堂堂灵州县令，竟然做出如此荒谬无道的事情出来，真是让我开了眼！” “更开眼的还在后头！”曾福怒然拍桌起身：“来人呐，给我凌迟伺候！三千片肉，我要看着他一块一块被削下来！” “遵命！” 那刽子手拿着一把黑色的小刀，那小刀的刀锋被磨地锃光瓦亮，一眼就能看出吹毛立断的锐利。 动了动身子，这麻绳捆的结实，想要靠一己之力挣脱开来，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赵枫只看到那刀子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刀的口子已经贴到他的脸上，准备下来第一片肉。 “休伤王爷！！！” 一道破了音的高喊声响起，从人群后方突然窜出来一个身穿银甲、手持亮银枪的身影！ 咻——！ 亮银枪化作一道精光射向那刽子手，恐怖的速度直接让亮银枪犹如锋利的刀剑劈砍下来一般。 刽子手把小刀贴在赵枫脸上的那只手，被从中间击的粉碎！ 甚至那飞溅的血肉都到了脸上，那刽子手还没有反应过来。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直到那断手落在地上，手里的黑色小刀铛啷滚落，那刽子手才连连惨叫。 杨华踩着一个个百姓的肩头，飞身到赵枫面前三两下就把这几个刽子手给打飞了出去。 接着，杨华从怀里的包袱取出一个大印，双手持着聚过头顶。 “北平王在此，还不速速参拜！” 前一秒还得意洋洋的县丞曾福吓的整个人从凳子上滑到了地上，跟个没骨头的样子似的趴在地上还起不来了。 怎么回事，他竟然是北平王，开玩笑的吧！ 可是那蛟蟒大印的的确确是王爷才能够用的家伙，而且筑印的玉浑然天成，根本没有多余的杂质在其中。 如此珍贵的玉来雕刻大印，他八成是真的！ “北、北平王，他竟然就是新封的北平…王……” 县丞曾福脑袋一歪，竟然是被吓晕了过去！ 蛟蟒大印在上，见此物者无不臣服跪拜，黑压压地百姓跪下去一片。 “参见北平王！”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中年男人骑马飞奔，跟八爪鱼似的爬在上面。一边爬着一边喊。 “杨统领，等等下官我啊！” 那人飞奔至行刑台前，还没来得及停下马儿便从上面翻身下来，后背桌底，正好落在一处石板地上，让他面容扭曲。 可是他顾不得这些伤痛，咬牙从地上翻身起来，在赵枫面前跪下。 “下官灵州刺史方青天，参见北平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上绑的麻绳被杨华用枪头挑开，赵枫活动了一下胳膊大腿，整理着衣袖，看也不看他。 “你就是这灵州刺史方青天？好啊，很好，在你治下竟然有如此草菅人命、目无法度的县令在任上，还是一任八年之久，你怎么看？” 一连串的质问砸过来，那刺史方青天的脑门上冷汗直流，不一会儿竟然是把衣裳都打湿了！ “属下、属下实在是不知情啊！还请王爷明察秋毫！” 赵枫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日后再谈。起来，跟着。” “遵命！” 赵枫龙行虎步，走到那监斩台上，不等他说话，杨华就先前一步，把那县丞曾福给一脚踢到旁边。 第63章 贪的不明白 断头台上的马三等人已经吓的出了神。 我了个老天爷，昨天在大牢里面找我们喝酒的竟然是个王爷？ 而且我们刚才还讥讽了他！ 想到这里刚才开口的几个人恨不得现在手里有把刀可以自尽。 “马三，你们几个人过来。” “是……” 被点到姓名，除了没有开口嘲讽的马三外，所有人皆是觉得后脖子一凉，心中把自己骂了千遍万遍：你说你死到临头了还过那两句嘴瘾做什么，本来能活的现在不又得死？ 几人战战兢兢来到台下，赵枫一指那马三。 “昨个跟我说的故事，现在你再将一遍说于这此时方大人听。” 一旁的方青天被点名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脸上的笑容僵硬：“那个，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吧？” “不，只有我一个人听多没意思？说出来，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 “遵命……”灵州刺史方青天面如死灰。 那跪在地上的马三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小兄弟你……哦不是，王爷您真的是王爷啊！” “如假包换。”赵枫微微一笑。 “哎呀青天大老爷啊！求求您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马三嚎啕大哭，把自己如何被那县令曾福强征赋税，又在上访途中被那曾福派人拦下，打死同乡，又关押到大牢里等候问斩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群情激奋。 “什么，这县令曾福竟然如此的狠毒！我以为他强征赋税也就罢了，没想到身为朝廷命官竟然敢草菅人命！” “当官的不都是这样！我家的男人三年前就是因为从那衙门面前过多看了里面几眼就被打断了腿，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没办法下地，你说我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那可怜的老娘死的也惨啊，被乡绅富豪家养的恶狗所伤，到衙门里告状，反而让我们陪那乡绅富豪的损失，说我们吓到了他的狗！可怜我老娘因为此事郁郁而终，这天杀的县令啊！” 无论是被押解至此的囚犯，还是围观的百姓们，几乎大部分人都受到过这县丞曾福的压迫、 小到强征赋税，大到人命关天。 这曾福可谓是无恶不作！ “方大人，你可都听见了？”赵枫淡然一眼。 那方青天顿时冷汗直流，“王爷，下官听到了，全都听到了，还听的清清楚楚！这县令曾福欺上瞒下，鱼肉百姓、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实在是罪大恶极！” “下官建议，立刻将此恶贼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旁边的杨华耳朵动了动，往后一看，那齐家大少爷齐东竟然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往外挪，想要乘其不备逃离这里。 “哎呦！” 杨华一脚把他踹了回来，看向赵枫：“王爷，这家伙怎么办？” 赵枫微微一笑：“别急，我想百姓之中还有受过这齐家大少爷压迫的人。” 说罢，赵枫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些百姓们。 ”今天各位畅所欲言，把平日里不敢说的、不能说的，统统都说出来，本王给你们做主！” 闻言，百姓们无不动容。 等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才终于盼来这么一个青天大老爷啊！ 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把那些受过的不平等遭遇说出来，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所有人争先恐后。 县令曾福和那齐家大少爷的罪状被一条条罗列出来，一旁的师爷一个人根本记不过来，又请来二十几个教书先生帮忙记录。 这一说就从晌午说到了傍晚，百姓们说的口干舌燥，却又意犹未尽。 一旁的灵州刺史方青天，那额头上的冷汗就没有停下来过。 这密密麻麻几百条罪状，其中还有几十条都跟他有关系。 每次提到他的名字，那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就快要跳出来一样。 只是听完那赵枫没有反应，这才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来回回几次，他这小心肝早哪里受的了这种刺激。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刺史方青天连忙插言：“王爷，这罪臣曾福和那恶少齐东二人实在是罪无可赦，下官建议立刻将这二人斩首示众，以平民愤！” “哦？”赵枫笑了笑说道：“方大人，你怎么这么着急处死他们呢？” 方青天心理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僵硬：“下官，不明白王爷您说的什么意思。下官只是觉得这天色不早了，王爷您审了一天的案子也肯定累了。” “下官以在刺史府备下丰盛的酒宴来欢为您接风洗尘，还望王爷赏脸。” “哈……”赵枫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罢了，今日便到此处，这二人且先押入大牢，再做打算。” 此时方青天闻言顿时喜出望外：“谢王爷赏脸！来人，还不速速备轿！” 看着那方青天喜滋滋地跑下去安排，杨华眉头皱起，小声说道：“大人，这灵州刺史方青天一定有问题。” “哦？你都看出来了？”赵枫带着几分诧异。 杨华点点头：“身为灵州刺史，治下的官员腐败他如何能够不知。若是上任仅数月那还有的说，可是上任两年的时间，那把三分之二的任期都过去了。” “这种情况下还能不知治下的官员贪污腐败，要么是他蠢，要么是他同样是一丘之貉！”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啊！”赵枫叹气起身：“我大唐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九品芝麻小官，林林总总上万官员能够有几人不贪？” “我不怕他们贪，我怕他们贪的不明白。” “贪的不明白？”杨华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大人，这贪就是贪，贪了就得罚，这还有什么明白不明白一说？” “当然有。”赵枫看了一眼地上的曾福：“这家伙就是贪的不明白，不明白什么该贪，什么不该贪，所以能贪的就全部要贪。” “贪到最后，把别人饿死，把自己给撑死了。” 杨华还是不能理解：“那贪的明白呢？” 赵枫抬头，望着那方青天忙碌的身影：“贪的明白，只贪自己能贪的，那就是即把自己吃饱了，还没让别人饿着，这种贪才是真的可怕啊……” 第64章 蓝翠儿 灵州县丞曾福，灵州大商人之子齐东，二人被抓入大牢之中，听候发落。 北平王府修建好之前赵枫和杨华等人都会居住在灵州城的县衙中。 麒麟军是赵枫的近卫军团，以后北平王府修建好之后会虽府驻扎。至于青龙军，则是需要额外修建一处军营，这也需要时间来。 “您放心，这些全都交给下官来做。您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待着，或者到哪里去游玩，半年之后这王府和军营一准给您建成喽！” 晚上的接风宴上，刺史方青天满口答应下来，拍着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那好，那我便谢过方大人了。”赵枫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来。 “别！王爷您这客气了不是。再说这自古以来修建府宅，都是由地方出钱，这是规矩。下官这个，也就是借花献佛，让王爷您见笑了。”方青天连忙举起酒杯，落下半筹跟赵枫碰了碰。 醉香楼，灵州城内最大的酒楼，这方青天在这里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菜。 赵枫大概看了一下，道：“方大人，我看着桌子上这山东菜、西川菜、江浙菜和广东菜四大菜系全都齐了，您这哪里找来的厨子会这么多菜系，怕是御膳房的御厨们也就这个水平了吧。” 方青天哈哈一笑：“王爷，您可真是抬举我了，这哪里是我找来的。这是那醉香楼的老板有本事，早年东奔西走，为下些人缘，招了四大菜系中的名厨汇聚到这里来。” “您要想吃，我天天请您来！” 赵枫端着酒杯，笑着摇摇头：“如此山珍海味，在下无福消受。” “哈哈哈，王爷，您又说笑了。您这堂堂北平王都无福消受，那谁还消受的起啊！来来来，我敬您一杯！” 一席酒宴下来，方青天一个劲地劝酒，二人是一坛子接着一坛子酒。 除了他们二人唯一陪坐的就是杨华，但他是个木头疙瘩，哪里懂得酒场上的这些个东西。二人没搭理他，就在旁边一个人喝着闷酒吃着菜，倒也自在。 突然吱丫一声，门分左右，一个体态婀娜的俏丽女人扭着腰从外面走进来。 “几位爷，这菜吃的可还满意？” “这位是……”赵枫皱眉问道。 “哎呀！我来给您介绍一下。”一旁的方青天连忙起身，走到那女人身边，借着酒劲似乎要揩一把油。 可是那女人扭动了一下腰肢，很自然地避了过去，看样子已经习以为常。 “我还是来个自我介绍吧。我是这醉香楼的主人，名叫蓝翠儿。听说方大人邀请贵客前来，想来呀见识见识，敬上您一杯酒。” 那女人的声音带着一股子魅意，听着这人心里啊就刺挠，好像有猫爪子在挠一样。 赵枫的半分醉意顿时一扫而空，不由地重视起这个醉香楼的主人。 “蓝翠儿……是吧，难道方青山没告诉你我的身份？”赵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蓝翠儿迟疑了一下，她只是听闻这刺史大人在醉香楼招待贵客，便想着来敬一杯酒。 这几乎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不过是一些布政使、或者是其他什么官。 可是蓝翠儿用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方青山，那脸上的谄媚之意溢于言表。 这让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灵州城地界内就数这刺史方青山最大，可谓是封疆大吏，这里的土皇帝。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是四品，甚至是三品的大员来了那方青山最多也是带着几分客气，哪里有如此的谄媚之意？ 蓝翠儿暗道一声坏了，自己怕是无意之间闯到了什么大人物面前。 “哈哈哈，是在下愚钝、是在下愚钝，未来得及给蓝老板交代。”方青山笑哈哈地打着圆场：“我来给二位引荐一下。这位是醉香楼的主人，蓝翠儿、蓝老板。这位是赵枫，可是威名赫赫的北平王！” 蓝翠儿不由地掩嘴惊呼：“您是王爷？” 上下打量了那赵枫一眼，不过是二十到半的年纪，竟然被封了王？ 若说是什么皇亲国戚也就罢了，可当今皇姓乃是‘李’，不是赵。 封王那可是需要实打实的功绩，也就是说眼前的年轻人竟然如此的优秀！ “小女子，见过王爷。”蓝翠儿一改之前的散漫，态度无比地谦卑。 “还有这位……”方青山也没有忘记一旁的杨华，指着他介绍到：“这位便是王爷麾下的大将，杨华、杨统领！那可是年少有为，一身的战功显赫啊！” “小女子见过杨统领。” 蓝翠儿同样是打量一眼，一双媚眼在杨华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似乎要把他整个人给看透了一样。 杨华哪里受过这种阵仗，当即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趁着点头回礼的时刻抖了抖身子。 蓝翠儿见他这可爱的模样心中顿时觉得好笑，没想到一个堂堂的统领竟然会露出如此青涩的回应来。 “小女子唐突，打扰了几位大人的聚会，自罚三杯，还望王爷、杨统领、方大人摸腰见怪。” 说的是自罚三杯，可是那蓝翠儿却拿起三个碗摆在桌前，端起酒坛子哗啦啦倒的满满三碗。 端起一碗来，那蓝翠儿豪迈地仰起头，一口气喝了下去。将手中的碗斜四十五度角为赵枫和杨华展示，里面空空如也，一滴酒也没有剩下来。 “好酒量！蓝老板，当真是好酒量啊。一直以来都没人知道您的酒量，今天本官可谓是三生有幸啊！” 一旁的刺史方青山起哄的厉害，醉了五分的他现在正在借着酒劲耍酒疯，一个劲的在那臌胀，姿势怪异，博人眼球。 可惜那蓝翠儿看都不看他一眼，旋即便端起了第二碗，同样是一口气，一饮而尽！ “好！” 方青山的叫好声再次响起，赵枫心中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敬佩。 这女人是个角色。 第三碗，那蓝翠儿正要端起碗来，突然那杨华起身一把夺过，咕咚两口给喝完，一把把那碗给摔在地上。 第65章 压麻袋 杨华一直在旁边仔细观察，那蓝老板分明是在逞能，第二碗下肚她的面色潮红，这种人根本喝不了酒，硬喝下去只能是找死。 在从军期间这种人他见过很多，都是因为硬撑着喝酒把自己喝死的。 上来喝个酒要喝死人？ 我可见不得这个！ 上前一把夺过酒碗，杨华咕咚咕咚给喝完。 “好了，三碗罚完，你可以走了。”杨华大气地一把将碗摔碎。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了，没想到杨华会突然这样做。 “那个，杨统领，您这是……”蓝翠儿有些尴尬地笑着。 他怎么把我的罚酒给喝了，这是什么意思？ 是看不起我？ 不对啊，欺负人也不是这么个欺负的法子。 搞不懂。 赵枫也傻眼了，不过他打量了一下杨华，又看了一眼那婀娜多姿的蓝翠儿，心中顿时明悟几分。 “哈哈哈，我这兄弟性子直了点，几位别见怪。”赵枫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王爷都说话了，蓝翠儿和方青山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自然是借坡下驴，把这事情给绕了过去。 “那小女子便先行退下了。”蓝翠儿扭着腰款款离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场接风宴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王、王爷，等等，下官我、我送您…” 方青山趴在桌子底下，露出来的一只手掌连抬都抬不起来。 “不用了方大人，你醉了，且在此处休息吧。” 再看赵枫和杨华，二人哪里有半点的醉意，拍拍衣袖便起身离去。 出了这醉香楼，二人慢慢悠悠往衙门的方向走着。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旁边行人稀疏，只有零零散散几人。 “杨华，你是不是对那蓝老板有意思？”赵枫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杨华顿时脸都黑了：“大人，您在说什么呢。” “嗯？我看你刚才的意思，难道不是喜欢她么？”赵枫不解。 杨华苦笑两声：“您这都哪跟哪啊，我是怕她喝死在我们桌前，所以才替她喝了一碗，没有别的意思。” “是么。”赵枫笑了笑：“那我就当真的听。” 杨华苦笑几声。 将军大人真是爱开玩笑，我怎么能看的上蓝翠儿那种女人。 那女人一看就是游离在男人之间，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能连刚才那脸上不正常的红晕都是装出来的。 我要是喜欢上她，那老天爷还是劈一道雷下来打死我吧。 赵枫和杨华二人怡然自得，但是在那醉香楼中却非如此。 “老爷，老爷！” 方家的下仆连忙把方青山从桌子底下拉出来，那一身的酒气和浑浊着酒味的呕吐物单是一闻就让人作呕。 几个方家的下仆硬是顶着那刺鼻的味道把那方青山给拽了出来。 “三、三儿？” 方青山悠悠转醒，一把推开旁边的几个下仆，坐在地上挥舞着手，似乎要抓什么东西。 叫三儿的下仆立马会意，连忙起身倒了一碗茶水。 “来，老爷，您要的茶。” 这一碗茶放的凉了，一碗入肚顿时一股清凉之意漫布全身，方青山的酒醒了几分。 “来，三儿，扶老爷我起来！” “老爷，您慢点！” 方青山的老胳膊老腿起身有些费劲，几个下仆搭着手才把他扶回到了椅子上。 “老爷，您不是去灌醉那赵枫么，怎么您自个给醉了？” 那叫三儿的下仆看了旁边的十来个酒坛子，心中有些发憷。 “别提了。那赵枫喝酒跟特娘喝水似的，我灌了几坛子屁事没有倒把老爷我给喝懵了。”方青山捂着额头。 三儿迟疑了一下：“那老爷，今天晚上还动么？” “动！怎么不动？特娘的今天晚上要是不动，老爷我就得完蛋！”方青山情绪激动。一旁的三儿连忙过来拍着他的后背：“好的老爷，小的这就去安排。您放心，今天晚上过去，不会有曾福这个人存在！” 说罢，那三儿便起身往外窜去。 “等等！”方青山叫住了他。 “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齐家的大少爷齐东不是也被关进去了么。他也知道不少事情，让他给也给我永远闭嘴。” “明白！” …… …… 灵州大牢，这里证实被冤枉的人已经施放，偌大的大牢从未如此空旷过，走上十几步都看不到一个犯人。 今天那恶霸县丞曾福被压入狱，几乎所有人都在放纵欢呼，他们这些个狱卒也因为大牢空空如也，忍不住喝了几杯来庆祝。 这情绪一上来就管不住自己，从刚开始的小酌几杯到后来的拿着坛子拼酒量，整个牢房里弥漫着一股酒臭味。 “来，来喝……” 牢头躺在椅子上不省人事，酒壶一点一点从他的掌心滑落，最后手指松开，往地上坠去。 那牢里的地板乃是青石砖铺成，陶瓷的酒壶落在地上必然会碎成一片。 可是那酒壶落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一只手拖住了它，把它缓缓放在地上。 几个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牢房之中，他们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目标在牢房的尽头，速速动手。”说着便从牢头身上拿出了钥匙，扔给他们。 黑衣人们一点头，快速飞奔至牢房深处。 牢房深处，曾福和齐东二人的待遇还算不错，一人得了一个单间，还是邻间。 入秋的夜晚凉意肆虐，他二人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囚衣，俩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二人的一身肥膘在这时候也没能带给他们一丝温暖。 不仅如此，他们二人今天还要安安静静地被送走，去见阎罗王。 “头，赶紧打开牢房我们哥几个把这俩人给咔嚓了，然后回去交差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有点阴森。” 其中一个黑衣人只感觉一阵凉意从背后升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砍什么砍，老爷让你们砍了么？别多嘴，快去那边搬几个沙袋过来。”领头的黑衣人低声呵斥。 “您这是要……？” “给他们安安静静地送走，还看不出来是被人宰了的。” 领头的黑衣人阴笑两声。 第66章 就当他们死了 压麻袋，这是牢狱之中经常使用的一种刑罚。 用很重的麻袋压在人的身上，较长时间的压迫在人的腹部，要不了多久就会窒息而亡。 这种方法好处是就算让仵作来验尸体，也根本验不出一点伤来，根本分不清他是被人杀死的还是自己突然就没了的。 用迷药把两个人迷晕，不让他们醒过来。 几个黑衣人拿来了几个沙袋，将二人平放在地上，把沙袋一个一个腹部压。 “狱神在上、冤魂在下，千差万差、来人不差，千错万错、干活的不错。冤有头、债有主，不要认错人了。” 几个人嘴里念念有词，说完还插上了一炷香。 今夜过后，这两个人便不会存在于世上。 此时此刻，大牢外面，赵枫和杨华溜达至此处。 “杨华，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到这大牢里转悠转悠了？”赵枫微微笑着。 杨华眉头紧锁：“大人，我总觉得那曾福和齐东二人被关在大牢里不安全。不如把他们带到大营之中，好生看管。” “哈哈哈，这就是你多心了不是？”赵枫拍拍他的肩膀：“那二人已经定罪，死罪是逃不了了。少则几日，多则半月，等把他们的恶行给查清楚了，命也就没了。这种情况下难不成还会有人来要他们的命不成？” 杨华没有说话，那十几坛三十年的女儿红将军大人喝了最少有七八坛，之前一直没什么异样。可是杨华抬眼一看，那将军大人的脸色泛着潮红，走路似乎也有几分飘渺之意。 这是酒的后劲上来了。 如果是平时的将军，头脑清醒，这种事情肯定用不着我来说什么。 可是现在，我总觉得这犯人放在这里不安全，一切还是小心谨慎地好。 “大人，您只当是陪属下放放风。” “好好，难得你也有主动说话的时候，依你。”赵枫开怀大笑，便于杨华往大牢里走去。 “嗯？” 这还没来得及进门，赵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管是值班还是喝酒胡来，这牢房头屋里的灯是不熄的，做狱卒可没有休息这么一说。 可现在头屋，那些个狱卒所待的屋子里灯光黯淡一片，看不到半点光。 “杨华，有点不对劲，小心点。”赵枫这酒顿时清醒了一半，把屠龙宝刀握在手中，脚步放轻，顺着墙根往进摸索。 “真是的，这些牢头一天到晚搜刮着囚犯的钱财，一个个富得流油，怎么买的这些个破菜，连个荤腥都没有。” 头屋之中传来一个抱怨的声音，二人顿时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一眼，战场上磨练出来的默契不用二人多说什么，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二人悄悄摸索到门口，赵枫伸出三根手指。 三、 二、 一…… 动手！ “誒，你们是……” 那黑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个人按在了地上，从脖子到脚，每一个关节都被卡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嘴巴也被捂住，那黑衣人想叫也叫不出一点声音来。 “别动，敢出声我现在就弄死你！”杨华从长靴当中抽出一把匕首来抵在那黑衣人的脖子上，亮闪闪的刀锋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致命的光彩。 “誒，杨华，你这还别着一把刀呢？别腿上格不格的慌啊，平时走路方便吗？”赵枫有些惊奇地说着。 杨华满脑门黑线，这将军大人喝醉了怎么连关注点都变了。 “大人，这事情一会儿咱俩细聊，先审他！” “额，好。”赵枫伸手拍了拍那黑衣人的脸：“小子一会儿松开你别叫啊，敢叫一声就把你削成人彘。人彘是什么知道么？把你胳膊腿全给你砍了，然后把你泡在大粪坑里，让蛆虫从你的伤口里往进钻，让你生不如死。” “呜呜呜！呜呜呜！”黑衣人挣扎的越厉害了。 赵枫一瞪眼睛：“嘿，你还跟我来劲是吧。好，那我就让你尝一尝当人彘的滋味！” 那黑衣人吓得都快哭了。 心说这叫什么事情啊，我不过是贪吃了两口怎么就遇上这两位杀神，二话不说还要把我砍成人彘！ 到底是多么狠心的人才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啊！ 倒霉的黑衣人顿时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真被削成那人彘。 “嘿，这下倒是听话了。快说，你是谁，有几个同伙，来这大牢里面干什么！”赵枫低声质问。 “呜呜呜！呜呜呜！” “嗯？怎么，还不说？看来你是真的想试一试我的手艺了，那我来……” “大人，您的手还捂着他的嘴呢，他说不了话……”杨华满脑门黑线。 “哦？是这样啊。”赵枫尴尬地笑了笑。 把那黑衣人放开，一旁的杨华随时准备，若是他敢大喊大叫，立马就把他的嘴给再捂上。 不过这黑衣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宁死不屈，放开之后老老实实地把目的给交代了出来。 “什么，那方青天竟然要杀曾福和齐东二人？”杨华一时间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等等，他们二人马上就要被执行死刑了，为什么那方青天这个时候还要费尽心思杀他二人，这没道理啊。” 赵枫这下脑子算是清醒了过来，冷笑一声：“看来这方青天也贪的不明白的地方，现在想着把那二人给抹除了，这事情也就没有人知道了。杨华，还不快去。” 杨华脸色突变：“是，将军大人！” 杨华一阵风似的窜到里面，不一会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赵枫把那黑衣人捆好，不紧不慢地过去。 到了后面，杨华已经把剩下的黑衣人制服，死了三个，还有两个重伤，躺在地上。 “曾福和那齐东两个人怎么样了？”赵枫问。 杨华连忙进去，把二人身上的麻袋给去了。 这些麻袋沉的要死，压在一个人身上，还是最柔软的腹部，哪里能够轻松的了。 杨华检查了一番，稍稍松了口气：“大人，还有气儿。不过以属下看来，他二人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是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赵枫冷笑一声：“正好，醒不过来就当他们死了，把这消息给我传出去。” 第67章 计谋 隔天清晨，县丞曾福和齐家大少爷齐东在大牢之中离奇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 宿醉了一晚上的刺史方青天享受着丫鬟的按揉，浅浅尝了一口茶水。 “死了就好。这样一来，那赵枫就别想从那两人口中知道不利于我的事情。” 跪在下方的家仆三儿迟疑了一下，道：“可是大人，昨天去的那几个人都没有回来，是不是事情败露了？” “败露，就算那赵枫知道了又能如何？”方青天冷笑一声：“只凭着几个小小的刺客杀手难不成就想把我这皇上亲封的三品刺史给砍了头不成？” 三儿跪在下面低头：“是，老爷您说的对。” 方青天轻哼一声，享受着丫鬟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突然抬起头，看着那丫鬟年轻姣好的面容，方青天摆了摆手：“三儿，你先退下把们带上，老爷我要休息一会儿。” 三儿这一听哪里不明白，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是，老爷。” 有人欢喜有人愁，罪魁祸首的方青天怡然自得，可是齐家却炸了锅。 “废物，都是废物！” 齐家家主齐文远愤怒不已，整个书房被他砸的像是刚刚地震过。 齐家，灵州有名的富商，因为和县丞的关系，几乎垄断了灵州城内大大小小的青。楼和赌坊，赚的那叫一个彭满钵满。 说是灵州城最有钱的人也不为过，每年向县丞曾福上供的钱银不计其数。 可是现在不仅靠山曾福倒了，连自己的独子齐东也莫名其妙死在了狱中。 明明昨天中午还乐呵呵地带着一堆礼物去拜访那曾福，怎么一个晚上的功夫两个人就纷纷入狱？ 还惨死在狱中？ “赵枫，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狗屁王爷，既然你害死了我的儿子，那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齐文远眼中闪烁着仇恨地目光，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赵枫给撕成碎片！ “来人！给我发武林帖，我要悬赏十万……不，二十万两银子悬赏那赵峰的人头！” …… …… 灵州城大牢，赵枫怡然自得地坐在桌前喝着茶水，那下面跪的是十几个瑟瑟发抖的狱卒。 他们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冰冷地井水渗透皮肤带着刺骨的凉意。 “怎么样，现在清醒一点没有？”赵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牢头和一众狱卒们顿时吓破了胆子，一个个把脑袋往地上磕的咚咚响。 “王爷，小的知错了，小的不应该玩忽职守被宵小潜入啊！” 牢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我们吧，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们死了家里就没了饭折子，那我们一家人可都活不成了啊！” “王爷，我家里还有四个嗷嗷待哺儿子，他们还指着我这吃饭呐，求求你绕小的一条狗命吧！” “王爷，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儿孙，全家十几口人也都靠我一个人过活，我死了他们也得饿死啊！” 赵枫皱眉：“行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犯了错拿家里人说事儿？你们这痛快之前怎么没想想家里这些人？” 看着他们闭口不言，赵枫冷哼一声：“看你们一个个这揍性，要不是留着你们还有用，我现在就砍了你们的狗头！” 牢头闻言大喜，这意思是不杀我们了？ 顿时开心的连连叩头拜谢：“叩谢王爷不杀之恩，叩谢王爷不杀之恩！” 一旁的杨华眉头皱起，说道：“王爷，这些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着他们有何用？不如把他们砍了，换上青龙军的人来看守大牢。” 赵枫看了他一眼：“你手下的青龙军是培养用来看囚犯的？” 杨华顿时背后一凉，连忙跪下：“王爷，是属下失言，请王爷责罚！” 赵枫摆摆手：“起来吧，这次不过是一个意外。” “再说了，现在把他们杀了，然后换上你手下的青龙军过来，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有问题么？” “大牢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不过你给我把那两个人在青龙军中藏好了。” “是，王爷！”杨华连忙挺直身子。 赵枫点点头，旋即将目光看向那牢头和一众狱卒：“之前我告诉你们的话都听见了吧？” “是，王爷！” “好，干的好了不仅免你们的罪，还赏你们一人一贯钱。” 牢头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秒钟，便又听那赵枫说。 “若是你们泄露了消息，坏了本王的大事……你们的九族族谱上有哪些人，那都是你们的陪葬。” “是，王爷！” 牢头顿时从后背凉到了天灵盖，连忙应承。 赵枫从大牢里出来，清晨的阳光落下来，赵枫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余光撇到那杨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笑着问道：“想什么呢？” 杨华微微叹了一口气：“王爷，原谅属下的愚钝，属下还是想不明白，这些狱卒牢头们为何被委以重任。” “那方青天杀二人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掩饰双方之间的权钱交易，想要灭口以毁灭证据保全自己。” 杨华点点头：“可是曾福和齐东二人昏迷不醒，那方青天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我们还不知道。” “对，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要让那方青山以为我们知道！” 杨华似乎有几分明悟：“您是说……” “乍一乍那老狐狸！”赵枫微微一笑：“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是不会轻易露出破绽的，现在我就要放出消息，让那老狐狸以为我知道了他和曾福还有齐东之间的权钱交易，那方青山一定会为了自保而做出一些行动来。” “我不怕他动，就怕的他不动！” “只要说是他行动起来必然会露出破绽，到时候想要定这方青山的罪名，就简单的多了。” 杨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内心敬佩不已：“王爷就是王爷，竟然如此的深谋远虑，属下当真是佩服至极。” 赵枫却是淡然一笑：“这灵州地界，我不允许有不安定的因素存在。” 第68章 杀手 方青山，赵枫原本以为他是一个贪的明白的人。 他若是贪的明白，知道哪些事情贪了会出问题，那他自然不会去做。 可是在欲望面前，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忍受的住。 既然是贪，那么小贪不如大贪，大贪不如贪他个天昏地暗。 所以营造出来的问题就是，聪明人一点点的被欲望吞噬了理智，从一个理智的人变成了一个金钱和权势的奴隶。 这种人，赵枫不需要。 “来呀瞧一瞧看一看啊，刚出炉的热包子啊！” “糖饼！又甜又大的糖饼嘞！” “馄饨，馄饨！又大又圆的馄饨嘞！” 夜晚的灵州城热闹非凡，贩夫走卒比比皆是，街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两旁的街道店铺前挂起灯笼，为一条街道提供着光亮。 计划已经设下了两天，到现在方青山还没有一点动静，饶是赵枫也有点怀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出现了一点问题。 “这方青山是个老狐狸，恐怕只是这样还不够让他露出狐狸尾巴。”赵枫皱眉沉思。 人群之中，一个身材高瘦、穿着一袭布衣的中年人走在大街上，他就跟其它的普通百姓一样，东跳跳西看看。 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他的一双眼睛从来都不曾离开过赵枫，无论是人再多，巷子再深。 “呵，看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子么。就这种货色也值二十万？这钱也太好挣了一下吧。” 老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往年的单子哪里有这么好干。 身为一名杀手，买凶杀人的事情见过无数次。 可是每一次的报酬都不一样，有的是几百文，有的是几贯钱，最多的一回拿了一千两，那是接到任务杀一个御史，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最后差点折到里头。 想着干一票大的就金盆洗手，四处向人打听后接了这么个活，杀个人。 杀人的事情办了不少次，可是这次雇主的要求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杀人你得知道目标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这样好判断对方会带多少家丁，会带多少手下，亦或者是什么时候出门。 有了足够的情报，杀人才能够简单起来。 可是这一次雇主什么都没有告诉，只是说人住在县衙里面，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除此之外什么情报都没有。 按照他的经验，这种任务危险大的要死，按理来说是根本不会去接的。 “可是二十万两白银啊，这特娘的得是多少钱？别说我后半辈子，就是我下几十辈子都不用再担心了啊！”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并且雇主痛快的给了一百两定金。 这让老鼠的心头愈发的火热起来。 眼看着目标快要进到无人之地，他开始了准备工作。 “老板，来晚馄饨！” 赵枫行至街道末尾，见有一家卖馄饨的摊位，感觉腹中饥饿便要来了一碗。 “热腾腾的馄饨来啦！” 片刻的功夫摊主就端着一碗馄饨上来，赵枫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三下五除二把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馄饨给吃完，肚子有了几分饱意，一直紧绷地神经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只是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后一撇，嘴角带着笑容。 “老板，钱放这了。” 赵枫从腰间摸出五文钱拍在桌子上，起身便欲离开。 “好嘞，您慢走！” 老板乐呵呵地收拾着摊位准备回家，准备起身去收钱，突然看到一个人由远到近，速度极快地朝着那客人靠了过来。 老板以为是市井里的扒手，想了想要不要提醒一下，可是又觉得自己若是开口惹到这些市井流氓恐怕日子以后不会好过。 就是这么一下子的迟疑，那人已经到了赵枫背后。 “去死吧！” 一道银光陡然从那人手中射出，朝着赵枫的后心窝桶了下去！ 就在那一刀就要得手的时候，赵枫陡然身形一闪，侧到一边去。 “老实说，就这种水平，我觉得你还是乘早回家种地去，兴许还饿不死。”赵枫嘲弄几句。 不得不说这人隐藏的很好，一路上来赵枫都没有察觉到他。 可是赵枫对杀气很铭感，战场上那十几万突厥大军齐齐对他表露出杀意的时候他就牢牢记住了那种感觉。 总是被一双杀意满满的视线盯着，就算是赵枫想无视，也无视不了。 一招败露，那老鼠也不再隐藏，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自己的刀来。 “运气不错，小子，能躲过我这一击。可是，接下来你还能躲过我几刀？” 那老鼠亮出来的刀锋上有着一抹异样的艳丽紫色。 赵枫凝视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刀上涂了毒。 不用想那也是沾之即死的剧毒，一定不能被这刀给伤到！ 屠龙宝刀落入手中，这凭空拿出一把大刀的手法吓了那老鼠一跳。 “你从哪里取出这个玩意的！” 大爷的，刚才这小子手里有这东西来着？ 不可能啊！我一直盯着他，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他要是随身带着我不可能看不到！ 看来这二十万两银子不好拿啊，这哪里是一个普通的小子，这分明就是一个诡异的危险人物！ 老鼠此刻忍不住后悔接了这个任务。 不过事已至此，说逃也不可能，老鼠只得硬着头皮举起刀来应战。 深呼吸一口气，老鼠顿时化作一道流光，似闪电一般不断变换自己的身形，那恐怖的速度眨眼之间就到了赵枫面前！ 赵枫顿时大惊，这家伙的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意料，只来得及将屠龙宝刀横于身前。 叮！ 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一把匕首猛然捅在屠龙宝刀上，竟然是破成碎片！ “什么！这是什么刀！” 老鼠大惊失色，连忙抽身爆退。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小刀，这可是他花费重金打造的玄铁匕首，不说削铁如泥也差不多，竟然只是一次碰撞就碎成了这般模样！ 赵枫不留痕迹地后退几步，不仅是速度，那力道也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赵枫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第69章 武林中人 “那把刀……” 老鼠凝视着那把造型夸张的大刀。 我的玄铁匕首跟那大刀硬碰硬了一下便碎成了渣滓，那岂不是说这把大刀乃是绝世的神兵利器？ 我说那人怎么出二十万两白银来买这个人的命，原来是因为这个东西！ 只可惜，刀是绝世神兵，可人却是个半吊子。 老鼠冷笑一声，刚才对拼一下他就看了出来，那小子完全是靠着神兵之威才跟他拼了个不分高下。 可是绕开那神兵，这人根本没什么厉害的。 “杀人啦！快跑啊！” 一旁的馄饨摊子老板看傻眼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逃了出去。这时候小命要紧，哪里还管的了这吃饭的家伙式。 “诶诶诶，那边有人动手，快去看看！” “看什么看啊，这些家伙敢在城里动手都是亡命之徒，你不要命了！” “怕什么，我就隔着远远的看一眼。” 这边的骚动也引来不少围观群众，把四面八方包围的水泄不通。 赵枫用余光撇了一眼，笑道：“看来你的时间不多了，这动静不小，在衙门的麒麟军一旦得知消息不消片刻的功夫就会赶来。” 老鼠舔了舔嘴唇，一双眼睛火热地看着赵枫手里的屠龙宝刀：“这些时间足够了。这把刀不错，只可惜落在你的手里，糟践了。” 赵枫哑然失笑：“是么？你要觉得自己抢的走，那就试试吧。” 突然，赵枫先发制人，提着屠龙宝刀逼身上前，提起刀来卷起一道刀气。 这一招气势如虹，只可惜正如同老鼠猜想的那样，赵枫从一开始就是仗着神器之威，其本身的作战能力其实很弱。 撇开屠龙宝刀，他本身的格斗能力和战斗力较比起来也就相当于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 而老鼠是常年混迹于江湖的职业杀手，这三十多年间杀过的人早就到了三位数，其中不乏一些武林高手。 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战斗能力，远远不是赵枫可以比拟的。 这来势汹汹地一刀老鼠轻而易举的闪过，甚至在赵枫出招的那一刻就凭借赵枫的起手式知道了之后的攻击该如何躲避。 练至如此境界，不知道要经过多少腥风血雨的洗礼。 “小子，就凭你这水平，我真不知道那人为何要悬赏二十万两来杀你。”老鼠轻而易举地又躲过一招，不由地出言嘲弄。 赵枫面色严肃，屠龙宝刀难得的碰上了对手。 这老鼠不同于那些突厥将士，在战场上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死对方，一个劲地莽，莽过了就赢了。 硬碰硬哪怕是李元霸赵枫都不会怂，可是这种摸不着对手的战斗是让他最为难受的。 “你这家伙跟个泥鳅似的，真是滑头！”赵枫不由地出言抱怨。 老鼠似乎是玩够了，一把匕首从袖口落入手中，阴笑着看着赵枫：“小子，挣扎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以了。” 说罢，那老鼠弓起身子，犹如一只真正的老鼠一样快速穿梭，以肉眼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动作！ “好快！”赵枫一声惊呼。那老鼠的速度非常迅捷，几乎到了肉眼无法看到的地步！ 赵枫心中大骇，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人类拥有这样的速度！ 咻地一声，那老鼠从赵枫身边窜过，带起一道银色光芒，划破了赵枫的衣袖，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一道伤口。 “怎么，你的速度就只有这样？”老鼠还不忘冷嘲热讽一句。 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添在赵枫的身上，这才短短几息的功夫赵枫便已经伤痕累累。 可是赵枫挥动屠龙宝刀，带起的一阵阵刀光根本无法追到那老鼠，只能够一个劲的被动挨打。 憋屈，赵枫从未如此的憋屈！ 想到继续这种情况维持下去自己必败无疑，顿时赵枫不敢再留着底牌。 二十米的高空，以赵枫为中心，周身三十米的范围内齐齐出现上前把刀剑。 “你再给我躲躲看啊！” 这些刀剑陡然出现在天空，甚至遮蔽了太阳，让下面一片黑暗。 老鼠最后一眼看到的便是那黑压压一片的刀刃和剑刃，迎面朝着他而来。 ——不可能躲过去！ 明白了这一点后，老鼠顿时放松了下来，突然明白死亡来临之前竟然是这样的安宁。 没有所谓的走马灯，在死亡的最后一刻，老鼠看了那赵枫一眼。 他终于知道那雇主为何出二十万两白银的这种天价了。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真是个怪物。”老鼠临死之前说出了自己的感慨。 数千把刀剑齐齐落下，那老鼠顿时被上百把刀刃刺穿，整个人扎的跟刺猬一样，鲜血顿时流了一大滩。 夜晚的闹市，旁边围了百余围观的人，此时却是死一样的寂静。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盔甲摩擦的声音由远到近，急忙忙把人群分开。 “让开！” 杨华带着麒麟军姗姗来迟一步，只赶上了那老鼠的死亡。 “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责罚！” 杨华懊悔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赵枫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妨事，这种事情不是你能够预测的。现在先让将士们把百姓疏散。” 成千上万把刀剑密密麻麻地落在赵枫身边，密集到远远看去就跟一堵墙似的。 赵枫踩着那刀柄和剑柄走了出来，二话不说抓住杨华的肩膀把他拽起身来。 “去，别傻跪着了。把这些刀剑都收起来扔到仓库里，然后再把那杀手的尸体给挖出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信息。” 赵枫带着几分惋惜。如果自己实力再强一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生擒这家伙。 现在杀了他自己倒是暂时性的危机解除，可是幕后黑手尚未可知、 也就是说，赵枫他现在还是处于危险之中。 “遵命！” 杨华面色严肃，很快就把刀剑和尸体清理完毕。 “王爷，这是唯一搜出来的东西。” 赵枫接过东西，还没来得及看，久违的提示声响起。 “叮咚！捡到一本残破的武功秘籍，奖励龙象般若功！” 第70章 龙象般若功 “龙象般若功？” 赵枫楞了一下，旋即大喜。 自打大败突厥大军之后，赵枫就再也没有得到过系统的奖励。 “我看看，龙象般若功，是西藏密宗里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一共十三层，其外功掌力强悍凶劲，每练成一层龙象般若功就增一龙一象之力！” 赵枫倒吸一口凉气，一龙一象之力乃有千钧，这连至十层就有十龙十象之力，那岂不是说有万钧之力？ 李元霸如此凶猛是四象不过之力，这龙象般若功练至四层境界就能跟李元霸这种绝世武将相抗衡。 加之屠龙宝刀的神器之威，到时候赵枫怕是世间少有敌手！ “叮咚！宿主获得龙象般若功，自动领悟第一层。” 突然间一阵记忆涌入赵枫的脑海之中，他仿佛变成了一个上帝视角，去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修炼龙象般若功的第一层。 看了一遍，型至心灵，又转变成第一视角，帮助他融会贯通。 他感觉自己好像练了几十年似的，对那龙象般若功的第一层聊熟于胸、 当赵枫再次睁开眼睛，只感觉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仿佛有种一拳能够粉碎一座大山的错觉。 他知道这是力量突然增加后的错觉，可是挥了挥拳头，带起的一阵拳风撕裂着空气，让人忍不住心神一颤。 “王爷，您这是……” 一旁的杨华目瞪口呆，他就见赵枫拿到那本残缺的武功秘籍后闭眼静立了一会儿，再一睁开眼睛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那一袭紫金长袍突然显得有些窄小，像是紧身衣一样，无法包裹住赵枫那爆炸性的肌肉。 “呼……” 赵枫缓缓吐出一口气，将自己的力量收起来，变成了平时的状态。 “悟到一点东西，没什么，你继续往下说吧。”赵枫淡然一笑。 “是，王爷。” 杨华收起眼中的惊骇，将另一个消息脱出。 “……悬赏？” 赵枫楞了一下：“不是那刺史方青山派来的人么？” “回王爷，并不是。”杨华面色严肃：“据属下所查，此人乃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杀手老鼠，其本名不详，一直做那拿钱杀人的勾当，特别是在灵州这块臭名昭著。” “且那老鼠行踪向来诡异，且很会隐藏，平日里你从他身边走过根本察觉不到他是一个杀手。” “但是当他露出武器的时候，目标就已经死了，您是十年来第一个从他手下活命的人。” “这么说来我还应该自豪一下？”赵枫笑着。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说，这悬赏王爷的人还没有找到，王爷您最好还是先待在衙门里。这里有麒麟军全方位的保护，待我们查明幕后主使，再做定夺。”杨华语气坚定。 赵枫却摇了摇头：“不，杨华，你错了。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不能躲，躲了那背后藏着的家伙很可能被吓到不出来。” 杨华皱眉：“可是大人，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赵枫来到衙门的院中，扫了一眼。 院落之中有一个小凉亭，凉亭里面是一张雕刻好的大理石桌子，单这桌面少说得有七八百斤，想要抬起来那最起码得七八个人合力。 杨华随同赵枫来到那凉亭之中，看着赵枫的举动疑惑不解：“大人，这桌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硬要说问题的话那就是……” 赵枫突然抓住桌子的边缘，那么用力地一抬，这七八百斤的大理石桌面顿时被赵枫一个人双手举在空中。 “稍微有点轻了，你觉得呢？”赵枫上下颠了颠那大理石桌面，这七八百斤的大家伙在赵枫手里就像个大号的扇子一样上下扇动。 杨华看的两只眼睛都快瞪了出来，他一瞬间怀疑眼前的王爷是不是那李元霸假扮的！ 那可是七八百斤的大理石桌子啊，王爷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抬起来了？ 我的天，王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华现在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赵枫把那大理石桌案单手抓住，右手握掌成拳，垫步拧腰来了一记寸拳。 嘭！ 那一拳打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坚硬的大理石犹如泡沫一般脆弱，顿时被打的四分五裂！ “保护王爷！” 外面的麒麟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院落中一声巨响，大喊一声刷刷刷冲进来几十个人。 “没事，都出去吧，我只是在做一些小实验。” 那些麒麟军看了看地上那碎成渣滓的大理石桌面，又看了看赵枫，想到什么心中骇然。 这就是大人的实力！ 赵枫活动了一下右手，这一拳没有掌控好力道，几乎是全力而为，拳头稍微有点发麻在，这让赵枫有点不满意。 不过这话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恐怕早就对他翻白眼翻死了。 听听这还是人话么，那一拳厚的大理石桌面被一拳打碎，手只有一点发麻！ 这竟然还不满意，那还想要什么？ “怎么样，杨华，你觉得我还需要待在这衙门里面被人保护么？”赵枫笑着。 “不需要……”杨华下意识回答，可是旋即反应过来：“不，王爷，您不一样，您身份特殊，这些宵小哪里轮的到您来出手！”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灵州城水深的很，我们初来乍到许多情况尚未可知，若是还按照寻常的法子来，那想要彻底掌控着灵州城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杨华眼中满是纠结，心中挣扎许久，做出了妥协：“是，大人。不过您一个人外出实在是太危险了，属下放心不下，还请大人允许属下随行！” 说着杨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坚决。 “不用说我也会带上你。”赵枫活动了一下身子，：“去吧，把衙门里的大小事务打点好，你我二人现在得出门一趟 ，好好会一会这幕后那藏头露尾的家伙。” “遵命，大人！”杨华眼中精光闪烁，不管来人是谁，他都一定要把这些阻碍大人的宵小之辈一并铲除干净！ 第71章 一刀平 看似平静的灵州之下还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暗流涌动，在一切未明晰之前，赵枫没办法动手，也不可能动手。 就算是知道刺史方青天有嫌疑，可真的派兵抓了他，那下面那些包藏祸心的人呢？ 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不过大人，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能行么。”杨华落后赵枫一个身位，眼睛不住地往四周瞟去，仔细认真地观察着每一个人。 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所有人都是意图谋杀赵峰的刺客。 “当然行啊，鱼儿早就已经上钩了。” 赵枫撇过一眼，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站在一个香包摊子面前，身子却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侧着。察觉到赵枫的视线，那人连忙弯下腰去挑选。 还有旁边的卖鱼的摊子前面，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蹲在那里，鱼摊老板不耐烦地说：“你这人到底买不买，都快把我这鱼给捏死了！” 二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以让绝大部分人冒险动手。 赵枫心中冷笑，这钱是好东西，可是有命拿才好。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嘞，这可是上好的官窑……誒，客官，不买再看看啊！” 瓷器店老板见那人翻动了两下瓷碗就离去，这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小二凑到掌柜的身边，小声说道：“掌柜的，你说今天是不是有点邪门。明明来看瓷器的人是平时的几倍，可是这些主儿好像心里有事似的，瞄一眼就走，连价都不带问的。” 掌柜的表情严肃，打量了一眼这街道上的行人，他们的目光似乎紧紧地盯着前方，路过旁边的摊位店铺稍作停留不过是为了打掩护。 行走江湖多年，掌柜的猛然意识到这些人似乎不是普通百姓。 “小二，快，收拾东西关门。” “什么？”小二愣了一下：“掌柜的，我们不做生意了？” “让你干就干，问那么多！” 掌柜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旋即马不停蹄地去往店里收瓷器。 “哦……” 小二委屈地帮忙收拾东西。 一介书生打扮的人走走停停，目光不住地往赵枫身上扫去，眼里带着无尽的贪婪。 忽然，旁边响起一个声音。 “哟，这不是无良书生么，怎么来到了灵州地界？” 说话的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无良书生一看，眉头皱起：“黑风鬼张荣？你不是在西川一带，怎么也跑到这灵州地界来了？” “银子，难道你不是为了它来的？”黑风鬼张荣裂开一嘴的黄牙。 无良书生摊开手中的扇子，环顾一圈：“我说这灵州城内怎么这么多绿林好汉，看来那消息早就传开了。” “某个雇主开价二十万两要一个人的项上人头……这可是天价，干完这一票拿这银子都能买个三品官当当了，你说谁人不想？”黑风鬼张荣磨了磨一嘴黄牙。 无良书生笑了笑没有否认，这里叫的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都是千里迢迢为此而来。 “好了，你我二人闲聊便至此处吧。再说下去，那目标可要被人抢走了。” 后面跟着的无良书生突然停下脚步：“这目标是不是在往城郊走，那里人烟稀少，地方开阔，往那里去不是找死吗？” “哈哈哈，年轻人还是年轻人啊。”黑风鬼张荣摇摇头：“那小子根本没想着跑，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就是为了吸引你我这些人的注意力。恐怕他是想将我们所有人聚集在一块，一网打尽。” “这……”无良书生迟疑了一下，可是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能够让他去多少qing楼，多少风华场所，内心又坚定起来。 “知道又如何，我不信他一个无名小辈还能在我手里反了天不成？”无良书生冷哼一声。 “兄弟说的没错，是这个理儿。”黑风鬼张荣露出一口黄牙。 二人对视一眼，脚步加快追了上去。 赵枫和杨华前面走着，后面跟着百余人，一个个虎视眈眈。 杨华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怕自己眼中的杀意吓退他们。 “别紧张，这些人马上就会动手。”赵枫依旧怡然自得地逛着街，东瞧瞧西看看，走的不亦乐乎。 一点也没有被盯上性命的自觉。 后面的无良书生和黑风鬼张荣并排前行，看着赵枫的样子有些疑惑。 无良书生：“这人用的是阳谋，就是要引我们去一网打尽，可他自信能够以两个人对付我们这么多人？” 刚才有绿林好汉传来的消息，前方别说是埋伏兵丁，就算是一条狗都没有找到。 衙门里的差役都安安静静地待着，似乎这边的动静一点也没有被察觉到一样。 黑风鬼张荣皱眉沉思，他行走江湖几十年，也没遇到过这种奇特的人。 “好了，就这里吧。地方够宽敞，人也不多。”赵枫回过头来，看着后面跟着的百余人，笑着补充了一句：“我是说普通百姓。” 这些绿林中人一听便肯定了自己等人已经暴露的事实。 “桀桀桀，既然知道我们这么多人要取你的性命，竟然还敢挑衅我等。我该说你蠢呢，还是该夸你有胆色呢？” 赵枫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评价我做事情？” “你！”说话那人涨红了脸。 旁边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你们不是想要我的脑袋去换那二十万的赏钱么？那就来吧。” 赵枫大手一挥，屠龙宝刀突然出现，锵地一声插入地面，似鎏金金龙在咆哮一样。 “想要我性命的上前一步，赢了的拿着我的头去换钱。但是输了的，我要问一件事情。若是答不出来，那就别怪我手中的刀不客气。”赵枫微微一笑，一点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可是越是这样，众人看的心中更是胆寒。 “你难道还想以一敌百不成？我上山虎前孙杨来讨教！” 一道身影由人群之中窜出，旋即一道刀光闪过。 只听嗤啦一声，那上山虎孙杨竟然是在空中分开两半，鲜血像雨一样落了下来。 第72章 狂妄 一刀，赵枫只用了一刀便将那上山虎孙杨给一分为二，天空中降下一阵血雨染红了大地。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认识那上山虎孙杨的人。 灵州一代有名的大贼，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官府这么多年围剿都被他逃脱，可见其实力不是泛泛之辈。 今日却不想到，竟然被人给一刀砍了去！ 当下不少绿林好汉胆寒，萌生了几分退意。 “怎么，这就怕了？”赵枫挥了挥屠龙宝刀，上面一点鲜血都没沾上：“我的脑袋可值二十万两银子，这可是你们一辈子……不，十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一听到那二十万两银子，又有人热血涌上心头。 咚！ 突然一声闷响，像是重锤一样砸在所有人的心头，感觉整个人都闷了一下。 再抬眼看去，那赵枫身边赫然出现了一个大箱子！ “这里面是一万两白银。”赵枫掀开箱子的盖子，顿时一阵银光闪烁，差点刺瞎了众人的眼睛。 无良书生等人定眼一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万两白银满满当当地堆在箱子里，只是看山去就让人呼吸急促。 “那二十万两允诺给你们不过是口头一说，有谁真的看到了？” 赵枫环顾一圈，所见众人尽皆摇头不语。 “别被一点蝇头小利的定金给眯了眼睛，这一万两的真金白银摆在这里，只要你们能把所谓的雇主给我抓到面前来，这一万两银子立马抬走！” 闻言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二十万是一个天文数字，可一万两银子也同样是如此！ 二十万两花几辈子都花不完，一万两虽少这一辈子也足够花了！ 不少人眼热，看着赵枫：“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把你杀了，这一万两归了我，那二十万两同样也是我的，这样不是更划算吗？” 他这话音刚落，只听咚的又一声闷响，又是一个大箱子落在赵枫身边。 打开盖子，又是满满一箱子白银。 “当然可以，我甚至还可以给你们一点动手的欲望。这里是两万两，只要杀了我，这两万两保底，那十二万两也能够争取一下。” 赵枫风轻云淡，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人的腾腾杀意。 人群后面的无良书生和黑风鬼张荣齐齐皱眉。 无良书生面色严肃：“老兄，你看到刚才那箱子是怎么出现的么？” “没看到，只是一瞬间，那箱子就凭空出现了。” 黑风鬼张荣摇摇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恐惧。 “难不成是什么戏法？”无良书生猜测着。 “不像，我走南闯北三十余载，什么把戏我没见过。这种凭空变出一大箱子银子的戏法，根本不可能出现！”黑风鬼张荣越说越心惊。 大部分人都被那银子迷惑了双眼，以为这只是戏法什么的。 可是他二人不这么觉得，那赵枫实在是淡定过头了。在如此之多的绿林好汉面前还能够镇定自若，侃侃而谈，这能够是一般人？ 如果这是一场戏，那这戏演的也太逼真了一些。 二人萌生了退意，一点一点摸索到人群的末尾，想要逃之夭夭。 开玩笑，这种鬼神莫测的手段都出来了，谁知道一会儿还会有什么？ 钱固然重要，可是小命没了，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察觉到不对劲的不止是他二人，有的人比他们更快一步，抽身爆退。 锵——！ 一把长刀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落在那人面前，只差一点点就把他劈成两半。 那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打颤，不一会儿裤裆湿润，一股腥臭味传了过来。 “想走可以，只是提醒你们一下生命的重要性。既然来了，你们没有一个能人能逃。” 赵枫一屁股坐在那一箱子银子上面，霸气十足。 “要么，把我杀了，走人。” “要么，把悬赏我的人给我带过来，拿钱走人。” “即杀不了我的，又给我带不来人的，那就把命给我留下来吧。” 嚣张！ 以两个人面对百余人敢说出这种话，无比的嚣张！ 这些个绿林中人哪里受的了这种威胁，当下就有几人忍受不住，跳出来。 “呔！小子，你莫要太猖狂！爷爷我今天还就不信杀不了你！” 所谓羊群效应，当有一个领头羊站出来的时候，剩下那些没有主见，或者是摇摆不定的人就会跟着他们做出同样的行为。 “大家一起上！杀了这赵枫，那二十万两银子我们平分！” 有人牵头、有人煽动，剩下这些人哪里还忍得住。 什么刀枪剑戟、斧刃钩叉全都亮出来家伙式。 杨华一脸怒相，抽出小腿肚子上绑的匕首，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神仿佛要撕碎他们一样。 “一边待着，这些人是我的，别抢。” 赵枫左脚往起一勾，那屠龙宝刀落入手中。 赵枫下意识颠了颠，往日那还有点分量的屠龙宝刀此时轻的就像是一把玩具一样，随手一挥留下一道刀光残影。 龙象般若功第一层有一龙一象之力，乃有千钧。 “受死吧！” 杀手们哪里还忍耐的住，一个个跳将上来，致命的攻击往赵枫身上招呼。 赵枫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世界在这一刻突然变的缓慢起来，那些高高跃起的武林中人一个个面目狰狞，眼中包含着杀意。 当赵枫再次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时间开始再次流动。 “死吧。” 骤然间赵枫化作一道狂暴的飓风，整个人凭借着蛮力疯狂地挥舞着屠龙宝刀，卷起的刀光化作一道死亡风暴，将袭来的一个个敌人碾成了碎片。 顿时间腥风血雨，眨眼间十数人被砍成了肉块，惨死当场！ 一招收回，这场景犹如地狱一般，到处是残尸断臂，鲜血染红了每一个人。 “怪、怪物。不，是妖怪，他是妖怪！” “不行，赢不了，这怎么可能杀的了他！” 被吓破了胆子的人嘶吼着，那眼中是无尽的恐惧，完全没有一点反抗的欲望。 只是没有人去嘲笑他，他们的想法和他的一样。 漫天的血雨，遍地的断臂残肢，这真的是人力所能为的？ 第73章 杨玉环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绿林中的百余大盗杀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鲜血染红了大地，俨然一副地狱景象。 “好了，都别躺在地上装可怜了。除了最开始那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剩下你们这些人我都留了手，死不了。”赵枫盘腿坐在那一箱子银子上面，俨然一副毫无戒备的模样。 躺在血泊中的无良书生和黑风鬼张荣对视一眼，犹豫了片刻后爬起身来。 二人身上沾满了鲜血，不过都是一开始那些安耐不住欲望的宵小之辈的血，他二人身上的伤潜的很。 “这位阁下，我二人有眼不识泰山，多谢阁下手下留情。” 赵枫打了个哈欠：“留你们性命是有原因的。我说过，把齐家的家主给我带过来，就绕你们一死，并且这些银子也归你们。” 说着赵枫拍了拍屁股下的银子。 二人正欲答应，忽然无良书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赵枫：“你都知道了？” 赵枫一声冷笑：“哼，这灵州城能能够拿出二十万两白银悬赏我，并且跟我有过节的除了那齐家之外还有谁？” 无良书生心中一凉，他早就知道我们的雇主是谁！ 如此的大费周章看来也是将我等一网打尽，杀杀我们这些绿林中人的脾气。 敢肯定的是，从今天开始，以后绿林道上没有人再敢找他的麻烦。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齐家家主齐文远就被带到，像一团肥肉一样被扔到地上。 “你们是谁！” 齐文远从地上爬起来，厉声质问。该说不愧是灵州城首富么，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都一点也不发憷。 “是我，赵枫。” 怒气冲冲的齐文远一听这名字顿时一双眼睛瞪大，双腿开始打颤，坚持了没一会儿竟然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他怎么肯能知道是我！ 我明明用二十万悬赏他的脑袋，他不过是一个没有根基的王爷，为什么逃的过这些杀手？ 都是废物，早知道如此我就亲自让人动手了！ 只怕是现在，莫说我那可怜的儿子，怕是我的齐家都要不复存在了。 万念俱灰的齐文远深深地低下了头，只是听到赵枫的名号他就知道自己完了，齐家完了。 “想不想活命？” 赵枫的话传到耳朵里，齐文远一双死寂的双眼之中重新焕发出一丝生机，连忙答应：“想！王爷，小的想活命！只要不杀我，您说 什么我都答应！” “你身为灵州城的首富，这些年来没少给这些当官的送钱吧？”赵枫微微一笑：“只要你把这些年来贿赂他们的账给我，我就饶你一命。” “真的？”齐文远喜出望外，可是他没有立刻表态。 一边是新上任的北平王，一边是驻扎在灵州城根须很长的百官。 无论得罪哪一边都是死路一条，既然这样还不如选一个打腿粗的。 想到这里齐文远眼神变的坚定起来。 “是，大人，账本我随后奉上！” …… “好啊，好啊！” 衙门书房之中，赵枫怒然把账本拍在桌子上：“看看这灵州城的一个个‘父母官’，把这灵州城贪成了什么样子！” 杨华翻阅了一篇，只是看了一眼他都觉得账目上的数字是触目惊心。 赵枫叹了一口气，对旁边说道：“杨华，我记得你这几日跟着我都没回过家吧。这样，我跟你一块去。” “是，大人！” 抛开灵州城里的这些个破事去放松一下，首选自然是杨华的家。 无他，唯安心也。 到了杨华家门口，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看老太太旁边簇拥着人出来。 “哎呀， 王爷！” 杨老夫人见到赵枫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便要下地行礼。 可赵枫哪里敢让老夫人跪，连忙上去扶起她来。 “老夫人，您这是要出门？”赵枫心中疑惑，怕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不算出远门，老婆子我每个月都要去上一趟西山的庙里烧香拜佛。今儿个到了日子，老婆子就让孩子们带着出来了。” “正好，我和杨华也没什么事情，就让我们一同去吧。” “你看看这，真是麻烦王爷您了。” 杨华许久未见老母，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赵枫识趣地把时间留给了他们，自己落到队伍的最后面。 本来也是打算出来散散心，去哪里都一样，不如说一个人还更自在一些。 “小女子玉环，见过王爷。” 正这么想着，突然旁边传来一个犹如黄鹂般动听的声音，让赵枫突然浑身一震。 那是一名身着碧绿衣衫的少女，少女身段修长，合体的衣衫凸显着玲珑有致的娇躯。容颜被一袭轻纱遮住，隐隐露出倾国倾城之姿。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媚眼如丝，好像会说话一样。 赵枫愣住了，世间竟然还有此美女？ “玉环小姐，你是杨华的……” “回王爷，小女子乃是杨华的远房表妹，因为一些缘故暂时借助在此地。”杨玉环微微欠身，婀娜的姿态看的人心中荡漾。 后方二人侃侃而谈，前面的杨华闻言，回头一看：“怎么表妹来了？” 杨老夫人笑了笑：“这玉环因为一些缘故被送到我这里来躲一躲。没想到她这一来，还能够成就一段佳话。” “成就一段佳话？”杨华不解地摸着后脑勺。 杨老夫人叹了口气：“哎，就你小子这股傻劲，我老婆子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抱到孙子呢。” 杨华半晌无语，怎么突然间说道我的身上来了。 这灵州西山上面有一座白杨寺，乃是近些年来宣扬佛教才修建起来的。 修建在半山腰上气势恢宏，俨然一副气派的寺庙。 “我老婆子到庙里念念经，这时候长，你们就随便逛一逛吧。王爷，玉环就麻烦您帮忙照顾一下了。”杨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笑着。 “姑姑~！” 杨玉环闻言，娇嗔一声，羞涩地转过了身去。 “杨老夫人请放心。玉环妹妹，这后山风景不错，我们去那里看看吧。”赵枫嘴角带着笑容。 第74章 这次就不那么残忍 “哎呀！” 后面的山路崎岖，杨玉环脚下不稳便要倒下。 “小心。” 突然之间，杨玉环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小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 男人的怀抱都是这么的坚实有力么，还是说只是他是这样？ 如果不是那人，而是嫁他的话…… 哎呀呀，我在想什么，真是羞死人了！ 软玉在怀，赵枫也是一阵心神激荡，那扑面而来的花香简直让人陶醉。 正准备伸出手去抱…… “不好意思，王爷，小女子失礼了。” 杨玉环连忙从怀里出来，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害羞地背过身去。 回忆着那怀中的温暖，赵枫遗憾地砸了咂舌，微微笑道：“无妨，杨姑娘无事便好。” 二人气氛暧昧，远处山峰上，叶肖龙眼中寒光闪烁。 “这个贱人，我说她为什么拒绝我的彩礼逃至此处，原来是外面有人了！”肖叶龙恨得牙痒痒。 肖叶龙是河北道节度使的大公子。 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那杨玉环，看她生的貌若天仙便动了心思，问清楚地方后就直接提聘礼上门。 可是这肖叶龙在当地乃是臭名昭著，杨家不愿意让女儿羊入虎口，便将其送到了灵州的远方亲戚这里避一避。 希望等过一段时间肖叶龙能够忘掉杨玉环，另寻他人。 可是谁也想不到，这肖叶龙竟然是不远万里直接追到了这灵州城内！ “哼，这个贱人以为逃到这灵州地界就能够逃出我的手掌心？今日我就要让她知道，我肖叶龙想要得到的，那就一定会得到！” 肖叶龙大手一挥：“走，去把那小娘皮子给我抓回来！” “是！” 身后十几个家中的食客顿时应道。 赵枫和杨玉环慢悠悠地走着，忽然看到远处气势汹汹跑来十几个人，赵枫不留痕迹地在外侧，把杨玉环护住，免得和这些人发生摩擦。 可是距离大概二十来米的时候赵枫眉头皱起，这些人似乎不是单纯的路过，而是正冲着他们而来。 “去，把那賤女人給我抓回來！”肖叶龙直接无视了赵枫，对手下下达命令。 “是，少爺！” 察觉到这一点赵枫立刻把杨玉环护在身后，冷眼看着这些人。 这下那些食客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发作，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自家的主子。 肖叶龙打量了赵枫一眼，顿时心中升起几分嫉妒。 不就是个子比我高，人比我帅，衣服穿的比我有品位么。 在看那杨玉环，竟然是躲在这家伙身后，这家伙有什么好的！ “去，给我把这人的腿打断，丢下山崖去！” 肖叶龙这命令当真恶毒。 这白杨寺在西山上，双方所在的这条古道就修在半山腰上，加上下面那些个树木很难摔死人。 可是打断腿再扔下去，就算是摔不死，那也没办法爬上来，只能够被山中的豺狼虎豹给吃掉。 只是赵枫冷笑一声，就凭这些个歪瓜裂枣，还不是他的对手！ “小子，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这家伙运气不好。” 这些个叶家的食客乃是武林中人，个个身怀武功，在他们眼中赵枫就是一根手指头就能对付的富家子弟。 摩拳擦掌准备动手，这些人眼中带着不屑。 赵枫嗤笑一声，就这种货色他不知道杀了有多少。 “打断腿扔下山崖去，对吧？”赵枫笑眯眯地说着，突然顿了顿，眼神往后撇了一下，旋即道：“不过今日有女士在场，我就不那么残忍了。” 说罢，赵枫右脚猛地一踏地面，一声爆炸声响起，身子如同炮弹一般往前突进。 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就进到了人群之中，抓起那一个个人的肩膀直接丢下山崖。 “啊！” 尖叫声不断响起，龙象般若功第一层就有着千钧的力道，算起来可三千斤，相当于是被大象给一脚踹了下去！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那肖叶龙身边的十几个食客消失一空，全部被扔到了悬崖之下。 那肖叶龙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等，我这是在做梦吧？ 对，我一定是在做梦。 否则的话我的这些个手下怎么可能一个照面就被全部扔下山崖去？ 哈哈，哈哈，看来我真的是去yi红楼去多了，真的太累了。 恐惧到极点就是逃避现实，肖叶龙愣在原地，跟个木桩子杵在那里似的。 “誒，醒醒，再愣着连你也一块扔下去。” 赵枫的声音就好像是极地的寒风一般，让肖叶龙整个人从后脊梁骨凉到了天灵盖。 “我，你……”肖叶龙挣扎了半天，突然转身逃跑。 不过他这富家公子哪里有过这种体验，顿时摔了个狗吃那啥，身上的东西落了一地。 顾不上面部那刺骨的疼痛，死亡的压迫更胜一筹，激发了他的求生欲望，马不停蹄地又爬起来往外跑去。 跑出去百米来远，似乎是觉得就这样跑太跌面子，回头喊了一句：“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情没完，别以为你能够护住那小娘皮子！” 一句话说完就一溜烟逃走了，一路上又摔了几个跟头。 杨玉环看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似银铃般动听。 “王爷您真厉害，那家伙在我们沧州可是无恶不作的恶霸。可是碰到了您，一出手就把他给吓跑了。”杨玉环那水汪汪地大眼睛里满是崇拜。 看的赵枫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突然间赵枫看到地上散落的几件东西，都是那肖叶龙摔倒时掉落出来的。 本着不浪费‘战利品’的精神，赵枫弯腰下去捡起了这些东西。 “叮咚！捡到一枚血珊瑚碎片，奖励一尊血珊瑚雕像！” “叮咚！捡到一枚羊脂玉碎片，奖励羊脂玉净瓶一个！” “叮咚！捡到一支紫金钗，奖励一支赤金缀玉十六翅宝钗！” 赵枫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没想到这家伙身上的东西还不错，给了这么好的奖励。 “王爷，您笑什么啊？”杨玉环可爱地歪着小脑袋。 赵枫顺手把赤金缀玉十六翅宝钗从空间里取出来，不由分说戴在杨玉环的头上。 这钗若是在别人头上，那是饰品给人添加了几分美。 可是这钗在杨玉环头上，反倒是宝物的美黯淡了几分，成为了衬托。 第75章 晚了 回到白杨寺，杨玉环发髻上的赤金缀玉十六翅宝钗犹如黑夜中的明珠一般引人注目。 众人看那华贵无比的宝钗，心中羡慕的紧。 杨老夫人见了，笑着打趣道：“看我家这闺女，多有福气。” “大姑~！”杨玉环娇嗔一声，跑到那大嫂子后面躲了起来。这可爱的反应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祭拜礼佛完，一行人下山回家，行至西郊城区，绕过一个路口就到了杨华一家所居住的小院。 “不行，今天说什么也不行，不给我们钱我们就不走了！” “之前说好下等的料子，700余根给我们100贯钱，现在我们连一分钱都没看到，怎么可能离开！” “三天之后又三天，三天之后又三天，这都九天了，你们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王五等人带头吵闹，前面则是几位脸色不耐的官差。 “吵什么、吵什么！工钱不是给你们结过一次么，还来这里吵什么！”其中一位官差不耐烦地说着。 “可是官老爷，您才给了200文，就两根料子的价格，这一点兄弟们连一天的饭都下不来啊！”王五苦口婆心。 可是那官差哪里管这些，厉声呵斥：“一帮刁民，这么多钱连一天的饭钱都不够，你们还想吃什么！我看你们就是无理取闹。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打出去！” “是！” 说话间后面几名身材健硕的衙役摩拳擦掌地出来，手中拿着打狗棒，指着王五这些个木工。 “还不快滚！再不滚就让你们尝尝爷爷的打狗棍法！” 王五这些人就是老实本分的农工，能够鼓起勇气跟这些官老爷要钱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 这些大棒子伸到眼前，那一棒子下来最轻也是个皮开肉绽，老实本分的几个木工已经被吓破了胆，扯了扯王五的袖子：“王哥，要不还是算了吧……” 本来也打算退一步的王五一听，这倔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也不管这些是不是官爷，厉声喊道：“不成！拿不到工钱就没钱买粮食，没钱买粮食老婆和孩子就要饿死，今天拿不到工钱说什么也不走！” 这话把那些个官差给逗乐了：“好啊，爷爷当了几年差还没见过你这么硬骨头的。来，让爷爷看看你骨头到底有多硬！” 说着一棒子便砸了下去。 嘭！ 一声炸响，那挥舞着棒子打人的官差突然犹如炮弹一般倒飞出去十几米远，重重地砸在那司建的衙门墙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那王五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吓傻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刚才只是伸手去挡，怎么他就突然这个样子了？ 难不成我是天生神力！ 可惜还没等他臆想完，旁边传来一阵惊呼，一个身穿紫袍的年轻人站在他的身边，缓缓收回右脚。 “身为官差竟然不由分说对百姓大打出手，你们是想死了吧？”赵枫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言语之间没有一点气势，可听到人耳朵里只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敢跟官府作对，这人到底是谁？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这个疑惑。 那司建衙门的管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指着赵枫：“你打了官差不说，竟然还敢对我们说教？” “好啊，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灵州城内还有你们这一档子刁民！” “殴打官差意图造反，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拿下直接给我压入死牢！” 管事咬牙切齿地说着。 后面那些官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遵从管事的命令，出手捉拿赵枫。 可这些人哪里是赵枫的对手，一龙一象的千钧力甚至可以一拳打碎一头石狮子，更何况是这些肉体凡胎的官差？ 三下五除二，这些司建衙门的差人便纷纷倒在地上哀嚎，赵枫还只是用了一成的力道，再多一分就得出人命。 那管事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打颤。 这哪里来的杀神啊，连官差都敢杀。 特么的，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管事的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心说自己惹谁不好偏偏惹了这么个杀神！ “所以，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赵枫转过身，看着王五等人。 王五等人此时哪里还忍得住，看到赵枫有意给他们出头，纷纷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少侠，我们本是这灵州城内的木工，一般哪家要修个屋子或者要个修屋子的木料什么的我们都能够干。” “前段时间这司建衙门说要700多根料，我想说这是笔大生意就接了下来。” “谁成想这料尽数给拉到了，可是这工钱是一拖再拖，我们实在是没饭折子了这才上门讨要。” “少侠，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赵枫点点头，转头再看向那司建衙门的管事：“你，可有反驳？” 那司建衙门的管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赵枫叹了口气，随手从空间中取出一把长剑来，抵在管事的脖子上面，再往前面一点点就会刺穿他的喉咙。 “等等，别杀我，我说，我说！” 司建管事吓得立马乖乖招供。 “这次我们招700多根料子本来是打算给新封的北平王来修建府邸，但是衙门里面的账目上哪里有钱，没办法只能够先让人把料子凑够，把王府给修起来，然后再说其它事情。” 那司建管事一点都不隐瞒。 “少侠，还有呢！本来给王爷修建府邸要用上好的料子，这些人竟然贪到连中等的料子都不用，直接换成最下等的木料！” “这料子若是修起来普通的农舍还好，可是用来修建王府这种大建筑，这种料子不出一年肯定会出问题，到时候房子塌了砸死人，这可就是谋逆之罪啊！” 赵枫听的冷笑连连：“好啊，好啊，好你的司建衙门，贪污都贪到我身上来了！用这种料子修建王府，看来你们真的是要至本王于死地啊！” 那司建衙门的管事一听大惊失色，：“你、你、你是，你是王爷！” 赵枫冷笑一声：“现在认出来，晚了！” 第76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话音落下，赵枫反手握住长剑， 往前一送。 那把剑顿时犹如利箭一般射出，伴随着一声闷响，半截剑身插入了司建衙门的大门上。 “哎呀！” 门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尖叫声，那声音里的恐慌之意溢于言表。 “你以为在门后面藏头露尾的我就看不到你？出来吧，再不出来下一次我可不会射偏了。”赵枫淡然地说着。 忽然间，从那司建衙门的后面连滚带爬地出来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挺着个大肚子一晃一晃的跟个行走的大肉球似的。 从后面跑出来，还没来得及到跟前就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跤，摔了个大马趴。 他也顾不得起身，连滚带爬地到了赵枫面前跪好，带着哭腔：“王爷啊，小的知道错了， 您就饶了小的这一条狗命吧！您放心，您的王府肯定会用最好的料子来撘，用最贵的料子来撘！” 赵枫蹲下身子，低头看着他：“很好，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该怎么做。可惜，我说过，已经晚了。” 说话间，人群外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官府办案，闲人闪开！” 伴随着一声怒喝，人群分开左右，一队武装到牙齿的士兵闯了进来，赫然便是赵枫手下最得意的一支部队：麒麟军。 “去，把这些个司建衙门的人给我抓起来好好审审，把他们知道的全都给我吐出来，哪怕是三岁的时候尿了几次床我都要知道！”赵枫大声下令。 “遵命，将军！” 司建衙门的司长和管事等人被抓下去，赵枫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来，猛然发现背后齐刷刷几百双眼睛都盯着他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北平王，这么年轻帅气，不会是假的吧？” “除了真正的王爷谁敢动司建衙门啊，这里的油水可大了去了。” “就是，一般人敢打司建衙门的念头，那无异于找死！” 赵枫闻言心中顿时了然几分。 司建衙门可是掌管着一地的建设权利，哪怕是一座狗窝，想要建起来都得在司建衙门上记录，这上一次可要给衙门官员不少的幸苦费。 加之一旦有什么地方需要大兴土木，这修建的银子可就是朝廷拨款，想一想这一个工程又能贪污多少？ 缓缓吐出一口气，赵枫转过头来看着王五等人：“你们放心，你们的料钱不会少。现在修建王府需要上好的料子，需要多少钱我一次给你们结清。” “这……” 王五迟疑了一下，旋即说道：“王爷，这要700根上好的料子，那最起码也得是三千贯，还不算其它。” 赵枫抬起一只手，旋即冲旁边的麒麟卫招了招手，在他们耳边交代了几句。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麒麟卫从里面抬出来一口大箱子，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是三万两白银，这些够不够买你的料子？” 箱子一打开，顿时一阵银光散发出来，一箱子银子是那么的晃眼，让王五等人看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我了个乖乖，这么多银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一块！ 王爷不愧是王爷，哪个孙子再传王爷是穷鬼我非给他一个大耳帖子不可。 你看看这实力，这都算是穷人那世界上还有富人么？ “够，够！您别说买我们的料子，就算是把我们买下来都够了！”王五激动的不能自己。 赵枫笑了笑：“我买你们作甚？既然够了就下去吧，把修建王府的料子给我采办好，这次再有偷工减料……” “……再有偷工减料您把我脑袋给拧下来当球踢！”王五接过话茬。 赵枫点点头，修建王府的事情算是提上了日程。 而另一边，刺史方青天得知这个消息，气的火冒三丈。 “赵枫，赵枫，又是你个赵枫！”方青天疯狂地砸着书房内的一切，怒吼声整个刺史府都能够听到，仆人们跪在外面瑟瑟发抖。 咻！ 一个茶壶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摔成碎片，方青天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目光。 灵州齐家，司建衙门，这两个一直以来都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好让他能够打点上下。 可是这赵枫一来，齐家没了，司建衙门也完蛋了，这相当于是砍掉了他的一条大腿！ 照这么下去，再过些日子怕是连剩下的都保不住！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他赵枫不过是一个靠着军工打上来的王爷，一个泥腿子出身，难道我堂堂刺史还整不了他？” 想到这里方青天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人！给我准备文房四宝。” …… 数日之后，赵枫接到一个奇怪的贺帖，乃是二品大员、河北节度使肖叶山发来的贺帖，说是听闻新封了北平王，自己正在灵州附近，便带着河北道大小官员和贺礼前来祝贺。 赵枫将帖子看了几遍，也没想到这河北节度使肖叶山是怎么给他发来贺帖的。 “几日前我刚刚把他的儿子给打的吓回了老家，没过几天就给我发贺帖，这是来着不善啊。”赵枫意味不明地笑着。 一旁的杨华看了一眼桌上扔着的帖子，“王爷，那要不要属下派人去把这河北节度使给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审问个明白？” 赵枫顿时满脑门黑线：“我说你这家伙最近是抓人抓上瘾了吧，这可是河北节度使，二品大员，只比我差两点的封疆大吏。没个合适的理由就把他抓起来，那不是逼着我造反么。” 杨华沉吟片刻，严肃道：“王爷，眼下大唐兵力微薄，您如果想做皇帝的话，我们不需要费太多力气。” 赵枫差点一屁股从椅子上滑下去，一双眼睛看着杨华，跟第一次见到他似的：“我以前怎么没见你小子野心这么大？” 杨华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比起李世民，您做皇帝更好。” 赵枫摆摆手：“得了吧，皇帝有什么好的？做个闲散王爷就挺好。比起这个，给我回个帖子，就说我赵枫欢迎他来，我倒要看看这帮孙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77章 贺礼 河北道节度使肖叶山的祝贺队伍来到灵州城，队伍浩浩荡荡，除了他这个二品的节度使，还有各州府的三品、四品的：刺史、同知州事、录事参军等等。 这几乎是大半个河北道的官员都来祝贺了，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这灵州城乃是他肖叶山的管辖地境内，按照礼节，他地界上封了个北平王到这里自然是要来亲自贺礼。 按照北平王的爵位来说，就算是朝中的一品大员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礼。 “哼，北平王，王爷？那我也得认他，他才是王爷。我不认，他就是个屁！” 灵州刺史府内，河北道节度使肖叶山满脸地不屑。 “就是说啊，那赵枫不过是立了点战功，就是个武夫，随随便便封个四五品的将军就够了，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灵州刺史方青天一旁端茶倒水，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啪！ 刺史府大堂内大小官员分坐两旁，相州刺史一拍桌子：“这赵枫当真是胆大妄为，走狗屎运被封了个王爷，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手下区区一万兵马就敢如此耀武扬威，甚至还敢打伤节度使大人的爱子，真是找死！” “就是，他赵枫是个王爷，可这里不是长安，是河北道，还容不得他放肆！” 河北道大小官员同仇敌忾，俨然已经把赵枫给当成了敌人。 不过他们有说这话的底气，他们单个手中的权利不大，可是集合起来就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别的不说，但是州兵加起来就有七八万，从兵力上就完全压倒那赵枫！ 节度使肖叶山不紧不慢地品了品茶，“各位都是同朝为官，搞的兵戎相向对上头也无法交代，还是和平一点的好。” 一旁陪坐的方青天屁股半截坐在椅子前段，一听这话立马谄笑地上前：“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下官花费重金在西川招募了一人。” “此人天生神力、力大无穷，到时候您一发作，下官再让他出场给那赵枫一个下马威！” 肖叶山皱眉：“可我听那赵枫乃是招揽了先帝三子李元霸，若是他出手，恐怕你这人不好使吧？” 方青天嘿嘿一笑：“大人您放心，这下官早就打听过了。那李元霸被派到泾州接人，少说一个月内根本回不来！” “哦？”肖叶山笑了笑：“你倒是想得周到。如此一来，那先把我这份‘大礼’给我们的北平王给送去过吧。” 方青天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您放心，下官这就去办！” …… “河北道节度使肖叶山的贺礼？” 赵枫闻言脸色怪异：“这人刚到灵州就把礼物送过来了？” 送礼前来的刺史府小厮低着头：“是的王爷，不仅是节度使大人的贺礼，还有河北道各个州府的刺史、同知州事、录事参军等均有贺礼，在外面装贺礼的车队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这是贺礼清单。” 杨华过去把清单递到赵枫手中，赵枫随手翻了翻，竟然是有三十多页！ 翡翠、玛瑙、金叶、琉璃盏、玉钗…… 上面的稀世珍宝无数，看的杨华倒吸一口凉气。 “王爷，这份礼可够重的啊！” “是啊，真够重的，看来这些人是想拿东西封住我的嘴？”赵枫冷冷一笑，把清单扔到桌子上。 杨华皱眉：“那我让人把这些东西给退回去。” “退回去做什么？”赵枫笑了笑：“既然送来了就如数收下，白给的东西为什么不要？” “是，王爷。” 欢迎宴在方青天的刺史府举行，这里地方够大，也够庄重。 夜晚的刺史府灯火林立，来往宾客或举着酒杯或举着茶杯，三五成群地站在一块。 “北平王到~！” 一声高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片刻的功夫行至门前。 门口的几人看到赵枫骑的那匹马，不由的惊呼出声。 “我的天，这是什么怪物，竟然有这么高！” “听说这北平王是因为剿灭突厥有功，这是不是缴获来的突厥马？” “什么突厥马，这可是汗血宝马，还是汗血宝马中的极品！我的天呐，这北平王是哪里搞来的这种好马，整个大唐都不见得能找到第二匹！” 两米多高、体型庞大的的汗血宝马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来人中也有不少骑马而来的，看了看汗血宝马，又看了看自己的马，感觉自己的马儿就像是发育不良的残疾马一样，顿时觉得羞愧难当。 赵枫帅气地翻身下马，正了正身上的紫金蟒袍，大摇大摆走进门去。 杨华在后面把马给交给一旁的小厮连忙追上，那小厮牵着缰绳，那汗血宝马一喷鼻息，顿时一股热浪喷在脸上，就跟沸腾的水蒸气一样，吓的小厮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二人大摇大摆进了刺史府，那刺史府的下人才连忙跑前去通报。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节度使肖叶山就挟一众大小官员出来相迎。 “哎呀，北平王，久仰大名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里面请！” 一见面节度使肖叶山就开始寒暄，面带笑容，气氛和睦。 “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赵枫自然也回以笑容。 大堂内摆着一张三十人的大桌子，上面林林总总摆了有七十二道菜。 赵枫一看，笑着说道：“节度使大人怕是把那醉香楼的厨子给请来了吧？” 一旁的方青天一愣，笑着说道：“真不愧是王爷，去了一次就记住了。您说的不错，节度使大人为了款待您专门把醉香楼的厨子们给请了过来！” 醉香楼的厨子们每个厨子精通一大菜系，这四大菜系拢共七十二道菜，不可谓不豪华。 双方寒暄着落座，美食在前，美酒在杯，再加上优雅地琴声和美丽的伴舞，都是那样的让人沉醉其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双方寒暄的都差不多，节度使肖叶山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方青天顿时领会。 “哎呀，王爷。听说节度使大人给您送了一尊稀世的血珊瑚，王爷可否让下官等饱一饱眼福啊？” 赵枫缓缓放下酒杯，心道来了。 第78章 珍宝血珊瑚 “王爷。听说节度使大人给您送了一尊稀世的血珊瑚，王爷可否让下官等饱一饱眼福啊？” 这话一出，大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有资格坐在这一张桌子上的最次也是各州府的刺史，闻言纷纷附和。 “是啊王爷，早就听闻节度使大人获得一件西域至宝血珊瑚，从未见节度使大人拿出来过，今日可否让我等看上一看。” “闻言那血珊瑚硕大无比，乃世间罕见，再无其二。此等宝物若是有生之年能够看上一眼，我等也是死而无憾了啊！”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赵枫若是再不拿出来就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杨华。”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节度使肖大人送的血珊瑚带过来，让大家观赏观赏。” “是。” 一听说能够看到一尊绝世稀奇的血珊瑚，大小官员纷纷齐聚在院落之中，等待那至宝的到来。 片刻的功夫杨华赶了回来，只是回来的只有他一人。 方青天故作疑问：“王爷，这血珊瑚在何处啊？” 杨华使了个眼色，让赵枫到旁边详谈。 告罪一声离开，二人到一旁的角落里。 “王爷，刚才属下回到衙门去带那血珊瑚，为了保险起见不拿错东西就打开看了一眼，谁知道……谁知道那血珊瑚竟然碎成了一片！” “碎成了一片？”赵枫有些发愣：“这东西送进来的时候没有检查过么？” “问题就是检查过了，负责记录贺礼的人亲口告诉我，那血珊瑚送过来的时候确是完好无损，但不知为何就这么半日的功夫就碎成了一地！”杨华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一定是这些家伙设的圈套！” 赵枫用余光撇了一眼，院落之中的肖叶山和方青天等人纷纷露出看戏一般的笑容。 “看来还真是他们搞的鬼。”赵枫冷笑一声，拉着杨华到一边：“这样，等会儿你跟我……” 肖叶山和方青天等人看着赵枫离开，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青天看着那赵枫离开的方向：“那个穷酸王爷现在肯定在苦恼吧，一件稀世珍宝变成了碎片，这可不是随便说几句就能够糊弄过去的。” 肖叶山冷哼一声：“不过是个泥腿子出身还敢在我等面前神气，今天我就要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二人仿佛是看戏一般怡然自得，想象着一会儿赵枫这个北平王会用什么样的卑微姿态来圆这件事情。 可是不消片刻的功夫，赵枫带着那箱子回来，将那装着血珊瑚的箱子放在院落的中央。 “王爷，您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让我们看看那稀世珍宝的血珊瑚。” 肖叶山和方青天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出糗的样子。 赵枫微微一笑，示意杨华上去。 “各位看好了，这就是节度使肖大人赠与的血珊瑚！” 话音落下，杨华将箱子的盖子一把搂起来，里面那近一米高的巨大血珊瑚呈现在众人面前！ 寻常家中能有一尊巴掌大小的血珊瑚就不错了，再大一些便是一尺，就足以称的上是珍宝。 可是一米多高的血珊瑚，这哪里有人见过？ “大人，你这是……”方青天看傻了眼，这种稀世珍宝就算是皇帝都不可能拥有！ 要知道开采血珊瑚本身就是一间困难的事情，再要将这血珊瑚制作成标本，成为观赏物又是难上加难。 这种级别的宝物已经很难用钱银来衡量。 只是如果有人把这等稀世珍宝赠予皇帝，那少说也能得个三品的官！ “不可能！”肖叶山也傻了，失声喊道：“不可能，那东西到现在应该碎了才对，怎么可能……” “碎了？”赵枫笑眯眯地看着他：“肖大人，什么碎了？” 察觉失言，肖叶山连忙捂住嘴，一双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那血珊瑚。 这绝对不是我拿出来的那一株！ 原本的血珊瑚就已经碎了，匠人拿了一种胶可以维持其整整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内粘粘起来的血珊瑚看不出来一点破碎的痕迹。 可是十二个时辰一过，那胶就会彻底丧失作用，血珊瑚会重新化成一滩碎片！ 再说那血珊瑚不过一尺大小，这赵枫拿出来的血珊瑚竟然有一米高，这根本不是我那一尊！ 肖叶山顿时明白，这是赵枫临时换上了自己的宝物，顶上了那尊碎了的血珊瑚。 “哎呀呀，真是稀世珍宝啊！没想到节度使大人如此大方，把这等稀世珍宝赠予王爷，当真是豪气啊！” “看看这血珊瑚的大小，这成色。莫说是几十万两白银，就算是几百万两白银那也休想买到！” 那些不明情况的大小官员感叹不已，纷纷给节度使肖叶山竖起了大拇指。 可他们哪里知道，现在这肖叶山心都在滴血。 本来想着用一尊坏了的血珊瑚打压那赵枫的气势，借题发挥让那赵枫以后不敢在他面前神气。 可是被那赵枫偷梁换柱，换上了这么一尊宝贝。 肖叶山现在就剩下一点大气的名声，可这名声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肖叶山咬牙切齿。 旁人看我送他这么大的礼肯定以为我是臣服于他赵枫。 这没把他的气势给杀掉，反而把我自己的尊严给杀没了！ 旁边的杨华见那节度使肖叶山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带着疑惑：“大人，您这么做不是给他混了个好名头么，怎么看他还不高兴？” “他哪里高兴的起来。”赵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今日河北道百官都知道他给我的贺礼是一尊稀世的珍宝，所导致的结果只有两点。” “第一，表示这是他对我的示好，说直白点就是打上了是我的狗腿子。” “第二，既然他这次拿出如此贵重的礼物，那么下一次再有给王爷或者是皇上的孝敬那要么跟这血珊瑚持平，要么价值超过这血珊瑚。否则的话，岂不是变相说其它王爷和皇上没有我大了？” “这东西一旦往大了说，可是造反的罪名。” 杨华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那肖叶山显然也思考到了这个问题，脸色不停变换，旋即压低声音在方青天的耳边说道：“去，把你准备好的人给我叫进来！” 第79章 这种东西也需要卖力去举 一米多高的血珊瑚世间极品，文武百官围在一旁，赞叹不已。 只是有的人羡慕地看着这稀世珍宝血珊瑚，也有人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盯着节度使肖叶山。 说好的一块给这北平王一个下马威，你倒好，舔着脸的给人送宝贝，还掏空家底儿送。 真是不知廉耻！ 这目光看的肖叶山脸皮子直抽抽，深呼吸几口气，勉强带着笑容上到前来。 “北平王，听闻您是英勇杀敌被皇上特封的王爷，想来一定是武艺超群，可否展示一二？” 这话一出不用那肖叶山的狗腿子说话，有不少官员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早就听闻北平王英勇神武，没想到今日还能够大开眼界！” “北平王杀的那突厥十七万大军俯首称臣，实力一定非同凡响！” “我等一定要瞻仰一下北平王的神威！” 赵枫笑眯眯地点头：“想来肖大人已经有了办法，不知道想本王如何展示啊？” 肖叶山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大手一挥：“诸位，这边请！” 到了这刺史府的后花园，这院落中原本是摆着石桌石椅，乃是闲暇纳凉的好去处。 只是这院中石桌石椅不见踪迹，反而有一物显得无比的突兀。 一尊三足青铜鼎突兀地立在院落当中，有半人多高，厚实的鼎壁却足有一掌！ 肖叶山笑眯眯地走到前来，指着那尊鼎介绍：“这尊鼎乃有千斤之重，用了十余兵丁才将其抬到这里来。” 百官闻言不由地惊呼出声。 “我的天，这小小一尊鼎竟然有千斤之重，这寻常人哪里举得起来啊！” “看北平王那身材瘦小，别说是把这鼎给举起来了，我看是能够把一边抬起来就不错了。” “这纵观古今，试着举鼎的英雄无数，那秦武王更是即位三年便死在这力鼎之下，我怕这北平王要步那秦武王的后尘啊。” 猜疑和嘲弄之声不绝于耳，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赵枫，认为他根本举不起来这尊鼎。 “哼！” 突然冲门外走进来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穿着一件小坎肩，一膀子肌肉藏都藏不住，魁梧的像一只壮年的熊。 再看那两条胳膊粗壮无比，比在座大多数人的腰都粗！ 只见那人蹭蹭蹭几步走到肖叶山面前，拱手抱拳：“大人，请问是谁想跟在下比试比试力气！” 肖叶山笑眯眯地看着赵枫：“就是这位，我们新晋的北平王赵枫！” “他？” 那壮汉怪叫一声，直摇着脑袋：“不行、不行，就那他细胳膊细腿的怎么跟我比力气？再说了，他是王爷，赢了他说不得还得挨顿打。我不比，不比。” 这话一出，不少人哈哈大笑，似乎是在笑他说的话，又似乎是在嘲笑赵枫。 话说到这份上，赵枫要是不跟他比那就是认怂。 “别废话了，放马过来吧。”赵枫给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好，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壮汉摩拳擦掌，走到那三足鼎面前，往掌心吐了两口口水。 “看好了，可别说我赖人！”那壮汉一手抓住鼎的一足，另一只手抓住鼎的耳朵，沉腰发力，大喝一声那千斤重的三足青铜鼎既然是被他聚过了头顶！ 壮汉憋红了一张脸，双臂的肌肉充血变的臌胀，还伴随着微微的颤动。 大概坚持了三秒钟的时间，那壮汉把三足青铜鼎往旁边一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咚—！ 那三足青铜鼎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金属的闷响，侧着被扔在地上，鼎的侧面把地面给砸出来一个大坑。 但同时，他还不忘挑衅地看了赵枫一眼。 “好！” 肖叶山和方青天等人立刻鼓起掌来，一旁惊的目瞪口呆的大小官员也纷纷臌胀，惊叹不已。 “我的天，这人竟然有西楚霸王项羽之威，竟然真的把这千斤的青铜鼎给举起来了！” “我没看错吧，这可是实打实的青铜鼎啊，寻常要挪动它可是要十个人去抬才能抬的动！” “看来那北平王是没希望了，看他那瘦小的体格就能够看出来。” 肖叶山听着众人的小声议论，脸上得意的笑容停不下来：“怎么样，王爷，我这手下还能入您的眼吧？” 一旁的方青天立刻接话：“肖大人哪里的话，这等神武之人莫说是王爷，就算是皇上见了恐怕都要拍手称赞啊！” “哦？”赵枫不由地一声嗤笑：“怎么，本王还没发话，方大人就替本王说了，方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这是为数不多能打击赵枫的几乎，方青天哪里会在这种时候退缩？ “王爷，这您就冤枉下官了，下官这不是替您说话么。您看着千斤的青铜鼎，他举起来都这么的费力，您嘛……嘿嘿，这人天生神力，就一膀子傻力气，您比不过也正常。” 这几乎就是指着赵枫的鼻子骂他身为身经百战的王爷却连一个傻大个都比不过。 旁边已经有不少人在偷笑，看着赵枫的眼神也变的轻蔑起来。 北平王，似乎也不过如此。 赵枫笑着看那方青天：“方大人，若是我举起这鼎来，又作如何？” “举起来？”方青天嗤笑一声，“王爷，您要是能够举起这鼎来，我当场就把这鼎给吃下去！” “好，这可是你说的！” 在众人嘲弄的眼神中，赵枫不紧不慢地走到那被横着扔在地上的三足青铜鼎旁边，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那翘起来的一足。 “就这种东西，也需要卖力气去举？” 说话间赵枫突然一手抓住那三足青铜鼎的一足，就一只胳膊轻轻一举，那千斤重的青铜鼎竟然就被这么举了起来！ 一旁的壮汉两只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怎么可能！” 围观的大小官员也惊呼出声，下巴惊的都掉到了地上。 这鼎是假的吧，怎么那北平王一只胳膊就举起来了？ 赵枫那和普通人没区别的纤细胳膊提着那千斤重的青铜鼎上下晃动，卷起来的破风声听着就让人胆寒。 龙象般若功，第一层就有一龙一象之力，乃有千钧。 一钧之力有三斤，赵枫便有三千斤的力气，举起个千斤重的青铜鼎还不是轻而易举？ 第80章 给我吃下去 “闪开，小心被砸到可别怨我。” 赵枫随手一扔，那千斤重的青铜鼎便朝着一处人群砸了过去。 刚才就是这些人嘲笑笑的最大声，一看那青铜鼎朝着自己飞来，顿时脸色下的猛地一变。 “妈呀！”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跑去。 铛啷——！ 那三足青铜鼎落在地上发出比刚才还洪亮的响声，把花园的青石砖杂碎了一大片，凹陷下去一个深深地坑，蛛网状的裂纹延伸出去好几米远。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给吓到了，呆立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请把，方大人。”赵枫拍了拍手上的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方青天愣了一下：“请、请什么……” “你说的啊，我要是能把这鼎举起来，你就把这鼎给我生吞下去。来吧，我们期待你的表演。”赵枫又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方青天顿时傻眼了，他哪里知道赵枫真的举的起来，这鼎可是实打实的千斤之重！ 自古以来举的起这千斤鼎的哪个不是英雄人物？ 一来便是那西楚霸王项羽，而来便是那天下第一猛将李元霸！ 这二人都是怪物中的怪物！ 可是赵枫比他们还要怪物，那二人举起千斤青铜鼎尚且需要尽全力，这赵枫既然是随手就提起了千斤的青铜鼎，这哪里是人力所能为之的事情！ 方青天一下子就慌了，别说是这鼎是青铜铸的，就算是馒头造的要吃下去也得噎死个人啊！ “肖大人……”方青天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节度使肖叶山。 这河北道大小官员被吓破了胆，这肖叶山也不例外，这单手举鼎的本事世间绝有，若他真动起手来谁人拦的住？ 肖叶山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视线飘向一旁。 “方大人，请啊！” 一旁早就窝了半天活的杨华终于是找到了发作的机会，上到前来一把钳住那方青天的肩膀，这一手力气捏的那方青天 骨头吱吱作响！ “我、我……” 方青天看了看那青铜鼎，又看了看赵枫，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天喊地。 “王爷，小的失言、小的失言啊！这青铜鼎小的莫说是吃，就算是啃也啃不下来一块啊！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那方青天说一句话扇自己一巴掌，一整句话说下来一侧的脸颊都红肿了。 “不好吧？人是要讲信用的，没有信用的人跟废物有什么区别？”赵枫拍了拍身边的青铜鼎：“今天你说要把这东西吃下去，那你就得吃下去。杨华，给我喂方大人吃鼎！” “是，王爷！” 杨华把方青天的衣领子一提，拖着他走到青铜鼎旁边。 内心默念着王爷教给他的龙象般若功第一层心法，杨华突然睁开眼睛，射出一道精光，伸出一只手去竟然也把那青铜鼎给举了起来！ “我的天，他也能一只手举起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一天之内出现了三个堪比西楚霸王项羽的人？” “这北平王连手下都如此凶悍，真是恐怖如斯！” 旁边传来众人的惊呼声，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杨华。 ‘咳咳……’ 突然传来两声咳嗽，赵枫不禁寻声看去。 只见那两米多高，壮如棕熊的壮汉突然捂着嘴开始咳嗽，一声比一声强，握着嘴的手指缝隙中流出来不少的鲜血。 “这怎么回事！”肖叶山大惊，连忙后退几步，生怕那血溅到自己身上。 有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着他：“我知道，秦武王就是这样，举鼎的时候因为无法承受那千斤之重，在举鼎后就暴毙身亡了！” 似乎是映照了他的话一样，那壮汉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似乎再也坚持不住，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抽搐了两下后不动了。 赵枫微微叹了口气：“肖大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定理。我不知道你允诺了他什么好处，只是下次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别怪本王下次的怒火发泄到你的头上！” 充满杀意的眼神只是一眼！ 那肖叶山就好似经历了被人千刀万剐一样，浑身上下冒着冷汗。他手脚僵硬，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好了，今天的欢迎宴就到这里吧，本王累了。” 这欢迎宴，或者说鸿门宴至此是肖叶山和方青天二人的完败。不仅没从赵枫哪里讨到一点便宜，自己的面子还折了个精光。 “赵枫、赵枫、赵枫！”肖叶山在经历了恐惧之后将其化为了怒火，犹如一个疯子将所有能砸的东西统统砸了个稀烂。 河北道各官员纷纷退让三舍，生怕自己引火烧身，不少人投去鄙夷的目光。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枉你之前还口口声声的说要给那北平王一个下马威。 现在倒好，自己被杀的一点威风没有，一点脾气没有。 “等着赵枫，我一定会让你小子生不如死，让你知道跟本官作对的下场！”肖叶山的怨愤伴随着他的咆哮声传遍了整个刺史府。 外面翻身上马的杨华听到，不由得皱眉：“王爷，要不然在回去的路上我把他……” 说着杨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其含义不言而喻。 赵枫摇摇头，一双眸子深邃：“那肖叶山已经没用了，灵州刺史方青天被你这么一折腾能安静不少时间，我们先抓紧把灵州掌控在自己手里，然后再陪他们玩这些个官场游戏。” 杨华只是吓唬了那方青天一下，拖着他到了外面那方青天就连连叩头，把脑袋都给磕破了。 杀了方青天容易，可是灵州大小事务都要由刺史来管辖，再换个人上来赵枫也不知道合不合自己心意，不如就继续用着这方青天。 等到哪天实在不想用了，再处理掉他。 现在王府还未修建成，麒麟军和青龙军的军营也刚刚开始，要忙的事情像山一样多。 还有青龙军的扩张，北平王手下最多可拥有十万私兵，现在麒麟军和青龙军加起来也才一万三千人，距离十万的满额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转眼间时间飞逝，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天赵枫坐在书房内静修，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衙门的小厮跑进来，神情慌张。 “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81章 天灾 贞观1年10月，赵枫被封为北平王之后的第二个月，北方发生严重的旱灾和蝗灾。 旱灾导致大部分地区缺水，草木枯死，蝗虫大规模迁徙。 蝗灾让百姓辛辛苦苦四个月种出来的粮食被吞噬一空。 蝗虫所到之处遮天蔽日，所到之处无论是庄稼还是植被均被啃食一空，人们甚至连树皮都没得啃。 旱灾和蝗灾所导致的饥荒让一半以上的百姓都成了流民，在家乡没有吃的，无法生存下去的情况下，只得和蝗虫一样迁徙。 而北方各地的蝗灾情况严重，至少三个州均被蝗虫袭击，颗粒无收，只得朝着灾情尚轻的灵州涌来。 灵州刺史方青天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不断涌入灵州的灾民让他苦不堪言。 “又让我开仓放粮，又让我施舍粥饭，粮仓里哪里来的这么多粮食可放！”方青天一拳砸在桌子上，吓得一旁的仆人身子一颤，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 啪、 “废物，都是废物，给我滚出去！” 方青天怒打着那下人，一阵拳打脚踢心情才舒缓一些。 可是看到案桌上那各县发来的公文，眉头又忍不住皱起来。 这该怎么办？ “老爷！” 门外进来一个天命之年的干瘦小老头，手里拿着一封信，跑的气喘吁吁。 “师爷啊，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急，又有什么坏消息了。”方青天已经习惯了这几日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已经对这些开始有点免疫了。 “好消息啊老爷！”师爷连忙把信函递给方青天：“这是节度使大人给您的亲笔信，说是能够助大人度过此难关！” “哦？”方青天顿时提起精神，连忙拆开信来扫视一眼。 只是这信越看他的脸色就越凝重，看到最后低头沉思，良久不语。 “师爷。” 那方青天突然开口把师爷吓了一跳，“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去账房领一百贯钱，然后去找几十个人，在市井里面……” …… “……听到了没，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了大把的赏钱。但是没办好或者是让别人抓了去把这件事情给供出来……” 喧闹的市井中，一间茶楼的二层略显清净，几个人围坐在一处靠窗户的位子上。 二狗提了提手里的一百文钱，嘿嘿一笑拍着胸脯：“我们哥几个办事您放心，我们一定把您交代的事情办的妥妥的，要是不成的话您把我们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哼，这还差不多。”整个身子藏在兜帽里的师爷看了看茶楼的两边，没有其他人在这里：“话就说道这里，这件事情非常紧急，我要三天之内消息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得嘞！” 二狗满嘴答应下来，笑眯眯地送走了师爷。 旁边小弟上来，手里也揣着一百文钱，可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 “狗哥，你说这老小子找咱们不会是让咱哥几个送死吧。这北平王风头正劲，听说两个月前压的咱们灵州刺史和一个大官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是啊狗哥，你又不是没看见那王府周围站的都是什么人，那满脸的杀气光看着就吓死个人。” 啪！ 二狗一巴掌打在他们脸上，冷笑一声：“怎么，怕了？怕了就把手里的钱给老子扔下来，然后滚！” “什么王爷刺史的，还不都是一群贪钱的狗官？他们狗咬狗，我们从里面赚点钱养家糊口，多么简单的事情，让你们几个说的好像要砍头似的。” 二狗哪里不知道这些事情，从这茶馆的二楼看去，远处就能够看到那气派十足的北平王府。 这王府一共修建了两个月，各种好料子整天整体的往里面送，地方还大的吓人，就算是刺史府都没有它一半大！ 想想自己整天只能够睡破庙、穿旧衣裳，靠着一些偷鸡摸狗才能够勉强活下去。 再看看那北平王，大把的兵丁守着王府，每日出行要么是骑着那跟怪物一样的大马，要么是十六人抬的大轿子。 更可恶的是几日前，竟然接了一个绝色美女进了王府！ 一想到自己三十来岁了还单着身，二狗子心里就忍不住的羡慕、嫉妒，以及忍不住的恨。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他能够住大宅子，抱着美女，我二狗就得一辈子混迹市井！我要他北平王有朝一日也沦落到我这种地步！” 二狗子放声大喊，一旁的小弟们听的神情振奋。 “好样的大哥！” “我跟着你，一定把那狗日的北平王给搞死！” “不就是一个王爷么，我也让他尝尝这沦落市井的滋味！” 一群小弟激动不已。 隔天，灵州城内流言四起。 “诶诶诶，听说了没，这最近的旱灾和蝗灾都是那北平王惹怒了上天，是这上天降下来的惩罚！” “听说了！突厥人南下入侵的时候，那北平王竟然一举坑杀了几十万的突厥兵！那可是整整四十多万人啊！” “谁说不是啊，那突厥兵都已经投降了，还说会年年上供。可是那北平王不行啊，整整坑杀了几十万人，听说好多都是老弱妇孺，真是残忍至极！” “还有他那王府，一个草寇出身的王爷，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修建这么豪华的王府？告诉你们，全都是贪来的，全都是贪了我们的血汗钱！” “奶奶的，这北平王真不是个东西，我们辛辛苦苦养家糊口，他倒好，一下子贪了我们这么多钱。现在我们受苦，他自己一个人享福？我呸，什么东西！” “没看见这老天爷都不愿意了吗，大旱和蝗灾，这就是老天爷降给他的惩罚！可是这家伙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把这惩罚降到了我们这些老百姓的身上，我们今年才颗粒无收的！” “我去，这北平王当真恶毒至极！今年没有粮食，过冬的时候我们吃什么，要被活活饿死不成！” “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我们拼了！推翻那北平王，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走，带我一个，反了那北平王！” “反了北平王！” “反了北平王！” 流言四起，灵州百姓之间，各地流民之间，都相信今年的旱灾和蝗灾乃是北平王赵枫所至。 反对北平王的呼声，越来越高。 第82章 囚徒困境 新修的北平王府外，麒麟军将整个王府围的水泄不通。 每个麒麟军都装备上了厚实的铠甲，漆黑不反光的铠甲犹如深邃的深渊一般，令人望而却步。 可是就在十米外，灵州城的百姓们聚集在此处，遥遥的举着旗帜，上面写着‘北平王有违天意’几个血红色的大字。 “北平王有违天意，降下天灾，至使我等流离失所，我们要反抗！” “反抗！反抗！反抗！” “北平王有违天意，降下天灾，至使我等流离失所，我们要反抗！” “反抗！反抗！反抗……” 拿着旗帜的领头人，被煽动情绪的百姓和流民，将赵枫这个北平王作为了一切灾厄的宣泄口。 不过北平王府的大门没有关闭，反而左右大开，一道影壁遮住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看不到王府内的情况。 杨华从影壁外露出身来，看着一日比一日多的抗议者眉头紧皱，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入府内。 来到书房，杨华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忧：“王爷，这聚集在王府外的人越来越多，粗略估计有两千人之多，照这样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激起民变啊！” 而屋内，赵枫正在研究龙象般若功的第二层。闻言，放下秘籍。 “看来已经差不多了，查清楚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了么？” “是的，王爷。”杨华说完冲着门外一招手，几个麒麟军压着三个人进来，领头的便是那二狗！ “呜呜！呜呜！” 三人嘴里都被塞了布团，眼神惊恐地看着杨华。 “哦？就是他们三个？”赵枫收好秘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 三个人年纪不上不下，都在三十岁左右，唯一相同的点就是三个人都是瘦到皮包骨头。 “是的。”杨华抓住一个人的肩膀，把他抓起来：“这三个家伙在市井中最是活跃，几乎是满城乱窜，散播谣言。” 赵枫指着最前面跪着的家伙：“让他说，这幕后的指使人是谁。” 杨华拔下二狗口中塞着的布团，毫不客气地一推肩膀，“说，是谁指使你们在市井中传这些谣言的！” “我没有！”二狗一口咬定：“外头大家都这么说，我自然也是这么说，没有人派我来！” 二狗哪里会说，当初那刺史府师爷交代任务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一旦说出自己受了别人的委托来干的这件事情，那大牢的牢底都要给他坐穿了！ 散播谣言煽动群众，这可是造反的大罪！ 是要诛九族的！ 关乎生死大事，他哪里敢马虎！ “有意思、”赵枫微微一笑。 杨华一把抓住那二狗的脑袋，恶狠狠地说道：“王爷，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吐出来！” 说着，那杨华抓住二狗子便要往下拖。 “等等。”赵枫灵机一动：“我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去，给我准备三间单独的屋子，把他们三人给我分别关起来！” “是！” 杨华立刻去办。 新修的王府何其之大，准备别说是准备三间屋子，就是三十间都没问题。 片刻的功夫后杨华回命，头前带路领着赵枫到了一间院子里。 这一进院落中有东西厢房，和主屋的北厢房。三人分别被关在一间厢房内，距离十来米远，隔着门窗就算是叫喊也听不见。 “不过王爷，这样做的原因是……”杨华一头雾水。 “等等你就知道了。”赵枫去了最近的西厢房，打开门，里面是四名麒麟卫，站在四个角把那二狗压在正中。 那二狗按照赵枫的要求，耳朵里塞着棉花，眼睛上蒙着布条，看不见也听不见。 示意麒麟卫把那二狗身上的东西给撤掉，赵枫拉过一张太师椅，坐在那二狗对面。 那二狗被撤下眼罩和耳塞，皱眉看着赵枫：“我可是善良的百姓，你要是敢用私刑，我保证外面的人肯定会把你的王府给拆了！” “好了，虚张声势的话不用多说。我现在跟你说一下规则……” 赵枫不耐地换了个姿势：“你和你的两个兄弟被抓住了，现在被关在三间不同的屋子里。” “现在你们三个人有三条路。” “第一，你们三个都不认罪，那么你们每个人都会被关上三年五载，享受一下牢狱生活。” “第二，你们三个人都认罪，挨上几下打涨涨记性，就把你们全部放了。” “这第三么……某一个人认罪，说出幕后黑手，我放那个人离开，剩下两个人入狱，给我关上十年二十年的。” 那二狗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的关键，皱眉道：“你是说，如果我认罪了，而其它两个人没有认罪，那我可以直接离开？” “是的。”赵枫笑的很灿烂：“现在你是第二个被审问的，之前的结果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知道的是，机会只有一次，选错了，那可能就是在监狱里面待到死。” “想清楚，就你这模样，监狱里面过活上二十年，就算不死，出狱之后也顶是半个残废。但是你要是招了，轻则当场施放，重也就是多挨几下板子，你这混市井的人难道板子还挨的少不成？” 囚徒困境。 是指两个或者是多个被捕的囚徒之间的一种博弈。 说明为什么，在合作对囚徒有利时，保持合作也是最困难的。 因为个人最佳选择并不是团体最佳选择。 利用的就是人性的自私，到了这一步上个人最佳选择就是出卖同伴，获取自由。 可是为了保住同伴，就要承担五年的牢狱之灾，甚至是二十年牢狱之灾的风险。 这时候二狗就不禁在想，自己这些个伙伴真的有那么靠谱么？ 他们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卖我么？ 反之自己交代实情，最好的情况下是自己一个人被施放，安然无恙。 三个人一块交代也差不到哪里去，多了也就是吃一顿板子。 那赵枫说的不错，在市井里混出来的，谁还没挨过打是怎么的，一顿板子有什么？ 内心的纠结终于有了结果，二狗抬起头来，看着那赵枫。 “我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那刺史府的师爷指使的！” 赵枫眼睛眯起：“果然是这孙子。” 第83章 不就是钱 能够逃脱囚徒困境的人很少，显然二狗不是其中之一，不用赵枫做更多的暗示就全招了。 “没错！就是那刺史府的师爷，他给我们好多人发钱，让我们这样说，一天救有一百文钱！” 一百文钱，这数量可不算少。 寻常在外面吃一碗素面也就三文钱，加荤腥到五文顶破天。单吃饭，这一百文钱够大半个月的开销了。 “一百文就让你们卖命？”赵枫摇摇头，叹了口气，从袖子中落下一锭十两的银子。 啪嗒一声扔到那二狗面前，那二狗都看傻眼了：“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以他这些市井之徒而言，平日里最多也就是用一用开元通宝，银子这种东西都是有钱人才使得，寻常人那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银子，十两银子，足够你拿去换十贯钱。” 一贯钱是一千文，十贯就是一万文，足足是那师爷给的一百倍！ 二狗顿时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心情激动地看着那锭银子：“这，这是银子！我的天，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 “想要么？” “想！非常想！”二狗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好，想要这银子，很简单。”赵枫一伸手，杨华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账本给递到赵枫手里。 “这是那刺史方青天贪污的罪证，以及多年来横行乡里的铁证。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推翻之前对我的谣言，把罪魁祸首的目标转到那方青天的头上，知道了么？” 二狗子重重点点头，眼睛就没从地上的银子上挪开过：“您放心，我保证办到！” 拿出三千两银子给二狗他们，作为三天的报酬。二狗等人刚放出来就抱着那堆银子不撒手，二人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那三人还抱着银子在那哭。 杨华忍不住皱眉：“大人，您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这些小混混，行的通么。” “要不去你去？”赵枫一瞥眼：“就你个木头脑袋，带兵打打仗还行，这要用到嘴皮子的事情，你这功夫差远了。” 杨华顿时闭上嘴不说话了，他对自己最笨这点有着自知之明。 至于说赵枫想象二狗他们肯定能把事情办妥么？ 并不是，赵枫早就准备好了后手，只是这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 把二狗放出去的第一天，门口的抗议者队伍依旧庞大，单轮人数这些抗议者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三千麒麟卫，并且数量还在不断的增长。 把二狗放出去的第二天，抗议者的队伍依旧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那呜呜泱泱的人潮，一点也没有削弱的景象。 可是到了第三天，情况一下子就发生了逆转，那些包围北平王府的抗议者们纷纷调转矛头。 “那方青天真不是个东西，名字里带个青天，我还以为他是个青天大老爷，没想到这么黑！我们八年来被他吸了多少血啊！” “前些年造水库，我那几块给自己准备的棺材料子都给征走了啊，这帮天杀的！” “感情北平王的东西全都是皇帝赏的，那方青天的东西才是贪来的！不行，我一定要让他吃进去多少吐出来多少！” 众人义愤填膺，大批的人群往刺史府涌去。 刺史府中，那方青天坐在花园，躺在摇椅上，悠闲地品着茶，吃着侍女剥好的葡萄。 “哎呀，这日子过的就是舒坦啊，没有灾民叨扰，全都甩给那可恶的北平王。” 一说起赵枫，这方青天就恨得牙痒痒，当初逼着他吃那青铜鼎，他为了这条小命大庭广众之下跪地求饶，把脸都给丢尽了！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记恨着赵枫，想方设法地报复那赵枫。 现在好不容易那节度使肖大人给他出了个主意，他一定要拿这个办法好好的整那赵枫一次！ “不好了老爷！” 突然刺史府的师爷慌慌忙忙跑进来，那师爷年纪大了，就这么二十来米的路跑了半天摔了几个踉跄。 “嘿，我说师爷，今儿个我不是说过要好好休息一天么，有什么好消息，明天再告诉我。”方青天怡然自得。 “哎呀老爷，还有什么好消息啊，这是天大的坏消息啊！”师爷记得直拍大腿。 “那些刁民们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说老爷您才是这次天灾的罪魁祸首，现在人都已经到了大门口了！” “什么！？” 方青天一听，直接从椅子上溜了下去。 “快快快，给我搬个梯子来！” 连忙从躺椅上爬起来，方青天让下人搬个梯子放在中堂的屋檐上，自己顺着梯子往上爬。 “老爷，您小心啊！” 下人的声音方青天哪里还听得到，已经到天命之年的他手脚麻利的像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蹭蹭蹭就爬了上去。 这正堂是刺史府最高的建筑，爬到屋顶，就看到了刺史府外面那呜呜泱泱的人群。 “乡亲们，看呐！这刺史府就是用我们的血汗钱修建起来的，那里面坐着的刺史就是吸我们血的贪官！” “告诉我，你们还想继续受这种压迫吗！” “不想！” “不想！” “不想！” “那我们该怎么做！” “烧了刺史府，活捉方青天！” “烧了刺史府，活捉方青天！” 那在刺史府当差的衙役们连忙抽出腰间的刀刃，上到前来凶神恶煞：“我看谁敢进刺史府一步！” 十几个衙役手持兵刃，凶神恶煞地往门口一站，百姓们不由地升起几分退意。 领头的那班头冷笑一声，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人群中窜出来一个老头，上来二话不说抓着那班头的耳朵就拧。 “来啊！打啊！你特么小兔崽子长能耐了是不？还敢对着你老爹拿刀霍霍了，你特么长能耐了是吧！” 那老头说一句就踢一脚，这手里还攥着那班头的耳朵。 要轮起力气，那老头自然不是班头的对手，一巴掌就能给排开。 可拿是自己的亲爹啊，班头是有苦难言，只能被动挨打。 “哎呦，我的亲爹啊，你慢点！别打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又从人群里窜出来十几个老头老太太，那凶神恶煞的衙役们顿时吓得跟受惊的兔子一样，三两下就给拖下面挨打去了。 这下子百姓群情激奋。 “烧了刺史府！活捉方青天！” 第84章 王爷万岁 愤怒的抗议者们闯入了刺史府的大门，燃起火把点燃了刺史府的屋子，府内衙役、下人、侍女乱作一团，被愤怒的抗议者们绑成一团。 罪魁祸首的灵州刺史方青天自然无法幸免于难，他在动乱一开始就想着从后门逃跑。 只可惜刺史府后门也聚集着大量的抗议者，那方青天准备跟着下人一起混出去，就被抗议者一股脑的全都绑了。 方青天被抗议者押着，心中暗恨不已。 早知道就派遣府兵到刺史府周边驻守了，那些衙役根本没有一点用！ 可是为什么这些抗议者突然朝我发难，现在深受其害的不应该是那赵枫么！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抓到刺史了！” “哦哦哦！” 百姓们高呼着，押着方青天把他围在中间，不停地欢呼着，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灵州的刺史，皇上钦点的三品命官，你们这样做是在找死！”方青天愤怒地咆哮着。 “去你的！”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冲出来一脚踹在了方青天的后心窝上，那方青天顿时失去了平衡，以面抢地摔的满脸是血。 “你贪污了多少我们的血汗钱，让我们吃不起饭，要我们活活饿死。横竖都是一死，那你就给我们陪葬吧！” “就是你个狗官，去年强征粮税，我一家七口人活生生被饿死一个，都是你个狗官害的！” “你方青天坏事做绝现在竟然还敢仗着身份威胁我们，乡亲们，揍他！” 不知道是谁领了个头，抗议者们顿时拳脚相加，把这些年来的怨恨全都宣泄到方青天的身上。 还有那些方青天的恶仆们，平日里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百姓们对他们积怨已久。 如果说方青天还只是拳脚相加，那抗议者对这些个恶仆们则是直接动上了家伙式，什么擀面杖、扫帚、打狗棍一齐往上招呼着。 等人被压到王府门口，赵枫见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呀呀，这不是方青天、方大人么，怎么这几日不见成了这幅模样？”赵枫故作夸张地笑着。 也不怪他，方青天此时的样子滑稽的很，皮青脸肿的像个猪头，要不是身上那身官服，赵枫还真看不出来眼前这人是方青天。 那方青天双手被绑在身后，跪在地上直起腰版来，怨恨地眼神盯着赵枫：“果然是你这个家伙在搞鬼！赵枫，别以为你是王爷这件事情就可以这么算了，你驱使刁民殴打朝廷命官，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桶到长安，让陛下评评理！” 方青天依旧如此硬气的原因是他确信赵枫不可能杀他。 北平王，爵位是王，除了当今天子李世民外只有朝中的那些个一品大员和几位王爷跟他平起平坐，剩下的根本不值一提。 哪怕是他这个三品的刺史也一样。 但是！ 只要是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经过皇帝的亲封，换言之受过皇帝的亲封那就是皇帝的人！ 赵枫如果没有圣谕在手就私自斩杀一名三品的朝廷命官，那简直是在打皇帝李世民的脸！ 再者说赵枫真的做出这种事情，其它的官员们会联合起来反对赵枫。 想到这里方青天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怕了吧？” “告诉你赵枫，别以为你是北平王我就不能耐你何！” “驱使刁民烧毁刺史府，殴打朝廷命官乃是造反的罪名！” “这件事情只要桶到皇帝那里，你这王爷也别想再做了！” 方青天的底气逐渐变的足了起来，似乎已经是胜券在握，赢了赵枫一样。 “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由赵枫发出，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无奈。 方青天冷笑一声：“怎么，这时候知道怕了？知道了还不快快给本官松绑！” “方青天啊方青天，你为什么这么蠢？”赵枫走到王府门口，一名麒麟卫的身边，将他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 锵！ 宝剑出鞘，明晃晃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你这样是逼着我杀了你啊。此时不杀你，我北平王的威严何在？”赵枫提着宝剑，一步一步走下王府前的阶梯。 “你，你要做什么！你要是杀了我，皇帝不会放过你，这大唐的百官不会放过你！”方青天声嘶力竭，挣扎着往后退着。 可是手脚都被绑住，他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像一只蠕动的蛆虫。 赵枫一脚踩在他胸口，把他压在地上。方青天只感觉胸口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别说动弹，就是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你真的以为杀了你李世民会撤了我这王位？李世民把这灵州地界给了我，就是想依仗着我的武力震慑北方的夷狄。” “夷狄的忧患一日不除，李世民就绝对不可能对我动手。” “别说不可能对我动手，他还要千方百计地安抚我的情绪。” “枉你天命之龄，做到了这刺史的位子，连这种事情都想不清楚。” 听到最后，方青天的心彻底地凉了下来。 从头到尾他都以为赵枫只是一个运气好混下了点战功，被皇帝一高兴封王的幸运儿。 现在看来，自己的得到的那些个消息根本就是假的。 什么泥腿子王爷，什么走了狗屎运的家伙。 要是走狗屎运能够被封王，那大唐早就是一堆王爷了！ 一道剑光划过，方青天那脸上的后悔被永久地保留下来。 如果能够让他再选一次，他绝对不会跟赵枫作对。 可惜，没有如果。 方青天的人头落地，百姓震声高呼，纷纷称赞赵枫是个青天的好王爷。 只是赵枫忍不住想要发笑，杀了一个方青天，却被称作头顶青天的王爷。 这真是方青天在天上看着。 “杨华，剩下的交给你了。” “是，王爷！” 杨华一挥手，附近几个房门紧闭的茶楼和宅院顿时门分左右，在鞭子的挥舞声和马儿的啼叫声中，车轴沉重的碾压声传来，一车车满载着粮食的马车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这些是方青天这些年来贪污的粮食，王爷有话，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王府门前千万人静若安然，杨华话音落下百姓纷纷下跪。 “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85章 灵州不养闲人 抗议者们为了粮食而欢呼，他们才不管为什么前脚把刺史府烧了，后脚赵枫就拉了这么多粮食出来。 谁让他们填饱肚子，能够活下去，那谁就是他们的青天大老爷。 王府，书房外，一袭妙曼的身姿婀娜地走了进来，那迎面而来的香风让专心致志的赵枫忍不住心情荡漾。 “苏青，你来了？”赵枫脸上带着笑意。 “奴家再不来，王爷怕是把奴家往在脑后了。” 苏青手中拿着丝巾，没好气地往往赵枫脸上一‘打’，那丝巾柔顺的触感贴面而来，还带着苏青身上那迷人的体香。 “哈哈哈，你这是哪里的话，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赵枫把苏青往怀里一揽，软玉在怀顿时心神荡漾。 苏青轻笑两声，倒是没有反驳。 赵枫赴灵州的时候就派李元霸带着千人的青龙卫去泾州接苏青和她那一大家子人。 当初泾州不破，苏青可是付出了不少，家中的忠仆也战死颇多。 这当了王爷，赵枫自然是不敢忘记美人的恩情，便把苏青这上上下下二百多口人一块接了过来。 打点行囊，收拾生意，再拖家带口的到灵州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这几日灵州刺史方青天惹下来的祸端让赵枫无暇顾及，只得匆匆将苏家上下二百多口人安置下来。 揽着美人的纤腰，嗅着美人身上的香味，赵枫笑着开口道：“怎么，这几日在王府待的无聊了？” “只是无聊苏青哪里敢打扰王爷。”苏青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 “这是奴家几日派人去统计的流民数量，每日粮食的开销。还有根据周边几个县的人口，以及灾情的严重程度推算出来的流民数量。” 说着，苏青绣眉蹙起：“王爷，照这个趋势下去，再有一个月就要入冬。到时候大雪连绵，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恐怕要死10万人以上。” 说起正事赵枫不由地严肃起来，认真看着苏青哪来的这张统计表。 不得不说苏青是一个天才，无论是对灾情的掌控程度，还是对未来的需求猜测，都跟他自己料想的所差不多。 灵州地界上的百姓有十二万之多，加上左右两个州府：会州和盐州，两个州府的灾情严重，涌来的灾民可能在二十万往上。 未来一个月内灾民的数量可能达到30万，每人每天需要的最低供应是一斤粮食，也就是每天消耗将近300石。 冬季有四个月，加上来年播种和收获的时节，这个数字可能扩大到七个月，也就是200多天。 每天300石，要持续200多天，算下来就是6万石！ 赵枫自己的家底也才2万石出头，连一个冬天都抗不过去。 “王爷，历年灾情都要死人没错，可是这一次性死上10万人，恐怕…”苏青犹豫了一下：“恐怕皇帝会对你非常的不满。” 赵枫冷笑一声：“恐怕不止是皇帝吧，我这北平王异军突起，朝中可有不少大臣准备看我笑话。要真死上这么多人，怕是每天弹劾我的奏折都能把太极殿给淹了。” 苏青低头，没有说话。 “不过不用担心，关于粮食我早就有了想法。” “真的，是什么办法？”苏青不由地惊讶。 赵枫神秘一笑：“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 灵州城的县丞被赵枫砍了，灵州的刺史方青天也被赵枫砍了，现在整个灵州已经完全落入了赵枫的掌控之中。 说一不二。 且在此旱灾和蝗灾的天灾之下，赵枫大开粮仓的事情广为流传，会州、盐州两大州府及其灵州本地的百姓纷纷往灵州城涌来。 人口的加剧让治安变的混乱起来，只是有心的人发现城外驻扎的青龙卫每天天还未亮就出去，一直到深夜才回来休息，如此反复了好几天。 他们都在猜测着这些青龙卫每天出去是做什么。 第四天早上，百姓和流民们一如既往地前往城内各个粥棚去领每日的粥饭，只是到了粥棚旁边，上面用红色的布写着告示。 “诶诶诶，兄台，我这不识字，问一下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这上面写的是：免费粥饭再提供七日，七日之后未在开发地区获得种植地的人才能够继续获得粥饭……！” 这话一出，周围的百姓们发出惊呼：“怎么回事，王爷不是说粮食充足么，为什么要断粮了！” “我早就说过那王爷跟刺史是一丘之貉，你们这些人都不信我这个读书人的，现在怎么样！” “不行，我这家里老母还等着吃饭呢，现在要是停了粥饭我们还这么活啊！” 井井有序的队伍突然乱了起来，一股脑地往粥棚的方向涌来，在那粥棚后面有着一大摞粮食。 “往前者，杀无赦！” 守护粮食的麒麟卫充满杀气的一声怒喝，震慑住了这些百姓。 领头的小队长手持精钢长剑，明晃晃的剑锋不知道斩杀了多少的突厥人。 即便是擦拭的再干净，也难以掩饰剑锋上那股死亡的血腥味。 看着这些百姓暂时安定下来，那小队长稍稍松了口气，乘着这个机会连忙大喊。 “七日内到城北荒原上领取属于自己的开发地！” “获得耕地者会每日发放粥饭，大家不要担心！” “获得耕地者会每日发放粥饭，七日内速速去城北荒原上找青龙卫领取耕地！” 连续喊了好几遍，那麒麟卫的小队长才停下来缓口气，为了能让更多的人听见他差点把嗓子给喊哑了。 短暂的寂静后百姓和流民们纷纷窃窃私语，有人站出来问道：“那没有耕地的人怎么办，让我们活活饿死么！” 麒麟卫的小队长打眼一瞧，这人二十来岁，一副二流子的样子，这几日没少冒领。 对于这种人麒麟卫的小队长自然不会好脾气，冷哼一声：“城北荒原上耕地有数万亩荒田，最多可以五人承包一亩，保证人人都有地领。” “可是如果有人想不劳而获，那便是与刺史方青天为一丘之貉！” “怎么，难道你也想做那方青天？” 这话一出，旁边的百姓和流民们看那年轻人的眼神都变了，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那年轻人顿时不敢言语，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第86章 把这烟杆给吃下去 三日后，罗老三坐在这一亩规划出来的荒地旁边，坐在一个木桩子上，手里拿着一根烟杆，里面装了些枯树叶，当做烟丝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罗老三，打他爷爷那辈起就一直在这灵州地界种地，祖祖辈辈都是农民。 不是因为蝗灾，他也不会放弃乡里的那几亩地，跑到这灵州城来。 “誒，罗老三，是我！” 广阔的荒原上人三三两两，一个天命之年的瘦老头驼着个背，笑眯眯地往罗老三这边走来。 “老林？是你啊，你也逃到这块来了？”罗老三有些诧异，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老邻居。 “别提了，咱那乡里面有胳膊有腿的都逃出来了。本来听说这灵州城的王爷大发善心赏饭吃，没想到来了还让咱们种地。”老林有些唏嘘。 罗老三拿着烟杆往屁股下的树墩子上磕着烟灰，言语间不乏冷嘲热讽：“要说这王爷还真是年轻，还剩下一个月就到冬季了，现在还想着让我们开田种粮食。这种东西少说也得一个月种、一个月长，一个月熟，到第四个月才能够收一场。” 老林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连粮食要种四个月才能成的道理都不懂。要是赶着过冬之前还能够种出来一茬，我们又何苦背井离乡。” “算了，好歹种地有饭吃，就当是陪他胡闹了。” “怎么，几位不相信北平王？” 罗老三正说着，旁边忽然走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器宇轩昂，气度非凡。 可是罗老三再一打量，这人穿的跟他们一样，都是一身子的麻布衣，心想估摸着是个流落至此的读书人。 “什么信不信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罗老三斩钉截铁地说着：“我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就算是最好种的小麦也得三个月。” “现在种下去等不到发芽就入了冬，一到冬天苗子全部得冻死，还种个屁的地！” 年轻人也不恼，笑眯眯地看向老林：“老人家，您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也是打一落地就开始种地，这种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改变的。”老林扫了一眼这临时规划好的荒原，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来年开春，兴许这样做还好。” “那我们打个赌吧。” 少年说着，突然抛出一个小布袋子。罗老三手忙脚乱的接住，下意识颠了颠小布袋子，无论是手感还是摩擦发出来的声音都让他感觉到熟悉。 “这里面是种子？”罗老三疑惑道。 “没错，种子。”年轻人笑眯眯地点头：“而且是能够在过冬之前，就能够长成的种子！” 罗老三和老林听完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年轻人你可真会开玩笑，这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神奇的种子。要有这种种子，这世界上哪里还会饿死人？” 罗老三的打趣中带着一丝凄凉。这一路走来多少人倒在了路上，饿的拿观音土果腹、易子相食。 老林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再说了，就算如你所说，这种子过冬之前能够长出麦子来。可这一亩地才能出多少粮食，根本不够过冬用的。” 年轻人神秘一笑：“如果我说，这种子不仅能在一个月内长熟，而且一亩地出来的粮食够你们一家人吃一年的呢？” 这话一出，罗老三和老林两个人纷纷愕然：“一亩地种的粮食够吃一年，那怎么可能！” “那我们就打个赌，一个月后如果我说的能够实现，那么几位就和家人一起在这灵州城定居吧。” 这话让罗老三和老林更加茫然了，这算什么赌约？ 只是那年轻人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施施然离开了，留下两个人一头雾水。 “哎呀，光是口头约定，忘了给契约了！”赵枫一拍脑门，懊悔不已。 这是他听说青龙卫和苏家人在荒原这块忙不过来，便想着帮忙散一散种子，再发一发契约。 超级种子，这是征服了南突厥部族后获得的奖励之一。 成熟期超短，只需要22-27天的时间，且抗寒抗旱，在极端环境下也能够茁壮成长。 且产量极大，一亩地的产量就有2000斤！ 按照一家五口算，一亩地完全够一家五口吃上整整一年还富裕！ 这种子一种，不仅是今年的粮荒抗过去了，来年开春再一种，富裕出来的粮食往周边几个州府一卖，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钱！ 再说契约，会州和盐州两地的流民既然已经过来，而且养得起他们，不愁吃喝。 发展城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力，把人都留下来，往后不管是继续扩大粮田还是其它什么，人口能够优先保障。 “算了，以后再说吧，现在优先的还是先把种子发完。” 赵枫将此时忘在脑后，可是罗老三和老林二人不敢忘。 二人拿到种子后将信将疑，只是种地有饭吃，依着这一点二人按照以前的经验把种子种上。 “这荒原上的土是挺好，可是这地方也干啊，这没个水灌，也没个肥料施肥，这能长起来么？”罗老三忍不住又往烟杆里塞上地上捡来的干树叶，点着了吧唧吧唧地抽着。 “八成是骗人的。”老林撇撇嘴：“别说长熟了，入冬前这玩意要是能长到我膝盖这么高，我当场就把…就把你这烟杆给吃了！” “去去去，发个誓还拿我的东西发誓，我烟杆招你惹你了。” 二人打趣中，日子也一天一天的过去。 第一天这田里没什么动静，老林的想法更加被印证。 第二天也是如此。 可是到了第三天早上起来，老林往田里一看，顿时下巴都快惊掉了。 “我去，这一晚上苗子都长了巴掌高了！？” 那前一天还空空如也的地里面冒出了一片绿芽儿来，水灵灵的，散发着生命的活力。 罗老三听到动静也连忙起来一看，惊讶的同时有些幸灾乐祸。 “我说老林，你可是说过的，入冬前这些苗子要是能长到你膝盖那么高，你当场把我这烟杆给吃下去！” 老林听了老脸一僵：“肯定是凑巧！这东西只是苗子长的快，距离入冬就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时间，我就不信他真能长到我膝盖那么高！” 第87章 圣旨 城北的荒原上，因为开发地计划几乎所有的流民都到此处居住下来，在田地的旁边撘上一间小屋子，一家人挤在一块。 这倒不是说地方不够，城北的开发地区内，荒田的规划都是按照条状的区域来规划的，每一个区域之间留出了二十来米的距离，足够盖上一间大房子。 可是限制于地点和材料，只能先这么凑合着。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有青龙卫过来发放棉衣棉被，一家人聚在一块的温暖甚至让人感受不到冬天马上就要到来。 众人的欢愉中，老林却总是愁眉不展。 自己撘的那间小屋子离得远了就看不见屋顶，田里那一人高的小麦随风飘扬，硕大的果穗压弯了麦秆，重的好似要落在地上一样。 老林心中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地真的种起来了，这些神奇的种子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内发芽、成长、成熟，这么大的果穗他从来没有看到过。 不用说，这肯定够他们一家吃上整整一年的了。 但这忧的是…… “老林，我这烟杆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想啥时候吃啊，我给你拿麦穗给抄一抄，提提味！” 罗老三的声音隔着老远就能够听见。 两家的地相邻，跟以前一样是邻居。 只是这位邻居每天见到他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个，让老林愁眉不展。 “我说罗老三，这人怎么可能把烟杆给吃下去嘛。” “这种子要是能长到我膝盖这么高，我就当场把这烟杆给吃下去！——现在这麦穗都比你高了，不行我再给你做两根烟杆去？”罗老三一脸的幸灾乐祸。 “去去去，做什么烟杆子。”老林叹了口气，旋即目光看着眼前这些比人还高的麦子，忍不住惊叹：“罗老三，你说这北平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说种，还真给种出来了！” “这谁知道去。不过我敢肯定，这北平王一定是神仙下凡！”罗老三一脸的确信。 不止是他有这种想法，所有见识过这二十天奇迹的人都有着如此这般的想法。 开辟数万亩的荒地，硬是在短短二十天的时间里种出了几千万斤的粮食！ 哪怕是赵枫自己听到这一消息也有点吃惊。 “这比我辛辛苦苦捡来的东西要多出不少啊。” 打了一个月的仗，捡了几个城池，得来的也不过是两万多石，也就是几百万斤粮食。 “要不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啊。”赵枫感叹不已。 “什么是科技啊？” 苏青迈着优雅地步伐从外面走来，笑眯眯地问着。 “没什么，自言自语。对了，关于这粮食的处理问题通知下去了么？”赵枫问。 “王爷你交代的事情，奴家自然是要办妥当。”苏青的开心溢于言表：“最迟午时之前便能够通知到。” 粮食的处理问题，为了让百姓熬过冬天第一次粮食的成果自然是给了百姓，让他们吃的饱饱的。 剩下的就是来年，将规范化种植和收获，到时候赵枫会征上一半的粮食作为税收，甚至百姓们的粮食想要出售赵枫也可以代为收购，只需要付出一点点费用。 “苏青，这单生意就交给你了，你可得把咱们的生意给管理好。”赵枫故作严肃。 一谈到生意，苏青的气氛顿时都为之一变，那是掌握一切的自信。 “王爷您放心，奴家一定打理好这单生意，为王爷您谋取福利。”苏青那绝美地面容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狡诈笑容。 都说自信的女人是最美的，赵枫以前不太理解，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自信的苏青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异于往常的魅力，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征服她。 只是耳旁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法。 “叮咚！恭喜宿主征服了灵州，使万民臣服，完成隐藏任务！” “基础奖励：琉璃（玻璃）科技。” “基础奖励：燧发枪科技。” “超级奖励：科技时代系列任务开启。” “科技时代任务一：拥有十座储量高达万吨的铁矿。” “任务完成奖励：蒸汽机技术。” 赵枫看完奖励傻眼了。 我的天，这什么鬼，琉璃技术，燧发枪？ 琉璃烧制技术在这个时代可是罕有，一块制作精美的琉璃可是比玉石还要珍贵！ 还有燧发枪，这可是一件大杀器！ 唐初最长使用的远程武器就是弓箭和手弩。 前者平射有效距离大概是50-80米。抛射是100-200米的有效射程。 但是威力一般，用牛皮盾就可以阻挡。 手弩除了方便携带外，有效射程只有10-25米，威力更是小。 可是燧发枪不一样，它的有效射程足足有200米！ 在这个距离内完全可以洞穿现有的牛皮盾和皮甲等防具，就算是金属防具，也有着足够的杀伤力！ 再说，一名百步穿杨的弓箭手要训练出来少则三五年时间，多则十几年。 而火枪手则不一样，不过是瞄准和扣动扳机这样简单的操作，最多几个月就能训练出来。 还有，弓箭手射击拉弓弦时间久了对臂膀和手指都是一个考验，在持续的作战当中无疑会影响作战能力。 可是燧发枪不一样，这玩意只需要扣动扳机就能够作战，弹丸的携带还比弓箭要方便十倍！ 更加让赵枫眼馋的是那科技时代的系列任务。 “蒸汽机啊，这可是工业革命的开始啊！”赵枫眼馋不已，有了这东西就相当于是掌握了经济的命脉！ 一旦让机器取代了传统的手工劳动，所提升的生产效率将会极大的提升效率。 因其所带动的产品销售将会带来庞大的资金，赵枫也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资本家。 只是这个想法赵枫还没来得及去着手实现，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他的计划。 “北平王接旨！” 一个身着宫廷服饰的太监带着圣旨前来，面色严肃。 赵枫身为王爷只需要点下头便算作行礼接旨，不用和其他人一样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平王平突厥有功，时至冬令，特邀北平王入京，共度除夕佳夜。” “钦此！” 第88章 李公公 河北道节度使的府中，肖叶山跪着领了圣旨，那一脸严肃的老太监突然笑呵呵地上前搀扶：“哎呦喂，肖大人，您这身子骨可跟咱家的差不了多少了。” 肖叶山闻言哈哈一笑：“李公公说的是，这常年在外奔波这身子骨是一天也不如一天了。” “来，李公公你也辛苦，这边上座。”肖叶山作势一请，二人客气着落座。 这肖府的总管上来看茶，见肖叶山悄悄打了个手势，顿时会意，招呼着旁边伺候的丫鬟一并退下，屋内就剩肖叶山和那李公公二人。 “李公公，这皇上招我等入宫庆贺除夕，您可知道，这皇上还邀请了哪些人？”肖叶山自然地问着。 “这……”李公公迟疑了一下，旋即想到什么，泯然一笑：“肖大人，您是想问那北平王赵枫会不会去吧。” “哈哈哈，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肖叶山哈哈大笑。 李公公摇摇头：“咱家不过是在皇上身边待着，偶尔听到点风声罢了。不过这次除夕的夜宴，皇上确实邀请了那北平王，只是……” “只是什么？” 李公公看了一眼门外，小声对他说：“肖大人，咱家跟您这么多年的交情，劝您一句。别跟这北平王作对，不值当的。” 肖叶山笑了笑：“那自然是，我一个小小的节度使，哪里敢去触那北平王的眉头？这不过是问一句而已，公公不要放在心上。” 这冠冕堂皇的话放别人身上还行，李公公这些年在宫中当差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自然是看出了那肖叶山口是心非。 不过话说道这里就足够了，再多那不是他能管的了的。 “肖大人，咱家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叨扰了。” “李公公哪里的话……来，李公公，这一点小玩意，不成敬意。” 李公公见那肖叶山递过来一个小盒子，伸手便拒：“肖大人，这……” 肖叶山顺手把那小木盒子打开，一枚五彩的琉璃如意拜访其中。 “琉璃如意？” 李公公不由地惊呼出声：“肖大人，您这份礼可贵重了啊，咱家不敢收。” 这琉璃又称五色石，因为其制作工艺极难，单这么一件巴掌大小的玩意可比玉如意要贵上好几番！ 最少也是千两白银起步！ 李公公在宫中做内侍，一年的俸禄下来也不过二百两银子。 单这一个物件抵得上他五年的俸禄！ “誒~！李公公哪里的话，这去了长安一切还得仰仗着您帮忙，这点小玩意，不成敬意。”说着，肖叶山把东西往他手里一赛。 “这……”李公公犹豫了一下，然后把东西往袖子里一放：“肖大人盛情咱家却之不恭，以后咱家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说话！” 肖叶山展颜一笑，抱拳拱手：“那就麻烦李公公了。” 李公公揣着这琉璃如意心情忐忑，前往灵州给北平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平王平突厥有功，时至冬令，特邀北平王入京，共度除夕佳夜。” “钦此！” 宣读完圣旨，北平王留他下来做客，他不好意思驳了北平王的面子，便留了下来。 酒席宴前，李公公坐着有些不自在，眼神不断地往厅内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下人身上撇去。 “北平王，您府中的这些下人，看上去可比羽林军要凶悍不少啊。”李公公忍不住开口。他怕自己再憋下去，憋出毛病来。 赵枫无奈一笑：“哪里是什么下人啊，我那手下的统领杨华怕招来的仆人心怀不轨，府中大小事务都是由我手下的青龙卫轮番上任。” “这些小子都是刚从训练场回来，累的都不会笑了——还不赶紧给李公公赔礼道歉！” “非常抱歉！” 赵枫一声令下，那大堂内左右侍奉的十名青龙卫顿时扯着嗓子，吼得房梁都颤了三颤。 李公公吓得缩了缩脑袋，心里有苦说不出。 这哪里是道歉，分明就是示威啊！ 李公公脸上的笑容僵硬：“不愧是平了突厥的将士们，果然威武霸气，咱家真是佩服的紧啊！” 心中愈发肯定不能跟这北平王作对，酒席宴前李公公是极尽可能的示好。 临走之前，李公公犹豫了一下，旋即在赵枫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北平王，此次长安之行恐有人从中作跟，您万事小心啊。” 赵枫先是楞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多谢李公公提醒，这份人情本王记下了。” 赵枫一路送那李公公到府门外，看着他远去。 苏青那婀娜的身姿缓缓从门后走出，在赵枫身边站定。 “王爷，这李公公虽然是个太监，但是常年待在皇宫内院，能够听到的风声不少，为好这个人脉，对您来说大有作为。” 赵枫点点头：“正有此意，我们对长安一无所知，这李公公是个不错的‘导游’。” 说着，赵枫突然伸出手臂，把旁边的美人往怀里一揽。 伴随着一阵惊呼，美人落入怀中。 “王爷，这还在大街上呢。”苏青有些慌张，看似伸手要推开，可是那一双葇薏一点力气都没用。 “苏青，你真的要随我去长安？那长安城内不少人对我虎视眈眈，此去怕是不平静啊。” 苏青娇嗔一声，食指轻点着赵峰的面颊：“王爷您还想抛下苏青不成。再说苏青现在都是您的人了，您去哪里，苏青就去哪里。” 苏青这话说的有几分忐忑，要知道赵枫现在可是贵为北平王，风头正劲，不是当初那个白手起家的义军首领。 想要嫁入这北平王府的姑娘都排出去十里地，那些个大家闺秀哪一个不是楚楚动人。 再想到自己，清白的身子还在，可说到底还是个寡妇，根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 “说得好，你就是我赵枫的人，以后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北平王府的王妃！” 美人在怀，赵枫只觉得心头一阵火热，忍不住将伸手将美人抱在怀中，大笑着往后堂走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89章 臣有本 赵枫此行前去长安只带了苏青和一队麒麟卫，杨华和李元霸一个被留在灵州当总管，一个被留下来防止北方夷狄动乱。 这一去长安少则数月，若是等回来之后发现家被人抄了，那岂不是很尴尬？ 数日的赶路到了长安城外，赵枫突然开口问道：“苏青，我记得你的老家就是在长安吧？” 苏青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那远处的长安城，又默默放下帘子。 “奴家已经忘了长安城长什么样子了，对奴家来说，这里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囚笼。” “是么。” 赵枫觉得自己问到了一些苏青的痛处，旋即闭口不言，默默地让队伍前进。 马车内一片寂静，可是外面却喧闹无比。 “我的天，这是什么怪物！” “天呐，这是马么？这都有两米多高了吧，比我这驴子摞起来还高！” “你竟然拿这种宝马跟你的驴子比……我跟你说，这可是汗血宝马！” “那是什么？” “我听我当校尉的小舅子说这些汗血宝马是北平王特有的坐骑，不仅力大无穷，能够撞碎城门，而且能够日行千里！” 两米多高的汗血宝马二十人的麒麟卫每人一匹，赵枫和苏青所在的马车更是用了八匹汗血宝马，看上去就是一群巨大的怪物凑在一块。 汗血宝马强健的马腿比寻常人的大腿都粗！ 这样庞大的怪物只是站在眼前就让人望而生畏，长安城外不由地为赵枫让出一条路来。 到了长安城的明德门门口，守城的官兵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一双手不由地紧握住手中的长戟，似乎这样做才能够给他们一点安全感。 “北平王奉圣旨进京面圣！” 麒麟卫的小队长将那圣旨摊开，最下方盖着李世民的印章。 守城的官兵们哪里还敢怠慢，连忙清出一条路来。 “王爷您一路顺风！”那守城的官兵嗓子都快喊哑了，生怕赵枫听不见。 咻地一声，那马车的帘子里面飞出来一样东西，吓的那守城官兵连忙用手接住。 感觉沉甸甸的，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锭银子！ “几位守城辛苦了，拿去喝喝茶。”赵枫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谢过王爷！” 那守城的小头头拿着手里的银子激动不已。 真不愧是北平王啊，又能打仗，出手还这么大方！ 别的贵胄入城高兴了最多也就赏点碎银子，多了就是那二三两。 这北平王出手多大方，这一锭银子少说也得是五十两！ 赵枫的队伍浩浩荡荡进了长安城，那一匹匹汗血宝马回头率1000，惹得众人不住地发出惊呼。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的人不屑。 一间茶馆的二楼，兵部尚书苏哲身着便服，看着下方招摇过市的赵枫，忍不住轻笑一声：“到底是土包子，得了一点好东西就喜欢拿出来炫耀。” “谁说不是。” 那兵部尚书苏哲对面坐着河北道的节度使肖叶山，看着下方赵枫的马车眼中闪烁着恨意：“这赵枫稍稍得了一点战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搅得我河北道乌烟瘴气，连那灵州的刺史都被他给斩了！” “有这种事情？”兵部尚书苏哲眉头皱起：“灵州刺史，那怎么说也是三品大员，乃是皇上钦点，这赵枫怎敢说杀就杀？” “哎呀，老弟啊，你是真的不知道老哥这最近过的有多惨啊。这不是北方造了旱灾和蝗灾么，那灵州就在其中。” “这民间盛传是那北平王赵枫犯下的杀戮过多，老天降下惩罚。这不，那赵枫竟然为了转移民愤，竟然妖言惑众，让那些流民把刺史府给烧了，把堂堂三品刺史给斩了！” “你说说看，这叫个什么事儿啊！那灵州兵荒马乱的，老哥我最近才知道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给皇上写折子呢。” 河北道节度使肖叶山一股脑地把苦水给倒了出来，把赵枫说成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竟然有这种事情！”苏哲又惊又怒，大手往桌子上一拍：“这天下还是大唐，皇上还是姓李！这赵枫如此猖狂，分明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老哥你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明日早朝我一定参的让那赵枫丢了王位！”苏哲义愤填膺。 肖叶山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哎呀，贤弟啊，这件事情就靠你了！” 赵枫丝毫不知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此时的他已经下榻到驿馆暂时休息。 按照惯例，二品以上的外官入京述职都需要上朝，赵枫这个王爷也不例外。 他前脚刚进驿站，后脚就有太监过来通知。 一夜无话。 隔天清晨，赵枫坐着那辆拉风十足的马车顺着朱雀大街前往朱雀门。 一路上那些个一二品的官员纷纷退让两旁，坐轿子的生怕自己被那汗血宝马一脚给踹翻了，坐马车的则是靠的近了他们的马儿就开始不听话，一个劲地往旁边跑，根本不敢跟汗血宝马站在一块！ “唉哟！” 苏哲的马车猛地一扭，他来不及反应一下子撞在了马车上，疼的龇牙咧嘴。 掀开帘子一看，那赵枫的马车威风凛凛地离去，气的苏哲咬牙切齿：“赵枫，又是你，今天看我不参死你！” 太极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赵枫身为北平王，身穿紫金蟒袍，站在最前方，比尉迟恭、房玄龄等人站的都要靠前。 “皇上驾到~！” 伴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身穿金色龙袍的李世民大步流星走到殿上，一挥袖袍坐在龙椅上。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李世民在朝堂上扫视一圈，旋即目光定格在赵枫身上，笑着说道：“北平王，第一次上朝感觉如何？” 赵枫侧身一步出来到殿前，抱拳拱手：“回陛下，感觉还行。” 李世民愣了一下，没想到赵枫会这样说。 还没等李世民说话，旁边一名文官便站了出来，大喊一声：“大胆！北平王，这里乃是朝堂之上，陛下面前，你怎敢如此无礼！” 赵枫瞥了他一眼：“本王实话实说，何来的无礼之处？倒是你，无辜指责本王，还有没有一点尊卑！” “你！” “够了。”李世民瞪了那文官一眼：“北平王乃是武将出身，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朕喜欢。” “今日早朝，你们可有本奏？” 肖叶山和苏哲对视一眼，同时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等有本奏，奏这北平王赵枫！” 第90章 死罪可免 活罪难饶 从二品河北道节度使肖叶山，从二品兵部尚书苏哲对视一眼，齐齐从队伍中出来，手持奏本。 “启奏陛下，臣等有本奏！” “哦？”李世民看着二人：“二位卿家，所奏何事啊。” “臣等一奏那北平王赵枫管理不当，致使治下灵州灾民遍地，民不聊生！” “二奏那赵枫妖言惑众，致使刁民烧毁灵州刺史府，当众斩杀那灵州刺史方青天！” 二人此话一出，朝堂震惊。 “那可是三品的灵州刺史啊，这说斩就斩了？这北平王也太猖狂了一些！” “这何止是猖狂啊，那灵州刺史乃是先帝亲点，朝廷的命官啊，没有陛下的圣旨竟然私自斩杀朝廷命官，这分明是藐视朝廷啊！” “这赵枫当真是凶残至极，莫不是杀那突厥人杀疯了，连自己人都杀，此等凶手何以称王！” 文武百官对赵枫口诛笔伐，一时间太极殿内成了对赵枫的批斗大会。 李世民脸色也很难看，一名三品的刺史被处死，这可是要命的大事，他却到现在才知道！ 本来想着拉拢赵枫这一名神将作为大唐北方的守护神，保大唐十年北方不乱。 现在北方夷狄没有作乱，反倒是这北平王赵枫先开始乱了！ “北平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世民沉着声音问道。 赵枫不慌不忙，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来。 “陛下，这封信上乃是灵州刺史方青天这些年来贪污懒政的罪证。” “上任八年来贪污各项公款三百万两，勾结地方豪绅恶意打压商人，那灵州齐家每年给方青天二十万两的供奉。” “还有包庇治下官员贪污、杀害治下百姓、强抢良田、强征赋税，让灵州城民不聊生。” “此次灵州受灾，灵州粮仓中却连一千石粮食都拿不出来，可见其在位时贪污了多少！” 李世民在上面听的俩眼睛都发直了。 “快快快，呈上来让朕看一看！” 旁边的老太监连忙下去把赵枫手里的信给呈了上来，那列出来的清单让李世民有点头晕目眩。 贪污钱银还有各类珍宝不计其数统合换算成银两是三百八十四万两，手中地契十几座，田契上千亩， 大唐这一年的税收总和也不过才这个数！ “待灵州安定之后这些收缴上来的赃款将如数递交国库。”赵枫恰到好处的补充了一句。 李世民也正好看到了信函上写的这句话，内心稍感安顿。 按理来说这灵州已经是赵枫的封地，封地中的官员贪污，赵枫身为北平王查抄后是有权利没收其全部财产的。 “好！不愧是北平王，掌管灵州连半年都不到就为我大唐铲除如此祸害！”李世民神情激动。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赵枫都把这么一大份礼给送到了嘴边，我这怎么着也应该说几句话表示肯定啊。 可是下方的肖叶山和苏哲慌了，二人对视一眼，那苏哲咬咬牙，又道：“陛下，这灵州刺史方青天是死有余辜。可是灵州地界现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旱灾和蝗灾。” “现在灵州地界上已经出现了二十万以上的灾民，在此等灾难面前北平王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任由百姓活活饿死，此举有违天意啊！” 李世民的目光转向赵枫，在等他开口解释。 而赵枫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看着那兵部尚书苏哲。 “苏大人，这可是太极殿，陛下面前，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你说我灵州地界出现二十万以上的灾民，这不假，其中还包括了会州和盐州两地的灾民。” “可是你说本王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这件事情你是查证的，还是道听途说而来？” “这……”苏哲支支吾吾，这他哪里查证过，旱灾和蝗灾的消息半月前才传到长安来，一切事情都是听那河北道节度使肖叶山所说。 不过根据肖叶山所说，加上他自己的判断，他认定赵枫这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没有可能安置那二十万的灾民，所以才这样说。 “看来兵部尚书也是道听途说，就拿来在太极殿上信口开河，真是我大唐之耻啊。”赵枫不禁摇头叹息、 苏哲怒极反笑：“那王爷倒是说说，您做了什么措施，能够让这二十万、甚至是更多的灾民吃饱饭！” “别忘了，这灵州已经是您的封地，这灵州出现灾情，您有义务为民解忧！” 赵枫竖起三根指头，看的苏哲一头雾水：“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灾情开始本王就筹备了三万亩良田，至本王出灵州之时已经产出三千万斤粮食，足够三十万人撑过这个冬天。” “苏大人说本王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那这算不算？” “三万亩良田产出三千万斤粮食？北平王，你说的可是真的？”李世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据他所知南方最好的良田一亩地产出最多也不过是300余斤粮食。 而按照赵枫的说法，他这一亩地就产出了将近1000斤的粮食！？ 赵枫拱手抱拳：“陛下，此等大事臣不敢开玩笑。臣愿以这颗脑袋担保，臣所言句句事实！” “好！” 李世民拍案而起，指着殿内的肖叶山和苏哲二人：“北平王以拿性命担保，你二人可还有话说！” 兵部尚书苏哲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臣有罪。微臣所言句句是听那节度使肖叶山所言，臣无所查便相信奸人谋害北平王，臣有罪啊！” “苏哲，你！”肖叶山又惊又怒，他哪里想到苏哲这么简单就把他给卖了！ 苏哲现在不仅想卖了这肖叶山，如果不是在大殿之上，他甚至想出手掐死这家伙！ 竟然敢拿我当枪使，还给我一堆错误的情报，这岂不是要害死我！ 李世民的目光转到那肖叶山的身上，冷哼一声：“河北道节度使肖叶山，朕记得你，你是先帝钦点的节度使。” “朕本以为你会念先帝知遇之恩，好好治理一方。” “没想到你竟然连自己治理的地方是何情况都不知晓，便在这大殿之上乱说一通。” “你可知这欺君之罪乃是死罪！” 肖叶山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哼！朕念你是先帝钦点，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这节度使你就别做了，去地方上好好当上一任县令，好好学习一下怎么当好一个父母官！” 李世民话音落下，肖叶山整个人瘫在地上，两眼发愣。 从二品的节度使被贬到从七品的县令，这种大起大落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第91章 插入皇宫的钉子 “啧啧啧，从二品节度使被贬到七品县令，这肖叶山后半辈子算是毁了。” “要是现在被撤职，那怎么说也顶个前任节度使，风风光光。现在倒好，等过几年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一任知县！哈哈哈，真是人生的大起大落啊。” 朝堂上不少人出言讥讽嘲笑，那肖叶山面如死灰。 “来人，把这位肖县令给朕带下去，好好反省反省！” “遵命！” 李世民发话，太极殿外进来两名羽林军，上到前来架起那肖叶山的胳膊就拖了下去。 “众卿家，可还有本啊？”李世民淡漠的声音传遍朝堂。 那兵部尚书苏哲闻言，吓出了一身冷汗，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有大臣想要站出来上奏，可是被旁边的同僚拉下来。 “你想死啊，没看到皇上不高兴么！” 被同僚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那大臣立刻会悟，刚抬起的半只脚又落了回来。 “没有么？”李世民又扫视了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既然如此那便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了。”走到一半的李世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看着下方微微低头行礼的赵枫：“北平王，你且到御花园等候。” 赵枫楞了一下，怎么还有话跟我说？ “是，陛下。” 赵枫再一点头。 这是亲王的特权，见皇上不用行下跪之礼。 哪怕是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一品大员都没有这个特权。 太极殿内文武百官退去，李世民也下了朝廷。 片刻的功夫，朝堂内就只剩下了赵枫一人。 除了门外值班的羽林军外，殿内连个太监都没有留下来。 “……怎么没有人给我带路？” 赵枫一脑门黑线，那李世民不会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吧？ 我这才是第二次来长安，哪里知道路啊！ 叹了口气，赵枫自己在皇宫内溜达起来。 赵枫穿着紫金蟒袍，这是王爷的象征，倒是因此去到哪里都没有人拦他。 溜达着来到御花园门口，赵枫低头一看，地上丢着一个小木盒子。 “这是什么东西？” 赵枫弯下腰去捡起来。 “叮咚！捡到中品琉璃如意一个，奖励一百尊上品琉璃如意！” 赵枫愣了一下，旋即打开木盒一看，里面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五彩琉璃如意，以他的目光来看着做工着实是一般。 再看看系统空间内奖励一百尊五彩琉璃如意，赵枫不禁露出笑容。 “不愧是系统，真够大方！” 这系统空间内的琉璃如意每一方有着一尺来高，一个成年人得凑凑合合能抱的下来。 而且五彩的成色较比起手中的那玩意可以说是上上品，堪比后世的工艺，好看到不行。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誒，您慢一点！” 忽然间赵枫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走进御花园的拱门一看，远处池塘边的小亭子里，那李公公正哄着一个精致的小女孩。 “就不！你说要给我看好东西，现在又说丢了，你分明是在耍我！” 那小女孩明显是个小美人胚子，七八岁的年纪就能够看到她未来的美貌。 只是这一张嘴着实是不饶人，态度刁蛮，让赵枫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小女孩是谁？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奴才哪里敢耍您啊！奴才是真的把那稀罕玩意给弄丢了，赶明儿奴才找到那玩意，立马给小主子您呈上来！” 旁边站的太监赫然是之前在北平王府给赵枫传旨的李公公。 秋末初冬，那李公公反倒是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看着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李公公，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把你急成这样？” “诶唷，王爷！”那李公公抬眼一看，连忙下跪行礼：“咱家见过北平王。” “免了，倒是说说，你这是怎么了？”赵枫笑着问道。 还没等李公公说话，那小姑娘便气鼓鼓地说道：“这个死太监明明说给我带了好东西，可是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分明就是在戏耍我！” 赵枫疑惑地眼神望向李公公，那李公公连忙解释道：“王爷，这是高阳公主。前些日子咱家外出公干得了件小玩意想送给高阳公主玩耍，这回来一忙不知道丢在了哪里，这才惹的高阳公主不高兴。” “哦？”赵枫故作惊讶，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刚才本王在御花园门口捡到此物，可是李公公的？” 李公公一看喜出望外，一拍大腿：“就是这个！王爷您真是咱家的救星啊，这正是我要献给高阳公主的礼物！” “喏。” 李公公千恩万谢地接过去，连忙跑到那高阳公主面前：“小主子，您看，这就是奴才给您的礼物！” 小木盒子展开，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五彩琉璃如意展现在那高阳公主面前。 饶是刁蛮娇纵的高阳公主见了也忍不住把眉毛笑成了月牙儿。 “哎呀，这东西还不错，这次我就大方的原谅你了！”高阳公主鼓励似的拍了拍那李公公的肩膀，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李公公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讪笑着走过来：“王爷您别见怪，这高阳公主乃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平时娇纵惯了，也不知道给您见礼。” “不妨事。”赵枫面带笑容，那高阳公主如何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赵枫看来，李公公的价值可比那高阳公主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哎，在这宫中做事哪个主子都不能得罪，特别是这小主子。”李公公叹了口气：“最近这高阳公主过继到了长孙皇后的膝下，本想着用这小玩意讨好小公主，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那高阳公主一点也不像是会知恩图报的人，给她送礼物讨她欢心，怕也是很难得到什么回报。 赵枫有意拉拢这李公公，忽然灵机一动：“李公公，这琉璃宝物在这后宫之中可算稀奇？” “自然是稀奇，那琉璃饰品可比这些个玉器还要稀有，品质好的琉璃更是万金难求啊。” “李公公，那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赵枫突然反手拿出来一根手臂一般长的琉璃如意，且质地细腻，堪称上上之品！ 第92章 刁难 李公公一看那琉璃如意下巴都惊掉了，半晌合不拢嘴。 “王爷，这这这……这可是稀世珍品啊！” 赵枫心中暗笑，这东西在后世不过是随处可见的玻璃制品，可是在这大唐，乃是绝世的稀罕物！ “李公公，你说这东西要是送到长孙皇后哪里去……”赵枫话说道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些事情不用说明，李公公立刻心领神会，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不可，咱家一个奴才怎可得到如此稀世珍宝，待事后长孙皇后问起来……” “等长孙皇后问起来，你就说是本王的赏赐，想到皇后娘娘就特意受下来献给娘娘，这样如何？”赵枫的声音充满着诱惑：“以后本王这里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是第一时间想到李公公你。而你手里有了好东西，再给长孙皇后……” 一条关系链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李公公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冰凉，他一直没有敢小看这北平王，一直都充满着警惕。只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北平王。 李公公抱拳拱手，面色严肃：“不知道王爷此意为何啊。” “李公公不用紧张，本王只是喜欢交朋友。”赵枫随手把那五彩琉璃如意往李公公那边一抛，仿佛那根本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是随处可见的东西一样。 李公公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上前接住，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勘查有没有损坏。 “这些东西本王多得是，李公公若是喜欢本王送你十个八个不成问题。本王所求也很简单，本王在长安城内没什么根基，有个风吹草动的，还希望李公公提点一二。” 李公公心中顿时一紧，后宫太监和外戚亲王勾结，这要发现了可是杀头的大罪过！ 到时候脑袋都没了，还谈什么！ 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北平王提供的这些宝物一定能让皇后娘娘喜欢，到时候咱家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 入宫几十年，咱家恐怕就这么一个机会了！ 想到这里李公公眼神坚定起来：“王爷放心，咱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枫笑眯眯地点点头，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李公公就被打上了他赵枫的标签，一辈子都是他的人了。 “好了李公公，这陛下快来了，你还是赶紧给长孙皇后献礼去吧。” “是，王爷！” 李公公俨然一副把赵枫当成主子的模样，答应一声后抱着琉璃如意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赵枫独自坐在亭子当中，缓缓吐出一口气。 自从李世民上位开始，在隋唐之争下元气大伤的大唐逐渐复苏元气，开始贞观之治，在二十三年内将大唐打造为亚洲地区军事最强、文化最盛的国家。 三五年内李世民就会有大动作，平定四方后很难说不会对他这个北平王下手。 现在李世民手中兵马尚弱，还需要他来钳制北方夷狄。 待数年后兵力强盛，到时候李世民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能够在李世民身边插上一个钉子，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自己能够提前知晓。 不一会儿的功夫李世民换上了一身便服前来。 说是便服，只是换上了一身比较低调的黑金龙袍，没有带冠冕。 “陛下招臣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赵枫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怎么，没有要事就不能找你北平王过来坐坐？”李世民故作严肃。 “陛下哪里的话，只要陛下想见，臣随叫随到。” “哈哈哈，赵枫你可真会说话！来来来，快做，跟朕说说你这灵州地界的饥荒是怎么解决的。” 李世民拉着赵枫在御花园的小亭子里对面而坐。 赵枫一五一十将解决饥荒的办法说了出来，只是将那超级种子的来源说成了是跟西域商人行商间偶然获得。 赵枫说的时候一直盯着李世民的脸，发现当他说道那超级种子的时候李世民听的格外认真。 果不其然，李世民在沉思了片刻后说道：“赵亲王，这种子你可还有剩余？” 赵枫点点头：“不敢隐瞒陛下，臣下确实还有剩余。如果陛下想要，臣下立刻双手奉上！” 这话一出让李世民有点尴尬，好像是他在强行问赵枫要东西一样，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咳，此等神物对我大唐可是有定国安邦之大用，赵亲王如此慷慨，朕深感敬佩。” “可是就这样拿了未免天下人说朕强取豪夺，赵亲王你有何想要的东西，尽管说来！” 李世民拍拍胸脯。 “这……”赵枫迟疑了一下，想着这时候是做一个顺水人情，还是谋点眼前的利益。 “誒~！赵亲王不必推辞，得此神物乃是朕之幸、百姓之福，有何想要的尽管说来！” 超级种子的事情赵枫没打算瞒，也瞒不住。 正好眼下系统给出的科技时代任务需要十座铁矿，赵枫也就顺势要了下来。 “铁矿？” 一提到这个，李世民的眉头不禁皱起。 铁矿可是一个敏感的东西，丝茶盐铁四样东西乃是国库税收之根本。 其中特别是铁矿，对其的管理自从炎黄时期就一直很严格。 有了一座铁矿就代表可以打造武器军备，可以积蓄武装力量，这是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希望见到的。 所以大唐境内的铁矿全都归由国家管控，任何人私自开采铁矿将会被处以谋逆的罪名，立即处死！ 可见铁矿这种战略资源的重要性有多高。 但是话又说回来，超级种子的重要性同样不言而喻。 民以食为天，能够让天下人吃饱肚子，这是秦始皇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做到这一点，那他李世民就是千古一帝！ 被万世所敬仰！ 两边都是国之根本，李世民犹豫许久。 “好！”李世民突然一拍大腿：“朕许你十座铁矿！待朕拟下圣旨，灵州附近的十座铁矿任你开采！” 李世民这决心不可谓不大，这可比给军权要严重的多！ 赵枫正准备谢，旋即李世民又说道。 “但是，朕若是这样给你，唯恐文武百官不服。”李世民笑眯眯地：“过几日乃是长孙皇后的寿辰，你若是能送出一件让长孙皇后满意的礼物，那朕便送给你！” 第93章 那北平王可有 李世民的主意打的很好，借着长孙皇后的名义给赵枫设了个套，只要长孙皇后满意，那这事情就算是成了。 按常理而言，一个王爷送一件让皇后高兴的礼物，似乎不是多么的困难。 “这个老狐狸！”赵枫忍不住暗骂一句。 驿馆内，苏青也是绣眉蹙起：“这皇上明知道您来的匆忙什么东西也没带，这突然之间让您送一份重礼，这怕是有意刁难。” “这就是故意刁难！”赵枫冷哼一声：“这皇帝小子是不甘心就这么拿出来十座铁矿给我，到时候若是我能够送一份大礼，那他除了种子外还能多得一件宝贝。如果没能送到他心坎里，再不济也能借机打压我一下。” 赵枫虽说没当过皇帝，可那李世民心里那点小九九他猜得一点都不剩。 苏青叹了口气：“那王爷，这份礼您打算送什么？” “这个我心里有谱。”赵枫微微一笑。 …… 立政殿内，长孙皇后正在庭院内摆弄花草。 虽说贵为一国国母皇娘，可是长孙皇后就喜欢跟这些花花草草的打交道，安静。 “哎呦，这不是姐姐么。” 门外面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贵妇人，浓妆艳抹好不艳丽！ 就是有点艳过头了，总感觉不像是贵妃的样子。 “韦妹妹，你怎么有空到姐姐这里来？”长孙皇后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剪刀，从宫女手里拿过手绢擦了擦。 “哎哟哟！姐姐您可得悠着点，您看看您这手，原来多娇嫩啊。”韦贵妃夸张地上来抓着长孙皇后的手，低着头，一个劲地把头往那长孙皇后面前凑。 这一怪异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长孙皇后的注意，定睛一看，那韦贵妃的发髻上插着一根五彩的琉璃簪子，大白天都这样耀眼夺目，霎时醒目。 长孙皇后哪里不知道这是韦贵妃为了展示自己的首饰才来的，这样的场景以及不下几十次了。 “妹妹，你这簪子好看啊。” 长孙皇后刚说了这么一句，那韦贵妃就立马抬起头来，满脸得意道：“姐姐你看出来啦，这是我娘家人从西域经商，给我带回来的琉璃簪子，可贵了，花了有好几千两银子呢！” “哎呀呀，你说这簪子就是好看啊，还耐用，比咱大唐那些个一碰就碎的琉璃物件好多了！” “姐姐，您是不是也喜欢啊，赶明儿给你送上一件！” 长孙皇后笑着摇摇头：“妹妹你戴着就好，姐姐不用，姐姐的东西多着呢。” “啊？”韦贵妃有些惊讶：“姐姐您也有琉璃物件啊，怎么没见您戴出来？” 韦贵妃还特意打量了长孙皇后一眼，长孙皇后穿的朴素，可是这该带的物件一样不少，什么玉佩、步摇、簪子，样样齐全。 可是相比较之下长孙皇后的簪子却是温玉打造，虽说也是价值不菲，可跟这琉璃簪子一比，差了可不是一点。 “这……”长孙皇后有几分尴尬，她这哪里有什么琉璃饰品。 她这长孙家虽说也是世家，可是陪嫁来的那些个饰品都是些常见的玉簪子，戴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这琉璃簪子何其珍贵，她哪里有。 无形之间，长孙皇后低了那韦贵妃一头。 双方虽然都没有明说，可是双方心理都清楚。 “哎呀，姐姐您别客气。这根簪子妹妹戴了也不好送您，家里还送来几支成色稍差一些，但也不错的簪子，改日妹妹给您送过来！” 长孙皇后顿时觉得有几分好笑。 几根成色差的送给我，就算戴上了不也比你差一头？ 长孙皇后笑容有几分僵硬：“那有劳妹妹了。” “姐姐哪里的话，那妹妹先走了，妹妹还要去看其他几位姐妹呢！” 说着那韦贵妃趾高气昂地走了。 留下长孙皇后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宫里的宫女跑过来，小声在长孙皇后耳边说了几句。 “李公公？”长孙皇后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李公公是谁。 “他不是犯了点错被赶到这后宫来，陪高阳公主么，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奴婢不清楚，只是那李公公手里抱着个挺大的盒子，说不定是送陛下给您的礼物。”宫女说着。 长孙皇后闻言点点头：“那边让这李公公进来吧。” “是，皇后。”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李公公笑眯眯地从门外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大盒子。 离着老远，那李公公就停下脚步，往地上一跪，把那盒子举过头顶。 “娘娘，这是奴才偶然之间所得的宝贝。奴才觉得只有娘娘才配的上这宝贝，特此来献礼！” 原来不是陛下给我的赏赐。 长孙皇后心中带着几分倦意，摆了摆手：“好，东西放那，下去领些赏钱吧。” 见长孙皇后一点都不高兴，李公公这心顿时凉了半截。 “皇后娘娘！” 可是长孙皇后哪里听的去他这一个太监的话，转身就往屋里走。 那侍奉长孙皇后的宫女走过来，面色冷漠：“去去去，没听见娘娘说么，领了赏钱赶紧走人！真是的，你一个太监能有什么宝贝，还不赶紧谢谢娘娘慈悲，下去领了赏钱赶紧离开！” 那李公公顿时急了，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把盒子个打开。 “娘娘您看！” 长孙皇后进屋前撇了一眼，迈出的步子突然顿住。 “娘娘宫前竟然敢大呼小叫，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宫女气愤不已。 “等等！” 长孙皇后快步从屋内走来，把那宫女推到一边，仔细端详那盒中精致无比的五彩琉璃如意。 “我问你，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回娘娘，这是北平王所赐，奴才借花献佛特意献给娘娘！” 李公公心中一喜，把早就想好的话一股脑脱出。 “北平王？”长孙皇后想了一下，皱眉道：“那不是陛下前段时间才封的王爷么，他怎么会有这种宝贝？” “回娘娘话，这北平王神通广大，那灵州又是西域商人聚集之地，搞来这些东西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哦？”长孙皇后顿时有了几分兴趣。 若是之前，她对这些自然是不屑一顾。 可是现在…… “那本宫且问你，这琉璃的首饰，那北平王可有？” 第94章 这次吞炉子 “你是说，长孙皇后想从我这里买上几件琉璃物件，最好是跟那五彩琉璃如意一样的上乘货？” 赵枫脸色怪异，他这早上刚让这李公公把五彩琉璃如意送去，这晚上就来找他了，这也太快、太急了一点吧。 “这就不是咱家能知道的。不过王爷，这可是讨好长孙皇后的绝佳机会，您看……” “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明日便来取！”赵枫拍着胸脯保证。 那李公公喜出望外，施作揖礼：“那咱家就恭候王爷的好消息了！” 琉璃这东西制作起来极其复杂，单是前期就要选料、晒干、配料、粉碎、阴泥、搅泥，随后就是塑形，这一点不仅需要足够的技艺，还需要超凡的创造力。 这两方面至关重要，合二为一者方才能称之为上品。 十日之后是长孙皇后的诞辰，这琉璃簪子也是这几日就要送到手上。 若是委托工人，就是简单的琉璃簪子也得需要最起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够做出来一个，这哪里赶的上。 “只能我可怜兮兮地上手了啊。”赵枫无不感叹。 一旁的苏青忍不住轻笑一声：“堂堂北平王居然去当工匠，这要是传出去那些个看您不顺眼的大臣又有攻击您的借口了。” 北平王身份何其尊贵，按照爵位，乃是皇亲。 按照品级，相当于是正一品的朝廷大员。 如此身份去厂房里做东西，传出去怕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赵枫掸了掸上身穿着的麻布衣，“要不说要伪装一下，别让人给抓到说头。” 赵枫言语中带着些无奈，身边总是围着一群苍蝇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抓着你的痛处嗡嗡作响，你还没办法一巴掌打死它。 “到了。” 穿大街过小巷，赵枫和苏青二人来到长安城的西市附近，这里有一个小的琉璃厂。 赵枫看了看地址，又看了看眼前那不足一百平米的露天场地，嘴角抽了抽：“这也能叫场子？”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这怎么不算厂子了，这可是长安城仅此一家的琉璃厂！” 赵枫的话被一个露出两条臂膀的中年人听了去，那中年人脸色黑中带红、红肿带黑，一看就是常年跟炉子打交道的。 听了赵枫的话很不高兴，大有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走的意思。 “哼，怎么，说了你还不高兴？”苏青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眼这琉璃厂：“这地方小不说，夏天能淋着雨、冬天能盖着雪，连个顶子都没有若是突然下雨还怎么赶工？” “再看看这炉子，就一个不说炉壁上还有一条裂缝，这么多年都没修缮过。料子草草放在地上，上面就盖着木板和毛草料防雨防晒。” “说这是琉璃厂？说是破烂堆都有人信。” 苏青一同言语下来说的那中年人脸色涨红，可半天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来，因为苏青说的全是真的。 “誒，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赵枫小声问道。 苏青神秘一笑：“王爷别忘了，奴家可是在那边陲之地经商，见识过不少西域人，从他们那里听来的。” 赵枫恍然，说起来华夏地区琉璃这东西出现的早，可是因为工艺复杂极少有人碰，倒是西域、也就是欧洲那些人喜欢研究这个。 “好，我这厂子是破烂一堆。你们说够了，就赶紧离开吧，别打扰我做活！” 那琉璃厂的老板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赵枫二人，进到那露天的琉璃厂内，这才烧火准备生炉子起火。 苏青吐了吐舌头，小声道：“王爷，他好像生气了。” 赵枫突然觉得心中一阵躁动。 不知道为何，苏青总是能让平静如水的他变的充满欲望。 如果不是他自制能力还比较强，恐怕早就成了纣王，每日酒池肉林、夜夜笙歌了。 深呼吸几口气把杂念去除，赵枫从袖中滑落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在手中，往那琉璃厂老板的方向随手一抛。 精准的力道控制让那锭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稳稳落在那厂长旁边的风箱上。 可是那琉璃厂的厂长见了银子眼中不仅没有露出欢喜，反而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两位这是什么意思？” “借阁下的厂子一用，烧个东西。”赵枫笑着“这些算是租金，请收下。” 琉璃的器物随便一件都能卖出几百两甚至是上千两的高价，但值钱的是制作琉璃的工艺而不是材料。 单是这里所有的材料打包都卖不了十两银子。 不过看那厂长不为所动的样子，赵枫叹了口气，也不管身份是不是会暴露。 哗啦啦，一堆银子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山包，这少说也有三千多两！ “您看这总可以了吧？”赵枫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 可是那厂长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嗤笑一声！ 赵枫觉得脑壳有点疼，怎么这年头还有这种视金钱为粪土的人。 “咳咳。”苏青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刚才是我说的太过了，对不起，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 这对于苏青而言已经是特别服软的话了。 如果不是因为赵枫的事情，以她的性子哪里会这样轻易的赔礼道歉！ 听到这句话后，那厂长终于是有了反应。 “你们说想借我这地方做个活？”那厂长上下打量着赵枫跟苏青。 这两个人看上去穿着朴素，都是老百姓穿的麻布衣，身上也没有什么贵重的饰品。 可是从气质上明显感觉的出这两个人不是普通人。 “是，有急事需要做个小物件，还望能借宝地一用。”赵枫保持着笑容。 “呵，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长安城唯一一家琉璃厂，是琉璃厂！你们两个外行人连炉子都没怎么碰过吧，想做琉璃物件，真是让人笑掉大牙！”那厂长无不嘲讽。 泥菩萨也有三分活，何况是赵枫？ 当下面色变的不善起来。 “是么，那你可敢与我打个赌？” “赌什么？”厂长问。 “我要是一天之内能做出一件琉璃物件来怎么说？”赵枫眼神淡然。 “一天？哈哈哈，谁人不知道琉璃物件得需要最起码十几天的打磨。你要是能一天内做出一件琉璃器物，我就当场把这炉子给吞了！” 第95章 凤凰琉璃簪 “你要是能一天内做出一件琉璃器物，我就当场把这炉子给吞了！” 赵枫怎么听这句话怎么感觉熟悉，好像之前那节度使肖叶山也说过这话。 不过他跟这琉璃厂厂长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杀一杀他的威风便好。 “看好了！” 赵枫一把扯去上半身的衣袍，露出黄金比例的肌肉，那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如此的充满力量的同时又不失美感。 他一只手抓住风箱，猛然一抽一送！ 那炉中刚被厂长点燃的炉火顿时膨胀起来，火焰顺着烟囱飞出去几米高！ “我去，这什么鬼力气？” 那厂长都看呆了，论力气他自认为不输什么人，可是拉了这么多年的风箱也没见过把风箱拉到发出悲鸣！ 那赵枫一抽一送间风箱就抖上两抖，厂长在一旁看的又怕又心疼。 可是很快，他就不再关注这个了。 系统所送的琉璃制造工艺的知识如同龙象般若功一样，给了他完全制作的工艺流程，还给了他各个大家制作琉璃时的感悟。 上千个琉璃制作大师的心得感悟，赵枫感同身受，每一道程序该如何去做，已经完全烙入了他的肌肉记忆当中。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想，手就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选料、晒干、配料、粉碎、阴泥、搅泥…… 所有的准备工作以一种从未见过的手法完成，还没等你从赵枫的手法中回味过来，那料子已经进入了炉中开始经受上千度的高温开始融化。 “他不可能成功的。”即使是见过了赵枫神乎其技的手法，厂长也如此断言。 “是么？”苏青微微一笑：“在王…在他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厂长敢如此断言是因为即使赵枫现在完成了塑形，那也需要经过长达数天的放置缓慢回火，保证琉璃制品的强度。 否则一拿出来就立刻降温，那会让琉璃变的比纸还脆弱，一碰就碎。 保证强度一来是为了质量过关，而来是因为琉璃制品出来后需要经过上料绘制。 琉璃的硬度足够才能上料而不破，而且在特定的时间点上上料绘制，可保证颜料过千年而不消！ 但是，这是厂长所知道的常识。 赵枫脑海中所拥有的乃是从古至今，乃至千年之后的各个琉璃大家，只是缩短回火时间根本算不了什么。 雕刻出一只凤凰琉璃簪的琉璃模型，刻完最后一笔，赵枫把手中的雕刀一扔，双手抓住放着凤凰琉璃簪的琉璃出炉。 这屋内有个水桶，赵枫拿着凤凰琉璃簪走到旁边，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有碾碎的粉末。 将瓶中的粉末尽数倒入水桶中，待粉末与水完全融合，赵枫把凤凰琉璃簪放入水桶之中进行退火。 哧喇一声。 水桶上喷出一道沸腾的水蒸气，刚从火炉中取出来的凤凰琉璃簪少说也有200-300摄氏度，用水温在短时间内降低到50度左右，这叫退火，急剧的温差变化对材料本身是一个考验。 一个不小心，就会让琉璃本身变的一碰就碎。 不如说，在绝大部分的工匠手中，将琉璃进行退火处理无异于是失败的代名词。 “完了。”厂长冷哼一声：“外行到底是外行，将琉璃放置到阴凉处数天，让它温度缓慢降低的过程叫回火，这是制作琉璃的必要操作。” “可他竟然把琉璃去退火，他难道以为这琉璃是刀剑不成？” 苏青绣眉蹙起，贝齿亲咬着红唇。她对琉璃的制作工艺也有所了解，赵枫的行为确实是闻所未闻。 “这琉璃虽不及刀剑，可也不至于如此脆弱。” 赵枫笑着将那凤凰琉璃簪从灰色的水桶中取出来，那凤凰琉璃簪的温度已经将到了赵枫想要的温度，拿着那凤凰琉璃簪，用眼花缭乱的手法开始上料。 为了不掩盖风华簪子本身琉璃的特性，赵枫只在关键部位点了几下，便大功告成！ 整个过程算下来用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短短一个时辰完成工匠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才能完成的活？ 这说出去谁信啊！ “喏，看看，这东西合不合格。” 赵枫随手把那凤凰琉璃簪往厂长手里一扔，好像扔出去的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一样。 可是那厂长吓的脸都绿了，一个恶狗扑shi接住了那凤凰琉璃簪，连忙检查有没有损坏。 “我的天，竟然没碎！” 厂长惊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用了退火的处理方法这凤凰琉璃簪还一点事情没有，稍微使点劲也没有任何要碎的迹象。 “是那水！” 厂长陡然想起来赵枫进行退火处理的时候往水里倒了些粉末，连忙问道：“那粉末是什么，为什么能让琉璃进行退火而不破坏其结构？” 赵枫在苏青的服侍下穿好上衣，笑眯眯地转过身：“想学？” 那厂长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想！我这辈子的愿望就是做出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奢华的琉璃品！只要能让我达到这个愿望，让我做什么都行！” 厂长眼中散发着异样的狂热，赵枫太了解这种眼神了，那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 “好，正巧我手下现在却一个学徒，只要你答应以后在我手底下做事，我就把我对琉璃的所有感悟都传授给你。”赵枫说着。 赵枫说这话实际上带着几分玩笑，这琉璃厂的厂长看上去也三十来岁，是个有家有业的人，哪里会答应这种要求。 可是那琉璃厂厂长毫不犹豫地跪下来：“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说着便深深地拜了下去，连磕三个响头。这时候再端上一碗茶，那仪式就算是完了。 赵枫皱眉：“你可想好，在我手下做事那以后是要离开长安去灵州的。” “那有什么。”琉璃厂厂长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光杆一条，除了这琉璃厂外什么也没有。从今天开始，我长孙燕就拜您为师了！您到哪里，徒儿我就到哪里！” “等等……”赵枫猛然发现一点：“你姓长孙？” 第96章 得意的长孙皇后 长孙，这个姓氏在大堂之中和皇姓的‘李’更加让百姓知道。 长孙无忌，朝中一品大员，校检中书令，封赵国公，地位甚至要比赵枫还要高上一点。 长孙皇后，名何无人知晓，长孙无忌的亲妹妹，当今皇上李世民的皇后，母仪天下。 长孙家族自然也因为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二人的权势而水涨船高，这可是正二八百的皇亲国戚，是个长孙家的人都带着爵位。 “那你为什么说自己是光杆一条？”赵枫忍不住询问，这长孙燕实在是太过惊奇，竟然是长孙家的人！ “这不是因为这东西就被家里赶出来了么。”长孙燕，这个长的五大三粗的琉璃厂厂长带着一点苦恼，指着这场子：“打小我见了家中的琉璃盏之后就喜欢上了这东西。” “可是家里人不理解，硬要我习武当官。我不愿意，就把我赶出来了。” “……完了啊，就这么简单？”赵枫问。 “对啊，就这么简单。”长孙燕一脸的无辜。 赵枫和苏青打量这长孙燕许久，也没发现他有说谎的意思。 要么是这长孙燕说的是整话，要么是这长孙燕说谎的技艺已经达到炉火纯青，连他二人都看不出来。 不过赵枫宁愿相信是前者。 “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这几天我要准备一个大家伙，你先帮我准备足够的材料。” “好的师傅，我这就去准备！” “誒？等等……” 赵枫话还没说完，那长孙燕就一溜烟给跑远了。 不到片刻的功夫，那长孙燕又跑回来，一脸尴尬地问道：“师傅，您让我准备哪些材料啊？” 赵枫一拍脑门，感觉自己好像收了个笨蛋。 凤凰琉璃簪只是开胃甜点，重点是十日之后那长孙皇后的寿辰。 不仅要上长孙皇后满意，还要让皇帝李世民、让文武百官惊叹。 这样一来做的东西不仅要精美，还得是个大物件，所要的料子自然是不少。 交给长孙燕去采办，赵枫和苏青回到驿馆打算休息一夜，就看到那李公公在驿馆外徘徊。 “哟，李公公，还没走呢？”赵枫笑着打招呼。 “哎呦喂，咱家这哪里敢走啊！长孙皇后让咱家候着，什么时候拿到这簪子啊，什么时候才让咱家回宫里去，您看这……”李公公手背拍着手心，半天也想不出来一个形容词。 “哈哈，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李公公，你看这是什么？” 赵枫拿出来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那李公公顿时喜出望外：“王爷您真乃神人也！这凤凰琉璃簪乃是世间少有，您竟然这么快就拿到手了！” “雕虫小技罢了。比起这个，李公公，你还是赶紧回去复命吧。” 李公公一拍脑门，“您看我这记性，一高兴起来竟然给忘了。那王爷您休息着，咱家先把宝贝给皇后娘娘送去！” 赵枫点点头，那李公公就把装着凤凰琉璃簪的盒子往怀里一抱，旁边突然冲出来一辆马车，那李公公二话不说就窜上马车，半晌的功夫就不见人影。 一个时辰的功夫夕阳西下，皇宫后的御花园内，韦贵妃组织了一个妃子之间的小聚会。 而聚会的主题除了皇上之外，就是那韦贵妃发髻中的那一根琉璃簪子。 “哎呀，韦姐姐，你这簪子可真好看，五颜六色的。” “那是，这可是琉璃的！平日里咱见个琉璃的碗碟就够稀罕的了，这做成簪子得多高明的大师啊。看这颜色，可真好看！” “妹妹我当真羡慕的紧啊，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一件琉璃簪子。” 应邀前来的妃子们无不出言赞叹，这其中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不用说这后宫之中也有着派系之分，也有着自己的小圈子。 和韦贵妃合得来的几个妃子自然是阿谀奉承之言络绎不绝，而站在长孙皇后这边的几个妃子则是一进来就沉默不语，看着韦贵妃的炫耀眼中尽是不屑。 有什么可炫耀的，再炫耀也不过是贵妃，当不了皇后！ “老远就听到妹妹们的笑声了，怎么，这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妹妹（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众妃子纷纷起身见礼，哪怕是韦贵妃也不例外，这是规矩不能乱。 不过见完礼后，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说起韦贵妃那根琉璃簪子。 突然有一个妃子说道：“姐姐，您一定也有琉璃簪子吧，拿出来让妹妹们开开眼好不好？” 她这话一出，御花园内顿时安静下来。 向着韦贵妃的妃子们等着看笑话，韦贵妃早就告诉她们皇后没有琉璃饰品。 而向着长孙皇后的妃子们则是暗恨不已，谁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人清廉，除了皇上赠的几样之外没有其它贵重的饰品。 哪里来的琉璃饰品！ 可是长孙皇后微微一笑，“哀家哪里来的琉璃簪子，妹妹们还是看韦妹妹的吧。” 说话间，一个妃子感觉到长孙皇后今天哪里有点违和，抬起头来，赫然看到长孙皇后的发髻中查着一根凤凰琉璃簪！ 那凤凰琉璃簪色泽艳丽、表面光可鉴人、流光溢彩。 在灯光的照耀下那凤凰的外形婀娜多彩、熠熠生辉，从不同的角度看还有不同的效果！ “好漂亮的凤凰琉璃簪！”那妃子忍不住惊呼出声，她从未见过如此瑰丽之物！ “什么？” “我看看！” 她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妃子的注意力，只是看一眼就被那凤凰琉璃簪给迷住了。 什么叫簪子，这才叫簪子啊！ 有心人对比了一下韦贵妃和皇后娘娘的簪子，发现韦贵妃那根琉璃簪子不仅是色泽黯淡，看上去一点也不通透，灯光下反光也不够靓丽。 跟长孙皇后的凤凰琉璃簪比起来，那简直就是拿石头跟玉石比！ 根本没有可比性！ 韦贵妃脸色一白，这长孙皇后哪里来的这凤凰琉璃簪，这可是万金难求的宝贝啊！ 再看看自己的簪子，韦贵妃顿时觉得自惭形秽，无颜再待下去。 “皇后，妹妹身子不舒服，便先行告退了。”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点点头：“韦妹妹，早些回去休息吧。” 看着那韦贵妃灰溜溜地逃跑，长孙皇后这心里只感觉到一阵畅快！ 看来，哀家得好好巴结一下这北平王了。 长孙皇后为了自己能够在后宫之中保持地位，不由地如此想着。 第97章 个人请柬 自玄武门之变、李世民登基以来，国家国库空虚、百废待兴，便宣廉洁之政，除了登基大典外两年内都未曾举办什么大型仪式。 现在元气恢复一些，李世民便想借助长孙皇后的寿辰来普天同庆。 众臣们隐约猜到了这一点，所以这次为长孙皇后的贺礼花尽了心思。 特别是长孙无忌，这不仅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过一个寿辰，更是为了讨得唐王李世民的欢心。 李世民第一次举办如此盛大的典礼，若是能让礼物冠绝群雄，那岂不是给李世民这个皇上脸上添彩？ “这次都别给我藏着掖着，有什么宝贝都给我拿出来！” 长孙无忌发话，家中所藏着的宝贝自然是一个一个被摆了出来。 不仅是长孙家，谁都知道这个寿辰的重要性，谁能够在这个寿宴上送的宝贝足够珍贵、足够出众，博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欢心。 那以后官运和财运还不是滚滚就来？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有人为了这东西已经埋头在琉璃厂待了十天的时间。 “老板，再来两碗馄饨！” 西市的街头，长孙燕和赵枫两个人坐在馄饨摊前大快朵颐。 “嘶~！烫烫烫。”长孙燕嘴里喊着一个馄饨，烫的舌头发痛也没见他吐出来，反而是哈了几口气硬是给咽了下去。 “我说你饿死鬼转世啊，注意点影响，你看人都看你呢。”赵枫把碗放在旁边，嫌弃地看了长孙燕一眼。 而那长孙燕手上和嘴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自己面前落着的俩空碗，再看看赵枫面前落着的六个空碗，一脸震惊：“我的老天爷，你还好意思说我，我看你才是饿死鬼投胎吧！昨天你那娘子还给你送了个饼子，我可是正儿八经三天三夜没吃过饭了！” 赵枫忍不住得意一笑：“怎么，羡慕啊，羡慕你也自己找个老婆去。还有，那是你师娘，以后没大没小的打你屁股。” “你！”长孙燕还没说，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地抗议。埋头苦干了三天，这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两碗馄饨下毒最多也就是垫个底。 “我先吃，等会儿再跟你扯皮！” 长孙燕埋头吃饭，不理会赵枫，可是旁边几张桌子上的人还是对他们指指点点。 “这两个人浑身是黑，这不是从煤里面挖出来的，就是外域的人吧？我听说域外的人有白皮肤还有黑皮肤的，这两个人莫非就是那黑皮肤的？” “你特么说谁是黑鬼呢？” 赵枫拍桌而起，指着那两个人，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说他黑他都无所谓，在琉璃厂钻了十来天没吹来过，天天在炉子前待着，这都烤过成黑炭了，也没来得及去洗漱一下，说黑是事实。 可是把他种族给变了他可就忍受不了了，爷爷可是正儿八百的华夏人！ “哎呦喂，这位爷您消消气、消消气，这顿算我的，您别生气还不成么。”老板跑出来打圆场。 “谁稀罕你的？”赵枫嗤了一声，指着刚才那人的鼻子：“下次再敢说爷爷是黑鬼把你舌头给你割下来！” 长孙燕一直埋头苦吃，一直等第五碗下肚，这才舒畅一口气。 看了一眼那灰溜溜逃跑的多嘴人，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亮出自己的身份来把那家伙给抓到大牢里去呢……不过就你现在这身打扮，说自己是王爷恐怕也没人信吧？” 俩人浑身上下就牙还白点能看出来人型，要是放在晚上把嘴一闭就是旁边过去个人都看不到。 赵枫翻了个白眼：“我还没那么残暴。老板，多少钱，结账。” “好嘞！您二位一共用了十一碗馄饨，每碗四文钱，一共44文钱。”老板说完就在一旁露着商业化的微笑等着收钱。 “44文？”赵枫显然楞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多少钱。顺手就从袖子里面取出来一锭银子。 “等等！”那长孙燕眼疾手快，一把过来把赵枫的手给按了回去，从身上摸出一串开元通宝。 “这些给你不用找了！” 撂下这么一句话长孙燕连忙拉着赵枫离开。 “我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赵枫一头雾水。 “……我说师傅诶，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长孙燕苦笑着说道：“您手里那银子就算在京城那也是有钱人才使的，普通老板姓还用着铜板呢。您这打扮拿出来一锭银子，非把你给当成骗子给报官抓起来不可。” 赵枫一拍脑门，他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只是个小插曲，旋即赵枫停下脚步：“燕子，一会儿回去你找人把东西打包，装扮的精致点，一会儿晚上我派人来取。” “好嘞！”长孙燕一口答应下来。 这些日子见识了赵枫的精湛技艺，他早就佩服的心服口服。 别看面上没大没小的，那是性格使然，一说起正事该有的礼貌一点都不少。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赵枫得赶紧回去梳洗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这刚神清气爽的从浴室出来，苏青便笑盈盈地递上一封请柬。 “王爷，您可真是艳福不浅啊，连皇后娘娘都邀请您进宫一叙。” 赵枫一头雾水，接过请柬一看，苦笑着伸出手来，轻轻点在那苏青的额头上。 “你啊说话吓死个人，这皇后娘娘寿辰的请柬，硬是给你说的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关系一样。” 苏青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宛似天真可爱的少女。 不过仔细把这请柬看完，赵枫发现苏青说的还真没错。 前面是正常的寿宴请柬，但在后面却是一份私邀，说是为了上次凤凰琉璃簪的事情要谢谢他，安排了一场晚宴。 “这是唱的哪一出？” 赵枫也茫然了，这皇后娘娘要谢让人传个话，或者是下次有机会见了面顺口一说便好，怎还值得私下设宴？ 这要是传了出去，这人嘴两张皮，好说不好听啊。 “那王爷您去不去？”苏青问道。 “去！” 赵枫毫不犹豫：“不过是一个私宴，那皇后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第98章 教育 下午，赵枫穿着那一身紫金蟒袍在御花园内等候，那李公公去立政殿内向皇后娘娘传话，说北平王应邀前来。 “王爷，您且先在这御花园稍等片刻。”李公公过来传话。 没办法赵枫只能在御花园得稍作等待，坐在亭子的边沿上，靠着柱子休息。 艺术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说，一开始只是打算做一个华丽点的东西出来，足够惊艳就好。 只是这一旦投入进去，脑海里的灵感就如同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刺激着你不断去做。 十天的时间里，足足做了七八个样品出来都不满意被作废。 最后三天三夜赶工，才做出来一个赵枫满意的。 一边期待着那些人惊讶的表情，赵枫一边沉沉睡去。 只是这意识还没沉下去，耳边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前面的奴才，快给本公主让开！” 声音稚嫩，听起来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可是言语之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高傲。 赵枫睁开眼，定睛一瞧——不是那高阳公主又是谁？ “狗奴才还不快闪开！” 见赵枫一动不动，那高阳公主又是一声呵斥，同时不断往这边跑来。 “公主，您慢点！” 后面跟着宫女太监急的满头是汗，想拦却又不敢出手拦。 可赵枫哪里有这种顾虑，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还被人打搅，他心里正不爽呢，哪管你是老是少，是百姓还是公主。 看着那迎面冲过来的高阳公主，酝酿了一下情绪，突然一瞪眼！ 饱含着杀意的这一眼顿时让那高阳公主一个急刹车，站在原地浑身僵住，一股子凉气从脚指甲直冲天灵盖，吓的浑身一个哆嗦！ “你，你吓本公主！” 到底是皇室子女，被赵枫这么一吓竟然还没哭，哪怕浑身颤抖都依旧坚强地站在那里。 “来人呐，给我把这奴才的腿打断扔到湖里去喂鱼！” 上一秒赵枫心中还敬佩小小年纪有如此胆气，下一秒那恶毒的命令就让他面色沉了下来。 “这，公主殿下，这位可是北平王啊！” 那高阳公主不认识，可是这些太监宫女们认识。眼前这人穿的紫金蟒袍，不是风头正劲的北平王又是谁！ 他们不过是一群当奴才的，哪里敢对王爷动手啊！ “我不管，你们要不给我打断他的腿，一会儿我就让母后把你们的腿给打断！”高阳公主跺着脚、发着脾气。 “呵，就凭这些歪瓜裂枣也敢对本王动手？” 突然间一阵劲风迎面而来，吹的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只是那些宫女太监们感觉那不是一阵风，而是一块大石头迎面撞在自己的腹部，经受不住那巨大的力道整个人竟然是脚离地倒飞了出去！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赵枫在高阳公主的注视下，以迅雷之势将那七八个宫女太监全部打飞了出去，飞出去几米远落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高阳公主哪里见过这场景，吓的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那一双大眼睛里蓄着眼泪。 “你刚才说要拿本王去喂鱼？好，那现在本王就拿你去喂鱼如何？” “啊—！” 高阳公主尖叫一声，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人抓住，整个人腾空而起。伴随着眼前的景色一阵变换，再低头一看，身下下赫然是一片湖水。 “是不是很想下去当鱼饵？” 赵枫冷笑一声，并且晃了晃手上的高阳公主。 那高阳公主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小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不争气地顺着那嫩白地小脸流了下来。 “这就哭了？真是没劲。” 赵枫摇摇头，把那高阳公主往地上一放，用脚尖踢了她的屁股一下：“去去去，一边玩去，这次别打扰我睡觉了。” 高阳公主心里都快委屈死了，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气！ 你等着，我一定要你好看！ 无声地流着眼泪，高阳公主站起身来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那赵枫一眼，旋即便转身跑开，片刻的功夫不见了踪影。 赵枫冷漠地看着，他心情好怎么样都可以。一旦心情不好，莫说是什么公主、太子，该打照样不手软！ 正打算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会儿，又听到旁边那几个宫女和太监还在那里哀嚎，赵枫忍不住开口：“行了，人都走了装给谁看。再敢打扰本王，莫怪本王真的打断你们的狗腿！” 这话一出，躺在地上哀嚎不断的太监和宫女立刻嘘声不言。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现在一个个静悄悄地站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模样。 “多谢王爷手下留情！” 宫女太监们哪里不知道这是赵枫手下留情，连声道谢后才静悄悄地离开。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待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赵枫已然熟睡。 “王爷、王爷？” 听得旁边有人呼唤，赵枫猛地一睁眼，把那李公公给吓了一跳。 “哦，是李公公啊。”赵枫揉了揉眉心，驱散着最后一丝倦意。 “哎呀王爷，您可真是咱大唐的一大神人，咱家可还没见过谁在这御花园里打瞌睡的呢。”李公公笑着打趣道。 “哈哈哈，这几日休息的不太好。怎么，是皇后娘娘得空了？” “早就得空了，备了一桌酒席，就等着您去了。这不是见您熟睡不敢擅自叨扰，延误了些时候。咱家见天色不早了，才催您起来。” 赵枫看见了一眼天色， 他差不多是下午三四点左右来的，现在天边满是黄昏的彩霞，太阳在山顶上只露出来一个小头，马上就要消失不见。 整理了一下衣衫去参加皇后娘娘备的晚宴。 说是晚宴，实际上就四五道菜，放在一张小桌上，两人对面而坐。 赵枫知道自己被叫来不是吃饭的，出于礼貌动了几筷子，见皇后娘娘欲言又止，便停下筷子问道：“皇后娘娘，有何事还请直言不讳。” “其实哀家找王爷你来，一是想感谢王爷你送的这支凤凰琉璃簪。”长孙皇后不由得伸出手指碰了碰那凤凰琉璃簪，满意地一笑：“哀家这饰品也不多，就想从王爷您这里买一些来。” 原来是做生意。 赵枫恍然大悟，心里盘算了一下，这白送意图太明显，不太合适。不如就打个折？ “皇后娘娘有此要求本王自然是要满足。如果您都要凤凰琉璃簪这个品质的饰品，那么一件就一千两银子吧。” 长孙皇后愣了一下：“这么贵！？” 第99章 不会吧 这下轮到赵枫愣神了，这琉璃饰品在市面上可是有价无市，随随便便一件下品质量的琉璃饰品都得是一千两银子打底。 更不用所凤凰琉璃簪这种高品质的饰物，真要拿出去卖，别说一千两，就是一万两、五万两都是有人买的！ “这东西这么贵？” 这是长孙皇后第二次发出惊叹，饶是她一朝国母皇娘也没戴过这么贵重的饰物。 原本喜行不于色的她此刻也是隐藏不住内心的情绪，表情逐渐变得复杂和尴尬起来。 良久，长孙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句赵枫意想不到的话来。 “那个，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说出这句话长孙皇后感觉自己已经把整个人给丢完了。 奈何实在是囊中羞涩，出嫁后就再也没有娘家的资援，试想她已经贵为皇后娘娘，哪里可能会缺钱？ 然而事实是真的缺。 不同于其他妃子一样每月还有个月例，一品的贵妃、淑妃、德妃等每月能领个38两的月例来贴补。 她这个皇后的资金来源全部由内侍监来掌管，内侍监有钱，皇后就有钱。 内侍监没钱，她这个皇后就没钱。 就算内侍监有钱，那也不是她皇后一个人用，妃子们的月例、后宫的伙食费用、修缮费用等等都从这内侍监里出。 一旦她这个皇后用完，那可就真的没钱了。 现在内侍监最多也就能拿出来几千两银子。 对于维持后宫而言能够用上好几个月，可是用来买饰品物件，那真是买上一件都要入不敷出！ 可是我一定要用与身份相匹配的饰物，否则那些个小贱人们又要用这种东西来压我。 我可是堂堂皇后，母仪天下，怎能被这些个小贱人们压过风头？ 长孙皇后内心的嫉妒和攀比甚至让她放下了脸面。 “这样啊，原谅本王刚刚口误，这琉璃饰物只需要十两一件即可。”赵枫脸上带着笑容。 没想到今日赴约居然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皇上竟然缺钱了！ 这对赵枫而言可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如果不是大唐国库空虚，他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去卖给皇后娘娘人情？ 一件琉璃饰品的价格几许稍微一问就能够得知，那最少都是上千两说话。 可现在赵枫十两一件卖给长孙皇后，还是一次性卖十件，一万两的东西按照一百两的卖。 “赵亲王，哀家这次真的是承了你莫大的人情，哀家真不知道该怎么还……”长孙皇后叹了口气：“可惜高阳公主年纪太小，否则将她许配给你，倒是一件美事。” “这个……倒也不必。” 赵枫的脸色突然变的怪异起来，话题怎么转到这个上面了？ 长孙皇后掩嘴轻笑两声：“高阳公主是顽皮了一些，不过她是被陛下跟哀家给宠坏了，打又不舍得打、骂又不舍得骂，才变得如此娇纵。” “今日王爷教训了她一番，想必她日后也会有所收敛。” 赵枫心中默然，这宫内发生什么事情哪里逃得过皇后的眼睛，何况高阳公主还是她刚刚过继来的女儿。 “皇后娘娘说的是。” 不过对于顽皮的小孩赵枫没有什么感觉，敷衍一答便就此揭过。 长孙皇后今日邀请赵枫入宫便是为了商量琉璃首饰的事情，现在事情说完，时候也不早，赵枫看了一眼时间主动离开。 待赵枫离开，长孙皇后看着他的背影念叨了一句：“北平王跟高阳公主么……找机会我得跟陛下说道说道。”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赵枫回到驿馆呼呼大睡了一整天。 转过天来到了长孙皇后的寿辰之日。 百里的朱雀街上张灯结彩，百姓们高呼万岁，看着那一辆辆装载着货物的马车从朱雀街的大道上走过。 “诶诶诶，这些都装的是什么啊，今天皇宫拉货啊？” “什么皇宫拉货，这都是各位大臣给皇后娘娘送的贺礼！” “我的天，这么多，这加起来都能盖起几座宫殿了！” 文武百官们比平时更加骄傲地走进朱雀门，走过熟悉的道路来到太极殿外。 “校检中书令、长孙无忌大人给皇后娘娘祝寿！” “赠：夜明珠72颗！玉如意12支！珍珠凤冠一顶！白玉步摇十根！玉石玛瑙一车！……” 长孙无忌带着笑容走进太极殿内，他的步伐比往日缓慢的多，等待着太监一样一样把礼物报上。 前前后后竟然是念出了三十多件宝物的名字！ “从一品司空、房玄龄、房大人给皇后娘娘祝寿！” “赠：王羲之绝版字一贴！亲笔祝语一贴！” 房玄龄乐呵呵地走进太极殿，先是对朝廷上的李世民和皇后见礼。 “微臣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祝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房爱卿快起！”李世民哈哈大笑：“房爱卿，这王羲之的绝版字帖朕曾经问你要你可是百般推脱，今日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房玄龄尴尬地笑了笑，没敢接话。 他这是知道自己的字帖逃不过这一难，还不如乘着今天这个机会给献出来。 后续又是一位大臣带着一份的贺礼清单，念的那太监嗓子都干了。 太极殿内的文武百官是越来越多，外面的贺礼也堆满了，李世民看的乐开了花。 近年来各地用银颇多，国库早已空虚。 今日接皇后寿辰，让文武百官赠送这些礼物，全部换成钱后国库的缺可就能填上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就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鼓掌。 又能给皇后办一个盛大的宴会，又能增补国库，这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只是殿上的李世民还没高兴完，下面就出现了一点状况。 “北平王赵枫、赵王爷给皇后娘娘祝寿！” “赠，赠…赠……”那念礼单的太监看了半天都是看着空白一片，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是再睁开，那下面还是空白一片。 “北平王，无赠品……”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像死一样的寂静。 旋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王爷，可真有你的，连登场都是如此特殊！” “赵枫啊赵枫，这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你再囊中羞涩也该拿出点礼物来啊！总不至于堂堂北平王连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都没有吧？不会吧？” 第100章 杀一杀他的威风 “北平王，无赠礼！” 宣礼太监的话一出，让文武百官哄堂大笑，以苏哲为首的尚书和侍郎纷纷出言讥讽。 “没想到啊，堂堂北平王竟然连一份贺礼都拿不出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如果北平王囊中羞涩可以跟我们说嘛，给您凑一副贺礼的钱还是拿的出来的，不用跟我们客气。” “就是，您这堂堂王爷穷到连给皇后的贺礼都拿不出来，这不是驳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子么。” 一时间冷嘲热讽还有扣帽子的人都站了出来。李世民毕竟还年轻，听着这些话感觉有些尴尬。 李世民自己封的亲王，在皇后寿辰上竟然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没有，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赵枫面带微笑，看着之前有过过节的兵部尚书苏哲，还有那些个自己不相识，却出言讥讽的官员。 貌似这些家伙从我进京开始就一直在找我麻烦吧，难道我跟他们有杀父之仇？ 赵枫仔细想了想自己到长安来除了上了一次朝，其余时候都泡在琉璃厂，哪里有工夫招惹这些人？ 带着疑惑，赵枫转过身来面向皇上，抱拳拱手：“回陛下，臣的贺礼因为一些缘故无法用马车去拉，只能用人去搬运，故而还在路上，有些延误。且臣的礼物在晚上更加精美，还请陛下许臣在晚上再向皇后娘娘献上这份贺礼。” “哦？”李世民有些惊讶：“这么特别。好，既然北平王如此说，那朕就许你在晚上敬献宝物！” “今日是皇后娘娘32岁寿辰，乃普天同庆！今日没有君臣之分，朕备下了丰盛的酒宴，诸位爱卿尽情享受吧！” “谢陛下！” 李世民话音落下，文官拱手作揖，武官拱手抱拳。 伴随着优雅地古筝响起，太极殿外宫女分成两排进到殿内，每个宫女手上端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两样点心。 又进来两排太监，为文武百官拿来蒲团，分作两边席地而坐。 兵部尚书苏哲和其他几个尚书坐在一块，看着那赵枫窃窃私语。 “你们说那赵枫是不是真的有一份贺礼没拿来啊，怎么看他那样子一点也不慌。” 苏哲冷笑一声：“贺礼必然是有，可他北平王泥腿子出身，身上能有什么好物件作为贺礼？” “就是。”一旁的长孙闵出言附和，他身为长孙家的人，靠着舅舅长孙无忌的萌荫在吏部混了个侍郎。 世家出身的长孙闵更看不起赵枫这种泥腿子出身，还一举当了王爷的，冷嘲热讽道：“他赵枫既然是王爷，那拿出来的礼物就得比我们好。” “那他就没戏了，单是我们六部侍郎拿出来的礼物就万金难求，更不用说尚书大人们的。那赵枫怎么可能拿出来这么贵重的礼物？” 苏哲冷哼一声：“今天我就要杀一杀这北平王的威风，不过是有点战功就得意忘形，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在朝堂上耀武扬威？再等几百年吧！” 一想起十天前在朝堂上那北平王耀武扬威的模样，苏哲心里就恨的不行。 歌舞、酒席、宴间，转眼时间便到了晚上。 李世民带着众人到御花园赏花，这里种着天南地北的奇花异草，有的花即使是秋末初冬也未凋零，依旧盛开。 众人似乎都沉浸在这御花园的美景当中，只是苏哲等人一直没有忘记一件事情。 “北平王，你不是说你的贺礼要在晚上献给陛下和皇后娘娘么。此时此景，正是你献礼的好时候啊！” 苏哲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赵枫啊赵枫，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可都集中在你身上了，如果你的贺礼拿出来平平无奇，那你这辈子都别想拜托穷鬼王爷的名号！ 李世民都忘了还有此事，一想起跟赵枫的赌约，便笑着说道：“对啊赵亲王，你给皇后的贺礼还没拿出来呢。可别忘了，我们之间是有约定的。礼物无法让皇后满意，那条件我可不能答应你。” 苏哲等人听了心中一惊，没想到皇上和这北平王赵枫还私下定了赌约！ 几个人使了下眼色，在一旁起哄。 “既然是跟陛下有约，那这份礼的要求可变高了，总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一样东西应付过去吧？” “微臣等不知陛下和王爷的赌约是什么，只是皇上乃天子，这一言便是千金，哪怕是为了陛下之言，王爷，你这礼物也不能轻了啊。” 苏哲和六部尚书的话让文武百官纷纷点头称是。 如果一会儿赵枫拿出来的贺礼一般，就算皇上和皇后勉强应下，这些文武百官也不会答应！ 苏哲露出得逞的笑容。 赵枫，今天你这名声我是坏定了，我要让你丢人丢到下半辈子都不敢再踏足长安一步！ “不劳几位大人操心，本王的礼物自然是独一无二——陛下，这礼物已经到了御花园外，是否现在就呈上来？” “呈上来！”李世民也来了兴致。 这赵枫夸下如此海口，敢在文武百官面前称独一无二，那寡人真要见识见识！ “赵亲王，快让人呈来吧。”长孙皇后迫不及待地说着，这份礼物从她得到凤凰琉璃簪之后就一直期待着。 “来人，呈上来！” 赵枫一声高喝，从御花园的侧门方向来了一队人。 这十个人分在两边排成两行，中间抬着一个巨大的木台，木台上放着一件两米多高的物件，上面盖着一层黑布。 这十个人龙行虎步，抬着那几百斤重的东西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那台子也稳当至极，十个人抬起来没有一点晃悠。 尉迟恭的目光首先集中在那些抬礼物的人身上。 这些人身材孔武有力，步伐坚定不移，且浑身肌肉绷紧，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好兵啊！敢问赵王爷，这可是那传说中以一当百的麒麟军？”尉迟恭不由地惊呼出声。 赵枫笑着点点头：“怕外人不小心碰碎了它，所以让这些小子们过来帮忙干活。” 尉迟恭不由地感叹真是暴殄天物，这等神兵放在那里不是好生供养着，这赵枫居然驱使他们做这种杂活！ 不过由此可见，这黑布下的东西不一般！ 第101章 盛世奇景图 “赵王爷，你这都神神秘秘一整天了，该揭开这黑布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吧？” 赵枫闻言没有理会，而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夜空。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长孙皇后的生日正好是这个月的十六号，也就是每个月月亮最圆的一天。 这半天天上有一片乌云笼罩，赵枫便一直没有开口提及献礼的事情。 现在过去这么长时间，那片乌云也飘了过去，朦胧的月亮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就是现在。 “诸位，请看好了，这就是我北平王赵枫，为皇后娘娘、为我大唐送上的一份贺礼！” 话音落下，赵枫一把掀起台上的黑布，露出花费三天三夜所做出来的贺礼。 全部琉璃打造，上方是一条盘旋于天际的金龙，那金龙是龙鳞偏偏分明，龙爪锋利无比，浑身上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昂翔九天，散发着俾睨天下的霸气！ 旁边是伴龙而行的凤凰，凤羽片片叠起，细致入微，略微低了那金龙一头。二者身边还盘旋着五彩的祥云，好似缠绵在一起，翱翔天际。 “我的天，这全是琉璃的！？”尉迟恭傻眼了，指着那琉璃雕成的龙凤像，不停地晃着旁边的房玄龄。 那房玄龄哪顾得上给他解释，回过神来那房玄龄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是挣脱了尉迟恭的手，两步跑到前面来，看着那栩栩如生的金龙和凤凰惊讶地合不拢嘴。 “我的天，这两米多高全都是琉璃打造！？” 房玄龄好似要把眼睛给瞪出来一样死死盯着看，如果这一尊两米多的雕像完全是由琉璃打造而成，那么这件雕像完全称的上是国宝！ 还是传世之宝！ 李世民也看傻眼了，根本不顾自己国君的身份，走上前来跟其他大臣一起，甚至还因为苏哲呆立在他面前，被他一把推开。 “国宝啊，真是国宝啊！”饶是李世民也不禁感叹，旋即盯着那龙的下半身看着，有些遗憾地说道：“就是这配色上的浅显了一点，看上去有点透明，如果上色再稍微浓一点点就好了。” “陛下说的是。” 赵枫笑着走上前来，停在李世民身边，仰头看着：“臣也思虑了许久，到底是色上的浓一些还是淡一些。只是到后来，臣还是选择了上的淡一些。” 一旁的尉迟恭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下巴给安回来，这一听下巴又掉到了地上。 看看，同样都是武将出身，人家年轻能打仗，还有这种手艺！ 尉迟恭看了看自己，只觉得有些迟暮之年。 “赵亲王，这，这龙凤琉璃像是你做出来的！？”李世民这下是真的被惊吓到了，如此传世之宝竟然是出自赵枫这样一个以战功而封王的王爷手中？ 我的天，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情么？ 不过李世民很快就意识到了赵枫话语中的重点：“赵亲王，你是说上淡色是另有其意？” 赵枫抬头看了看天，笑着说道：“没错，陛下请看。” 天空的乌云终于散去，皎洁的明月落在地上，将大地染成一片银色，明明是夜晚却明亮无比。 每个月月亮最明亮的一天，那银色的月光照在龙凤琉璃像上，突然散发出一阵流光溢彩。 “我的天，这是什么！”不少大臣惊呼出声。 只见那龙凤琉璃像被月光这么一照，原本凝实的形态渐渐变得有些透明和虚幻，有一种真的入了仙界的感觉。 下方承载雕像的平台上突然冒出一个一个的人影，这些人影男女老少都有，看不清楚样貌，但是他们都举着手在欢呼，似乎是似乎是在为天空中的龙凤祝福。 “看，下面冒出人影了，他们在欢呼，这是百姓在与皇上普天同庆！” “不对吧……我怎么看着这些人在耕田织布？” “誒，我看的是生火做饭，还有下地干活的！” 很快人们就发现了自己所看到的景象跟别人的完全不一样，惊讶之余几个人互相换了位置去看，发现看到的景象跟之前的完全不同！ “让开，让朕看看！”李世民哪里还安奈的住，连忙推开旁边的臣子，自己抬眼看去。 “我的天，真的变了！”李世民惊讶到忘了‘朕’的自称，开心的像是见到新玩具的小朋友一样，穿着一身龙袍却围着那龙凤琉璃像跑着。 见此情形寿宴的主角长孙皇后也安耐不住，跟在李世民的身后一看，惊讶出声：“真的誒皇上！” “这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所能看到的都是百姓在以不同的方式庆贺，剩下十二个方向看到的就是人生百态。”赵枫在一旁解释着。 房玄龄看着啧啧称奇，抚着自己的长须：“真是奇妙无比，真是奇妙无比啊！敢问北平王，这是怎么做到的？以一个雕塑展现百家景象，这真乃是万古神作啊！” 李世民、长孙皇后，还有尉迟恭、长孙无忌等一众大臣也附耳倾听，都想知道赵枫是怎么做出如此传世神作的。 “其实很简单。”赵枫谦逊一笑：“刚才陛下说颜料上的浅显了一些，为的就是做到这种效果。以颜料作为画笔，在光落下后能够在下面的画板上画出不同的景象，这便是我想做到的效果。” “这上方的龙凤无疑指的的陛下和娘娘，象征着陛下领导者人民走向更加繁荣的明天，而娘娘则随身相伴。” “中间围绕的祥云便是文武百官，意为我大唐的中流砥柱，上奉天子下承百姓，不可或缺！” “最下方乃是国之基石，只有百姓幸福安康，天下才能太平，才有这一番盛世之景！” “此物名为盛世奇景图，赠予娘娘和陛下，愿我大唐繁荣昌盛！” “愿我大唐繁荣昌盛！”文武百官齐声高呼。 李世民神情激动，久久不能自已。 “好，好，好啊！”一连三个好字代表着李世民内心的激动。 外人都道他李世民玄武门之变登基是无奈之下自保而取皇位。 谁人知晓他做这皇上就是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康，让这天下犹如这盛世奇景图一样繁荣昌盛！ 李世民看着赵枫的目光火热：“赵亲王献宝有功，当赏、当重赏！” 第102章 流连忘返 盛世奇景图这尊琉璃像让宴会达到了高潮，文武百官称赞不已，哪怕是苏哲等六部尚书也忍不住为其惊叹。 “赵亲王献宝有功，当赏、当重赏！” 李世民在说完之后长孙无忌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到李世民身边小声说道：“陛下三思啊，北平王两月前就已经封王，现在是亲王爵位，相当于朝中的一品大员！” 长孙无忌言下之意是赵枫已经是亲王了，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差不多，这赏罚内拿捏清楚。 李世民也反应过来，脸色也有些尴尬。 赵枫第一次立大功，平了突厥救了这李唐天下，便一次性赏到了北平王。 这再赏，那就只能是身兼数职了。 可是兼个什么职位呢？ 看了一眼苏哲等人的方向，李世民沉思。 六部尚书的位子已经满了，虽说六部尚书都是从下二品，可是一个个手里都拿捏的是实权。 现在还赏不得。 可是其它闲职要么是官太小，要么是名声不太好，没办法拿出来当赏。 这文武百官都看着呢，北平王敬献了一尊传世之宝，然后赏了个不起眼的小官？ 这以后谁还敢献宝！ 一旁的长孙皇后突然想起来高阳公主最近这些日子不太安分，想到当初赵枫的铁面无私，走过去在李世民耳边小声几句。 “陛下，您可以……” 李世民听了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好！赵枫听赏！” 赵枫低头，抱拳拱手：“臣在！” “因北平王赵枫献宝有功，特赏北平王铁矿十座！加封一品太傅，负责教导太子李承乾和高阳公主！” 赵枫楞了一下，让我当老师算什么封赏？ 只是一旁的文武百官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北平王可真是得陛下宠信，那魏征魏大人、房玄龄房大人、长孙大人这种亲信重臣才有荣幸当帝师。” “陛下如此赏赐，便是表态，看来这赵枫往后要如鱼得水了。” “这赵枫已经是北平王，现在又加封太傅，只怕未来……哈哈，不好说，不好说啊。” 羡慕、嫉妒、恶毒猜测的人都有，赵枫一一闻言入耳，不由地笑出了声。 看来这太傅的名号还不错？ “臣领旨谢恩！” “哈哈哈，好！来来来，众位爱卿，随朕再来欣赏一下这盛世奇景图！”李世民马上又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琉璃像上。 只是赵枫有些苦恼，这教导太子该怎么做，我完全没学过啊！ 赵枫默默退到一旁，那长孙皇后竟然是跟了过来，小声道：“皇上给王爷加封太傅只是个表态，王爷不必为此烦恼。太子李承乾有前隋大夫李纲担任太子少师，唯一需要王爷麻烦的，是高阳公主。” 一听说不用照顾太子赵枫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后面的话又让赵枫愁眉不展。 “高阳公主？” 赵枫可是清楚记得十来天前在御花园内，他坐在那里打盹休息，那高阳公主刁蛮娇纵地过来找麻烦。 比起照顾毛头小子，这种不听话的丫头片子更让赵枫恼火。 男孩子不听话你怎么说也能打几下让他听话。 可是女孩子…… 堂堂一个王爷打小女孩？ 我的天，这传出去还让不让我活！ “哀家知道王爷对高阳公主的印象不太好……”长孙皇后悉心劝解道：“只是哀家跟皇上都太宠爱高阳公主了，这宫内也没人敢管她。房玄龄和尉迟恭二人都拿她没辙，即打不得又骂不得。思来想去，也只有您能够管教的了她。” 见赵枫还有几分犹豫，长孙皇后突然笑道：“怎么，平定突厥的北平王，不会害怕一个小女孩吧？” 赵枫猛然抬起头来，看着长孙皇后的眼睛许久。 “皇后娘娘，您可知道这样激人的手段太没水平了。” 长孙皇后保持着微笑：“那效果如何？” 赵枫叹了一口气：“好吧，效果拔群。”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赵枫觉得现在用这句话最好不过。 就是教育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能有多难？ 长孙皇后的宴会还在继续，因为盛世奇景图的出现将宴会延迟至了深夜，待李世民宣布寿宴结束还有不少大臣流连忘返。 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这奇宝。 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忌、魏征、房玄龄、尉迟恭等元老都不愿意离开，无奈只能宣布：“即日起每年长孙皇后的寿辰朕都会拿出此宝物与众爱卿同赏，众爱卿去吧！” 得到能再次看到盛世奇景图的保证他们才不舍地离去。 长孙皇后的寿辰结束，只是冬天刚刚来临，大雪封路，赵枫还得待上几个月才能够离开。 从李世民那里拿到的十座铁矿现在还只是一纸文书，等回到灵州交付了之后才算是完成任务。 科技时代的任务没完成，蒸汽机设计图纸没到手，现在赵枫也只能紧着手上现有的两张图纸玩。 琉璃图纸做的差不多了，连盛世奇景图都做了出来，赵枫觉得这已经是他琉璃手艺上的巅峰。 剩下的就是研究燧发枪的图纸。 隋末唐初火药刚刚被发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用途。最近的火药用途还要等到300年后唐末的时候才会投入到使用。 火药的来源和制作简单，问题是燧发枪的制作，这涉及到比琉璃还要细致的精加工。 “难不成又要找个铁匠铺钻进一段时间？” 赵枫挠了挠头，思索期间李公公前来拜访。 “王爷，长孙皇后让咱家来问个话，您什么时候进宫教导高阳公主啊？”李公公客客气气，满脸堆笑。 现在这北平王可不是只是外藩的一个王爷，还是一品太傅，太子和公主的老师，更是皇上和皇后眼跟前的红人！ 这要是把赵枫巴结好了，前途无量啊！ 赵枫听完一拍脑门，他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一想起高阳公主赵枫就觉得脑壳痛，他这没照顾孩子的经验，就算让他教育，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着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头前带路吧。”赵枫已然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 “得嘞，轿子已经备好，王爷您请！” 李公公欢天喜地地在一旁伺候着，嘘寒问暖，把赵枫给送到了后宫。 “哎呀王爷，您是不知道这高阳公主可是可爱的紧……” “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啊！” 李公公这一句话还没夸完，就听见那高阳公主的寝宫内传来太监和宫女的哭喊声。 赵枫和李公公相视一眼，暗道坏了，连忙往里面赶去。 第103章 刁蛮公主 “打，给我狠狠地打！” 高阳公主坐在堂前的一张太师椅上，气鼓鼓地指着那院落之中，跪在地上受罚的两个太监和一个宫女。 那两个太监和一个宫女后面也分别站着一个太监，手里持着鞭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啪！ “哎呦喂！” 鞭子落下便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后面的太监心中可怜自己的同僚，但是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也不轻。 “告诉你们，谁要是敢糊弄本公主，就跟他一样爬在这里受罚，继续打！” 高阳公主那稚嫩的声音对他们而言就如同是死亡的宣告，听上去就让人浑身冰冷。 对不起了！ 那第一个太监不忍直视，闭上眼睛高高地举起鞭子，重重落下。 嗯？ 然而预想中鞭子的响声没有响起，反而那太监感觉自己的手腕好像卡在了巨石之中一样，无法动弹分毫！ 那小太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面前这人自己根本没有见过，看穿着似乎也不像太监。 “你、你是谁？” 啪！ 小太监这话刚问出口，旁边李公公脸色就变了，一步迈上前来啪地就是一个巴掌，比那鞭子打的都脆生。 “大胆！这位可是北平王加封一品太傅的赵枫赵王爷！见了王爷还不速速行礼！” “小的见过北平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些小太监一听是北平王，吓得呲溜一下瘫在地上，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 人的名树的影，赵枫这位北平王加封一品太傅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后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现在见到北平王敢不行礼，那不是找死么！ 赵枫此时却没功夫理会他们的小心思，看着地上屁股都打出血来的太监和宫女，指着他们质问那高阳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十天前被赵枫抓着衣领子威胁要扔到湖里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高阳公主被这么一指，吓得当时就不敢说话了。 再看两边，那些宫女和太监们纷纷跪在地上，谦卑地好似要把头埋在地里一样，这更加让她升起恐惧之心。 可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低头，高阳公主视线移到别处，学着平时冷哼一声，可是哼出来的那一下却微不可闻：“我，我教训下人要你管！” “还有救，至少你敢承认。”赵枫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走到那几个负责行刑的太监面前：“说吧，怎么回事。” “王爷，小的、小的我……”那小太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我问事情不喜欢问第三遍！”赵枫的怒火已经随着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李公公在一旁急了，连忙上前抓住那小太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啊！” 李公公看的明白，得罪高阳公主顶多讨一顿骂或者一顿打。 可是得罪了赵枫？ 那就等着死吧！ 吓蒙了的小太监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源经过给说清楚。 事情的起因是早上高阳公主看到天上有大雁在飞，突然兴起想要抓几只大雁下来玩，就让手下的宫女和太监们想办法抓大雁。 可是大雁迁徙，远在数百米的高空，就算寻到落地的地方也得估摸着也早就飞走了，这哪里能抓得到？ “所以，就因为这小太监和小宫女抓不到大雁，你就惩罚他们？”赵枫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那高阳公主听完，反而提起了自信，反问道：“他们没有完成我的命令就要受罚，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他们太监就是奴才，奴才就要给主子办事，办不成事情就要受罚，这是父皇告诉我的！” “所以，我没错！” 高阳公主说的理直气壮，甚至还把李世民给搬了出来。 生在皇家自然不可能像普通家庭的小孩一样，必然有些方面要早熟，早早的得知。 可是由于年龄原因又无法掌握或者理解他们所获得的的知识，所导致的结果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赵枫变的心平气和下来。 赵枫问：“天上的大雁，你能够抓到么？” “不能。” 高阳公主摇摇头。 “那么我再问，天上的大雁，你认为这些小太监和小宫女们能抓到么？”赵枫凝视着她的双眼。 高阳公主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 “所以，你的错误就在于自己不能的事情交给了你认为也办不到的人，到了最后反而谴责这些人办不到。” 赵枫平静地叙述着。 他看着高阳公主的表情，他知道这个小女孩理解了其中的道理。 赵枫从袖子里取出三锭银子，扔在那三个受伤的太监和宫女面前：“这是给你们的医药费，收好了。李公公，带着剩下的人把他们三个给带下去养伤。对了，谁去给我找块抹布再打上一盆水。” 听完赵枫的话，那些太监和宫女们还没反应过来，楞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照搬。这可是后宫，他们是高阳公主的下仆，这被外人命令…… “还愣着作什么，还不照太傅大人说的话去办！”李公公急了，抓着离他最近的小太监伸腿就是一脚。 他还专门提点了一下赵枫现在的另一个身份——太傅，这可是高阳公主的老师！ 赵枫现在连高阳公主都能治得了，你们这些个小太监小宫女算什么！ “是、是！” 殿内的太监和宫女们连忙照着赵枫的吩咐办事，把三个受伤的人抬了下去，旋即打来了一盆水，找了一条干净的抹布放在旁边。 在李公公的带领下，所有人撤出院外，大门紧闭。 院内，只剩下赵枫和低头站在那里的高阳公主。 “院子里那地上的三滩血迹，看到了么？”赵枫问。 高阳公主抬头看了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微不可查地点了点。 “这是你犯错的惩罚，去把抹布弄湿，把地上的血迹给擦干净。” 高阳公主一听顿时抬起头，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赵枫：“那是下人们该做的事情！” 赵枫没有说话，走到那三滩血迹旁边，几个太监临走前没有把鞭子收好。 捡起一根鞭子，举起右手高高抬起，龙象般若功发动，以千钧的力道挥动着鞭子。 啪！ 一声百米外都能听到的巨响，那院中假山的一角竟然是被这一鞭打的粉碎！ 第104章 我也要去 高阳公主那一双大眼睛里带着不可置信，一想到那鞭子如果落在自己身上，那自己也会粉身碎骨！ “我、我做！” 高阳公主咬咬牙，拿着干抹布走到那三滩血迹面前，蹲下身子一点一点地擦。 她太年轻了，年轻到只有7岁，力气也不是特别的大，那抹布足有她半个身子那么大。 这导致了她擦起来很费解，而且抹布没有沾湿，地上的血迹落在凹下去的青石砖块的缝隙里，很难擦干净。 此时在门外，负责伺候高阳公主的太监和宫女们趴在门上，顺着门缝往里看，一个个惊讶地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我的天呐，我没看错吧，那太傅竟然让高阳公主擦地，这可是奴才才会做的活啊！” “别说高阳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就是那些个一年到头也没见过陛下一面的小主子，哪个受过这种屈辱啊！” “这太傅可真够狠的！”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感觉到世界观被颠覆，感觉自己已经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哼，让你们看看是为了让你们知道这位赵亲王不是一般人，以后都给我小心伺候着！”李公公在一旁训着话。 “是，公公，小的们知道了！” 这些个太监宫女们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心中对这位赵亲王充满了敬佩和敬畏。 擦地板只是一个开始，后续的七天里瑶华宫内自扫地、擦窗户等一系列杂活全都由高阳公主一个人承包。 那些个太监和宫女们一天只需要送上一顿饭就没了活，被赶到一边看着高阳公主做这些苦差事。 一天两天还好，三天四天这些太监和宫女们就开始焦虑，第五天和第六条着实是忍不住，跑到赵枫跟前求情。 “主子就是性子大大咧咧了一些，平时对我们这些下人还是很好的，真的！” “王爷，之前的事情是奴才们不好，没有满足主子的愿望，您就高抬贵手别罚主子了。” “主子年幼，这些粗活做着奴才们心里着实是不好受，求求您大发慈悲，别让主子做这些粗活了！” 看着瑶华宫内的这些太监和宫女们求情，赵枫倒是没有感觉到多少意外。 对于这些太监和宫女们而言，伺候主子就是他们的一切，不管主子是打还是骂，那都是应该的。 该说是奴性呢，还是该说他们忠诚呢？ 在我所处的世界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在现在这个时代，这才是正常的。 赵枫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 突然门吱丫一声被推开，高阳公主从外面跑进来，站在赵枫面前，深呼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我再也不想干这些杂活了，我要向父皇告状！你虐待我！” “哎，真是的。”赵枫又一声叹息，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和宫女们。 “你们，现在出去领罚，从现在开始面壁到明天这个时候。忠诚是好事，可是你们应该在高阳真正遭遇到危险的时候站出来保护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出来捣乱。” 太监和宫女们一脸茫然，显然没有理解赵枫所说的含义。 难道现在不是公主正在受苦的时候么？ “面壁的时候自己思考吧，下去。” “是…” 太监和宫女们退下，大堂内剩下赵枫端坐于上位，下面站着双手还沾着水，一脸倔强地高阳公主。 “不错，我本来以为你最多能坚持2天就会逃跑或者告状，你坚持的时间比我相信的要长。”赵枫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 “什么意思……”高阳公主莫名地有点害怕，好像自己的行动完全被眼前这个人掌握一样。 “不管是那些太监和宫女，还是你自己好像都认为这是一个惩罚，实际上这是对你耐心的考验。如果你能够坚持2天不逃跑，你就合格，我会继续教导你。恭喜你，你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赵枫笑着说道。 高阳公主的耐心着实超出他的预计。 他没有住在皇宫内，每日都是定时定点来，定时定点的离开，而且时间全部告诉了高阳，让她不要乱跑。 她完全有逃跑告状的机会，可是她没有那样做，而是老老实实干了7天的杂活，到现在才爆发出来。 “我哪里是有耐心，分明是你在威胁我！”高阳公主说着委屈地眼泪流了下来。 高阳清楚地记得那天擦完地，赵枫手里拿着鞭子，一字一句地说他每天都回来，让高阳乖乖等着。 说完还把鞭子一扔，吓的她当时差点没转身逃跑。 “好吧，看来你误解了我的一些举动，要不然我们重新来一次？”赵枫忍不住调笑一句。 高阳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我是公主，这不是我应该做的！” 啪！ 赵枫打了个响指：“没错，你说到点子上了，你是公主，这的确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可是，你应该做什么？” “我，我……”高阳茫然了，“我不是玩就好了么？” “当然不是！”赵枫果断否决了她的话：“皇上应该做的事情是每日管理朝政，批阅奏折，上早朝听文武百官的意见，以治理天下。” “皇后每日所做就是稳定后宫，让后宫太平，无事端，不为皇上分心。” “而你，身为公主，一生下来身份尊贵，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权利。看看外面那些太监和宫女吧，你一生下来就能够获得他们的服侍，还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高阳点点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我可是公主！” “是，你是公主。但也只是公主。他们完全是因为需要服侍‘公主’所以才服侍，仅此而已。” 高阳眼中透露着茫然，显然这些对一个7岁的小女孩而言太过深奥。 “你有没有想过，当有朝一日你不是所谓的公主了，还会有人服侍你么？” 赵枫的话犹如一根利刃刺入了高阳那幼小的心灵之中，她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可是没来由的，她只觉得一阵心慌。 “自己慢慢悟吧，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了，我该回去了。”赵枫看了一眼天色，撩袍离开。 “等等，我也要去！” 第105章 找死 高阳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对赵枫的话升起了一股没来由的害怕，她现在不想一个人待着。 “你是公主，不能够随意出宫，明天我会再来的。” 丢下这句话，赵枫便出了瑶华宫的大门。 这7天来白天他到皇宫内继续高阳公主的考验，而下午从皇宫出来便在铁匠铺待着。 燧发枪的制造提上了日程，这些日子准备炉子、找经验丰富的铁匠，还有准备模具等，折腾到今天总算可以开工了。 走到朱雀门前，拿出腰牌准备出皇宫，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喊。 “北平王留步！” 转过身一看，那在皇后跟前侍奉的太监李公公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来。这初冬的天气硬是给他跑出来一身的汗。 “李公公，何事找本王啊？” 李公公弯腰扶着膝盖喘了好半天才把气儿给喘匀，指着远处来的一个轿子：“皇、皇后娘娘有旨，让王爷您带高阳公主出城游玩。” 顺着那李公公所指一看，高阳正从轿子的门帘里面探出半个身子冲他招手。 一炷香的功夫后，赵枫穿大街越小巷，走到一个巷子的挂角处停下来，转过身去：“怎么停下来了？” 高阳那精致可爱的小脸上写着埋怨，她揉着自己的腿：“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这可你硬要跟我来的，我可没逼你。” “可是是你不让我做轿子跟你走的！”高阳感觉自己委屈极了。 “我要去的地方很隐秘，不能招摇惹起别人注意……好好好，我背你还不行么。”赵枫无奈一笑。那高阳一双大眼睛里含着泪水，再说下去怕是要在这大街上哭出来。 把小家伙背在背上后顿时多云转晴，高兴地晃来晃去的。 “坐稳了。” 赵枫说完，拐弯抹角、抹角拐弯，一会儿就扭到了西市的最深处。 这铁匠铺就在那长孙燕的琉璃厂旁边，苏青把那院子买下来改造了一番，和琉璃厂相通。 “师父，你来了！” 长孙燕一看到赵枫便喜出望外，连忙迎上来：“您再给我讲讲那什么错位光影还是什么来着。” “是借位错光。这东西改日再教你，今天你的任务是照顾这个小家伙。” 长孙燕抬头一看，才发现赵枫背后背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在赵枫背上沉沉睡去，脸上带着满足地笑容。 “师父，这是您女儿啊，长的可真漂亮！”长孙燕打量一番后皱着眉：“就是有点不像师娘，也不太像师父，这……” “别管那么多，照顾好她就行了。” 高阳公主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泄露出去会带来很多麻烦。 把高阳放在躺椅上，看着她那甜美的睡颜，赵枫不由感叹真是一个小美人胚子，才这么点年纪就能从她身上看出来未来的倾国之姿。 “照看好她，别让她给跑丢了。” “放心。”长孙燕头也不回，一个劲地盯着那高阳公主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笑的跟邻居的二姨妈似的。 得，这已经有一个中年大叔被俘虏了。 赵枫一拍脑门，转过精神头去隔壁的铁匠铺里。 人手和东西苏青准备齐全，接下来就是按照赵枫的指示去打造燧发枪的各个零件。 重要部件有几个，一是枪管，制作的工艺不仅要精准不出现误差，同时还需要刻画出膛线来，以保证子弹射出的稳定性和威力。 二是燧发枪的发射部件，包括扳机、打火装置以及足够耐用的枪膛。 在还没有开展工业化的前提下，这些部件的制造和打磨都需要人工来完成，不是经验丰富的铁匠失误率很高。 “您放心，我们哥几个干这行都大半辈子了，这手稳得很！” 六个老铁匠信心满满，拍着胸脯保证。 赵枫看着稍感安心，走到琉璃厂内，取出来一把木头和竹子做成的燧发枪模型，这几日他都在做这个。 “这个是模型，几乎所有部分都要用到铁，还有个别部件需要炼制钢，一会儿我会给出每个人的任务，你们先看一看模型，心理有个地。” “这东西……” 几个铁匠接过那燧发枪的模型，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这东西的制做难度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年轻人，你做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啊，这么复杂，好像能用来敲打发出声音吧。” “你要想做乐器我们老哥几个也做过一些，比这玩意可响亮多了。” 赵枫泯然一笑，这东西要做出来完全可以改变战争的格局，其重要性无法衡量。 想想看战场上你还在骑马射箭，对方不屑一笑，从裤衩里掏出一把燧发枪来，扳机一按一发子弹离着几百米远就把你打死了。 对方还能很装b的说一句：“大人，时代变了。” “几位只管做，我只要这东西能够做出来，几位的钱一分也不少。” 六个老铁匠听完不说话了。 他们一开始是拒绝的，怎么说也是业界的老行家，你不能说让我出山就让我出山，那样我多美面子。 可是奈何赵枫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可是每人一千两银子啊！ 干铁匠干了一辈子，谁见过这么多钱？ 六个铁匠纷纷埋头研究，赵枫给每个人分派任务，同时按照脑海里的知识给他们指点，告诉他们要注意的地方。 开起工来，铁锤打的叮当响，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赵枫还抽空看了一眼琉璃厂的方向，看着高阳不为所动，忍不住笑道：“这小丫头真亏的她能睡得着。” 埋头苦干，这一不注意几个时辰就过去了，回过神来天上早就挂满了繁星，众人肚子饿的咕咕叫。 “好，今天暂时到这里，几位回去再好好琢磨一下，明日我再来。” 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也该送高阳公主回宫了，赵枫便离开铁匠铺，回到琉璃厂。 “嗯？人呢？” 赵枫忍不住皱眉，那躺椅上不见高阳公主的踪迹，那长孙燕也没了踪影。 “难不成是高阳肚子饿了，那长孙燕带她出去玩了？” 琉璃厂内炉子没升火，也没点灯，夜晚黑漆漆一片。赵枫寻着琉璃厂转了一圈，忽然停下来。 在那琉璃厂的一根柱子上用匕首插着一张纸，看到这东西赵枫内心升起丝丝不安。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拔下那匕首，把那信纸摊开来看，赵枫顿时火冒三丈！ “好啊，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第106章 找到你了 一辆载着稻草的马车从西市走到了金光门，奇怪的是单单一车稻草就有着七个人跟随，这一奇怪的现象引起了守城士兵的注意。 “停下，你们是干什么的？” 车队猛然停下，几个人先是互相看了一眼，右侧方跑出来一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走到那守城的军官旁边，笑嘻嘻地靠了上去。 “军爷，我们就是做点小买卖，这不东西卖完了准备回家，您老通融通融。”一边说着一边不留痕迹地取出两串钱塞到那守城军手里头。 那守城军颠了颠分量，脸上露出笑容：“既然都是乡里乡亲我那我也不为难你们，过去吧，放行！” 车队内的其他人才把手从稻草下的刀柄上挪开，低着头不言不语。 等这一车队的人走过去，旁边的小兵上到前来。 “队长，那些人身材魁梧，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百姓，就这样放过去不太好吧？” “别想太多，出了事情又跟咱们没关系。”那守城军的小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守城军一个月就那半吊钱，不收点外快够干什么的？放心，老规矩，收来的钱人人有份。” 那小兵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口不言。 运输着稻草的车队出了金光门一路往西走，出了十里地外一处荒废的寺庙中，他们把马车上的稻草掀开，里面躺着昏迷不醒的长孙燕和高阳公主。 “二哥，你说我们绑这长孙家的人不就好了，为什么还多绑一个小女孩？” “蠢货，这小女孩既然跟长孙燕在一起，那她不是长孙家的人也跟这长孙家有莫大的联系。抓在手里的筹码自然是越多越好！” “明白了！” 把两个人捆好看押起来。此时天色渐晚，几个人在寺庙中生起一团火来取暖。 “二哥，你说我们要救太子的事情能成么？” 那老二冷笑一声：“怎么不能成？那长孙无忌要是不顾及他长孙家人的性命，那我们就一直抓、一直杀，杀到那长孙无忌放人！” 说到这里，老二扫视一眼这些个兄弟：“别忘了，当年皇上被那逆徒李渊杀害，太子宇文承基就是我们偷梁换柱给救出来的。这些年我们韬光养晦就是为了推翻那李家逆贼，日前太子不幸被抓，我们必须把太子给救出来！” 听到这里，众人眼中闪烁着仇恨地目光。如果不是那李渊，现在他们早就是一朝的重臣，哪里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生活！ “老三，你去城门口盯着，今夜子时之前要是太子没有被放出来，那就先把这个小女孩给宰了扔到那长孙家里去！” “是！” 琉璃厂内，赵枫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手里捏着那封已经被抓烂的信。 【长孙家的两个人我们带走了，今夜子时之前把天牢里的宇文承基放出来，若是子时之后还见不到人，他们两个的脑袋就会挂在城墙上】 忽然间赵枫耳朵动了动，片刻的功夫后苏青进到琉璃厂，赵枫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样了？” 赵枫的声音很平静，或者说太平静了，平静的没有一丝感情，平静的让人害怕。 “王爷，奴家已经差人查过了，天牢之中确实有个人叫宇文承基。” “人呢？” “已经用您的令牌带了出来。” 苏青让开半个身子，一辆马车停在琉璃厂门口，从里面被压下来一个蒙着眼睛、绑着手脚，浑身上下满是血污的男人。 “嗯，做的不错。”赵枫撩袍起身，迎面走到那宇文承基面前，二话不说便是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唔——！” 那宇文承基吃痛，可惜嘴里也绑着布条，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痛苦地弯下腰。 赵枫伸手抓住那宇文承基的后腰带，一把提起。 “我很快回来。” 丢下这句话，那赵枫猛地一踏地面，伴随着地板的碎裂赵枫犹如一颗炮弹一般爆射而去，那恐怖的速度根本看不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人！ 夜晚宵禁时间，大街上空无一人，只听得阵阵炸响，一道黑影咻地一下穿过，偶然看见的百姓以为看到了鬼神经过，吓得连忙锁好门窗，求神拜佛。 夜晚守城的官兵们隔着老远就听到了这动静，胆小地吓得连手中的刀都握不紧。 “队、队、队长，这是什么怪物啊！” “别怕，有我在！” 那守城的小队长喊得一点底气都没有，心中也是怕的要死，在这守了几年的城，也没见过这动静啊！ 浑身杀气地赵枫几个扎眼间便到了城门口，只是扫视一眼，就吓的那守城官兵后退几步。 “你是什么人！”小队长扯着嗓子吼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给他一点勇气。 “北平王赵枫，有事出城。阻者，杀无赦！” 较比起那小队长的嘶吼，赵枫的声音不高，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可是清楚的送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听的让人浑身冰冷。 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吃人的凶兽一样！ “城门已关，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能……” 那小队长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枫从他们眼前走过，站在那金光门面前。 五米多高的巨大城门，单是开门就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打开，更不用说门上还加了一人粗的门栓，有两米多高，得在城门里用绳索吊起来才能打开城门。 他要干什么？ 守城官兵门不约而同地想着，那紧闭的大门可是用攻城锤砸半柱香才能砸开的！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场景让他们目次欲裂。 只见赵枫一只手伸进门缝中，抓住铁边的门框，用力那么一拉！ 嘭！ 门上那一人粗的门栓应声断裂，四五人合力才能拉开的大门被重重地甩了出去，砸在旁边的城墙上陷入了进去。 守城官兵们吓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少人只觉得裤裆一阵湿润，竟然是尿了裤子！ 赵枫扫视一眼那一片黑暗地郊外，一把将那宇文承基推出去。 “跑，不跑我现在就杀了你！” 宇文承基蒙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些事情是不知道才更可怕，内心地恐惧无以复加，驱使着他往城外跑去。 赵枫死死盯着，天空中的乌云散去，将大地撒上了一层薄薄地银幕。 在那银幕之中，赵枫看到了另外一个活动的身影。 “找到你了！” 第107章 龙象般若功第二层 “这已经快到子时了，老三怎么还没消息？” 废弃的寺庙之中，老二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色。 “呜呜呜，老师在哪里啊，父皇和母后在哪里啊，我好害怕……” “别怕，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长孙燕和高阳公主浑身上下被绳子紧紧捆着，被仍在角落里。 长孙燕还好，好歹也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不过是绳子勒的疼而已，咬咬牙就忍过去了。 可是高阳公主才7岁，自打出生就一直在皇宫里待着，每天锦衣玉食的伺候着，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粗糙的麻绳绑的她手腕和脚腕又痛又痒，被绑在一个破烂的寺庙里旁边还有几个拿着刀的凶恶匪徒。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闭嘴！” 那老二怒喝一声，吓的那高阳公主楞了一下，旋即哭的更大声了。 “有什么冲我来，她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冲我来！”长孙燕扭动着身子把高阳公主给挡在了身后。 这下让老二更加恼火，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你们两个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敢跟爷爷讨价还价？现在时候到了，人还没有放出来，我先宰了这小丫头片子！” “让开！” 老二一脸怒色，提着到过来，那明晃晃的刀刃看的让人害怕。 “你要敢什么，你有事情冲我来，对付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 长孙燕心中害怕，可他不得不站出来。作为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小女孩在自己面前死去！ 可是那刀刃看的他害怕，索性眼睛一闭，把高阳死死地护在身后，一副要杀要剐任你的样子。 “好啊，想当好汉是不是，你以为爷爷真不敢杀你？你给我找死！” 老二气的肺都要炸了，这些年江湖上混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敢跟他讲条件的人质！ 当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老二提起刀来便要斩去那长孙燕的头颅！ 咔嚓！ “谁！” 外面寺庙的大门突然被大力踢倒，屋内的几人顿时警觉，那老二刚要落下的刀也收了回来。 “老三，是不是你？” 老二问了一句，可是外面没有回答。 夜晚漆黑，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挡，看不清门外的情形。 老二本能的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赶紧打手势让弟兄们抄家伙准备战斗。 难道是江湖上的仇敌追了过来？ 不对啊，这次我们的行踪很隐秘，路上也没惹出什么乱子，不应该出错才对。 这寺庙偏僻的很，要绕好几条小路才能找到，官兵也不可能找到才对。 有一个人从篝火中抓起一根燃烧的木棍丢到了门口，照出了门口老三的人影。 “我去，老三，这都什么时候了别吓人好不好。”老二长舒一口气。 把刀放下来，老二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问：“怎么样，太子救出来了没有？” “没有，那家伙用完之后我又扔到大牢里去了。” “原来是这……”老二下意识准备点头，可是旋即反应过来这话不对劲，而且明显不是老三的声音！ 再一抬头，只见那老三的面容急速放大，吓得老二连忙后退几步。 扑通一声，老三脸朝下扑在地上，身体一动不动，身上关节处有明显的血迹渗了出来，仔细一看胳膊肘和大腿根本就是扭了好几圈！ 而门口，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身麻布衣上带着风尘，混着四溅的血迹，站在门口就犹如是雄狮堵在门口一样，让人望而生畏。 “师傅！” 长孙燕眼泪都快下下来了，扯着嗓子大喊：“我们在这里，快救我们！” “闭嘴，你这个……！” 其中一个人受不了那长孙燕的大喊大叫，一边呵斥着一边提起刀逼近长孙燕，想拿他做人质。 咻——！ 突然间一道破空声响起，伴随着一阵西瓜炸裂的声音，那人应声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捂住高阳的眼睛，她还小，别让她看这些。”赵枫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长孙燕连连点头，照着赵枫的话去做。挣扎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的两只手还被绑着，没办法去做。 咻咻——！ 又响起两道破空声，长孙燕顿时觉得肩头一轻，绳子从肩膀上滑落下来。 心中感叹赵枫这神乎其技的手法，长孙燕转过身给高阳解开绳子，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看不到旁边的情况。 “小子，你是哪条道上的，我跟你何仇何怨，竟然杀我兄弟！”老二厉声问道。 “你们不需要知道。” 赵枫踏过门槛，一步又一步，走的是那样的缓慢。 “你们只需要知道，我现在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气就可以了。” 老二冷笑一声：“生气，要是生气能杀人的话你早就死千百遍了。兄弟们，别跟他浪费口舌，为老三报仇，上！” “杀啊！” 这些人原本是前隋的士兵，哪怕是落草为寇多年也习惯了听从命令，这命令一下，哪里还顾得上害怕，纷纷举起刀兵往前冲。 他们有六人，面前的敌人只有一个，还是从四面包方包夹，似乎结局早有定数。 焉的，他们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自己张着嘴大喊，可是声音传不出去。 腾飞到半空的身子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 手脚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那躯体早就不是自己的。 而在这静止的空间里，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是赵枫。 他双臂展开，五指弯曲成爪，浑身肌肉充血臌胀，散发着爆炸性的力量。 这一刻，赵枫的龙象般若功突破了第二层。 千钧之力翻倍增长，使得赵枫有一种搅碎天地的错觉！ 赵枫开始扭动和旋转，双手好似抓住了空气一样将空气扭动起来，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 老二反应了过来，知道了自己为什么感觉时间好似凝固一样。 “原来人死前看到的不是自己的曾经啊……” 发出最后的感叹，六个人的身体陡然失去了控制，被卷入到那死亡的风暴中来。 鲜血犹如莲花一般绽放。 第108章 前隋遗孤 六个人被赵枫一击打成重伤，被后续赶来的麒麟卫压下去审问。 “公主，你怎么样？” 赵枫将高阳公主抱在怀中，心中怀着歉意。在自己眼跟前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件，赵枫觉得自己都有些无法见人了。 而高阳公主或许是哭的累了，或许是到了赵枫的怀里觉得安心，迷迷糊糊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王爷，要不我派人送高阳公主回去吧。”苏青在一旁说道。 赵枫摇摇头：“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因为我的疏忽大意引起的，高阳公主由我去送，顺便到皇上那里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苏青，你把这边处理好，一定要从他们嘴里撬出来为什么要救那宇文承基。” “是，王爷。”苏青答应下来，指挥着麒麟卫收拾残局，以及后续的审问工作。 不得不说带苏青来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大小事务她都能够安排妥当，让赵枫省了不少后顾之忧。 …… 高阳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那个凶神恶煞的讨厌鬼变成了守护她的英雄，保护着她不受伤害，落在他的怀抱中就感觉安心。 缓缓睁开眼睛，高阳从床上坐起身来，眼前是看到无数次的的卧房，平淡无奇。 难道说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你醒来了？” 忽然旁边传来的声音让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转头看去，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映照着赵枫的身影。 看着他坐在自己的窗边，看着一本古老的手册，是那样的迷人。 “你…一直在这里？” 赵枫点点头：“太医说你受到了惊吓，需要有人陪着。而皇上和皇后一个忙于政务，一个忙于后宫安宁，想来想去我就来陪你了。” 说着，赵枫撩袍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天一夜，在他的记忆中这还是头一遭。 “谢谢你，英……师父。”高阳说着低下了头，因为自己的口误差点说出了心里话。 赵枫有些惊讶，本来以为因为自己遭遇到这种痛苦的经历，高阳公主会大发脾气，甚至以此要挟他不要管自己。 可是没想到这件事情之后高阳公主却变的这么的……乖巧听话？ “嗯，你且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啊…” 高阳伸出手想要拦下赵枫，可是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犹豫了一下，等回过神来赵枫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外面的太监和宫女进来，问道：“公主，您怎么样？有什么吩咐？” “师父什么时候才会再来啊。”高阳公主不由地想着。 地下跪着的太监和宫女们面面相觑，明明几天前还那么讨厌，怎么现在刚分开就开始想那赵枫了？ 若是赵枫知道心里早就偷着乐了，只是现在的他似乎没有这个心情。 驿馆的一间房间内，这里已经被苏青改造成了一间合格的刑房，老虎凳、辣椒水、烙铁、夹棍等等刑具应有尽有。 “怎么，他们还是不肯说？” 赵枫进来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问着。 “这……”苏青面色带着几分难堪，贝齿轻咬着红唇：“王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够从他们嘴里问出东西来！” 赵枫看了一眼，这里的刑具该用的苏青都已经用过，那六个人本身就受了重伤，再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两个已经咽了气，剩下四个也就剩一口气撑着。 “宇文承基在我手里。”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硬抗了刑法都不曾吭一声的几个人猛然从老虎凳上挺起身板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呜呜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其实听到他的名字我就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不过是一些前隋的逆党，喜欢搞一些反唐复隋的事情。” “但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盯上长孙燕，抓高阳的时候知不知道她公主的身份，同党又在何处，有几人。” “我希望能够从你们的嘴里得到答案，否则的话我不觉得这些刑法用到宇文承基身上，他能够承受的住。” 从进来到现在赵枫只坐在椅子上说了四句话，那四个人眼中便充满了绝望，躺在老虎凳上再无半点反抗之意。 宇文承基是他们复兴隋朝的重要人物，有了宇文承基他们才有了大义，有了让前隋老臣和前隋将士聚集起来的核心。 失去宇文承基，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王爷不愧是王爷，苏青佩服。”苏青感慨不已，自己审了一天一夜没问出一句话，赵枫过来坐在这里三言两语竟然就让他们屈服了。 这就是差距啊！ “昨天我就是利用宇文承基才抓到的这些家伙，所以知道他们的弱点，不过是偶然罢了。”赵枫谦逊一笑。 “对了王爷。”苏青突然想到什么，从旁边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串坠饰。 “这是什么？”赵枫问。 “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似乎对他们很重要，但是问他们也不说。” “拿宇文承基威胁他们。” “试过了，他们也是闭口不言，只说这是自己的东西。” 这下让赵枫觉得有点意思了。 赵枫拿起来，放在眼跟前细细观摩。 “叮咚！捡到隋朝皇后坠饰一枚，奖励前隋秘史一份！” 前隋秘史？ 听到这个奖励赵枫明显楞了一下，以前捡到东西都是赠送价值更高的物品，怎么突然改性子了？ 从系统空间中翻出来那本前隋秘史，很小的一本册子，大概就是十来页，正史一句没提，全都是隋朝年间一些埋在地下不见天日的秘密。 “不过隋朝都覆灭多少年了，上面又没有名单，给我这东西干什么？” 赵枫有些不解。 不过这里面可记录了不少隋朝皇帝的妃子和太监太医等勾勾搭搭的事情，当成是八卦看倒是有点意思。 册子页数不多，也就十来页，很快就翻到了最后。 看着最后一页的内容，赵枫面色越看越怪异。 【杨侑，大业十三年（617年），唐国公李渊攻入长安，拥立为帝。两年后为大丞相李渊所废降封酅（xi，地名）国公，幽禁于长安。 武德二年（619年）去世，享年十五岁。生前曾与监禁中的宫女发生关系，杨侑死后宫女被秦王李世民看上，私藏为情人，产下一女，名为高阳】 赵枫看到最后整个人都傻了，这李世民不仅当了接盘侠，这高阳公主还是前隋遗孤！？ 第109章 高阳的变化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事有始终，物有本末。知所先后，近则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为天下矣……老师，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御花园的小亭子里，高阳公主捧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地念着。念到不通处，转过头来询问。 “老师？” “嗯？” 赵枫坐在一旁的台子上，有些心不在焉，听到高阳公主的呼唤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又有哪里不懂？” “这里……” 赵枫一字一句地认真为高阳解释着，高阳竖耳倾听，好不认真，恍然大悟后继续专心读书。 赵枫看着高阳又忍不住想起来那本《前隋秘史》，里面关于高阳的身份介绍。 隋朝最后一任皇帝杨侑的亲骨肉，正儿八经的前隋公主，比那宇文承基不知道要血统纯正多少倍。 若是有人将高阳公主的身份告诏出去，那些还留恋着前隋的旧臣们怕是会黄袍加身，拥立高阳为前隋皇子，发动叛变的旗帜。 要知道自李渊拥立杨侑成帝，再废除其位窃取这天下到现在才过了10年的时间，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朝中大部分官员被换做是李世民的心腹，例如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尉迟恭等。 可是那些外臣有不少都是前隋时期就一直留任到现在，未来得及更换。 这些人揭竿而起，危险程度不亚于突厥大军攻入长安。 “老师，你在想什么？” 察觉到高阳眼神中的关切，赵枫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无聊的事情。” 赵枫摸着高阳的小脑袋，看着这可爱的女孩，他发誓不会让任何前隋余孽把高阳当成工具来完成他们的野心。 “哦…”高阳点点头，把书放到一旁，扑在赵枫怀中，眼睛里闪着小星星：“老师，你教我功夫好不好。” 赵枫哈哈一笑，“你怎么突然想起学功夫了，我让你看书你看懂了没有？” 高阳撇撇嘴：“那些书看着多没劲，练功才有意思。” “你错了。”赵枫伸出手架着高阳的腋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悉心地解释道：“不管你未来想要做什么，知识是不可缺少的。” 高阳摇摇头：“不懂。” 赵枫迟疑了一下。如果他不知道高阳的身份，他会顺其自然，让这个只有7岁的小家伙自由自在。 可是高阳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一旦爆发出来她的性命岌岌可危。自己又不能随时在身边保护她，所以她需要拥有自保的能力。 看了一眼周围，确认那旁边站在的太监距离足够远后，赵枫让高阳面对自己，四目相对，面色严肃。 “你原本应由的轨迹是当一个深闺公主直到成年，然后被嫁给一个你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年轻俊杰，陪着他过一辈子。” “我不要！”高阳立刻反对道：“我才不要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在一起一辈子！” “所以，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拥有足够强的武力。我可以教你立足于这个世界顶端的武功，如果你对李世民的安排不满意，你完全可以抛弃公主的身份，自己潇洒于世间。” 高阳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老师，我要学武功！” 赵枫笑了笑：“别着急，先听我说完。第二，便是权力。你天生是公主，这是你与生俱来的权利，但是不够，你不足以掌控自己的人生。学习帝王心术，学会阴谋，学会隐藏自己的感情，学会掌控人心。” “只要你拥有足够的权力，你甚至可以推翻你的父亲，做一个女皇帝！” “女皇帝？”高阳的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迷茫，以她的年纪似乎还不能够理解权力的重要性，也无法理解权利和权力的区别。 “那我不要做什么女皇帝，我要学武功，我要当天下第一，我要像老师一样强！”高阳兴奋地挥舞着自己的粉拳，有模有样地打了两下。那可爱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想象不出来她有一身武艺的样子。 “好，既然你想学武功，那就先好好读书，把这本《大学》背会了，我就开始教你，怎么样？” “好！老师，一言为定！” 看着高阳兴冲冲地回去读书，赵枫的眼中始终抹不去一抹担忧。 可是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赵枫今日这番话，对高阳公主的未来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 未来的女武神，千古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就是在这番话的影响下孕育而生。 或许现在的高阳公主还无法理解这番话的含义，但是她牢牢地记在了心中，成为一颗撼动着天地的种子。 高阳公主天资聪慧，在赵枫的指导下只是几日的时间便把《大学》和《中庸》二书熟记于心。 赵枫高兴便放了高阳一天的假，陪着高阳在皇宫内院四处溜达，去那些没有去过的地方。 “老师，你快看，这颗树好漂亮啊！” 高阳走在前面兴奋地冲赵枫这边招了招手，也不等人，一个人就钻进了那院子里。 随行的李公公看着高阳公主的变化，脸上堆满笑容，不由钦佩道：“王爷真乃神人也，短短不过半月的时间，高阳公主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王爷和公主在皇宫内院不能没有人伺候，同时认识双方的李公公就成了最佳人选。 “人总是会成长的，何况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情。”赵枫不太想谈论高阳，一说起高阳就忍不住想起高阳前隋公主的身份来。 走到那院子门口，高阳一个人在院子里跑的开心，似乎在追着一只蝴蝶。 赵枫打量了一眼，这院子似乎有住过人的痕迹，看大小怎么着也是一个嫔妃的宫殿，但是跟之前路过的几间空殿比起来，似乎有几分凄凉。 “李公公，这里原来住着什么人？” 李公公皱眉沉思片刻，旋即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这里曾经是高祖曾经软禁酅国公的地方！” 赵枫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刚才说谁？” 第110章 家父苏哲 “哎呦我的王爷誒，您小点声！” 李公公吓的白毛汗都出来了，连忙前后打量，见没人听到后才长舒一口气。 “这是咱家私底下吓跟您说，可千万不敢给别人知道，否则咱家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李公公拉着赵枫的胳膊，极力压低了声音。 赵枫点点头：“李公公，你口中那酅国公，可是前隋皇帝杨侑？” “就是他！”李公公非常肯定：“当年那杨侑被压在这里看押的时候就是咱家给送的饭，我可是看的真真的，就是那杨侑！那时候杨侑瘦的都没个人样了，可是架不住人家年轻帅气，可是跟不少宫女都发生了关系呢！” 赵枫的瞳孔骤然一缩，这可都是被记在在前隋秘史中的绝密，怎么连李公公这么个太监都如此清楚！ 不行，我得好好问清楚。 “李公公，你说这事情是怎么知道的？” “嗨，还能怎么知道。那时候不比现在，还乱着呢，那时候高祖爷才刚成为皇帝，朝廷上的事情就把他压的够厉害，哪还有精力管后宫的这些个大小事务。” 赵枫满头黑线：“这跟你知道有什么关系？” “王爷您别急啊，这就说道了——那时候后宫乱，这种事情一点也不稀罕，别说宫女对这么个小年轻，就是妃子……” “嘘！”赵枫突然打断李公公，竖起耳朵听，四十米外有一个太监脚步略显急促，听方向明显是冲着这里来的。 “有人，别往大门那里看。”赵枫出言提醒。 李公公吓连忙捂住嘴，躲到一旁嘘声不言，一双眼睛四处乱瞟。 “哟，北平王，您在这呢，咱家找您半天了。”一个年近五旬的老太监笑眯眯地在殿门口一躬身。 赵枫看了一眼，那老太监身上穿着红色的太监服，这可是内饰总管的打扮，皇帝身边的近人。 说着，那老太监整理了一下仪容，面色严肃，扯着有些尖锐的嗓门：“传皇上口谕：冬猎大会在一个月后举行，朕望北平王随行，钦此！” 赵枫低头：“遵旨！” 传完口谕，那老太监微微一一笑， 欠身道：“王爷，咱家还要回复陛下，就先告辞了。” “公公慢走。” 那老太监点了下头，离开前目光在这院子里停留了片刻，旋即不留痕迹地离开了。 赵枫正疑惑呢，旁边的李公公小声插了一句：“这是白公公，在朝的年岁比我还长，当初就是他负责酅国公软禁时期的衣食住行。” 就是他？ 不对，这人若是酅国公被软禁时期的管理太监，那李公公知道的时期他肯定也知道。 难不成李世民也知道高阳的真实身份？ 赵枫只觉得有些混乱。不过想想看这些年来李世民对高阳公主的宠爱，似乎也不像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还是先忙活这个冬猎吧。” 赵枫叹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完，高阳公主啪嗒啪嗒跑过来，高兴地问道：“老师，冬猎大会是什么啊？” 冬猎大会，自隋朝时期就有的一个传统，是属于皇家的娱乐活动。 在长安城北郊的一处山林中，这里是皇家猎场，也是从隋朝的时候传到现在，里面有不少野生动物。 有兔子羚羊，也有豺狼虎豹，按照每个人猎杀的猎物不同，皇帝会依次进行奖励。 不过这对赵枫而言没什么兴趣，皇家活动自然是针对那些个皇子而言，大臣们的参与有限。 多数是旁观，少数能够参与其中，但是也得注意不能夺了皇子们的风头，这一点就让赵枫觉得无趣。 “我也要去！” 高阳一听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彩：“老师你教我武功，我要在冬猎大会的时候好好表现一番，让父皇吃惊！” “你今年才7岁，你的哥哥们都十几岁了，你还要跟他们比啊？”赵枫笑着说。 “当然！”高阳一副理所当然：“我可是有老师您，超过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赵枫愣了一下，高阳那无条件的信任让他心头一暖，觉得这小丫头越来越可人了。 “好，既然丫头这么信任老师，老师就让你赢，让他们大吃一惊，好不好？” “好！” …… 另一边，白公公在给北平王赵枫传完口谕后回太极殿复述。 “嗯，朕知道了，下去吧。”李世民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看着正在埋头批阅奏折的李世民，白公公站在一旁，心神不宁。 那赵枫为何会带着高阳公主去那杨侑的幽禁之地，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说那北平王赵枫知道了高阳公主和杨侑的关系？ 不，不可能，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才对，那北平王没有理由知道！ 不行，我得找个机会打探一下，如果这事情被他知道了，那后续的计划会变的很麻烦。 白公公目光逐渐变得阴冷起来，看了一眼李世民，默默退下。 …… 回到驿馆当中，赵枫把每日在皇宫中的趣闻讲给苏青听，那高阳公主的事情他没有隐瞒，也悉数讲出。 苏青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修长的眉毛垂下，一双美眸中闪烁着哀伤的神色：“没想到她一个7岁大的小女孩身上竟然背着这么沉重的身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被那李渊幽禁致死。” 数日前高阳被那伙前朝余孽拐到城郊破庙当中时苏青和高阳有过一面之缘。 只是一面，模样可人的高阳就激发了苏青的母性，每次聊天没几句就开始问那小家伙的情况，好像她才是高阳的亲生母亲似的。 “高阳现在是我的学生，不管有谁想要伤害她，我都会保护好她的。” “嗯……” 赵枫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苏青，我记得你的老家就在长安吧，这次回来没有去探望一下你的父母么？” 苏青嘴角泛起一阵苦涩：“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原来的家早就不见了。附近的邻居也一个都不认识，问起我的父亲也没有人知道，怕是早就离开长安城了吧。” “别灰心，告诉我你父亲的名字，我在朝里面托人问一问。” 苏青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父亲原本是守城军的一个七品校尉，就住在西市边缘的一间小寨子里。至于父亲的名字，是叫苏哲。” “哦，原来是叫苏哲……”赵枫突然愣了一下，这名字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 第111章 密谋 苏哲，这个名字赵枫并不陌生，现任朝中从二品兵部尚书，一等一的重臣。 同样，也是之前仇视赵枫的百官之一。 朝堂上，赵枫坐在李世民的左前方，可以正面打量文武百官，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苏哲身上。 一个年近五旬的人，或许是因为常年习武，苏哲看上去有着不同于文官的强健体魄。 与其说是文官，看上去更像个武将。 一张坚毅的国字大脸，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小眼睛里带着不耐。 而苏青精致的瓜子小脸，弯弯的月牙眉，有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从面相上看不出二人的相似之处。 难道说他真的不是？ 下了早朝，文武百官告退，那苏哲行施一礼，大手一挥袖袍转身离开。 “苏大人留步。” 苏哲的脚步停顿，面色不善地转过身来：“北平王有何指教？” 任谁被盯着看了一个时辰也会如此烦躁不安，自从上朝开始那一双眼睛就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是在警告我，还是想要威胁我？ 苏哲内心烦躁不安，对赵枫充满了戒备。 “指教没有，就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苏大人十三年前是不是担任守城的校尉？”赵枫死死盯着苏哲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消息。 可是陡然间苏哲面色一变，脸色阴沉下来：“北平王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没什么意思啊，只是单纯的找苏大人确认一下而已。”赵枫有些疑惑，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么？ 苏哲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这赵枫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打听起我的过去，难道是在试探我？ 该死，十三年前的事情难道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我一直很小心谨慎，十几年来我连我的妻子都没有说过，他怎么可能知道！ “是……”苏哲谨慎地回答着，防备着赵枫语言中的陷阱。 十三年前他身任通化门校尉的事情很容易就可以查到，这个时候说谎会欲盖弥彰。 “还真是？”赵枫的脸色有些怪异，没想到暗地里给他使了不少绊子的苏哲竟然是他的准岳父！ “北平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直说吧！”苏哲厉声说道，赵枫的反应让他心中更加恐惧。 “额，没什么，就单纯问下这个问题而已。”赵枫讪笑。 苏哲恨得牙痒痒，这赵枫分明就是把我当猴耍，他一定是知道了十三年前的是，在这里试探我！ 不行，我得赶紧采取措施！ “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请允许下官先行告辞！”苏哲拱手抱拳，恨不得现在就离开。 “别急着走啊，本王想告诉你，过段日子会给你一个惊喜。”赵枫神秘一笑。 现在的他基本确定苏哲就是苏青的生父，过些日子安排一下让他们父女二人久别重逢，顺带还能化解一下二人之间的误会，岂不是一件美事？ 可是苏哲哪里想到赵枫是说这个？ “王爷大可不必，下官还要负责操办冬猎的各项事由，恕下官不能奉陪了，告辞！” 苏哲转身快速离开，跟赵枫的对话给了他深深的恐慌，让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是夜，长安城的东市人声鼎沸，街头耍把式卖艺的，茶楼里说书的，还有那些个烟柳之地人潮人海。 一顶轿子悄无声息地在一处茶馆的后门停下，那随行的下人跑到门口，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 咚，咚咚，咚。 “谁？”门内一声质问传出。 “卖糖人的。” “碎（随）不碎（随）？” “碎（随）的！” 门栓拉动的响声连续响了好几下，看来是上了不少保险措施。 吱丫一声空出一条门缝，那轿中人掀开轿帘便一溜烟地小跑进去。 从后门进入，顺着旁边的楼梯往上，一路上有不少伙计盯着，肩头上扛着抹布，手里提着茶壶，原本应该在堂前干活，可是都聚集在这后面，面无表情。 上到二楼，拐弯抹角、抹角拐弯，进到一间屋子里，灯光昏暗，六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还空着一个座位，看样子是给他留的。 “这么着急把我们叫过来有什么事情？” “你应该知道我们如果被人发现的后果有多严重。” “北平王赵枫盯上我了。” 只是一句话，六双眼睛齐齐地盯着来人看。 那来人一屁股坐下，脸色难看：“今日在早朝上他找我谈话，问起了十三年前的事情，还说过些日子要给我一个惊喜。” “怎么可能！” 其中一个人猛然站起身来，“十三年前的活口早就被灭干净了才对，不可能有人知道！” “一定是有谁泄露了消息！” 猜疑的气氛顿时在六个人中间弥漫开来，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怀疑是否是对方泄露的消息。 “等等，那北平王只是暗示，还是明确告诉了你？”旁边的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只是暗示……”苏哲犹豫了一下，旋即面色又变得坚定起来：“但我敢肯定他一定知道了什么，否则他不可能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还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那应该没错了，无论是一开始你打压这北平王，还是后来绑架高阳公主的事情都刺激到了这个杀神。最近还有线人来报，他手下的一个女人联络到了长安城的不少人，收集到了很多情报，我怕……” “什么，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苏哲勃然大怒。“我们等了多少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任何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的情报！”那人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再说那赵枫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城外那座破庙里现在还留着他那怪物一般的爪痕！” 苏哲突然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懊恼地捂着头：“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那赵枫破坏我们的计划？” “不。”那人忽然发出一阵冷笑：“我得到消息，那赵枫最近几日都往一个铁匠铺跑，而且很晚都不回去。我已经花费重金请到了江湖上有名的杀手，一定可以杀了那女人！” 第112章 遂发手枪的威力 驿馆中，赵枫躺在苏青那柔软地大腿上，享受着那双葇薏的按摩。 “王爷，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今天回来就看到你一直笑眯眯的。”苏青笑着问道。 “有么？”赵枫摸了摸自己的脸，一个挺身坐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为他尽心尽力的女人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柔情：“苏青，谢谢你。” “王爷您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苏青有些无措，修长地睫毛微微颤动，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 赵枫回头想想，苏青帮了他实在太多、太多，当初在泾州突厥兵临城下的时候她就无条件的信任自己，拼死护城，等到他回援。 待他到灵州赴任，又不顾一切地将自己在泾州发展了十几年的家业一同搬迁到灵州，刚安顿下来又随他来到长安。 一路上她没有一句怨言，把各种事情安排的仅仅有条，让赵枫不用为此烦恼。 而他，却到现在连一个诺言都没有。 苏青，你再等等，等我确认了那苏哲的身份后就让你们父女二人相认，到时候便请他老人家为你我证婚！ 赵枫心中暗暗发誓，这些话他现在还不能说出口。 所以只能将一切的话语化作行动，将苏青抱在怀中。 只是一切没有按照赵枫计划的那样进行，下了早朝去找那兵部尚书苏哲，那苏哲称自己奉了皇上旨意准备冬猎事宜抽不出空来，一直以此推脱。 碍于他和苏青的关系，赵枫也不好用强，只得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 “……算了，这日子确实忙，等冬猎结束了也不迟。”赵枫如此想着。 每日在铁匠铺钻研燧发枪的制作，有了他亲自下手，一把燧发手枪被他制作出来。 “这玩意真能杀死人啊？” 长孙燕一早就放下了琉璃厂的活，跑过来围观那奇怪的铁器，像是装马奶酒的袋子，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杀伤力。 基于燧发枪的完备知识，再加上赵枫对于后世枪械的发展也有一定的知识，对外形上进行了一定的改进，外观更加优美且小巧。 子弹也不是用的铅弹弹丸，而是采用的一种特殊树脂和铁片融合的特殊子弹。 这种子弹在火药爆炸的同时会保持短暂的形态固定，但是在飞出枪管之后会因为膛线引发的旋转而变得不稳定，在空中破碎，将里面包裹的小铁片给抛出。 “来，给你做个实验，去把那头猪给我搬过来。” “好！” 长孙燕和几个铁匠去把从西市买来的一整头死猪给抬了过来，按照赵枫的指示用架子挂在一处的墙壁上。 然后赵枫拿着遂发手枪走到离那头猪50米的地方站定。 “这个距离……好像手弩也能够做到吧？”长孙燕有些疑惑，身在大户之家，他也是有过见识的。 军中的连弩有效射程差不多就是这个距离，而且能够连发，装填七支弩箭。 一旁的铁匠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从旁边取来了一把诸葛连弩，递给长孙燕。 “来吧，拿着弩箭，咱俩试一下。”赵枫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长孙燕也兴致勃勃，想看一下赵枫研究了十几日的东西到底威力有多大，拿上连弩站在赵枫身边。 “师父，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赵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长孙燕也不再客气，将左臂横在身前，将诸葛连弩架在手臂上增加稳定度，眯起一只眼睛瞄准。 “师父，忘了告诉您，这东西我小时候可没少玩。”长孙燕自信一笑，将弩箭的前段对准了那头死猪，扣下扳机。 咻咻咻——！ 不到十秒的功夫，那诸葛连弩上的七支弩箭全数射出。 长孙燕跑到那头死猪面前一看，七支弩箭有四支射到了别处，三支射在了猪的身上，箭头勉强刺入了猪的皮中，可惜也就一个指甲盖那么深，造成不了致命伤。 然而长孙燕对此很满意：“师父，你看，50米的距离，这个精准度已经可以称的上是一名合格的弩手了。” 长孙燕没有夸大，50米是诸葛连弩的有效射程，在这个接近极限的距离能够射中将近半数已经算是不错，弩箭在保持了这么长的飞行轨迹后还能够刺穿猪的皮。 可是赵枫却神秘一笑，让长孙燕让开位置，抬起枪来便是一下。 嘭！ 燧石撞击撞板摩擦出火花瞬间点燃了外膛的火药，外膛的火药迅速燃烧，通过小孔点燃内膛压实的火药，瞬间爆炸产生强大的冲击力！ 那特制子弹被抛飞出去，顺着枪膛的膛线旋转，在最初的半秒内还保持着稳定。 随着旋转和冲击力达到一个极限，包裹着小铁片的特制树脂无法保持形态，将里面的铁片抛飞出去。 瞬间！ 细微的破空声传来，那挂在铁架上的四百斤的死猪竟然是晃动了一下！ “这……？” 长孙燕瞪大了眼睛，连忙跑到前去仔细查看。 乍一看死猪的身上似乎没有什么伤痕，好像是赵枫这一枪失败了。 可是仔细去看，会发现猪的皮上有几十个细微的伤痕，这些伤痕大多只有米粒大小，可是数量惊人！ 而且这些伤痕很深，一部分卡在了骨头上，一部则是在穿过皮肤后旋转扭曲，撕裂了猪的肉。 从后面看，能够看到一个个小拇指大小的洞！ 长孙燕心中顿时一片冰凉，这东西要是打在自己身上，那绝对活不下来！ “空腔效应……简单来说就是利用铁片打入身体后的旋转力继续造成伤害，以造成更强的杀伤力。” 赵枫走到长孙燕身边，叹了口气：“可惜这子弹太难制作，而且很耗费金精力，我手中的储备也很少，只能给个别人配备。” 长孙燕简直要疯了。 这种子弹要是能大规模制作那战争还打个屁啊！ 直接人手一把枪，上了战场随便扣动一下扳机就死一片，这不是想打谁就打谁么！ 长孙燕忽然响起赵枫那北平王的由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老师，您当初就是用这东西把突厥人打跑的吧？” 赵枫摇了摇头：“当初要是有这东西在手，突厥人连泾州都过不去！” 长孙燕目瞪口呆，那岂不是说有了这东西赵枫现在更强了？ 第113章 功夫高怎么样 “记住，这东西的存在还是一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听懂了么？” 长孙燕和那些铁匠们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不过也容不得他们去胡言乱语，带来的二十名麒麟卫分出了十人看守此处，这些铁匠如果敢私自泄露，那就是找死。 遗憾的是这东西现在只有他能做出来，这几个铁匠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才能够合力创作。 一共两把遂发手枪，第一把交给了苏青，这第二把他打算等冬猎结束后送给高阳，作为她这些日子以来努力的奖励。 此时天将二更，夜晚的长安城内除了一些烟柳之地，大街上空无一人。 在这个时候还在外面的人，除了打更的更夫，就是心怀不轨之人。 一道黑影咻地一声窜入驿馆外的树上，观察着驿馆内的情况。 黑风鬼张荣，西川路上的大盗，江湖上谈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让人熟知的不是他那一身好武艺，而是他的残忍手段。 特别是对于女性，简直是惨不忍睹！ 驿馆内还点着灯火，苏青一如既往的等待着赵枫的归来，在书桌前想的出神，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那黑风鬼张荣找准了院落内的几个麒麟卫，在他们巡逻的死角处翻身而入，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哼，不过是几个步卒罢了，上战场打仗还行。想拦爷爷我？做梦！” 黑风鬼张荣心中满是不屑，他的轻功早就炼至了化境，别说这小小的驿馆，就是皇宫内院都去得！ 驿馆内只有一间屋子还点着灯，黑风鬼张荣一个鹞子翻身上去，站在外面的房檐上，顺着窗户的缝隙往里看。 我的天，运气来了！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女人没有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只是一眼他就看出来苏青的天姿国色！ 只是看到苏青的侧颜，那黑风鬼张荣顿时觉得小腹之中升起一团火焰，烧的他不能自己。 从腰间取出一根香来，用火折子点燃，顺着窗户将吸烟吹了进去。大约等香烧了有半根，那黑风鬼张荣把香一丢。 悄无声息地进到屋内，那黑风鬼张荣便不再隐藏自己的踪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哎呀呀，竟然让这样一个美人独守空房，那北平王还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谁！” 苏青发现有陌生人进到屋内，猛然起身。 可是刚站起身来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又坐了回去，手跟脚都使不上力气来。 “你中了迷魂香，中了这东西的人三个时辰内手脚都不能动弹，再过一会儿连话都说不了。可是这东西我自己做过改良，原本这迷魂香是会让人昏迷过去的，但是我这迷魂香人中了只会浑身动弹不得，而意识却无比清醒，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黑风鬼张荣露出yin邪的笑容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苏青心中一沉，正如他所说，自己的手脚已经渐渐地使不上劲来，情绪激动或许会加速这药力的散发。 内心对可能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恐惧，强行用理智让自己冷静下来，心如止水，那手脚的酥麻感很快就减弱了一些。 果然，这东西情绪越激动发挥的作用就越快，只要冷静下来就能够缓解。 知道这一点，苏青内心便不再惶恐，平静地看着那黑风鬼张荣：“你的目的是什么？” “嗯？”黑风鬼张荣阴笑两声：“不愧是价值一万两银子的女人，这种时候竟然能冷静下来。不错，更有让我玩弄的价值了！” 黑风鬼张荣索性扯下自己脸上带着的黑巾，露出那一张丑陋的面容来。 正是因为这幅面容被女性所厌恶，他才发疯一样的想要报复这些女性。 苏青贝齿紧咬着红唇，思考着这种情况下的脱身办法。 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来，苏青顿时有些慌乱。 “哦？你发现了。”黑发张荣阴笑两声：“这东西最开始的作用就是让人没办法说话，看来药效发挥作用了。” 苏青的心跳忍不住开始加快，那药效也迅速地起着作用。 她的内心懊悔不已，早知道一开始就大喊让麒麟卫听到，或许还有机会。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这贼人侮辱，苏青突然想起来赵枫昨天给了她一样防身的东西！ 余光往桌上一撇，那东西就在她身边，只要抬起手来就能够拿到。 那黑风鬼张荣已经逼近，苏青来不及多想，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然抬手，将那遂发手枪握在手中，将枪口对准了他。 “我以为你要打翻东西来让下面那些没脑子的家伙们听到。”黑风鬼张荣的语气中带着不屑，即使是那样他也有信心把东西全部接下来。 拿着一个铁把子，难不成要用这个来砸我的脑袋？ 真是异想天开！ 黑风鬼张荣狞笑着，准备享受眼前这个绝世的佳人。 嘭！ 一阵火花闪烁，火药的爆炸将子弹从枪膛中射出！ 那子弹的速度让黑风鬼张荣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回过神来，那子弹已经打入了他的腹部。 枪口距离目标实在是太近了，近到赵枫特制的子弹都没来得及在空中散开便打入了他的身体。 可是这不代表威力的减弱，相反特制的子弹在进入到黑风鬼张荣的体内后还在不断地旋转，将里面的铁片尽数抛出。 那原本应该被四散射入体内的弹片，现在从黑风鬼张荣的体内炸裂开来。 “有刺客！” 麒麟卫听到响声立刻冲了上来，楼梯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风鬼张荣还在原地发愣。 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虚弱感袭来，体内的五脏六腑变的那样的温暖，似乎有热流在体内游走。 意识到自己受了伤，黑风鬼张荣伸出一只手，想要杀掉眼前这个女人。 走出去半步，那虚弱感顿时传遍全身，黑风鬼张荣倒地不起。 胸口一个血洞不断地涌出鲜血，顷刻间染红了地面。 “苏青！” 苏青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一股安心感涌上心头，她再也坚持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青知道，有他在，就安全了。 第114章 大理寺寺卿魏征 驿馆内，那刺客的尸体摆在面前，十名麒麟卫跪伏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进地板里。 刺客混入其中竟然未曾发觉，若不是王妃机敏用暗器击中那刺客，想必现在王妃已经香消玉殒了。 苏青身上的药效已经被解，喂她喝了一记安神的药，已经沉沉睡去。 这一夜她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王爷，属下等人办事不利，险些让王妃遇害，丧我麒麟卫威名，只求一死！” 下跪十名麒麟卫羞愧难当，他们个个都是从贺兰山下的采石场内被赵枫带出，精心训练培育，成为了一等一的高手。 可是现在竟然犯下这等大错，实在是羞于活在世上！ “死就可以解决问题了？”赵枫冷哼一声：“别想这么轻松，既然知道错了就给我改，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绝对不会有下一次！”麒麟卫们嘶声大吼，那吼声中满是不甘。 “嗯，下去好好看守。对了，派人去灵州一趟，让杨统领带些人马过来。” “是！” 十名麒麟卫退下，继续分散到之前的守卫处。这次他们眼睛瞪得溜圆，注意力高度集中，哪怕是一只虫子飞过都要被他们斩于刀下！ 赵枫强忍着内心的怒火，最后化作一声长长地叹息。 他知道麒麟卫的忠诚和办事能力，以他们的守卫能力都无法察觉到贼人的入侵，那么说明这贼人是真的武功高强。 能够派出这样的高手来刺杀，想必是相当的憎恨他。 可是赵枫疑惑了。 我到底惹到什么人了？ 我从进到长安开始唯一干过的大事就是进献了一尊宝物，除此之外什么人也没有招惹， 到底是…… “那些前隋余孽？” 赵枫忽然想起来几日前绑架高阳公主和长孙燕的前隋将士，这些人被严刑拷打之后问出来的情报极少。 他们几个人也是位于组织中的最底层，属于消耗型炮灰的那种，能够接到的只有单方面的命令。 现在想想，也只有可能是这些家伙做的了。 “可是我现在手上无可用之人，杨华等人要来也得十日左右，这期间总不能干等着吧？”赵枫眉头皱起。 这时候一名麒麟卫上来，抱拳拱手道：“王爷，大理寺寺卿魏征、魏大人邀请您上府一叙。” “魏征？”赵枫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真是瞌睡了送枕头，正巧不知道这消息跟谁打听……这大理寺卿，想必知道不少消息吧？” …… 夜晚，魏征府上，魏征摆下一桌丰盛的宴席款待即将到来的赵枫。 “哎呀老爷，您看我这饰品带出来多掉价啊，您一会儿可得好好跟王爷说一说，给我也弄个琉璃首饰来！” 魏征的夫人河东裴氏抓着魏征的胳膊不依不饶。 自打这北平王赵枫进献琉璃至宝后消息就传开了，坊间传闻都说着赵枫有着一把好手艺，能化腐朽为神奇，掌握着市面上不曾流通的精美琉璃饰品！ 若是谁家能得到一件，那必然是非常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魏征苦着脸：“我说夫人啊，你之前可是口口声声说为了女儿的嫁妆老夫这才拉下脸求王爷的，怎么事到临头又变卦了。” 河东裴氏顿时不乐意了：“反正都是要，多一件又怎么了。你说你一生为官清廉，到了到了连嫁妆都没给女儿攒下，过些日子女儿没嫁妆我看丢人的是谁！” 魏征闻言苦笑不已。 因为赵枫进贡的琉璃国宝，导致长安城内挂起了一阵琉璃饰品的热潮，男孩子家中的聘礼要有琉璃饰品才显得有面子，女孩子的陪嫁中有琉璃饰品过门后才不会被瞧不起。 正好他的女儿和儿子嘴角都要婚配，可是他为官清廉，这满打满算银子也凑不齐一件琉璃饰品的。 实在没办法了，他这才听从夫人的意见，请赵枫这位北平王前来一叙，求上几份琉璃饰品。 “没想到我魏征清廉了几十年，今日竟然连孩子的聘礼和嫁妆都拿不出来，真是枉为人父！”魏征自嘲一笑。 不一会儿的功夫，北平王的轿子到了，魏征连忙出到门口相迎。 “魏大人邀请本王，实在是荣幸之至啊！” “北平王客气了，酒宴已经备下，快里面请！” 魏征这近四十年来为官清廉，可是常年混迹官场，那些个阿谀奉承之道就算不想也感受良多，此时尽数施展出来，只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魏征内心感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奉承话说完，赵枫看的出来魏征是有求于自己。 若是平时他便不急，等那魏征自己开口。 可是现在身边福祸不测，赵枫也没那闲暇时间，便直接问道：“魏征大人可是有事情找本王？” 如此的直白让魏征愣了神，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旁的魏征的夫人裴氏却等的不耐烦，直接道：“王爷，其实这次找您来是想讨要两件琉璃饰品的，您看这……” “住口！”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话说出口时魏征也是羞愧难当。 “吼什么吼啊，吼这么大声能把儿子的聘礼和闺女的嫁妆给吼出来么？” “我说了我会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好不容易把王爷请到了，你却一句话都不说，难道等王爷走了再后悔去啊！” 啪！ 魏征一巴掌打在自己夫人裴氏的脸上。 “下去！” 那裴氏捂着脸，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转身离去。 夫人离开，魏征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苦笑着：“王爷，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魏征拿起酒坛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不一会儿的功夫脸上泛起一阵红潮，这话匣子也慢慢打开。 把这几个月来因为家中清贫孩子的婚事被推了好几桩。 魏征实在是羞愧难当。 “无妨，都是小事。”赵枫笑了笑：“魏征大人为官清廉本王实在是佩服，几副琉璃首饰就当是礼物赠予魏大人了。” 魏征顿时一喜：“那多谢王爷了！” “不过，有些小麻烦得麻烦魏大人……” 第115章 乍他 当下首先要确保的是苏青的安全，借用魏征大理寺寺卿的便利，把苏青安置进入了大理寺中，且安排麒麟卫随身保护。 当然，条件可不止这一点。 大理寺内的一些档案也可以随意调动，苏青便自己去查这些年来一些关于前隋旧臣的信息。 第二日，那刺客的身份就有了消息。 “黑风鬼张荣，原在西川路上的大盗，没想到竟然跑到了这北境的地界来。” 几个大理寺寺正对比完那刺客的面相后得出了结论来。 这大理寺作为法司之一，有全国各地猖狂匪徒的画像，只要是在地方上出了名的那是一找一个准。 “还有其它消息么？” 赵枫皱眉问道。只有这一点的话根本没用，他想知道的是这刺客的幕后主使者是谁！ “这个……”结果大理寺寺正突然迟疑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有什么说什么，别为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人给自己惹上一身的腥臊。”赵枫语气平淡，似乎意有所指的样子。 那几个大理寺寺正闻言，顿时吓的脸色变了。 “哦对了，王爷，小的想起来了！之前在那匪徒身上还发现了一个吊坠。” “虽然那吊坠款式常见，但是吊饰上所用的玉很不一般，而且吊饰的一面还刻着个字……” “什么字？”赵枫问。 “‘江’字，此姓氏朝中大臣只有一位，乃是户部尚书江明、江大人。”一个大理寺寺正一字一句地说着。 赵枫有些疑惑，怎么牵扯到户部身上去了？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询问魏征大人！” 隔日早朝的路上赵枫询问了一番，那魏征沉思冥想片刻，带着不确定说道：“我与六部尚书交情尚浅，不过这玉坠我还是认的出来，这些年上朝那江明每日都会佩戴，据说还是一件传家宝。” 赵枫点点头，把玉坠放入怀中，和魏征一起上了早朝，听六部上完奏折，大臣们吵完架，这早朝也就结束了。 退了早朝，户部尚书江明急匆匆地往回赶，只是半路上忽然被赵枫拦下。 “王爷，您这是？”江明脸上带着疑惑。 “江大人，初次见面，其实本王是来给江大人还一样东西的。”赵枫笑眯眯的。 从怀里取出那枚玉坠放在那江明的面前。 “这是玉坠？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江明皱眉，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枚玉坠，而且还是最近一段时间。 “对了，这是我的！这玉佩上还写着个‘江’字呢，王爷您看！” 户部尚书江明哪里还顾得上繁缛礼节，一脸兴奋地凑了上来，指着那上面的‘江’字给赵枫看。 “诶呀呀，没想到本王随手一捡的物件竟然是江大人的东西，真是幸运啊。”赵枫笑眯眯地将坠饰递还回去，同时问道：“对了，江明大人，您这坠饰是何时丢的啊？” “这……”江明迟疑了一下，旋即用笑声掩饰了过去：“哈哈哈，下官糊涂，忘记是什么时候丢的了。不知道王爷问这事是……” “哦，随便问问，没有什么。” “既是如此，下官还有要是在身，改日再谢过王爷。” “嗯，去吧。” 目送那户部尚书江明离开，魏征悄无声息地走到赵枫身边来：“王爷，刺客手上抓着户部尚书的东西，这要是传出去那他就有雇凶杀人的嫌疑，是死罪！” “王爷您这样轻易放他离去，下官想不明白。” 坊间传闻说这魏征魏大人乃是善良正直的好官。 可是魏征这几句话中赵枫听不出来一丁点的善良和正直。 这两样东西似乎在他开始利用职权谋私的那一刻起就被一同丢到了垃圾堆里。 “抓一个江明，不过是拔了一颗露在表面的钉子。可是除了这江明外，后面还隐藏着多少人，我得一个一个调查清楚。”赵枫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苏青遭遇袭击是赵枫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若不是那燧发枪发威，现在二人早就天人永别了。 只要是参与到这一次刺杀苏青的人，赵枫会一个不留全部送他们上西天！ 到了夜晚，赵枫换上一身夜行衣，潜入了户部尚书府中。 户部尚书的府邸守备森严，赵枫越过一个又一个的暗哨，来到那江明的卧房前。 抽出腰间的迷魂香，用火折子点燃，顺着窗户的缝隙给塞了进去。 算一算时间，大概过去一盏茶的功夫，确认屋内的人都被迷魂香睡的跟死猪一样，赵枫翻身入到屋内，连被子一起裹起那户部尚书江明就往外走。 “放我离开！你是谁，知不知道我是谁！” 将被子连人一块抗在肩膀上，这冬季风大，不一会儿的功夫那江明便苏醒了过来，挣扎着想要离开。 “老实点！” 赵枫一拳打在那户部尚书江明的腹部，那江明的腰高高弯起，吃痛之下不敢再肆意挣扎。 半夜三更天，街上除了打更的更夫，就只剩下赵枫这种穿着夜行衣的家伙。 一路畅通无阻，带着户部尚书江明来到一处空宅内，赵枫把人往地上一扔。 “哎呦！疼，疼啊！这里到底是哪啊，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江明手脚被绑起来，眼睛上带着一个黑色的布套。 赵枫捏了捏嗓子，用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声音：“少说废话，上次那一单生意做的太亏，那赵枫的功夫就算在武林之中也是比肩四大宗师，这次得加钱！” “怎么可能！那赵枫的行踪我不是已经让手下人给你们汇报了么，为什么还会遭遇到他，你们这些蠢货难道不会利用赵枫不在驿馆的时间去杀掉她么？”江明声嘶力竭。 赵枫继续用那个声音说话：“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告诉你得加钱，不然我杀光你们所有人！” “等等！”江明连忙喊道：“加，加钱，一定加！只是我这一个人实在是没有这么多钱，你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凑！而且雇佣你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你得让其他人一块出！” 赵枫听到这里双眼一亮，这家伙终于露出马脚来了。 第116章 臣有本奏 户部尚书江明，掌管国库，管理天下钱财！ 江明本身却小气抠门，在位贪了不止几何，可这一但提起银子，不管多少总喜欢跟你扣上一点。 即使被匪徒绑架也不忘扣门的根本，甚至连有同伙的事情也直接给供了出来！ 赵枫继续用伪装的声音：“我不管，我只听说是你出钱！” “没有！那刑部尚书范海，那工部尚书宋忠，吏部尚书郭子之，礼部尚书谢安，还有那兵部尚书苏哲都有份！” 赵枫越听脸色越是深沉，没想到朝中六部尚书都卷入了其中！ 一场刺杀的背后竟然是有着这么多朝廷命官的安排，这些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更让赵枫心中烦躁的是那最后一个名字，几乎已经能确定是苏青生父的兵部尚书苏哲，竟然也参与其中！ “你确定，连那兵部尚书苏哲都有参与？” “当然！这件事情就是他……等等，你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不对，你不是杀手，你是赵枫！” 赵枫一时情绪波动忘记了继续隐藏声线，被户部尚书江明认出。 那江明躺在地上大惊失色，只是听到那个名字他就吓得浑身颤抖。 不可能，为什么是他，我们隐藏的这么好，他怎么可能知道！ 该死的，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听信那苏哲找什么江湖杀手，花了那么多银子事情没办成，还把我给卖出去了！ 不行，我得赶紧跑，要是落在赵枫这个恶魔手里就是等死，我得找到其他人！ 江明像一个没头苍蝇一样爬着，那颤抖的双腿根本站不起来，夜色下漆黑一片，他也不知道自己去的是哪一个方向。 很快，他就被赵枫给拖了回来，扯下了蒙着眼睛的黑布。 “既然你已经知道是我，那就老实交代吧，你们六部尚书为什么要买凶杀我。”赵枫死死地将那江明踩在脚下，让他无法动弹。 江明被抓出来的时候穿着一身丝绸睡袍，刚才挣扎了几下褪下去不少，将他那一身的肥肉给露了出来，被赵枫踩在脚下像一只蠕动的大虫子。 “我没有买凶杀你！” 江明挣扎着大喊：“是苏哲的主意，我们都只是想教训你一下，让你没办法参加冬猎，是苏哲感觉手段太温和，让杀手下死手来着！” “什么？” 更加意想不到的答案从这江明口中说出，那苏哲竟然如此心狠，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杀？ 不对，他或许还不知道苏青就是他的女儿，只是为了报复我而下的命令。 但是从结果来看，他差点杀死自己的女儿？ “是真的！苏哲说你这个北平王到长安城深受皇上的喜爱，打算扶持你给你实权，而实权的位子就从六部尚书里面挑一个！” “我敬献国宝，那李世民已经给了我一个一品太傅的位子，怎可能还给我实权？”赵枫出声质问，死死把那江明踩在脚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一点说谎的味道来。 “是苏哲说的！他几日前曾经得到过消息，皇上想借冬猎之名整顿六部，到时候冬猎成绩出色者将会被取而代之我们！” 江明心中暗恨，多少年的忍辱负重才坐到尚书这个举足轻重的位子，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别人夺走！ 赵枫不理解这些人对权力的渴望，只是有一件事情始终不能理解。 苏哲、苏哲还是苏哲，从头到尾这江明都是在听那兵部尚书苏哲的话，这苏哲到底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堂堂户部尚书这样听信他的话？ 报复的心在这一刻被浇上了一盆冷水，让赵枫变的茫然。 难道我要杀了苏青的父亲来为她报仇？ 这或许只是一个误会…… 不，这肯定是一个误会！ 那苏哲不过是想要针对我罢了，十几年的岁月流逝让他没有认出自己的女儿，只要让他知道苏青是他女儿就可以停手。 如此，赵枫心中已然有所定论。 三个时辰后，天刚蒙蒙亮，朱雀门外赵枫拖着五花大绑的户部尚书江明，一路行至大殿之上。 百官哗然，对此事议论纷纷。 “这北平王怎么把户部尚书给绑了？” “不会是这北平王又兴起想要杀人了吧，那河北道的灵州刺史就是被他拖出来当众砍了脑袋！” “他难道想在这文武百官面前，在陛下面前再行此事不成？” 灵州刺史方青天被杀一事一直是文武百官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朝廷三品命官，拖至大街上说杀就杀没有一点犹豫，事后无论怎么参奏奏折陛下也无动于衷，只是说那方青天罪有应得惹了民愤。 他们一点都不在乎那方青天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为官者谁敢说自己的干净的？ 可是他们怕赵枫这种不讲理的人，一旦说你有罪，便不留一点情面，直接动手杀之！ 惹得文武百官人心惶惶，就怕自己是下一个。 “陛下到~！” 李世民穿着一身龙袍慢慢悠悠走到大殿上，看着朝堂上五花大绑的户部尚书江明眼中没有丝毫的意外。 自打赵枫进了朱雀门，皇宫内发生的一切事情便传到了他的耳中。 “哦？这不是户部尚书江大人么，怎么被绑成这样，还不快为江大人松绑？”李世民装作刚刚发现一样。旁边的太监们也像是刚看到一样，踩着小碎步上前，给江明松开身上的绳索。 “陛下，救微臣啊！” 嘴里塞的袜子取出来，江明便声泪俱下的开始哭诉。 “陛下，这北平王昨日将微臣从家中掳走，一晚上严刑拷打，将那莫须有的罪名要强加在臣的身上啊！” “哦？竟有此事？”李世民皱眉。 “是啊陛下，那北平王竟然说微臣买凶杀人，试问谁不知道北平王武功天下卓绝，微臣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啊！” 赵枫冷笑连连，没想到这江明到了此时此刻还要垂死挣扎，反咬一口。 我看他们会怎么救你！ “陛下，臣有奏本！户部尚书江明近年来监守自盗，盗取国库之财为己用，此罪天地不容，臣以为江明之言不可信！”刑部尚书范海震声说道。 第117章 三司会审 “陛下，臣也有本！户部尚书江明以权势截取各地为皇宫上供的御用品，且数量之大令人瞠目结舌，乃大不敬之罪！” “陛下，臣也有本奏！户部尚书江明身居重职，应为百官表率，却在其母丧葬期间去烟柳之地寻欢作乐，此才不孝之罪，臣以为此子之言不可信！” “陛下，臣也有本……” 一时间六部尚书除了地上跪着的江明外，其余五人一个接一个站了出来，就好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一人一条把江明的罪行如数家珍地道出。 这五部尚书领头，其他官员也跟排练好的一样站了出来，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那江明就被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不，这不是真的！范大人、苏大人，你们在干什么，我们不是一伙的么，你们快救救我啊！” 江明似乎不愿意相信昨日还饮酒作乐的伙伴现在开始对自己落井下石，趴到那刑部尚书范海的脚下，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 “哼！江明，请你自重！我等乃是忠心耿耿，何时于你这种奸臣逆贼同流合污！陛下，此人罪大恶极，又密谋暗杀北平王，乃是谋反的大罪啊，请陛下降旨，将此贼子收押天牢，立即问斩！”范海字字诛心。 “请陛下降旨，将此逆臣贼子收押天牢，立即问斩！” 朝堂上文武百官跪下去将近一半人，剩下的人看了一下，也纷纷跪下情愿。 到最后，就只剩下赵枫一个人还站着。 “不对……”江明一屁股坐在地上，摩擦着向后退着。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你们不应该来救我才对么，我可是掌握着你们的秘密啊！ 好，既然你们如此心狠想把我当成弃子，那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们拖下水！ 江明翻身跪在地上，猛地磕了一个响头，震声道：“陛下！臣确有收买杀手暗害北平王的行为，可这并非臣一人之举，乃是其他五部尚书与罪臣合谋，暗害北平王！” 此话一出，李世民的眉头紧紧皱起，往日熟悉的朝堂变的有几分陌生。 “江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细细道来！” “是，陛下！臣……” “陛下，且不可听信那江明的疯言，我等乃是忠君爱国，对北平王素来敬重，哪里会生出此等狼子野心！” “北平王平乱突厥大军救我大唐天下，又敬献惊世国宝乃我大唐大功臣啊，我等为何要暗杀北平王！” 刑部尚书范海和兵部尚书苏哲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朝上文武百官，已有不少人偏向二人所言，连李世民也开始动摇。 “赵亲王，这人是你抓的，你来说几句吧。”李世民把说话的权利交到赵枫的手上。 赵枫扫视了一眼其他的五部尚书，这五个人面容严肃，眼睛盯着地面目不斜视，腰板也站的挺直，看不出来一点慌乱。 上到朝堂上，他们看到五花大绑的江明也没有丝毫动摇，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等待李世民的到来。 似乎早就知道此事。 目光在苏哲身上停留许久，赵枫忽然笑了一下。 “陛下，事实上这次刺杀不是冲着臣而来，而是冲着臣那未过门的妻子——苏青而来。臣的未婚妻打泾州起就一直伴臣身边，乃是臣的贤内助。” “臣请求陛下彻查此事，无论是户部尚书江明一人所谋，还是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只求陛下给臣一个公道！” “赵亲王放心，此事朕定会给你一个公道！”李世民突然喝道：“来人！给朕把这大逆不道的贼子押入天牢，由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会审，三日内给朕一个结果！” 大理寺寺卿魏征、刑部尚书范海、御史大夫左青闵拱手作揖：“遵命！” 江明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他知道，自己算是完了。 三司会审，其中刑部尚书范海乃是嫌疑人之一，为了避嫌自然无法参与到三司会审中来。 刑部具体的审问由刑部侍郎来接替调查。 今日户部尚书江明会被押在刑部的大牢之中严加看管，随后待明日三司整合完毕，再转交到三司手中。 夜幕降临，苏哲等五部尚书悄悄聚会。 五个人挤在一间昏暗的密室中，那吏部尚书郭子之和礼部尚书谢安率先对苏哲发难。 “苏大人，你之前可是口口声声保证这计划不会出现意外。现在户部尚书江明被抓了，而且还把咱们都给供了出来，你说这事情怎么办！” “三司会审，待明日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就会到刑部，到时候江明把你我供出来，等陛下追查下来你我全都玩完！” “几位，别忘了今天是谁通知你们江明被抓的消息，让你们联合参奏江明来甩开干系。”苏哲端着一碗茶，笑看众人。 江明被掳走后到清晨准备上早朝时才被人发现，苏哲隔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得到了消息，再把消息传递给其他几人。 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早就准备的好的奏本，上面一条一条全都是针对江明的罪状，让人不寒而栗。 吏部尚书郭子之忽然站起身来：“苏哲，这都是你提起准备好的！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早就知道江明会被抓！” 若非如此那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江明被抓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那苏哲就准备好了一切，没有半点纰漏。 苏哲跟刑部尚书范海对视一眼，不留痕迹地一点头。 这一细节被那郭子之察觉到，突然感觉到内心惶恐，不由地后退一步。 “苏哲，范海，你二人究竟想做什么！” “你二人谎称皇上有意剔除六部之一为那北平王所用，将我等六部尚书齐聚于此，再谋划对那北平王的刺杀之事。” “当初我就怀疑这其中有诈，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刑部尚书范海不由地嗤笑一声，脸上尽是对那郭子之的不屑：“当初就怀疑的话为什么还参与其中？” “那是……”郭子之支支吾吾。 “爱惜羽毛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不过郭大人，既然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那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第118章 狱中自尽 “这李唐天下，可如各位所愿？” 刑部尚书范海笑着说出此话，惹得众人疑惑不已。 “何故说起此事？”礼部尚书谢安皱眉说着：“当务之急是如何让那江明闭嘴，而不是扯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谢安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到苏哲和范海二人似乎藏着什么秘密，这个隐藏的秘密让这次的刺杀行动变的复杂起来。 或者说从一开始这刺杀行动就显得尤为不正常。 “既然谢大人有疑惑，那在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苏哲放下茶碗微微一笑，那笑容看的谢安三人心中发寒，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接下来的话或许会改变他们的人生。 “我手上掌握着几位刺杀北平王的人证和物证，只要几位乖乖合作，等事成之后我保你们荣华富贵。” “但是如果有人敢中途退出，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合作？”一直没有说话的工部尚书宋忠嗤笑一声：“江明现在被抓了，等明天三司会审他就会把一切都给供出来。谋杀王爷，这可是谋反的大罪，一旦坐实了你我都跑不了，还谈合作？” “别笑死人了！” 工部尚书宋忠的话语中含着怨气，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讨论什么都是无济于事。最迟三天，所有人都要下去陪那江明！ “看来宋大人还是没有明白，既然我们能够坐在这里，那就证明江明被抓对我们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刑部尚书范海叹了一口气：“别忘了范某的身份，让一个人闭上嘴的能力，范某还是有的。” 刑部掌管天下罪犯，除了拷问情报、用刑逼供外，让一些不利于自己利益的人消失也是常有的事情。 毕竟那是大牢之中，入了刑部的大牢那基本上等于是判了死刑，每年在大牢之中自杀上吊的人不计其数，多上那么一两个根本算不得什么。 谢安皱眉说：“可现在江明是要犯，皇帝的一双眼睛都在他身上盯着，你怎么动手？再说你就算杀了江明，日后皇上查起来你我照样脱不了干系！” 苏哲突然笑出了声：“我说谢大人啊，你怎么还是没听明白。这次不管江明生死与否都不重要，因为陛下对你我已经起了戒心，日后必然要撤换你我等人。” “而你我若想荣华富贵，那就只有一条路——推翻李唐天下，再复我大随盛世！” 话至此处，郭子之和谢安等人才终于明白，苏哲和范海二人乃是前隋旧臣，意图推翻李家天下的统治，自己改朝换代。 “我等已经得到前隋皇帝杨侑的遗孤，只要我等拥立这位前朝公主，揭竿而起，天下相应我等大势之人不计其数。到时候几位可都是复国功臣，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苏哲的话充满了诱惑力，试问谁不想荣华富贵、权倾朝野、千古留名？ 而一次能满足这几样条件的只有开国功臣和这复国功臣。 一旦拥立那前隋公主成功推翻李家天下，那便是青史留名！ 三省六部，这六部中除去户部，剩下五部皆在他们手中掌握着，这可是实打实的权利。 “可是只凭你我几人就想揭竿而起，怕是还有几分困难……”谢安已经开始考虑之后的事情。 苏哲见此开怀大笑：“谢大人不必担忧，苏某在兵部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白饭的。” 谢安微微一笑：“如此，谢某便安心了。” …… 隔天，户部尚书江明在大牢之中畏罪自杀的消息传出，李世民震怒，下令羽林军彻查，长安城内人心惶惶。 “王爷，都怪我等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大理寺内，魏征深深一拜，内心充满愧疚。 “誒，魏大人快快请起，你何罪之有啊。”赵枫笑着将其搀扶起来：“江明掌握着太多人的秘密，太多的人想要他死，他不可能有机会或者把真相说出来的。” 江明原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银钱。这其中的油水有多大只有那江明自知，旁人只知能够从中分到一小杯羹，那便是一笔巨款。 到底有多少人和江明这位户部尚书进行过利益上的往来，看看今日朝堂就知道了。 在朝堂之上五部尚书参他，条条皆是大逆不道的死罪，摆明了要整死他。 无论如何，江明都活不下去。 “这……”魏征听完目瞪口呆，入官场十余载，为官清廉，哪里能够想象到其中有如此庞大的权钱交易。 赵枫拍了拍魏征的肩膀：“别想太多，你刚升到大理寺寺卿，在这位子上多看多学，未来有一天你也会熟知其中的条条道道。” “是，多谢王爷教诲。”魏征深施一礼。 魏征调来长安城入职不过第二年，且以前的职务没多少勾心斗角，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好。 现在不一样，京都内的水深得很，要是不摸清楚石头过河，总有一天会载的很难看，就像那江明一样。 说话间，李公公带皇上的口谕前来：“王爷，陛下让您入宫一趟。” 赵枫暗道一声来了，江明在狱中自尽可不是一件小事。 早上早朝还给赵枫允诺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晚上人就没了，这事情可是在李世民的脸上啪啪啪打嘴巴子。 他得给赵枫一个交代。 到了皇宫，除了赵枫之外还坐着不少人，包括长孙无忌、房玄龄和尉迟恭等人。 “赵亲王，想必江明在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不过别担心，朕一定查到凶手！” 一上来李世民就信誓旦旦地对赵枫保证。 “赵亲王，陛下已经全权委托我等调查此事，还请赵亲王放心。” 一旁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纷纷表态。 事情从一开始赵枫就没指望李世民给他主持公道，在大殿上提及此事不过是为了敲打那苏哲等人一番。 “陛下，有劳几位大人。不过臣还是想自己调查此事。不日之后臣的麒麟卫就会赶至京城，还望陛下给一道旨意，许我的麒麟卫进长安。” 李世民的瞳孔骤然放大，旋即缓缓收缩，叹了口。 “罢了，既然赵亲王如此，那朕便允了。” 赵枫微微一笑：“谢陛下！” 第119章 你还笑 几日之后，杨华带着千人的麒麟卫到了长安城外。 “王爷，请下命令吧。只要您一声令下，不管是什么尚书还是皇上，我们必将斩之！” “必斩之！” “必斩之！” “必斩之！”…… 千余麒麟卫喊得震天动地，几里外的过往行商都被吼的人仰马翻，吓得赶紧逃离。 杨华和千骑麒麟卫浑身煞气，在他们看来不管是谁，只要是于王爷为敌，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不急。”赵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别急，该杀的一个跑不了。现在你们在此处安营扎寨，留下五百人每日巡逻别让人靠近。剩下五百人，杨华，你让他们退去甲胄，以百姓身份入城，或是混入商队，到城中我会安排他们任务。” “是，王爷！” 五百铁骑在城外待命以防万一，剩下五百人混入城中，作为赵枫的眼线。 麒麟卫的前身乃是臭名昭著的犯罪者们，来自全国各地，想要混入市井隐藏身份那是轻而易举。 不过自从江明在狱中‘自尽身亡’后，苏哲等人突然变成了乖宝宝，整天除了上朝下朝外连大门都不出。朝堂之上也鲜有奏本，一个个跟个隐形人似的。 过了十来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爷，要不然直接把这些人抓起来审问一遍，绝对能问出来！” 杨华着实是等的不耐烦，看着这些胆敢对王爷出手的垃圾每天大摇大摆的出门，他内心的怒火快要把自己的理智给燃烧掉。 只可惜当初在破庙中抓到的几人是炮灰不知情，那开风鬼张荣也被一枪打死，除了玉坠之外没有什么情报。 唯一的情报来源江明也在说出情报之后被杀了。 “你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好苏青，至于其它的事情……不出十日，必有结果。” 长孙无忌、房玄龄再加上尉迟恭三名大将整天带着兵卒在街上巡逻，加上宵禁的实施，除非找死，否则谁敢明目张胆的在这个时候出来惹事？ 然而不管这些人想要做什么，冬猎是最后的期限。 想要杀他赵枫，冬猎一过他就要回到灵州，那里有麒麟卫和青龙卫把持，加之有杨华和李元霸两员大将在，想要动手比登天还难。 前隋余孽想要颠覆李唐天下，冬猎是李世民唯一会出皇宫的时候，虽说有羽林军随行护卫，可比起皇宫内院的深墙比起来，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皇宫内院，高阳公主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衣服，手中持着木剑，一下一下做着空挥。 “334……” “335……” “336……” 高阳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呼吸急促却有规律，身体站的笔直，浑身的肌肉绷成一块，每挥动一次快速而有力。 “保持速度，不要急于求成。今天的目标是500下，你已经完成一大半了。” 高阳听闻，内心升腾起来的急躁被强行压下，深呼吸几口气将其消除。 挥动500次剑，这对于一个7岁大的小女孩而言绝对是不可能的任务。 不说其它，单是体能方面就限制了她的可能性，一条大腿还比不上赵枫的手臂粗。 又挥动了二十下左右，体能到了极限，高阳身体晃悠了一下，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兴奋地朝赵枫挥手：“老师，我又进步了！” 赵枫笑眯眯地点头，高阳不愧是武学奇才，传给她的龙象般若功只是十来天就见了成效。 当然，因为身体的基本素质原因，跟成人比起来她哪怕是练成第一层也没办法得到千钧之力。但是得到成年人大小的力气还是很简单的。 赵枫手中玩弄着那把遂发手枪，这几日得空他又改造了一番，枪身变的更加小巧，更适合高阳随身携带，让她能够一只手握住枪把扣动扳机。 考虑了几日，这遂发手枪是想在冬猎结束之后作为礼物送给她。 只是最近风雨欲来，她也要参加冬猎，中间有什么危险谁也说不清楚。 “高阳，过来。” 一听到赵枫的呼唤，高阳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疲惫，兴冲冲地跑过来：“老师，今天午膳用什么啊，烧鸡还是烤鸭！” 赵枫哭笑不得，刮了下她的琼鼻。“你个小吃货，一天到晚尽想着吃。” 高阳撇撇嘴：“可是老师做的饭是好吃嘛，比宫里那些厨子们做的好多了！” 宫中的饭菜精致，可是分量少，一盘子菜赵枫一口就吃没了。 经常是一顿饭吃一百多个碟子还没吃饱。 嫌麻烦的赵枫便自己动手，做一些简单的叫花鸡、烤鸭、烤羊腿等等。高阳尝了一下这跟宫中美食大相庭径的美味后顿时爱不释手，每天到了饭点就缠在赵枫身边。 “来，这个拿好，以后出门就装在身上，防身。” 接过遂发手枪，高阳疑惑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沉默了片刻，旋即把那遂发手枪往嘴里一赛。 咔…… 高阳顿时哭了起来：“老师，这好硬啊！” 噗~！ “哈哈哈哈，我说你个小吃货啊，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啊，这可不是给你吃的。”赵枫笑的前仰后合，一点形象都没有。 高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老师你还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赵枫擦去眼角的泪水，调整了下情绪，这才解释道：“这个东西不能吃，而且是很危险的武器，你得小心使用，而且不能遗失，知道么？” “武器？”高阳疑惑地看着遂发手枪，单从外形来看这就是一根弯曲的铁棍子，看上去比较精致而已。 “又没有刃，看上去也不结实，这也能当做武器来用？” “来，老师给你演示一遍。” 这把遂发手枪用的是赵枫特制的弹丸，能够用手枪打出霰弹枪的威力来。 这次实验的目标是一棵树，隔着50米远，赵枫一枪开出。 嘭！ 火药在枪膛内爆炸，产生的巨大压力将子弹的弹丸推出，特制的子弹顺着膛线飞出的途中飞速旋转，在射出十几米后把其中包裹的铁片抛出。 几乎是眨眼间，那颗五人合抱的大树，树皮被打的炸开。 第120章 冬猎大会开启 枪声吸引了巡逻的羽林军，顿时冲进院落内，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王爷，刚才的响声是……” 羽林军的小队长上前询问，可是目光一直盯在那颗树上，那炸裂起来的树皮好像被人用刀子捅了上百遍一样。 “给高阳公主的新玩具。”赵枫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遂发手枪，没有见过热武器的羽林军哪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下意识能够感觉到这东西的危险。 “这……”羽林军的小队长立刻把赵枫手中的不明物和那炸裂起来的树皮联想在一起，顿时觉得汗毛直立。 “王爷，这东西我得汇报给陛下。高阳公主尚且年幼，这东西实在是太过危险。”羽林军的小队长面色极为严肃。 赵枫把手里的燧发枪往那小队长手里一抛，那小队长顿时吓的魂都没了，抱着必死的决心伸出手去接。 等了几秒，似乎也没见那东西伤到自己。 “拿去给皇上看吧，快去快回。” “是、是！” 羽林军小队长将东西呈到李世民面前，并且将事情的原委叙述了一遍。 李世民把玩着燧发枪，让一旁的太监心惊胆战：“陛下，这东西太危险了，您别伤到自己！” “有什么危险的？”李世民摇摇头：“你们啊，就是胆子太小。这东西跟弩箭差不多，威力比弩箭大一些。但是制作难度乃是登天，恐怕只有赵亲王能做出这东西来了吧。” 燧发枪的机制和弩箭差不多，李世民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的弊端：只能够发射一次，装填很费劲。 即使不懂其中的原理，也能大概看出来一些。 而且这东西用起来动静太大，暗杀用不上，正面战场没有弓箭好用，只能当个特别一点的防身玩意。 “去还给赵亲王吧，就说朕对这东西也有兴趣，有空给朕也做一个。”李世民没有投入更多的注意力，转而去批阅奏折了。 在他眼中，这就是一个新奇点的小玩意。 “是，陛下。” 李世民的反应不出赵枫的所料，这东西制作的难度和使用起来的麻烦是超乎想象，毕竟是几百年后的产物。 “那老师，这东西岂不是很没用？”高阳的兴致似乎也没开始那么高。 “当然有用。”赵枫果断肯定：“虽然现在它还有很多的缺点，但是有一点是至关重要的：它可以让一个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去杀死一个成年人，让一个普通的农夫杀死精锐的将士。” “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一个人的性命就能在你的手里消亡。” 听到这里，聪明的高阳理解了这东西的可怕之处，握着它的小手有些微微发颤：“那岂不是说，一支军队大量装备它作为武器的话，就可以战无不胜？” 赵枫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错，这东西会改变战争的格局。但是现在它还没有办法大规模制造，所以还是要好好练武，保护自己，知道了么？” 高阳又陷入了迷惑：“可是这东西这么厉害，我专心研究和制造它不就好了，反正练的再强也扛不住它的一击。” “你又错了。”赵枫摇摇头：“刚才我说的是建立在只有弱势一方拥有武器的前提下，但是如果双方都有武器呢？身强力健的那一方存活下来的可能性会更大。所以，未来的战争不管怎么样改变，自身的强大都是必不可少的。” 高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转眼间到了冬猎大会的开幕，北边的山林被羽林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方圆十几里地没有丝毫人烟。 这次的冬猎大会和长孙皇后的寿辰一样，皆是为了对文武百官和世人展示我大唐已然开始强盛。 在赵枫眼中这便是属于面子工程，在不愁吃穿的百姓眼中这是富足的象征，在填不饱肚子的百姓眼中这就是属于皇家的骄奢淫逸。 “众爱卿，明日便是冬猎大会，朕会在开远门等着你们，到时候别忘了带上良驹和好弓！” “是，陛下！” 百官应答，但实际上能够去的只有大概十来个人，都是像长孙无忌、房玄龄这种位高权重者。 剩下的就是在外围站着，作为观众为归来者欢呼。 文武百官同行而出，苏哲稍稍落后半筹，落在了最后面。他没有跟百官随行离开，而是在一处大门前转弯，扭身进到那大门后面，一个老太监在此等候。 “公主怎么样了？” “那北平王整日陪伴在公主身边，没有机会。明日公主会随行冬猎，那时候是夺回公主的最好时机，苏大人切记。” “嗯，冬猎的守军中我已经安插进人手，到时候里应外合，夺回公主，杀了狗皇帝，重夺我大随盛世！” …… 赵枫回到大理寺，自从在驿馆遇到袭击后赵枫便带着苏青在这里住下。这里本是三司之一，掌刑狱案件审理，重要程度和御史台、刑部等同，寻常官员忌讳颇多。 只是在李世民的默许下，没有人敢出言反对。 “杨华，这些日子苏哲他们有动静么？” “回王爷，东侧的三个城门回报，今日来有不少商队从城中出发，跟随之下发现这些人在山林中汇集，马车中装的似乎是军备武器。” “嗯，看来跟我猜的没错，是准备冬猎的时候动手了。” 杨华正欲开口，余光瞥到一个身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低头欠身：“苏青姑娘。” 苏青微微点头回礼，走到赵枫面前为他整理衣冠，那一双美眸中是散不去的担忧。 “王爷，此去一行注意安全。若是，若是他执迷不悟，王爷不必手下留情。” 赵枫心神一颤，一双目光里含着杀气看向杨华。那杨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低下头站在一旁，等待受罚。 “别怪他……”苏青摇摇头：“是奴家威逼杨统领说的。再说他的名字在长安城内也算响亮，奴家想查到他并不难。” “苏青，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 “不，王爷，不要为了奴家心慈手软，奴家要你回来。” 苏青言语中的决意让赵枫心中五味陈杂。 “我……知道了。” 第121章 储君 冬猎临行在即，李世民去到立政殿向长孙皇后辞别。 “陛下。” “爱妃快快请起，你我夫妻之间不用这些虚礼。” 长孙皇后在门口行礼，李世民笑呵呵地搀着她往殿内走去，一点也没有皇帝的架子。 在李渊还是唐国公的时候长孙皇后的哥哥高士廉便将其妹许配给当时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的李世民，当时的长孙皇后年仅13岁。 她年龄虽小，但已能尽行妇道，悉心侍奉公婆、相夫教子，深的丈夫和公婆的欢心。 而后二十一岁随父亲太原起兵，亲自率军攻下隋都长安，其父登上天子宝座，成为大唐王朝的开国之主——唐高祖。 李渊称帝后改号武德，封次子李世民为秦王，册封其妻长孙氏为秦王妃。 秦王负责节制关东兵马，数年之内，挥兵扫平了中原一带的割据势力，完成了大唐统一大业；唐高祖因之加封他为天策上将，位置在其他诸王公之上。 在李世民南征北战期间，长孙王妃紧紧追随着丈夫四处奔波，为他照料生活起居，使他能在繁忙的战事之余得到一种清泉般温柔的抚慰，从而使他在作战中更加精神抖擞，所向无敌。 “皇后，朕不在的这些天，后宫的大小事务还是要辛苦你。”李世民言语中带着柔情。 后玄武门之变，李世民称帝，这两年来长孙皇后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不曾出半分差错给李世民添麻烦。李世民也得以安心执政。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长孙皇后低下头，眼中有一抹掩饰不去的担忧。 李世民叹了口气。 “皇后，你觉得哪个皇子当储君最好？” 长孙皇后摇摇头：“陛下，立储之事乃是大事，当由陛下来定夺，臣妾乃后宫之人，怎可干政。” 若是别的妃子说这话李世民还要带着三分怀疑，可是从长孙皇后口中说出，他一万个相信。 外人皆知这冬猎乃是他一时兴起，然而这是对皇子们的一个考验，也是最后一个考验。 大皇子李承乾今年16岁，三皇子李恪今年15岁，四皇子李泰和五皇子李祐今年也14岁半，该到了立储君的时候。 哪个皇子在这次冬猎大会上表现良好，那么将会被选为太子。 李承乾“性聪敏”，“特敏惠”，“丰姿峻嶷、仁孝纯深”，已经有不少大臣私底下把大皇子李承乾当做当仁不让的太子。 就连李世民也默然了此时。 只是储君一时尚未立旨，此次冬猎若是李承乾表现良好，那毫无疑问储君的位子便是他的。 “臣妾知晓陛下心中已有合适人选，无论是哪个皇子臣妾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只是臣妾担心，这次高阳也会去参加冬猎。她年纪尚小，性子又好强，臣妾是怕她出什么意外。”长孙皇后言语中抹不去的担忧。 “皇后放心，高阳不过是听闻北平王会参加，图个热闹罢了。朕会私下派人保护她，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说起高阳，李世民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在赵枫的教导下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高阳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安心读书、潜心习武，表现出来的潜力甚至比大皇子李承乾还要大。 只可惜，她是个女儿家。 李世民心中暗叹一口气。 门口候命的内侍总管白公公将二人所言牢记心中，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神采。 上到前来，小声说。 “陛下，该启程了。” “嗯，摆驾猎场！” 皇帝出行声势之浩大，前方12名龙骑开道，尉迟恭和房玄龄左右压阵。 后方乃一支750人组成的乐队，激烈悠扬的乐曲声十里之外都能听到。 最后才是随行的文武百官，两侧羽林军护卫，加起来人数足有五千多人！ 赵枫是亲王爵位，和皇亲国戚相当，被分在了皇子一行当中。 大皇子李承乾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不由地自豪道：“北平王，我大唐皇室风采如何？” “自然是威武霸气！”赵枫保持着公式化的笑容。 见识过十几万人的战争，这种场面可是入不了他赵枫的眼睛。 “听说北平王勇武过人，有万夫不敌之勇！今日冬猎，在下期待北平王的表现！”三皇子李恪说道。 四皇子李泰落后半分说道：“在下从皇娘那里听说北平王文武双全，不仅一身武艺冠绝天下，更是通晓古今，改日希望北平王不吝赐教！” “三弟、四弟，大哥我正在跟北平王说话，突然插进来不太礼貌吧？” “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北平王乃是治世之能臣，我等皇子为了给父皇分忧讨教一二，乃是为了我大唐天下啊。” “北平王乃是我胞妹的老师，日前皇娘管教严不曾叨扰，现在有机会自然是要感谢一二。” “四弟，别忘了高阳也是我的胞妹，在下改日将登门拜访，感谢北平王对胞妹的教诲。” 几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子现在都化身为马屁精，那彩虹屁是一个接着一个，差点没把赵枫给熏晕了。 大皇子李承乾，四皇子李泰，都接着母亲是长孙皇后跟赵枫在这里套关系。 还把过继来的高阳公主说成是胞妹，可真是没谁了。 教导高阳这些日子可从没见过这几个人出现过。 一旁的高阳听的是表情怪异，到赵枫身边小声问道：“老师，他们怎么对你这么热情啊？” 赵枫看了一眼把他放在一边，自己吵得不可开交的皇子们，微微一笑：“这说明老师这北平王的身份还是挺诱人的。” 赵枫说这话可没有半分的遮掩，那边几个皇子闻言纷纷嘘声，尴尬对视一眼，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骑马前行。 被点破就放弃，脸皮子还是太薄，不堪大用。 有些话就算听到了也要当做没听到，脸皮子不厚怎么办事？ 到了地方，修整了一下，开启了一场午宴。 时间已经到了冬季，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雪，背阴处还有大雪留下来的痕迹。 “王爷，有没有兴趣喝两杯？” 尉迟恭提着两坛子酒走了过来。 第122章 未雨绸缪 “赵亲王，年纪轻轻不到二十岁便成就一代亲王，在我大唐王朝也算名垂千史了，您说这杯酒我该不该敬？” 尉迟恭今天身着猛虎铁甲，气势迈步间仿佛有凶神恶煞，不愧是经历了无数血战的将军。 赵枫可不会吃他这一套，只是微微转头一笑，“唉……将军说笑了，这酒必须是我敬你，论辈分或者是年龄，都应该是我敬你。” 只见赵枫拿起一坛酒索性豪迈一饮而尽，军人嘛，又不是在朝廷之上，何必扭扭捏捏。 尉迟恭见此也是哈哈一笑，果然真性情也！ 他本就是沙场之人，其实对官场尔虞我诈是非常讨厌的，尤其是长孙无忌他们，他尉迟恭还看不上呢！ “亲王果然爽快，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今天找你就是喝杯酒，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贞观十七年也就是六百四十三年二月二十八日，唐太宗曾命人画二十四功臣图于凌烟阁，皆真人大小，而这尉迟恭便名列其中，位于第七名。 尉迟恭，性情大大咧咧，为人忠厚老实，且忠心不二，但赵枫知道，尉迟恭此次寻他而来绝不简单。 喝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何必这个时候喝呢？ 春猎在即，这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作为护卫皇家威严的他和尉迟恭又怎么不懂这个道理。 “将军是忠诚之士，我赵某人对皇上毅然是忠心不二的，这点将军大可放心。” 既然你开门见山，不如主动出击，还能拿个主动权。 果然不如赵枫所料，那尉迟恭眼睛微微一眯，神情稍有舒坦之态。 他缓缓吐出一口混浊的酒气，像是和老战友谈心那般拍了拍赵枫的肩膀…… “赵亲王的为人我老尉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当年你我一同剿灭叛军击溃那敌寇数十万兵马是何等威风，这话不提也罢了！” 他完全不会忌惮赵枫，论武力，他们两个交过手，但谁都没有尽全力。 两人喝了一会，便各自回到了队伍之中，虽然刚出皇城，但也不可懈怠，毕竟敌人之狡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和尉迟恭分开后，赵枫先是去看望了一下高阳这小丫头。 这丫头正和她几个皇兄聊着，可是赵枫看得出，所谓的胞妹，一旦高阳真的遇到了危险，这几个皇子还不知道有几个会真心伸出手相救呢。 人心裹测，还是得小心为上。 “北平王回来了？我们刚才还讨论说北平王剿灭敌寇的英雄事迹呢……” 大皇子李承乾眼力最为犀利，一看到赵枫顿时就换了一个脸色。 其他皇子也纷纷拍起了彩虹屁，可是赵枫也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致意。 他可明白李世民那边肯定会有眼线看着自己的，如果自己一旦和某个皇子走近了，那就说明他站队了。 现在太子未定，正是一个隐晦敏感的时期，一旦自己无意或者有意做出了站队，无论是李承乾还是其他皇子，于自己而言还是过于太早了。 皇帝疑心重，赵枫可不能为自己找麻烦。 “高阳，今天你可得乖巧一点哦，这架马车虽然是经过我独特制造的，但是遇到高手还是难以抵挡的。” 他还是要和高阳多嘱咐两句，不知为何他始终隐约觉得今天会发生些什么，而且和高阳有关系。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高阳这丫头咧嘴一笑，“嘻嘻，我不怕，这不是还有师傅您给的武器护身么？我才不怕！” “小丫头，就你嘴硬，待会我让御膳房的小太监给你送点吃的过来，你给我好生安分点。” 赵枫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起身看向了一旁随身保护高阳的杨华。 这是他特意安排的，杨华武功虽然不是顶尖的，但他却是可用之人，用来保护高阳是不二人选。 “记住，给我盯紧那几个人，他们身影一旦消失，立马派人通知我，另外公主若是有损失，我拿你是问。” 赵枫露出了平日少有的严肃，这让杨华顿时浑身一颤，急忙应答道：“属下明白，王爷请放心！” 他已经派人盯紧了苏哲，一旦有动静，绝对能第一时间发现。 赵枫点点头，便离开了这里，他还要提前去猎场走一圈，虽然说御林军随身护卫李世民，可是别忘了这大唐刚刚稳定，小鬼众多，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这个猎场，是前朝隋也征用过的皇家宝地，全场一眼望去不见尽头。 赵枫背着屠龙宝刀，这把刀经过他再次锻造之后，刀锋越发锋利，似乎可以削剑如泥，刀气逼人。 他不希望今天宝刀要出鞘，不然势必要死很多人。 他骑着一匹跟了他多年的宝马，这马是从突厥那首领夺来的，李世民见赵枫喜欢，二话不说就直接赐给了他。 “吁……” 逛了一圈回来，这猎场着实很大，赵枫没有走完，但大概心里还是有了数。 他可以看到一些不太对劲的人隐藏在队伍之中，也有不少暗兵躲在密林之中。 但他不想打草惊蛇，如果可以，今天这场狩猎，也将是对前朝余孽的“狩猎”！ …… “都安排好了么？” 一群黑衣人隐藏在密林之中，他们身影非常轻盈，平常人绝对无法识别。 “大人放心，这场狩猎必定马到功成，护卫队里面有我们的暗哨，如果事情一旦败露，我们也可以迅速撤离！” 那人微微点头，似乎有些不满意，“今日之事必须成功，不能再拖延了……” 说完他便一个闪身离开了这里，如果赵枫在这里，必然也会惊讶一番此人的轻功了得。 与此同时，浩浩荡荡的皇家守卫军也缓缓来到了猎场，一切都在准备中。 李世民穿着一身休闲的服装，手挽着大弓，旁边的大臣皇子纷纷赞叹拜服，只见一只大秃鹰从天空飞出。 “唆！” 李世民眼睛一亮，随即拉弓而射，当然弓未满箭便出肯定是无法射中目标的。 众人脸色一黑，要是不中岂不是打了大唐皇帝的脸？ “嗡！” 一箭刚出，一箭追出，两箭借力打力，直接将秃鹰打落地面。 “好！” “大唐威武，千秋万代！” 众人看到赵枫前来，不由松了口气。 第123章 小露身手 “这北平王果然不愧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人啊，这等身手果真了得，我大唐有幸也！” “那可不是，而且还顺带拯救了皇家威严，这下子陛下那里肯定是百般嘉奖了。” “速速交好北平王啊，此人不可触怒！” 随行的文武百官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对于这个场面来说，虽然赵枫是出了风头的，但是他也算是亲王，以一箭助力李世民可不是什么忌讳。 李世民更是满意一笑，旁边的白公公眼力一起，急忙派人上去把弓箭拿下，将陛下从马背上抚下来。 虽说此时的李世民正直壮年时期，他本身也是经历过战场厮杀之人，可是执政多年，他的体力和战斗力早已不如当初了。 想弯弓射大雕，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好好好，这双箭合力，直让那九天驰骋的畜生落地，真不愧是我大唐武将之首，孩儿们多向赵亲王学习一下！” 李世民哈哈一笑，他两步迈开，走到赵枫面前。 赵枫急忙上前迎接，他可时刻保持着谨慎呢，所谓伴君如伴虎，何况这李世民又怎会是普通皇帝，能够开创盛世的皇帝绝对不简单。 “父皇说的对，北平王实乃我辈风范！” 几位皇子迫不及待接话了，可是他们根本没有摸清楚李世民此番话到底寓意何在。 只见那白公公上前微微一恭，“陛下，良辰吉日，何不让皇子公主们随北平王出去狩猎一番。” 此话一出，赵枫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即陪同的刑部尚书范海不约而同的也来请愿了，“是啊陛下，亲王本事我们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还不过瘾，要是能一睹北平王手下或者徒弟什么的一展身手最好不过了。” 这老狐狸似乎完全不受之前江明之死的影响，他对赵枫的眼神那是一个崇敬了得。 有人一提，这李世民更是欢喜有加了，直接一摆袖子，“爱卿你的看法如何？” 赵枫微微一愣，我去，这不是明摆着要刁难他么？ 他能有什么手下在场，杨华么？他可不想轻易显露麒麟卫这一支力量。 至于徒弟……呵呵，原来是高阳啊。 “好，既然陛下高兴，那就让我陪同各位皇子一同展示一番吧，对了陛下，高阳公主想让微臣转述，她也想在陛下面前小露身手。” 白公公和范海顿时嘴角一翘。 那李世民点点头，“好，准了，我到要看看高阳那刁蛮的小丫头进步如何了。” 只见几位皇子也是激动得不行，他们平日在皇城里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放开手脚驰骋一番，这下子不仅可以好好玩，还能在父皇面前表现，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高阳这丫头当然也出来了，不过她身边还是有杨华以及几个随身侍卫紧跟着。 “是野兔！” 三皇子李恪顿时惊叫一声，他那小手急忙一挥，身边的侍卫急忙追赶过去。 四皇子李泰不屑一笑，一只野兔竟然也要自己的侍卫去捕抓，真是没用。 只见李泰那魁梧的身形猛然一拍马臀，那马匹顿时吁的一声，随即他拉弓射箭间直接将前方的野兔拿下了。 皇子的第一件猎物也就被他拿下来了。 赵枫顿了顿，时不时把视线往高阳那里瞄去，这里的猎物其实能有几只算是野生的他不知道，但目前看来，怕是没有几只。 “妹妹，你看皇兄厉不厉害？哈哈哈。” 李泰顿时和旁边的高阳笑了笑，他的侍卫已经把野兔拿了回来，像是得到了战利品那样，李泰想把它献给高阳公主。 高阳顽皮得摇摇头，“四皇兄，一只野兔也让你高兴成这样，哼。” “就是就是，妹妹，等皇兄为你抓一只麋鹿过来！” 大皇子似乎看到了机会，不由带上了自己的人马往远去奔去。 “哦？不如高阳妹妹你露一手，给哥哥看看你在北平王门下学到了多少？” 李泰没有受大皇子的影响，反而越发靠近高阳。 高阳一听到北平王，不由有些傲气，直接拿起了背后的弓弩，“来就来，我可不怕你们，师傅教我的东西可多了！” 要是平日里她还不屑出手呢，但是一想到父王和师父在一旁看着，自己可不能给他们丢脸。 “哈哈哈，好，那你随我来，前面那片密林有野猪，这可是大块头！” 李泰咧嘴一笑，骑着马就过去了。 高阳也不愿落后，紧随几个皇子就奔了过去。 杨华刚想跟上去，可是谁知道旁边一位将军顿时就将他拦了下来。 那人阴翳的眼眸一晃，“你站住，不是皇子公主的贴身侍卫，为了皇子公主安全，一律保持距离！” 嗡…… 杨华一时间有些慌乱了，这算是怎么回事，王爷不是说…… 不对劲！ 杨华急忙看去，只见一批鬼鬼祟祟的人群在密林中一闪而过。 “北平王门下侍卫，奉命保护公主，得罪了！” 只见杨华猛然抽起鞭子打在马背上，那匹马瞬间冲了过去。 那人似乎也不阻拦，只是冷笑着呢喃，晚了。 “陛下，王爷，您看皇子们玩得多开心啊。” 白公公端着两壶上等的茶水递给了赵枫。 “是啊，好久没有看到这群臭小子们如此勇猛了，看来还是王爷有魅力啊。” 李世民和赵枫相视一笑，似乎在和赵枫说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你傲气多了。 “陛下说笑了，皇子们都传承了陛下您的勇猛血脉。” 赵枫总觉得眼皮子在跳，可是旁边这些文武百官一个都不少，就连苏哲也没有什么动静，难道是自己太紧张了？ 狩猎还在进行，天气也十分晴朗，李世民的心情格外美好。 竟然想起了下棋一事，赵枫无奈只好坐着陪他下起了棋。 不过嘛，既然他无法抽身，有些事他还是得找人去帮他做的。 赵枫眯眯眼，和尉迟恭对视一眼，尉迟恭顿时明白了什么，立马起身对着陛下抱拳，“陛下，请让老臣去看看皇子们。” 李世民有些随性，想了想也是摆摆手，“你啊都一把年纪了，朕都不急，你怕什么，去吧去吧，让他们玩够了就回来用膳。” 尉迟恭得令顿时就骑上马直奔高阳公主而去，赵枫与他喝酒之际，和他重点提过高阳公主！ 第124章 高阳遇难 “这野猪起码有两百斤之重吧？高阳公主竟然拉开了皇宫里面那把八十公斤的铁驽一箭将它射死了，太厉害了！” “那可不是，这等力道，怕是未来大唐又会出现一个北平王啊！” “真不愧是北平王门下教出来的，公主太威风了。” 一群官兵们纷纷赞叹不已，高阳公主这才七岁啊，竟然能拉开一把铁驽，而且还射杀了一只野猪，这等成绩，不仅是他们，就连那些皇子也只有惊呆的份了。 “皇妹啊，你这也太恐怖了吧？” 大皇子李承乾吞了吞口水，看了下自己那些什么飞鸟野兔，突然觉得自己啥都不是了。 这等天生神力的妹妹太可怕了！ 其他几个皇子顿时对他们这个高阳公主妹妹另眼相看了。 “哎呀，走了走了，看来今年狩猎最佳肯定是妹妹无疑了，我们还是乖乖回去吃午膳吧！” 李泰摇摇头，虽然说很是备受打击，但是这也让他们看到了能够在北平王门下学习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这让他们越发萌生了拉拢赵枫的心。 “嘻嘻，多谢几位皇兄夸奖，幸运罢了，那我们回去吧！” 高阳把驽递给旁边的侍卫，正打算转身回去之时，一道破空极速的箭羽突然飞来！ “唆！” 高阳旁边的马儿顿时中招，不出几秒竟然直接倒地不起！ “有刺客！大家小心，快去搬救兵！” 有武将反应过来，急忙将官兵们召集起来，可是这里已经是一片密林了，就连算上皇子们的侍卫一共也才一百多人！ “御林军呢？父皇派遣来我们的御林军去哪里了？” 几个皇子也纷纷着急害怕起来，原本保护他们的几百个御林军竟然也不在这里！ 他们有种不祥的预感。 “砰！” 只见不少黑衣人从天空中大树顶下飞窜下来，有的则是从旁边的侍卫叛变而出，直接朝着旁边的侍卫捅刀。 “这这这……到底发生什么了。” 李恪看到这个场面，双腿都在发抖，他的侍卫直接拉着他上马，朝着一边突袭而去。 可惜，人数相差实在太大，不出一会儿，他们所有人都被包围起来了。 高阳脸色苍白，心想如果要是师父在身边就好了。 可是似乎父皇和师父都不知道这里的事情。 “速度行事，先拿公主！” 黑衣人里面有人发令了，只见几个黑衣人顿时越了出来，想将公主带走。 “妹妹……” 几个皇子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更加不敢站出来保护他们的妹妹。 高阳公主咬牙屏住气，她记得师父教过她如果一旦遇到了危险，还是有办法可以脱身的。 最明智的就是拖延时间！ 对，只要把时间拖住了，那么师父和父皇那边一旦收到消息就会来救他们了！ “师父给过我一个武器，他说在危险的时候可以用。” 高阳顿时觉得一点也不慌张了，只见一个黑衣人突然来到了她的身边，和她只有一把刀的距离，可是就在黑衣人伸出手时…… 砰！ 一把短小的火枪突然冒出，高阳双手握住，轻轻一摁，那恐怖的火弹直接飞出，打在那人的胸口处。 世界寂静，所有的打斗都瞬间停止，他们纷纷被这声音吸引过来了。 黑衣人个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黑衣人就这样在高阳公主面前倒了下去。 他的胸口直接炸烂，惨状不堪入目。 皇子们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这高阳公主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可以将杀手瞬间击杀！ 无法想象！ 但就是此举，让不少黑衣人顿时不敢轻易上前了，他们有了先例，这下子谁也不敢轻易冲上去当出头鸟。 “谁……敢上来，我就杀了他！” 高阳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假装冷血地说出了这句话，所有人都无法想象高阳这才七岁！ 黑衣领头人有些不知所措，这高阳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情报上没有提到吧？ 可是一会儿他就安静下来了，“给我上，这东西就像弓弩一样，能放几发？谁要是不上，我先拿他祭刀！” 此话一出，所有黑衣人再次蠢蠢欲动！ 的确，再恐怖的东西那也是有限制的，黑衣人再次来袭，高阳公主有些拿捏不定了。 她的火枪还没有打出去，只见一个石子瞬间将她手里的火枪打飞。 毕竟高阳还不是很懂武功，在高手面前，这算不了什么。 一时间皇子们的心境再次如沉深渊。 “休想伤害公主！” 轰隆！ 杨华匆匆赶来，一把铁剑直入人群，硬生生将一批黑衣人击退。 他回头一看高阳幸好还安然无恙，不然公主要是出了半点问题，那他杨华也不用活着了！ “你是谁，竟然敢坏我们的好事？” 黑衣领头人大怒，直接纵身出去和杨华大战起来，没了火枪，这又冒出一个会武功的，这让他十分憋气。 “你们快走，速速撤退！” 杨华以一人之力拦下众多黑衣人，可就算如此他的手臂也被黑衣人狠狠地砍下了一刀！ 但他杨华毕竟是多次死里逃生之人，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糟糕，大人，有援兵赶来了，似乎是尉迟恭！” 有黑衣人窜出，汇报了一个消息。 那领头人一拳轰开杨华后眼神不定，他咬牙切齿，真是让人生气！ 难道真的就这样放过了？ “太好了，尉迟恭将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是啊，我们有救了！” 皇子们顿时心一松，尉迟恭过来救人了，这些小丑肯定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然而，那黑衣人依旧贼心不死，既然公主无法带走，那也不能轻易放过赵枫，不给他做点麻烦出来，又怎能对得起今天？ 只见他突然一跃而起，恐怖的手掌直接掠在四皇子李恪身上，然后哨声一响，黑衣人迅速撤离。 杨华眼看着李恪被带走却无能为力，一剑飞出却落空，他一心放在公主身上，却没有想到那贼人竟然鱼死网破随机抓了一个皇子跑了！ 这该如何是好，王爷必然会遭到文武百官责问！ 皇子被擒，此等大事，必然引来天子震怒…… 第125章 皇帝暴怒 “陛下！请下罪于臣吧，是臣无法及时救援，导致四皇子被擒，臣甘愿受罚，并领兵前去救四皇子！” 尉迟恭噗通一声直接将头颅压在地面上，他出了一身冷汗。 说实话的他这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一次如此胆战心惊了。 面对突厥大不了杀出重围，可是这不一样啊，皇帝之子硬生生从猎场被擒走，还要他们这些护卫虎将做什么？ 何况猎场安全也是他负主责的，再怎么说也是他的过错的。 一时间猎场人心惶惶，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一处，他们都在颤抖。 包括赵枫，他的眼神也是极为忌讳的。 他实在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如此之让人震惊的事情，公主没事，反而一个皇子被擒走了。 真是一群死不足惜的死耗子啊！ 赵枫心里一股怒火烧起，但他知道现在肯定是不能轻易露出什么情绪的，旁边那位还没有说话的。 纵然李世民是一个极其会隐藏心绪操弄皇帝心经之人，此时也无法隐藏龙颜之怒。 只见他缓缓抬起微凸的瞳孔，可怕的怒意让在场之人无不脸色大变。 “朕不想动气，朕只想问一句，可否救回来？” 李恪虽然说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皇子，但是别忘了他的母后可是长孙皇后，那也是他的孩子。 无论如何，皇家威严不可侵犯。 要是被传出去，他大唐还如何立足？ “这……” 尉迟恭刚想回话，其实他也是没有多大胜算的，尽管他已经派人包围猎场，但是奈何猎场实在太大，里面丛林林立，想要逼出那群贼人，似乎有些痴心妄想。 不过他还没说话几个文武百官就忍不住出声了。 只见范海缓缓抱拳而出，“陛下，我已派大理寺立即侦查此案，微臣将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 “只是嘛，这猎场的安全难道不是北平王负责的？现在出了事情，怎么，低头不说话以为就可以过去了？” 他那阴阳怪气的态度让人不免觉得有些冷意，可是所有人都明白如果现在为赵枫站出来绝对是不行的。 “臣附议，不如让臣带上……” 苏哲苏尚书刚想开口，只见赵枫缓缓抬头，凌厉的眼眸直接将那苏哲张开的口立马闭上了。 “陛下，此事责任在我，臣甘愿陛下惩罚，但在此之前，请允许我立马带上我的麒麟卫去把皇子安全带回！” 赵枫那义正言辞的一番话下来，李世民紧紧锁住的眉头这才微微有些放松了。 其实他就是在等赵枫说话，那些什么刑部尚书大理寺的他都根本没有正眼看过一眼，如果赵枫不请命，这李恪八成是回不来的。 “朕命令你必须把四皇子安全带回来，若你能不负朕令，事后大大嘉赏！” “臣领命！” 赵枫二话不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几个大臣还想说什么可是李世民也是直接离开了原地，他现在就是一只易暴怒的老虎，谁敢触犯，必死无疑。 赵枫火速带人离去，尉迟恭也紧随其后，这是一场争分夺秒的决斗，谁赢谁输还未知。 “尚书大人，我已让手下传令实行黑色计划了。” 范海和苏哲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对于他们而言，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他们倒要看看这赵枫如何承受李世民的滔天怒火！ 既然公主失手无法带走，那杀一个皇子其实也算是弥补了。 苏哲冷漠的眼神一闪，如此下来，赵枫必能慢慢被李世民记恨，到时候大隋复国计日可待！ 可惜啊，他们这些小阴谋在赵枫眼里都不足为虑。 “尉迟将军，此次真是连累你了。” 骑马而去，可是怎么看似乎赵枫都不是太着急的模样。 尉迟恭有些微微发愣，“王爷此话怎讲？这本就是我分内……” 他还没有说话，赵枫嘴角便悄悄一扬，“将军放心吧，李恪四皇子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只见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重甲之人突然出现，他的腰间别了一个麒麟玉牌，十分显眼。 “王爷，如你所料，我们布好陷阱，果然等来了一批身手不凡的黑衣人，现在长孙燕小姐正在和他们僵持着。” 赵枫点点头，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一旁的尉迟恭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赵枫敢说皇子必定无碍，原来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工作啊，那群贼子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螳螂藏在身后。 想到这，他不禁身体有些发冷，这赵枫真乃奇人也，也不知道那些跟他作对的人会死得多惨！ “吁！” 不久，一片密林之中，一群狼狈不堪的黑衣人原来近百人如今已经变成了二三十个落水狗，正被一群铁甲威武的麒麟卫追击着。 可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些黑衣人被接连追杀补击，早已筋疲力尽，哪还有还手之力。 只见黑衣领头人忍不住了，直接擒住四皇子李恪的脖子，“桀桀……真没想到啊，这赵枫赵亲王果然是个狠角色，可是这又如何，既然我们死定了，能拉一个皇子陪葬死而无憾了！” 他的背上赫然浮现几条鲜血淋漓的伤口，他恐怖的手直接擒住李恪的脖子，只要他轻轻一按，李恪就能被他杀死。 李恪面目惨白，四肢发软，底下已经不知道湿了几遍。 他自知无法脱险，已经做好等待死亡那一刻了。 和黑衣人对峙的长孙燕眉头一皱，不过随即一阵树叶凌乱像是被踩踏的声音响起，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唆！” 一只暗箭从虚空飞出，黑衣人们根本无法察觉，还未反应过来，他们那领头人竟然直接被暗箭穿过了头颅，两眼不可置信。 “呵……不知天高地厚！” 及时赶来的赵枫直接一巴掌推飞那黑衣人，单手抓起李恪瞬间退回麒麟卫这边。 众人痴呆，长孙燕差点就兴奋到扑过去了，“师父！” 赵枫微笑点点头，示意让麒麟卫将他们一一抓下，得留一些活口，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 尉迟恭咽了一下口水，这就完事了？ 赵枫那等轻功，如若自己对上他，怕也是会神不知鬼不觉没了脖子吧？ 第126章 凯旋 尉迟恭知道这个想法没有答案！ 最好是没有，不然他知道自己的脑袋肯定就不能在脖子上好好挂着了。 同时他更加庆幸，没有和这个赵枫成为敌人…… 想想他的实力和他的武功。 尉迟恭一阵头大，真不知道那五部的尚书到底是怎么想的！ 麒麟军的动作非常快，没过多久，剩下的那些黑衣人都被尽数绑了起来。 为了防止他们服毒自杀，麒麟军还特地一一掰开他们的嘴巴检查了一番！ 李恪已经吓傻了，他简直像是在做梦一般，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赵枫的马上。 他从来没有比这时候更喜欢这尊杀神的模样。 “多谢…多谢赵亲王…” 堂堂皇子竟然被吓得如此不堪，真不知道勇猛如李世民怎么生出这样的草包来！ 赵枫本来就对这个皇子没有好感，根据他的记忆，这个李恪也不是什么未来的皇帝人选，看着他的模样，赵枫不想多说什么。 “皇子殿下没事就行，我们走吧，陛下还等着我们呢！” 赵枫示意麒麟军将那些人带回去！ 交给其他人是不存在的，人是他赵枫抓的，怎么着也该由他来审问！ 何况这是赵枫心中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如果这次的审问中还有自己的准老丈人苏哲的影子，那他也会采取一些行动了！ 燧发式火枪的研制已经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了，赵枫也越来越能找到他的目标！ 征服！ 对，就是无休止的征服！ 现在的赵枫已经是一人之下了，想做皇帝也是费点功夫是事情，但是他没有兴趣。 一想起苏青为了处理那些他看一眼就头大的文件和事务，赵枫就觉得所谓的皇帝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 所以那些一直挡在自己身前或者给他制造麻烦的小人们，也是到了该消失的时候了！ 赵枫心中想着，高大的汗血宝马快递的在丛林之中穿行！ …… “你确定都交代清楚了？” 苏哲的眼皮子一直在跳，这是不寻常的征兆！ 范海见状，赶紧安慰他：“放心吧，我已经交代清楚了，一旦抓到李恪，迅速撤离，要是有人追，直接就地格杀！” “你们快看，是赵亲王回来了！” “是啊，是他的汗血宝马！” “是皇子殿下，皇子殿下他回来了！赵亲王威武！” 闻听此言的苏哲和范海，心中瞬间变得惊悚！ 他们两人已经是上了年纪，目力自然没有其他人的好。 “范大人，你可听清楚了？是皇子殿下？” 苏哲强定心神，咽了口唾沫。 范海比他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 “苏大人，我眼睛不好使，耳朵可没有毛病，确实是皇子殿下四个字！”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产生了一些不满！ “范大人，你不是保证万无一失么，怎么刚被劫走就给就回来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问你呢，选的什么破地方！” 这次的行动至关重要，乃是关系到能不能离间李世民和赵枫的关键！ 但是现在…就这么失败了？ 他们二人一时都有些接受不了！ 苏哲叹口气：“行了，我们也别埋怨了，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远处，赵枫和尉迟恭领着一众人马快速驶来。 闻听消息的李世民更是从皇帐之中快步走出！ 他是皇帝，但也是个父亲！ 见到自己的儿子被劫走，说不急纯粹就是扯淡！但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纵横沙场无敌手的天策上将了。 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所以他只能盼着赵枫能够将他的儿子带回来！ 赵枫…… 李世民喃喃道：“我该怎么对你呢，你心中到底想要什么？” 正在他思虑的功夫，赵枫的汗血宝马也到了。 赵枫下马行礼，对着李世民拱手道：“臣赵枫，不辱使命！” “好！” “好！” “好！” 李世民一连三个好，是个人就能看的出，他现在心情非常激动！ 这段时间经历了大起大落，饶是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的帝王，也难免有些感慨！ 李恪见到李世民，如同乳燕投林一般，不顾君臣之礼，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 “父皇，我好怕，要不是赵亲王，我可能就要死了！” 赵枫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皇室子弟，没有一个简单的人！ 这个李恪冷静下来之后，见到李世民的第一句话就是给他表功，只要李世民对赵枫进行封赏，那么自然有他李恪的功劳！ 在之后的太子之位的争夺之中，赵枫就会和这个李恪产生羁绊！ 而李世民，自然也会想起，他们之间的救命之恩！ 高，实在是高！ 这份心机，着实深沉！ 李世民从见到李恪的那一刻，已经从一个父亲成功转换到了帝王的角色！ 听闻李恪的话，李世民轻轻松开抱着他的手臂。 “你长大了…不能再哭了！” 赵枫微微一愣，因为他能感觉出，李世民说着两句话的时候，是两种不同的心境。 前句帝王。 后句父亲。 赵枫的眼神不自觉地和李世民对视了一眼，从中看出了许多内容。 “赵亲王，这次你救了皇子，想要什么赏赐，你自己说吧！” 赵枫早就是封无可封的亲王，加上手握灵州的封疆大吏。 这要什么？ 官？ 除了皇位，没有比他再大的官了。 钱？ 笑话，灵州现在已经成为整个大唐最为富庶的地区，加上系统的帮持，钱对赵枫来说不过是个数字！ 女人？ 赵枫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李世明将皮球甩给赵枫，这真是给他找了一个难题。 一种大臣们也都眼巴巴地看着这里，想要知道这个赵枫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还能是要出什么样的封赏来！ 范海心中冷笑，自古功高震主的道理这个赵枫看来是不懂啊！ 聪明如萧何，还知道在百尺竿头，主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消减帝王对自己的猜忌！ 这个赵枫倒好，一直到现在，还是表现的一副无欲无求模样！ 历代帝王都不怕重臣贪财，怕的就是他们什么都不要！ 赵枫微微一笑，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臣想和陛下来一次长谈！” 第127章 君臣对谈 李世民眉头一皱，不明白赵枫这算是要了一个什么样的封赏？ “长谈，之前为何不谈，以后何为不谈，为什么要现在？” 赵枫一笑：“之前和以后，都不是时候！” 见他不像是说笑，李世民振声道：“朕和赵亲王要去商量军国大事，尔等没有命令，谁都不能靠近！” “遵命！” 众大臣急忙躬身行礼。 苏哲低声道：“这个时候商量什么军国大事，外邦都被这个杀神打的不敢来了，大唐境内海晏河清，有什么事！” 范海附和道：“我看八成是去问赵枫刺客的事情了，不过你放心，我的那些刺客都是死士，绝对问不出来什么！” 苏哲冷笑道：“得了吧，你的那些人连个半大孩子都解决不了，还说什么死士，不把你给供出来你就烧高香去吧！” 范海眉毛一挑，刚想反驳，不料苏哲直接把头扭向了皇帐所在。 “你说他们会聊些什么？” 范海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无力道：“天知道！” …… 皇帐之中，赵枫和李世民相对而坐。 “赵亲王，四周都是的亲军，你放心，绝对没人敢偷听我们的对话！” 赵枫这么郑重其事的单独约见李世民，定然不会是小事？ 李世民更不可能认为他会行刺自己。 没必要！ 还会被天下人唾骂！ 皇位在赵枫这里，仅仅就是费点功夫和时间的一件事。 赵枫道：“我现在正在研制燧发式火枪，一旦研发成功，整个大唐的战斗力，会直接前进将近一千年的时间！” 李世民点点头，他已经习惯了赵枫身上发生任何奇迹都不过分的事情。 “提前一千年，那样说的话，大唐就会领先外邦一千年，对么？” 赵枫笑着点点头。 他接着道：“还有我在灵州开发的那十座铁矿，经过我独特的冶炼，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现金了技术了，之前军队装备的那些生铁，可以扔掉了！” 李世民有些惊讶，如果说火枪是赵枫构思精妙的产物，那么冶铁之术简直就是整个大唐的福音！ “当真？” “赵枫从不说谎！” 李世明闻言大喜：“太好了，简直是太好了，有了这项技术，我们才能实现对周边国家的完全碾压，赵亲王，你可真是上天派来拯救我大唐的人啊！” 赵枫微笑道：“除了这个，我还有一项工程，正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一旦成功，结合前面的两项，大唐站在这个世界，注意我说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王者，就是大唐！” 李世民不知道赵枫说的最后一项是什么，但是光前面两项，都已经能够让他心神荡漾了。 不过帝王独有的睿智还是让他马上冷静下来。 李世民突然停下走动的脚步。 “赵秦王和我说的这些，恐怕都不是真正的……” “没错！这些都不是我要讲的核心！” 被人打断讲话，李世民没有丝毫的不快！ 这才是赵枫，桀骜不驯，目中无人。 一旦他变得谦逊，变得有礼，那才是李世民真的要警惕的时候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前面说的，都是铺垫？” 赵枫点点头，其实他的铺垫还没有结束，但是聪明的李世民，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我现在手上有麒麟军，有青龙军，陛下可知？” 李世民正色道：“朕知道！” “麒麟军和青龙军的战力如何，陛下也应该清楚？” 李世民眼睛迷城了一条线：“朕自然清楚！” 这样对话他很不适应，或者说很烦。 “赵枫，你不是单纯的只想对朕炫耀武力吧！” 赵枫笑着摇头。 “陛下是天下的君主，我的武力不值一提，我想问的是，陛下，是不是现在拥有了大唐，就这样甘心了？” “轰——” 一股热血直接冲到了李世民的脑门！ 甘心？ 甘心个屁！ 李世民从来没有甘心过，要不是现在做了皇帝，加上体力有些跟不上，他恨不得直接带兵将周边那些个小国荡平！ 天策上将的威名，只打出来的，不是编出来的！ 李世民沉声道：“如今大唐百废俱兴，赵亲王，纵然你是武将，也不能妄言兵戈！” 赵枫哈哈一笑：“在我赵枫的眼中，只有能不能打，没有打不下来这么一说！” 李世民道：“你想裂图封疆？” 赵枫一撇嘴，赶紧摆摆手：“不想不想，想想都可怕，那不是人干的事情！” 李世民差点被他的样子逗笑。 “那你打仗是想干嘛！” 赵枫道：“为了资源！” 李世民皱着眉头，这个赵枫总是能整出些个新词儿。 “资源…恩，就是铁矿，铜矿，这些都可以说是资源！” 李世民的眉头皱的更深：“像你说的这些，我大唐有很多，还不够你取用的？” 赵枫摇摇头。 拥有一个现代的灵魂，他比大唐的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中，才有多少的资源！ “所以，你想去外邦取，对么？” 赵枫笑道：“是啊，咱们用完了，后辈子孙么用什么？” 李世民哈哈一笑：“这应该是朕考虑的问题么？”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个问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有我们的责任！” 李世民直接道：“说了这么久，不会是还想来朕这里要铁矿的开采权吧！” 赵枫缓缓站起，他觉得自己的铺垫够了。 物质决定意识。 再多的道理，都没有今后拿出实际的东西来的实在。 “陛下，放下你对我的成见，我赵枫，无心皇位，我的目标也绝不仅仅是什么大唐！” 李世民眯起眼睛：“你这话，是在命令朕？” 赵枫洒然一笑：“陛下，这个天下，还有谁能命令你？没有！我只是说出了我的想法，我赵枫不会骗人，因为没有必要！” 李世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做那么多的铺垫。 因为没必要！ 因为皇位对于赵枫，唾手可得！ 所以，没必要。 赵枫接着道：“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尊你为圣上，但是请你不要对我有什么猜忌，我很烦！” “我希望大唐的百姓过上幸福的日子，当初我也是为这个起的兵！我不会伤害大唐，不会伤害你，所以今后，陛下，别管我！” “别管我，就是我们最大的默契！” 第128章 提醒 李世民现在的心情说不说是生气还是悲哀。 “别管你？你自己是什么人你自己还不清楚，不管你，整个大唐不得被你搅得天翻地覆！” 赵枫闻言，先是轻笑出声，就这大笑，到后来，似乎眼泪都要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穿透力极强，连守在外面一干人等都听得清清楚楚。 苏哲道：“两人聊什么这么开心，莫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李世民对赵枫的猜忌之局已然形成，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他们今天的行动，就是为了能够提前把这个局面抬出来。 毕竟如果赵枫一心效忠李世民，那他们计划简直就是鸡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显得苍白！ 范海道：“应该不会吧，除非赵枫放弃现在的一切兵权，不然就以李世民的性格，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赵枫！” 其实不只是李世民，所有帝王都是这样。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教训，历史已经用他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了世人。 不行！ 高阳公主连担忧，但是她看了看身旁的人，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她敞开心扉。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已经是如此的依赖赵枫。 “师傅，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高阳公主和赵枫朝夕相处，别人听不出来，她可是听得明白。 赵枫的笑声中哪有半点的开心和快乐。 尽是嘲讽！ 皇帐之中只有两个人，赵枫不可能无故嘲讽自己。 那他嘲讽的对象，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自然也听出了赵枫笑声中的含义。 李世民凝声道：“你笑什么，朕说的不对？” 赵枫停下笑声，平静地看着李世民：“我帮没帮大唐解决了突厥，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还让整个突厥对大唐俯首称臣！” 李世民道：“那是你身为武将的责任，朕也破格直接将你封为王公！” 赵枫接着道：“我帮没帮大唐的军队提高战斗力，将我冶炼的铁矿的，用于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李世民立马反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铁矿本就是朕上次于你，你回报大唐，也是理所应当！” 赵枫似乎没有在意他的质问：“我有没有帮助大唐解决饥荒，渡过难关！灵州在我的统率之下，已经变成了自给自足的地方！” “你身为一州之主，这也是你的分内之事！” 赵枫低下头，喃喃道：“分内之事，好，好一个分内之事！” 他回忆起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被那些善良的村名所救，但是后来，壕无人性的突厥骑兵竟然直接将他们全部杀死！ 气愤之下的赵枫又成功绑定了垃圾系统，这才能在这个乱世之中，侥幸活了下来。 之后他利用系统带来的能力，不断的开展自己的势力，随着他的储备越来越多，他的功绩越来越大，手底下的士兵们更是如同过江之鲫，他赵枫，才出现在李世民的眼中。 李世民为了能够拉拢他，一上来就直接封了他一个王爷的位置！ 而且还是个能够带兵，拥有实权的王爷。 赵枫自然也没有忘记的初心，纵然他十分清楚，位置越高，功劳越大，越容易引起帝王的猜忌，但是为了自己的初心，他都忍了下来，或者说，没有在意。 但至今天李恪的举动，让他明白，他在这个大唐，已经拥有影响下一任皇帝人选的资格了。 这是好事，也是天大的坏事！ 但是他做的那些事，那些事事心系百姓的事，都现在，却成了李世民眼中的四个字。 理所应当。 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理所应当。 赵枫刚才的呢喃，其实是想到了一个问题，若是他没出现…… 若是他没出现，那李世民是否还能有底气说，这都是理所应当？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在既定的事实下，这种问题就显得很无聊。 赵枫道：“我做了这么多，难道还不能够证明，我对这个皇位，毫无兴趣？” 李世民道：“你是没有，可是你敢说，你手底下的那些人没有？朕不怕你知道，当年玄武门，除了朕为求自保，你真以为没有那些想要再进一步的大臣们的鼓动？” “他们跟着你赵枫，为的是什么朕和你都清楚，若真有那一天，百尺竿头，你就算不进，他们也会架着你上去！” 赵枫略一走神，想到百年之后那个被黄袍加身的男人。 “这么说，我做的那些还不够，你还是不信我？” 李世民讥诮道：“等你哪天坐上这个位置，你觉得你会信？” “你所说的那些功绩，朕不会否认，但是谁都知道，你这不是在为以后打基础？招揽民心，向来是篡位的第一步！” 赵枫哈哈一笑：“该说的，我都说了，今天的长谈，就到这里吧！” “做个皇帝，真tm难啊，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李世民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这个赵枫，聊着天也不按常理出牌！ 简直…太不正经了！ “掌握天下大权，那感觉自然好！” 赵枫一翻白眼：“说的好像你没有顾忌的东西似的！” 李世民一脸无奈，他自然知道赵枫说的顾忌不是指的他自己，而是指那些帮助他稳定大唐，他日夜想要除掉的氏族门阀。 “得，反正还有好几年你才会对我动手，先这么着吧，可能走着走着，兴许你会改变了观念也说不定！” 不等李世民说话，赵枫直接走出了皇帐。 皇帐之外，一大群文武百官都在翘首等待，见到赵枫出来，高阳公主率先冲了上去。 赵枫微笑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径直朝着苏哲的方向走去。 苏哲一脸紧张，不知道这个杀神想要干什么。 这家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而且毫无顾忌的主，连正一品的大员都敢直接绑去太极宫，他们真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赵枫示意高阳公主不用跟上。 “苏尚书，借一步说话！” 赵枫的话没有丝毫商量的语气，在他看来，这是他给自己的准丈人最大的面子了。 苏哲满脸忐忑的跟他走到一旁。 赵枫直言不讳道：“你还有个女儿，你可知道！” 第129章 父女 “赵亲王，虽说你比我官职高，但是这样事情，不能乱讲！” 苏哲闻言，直接勃然大怒！ 有没有个女儿还有谁比他更清楚！ 但是这话从赵枫口中讲出来，苏哲怎么听都感觉实在戏弄他。 “赵亲王，虽然你功劳甚大，得皇上垂青，但是也得注意言辞！” 赵枫冷冷一笑，心想他倒是把当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你跟我走！” 赵枫根本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现在春狩还没有结束，他们就这么走了，实在是对李世民的大不敬！ 苏哲虽然暗地里组织了反对李唐的行动，但是在行动暴露前，他是绝对不会露出半分的马脚。 “赵亲王，现在是春狩，你就这样走了，你的眼中还有没有陛下！” 赵枫冷冷一笑：“陛下是放在心里，而不是让你用来压我的！我再给你个机会，走不走！” 一股如同山岳般的气势直接向着苏哲倾轧而来。 苏哲生平第一次体会到那种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杀气！ 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赵枫，杀气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那苏哲是个文弱书生，哪里能经受得住这样的重压，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赵枫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将他甩在了马背之上。 他夹过高阳公主。 “去跟李世民说，我有要事，先回去了！” 赵枫直接策马回到了长安城中的府邸之中，身后，还没有缓过神的苏哲被麒麟军卫士拖扶着，脚不沾地地进了中厅。 卫士将她扔在座椅之中，然后退了出去。 赵枫也不管他，对着侍女道：“去把夫人请出来！” 虽然赵枫现在没有正式的册立王妃，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个苏青，就是赵王府王妃的不二人选！ 苏青正在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杂务，绝美的脸庞上，几缕青丝随意地散落而下。 她的心已经完全交到了赵枫身上，赵枫不擅长也不愿意处理这些事情，苏青自然是当仁不让。 “灵州铁矿的收益有明显的下降，而产量却一直稳定，肯定是有人中饱私囊，去将这两个地方都彻查一遍！” “麒麟军的军饷发放已经耽误一天，去告诉军需官，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把军饷干什么用了，告诉他明天再不把军饷发放齐全，他的脑袋不用留着了！” “新的高炉的修建怎么需要这么多的人手，王爷并没有改进工艺，我说过了，不许出现严重的裙带关系，马上去将那个负责高炉攻城的官员给我撤了！” 苏青处理事务非常的干脆果决，发现问题也是一针见血。 本来这些事情该是士兵们传达，但是为了方便，赵枫特地给她训练了一支女子不对，专供这位贤内助使用。 “夫人，这是王爷前些天准备好的物资，请您过目！” 一个女兵将赵枫准备好的粮食财物等清单呈给苏青。、 苏青快速看了一遍：“收入府上的内资之中，再做安排！” 赵枫虽然位高权重，手底下的士兵自然也少不了！ 但是以朝廷的尿性，自然不会提供多余的物资，他们巴不得赵枫能够自己想办法解决掉。 这是两方博弈带来的结果，苏青虽然不入朝堂，却也深谙此中道理。 朝廷发放的物资和粮饷，只够维持几万人的需要，他们打的算盘，就是要让赵枫以这几万人，替他们镇守大唐的门户。 如果能够在镇守的同时，削弱他的势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个赵枫似乎具有魔法一般，总是在打了胜仗之后，将数目庞大的战利品交给苏青支配。 是以麒麟军和青龙军的物资，从来没有出现过短缺。 甚至多到用不完。 “夫人，这是近期铁矿出产的矿石产量对比，请您过目！” 铁矿石挖出来之后，得放到赵枫创建的高炉之中进行炼化，炼化势必会产生残渣，那么这个铁和残渣的对比，就是衡量矿上有没有人贪污的重要依据。 苏青瞄了一眼：“没问题，继续保持产量，不能停！” 苏青刚说完，一个侍女匆忙跑了进来。 苏青眉头一皱，她现在是处理公务的时间，不想被人打扰。 “夫人，王爷回来了，请您赶紧去中厅见他！” 这么快！ 苏青心中疑惑，按理说这次的春狩得等到晚上才能结束，而且结束之后会有盛大的晚会。 不过既然回来了，苏青还是非常高兴。 公务再繁忙，哪有自己的夫君重要？ 苏青一边走，一边整理好自己的衣冠。 中厅之中，赵枫看到匆忙赶来的苏青，知道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地加班加点了。 她一把将他抱在怀中：“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许加班，就是不听！” 苏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陌生，有些岁数的男人在椅子上瘫着，她嘤咛一声，轻轻从他的怀中挣脱。 “王爷，家里来客人也不说一声。” 赵枫心中微微叹口气，心想严格来说，他可不算是什么客人。 “这位是苏哲苏尚书，掌管兵部！” 苏青闻言，惊地差点捂住小嘴。 赵枫现在是六部共同的敌人，怎地今天跟他们关系最密切的兵部尚书怎么来了？ 这可是实权人物，苏青可没少和他们兵部打交道。 慌乱过后，苏青赶紧对着苏哲行礼：“见过兵部尚书大人！” 他现在还没有名分，不然这个礼也是可以免了的。 苏哲已经微微缓过神，他心道，好美的女子。 不过他盯着苏青的脸，眼神却是怎么都挪不开。 苏青以为这人是个孟浪好色之人，重重地冷哼一声，直接扭过头，不再言语。 她的心中奇怪，怎地赵枫今天没有动怒？ 这要是换做平时，哪个男人敢对她多看上一眼，自家的夫君少不得得送他们到阎王那里报道！ 赵枫走到苏哲跟前，用手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够了吧，是不是眼熟？” 何止是眼熟！ 苏哲看到越看越觉得，这像极了他成的一个故人。 突然—— 苏哲混沌的脑袋想起赵枫带他来之前说过的话。 “你是不是还有个女儿！” 苏哲的身体如遭雷击，顿时呆立当场。 半晌，他才对着苏青的背影，颤着声音道：“你是…苏青？” 第130章 苏哲所思 苏青闻言，猛然转过身子。 再看苏哲，发现他的眼中，半点儿没有亵渎是神情。 她本以为又碰上了个未老不尊的老色痞，没想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追思之情。 赵枫眼珠不错的地盯着苏哲的眼睛。 还好，他还记得当年的事情。 “苏尚书，这是我未来的王妃……” 苏哲愣了一下，赶紧道：“见过…赵夫人！” 苏青并没有明媒正娶进了他赵枫的王府，所以他现在还是称她为夫人的好。 苏青：“尚书大人怎地知道我的名字？” 她可不会认为是赵枫告诉他的。 赵枫根本不是那种人，没事领着一个不对付的男人回家介绍自己的媳妇儿。 苏哲道：“我曾经有个女儿，也叫做苏青，和你…甚是有几分相像！” 苏青看了一眼赵枫，见他一脸的平静，似乎还带着点儿期望。 “您的女儿，为何称为曾经！” 苏哲叹口气：“都是当年我造下孽，以致于我现在连她过的到底怎样都不知道！” 苏哲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眼神，发现除了平静，再无其他。 莫非，认错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去寻找？” “寻过了，到底是找不到，后来也就放弃了…” 苏青收过一个女儿叫做苏巧，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是从小带大，那个感情实在不是其他感情能够相比。 若是她不小心失去了苏巧的消息，她恐怕会疯。 所以当他知道这个苏哲找着找着不找了，她心底一股无名怒火就翻腾而上。 “孩子乃是父母的心头肉，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既然知道尚在人世，为何不去寻找！” 苏青的声音越说越高，眼眶也微微变红：“你身居高位，门生遍天下，找个人好不简单，我看你不是不去找，而是直接放弃了！” 苏哲被一顿抢白，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曾听人说过，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苏青面色更冷：“我看是你希望她不在人世吧，这样你就能掩盖你的失误，和你的薄情！” 苏哲叹口气，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给她什么，如果她死了，待我百年之后，自然回去给她赔罪，但是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苏哲看了一眼苏青：“只要知道她还活着，我的心就放下了！” 苏青怒声道：“你这算是什么逻辑，你还配做一个父亲！” “我不配？哈哈哈，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我找了她，又能如何？按照她的年龄，她现在恐怕已经是你这个岁数，可能都是要做奶奶的年纪！” “你说，我为什么还要去打扰她的生活？” “自古养育之恩大于天，我虽生下了她，但是我没有养育过他一天，即便我们相认，我除了能给她钱财，还能给什么？” 苏哲一连说了许多：“何况，她可能比我过的还要滋润，换做是你，你会怎样？” 赵枫听着他们之间对话，心中竟然是叹了口气。 是啊，苏哲都这个年纪了，就算是他们两个能够相认，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要接回去当成大姑娘养着？ 还是说马上和赵枫成婚，正式改名叫赵王妃？苏哲可是兵部尚书，这不是逼着李世民和赵枫决裂么？ 不过他还真不能去反驳苏哲什么。 赵枫今天带苏哲来，就是想要他一个态度。 赵枫知道，在苏哲看到苏青的那瞬间，他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苏青微微一愣，她本事是精通人情世故的女强人，只因为苏哲的说起的故事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竟是罕见的生了气。 待到她冷静下来，苏青努力地设身处地想了想。 是这么个道理。 生而不养，等她三十了才去相认，不管是做父母的还是做子女的，可能心中都不能进接受！ 苏青道：“我和你的女儿，长得很像，你们不是早就分来了么，为什么还能认得出来？” 苏哲眼神之中的追思之感更浓：“我记得她母亲的样子，你和她的母亲很像，所以…” “算你还会有点良心！”苏青点点头。 苏青转头看向赵枫：“那今日苏尚书前来，是所为何事？” 赵枫不着痕迹的收回情绪，哈哈一笑：“自然是为了能和苏尚书多多亲近，今后兵部的一应物资能够及时发放齐备了！” 两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了，他知道现在苏哲已经在考虑之中。 他说的话倒是真的。 苏青现在过的比他还滋润，而且更重要的是，苏哲和赵枫，有着近乎不可调和的矛盾。 苏哲赶紧笑着点点头：“那是当然，今后赵王府的军需物资，我肯定亲自盯着。” 赵枫听到他敷衍的对话，就知道他还在思考。 “苏青，你先回去吧，我和苏尚书还有些话要说！” 苏青对着赵枫缓缓行了一礼，然后径直走到了后堂之中。 “苏大人，还在纠结？” “赵亲王说笑了，我有什么好纠结的！” 赵枫走到他的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才我一直在盯着你，你说的那些话，我都信，不过你放心，不管你的抉择如何，我赵枫，都不在意！” 苏哲苦笑一声。 他不知道该说这个赵枫是狂妄还是自信。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他确实不在意。 相认，行，他就算是再不情愿，也要和赵枫站在一起。 不相认，赵枫也从来没有怕过他。 而且苏青马上就会是他赵王府的正牌王妃，在官位上比他这个兵部尚书都要高。 身为超一品亲王的夫人，就算是苏哲今后见了，也得躬身行礼。 苏哲道：“王爷，时候不早了，不如我先告退吧！” 赵枫微微一笑：“我送一下你！” 两人结伴往王府的门口走去。 王府虽然大，但是终究是有尽头。 苏哲对着赵枫深深地一鞠躬：“王爷心意，我苏哲领了，能让王爷亲自相送，待到你二人成婚之时，再送上贺礼！” 赵枫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虽然他杀伐果断，但是灵魂还是现代人的思想，苏哲的这番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赵枫亲自送出府，那么两人今后成婚，要对这个准丈人行的礼，也算是还清了。 苏哲直起腰，然后哈哈一笑，扭头走了。 第131章 瓦特 苏青回到后堂之中，身子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一旁伺候的侍女眼疾手快，赶紧将她扶住。 侍女吓得脸色苍白，以为苏青害了急病。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我去叫王爷过来！” 苏青脸上流着泪，轻声道：“不要去了，王爷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侍女刚才知道苏青被赵枫叫走，现在一回来就双眼无神带着泪水，以为是两口子吵架了，所以也不再多嘴。 苏青喃喃道：“他真的，就这么不想认我么？” 苏青是谁！那可是让整个麒麟军都心折的女强人，赵枫无可挑剔的贤内助，聪明如她，怎么看不出来赵枫今天带着苏哲来的目的。 刚开始苏青就看出，这个苏哲看自己的眼神，根本就是什么男人看女人的样子。 长辈看后辈。 父亲……看女儿。 虽然苏哲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那种眼神被他很好的严掩饰，但是苏青还是看到了。 也感受到了他刹那间的温情。 她都知道。 不过她心里也是有着怨气和愤恨的。 这个苏哲位高权重，掌管兵部多年，想找她简直轻而易举，何况苏青也没有藏起来。 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 从没没有一个人站到她苏青的跟前跟他说：“你的父亲在找你！” 那些年的苏青是怎么度过的，恐怕也只有苏家那些年长的老人知道了。 贪图的美色的，垂涎她的家产的，那些人比比皆是。 苏青能活到现在，能留着完璧之身进了赵枫的府上，只能说这个老天爷还没有瞎了眼。 “罢了，罢了，从今之后，两不相欠！” “唉…苏青，你根本不欠他的，是他欠你的，但是从今天起，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地将她脸上的泪痕拭去，苏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抱着赵枫大声哭泣起来。 那些伺候的侍女和女兵见状，赶紧退了出去。 半晌，苏青哭的有些累了，这才恢复了女强人的模样。 “奴家好了，王爷，你去忙吧，我这里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 赵枫宠爱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这才是我的好姐姐！” 解决完苏青的心结，赵枫重新回到了前厅之中，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待着他了。 十几个满脸黝黑，孔武有力，手上生着厚厚地老茧的壮汉们恭敬地低着头。 赵枫做到首位之上，笑着问道：“你们都是长安城最好的工匠，今天来，是交给你们一件事情！” 那些工匠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是如今整个大堂都炙手可热的赵亲王，能给他办事，那荣耀仅次于给皇帝办事了。 “赵亲王尽管吩咐，我们就算是上刀山…” “老李你怎么说话，赵秦王有上刀山的活儿还用的着你们！赵亲王，您是需要订做什么家具不成，我们一定给您办好！” 赵枫眉头一挑，心想这个人倒是机灵，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质工作是什么。 工匠这种活儿，聪明和努力是密不可分的。 赵枫道：“拿上来！” 很快，一个侍女提着一壶烧开的烫水走了进来。 “走吧！” 赵枫说完，直接往门外走去，一众工匠们赶紧跟上。 院子正中间，此时已经摆放好了一个正好能够支撑的铁壶的火盆，火盆之中，炭火熊熊！ 赵枫将那个已经烧开的铁壶放上去，然后盖好盖子。 马上，铁壶重新受热，刚刚要冷却下来的开水马上开始了沸腾，他上边的盖子，扑腾腾地开始跳动！ 赵枫指着铁壶道：“你们明白什么道理没有？” 刚才叫老李的工匠挠着脑袋：“这不就是水开了嘛！” 赵枫哈哈一笑，越发觉得当年那个发明蒸汽机的人的伟大。 “本王知道这个水是开的，本王问的是，你们知道这个为什么？” 这要是放在现代，赵枫的这个问题显得非常白痴。 不太懂的可能说，热胀冷缩。 懂一点儿就知道，这是因为压力的原因。 更懂得，简直用一天也说不完。 那个机灵的工匠急忙道：“王爷，您想让我们看啥啊？” 这种现象他们非常多见，简直像和喝水一样，是一件理所应当是事情。 赵枫身为亲王，不可能也没兴趣拿他们这些底层人开涮，所以他让他们看这个烧开书的铁壶，自然是有深意！ 赵枫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拱手：“小人名叫倪震！” 赵枫一愣，心想这个名字……听着霸气，但是和那个那个改良了纺织机的珍妮，倒是有着不小的缘分， 倪震？ 珍妮！ 赵枫哈哈一笑：“这样吧，本王给你改个名字怎么样？” 那倪震一听，哪还有不从的道理。 古代位高权重的之人给底层人赐姓赐名，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无上的荣耀。 因为谁都知道，能够有资格被人赐姓，那么赐姓之人，定然把那人当成了自己人。 赵枫的自己人？ 那个倪震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他心想带回一定得回去放挂鞭炮庆祝一下。 赵枫连想都没想：“这个姓氏，不是很常见，但是以后可能就多见，名字嘛，我看你挺特殊的，不如就单名一个特字，特立独行的特！” 没有几个墨水的赵枫装模作样的把这个铺垫做好，看上去就跟一个有着深厚学问的大儒一般。 倪震跪在地上，额头撞击地面的生命砰砰作响。 其他工匠看着也是酸溜溜的，这个倪震就因为所说了几句话，就能有这么好的机缘？ 他们殊不知，机会从来都是留给那些胆大心细之人。 倪震敢说，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工匠，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所以赵枫让他们做的事，肯定和他们你的职业有关。 而赵枫让他们看得东西众人都不知道，那自然就只有赵枫清楚，所以他又开口。 最主要的是，他的名字取得好。 赵枫笑着道：“从今以后，你就叫瓦特吧！” 第132章 改名有瘾 那些人兀自感叹着命运的不公。 他们觉得自己的口才也不比倪震差，怎么就他这么好的命？ 早知道，赵枫一进来就毛遂自荐。 不过当他们听到“瓦特”这两个字的时候，惊得下吧都差点掉下来。 他们的文化水平是不高，但是也是熟读过百家姓的人。 纵观整个百家姓，瓦，这个姓，他们都敢拍着胸脯表示绝对没有！ 听都没听过！ 众人一脸纳闷，心想这个赵枫是不是那倪震开心。 “噗嗤！” 一旁的老李再也忍不住，竟然笑出了声。 他和倪震本是发小，见他现在改了这么个名字，觉得好笑就笑了出来。 只是他笑着笑着，发现其他人都在安静地看着自己。 他再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吓得赶紧跪下来，对着赵枫点头如捣蒜。 “王爷，小的知罪，求王爷饶命吧……” 赵枫颇有兴趣地看着他：“刚才你笑什么？” 看着他惶恐的样子，赵枫接着道：“说实话，说实话就恕你无罪！” 老李脸上的汗水几乎能把地面浸湿，不过他本就是个憨厚纯质之人，听到赵枫这么说，他也照实回答。 “小人，小人是觉得，大人这个名气起的有些好笑，而且百家姓中没有，所以才……” 赵枫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你叫什么？” “小的。小的名叫李坦！” 赵枫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心想莫非这是老天送给自己改变世界的礼物？ 之前有个叫倪震，反过来叫珍妮的被他改成了瓦特，现在出来个李坦，那岂不是…… 赵枫微微一笑：“李坦，你要是不介意，本王也给你改个名字，你看可行？” 一众人闻言，脑袋“嗡”一声！ 这个赵枫给别人改名字难道有瘾？ 刚改了个瓦特，现在又要改！ 这哥俩到底是什么命啊！ 李坦道：“愿听王爷的！” 赵枫的直接道：“从今以后，你就叫爱斯坦，谁问你，你就说这是本王改的！” 其实这个名字寄托了赵枫一个心愿。 李坦心中纳闷，怎么赵枫该的名字那是一个比一个奇怪，不过这项荣耀他还是不敢推辞。 “多谢王爷！” 赵枫点点头，对着他们说道：“刚才瓦特问，我让你们看什么，其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水开之后，壶盖就会翻腾，水凉的时候，就不会呢？” 瓦特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了，他直言道：“是因为热……不对，因为里边有气顶着！” 赵枫心想此人真是聪慧，对得起这个名字。 “不错，就是因为水汽上升往上顶开了，那么你们接着想，这个水汽是从哪儿来的呢？” 这下真把这些工匠们给问住了。 放到现代来说，这里边涉及的东西就太多了，不过赵枫就是要让他们去想，把这颗思考的种子种在他们的心中。 “想不出来没有关系，因为这里边的东西太多，连我都不知道！我现在给你们的任务就是，盯着它看，根据他水汽上升顶开壶盖的道理，给我做出一个能够自己动的机器出来！” “机器？” 众人可都是没有听过这个名词。 赵枫点点头：“对，就是机器！现在，你们就开始吧！” 赵枫说完径直离去，很快就有下人将一个个小板凳放到了他们跟前。 众人挨着坐下。 爱斯坦道：“王爷让我们做的机器，是个啥东西啊！” 瓦特也是一脸懵逼：“我怎么知道王爷怎么想的，机器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再说了，王爷也没说怎么动啊！” 一众工匠们皱着眉头，一个个显得是苦大仇深。 天赋这种东西自然是妙不可言，首先是瓦特心中一动。 “爱斯坦，你说，这个壶盖是因为水汽上升被顶开，那么我们如果把他完全封闭起来，那样，推开壶盖的时候会不会力道更大？” 爱斯坦虽然憨直，但是这么多年的工匠生涯，有些自然的道理还是懂得。 “我看可行！” “说干就干，抄家伙！” 瓦特和爱斯坦直接抓起那个滚烫的铁壶，将他里边的开水全部倒掉，然后用铁器讲漏风的位置全部封住之后，他们再灌进了凉水，放到了火盆之上。 工匠们此时此时都知道他们想干嘛，都在安静地看着，期待结果的出现。 后堂之中，赵枫搂着苏青水蛇一般的细而紧致腰肢，低头嗅着他身上的体香，显得尤为陶醉。 苏青问道：“王爷，您让他们盯着一个铁壶看，到底有什么用意？” 赵枫的手不老实的在苏青的小腹之间游走。 “他们现在看的东西，一旦成为实物，是能够改变世界的！” 苏青对赵枫完全没有半点怀疑。 “既然王爷知道，为什么不亲自去给他们解释清楚，也好过他们苦哈哈地费时间！” 赵枫轻轻一笑，一只大手轻轻揉起苏青挺翘的娇臀。 “都我干了，他们显得岂不是很无能！” 其实他现在只有蒸汽机的模型，没有内部的构造！而且蒸汽机不是说只会原理就行的，还需要能够支撑强有力的推进的材料才行。 这就有用到了他在灵州的铁矿！ 这两者都是相辅相成。 赵枫的欲火越来越盛，手已经从苏青的娇臀游走到了她的珠峰之上，眼看就要钻进山顶，触摸到胜利的果实！ 苏青媚眼迷离，刚刚哭过一场的她，此时也是非常渴求赵枫的抚摸。 就在两人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王府之中。 “嘭——” 犹如一道炸弹，又像是晴空炸雷，总之不管怎样，这声音就是赵枫造出来的火枪发射都比不上。 “警戒！防止刺客偷袭！” “王爷，保护王爷！” 听到这个声音的不止是他和苏青，那些王府中的士兵们也听得真切。 他们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还有比炸雷更惊天动地的声响，都以为是赵枫的敌人打上来了。 事情到这儿，屋内的春光马上消失无踪，苏青担心地看着赵枫。 赵枫面沉思或，突然脑中一道闪电划过。 “卧槽，不好！” 第133章 灵州大水 苏青不知道什么是“卧槽”，但是看赵枫的神情，也知道是定然出了什么大事！ “麒麟军退下！” “暗岗退下！” 赵枫一边跑，一边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 那些以为是刺客来袭的卫士们听到，赶紧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赵枫心急如焚，他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的爆炸声，他在现代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只是穿越之后，久久不闻，这才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果然，赵枫心急火燎的赶到前厅的院子当中后，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只见那些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工匠们，此时一个个抱着身上的各个部位，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尤其是瓦特的爱斯坦，他们两个满脸鲜血，面目狰狞，身上的衣衫被炸的片片缕缕，那些裸露出来的肌肤更是被割的绽开！ 那个赵枫给他们准备的水壶自然已经消失，火盆也被炸的四散飞扬，炭火在院子各处燃烧着。 不过所幸水壶的体积有限，爆炸之后没有引起工匠们的死亡。 “王爷，救救小的吧，小的不想死啊！” “王爷，这个水壶不知道怎么就炸了，哎呦，疼死我了！” 赵枫强忍笑意，赶紧叫来府上的大夫。 “你们怎么样？” 瓦特离得最近，伤的自然也是最重，他现在已经说不出话。 爱斯坦强忍痛意道：“王爷，我俩想让水壶的推力大些，谁知道他竟然炸了…” 赵枫摇摇头：“你们是不是将水壶密封起来了！” “是啊，密封起来我们开始烧水…不对，王爷，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想？ 赵枫在后堂听到爆炸声之后，就已经猜到了爆炸的来源。 这些工匠们的实践精神简直…太可怕了。 他们也不观察观察就擅自将烧开水的水壶密封！ 炭火在下炙烤，水汽在壶中沸腾，最简单的说，热胀冷缩下，那些无处逃逸的水汽在壶中四处乱撞，这个铁壶又不是什么精铁，时间一长自然承受不住巨大压力。 然后“嘭”地一声，就炸了。 赵枫叹口气：“本王就忘了说这点，你们就这么干了，罢了，这次也给你们长个教训，让你们知道这样的威力究竟有多大，而且我说的那个会自己动的机器研究出来，将会是多么的震撼世间！” 瓦特的嘴巴一张一合，但是就是说不出来话。 爱斯坦和他从小长大，默契度十分高，他凑到瓦特的嘴边，安静听了一会儿，然后神色惊喜道。 “王爷，瓦特说他知道了，知道那种会自己动的机器怎么造了！” 赵枫闻言，眼神一凝，心想此人果然是上天派来了，仅仅一次爆炸，他就悟了？ 赵枫直接道：“好好养伤，伤好之后，将那个机器做出来，到时候，我定会重重地赏你！” 瓦特说不出话，但是看得眼神就知道，他非常的有信心。 “报——” 一声高亢的声音传来。 是传令兵！ 传令兵有不经通传直接进入王府的特令。 赵枫交待了几句工匠们的事情，阔步走到了中厅之中。 “禀报王爷，灵州浑河口决堤，洪水已经蔓延开来…” 原来灵州守着浑河的上游，那浑身之中，常年黄沙弥漫，时间一长，浑身的河床已经抬高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地步。 但是所有人都那这个没有办法，他们只能不断修建河堤，加固加高！ 这日积月累下来，浑河的河堤，已经和普通的山丘一般高度。 加上现在灵州的冰凌刚刚解冻，这般冲击之下，这个浑河河堤，直接决口了！ 赵枫心中一凛，他心中快速估算了一番，这个传令兵到达这是，按照最快时间算，得有五天的时间，从他收到决堤的那一刻起…… 赵枫赶紧问道：“你来的时候，死伤多少，多少地区受灾，还有，难民的情况如何？” 赵枫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那个传令兵马上将所有的情报禀告给了他。 “死伤不计其数，灵州各地都有不同的灾情，难民们在疯狂向着灵州城涌入！” 赵枫听得有些心烦，这个传令兵明显来的匆忙，情况不是非常详细。 不过进从那句各地都有受灾就不难知道。 灵州，快要乱了。 洪水和大旱，向来是古代王朝最为头疼的问题，现在大旱刚刚解决，洪水就来了。 赵枫也是一阵头大。 灵州是他的基本盘，那里一乱，巴不得削弱势力的李世民必然会对他采取行动。 还有那些突厥人，他们队终于能的觊觎从来没有停止过，要是他们知道赵枫除了问题，难保他们的铁骑不会南下。 不行！ 不能耽搁！ 赵枫直接走到后堂之中：“苏青，马上调动所有的能够救灾的物资，全部送往灵州城，浑河决堤了！” 苏青眉头一皱，竟是什么问题什么困难都没提，直接叫过来随身的女兵，开始有条不紊的交待。 “给我叫过来杨华！” 杨华那是青龙军的统帅，他现在跟着赵枫在长安城中。 杨华也得知了消息，还没等传信的人出门，杨华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王爷，请吩咐！” 赵枫点点头，关键时刻，杨华的警觉性还是非常高的。 “调动全部的青龙军，全部给我压在和突厥的边境之上，收到消息的不只是我们，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 杨华领命道：“遵命，王爷，要是那边问起，我们怎么回答！” 赵枫冷冷一笑：“不承认，不解释，对了，做好战斗地准备，可以的话，能往前推进多少就推进多少！” 杨华领命而去。 赵枫的眼中精光闪烁。 这次大水虽然来得蹊跷，但是他也想借借此，彻底除掉浑河的危险。 不然天天守着一个不定时炸弹，谁都不能睡得好。 况且赵枫尽然开始了准备掠夺资源计划，那么北边那一大篇矿产丰富的草原，他自然不会放过。 论起这个世上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各地的资源，他赵枫，当之无愧第一人！ 第134章 灵州之危 安排好这些事，赵枫马上开始动身前往灵州。 他的人在长安，心已经飞到了灵州城。 杨华的速度更快，赵枫的命令刚下来，他就已经先一步出发了。 慢了，天知道突厥人会干出什么来！ 苏青这时候走到赵枫跟前：“王爷，奴家跟着您回灵州城吧！” 赵枫想了想，现在的他已经和苏哲讲明白了，但是难保他不会狠下心对自己的女儿下手，而且有苏青在身边，那些琐碎的事务也有强人处理。 “好，一块出发！” 一路无话，车队还没有走到灵州境内，那些逃难的百姓们已经开始成群结队的出现了。 赵枫心中愈发着急。 灵州边境尚且如此，灵州腹地临近浑河的地方，岂不是更加的糟糕？ 一念及此，赵枫加快了速度。 车队仅仅 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就赶到了灵州城，但是赵枫看着巨大的城门，却在发愁该怎么进去。 灵州城很大，但是那些难民的数量更大。 无数难民直接将整个灵州城的堵得水泄不通，别说是车队了，就是连个苍蝇都很难挤进去。 曾经繁华一时的灵州城，此时却恶臭，脏乱，以及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充斥着。 这些肯定都是没有挤进城里的难民，城里现在什么样子，赵枫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苏青悄声道：“王爷，还进去么？” 赵枫面沉似水：“走，进去，为什么不进！” 一行人穿越难民而行，不时有一些几乎要饿得找不起来的人企图向他们讨要食物。 苏青等人心软，把车队里带的所有食物都分发给力那些难民。 看着他们为了一口吃的疯狂的扭打在一起，赵枫道：“你这是害他们！” 苏青眼眶微红：“王爷，奴家当年连他们都不如，能活到现在也是运气，奴家想我们既然都到灵州了，剩下的食物也……” 赵枫笑着拉住她的手。 “我知道你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你要知道，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为了一口吃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你经历仅仅是流离失所，他们，曾经可都是衣食无忧的人！” “史书上讲易子而食，你觉得那只是四个字，但是真实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苏青听闻此话，心情愈发沉重。 “而且你既然能将食物给他们，那么那些没有抢到食物的人该怎么想，他们会做出什么，你知道？如果仅仅是你一个弱女子，你信不信，你根本走不出这个难民组成的圈子！” 赵枫没有告诉苏青实话，他担心她接受不了。 那些难民饿极了才不会管你是什么人，苏青在他们眼中，和食物的区别不大。 苏青缓缓低下头，他也意识到到刚才自己这么做，会引发多大的后果。 赵枫笑着道：“没事，这不是还有我么！” “马车上的人，下来！” 苏青依偎在赵枫的怀中还没有片刻，马车突然停下，然后一道愤怒的声音传了进来。 苏青马上收起那副小女儿的姿态，轻声道：“王爷，要不要下去看看？” 赵枫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示意苏青待在车里，然后从容地掀开门帘走了下去。 马车中的赵枫是一个好丈夫，但是出了马车的之后的赵枫，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赵亲王！ 气场这种东西非常玄妙，既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就是能被人所感知。 赵枫辅一露面，刚才还叫嚣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杀气。 那股杀了成千上万人之后练出来的杀气，被赵枫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然后被那些愤怒的难民们，清楚的捕捉。 “何事？” 赵枫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刚才叫的最欢的那个人脑袋一缩，直接藏在了人群之后。 但是依旧有不怕事，觉得他们人多的难民口出狂言。 “你是什么人，为何有食物不给我们！” 赵枫站在车辙之上，冷笑道：“我为何要给你们？” 他没有自称本王，就是想看看那群人能做出什么。 难民之中有人道：“为什么他们有，我们没有！” “就是！没看到我们正在饿肚子么！” “今天必须拿出食物，拿不出来，你就绝对不能进城！” “对，不让他们走！” 赵枫道：“我车上就那么多食物，全都发出去了，为何你们还要缠着不放！” 一个难民道：“都是快要死的人，为什么他们有我们没有！” 赵枫脑中灵光，一句话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患寡，患不均也！ 他哈哈一笑：“第一，我的车上就那么多食物，第二，我跟你们非亲非故，我没有义务去管你们，第三，如果你们再不让开，我可能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难民听闻此言，顿时骚动起来。 “他以为自己是谁，没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呢么！” “别管他是谁，看不起我们，那不出食物，就是不行！” “对，不让过，不让走！” 赵枫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曾跟着难民们逃亡，但是现在是盛世之下的天灾，和之前被突厥人袭击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那些难民心中还有仇恨。 但是现在，什么所谓和仁义廉耻，礼仪道德，统统不重要了，人一旦饿得亮眼冒光，所有的底线瞬间就会被那种摸不着底的饥饿感击穿。 从而只剩下赤裸裸，毫不掩饰的贪婪，自私，仇恨，以及嫉妒。 那些宛如毒药般的情绪，夹杂着咕噜噜叫声，就是想一个从小在山林之中，从没有经历过这个世界的人。 是人？ 也是野兽。 赵枫的眼睛慢慢耷拉下来，他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 “尔等，给本王让开！” “轰——” 人群之中瞬间爆发了更大的喧哗。 “他说什么，他自称本王？” “没错，可是全天下，好像只有一个王爷，灵州就有一个！” “年轻，英俊，杀气重，不好，莫非他就是那尊杀神！” 人群反应过来来之后，再看赵枫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敬畏，那些刚刚叫的欢的难民，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第135章 抢食物 赵枫冷哼一声：“本王乃是灵州城主赵枫，还有谁不服，想要上来要食物！” 赵枫！ 听到赵枫自报家门，那群灾民们直接证实了心中所想，再也按捺不住，呼啦一下，齐齐地往后退了一步。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赵枫是何人，这个大唐除了皇帝之外最有权势的人物。 他们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因为天底下，无人敢冒充赵枫。 何况，这是在灵州！ 只是在极度的饥饿下，人的理智总是会丢失殆尽。 人群退去之后，马上出现了窃窃私语，他们一边交谈着，一边不由地往赵枫这边瞟来。 赵枫冷眼看着，丝毫不在意他们偶尔透露出来的凶光。 很快，难民们的声音有大了起来。 “你是王爷，更是主管灵州的王爷，难道不应该给我们食物么！” “你给他们那些人，不给我们，那你肯定还有食物在车上，你就是留着自己吃！” 赵枫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曾经看过的电视剧上说的没错。 难民一旦是难民，他们就不再是人，他们已经不具备做人的基本条件和理智。 他们只能是危害这个社会的毒瘤。 怪不得历代王朝，对待难民都会慎之又慎，生怕除了纰漏，造成难以挽回的动荡。 赵枫可不管这些。 “他们能得到，全贫他们自己的本事抢来的，就像本王的位置，也是靠着杀突厥人杀出来的，你们要是有本事，尽管来抢便是！” 其中一个难民道：“你当我们不敢么，我这里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赵枫一摆手：“谁先来！” 霸气！ 无解！ 一句谁先，丝毫没有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 难民们本就是极度不稳定的状态，听到赵枫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用着自己最后的力气，吼叫着朝着赵枫杀了过去。 赵枫哪会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一摆手，屠龙刀就像是变戏法一样蓦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咔嚓！” 一声轻响，那个冲在最前面的难免还没有接触到赵枫的跟前，竟然直接被被横腰斩成两段！ “哗！” 那群难民没想到赵枫真的就敢这样痛下杀手！ 离得最近的那些人，身上全是被溅上的血污。 “赵枫，你这般草菅人命，真当大唐的律法不存在么！” 赵枫冷笑道：“大唐律法，你告诉大唐律法哪一条写着不许杀袭击亲王车驾的人了！” 他们现在的行为，说好听点是为了争抢食物，说不好听，那就是攻击大唐攻城，当朝的亲王。 这可是要被株连九族的大罪！ 那人的被赵枫噎的说不出话，但还是不可放弃。 “赵枫，你身为灵州的父母官，就这么打算把我们杀绝么，我们死了，灵州也成了空城！ 赵枫道：“似你这般鼓动百姓造反的人，才是灵州最大的祸害！” 那人仿佛根本不怕赵枫的屠龙刀。 他不甘示弱道：“我没有鼓动他们，是你藏着食物不肯给，我们才攻击你的车驾！” “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收起你那些弯弯绕绕！” 赵枫说完，扭头看向那些正在盯着他的难民。 “实话告诉你们，本王就算是把你们全杀了，心里也没有半点儿的愧疚，还有，本王说了，车架之中已经没有了食物，但是本王承若，既然我回到了灵州城，就一定会想办法解决你们的粮食问题！” 那人还想说什么，赵枫看也不看，直接赏给了他一记刀风。 那人保持着欲言又止的样子，直直地倒在了地面上。 “聒噪！” “你们可能要说不信了，我说两点！”、 “第一，想想你们曾经种的种子，是谁给你们的，第二，我说了，杀光你们我也不在乎，所以，本王没有心情骗你们！” 又有人笑声嘀咕了：“既然这样，你不在乎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跟我们白话！” 一旁的难民赶紧拉住了他，使劲的给他使眼色。 “小点声，没看见都死人了么！” “你想死别连累我们！” 赵枫没有动怒，他微微一笑：“是啊，本王是没必要在这里跟你叨叨，那是因为本王留着你们的命，还有别的用处！” 难民们瞬间不淡定了。 他们本来已经就是朝不保夕了，可是听赵枫这话，还想利用他们？ 真不把难民当人了？ 赵枫振声道：“本王知道，你们都在想些什么，本王问你们，浑河之灾，已经持续了多久！” 有人思索一番：“几十年！” 还有人说道：“几百年！” 赵枫摇摇头：“是几千年，从大禹治水开始，浑河一直都在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到今天算来，怕是快有两千年了！” “所以，本王就问你们一句，你们想不想这个浑河，被永远消除隐患，别给本王扯那么多的幺蛾子，就说想不想！” 一个人看了看左右，轻声道：“想！” 马上就有二个人提高了音量：“太想了！” 是啊，他们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要是浑河能够不泛滥，他们就不用做流民，加上赵枫提供的种子，灵州肯定是大唐最为富庶的地方。 没有人喜欢或者希望自己成为难民。 那种折磨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高喊：“想，我们不想做难民！” 赵枫满意地点点头，手中的屠龙刀指着浑河的方向。 “你们现在这里安静地等着，一天之内，本王必定将放粮的粮车给你们开到这里，你们只要答应我，吃饱之后，听从我的安排！” 有人忍不住问道：“王爷，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您也说了，浑河泛滥了上千年，这治理起来岂不是非常的难！” 赵枫哈哈一笑：“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吃饱肚子，然后等着我的安排，青壮年在前头，老弱妇孺负责后勤，你们只需要相信本王，那之后，浑河将永远不会有灾祸！” 赵枫不是无的放矢，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解决这个浑河泛滥的关键所在。 毕竟当年上学时候的课可不是白上的。 第136章 治理浑河 说是上课，其实赵枫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就算记得，以现在的人力物力想做到彻底根治也是非常困难。 不过那些了理论那没有忘。 赵枫走进了灵州城，果不其然，灵州城内已经是人满为患，连个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 有人已经将城外的情况告诉了城中的人，赵枫进城之后，没有像城外那样被人阻拦，难民们反而是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其实赵枫在城外说的毫无人性，就是为了震慑他们，他不可能放任这些难民们去四处游荡甚至饿死。 不然它当年也就不会揭竿而起。 难民们只要安安静静地等他来救，别给他出什么幺蛾子，赵枫肯定不会抛下灵州城的任何一个人。 先把苏青送回了府上，派了重兵把手，接着他策马就往最近的浑河大堤上赶去。 浑河大堤处，风浪呼啸，赵枫盯着此处有些眼熟的风景，心想开发一个旅游景点岂不是很好。 随行的官员不停地介绍着上游大堤决口之后造成的损失。 “现在难民有多少？” 那官员不解思索道；“禀告王爷，根据各地统计上来的数据，难民现在已经有三百万之多！” 赵枫平静地点点头，这个情况在他的也意料之中。 “良田的受灾情况呢？” 难民尚且可以动用军饷去赈济，但是良田被毁，那对这个时代简直就是毁灭性的。 没有人可以不吃饭，除非他死了。 官员擦了一把脸上汗水：“两天受灾情况…几乎所有灵州的能够耕种的土地，全部被洪水所覆盖。” 赵枫依旧脸色不变，心中却有些着急。 这个贼老天，一刻功夫都不让自己消停。 刚刚解决了粮食问题，现在来个洪水，真当他没有脾气了么！ 洪水侵袭过的土地，水土流失极为严重，根本就不是适合再种任何的庄稼！ 他们几人沿着大堤慢慢地行走，视察沿岸的情况。 随行官员道：“王爷，各地的储备粮都在紧急调运当中，好在灵州的粮食产量非常高，想来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赵枫道：“我从长安也带回了不少的粮草，明天就能到，倒时候统一安排吧！” 众人都看出赵枫的心情不佳，都不敢再多说。 上游决口，间接缓解了下游的蓄洪压力，所以此时江面之上，只有风浪，倒是没有什么溃堤的风险。 赵枫慢慢地思考解决问题办法。 首先是浑河的泥沙含量太高了，泥沙的含量甚至超过了水，水沙的运行情况不协调，慢慢的地上河就形成了。 而且那些黄沙来自流失地，一个不能长出任何庄稼和产物的地方，一到雨水丰富的季节，黄沙就会伴随浑河水顺流而下。 没有雨水就是大旱，雨水多了就是洪水滔天。 难解！ 赵枫走下河堤，来到了一片被雨水完全浸泡的农田之中。 这片农田基本上已经说是废了。 杂七杂八的东西胡乱的漂浮在上面。 赵枫看到有些刚刚栽种下去的种子，也已经被大水冲了出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弯腰，捡起了那颗种子。 “恭喜宿主！捡起泡水种子一颗，获得耐水种子一百斤！” 赵枫心念一动，也不顾什么王爷的形象，将那些漂浮在水中的种子一一捡起。 耐水种子，那岂不是能抗住洪水之后的土地？ 关键时刻，还得是系统出马！ 赵枫自顾自在泥泞的田地中捡着那些别人看来毫无用处的东西。 随行的官员们想动手，赵枫直接制止了他们。 笑话，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让别人插手。 但是换在他们和那些难民们的眼中，这个王爷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 哪个王爷肯亲自视察危险的大堤，又会这般不顾形象的去捡起那些已经失去作用的种子？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那些官员们和难民的心中，突然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半晌，赵枫终于地上直起腰，满意地笑了。 “恭喜宿主！捡起树种一百颗，获得抗沙种子一千斤！” “恭喜宿主！捡起耐冲草种一百颗！获得顽强草种一千斤！” 赵枫心里比谁都清楚，想要完全浑河，需要将那片流失地彻底根除，先从源头将河沙控制住。 有了这两千斤的抗沙种子，向来用不了多久，那片困扰了后世上千年的流失地，就会被完全变成一片草树青青的所在。 赵枫对着那些官员们道：“决口现在堵住了对么？” 负责修堤的官员赶紧拱手：“是的王爷，已经堵住了！” 赵枫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现在防风固沙的事情能够解决了，那么如何将堤坝的强度增加，或者说排出浑河中那些含量高的吓人的沙子，就成了重中之重。 不解决那些河沙，河床依旧会太高，到时候一下雨，照样还得溃堤。 赵枫捡起一把泥沙，心想是不是得建造一座水库了。 前世学习地理的时候讲过，对付这种情况，引水入河，然后修建水库，将那些泥沙，直接排到大海中去。 “恭喜宿主！捡起泥沙，获得水泥的制造工艺！” what！ 现在给这种方法，根本没有用啊，就算是赵枫穷尽了人力，没有机器的帮助，每天也只能最多生产不到一百斤的水泥。 一百斤，还不够赵枫费劲的。 赵枫也没往心里去，看了看脚上的污泥，直接道：“这里素有的农田都受到了大雨大灾害么？” 那官员想了想道：“王爷，倒是有一处刚开始没有受灾，因为他的农田守着一条小河，能够及时将水派出去，但是后来小河水大涨，那个排水的风车被冲垮，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不受灾的农田了！” 赵枫道：“带我去看看！” 他是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个风车中找到排水排沙的灵感，在蒸汽机没有制造出来的时候，这些靠着大自然给力的力量十分的珍贵。 农田就在不远处，赵枫入眼就看到了那个造型奇特的风车。 风车静静地泡在水中。 赵枫心想制造风车这人倒是个人才。 他的手刚刚搭上风车的扇叶—— “恭喜宿主，捡起风车一架，获得全自动蒸汽机一台！” 第137章 计划 赵枫心中没有半点儿的兴奋可言！ 光有全自动的蒸汽机，没有构造图，难不成让他把蒸汽机拆了逆向开发？ 赵枫可不做不到，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做不到。 材料，动力，尺寸，涉及的东西太多了。 要想批量生产，不得有个车床？ 动力呢？总不能用那些原油吧，好歹得提炼一下子！ 一台蒸汽机所含的工业项目简直太多了，这种算得上精密的机器，不是这个农业社会能够造出来的。 看来想要改造世界，要先把大唐从农业社会提升到工业社会！ 只是想法简答，做起来谈何容易？ 前世有些国家为了跨越这一步，用了上百年的大有人在。 最短的也用了几十年。 这可比打败突厥人困难的不是一个等级。 赵枫也不会寄希望于系统能够在一夜之间让大唐变成工业国。 赵枫甩了甩脑袋，策马回到了灵州城府中。 他心中在不停的思考，到底最短的时间，让大唐全部进入工业社会！ 这个问题就算是前世的问答网站上都不可能找打一份详细有制式的答卷。 社会的结构和组成不同，决定了这个国家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跨进工业社会。 赵枫想，现在是君主集权下封建统治，是不是能够利用这样的方式，强行让人民进去工业社会？ 比如在灵州城，这个赵枫的大本营里，他可以命令那些人按照自己去做一些事情，像是大力发展矿业，然后就是纺织，再用系统给的能力，解决了原油的问题。 材料提升上来之后，再制造几个简单的蒸汽机，做出来汽车，船，加大各地的沟通往来。 可是这样也太慢了。 没有个几十年根本不可能，赵枫不想等那么久，他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己的成果。 但是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先要解决浑河的泛滥问题。 可恶！ 赵枫第一次感觉这么力不从心。 不知不觉间，赵枫回到了府上，刚进府门，一个着急忙慌的身影就跑了过来。 “王爷，好消息，好消息啊！” 赵枫心想现在最好的消息就是那些难民们赶紧回到各自的家乡开始耕种了。 他抬眼一看，发现来人是跟随自己前来的工匠瓦特。 “快说！” 赵枫的心中隐隐有些激动，瓦特负责的事情当然不会和洪水难民有关，他说好消息，只能是一件事。 果然，瓦特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 “神迹啊，王爷，神迹，有了您的指点，我们真的将那个会自己动……不对，蒸汽机造出来了！” 赵枫闻言大喜：“快，在哪儿！” 他的储物空间里现在有一台，但是他根本不熟悉那些构造和材料，现在那些工匠们自己造了出来，这个世上就没有比他们更熟悉蒸汽机的人了。 两人快步行进，走到院子中，之间一个体积如同水缸般，生铁和木板组成的简陋的机器正在咕噜噜冒着水蒸气。 赵枫皱眉道：“那些木板怎么回事？” 瓦特挠了挠头：“王爷，赶时间，先木板顶上，然后我们再想办法用铁代替！” 赵枫点点头，心想车床的事情应该提上日程了。 只是有了车床，这电又从哪儿来？ 难道…… 赵枫的心神巨震。 他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宏大想法。 不但能解决水患，还能发电。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水利发电更一举两得的事情？ 赵枫压下心中激动，赶紧道：“给我展示一下！” 爱斯坦闷声闷气道：“王爷请看！” 那个像水缸一样的大家伙，它的头上有一个缓缓转动的，像是螺旋桨一样的木制扇叶，爱斯坦说完后，不知道动了哪儿，那个速度很慢的扇叶突然加快了速度，隐隐间竟然有风吹了过来！ 瓦特高兴道：“王爷，有了这个东西，夏天就再也不用担心没人扇扇子了！” 赵枫哈哈一笑，心想自己用他可不是用来纳凉的。 “说说，构造是怎样的！” 瓦特作为这个机器的发明人，自然有发言权。 “王爷，上次经过您的指点，我突然意识到，可能是因为过热的问题，所以热水将那个水壶撑爆了，我想动壶嘴和壶盖的位置，正好就是那些热气散发的位置！” “要是能把热气控制在一个想要的流动方向上，那么壶盖是不是就会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运转，于是我就改进了这个机器！” 瓦特说着，带着赵枫蒸汽机前，他将那个小扇叶拿开，示意赵枫请看。 “王爷，这里面是一个竹筒，竹筒下是一锅烧开的热水，热气通过竹筒传导，然后形成的推力，就推动了上面木叶的转动！” 瓦特说起颇为自傲，也是，能够在这个时代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将这个蒸汽机的原型做出来，也足够被后人铭记了。 赵枫笑着点头：“做的不错，该赏！” 赵峰说完，瓦特竟然没有高兴，反倒是有些为难。 “想什么呢，说出来！” 瓦特就等这句话呢，他一脸谄笑道；“王爷，听说您有优质的精铁，我想改造一下这个蒸汽机，您看您方便给我我一些精铁么？” 赵枫哈哈一笑：“那些精铁就是为你这个机器准备的，不过你会锻造么？” 瓦特一听，高兴地差点蹦起来。 “王爷，我不会，但是有人会，爱斯坦就是这个锻造的高手，我们两个配合，一定没有问题！” “精铁我可以给你们，要多少有多少，但是我现在给你们一个另外的任务！” 瓦特正色道：“王爷尽管吩咐！” 他现在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士气也非常足，不管赵枫给他什么任务，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赵枫微微一笑：“把这个蒸汽机，造的坚固耐用，这是第一，第二，要让他不光能往外提供动力，还要能够反向，比如，能够抽水！” 赵枫心中打定了主意，此次的洪水问题一定要彻底解决，还要修建水库，提供源源不断的电力。 那么反向提供动力，也叫抽水机的机器，就显得十分重要。 瓦特刚才还兴奋的脸瞬间严肃起来，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何能够快速完成赵枫的任务了！ 第138章 相谈 赵枫看着瓦特辛苦思索的模样，用他为数不多的物理知识解释：“既然你可以控制蒸汽的流动方向，那么你可以设置一个能够活动的阻挡装置，这样一来，当他里面的蒸汽往别的方向冲的时候，其他方向，自然会有空气进来！” 赵枫只能解释到这里，恐怕瓦特连空气都不能明白，但是没办法，水平有限。 他拍了拍瓦特的肩膀。 “好好干，不要辜负了你这个名字！” 瓦特以为这是赵枫在提醒他，自己是为他卖命的，还赐给了他名字，吓得赶紧跪倒在地。 “小的一定不辜负王爷的嘱托！” 赵枫苦笑一身，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径直朝着内堂走去。 苏青正在书桌后面处理那些看起来如小山一般的文件……那都是各级府衙呈上来的受灾情况和请求发放赈灾粮食的文书。 赵枫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疼。 真不知道苏青是怎么坚持下来。 想到这儿赵枫略微有些歉意，要是没有苏青，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交给外人吧，肯定不放心。 可是即便如此，别人现在喊她依旧只是夫人。 而不是王妃。 也是时候考虑一下这件事情了。 赵枫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后，抬手就为苏青微微发硬的肩头。 苏青头也不回：“王爷，差不多已经快处理好了，赈灾的粮食加上杨华青龙军的粮草，都已经准备妥当，还有就是城外的灾民，已经做好了妥善的处理，决口的地方已经堵住，接下来……” 苏青有条不紊的像赵枫汇报着她处理完的事务。 刚说完，苏青就感觉自己的双唇瞬间发烫。 苏青“嘤咛”一声，身子瞬间绵软下来。 赵枫吻了许久，才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辛苦你了，我的王妃！” 苏青羞然一笑：“这是奴家的本分！” 赵枫哈哈一笑：“很快你就不是奴家了，你将会是我的王妃，你应该自称臣妾！” 苏青闻言，眼眶微红道：“奴家不敢奢求什么，只求能在王爷身边尽力就行！” 她从一开始的有所求，但现在完全被赵枫当成她的家，从来没与提过任何的要求，反而是处处为赵枫排忧解难，甚至是受伤。 她也从最开始那个迷惑赵枫的狐狸精，成为了现在人人尊敬的夫人。 这样的人，赵枫怎会辜负。 “不要说了，我是你的夫君，你听我的！” 赵枫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算算我们还有多少能够动用的钱，我现在急用！” 苏青马上恢复了女强人的样子，略一思索，也不用看账本，拿起算盘咔咔咔一顿操作。 “王爷，现在还有可动用的钱，大概是白银一千万两，黄金五百万两！其他的不能动，那是整个麒麟军和青龙军以及各项必要的开支！” 赵枫笑着点点头：“够了，有了这些，今后浑河的水患，怕是再也兴不起风浪了！” 赵枫现在的目的和计划非常清楚了。 他的目的是让整个的浑河上下游，降低河床，然后无论下再大的雨，都不会出现泛滥的情况。 他的计划，是将挨着浑河的江河，淮河挖通，饮水入浑，增加浑河的水含量，降低泥沙！ 而且，他将在浑河的上游，修建一座水库，旱季蓄水，雨季泄洪。 加上他准备在流失地栽种的那些植物，这样一来，不仅能够彻底解决浑河的水患，而且捎带着还能把江河，淮河两岸的水灾解决。 只是这个工程量，实在是太过巨大，不亚于前朝炀帝修建的大运河了。 大运河的作用不言而喻，但是这也间接导致了隋朝的灭亡。 君不闻，烟花三月下扬州。 李太白赤裸裸的暗讽，不就是再说他横征暴敛，搅得民不聊生么？ 苏青认真倾听着赵枫的计划，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半点的惊讶或者反对。 赵枫讲完愣了半天，疑惑道：“你竟然都不问问我，或者提出点儿反对意见么？” 苏青笑道：“奴家应该有什么问题么？还是说要怎么反对王爷？奴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拖王爷的后腿！” 赵枫皱眉道：“你可知，一旦这个计划施行，我们的财政将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奴家知道！” “你可知，此次的计划，朝廷不会给予一丝一毫的帮助，甚至还会在暗中使绊子？” “奴家知道！” 赵枫抬高音量：“你可知道，这项工程不会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万一不成功，我们都可能性命不保！” 这个计划太过惊世骇俗，一旦不成功，惹得民怨沸腾，到时候赵枫即便是有兵在手，照样会被拉下马来！ 苏青笑着道：“奴家知道！” 赵枫长出一口气，将苏青紧紧抱在怀中。 “王妃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拦本王，你知道，这个世上能够劝我的人，你是唯一一个！” 苏青的脑袋伏在赵枫坚实的胸膛之上。 “王爷要做的事情，奴家必须无条件支持！” 赵枫狡黠一笑：“说实话，不然打你的屁屁！” 苏青想起两人春宵时刻的把戏，忍不住媚脸一红。 “王爷此举虽然困难重重，甚至充满了危险，但是一旦功成，那将是造福无数后代子孙的伟大奇迹！” “史书虽然不会把将军写的完美，还会出言诋毁，可是百姓的心中，自有一杆公平之秤！” “王爷不是贪恋名声之人，所以根本不在乎那些所谓的阻挠！” “既然如此，这样一项利国利民的伟大工程，奴家为何还要阻拦？” 赵枫将他抱在怀中搂的更紧，心中那份愧疚更深。 “纵然功败身死，王妃也不后悔么？到时候，王妃可就和我之前一样，要靠着捡垃圾为生了！” 苏青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盯着他的眼睛。 “即便那样，奴家便是王爷捡垃圾时候，那个替王爷寻物之人！” 赵枫道：“若是此行，我身败名裂，人人追杀，百姓唾弃，到时候一去不回，那又如何？” 苏青微微一笑：“若是王爷一去不回……” 第139章 动工 她顿了一下，眼睛之中一颗豆大泪水落下。 “那便一去不回！” 江河河堤处，赵枫站在临时搭建的平台上，冷眼看着台下那无边无际的人群。 他们的手上，带着锄头，铁锹，锤子等各种各样用来开凿的工具。 赵枫突然一阵失神。 那天和苏青谈完之后，她就代赵枫，给远在长安城的李世民写去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概意思就是，赵枫打算彻底解决浑河水患，已经调集的百姓，准备将江河淮河挖通云云。 赵枫对朝廷的援助不抱希望，他有实力完成这项壮举。 即便最后，美名无他，恶名全揽！ 赵枫不在乎。 他只想实现自己的梦想。 将一个封建王朝从农业社会直接带到工业社会是一件比登天还要困难的事情——万一赵枫捡个风筝，指不定系统就会给他一架飞机。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一个人坐飞机多没意思，要做，就带着大唐的子民一起。 要完成这个伟大的构想，首先就要将大唐的农业，提升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洪水和干旱，就是他必须要彻底解决的。 他在给李世民的信中最后说道。 “我无意争权，我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实现我的梦想，你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做梦想，不过快了，这次解决水患，就是迈出这个理想的第一步，不必猜忌，因为那样没用，现在的大唐，我是最强大，我没有动手，是我真的不愿意动手。”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争取看到那一天的到来，我还是那句话，别管我。” 信是苏青代劳的，她没有丝毫的担心和劝阻。 自己的夫君，就应该有这样的霸气。 赵枫回过神，台下还有几十万的民工在等着他发布命令。 他起身，高声道：“你们原本都是生活在浑河两岸，过着自己安宁的日子的百姓，但是一场洪水，毁了你们的一切，你们，甘不甘心！” 赵枫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台下的几十万民工，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不甘心！这个贼老天，可怜我的孩儿，就那样被冲走了！” “我也不甘心，日子过得好好的，就是这个可恶的洪水，我丢了一切，只剩下了我自己！” “赵大人，您吩咐吧，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甘愿赴汤蹈火！” 那些民工之前还不叫这个名字，他们之前的身份，甚至连条狗都不如。 难民。 但是赵枫没有放弃他们，他甚至将军粮都拿了出来，全部给了那些等待死亡降临的人们。 赵枫在他们的眼中，和再生父母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他们早就听说，赵枫立誓彻底解决浑河的水患，这让他们如何不高兴？ 帝王尚且为自己以后的孩子，铲除那些不容易控制的大臣，给他一个太平的盛世。 那些平头百姓们，更是如此。 他们谁都不希望，等他们死了，自己的儿孙，还要为这个天天不确定什么时候就发怒的浑河担惊受怕。 如果他们做了一些事情，能够解决，那么就算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赵枫满意地点点头，他随即道：“不过本王丑话说在前头，这次的工程，耗费的时间长，工作量非常大，你们谁现在要是说怕自己坚持不住，尽管可以走，本官绝对不拦你们……” 人群马上开始出现了骚动。 那可是几十万的民工，有多少是为了一口饭吃来磨洋工的，赵枫可不清楚。 他不想他的队伍中，出现那种人。 “留下来的人，除了每天管饱之外，如果家里还有孩子或者父母，可以多申请一份的口粮，并且，还会发给你们工钱！” 这下人群的喧哗简直能够刺破天上乌云了。 “还有这等好事，我原本以为，每天管饭就行了！” “是啊，我也以为管顿饭，能不能吃饱还不一定，没想到王爷这么厉害，还给我们工钱！” “你们是为了工钱，我可不是，我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她老人家还没得吃，为了她，这份工我就是干到死都值了！” “就凭王爷这个为人，我相信，就算我们为了干活死去，他也会发放相应的抚恤的！” 赵枫似乎是有顺风耳，那人的话音刚落，他马上道：“修建工程的途中，手上残废了，或者直接死了，本王会按照阵亡士兵的标准，亲自将补偿，送到你们的家中，而且，工程结束之后，那块功德碑上，定然会有你们的名字！” 人群再次爆发出欢呼声。 “王爷威武，王爷霸气！” “我就跟着王爷干了，哪怕是死也值了！” “王爷这个工程修多少年，我就跟着干多少年，只要王爷不嫌弃，我让我的儿子也来干！” 赵枫满意地点点头，不留痕迹地瞧了一眼民工方阵的外围，那些正咋打探情况的各方势力。 他直接装作没有看见。 打听去吧，最好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讲给天下人听。 赵枫的条件非常优厚，因为在古代，封建君主征召百姓们干工程，都是不给工钱，只给一口口粮的，现在赵枫不光是管饭，发工钱，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能享受到吃饱饭的待遇。 何况死了之后，也不用担心被人随便的埋了。 人命在大灾之年，比一捧大米值不了多少钱。 但是赵枫这里，他们得到了一切能够得到的东西，和尊重。 就这样的人，谁不想跟着他干！ 一开始还有些犹豫，险些就要离开的民工，听完赵枫的话，再也没有露出半点的退后之心。 他们都是难民，都是被毁了家园，死了家人的难民。 现在有机会能够治理或者说报复浑河，加上还有钱赚。 这简直就是千年未闻的大好事！ 赵枫摆摆手，人群停止了骚动。 他接过一旁侍卫的铁锹，然后走到江河的河畔处，深深的和那高高的堤坝对视了一眼。 “吭哧！” 赵枫一把将铁锹插进了坚固的泥土中。 “灭洪工程，开工！” 第140章 御书房 “陛下，这个赵枫，所图甚大啊！” “是啊陛下，赵枫想用一己之力，彻底解决整个浑河的水患，一旦功成，将会立下不世之功！他在天下百姓心中地位，将会……将会超过陛下啊” “如今赵枫已然是封无可封，除了……除了皇位，臣实在不知道，赵枫到底还想要什么！” “浑河水患千年有之，赵枫竟然不自量力，劳民伤财不说，万一没有成功，到时候惹得百姓们纷纷揭竿而起，到时候将会动摇我大唐的根基啊，陛下！” 御书房之中，一干文武大臣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那些平时看着不对付，私底下更是明争暗斗的官员们，此时竟然默契地站到了同一个战线之中。 李世民静静地听着他们讲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其中，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最为激动。 这种工程本来就是他们的任务，现在赵枫招呼都不打，直接带着几十万人开工了，这不是狠狠地在打他们的脸么。 再说万一赵枫干着干着，向他们索要工程所需要的物资和钱财，他们给还是不给。 给了，皇帝怎么想？ 不给，天下百姓们能用唾沫把他们淹死。 现在是太平盛世，谁不想在史官的笔下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名声？可是得罪了皇帝和天下百姓，这史官下笔的时候，可就要好好斟酌一下了。 房玄龄道：“陛下，臣以为，这个赵枫心中确实有解决水患的意愿所在，但是他没有能工巧匠和朝廷支持，干到一半必然会终止，到时候不仅花光了他这个亲王的所有钱财，那些百姓们也不会饶了他！” “所以臣建议，这件事陛下可以下一道圣旨，就说封他为工程总指挥，督办一切事务，但是朝廷这边不出工也不出力，更不会调动钱财。” “到时候他干不下去，朝廷再接手，既消耗了赵枫的实力和威望，也能将这个工程接着干下去，朝廷也更能在天下百姓心中树立无上的权威！” 听听！ 听听！ 这就是天天在朝堂之上勾心斗角的文臣的计谋！ 不费吹灰之力！ 不动一兵一戈！ 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直接让赵枫束手无策！ 都说阴谋可怕！ 但是这等阳谋，照样无解！ 那些大臣们也是眼睛一亮，连带着李世民，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了房玄龄一眼。 房玄龄也是非常自得，毕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么完美的解决方案，足矣让他在李世民心中地位，更上一个台阶。 但是很快，有人都站出来反对了。 长孙无忌道：“房大人的计策固然好，但是这都建立在一件事情上，那就是赵枫真的修到了一半，或者没有修完，那样，臣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计谋确实称得上是无解！” 房玄龄斜睨着眼，漫不经心道：“国舅爷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对房玄龄的话早有准备。 “陛下，光是下一道圣旨还是不够的，因为一旦赵枫真的以一己之力，将这个旷世工程修建完毕，那么这个天下，或者说灵州，就再也不是陛下能够指挥的。” “所以陛下，依臣之间，陛下不妨在长安和周边，征召民工，数量不用太多，工钱也由朝廷这边发放，那些民工到了赵枫那儿，自然是该吃吃该喝喝。” “到最后，无论这个工程能不能再赵枫手上完成，天下百姓，自然都会知道，这个工程，的的确确，就是我们朝廷修建，这样一来，赵枫想要再天下百姓心中树立起的无上权威，自然能够烟消云散！” “倒时候四海归心，他赵枫就算再拥兵自重，又岂能是陛下的对手！” “咝……” 长孙无忌的话刚说完，御书房中，响起一道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高，实在是高，国舅爷此计谋，下官服了！” “下官细细想来，国舅爷这招，才是真正的无懈可击啊！” “下官受教了，长孙大人，真乃是我大唐的柱石，下官佩服的五体投地！” 长孙无忌一派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拍了马屁来那叫一个卖力。 这次轮到长孙无忌自得了，他自问这个计谋，就算是赵枫那个杀神，也不能做出什么反击来。 房玄龄的脸色一变再变，脑筋赚的飞快，终是拿不出更好的意见。 长孙无忌的话说完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他的出发点是错的。 世上的事情，就怕那个万一。 万一赵枫，真的干成了呢？ 谁都不敢保证说他不行。 赵枫能从一个逃难的难民，一跃成为大唐最炙手可热的超一品亲王，说他没有计谋，那就简直就是扯淡。 只是聪明如房玄龄等人，却也不得不承认，长孙无忌这招，更加的完美。 更加的毒！ 毕竟是在李世民的跟前，房玄龄不能做出一副不能容忍的样子。 “佩服，此计实在是高，不愧是国舅爷，下官服了！” 房玄龄的语气诚恳，但是眼神却是冰寒至极。 朝堂之正，从来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今天他长孙无忌得势的消息传出来，此消彼长，那房玄龄势力，必然会受到打击。 长孙无忌也不客气，安然接受了房玄龄的一礼。 他们说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因为在场的一众聪明人发现，李世民，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长孙无忌犹豫片刻道：“陛下，不知道臣的计策……” 李世民哈哈一笑，缓缓放下手中一张薄薄的信纸。 “你们意见都很完美，都称得上是无懈可击，但是朕，和你们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一众大臣哪个不是人精，一听李世民的话，就知道这位腹中藏海的圣主，动了怒火。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长孙无忌颤声道：“陛下息怒，臣的计策若是有不当的地方，陛下莫要动怒，臣等再想办法就是！” 李世民将信纸撕成粉碎，眼中精光绽放！ 李世民刚刚收到密信的时候，他正在和长孙皇后下棋。 长孙皇后的棋艺不精，李世民却是下的津津有味。 在整个皇宫或者天下，敢在棋盘上和他针锋相对的，除了那个看上去无法无天的赵枫，就是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皇后了。 第141章 安排 李世民从小对这种黑白之道也不是非常明了，早年全部的经历都放在了如何将敌人击败上，对那些琴棋书画之物，向来不怎么上心。 长孙皇后也强不到哪儿去。 他早年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战，后来稳定了下来，才开始学习这些，所以两人的棋艺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境界。 两人对弈十分入迷，老太监见状，挥挥手将送饭的人赶走，同时从一个密谈的手中，接过那封没有开启的密信。 随后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半晌，两人的手谈终于结束，沉闷的房间之中，终于有了说话的声音。 “皇后的棋艺越来越好了，要不是朕这几天闲来无事练习了一番，恐怕还真不一定能在皇后这里轻言胜利！” 李世民很高兴，他看的出来，长孙皇后确实用尽了全力在棋盘上对他围追堵截。 “天下敢胜陛下的人，恐怕还不存在，就是不知道赵枫会不会下棋，臣妾倒是想看看您二人的对弈！” 赵枫当年在长孙皇后的寿辰上，送的贺礼震惊四方，所以她对赵枫一直观感不错。 李世民不说，心里也不介意。 “哈哈，赵枫要是会这东西，恐怕真敢将朕杀得片甲不留！” 长孙皇后轻笑道：“那倒也是，赵枫这人，一直不服管教，唉……” 长孙皇后说完，忍不住叹口气。 要是他对李世民尊敬些，那该多好。 偏偏他有兵权，偏偏他对李世民说出了那番话。 李世民闻言，笑容也收敛了许多。 他轻轻招手，老太监会意，赶紧将那封密信恭敬递上。 只是不过片刻，李世民差点愤怒地将信纸撕毁。 “这个赵枫，眼中当真没有我这个皇帝了！” 长孙皇后闻言，赶紧将那封密信捡起来，只见上面将赵枫回到了灵州城，以及他在江河畔讲的话，做的事，原原本本地呈报了上来。 “疯了，疯了，一个亲王，竟然敢不经过朕的同意，征调了数十万的民工，数十万啊！几乎是整个灵州的青壮之士了，他赵枫凭什么，凭什么敢这样做！” 李世民罕见地发了生平以来最大的一次怒火。 连长孙皇后都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李世民愤怒地将手边的棋盘踢翻：“什么龙体，赵枫现在都敢骑在朕的头上了，朕还管什么龙体，朕再不管管他，这个天下就该姓赵了！” 长孙皇后也是紧皱眉头。 这个赵枫竟然真的是连招呼都不打，就敢干这种旷世工程，难道他的眼中，当真没有李世民的存在？ 本来还想为赵枫说几句的长孙皇后，此刻也是闭上了嘴。 不过这种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又是一个士兵匆匆赶来。 老太监无奈，只能战战兢兢地将那封新来的信封，交给李世民。 李世民冷哼一声，不过愤怒还是没有冲毁他的理智，他轻轻将信纸展开。 这次他看的十分仔细，看完之后，脸色也稍稍平缓了下来。 “看看吧，赵枫的信！” 长孙皇后赶紧将信看了一遍，微有些欣喜道：“看来这个赵枫，心中还是有陛下的！” 李世民冷道：“有朕，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还说让朕别管他，朕倒是不想管呢，把北方突厥灭了，回来把兵权交了，朕封他个世袭爵位都没关系！” 长孙皇后轻轻一笑：“是啊，陛下，您也知道您现在还得靠他镇守边疆呢，怎么他做这么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您反倒生气起来！” “朕气的不是他这种招揽民心的把戏，朕气的是他不通知朕！” “可是他的信，也仅仅比密探晚到了一小会儿啊，您也知道，送信这种事情，指不定哪儿就给耽搁了！” 李世民苦笑一声：“你啊，真的被他的礼物收买了！” 长孙皇后正色道：“陛下，臣妾没有被赵枫收买，也不可能被他收买，臣妾只是觉得，当年这个赵枫，坐拥天下最强大兵马，手底下的武将如云，翻手之间就能裂土称帝，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嚣张了点，跋扈了点儿，但是从没有做过威胁到皇家的事情！” “陛下，历代君主，都希望有一个能够为他镇守边疆却又忠心耿耿的武将，但是那现实么？陛下请自问，如果赵枫没有能力，陛下不可能给他兵马。” “当然他的兵马也不是陛下给的，如果他有能力，陛下又对他开始猜忌，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多事情，鱼和熊掌不能兼得道理，老祖宗讲的非常明白了！” “陛下若是猜忌他，大可设法将他铲除，若是还希望他替您，替大唐的子民，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突厥人，就不应该在这里动怒，况且，他这是在做一件好事！” 长孙皇后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李世民听完，也是愣在了当场，陷入了思考当中。 长孙皇后说得没有问题，当时的赵枫，确实拥有颠覆李唐王朝的实力，但是他没有，不但没有，而且还在上次的春狩和现在信中，两次提到，他无意皇位，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梦想，还有就是，让李世民，别管他。 只是李世民是个帝王，是帝王，就做不到对重臣的不猜忌和忌惮。 包括那对被后世奉为楷模的刘备孔明君臣，白帝城托孤，不就是刘备用最后的威严，镇压了诸葛孔明么？ 什么君可取而代之，都是扯淡。 李世民的眼中神色变幻不定，他第一次陷入了拿不准主意的境地。 莫非这个赵枫，真的就是那样脱尘之人，毫无恋战皇位的想法？ 长孙皇后静静地看着他，她明白，她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剩下的，就是这个雄主的抉择了。 只是屋里的安静没有持续太久。 老太监轻声来报，一众大臣们，正在御书房外等候，要求面见李世民。 李世民将赵枫的信收好，微微一笑：“消息比朕都快，这个赵枫，当真是树敌无数啊！” 长孙皇后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李世明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第142章 不满 李世民当着群臣的面，撕碎了赵枫的密信。 他是不想被人看到。 知道这封信的只有长孙皇后一人。 长孙无忌跪在地上：“陛下，为了大唐的江山，请您三思啊！” 长孙无忌素日和赵枫无冤无仇，只是这等拉人下马的事情，他倒是跑的勤快。 说他没有拉拢过赵枫，恐怕在场大臣谁都不信，不过既然他现在出现在御书房，那赵枫，就是他长孙无忌没有争取到的人，也就是必须除掉的人。 李世民嘴角冷笑：“哦？难道朕不考虑国舅爷的建议，就是不三思了？” 长孙无忌，房玄龄等重臣闻言，脑袋在地上磕的咚咚作响。 “臣不敢！”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之间的矛盾也是非常多。 他作为关陇门阀的代表，府上门人众多，而且权利极大，这几年长孙皇后也是帮着他打击关陇势力，是才长孙无忌会对李世民如此忌惮。 关陇集团历史悠久，皇帝一直都是从他们中间选出。 后世都说隋炀帝是因为横征暴敛，惹得天怒人怨，加上开凿大运河，导致国库空虚，这才使得天下大乱。 殊不知他隋炀帝，就是为了能够铲除关陇集团的影响力，才不惜掏空了国库，提升江浙一带的实力，从而引得关陇集团的不满。 算算隋炀帝和李渊的关系就知道，他隋文帝的上位，和关陇集团的关系深不见底。 杨坚乃是李渊的姨夫，亲的。 所以李世民和隋炀帝，乃是正儿八经的表兄弟。 杨氏父子是皇帝，李氏父子，也是皇帝。 而且他们的出身，都是一样。 由此可见关陇集团对当时的朝廷有着多么大的影响力。 隋炀帝杨广也是个雄才大略之人，他深刻认识到，如果不把关陇集团彻底铲除，那他杨家的天下，始终坐不稳。 于是杨广就死了。 他身后史官们，从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当中，将他的一些错事无限放大，于是所有人都以为，杨广就是个暴君。 不过杨广倒是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成就了李世民，把他打击门阀的成果，全部转交给了他。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他们身后官职稍低的官员们，例如苏哲和范海等六部尚书，也是噤若寒蝉。 李世民道：“你们两个说的都非常有道理，都是站在我大唐的万年基业上来说的！”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二人没有丝毫的放松。 天子这番话之后，定然还有其他文章。 果然，李世民的语气陡然一变：“但是你们忽略了一点，这大唐的江山，到底是谁说了算！” 群臣高声道：“大唐乃是陛下的江山，自然是陛下说了算！” “放屁！” 李世民狠狠地将手边的一沓奏折甩了出去。 那些大臣们的手速非常快，刚刚收到消息竟然就能洋洋洒洒的写出赵枫无数条的罪状出来。 全部都是弹劾他的奏章。 这也是李世民迟迟没有对赵枫下手的一个重要原因。 似他这般人物，竟然毫无党派，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当成敌人。 这个所有人，也包括他李世民！ 历史上的这种人，是两个极端！ 要么如履薄冰，要么极具野心。 只是不论他们两者的权利，威望，财富，地位相差多少，都会被动的成为众人攻讦的对象。 还有就是，受到帝王的猜忌。 李世民明显对着群臣的回答不满意，他皱着眉头：“天下当然是朕的，难不成就是朕一个人说了算？曾经攻打窦建德，刘黑闼，袭击颉利可汗，难道都是朕一个人干的么？” 群臣跪伏在地，心中疑惑。 听李世民这话，莫非是想表彰赵枫的功绩不成？ 他们刚刚可没少说赵枫的坏话，现在要调转枪口，实在是有违他们的本心。 一个不好，还会在李世民心中落下个墙头草的印象。 房玄龄沉思片刻道：“陛下，这天下自然是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打下来的，不过也正是在陛下的领导下，才有这样的功绩，赵枫……赵枫当然对这个天下有功……” 李世民道：“朕说的不是赵枫，赵枫现在在做什么想什么姑且不提，朕问的是，这个天下，除了朕，还有谁说了算！” 长孙无忌的冷汗已经湿透的全身，从李世民问天下开始，他从话里话外都听出了一个意思。 他说了不算，因为还有这些个门阀势力的存在。 这事情在场谁都知道，谁都不敢说出来。 长孙无忌心想，看来有必要再去找一趟他的妹妹了。 李世民有没有这层意思，除了他没人知道。 “朕曾经说过一句话，看来你们都是忘了。” 群臣马上支棱起耳朵，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这句话，决定他们待会儿的风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李世民说完，脑袋转的最快的房玄龄赶紧道：“陛下心怀万民，这个天下除了陛下，自然还有那些大唐的子民一份话语权！” 看看！ 要不说是宰相，李世民就说了几个字，他就马上理会了什么意思。 不仅不留痕迹的夸了李世民，还把他的中心思想用大白话讲了出来。 群臣赶紧道：“房大人此言有理！” 李世民脸色缓和：“既然这天下，百姓们说了也算，那么朕问你们，这百姓，愿不愿意安居乐业，愿不愿意背井离乡？” 这下连房玄龄都不知道接什么。 群臣愣了片刻，只能如实回答：“自然是不愿意！” “既然不愿意，那么给他们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是不是朕，是不是你们，是不是所有大唐的官员，首先要做的事情！”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二人隐约间抓到了什么，只是李世民问话的速度非常快，他们只能赶紧道：“是的，陛下！” 李世民哈哈一笑，满是嘲讽。 “既然如此，那么赵亲王秉民所意，修建灭洪工程，又何错之有了！” 群臣恍然大悟，原来绕了半天，李世民还是向着赵枫的。 合着他们联手唱了一出大戏，唯一的观众，心里想着却是戏里主人公。 第143章 朕心 跟他们唱戏的，完全没有关系。 房玄龄叹口气：“陛下，臣等皆知陛下乃是千古一帝，胸中自然能海纳百川，只是这个赵枫威权甚重，丝毫不把皇家放在眼中……” 李世民直接打断他：“来，说说，赵枫如何不把皇家，不把朕放在眼中了！” 房玄龄抬起头，目光灼灼：“难道他赵枫开凿江淮两河这等大事，通知过皇上？通知过工部？” 李世民道：“你没见，如何说他没有通知朕，又如何不知，朕同没同意？还是说，你的眼线已经伸到了朕的跟前！” 李世民有心借机敲打这些门阀的代言人，所以说起话来，根本不给他们留任何面子。 房玄龄一听，吓得赶紧重新磕头：“陛下啊，老臣之心，天地可鉴，老臣所言，句句都是为了大唐江山考虑啊！” 恩，这话没错。 李世民也认可他说的，不然也不会把他放到宰相的位置上。 只是他们的出发点，都错了。 李世民的敲打也结束了，他叹口气道：“朕自然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大唐的江山好，只是你们想过没有，大唐的江山，究竟是怎么来的！” “先不说那些浴血奋战，命丧战场的将士们，就是那些默默无闻的百姓，他们又何尝不是在为大唐做着自己的贡献！” 李世民停顿了一下，还是将那些顾虑说了出来。 “你们忌惮赵枫，朕何尝不是，赵枫生性凉薄，除了他在乎的人，他不把任何放在眼中，那些被他杀死的高级官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可是朕，还有你们，有什么办法？” 李世民话里又深深地无奈，那些群臣闻言，泪水就像是水龙头一样，直接打开来。 “陛下，您受委屈了！” “陛下，是臣等无能，不能替陛下分忧！” “陛下，下旨吧，臣愿意以死，去将那个赵枫绳之以法！” 李世民白眼一翻：“都给朕收起那点儿东西，要哭滚回家哭去！” 一众大臣立马噤声。 “你们现在谁要说能够完全震慑那些突厥人，或者突厥突然宣布灭国了，朕马上对赵枫下手，要是做不到，就别说那些废话！” 那些大臣们不光是脑筋灵活，演技也是相当出色，李世民一怒，他们的眼泪马上消失不见。 李世民看的心烦：“赵枫是把双刃剑，这个道理朕比你们都清楚，但是他，现在不能死，你们记住这个道理，休要再提！” 群臣明白了，这个赵枫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丝毫不会动摇在李世民心中的位置。 突厥不灭，加上他位高权重，没人能够动得了他。 长孙无忌道：“陛下，那这个赵枫修建灭洪工程一事，是不是再斟酌一下，这毕竟是一项百年工程啊！” 以大唐的生产力水平，想要挖通江河，淮河两河的水灌进浑河，百年都是起步。 这其中耗费的银两，征调的青壮年，哪个不是大唐的重中之重！ 一旦赵枫死去，或者不再具备威慑北方民族的能力，那么大唐，将会被这个工程活活拖死。 秦始皇的陵寝在长安城外还立着呢，强如嬴政，不照样因为一个长城，让天下百姓群而攻之。 远的不说，大运河的水还没干呢，隋炀帝的坟还新着呢。 “那如果不修，你们有办法解决浑河的水患之灾么？” 这问题得是工部尚书来回答。 他略一沉吟：“陛下，臣以为，将浑河两岸的百姓，集体迁往中原……” “亏你还是个工部尚书，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百姓们走了，谁来种地，谁来交税，迁进中原简单，中原百姓的土地，能那么轻易地让出来么，动动脑筋！” 李世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旦百姓大举内迁，先不说中原百姓怎么，就是那些突厥骑兵，岂不是能够长驱直入？ 百姓们的作用不只是耕田纳税那么简单。 他们都是活的烽火台。 工部尚书自知失言，接着跪倒下去不再多言。 “陛下，可以命令各级府衙，逐年加高加固浑河的河堤，这样一来，下再大的雨都没问题了！”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 李世民心想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玩意儿坐这个位置。 “朕的钱袋子，果然说话豪横的很啊，一句加高加固，花的不是你的银子，你当然不心疼了！还有，你的脑袋让门砸了么，一味地加高加固，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么！” “万一哪天决口了，你觉得你的乌纱帽能堵住？还是朕的陵寝能挡住那些愤怒的百姓？” 工部尚书和钱袋子都说话了，剩下的人自然没有多余的讲。 而且他们看得出来，李世民已经铁了心要修灭洪工程了，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将两位重臣的意见全部否决。 房玄龄到：“陛下，臣的意见不变，还是希望陛下能够三思！” 不能说房玄龄全是为了攻击赵枫才说这些话，这是历史的局限性，他们对这种大的基建设施，缺少完善的认知。 可想而知，如果赵枫的水库计划变成真的，将会在朝堂之上，引起多大的轰动。 李世民叹口气。 他能讲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就已经认识到了百姓，或者说民意的重要性。 “房大人啊，如今是箭在弦上，整个大唐都知道，灵州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灭洪工程，这个时候停下，你是想让朕站在天下百姓，或者说灵州百姓的对立面上么？” 房玄龄固执道：“百姓尚可镇压，赵枫一旦羽翼丰满，将是大唐最大的敌人！” 李世民笑道：“羽翼丰满，你觉得，赵枫现在还不强大么？你觉得他要是造反，用得着费劲忙慌的修建工程来招揽民心么？” 房玄龄还想反驳，李世民打断他：“朕心已决，这次，不为什么大唐江山，不为朕李氏一族的兴旺，这次，朕就要和那天下泱泱百姓一起，彻底解决了那危害上千年的浑河水患！” “灭洪工程，就是朕的决心！” 第144章 默契 李世民讲完，在场群臣安静地闭上嘴。 他虽然有容人之量，但是毕竟是个帝王，不会任由他们提出和自己相反的意见。 “工部尚书，你讲将吧！” 李世民都下定了决定了，他一个主管天下工程的人，还能讲什么？ 讲灭洪工程的不实际性？ 他还没傻到那个程度！ “臣马上开始在和府司征调民工，并且派水利先生前往灵州，同时，一应工程物资，也会尽快调往！” 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 户部尚书也不能光看着了，工部又没钱，干什么不得从他的前袋子里要。 “臣会将修建工程所耗费的银两计算出来，并且和赵亲王那边对接，工部所需要的物资，户部也会准备好！” 李世民这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历代那个朝代的朝堂上都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李世民之所以满意，是因为只要是他下达了命令，统一了意见，那些群臣都会放下各自的成见，去做，去施行。 礼部尚书也不能看着了，雪中送炭固然好，锦上添花也不错。 “臣会将此事，交给各级府衙去督办，尤其是灵州地界，让全天下的百姓们都知道，陛下心中最重要的，就是他们这些百姓！” 对此李世民倒是没有过多的表示。 他也要脸！ 要不是赵枫带头，他可不会去干这等工程！ 所以礼部尚书的宣传计划，他没有支持，也不会反对。 …… 不日，江河河畔。 赵枫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回过灵州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每天一睁眼的功夫，就是指导那些民工们挖掘水渠。 他从灵州调集来的，懂得水利工程的那些匠人几乎跟他同吃同睡。 同时，赵枫也不忘差人去询问瓦特和爱斯坦方向蒸汽机等事情。 说是反向，其实就是抽水机的原形，那个东西在之后的书库修建中，至关重要。 不过带回的消息倒是不尽人意，赵枫也知道，这种事情着急不得，前人说的有道理，那一点灵感不到，抽水机只能存在与想象中。 赵枫人在江河畔，但是他的构想却没有停下来过。 既然要将整个大唐从农业社会拔高到工业社会，那么工商业，就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 他想了几天，终于以亲王的身份，在灵州境内，将商人的地位，直接抬升到仅此于官员的位置上。 百姓们一开始非常不满，甚至还出现了骚动。 不过在赵枫的授意下，那些商人们拿出了自己的钱财，和下雨一样地往那些百姓们的手上送。 有钱能使鬼推磨。 况乎人也？ 很快，百姓们的骚动停止了，紧接着，灵州各地开始出现了争相做商人的热潮。 谁都骂钱不是个好东西。 只是见了钱，骂的最凶的反而是跑了最快的。 商人们地位的提升，让整个灵州重新焕发了活力，外地商人听到消息之后，更是将灵州视为天堂。 无他，那些商人们钱赚够多了，但是始终被人看不起。 如今出了个赵枫，他们看到了尊重，于是大唐境内，一半以上的商人，都策马扬鞭，拖家带口的往灵州跑。 剩下的一半，还在观望朝廷的态度。 赵枫的都想远远不是这些。 他同时下令，只要将自己的产业，搬到灵州的，在赋税方面，可以减免过半！ 这个消息一出，剩下的一般商人们也不犹豫了。 有钱不赚是傻蛋。 自古历代王朝对商人的赋税收的最多，几乎是挣十两银子，九两都得交给朝廷。 现在减免一半，那就是说他们能留一半。 这简直就是凭空多了一半的家产！ 而且他们的产业也不是什么天南海北跑的买卖，多是一些个小作坊的老板，接点儿大户人家的家具啊，衣服什么的活儿。 高级一点儿的，就是开设当铺，银号这类！ 赵枫身体里是现代灵魂，他知道自己的条件多么的诱人。 所以在那些商人还没有往灵州迁徙的时候，他就下了死命令，灵州的地价可以抬高，但是一旦超出了原来地价的两成，一律按照死罪论处！ 稳定了房价，提高了优惠。 赵枫没有回灵州，苏青的报喜信件就像是雪花一样飞了过来。 在他心中，灵州城以后将会是整个大唐的商业中心。 也可以叫做物流中心！ 那些商人们都是为了钱而来，一旦聚在一起，社会的各个环节必然紧密联系在一起。 到时候，那些失去了土地的百姓们，必然会成为那些商人招募的工人，这样一来，就业大大增加，社会治安提高，灵州的经济快速发展，他赵枫的手上，自然也会阔绰起来。 用商业来反哺灭洪工程，是赵枫心中早就酝酿好的计策。 不然光凭他自己，修建这么大工程，还没看到浑河就得被迫中断。 而且他相信，将那个简易版的蒸汽机推广开来，加大社会的生产力后，那些隐藏在市井之中的能人异士，定能用自己的奇思妙想，发明出更加先进的机器。 赵枫想着想着，突然接到底下士兵的来报，说是朝廷的圣旨到了。 赵枫一笑：“让他来吧！” 老太监深一脚浅一脚的找到赵枫时候，差点认不出他来。 他的心中感叹，不知道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白皙英俊的赵亲王，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太监觉得，赵枫这简直就是在作践自己。 “奉天承运……” 老太监刚开口，那些干的热火朝天的民工们马上停止了工作，眼珠不错地盯着赵枫这里。 经过这些天的忙碌，他们之中已经开始流传出这次的工程，并没有得到朝廷同意的消息。 他们担心，皇帝圣旨，是来让他们停下的。 不过他们的担心还是多余了，李世民对这种百年工程非常赞成。 “朕心甚慰，物资不日抵达，望赵亲王一刻不得懈怠，争取，早日完工！” 赵枫接过圣旨，交给身边的随行人员。 “辛苦公公了！” 老太监连忙说着不敢，赵枫再邋遢，那也是大唐名副其实的亲王，他可不敢在赵枫跟前有半点儿的猖狂。 第145章 如今灵州 “赵亲王，陛下派出的民工和钱财很快就要到了，陛下还让老奴给您带句话！” 赵枫一愣：“公公请讲！” 老太监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对李世民的那句话不是很懂。 “陛下说了，不管不问，但是大唐万年！” 这两句话说的风马牛不相及，老太监久侍皇帝，也是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赵枫听完，仰天大笑。 “公公，既然来了，回去之后，也代我赵枫向陛下回一句。” 老太监附耳，仔细倾听。 “臣是臣，君是君！” 老太监的身心巨震，这句话可是有点儿大不敬的意思了。 不过他看赵枫的神情，丝毫没有犹豫的样子。 “老奴一定将话代到！” 送别了老太监，赵枫看向那些还没回过神的民工们，心中微微叹气。 皇权至上，果然不是说说而起。 那些百姓见到这圣旨，明显都踟蹰起来。 赵枫心中感叹，李世民不愧是一代圣主，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直接就是力排众议，将赵枫这个先斩后奏的计划拍了板！ 不光如此，他还顶着压力，让户部和工部全力配合。 所以他告诉老太监的那句话里，也再次表明了。 臣是臣，永远是臣！ 君是君，永远是君！ 赵枫要过那道圣旨，对着还在发愣的民工道：“皇上有旨，督促我等，尽快完工，并且，还会派出工匠，和大家并肩战斗！” ”吼！” “吾皇万岁！” 赵枫的话刚说完，民工的队伍中马上爆发了惊天动地欢呼声。 赵枫无奈苦笑。 不过他心中也不计较，只要李世民不管他，这万世的名声落在谁头上他都不在乎。 交待了随行人员和现场负责施工的官员们一些事情，赵枫直接跨上了那匹汗血宝马。 “乡亲们，我去灵州看看媳妇儿，过几天回来，咱们再一块干！” “哈哈哈，快回去吧王爷，不然王妃该来找你了！” “就是王爷，看把你晒得，估计王妃都认不出你来了！” “加油啊王爷，争取这次回去，带个小王爷回来！” 经过短短几天的相处，那些民工们对赵枫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白天他们劳作的时候，赵枫就在一旁指导，或者有些坚硬的大石头他们影响了进度，都是赵枫用他的无上神功，帮着他们推进！ 晚上，另一波挖渠的民工们还是能够见到赵枫的身影，他不断地督促着他们注意安全等事情，偶尔晚上碰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赵枫总是第一个出现的。 他们也渐渐看出赵枫的决心，谁都不怀疑，赵枫是在用自己的全部精力，修建这个惠及万世的工程。 所以他一说要回去看媳妇儿，那些胆大的民工都是开起了他的玩笑。 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好好干，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赵枫是不会介意的。 赵枫坐在马上哈哈一笑。 “那你们加快进度，我可不想我儿子生下来就跟着我挖渠！” 声音传来，赵枫的已经看不到人。 那些名工们互相会心一笑，再次抡起了手中的农具！ 灵州城。 “我去，变化这么大？” 赵枫刚到灵州城外，就被眼前的繁华下了一跳。 之前的难民都已经被赵枫征调去了灭洪工程挖娶，按理说灵州城外应该是罕有人迹，苏青传来的信中说，灵州城内的变化很大，可是如今连城外都变的摩肩接踵了。 放眼望去，到处是摆摊吆喝的小贩们，还有大批大批从各个方向行来的马队。 驼队也不在少数。 一些商人和外邦有商贸往来，他们的迁徙，自然也带着那些外邦商人前来。 灵州城的位置特殊，向北，有突厥人往西，是古代的河套走廊。 这简直就是一个国际性的贸易中心！ 赵枫还是低估了自己计策的诱惑性，自己仅仅说了几句话，灵州城就从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便成了一个生龙活虎的壮年。 早知道就该早点这么干了！ 赵枫策马行进，也不着急见媳妇儿了，来都来了，了解一下底层的民情总是好的。 “看看了哈，正宗的西域寒铁，在别的地方只要十两银子，在这里，六两银子不加价直接带走！” 赵枫减轻了那些商人的税费，寒铁的成本自己降低，就算是卖六两，那个商人也比之前赚得多！ “来来来，吐谷浑产的玛瑙，只要一百两银子，仅此一件，先到先得了！” “不要错过，这里是江南新产丝绸，质地光滑柔软，不多，五十两银子带走！” 赵枫满意地点点头，城外都这等规模了，可想而知城中是多么热闹。 只是他的汗血宝马太过扎眼，又是行走在这等商贾云集的所在，难免就被人看成了是待价而沽的商人。 不少人的眼睛都盯着赵枫，心想该出一个什么样的价钱，才能把那匹汗血宝马拿下！ 就连一些外邦之人，也是眼珠不错的看着他。 似这般神物，纵然是在他们的境内，也是不多见的。 很快，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满脸堆笑，神情谄媚，还没说话， 身上的肥肉先是颤了两颤！ 中年人一拱手：“耽误您发财，在下想请问，阁下的这匹马卖不卖，我可以出一千两的银子！” 一千两！ 这放在平常人家，足够生活几十年了。 赵枫正在为自己的计策自得，所以也不介意这人的拦路。 “不卖，这是我的坐骑，而且我也不是商人！” 中年人有些尴尬，以为是他出的价钱没有入了赵枫的眼睛。 他赶紧道：“这样，三千两，三千两银子，这匹马给我行不？” 中年人心想此人定然是个商人，不然会骑这样一匹罕见的宝马来逛市场。 所以他说的三千两，就是不打算给赵枫犹豫的机会。 赵枫依旧笑着摇摇头。 中年人叹口气，再多的银子他也拿不出了，也只能就此作罢。 中年人一拱手，将赵枫路让了出来。 汗血宝马刚刚抬腿，一道充满不容置疑口气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 “站住，你这匹马，十两银子，卖给老子，不然，别想走出这里！” 赵枫刚刚还愉快的心情，瞬间冰冷。 他扭过头，看着说话那人。 “好啊，我今天就不走了！” 第146章 杀戮 赵枫说完，一个穿金戴银，长相凶猛的壮汉从人群之中走出。 “小子，挺猖狂！本大爷看上你的马，是你的福分，识相的拿上这十两银子滚蛋，不然……” 那人说完，狰狞一笑，留下的空白，让赵枫自行体会。 赵枫微笑道：“那你说说，不然怎样！” 那人一愣，脸色阴沉先来。 他看赵枫眉清目秀，就是晒得有些黑，定然是常年四海乱跑的商人，既是商人，那么肯定不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再看他满面春风，那只有一个原因了。 他在装傻充愣！ “瞧，那不是商市一霸刘老大么！” “谁说不是，仗着自己和城门守卫长是亲戚，在这里横行霸道！” “是啊，这家伙专门盯着那些外来的商户，巧取豪夺，听说发了不少财！” 赵枫六识过人，将那些话一字不落听在耳中。 刘老大知道这个这个骑马之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禁心头火气。 “少废话，我就问你，这匹马，十两银子，你卖也不卖！” 赵枫扣扣耳朵，叹口气。 “我说你这人脑子有病？跟你说了不卖，你就说怎么着，我听听！” 赵枫此言一出，整个城外商市马上安静下来。 刘老大的手段他们可是知道的，一旦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轻则货物丢失，重伤离场，重则性命不保！ 就算是这人有点本事，能够从刘老大的打手中幸存，别忘了，负责看守城门的，可是他的亲戚。 自古民不与官斗，现在灵州城来往之人，都是嗅觉灵敏，腰缠万贯的商人，他们遇到刘老大，也是自认倒霉，乖乖交钱了事。 他们行走四海半生，见这种场面多了，倒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何况赵枫的命令是下达了，所有与商人的地位有所提升，不过百姓们刻在心中的上千年的习惯，不是一句话就能改变的。 这要是换做平常商人，此时早就已经拿出所谓的过路银子，寻一个平安远去。 不过，这次刘老大，碰上了赵枫！ 刘老大闻言，脸上气急败坏。 “兄弟们，给我上！” 刘老大向来不会单独行动，而是纠集了一众无业游民，美其名曰，带他们发财。 这些打手们知道刘老大和城门守卫的关系，做起事来不择手段，像赵枫这样头铁之人，他们一天下来，也能碰上几个。 “小子，劝你一句，留下宝马，赶紧滚蛋，不然爷爷我的刀，可是要喝血的！” “听见没有，还不赶紧滚下来，难不成还想让爷爷亲自扶你？” “哈哈哈，看这个小子不是本地人，估计是老婆跟人跑了，傻了吧！” 打手们哄堂大笑，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整片天地之间，安静地不像是白天。 远处密林之中，扑棱棱飞起了无数飞鸟，它们天生敏感，像是逃命一般，疯狂地离开那片他们栖息的树林。 商市之中，地面上，一股看不见的寒风轻轻刮了起来。 那些摆摊的商人们心中疑惑，明明太阳高悬，为何遍体生寒？ 自由隐没在人群之中，会一点拳脚功夫，见过大场面的江湖客们，才猛然意识到。 那根本不是什么天生异象。 那是杀气！ 宛如实质般的杀气。 他们眼神惊恐地看着那个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年轻人，心中骇然。 天底下还有这种杀气浓郁的仿佛能够刺破云层之人！ 如果不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 断然不会有这等气势。 那些江湖客看着那些打手们还在兀自嘲讽，心中叹口气。 “纵然是大罗金仙，也是无能为力了！” 赵枫听到那个打手说的话，杀意攀升至了顶峰。 这具身体不是他的，所以他对这句身体父母没有什么感情，那些跳梁小丑的话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 那些人，竟然说到了苏青！ 他的妻子，他的王妃！ 赵枫的杀气，几乎是在瞬间，不由地外放而出。 “你们，确实该死！” 赵枫的话讲完，身体已经消失在了马上。 那些打手们眼睛一花，身体之中，剧烈的撕裂感传来！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仅仅是两个呼吸的时间，商市中间的路上，鲜血就是是喷泉一样，刺拉拉冒个不停！ 一些离得近的商人们，身上，脸颊，被突如其来的血水溅了一身！ 人群呆立当场，片刻，不知是谁惊声喊道：“杀人啦……” 嚎叫声传遍四野，再看场中，十几个打手，身首异处！ 一些人承受能力不足，直接弯腰呕吐起来。 刘老大已经吓傻了！ 一个人！ 凭借双手！ 眨眼功夫，将十几个壮汉，分尸！ 纵然他的手上沾满鲜血，也从未见过这等恐怖的场景！ 他想跑，双腿已经不听使唤！ 赵枫轻轻擦拭了一下手上的鲜血。 “听说你还有个亲戚，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去把他叫来，我就在这里等着！” 赵枫坐在汗血宝马上，似乎刚才的屠杀，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刘老大的身体抖如筛糠！ 听见赵枫的话，他颤声道：“你……你等着，你别跑……你杀人了，官府不会放过你的…” 赵枫眼神一寒，刚才消耗完毕的杀气再次升起。 “我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不然，你也去死吧！” 刘老大哪里还敢多停留，连贯带爬朝着城门处逃去。 他一走，商市中再次沉寂下来。 围观之人看着赵枫的眼神，有恐惧，有不解，更多的，是可怜。 纵然他武功高强，但是大庭广众，当着上千人的面，杀了十几个人。 这种罪，足够他死上无数次了。 刘老大很听话，没有多久，商市的尽头，挨着城门处的位置，一队雄壮威武的士兵，快速朝着这边行来。 他们步伐整齐，各个精神饱满，一看就是一支纪律严明的虎狼之师。 为首一人，面沉似水，眼神冰寒，他的旁边，刘老大亦步亦趋。 正是城门守将！ 那人径直走到赵枫跟前，还没等赵枫扭头，刚刚还冰冷的眼神，瞬间覆上极度地惊恐！他的脸，也在看清的那匹汗血宝马到时候，变得毫无血色。 城门守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疯狂撞击地面。 “王爷，饶命啊！” 第147章 规矩 “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王爷？” 守将头都不敢抬，声音之中的恐惧连那些不通语言的外邦商人都能听出来。 “王爷！守将叫他王爷！” “灵州城只有一个王爷，那个守将是麒麟军，莫非……” “天啊，那竟然是赵亲王，怪不得，怪不等他能生撕那些打手，我听说赵王爷武功盖世，今日得见，果然名副其实！” 围观的百姓和商人从守将的神情和话语中，已经准确地判断出赵枫的身份。 “呼啦……” 除了那些外邦人，在这个城外商市上的所有人，齐齐下跪。 百姓跪他，是因为赵枫给他们产量高的种子，及时地开仓放粮，主持修建浩大的灭洪工程！ 商人跪他，是因为他给了他们这个时代最好的尊重，让他们能够在灵州城和普通人一样行走。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老大刚出城门时趾高气扬的神色，现在已经连霜打的茄子都不如！ 谁能想象得到，自己刚刚还威胁过的人，是自己最大的依仗的顶头上司。 整个灵州的主人！ 刘老大站立不稳，屎尿俱下！ 甚至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赵枫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何时跟随我参军！” 守城将领道：“属下是王爷从流放犯人中救出！” 赵枫冷声道：“你熬过了本王的魔鬼训练，也曾经跟着本王攻打突厥，应该知道，本王最恨那些仗势欺人之辈，你今天所做之事，和当初那些突厥人做的，又有什么分别！” “帮助他人残害自己的同胞，中饱私囊，草菅人命！你说，本王应该如何处置你！” 赵枫没有说什么依据大唐律法，在他这里，他就是王法。 那个守城将领心知逃不过，如今撞在枪口之上，他也不觉得倒霉。 愧疚，是他唯一的情绪。 守城将领心一横。 “王爷，属下知罪，百死难赎！” 从攻打武周城就跟随赵枫的人，哪个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只见他直接拔出腰间佩剑。 “当！” 一声巨响，那守将手中的佩剑被打飞出去。 赵枫飘身下马，一脚将他踹出去老远！ “留着你的命，还有用处，念在你还有点儿骨气，现在，给我滚到麒麟军中，从底层士兵做起，如果还有再犯，本王不会再拦着你！” 守城将领满脸通红。 这种情况下，活着，才是煎熬。 只是没有赵枫的命令，他不能死。 那种刻在骨子中对他的敬畏，让他不得不服从。 “遵命，王爷！” 守城将领也是干脆，站起身，径直朝着城门走去，看样子，他要从最小的守城兵做起了。 那些跟随而来的士兵们全部单膝下跪。 “请王爷责罚！” 赵枫不回去责罚他们，他们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 “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以为我没有杀他，你们觉得本王仁慈，告诉你们下一任的长官，他如果有半点儿的渎职，别让本王动手，他自己把人头给我挂到城门楼子上去。” “遵命！” 众士兵说完，起身而去。 自始至终，没有人看那个在地上的刘老大一眼，就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处理完他们，赵枫的眼睛在人群中中扫过。 无人敢与他对视！ 赵枫的视线落在刘老大身上。 “你不是本王的人，只是一个地痞流氓，本王断然没有饶恕你的道理！” 刘老大恍若未觉，就像是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赵枫朝着自己的汗血宝马走去，路过刚才那柄被他击飞的长剑，轻轻一脚。 那长剑直接贯穿了刘老大的胸膛，让他再也没有声息。 坐回马上，赵枫沉思片刻，振声道：“我是赵枫，你们口中的王爷，你们安心在这里做生意，只要遵守相关的律法，本王一定让你们在灵州城安然无虞，但是谁还想着偷奸耍滑，下场，不用我再所说！” 赵枫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在场的人的耳中。 “谨遵王爷令！” 赵枫点点头，沿着商市的道路，不疾不徐地向着灵州城走去。 知道他的身影完全消失，那些跪伏在地上的百姓们才站起来。 “今后灵州，必然迎来一场大变！” “如果赵王爷能够抗住朝廷的压力，那么灵州，以后将会是商人们的天堂啊！” “那等繁华的景象，我简直是梦寐以求啊！” 每个人都在兴奋当中，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憧憬！ 就连那些外邦人，从大唐子民的表情中，也微微预感到，这个王爷不简单。 灵州，不简单。 赵枫走进城中，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难民虽然都去参建灭洪工程了，但是灵州城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客流的减少直接带来的就是街道上的人烟罕至。 不过现在，赵枫终于妾身体会到，自己的一纸命令，多么的可怕！ 但见灵州街道两旁，旌旗招展，但凡是临街的铺面，无一例外，全部挂上了各种各样的招牌！ 好在赵枫根据前世的经验，及时将灵州的房价稳定在一个合理的范围，这才没有引起大规模的骚乱。 现在灵州的人口不多，由于修建灭洪工程的原因，那些商铺更大的作用，其实就是相当于一张名片。 毕竟这个年代，还是靠着口口相传和书信来传递信息，商铺挂起来，一时证明这个在灵州城有买卖，而是在这种环境下，说明这个人，能有合作的潜力。 赵枫继续向前走，很快，如同压意料当中的一样，灵州城内的酒楼，比之雨后春笋都胜之，几乎到了楼楼相挨的地步。 酒楼之中喧闹不已，隔着一条街能清晰可闻。 酒楼之前，那些务农的农户，络绎不绝地在往酒楼之中提供着肉类和蔬菜。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赵枫刚才被打扰的心情再次好转。 他的做没有错。 以商带农，从目前来看，是最好的方式。 一切一切的发展，都建立在农业的发展之上。 没有农业，那些再伟大构想，都只是空中楼阁罢了。 赵枫满心期待，心中却在琢磨，下一步，该如何让灵州城的商市正规起来。 无规矩，不方圆！ 第148章 策令 灵州王府，赵枫在下人们震惊的眼神中阔步而入。 刚进门，收到消息的苏青朝着他快步走来。 “奴家见过王爷！” 赵枫将她扶起，仔细端详着他绝美魅惑的面庞。 “这几天忙坏了吧，都有些憔悴了！” 灵州现在已经是在向着大唐的商业中心的方向发展，并且在可预见的未来，这将会是连通外绑的重要通道。 苏青的身上的担子自然不小。 除了要安排好灭洪工程上那些数量庞大的民工的口粮和工钱，还不能缺了正在镇守北方突厥的青龙军的粮饷。 加上灵州城现在以肉眼可见的繁华蒸蒸日上，那些赋税赋税更是一笔天文数字，如何分配，平衡各方，苏青几乎没有都在想这些问题。 苏青微笑道：“王爷，这都是奴家该做的！” 赵枫哈哈一笑，直接抱起苏青进了中厅之中。 王府的下人们早就是见怪不怪了，自家王爷向来是一个不拘礼节之人，一到这种情形，那些下人们都会觉得地上的蚂蚁看起来也是非常的有意思。 赵枫坐在中厅之中的椅子上，苏青坐在他的腿上。 他深深地呼吸着苏青身上的体香，一脸的陶醉。 “讲讲这些天的事情吧！” 苏青双手环着赵枫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王爷的命令一下，刚开始有些商人还在观望状态，于是奴家就让我们麾下的一些商户，看是大肆收购那些重要的铺面，那些商人们的鼻子和耳朵比狗都灵，一收到消息，直接蜂拥而来！” “加上他们知道朝廷并没有对此事加以干涉，这更加增强了他们……投资，王爷的词儿，就是前来灵州投资的欲望！” 赵枫哈哈一笑，苏青是真的聪明，很快就能理解投资的含义。 她身上的体香，不是那种胭脂能够熏出来的味道，更像是一种成熟女人天生自带的诱惑。 加上苏青丰满的娇臀坐在他的腿上，说话之间微微颤动，赵枫渐渐有些心猿意马。 “现在王爷进城看到的这些商人们，其实都是提前来占坑的，他们把灵州城内的商铺直接就是洗劫一空，若不是王爷强令这里的地价最多升高两成，否则灵州城，真的就要大乱了！” “王爷可能只看到了灵州城通往王府一条街的商铺，其实在灵州的西市，东市两处，才是最为兴旺发达的所在，王爷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如今城中很多商铺，其实还是在空余状态，天下的商人千千万，能来灵州城的，还不算是很多，今后加上大唐和那些外邦商人，灵州城恐怕还得继续修建！” 赵枫对这个不是关心，在他的认知中，一旦水泥被他量产，那些城墙，就是他第一个要拆的东西。 那个城墙不仅仅是外在的用砖石垒起来的城墙，还有天下百姓心中的那面城墙。 赵枫道：“城外的商市是怎么回事？” 苏青笑道：“那些都是个没有占上铺位，只能在城外摆摊的商户们，王爷可不要小瞧他们，他们之中可真是卧虎藏龙，不乏一些富甲一方的大财主，没有进城，纯粹就是还想再看看！” 赵枫的手轻轻在苏青的娇臀上抚摸着。 “怪不得，商市上面，有些东西的罕见程度连我都觉得稀奇！” 苏青感受着屁股上那只滚烫宽厚的手掌，压抑已久的欲望也是有着溃堤的趋势。 “是的，那些商人就是想用这种办法，验证一下灵州城的决心，王爷的决心！” 赵枫哈哈一笑，心想自己进城之前做的那件事，不就是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么？ 赵枫的打手继续揉捏着，苏青的脸上开始滚烫，一抹飞霞出现在了上面。 “如今灵州商人越来越多，你说，我们该制定一些什么样的策令，才能让灵州城商业正规，让天下的商人一看就知道，灵州是一个值得来和值得投资的地方！” 苏青一笑：“王爷，这还得看您的啊，只要您想办法，让朝廷下旨，灵州就是大唐官方承认的唯一的商业城市，那么奴家想，剩余的商人们，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犹豫！” 赵枫想了想，是这个道理，李唐是这个天下的正统，有了李世民的圣旨，想来比他这个王爷要好使的多。 “也行，只是我在想，我们应该怎么约束他们，圣旨容易，但是朝廷不可会让帮我们制定相关的律法，而且我也没那个打算！” 苏青脸上的飞霞变得深红，赵枫的手已经快要钻进她的衣衫之中。 她扭动身子，从怀中将一张纸拿了出来。 “王爷请看！” 赵枫疑惑接过来。 “一，同行之间严禁恶意打压，垄断！” “二，不允许恶意哄抬市价！” “三，不允许一个人拥有城中两处以上的商铺！” “四，严禁土地并购！” …… 苏青的秀丽的字体写满整整一张纸，赵枫越看越满意。 其中有些意见，不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但是在他们二人的书信之中，苏青还是能够察觉到赵枫的心思。 这等聪明的贤内助，莫不是赵枫祖坟冒青烟还是什么？ “王爷要是看着没有问题，请王爷就先去找陛下要一份圣旨吧！” 赵枫哈哈一笑，这个圣旨自然是势在必得。 不过眼下，还是不时候。 赵枫放下纸张，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唉，你说咱么两口子过的什么日子，夫君我刚刚修建灭洪工程回来，就还得忙着别人的事情，太悲催了吧！” 苏青一愣：“王爷，此事不宜耽搁太久，不然我怕朝廷那边，那些文臣们又出什么幺蛾子！” 赵枫笑道：“你觉得我会怕他们？再说了，眼下的事情，不比那道圣旨重要？” 苏青一愣，不知道赵枫说的什么意思。 赵枫看着她娇媚的面颊，心头欲火如同浑河决堤，直接倾斜而下。 他一把将苏青轻盈的身子抱起，直接就往后堂之中走去。 那些下人见状，直接低着头去通知门口的家丁，这个时候，赵枫谢绝一切来客。 “我来的时候，他们让我生个小王爷，替我接着领着他们修工程，我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你来做比较好！” 青天朗日！春色满屋！ 第149章 灵州首富马允 话说一番策令如约颁布后，灵州各大商铺和街道似乎形成了一种不约而同的沉默。 他们不少富商都知道这个灵州城主是何等人也，霸道又冷血，如今一纸令下，完全改变了以前商界的做法，这怎能不让他们郁闷。 倒也不是这些策令不好，可是一旦有了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他们的商路一时间也必定难以走下去。 所以不少富商决定联合一批灵州有名有望的人一同前往城主府，他们必须得和城主府立下特殊的约定，比如赋税，比如更多的利益交叉。 “马老爷，你说这城主会不会同意我们的提议啊？” “就是就是，据说这个赵枫昨天还当街斩杀了几个狂徒，为人十分可怕。” “商有商道，他赵枫再如何霸道，我就不信他会和钱过不去。” 一个身着紫红大袍的中年男子缓缓向前走去，他淡然的样子让人觉得事情已经有了着落。 众富商纷纷松了一口气，别看此人不过是中年有余，可他却是这灵州城名副其实的首富！ 而且富传三代，他们马家已经是连续三代人为灵州首富了，这等底蕴哪怕是赵枫也不敢小瞧吧！ 跟着马老爷走就对了！ 众人纷纷迈着小步伐跟了上去。 只见城主府中，一个侍卫急忙快步来到赵枫书房前，“王爷，外面有一批商人请求见王爷一面。” 正在品茶休闲的赵枫缓缓一顿，冷艳的眸子一晃。 哦？ 昨天策令刚颁布，今天就有事找上门来了，效率真不低啊。 “何人带头？” 赵枫轻轻一问，那侍卫急忙答复，“回王爷，那人自称马允。” “马允？！” 侍卫的话刚说完，旁边的苏青顿时娇躯微微一颤。 赵枫察觉到了苏青的变化，不由问道：“夫人为何作此惊讶？莫不是这马允有何来历？” 苏青自觉失态，苦笑一声，“王爷见笑，奴家失态了，这马允的确来历不凡，他们马家三代都为灵州首富，其爷爷甚至官拜二品大员，而这马允个人也不简单，他年少便游历八方，徒手起家，在各大州都有他的生意。” 苏青说完，赵枫这才缓缓露出了一丝邪魅笑容。 马允？ 马允，真是有点意思啊，这都能碰见，不过别的不说，这马家还真是做生意的大佬啊，在唐朝都有如此强大的基因了。 苏青把此人说得如此传奇，赵枫都迫不及待想见一下这个人了。 “来人，让他们进来，我要会一下他们。” 赵枫摆摆手，侍卫顿时退出，看来城主又别有打算了。 城主府外，那马允见侍卫匆匆出来，脸色没有什么异样，他松了口气，看来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 他倒是怕这个赵枫是那种野蛮子，见一面都见不到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王爷有令，诸位请移步会客厅，那里有上等茶水等候各位。” 马允一行人进了会客厅，只见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朴素行装的男子挽着身材妩媚的女子走进了客厅。 他还没进来，众人就已经觉得他身上那十足的煞气，就连马允也微微扯了扯嘴角。 将军见过不少，杀气收放自如的他倒是没见过。 “王爷好！” 马允随即起身，立马向眼前这个像是市井小贩的男子抱拳弯腰，其他富商就算再没有眼力劲，看到马允如此，也忍不住急忙起身行礼。 赵枫摆摆手，“好好好，各位大老爷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赵枫要给他们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平民没有架子，他很清楚这些富商内心到底有多瞧不起平民，可是他赵枫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人平等。 马允见赵枫并没有理会他，尴尬一笑后随即拍拍手，只见几个手下顿时抬上了几箱东西。 赵枫见状，立马伸手止住，“这位兄台，你这是何意？莫不是要贿赂我这个城主？” 几大箱的礼品，看来这个马允果然有点东西啊。 马允一听，这怎么了得，官商勾结，别说他马允有再大本事，何况赵枫昨天刚颁布策令，今天他马允就来送礼，这岂不是打他赵枫的脸么？ 只见马允淡淡一笑，十分冷静的示意他们把东西放下，然后亲自一一打开箱子。 “这箱物资包含一千斤铁矿，一千斤沉木等，收据为此，小人想为灵州贡献些小力气。” “这是东海盛产的珍珠，磨之成粉，给夫人敷以不出三日，必能更加美丽！” “这是荆州特供特产……” 这马允送的东西，那可是一样都不简单的。 在座的富商个个吸了口冷气，为了巴结这个城主赵枫值得下如此血本？ 人家马允爷爷可是朝廷二品命官，再怎么样也危及不到他马家。 赵枫面容不变，只是看向苏青。 现在灵州的事情几乎都由苏青负责了，很多事情也都是苏青说了算。 但是苏青也太累了，所以赵枫必须给她找个帮手，能够臣服于他赵枫的帮手。 苏青娇媚一笑，“马公子如此豪气，我代表灵州百姓再次感谢，这些东西我们城主府就收下了，至于你们今天想商量的事情，城主说了一切皆有可能。” 此话一出，所有富商脸色一喜。 一切皆有可能啊！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回到以前那样子了？ 然而他们高兴不过三秒钟，苏青再次说道：“但是朝廷的法令是在座的诸位必须都要遵循的，至于策令，我们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唯一不能变的就是原则性的东西，比如赋税，比如土地兼并。” 策令上的福利，那可是多着呢，也只有这些富商才明白，有了城主府的保护，他们才能在灵州安心经营。 那马允没有表态，似乎他今天本来就不是为这事而来的。 富商们个个附和着说好，不用多久，一些规定也就慢慢在富商们口中定了下来。 对于这些赵枫没有多大意见，只要不损害大唐的利益，不损害平民百姓的利益，原则上他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王爷，请留步，小人想和王爷一叙……” 马允还是喊出口了，他没有多大把握赵枫会停步，可是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果然，赵枫停顿了一下，“来我书房吧。” 赵枫明白，鱼儿上钩了。 第150章 想不想当世界首富 “说吧，找本王何事？” 赵枫和马允坐下后，直接展开了话题。 说实在的，马允想私下找他聊其实赵枫也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倒是直接把他拦下。 马允没有惶恐也没有激动，反而是一股淡然的神色，他缓缓抱拳说道：“失礼将王爷拦下的确是小人的不是，不过马某实在是仰慕王爷已久，特想向王爷请教一些事情。” 马允年少便独自一人出去闯荡江湖，不仅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还能回到家族将家族财产继承，说明此人也绝对不简单。 赵枫将茶杯推至他的面前，微微一挑眉毛，“哦？仰慕我？马富商不会搞错吧？我一个只会杀人的大老粗，哪里值得你仰慕。” 这个世界虽然他已经了解许多，可是人终将是善变的生灵，就算是李世民，他赵枫再如何也不敢说百分百拿捏得住他的心情。 “谢王爷，既然如此，那小人就不必拐弯抹角了，我只想问王爷，你确定这个世界很大么？海的那端还有新的陆地？” 马允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其次，小人对大人现在对灵州洪涝的抗洪工程十分有兴趣，小人能察觉，它一定不是只有抗洪的功能，这其中必然藏着更大的利民的东西。” 话说完，茶也喝了一半。 “啪啪……” 只见赵枫缓缓放下茶杯，他拍了拍手掌，有些惊讶，也有些意料之中。 “果然不愧是灵州第一天才，这等头脑从商简直是绝了，不错，这个世界真的太大了，大到你无法想象，这么和你说吧，我们大唐不过是这个世界一小部分，外面有千百个如我们大唐国土辽阔的地方。” 千百个？ 嗡…… 马允咽口水了，纵然他漂流江湖，去过不少地方，可那也都是大唐国土四周附近晃悠而已，可是赵枫竟然和他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太可怕了，这个世界果然如他所想！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那王爷可曾去过？” 马允忍不住问道。 赵枫一滞，“咳咳，这个嘛，这个说去过也去过，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知道它们的存在，并知道如何到达，如何发展。” 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过来，其他国家还是去过的，但是在唐朝，他的确还没出过国。 但是这都不是什么难事。 “明白了，王爷那这个水利工程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的想了很久都无法猜出您的用处。” 马允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自己现在只是上门客人，赵枫不会什么都告诉自己。 说到灵州洪灾，赵枫神秘一笑，他摆摆手，“一种新的东西，它利用水力产生新的动力，是谓生产，也谓灭洪，你知道的本王想做的第一肯定是利于百姓，这灭洪工程一旦成功，这千百年来的洪灾将有机会解决，这不仅是灵州的事情，也是整个大唐千千万万子民的事情。” 商道千万，利民为首。 这是他赵枫的初心。 只见那马允顿时由心佩服赵枫，急忙抱拳感叹，“王爷深明大义，眼界胸襟非我辈能比，实乃灵州百姓福气。” 他算是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但他疑惑的是，这偌大的工程竟然是由他赵枫发起的，朝廷那边会轻易让出去？ 马允目光顿时掠在了一旁赵枫手上的圣旨上面，似乎有些意思了。 “你作为一个富商，应该知道的，如此一个大工程，由我负责，朝廷那些人要么盼着我垮台，好坐收渔利，名义上朝廷支持，实则暗拌太多。” 此话一出，就算那马允再傻应该也知道如何做了。 只见他缓缓俯下身子，“王爷，小人府邸能拿出万两黄金以及五千斤粮草支援，还请王爷应允。” 他不是个傻子，此程过来他虽然有着试探的意味，可是，如今看来这个赵亲王绝对是做大事之人，如能交好，那他马允必定能再作出更辉煌的事情。 赵枫欣慰一笑，急忙将他扶起，“马大老爷豪迈，我先替灵州百姓谢过你了，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这等工程实乃千百年未有之事，能成是否风险之大你也可看到，如若一旦我倒下，你马家也必然……” 所谓树倒猢狲散，就算还没到这一步，马允这一万两黄金怕也是拿不回来了。 赵枫就是在试，试他舍不舍得。 有时候一个人的果决和格局魄力真的很重要，如果马允一旦犹豫了，那他赵枫可就不会留他了。 马允哈哈一笑，随意一挥手，“王爷说笑了，钱财如梦，我只想和王爷做些能功利千秋的事情，还望王爷能收留在下，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看他如此虔诚，赵枫缓缓点头，推出一杯好茶。 “你想不想做世界首富，我说的这个世界不只是唐朝，你应该明白的。” 赵枫再次抛出了一个大礼炮，纵使马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是此时也由不得有些心动了。 “但听王爷安排！” 一句听安排胜过一万句拍马屁啊。 而且他这一句话也暗示了一些东西，从此他马家可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业家族了，赵枫门下的财阀之首非他莫属。 赵枫没有应答，只是从身后拿出了一幅描绘的山水画，画里看似简单，不过是五大洲四大洋，可是这东西一出，马允顿时就坐不住了。 “王爷这是……” 他吞吞吐吐，显然是有些激动了。 “拿去吧，先把当下的事情做好我自然会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可以，我们之间不必纠于礼节，我们朋友相称便可。” 赵枫很乐意交朋友，而且此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如果可以能成为朋友那才是他赵枫想看到的。 毕竟这个世界太多勾心斗角了，除了苏青，他再也没有几个人可以袒露些内心。 马允有些惶恐，急忙拿过地图，“王爷……真是折煞我了，王爷放心，灭洪工程我马家必定亲力亲为！”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马允相信他是不会跟错人的。 赵枫也相信他也不会看错人，这马允必然能在他未来的道路上给予他更多的帮助和财富支持。 第151章 克扣物资 把马允送出城主府后，赵枫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呼……” 他抬头看向天空，这一刻竟然不知怎地生心一种躁动不安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能够有马家的帮助，这灵州灭洪工程甚至大坝等一系列工程都不是问题了，而且这个马允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两面派小人，此人还是值得信赖的。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想他那么多做什么。” 赵枫苦涩一笑，又不是大难临头，他赵枫也又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了。 不过刚没多久便有一个坏消息传来了。 只见一个青龙卫士兵浑身泥土一脸狼狈地跑了进来，他来不及抹掉脸上的热汗，直接趴嗒一声跪在赵枫面前。 “王爷，急报，灵州东南方突然水位大涨，我们事先做好的扎口和防护此时也已经功亏一篑，但是将士们和百姓都在现场，还请王爷救救灵州百姓！” 此话一出，旁边端着茶水的苏青顿时就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 如今的灵州天气晴朗，近日来也没有什么强大暴雨来袭，怎么可能水位又涨了呢？ 赵枫脸色有些阴沉，他镇住了心神，问道：“可有派人前去查明原因？” “已有人前去查探，但事态紧急，杨大人叫我先来汇报给王爷，让王爷拿主意。” 士兵不敢喘大气，发生如此事情他们也是措手不及。 “你给王爷汇报一下现场损失情况。” 苏青走了过来，她还是比较镇定的，但如果想一下子拿个主意还是比较难的，目前还是需要先把现场的情况摸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东南城区方圆十里良田再次被淹没，数十条外街房屋等建筑纷纷被冲毁，已有数百人死亡，数千人被洪水囚住……” 听着士兵汇报，赵枫有些坐不住了，这等情况下去那么洪水肯定会蔓延的。 到时候灵州东南方的几座大山泥石流一下，损失必然会更大！ “报！马家派出数百人支援东南城区，已有粮食木头等物资接应！” “报，麒麟卫等侍卫一众随即赶往东南城区！” 听到外面一声声急切的声音，赵枫的心这才有些稳定，马家果然还是有些靠谱的。 “走，随我去现场，洪水不可怕，就怕人心惶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赵枫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大自然的威力了。 灵州东南城区，此时杨华他们带领的一众百姓正在拿着各种木头麻袋装起的沙包想把洪水拒之城外。 可恰好这东南城区地势又比外面低，洪水凶猛，瞬间吞噬了不少房屋建筑。 “王爷来了，大家让让！” 赵枫也顾不着王爷身份了，直接一跃而出，来到了抗洪第一现场。 他随手扛来几袋沙包，然后和士兵们一起将前面的洪水堵在一处。 “王爷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 杨华看到赵枫过来，顿时就提心吊胆起来。 赵枫白了一眼他，“都什么时候了，说说情况吧，朝廷给我们派下的抗洪物资还没到么？” 他瞄了一眼这些沙包物资，似乎都是他赵枫资助出来的，朝廷的效率再慢也要看情况吧？ 谁知，杨华立马脸色变黑，他不敢抬头看赵枫，只是怒气咬咬牙，“王爷，我们的物资被扣在青州了，青州城城主说朝廷的物资缺乏通关文件，被他们扣押住了。” 嗡…… 这特么算什么？ “往荆州来的物资呢？户部和工部不是一共派出三处物资路线么？” 然而，杨华还是沉默了一下。 “荆州传来消息，那里的装物资的大船突然出了故障，怕是要搁浅十天半个月。” 十天半个月？ 呵呵，他赵枫笑了啊，这些文武百官真有意思呢。 在李世民那里他们讨不好竟然就给他赵枫搞这种是吧？ 扣押物资，谁都看得出这是在为难他赵枫。 “王爷，我们马家还有一定的粮食储存，应该可以给百姓度过一些日子。” 马允看好了时机立马走了过来，他也猜到了朝廷的物资迟迟不到这怕是十天半个月是来不了。 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也许只有朝廷那群命官才知道了。 “召集灵州所有富商，告诉他们，我赵枫需要他们的帮助，只要他们能帮我们灵州百姓撑住这一个月，那我赵枫日后必定百倍报答！” 此话一出，也许其他人不会觉得这有什么。 顶多不过是一个亲王的口头誓言而已，能有什么，但是马允可是很清楚其中的意思。 跟着他赵枫混，未来的新大陆必然有他们一起吃肉的份！ 在马允的鼓动带领下，一些富商顿时纷纷把自己的家产拿出来，有粮食的拿粮食，有物资的拿物资，有人力的出人力，一时间灵州城再次官民一心起来。 “现在，你找几个青龙卫和我一起去这条河的源头看看，我倒要看看是哪里决堤了，竟然能让下游直接失去控制。” 赵枫现在已经有些怀疑这一次的洪水失控怕不是简单的决堤问题了。 果然等赵枫带人过去时，原本几条泾渭分明的大河竟然被人改河易道了，全都通通灌入了一条河之中，而这条河恰恰就是通入他们灵州城的河。 这就有意思了。 前面便是青州的地界，真是有意思啊，又是青州。 赵枫眼眸冷意一颤，这青州地势比灵州高，如果一旦这青州大幅度放水，那造成今天他们的决堤和洪水泛滥也不是不可能。 “喂，兄弟你听说没有，咱们城主的公子爷派人泄洪了，这一泄啊那灵州怕又是生灵涂炭了。” “嘿嘿，兄弟你才知道啊，咱们城主公子爷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人任性纨绔，做什么事从来考虑过后果。” 守城士兵在讨论着，赵枫不经意间听到了。 他算是明白了，原来和他猜测的还真是没有什么差错呢。 真是一个上天好德的公子爷啊！ “王爷，我们要不要……” 杨华握了握拳头，他们做了那么久的灭洪工程竟然没想到被这纨绔子弟毁了，想想就愤怒，不杀了他解气怎么过得去！ 赵枫也生气，只是现在杀了他太便宜了。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青州，我会让你知道错的。” 只见他轻轻一跃，直接带着青龙卫离开了原地。 第152章 全民抗洪 “为了灵州城，大家拼了啊，千万不能让洪水进入主城区！” “分道引水啊，各位兄弟们再加把力气！” “来来来，兄弟姐妹们，这是城主为大家辛苦准备的粮食，管饱管够，只要我们全民一心，就一定能战胜洪水！” “一定能战胜洪水！” “城主大人已经在召集各路士兵出谋划策了，大家再坚持坚持！” …… 在灵州城，也许现在不少地方是被淹着的，不少庄稼建筑全无生气，可是百姓们却少有怨气。 这是难得的官民团结一心的表现。 “各位，把这座滩涂山包炸开，我们就能引掉一半的洪水，我们的抗洪压力也就能减轻许多了！” 一位大胡子将军有些急躁地说着。 “我赞成将军的看法，这是迫不得已的做法啊，但是如果再解决不了，我们灵州城将会面临千百年灭城危机！” 这是一位灵州城颇为威严的前太守，他的话语权无疑也是举重若轻的。 “我赞成！” “我也赞成！” …… 不少人纷纷附和应答着，可是主座之上的赵枫依然久久没有开口。 他双眼看向高处，神情有些凝重。 他何曾不知如果这洪水得不到解决灵州城将有危机，可是这其中又怎能草草了事呢。 “诸位，听说我，如果我们炸山泄洪，无论是泄去青州还是淮州，他们的平民百姓无疑是首当其冲的，那既然如此，这么做与青州城所做又有何区别呢？” 赵枫也很愤怒，青州城所做之事他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但是目前最紧要的不是报仇，而是把洪水解决。 简单的泄洪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带来更多的不良影响，到那时他的蓄洪工程怕也难以得到众朝臣的支持。 赵枫此话一说，在场数十人无不纷纷沉默叹气起来。 是啊，如果这样做了，那山头的低洼处那些庄稼百姓又咋办呢？ 他们不也变成了被人千古唾骂的罪人么？ “王爷，我倒有一个办法。” 只见众人之中突然走出一个瘦弱的男子，他十分不起眼，淡眉小眼，声音却充满了劲儿。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顿时就有在场的大佬发话了，按理说这种小人物是不可能进的来。 那男子却一点也不害怕，他挺胸抬头，目光坚定。 几个青龙卫见状欲出手将他拿下，但是赵枫却摆摆手示意让他们退下。 “你说吧，我们都期望能听到一些对洪灾有用的东西。” 赵枫倒是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东西。 那男子脸上淡然的笑容一起，开口说道：“其实，这一次的洪水最主要的还是山体滑坡泥石流等一系列后遗症问题，我们现在只要把灵州城四周的平民全部靠拢在城区，然后在城外建起一条护城河……” “当然，我这个想法是与王爷你的蓄洪水库和灭洪工程吻合的，只要在我们灵州城西北区建起一个水库，就能容纳起现在一半泛滥的河水，这等工程，绝对是利民千秋万代的。” 这男子接连说了好几个具体的解决办法，而且每一个都具有针对性。 这下子就连赵枫对他也不由有些欣赏了，能把问题看得那么透彻，想必与洪水也有过不少接触。 “好，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经常与洪水有交道？” 赵枫这一问，那男子顿时就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回王爷，小人名叫啊三，的确世代与洪水打交道，本人对这些也颇有了解，所以提了一些不成熟的建议，还望各位大人多多谅解改进。” “啊三的建议不错，各位在他的基础上再作补充吧，不过在此期间，大家可要抓紧时间了，洪水过后还有很多需要善后的工作，希望大家都能坚持下去。” 赵枫说完了这番话便匆匆离开了这里，他还要赶往受灾各个区域，去安慰那些难民，去查看受灾情况。 在这个时候，抗洪紧急，安慰人心也是必不可少的。 好在，他们灵州城物资丰富，一些富商也愿意腾出手来支援，就算朝廷那些物资没有下来，也不会瞬间将他们击垮。 “杨华，你派两人快马加鞭将这两封信分别送于皇上以及尉迟恭将军，记住，若中途出现问题，宁可毁信，也不能落于他人之手！” 赵枫把手中的信交于他，这是他连夜写出的两封书信，里面的内容除了他自己知道，哪怕苏青都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当然不是告御状，告御状那都是小孩子玩的把戏。 他赵枫还不屑这么做。 对付那些小人他另有打算。 此时的灵州城也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抗洪，所有的官兵和百姓都在尽力维护着他们共同的城池。 这座灵州城只要能在这一次洪灾中幸存下来，那么未来的世界大都市，必然有灵州一席之地！ 这是他赵枫向百姓向全天下允诺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大哥哥，我这里还有几个肉包子，给你吃！” 一个小男孩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他天真无邪的眼睛充满了童真。 “你这是从哪里拿的呀？” 赵枫和蔼可亲的看了下去，这小孩子浑身是泥巴，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嫌弃，反而觉得自己很快乐很开心。 “嘻嘻，是我们最尊敬的城主大人给我们发放的，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像城主大人那样英勇无畏，顶天立地的人！” 小男孩说到城主顿时就两眼放光，很是可爱。 赵枫噗嗤一笑，自己的形象终于不是大魔王了么？ “小朋友，你家人呢？” 苏青也是莞尔一笑，这小家伙真是让他们看到了当初自己的小时候。 小男孩一顿，不知所措的摆摆手，指了指洪水，“他们……都被冲走了……” 赵枫眼眸一凝，“把他带回城主府吧，我先去一线了，你自己小心点。” 说完便纵身走了出去，苏青有些心疼，可是她也知道赵枫的难处，只好期待这洪灾早点过去。 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赵枫过后的下一代灵州城城主，也就是这个小男孩竟然丝毫也不比赵枫管理下的灵州差。 而且也真正让灵州城成为五湖四海最为繁盛的一个天下大都市！ 第153章 矿区 抗洪几天后。 “轰隆！” 一声巨大的轰隆声顿时震动了不少地方，方圆几里都能察觉到。 而且这一塌，似乎恰好就把一处水流给阻拦下来了。 杨华得到消息后立马就派人前去查探一番，这一去便带回来了好消息。 “王爷，我们发现了好东西，这是一遍矿区，而且还是多种矿物共存的矿区，我们简单的查看，发现里面应该是有金矿。” 一个麒麟卫顿时忍不住笑容满面，虽然这几天抗洪以来他们都已经精疲力尽，可是现在传来了好消息他们也是十分开心的。 毕竟矿区这种东西赵枫一再强调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而且，我们还发现在一处低层竟然冒出了黑色的液体，黏稠的，气味很刺鼻，不知道是什么。” 又有一个麒麟卫补充道。 此话一出，赵枫顿时激动一拍大腿，“煤矿？” 难道是煤矿？如果真如这侍卫所说的，那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以前一直想去发现寻找一些煤矿，可惜天不如人愿，没想到现在一场洪灾反而让自己找到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煤矿是什么东西？” 几个麒麟卫包括杨华都是很懵逼，但是他们知道只要王爷露出了这种表情，那就说明这些东西是珍宝无疑了。 “杨华你速度派些人手给我将那一片区域包围起来，这可是好东西，如果能好好利用起来，我们灵州城未来的发展绝对可以再提个几倍！” 赵枫终于在这繁重的抗洪之中有了一丝笑容。 “等会，记住，切勿莽撞行事，那里的矿洞应该很是脆弱，我会尽快派人前去保护，另外，那里四周的环境也很重要，切勿为了挖掘而破坏环境。” 赵枫不想为了灵州城的发展就大肆破坏环境，到时候怕是他赵枫就会变成这个世界的大罪人了。 “是，属下即刻便去！” 杨华领命，随即带着麒麟卫退了出去。 赵枫也没有闲下来，立即就让苏青帮他把灵州城里面一些矿工找了过来。 这些矿工因为洪灾都失去了工作，此时也都在流浪中，要是没有他赵枫发放粮食，怕都已经饿死在城外了。 “青儿，你去再帮我联系一下马家，还有灵州城一些有头有脸的采矿家族，我需要和他们商量一下。” 他城主府也不是什么都要承办的，他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和人手。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当然比如这煤矿肯定是他赵枫看上的东西，这东西他是不会让那些家族染指的。 “见过城主！” 没过多久，城主府便陆陆续续来到的矿工无不露出了笑容，城主此时找他们必然是有事情可以做。 “大家都是灵州城的一份子，客气话我就不说了，现在灵州还在承受着洪水的肆虐，可是我们很快就可以战胜洪水，到时候就要面临百废待兴了，我们需要物资，我们需要矿物质，而现在我们发现了一处矿山，需要大家为我们城主府做事。” 随即赵枫便拿出了每个人每个月二十两银子的价钱雇佣他们，算是长工，而且还包吃包住，这份待遇，就算是马家都不敢这么说。 “城主是我们灵州城百姓的大救星，没有你我们早就死在洪水中了，现在你要我们上战场我们都不会犹豫！” “就是就是！采矿我们最在手了，城主放心！” “原来那声惊响是矿山啊，我们灵州可真是人杰地灵呢！” 矿工们志气昂扬，赵枫再和他们吩咐一些事情后便让他们着手去准备了。 当然，采矿这种事也是急不来的，毕竟现在洪水还没有彻底控制下来，如果自己这时候去采矿被传出去，怕是也有很不多不服气吧？ “报！” “王爷，尉迟恭将军在府外，他带领一千士兵赶来，另有一批物资不久便到！” 侍卫这个消息让赵枫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胸口那块石头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了。 “快快请将军进来！” 赵枫顿时将茶水拿了出来，他前几天写信的确就是为让尉迟恭从京城帮他带些人手过来。 没想到现在就来了，这尉迟恭果真是义气啊！ “赵亲王！” 尉迟恭一迈进府内不由大笑一声，他从京城得到消息后匆匆带着人手和物资二话不说就往灵州赶来了。 “尉迟将军辛苦了，麻烦将军走一趟，赵某实在心有愧疚啊！” 赵枫顿时就走出去和尉迟恭抱拳敬礼起来，见到尉迟恭这份喜悦也是真的。 “将军快快就坐，你舟车劳顿，我已让人给你安排好住宿。” 赵枫把茶水递了过去，可是那尉迟恭却摆手止住了，“王爷此话折煞我了，王爷为了灵州百姓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尉迟恭有愧不如！” 只见尉迟恭那大脸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当他得到灵州的一些消息后这才知道赵枫要做的事到底是如何让人震惊。 而且朝廷许多大臣明面上听从旨意，可暗地里找各种借口来扣押物资，这让尉迟恭内心无比焦急。 “谢谢将军，为我大唐百姓也是应该的，不说这么多了，将军带来的物资我想应该也可以暂时缓解一下灵州城的窘境了。” 其实那么多天下来，他不仅是在等尉迟恭的救援，也在等皇帝李世民的态度。 可是似乎朝廷那边没有什么风声啊。 这让他有些沉默。 如果有些事情依旧无法让他满意，他不介意再在朝廷上演一场斩杀奸臣的好戏。 有些人真当他赵枫好欺负，甚至拿平民百姓当作手段，毫无底线，拿他灵州搞事情，这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王爷何日上京？” 尉迟恭也是知道赵枫迟早会上京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赵枫眼眸一沉，“我打算这一次做些别的，我的态度已经摆在台面上了，可是有些人还是想看我难堪，那我不如索性如他们所愿罢了！” “这……” 尉迟恭缓缓咽了一口冷气，他可是一个百战沙场的将军啊，可是面对这一幕也不由有些颤抖。 他能想象不久的朝廷又要起风起浪了。 第154章 先斩后奏 青州。 青州太守城主府中。 几个黑衣人盘坐其中，而上坐着青州城主以及几位官员。 “城主，我看您是多虑了，这赵枫啊不过是野蛮子一个，怕早就被那洪水困住了，我看不出十日灵州必破啊，到时候那些财产土地哈哈哈……” 一个黑衣人咧嘴大笑。 “王节使说得对啊，城主大人不必想太多，有几位尚书大人在朝廷为您撑腰，这件事简直都不是事了！” 此话说出，那主座之上的老人这才缓缓吐出一口大气，他都六十多了，一副暮年之派，官拜三品大员，谁知今天却捅了篓子，让自己那纨绔子弟去惹上了赵枫。 “既然如此，那还得仰望两位节使多在尚书大人那里为老夫好言几句了，这些小小礼物不成敬礼。” 王泽把两大盒递了过去，那两个黑衣人脸色一喜，掀开一看，竟然满满的都是银子金子啊。 这可是好东西。 “王城主客气了，这都是分内之事。” 他们把东西收下之后，转而看向旁边，不由问道，“嗯？贵公子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节使提到，众人这才意识到似乎城主的宝贝独生儿子王野不在现场啊。 “咳咳……” 老城主有些愤怒，顿时呵斥了下人，“公子人呢？赶紧给老夫叫来，也不来拜谢两位节使，真是败子啊！” 老城主这么一说，下人守卫们顿时慌张起来，“城主，少爷早上就不知踪影了，他应该是去了怡红……” “怡红什么？” 老城主王泽来了脾气，顿时被气得不行。 侍卫不敢抬头，低声回答：“怡红……怡红院……” “逆子，逆子啊！” 王泽恨不得立马把他抓来，这小子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给他收敛一些。 什么时候他不知道？ 好在那两个节使早就知道这王野是个怎样的纨绔子弟，也不在意，只是尴尬一笑，“大人勿气，下次有机会再见就行，我们两个有事就准备……” 可惜啊，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完，只见一阵响亮的掌声顿时响起。 “砰砰砰！” 一个被麻袋包裹起来的东西咕噜一声落在众人面前。 众人脸色大变，急忙纷纷起身看了过去。 只见房间在缓缓走进一人，那人身着淡蓝色的衣袍，他神色自若，仿佛进这里就像去逛老街那样来去自如。 “你是何人，竟然擅闯我城主府邸？好大的胆子！” 有守卫将领顿时跳了出来，拔剑对着眼前的男子。 老城主的眼皮在猛地跳，总觉得有什么不详的事情发生。 最为紧张的还是那两个节使，他们看到那男子就像是看到恐怖的阎王那般，瞬间萎了。 二话不说竟然想跳窗而逃，可惜四周一群穿着铁甲的侍卫直接将他们拦下。 “噗嗤！” 一把铁枪直接穿过一个节使的肩膀，恐怖的力道瞬间将他压在地面上动也动不了。 “你……” 两个人节使在地面上颤抖不已，身子已然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和勇气。 所有人懵逼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人有何来历，为何要将两个节使捕抓？ “来人，真是混账，敢在我城主府抓人，你难道不知道这府邸可是朝廷命官三品大员的？没有刑部密令和圣旨你胆敢闯我府邸？” 别看老城主老人一个，可是年轻时也是一代大将，这气势可不是盖的。 可惜啊他碰到硬茬子了。 那眼前的男子微微一笑，“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就是你们口中讨论的那个野蛮子，赵枫赵某也。” 嗡……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无数双眼睛纷纷望了过来，这就是那个魔王杀神赵枫，他怎么会杀来这里了？ 那老城主王泽浑身一颤，可毕竟是老态龙钟之人了，他眼神还是很坚定，愣是拔出了剑对准赵枫…… “我管你是谁，说，你把我儿子怎么了，我王家世代为官，为朝廷卖命几代人，祖上还有先皇赐下的免死令牌，你能拿我王某如何？” 他王泽敢如此狂妄，那肯定是有他的资本的。 别说朝廷里面有多少他交识有情宜的大官，单单凭借这个免死令牌，就能让无数人为之吸一口冷气了。 可惜啊，他赵枫不吃这一套！ “哦？你找你儿子是吧？这个黑袋子就是，老人家，我劝你还是别看了吧，怪吓人的！” 免死令牌又怎么样！ 他赵枫想杀一个人，现在，哪怕是李世民极力阻止他也要拼一拼！ 毕竟那些一而再再而三触碰他底线的人真是不知好歹，真以为他赵枫不敢动真格呢！ “你……” 王泽身体一晃，不由急忙跌了下来，然后双手颤抖把将麻袋打开。 这一打开，那王泽瞬间懵逼了。 那是他一脉相传的独生子宝贝儿子王野的头颅啊！ “啊……赵枫，我要你死！” 王泽大怒，直接挑剑而起，老矣的病猫临死反扑还是有些东西的。 “不自量力，当你纵容你儿子将决堤破坏，让洪水肆虐我灵州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杀了你也解不了我灵州几百万百姓的愤怒，来人，将他押下去！” 赵枫冷漠的眼眸扫过这里。 所有的人为之一颤。 三千青龙卫直接包围青州，加上一千的麒麟卫出其不备拿下城主府，青州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问题来了。 当朝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王爷无视朝廷律法直接攻破三品大员的府邸代为执法羁押人员的。 六部和大理寺得到消息后无不陷入了沉默。 “王爷，就让奴家和你一起去吧……” 苏青有些担心，她怕赵枫这一赴京就是九死一生。 毕竟这事真的闹得太大了。 “乖，在灵州好好把工程做下去，等我回来，我会没事的。” 他赵枫不仅在扣押王泽，他还要去荆州，还要去六部，还要去朝廷，去告诉皇位上的那个人。 什么才叫做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如果有些事情他下不了手，那就让他赵枫替他李氏皇朝做了吧。 他赵枫的底线就是百姓，他的底线就是旁边的亲人朋友，谁触之，他都会拼命，无一例外！ 第155章 风雨欲来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密信皱紧了眉头，用力把那封信纸拍在了桌子上，随即差了亲信下灵州把赵枫押解进京，又秘密里交代了些话。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无一例外都看得出，皇上很不高兴，甚至应该称得上是震怒。 宫人们见状哪里还敢大声喘气，一个个都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仿佛都当自己不存在一样，生怕一个做不好惹到了陛下。 良久，李世民幽幽叹了口气，他想到了赵枫之前给他的那封信，本想晾一晾他，没想到……这个赵枫，简直太过分！ 这将大唐律例置于何地，将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 长孙皇后适时的端着一碗羹汤进来，这让被低气压包围的宫人们悬到嗓子眼的心稍微的放下了一些。 能让皇上如此动怒的人，倒是不多。 “先喝口汤吧，这是臣妾亲手炖的。” 李世民看了眼羹汤，又叹了口气，：“朕现在哪还有心思去喝汤啊，你看这个。” 长孙皇后放下碗接过信，也被信中内容所震惊，不得不说赵枫有常人莫及的勇气，为常人不敢为，只是如此也确实令陛下为难。 “真是无法无天，目无纲常！朕自登基以来，从未遇过这种人，你说他……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孙皇后端起羹汤舀了一勺喂过去，看得出皇上这次是真的被气到。 “恭喜陛下觅得良臣。” “这话何意？” 李世民顺势吃下羹汤，看着皇后等她说下去。 “赵枫虽然行事无有章法，却也能将那些暗地里动作的大臣牵制，他擒的人，不也正是陛下观察了好久的？一心做事不图权政，倒是极为难得，陛下心中定是已有思量。” “那我大唐的律例，就给他当儿戏不成！” 李世民赌气的转过头，他倒也不是觉得赵枫做的有那么十恶不赦，就是气他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先是治水，后又擅自减免商人赋税，这些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现在倒好，直接闯进官员府邸拿人，那来日还不得带着人马闯进宫里！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既然犯了法，陛下自然要治一治，至于怎么治，归咎到底，不还是陛下说了算。”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李世民突然缓过来情绪，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治，是要治，不像话，这简直是……太不像话！” 自从赵枫离开后，苏青一边担心，一边又谨记着他的话，处理一众事务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赵枫这边却搞不懂。 按理说这皇上是派人押他进京的，他自己没有犯人的自觉那是一定的，为何这押解他的也没有作为押差的自觉？ 一路上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难不成是害怕他，但看着也不像啊！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他的底线总共也就那么多，不触及底线，一切好说。 赵枫完全不担心天子震怒起来会将他怎么样，甚至已经有了各种应对之计，李世民肯下旨让他去解决浑河这个大麻烦，说明他还是清醒的，称得上是一代明君，既然是明君那就代表一切都还有得谈，大不了各取所需。 “王爷，前面再过二十里便到长安，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先找个栖身之所歇下，待明日再动身启程？” 赵枫的思绪被身边人打断，正要说赶路要紧，转念一想，他们既然不着急，那自己这个被压着的“犯人”着什么急，不如好好睡上一觉休养一下精神，近日接连的事情不少，确实也有阵子没睡过踏实觉了，想不到这进京一趟倒是他难得的闲暇时间。 入夜，不知谁家养的大黄狗叫了几声，赵枫也没放到心上，按理说哪怕朝廷那些官员知道他被压回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他霉头，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动了皇上要的人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夜无梦。 起了个大清早的赵枫神清气爽的来到院子里活动筋骨，正巧看到昨天给他搭话的那个人。 “王爷早，睡得可还安好？” “还挺踏实，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不敢，小人姓高名飞，是陛下身边的近卫。” 赵枫笑着点了点头，见他谈吐有度气度从容，再加上之前的相处，不由多了些好感，却没接着往下谈。 毕竟是陛下的近卫，除了陛下，他们不可能跟任何人过于亲近。 “膳食已备好，王爷请。” 这边是慢腾腾的赶路，京城却已经开始躁动不安。 李世民称身体不适拖着那些大臣，虽然早一天晚一天该头疼总是要头疼。 “陛下，房大人及诸位大人都到了，就在御书房外面等着呢。” 李世民合上奏折，一本一本都是弹劾赵枫，可想而知他们对赵枫有多么迫切的想要除而后快。 “倒是一刻也不消停啊，罢了，都请进来吧。” 李世民挥了挥手，那宫人立刻领了命出去，对着外面焦急的官员们行了个礼。 “诸位大人，陛下有请。” 来不及欣喜，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带着一众大官进了御书房，李世民抬眼看了下他们，把手中奏折令人递了过去。 “看看。” 长孙无忌率先接过，只看了几眼便大致了解了其中内容，正是他能够预想到的。 李世民起身，目光从这些大臣中一一扫过，众人纷纷避开他的目光。 “你们都是我大唐的肱骨之臣，日夜为国家、为百姓操劳。” “陛下言重了，此乃为臣的本分，听闻陛下龙体抱恙，臣等无不忧心，还望陛下以龙体为重。” 长孙无忌率先躬身行了个大礼，众大臣莫不附和。 仿佛大家都心有灵犀一般绕过了赵枫，又都在等着谁第一个开口提起这事。 “朕，心领了，今日朕的御书房奏折堆积如山，无不例外都是赵亲王干的种种事迹，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下面站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琢磨这次皇上的想法与偏向，谁也不敢率先开口，却又莫名的再期待着什么。 没有人想要触怒天子，可但凡第一个人先开了口，那将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口诛笔伐。 李世民自然都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都不说话了？之前不是争先恐后要给赵枫定罪吗？辅机，你来说。” 长孙无忌突然被点到名字，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待想着措辞，宫人突然来报：“陛下，高大人已将赵亲王押解回京，正在门外待命。” 第156章 声讨 “那还不带进来！” 赵枫的到来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陛下如今的心思可是越来越捉摸不定了，想起那些他们连夜赶出来的奏折，心里又是偷偷抹了把汗。 李世民挥袖端坐在椅子上，本就冷冽的面孔被光影衬的更加棱角分明。 赵枫大致看了下眼前的情形，这些人应当是正在商量怎么给他定罪吧！ 再看坐在正中的皇帝，那人眼神好像又多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赵枫依着礼数给李世民见了礼，李世民冷哼一声。 “你眼中当真还有朕这个皇帝！” 说罢便把离他最近的奏折扔向赵枫，赵枫一把抓住翻开看了前几个字便合上。 无非就是把他最近做的事陈列了一遍，义正言辞的指责，没什么好看。 “陛下，青州太守纵容他儿子决堤泄洪，这一个纵容可就是数百人死亡，被洪水困住上千人，太守的儿子是命，那些老百姓就不是人命了吗？” 赵枫扫了一眼各有心思的重臣，接着问道：“或者说各位大人觉得百姓的性命果真轻如草芥？” 别说赵枫的话没毛病，哪怕是他说的不对，有纰漏，这些人也没几个敢正面与他针锋相对，毕竟他拿大臣不当大臣，一个说不好就被从家中直接擒了。 别人做不来的事，赵枫做得来！ 长孙无忌率先打破安静场面，对着李世民躬身一礼，这才开口。 “赵亲王出发点哪怕是正确的，也不该擅自闯入青州城主府邸拿人害命，若所有人都如赵亲王这般先斩后奏，天下岂不要大乱！” “皇上！”房玄龄也出列，赵枫心里哼了一下，就猜到又是这种阵仗，逮着他一点过失恨不得立刻将他拽下马。 “国无法而不治，民无法而不立，赵亲王公然藐视王法，实乃拿着律法当儿戏，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底下一片附议，本来安静的御书房突然热闹了起来。 好大一顶帽子！ 不把皇权放眼里，就是不把皇帝放眼里，这是揪着皇上心里的那根刺使劲儿戳呢。 赵枫冷笑看着他们，果然，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够了！” 李世民一拍桌子，下面立马变得鸦雀无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你怎么说？” 李世民看着赵枫，赵枫知道，必须要给他个份量足够重的理由。 “治理浑河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既然是圣旨，那么无论是谁阻挡在前，使绊子，都是抗旨。”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愣住，万万没想到一向不羁的赵枫会拿着圣旨说事。 李世民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很显然，赵枫这次不仅没给他难堪，还表明了圣旨的份量，这个解释他很满意。 赵枫仔细观察了李世民的神色，应当是有希望的。 “即便如此，违抗圣旨也要押解回京等候陛下裁夺，赵亲王不该私自处理。” 赵枫一看，又是长孙无忌，这人还真的是不遗余力的想让他死啊…… “事有轻重缓急，决堤那么大的事，若不及时处理，怎么抚慰灾民情绪？灾民暴乱了，谁能担当得起，是我？还是你？” 赵枫字字合情句句在理，硬是把长孙无忌问的无话可说。 “赵亲王所言在理。” 李世民一开口，竟是帮着赵枫说话，群臣不由急了。 “陛下！赵亲王目无法纪是事实啊！” “陛下不可草率啊，请陛下三思！” “赵亲王不守律例草菅人命……” “陛下……” “都住口！” 果然，听到李世民的命令，那些人又安静了。 “三思三思，朕已经五思过了！何况，朕话还没说完，你们一个个的！” 听到这里众位大臣跪了一地：“请陛下赎罪！” “行了，都起来吧，赵亲王所言虽然在理，可罔顾我大唐律例也是真，来人，将赵亲王打入刑部大牢一天，以儆效尤。” 什么？一天！ 这下所有人都傻了，甚至赵枫也没预料到这个结果。 赵枫突然想到还有事没讲，赶紧推开上前来押他的人。 “陛下，臣还有话……” “以后再说。” 李世民话音刚落，赵枫就被一左一右搀走。 到了刑部大牢，带赵枫来的两个人不仅没走，反而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口。 赵枫认出来，其中一个就是把他从灵州带来的高飞。 看来是皇上的近卫，皇上的人守着他，是怕他逃了吗？ 赵枫靠在墙上，开始回想方才的情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站在了他这边，打入刑部大牢一天，垫子也才刚暖热的时间，亏李世民想得出这个惩罚。 不过说回来，也应该多亏自己收到李世民传来的暗号吧，从灵州一路悠闲到京城，皇帝是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看来这次进京是没有大的危险了，只是不知道灵州如何了，苏青一定是忙坏了吧，在这个时候扔下她一个人主持大局，还是不免担心。 “陛下驾到……” 宫人一嗓子把赵枫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皇上来了，谈判开始了。 “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这里也没外人。” 赵枫也不多推辞，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起来落座。 “被关到刑部大牢可怨朕？” 听到李世民的话，赵枫愣了一下，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外面那些人恐怕都觉得罚的太轻了吧。 “不会，臣倒是不曾怨过陛下。” “你在灵州的那些事，朕这几天看的都能倒背如流，说句真的，着实过分。” 赵枫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参他到青州府直接拿人的事。 “臣杀的那些人，都该死。” “你这性子！说说吧，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赵枫看向李世民，他怎么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过一想也就了然了，他毕竟是李世民。 “去荆州，朝廷派下来的赈灾物资还被扣着。” 李世民做的这么明显，赵枫自然是看的出来，也明白他的用意，立马震声说道：“请陛下准臣去荆州调查物资一事，解救灵州受灾百姓于水火。” 皇上点头同意，他无论同不同意赵枫都会去，只是有些事情，只有赵枫能做，也只有他做得出。 “荆州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让高飞跟着你如何？” 赵枫看了眼后面的高飞，又看了看李世民，还是点头答应。 有高飞在，李世民会放心不少，毕竟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两人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各自退了一步。 第157章 荆州风波 说是刑部大牢关上一天，也不过就谈个话的功夫，赵枫便随着李世民一起出来，得到探子的消息后很多大臣坐不住了，纷纷猜测陛下跟赵枫都谈了些什么。 户部尚书即刻修书一封，递给了身边穿着夜行衣的那人。 “连夜赶去荆州，务必亲手交给荆州的城主。” “是！” 看着那人走的远了，户部尚书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赵枫拜别了李世民便孤身上路，等他走远，李世民才让高飞乔装打扮一路循着赵枫追了上去。 荆州？赵枫眯起了眼，周围气温瞬间降低了几个度。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荆州的城主应当是户部尚书的门生。 六部……赵枫心里冷笑。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他面前放肆！扣押物资？一个小小的城主也敢！ 高飞到的时候，被赵枫散发出的气场震惊了一下，不过好歹是经常在皇帝身边的人，不过顷刻便恢复如常。 赵枫见到他后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李世民派来的人定然不会是庸才。 “我看高大人也是生的孔武有力，改日等这波事过去了定得找个机会切磋切磋。” “王爷可莫要嘲笑小人了，若说如今的大唐战神，可非王爷莫属！小人这点斤两，哪里敢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 赵枫看得出高飞这是在自谦，能在李世民身边做近卫，怎么会差到哪里去，最起码也是个一流高手。 好话谁都喜欢听，但是赵枫却十分清醒，高飞是李世民的人，他越是进退有度，就越是要提防。 “小人听闻荆州戒备向来森严，王爷打算以什么身份进城？” 也不能怪高飞这么问，毕竟当初去青州的时候赵枫就是不声不响的到那里拿下的城主。 “正大光明的进去！区区青州城主，还想拦住本王不成！” 快马加鞭赶了两天路，总算到了荆州城外，果不出所料，城门的守卫在挨个盘查过往的人们，尤其是精壮的男子，重点盘查的对象。 赵枫冷笑一声，这是有人提前报信了！ “走，我们过去。” 赵枫带着高飞径直去向城门，两个守卫注意到他们后当场拦了下来。 守卫走过来看了看他们，抵语了几句，又问道：“你们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打哪儿来，来荆州作何？” “把你们城主叫出来！” 一语既出，震慑众人！ 再看此人模样气度，八成是他们要的人，几处分散的守卫立刻汇集到这边。 “想擒本王不成！” 得，不用再做猜想，定是北平王赵枫！ 为首得那个守卫连忙换上笑脸应答：“王爷这可就说笑了，城主知道王爷要来特意命我等在此迎接，王爷稍候片刻，城主马上就到！” 从京城出来后赵枫就不打算拖延时间，毕竟皇上那边是硬茬，急也急不来，但这个荆州不一样，速战速决是最好！ 盏茶时间，荆州城主已经赶到，赵枫大致打量了他一眼，跟青州城主不同，这个看起来倒是很年轻，甚至比赵枫大不了多少。 “荆州城主赵经年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大驾，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赵枫看着他躬身行礼，却并没有让他起来。 “我若不恕，又当如何？” “这……” 赵经年一脸踌躇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眼珠一转又道：“王爷此番可是为了朝廷派发下来的赈灾物资而来？” 赵枫直接气笑了，真是揣着明白当糊涂，这派作风，跟那些个朝廷重臣如出一辙！ “你倒真是个明白人，起来带路！” 赵枫这句话说的语气不对，可赵经年却仿佛没听出来一样，笑吟吟的把他迎进了城主府。 这赵经年看着像是的怕事的，能有胆量克扣物资，定是受了人指示！ “王爷一路舟车劳顿，我这就派人给您安排酒宴。” 赵经年刚说完，赵枫就赶紧摆了摆手。 “大可不必！把朝廷派发下来的赈灾物资悉数放行，我便不难为你。” “这个……确实不好放行啊……” 见赵经年吞吞吐吐，赵枫一掌拍上桌子。 “我想你很清楚我的为人，要么放行，要么……” 赵枫食指敲了敲桌子，眼神陡然凌冽，意思不言而喻。 不放行，只有死！ “你选一个。” 赵经年立刻双膝着地跪了下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王爷息怒！并非下官推搪，实在是装物资的大船突然出了故障。” 言辞之诚恳，几欲指天为誓！ 就在瞬间，赵经年感到脖颈一凉，像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 他当然不敢动，因为此刻架在他脖颈上的，是冰凉的刀刃。 赵枫没用屠龙刀，那把刀既出，这里必定会成一片血海，他现在还不想这么做，或者说，这个赵经年他留着还有用。 高飞也被震惊在当场，因为以他的眼力，竟完全没看出赵枫究竟是怎么取出的兵刃。 这个王爷，深不可测！ 城主府的护卫意识到里面出事，连忙持着长戟闯入，纷纷指向赵枫。 “大胆！北平王在此，谁敢不敬！” 高飞大喝一声，侍卫纷纷退下。 他倒不是在帮赵枫，纯粹是想亲眼见识赵枫的手段，赵枫心里也不相信高飞真心为他。 不过一个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赵枫。 “本王给了你选择的机会！三处物资路线，全被扣押在荆州，你倒是敢！” 赵经年心里慌乱如麻，也只能暗地埋怨老师，让他与谁作对不好，偏偏是这个祖宗！ 前途与性命相比，他自然选命！ “王爷息怒，给卑职十个胆子，卑职也不敢，求王爷开恩，饶卑职一命。” “那些物资，你放不放？” “放！我这就放！” 终于，那把刀从赵经年脖颈上离开。 来不及松口气，赵经年连滚带爬的起身，即刻喊人下令放行物资。 由死到生的突变，让他如临大赦，心里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招惹赵枫！ 目的达成，赵枫也收起了一身的戾气，与方才判若两人。 变化之快令人难以料想。 赵经年这回是满头大汗，却连擦都不敢擦，赵枫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和颜悦色道：“为官者，自当心系百姓，孰轻孰重，可要好好掂量。” 赵枫的目标自然不是荆州，更不是这一个小小的城主，可这城主虽小，留着却还有别的用处。 第158章 流寇 赵经年身子抖了抖，他是打心眼里害怕赵枫。 联想起赵枫之前的一些行径，更是下定了决心，这个王爷，不能惹！ 听到赵枫的这番话，赵经年连忙表态。 “王爷放心，卑职一定谨记王爷叮嘱，若有用得到卑职的地方王爷尽管安排，卑职万死不辞！” 赵枫满意的点点头，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能听话就好。 高飞着实瞧不起赵经年这副顺杆就爬的嘴脸，不过他忘了，赵经年面对的是赵枫！ 诸事妥当，赵枫没有再多做耽搁，离开灵州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工程进行的怎么样。 一方面是担心治水进程，另一方面就是苏青。 荆州到灵州需要的时间并不长，但却要经过一座山林。 这座山林正在荆州通往灵州的要处，若选其他路要绕上几十里，介时便是强盗劫匪钟爱的地方，眼下水灾泛滥，诸多百姓流离失所，怕是劫匪更为猖狂！ 马蹄踏过，尘土飞扬！ “王爷，此处恐怕不太平。” 仿佛是为了验证高飞说的话一般，前方几丈外果然多出一路人马，为首之人是个彪形大汉，扛着一把看起来份量便不轻的大刀。 看得出，这应该是一群流寇！ 只听得马儿长鸣，赵枫与高飞握紧缰绳勒住了疾奔的马。 打劫劫到他身上，真不知该说这群劫匪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条道儿上归我们兄弟们管，小子听着，乖乖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兄弟们饶你不死！” 为首的那个彪形大汉一开口，他身后的小喽啰们都开始纷纷叫嚷。 “我们老大最是仗义！只要你们留下钱财，保准儿让你们过去！” “没错，东西留下人才能走！” “我们只图财，不害命！” “识相的快拿钱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赵枫冷眼看着这群乌合之众，他只想早些赶回灵州，却不想又遇状况。 赵枫现在很不爽！ 高飞常常游走生死边缘，清晰的意识到了赵枫的怒气！ 可惜，那些劫匪意识不到！ 赵枫不屑的神情，这下可惹恼了劫匪头子。 只见他亮出手中砍刀，大喝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便提刀朝着赵枫他们砍过来，这般场景，是想一举了结赵枫！ 赵枫本就生的清秀，劫匪头子怎么也想不到他能躲过这一刀。 天真！ 赵枫冷哼一声，轻易躲过了他的攻击，反手一掌把人击飞，撞上了道路旁的大树上。 方才还威风八面的彪形大汉登时从树干摔到地上，满口鲜血，来不及说最后一句话，便一命呜呼！ 他到死都不明白，这个看似书生一般文若的男子，怎么可能杀得死他。 小喽啰一看自家老大就这么丧了命，都还不敢相信，两个胆大的直接拎着刀奔了过来！ 老大已经没了，只要谁能杀了这个人为老大报仇，那么就会成为新的头领！ 他们心里甚至为即将到手的头领位置狂喜，脸上是接近狰狞的狠厉！ 大风平地起！ 杀意翻腾，林中鸟兽惊散！ 不过眨眼之间，那两人已被击倒在地，五脏六腑全被震碎！ 再看赵枫，双手依旧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 这下即使再愚钝，那群劫匪也明白，自己遇到了高手！ 这是他们根本惹不起的人！ 几个胆小的甚至开始逃跑，可赵枫并没有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几个人纷纷躺在了地上。 这下，他们连逃跑也不敢了，一个个瑟缩着动也不敢动，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 “好汉……好汉饶命！” 不止是谁带头说的这句话，所有人一时间都跪在地上纷纷磕头。 “大侠留我们一命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求好汉不要杀我，我家里还有老小要养啊！” “我们原本都是住在灵州周边的百姓，要不是因为大水把家冲没了，良田也都毁了，也不至于做这等营生，求壮士饶命！” 听到灵州，赵枫不禁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组织了灵州受难百姓一起去抗洪、修建水库，可三百万的难民，难免有那么几个会另辟蹊径！ 人嘛，如果能够不劳而获，有谁愿意受苦受累！ 真是死了不亏！ 赵枫心中虽有气，但也不会真的把他们全都杀了。 “灵州受难的百姓都在积极抗洪治水，怎么就你们偏偏落草为寇！” “这……” 听到赵枫的质问，有不少人沉默的低下了头。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不是不愿，我们也曾是治水的百姓之一，要不是受了欺负，又怎会一气之下结伴来到这里，那可是青龙卫啊！我们没有办法，灾难时期，难民的命，哪里是命！” “还有这种事！” 赵枫也是被他的话惊到了，青龙卫一向治军严明，倘若真有这档子破事，那他就不得不再肃清一次了！ 他的手下，可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出现！ “壮请士明察！我们所言句句属实！” 赵枫深吸了一口气，让跪了一地的那人先站起来。 查是肯定要查！ “你们可愿意跟我回灵州，将事情核对，如果是真，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惊煞众人！ 他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说话，难道…… 一个答案在他们心中呼之欲出！ “敢问壮士，您是……” “本王正是赵枫！” 果然！ 是灵州城主赵枫，是陛下亲封的王爷，是他们敬畏许久的战神，更是杀神！ 赵枫自然看得出他们眼中那团热烈的火焰，尊敬、崇拜，以及畏惧！ “我愿意跟王爷回灵州！” “我相信王爷，我也愿意回灵州！” “还有我！” “我也愿意！”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赵枫挥手时骤然停止，齐刷刷的看着这位年轻的王爷。 “既然如此，你们便同我一起回去，可有马匹？” “回王爷，马匹有，前段时间见有商队路过，我们就……” 那人说着说着把头低了下去，意思明了。 他们劫了商队。 赵枫摆了摆手，现在怪他们，也没什么意思。 “既然有马，那便出发！” 从两人变成几十人，马蹄声响彻山林。 灵州近在眼前，可赵枫心里非但没有丝毫的轻松，甚至感到些许不安！ 第159章 片刻温存 他们赶到灵州城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守卫见是城主归来，连忙放行。 赵枫简单问了下灵州现下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在全民的努力下，洪涝已经改善不少，那他也可以开始着手下步工作。 洪灾过去后，便是重建灵州，动工修水库！ 这绝对是个大工程，必须好好规划！ 赵枫派人给带来的那些流寇先找了处住所，又亲自安排高飞在王府住下，这才转折回房。 制止住想要唤醒苏青的那人，赵枫见她眼生，想必是苏青做的安排，正好她也需要一些贴身仆从，便让小姑娘下去休息，不必在这里候着。 赵枫放轻了脚上动作步入房间，那个小姑娘见王爷如此细致入微，捂嘴笑着回了自己的住处。 王爷真是个体贴的良人，王妃实在是幸福！ 小姑娘满眼的羡慕，以后她也要找个向王爷对王妃这般对她的男人，不然，这辈子就不嫁人了！ 赵枫并不知道他的举动让一个姑娘下了如此大决心，慢步走到床前悄悄坐下，看着苏青熟睡的容颜，在她额前落下浅浅一吻。 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定不少操劳。 赵枫伸手抚平苏青微蹙的眉头，接着月光欣赏她的睡颜，有这么个贤内助，真是他积了八辈子的功德！ 只见苏青脸庞微侧轻嘤一声，感到不对立刻睁开了眼，看到赵枫时所有警惕立刻化为惊喜，投入他宽厚怀抱中。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陛下可曾为难于你？” 苏青第一句话便是担心赵枫的安慰，这让他自心底涌起一阵暖流，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青儿放心，陛下没有为难，你最近可还好？” “一切都好，王爷交代的工程也很顺利，对了，朝廷派来的民工在王爷去京城后便到达灵州，现在已经各司其职，还有……” 没等苏青把话说完，一双柔唇便尽落赵枫口中。 多日的思念，一发不可不可收拾，赵枫搂着苏青腰身，尽情品尝她带来的美好。 一吻悠长，刚一分开苏青赤红着脸埋在他胸膛，脸上尽是娇羞。 “王爷，奴家话还未说完……” “那王妃继续说？” 赵枫嘴上虽然这么讲，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不曾停歇，宽大的手掌从苏青腰肢游移到娇臀。 感受到赵枫的动作，苏青脸上的红霞颜色更加鲜艳，连耳尖也染了些赫色。 “奴家前日出门见到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在街上被人欺负，便把她带入王府留在身边做个杂活。” 赵枫哈哈一笑，啄了一口她红烫的脸颊。 “我还当是什么，这等小事，全凭王妃做主。” 醉人的体香萦绕在赵枫鼻翼，他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满心愉悦。 苏青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枫的食指贴在唇前。 “王妃，现在是晚上，我们应该做些正经事。” 苏青登时羞得瘫软在赵枫怀中，赵枫一把拉下窗幔。 夜色撩人，一夜良宵！ 天还没大亮，赵枫已经起身。 “王爷，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苏青揉了揉眼睛，也跟着坐了起来。 赵枫把掌心放在她发顶轻抚。 “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群劫匪，说他们都是灵州受难百姓，在治水时因为受到了青龙卫的欺负这才离开灵州落草为寇，是真是假，总要核实。” “这便是奴家昨夜想同王爷说的事。” 想到这件事是因为什么才没说下去的，苏青脸上又多了些许羞赫。 “青龙卫曾报说又些许百姓在治水时无故逃离，并打伤了青龙卫，目前方向不明。” “无故逃离？” “是的，只说了是无故逃离。” 赵枫把衣服披好站起，将想要跟着他一同起来的苏青又按在了床上。 “天色还早，你再休息会儿，这件事我去处理。” 苏青点点头，赵枫快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王爷！” 杨华一早便得到了赵枫已经回到灵州的消息，在这里等着。 当然，他也听说了王爷回来时还带着从灵州逃走的难民！ 时辰还早，大多人还在睡梦中。 “杨华，召集所有青龙卫，在校场集合！” “是！” 不过一盏茶时间，青龙卫已经集合完毕，整整齐齐列阵在校场。 同样收到命令的，还有那些落草为寇的受难百姓。 “回禀王爷，人已到齐！” 赵枫看着下面站的一排排笔直的青龙卫，以及脸上开始出现怯色的流民。 “本王听说，前段时间，一些参与治水的百姓打伤青龙卫逃离灵州，是谁被打伤，出来答话！” “回王爷，是属下！” 一个身着铠甲的青龙卫立刻出阵，赵枫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那些流民。 “去好好看看，可认识他。” 流民得了赵枫的话纷纷过去辨认，这时，一个小个子跪下答话。 “王爷，小人认得，就是他带头取笑我们的，小人的家人在这次洪水中全都没了，他说小人活该，还……” “还怎么样？” “还说我们这些人本就不该活着，干不了多少活还浪费粮食！” “他说的可曾属实？” 赵枫这么一问，流民纷纷点头附和，说他们正是因为受不了青龙卫的这般羞辱才集体逃出灵州。 那名青龙卫站的已不如方才那么稳当。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赵枫脸色阴沉，就连一旁立着的杨华也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句话，问的是那名青龙卫。 那人连忙单膝跪地，他当时只因为那些难民走了就走了，为了避免事实败露这才上报，却没想到会被王爷带回。 “属下知罪，玷污青龙卫名声，万死难辞其咎！” 他不敢再有任何狡辩，唯有坦然认错，才能留有一线生机！ “堂堂青龙卫，竟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赵枫气，气的是麒麟卫、青龙卫，竟然接连出现不法之人！ 杨华见状也跪在地上。 “属下治下不严，请王爷责罚！” “罚！自然要罚！”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偌大校场，安静的鸦雀无声。 赵枫看了眼那名青龙卫。 “本王不杀你，但从今往后你只从事火头军一职，永无晋升机会，你可服！” “服！” 第160章 突厥再犯 “至于你！” 目光一转，赵枫盯着杨华半晌，又到：“青龙卫是时候提炼提炼了，就罚你三个月月俸，倘若青龙卫再有这种事……” “王爷放心，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杨华向来警觉，说到做到，他的话赵枫自然是信的。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时，赵枫把那些流民叫上前来。 “虽然你们逃离灵州事出有因，但落草为寇甚至伤人性命，本王若就此放过你们，难保日后有人效仿。” 那些人听了这话统统跪下。 “王爷此番为小人做主，更令小人为之前做的事羞愧不已，但凭王爷发落，绝无二话！” “很好！” 这番态度倒令赵枫很是满意。 看来这几个人虽然没啥大的优点，还挺会来事儿！ 孺子可教！ “那你们不日便去回到原来的地方协助众人一同治水，作为惩罚，三个月工钱充公。” “谢王爷开恩！” 这事总算告一段落，是时候带高飞熟悉一下灵州的各方事务了！ 他倒不怕高飞把灵州的事情告诉李世民，反正他也没打算瞒着，有了高飞，保不定能让李世民更放心一些。 最主要的是，他赵枫的手下从来不养闲人，既然跟着他来了灵州，那么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要干活！ 赵枫一路回到王府，正好遇到刚梳洗好的苏青。 “王爷，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赵枫笑着答道：“没什么，昨天从京城带回来一侍卫，正打算带他熟悉一下灵州跟王府的事。” “侍卫？” 苏青有些疑惑，王爷怎么会从京城带回来侍卫。 “嗯，陛下的侍卫，你与我一起吧，正好可以引荐一下。” 苏青可谓是被赵枫的话惊到了，王爷把陛下的侍卫带回灵州王府，怎么听也不像是合情合理的样子。 不过苏青并没有多问，该让她知道的事情，王爷都会告诉她，不该让她知道的，她便不会多问。 高飞住的地方是王府里一处别院，虽然偏了些，却颇为安静。 高飞本就喜静，正合了他的心意。 赵枫带着苏青过来的时候，高飞正在练剑。 一把足足有三尺半的长剑，在他手中武的飒飒生风。 看到赵枫过来，高飞连忙收了剑势，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见过王爷。” “你在练剑？” 高飞看了眼手中的剑点了点头。 “是，小人每天早上都会练半个时辰的剑，唯恐生疏。” 赵枫打断了他。 “你怎么说也是李世民的近身侍卫，天天小人小人的也不成样子，换个称呼吧！” 赵枫早就听不惯他那么称呼，高飞自然也看出了赵枫的不喜，不过敢直呼陛下全名的，怕也只有这赵亲王了。 “卑职遵命。” 赵枫总算是听着舒坦些了，高飞不可能像杨华他们那样自称属下，因为高飞跟别人不同，他是李世民的近卫，“属下”也仅仅只对李世民。 “你既然到了灵州，自然要听命于本王，这两天就先熟悉一下各项事务。” “是，卑职愿听王爷差遣！” 赵枫很满意，虽然高飞需要防着，但他的本事在这里摆着，不用白不用！ “这位是我的王妃，灵州的很多事情都是她在协助我，以后若有急事时，我不在都可以找她。” “见过王妃。” 苏青听赵枫竟然给陛下的人这么介绍自己，又羞又喜，见高飞行礼连忙从容回了，毕竟她与赵枫并未正式结亲。 赵枫想着先带高飞梳理一下灵州的治水工程，一人急忙奔来。 竟是他派去守在突厥边境的青龙卫！ “王爷，前线加急！突厥侵入我军边境二十里！” 这时不止赵枫跟苏青，就连高飞也是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果不出所料！ 突厥得知灵州出了事，终是坐不住了！ 来的好！来一个杀一个，最好能一路杀去，直捣突厥老巢！ “高飞，你跟我来，苏青，奏上朝廷，本王要带军出征，讨伐突厥！” 赵枫本想先安安稳稳的把浑河治了，不想这突厥狗又来找晦气，那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杨华早就等候在外，见到赵枫出来立刻迎上。 “王爷，青龙卫麒麟卫均已整装待发！粮草已备齐！灵州各处留守侍卫也已安排妥当！” “做得很好！” 高飞好像有些明白赵枫的青龙卫跟麒麟卫为什么如此令人闻风丧胆！ “这位是高飞，高侍卫。” 杨华虽不知王爷什么时候多了个侍卫，依旧匆匆问候。 “杨华，负责我麾下青龙卫。” 高飞也匆匆的回了个礼。 青龙卫与麒麟卫均是身着战甲，气势高昂！ 他们很多人都是从被突厥侵袭便跟着赵枫，一路战场厮杀走来的，这份斗志早就烙印在了骨血中。 “将士们，突厥屡屡犯我疆土！辱我臣民！戮我百姓！我们这次要做的，就是杀尽突厥狗！捍我大唐魂！” “杀尽突厥狗！捍我大唐魂！” “杀尽突厥狗！捍我大唐魂！” “杀尽突厥狗！捍我大唐魂！” 赵枫眼中杀意重重，这次他定不会再让突厥有半分可乘之机！ 大军浩浩荡荡北上，赵枫这次给自己的时间很多，不超过一个月，消灭突厥，然后他就回来继续做他的水利工程，他还要让大唐提前一千年有蒸汽机、火车、轮船，甚至飞机！ 可惜这次回来的急，还没见到瓦特跟爱斯坦。 最多一个月！快的话半个月也说不准！ 赵枫暗暗下定决心。 要是有人想要阻拦…… 朝堂上多的是臭鱼烂虾，那些倘若再生事端，待他从战场上回来，绝对不会手软！ 离赵枫近的人都感觉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低温，也没起风啊！ 杨华跟高飞却很清楚，这是赵枫散发出来的。 准确的说，是杀气！ 京城。 李世民刚得知突厥又生事端，便收到苏青传的加急奏折。 看来赵枫知道的比他还要早！ 甚至不经下旨便已经发兵去抵御！ 赵枫的行为犹如一根刺，让人越想越窝火！ 李世民心中虽然不快，但在这种事上他向来拿捏的清楚，立即传了众大臣来商议派兵及军需之事。 大殿上，显然已经有很多人得知了这件事。 “陛下，赵亲王不等陛下旨意便擅自发兵，这是大不敬！” “谁说他没有请旨！赵枫挥军北上抵御突厥，是朕准的！” 这下有些人傻眼了，自己的情报不会出差错，可陛下…… 罢了！若说圣旨，皇上亲口御言，又怎算不得圣旨！ 第161章 行军 即便突厥来犯，前线告急，朝堂上那些大臣依旧是打着各种算盘，心里多多少少存着点小心思，李世民自然也知道。 赵枫已经出兵，后面的军需补给绝对不是个小问题！ 一时间气氛凝重。 天牢里的情景尚且历历在目，更让他在意的，是他与赵枫不成文的约定！ 而赵枫也正是笃定了这点！ 惊雷一声响彻云霄，几个呼吸之间乌云密布。 暴雨骤降，这让本就压抑的气氛更是降到极点。 “陛下，臣愿带兵前往增援！” 李世民抬头，是尉迟恭。 他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怎么就忽略了，还有尉迟恭。 黑脸武将满面坚毅，尉迟恭本就看不惯这些在朝堂上搬弄是非的文臣。 让他跟这些人在一起，那还不如去前线打仗来得痛快。 “朕准了！” 尉迟恭大喜。 “尚书省听令，即刻着手军需各项事宜，其余六部协助兵部在最短时间内调派二十万增援大军，以尉迟恭为帅，前往边境！” 二十万！ 尉迟恭也有些不敢置信。 李世民没有过多言辞，因为知道，赵枫这次的打算是想要消灭突厥！ 以房玄龄为首的三省六部纷纷躬身领旨。 “臣遵旨！” 有了李世民八百里加急的密旨，赵枫所过之处州官纷纷打开仓库以方便供应军需补给。 “报——前线急报，突厥已经攻下一州三县，我军伤亡惨重！” 听到前方战报赵枫脸上阴霾遍布。 突厥，必须灭！ “传我令下去，所有人，加快行军！” “是！” 所有人都不敢怠慢，他们晚到一刻，边境的军士跟百姓就要多受一刻的罪。 赵枫已经开始思考，这一仗应该怎么打，才能在有限的时间跟兵力的情况下，收到最大效益！ 李世民派军增援的消息他在各处州官开仓补给时就已经知道，可虽然有援军，却是比他们行程慢了许多。 但李世民这次的做法，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 宁道县百姓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突厥的突袭以至于很多人没来得及逃离。 不知是谁传了一句：“北平王带大军来了！北平王马上就来救咱们了！” 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北平王身上，对他们来说，赵枫就是神，就是上天派来让他们摆脱苦难的！ 甚至听到这句话后很多人都起了反抗的心思，一时间甚至很多人拿着家里能作为武器的打起了游击战，暗地里时不时的阴一些落单的突厥士兵。 “王爷，再往前就是朔州了。” 朔州地处突厥与大唐边缘，向来很受商人欢迎，近来更是将商贸发展到极致，突厥不仅想要大唐的土地，更想阻拦商贸发展，把朔州占为己有，对他们相当有益。 军队临时就地安营，杨华拿出边防图，赵枫指着朔州道：“我们时间不多，朔州易守难攻，倒不如从边上的宁道县入手。” 赵枫食指滑向朔州边临的小县城，宁道县。 宁道县虽小，却是致力于粮食的产出，拿下宁道县，将士们的食宿便会得到供给，在朝廷的军需到来之前都不用担心。 再者，宁道县的防御不比朔州强，短时间拿下应当没问题。 赵枫知道突厥人肯定也会想到这一点，所以宁道县，他要亲自打。 “被攻陷的一州三县中，宁道县的守军最少，也是最早被突厥占领的县城，其次是禹城县、中关县，最后是朔州，我们也可以按着这个顺序夺回来。” 杨华眼种闪着坚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 赵枫点了点头，他的想法跟杨华不谋而合，先解决了我军供给需求，再一举拿下朔州！ “不错，吩咐将士们先行安营造饭，而后调出二十麒麟卫精兵与本王一同混入宁道县，破了他们的城门防卫，晚上以焰火为号，焰火起，杨华便带大军攻城。” “是！” “高飞与本王同行。” “卑职领命！” 赵枫这次带的只有麒麟卫与青龙卫，合算也有五万人马，在尉迟恭带援军过来之前，想要更多人只有与边防军汇合，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边防军的消息。 还能全被突厥贼杀了不成！ 赵枫虽然疑惑，但眼下当务之急是拿下宁道县，等宁道县到手，查问一下便知！ 未时刚过，太阳已经有了西沉的趋势。 赵枫带着高飞以及二十名麒麟卫精兵乔装打扮偷偷潜入宁道县，杨华则是带着大军推进到宁道县城外。 军队的推进引起了突厥探子的注意，登时就报到朔州，苏丹听到探子的汇报哈哈一笑：“唐军而已，三五万人那里是我们突厥大好男儿的对手！” “苏丹大人，这次来的，应该是赵枫的亲军。” 听到是赵枫的亲军，苏丹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 他还怕来的不是赵枫！ 赵枫的出现一度让苏丹心里很不舒服，他不相信，他们突厥男儿会败给唐军的一个白脸将军！ “赵枫？来的好！来的好！” 潜入宁道县的赵枫一行人先大致查看了下县城里的情况，发现大街上突然多出了一队队的突厥士兵。 高飞见赵枫一脸淡然，不由有些担忧。 “王爷，突厥人好像在宁道县增兵了。” 赵枫倒是不怎么担心，看高飞紧张，拍了拍他肩膀道：“放松，突厥这次进犯总共也就十几万人，光是驻守朔州的就有将近八万，宁道县顶多多不过三万，哪怕是增兵，他又能调多少，他难道不担心我会声东击西？” 赵枫猜的并不错，苏丹在得知唐军中没有赵枫身影时就在判断他们是想要声东击西，看似瞄上了宁道县，实则等这边一旦大批量调动军队，赵枫便会趁着防守薄弱转而攻打朔州。 “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赵枫说完看高飞还是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门道多着呢，自己慢慢摸索吧！” “是卑职愚钝，让王爷见笑。” 宁道县一些有条件的大户人家大都已经搬迁，留下来的基本是一些穷苦百姓，仅剩的钱财口粮也被突厥军队大肆抢夺。 从现代来的赵枫，更能体会一句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底层百姓永远都是被剥削，被欺压，亘古至今不曾改变。 他迫切想改变这一切！ 第162章 猖狂 日暮时分，这座城镇昏昏欲睡。 天还没黑，就少见有人活动，只有到处巡查的突厥士兵。 赵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摸到城门，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放倒了城门所有的突厥守卫。 不堪一击！ 这些普通守卫自然是比不了麒麟卫精兵，更何况还有赵枫！ 赵枫给高飞比了个手势，高飞心领神会的把手上的焰火点燃放了出去。 “咻——啪！” 早已整军待发的将士们看到焰火，都打起了万分精神。 突厥士兵反应过来时已是城门大开，杨华率领大军直接冲进宁道县。 “唐军！唐军冲进来了！” 一个小县城，自然容不下那么多人，大多青龙卫干脆守在城门外，一方面堵着不让里面的突厥人逃出来，一方面也挡住了外面突厥士兵进城援助。 城内宛如关门打狗一般，但为了防止突厥大军的增援，形成内外包抄局面，只能速战速决！ 百姓见到北平王已经打进城了，憋了很久的恶气终于找到发泄的机会，纷纷去帮忙。 “是北平王的亲军！他奶奶的，跟这些突厥的小崽子拼了！” “杀尽突厥狗，兄弟们抄家伙！” 那些突厥士兵在赵枫的麒麟卫跟青龙卫的攻势下，终是撑不住了，城门又被堵死，除了投降，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可愤怒的百姓完全不接受投降，赵枫自然明白这些百姓的心理。 想投降？赵枫心里冷笑，这些普通的突厥士兵，对他可没有任何用处！ 或杀，或俘，这一场战斗不过半个时辰不到，赵枫便获战俘三千，缴纳军械数万。 赵枫对青龙卫跟麒麟卫的作战速度非常满意！ 但是，这次垃圾系统却没有提示他缴获的战利品。 赵枫不禁有些纳闷，难不成是系统出了问题？ 这时杨华带来宁道县县令，系统的问题只能暂时往后放放。 县令见到赵枫立刻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抹泪。 “宁道县县令黄仲羽叩见北平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枫看的不舒坦，赶紧让他起来。 “再怎么说也是一县之长，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起来站好！” 黄仲羽立刻从地上起来站得笔直，也不哭了，表情严肃的让人看得好笑。 要不是人多，赵枫甚至想给他鼓个掌，这么精湛的演技，这是专业演员！ “黄仲羽，你可知罪？” 听赵枫这么一说，黄仲羽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下官知罪！王爷开恩！” 又来…… 这是下跪上瘾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黄仲羽，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又哪里会想得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北平王这样的大人物！被赵枫这么一问，心里直叫苦不迭。 赵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深呼一口气，又接着道：“行，那你说说，你都犯了什么罪？说全了，本王就开恩。” “这……下官，下官……” 黄仲羽左思右想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赵枫却没耐心再跟他耗下去。 “说不出来？我问你，宁道县被攻陷后为什么没有边防军一点消息？是蓄意封锁消息，还是其他什么？” “王爷明察，下官绝对没有封锁消息！这附近几个小县城的边防军拢共也没多少，都被上面调到朔州去了。” 赵枫心思沉了下来，边防军调离，也就是说突厥攻打这几个县城时，堪称长驱直入！ “胡闹！” “王爷息怒！” “你先下去。” 赵枫没有过多为难黄仲羽，虽说他是一县的县令，但在这种地方山高皇帝远，他的话语权寥寥无几。 敢擅自调离边防军，胆子可真不小！ “高飞。” “王爷吩咐！” “发告安抚百姓，陛下心系边境臣民，我方大军不日即到，另外在城内设几处粥棚每日施粥，开仓放粮。” “是！” 突厥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抢夺粮食囤积起来，有的百姓家里甚至颗粒无存，不过好在突厥人不曾将粮食转移阵地，宁道县粮仓里还是满满的粮食，这对他们很是有利。 赵枫让高飞去做这件事，为的就是彰显皇恩浩荡！ 高飞走后，赵枫又唤来杨华。 “王爷，所缴纳军械均已入库，俘虏也已经安排妥当。” “好，今晚好好犒劳将士们，宁道县内麒麟卫跟青龙卫各留三千，其余安排在城外，两侧合埋伏两万人，为防止突厥突袭，务必时刻保持警惕！” “是！” 赵枫看着杨华领了命出去，这才坐下好好感受了下系统，系统宛如消失一般，仍旧没有任何提示。 之前还说系统靠谱，总不至于这个时候掉链子，真是不禁夸。 赵枫摇了摇头，暂且放下，等有时间再好好摸索摸索。 这一路行军匆忙，理应好好休整，但正是这个原因，难保突厥不会趁机攻城。 好在麒麟卫与青龙卫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这点强度算不得什么。 朔州。 一个突厥兵火急火燎的跑来。 “苏丹大人，宁道县已经被赵枫攻陷！” “什么……” 听了这句话，苏丹把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美酒溅了一桌。 是他把赵枫想的太复杂了，赵枫本来的目的就是宁道县，不是朔州！ 仅仅半个时辰，赵枫的军队便攻下了宁道县。 好一个赵枫！ 当真猖狂。 “唐人奸诈！” “苏丹大人，我这就去取赵枫的项上人头回来下酒！” 说话的是苏丹得力部下，名叫贺鲁，生的虎背熊腰力大无比，是突厥第一勇士，但是可惜，有勇无谋。 苏丹挥挥手示意他先坐下。 “赵枫刚到宁道县，肯定需要时间休整，他只有五万人，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兵，打他个措手不及。” “好！那就明日再取他项上人头！苏丹大人，我贺鲁一定要第一个出战！” 苏丹听完这句话笑的豪爽，让侍儿把酒倒满，端起酒杯敬向贺鲁：“不愧是我突厥第一勇士，为我们明日的旗开得胜，干！” “干！” 得了赵枫命令，青龙卫跟麒麟卫轮番值夜探查，唯恐突厥人突袭，直到第二天早上，在东南抓到突厥探子，再往前看，果然有突厥军队。 第163章 交锋 “禀报王爷，东南发展突厥军队！” 赵枫立刻来了精神，问道：“可探清多少人？” “七八万。” 七八万人，不足为惧。 赵枫理好盔甲，大步迈出。 “迎战！” 两方对阵，赵枫仅带了六千人立在阵前，远远便望到了突厥大军中的苏丹。 很显然，苏丹也看到了赵枫。 苏丹当然不相信赵枫身后只有六千人，不过令他吃惊的是，赵枫他们竟然依旧神采奕奕，怎么看也不像是经过长途行军的样子。 难道赵枫已经知道他要突袭，所以早就做好准备？ 没有给苏丹更多的时间，赵枫已经开口。 “突厥屡次犯我大唐，实属罪不可恕，立刻缴械，本王则饶你们不死！否则，杀无赦！” 好猖狂！ 好狂妄！ 苏丹握紧了手中长戟，一口银牙咬的咯咯响！ “赵枫！我不管你是什么王，今天，你只有受死的份！” 赵枫轻蔑一笑，想让他死，下辈子吧！ 贺鲁按耐不住性子，大喝一声驱马奔出。 “吾乃突厥勇士贺鲁，唐贼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赵枫定眼一看，突厥第一勇士？这一身的腱子肉倒是很可信，不过他并不打算自己迎敌。 赵枫的目光似有若无的扫向高飞，高飞自是心领神会，双腿一夹马肚子，冲出了阵前。 “区区蛮夷也敢口出狂言，我来会你！” 贺鲁一看，竟然是个白白净净的瘦弱汉子，立即哈哈大笑。 “我看你也不必打了，万一下手重了打哭了，我可不会哄！” 当然，跟着他一起笑的还有他身后的突厥士兵，但苏丹却没有嘲笑高飞，他知道大唐有很多武艺高强的人，他也想看看大唐的高手与突厥勇士的对阵。 贺鲁前一秒还笑的前俯后仰，后一秒便抬起长戟直取高飞喉咙！ 那一击快准狠，高飞耳旁甚至能捕捉到长戟撕开空气带来的声响，这是要一击毙命！ 玩这套！ 高飞薄唇紧抿，双眼犀利如猎鹰觅食，在长戟离咽喉不足一寸时偏头躲开这一击，趁着马匹错开时反手抽出所携宝剑一剑刺在贺鲁胯下宝马的屁股上。 马儿受惊狂鸣，癫狂的想要把贺鲁甩下去，只见贺鲁夹紧双腿勒紧了马缰，这才避免被甩下马的尴尬，但这一幕在青龙卫跟麒麟卫的眼里，实在是过于搞笑，很多人已经不给面子的嘲笑起来。 高飞策马回阵前，看着贺鲁挑了挑眉。 有来有往，礼不可废！ 赵枫看得清楚，如此近的距离，高飞轻松便可躲过，身法之灵巧，在当今世上绝对拔尖！ 高飞不可小觑！ 不过他唯一不满意的是，高飞那一剑，刺的竟然不是贺鲁！ 他应该一剑扎在贺鲁屁股上，让他疼的只能趴在马背上才好！ 不过这突厥第一勇士，令人可取的恐怕也就这一身蛮力了！ 贺鲁只得回去换了匹马，嚷嚷这局不算，非要再来一次。 苏丹虽然觉得高飞的身手出乎预料，但贺鲁也未必会输，便没拦着。 高飞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 “那好！便还是我来迎战！” 两人再次策马到阵前，这次，却是真刀实枪的对阵。 贺鲁一心想要挽回刚才丢掉的份子，每一招都使出全力。 当长戟砸到高飞剑上时，高飞只觉得双臂被振的酸麻，好大的力道！ 吃惊之余，两人又正面过了几招，高飞两条胳膊都快失去知觉，二话不说打马便往回走，贺鲁哪里肯放过他，这可是唾手可得的胜利！ “唐贼，哪里跑！” 高飞也不理会，只往前跑，等到贺鲁追出突厥阵外时，苏丹突然大感不妙，连忙喊到：“贺鲁！回来！” 只可惜，为时已晚！ 高飞脚踩马镫一个用力，飞身离开坐骑向后翻身，正到贺鲁肩上，双脚剪住贺鲁圆滚滚的脑袋直接将人绞下马，贺鲁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已架满了青龙卫的兵器，银光闪闪，闪得人心慌！ 高飞这才跃回马上，从容回到阵中。 苏丹懊悔不已，贺鲁本就头脑简单，识不破唐人奸计，他应该早点出声提醒贺鲁！ 高飞一举拿下突厥第一勇士贺鲁，大大的鼓舞了士气，赵枫满意极了，嘴角不自禁的勾起。 这高飞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虽然他是李世民的人，但他确实是个人才。 开场拿下突厥第一勇士，这也太爽了，大快人心。 当然，爽归爽，赵枫却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明显。 苏丹见贺鲁被擒，当即率八万突厥兵发起进攻，赵枫丝毫不急，好戏还在后头。 就在苏丹进攻的瞬间，两侧涌出数万麒麟卫跟青龙卫，再加上赵枫带领的六千人，形成了三方包抄的局面。 苏丹心里大叫不好，士气十足的唐军跟被擒了大将的突厥军队交锋，杀得突厥是溃败而逃。 见局势不好，苏丹也顾不上营救贺鲁，忙喊鸣金收兵。 杨华正要带兵去追，赵枫阻止了他的动作。 “先行收兵。” 这个时候追优势并不那么大，毕竟麒麟卫与青龙卫而今已经处于疲乏状态，况且这一地带地势险要，万一被突厥就地伏击，更是得不偿失。 不如暂且收兵，调养生息。 县衙。 赵枫坐在正中央，杨华跟高飞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 县令则是唯唯诺诺在一旁一声不吭。 一阵喧嚣，贺鲁被捆的活像一个粽子，被推推搡搡带到县衙大堂。 “无耻唐贼，还不快给我松绑，待你贺鲁爷爷吃饱喝足，看我不杀得唐贼四下逃窜！” 赵枫认真的掏了掏耳朵，这哪里是突厥第一勇士，简直是第一莽夫！ 贺鲁一抬头就看到坐在上面的赵枫，他旁边站的那个人就是把他擒住的小白脸！ 贺鲁不服的别过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不服？” 赵枫开口问道。 “呸！无耻！” 贺鲁越想越气，干脆一眼也不看他们。 赵枫只觉得一阵无奈，都到沙场上冲锋陷阵了，他倒好，活像个小孩子。 “是你说，要拿本王的脑袋下酒？” 贺鲁突然瞪大了眼睛，忘记了打死都不再看他们的初衷，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第164章 约定 还真是个傻大个儿。 贺鲁的反应正好印证了赵枫的想法，这是一个很好忽悠的人，有勇无谋，可不可爱不知道，但是还挺单纯。 赵枫笑了，笑得一脸和善。 “你！你笑什么？还没回答我的话！” 赵枫令人给贺鲁松了绑，贺鲁哼哧哼哧往地上一坐，显然是生了气。 气赵枫又笑话他。 唐人果然奸诈！贺鲁如是想着。 “你叫贺鲁，是突厥第一勇士，突厥可汗的外甥，擅长拳脚，喜欢甜食，我说的对吗？” 听了赵枫的话，贺鲁更不理解。 他说的完全对，可是他怎么可能知道！ “你很惊讶我竟然能知道你是突厥可汗的外甥？” 贺鲁点了点头，肉眼可见的一脸懵。 赵枫看着他，突然觉得贺鲁也挺可怜，他的母亲不被待见，连带着他也从小不被待见，后来再一次摔跤大赛的赢了所有人，这才被人看到他的可取之处。 突厥可汗也是知道了后才宣布这就是自己的亲外甥，并亲自颁发贺鲁突厥第一勇士的称号。 赵枫冲着黄仲羽使了个眼色，黄仲羽立刻心领神会，连忙对着外面道：“把东西端上来。” 黄仲羽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端着一盘又一盘精美的点心进了来，贺鲁眼珠子立刻被那些点心吸引，下意识地开始吞咽口水。 本来黄仲羽还很疑惑为什么赵枫让他准备这些甜点，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赵枫眼着贺鲁被勾去了魂儿，不禁失笑。 贺鲁这才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勉强的把眼珠子转过来，看到赵枫严重的笑意，虽然底气不足，却也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你们，不要妄想用手卖我！” 高飞一脸迷茫，连忙道：“什么用手卖，谁要卖你！” 杨华跟黄仲羽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赵枫摸了摸鼻子，看来这个贺鲁还说不太通汉话。 “他说的可能是……我们不要妄想收买他。” “原来是这样！” 众人这才算明白，贺鲁虽然脸上一副很愤懑的样子，眼神却时不时的看向那些被放在桌子上的点心。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赵枫的眼神。 赵枫走过去随意端起一盘玲珑剔透的点心，贺鲁的目光果然随着赵枫的动作看了过去。 “你想吃这个？” 贺鲁虽然馋得不行，但是在他心里赵枫不是个好人，立刻回答：“不想！” “这样啊，那我们玩个游戏，谁游戏获胜了，我就把这盘点心给他。” “怎么玩？” 贺鲁一脸的期待，正中赵枫下怀。 “第一局，就比眼力，我这里有三个杯子，但只有一颗珠子，我随意换动杯子的位置，谁猜中藏有珠子的杯子，谁就赢。” 赵枫说着，桌子上被摆上三个杯子，赵枫从腰侧拿出一颗珠子放在中间的杯子里，高飞、杨华、黄仲羽跟贺鲁都在一旁看着，赵枫快速转动杯子，来回转了十数次，这才停下动作。 “我猜这个！” 贺鲁迫不及待的指向了中间那个杯子，赵枫掀开，空的。 贺鲁哼了一声不说话。 “这个。” 高飞随即指了指左边的，赵枫掀开，珠子果然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一看是战场上赢了自己的小白脸，贺鲁更不开心。 “好了，这一局是高飞获胜。” 赵枫把点心递给他，高飞故意拿了块最大的当着贺鲁的面吃下去，还不忘咂咂嘴：“甜，太甜了！” 气的贺鲁握紧了拳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赵枫见贺鲁这个样子，明白他心里已经放下了浓浓的戒备。 很好！ “下一局，我们比摔跤！” 贺鲁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好！这个我能赢！” 高飞跟杨华又哪里不明白赵枫的心思，第一场，是杨华跟贺鲁。 只见二人摆好了姿势，便架着胳膊摔了起来，贺鲁这一身结实的肉块在这里摆着，杨华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便被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我！贺鲁！” 贺鲁开心的走了几圈，正要去拿点心，高飞站了出来。 “我们俩比比？” 贺鲁一看是高飞，立马摆起了架子，想把之前输掉的面子找回来。 高飞也不多说，上去扭打在一起，利用自己身法灵活的优势，竟没让贺鲁占到便宜。 赵枫看他俩摔跤的同时余光看到了窗外模糊人影，心里更加愉悦了。 如果不出意外，苏丹现在已经气的吹胡子瞪眼了。 贺鲁被擒他不仅失去了一员得力大将，更应该考虑怎么跟可汗交代，毕竟在突厥可汗承认贺鲁的身份后，对他可是很看重。 如果突厥可汗对苏丹有了成见，那对他可就太有利了。 窗外人影晃动片刻，果然不见了。 赵枫再看了眼一脸认真在摔跤的贺鲁，竟然越看越顺眼。 “我赢了！我赢了！” 贺鲁兴奋的像个孩子，赵枫把一盘糕点端过来，被贺鲁一把拿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欸，你慢点儿。” 果然，吞咽几口，被噎到了。 赵枫又亲自倒了杯水递给他。 “跟你讲慢点你不听。” 贺鲁接过杯子喝了口水，黝黑脸上罕见出现了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看来苏丹说的也有不对的，赵枫哪有他们讲的那么坏。 朔州城。 苏丹握紧手中酒盏，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你可看清楚了，那是贺鲁？” “千真万确！” 苏丹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他下去，是了，擅长摔跤的除了贺鲁，宁道县哪里还有第二个！ 堂堂突厥第一勇士，竟然与唐人摔跤作乐，简直荒唐！ 苏丹跌坐回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突厥可汗的信文，心里更乱了。 突厥可汗本意就是让贺鲁跟着苏丹走这一趟随便混个军工，可汗膝下无二无女，近几年又对贺鲁这般宠爱，这心思肉眼可见。 必须把贺鲁带回来！ “苏丹大人，急报！” “进来。” 一个突厥探子从外面进来，递给苏丹一张信纸。 “苏丹大人，据消息称唐军援军二十万，正在赶来的路上。” “二十万！” 苏丹拿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这意味着一旦正面交锋等着他的就是全军覆没！ “来人！拿纸笔来！”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第165章 流沙 苏丹深知一旦二十万唐军的援军到来，以他现在的兵力想要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 而这次出兵大唐是他在突厥可汗面前立下军令状，如果这次失败，那么他在可汗面前必然会失利，严重的话可能失去现在的兵权势力，甚至连带他的部落在突厥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更何况此次带军支援的是尉迟恭！ 尉迟恭的威名早前便以传遍唐朝周围各个国家与部落，不容小觑！ 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动可汗派出突厥最精锐的部队——流沙。 流沙是历代突厥可汗的亲军，在隋朝时便纵横疆场无人能敌，有了这支队伍，尉迟恭的援军暂且不论，一举拿下赵枫还是游刃有余！ 苏丹心思定下，挥笔洋洋洒洒写下一封信函，把赵枫如何阵前使诈捉去贺鲁倍加虐待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他担心这些并不能让突厥可汗下决心派出流沙，又杜撰赵枫扬言三日内便要与他们决一死战，若不应战便阵前格杀贺鲁祭军！ 最后又讲了唐军的二十万援军，为的就是让可汗多派些亲兵。 慷慨激昂写完了给可汗的信，苏丹长长的舒了口气，以可汗对贺鲁的宠爱，定然不会舍得贺鲁被杀，届时流沙大军一到，何愁赵枫不破。 赵枫，这次便让你见识下流沙的威名！ “来人！将这封信函日夜兼程快马加鞭送到可汗手中，不得有误！” “是！” 信函送出，苏丹这才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算算行程，唐军援军到达最快也要八九天，与大唐不同，突厥地势大都为一望无际的草原，行军速度大大加快，流沙只需不到七日便能赶到。 他要在唐军的援军到来之前，除掉赵枫！ “苏丹大人。” 听到副将的声音，苏丹收起了心绪。 “进！” 来人正是跟随苏丹多年的副将，准利尔。 准利尔刚一入账，苏丹便闻道：“赵枫他们可有异动？” “回苏丹大人，赵枫部下亲军仍旧驻扎在宁道县外，饮酒作乐懒散至极，宁道县内也是放松警惕宛如一盘散沙。” 听了准利尔的话苏丹不由起身来回踱步，难道是他之前对赵枫的认知有误？这个时间不是更应该军纪严明枕戈待旦！ 苏丹想不通，赵枫这般举动究竟为何，最终归结于年轻人沉不住气，打了个胜仗便骄傲自满。 “苏丹大人，我们要不要前去营救贺鲁大人？” “不急。” 苏丹摆了摆手坐在桌前，把地势图铺好，完了以后又接着说道：“唐军越荒唐，对我们就越是有利，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上报给了可汗，不出我预料的话，流沙七日后便能到达！” “流沙！” “不错，赵枫说到底，也只是个毛头小子，我不相信他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与流沙抗衡，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唐朝大批量援军到来之前，消灭赵枫和他的部队。” 只见苏丹在地势图上把两面旗子从朔州挪到宁道县，一左一右围了个严实。 “苏丹大人，属下还有一个计划。” “讲。” “赵枫本就是远途行军，目前的军需补给有多数是靠着宁道县的粮仓，如果我们派人把粮仓烧掉，赵枫的军队耗不过几天。” 苏丹赞同的点了点头，自古行军最忌粮草不足军需短缺，倘若没了物资，他倒想看看赵枫这场仗该怎么打！ “就按照你说的办，切记谨慎行事，另外，继续派人盯紧赵枫，一有动作及时通报！” “是！” 苏丹心中宛如放下一块重石，连日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突厥。 突厥可汗收到苏丹的信是愁眉不展，竟让贺鲁被赵枫擒去，这苏丹该当何罪！ 一想到贺鲁被赵枫擒走虐待，突厥可汗又急又气，脑袋一阵发懵。 真是岂有此理！赵枫小儿竟敢如此嚣张！真当突厥无人不成！ 流沙…… 突厥可汗一双浑浊的眸子此刻却锐利无比，流沙向来只听可汗调令，他倒是不担心苏丹打流沙的注意，但这份不臣之心，却让突厥可汗在心里记上了一笔。 猜忌归猜忌，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贺鲁被赵枫夺去了性命。 突厥可汗当即下令，调派流沙亲军十五万，精锐八万，连夜出发，势必要把赵枫杀个片甲不留！ 他不仅要杀赵枫，还要生擒大唐名将尉迟恭！ 倘若苏丹做不到，那他就要考虑一下给突厥的年轻勇士一个机会。 苏丹的这些动作自然是没能逃得过赵枫的眼睛，赵枫甚至有点期待传说中的流沙。 “王爷，粮仓那边都安排好了。” 见是杨华，赵枫示意他坐下。 杨华坐下后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始终没开口。 他比较吃惊的是，在探子来报前赵枫就已经告诉他们粮仓派重兵轮流把守，简直像是有预测未来的功力一般。 赵枫看着杨华少有的模样，那还能不知道他想的什么。 “有话就说。” “王爷，您是怎么猜到突厥人要打粮草的主意？” “男人的直觉！” “……” 杨华深感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他就不该问。 赵枫却是笑得畅快，这个杨华有时候过于严肃，显得太过古板了，沉闷闷的，想讨老婆都难。 此刻高飞刚好进来，看到这一场面满脑子的疑惑。 赵枫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常言道，兵马不动，粮草先行，粮草的重要性堪比我们的身家性命，突厥人把宁道县这么个粮草重地丢给我们肯定不会甘心，这便是我为什么让你们看守好粮草的原因。” 杨华了悟的点了点头，高飞这才把画好的最新作战图递给赵枫。 “不错，有模有样，进步很大。” 得到褒奖的高飞并没有明显的喜色，她虽然不明白赵枫为什么要教他画作战图，为什么要让将士们松散作乐，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高飞很清楚赵枫的作风，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自己看不明白而已。 正如赵枫所说，这里面的门道有很多，要学的还早。 “王爷，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 赵枫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尚早。 “走，我们去找贺鲁！” 第166章 原定计划 赵枫他们到的时候，贺鲁正跟黄仲羽他们玩的不亦乐乎，完全没了半点儿防备之心。 看到赵枫，贺鲁更开心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可没忘，正是因为这个好看的王爷，这些人才对他这么好，不仅有好吃的点心，还有好玩的游戏。 比起苏丹，还是赵枫好。 赵枫笑这拍了拍贺鲁，还真是小孩心性，从现代医学来讲，贺鲁这种应该是属于心智不成熟，虽然身体各部位机能没什么欠缺，但从行为来看始终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突厥可汗膝下无儿无女，对贺鲁的感情应当是对子女的偏爱，而不是想让他做下一任突厥可汗。 “你看，我做的！” 贺鲁宝贝似的拿出一个竹蜻蜓，在赵枫面前炫耀，赵枫说了两句好，接着又问他：“我们还有个更好玩的游戏，你要不要一起玩？” “也有点心吃吗？” “当然！要多少有多少。” “在哪里，快带我去！” 贺鲁一听有吃的，这下更开心了，主动拉着赵枫要去玩他口中的新游戏。 黄仲羽连忙在前面带路，几人来到一块空出的场地。 贺鲁好奇的看着摆放在地上的一颗圆球，显然，他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赵枫一把捡起圆球，放在脚上来回踢动几下，说起来他也好久没踢过球了，还是挺怀念现代设施齐全的球场。 “这个，叫蹴鞠，你要不要试试？” 贺鲁连忙点头，赵枫一脚把球提给他，贺鲁眼疾手快接了个满怀。 “不能用手，要用脚。” “好！” 见到贺鲁对这个东西还挺上心，赵枫满意的在一旁坐了下来。 杨华跟高飞笔直的站在赵枫身后，活像两个人肉电线杆，这让赵枫起了些心思，从汉代开始蹴鞠就被列为兵家之法，也不知他们玩过没有。 “你们也去，先热热身。” 杨华跟高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躲不过去，只好认命，一人拿起一颗球开始热身。 看样子也不像是新手。 赵枫招了招手，黄仲羽立刻心领神会附耳过去。 “王爷，您吩咐。” “眼睛们都还好吗？” “王爷放心，下官时时刻刻都留意着呢！王爷要传达的消息，一个不落！” 赵枫靠在椅子上点了点头，心里及其满意，黄仲羽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至少把他吩咐的事办成的效率那是百分百。 “黄大人不去跟他们一起玩玩？” “哎呦王爷，这可就难为下官了，您说别的还能凑凑热闹，这蹴鞠……下官实在是做不来啊！” 赵枫笑了笑也不做强求。 一颗球突然被踢向这边，眼看要打到黄仲羽的脸上，黄仲羽吓得魂儿都要飞到九天之外，在最后一刻，赵枫展臂把球接到手里。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看着黄仲羽怂兮兮的样子，赵枫无奈的让他起来，动不动就跪也不知道是那里学来的毛病。 贺鲁仿佛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低着头也不说话。 赵枫没有怪他的意思，在手中颠了颠球道：“热身也热过了，我们换个玩法，我一会儿把球抛出去，谁能抢到球记作一分，其余人可继续抢球，依旧是不可用手，待我喊停，谁的分多谁就算赢了。” 三个人抢一个，贺鲁这下是来劲了。 赵枫把球一丢出去，贺鲁盯准了球开抢，却不曾想第一个球被高飞一脚勾走，贺鲁不甘心，只好等待机会。 高飞本来也就是哄他玩玩，不一会儿功夫球就到了贺鲁脚上。 赵枫惬意的继续躺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玩，直到一个麒麟卫送上一封密信。 赵枫脸上露出了不可察觉的笑意。 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苏丹与突厥可汗看起来密不可分，实则早就间隙四起，贺鲁便是让他们决裂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手中的密信，赵枫心情格外的好，小心翼翼地把信收起来揣进怀里。 高飞跟杨华都注意到了那封信，虽然都不知道信上的内容，但与杨华不同的是，高飞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 人心难测，哪怕他跟着赵枫那么久了，也不敢断定赵枫的想法。 贺鲁玩得正起兴，赵枫让人备好点心给他们放在一边，又找了几个将士陪他玩，这才离开蹴鞠场。 赵枫前脚刚走，高飞也匆匆找了个理由离开。 犹豫再三，高飞还是决定直接去找赵枫。 高飞敲门的时候，赵枫心里已经全部明了。 再怎么说也是李世民的人，跟他更为亲近一些也无可厚非。 “进来吧。” 听到赵枫的准许，高飞推门而入，进去后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赵枫当然知道他的顾及，毕竟相处的时间也不久，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也不可能。 “你想要知道这个？” 赵枫抽出那封信晃了晃，高飞低下了头。 “王爷恕罪。” “恕什么罪？你又何罪之有？过来看看。” 高飞走过去赵枫也没遮掩，直接把信拿给他看，这个举动让高飞面色窘迫，他确实过于警惕了。 “突厥可汗已经确定派兵增援，十五万流沙亲兵加上八万流沙精锐。” 高飞大致过了一下信上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突厥流沙的名声他从小便听说过，这可不是一般的突厥士兵那种水平。 “王爷，这对我们非常不利，理应速速上报朝廷！” “急什么，朝廷给我们增援的二十万大军还没到，再报，还要多少兵？” “王爷，这可是流沙。” “我还就怕不是呢！” 赵枫的胸有成竹让高飞不由得平静了下来，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人是赵枫，是他们大唐的战神！ “你可知近几日从宁道县外运进来的货物是什么？” “货物？” 高飞这才想起来，他之前巡查时曾看到的那些城外运进来的大桶，只是不知道那些大桶里的黑色液体是什么东西。 赵枫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看来高飞是想起来了。 “这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高飞瞪大了眼睛，那些黑色液体竟然能跟流沙抗衡！这令人不得不好奇。 “秘密武器？卑职愿闻其详！” 第167章 杯莫停 赵枫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道：“说了还怎么能算是秘密武器。” 高飞虽然一脸茫然，但是看着赵枫这个表情也知道他定然是有了自己的主意，自己是问不出来什么的，索性对着这个秘密武器更加期待起来。 虽然跟着赵枫的时间不是很久，但高飞对赵枫的办事效率跟能力早已经是深信不疑！ 是夜，杨华来请示赵枫接下来将士们应该如何做，赵峰大手一挥，说道：“好酒好肉管够。” 之前那是做给突厥人看的，可今晚不同，他们要让将士吃饱喝足，打一场史无仅有的胜仗！ 这是一场硬仗，双方不仅实力悬殊，他们要面对的还是突厥史上最具有威名的流沙！ 唯独黄仲羽是冷汗出了一波又一波，擦得袖子都快被汗水浸湿。 赵枫看着他是一阵的无奈，奈何黄仲羽一届文官，又被突厥狠狠的欺压过，赵枫也并没有责怪。 贺鲁在唐军营里，倒是有些乐不思蜀了，跟着他们好吃好喝好玩，一时间竟然不知今夕何夕。 这小子真是心大！ 唐军将士们心里颇为感慨。 杨华按照赵枫的吩咐，让将士们继续吃喝玩乐，一派松散作风，连日来的修养，麒麟卫和青龙卫早已调整到最佳作战状态，表面上的松散丝毫不影响内心的警惕！ 酒过三巡，月上中天。 忽然有三个人悄悄地进入了赵枫的帐中，正是身着青龙军甲胄的将领。 三个将领见到赵枫按着礼数行了礼，赵枫赶紧扶起了他们。 “本王文交代给你们的事可办妥善了？” 其中一个将领立刻答道：“王爷尽管放心，我们按照王爷的吩咐，在宁道县外半里之遥各自埋下了伏兵。” 赵枫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些东西也都安排好了？” “那些东西也都弄好了，与王爷交代得丝毫不差。” “有劳诸位！今晚你们便回去与兄弟们畅饮，来日战场上在与突厥一较高下！” 三位将领纷纷称是退下，赵枫嗯了一声，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另一处，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若他没有看错，那应该是高飞。 赵枫无声地笑了笑，没有戳破。 高飞与他们都不一样，但从对战突厥来说，他们是同一阵线的人，所以赵枫丝毫不担心高飞。 赵枫深呼一口气，眯了眯眼睛，话说起来，他倒是有点担心高飞不能把这边的一切传述得那么精彩。 高飞此时心里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跟李世民汇报，赵枫作战风格自成一派，但无疑，他信任赵枫有自己的决策，不会轻易吃败仗！ 挣扎了许久的高飞决定还是等这一仗打完了再说！ 毕竟尉迟大将军带的援军离得还远，现下这一仗怎么看也是实力悬殊，不容小觑，应当齐心协力打完这一场才是！ 给自己做好心理策略的高飞不再犹豫，迈开脚大步走到了军帐中，跟将士们大碗饮酒大口吃肉，当真是好不痛快！ 朔州城内。 苏丹拿着手中的密报看了又看，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些突厥将领都很疑惑，他们不知道信中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样的信，使苏丹大人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 准利尔率先开口道：“苏丹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颇大了些，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 他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开心地把手中的信的给了自己的副将准利而，准利尔接过一看，上面写的是可汗的亲军日夜兼程，算算脚程，明日正午便能到达宁道县！ 流沙明日便可到达宁道县！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火烧唐军粮草的计划败露后，苏丹更是感到了赵枫的恐怖，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将赵枫一举消灭，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苏丹开怀大笑，连忙让部下把珍藏的美酒拿出来，犒赏三军，只待明天打一个漂亮的胜仗！ 同样收到消息的赵枫知道，贺鲁是时候回去了。 翌日一早，赵枫找到正在跟高飞相扑的贺鲁，他贴心的拿出一方帕子给贺鲁擦了擦脸上的汗渍，贺鲁也没不好意思，看到是赵枫，反而笑得很是开心。 “贺鲁，最近几天玩的可好？” “好！非常好！” 赵枫听后笑了，又故作惋惜状态看着他。 “赵枫你怎么了？” “我在可惜，今晚就要送你回朔州。” 贺鲁突然一愣，他都差不多要忘记了，自己是突厥人，是被擒住的俘虏！ “今晚……送我回去？你们真的要送我回去？” 贺鲁显然不敢相信，虽然在唐军这边好吃好喝好玩，但唐军这么突然的要把他放回去，指不定有什么阴谋。 突厥人血性中的多疑让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赵枫跟高飞他们使了个眼色，将士们大都去各忙各的了，赵枫揽着贺鲁的肩膀带他出去说话。 被赵枫这么一搞，贺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的问道：“你带我出来是要说什么？” 赵枫看着贺鲁的眼神闪了闪，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贺鲁抿了抿唇，哪怕是草原上最英勇的武士，也不敢对神明不敬。 赵枫看到他这个反应心里顿时明白了，不禁哈哈大笑道：“贺鲁，你该回去了，这是神的旨意，你回去后，这宁道城外会在两军交战时刻有奇迹发生。” “奇迹？什么奇迹？” 贺鲁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了。 赵枫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你见过冥河吗？杳杳数百里，红艳胜血，是一种极致的妖冶。” 贺鲁恍惚中摇了摇头，他想象不出所谓的冥河。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看到，本王亲自带你看。” 看着贺鲁还是一脸茫然，赵枫附在他耳边又低语了几句，贺鲁听了之后眼中闪现出别样的光芒，口中神神叨叨念出两个字，赵枫笑着点点头。 他很满意现在这个效果，贺鲁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不错，正是这个，贺鲁，你该回去了。” “回去？我该回去了。” 第168章 永夜冥河 正午，烈焰灼灼。 太阳像是在炙烤着这片大地，也侵犯着人的神智。 百姓正当昏昏欲睡之际，突厥的号角突然吹响！ 来了！ 早已在等着此刻的唐军立刻打起精神整军待发。 赵枫早已换好了作战盔甲，贺鲁被重新捆绑，到了阵前。 苏丹脸上的张狂笑意掩饰不住，看到赵枫后更是兴奋到难以自控。 赵枫嘴角挂着盈盈笑意，别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赵枫知道！ 这将是突厥的难眠之夜！ “赵枫！” 苏丹振声大喊。 “投降吧！我二十多万突厥的勇士即将到达，你马上便会被围困，若投降我突厥，你就是我们突厥的上将！我们可汗可不像你们的皇帝，会给你最优越的国士待遇！” 赵枫冷哼一声，不理会苏丹言语，冲着压着贺鲁的将士摆了摆手：“放！” 左右得到命令把贺鲁身上的绳子解开，贺鲁回头看着赵枫，赵枫笑着说道：“此时不回，更待何时！” 苏丹看赵枫竟然把贺鲁放回来，哈哈大笑几声。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爷果然识趣！” 贺鲁心事重重的回到突厥阵前，不过苏丹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反倒越发的开心起来。 “苏丹，一切都还尚早，不要妄下结论！” 苏丹这才止住了笑声，难道赵枫还有别的选择？ “报——苏丹大人，流沙大军已经到达宁道县一里之外！” 苏丹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赵枫，你可都听到了？在不投降我们可就不留情面了！” 赵枫只觉得苏丹聒噪，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说！ “王爷。” 赵枫回过头，正看到那个身着铠甲的青龙卫。 “一切妥当！” 赵枫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一切按照计划执行。” “是！” 这时赵枫才回过头。 “苏丹，你太啰嗦了！贺鲁，跟他说说本王今天告诉了你什么。” 苏丹自然注意到了赵枫跟士兵的互动，也有了些疑惑，听到这句话更是眼神直勾勾的看向贺鲁。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贺鲁哪里，贺鲁小心翼翼地说道：“冥……冥河。” 贺鲁这话一说，有的人已经开始发笑。 苏丹大怒不已！ “赵枫，你又耍的什么花招！不过，任凭你怎么折腾，还想用这区区几万人，战胜我突厥三十万勇士不成？别白日做梦了！” 这时，突厥将士上下皆发出一阵哄笑声，赵枫也不反驳，一脸轻笑的看着他们。 苏丹见到赵枫的反应大喝一声：“自寻死路！” 看时辰差不多，令人吹响号角准备进攻，一举拿下赵枫的军队！ 号角声刚刚响起，距离宁道县半里之遥的三个方向纷纷冒出了黑烟，滚滚烟尘直上云霄，隔了大老远都闻得到刺鼻的气息。 “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丹眉头突突跳起，他直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还是很糟糕的事情！ 果然，很快他们看到了火光，滔天火浪，带来了死一般的沉寂。一时间连正当头的烈日也有被火光压下的趋势。 “苏丹大人，不好了！我流沙军突然遭遇大火袭击！” “什么！” 苏丹立刻下令按兵不动，如果流沙出了意外，那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赵枫这才笑开。 计划实施的很顺利！ 半里之外，大火顷刻蔓延开来，流沙领军孟拾连忙下令后撤，可惜，来不及了！ 鬼知道这是什么火，一旦沾到身上便再也难以扑灭，到处是突厥勇士们的哀嚎，哪怕是作战经验丰富的孟拾，也已经乱了阵脚。 “啊……火！火烧过来了……” “跑……快跑啊！” “我被火烧着了！救命……” 孟拾在左右的护送下推到了安全区域，可越来越多的突厥勇士被这种邪火烧到，非死即伤！ 看着势头正足的火海，将士们的哀嚎，孟拾闭上了眼睛。 “撤……所有人赶紧撤离……” 远处烧成了一片火河，苏丹的担忧逐渐蔓延。 贺鲁看着火海渐渐的失了魂，口中喃喃自语道：“冥河……真的是冥河！赵枫不是人，他是天神！天神下凡……” 虽然贺鲁的声音不大，却也让不少人都听到，突厥军队中人心惶惶，开始窃窃私语，越传越离谱，后面已经有些人连武器都拿不稳了！ “赵枫！你卑鄙！” 赵枫自然知晓突厥军队的情况，在阵前直接哼起了小调。 “黑水清阔，水脉脉，渡不得。我是这风景过客，命相隔，长梦是永夜冥河，彼岸花谢那刻，余生少颜色，白山巍峨，山缄默，说不得，通天路上遗世者，无人和。” 这下不仅是突厥军队，赵枫自己带的麒麟卫跟青龙卫也不禁对贺鲁的话上了心！ 这是何方曲调，根本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难不成真的是天上的曲子？ 再仔细想想，他们王爷过往以来的种种，哪里又是平凡人能做到的？ 莫非王爷真的是天神下凡？ 这下唐军都骄傲无比，他们的战神王爷真的不是凡人，是天神下凡！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两方军队的变化都合了赵枫的心，他要的就是真么个效果！ 很显然，突厥那边也听到了赵枫口中哼的曲子，甚至有人觉得是冥歌，是给他们送葬的！ 赵枫停了下，又接着哼道：“天自怜我，爱凉薄，恨轻薄，无心人与多情客，皆是我，谁眼有一人之国 身是一世漂泊，荒途长跋涉， 红尘入过，山转过，水转过，惊不了耳目唇舌阔，我自打马过，蓦然失落……” 这下突厥阵前三军慌神，贺鲁直接掉下了马。 “送葬曲，这是送葬曲！” 贺鲁说完，突厥更是溃不成军！ 苏丹又气又急，恨不得一刀砍了贺鲁！ 却也心有顾忌，他想相信这只是赵枫的计策，可那些火又怎么解释？ 谁有能耐平白无故放那么大火！ 赵枫笑了，他从二十一世纪莫名其妙穿越道唐朝来，唱几句现代的曲子肯定不会有人听过，说是天上传来的曲子自然没人戳破。 利用封建时期人们的迷信心里，攻心为上，也是无可厚非。 第169章 火攻 赵枫可以轻易看穿所有人的心思，可是他的心思，却没有一个人看到的明白。 时间回溯两天前。 月上中天，荒无人烟的郊外。 两个身着甲胄的青龙卫正在忙里忙外搬运着车上的重物。 周围安静的有些可怕，其中一个将士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李哥，你说我们做这些真的就能打败突厥的流沙吗？那可是流沙！” 一个身穿青龙卫甲胄的将士把车上的大木桶搬到沟壑里，做完了直起身锤了锤累到酸痛的腰身。 “行了小王，赶紧做事别的少去说道少去猜测，跟了王爷这么久了，这点还不明白？” 另一个穿着同样铠甲的将士忙完了手上的活计立刻去搬运下一桶，之前的那个小王立刻笑吟吟的上前帮衬。 “我这不是怕无聊么，王爷做的事都是绝对正确！这一车倒腾完了还有好几车，说说话正好可以解闷！” 先前被喊李哥的将士起身看了眼这处沟壑，差不多快填满了，仔细比对了一下，来到另一条沟壑，把车子挪了挪，好就近搬运那些沉重的大桶。 “小王，咱们王爷是天神下凡，他的做法异于常人，王爷的心思咱们这些凡人那里猜得透！” “我知道，王爷可是当朝战神！欸，李哥，咱王爷真的是天神下……” 小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哥打断。 “什么真的假的，好好干你的活！” 小王赶紧收起了贫嘴，到下一处沟壑。 “好嘞！王爷吩咐这些丘壑处每隔二十步间距放一只木桶，正好二十步！别说兄弟们这沟挖的还真快，仅仅一个白天的时间，就在这些丘陵下面挖好了沟壑。” 李哥深深的叹了口气：“小王，你咋那么话痨！” 小王这次是不敢再絮絮叨叨了，嘿嘿傻笑着打着哈哈，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慢了半分。 阵前。 赵枫终于不再哼他的小曲儿，正当突厥那边以为一切都要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大喊了声：“啊！火！” 这时他们才发现，本来还在远处的大火，不知何时已经烧到了身边，几个遭殃的突厥将士到处乱跑，他们跑过的地方也都慢慢的被大火吞噬。 苏丹呆愣了片刻，带着火焰的黑色浓浆宛如一条条黑蛇蜿蜒爬便整个战场！ 哭泣，叫喊，此起彼伏！ “安静！都安静！” 这时，任凭苏丹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在听他的了。 安静？火已经烧到了身上，伴随而来的是刻骨的疼痛，火红的焰舌一点点吞噬皮肤，很快，突厥大军再次乱成一团。 苏丹挥刀看了几个疯癫的士兵，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赵枫他们则是在阵前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没有人会同情，当他们踏入大唐国土，凌虐大唐百姓之时，就注定了这一刻的到来！ “你们都是军人！都是突厥的勇士！” 苏丹还在徒劳的挣扎，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听他的！ “苏丹大人！” 准利尔冲出重重人群找到苏丹，一把抓住了他。 “苏丹大人，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大人快先离开这里！” 苏丹还在权衡，这里毕竟是战场，可是看看眼下这些突厥士兵，他无力的叹了口气。 终于，苏丹点了点头，道：“宁道县周有条河，河水足以灭掉这些火，吩咐所有的将士们，去大恒河避水！” 准利尔得到命令立刻大喊：“全军听令，先去大恒河避火！” 得到消息的将士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争先恐后的往大恒河跑去！ 准利尔一路护着苏丹往大恒河方向逃，还不忘拉着神神叨叨的贺鲁。 到了大恒河，苏丹才发现原来突厥可汗的亲军流沙也在这边，万万没想到两处会师竟然是这么个情况。 流沙将领孟拾一眼便看到了被准利尔护着的苏丹，怒气冲冲的走到他面前。 “苏丹大人，你不觉得你应该流沙的将士们一个解释么！” 苏丹见是孟拾，虽然心中对他这么兴师问罪有些窝火，却也压住了火气，毕竟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孟拾大人，唐人素来狡诈你是知道的，这次的大火完全在我们的意料之外！不只是流沙，我的士兵们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分明是你指挥预判失误！” 孟拾心中十分愤懑，流沙纵横疆场近百年，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偏偏在他手中吃了唐军这么大一个亏，将是他人生中的最大的污点！ 眼看着苏丹跟孟拾要吵起来，准利尔赶紧出来打圆场。 “两位大人都先消消气，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唐军虽然没有立刻追上来，但赵枫肯定不会就此放过我们！” 听到准利而的话苏丹跟孟拾都别过了头思索对策，准利尔说的没错，现在互相较劲不仅没有任何用处，还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但是赵枫并没有给他们过多的时间。 因为很快，大恒河水面上飘来了一股股黑色的液体。 那些东西他们很熟悉，就是能起火的黑水！ 很快，大恒河河面上铺上了一层火，火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这边侵袭而来。 “不好！赶紧离开大恒河！” 等不及撤离，很多突厥将士被火舌吞没。 淡蓝泛红的炽烈火焰席卷大恒河，来不及上岸的人无一幸免！哪怕是岸上的很多将士也沾了黑色液体，身上的火怎么也扑不灭！ “真是见鬼！” 孟拾低低的咒骂一句，看着疼的死去活来在地上翻滚的将士束手无策。 苏丹听到有人在嘟嘟囔囔念着什么，转过身一看，贺鲁坐在地上眼睛发直，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般。 “冥河，这是冥河，他没有骗我，这就是冥河……” “贺鲁！” 苏丹急得大喝一声，贺鲁却恍若未闻。 “贺鲁，你快住口！” 贺鲁呆呆地转过头看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去了大恒河的河面。 “这是冥河，人间的恶魔，是天罚，招了天罚……” 孟拾心里疑惑不已，贺鲁明明是突厥的第一勇士，怎么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他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贺鲁仍旧是只说着什么冥河、天罚。 “贺鲁，你可还认得我？” 第170章 唐军至 可贺鲁却对孟拾此言置若罔闻，他口中神神叨叨的又说了几句意义不明的词汇，接着便似整个人垮掉了般又哭又笑，眼看着竟从嘴角处淌下了几缕涎水。 “贺鲁！” 孟拾见状咬了咬牙大喊了一句，随即抡起蒲扇般大小的巴掌狠狠甩了贺鲁一嘴巴。 这虽是以下犯上的逆举，可事到如今，孟拾也管不了那许多了，他本就是率领可汗亲兵‘流沙’的大将，性子若急起来就算可汗亲至也未必将其放在眼中。 突厥为草原以北，虽民风剽悍，可对鬼神之兆甚是敬重，因此也总结出了很多应对如贺鲁此般离了魂一般症状的方法。 这其中最为简单粗暴的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在晴天霹雳之时以马鞭抽击其人，突厥认为马为神圣之兽，马鞭也是神使交由突厥子民御使神兽的圣物，这种方法可以将人离体的三魂七魄通通呼唤回来。 然而此刻战场之上除了远方滔天的火势，便是卷着焦糊恶臭的猎猎黑风，上哪里给被吓得离了魂的贺鲁找晴天霹雳去。 孟拾一咬牙一跺脚选了第二种。 贺鲁猛遭了孟拾一耳光，刹那间便觉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径直躺倒在了地上，口鼻之中腥咸四溢，眼瞅是淌出了血。 “赵枫！赵枫是恶鬼！” 他下意识的念了一句，随即便反应过来自己已身处战场数里之外，此刻已身至大恒河畔了。 “清醒点了吗？” 孟拾瞪了一旁被他抡贺鲁耳光的举动震惊当场的苏丹一眼。 贺鲁张了张嘴轻点了下头，这一身腱子肉身高近两米的汉子依旧被大恒河流动着燃烧的场面吓得有些魂不附体。 “全军后撤！退回到朔州城！” ‘流沙’自隋朝年间便未曾遭此大败，孟拾紧咬着牙关对身后乱作一团的部队下令喊了一声，他一只掌心被自己指甲深深刺入肉中，心中的屈辱愤怒如决堤之水般涌现。 可他却无可奈何。 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他心底除了羞愧和恼怒外还有另一种情绪。 这情绪让他即便置身于烘炉般的燎原火焰中，即便置身于浓烟四起如乌龙之势的战场里，都能清楚的感觉心底的一丝寒意如跗骨之蛆般难以消除。 那是一丝他此前从未有过的惧意。 赵枫气定神闲的于宁道县唐军阵前，甚至还在突厥士兵声传数里的哀嚎中自在的饮下了一杯早便准备好的凉茶，听那呼救声逐渐向着大恒河远去，他轻拍了下身下坐骑开口道。 “传我将令，全军整顿军备，是时候一鼓作气收回朔州了！” 听闻赵枫开口，被冥火之势镇得鸦雀无声的军阵立刻沸腾起来。 “传王爷将令！一鼓作气，收回朔州！” “一鼓作气！收回朔州！”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全军数万人竟不约而同一般喊出了犹如雷震般的整齐划一声音。 “北平有王！神策诡谋！用兵如神！兴我大唐！” “北平有王！神策诡谋！用兵如神！兴我大唐！” 赵枫听着耳畔声声呐喊，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了一丝微笑，他猛一抖马鞭在空中发出了啪的一声，随即一夹身下骏马如离弦箭般带头冲了出去。 三个时辰后，本应是夕阳沉暮月色将出之时，一行浩浩荡荡的人马逐渐现身在宁道县二里之外的地方。 尉迟恭有些疑惑的伸手抹了下从铁盔当中不断流出的汗水，他手搭凉棚观望了许久远方天色，随即对身边一人开口问道。 “徐参军，你是丞相之后，阅书无数见多识广，你可曾见过哪本书中提及过如此景象？” 随尉迟恭并排骑马立于兵马之前的一位纤弱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他随即直接将头上铁盔摘了下来。 “算算时间现在应是亥时……尉迟将军，饶是我自幼读书也不曾听闻有亥时沉阳不落，燃霞如火之景啊……” 就在此时，一位身着轻便软甲的先行军已急速驾驭坐骑赶到了尉迟恭身前，他神色相当怪异，指着身后斜阳对尉迟恭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吐出半个字。 “嗯？” 尉迟恭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头。 “有话快说！你见了活鬼不成？” 按先行军迫于尉迟恭威势，一听尉迟恭闷雷般的声音身体都抖了三抖。 “报……报告将军……报告参军……” “此地往前一里之遥……” 那先行军说到这便支支吾吾又说不出声了，尉迟恭何等性子，直接大骂一声扬起马鞭抽了他一下。 “往前一里之遥，火海漫天，有如冥河通幽，随处可见突厥士卒残躯遗骸被烈火炙烤……他们，他们……呕……！” 那先行军被尉迟恭马鞭一抽，口中话语连珠炮般吐了出来，可说道此处时，他似再难以忍受，弯下腰来径直从马匹上跌落，口中哇哇两声竟是吐了一地。 “……” 尉迟恭心中诧异，他再度瞭望了下远方红霞漫天铅云如幕的景色，随后便高声喊道。 “全军疾行！老子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能把活生生的人吓成这般德行！” 他身后众将兵士闻言立刻加快了行进速度，没过多久二十万唐军便已行至了赵枫燃火焚烧突厥之地。 只见那战阵当中尽是满地的焦黑尸骨，扑鼻而来的除去滚滚热风外还有几分浓郁的油脂腥臭，滚滚黑烟即便此刻仍旧冲天而起，散落的残盔弃甲灼如黑炭。 婉如游龙般的烈火自地面涌动不止，就连百步开外的大恒河上都隐约浮现流动不息的幽幽蓝火。 那徐参军已手掩鼻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味道？” 尉迟恭闻言冷哼一声将目光放远，可不论他如何远望，依旧能看到燎原之势的熊熊烈火和多不胜数的满地陈尸。 他过了许久才牵动嘴角对一旁还心生疑惑徐参军缓缓开口道。 “徐参军……你所说的，是这方圆几里的遍地残尸，是数万突厥人被赵枫以扑天火势焚成焦炭所散发出的。” “烹人焚尸之味啊！” 第171章 兵临城下 徐参军初闻尉迟恭所言只觉得不明所以，他仔细揣摩了一番，随即仔细望向四周焦尸横亘烟气缭绕之景这才明白过来。 “烹……人？焚尸！” 再看这黑浆涌动燃火四起的陈尸之地，徐参军身体一歪已如同刚刚那先行军一般的栽下马去不住呕吐起来。 尉迟恭抽了抽鼻子啐出一口浓痰，他紧了紧手中马鞭只觉得自己身下马匹似乎在颤，他用力勒了勒那匹随自己征战数年的战马，可随即便发现颤的不是马，是他自己。 “这……这……泯灭人性！竟然焚人数万！他，他赵枫简直是幽冥恶鬼！我大唐……我大唐会因他这般行径遭天谴的啊！” 徐参军兀吐了好一阵才断断续续的开口怒喝道，他随即伸出手来摸了摸翻涌而出的眼泪与嘴边残痕，可等他抬起头来，却发现已尉迟恭为首的众多将领正以一种奇特的眼光看着他。 “徐参军……你难道看不出这遍地的陈尸尽是突厥之人，其中没有半个唐军吗？” 尉迟恭眯起眼睛看了徐参军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徐参军闻言一愣随即不假思索的应答道。 “难道突厥兵士就不是人了吗？他赵枫如此……你……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你们难道不觉得他这般举措天理难容？” 他视线由尉迟恭转向众将，又从众将转至一旁的士卒，可目光所及虽偶有与他一般呕吐不止的兵士，但他们眼中神情却尽没有半分怜悯，甚至有的士兵还高声叫起好来。 “好！赵王爷不愧是我大唐军神！” “呕……不，不错！杀得好！” 尉迟恭又将鼻孔对着徐参军发出了一声冷哼。 “徐参军……突厥狗残害我大唐百姓之时怎么没见你站出来对他们喊天理难容？呵呵……赵枫此举深的我心……不过我还是有些怨他……” 那徐参军听到尉迟恭的前半句目光都有些闪躲，可听他说对赵枫心生怨气时不由得又将目光移了过去。 “我怨他怎么不早一日行如此道啊！他怎么不一把火直接烧到突厥老巢！一把火再烧他数万，十数万，数十万兵士那才叫好！哈哈哈哈！痛快！” 尉迟恭大笑出声，随即一挥袖袍高声喊道。 “传我命令！全军就地扎营！我们今天好好看一看这尸焚如碳升腾若霞的美景！” “是！” 众军士闻言立刻从驽马身上卸下扎营事物，甚至有几挫老兵聚在一起就地生火烤起了干粮。 “疯了！疯了！你们全都疯了！” 那徐参军见状不住自语起来，他随即用有些颤抖的手从怀中掏出几张泛黄的糙纸抽出笔来。 “我得赶紧告知我父亲……不，我要直接奏禀陛下！” 他心念一定立刻持笔在纸上书写起什么来。 赵枫此时已亲率重兵一字排开立在了朔州城前，他遥遥望向城头，只见城墙上正立着几位熟人。 “呵呵……贺鲁，这冥河景色如何？本王可有骗你？” 他仰起头来直视城墙上的苏丹贺鲁开口朗声说道。 贺鲁闻言在城墙上肉眼可见的颤抖了几下，他甚至不敢去看赵枫双眼。 “赵枫！你以诡秘之法焚我‘流沙’近十万士卒！我孟拾此生与你势不两立！” 一个同样站在城墙之上的壮硕男人蓦地开口喊道，他随即张弓搭箭向赵枫方向弹动了弓弦。 然而赵枫此时却连看都懒得看他，那离弦之箭辅一射出看似刚猛无匹，可没过一会便已失了后劲径直扎到了地上。 赵枫一行兵将距那城墙少说也有近百余米，此刻因那滔天火势影响，阵阵狂风又刚好对着城门而吹，就算他孟拾有千斤之力，把硬弓拉的断开能不能射中赵枫还尚未可知。 赵枫见那箭矢径直落在身前不远笑了两声，他随即纵马上前两步一把将其拔出，而后转了转眼睛更是假意从箭上取下了什么东西般假模假样的高声念诵。 “‘流沙’将领孟拾……哦！看来你还算识相啊！竟然在两军阵前给我递上降书！好，好！你放心，只要你按信上所言开城投降，我赵枫绝不取你性命！” “你胡说什么！” 孟拾闻言勃然大怒，他立刻再度抽出一根箭矢想要射向赵枫，然而就在此时，他明显感觉城墙之上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了自己身上。 “孟拾！你难道……” 苏丹此刻一头的细密汗珠，他再见赵枫甚至感觉背心发寒，就好像那阵前之人时一只恶鬼一般，听赵枫此言，又见他似乎真的往怀中揣了什么从箭上取下的东西后，苏丹不由得指了指孟拾怒喝一声。 “放屁！这全是那奸诈之徒的反间计！” 孟拾解释了好一通，可城上众将看向他的目光仍没有丝毫变化。 赵枫见城墙上的突厥兵士们被自己刚刚举措动摇了军心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他随即策马行至自己军中，一旁的高飞适时递给他一只似乎蕴藏着黑色油脂的竹筒。 “诸位……你们可想再见识一场冥河之火！” 他话音刚落已运足气力将手中竹筒奋力丢向城门，早有准备的杨华立刻将手中火矢射向空中竹筒。 只听砰的一声，那竹筒被火矢引燃立刻在空中刚发出一声爆鸣，接着便见漆黑如墨的油脂尽数被火焰引燃向四周扩散出蓝黄相间的幽冥之火。 “是冥火！是冥火！” “他又要施展妖法了！快逃啊！” 蓝黄相间的火焰散而不灭，一时间如同火雨般向着城墙洒去。 朔州城此刻值守的突厥士卒皆是从刚刚那场焚天之火中幸存下来的残兵败将，他们心中早便对赵枫有了阴影，这是冷不防又见到如恶魔之花般盛放的蓝黄火焰立刻被吓得心胆俱裂。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敞开城门弃城离去，我赵枫保证，不伤你们分毫，就像我对孟拾应允的一样……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赵枫话音刚落便看到己方阵前数名将领都不大自然的撇过头去，一时间摸鼻子挠头发的应有尽有。 他见状不由得轻咳一声以掩饰心中的尴尬。 第172章 弃城 城墙上的突厥士兵当即有几人向着苏丹和贺鲁方向跪了下来。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当真要不战而逃？” 苏丹和贺鲁还没说什么，倒是孟拾提着手中硬弓劈头盖脸的抽向那几人。 孟拾本为‘流沙’统领，可此刻赵枫一把火几乎将他部下士卒烧了个精光，这让他立刻成了光杆司令，所剩无几的‘流沙’将士在一块还没有苏丹账下一队人多。 “……”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突厥士兵被孟拾斥责暴打，起先皆是咬牙不做声，可随着孟拾下手越来越重，其中一人终于忍无可忍，他趁着孟拾抬弓之际猛地发力将其压在身下。 “这里谁不想活命！怎么只有你装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孟拾忽的被兵卒推翻在地，他后脑立时撞到了城墙一角，此刻只觉得眼花缭乱，什么都看不真切，可没等他作何举动，那士兵便得势不饶的欺身迎了上来。 见同伴出手，其余跪着的几名士兵彼此对视一眼，而后更是咬了咬牙冲上前去牢牢制住了想要起身的孟拾。 “你不让大家有活路走，那我们就先宰了你！” “杀了他！杀了他！” 贺鲁和苏丹此时已被红了眼的突厥兵士惊得不发一言，这二人对视一眼，而后同时将目光转到了城下一脸笑意却让人毛骨悚然的赵枫身上。 赵枫呵呵一笑，他颇有兴致的观望着城墙上发生的一切，只觉得这场面比得上他在宫廷当中听过的任何一场戏曲。 孟拾肋间猛地传来一阵剧痛，他双目立刻由散乱重新聚焦，眼前景象逐渐清晰，他只见数位突厥兵士正压在自己身上，其中一名更是用一把匕首捅入了他的胸膛。 “你……你们……” “呵……哈哈……哈哈哈哈！” 那群士兵状若疯癫的各自抽出匕首捅入孟拾心脏小腹软肋等位置，他们一边捅着刀子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 “我们不想死！” “不想死！” “我家里还有妻儿！” “我家里还有父母！” 感受着胸前痛楚由撕心裂肺变得逐渐麻木，孟拾嘴边竟莫名涌现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最后将双目翻转盯着远方依旧红霞满天之处，脑袋一歪便没了气息。 “赵将军！你刚刚所言当真？” “我们若开城投降，你当真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那数名身上沾染猩红血液的突厥士兵将已死透了的孟拾一齐搬运到城墙之上，而后用颤抖的声音渴求般的问向赵枫。 赵枫闻言佯装没有听到，他将一只手放在耳侧开口问道。 “你们说什么？哎呀，风太大了，我听不见啊。” 那几位突厥士兵闻言立刻聚在一起更加用力的出声喊道。 “我们弃城！求赵将军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赵枫这回哦了一声，他随即咂了咂舌。 “何必呢？你们要是早便如此，又怎么会被那冥河之火焚尽半数同袍？这世间生灵啊，不论是牛羊猪狗，还是贵而为人，最重要的就是识时务啊！” “好！我赵枫说到做到！只要你们弃城离开，我绝不对你们出手！” 那几名士兵听赵枫此言如蒙大赦，他们任凭孟拾尸身从那城墙上跌落，随后各自挂着满目的欣喜向着城下奔去，更加诡异的是城中的突厥兵士竟无一人阻拦。 苏丹紧紧捏了捏拳头，他和身侧贺鲁此刻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望着已落于城下的孟拾尸首，这二人在心中不由得又是叹息，又是闪过几丝侥幸。 没过多久，在一道吱吱呀呀的声音当中，朔州城厚重的门扉被从内侧拉开，一对对突厥士卒排着散乱的阵型从中走出，他们将手中环剑军刀一同弃在地上，随即排列成行向着城外径直离开。 等到这群突厥士兵将兵器一一卸下离去几波后，赵枫身旁的高飞忽然拱手开口道。 “王爷……这队人中的第六人和第七人是苏丹和贺鲁，他们穿着突厥士卒的盔甲，看样子是要鱼目混珠逃出去。” 赵枫点了点头笑着开口道。 “贺鲁，苏丹！二位走好啊！有机会我们再促膝长谈……哦对了！本王差点忘了，去，把我特意给贺鲁准备的礼物送过去！” 赵枫说着便一拍脑门有些懊恼的笑了笑，他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只被油布包好的包裹递给一侧杨华开口道。 杨华接过包裹立刻驾马来到那刚刚走出城门的突厥队伍前。 他一眼便认出了裹着普通士卒服装的贺鲁。 “诺，贺鲁，这是王爷送你的，快收着！” 杨华对着贺鲁接了挤眼睛，随即便不由分说的将包裹塞入贺鲁怀中，贺鲁有些颤抖的接过那油布包，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竟就那么定在了城门口。 “贺鲁，不妨拆开看看！” 等杨华策马回到赵枫身边，赵枫扬了扬马鞭指着贺鲁轻声开口道。 贺鲁闻言更加不知所措，他愣了半晌随即伸手一层层的将油布包拆开，紧跟在贺鲁身后的正是苏丹，苏丹此刻也因贺鲁被认出而有些慌张，见贺鲁拆开那油布包，他又不禁有些好奇的看了两眼。 “这是……桂花糕？” 然而那油布包被层层揭开后，贺鲁和苏丹都同时愣住了。 被油布包裹住的，是几只散发着香甜气息的上品桂花糕。 “贺鲁，宁道县中，我待你不薄吧？” 赵枫幽幽开口，他目光深邃，贺鲁与他对视只觉得身体不自然的颤抖起来。 “不……不薄……” “我可曾有半分亏待过你？军中将士可曾亏待过你？” 贺鲁此时已不知道赵枫究竟是和用意了，别说是他，就连苏丹这般老谋深算之辈也不知道赵枫此举有何用以。 “没有……” 贺鲁讷讷的开口答道，他隐约觉得手中桂花糕比任何一门兵器拿着都要沉重，当即就想将其丢到地上，可理智却将他拴的死死的，让他不能做出任何动作。 “那边好……留着路上吃吧……呵呵。” “希望你每次看到这个东西，闻到它的味道……” “便能想起我来……” 第173章 城楼迎客 贺鲁闻言只感觉身体打了个冷战，他一言不发的将油纸包好，把桂花糕尽数塞入自己胸前衣襟当中，接着便和苏丹埋下头来快速跟上了撤出城外的突厥部队。 跟在赵枫身旁的将士见状不由得尽数低笑出声。 “看来突厥的残兵撤的差不多了！走，咱们进城！” 赵枫背对身后烈风滚滚将手中马鞭抖了一下，随即一马当先步入朔州城中。 朔州城本就为大唐突厥边境之地，近年来几乎每逢突厥起兵来犯此地百姓都最先遭殃，此刻城门大开，突厥兵败而逃，赵枫刚一进入内城便发觉城中百姓已恭恭敬敬的立在城门两侧。 当先的一位老妪看上去得有花甲之年，她见赵枫骑马入城，又见其身后队伍左侧持青龙穿云旗，右侧持麒麟瑞意旗，于是立刻明白过来眼前这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北平王赵枫。 “老身恭迎北平王！” 这老妪随即便就地跪倒，恭恭敬敬的给赵枫叩了个头。 赵枫见那老妪满头银色，赶忙开口制止。 “老人家快起来……嗯？” 他这才见到，那老妪身着锦服，和其他一同跪在地上的平民百姓装束大有不同。 “老人家是这城中贵户？” 他有些好奇的开口询问起来，不想自己话音刚落，便见那老妪忽的双眼一红泣不成声。 “这……” 老妪兀自哭了许久，赵枫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他让身后军士先行入城，自己则径直下马将老人扶至一旁，等那老人哭够了才从她颤颤巍巍的话语中得知，这人竟然是朔州城县令之母。 “那突厥贼人起兵攻城时，我儿亲率守城军接连与其鏖战三日，可终究没能等来援军，为保城中百姓安危，我儿只得开城投降，可谁知那突厥贼人刚一进城便一刀砍了我儿……” 赵枫幽然长叹一声，他看了看还驻留在城门前的朔州城百姓，只觉得心头颇有些沉重。 他随即让百姓散去，仅带着高飞与黄仲羽二人前往城主府。 有黄仲羽在，赵枫接管城主府的大小事由显得格外顺利，这让他不由得感叹一声，虽然黄仲羽平日里看上去畏畏缩缩，可人家作为文官还真的有几分本事，仅两天时间便已将城中事务处理的明明白白。 尉迟恭率二十万唐军赶至朔州城下时距赵枫焚兵数万之日已有两天，这一行人远远便见到朔州城门大开，赵枫等人端坐于城墙之上。 尉迟恭心中颇为诧异，就是不算突厥‘流沙’的十几万援军，这朔州城原本也驻守了近七万人，可这才刚过了两天功夫，看样子赵枫竟是没损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城池。 “尉迟将军……城上端坐之人便是赵枫？” 与尉迟恭并排骑马而立的徐参军眯起眼睛看了看城墙开口问道。 尉迟恭闻言点了下头开口道。 “不错，他便是北平王赵枫。” 不想此时徐参军竟开口低语了一句。 “我等奉命出兵援助，可他不仅不出城迎接，反倒端坐在城楼之上，这人当真一点礼数都不讲！” 尉迟恭用一种相当奇特的眼神看了徐参军一眼，随后他半是嘲讽的开口讲到。 “倘若徐参军有本事以七万兵马对上突厥可汗亲兵‘流沙’，并且战而胜之，那你同样有资本如此倨傲，我尉迟恭非但不会有所怨言反而还会更加敬你。” 徐参军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咬了咬嘴唇不再开口。 尉迟恭接着便让自己麾下全军环城扎营，而后带着徐参军与一名近侍步入城中。 “将军，听百姓所言，这赵枫当日只是率军立在城前，那城中突厥参军便如同见了鬼一般弃城而逃，看来这一战过后，突厥只怕是要闻‘枫’色变了。” 那近侍在街头巷尾打听了一阵，随后跟上向城楼移动的尉迟恭开口讲到。 尉迟恭轻轻点了点头，他将头上铁盔捧在手中，快步登上城楼。 “尉迟将军！别来无恙啊！” 赵枫见尉迟恭走上城墙不由得端了端面前瓷碗对其笑着开口道。 尉迟恭同样让脸上挂起一道笑意，他对着赵枫拱了拱手，随即径直走向赵枫所处的矮桌坐了下去。 “赵王爷，这一仗过后，怕是突厥人一时半会不敢再侵我大唐了！” 赵枫闻言摆了摆手。 “若只是区区数年不敢进犯还不趁我心意，等什么时候突厥狗一听我大唐国号便畏缩如鼠，见我大唐百姓便退避三舍，那才叫好！” 尉迟恭爽朗一笑端起矮桌上的一碗清冽酒水灌入腹中。 “赵枫！那方圆数里焦尸遍地的景象便是你一手为之？” 就在此时，一旁的徐参军似终于忍无可忍了一般伸出手来指着赵枫开口喝到。 赵枫闻言一愣，他这才看到有徐参军这么一号人。 “尉迟将军……这人看上去如此瘦弱，是你军中将士？” 尉迟恭从鼻孔中呲出一口气来摇了摇头，随后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答道。 “徐参军贵为丞相之婿，我可不敢高攀。” 赵枫这才哦了一声。 “原来如此，我就说我大唐武将怎会带出此等迎风而立便抖如筛糠的文弱兵士，原来是丞相贵婿，呵呵，赵枫失敬了。” 徐参军见赵枫与尉迟恭对自己冷嘲热讽心中怒气更胜，他径直上前两步义愤填膺般开口。 “你纵火焚杀数万人，现下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城楼上饮酒作乐！莫非心中当真没有半点愧疚之情？” “呵……” 赵枫自顾自的又饮下一口美酒，随后便歪了歪脑袋对徐参军投出了一个不解的眼神。 “两军对垒，我不杀他们，难道等着他们杀我大唐兵士不成？” 徐参军闻言只觉满腔的激昂之语似乎被狠狠噎了一下，他口中磕磕绊绊的说了一连串你，过了几息才将字句捋顺。 “可即便如此你也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攻敌致胜！烈火焚人，焦尸遍地，此等行径实在有违天道！赵枫！你这是想让我大唐遭天谴啊！” 尉迟恭与赵枫对视一眼，二人面上皆露出不快之情。 第174章 徐参军 赵枫将碗中酒水饮尽随后把那瓷碗重重放在矮桌上。 徐参军冷不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吓了一跳。 “徐参军……是吗？你说我完全可以寻找其他战法克敌制胜……嗯，那我问问你，突厥以我军三倍之数合围，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那徐参军虽略懂诗书，可这行军打仗之事却知之甚少，此次被他那丞相岳父派出来做参军纯粹是为了给他政绩添一笔金，被赵枫问道这种问题，他立时哑口无言。 “你口口声声说我荼毒生灵天理难容，我且问你，突厥侵我大唐，辱我百姓时你人在哪里？他们对我大唐子民做的事情难道就不人神共愤了？若真有天谴，哼。” “我赵枫对突厥兵士所做的便是替天行道！” 尉迟恭听赵枫说到此处不由得心血来潮，他猛的一拍矮桌大声喝起彩来。 “你，你！你竟还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妄称天道！我且问你，你心中当真没有半点仁悯之心不成？” “哈！真是笑话！” 赵枫对徐参军口中的仁悯嗤之以鼻道。 “我赵枫可是亲眼目睹过突厥将士屠杀百姓焚村掳掠的，他们的行径比我更恶，别说是仁悯，呵……我就算是对被我付之一炬的草原地植起仁悯之心对他们也不会同情半点。” “我青龙军部下有一士卒名为李东，他自幼父母双亡由自己婶婶拉扯养大，可突厥进军之时恰经他所在的村庄，突厥士卒，人人是狼心猪血，竟然当着那少年的面将他婶婶强暴致死！” “你为突厥人抱不平，哼！难道我大唐子民就活该受辱不成？” “来人！去城西将李东叫过来！就说王爷有事找他！” 赵枫目光如炬直指徐参军，这一刻他纳于心底的怒火比那焚平数里草原的‘幽冥之火’更胜半分。 徐参军被他冷冽如刀的目光震悚，只觉得艳阳天中竟透着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本王的话还远没有说完！” 赵枫碰了碰矮桌上的瓷碗，可那里边现在已没了酒水，他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 “本王麾下绝不乏对突厥人恨之入骨的兵士，今天我便将他们一一叫到你面前，让你听听他们对本王行径是何看法！” 说到这里，赵枫将数个名字一一道出，并吩咐城墙卫兵依次寻找。 不出一会，便见一个个身着不同装束的将士矗立在城楼之上。 赵枫见众人到来点了下头，他随即一指垂头静默的徐参军对众人开口道。 “本王问你们，我前日以燎原火势焚灭突厥近十万人，你们觉得此事如何？跟这位徐参军讲一讲，看本王行径是否过于残忍，是否……有伤天和？” 那并列而立的军士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同一时间发出了轰然笑声。 “王爷您可真会说笑，您杀那突厥狗是理所当然，别说是残忍了，在我们看来，只会说您心肠太软了，不然一把火再烧他个十万人，到时候哥几个只会比现在更高兴！” 第一个开口的便是之前赵枫所提到过的李东，这人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此刻呲出一口紧咬的白牙，一张脸笑的灿烂异常。 “就是，依我之见，当日朔州城的残兵败将王爷您都不该放他们走，既然敢犯我大唐，就该就地斩杀才是！” 其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之中的意思反倒有些责怪赵枫下手太轻了。 “徐参军，现在你作何感想？” 赵枫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随即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徐参军。 “……赵枫……你军中士卒自然是向着你说话，不过你别得意！我已将你的残暴行径奏禀圣上了！孰是孰非，让圣上定夺！” 赵枫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笑开了花。 “好啊！我正愁手底下没人将此壮举禀明圣上呢，徐参军，念在你无意中帮了我的份上，来，我敬你一杯！” 他随即将酒壶中留存些许的酒水倾倒入瓷碗当中对着徐参军敬了敬。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我，我要告知丞相，让他再参你一本！” 赵枫抿了抿碗中酒水对尉迟恭笑了笑开口道。 “尉迟将军，我有个远方表亲，他家前些年头刚好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小子虽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可却有个不怎么光彩的坏习惯，你不妨猜猜这是什么坏习惯？” 尉迟恭一时没反应过来赵枫此言是何用意，他疑惑的挑了挑浓眉试探性的问道。 “那……是什么习惯？” “害！” 赵枫一拍桌子朗声笑到。 “这小子一被别人欺负就会大哭不止，然后指着对方说。” “你等着！我要回家告诉我爹爹让他来收拾你！” 尉迟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大笑出声。 这二人一时间笑声不断，一旁的徐参军直听得怒发冲冠，可他又无力和赵枫打嘴仗，无奈之下只得一挥衣袖愤然离去。 赵枫斜过眼睛瞥了瞥离去的徐参军，他再度发出一声嗤笑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赵王爷，我尉迟恭半辈子除了圣上和我爹没服过谁。” 尉迟恭将手中瓷碗放到矮桌之上，随即一抖袖袍对赵枫恭敬的拱了下手。 “以数万兵士对敌突厥‘流沙’，不仅胜之，甚至几乎未损一兵一卒！这大唐军神之名，赵王爷当之无愧！我尉迟恭服了！” 赵枫笑了笑连连摆手制止了尉迟恭，他随即招了招手从一旁侍卫那又接过一壶美酒置于桌上。 “不过……赵王爷，这徐参军虽言语荒唐可稽，但他身后确有丞相撑腰，这人若是歪曲是非在圣上那参你一本……此事不得不防啊！” 赵枫将尉迟恭与自己的瓷碗并到一起添好酒水，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赵枫行得端做得正，一行一言皆心向大唐，怕他作甚！尉迟将军，今日赵某为你接风洗尘，干！” 尉迟恭眼见着赵枫将一碗酒水尽数喝下，他捋了捋胡须不由得开口笑了几声。 “王爷痛快！干！” 第175章 民心 等尉迟恭与赵枫开怀畅饮至心满意足时，眼看着天边残阳都几欲从西侧沉下去了，尉迟恭对赵枫拱手作揖后先行下了城楼。 赵枫与他相约明日正午于城主府中商议接下来要如何对付突厥。 眼看着斜阳欲沉，赵枫独酌片刻也起身向下走去。 “王爷……那徐参军想来是受不住尉迟将军行军营帐了，此刻他已在城中挑选了一处客栈住了进去，我留意到他刚刚怒气冲冲的回了客栈，接下来便奋笔疾书的写了什么东西，只怕是……” 高飞此时已在城楼下恭候多时，见赵枫下楼城门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赵枫闻言摆了摆手笑道。 “想也知道，只怕是在舞文弄墨将我如何羞辱他，又如何残暴不仁之事尽数记下送至京都吧。” “王爷就不担心圣上看到这呈函会加罪您吗？” 高飞跟在赵枫身旁随他一同走入朔州城街巷当中，他眉头有些皱起，言语之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枫闻言破有深意的看了高飞一眼，他随即站定脚步面向高飞开口道。 “高飞，本王与突厥之战你觉得如何？” 高飞闻言一愣，随即不假思索道。 “正如兵士所言，王爷神策诡谋，乃是军中之神，此战以少胜多不说，连我方士卒性命都未损分毫，堪称奇迹。” 赵枫闻言点了点头，他继而再度问道。 “那我攻城之时任凭突厥降兵离去，在你看来，我可有与突厥通敌之嫌？” 高飞本是个刻板之人，可饶是他这般性子，听到赵枫此言之后都不由得牵动嘴角笑出声来。 “王爷一把火焚杀了突厥近十万将士，您要是有通敌之嫌，只怕满朝文武上上下下就没一个干净的了。” 赵枫闻言也不由得笑了几声，他随即摊开双手对高飞说道。 “我既然战而胜之，又无通敌之嫌，圣上因何降罪于我？就因为那子虚乌有的有伤天和？呵呵，圣上是个聪明人，我此番与尉迟恭合力攻下突厥，他不会因这鸡毛蒜皮之事而对我怎么样的。” 高飞闻言不禁又皱了下眉，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随后又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走罢，和本王巡视一圈这朔州城！” 赵枫自然知道高飞这是因为自己妄论李世民心中有些不喜，可他也知道，自己对李世民不敬也不是一两天了，高飞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这二人言语之中已一前一后的走上了街。 朔州城刚刚收付，此时正是城中事务百废待兴之际，因此虽然灯火通明，可街道两侧始终都没见有多少百姓。 赵枫带着高飞在街头巷尾绕了两绕，随后便决定打道回府，可就在此时，不知道是那边传来了一道喊声，随即城中百姓便像收掉了什么讯号一般一同涌上街头。 “这是什么情况？” 赵枫颇有些疑惑的看着城中百姓不断集结，他转过头去看了高飞一眼出声问道。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高飞闻言摇了摇头，他也十分诧异，此前没听说今天有什么节日，莫非是城中百姓自发举行的什么活动不成？ 然而没过多一会，街头巷尾的百姓便汇集完毕，他们在街上寻觅了一番，随后立刻发现了站在回城主府必经之路的赵枫与高飞。 这群百姓立刻满面红光的一拥而上，在赵枫错愕的表情中尽数跪倒在地，接着便是声如鼎沸的阵阵高呼从中传来。 “北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北平王回府！” 这一大群人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唯独一点相同，他们眼中尽数闪着一种莫名的光亮。 高飞站在赵枫身侧望着这乌压压一片的百姓，只觉得心中一股凉意悄然升起，百姓眼中的神情他此前只见过一次，那是在随李世民出巡时他在皇城叩首的百姓眼中见到的。 他随即飞快转过头去看了眼赵枫，发觉赵枫脸上虽挂着惊讶之色，但眼中喜悦却一览无余。 “赵枫在百姓中的声望竟已如此之高……不行，此时我得告知圣上才行……” 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脸上神色却未有变化。 在前呼后拥的朔州城百姓阵阵呼声中，赵枫走入城主府。 高飞回到自己卧房提笔书写起什么，他此刻神情异常专注，眼中透出的是既郑重又害怕的神色。 三日后，尉迟恭部下众将已彻底从长途奔袭中休息过来，同一时间，皇城之内，李世民将两份信函一同呈在桌上，只感觉头痛欲裂。 他起先将那份由徐参军书写的信函展开，从头到尾阅览一遍后便冷哼一声将其丢在一旁。 “哼……” 他揉了揉眉心，随即将另一份高飞托快马送至自己手中的密信展开，刚读到一半他便觉得身后一股寒意涌现。 “兵权……民心……” 他从头到尾又将其看了一遍，随后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只手也伸到了腰间，看那架势竟似要拔剑斩了那份密函一般，可他随即便动作一僵身形顿住了。 “你说对皇位不感兴趣……可这普天之下有哪个人真的如你所言！赵枫……朕应杀你！” “朕应杀你！” 他兀自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接着猛地将腰间长剑拔了出来，但这剑拔到一半他却又将其收了回去。 “可朕却杀不了你……不，不能杀……朕不能杀你……呵呵……哈哈哈哈！” 他一时间状若疯癫的笑了起来，幸亏此时他正位于密室之内，不然看圣上如此，平日里跟着他的那群太监还不得吓死过去。 过了许久，李世民颓然的坐倒在座椅当中，他十分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燎原之火，焚杀十万突厥兵士……神策诡谋，用兵如神……” “致生灵涂炭，天道不容……长此以往，必遭天谴……” 他将两份信函上的话一一回想了一遍，整个人闭上双眼仿若熟睡过去一般，许久过后他才终于轻声开口自语了一句。 “一切……等战事将定再说吧……” 第176章 密谈 李世民幽幽叹了口气，揉了揉鬓边太阳穴，这时宫人轻声来报：“陛下，丞相大人以及诸位大人都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 李世民又看一眼桌上的两封密信，伸手把高飞写来的收起来，徐参军跟丞相的关系他自然知晓，想必剩下的这封信不止他一人收到。 不出片刻，房玄龄，长孙无忌率着其余几位重臣进了密室见礼。 “臣等参见陛下。” 李世民摆了摆手，让宫人都退下。 “众爱卿平身，私下不必多礼，徐参军传回的密信可有人看过？” 一众人等都摇摇头，李世民无意间扫了房玄龄一眼，房玄龄语塞，默不作声等着后话。 “来，都看看吧，想必众卿都有耳闻，赵枫屡出奇招大破突厥，在我援军到达之前便已顺利拿下被攻陷的朔州，实在是用兵奇才！” 李世民知道，今天来的这些人中都想着参赵枫一本，他又何尝不忌惮赵枫，但眼下他不能这么做。 那封密信在众人手中传了又传，虽然多多少少都有了解，却还是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陛下。” 房玄龄站出行了个隆重的君臣之礼，李世民自然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是点点头让他往下说。 “赵枫打了胜仗是不错，但火烧数十万生灵，实在是……令人发指！这是要遭报应的啊，陛下，臣以为赵枫此举有悖人伦！” 李世民点头，对房玄龄的一番说辞看似认可，房玄龄以及下面的大臣均是松了口气，都觉得这么一来陛下对赵枫这等做法也是极为不满。 李世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是冷笑一声。 “那房爱卿认为，突厥入侵我大唐疆土，屠杀我大唐百姓，是否也要遭报应？” “这……” 房玄龄不答。 “那么朕是否可以认为，赵枫做的这些，便是他们的报应！” 大臣们松的那口气瞬间又被李世民的话掉了回去，他们又如何不知突厥的暴行？只是想要拉赵枫下马罢了！ “陛下，臣觉得从赵亲王火烧突厥将士便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残暴与专横，可百姓只会觉得赵枫用兵如神，甚至一度流传他是天兵下凡，这样长期以往对我大唐未必是件好事。” 李世民目光随着长孙无忌的话转过去，不愧是长孙无忌，这般讲来重心立刻偏向了另外一处。 大臣们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又哪里会抓不住。 “臣也以为赵亲王的做法过于残酷了些！” “如此冷血之人，又怎么能相信他会把我大唐安危真正的放在心上！” “赵亲王实在是过于绝情，不得不防啊！” 李世民听着下面众人的话，坐回椅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辅机所言，正是朕担心所在。” 得知赵枫打了胜仗把突厥人驱逐出朔州，李世民自然是欣慰，他不担心赵枫的手段残忍，战场本就是你死我亡，但在这等兵力悬殊之下能用奇招甚至兵不血刃获得全胜，在百姓中又是何等的神勇！ 狩猎场上，赵枫曾直言说无心皇位，往日情景历历在目，可这天下真有人会对至高无上的位置不动心么？ 李世民越发疲惫，信也好，不信也罢，赵枫即便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那些爱戴他的手下呢？ 很多事情，不是有心无心便可以了，更何况是这万人之上的位置！ 现在百姓说赵枫是天神下凡，那而后便有可能推举他是真命天子！ 李世民沉默了，他们之间不成文的约定，已经是摇摇欲坠。 “陛下……” “朕乏了，此事暂且压下，明日早朝再议！” “臣等告退。” 众大臣躬身退下，李世民又重新拿出高飞的密信，看了几眼，放在烛火上焚烧殆尽。 “赵枫，朕究竟该拿你如何？朕多想一刀砍了你，可是朕不能！” “不能啊……不能！” 朔州城。 经过三天休整，尉迟恭带来的援军与青龙卫、麒麟卫都已经恢复了元气，赵枫也准备着手下一步计划。 “王爷，找卑职有何吩咐？” 高飞步入，赵枫把行军图推向一边。 “坐，高飞，这段时间你随着本王收复宁道县，攻进朔州城，你觉得本王行军作战如何？” “王爷神勇无比，用兵如神，是大唐当之无愧的战神！” “果真这么想？” “卑职所言，句句肺腑！” 赵枫轻笑一声，拿起酒壶要给高飞倒酒，高飞大惊，立刻起身将酒壶夺下。 “怎敢劳动王爷，卑职自己来。” 看着高飞一脸惶恐，赵枫只得作罢，靠在椅子上笑着叹了口气。 高飞给李世民写的密信内容如何他又岂会料想不到，只是这么一来，朝堂上的那位恐怕是又坐不住了。 “王爷因何事叹气？” “本王在想，我在前线日夜思考着怎么对付侵入我大唐疆土的突厥人，朝堂上那些人日夜思考着怎么对付本王，这究竟是为何？” 高飞慌了神，他怎么也没想到赵枫会把这种事这么直白地表达出来，第一反应便是给陛下的密信让赵枫知道了，立刻跪在地上。 “卑职惶恐！请王爷降罪！” 赵枫起身亲自把高飞从地上拉了起来，高飞再怎么说也是李世民的亲信，他自然不可能降罪。 “你慌什么，坐下，本王何曾有过怪你的心思，那些大臣想让本王死，甚至想让本王麾下的麒麟卫、青龙卫都死光死绝那才好，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王爷，卑职……” “好啦，不过是本王心中惆怅，闲话两句罢了，你也别放心上，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职责所在，本王定不会为难。” 赵枫语重心长的讲完，高飞面带愧色低下了头。 惆怅？他赵枫怎么会惆怅这点儿事，不过是故意说给高飞听让他拎的清楚些，别有事儿没事儿给李世民写一些不利的信，李世民的性子肯定是免不了一番疑心，等回去后又是一堆破事儿想想就头疼！ “王爷，尉迟将军跟杨统领到了！” “那还不快请进来！” 赵枫把行军图铺好，高飞正要出去被赵枫制止。 “哪儿去？商量正事呢！” “哈哈哈，什么正事，让我们也听听。” 第177章 反攻 尉迟恭大笑着走进来，可见徐参军这些日子不在跟前碍眼，过的是相当舒坦。 赵枫连忙将他迎过来，看到桌上摆着的行军图上大大的突厥二字，尉迟恭的眼睛亮了。 “赵王爷，咱们这是要打突厥？” “正是！” 这下尉迟恭更开心了，老早就看突厥不顺眼，有机会攻打突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缺席！ “来，你们看。” 尉迟恭跟杨华立刻围了上去，赵枫手指的地方正是突厥跟大唐接壤的地方，离朔州城不过二十里，是突厥的一个边陲城镇。 “这是突厥的泰安县，与我们贸易往来颇多。” 泰安显虽然是突厥人的地盘，但百姓生计以货币的流通与商品兑换为主，向来不是重兵把守之处。 商人最重利益，也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赵枫也正是看中了这点，才把泰安县列为首要选择。 “这里我倒是来过。”尉迟恭看着泰安县道。 “多年前大唐跟突厥两方谈判时我去过，泰安县的守备军虽然不多，但统领是个圆滑狡诈之徒。” 尉迟恭说着还撇着嘴摇了摇头，似乎是回忆起什么事情一般。 “我就怕他不够圆滑。” 赵枫嘴角牵扯出些微笑意，其余三人看了心里不由打鼓，这是谁又要倒霉了！赵枫这么笑，准没什么好事儿！ “作何都这般看着本王？” 三人都赶紧移开目光，默契的避而不谈。 杨华轻咳一声，连忙问道：“王爷对这次的作战计划有何想法？” “大军压境，开门受降迎我们进城也就罢了，否则直接攻城。” 简单粗暴，这是杨华的第一感受。 “我觉得可以，以我对泰安县守备的了解，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尉迟恭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仿佛现在就已经到了泰安县城门下，坐等着他们打开城门。 “我军已休整妥当，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即刻行军！” 杨华行了个军礼：“但听王爷吩咐！” 尉迟恭也爽朗一笑，道：“我同意，即刻行军！” 高飞本以为他要被留在朔州城守卫，没想到这次出军赵枫竟点他一同，心里也是期待起来。 朔州城主空置，赵枫便写了封折子上报京城，先令黄仲羽暂代朔州城主一职，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 一切安排妥当后，大军浩浩荡荡离开朔州，前往泰安县进发。 朔州城门百姓夹道相送，纷纷跪下叩拜，口呼“天佑大唐”！ 朝堂之上。 李世民端坐龙椅，一脸平静地听着阶下百官启奏，口中所言无一不关乎赵枫，越听下去心中越是气极。 房玄龄见李世民并不表明对赵枫严惩，心急之下步步紧逼。 “陛下，赵亲王素来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万万不可听之任之！” 大臣们听完更是一个接一个的跪在地上。 “陛下，北平王之事不可纵容，请陛下圣裁。” “启禀陛下，臣认为北平王行事有失稳重，对我大唐声誉造成损害，理应即刻召回。” 李世民气的猛然一拍桌。 “召回？召回来除去军功剥夺王号，然后呢？你去前线带兵打仗？” 那人立刻头贴地面连连叩首。 “陛下息怒，微臣惶恐！” “陛下，臣倒觉的赵亲王此举无可厚非，以彼之身还彼之道，更何况是在战场。” 众人万万没想到，这句话竟然出自苏哲之口。 这怎么可能，他跟赵枫向来不对付！ “苏大人这话有失考量，人若被狗咬了，还能咬回去不成！” “范大人此言差矣，被狗咬了可以打一顿可以杀狗也可以吃狗肉，哪一样不比咬一口要重，范大人怎么就总想着咬回去？” “你！” 眼看话题又要被带偏，长孙无忌连忙说道：“赵枫大造杀孽已然惹起了公愤，不处置不足以平众怒，还请陛下圣裁！” “请陛下圣裁！” 李世民见百官跪了一地脑袋贴在地面一副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样子，只得说道：“众爱卿所言有理，但念在突厥之患尚未解决，战情不可延误，此事需得等到赵枫班师回朝，朕定会从重处置！” 陛下已经这么说了，满朝文武还能再讲什么，纷纷山呼“陛下圣明”，也就起身了。 丞相大人长叹一口气，他明知陛下这般说辞就是在替赵枫周旋，却又不能辩驳，届时待赵枫班师回朝，定是功过相抵，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参奏赵枫一事，在李世民有意的推搪下，就此作罢。 突厥可汗得知朔州一战，流沙亲军尽皆毁在赵枫一场“冥河之火”上，心里是又气又怕，当场昏厥卧床不起。 待突厥可汗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清点战力，这才恍然觉悟，手里能用的兵力也只剩下区区三十万。 三十万兵力，要如何与唐抗衡？如何对抗赵枫！ “可汗，西部密信！” 一传令骑兵手持信函在帐外跪下。 “快呈上来！” 年迈的突厥可汗从榻上坐起，颤巍巍的接过那封密信，屏退了左右拆开信封。 一口气看完信上所有内容，突厥可汗连笑三声，挣开帐内侍儿的搀扶从榻上站了起来。 “天不亡我，突厥有救了！赵枫小儿，你的死期到了！” 突厥可汗眼中的光芒点点，与之前判若两人，似乎已经见到唐军溃不成军的样子。 是夜，赵枫一行大军驻扎地仅仅距离安泰县城十里之遥。 帐内，尉迟恭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此时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看起来倒是如孩子一般。 “赵王爷，突厥这番可是元气大伤，待我们拿下安泰县便可一路北上直杀到突厥老家，生擒了那可汗老儿，看他怎么再嚣张！” “赵王爷？” “赵亲王？” 尉迟恭喊了几句，赵枫这才回过神。 见赵枫脸色颇有些沉郁，尉迟恭心里不解，王爷在朔州大破突厥，现在更是要直攻突厥老巢了，怎么反而不喜反忧？ 赵枫笑了笑，只道是刚出了个神。 “王爷可是有什么担忧？” “倒也不是。” 赵枫眉头微皱，紧接着叹了口气，“尉迟将军，本王这次是不是把突厥逼得太狠了？” “赵王爷何出此言？” 第178章 东西突厥 赵枫取出作战图，指了指突厥领土，尉迟恭不明所以凑上前看，见赵枫指尖正落在了标着西突厥三个字的地方。 “突厥起于一个个小部落的联合，自隋朝初便部落之前战乱不断，最终分出东突厥与西突厥，令人担忧的，就在这处。” 尉迟恭此刻也懂了赵枫的想法，跟大唐接轨频频发动战争的一直是东突厥，而西突厥虽然不曾对大唐开战，却也一直处于观望状态。 “赵亲王是担心东西突厥统一战线？” “不错。” 赵枫点了点头，脸上现出愁容。 若东西突厥真的为了对付唐军而联合，他还真的没有把握能一举拿下，这将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我之前观察过，因着与大唐的摩擦，东西两派来往密切了许多，甚至有些要重归于好的意思，一旦东西突厥联手，会麻烦很多。” 听赵枫这么说，尉迟恭深感认同，同时对阵东西两地突厥，对他们来说不是个轻松的事情。 只见他认真的看着作战图上的地标，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激动的拍了拍大腿。 “王爷可以再用一下攻打朔州的神通，给他再引一场冥河之火，饶是突厥人再多，毕竟火海无情，量他们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赵枫一听，只得苦笑：“尉迟将军还真拿我当神仙了不成？” 被这么一问尉迟恭不由愣住，黝黑的脸上倒看出些许不好意思。 他确实以为赵枫什么都会，可他忘了，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哪怕赵枫是大唐战神，终究也不能像神仙那样呼风唤雨。 这不就乱套了！ 赵枫见此，出言解释道：“所谓冥河之火，不过是我提前吩咐将士们把在土丘下挖好沟壑，倒上石油，石油遇火则燃，遇水则飘，这才有了所谓的冥河之火。” 尉迟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赵枫也只是笑笑，不做过多解释。 这倒也怪不得尉迟恭听不明白，毕竟是跟现代社会相差一千多年的唐朝，不知道石油的存在很正常。 得知此道不通，尉迟恭颓败的坐在那里：“这么一来冥河之火就不顶用了，我们还是得重新想法子。” 赵枫指了指突厥腹地道：“此处届时一马平川的草原，要想再像在宁道线那样挖沟填石油，是不可能了。” 尉迟恭点了点头，突厥本就是游牧民族，地势平坦宽阔，如果要挖沟还不被人发现，除非他们都是瞎子。 这显然不可能。 正待众人要继续商议应对之策时，营帐内突然闯入一位不速之客。 赵枫跟尉迟恭皆是脸色一黑，甚是不悦。 来者正是徐参军。 徐参军也不谈礼节了，大大剌剌往椅子上一坐，质问起赵枫跟尉迟恭：“商议军事为什么不带上我？” 赵枫嗤笑一声，感觉自己像是听了个笑话，尉迟恭干脆直接别过脸去，眼不见为净。 赵枫清了清嗓子，假意懊悔的拍了拍脑袋：“倒是本王做的不是了，我跟尉迟将军刚好遇到些难题，久闻徐参军才思出众，还烦请徐参军来解答一二？” 徐参军听赵枫这么一说，立刻理了理袍子，架子拿的十成十。 “什么难题，说吧。” 赵枫心底冷笑一声，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表面却是不动声色，言辞温和，尉迟恭疑惑的看着赵枫，就差直接张口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赵枫给了尉迟恭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开口道：“本王方才还与尉迟将军讨论，突厥腹地是一马平川的草原，我们应该怎么攻打最省时省力，可惜一直没有得到好的结果，不知徐参军可有好想法？” “这个……反正我们人多，直接攻过去就可以了。” 尉迟恭冷哼一声：“还参军呢，你那脑子怕不是个摆设！” “你！” 徐参军正要说什么，被赵枫制止。 “欸，我们只是探讨探讨，不要动怒，徐参军这个提议确实是个办法。” “那当然，突厥人有什么好畏惧的，直接打过去就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听着徐参军的狂言，赵枫忍住笑意继续道：“只是徐参军这个办法太没用了，不可取。” 赵枫不禁有些同情丞相，他虽然不喜欢房玄龄，却对房玄龄的才智是很认可的，穿越之前在历史课上还特意听过关于他的故事。 只可惜，也不知道房玄龄在哪里找了个这样的女婿，丢人还不自知！ 尉迟恭这时候哪里还能不知道赵枫的意思，听赵枫这么一说，兴致也来了，赶紧附和道：“不用脑子想出来的办法肯定不可取。” “你们！” “徐参军别急，还有个问题想要请徐参军解答。” 赵枫依旧是笑得一脸温和，徐参军气的面色铁青，又因着刚才放出去的话，只得应下。 “说吧！” “敌众我寡且腹背受敌时，要如何才能脱险？” 徐参军这下骄傲的扬起了下巴，可算问到会的了，连忙回答：“那自然是求援，援军一到，危难立刻迎刃而解！” 尉迟恭这下忍不住笑了：“援军到的晚一些你的脑袋也可以迎刃而解了，哈哈哈哈！” 徐参军这下怒不可遏，他以为最稳妥的方法竟然被人这么嘲笑，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大喝道：“尉迟恭，你不要欺人太甚！” 尉迟恭纵横沙场数十年，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又哪里会被这么点儿阵仗吓到，脸上嘲笑意味不减，反问道：“欺人太甚？我与赵亲王一个是当朝王爷，一个是陛下亲封的兵马大元帅，你一个小小参军，也敢如此放肆！” 徐参军气的身子发抖，总算明白了这两人是合伙戏弄自己，指着赵枫跟尉迟恭，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怎么，尉迟将军说的不对？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人也敢来做参军，真是大言不惭！” 这下再看赵枫，脸上笑意全无，眼神尽显轻蔑，甚至看都不屑再看徐参军一眼。 徐参军冷笑一声又坐回椅子上：“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在帐外听得清清楚楚，别以为我不知道朔州是怎样拿下的！” 第179章 军令状 赵枫跟尉迟恭都没想到一个小小参军竟然也敢偷听他们的谈话，一些平常的事务也就罢了，若万一是重大军机，就算杀他十次也是于事无补。 赵枫心中杀意渐起，不动声色敛下戾气，这才开口问道：“哦？徐参军对本王拿下朔州的手段可还有什么微词？” 徐参军撇了赵枫一眼，傲慢之意难以掩饰，之前是他太过于忌惮赵枫的神勇，想不到都是一些邪门歪道的小把戏。 “微词倒也谈不上，别人都说北平王赵王爷用兵如神，宛若天神下凡，我之前还信了，想不到也只是使了个小聪明借助外物。” 赵枫知道他只是在指“冥河之火”时用的石油，这个徐参军，对石油这么个新鲜东西接受的还挺快。 赵枫鼻翼微动轻哼一声不做反驳，尉迟恭却是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指着徐参军厉色道：“你说赵王爷借助外物是小聪明，换做是你，怕是早就吓得尿了裤子！” 徐参军这下不服了，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尉迟将军还是不要这么笃定为好，朔州城那种战役，换做是我领兵，照样能打的突厥人落花流水溃败而逃！” 徐参军越说底气越足，自己都已经信了七八分，看的赵枫是冷笑连连。 狂妄无知的小子，实在是碍眼！ 尉迟恭指着徐参军的手气的发抖，一连说了三个好，徐参军还洋洋得意对自己的愚昧一无所知，却不曾想尉迟恭拔出随身携带的宝剑就要往徐参军身上招呼，徐参军吓得连忙躲闪，慌乱中被凳子绊倒在地上。 徐参军一看，自己原来站的地方桌子竟然被尉迟恭砍下了一个角，当即吓得魂不附体，面部表情扭曲在一起不能自控。 “尉迟将军勿要动怒。” 为了避免尉迟恭真的杀了徐参军，赵枫还是出手拦住了尉迟恭。 并非他要护着徐参军，按说就算他们把徐参军给杀了，也不至于招惹什么大的祸患，但赵枫心中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 徐参军既然是丞相的女婿，那他倒可以借此给在朝廷“操劳”的丞相大人送一份厚礼。 “赵王爷，你还拦着我！这竖子无知，今天我就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战场！” 尉迟恭说着挣开赵枫的手提剑又砍了过去，徐参军一看不妙，就地滚了几圈，尉迟恭的剑落在椅凳上，把那物劈的粉碎！ 徐参军这下可算是知道害怕了，连逃带叫唤的喊着救命！ “尉迟恭！你不能杀我，我是陛下亲自委派的参军！” “我啐！老夫还是陛下亲自委派的兵马大元帅！无知小儿，哪里跑！” “啊……娘啊！救命啊！” 徐参军逃了几场，一抬头看到赵枫正好站在自己面前，连忙扯着赵枫衣摆站起，仓皇躲到了赵枫的身后。 赵枫嫌弃的皱着眉头，见尉迟恭并不肯罢休，赵枫按住了尉迟恭手中的剑。 “尉迟将军手下留情，徐参军毕竟是丞相大人的女婿，又是陛下亲自派来的参军，应当慎重对待。” 徐参军赶紧稳住心神，松开了抓着赵枫的手，直起腰背，装模做样的开腔。 “不错，擅自杀了我陛下跟丞相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赵枫……不对，赵亲王有想法，识时务！” 赵枫懒得搭理他，这种渣滓任他也蹦跶不了几天。 尉迟恭可不管丞相不丞相，瞪着躲在赵枫身后的徐参军，就要挣扎着绕过去。 “将军且慢，杀了徐参军自然是易如反掌，不过既然他已经说了自己可以带兵打仗，我们要是不给他个机会，那不就显得你我没有容人的肚量？” 尉迟恭听赵枫这么一说，哈哈笑了起来。 “赵王爷莫不是在说笑，就他？还领兵打仗！” 赵枫笑着点点头，尉迟恭疑惑的皱了皱眉，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王爷了！ 徐参军看尉迟恭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才从赵枫身后走出来，绕着桌子跟尉迟恭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领兵怎么了，你们能做的那些，换做是我照样可以！” 徐参军想到丞相的本意就是让他在战场上立个军功，好给政绩再描个金，顿时底气又上来了。 赵枫余光扫了徐参军一眼，显然，这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儿。 虽然拿下突厥的安泰县对赵枫来讲犹如探囊取物，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赵枫打算把安泰县驻守的突厥守备军的粮草先给一把火烧了，这样也由不得他们再做反抗。 突厥守备军虽然驻扎在安泰县，但他们的粮草却在安泰县旁边的一个小县城里。 县城虽小，却驻扎了一个狠人，赵枫本想让杨华亲自带人去焚烧粮草，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 赵枫看着徐参军，客气的笑了笑，徐参军以为赵枫真的忌惮丞相跟陛下的压力，不得不对他客气，又开始蹬鼻子上脸。 “赵亲王，你说吧，有哪里需要打的，我带先行军给大家打个样！” 尉迟恭冷哼一声，就差把痴人说梦四个字挂在脸上了。 赵枫把行军图重新摆好，给徐参军指了指泰安县旁边的小县城。 “此处，距离我军驻扎大营仅有十里，是突厥人囤积粮草的地方不足万人驻守。” 听到这个小城不足万人，徐参军脸上露出了喜色，心里默念着真是天助我也！ 赵枫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按照我军目前行军速度，明日一早便可到达，徐参军若是愿意，今夜派去查探敌情焚毁粮草的侦察队便可全权交由徐参军指挥率领。” 仅仅是焚烧粮草刺探军情，相较于在阵前冲锋，这真是个轻松的差事，徐参军立刻开心的应了下来，生怕答应晚了唾手可得的战功被人抢跑。 “徐参军果然是青年才俊，痛快！依着徐参军的本事，想必可以很出色的完成任务。” 听到赵枫一阵吹嘘褒奖，徐参军立刻得意的扬起了脑袋：“赵亲王这句话倒是没错，这些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赵枫故作为难的皱起了眉头，徐参军果然问道：“赵亲王这是怎么了？” 第180章 中计 见徐参军上钩，赵枫不忍的看了眼帐外。 “徐参军也知道，我麾下青龙卫与麒麟卫都是骁勇善战，这本是他们的差事，若给了徐参军怕是他们不答应啊！虽然徐参军能力出众，可是他们不知道，不能服众啊！” “徐参军可有办法能让他们心甘情愿让出这差事？” 徐参军低着头认真思考半天，尉迟恭睁大了眼睛看着赵枫，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赵亲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这么大！ 赵枫挑眉摸了摸鼻子，这时徐参军一拍桌子。 “有了！我可以立个军令状！” “徐参军果然机智过人，那就这么办！” 赵枫给尉迟恭使了个眼色，成了！ 尉迟恭感觉身后起了一层虚汗，以后可不敢得罪这尊杀神，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参军兴高采烈的立下军令状，刚一落笔，赵枫就叫来了杨华收好军令状，当即点了兵交予徐参军。 临行前，赵枫又是好一番吹捧客套，徐参军洋洋得意上了马，这般志在必得的气势让人觉得他马上就能拿下突厥的粮草与军报。 尉迟恭远远地看着摇了摇头，暗骂声徐参军活该，便径直走进营帐。 等到徐参军走远，赵枫也回了营帐，还命人将好酒好菜备上，叫来杨华高飞等一众大小将领，为明日的进攻突厥加油鼓气。 再说徐参军，带着骑兵快马加鞭赶到十里开外的突厥小城，见小小城镇严防密布，抓耳挠腮的思索了半天也没能想到用什么方法混进城，越想越急，围着小县城转了一圈气的破口大骂。 “这个赵枫，竟然敢戏耍与我！简直是小人行径！” 徐参军再三思量，越发笃定了是赵枫有意戏耍坑害他，心里气的恨不得立刻回去找那个赵枫理论。 想到这里，徐参军立刻吩咐人马掉头，连夜赶回唐军大营。 徐参军刚到唐军大营，一路前往赵枫营帐，刚一临近就听到他们竟然聚集在一起饮酒！ 当下是头昏目张脸色发青，心想着我带着先行军去打探情报，你们倒好，在这里饮酒作乐好不潇洒！ 徐参军狠狠的啐一口在地上，开口骂道：“好你个赵枫！巧言令色骗我去刺探情报火烧粮草，却是想要坑害我！” “赵枫，你出来！今日我就要跟你好好理论，你还跟我说是边陲小城，结果城防密不透风，你这是谋杀朝廷命官！” “赵枫！” 正在饮酒的众将士们听到外面的声音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么晚了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在唐军大营里辱骂王爷！ 将士们当即酒也不喝了，纷纷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赵枫跟尉迟恭自然知道外面是谁，跟在将士们后面不紧不慢的出来，徐参军一看到赵枫，骂的更起劲了，甚至要上前动手，被一个将领一把薅住领子拦了下来。 那个将领把徐参军往上拎了拎，像是提了个小鸡崽子一般，不屑的给他丢在地上。 “王爷，尉迟将军，这厮在军营中这般不识礼数乱叫唤，还辱骂行刺王爷，理当斩首示众！” “没错，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就地正法，以振军威！” “就地正法，以振军威！” 众将领一直要杀了徐参军，尉迟也恭眯了眯眼表示同意，毕竟当中辱骂王爷，已经是犯了众怒了。 赵枫摆了摆手，看着徐参军的眼中没有半丝温度，仿佛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一般。 “既然众将士都这般提议，那就将徐参军就地格杀，振我军威！” 赵枫话音一落，其他人都大呼痛快，一片叫好声，高飞从人群中走出，满是厌恶的看了徐参军一眼，接着对赵枫说道：“王爷，徐参军杀不得，他毕竟是丞相之婿，若真的死在了军中，丞相恐怕要对王爷不利。” 赵枫从高飞眼中没看出对徐参军半分的偏袒，便知道高飞这是真的在为自己着想了，看来行军前的秘密谈话也不是没用。 杨华适时的把徐参军立下的军令状拿出来，赵枫将军令状接过展开，一巴掌拍在了案上。 徐参军是叫苦不迭，坐在地上恨恨的看着赵枫，赵枫自然不会惧怕他。 “徐参军，你可知军令状是何物？” 徐参军冷哼一声，又狠狠的啐了一口。 “我呸！赵枫你好不要脸，诱骗我立下军令状妄想谋害我性命，丞相不会放过你的！” 赵枫闻言嗤笑一声，见过脸皮厚的，倒真没见过像徐参军这么脸皮厚的，不仅脸皮厚，还愚蠢的可以！ “徐参军，你说本王诱骗你立下军令状，那么我问你，您今年贵庚啊？这么大个人，还能被本王诱骗？” 众将士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徐参军脸色是白了又青，青完再红。 “总之，确实是你骗我签下的军令状，不作数！” 听到徐参军说军令状不作数，尉迟恭以及众将士们不答应了。 军令状对于行军之人来说就是命，岂能容他儿戏！ 顿时又有人开口提议将徐参军立即处死。 徐参军还在那里神神叨叨说着赵枫诓他骗他，赵枫已经懒得理会。 “看来徐参军不太了解什么是军令状，不知尉迟将军能否给他解答一二？” 尉迟恭本就看不惯徐参军，这番自然是毫不客气，直言答道：“军令状一出，便是再无退路！既然是需参军亲笔写下的军令状，那么便是陛下亲临，也无法改变，这，就是军法！” 尉迟恭说完，徐参军发了疯一样往前冲，当即被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赵枫跟尉迟恭均是冷眼看着徐参军在地上挣扎，心底没有半分同情。 “我不服！赵枫，你这个奸诈小人！我要见丞相！我要见陛下！” 赵枫冲着站在徐参军身边的将领挥了挥手，那个将领虽然不情愿，却也放开了徐参军。 徐参军如临大赦，连滚带爬跑到那些将领们面前挨个指着他们说道：“我是丞相之婿，是陛下亲自委派的参军！赵枫，你们，胆敢伤我分毫，陛下绝不会放过你们！” 将士们看着徐参军疯疯癫癫的样子，不由得哄堂大笑。 没有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第181章 惩戒 赵枫长长舒了口气 ，拿起徐参军立下的军令状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 众人都知道王爷的脾性，立刻收敛了声音等着王爷下最后的宣判。 徐参军看着赵枫的样子，颓废的 坐在了地上，口中依旧在嘟嘟囔囔念叨着：“我是丞相之婿，你们不能动我，你们不能……” 赵枫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虽然徐参军屡次冒犯本王，对本王不敬，但是眼看我大唐与突厥开战在即，徐参军又是大唐的人，阵前染了血寓意总归不好。既然杀他不吉利，那就换个方法处置。” 尉迟恭问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本王刚才看了下，这帐中除了我与尉迟将军，刚好还有十位将领，既然将徐参军从轻处罚，不如就罚他二十仗，由在座的各位将领亲自行刑，如何？” 尉迟恭点了点头，相比砍头来讲，这二十仗实在是太轻了。 各位将领也都纷纷点头，看向徐参军的时候那种眼神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高飞则是没有说话，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枫见他如此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将领们把徐参军拖了出去，用牛筋绳绑起来仍在地上，徐参军吓得左右滚动挣扎，却挣不开丝毫。 “你们……你们不能动我！” 他的话没有任何人会放在心上，也没有任何人听得进去，将领们刚喝了酒，正好热身活动活动筋骨。 一众一人拿了根棍子在徐参军身上比划比划，徐参军一看，这棍子足有一臂那么长，一头粗一偷细，粗的那头比他拳头还要大，当即便哭爹喊娘起来。 他越是挣扎哭号，将领们笑得声音越大。 终于，手持木棍的那个将领抡圆了膀子，木棍毫不留情的落在徐参军的屁股上，疼的他张嘴啃了一口泥。 那个将领还不尽兴，均摊下来每人刚好两棍，于是又卯足了力气，重重的挥出棍子。 “啊……哎呦呦！我的亲娘欸，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这两棍只是个开始，等到下一个将领的两棍下去，徐参军口鼻让他蹭的满是泥土，连哀嚎也嚎不出声了，只能一抽一抽的任着棍子打在身上各处。 赵枫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由邀着尉迟恭一起走出帐外观看，见几位将领打的正开心。 虽然只是二十军棍的仗刑，但徐参军毕竟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又哪里受过这种刑罚，几棍子下去，昏昏沉沉的就那么晕了过去。 其中一个将领拎了一桶水来悉数泼向徐参军，徐参军这才幽幽的转醒，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知道这场酷刑还没结束。 又是几棍子下去，在场的将领忽然问道一股异味，再看徐参军，熬不住杖责又昏了过去，下面流出一股黄色液体，竟是屎尿齐下，顿时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给他弄醒，让他就这么睡过去简直太便宜他了！” 一个将领这边开口说道，另一个人麻溜的又提了一桶水给徐参军再次泼醒。 “徐参军，这个时候你怎么能晕过去呢？应该好好享受才是！” 话音刚落，又是一棍子打在了徐参军身上，只听得一声闷哼，地上躺着的人蠕动几下。 他疼得越厉害，将领们打的越是起劲。 赵枫跟尉迟恭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尉迟恭有些唏嘘。 “想当年我们从军那会儿，别说是军棍，就算是火辣辣的烙铁烫在身上，也得咬紧牙关。” 赵枫失笑，尉迟恭是真正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生存下来的人，跟徐参军自然是没有可比性。 再看那边，徐参军是昏了又醒，醒了又昏，终于挨过了前面的九个将领的毒打，现在已是意识模糊，不知今夕何夕了。 棍棒传到了高飞手里，高飞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人突然有些不忍心下手，然而一众将领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跟着让高飞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棍棒。 看来有情况了。 赵枫饶有兴致的看着高飞暗地里的动作，高飞身手极佳哪怕是行军打仗也颇有手段，唯独有一点，顾虑太多，心肠太软。 倒要看看他这次会怎么做。 尉迟恭显然也看到了高飞，侧过头问赵枫：“那个小子不是在你身边的小毛孩么，他能下得去手？” 赵枫但笑不语。 果然，在众人的注视中高飞高高的举起棍棒，看似极为用力的挥下去，在落到徐参军身上时却悄悄敛了些力气。 一旁的将领们自然是没有看出端倪，都在那边鼓掌叫好。 徐参军迷迷糊糊睁开眼，不过一会功夫又昏过去好几回，虽然高飞有意放水下手轻了许多，但是早已经被打的麻木的徐参军哪里感觉的出来这个，只知道这是在人间炼狱走了一圈，而这些将领们，都是行走在人间的恶魔！ 恨意充斥着徐参军整个内心，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虽然那些将领们没看出来高飞手下留情，可赵枫跟尉迟恭却是对其中的门道非常清楚。 赵枫嘴角隐隐露出些笑意，尉迟叹着气恭摇了摇头，像是在说高飞不争气。 赵枫不多做解释，毕竟高飞与其他将领不同，他是李世民带出来的人，可以无情，但始终不够冷血，他的顾及太多。 见到赵枫跟尉迟恭走过去，一众将领们连忙让出了位置。 赵枫一眼也没看地上的徐参军，招来手下把他抬走，其中一个将领还意犹未尽的说了句：“罚的太轻了。” 徐参军被抬走时，本来睁不开眼却意外的瞪了个浑圆，将那些将士们以及赵枫和尉迟恭一一刻进脑子里，猛然有那么几分吓人。 高飞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次丞相大人是真的不会善罢甘休了。 赵枫意味不明的看了高飞一眼，高飞浑身一个激灵，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赵枫却没了后续动作，只冲着诸位将领挥了挥手。 “时辰不早了，大家都各自回帐好好休息，明早拔营，进军安泰县！” “末将领命！” 高飞看着转身回营帐的赵枫，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什么都没再讲。 第182章 顾及 待到众人都回到营帐，赵枫也打算休息了。 收好作战图正要熄灯，却见营帐之外立着一个人影，要走不走，欲进不进。 还真是别扭！ 赵枫叹了口气，罢了，还是他先开口吧。 “大半夜就不要杵在外面了，进来！” 营帐外的人影听到后动了动，走了进来。 便是不用看，赵枫也知道一定是高飞，果不出奇然，高飞进来后站在赵枫榻前，一看便知道赵枫要休息了，得知自己打扰到王爷的休息，高飞脸上一片愧色。 “王爷……” “有话就直说吧，你来找本王难不成是一起睡觉？” “这！”高飞一时语塞，被赵枫的话堵得面红耳赤，赵枫倒是毫不在意爽朗一笑。 “王爷，卑职是为了徐参军的事。” “接着说。” “徐参军此人见识短浅且锱铢必较，这次在王爷手里受了这么大的气，回到京城定然会夸大事实添油加醋乱讲一通，丞相本就与王爷相处不慎融洽，再经他这么掰扯，定然会形成彻底对立的局面。” 高飞讲的句句在理，赵枫认同的点了点头，房玄龄虽然与他不和，但是明里当着他的面也不会做的太难看，经过徐参军这件事，恐怕会打破这个表面平衡。 “你的担心是对的，不过本王又怎会惧他房玄龄？” 高飞眉宇间显现出些许着急，反观，赵枫则是气定神闲。 在他看来丞相大人又怎么样，一介舞文弄墨的文官而已，任他足智多谋才思敏捷，照样奈何不得自己分毫。 高飞抿了抿唇接着道：“王爷自然是不惧怕丞相的势力，但将相不和在任何时期都会影响朝政，届时陛下怕是会很为难。” 赵枫故意叹了口气，挑眉看着高飞道：“本王还以为你是担心丞相会算计于我，没想到是担心陛下为难啊，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王爷，并非如此！卑职……只是陛下他……” 高飞一听连忙想要解释，却急得话都说不完整，赵枫笑着摆了摆手，不过是打趣了他两句，这怎么就还急了。 “行了，本王并无怪你之意，你的意思本王也明白，只是徐参军，不处置不为快，事到如今，他想怎么说你我也做不得主。” “那他如果说不出来呢？” 赵枫看向高飞的眼神充满探究，高飞也不躲避，直勾勾地盯着赵枫，赵枫第一次如此深切感受到高飞不愧是李世民带出来的人。 是他之前一直疏忽了这点。 不管高飞这一问是不是试探，赵枫都否决了他的提议。 “本王既然这么做了，就定然不会暗改主意，让徐参军回去吧，后面的事，且行且看，一个徐参军，还妄想翻出什么大浪！” 赵枫已经定了主意，高飞也只能躬身应下。 草原的夜总是很凉，与白天的炽热天壤之别。 赵枫挥挥手让高飞回营帐休息，等到高飞离开营帐后，赵枫起身坐在桌前，看着那张行军布阵图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他确实想过杀徐参军，但他更想让李世民知道，行军作战，派这些无用之人跟着毫无意义！ 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李世民如果真的容不下他，那麻烦可就大了！ 尉迟将军带着援军赶来时，朔州已经被收复，这些日子无论是在军中的威望亦或是在百姓中的威望，都一时无二，怕是李世民此刻头疼死了。 赵枫把行军作战图推到一边，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 这个皇帝老儿，见天儿的坐在那个龙椅上闲的没事干怎么的，来来回回猜忌衡量，咋没累死他！ 天天的闲出屁来！ 赵枫心里吐槽一通后总算没那么烦躁了，这才站起身来在营帐徘徊。 由着房玄龄他们在后面戳脊梁骨捣棒槌也不是那么个事儿，还是得让李世民放心才行！ 得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赵枫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李世民担心的无非也就是他功高震主，拥兵自重，那若交了兵权，这些担心便不再存在。 赵枫面上神色轻松许多，他倒是不担心狡兔死走狗烹，毕竟自己想做的可是多着呢，每一件都能牵着李世民的心！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么想着赵枫也不耽搁，拿出笔墨开始写密函。 若要上交兵权，他的兵到谁手里都是个定时炸弹，遭到排斥打压也不无可能，不如直接交由李世民亲管。 赵枫拿着笔左思右想，突然想起曾经看的《四大名捕》。为什么不说动李世民建立一个类似六扇门的组织，由皇上亲自掌控，以民生、民计为主旨，囊括奇案、研发、监督，这么一来不仅还了军权打消李世民的猜忌，还能为往后研制蒸汽机、发电机行个方便。 况且交由李世民亲自掌管，也不用担心有了什么功绩会夺了民心，毕竟这些成就都要算在皇帝身上！ 赵枫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奋笔疾书不过一盏茶功夫，洋洋洒洒写了五六张，总算把要表达的内容都写进去了，并且给这个即将到来的新部门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天一院。 至于其他精细构造，那边只能等到回去亲自跟李世民沟通了。 为了让李世民以后不随便派个什么臭鱼烂虾到军营添堵，赵枫还把徐参军的事情详叙一遍，这么一来便齐全了！ 赵枫满意的放下笔墨，拿起信纸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确定无虞，这才派人连夜快马加鞭送回长安。 有了这封信，哪怕丞相跟徐参军在朝堂上狠狠的参自己一本，李世民想必也会想方设法周全。 总算可以睡个安生觉了！赵枫收拾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脑中却在略过东西突厥的版图。 一夜无梦，终是到了东方天际白，赵枫这才吩咐人将重伤的徐参军送回朔州。 今日，便是要攻打突厥的日子。 大军距离安泰县不过十里，安泰县近在眼前，每个人眼中都闪现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三军整齐待发，尉迟恭跟赵枫皆稳坐马上，二人对视一眼了然的点了点头。 “众将士，出发！” 第183章 有趣的条件 大军浩浩荡荡逼近泰安县，眼见着就要到城门前。 泰安县，突厥守军将领左隆图立在城门之上，看着黑压压的唐军，眼中情绪颇为复杂。 尉迟恭的兵马再加上赵枫的麒麟卫与青龙卫，唐军有将近三十万，而这座泰安县中，所有军民加在一起，才不过万人。 即便是全军死守，也撑不过一个时辰！ 他手下的将士们皆是跟了他多年，哪怕是损失一军一卒，他都不愿。 可如今他们要对战的时三十万唐军，更何况还有赵枫这号人物！ 当日赵枫收复朔州，一场“冥河之火”几乎令突厥可汗的亲军流沙全军覆没，这一举动不仅震惊突厥，甚至传遍周边各个部落与国家。 突厥兵士与百姓现在都是“谈枫色变”，哪怕是婴孩夜啼，听到赵枫的名字也能立刻止住声音！ 这般影响力，不得不让人恐惧。 左隆图多番挣扎思索，这才想到一个缓兵之计，抵抗是万万行不通的，他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地让突厥军民撤到安全范围。 左隆图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赌，赌赵枫愿意跟他打赌！ 赵枫跟尉迟恭率着唐军来到安泰县城门之下，当即下令唐军的将士们把安泰县团团合围！ 可即便是整座城池被包围，左隆图也没做出过多反应。 城门上的突厥守卫军们眼见着下面的唐军步步紧逼，多多少少都带了些惧意，只能强装镇定。 唐军等了许久，既不见他们开城门受降，又不见守军出兵抵抗，这下都摸不准突厥人这次的主意了。 尉迟恭看了看站在城门上的守军将领，没看出个究竟，侧过脑袋询问赵枫：“你看他突厥小儿笔直笔直的站在城门之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知不敌，要跳下城门以身殉职？” 赵枫摇了摇头：“这倒未必。” 看那个守将的神情，可完全不像轻生的样子！ 甚至连一点悲壮的感觉都没有！ 难道这是准备了后招？ 赵枫越来越好奇这个突厥的将领想要怎么做，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是三十万唐军，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有逆转，便是神仙下凡，也着实难！ 像是印证了赵枫的猜测一般，泰安县城门缓缓打开，仅有一个突厥兵卒从里面跑出，到唐军阵前将手中之物呈给赵枫。 杨华怕突厥有诈，上前接了信函确认无误，这才递给赵枫。 送信的兵卒本就畏惧赵枫，见东西一脱手，连忙掉头跑了回去。 赵枫接了信函拆开，一看那上面的三个大字，不由笑了，尉迟恭好奇的神偷去看。 “挑战书？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倒是有点儿意思，正面打不过我们，想着法子争取时间，他想在两军阵前双方派人比武，一天一场总共三场，整整三天的功夫！” 赵枫玩味的看着泰安县城门上的突厥将领，尉迟恭则是接过挑战书看了个究竟。 左隆图也拿不准赵枫究竟会不会答应跟他比试，只好站在城门喊话。 “赵枫，我是安泰县守卫军统领左隆图，我自知你用兵如神，我们不是你的对手，可一旦开战两方都难免有损失，我也知你是惜并爱兵之人，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双方阵前比武！” 看来这个左隆图还挺会恭维人，不过他有一点考虑得不错，赵枫确实爱兵惜兵，他最崇尚莫过于作战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 尉迟恭嗤笑一声，直道稀奇。 “我老黑打仗打了一辈子，第一次听说这两军交战之际，大军按兵不动，主将派人阵前比武定输赢！真是活的久了，什么都能看见！哈哈哈，稀奇！稀奇！” “不过他这个提议倒是可以考虑。” 听赵枫这么一说，尉迟恭慎重的考虑了一番，眉头不甚舒展。 “赵王爷，这一看就是缓兵之计，那个突厥小儿就是想拖延我们的时间，从而给自己争取机会！我们大可不要理他，直接大军攻城一举拿下完事儿！” 赵枫摇了摇头，虽说突厥只有一万余人，但人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既然左隆图敢阵前挑战，就说明他手中握有底牌。 赵枫倒很想知道左隆图的底牌究竟是是什么！ “尉迟将军别着急，突厥的兵士如何本王自然不关心，但是我大唐的将士们都是血肉之躯，能少一个伤亡便是一个，更何况，突厥前日方才元气大伤，哪怕是给他们时间，他们顶多也就往后撤一撤，三天之内任凭他们折腾，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尉迟恭听着赵枫说的是那么个礼，不伤一兵一卒，倒是个好条件，左右说不过赵枫，尉迟恭便也应下了。 左隆图见赵枫迟迟没给出具体回应，心里有些捉摸不定。 若是赵枫不答应，那他手下这一万军民怕是要折在这安泰县了！ “赵枫，你们考虑如何？” 赵枫这才答道：“你这个提议很有意思，本王答应了！比试方法任你们选！” 见赵枫出口应下，左隆图心中自是万分喜悦！他没想到赵枫竟然让他来拟定规则，这下对自己便更为有利。 由于心情的转变，左隆图说话的声音也透漏出几分轻松。 “规则很简单，接下来三天我们一方派出一人出阵，弃了兵刃盔甲，平地肉搏，直到一方力竭不能再战为止，但途中不得恶意致对方伤亡！” 赵枫一听乐了，这人真有意思，比赛规则列的跟现代拳击似的。 当即便应了下来，虽然肉搏是突厥优势，但他麾下也有许多将士以体力见长，倒有得一拼！ 只听那左隆图又开口继续道：“期间我突厥每赢一场你们就得放城中三分之一的士兵和百姓离开，三日之后不论胜负如何，我们都将让出城池。” “那就按照你说的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我们就开始第一场，如何？” 左隆图一听赵枫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不禁喜上眉梢，当即同意今日未时便开始第一场比试。 定了时辰，赵枫跟尉迟恭便暂且收了兵，左隆图也回到了城中，找到府中正在演练的三个人。 他之所以有这个底气挑战赵枫，就是因为这三个自小便去西域学习功夫的高手！ 即便赵枫手中能人辈出，也不见得能赢过这三人，正好借此机会挫一挫赵枫的锐气！ 第184章 比试 且看那三个大汉，皆是身形魁梧肌肉紧实，一看便是傍着一身横练功夫！ 三人见到左隆图回来，立刻收了手上功夫迎了上去。 最前面的那个人名塞纳，一身紧实皮肉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塞纳率先开口问道：“左隆图大人，那赵枫可曾应下比试一事？” 左隆图脸上的喜色显露出来，塞纳一看，这是有戏！ “应下了！今天下午便开始第一场。” 塞纳一听，狂笑了几声，两外两人也都跃跃欲试。 “下午不如就让我先去，甭管唐军谁来，我这一身铜墙铁壁，定让他们无可奈何！” 左隆图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是有意让塞纳第一个出战！ 塞纳练的是实打实的皮肉筋骨，刀枪棍棒也奈何不得，更何况是徒手！ 而其他两个，一个名叫太木里，练的内里的一口气，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攻击，都会反弹回去同样的力道。 另一个则是以诡异之术见长，名叫那斯，虽然一身横肉，但身手速度极快且专攻人下三路！ 有了这三人，赵枫想要赢了这几场比试，几乎是不可能。 未时一刻，安泰县城门大开，突厥兵士迎出城外一字排开，左隆图带着塞纳列于阵前，等着比赛的到来。 太木里跟那斯则扮成突厥士兵，隐藏在后面，塞纳打头阵，正好可以让他们看看唐军的路数！ 赵枫与尉迟恭如约来到城外，他们身后便是一众将领，为了看这稀奇的比赛，唐军众将士谁也不想缺席，竟然全部跟了来，三十万大军一人不少！哪怕是听个战况他们也愿意！ 这阵仗着实让左隆图心里捏了把汗，万一场面失控，那真是无法想象。 “既然规则早在上午便已讲清，那便直接开始比试，赵王爷认为如何？” 听到左隆图开口喊王爷，赵枫有些想笑，早上还一口一个赵枫，现在叫这么客套，真有些不习惯。 再看左隆图身侧那个大汉，赵枫面色有些凝重。 一看就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 杨华见状率先请战，翻身下马走出阵列跪在赵枫身前。 “王爷，属下愿意出战！” 杨华的身手在一众将领中算是数一数二，赵枫也想看看这突厥人究竟积分厉害，便直接点头应下。 得了准许，杨华转身上前，塞纳见杨华身板虽然不似他那般魁梧，但自小习武的他也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不敢轻视杨华，拿出全部的精力。 两人各自见礼后，便摆好了架势紧紧盯着对方。 塞纳试探性出了个虚招，杨华并不上当，躲闪之余防守的滴水不漏。 见试探失败，塞纳索性开始攻击，一拳打向杨华肩胛，杨华侧身灵巧避开。 出招打空的塞纳倒也不急，接连几拳攻向杨华咽喉、心门、腰腹等致命处，拳拳带风步步紧逼，杨华沉住气脚下步法灵活，一一躲开。 塞纳的招式都很直，除了快与重，没有任何技巧可言，杨华就着这点暗自找机会反攻。 见接连几拳都打空，塞纳也明白了从速度上自己比不过杨华，又见杨华要出招反击，便直接转攻为守。 杨华的招式快准狠，又惯会声东击西，角度刁钻拳拳到肉，拳掌如重锤一般砸在塞纳身上，可塞纳即便是接连挨了几下，脸不红气不喘跟个没事人一般，即便是被打的地方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这怎么可能？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杨华很清楚，他只有开始两圈没用多大功力，剩下几招至少使了七分力！ 塞纳这个抵御能力让杨华心中吃了一惊，能做到这般程度的，要么是死人，要么是皮肉功夫连到家了！ 很显然，塞纳便是后者！ 不止是杨华，赵枫也是心中暗自惊叹，塞纳的这般功夫倒是像极了他曾经看的武侠小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可这功夫不是中原的吗，突厥人是怎么学会的？ 再看杨华，即便招式灵活多变，胜了塞纳不止一点半点，可塞纳愣是任你怎么打都不留半点痕迹，仿佛那些拳脚并不是打在他身上一般！ 杨华双臂被震得发麻，虽然面色不显，但他心知自己力气已经不如最初，体力也在逐渐消耗。 塞纳依旧是不痛不痒，看着杨华这般模样甚至露出了笑意，抱着双臂站在原地不动，一副任人打骂的模样表情确实十分张扬。 唐军上下都跟着紧张起来，尉迟恭急得满头大汗，赵枫则是眉头紧皱，在思考什么。 金钟罩铁布衫这种功夫一般都会有罩门，不同的人练这个，相对的罩门也不一样，那么塞纳的罩门又是什么？ 看着塞纳哪怕是狂喜也珉紧的双唇，赵枫心中有了猜想，突厥人要是开心定然会开怀大笑，像这么忍住的可没有几个人。 不待赵枫再做思量，塞纳在杨华收招未及再出时一个迅猛的动作把杨华扑倒在地锁住手脚。 杨华挣扎动弹不得，只剩大口大口地喘气。 左隆图见状大喜，接连笑了几声，赵枫叹了口气，战局已定！ “这一场，我方认输。” 赵枫话音刚落，唐军一阵唏嘘不已。 塞纳松开杨华扬长走回阵前，杨华满脸羞愧的从地上起来，赵枫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毕竟这个不能怪他。 “赵王爷果然豪爽！真汉子！我左隆图佩服！” 赵枫干脆的认输倒是在左隆图意料之外，殊不知赵枫只是不想在已成定局的事上多做周旋。 “既然你们赢了，那就按照之前的约定，放城中三分之一的突厥士兵和百姓离开，左统领大可自行安排，明日此时，我们再战！” 双方约好再战，便各自收兵。 杨华始终对首战失利耿耿于怀，尉迟恭更是连声道这突厥人练的是什么怪异功夫。 赵枫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只说这是一种霸道的外功功法，练成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杨华听着默默记下。 “这倒是奇了，还真有这么邪门的功法不成？” 面对尉迟恭的不解，赵枫也只笑着点点头。 他看过的武侠小说中奇奇怪怪的功法多了去了，要是这个时代真有这种武功的存在，那可就真的太有意思了！ 第185章 霸道之术 入夜，杨华独自走到赵枫营帐前，今日的对战失利杨华一直耿耿于怀，然而赵枫却没有为此责备过他半句，这让杨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夜风吹在杨华脸上，多了几分寒意，杨华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进入帐中。 无论如何，都要向王爷请罪！杨华坚定迈着步伐，到了营帐里才发现不仅赵枫在，尉迟恭和高飞都在里面。 “来得正好！” 赵枫看到杨华进来，脸上多了几分欣喜之意。 杨华看不太懂，今日明明吃了败仗，为何王爷不仅不生气反而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没等杨华细想，赵枫便把他召到身边。 “杨华，今日你对战那突厥高手都有什么感受，不妨细细讲来。” 杨华仔细地回想对战情节，他也不是没有听过一些境外高手的 传闻，对横练功夫曾有那么些了解，但正面交锋还是头一回。 再想今天与塞纳的对战细节，跟自己之前所了解的境外高手的一些路子倒是不谋而合！ “回王爷，塞纳的功夫很是诡异，全身像是包了一层铜皮一般，拳打不通脚踢不动，与属下曾经了解的境外高手的路数很是相似。” “境外高手？” “不错，曾经民间流传着很多关于境外高手的传说，招式奇特功法诡异，其中一种就是霸道无比的横练功夫，就叫霸道之术！像极了塞纳的招数。” 杨华顿了顿，又补充道：“传说中的霸道之术便是将自己身体练成铜墙铁壁一般刀枪不入，因着出招时要调动绝大多数气力在躯体上，所以即便他们外表坚硬无比但招数却非常的死板笨拙。” 赵枫心里一阵无语，因为是特别霸道的横练功夫，这名字就叫霸道之术，未免太随意了！ 但这听起来确实是金钟罩铁布衫的路数，你打任你打，打动算我输，但这个名字真还不如金钟罩铁布衫！ 心里吐槽归吐槽，但赵枫也只能按照这个时代的来，听完杨华的理解跟解说，赵枫开始盘算起明天的第二场比武。 按理说这些将领中，能跟武侠小说里的那种江湖高手挂上边的，应该就是高飞了！ 高飞的身法以及招式都并非一般武将的路数，那明日大可派他去！ 高飞一看赵枫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立刻就懂了赵枫心里的想法。 “王爷，明日比武就容卑职去会会他们！” 见高飞正说道了心坎上，赵枫笑着点了点头。 不愧是跟过皇上的人，对揣摩人的心思果然有了解。 赵枫正想应下，突然想到以李世民的性子，如果真的有这种武林高手，他定然不会放过，在次宫里的随从护卫中也总该有几个。 “高飞，你曾经可对敌过这种西域高手？” 高飞闻言略作思索，随即又点了点头，他刚进营帐便想说来着，结果跟他们讨论塞纳武功路数时就给忘了。 “我在宫中时曾遇到过一个师承西域高人的侍卫，他的内功路数跟杨华今日对阵的塞纳有着相似之处。” 赵飞这么一讲，赵枫了然，尉迟恭听他们一会讨论西域高手一会说道塞纳的功夫路子，一会又跳到皇宫中的高手侍卫，早就有些跟不上节奏了，坐在那里昏昏欲睡。 “那明日就由高飞代表我唐军出战第二场！” 赵枫这句话尉迟恭总算听明白了，连忙抬起头说道：“这个好！高飞身手敏捷招式刁钻，保不准会赢！” 赵枫方才便见到尉迟恭在那里打瞌睡，对比一下现在这精神抖擞的样子，倒有些让人忍不住想发笑。 “尉迟将军这下不困了？” 见赵枫打趣自己，尉迟恭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立刻理直气壮起来：“你们一会儿西域一会儿皇宫的，这种招式那种招式，我老黑听不明白！” 赵枫他们只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毕竟尉迟将军也算是上了年纪，作为大唐猛将，懂得行军作战便已足够！ “那便就先这么定下，都各自回营帐歇息，明日若不出所料应当还是一场硬战。” 在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敢笃定这一局的输赢。 就在一切商量既定之际，杨华皱紧了眉头单膝跪地，一脸严肃道：“王爷，属下学艺不精，首战失利，还请王爷重罚！” 赵枫本就不打算责罚杨华，看着跪在地上的心腹只得叹了口气。 “胜败无常，你不必如此。” 杨华仿佛是一根怎么拧也拧不动的钢筋，任凭赵枫怎么劝也不肯起来。 见杨华这是铁了心领罚，赵枫心下不解。 “本王不追究，此事便罢了，你为何执意领罚？” 杨华低下了头，回答道：“三场比武，属下首战便败给突厥人，于军心不利，请王爷重罚！” 赵枫摇了摇头并不认可，杨华平日里到也还算善于变通，怎么就今天这么执拗。 “你先起来，你随本王多年，大大小小的功劳不计其数，本王也未曾一一论赏，这次小失利，自然也不会罚你。” “可是……” 赵枫知道杨华想说什么，还没等他开口便打断了。 “放心，军心我自然有办法，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杨华颇为疑惑，尉迟恭跟高飞见状一左一右给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这傻小子，王爷说不罚那肯定就是不罚你了，怎么比我年轻时候还犟！” 杨华被拉起来，帐外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不愧是北平王，气量与谋略皆非同一般，实在令人佩服！” 众人均是一惊，且不说军营中防守甚严，单是这个非常时期，又怎么会有平常人踏足军营重地！ 赵枫半眯起眼眸，不管来人是谁，在他心中都留下了四个字：不速之客！ 未及他们看的清楚，营帐中便又多了一人身影。 来着一袭白衣飘飘，模样俊秀文雅，手执佛珠轻捻，颇具几分仙风道骨。 但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的，是他光亮的脑袋。 这人是个和尚！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白衣僧人便走到赵枫身前行了一礼。 “贫僧法号天澜，见过王爷、诸位施主，深夜来访多有冒昧。” 尉迟恭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下意识回答了一句：“你这秃驴确实挺冒昧，你可知私闯军营该当何罪！” 第186章 不速之客 天澜不气不恼，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不过就凭这个僧人眨眼之间从营帐外面出现在他们眼前，赵枫就对这个和尚充满了戒备。 “不知天澜大师来我这军营有何指教？” “得知王爷要派人与突厥高手比试，贫僧不才，想向王爷请战。” 这下不仅是赵枫，其余三个人也愣在了当场。 这和尚的文弱完全不同于赵枫高飞他们的精瘦，说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毫不过分，对战他突厥的高手，不是找死是什么！ 看出他们的疑虑，天澜略微思衬了下，又道：“倘若诸位不放心，那贫僧就做一个小小的展示，诸位若觉得服，便应了贫僧，如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和尚非要请战，但赵枫还是觉得先看看他的招数也好。 “大师想展示什么招式？” “阿弥陀佛，贫僧连夜赶路到此，滴水未进，王爷可否赐贫僧一桌饭菜？贫僧不挑食。” 高飞见状也不淡定了，直言道：“这和尚怕不是来蹭吃蹭喝的！” 杨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单从表情就看得出，非常同意高飞的话。 赵枫突然想起曾经的武侠小说，有些绝世高手往往看起来并没有高手的体格，甚至是瘦弱多病，可他们大都行为古怪异于常人，莫非这个和尚真是个高手？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赵枫令人去准备一桌饭菜。 这下本来要回各自营帐休息的几个人也不回去了，都想看看这个和尚究竟能有什么花样。 天澜盘腿坐下静气凝神，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隐世高人的样子。 杨华静静的看着天澜，有些动摇了他是个骗吃骗喝的野和尚的想法。 “大师可是在练习什么功法？” “非也，贫僧饿了，能不动，便不动。” “……” 杨华的脸色顿时尴尬无比，被天澜这句话梗住，尉迟恭不像高飞跟赵枫笑得隐忍，帐外隔多远都听得到，杨华只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火头军把做好的饭菜呈了上来，天澜也不客气，当即坐下拿好碗筷，抬眼看到赵枫尉迟恭等人在一旁盯着他看。 “阿弥陀佛，施主不妨坐下一起？” 赵枫他们均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因着天澜大师本就是出家人，赵枫特意吩咐不要酒肉，这些饭菜在他们眼中并没什么吸引力。 天澜也不再多话，开始动筷。 和尚进食动作优雅，却是一筷一筷不曾停歇，看的几个人目瞪口呆。 这也难怪他们吃惊，毕竟是满满一桌子的饭菜，饶是一个壮汉也不见得能吃完，这和尚不紧不慢，一会儿功夫竟然一桌子饭菜都见底了，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终于，天澜放下了碗筷，念了句佛号，这才站起身。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大师客气。” 赵枫此时也明白这个和尚想展示的招式是什么了，这个饭量一般人也是难有，放到现代妥妥的大胃王，开直播倒是不错。 尉迟恭他们自然不知道赵枫心里在想什么，天澜一脸温和笑意注视着赵枫。 “贫僧展示完了，明日出战可否让贫僧去？” 果然…… 赵枫看了高飞一眼，并定明天原定去跟突厥人比试的是高飞，可高飞此刻也拿不准主意，比饭量他妥妥的比不过，但是跟突厥人的比武，岂能是吃饭这么简单？ 赵枫又看了看尉迟恭，尉迟恭一脸你决定别问我的表情，杨华也是低下头默不作声。 这一战的重要程度自然而然不用多说，万一输了对军心的影响不可谓不严重，定要慎重起见。 再看天澜大师，气定神闲等着答复。 “本王到有个主意，不如大师同高飞过个招？” 高飞应话走到天澜身边，尉迟恭跟杨华都满满的赞同。 天澜双手合十又念了句佛号，看着这个年轻的将领，想必就是北平王口中的高飞了。 “恕贫僧失礼，施主请出招吧。” 高飞见了个礼，率先出手，一掌拍向天澜胸口，却见天澜脚尖一点瞬间退到几步之外，高飞竟是连他衣衫也不曾碰到。 高飞立刻调整状态化掌为爪直取天澜咽喉，天澜身子未动，只脚下功夫绕到高飞身后，高飞第二招又扑了个空。 这是什么身法？ 尉迟恭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以高飞的身手，竟然接连两招都不曾碰到天澜！ 赵枫脑海中突然出现一种功夫，凌波微步？ 想当年段誉就是凭着凌波微步在一种高手中也不见吃亏的！ 这是个高手啊！ 赵枫喊停了二人的比试，高飞也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从第一天跟在李世民身边起，高飞就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便也不在逞强，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让各位见笑了。” “不知大师对突厥人的功法可有了解？” 天澜认真的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 “突厥人的功法贫僧不了解，不过贫僧早年在外游历遇到过几个突厥人，过了些招式。” 尉迟恭一听，行啊，实战过的！当即来了兴致，连忙追问：“那你是赢了还是输了？” 天澜笑了笑：“输赢贫僧也不知，当时贫僧有要事，摆脱了他们便离开了。” 尉迟恭立刻了然，这意思太明显了，突厥高手奈何不了他。 赵枫点了点头，他能看得出来，天澜说是比试却始终不曾出手，这让赵枫越发想看到他的实力。 或者说是这个时代，武林高手的实力！ “既然大师更胜一筹，那么明天的比试，便由大师代我唐军出战。” 达到目的的天澜又冲着赵枫行了一礼。 “本王这就安排人为大师准备营帐。” “不劳烦王爷。” “大师此话何意？” 赵枫不明白，不要营帐，睡在地上不成？ 天澜下一句话又证实了赵枫的猜想。 “贫僧是个云游僧人，天为盖地为床，方才一饭多谢王爷厚待。” 真是个怪人。 赵枫也不勉强，当即令人各自回去休息，等待明日对战的到来。 杨华跟高飞走时多看了天澜一眼，仿佛有话要说，赵枫盯着天澜的背影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有高手，自然不能浪费。 第187章 第二战 次日，两军依次摆好阵仗，突厥那边走出一人，体型跟昨日的塞纳倒是有得一拼。 那彪形大汉开口道：“突厥太木里，前来讨教！” 尉迟恭没听清楚，小声问了句身边人：“什么？太木了？” 高飞忍住笑意，同样小声回答：“是太木里。” 尉迟恭了然点头。 这时天澜一袭白衣走到阵前，惊住了一众将士。 不仅是突厥人，就算是唐兵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突然会有一个和尚。 而赵枫却是十分期待这场对战，这么能算作是西域高手对中原高手了，也就是说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些情节，他现在有机会可以亲眼看到。 太木里看到天澜出来不禁神色大变，反观天澜，依旧是眉眼温润，笑容带了些暖意。 “死秃驴，怎么又是你！” 太木里一声惊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难不成他们见过？ 天澜手执佛珠轻诵一句佛号，回了一句：“多年不见，木木别来无恙？” 太木里两眼翻白，心里默默嘟囔了句“谁要见你”！ 他可没忘记，刚出师的时候来中原遇到山贼，一时兴起去做了个山大王，结果被路过的天澜折腾掉半条命！ 要不是天澜当时有事要离开，他剩下半条命估计也没了！ 赵枫注意到，太木里看着天澜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躲闪中带着些不甘，想必天澜之前说的跟突厥人过招，那个突厥人就是太木里。 “死秃驴，我的天蟾神功已经达到九重，既然你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天蟾神功，赵枫感觉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天蟾？神功？难不成是蛤蟆功？ 赵枫越来越激动起来，欧阳修的蛤蟆功可是强到没谱的，就是不知这个突厥的太木里会不会让人失望。 天澜听了太木里的话则是笑了笑，一本正经说道：“老熟人了，不必客气！” “找死！” 太木里对自己苦练多年的功夫显然很有信心，上去便率先出手先发夺人。 只见太木里一跳三尺然后趴伏在地上，鼓起腮帮子，竟然从腮帮子发出几声蛤蟆的叫声。 赵枫乐了，还真是蛤蟆功！这个起势很标准！ 天澜退后两步摆出了个“请”的手势，太木里也不跟他客气，后腿一蹬弹跳起来，眼看着就要扑到天澜身上，天澜却在众目睽睽中跟着一跃而起，跳的比太木里还要高，顺带拍了拍太木里的脑袋。 “笃笃”两声脆响，让人怀疑太木里脑袋中是空的。 太木里哪里受过这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裸露在外的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宛如中毒一般。 “这还是人呐……” 不知道谁小声嘟囔了一句，却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左隆图看着太木里这个变化，笑的信心满满，显然，在他心中此战势在必得！ “恐怕今日又要让王爷失望了，太木里不会输得。” 左隆图的声音不大，将军阵前却有很多人都听到了。 赵枫不急不气，只跟他回了句：“那倒未必”。 虽然回答的轻松，但赵枫心里也没底，在他认识中，蛤蟆功是最难缠的功夫之一。 变色后的太木里“咕呱”一声又扑向了天澜，只见天澜一掌拍出，太木里落地纹丝不动，天澜反倒是被逼的后退数步。 有点功夫底子的都看得出，天澜的招数结结实实的打在太木里身上，结果被悉数返还。 也就是说，天澜是被自己的招数逼退。 “原来是这样……” 天澜若有所思的念叨一句，前些年太木里的天蟾神功只练到了第七重，还做不到反弹功力，想不到进步这么快。 天澜双手合十朗诵经文，周身逐渐泛出些许金光，将他严实包裹。 金光范围越来越大，直到汇集成一个一人高的光球，众人惊讶之余，又见天澜双掌挪于腹前交合扭转，在拉开手心，一条巴掌大的金龙盘旋在天澜掌心。 “这……” 尉迟恭他们看直了眼，赵枫也是大吃了一惊。 难不成是降龙十八掌？ 太木里眼中也多了些警惕，伏地贴紧又低低鸣叫两声，二人几乎同时发招，一蟾一龙在众人眼前直直的撞击在一起，烟尘四起，响声震彻天际。 待到硝烟散去，两人身影这才显露出来。 天澜依旧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儒雅的站在那里拿着一串佛珠，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太木里从地上起来，天蟾神功已经耗去了他大半内力，太木里的皮肤慢慢的恢复成正常肤色。 高下立见！ 赵枫大喜，可还不等高兴，赵枫便看到天澜的手掌慢慢变成绿色。 “大师，你的手？” 太木里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死秃驴，想不到吧，天蟾神功是有毒的，你以为只有反弹那么简单吗？” 赵枫心里一窒，难道天澜大师刚才是靠着强力破去了太木里的天蟾神功？这么一来不仅受到了全部的反噬，还中了毒！ 天澜不甚在意的看了眼已经完全变成绿色的手。 “差点忽略了，去！” 只见天澜双指点了点虎口，绿色随即消失不见。 太木里这下急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人解得了天蟾神功的毒！哪怕是他师父也做不到这点！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天澜又问道：“是双方必须有一个力竭这场比试才算真正的结束吗？” 赵枫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听到天澜这么问，连忙应声道：“正是！” 天澜点了点头，看向太木里，太木里一脸惊恐后退，左隆图在那边看着也只能干着急。 “规则如此，木木勿怪贫僧，得罪了！” 天澜这边刚说完，足尖点地一跃而起，太木里尚未反应过来，脑袋上就被天澜接连打了几个包。 太木里又急又气，只好扑腾着双手反抗，二人缠斗许久，天澜一个完美的后空翻退出战斗圈，再看太木里，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大喘粗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众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完全不知道这个和尚善哉在哪里。 这简直就是单方面殴打！ 左隆图面色铁青，派人把太木里架了回去，这才开口道：“这一场，是我们输了。” 第188章 天澜 这边比武天澜赢得干脆利落，唐军将士们一片叫好。 赵枫也是哈哈一笑，显然心情大好。 “左统领痛快！虽然这场是我们赢了，但我赵枫答应，泰安县内军民依旧可以撤退三分之一。” 赵枫此言一出，突厥兵士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对赵枫均是佩服无比。 两军再次各自回营，等待明日的最后一场比试。 回至军营，赵枫立即吩咐火头军准备好美味佳肴，大宴三军，为天澜大师庆功。 再说突厥那边，泰安县虽士气低迷，但好在赵枫不论输赢都允许他们先行撤退，性命无虞之下也都是对赵枫十分称赞。 左隆图回到府内心情十分杂乱，这个结果和他预想的十分不符。 太木里经过此一战，现在是谈天澜色变，不仅是他，那斯直言第三场不比了直接认输。 塞纳虽然也心有惧意，但却不同意这么做。 “左统领对我们着实不薄，咱们不能做这么不厚道的事情。” 那斯直接急了，那可是天澜，在几年前就把他们收拾的体无完肤的大和尚天澜！ “那还能咋办，我的功夫在我们三个里可不强，太木里都输了，我还能赢吗！” 这时左隆图也来了，见他们三人正在商议，心道正好。 “左统领，明日的比武……” 左隆图摆了摆手，道：“那个天澜是什么来头？”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塞纳首先开口道：“昔日我三人自西域出师以后，便去往中原，想要博得一席之名，后来就占了一个山头，上山为王，打劫过往的富商维持生计。” 左隆图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后来呢？怎么跟天澜认识的？” “天澜那次跟着一个商队同行，见我兄弟三人劫道，就……把我们都收拾了。” 太木里一头冷汗，似乎不太愿意回想起这段往事。 “天澜那时便十分强大，见大哥和三弟都败下阵来，我就用了师父传的绝学，天蟾神功，我那时天蟾神功刚练到第七重，根本不是天澜的对手，只见他一掌打过来……” “……贫僧便一掌打过去，破了他的天蟾神功。” 唐军上下酒足饭饱，将士们一时兴起在帐外摔跤助兴，天澜跟赵枫等人则是在账内讲述曾经与突厥人过手的事情。 “我见大师金光环身，不知那是什么功夫？” “那招名叫降龙十八掌，几年不见，木木的天蟾神功进步很多，贫僧不用降龙十八掌，想轻松取胜有些难度。” 高飞眼神晶亮，神采奕奕，显然是对天澜的招式十分有兴趣。 “那大师几年前降服他们时，都没用上降龙十八掌就解决了？” “那时并没有，贫僧另有他事，便匆忙离开了。” 赵枫终于听到一个自己熟悉的功夫，看来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 明日便是第三场比试，说不准天澜可以指点指点高飞。 “大师，泰安县内第三个突厥高手看家本事怎么样？” “王爷是说那斯？” 尉迟恭听了毫不留情哈哈一笑：“那厮？大和尚你也会骂人啊！” 天澜也跟着轻笑：“将军风趣，那人名字便是那斯，同音不同字。” “原来是这样。” 尉迟恭了然，天澜接着说道：“那厮的功夫颇为阴邪，身手诡异，专攻人下三路，他集多流派为一身，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看家本事。” 赵枫看了看高飞，他还没成亲，可不能出什么差池。 “大师以前跟他们过招定然有些心得，明日便是第三场比试，高飞年纪轻轻，大师可否传授一二？” 听了赵枫的话，高飞面色不是很好，小声对着赵枫道：“王爷，一般江湖人很少会透漏自己的武功要点，一是怕有人找到自身弱点，从而被针对，二就是避免看家功夫被偷偷学了去。” 赵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提议不太合适，正尴尬之际，天澜笑了笑，轻声道：“无妨，贫僧别的没有，这些外门功夫还是不缺的。” 高手啊！ 在场众人无不佩服，天澜却是话题一转。 “不知诸位施主可曾见过猫儿打架？” “猫咪打架？” 其他人纷纷表示见过，唯独高飞摇了摇头：“我从小就不在家，后来一心学武不曾关注其他事物，进了宫之后便更少遇到猫儿狗儿。” 天澜接着道：“贫僧尚且在山上时，寺外有两只流浪猫儿，贫僧于是便会同其玩耍。” “猫儿在争斗之前都会对峙一番，用气势将对方震慑，被震慑的猫儿，即便不会当场落逃，在接下来的争斗中也很难获胜。” 赵枫听了心里一乐，这应该就是现代说的心理战术了，没想到唐朝也有人会注意到这个。 高飞本就是习武之人，天澜这么一讲，立刻就了然于心。 天澜见高飞有所体会，又笑着道：“其次就是先发制人了，君子之法只能针对君子而用，对战那斯依然是不必。” “那……我也攻他下三路？” 杨华跟尉迟恭都在一旁笑了起来，赵枫微微牵动嘴角，这高飞也太有领悟能力了。 天澜则是又摇了摇头：“这要看时机，伺机而动，下三路是那斯擅长的招数，从这上面取胜希望倒是不大，以躲避为主，他身法诡异，但万变不离其宗，高施主耳力若可以，便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以不变应万变？” “不错，以不变应万变，然后用你擅长的领域，去进攻。” 高飞所擅长便是速度，从小耳力出众，不变应万变……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施主记住，不必有所顾忌，大可以等待机会直攻他命门。” 听天澜这么一说，高飞笑了。 虽然有规定不得致死致残，但只要他拿捏好分寸，有的是办法让那斯不死不残却没有一点反抗余地。 赵枫看天澜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这个和尚还真不简单，虽然是出家人，但好像没那么慈悲为怀。 天澜自然从赵枫眼神中看到了他的想法，不仅无甚顾及，甚至还为高飞领悟能力感到欣慰。 第189章 开创功法 夜已深，嘈杂喧闹的声音渐渐隐去。 天澜跟高飞约定了明日指点他几招后，也离开了赵枫的营帐各自回去休息。 见人都回了，赵枫心血来潮拿出纸笔，在纸上把白日里见天澜使用的功夫身形画出。 奈何绘画水平有限制，认认真真画了好一会儿，依旧是分辨不出画的究竟为何。 赵枫认命的叹了口气，看来他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了。 正在赵枫想要彻底放弃时，许久不曾露面的系统突然“叮”了一声。 赵枫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随后便传出了系统熟悉的声音。 “系统升级成功，恭喜获得武功寥寥几笔，成功兑换武学典籍《乾坤挪移术》。” 系统……升级了？ 赵枫心里惊愕与欢喜各占一半，怪不得当初收复宁道县跟朔州城系统都没什么反应，原来是系统已经升级了，那些已经满足不了更新系统了？ 看来以后得多找些稀奇的玩意儿！ 赵枫取出《乾坤挪移术》，仔仔细细翻看一遍，简直是爱不释手！ 这个功法跟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相差无几，实用，太实用了！ 赵枫兴致来了，当即又提起笔来根据自己的印象唰唰几下画了几张，还给纸上的小人加了两把宝剑。 果然，系统又有了反应！ “恭喜获得武功寥寥几笔，成功兑换武学典籍《鸳鸯剑谱》。” 鸳鸯剑谱？赵枫赶紧拿出来翻看，却见这剑谱上还有所谓的心法口诀，真是贴心，赚大发了！ 赵枫不禁盘算起来，以后要多弄点类似这种的武学典籍，试问谁心中还没个武侠梦！ 收好新得到的宝贝，赵枫打算先安心睡个好觉，明日就是跟突厥约定的最后一战了，有天澜指导高飞，怕是想输也没那么容易！ 一夜好眠，直至日出东方，赵枫才从营帐中走出。 赵枫伸了个懒腰，想来是昨天折腾的太晚，总觉得没睡够，不过也没什么大碍，跑两圈也就清醒了。 正这么想着，赵枫抬眼往前一看，见天澜正在指导高飞过招。 好机会！正愁没新的招式来画，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赵枫连忙抬脚走了过去，正好杨华跟尉迟恭也都在场。 “王爷，你可算醒了！要不是杨华这小子拦着，我老黑早就进营帐喊人了。” 尉迟恭见赵枫走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杨华低头轻咳了一声：“王爷操劳事物众多，能多休息片刻自然是好的。” 赵枫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也没睡这么久……吧？昨天不过是多画了几张图纸而已。 “无妨，或许是累了，多睡了片刻，高飞，感觉如何？” 被问到的高飞停了手上的招式活动活动酸胀的脖子，这才道：“一大早上就舒展开了筋骨，舒坦，多亏了天澜大师的指点，几处有疏漏的招式都及时调整了。” 天澜大师双手合十握住佛珠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高施主天资过人，贫僧不过略微提了几处。” 赵枫依然是信得过天澜，道句辛苦，便也在一旁舒动筋骨之余看看天澜跟高飞的招式。 多做参考才能多画草稿，能不错过就不错过！ 对天澜的功夫感兴趣的又岂止赵枫一人，杨华跟尉迟恭也时不时地看向那处，杨华自然是因为也想学些独特武功，尉迟恭就纯属是好奇，新鲜。 天澜则是注意到了他们，干脆直接把三人喊过去，说是讨论战局。 这么一来正好合了赵枫几人的心意，登时就到了天澜跟高飞的身边，站得笔直。 高飞何时见过赵枫这个样子过，心里直呼眼睛花了，王爷还是那个英勇神武的王爷。 天澜忍着笑意拈起了佛珠，见大家都不说话，赵枫第一个开口问道：“和尚，你功夫那么厉害，总共练了多久？” 天澜闻言认真算了下年数，可惜算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没回答上来。 赵枫感到有些不妙，杨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得出一个结论。 天澜大师不会算数！ 最终，天澜放弃挣扎，只回答道：“贫僧自幼年便在山上跟师父吃斋念佛修习武艺，便是到了现在也不曾落下过。” 天澜说完，大家只当是随便听听，毕竟昨天他们亲眼看到天澜不守戒律，喝起酒来比军营里的将士还要豪爽，吃斋念佛哪有这般的？ 并没人戳破他，天澜依旧是一副温润的笑容，要不是亲眼所见，赵枫他们还真信了。 “这样啊！”尉迟恭夸张的“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闲着也是闲着，不知诸位施主对武林功夫可感兴趣？贫僧正好有几套功法，可以切磋一二。” 天澜这句话可算是问到了点儿上，赵枫几人均是点了点头，天澜乐呵呵的把外面的僧袍褪去。 没了僧衣的遮盖，天澜的每个动作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需要注意的发力点天澜也会一一道出。 见机会难得，高飞跟杨华跟着有样学样，绕是尉迟恭，也不禁用手比划比划。 赵枫打起全部的精神，双眼紧盯着天澜，不放过一丝一毫，哪怕是细微的动作也都记在眼里。 “此套功法名为虚合拳，主要在于虚实结合，动静相替，在单人对战时配合身法，所向披靡。” 一听单人对战实用，高飞学的更认真了，杨华也在心里暗暗的较劲，不出一会功夫，二人皆是满头大汗。 再看天澜，即便是整套拳法走下来，面不改色气不喘，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尉迟恭连连佩服，直感叹年轻就是好。 天澜聚气收招，见高飞跟杨华均是气喘吁吁，开口问道：“可有领悟？” 虽然话是跟他二人讲的，天澜的目光却看向了赵枫，赵枫突然有种被看破心思的感觉。 难不成和尚发现了自己的目的？ 不过系统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笃定了这点，赵枫的心情随即放松。 “领悟倒还不曾，但脑海中已经有了印象。” “有了印象便是好的，每日过一遍，不仅强身健体，对实战的帮助也会很大。” 赵枫正在脑海回想天澜方才的招式，琢磨着找个时间画出来，这时，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190章 阴招 “恭喜获得武功精雕细琢，成功兑换武学典籍《象形拳法》。” “恭喜过得武功精雕细琢，成功兑换武学典籍《碎空拳》。” 赵枫觉得惊喜来的有些突然，这还没画就可以在大脑里直接形成武功招法了？就天澜这么一套虚合拳，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竟然兑换了《象形拳法》和《碎空拳》两套！ 赵枫思来想去也没琢磨透系统究竟是怎么个兑换体系，难道是这次脑海内形成的招式比较完整清晰？ 还是找个时间再试一下妥当些。 很快，便又到了两军对阵的时候，左隆图脸上显然不是那么轻松。 那斯从突厥阵中走出，这方高飞跟着出来。 一看唐军这次派出的不是天澜，左隆图跟那厮均是松了一口气。 不是天澜大师，就说明他们还是有机会扭转局面！ 可显然，他们高兴的过早了。 高飞谨记天澜大师的提点，两方对峙之时便信心满满，双眼如猎鹰盯着猎物一般紧紧盯着那斯。 那斯本来看唐军迎战的是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后生，被这么一看心里也不禁打鼓，再转念一想天澜也是这般，看似瘦弱文静，动起手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斯心里正犹豫不定，高飞一看好机会，立即出招抢占先机！ 赵枫看到这一幕不禁勾起唇角，看来天澜讲的那些，高飞不禁听进了心里，还很好的应用了起来。 不愧是年轻人，学的就是快！ 那斯这厢还不曾反应过来，便被高飞腾空一脚踹翻在地，眼见着高飞又要踏来，那斯就地翻滚堪堪躲过第二脚，掌心朝下一拍地面站起身来。 高飞冷哼一声，并不打算给他喘气机会又是几脚踹过去，那斯虽然一一接住，却也耗费了不少力气。 看着高飞占尽先机，左隆图及突厥上下兵士都捏了把冷汗，生怕这场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那斯却趁着高飞双脚落地的空挡，一腿横扫过去，紧接着出手攻向高飞下三路。 来了！ 高飞心里一个警醒，连忙蹬地退后，那斯看到机会急追不舍，高飞沉心静气观察那斯每个招式，靠着出众步法走位一一灵巧避过。 见几次进攻都不曾得手，那斯心里不禁有些着急，出招的速度又快了许多，这一快，便出了漏洞。 天助我也！就是现在！ 高飞瞅准了那厮明显的漏洞，一掌拍向了他左肩。 那斯本就持续进攻，看到高飞此刻反击，后悔也是为时已晚，避之不及生生挨了高飞一掌，顿时被击飞，重重的摔在五米开外。 唐军一看又扳回一局，叫好连连，实在是太解气了！ 本身看那斯次次进攻专挑下三路就心里窝火，被高飞打飞的瞬间，舒坦是不言而喻！ 高飞立在原地，对躺在地上的那斯竖起食指勾了勾，那斯满脸怒气，再次从地上站起，吼叫着向高飞扑过来。 那斯已经失去了冷静，这时出招定然是漏洞百出，高飞也是抓住每次机会，一回又一回的把那斯击飞在地上。 左隆图脸色越来越黑，塞纳跟太木里二人也是看的愁眉不展。 那斯根本就不是高飞的对手！ 高飞心里明白，那斯并没有那么弱，只是经过昨天的对战，心里本就存了畏惧，又在开场时被震慑，再加上接连的失利，现在想要获胜已经是不可能了。 因为那斯内心里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赢。 终于，在起来无数次后，那斯躺在地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场上很安静，都在等着结果的宣判。 良久，左隆图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们输了。” 高飞挑眉一笑转身就要回阵列，谁知那斯突然暴跳而死一拳打向高飞后心窝。 “小心！” 赵枫话音刚落，高飞便被重拳击中倒在地上，嘴里吐出大口鲜血，眼前逐渐一片黑暗。 还是大意了……高飞终是失去意识，赵枫等人急忙下马把高飞从地上托起。 “军医！快传军医！” “让贫僧看看。” 那斯见状是哈哈大笑，神志不清一般到处炫耀。 “我赢了！哈哈哈我赢了！我终于赢了！” 唐军将士联手把那斯治住，左隆图一看，大呼不好，翻身下马跑上前来，被杨华一脸踹在地上。 “无耻老贼！不是说点到为止，不致死致残吗！” “这……真不是我们指使，谁知那斯突然就发了疯……” 赵枫并不阻止杨华举动，一手托着高飞方便天澜查看伤势。 天澜并起双指搭在高飞手腕，须臾，说了句：“并无大碍，我先带他回军营。” 天澜带着高飞离开之后，赵枫这才起身，看着满脸焦急的左隆图，不怒自威。 “天黑之前，带着你的人撤出泰安县，那斯留下，伤了我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左隆图一听赵枫还愿意放他们走，哪里还敢说不，连忙称是，在赵枫一挥手下带着人马火速回城准备后续。 赵枫这才过去看一脸疯癫状的那斯，众人只见他凑近那斯耳畔，说了什么却是听不到。 可那斯听的明明白白。 “跟本王玩这招行不通，做了不该做的事，你就该死！” 那斯的眼神恢复清明，伴随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恐惧，可这都只不过片刻，片刻后，那斯依旧是疯癫狂笑，嘟囔一些他人听不懂的话。 赵枫冷笑，也不再理会他，直接让人绑结实了带回军营。 待回到营地，赵枫一行连忙去了高飞营帐，只见高飞上身赤裸，天澜正在他胸口扎针。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没大碍的样子，奈何天澜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剩赵枫他们干着急。 高飞若是出了事，折损一员大将不说，单是李世民那边也无法交代。 扎下最后一针，天澜这才一脸严肃的从榻上站起来，此时高飞胸口已经扎得跟刺猬没什么两样。 “大师，高飞现在状况如何？” 天澜摇了摇头道：“心脉受损，不过不是很严重，贫僧倒有个法子可以试上一试？” 听到天澜有方法治疗，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尉迟恭左右看看，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不见军医？” 第191章 风波又起 天澜耸耸肩：“他们放弃了！” “什么？放弃了！” 尉迟恭不可置信的看着高飞，又看了看天澜，天澜点头确认。 赵枫心里也是直打鼓，看来高飞伤的远远没有天澜在阵前说的那么轻松，想来是为稳定军心，才故意隐瞒下高飞伤势。 “请天澜大师务必要医治好高飞的伤势，本王事后必会重赏！” 天澜笑着摆了摆手，道：“王爷哪里话，贫僧既然说了有法子，那自然会把他治好。” 看高飞被扎成那个样子，尉迟恭揉了揉胸口，听到天澜说有法子，心中不由好奇，开口问道：“什么法子？是不是要全身都扎上这种针？” 高飞似乎听到尉迟恭的话一般，呛了口气开始闷声咳嗽起来，天澜连忙扶他起身盘坐在床上。 “醒了吗？” 天澜摇了摇头：“还没有，王爷，可否令人去准备一桶热水？” “本王这就去吩咐。” 赵枫说完便走了出去，尉迟恭跟杨华怕打扰到天澜思路，也跟着离开。 天澜若有所思的盯着高飞，这脉象虽然不是很乐观，但始终有一股强有力的气息在高飞身上游走，那道气息的霸道之处，便是连他也难以降服。 等高飞醒了一定要问个清楚，若他不如实回答就一针让他再睡上十天半个月！ 天澜兀自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自己这个打算。 军营中除了高飞受伤，其余一切皆算顺利。 赵枫下令隐瞒了高飞真正的伤势，着手准备进驻泰安县。 与这不同的是京都丞相府，一阵风雨欲来之势。 丞相府内，房玄龄手中紧紧捏着一封由血水书成的绢帛，目眦欲裂，拂袖将桌上茶杯狠狠地扫在地面。 “真是岂有此理！” 数个深呼吸后，房玄龄转身进了内室，拿起官服往身上套去。 丞相夫人应声而入，看着地上的杯子碎片不由担忧起来，从未见老爷如此动怒，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担心丞相大人，夫人也进了内室，见着丞相穿戴朝服连忙过去帮忙。 “老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惹得您动那么大的怒？” 丞相一声冷哼，面色更加难看。 “你自己看！这个赵枫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丞相夫人见到带有血水的绢帛，不由惊呼一声，小心翼翼接过来一看，眼泪如同失了控的水阀流出眼眶。 房玄龄看着夫人不停拿着帕子擦拭眼泪，心中烦躁更盛，重重叹息一声出了房门，直奔皇宫而去。 皇宫内。 李世民心情大好，自从信上得知赵枫要上交兵权专注搞什么“科研”，就一直状态不错。 这个赵枫，平时鬼点子就多，虽然不懂“科研”究竟是什么，但是听起来还挺有意思。 正在李世民悠闲逗鸟儿的时候，宫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陛下！”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李世民回过头一脸不耐烦，那名宫人见状立刻跪在地上。 “禀报陛下，一众大臣身着官服气势汹汹朝着这边赶来，现在正在殿前恭候圣驾呐！” “什么！” 李世民眉头紧皱，不用想，能让满朝文武这个架势来面圣的，除了赵枫可还有其他人？ 这个赵枫，一定是又捅了什么幺蛾子了！ “摆驾！” 李世民带着宫人前往正殿，远远便瞧见一种大臣怨气冲天的站在那里。 “陛下驾到……” 看到李世民的百官瞬间跪成一片。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众卿家此时进宫却是为何？” “启禀陛下……” 丞相大人刚平身，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登时老泪纵横，从怀里颤抖着掏出绢帛双手托在头顶。 “陛下，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李世民一看，房玄龄竟然拿出了一块带血泛黑的绢帛，心里“咯噔”一声，直感不妙。 宫人见状连忙接了绢帛递给李世民，李世民展开看了看，脸上的表情逐渐沉重。 丞相又掩面哭诉，声声催人泪下。 “陛下，赵枫仗着自身战功显赫，排挤戏耍贤良不说，被我那贤婿识破了火烧突厥的把戏后，更是设计陷害啊！赵枫恼羞成怒逼迫他写下军令状施以酷刑，可怜我那贤婿，被赵枫害得只剩下半条命！” 李世民看了眼绢帛上的内容，写的果然是“赵枫妒忌贤能，商议军情将微臣排挤在外……” 绢帛血迹斑斑，丞相控诉的声泪俱下，李世民看着不禁叹了口气。 要说赵枫妒忌贤能，那个徐参军算不算贤能且放在一边，单单是赵枫，就不可能妒忌，要说领兵打仗的才能，有谁能出其右！ 见圣上不语，丞相又接着说道：“尉迟将军放言皇权不如军令，说是陛下亲到也不敌军令状，简直就是藐视皇权！此二人目无圣上，求陛下严惩！” 李世民越听越头疼，他当初也是军营中呆过的，十分明白什么叫做“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是立下军令状！ 丞相大人这么一说，满朝文武又跪了一地。 “求陛下严惩！” 眼见着满朝文武乌央乌央的又是跪了一地，李世民怒极，一巴掌把绢帛排在了桌子上。 “哼！这个赵枫，就从来不会让朕省点儿心！” 丞相等一种大臣又接连叩首。 “陛下，此外，赵枫账下大小将领共达十人，对徐参军进行殴打侮辱，言语之间无不是对我朝中文臣不敬与蔑视，这是要挑起朝中文武官员的内斗啊！将领名单皆在绢帛之上，请陛下一一治罪！” “若陛下不予严惩，臣等长跪不起！” “臣等长跪不起！” 李世民一看，这还威胁起来他了，拿起绢帛往下一看，高飞的名字赫然在内！ 高飞竟然也参与了？ 若说别人对徐参军言语行为有过激行动他相信，但高飞不至于。 不过这件事赵枫之前信上提过，是徐参军自己妄自尊大，其实赵枫他们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李世民心里虽然有了主意，但是一看这跪了一地的满朝文武，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是要造反了吗！” 第192章 联合 “陛下，北平王的举动堪称动摇朝纲，会伤了我朝之根本啊，求陛下降罪！” 越来越起劲了！李世民即便是心里有些气愤，但也清楚自己不能公然面对满朝文武袒护赵枫。 “让朕考虑一下。” “陛下！” 李世民端坐殿上细细斟酌一番，赵枫既然已在来信中坦言要上交兵权，不如就此拿出来做做文章。 就在众大臣灼灼目光之下，李世民缓缓开口道：“北平王做法着实欠妥，不如就在他班师回朝之日，不论其攻击如何，收去赵枫兵权，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一听到赵枫的兵权要被收回，以丞相房玄龄为首的百官心中皆是大喜，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见终于摆平文武百官，李世民也是倍感轻松，总算不用被这件事烦着了。 突厥。 自从苏丹带着贺鲁以及残余部将一路北上回到突厥，旧料定了突厥可汗定然会严惩于他。 可现实却并非如此，苏丹不由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突厥可汗看着面容憔悴的贺鲁，爱怜中带着些许的心酸。 贺鲁自从被他从姐姐身边带回来，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贺鲁，我听闻赵枫掳走你后倍加虐待，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贺鲁起先有些不知所措，听到突厥可汗谈到赵枫，浑身一个激灵，回想他在当初赵枫所在的宁道县中的日子，如实回答。 “回可汗陛下，赵枫并没有虐待我，反而整日好酒好肉的招待，还……还拿了我最喜欢吃的甜点。” 突厥可汗眼中些许疑虑，瞪了苏丹一眼，不怒自威，苏丹自然是不敢直视可汗眼神。 不过突厥可汗也大致猜到了赵枫的用意，无非就是制造假象霍乱军心罢了。 “也罢，我突厥现下正是用人之际，便不多做惩罚，先记上，待到日后拿了军功将功折罪吧。” 苏丹听得出这句话是对他讲的，连忙应道：“谢可汗陛下开恩！可是……” 见到苏丹面色犯难，突厥可汗十分不愉快。 “有什么话，直说吧！” “回可汗陛下，唐军赵枫手下人马加上尉迟恭带去的援军，共有三十万余，现在正朝着我突厥逼近，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再加上军心不振，想要赢了赵枫他们，难上加难。” 谁知突厥可汗听后哈哈一笑，显然并没有为了这件事有丝毫的忧虑。 贺鲁跟苏丹均是不解，不明白突厥可汗的意思。 突厥可汗回到桌案前，把压在桌下的信函小心翼翼拿出，摆在桌子上。 “你们来看看这个。” 苏丹跟贺鲁围上去仔细看了看那封信含，多日紧张心里总算是有了些慰藉。 信函字数并不多，统共八个字——联合御唐，只待今朝。 “这是……” 贺鲁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厥可汗拍了拍他肩膀。 “这是西突厥的可汗比木石差人送来的信函，比木石手中握有一支精锐部队，名叫那达木精军，人数之多不比流沙少，那达木精军也是战功显赫的一支队伍，不论是作战经验还是精军势力，都属于佼佼者，这么一来，我们对抗唐军，便是轻而易举！” 苏丹也不由得跟着点点头，那达木精军的名声自然是响赫整个草原，不仅仅是因着人数有三十万之余，更是因着他们严整的军纪，雷厉风行的作战手段！ 倘若西突厥可汗愿意拿出那达木精军来听他们一起联合抵御唐军，那么这一战必胜无疑！ “太好了，有了西突厥的联手，唐军便不足为惧！” 苏丹心里十分开心，他一定要趁着这次机会一雪前耻！ 贺鲁见状虽然不那么紧张，但是也不是很乐观。 他亲眼见识了赵枫的恐怖，并且那种感觉根深蒂固！ 赵枫的实力绝对不会仅仅这么简单，肯定有其他的手段，他们所见到的不过是凤毛麟角。 “贺鲁，怎么还一脸忧心忡忡？” 贺鲁听到可汗的问话立刻从自己的心思里走出，回答道：“可汗陛下，贺鲁认为……赵枫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不应该盲目自大。” 突厥可汗跟苏丹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贺鲁，都这个时候怎么还张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朔州城我们是败了，但那都是赵枫的诡计！突厥多的是平地草原，我就不信他赵枫还能再来一场幽冥之火！” 苏丹一顿说辞讲的贺鲁不在开口，听到幽冥之火的突厥可汗来了疑惑。 “朔州城那场大火究竟是如何起来的？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东西？” 面对突厥可汗的疑虑，贺鲁不想再回想细说。 赵枫于他心中，早已经不是平凡的人类了，那种惊悚是让他听到名字就感到浑身发冷！ 见贺鲁沉默不言，苏丹只好开口道：“我们潜伏在大唐的探子有来回报过，说当初那场所谓的冥河之火是赵枫利用了一种叫做石油的液体，此等液体遇到火种则迅速燃烧，水泼不灭。” “石油？” 突厥可汗在帐中来回踱步，他这一生中所见到的新鲜事物无数，可从未通过有石油这么一种液体的存在。 再看贺鲁肉眼可见的恐惧，突厥可汗心中笃定，赵枫不过是一个惯会耍阴险手段的小人，凭着小聪明才让他折损了数十万流沙亲兵。 愤怒之余，更多的是仇视。 “赵枫是地狱来的恶魔，绝对不能放过他，势必要杀了赵枫，祭奠本汗数十万流沙亲军的在天之灵！” 苏丹听罢单膝跪地，信誓旦旦道：“可汗陛下放心，我苏丹定会亲手砍下赵枫头颅，祭奠逝去的流沙大军在天之灵！” 突厥可汗点了点头，他不是相信苏丹，而是想要苏丹能够拼尽全力的为他卖命。 突厥这一次损失实在是太大了，他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再去排除异己，能够用的统统都派上用场，先抵抗住唐军的侵犯，再想方设法联合西突厥攻下大唐，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好，本汗即刻点下二十万大军，苏丹便带着军队与西突厥的援兵汇合，阻止赵枫的北上步伐！” 第193章 谈判 “苏丹定然不负使命！” 见苏丹应得诚恳，突厥可汗满意的点了点头。 贺鲁至终也没在说一句话，突厥可汗只当贺鲁是累了，也不做他想，等休息一阵子从赵枫带给他的心理冲击上过来了，再派去军队也不迟。 “既然如此，本汗就预祝我突厥马到成功！至于贺鲁，就先让他留在我身边休息调整些时日，再去军队报道。” 贺鲁心中十分不情愿再见到赵枫，但可汗命令如此，也只能认下。 再说泰安县。 日落时分，赵枫已经率军进驻泰安，此刻泰安县大部分军民均已经撤出，只剩下一些世世代代在此处做买卖的生意人，泰安县本就是往来贸易之处，赵枫倒也没为难他们。 左隆图跟塞纳、太木里并没有随着大军撤出城外，反而摆宴为赵枫一行接风。 因这那斯重伤唐军中将领，左隆图一直担心赵枫会因此牵连泰安县军民，但显然他多虑了，赵枫仅仅扣下了那斯一人，至于那斯的情况，塞纳跟太木里自然是心有挂念，却不好开口询问。 他们心知，那斯即便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赵枫一看这左隆图倒是新鲜，不肯随着大军撤离倒也罢了，竟然还会设宴邀约。 杨华心有疑虑，左隆图为人他们尚不清楚，若是一场鸿门宴，怕是会难以控制。 “王爷，我们还是要慎重，左隆图终究是突厥人，不可掉以轻心。” 赵枫到丝毫不曾担心，反而宽慰杨华。 “无妨，本王倒是有些欣赏他，能够以部下跟百姓为重的统领，不管是在突厥还是大唐，这可不多见。” 夕阳余晖映在城门，泰安县虽然刚经过一场“战争”，却也是异常祥和。 赵枫跟尉迟恭带着各自部下前来赴约，左隆图起身相迎。 “多谢赵王爷赏脸。” 赵枫看了眼他身后的塞纳和太木里，二人因为那斯的事情不敢直视赵枫，赵枫也没有为难他们。 “好说好说，左统领爱惜部下，又对我大唐的语言跟文化了解的很是透彻，本王也觉得钦佩。” 左隆图也是开怀一笑：“王爷过奖了，我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往来人群不乏大唐一些客商，耳濡目染，自然是学到不少，王爷此番能放过我近万军民，这才是令我等真心佩服之处，我敬王爷一杯，请！” “请！” 一杯酒罢，赵枫放下酒杯敲了敲桌子，看着左隆图的眼神意味不明。 “王爷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疑虑倒是谈不上，本王看你着实是个人才，对手下也如兄弟一般，可否考虑投入我的麾下？” 赵枫说完，左隆图着手又给他倒了杯酒，这才缓缓开口：“能得到赵王爷的赏识，是我左某人的荣幸，但大唐有句话叫做人不可忘本，突厥的这片土地养育我多年，我理应尽忠。” 赵枫了然，既然左隆图没有那个心思，赵枫也不再提及，话题一转提到了塞纳与太木里。 “左统领不愧是真性情！本王看塞纳与太木里也是身手出众功底不凡，改日有时间定要好好切磋一番。” 塞纳与太木里均是一愣，二人本就对赵枫有些不敢直视，突然被提到名字心里都不由得打起了鼓。 “王爷过奖了，我们也是在西域多年，拜师学艺才有了些技艺傍身，哪里能与王爷相提并论。” 塞纳率先举杯敬酒，太木里见状也举起了杯子道：“能与王爷这般英雄人物相识，是我们兄弟的福气。” 赵枫爽朗一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人心领神会地避开了高飞与那斯不谈。 尉迟恭部下一个将领却不满那二人 。 “比武的规则是你们定下的，最后也是你们伤了我唐军将领，就没个说法吗？” 虽然这人的话打破了和谐的气氛，却也道出了大家心中的不痛快。 赵枫只是笑着，也不阻拦，毕竟他也是有着自己的算盘，高飞的重伤，赵枫也没想着能够善了。 左隆图面楼难色的看了看塞纳与太木里，该来的终究是会来，塞纳皱着眉头叹息一声。 “这次是那斯有错在先，我们兄弟说不得什么，也不敢奢求王爷能放过那斯，只求结果不论死活，能让我兄弟二人带他回突厥。” 他们三人虽然也时常会有些小摩擦，但这么多年的感情，早已经如同骨肉至亲，哪怕是谁不幸身亡，也要带回故乡好生安葬。 “这个愿望本王允了，不过作为回馈，本王还有个条件。” 塞纳跟太木里对视一眼，均是疑惑万分，他们身上现在还有赵枫想要的东西吗？ “王爷请讲。” 赵枫食指叩向桌案，不急不慢道：“不必着急，本王不过是与你们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这下连左隆图也不能理解了。 赵枫笑的隐晦，上次听了高飞的话，他也明了直接问别人的武功要点相当于断人财路杀人性命，不过要点无关紧要的应当是可以的，况且系统也不需要那么详细。 见赵枫笑得意味不明，塞纳跟太木里心中又是一阵打鼓，既是害怕赵枫要的他们给不了，又是担心满足不了赵枫的要求，便不能将那斯带回家。 “不知王爷想要谈什么生意，只要是我兄弟拿的出来，定然不会吝啬。” 赵枫仰头哈哈一笑：“痛快！” 尉迟恭他们也很疑惑，能让王爷感兴趣的生意究竟是什么，纷纷在等着赵枫的下文，赵枫看出了这个，倒是开始卖起了关子，喝了杯酒夹起一口菜细嚼慢咽，不住的夸奖味道不错。 尉迟恭急了：“王爷，您要做什么生意，倒是说呀！” 塞纳跟太木里也是一脸紧张的点了点头。 赵枫不禁有些好笑，这尉迟恭比塞纳他们还着急。 “也不是什么大的生意，不过是为我唐军多谋个方便罢了。” 塞纳恭敬道：“王爷尽管开口。” “本王知道，你们都是突厥的勇士，不让你们投身军营与大唐为敌，显然是强人所难了。” 塞纳听到这里眼神往左隆图那边看了下，自知无法反驳赵枫的言论，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第194章 西域武学 赵枫恍若未见，接着讲到：“所以本王爷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想到了另外一种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枫身上。 塞纳立刻追问道：“什么法子？” “那便是你们把自身所学的武功绝学都当着本王的面演示一遍，待本王回去画下来，然后再拓印分发给军中的将士们，来日遇到也都能有个准备，好做提防。” 塞纳听后心中并不是那么轻松，再看太木里，也是一脸的不情愿。 赵枫把二人神情尽收眼底，跟他想的如出一辙。 “你们不必如此犯难，本王想要的只是那些招式，无关心法跟内力，你们大可只将肉眼可见的动作传述出来。” 听到赵枫这么一讲，兄弟二人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逐渐露出喜色。 在他们看来，没有心法跟内力的招式，宛如小孩子过家家，完全没什么实际用处，更遑论被人学习了去。 当下塞纳就答应了赵枫的条件，用这些招式换那斯，还是很值得。 “王爷，我们兄弟二人这就把各自的武学展示一遍，请王爷过目。” 赵枫点了点头，放下手中酒杯，只见塞纳率先找了个空地，开始起势，塞纳的招式很简单，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让赵枫想起了小学生做的广播体操，为了防止自己失态，只好努力维持面部表情。 一阵展示过后，塞纳回来。 “王爷见笑了，霸气之术其实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全靠着体内的一股气在运转。” 赵枫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本王明白，你做得很好。” “多谢王爷。” 见塞纳回来了，太木里也起身到了那处空地，向众人报了一拳：“献丑了。” 刚一说完，立刻趴在地上四肢撑起身子，活像一只成了精的大蛤蟆。 有人没忍住笑了一声，被赵枫一个眼神震慑。 赵枫知道这就是这个时代所说的天蟾神功，跟武侠小说的蛤蟆功有得一拼。 只见那太木里伏地片刻突然腾空而起，似乎是青蛙捕食一般，接着又趴到了地上，眼神专注而很戾。 赵枫看的很是认真，但并没有像上次天澜一样，系统直接馈赠他功法，想必是没了内力的原因，需要自己去靠着回忆画到纸上才行。 不多时，太木里的招式也展示完了，太木里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天蟾神功本就是一门阴邪的功法，秉承着万物皆可反弹，为众多正道人士所不齿。 赵枫却是十分满意，当场答应他们不日后便会让他们带着那斯回突厥，但在座的不论是谁都心里明白，他们带的只能是尸体。 宴过已经月上枝头，入了夜。 赵枫进驻泰安县时便吩咐人将高飞安置好，现下一路直接到了高飞所在的庭院，的虽然天色已晚，但是人却都还没睡。 天澜端着一盆水出来，正好看到赶来的赵枫。 “天澜大师？这种小事让别人去做就好，还劳烦大师亲自动手。” 天澜则是挂起了招牌式的温润笑容，把盆中的水倒掉之后又换了新的温水，这才回到房间。 “大事小事都是事，都需要人去做，贫僧所为不过是力所能及罢了，王爷今日似乎很高兴？” 赵枫点了点头，很快他就可以又有两本新的武学，自然是十分开心。 躺在床榻上的高飞闷咳一声，赵枫跟天澜闻声过去查探情况，高飞辗转醒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挣扎着要坐起来，被天澜按在床上。 “别动，你现在只可以用眼睛鼻子嘴巴，看，呼吸，吃饭，其余的事情都不要做。” 天澜拿起高飞手腕又细细把脉，这才松了一口气。 “高飞，你且安心养伤，听天澜大师的。” 高飞费力点头，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实在是现在过于虚弱，睁眼已经是一种十分费力的事情。 “大师，高飞情况怎么样？” 天澜拧干毛巾给高飞擦了擦面颊，确定他又休息了之后才开口道：“万幸，已经性命无虞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好好休息调理，贫僧正要跟王爷说此事。” “大师请讲。” “贫僧早年游历在外时遇到过一种稀有药材，生长峭壁边缘，于高施主这种伤势有奇效，贫僧想暂时与王爷请辞两日，把那味药材取来。” 赵枫听后皱起了眉头，两日时间，也只够一般人回到大唐边境打个来回。 天澜仿佛知道赵枫在想什么一般，出言安慰道：“王爷不必担忧，贫僧有轻功在身，两日足以。另外，这是高施主这两日所需要服用的药材方子，一日两次照着这个方子煎药便可。” 赵枫接过药方子，对天澜的感激之情自是不言而喻。 虽然不明白这个和尚为什么要帮他们，但是从天澜的谈吐以及举止上看，并非是有所图。 或许是另一种机缘巧合。 赵枫又看了眼高飞，由于重伤的原因，面色泛白，人也瘦了两圈，想到当初刚从李世民身边跟他出来的那个年轻人，心中有点不是那么痛快。 “好，本王会嘱咐人妥善照料，劳烦天澜大师了。” “王爷客气了，这是贫僧应该做的。” 待到从高飞那处回来，院落已经静悄悄不见人声。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后半夜，赵枫回到卧房开始摆出纸笔画塞纳跟太木里今日展示的招式，跟当时在城外比武不同，这次的更清晰，更直观。 赵枫一口气画了十来张，整理在手中逐渐翻看，感觉越来越象是鬼画符，正常人或许真的看不太懂。 突然，系统提示音清晰的在他脑中回想。 “恭喜获得武功精雕细琢，成功兑换武学典籍《不坏金身》。” “恭喜获得武功精雕细琢，成功兑换武学典籍《纵横术》。” 听名字应该是好东西！ 赵枫迫不及待拿出两本武学典籍，翻了翻后有些小失落。 跟预想中还差了那么点，一本是外功心法，一本是类似轻功的，逃跑应该会很实用，不过虽然不尽人意，但是聊胜于无。 收好两本新的武学秘籍，赵枫也准备先休息一番，明日可以喊杨华他们尝试一下这些秘籍能不能练，如果可以的话…… 赵枫心情忽然转好，他想到了一个把兵权上交后还能游刃有余的法子。 第195章 小收获 翌日，天澜一早便向赵枫辞行，照顾高飞的事落在了军中其他人手上。 杨华自告奋勇，赵枫表示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他，让他午后来书房议事。 尉迟恭知道离此处不远有座小城市，那里可是泰安县的军需补给之处，刚入住泰安县便迫不及待的要去会上一会那边的守城。 赵枫看着尉迟恭十足的干劲儿，便应下了，尉迟恭当即带着当初跟着他的一队先行军出发去夺军需。 虽然目前他们并不缺这些物资，但是军需这种东西，没有任何人会嫌多。 正午，烈日蒸腾，杨华从训练场地走出，肆意的甩了甩头上的汗珠，舀起一捧凉水灌下肚子，这才离开训练场前往赵枫的书房。 赵枫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系统给的几本线装武学典籍认认真真研究了一遍，虽然没有能够响彻武林的那种硬核功夫，但是都算实用基本功，练会了这些也算是一个突破。 “笃笃笃——” 赵枫听到敲门声便想到，应该是杨华到了。 “进来！” 杨华抹了把脸推门进来，一进门便看到赵枫桌前摆着的几本线装书。 “王爷，这是……” 赵枫把手中的本子递了过去，杨华伸手接住拿在手中翻看，越看越喜，他做梦都想多学几门武林功夫，没想到王爷这边竟然还有秘籍！ “王爷竟然还有这些！” 赵枫生怕杨华会对这些武学秘籍追根朔底的问，连忙说道：“本王近日见到天澜大师后，才发现这些武学功夫的精妙所在，这些也是我以前的奇遇，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些秘籍的本子，你可以拿去研究研究，有合适的就练练。” 杨华把几本秘籍翻了个遍，声音高亢的回答道：“王爷！属下觉得，都合适！” 赵枫听了不由得发笑，这小子还真够贪心的！ “那成，就都给你！” 赵枫宝贝似的把本子揣在怀里：“当真？都是我的了？” 赵枫点了点头，杨华显然很开心。 “这只是一些最基础的，往后等你底子打下了，自然还有更好的。” 听到还有更厉害的武功秘籍，杨华的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是！属下定不会辜负王爷的期待！” 赵枫低头轻咳一声，其实他还真没什么期待，毕竟这些确实算不上多高明的秘籍，跟他的打算相差甚远，也只是想让杨华试试手，顺便看一下这些秘籍的功效。 “那成，你先下去琢磨琢磨。” 杨华走了之后，赵枫收拾凌乱的草纸，其中不乏一些他自己的想法与创意，奈何系统不买账，必须画别人的才行。 赵枫想起了天澜……这不就是一个活的武学库么！ 正在赵枫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之时，一个探子来报。 “王爷，我军情报人员在突厥境内得到最新军情，西突厥可汗主动与东突厥可汗发起联手，两方共点五十万人马御唐！” 赵枫略微思索下，五十万，快有唐军的两倍了。 这个悬殊下，对军心影响颇大，绝不能坐以待毙！ “可还有别的？” “西突厥可汗派出的精兵是在草原上能与流沙齐名的那达木精军，传说中的黑暗铁骑，不容小觑！” “本王明白了，你先下去，后续有任何情况记得及时汇报！” “是！” 情报探子离开后，赵枫幽幽的叹了口气，天时地利人和，这下都算有了，他的计划总算可以按部就班的实施了！ 那达木精军……听起来就像是炮灰。 赵枫心里默默地吐槽一番，见尉迟恭他们并没有回来，便去了高飞那边。 高飞已经转醒，不过心里惦记着天澜的嘱咐，愣是一动不动，两只眼睛倒是灵活的四处乱转。 赵枫进来后，就看到高飞滴溜溜乱转的眼神，笑着走了过去。 高飞见是赵枫来了，显然精神许多，下意识要坐起来，赵枫意识到他的动作，赶紧出声阻止。 “不许动，老实躺着，这是军令！” 高飞闻言只能作罢，老老实实躺在床踏上一动不动。 赵枫这才满意的笑了，坐在高飞旁边的榻上。 “天澜大师去给你采药了，过两天就能回来，你这次伤的有些重，不过你放心，罪魁祸首还压在这里，等你好了之后随你处置！” 高飞听赵枫说完，立刻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 “至于陛下那边……” 赵枫看着高飞动弹不得的样子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 高飞不由疑惑，为何提到陛下王爷是这幅表情，难不成王爷做了什么？ 高飞着急的使劲眨了眨眼，赵枫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 “本王就知道，一说到李世民你就不一样了，逗你玩的，陛下好的很，你也不用担心朝廷中的事儿，本王都做好了打算，保证李世民开心的要死！” 寻常人哪里敢说皇帝要死要活？不过这个人是赵枫，高飞已经见怪不怪了，知道宫里安然无恙，他担心的将相问题迎刃而解后，高飞松了口气。 “还真是操心的命……你先什么都别想，把伤养好，其他的事自有我们在。” 高飞又眨了眨眼，赵枫知道他听进了心里。 一个士兵端着熬好的药进来，见赵枫也在，连忙问了礼，赵枫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接过药，要喂给高飞，高飞惊恐的瞪大了眼，连忙看向旁边的士兵。 士兵也是一脸诧异，只说着他来就好，赵枫一看这就知道，自己喂药高飞恐怕也喝不安心，干脆把药交给了旁边的士兵。 这时，院外听到几声乱糟糟的声音。 赵枫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爷，尉迟将军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枫又嘱咐了高飞几句，这才起身去往外面，果然，尉迟恭一脸兴奋的跟将士们高谈阔论，看到赵枫出来更是开心。 “王爷！此番我们不仅缴械了数万军械，还收了将近两万旦口粮，不得一兵一卒！” 听到这个收货赵枫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不得一兵一卒，这可是件大喜事。 “不愧是尉迟将军！” 尉迟恭摆了摆手：“这还真不是，他们可都是冲着王爷的威名！” 第196章 新武器 赵枫一阵稀奇，带兵前去的是尉迟恭，怎么反倒成了他的威名？ 尉迟恭解释道：“守城的将士们一听是赵王爷部下的唐军，立刻就投降了，乖乖交出了粮草军械，说是愿意投诚，这不，我们就照单全收了！” 赵枫明了，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投诚自然是是他们喜闻乐见的，当即又是一阵欣慰。 整顿好粮草和军械，赵枫邀上尉迟恭以及部下将领们商议对抗突厥之事，东西突厥确认联手，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果然，尉迟恭听到后拍案而起。 “这突厥老贼，还真的联手了！一个就已经是滑不溜秋的泥鳅了，这下倒好，两个泥鳅成一家了！” 也难怪尉迟恭暴起，大唐跟突厥摩擦不断，从未彻底了结过战争，而今麻烦加倍，自然是让人心烦。 诸位将领也都是各自有各自的担忧。 赵枫摆好作战地图，尉迟恭来回踱步，又停下来仔仔细细看了看地图。 “这突厥一马平川也不见个山，想要再像之前朔州那样火攻是行不通了，王爷怎么看？” 众将领一颗心也被揪起，看着赵枫的眼神中闪烁着些许的希望。 赵枫沉吟片刻，道：“突厥前后有五十万大军，我们满打满算三十万，人数上取胜几乎行不通，况且突厥军队中这次有三十万是与流沙齐名的精锐部队，一般的作战手法是行不通了。” “王爷莫非有别的法子？” 一个将领听了赵枫的话，从中找到一些玄机。 赵枫拿起地图，指尖再一处地区摩擦片刻，唇角牵动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打仗嘛，军心比较重要，所以本王要问在座几个问题。” 众人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猜不透赵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尉迟恭也不甚明白，直接问道：“王爷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将领们肯定都会直言。” “没错，王爷请问。” 赵枫点了点头，又道：“办法倒不是没有，但本王想问，若是突厥军队身心皆疲惫，且人数直降十数万，如此这般，我军可有信心打个漂亮的胜仗？” 众人一听，眼睛亮了！ 先不说身心俱疲，单单是突厥军队人数减下十数万，他们就有决心一战！更何况突厥还是身心俱疲的状态！ 看着大家这个反应，赵枫笑了。 尉迟恭一听，就知道赵枫是又有了新的计谋对付突厥士兵了，让突厥大军突然少个十数万，放眼当今世上，也只有他赵枫一个人敢这么讲了！ “王爷，这个时候您就别卖关子了，究竟是什么法子，说出来大家听一听啊！” 赵枫笑着摇了摇头，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并非是赵枫不告诉他们，只不过目前他需要的东西还不能确保到达，赵枫也只能先给他们透漏些消息。 二则，便是小心隔墙有耳，他还想着，能趁着这个机会再给突厥一份大礼！ 众将士的好奇心被赵枫激发了出来，但是赵枫只跟他们讲了这些，问他们有没有信心。 要放在曾经，肯定有人会怀疑，但是现在他们对赵枫的佩服程度已经到达言听计从，只要赵枫说了，他们就信！ “各位放心，我赵枫说到做到，届时，斩杀突厥士兵还需要大家的配合。” “王爷说的哪里话，只要突厥人处于疲惫状态下，我唐军以少胜多不在话下！” “没错！只要王爷有办法能让他们感到疲惫，我们便可以来一套虚虚实实的打法骚扰他们，最终等到他们疲惫不堪时，我们再一网打尽！” 将士们越说越起劲，赵枫哈哈笑了几声，看到尉迟恭眼中的光彩心里知道，今天不给尉迟恭个答复，他是不会安心的。 不出所料，日暮时分，赵枫的房间多出两人，分别是尉迟恭跟杨华。 “尉迟将军的好奇心可一点儿都不比年轻人少。” 尉迟恭听了这话眼一瞪，反驳道：“王爷，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是小年轻！” 赵枫笑着摇摇头，显然对尉迟恭这种话已经司空见惯。 “王爷，你别光顾着笑啊，快说说那个神乎其神的计策是什么？不知道这个我今晚上都睡不着觉！” 赵枫想了想，反问道：“尉迟将军，军中硬弓的最高射程是多远？” 尉迟恭虽然不知道赵枫为什么要问这个，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要是我亲自上手的话，百步之内箭无虚发，百步之外这就不好说了。” 赵枫心里不禁感叹，不愧是叱咤疆场的老将军，这个能耐在整个大唐顾及也是屈指可数的。 “尉迟将军神勇，不过本王若说，有一种武器，可以于五百步开外伤人，且威力巨大，每射一次若能落在敌军阵营中，则可以伤杀数十人，你信不信？” 尉迟恭惊的长大了嘴巴，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杨华听到后恍然大悟，这才反应过来：“王爷说的这种武器，是不是数月前交由工部的那张图纸上所绘制的那种？” 赵枫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物！” 尉迟恭这才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再一想，赵枫连冥河之火都能弄出来，一举令突厥折损整个流沙大军，有这等计谋跟能力，属实是令人信服的。 赵枫轻笑一声，这又开口道：“算算时日，也快到了，虽然这东西产出不怎么高，不过用于现在的两军对垒，倒是绰绰有余。” 赵枫从怀中摸出一把最初型号的火枪，带着他们来到房外，拿起火枪对准远处一颗大树扣动扳机，那棵树上深深地印上了一颗弹丸。 赵枫笑了一下，紧接着又对准了另一棵树，尉迟恭跟杨华似乎都听到赵枫口中念念有词：“这一战，就让唐军步入火器时代！” 尉迟恭今日所见颠覆了曾经的认知，看着赵枫手中的物件不由手痒。 “王爷，可否借我试一试？” 赵枫把手中的火枪递给他，尉迟恭瞄准一处，学着赵枫扣动扳机，这个威力让他心中再次被狠狠震了一下！ “尉迟将军，如何？” 尉迟恭看了眼赵枫，由衷说道：“后生可畏！” 第197章 东西会谈 朔州城。 黄仲羽看着眼前一车一车运来的东西有些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奇怪的物件。 这些东西都是铁铸器械，自昨日起便有人不断将这些送往朔州城，大致算下应该有十来台了。 而押送东西的人身着铠甲手持利刃，黄仲羽认得这一身装备，正是赵枫手下麒麟卫。 想必都是王爷所要用的东西，暂且送到这朔州城来。 黄仲羽拉住其中一个麒麟卫，见那人一脸凶相，心中不由有些胆怯。 “这位小兄弟，请问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那名麒麟卫看黄仲羽这一身行头，心里也明白了他应该就是王爷让暂代朔州城城主的黄仲羽。 麒麟卫看了眼正在运送的物件一脸自豪的说道：“这些，可都是能轻易执掌生杀之物，王爷亲自命名为爱唐者火炮。” 黄仲羽本来还是满脸肃然，听到这个名字突然一个没崩住，笑了出来。 麒麟卫一看黄仲羽这个模样，露出一副木然的表情，黄仲羽好忙道歉，想夸一夸王爷这个名字取得好，却是半天都没有想出一句合适的话。 麒麟卫早就见怪不怪，毕竟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也是这种反应。 黄仲羽则尴尬笑了笑，让开身子令人把爱唐者火炮推进去。 十数台爱唐者火炮全部运到朔州城，下一步便是将它们送到泰安县，麒麟卫稍作休整，便再次出发。 此时已及近中午，草原一片茫茫无际，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一队兵马。 人数不多，仅有数百人，却每个都是重甲裹身，其中一人身着锦裘，一把弯刀牢牢的挂在马鞍前。 远处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待到眼前才知是一个传令兵。 只见那传令兵翻身下马跪在身着锦裘之人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拜见比木石可汗，我们可汗已经备好宴席在美丽的草原等待着比木石可汗的到来。” 原来这个身着锦裘之人便是西突厥的可汗比木石。 比木石听了那传令兵的话，眼神极力远眺看向一望无际的草原尽头，仿佛那里有成群的牛羊，最美的姑娘。 这片草原一直都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到的地方，然而二十年过去了，东西突厥虽然纷争不断，却始终没有撕破脸。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踏上这片草原却不是胜利者的呐喊，而是迫于大唐的威力而来与东突厥结盟。 “本汗也有二十年不曾见过封垣可汗了，带路。” 传令兵听到西突厥可汗说起了自家可汗的名字，或多或少有些惊讶，不过据说两位可汗年轻时曾经交过手，也算是认识。 在传令兵的带领下，比木石一行人等很快就来到一处白色营帐前，东突厥可汗听到声音即刻带着贺鲁行了出来。 “比木石可汗，总算把你等来了，快里面请！” 比木石见到东突厥可汗时脸上也露出了客套的笑容。 “二十年不了，封垣可汗威猛依旧。” “比木石可汗也是那么的神采奕奕，令人羡慕啊！” 尽管两个人都不再年轻，却依旧是怀着各自的心思虚伪的客套着。 封垣跟比木石均是把左右屏退，只留下两个亲近之人在账内。 封垣亲自倒了杯酒放到比木石面前，后又道：“唐军已经决定进攻我突厥，此番得到比木石可汗的联盟无异于雪中送炭，只要能将唐军逼出突厥的领土，我封垣别无所求。” 比木石饮下那杯酒，看着头发花白的故人，心头思绪万千。 他跟封垣一样，都不再年轻，但理想与报复从来不是年龄能够左右的。 “封垣可汗，你有没有想过，大唐的百姓是突厥百姓的十倍之余，哪怕是我们联合起来，把他们打败了，打回大唐国土，不出个一年半载，他们便可以休养生息，集结更多的人马卷土重来！” 比木石的这番话说到了封垣的心上，封垣真正的心思哪里是仅仅把唐军赶回去，可他现在的实力大打折扣，别说是唐军，哪怕西突厥入侵，想要吞并东突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住自己的部落。 “那依着比木石可汗的想法，我们应当怎么做？” 比木石微微挑了挑眉，冷笑一声，说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这一战将唐军打狠了，打怕了，突厥才能够扭转当前的局面！” “怎么个打法？” “很简单，等到把唐军赶回去后，我们就乘胜追击，直捣大唐皇帝的长安城！这么一来，唐军必然会重创，以至于留下阴影，再想攻打突厥，就没那么容易了！” 封垣眼中散发出异样光芒，看比木石这个样子，是确定要拿出西突厥的压轴军队，那达木精军，这么一来，他们确实是有希望做到这一点！ 两人意见最终达成一致，联合攻打唐军，一路直到长安！席间又是一阵阵假意恭维，即便是贺鲁，听着也浑身不舒坦，只能尽量去吃不要去听。 酒足饭饱，两位可汗正要指定一份详细一些的作战计划，这时，一个突厥的侦察兵来到帐前求见可汗。 “让他进来吧。” 那侦察兵进来后单膝跪地道：“可汗陛下，赵枫及其大军驻扎在边陲小镇泰安县四周。” 封垣可汗显然是很生气，看到比木石可汗尚在，担心过于失态，只好压下心里的怒气。 “本汗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比木石可汗扶住桌案上摆放的作战图，指了指泰安县那块地方。 “唐军应该是到了这里。” 封垣点了点头道：“不错，此处是我突厥与大唐接壤之地，我方如果派兵，骑兵到达需三日，步兵七日。” “那便以骑兵做先头部队先赶去这处边陲小镇，每人配备羊角硬弓一把，羽箭二十，先行骚扰唐军。” 封垣听了比木石的计划，颇为认同。 “以突厥将士的骑射水准，唐军定然不是对手，这个最为稳妥！” 比木石冷笑一声：“唐军那也叫骑射？我突厥男儿自幼生长在草原上，最擅长搭弓射箭，骑射更是自古流传，唐军又怎可能是对手！” 第198章 决断 封垣听罢大笑，比木石这句话说的确实在理。 突厥的骑射高出唐军不止一点半点，若是将军对射二百步外，通常情况下唐军射手很难伤到突厥，但突厥的士兵却是能对唐军造成很大的杀伤力。 更何况，突厥军队的羊角硬弓在军阵当中堪称一绝！ 不说唐军，便是对上其他部落国家，也依旧出色难掩。 二人定好策略，只觉得胜利就在眼前，当即是谈笑生风，相谈甚欢。 大唐长安城。 李世民将紧急军报掷在桌上，殿下群臣面面相觑。 大唐虽然与突厥常年有纷争摩擦，但都是与东突厥交手，西突厥是第一次参与战争，一时间都不知如何言辞，就怕被当成了出头之鸟。 李世民看着这些文臣此刻都是一言不发，平时高谈阔论的本事消失的一干二净，就气不打一处来。 “众卿家，西突厥这番已经与东突厥联手，两国聚集五十万大军，你们有何看法？” “陛下，臣有一话。” 李世民转睛一瞧，正是长孙无忌。 “辅机有什么主意，速速说来与朕听。” 长孙无忌深呼一口气，虽然他是文臣，素来不爱战争，但在真正的大事上面，却有着自己的主见。 此时，倒是连着对赵枫的偏见与芥蒂，也都暂且放在了一边。 “启奏陛下，东西突厥联手是古往今来第一次，这很可能关乎到我大唐的稳定，若不妥当处理，定然会引起更大的动乱与危机。” “臣以为，应当强势迎战，一是彰显我大唐实力，打消外邦觊觎，二是稳定唐军军心民心，如此一来，定会国运昌盛！” 李世民面容缓和，显然是对长孙无忌这一番说辞很是满意！ 房玄龄即便是想方设法想要拉赵枫下马，但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长孙无忌说的不错，将士守国门，此时即便是再对赵枫不满，也不适合背后捅刀。 李世民睨向群臣道：“众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本是随口一问，李世民认为在这等大事上面，哪怕是表面上，也会君臣一心，将相一心。 可显然，他错了。 此时一位大臣站了出来，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哦？陈爱卿以为不妥在何处？” 李世民眯了眯眼，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心里不痛快，可惜，那位大臣低着头，并没有看到。 “回陛下，东西突厥的联手，归根究底在于赵枫把突厥逼得太紧了，他们仇恨的是赵枫，想要联合对付的也是赵枫，并非整个大唐。” 李世民心道一句“荒谬”，却压住了心底的怒气。 “继续讲下去。” “是，古往今来不乏多个国家围攻的事件，却没有一个能在多国之间全身而退的国家，大唐如今繁荣昌盛，若因此打破这个盛世局面，百姓民不聊生，定然会哀声载道！” 这时，有部分大臣不由小声附议，理由都是太平盛世来之不易，不支持开战。 那个大臣看到这个局面，心里更有信心。 “突厥人最大的怨气莫过于北平王赵枫火烧突厥，严重伤了两国和气，只要我们将赵枫交给突厥可汗，任凭他发落，那么突厥定然不会再有反攻大唐之心！届时两国重修旧好，岂不是一举两得？” 李世民当场气急，拍着桌子直到“岂有此理”！ 不待李世民出言反驳，另一位大臣也站了出来。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北平王是大唐功臣，交出北平王定会伤了一众在边关浴血奋战的那些将士们的心！再则，北平王是大唐的战神，没有了他，其余觊觎我大唐的小国肯定会跃跃欲试！此举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李世民平复了下心情，指着要将赵枫交出去的大臣半晌，这才开口：“赵枫起兵，是因为突厥侵犯我大唐疆土，屠戮我大唐百姓！你跟朕谈和气？突厥与我大唐何曾有过和气！” 那位大臣即刻跪在了地上叩了几个响头：“陛下，这番与我大唐做对的可是东西突厥，今时不同往日啊陛下！” “住口！” 李世民随手拿起桌案上的奏折砸在了那个大臣的脑袋上，吓得他即刻头抵在地上。 “陛下息怒！” “息怒？我看你是想气死朕！此时正是突厥与我大唐至关重要的一战，杀一人与杀一万人，又有何异！你这等腌臜之物也配在朝堂上大放厥词！来人！” 一行禁军迅速赶来：“在！” “将陈勉革去官职扒下官服，即刻推出午门外斩首示众，以安抚我大唐浴血奋战的将士！” 禁军应了令，立刻将那位大臣官服扒掉，推了出去。 众大臣一见这等阵仗，哪里还敢提议和之事，方才支持他的纷纷低下脑袋一声不吭。 李世民这才消了一些气，看着殿下众人，又道：“若你们当真有本事把赵枫取而代之，能够信誓旦旦打得赢这场仗的，可以随时请命奔赴前线，若是没有这个能耐，就给朕老老实实的呆着！再敢有人在大殿之上诋毁赵枫，妄谈议和，休怪朕翻脸无情！” “臣等惶恐！” “退朝！” 经此一事，朝堂之上再也无人说赵枫半个不好。 朝堂上的事很快传到了军中，尉迟恭大肆叫好，军中上下一片欢呼，赵枫心里也很是舒坦，李世民终于干了一件对他胃口的事！ “别说，我老黑在朝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陛下整这么大声势，王爷，陛下待你还真不薄啊！” 赵枫则是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陛下毕竟是古往今来少有的明君，是我们的福气！” 好事成双，就在众人欢喜之余，天澜回来了。 赵枫一听，即刻赶了过去。一路快步走到高飞住处，正见天澜那些药杵捣药。 天澜见是赵枫，连忙开口：“未曾先行见礼，王爷勿怪。” “天澜大师不必拘泥那些繁冗礼节，看来大师已经顺利取得了药草，多有辛苦。” 天澜则是笑着摇了摇头，悬崖峭壁于他而言算不得危险，除了多消耗些功力，他倒是没有任何损失。 “辛苦谈不上，用完药后高施主痊愈指日可待。” 第199章 火麒麟 赵枫一听，高兴二字瞬间写在了脸上，天澜这波操作简直比现代的医学还要牛！ 高飞在屋子里听着他们的谈话，努力把头伸到外面想看个究竟，天澜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立刻回头看了高飞一眼。 “不许动。” 虽然天澜的声音不算严厉，但高飞还是被震慑住，赶紧乖乖躺好，一动不动。 这几天的卧床把他憋的不轻，总想着能舒展舒展，刚消停一会儿，手又开始扣被单。 赵枫直接走到床边用力拍了下高飞的乱动手：“嫌手多余的话本王这就给你去了！” 高飞这下才算真正的老实。 赵枫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 天澜把捣好的药汁盛进碗里，烧起小药炉开始煮药。 赵枫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天澜闲聊，偶尔问几句关于各门各派武林绝学的事儿，想要套些话，天澜也都一一回答。 正当此时，门外一个士兵跑了进来。 “王爷，黄仲羽黄大人带着爱唐……爱唐者……” 士兵一时忘记了黄仲羽报给他的名字，急得抓耳挠腮。 赵枫替他回答道：“爱唐者火炮。” “对对对！就是这个，黄大人正在外面等着王爷。” 赵枫跟天澜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抬步向外走去。 黄仲羽在外面左看右看，终于见到赵枫出来。 “王爷，下官按着您的吩咐已经把爱唐者火炮从朔州城运过来了，一台不少！” “做的不错！” 黄仲羽连忙引着赵枫来到那十几台大炮前面，赵枫掀开布帘看了一眼，除了做工不如现代那么精致，但是在此时却是绝无仅有的强势杀伤性武器了。 赵枫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身着铠甲的一个麒麟卫也过来了。 “火麒麟集合完毕，王爷随时吩咐。” 看着眼前与众不同的麒麟卫，赵枫更是满意，火麒麟是他从麒麟卫中精挑细选挑出来的一千人，经过特殊训练才组成的队伍。 这千名麒麟卫各个都配置了赵枫最新研制出的手弩。 这种手弩和其他的不同之处在于每个都可以同时向外发射出三枚弩箭，弩箭也是特殊研制，每发弩箭前端都镶嵌了一颗特殊的燧石，当燧石遇到撞击，便会引出火花，进而点燃箭身中藏的火焰，从而使弩箭炸开。 为了能达到最好的效果，赵枫尝试了无数次在火药中掺杂不同比例的磷粉与硝石，耗费了不少时间跟精力，所幸效果让他很满意。 赵枫希望这支队伍在战场上的每一发弩箭都能像火麒麟一般令人生畏，故而给这支队伍命名火麒麟。 黄仲羽则是十分惊讶，赵枫的麒麟卫跟青龙卫已经十分令人震惊，这支火麒麟光是名字听起来就更胜一筹，比那两支队伍还要厉害，这得是多恐怖的实力。 “黄大人，需不需要本王给你托一下下巴？” 黄仲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闭上了嘴。 他昨晚刚接到陛下的圣旨，说是代理朔州城有功，特此晋升为朔州城城主。 这突如其来的升官让黄仲羽欣喜之余，对赵枫的崇拜与感激又提升了几个档次。 “王爷，下官未曾感谢王爷提携……” “是感谢陛下的提携。” 赵枫一本正经的给他纠正，黄仲羽自知食言，连忙给了自己一个大耳瓜子。 “王爷说的对，是下官失言了，以后若有用的到下官的地方王爷尽管开口，下官定然万死不辞。” 赵枫见他这般也只是笑笑，这无意之中还给自己招了个“同党”，让李世民知道估计心里又要不平衡了。 “差不多行了，你只有一条命，要怎么万死？” 黄仲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赵枫也没再打趣他。 “黄大人运送物资有功，本王定会如实禀报圣上嘉奖。” “多谢王爷！” 赵枫实在听不得黄仲羽一口一个下官句句都是恭维讨好，打发黄仲羽回朔州城好好当他的城主等着陛下的奖赏。 黄仲羽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这才回去。 赵枫让火麒麟驻扎在城外，与唐军汇合，尉迟恭只知道赵枫麾下有麒麟卫，火麒麟倒是第一回听说，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连忙寻了过来。 赵枫一见尉迟恭火急火燎的过来，还以为有了新的军情进展。 “能让尉迟将军这么着急的事，本王还真不多见。” 尉迟恭看着赵枫满脸的笑意，只觉得他又在笑话自己。 “只要你有惊喜，想见多少见多少。” 赵枫笑而不语。 尉迟恭哪里忍得住，过不多时辰又问道：“你这火麒麟看起来跟麒麟卫没什么两样嘛！到底特殊在何处，快告诉我。” 赵枫故意吊着他胃口，只说到：“区别还不明显么？一个叫麒麟卫，一个叫火麒麟。” 尉迟恭顿时黑了脸。 “王爷，你这样可不厚道了！” 火麒麟刚搭好营帐，便被赵枫集合起来。 尉迟恭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到底区别在何处，不由得更着急了。 赵枫这才让一个火麒麟取出武器，拿给尉迟恭看。 尉迟恭接过小型弩箭，眼里期盼的火苗逐渐消失。 尉迟恭这个表情的转换跟赵枫想象的一般无二，大唐将士一般以长弓为主，很少会用弩箭，主要还是觉得弩箭不够威风，不能够彰显军队的神威。 尉迟恭瘪了瘪嘴：“怎么是弩箭，这可是女人才会用的东西，男人就应该用弓箭，拉一个满弓，威风，潇洒！” 赵枫却很不赞同他这个观点，拿出一把改造过的弩箭在手中把玩。 “尉迟将军可不要小看了这把弩箭，他的威力，哪怕是十张长弓也比不上。” 尉迟恭满脸的不相信，赵枫眼珠子一转，立刻笑道：“不如尉迟将军与本王比试比试？看看究竟是长弓的威力大，还是本王手中的弩箭威力大。” 赵枫还愁该怎么跟部下解释弩箭的威力，让他们相信这个东西足以震慑任何一个军队，这下不担心了，没有比眼见为实更好的解释！ 尉迟恭一听赵枫这个要求，乐了，当即一口应下！ 这聪明绝顶的北平王怎么还犯起傻了，拿弩箭跟长弓比试，好比拿步兵打骑兵，这不是必输无疑吗！ 第200章 绝对震慑 赵枫自然知道尉迟恭的想法，不过此刻他也没有多说，任何的言语比不过事实，他倒是很期待尉迟恭跟众将士看到弩箭威力的一刻。 尉迟恭立刻叫了些兵士开始布置比试场地，一听说赵王爷要跟尉迟将军比试弩箭跟长弓，很多人都赶来围观，生怕晚了抢不到好位置！ 尉迟恭一看这么多人，心里不由骂道都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纯粹是太闲。 待到准备齐全，尉迟恭看着赵枫道：“王爷，我们谁先？” 赵枫笑了，最惊人的当然要留到最后面。 “尉迟将军先请吧，本王垫后。” 尉迟恭也不多做推辞，拿起长弓试了试手感，这才弓步搭箭，拉了一个满弓。 围观士兵中有不少人看到这么漂亮的姿势由衷的叫好，赵枫也不禁感叹，完美！ 尉迟恭脸上得意之色尽显，集中精力瞄准远处那一棵大树，弓弦越绷越紧。 赵枫也顺着看了过去，只见尉迟恭眯了眯眼，羽箭瞬间“嗖”的一声射了出去，速度之快肉眼难以捕捉。 百步之余，尉迟恭射出的那发箭准确的击中靶心不说，箭头还深深地陷了进去，完全没入树干。 尉迟恭爽朗笑了几声，将士们不断鼓掌喝彩，赵枫也忍不住鼓起了掌，他是由衷的钦佩。 “久闻尉迟将军不仅作战功夫了得，箭法也是一等一的精绝，今日一观，倒真是让人百闻不如一见！” 尉迟恭又嘿笑两声，把手中的长弓递给身边士兵，这才说道：“我年轻的时候，箭法比现在还要好！不服老还是不行啊！” 尉迟恭话语中不乏留恋，可赵枫心中却清楚，尉迟恭哪怕是如他所说确实老了，也是一般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过了好一会，人群才从喧闹高亢的气氛中缓和出来。 尉迟恭也期待起来赵枫的表现。 他虽然不看好弩箭，却对赵枫这个人异常期待，天知道赵枫会不会带来更大的惊喜。 从熟悉这个北平王到现在，别说惊喜，惊吓也有了好几场，要不是他老当益壮扛得住，恐怕早就犯了心疾告老还乡去了！ 围观的那些将士中，大部分人都跟尉迟恭的心情差不多，紧紧盯着赵枫，就差眼珠子里冒金光了。 赵枫拿出小型弩箭检查一番，确保无误后开始后退，推到离尉迟恭刚才搭弓射箭的地方有一百米，这才停下。 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二百米！ 这个射程可以说是极少有人挑战了，长弓都没得几个，更何况弩箭！ 尉迟恭也一脸的不可置信，反观赵枫，则是满脸轻松势在必得。 “王爷，你当真要在那里？” 赵枫笑了笑，回道：“尉迟将军放心，本王心里自有分寸。” 赵枫这句话让众人更加期待，盯着赵枫和他手中那把弩箭，眼睛都不舍的眨一下。 赵枫大致的算了下范围，这才放心的对准目标，手指一动，三支弩箭同时呈发散的趋势飞射出去。 三支？ 众人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然而让他们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只见这三支弩箭分别射中了三个不同方位的树，瞬间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声，被射中的树立刻炸得粉碎，那片树林也在众目睽睽中成了一片火海。 一时间，场上除了爆炸声与大火燃烧产生哔哔啵啵的声响之外，鸦雀无声。 绝对震慑！ 赵枫对这个效果满意极了！即便是经常被赵枫的各种发明惊讶到的杨华，此刻也沉浸在一种无法言说的震撼之中。 良久，尉迟恭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一件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枫。 赵枫则是笑的轻松，他虽然对众人的反应有过预测，但是显然，大家比他想象中还要吃惊。 “王……王，王爷，你是怎么做……做到的？” 赵枫这下直接笑出了声音，可是尉迟恭却丝毫不在意。 “尉迟将军，你怎么还结巴起来了？” “我老黑活那么大岁数头一回见到这种场面，要不是亲眼看到王爷把弩箭射出去，我还以为是这边有精怪渡劫引来了天雷！” 稍微平复下来的尉迟恭说话也不结巴了，却让赵枫更加开心。 “这个，可是本王的秘密武器之一！投放战场上之前让你们都看看，振一振军心！” 这下围观的人群中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大家都一致喊起了口号。 “王爷威武！所向披靡！” “王爷威武！所向披靡！” “王爷威武，所向披靡！” 赵枫挥了挥手，众人逐渐停下。 尉迟恭很好的抓住了重点，接着追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的秘密武器？” 赵枫点了点头，尉迟恭眼中精光顿闪，甚至能冒出火花。 就单单是刚才的弩箭，那等威力放眼天下便没有任何国家和军队能够与之匹敌，若是还有更厉害的，那大唐的军队，将会成为不可催垮的存在！ “其他的武器是什么样的威力，王爷不妨再让我们看看？” 尉迟恭这句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赵枫深切的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更加炽热，也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尉迟恭不解，赵枫却解释道：“那种武器杀伤力过于强大，一不留神很容易误伤，到了战场上大家自然会知晓。” 这下众人更好奇了，却也只能忍耐住，既然王爷说了杀伤力大，那还是要以安全为首要。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弩箭就够刺激了，再加上更厉害的他们也不确信自己的心脏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尉迟恭兴冲冲的问赵枫要了改造后的弩箭在手中来回观赏研究，除了弩箭的头部镶嵌了一颗燧石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难不成玄机就在这颗燧石上？ 尉迟恭想开口问赵枫，但看到这边人数众多只好先忍了下来，等到无人的时候他再去找赵枫单独请教。 经过这场比试以后，火麒麟这下成了整个军队中炙手可热的对象。 这个一千人的队伍，在不久的将来，定会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而“火麒麟”三个字，也注定会成为一些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201章 奥秘 震惊过后的将士们久久才意识过来，着火了！ 杨华二话不说率先冲出去：“快快快！别愣着了赶紧救火！” 反应过来的人们赶紧跟了上去，这烧起来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尉迟恭那些弩箭摆弄了许久，除了那颗不大不小的燧石，倒也看不出别的机关门道，更加确信了要单独找赵枫了解一下，看看这个所谓会爆炸的弩箭秘密之处到底在于哪里。 军队的夜晚并不显得那么安静，虽然火已经扑灭了，但是偶尔还是能闻到阵阵焦糊味。 赵枫刚准备睡下，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找他？ 赵枫披好衣服坐了起来，尉迟恭敲了敲房门，小声问道：“王爷，睡下了吗？” 赵枫一听乐了，竟然是尉迟恭，想必是为了弩箭的事情来找他。 “将军进来吧。” 尉迟恭推开房门看到披着衣服的赵枫，知道是自己打扰到了王爷的休息，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这么久了还来搅扰王爷休息，怪不好意思的。” 赵枫起身坐在矮桌前面，尉迟恭也跟着坐下，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赵枫突然觉得一阵稀奇，这个叱咤疆场的大将军竟然也有这么一面。 “尉迟将军哪里话，反正时辰尚早，将军可是有什么事情？” 尉迟恭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朝着赵枫那边挪了挪坐的地方。 “王爷，白天那个弩箭的秘密之处在什么地方？首先声明啊，我可不是想窃取将军的思路，就是实在好奇，不弄明白了睡觉都睡不踏实！” 尉迟恭边说边比划，赵枫神秘一笑，转身拿了一把小巧的弩箭来。 “弩箭是普通的弩箭。” 尉迟恭愣住了：“普通的……难不成王爷是火神？不过我也是纳闷，怎么什么东西到了王爷手上都能玩出火来？” 赵枫摇了摇头：“神鬼之说不可信，将军怎么也这么说了，弩箭是普通的弩箭，不过本王给他改造了一下。” 听到这里，尉迟恭松了口气：“害！王爷什么时候说话能不要这么大喘气，快跟我讲讲，改的是哪儿？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弩箭，要知道，这东西在军队中可不是常用的，将士们都是对弓箭情有独钟。” 赵枫不置可否的笑了，指间一个用力把镶嵌在弩箭上面的燧石取下递给了尉迟恭。 “尉迟将军闻一闻，这可是关键点。” 尉迟恭看了看赵枫，接过哪颗燧石放在鼻子下面轻轻一嗅，皱起了眉头。 “这颗燧石上面怎么有些硝石的味道？” “这就是关键所在。” 尉迟恭疑惑的看着赵枫，硝石的作用他倒是知道，但始终想不明白，哪怕是硝石，为何会在弩箭发射出去后就地爆炸？ 赵枫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慢慢开口道：“道理很简单，燧石可以通过撞击产生一些火花，而这个。” 尉迟恭眼见着赵枫把弩箭拆开，发现在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暗室，里面塞的满满当当。 “这些都是本王特意配置的磷粉与硝石，磷粉易燃，燃烧起的火焰足够引爆硝石。” 尉迟恭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王爷，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赵枫不以为然的勾起嘴角，这才哪儿到哪儿，他要做的东西还多着呢！ 不过赵枫还有一点不是很满意，工部的效率实在是太慢了，几个月的时间打造出来的手弩还不到两千！ “王爷怎么看起来有些沉重？” 赵枫叹了口气：“本王只是觉得，这么点儿手弩跟弩箭，还远远不够。” 尉迟恭不解。 “本王预算的火麒麟人数至少过万，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手弩也仅仅造出了千余，弩箭也只够每人装配三十发。” 尉迟恭这才明了赵枫的意思，过万的火麒麟，这可不容小觑！ “工部的效率向来也就那样了，除非是有新的制度，不然指望他们，难。” 尉迟恭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并非是他不喜工部，而是曾经他在工部那边预定了一些军需，硬是赶在行军前夕，他拿着鞭子一路闯进工部，才给他把东西整齐全了。 赵枫也跟着点了点头，改制度……他倒是也有这么个想法，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班师回朝以后了。 尉迟恭又问：“若是每人配备三十发弩箭，待到弩箭用完，火麒麟岂不是没了原来的效力？” 赵枫对此毫不介意：“虽然只有三十发，不过以这种弩箭的威力，还是能够撑上一时半刻，况且本王的火麒麟均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马背上更换弩箭不过眨眼间，身上的护甲也是经过特殊手段锻造，防御力都是一等一。” 尉迟恭点了点头，他倒是突然间期待起来了过万人的火麒麟，那场面该是何等的壮观！ “听王爷这么一说，那拿火麒麟对付突厥士兵，倒是显得有些大材小用了！” 赵枫闻言开怀大笑，他拍了拍尉迟恭肩膀。 “尉迟将军这句话倒是说对了，男人的目标，在星辰大海！” 尉迟恭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赵枫的意思。 赵枫解释道：“本王的意思是，格局要大，我们不仅要翻山越岭一马平川的地域不在话下，跨着茫茫海域的那些地方，我们也要考虑到。” “你要出海？” 赵枫不置可否的笑笑，尉迟恭却是惊讶的吞了口口水，这也怪不得他如此吃惊，毕竟大唐的航海设施，实在不容他想那么多。 夜已深了，赵枫亲自把尉迟恭送出房门，这才折回。 离开灵州已经有些时日，倒不知苏青那边一切可都还好？ 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快速结束这一战，如此一来，也能早些日子回去。 灭了灯赵枫又想了很多事情，这才辗转睡了过去。 而在一处院落，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合上眼去睡觉。 “大师……轻点，太疼了……” “啊……” 高昂的叫喊声在夜里显得很是突兀，然而由于院落比较偏远，反而没几个人听得到，只剩树上不知名的鸟儿时不时地叫唤几声，像是对这种突兀声音的回应。 第202章 好转 高飞满头大汗，疼的眼冒金星。 “施主放松，不要这么绷着，贫僧不好动。” 高飞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他哪里不想放松，他更不想这么绷紧身子，可也总得做的到！ 此时的高飞上身不着寸缕，双手被反剪到身后，趴在床上咬着牙承受深入骨髓的疼痛。 天澜神情专注的在他身后又扎了一针，并指封住了他两处大穴，这才从脊背一句到腰间，给他输送内力。 所过之处，均是一阵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听的人骇然。 “呃……我，撑不住了……” 依着高飞的脾气，是死也不会想要这么叫喊，然而这种痛处却让他难以承受。 天澜面无表情的做着手上的事情，任凭高飞怎么哀嚎也不为所动。 终于，在一阵像是骨骼碎裂的声音中，天澜停下了动作，顺手把高飞身上的几处大穴给解掉。 “大功告成，施主，现在感觉如何？” 高飞卸了力气一般趴在床上大喘粗气，痛处的消失让他松了口气，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觉得背后开始一阵一阵的酸麻，尤其是心口处，像是被人揪住揉捏一般。 “感觉……很奇怪。” 天澜大师点了点头道：“是否有些酸胀酥麻？” 高飞点了点头：“尤其是心脏那里！ 天澜大师一见，嘴角勾起了几分暖笑。 “施主不必惊慌，这是心脉在修复的征兆，贫僧先把针取下来，施主不要乱动，静静地趴着，等到天亮这种感觉应该也就消失了。” 高飞闻言乖乖点头，虽然天亮还很早，但是他已经很满意了，一天之内不仅可以说话，还能动弹了，这是他之前两天想都不敢想的事，再一回想到方才的大喊大叫，高飞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耳尖红了一片。 天澜熟练的把高飞身上扎的银针悉数收回，这才起身去收拾刚才用的道具，待一切妥当后，在高飞床榻旁边的蒲团上闭目打坐。 高飞转过头看着天澜，心里不由好奇，大师都不睡觉的吗？ 却不曾想，他一不留神把心中想的这句话说了出来。 天澜大师睁开眼，看着高飞一脸窘迫的样子笑了笑。 “只要是人，都需要睡觉，贫僧也不例外，但是贫僧曾经学过一些功法，可以打坐入定来休息，只要有一处坐的地方便可。” 高飞的眼中满是炙热，还有这种功法？那岂不是很省事省时？ 天澜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又接着说道：“不过这种方法也不能一直用，还是要找个时间好好睡上一觉，来放松身体。” 高飞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趴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天澜看高飞没了反应，又担心他重伤未好再感染风寒，便起身把杯子给他盖好，那布帛把高飞头上汗珠擦干，这才放心。 日出东方，天既亮。 一觉醒来，高飞才发现天澜早已经没了踪影。心里正疑惑，耳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施主醒了？” 高飞翻过身爬起来，看到天澜手里正端着一些吃食。 “大师，你去做了饭？” 这个时间膳房还未开门，定然不是膳房供应的餐饭，那就只能是天澜自己做的。 天澜把吃食放在桌子上，默认了高飞的问话。 高飞正要下床，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动弹了！不可置信的伸手双手动了动，心中满满的激动。 “大师！我可以……我可以动了！” 天澜看到他的反应不由莞尔。 “虽然已经可以活动，但是平时最好多休息，全部恢复至少要等到七日后。” “嗯！” 高飞听后用力的点点头，试探着下床走了两步。 天澜也不拦着他，毕竟卧床多日，确实需要运动运动。 “施主先去收拾，一会儿来吃饭，晚了就凉了。” 高飞立马出了房门，来到水缸面前看到自己凌乱的鬓发以及憔悴的面容，越看越觉得不顺眼，狠狠地捧起水抹了一把脸。 天澜分好碗筷，等高飞回来这才动筷。 “多谢天澜大师，你是高飞的恩人……” “食不言。” 因着高飞刚刚恢复了些，又是早起第一顿饭，天澜做的只是一些清淡的粥食搭配两道小菜，可高飞却吃的津津有味。 自己动手吃饭可比别人喂要香很多。 不觉一饭已过，天澜教给高飞一个吐纳方式让他对着练习，有助于加快伤势的好转。 赵枫一醒来就得到天澜传来的消息，只说高飞已经可以下床了，不日便能完全恢复。 赵枫心下大喜，连忙穿戴好衣服往高飞所在的院落赶去，这一进去发现自己竟然来迟了，尉迟恭跟杨华他们全部都在。 “你们都不睡觉的吗？竟然比本王还要早！” 尉迟恭指了指外面的天色：“王爷，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赵枫一抬头，大略分辨了一下，已经过了辰时，原来真的是自己起得太晚了，看来是昨天睡前想了太多事情。 “高飞，你现在感觉如何？” 高飞见到赵枫也很是高兴，连忙回道：“劳王爷费心，卑职现在好了很多，除了偶尔使不上力外，其他一切皆好。” 听到高飞这么说，赵枫总算是轻松了很多。 “以后称呼改一改，别整天卑职卑职的，既然是在军中，不妨像其他的将领那样，以末将自称。” “卑职……末将遵命。” 赵枫这才满意，想到直接导致高飞重伤的那斯，有意无意提了一句：“那斯人就关在临时的牢狱中，至于怎么发落，就看你了。” 高飞了然的点了点头。 一阵寒暄后，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赵枫带着尉迟恭跟杨华来到泰安县的城门上。 尉迟恭看着城门上面架起来的一台一台铁铸成的大炮，心中觉得稀奇，不由上前又摸又看，鼓捣了好一阵子没弄明白，这才回头。 “王爷，这架在城门上的铁家伙是什么？” 赵枫走上前去拍了拍大炮的屁股，这才回答：“这个，叫爱唐者大炮，是本王特意命人打造的大规模杀伤武器。” 尉迟恭恍然大悟：“这就是王爷说的比弩箭还要厉害的那个武器？” 赵枫点了点头。 第203章 迎战 爱唐者大炮应该是最基础的那种，但是在这个时代确实绝无仅有的先进武器。 尉迟恭踢了踢被放在大炮后面的那些石头，不明白这些石头又是做什么用的。 赵枫看到后自然明白，又解释道：“爱唐者大炮发射后会有非常强大的后坐力，需要拿这些石头顶着，不然不安全。” 尉迟恭奥了一声，对着眼前的那枚大炮敲敲打打，时不时地去听听声音。 这般新鲜的样子，如同小孩子瞧见新鲜的玩具，赵枫看着哭笑不得。 只听身后一阵疾行，一名尉迟恭麾下的探子急忙赶来。 尉迟恭回过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禀将军，王爷，城外二十里开外处有一队突厥骑兵，正火速赶来！” 赵枫跟尉迟恭对视一眼，尉迟恭又问：“可看清有多少人马？” “数量上约摸着有十万人，虽然看出来是经过长途跋涉，但是每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都相当卓绝，属下猜测，应该是突厥精锐。” 赵枫听后不由眯了眯眼睛，突厥精锐…… 尉迟恭摆了摆手，探子连忙下去。 “王爷，据我所知西突厥的那达木精军有一支先行队伍，都是骑射型人才，人数刚好是十万，来的会不会就是他们？” 赵枫往远处的虚无看了看，突厥的这队人马让他期待，正好可以那他们试一试火麒麟的战力！ “人数什么的对的上，那就没错了，本王还发愁怎么让火麒麟震一震军威，这不，机会就来了！” 尉迟恭看向赵枫的目光中满满的震惊。 拿火麒麟试探西突厥那达木精军的先行队伍？纵然尉迟恭知道火麒麟的厉害之处，却也不是很赞同。 “王爷，还是要多考虑考虑。” 赵枫转过头不解：“尉迟将军可是有更好的想法？” 尉迟恭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讲到：“虽然王爷的火麒麟很是勇猛，但来的毕竟是那达木精军，人数上更是火麒麟不能匹敌的，火麒麟是我们手中的一张王牌，不可以出差错。” 赵枫点了点头，尉迟恭的顾虑是正确的，可是他太低估了火麒麟。 尉迟恭生怕赵枫习惯性用以少胜多的作战方式从而吃到大亏，可赵枫一点都不担心。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尉迟将军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爷，我觉得这么做还是不妥，虽然火麒麟的威力没的说，但那终究还是十万大军，以一千人去抵抗十万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尉迟恭见赵枫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心思，不由得有些着急。 “我们眼下有三十万士兵，若是出城迎敌，加上火麒麟的爆炸型弩箭为辅，用不了三个时辰便能将这十万人马尽数拿下，岂不是更全面？” 赵枫自然明白尉迟恭担心的地方，还是摇了摇头。 “尉迟将军，对方十万大军难道不知道我们手下有三十万人？他们既然知道，为何还敢派区区十万人马前来？” 尉迟恭一时间语塞。 “这……” “突厥人最擅长骑射，如果单单是论这点，那我们完全不是对手，在他们的射程之内，我们吃亏要吃大发的，若我猜的不错，这些骑兵应该各个都是射箭好手。” 尉迟恭细细一想，也确实是那么个道理。 若这十万人都是骑射好手，那么自家的将士们哪怕是对面的衣角也沾不到。 赵枫见尉迟恭终于认同了，这才笑着安抚道：“尉迟将军安心，火麒麟是本王精心培养出来的一支队伍，本王可舍不得拿他们冒险。我赵枫，向来最爱惜手下的性命！” 尉迟恭这才算完全放下心来。 赵枫随即命令手下火麒麟，这就打开城门前往突厥军队所在处迎敌。 千余名火麒麟得到命令连忙整装待发，赵枫一声令下，整齐的奔出城外。 赵枫跟尉迟恭在城门上眼见着火麒麟选去，赵枫开口道：“火麒麟的战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早在汉时，便有书籍记载，天马来兮从西极，我这火麒麟的战马便是来自西域的伊犁，可行百里疲倦，寻常马匹，在他后面都只有望尘莫及的份儿！虽然突厥马也是可以称得上精良，但跟我这个比，还是得逊色半分！” 赵枫说的极为自信，尉迟恭也跟着被感染到，对接下来的战役满是期待。 “我明白了！” 尉迟恭突然一拍脑门，眼睛里冒出亮光，赵枫笑着看向他。 “王爷，你是想用战马的优势来扰乱突厥军队！虽然突厥士兵各个精悍，但他们的马却是逊色不少，长途跋涉下即便是人受得住，马匹却是够呛，爆炸型手弩可以在三百步开外伤人，又能迅速撤离原处，突厥人要忍受战马受惊不说，还射不到射程之外的火麒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赵枫艰难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尉迟恭。 “尉迟将军，聪明！” 尉迟恭这才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脑袋：“我老黑刚刚反应过来，我说呢，王爷怎么能走这么危险的招数，却原来是最安全不过！王爷的聪明才智，我尉迟恭佩服！” 赵枫对此哈哈一笑，但也不是他有多聪明。他只是比较擅长拿自己的长处去杠对方的短处，毕竟最小的损失是他一直喜欢的。 突厥将领听到手下探子汇报，说唐军只有一千多人出城迎敌，立刻是一阵哄笑。 “索达将军，唐军这可是给我们送人头来了！” 被称为索达的那个人也是笑容满面，只道：“一千人头，怎么够兄弟们分！我们要做的是闯进城里，把唐军杀个精光！” “没错！杀个精光！” 索达握紧马鞭，大喝一声：“突厥的勇士们，随我迎战！” 马蹄声震天响，三十万人浩浩荡荡前进。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 将军对阵，尚在三百步开外，火麒麟便已经变换队形，突厥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唐军这是要做什么，只见一枚弩箭发射过来。 索达多年的作战经验直觉不好，连忙喊到：“有埋伏！后撤！” 第204章 就欺负你了 突厥士兵听到索达的指令当即勒紧战马后撤，却还是有几人不小心受到弩箭爆炸的波及，从马上摔了下去。 索达以及一众突厥将士们均是满脸的不敢置信，交了那么多强弓箭弩，从未见过有什么弩箭能够在射出之后爆炸！ 况且，唐军的这种弩箭射程竟然有三百步之远，这与预想的完全不符合！ 然而火麒麟却并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时间，在统领卫龙的一声令下，火麒麟再度变换阵形。 虽然只是千人队伍，却分散成了几个分队，同时从几个方向冲着突厥军队奔来。 索达一见唐军他们这个阵势，气的后槽牙咬紧咯吱作响。 唐军这是要包围他们这些突厥精锐！一千人还要分成几个小队冲过来，这是摆明了看不起他们！ 简直欺人太甚！ “突厥将士们听令，摆阵！” 索达一声大喝，突厥军队的将士们应声而动。 只见突厥十万大军分成了三部分，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前排弓箭手加上盾牌手，把中间的队伍包裹的尤为紧密。 卫龙见状只轻哼一声，伸手左臂振臂高挥，由他带队的火麒麟纷纷举起手弩。 “一队，放……” 一百多枚弩箭纷纷射向突厥军队中，突厥盾牌手立即持盾挡住，可惜那些弩箭射到盾牌上后，竟生生的炸开盾牌，莫名起了一阵火光。 虽然突厥军阵中盾牌手被炸了一个缺口，可立即又有别的盾牌手补上，这时突厥的弓箭手也亮出弓箭，准备就地反击。 索达紧紧盯着唐军人马，一心等待着他们进入突厥的射程范围之内。 终于！唐军人马已经涉足二百步以内，索达一声高呼，突厥的羽箭如同雨点一般射向唐军。 可就在他们信心满满时，唐军竟然完全打乱了阵型，那一枚枚羽箭也落了空。 眼看着火要烧起来，突厥军队难以维持原本队伍阵型，只好集体扯后重新排兵布阵。 索达紧皱眉头，他从不知道唐军中竟然还有这么一支队伍，这一千多人现在却令索达不敢小觑。 “将军！唐军已经分散队形，从两侧将我们围困！” 索达心道唐军好大的胆子，一千人也敢来围困十万大军，却也是心有余悸，毕竟他们手中的武器自己至今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索达回首看了看唐军目前的分布，沉思片刻道：“传令下去，以攻为守，冲破他们的围攻！” “是！” 十万大军，仅仅是人数上边占了绝对优势！ 索达坚信，只要突厥的将士们源源不断的进攻，哪怕是唐军拥有再强的武器，也定然撑不住这个阵势！ 可就在突厥的将士们发动进攻时，火麒麟放了数百枚弩箭，来了个回马后撤。 突厥士兵本就往前跟的紧，这么一来直接被炸了个正着！ 突厥军内一阵哀嚎，战马长鸣，索达则是愁眉不展。 看来这些唐军不打算跟他们有正面对战的机会！ 而火麒麟的将领卫龙则是心中大喜，这些突厥的小子们还真是生怕送不了命啊，自己往弩箭上撞，还指望正面交战吗？ 一千对十万，正面交战？你当我们傻啊！ 在卫龙的召唤下，火麒麟迅速飞奔至几里开外，暂时收兵调整。 索达见唐军撤回，一时间也不好在前进，只能吩咐全军的将士们，后撤一里安抚伤兵，重新拟定作战计划！ 突厥士兵就地安营扎寨准备略做休整，入夜时分，阵阵伤病的哀嚎还在继续，皮肤上一块一块被烧伤的痕迹，看的人触目惊心。 索达十分头疼，早就听说过唐军的赵枫火烧东突厥数十万人之事，没想到他们还没有正面交锋，手下竟然也有一部分人被火伤到！ 是赵枫跟火有缘还是他们突厥人很火有仇！ 不过经过白天这一次交锋，索达也发现，这一千的唐军不仅是武器强劲，战马匹配也是尤为精良，然而就想凭借这些赢他，根本不可能！ 待到他突厥将士们休整好了，定然要将这千余人的唐军尽数歼灭！ 就在索达还思索着怎么歼灭唐军时，远处传开了阵阵马蹄声。 索达嗤笑一声，果然不出他所料，早就预计到唐军夜里会来偷袭，没想到真的来了！ 突厥的将士们本就得到了索达的命令，每人枕戈待旦，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迎接即将到来的唐军！ 火麒麟由远及近，突厥的士兵早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一轮战斗，可他们却没想到，火麒麟并不打算跟他们打。 卫龙再次将火麒麟分为三队，派出三百多人率先去骚扰突厥的士兵，三百步开外一人一发弩箭，射过去立刻掉头就回！ 突厥士兵们哪里愿意唐军打完就跑，立即追了上去，奈何胯下战马并不如唐军，却是无可奈何的看着那一队唐军人马越走越远。 而火麒麟第二队人马却是在突厥将士们追第一队唐军时趁机把弩箭射向了突厥人的帐篷中，一阵爆炸声响过，无数营帐都起了火，突厥留守将士们一阵手忙脚乱的救火。 索达看着一顶顶焚烧殆尽的帐篷，气的在原地骂娘。 更让人心中躁动得是，远处唐军的人马并不曾远离，那一阵阵的马蹄声忽远忽近搅扰的人心神不宁。 这阵马蹄声便是卫龙派过去的第三队人马，什么都不做专门在突厥大军驻扎的营地周围跑圈，为的就是扰乱他们的心神。 夜虽然还早，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睡得着，为了防止下一轮的偷袭，突厥的将士们睁着眼睛到了天明。 然而结果却让他们白等一场，卫龙早就让折腾半夜的部下回去休息，反正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自然可以回去分批睡个安稳觉。 “索达将军，昨夜大火，我军粮草物资损失过半，伤亡的突厥勇士人数过万，这可如何是好？” 索达猛然一拍桌子，嘴里骂骂咧咧。 那个士兵不敢讲话，只好低下头等待将军的吩咐。 “不是喜欢玩偷袭吗？那我们就奉陪到底！你去把各个大小将领都喊进来，本将军有要事相谈！” “是，将军！” 第205章 消磨 突厥的几个首领本就被唐军火麒麟的这波操作整得又急又燥，听到将军的召见一刻也不耽搁，直接去了索达营帐共商大计。 索达心神不宁的在帐中独自徘徊，看到将领们赶来总算是平复了一些心情。 “将军，唐人的武器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又巧妙避开了我们弓箭的射程，这可如何是好？” 索达眉头紧锁，他在正在为这个事情发愁。 按理说唐军所用的这种武器就是普普通通的弩箭，可弩箭又怎么可能在发射出后爆炸？炸开后还会引起火焰，这让本就畏惧赵枫冥河之火传说的突厥士兵们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畏惧。 任索达绞尽脑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唐军的武器是我们没有见过的，但是现在我们也知道了这种武器的特点，能避则避。” “可是将军，他们这一波又一波的偷袭，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我军将士们几天几夜不曾好好休息，虽然能够强打精神，但是哪怕人撑得住，这马匹也撑不住哇！” 一个将领重重的叹了口气，可见心中无奈。 索达深吸一口气，表情显得尤为凝重。 “这确实是不可忽视的问题，所以我们只能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 一干将领们此时有些不太理解，不说他们的武器难以企及唐军，前进都是个问题，要如何速战速决？ 索达冷哼一声，显然已经有了主意。 “他们能偷袭，我们就不能吗？唐人有句话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十万大军，若想偷袭，哪怕一波一万人，也能够搅扰的他们心力俱疲！” 听了索达这话，突厥的将领们顿时看到了希望！ 偷袭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意不在打，正如唐军那般，先搅扰敌人们的意志，突破心理防线，如此一来作战能力定会大大下降！ “将军说的极对，那我们也来偷袭！” 这边一拍即合，当即分好了队伍去偷袭唐军，可就在他们正准备出发时，一声爆炸声在耳畔炸开！ 索达跟众位将领连忙跑出营帐，却见守在外面的士兵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连着营帐也被火光点燃。 索达怒气达到定点，拿起武器上前，突厥士兵也已经做好迎战准备！ “唐军小儿！给老子听着，不把你们碎尸万段，我索达的人头就给你们盛酒！” 亲自带着人马前来的火麒麟首领卫龙不屑的“嘁”了一声，拿人头盛酒？他可没有那种恶心的爱好！ 卫龙当即一声令下，跟在身后的火麒麟将士们纷纷散开位置找准视野，举起手弩往突厥营帐中一通发射，顿时爆炸声四起，卫龙哈哈大笑。 “做的不错，我们撤！” 眼看着唐军要撤离，被愤怒彻底击昏头脑的索达哪里会愿意，大手一挥，大吼道：“都给我追！” 突厥士兵们一听到命令，举起大旗喊打着追了上去。 卫龙令火麒麟特意放慢速度，待突厥士兵们快要追上时，每人回首又发射了一枚弩箭，前排的突厥士兵们倒的倒死的死，阵阵哀嚎怒骂声传了开来。 “先不陪你们玩了，爷爷走了！” 卫龙又是爽快的笑了几声，这才带着手下的火麒麟飞奔离去。 索达的后槽牙恨不得当即咬碎，看着渐行渐远的唐军，也只能愤愤的回了营地，以作休整。 回到营帐，一个将领犹豫许久，终于开口问道：“将军，我们还偷袭吗？” 索达反倒是一改之前的主张，喘着粗气大声喝道：“都军心不稳了，还突袭个屁啊！这帮子唐军，简直是一群流氓！土匪！无耻败类！” “这……” “这什么这？吩咐将士们分批休整轮流盯梢，我就不信了！” “是，将军。” 粮草的短缺是个大忌，若是不能尽快夺回泰安县，那么他们很快就会面临物资紧张的困局，可唐军强横，哪怕是近在咫尺，想要夺回泰安县也是不甚简单。 索达除了心里焦急一片，却也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主意。 若果到了最后仍然没有解决办法，那他只能用最蠢的方法，以人数的优势死战！ 可现在面临的仅仅是一千多人的弩箭队，要是面对赵枫……泰安县驻扎唐军三十万，他这十万人马一旦损失过重，军心被彻底击垮不说，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就在突厥上下准备分工抵抗分批休息的时候，卫龙又派遣了两个火麒麟小队从左右翼分别骚扰，即便是突厥士兵早有准备，所以就是不断增加伤亡，损失难以避免。 哪怕是休息的士兵，也终究是提心吊胆，难以睡个安稳，更遑论那些一句长途跋涉的战马！ 眼见着天色又快暗下，赵枫抻了抻懒腰出了院子四处溜达，正好遇到在空地上举着石头锻炼的尉迟恭。 “尉迟将军好臂力！” 尉迟恭闻言放下手中大石，抡起膀子舒展舒展，这才笑道：“若不常练，这胳膊可就退化了。” 赵枫哈哈一笑，抬头看了看天，估摸着也不早了。 “是时候了。” 尉迟恭没听明白，连忙问道：“什么时候？” 赵枫笑答：“火麒麟虽然都是经过严谨训练的将士，但终归体力有限，本王要派麒麟卫去接替他们的任务。” 尉迟恭这下更不理解了，敢让一千火麒麟出城迎战十万大军，就是因为他们受过特殊训练，有些非比寻常的武器，这要是换了普通的麒麟卫，那不是去白白送死么！ 尉迟恭这样想着，便也就问了出来。 赵枫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尉迟将军，虽然你我都知道是拿麒麟卫替换下火麒麟，可突厥人又不知道。” 尉迟恭恍然大悟，摇着头指了指赵枫说道：“论奸，还是比不过王爷” 赵枫不置可否的笑了，这才哪儿跟哪儿！ 赵枫这边派出了千余名麒麟卫奔赴十里之外火麒麟驻扎地准备换岗，高飞那边也来了消息。 赵枫听后眯起了眼，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让那人下去后这才“啧啧”几声。 “王爷，我刚才好像听到了高飞，他怎么了？” 第206章 完胜 赵枫则是大手一挥：“又有好戏看了，我们走，过去捧个场！” 赵枫跟尉迟恭赶过去时，正见高飞手里拿着细长的铁棍，挑起了一把匕首，像是玩戏耍一般轻松的甩起来。 而那个被绑在木桩上一脸惊恐的人，正是令高飞重伤的罪魁祸首，那斯。 那斯嘴里不停嘟囔着“不要”，一双瞪得像铜铃一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在高飞的操控下飞速旋转的匕首。 听到身后动静，高飞不由回过头，看见是赵枫跟尉迟恭，连忙打了个招呼。 “王爷，尉迟将军。” 赵枫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看着高飞手中的动作。 “没事，不用管我们，你继续。” 高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即转过身逼近那斯。 “你们这群恶魔……恶魔……” 高飞不太喜欢这个称呼，眉峰微蹙，又走近了两步，刚好方便够到绑在木桩上的那斯。 “你这句话说错了，第一，我不恶，第二，我也不是魔，说错话就要受到惩罚，你知道顶级的御厨为了让菜品更加入味会怎么做吗？” 高飞说着吧手抬高，那把匕首就在那斯眼前转悠，看的他顿时一脑门子大汗疯狂往地面上滴落。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演示给你看。” 只见高飞手持铁棍手腕翻动，匕首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那斯身前划了无数口子，衣衫尽裂，血痕遍身。 那斯更是嚎叫的不成人腔，心理恐惧加上身体上的折磨，竟然眼一翻，昏了过去。 高飞心里感叹一句，太不禁折腾了…… 尉迟恭则是鼓掌叫好，没想到高飞的刀法这么厉害，做菜肯定也是一绝！ 高飞从旁边的水缸舀起一捧凉水往那斯身上那么一泼，那斯悠悠的醒了过来，身上的疼痛让他几欲崩溃，口中连连讨饶，高飞却是理也不理。 毕竟让他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了那么久，甚至差点丧命，这个仇不报心里怎么痛快？ 这时赵枫注意到了不对之处，水缸里的水怎么还是红色的？ 赵枫正疑惑着，高飞又舀了些水，往那斯伤口上泼去，那斯立刻疼的哭天喊地。 “疼不疼？这可是专门为你调制的，粗盐配上辣椒水，绝配！” 赵枫这才明了过了，不愧是宫里出来的，手段也是够狠。 高飞他们出来时，那斯只剩了半条命，被吊在房梁上一动不动。 赵枫问道：“你被他害成这样，不打算取他性命吗？” 高飞思索片刻：“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不然定会记仇。” 赵枫点了点头，活人会记仇，会有后患，但死人就不会。 这时，天澜正拿着一个干净的饭碗往外走。 高飞看到天澜，严肃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 “天澜大师这是要去哪儿？” 天澜也看见了他们三个，手捻佛珠行了一礼。 “王爷，尉迟将军，高施主，贫僧正准备出去化缘。” “化缘？” 高飞看了眼赵枫，又看了看天澜，心中瞬间不能理解了，王爷也没亏待大师，怎的还需要出去化缘。 天澜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低眉笑道：“施主不必惊讶，化缘是贫僧的必修课业，在于一个缘字，并非吃不饱。” 三人顿时了然，目送天澜拿着碗离开。 “大师就是大师。” 赵枫看了看高飞，不禁叹了口气。 “这才多久，高飞就对天澜大师那么敬仰，本王都没这待遇。” 高飞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干笑两声。 “话说你现在身体如何？” “已无大碍，王爷可有什么任务需要末将完成？” “任务但是有一个，听说你会突厥语？” 高飞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就好办了！” 赵枫笑的一脸阴险，高飞跟尉迟恭看的都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是谁又要倒霉了。 再说麒麟卫到达火麒麟迎敌，两对人马交换了武器着装，又换了坐下战马，火麒麟这才一路奔回泰安县。 两天一夜的持续骚扰，着实耗费不少精力，他们需要及时休整。 接受火麒麟任务的麒麟卫很好的延续了火麒麟打完就跑的这一特性，突厥大军被他们搞得疲惫不堪，拖着沉重步伐，将近两天时间也不过才勉强前进了五里。 收到麒麟卫的信号，赵枫跟尉迟恭亲率五万人马前往突厥迎敌，准备一举拿下这十万突厥先行军！ 听到震天马蹄声的索达立刻召齐手下将领兵卒，前往迎战。 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突厥士兵早已被消磨掉了战意，军心大大衰减，根本没有必胜的决心，而更加糟糕的是，突厥的战马由于粮草的短缺，再加上不曾有过完整休息，此刻依然是颤颤巍巍，载着士兵前行都成了问题，更遑论作战！ 索达仰天长叹一声不公，这时赵枫跟尉迟恭的大军已经到了他们眼前。 战意高昂的唐军对上萎靡不振的突厥士兵，高下立见。 赵枫大笑几声，随着他一声令下，唐军顿时冲进突厥阵营，杀了个人仰马翻，纵然是人数悬殊较大，突厥的将士们却丝毫优势也没占到，十万人马死的死降的降。 赵枫命人将索达以及部下大大小小的幸存将领捆成了一溜，带着回了泰安县。 这一战，突厥惨败，十万大军所剩无几，而唐军战损不过四千余人，缴获马匹军械无数。 索达一脸不甘，部下的将领们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辱骂赵枫等一众唐军，赵枫充耳不闻，丝毫不曾在意，押送突厥的士兵却是听不下去，回程的途中时不时地拳打脚踢。 你骂你的我打我的，都是为了出气罢了。 城门上的侍卫看是赵枫跟尉迟恭打了胜仗回来，立刻打开城门迎接，杨华接手过一众突厥残兵战俘分别安置，而索达独自被关在一间屋子里。 当晚，赵枫令人大摆庆功宴，火麒麟是首要功臣，一跃成了军中的楷模。 “王爷，突厥将军索达吵着要见你。” 听到手下的来报，赵枫立即摆了摆手。 “你就告诉他本王心情太好了，怕看到他影响到好心情，不见。” 手下依言如实转告索达，索达无奈，气的破口大骂。 第207章 索达 门外守卫哪里容忍得了自家王爷被这么辱骂，哥儿几个一商量，干脆打开门进去给人揍了一顿，打老实了这才出来继续把守。 索达挨了打消停了会儿，心里越想越不平衡，自己这十万精锐就这么毁在了赵枫手上！当初东西突厥联手时他就大不赞同，而今倒好，直接吃了这么大个亏！嘴里嘟嘟囔囔的说起了突厥话。 帐外的看守兵卒也听不懂，干脆报给了赵枫。 赵枫点了点头让他们继续好好看着索达，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顺带让高飞跟那个兵卒一起过去，顺带听听索达说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高飞连忙应下，跟着那个兵卒一同来到索达被关押之处。 此刻索达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还在那里时怒时骂，高飞竖起耳朵那么一听，嘴角不禁浮起了些许笑意，转身去寻了赵枫。 赵枫见高飞回来，忙问情况如何，高飞一脸的神秘，看的人不由更加好奇。 “高飞，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事儿？” “回王爷，那个索达正在骂西突厥的可汗，原来索达起初并不同意东西突厥联手，他想趁着东突厥实力减弱之际一并吞下东突厥，但西突厥可汗跟几位高官不同意，也就没能如愿。” 赵枫他们一听，顿时乐了，本来都还以为东西两部突厥的联盟有多坚不可摧，原来部下的意思就不统一，既然如此，那就好办许多。 本来赵枫还打算让高飞用突厥语跟索达交谈，劝他投降，从而在心理上跟突厥致命一击，但既然索达不同意东西突厥的联合，赵枫心里又有了别的主意。 “王爷？” 高飞一连喊了几声，也不见赵枫有什么回应，正在大家都疑惑不已的时候，赵枫回过了神。 “你刚才说什么？” “末将再问王爷我们要怎么进展下一步。” 赵枫听后站起身，抚掌轻叹一口气，这才说道：“既然东西突厥内部矛盾还有许多，本王不妨就成人之美，让索达听几句他想要听的话。” “王爷言下之意是……” 赵枫不禁粲然一笑：“高飞，你过来。” 高飞虽然一脸茫然，却还是听话的走到了赵枫身边，赵枫跟他耳语几句，只见高飞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奸笑。 尉迟恭等人一看，不乐意了，有什么事情能跟高飞讲不跟他们讲？ “我说王爷，你这就不厚道了，只告诉高飞一个人，那我们呢？” 赵枫见尉迟恭又开始不高兴了，笑着反问道：“尉迟将军可会说突厥语？” 尉迟恭被问住，不甘心的回了句：“不会。” “这不就得了，放心，尉迟将军很快就会知道。” 尉迟恭不由更加疑惑不解，赵枫今天的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夜色正浓，诸多唐军士兵咋咋呼呼的拿过好酒好菜从索达门前走过去，索达被饭菜的香味吸引，连忙走出帐篷之外，立即被看守的几个兵卒摁住。 “看什么看！快回去！” 索达出于好奇，往帅帐那边眯着眼睛瞧了一回，竟然看到一个身着西突厥高官衣服的人进了帅帐！ 索达心里一阵疑惑，甚至怀疑自己眼睛花了看错了，可随即传出的若有若无的突厥语却提醒着他，并没有看错。 没想到西突厥竟然出了叛徒！索达心里气急，却不显示在脸上，陪着笑问一旁的看守兵卒。 “几位小哥，那个……我问一下，今晚什么事儿啊，怎么这么热闹？” 兵卒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问那么多做什么？左右跟你也没关系，我们王爷正在宴请一位贵客！快进去吧你！” 索达再次被推搡着进了营帐，见出去无望，他干脆趴在帐布上偷偷听着远处的动静，只听到一阵饮酒作乐的声音，心里一边暗骂那个西突厥高官的不争气，一边气氛可汗当初不听取他的意见。 帅帐中，赵枫倒了杯酒细细品尝，尉迟恭这下总算知道赵枫说的一出好戏是什么了，看着西突厥高官打扮的高飞不由笑了起来。 “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这身装扮，再配上一口流利的突厥话，真假难辨啊！” 高飞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几个人又开始演了一波，喝酒吃肉好不畅快！ 赵枫趁机小声问了句：“消息有没有传过去，确保索达听得到吗？” 尉迟恭立刻拍了拍胸脯：“王爷放心，我特意派人去打的招呼，保住索达深信不疑！” 赵枫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索达越来越觉得这么着不是个办法，又伺机走出了营帐。 那几个兵卒一看，这突厥败军的将军还来劲了，竟然不死心，立刻又要上手给他推搡回去。 索达这时连忙说了许多好话，又把身上仅有的值钱物件拍给了几个看守的兵卒。 “几位小哥行个方便吧，营帐里面实在是又闷又热，我就在外面透透风，绝对不会乱跑。” 兵卒看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才收了物件，允许他在外面略微透透气。 “别想着耍什么花招，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不会不会！” 索达状似出来放放风，全身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了帅帐那边。 约摸着又过去了两刻钟，帅帐中开始逐渐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索达一听，好机会！假装跟看守的兵卒客套几句，却全神贯注的捕捉着帅帐中的谈话。 可惜距离过远，只听到赵枫爽朗笑声和一句句的“好”，好什么？什么好？ 这时，又听到突厥那位高官陆陆续续用熟练的突厥语说着“合作”“那达木精军”“可汗”“东突厥”什么的，虽然不能组成完整的一句话，但索达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西突厥的高官不仅跟唐军暗地勾结，还和东突厥拉扯不清！ 就在兀自生气之时，抬眼正瞧见身穿突厥官服的那个人神神秘秘给赵枫递了一封信！ 索达立刻沉下了心，他对信上的内容非常好奇，只见索达敛下了眉眼，正思索着怎么能把那封信弄到手。 可现在看唐军的守卫阵势，想要悄悄潜进帅帐是不可能的，只能另寻他法。 该死！索达心里暗骂一句，却是直接回到了营帐里。 第208章 放走一人 就在索达心里低沉时，听到帐外有了动静，原来是赵枫宴请完了西突厥高官，正在送他离开。 索达又情不自禁趴在帐布上面竖起耳朵认真听。 只听得突厥高官用突厥话讲道：“王爷此番作战真乃神勇第一人，一举歼灭西突厥那达木精兵先行军十万人！等我回去定会禀明东突厥可汗，届时定能联合大唐，一句歼灭西突厥！我们东突厥可汗一定会按照约定，每年献给唐王宝马万匹，黄金千两！” 赵枫又畅笑两声，跟着说道：“好说好说，使臣此言赵枫定会如实禀明陛下！只是不知道西突厥可汗那里……” 赵枫身边一个稍微会一些突厥语的将士代为翻译了一遍，听赵枫这么一问，那突厥高官立刻接上：“我在西突厥数十年，就是为了打入内部，等待着这么一天！西突厥的高官达贵便放心交于我就好，再加上西突厥可汗的信任，保准万无一失！” 赵枫听罢开怀大笑，帐篷后面的索达这才明白，这个西突厥的高官竟然是东突厥派来的奸细，可恨！可恨！ 索达退回后面，绞尽脑汁在思考者怎么能逃出唐军的营地，把这个消息告知西突厥可汗。 索达这边思考的认真，却不知赵枫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营帐内。 赵枫一脸笑意的看着索达，索达感到不对劲便抬眼看了眼，发现赵枫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当即吓了一跳。 “索达将军，在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索达冷哼一声将脑袋转向一边，就给赵枫一个后脑勺。 赵枫不气不恼，找个椅子坐了下来。 “将军莫不是在想着逃出去的法子？” 索达心底一惊，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赵枫是如何得知他的想法的？ 赵枫把索达的反应尽收眼底，也只在心里冷笑。 “我唐军大营留有重重把守，若没有本王的同意，哪怕是一只苍蝇想要飞出去，也是难于登天，不过若是索达将军想走，本王倒是替你想了个法子，毕竟我们大唐有句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 索达听着赵枫的话心里不解，但他可不会真的去相信赵枫。 然而听到还有条路，终究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什么路？” 赵枫淡淡一笑，两只鹰眸盯紧了索达的眼睛。 “死路！” 赵枫从索达的营帐出去时，索达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他仿佛知道赵枫要做什么了。 对死亡的恐惧与不甘在心底蔓延，甚至于一闭上眼睛都是尸横遍野的惨相！ 赵枫回到帅帐时，高飞已然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还是这身看着顺眼！高飞轻松的呼了一口气，见到赵枫回来便迎了上去。 “王爷，末将的表演可还成啊？” 赵枫笑着把手搭上高飞肩膀，顺带拍了两下。 “必须行！” 高飞听完眉眼间满满的喜悦，卧床一段时间，刚回到军营就接到那么有意思的任务，幸好他完成的还算出色！ “对了高飞，那斯的事你处理的如何了？” 高飞猛的拍了拍脑门，道：“正要告诉王爷来着，差点一开心给忘了，那斯已经死了，末将听杨华统领说了王爷与塞纳他们的约定，就把尸体就在了地牢。” “也好，明日便让手底下得人把那斯的尸首送到塞纳那边去，这件事也算有了个了结。” 高飞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尉迟恭跟杨华这时也进来了，手里还拿着几份名单。 “王爷，这里是那达木精军先行军的将领名单，算上索达一共十一人，明日都要处斩吗？” 赵枫接过名单大致翻看了一遍，那些名字他也就知道一个索达。 “自然是全部就地斩首，一个不留。” “那索达……” 赵枫看着尉迟恭一脸严肃，也不忍心再逗他，虽然尉迟恭为人正直，对小事不计较，但总是那他开涮也不是很好。 “尉迟将军放心，本王会特意吩咐，毕竟还有一场戏没了这个关键人物唱不了。” 尉迟恭好像明白了赵枫的意思，跟着点了点头，杨华跟高飞对视一眼，二人都看得出对方眼中对王爷的尊崇， 不得不承认，赵枫的行事做法有时候他们也摸不清，但却十分令人信服。 翌日，一大早唐军便从营帐把索达押了出去，索达出来一看，外面被一起押着的正是自己的十几个部下。 “将军！” 听到他们的呼唤，索达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恐怕他们都难逃一死，再联想赵枫昨日所言，更是确定了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连同索达在内的十一个人被押赴到离军营一里开外的简易刑场，等着他们的是十一个体格健壮身着红衣的刽子手。 刽子手大口含了一口酒喷洒向手中半人长的大刀上，等他们一个个被摁着趴在断头台上时，高高的举起了大刀。 太阳也只是刚刚出来的样子，然而光芒照到那一把把杀人的大刀上时，依旧很是刺眼。 “王爷，不再等等？” 远处的赵枫轻蔑的看了索达他们一眼，这才摆了摆手。 “本王又不是陛下，没必要等到午时三刻，让他们早死早投胎去！” 这时，赵枫身边的监斩人员应了句“是”，对着那些刽子手大喊一句：“时辰到，行刑……” 刽子手高举的大刀纷纷落下来。 索达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只感觉一瞬间的疼痛，顿时失去了意识。 “禀告王爷，人都已经处理了。” 赵枫轻轻的“嗯”了一句，又问道：“可有出什么意外？” “没有，一切按照王爷的吩咐进行。” “很好！”赵枫又看了一眼索达那边，尸首分离的样子让人没来由的干呕。 等到随同的大队人马都回了军营，赵枫这才带着尉迟恭他们出现在一处颇为隐蔽的地方，顶着索达那边一动不动。 约摸过了有两个时辰左右，一群尸体中有个人颤颤巍巍的醒了过来，摸爬着坐起了身子。 恢复意识的索达只觉得脖颈疼的难以言喻，用手摸了一下，发现只是被刀割出了一道深深地痕迹，却不至于要命。 第209章 小小心思 索达只道是自己福大命大，恰好遇到一个没什么经验的新人刽子手，不疑有他。 见周边无人，索达这才晃晃悠悠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路奔着来时的路线，返回突厥去了。 不远处的赵枫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呵呵一笑。 尉迟恭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当即竖起了大拇指，直道：“王爷，你这计策可真是这个！” 杨华和高飞都跟着点了点头，赵枫摆了摆手。 “若不是知道高飞会突厥语，本王倒还真的没这么个想法，那斯送回去了吗？” 高飞点了点头：“一早就送到了塞纳那边，估计现在他们已经动身回突厥了。” 索达行动缓慢步履蹒跚，却依旧执着的往突厥方向走，伤口处血早已干涸，路过的飞鸟看到他也忙不迭的飞向远处。 几人回到城中，赵枫让高飞跟尉迟恭各自回去休息，单独留下杨华一个人。 “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赵枫摇了摇头，他知道最近杨华一直都在练习那几本武功秘籍，只问道：“你的秘籍练的如何？可都还顺手？” 杨华嘿嘿一笑，那几本秘籍对他来说，确实是很有用处。 “回王爷，属下已经掌握了一些基础，身体状况以及各方面的身体素质较之从前好了不止一点半点，简直太有意思了！” 赵枫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如此甚好！本王打算把这些基础的武功秘籍分发给全军上下的将士们，你看如何？” “这简直太好了！王爷，这么一来唐军的整体作战水平会大大增加！” 赵枫无声笑了笑，他要的就是让唐军从身体素质以及作战手段都远远超出其他国家。 时至今日高飞虽然并没有恢复到曾经全盛状态，却也是大有好转。 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天澜大师天天在他耳朵边念经，时不时地会有些头疼，然而天澜大师是高飞的救命恩人，他也只能忍着。 高飞回到庭院大老远就听到了诵经念佛的声音，敲了敲隐隐作痛的脑门儿，无奈的走了进去。 “高施主。” 天澜见高飞回来，收起佛珠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自从他医治高飞开始，天澜大师便被赵枫安排在了这里住下，与高飞同吃同睡，也正因此，他会经常在高飞旁边诵佛念经。 高飞并不知道，他的全身经脉虽然已无大碍，但是还有一两处甚为闭塞，而经常听一些佛经会让他在烦躁状态下不由自主的去吸收一些经文的理念，对调整静脉状态还是很有好处。 “天澜大师，您今日没有出去化缘吗？” 天澜闻言又念了句佛号，这才接着道：“贫僧化缘只看一个缘字，缘分了了，贫僧自然也就不去了。” 听天澜这么一讲，高飞突然起了兴致。 “那如果是缘分未了呢？怎么判断缘分到底还有没有？天澜大师生的那么好看，有没有姑娘看上你啊？” 高飞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妖异怪谈，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鬼怪精魂跟和尚道士的故事，那些故事的男主人公无一不是长相好看俊俏，天澜到让他有了代入感。 天澜笑着叹了口气，这时赵枫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本王倒是头一次看到高飞这么八卦。” “八卦？” 高飞心里不理解赵枫的意思，心想着他也不熟悉奇门八卦啊，王爷为什么要这么问。 赵枫这才意识过来，是时代的差异让高飞不明白他的话。只好干咳两声解释道：“本王的意思是，以前本王怎么没发现，你对别人的事情这么关心。” 高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天澜笑着道：“无妨。” 不过该说不说，赵枫也有着跟高飞一样的疑惑，干脆坐在桌前的凳子上看向天澜：“所以……大师究竟有没有那么一两段过往？” 天澜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次真不愧是经常待在一起的人。 “贫僧乃出家人，一人向佛，对于情爱一事并无感触。” 赵枫点了点头一脸了悟：“是我们莽撞了，冲突到大师，本王在此赔礼了，出家人戒色戒酒戒荤腥，是本王疏忽了。” 天澜闻言挑了挑眉，就在赵枫话音刚落，他就闻到一阵奇特的酒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珍藏的桂花酿。 “王爷可是带了酒来？” 天澜这么一问，赵枫拍了拍手，杨华立刻拎着两坛美酒进了屋子。 高飞看着也不禁吞了吞口水：“上好的桂花酿！” 赵枫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天澜看着酒，眼睛都散发出了异于平常的精光。 赵枫深深地叹了口气：“唉，还说找大师喝几杯，可惜本王疏忽了，大师是出家人，要戒酒的。” 天澜闻言立刻伸手阻止了赵枫的话，只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 “大师不戒酒了？” “有了这等上好的桂花酿，贫僧怎么忍心辜负？” 赵枫当即又是大笑几声，杨华见状拍开酒坛的封泥，阵阵浓郁酒香传出，伴着桂花香味，引得人不由得吞咽口水。 “大师，来尝尝？” 天澜听到也不客气，倒进杯中品了一口一饮而尽。 “入口绵醇，味甘，甚好！” 见天澜大师喜欢这酒，赵枫心里自然高兴，他来找天澜定不是仅仅为了给他送酒，而是想要了解更多的武学秘籍，尤其是这个时代比较厉害的招式，以及出名的高人。 “大师喜欢便好。” “王爷何故请贫僧喝酒？” 赵枫拈起酒杯放在鼻头下闻了闻，进而饮尽杯中酒，这才缓缓道：“本王对武林绝学一直以来都甚是向往，大师又是个极其厉害的高手，本王自然心中欢喜，想要跟大师多多交流。” 天澜这下也明白过来赵枫的用意，赵枫对武学的偏爱是他一早就能想象到的，因此并没有推辞。 “王爷但凡有用得到贫僧的地方，尽管吩咐，若是王爷想要单门探讨武学，贫僧也很是欢迎。” “当真？” 赵枫心中大喜，竟然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第210章 索达回归 赵枫听了后当即是开怀大笑，这可真是好事！ “有了大师这句话，本王是真的开心！不如后日本王单独划出一天，亲自找大师探讨武学？” 天澜手中又持起了佛珠，脸上笑意不减。 “贫僧恭候王爷。” 其实他一开始便有过这种想法，赵枫天赋异禀，虽然不像高飞那样根骨清奇，是个练武的苗子，可赵枫能做到的，却是别人都做不到的。 洽谈过后，房间内四人又畅饮了一番，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喜悦。 再说索达，他已经在荒凉的道路上行走了整整一天，正可谓是身心俱疲。 索达看着一直延伸到茫茫草原的前路，不由得叹了口气，他需要一匹马，需要干粮，需要水。 眼看着太阳快要下山，索达口干舌燥，意识也慢慢的不太清晰。 身后忽然多出了一行车队，索达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 “年轻人，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是谁？谁在说话？ 索达机械般的扭过头，那人看他一身的血迹，却是吓了一跳。 “年轻人，你还好吗？” 索达这才意识过来，并非是自己的幻觉，他看到了人，还是车队的人！顿时心里有了盼头。 天无绝人之路！ “水……有没有水？” 索达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问他话的那个人连忙问同行人员拿了水壶递给他，索达接过水壶猛的仰头往嘴里灌去。 “慢点喝，不够我们还有。” 一口气喝下了整整一壶水，索达这才喘着粗气平复了下来，疲惫感也消失了一些。 “多谢您，你们是突厥人？” “是啊，我们是西突厥的商队，年轻人，你受了很重的伤，就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送你去医馆。” 西突厥！索达心里突然产生亲切之感，连忙道谢。 那人把索达拉到车上，又给了他一些干粮。 待到索达狼吞虎咽的吃完这些干粮，总算是恢复了些体力，有了灵魂归体的感觉。 “多谢乡亲们的救命之恩，索达无以为报。” “索达？你是……我们西突厥的大将军？” 那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大将军，怎么会一个人行走在这茫茫无际的草原上？没有干粮没有水，也亏得他命大。 索达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是自己命大，遇到了这么一行车队。否则按照自己的脚程，怕是人还没有回到西突厥，就要一命呜呼了。 “将军，我们这里还有些草药，这就给你简单的处理下伤口。” 索达心中感激无以为报，只说道：“待我回到西突厥，定然会报答你们。” “将军说的哪里话，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商队的人给索达敷了药，考虑到行程较慢，又给了他一匹快马。虽然比不得突厥的战马，但对于索达来说，已经足够了。 索达接受了他们的快马，抱拳道：“大恩不言谢。” “将军等等，这些是一些干粮和清水，将军带着路上吃。” 把干粮和清水收下，索达回头行了个突厥礼，这才策马狂奔扬长而去。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了又三天，索达身上的伤口已经发炎溃脓，却丝毫不敢停歇。 眼见着快要看到西突厥军营的帐篷，索达心中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扬了扬马鞭，快速奔向帐篷那里。 巡逻的兵卒并不认识索达，但看到他身着西突厥的官服，还是那达木精军的服饰样式，也不敢怠慢。 索达一下马就问道：“我可是回到了西突厥？” 那个兵卒看着索达，虽然心里有些疑惑解不开，但也老实回答。 “正是，这里是西突厥留守兵营。” 索达心里大喜，却撑不住身体的疲乏倒在了地上，眼前逐渐变得一片漆黑，临近昏过去时，拼尽全力说了一句：“我有重要军情，要求见可汗陛下……” 索达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于军中营帐之中，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处理妥当，包砸的严严实实。 索达撑着胳膊起身，一个兵卒端着水盆进来。 “你终于醒了！” 往外看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可汗陛下，索达心中不由着急，连忙说道：“我要见可汗陛下，快带我去！” 那个突厥兵卒不由有些犹豫，问道：“你想见哪位可汗。 索达气急败坏的站起身踹了他一脚，却因为体力不支直接摔回了床上。 突厥兵卒挨了一脚踹连滚带爬的出了营帐，边走边说道：“我这就去请可汗陛下！” 西突厥可汗比木石听到有人伤痕累累要见他，心里不由起疑，再一听士兵描述的那个人样貌，心头一震，连忙起身前往。 比木石从营帐外走进去，索达看到后连忙跪在了地上，表情好不悲壮。 “可汗陛下！” 比木石一看，这人竟然真的是索达，又见他脖颈间的伤痕，不由皱紧眉头，弯腰把索达从地上扶起来。 “索达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索达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这才把赵枫如何袭击先行军，如何把他们俘获，又如何将他们一众将领斩首示众一字不落的讲给了西突厥可汗听。 “赵枫！” 比木石听后气的心口发疼，咬牙切齿的叫着赵枫的名字，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还有一事。” 看到索达严肃的表情，比木石即刻追问道：“什么事？速速讲来！” “我们这边有东突厥的奸细，还是一位高官，长什么样子我没有看清，但是我在唐军军营里听到他说，东突厥已经跟唐军联手，东突厥可汗也已经向唐王俯首称臣，为的就是吞并西突厥，独享整片草原！” 比木石一听，心中顿时凉了大片。 他仔细回想，这次出兵只有西突厥的那达木精军先行军十万，却不曾有东突厥一兵一卒，即便是东突厥可汗派了他们的大将带来二十万援军，又怎知他究竟居心在何处？是来帮忙，还是在西突厥没有防备意识下背后捅一刀？ 比木石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眼中的狠厉不言而喻。 第211章 反目 “封垣，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比木石良久，说出这句话，索达不明所以，但他直觉可汗陛下要反击了。 “可汗陛下，我们要怎么对付东突厥的可汗？” 只听比木石冷笑一声，心中早就有了主意。 自从东西突厥联手后，比木石跟东突厥可汗封垣来往便比较频繁，他正打算利用这个，来给东突厥一次致命的打击！ “对付他还不简单？我们现在要发愁的，是唐军。” “可汗陛下，我听闻赵枫一直仇恨东突厥，我们何尝不能反其道行之？” “哦？” 比木石一听，来了性质，略微一思索，问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属下拙见，我们不妨修书一封给赵枫，先俯首称臣，等到收拾了东突厥之后再做打算。” 比木石背过身考量了一番，索达所言正是他刚才想过的，联合大唐对付东突厥倒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好！本汗这就修书一封，派人日夜兼程送到赵枫的手上，一旦赵枫答应了，那我们此番也算是不愧对我那达木精军的十万英魂！” 比木石可汗言罢，即刻派人准备笔墨，洋洋洒洒写了一封请降合作的书信，派遣手下亲兵送往泰安县。 见亲兵已经去了，比木石有吩咐帐下兵卒。 “你去给东突厥可汗封垣传个口信，就说本汗要见他，有要事相商，地点就在之前的老地方。” “是！” 索达这下也猜测出比木石要做的是什么了，连忙问道：“可汗陛下是要对东突厥可汗……” 索达说着便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比木石但笑不语，寓意显然。 东突厥可汗封垣收到西突厥兵卒传来的消息，带了十余人亲军前往赴约。 比木石出了营帐迎接，笑的灿烂，封垣不疑有他，跟着比木石进了营帐。 封垣前脚迈进营帐，后脚便被数把锋利冰刃驾到了脖子上，心里非常不解。 帐外的人收到信号，把封垣带来的亲军层层围住。 “比木石，你这是做什么？” 比木石这时却笑的阴险，令封垣心里一惊，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封垣，你就莫要再与我装糊涂了，你做的那些事，本汗已经知道了。” 封垣气急，连忙问道：“我做了什么事？你不妨说出来，自从联盟以后，本汗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你还敢跟我提联盟！” 比木石一巴掌扇在了封垣脸上，封垣好歹也是东突厥的可汗，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破口大骂道：“比木石！你这无耻老贼，不进不讲信义还侮辱本汗，我封垣今日便于你势不两立！” 比木石冷笑一声：“你还敢说我无耻？害我十万那达木精军葬送在赵枫手下，你该死！” 说完，比木石抽出宝刀一刀扎进了封垣的胸口，封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就这样栽在了比木石的手中。 一代突厥可汗就此陨落，比木石收起宝刀，看也没看他一眼走出了营帐。 “杀！” 就在比木石一声令下，封垣带来的十来个亲军被尽数斩杀，就此，东西突厥彻底决裂。 比木石不知道的是，封垣已经派了十万大军前往泰安县，准备应援西突厥的十万那达木精军。 可惜这件事，他永远都说不出口了。 泰安县。 “王爷，好消息！” 唐军探子报到帐前，赵枫示意他起身回话。 “说。” “王爷，西突厥可汗比木石亲手杀了东突厥的可汗封垣，抛尸在了草原上！” 赵枫听后哈哈一笑，他知道东西突厥定然会反目成仇，却不曾想西突厥可汗竟然一怒之下对东突厥可汗下了杀手。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还有一事，东突厥的十万应援军队已经奔来，离泰安县不出三十里了！” 赵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挥挥手让探子退下。 “王爷，我们要不要出城迎战？东突厥可汗暴毙的消息恐怕还没传过去，我们只要把这个消息告知他们，这群十万大军定然无心恋战！” 高飞眼中熠熠生辉，仿佛已经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赵枫摇了摇头：“人家既然都打到家门口了，就让他们尝尝后果，正好试一试爱唐者大炮的威力吧。” 真是一场有意思的好戏，赵枫越发觉得，自己这次的行军作战完全是像看了一场大制作的3d电影，亲身接触，更爽！ 高飞一听要动用爱唐者大炮，心里更激动了，不仅是他，尉迟恭跟杨华自己账内的诸位将士们都闪现出了期待的目光，赵枫很不想承认，他们现在看起来就是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尉迟恭问道：“王爷，爱唐者大炮要如何用，可否教教我老黑？我也想过一把瘾。” 赵枫爽快的答应，带着他们来到了城门上。 爱唐者大炮安静的架在城门之上，只见赵枫拍了拍大炮屁股，尉迟恭跟着照做。 赵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尉迟将军，不必做这个，本王只是摸一摸大炮的手感。” 尉迟恭倒也不觉得有啥，只是着急催促：“那要如何做？王爷你快说啊！” 赵枫弯腰从地上的木箱中拿出一枚黑色的圆球在手上掂了掂，这才又开口道：“只要拿出这个，用明火点燃，就这么放进这个大炮的炮筒里，就可以发射了。” 赵枫说着把圆球放进炮筒，摊了摊手。 “就这么简单？” 尉迟恭不禁有些傻眼，赵枫点了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高飞他们也好奇的跟着试了试，当然，省去了点燃的环节，发现这个爱唐者大炮的操作实在太简易，不禁玩上了瘾。 赵枫见状呵呵一笑，对他们摆了摆手。 “行了，都别玩了，东突厥的大军马上就要到达了，你们先去准备准备，不出本王所料的话，今晚他们就可以兵临城下。” 尉迟恭不屑的嘁了一声：“区区十万人，我们手里可是有三十万！” 高飞也跟着符合：“就是就是，还会怕他们不成？他们的可汗都没了还打什么打，赶紧回去守好自己的老家才是正道理！” 第212章 计谋 赵枫笑着摇摇头，只说了句：“不可自负，要时刻谨记，骄兵必败！” 王爷都这么发话了，高飞也讪讪的闭上了嘴，虽然赵枫只是吓唬他们，却是在告诉他们，无论是什么样的战争，都是生命之间的碰撞，不可轻视！ 夜晚很快来临，如同赵枫设想一般，突厥大军已经到了城外，但是介于长途跋涉不曾好好休息，驻扎在城外五里之处，并不急着打过去。 尉迟恭得到消息却有些按耐不住，搓了搓手问道：“王爷，我们这时候杀出去也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赵枫摇了摇头：“不妥，我们既然想得到这个，他们会想不到？他们肯定早就做好了埋伏设计好了陷阱等着我们过去自投罗网，所以我们不能着急，就在这里等他们来。” 尉迟恭这么一想，也对，便安心的回去睡觉了。 一夜好眠，天已经大亮。 赵枫尉迟恭他们早已经穿好战袍，在城门上等着突厥军队的到来。 果然，突厥队伍很快到了城下，见城门上人马稀少，不禁奚落道：“唐军是无人了吗？才这么点儿？难不成是被那达木精军尽数歼灭了？” 尉迟恭嗤笑一声，反驳道：“你们就没发现，到现在都不见那达木精军的踪迹？实话告诉你们吧，十万那达木精军的先行军已经全军覆没了！西突厥可汗恼羞成怒，一刀杀了你们的可汗，可怜你们家可汗暴尸荒野，现在怕是已经成为狼群的腹中食物了！” 为首的那人听后立刻急了：“小小唐军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等我攻下城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然而对于他的狂妄言论，尉迟恭鸟都不鸟，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在说话。 那个首领守不住这等窝囊气，直接下令突厥的将士们攻城。 赵枫一看，正合心意，举起手臂喊了一声：“放！” 只见城门上的大炮都被点燃，十枚炮弹准确的丢进了突厥士兵的队伍中，随着一声声爆炸声音响起，突厥的将士们被炸的血肉横飞！ 那首领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只觉大事不妙，领着残余部将撤离。 就在突厥军队后撤之际，左右各冲出来一队唐兵，原来正是高飞跟杨华各带着人马杀了出来，突厥士兵被杀的措手不及，哭天喊地的逃命。 这时，城门也已经大开，又从城里冲出一队人马杀向突厥军队，三路绞杀，直打的突厥士兵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赵枫下令让突厥剩下的人马先行撤离，唐军也纷纷退回了泰安县。 本来形势大好，为何不杀他个全军覆没？尉迟恭等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赵枫的想法，赵枫却是云淡风轻的笑了。 “王爷，您这是何意？” 杨华忍不住问了出来，赵枫不紧不慢的回答：“总得给东突厥保留一些实力，不然他们该怎么与西突厥抗衡呢？” 尉迟恭一拍脑门，对啊！西突厥可是杀了东突厥的可汗，这个大仇自然是不共戴天！ 赵枫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等的时机也算是到了，接下来就需要好好把握。 “是时候了！你们都回去好好收拾，传令下去，明日前往突厥进军，这么精彩的局面，也该我们出手了。” 赵枫话一说出，尉迟恭等人立刻来了精神，终于可以好好的打一场了！ “是！王爷。” 翌日，三军整齐待发！ 赵枫端坐在战马上，看着远方的朝阳不禁心情大好。 唐军行了一天一夜，这才快要追上逃离的突厥军队。 就在突厥残兵败将大喊不妙时，唐军又停下来安营扎寨，一点儿也没有攻打的意思，这让他们很是不理解。 就在这时，一个突厥使者要求见赵枫。 赵枫也摸不准这已经唱到了哪场戏，立刻让那位突厥使者进了帐篷。 待到突厥使者进来后，赵枫才看出来，这是西突厥得人。 “见过赵王爷，尉迟将军。” 礼数还挺全！赵枫心下一笑，立刻问道：“敢问这位使者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使者听到赵枫的问话恭恭敬敬的呈上一封信函，杨华过去接下信函递给赵枫，赵枫打开一看，不走乐了。 原来是西突厥的可汗比木石觉得东突厥做的太过分，于是自行请求西突厥与大唐联盟，并且愿意向大唐俯首称臣年年上贡，贡品竟然是东突厥的二倍，只求大唐与东突厥取消联盟，让西突厥将其吞并一统草原多个部落。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赵枫看后心里很是愉悦，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看来这个西突厥可汗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不知赵王爷对信函上所写作何感想？” 赵枫把信放到桌子上笑了笑，回道：“你先去回复你家可汗，就说他的提议我赵枫一定会认真考虑，届时定会派人给个准确的答复。” 西突厥使臣听后明白赵枫这是在左右摇摆，不过既然考虑就说明还有机会，也没再说什么，当即要退下，赵枫却喊住了使者。 “使者大人远道而来，若不好好招待岂不是我大唐的失礼？” 西突厥使者躬腰回道：“赵王爷言重了，眼下东西突厥关系紧张，可汗大人日夜盼着大唐给的答复，虽然很感激赵王爷的盛情邀请，然而任务在身，需得早日回去。” 赵枫听后也不多久，便让人送了他离开。 那个使臣前脚刚离开，尉迟恭他们便问赵枫，心中写的到底是什么。 赵枫笑了笑展开信件一字不落的读了一遍，听的他们是心花怒放大笑不止。 尉迟恭又问：“那依王爷之见，我们应当如何？” “自然是将这封信送到东突厥，交给贺鲁跟苏丹。” 众人不解赵枫这是何意，赵枫笑了。 “苏丹虽然对东突厥可汗封垣并不怎么欣赏，但好歹也是他的顶头上司，就这么死在西突厥手中，他定然心里有怨气，贺鲁就更不用说了，再加上这封信，想必东西突厥很快就会开战，届时，我们只需要等待便可，时机一到，我们就收网。” 尉迟恭等人这么一听，直道赵枫说的很是在理！ 第213章 安乐王 赵枫笑的不甚在意，他本来也就不想跟突厥人有什么劳什子的合作，不过必要的时候左右逢源还是没问题的！ 高飞想了想，突然道：“王爷，东突厥的兵力薄弱，抗衡的了西突厥吗？” 赵枫耸了耸肩：“管他呢！不过东突厥残兵败将也有二三十万再加上幸存的流沙一军，就算不能战胜西突厥，但绝对消耗还是可以做到的。” 高飞等人点了点头，颇为认可，看来在诡计这一方面，他们都不如赵枫了。 “高飞身体恢复如何？” 赵枫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高飞，高飞颇为不好意思，回答道：“多亏了天澜大师，已经恢复了九成。” 赵枫了然，只可惜天澜大师说自己是个出家人，不愿意跟着他们行军打仗，又去云游去了。 “恢复了就好，不然后续行军可能不利于修养。” 高飞嘿嘿一笑：“王爷放心吧！我身体绝对可以胜任！” 尉迟恭不禁羡慕开来：“年轻就是好，我当年也像高飞这样，可惜现在身体各方面跟以前相比，都有了差距。” 高飞闻言连忙安抚：“尉迟将军可不要这么说，全军上下谁不知道将军的本事，又有哪个敢不服呢！” 赵枫也是哈哈一笑，他倒是没想到高飞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安慰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 这边赵枫着手派人秘密把信函送到东突厥，收到信函的贺鲁暴怒，而赵枫这边也只是做做样子一路追赶下去，更类似于驱赶，并没有对东突厥的残兵败将下死手。 东突厥。 营帐内的贺鲁拿着信函几乎要捏碎，苏丹不明白信函里面究竟写了什么，能让贺鲁这么生气。 贺鲁把手中的信递给苏丹，苏丹看后愁眉不展，却也在心里有些疑惑，赵枫怎么可能会对他们那么好心？ “赵枫速来奸诈，这会不会也是他的阴谋？” 听了苏丹的话，贺鲁却是摇了摇头，对这封信他深信不疑，西突厥可汗把封垣杀害的消息他已经收到，东突厥目前损失惨重也就罢了，现在又落得个群龙无首。 而赵枫在此刻，是没有必要去伪造这种信函给他的。 “赵枫虽然善于攻心，但是在这件事上没必要多做手脚，西突厥杀我可汗在前，背信弃义联合唐军在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苏丹眼中精光闪闪，又说道：“虽然我们剩余的将士们不如西突厥，但拼死一战也是可以的，现在当务之急是令立一位新的可汗，来带领大家。” 贺鲁虽然不情愿，却也是点了头。 苏丹说的没错，在这个时候他们急需一位新的可汗！ 在众将士的推崇下，贺鲁简单继位，成了东突厥信任的可汗陛下。 是夜，贺鲁在营帐内与苏丹以及各员大将商讨如何对付西突厥。 苏丹提议，说道：“西突厥目前大军因着东西联手抗唐一事几乎全军尽出，都不在本营，此时我们若是带军攻打西突厥腹地，定是易如反掌！” 贺鲁听罢，考虑了一下，问道有没有人反对这个计策，突厥的各大将领们都认为可行，苏丹的提议竟然全票通过。 贺鲁当即决定亲自带六万流沙残余力量即日起便偷袭西突厥大本营！ 而苏丹则带领十万大军与西突厥可汗比木石正面交锋。 贺鲁终究有些不放心，只道：“纵然是十万大军，也难与比木石抗衡，苏丹大人还是以迂回作战为主。” 苏丹点了点头，认可了贺鲁这个提议。 翌日，贺鲁与苏丹分批行动，各自朝着阵地行去。 再说唐军那边，高飞写了封信向李世民如实报告军情，李世民收到信后，一看这赵枫竟然不曾把西突厥请降一事上报朝廷，心里又是一肚子闷气！ 这么大的事他也敢自己做主？ 真是……李世民生气归生气，但想到赵枫对突厥的仇恨，慢慢的竟也释怀了。 不接受请降就不接受吧，反正只要打了胜仗，便是对大唐最好的回馈。 正在李世民不停的纠结之际，宫人走了进来。 “回禀陛下，地已经选出来了。” 李世民收了手中的信纸，连忙追问道：“是在何处？” “依着陛下的要求，是在京城郊外的一处空地，此处风水秀丽且地域面积广阔，定然能合赵王爷的心意。” 李世民一听，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朕亲自赏赐他的，他敢不满意！” “自然不会，赵王爷肯定是心念着陛下的恩情。” 宫人这句话把李世民说的心花怒放，当场大笑几声，让宫人退下去了，再看高飞的来信，觉得哪怕是赵枫擅作主张压下西突厥的请降书都是顺合他心意的。 次日，朝堂。 李世民点了工部尚书出来，一种大臣都不清楚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工部尚书心里战战兢兢，想着自己近来也没做什么惹怒陛下的事啊！ 李世民看出他们的紧张，无谓的摆了摆手。 “众爱卿不必如此，朕想在京城郊外修建一处府邸。” 大臣们面面相觑，想着陛下这是要修建别院？还是做别的什么？ 工部尚书一听，并不是自己的作为惹怒了陛下，心里当即松了口气，立刻问道：“陛下尽管吩咐，臣定然竭尽所能！” 这幅积极的样子让李世民看着颇为好笑，正色道：“那便命爱卿即日起整理一万能工巧匠，前往修建宅邸。” “臣，领旨” 房玄龄心里有疑虑，斟酌着开口：“陛下可是要修建别院？” 李世民摇了摇头：“非也，朕要造一处安乐王府。” 安乐王？这下把一种大臣给整蒙圈了，安乐王又是哪一位？他们怎么也想不出来。 房玄龄心里突然一震，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随即又给否定了，赵枫已经是北平王了，陛下应当不会再封他一个王爷，可最近有功勋在身的还有什么人，难不成是尉迟恭？ 房玄龄自然不会笨到去问，李世民也没有告诉他们的意思。 朝野上下都在议论这个安乐王会花落谁家，最大的，被猜测最多的也就是尉迟恭了。 第214章 分崩离析 赵枫对东突厥残兵败将不曾赶尽杀绝的消息传到了西突厥的耳朵里，西突厥顿时又感到坐立不安，难道赵枫对他开出的条件还不满意吗？他完全想不出赵枫有什么理由在东突厥和西突厥中选择东突厥。 索达见可汗陛下神情恍惚不由也跟着着急。 “可汗陛下不妨再修书一封？人都会无限趋向于自己的利益，赵枫没有理由不接受我们西突厥的请降。” 比木石一听，觉得此计可行，东突厥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让他们拿出更好的条件来，他们也不可能做的到。 比木石当即又在营帐内写了一封密函交给亲军，连夜快马加鞭送到赵枫的手中。 赵枫的大军就驻扎在东突厥残兵十几之遥的草原上，夜里露寒风凉，赵枫收到西突厥的密信后草率打发走了西突厥的使者。 只见信上竟然写着西突厥可汗愿意以唾手可得的东突厥的所有座城池为条件，只要唐军能够接受他们的请降，每年贡品的牛羊骏马以及那些金银珠宝都不成问题。 看出众将士的好奇，赵枫拿着信纸当众读出了密信的内容，众将士们又是一阵欢呼。 尉迟恭跟赵枫相处久了，对他的性格也是有了些了解，直觉上赵枫应该没那么容易接受西突厥的请降。 “王爷，对于这封信，你有什么看法？” 见尉迟恭问出声，赵枫随手把信纸放在了桌子上，只说道：“随他们去，不必理会就好。” 尉迟恭点了点头，果然如自己所料，赵枫并不愿意接受这种请降。 众将士听罢，都觉得王爷心中一定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对赵枫忍住这种诱惑为大唐谋取更大利益的心是崇拜又佩服。 赵枫看到他们的眼神也知道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但笑不语。 是夜，苏丹率领着十万大军首次偷袭西突厥可汗比木石亲自带的西突厥大军，偷袭很是成功，在西突厥大军反抗之时苏丹立即下东突厥的将士们就地撤退，西突厥反扑了个空。 比木石气的恨不得将面前的桌子拍碎，他没有想到东突厥这些残兵败将竟然还敢率先来偷袭！ 这一夜，因为苏丹的偷袭，没有准备的西突厥将士们折损过万。 可令比木石更不敢相信的事情还在后面。 贺鲁早已经带着六万流沙亲军，连夜奋战将西突厥腹地的主城拿下，主城中仅仅有一万余人，这对贺鲁来说并不是问题。 六万流沙亲军趁着夜神人静之时，纷纷爬上城墙，悄无声息的杀掉守城的将士们，可怜那守城的大小将士，还在睡梦中就被人悄无声息的结束了生命。 进入城中的流沙亲军大开城门，轻手轻脚的进到城中，迅速占领下这一作城池，待到西突厥的留守军们发现城池早已经被东突厥得人占领，守军将领不干了，带着部下怒起反击，却被贺鲁跟流沙亲军就地格杀，死得一干二净。 拿下西突厥腹地的第一座城池，贺鲁开始盘算下一步应该进攻哪座城池，不过由于西突厥大军已经全部派了出去，不论是哪座城池的留守士兵也不过一万有余。 贺鲁决定挨个打过去，当即下令流沙亲军一部分留在这座城池中，剩余的跟着他去攻下一座城。 天亮之后，老家被东突厥的人攻占这件事才传到比木石耳朵中，比木石一时间心痛难耐，看来还是他大意了，想不到贺鲁那个傻子竟然也学到了这种奸诈诡计，竟然趁着他跟西突厥的大军不在时去攻占城池！ 比木石想要率领十万人马前去把城池再给夺回来，可苏丹哪里会那么轻易的就放他走。 苏丹算是非常有作战经验的将领了，轻而易举就识破了东突厥可汗比木石的金蝉脱壳之计，令手下一队人马围堵了西突厥可汗，因着人数悬殊颇大，选去的依旧是迂回作战方式，比木石被消磨的心力憔悴。 但即便是苏丹再怎么屡出奇招，奈何人数悬殊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在跟比木石周旋的两天中，十万大军仅仅残余了六万不到，这下更是举步维艰，但是为了给贺鲁争取更多的时间，苏丹仍旧带着残留的将士们死磕到底。 赵枫这时已经把东突厥的残兵败将一路驱逐到了苏丹与比木石的作战范围，那些残兵顺利与苏丹汇合，苏丹大致算了下，这下手中又有了十万人马，虽然节节败退，但能大大的拖延了比木石的行军速度，这十万人马还是够他挣扎几天。 比木石在帐中踹踹不安，赵枫的态度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而且赵枫不比当初在泰安县中驻扎的情景，他已经带着部下到了草原之中，这好比是利刃出鞘，让人心神难安。 比木石传唤索达过来，问道：“你可确定，当初在赵枫帐中跟他们做交易的是东突厥的人？” 索达拍了拍胸口：“可汗陛下，我敢以项上人头打包票，确确实实是东突厥得人。” 比木石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始终想不明白，赵枫究竟要图什么。 几日过去，比木石虽然也攻下了东突厥的几座城池，却也知道老家的城池被贺鲁一座一座拿下，心里说不急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比木石前思后想，派人去给赵枫传了一张空白的信纸，并且留言说赵枫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是西突厥办得到的，定然不会推辞半分。 赵枫接到这张空白的信纸也只冷笑一声，吓得送信的使者冷汗连连。 赵枫令人拿来笔墨，提笔在那张信纸上写下了“血债血偿”四个大字，折叠好了交给西突厥的使者，让他拿回去给比木石看。 比木石被苏丹接连几日的骚扰烦的是几乎要崩溃，等接到使臣带回的信纸，背脊不由得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他心中对赵枫的恐惧不止多了一点点，赵枫是大唐的战神不错，但却是战场上的恶魔。 索达也看到了那四个大字，心里不由沉了一下，他突然明白过来，赵枫完全不想跟他们做交易，更不想接受他们的请降。 这时，比木石下发了一个重要的命令：全体将士们不许恋战，日夜兼程撤回西突厥腹地！ 第215章 贺鲁的复仇 得到了可汗陛下的命令，将士们也不再与苏丹纠缠死战，连夜往回撤离。 苏丹不由疑惑，不清楚西突厥可汗的用意，难不成是害怕贺鲁将西突厥的城池悉数拿下？ 苏丹手下仅仅剩了四万人马，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西突厥可汗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唯有这一个解释了。 然而此时，比木石手中至少还残存了将近二十万人，苏丹为了保障贺鲁的安危，只能从四万人马中分出两万，争取赶在比木石前头到达西突厥的城池，提前跟贺鲁汇合。而另外两万人马则是继续时不时得发动突袭，拖延比利时的行军速度。 赵枫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头，对路过的东突厥城池不管不问，丝毫没有要接手的意思。 这件事情传到了比木石那边，比木石更加确信了赵枫丝毫不想跟他们联手，而一个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想法在脑中炸开，赵枫要的就是东西突厥两相厮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比木石深吸几口气这才稳住心神，再次把把索达传唤来，将这一想法告诉索达。 索达虽然也感到阵阵后怕，但眼前东西突厥必有一次大规模决战，现如今想要和解是没有可能了，你死我亡的局势下他们只能先消灭掉东突厥。 比木石点了点头，虽然他对赵枫耿耿于怀，但不得不承认，东突厥对西突厥的仇恨程度已经是不死不休。 安营扎寨休整三军的赵枫收到一封厚厚的密信，手下人说是“家书”。 赵枫听后立刻转身回了营帐，将书信小心翼翼的拆开，眉眼间都是喜色。 这是苏青的笔迹！看来这封信是苏青亲手所写的无疑了！ 赵枫一个字一个字的翻阅，虽然是厚厚一沓信纸，赵枫却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看完。 苏青说李世民这几日里频频派人去家里衡量各个院落的尺寸，赵枫虽然也不太清楚李世民要做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对他不利的事情。不过丈量院落……难不成李世民看没有可以赏赐的了，要送给他一座房子不成？ 赵枫摇头笑了笑，又见苏青写到蒸汽机的进展，原来瓦特几个人已经把蒸汽机完完整整的造了出来，不仅如此，他们的实验还很成功！ 赵枫心里大喜，这跟自己当初在灵州的情景相比，可真的是一处很大的突破。 赵枫放下信立刻寻了笔墨来，按着原理草草的画出了一个抽水泵。 有了抽水泵，便可以更好的蓄水抗洪抗涝，百姓们的生活能得到大幅度的提高。 赵枫连续画了好几张，但总是不尽人意，终于，把桌子上刚画好的抽水泵样式图也给团了团扔到了一边。 虽然对自己的画工没信心，但赵枫依旧想把抽水泵画的完美一些。终于，在浪费了一打又一打的纸张后，赵枫画出了一个自己比较满意的效果图。 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痕，赵枫又拿出一张信纸开始给苏青回信，简简单单的安抚了之后便把抽水泵的设计理念以及图纸说明了一遍，希望瓦特等人能早日将抽水泵一同制造出来。 这边写完回信之后，赵枫把信装进信封按上封泥，派人把信传到灵州苏青的手中。 蒸汽机已经有了，是否意味着他可以造一些热武器来用在军队的作战上？ 赵枫在帐中踱步，随手拿起一枚弩箭放在手中把玩，热武器一旦用于军队，那将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比木石带着西突厥的将士们连夜赶回，却在途中又遇到了两处偷袭。 原来是苏丹派去的人马早已经跟贺鲁汇合，贺鲁直接从突厥城池中朝着他们赶来，与苏丹的人马前后夹击给了西突厥的将士们一个狠狠地袭击。 比木石并不知道这两队人马是谁，不过猜测出苏丹或许就是其中之一，二另一个…… 他迅速否定了赵枫，毕竟赵枫一直以来都是跟他他和苏丹的后面，从前面来的，只有一种可能了。 阵前，比木石终于见到为首的贺鲁。 果然是他！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比木石气恼贺鲁釜底抽薪夺了他那么多城池，而贺鲁则是恨比木石不讲信用，杀害了老突厥可汗封垣！ 两军对峙，均是剑拔弩张。 贺鲁在阵前喊话比木石道：“我知道，你气我趁着你不在城里时夺了你的城池，但是，你比木石不讲信义在前，杀害我东突厥前任可汗在后，我们东突厥的勇士们岂能善罢甘休！” 比木石一听，这个贺鲁简直是黑白颠倒恶人先告状，随即反驳道：“你说我们不讲信义，那是谁与唐军苟且，坑害我十万那达木精军！” 贺鲁不解，那达木精军怎么能是他们坑害的，明明是赵枫诡计多端这才将十万那达木精军尽数斩杀殆尽。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了！我们东突厥跟唐军势不两立，怎么可能会与唐军联合？” 索达不甘心，直言道：“我在唐军帐中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正是你们东突厥先背叛我们，我们才反击的！” 贺鲁气急，亲眼所见？他对赵枫的手段可是颇为了解，索达的“亲眼所见”，也只是赵枫想要他看到的罢了！ “索达，你不会不清楚赵枫的手段吧？我们东突厥自从跟西突厥联合之后，唯一的愿望便是携手抵抗唐军！你现在这般说，良心就不会过意不去吗！” 索达冷哼一声，始终不觉得自己会看错，比木石在索达跟贺鲁中，自然是相信索达。 比木石怕阵前将士们有所误会，便又说道：“若非我们知道了东突厥先行背叛，联合唐军葬送我十万精兵，又怎么会对东突厥出手！” 贺鲁直接“呸”了一声。 “老东西大言不惭！明明是你跟唐军的将领私自通信请降，还反过来诬陷我们，今日我东突厥定然死战到底，扒了你这个老东西的皮！” 比木石虽然心中有怒气，却还是想再说些什么辩解一番，但是气急的贺鲁完全听不进去，只想着能砍下来比木石的项上人头！ “多说无益！东突厥的勇士们，为封垣可汗报仇，冲啊……” 第216章 了悟 在贺鲁的带领之下，东突厥的将士们纷纷被仇恨充斥着心脏，军心一下到达了顶点。 “我们要报仇！杀……” 贺鲁接连攻下几座城池后，带来的六万流沙精兵也仅仅剩余了三万，再加上苏丹派来支援的两万人马，现在手里不过五万余人，而苏丹剩下的两万人马锐减到一万！ 即便东突厥手中人马并不多，却也凭借着心中的一股怒气跟不要命的精神，跟西突厥血战两个时辰，更是把西突厥的二十万大军杀得不到十二万！ 比木石沉重的叹了口气，也只能让手下的将士们奋勇四杀！ 而赵枫则不声不响的绕了条路，辗转来到了之前被贺鲁攻下的西突厥城池前，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一座城。 尉迟恭乐呵呵的笑着，只说道：“我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还是第一次拿下突厥的城池，而且竟然这么的轻松，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嘛！” 赵枫看尉迟恭这么开心，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接了一句：“看来尉迟将军的很多第一次，都是与本王一同完成的。” 尉迟恭爽快的哈哈大笑，赵枫说的没错，北平王就是北平王，这么轻松的打仗他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王爷，城池中缴械的器物都在这里了！” 高飞一路小跑着进来，把从突厥主城中清剿到的物资单子递给了赵枫，赵枫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去看这玩意儿，高飞只好先行收了起来。 尉迟恭又问道：“王爷，突厥还有那么多城池，我们难道要像贺鲁那样一座一座的全部攻下？” 赵枫骄傲的挑了挑眉：“那是自然！” 赵枫的原则，能多拿的，为什么要少拿！ 尉迟恭一拍大腿，激动的站起身，这就要去下一座城池。 赵枫也跟着起来，清点了一些人马留守城池后，跟尉迟恭一起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前往下一座城池。 守城的突厥士兵看到赵枫后，胆小的直接吓得晕了过去，赵枫厌恶的皱了皱眉，直接下令攻城。 二十个青龙卫扛着巨木开始撞击城门，不过一会儿功夫，城门便被击毁，赵枫跟尉迟恭带着一众士兵进了城，把余下的突厥士兵全部绞杀，一个不留！ “王爷，拿下！” 高飞跟杨华兴冲冲的来报，赵枫满意的点了点头。 尉迟恭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这也太漂亮了！下一战是哪个？” 赵枫不以为然的看了看远处的天空：“打到哪个是哪个，出发！” 赵枫一声令下，三军浩浩荡荡的再次出发，前往下一座城池。 等到比木石勉强把贺鲁跟苏丹拿下时，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老家已经不保了！ 贺鲁轻蔑的笑了笑，摆明了在嘲讽比木石是自讨苦吃。 比木石也不气，此时他心中算是明白了一些，看着贺鲁问道：“东突厥可汗在出兵是可有跟你们说过什么？” 贺鲁本来不想理他，不过转念一想，便笑了下开口道：“我就是目前的东突厥可汗，你想让我说什么？” 比木石一时语塞，苏丹见大势已去，而赵枫必然会坐收渔翁之利，只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可汗只说，此战定要将唐军打服打怕，没有再说别的。” 比木石听后不由得眉头紧皱，哪怕是他再怎么愚钝，现在也知道了是自己中了赵枫的诡计，误杀了东突厥可汗封垣。 比木石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当即清点人马，这才发现手下将士们仅仅剩了十二万，一时间又急又气，却也无可奈何。 事到如今，不如最后再挣扎一番。 比木石派遣自己部下去与赵枫谈判，赵枫却城门紧闭，直到比木石派过去的使者在城门在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赵枫才令人开门，放他进去。 赵枫端坐在大殿的桌椅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西突厥来使，尉迟恭一干人等均坐在两侧静静地观看。 西突厥的使者颤颤巍巍的抹了一把汗，这才强行镇定，开口道：“赵王爷，我们可汗说，结仇不如结缘，只要王爷今日肯放过突厥一马，有任何要求尽管开口提，我们绝不讨价还价！” 赵枫一听，不由笑了，任何要求吗？ 只见赵枫悠然起身点了点头，似乎对西突厥使者的话很是认同。赵枫的这个反应让西突厥的使者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可赵枫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要求但是有一个，那就是让突厥血债血偿！你回去告诉你们的突厥可汗，问他一问，看我赵枫的这个要求他答不答应！” 尉迟恭等人听到赵枫的回答心里都不由鼓掌叫好，王爷不愧是王爷，这回答的简直太过瘾了！ 西突厥的使者最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城门，一路直奔比木石的大营而去。 比木石看到使者的这幅表情，便知道谈判一事定然是不顺利，待听完使者的传述，比木石气的一脚将他踢出老远。 “赵枫！你不要欺人太甚！” 可知，他现在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怒号，赵枫都听不到半分。 比木石心里也彻底明白了，赵枫要的就是与突厥不死不休！ 被逼无奈，比木石也只好叫来了索达。 索达进入营帐，入眼看到的便是一片狼藉，以及气到不能自已的突厥可汗。 “可汗陛下，发生了什么事？” 比木石看向索达，浑浊的眼眸中似乎再也没有了希望。 “索达，如果派你去攻城，正面对战赵枫，你有几成的把握获胜？” 索达听了这句话也是不由一愣，正面对战赵枫？赵枫手中大军三十万，而他们只剩了十二万的残兵败将，无论是从士气还是军心，亦或是人数，他们都不是对手。 良久，索达回到：“零胜算。” 比木石仰天长叹，闭上了眼睛。 “打！即便如此，也要打！我突厥的勇士们，宁可战死，也不能做无家可归之人！” 他知道，赵枫不会放过他们，可他也知道，如果没了城池，没了草原，死亡是迟早的事情。 索达郑重的点了点头：“突厥男儿，必将死战！” 第217章 结束 当即，索达再次清点了人马，前往主城池的方向进攻，赵枫得到消息后是哈哈一笑，他十分开心，这件事情终于有机会告一段落了！ 赵枫当即召唤了尉迟恭等人来到他房间商议灭敌之计，尉迟恭一众一听，也是精神抖擞，期待不已。 赵枫打开作战图摆好，拿酒杯代替突厥军队，拿酒壶代表驻守在城池的唐军，又分别拿了几个小物件，代表派遣出去的军队。 赵枫说道：“城内由我和高飞把守，先用炮火开场进行第一次攻击，等到突厥人马打乱时，便有杨华带领火麒麟以及青龙卫，麒麟卫，进行追击绞杀，此为第二波，等到杨华打乱了敌军阵型，再由尉迟将军率领二十万大军，做最后收网。” 尉迟恭等人均是点了点头，赵枫的这个作战方案当称得上百无一失。 赵枫见状又道：“务必生擒比木石与贺鲁，其余人等，能杀则杀！” “这下可是要把突厥崽子们赶尽杀绝喽！” 尉迟恭看似是在惋惜，可是喜悦的表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高飞连连称赞道：“王爷真乃神人也！” 赵枫笑了笑：“神人称不上，但人神共愤还是有那么点儿意思。” 赵枫说的倒是不错，在突厥人心中，赵枫的做法肯定是人神共愤的。 分工结束后，几人各自点了人马到自己的阵地守着，只待时机一到，把突厥大军尽数消灭。 索达带着突厥大军赶到城下时，赵枫跟高飞已经站在城门之上等着他们了。 城门之上除了守将，还有五台架起来的大炮。 索达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他这次抱了必死的决心，连着突厥的将士们也是人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气势自然就上来了。 索达高喝道：“攻城——” 一声令下，突厥将士们纷纷奔向城门，十万大军的阵势，也算是颇为壮观。 赵枫挥了挥手：“开炮！” 唐军士兵点燃炮弹，五枚炮火齐发，炸的突厥大军人仰马翻，奔在前面的人直接被炮火炸的是血肉模糊。 “不许停下！给我继续往前冲！” 西突厥的将士们是第一次见识到炮火的威力，一些人已经萌生了惬意，有了撤退之心，还有一些则是迎着炮火前赴后继，在索达的命令中继续往前冲去。 “还算有点儿骨气，第二轮炮手准备，开炮！” 听到赵枫的命令，炮手们又纷纷点燃炮弹，五枚炮弹再次射向突厥阵营，所到之处横死一片！ 索达已经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命令手下的将士们继续往前冲，要么夺下城门，要么英勇牺牲。 赵枫看着索达，索达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仅仅是对视一眼，索达已经是冷汗浃背，却也是撑着心里的惧意，再次下令进攻。 连着数伦的炮火攻击，突厥大军损失过半，一些士兵被吓得瘫倒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这时，杨华带领着火麒麟跟青龙卫，麒麟卫，从左侧杀来。 改装手弩打前阵，一枚枚弩箭发射到突厥军队之中，落即爆炸开来，突厥士兵左躲右闪，直接被冲散了阵型。 青龙卫麒麟卫冲进突厥军队中跟突厥士兵厮杀，身心都疲惫不堪的突厥士兵哪里抵挡得住，被杀的节节败退，竟是无法前进一分。 赵枫在城门上冷眼旁观，这一切，都是他们该还给大唐的！ 索达也抵不住这等猛烈进攻，被杨华一枪穿喉，夺取了性命。 突厥士兵见索达惨死，战意顿时消退了大半，尽数丢了武器四下逃散，另一方尉迟恭见时机一到，带着二十万大军冲了出来，把逃散的突厥士兵追而杀之，局面一边倒，城门上的赵枫看到这一幕，终是满意的笑了。 太阳要落下了，夕阳的余晖撒在了这片大地上，晚霞像是被满地的鲜血染红，红的令人心生畏惧。 终于，不过半个时辰，突厥的大军已经全军覆没，尉迟恭跟杨华带着唐军冲到突厥营帐，活捉了比木石跟贺鲁，其余人等尽数斩杀。 至此，比木石跟贺鲁彻底投降，被尉迟恭五花大绑捆上，随即率着大军回到了城中。 赵枫早就在城中等着他们的到来，为了表示欢迎，还特意备下了美酒。 比木石跟贺鲁被唐军架着，扔在了大殿上，赵枫假意紧张，连忙说道：“怎么能这么对待两位突厥可汗呢！还不快松绑。” 左右给他们二人松了绑，比木石看着赵枫，眼底隐隐的恨意散发出来，赵枫则是一笑置之。 贺鲁却是不敢直视赵枫，深深地低下了头。 赵枫走下台阶，拍了拍贺鲁的肩膀。 “这许多时间不见，贺鲁怎么看都不看本王一眼？你看看人家比木石可汗……” 赵枫一见比木石还是那股子仇恨的眼神，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诶，虽然你崇拜本王，但也不要这么看着本王，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 说罢当场哈哈大笑，尉迟恭等人则是在一旁看着赵枫，反正打了胜仗回来，王爷既然想要演，那就让他演个痛快嘛！ 贺鲁听到赵枫的笑声，肩膀不经意的抖了抖。 赵枫这又问道：“贺鲁，桂花糕可还好吃。” 贺鲁依然是冷汗连连，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比木石这时开口了，他直勾勾的盯着赵枫问道：“你究竟想如何？” 赵枫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在外面这么久，也是时候卖给皇帝一个面子了，不然按照李世民那个小心眼的性子，不知道又要纠结多久。 “本王能如何？抓到了东西突厥的可汗自然是带回长安，由陛下发落！你们以为呢？” 尉迟恭忍不住腹诽一句：“我们还以为你要就地格杀。”当然，他并不会说出来，依着赵枫的性子哪怕是直接给比木石跟贺鲁砍了，他都不会觉得稀奇。 高飞倒是很是欣慰的看了看赵枫，王爷终于想起来要把大局交给陛下定夺了！ 赵枫从高飞的眼中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高飞，开心就开心，为什么还要用老父亲的目光看他！ 第218章 捷报 赵枫还想再跟贺鲁叙叙旧，谁知道他刚一跟贺鲁讲话，贺鲁就像是见到恶魔一样又发起疯来，看贺鲁的应激反应这么强烈，赵枫也只得摇了摇头，打消这个念头。 这时，手下兵卒清点好唐军人数后到了大殿。 “回禀王爷，我军此战共折损人数五万，伤兵七万。” 赵枫跟尉迟恭均是露出了心疼肉疼的表情，这些将士们都是跟他们同吃同睡，如兄弟一般，说没就没了，也让人忍不住唏嘘感叹。 赵枫心里不由暗暗自责，若是能早点发明出热武器，或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尉迟恭他们自然看不出赵枫的想法，只觉得明明是打了胜仗，还是大获全胜，赵枫为何那么的闷闷不乐？ 前线战报传来，李世民当即大喜，立刻招来群臣公布了这一战绩。 待人到齐，李世民让侍从宣读前线战报。 众位大臣们一听，心里都是喜忧参半，喜得是大唐终于不用再受到突厥的骚扰，忧得是赵枫立下如此战功，陛下如果想要处置他肯定会再三斟酌。 即便是想法不一，大臣们也都一一恭贺陛下。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我大唐有赵枫和尉迟恭两位大将，可谓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这次不仅是大获全胜，损失的兵将不过五万人马，可谓是大喜！大喜！” 他自然是看出了各位大臣们忧心的事情，不过李世民却对此闭口不提，正开心着，可不想再让这些文武百官扫了兴致！ 虽然是折损了五万人马，但这五万人马在赵枫跟尉迟恭的心里都是有血有肉，而对于李世民来讲，无非是一个数字。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李世民可以不提赵枫的事情，房玄龄却是耿耿于怀，不得不提。 “启奏陛下，赵枫此番虽然立下了大功，但过失也是不可抹去……” “房爱卿。” 李世民打断了房玄龄的话，心里暗骂房玄龄败兴，又不得不出言安抚。 “朕知道，你对赵枫心有芥蒂，真既然答应了文武百官，等到赵枫班师回朝，定然会重重责罚，朕说过的话，你还不信吗？” “微臣不敢！” 房玄龄立刻跪在了地上，李世民挥了挥手让他起来，脸上却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等赵枫回来以后再做定夺！” 李世民已然发话，众位大臣们也不敢在有什么说辞，再说下去保不准陛下会龙颜大怒，届时就更难收场了。 再说赵枫那边若要班师回朝也不能急在一日两日，毕竟这次所缴获的物资不是个小数目。 面对数额庞大的物资，赵枫是一看到脑壳就隐隐作疼，他目光不禁转向了尉迟恭。 “尉迟将军。” 尉迟恭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看了过去，见到赵枫脸上暖阳一般的笑容背后一凉，他怎么会看不出赵枫得想法！ “王爷别喊我，也别看我！我也头疼着。” 尉迟恭抄起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赵枫也只得叹了口气。 看来他们二人都不是做这块的料子，那这样的话，那么多物资该如何统计。 高飞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对着赵枫躬身一礼，道：“王爷，这件事便交由末将去做吧。” 一看到有人主动拦了差事，尉迟恭大喜，连忙符合道：“对对对，我看高飞最适合不过了，不如就让他去！” 赵枫转念一想，在这些人中高飞应该是最为心细的一个，这些个琐事交给他自己也很放心，当即同意。 高飞领了命令下去忙活，赵枫跟尉迟恭均是松了口气，总算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在灵州时，赵枫就特别不喜欢管理琐事，一般都是交给苏青打理，还好，这边有一个高飞，赵枫第一次觉得李世民派个人到他身边是多么明智的一个举动。 由于物资尚未清点完毕，唐军又在突厥的城池驻扎下来，每日也不做别的，就饮酒作乐庆功。 赵枫却没那么轻松了，他又拿起草纸，一会儿画武学招式，一会儿画热武器的样式图。虽然不打仗了，却也没有半刻是清闲的。 “王爷，尉迟将军来了。” 杨华进来刚说完，尉迟恭就拿着一坛子好久踏进了门槛。 赵枫收起来草纸，起身迎接，一眼就看到了尉迟恭手中的酒坛子，不禁笑了起来。 “尉迟将军这又是从哪里顺来了好酒？” 尉迟恭闻言正色道：“这可是我特意托人找来的突厥美酒，跟我们大唐的比起来还真是不一样嘿！我好心邀请王爷共饮，你还打趣起我来了！” 赵枫一听，连连给他赔不是，尉迟恭挥了挥手，把酒坛子往桌子上一放。 “我尉迟恭向来大人有大量，不会跟王爷计较的！” 尉迟恭说完，却是开怀一笑，赵枫也不由跟着大笑，二人之间早已是忘年之交，能有这么个朋友，心里是真的高兴。 尉迟恭当即打开封泥，赵枫命人多拿了几个酒杯过来。 “杨华，别站着了，一起来喝两杯。” 杨华却是摇了摇头，把杯子给他们摆好，这才道：“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军中的兄弟们还在等着我呢。” “那你快去吧。” 尉迟恭也没有强留，着手把酒倒上，醇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赵枫凑近闻了一下，立刻夸赞道：“还真的是独特的酒香，有一股奶的味道！” 尉迟恭得意的扬起了脑袋，直言道：“那是，这可是突厥特有的马奶子酒！据说是甜的。” 二人碰杯一饮而尽，对这种美酒都是赞不绝口。 赵枫早在现代就知道草原上有一种马奶酒，要说喝却是头一回，对这个味道留恋不已。 一坛酒在二人你来我往中很快就见了底，尉迟恭叹了口气，赵枫不解，问何故。 尉迟恭摇了摇头：“等到回到了朝中，我们便不能向在军营中这么酣畅了，还挺不舒坦。” 赵枫听后无奈的笑了笑，朝野上下人多眼杂，他要再像现在一般跟尉迟恭来往密切，定会被有心之人扣上各种帽子，想一想还真是有些头疼。 第219章 班师回朝 “算了！不管他了，我们喝我们的，不过以后你要是有了好酒，可一定得想着我啊！” 赵枫举起酒杯敬了尉迟恭，半晌才开口说道：“一定！就算是李世民不让，我也不听他的！” “好，冲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有嘟嘟囔囔说了半宿，尉迟恭这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虽然高飞的效率不慢，却也是用了两三天的时间才把这些物资一一清点收纳。 赵枫大致扫了一眼物资清单，便扶着脑袋揉了揉，尉迟恭在一旁偷偷笑他，赵枫全权当做没看到，派人把这份清单快马加鞭送到了长安。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也到了班师回朝之日，尉迟恭则改变了主意，主动留在突厥这边。 赵枫不解，追问道：“尉迟将军为何不愿意回去？不是说要一起班师回朝？” 面对赵枫的不解，尉迟恭则是摸着胡子笑了几声，道：“你这次回去以后肯定不会太平，我可不想看到满朝文武因为这件事勾心斗角叽叽喳喳，再说了，陛下对两个突厥可汗的判决到来之前，突厥这边总得有人坐镇，不如我留下。” 尉迟恭一想到文武百官讨伐赵枫的那个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实在是太难受了，万一他忍不住上去给人抽几鞭子，那就大事不妙了。 赵枫一想，有尉迟恭在，突厥定然出不了乱子，当下便同意了他的想法，自己带着一干人等踏上了归程。 一听说赵枫要回来了，满朝文武无不在想着点子怎么给赵枫来一个下马威。 李世民却是担心怠慢了赵枫，派遣了身边的黄金禁卫军前去迎接。 这个阵仗，赵枫应该会感受到他的诚意了，李世民满意的看了眼赵枫之前派人传来的物资清单，脸上欣喜之意不言而喻。 大军浩浩荡荡行了几日，在临近长安时看到远处黄澄澄一片，赵枫心下顿时生了疑惑，都快到长安城了，不会再有什么变故吧？要说有人劫囚车，那也不太可能！ 等那些人马到了眼前，赵枫才知道原来这是李世民专门派来迎接他的禁卫军。 这可是给足了面子！赵枫心里虽然满意，却也不打算由禁卫军开道，毕竟文武百官本来就对他耿耿于怀，如今再来这么一出，往后可不用想着消停了。 赵枫把禁卫军首领喊来，只道：“你带着他们回京复命吧，就说陛下的好意我赵枫心领了，很是感激陛下的厚待，但人言可畏，赵枫还是自己回去便好。” “这……” 禁卫军统领脸上泛出难色，赵枫又说了许多，这才让他乖乖带着禁卫军回到京城跟李世民复命。 禁卫军回来后李世民一看，不禁乐了，这个赵枫打了一仗回来怎么还变得会顾及他人了，人言可畏，他倒是学的精明不少。 不过左右也都随他去了，毕竟他打了胜仗，他说的算！ 赵枫一行人进了长安城门口，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赶来的文武百官挡住了去路。 本来打算在马车里稍作休息调整精神的赵枫突然感觉到马车停了，不由问道：“怎么停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高飞骑着马往赵枫车边靠拢了过来，回答道：“王爷，百官来堵路了，看样子，来者不善。” 赵枫嗤笑一声，就他们会惹事，却也是挥了挥手，让高飞传话不用理会他们，自己则是又闭上了眼睛半躺半坐在马车里养养精神，毕竟到了朝堂上要面对的更多。 百官一看赵枫没了动静，连下车都不肯，心里怒气难以掩盖。 房玄龄冷哼一声，高声道：“赵枫！你好大的架子，在外擅做主张也就罢了，在京城之内竟然也这么目中无人！” 赵枫暗自腹诽道：“我目中无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聒噪！” 完了以后换了个姿势躺在马车中，房玄龄见赵枫竟然还没动静，气的是连连跺脚。 百官一看，这还得了，纷纷开口讨打赵枫，有的没的说了一堆。 赵枫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三个男人一台戏，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堪比一个养鸭场了，不由得用手堵住了耳朵，不闻不问，图个清静。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赵枫正纳闷呢，便听到众人齐呼：“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来了？ 赵枫这才起身展开车联从车上下了来。 “臣，赵枫，拜见陛下，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走上前去亲自扶起赵枫，对跪了一地的大臣们不予理会。 “赵爱卿一路辛苦了，得此胜仗，实属我大唐之福，百姓之福！” 赵枫立刻回道：“陛下洪福齐天，有了陛下的庇佑，臣讨打突厥自然是战无不胜！” 赵枫这句话说的李世民心花怒放，好一派军贤臣良的画面。 再转睛一看那些大臣们，李世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们怒道：“你看看你们，都成了什么样子！老百姓都知道赵爱卿沙场回来劳苦功高，你们呢？一个个的，就是这么对待功臣的！” “陛下息怒，臣等惶恐！” 李世民冷哼一声，这才让百官从地上站了起来，见到陛下亲自前来，百官哪里还敢造次，一个个跟鹌鹑似的恨不得把脑袋埋在胸前。 “你们自便吧，朕，要亲自带着赵爱卿回朝！” 李世民此言一出，百官震惊，就连赵枫也被吓得不由得咳咳了几声。 这次面子是真的给大发了！ 李世民话已经说出去了，赵枫也不好反驳，只得弃了马车，坐在马上跟着李世民同返朝中。 进了长安城以后，夹道欢迎的百姓一看，陛下竟然亲自相迎赵王爷回京，立刻跪了一地，齐呼“陛下万岁”。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绕是赵枫，也被这个阵仗震惊了一下，虽然在边境的时候也有那么一次体验，但这感觉完全不同。 而跟赵枫此时的心情完全不同的则是那些来找茬的百官，原本想给赵枫一个下马威，谁知道下马威没有给成，反而给他造势了！ 第220章 御书房商议 赵枫就这么随着李世民一起回到皇城，刚一到宫里就被李世民独自喊进御书房，百官心里虽然也恨，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说不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李世民却是抑制不住的喜色，看到赵枫他是开心极了，赵枫摸了摸鼻子，主动给李世民行了个礼。 “陛下，东西突厥的两位可汗臣已经带回来了，还有，尉迟将军说在陛下一切安排好之前先留在突厥那边守着，等待一切妥当之后再回来。” 李世民点着头一连叫了三声好，赵枫都觉得今天的李世民竟然异常的好说话，思来想去也只能判断到，皇帝有点激动过度。 李世民激动过后，半开玩笑的拍了拍奏折，很赵枫说了一句话，只道：“赵枫啊赵枫，你这次虽然立了大功，却也给朕留下了一个个烂摊子，你看看群臣，都在盼着朕声讨你呐！” 赵枫当即无谓的耸了耸肩，反正为难的是李世民又不是他，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赵枫回答道：“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受命于天，这些问题相对于陛下，那可都是小事，微臣相信陛下定能四两拨千斤，把一众群臣摆平！他们再怎么愤愤不平，不也是得听陛下您的么。” 面对赵枫的吹捧，李世民既是哭笑不得，又想当众骂街，也只能悠然的叹息一声。 他还能说什么，好话赖话都让赵枫说尽了。 李世民坐回椅子上，又问道高飞的事情。 “朕听闻高飞这次还受了回重伤，他在战场上表现得可还尽人意？” 赵枫一听，拍了拍掌心，一脸的欣喜，他觉得李世民做的最趁人心的事儿就是把高飞放到他身边，提起高飞是赞不绝口。 “陛下您可不知，高飞真是个好苗子！就连微臣也不得不佩服！他在战场上的英勇难以用语言来描述，脑瓜子还机灵好使，可惜陛下是没看到，不然肯定得给他升官！” 李世民却是笑了，他当初只想着能有个人就近监督着赵枫，哪里想得到赵枫对高飞的评价这么高。 “赵爱卿，有了你这些话，朕怕是不给他升官也不行了。” 赵枫也只笑了笑，给高飞申请加官进爵也是他回来之前就已经想好的，高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还指望着以后多相处。 李世民并没有看出来赵枫的小心思，不过赵枫不排斥高飞，但是让他一阵欣喜。 想起赵枫之前信中提到的天一什么的，李世民不禁又来了兴致。 如果天一阁可行，对他来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赵爱卿，你之前说的天一阁还是天一院来着，可有具体些的想法？” 赵枫听到李世民提起天一院，眼中精光闪闪，不由得上前走了几步，李世民随即把桌子上的纸笔让出去，听着赵枫开始规划。 “陛下，是天一院，臣仔细想过，天一院以民计民生为主旨，贴近老百姓的生活，由陛下亲自掌控，让老百姓看到直接的利益，心里定然会陛下的天恩。” “再者，天一院囊括了奇案，研发，监督三个部门，奇案就是包揽各个大大小小的案子，研发就显而易见了，就是臣之前研造的火枪弩炮那些玩意儿，监督呢，就是特别的卫军，可以替陛下掌握大小官员的各种动态。” 赵枫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李世民看的认真，时不时地点头附和，赵枫的这个举动深得他的心意。 赵枫描述完了之后，又道：“反正臣打算把手里的兵权交还给陛下，至于这些兵怎么安排，陛下可以随意，也可以举办个赛制进行筛选，还有，臣打造了一支特别的队伍，火麒麟，不知陛下有没有听过？” 李世民点了点头，火麒麟的威名他倒是在第一时间的前线战报上见识到过，堪称是天将神兵的存在。 “火麒麟放到天一院，可谓是大材小用啊。” 赵枫笑了：“乱世中的英雄，盛世中的强者，只要是物尽其用，便不算是委屈，又何谈大材小用？” 李世民一听，不由抚掌大笑，道：“赵爱卿啊赵爱卿，你这张嘴可真是太会说道！” 赵枫笑呵呵的把笔放下，倒不是他能说会道，常言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青龙卫跟麒麟卫都是他的心血，他想要博得李世民的信任，但也不想让那些兄弟们就此埋没，更何况是精心打造的火麒麟。 赵枫又陆陆续续给李世民说了许多关于天一院的预想，李世民都欣然接纳。 突然，赵枫停下了，李世民疑惑不解。 “赵爱卿，怎么不讲了？” 赵枫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陛下，您这还没有收下我的兵权呢？我今天可是一直把虎符带在了身上。” 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摆手道：“不急，等到明日早朝上再说也不迟。” 赵枫当即明白，李世民这是要到了明天一起赏罚参半，也好给那些大臣们一个说法。 虽然知晓李世民的用意，赵枫却也觉得他考虑的还算周全，这么一来好歹把那些文武百官的嘴巴给堵上了，不然一人一声讨伐，绕是他并不放在身上，却也得头疼一阵子。 李世民此时却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朕可是给赵爱卿备下了一份大礼。” 赵枫心里有点吃惊，李世民还要给他赵枫送礼物？这一直以来不给惊吓都是算好的，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 李世民则是呵呵一笑，神秘的紧。 一切洽谈妥当，赵枫刚要离开御书房，被李世民又喊住了。 “陛下，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李世民并步上前，略微思索道：“爱卿关于两位突厥可汗的处置，可有好的建议？” 赵枫闻言仔细想了想，就这么把他们灭了虽然解气，但是对大唐来说却不是很好。 良久，这才开口道：“陛下，臣跟他们二人都有接触，这个西突厥可汗比木石刑事手段狠辣，且极其擅长隐忍，此人留不得。” “不过东突厥的新可汗贺鲁虽然性子也刚猛了些，暴躁了些，却是个善良的人，而且没什么太大的城府，最主要的是贺鲁对微臣心存惧怕，绕是让他闹腾也不会敢搞什么花样，陛下不妨把他放回突厥。” 第221章 奖惩 李世民一听，不由乐了，赵枫在前线的那些手段他都有些耳闻，不仅仅是稀奇，还称得上匪夷所思。 “赵爱卿，把贺鲁放回去岂不是要他继续做突厥可汗？” 赵枫摇了摇头：“突厥可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陛下就随便封他一个什么什么使，让他驻扎在突厥那边也就得了，还能每年收一收贡品，那些牛羊马匹都是好东西，咱们不必要跟贡品过不去。” 李世民对赵枫这个提议深感赞同，没了突厥可汗，突厥便不再是心腹大患，更何况如果由唐王朝封他个官职，突厥就只能是大唐的盘中餐了。 “赵爱卿所言甚好，不过你不是非常仇恨突厥，这次怎么反倒是建议放了那个贺鲁？” 赵枫嘿嘿一笑，他当然不想就这么放过突厥，不过他心里的小算盘却是打的噼里啪啦响。 “陛下，我话还没说完呢！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这么一种兔子，是一种名为瓜齿的野兔。” 李世民挑了挑眉：“赵爱卿不妨说来听听。” 赵枫接着说道：“这种野兔在草原上没有天敌且繁殖能力极强，每每进食都要啃尽草根方能罢休，常常使得一方土地寸草不生。” 李世民听了以后哈哈大笑，只说道：“赵爱卿，你这忒坏了，蔫儿坏蔫儿坏的！” 赵枫也是摊了摊手：“那臣也是为陛下考虑啊，若是让突厥引进这种兔子，并且大唐每年都高价收购这些兔子，吸引突厥百姓大肆饲养。” “久而久之突厥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草原，哪怕是牛羊马匹也争不过那些遍地乱跑的兔子，到时候即便是没有战争，没有大唐的攻打，突厥也定然会彻底亡国。” 李世民听了以后连连点头，说道此计可行，不过却也是禁不住冷汗连连，赵枫的计策让人闻之胆寒。 出了御书房，赵枫倒是想快马加鞭赶回灵州，只不过奈何明日早朝李世民还要对他进行赏罚，现在回去定然是赶不回来了，也只能叹了口气，再忍耐一天。 杨华跟高飞一见赵枫回到临时的居住之所，都不禁迎上来问陛下可曾指责王爷。 赵枫听了以后哈哈大笑，对着高飞说道：“你小子，还不去主动找陛下谈谈，还有功夫在这里问本王？” 高飞听后脸色突然变得通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王爷说的是，末将这就前去复命！” 高飞离开后，赵枫对杨华说道：“本王明日就要上交兵权了，不过你放心，弟兄们都会被妥善安排。” 杨华听到赵枫这么一说，脸色很不好。 “陛下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赵枫来劲了，眼一瞪，面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是驴？” 杨华立刻惊恐万分，连忙说道：“属下并非是那个意思，王爷恕罪。” 赵枫这才笑了起来，他当然明白杨华是替他不平，不过这种事情，怎么说的清楚呢。 高飞急急忙忙赶到宫里，通过宫人的引进进了御书房，李世民正在研究赵枫方才匆匆画下的天一院草图，见是高飞进来，这才收起来了草图。 “属下参见陛下。” 李世民笑的和蔼，把高飞从地上扶了起来。 “快起来吧，朕听赵亲王说，这次的征战你是功不可没。” “属下不敢居功。” “那你觉的，赵枫如何？” 高飞早已经预料到李世民会这么问，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对赵枫的看法也是大大改观。 “陛下，依着属下的看法，赵亲王虽然生性桀骜，却并无不臣之心，陛下得此良臣，是大唐的福气。”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也明白，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是能人辈出，统治者要的并不是强大过任何人，而是能够知人善用，虽然赵枫有些时候总是会给他惹麻烦，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朕也仔细想过，能有赵枫相助，我大唐的兴盛会在上一个层次。来，给朕说说在战场的日子吧。” 高飞笑着应了一声，把在军营有趣的经历给李世民讲了个遍，说到天澜大师时，李世民不由得愣神了片刻。 “你是说，天澜帮你医治好了伤势？” “是的，天澜大师身怀高强武艺，不仅如此，医术也是异常高明！” 李世民则是摇摇头笑了，他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从手下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高飞看李世民这等反应，心里不由跟着起了疑惑。 “陛下认识天澜大师？” 李世民则是点了点头，对天澜的事也不多说，高飞看到李世民不想提这个人，便也不再问。 “明日早朝的时候你一起来上朝吧。” 高飞虽然不清楚陛下为何让他跟着上早朝，不过陛下吩咐的事他也只会照做。 辞别了李世民，高飞便径直回了住处，途中看到暗中盯梢他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臣的眼线，索性不去理会。 翌日，朝堂上。 李世民见阶下群臣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间觉得还挺有意思。 “赵爱卿不仅平定了突厥之乱，还生擒了东西突厥的两位可汗，实在是功不可没！赵爱卿听旨。” 赵枫听到李世民要亲自宣旨，即刻跪在了殿上。 李世民继续说道：“念在赵枫平乱有功，特封一字并肩王，封号安乐，赏京郊府邸，另外，朕将开设天一院，任命赵枫为天一院院长，着手诸般事宜！” “臣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枫领了旨谢了恩，却并没有从地上起来，他知道，这事儿还没完。 百官一听，一字并肩王啊，可以跟陛下比肩的王爷，这还得了！ 而之前被热议的安乐王现在也有了着落，不是他们猜测的尉迟恭，是赵枫。 房玄龄气的脸色铁青，刚想说道些什么，李世民却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赏完了，现在也该罚了，虽然赵枫功不可没，却在行军途中擅自处置朝中官员，自作主张压下西突厥请降书，朕今日没收你的虎符作为处罚，你是服也不服？” 赵枫乖乖奉上虎符，道：“臣，心服口服。” 百官这下一听，赵枫的兵权被没收了，顿时也没有了异议。 第222章 长安 赵枫心知这就是李世民的帝王之术，不过交出兵权是他自己要求的，也是心甘情愿，没有什么微词。 李世民收下虎符后，赵枫则是诚惶诚恐的再次谢恩。 这下里子面子的功夫都齐全了，再有人想要讨伐赵枫，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毕竟人家是陛下刚刚封的一字并肩王，这时候跟赵枫过不去，那就是跟陛下过不去，有几个脑袋也顶不住这么玩。 赵枫起身后默默地退到一众大臣中，李世民把虎符递了下去，又说道：“高飞上前听封。” 高飞一脸茫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赵枫恨铁不成钢的甚至想要踹他一脚。 “咳咳！” 赵枫状似干咳提醒高飞高飞这才忙不迭的出列跪在大殿上。 李世民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想说他机灵，又开始犯傻，真是关键时刻想夸都夸不出来！ “高飞听旨，朕闻高飞沙场英勇，才能出众，特此敕封为正五品定远将军。” 高飞一脸震惊，虽然跟着李世民那么多年，却一直都是贴身护卫的身份，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武将官阶，一时间高飞是又惊又喜，连忙叩首谢恩。 “属下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末将！” 李世民出言提醒，高飞这才改口道：“末将谢陛下隆恩。”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续又按着军功各自封赏完毕，这才算是结束。 朝后，群臣纷纷过来恭喜赵枫跟高飞等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赵枫都算盘接收。 寒暄完毕，赵枫领着手下众人前往安乐王府，刚进大门便被这恢宏气派的建筑震惊了眼眸，赵枫四处观看，不走在心里感叹，看来李世民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院子中的高飞顶着锦鲤池，突然想起昨日李世民问他的话。 “你是愿意回到宫里，还是继续留在赵枫身边？” 高飞跪在地上，看向李世民的眼神满是真挚。 “陛下对高飞有知遇之恩，高飞没齿难忘，男儿志当在四方，属下愿意继续留在赵亲王身边历练，我想做一个对陛下，对大唐都有用的人！” 李世民则是点了点头，心里虽然有点耿耿于怀高飞想也不想就选择了赵枫，不过片刻后也就释怀了，毕竟是他亲自把高飞派到赵枫身边，他倒是不怕高飞倒戈，高飞是个耿直的人，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既然他想看看外面，索性就让他去。 “好，那你便继续跟着赵枫。” 思绪转回来，高飞叹了口气，拍了拍石桥的柱子，这时杨华撞了下高飞肩膀：“干嘛呢，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 高飞摇了摇头，他不能告诉杨华自己的想法与处境，也不知如何开口。 “你们也别杵着了，走，跟本王一起出去溜达溜达。” 高飞跟杨华对视一眼，便奔了赵枫那边。 杨华问道：“王爷，我们去哪儿溜达？” 赵枫笑了笑：“这许久没来长安，自然是各个地方都走一走转一转，看看哪里多了些好吃的好玩的，战场上呆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放松放松。” 杨华听后一脸兴奋，当即就说道：“属下倒是有个特别想去的，以前就听人说长安西街有一家小酒馆，神奇得紧，他们家的酒喝了能有各种功效！” 赵枫一听，点头表示那肯定要去看看。 “对了，高飞从小就在长安生活，肯定对外面了如指掌，哪里有好玩儿的推荐几个？” 听到杨华突然提到自己，高飞一脸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我从小在长安没错，但是我都是在宫里，很少会出来，所以……我也不知道都哪里比较好玩儿。” 赵枫听后无谓的耸了耸肩：“那我们就逛到哪里算哪里。” 今日下朝之后，赵枫便派手下快马加鞭带着他的书信回了灵州，让苏青他们准备一下，来长安的王府待一阵子，好歹是李世民亲自赏赐的，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更何况这个王府也是真的不错。 长安城的街道上人声鼎沸，赵枫带着高飞和杨华一路直奔西街而去。 “炊饼嘞——卖炊饼！” “冰糖——葫芦儿——” “客官里边儿请，请问打尖还是住店啊？” 一路上，沿街的叫卖吆喝声不断，赵枫欣然看着这些小贩，这才叫盛世，这才是长安！ “王爷，你看！” 杨华指着远处一个随风飘晃的酒幡，言语之中难掩激动的心情。 赵枫高飞抬眼过去一看，黑底红边的酒幡上赫然写着“宜酒家”三个大字，想必杨华之前提的那家小酒馆就是这里了！ 赵枫带着他们抬步走了过去，小二看到有客人来，连忙迎了出去。 “客官快请进！这边儿请。” 赵枫选了处靠窗的位置，小二这时才说道：“南来的北往的，长安城里赶考的，谁不来我们这里坐一坐？几位客官，可有什么中意的酒？” 赵枫一听，这小二哥嘴皮子还挺溜，这就很有意思。 “我想要一壶五光十色的酒。” 赵枫这话一说出来，杨华跟高飞都不由得愣住了。 酒都是无色无味的，怎么还有五光十色这么一说？ 赵枫但笑不语，拿出折扇在胸前轻轻摇晃。 谁知那个小二哥眼珠一转，便已经反应了过来。 “好嘞！客官请稍等，您要的酒马上来！” 小二说着便撤了下去，杨华这才问道：“王爷，五光十色是什么？” 赵枫认真的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不过是信口胡诌的，还有，在外面别叫我王爷。” 杨华语塞，良久才叹了口气：“好的老大。” 赵枫斜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高飞却是真正的哭笑不得，信口胡诌的酒，关键是这店里竟然还能拿出来，这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客官，您的酒来了！” 小二眉开眼笑的端出一壶酒，给他们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您点的五光十色西湖景，客官请慢用！” 三人一听，竟然还真有这个名字！这家店还真够可以的！ 赵枫拿起酒壶先倒了一杯，然而倒出的酒却并不是五光十色的，依旧是透明液体，不掺杂任何色彩。 第223章 一壶酒 “老大，这不是透明的吗？” 杨华这么一问，赵枫也不知作何回答，因为他也看不出这为什么是五光十色。 小二却是神秘一笑，道：“这其中的奥义，还得客官自己品尝。” 赵枫笑了笑，举起酒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倒还挺香，当即抿了一口。 高飞也凑了过来，问道：“感觉如何？” 这酒一入口，绵纯甘甜，倒不输于自己曾经喝过的任何一款美酒，眼前像是铺出了一条彩色的路，到了另一个世界。 还真是妙啊！赵枫闭上了眼睛，仔细去感受。 彩色的路尽头仿佛架起了一座彩虹桥，足够的清新，甚至带了些泥土的芳香。 赵枫笑的高深莫测，把杯中剩下的美酒一饮而尽。 “果然是五光十色，你们不妨自己尝尝。” 杨华跟高飞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出了些许的怀疑，但还是纷纷倒上一杯酒学着赵枫先是抿了一小口。 “我怎么感觉像是出现了幻觉？” 杨华摇摇头眨了眨眼，赵枫笑道：“把眼睛闭上。” 两人闭上眼睛感受片刻后，都纷纷夸赞这酒实在是名不虚传，何止五光十色，简直人生都变得美妙无比。 小二这是才嘿嘿一笑，又说道：“这算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还有很多都不输于这壶五光十色，我们家掌柜的此生唯一的爱好就是酿酒，只有客官想不到的，没有我们掌柜的做不到的！” 赵枫听完后，对他们这个掌柜的起了浓厚的兴趣，能酿出如此美妙的酒，定然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赵枫紧接着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比较受欢迎的酒？” 小二一听，来了劲，如数家珍的说道：“那可多了去了，有比较受各路英雄豪杰欢迎的去年夜，今年勇，还有文人雅客最爱的醉今宵，秋露玉夜白，有达官显贵们喜欢的七盏茶，更有每年赶考人员必点的金榜题名。” 小二介绍完之后，高飞跟杨华均是咽了口口水，看着赵枫道：“王爷，我们不妨都试试？” 赵枫刚想说话，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呦！看这是谁啊，刚刚被陛下没收兵权的北平王……不，现在是安乐王了，王爷您不在王府里忧心一下被夺权的事儿，怎么还跑这里喝起酒来了。” 赵枫一抬眼，见是太保东方御空，这个人的讨厌之处就在于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最擅长在人伤口上撒盐。 高飞看不过东方御空这般说道赵枫，想反驳又意识到，他现在是三品武官，而太保却是一品文职，整不好反倒会落下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也只能冲着他冷哼一声，低下头倒酒。 高飞刚端起酒被赵枫拦住，赵枫笑了笑，说道：“这酒不能解闷，更不适合通气，去你肚子里有气的时候，不适合喝酒。” 高飞一愣，不知王爷这是何意，而那个小二看到东方御空却是笑脸相迎，太保大人今日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坐？您先里边儿请！ 小二把太保东方御空让进去就奔着楼上去了，赵枫耸了耸肩，看来东方御空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了。 东方御空大步跨进去，在赵枫所坐的桌前停住了脚步。 “赵枫，你现在没了兵权就好比是老虎没了牙，我劝你还是别再张狂了，有句话你有没有听过，叫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啦！哈哈哈哈哈……” 东方御空说完，是笑的见牙不见眼，杨华气急，一拍桌子笑了起来，赵枫起身把他摁下，自己又坐了回去。 杨华正疑惑王爷什么时候学会忍气吞声了，便见赵枫喝了杯酒笑着开口回击。 “虽然你小人得志的样子很令人反胃，但本王也知道，人不能跟牲畜相提并论，要知道被狗咬了一口，一般人可不会要回去，你会吗？” 杨华摇了摇头道：“不会不会！” 赵枫满意的笑了，转过头又看向高飞：“那你会吗？” 高飞忍住脸上的笑，正色道：“我也不会，但我会一棍子打死他。” 赵枫这才悠悠的叹了口气：“所以呐，太保大人，可千万要当心，会被人打的。” 太保听了他们三个合伙把自己比作狗，气的脸色一阵红一白，狠狠地哼了一声，正想在说些什么，只见小二从楼上下来，对着他们说道：“两位大人，掌柜的发话，小店是清净之地，寻衅滋事请去别处。” 赵枫耸了耸肩，小二却走到东方御空身边，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东方御空高傲的抬起了下巴，只听小二说：“太保大人，门外请。” 东方御空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掌柜的知不知道我是谁！” 高飞看到这个场景忍笑忍得肩膀直颤，杨华则是不给面子的直接笑了出来。 “请吧。” 东方御空指着他半晌没说出一句话，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到了门前却回过头恨恨的瞪了一眼赵枫：“咱们走着瞧！” 赵枫举起杯遥遥敬了他一杯，眼中的嘲讽丝毫不掩饰。 待一切恢复平静，小二连忙上前来赔礼：“对不住了几位客官。” 赵枫则是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儿可有什么镇店之宝？” 赵枫笑的意味深长，小二却是摸了摸鼻子，完全没有刚才回答的那么畅快。 “镇店之宝自然有，但却不是谁都喝的了。” 声音自楼上传出，话音落下时，人已经悄然到了楼下。 赵枫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人，面相和善，神情悠然。 高飞小声的感叹了一句：“高手啊！” 杨华投过去疑惑的眼神，高飞又说道：“走路都不带声儿的。” 两人却不知，他们的一切言谈举动都看在了青衣男子的眼中。 赵枫问道：“那若是此人独一无二世上再难有人能出其右，喝不喝得这壶酒？” 青衣男子捋了一把唇上的八字胡，回了句：“那自然是可以。” 赵枫这才笑道：“这么说来你就没有理由不请我喝这壶酒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我。” 青衣男子一听，当即开怀大笑起来：“有趣，实在有趣，就冲你这句话，这壶酒我请了！” 第224章 风花雪月 赵枫欣然应下，青衣男子给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道了句“是”，立刻转身离开了，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纯白色的酒壶。 酒一端出来，赵枫三人便闻到一阵独特的香气，既不像果香，也不像寻常的花香，却异常沁人心脾。 青衣男子也跟着坐到赵枫他们那张桌子，提起酒壶轻轻摇晃三圈。 高飞不理解，问道：“掌柜这是做什么？” “醒酒，把它摇醒了，才有最好的效果。” 这掌柜的，还真是异于常人。 作罢这个，青衣男子才把酒给他们倒上。 “尝尝？” 赵枫在青衣男子自信的目光下端起酒杯闻了闻，他突然觉得，耳边仿佛响起银铃一般的清脆响声。 赵枫不急不慢的品下第一口，瞳孔不由紧了紧。 “继续。” 青衣男子说完，赵枫又在杨华跟高飞好奇的目光中品下了第二口，紧接着第三口，第四口。 终于，赵枫放下了杯子。 “怎么样？好不好喝？” 赵枫一放下杯子，杨华跟高飞迫不及待的问道。 赵枫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最美的时节，最美的酒。” 青衣男子听后笑了，他道：“我这壶酒与寻常酒的区别在于，寻常的酒有一味，我这个却有四味。” “不过，寻常的人能喝出一味，能人异士能喝出两味，天命不凡的能喝出三味，而这第四味，目前也只有在下喝的出了，不过我想，现在有了第二个能喝出四味的人。” 杨华问道：“哪四味？” 赵枫轻轻一笑，开口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蝉鸣冬有雪。看惯四时风景，尝遍人世悲欢。” 青衣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显然，赵枫说的完全正确。 “这壶酒价值千金，但若是你来，分文不取。” 青衣男子留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坐席。 高飞连忙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去。 杨华立刻问他道：“有什么感觉？” “很甜，又有点酸，不过好香，感觉好像到了春天。” 赵枫则是无声笑了笑，高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说道：“王爷，他还没告诉咱们这壶酒叫什么名字呢！” 赵枫眉头一挑，唇角不由勾起。 “风花雪月。” 虽然高飞很好奇赵枫是怎么知道这壶酒的名字，但王爷的聪明才智是他们比不了的，也就不问了。 在高飞与赵枫说话的时间，杨华已经连续喝了好几杯，扶着头摇了摇，满心的不理解：“我酒量也没那么差啊，怎么就有点儿晕乎乎……” 赵枫带着杨华跟高飞回到安乐王府时，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百官们都收到一则消息，那就是天一院凌驾于众臣之上，总有执掌刑罚的权利，哪怕是三省六部也要于天一院让路，况且天一院的院长仅听李世民之言。 此时，群臣们也不禁感叹，赵枫虽然被没收了兵权，却能代替陛下监管三省六部，再想要针对他可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房玄龄闻后更是大怒，直接将手中茶杯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这哪里是降罪？分明是变相的提拔！” 但这个消息却是让杨华跟高飞舒坦了很多，原来陛下的用意在这里，二人连忙问起赵枫关于天一院的事情，赵枫原本也想找他们商讨，便把二人带到了书房。 “王爷，天一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杨华一问，高飞也跟着把目光转向了赵枫，赵枫仔细的想了想，索性就用最容易懂得道理来跟他们讲。 “天一院分为三个部门，三个部门权利上是并驾而行却互不干扰。第一个部门是专门管一些大案奇案，以抓捕追踪为主，但却是凌驾于大理寺与刑部之上，他们不能管的我们管，他们抓不了的我们抓。” 高飞听的认真，满眼都是崇拜。 “这也太厉害了，简直酷！” 赵枫听后赞赏道：“可以啊，这些日子没白待，本王的那套词都学会了！” 高飞却是嘿嘿一笑，王爷平时说话就跟旁人不太相同，他学会的也确实不少。 “不过这个部门具体的名字本王还没想好，就暂时叫风影卫吧。第二个部门是负责研发一些东西的，小到日常生活大到战场用的武器，叫就叫先雷部，第三个呢是主要负责监督群臣，以及各个方位的动向，哪边有了不臣之心，哪里有了天灾人祸，都要第一察觉，就叫凌云卫。” 杨华琢磨了一下这三个部门，认真道：“属下认为，凌云卫最好听。” 赵枫皱了皱眉头，显然不赞成：“本王取的名字都好听！不过既然你喜欢第三个，那本王就任命你为凌云卫的统领。非战争时期，青龙卫跟麒麟卫虽然解散了，却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继续为大唐，为百姓效力，不要辜负本王跟陛下的厚望。” 杨华受宠若惊，立刻单膝跪在地上道：“属下谢王爷，谢陛下，定不会辜负朝廷众望！” 赵枫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想让杨华带领凌云卫，杨华此人不仅心思细腻，还很善于人际交往，对外界变化更是有自己的感知，做凌云卫的统领是再适合不过。 赵枫这时又看向高飞，眯着眼笑了笑，笑的高飞不由一愣。 “额…王爷，我，我也有份儿么？” 赵枫欣然点头，高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都不知道剩下的两个部门自己能做哪个。 “高飞啊，你不仅手脚灵活，更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凭着你对事情的洞察能力，本王以为，让你掌管风影卫是最佳选择，你说呢？” 高飞被赵枫夸的云里雾里，反应过来后才跪在地上道：“多谢王爷信任，末将定会竭尽所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赵枫却是笑了，只道：“用不着你肝脑涂地，好好干就行了，快起来吧。” 高飞跟杨华都领了职，赵枫又给他们交代了一切重要事物以及要注意的点，这才把解散掉的青龙卫跟麒麟卫重新分工，甚至为了更好的选拔人才，他们还设置了几种比赛。 赵枫已经打算好，这两个部门的人由他负责选拔一部分，李世民负责选拔一部分，这样的话，李世民应该会很放心。 第225章 选拔人才 转眼已是两日之后，苏青带着王府旧部一干人等来到了京城，赵枫大喜，得到消息立刻到长街尽头去亲自迎接。 虽然只有杨华跟高飞跟着，却也是惊动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毕竟他们对于赵枫一举一动的上心程度远远都超过了自身。 终于，赵枫看到路的尽头浩浩荡荡的出现一队人马，立刻策马上前，显然，那些人也认出了他们。 “快看，是王爷！王爷来了！” 苏青听到车马外面的动静，连忙掀开车帘，果然看到赵枫正在朝她奔来，苏青立刻下了车，期盼与思念都写在了眼中。 赵枫在苏青面前停下，念在这里人多，苏青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赵枫可不管这么多，直接上前把苏青抱在了怀里。 “我的王妃，我想死你了！” 随行人员自己高飞跟杨华都是上看看天，下看看地，左右看看同僚，低头看看自己，眼珠子转的眼眶都跟着疼。 苏青红着脸轻轻把赵枫推开。 “王爷，这么多人呢……” “那我们回府！” 赵枫把苏青扶到马车上，这才亲自开路，带着一众家眷去往李世民所赏赐的新的府邸。 苏青等人的到来，让赵枫的一颗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翌日便起身前往皇宫，同李世民商议制定个赛程选拔天一院的人员。 宫人笑眯眯的前来回报：“王爷，陛下请您进御书房议事。” 赵枫点了点头，跟着宫人一路到了御书房，却见李世民正在那里写些什么。 “陛下，安乐王到了。” 李世民这才转过身，看到赵枫后连忙招了招手：“赵爱卿来，快看看朕写的字。” 赵枫走近一看，李世民的字写的虽然看起来不错，可他并不是行家，看也看不太明白，正想着怎么夸呢，却见李世民哈哈一笑。 “这满朝文武中，也就太保东方御空的字写的最有意境，朕照着练了一上午，却不见的有那种感觉。” 赵枫心里一震，合着李世民一定是知道了他跟东方御空在酒馆中有矛盾的事儿了，这不是变相在提醒他么。 不过赵枫也不甘示弱，直接回答道：“每个人的字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性情和心性不同，写出来的字自然也不一样，既然都是独一无二的，又何必去追求别人的风格，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看向赵枫的眼神却充满了探究。 “赵爱卿，朕之前只觉得你是一个武将，却没想到你这才思比起来那些文臣也是不遑多让啊！” “臣不过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倒是让陛下见笑了。” “赵爱卿太谦虚了！你来找朕是为何事？” 见李世民终于问到了点儿上，赵枫拱了拱手，说道：“陛下，天一院现如今已然成立，臣想着应该由陛下亲自督选一些人才，臣再从旧部里选出一些合适的人。”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赵枫提出的这一点很是满意。 “那不如就公开选拔人才，赵爱卿心中可有主意？不妨说来与朕听听。” 闻言，赵枫也不推辞，直接说道：“臣认为，第一部风影卫与第三部凌云卫可以分别设置两场比赛，一场是面向朝中各个部门，一场是面向民间，脱颖而出者可以加入。” 李世民点了点头，问道：“那第二个部门的人员该如何选拔？” 赵枫淡然一笑，轻咳了一声。 “陛下，臣想去工部转悠一圈……” 李世民一听，直接乐了。 “你想去工部直接抢人？” 依着工部尚书记仇的性子，李世民预测到会有一场好戏等着他。 赵枫正色道：“怎么能是抢人，臣这可是为了大唐的发展，兢兢业业的选拔人才。” 见赵枫把抢人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李世民倒也不拦着，只点了点头。 “那也行，第二部的人就由你自己决定，赵爱卿回去后不妨亲自拟一个比赛的章程，到时候朕会监督每一场，赵爱卿可从旁协助。” “谢陛下！臣回去后就拟制章程。” “甚好，那爱卿就先回去吧。” 赵枫却站在原地摸了把鼻子，李世民不禁疑惑。 “你怎么不走？” 赵枫这才开口说道：“陛下，臣想现在就去工部挑人。” 李世民听后不由笑道：“想去便去。” “这不是怕工部不愿意放人么，陛下要不写个手谕？臣带着那个肯定没人甘阻拦。” 李世民抿了抿唇一脸无奈的看着赵枫，赵枫只嘿嘿一笑，看的李世民心里叹了口气，这个赵枫，还真是会算计，这下工部即便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放人，说不定心里会怨上自己。 但是李世民已经亲口答应了赵枫随他挑选，只好拿起笔写了一道手谕，赵枫接过手谕立刻笑的无比和煦。 “多谢陛下，臣先行告退。” 目送赵枫离开之后，李世民这才把之前写的字给收起来。 收了赵枫的兵权把他留在京城，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多多少少还是放心很多。 这边赵枫一路赶往工部，工部尚书听说赵枫从皇宫出来后直奔向这边来，心里不由得开始犯嘀咕。 这个赵枫这时候来工部做什么？难不成还是让他派人制造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虽然心有疑惑，但工部尚书还是出去迎接，赵枫见到他却是眉开眼笑，而赵枫笑的越是灿烂，工部尚书的心里就越是发毛。 “王爷，今儿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赵枫则是哈哈一笑，回道：“自然是令人神清气爽的秋风。” 工部尚书只好跟着陪笑，赵枫又说道：“尚书大人，不知这工部目前的工匠共有多少人？” 赵枫一问，工部尚书也不好不回答，只能如实说道：“工部工匠目前有二百七十一人，算上民间招募的临时工匠，共有四百五十八人。” 赵枫听后点了点头，又问道：“顶级工匠有多少？” 工部尚书答：“顶级的有制造工匠十一人，土木水利二十三人，共是三十四人。” 赵枫听后连连说好，工部尚书不解。 “王爷此言何意？” “尚书大人把这三十四人招来吧，本王有事情要宣布。” 第226章 先要最好的 工部尚书虽然不太明白赵枫的意思，但鉴于前几次赵枫来工部都是要制造一些东西，也没怀疑他有别的要求，当即令人把顶级工匠一个不落的喊了过来。 三十四人很快便被招来，整整齐齐排成三排站在下面，赵枫很是满意，不由点头一笑。 “非常不错，现在，这三十四人便随着本王去天一院！” 工部尚书整个人都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赵枫竟然打的这个主意，要把他这边的顶级工匠全部带走，一个不留！ “王……王爷，您这样恐怕不妥啊，这，这些人都走了，我这工部可怎么办？” 赵枫听后淡然一笑：“你的工部，怎么反倒问起本王该怎么办了？” 工部尚书急得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赵枫也知道这是他的工部，那还来带人，这不明摆着为难人么！ 那些工匠们不明白尚书大人人安乐王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愿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王爷，这些顶级工匠可是我们工部的顶梁柱啊，您不能带走！” “哦？”赵枫淡定的的李世民的手谕从胸前衣襟中摸了出来，打开放在工部尚书面前道，“陛下手谕，工部的人本王可以随便挑！尚书大人，不妨仔细看看？” 工部尚书难以置信的接过李世民的手谕，越看心里越不是个滋味。 把这些工匠带走，就好比在剜他的肉。 赵枫也知道工部尚书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不过这就跟他没有关系了，毕竟是李世民亲口准的。 从工部尚书手里抽回手谕，赵枫对着那些工匠们挥了挥手。 “走，随本王去天一院。” 陛下的手谕都拿出来了，工匠们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该听谁的，连忙跟上了赵枫的步伐。 工部尚书摊手拍了拍，又是跺脚又是唉声叹气的，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枫带那些工匠们离开工部。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御书房。 听了宫人传述的赵枫在工部的事情，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 “赵枫把顶级工匠全带走了？一个也没留？” “全都带走了，尚书大人已经在那儿哭了！” “赵枫打的好算盘啊！这个坏人终究还是朕来做了，工部尚书可有再说什么？” 那宫人一听，立马笑着给李世民斟了杯茶。 “回陛下，您是天，凡事儿自然是您说了算，尚书大人再不愿意，有了陛下的手谕他还能说什么？” 李世民点了点头，随即叹息一声：“说起来也是朕对工部做的不太厚道，得从民间再选出一批人进工部了！” 赵枫可不管李世民跟工部尚书要做什么，直接带着那三十四个从工部抢来的工匠进了天一院。 天一院所处的位置离赵枫的王府很近，李世民正式考虑到要让赵枫接受天一院，为了后续研发方便，特意命人就近打造。 杨华正在安排人按照赵枫的喜好布置天一院，抬眼就见到赵枫带了一群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王爷，这些是？” 赵枫笑的满面春风，随即回答道：“往后他们都是二部的人了，本王从工部带回来的顶级工匠，先雷部第一批人才。” 杨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王爷一大早神色匆匆是去张罗招人的事儿了。 赵枫扫了一眼四周，不由夸赞：“天一院这么一看比刚来时好了不少，辛苦你了。” 杨华连忙摆手：“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对了王爷，属下从之前军营的兄弟那里听到了关于长安西街宜酒家的掌柜一些事情，早上起来想跟王爷讲来着，然后就发现王爷身影匆忙离开了府邸。” 宜酒家的掌柜？赵枫想到了那个青衣男子，之前看他命小二赶走东方御空时心里就有了些起疑，这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若没个背景，如何不敢得罪当朝一品大员。 “本王知道了，我先去把他们安顿好，你忙完可以先去松月阁等着。” “是。” 赵枫点了点头，便带着工匠们去了先雷部。 杨华看着赵枫已经走远连忙指挥着几人把剩下的一些东西布置好，这才放心去了松月阁。 松月阁是赵枫在天一院的办公之处，三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到这里来找赵枫。 杨华到时松月阁里除了两个洒扫下人并无其他，杨华便在一旁等赵枫忙完回来。 赵枫却在先雷部安排人手时发现，还是不够，蒸汽机的模型已经出来了，可目前除了原来的瓦特一干人等，先雷部只有十一个制造工匠。 前期还好说，毕竟很多东西都只有一个雏形，但到了后面大规模制造时，人手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个很大的问题。 瓦特听说了赵枫带着新人到先雷部，连忙赶了过来。 “王爷！” 赵枫回过头见是瓦特，第一想法就是抽水泵的模型已经出来了。 瓦特一路小跑着过来，手里还拿着赵枫之前给他的草图，脸上满满的的兴奋与激动。 “王爷，抽水泵造出来了，实验很是成功！” 赵枫听后也跟着露出了喜色，这么一来洪涝跟旱灾的难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瓦特他们的效率还挺可以！ 赵枫拍了拍瓦特肩膀，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做得很好！不愧是本王的得力助手！” 瓦特腼腆的笑着，赵枫连忙把身后的工匠们介绍给瓦特。 “这些都是先雷部首批招进来的工匠，这边十一人都是制造工匠，往后由你随意调遣，这边的二十三个是做土木水利的，暂时先顶上，等到蒸汽机跟抽水泵设施数量齐全就给他们再行分配。” “是！” 安排好一众工匠，赵枫便从先雷部回到了松月阁，见杨华笔直的站在那里，赵枫无奈的摇了摇头，杨华什么都好，就是在跟他的相处模式上比较认死理，赵枫心里不由感叹，封建等级制度害人啊！ “杨华，别站着了，坐下说。” “王爷，属下……” “坐下。” 杨华看赵枫表情瞬间严肃，赶紧一屁股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用力过猛的原因不由让他皱了皱眉头。 赵枫这才走到桌前坐下，开口问道：“军中那人什么来头，说的话是否可信？” 第227章 神秘的人 杨华点了点头，回答道：“那个兄弟祖辈都是家住长安，从军之前又是个包打听，没有十分可信度，也该有个七八分。” 想起宜酒家的掌柜，赵枫眉头不由松动，显然是虽然对他的身份很有兴趣。 虽然那个掌柜气度从容，却性情倨傲，但说他傲吧，又没有文人的那种迂腐，即便如此也能让人对他的才情深信不疑。 “你先说说，军中的小兄弟是怎么讲的。” 杨华哦了一声，连忙说道：“那个兄弟说，这家小酒馆的掌柜家底殷实，他们家早在隋朝时期便是一个富庶人家，隋末，在先帝太原起义时便于人脉财力上多方支持，后大唐建国，掌柜的祖上把所有的家产都捐献国库，从此后便归隐于世，消息也逐渐少了。” 赵枫听得入神，追问杨华：“那后来呢？既然归隐了，他怎么知道就是掌柜祖上的事情？” 杨华紧接着叹了口气，又说道：“这就涉及道当朝陛下这一代了，玄武门……” 杨华顿了顿，赵枫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玄武门兵变李世民杀兄弑父在现在应该是个忌讳，搞不好要掉脑袋。 杨华干咳了两声：“就，掌柜他兄长因此遇难，陛下过意不去，私下约见他要进行封赏，掌柜直接拒绝，说是心不在朝廷，此生只想开个小酒馆，安度余生。不过属下还听说，掌柜他兄长还有一个遗孤，后来被陛下接到皇宫中，再就没了音信。” “遗孤？” 赵枫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一个禁区，应该是李世民不想令外人知道的事。 杨华则是满脸的惋惜：“虽然这种事陛下并没有再行宣传，但老百姓总归是多少有些好奇心，也就私底下传了几嘴，不过并不算人尽皆知。” 赵枫这才点了点头，心里对掌柜好感不由又增加些许，也难怪他不惧怕那些大臣，如果掌柜当初留在朝中，难保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的地位。 “能遵循心中所想，抵抗住外界诱惑，着实不易。” 杨华听了后很是认同，但却突然皱了下眉头：“王爷，你有没有觉得掌柜的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赵枫听罢疑惑片刻，再认真回想一下，确实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任何缘由。 杨华甩了甩脑袋：“或许是属下多心了。” 又一日过去，先雷部已经投入了蒸汽机跟抽水泵的制造大业中，工匠们一个个忙的团团转，还没有办法向在工部时那样偷懒，毕竟瓦特是个干劲十足的，有谁动作慢一些他就立刻指了出来。 与二部相比，一部的风影卫跟三部的凌云卫却是丝毫没有进展，除了高飞和杨华两个光杆司令，一个人也没。 赵枫连夜拟制出了一份关于一部和三部人员选拔的比赛章程，要先让陛下选，其次再由他从青龙卫跟麒麟卫中挑选出合适的人才，毕竟李世民的面子要给够。 天一亮，赵枫便带着杨华跟高飞出了松月阁，他要跟李世民提交比赛章程，毕竟一部和三部一直空着也不是回事。 由于赵枫一夜没有回王府，杨华跟高飞都选择留在天一院，赵枫转念一想也好，毕竟他要跟李世民说报一下天一阁一部和三部的统领，虽然他自己做了决定，但也得李世民点头才行。 沿路走来，一阵花香随风飘过，赵枫神清气爽的撑了个懒腰，却见宫人步履越发急促，心里一时起了疑。 “公公，今日怎么赶这般急？” 那宫人却是笑了笑，只道：“咱家出来的时候，陛下催促着咱家要速速把王爷带到，这步子自然也就快了些。” 赵枫点了点头，看来李世民除了比试的章程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找他。 赵枫等人赶到御书房，见李世民正在看着什么，赵枫仔细一分辨，原来是道圣旨。 “参见陛下。” 李世民摆了摆手连忙叫起赵枫：“你来的正是时候，朕已经命人把比木石秘密处置，就如赵爱卿所言，放贺鲁回突厥，由大唐亲自封做可汗，年年朝贡。另外朕打算建立一个西北都护府，赵爱卿认为如何？” 赵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李世民急着见他是为了突厥跟贺鲁的事。 “陛下，臣以为此举甚好！由陛下亲自封贺鲁为可汗，这个意义对突厥人民来说也不一样，西北都护府也是有必要，能第一时间了解突厥的各项事宜，对我们来说好处很多。” 李世民点了点头：“那朕便下旨，封贺鲁为乐成可汗。” 见李世民这边的事情妥了之后，赵枫才拿出自己亲手拟定的赛程制度。 “陛下，这便是臣回去后拟定的一部三部选拔赛程规则，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接过来大致看了一遍，赵枫所写出来的规则已经很完善，李世民相当满意。 “不错，赵爱卿，朕听人说你把工部的顶级工匠都带到天一院去了？” 赵枫一听，不由得握拳掩唇干咳几声，也不知道工部尚书有没有过来跟李世民哭诉。 “陛下，天一院刚成立，借些人才，臣也是为了大局考虑，陛下请看，臣还预选了天一院一部和三部的统领，就是他们。” 赵枫看了高飞跟杨华一眼，二人收到示意立刻又跪在了地上，齐声道：“参见陛下！” 李世民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高飞他自然是了结，杨华之前封赏的时候也曾见过，确实是个人才。 李世民对这两个人印象都不错，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还是认可他们来做统领。 赵枫见李世民没有反对，又接着道：“臣觉得高飞很适合一部，要案追踪肯定会很出色，杨华比较适合三部，陛下认为如何？” 李世民这次倒没有生气，他本来就打算让赵枫去选择人，毕竟天一院要做的事情就是为他办事，为百姓办事，赵枫能来征求意见就说明他心里有，这也就够了。 “赵爱卿的选人能力朕自然是信任，那便把一部跟三部交予他二人。” 第228章 再生事端 这件事一经李世民敲定，赵枫心里踏实了，连忙对高飞跟杨华讲到：“还不快叩首谢恩！想什么呢你们！”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叩首谢恩。 李世民则是笑了笑，伸手虚空一扶。 “两位爱卿起来吧。” 待他们从地上起来以后，李世民坐下来，冲着外面喊了声：“林衷！” “属下在！” “张贴皇榜，昭告天下，朕要寻各地人才收入天一院。” “是！” 看着那人领了命下去，赵枫还挺欣喜，全天下招收人才，这种事情还是得李世民来效率才够好。 “陛下，从百姓中招收的话应该还要些日子，我们不如在朝中先选？” 赵枫说完这句话，李世民心里又是一震，合着祸害完了工部，赵枫现在又把目光转到别的地方了。 不过朝中也确实有很多可以当重用的人，赵枫的这个提议倒也在他考虑之中。 “那赵爱卿觉得，什么时候开始报名比试比较妥当？” “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毕竟早干早完事，后半句赵枫并没有说出口。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朕今日便吩咐下去，让各部有意愿的自己来报名参赛，两日后校场见真章。” “陛下英明。” 商量完了一系列的事情，赵枫便带着高飞回到安乐王府。 甫一进门，便见到闻声而来的苏青。 在天一院忙了一天一夜，回家超能看到自己妻子关心的目光，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参见王妃！” 高飞跟杨华整整齐齐躬身行礼，苏青后撤半步让了半礼。 “两位统领不必多礼。” 赵枫则是哈哈一笑，心情大好。 “青儿，这是他们的心意，名称也是你应得的，你就受着吧。” 苏青蓦的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赵枫执起苏青得手，杨华眼见，立刻说道：“王爷，属下等人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高飞一脸茫然，问道：“什么要事？” 杨华二话不说拉起他就往一边走。 “傻啊你，王爷跟王妃在一起，有你啥事？” 看着这两个人拉拉扯扯走远，赵枫这才会心一笑，牵着苏青回了住处。 看着整洁的一丝不苟的房间，赵枫不由心里感叹，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 “青儿，本王不在的这段日子灵州可还好？水涝如何了？” “王爷尽管放心，有了不怕水泡的种子，百姓们的生计顺利解决。自从王爷离开后，那些工人们沿用王爷之前的办法早起晚睡忙个不停，浑河的水患现在基本稳定住了，不过要想从根制住水患，恐怕还是要靠王爷说的那个办法。” 赵枫略微思量了下，浑河便是现代的黄河，想要制住又谈何容易？不过兴修水坝确实是最实用的一个办法。 “青儿不必忧心，瓦特他们已经把蒸汽机跟抽水泵都造出来了，量产只是时间问题，我刚从工部要了一批人回来，假以时日，肯定能大功告成。” “王爷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赵枫笑着揉了揉苏青手背，他的这个老婆简直是不能更贴心。 “遇到你是本王的幸运，下次见到李世民，我就跟他提纳你为妃的事，到时候让他亲自赐婚，本王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昭告天下，你就是我赵枫此生最爱的人。” 听到赵枫说这些，苏青却略微低头，不禁红了眼眶。 她曾经确实也无数次幻想过赵枫娶她的场景，但是亲口听到这些话，还是很感动。 “怎么哭了？是本王不好，让你等的太久了。” “没有！”苏青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听到这些话，我很开心。” 赵枫抬手拭去她脸上泪痕，无奈的叹了口气：“本王说过，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正当赵枫想再说些什么安慰安慰苏青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王爷，出事了！” 赵枫立刻皱起了眉头，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苏青听后却是心头一紧，不由隐隐的担忧，他知道赵枫得罪了很多人，连忙催促：“快去看看什么事吧。” 赵枫走出门外，却见是一个身着青龙卫服饰的人，而这个人他却是非常的眼生。 “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王爷，府中负责采办的女子护卫队被人劫持，据痕迹来判断，应该是江湖人所为。” 苏青听后不可置信道：“什么？” 女子护卫队虽然没有赵枫手下的青龙卫跟麒麟卫那么强大，但一般人想要劫持他们却也要费些力气，况且这里还是京城，天子脚下，又怎么会出这种事？ 赵枫拍了拍苏青后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那个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呈给赵枫。 “只发现了这个。” 赵枫接过来一看，这块玉佩的质地上成，纹饰复杂，到看得出是一种家族的图腾。 又会是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胆子…… 赵枫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丞相大人房玄龄，随即又给否决了。 虽然房玄龄对他厌恶至极，已经快到了水火不容的状态，但房玄龄绝对不会再长安城做这些动作。既然不是房玄龄，那又会是谁？ 赵枫左思右想，始终没有头绪。 “现场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那个人摇了摇头道：“并未发现其他线索。” 问不出结果，赵枫也就作罢，他把玉佩收起，对苏青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定然查个水落石出。” 苏青点点头，眼中的着急显而易见。 赵枫转身去了书房，把杨华跟高飞唤了过来。 这两个人正疑惑，王爷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王妃不陪要把他们喊来，赵枫却是一脸凝重愁眉不解。 “王爷，您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枫顺手把玉佩递给了他们，说道：“这个玉佩的纹饰你们可曾见过？ 杨华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高飞接过玉佩大致一看，不由锁紧了眉头。 “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 高飞深吸一口气，仿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看出什么了，不妨直说。” 高飞这才踌躇着开口。只说道：“这个纹饰很古老，不过末将确实见过。” “那快细细说来。” 第229章 报复 高飞叹了口气，把玉佩还给了赵枫。 “这个纹饰若末将记得不错，应该是丞相大人的家族纹饰。” 赵枫听罢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目光却是泛着森寒的冷光。 “掳走这些女子护卫队的意图很明显，他是在给本王敲警钟呢。” 高飞看着赵枫不由打了个寒颤，丞相大人这次恐怕摊上事了。 正如高飞所想，赵枫当天就进了宫找李世民理论，李世民只觉得头更疼了。 赵枫把玉佩往李世民跟前一拍，李世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赵枫不乐意了：“陛下，这事儿是您处理还是微臣自个儿处理？我可是都没意见。” 李世民一想，还是不能让赵枫私下解决，毕竟依着赵枫的性子，掀了丞相府都有可能，这样他的脸就更没地儿搁了。 “赵爱卿先消消气，朕这就找丞相来，当面对质。” 赵枫则是点了点头，认可了。 房玄龄收到李世民的传召后也是一脸的茫然，急匆匆的进宫面圣去了。 房玄龄一看赵枫竟然也在，不由得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才跟李世民见了礼。 “臣参见皇上。” 李世民则是摆了摆手：“爱卿免礼，看看这个东西你可眼熟？” 李世民把玉佩递给他，房玄龄接过一看，正是自己家里的东西。 “这块玉佩确实是臣家里所佩，图腾也是家族图腾，陛下是怎么得到的。” 李世民看了眼赵枫，房玄龄这才预感到大事不好。 赵枫冷笑一声：“丞相大人认得这枚玉佩便好，本王府中女眷遭人劫持，现场就留下了这个。” 房玄龄当即指着赵枫道：“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陛下，你可要为臣做主啊！臣之前虽然对安乐王一些做法有微词，但也不会愚蠢到去挟持他的家眷！安乐王定是伺机报复，臣冤枉啊！” 见证据都摆在这里了房玄龄还一个劲儿的狡辩，赵枫也不由动了气：“那你说说这玉佩怎么解释？证据齐全你还想抵赖！” “证据也可以伪造，谁知道你是不是居心不良？” 房玄龄满脸的愤怒，一口咬定赵枫诬陷，赵枫却是气笑了。 “丞相大人，现在失踪的可是本王府中的人，你居然说是本王居心不良？怎么，本王还能自己抓了府中女眷来诬陷你不成？” “陛下，臣……” 李世民揉了揉脑袋打断了房玄龄的话：“好了！这件事确实有诸多疑点，丞相虽然与赵爱卿有过节，但朕觉得这件事情不像是丞相所为。” 赵枫见李世民护着房玄龄，冷哼一声看向外面。 李世民摇了摇头，走过去拍了拍赵枫。 “朕知道，你现在也很着急，不过也要多方位考虑，丞相向来做事严谨，若真是他派去的，又怎么会留下这么个铁证。” 赵枫不由思索片刻：“陛下认为，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 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能拿到玉佩的除了偷盗，那便是丞相的身边之人，房爱卿，你可有什么想法？” 房玄龄这才静下心来认真捋了一遍，这才道：“偷盗的可能不大，臣府上岁不能说是重兵把守，却也有为数不少的护卫，应当没几个人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玉佩拿走，况且玉佩乃贴身之物，臣的家眷也没有提过玉佩遗失的事情。” 赵枫这时突然想起一人，眼神转向房玄龄问道：“你这种玉佩都有谁佩戴。” “那自然是我跟我家夫人，儿子以及女儿女婿。” 赵枫笑了笑：“那就没错了。” “你什么意思？” 李世民听了也是疑惑：“赵爱卿可是有了其他的怀疑人选？” 赵枫一拱手，说道：“陛下，臣请陛下允许臣亲自带人去徐参军府上，孰是孰非必然会有个结论。” 房玄龄心头一紧，他怎么就忘记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婿！ 李世民转身点了点头，立即说道：“好，那朕就派人与赵爱卿同去，若真的是徐参军所为，定会公平处置。” “谢陛下！” 赵枫看了房玄龄一眼，便动身离开了御书房。 房玄龄眉头紧锁心事重重，李世民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房爱卿，你不跟着去看看？” 房玄龄摇了摇头，他以前虽然觉得这个女婿迂腐死板难成大事，却也没对他多有约束，如果真的是他不知轻重挟持了赵枫的家眷，那这件事恐怕难以逃脱监管不力的罪名。 想起女儿来哭诉求情，房玄龄一时间心酸不已。 赵枫带着禁军来到徐府时，徐参军正在跟逗鸟取乐，看到大批人马把府邸围了个严严实实不由气恼。 “是谁派你们来的？知不知道这是擅闯官员府邸，是要被问罪的！” 赵枫从禁军后面走出，一脸笑容的看着他：“徐参军，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你怎么来了？” 赵枫冷哼一声，直接手一挥，对禁军道：“搜！” 徐参军还想阻止，被两个禁军押住动弹不得。 “赵枫，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在京城你也敢如此放肆，小心我进宫禀明圣上！” 赵枫对他说的话置之不理，也懒得在费口舌。 禁军把徐府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在柴房找到一群手脚被捆住昏迷不醒的女子。 “王爷！” “如何？找到了吗？” “回王爷，在柴房。” 赵枫皱了皱眉头，睨了徐参军一眼，立即说道：“走，去柴房！” 赵枫带人赶到柴房时，昏迷过去的女子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赵枫纷纷清醒了过来。 “属下一时大意，被歹人设计暗算，还请王爷责罚。” 赵枫见人都平安无事，也没责怪他们。 “都起来吧，随我进宫，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 “是，王爷。” 禁军压着徐参军一路奔向皇宫，早有人来报李世民说是在徐府找到了被劫持的王府女眷，房玄龄听到后当即跪在了地上。 “是臣疏于管教。” 李世民让他起来，房玄龄虽然也有过，但罪在他那个女婿。 “等赵爱卿回来看他如何说吧。” 赵枫带着一众禁军回来后直接去见李世民，看到房玄龄霜打的茄子一般站在那里，也明白他们已经知道了徐参军的事。 第230章 定罪 “陛下，臣已经把徐参军跟被劫持的女眷全部带到，是非究竟如何，还请陛下传召，亲自问话。” 李世民点了点头，随即对宫人道：“把人传上来。” 宫人应了声是，超出去传人。 不过片刻功夫，徐参军及那些女子都被召进来了。 徐参军跪在地上抖得体若筛糠，见自家岳父也在场，吓得更是不敢抬头。 “徐参军，王府的女眷为何会在你府中，还不从实招来！” “回……回陛下，臣……” 徐参军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说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李世民不耐烦道：“行了，你来说。” 李世民随手指了一个被带上来的女子，那个女子从容不迫道了句是。 “回陛下，民女是安乐王府上准王妃的侍从，就在今日早间出门采办时，在人烟稀少之处被几个黑衣人设计暗算劫持，那黑衣人口口声声说徐大人出钱他们办事，民女还亲眼看到所谓的徐参军，口口声声说要给我家王爷点颜色看看。” “民女再次醒来时便已经身处柴房之中，再后来就见到了王爷带着援军赶来搭救。” 李世民听后看向徐参军的眼神充满了不耐跟厌恶，朝中那么多大臣，就他会给自己找麻烦，惹得还不是别人，是更难解决的赵枫。 “徐检，朕问你，他说的可否属实？” 徐参军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赶紧趴在地上不住磕头：“陛下，臣知错了！臣只是气不过赵枫在军中的所作所为，想给他一点儿教训罢了。” 这下不仅是赵枫，连着李世民都气笑了。 “徐检啊徐检，你今年是三岁吗？赵枫是朕亲封的安乐王，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军，也敢大言不惭给亲王教训？” 徐参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臣知罪！但臣并没有伤害那些女眷，还请陛下饶命啊！” 李世民摇了摇头，对他简直是不忍直视。 徐参军见李世民不说话了，连忙爬到房玄龄身边，扯住房玄龄的衣摆。 “丞相大人，岳父，你替我说两句话吧，小婿求你了！岳父大人！” 房玄龄重重的叹了口气把衣摆从徐参军手中扯出来，半晌才开口：“我就是替你说了太多话，才导致你现在的无法无天！” 徐参军失魂落魄的跪在了地上，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连自己的岳父也不再帮着自己。 “徐参军。” 赵枫适时的开口说道：“本王知道，在军中处置了你，你心中有怨言，怨恨本王，不过你这种做法还真是愚蠢的可以，没人救得了你了，乖乖认罪吧。” “赵枫，你！” “嗯？” 赵枫挑着眉看向徐参军，徐参军当即改了口。 “王爷，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这才做出这种错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放我一马吧！” 面对徐参军的讨饶，赵枫摇了摇头，心里不禁默默地吐槽，不要脸的他见过这么多，但这么不要脸的，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王爷，你放过我吧王爷，求你了！” 徐参军说着就要给赵枫磕头，赵枫一闪身给避过去了。 他可不想受徐参军的拜礼，太埋汰自己了。 “陛下。” 赵枫转过头看向李世民，又说道：“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徐参军也已经对自己的罪名供认不讳，是否可以定罪了呢？” 徐参军一听说要定罪，整个人失了魂一般。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看着房玄龄问道：“房爱卿可有异议？” 房玄龄心里自然清楚，这是李世民在点醒他，给他一个摆脱关系的机会。 “回陛下，徐参军以下犯上挟持王府女眷试图报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何发落均听陛下跟赵亲王的。” 牺牲徐参军一个保全丞相府的名声是房玄龄最好的选择，届时哪怕是女儿和夫人哭闹，哄一哄也就过去了。 李世民立刻又问道：“赵爱卿想怎么处置，可有主意？” 赵枫一听，得，房玄龄脱了干系后李世民又把这个矛头扔给了他，当即也学了房玄龄那招以退为进。 “陛下在此定会公正审判，所以就请陛下定罪吧。” 这一说给李世民牢牢的架了起来，不过李世民本就对徐参军看不上眼，而今房玄龄也撒手不问了，索性不再考虑丞相的面子。 “既然如此，人证物证俱全，就判处徐参军流放之罪，即日便出发！” “陛下英明。” 果然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么个文弱的身板，流放可比处个死刑更让人痛苦，赵枫心中很是满意，毕竟有他亲眼盯着，哪怕是丞相也不敢在背后动手脚。 房玄龄听罢又是叹了口气：“陛下英明，臣监管不力，还请陛下处罚。” 李世民则是摆了摆手：“房爱卿不爱如此，此事房爱卿并未参与，徐参军之过，爱卿何罪之有？赵爱卿你觉得呢？” 赵枫耸了耸肩，李世民都这么说了，他难不成还要为了给房玄龄一个不痛不痒的处置跟李世民唱反调？那实在是没必要。 “陛下，臣也以为丞相大人并无过错，徐参军是徐参军，丞相是丞相，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赵枫说完，看了眼房玄龄：“想必丞相大人也不会因为徐参军的事迁怒本王，丞相大人说呢？” 房玄龄脸色很是不好，他看出来了赵枫这是在说军营中重伤徐参军时他带领文武百官上奏的事，却也只得不情愿的拱了拱手：“赵亲王说的不错。” 至此，这场闹剧才算结束，李世民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清静清静了。 此事已过，赵枫便带着王府的女子护卫队回了府邸，苏青得见众人平安，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连日的忙碌再加上缺乏休息，赵枫决定先回房间好好的睡上一觉谁也不见。 杨华来的时候见赵枫正在休息，他心知赵枫近日奔波劳累，也不好进去打扰，苏青看到杨华后不由问道：“可是有事要找王爷？” 杨华一见是王妃，立刻说道：“属下确实有事禀报，不过跟王妃说也一样，等王爷醒了以后还请王妃代为转达。” 第231章 故人 “好，杨统领请讲。” 自从赵枫从突厥征战回来，把手里的兵权交出后，李世民就对这些人做了不同的安排。 而火麒麟则是直接被派到突厥边境，受西北都护府的调遣，以便于压制突厥的势力。 青龙卫跟麒麟卫则大部分都被留在了京城，有一些进了宫中做了护卫，一些成了禁军，还有一些留着要给赵枫做府兵。 但自从知道赵枫有意从青龙卫跟麒麟卫中选出一些天一院一部跟三部的人手，不愿意离开赵枫管辖的青龙卫跟麒麟卫都纷纷报名，而报名名单正在杨华手中。 杨华把报名的册子交给了苏青，道：“青龙卫跟麒麟卫申请留在天一院的人员名单都在这里了，劳烦王妃转交给王爷，此外，其他的兄弟们也已经安置妥当，请王爷放心。” 苏青接过名单点了点头：“辛苦杨统领了，王爷醒来后我定会告知。” “不辛苦，多谢王妃，那属下告退。” 杨华离开后直接去了天一院，而长安城却来了一个他们熟悉的人。 是夜，一个身着白衣头戴斗笠的人被城门的守卫拦住。 “已到宵禁时刻，任何人不得入内！” “抱歉。” 白衣人说完转身离开了守卫的视线，却到了一个无人之处，在城墙下往上看了看。 “还好，不是很高。” 那人说着便纵身一跃到了城墙之上，轻轻松松的跳了下去，见并没有人发觉，优哉游哉的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行走。 “几年不回来，长安城倒是完全变了个模样。” 说完，过了会儿他又改正道：“嗯……十几年不回来。” 正当白衣人想要去随便找家客栈先行住下时，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抓住了他的衣摆，手一上去便印了一个清清楚楚的黑手印。 白衣人仿若没有察觉一般看着那个小孩子，蹲下身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没睡觉。” 小孩子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先生说道：“太饿了，睡不着。” 白衣人略微打量了下，就从前襟拿出一块白布递给小孩，小孩一打开，赫然看到白布里面包裹着一个馒头，立刻拿起来狼吞虎咽的吃了。 远处响起脚步声，应该长安城的巡逻士兵。 小孩子抓起白衣人的手偷偷溜走，白衣人被他带到了一处破庙前，进去后才发现，庙中有很多人，看起来应当都是一些乞丐，还有很多跟这个小孩差不多年纪大的孩子。 “嘘——他们都睡了。” 白衣人学着小孩的样子蹑手蹑脚的走到一个角落蹲下，小孩子这才继续把手中的馒头啃完。 “还饿吗？” 小孩子摇了摇头：“谢谢你。” 白衣人没说话，转过脑袋看了下四周，看来今晚不用找客栈了，他在这里也可以睡觉。 “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小孩子疑惑的瞪大了眼睛，他把这个人带到庙里来起初就是为了躲那些官兵，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要在这里住下来。 “不可以吗？” 小孩子听到赶紧摇了摇头：“不是的，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来，但是这里……很脏。” “没关系。” 白衣人笑了笑，他并不在意脏不脏，毕竟野外也睡过，在客栈里或者在破庙里本质区别并不大。 白衣人把头上的斗笠拿下来，小孩子懵懂的看着着他光秃秃的脑袋，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白衣人竖起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孩子捂住嘴巴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晚，他们就一起坐在墙边休息了一夜。 天一亮，一些乞丐就围在了白衣人身边小声议论着。 “你看，这里有个和尚。” “看他穿的还怪体面，怎么来了破庙里？” “感觉他很有钱的样子……”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 两个乞丐说话声音火大，白衣人缓缓睁开了眼。 “快别说话了，他醒了。” 白衣人见到自己被这么多人围观也不气恼，起身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正在乞丐们一脸疑惑的同时，只见他把衣服翻了个面，紧接着把脏的那一面穿在了里边儿。 “诸位，早啊！” 乞丐看着他一尘不染的白衣纷纷吞了口口水，原来不仅他们会把衣服两面穿，有钱人也会，关键是和尚也会！ “大师早，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昨天睡觉的时候庙里并没有这么一号人。 白衣人转过身指了指昨天那个小孩子，道：“他带我来的。贫僧法号天澜，不出意外的话往后可能会在这里住几天。” “欢迎欢迎，我们也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天澜抬头和煦一笑：“贫僧也是。” 和尚都是出家人，说无家可归也不过分，乞丐们很快便接纳了他。 “天澜大师，我们要出去干活了。” 看着天已经大亮，他们纷纷拿起了碗出了庙门，天澜也跟着出去。 “大师，你这是？” 天澜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从一旁也拿起了一个碗，回答道：“跟你们一样。” “我知道了，大师是要去化缘！” 天澜笑了，另一个乞丐也说道：“对对对，我们是要饭，大师是化缘，都要早早出门。” 天澜也跟着点点头，一群人从破庙出来后去了不同的街道，天澜则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一手拿着破碗，一手捻着佛珠，看着好不逍遥。 在经过西街时，天澜则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施主，为何要挡住贫僧的路？” 挡住天澜去路的那个人拱手说道：“我家主人邀请大师一叙。” 天澜笑着拒绝：“我与你家主人并非旧人，不叙也罢。” 天澜绕过那人正要往前走，却被他再次叫住。 “大师，你还尚且不知我家主人是何人，怎么能说不是旧人？” 天澜拈起佛珠沉声念了句佛号，这才说道：“我已行万里，我已灭世间，不知昔何往，不知今何年。施主，请回吧。” 那人见拦他不住，只好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复命了。 天澜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如同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 “大师，来个炊饼塞？” 第232章 招人大赛 天澜闻声看去，竟然是个买炊饼的小姑娘，笑盈盈的冲他招手，又顺手从炉上拿了个炊饼递过来。 天澜见状便伸了碗去接，小姑娘把炊饼放到碗里烫的手指捏住耳垂揉搓，天澜拈起佛珠冲她躬身一礼，这才说道：“多谢施主。” 小姑娘的脸颊像是蒸腾起了两片工作，胶囊摆了摆手：“大师不要客气塞，炊饼而已，管够！” 天澜笑了笑，便抬步向前走去。 昨日带他回寺庙的孩子想来还没有吃饭，这个炊饼应该刚好够他填填肚子。 天澜又去别处化缘得来了些许干粮，预算差不多便回了破庙，天澜到时，小孩子已经醒来了，正准备拿着破碗出去乞讨，一抬头就看到天澜端着满满一碗吃的东西进来了。 小孩子的眼光被那只碗完全吸引，天澜笑着把碗递给了他。 “乖，吃吧。” “我可以吃吗？” “当然。” 小孩子开心的拿起炊饼往嘴里送，天澜也跟着随手拿了个馒头细嚼慢咽。 “谢谢和尚哥哥，我叫顾旻，和尚哥哥可以叫我小旻儿。” “好。” 天澜温笑着伸出手揉了揉他脑袋。 赵枫一觉醒来发觉精神力好了很多，苏青把杨华托付的事跟赵枫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又把手中的名册递给了赵枫。 赵枫了然的点点头，看了眼名册。看来青龙卫跟麒麟卫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跟着他去天一院，不过这个就要通过每个人的特长来选了，毕竟天一院要做的事情比较有针对性，不像是战场上只要好好打仗就行了。 赵枫简单的洗漱后，正准备去天一院，却在出门时碰到了迎面而来的高飞。 “王爷！” 赵枫停住脚步，见高飞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小跑着来的。 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缓口气再说。” 高飞点头，反复几次深呼吸，稍微平静了下来这才开口：“王爷，末将刚才在街上溜达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谁？” 能让高飞这么在意的，赵枫也不禁有点儿好奇了。 “好像是天澜大师，离得比较远不好确认，等我赶上去的时候人已经在拐角处消失了。” “天澜？” 赵枫听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按理说天澜应该在各处游历，为何会忽然来到长安，不过他还记得，上回在泰安县跟天澜分别的时候说过，再次见面要向天澜多讨教几招武林绝学。 如果真的是天澜，那对于天一院的起步来说可真是锦上添花的好机会。 “你确定看起来很像是天澜大师？” 高飞点了点头：“身形穿着都很像，末将有七成的把握。” “在哪里看到的？” “长安西街。” 赵枫想寻过去看看，奈何今日是他跟李世民约好的在朝中挑选天一院部下，只好说道：“高飞，你先带着人去西街寻一寻，不要大张旗鼓，私下里找便可。” “是，末将遵命！” 赵枫这才点了点头，去往宫中了。 由于李世民亲自下旨，哪怕大臣不想让天一院来削弱自己的实力，却也不得不服从旨意。 然而很多三省六部下的人员却想要挤进天一院，毕竟进了天一院就搭上了赵枫，那可是凌驾于三省六部之上的权利。 规则很简单，一部需要很好的洞察力与功夫底子，三部则需要敏锐的感知。 赵枫根据这两点，出了几个题目。 赵枫赶到时，李世民已经在等他了。 “恕臣来迟。” “诶，爱卿来的并不迟，是朕早了些，报名参赛的人都已经等在了正殿之外，我们过去吧。” “是。” 赵枫跟李世民赶到之时，在场的不仅有参赛人员，还有各大官员前来围观。 大太监手持比赛制度，宣读道：“大赛分为上下两场，每场各三轮，第一轮比眼力，第二轮比洞察能力，第三场为武试。现在请上场参与比赛的大人们前往训练场。” 大太监一说完，一队禁军出来带着众人前往训练场，到了地方几乎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赵枫跟李世民优哉游哉的坐在高台的椅子上往下观望，看着他们呆愣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 “赵爱卿，你觉得他们有多少人能完成这个任务？” 赵枫大致一瞧，参加这一场的大概有三百余人，随口说道：“能有二百就差不多了。” 李世民不以为然，笑道：“朕觉得，都能。” 赵枫耸了耸肩，那就看结果了。 这时，大太监道：“场上共有两千个瓦罐，这两千个瓦罐中有三百个是做了特殊记号的，每个记号尽不相同，率先找出有记号的瓦罐的来我这里报道，确认准确无误后则视为晋级。” 一声锣响，三百人皆一刻不停地投身于瓦罐中，拿起一个个瓦罐比对，要先确认没有记号的瓦罐是什么样子，这样才好继续往下找。 不到一刻钟，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拿了瓦罐去大太监那里登记。 李世民端起一盏茶笑了笑，说道：“朕的朝中卧虎藏龙，这只是个开端。” 赵枫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半个时辰不到，场上的三百人多竟然都挑出了自己觉得有记号的瓦罐。 大太监仔细核对后宣布道：“上场第一轮正式结束，二百九十六人找对瓦罐，顺利晋级。第二场为洞察力考验，晋级的留下，其余人退场。” 没有晋级的唉声叹气的离开了场地，剩下的则是在原地待命。 很多，禁军将场上的瓦罐清理干净，完了以后竟然签出了一千余只羊。 场地瞬间变成牧场一般，这下在场的人都是一头雾水，赵枫不由低笑出声来。 李世民无奈的拿袖子扇了扇，还说不说，这个味道还是很大。 “赵爱卿，你这点子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赵枫轻咳了几声，道：“回陛下，臣睡觉的时候梦到吃烤羊肉，醒了以后就想到了这个。” 李世民只得摇了摇头，他是完全没办法理解。 大太监这时又开口宣读第二轮的规则。 “第二轮是考验洞察能力，这五百多只羊中，有五百多公羊，五百多母羊，发情的总共有五百多只，顺利给发情的一公一母组合方能完成任务，限时两炷香时间，现在开始！” 第233章 寻人 一声锣响，听到后的二三百人立刻冲进了羊群。 受到惊吓的群羊立刻乱窜，想要抓获都困难，更不要说找一公一母进行配对。 李世民看着这滑稽的样子也不禁笑出了声：“还真是可以，已经有人找到方法了。” 赵枫朝着李世民说的那处看去，果然，一个人没有去抓羊，而是在看这些羊的特征。 赵枫笑了，这些羊本就是有很多已经发情了，松开后他们会自行寻找另一半。 果然，那个人迅速走到一对顺利汇合的羊那边，伸手捉住了。 约摸着又过去了两炷香时间，大家纷纷的完成任务。 “我宣布，第二轮的比试到此结束，完成任务的一共有二百五十六人，请未完成任务人员离场。” 大太监说完，又有几十个人遗憾离开。 看着场上剩余的二百多人，赵枫跟李世民不由从台上站了起来。 这第三轮，就是武试了。 大太监清了清嗓子，又说道：“第三轮，为武试比拼，抽签决定分组，两人为一组，比试获胜的进胜者组，失败的进败者组，再次抽签比试，以此类推，最终定下排名，前一百八十名将顺利晋升天一院一部风影卫，现在请各位大人少来抽签。” 李世民这次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武试有意思。” 赵枫摸了把鼻子：“那是自然，没有点儿本事在天一院中是很难立住脚的。” 李世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赵枫的观念。 很快，众人抽完签开始了第一次的比试，分出胜负组继续抽签开始第二次决斗。 一个时辰过去，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武试才算彻底结束。 场上从第一名到递一百八十名挨个公布了名字，剩余的便是落选下来的。 刑部尚书气愤的盯着赵枫，赵枫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并未理会。 李世民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笑呵呵的拍了拍赵枫：“你这次的选拔算是把刑部搬的差不多了，前一百名应该是有八十多都在刑部。” 赵枫听后颇为满意：“那可真是太棒了。” 李世民摇了摇头，不做其他表述。 “上场赛事已经结束，请各位大人先去休息，方才胜出的一百八十位大人可于三日之内去天一院报道。” 大太监说完，李世民跟赵枫率先机场，赵枫回给了刑部尚书一个挑衅的眼神，把刑部尚书气的眼冒金星。 眼看着陛下跟安乐王都离开了，下面观场的众位大臣也都纷纷离场。 这边比赛的热火朝天，高飞那边寻人却寻的毫无线索，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直至高飞去一个摊子边买炊饼时，听到两个姑娘在说话。 “阿姐，今天早上那个小和尚长得可真好，我到时候也要找个像那么好看的人嫁了。” “你呀你，快别天天想着做梦了，好好卖你的炊饼吧！” “我就要就要，哼！” 高飞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姑娘方才说的和尚是不是长这么高，穿着一身白衣，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 高飞边说边比划，小姑娘虽然一脸疑惑，却也是点了点头。 “对的撒，这位客官认识大师？” 高飞腼腆一笑，说道：“算是朋友，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他在化缘，我就给了他一个炊饼。” 高飞点了点头，看来并不是他眼花了，天澜大师确实已经到了长安，按着大师自在的性子定然不会先去王府，高飞心中也就释然了。 “多谢姑娘。” 只要知道天澜在长安，而且是在西街这一块活动，迟早会遇到。 转眼已经到了未时，宫里又开始了下场的比赛，流程跟上场差不多，但是把第一轮中的瓦罐换成了木雕，把羊群换成了各种暗格。 高台上竖起了一把大伞，正好能遮住毒辣的太阳，赵枫一脸享受的喝了一口自制冰沙，李世民虽然没见过这东西，却也跟着尝了一口。 “陛下，味道如何？” 冰沙入口冰凉爽快，李世民不由瞪大了眼睛，绿豆沙的甜加上碎冰的爽口，这种体验确实是前所未有的。 “赵爱卿这个……创意，对，真是让朕大吃一惊。” 赵枫也跟着笑了，毕竟是二十一世纪最受人欢迎的夏季甜品，拿到唐朝来当然是别具一格的美味。 “陛下若喜欢，臣就把做法写出来给御膳房，不过这个不能多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李世民一听，乐的眉开眼笑，当即说了三声好。 这时，台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赛事。 由于下场的人数较多，足足到太阳落山，才算比试结束，而三部选出的人比一部多了整整一倍。 至此，在朝中挑选天一院人员的事已经完全结束，虽然只有几百个人，但后续民间选出来的再加上麒麟卫与青龙卫的人，也是几千人的数目了。 赵枫回到王府时，高飞已经在王府等着他了。 看到高飞，赵枫立刻问道：“如何？可有找到天澜大师的踪迹？” 高飞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赵枫好笑的叹了口气：“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高飞立刻说道：“回王爷，没有找到天澜大师的人，不过我从一个炊饼铺子哪里得知，天澜大师确实已经到了长安，今日便在西街那边活动，末将明日早点儿起来带人去看看，说不定能遇到天澜大师。” 赵枫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好，那就先这么办，如果遇到天澜大师，一定要把他带到王府。” “王爷放心。” 高飞离开后，赵枫这才仔细策划了一下天一院三个部的人数。 目前来看，也就三部人说多一点儿，有三四百个，一部还好，二部最少。 而目前来说，二部属于是最紧急的，得想个办法充盈一下二部的人员。 虽然赵枫很相信在瓦特的带领下，二部现存人员定然不会像工部那样拖延，但要做到真正的效率，这些人手还远远不够。 赵枫叹了口气，苏青正好端着一碗燕窝粥进来，听到赵枫在叹气不由走了过去。 “王爷，可是又遇到烦心事了？” 第234章 重逢 赵枫见是苏青，脸上不禁挂上了笑意。 “青儿，来坐。” 苏青把粥递给赵枫，赵枫接过来闻了闻，连忙夸赞道：“好香啊，辛苦青儿了。” 苏青听后低头，两颊染上一层薄红。 “王爷，趁热把粥喝了吧。” 赵枫笑了笑，亲自舀起一勺递到苏青唇前。 “那要王妃陪本王喝。” 苏青先是片刻错愕，随即感到有些羞赫，抵不过赵枫执意要喂她，这才张口吃下。 “这就乖了嘛，再来一口？” 两个人分食一碗粥，很快便见了底，赵枫这才把碗放下，一脸的满足。 “王爷刚才为何眉头不展？” 赵枫摇了摇头，这才说道：“天一院三部现在都已经招纳了首批人员，可二部的先雷部仍旧是急需人手，这两天我跟陛下要陆陆续续选一部跟三部的人，可二部只能自己想办法。麒麟卫跟青龙卫是不怎么指望能到二部了，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就是从民间招募。” 苏青点了点头，倒是理解了赵枫目前的困境，一部跟三部的人手都好说，但先雷部她还是知道的，王爷有什么新的主意新的发明，都会交给先雷部去做，是以先雷部虽然是贵在人精而不贵多，可若没有一定的人手，产出的速度会大大受到影响。 “王爷可有想过什么时候去民间招募这些工匠？” 赵枫叹了口气，眼前的事儿都堆在了一起，他在想去分散精力招募先雷部，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暂时还没敲定时间，等到先选完一部跟三部吧，那边的有李世民看着，肯定不好怠慢，青龙卫跟麒麟卫又是本王一手带出来的，他们想要留下，本王自然得尽快解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等个五六天。” 苏青起身绕到赵枫身后，伸出手给他揉捏颈后缓解疲劳。 赵枫深吸了口气，不由眯起了眼睛。 “不过五六日的时间，倒也不算久，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先把招募民间能工巧匠的话放出去，先让天下的工匠们都收到消息，届时在贴告示正式招募，到时候有那个心思的定然已经从各地来到了京城，也可以省去一些时间了。” 赵枫听罢点了点头，目前来说，这个主意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那便听青儿的，先把消息散出去。” 苏青低声笑了笑，手上的力道不由又放轻了些许。 “王爷近日是太过劳累了，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也就天一院刚起步，等人员稳定下来就好了，这个位子，可不是一个两个在盯着。” 想起朝中那些表里不一的大臣，赵枫也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只要不闹到自己眼前来，一切都好说。 翌日一早，高飞便带了一队便衣侍卫，在西街开会转悠，见转了一会儿还没什么收货，高飞让手下侍卫们都分头寻找，凡是见到一个白衣和尚，便先行将人留住，再发信号。 侍卫们纷纷点头，去不同的方位寻找。 日出时分，天澜同昨日一般出来化缘，气定神闲的走在大街上，却远远的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了。 “天澜大师！” 声音还挺耳熟。天澜转过身，正见到一路小跑追过来的高飞。 高飞本来还在发愁，谁知道转了个弯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熟悉的一袭白衣，二话不说就喊出了口。 “高施主？” 高飞的出现天澜并没有十分惊讶，高飞一溜小跑到他跟前这才停下。 “看来高施主恢复的很不错，已经完全痊愈了。” 高飞用力的点了点头，出征突厥的时候他的伤还有些影响，但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天澜大师，王爷说想要请大师过府一叙。” “王爷回京后一切可还顺利？” 高飞挠了挠头，随后说道：“王爷上交了兵权，不过现在京城有了个天一院，正是由王爷主管，应该算是顺利吧。” 天澜笑着点了点头，有关于天一院的事情他倒是也沿途听闻不少，只能说赵枫确实能够想人不能想，及人不可及。 “高施主，贫僧还需要去化个缘，待化缘之后再随施主去王府如何？” 高飞听后有些不理解，去了王府肯定不会少天澜大师吃的，为什么还要化缘？ 天澜一眼便看出了高飞的心思，勾起唇角笑道：“施主莫要多想，贫僧这两日遇到一个小施主，今天也是答应他给他带着吃的回去。” 高飞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没关系，那我跟大师一起，要不我给他买点儿吃的？” 天澜一听高飞要出钱买吃的，当即点了点头立刻敲定主意。 “高施主菩萨心肠，那就这么定了。” 天澜走到一处糕点摊旁，拿了满满一包糕点在手中，一脸温和的看着高飞。 高飞会意，自觉的从钱袋中拿出些许碎银子结了账。 二人正准备往回走，又听到街边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包子诶！刚出炉的包子！皮儿薄肉厚好吃不贵！” 天澜看了眼包子铺，高飞立刻走上前去：“老板，来一袋包子！” “好嘞！” 小贩满脸笑容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把包子装在里面递给了高飞。 “这位爷，您的包子！” 高飞拿出钱递给他，这才转身折回天澜身边。 “大师，要不要尝尝？” 天澜低下头思考片刻，直接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浓浓的肉香让人心里跟着雀跃。 “阿弥陀佛，这包子果然不错。” 高飞对于天澜这种不戒酒肉的行为早已经习以为常，也跟着拿了个包子上去啃一口。 二人一路回到破庙，顾旻看见天澜连忙冲了出来。 “和尚哥哥，你回来啦！” 天澜笑着点头，把肉包子递给他，顾旻闻到香味儿馋的直流口水，拿起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慢点儿，不够还有。” “嗯嗯！谢谢哥哥！” 天澜把高飞拉了过来，对小孩子说道：“你应该谢谢这位哥哥，这些都是他买的。” 顾旻抬起头看着高飞，澄澈的眼神满是开心：“谢谢大哥哥，小旻儿长大后会报答你们的！” 高飞听后揉了揉顾旻的脑袋，说道：“你叫小旻儿是吗？” 第235章 再相逢 “嗯！” 看着小孩子异常乖巧的样子，高飞也不由得露出了和煦笑意。 安顿好顾旻，高飞带着天澜大师一路去往王府，而他们的行踪却落入了一干禁卫军的眼中。 高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一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高施主，你怎么了？” 天澜大师一开口，高飞就摇了摇头，看似茫然。 “我也不太清楚，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被人监视着一般，可这周围也没有可疑的人。” 天澜笑了两声，高飞不由转过头看着他。 “大师，你笑什么？” 天澜这才摇了摇头，说道：“贫僧并没有笑，贫僧只是觉得高施主的洞察能力很强，表示赞叹。” 天澜话一出口，高飞立刻抓住了重点，连忙问道：“天澜大师的意思是，真的有人在跟踪我们？” 天澜但笑不语，对这个观点不置可否，既然人家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他们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高飞带着人进入王府，问了王府的下人，这才知道王爷在书房。 高飞立刻来到了书房，抬手敲了敲门。 “王爷！我把天澜大师带来了！” 赵枫正在画新的热武器设计图，听到高飞敲门说天澜来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纸笔起来开门。 阔别多时，天澜依旧跟之前一样，一袭白衣宛若谪仙，嘴角是从不曾舍弃的温润笑意。 熟悉之感涌上心头，赵枫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天澜大师，好久不见。” 天澜见赵枫今日只穿了一件月白长衫，跟之前比少了些许戾气，却异常的多了些文人雅客的气质。 “王爷别来无恙？” “一切安好，大师请进。” 赵枫将天澜让进书房中，高飞跟在后面复又关上了门。 “天澜大师既然到了京城，为何不来王府一叙？” 赵枫可不相信天澜是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来王府找他，天澜如果是个脸皮薄的，恐怕就没有人厚脸皮了。 听赵枫这么一问，天澜这才答到：“回王爷，贫僧也只是机缘巧合中来到了长安，本想找个客栈借宿，谁知遇到一个年幼得孩子。” “孩子？” 赵枫听后不由疑惑，天澜点了点头，又说道：“说也也是凑巧，贫僧与这个孩子破有缘分。” “天澜大师近日不如就在府上住下吧。” “如此那便叨扰王爷了。” “大师客气，这里好酒好菜管个够。” 自从天澜住在王府后，不仅赵枫有事儿没事儿会找他了解一些这个时代更高深一些的武功绝学，高飞跟杨华更是天天都围在他身边探讨。 李世民那边也已经收到了许多来自民间的自荐表，找个天气凉爽的日子让赵枫进宫。 “王爷，陛下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可以进宫了。” 高飞跟杨华身着各自官服，赵枫也换好了衣服，对着二人挥了挥手。 “走吧，进宫。” 这次的比赛完成之后，从朝廷那边征集的一部与三部已经齐全，就差他的青龙卫与麒麟卫。 民间筛选的流程跟在朝中当差得人别无二样， 依旧是按照报名的分类分为上下两场，每场分为三轮比拼。 那些人也是第一次得见天子亲自监督整个比赛，在场上均是格外卖力。 李世民对他们的表现也很满意，有些出色的人完全不亚于朝中的一些人员，甚至可以说是技高一等。 “赵爱卿，朕看你的天一院这次是要人才济济了。” 赵枫也是坦然一笑：“人才多，高手多，才能更好的为陛下办事。不过这个天一院可不是微臣的，这不是陛下亲自掌管么，臣不过是个办事的，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果然，赵枫这么一客套，李世民心里更加高兴，当即就要给天一院多拨些银两作为公办资金，赵枫也不含糊，立刻应了下来再行谢过。 虽然他并不缺那些银子，但李世民愿意多出钱，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整个赛程从开始到结束又足足忙活了一天，才最终定下入选天一院的人员。 大太监最终宣布道：“入选天一院一部风影卫的有五百四十一人，入选三部凌云卫的有五百零六人。” 赵枫跟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人数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看来高手在民间这个说法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敲定人员后，入选人员依旧是三日内入职。 待众人散去，李世民又把赵枫三人宣进御书房，叙了些闲话不谈。 杨华跟高飞干劲满满，他们分别有了自己的手下，已经完全脱离了光杆司令。 李世民也不多留，有用的没用的交代了一番，就让他们各自回去。 赵枫一行三人出了皇宫，便见远方的天空已是五彩云霞绚烂多姿，赵枫心情大好，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宜酒家坐坐？去讨几杯掌柜的美酒，如何？” 高飞跟杨华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如此甚好！” 赵枫呵呵笑了两声，突然想起留在府中的天澜，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高飞回过头看了眼赵枫，连忙问道：“王爷，怎么不走了？” 赵枫看着高飞，瞬间心中有了主意，不由得上前笑着拍了拍高飞的肩膀。 高飞心里一阵突突，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两声，直觉告诉他肯定又有差事了。 果不其然，赵枫开口道：“高飞，天澜大师还在府中，不如你去王府带他一起出来，我跟杨华在宜酒家等你们？” 高飞抹了一把虚汗，原来是跑趟腿，他还以为王爷要说什么，小事一桩，高飞连忙答应下来。 “那王爷你们先去吧，末将这就回一趟王府。” 赵枫笑着点点头，跟杨华一起目送高飞向着王府的方向跑去。 待到高飞走远，二人这才继续去往宜酒家。 “天一院选人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咱们自己的事情了，本王倒是有些想念那壶风花雪月，趁这个机会去讨上两杯酒，岂不快哉？” 杨华听赵枫这么一说，也明白这几日赵枫来回奔波又出主意又出力，不是很轻松，赵枫做的一切杨华都看在眼里，只能能说现在的王爷让他有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就连陛下也不揪着王爷的刺不放了，这倒让杨华很是开心。 第236章 故人归 不过一刻钟左右，赵枫跟杨华已经到了宜酒家。 这个时辰，虽然街上人来人往，小酒馆的人不是很多，赵枫他们刚到门外，小二立刻迎了上来，正是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小二哥。 “两位客官许久不见，快快里边儿请！” 小二客客气气的把他们请进了酒馆儿，赵枫依旧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二位客官，看看要喝点儿什么酒？” 赵枫笑着摇了摇头，只道：“我们还有两位朋友要过会儿才到，先不急。” “好嘞！” 赵枫说完后，小二就去别处忙活去了。 赵枫四下打量了下这座酒馆儿，发现这里原来并不大，也就将就着能摆下六七张桌子，而这里看似有两层，可二楼只有掌柜的，不见其他人上去。 不过据他所知，宜酒家的生意还挺不错，来这里的达官显贵也很多，更何况这里的酒水价格远远非一般的酒楼饭馆儿所能比的。 但让人较为满意的除了这里的酒，另外就是这种别致的装修风格了，虽然是酒楼，在装修上却有一种异域风范儿，是别处见不到的。 “王爷，您在看什么？” “看这里的环境。” “环境？” 杨华不解的跟着看了一圈儿，除了装修比较特别之外找不到其他感觉了。 赵枫则是笑着摇了摇头，这时，酒馆外面来了两个人。 “客官……快里边儿请！” 小二哥连忙迎了出去，看到高飞身后的天澜大师时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赶紧将二人迎了进去。 杨华冲着他们挥了挥手，高飞跟天澜大师看到后径直走向他们那一桌。 “王爷，杨施主，久等了。” 赵枫笑着摇了摇头：“大师客气，我们也是刚到，这里的酒与别处不同，天澜大师要不要试试？” 天澜拈起佛珠念了句佛号，眉清目秀的脸上笑意融融，犹如三月春风一般。 “既然是王爷力荐，那贫僧自然不能错过。” 赵枫看着天澜，心里突然又有了一个主意，立刻喊了句小二，小二哥连忙过来。 “客官，可是有了想要点的酒？” 赵枫不置可否的笑了下，接着说道：“来一壶普度众生。” 高飞跟杨华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又是自家王爷想要去为难小二了，谁知道小二竟然愉快应下。 “好嘞！几位客官请稍等！” 小二哥转身噔噔噔的跑到楼上，赵枫一脸看好戏的等着他下来，天澜则是笑着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想到赵枫竟然也会拿他打趣。 “客官，您的酒来了！” 不一会儿，小二哥端了个盘子下来，走到赵枫他们在的那桌把酒壶跟酒器一一摆上。 “这是您要的普度众生，请慢用。” 赵枫很是期待这个酒有什么效用，拿起酒壶先行倒了一杯，却见这次的酒却不是透明的，竟然泛了些粉嫩的红。 酒一入杯，如覆了一层流光一般，通体透着晶莹，不但如此，几人均是闻到一种奇异的香味，分辨的出是花香，却说不出是什么花。 即便是赵枫也不由得被难为住了：“奇了怪，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就在他们疑惑时，天澜则是轻轻笑了笑，开口说道：“是金婆罗花。” “金婆罗花？那是什么花，没听过啊。” 杨华出口一问，赵枫跟高飞都看向了天澜大师，他们也没有听过这种花。 天澜又回答道：“相传有一次佛组在灵鹫山上说法，大梵天王献上一朵金婆罗花，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法相庄严，却并未言语，坐下弟子均不解其意，而这时摩诃迦叶微微一笑。” “佛祖见此情景，当即宣布将佛法传给摩诃迦叶，不立文字，以心传心，摩诃迦叶因为领悟到了佛祖拈花一笑的精髓，因而得到了佛祖的真传，这也是禅宗衣钵真传的典故。” 高飞跟杨华了悟的点了点头，赵枫也明了，原来传说佛祖拈花一笑中，这个花儿就是金婆罗花…… “天澜大师，那佛祖怎么知道摩柯迦叶是真的了悟，而不是随意一笑呢？” 天澜摇头但笑不语，赵枫也不由得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高飞跟杨华均是不解他们在笑什么，天澜却说了一句：“看来王爷也悟到了。” 赵枫拈起酒杯品了一口“普度众生”，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高飞也端起酒壶，给在座的三个人满上，这才喝了一口。 “嗯！” 杨华看到高飞一脸惊喜的样子，立刻问道：“感觉怎么样？” 高飞点了点头：“好喝！” 杨华赶紧自己尝了一口，也跟着点了点头，这时天澜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枫看着天澜的动作，知道他把酒杯放回桌上，这才问道：“大师觉得如何？” 天澜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说道：“能够摆脱一切虚假表相，其中妙处难以言说。” 赵枫开怀大笑，天澜说的也正是他的感想，要问赵枫这杯酒他如何评价，还真的是难以言表，唯有自己体会。 就在这时，小二走了过来，恭恭敬敬说道：“几位客官，我们掌柜要请几位喝一杯酒。” “哦？”赵枫想起杨华上次跟他说的掌柜的来头，心里不由有些好奇，“掌柜的这次要请我们喝什么酒？” 小二把手中的酒壶放在桌子上，回答道：“这一壶，名字叫做故人归。” 故人归？赵枫看了眼在座的几个人，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 这个名字取得很妙，可在座的何来故人？更何况，又是掌柜的故人。 “我们家掌柜的说，过去既已是过去，未来何不是未来。话以带到，客官请慢用，小的告退。” 小二下去之后，赵枫把目光转向了天澜。 天澜大师本就是一身的迷，若说有故人，最大的可能便是天澜。 “大师，这壶酒……” 天澜大师笑了笑，把那壶酒推到了赵枫面前。 “故人已不在，又怎能妄谈归来与否。” “这么说，大师是不打算喝？” 天澜并未回答，只闭上了眼睛，竟然就这么参起了禅。 “王爷？” 杨华跟高飞都没听明白，看着桌子上的酒心里痒痒的。 赵枫摇头笑了笑，说道：“既然天澜大师不喝，那我们三个分了。” 第237章 冤屈 高飞跟杨华一听，只道这壶酒是可以喝的，心里不禁有些开心。 “王爷，来，我给您倒酒！” 高飞拿起酒壶给赵枫跟杨华都倒满了之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迫不及待的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是……甜的？” 似乎是不确定自己的味觉，高飞又倒满酒杯喝了一口。 “确实是甜的。” 赵枫跟杨华也拿起酒杯品尝，虽然酒是甜的，但余味却有些苦，甚至带了些辛辣。 赵枫无声笑了笑，真是一次奇妙的体验，再看天澜大师，仿佛入定一般，两耳不闻身外事。 赵枫三人把“故人归”分了个精光，这时，天澜才睁开眼睛看着他们。 “大师，你可算醒了，再睡下去我们可要把你自己丢在这里了。” 高飞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天澜则是一脸严肃，半晌才开口。 “你们饿吗？” 顿时，本就不怎么热闹的小酒馆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天澜对这些仿若未闻，赵枫轻咳两声，开口说道：“那我们就回去吧，想必府里已经备好了饭菜。” 天澜率先起身，赵枫几人一同起来走出了小酒馆儿。 待他们离开后，掌柜轻轻叹息一声，从楼上下来，走出去看着几个人的身影逐渐隐去。 不知不觉，天上竟已经挂上了一轮新月。 “王爷，我们何时把麒麟卫跟青龙卫的事情解决了？” 杨华一开口，赵枫笑了笑。 麒麟卫跟青龙卫确实不好托太久，毕竟他们每个人都已经被李世民被安排了去处，需得早早把入天一院的名额确认下来才可以。 “月朗星稀，本王看明日是个好日子，那就明天把这些给定下来。” 几人闲聊一路，很快便到了王府门口。 苏青已经备好了饭菜，等着他们回去。 正当用膳之际，王府门外一阵嘈杂。 赵枫听到后不由放下碗筷问道：“何人大声喧哗。” 这时，一个侍卫来报：“王爷，府外有人喊冤。” 赵枫皱紧了眉头，按理说喊冤应该去府衙，或者白天的时候找到天一院去，这个时候在王府门外喊冤，莫非真的有什么要紧事？ “你们吃完了吗？” 杨华扒拉完了最后几口饭，迅速把碗筷放下：“好了！” “走吧，出去看看。” 赵枫带着杨华跟高飞出了门，天澜则继续的细嚼慢咽，不理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枫一行一路走到王府门外，这才看到一个约摸五旬的老者，跪在地上任凭侍卫怎么拉也不肯起来。 看到赵枫他们出来，老者立刻跪着走到他们身前。 “草民叩见几位官爷，草民有天大的冤屈，求官爷做主啊！” 赵枫弯腰扶起老者，轻声询问：“老人家，我就是安乐王，有什么冤屈尽管跟我讲。” 赵枫挥退一干侍卫，把老者带回后院。 “老人家，现在可以说了。” 只见那看者抹了一把眼泪，这才把事情的因果娓娓道来。 “草民名叫顾珍，是上任巡盐御史的管家，此番前来是为了我家老爷喊冤。我家老爷名叫顾思中，本是探花出身，受到陛下赏识，派下来做巡盐御史，却因为得罪了朝中大官，被陷害下了狱，竟落得个满门抄斩！” 老者边说边路，好不伤心，赵枫却是眉头紧皱，一边安抚一边问道：“这个案子是经谁着手？另外，你又如何得知你家老爷是被冤枉的？又为何到了现在才来喊冤？” 顾思中的事情，赵枫曾经也听说过，但是那件事发生在他去征讨突厥之前，他并不清楚这个老人家为何时隔多月才来翻案。 “回王爷，是刑部经手。我家老爷为官清正受民爱戴，可他得罪的，是当朝一品大员太保大人啊！朝中官官相护，这又是状告高官，草民多次去衙门击鼓鸣冤，可是并没有人接诉状，还说草民诬陷大臣。” “前些日子听说陛下令安乐王成立了一个天一院，这才看到些希望，本想着过些日子找到我家小主子再来翻案，谁知道，那些人……竟然赶尽杀绝啊！我家小主子今天就险些遇害，草民实在是不甘心啊！” “什么？还有这种事？” 赵枫听了之后面色立刻冷了下来，太保？东方御空？看来他还真不是个好东西！赵枫叹了口气才继续问道：“这个案子本王接下了，你家小主子现在何处？” “在一座破庙里。” 赵枫点了点头，转首看向高飞，说道：“你先带人随着这位老人家去把人接来王府保护起来。” “是，王爷！” 高飞跟着顾珍一路来到城西破庙，庙里还有一些蓬头垢面的乞丐，看到高飞他们进来都不禁颤抖。 高飞并不曾想他们的居住环境竟然是这个样子，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顾珍进去轻声唤醒一个小孩儿，小孩子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看到是顾珍顿时委屈的皱巴起了小脸儿：“伯伯，我好疼。” 顾珍抱起了小孩子拍拍他后背轻声安抚，高飞走近一看，这个孩子竟然是认识的！小孩子身上还缠着绷带，隐隐透着血迹。 “老人家，我来抱吧。” “麻烦官爷了。” 顾珍把怀里的孩子交给高飞，高飞轻轻的把人抱在怀里拍了拍，小孩子困性大，挣扎了一会儿就趴在高飞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高飞看着稚嫩的孩童，心里不禁蹿升一股怒火，连孩子都追杀，真是没有人性可言！ 顾珍稍微的打点了下行李，一行人转身回了王府。 赵枫见人回来了，给他们安排了一处住所，天澜听说有人受伤了，赶过来看到那个小孩子的时候瞳孔不由放大。 “大师认识这个孩子？” 天澜点了点头，说道：“我曾跟王爷讲过，来到长安时遇到一个颇为有缘的孩子，就是这个孩子。” 赵枫这才了然，看来他们确实很有缘。 顾珍这才说：“我跟小主子逃难的时候被冲散，一直苦苦追寻小主子的下落，两天前才在破庙中找到，小主子被一群好心的乞丐收留，这才免于饿死……我家老爷命苦啊！” 顾珍说着又哭了起来，高飞拍着他肩膀安慰了几句，这才作罢。 第238章 集结 天澜给顾旻把完脉，赵枫问道：“小孩子情况如何？要不要紧？” 天澜摇了摇头，回答道：“伤势不算严重，孩子小恢复的也会快一些，贫僧开着方子，按时吃药便好。” 听到孩子没有大碍，众人这才算放心。 天澜依言给顾旻开了个药方，赵枫拿来看了下，让高飞想办法去抓了些药，熬好给顾旻服下。 忙完已经到了半夜，大家这才动身回到各自的休息处。 苏青见赵枫又是忙了一天，颇为担心他的身体，赵枫笑着把人搂过来，虽然在长安的日子不像在战场上，但身子还是扛得住的。 “青儿放心吧，本王身体无碍。” 苏青叹了口气：“王爷，早些歇息吧，明日要安排青龙卫与麒麟卫的选人，还要处理这件案子。” 赵枫点了点头，随即又言语两句，熄了灯。 翌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确实是个好日子。 赵枫亲自监督青龙卫与麒麟卫的筛选，高飞跟杨华均陪同在侧。 这边的选人方式相对于在朝中跟民间却是不同，省去了最后的比武环节，但在洞察能力上要求却是颇高。 “王爷，人已经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杨华点完了人数前来汇报，赵枫点了点头，看着一众训练有素的将士们，脸上还是颇为欣慰。 “开始吧。” 这次的筛选依旧是分为上下两场，将士们铆足了劲，就等着一声锣响，便根据赵枫设置的不同线索来寻找关键人物。 赵枫给出了三个线索，让所有人分开行动，根据找到的线索去寻找不同的“线人”，从而顺利找出最终的物件或者“罪魁祸首”。 赵枫在各个环节都安排了人暗中考察，甚至杨华跟高飞亲自下场监督，可出乎意料的事情时有发生。 “王爷，属下刚才去看了下，五十八号是真的有一套，靠着自己的机灵劲儿跟身边的人交换线索，竟然第一个破解了所有的迷题，顺利的找到了失踪的凶手。” 杨华一边说一遍感叹：“这小子还真挺会琢磨。” 赵枫闻言哈哈大笑，问道：“五十八号的资料可有？” “回王爷，五十八号是青龙卫一队的先锋，名叫程宇，平时人就猴儿精，打仗的时候有一套，没想到这破案也有那么多鬼点子。” 赵枫点了点头，看样子颇为满意。虽然捷径并不是每时都有，但在破案与侦查的时候擅长发现捷径，并且快准稳的拿下，也是一种本事。 “这个确实不错，以后可以多留意。” “是！” 约摸着或者半个时辰，基本上所有的人都顺利完成任务。 赵枫事先安排的暗处观察人员陆陆续续前来汇报情况，赵枫一一听完，心里也逐渐有了数。 一声锣响，时间结束。 赵枫拿着名册提笔圈圈点点，把这个册子给了杨华。 杨华接了册子走到高台的正中，开口说道：“时间已经到了，没完成任务的请下来，王爷根据众位兄弟方才得表现已经做出了选择。接下来我念到编号的请出列。” “是！” 青龙卫跟麒麟卫的将士们回答的整齐，声响震天。 杨华向下扫视了一眼，目光又转回到名册上面。 “四十二号，五十九号，七十六号……四百二十三号，四百八十八号，请出列！” 台下被念到编号的士兵纷纷出列，满脸的视死如归。 杨华又接着说道：“以下念到编号的这些，是考核没有通过的，总共有六十八人，剩下的没有念到编号的，恭喜你们正式成为天一院一部风影卫，三日之内务必到天一院报道，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清场！” 场上的人有序的退下，稍作休息后，下场的人也已经纷纷赶到。 高飞看着几乎要挤满的场地，心里有一事不明。 “王爷，为何想要加入三部的人比一部要多那么多？” 赵枫听后笑了，反问道：“天天查案来的痛快，还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来的痛快？” 高飞叹了口气，经这么一提醒他也算明白了，三部确实要威风很多，至少在那些官员们的眼中，可重视程度非常高，毕竟谁也不想一不留神就被穿了小鞋。 此刻，又是一声锣响，下场的比赛也正是开始。 下场比赛跟上场不同，他们每个人都要就着一个问题，从特定的四个人的言语中判断出对错，四个人中有两个人的话是真话，两个人的话是假话，他们要根据不同言语的逻辑性与针对性来判断。 只有完全梳理正确，并准确无误的得出最终结论的人才算完成任务。 “现在比赛开始，你们每个人只能问这四个人十个问题。” 经过一阵的嘈杂，有不少将士们犯了难，他们并不能确认究竟谁的话才是真的。而那些蛛丝马迹，也不是那么好明白的。 赵枫观望着台下将士们深色各异的面孔，不由笑了起来。 高飞不解，看着赵枫不由一脸疑惑。 “王爷，您笑什么？” 赵枫轻轻咳了两声，这才正色道：“本王在想，是不是太为难他们了。” 赵枫自然不会说这些类似于脑筋急转弯的问题就是用来难为他们的，主要是让一群战场上打仗的大老爷们儿去分辨这些话的真实性，看起来还是很有意思。 高飞认可的点了点头，这个难度确实要比上场大了很多。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完成任务的寥寥无几。 两炷香炷香过去，陆陆续续开始有些人完成任务。 又是一炷香过去，完成任务的已经占了大多数。 一声锣响，时间结束。 杨华再次根据每个人的成绩，把顺利完成任务并且结果正确的一一公布出来，将近两千人中，只有五百多个出色的完成这个任务。 至此，天一院的一部与三部人员挑选顺利结束。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时，赵枫带着高飞跟杨华回到松月阁。 赵枫把昨夜天澜大师代笔写得诉状认认真真读了一遍，不由得感叹天澜文笔实在是不可多得，他现在看完之后恨不得冲进太保府里把东方御空暴揍一顿。 “王爷，这是何物？” 第239章 震怒 赵枫把诉状递给高飞，说道：“你们也看一下。” 高飞接到诉状拿在手上一口气看完，气愤的说道：“这个太保简直是可恶！王爷，绝对不可以放过他！” 杨华也跟着看了一遍，愤怒程度不亚于高飞，要不是赵枫也在这里，说不准已经要开口骂人了。 赵枫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两个可都是天一院的统领，如此沉不住气，还怎么成大事？” 二人听后对视一眼，纷纷低下了头：“王爷，我们错了。” 赵枫这才正色道：“本王知道，你们都很愤怒，为顾大人一家不平，但无论心里有多么得生气，脸上一定不要表现出来，这跟打仗不同，你们要面对的敌人各个都是老狐狸，具体怎么样，你们两个可以自己琢磨琢磨。” 高飞不由抿唇，这更像是他在宫中的时候，喜怒不于形。 “王爷，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枫点了点头，又说道：“这个案子就由一部正式立案，风影卫那边报道了多少？” 高飞回到：“朝中的已经到齐，民间尚且有一部分人未到，今日的麒麟卫跟青龙卫应该会在下午去报道。” “好，既然是状告当朝一品大员，是有必要让李世民知道这件事。” 高飞看了眼赵枫，显然是收到了赵枫的心思，低头挠了挠后脑勺。 “下午末将进宫一趟，把这件事情跟陛下讲一讲。” 赵枫满意的笑了笑：“本王正是此意，高飞进宫找李世民先透漏一下消息，避免到时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再心塞。” “心塞？” “就是心里比较乱的意思，梗住了一样。” 赵枫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杨华随我回王府，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再了解一遍。” “是！王爷。” 吃完午饭，高飞没有多做耽搁就去了皇宫，李世民听说高飞求见，立刻让宫人把他带了进来。 高飞跟着宫人进去时，还在想着应该怎么组织语言，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就看到了一脸玩味的李世民。 “属下拜见陛下。” “起来吧，高飞，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找朕，就不怕赵枫起疑心？” 高飞吞了口口水，连忙摇了摇头。 “陛下放心，属下这次来是为了公事。” “公事？”李世民脸上出现了疑惑，接着又问道，“什么公事，不妨说来听听。” 高飞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陛下，昨日晚间有人状告当朝一品太保大人。” 李世民听后不由皱起了眉头。 太保东方御空虽然不说是为人有多么的正直，但才华在当时也是一时无二，更是在往届三甲中被亲选的状元郎，李世民还亲自夸过他：“卿有旷世奇才，仁孝两全，为官定然不偏不倚。” 有人状告东方御空，这不就是明摆着打他的脸。 高飞见李世民没了回应，不由抬头喊了声：“陛下？” 李世民回过神，又问道：“状告太保真是勇气可嘉，因为何事，说来听听。” “是。”高飞开口道，“此人是前任巡盐御史顾大人的管家，顾大人被栽赃陷害，判处了个贪赃枉法的罪名满门抄斩，老管家拼死救下顾大人的独子，可惜那孩子却在慌乱中走失了。” 李世民听后不由仔细回想，终于想起了前任巡盐御史顾思中，那是上一届的三甲，他钦点的探花，当初刑部给出的结论是顾思中作为巡盐御史跟歹人勾结贪赃枉法，又多方狡辩抵死不认，再加上咆哮公堂藐视王法，行为过于恶劣这才判了个满门抄斩。 “你的意思是，顾思中是被冤枉的？” 高飞低头略微考量一番，这才说道：“冤不冤枉现在无从得知，但老管家顾珍跑遍大小公堂无一敢接他诉状却是真，昨夜他来王府门口喊冤，说是有人要赶尽杀绝，将顾大人唯一遗孤置于死地，那孩子命大，现在正在安乐王府中静养。” “还有这种事？” 听到小孩子险些被赶尽杀绝，李世民神情凝重。 高飞点了点头，又说道：“管家顾珍一口咬定说陷害顾大人的幕后主谋正是朝中一品大员东方御空，而顾思中虽然落得满门抄斩，却是被栽赃陷害。” 李世民越听下去脸色越差，把手中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冷哼一声。 “陛下息怒。” 高飞叹了口气，绕是谁听到都会感到气愤，更何况是被蒙在鼓中的九五之尊。 李世民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一些心神，在他的管辖下虽然不说是毫无冤假错案，但如此明目张胆陷害朝中官员，甚至不惜赶尽杀绝，真是拿王法视于无物！ “朕知道了，赵枫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王爷的意思是既然有人状告朝廷中人，孰是孰非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蒙冤之人一个慰藉，若真是诬告，也好还太保大人一个清白。” 高飞一番话说的小心翼翼，李世民却满是赞成。 “依着赵爱卿的性子没直接杀到太保府也是难为他了，高飞，你先回去吧，这件案子该怎么审就怎么审，朕到账看看，究竟是谁玩了这么大个花样！” “是！属下告退。” 高飞从皇宫出来后不由抬头望了望天，看来陛下对王爷还是不够了解，王爷虽然性格直爽行事风格简单粗暴，却有些心思细腻的一面，更懂得隐忍之道，这是他在宫中那么久还能忘记的，而王爷却适时的提醒了他。 高飞回到王府时，正见天澜跟杨华在陪着顾旻玩耍，天澜大师看起来那么正经的一个人，竟然也会为了哄小孩子扮丑，完了以后还要告诉他，一切外在之物只是迷惑人的表象。 高飞笑了笑，杨华看到他回来立刻走了过来。 “怎么样？陛下咋说？” 高飞耸了耸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我们安心的办我们的案就成了。” “这就好，对了，王爷跟顾珍他们在书房，就差你了，快过去吧！” 高飞听后一时间没转过弯，立即问道：“你怎么不去？” 第240章 幕后主使 杨华摆了摆手：“嗨！我是三部的又不是你们一部的，用不着跟着掺和那么多，本来我倒是在里面，但是王爷说小旻儿受了惊吓需要好好安抚，我就出来了。” 高飞点了点头，拍拍杨华肩膀以作安抚。紧接着跟天澜打了个招呼，顺带捏了捏小旻儿的脸，这才转身去了赵枫的书房。 高飞赶到书房的时候，还在门外就听见顾珍在一个劲儿的哭，叹了口气敲了敲门。 “进来。” 听到赵枫的回答，高飞推门而入，果然，顾珍擦了擦眼睛，忍不住的在抽泣。 赵枫一看，高飞总算回来了，开口问道：“进宫情况如何？李世民表态了吗？” 高飞点了点头，反手把门关上。 “陛下让王爷放心，尽管去查这个案子，看样子陛下也是很关心真相如何。” 赵枫点了点头，只要李世民不从中阻拦，这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办的了东方御空。 “那便好，老人家也听到了，陛下很关心这个案子，只要顾大人是清白的，本王定会助你成功翻案。” 顾珍听完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草民叩谢王爷，我家大人真的是冤枉的。” 赵枫扶起地上的顾珍，心里也是一阵无奈，这个顾珍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就跪下，动不动就哭。 “老人家快起来吧，把方才跟本王讲的案件细节再好好跟高统领说一说。” 顾珍这才站起来，开口说道：“我家老爷在文洲时，查获一起重大的官商勾结走私案件，当时牵扯的大小官员众多，老爷他一路向上追踪，途中多次被人书信威胁，但我家老爷不畏强权，并没有放弃这个案子。” 高飞听罢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些书信可还在吗？” 顾珍摇头，说道：“府里一场大火，死了好几个人，书信都被一把火烧了，后来我们迁居到一户小的院落，老爷说什么也不愿意草草的了结这个案子，再然后就有一些官兵来到家里，说我家老爷涉嫌贪污受贿，不由分说就拿他下了狱。” “没活几日，那些官兵又来到家里，从后院搜出数量众多的银两以及书信，说是铁证如山，顾家满门都被他们抓了去。” 赵枫坐下斟了杯茶，脸上看不出喜怒，高飞见状，又问道：“搜出来的贪污书信可还有？” 顾珍想了想，连忙回答：“有！我伺机偷出一封！对了，威胁我家老爷的书信虽然被烧了，但是我留了一些残留的纸屑，都在包袱里。” 赵枫听到这些跟高飞对视一眼，燃起些许希望，赵枫说道：“证据只要有所保留，那就好办了！” 顾珍听说那些有用，神色总算有了缓解，高飞又问道：“老人家，你跟小旻儿是如何走失的？可否细细说来？” 这个问题方才赵枫并没有问道，因此也看着顾珍，认真听了起来。 只见顾珍点了点头：“官差抓人的时候，小主子还在偏房玩耍，我看情况不对，就偷偷的到偏房带着小主子从后门溜走了，只可惜，途中被人发现。” “当时又恰逢上元节，追捕的官兵再加上汹涌的人潮，我跟小主子就这么被冲散了，时隔多月，我来到长安准备再次申冤，在街上看到正在讨饭的小主子……” 顾珍说着就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又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高飞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安抚，顾珍哭了会儿，强行稳定情绪，才又接着说道：“后来我就跟小主子回了破庙，想着能带小主子出去找个房子暂时安身，却不成想，当天晚上就在破庙遇袭，小主子差点儿就……” 眼见着顾珍又要哭，赵枫立刻开口说道：“看来，幕后指使之人一直在监视着你，他们可能也在追寻小旻儿的下落，所以你一找到小旻儿，他们便动手了。” 顾珍这才恍然大悟，这几个月来他不停的找衙门申诉，可是没有一个衙门愿意受理这件事，这么一说倒也说的通了。 “王爷，您说接下来要我做什么？草民必定万死不辞。” 赵枫叹着气摇了摇头：“死了还怎么申冤？你接下来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安心的待在王府里照顾小旻儿，本王要派人去文洲取一下这个案子相关的所有卷宗，幕后主使定然已经知道了你的所有行踪，只希望卷宗还在。” 高飞对赵枫的话颇为不解，开口问道：“王爷，卷宗都是封存在卷宗库的，没有上面的批准没人会私自去动，为何会不在？” 赵枫看着高飞一件懵懂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回答道：“那些威胁顾大人的书信不也是在他家放着好好的么，为何会不在了？” “方才老人家说是一场大火……我知道了！王爷是怕幕后主使会使一些阴招，把卷宗毁掉！” 总算反应过来了！赵枫欣慰的点了点头，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卷宗真的出了问题，那么对他们来说会多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晚，赵枫便派了刚被选入天一院的人快马加鞭去往文洲取卷宗，其中就有他颇为看重的程宇，按着程宇在比赛中的机灵劲儿，应该能很好的随机应变。 夜晚悄然来临，王府的寂静被一阵欢声笑语给打破，小旻儿天性活泼，再加上杨华跟高飞喜欢小孩儿，变着法的逗他玩儿，除了吃药的时候，小旻儿几乎忘记了身上的伤。 而此刻与安乐王府大不相同的另一个地方，则是布满了阴翳。 一个黑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恭敬说道：“大人，安乐王府防守森严，属下也只能看个大概，安乐王派人出了城，去的方向好像是文州。” 被唤作大人的那个人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狠厉。 “赵枫，你为何要与我作对！” “大人，我们要怎么做？” 那个大人看了眼地上的黑衣人，幽幽开口道：“带人去文州，不要让他们拿到线索，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 那人手掌横在脖颈动了动，黑衣人立刻心领神会。 “是！” 第241章 夜行人 暗夜无声，乌鹊南飞，明月高挂夜空，寂静的官道上逐渐传来一阵马蹄声。 “吁——” 程宇勒住疾驰的快马，同行人员纷纷停驻。 “怎么停下来了？” 一人不解，程宇仰头看了看阵阵飞远的鸟雀，冷哼一声。 “还真让王爷猜中了，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来拦我们！” “有埋伏？” 就在那人话音刚落，从林中射出一支穿云箭，利刃破空而来，程宇伸手抓住箭柄。 “大家小心！” 几名风影卫迅速散开，紧接着又是几把利箭射了过来。 程宇拿出弩箭，凭着声响判断敌人所在位置，对准那一点射向林中，只听得一声闷哼，传来重物倒下的声音。 程宇拿着弩箭在官道来回驱马走动，吊儿郎当说道：“你们都给小爷我听好了，我数三个数，如果再不走那可就后果自负了！” 林子里静的仿佛无人存在，程宇也不在乎，伸出手指数道：“一！二！” 就在程宇数数的同时，同行的风影卫伺机又往林子里射出几箭。 林子中的人也明白过来，想要在这里截杀他们可能性不大，来日方长，索性不在这里继续耗费时间。 “撤！” 程宇挑眉一笑，拦住了同行的风影卫，任凭他们撤离。 “怎么不追过去？” 程宇没好气的害了一声，说道：“你傻啊！王爷给我们的任务是取卷宗，又不是杀人！这夜黑风高的，多想不开啊还要给自己找这些事干？” 那人嘿嘿一笑：“有道理。” 几人这才策马继续赶路，暗夜是最好的掩护，两波人马相继赶往此次的目的地——文州。 王府。 顾珍把顾大人收到的威胁信的残片以及偷出来的栽赃信拿给赵枫，赵枫接过信大致的看了下，一眼便看得出两封信笔迹不同。 “老人家，你先去休息吧。” 顾珍点头应下，夜已经深了，小旻儿正在房中安睡，如果醒来发现他不在肯定又要害怕了。 顾珍回去后，赵枫又仔细的拿着信比对了一下，看完后递给了高飞。 “你看下，这两封信有什么相同之处？” 高飞接过认真读了一遍，摇了摇头。 “王爷，末将只看得出并非一人笔迹。” “再认真看看。” 赵枫坐下来喝了口水，看向高飞。高飞又把两封信逐字逐句看了一遍。 “有什么发现吗？” “末将觉得，很奇怪……” “奇怪在哪里？” 高飞皱起了眉头，嘶了一口气。 “虽然这两封信笔迹大不相同，但威胁信明显看得出笔迹很幼稚。像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写出来的，而且令人不解的事，无论是语气还是说话方式，都像是一个人……” 赵枫点了点头，高飞说的并不错，虽然威胁信已经被烧的七七八八，但那些残留的只言片语无论是口吻还是表述，都跟栽赃信如出一辙。 “末将还是不明白，这笔迹……” 赵枫笑而不语，示意他继续说。 高飞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试探性问道：“王爷，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左手写的？” 赵枫这才放下茶盏，笑着把两封书信接过来，屈指弹了一下。 高飞说的正是他最初的想法，还在现代时，赵枫就尝试过用左手签字，字迹起初歪歪扭扭，但写多了情况会好很多，至少一眼看起来还是正常的。 然而这却抵不住细看，毕竟左右手的着重点不同，力度也不同，所以总有一种小孩子写出来的感觉。 是以赵枫刚看到这封信时，心里便有了初步猜想。 “用左手的概率很大，不过我们现在虽然还不确定信是谁写的，但本王心里已经有了个人选。” “谁？” 高飞一时间又没能跟上赵枫的思路，赵枫摸了把鼻子，直言道：“东方御空。” “太保大人？” 赵枫点了点头，既然顾珍说东方御空就是主谋陷害顾大人的人，那不妨先从他入手，碰碰运气，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准。 “高飞，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自己？” 高飞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王爷请吩咐。” 赵枫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紧接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云淡风轻的说道：“夜闯太保府。” 高飞被这句话惊吓到，直接后退两步。 “王爷，末将觉得得慎重！王爷能否再考虑考虑？” 夜闯太保府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先不说太保府守卫森严，私闯官员府邸按照大唐律例，可是要受三司会审的，严重点还有掉脑袋的可能。 “那你去不去？” 赵枫一脸铁定了就要你去的表情，高飞只得叹了口气。 “……去。” “哈哈哈，这就是了！放心，以你的身手就算找不出什么证据也不会被抓到，他东方御空哪怕是怀疑王府暗做动作，又没有证据，也只能干瞪眼。” 高飞仔细一想也是那么个道理，无凭无据的，只要他抵死不认，哪怕是陛下也不能说什么。 “王爷，您要找什么证据？” 赵枫拍了拍手中的信纸，说道：“就这个！” “信？” 赵枫揉了揉脑袋，怎么该开窍的时候这孩子脑袋又不灵光了。 “什么信！是字！只要是东方御空亲笔写的，什么都成！” 高飞这下反应过来，立即点了点头。 “末将明白了，我这就去太保府。” 高飞临走时赵枫突然想起什么事，追出门外说了句：“记得换身夜行服！” “好！” 见高飞走远，赵枫这才把两封信折好，找个隐蔽的地方收了起来。 窗外不知什么鸟突然叫了两声，赵枫打了个哈欠，就着走廊的灯火回了房间。 高飞回到住处，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箱子，打开拿出夜行衣换上，顺便把额头也包裹了起来，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夜色愈发浓重，万籁俱寂，高飞脚尖踮起纵身约上墙头，踩着墙沿如履平地，直奔太保府的方向。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邦邦邦！” 打更人揉了揉惺忪睡眼，突然觉得眼前一阵黑影飞过，朦胧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闹……闹鬼了？” 第242章 字迹 打更人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再放眼看去，一切如常，哪里还有什么影子。 “难道是我眼花了？” 他摇了摇头，越发笃信是自己太困了所以一时间看花了眼。 高飞对此一无所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顺利的来到了太保府。 太保府的守卫轮流巡逻，高飞趴在墙头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守卫每隔一刻钟便会经过一次，算准了时间，趁着守卫走到别处，从墙头上跃到屋顶，矮下身子蹑手蹑脚的在屋顶上来会穿梭。 高飞对太保府的地形并不是很清楚，因此也不知道书房究竟是何处，是以每到一个屋顶，便要偷偷的掀开一个瓦片查看一番。 沿途经过十几个房间，也没找到书房，高飞心里不由有些着急，这太保府建造那么大，简直是劳民伤财！ 高飞再次掀开一粒瓦片，听到房间中好像有人说话，不由慢慢贴近屋顶往下看，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在脱衣服，嘴里还说着些不入流的话。 “小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次可千万别躲了！” 说着那个人就要扑倒面前女子的身上，那个姿色姣好的女子却拿手中绢帕盖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 “讨厌……又是这副模样。” 女子说着便一闪身躲开了，那个男的把绢帕从脸上拿下来在手中缠绕两圈，又放在鼻子下面狠狠地闻了闻。 “香，真香！” 高飞猛然直起身，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深吸了两口气勉强把心情平复下来。 罪过罪过！高飞把瓦片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心虚，王爷让他来是找太保大人的笔迹的，他竟然…… 高飞无声的望了望天，这才起身悄悄地往前继续寻找。 终于，在寻了将近二十所房间时，高飞借着月光看到一个房子里摆满了书架。 就是这里了！ 终于找对了地方，高飞探出头看了眼巡逻的士兵，这里是一处比较偏僻的小院落，巡逻士兵来的也比较少。 等到一队巡逻士兵刚刚走过去时，高飞这才从房檐上跳了下来，闪身进入房门反手关上房间的门。 屋子里虽然黑暗异常，但好在雪亮的光辉透过窗正好照在书架上，高飞一阵翻找，拿了一副简易字画跟一副桌子上不知名的文作塞进前襟，这才趴在门框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见四下无人，高飞打开门溜出去，轻盈的跃上屋顶，沿着来路返回。 街上一片空荡荡，高飞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王府，恰巧又被那个打更人看到一阵黑影，吓得更鼓都扔在了地上。 “鬼啊……有鬼！” 打更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条街。 高飞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想着赵枫应该已经去休息了，高飞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拿出从太保府带回来的东西在桌子上反复观看。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顾珍拿出来的那封信究竟是什么样的字迹。 烛火跳动两下，高飞看着暖光不由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到床上躺下休息，等到明日早上再跟王爷商讨吧…… 第二日，高飞迷迷糊糊醒过来时，看到外面的太阳已经快到头顶。 遭了！ 高飞慌慌张张穿好衣服，拿着桌子上的东西就去找赵枫，却在院子外看到正在陪小旻儿蹴鞠的天澜大师跟杨华。 高飞一时间愣在了那里，杨华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 高飞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王爷并没有让杨华过多参与。 “没事，王爷呢？” 杨华叹口气：“在书房呢！今天一早我看你还没醒想要去喊你起来吃个早饭，王爷说你晚上没好好休息，让你多睡会儿，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杨华还是很好奇，但高飞却是挑了挑眉，直接回到：“不告诉你。” “幼稚！” 杨华不跟他扯皮，拿起球去跟小旻儿玩去了，高飞见状也去了书房。 “王爷。” 一阵敲门声响起，赵枫听出是高飞的声音，让他直接进来。 高飞走进书房后，把昨天晚上从太保府带出来的东西交给了赵枫。 “本王果然没看错人，效率还挺高。” 高飞想到自己昨天的经历，不由得尴尬的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虽然知道赵枫是在夸他，可高飞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光彩。 赵枫把书画跟文作打开，又起身拿出顾珍交给他的两封信，仔细对比了一下，不仅啧啧摇头。 “王爷，怎么了？” 赵枫得意的笑了笑，起身让高飞凑近看一下。 “来，看看，本王就说是他。” 高飞走近了把这些东西逐个看了一遍，才发现原来这个书画上的笔迹跟栽赃信是出自一人之手，而那个不知名的文作的笔迹也是一样的。 赵枫不禁撇了撇嘴，看来这个东方御空还真不怎么聪明，栽赃信这种东西，让别人代笔写不好吗？不过他或许也是信不过其他人的，只好自己上手。 “是狐狸总归要露出尾巴的，看来这次东方狐狸大意了。” 高飞看后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他草率了，这笔迹都一模一样，除了这封威胁信，不过现在看来，威胁信应该是他自己用左手写的。” 赵枫笑了一声，把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 “既然确定了东方御空是主谋，那就等卷宗了，卷宗一到我们便能开堂审案，不过光有这些还不够，东方御空毕竟是一品太保，想要彻底扳倒他，还需要一些东西。” 高飞听后也同意赵枫的说法，只有物证确实草率了些，那么就需要更强有力的证据，只能是人证了。 “王爷，那我们要去哪里找人证？跟这个案子有关系的剩下来的都是太保大人自己的人了，他们不可能愿意出面作证。” “那也未必。” 赵枫深吸一口气，之前顾大人查办贪污案必定牵连了很多人，只要知道是哪些人，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好瓜坏瓜一起摸就得了，总会有愿意出来作证的。 “人人都有软肋，只要我们捏对了，还怕找不到证人吗？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怕什么！” 第243章 奇怪的少年 “是这么个道理！” 高飞突然体会到，原来办案子也不需要每次都循规蹈矩，能还原事情的本来面貌，不让真凶逍遥法外，这就是唯一原则。 高飞突然想到，自己来书房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有一些进进出出的天一院人员，连忙问道：“王爷，外面好多天一院得人，是不是天一院那边出了什么事？” 赵枫摇了摇头，这才说道：“王妃前两日在民间张贴了告示，正是招聘一些民间的能工巧匠入驻天一院先雷部，今天是最后一日报名了，他们来汇报情况的。” 高飞点了点头，三个部对比下来确实是先雷部的人员最少，但是先雷部却是任务最重的，多招募一些人手是应该的。 “王爷今日可还要去天一院？” “当然得去，敲定了报名的人，也该准备一些后续的考核任务了。” 正午，简单的休息后赵枫带着高飞跟杨华回到了天一院。 天一院一部跟三部的所有人员都已经报道完毕，与往日想必热闹了不止一点半点。 高飞跟杨华各自回到了自己管辖的地方，赵枫独自去了二部先雷部。 赵枫到的时候，先雷部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一时间甚至都没人发现他的到来。 瓦特眼睛最是尖锐，看到赵枫后立刻迎了上来。 “王爷，这几天先雷部日夜赶工，总算把蒸汽机跟抽水泵的数量赶上来了，您来看看？” 赵枫没想到接连忙了几天，刚回到先雷部就有这么个好消息，立刻点了点头，跟着瓦特来到了后面的一处空地上。 瓦特令人把盖在上面的布拉开，一排排蒸汽机整整齐齐的出现在赵枫眼前。 赵枫看后不由勾起了嘴角，整个心情都是愉悦的，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蒸汽机就造了二十台，抽水泵更是比蒸汽机多了一倍，可想而知，他们确实在日夜兼程的赶工。 赵枫拍了拍瓦特，说道：“干得很好！这些天辛苦你们先雷部的兄弟们了！” 瓦特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连忙摆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能跟着王爷做事，我们都很荣幸。” 赵枫笑着摇了摇头，接着把民间报名二部的名册递给了瓦特。 瓦特先是疑惑了一下，接过来名册看了一遍后，不禁笑出了两排大白牙。 “王爷，这些都是报名要来咱们先雷部的？” 赵枫点了点头，瓦特更开心了。 “太好了！这么一来先雷部又有一百多个人了！” 赵枫好笑的说道：“别高兴的太早，这一百多个只是报名的，究竟能进来多少，还要看他们的实力。” 瓦特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要如何判断他们的实力？” 赵枫收回名册，神秘的笑道：“这个，本王自有办法。对了，让先雷部的兄弟们放一天假休息休息吧，日夜兼程几天，总得歇一歇，不然身子骨哪里受得了。” “是！王爷待我们真好。” 当天下午，赵枫便在松月阁里面琢磨了下要怎么考核这些民间来的工匠，只想了一半，却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人敲门。 “进来。” 高飞推门而入，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外面说道：“王爷……不好了！有人闯进天一院，已经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了！” “什么！” 赵枫一拍桌子猛的站起，天一院的人员哪个不是功夫卓绝，能一口气伤几个人，想必也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人。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就在外面，被兄弟们给围住了，末将不好贸然动手，就来请示王爷了。” “走，出去看看。” 高飞带着赵枫直奔外面的院落，只见蹭蹭风影卫跟凌云卫围在外面，正中坐着一个年纪不大，扎着冲天马尾的半大少年。 那个少年一脸气氛，虽然是坐台地上，可气势上却是半分不输。 “何人擅闯天一院！” 少年听到后立刻站了起来，赵枫一来，风影卫跟凌云卫纷纷让开一条路，少年就盯着赵枫看，一点儿也不避讳。 “你就是安乐王？” “放肆！怎么跟王爷说话的！” 赵枫摆了摆手，那个凌云卫只好不在说话。 少年一看，真的是安乐王，登时乐了，径直向着赵枫走了过来。 “王爷，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赵枫看着他这毫不见外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哦？那你说说，想跟本王商量什么事？” 少年一听有戏，立刻眉开眼笑，说道：“我想办案，抓贼，打坏人！” 真是有意思！赵枫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少年，反问道：“那你可知道天一院的规矩？” “不知道！” “不知道规矩就直接闯进来，这样的人本王不收。” 少年一听，小脸儿立刻垮了下去。 “我就是因为驴不听话这才没有及时赶到京城，错过了天一院的考试，现在找上来还不能进，那要我怎么办？” 原来是报名天一院考核的民间高手，怪不得，赵枫心里一阵想笑，却又忍住了。 “想进来本王可以给你个机会，不过你要先遵守天一院的规矩，擅闯天一院，出手伤人，都是要罚的，你认不认？” 少年一听还有机会，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认，我认！只要让我进来，啥都认！” 赵枫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楞头小子，还不知道怎么罚就认得这么快，保不准也是个身手好使脑子不太灵光的。 赵枫正色道：“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罚你做七天的洒扫，除此之外，每天还要接满四十缸水，外加俯卧撑二百个。” “俯卧撑？那是什么？” 赵枫看了眼一旁站着的风影卫，那个人立刻心领神会，趴在地上做了两个标准的俯卧撑。 “就是这个，怎么样？” 少年一看，立刻笑了。 “简单！那就按照王爷说的，我认了罚，你要让我进天一院。” “好，本王说的话，从不有假。” “那就这么说定了！” 少年四下打量，终于从角落里找出一条扫帚拿在手上。 “那我就开始扫地了！” 众人看着好笑，任凭他去折腾。 第244章 备案 赵枫见状，摇头笑了笑，转身回了松月阁。 高飞看到连忙跟了上去，开口问道：“王爷，真要留他在天一院？依着末将看，那孩子的脑袋可不怎么好使。” 赵枫抬头望了望一旁路边长得茂盛的竹子，反问道：“你看这院子里的竹子，虽然茂密，但多一棵少一棵却是并无影响。” 高飞目光也扫了一下挺拔翠竹，虽然明白了赵枫的意思，但还是有些顾虑。 “那若万一不是竹子，而是杂草该怎么办？” “拔了便是。” 赵枫说的轻松，高飞听后也莫名的安下心来。 一路回到松月阁，赵枫凳子还没坐热，就有手下又来传报。 赵枫叹了口气，放下刚拿起来的笔，看来今天的事情还真不少。 “又发生了何事？” “回王爷，太保大人求见。” 东方御空？他来做什么？赵枫起身开了门，见那个手下一脸惴惴不安。 “怎的这幅表情。” “王爷，太保大人看起来……似乎来者不善。” 赵枫笑了，看来昨夜的失窃东方御空已经有了些猜测，不过来者是客，他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罢了，让他去偏殿侯着。” “是！” 待那名手下走后，赵枫又派人把高飞传来。 高飞虽然并不知道赵枫找自己何事，也是急忙赶了过来。可就在听到“东方御空”这个名字是，脸色显然不是太好。 赵枫合上纸扇拍了拍掌心，只觉得高飞这幅表情不妥。 “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我们只是取证。再者，无论东方御空无凭无据找上门来，还怕他能吃了你不成？” 高飞这才勉强平复了心思，跟着赵枫去了偏殿。 东方御空面容焦急，左等右等终于等到赶来的赵枫。 赵枫挥退左右，只留了高飞在身边。 门一关上，东方御空就指着赵枫说道：“赵枫啊赵枫，你好歹是堂堂安乐王，怎么能让人去我府中行窃！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赵枫一脸茫然，仿若对此事完全不知情，看着东方御空激动的神情，甚至出言安慰：“东方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先别激动，坐下喝杯水。高飞，快给东方大人上茶！” 高飞收到指示连忙点了点头，他现在是越发佩服赵枫了，这揣着明白当糊涂的本事简直一个字，绝！ 高飞端起水壶给东方御空倒了杯茶，东方御空看高飞跟赵枫一个比一个淡定，仿佛真的是完全不知情，心里也不由泛起了嘀咕。 难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东方御空转了转眼珠子，顺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哎呦！” “诶，小心烫！”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东方御空皱着个脸痛苦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赵枫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枫装作懊恼的样子拍了拍手。 “你看看这……本王就慢了一步提醒，东方大人为何如此不小心！” 东方御空这个时候再也没有心思百出好脸子，鼻翼间挤出一声冷哼。 “赵枫，你别太过分了！” 赵枫这时又不解了，看似一头雾水的望向高飞，高飞耸肩撇了撇嘴，他也没想到东方御空会把烫嘴的茶水喝下去。 东方御空冷眼看着他们做戏，虽然心里拿捏不准真假，却本能的仇视二人。 赵枫叹了口气，问道：“东方大人来我天一院，可是有事情要委托天一院做？” 东方御空听了转念一想，无论自己府邸失窃是不是赵枫做的，他都肯定不会承认，吃一堑长一智也算是明了过来，没有十全准备下还是得稳住。 东方御空定了主意后理了理衣襟，端正坐在椅子上，开口说道：“昨夜太保府失窃一事，王爷可有耳闻？” 赵枫听罢摇了摇头：“这个，本王还真没听说。” 说着赵枫又看了眼高飞：“你听说了吗？” 高飞一脸正直的回答：“王爷，末将也不曾听闻。” 东方御空白了二人一眼，又接着说：“既然如比，那本官就来天一院报案，三日之内，本官希望天一院能把窃贼找出来！” 赵枫这时却是满脸的疑惑，连忙追问了一句：“不知东方大人失窃的是何物？” “一幅字画，一封手信。” “可是名家大作？” “非也，是本官自己若作。” 赵枫点了点头，正色道：“按照大唐律例来说，若损失不超过纹银百两，又非重要可致命的物件，不得列位要案，不得加急办理，东方大人，我们还是要遵守律法，尊重其他的苦主，所以就委屈大人多等些时日。” “你！” 东方御空显然很是生气，却又找不出什么说辞来反驳赵枫，只好忍着怒火作罢。 “如果东方大人没有其他意见的话，便去等一部风影卫那里备一下案件吧，记得填写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么一来才方便风影卫的调查。” 赵枫笑意盈盈，对此东方御空的有怒难言，精彩到极致，高飞都忍不住想要夸赞赵枫两句。 东方御空“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笑了起来，看了眼赵枫，又是冷哼一声这才出去。 赵枫连忙吩咐现在门外的风影卫道：“带着东方大人去一部备案。” 东方御空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好跟着过去，他一走远，赵枫跟高飞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王爷，您这功力，末将佩服！实在是太佩服了！” 赵枫听后只笑着撑开折扇摇动，高飞自从跟在他身边以后，好的虽然学了不少，但其他的也学了不少，刚才那翻与他无关的模样，也是让赵枫不得不刮目相看。 “别这么说，彼此彼此了。” 高飞听后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笑了两声：“王爷教的好。” 赵枫诶了一声：“这不不能乱说，不然让李世民知道你跟本王学了这些，还不得找本王谈话？” 高飞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抿紧嘴唇看着赵枫，赵枫一时间哭笑不得。 “一会儿东方御空备好案以后你去看一眼，到时候就说这个案子在其他苦主之后，要先审理别人的，搪塞过去也就罢了。” 第245章 连珠枪 高飞立即点了点头，辞别赵枫就去了一部。 等到人都走后，赵枫也起身再次回到松月阁，总算是清净一阵子，赵枫把之前的热武器模型图又改了改。 机关枪以先雷部来说，目前还是没那么大的水准，但可以试一下连珠枪。 连珠枪跟机关枪相似，可以接连不断的发射，不过远没有机关枪那么成熟。 赵枫自己也只是在现代的时候看电视的时候了解到这些，凭着记忆改改画画，总算是定下了初步的稿子。 他画出的模型高半尺，长两尺有余，但是连珠枪最大的特点跟机关枪也是相似的，那就是不好搬运挪动，适合躲在一处做连续进攻。 赵枫拿起图纸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子弹了。 赵枫拿着图纸赶去先雷部，却见先雷部除了瓦特之外，并无一人。 赵枫这才回过神来，他之前给先雷部放了个三天的小假，瓦特一见赵枫来了，立刻迎了出来。 “王爷，您怎么来了？先雷部的人都回家了。” 赵枫自然已经知晓，不过只有瓦特在也是可以的，赵枫把定稿的图纸递给瓦特。 “看看，这个如何？” 瓦特接过图纸看了下，却是没看明白这是什么物件。 “王爷，这个是做什么的？” “这是连珠枪，用在现场上的。” “连珠枪？” 听到是战场上的武器，瓦特看的更加认真了，赵枫把每一处的细节都给画了出来，瓦特指着头部那个圆孔问道：“王爷，这个是做什么的？” 赵枫看了一眼，笑着回答：“这个是子弹射击的出口，这个只是子弹的助力容器，从这里，可以把产生威力的子弹放进去。” 赵枫说着指了指枪膛的位置。 瓦特这下算是看懂了，不禁点了点头。 “这些要什么时候造？” “不急。” 通过歼灭突厥一事，赵枫预测短时间内大唐应该不会有战事发生，不过未雨绸缪，总要做二手准备，他们还是有很多时间来制造热武器。 “本王现在需要造出一个样品，然后再研制子弹，一旦成功，就可以批量制造了。” 瓦特这时又不明白了，他也是头次听说子弹这种东西。 赵枫自然能看出他疑惑的地方，伸手拍了拍瓦特。 “子弹的事情本王再跟你慢慢讲。” 瓦特这才放下心来，赵枫又给他讲解了通过硝石等一系列的东西来制造子弹，包括怎么把子弹装上去，怎么打出来，瓦特一边听一边消化，两个人在先雷部聊了半天，这才作罢。 午后，瓦特便去自行研究设计图去了，赵枫也一时间身上没了事情，在松月阁泡了杯茶悠哉的享受了会儿悠闲的时光。 再说程宇一行人用了一天两夜的时间，总算赶到了文洲。 文州的城主付清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凭借着钱财疏通关系，这才用了几年时间从小小的县令一路做上了城主的位置。 程宇到了文州直接找到了城主府，拿出赵枫开出来的手令要提走当初巡盐御史顾大人有关的全部卷宗，付清自从看到手令之后就一直冷汗直流，不停的拿袖子擦了又擦。 程宇虽然看不起付清，却也是一直客客气气，付清此刻却不停搪塞，总之就是不愿意就这么把顾大人的卷宗交给他们。 程宇这时却气笑了，不由问道：“天一院风影卫办案，付大人这么不配合，可是让我很难做啊，王爷手令在此，你还不交出卷宗，难不成是要跟王府，跟天一院作对？” 付清一听，吓得胆颤魂飞，连忙摆了摆手。 “程大人这么说可是冤枉本官了，哪怕是借本官十个胆儿，我也不敢跟王爷作对啊！” “那为何不交出卷宗？” 付清又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突然想起来一个说辞，立刻道：“本官这不是怕怠慢了几位，到时候王爷会不高兴嘛！要不这样，本官这就去命人准备好酒好菜来招待，等各位大人吃饱喝足，本官再把卷宗完完整整的给你们，如何？” 程宇一听付清愿意交出卷宗，恰好兄弟们奔波劳累，此刻也确实需要补给，这才算点了头。 付清听到程宇应下，脸色总算好了起来。 “那就请几位大人先行休息，本官这就去令人准备酒菜！” 程宇看着突然变了一个样子的付清，怎么也不相信他是因为怕怠慢了王爷的人才如此紧张，当即留了个心眼儿，暗自吩咐一个弟兄去卷宗库守着，以防有人偷偷做手脚。 付清匆匆忙忙感到后院，此时，一个锦衣人看到他，连忙问道：“人留下来了吗？” “留下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见那个锦衣人冷笑两声，从腰间拿出一包药粉。 “把这个给他们下到饭菜里，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这……大人，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可千万不敢啊！” 付清此刻都快跪在地上了，而那个锦衣人却是抽出了佩剑指在付清的脖子上。 “下药，或者现在就去见阎王，你选一个？” 付清哆哆嗦嗦的接过药包，叹了口气。 “我去，我去……” 锦衣人这才收起了佩剑。 饭菜准备好后，付清亲自去请程宇等人，却见少了一个人，不由疑惑问道：“程大人，这，怎么还少了一个？” 程宇笑了笑，说道：“我一个兄弟不舒服，先去休息了，不用等他，我们吃吧。” 付清面色不甚自然的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到偏房去用饭。 等到几人落座了，付清依旧是板正的站着。 “付大人楞着做什么，但是坐下啊。” 付清这才挤出一张笑脸，说道：“本官早在大人们到来之前就吃过饭了，现在不饿。” “哦？是吗？” 程宇笑了笑，又说道：“付大人不饿也该坐下来喝杯酒吧，不然我们几个在这里吃，多没意思。” 付清一听没说让他配着吃，也放下心来跟着就坐。 程宇不由起了疑心。 付清亲自给每个人倒上酒，这才举起酒杯。 “诸位大人舟车劳顿，本官敬你们一杯！” 第246章 卷宗失火 几人也不推脱，举起酒杯干了。 “吃菜，吃菜！” 一杯酒后，付清总算是平定了七上八下的心，连忙让了起来。 程宇率先假日一口菜正准备吃，却见付清一件紧张的盯着他。 程宇默默地放下筷子，脸上表情颇为凝重。 见状，付清不由又提起了一颗心。 “程大人，你怎么……” “付清，你好大的胆子！” 程宇一声怒喝，付清吓得直接跌坐回了椅子上。 其他人满脸的疑惑看着程宇，程宇却是不慌不忙。 “付大人，毒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程宇话一出，付清直接闭上了眼睛，哭嚎道：“不是我要做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这时，众人心中震惊，原来这些饭菜里面都被下了毒药。 程宇一听，饭菜里果然有毒，一张脸冷到了极致。 本来他只是看着付清神情不对，又联想到临行前王爷交代他的千万要小心，防止歹人背后做小动作，这才大胆猜测他们在饭菜中做了手脚，不成想付清居然真的下了毒。 几名风影卫立刻把付清牵制住，程宇看着付清一副怂不拉几的样子，也不相信他会自己有这个胆子，说不准是别人授意他这么做。 “不好！” 程宇突然想起卷宗一事，余下的几人连忙起身赶往卷宗库，果然，早前到的一名风影卫已经跟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 程宇几人二话不说立刻加入了战局，黑衣人见势不妙，放出一颗烟雾弹就逃走了。 一声哨响，一阵热浪冲来。 程宇心下一惊，几人对视一眼立刻赶往卷宗库正门，程宇一脚踹开大门，卷宗库已经被人放了一把火。 果然！ “快抢救卷宗！”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冲进去把卷宗往外带，城主府的下人此刻也纷纷带了水来救火。 众人一直忙活到东方天际白，这才算把火扑灭，程宇看了眼被抢救出来的卷宗，不由叹了口气。 “有很多卷宗没带出来，已经一把火烧没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程宇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找呗！能找到多少就找多少。” 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几个人纷纷在卷宗堆里拆开一卷卷文案仔细观看，把跟巡盐御史顾大人有关的卷宗找出来单独放在一边。 几个人又忙活了半天，这才算把卷宗翻了一个遍，幸好，找到跟巡盐御史有关的总共六卷，不算空手而归。 几人拿到卷宗后也没有多做停留，看到呆愣着坐到一旁的付清，程宇不由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们就这么回去了，付清或许会被杀人灭口，可带着付清回去的话，路上一旦遇到截杀，他们几个自保没问题，想要保证付清平安无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们先留在这里，给王爷修书一封，让他派些人手过来。” “不回去吗？” 程宇摇了摇头，说道：“付清现在也算是个人证，我们需要保证他的安全。” 付清看了眼程宇，已经明白自己现在不仅是乌纱难保，就算是这条命也随时可能会丢了。 想到这里，付清又大哭了起来。 程宇没有理他，只把卷宗收起来放好，迅速找来笔墨写了封信，送到驿站后为了防止歹人的截杀，让七个人同时带着信从不同的路出发，而只有一个人的信是真的。 做完这一切，程宇一行人在城主府住了下来，几人分批守着卷宗跟付清，付清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不吃也不喝。 程宇才不管他，不吃就饿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好。 两日后，赵枫收到程宇寄来的信，立刻把高飞叫来了松月阁。 高飞接过那封信一看，也明白了为何王爷面色凝重。 赵枫深吸一口气，说道：“高飞，你亲自带风影卫的兄弟们去文州接应。” 高飞听后立刻应到：“是！” 赵枫点了点头，高飞的能力他是信得过的，让高飞带人过去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当天，高飞便点了八十名风影卫，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文州。 赵枫回到王府，小旻儿看到他立刻跑了过来，给赵枫看自己画的风筝。 赵枫揉了揉小旻儿的脑袋，接过画纸一看，不由睁大了眼睛。 “这是小旻儿自己画的？” 小旻儿骄傲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我自己画的！大哥哥说我画的很好，让我拿来给王爷看看。” 赵枫一想，他说的大哥哥应该就是天澜了，天澜的用意赵枫自然明白，他一把抱过小旻儿，指着风筝上的一个横杆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小旻儿咯咯笑，回答道：“这个是扶手，人得扶着才不会掉下来。” 赵枫状似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指着旁边的一个圆筒，问道：“那这个呢？” “这个是装东西的，也可以装上吃的，这样就不会饿了！” 赵枫点了点头，看到风筝尾部有一团不明物，立刻又问：“这个呢？” “这个还没有想好，是能让风筝上天的！” 赵枫心中一动，看来这个孩子是个天生的好苗子，天澜大师一定是想到了这点，才让小旻儿来找自己。 赵枫拿起图纸看了又看，心中一阵愉悦。 “小旻儿想不想长大后亲手把大风筝造出来？” “想！” 赵枫宽厚的大掌揉了揉小旻儿额前稀碎的头发，笑的一件温柔。 “那小旻儿就快快长大，长大了就来风雷部，把这些东西亲手做出来，好不好？” “好……” 小旻儿开心极了，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风雷部是什么，但赵枫的话足够他生出许多期待。 赵枫把图纸放进衣襟，小旻儿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的住处，这时，天澜才从一边走出来。 “大师有心了。” 赵枫说罢，天澜却笑着摇了摇头。 “贫僧只不过看他画的好，让他拿给王爷瞧瞧，其余的什么也没做。” 赵枫转过头看着天澜，天澜毫无避讳的对上他的视线。 天澜的眼神澄澈而明亮，却并非不谙世事那种，而是大彻大悟后的一种看破，赵枫一时间又觉得这个眼神异常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还在哪里见过。 “谢谢。” 第247章 遇袭 天澜闻言只笑了笑，他也有私心，让小旻儿有个好的去处，总归是不错的。 “王爷不必道谢，一切都是王爷的抉择，贫僧并没有做什么，也做不了其他的主。” 小旻儿有这方面的天赋也是他意外发现，这句谢他也没打算担着。 赵枫自然是明白天澜的心思，也没再说什么。 高飞带着手下日夜兼程一路直奔文州，途中一切顺利，没有什么意外。 高飞他们赶到时已是正午时分，经过城主府的通报，程宇几人听后立刻迎了出来。 “属下见过高统领。” 高飞跟着程宇他们进了城主府，剩下的风影卫则分散守在城主府外。 付清在高飞赶来之前就被程宇扣在了房中，此刻见到高飞，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至少现在看来，他还是性命无虞。 高飞进了房门，见付清手足无措惴惴不安的看着他，直言道：“你就是文州的城主，付大人？不必紧张，前任巡盐御史顾大人的案子有人要翻案，你可愿意作为证人跟我们到京城走一趟？” 付清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他心知高飞只是走个过场问上一问，事情已定，愿不愿意又有什么区别。 “我愿意。” 付清闭上了眼睛，想到年迈的母亲跟幼小的孩子，心里五味杂陈，他现在唯一能争取的也就是留下这条命。 “很好。” 高飞点点头，看了眼程宇，程宇立刻心领神会。 一名风影卫抱出来卷宗交给程宇，程宇转身递给了高飞。 “高统领，顾大人相关卷宗都在这里了，前日卷宗库走水，属下等人尽力抢救，不知有无遗漏。” 高飞匆匆翻了翻卷宗，顾思中查获的贪污案件以及顾思中涉嫌贪污受贿官商勾结的案件都在，高飞收起卷宗，转过身道：“稍作休息，我们立刻返回京城。” “是！” 高飞他们离开后，付清匆匆收拾了些行李，不过一盏茶时间，风影卫便敲门而入。 “付大人可打理好了？准备出发了。” “好好好，马上来。” 付清犹豫半晌，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木质盒子，一并塞进了包裹里。他笃信，他危急关头，这个盒子说不好能救他一命。 付清赶到外面时，高飞以及风影卫都已经准备妥当，特意给付清备了个马车，付清看到后便带着包裹上了车。 “出发回京！” 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回京都，高飞跟程宇走在最前。 日头正大，却没有一个人敢有丝毫怠慢，所有风影卫都打起来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怕从哪里冒出一批杀手来劫人。 “这两天文州府可有异动？” 听到高飞的问话，程宇立即回答道：“回高统领，文州府除了第一批黑衣人之外，继放火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三批，他们想要把卷宗毁掉，不过没有得手。” 高飞点了点头，又追问道：“有多少人。” “总共加起来不超过三十人。” 听到确切人数，高飞心里松了口气，他这次只带了八十风影卫，如果敌人少的话相对他们回京不会有什么阻挠。 有一辆马车在，他们的速度不比来时，天黑之前刚好赶到一处驿站，高飞挥了挥手，队伍这才停下来。 这里距离京城还有一段路程，高飞翻身下马拴好缰绳，令风影卫今晚先在此休息，明日一早上路。 见到赶了半天路中午能够喝碗水弄点吃的，队伍里立即活跃起来。 “总算可以歇一歇了，天儿这么热，嗓子都要冒烟了。” 一名风影卫看起来年纪不大，率先冲进驿站兀自在茶棚倒了一碗水仰头灌下去。 “你还说呢，让你带水壶你自己给忘了，怪谁啊？” 同行的另一个风影卫笑骂一句也跟着进了茶摊。 高飞看着松散下来的风影卫，索性让他们进去休息。 “高统领，你也去喝碗水吧，这里属下来看着。” 高飞转过头，见正是程宇。 “你怎么没进去？” “我不渴。” 程宇嘿嘿笑了两声，高飞见状也不再客气，匆匆做了些补给。 付清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包袱吃饱喝足，问道：“我们今晚要怎么休息？” 驿站剩余的房间不过十几间，风影卫却有八十多个，怎么分配房间成了个问题。 高飞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情况特殊，随时都可能会有杀手与此刻。 “两人一间，轮流休息，当值的全部守在门外，一旦有人来袭，迅速反击，任何人不得疏于防守！” “是！” 是夜，乌云闭月，黯淡无光。 不知何处传来几声鸟叫，守在外面的高飞立即绷紧了精神。 “都打起精神。” 众人顿时一个机灵，警惕着四周的一切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任何异常。 程宇见高飞赶路奔忙，现在又在外面守了半个晚上，不由有些担心。 “高统领，你还是进去休息一下吧。” 高飞则是摇了摇头，他还在李世民身边放护卫的时候，曾经在多次任务中三天三夜不曾休息，这种事情早就成了常态。 “我没关系，现在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旦这边出了任何差错，王爷会很难办。” 高飞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次不能一举扳倒太保东方御空，那赵枫必定会被反咬一口，届时一切都乱了。 就在众人以为虚惊一场之时，高飞敏锐的捕捉到房顶有瓦片松动的声音。 “有人！” 话音刚落，高飞便纵身跃上房顶，正见几个黑衣人猫着腰正要做下一步动作。 高飞二话不说拔出佩剑便迎上那几个人，这时，院子里也出现打量黑衣人，在屋子里休息的风影卫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纷纷起身赶了出来。 “来的正好！” 程宇这几日也被这些黑衣人搞得头疼，一见这次居然这么多人，正好可以杀个痛快。 两方人马混战一团，兵器相击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很快，高飞便孤身制住了屋顶上的几名黑衣人，正要拿下他们，却见几个人下颌一动，立刻面色痛苦的倒在屋顶上，挣扎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第248章 死士 不好！ 高飞立刻上前查看，果然，那些人无一例外嘴角都挂着些许黑色血迹，这是服毒自尽的征兆。 叹了口气，高飞从屋顶跃下，见院中风影卫逐渐占了上风，连忙开口提醒。 “留活口，把他们下巴卸了，防止服毒！” 高飞这边刚说完，黑衣人纷纷咬开齿后所藏毒药，程宇眼疾手快把身边一名黑衣人下巴卸掉，却不曾想，另一个黑衣人一剑穿心把自己的同伴杀死了。 程宇皱起了眉头，直想骂娘。 “高统领，他们全死了。” 高飞看着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黑衣人，心情显然也不是很好。 看来这些黑衣人都是杀手里的死士，完不成任务就自行了断。 “等天亮找驿站的人处理吧，为了防止后半夜还有杀手出没，现在便开始换岗，方才守夜人员都进去休息。” “是！” 很快，风影卫轮值人员便成功换岗，高飞看着还站在外面的程宇，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你怎么不去休息？” 程宇挠了挠头笑笑，说道：“高统领不也没有进去么？放心吧，我小时候是在乡下长大的，玩儿上一晚上第二天依旧生龙活虎！” 程宇说着还拍了拍胸脯，高飞笑着摇头。 “你可真是有意思。” 后半夜，他们并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很快，东方露出鱼肚白。 风影卫纷纷从房中出来，付清依旧是死死的抱住他的那个包裹。 “我说付大人，你这包袱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抱得那么紧，还生怕谁给你抢去是怎么？” 程宇翘着个二郎腿坐在矮脚凳上，一边打趣着付清一边儿跟风影卫的弟兄们说说笑笑。 付清则是干咳了两声，紧了紧怀中的包袱。 “高大人真会说笑，哪里有值钱的东西，不过是几件贴身衣裳罢了。” 知道付清说的并不是真话，但也没人会真正在意他那个包裹中的东西。 “早饭好了，赶紧去吃饭，吃完了上路。” 高飞进来喊了一声，众人立刻蜂拥而出去吃饭。 半个时辰后，他们整点完行装便继续上路。 天一院。 赵枫跟瓦特两个人合计着总算打出了一个连珠枪的模型，赵枫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总觉得还是过于粗糙。 “王爷，可是有何不妥？” 赵枫摇了摇头，把连珠枪放下比试了一番，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少了个卡座，经不住后坐力。” 瓦特听不明白，赵枫却径直回了房间，把图纸又改了一番。 他本来想要造能够手持方便移动的连珠枪，但是目前显然还没有那个条件，所以在改成坐式连珠枪的时候忘记了卡座。 这么一改，就可以了！ 瓦特看了眼设计图，了然的点点头。 “原来是少了些东西，问题不大，今天下午就可以弄出来。” 赵枫点了点头，连珠枪造出来之后应该算得上目前最具有杀伤力的轻武器一个连珠枪至少顶的上十把他改造的那种手弩。 瓦特又在先雷部忙活了半天，赵枫收到高飞传来的消息，则直接回了王府，把顾珍喊了过来。 顾珍已经两天没有见到赵枫了，正纳闷王爷喊他是为了什么，难不成顾大人的案子有了进展？顾珍脚步加快，一路赶到了书房。 “草民叩见王爷。” “快起来。” 赵枫让顾珍从地上起来后又问他：“文州城主付清你可认得？” 顾珍念了下付清的名字，连忙点了点头。 “回王爷，草民认得！他正是我家大人那件案子的主审，也就是他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家大人打进了大牢，第二天就押送刑部了。” 赵枫点了点头，高飞信上说付清谋害风影卫未遂，后又险些被黑衣人杀害，显然，付清只不过是幕后主使的一枚棋子，棋子没有用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如此说来，付清肯定会知道许多幕后主使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么只要让付清松口，这个案子便会得到很大的一步发展。 “可怜我家大人……” 顾珍并不知道赵枫在想什么，突然悲从心中来，又抬起袖子掩面哭泣。 赵枫揉了揉额头，连忙制止了他。 “顾珍，哭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替你家大人报仇！” 顾珍擦了擦眼泪，抬头问道。 “王爷，可是我家大人的案件有了进展？” 赵枫笑了笑，看着顾珍紧张的面容不由安抚道：“不错，高飞他们正带着付清回京，等他们到了，就可以开堂审案了。” 顾珍一听，心中激动万分，自从顾家满门抄斩之后，他唯一的心愿就是给顾大人鸣冤报仇，眼看着马上就能实现了，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赵枫这下是彻底头痛了，这个顾珍，怕也是水做的。 “老人家别哭了，对身体不好，高飞他们傍晚便可以回到京城，你先去照顾小旻儿吧。” 顾珍点了点头，这才转身退下。 待到顾珍走后，赵枫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高飞怕是马上就能到城外了。 傍晚时分，高飞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一时半刻也不敢耽误，直奔向天一院。 而此刻，赵枫已经等在天一院了。 “王爷！幸不辱命，现风影卫已经将顾大人案件相关卷宗以及文州城主付清带到！” 赵枫上前扶起高飞，拍了拍他肩膀。 “做的很不错。” 说完赵枫看了眼程宇，眼中的欣赏之意显然易见。 程宇一见，心里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此番辛苦你了。” “不辛苦，是属下应该做的。” 这时，付清才唯唯诺诺走上前来。 “下官文州城城主付清，参见王爷。” 赵枫睨了他一眼，只点头嗯了一声。 “起来吧。” 付清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头也不敢抬，生怕赵枫一生气让他受罪。 赵枫也不管他，先让风影卫把他带到了别处看守起来。 高飞跟程宇一路跟着赵枫来到了松月阁，赵枫这才开口道：“信中说的死士，经过究竟如何细细说来。” “是！” 高飞一拱手，这才把当天晚上的情况一一复述给赵枫。 第249章 牵连 “全都死了？” 听完高飞的复述，赵枫不禁皱紧了眉头，死士的存在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很大的一种威胁，人一旦死了那便是死无对证，届时即便想拿来说，也没有证据。 “他们全都将毒药藏在槽牙后，末将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可有搜身？” 高飞点了点头：“搜了，并未发现什么证据。” 赵枫听后不由从鼻端发出一声冷哼，看来东方御空还是有几分本事，居然养了那么多死士。 “本王知道了，把付清叫来，看看他都有什么线索。” “是！” 高飞领了命令便转身出了松月阁。 付清本就满心忐忑，一听高飞说王爷要见他，还未曾动身便满头大汗。 高飞不禁好笑道：“怎么？还担心王爷会吃了你不成？” 付清听了连忙摆手：“不不不，高大人真会说笑。” 付清抬手拿袖子擦拭了下额头上的冷汗，这才跟着高飞一路走到了松月阁。 高飞一脸悠然的看着付清，只见付清在门外踌躇半晌，想扣门又停驻，活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 “付大人，请吧。” 高飞索性直接推开了门，付清一看，也没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赵枫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一看到付清来了，令程宇去给付清搬个椅子来。 付清在松月阁左看右看似乎是无从下脚，赵枫不解，看了眼高飞。 高飞挑了挑眉，一努嘴，憋着一股子坏笑。 赵枫摇了摇头，这时程宇也把凳子搬了过来。 “付大人请坐吧。” “谢，谢王爷。” 付清摸着椅子坐下，手脚无处安放一般一会变换一个姿势。 “付大人为何这般？” 赵枫心里纳闷了，自己应该也没那么吓人，莫不成这个付清是个结巴？ “回……回王爷，下官，下官得见王爷尊容，以前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王爷的英勇，这，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赵枫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行了，恭维的话不必多说，前任巡盐御史顾思中的案子可是经过你的手查办的？” 听赵枫这么一说，付清立刻绷直了身子。 “是，是下官查办的。” “现顾思中家里的管家诉状投到天一院，说这是个冤案，不知付大人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付清脑中一片空白，听到赵枫的问话连忙摇了摇头。 “下官没什么话说。” “嗯？” 赵枫眉头紧蹙，对付清敷衍的态度不禁有些许的不满。 这个付清也太敷衍了事！ 付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不妥之处，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王爷息怒，下官，下官……” “付大人不必紧张，只要把所有的事情从事说来，本王不会过多降罪与你。” 付清满面的无所适从，只得苦着个脸点了点头。 “是，王爷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请发问，下官一定如实禀告。” 赵枫听罢这才有些满意，只要付清肯说实话就好。 “付大人坐下吧。” “欸！好。” 付清这才战战兢兢的又坐回了椅子上。 高飞看了付清的样子扭头跟程宇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想笑，不过都忍住了。 赵枫把一切尽收眼底，轻咳两声，正色道。 “付清，你对顾大人的案子怎么看？” 付清思索再三，这才开口说道：“回王爷，下官以为……顾大人是个好官。” “那之前的案子，付大人为何判顾思中贪污受贿官商勾结，还送往了刑部？” “这……” 付清一时语塞，回答不出个所以然，赵枫也不急，悠然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开口。 “王爷，其实……判处前任巡盐御史顾大人贪污受贿并非下官本意。” “哦？” 赵枫听到付清的说辞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说，是谁的主意？” 付清不禁闭上了双眼，不过眨眼间又是满头大汗。 “下官……下官不能说啊！” 听到付清一直吞吞吐吐的推脱，高飞跟程宇都不耐烦了。 “有什么说不得的！” 付清擦了擦额头的大汗，摇了摇头。 “说出来……是要掉脑袋的！” 赵枫冷笑道：“掉脑袋？本王在这里看着，谁敢要你的脑袋？难道还能是陛下不成？” 赵枫这话一出，付清瞳孔瞪大一圈，左右看了看，叹口气低下了头。 赵枫也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难道说对了？正是李世民会要付清的脑袋？ 转念一想，不对，顾大人的案件背后主谋应该是东方御空，不可能是李世民。 不过除此之外，倒还有一种可能。 不仅是赵枫被付清吓到了，就连高飞和程宇听后也不禁有了自己的猜测。 看付清这个反应，至少在他的认知里，这件事情跟陛下推脱不了干系。 “付大人，是谁授意你的，此处没有外人，但可直言无妨，本王既然说了能保你性命无虞，便不会让你死。” 付清抬头看了看赵枫，终究是长叹一声。 内心的挣扎与纠结，抵不过赵枫眼神中的坚定。 赵枫又接着说道：“陛下得知本案另有隐情，也很关注，陛下爱民如子，对待手底下的官员也是公正严明，如果有人要抹黑陛下的名声，身为臣子更要彻查到底！” 付清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跟下官接头的人速来蒙面，下官也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他只说自己是上面派来的人，带来的手信中，有陛下的私信。” 闻言，赵枫不由再度皱紧了眉头。 李世民的私印自然是无人敢伪造，但若说是李世民授意…… 赵枫看了眼高飞，高飞坚决摇头。 “不可能，末将去宫中提到此事时，陛下显然全不知情，陛下的意思很明显，让我们把这个案子差个水落石出，将幕后之人严惩不贷。” 高飞绝不相信这件事跟陛下有关，陛下速来最恨贪官污吏，虽然朝中不可能全都是清官，但在陛下的监管下，从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欺上瞒下，做苟且之事。 赵枫自然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既然付清说了用的是李世民的私印，那就说明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是他们没有弄明白的。 第250章 求证 看着赵枫和高飞他们的表情，付清也不由有了些想法，或许这件事真的是另有隐情呢？ 他不过是听命行事，既然赵枫保证他不会走生命危险，付清心里也算是有了些平静，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其他的就不想太多了。 “付大人。” 赵枫面色凝重，深吸了一口气。 付清坐在椅子上的背脊又挺直了三分，全神贯注的看着赵枫。 “王爷，下官在。” “你手中可有一些跟所谓蒙面人有关的书涵信件，或者是信物？” 付清眼珠一转，回想片刻，立即回答道：“回王爷，下官这里只有一张字条，是下官在前任巡盐御史定罪前一晚收到的。” 赵枫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字条现在何处？” “在下官的包裹里，我这就去取。” 付清说着便起身，高飞跟在他身后，随他一道回去把找包裹。 付清走到方才被看管的那间屋子里，找到包裹打开，高飞这才看到，他的包裹里大都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最显眼的就是一个方形的小木盒子。 付清小心翼翼的把木盒子取出，打开木盒，里面仅仅躺着一张皱巴的小纸条。 付清把纸条攥在手里，二人又回到松月阁。 “王爷。” 到了松月阁，付清把纸条摊开双手奉上。 赵枫接过纸条，定睛看了看上面的字。 “贪赃枉法，判处死刑。” 简简单单八个字，就注定了顾思中悲惨的下场。 赵枫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下官当时看后没有立即焚烧掉它，只窝成了一团丢到别处，后来看前任巡盐御史顾大人的管家四处申冤，心中不安，就把这张字条找出来，保存了起来。” 赵枫仔细看了看字条上的字迹，跟顾思中之前收到的那封威胁信的字迹基本吻合。 赵枫把字条递给高飞，高飞接过来一看，立即明了。 “也亏了付大人还存着这张字条，不然你就算是有嘴，也不一定说得清楚。” 付清这时候才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庆幸自己当时留了一手。 这时，赵枫又说道：“付大人先回去休息吧，本王会派人守在大人身边，以保付大人安全。” “下官多谢王爷。” 赵枫摆了摆手，又看向一旁站着的程宇，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程宇功夫也不弱，够机灵，警惕性也高，派他去守在付清身边，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程宇。” “属下在！” 听到赵枫点到自己的名字，程宇立刻站了出来。 “你最近就留在付大人身边，定要护他周全。” “属下遵命！” 付清这才躬身作揖，跟程宇一同拜别了赵枫。 走出松月阁的一刹那，付清心中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是送了下来，顿时觉得腰酸腿疼，整个面部表情都跟着扭曲起来。 程宇摇头笑了笑，但他却不是在笑付清，只是觉得王爷的威压一般人果然难以承受，不过还好，他不能算是一般人。 “付大人，我们回去吧。” “诶，好。” 两个人慢慢悠悠走回那间房子，最近一段时间，付清的生活起居怕是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枫就把高飞唤了过来。 为了确保万一，他还是决定亲自进宫一趟，毕竟这个案子已经牵涉到了李世民，李世民的态度以及想法至关重要。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高飞来到赵枫门前，伸手敲了敲门，得了赵枫应允后推门而入。 “王爷，招末将何事？” “进宫。” 高飞仿佛早就知道赵枫的想法一般，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 二人一路畅通无阻直入皇宫，却被告知陛下正在御花园赏园。 赵枫抿了抿薄唇，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火都快烧到眉毛了，这个李世民也是有意思，还有闲心在御花园游玩。 “王爷，我们要去寻陛下么？” 赵枫瞥了高飞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不去寻还在这里干坐着等不成，时间紧迫，由不得他们浪费。 “走吧，我们也去御花园看看。” 高飞点了点头，跟着赵枫前往御花园。 若说按照宫中的规矩，大臣未经陛下允许是不得在宫内随意走动，更何况是后宫的御花园。 但赵枫可不管这些，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到李世民。 虽然快到秋季，御花园却依旧是百花争艳的光景，一阵风吹过，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让人略微沉重的心情也得到放松。 赵枫深吸了口气，看着满园光景，恍然还以为现在是春天。 他们踏着鹅卵石小路在御花园中步履匆匆，寻找李世民的身影。 终于，在牡丹园听到了些许丝竹之音，声乐靡靡入耳，好不快活。 赵枫抬眼看去，见不远处水榭亭台有宫人奏乐，而李世民的身形便在那边。 “看来咱们这个陛下生活悠闲自在，欢快的很啊。” 赵枫感叹一句，便抬步向那处走去，高飞立刻追上赵枫的脚步，他也不知道此刻应当说些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 李世民余光看到有两人身形在花丛中穿梭，本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妃子来御花园偶遇圣上，看清以后却不由有些错愕。 赵枫跟高飞很快便来到李世民跟前，李世民明显有些不悦，未经允许擅入御花园，除了赵枫还有哪个官员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不过李世民还是将不悦压下去，他也知道，没有重要的事情赵枫是不会来这里寻他的。 “微臣参见陛下。” “快起来吧，你们这个时候来找朕，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世民的口吻颇为严厉，大有敢说一句不是就把他们当场问罪的架势。 赵枫自然不会畏惧这些，起身后直视着李世民。 “臣确实有要事，不如请陛下屏退左右，或者我们去御书房商议。” 听到赵枫的话，李世民倒也没有为这个生气，挥手屏退了左右，这才开口道：“现在可以说了？” 赵枫摸了把鼻子，见人都走后，看了眼周围，确保并没有外人，这才放下心来。 “陛下，案子有进展了。” 第251章 隐情 李世民一听，果然，是为了那件案子来的。 “爱卿不妨直言吧，需要朕做什么。” 赵枫勾起唇角，笑的意味不明。 “需要陛下公堂走一趟。” “放肆！” 李世民当即一拍身边石桌，神情震怒，瞪着眼睛看向赵枫。 高飞一看，心道完了，王爷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让陛下去公堂受审，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再观赵枫，神色不变甚至还带了点笑，完全没有任何害怕的样子。 “陛下息怒，既然陛下不愿意，臣求证几个问题总可以。” 李世民急促喘了几口气，看到赵枫就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得不继续看着他。 “你是在质问朕吗？” 赵枫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臣怎么敢质问陛下，只不过如今案子出现了奇怪的转折点，该问的还是得问清，也好还陛下一个清白。” 李世民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赵枫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好的案子，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高飞站在一边，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尽量不说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不禁默默地擦了擦汗，这王爷也是虎啊，竟然直接这么问陛下。 李世民最终还是平复了下心情，不然怕是迟早要被赵枫气死过去。 “你问吧。” 赵枫挑眉，开口道：“陛下的私印可在身边？” 李世民心下疑惑，摸了把腰间的玉印，回道：“朕的私印自然是随时带在身边。” “那陛下有没有遗失过私印？” “不曾。” 赵枫点了点头，那只有一种可能了，李世民许诺过空口白条并且盖上了私印。 虽然这只是赵枫的猜测，却也开口验证。 赵枫又问道：“陛下可曾许诺过什么人任意心愿？不写文字只盖私印的那种。” 李世民闻言，细细回想，他确实有过这种行为，早在登基之时，许过几个开国功臣几个条件，其中就有盖了私印的白纸，后来在一起暴乱中，东方御空救驾有功，他也曾给过东方御空这种东西。 东方御空？李世民沉默了。 赵枫看着李世民不时变换的神情，心里也有了些底，八成自己的猜测没错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是有过这种事情，除了几位开国功臣，特就只有东方爱卿得到过朕的私印许诺。” 这就是了！赵枫唇角又勾起了些许笑意，如此一来那就说得通了。 “陛下，文州城主付清直言，他在审判前任巡盐御史顾思中一案的时候，得到一个指令，而这份指令上盖的，正是陛下的私印，付清还以为是陛下授意，就照做了。” 李世民听罢皱紧了眉头，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什么好的指令。 “什么指令？” “自然尽快查实顾思中贪赃枉法的事情。” 付清本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看到这种指令哪里还会去仔细分辨，搜集到证据便迫不及待的立了案，认定了顾思中贪污受贿官商勾结。 李世民此刻心情不知如何表述，心中犹如一团乱麻，气东方御空，也气付清，然而这些，他却无法表述出来。 “朕竟不知，还有这等事！” 虽然目前并未证实暗箱操作的是东方御空，但李世民心中自己笃定了，除了他应该也没有其他人。 赵枫点了点头，他现在也有些难办，按理说空口白条是李世民亲自许下的，只要不是谋反大罪，都可以论做圣旨对待，而东方御空用这个去陷害顾思中，虽然做法不对，但想那他问罪却还是不妥。 “陛下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这件不过是东窗事发。” 赵枫仰头望了望天，难办啊！ “君无戏言，朕既然许诺了他，断无收回的道理。” 虽然李世民现在也是后悔，却也仅仅是后悔，东方御空做的事情不对，他也有过失，但现在已经晚了，顾思中早已满门抄斩，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赵枫心念一动，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陛下。” “说。” 赵枫笑了笑，问道：“没有办法以欺君之罪扰乱公堂论审，如果是其他的过失，那幕后之人是不是也依旧要问罪？” 李世民听了不由有些疑惑，就连高飞也不明白赵枫心中所想，二人均是看向赵枫，就等他说出是什么罪。 赵枫故意卖了个关子，看到李世民越发着急的样子，心里舒坦多了。 “愣着干什么，你快说啊！” 见李世民快生气了，赵枫这才继续说道：“顾思中被判处的是贪污受贿，这个贪污是真的，但并不是他贪的，那陛下觉得，还会是谁？” 李世民愣住了，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王爷，妙啊！” 高飞对赵枫佩服的五体投地，所有人都抓着陛下这条线的时候，赵枫却想到了其他的线路，看来往后自己要多多留意多多学习。 赵枫并没有注意到高飞的小心思，只是摆了摆手，让高飞淡定下来。 “贪赃枉法依着大唐律例，向来是从严处置，只要臣查到贪污的证据，是否可以依证据拿人？” 李世民坦然点头，说道：“不错，只要有证据，确保这件事就是他干的，你依然可以依法处置。” 得到李世民的肯定回复，赵枫定下了心，顾思中查获的那些案子本就是贪污一类，一定也留下了不少证据，完全可以根据那些卷宗顺藤摸瓜。再者，既然东方御空插手，就说明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干系，他害怕顾思中查到他头上，索性留直接暗下杀手。 赵枫心中已经有了思路，顿时感觉这御花园的风景无比秀美，连鸟儿的叫声也显得格外清脆。 “陛下的御花园果然是难得的景观。” 这个转折李世民险些没回过神来，待看到赵枫满脸的轻松，也知道了他的心思。 “既然爱卿觉得不错，那不妨陪朕手谈一局。” 赵枫这才发现，李世民身边的石桌上竟然还摆着一局棋，赵枫欣然坐到旁边的石凳上，看着眼前残局。 若说下棋，赵枫确实是有些研究，不过不算深刻，他还没有跟古人下过棋，不由有些动心。 “既然陛下邀请，臣就却之不恭了。” 第252章 手谈 高飞站在一边，看向赵枫的眼神有些同情，看来王爷是不知道跟陛下下棋的恐怖。 赵枫并没有跟李世民下过棋，当然不知道李世民的套路，本想酣畅淋漓的大杀一场，却不曾料到李世民竟然剑走偏锋，得了个大获全胜。 赵枫不甘心，他可不像那些大臣那般天天上赶着拍马屁，方才明明差一点他就可以赢了。 “是臣草率了，陛下，再来一局？” 听到赵枫想要开第二局，李世民当即开口大笑。 赵枫在棋盘上的这个性格深得李世民的心，他早就看腻了重大臣们那种惺惺作态瞻前顾后的样子。 “好，再来一局！” 赵枫心中欢喜，当即重新摆了一局，这次却是步步为营，丝毫不敢大意。 高飞在一旁看的直摇头，陛下套路深，王爷看不清啊！ 李世民面带微笑，轻松落下一子，赵枫一看，乐了。 “陛下，这可怪不得我了。” 赵枫迅速执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还不待他高兴高兴，李世民突然开口道：“爱卿，你高兴的过早了。” 赵枫疑惑的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眼棋盘，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一不留神，又让李世民给套路了，只见李世民抬手又落下一子，大局已定。 赵枫彻底不快乐了，而一旁的高飞则是叹了口气。 “王爷，该回去了。” 赵枫这才看到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这才发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 又看了眼棋盘，赵枫憋着一口气站起来。 “陛下，臣还有要事在身，等过几日空闲了再来找陛下下棋。” 李世民欣然允了，他的棋艺自然是不用说，但能在这方面赢了赵枫，不得不说心中的高兴还是很真实的。 “赵爱卿既然有事，就先去忙吧。” “臣告退。” 赵枫叹了口气，转身离开，高飞见状也跟李世民行了个礼，小跑两步跟上赵枫的步伐。 赵枫心中正郁闷，忽然听到“叮咚”一声。 “恭喜！拾获乱七八糟棋谱一本，获得绝版棋谱《棋艺大师》” 赵枫突然笑了，这算个怎么回事？合着他跟李世民下了局棋，就拿到了一本棋谱？ 这都有点离谱了。 不过好歹也算个收货，聊胜于无，日后没事的时候翻看翻看，说不定还可以棋艺精进，赢了李世民！ 看到赵枫突然的笑，高飞心中不由有些担心。 李世民的棋艺他最清楚，曾经多少个大臣都在棋桌上败给陛下，他曾经也跟李世民下过一场棋，不过直接心态不好了，甚至对自己有了怀疑。 “王爷，您没事儿吧？” 赵枫回头正好对上高飞担忧的目光，心中不免有些不解，他什么也没做，高飞为何这般表情。 高飞见状连忙点了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心里却想着，王爷估计是心态不好了，悲极生乐！ 二人并未回天一院，而是直接回了王府。 赵枫打算把顾珍跟小旻儿接到天一院去，一是为了办案方便，二则是想让小旻儿去先雷部转转，这孩子有天赋，指不定能有什么奇迹。 等赵枫他们回到了王府，顾珍跟小旻儿早就打包好了行李，就等着出发了。 小旻儿一看到赵枫跟高飞，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儿。 “王爷！高飞哥哥！” 赵枫一把接住跑过来的小旻儿，扬臂抱了起来，小旻儿咯咯笑，顾珍却是十分紧张，总觉得冒犯了赵枫。 “王爷……” “无碍。” 赵枫自然是看出了顾珍的顾虑，不过小旻儿毕竟是个孩子，也费不了什么力气，看到行李已经收拾好，赵枫这才说道：“收拾好了我们就先去天一院，正好还有一些事情本王要弄明白。” 顾珍连连点头：“诶，好。” 赵枫看了看四周，突然有些疑惑，他已经两日没有看到天澜了。按说天澜大师应该是跟小旻儿一起的，为何现在却不见了踪影。 顾珍看到赵枫四处打量，猜测可能是在寻天澜大师，立即说道：“王爷，大师出去化缘了。” 赵枫这才恍然，他差点忘记了天澜大师是出家人，化缘是他必做的功课，这也就放下心来，只要不是闷不吭声溜了就成，毕竟他还是有很多事情要麻烦天澜。 “好，那我们出发，去天一院。” 高飞叫来了一辆马车，顾珍跟小旻儿坐在马车中，赵枫跟高飞则骑马走在前面。 赶到天一院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儿，几人先去吃了饭，赵枫才带着顾珍到他的住处，就在付清的隔壁房间。 顾珍看到付清时有瞬间错愕，随即恢复入场。 即便是赵枫跟他讲了些案件的关键点，知道付清也是被逼无奈，却也没有办法从心里原谅他，毕竟就是他判处的顾思中贪污之罪压到京城。 顾珍行色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就是怕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小旻儿一件不解，拉了拉他的手。 “你怎么不开心了？” 顾珍这才撑起了一张笑脸，揉了揉小旻儿的脑袋。 “没有不开心，小主子也要开开心心的。” 小旻儿笑呵呵的跑到一边，拿起桌子上的毛笔把玩。 “我叫小旻儿，不叫小主子，我每天都超开心！” 顾珍看着小旻儿纯真的模样，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虽然家里遭逢变故，但是小旻儿却依旧每天过得开心满足。 “老人家，王爷来了。” 顾珍连忙起身，看到赵枫跟高飞从门外进来。 “王爷。” 赵枫点了点头，看了眼房间的布置，问道：“这边的房子简陋了些，不比王府，就先凑合一段时间吧。” 顾珍连忙摆了摆手：“王爷说的哪里话，王爷肯收留我们，为我们平反冤屈，您就是我们顾家的大恩人！” 赵枫看了眼高飞，高飞立刻心领神会，抱起一旁正在玩耍的小旻儿。 “哥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好……” 小旻儿拍了拍手，高飞抱着他去了先雷部，先雷部的人们一看到竟然来了个可爱的孩子，都忍不住凑了上来，瓦特更气喜欢这个小孩子，一阵的嘘寒问暖。 第253章 拜师 高飞他们走了之后，赵枫这才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顾珍自然看出赵枫有话要说，现在一旁等着下文。 “不必紧张，坐。” 赵枫笑了笑，让顾珍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顾珍本不愿意跟王爷平起平坐，耐不住赵枫执意让他坐下，顾珍这才诶了一声，坐在凳子上。 “王爷，您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 赵枫点头，说道：“当初顾思中查过的几期贪污案，可曾定案？” 顾珍叹了口气，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要真有那么轻松，大人怎么可能会被栽赃陷害！ “当初在办案时，我家大人确实将很多贪官下了狱，但后来我家大人遭人陷害，他们就说那些人都是冤枉的，又都给放出来了。” 赵枫点点头，这个倒符合顾思中的那几个卷宗上所写的了，他查获的几起贪污案的官员无一例外都被放回。 “既然是翻案，就彻底从头翻一遍！” 赵枫可不相信这些人是被冤枉的，虽然他们都被捞了出来，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门外，高飞敲了敲门，听到赵枫一声“进”，这才推门进去。 “王爷，小旻儿现在先雷部，瓦特还夸他有天赋，先雷部的人都比较喜欢他。” 赵枫闻言很是满意，连瓦特都对这孩子很看好，那日后定然是未来可期。 顾珍不太明白为什么把他家小主子送到先雷部，赵枫又解释了一番他才恍然大悟，千恩万谢一阵方才止住。 “高飞，你去找杨华打听几个人。” “好！” 赵枫把顾思中之前查货的贪污案里面所有的相关人员都列了出来，高飞接过名单一看，心中跟明镜似的立刻懂了赵枫心思，便动身去了凌云卫那边。 “老人家，你先休息，案件有什么进展本王一定会通知你。” “好，草民多谢王爷。” “老人家客气，快快请起。” 出了门，赵枫本打算去先雷部看看小旻儿情况如何，如果可以的话，他倒希望瓦特能收小旻儿为徒。 微风卷起一片片落叶，不远处正有一个瘦弱的身形在认真清扫，赵枫总觉得这个人看起来面熟，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王爷！” 扫地的那人脸上满满的兴奋，拎着扫帚就奔赵枫而来，扫帚下的劲风将刚刚清扫成堆的落叶悉数打乱。 “呀，大意了，还得重新扫。” 那人惋惜的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元气满满的笑容，看着赵枫的眼睛中似乎在闪闪发亮。 赵枫心下疑惑，正在想这个楞头小子是谁，那个人像是看出了赵枫的想法，连忙开口说道：“王爷，是我！你忘记了吗，之前你说过只要我认罚扫地挑水，就可以让我进天一院！” 赵枫恍然大悟，想起了几天前就在天一院刚定下初步人员时，有个傻小子闯进天一院，仗着身手不错还打伤了挺多人。 看来这小子武功练的还可以，能伤到天一院那么多人，功夫在天一院现有的人员中至少能占个中上。 赵枫点了点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听，王爷再问他的名字，这就说明他有希望进天一院了查案了！ 那人顿时来了精神，腰杆挺得倍儿直。 “回王爷的话，我叫许多！” 听到这个名字，赵枫不由低头摸了摸鼻子来掩饰略微上扬的唇角。 “地扫得不错，明天去风影卫报道吧，就说是本王让你去的。” “是！谢王爷！” 赵枫看了眼许多乐的呲出来的大白牙，摇了摇头转身去往风雷部。 “王爷慢走！” 赵枫刚一到风雷部外面，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看来小旻儿真是个宝贝，放到哪儿都是笑声一片。小旻儿性格纯真心地善良，又有不少鬼点子，也难怪人见人爱了。 赵枫前脚踏进先雷部，就听到一声孩童清脆的呼唤。 “王爷！” 赵枫过去把冲着他跑来的小孩子抱在了怀中。 “小旻儿在这里开心吗？” “开心。” 小旻儿一脸欣喜的举起手中的木鸟拿给赵枫看。 “看，这时瓦特叔叔送给我的！” 赵枫揉了揉小旻儿的脑袋，瓦特一脸憨厚的走了过来。 “王爷，这孩子太聪明了，我们之前做的机关小玩意儿，他看一次就可以自己上手组装了！” 赵枫知道小旻儿聪慧有天赋，却不曾想到竟然达到了这么恐怖的地步。 赵枫看着瓦特笑的异常有深意，瓦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懵懵的问道：“王爷，您笑什么。” 赵枫把小旻儿放下来，轻轻拍了拍他后背。 “小旻儿去玩好不好？” “好……” 小旻儿扬起一张纯真的笑脸儿，蹦蹦跶跶去跟先雷部其他的工匠玩了。 “王爷？” 赵枫回过头，看着瓦特一脸茫然，这才笑着拍拍他肩膀。 “瓦特，你有没有想过要收徒。” “收徒？” 瓦特瞪大了眼睛，赵枫笑着点了点头，眼神瞟向一边正在玩耍的小旻儿。 瓦特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旻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不愿意么？” 听到赵枫这么说，瓦特连连摇头，他很喜欢小旻儿，能有一个这样的徒弟是梦寐以求的。 “王爷，我……我可以吗？” 瓦特不确定的问了问，赵枫哑然失笑，瓦特以目前掌握的的技术来说算是整个大唐独一无二的顶级工匠，他要是不可以，那就真的没人可以了。 “自然，你可要收？” “要！” 瓦特听后心底大喜，生怕赵枫反悔一般，一口答应下来。 赵枫朗笑几声，显然对瓦特的反应很是满意。 对于小旻儿赵枫是想留在先雷部的，但现在小旻儿还太小，如果能跟瓦特成为师徒，那么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待在先雷部。 赵枫唤了唤小旻儿，小旻儿迈着小短腿一路跑过来，手里紧紧抱着那只机关木鸟，看来是很喜欢瓦特送的这个玩具。 “小旻儿，你喜不喜欢瓦特叔叔？” “喜欢——” 小旻儿看了眼瓦特，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 小孩子不会说谎，看到小旻儿对瓦特如此喜欢，赵枫心里也放下了心。 “那你拜瓦特叔叔做师父，你愿意吗？” 第254章 擒拿 “愿意！” 小旻儿虽然还不太清楚师父究竟是个什么概念，但他依旧很开心。瓦特直接抱起了小旻儿，两个人面面相对一起傻笑。 赵枫突然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场面。 “咳，那以后瓦特叔叔就是你师父了，小旻儿以后见了要叫师父知道吗？他会教你学很多东西。” “知道啦！” 小旻儿拿出手中机关木鸟，问道：“那我以后可以学做这个吗？” 瓦特点了点头：“可以！还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你喜欢的都可以！” “那太好啦！” 见这边两方都愿意拜师收徒，赵枫沉思了片刻，提议道：“要不要举行个拜师仪式？” 瓦特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仪式的东西。 “那些虚的东西没必要在意，只要小旻儿愿意，我们就是师徒了，其他的不影响。” 赵枫听后也点了点头，在这方面他还是会尊重瓦特的意愿。 解决了小旻儿的去处，赵枫这才回到松月阁。 高飞拿着顾思中案件涉及官员的资料，已经在松月阁等他了。 “王爷，这是几个大小官员的资料，他们中从四品到芝麻官品阶不等，不过自从涉案到释放后，有些告老还乡，也有有几个晋升的。” 赵枫接过资料大致看了一眼，嘴角牵出一抹冷笑。 这些官员中竟然还有不少是东方御空的门生，告老还乡的那一部分还算是聪明的。 赵枫挑了一些生性胆小怕事的圈了出来。 “这几个人先派人去看看，以说服为主，能让他们成为证人供出案件事实，指认幕后之人是最好。” 高飞接下看了看，都是品阶不算高，性格比较好拿捏的。 赵枫又看了下其他的高级官员，心里把这些名字一个个记了下来。 “王爷，许多已经在风影卫处就值，他说他想查案，不妨让他跟着一起去看看，搜集搜集证据。” 赵枫点了点头，许多一心想要办案，不过他的能力究竟如何谁也不清楚，是黄金还是破铜烂铁，总得鉴定鉴定。 “也好，就让他跟着去吧，小旻儿现在已经是瓦特的徒弟了，往后可以留在先雷部，你回去的时候经过顾珍那边可以跟他说下。” “是。” 赵枫又忙活了半日，这才算回到王府，就在他刚进王府大门时，家丁递过来一封信。 “谁送来的？” “回王爷，是一个乞丐送来的，说是一个和尚让他转交到王府。” 和尚？赵枫想到了天澜大师，连忙拆开了信件，信纸上字迹工整，语句简洁。 “承蒙王爷厚爱，多有打扰，贫僧近日打算前往往江南游历，不日便回，勿念。” 落款正是天澜。 赵枫收起了信纸，最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天澜大师果然是个随心随性之人。 天澜离开王府已经两日，算算行程，应该也快要到江南了。 赵枫回到书房，把天澜大师之前替顾珍写的诉状又看了一遍。 第二天，高飞等人把案件相关所有证人证词以及搜集到的证据对了一边，确认无误后赵枫再一一过目。 “王爷，何日开堂？” 赵枫把手中的证物放下，看了眼外面的青天白日。 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像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审案查案，不过事情到了眼下，他也是颇为期待。 “东方御空那边可有消息？” 杨华立刻回道：“近几日太保府格外安静，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赵枫不由沉思了片刻，死士的问题他一直心存疑虑，若这些死士是东方御空手下的，那他断然不会没有什么动作。 或者说，他的动作或许隐蔽，这些还说不准。 “可见过可疑之人出入太保府？” 杨华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 “有！这两天太保府虽然并无大动作，但总有不同的面生人进出。” 这就说的通了，赵枫点了点头，东方御空可以不出门，但肯定会有人去找他，那些人的目的若不在现有的证人证据身上，还会在哪儿呢。 赵枫心中一惊，立即说道：“余下风影卫跟凌云卫同时出动，把所有涉案人员保护起来，大小官员最好一个不落！” “是！” 杨华领了命令立刻出去调派人手，赵枫又看了看高飞。 “不能再拖了，你去太保府把东方御空带出来，即刻升堂！” “末将这就去办！” 等到杨华跟高飞都各自去执行自己的任务时，赵枫也回去，一边梳理着这个案件的前因后果以及牵扯到的大大小小案件，一边换上官服，准备随后的开堂。 高飞带人来到太保府时，太保府大门紧闭。 “高统领，门是锁着的。” 这个时候东方御空不可能不在府中，他应当就是故意不开门，他这又是图什么？ 高飞转念一想，心道不好，东方御空这是在拖延时间！ “继续叫门，不开门就直接撞开！” “是！” 几名风影卫又叫了几声门，仍旧不见丝毫动静。 高飞摆了摆手，叫门的风影卫了然，立刻闪身到大门两边，从高飞身后出来二十多个风影卫，手中抱着一根粗壮的木桩。 之间他们合抱着木桩走到太保府门前，齐心协力把木桩击向紧闭大门，不过七八个回合，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开。 风影卫退下，高飞上前看了看，正见远处东方御空带着一干人员向门外走来。 终于出来了！ 高飞率领风影卫立刻将东方御空等人包围起来，东方御空脸色不悦，余光扫了一眼风影卫。 “太保大人，我家王爷请你去天一院坐坐。” 东方御空冷笑一声，甩了甩袖子，尽力压下心中的怒气。 “依本官看，说请这个字就没有必要了吧，有这么请人的？” 高飞也懒得跟他说太多废话，直接冲左右一个眼神，风影卫便要上前押住东方御空。 “慢着！” 东方御空怒喝一声，又说道：“哪怕刑部拿我也要有陛下的指令，你们凭什么强行来到太保府要带我走？” 高飞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天一院办案，只需要天一院的指令！带走！” “你！” 第255章 开膛公审 东方御空气的脸色铁青，抵不过风影卫的力度，只能被左右架着往前走。 “太保大人，得罪了。” 高飞看了太保府眼剩下的那些人，转身回了天一院，这些人，自然有凌云卫看着。 天一院，公审堂。 两侧侍卫站的笔直，赵枫走上堂前端坐在案台后面，堂下跪着的正是顾珍。 天一院首次开堂，百姓们好奇的不得了，早早地就拥挤在堂外，想要见证天一院的第一次公开审案。 赵枫把惊堂木一拍，问道：“下跪何人？” 顾珍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回答道：“草民顾珍，叩见王爷。” “所告何事？” “回王爷，草民要为我家大人申冤！我家大人是前任巡盐御史顾思中，我家大人自从上任后为官清廉正直，却被人栽赃陷害说是贪官，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我家大人冤枉啊……” 顾珍磕了个大大的响头，脑袋伏在地上不愿起来，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哭。 赵枫点了点头，旁边站着的一个风影卫把诉状递上，赵枫又看了一遍，这才放到桌案上。 “顾珍，本王且问你，你说你家大人顾思中是冤枉的，那你可知背后冤枉他的人究竟是谁。” 顾珍这才抬起了头，字字铿锵。 “是当今的太保大人，东方御空！” 顾珍这话一出，外面围观的百姓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有些大胆的已经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东方御空？那可是当朝一品大员啊！” “疯了吧，竟然敢告太保大人！” “有什么不敢的，这审案子的可是一字并肩王安乐王爷，官衔论起来比太保还要高呢！” “就是就是，那些大官有几个好的，又有几个敢像王爷这样审他们的？” “那这么说，天一院还真是老百姓的福音啊！” “是啊，以后这日子可算有盼头了！” 虽然隔了挺远距离，但赵枫依旧可以把那些闲言碎语听的清楚，当即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肃静！” 这时，堂外那些百姓才纷纷安生下来。 “别说了别说了，王爷发话了。” 见周围又变得安静以后，赵枫又说道：“带太保东方御空。” 高飞亲自押着东方御空到堂上，围观的百姓们又纷纷吸了一口冷气。 这还真的把太保大人带来了？这种场面可真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啊！ 当即一个个看的无比认真，聚精会神的等着接下来的发展。 东方御空看到赵枫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开口道：“赵枫，你对本官胆敢如此无礼！你就不怕陛下怪罪？” 赵枫看了东方御空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 “东方大人，你最好收一收这幅嘴角，不然当心本王再治你个咆哮公堂之罪。” “你……” 赵枫挑眉，东方御空愤愤的甩了甩袖子，把脸扭向一边，这时看到一旁跪着的顾珍，眼中闪过一丝的狠厉。 顾珍颤了颤身子，显然是有被他这个眼神吓到。 高飞退到一旁，赵枫自然是没有错过东方御空威胁的眼神，不过他并不在意。 “东方御空，顾珍告你诬陷清官残害忠良，你是认还是不认？” 东方御空笑的一脸讽刺，瞥了一眼旁边跪着的顾珍，高傲的抬起了下巴。 “本官是当朝一品大员，怎么可能会去陷害一个小小的巡盐御史，笑话！” “那就是不认了？来啊，带人证物证！” 这时，付清哆哆嗦嗦的上了公堂，看到东方御空脚下瞬间一软，险些跪下。 “下官文州城主付清，见过王爷。” 赵枫看出付清心底的恐惧，不由笑了笑，给了付清一个眼神，警告寓意很显然。 付清一看，立刻跪趴在地上，东方御空他得罪不起，安乐王他更加得罪不起！ “王爷尽管发问，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丝毫隐瞒。” 赵枫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付清，把你在审判前任巡盐御史顾思中时所遇到的事情如实说来。” 付清连忙答了声是，又接着说道：“回王爷，下官在判处顾思中案件的前一晚收到一张上面传来的密令，密令上就写了四个字，贪赃枉法，判处死刑！” 付清留了个心眼儿，故意抛开收到带有李世民私印的密令不说，赵枫对他这个做法颇为满意，把李世民牵扯进来，无非是更加混乱，还有可能给李世民蒙上污点，所以如果能巧妙的避开，那是最好不过。 百姓听到后一阵哗然，有些人已经开始小声的对东方御空指指点点。 东方御空看了眼付清，又是一声冷哼。 赵枫看着东方御空怒气冲冲的神色，没来由的一阵心情大好。 东方御空对此事却并不认账。 “就算是付清收到密令，你又怎么确定，那个密令就是本官写的？” 赵枫嘴角凝固一抹冷笑，东方御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把物证呈上来！” 高飞亲自接了风影卫手中的木匣子递到赵枫手中，赵枫打开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字条，以及一幅字画。 “太保大人可认识这幅字画？” 东方御空心道不好，一眼辨认出了这就是自己府上失窃的那副字画，东方御空看着赵枫的眼神中似乎能蹿出火星，赵枫却对此视而不见。 高飞见到那幅字画，不由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这时，赵枫又说道：“本王记得，前些日子太保大人还来备过案，说是府上丢失了一幅字画，乃是太保大人亲手所做，你说是也不是？” 东方御空这下无从抵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拿鼻孔对着赵枫，说了句：“是！” 赵枫点了点头，笑着道：“这就是了，这幅字画上的字迹跟这条密令的字迹几乎说得上是一模一样，太保大人，这要作何解释啊？” 东方御空心情杂乱，他万万没想到付清竟然还会留着当初那张字条，更没想到这幅字画在赵枫手中，竟然成了指认他的证据。 东方御空把目光转向一边，开口说道：“字迹可以模仿，字画也可以造价，仅仅凭着一幅字画，一个字迹，安乐王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定本官的罪了吧？” 第256章 收押 赵枫悠然的把字画跟字条收了起来，这才说道：“太保大人不必着急，本王且问你，太保大人可会用左手写字？” 东方御空瞬间变了脸色，不过很快便又恢复如常，但是这个细微的变化，赵枫并不曾错过。 “笑话！本官右手好好的，为什么要用左手写字！” “这可说不好，来啊，给太保大人备上笔墨。” 这时，一名风影卫端着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进了大堂，另一人摆好案台，他才把笔墨纸砚放在上面。 赵枫笑着看向东方御空，伸手示意。 “太保大人，请吧。” 东方御空手背到身后，拒绝写字，这时，一个宫人进了堂内。 赵枫看了眼东方御空，从阶上下来。 “有劳公公跑一趟。” 那个宫人笑着对赵枫拱了拱手，手中的浮尘打了个转儿。 “王爷客气了，杂家也是奉陛下旨意前来，传陛下口谕，天一院堂上，任何人不得拒绝安乐王的意思，若有不从者，通通按照大唐律例问处！” 宫人说完，东方御空的脸色完全变了。 就算他再傻，现在也清楚了李世民是向着赵枫这一边的。 赵枫跟高飞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笑了。 亏得高飞有先见之明，怕东方御空不配合，特意去宫中走了一趟，向李世民请了个旨，李世民也够意思，直接派宫人在公堂上宣布。 那宫人说完又拿着拂尘打了个千儿，转身离开了。 “公公慢走。” 赵枫这才回到座椅上，拿起惊堂木往桌子上又一拍。 “太保大人，写吧，难道还要陛下亲眼看着你写不成？” 东方御空咬紧后槽牙，这才左手拿起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把笔往案上一撂，冷哼一声。 赵枫走过去拿起纸一看，这歪歪扭扭的笔迹很显然就是故意的，勉强分辨的清楚写的是什么，还不如一个刚入学的孩子。 很显然，东方御空故意改了笔迹，敷衍了事。 赵枫把纸放下，说道：“太保大人的笔迹本王辨认不出是什么？继续写吧，写到本王看得懂为止。” 东方御空睁大眼睛瞪着赵枫，恨不得把他活活吞了的样子，赵枫则是勾起了一抹笑意，说道：“陛下有旨，不得不写。” 东方御空又冷哼一声，再次提笔。 围观的百姓不知道赵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对他却是无条件的信任。 王爷让做的，一定有王爷的道理！ 太保大人不写，那一定是太保大人的不对。 赵枫笑了笑，看者东方御空又往下接着写，直到写了满满两张纸，这才罢休。 赵枫拿着那两张纸走到桌案后，从容不迫的坐下，完全忽视东方御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神。 多则必会出错，如果写一个两个，有意的控制笔迹还是有可能的，但是写一百个两百个，必然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毕竟左手不比右手常年写字，短时间内想很完美的刻意控制，没那个可能。 赵枫把那两张带有东方御空笔迹的纸拍在了桌案上，大喝一声。 “东方御空，你还不认罪！” “本官没罪，为何要认！” 赵枫把写有密令的那张纸条拿出，又把顾珍给他的当初顾思中收到的威胁信残页一起摆在桌案上。 “这三份纸张，一个是前任巡盐御史顾思中遇害之前收到的威胁信，虽然只有断句残章，但字迹依稀可辨。第二份是付清送上来的上级密令，第三份就是你刚才左手写的字。这三份纸张的字迹堪称一模一样，你还如何狡辩！” 东方御空耸了耸肩，无畏的说道：“本官方才都说了，字迹是可以模仿的。” 这幅作态，宛如一个死皮赖脸的流氓。 赵枫也是气笑了，这都能抵赖，可见东方御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一次说巧合，还能次次都是巧合吗？太保大人，本王都佩服你的脸皮。” “赵枫，你！” 被当众侮辱的东方御空脸色差到极点，赵枫冷哼一声。 “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抵赖！来人，先把东方御空押入大牢，容后再审！” 左右上来几名风影卫就要带东方御空出去，东方御空挣扎着想要摆脱风影卫的钳制。 “赵枫！你无凭无据凭什么关我！我要进宫！我要去找陛下！” 赵枫挑了挑眉，对那些风影卫挥挥手，风影卫立刻押着东方御空出去。 并非是赵枫不想现在就给他定罪，而是剩下的证人以及证据还有些没有到齐的，现存的这些只能判定东方御空脱不了干系，这才将他收押，定罪还得看剩下的证据。 东方御空被押下去后，围观的一众老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王爷公正严明，我们老百姓有福了！” “天一院开设的太好了，以后再也不怕被当官的欺压了！” “我们老百姓有好日子过了！王爷千岁！” “贪官一定要严惩，还顾大人一个清白！” “对，还顾大人一个清白！” 赵枫摆了摆手，外面那些人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顾珍听着百姓们的讨论，联想到大人的冤屈很快就能平凡，坐在地上不由又抹起了眼泪。 赵枫下来把顾珍从地上扶起来，顾珍硬是要磕头，赵枫无奈，只能由着他。 顾珍这才说道：“王爷对顾家的大恩大德，我顾珍永生难忘！大人的冤屈可算是有平冤昭雪的那一天了！” 赵枫看着顾珍的模样，心里又有些唏嘘，顾思中若非是真正的一身正气，又怎么会有如此忠心耿耿的管家。 “老人家快起来吧，证据很快就会找齐，本王定会还顾大人一个清白。” 顾珍点了点头，哭着从地上站起来。 是夜，月朗星稀。 高飞行色匆匆走进赵枫的书房。 “王爷！” “有进展了吗？”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许多他们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有三名官员愿意出堂作证，但是有两名官员遇害，从作案手法上看，很有可能是我们曾经遇到的那种死士。” 赵枫心情凝重，不由眉头紧皱。 “死了两名官员，并非小事，朝中可有反应？” 第257章 秘密关系 高飞摇了摇头：“这两名官员都被判定是仇家寻仇，朝廷已经派了新人去替补。” 赵枫叹了口气，不禁对东方御空的心狠手辣有些反感。 不过他们顶多算是自取灭亡，互相残杀，赵枫也没过多纠结，只说道：“保护好愿意出堂作证的那两名官员与他们的家人。” “是！” 高飞走后，赵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些死士的存在威胁颇大，是个难以捉摸的变数，于是便传了杨华来。 杨华本来还在疑惑，案件这类的事情归高飞带领的风影卫所管，赵枫为何要找他过去？ 不过他也想不清楚，索性加快速度去了赵枫的书房。 “王爷。” 赵枫看到杨华出现在门外，立刻挥手让他过来。 “本王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杨华一听，立刻拱手抱拳。 “王爷请吩咐。” 赵枫沉吟片刻，说道：“本王想让你去查一下关于死士的事情。” 杨华皱了皱眉头，立刻问道：“死士？是跟太保大人有关的那一批吗？” “不错。” “属下这就去办！” 杨华接到命令后立刻除了书房的门，连夜回了天一院翻找各种资料。 赵枫叹了口气，东方御空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还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在长安城中，李世民的眼皮下面还敢豢养死士，可以说胆子大的不是一点半点。 又零零散散的做了些事情，赵枫这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高飞便把愿意出堂作证的三名官员带进了天一院，那三个人见到了赵枫，立刻跪在了地上。 “王爷，下官是一时被金钱迷失了心智，求王爷开恩，饶恕下官一命啊！” 另外两个听到后也都纷纷磕头求情，赵枫却让他们都起来。 “要不要你们的命是大唐的律法决定的，跟本王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出堂作证，也算是立了功，可以酌情减刑。” 三个人本来听说了太保大人东方御空已经被王爷下狱的事情，对东方御空彻底不抱希望了，现在又听赵枫说可以酌情减刑，迫不及待的要开口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三个人谁也不让谁，一阵叽里咕噜的说辞下来后赵枫也没听清楚，索性摆了摆手让他们停下。 好了，干什么呢争先恐后的，一个一个来，你先说。 赵枫随手指了指左边站着的那个人，那人立刻上前一步。 “下官罗志友见过王爷，下官是听上级命令，跟长安周边一些盐贩子打交道，也就是帮他们售卖私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枫点了点头，问道：“你的上级是谁。” 罗志友连忙回答：“是户部侍郎，乃太保大人东方御空的门生。” 赵枫一听，乐了，看来又能牵扯出来不少人，这么一来，朝中要换的官员怕是很多。 “很好，退下吧，你来说说。” 赵枫又指了指中间那个，中间的人连忙赶上前来。 “下官广灵县县令徐有才见过王爷，下官是帮户部侍郎跟太保大人跟盐商牵线的。” 赵枫对这个人倒是有点儿印象，为官多年，一直是个不大不小的县令，见过不求上进的，却没见过这么不求上进的。 “徐有才，你认识东方御空跟户部侍郎那么多年，为何不让他们给你提拔个大一点儿的官呢？” 徐有才眼珠骨碌碌转，笑的一脸油腻。 “这不是，方便嘛，下官不才，这辈子就喜欢钱，做县令是最安全的。” 还真是有自知之明，赵枫笑了笑，让他退下。 “你，也说说。” 赵枫指了指最后一个人，那个人倒是有些书香门第的样子，不比前面两个油腻。 只见他拱了拱手，说道：“下官是户部侍中张其良，也是太保大人的门生，下官主要做的是替太保大人处理与各地盐商那边的接洽工作。” 赵枫本来还愁找不到直接人证物证指明东方御空就是幕后主使，这么一来有了张其良的指证，东方御空想抵赖也是不成了。 赵枫看着他们几个，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你们放心，只要公堂之上如实招来，本王会酌情轻判。” “多谢王爷。” 赵枫看了眼高飞，高飞立刻带他们到别处先安顿下来，待到高飞回来时，赵枫已经把需要的证据一一列出。 高飞看了看，几乎都是跟每位指证的大人有关，他们手中的证据是最有说服力的。 “只要有了这些，他们的供词跟物证就可以起到绝对性作用，东方御空这次也算是插翅难飞了。” 高飞点了点头，很是认可赵枫的想法。 “这次许多的表现如何？他可还适合待在风影卫那边。” 高飞听到许多，不由笑了。 “许多是个暴脾气，但效率特别高，他跟程宇合作的还不错，两个人配合的十分默契，无论是拿人还是搜证，效率都很快。” 赵枫听高飞这么一说，算是放下来心了，只要许多适合留在风影卫那边，那这个决定就没有做错。 “既然如此，那这次搜证就主要交给他们去做吧，本王已经让杨华去查了死士的所有资料与行踪，一旦找到，怕是要你跟杨华亲自出马，确保万无一失。” 高飞听到死士，表情也更加认真起来。 “是，王爷。” 就在高飞话音刚落之时，杨华敲了敲门。 “进来。” 赵枫说完，杨华就推开了门，看到赵枫跟高飞都在，杨华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 “回王爷，死士的巢穴已经查到。” 赵枫一听，这么短的时间就把那些死士的老巢给查了出来，杨华的效率不是一般的快，顿时心情也轻松了很多。 “他们的老巢在何处？” “就在城外的一处祠堂，那里看起来虽然是一间祠堂，不过只是表象，属下还查到，死士的首领就是东方御空的亲弟弟。” “什么？” 不仅是高飞感到惊讶，就连赵枫也不由愣住了。 他只想到死士跟东方御空可能是豢养关系，也可能是雇佣关系，却独独没想到，死士头领跟东方御空居然是亲兄弟。 “这可真是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第258章 一锅端 如此一来，就不得不加强提防了。 杨华看了看赵枫，说道：“王爷，我们要不要把那些死士给一锅端了？” 这话一说出口，高飞的眼睛亮了，直接端掉死士的老巢，这种事儿想想就刺激。 “王爷，末将觉得可以！” 赵枫看着这俩人，一时间有点儿哭笑不得，在这件事上他们两个倒是意见极为统一，不过话说回来，直接把死士给一锅端确实能省下不少的麻烦，天一院自从立院以来，还未曾集体出动过，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增加一下集体荣誉感。 “既然你们都觉得没问题，那就择日不如撞日，风影卫跟凌云卫一起行动，把那个什么祠堂端了再说。” “是！” 赵枫笑着看他们下去召集人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人纷纷折回。 “王爷，风影卫全体人员收整完毕，随时待命！” “王爷，凌云卫全体人员收整完毕，随时待命！” 赵枫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站的板正的两个人，心中甚是满意。 “出发！” “是！” 赵枫带着他们出了天一院，翻身上马握紧缰绳，许久不曾披甲上阵，这次倒有一些昔日在战场上的感觉。 赵枫抬头看了眼前方的路，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突然想起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虽然他并未登科，但这种快意倒是相同。 杨华跟高飞并行在赵枫身侧，长安城的百姓一看到披甲上阵的赵枫跟天一院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待到城门，守卫被这等阵仗惊住，但转眼一看是安乐王赵枫，不禁上前询问。 “见过安乐王，不知王爷这是……” 赵枫看了眼周围疑惑的众人，不由笑了笑。 “天一院公办。” 守卫一听是天一院的公差，立刻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放行！” 这时，城门围着的百姓们才知道，原来是天一院的事情，并非是什么乱子或者战事，才彻底放心下来。 出了城门，赵枫带着一众人等快马加鞭赶往那处祠堂。 杨华大致看了下地形，指着前方一条路说道：“顺着这条路下去再走三五里，有个往东南方向的小路，沿着小路就可以到祠堂。” 赵枫点头，抬眼望了望，路程并不是很远。 未及正午，他们便赶到那处祠堂，杨华跟高飞带着人马从左右两侧把祠堂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赵枫下马，推开破旧的大门，步入了祠堂。 这座祠堂从外面看像是荒废了很久，但里面却是干干净净，每一件东西都摆放的井井有序，显然是有人经常管理打扫。 这时，祠堂里一个黑衣探子看了眼，立刻隐没在石像后面。 赵枫抬头看了眼上面的牌匾，“陈氏祠堂”四个大字赫然，难道这家祠堂还不是东方家的？占用别人的祠堂，不道德。 不过石像下面的牌位一个个都被擦拭的锃光瓦亮，如果不是他们家的，那他们做的也还可以。 赵枫心中感叹一番，这时，一群黑衣人从石像后面涌出，为首的那个人面相普通甚至有些和蔼，身形微胖，跟东方御空倒是有些相似，不过他却并没有带面巾。 赵枫面带笑意看着他，开口问道：“你姓东方？” 那个人也笑着看向赵枫，摇了摇头。 “我不姓东方，我姓赵。” 赵枫有些不解，凌云卫查出的是他跟东方御空的关系为亲兄弟。 显然，那个黑衣男子也看出了赵枫的疑惑，仰头哈哈大笑几声。 “王爷消息果然灵通，连我跟他的关系都查的出，不过我确实姓赵。” 赵枫点了点头，说道：“不管你姓什么，本王今天都不可能放过你，你倒是大胆，这一露面，哪怕是今日侥幸逃过，也会上朝廷的通缉榜。” 那人听后非但不慌不忙，还悠然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不会有人知道我的真面目。” “易容术！” 高飞脱口而出，那人听到看了高飞一眼，看来高飞猜的并没有错。 赵枫一听到“易容术”，心中不禁起了些兴趣，这种东西他只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不想今天竟然看到了。 那人呵呵一笑，往后退两步，挥了挥双臂，身后黑衣人纷纷拿着利刃冲了出去。 风影卫跟凌云卫一看可以开打了，二话不说就往前招呼，一阵混战，从祠堂内打到祠堂外，赵枫看了眼被砸的不成样子的祠堂，不禁摇了摇头，造孽啊…… 黑衣人头领自然知道这些死士并不会是赵枫他们的对手，找个机会就要开溜，赵枫余光扫过，随手从供桌上拿起一根线香射了出去，只见线香擦着黑衣人头领的脸颊射在了柱子上，人皮面具也给射了下来。 黑衣人捂住脸上的伤口，左闪右躲身法诡异，竟然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高飞一看黑衣人跑了，连忙追上去，赵枫走到那根柱子旁边，把插在上面的人皮面具拿下来。 “叮咚——恭喜拾获人皮面具一张，成功兑换《千面易容术》！” 赵枫瞳孔收紧，这系统也太懂他的心思了！看了眼周围乱糟糟的人群，赵枫忍住了当场就拿出来看一下的冲动。 这时，高飞从外面进来，叹了口气说道：“王爷，他跑了。” 赵枫现在的心情极为不错，拍了拍高飞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不必自责，跑了就跑了吧，东方御空还在我们手上，他迟早都会露面。” 赵枫突然想起一个绝美的计划，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高飞突然觉得现在的赵枫笑的太不怀好意了，不知道谁又倒霉了。 乱战又持续了半个时辰，黑衣死士不敌，被拿下后便要服毒自尽。不过高飞跟杨华他们早有准备，制服的一瞬间眼疾手快的先行卸掉了他们的下巴，高飞从一个死士口中拿出毒药，不禁撇了撇嘴。 “要爱惜性命。” 死士羞愤难当，把脸转过一边。 高飞笑了笑，到了这时，乱战总算彻底结束。 “王爷，生擒十三人，其余的全部死亡。” 赵枫点了点头，十三人，不少了。 第259章 风雨门 “把人带上，回天一院！” “是！” 彻底摧垮了死士的老巢，又收获了易容术，赵枫的心情显然不错，回途中脸上都是掩也掩盖不住满面春风得意。 等到一众人回到天一院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赵枫命高飞把十三个死士分开关押审问，高飞应下转身带了人去往一部。 入夜时分，天一院却并不宁静。 “他们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赵枫坐在桌前，壶中茶水已经变得冰凉，他也终于放下手中茶盏，眸中精光闪现。 高飞只摇了摇头，牢房那边时不时传来几声惨叫，然而这些人本就是死士出身，面对他们的刑罚咬紧牙关，宁死不肯说出一点儿消息。 “王爷，属下觉得他们都是抱了必死决心，在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赵枫屈指敲响檀木桌案，看来这些死士还是有那么点儿骨气的。 “也罢，本王亲自去看看。” 赵枫起身来到牢房，昏暗的房间烛火摇晃，灼热的炭火炉烧的滋滋作响，一个黑衣黑发的死士被绑在木桩上半死不活的耷拉着脑袋，半日的折磨，他已经消耗掉了绝大多数的力气。 那个死士听到动静费力的抬起脑袋，正见赵枫一步步向他走来，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似的笑意。 “怎么？还有什么招儿尽管试出来，多说一个字我都不算英雄好汉！” 赵枫冷笑一声，抬起他下颌这才看清人的脸，长相还算能够入眼，只不过……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一个生活在黑暗中见不得人的死士罢了，也妄想称为英雄好看，赵枫不禁摇了摇头，这个人也太狂妄。 那个死士一听，脸上表情瞬间凝固，想要反驳却不知说什么好，片刻后把脸转向一边，冲着地面狠狠地啐了一口。 赵枫撤后两步看着他，心中满是不屑。 死士等了半晌，不见他有要动刑的意思，心中不由有些疑惑，抬头看了眼赵枫。 赵枫笑着回望他。 “怎么不打了？” 赵枫紧了紧手腕玉缠，心里有些好笑，说道：“真打死了你们，本王去哪里得知情报？” “死了这条心吧，我们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妄想从我们嘴里听到一条有用的消息。” “是么？” 赵枫笑意更深，凑近那个死士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死士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 高飞现在门边，听不清赵枫究竟说了什么，正好奇，却又听到那个死士叹了口气，脸上再也没有当初那股子狠劲儿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 赵枫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拍了下那个死士的肩膀。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王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死士闭起了眼睛，幽幽开口说道：“我们这个组织叫风雨门，里面都是头儿从各地找来的一些无家可归的人，经过各种艰苦训练，才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死士，我们做的主要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不过最近却不是。” 赵枫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他倒是都知道，最近他们的头领跟着东方御空做了很多不堪的事情，自己人的事儿自然不需要那套流程。 “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些，头儿派给了我们各种任务，但这次的任务却是刺杀那些我们曾经保护过得人。” 杀人灭口！ 赵枫一下就想到了这个，高飞自然也听到了，二人均是看着那个死士，直觉他接下来的话才是最大的重点。 “前几日头儿说，杀了这些人便毁掉天一院，我们都觉得这基本上是不可能，但是头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黑色的不明物，说那是炸药，能让天一院瞬间夷为平地。” 赵枫一听，眉头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 拿炸药炸天一院，亏他想的起来！如果天一院被引爆了，附近得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到牵连？简直是丧心病狂！ 但是话说回来，东方御空就在天一院扣押着，如果天一院没了，东方御空不也没了么？ “你们头儿就不担心把东方御空一起炸死？” 那个死士摇了摇头，仿佛在回忆什么。 “头儿说，天一院虽然防守重重，但是如果我们一批人在外面吸引火力，另外一批人进来救人，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赵枫轻哼了一声，那个人的想法还真的挺单纯，天一院内外防守都是不同的人，即便是吸引火力，里面还会有一部分高手严防。 不过赵枫担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你说你们要在天一院周围埋藏炸药，行动了吗？” 那个死士看了眼赵枫，点了点头。 “炸药已经埋好了，就在天一院附近的地下，还有一些在院子里。” “院子里？” 死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我们头儿亲自动的手，他易容成了你们的人，所以并没有引起怀疑。” 赵枫听后生气之余还有一些后怕，幸亏他们提前摧毁了死士的老巢，不然恐怕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 赵枫又问道：“你可知炸药的具体埋藏地点？” 死士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只知道其中两处，因为是我参与的。剩下的几处我也不清楚了，只知道一个大致位置。” “那他们呢？” 赵枫虽然没有明说谁，但那个死士却清楚赵枫说的是剩下的十几个死士。 “他们也都参与过，王爷可以去问问，或许能够多得知几处埋藏地点。” 赵枫从牢房出来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他挨个审问了那些死士，总算得到了十余处炸药的埋藏地，再加上一些模糊的区域，把炸药全部找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高飞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赵枫自然是也注意到了。 “有什么话，说吧。” 高飞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连忙问道：“王爷，您刚才在他们耳边说了什么？他们连死都不怕，那么多酷刑都挺过来了，结果王爷的一句话，竟然让他们都乖乖的说出了炸药的埋藏地点。” 赵枫看着高飞，笑的一脸奸诈，高飞越发的好奇，看着赵枫两眼闪光。 “想知道？” 第260章 阉了当太监 “想！” 高飞用力点了点头，赵枫只觉得想笑，不过还是告诉了他自己跟那些死士说的话。 “本王跟他们说，如果再不坦白，就都把他们阉了送进宫里当太监！” 高飞下意识的捂住了大腿，喉结滚动吞咽了口口水，这个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是有点过于狠毒了。 赵枫看着高飞的样子不由笑着摇了摇头，高飞回过味来，对赵枫竖起了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回到王府时，已经到了后半夜，二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 第二天天刚刚冒出一点曙光，赵枫便已经起来了，他们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天一院包括附近若埋藏的所有炸药悉数挖出来，以免造成损失。 到了天一院，高飞迅速集合手下，赵枫拿出审讯那些死士的时候画的地图标志，埋藏有炸药的地方都用朱笔给圈了出来。 “照着这上面的位置，挨个查找。” “是！” 一行风影卫敲敲打打忙活半天，挖出将近二十多斤的炸药，赵枫看到后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 虽然这些炸药的制作工艺还没有现代的那么精绝，但是这些炸药足够让方圆五里都受到迫害。 终于，所有的炸药都被找了出来，赵枫也算是松了口气，命人将炸药全部送到了风雷部，说不定这些东西他们用得到，既然有资源那就不能浪费。 “王爷，所有炸药已经送往风雷部。” “很好，你们先去忙吧。” “是！” 高飞转身刚要离开，赵枫立刻又制止了他。 “等等！” 高飞停下脚步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赵枫喊住他是因为什么。 “你过来。” 高飞“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让手下各自去忙，这才跟着赵枫一路回到松月阁。 “王爷，有何吩咐？” 赵枫这才拿出那本易容秘术，高飞看了眼封面，见竟然是说易容相关的东西，眼睛不由得瞪得老大。 “王爷，你怎么会有这个？” 赵枫顿了一下，低头轻咳掩饰，想好了说辞这才开口回答：“以前一个朋友送的，不过因为本王公务繁忙，就一直没有顾得上看，这不正好能用到了吗？” 高飞听后，想起了死士的头领，在结合一下昨天晚上牢房中那些死士的话，突然明白了赵枫的意思。 “王爷，你是想……” 高飞指了指大牢，又指了指赵枫，赵枫眉头微微皱起，给他更正，先是指了指大牢，又指了指高飞。 高飞了然的点点头。 “末将明白了！” 赵枫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来，先让本王练练手。” 高飞虽然不太相信赵枫的技术，但是赵枫已经开口了，也只得不情不愿的坐在了凳子上，赵枫派人去打了盆热水，这才按照那本书上说明的东西，一步一步的太高飞脸上试验。 “王爷，下手轻点儿，那是我的脸，不是猪皮……” “王爷，太烫了，疼……” “王爷，你这个画歪了。” 赵枫叹了口气，拍了拍高飞后背，只说了一句：“忍着点儿！” 赵枫之前也没接触过这种东西，虽然有系统的加持，难免刚上手有点儿手生，高飞说的这些话大大的打扰到了他的思绪，赵枫心里已经再考虑要不要给高飞嘴里塞一块破布，这样也不至于打扰到自己了。 不过最后想了想，还是选择作罢。 忙活了两个多时辰，赵枫总算是对易容术有了些研究，帮着高飞一起把脸上的易容卸掉，又开始了新的一轮。 “不是吧，王爷，还要来？” “那是自然！” 赵枫沉着冷静的继续在高飞脸上比比划划，高飞一脸的生无可恋，只能祈求赵枫能够手下留情。 赵枫却是极为认真，熟门熟路的把高飞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良久，赵枫收起了各种工具，在水盆里把手洗干净。 “好了，你自己看看吧。” 高飞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走到了镜子前，拿起镜子往脸上一照，差点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王……王爷！” “怎么？” 赵枫笑着看高飞一脸惊恐的样子，拿出干净布帛擦了擦手，这才走了过去，对着高飞一阵仔细的打量。 “不错，还挺像。” 高飞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这才完全确定，他已经被赵枫易容成了东方御空的模样。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易容术的精妙之处你还没领会过，等过段时间本王再研究研究，让你彻底开开眼。” 赵枫笑的一脸深不可测，好在高飞跟东方御空身形差不多，他不用耗费太多功夫，不然还要全身易容，这可不是个轻松的事情。 高飞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放下镜子。 “王爷，您是想让我去大牢里装作东方御空，然后被死士头领劫走？” “不错。” 赵枫点了点头，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把所有的数额查清楚，但是粗略统计下，东方御空这几年贪污敛财，手里的财力不可小觑，东窗事发后他不可能全身而退，但是劫狱不一样，再加上精妙的易容术，两兄弟完全可以改变身份重新开始，活着余生富裕的生活。 “如果那些死士的消息没有错，今天晚上东方御空就很可能会被劫走，所以一会儿你就要去大牢中等待。” 高飞点了点了头，这个主意是目前来说最为稳妥的，如果东方御空被劫狱，那么这个案子就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但如果被劫狱劫走的是他，不仅东方御空会被继续查审，不出意外的话他也可以将死士的头子捉拿归案，届时一并问罪处理。 不多时，高飞便跟着赵枫偷偷的去了大牢，他们把东方御空打晕套了个麻袋秘密运走，高飞则是走进东方御空原先呆的地方，往那里一坐，老神在在。 “今晚就辛苦你了。” 高飞摇了摇头，说道：“王爷，这本来就是末将应该做的，不辛苦。” 赵枫看了眼四下无人，这才离开了大牢，就等着夜晚降临，死士头领前来劫狱。 第261章 拿下 夜幕降临，四处静谧。 赵枫栖身暗处，风影卫纷纷借着夜色完美躲藏。 月过枝头，一阵轻微的异响，却没瞒得过赵枫的耳朵。 来了！ 只见一个黑衣人从树上跃下，一身行头几乎完全融入夜色，黑衣人看了眼周围，确定四下无人这才绕到牢房门后，出其不意打晕了两个牢房的看守，悄无声息的进了大牢。 赵枫不言语，悠哉悠哉的在那处等着他们出来，反正今晚的主场并不是他自己，倒可以安心的看一出好戏。 黑衣人蹑手蹑脚进到大牢，连着又打晕了两个牢头，从他们身上摸索出牢房钥匙。 由于天一院设立并没有多长时间，大牢里除了那些死士跟东方御空，根本没有别人了。 黑衣人左右看了几眼，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看到缩成一团待在牢中的东方御空。 “兄长！” 黑衣人情理之中呼唤出声，高飞本来没在意，突然觉得这声“兄长”不就是东方御空吗？ 高飞反应过来这才朝着牢房外面看去，而这一切在黑衣人眼中却完全变了个样子，他只道是赵枫亏待了东方御空，牙根咬的咯吱咯吱响。 “兄长别急，我这就救你出来！” 黑衣人连忙几步上前，拿出钥匙一个一个尝试，终于听到“啪”的一声，大牢的铁锁被打开。 黑衣人连忙冲进去扶住高飞，高飞下意识缩回胳膊，被黑衣人拽的死死的。 “兄长，我是小朝啊，兄长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高飞心下茫然，纳闷这个死士头子反应怎么这么大，看来东方御空他们兄弟的感情很不错，再者，高飞也知道了这个人叫小朝，至少东方御空是这么喊他的。 为了避免露出马脚，高飞并不敢开口说话，既然他认为东方御空是被赵枫虐待才有些害怕，那就索性配合演一场戏。 高飞手脚哆嗦着跟着黑衣人走出了牢房，低着头不敢乱看，余光瞥到一旁的牢门都不由颤了颤身子。 黑衣人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兄长不怕，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即便两边还有许多他的死士手下，但黑衣人并没有打算救他们，一是目标太大，二则是过于浪费时间。 黑衣人带着高飞步出大牢，率先看了看两侧有无巡逻人员，见一切安全，这才转身搀扶着高飞出来。 高飞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伐，黑衣人看的着急，担心过不多时会被天一院的人发现，索性背起了高飞，往墙角走去。 高飞一声不吭任由他背着，赵枫对埋伏的风影卫打了个手势，风影卫纷纷贴着建筑缓慢移动，不声不响的跟上黑衣人的步伐。 到了一处高墙下面，高飞认出这是天一院二部后面的那堵墙，墙外就是一条蜿蜒的小路，正好通往城外。 黑衣人背着高飞越到墙上，再从墙上跳了下去，墙外停着一辆马车，黑衣人把高飞背上马车，高飞眼神黯淡片刻，默默地留了个记号。赵枫他们赶到墙外，风影卫正要去追，被赵枫拦住了。 赵枫从地上捡起一撮泥土，这种泥土不同于普通的泥土，这次一种芬芳并且能留下微弱的荧光。 “看这个。” 这是混合了特质磷粉的泥土，高飞留下这个线索便是需要先单独探查。 风影卫纷纷停下脚步，在黑暗中徘徊良久后才收到赵枫的命令。 “差不多了，备马吧，寻着这种印记追上去。” “是！” 再说高飞本就对黑衣人的藏身之处有着浓厚的兴趣，正好有这个一会去看一看，他自然不会放过，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收货。 “兄长，我们到了。” 黑衣人把马车停在一处其貌不扬的小宅子前，小心翼翼的把高飞搀扶下马车，带着他往房子里走去。 “财务已经从各处转来了，都在后面的那个屋子里，我们先隐姓埋名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再找找比较保险的地方。” 高飞假意点点头，跟着他走到屋子里。 这里总共有三间房子，如果按照黑衣人的说法，最后那间屋子便是他们搜刮来的脏物。 高飞想后不由觉得这也太好笑了，正愁证据的时候，没想到他们自己把最有力的证据给送上来了，真不知该怎么说好。 黑衣人又倒了杯水递给高飞，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黑衣人陡然震惊，立刻跑出去查探，看到远处为首的正是赵枫，心里慌了。 “兄长，大事不好！安乐王追过来了！” 黑衣人回来拉起高飞就要跑，高飞却挣扎着不愿意再随他走。 “兄长？” 黑衣人不禁疑惑，而赵枫这时候也到了门前。 “你仔细看看，他是你兄长吗？” 黑衣人一愣，连忙回头，却见他“兄长”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瞬间心凉了一半。 高飞笑吟吟的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扔到地上，拍了拍此刻已经傻愣住的黑衣人。 “小朝是吗？真是个好弟弟，只可惜，我不是你兄长，你精通易容术，竟然也看不出么？” 黑衣人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他现在被那么多人围住，再加上高飞跟赵枫两个高手，是真的插翅也难逃。 赵枫冷哼一声，对着身后风影卫说了句：“拿下！” 很快，黑衣人便被牢牢的控制住了。 高飞走了过来，指着后面的那间房子说道：“王爷，末将刚才听他讲搜刮来的银钱赃物都放在这个房子里。” 赵枫点了点头，抬步往那间房子走过去。 高飞把门踹开，只见房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高飞跟赵枫对视一眼，徒手劈开一个箱子上的锁，掀开盖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各种值钱的物件儿，如果这些箱子里全部都是这种东西，怕是能买下长安城大半条街。 “这也……太……” 高飞吞了下口水，看着赵枫。 赵枫也是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赃物。 “真是太丧心病狂了，通通带回天一院！都小心点儿搬放，这可都是日后的证据。” “是！” 第262章 赃物 据居住在天一院附近的百姓回忆，昨天晚上安乐王带着风影卫，将几十个半人大的箱子运回了天一院，阵仗可是相当大。 一直到了后半夜，天一院还不断传有搬运清点的声音，也不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但看起来应该都很贵重。 “……” “翡翠玉镯，一百二十四对。” “流利国夜明珠，七十八颗。” “火雨玛瑙手串，九十八对。” “汉白玉观音……” 清点完毕后，赵枫接过高飞列出来的单子，即便是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这些数字震惊了下，想不到这个东方御空还真是不怕自己撑死，这么多钱财，现在也只是有命挣没命花了。 “王爷，这么多东西，这够判死刑了吧？” 赵枫鼻端冷哼一声，即便不是死刑，也免不了被流放，这还是把他多年为官曾救驾有功一起算上，不然东方御空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东方御空算是做到头儿了。” 待安置好这些赃物，一众人也散去各自休息了，赵枫心里盘算着程宇跟许多他们那边周边证据估计也找的差不多了，这个案子耽误了那么久时间，也是时候来个了结了。 第二天赵枫刚到天一院，就看到从里面出来的程宇。 “王爷？我正要找您呢！” 程宇看到赵枫心里自然是雀跃不已，他把这些天找到的东西都带来了，又听说昨晚王爷直接把幕后主使贪污的所有钱财都给捞了出来，崇拜的不得了。 赵枫看着满眼火热的程宇，不由想后退了一步，生怕他直接扑上来，程宇倒是没在意这个，直接把手里的账单递给了赵枫。 赵枫接过账单，跟着程宇一同走入天一院。 程宇在一旁解释道：“这个是属下跟许多一起搜集到的账本，里面都是户部侍郎跟那些商人的来往收利，还有这些钱财的最终走向，就是当朝一品太保大人的私库。” 赵枫满意的点点头，如此一来，他昨日收来的那些赃物由来有了证据，东方御空无论想怎么抵赖，后路都已经被断的一干二净。 “你们做得很好，辛苦了，这两天本王让高飞给你们放个假，好好休息。” “嘿嘿，谢谢王爷！” 程宇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最近为了奔波搜集各种证据，他们一直上蹿下跳东奔西跑，就没安生过，总算是有了休息的时间，要先睡他一个自然醒！ 赵枫回到松月阁，把近日的各种证据整理了个清楚，现在的情况来看，随时都可以开堂审判，不过东方御空毕竟是当朝一品大员，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高飞，我们进宫。” 高飞有些疑惑，这个时候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王爷进宫做什么。 赵枫看着高飞茫然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 “要不怎么说你有时候瓜的可爱呢，东方御空毕竟是太保，哪怕要开堂，也得先告知陛下吧？” 毕竟他设立天一院的初衷就是打消李世民对他的疑虑，把他完全当成自己人，对外更是说天一院顶头上司就是李世民，而今那么大的案子，肯定也要先跟李世民打个招呼才合适。 高飞揉了揉脑袋，也只傻笑了两声，赵枫说的确实很对，没有经过陛下的同意直接开堂，肯定会引来陛下的不满，枉他在陛下身边那么久，这么重要的事儿也会给忘掉。 高飞在脑袋上拍了拍，立刻走到赵枫身边。 “王爷，我们现在就去吗？要不要末将带着赃物的清点单子跟账本？” “带着，都带着。” 赵枫挑眉，带着这些证据更能让人信服，则更为直观，赵枫知道，李世民是不可能袒护东方御空，毕竟东方御空拿他的私印去为自己某财路本就让李世民不满，况且办了东方御空之后，这些收缴上来的银两钱财肯定都是上缴国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高飞把单子账本都带在身上，跟赵枫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赵枫他们便即刻动身去往皇宫。 李世民正在浇花儿逗鸟儿，近日房玄龄刚给他寻来一个会说人话的鸟儿，李世民当成宝贝一样每天亲自喂食逗乐。 宫人带着赵枫跟高飞一路走来，把这个消息悄悄地告诉了他们，赵枫点了点头，悄悄地给那个宫人塞了些好处。 赵枫也是头一次听到，李世民居然喜欢鸟儿，还是会说人话的鸟儿，会学人说话的那不就是鹦鹉吗？他寻思着也不稀罕。 远远的，赵枫望见李世民在一个凉亭里正拿着一把折扇逗弄那只鸟儿，走进了才看清这是一只黄皮儿小鹦鹉，叫声婉转，时不时地说一句“吃饭了吗”，赵枫忍住笑意跟高飞正儿八经的给李世民见了礼，李世民摆了摆手。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快来看朕养的新鲜玩意儿！” 李世民一件兴奋的往旁边让了让，赵枫走过去看着那只小鹦鹉，却见鹦鹉看了看赵枫，突然把屁股对着他。 “闪瞎了我的眼！” “哈哈哈哈哈，赵爱卿，这个小家伙儿看来对你的感觉很特别啊。” 李世民笑的一脸春意，赵枫却脸色都不好了，这鹦鹉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么。 高飞忍着笑意，却笑的肩膀直抖，赵枫斜了他一眼，也往旁边站了站。 “高飞，你来。” 高飞指了指自己，赵枫确定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自己头上，高飞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了鹦鹉前面。 “你……你好。” 高飞老实巴交的跟着鹦鹉打了个招呼，鹦鹉扑棱着飞到他面前，摇头晃脑的打量了一阵，高飞嘴角抽搐，动也不敢动。 “小伙子长得不错！” 合着这还是一个颜控的鹦鹉？赵枫头上几道黑线，高飞则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不然就太尴尬了。 想对比赵枫，李世民则是笑的越来越灿烂，对着只鹦鹉也越来越喜欢。 “两位爱卿，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玩闹归玩闹，李世民不会忘记正事，毕竟最近天一院的忙碌是显然易见的。 第263章 日暮夕阳 “回陛下，臣是为了太保东方御空的开堂公审一事。” 李世民点了点头，看来赵枫手中的证据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虽然东方御空已经审过一次，到那也只是找个适当的理由把他扣押在天一院，要是再行公审，恐怕就是定罪了。 “既然如此，尽管公审便是，朕不会拦着。” 赵枫看了眼高飞，高飞把手中的赃物清点单子以及相关账本递给李世民，李世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还是接过来仔细的翻看一下。 看完上面所写之后，李世民气愤的把账本排到一旁的桌子上，赵枫摸了摸鼻子，李世民的反应他自然是早就意料到了。 “陛下，若果没有意外的话臣打算明天就开堂审判，根据这个情况，太保大人恐怕是……” 李世民冷哼一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 “是朕对他太宽容了，这种事情他也敢！” 李世民知道赵枫的意思，也暗暗的默认了赵枫，杀了东方御空可以给朝野上下一个警告，除此之外还能让那些暗地里想要有小动作的人打消掉自己的想法。 赵枫一点儿也不生气，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他今天来除了给李世民一个准信，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不在之后给那些大臣们留下闲言碎语，再背地里说他目无尊上，擅自处置朝中一品大员，这个罪名他可不想背负。 “陛下，之前刑部有监审一例，您看天一院明日的堂审可要派监审陪同？” 李世民一听，心里乐了，倒不是为了别的，他觉得赵枫现在越来越把他这个九五之尊放在心里了，那是心情一扫之前的阴霾，当即哈哈大笑了几声。 “赵爱卿不必多虑，天一院的事情你可以自行处理，陪同监审朕看就不用设置了！” 赵枫看着李世民的表情，便知道李世民的想法可能跟自己不太一样，不过赵枫也没再说什么，既然李世民把大权放给他了，那他肯定是见好就收。 赵枫躬身冲着李世民行了个礼。 “谢过陛下。” 李世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本就是你的天一院，只要朕同意，其余的一些言论大可不管不顾，他们还能反了天不成。” 赵枫点了点头，李世民这话倒是真的，天一院只要有李世民一个人撑腰，那就算是稳了，毕竟朝中的其他声音，李世民想要压下来不过一句话的事情，百姓中更不用担心，他赵枫的名声还是顶得住的。 赵枫和高飞辞别了李世民，正要转身先回天一院，只听那只小鹦鹉扑腾了几下翅膀，上蹿下跳起来。 赵枫正纳闷呢，这只小玩意儿不会又要说什么吧？ 只听鹦鹉对着他们说：“你们慢走！你们慢走！小心石头！” 赵枫笑着摇了摇头，高飞也是一脸的无奈，倒是李世民格外的开心，又过去逗弄了会儿鹦鹉。 看来李世民平时也是太无聊了，一个会说话的鹦鹉就那么宝贝。 赵枫暗暗的叹了口气，带着高飞一起退下了。 回到天一院后，赵枫先去牢里看了看东方御空，虽然只是几天的时间，东方御空已经看起来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双眼无神。 听到声响，东方御空也是一动不动，仿佛早已经死去了一般，赵枫知道他这是完全放弃了挣扎，自从昨天把他弟弟抓来后，东方御空就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甚至动也不动。 赵枫打开牢门，坐在了东方御空前面的一方矮桌那里，东方御空闭上了眼睛，并不想看到赵枫的出现。 “太保大人，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东方御空冷笑一声，依旧没有睁开眼，赵枫现在还开口叫他太保大人，摆明了是胜利者的嘲讽。 虽然东方御空始终不曾开口，赵枫却并不以为然，反倒是让风影卫拿来了一壶好酒，倒在了杯子里。 “要不要喝点儿？” 浓郁的酒香飘过去，东方御空脸上的防备不那么严重了，他最爱喝酒，不然也不会在长安西街的小酒馆遇到赵枫，那里他基本两三天都要去一趟，只因为他爱美酒。 赵枫带来的酒正是那个小酒馆里的酒，名字叫做日暮夕阳，赵枫觉得，很适合给人壮行。 东方御空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个小小的酒杯，心中颇为感慨。 赵枫勾唇浅笑，把杯子推到了他面前。 “尝尝。” 东方御空并没有说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缓慢的闭上眼睛，只觉得这几十年里的所有事情都慢慢浮到眼前。 良久，东方御空睁开了眼。 他问道：“什么酒？” “日暮夕阳。” 赵枫回答道，东方御空笑了，笑的很是释怀。 “谢谢，日暮夕阳，果然适合如今的我。” 东方御空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反倒多了几分谦谦君子的儒雅，赵枫一度觉得自己看错了。 “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赵枫听了东方御空问的话，不由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许是听了高飞给他传述的死士头领对假扮东方御空的高飞各种好，也或许是想到了他曾经在小酒馆中看到东方御空的身形，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赵枫摇了摇头，只得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们都爱喝酒，没有酒的旅程，算不上完美。” 东方御空闻言点了点头，他早就预料到自己难逃一死，不过死前还能喝上一口自己喜欢的酒，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我做梦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天我们两个坐在一张桌子前喝酒。” 赵枫笑了笑，也跟着说道：“本王也没有想过。” 赵枫不指望东方御空会突然良心发现告诉他一些他并不知道的事情，不过赵枫唯独好奇一件事。 “你姓陈？” 东方御空的手突然一顿，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这么一来，赵枫也明白了答案。 东方御空看着牢房的尽头，在哪里有些所有的希望，但对于他来说，都是死寂。 “小朝还好吗？” 赵枫想起了那个倔强的死士头领，点了点头：“他很好，从进来后就一直精力旺盛，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在那边叫骂。” 第264章 刑罚 东方御空笑了，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也太心疼。 “小朝还有没有生还的希望。” 赵枫摇了摇头，东方御空叹了口气，即便是早就想到这个结局，心里还是有些刺痛。 他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亲弟弟，也是仅有的一个亲人，推上了绝路。 东方御空又喝下了一杯酒，对赵枫说道：“贪官污吏有史以来最为猖狂，不是因为清官不够多，而是因为人心本恶。人之初，性本恶，今天的我，或许就是明天的你。” 赵枫摇了摇头，说道：“我永远也不会变成你这个样子，我既没有不幸的家庭，也没有受人欺辱的生活，因为不缺，所以不贪。” 东方御空闷哼一声笑了，对赵枫的话不屑一顾，他想起来曾经还没有当官的时候，想起了一心做个清官却处处被人排挤的时候。 那些很糟糕的经历，他发誓再也不愿意想起来的回忆，此刻却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 “明日你会认罪吗？” “你猜？” 东方御空干脆抱着酒壶，在牢房里往地上一躺，哼起了年代久远的小曲儿，赵枫起身看了会儿，也离开了。 “从来是真情被辜负，离合多悲欢，今有明月照千古，不明人间事故。” 大牢里似乎还能传来东方御空的声音，赵枫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也没想象中那么畅快，反而觉得哪里闷闷的。 他想起来杨华之前告诉他的，东方御空跟他弟弟从小就是孤儿，相依为命受尽屈辱，后来东方御空被人贩子拐卖到一大户人家，他才成了东方御空。 或许每个人刚开始的时候都没那么十恶不赦，赵枫叹了口气，离开了大牢。 夜晚悄然来临，赵枫依旧在天一院翻看所有的案例，脑海中都是东方御空哼唱的那个小曲儿。 高飞端了些饭菜进来，给赵枫放到了桌子上。 “王爷，吃点东西吧。” 赵枫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 “你怎么还没走？” “王爷不走，末将自然也会留在这里，这本就是风影卫的任务，断没有王爷一个人在忙，我们都回家睡觉的道理。” 高飞看了眼桌上的卷宗，幸好明天一到，这一切事情都要过去了。 赵枫终于收起手中的卷宗，看了眼还算丰盛的饭菜，端起碗吃了几口。 “这味道……” “是王妃送来的。” 赵枫心头一窒，青儿？他突然想起来，最近确实冷落了苏青，等到忙完这个案子，定要好好补偿他。 乌鸦躲在树丛后嘎嘎叫了几声，院中终于有了动静。 赵枫步出松月阁的房门，终于动身回了王府。 第二日一早，天一院在审判大堂开审，一阵肃静之声，这次到场的百姓比上次更多，但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整个大堂内安静如斯。 赵枫一拍惊堂木。 “带太保东方御空。” 东方御空蓬头垢面的被人架了上来，看了下上面坐着的赵枫，不由笑了。 “带人证。” 这时，倒戈的那些官员也被一一带了上来，东方御空看了看他们，平静的收回了目光。 赵枫让那些官员一一招供之前做的种种，又控诉受了东方御空多少的指示蛊惑，东方御空听后无声的笑了。 赵枫派人传上账本以及其余证据，一一摆放在堂上，问道：“东方御空，他们说的，你可认？” “认。” 东方御空抬起头，显然不打算继续挣扎。 赵枫又把顾思中相关卷宗挨个拿出宣读，问道：“前任巡盐御史的冤案，可是受了你的指使？” 东方御空点了点头，回答道：“是，是我派人栽赃陷害，顾思中这才被下了大狱，以至于后来的满门抄斩，也有我的推波助澜。” 见东方御空反驳都不带反驳的，把所有的罪名都给认下了，百姓中一阵哗然，纷纷议论这个太保大人有多么的不堪，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耐不住人多口杂，赵枫皱了皱眉头，用力拍了下惊堂木。 “肃静！” 这下，百姓们才纷纷停下了各种言论。 两个风影卫押着黑衣死士的头领入堂，那人一跪下就朝着东方御空挪去。 “兄长！你还好吗兄长……” 东方御空看着他的眼神极其温柔，抬手帮他拨正额前碎发。 “我很好，小朝，哥哥对不起你。” “兄长才没有对不起我！” 黑衣死士头领瞬间不认同，却一只手死死的抓着东方御空的衣袖。 赵枫叹了口气，开口问道：“朝中离奇死亡的官员，是不是你杀的。” 黑衣人看了眼东方御空，东方御空点了点头，他这才说道：“是我杀的怎么样？他们又不是什么好人，杀了就杀了！” “冥顽不灵！” 赵枫无奈的皱起眉头，让一旁记口供的人把所有的都写上去。 赵枫这又说道：“此案已然水落石出，可还有什么异议？” 没有一个人说话，顾珍趴在地上磕了个头，顾思中的冤屈终于要得到平反，他心里又激动又难过。 “好，既然没有异议，那么本王宣判，东方御空，陷害栽赃朝廷命官，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故判处，绞刑！” 宣判一下来，百姓纷纷鼓掌叫好，东方御空拍了拍小朝的后背，一脸的坦然。 绞刑，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重，人总有一死，比起来五马分尸，这可是好了太多。 赵枫又接着说道：“陈朝，擅自建立杀手组织，刺杀朝廷命官，涉及销赃，判处，斩立决！” “其余涉案官员，凡是被前任巡盐御史顾思中判刑的，皆维持原判，出堂作证者，减免两年牢狱之灾！” “谢王爷开恩……” 那几人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谢恩，赵枫只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东方御空跟小朝，却见他二人一个比一个坦然，仿佛即将被处以死刑的并不是他们。 赵枫摇了摇头，看向一旁高飞，高飞立刻派人把东方御空跟小朝带了下去。 临近午时，正是行刑的好时候。 刑场外面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百姓，大多都是从天一院的公堂一路跟到这边。 第265章 星罗万千 赵枫坐在刑场高台上，看着下面的东方御空和陈朝，正午已近，刽子手噙了一大口酒喷洒在锃亮的大刀上，就等时间一到，便可以行刑。 东方御空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被热烈的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睛。他已经被架到了绞刑架上，跟陈朝一起等着处决的来临。 “时间到了。” 赵枫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并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就在赵枫话音刚落，高飞站在前面喊了句：“午时三刻已到！” 赵枫叹了口气，他也是第一次做监斩官，心情并不是那么的轻松。赵枫从盒子里抽出一发令箭扔到地上，低声道：“行刑！” 刽子手手起刀落，陈朝的脑袋掉到地上滚了几圈，东方御空也被人勒住脖子绞死在了刑架上。 前排的百姓们有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则是捂住了半大孩子的眼睛。 终是完事儿了，几个风影卫上场收了二人的尸体，高飞看了眼赵枫，问道：“王爷，要回王府吗？” 高飞一早就觉得赵枫的心里并不是即将胜利的喜悦，而是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赵枫摇了摇头，转身下了监斩台。 “回天一院！” “是！” 高飞跟着赵枫回到天一院，直奔松月阁。 赵枫显然是有什么心事一般，到了松月阁又把杨华喊过来。 杨华不知道赵枫找他何事，一脸茫然的走进松月阁，看了眼同样站在一旁的高飞，高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终于，赵枫开口问道：“你们可知道大唐每年被贩卖人口有多少？” 高飞跟杨华又对视一眼，二人均是摇了摇头。 “查，以往所有的案例数据一起查，以拐卖幼儿为主。” 杨华皱了皱眉头，似乎有话要说。 赵枫看到他的表情，自然明白，开口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杨华这才说道：“王爷，大唐每年贩卖幼儿根本就无从查起，那些流浪的孤儿，乞丐，哪有人去注意他们的死活。” 赵枫沉思了，杨华的话他不否认，每年流民数以万计，不乏一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孤儿，再加上那些乞丐之类的，确实没有办法去统计计算。 “以往这些人口贩卖都是如何切入？” 高飞想到曾经听到的一些案例，回答道：“以往大都是家人报案，或者买卖过程中出了纠纷，这才会被官府顺藤摸瓜。” 赵枫点了点头，看来他想把这些非法拐卖幼儿的人一举拿下可能性很小，毕竟哪怕是在现代社会也难以杜绝，更何况是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本王知道了，以后风影卫跟凌云卫可以多多注意这种情况，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能破一个是一个。” “是！” 赵枫摆了摆手，对二人说道：“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等到杨华跟高飞都离开了，赵枫这才静下心来，回想了这些天的各种事情。 有很多事情是他没有办法预料的，也有很多事情会让他感到无奈，不过人生大抵如此，他能做的就是尽力二字。 赵枫从系统的乾坤袋里摸索了下，拿出一本棋谱，还是上次跟李世民下棋后得到的，看来系统更新了之后他好像可以做一些奇遇的任务，触发了之后还能有奖励，就像是这本棋谱。 赵枫曾经对棋的了解说是透彻，但那只是在现代社会，虽然他很喜欢这个，却一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研究，古人没那么多娱乐项目，棋艺整体来说是比现代人强的不止一个档次。 赵枫静下心来翻看棋谱，不知不觉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赵枫觉得身边的景象逐渐有些模糊，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意识却是十分清醒。 这是在哪里？ 终于，赵枫站起身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好像处在一个混沌的空间中，脚下是一些金色得现，拼凑出一个棋盘的样子，而他就踩在这个棋盘的上面。 “有人吗？” 赵枫走了两步，发现他每走一步脚下的棋盘都会有不同的亮度变化。 “真是见鬼。” “恭喜触发星罗万千任务，每完成一个奇遇将会得到一枚黑子奖励，完成棋局则可以拥有最终特权——时空穿梭。” 系统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赵枫皱了皱眉头，时空穿梭？这不是就代表着可以在现代跟唐朝来回穿越！ 那是否就意味着他能够再次回到现代，还可以把现代的高科技不费吹灰之力的带回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在唐朝复制出一个现代的传奇。 “这个星罗万千的任务需要怎么做？” “接触新事物或者做了某个指定的事情都有可能触发奇遇，完成后也可以自行来到空间棋盘这里，由于你已经完成了一个奇遇任务，所以系统奖励黑子一枚，落子在何处可以你自己决定。” 赵枫再低下头，发现自己脚下的棋盘上多了一枚黑色的棋子，他往旁边挪一步，黑色的棋子也会跟着他往旁边挪上一步。 有意思。 赵枫走到了一个空白处站定，开口道：“这里。” 黑子突然光芒四射，紧接着整个棋盘散发出一种鎏金的光影，黑色的棋子便镶嵌在了棋盘上。 “恭喜第一枚棋子落定，再接再厉！” 原来这样就可以了，赵枫看了眼棋盘，发现棋盘又兀自亮了一下，在他的黑子旁边多出了一个白子。 难不成是系统要跟他下棋？ 赵枫看了看那个白色的棋子，这时，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黑白二子为对弈局势，棋局完成后，若是赢了则系统可以额外满足一个任意要求。” 赵枫挑了挑眉，任意要求？那岂不是他直接说想称霸世界都可以被满足？ 赵枫觉得这个系统越来越有意思了，虽然系统的极限在哪里他还不清楚，不过时间还很长，慢慢摸索总会有清楚的那一天。 赵枫再次闭上眼睛，平心静气的在脑海中想象松月阁的场景，再睁开眼，他已经又回到了松月阁。 赵枫看了眼手上拿着的那本棋谱，觉得刚才似乎是做了一场梦，但梦中的情景又是那么的真实。 第266章 田园 还是挺有趣的。 回过神后，赵枫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天一院很是安静，也是时候回王府了。 赵枫出门后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形，但离得太远并不知道那是谁。 赵枫走近了几步，开口问道：“谁在那里？” 那个人影动了动，往这边挪动了几步。 “王爷，是草民。” 顾珍？赵枫想起了自从东方御空跟陈朝行刑后，他还没去看过顾珍跟小旻儿的情况。 正思量间，顾珍走了过来，一张饱含沧桑的脸出现在灯火之下。 顾珍在地上跪了下来，郑重的给赵枫磕了个响头。 “顾家能够沉冤得雪，多亏王爷秉公断案，王爷的大恩大德，草民无以为报！” 赵枫连忙把跪在地上的顾珍扶了起来，看着顾珍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心中也是颇为感慨，顾珍算是上一个非常忠心之人，顾思中有这种家仆，也是一大幸事。 “老人家，这本来就是本王应该做的，谈什么谢，您以后的日子有打算吗？” 顾珍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小主子有了去处，草民就心满意足了，草民身子骨还算硬朗，做点零散的活计，可以养活自己。” 赵枫转念想了想，李世民当初给自己封赏的时候给了那么多良田，正缺人手。 “老人家，你看这样如何？我有一些田地，正愁人手不足，老人家可否待我作为看管？” 顾珍一听，王爷这是给他找了个长久的差事，还是为王府效力，以后想小旻儿时，还可以去看两眼。 顾珍心中激动，眼泪又忍不住哗哗的往下流，他抬起袖子捂住眼睛，无声的哭了起来。 赵枫一看这人又开始哭了，心里一阵无奈，只得拍拍他肩膀安抚，看来顾珍这个动不动就哭的毛病是永远也改不了了。 “老人家别哭了，今晚你就跟我先回王府，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你过去，如何？” “好，好……都听王爷的安排。” 赵枫带着顾珍回了王府，小旻儿也被高飞跟杨华接了回来。 晚饭后的王府因为小旻儿的到来一派和谐热闹的画面，高飞看着感慨了句：“也不知道天澜大师在江南如何了。” 赵枫听后笑了，不由调侃道：“这才走了多久，你就开始想念天澜大师了。” 高飞一脸的理所当然：“那肯定啊，他还答应教我柳叶飞花手呢！” 这时不止是赵枫，连杨华也来了兴趣，连忙问道：“柳叶飞花手是什么？” 高飞嘿嘿笑了两声，回想了下曾经见天澜展示的情形，一脸的羡慕。 “就是能够把花瓣或者树叶当做暗器发出去，再也不用担心手上没有兵器了。” 杨华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要么怎么就说天澜大师偏心呢，明明都是一块儿认识的，就对你那么好。” “合着天澜大师就没对你好过啊，没良心的。” “谁说我没良心了，本来就是偏心你还不让说了。” 赵枫笑了笑，看着他们两个人在那里拌嘴，突然觉这样的生活也还不错。 次日，东方明霞惹眼，赵枫起来收整完毕，发现顾珍早已经准备妥当，在外面等着他了，而高飞也已经备好了马车，把小旻儿往车子上一放，看到赵枫出来立刻扬起了笑脸。 “王爷早，就等你出发了！” 许久不曾放松过得赵枫也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李世民给他的那些良田自从在灵州收货了抗水涝的种子，他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尝试过种植。 赵枫跟着上了马车，车子慢慢悠悠的往城外行驶。 “小旻儿，在先雷部可还喜欢？” “喜欢！” 提到先雷部，小旻儿立刻开心的像一只百灵鸟，给他们比划着师父有多厉害，造出了多少东西，他跟着师父也学会了很多。 赵枫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小旻儿在先雷部还是很适应的，如此一来他就完全放心了。 去往城外的路还算平坦，有小旻儿在马车里的欢笑声完全就停不下来，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就过去了，他们已经到了地方。 “王爷，我们到了。” 赵枫抱着小旻儿下了车，顾珍也跟着下来。 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庄稼长的正旺盛。 这时，一个长相憨厚老实的中年人从远处跑了过来。 “草民拜见王爷。” 赵枫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这个人就是朝廷委派来帮着赵枫种田的领头人。 “在外不用这么客气，本王也只是来看看，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顾珍，往后他会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管这些良田。” 两人各自见了礼，赵枫深吸了口气，田野间泥土的芬芳更能令人放松心情。 “快看那儿，有船！” 小旻儿指着经过田边的护城河兴奋的又蹦又跳，赵枫抬眼看了过去，正有几艘船从河里行驶。 “小旻儿喜欢坐船吗？” 小旻儿害羞的摇了摇头，抬起小脸儿看着赵枫说道：“我怕水，我就只能看看。” 赵枫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小人儿又是一阵咯咯笑，小旻儿视线突然被吸引，赵枫刚一松手，他就追逐田间飞舞的蜻蜓去了。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赵枫笑了笑，由他过去。 高飞抓起一把麦穗，在手里搓了搓，把里面的果实搓出来放进嘴里尝了尝不住点头。 “王爷，这个是甜的。” 赵枫笑着也抓起了着麦穗，他还是小时候这么做过，一转眼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再心无旁骛的回到田野，颇有一些重返童年的感觉。 顾珍跟着那些人去熟悉了赵枫账下所有的良田各项账目，赵枫跟高飞则是一边照看小旻儿，一边在田野里找一些稀罕玩意儿。 直到日头上到头顶，他们才去了农家吃饭，这里不似王府那样要鱼有鱼要肉有肉，但饭菜入口却是不一样的感受，按照高飞的话来说，是更有生活的气息。 等到太阳快落山，赵枫这才决定要回王府，小旻儿被高飞抱上了马车，赵枫从乾坤袋中拿出一袋特殊的种子递给了顾珍。 “这个是能抗水涝的种子，等这个季节过去了，你们可以试验一下，收成或许会比现在的能高上一倍。” 第267章 江南 顾珍接过来那袋种子连忙点了点头：“王爷放心，草民曾经就是个种地的，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赵枫点了点头，这才转身上了车。 马车一路行驶进城，在城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做什么的？” 高飞对两个守卫说道：“安乐王府。” “安乐王？”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立刻让开了道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王爷恕罪！” 赵枫掀开车帘，见到城门在一群百姓被拦了下来，面容愁苦的看着那些守卫们。 “这是怎么回事？” 守卫看了眼被拦住的百姓，也是不忍，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南水灾刚过又逢大旱，今年的收成可以说是颗粒无收，大批的百姓逃亡到京城来，长安现在已经收留了很多百姓了，实在是不能再多了。” “还有这事？” 赵枫喃喃道，这些日子他光顾着忙案件的事情，竟然没有听到关于江南水涝后又逢大旱的消息。 赵枫心里有了主意，对高飞说道：“我们先回王府。” “是。” 高飞架起马车回了王府，赵枫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不知道李世民有没有开始处理，想必应该已经派了钦差下去赈灾了，还是到时候问一问得好。 回到王府天已经快黑了，苏青看到赵枫终于回来了，心里松了口气，给他递了封信。 “天澜大师的来信。” 赵枫一听是天澜大师，立刻接了信拆开，天澜现在正在江南，应该是他们中最了解那边情况的人了。 赵枫展开信纸匆匆看完，脸色不悦，把手中的信给了高飞。 高飞一脸疑惑，接过信纸看了眼，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下来。 原来江南这次的大旱严重异常，受灾面积又较为广泛，有能力有条件的已经逃离了那里，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等着命运的审判。 天澜在江南设了几个临时的救济点，然而终究是能力有限，朝廷派下的赈灾粮食入不敷出，所以天澜才写了这么一封信。 赵枫本来想等到早朝再去找李世民说说江南的事，现在却决定连夜进宫。 高飞一听，也要跟着过去，赵枫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先留在王府里面，本王主要是跟陛下商量解决旱涝的问题。” 大唐每年基本都会有不同地区爆发不同程度的旱涝灾难，流民万千被迫背井离乡，因着这些天灾失去性命的也大有人在，若不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就一直要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赵枫下定了决心，这次要彻底解决旱涝的问题！ 入夜，皇宫里面一派灯火辉煌，赵枫跟着宫人一路直到李世民的寝殿。 李世民正在熬夜翻看各处传上来的奏折，愁容满面。 看到赵枫来了，李世民合上奏折，悠悠叹了口气。 “你也听说江南大旱的事情了？” 赵枫点了点头，说道：“臣今日从城外回来时，看到城门那边拦截了许多百姓。” 李世民看着葳蕤的烛火，眼里的担忧毫不掩饰。 “长安城的灾民太多了，不能再进来了，朕已经命人明天开始每日在城外施粥，赈灾粮也发放下去了，希望尽快撑过这段时间。” “这不是个长久的法子，治标不治本。” 赵枫皱紧眉头看着李世民，李世民只摇了摇头：“历朝历代哪个不被天灾人祸困扰，还是说……爱卿有法子解决？” 李世民眼中突然闪烁出希翼，赵枫总是屡屡崩出奇思妙想，包括上次治理浑河，也是千古遗留的难题，他都敢动，那这次会不会…… 赵枫点了点头，李世民感觉自己再次看到了希望。 “爱卿果然有彻底根治的办法？” 赵枫再次确认的点了点头，闭口说道：“洪涝时蓄水，大旱时放水，如此以来，便可以彻底解决旱涝的灾难。” 李世民点了点头，问道：“爱卿这个说法是不错，但如何做到蓄水放水？水火无情，怎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赵枫笑了笑，把他之前制造蒸汽机跟抽水泵的事情跟李世民说了一通，李世民听了半天，对此还是一知半解。 赵枫叹了口气，果然，让古人接受现代知识还是有些难度，于是又耐心的解释了一遍，李世民总算是有了些了解，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我们还应该先行修建一个……那叫什么？” “水库。” “对对对，修建水库！” 赵枫大致算了下，又说到：“虽然水库不是一天两天能修建好的，但是我们可以先把大致位置规划好，然后再慢慢引水入库，至于眼前的问题，陛下可以先派人赈灾，等到百姓安抚下来了，我们再组织那些灾民修建水库这么一来劳动力也有了，也不用担心灾民暴动。” 李世民听后非常赞同，不由爽朗大笑。 “赵枫啊赵枫，你还真是个人才，当初在灵州就是这么做的吧？” 赵枫轻笑着点了点头，关于资源合理运用的说法，无论到什么时候都适用。 李世民听了赵枫的一番话，一直堵着的心情也顺畅了许多，当即做下决定，加大赈灾力度安抚流民，再由赵枫去把流民组织起来修建水库。 赵枫却摇了摇头，表示不妥。 李世民疑惑，问道：“怎么不妥？” 赵枫这时才说：“派去组织的名头要用天一院的名字，用臣的名义自然是不妥。” 李世民这才知道，赵枫是害怕在百姓心中的声望过高，压他这个天子一头，这也是在提醒他这个皇帝做的太小心眼了，不过李世民现在心情大好，非常爽快的拍了拍赵枫的肩膀。 “成，都依你！” 赵枫这才放心的回了王府，看来天一院又要忙活起来了，先雷部这次恐怕得连轴转。 先雷部招人的告示贴出去也有一阵子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人才选拔了，现在造出的蒸汽机和抽水泵虽然不少，却也未必够用，再者，修建水库也需要一些有经验有能力的工人。 看来先雷部的人才选拔需要尽快进行了。 赵枫回到王府见高飞跟苏青他们都还没有休息，正好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讲了一下，得到了一致的赞同。 第268章 赈灾钦差 第二日，赵枫刚到天一院就去了先雷部，瓦特正在忙，抬头看到赵枫急促的步伐，不明所以的迎了上来。 “王爷，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赵枫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先雷部的议事厅。 “进来说话。” 瓦特一看，知道是有大事情了，连忙跟着赵枫后面进去。 赵枫走到议事厅坐了下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瓦特会议，跟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天一院在民间招人的告示贴出去有段时间了，本王打算让你带着几个人对报名的那些民间工人们进行一个考核。” 瓦特听完点了点头，赵枫说的他立刻就全部明白了，天一院二部确实是人最少的，也需要很多的新人，既然民间报名的人员已经定下来了，他们就要尽快去筛选。 “王爷您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属下去办吧，保证完成使命。” 赵枫点了点头，他对瓦特还是非常信任的。 “好，那本王一会儿派人把名单交给你，就在天一院二部你们逐一考核，将近一千多人，明天跟后天两天的时间够用吗？” 瓦特点了点头，说道：“够了，两天时间一千人绝对可以的。” “好，那这两天就辛苦你了。” 赵枫起身拍了拍瓦特，瓦特连忙笑着挠挠头，显然不太适应赵枫对他这么客气。 “王爷说的哪里话，这本来就是属下的职责。” 安排好瓦特以后，赵枫回到松月阁把民间报名的名单送到了风雷部瓦特手上，瓦特简单的翻看了下，便开始把手下的人传过来商量明天考核的流程。 赵枫回到松月阁后派人把杨华召了过来，杨华想着王爷这个时候让他过去一定是想要了解一下江南的灾情，带着手下连夜查探的结果去了松月阁。 “王爷。” “进来。” 杨华进来后把手下送来的关于江南灾情的信息交给了赵枫，赵枫打开折子看了下，眉头不由越皱越紧。 这次江南大旱导致的流民竟然有数十万之众，对于大唐来说也算是近年罕见，而这些流民有十万之众朝着长安而来。 “长安城能收留的流民顶多两三万，虽然陛下已经着人在城外施粥，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杨华点了点头，这些他也预料到了，长安人口本就比其他地区拥挤，流民入城会对本地百姓的生活造成不小的影响。 “王爷，目前江南的流民还在源源不断涌向京城，恐怕朝廷在长安准备的的赈灾粮会告急。” 赵枫放下手中的折子，这件事情他也有考虑过，好在乾坤袋里还有不少的储备粮，或许能够撑一段日子，只要这些把先雷部的人员招募齐全，便可以动员流民组织队伍修建水库。 “杨华。” “属下在！” “本王在各地还有一些储备粮，你去带着凌云卫的人在流民路过的州县设上粥棚，先安抚，再把流民队伍组织起来，修建水库也该提上行程了。” “是！” 杨华领了命令便出了松月阁，赵枫拿起纸笔写了封奏折，派人送进宫中。 次日早朝。 李世民跟一种大臣为了江南流民的事情愁眉不展，不过赵枫的折子倒是让李世民心情舒坦不少。 赵枫正盘算着水库的修建与储备水的引入，忽然听到李世民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赵枫立刻站了出来。 李世民把奏折放到桌上，一脸欣慰的看着赵枫。 “朕欲在江南至京城的各州县开仓放粮，赵爱卿可愿意担起赈灾钦差的大任？” 各州县的储备粮虽然也够救济流民，但今年收成本就紧缺，储备粮是用一点少一点，赵枫的提议正好大大的减轻了朝廷的负担。 况且李世民相信赵枫绝对不会在赈灾粮上动手脚，再加上修建水库，赵枫是一定会去江南一趟，让他做赈灾的钦差是再合适不过。 李世民的这个决定也正是赵枫心中所想，当即应承下来。 户部尚书见状，按捺不住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朝廷赈灾钱粮短缺，恐怕一时间拿不出更多的粮食来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就猜到他是这种说辞，赵枫笑了笑，直接说道：“本王自有办法。” 户部尚书见赵枫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不屑又不敢直接表露出来，鼻端冷哼一声。 “安乐王爷怕是不清楚国库的现状。” 赵枫本不想跟他多说，听到这话也不由冷笑一声。 “尚书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天一院三部凌云卫的存在，尚书大人忘了不成？别说是国库状况，尚书大人昨晚留在哪个小妾的房里，本王要想知道也是可以的。” “你！” 户部尚书气的面色铁青，对赵枫说的话又羞又恼，下面有些看热闹的大臣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枫一脸理所当然的站在那里，李世民倒是被他这个反驳搞得哭笑不得，虽然凌云卫在各处都有眼线，但这么讲出来，赵枫还真是“胆大包天”。 赵枫心里有恃无恐，他也确实没什么好顾及的。 眼看场面一度荒唐，李世民低咳了两声，说道：“好了，既然赵爱卿同意，那朕就下旨命赵爱卿为赈灾钦差，即日起赶往江南，沿路州县需积极配合，否则朕定严惩不贷！” “臣领旨。” 赵枫带着李世民的圣旨回到天一院，又去先雷部向瓦特交代了些招募先雷部人员的事宜。 高飞听说赵枫要去江南，连忙请命一同前往，赵枫担心天一院无人主持大局，便拒绝了高飞的请命。 “王爷，天一院一部还有程宇等人，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赵枫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朝中不少人都对天一院虎视眈眈，如果天一院没有主事人在，恐怕有人要兴风作浪。再则，高飞本就是李世民的人，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李世民一定会出手。 “还是不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便先留下，如果江南那边后续需要人手，你再过去也不迟。” 见赵枫主意已定，高飞也不再强求。 “那王爷不妨带上程宇，他脑子好使，一定会是王爷的得力助手。” 第269章 安顿 赵枫也知道，高飞这是担心自己身边没有人，也不放心江南那边的情况，便应下了。 高飞总算是松了口气，立刻派人把程宇找了过来。 程宇赶来后，一听说要跟王爷一起下江南，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 “王爷放心，属下定然会尽心尽力鞍前马后，为王爷为大唐尽忠！” 赵枫听到程宇这么说不由开怀一笑，高飞抿了抿嘴，小声嘟囔道：“你小子就珍惜这个机会吧，要不是我走不开，这事儿还轮不到你。” 程宇本就是个通透人，立刻说道：“高统领担心王爷我们都知道，有属下在您就放心吧。” 高飞无奈，只得叹了口气。 赵枫安排好了天一院的事情，又回了趟王府，跟苏青说明了这次去江南的事宜，苏青不由担忧。 “王爷，流民在生存不下去的时候情绪大都比较激动，王爷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即便知道赵枫的本事，苏青还是不太放心，赵枫则是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青儿放心，本王这次要解决的不仅仅是流民问题，杨华已经带人出发了，况且天澜大师也在江南，王府跟天一院的事情就有劳青儿多费心了，本王已经跟高飞交代，有什么事就让他来找你，你可以全权代替本王处理。” 苏青摇了摇头，赵枫不在，王府自然是她来看管，但天一院的事情她向来很少插手，就怕不合规矩。 “王爷，天一院毕竟是陛下交给你的，我一介女流之辈……” “你也说了，是陛下交给我的，那你为什么不能管？放心吧，有本王呢？” 赵枫倒是不担心这个，之前在灵州时，大小事务也是经常会经苏青的手，他想来不把古人这一套陈词滥调放在心里。 苏青见状便点了点头不在推脱。 “王爷尽管放心去，这边有我呢。” “不愧是本王的贤内助，有你真好。” 苏青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大半，连忙催促赵枫出发，赵枫又调笑了她几句，这才动身。 赵枫带着程宇等人从长安城出发，城外粥棚已经设置完毕，在官服跟凌云卫一同照看下井然有序，流民情绪尚算稳定，杨华已经出发了半日，赵枫只需要赶上与他会合便好。 “王爷，这边去往长安的流民显然少了很多。” 顺着前方的路望去，官道上的流民从之前的成群结队到现在的隔了好远才能看到三两人，确实少了许多，看来杨华已经赶到了离京城最近的州县进行安抚。 赵枫看了眼地图，指着前方说道：“再往前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便可以到达济州，杨华他们应该就在那里，我们加快速度赶过去。” “是！” 赵枫一行人快马加鞭，匆匆赶往济州，沿路的流民越来越少，就说明杨华任务完成的很成功。 日头爬到头顶，已经到了正午十分，他们也赶到了济州城外，大量的流民聚集城外排队等待施粥，看得出队伍整齐，显然是被组织过得。 赵枫他们走近，现在城墙上的杨华一眼认出，连忙从城墙上下来。 “王爷！” 赵枫看到杨华后点了点头，说道：“做的不错。” 杨华得到赵枫的夸奖，信心倍增，连忙汇报道：“属下刚到济州城便去见了城主，城主正为这件事情发愁，一听说是天一院得人，无比的配合，不过没有圣旨不敢开仓放粮，这些粮食都是我们带来的以及济州心善的百姓募捐来的。” 赵枫看了眼那些排队的百姓，大都面黄肌瘦，看来饿了不是一天半天。 “放心，圣旨已经下来了。” 赵枫等人一路赶往城主府，城主在赵枫来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连忙迎了出来。 “下官济州城主齐北望参见安乐王。” 赵枫拿出圣旨，齐北望一看，立刻叩拜。 “陛下谕旨，由本王作为钦差大臣奉旨赈灾，所过州县配合开仓放粮。” “臣遵旨！” 赵枫这才让杨华扶起齐北望，齐北望起来后立刻说道：“今年收成不景气，各州县的储备大同小异，恐怕就算是开仓，也没办法放太多。” 赵枫也清楚，开仓放粮需留至少三分之一以做备用，也没有为难他。 “放心，你只管开仓放粮，不够的本王会想办法。” “下官遵命。” 得了赵枫的话，齐北望立刻下令开仓放粮，城里百姓们纷纷自发组织队伍前来帮忙，一众灾民被他们的举动感动到，有的甚至在城门外跪了下来。 赵枫认真观察了这些灾民，老弱几乎没有，妇孺也是少见，不禁想起了天澜大师的来信中所写，江南灾区的老弱妇孺大都留守在家里，心里一阵心酸。 不过这些青壮年也更方便组织成民工。 施粥过后，赵枫现在城门上，看着下面的灾民，问道：“朝廷现在已经有了抗洪抗旱的方案，现需要征集打量民工修建水库，管温饱，给工钱，你们可愿意？” 灾民们在下面纷纷看着赵枫，一听到不仅管饭吃，还发放工钱，人群中立马一阵喧哗。 “我愿意！只要管饭我就干！” “我也愿意，我太想吃个饱饭了！” “还有我，现在已经活不下去了，能有个温饱，为什么不去！” “没错，我们也愿意！” 下面的灾民们想法一致，管吃就干，赵枫不禁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大家近几日先在此处安顿，等本王到了江南，便会让留下的凌云卫带你们过去，切记，要谨遵法纪！” “我们都听王爷的！” 由于前路还有许多灾民需要安抚，赵枫他们也没有多停留，留下了一队凌云卫，匆匆吃了个午饭便继续赶路。 杨华想到当初灵州浑河决堤时，也有很多流民，但赵枫给灵州的流民跟现在的这些待遇却是不同，心里有些疑惑。 “王爷，为什么当初灵州的流民没有给工钱？” 赵枫笑了笑，回道：“灵州那次是水灾，家都已经被冲垮了，如果不解决，根本无家可归，但这次不一样，虽然他们现在吃不饱饭，但一旦赈灾粮食让他们不再有饥饿的压迫，他们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房子有，吃的有，又何必出力去做民工？” 第270章 河南府 杨华这么一听，恍然大悟起来，朝廷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所以这个时候吃饱饭便不是唯一的条件。 “还是王爷高明。” 赵枫笑了笑没说什么，人性本就如此，他也只不过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去考虑事情。 杨华拿出地图看了看，现在他们刚出了济州，下一个路过的州府便是河南府。 河南府人口众多，流民想要进城几乎不可能，也正是如此，比较容易激发流民的反抗心理。 赵枫想到这一点，叹了口气，如果他们带着储备粮过去，很可能会遭到哄抢甚至是流民的攻击，所以他们一定要先跟河南府的知府会面。 “我们先尽快赶到河南府，先开仓放粮，等到流民情绪稳定下来再把储备粮拿出来。” “是！” 官道上响过阵阵马蹄声，赵枫一行人沿途没做停留，水也没顾得喝，直到赶到河南府才稍微有了喘息的机会。 果然，河南府这边的情况跟赵枫他们预料的差不多，河南府城门紧闭，而下面的百姓气势汹汹，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或许已经准备攻城了。 赵枫叹了口气，让杨华过去看了下情况。 杨华刚到流民堆里，就被一众流民盯着，杨华这身行头在他们这些衣不蔽体的流民堆里实在是太过惹眼了。 被这么多人看着，杨华但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只说道：“大家让一让，粮食马上就到。” 听到有粮食，流民更加躁动了，围着杨华不让他走动。 “你说有粮食，那粮食在哪里？” “我们为什么相信你？” “对啊，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要相信你？” 杨华一脸无奈，索性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我是天一院凌云卫杨华，不想吃饭的话你们就一直围着我。” 流民们互相左右看，这时，一个身材稍微高大一些的流民说话了：“天一院不是安乐王管辖的吗？安乐王来救我们了？” 一听到安乐王的名号，流民躁动的情绪立刻稳定了不少。 杨华这才说道：“陛下已经封了安乐王为赈灾钦差，王爷已到，你们把路让开，让王爷进城令州官开仓放粮，这样才有机会填饱肚子。” “那，你不会骗我们吧？” 这两天一直紧闭的城门，让流民失去了耐心，生怕杨华也是哄他们。 杨华自然了解流民的心思，只能好言相劝道：“自然不会，圣旨都下来了，谁敢违抗，再者，安乐王爷你们还信不过吗？” 流民思索片刻，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赵枫见状，带着大队人马现身，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赵枫，眼神中大都是崇拜又带着些畏惧。 “王爷，我们……真的可以吃得上饭吗？” 赵枫点了点头，给了他们肯定的回应，看到赵枫的确认，流民这才算平息了一些情绪。 赵枫给了杨华一个眼神，杨华立刻会意，喊话城门上的守卫。 “安乐王在此，还不快开城门！” 守卫看着下面的阵仗，立刻去请了知府来。 知府赶来后看到确实是赵枫，想开城门却又犹豫住了。 “王爷，并非下官不想打开城门，实在是流民太多，一旦一哄而入，这可怎么办才好。” 赵枫回过头问那些流民。 “你们可愿意相信本王？” 流民大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就算是想继续闹下去，也没那么多力气了，而赵枫名声在外，他们都决定赌一把。 “信！我们相信王爷！” “好，那一会城门开后你们便在城外等着，本王定会带出粮食。” 流民最终还是同意了赵枫的话，河南知府这才敢打开城门。 赵枫命杨华带了一些人在城外跟流民一起，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入了城。 杨华一边安抚着流民的情绪，带着他们自行搭建粥棚，一边等着赵枫出来。 半个时辰后，简易粥棚已经搭建完毕，许多流民贴着墙角坐在了地上，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而这个时候，赵枫也顺利带着粮食出来。 “熬粥！” 流民一看，瞬间欢呼雀跃，杨华等人又忙活着生火煮粥，很快，香味便传了出来。 “来，大家先排个队，扰乱秩序者不予粥饭！” 杨华自觉的组织那些流民先排好队，等到队伍成型粥也熬的差不多了。 “一个一个来。” 流民虽然很想率先喝到粥，但是赵枫就在旁边站着，眼睛如老鹰一般盯着他们，谁也不敢造次。 太阳已经完全到了山下，城外点燃了火把，流民们领到了粥饭后，不满的情绪逐渐消失，赵枫这才让杨华去把储备粮取出来运到河南府。 杨华点了点头，在赵枫进城后去运了储备粮。 流民一看，杨华把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运了来，顿时都有了希望，对赵枫跟杨华他们更是言听计从，只要有吃的什么都好说。 夜间，赵枫把河南知府喊过来大致了解了下情况，原来这些流民从四五天钱就已经陆陆续续流亡到这里，但是河南府人口本来就多，储备粮又少，一直没有敢开城门当人。 也难过，赵枫叹了口气，这也怪不得这个知府。 “本王把足量的储备粮已经运来了，这几日城外每天定时定点施粥，至于流民的下一步去处，本王自有打算。” 河南知府看到赵枫一脸严肃的样子，只连忙道好，对于流民接下来的打算是想问又不敢问，赵枫也没有解释过多，直接回去休息了，毕竟明天还要赶往别处。 赵枫一离开，河南知府便拉着杨华问道：“杨统领，王爷究竟有何打算？这下官不知情，也不敢把所有的粮食都拿出去给那些流民啊。” 杨华看了眼河南知府，回道：“粮食给你们送的够多了，你只需要定时定点的开放粥棚施粥，稳住流民的情绪，至于王爷的计划，是朝廷要这些流民做工，要是因为你的原因引起了流民暴乱，那你就是罪无可恕。” 河南知府立马躬身作揖。 “下官不敢，多谢杨统领提点。” 杨华没有再多说话，见知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也转身离开了。 第271章 不一样的灾民 次日一早，赵枫便亲自去往城外施粥，看着那些流民，又把之前在济州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无一例外，流民都愿意跟着朝廷做，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是水库，但是听到王爷说不仅可以抵抗洪灾，更能对旱灾起到作用，纷纷跃跃欲试。 赵枫又在河南府留下了一队凌云卫，这才放心的赶往下一个地点。 过了河南府再往南去就要到江南地带，而随处可见的流民却越来越多了，而且大都是并不算健硕的人，更多的是老人和妇人。 由于大旱的原因，一些地面上已经干出了一道道的裂缝，河道里也没有了水源，庄稼全部枯死在了田地里。 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一脸无奈的母亲，赵枫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爷，这……我们要不要给他们些吃的。” 程宇显然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心里一阵阵的刺痛，满脸愁容看了看赵枫。 赵枫自然知道程宇的感受，也只摇了摇头，饿急了的人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去分，那只能一个不给。 “这边已经是江南了。” 赵枫看了眼周遭的环境，心情逐渐变得沉重。 杨华看了眼地图，指着一处说道：“这里应该是元和县，我们要去找县令看看吗？” 赵枫点了点头，到了县衙却发现，县衙的牌匾已经被人砸了下来，县衙里面空无一人，县令也不知去往何处。 杨华四处转了一圈，出来对赵枫说道：“没有人。” 赵枫深吸了口气，看着情况，八成是已经遭遇不测。 “离这里最近的州府是哪个？” 杨华拿出地图查了一下，连忙说道：“是泰州，离我们这边应该有十多公里。” “去泰州！” 一行人立刻上马，一刻也不曾耽搁，一路上赵枫等人所见流民无数，饿殍遍野，当真是惨不忍睹。 “王爷，前方有一处流民收容之地，好像是有人组织。” 赵枫听后心下疑惑，立刻带着人马赶了过去一探究竟。 此处确实与其他地方不一致，虽然也是流民遍野，却并没有出现饿死人的现象。 “这里是何人所设？” “属下不知。” 赵枫下马，在流民中穿梭，抬眼却见不远处一袭白衣奔忙，身形熟悉。 赵枫心中出现一个人的名字，立刻追上去。 “把药喝了应该很快会好了。” “多谢大师。” 孩童的啼哭声微不可查，应当是饿的没有力气哭，白衣人又安抚了一阵。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枫更确定了心中所想。 “天澜大师？” 白衣人转过身，眉眼温润如旧，正是来江南的天澜。 “王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赵枫看了看周围的流民，又看了看天澜，天澜跟之前在王府相比，明显的消瘦了许多。 “大师近日一直在江南，倒是辛苦了。” 天澜则是笑着摇摇头，捻起佛珠轻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贫僧是出家人，应以慈悲度人，这本就是贫僧应该做的，只可惜势单力薄，能力有限，倒是王爷所为，方称得上大善。” 赵枫苦笑，他从来没想过要做个大善人，所作所为也都是能力范围之内，他也只是看不得百姓受苦，看不得好好的人家流离失所，其他的倒是没想过那么多。 “大师对这边的情况了解更甚，可否详细说说？” 天澜点了点头，他刚到江南的时候就了解到了这里的旱情，不过那时候上不严重，地方官员害怕治理不当受到处分，这才隐瞒了下来，等到旱情爆发时，便已经严重异常。 “江南多处地方官员被暴乱的百姓逼死，这边除了位于江北的情况好一些，其余都是食不果腹，更有甚者还会出现易子而食的状况。朝廷第一款赈灾粮食发放下来时，由于没有地方官员的接应，被哄抢一空。” 赵枫皱了皱眉头，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听到，不用说肯定是官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隐瞒了下来。 朝中的这种作风赵枫一向嗤之以鼻，更下定了决心要扩展天一院，凌云卫的消息还是有所欠缺。 “流民情况如何？” “很是不好，江南这边流民总数已经达到四十万，饿死无数，有能力的大都出去逃难了，剩下的这些都是经不住长途跋涉，江南何处的粮仓也被抢劫一空，现在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赵枫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没了粮仓的供应，他们便只能靠乾坤袋的储备粮了。 赵枫当即命杨华去运储备粮，杨华领了命令带着一队手下去运送粮食。 天澜得知赵枫有粮食，帮忙把流民集中到了一处，由于天澜近些时日跟他们的相处，这些流民对天澜的话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赵枫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赵枫，无神的双眼中却充满了探究与生存的渴望。 见人聚集的差不多了，天澜开口道：“这位是安乐王，他是唯一可以救大家的人，请诸位施主一定要听王爷的指示。” 听到天澜说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安乐王赵枫，流民群中有了些许骚动。 赵枫的名声他们自然是知道的，赵枫的到来就说明朝廷并没有放弃他们。 赵枫看着这些流民，开口道：“本王便是这次的陛下亲封的赈灾钦差，大家放心，粮食马上就到，人人有份，一会不要拥挤也不要哄抢，只要大家按照本王的说法做，都能得到粮食。” 流民一听粮食马上就到了，眼神中是更加热烈的期盼，但听到赵枫后面的话，心中又有些后怕，赵枫是战场上的战神，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到了相当一部分人，大有一种一旦不听他的指令便会被就地处决的下场。 “我听王爷的，我只想有口吃的。” “我也听！” 天澜叹了口气，说道：“大家不要慌乱，也不要拥挤，否则一旦人群哄乱，很容易发生事故，王爷既然说了人人有份，那定然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的。” 在赵枫跟天澜的话语下，流民逐渐安静下来，就等着粮食的到来。 第272章 河道源头 流民聚集的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杨华他们也带着辆车赶来了。 “王爷，粮食到了！” 杨华话音刚落，流民群里又发生一阵骚乱，赵枫声音立刻冷了下去。 “本王刚才的话不重复第二遍，站在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领粮食，有插队，哄抢者，就地处决！”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顿时都乖乖的排起了长队，一直到太阳隐隐有了落山的意思，十车粮食已经分发完毕，流民也都逐渐拿着粮食离开了。 见终于忙活完了，杨华彻底松了口气。 “王爷，这些粮食顶多只够他们吃两天的。” “不急。” 赵枫也懒得去州府住了，找了一处废弃的宅子暂时安顿了下来。 现如今江南各州府的粮仓肯定指望不上了，他乾坤袋的储备粮虽然足够使用，但修建水库的行程还是早日安排上比较好。 根据赵枫方才的观察，江南这边虽然大都是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幼妇孺，但是壮年男子多少还是有的，再加上各地的流民，想要修建水库不是问题。 “杨华，程宇，天澜大师，你们同我去观察地形，其他人暂时留守在这里。” “是！” 赵枫带着几人上了马，虽然太阳已经逐渐下山，但是日暮余晖尚在，想要看清楚地形不是问题。 几人快马赶到干涸的河道，赵枫拿出地图比对一下。 “这条河道的源头正是浑河，由于干旱原因浑河水位降低，这才导致了支流河道枯竭，我们可以先将河道疏通，引水入江南，而后修建水库，囤积河水。” 天澜放眼看了下，河床已然龟裂，在毒辣的日头每日蒸烤下，如果没有水源，一切只是妄谈，所以赵枫的想法很好，先饮水入河，解决水源问题，再做囤积。 “王爷，据贫僧往日游历观察，江南地势比北方要低很多，只需要疏通河源便可，如果这些流民愿意充作劳动力，不需三天，便可达成。” 天澜的话让赵枫省去了两边勘察地势的时间，赵枫心中欢喜，想不到天澜大师还是个活的地理大师。 身边既然有地理大师，赵枫想着不用白不用，干脆又问了一句：“依大师所见，修建水库应该在哪里比较好。” 天澜接过地图仔细看了下，说道：“如果是江南一带，可以在泰州，乌兰县这两处各修建一座。泰州处于河道中游，地势虽高，但往年常有河道决堤现象，乌兰县处于河道上游，虽很少有决堤现象，但却易受旱灾影响，水库修建在这两处方便蓄水且前后衔接。” 赵枫点了点头，对天澜的看法颇为赞同，修建水库一事他也是想从江南入手，江南大旱正是一个切入点。 等一行人回到临时驻扎的地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众人匆匆用了晚膳，就睡下了，接连的赶路赵枫等人说不疲惫是假的，趁着这个时间都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天一大亮，赵枫就立刻传了信给长安及各处的凌云卫，让他们带着流民纷纷赶来江南。 赵枫而后又修书一封到皇宫里，讲了一下江南各处州官遇害自己粮仓空置。 李世民收到赵枫的传音后大怒不止，他竟没想到下面的州官为了怕担责任，竟然擅自隐瞒灾情，导致流民暴怒围剿州官，更是将储备粮仓洗劫一空。 但生气归生气，赵枫给他写这封信肯定不是为了让他生气。 李世民平复了下心情，召来户部尚书，让他立刻从各处拨了赈灾钱粮送往江南，虽然李世民知道有赵枫在定然不会让江南的灾民饿着肚子，但总归是朝廷的事情，只让赵枫一个人出力显然是不合适的。 户部尚书看李世民说得笃定，也不敢反驳，领了圣旨后立刻着手去办。 自从赵枫走后，瓦特就开始筹备从民间招揽人才的事情，第二日来往的各种大大小小的工匠几乎踏破了天一院的门槛，瓦特带着风雷部的人员开心的收纳了一个又一个的民间工匠，都说高手在民间，他们倒是一点儿也不否认。 经过两天的收录，天一院二部竟然多出了将近一千人，瓦特更是喜不胜收，连忙飞鸽传书给了赵枫，赵枫收到消息后也是大喜，又传了封信回长安，让瓦特带着风雷部的人以及那些蒸汽机跟抽水帮什么的来江南与他们汇合。 此时，凌云卫已经带着各处的流民前来江南，赵枫也在江南当地挑选了许多有劳动能力的流民，再加上一些后勤，一起去往河道的上游，与浑河相连的地方。 流民一听说王爷要带他们去挖掘河道，引浑河的水进河道，纷纷信心满满干劲十足。 河道里有了水就说明江南的土地可以得到灌溉与滋润，届时他们也不必再流浪在外。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河道源头出发，有的甚至唱起了歌鼓劲助兴。 赵枫笑看着这些苦中作乐的游民，不由摇了摇头。 天澜大师波澜不惊的骑在马背上，一身白色的僧袍格外惹人注目。 赵枫夹紧马肚追了上去，天澜侧头看了眼赵枫，笑道：“王爷寻贫僧可是有什么事情？” 赵枫越看天澜越像一个人，心中一个大胆的猜想呼之欲出，赵枫突然问道：“你可认识宜酒家的掌柜的？” 天澜的笑容凝固了片刻，随即恢复正常，看了看前方的路，回答道：“贫僧不认识。” “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赵枫想起当初带天澜去宜酒家的那次，店家的反常其实很让人怀疑，只不过那时候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酒上面，就没怎么关注人。现在想来，人才是最奇怪的。 赵枫叹了口气，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出家人也不该喝酒，更不适合吃肉，大师，你守了哪一条清规戒律？” 天澜笑了，赵枫说的不错，出家人的清规戒律他确实没遵守几条，不过还是认真的想了一想，开口说道：“戒色。” 赵枫突然笑了，笑声爽朗引人侧目但赵枫丝毫不在意，他觉得天澜可爱极了。 第273章 会师先雷部 “天澜大师是什么时候出家的？” 天澜皱了皱眉头，好像是在回想刚开始出家那会，不过过了片刻，天澜摇了摇头。 “贫僧记性不好，都忘了，反正从小出家就对了。” 赵枫想到杨华之前跟他说的宜酒家掌柜的身份猜测，越发觉得天澜不简单，能在战场上出现轻松的帮他，而且这件事情李世民不可能不知道，却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天澜大师是一个三天前吃了什么饭都能记得的人，说记性不好，未免有些过了。” 天澜少见的挑了挑眉，嘴角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过了吗？还好。” 赵枫笑了笑，他也看出来天澜显然不想提及自己的身世，虽然赵枫依旧十分好奇，却也没有再问下去。 只要他们都还在，迟早有一天，这些秘密将不再是秘密。 日暮时分，众人终于赶到了河道的源头，河床依旧是干涸枯竭，而河道相连接的浑河则是水流湍急，虽然水位低了很多，却并不影响浑河的水流。 “这河床比浑河高了那么多？” 程宇看着河道的河床不由啧啧感叹，不得不说，这两条河看起来确实是八竿子打不着。 流民们看着河道，纷纷跃跃欲试，就连杨华也忍不住问道：“王爷，我们现在开工吗？” 赵枫摇了摇头，众人不解，赵枫不禁有些好笑，这些人还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们当中可有人擅长土木工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摇了摇头。 赵枫耸了耸肩，说道：“这不就得了，今天就先看看地势，熟悉一下环境，等到明天与风雷部的人汇合了，我们再动工，有专业的人指导挖的也快。” 杨华恍然大悟，不甚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竟然忘掉了这个。 程宇看了眼周围平坦的地势，不禁提议到：“既然不用开工，那我们不如先安营扎寨？” “总算有个会说话的。” 赵枫笑了笑，对众人挥挥手。 “大家都原地休息，休息好了以后就把帐篷搭上，今天晚上露营！” 赵枫话一落，众人又不理解了。 程宇也是一脸茫然，看着赵枫问道：“王爷，什么是露营？” 赵枫笑的一脸神秘，他们自然不会知道什么是露营。 “就是在野外休息。” “奥，这样啊！” 程宇一脸恍然的点了点头，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杨华倒是对赵枫时不时会冒出一些他不理解的词语已经习惯了，转身去安排人搭帐篷，毕竟他们现在的人数可不算少，很多流民还不会搭帐篷，恐怕要忙活到大半夜才能安稳的休息了。 赵枫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这种人搭帐篷，而天澜大师则是在赵枫身边优哉游哉的坐了下来，盘起腿开始打坐。 赵枫看了眼天澜，开口道：“大师不去搭帐篷吗？” “贫僧不去。” 天澜眼睛都没睁开，显然并没有搭帐篷的意思。 赵枫已经想到了天澜露宿在星光之下的场景了，干咳了两声，又问道：“大师不搭帐篷，睡在哪儿？” “贫僧不占地方，随便找个帐篷打坐一晚便可以。” 赵枫对天澜也是啧啧称奇，天澜确实有打坐睡觉的本事，一般人难以学到。 入夜，浑河水流激荡的声音响在耳畔，赵枫睡在帐篷中一脸的舒适安然，而外面还有很多流民的帐篷没有搭好，凌云卫纷纷去帮忙。 赵枫看了眼坐在他帐篷里的天澜，天澜依旧是神色安然，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赵枫索性转过头不在看他，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梦中，赵枫仿佛又回到了星罗万千的那个空间里，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想起。 “欢迎回到星罗万千。” 赵枫看了眼周围，确实是那个奇怪又诡异的空间，脚下依旧是一个泛着金色流光的特大号棋盘。 赵枫看着脚下的网格无声的笑了笑，看来这个系统还真客气，每次来都要欢迎一次。 不过上次来到这里是因为触发到奇遇完成了什么任务，这次难道又是完成任务？但他现在都只是打算做，还没真正开始，应该不算。 “我为什么又会到这里？” 系统的声音再次传来：“自然是因为你又完成了奇遇任务，恭喜完成奇遇千顶帐篷，奖励黑色棋子一枚，再接再厉哦！” 向来没有感情的系统突然来了句“再接再厉哦”，赵枫听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千顶帐篷算什么奇遇，难道说的是他们安营扎寨时候搭建的帐篷？那也不是他一个人做的，为什么会算进奇遇里？ 赵枫百思不得其解，低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脚下又有了一颗黑子。 赵枫往旁边挪了挪，挨着上一个黑子限定，说了句：“这里！” 黑子立刻被金光包裹，镶嵌在了棋盘上。 赵枫盯着棋盘，果然，就在他的黑子落下的时候，棋盘上紧接着又出现了一枚白子。 合着真是让他跟系统下棋么？ 赵枫想，还是回去好好钻研一下得到的那本棋谱吧，顺便有时间的时候再去找李世民下下棋，说不定棋艺就突飞猛进了。 下完了棋，系统的声音消失了，赵枫自始至终都觉得“千顶帐篷”这个奇遇太过匪夷所思，曾经系统只能给他亲手接触过的定义，没想到这次的千顶帐篷都已经延伸到了身边人。 赵枫想着想着觉得自己意识有点模糊，迷迷糊糊的看到周围景致越来越淡，最终化为一片虚无。 赵枫再醒来，帐篷外面都天已经亮了，赵枫起身穿好衣服便走出了帐篷，正好看见程宇跟杨华你来我往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过着招，赵枫看的新鲜，便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杨华从赵枫一来到就看到了他，赵枫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不用管自己。 此时，瓦特带的先雷部人马正在火速赶来。 直到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赵枫才听到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看来来的人数应该不少。 瓦特等人自然远远的看到了赵枫他们驻扎的营地，加快速度赶了过来，赵枫就在原地等着他们，先雷部的人一来就说明可以干活了。 第274章 挖土 “王爷！” 赵枫看着瓦特他们带的一车车蒸汽机跟抽水泵等物，欣慰不少。 瓦特走到跟前，看了眼干涸的河道。 赵枫顺着瓦特的视线看过去，说道：“本王打算先挖河道，引水下江南。” 瓦特点了点头，赵枫的这个办法是最适合的。 “王爷，先雷部这两天又入了一千多人，连着原来的人，我全都给带来了。” 赵枫看了眼后面跟着的一千多人，很是满意，先雷部现在也有一千多人了，看来到时候要单独给先雷部弄个制造工厂。 “先把这些东西放在后面的营帐里，疏通完河道我们就去修建水库。” “是！” 赵枫指挥着先雷部的人把蒸汽机和抽水泵卸下来放在了营帐里，把车子腾出来。 “这些车子正好可以装运泥沙，工具可否齐全？” 流民们纷纷带来了工具，先雷部的人也带了些，正好够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谁擅长土木工程，可以来指挥挖河道。” 赵枫原先从工部原来的顶级工匠中站出了几个人，随后新入的民间工人也出来许多。 赵枫一拍掌，连说了三句好。 “那便由你们来指挥挖开河道，安全第一。” 这些人纷纷点头信心满满。 “王爷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众人说干就干，以擅长土木工程的工匠为指挥，先清理了河道里的异物，这才动工开挖。 赵枫从一旁拿了个锄头，瓦特不解，连忙问道：“王爷，您这是干什么？” 赵枫抬头看着他，一脸释然的笑道：“干活啊，还能干什么？” 天澜大师也拎起了一把锄头，去河道那边忙活起来。 “大家注意安全，先在离源头远的地方挖！” 赵枫笑了笑，继续忙活，这时已经没人闲的住了，赵枫跟天澜大师都跟着动手了，谁还敢闲着。 一众人分工配合，挖土的挖土，运泥沙的也推着车拿着背篓配合工作。 一直忙到了日中天，赵枫才招呼着大家休息造饭。 “休息了！来，喝口水！” 大多人都喘着粗气坐到一旁的土堆上，赵枫也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 “王爷！” 程宇拿着水壶递给赵枫，赵枫二话不说接了水壶喝了个痛快。 虽然已经到了九月，但天气还是尤为炎热，汗水浸透衣衫，赵枫干脆把上身衣服都脱了下来，拿手扇风降温。 天澜在河道里来回走了几趟，这才来到赵枫跟前。 赵枫把水壶递给他，说道：“喝点儿？” 天澜双手合十道了句谢，这才把水壶接过来。 “人多力量大，这么下去怕是用不了三天，便可以把这条河道疏通。” 河道本就够宽广，却耐不住工人众多，他们本来就是降低河床疏通水流，比起新挖一条河道出来省事的不是一点半点。 天澜也跟着点了点头，他刚才大致观察了一下，往下流去的河床位置基本差不多了，难得是上流河床。 “若根据贫僧方才预算，下流河道的河床今天下午便可以完成，这么算下确实用不了三天？” 日头正毒辣，阵阵饭香飘了过来，让筋疲力竭的工人们再次有了干劲。 一个流民踌躇着走到赵枫这边，在一旁蹲了下来，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开口问道：“王爷，你说，我们真的除了有饭吃，还有工钱拿？” 赵枫哈哈一笑，确信的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本王何时说过空话？” 赵枫这么一开口，立刻有其他的流民也围了过来，一个胆子大的问道：“王爷，我们能拿多少钱？” “反正不会比在外面做工的低，你们放心，陛下跟朝廷都十分挂念江南的灾情，不会看着你们不管的！” “那感情好啊！” 赵枫跟他们之间的谈话看不出半点的架子，很快，附近的一些流民工人就跟赵枫聊成一团。 赵枫在他们心中不止是安乐王，更是一代战神，赵枫攻下突厥的事迹在百姓里耳熟能详。 而赵枫也不拿捏架子，基本上是有问必答，还会问候几句关心下民生，天澜就在旁边含笑听着。 “王爷，我特别佩服您的那场冥河之火，把突厥鼎鼎有名的流沙军队烧的是叫苦不迭，您跟我们讲讲呗？”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这时另一个也安耐不住好奇的心，连忙开口说道：“对对对，还有火麒麟战队，一千人，让西突厥的十万精兵受尽了苦头，除了王爷，古往今来还真没人有过这等战绩！” “王爷威武！” “还有泰安县三日决斗，听说第二场是一个云游高僧出战的，一定是天澜大师！” “想不到天澜大师的武学造诣那么高！” “王爷给我们讲讲吧，当时的场面一定是壮观又激烈！” 赵枫笑着摇头，他倒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坐在土堆上跟那么多人谈起战场上的事。 诸多征战犹如昨日，现在回想依旧是历历在目。 “行，你们想听本王就给你们讲，当时的情况……” 人越围越多，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众人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会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饭菜也做好了，赵枫令人盛出饭，看了眼围城一堆的人群不由笑了。 “吃饭啦！” 赵枫这才摆了摆手：“行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大家先去吃饭，下午还有很多活儿要做。” “好！先去吃饭！” “开饭了开饭了，别说还真饿！” 众人都去各自的营帐前，开始狼吞虎咽，赵枫拍了拍天澜大师的肩膀。 “我们也去吃饭吧。” 天澜大师点了点头，忙活了半天说不饿是假的。 等到大家吃完了饭，又纷纷拿起锄头开始挖土，有赵枫以身作则，竟没有一个人偷懒，都是干劲十足，一直干到日头落下去，赵枫这才起身舒展了下筋骨。 “王爷，我们晚上还挖吗？” 赵枫看了眼进度甚是满意，当即挥了挥手。 “晚上视线不好，等到太阳彻底下山大家伙儿就停下休息吧。” “好！” 众人分工合作，造饭的去造饭，其余的人继续挖土，直到饭做好了，这才放下锄头补充体力。 第275章 柳叶飞花手 江南的昼夜温差虽然没有北方那么大，但到了晚上露水教众，众人升起了一个个火堆，有些人心血来潮还唱起了民谣，赵枫在一旁看的惬意。 程宇拿了套新的衣物递给赵枫，说道：“晚上湿气重，王爷换身干净衣物吧。” 赵枫接过点了点头，进营帐把衣服换好，天澜在纸上写写画画，赵枫心里好奇，凑了过去。 “大师，你在做什么？” 天澜把纸张上多余的木炭吹掉，这才回到：“贫僧在画一门功法。” 赵枫看了眼纸上的内容，是一个人手握一片树叶，各种动作的详细图解都被天澜大师一一画了出来。 “这是什么功法？” “柳叶飞花手。” 赵枫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突然想起高飞前几日还跟他们讲过，天澜大师要教给她一门功夫就是柳叶飞花手。 见赵枫颇为感兴趣，天澜直接把图纸递给了他。 “贫僧之前答应过高施主要将这门功法传授给他，便凑空将动作图解画了下来。” 赵枫笑着看向天澜：“大师把图纸交给本王，不怕本王自己学了来？” 天澜摇了摇头：“本就是一些轻便的功夫，跟暗器之类有相似之处，王爷想学自然不用大费周章，贫僧也可以直接教。” 只见天澜拿起了一张纸片，五指曲起，纸片垂直中指，瞬间弹出。赵枫看了过去，方才在天澜手中的纸片已经牢牢的镶嵌在了帐篷的支架之上。 赵枫过去将纸片抽出，依旧是薄薄的一张纸，但木头支架上面却留下了深深地痕迹，说是杀人于弹指间，毫不为过。 “原来柳叶飞花手的威力这么大。” “柳叶飞花手练习的是指力，物体一定要与中指呈垂直状态，一瞬间聚气到指，随即弹出。” 赵枫试着把纸片拿在手中，与中指垂直，集中注意力到手指，一瞬间把纸片弹出，纸片瞬间飞出老远，卡在木架上，不过相对于天澜的柳叶飞花手，赵枫显然运用的没那么成熟。 天澜一时间也被赵枫这么短时间掌握柳叶飞花手给震惊到了，一时间不知作何表情。 “大师，本王这样可算？” “自然。”天澜低头温润笑了起来，“王爷的武学天赋，或许还要在贫僧之上。” 得到天澜大师如此称赞，赵枫信心倍增，不过他也知道，想要练好必须苦练指力，一时间便能登上顶端，哪怕是再高的武学天赋也做不到这一点。 “天澜大师，你平常都是怎么去练习指力？” 天澜想了想，回答道：“贫僧没有特意练过，平常的时候多注意用指力，便可以了。” “那有没有比较能够练习指力的法子？” 赵枫这么一问倒是把天澜给问住了，天澜又仔细想了一下，试探性问道：“要不……夹核桃？” 赵枫听后一愣，看着天澜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 天澜也觉得有些儿戏了，摸了摸鼻子低下了头。 “也不是不可以。” 赵枫想了想，反正都是练习指力，看到什么就捏什么，也是不错的道理。 月上中天，赵枫看着自己的手，不停的比划着柳叶飞花手的姿势，想到这几天接连进去星罗万千的幻境中，不知今天晚上会不会再次进去。 天澜把柳叶飞花手的最后一些招式画在了纸上，总算完工。 外面工人们歌唱作乐的声音也逐渐消去，想必已经各自回了营帐休息。 赵枫突然问道：“天澜大师，你有没有算过你总共会多少武功路数？” 天澜摇了摇头，他从小便学习各种武艺，师父说他根骨奇特最适练武，什么武功心法门路都会拿来给他，而他自己也是算盘接收，反正都学的会，因此学的比较杂乱，但好在资质上乘，基本都学出了些门道。 “贫僧也不太清楚，反正挺多的，想起什么就用什么。” “那岂不是一本活着的武学大全？” 天澜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问道：“什么是大全？” 赵枫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沉思半天才找了个他应该可以理解的说法。 “大概就是集百家所长于一身？” 天澜这下算是听明白了，点了点头：“那倒是也可以这么说。” “大师还挺自信。” 天澜笑了，其他的事情倒是不敢这么自信，不过就武学来讲，他倒是可以称得上大唐第一人。 “其实，确实自信，不过换一件事情，贫僧就不那么自信了。” 赵枫听后也爽朗的笑了两声。 “大师过谦了，医术上大师依旧是出类拔萃。” 天澜点了点头，笑着认了。 夜已经深了，江南的晚上本就安静，更何况这种荒郊野地没有人家的地方，赵枫躺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不过今晚他并没有像昨天那样来到星罗万千的环境里面。 一夜好眠，再醒来已经是天大亮，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人难以忽视。 赵枫看了眼一旁依旧在盘腿坐着的天澜大师，心里不由疑惑。 “大师，你就天天这个样子打坐不睡觉，身子撑得住吗？” 天澜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看着赵枫疑惑的样子回答道：“贫僧有时候坐着就睡着了，并不影响休息的。” 赵枫心里不禁啧啧称赞，这是个厉害的人物。 “该起床了！” 赵枫迅速的披上外袍整理好衣带，走出去一看，大家基本都出来了。 “王爷早！休息的还好吗？” “王爷可还能适应江南的气候？” 赵枫笑着伸了个懒腰，回道：“那是自然。” 再恶劣的环境赵枫也可以适应，毕竟行军打仗时条件比这里要艰苦的多。 “都收拾一下吧，马上可以吃饭了。” 自从来了这里，杨华跟程宇倒是在干活之余包揽了部分后勤的事情。 “好嘞，杨统领辛苦啦！” 杨华笑了笑，回了句不辛苦，紧接着走到了赵枫这边。 “王爷快去吃饭吧，今天估计又会辛苦一天。” 赵枫点了点头，看着杨华脸上一抹碳黑的痕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指了指自己左半脸。 杨华疑惑的看着他，赵枫说了句：“灰。” 第276章 水库三连 杨华一听，赶紧抹了把脸，嘿嘿笑了两声。 “王爷，走去吃饭！” 这边的伙食算不得多好，顶多只能果腹，但对于流民来说，这是旱情爆发后久违的幸福感。 等到众人都吃完饭，又继续拿起锄头干活儿，正如天澜所预料的一般，不过两天多的时间，河道的河床已经完工。 赵枫看了眼河道的源头，现在只差把浑河的水引入河道了。 “王爷，我们马上便可以把浑河水引过来了！” 赵枫笑着点了点头，好在众人齐心，这才提前完工。 “来！大家都退后！” 河道边上的民工都纷纷后退，眼神齐刷刷的看向河道源头。 几个工匠齐声倒数：“三！二！一！” “通水啦！” 看着滚滚奔腾的河水，大家心里实打实的开心，河道通水，江南的旱情总算又了好转的机会。 一些胆子大的民工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到河边捧了水往身上泼，还有几个甚至要下去游泳，被身边同班及时抱住了。 赵枫乐呵呵说道：“这可不能下去，水流还很急，保不准下去就冲没影儿了！” 工人们哈哈大笑，要下水的那个人羞赫的挠了挠后脑勺，也只好跟着笑。 “王爷，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要修建水库了？” “那是自然！” 赵枫从瓦特眼中看出了点点光芒，瓦特虽然也是工匠，却极少能亲自参与工程修建，兴奋自然是少不了的，更何况他是跟着赵枫一起，赵枫可不是什么甩手掌柜，是实打实的跟着大家一起干！ “我们水库要在哪里建？” 一个民工心里好奇，不由问起，赵枫听到后看了看天澜，天澜笑着对赵枫点点头。 赵枫指了指远处，说道：“本王夜观天象，向东十里地十一块风水宝地，我们就在那边修建第一个水库！”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那边，赵枫摸了摸鼻子，他不过是两天前就跟天澜大师商量了江南的水库修建地点，但那里确实依山傍水，说是风水宝地也不为过。 中午，大家吃完饭又好好的休息了一阵儿，这才装点行李拔营前进，去往水库修建的地点。 瓦特把蒸汽机跟抽水泵都撞上了来时的车子上，跟着队伍往前走。 虽然这些天累是累了点儿，但是每个人心中都似乎铆足了力气，在他们心中，跟着赵枫就是干大事，哪怕是挖土，也要挖出来战场上的那种豪迈来！ 天黑之前，大部队便赶到了赵枫要修建水库的地方，山上层林密布，还是一片青翠景象，初秋的天风轻云淡，山脚阵阵山风传来，倒是凉快不少。 赵枫四处查探了下这边的情况，景色倒还很是宜人的。 赵枫对修建水库还有着其他的想法，蒸汽机以及一些简单的工业物件现在是可以制造出来了，后续便可以尝试制造发电机，而水力发电跟风力发电是这个时代最为方便的，水库就可以起到关键作用。 天澜溜达一圈回来，赵枫问道：“大师看如何？” “土这边地质很不错，据贫僧观察，适合修建水库。” 赵枫听后哈哈大笑：“没想到天澜大师还会地质勘测！” 天澜摇了摇头，他倒不是很擅长这个。 “贫僧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真正的地质情况如何还是要听听那些有经验的工匠的看法。” 这时，几个勘测的工匠也回来了，见到赵枫后纷纷表示这边地质确实适合修建水库囤积水源。 赵枫点了点头，地质合适便好，如今他们需要先修建一个大坝，赵枫在乾坤袋搜索了一下，水泥什么的都还在，足够修建两三座水库用的，但水泥这种东西是消耗品，除非自己生产，否则总有一天会消耗完毕。 赵枫叹了口气，他对水泥的生产并不是很精通，顶多知道一些皮毛，不过也不是不能一试，说不定系统会很给力呢！ 勘察完地质，赵枫命人在远处空地上先把帐篷架了起来，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今晚正好可以画个水库的初步手稿设计图，总得把水库三大件，给画出来。 那边帐篷刚支棱起来，赵枫便钻了进去，在稿纸上涂涂画画，把大坝，溢洪道，放水建筑物都给大致的绘制了出来。 赵枫画完了以后又把天澜跟瓦特他们叫了进来，把设计图纸拿给他们看了看。 瓦特对赵枫时不时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想法跟设计已经见怪不怪，赵枫这次画的东西他更是一眼就看明白了，相对天澜大师跟杨华倒是还有些疑惑。 赵枫解释道：“水库不仅仅是蓄水用的，也不像弄个大池子那么简单，我们把大坝建立之后还要修建一些溢洪道，还有这个，这个是放水建筑物，干旱时期便可以通过它来放水。” 赵枫这么一说，他们倒都听明白了。 瓦特皱了皱眉头，好像有一些为难，赵枫看到后问道：“瓦特，怎么愁眉苦脸的，可是设计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瓦特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没没没，王爷设计的非常好，特别合情合理，但是这个放水建筑物我们要用什么材质？” 水能侵蚀万物，不管是木头还是铁器，遇到水都迟早会分崩离析，而用岩石的话，先不说成本，单是那个分量，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所以材料成了瓦特心头大患。 赵枫呵呵一笑，回道：“这个你放心，本王自有主意。” 瓦特虽然不知道赵枫说的主意是什么，但是对赵枫无条件的信任已经成了他心中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听到赵枫说有办法解决，瓦特心里立刻轻松了下来。 “王爷，我们是不是明天动工修建大坝？” 赵枫点了点头，说道：“明天开始，我们继续挖土！” “好嘞！” 商量既定后，他们又聊了些其他话题，直到天黑之后众人这才各自回了营帐，赵枫看了眼一旁依旧坐在蒲团上的天澜，天澜抬头：“王爷可是还有其他事情？” 赵枫摇了摇头，心里纳闷天澜大师闭着眼睛竟然都知道有人看着自己，也是能人。 第277章 疑心 次日，众人都是早早起来准备开工，江南这边虽然一切进展顺利，但朝中一些大臣看到赵枫终于离开了京城，开始坐不住了。 赵枫前往江南赈灾的这些日子，高飞每日都会定时定点的去上早朝，天一院的事情也是他全权打理。 一些大臣偶尔也会参赵枫几本，但大都揪着他天一院一人做大，当朝一品大员也是说杀就杀了的事情，然而赵枫杀东方御空本就是李世民授意，李世民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打打马虎就过去了。 高飞冷眼看着那些大臣自不量力，但他品阶并不高并且也是个代班上朝，一方面是赵枫一方面是李世民，高飞迫于无奈也不好说什么。 李世民倒是心无隔阂，自从得知赵枫把江南的旱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心里没了大石头，每日也就悠闲的上上早朝，跟鹦鹉对话解闷儿，顺带处理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朝政。 又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一天，李世民负手行走在宫中，却听到一些宫人们在议论赵枫，李世民心中疑惑，赵枫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应该都是不错的，小小宫人为何会如此大胆，明目张胆议论安乐王。 李世民好奇心上来，便停下脚步在暗处默默听着。 “你可小声点儿，要让别人听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怕什么？我说的又没错，本来就是，安乐王只是区区一个王爷，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财力物力？你就不好奇他那些粮食哪儿来的？” “这……说不准是王爷自己的积蓄呢？” “这种鬼话你也信？自己有积蓄那攻打突厥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朝廷供应物资？” “可是……” “而且我还听说，安乐王不仅有充足的粮草，还有不少精良的铠甲跟武器！” “这可不能乱说啊！”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空穴不来风，肯定多少都是有的，自古以来私自囤积军械可是大罪！” “但是，这安乐王的兵权不都上交了吗？” “上交兵权又如何，他带出来的那些将士们，哪个不对他五体投地的？真早有个什么事儿，帮谁还难说呢！” 李世民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脸色冷到了极点，贴身服侍的宫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终于听到李世民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宫人叹了口气，看来这陛下跟安乐王，是过不去这一关了。 宫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立刻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追上李世民。 “陛下，该上早朝了。” 李世民站在那里深呼吸了几个回合，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 大殿上，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上，即便是瞎子恐怕此刻也能看得出他脸上的不悦。 这时候哪里还敢有人自己触上李世民眉头，下面一众的文臣武将均是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不小心惹到了陛下，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怎么？平日里叽叽喳喳，今天就没有事情要上奏了？” 李世民这么一说，众位大臣面面相觑，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打定主意死都不吭声。 就在一片寂静的时候，房玄龄站了出来，房玄龄的这一举动顿时成为了大殿上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房爱卿，可是有本要奏？ 房玄龄弯下腰行了个礼，这才开口说道：“启奏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李世民坐直了身子，问道：“何事不明，不去说来听听。” 房玄龄把腰弯的更低了，只说道：“陛下，臣听闻安乐王赵枫在赈灾一事中，不知从哪里弄出来很多赈灾粮，安乐王慷慨无私人人称赞，但臣不明白这些粮食都是从哪里来的，甚至……” “甚至什么？说下去！” “是，臣遵命。安乐王拿出的粮食，甚至可以和朝廷相比，这么大的物力财力，实在让臣困惑，在座的各位大人中，恐怕就是把粮食都加在一起，也不如安乐王，同样是为人臣子，臣帮不上朝廷的忙，实在是愧疚啊。” 高飞听的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心里默默反驳了一句：“既然知道帮不上什么忙，你还不闭嘴！” 然而高飞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几乎所有人都听得出来，房玄龄虽然实在感叹自己没有赈灾的能力，但更是内涵了赵枫拥有的实力竟然能跟朝廷相媲美，这显然不是一个臣子能够拥有的。 房玄龄这么一说，李世民果然又想起来早时候在宫里听到的那些对话，心里更加不是个滋味，赵枫再怎么厉害也好，但终究是他的臣子，赵枫这么一做，但是给了他这个皇帝陛下十足的难堪。 李世民这个时候把当初知道赵枫可以替朝廷分担赈灾粮食的喜悦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对赵枫不知轻重的埋怨，以及被大臣甚至宫人怀疑嘲讽的愤怒。 “哼！” 李世民一拍桌案，下面站着的各位大臣都不禁提心吊胆，心脏恨不能跳到了嗓子眼。 一见李世民生气了，高飞心里也渐渐紧张起来。 虽然明知道房玄龄就是针对赵枫，不惜一切手段想要挑拨赵枫跟李世民之间的关系，可怎奈何，这个陛下就吃这一套，这种东西一被指出来，就完全变了味道。 尤其是在上位者的心里，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高飞心里暗暗的抹了把汗，看来王爷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这个房玄龄也真是的，唯恐天下不乱到这个程度。 江南的灾情刚有一些好转，流民的情绪也逐渐被稳定，这些哪个不是赵枫的功劳，帮忙的事他们一点儿没做，背后插刀的事儿倒是做了不少。 即便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可李世民动怒终究也不是好解决的问题。 终于，李世民竭力压制住了暴怒的情绪，也只摆了摆手，说道：“安乐王赵枫为国分忧，不管他的粮食是从那里来的，总归是稳定住了灾民的情绪，至于其他的，等到赵枫回到长安再慢慢细问也未尝不可。” 房玄龄听后，只说了句“是”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高飞看的直翻白眼。 第278章 忠心 房玄龄虽然没有进一步展开质问，却在李世民的心中完美的埋下了一颗炸弹，既不会让李世民厌烦自己，又可以让赵枫跟李世民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信任遇到强大的危机。 李世民看着台下众多大臣均是一脸惶恐的样子，又是深吸一口气，心里有怒，又总觉得赵枫毕竟是他亲自派下去的的赈灾钦差，不好驳了自己的面子。 再看高飞，眉头紧锁满腹心事，显然对刚才房玄龄所说的话心里有意见，也没办法直接说出来。 高飞也是干着急，说房玄龄诬陷赵枫吧，可房玄龄也没说别的什么，就只是提出了赈灾粮食的疑惑，而且这个疑惑，也是高飞解答不出来的。 “赵枫是朕亲自派下去的，粮食的事情也跟朕提过，此事诸位爱卿也不必有太大的疑虑。” 李世民这一席话虽然能听出来是偏向赵枫的，但一些芥蒂还是肉眼可见，那些官员即便是想跟着踩赵枫一脚，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李世民反着来，闹不好又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诸位爱卿可还有别的要事？” 众大臣均是低下了头，一派安静祥和。 宫人高喊一声：“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下了朝后，李世民依旧愁眉不展，心里纠结的活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高飞心里也不那么稳妥，想着这时候李世民或许会想要见他，一下朝便去寻了李世民。 李世民听到宫人说高飞求见，来的正是时候，立刻便宣进了御书房。 高飞一进御书房，就看到李世民心事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看来房玄龄的那一番话确实给李世民的触动不小，高飞无声地叹了口气，躬身行礼。 “属下参见陛下。” 李世民看到高飞后无力的摆了摆手。 “那些虚礼就算了，你来找朕可是为了赵枫的事情。” 高飞现在远处迟迟不敢抬头，他说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 李世民端起茶盏抿了口茶，高飞跟着赵枫的时间也不短了，虽然忠诚度他信得过，但是以赵枫的个人魅力，高飞难免不会对他心有偏向。 “高飞，你怎么看待丞相今日所言？” 高飞听到李世民的问话，这才抬起了头。 “陛下，属下认为王爷虽然不怎么做场面功夫，但是对陛下，对大唐的衷心日月可鉴。” “哦？” 李世民放下茶盏，看着高飞的目光充满了探究，高飞不闪不避，就这么直视着李世民，哪怕是额头冷汗直冒，也毫无心虚的样子。 “那你说说，这个日月可鉴，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回陛下，属下不敢欺瞒，安乐王自从留在京城后，便没有在给自己留后路，包括天一院所做的事情，也都是以陛下以陛下跟百姓的需求为主。” 李世民点了点头，高飞的这番话确实是真的，赵枫在天一院也是向来低调，做的事情办的案子不仅老实汇报，还会优先采取他的意见。对于这一点，李世民相当满意。 “那关于粮食的事情，你可知晓？” 高飞摇了摇头，他完全不清楚赵枫究竟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粮食，他也找不出任何说辞。 “属下不知，但属下可以断定，安乐王绝无二心。” “从何看出？” 高飞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眼中的坚毅连李世民都很少见到。 “如果安乐王真的有二心，又怎么会倾尽所能去江南赈灾，他大可以等到江南灾情持续严重，百姓按捺不住揭竿而起的时候，拿出粮食组建自己的军队，跟百姓一心，而不是在刚得知灾情就立刻去江南赈灾。” 李世民听了这番话，心中也确实舒畅很多，从赈灾这一点上来说，赵枫确实不像是有二心的样子。 “不错，你接着说。” “是，安乐王不惜耗时耗力修建水库来长期改善洪涝跟大旱的情况，说明他是真心想改善现在的局面，而这一切都是打着朝廷的旗号，用的也是陛下的名义。” “由此可见，他并非贪功图利的人，事事都以陛下为主，是真的把陛下放在了头等。” 李世民听后当即哈哈大笑，高飞的最后一句话让他龙心大悦，他其实也知道赵枫做的这一切，只是身为上位者，不得不比旁人多留一些心思，而赵枫的优秀世人可见，他会更在意一些。 “高飞啊高飞，朕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你也这么能言善辩。” 高飞听后立刻弯腰又行了个礼，说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如实禀报。” 李世民看高飞这般，连忙让他起身说话高飞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不必紧张，朕现在心里舒服多了。” “安乐王如同一把宝剑，这把剑怎么用，完全掌握在陛下手里。” 李世民起身走到高飞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你留在赵枫身边是个正确的选择。” “陛下过奖，属下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这些道理李世民都懂，但有时候就是太懂了，反而顾虑更多，需要旁人来点明，高飞便是这个人。 “行了，你先回天一院吧。对了，天一院可还有凌云卫留守？” 高飞虽然不懂李世民是什么意思，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有的，天一院留守凌云卫有四百人，均是以备不时之需。” 李世民的目光陡然变得复杂而锐利。 “朕要查一个东西。” “愿为陛下效劳！” 李世民负手站立冷哼一声，想起了早前听到的那段对话，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大胆子，心腹都插进了皇宫里来。 高飞从宫中回来时已经快到中午，进了天一院一刻也没有停歇，直接去了一部，虽然杨华跟赵枫不在，但天一院本就是以李世民为首要，既然李世民已经发话，凌云卫定会出动。 远在江南的赵枫完全不知道京城长安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在高飞的帮助下自己有惊无险的暂时逃过了一劫。 瓦特拿着设计图找到赵枫，满脸的开心喜悦。 “王爷，按照这个进度我们再过五天就能把大坝建立起来！” 第279章 宝贝 赵枫哈哈大笑两声，也是打心底里的开心。 “这得多亏了你们的努力，不然哪里来的这么高的效率？” 离赵枫比较近的一个民工抹了把脸上的汗，乐呵呵的说道：“也多亏有了王爷您啊，事事都亲力亲为，连干活都跟我们一起，王爷如此尊贵都不喊苦不叫累的，我们哪里有不拼命的道理！” “是啊，多亏了王爷！” “王爷与我们一条心，我们再苦再累都值得！” “对！以前总以为那些高官贵人都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彻底的改变了我的看法！” “是啊是啊！” 赵枫听着大家对自己的认可，心里也是愉悦，眼见着到了休息的时候，赵枫招呼着民工休息，杨华那边也来喊了。 “兄弟们，开饭了！” “开饭了开饭了，我们先吃饭！” 赵枫把锄头放在了地上，程宇给他递过一条洗干净的布帛，赵枫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 饭菜的香味在劳累过后尤为动人，几乎每个人都是狼吞虎咽，天澜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壶酒，给赵枫送了过来。 “王爷。” 赵枫接过酒葫芦一闻，醇香的酒味让他大为开怀。 “天澜大师，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天澜但笑不语，只是说道：“王爷尝尝，可还对胃口。” 自从来到江南，赵枫一直不曾沾酒，这下哪里还忍得住，立刻仰起头灌了一大口，畅快的长舒了一口气。 “好酒！” 如此艰辛的条件下，别说是这样的好酒，哪怕是差一些的酒也难以找到。 天澜笑了笑，就着青菜吃了些饭。 杨华看了一眼天澜，也是满眼的佩服，能找倒酒可是难能可贵的。 吃完饭赵枫疏动了下筋骨，好在太阳并没有那么强烈，哪怕是站在阳光下，一阵风吹过也是清爽无比。 瓦特走到赵枫身边问道：“王爷，您上次说的那个水泥，要怎么用？” “这个简单，水泥嘛，就是特质的泥土经过水的调和，变成另一种物质。” 赵枫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水泥的坚固可比得过岩石，我们到时候挖好了大坝，在外面堆砌上岩石垒出雏形，再用水泥固定，绝对坚固！” 瓦特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看来等到他们垒好雏形便可以见识到水泥的功力了。 由于这是赵枫打算修建的第一座水库，所以定的是一个中等的水库，并不是特别大，但却够用。 休息了一会儿，众人又开始忙活起来，只听一人啊了一声，赵枫正奇怪，却见那个人凑上前面蹲下了身子。 “我这是……挖到宝贝了？” 众人一听，均是忍不住上前查看，赵枫听到声响也走了过去。 “王爷，真的是个宝贝！” 赵枫到了跟前蹲下神来，看到一角白色的玉石，想必被埋了很久。 “挖出来看看。” 听到赵枫这么一说，那个人顿时抛下了锄头，用手小心翼翼的把玉石周边的土壤挖去，玉石逐渐展现出了原本的面目，竟然是一座玉观音。 那个人一脸欣喜，把玉观音递给了赵枫，这时，程宇提了捅水过来，赵枫在水里把玉观音洗干净，乳白色的玉观音在阳光下反射着异样的光彩。 赵枫也忍不住笑了，唐朝挖出来的古董，又是个做工精细的物件儿，确实算得上一个宝贝。 “看质地应该是上好的和田玉。” “那岂不是发财了？” 那个人哈哈大笑几声，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真金白银到了自己手里。 “确实是发财了，不过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玉观音？” 赵枫站起身环顾了下周围，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如果…… 他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继续挖，应该还会有别的东西。” 听到赵枫说还可能会有其他宝贝，一众民工立刻握紧了锄头，挖的更起劲儿了。 天澜走了过来，把玉观音拿在手里左右端详，观音是天竺传来的佛教产物，做工如此详细的恐怕并不是在中土产出，那边只有一个可能，这个是与番邦交易得来的，如此贵重的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地中。 天澜看向赵枫，赵枫也看着他耸了耸肩。 “王爷，这里还有！” 赵枫立刻走了过去，结果看到了一块玉牌，牌子上写的什么已经看不清了，但是可以确定，这块玉也是个上等的玉料开出来的。 “王爷你看，这是什么？” “我们……这是挖到了……” 赵枫立刻过去，看到了眼前的物品终于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他们挖到了墓，而且还不止一个。 “我们是不是挖到了别人的祖坟？” 赵枫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是谁的祖坟，定然不会让祖坟荒凉到这个地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挖到了古墓。” “古墓？” 赵枫点了点头，嘴角不由上扬。 看来他们运气还不错，挖个水库都能遇见古墓。 天澜走了过来，查看了一下被挖出一角的棺材，棺材是金丝楠木的，属上上等。 这座古墓的主人定是非富即贵，单从那座陪葬的玉观音便可以看出来。 “王爷，那我们还挖吗？” 赵枫一听，立马正色到：“挖，当然要挖，一座不知道名字的古墓，自然抵不过水库，至于这个墓中的东西，大家伙儿就分了吧！” “真的？” “你看本王像是骗你的样子吗？” 天澜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一会儿挖的时候要小心点，里面肯定还有很多陪葬器物，不要损伤了那些宝贝。” 天澜这一开口，一些民工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大师吗？ 赵枫跟杨华倒是见怪不怪，虽说天澜是个和尚不假，但天澜经常做一些一般和尚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们已经习惯了。 “继续挖吧！” 有了赵枫的允许，众人合力先把那座古墓挖了出来，为了保证古墓的完整性，几乎每个人都不敢使用太大的力气，生怕这一锄头下去，就有宝贝葬送在这坚硬的锄头下。 “我的天爷啊，好大一座古墓群！” 第280章 古墓 众人忙活的起劲儿，直到将近天黑，古墓才整个显现出来。 赵枫看着挖出来的整整齐齐的古墓，心里舒畅又因为，只算零零散散挖出来的宝贝就足以够那么多民工多半年的开销，如果这座古墓全部打开了，恐怕他们下半辈子都要吃喝不愁了！ “我的亲娘啊，这得多少宝贝，多少钱！” 一个民工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棺材的一角，就差把哈喇子留在棺材上了，赵枫对此倒是没有忌讳，毕竟人死如灯灭，活着的才是最重要的。 “天澜大师，你怎么看？” 赵枫转过头看向天澜，天澜捏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诵经一般。约摸着有一炷香的时间，天澜这才停了下来。 “贫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开棺吧。” 赵枫哈哈一笑，他自然不相信天澜对这些宝贝的留恋，不过爱财之心人皆有之，好奇之心更是浓郁，因此他也不觉得天澜的话有何不妥。 “开棺！” 几个有经验的民工走上前去，用锄头撬开棺木一角开始放气，以防棺材中藏有毒气。 稍微过了会儿没什么异常，这下他们才把棺材盖子打开，然而开棺后的景象，让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我的个老天爷啊，这是埋的人还是埋的宝贝？” 赵枫走上前一查看，差点儿没站稳，一般的棺材里都是以人为主，陪葬物品撑死了也就是个陪葬，而这些棺材里的陪葬物品却把人压得死死的，说是埋的宝贝也不为过。 “这哪里还有人啊！” 赵枫仔细看了看，就算是他也忍不住为棺材中的那些宝贝侧目。 “天澜大师，你说这里面有人吗？” 天澜抿了抿唇，说道：“或许在下面。” 赵枫一听，连忙让他们把宝贝都给扒拉开，果然看到下面的一些衣料，原来人确实被这些宝贝埋在了下面。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还有这样陪葬的。” 民工们哪里见过那么多的宝贝一个个的眼睛都直了，更有甚者还在不停的吞口水。 一个大胆的民工问道：“王爷，您说这些东西都给我们，可是真的？” 赵枫哈哈一笑，说道：“那是自然，本王既然说了给你们，那肯定就会给你们。” 众人一听，喜上眉梢，死死的盯着那些宝贝，生怕他们会跑了一样。 “不过。” 赵枫话音一转，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别紧张，不过我们拿了东西以后还是要给他们埋起来，毕竟虽然人早就死了，但对死者的尊重还是多多少少要有一些，我们把这些棺材抬出去，换个地方埋了！” “好！都听王爷的！” “天澜大师觉得呢？” 天澜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才看向赵枫，说道：“贫僧很是赞同王爷的想法，不过天已经快黑了，我们先把棺材封存起来，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再重新埋葬。” 赵枫听后点了点头，大晚上的盗人家的墓确实不怎么和规矩，哪怕是他觉得没什么，那肯定也会有人害怕。 “行，那就听大师的，我们到明天在弄这个。” 程宇也跟着吞了口口水，指了指那些棺材里的宝贝：“这么多稀罕物件儿，万一有谁拿了两个咱们也不知道啊。” “这个好办！” 赵枫从乾坤袋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出了一袋磷粉，让人把棺材合上后，赵枫把磷粉撒在了棺材上。 “王爷，这是什么？” 赵枫看了眼杨华，神秘笑道：“本王的秘密武器，从现在开始这些棺材就不能随便碰了，否则本王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大家今晚都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忙活！” “是！都听王爷的！” 大家伙儿回答的异口同声，赵枫听了后哈哈大笑，还真是众人一心啊！ 夜悄然降临，棺材周围散发出阵阵绿光，胆子小的人看的心里发毛，别过身不敢再看一眼，吃完饭就回到帐篷里休息。 赵枫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一般人害怕鬼神，对未知有些敬畏的心情，都是可以有的，即便是赵枫不怕这些东西，看到棺材上面的绿光都会有些心里发毛。 “王爷，该休息了。” 天澜率先走回了帐篷，赵枫深吸了两口气，也跟着进了帐篷，这时，外面的民工也都三三两两的结成一群回到了各自帐篷休息。 天澜往蒲团上一座，老神在在的闭上了眼睛。 赵枫心里暗暗称奇，这都多少天了，天澜依旧是没有躺下注意过。 仿佛感受到了赵枫的目光，天澜再度睁开了眼睛。 “王爷，有什么事情吗？” 赵枫摸了摸鼻子笑道：“没什么大事儿，大师要不躺下歇会儿吧？或者明天让他们给你搭个帐篷。” 天澜摇了摇头：“不用如此麻烦，如果王爷不方便的话贫僧可以去杨施主那边凑过凑合。” 赵枫听后笑了笑，倒不是说不方便，只不过天澜大师这个睡觉的方式总让人觉得他没有休息，他就忍不住想问上一问。 “啥方便不方便的，大师先休息吧，我明天再加个床榻，坐累了还能躺会儿。” 天澜大师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眯上了眼睛。 次日，赵枫睁开眼后发现天澜大师已经不在帐篷里了，打了个哈欠便走出帐篷，竟然看到远处人们三两成群的像是在说些什么。 赵枫一出帐篷，瓦特便迎了过来。 “王爷醒的这么早？” 赵枫看了眼天色，正好，不早不晚，赵枫指了指远处那些人群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瓦特顺着看过去，笑道：“噢，都在讨论那些棺材里的宝贝呢！” 赵枫点了点头，看了眼周围，却不见天澜大师，又问道：“天澜大师呢？怎么没看到他？” 杨华听到后连忙走了过来，回道：“天澜大师一早就独自去寻找合适的新墓地了，还没回来。” 还真是让人省心啊，这一大早刚起来，都不用他摧的。 “看来还是本王起晚了，不过你们今天可真勤快啊，有了宝贝就有了动力吗？” 赵枫他们嘿嘿笑着摇了摇头。 “那，不能够啊，属下每天都有动力！” 第281章 怒斥群臣 瓦特倒是爽快一笑：“这不昨天我们睡得早么，反正也没旁的事儿，早上醒过来一看大都起床了，就闲聊一下。” 瓦特话音刚落，又指着远处一抹白色的人影说道：“天澜大师回来了！” 赵枫他们看过去，正见天澜正慢悠悠的往这边走着。 “王爷早，诸位施主早，王爷，贫僧已经找到了新的墓地，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可以安葬这些棺木。” “辛苦大师了！” 天澜摇了摇头，毕竟这些宝贝他也是要分一杯羹的，倒是谈不上辛苦二字。 吃完早饭，赵枫便招呼着民工跟着天澜到了他新找的墓地那边。 不得不感叹，天澜是对风水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就连赵枫也不得不感叹，这是一块好地方。 “来吧，重新挖个墓穴！” “好嘞，开工喽！” 工人们对这项工程激情万分，不到一个时辰，一个大墓就挖好了，果然是人多力量大，这句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紧接着他们回去把棺材里面的宝贝全部拿了出来，棺材抬到新的墓穴好好掩埋上，这才全是完事儿。 天澜又诵了一阵经，这才回去。 赵枫让杨华带人把宝贝先收藏起来，毕竟现在是肯定不能分给他们的，不然民工们钱到手了，就不一定会好好干活儿了。 杨华带人把诸多宝贝全部收集到了一个大箱子里，单独放在一个帐篷中，由随行的凌云卫负责看守。 诸事妥当后，赵枫又带着民工开始继续忙活大坝的事儿，而他们在江南挖到大墓一事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李世民虽然觉得赵枫直接把宝贝分了不太妥当，不过毕竟是他们挖出来的，也没有多做追究。 然而不仅是李世民，就连朝中的文武百官也得知了这件事情，他们又坐不住了。 上朝之前李世民就预料到，这又会是一次满朝文武针对赵枫的事情。 果然不出李世民所料，刚一上朝，就有人说起这件事情。 “启禀陛下，臣听说安乐王在江南挖出了一座大墓。” “陛下，臣也听说了，那座大墓里面都是宝贝！” 李世民叹了口气，揉了揉发张的太阳穴。 文武百官一边嫉妒着赵枫的运气，一遍心里愤愤不平，甚至有些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陛下。” 长孙无忌看了眼房玄龄，显然多年的打交道已经让两人心意互通。 长孙无忌接着说道：“按理说，大臣在外面发现大墓以及大量宝藏需要报给朝廷，上缴国库，如今国库空虚，安乐王却丝毫不为陛下着想，不为百姓着想，私自吧这些宝贝自己处理了，可见他目中无人至极，狂妄自大至极！他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李世民心里想，赵枫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事情他都看开了，然而大臣依旧是不依不饶。 李世民看了眼满脸愤懑的长孙无忌，又打量了一下各怀心思的大臣们，感觉太阳穴直突突。 “虽然赵枫私自瓜分墓中宝贝做的不对，但那座大墓毕竟是一次偶然，况且那也是赵枫跟民工们亲自挖掘出来的，而今江南大旱灾情严重，几乎所有的壮年都被征收去做了民工，赵枫把墓中的宝贝分给他们，也算是为国库省下来了一大笔抚恤金。” “可是……” 长孙无忌想在说些什么，李世民脸色不悦，长孙无忌只好退下。 这时，房玄龄也站了出来。 “大唐律法并不允许安乐王这种做法，倘若人人都效仿安乐王，那岂不是要大款？” 高飞忍不住了，也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并不是人人都能挖出一座大墓，更不会在如此严重的灾情之下挖出这么多宝贝，所以丞相大人所言的天下大乱，不过是夸大其词。” 李世民一看，高飞竟然站出来为李世民说话，心里多少有些欣慰，毕竟在这件事情上，他跟高飞的立场是一样的。 “朕觉得高爱卿说的有些道理，特殊时期肯定会有很多特殊状况，我们也要根据情况特殊对待。” 高飞本来还担心李世民会对他为赵枫说话心有芥蒂，这么一看完全是自己多虑了，瞬间心情大好，立刻接道：“陛下英明。” 满朝文武见李世民的态度完全没达到他们想要的，又有些站不住。 如果这种情况都治不了赵枫，那以后恐怕更难找到机会了。 这时，又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 “陛下三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按照章程行事迟早会出大的纰漏！陛下要为大局考虑啊！” “大局？”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他自然知道这些文武百官心中的小九九，每次满口正义竟然，又有哪一回不是为了心中的一己私欲。 “是啊！陛下，大唐律法不可儿戏啊！” “你的意思是，朕拿大唐律法当做儿戏吗？” “微臣不敢，微臣惶恐！” “朕倒是看你半分惶恐的样子也没有！” 李世民陡然提高的声音，把那个大臣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微臣知罪！” 李世民从龙椅上站起，走了下来，指着那些大臣们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啊，一个个的，天天口中说的义正言辞，又有多少是真正为百姓办事儿的？” “臣等惶恐！” “你们就会惶恐！恐什么？是恐朕吗？” 李世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些大臣，只觉得一阵怒火中烧。 “朕听说，赵枫自从到了江南，尽心尽力的赈灾，安抚流民的情绪，哪怕是修建水库的时候也跟流民一起吃苦，一起出力，没有比那些民工们少干一点儿活！这一点，你们谁做得到了！” 大臣们听了以后面面相觑，完全找不到任何言语反驳，高飞看到李世民怒斥群臣，忍不住都想给他叫声好，不过高飞只能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他要是真的叫好了，那恐怕得罪的不止是群臣了。 “怎么没人说话了？” 李世民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重臣，只觉得心力憔悴。 攻于心计唇枪舌剑他们擅长，真正到为了百姓做事的时候，反倒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你们可真是让朕寒心啊！” 第282章 夜半贼人 李世民话说到此仍没讲完，他似是要将近些年来的失望一股脑尽数发泄出来一般。 “枉你们一个个在朝堂之上自诩清高，你们清高在哪？常言道，读圣贤书，行圣贤事，再看看你们！” 说到此处，李世民的言辞再度变得激烈起来。 “朕看，这话放到你们身上还得改改！讥言讽谏，沆瀣一气，为官者，一言一行皆为的是黎民百姓，我大唐有你们这群平日里只懂得诟病旁人的臣子，实乃国家之患！” 话至此处，朝堂上的大臣皆是垂下头来，满朝文武一时间鸦雀无声。 再说赵枫这边，修建大坝一事已然如火如荼般开展了数日，有了那墓冢当中挖掘而出的财宝做引，众人在工作之时更是格外卖力。 眼见着水坝已逐渐有了雏形，赵枫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这般也算是逐渐放了下来。 这一晚天澜依旧于赵枫帐中席地而坐，赵枫特意命人准备的床榻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这令赵枫不禁啧啧称奇。 “大师，其实我许久之前便想要问你了，本王听说武林高手在修炼内功之时呼吸内敛，常常一入定便要数个时辰，你每晚如此，莫不是在修炼某种功夫？” 听着赵枫的询问，原地打坐的天澜嘴角不禁勾勒出一丝笑意，他轻轻眨动双眼自入定状态中脱离，而后便开口道。 “王爷所言不错，贫僧的确是在依照内功法门呼吸吐纳。” “呼吸吐纳？” 赵枫此前便一直觉得武学当中的内功是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只是他常年在外行军打仗，而军旅途中却并没有接触到有关高深武学的机会，因此直到今日才向天澜询问起心中疑惑。 “不错……呵呵，若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便向王爷传授些许简单的吐纳之术，以王爷的武学天赋，想必数日之内便能将其完全掌握……” 赵枫闻言登时一喜，可他随后便皱了皱眉。 “日后？” “王爷，今日想来不便，我们可能要前去迎接一位贵客了……” 天澜笑容不减，可合十的手掌却轻拍了一下地面，他这一掌拍下，赵枫只觉得脚下似乎轻颤了一下，接着便见本盘膝坐在地上的天澜和尚竟飞速起身向着帐篷外冲去。 “……这是何意？” 赵枫来不及多想，他随之也立即掠动双足跟了出去。 天澜禅师的身法相当迅捷，即便赵枫近日修习了系统给予的步法此时也只能勉强跟在他后方。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众多连帐中穿梭了数息，直到来到了一处位于水坝修建处边缘的帐前天澜禅师才停住脚步。 赵枫在天澜站定后才勉强跟随至此，他刚一来到此处便见到两名本守在这里的卫兵此时竟一同横躺在了地上。 此时正值深夜，半空中的银月被几缕黑云掩盖，赵枫对着天澜禅师抛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而天澜在探过地面二人的鼻息后却只微笑着开口道。 “是迷魂烟，他们并无大碍。” “此处是我差人安置那箱墓葬珠宝之处……莫非有人趁着夜色行窃？” 赵枫听天澜说自己手下并无大碍不由得松了口气，可他随即便又屏息凝神的正色道。 “王爷且看……” 天澜此时却是十分从容淡定，他伸出手来指了指黄土地面对赵枫开口。 “地面上并没有留下丝毫脚印，而这两名守卫也显然并未有挣扎过的痕迹，来人不论是轻功还是施毒手法都堪称一绝。” 赵枫闻言循着天澜手指看去，果然并未在那帐篷附近发现任何痕迹。 “大师，我们先进去看看，这宝箱乃是造船的铁木所制，加上其中金银饰物沉重异常，以一己之力决计不能直接将其取走，且其上有一枚精铁锻造的异锁，我不信有人能以外力将其破除。” 赵枫话音刚落自己便已上前一步迎向放置珠宝的帐篷，可就在此时，天澜神色立时一变。 那帐篷的缝隙处在赵枫接近之时忽的被人从中射出了一缕浓烟。 “王爷小心！” 天澜双掌一错，而后一掌推出，一道凌厉的掌风转瞬间便已将那淡紫色的烟气吹散。 赵枫从军多年，总算是没有白在生死战场上拼杀良久，他在帐篷当中射出毒烟之际便已运气步法将其堪堪避过，与此同时更是立手一番，将袖袍当中的一枚铜钱甩手掷了出去。 这铜钱辅一出手立刻发出了阵阵破空之声，正是天澜前几日传授给赵枫的柳叶飞花手法。 “哦？” 天澜和赵枫随后同时听到了帐篷当中蓦地传出了一声惊疑。 “想不到你这王爷还当真有几分本事，倒是我小看了你……可惜劲道有余，却没半分内力，吃我一掌！” 那被厚布遮挡住的帐篷内部蓦地再度传出一声轻斥，随后赵枫便见一位周身尽数包裹在夜行衣当中的黑衣人从那帐篷中挪出身体一掌拍向自己。 “哈！” 赵枫见此情形一时间也来不及多想，他本能的深吸口气运气十足力道汇聚在右手之上，而后便同样挥出一掌。 天澜见赵枫一声不吭的便和那黑衣人交起手来不禁有些无奈，他运起身法仅一瞬便已闪身至赵枫身后，与此同时更是将手掌贴合于赵枫背门处，周身内力鼓胀之下汇聚成流犹如长龙般注入赵枫身体。 “唔……”“额……” 两道闷哼于此之际同时从那黑衣人与赵枫口中发出。 赵枫还好，天澜禅师的内力源源不断且大气磅礴，他只感觉背门至手掌之间如同升起了一团火焰般温暖，下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他便见那和自己对掌的黑衣人风筝似的轻飘飘的向后飞出老远。 “赵王爷，你没有半分内功根基，今后切记万不能与武林人士互拼掌力……若没有贫僧助你，只怕你此次非得受内伤不可。” 天澜此时才将抵在赵枫背门的右手撤回，他随即撂下一句话后便掠动身形如风似电般的向着那黑衣人的方向紧追而去。 第283章 江南影盗 赵枫此时还呆愣在原地，他并不是因为天澜对他告诫的这番话而有些发懵，而是因为在他撤掌之时体内的系统却忽然有了几分反应。 “叮咚，宿主拾获一丝纯阳内力，现奖励宿主三阳融雪内功篇。” 系统的提示音刚刚落下，赵枫只感觉手中已然多了一本装订成册的线装书籍，其上工工整整的印着三阳融雪四字。 “呵……系统当真是越来越神通广大了，仅是天澜禅师的一丝内劲竟然让它提供出了一整篇内功心法！” 将那线装书籍贴身放好，赵枫随即微眯起双眼向着天澜禅师和那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他虽然步履不停，可轻功却着实逊了这两人一筹，以至于当他循声赶至二人所在之地时，这两人已然交起手来。 天澜禅师不愧是武林奇人，那黑衣人的招法虽然变化莫测，可在天澜禅师见招拆招之下已然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施主，你刚刚已被我真气所伤，若还不趁早收手，只怕脏腑之处的伤势还要愈发严重……” 赵枫双足飞掠已然站定在了这二人交手之地，此时天澜禅师正以一式大开大合的掌劲尽数将那黑衣人从袖袍之中激射而出的暗器尽数挡在地上。 黑衣人显然没有理会天澜的话，他仅是冷哼一声，而双手之上的暗器却依旧如漫天花雨般向着天澜禅师覆盖而去。 “唉……得罪了。” 见自己的话并未让那黑衣人停手，天澜穿行在如雨般庞杂的暗器当中叹了口气，他身法格外飘逸，行云流水一般的将那黑衣人的攻势尽数避过，而后忽的一提真气凌空发劲一掌遥遥击向对方。 这一掌的威势即便是在一旁观战的赵枫都有些心悸，天澜周身内息环绕，掌风携着一股赤红如火的龙形气劲猛地窜出数丈之遥轰在那黑衣人胸膛。 黑衣人仅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紧接着便隔着蒙面的黑纱喷出一口鲜血。 “咳咳……好一个秃驴……这内力当真了得……恕我不奉陪了……” 他话音刚落便是单脚轻踏地面，随即更是一个飞燕寻柳凌空飞度数米之遥，腾空之际他更是展开双臂，双足凌空踏虚笔直在空中鸟一般的滑翔至远方，这轻功造诣着实让赵枫大吃一惊。 “大师，为何不追？” 见黑衣人已然施展轻功消失在夜空当中，赵枫一时间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得转过身来望向立在原地并未有所动作的天澜禅师。 “王爷稍安勿躁……他轻功的确是万中无一，即便贫僧紧追不舍，恐怕一时三刻之后也会被其甩下……不过这人中了贫僧一掌，陡提内劲施展轻功定会伤上加伤，想必跑不出方圆十里之距。” 赵枫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略一思索后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这贼人轻功造诣实属罕见，想来在江湖当中也不是无名之辈，大师对他的身份可有几分猜测？” 天澜一边合十双掌道了声佛号一边轻笑了一声。 他率先向着赵枫连帐之所走去，口中则话语不停。 “王爷所言不错，当今世上轻功堪称一绝之人为数不多，而这江南地界有如此身手且行此盗窃之事的，呵呵，贫僧只知晓一位。” 赵枫听天澜聊到此处立刻起了兴致。 “大师说来听听，究竟是江湖当中的哪路高手竟然把主意打在了我赵枫头上？” 二人走走停停之际，天澜已将这人的情报尽数透露给了赵枫。 “影盗？竟有此等人物？” “不错，刚刚贫僧出手与其鏖战数个回合，此人不禁身法奇诡，暗器手法亦是不同寻常，想来除了影盗孙长影外在这江南地界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可是这江南影盗又因何缘故盯上了我？……如大师所言，这影盗虽行事诡谲，但也算得上是一位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我赵枫自问对百姓还算不错，于情于理他也不该在我头上动土才对……” 说到此处，天澜禅师也不禁摇了摇头。 “贫僧对于这孙长影的了解也仅止于江湖当中的留言，他为人究竟如何，即便是我也并不算知根知底。” 天澜禅师和十分费解的赵枫再度回到那放置珠宝的营帐前，此时帐前的两名卫兵依旧昏迷不醒。 “这迷魂香药效十分强力，不过于人身体却并无什么严重的影响，这两人只消再过半个时辰也便能从昏睡中醒转了。” 赵枫听闻天澜禅师此言轻点了下头，他绕过那两人径直步入帐篷当中，接着透过帐篷射入的昏暗月光立时便发现了那装载珠宝的宝箱竟真的被人撬开了锁。 “这……江南影盗果然名不虚传……我差工部打造的异锁竟真的被他破解了……” 他随后掀起由铁木制成的宝箱向其中望去，却发现那箱子内部的珠宝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是在珠宝上方多了一封信笺。 “信？孙长影所留的？” 见此情形，赵枫立时有些疑惑，他小心的将信笺执起，在确认其上并无异常后走出帐篷借着月光将其拆开。 “这是……” 那确是一封来自孙长影的信函，只是其中内容让赵枫有些哭笑不得。 这竟然是一封致予天一院的诉书。 “这孙长影既然有求于我天一院，怎么不正大光明的将信函交予我，而是趁着夜半鬼鬼祟祟的将其放置在这珠宝箱子里，反倒是挨了天澜禅师一番毒打，这可真是个妙人……” 天澜很快便也察觉到了赵枫表情有些怪异，他一问之下不禁也有些无语。 孙长影所投诉书是在为一位他在江湖上的兄弟鸣冤，赵枫粗略看了一遍，面色也随之愈发凝重。 “没想到这孙长影所投的诉书竟然牵扯出了一遭三年前的灭门惨案？……此事涉及到的朝臣与江湖豪杰着实不少……看来本王有必要临时回一趟天一院了。” 赵枫心中暗道一声，他随即将那封诉书小心得到折叠整齐放置于衣襟当中。 第284章 擒获 “大师，您时常于江湖各处走动，不知可曾听闻过江南刑府三年前被灭门一事？” 三年前赵枫还未有今日这般地位，他多数时间都是在军旅当中，因此对于江湖之事知之甚少。 天澜听赵枫询问此事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当中，月色之下，赵枫看的分明，就连天澜禅师这般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脸色都有些阴沉。 “江南刑府，一家老少主仆共计二十七人，值中秋之际尽数被灭，此事在江湖当中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廷虽事后介入此事彻查许久，但却终究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实不相瞒，贫僧当年对此事也略有耳闻，且亲自前来江南为刑府上下超度过。” 赵枫听天澜语气愈发沉重，脑海中也不由得逐渐回想起近些时日曾经调阅的卷宗信息来。 江南刑府，三年前也算是在江湖当中颇有名望的一家，刑府之主名为刑融，这人曾多次自发组织过义军相助大唐抵御突厥军队。 按理说此等义士在江湖当中应该地位不低，且颇受敬仰，可谁能料想到，中秋佳节十分，这刑府上下二十余人竟然无一幸免惨遭荼毒。 “本王似乎想起了些许案情的细枝末节……” 赵枫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这刑府上下似乎都是身中一种奇特剑招，下手之人剑术异常刁钻狠厉，刑府之人皆是身中数剑方才毙命，大师，可有此事？” 天澜闻言甚至未曾思索便已连点了几下头，想来是这事情当年的确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以至到了今日天澜依旧记忆犹新。 “王爷所说不错，这人似乎是存心折磨刑府之人一般，出手所为并未是一击必杀，而是接连瞄准了中招之人脖颈心房与手腕的三处动脉出剑，这三处血脉被其一剑挑断，刑府上下之人几乎都是失血而亡……” “等等……大师，你刚刚所说‘几乎’都是失血而亡是何意？” 赵枫敏锐的察觉到天澜话中所指，他疑惑发问。 “刑府上下虽然大多数人都是被三剑破脉而亡，可那刑府家主刑融却并非死于失血，而是被人乱剑分尸。” 这件事情却是府衙当中卷宗所未提及的，赵枫登时眉头一皱。 “大师可否知道有什么剑招专攻血脉？” 天澜闻言却只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天下之大，武学招式何止千家万家，贫僧虽涉猎颇广，可一时之间也对这出手之人毫无头绪……” “若将范围缩小至江南一带周边的武林名宿呢？” 赵枫此时适时插了一嘴。 能将刑府上下二十七人于一晚尽数屠灭，且刑融又是名噪一时的一方豪杰，行凶之人武功定然不弱。 天澜稍微思索一番后再度开口道。 “江南地界……如此说来，到的确有几人能够做到。” “江南天南阁阁主郑天南，使得一手三十六路流星剑法，出手既快且准，若是郑天南出手，想要刻意制造出这三剑封脉的手法的确不难……” “另有两位江湖散士，其中一位江湖人称落羽惊鸿，他本名为李惊鸿，与贫僧一般喜各处游历，此人擅使双剑，落羽惊鸿双剑施展之际有如繁花落羽，攻敌之际常常以乱剑纵横之法使人身兼多处伤口，那刑府家主刑融被查验之时正是乱剑纵横之伤……” 赵枫闻言不禁再度点了点头，刑融死于乱剑分尸，而刑府上下家丁则是被三剑斩断血脉而亡，若是这郑天南与李惊鸿二人联手为止，的确能达到此种效果。 “大师，这第三位是何许人也？” 见赵枫追问，天澜双手合十呵呵一笑道。 “第三位，便是贫僧……” 赵枫闻言立时表情一怔，他随后便翻了个白眼。 二人一边洽谈一边回到了赵枫营帐当中，这一夜二人再无多言。 等第二日一早，赵枫刚刚醒转便见杨华急匆匆的来到了自个帐篷前。 “王爷！今日一早我带人巡视之时竟在南方三里外擒获了一个鬼鬼祟祟身着夜行衣的家伙！” 赵枫闻言险些笑出声来，他压低手掌对杨华点了点头。 “这人现在何处？” “已经被我们绑住押送到了校场之上了，全听候王爷发落！” 赵枫随即梳洗一番径自走出帐篷。 此时天澜禅师已然不在了此处，赵枫并未多问，天澜每日清晨便会自行离开营帐，他逐渐已然是习以为常了。 等出了帐篷，赵枫跟着杨华来到了每日工匠休憩之处，他一打眼便见到了昨日与天澜拼斗的黑衣人正一脸郁闷的蹲坐在地上。 天澜此时正以一只右手抵在他背后，看这架势似乎是在为其疗伤。 “呵呵……” 见赵枫前往此处，天澜先是微微颔首致意，随后便自顾自的轻笑了两声对那黑衣人说道。 “孙施主，贫僧昨日便与你说过，你被我真气所伤，若不及时收手，只怕要伤及脏腑，可你非但不停贫僧劝告，反倒强提真气施展凌空踏虚的轻功路数，只怕值此一日，你想要恢复伤势至少也要半月之久了。” 孙长影一脸郁闷，他的面巾已被杨华取了下来，此时一张脸漏在外边，那表情让人看了愈发想笑。 赵枫凑近了几许也不禁笑着开口道。 “江南影盗，孙长影孙大侠，哈哈，久仰久仰！” 他随后更是一脸笑意的伸手做了个揖，这番举动登时让孙长影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赵枫！士可杀不可辱！你如此这般出言讥讽我，还不如趁早一刀斩了我来的痛快！” 没成想赵枫在听孙长影如此开口后反倒是笑意更盛，他摸了摸鼻子看向四周，在发觉身边仅有天澜和杨华两人后逐渐凑到了蹲坐在地的孙长影身旁。 “杀你？……呵，本王若杀了你，那这一纸诉书却又叫我如何处置？” 孙长影听赵枫提及诉书一事登时面色一变，他眉头紧皱压低声音开口道。 “赵枫……我孙长影一生本不愿与朝廷有所牵连……” 第285章 当年之事 孙长影说道此处咬了咬牙继续开口道。 “只是三年前身死的刑融……那是我拜过把子的义兄，他当年一家老小尽数被人斩杀在府宅当中，可我这做弟弟的竟然直至今日也没能替他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因此才将希望放到了你们天一院身上。” 赵枫掐起下巴兀自点了下头。 “天一院已然成立了数月，你为何不直接将这诉书投递于侦查刑事案件的风影部，而是选在昨日将其藏在那箱珠宝当中交予我手？这岂不是画蛇添足？” 孙长影闻言张了张嘴，一张脸再度浮现出了颇为尴尬的神情。 “我……我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你工匠帐篷当中将这信笺放下……” 听他说到此处，以赵枫的才智立刻便想明白了孙长影为何如此，他轻笑一声开口接道。 “呵……你是想让本王知道，你孙长影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潜入本王连帐当中，自然便有实力趁着夜色取本王性命于无形。” “要以此事为胁促使本王尽快审查三年前你义兄的案子，却不料我这营帐当中竟然还住着天澜大师如此这般的高手，最终只得与他拼斗一番退去，是也不是？” 孙长影见赵枫三两句话的功夫已将他心中所想猜了个通透，顿时有些萎靡的叹了口气。 “你所言不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赵枫并未就此话题多废唇舌，他吩咐杨华前往水坝之所监工，随后便与天澜带着孙长影一同回到了自个的帐篷当中。 “既然你这么想让本王察这三年前的案子，成，那本王便即刻开始……孙长影，我且问你，三年前你义兄刑融过世当天，你所在何方，那段时间可否与刑融互通过信笺？” 见孙长影此时依旧被五花大绑，赵枫先将他周身绳索尽数松开，随后便开口询问起了当年之事。 三人坐在赵枫硬仗当中就三年前的事情阔谈许久，通过孙长影的话语，赵枫逐渐对当年之事有了几分认知。 三年前刑府出事之时，孙长影刚好不在江南，据他所说，是通过小道消息得知有一颗从宫中流传而出的夜明珠刚巧被当地一户富商偶得，因此连夜离开了江南地界。 赵枫听到此处已是眉头一皱，他出言打断了孙长影开口问道。 “你后来得到那从宫中流出的夜明珠了吗？” 孙长影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我沿途寻觅了整整十日，可却半点夜明珠的信息都没打听到，即便趁着夜色将那富商家中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这东西。” “莫非是调虎离山？” 赵枫虽未说话，可心中却已做出了猜想，他转头瞥了一眼一旁的天澜，发觉此时天澜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来应该与他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你可知你义兄与谁曾经交恶，或是有没有的罪过什么江湖中人？” 赵枫思绪纷转，他随后再度问出一个问题。 “我义兄为人向来宽厚，且多次自发组织义军抗击突厥，在江湖当中的声誉向来不错，据我所知……他不曾与人结怨……” “这可就奇了……总不会这刑融毫无缘由的便被人灭了一家满门吧……” 孙长影此时长叹了一声，他念及当年之事心中郁结之下竟然牵动了伤势，眼见着这人一口血喷将出去，着实让赵枫一愣。 “大师？” 天澜没用赵枫出言提醒，他在孙长影吐血之时已然飘身飞转至了前者身旁将手掌抵住了对方背门。 “你这和尚……出手也忒重了……” 孙长影感受着天澜向他输送的内力，惨白的脸色这才稍稍恢复了几许红润。 “孙施主要是听贫僧的话早些束手就擒，又怎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天澜闻言却是不嗔不怒，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般的表情。 “赵枫……赵王爷，我义兄之事已然拖了三年之久，这三年来我从未停止追查，可直到今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我听闻你天一院辅一面世便惩治了东方御空这般朝廷命官，这才寄希望于此……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见孙长影字字句句皆是情真意切，赵枫也颇为郑重的对他点了点头开口道。 “你且放心，我赵枫定会给刑融府宅二十七条性命一个交代，你如今内伤严重不好长途奔波，便暂且留在此地养伤吧，我即日起便亲自回天一院彻查此事。” 赵枫语罢之际，孙长影嘴唇嗡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可他最终还是一言未发，只是勉力举起双手对着赵枫抱了下拳。 “若赵王爷当真侦破此案，孙长影这条命从今往后便是王爷的，任凭差遣。” 将孙长影安顿好后，赵枫只身来到了仍在建设水坝的众多工人处，他一眼便见到了正亲力亲为带头干活的杨华。 “咦？王爷！” 见赵枫对自己招手，杨华飞速从水坝高台跃下来到了他身旁。 “杨华，你且辛劳几日，替我在此监管这水坝的建设，我大致看了眼，除去水坝的基建外，再施工半月大概就能将此处完善了，这些时日我要赶回天一院处理一桩三年未破的悬案……” 听赵枫说要赶回天一院破案，杨华立时嘿嘿一笑开口道。 “王爷且放心，有我杨华在这，保证这水坝建的毫无差错！” 赵枫闻言笑着拍了拍杨华肩头，他环视了一圈正在做工的众多工匠与难民，发觉他们个个都神采奕奕精神十足，想来是那一想珠宝和自己连日以来供给不断的食物原因。 “有你在，我放心。” 交代了一番事由后，赵枫收拾了一番行装当日便乘快马向着江南府衙处赶去，他要先去调阅当地关于三年前这起答案的卷宗。 可就当赵枫跃上马鞍之时，却忽的感觉身侧一缕清风袭至，接着便见一身洁白无瑕的天澜竟不知何时运转身法来到了自己身旁。 “赵王爷……当年下手屠杀邢家二十七口的人功夫极佳，此行还是让贫僧和你一同前往吧。” 第286章 天南阁 赵枫见状立时一喜，他早便想到，那刑融身为孙长影义兄，且屡番击退突厥兵士，功夫自然并非寻常人等，能将其一家上下一举格杀之人定然也是身具一等一的功夫。 自己虽说常年行于军旅，可若对上江湖当中深藏不漏的高手，只怕以他这点微末道行还不是人家一招之合。 “大师能随我一同前往那是再好不过！” 天澜低诵了声佛号，他随即也飞身跨上一批骏马来到了赵枫身侧。 二人驱马前行，这一路一刻未曾停歇，等天色逐渐暗沉之际时，他们依然来到了一处据江南颍州不超二十里的小镇上。 “大师，我们已行了一日，还是先找个客栈休息片刻吧。” 赵枫常年在外征战，区区一日形成自然奈何他不得，天澜身具高深内力，这些路途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他们此行所乘并非什么战马名马，只是寻常坊间的驽马而已，接连数个时辰的奔波已然让这两匹驽马有些吃不消了，若是二人执意连夜赶路，只怕这两匹驽马容易夜半猝死在半路上。 “全依王爷。” 天澜笑着双手合十对赵枫开口应了一句，他二人此行赶至的是一处小镇，因此仅一打眼便已发现了一处还亮着灯盏的客栈。 “诶！两位客官您里边请！” 站在客栈门口迎客的店小二看上去颇为世故，见赵枫一身锦绣缎袍立刻便挤出了几丝相当热情的笑容，显然是将他当做了金主。 “劳烦开两间上房，备好热水……” 赵枫顺手从衣袖当中摸出了二钱银子塞入那店小二手中，这一举措立时让店小二的笑意更甚。 “得嘞！” “咳……王爷，一间足矣，贫僧只消占个坐席便好……” 然而就在此时，天澜却忽的伸手拦了一下赵枫。 “啊这……” 赵枫闻言嘴巴张合了两下，他撇过头去看了眼店小二，却发觉这店小二看向自己和天澜的眼神已然夹杂了些许怪异。 “如此只怕有些不便，大师你随我一众工匠劳累数日之余，也该冲个热澡好好放松一下才行，咳……就两间，之后再准备些酒菜一并送与我和这位大师的房间。” 吩咐过了店小二后，赵枫径自向着客栈当中走去。 这客栈当中此时并没有几人，想来是受江南涝灾影响，四处皆是一片萧条景象。 赵枫依照店小二的指示和天澜上了客栈二楼，这客栈是以柏木所建，因此踩在楼梯之上时赵枫连那楼梯发出的吱呀声都听得分明。 “大师，你我二人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今夜咱们便好好休息一番吧，还不知真到了江南颍州会发生什么，还是趁早养精蓄锐为好。” 天澜闻言道了声佛号选了一间推门而入，赵枫等他进到房间当中后方才选择了另一间走了进去。 这客栈客房的陈设颇为简易，仅有床榻一张与油灯一盏，赵枫侧目看了眼客房中央的一席木桌，却见这木桌之上隐隐浮现了几丝裂纹，显然是放不了什么重物。 “看来这店家的生意不大好啊……” 他心中暗道一句，随后便向着客房的木窗处探了探头。 从他这个角度能透过木质窗子清楚的将小镇景象尽收眼底。 “对了……” 赵枫在窗前驻足良久，他随后忽的想到了一件事。 “自从系统将这东西奖励给我之后，我还从未仔细阅读过……正好趁着今晚好好修习一番。” 他心念一定，随后执起桌上的火折子将灯盏点燃，借着细微的油灯光亮将从他怀中掏出的一册书籍摊开来翻阅着。 这正是那本由系统交由他手上的‘六阳融雪内劲’。 “孙长影当晚与我对掌之时天澜大师便曾与我说过，若是今后行走江湖，万不可轻易与内家高手较劲，这内功当真是玄之又玄的物事……” 好在赵枫天资过人，在系统的加持下，他仅用了盏茶功夫便已将那册子上的内容记了个分毫不差。 “六阳融雪内劲走得是三分柔七分刚的阳刚路子，威力无匹，怪不得天澜大师出手之际常常伴有风啸龙吟之声，且仅是一掌便让名噪一时的江南影盗孙长影受了重伤，想来是他这六阳融雪内劲已然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赵枫正在思考之际，却忽的感觉面前景象蓦地一暗，他随后便觉自己心神似被什么牵扯一般坠入了黑暗当中，等他意识有所恢复之时，却发觉自个已经身处于那系统空间的星罗棋阵当中了。 “叮咚！恭喜宿主达成成就，精研一门内功，现奖励宿主一颗棋子，宿主可随意落子。” 在系统的声音过后，赵枫立时发觉自己脚边已然多了一颗黑色的棋子，他轻笑一声在棋盘之上踏出了几步，随后在一处站定开口道。 “这里！” 他话音刚落，出现在他脚边的那颗黑子便闪烁着一阵微光自行落在了此处，与此同时，棋盘当中亦是凭空多出了一粒白字贴合这他落子住处浮现而出。 “还望宿主再接再厉……” 伴随着系统声音的逐渐逝去，赵枫头颅轻颤，下一秒意识便又回归到了肉身之上。 “呵……系统还真是有些门路……我仅是将这六阳融雪内劲的运行机要记在了心中，可丹田当中却真的多出了一丝暖流，想必这便是内力了吧。” 感受着丹田处的一丝温暖，赵枫试着掐了一颗铜钱捏在二指当中，他心念一动，丹田当中的一缕气劲已然攀上了右手二指之上。 “果然了得……” 即便是含而不发，已熟络柳叶飞花手的赵枫依然能够察觉自己手中的铜钱一经释放后的威力要强过平时几许。 他十分满意的将那丝气劲撤回，可紧接着赵枫便眉头一皱。 他双耳耸动，十分清楚的听到了客栈楼下似乎传出了几声厉喝。 “别以为你是天南阁中人便能如此嚣张跋扈！今日我便给你个教训！” 这一声呵斥后，赵枫便是听得了砰砰作响的几声，似乎是有人在楼下交起了手。 第287章 流星剑法 “等等……天南阁？” 赵枫本不愿多生是非，可他忽的咀嚼了一番刚刚所听到的词句，这天南阁三字他只感愈发熟悉。 他猛地记起了当日天澜曾与他讲到的江南高手一事，似乎其中一位擅长剑术的高手名为郑天南，他便是这天南阁的阁主。 心念至此，赵枫立时对楼下种种产了兴趣，他侧身推开房门向外开去，却有些惊愕的发现天澜已先他一步来到了房门之外，不知已站到此处观摩楼下打斗多久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天南阁中人还敢与我交手！我看你是在这江南地界活的腻了！” 赵枫向着楼下张望，发觉此时正开口的一位身着棕红色布袍，背后更是缚着一柄长剑。 而与他正对而立的则是一位身高八尺的汉子，这人一身虬结的肌肉，胡须遍布了满脸，一身宽大衣袍显得有些破旧。 “哼！” 这大汉并未多言语，横在二人身前的一张旧木桌子已然碎裂成了数段，显然刚刚那声响动便是这桌子发出来的。 “诶呦！二位客官！你们要打出去打啊！我这店近些时日本来做的就是赔本的买卖，你们这么一闹，我还怎么接着做生意啊！” 这话是出自一位身着藏青长衫的中年男子之口，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分外纠结，端的是又惊又怒。 可在场的那两人却没有一人理会他。 “早便想领教一番天南阁的流星剑法，拔剑吧！” 那肌肉虬结的汉子又是喊了一声，他对面的男子闻言嗤笑一声也不推辞，只听得一声清亮的剑鸣响动，下一秒赵枫便见这男子将身后的长剑拔出执握在了手中。 “你那么想见识流星剑法，那我便成全你！接招！” 赵枫此时与天澜站的近了几分，他微眯起双眼向着已然互拼到一块的二人看去兀自低声开口道。 “大师，刚好我们可借此机会看一下这流星剑法是否便是三年前将刑府二十几人三剑断脉击杀的剑招……” 天澜闻言也是轻点了下头，而两人随后便有些郁闷的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狗屁的流星剑法！吃老子一拳！” 反观楼下，那两人虽打的有来有回，转眼间已交手了十数个回合，可行招之间却是格外粗糙，就连平日里极少接触江湖中人的赵枫也一眼便看穿了二人招式之间的数处漏洞，只怕随便叫上一个他曾经青龙军的士兵都能轻易将这两人生擒。 “王爷……我们只观那青年剑招路数……唉！……” 天澜本想说不看内劲和临敌战法，仅依靠他出手的路数旁敲侧击的推敲处这流星快剑的技法，可那出剑之人身手着实拙劣的很，仅片刻之间招式便已松散的不成样子。 这青年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震古烁今了，最起码赵枫自结识了天澜后便从未见过有谁能让他露出如此无奈的表情，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想笑。 可眼见着楼下这两个臭棋篓子愈打愈煭，赵枫还是有些无奈的对他们出声喝了一句。 “二位暂且消消火气，在这么打下去，只怕老板一家往后活不下去了。” 那两人武功虽烂的出彩，可更离谱的是他们竟然还不自知，接连交手了数十个回合未分胜负之下，他们竟似是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此时听赵枫在楼层之上出言喝止，竟同一时间变得有些同仇敌忾起来。 “你这小子说的是什么胡话？我二人交手正酣，坏了我俩兴致事后定让你好看！” “哼！怎么？你也要尝一尝我的流星剑法不成？” “啊这……”赵枫闻言略有些尴尬的瞥了天澜一眼，却发现天澜嘴角一牵险些笑出声来。 “……” 他有些无奈的再度观望起楼下二人，却发现这两人打起来竟似没完没了了一般。 “唉……” 赵枫最终只得轻叹了一声，他见天澜实在没有想要出手的意思，只得之手一撑客栈二楼的栏杆运气轻身步法翻转至那二人之间。 “都停手！” 这一下着实让那战至焦灼的两人心中一惊，他们彼此对视一眼而后同时收招向后退出数步。 “你找死不成？” 肌肉虬结的大汉本就是脾气火爆之人，见赵枫冷不防立在了二人交战之处立时出声吼了一句。 “没成想这世上当真有不要命的人……哼！” 持剑的青年此时也轻哼了一声，可哼了这一声后他又有些疑惑的看了赵枫两眼，以他的眼力，刚刚却没能看到赵枫是如何介入到自个和那大汉之间的。 “两位因何争斗？不如大家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谈，江湖当中，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赵枫本不想说这种话，可眼下他身畔无人可用，且念及事后自己可能还要就三年前刑府一案登门造访天南阁，嘴上还是客气了几分。 “与你何干！” “……哼……” 见那两人丝毫未把自己放在心上，饶是强压火气的赵枫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是天南阁中人，刚刚使得是流星剑法？” 他随后直接皱起眉头询问起那持剑的青年来，但那青年却似乎并不愿多做理会他。 “你连我所用的是不是流星剑法都看不出来，多说无益，若你执意要干预我和他之间的一战，那可休怪我们先对你不客气了！” 这番话着实让赵枫怒极反笑，他见实在无法与这两人沟通，干脆便立在了二人之间。 “好啊，那便让我仔细观摩一番你这‘流星剑法’究竟有几分功力。” 见赵枫如此，那青年手中剑诀歪歪扭扭的掐了一下，继而挺着单剑直勾勾的刺向赵枫。 赵枫见状甚至懒得多做躲闪，他并起两指稍一用力便将那青年手中长剑掐在了手中，青年见状连忙运力试图将剑尖从赵枫手中拔出，可赵枫虽仅用了两指，在那青年的感官中被他钳制住的长剑却似重如千钧，任凭他如何用力也不能将其拔出分毫。 “撒手！” 与此同时，赵枫陡然一拍一侧桌面执起一根筷子抽向那青年手肘。 第288章 假把式 这一筷子赵枫已然是运上了八分气力，莫说是眼下这全无内功基底的持剑青年，就算是在战场之上能接下赵枫八成劲力的人也没有几个。 “啊！” 下一秒这客栈当中便传出了一声惨呼，那青年手中的长剑也随之猛地跌落在地，他这是被赵枫抽中了手腕。 赵枫见状眉头微皱，他实在没想到这青年竟然如此草包，幸亏他刚刚已是手下留情，要不然仅这一筷子兴许便能将这青年的腕骨抽断。 “你！你敢伤我！你敢在江南地界伤天南阁的弟子！” 那青年此时紧紧捂着被赵枫击中的手腕，他时不常的抽上一口凉气，双目因剧痛已是浮现出了些许绯红。 “怎么？你天南阁在江南很了不起吗？呵，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本地人，对你们江南的事情不是十分了解……” 说来也当真奇怪，按理说这青年既然知道了面前之人时一位硬茬子，依照他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竟然还不当场服软，甚至口中词汇还愈发恶劣了起来。 “壮……壮士，我看你还是尽早离开此处吧，不然恐怕天南阁要对你不利啊……” 就在此时，那先前劝架无果的客栈老板却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他侧身来到赵枫身旁轻声低语了一句，言语当中的感激和害怕一同表现而出，这却着实让赵枫有些疑惑。 看了眼依旧不住谩骂的天南阁弟子，赵枫眉头微皱转头望向掌柜开口询问道。 “掌柜的，这天南阁当真如此可怕？你且与我说说……” 可未等赵枫说完这话，那骂骂咧咧的天南阁弟子便将地上长剑执起，他此时已将刚刚强行装出的风度尽数甩在了一旁，见赵枫背对自己更是直接出剑捅了上去。 “……找死。” 赵枫虽背对那青年，可他毕竟是军旅出身，仅双耳一耸便已通过背后传出的声音判断出了当前状况，他口中怒喝一声，随即便扬起右手当中的筷子径直向后一拨。 这一下他未曾留手，甚至于丹田当中的一缕六阳融雪真气也随之自行爆发而出，竹制的筷子仅刹那之间便已迎着长剑剑尖点了上去。 针尖对麦芒的一瞬对撞之后，那青年口中立时发出了一阵闷哼，接着便径直倒飞而出跌在了一旁零碎的桌子碎屑之上。 “咳……咳……你，你……唔。” 赵枫缓缓转身将手负在身后，他目光之中尽是寒芒，此时望向那青年的眼神已然夹带了几分杀意。 眼见着持剑青年被赵枫一筷子点得嘴角都渗出了几缕鲜血，在场众人立时便察觉到了赵枫是位高手，那先前曾出言不逊一身肌肉虬结的壮汉此时也一缩脖子消停了下来。 赵枫捏着手中的竹筷子向前一步径直走到了跌坐在地上的青年身旁，他居高临下的向青年视去，手中筷子更是向剑一般指着对方。 “这便是你天南阁的实力？” 青年呼吸一滞，他随即一张脸涨得通红。 “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不过我天南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今日伤我，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休想安然离开江南！” 打肿脸充胖子般的吐出了两句场面话后，这青年勉力从地上爬起，他瑟缩的望了赵枫一眼，继而转身便要走。 可赵枫岂能让他就此离去，见青年想身侧跨步当即伸出手中竹筷子将其拦下冷声道。 “我什么时候说让你离开了？”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持剑青年见赵枫一脸杀意，且周身甚至弥漫出了些许凉风，立时被惊得险些再度跌倒。 “我要是没记错，可是你先对我出剑的……哼，既然你说我伤了你天南阁不会饶我，那我即便是今日斩了你，顶多也就是个死而已，你以为我会怕？” 眼见着客栈当中的局面向着另一处发展，在场众人本已趋于平缓的心情此时再度紧绷起来。 “你想怎样……？” 那青年最终还是没能在赵枫凝若实质般的杀意中撑住，他眼眶一红下一刻便夹带着哭腔破音出声道了一句。 赵枫轻弹了一下筷子将周身杀意收回，他自战场中拼杀形成的杀气足以让人心惊胆战，这青年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我要求不多，只要你捡起那柄剑来，依照流星剑法的路数施展一遍即刻，你临阵对敌之时毫无章法，总不会平日里练剑也是这般吧？” 那青年一愣，随后便瞪着一双大眼睛望向赵枫，显然是对他这莫名其妙的要求有些不明所以。 “看什么？再看，我便将这筷子插进你眼睛里！” 天澜此时立在客栈二楼，他见听赵枫如此说道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我练！我练！” 持剑青年显然已被赵枫惊得有些怕了，他十分惶然的拾起地上长剑，而后又颤抖着手臂依照某种路数兀自挥舞起长剑来。 但这人所使招法依旧毫无亮点，赵枫在一旁看得连连叹息，他翻来覆去的将自身剑法从头至尾足足用了三遍，可这三遍竟然没一次重样的，就连一边的客栈老板都看出了似乎有点不对，此时凑到赵枫身前有些狐疑的开口道。 “客官……我看他这剑用的好似还不如我店里小二的扫帚使得精妙……怕不是个冒充天南阁中人行骗的骗子吧？” “……” 赵枫闻言不由得哭笑不得，他一样手掌将那根筷子丢到地上，随后从袖口抖出了一枚碎银子递给客栈掌柜的开口道。 “掌柜的你重新置办一套桌椅吧……” 转头望向客栈二层的天澜，赵枫很快便也发觉他的表情与自己别无二致。 “行了行了！你滚吧！以后别出门丢人现眼！” 赵枫随即对着那舞剑舞到气喘不止的青年挥了挥手掌，青年见状如蒙大赦，接着便头也不回的撒腿便跑。 “得……折腾了一遭，竟然毫无收获，本想从天南阁弟子的所修习的流星剑法上下下功夫，看样子……只能到时候直接登门造访了。” 第289章 颍州知县 赵枫很快便与天澜禅师各自回了房间，经他刚刚询问得知，那肌肉虬结的汉子之所以与持剑男子相斗，乃是因为这持剑男子与他攀谈之际口中对天南阁的夸耀从没停过。 这大汉本是个庄稼汉，练就了一身横肉，被这青年说的烦了这才与对方起了冲突。 “看来想要有所收获，还得亲自前往江南颍州地界去造访一番这天南阁阁主郑天南才行……” 赵枫平躺在客栈的硬床板上兀自想到，他本认为此地和颍州相距不远，一些信息单是此处便能收集得到，可当他询问其掌柜的有关这天南阁事由时，掌柜的却也说不大清，只隐约透漏出了这天南阁在江南地界似乎有一家独大一手遮天的势头。 心念至此，赵枫长叹了口气，他随即从床铺上坐直身体，依照六阳融雪内劲的修炼之法运转体内的一丝内劲。 他刚刚已然尝到了这内力的甜头，仅这一丝精纯内劲，竟能让那持剑青年如遭雷击般飞退数丈之遥，若是他将这内劲修炼至极境，想必他赵枫除去官场在这江湖当中也能有一席之地了。 可还没等赵枫将这丝内劲依照修炼法门运转周天，便忽的听到门口传出了两声敲击。 “谁？” 赵枫从入定中醒转，他目光直视自己房门，却发现房门后透过的影子似乎是天澜的。 “天澜大师？” “正是……” 天澜禅师随即将木门轻轻推开走了进来，见对方夜半时分摸入自个房间，赵枫顿时有些发懵。 “额……天澜大师，天色已晚，你有什么事吗？” 月色之下，天澜依旧是一袭白衣，他径自向着赵枫行进了数步，而后面色颇为古怪的开口道。 “赵王爷……贫僧有一事不解。” 赵枫闻言又是一愣，他随即心中忽的意识到了什么，想必是自己刚刚出手之际无意识的引动了体内的六阳融雪内力，以天澜的眼力自然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他两日前还是体内不具备内力的外功高手，可短短一日间竟就身具如此精纯的至阳内力，这的确十分令人费解。 “大师直说便是！” 可赵枫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早便已想好了如何对答。 但天澜直视赵枫双目良久，最终却并没再开口，他轻轻一笑，而后转身便已离开了赵枫房间。 这举措登时让赵枫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思索片刻，便已大致猜测出了天澜的想法。 “想必是天澜大师在看到我目中神色后便已料想到了我会编造出一番言论来解释六阳融雪内力一事……呵，果真是位奇人。” 这一夜再无甚异常。 等到第二日天色将亮之时，赵枫悠然醒转，他这才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从盘膝入定当中睡了过去，此时更是很没有形象的侧翻在床板之上。 这第一晚的内功修行并未让他有什么明显进境，可这一夜的休息却让赵枫感觉精神十足。 “大师！大师，该上路了！” 在天澜房前驻足良久，可赵枫始终没听到其中传出天澜的动静，他侧耳贴合到房门之上，却连一丝呼吸声都没有察觉，疑惑之下的赵枫敲了敲门走将进去，却惊愕的发觉天澜已不知所踪。 赵枫在房中找寻了一会，最终在那客房当中的破木桌子上寻觅到了一封署名是天澜的书信。 “赵王爷，此行路途艰险，贫僧全为保您周全方才伴随左右，可眼下您已无师自通领会了六阳融雪内劲，有此修为，王爷定能转危为安，贫僧自觉百姓疾苦，比之王爷更加需要救助，因此不告而别，望王爷见谅……” 他大致看了一眼信中所书，随后便哭笑不得的将信笺收好揣入了怀中。 天澜本就是闲云野鹤的世外高人，赵枫也没指着他能跟着自己一直到这案子最后，因此此时见天澜留下信函离去后也没有太大的失落。 他很快收拾行装再度上路，这一次停歇之时，他已然抵达了江南颍州。 颍州不同于此前的小镇，江南虽突发涝灾水患，可颍州地界却依旧显得颇为祥乐，这也和颍州地势较高，百姓较为富足有关。 赵枫赶到颍州之时已是下午时分，此时的颍州城池内还未至繁华时段，他牵马直行近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了颍州知县府衙处。 府衙门口的两位衙役显得有些散漫，直到赵枫牵马驻足在县衙门口其中一位才有些疑惑的开口做询。 “可是有什么事？” 赵枫皱了皱眉，在他天一院可从不会有像这两人一般的官员，他们若是放到自己地界，只怕上任一天便要被自己革去职位。 “我要调阅三年前的卷宗，叫你们知县出来见我！” 那左侧的衙役闻言一怔，随后更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枫，见赵枫身着锦绣缎袍，腰间更是悬着一块玉简，这人心中虽不能确认赵枫身份，可也立刻有了几分猜测。 “大人稍安勿躁，我这便去通报。” 见这衙役离去，赵枫轻抚了几下身旁的驽马，他随后转头望向另一位立在府衙门口的衙役出声问道。 “现任颍州知县是哪位？何时从官？” 那衙役闻言对着赵枫拱了拱手。 “回禀大人，此处知县是曹淳曹大人，他已在此为父母官十年了。” 赵枫心中略一思考，随后点了点头。 “曹淳……我知道这人……呵，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人可是丞相门徒？” 那衙役闻言却没敢接话，朝中事务可不是他这种小厮能善加评论的，赵枫没再纠结此事，他将目光转至府衙当中，不多时便见一位清癯男人快步由内向外走来。 “敢问是哪位大人要调阅卷宗？可有圣上手谕或是从官文书？” 这人年纪看上去三四十岁，官帽之下是一头略有些斑驳的黑色头发，他见赵枫只身一人站在府衙门口却也没敢怠慢。 赵枫观察了一番这曹淳曹知县，他随即将一枚乌黑色泽的金纹令牌执在手中开口道。 “天一院，赵枫。” 第290章 鬼祟人踪 曹淳见到赵枫手中令牌后听到他说出自己名字后登时身形一僵。 “下官参见一字并肩王！” 赵枫见状压了压手掌，他将那令牌收起后径直踏入府衙当中。 “本王面前不比多礼……我且问你，三年前刑府发生灭门惨案之时，你府衙当中可有收录详细卷宗？” 曹淳闻言仅略一思索便紧跟在赵枫身后开口道。 “秉王爷，当年案件实在过于凶残，有关此事的卷宗直至今日依旧陈列于我府衙当中，若大人有意，我即刻便带您前去查验。” “很好！” 见这丞相麾下的门徒竟对自己处处透着恭敬，赵枫反而有些不大自在，他放缓脚步让曹淳走在前方带路，而后试探性的出言询问道。 “我听说，曹大人是丞相门下的学子，想来近些年里造福乡里之事做的不在少数吧？为何你再次屈居一个颍州知县足足十年之久？” 曹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了几分苦笑。 “王爷说笑了……我确是老师门下学子，可因年轻之时不懂为官之道，以至老师向来不喜……这才导致年近四旬却依旧一事无成……” “哦……年近四旬？唔……这么说来，曹大人还没到三十岁便座上了这颍州知县的位置？” 赵枫有些诧异，他仔细瞧了瞧这颍州知县曹淳，发觉这人似的确有几分傲骨。 “大人，前面便是存放卷宗之处，请随我来……嗯？” 在曹淳的带路下，赵枫来到了一处位于知县府衙后方的僻静房屋前，这屋外被裹了一层浅灰色的幕布，想来是因平日里存放诸多卷宗的缘故刻意为之。 然而就当两人接近此处之时，曹淳却忽的脚步一顿轻咦了一声，赵枫循声望去，见曹淳所视之处正是这存放卷宗的木屋，可这木屋此时却房门虚掩，显然是有人已先他们一步进入其中。 “……糟了！……” 赵枫见状立时暗道一声不妙，他一把将曹淳拉至身侧，随后即脚下步法掠动，整个人也随之向着房门处纵跃数步之遥。 可他终究没能快过那屋内之人。 随着一道劲风突起，一位身着粗布麻衣消瘦身形的蒙面之人下一秒便以高绝身法自屋内闪身而出，赵枫见状心知这人身法玄妙，以自己被系统赋予的粗浅步法定然追赶不及，他连忙从袖口中抖落三枚铜钱。 “赵王爷，咱们后会有期！” 这身着粗布麻衣的蒙面之人口中忽的吐出了一句含混不清的话语，他凌空挥出一指点向赵枫，继而双足轻踏木屋梁柱飞身而起。 赵枫一运劲力将手中三枚铜钱一同激射而出，可他这以柳叶飞花手法射出的铜钱却在与那男人指劲相撞之时叮叮当当的散落一地。 “……好厉害。” 未等赵枫有所惊叹，那蒙面男子便已凌空飞度由院墙跃出。 这人身法其快，纵然无法与能在空中借力凌空踏虚的孙长影相比，可想来也相差不多，等到赵枫攀至房梁之上时，院落当中已然没了此人踪迹。 赵枫只得颇为无奈的翻身跃下，可就在此时，却听到那陈放卷宗的木屋当中传出了一声惊呼。 “王爷！卷宗！他把卷宗拿走了！” 曹淳的声音蓦地从屋内传出，赵枫闻言登时大怒。 “合着来竟然是奔着当年的卷宗而来！” 可他静下心来环视四处，却再没能见到这人的身影。 半个时辰后，赵枫已和曹淳行至了他书房当中，他二人已命当地府衙的捕快沿颍州四处寻觅那麻衣穿着的蒙面人踪迹。 “王爷……现下该如何是好？” 曹淳得知赵枫此行便是为了三年前刑府上下被灭门一事，可如今卷宗失窃，就算赵枫想从头查起也没有一丝线索可言。 “唉……” 赵枫闻言叹了口气。 “曹大人，你在此地做了十年的知县，当年刑府灭门一事震惊江南，想必仅是三年时间，你应该还记得些许细节吧？” 眼下卷宗失窃，赵枫想要查案除去动用大波人手外，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方法，他只得先采用最笨的手段尝试着从曹淳这询问出些许细枝末节。 好在曹淳任期十年，三年前刑府的案子又实在太过惨无人道，直至今日曹淳依旧记得些许。 “当年仵作曾留有一份笔录，其上记载了刑府二十七人尸体的详细特征……只不过这笔录当年被我强行压了下来并未对外公开……因此江湖人只当刑府上下除去刑融外，尽是以三剑封脉之法格杀。” 曹淳回想了一阵随后开口对赵枫说道，赵枫闻言立时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莫非其中另有蹊跷？” “正是……” 随着曹淳的娓娓道来，三年前被他所压下的一份仵作手札所记内容逐渐呈现在赵枫脑海当中。 “那二十七具身体，虽除去刑融外每人皆是身中三剑封血截脉而亡，可这却都不是他们真正的死因……据验尸的仵作所说，导致这二十六人身亡的，并非剑伤，而是……毒。” 赵枫闻言一愣。 “毒？你是说，他们死于中毒，而后又被人刻意造成了三剑断脉的假象？” 曹淳呼出一口浊气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当日那仵作告知我此时之时，我与大人的反应如出一辙。” “会不会是仵作搞错了？” “决计不会……大人身居高位，有些事情或许并不是很清楚，这验尸的仵作，乃是我江南相当厉害的一位验尸高手，他姓张名斗，前前后后已为衙门当了二十余年仵作，经他之手的尸体，没有一具断错死因的。” 赵枫闻言细细思索一番，他这才想起，此前似乎在天一院闲来无事翻阅档案之时的确见到过这人的名字，曹淳所言确有其事。 “如此说来……倒是真有些奇怪……” 曹淳见赵枫展露出思索的表情继续开口道。 “当年我亦是如此想的，刑府上下既已中毒身亡，那杀人者又何必画蛇添足的在尸身上造成三剑断脉的假象？” 第291章 仵神张斗 “眼下看来，兴许只有一种可能……剑伤只是为了掩盖这二十六人死亡的真相，我当年在张斗验出此事后便下令将此事压了下来。” 赵枫听曹淳这么说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 “你做的不错……若是在未查明真相前将那仵作验出尸体死因之事泄露出去，只怕那凶手早便逃之夭夭不留痕迹了，只有装作官府也被他所造成的假象所蒙蔽才能让其放松警惕，当年如果换做是我也会如此。” 他随即又示意曹淳继续讲述当年之事。 “张斗当年发现，这邢家二十六具尸体，每人在没有衣物遮掩之处都存在着一处纤若牛毛大小的红斑，据他所言，那应该是被某种异常细微的暗器所伤才能留下的痕迹。” “牛毛针……能驱使此等暗器的人，想必身手绝不会太差……那刑融身上呢？刑融身上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刑融身上并没有被毒针袭击的痕迹，他的死因和江湖当中流传的一样，身中三十余剑，是被乱剑重创致死。” 赵枫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到刑融身上究竟有多少创口，他在听到曹淳提到三十余处剑伤之时不由得将眉头深深皱起。 “三十处剑伤……这行凶之人莫不是与刑融之间有着天大的仇怨？非要以乱剑将其躯体尽毁方能解心头之恨？” 曹淳虽见识深远，可毕竟对江湖当中的武学套路之事并不是十分了解，他并未纠结刑融受乱剑之伤一事。 “张仵作当日验尸之时便曾说过，刑融躯体被人以乱剑残毁，这给他的尸检工作增添了不小难度，好在他被人称作仵神自有一番手段，在仔细确认了刑融躯体数个时辰后，张斗还是给出了一份相当详尽的手札。” “那手札现在何方？可是与那卷宗放置一处被刚刚那人一同取走了？” 赵枫就怕曹淳所说的仵作手札也一同被蒙面人盗走，他连声追问之下这才得知，张斗这仵作有一个习惯，那便是每逢遇到死状能勾起他兴致的尸体时，便要在验尸之后将其尸检报告记录在一份手札之上，这手札他通常是贴身保管，几十年来都未曾离过身。 “那便好极……曹大人，这张斗现在何处？” 曹荣思索片刻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赵王爷，张斗此人现在何处，我也不知……他如今已有六十年岁，早便不再行验尸仵作之事了，自从他去年离开府衙还家之后，我还从未再见过他。” 赵枫闻言不禁有些失望，眼下有关三年前刑府血案的线索便止于仵神张斗之处，若是两人找不到张斗，那被窃取了案情卷宗的赵枫恐怕再难找到破获此案的希望了。 “张斗当年还家……曹大人，这张斗可是颍州之人？他难道一点都没与你们提到过有关他家乡之事不成？” 曹荣闻言缓缓摇了摇头，他随即叹了口气，在这书房当中缓缓踱起步来。 “王爷……张斗此人……平日里性情孤僻得很，他几乎未曾主动与我们开口谈论过自己家中之事，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连他家中可有父母妻儿都不甚了解。” 这一语着实让赵枫有些无奈，他无意识的用单手敲击起书房的木桌，良久之后才试探性的发问道。 “张斗既然是仵作，又被人称为仵神，难道他告老还乡前就没教过什么徒弟吗？若是他的弟子，总该与其更亲近些许吧？” 赵枫这话立时点醒了曹荣，他先是露出了有些惊喜的神色，可这神色未在脸上持续多久便又退了下去。 “唉……王爷说的不错，这张斗的确有一位弟子，不过……” 见曹荣语焉不详，赵枫眉头一皱开口道。 “有话便说，眼下我们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线索。” “是……这张斗有一位弟子，他现在就在我府衙当中担任仵作……不过这人天生患有顽疾，不能开口说话，我不确定张斗是否与他透漏过自己行踪。” 赵枫嘴巴张合了两下，他有些郁闷。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仵作现在何处？” 二人于书房离开去寻这仵作前，赵枫执笔写了一封书信差人以飞鸽传书送至天一院，他是想借天一院风影部之力在院中找寻当年案件的卷宗模板。 行至府衙后侧一条街道的义庄之时，曹淳和赵枫见义庄门口已拥挤了十数位衣装各异的百姓。 赵枫心中立时涌上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喝退众人纵身于义庄围墙处跃了进去，可随即便见到了义庄当中已躺倒在地了一位没了气息的中年男人。 这人双唇泛着些许青紫，四肢此时已然有些僵硬了，赵枫心中忽的涌上了一丝无名火，他转头看向刚刚从人群当中挤进来的曹荣询问道。 “曹大人，此人可是你所说张斗的徒弟，那位现任的仵作？” 曹淳一见这男人面色登时一僵。 “王爷……正是，他便是我府衙的现任仵作……真没想到，我们刚要找上他他便已经死于非命……” 赵枫现下给予抓狂，他连续深呼吸了数次方才将胸中的郁结之气吐尽，这一行着实让他烦躁不已。 先是这颍州卷宗失窃，当他要查到仵作身上询问张斗行踪之时这仵作竟也惨遭人毒手，冥冥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一般，他刚刚有了一丝关于三年前刑府血案的线索，这丝线索便又紧接着被人泯灭于无形。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赵枫实在憋屈的很。 “曹大人……府衙当中可还有仵作可用？给我查，查清楚这人究竟是如何死的！一丝一毫线索也不要漏掉！” 赵枫随即将目光紧盯着那具尸体看了半晌。 他虽然不懂仵作的手段，可依旧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尸体脖颈处似乎有一个十分细微的创口，这创口比起米粒都要小上许多，且呈现出嫣红色泽。 “这是……当年将刑府上下一并击杀的毒针所造成的创口？” 第292章 交手 等到府衙杂役将这仵作尸身收敛，赵枫已与曹淳再度回到了县衙当中。 “大人……” 曹淳早便看到赵枫的脸色十分不对劲，显然这位一字并肩王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此时正无处释放，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在这时候开口招惹赵枫。 而赵枫经过这几件事已然是想通了些许。 “自本王来到这江南地界后便频频发生怪事……不论是先本王一步抢夺备案卷宗还是现如今强杀那义庄仵作都是如此，现在想来……莫非是本王行踪一直在某人的暗中监视当中不成……” 他心中暗想，这想法辅一出现便立即如同野草般蔓延开来，心念至此，赵枫微不可查的于曹淳府衙书房当中向着屋外张望了几下。 可他却一无所获。 即便真的有人在暗中监视他，这人的轻身功法也定然要高过赵枫许多，赵枫想到此处竟有些懊恼起来。 若是当日在水坝监工时能想办法套出江南影盗孙长影的轻功那便好了，以系统如今的能力，只消得他将孙长影的轻身功法依照图形画出来送至系统，那完美复刻出孙长影的轻功想来也并非难事。 只是现在说这些似乎有些晚了，他总不能再驾马回到水坝处向还在养伤的孙长影询问轻功吧。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之间天色已显得有些暗沉，在曹淳的安排下，赵枫赶在夜晚前便住入了当地一件专门提供给富商的豪华客栈。 这地方名为千宵馆，即便是在赵枫眼中也算得上是一处极佳的住所。 依照赵枫的本意，他今晚只要在府衙当中对付一晚便好，可转念一想，若暗中之人当真要对自己不利，选一处人多事杂的地方岂不更能让那人放宽心。 他这是要以自己做饵引诱暗中监视自己的神秘人现身，为此他还特意向曹淳坦露了要彻查三年前刑府血案一事。 眼见着月色愈发明亮，江南颍州城街道之上的行人由车水马龙逐渐慢慢散去，赵枫于盘膝入定当中醒转。 他双目之中隐隐浮现出一丝精芒，耳畔忽的听到了声再细微不过的轻响。 若不是赵枫曾在军旅当中枕戈待旦练就了如今的警惕性，只怕今晚过后，世上便再无他这一位一字并肩王了。 那细微动静仅是轻响了一声便消失在了赵枫耳畔，可赵枫此时却依旧不敢大意，他放平身体躺在软榻之上，与此同时口鼻处缓缓打起了轻鼾，又是近半盏茶的时间，赵枫始终没能再听到什么动静，他一时间都开始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可就在此时，那细微的响动却再度传入了赵枫耳畔。 他自软塌之上转动头颅，半眯起的眼睛微张，下一秒便见有一道黑影正蛰伏在自己窗前。 “哼……果然来了，待本王看看你究竟是何许人……” 赵枫身体纹丝不动，鼻息与鼾声也唯有一丝停歇，窗外的黑影十分有耐心，他又足足等了许久，在几乎确认赵枫已然熟睡之后陡然推开窗子跃入了赵枫客房当中。 “来得好！” 赵枫忽的轻喝一声，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喝立刻让跃入窗子的黑衣人心下一惊，他转身便要离去，可赵枫岂能如他所愿，未等黑衣人有所动作，随即便见赵枫右手一弹，三枚铜钱携着破空之声猛地向着黑衣人袭去。 “你知道我要来？” 黑衣人此时虽然被赵枫吓了一跳，但出手时的凌厉却丝毫不减，借着月色，赵枫见那黑衣人忽的挥出一道指劲，三声脆响过后，他先前以柳叶飞花手法射出的三枚铜钱立时一一散落在地。 “呵……原来是你！” 这指法赵枫看着熟悉，他脑中灵光一现，立刻辨认出了这黑衣人便是稍早些时在府衙抢夺卷宗之人。 “赵枫，你于皇庭当中好好的做你的一字并肩王不好吗？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非要插足江湖之事？” 那黑衣人似是发出了几许冷笑，可赵枫闻言却嗤之以鼻道。 “我赵枫做事，就算是皇上在此只怕也管不着，我想插足何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当真要查三年前刑府的血案？” “呵，那是自然。”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转眼之间便已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黑衣人双目眯了眯，紧接着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形如腰带般的软剑开口道。 “你既然非查不可……哼，那便将命留下吧！” 伴随着一阵剑鸣之声，那黑衣人已然将手中软剑直指赵枫刺去，那软剑先前缠在黑衣人腰间之时质地有如腰带一般，可现如今竟又显得刚硬异常。 赵枫见状立时眉头一皱，他脚步微错，系统交予的步法已然施展而出。 可不论赵枫如何闪躲，这黑衣人的剑却始终距他半尺之遥，显然是那黑衣人的身法要高过赵枫太多。 “看掌！” 赵枫心知再如此下去，只怕自己今日当真凶多吉少，他再度斜斜飞退数步，而后单掌一立猛地推向前方。 这一掌赵枫是向着黑衣人胸膛印去的，那黑衣人虽长剑在手，可若赵枫持续运用步法腾挪闪躲，他一时间也无法击中赵枫，因此此时赵枫瞅准机会闪开了一记剑击后竟然不退反进。 “哼……” 那黑衣人见此情形竟没有一丝惊慌，他仅稍稍侧身便将赵枫这一掌避了过去，可他随即便发觉不知为何，赵枫此时竟隐隐流露出了几分奸计得逞般的笑意。 “再见！” ‘砰！’ 一道烟气自赵枫左手处升腾而起，黑衣人踉跄两步陡然跪倒在地，他右胸附近此时已然多出了一处异常狰狞的伤口，此时弥漫着些许火药味的伤口处正不住向下流淌着鲜血。 “这……咳……这，这是什么暗器？” 见黑衣人竟还说得出话，赵枫不禁有些吃惊。 “暗器？不，你错了，这东西可不是暗器，它叫枪。” 吹了吹左手上的击锤燧发枪，赵枫缓步上前再度拨了下击锤。 “说！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第293章 天南阁 赵枫手中的燧发枪向前迎了迎，此时它刚好抵在了那黑衣人的额头之上，只消得赵枫手指拨动扳机，黑衣人立即便会被爆头而死。 可反观那男人，赵枫却发觉他双目当中半点惧色都没有。 “呵呵……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枫见状双眼微眯，正当那黑衣男人认为赵枫会恼羞成怒之时，赵枫却出乎他意料的忽然放声笑了一声。 “哈哈！好……果然是条汉子……不过，你不会以为你只要不说话我便什么都查不到吧？” 赵枫笑声逐渐收敛，他手中燧发枪依旧抵在男人额头上没有移动，而口中话锋却是一转，脸上表情也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我要彻查三年前刑府血案一事……不过巧的是，我刚刚抵达颍州，你便迫不及待的将有关此案的卷走夺了过去，而正当我想要询问颍州县衙现任仵作有关无神张斗一事时，他却被人提前解决了……呵。” “若说抢夺卷宗，是因为不想让我查到事情真相，那杀一名仵作又是因何缘由？这再简单不过，乃是因为不想让我通过他去找到仵神张斗。” 赵枫说到此处，那黑衣男人的额角已然流淌下了细密的汗珠，也不知道是牵动了胸前伤口还是因为赵枫的话语。 赵枫说到此处话语却并没有停。 “用逆向思维想一下，为何你这么不想让我寻得张斗？只怕是因为他手中那份仵作手札上记载了什么玉当年案件息息相关的信息吧？这信息或者在我看来，能成为揭露当年凶手的关键线索……本王说的对不对？” 赵枫用轻蔑的眼神瞥了一眼已然哑口无言的黑衣男人，他从鼻端挤出一丝嗤笑，随即没有持枪的那只手一把将他脸上的面巾揪了下来。 一位赵枫并不认得的陌生脸颊就此于客栈客房当中浮现而出，借着透入房间的月色，赵枫看得分明。 这人面目白皙，看起来三十出头年岁，下颌处结着些许须发，五官看着还算端正，只是嘴角处正不住向下流淌着鲜血，显然是赵枫刚刚那一记枪击让他受伤不轻。 “……我还是那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别想从我口中套出半分话语！” 见黑衣人的态度异常决绝，赵枫面不改色，可双目却微不可查的转了个圈，他随即轻笑一声继续已那信心十足的语气开口道。 “我也还是那，呵呵，你不会以为你不说话，我便什么也查不出吧……” “本王且问你，刚刚与我对敌之时……你为何不用流星剑法？” 赵枫话音刚落，那黑衣人双目猛然间瞪大了些许，赵枫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变化，他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随后俯下身体凑到那黑衣人耳畔低语了一句。 “为天南阁卖掉你一条性命，合适吗？” 这声轻语在那黑衣人听来婉如晴天霹雳一般，他身体陡然轻颤，随后便瞪着一双眼睛惊恐万分的望向赵枫开口道。 “你怎么会……你为何会知道？我分明……我分明……” 赵枫见黑衣人有如此变化立时笑了两声，他重新站直身体，双足却不住在客房当中围绕着黑衣人踱起步来。 “你想说……我怎么会知道你是天南阁中人，你分明已经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剑招路数与轻身功法，我是如何看出来的……哈哈哈！你当真想知道？” 见黑衣人目光灼灼，隐隐有赵枫不开口他便死不瞑目的姿态，赵枫冷哼一声低语了一句。 “我是猜的……不过幸好有你刚刚的那番话替我证实了这一点。” “你……你！赵枫！我……” 见黑衣人情绪骤然起了变化，赵枫颇有些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随后便将手中燧发枪瞄向对方一侧手臂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惨叫立时穿透了夜色响彻在夜空当中。 第二日，赵枫已将那夜袭自己的黑衣男人带到了县衙处交由曹淳看管，如今这黑衣男人不仅胸口收了赵枫一枪，使剑的右臂也被赵枫一枪废掉，别说是关在囚牢当中，就算是将其放任不管，估计也再难成为赵枫的威胁。 “曹大人，我要登门造访一番天南阁，去会一会这位郑天南郑阁主，我走之后，这黑衣人便麻烦你严加审问，一旦挖掘出了什么重要信息，切记定不能走漏风声，等我回来后告知于我。” 曹淳见赵枫说的十分郑重，当即便应承了下来，并告知赵枫在他回来之前一定想办法再从这黑衣人口中撬出些许线索。 “对了……我走之后，你便立刻差人四处散播消息，就说一字并肩王赵枫近日造访江南颍州，并决定只身前往天南阁拜会郑天南郑阁主，记住，这消息一定要散播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曹淳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领会了赵枫的意图。 “大人，您是想借百姓之口将您前去天南阁的消息传开，这样即便郑天南真要对你不利，畏惧朝廷威势的他也不敢轻易下手。” 赵枫赞许的望了曹淳一眼，能猜到这点，证明曹淳的确有几分水平。 当日，赵枫即刻换乘了一批骏马沿着曹淳所指方向一路骑行而去，这一路他兜兜转转刻意放缓了脚步，直到第二日正午，他才来到了一处四面环山的幽谷当中。 此地林木丛生，地势低洼的幽谷内建有一座异常大气的山庄，赵枫勒住马首绕行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方才找到那山庄入口。 果然，山庄入口处有两位身着酒红色布衣背负长剑的看门弟子，赵枫仰头望向那山庄牌匾处，只见上书三个大字，天南阁。 “天南阁……哼，今日我赵枫便要来闯一闯这龙潭虎穴，看看这郑天南究竟是何许人也……” 赵枫心中暗道一声径自驾马来到山庄门口，可让赵枫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那两名守门弟子见了赵枫后竟然立刻向他抱拳作揖，语气十分恭敬的开口道。 “想必这位便是赵枫赵王爷了吧？” 第294章 独一无二 “赵王爷，阁主命我等于此处迎接您已久，请您进去与他一叙！” 赵枫颇有些疑惑，他疑惑的不是天南阁中人知道他今日造访，毕竟他临行之际特意嘱托了曹淳要大肆散播他前往天南阁之事。 真正令他感到疑惑的，是天南阁对他的态度。 “……好，带路吧！” 可是到如今，即便赵枫满腹狐疑也没什么办法，他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去见一见这天南阁的郑阁主才能知晓这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在其中一位守门弟子的带领下，赵枫很快便穿过了庄园中的数座房屋来到了一侧正室之前，那守门的弟子带路至次后便对着赵枫深鞠了一躬就此退去。 正当赵枫驻足大量起面前的房屋之时，只听得房屋门扉处蓦地传出了吱呀一声，接着他便见一位身着紫红色缎袍的中年男子一脸笑意的推门走出。 “赵王爷，郑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赵枫闻言立时一愣，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中年男人，发觉此人抱着双拳的右侧手臂似乎明显要比左侧大上一圈，且指缝指肚之处依稀能见到十分密集的肉茧，他立刻便知晓了此人的确是郑天南无疑，只有经年累月用剑之人才会有如此明显的特征。 “郑阁主，久仰久仰！” 赵枫于是也展露出一丝笑意抱拳对着郑天南问了句好。 “不不不，赵王爷的大名，还是我这粗人久仰多时了，这天下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正是王爷您靠着一已之力力挽狂澜，助我大唐击溃了突厥这一心腹大患！赵王爷，您可是大唐的人心中的英雄啊！” 郑天南这马屁拍得不可谓不妙，若赵枫真的只是起来造访此处，只怕仅两三句便会被对方捧到云端忘乎所以。 这二人随后径直走入了郑天南刚刚所处的房屋内，客套了足足半个时辰后，郑天南方才出言问道。 “不知王爷今日前来造访所谓何事？” 赵枫见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他单手捻起桌上的一杯淡茶开口道。 “郑阁主，是这样……我昨夜遭遇了一位刺客……” “什么？” 未等赵枫话说完，那郑天南便表露出了一副相当震惊的模样，他一拍桌子显得竟然比起赵枫都愤怒开口道。 “是哪个无耻鼠辈竟然敢行刺赵王爷？我郑天南若是见到此人，定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不成！” 对于郑天南这堪称浮夸的表演，赵枫装作视而不见的模样继续开口道。 “郑阁主稍安勿躁，呵呵……不必劳烦郑阁主出手，此人已被我部下一位高手擒获，现如今正在押往天一院的路上，估计再有个两三日便能关押至天牢当中了。” 话说至此处，赵枫双目聚焦在郑天南的脸上，他试图捕捉对方的表情，看郑天南是否会因为自己这番话而露出些许破绽，可令赵枫失望的是，郑天南这老狐狸竟然当真半分破绽都没有显露。 他不但没有显露出惊慌神色，反而像是替赵枫松了口气一般，甚至还附和着赵枫笑了几声。 “那便好，那便好！赵王爷无事，实乃大唐之幸啊！” 赵枫心中有些郁闷，他转了转面前茶杯，随后又不信邪得到继续开口道。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啊郑阁主……还望你给我解惑才是。” “王爷尽管发问，郑某定然知无不言！” “……” 赵枫愈发觉得郑天南实在狡猾的紧，他装作沉思片刻的模样，随后将手中茶杯轻轻置于桌上缓缓开口道。 “这刺客所施展的……似乎是郑阁主的流星剑法，郑阁主，对此你可有什么解释？” 郑天南的表情一僵。 这是赵枫第一次见到他面上的神色发生如此强烈的改变。 可下一秒，郑天南的表情便又转变为了几分困惑。 “这不可能啊……” “哦？为何不可能？” “赵王爷……实不相瞒，流星剑法的确是我郑某的看家本领……只不过，这门剑法我此前从未传授给外人，当世之人会流星快剑的，除我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赵枫闻言呼吸一滞，他怎么也想不到郑天南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这话是真是假？ 郑天南是在演戏还是说他根本真的一无所知？ 赵枫头一次对自己的推断产生了疑惑。 “不对吧……郑阁主，我可是听说天南阁阁众但凡是勤学苦练之辈，人人都能耍上几套流星快剑的……” 赵枫依旧试着继续发问，他这话分明是在诈郑天南，可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郑天南闻言却立即笑着摆了摆手。 “王爷定是听信了江湖传言……呵，是了，自从我天南阁的名气在江南地带愈发响亮之后，便总有江湖宵小冒充阁中弟子招摇撞骗，想必是王爷此前听江南民众所说，天南阁弟子都使得一手流星快剑信以为真了吧？” 赵枫眉头皱了皱，这郑天南说话滴水不漏，他实在难以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继续与他周旋。 “可我随身侍卫却言之凿凿，说那行刺之人所施展的的的确确的流星快剑……郑阁主，凡事不能说的太满，你纵然没有传授过剑招，难道就能保证没有心地险恶之人偷学吗？” 这番话说完，就连赵枫自己都不由得感叹一句，这是他为今之计能想到的最后说辞了。 可郑天南闻言却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了笑。 “不，赵王爷，我依旧是那句，我的流星剑法，世上仅有我一人可以使用，这江湖当中施展快剑之人并不算少，但能使出我这一式剑招的，当今世上，再也找不到别人。” “郑阁主……莫非是这流星剑法中暗藏了什么秘密不成？你有如此自信，即便被人偷看也学不会？” 郑天南闻言仅是保持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径自走到了这屋子的中间，他顺手将一侧的连鞘长剑执起拿在手中，而后便对赵枫开口道。 “赵王爷，您且看好了。” 第295章 剑如流星 郑天南话音刚落，他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与此同时，赵枫只听得一声尖鸣于屋内响动，下一秒便见这尊客房当中的一只承柱上多了一道足有半指深浅的割痕。 可他反观郑天南，却发觉他手中长剑竟似从未抽出过一般依旧放置在那剑鞘当中。 赵枫眉头一皱，他随即眨动了几下眼睛，这一瞬间他险些以为是自己的视觉出现了问题。 “郑阁主……好快的剑。” 许久之后赵枫方才感叹了一句。 “呵呵，王爷谬赞了，我之所以说这流星快剑外人根本无从学起，乃是因为此剑完全没有剑招可言，所谓的流星剑出，剑如流星，乃是因为我在成名之前，专注于拔剑之道十数年，因此才得以以这一剑成名，在江湖中闯出一片名号来。” 赵枫闻言一愣，他随即有些吃惊的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就是因为这流星剑法全无招式可言，所以郑阁主才笃定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个能施展出一模一样剑法的人。” 郑天南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枫此时脑海中思绪翻涌，三年前刑府血案的线索本便只剩下了郑天南这一处突破口，可如今看来，依照郑天南的手段，杀人只需一剑便可，若不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很难有人抵挡的了他这迅如流星的一剑，但反观刑府上下二十几人，不论是真正死因为毒杀的家丁还是被乱剑分尸的刑融，都不似郑天南所为。 “莫非是我搞错了……” 赵枫心中暗道了一句。 “呵呵，赵王爷，您远来是客，不妨今日再次住下，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正当赵枫兀自沉思之际，郑天南却似丝毫不在意赵枫来意般的开口言道。 赵枫闻言转了转眼睛，他随即双手抱拳依照江湖人的礼节拱了拱手。 “我还是不叨扰郑阁主了，天一院虽称不上日理万机，可我眼下已在江南地界停驻数日之久，再不回去，只怕圣上要降罪于我，郑阁主，就此别过。” 郑天南见赵枫执意要走，于是也没再挽留。 赵枫辞别郑天南离开了天南阁地界后，独自坐在客房当中遥望远方的郑天南逐渐将笑意隐去，他面色逐渐凝重，而后忽的对一侧空无一人的角落低语了一句。 “赵枫离开江南地界后，找个机会在他回天一院的路上将其截杀……记住，万万不能留下丝毫痕迹。” 那看似空无一人的阴暗角落中蓦地发出了一声轻笑。 “放心……就他这点微末道行，放在战场上或许算个高手，可要想在我紫影针下逃生，呵……” 这一番交流赵枫自然不得而知。 此时的他已然从天南阁离开，在回返颍州的路上，赵枫始终阴云密布的脸上却忽的绽放出了一丝莫名笑意，他微不可查的回头望了眼天南阁，手中马鞭轻轻扬起拍打在身下骏马之上。 “……呵，郑天南，你自以为与我交流当中的话语天衣无缝，可百密一疏，终究是让我抓住了其中的一丝破绽。” 随着他与颍州城的距离不断缩短，赵枫心中的思绪愈发活络。 “郑天南话语当中对自己的流星快剑十分自信，他这种自信甚至是到了一种相当笃定的程度，可天下之大，又怎会就只有郑天南一人会花费十数年功夫去修炼拔剑之道？” “然而在我提到那行刺我的刺客施展出流星剑法之时，郑天南却似乎对此没有半分好奇，正常人此时不应该是询问那刺客招法路数因何被误认成流星快剑吗？呵呵……如此想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你根本就事先知道了这刺客究竟是谁。” 算了算时间，赵枫此时已然从天南阁离开约有半个时辰之久，眼见着颍州城墙就在眼前，他却忽的一拉手中缰绳将身下马儿喝止住。 “且让我再试试你这天南阁的虚实……” 心念至此，赵枫翻身下马轻拍了一下马背，那马儿倒也十分通人性，见赵枫此举立刻会意般的径自向着颍州奔去。 “系统给的易容术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呵……” 赵枫随即从袖袍当中取出了一张早便预备出来的易容面具仔细敷在脸上，转眼间他便已换了一副模样。 “这衣装极易暴露身份……不成，我得想办法将其换掉才行。” 眼看着马儿独自奔入城中，赵枫观察了一下四处，随即眼前一亮。 此地距离颍州城池仅有二里之遥，乃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赵枫于那树林当中寻觅了一番，最终在一根比起周遭树木都要粗大数倍的老树前停下了脚步。 “就你了……” 选定目标后，赵枫将身上的缎袍衣物与玉饰一同褪下纠缠在一起，他随即运转身法将其捆扎在了这巨木的隐秘树冠之上。 “天一院的令牌还是随身贴放较好……” 已换成了一套朴素装束的赵枫兀自低语了一句，他随后目光一转重新落在颍州城上。 “自我来了这颍州城后便事事落于人后……敌暗我明，这样始终不是办法，眼下之际，虽然有些冒险，可换一个身份兴许还真能有所突破也说不准……” 他心中暗道一声，随后便徒步向着颍州城走去。 若想在刑府血案上有所突破，现下仅留有两处线索可查，其一便是下落不明的仵神张斗。 而这其二。 赵枫眼见着颍州城愈发接近，他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了颍州知县曹淳的脸来。 “曹大人……自我来了这颍州城后，所做所想尽是被你一人所引导，若说你和这事情没有关联，本王可真的不大相信啊……” 以便衣入了城的赵枫兀自于城中闲逛了近半个时辰功夫，他穿行于各个商铺内，等到半个时辰后，已然换成了一身青衣灰袍的江湖人打扮，身后也背了一把于铁匠铺处用三钱银子购得的铁剑。 此时的他，就算是诸如高飞或是杨华等近卫也未必能一眼认出。 “眼下案情形同乱麻，哼，那本王便让其再乱上些许！” 第296章 流言 自赵枫只身来到颍州城已然过了三日，这三日当中，颍州城中不知为何竟忽的传出了一则小道消息。 城南一处菜市场当中，几名拎着瓜果蔬菜的农夫聚在一起闲言碎语不断，一位身负生铁剑的青年立在一侧酒楼门口小酌了一口侧耳听去。 “那三年前的惨案，直到今天我想起来也都忍不住打哆嗦啊！” 其中一位农妇用一种相当夸张的语气开口说道，她随后伸手推了推站在她身旁的一位紫衣夫人。 “李大婶，你当年居所可是和刑府紧挨着的，难道那晚你就当真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不成？” 紫衣妇人闻言转了转眼睛，随即便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开口道。 “唉……本来啊，这事情已经过了三年，有些细枝末节我已经憋了许久了，既然你们今天又提起此事，我便和你们讲讲！” 菜市中的众人听这紫衣农妇如此说道不禁都凑近了些许，紫衣妇人眼见周遭人群被自己吸引，忍不住浮现出了些许得意的神色，似乎成为闹市当中的焦点于她而言是件十分引以为傲的事情。 “咳……既然大家伙都这么有兴致，好，那今日我便好好说到说到。” 打开了话匣子的紫衣妇人很快便已进入了状态，她口中话语有如连珠一般飞快吐出，周遭行人的情绪也不由得跟着被妇人的话语所挑动。 “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我家就住在与刑府相邻的隔街上，当晚李大婶我便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哎我可跟你们说啊，我直觉向来很准，平日里若是有什么小灾小病，我睡梦之际都会有所感召，那一晚便也是如此。” “李婶你别说这些，说说那晚究竟怎么了！” 菜市当中的一人忽的出言将那紫衣妇人的话打断，言下之意是让她尽早说道正题。 紫衣妇人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她清了清嗓子随后继续开口道。 “当晚李大婶我便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也不知怎的，那晚我足足起了三次夜，等约莫子时之际，我便忽的听到隔街中传出了些许细微动静。” “我心知那是刑融刑大侠的府邸，一是因为好奇，二则是因为实在无法入眠，思来想去，我便干脆批起了外衣上了我家二楼，琢磨着欣赏一下月色……” 李大婶说道这再度被菜市场中的众人出言打断。 “行了大婶，你怎就又说些不相干的东西？” “就是就是，大伙这是等着你说刑府当晚究竟有什么内幕呢，可不是听你在这唠家常的！” 紫衣妇人再度被打断话语忍不住有些恼怒，她啐了一口浓痰吐在菜市场的地上，随后更是伸手指了指对个的人群喝到。 “大婶我这不是正在讲吗！一个个的心这么急还听什么故事？老娘不讲了！” 那几位先前让紫衣妇人尽快步入正题的人闻言赶忙赔笑着道了声不是，甚至还有一人径自取了些干果茶水推将到李大婶面前。 “大婶息怒，息怒哈，我们不打岔了，您继续讲！” 紫衣妇人这才将脸上的怒色收起，她执起茶碗咕嘟咕嘟给自己灌了两口，而后又开口讲到。 “那晚我行至二楼将窗子推开径直向着刑大侠所居方向看去，可那毕竟是在深夜，道上也没几盏亮着的灯光，借着些许月色我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但即便如此，我依旧觉得刑府当晚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平日里的刑府即便是入了夜，也总有几位提着灯笼在府中游走的小厮，可那晚我仔细瞧了几许，却是连半点灯笼的火光也未曾见到……” “我当时便感觉不大对劲，也就在此时，我借着细微的月光，似乎看到刑府一处似乎有人拼斗的影子，说是拼斗，实际上更像是一人在单方面的挥动刀剑，唉，我看到的并不真切，只是些映在墙壁上的人影罢了。” “等到那人的动作逐渐平复，我又观察了许久，正当我觉得其中动静已然完全消退之时，却猛地见到刚刚那道人影仅一跃便跃到了刑府对个的墙上，哎呦，那可是足足有三四个人高的墙壁，他仅是轻轻一跳便跳了上去……” 李大婶讲到此处，菜市场中的几位练家子便神色颇为凝重的对视了一眼，若李大婶讲得不错，只怕她言语当中的人轻功十分了得。 “我只觉得是自个老眼昏花了，可不管怎么揉眼睛，那人的影子却始终站在墙壁上，大婶我当时几乎是出于本能般的赶忙从窗口缩回了头，想在想想，那人多半便是将刑府尽数灭门的真凶！若是被那人见到了我，只怕当晚我的命也算是交待在那喽！” 紫衣妇人说道此处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她随后又是灌了几口凉茶。 “不是……大婶，这就完了？” 围在菜市场一旁的众人见紫衣妇人讲到此处竟停了下来一时间都有些恼怒，可就在这时，那紫衣妇人却是气定神闲般的摆了摆手。 “哼，大婶若当晚只看到了这些，哪还有颜面在这大庭广众下卖弄，你们且听着，接下来的才是关键！” 众人闻言立刻再度屏气凝神起来。 “我当时便躲在自家二层的阴影当中，可好巧不巧，当时家中刚好有一只直冲着窗口的铜镜，因此才能从镜中得见接下来的场面……” “当时那人驻足院墙之上良久，我估摸着他应该是在确认刑府众人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而正当此时，竟有几只夜行鸟从其上空飞过，诸位也应当知道，咱们地处江南，每到夜晚便有灰琼鸟四处回绕。” “当晚便有几只灰琼鸟不知怎的就朝那人影飞了过去，也就在这时候，我透过铜镜却见那人手掌微微一动，他似是在一瞬间拔出了腰间长剑，我只看到了剑光一闪，接着那几只飞鸟便纷纷坠地……” 紫衣妇人说道此处，那菜市场中的众人竟同一时间陷入了几许沉默当中。 而刚刚的几名练家子此时更是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第297章 仵作手札 “剑光一闪……飞鸟便立时坠地……” “莫非是……” 那几位江湖人对视一眼，目光当中已弥漫出了几丝凝重。 紫衣妇人此时将干果尽数卷在长袖当中，她眼睛转了两转忽的再度发声。 “其实啊，大婶我这还有个小道消息……” 本有些要散去一丝的众人闻言立刻又将目光聚焦在了那紫衣妇人身上。 “那刑府众人，虽在江湖中流传是死于剑创，可大婶我却从当年为他们验尸的仵作身上套出了一件要事……他们的真正死因，其实并非是剑，而是毒！” 紫衣大婶话音刚落，那围观人群中的几位已然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李婶，你这话可当真？” “废话！大婶我闲的胡说八道这事做什么，人家刑大侠当年可是对我们一干邻里都照顾有加的！” 菜市当中的几位练家子闻言不再停留，他们当即拉帮结伙般的一同消失在了菜市当中，过了半晌，见周遭人群已然散去，紫衣妇人独自渐行到了一侧酒楼附近，她长袖轻抖，刚刚被敛在袖中的干果便跌落在地了几颗。 立在酒楼外的负剑青衫男子见状赶忙躬下身体帮她将其拾起，也就在此时，那紫衣妇人忽的低语道。 “怎么样？大婶刚刚这故事讲得不错吧？” 已变换了容貌的赵枫将干果尽数放到紫衣农妇手中笑道。 “不错。” 他谈笑之间已将那些干果当中掺杂了两粒碎银，瞧那大婶手掌微微向下一沉的动作可以看出，这银钱的分量应该不轻。 “刑大侠当年之死实在蹊跷，少侠若是能够找到真凶，那我们颍州百姓定然要感激于你！这银子太多了，大婶我受之有愧啊……” 可那大婶虽嘴上说的漂亮，但手中动作却是不停，赵枫接着便见她将手中的干果与碎银子一并收在了袖口。 转眼又是数个时辰过去，赵枫待那大婶离去后在酒楼附近盘绕了半晌，直到酒楼当中一位衙役打扮的人起身他才有所行动。 他已暗中盯着这衙役半日了，若他所见不错，这人应是颍州知县曹淳手下的衙役，今日之事乃是他特意找的这紫衣农妇当着这衙役面将其当众讲出的，若是这衙役此行回到府衙当中与人谈论，曹淳自然会知晓。 到时候只要他时刻留意着曹淳的举措，要是这人当真有问题，自然会露出马脚。 心念至此，赵枫已然悄声步入了街道当中。 颍州城府衙内，刚刚回到此处的衙役便迫不及待的与同僚讲起了菜市场上的听闻，就在此时，一身官服打扮的曹淳路过自衙役身旁走过，他驻足侧耳倾听良久，当听到这衙役竟开口说那刑府上下死于毒杀之时后，他脸色立时一变。 “你这是听谁说的？” 曹淳此时脸色阴沉的吓人，他径自走到衙役身边发问道。 那衙役何时见过县令有过如此神色，顿时被吓得险些说不出话。 “回，回大人……是，是菜市上的一位农妇所说……” 曹淳闻言眉头紧锁，他思索片刻轻咳一声开口道。 “坊间传闻，不能尽信！……那农妇可曾说过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 衙役见曹淳的脸色似有所平复回想了一阵说道。 “大人，她……她好像是说从当年验尸的仵作身上探知的……可当年的那名仵作不是咱们府衙的仵神张斗吗？” 曹淳转下眼睛伸手摆了摆。 “你先去吧……记着，这只是坊间传言而已……哼……” 正当曹淳与那府衙对话之际，赵枫已悄无声息的攀至了府衙一侧墙垣后方，他将耳朵贴在墙壁之上，曹淳与衙役的对话被他听了个真切。 “这曹淳在衙役们说道张斗之时……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赵枫心中暗暗思索，他随即通过墙垣上的一处细微缺口向府衙中望去，只见曹淳逐渐越过衙役向着其内室书房走去。 这书房正是此前赵枫曾做客的地方。 眼见着曹淳的身形逐渐自那墙垣的细微缝隙中消失，赵枫皱紧眉头思索片刻，随即绕过府衙一侧墙壁径直走向那书房所在区域，看见此处看守的衙役没有几人，他运起轻身功法两三下便自围墙处跃入其中。 书房当中，曹淳神色复杂的来回踱步，他脸上愁云遍布，内心挣扎许久之后，他将手掌探向书房中的一只墨砚。 躲在书房外的赵枫将这一切看了个分明，只见曹淳前一刻刚刚触动砚台，下一秒那书房当中的一侧墙壁便向外翻转了些许，其中更是露出了一卷显得有些发黄褶皱的文书来。 “……这曹淳果然有问题……” 赵枫心中暗道一句，他透过书房外的一侧木窗缝隙向其中望去，曹淳将那文书拿起的一瞬，其上的字眼清晰地映入赵枫眼中。 “这是……仵作手札！是张斗的手札！” 然而未等赵枫有所动作，他身畔却忽的传出了一道破空之声。 “什么人？” 赵枫双目当中瞳孔骤缩，他转头视去，却发觉一位身着粗布外衣的中年男子正持着一并长剑刺向自己。 “擅闯府衙，我还想问你是何人呢！看剑！” 这两句疾呼立刻将书房当中的曹淳惊动，他脸上流转出一丝惊慌神色，随后便将那仵作手札塞入怀中。 赵枫此时心中暗骂一句，他脚下双足掠动，已是险之又险的将这男人的一剑避了开来，与此同时，周遭衙役似是被这男人惊动尽数赶了过来，眼见四处衙役逐渐变多，赵枫略一思量当即纵身跃上府衙围墙。 他本是考虑直接袒露身份以一字并肩王的权势迫使曹淳直接将手札交给自己，可转念想来，若是如此，他始终还是不能直接揪出当年的幕后真凶。 心念至此，他已是飞快向着院墙外跑去。 好在此前那出剑刺向他的人仅是一位寻常捕快，不论是武功还是轻功都要逊色他不少，仅过了盏茶功夫，赵枫便已将此人甩开。 第298章 夜半盗书 赵枫独自于长街之上逛了许久，等到天色渐晚时已然又换了一副穿着。 他特意在布纺弄了一套纯黑质地的夜行衣，并在老板有些惊愕的表情中甩给了对方几前碎银。 “今晚我曾找你买这夜行衣的事情，万不得告知别人！” 那布纺老板闻言立即将头点的如同捣蒜一般，并拍着胸脯告知赵枫道。 “大侠放心！咱们店以信誉著称，平日里不乏有侠客订制这夜行装束，大侠若是穿着感觉舒适，本店也可批量定制，保您穿了这次还想穿下次……” 他随即一脸郁闷的从仍絮絮叨叨向他自荐衣装的不妨老板前脱身，他望了望天色，发觉此时月色暗沉，黑云密布，若要行窃，今晚的天气再合适不过。 心念至此，赵枫取出一截黑布将口鼻罩住，他随即提起运起步法独自沿着街道摸向府衙。 此前曹淳自书房隔层当中取出的正是仵作手札，赵枫当时看的分明，眼下唯有冒险一试，看可否借着夜色将其从府衙当中偷出才能对案情有所进展。 思索之间，赵枫已然只身来到了府衙的一侧围墙下，他屏气凝神聆听了一下周围动静，在确定附近并无衙役巡视后猛地一个鹞子翻身跃入至府衙后侧的院墙当中。 “曹淳心思缜密，刚刚被我惊吓一番，那仵作手札是否依旧存于书房当中还有待考量……只是如今三年前刑府血案依旧毫无线索可言，哪怕只有半分希望，本王也要尝试一番才成……” 他心中暗道一句，随即悄无声息的沿着书房一侧摸去。 这夜半之时，四下寂静万分，赵枫兀自前进了几许，可接着便有些疑惑的发觉府衙当中似乎静的有些吓人。 “不对……凡是各地府衙当中，夜晚通常都有衙役留守……” 他狐疑的皱起了眉头，可下一秒便见府衙当中骤然亮起了几道火光，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阴影当中竟同一时间跳出了数名持刀佩剑的衙役。 伴随着一道冷哼之声，曹淳正身着一身暗色官服自书房当中推门走出。 “大胆鼠辈！你竟然胆大包天到二闯府衙！你难道将这朝廷命官执掌要事的衙门当做了自己家不成？说来便来？” 赵枫将双目眯起，他环顾四周，只见不仅院落当中，就连围墙处都攀着数位全副武装的衙役。 “呵，曹大人好大的阵仗……竟然将这府衙当中的全部衙役都差了过来围补我？” 赵枫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将自己的嗓音携着些许内劲透出，因此发声之时声调异常沙哑，周遭衙役乃至曹淳都未能辨认出此人是谁。 曹淳闻言仅再度发出一声冷哼，他随即在远处踱了几步笑道。 “我自此前在这书房中见到你时，便笃定了今晚你一定还会前来，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他随即沉吟片刻将双目上下打量了赵枫许久。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屡次三番闯入我府衙当中？” 听着曹淳发问，赵枫不由得挤出一声嗤笑道。 “曹大人，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三年前刑府一事官府至今仍没有丝毫线索……只怕这其中曹大人居功甚伟吧？” 赵枫此言听起来十分没有章法，周围衙役闻言皆是一愣，可曹淳此时却已面色一变。 “府衙当中容不得你胡言乱语！左右侍卫！尽快给我将其拿下！” 赵枫脸色此时亦是一变，那县衙中的衙役在曹淳出声后当即一同发出一声厉喝，接着便彼此相视一眼提起手中刀剑向着赵枫攻来。 “哼……被我说道痛楚，恼羞成怒了吗？” 赵枫眉头微皱，他有些无奈的将背后长剑拔出。 若是他此时以柳叶飞花手法制敌，只怕曾经见过他出手的曹淳立刻便能察觉到是自己，因此他只得将一把铁剑似毫无章法般的挥动起来。 众衙役先前见赵枫轻功并不高深便已对他的身手有了几分估量，此时见赵枫仅凭借一身劲力挥动手中长剑立刻便明白此人功夫实在稀松平常，经此一念他们立时将手中刀剑挥砍的更加卖力了几分。 ‘铛’ 阵阵金石交加的声响传出，赵枫以手中长剑同时格下了三把劈向自己的兵刃，他随即内劲一吐，六阳融雪气劲婉如游龙般将那三把刀剑尽数斩断，随着兵刃的碎片坠在地上，周遭衙役与曹淳的目光皆是一变。 “大人，此人虽剑法平庸，可身具十分精妙的内功，还是让众兄弟暂且退下，由我来会会他吧！” 就在此时，曹淳身旁一位持剑的衙役忽的开口说道。 赵枫循声望去，发觉此人正是此前追赶他的那名剑客。 曹淳闻言观望了战局些许，他很快便已发现赵枫在众多衙役的兵刃当中似游刃有有余般穿梭往来，手中长剑虽是随意劈砍，可每每都能将对手连人带刀剑的击向一侧，立刻便也明白了此人应是位高手。 “好……务必将其擒获，生死勿论！” 那剑客闻言立时点了下头，随即便伴随着一声剑鸣陡然加入到了战局当中。 赵枫此时刚刚以六阳融雪内劲加持的长剑将一位衙役击飞，可转眼间面前便多了一柄寒光凛冽的剑光。 “好剑！” 他双目微张道了一句，那剑客闻言却依旧面色冰冷，全然没有做出半分反应。 随着二人鏖战于一处，周遭衙役均已尽数退开。 赵枫常年在外征战，生死搏杀下养成的敏锐洞察力早便将那剑客的招式看了个清清楚楚，他若是想一击溃之，只怕连第二招都用不着出。 但此时他心中却另有所想。 “若是有办法让曹淳降低警惕，兴许能从其口中套出些许线索……这衙役的剑技虽难登大雅之堂，可如今我也决不能将其轻易击败……此时仅差一个契机……” 正当赵枫和那使剑的衙役拼斗至数十个回合之际，却忽的听到府衙外传出了几道急促的马蹄声。 没过多久，府衙的大门便被一人从外推开。 第299章 栖身暗处 府衙十分沉重的木门此时被一人从外侧将其打开，接着众人便见一位裹在锦缎衣袍中的男人兀自跨入了府衙当中。 “来者何人？” 正在交手的赵枫与那名衙役也不禁暂缓手中兵刃向着府衙门口望了一眼，赵枫接着便是一愣。 借着月光赵枫看得分明，那牵马前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他风影部的程宇。 “程宇此时应该还在水坝处建工才对……怎会自发前来此处？” 赵枫心中不由得暗道一声，他随即眉头微皱接着想到。 “我此前已飞鸽传书发往天一院的信笺自当日发出后便了无音讯……现在想来，应该是被曹淳或郑天南一众人等中途截获，这伙人心思深沉得很……” 正当他犹疑之时，却见与他拼斗的剑客剑锋一转再度攻上，他只得一挺手中长剑将其格住。 程宇进了府衙登时有些疑惑，他见府衙当中众多衙役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又见曹淳此时亦是十分紧张，双目当即在眼窝当中转了几许。 “呦……颍州知县，你这牌面挺足啊？不是用以欢迎我的吧？” 曹淳听得程宇此言不明所以，他越过正在交战的赵枫与衙役身上径直望向程宇，这一看之下立即见到了他腰间似是悬挂着一枚令符，仔细视之，正是天一院风影部的制式腰牌。 赵枫此前在成立天一院及院中各部时已然将各部腰牌通禀天下，因此曹淳才能一眼认出程宇所戴正是风影部的腰牌。 “大人！这小贼擅闯我府衙意欲盗取其中财务！还望大人助本官一臂之力将其擒获！” 程宇闻言却没有行动，他伸出一只手指摸了摸鼻子笑道。 “颍州知县，你这话说的格外有意思，谁家的毛贼闲来无事会偷上官府衙门？莫非是你这府衙之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事不成？” 赵枫此时与那剑客战得正酣，他已在这一时三刻之内初步熟悉了对方剑招套路，自身剑法也是大有长进，因此看似两人打的难分难解，实则是赵枫一直在防水的缘故，他侧耳听闻程宇如此开口心中不由得赞了一句。 “好个程宇，早便听闻这小子十分机灵，如今看来，高飞所说无误……” 他侧身闪过用剑衙役的一记剑击，随即将其手中长剑以内劲向一旁带去，口中则用沙哑声线呼喊道。 “可是天一院风影部的程大人？草民久仰多时！” 他这半是恭维的话辅一说出便见程宇一愣。 “哈？我程宇啥时候这么出名了……呵呵，行吧，既然你认得我，不如暂且停手，我们将事情讲清楚再打不迟！” 见程宇态度急转，竟隐隐有偏向那穿着夜行衣试图盗取仵作手札盗匪的意思，曹淳不由得心中一惊。 “大人！万万不可啊！这小贼诡计多端，保不准停战之后会不会趁乱逃跑！” 程宇闻言轻哼一声。 “你这院墙之上，府衙当中尽是衙役，莫非还怕抓不住一个毛贼不成？朝廷年年给你们的供奉是让你们养猪的吗？” 这话立时将曹淳噎的够呛，他之前便因程宇说他府衙当中藏有见不得人的物事而有些心慌，如此一来更是大气都不敢穿上一声。 “停……停手！” 听曹淳咬了咬牙开口说了一句，与赵枫纠缠的剑客立刻将手中长剑收起向着一旁跃开数步。 赵枫此时也得以喘息片刻，他径直走向程宇，可还没等他开口，便双耳一耸听到了府衙之内的某一处蓦地传出一阵破空之声。 从军多年让他锻炼出的警觉性立时让他浑身汗毛都耸立起来，赵枫本能的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危险的物事正在急速接近自己。 “糟糕！” 赵枫脚下步法运转至了极致，与此同时身体也向前倾倒，那破空之声正是从他后方传出，正当众人疑惑着黑衣人为何突然前倾身体之时，一枚细若牛毛的紫色长针忽的寒光一闪没入了他脖颈当中。 “唔……” 曹淳于月色下眼皮颤了两颤，他向着一侧隐秘角落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接着便见赵枫径直趴伏在地上没了动静。 “什么人！” 程宇见状立时大怒，他虽心性机敏，可武艺始终并不高深，因此刚刚仅是看到有一枚暗器不知从何处袭来，下一秒便见赵枫倒在了地上。 “颍州知县！你好大的胆子！我既已让你们停手，你竟然还让暗中之人向他射出毒针？” 曹淳闻言立刻连连摆手道。 “大人怕是误会了！如你所见我府中衙役全在明处，且其中没有一人善用暗器！这人真不是本官下令所杀啊！……兴许，兴许是他无意当中得罪了什么人才惨遭毒手也说不准！” 程宇眉头紧皱，他上前两步蹲下身子向着地上的黑衣人鼻端探去，可就在此时，那黑衣人虽身子没动，口中却发出了仅有程宇能听到的细微声响。 “记住，我此时是个死人，想办法带我远离此处！” 程宇心中猛地一颤，这声音他听在耳中立刻辨认出是赵枫赵王爷的所发，他心思急转，当即已明了了赵枫应是易容至此，此刻正要以假死之法脱困。 “唉……” 想到此处，程宇蓦地幽幽一叹站起身子开口道。 “死了……出手之人应是一位暗器行家，且暗器之上淬有剧毒，这暗器端的是见血封喉，此人已然气息全无，一命呜呼了……” 曹淳闻言先是心中一紧，随即便松了口气。 “大人，这小贼毕竟是偷鸡摸狗的下三滥之徒，如今被仇家所杀，也算是，也算是……” 曹淳本想说死得其所，而后又想到这词似乎不该这么用，即便他心中希望此人身死，可也不该在程宇面前表现的太过明显，而就在他思索之时，却又听到程宇开口道。 “颍州知县，这副尸体我要暂且借走，我隶属天一院风影部，专察民间重案，此人身死，我得仔细检查一遍他的尸身才行。” 程宇话音刚落，已是伸手抓向了地上的赵枫。 第300章 密谈 曹淳毕竟只是颍州一位小小知县，天一院三部直属李世民，绝不是他这一位知县能抗衡的了的，因此当程宇带着地上那具尸首出了衙门起身离去时，他只得站在府衙门前躬身相送。 等到程宇骑马来到了颍州城外的一处偏僻之所，赵枫这才扭了扭脖子望向四周，他随即格外谨慎的开口道。 “有没有人跟踪？” 程宇闻言立刻轻笑着摆了摆手。 “王爷只管放心，我程宇虽然功夫差了些，可对着追踪之术和反追踪之道甚是精通，这一路上我变换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期间又换乘了两匹骏马，就算追踪之人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被我甩开！” 赵枫闻言这才轻点了下头，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自地上坐直身体暗道了一声好险。 此前的那根牛脑细针是实打实的奔着他脖颈而去，其上紫影凝着，显然是被淬了剧毒，若是真的射在了自己身上，只怕赵枫纵使有九条命也得毙命当场。 可就在那牛毛针几乎要扎在他脖子上时，系统的声音却忽的响在了他耳畔。 “恭喜宿主拾获‘紫影神针’一枚，现奖励宿主紫影毒淬密卷一本，望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这是将紫影针当成了垃圾收在了系统空间当中，这无异于直接救了赵枫一命。 “程宇，不错，你的确机敏的很！” 程宇听闻赵枫夸他不禁嘿嘿一乐。 “不过你怎会突然出现于此处？水坝监工现在如何？” 赵枫话音刚落便见程宇拍了一下脑门，他随即从怀中摸出了一只白色的布条递交给赵枫开口道。 “王爷，水坝你不用担心，有杨华大哥在那监管，众多工匠齐心协力，那现在也算是井井有条……” “这个布编锦囊是天澜大师命我转交给你的，前两日他便独自一人回到了水坝建设之处，我听他说王爷你如今独自在颍州当即便自告奋勇赶了过来。” 赵枫闻言不禁嘴角一抽，他端详了程宇良久而后开口道。 “你小子一定是受不了建水坝的枯燥无趣，所以才忙不迭的来颍州找我的吧？” 程宇见赵枫道破天机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你说这布条是天澜要你转交给我的？呵……我瞧瞧……” 赵枫随即将注意力放到了那布条之上，这白色布条应该是天澜从身上某处撕下来的，其上用黑炭书写着几个大字。 “颍州城北，神算廖怀。” 他有些疑惑的将其念出，而后和程宇对视了一眼开口道。 “天澜在将这布条交予你的时候可还说过什么？” 程宇闻言细细思索了一阵，可最终却摇了摇头。 “天澜大师的性子王爷应该清楚，他在给我这布条的时候只是微微一笑……唉，他不管啥时候都是微微一笑的……” 听着程宇的吐槽，赵枫嘴角一抽险些笑出声来，他仔细看了看那白色布条上的字迹，随后有些疑惑的开口道。 “天澜留下的字眼……似乎是想让我去寻找着所谓的神算廖怀……程宇，你可知道此人？” 程宇闻言一愣，他仰头望天似是思索良久。 “啊！” 就在此时，他忽的双目当中略过了一丝光彩。 “回王爷！……我此前在军中之时，似乎听麒麟卫的兄弟们提起过此人，据说神算廖怀算无遗策，且通知天文地理，这世上不论是凡俗琐事，还是天机秘闻，只要有足够的珍宝交换，他都能算到！” 赵枫闻言眉头一皱，说实话，他是不信这所谓得卜算之法的，这天底下所谓的神算，大多只是精通望闻问切之法，所谓的算无遗策，只是通过分析来人穿着打扮言行举止而推测出的一些表象而已。 “天澜禅师应该不会无故提及此人……莫非此人当真有几分本事……嘶，可要是真如程宇所说，这人无事不知无事不晓，那还要我天一院的风影部干嘛？遇到什么重案要案，只需到他面前拜上两拜奉上些钱财便能将这案子破了……” 正当赵枫纠结之时，程宇却依旧话音不断的讲述着这位神算廖凡，赵枫粗略听了个大概，只觉得此事实在玄的很，显然不能尽信。 “对了王爷……那刑府血案目前可有进展？可需要小人做些什么？” 赵枫眨了眨眼苦笑道。 “这案子应当涉及之人颇广……就你刚刚见到的那位曹淳曹知县便是其中一环，我当前仅查到三年前刑府满门是死于毒杀……等等……毒杀……” 就在此时，赵枫忽的伸手摸了摸脖颈，而后猛地拍了下巴掌。 “是了！是了！刚刚偷袭我的人所用暗器正是牛毛纤针，且其上淬有见血封喉的奇毒，当年将刑府一干人等尽数屠灭的手法正是这毒针，那偷袭我的人，便是当初将刑府二十六人杀死的真凶！” 程宇见赵枫情绪忽然变得激动，心知是这赵王爷想来是得到了什么有关案情的关键线索，他转了转眼睛试着问道。 “王爷……既然如此，那等到明日，我们只要前去城北的神算廖怀处询问出江湖当中擅用牛毛纤针之人都有谁，从中排查一番便能知晓谁才是真凶了！” 赵枫立时抚了下掌。 “不错……前提是这廖凡当真有你们所说的那般神异……” 眼下那仵作手札正被曹淳牢牢捏在手中，赵枫制造出的假死情势应该会让幕后之人略微松懈，若是真能从神算廖凡处获得些许线索，那赵枫此行也算是有所建树了，如若不然，他只能重做打算显露真身命曹淳交出仵作手札。 可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幕后之人只怕要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来，这绝不是赵枫希望得见的场面。 等又过了盏茶功夫，赵枫已将那夜行衣换成了平常装束，且脸上佩戴的易容面具也被他稍加改动，程宇见他转瞬间又换了一副容貌不由得啧啧称奇。 二人随即分别入城，又于城中一处客栈回合。 第301章 验明诚心 等到天色刚蒙蒙亮之时，赵枫已停止了六阳融雪内劲的运转。 他近日来屡次运功下，此时六阳融雪内劲已然比起当初刚刚获得之时壮大了些许，虽然比起江湖当中的一流内家高手还是相差甚远，可若仅是对敌三流的江湖人，那其人恐怕难以在赵枫手上撑下一招。 “王……咳，公子，咱们现下便去寻那城北的神算廖怀？” 已被赵枫用易容术变换了相貌的程宇低声问了一句赵枫，赵枫闻言则点了下头开口道。 “不错，且让我们看看这廖凡究竟是何许人也……” 二人随后一前一后做主仆打扮向着颍州城北走去，等二人沿途之中一路询问找到廖凡居所时，已然到了正午时分。 此时空中艳阳正值高悬之际，映照的赵枫与程宇面前的白石墙壁分外刺眼。 “公子，那神算廖凡住所便是此处？” 赵枫听程宇发问皱起眉头打量了一番前方建筑在湖心的一座园林，他随即便开口回到。 “我也不知……但沿路而来的百姓都说廖凡居住在这湖心岛之上，想来不假……只不过，这廖凡行踪似乎世人皆知，他既身为神算，难道就不怕这么多年来算无遗策得罪的仇家找上门来吗？” 程宇心思活络，立刻便明白了赵枫话中含义，他随着赵枫看了看那湖心岛，随后便也摇了摇头道。 “说不准……说不准这廖凡仅是徒有虚名？因此江湖中人都不屑于找他一个江湖骗子的麻烦？” 赵枫闻言轻笑一声。 “这不是没有可能……可还有一种解释，那便是这廖凡当真深藏不漏，乃是同天澜一般武艺超群的世外高人，他本就没把想要寻仇的人放在心上。” 程宇听赵枫这么说点了下头，可随即又是摇了两下道。 “王……咳，公子，我还是觉得这神算之名太过张扬，当世之上，若真有算无遗策的神人，那咱们那位圣上又岂能不知？” 二人言说至此，一时间都对着神算廖凡充满了好奇。 “行了，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得赶紧找船渡湖才是。” 然而赵枫和程宇在这湖岸处寻觅良久，竟是半条船影都没找到，眼见这湖心岛据湖边足有数公里之遥，赵枫不禁有些郁闷。 “这廖凡所居之处竟无半条船只，你我虽身具轻功，但腾波踏浪方寸之间尚可，这种距离，哪怕是绝顶的轻功高手想来也要费上一番周折吧……” 程宇听赵枫这么说也是连声附和，可就在这二人在这湖畔徘徊之时，赵枫却忽的察觉到不远处似乎立有一块石碑。 “……这是……” 他上前几步来到那石碑面前，目光转动之下，石碑之上篆刻的字立时映入他眼中。 “欲见神算，验明诚心，登萍度水，沉浮在天。” 程宇兀自将那石碑上的话念了出来，随后有些疑惑的望向赵枫开口道。 “公子……这打油诗上说的是何意？难道我们想要见这神算廖凡还得身具登萍度水的轻身功法不成？” 赵枫微眯起一双眼睛口中自顾自的念了几遍那石碑上的字眼，随即眉头一皱开口道。 “只怕那神算之意并非如此……你且看这石碑上的话，验明诚心，沉浮在天，我想他这是想用这湖水试一试来访之人是否心诚，若是心诚者，哪怕是乡野之徒腹水泅渡最终也不会沉入湖心。” 程宇听赵枫说完这番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公子，这可是颍州城外的瀚河湖，那湖心岛距离湖畔少说也要十几里，且这湖水里听说还生着鳄鱼，咱俩可是肉体凡胎的寻常之人，要真想靠游泳抵达湖心岛，就算给咱们九条命也不够用的啊！” 他手搭凉棚向着湖心的那座小岛凝望了有一会，随即对着赵枫摆了摆手。 “登萍度水……登萍度水……” 可赵枫此时却对程玉的话恍若未闻，他将视线转至那湖泊临近中心地带，随即双目当中精光一闪。 “呵……验明诚心，原来是这个意思……” “程宇，你可信我？” 程宇见赵枫呼出此言当即用力点了下头道。 “您看您这说的什么话，要是不信您，我程宇早在当年流沙进犯之时便死在疆场上了，王……咳，公子所言，在我程宇看来便是金科玉律！” 赵枫笑骂一句程宇满嘴的油腔滑调，他随即伸手指了指那湖心处开口道。 “我刚刚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湖心四处皆生着浮萍，且这浮萍的分布十分有趣，竟此外而内不住延伸，就像是有人以这浮萍浦路一般……” 赵枫的话刚刚说到一半程宇便心有所悟。 “秒啊！我懂了公子！这验明诚心原来是这个意思！” 见程宇这么快便领会了自己话中寒意，赵枫不禁十分赞许的笑了笑。 “既然他要试试来者诚心，那我们便依照他设下的这个关卡一路闯过去便好，怎么样，你既出身于青龙军中，这点胆量想必不会没有吧！” 听赵枫出言调笑自己，程宇当即将裤脚挽了起来径直走入水中道。 “公子放心，待我先行一步为你探探前路如何！” 程宇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已猛地跨出一步自湖边冲了出去，赵枫见状不禁暗暗点了下头。 ‘扑通’ 等到程宇提起以轻功蜻蜓点水般的跃出十数步之遥后，他身子陡然一晃，接着便落入水中，赵枫此时看的分明，那湖水在程宇跌入其中后立刻翻涌起来，随即便有两只肤如枯槁的鳄鱼自水面上探出头来。 “程宇！去那浮萍处！” 赵枫见状立刻轻喝一声，接着便双足掠动，将六阳融雪内劲自丹田当中提起，他随即跨出一步踏在水面之上。 比起程宇刚刚的粗浅轻功，赵枫这来自系统的轻身步法显然好上许多，虽然这并不是什么高深法门，但被六阳融雪内劲加成过得步法依旧能让赵枫短时间内踏波而行。 转瞬之间，赵枫已然行进到了程宇所处位置，可程宇接下来的表现却让赵枫不禁再度浮生了一丝赞许。 第302章 智者 只见程宇虽已逐渐没入水中，可面色却是如常，显然没有半分惊慌之色。 他在身体完全沉没之际双掌猛击水面发出了啪的一声，接着赵枫便见他经此一掌借力身子再度于水面之上跃了起来，这一击借力，程宇于半空中凌空一踏，等他回落之时已然是立在了一侧的浮萍之上。 “哈哈！王爷！果不其然啊！这浮萍之下钉有浮木，登萍度水实则是踏木而行！” 赵枫此时也运转轻身步法飘飞至了那浮萍下的浮木之上，他嘴角微微扬起笑道。 “既然那石碑上说的是考验来者诚心，那自然不会设计什么引人必死的杀局，不仅如此，呵呵，你看那湖中的鳄鱼，它们虽然漂浮在湖面上，却对我们似乎不感兴趣，想必这些鳄鱼也是那神算的手笔，为的便是将那些没有诚心之人吓退。” 程宇闻言依照赵枫所言向鳄鱼看去，果然发觉这些鳄鱼虽然被自己刚刚落水之声惊扰，可此时却对离水面不远浮木上的二人丝毫没有进攻之意。 “看来这神算廖怀当真有些手段，王爷，咱们还是继续前进吧！” 此时二人已步入湖中，四处早便没了外人，因此赵枫对程宇叫他王爷一事也没再管束。 有了脚下浮木，身具轻功的二人很快便如履平地般的抵达了那湖心岛屿之上，可正当二人上了岸想要向着岛中行进之时，赵枫却忽然发觉，这园林之内错综复杂，且四处皆种着奇花异草，即便是见多了花木的他都难以将其辨认。 “嘶……王爷，这些花草色彩斑斓……只怕是有毒啊。” 程宇皱起眉头看了看身前五颜六色的花草不禁沉声道了一句。 赵枫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不错……你看那边……” 与此同时，赵枫目光所及之处，地面上竟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具鸟尸，他伸手指了指那个方向示意程宇，随即环顾四周望向别处。 “果然……程宇，这边也有一座石碑，我们前去看看。” 他话音刚落，人已向着湖畔一处踱去，没走几步刚刚所见的石碑便已到了身前。 “王爷？这回石碑上写了什么？” 程宇紧随着赵枫跟了过来，却见赵枫眉头紧锁的站在那石碑前若有所思。 “亘古一息，智者方得始终。” “这又是什么意思？” 程宇将那石碑上的一句话读了出来，而后也跟着皱起了眉头自语道。 赵枫此时循着石碑转了两转，似乎是在观察此处是否有类似机关之类的东西，可最终却一无所获。 “唉……想必这也是神算廖怀设下的关卡之一……智者……智者……” 他自顾自的嘀咕了数声，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一侧色彩斑斓的毒株之上摇了摇头。 “眼下我们已顺着这湖中之岛绕行了一周，并没有找到别的出路，想要步入岛心仅有通过这些看着便有剧毒的花草才行，这石碑一侧又没有机关暗道……王爷，这廖怀搞得是什么幺蛾子，我怎么看不懂啊？” 别说是程宇，就连赵枫此时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盘膝坐在地上沉思许久，眼看着日光愈发暗淡，直到太阳逐渐西沉之时才有些烦闷的自地上站起。 “王爷，可是想到什么了？” 此时程宇已五脊六兽的睡了一觉，见赵枫终于从沉思中醒转不由的出言问了一句。 可赵枫却依旧是摇了摇头。 “唉！依我看，这纯粹是廖怀存心刁难来者！他本就没有什么算无遗策的本事，因此才设下诸多关卡让来者不能前行最后知难而退，什么智者，呸！我看愚者才差不多！” 然而程宇话音刚落便见赵枫忽的拍了下手掌。 “程宇……你刚刚说什么？” 程宇见赵枫情绪陡然变动险些吓了一跳，他踯躅片刻开口应到。 “愚……愚者？” “对！就是愚者！古语有言，大智若愚！这石碑之上所说的智者，其实便是世间碌碌凡人！” 赵枫此时越说情绪便愈发激昂，直至他将话说完后，整个人更是向着那斑驳色泽的花林踏了一步。 程宇见此情形惊得险些跳将起来，他一把拉住赵枫开口道。 “王爷！那可是有剧毒的花草！你忘了那死了一地的鸟了？！” 不想赵枫闻言却是轻笑一声。 “放心，本王还不至于四处寻死，你且看这石碑所言，智者方得始终，这一关，廖怀要考较的，乃是一人之智，我且问你，现如今你见了这五彩毒株，又看到了一旁横死一地的飞鸟，现在可还敢迎着这毒花向前？” 程宇闻言立时将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当然不敢，谁上去谁就是傻子，那纯粹是不想活了！额……不过若是有什么理由的话，自然……” 他话刚说出口，可转念又想到了赵枫此前正是要奔着那毒株前进，立时又将这话收回了半分。 赵枫对着程宇翻了个白眼笑道。 “你在本王面前不比遮遮掩掩，我又不会吃了你……呵，不过你刚刚说的不错，见此情形，谁要是悍不畏死迎着这遍地毒株走进去，那便是彻头彻尾的莽夫，愚人。” “那王爷你为何还……” 二人谈笑间，赵枫便又向着那花草靠近了一步。 “呵，程宇，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细细思量，古语有云，大智若愚，那神农氏尝百草以试毒，他可是愚人？” 程宇闻言面色一僵，他随即讪讪的笑了两声道。 “那自然不是……” “有些时候，智者愚人，一念之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若本王所想不错，这廖怀应是在考量来人是否具备大智慧。” “王，王爷……何为大智慧？” 见程宇目光在望向那众多毒株异花之时依旧心悸，赵枫笑了几声将情绪平稳。 他驻留在那毒花之前，脑海当中思绪翻涌，一时间朝堂之事，战场之事，乃至古今之事同时在思绪当中呈现。 “该明时智，该昏时愚，这便是大智慧。” 他言说至此，已然踏着一地的奇花异草径直向前。 第303章 紫影媛姬 “王爷小心啊！” 程宇见赵枫一步踏入花丛当中瞳孔不禁骤然缩紧，他紧咬了两下下唇似是思索了一阵，可转念之间便又脱口骂了一声什么，等赵枫回眸望去时，他已然跟在了自己身旁。 “怎么，你不怕了？” 听赵枫如此询问，程宇呸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浓痰溅落到了一旁。 “王爷！我程宇自当年加入青龙军之时便已许诺，此生愿誓死追随于您麾下，就算眼前是刀山火海，能跟在你身边我也认了！” 他这话说的十分郑重，就连一旁的赵枫都不禁有些感动。 “好……不愧是我赵枫的人……” 赵枫伸手拍了拍程宇肩膀点了点头，可他随即便嘴角兀自扬起笑道。 “不过你放心，我赵枫不会带着自个兄弟一同赴必死之局，你看，你我二人现下正在这毒花丛中，你可感觉身体有所异样？” 赵枫这话说完程宇立刻试着提气运转周身，而随后他便惊喜道。 “王爷，我身体不但并无异常，反倒是内息似乎比起之前还要浑厚些许！” “哦？” 赵枫闻言也随之运转了一下体内的六阳融雪气劲，他一试之下果然发觉丹田当中的一丝真气如今真的盈实了不少。 “没想到这看似剧毒的花丛竟还有此功效……看来天澜让我们来寻的这位神算果真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本事……” 二人随即踏着遍地毒花前进了近一炷香时晌，直至面前这花草逐渐退去，一座建于众多翠绿长竹当中的小亭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王爷……前边似乎有琴音传来……这琴声真是古怪，我怎么感觉即便是初学者弹得都比这个强……” 程宇将头稍稍侧了侧开口问了一句，却发觉赵枫此时竟已驻足在了竹林当中，看样子竟似是在仔细聆听着如涧泉叮咚之响的琴音。 许久之后赵枫方才微微一笑对着程宇开口道。 “看来这琴声已然平复，我们走近些瞧瞧这神算廖怀究竟是何许人也。” 程宇闻言立刻跟在赵枫身旁向着那竹中小亭走去，二人行进了数十步，之前掩盖在竹林当中的小亭逐渐在二人眼中呈现出全貌。 “啊？这……王爷……这亭子中没有人啊？” 就当二人步入亭中之时，程宇却忽的一怔，赵枫此时也有些疑惑，他径直视向那竹林小亭，却发现亭中仅有一把空琴置在石桌之上，反观那小亭四处，却哪来的半个人影。 “这……这琴刚刚莫不是自己在作响？这鬼地方不会有什么阴祟之物吧？” 听程宇越说便越离谱，赵枫不禁翻了个白眼，他随即伸手在那古琴之上拂过，接着便在手指当中夹住了数根十分纤细的白丝。 “呵，少自己吓唬自己，这世上若当真有鬼神之说，那死于本王阵前的突厥兵士还不生吞活剥了我……你看那亭子上方的几处空洞。” 程宇闻言抬起头来循着赵枫手指指向望去，随即果然看到了这亭子顶端留有七处空洞，而那孔洞当中似乎又藏有什么细小机关一般连接着几根丝线。 “这些丝线连接着这亭中古琴的七条直弦，每当竹林当中有微风拂过之时，便会通过这七处空洞带动着几根链接在古琴之上的丝线，就像这样……” 赵枫说完便对着石亭顶端推出一掌，他这一掌仅以些许内劲带出了一道掌风，就当他掌势收缩之际，亭子上连通的丝线果然受他这一掌影响不住颤动起来。 程宇将注意力放到那古琴之上，发觉风势稍起，这琴上的七根琴弦立时便也跟着颤动起来，几道毫无规律的琴音也随之迸发而出。 “哈！这神算廖怀果然有些意思，莫非他特意建筑这座竹中小亭，为的仅是闲暇之余听着风声作响？” 程宇的话调侃成分居多，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赵枫闻言却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廖怀这是在聆听天地琴音……果真是高人……” “啊？” 无视了一旁的程宇，赵枫伸手将那古琴上的些许积灰拂去，他转头望向一侧通路，却发觉那亭子所通之处没有半点东西。 “……” “额……王爷……这廖怀似乎并不在湖心岛上啊，咱们不是白来了一趟吧？” 赵枫此时也有些疑惑，他四处环视了片刻，可却依旧没能找到能容人居住的居所，许久之后，他干脆原地抱拳以六阳融雪内劲催动声音朗声喝到。 “久闻神算廖怀算无遗策，今有三年前刑府血案难明，天一院赵枫斗胆求见，还望先生现身一叙！” 这声音携着些许音浪迅速向着四处扩开，竹林当中一时间竟被赵枫六阳融雪内劲鼓动起了阵阵微风。 可等他声音沉寂之时，竹林当中却依旧没有半分回应。 赵枫随即和程宇对视了一眼，他随后更是轻轻叹了口气。 “走吧……看来我们赶得有些巧，神算廖怀兴许是在四处云游……” 然而正当赵枫想与程宇就此离去之时，却忽的见到一侧竹林当中钻出了一道迅如雷电般的黑影。 赵枫当即从袖袍当中抖落三枚铜钱想要向那黑影射出，可随即便发觉那黑影仅跃至自己身前便停了下来。 “吱吱吱！” 二人定睛望去，竟发觉那是一只遍体灰黑的灵猴，未等他二人有何举措，便又见那灵猴将手中的一只卷轴丢到了地上重新跃起钻入竹林当中。 “这猴子身法竟如此之快……成精了吧？” 程宇瞠目结舌的望向仅一瞬便消失在了远处的猴子惊叹道。 “即是廖怀岛上的灵猴，有些许超凡脱俗之处也算是理所应当……这卷轴……” 赵枫没有因这灵猴的奇诡身法而发出感叹，他将灵猴置于地上的卷轴拿起看了一眼，随后便是一愣。 “王爷，卷轴上写了什么？” 见程宇发问，赵枫将那卷轴展开呈现在他眼前开口道。 “这似乎记载了一个人的生平……紫影媛姬……是个女人，等等……” 就在此时，赵枫忽的双目微张，继而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声调。 “她是刑融十年前未过门的妻子！” 第304章 猜测 “刑融未过门的妻子？” 程宇听赵枫此言不禁是一愣，他随即也将目光放到了那卷轴之上。 “这卷轴上记载的女人本名是紫媛，自十七岁时便已和刑融定下了亲事……” 赵枫瞥了一眼身旁的程宇接着又开口道。 “卷轴上记载，紫媛似乎在二十四岁那年便已逝世……她逝世那年，刚好是刑融第一次率领一干义士抗击突厥之时。” 程宇此时也看到此处，他眉头一皱忽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王爷！你看，这紫媛似乎继承过一门独特的暗器手法，这是她父辈一脉相承的影疏针法，这门暗器手法可以将纤如牛毛的尖针以内劲激发而出，这不就是你之前所说邢家二十六口脖颈处的针伤吗？” 赵枫闻言表情立时变得精彩起来，他兀自将那卷轴读了一遍，随后将双目闭合心中则思绪偏飞。 “紫媛擅长的暗器手法和当年将刑府上下满门屠尽的按其手法一致……可她早在七八年前便已逝世离去了，一个死人又怎么可能会突然活过来将刑府屠戮？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程宇挠了挠头发忽的低声开口道。 “会不会……当年紫媛是假死？王爷……你看，紫媛当年似乎是因刑融擅自前去抗击突厥一事耿耿于怀，她的死也是因为不满刑融此举，认为刑融将自己看的不比当地百姓重，这才毅然决定只身去除江南的十三大盗，如此说来，她有没有可能是假装身死，经此一役对刑融由爱生恨才蛰伏数年？” 程宇所说也有一定道理，可赵枫细细思索一番后还是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对，当年紫媛身故后，刑融为了她尽数覆灭江南十三大盗，且当年之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紫媛妒心太盛的缘故，由爱生恨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可却不高……” “其次一点，紫媛既然连那刑融只身一人便能尽数屠尽的十三大盗都无法战而胜之，又怎么能在几年后将刑府上下如此多的人杀死？” 程宇听赵枫此言思索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我倒是有另一番猜测……” 然而就在此时，赵枫却忽的用手托了托下巴开口道。 “程宇你看……紫媛出身暗器世家……有没有可能……她还有什么兄弟姐妹仍在世上……是这个人得知了当年之事为紫媛打抱不平由此将刑融视作仇人？” 程宇闻言立刻拍了下手掌。 “王爷说的有道理！若是紫媛尚有兄弟姐妹在世上，极有可能因为当年刑融没能救下她一事耿耿于怀，以至于恨意愈发高涨实施报复！” 赵枫此时也是点了点头，他将那详细记载了紫媛生平的卷轴拿在手中看了许久，随即轻笑一声开口道。 “不愧是神算廖怀，即使不在此处也算到了你我二人今日前来……这卷轴想来是他早便备好的。” 程宇闻言深吸了口气，随即正色道。 “神算在上，小人程宇此前言语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赵枫见他此举不由得险些笑出声来，他随后拍了拍程宇肩膀说道。 “廖怀是世外高人，他不会把你此前言行放在心上的……呵，如今我们洞悉了当年之事的些许线索，只需回到天一院详查一番紫媛所在家族便能轻易得知这世上究竟还有谁会运用影疏针法，如此一来，这刑府血案也算是破了一半……” 就当赵枫和程宇向着竹林边界行进将要离去之时，他二人忽感身后一道劲风扑来，赵枫即刻转头视去，却发觉竟然是那只灰黑色的灵猴再度从竹林当中窜了出来，他有些疑惑的看向灵猴，却发觉这灵猴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只卷轴。 “额……大人？这卷轴是？” 程宇见状有些惊愕，他试图去接灵猴手中卷轴，可那灵猴动作异常灵敏，见程宇伸手却是翻转身体凌空转了个圈，显然是不想将卷轴交予他手。 “这……” 赵枫见状不禁笑了两声，他随即兀自伸出一只手来放到灵猴身前，这回灵猴果然不再躲闪，而是将手中卷轴径直丢到了赵枫手中。 “吱吱喳喳！” 转眼之间，那灵猴便又纵身跃入竹林消失不见，第二次见到它这快绝身法的两人此时已经有些习以为常，赵枫随即将目光放到那卷轴之上，可下一秒便感觉心脏停跳了半拍。 “啊……这……！” 程宇此时也是一惊，他错愕的望着卷轴一侧的朱红色笔迹，整个人几乎要叫出声来。 “大人……大人……” 赵枫眉头微皱伸手虚压，他喘了几口气抚平了情绪开口道。 “不知廖怀此举何意……呵，可本王倒要看看，他究竟在这卷轴当中记了什么……” 程宇听赵枫此言当即默不作声的转过身体。 赵枫见他此举轻点了下头。 他随即将卷轴上的一纸封条扯下，卷轴随之展开，映入他眼帘的第一个词句便是两只由朱砂笔书写的文字。 赵枫！ 这卷轴上记载的是他的生平过往！ 赵枫将视线转至卷轴之上细细看去，他从头至尾看了半柱香的时晌，生平种种一时间竟逐一浮现在他脑海当中。 “……” 而当赵枫翻至那卷轴的最后一面时，却有些愕然的发觉那最后一页仅是被一只墨笔划出了一道竖线，其中内容不管赵枫如何努力去看都难以窥见一二。 “呼……程宇，没事了，你转过来吧……” 赵枫将那卷轴仔细绑好，随即眉头紧皱的开口道了一句。 程宇闻言立时转过身来，他神色十分复杂的望向赵枫，随后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王爷……这廖怀……虽然的确是世外高人，可此举终究还是有些过了……您……”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可赵枫此时已伸出了一只手将其拦住。 “无妨……呵，若是廖怀不再这卷轴当中将我点醒，只怕我还会被某些事物蒙在鼓里一错再错……我得谢谢他。” 说道此处，赵枫嘴角显露了一丝微笑，可这微笑转眼间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杀伐果断的决绝。 第305章 府衙失火 ‘砰’ 赵枫此时右手掌心处立时发出了一声细微响动，他六阳融雪气劲自掌心处一经发出立时将那卷轴摧破成了几许纸粉。 “王爷，您这是？” 程宇见状登时一愣，可随即便见赵枫摆了摆手开口道。 “程宇，记住，今日之事，不要再与旁人提及，你我二人仅是连闯数关来到这湖心岛上，并从神算廖怀处听到了些许关于当年刑府案情得到详情……记着，今日你我就是在此和廖怀见了一面，这人长须白眉，举措之间仅是一片仙风道骨。” “啊？” 程宇闻言有些不解，可他此时望向赵枫立时发觉赵枫面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听懂了吗？” 见赵枫发问，程宇当即抱了下拳开口回应道。 “……回王爷！今日我和王爷在这湖心岛见到了传闻当中的神算廖怀，这人身高七尺，仙风道骨长眉白须，天文地理，星象医卜，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赵枫长舒了口气嘴角微微向上扬了些许，他随即拍了拍程宇肩头开口低语道。 “如此……便好……” 他这话说完后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前额，随即便惊愕的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已然冷汗遍布了全身。 “叮咚……检测到宿主身前卷轴碎屑为异常珍贵事物，若宿主有意让系统回收，则会触发大满贯奖励，成就点数添加十点。” 系统的声音此时忽的在赵枫心头响起，他周身立时轻颤了一下，手臂上肉眼可见的浮现出了鸡皮疙瘩。 “……程宇！” 赵枫咬紧牙关看了一眼地上的些许纸屑开口蓦地低吼了一句。 “放火！把地上的纸屑给我烧干净！” 程宇虽不知赵枫因何说出此语，可此时见赵枫面色吓人也没多问，等到他以火折子将地上的些许碎屑一把火焚尽之后，系统的低语才逐渐隐没在了赵枫心间。 “王爷……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见程宇回到自己身旁，赵枫将额头和脖颈上的冷汗拭尽，他细细思量一番开口道。 “走……回颍州城。” “王爷，咱不直接回天一院调取紫媛的档案吗？” 听这个号程宇的询问，赵枫微微摇了下头。 “紫媛的档案不急，天一院算得上是当世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就算此案幕后之人再如何神通广大，想要潜入其中将紫媛的档案毁去也如同天方夜谭，相较之下，我更对那颍州县令曹淳藏匿的仵作手札感兴趣。” “仵作手札？就是王爷前些日子在他府衙做客时他所说的那份？” “王爷，那仵作手札会不会是曹淳随意乱说的？你想想，他明知道你要来查三年前的那庄血案，又为何要将与此案息息相关的手札一事告知与你，他要是咬紧牙关不与你说此事岂不是更好？” 赵枫听程宇此言却笑着摆了摆手。 “这曹淳是个聪明人……呵，正是因为他是个聪明人，所以在说话之时愿意在三分假话当中掺杂三分真话，若是他全程与我对话说的尽是些废话假话谎话，难道我是傻的不成，连这都看不出来？” 程宇闻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王爷，咱们此行是直接表露身份以天一院之名强迫他交出手札，还是乔装打扮伺机窃取？” 这的确是个问题，赵枫沉吟片刻回到。 “都不好……你我二人一明一暗，你还是直接以天一院风影部的身份与他当面对质，而我则躲在暗处看能不能趁机将仵作手札偷出来。” “王爷是想声东击西？好！那便如此！” 二人至此已然将后续计划安排妥当，等到他们回到颍州之时已然到了夜晚。 “天色已晚，王……公子，咱们还是先去客栈休息吧……” 程宇见月色已然高悬，忙向着身旁的赵枫开口提议道。 赵枫见状也是点了点头。 “今日执行的确有些劳累，也好，那我们便……” 然而正当这两人想要直奔客栈而去之时，却忽的见到街道之上竟泛起了声声喧哗，随即二人便见前方城内一处似乎燃起了熊熊火光。 “王爷！那地方似乎是颍州府衙！” 程宇见状登时惊愕发声，他一时间都忘了改口称呼赵枫做公子。 “糟糕……我们快去看看！” 赵枫此时也是心中大惊，他仅低语了一句随即便提起一口六阳融雪内劲纵身跃上一侧房屋院墙飞檐走壁的赶往府衙之处。 “王子等等我！” 程宇心中急切，他连忙也在街巷当中狂奔起来，口中王爷和公子此时竟自行合并出了一个让赵枫听了啼笑皆非的词汇。 “……” 等赵枫停在府衙之处时，发觉此处大火已然一发不可收拾，府衙门前此时也拥堵了许多城中百姓，现在这群人正不住的向着府衙指指点点。 “大娘……您可知道这府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突然起火？” 赵枫见那府衙当中烈火不止，心知此时即便闯进去多半也只能望火生叹，于是干脆直接跳到了街巷道路上。 被赵枫询问的那位大娘闻言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枫，她随即咂了咂舌开口道。 “哎呀……年轻人，你是不知道啊，这府衙当中的曹大人也不知道今天是造了什么孽。” “你看，他前脚刚刚带着手下一干衙役想要犒劳他们，这不才走到隔街的醉仙楼，可好巧不巧的，这府衙竟然被人放了一把火！唉，看着模样，想必曹大人想要重新坐于公堂之上得个把月喽。” 赵枫闻言嘴角不住抽动，他双目微眯转向一处，与此同时，程宇此时也喘着粗气赶了过来。 “王……公子……呼……我刚刚看到曹淳他们一干人等……就立在那边，我在一旁看得分明，那曹淳满面仅是阴谋得逞的颜色，想来这一切都在他计划当中……” 听到程宇的话后，赵枫更是紧紧咬住了牙根，他许久之后方才愤然低语了一句。 “走……我们先回客栈再说！” 第306章 拦路之人 虽心有不甘，可赵枫和程宇最终还是暂且回到了客栈当中。 “王爷……如此一来，那曹淳所暗藏的仵作手札可就再也难以寻得了啊……” 程宇在客房当中不住踱步，他忽的停下脚步对着坐在床榻之上运功打坐的赵枫说了一句。 “这么一来……即便咱们到时候真的找上门去，他只需说上一句其实这仵作手札一直保存在府衙当中，只是当日王爷您来的匆忙，他一时着急忘了此事。” “可事到如今，府衙被人一把火付之一炬，这仵作手札即便如今想了起来也随着这场大火消失在了废墟当中……我……我特么……” 说道此处，程宇竟情绪激动之下险些破口大骂。 赵枫于床榻之上呼出一口浊气轻叹了一声。 “现在我们急也没有办法……如今我算是想明白了，三年前那庄灭门惨案想来是同时涉及了三方势力，紫媛那不知现在何处的兄弟是其一，用乱剑将刑融劈砍致死的用剑之人是为其二，这曹淳虽不知当年做了什么，处于何等位置，可也定然于此事脱不了干系。” 程宇见赵枫此时反倒是平心静气不禁有些郁闷，他挠了挠头发开口道。 “王爷，如今就算我们心知肚明，可手中没有证据，咱们就算当面找上他们对峙也没什么用啊……唉。” 见程宇连连唉声叹气，赵枫摇了摇头开口道。 “行了，你也不比如此，别忘了，我们还剩下一条线索没有查，那紫媛即是暗器世家中人，她的档案定然存于天一阁当中吗，眼下既然曹淳手中仵作手札这条线断掉了，我们不放专注于天一阁当中的档案之上，从这紫媛的家人下手！” 程宇见赵枫已打定了主意不禁随之点了点头。 “成！王爷说一是一，程宇听您的。” 随着夜色愈发深重，这一夜转眼间便已又深了几重。 第二日破晓之时，赵枫与程宇已然寻觅了两匹快马自颍州城门口绝尘而去，他们此时已然的装束和易容面具仍未换下，赵枫只是从当初存放衣物的地方将自身装束一同收入了行囊当中。 二人驾马前行数里只要，眼看便要渐行至直通官道的一处山隘，可就在此时，二人竟同时听到了面前山隘处传出了一道呼啸之声。 “呔！那两个骑马的人！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随着这一声十分富有韵律的喊声传出，前方山峰隘口之处立时跃出了数人，赵枫与程宇径直视去，却发觉这几人皆是手持刀剑，身着一身粗布袍子。 正当二人观察之时，便见刚刚那发出呼喝声的壮汉当先一步迎向了两人。 赵枫和程宇在那人发出呼喝之声时便已将马头拉住，此时随着坐下骏马的一声长啸过后，两人已是于平沙山路之上站定。 “哪来的拦路劫匪？你们可知道我们两人是谁？” 程宇见来者竟是几位山野装扮的匪徒不禁心中一乐，他随即将天一阁风影部的腰牌取出在那壮汉面前晃了两晃开口道。 “这牌子你可认得？” 那持刀的壮汉见程宇拿着一只黑中带青的腰牌有些迷惑，他挠了挠下巴忽的啐了一口浓痰。 “呸！谁认得你这黑黝黝的牌子？这东西既不是玉又不是金银，想来也不值几个钱，本大王要的是你们身上的财物，你拿着牌子出来作甚？” 见那壮汉此举，程宇眉头微皱，他随即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赵枫，却发觉赵枫神情当中尽是一片凝重之色。 “王爷？” 程宇退回数步低声暗道了一声，却见赵枫用眼神示意自己看向那盗匪当中的一人。 程宇循着赵枫目光所示望去，立时发觉了这些匪徒当中似有一人如鹤立鸡群般和旁人格格不入，这人虽也是一身粗布麻衣打扮，可面目白皙，手指异常修长，赵枫和程宇随即望向他眼窝两侧，这才发觉此人太阳穴处竟时常轻跳一下。 “你们两个在那叽叽歪歪做些什么？再不拿钱，可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壮汉步步紧逼之下已然来到了赵枫身前，见他手中长刀扬起意欲斩落，赵枫立时眉头一皱，他随即一步跨出已然将肩头送到了对方怀中。 “哎呦！” 赵枫此举之下已将六阳融雪气劲融入这一击，他动作极快，且力道十足，这一撞之下那壮汉立时发出一声痛呼栽倒在了地上。 “草！点子扎手！大家伙一起上！” 众多盗匪见状立时扬起手中刀剑一齐攻上前去。 程宇见状当即将腰间长剑拔出与这些人战至一处。 而赵枫此时将那壮汉击倒后却没了动作，他轻踏在地上让自己面对这盗匪当中同样没什么动作的最后一人。 “你看着不像是寻常盗匪……呵，让我猜猜……” 赵枫自顾自的低语了两句，他顺势将背后一直背着却始终没能发挥什么作用的铁剑执在手中笑道。 “你手指修长，且时常有节奏的律动，想必你定然是精通暗器之人吧？” 那男人闻言轻笑一声并未回应，可赵枫却话语不断的再度开口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一会会用淬毒的牛毛针对付我，我说的对吗？” 那男人至此终于从鼻端挤出了一声嗤笑，他随即手指一钩已然将两根纤如牛毛的紫色长针捏在了指尖。 “不愧是当年神策诡谋以一己之力覆灭整个突厥的北平王……不对，如今的你，应是一字并肩王才对……” 赵枫至此倒是有些诧异，他一边挥动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一边则出声询问道。 “有一事我始终想不明白……我此时已然共计换了三次易容面具，为何你仍能将我二人认出？” 那男人闻言兀自嘲讽般的低声笑了几下。 “赵枫……你可知道江湖当中有一种异香，名为百里还乡？呵呵，这种异香只要粘在身上，即便经过数十天这香味依旧会凝而不散，当日你前往天南阁之时，郑天南的客房当中便燃有此香。” 第307章 影疏针法 赵枫闻言点了点头，他随即哦了一声开口道。 “原来如此……呵，看来你今天是有万全之策能拿下本王了？不然你应该不会就这样供出郑天南才对。” 那青年冷哼一声，下一秒便已将手中的两根牛毛纤针向着赵枫掷去。 “那是自然！赵枫，你今天便安心的横尸在此吧！” 两根牛毛纤针携着两道劲风向着赵枫激射而去，赵枫见状当即把长剑横在身前，他双目一眯已然用剑身将这两根牛毛针格挡了下来。 可反观那青年却是得势不饶，赵枫刚刚将他的两发暗器击落，他便身法一展纵身到了赵枫身前。 “好轻功！” 赵枫眼前一花便见那青年来到了近前，他掠动步法向后飞退，口中则不由得叹了一声。 而他话音刚落便见那青年的表情颇有些奇怪。 “我这一身功夫，最差的便是轻功，你是在嘲讽我？” 那青年手掌翻动，下一秒已将一柄闪着紫色油彩匕首送到了赵枫胸膛前方。 赵枫本还因那青年的话有些尴尬，他的轻功造诣本就不高，但凡见到几个武林人士的轻功都几乎要高过他不少，兴许是出于客套才说出了刚刚那番话，哪成想这话竟然莫名戳中了青年的怒点。 ‘铛’ 将青年手中匕首用长剑挡下，赵枫随即再度飞退一步。 与此同时，他袖袍一甩已将三枚铜钱摄入左手当中。 “久闻紫家成名绝学影疏神针天下闻名，今日且让本王试试究竟是我这柳叶飞花手法更强，还是你这影疏神针更胜一筹。” 他话音刚落已然运起六阳融雪内劲将手中铜钱依次射向布衣青年，那布衣青年瞳孔一缩身子也随之退了半步。 三枚铜钱镖转瞬间已飞至了那青年身前，而就在此时，赵枫只见那青年手指微微一动，下一秒便见到自己从不同方向射出的铜钱竟同时被一根长针从中贯穿。 那长针末端正掐在青年手中。 “柳叶飞花手，不过如……额……” 他话刚说到一半，却忽的察觉到一股至阳内劲竟沿着自己手臂猛然间突入到了自己丹田当中。 “这是……什么内劲？！” 青年手臂一颤，随即已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将赵枫打入铜钱镖当中的六阳融雪内劲逼了出来。 赵枫此时却嘴角微微扬起开口笑道。 “怎么，刚刚不是还想说我这柳叶飞花手法不过如此嘛？那你怎么还受了伤？” 他正说这话已将手中长剑歪歪扭扭的刺向青年，此时刚好赶上那青年后继无力，他甚至没来得及提气以身法避开那剑锋便已然到了眼前。 “你这是耍诈！分明是你内劲诡异，我受伤和你的暗器手法有什么关系？” 赵枫这一剑虽然攻其不备，可那青年显然也不是寻常之辈，虽然以身法避之不及，可他随即便斜斜插出一指径直向着赵枫双目戳去，他这二指之间不知何时已然夹住了一根长针，若是赵枫依旧挺剑直刺，只怕他这长针下一秒便会插入赵枫双眼当中。 “哼，你这人年纪不大，可出手却甚是歹毒。” 赵枫见此情形不禁皱了皱眉，他脚下步法一错，眨眼间已换了个方向挺剑攻上，可这显然也在那青年预料当中。 “你既能在暗器当中附着内力伤我，那你我二人便是同等货色，犯不着轮到你来说我狠毒！” 赵枫此时刚欲挥剑伤敌，可就在此时那青年竟瞅准空子将手中长针弹射而出。 这一下着实让赵枫有些吃惊，他完全没想到青年的反应速度竟然会如此迅速，眼见长针脱手飞向自己，赵枫双目当中瞳孔骤缩，他若是调转剑尖去迎那根飞针显然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赵枫当即鼓动全身六阳融雪气劲，而后更是一边飞退一边将一枚碎银子自左手弹出。 碎银子脱手飞出之时，已然是携着汹涌劲道撞向了那根长针，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出乎了这两人的意料。 长针在与碎银子交锋之际便自行向上飞起，这应是那青年的暗器手法所为，可那被赵枫关注了六阳融雪气劲的碎银子却似是突然具备了什么吸力一般，即便长针转了个弧度飞向赵枫，可接着便又再度被碎银子贴合了上来。 那青年见此情形登时一愣，他眉头皱起有些疑惑的开口道。 “你的银子怎么也会转弯？这也是柳叶飞花手法不成？” 赵枫其实也不知道为何六阳融雪内劲在附着到碎银子上时会产生如此效果，他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眸，随即便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回道。 “本王得到柳叶飞花手法和江湖当中流传的自然有所不同，哼，实不相瞒，若我这一击想要要你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胡说八道！” 那青年仅稍加思索便识破了赵枫的谎言，他双手飞快于半空中拨动了几下，赵枫接着便见他手指缝中已夹住了近十根银光闪闪的牛毛纤针。 “你不是要见识一下我的影疏针法吗，那我便让你见识个够！” 赵枫心知这回不能大意，他当即飞退向后数步之遥。 就在青年话音刚落之时，他指尖得数根长针立时雨点般飞射向赵枫。 眼见着面前多出了数十道寒光，赵枫一张脸上的神色却莫名古怪起来，他嘴角下意识的一咧，随即便将已早便准备好的一颗方形石头直直丢向那青年。 “你知道吗，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便是选用铁粉锤炼那牛毛纤针！” 赵枫话至此处，手中的方石已然丢到了身前，而那青年刚刚用影疏针法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的飞针至此竟不约而同的汇聚到了方石之上。 “这是什么招数？” 那青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牛毛纤针尽数贴合在那黑色方石之上，他惊愕的发出疑问，可却只看到了赵枫一副似笑非笑的嘲讽神色。 “这是本王专门研究出对付你这影疏针法的招数，怎么样？暗器尽数被本王钳制住的感觉如何？” 第308章 刑府旧事 赵枫说完这番话后甚至还驻留在原地轻拍了两下手掌。 他这黑色方石自然不是什么招法路数，而是托铁匠铺临时赶制的一方磁石罢了，此前赵枫在查阅神算廖怀所留下的卷轴之时便知晓了这影疏针法的特点。 至此他自然也能知晓影疏针法所打出的牛毛纤针乃是用铁粉锻造而成，若是寻常重量的铁针，赵枫还没把握以这磁石尽数吸纳，可偏偏这紫家所传的影疏针法所打出的是牛毛纤针，这种暗器重量极轻，且相当细小，正是因此赵枫才想出了用磁石对付牛毛针的办法。 眼看着那青年吃瘪，赵枫脸上的笑意更胜。 “怎么了，自己独门的暗器手法被我克制，想不出什么招数了吧？” 那青年闻言咬了咬下唇，可他随即便嗤笑一声开口道。 “常听人说赵枫赵王爷诡计多端，如今看来果真不假……不过你接得住我的牛毛纤针，难道还能将我淬在针上的剧毒也能一并接下吗？看招！” 他话音刚落，已向着赵枫扬出了一把淡紫色的粉尘，赵枫始料未及之下仅一瞬便被那青年所用出的紫粉覆盖住了身形。 “哼哼……赵枫，赵王爷！上次在颍州城府衙之时，我毒针兴许是被你内劲带偏才未能将你击中，不过如今这场面，就算你赵枫再神通广大，难不成还能将我这秘制的剧毒当场解开不成？” 紫色雾气数息之后已然在空中散尽，而赵枫此时也逐渐显露出身形来。 “啧啧……你这毒粉是紫钳蝎尾钉辅以紫罂粟花蕊研磨配置，的确也算是一等一的剧毒，见血封喉想来不再话下，只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青年登时怔住，因为此时的赵枫竟是安然无恙，别说中毒了，赵枫现下中气十足，简直比起寻常人更要健康。 “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我这紫影针毒的配置方法？这毒是我独自研配而出的，知晓其中步骤的绝没有第二个人！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见这青年一声询问高过一声，赵枫不禁笑出了声。 “我不但知道你这毒素的制配方法，还知道你本家姓氏为紫，乃是紫家紫媛的家人。” “你是怎么知道我姐姐的？” 赵枫听着青年终于承认自己身份，心中暗道一声果然，他随即将手中长剑抖了抖笑道。 “你且听我说完……呵，八年前，你家姐紫媛只身一人前往江南落草山，而后却被那落草山的十三大盗残忍杀害，你当时尚且年幼，可也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此时真相，你家姐之所以行此不智之举，乃是因为一个名为刑融的男人。” “自此之后，你便发愤图强努力修习功夫，希望有朝一日能为你姐姐报仇……终于，你的影疏针法小有所成，而因为你在毒术方面天赋异禀，又独自研制出了一种专属于你自己旁人不得而知的剧毒，辅以你的影疏针法可谓是如虎添翼。” “三年前，你为了给自己家姐讨个说法，于是前往刑府，将他满门二十六口尽数斩于牛毛纤针之下，直至此处，我说的对不对？” 赵枫话语连珠炮一般捶打在那青年身上，直至赵枫问出对或不对之词前，青年都是一副惊慌错愕的表情。 “……对。” 许久之后，那青年方才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赵枫见状也随之一笑，可他接着便收拢了笑意继续说道。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刑融身上的多出剑创是从何而来？你并不是善于用剑的人，可刑融死时，身上受的乃是乱剑之伤，这绝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郑天南应该也参与了此事，可以他当年的武功，应该只能与刑融战得旗鼓相当，刑融即便不敌，死状也不该如此凄惨，这其中究竟还藏了什么事情？” 青年至此终于将脸上的错愕收拢，他神情复杂的开口道。 “不愧是赵王爷……这一句我没别的意思，你言语当中，就如同当年之事尽在眼前，似是亲眼见证了一般，这一点，我着实佩服……” “至于你所问出的问题……说实话……我也不知……” 那青年的这一句话立时让赵枫都有些发懵，他口中重复了一句青年的‘我也不知’，随后眉头微皱双目轻轻转动。 “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直接看到刑融身死的一幕，是吗？” “不错……当年我刚刚十八岁，郑天南找到我说，我们有着相同的敌人，刑融。” “那一晚，我虽用二十六根淬毒针将他满门尽数杀死，可却没有对他动手，因为我要让他体会一下家人被人杀死的痛苦！” 青年说道此处，脸上陡然生出了些许煞气，就连久经沙场的赵枫看了也不由得感觉心中一寒。 “所以你在这之后便离开了刑府？刑融的死你也没能亲眼见证？” 赵枫疑惑的开口询问，得到的却是青年的肯定答复。 “如此说来……定是郑天南在你离开之后做了什么……那刑府上下二十四口血脉处的三处剑伤也不是你所为？” 青年闻言再度点了点头开口道。 “我紫家只是一门精通影疏针法小族罢了，在姐姐去世后，家中便就仅剩下我一人，即便是有人能认出这二十几人的死因是脖颈上的针痕，能第一时间想到影疏针法的想必也没有几人。” “更何况我这紫影针毒那天还是第一次施展，能通过这毒找到我身上的人更是绝无仅有，我何必多此一举以剑伤来遮掩致命伤口。” “难道真是郑天南为了掩护你所以才如此为之？” 赵枫只觉得这事情好不容易有所转机，可各种细节却又更加扑朔迷离起来，而就在他思考之际，那青年双目当中竟骤然绽放出两股凶狠的光芒。 “赵枫，你已经知道了太多有关我的事情，今天你必死无疑，拿命来吧！” 他话音刚落，已是全力施展身法攻了上来。 赵枫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他将手中长剑挥动着迎向对方匕首，与此同时左手再度以柳叶飞花手法射出数枚铜钱。 第309章 真凶 青年人知道自己的毒针对赵枫已经是不起作用，靠着卓绝的身法手段，持着手中匕首跟赵枫来了个贴身进攻，然而他的进攻招式却让赵枫心里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打架，这是不要命！ 近身搏斗下，赵枫手中的长剑远远没有青年的匕首来的顺畅，而青年人却完全不要命一样的只攻不守。 赵枫越打越郁闷，那人仿佛是一个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影子一般，每招每式都挨着赵枫的招式不留丝毫余地，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数十个回合下来，赵枫发现青年人的搏斗功夫跟他用毒的手法比起来，倒是差了不少，不过内力还算是精纯。 赵枫也不敢掉以轻心，既要顾及自己的安危，也要保证活捉了这个人，毕竟死了就什么作用也没了！ 就在赵枫一个慌神的功夫，青年匕首已经快到他脖颈，赵枫心下一惊，连忙挥出一掌向后撤了几步。 青年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随即追了上来。 阴魂不散！赵枫也有些动怒了，丝毫不留后手的跟他展开更激烈的一轮搏斗，程宇在一旁看的着急，拔出剑就要加入战斗。 “你别动！” 赵枫脾气也上来了，不愿意让程宇过来，程宇紧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王爷的命令他不能不听，一颗心全都系在赵枫跟青年人的战局中。 “想不到你这个王爷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本王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如此优秀！” 赵枫把优秀二字咬的极重，青年人自然听出来赵枫并不是在夸他，只咯咯笑了两声，铆足了劲一掌打向赵枫胸前。 赵枫一看机会来了，略微一侧身，堪堪躲过他那一掌，反手擒住青年人手腕扣住脉门给他卸了力气，青年人的匕首在手中翻转倒刺向赵枫，被赵枫提剑挡住，在他想再次变换招式时，赵枫快人一步先行抓住了青年人另一只手。 擒制住青年人后，赵枫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小子打架的时候一门心思往前冲，不曾动用太多内力，不然结果就悬乎了，也只能说是年轻人比较意气用事了，正好给了赵枫捉住他的机会。 “你放开我，我们再行比过！” 赵枫不理会他的提议，把他胳膊反剪在身后，程宇连忙过来给这人捆了个结实，赵枫这才拍了拍手，长长的舒了口气。 “本王已经赢了，不比了。” 青年人还想再说什么，赵枫跟程宇不理他，直接给人抗到马上继续上马前行。 青年人被颠簸的难受，一路上破口大骂，却并没有人理会他分毫，自己骂累了，也就停下来喘着粗气歇息。 “你们两个也太不要脸了，欺负小孩子！” 程宇忍不住了，直接对着空气啐了一口。 “小孩子？请问您贵庚啊，二十多岁的孩子，我也是第一次见！” 得到回应的那人倒也不觉得累了，反而来了精神，跟程宇拌起了嘴。 “二十多岁怎么了？你们两个都比我大吧，比我大就是欺负人！” “我的亲娘嘞，您就那么大的脸可省着点儿丢吧，我都替你臊得慌！” 程宇撇了撇嘴，一旁的赵枫不禁笑了笑，想不到程宇这怼人的功夫也挺到位，全程不带脏字儿！ “行了，你就别理他了，你越理他他越来劲。” 程宇点了点头，狠狠地瞪了那个青年人一眼。 “听到没？我们家王爷都不稀得理你。” 青年人冷哼一声，趴在马背上哼哧哼哧的喘气，这一路上他被颠簸的是真的够呛。 一路上倒也不见得有人来营救这人，赵枫心里不禁起疑，如果郑天南真的对这个人这么好，为了掩护他还帮他制造假证据，这时候不可能不派人来救他。 赵枫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个案子难道真的就这么简单？一切都是这个青年人为了自家姐姐报仇而杀人？ 几日后，三人回到了天一院，赵枫当即去了三部，翻找关于紫影媛姬以及紫家的全部资料，发现这个紫影媛姬确实还有一个弟弟，名叫紫龙飞，年龄跟他们捉回来的青年人完全吻合。 而令赵枫更加惊奇的是，邢融竟然也有一个小一岁的弟弟，不过关于邢融这个弟弟的资料却少得可怜，只说了他十八岁便离开了邢家，走的也并不是多么光彩。 赵枫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邢融跟紫媛都有一个弟弟，紫龙飞为了姐姐报仇不惜血洗邢家，而邢融的弟弟却不知所踪，哪怕是邢家灭门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他的踪影。 另一方面，郑天南又为什么要让紫龙飞报仇？ 种种疑团都未曾解惑，赵枫合上资料文本，起身去了关押紫龙飞的地方，而在赵枫刚一出门，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高飞。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赵枫见到高飞也是感觉异常亲切，许久不见，高飞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好像圆润了不少。 “高飞，可是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天一院出了什么事？” 高飞连忙摇了摇头，要说天一院那可是陛下罩着的，谁敢光明正大的找天一院的麻烦。 “不是不是，天一院一切正常，不过之前朝堂上倒是有许多人对王爷不满，但陛下那日大发雷霆，全都给他们驳了回去，倒也没有人再提了。” 听到高飞说李世民竟然帮自己把群臣驳了回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欣慰，连着心情都舒畅不少。 “本王也算是有福了，能得陛下亲自护着，这可是让多少人眼红的事儿。” “王爷，听说您又带了个犯人回来？” 赵枫点了点头，想到之前的顾虑又不禁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尚且有诸多疑点，还得进一步了解，本王正打算去审一审那个人，完了以后再细细跟你讲。” “好，那王爷先去忙，末将去找程宇先了解一下情况。” “也好。” 高飞走了之后，赵枫也转身去找紫龙飞，紫龙飞被抓之后不仅没有丝毫的恐惧感，还悠然自得的再大牢里面转悠，不时的跟巡逻的狱卒搭话，但意料之中的并没有人理他。 第310章 了解情况 “真是无趣！” 紫龙飞叹了口气，坐在干草堆上，托起下巴开始发呆，一阵锁链碰撞声响起，紫龙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看向了牢房门口。 “呦，王爷这么闲，也来大牢里蹲着了？” 赵枫并不在意他的调侃，走到牢房内在紫龙飞身前站住脚步。 “本王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紫龙飞吐出叼在嘴里的干草，往草堆上一靠拢，撑着脑袋看向赵枫，赵枫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 “行吧，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不过回不回答，回答的真话还是假话，就要看我自己的心情了。” “好。” 赵枫爽快的点头答应，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紫龙飞说假话怎么办，紫龙飞挑了挑眉，突然笑了起来，他觉得赵枫这个王爷也没有曾经听说的那么神勇，或许也只是想早早结案了事。 没等紫龙飞再想更多，赵枫开口了。 “你是怎么认识的郑天南？他为什么愿意帮你掩盖你的罪行？” 紫龙飞不屑的“嘁”了一声，仿佛早就料到赵枫会这么问，不过他还是回答了。 “我家里就剩我跟我姐姐，我姐姐去世后我就投奔了天南阁，至于郑天南为什么帮我，我觉得你应该亲自问他。” 赵枫对紫龙飞的态度丝毫不放在心上，缓缓点了点头，又开始问道：“也就是说你在你姐姐去世以后就去投奔了郑天南，既然如此，那你应该知道郑天南跟邢家有什么恩怨纠葛了。” 赵枫话音一落，紫龙飞不由嗤笑出声，郑天南跟邢家的恩怨他是完全不想知道，也完全不知道，他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跟要做的事。 郑天南如何，他自然不关心，更何况是郑天南跟邢家的恩怨纠葛？他只需要知道自己跟邢家有着血海深仇，这边够了。 “我说赵王爷，这个问题刚才我回答过了，你应该问郑天南，而不是问我，既然被你抓到手里了，是杀是刮悉听尊便。” 紫龙飞仿佛认准了赵枫不会找郑天南一般，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赵枫反倒是笑了。 “你笑什么？” 赵枫跟郑天南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他绝对不相信这件事跟郑天南无关，不过天南阁的势力在江湖中不可小觑。 虽然赵枫不怎么放在眼里，却也不想大动干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之前，赵枫也确实不会动郑天南。 “你说在你杀了邢府的人后，并没有亲眼看到后面究竟是谁补了那几剑？” 紫龙飞无谓的点了点头，他确实在杀了人之后离开了，至于后面的人是不是郑天南，这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 赵枫看紫龙飞这样子，心里也有了比较。 这件事情目前有两个发展，一是后面真的是郑天南所为，这个也说得通，毕竟紫龙飞跟郑天南也算是狼狈为奸，互相包庇互相掩护应该的。 二就是另有其人，但如果还有别人的话，那么那个人是如何做到让紫龙飞跟郑天南都心甘情愿的替他出头背锅？所以说二的可能性并不是那么大。 “你且安心呆在这里，不过你不用担心会太过无聊，因为本王可能会随时来找你。” “随便！” 赵枫哼笑一声，转身离开了牢房，回到松月阁，高飞和程宇早已经在松月阁等着赵枫了。 “王爷，您总算回来了！” 程宇一脸兴奋的晃了晃手中关于天南阁的资料，他们刚回到天一院时赵枫便让他去搜罗天南阁所有的资料跟历史。 赵枫接过资料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试图从天南阁的背景中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原来天南阁一开始并不叫天南阁，而是叫泰云阁，是郑天南的师祖所创立，那时候的泰云阁在江湖中还只是一个没什么名声的小门派，直到郑天南师父那一代，这才挣了些许的名气，在江南算是有了些地位。 十几年前郑天南的师父突然暴毙，郑天南紧急之中接手了泰云阁阁主的位置，并且将泰云阁改名为天南阁，刚上位的郑天南便吞并了大大小小的门派十余个，一时间名声大噪，天南阁在江湖中的地位急剧上升。 当然，这些都只是根据江湖中传闻例外，而下面有三部凌云卫的补充资料，说郑天南因为在对外进攻其余小门派上面跟师父意见相左，这才亲手害了一手将自己养育成人的师父，篡夺了泰云阁阁主的位置，开始施展自己的抱负。 果真是个狠人！ 赵枫边看边摇头，看来这个郑天南远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温和，反而是个十分暴戾的人。 赵枫又往后翻了翻，这才找到关于天南阁跟邢府的恩怨，邢府于天南阁来说，不仅没有仇，反而算是有恩于天南阁。 在郑天南被江湖高手暗算时，是邢融出面救他与险境，既然是有恩，那郑天南更没有要害邢融的理由了，更别说是亲手把邢融乱剑砍死。 赵枫又找了天南阁的人员简介，发现天南阁现在的高位除了郑天南和紫龙飞，还有一个人叫应无暇，不过对应无暇的提及并不多，只说此人善于攻心，以计谋出众得到了郑天南的赏识，这才留到了身边。 不过关于应无暇的资料却显示，此人习惯与人为善，虽然擅长工于心计，却并不做那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在郑天南要对一些小门派赶尽杀绝时，都是应无暇出面劝阻。 赵枫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关于郑天南跟邢府这段恩怨，应无暇又知道多少。 “你们对郑天南跟天南阁可有什么耳闻？” 程宇看了看高飞，高飞略微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末将只听说郑天南为人决绝手段干净利落，不过近些年他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也开始做起了善事。” “至于天南阁，自从邢府覆灭之后，天南阁在江南一带确实有了一家独大的势头，邢府灭门之后，收益最大的就是天南阁，因此江湖中也有传闻说天南阁参与了这件事。” “那应无暇呢？” 第311章 再探天南阁 “这个倒是听的不多，不过据说郑天南现在的和善有很大的原因是听了应无暇的劝诫，想来应该是个不错的谋士。” 赵枫点了点头，很显然他比较认可高飞的这一个说法。 程宇也跟着点头，说道：“那这么说来天南阁中能说得上话的可能就应无暇是个好人，我们要不要从他下手？” “本王正有此意！” 程宇的话说到了赵枫的心思，他也正打算再去一趟天南阁，郑天南是个老狐狸，看起来再怎么温和也成不了小猫咪，从郑天南嘴里应该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应无暇或许是个例外。 “王爷要再去江南吗？” 虽然赵枫也是一身本事的人，但天南阁终归是江湖人的地盘，高手成云，高飞免不得还是有些担心。 赵枫确认的点头，这趟江南他是非去不可，否则很多事情都无法下定论。赵枫也知道高飞担心自己，不过他的六阳融雪内力已经算有小成，再加上身法加持，自保尚且不成问题，更何况……系统也不会看着他没了性命。 想到体内的系统，赵枫面色又是一阵凝重，高飞和程宇不明白赵枫为什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都以为他在为郑天南跟紫龙飞的做法而感到气愤。 “王爷，要不末将随你一同前往江南？” 高飞话音一落，赵枫立刻不赞同，天一院还需要高飞来主事，更何况大牢里还关着一个至关重要的紫龙飞。 “不妥，大局为重，高飞还是留在天一院比较合适。” 程宇眼神一亮，说道：“那属下跟随王爷去江南，虽然属下功夫不如高统领，但是好歹也能做个照应。” 高飞还想说什么，但他知道赵枫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有人能令他更改，也只好放弃了争取的念头，高飞看了眼程宇，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在外千万不可莽撞，照顾好王爷。” 程宇胸有成竹的一拍胸口，信誓旦旦道：“高统领放心，就算我有事，王爷也不会有丝毫危险！” 高飞这才舒了口气，赵枫看着二人不禁摇头，笑道：“本王何时弱到处处危险的地步了？” 高飞跟程宇连忙摇头，他们可不是那个意思，赵枫摆了摆手：“好了，那就程宇随本王再去一趟江南。” 出发之前，赵枫又去了趟大牢，紫龙飞正无聊的在那里数干草，看到赵枫后立刻坐了起来。 “怎么样？给我的审判下来了吗？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但这整天无所事事的，是真的心烦！” 赵枫听后翻了个白眼，还没见过这种为了不让自己无聊一心求死的，这紫龙飞倒也算是个奇人了。 “你的审判还要过些时日，不必着急，实在无聊本王可以让人多送点干草过来，你还能多数几日。” “没劲！” 紫龙飞自然是听出了赵枫话语里的调侃，干脆背过身去不在看他。 赵枫一直奇怪为什么紫龙飞丝毫不为自己辩护，哪怕是死刑犯都会有一些好的希翼，但紫龙飞像是认定了自己会死，并且很期待一般。 这更像是想要早早地结束这件事情，难不成他在掩饰什么？可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紫龙飞并没有看到赵枫充满探究的目光，把玩着手上的干草铁了心一般不跟赵枫对视。 “你就不想出去？” “不想！” “你难道不怕死？” “不怕！” 赵枫叹了口气，自知从紫龙飞这里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干脆转身就要离开大牢。 离开之前赵枫说了句：“本王会再去一趟天南阁。” 紫龙飞听后立刻转过身，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赵枫：“都说了邢府上下是死在我的紫影针毒之下，你还去南去北的查，是打算让我在这里无聊死吗？你们天一院就这么这么犯人啊！” 紫龙飞的气急败坏看似是怪赵枫晾着他让他无聊，可赵枫总觉得他在掩饰什么事情，目光对上之时紫龙飞不耐烦的转向一边，嘴里嘟嘟囔囔说道：“去吧去吧，烦死了，看你能查出什么来！” 赵枫勾起唇角笑了笑，并没有理会紫龙飞的碎碎念，大跨步离开了牢房。紫龙飞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目光复杂无比，他心里总觉得赵枫这次去真的会有收获，可又不愿意承认。 如果赵枫看到他的眼神的话，可能会感叹于这个青年眼中的愤恨以及无奈。 程宇早就备好了马，在天一院外面等着赵枫，赵枫跨上马背，看向站在一旁的高飞，说道：“看好紫龙飞，不要让他出任何问题。” “是！” 赵枫点了点头，这才夹紧马肚扬了扬马鞭，他跟程宇二人的马都是万一挑一的良駒，为的就是能够早日抵达江南。 一路快马加鞭，倒是没有什么阻拦，在二人的日夜兼程下，不过两天时间就已经到了江南天南阁的地界。 赵枫并没有直接去天南阁，而是找了家客栈先行住了下来，客栈选的精妙，是这里最大也是最繁华的客栈，程宇不明白赵枫的用意，赵枫却笑而不答。 伙计把他们带到楼上的房间，赵枫看了眼周围很是满意，不仅房内宽敞明亮，就连家具也是上好的楠木。 “王爷，我们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来，会不会太引人注意？” 毕竟这次不比之前赵枫要拜访天南阁传的沸沸扬扬，无形中给天南阁施压，让他们不敢妄动，这次只是为了案件的事到访，虽没有敲锣打鼓告诉众人，却也并没有做任何掩饰，如果天南阁暗中出手，对他们来说肯定是困难重重。 “本王只觉得不够引人注目。” 赵枫笑了笑，程宇还想追问，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拍了拍脑门。 “我知道了！” 赵枫挑眉，看着程宇不由好笑。 程宇懊恼自己怎么就那么笨，王爷的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看到赵枫的表情羞愧的红了耳根。 “属下脑子愚钝，王爷还是不要笑话我了。” 赵枫却是哈哈笑了两声。 “你可不愚钝，反而比大多数人都聪明。” 第312章 到访 被赵枫夸奖的程宇内心雀跃，挠了挠头嘿嘿笑两声。 赵枫选择这个客栈原因很简单，大客栈来往人员众多鱼龙混杂，还有不少是有分量有身份的人，想打听点什么消息再简单不过。 再者就是赵枫他们一入江南地界肯定会被天南阁的人盯上，但赵枫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即便是郑天南有什么心思，也不可能大庭观众的在这个时候对他动手。 “王爷，我们是否要下去打听点儿什么？” “不急。” 赵枫慢条斯理的坐到椅子上，随手拿起一个小把件儿看了看，现在该着急的并不是他们，应该是另有其人才对。 “那王爷，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等。” 赵枫说完笑着看向程宇，程宇这次并没明白他的意思，一脸疑惑的问道：“等？难道王爷在江南有朋友？” 赵枫哈哈笑了两声，摇了摇头，他要等的并不是朋友，而且等的，也并非只有一个人。 赵枫让程宇找个机会把白帛挂在房间外面，程宇虽然不知道赵枫的意思，不过还是暗着他的说法出门去楼下找小二哥要了些饭菜，让他一会儿送到房间中，回来之时顺手把白帛挂在房外。 “可妥当了？” “妥了，王爷尽管放心，不过……属下还是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程宇点了点头，去把房间的窗户打开通风，江南湿气较重，昼夜温差悬殊，多数都会选择开窗多通风。 温和的清风拂面而过，程宇深吸一口气，感觉心情都被这股清风带的舒畅很多，不过很快，他的目光便被一处吸引。 “王爷，那边好多人，好像在搭建什么东西。” 听到程宇的声音，赵枫也起身来到了床边，顺着程宇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看到很多人在忙活着搬运木材搭建什么东西，赵枫又看了会儿，这才道：“这个时节，江南倒也没有什么节日活动，你看他们搭建的像不像一个祭台？” 听了赵枫的话，程宇不住点头。 “听王爷这么一说，还真的挺像祭台，他们要祭祀什么东西吗？” 赵枫摇了摇头，民间有很多自行举办的大型祭祀活动，但这些大都是由乡绅跟官府出面，具体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 “晚些时候我们也过去看看。” “好！” 看得出程宇对这个还是很感兴趣的，赵枫不禁感叹，或许是平日里他们的生活太为枯燥了，以后是不是也应该想点法子给他们找点活动舒展舒展筋骨。 不一会儿，小二敲门送来酒食，二人奔波两天正需要补充体力，便坐在桌前美美的吃了一顿。 赵枫他们猜想的不错，自从赵枫出了天一院，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郑天南的眼线之下，而郑天南此时也确实如赵枫想的那般，着急的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直到一位白衣人进来，郑天南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来人白衣飘然，面色和善，一双明亮的双眼眸光闪动，让人一看就觉得智慧过人。 “你可算来了，赵枫已经大摇大摆的到了江南，我们动也动不得，现在要怎么办？” “阁主不用着急。” 白衣人示意郑天南稍安勿躁，郑天南却是连连摇头，他现在很难安静下来。 “紫龙飞已经被他带走了，紫影针的事情瞒不住了，赵枫这个人绝非等闲，肯定早已经把目标锁在了我们身上，这可怎么办才好？” 白衣人笑了，反问道：“可是这一切，跟阁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的意思是……” 郑天南看着白衣人的目光变得复杂，似有不忍，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无暇，我有些后悔了，我后悔用良知和无穷无尽的麻烦来换取这般的地位。” 应无暇并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笑了笑。命运这个东西，他到至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更何况是向来养尊处优的郑天南。 郑天南又来回踱步，过了片刻停下身来。 “走，去客栈找赵枫。” 听到郑天南的决定，应无暇颇为赞同的点头，化被动为主动，这也可以让江湖上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不再有那么多的胡言乱语。 赵枫自动到了江南，曾经怀疑过郑天南跟天南阁的人自然是坐不住了，等着看戏的同时你一句我一句，赵枫还没什么动作，风言风语倒是多了不少。 郑天南跟应无暇带了几个随从即刻动身备马前往客栈去请赵枫到天南阁， 客栈。 墙外传来三声敲击，两短一长，赵枫眯了眯眼，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意。 “来了。” 程宇瞪大了眼睛，刚才的声音他也听到了，不过并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王爷等的人了。 不过赵枫既然没有说是谁，程宇也不再问，反正王爷想告诉他的时候，他自然就知道了。 赵枫伸了个懒腰，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本书来看，一点儿都没有要去外面看的意思，外面的人也没有进来的意思，或许早已经离开。 程宇把剩下的饭菜端出去后发现外面确实已经没了人的踪影，便把餐盘送下去折回楼上，坐在矮塌上面收拾东西。 过不多时，外面又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有十来人，程宇看了眼淡定看书的赵枫，见王爷没有理会，便也没再注意外面的动静，直到脚步声在他们房门前停下，程宇这才起身。 赵枫把书放下，略微抬起下颌指了指门口。 “开门吧。” 程宇点头，过去把门打开，却见为首那人笑的满面春风，程宇并不认识这些人，只听那人道：“安乐王赵枫可是在此处？” 果然是来找王爷的。程宇侧身，赵枫从房里走了出来。 郑天南看到赵枫后立刻喜笑颜开的拱手作揖。 “见过王爷，王爷舟车劳顿甚是辛苦，听说王爷是为了邢府的事而来，天南阁定当竭尽全力配合，还请王爷到天南阁一叙。” “好说好说。” 赵枫一眼就注意到现在郑天南身后的应无暇，应无暇刚好注视着赵枫，二人对视一笑，赵枫这才再次看向郑天南。 第313章 应无暇 “阁主盛情难却，本王便叨扰了。” 郑天南连忙回道：“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请！” 赵枫点了点头，这才在郑天南等人的簇拥下离开客栈，谁都没注意到赵枫对着客栈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笑了一下，那人立刻回了个手势。 程宇不信任郑天南，寸步不离的跟随着赵枫，而郑天南一路则是乐乐呵呵，仿佛完全没看出程宇对他的敌意，赵枫脸上不着痕迹的跟郑天南应和着，顺带注意了一旁应无暇的反应。 应无暇对赵枫跟郑天南的对话毫不在意，回天南阁的路上也只看着道路两旁喧闹的人群和商贩的吆喝声，偶尔也会跟赵枫对视略微一笑。 赵枫对他印象倒是不错，这种若非正人君子那便是城府极深之人，不过赵枫并不愿意相信后者。 到了天南阁，郑天南欢欢喜喜的把赵枫请进了大殿，并且屏退了左右，整个大殿上只有赵枫，郑天南以及应无暇和程宇。 见人都走了，郑天南这才跟赵枫一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没了左右侍从，应无暇亲自去泡了壶茶给二人斟满。 “这是今年刚产的南疆新茶，赵王爷尝尝味道如何。” 说完，郑天南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赵枫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也跟着喝了一口，清新的茶香盈满齿颊，回味甘甜，赵枫连连赞叹：“果然是好茶，还是郑阁主会享受生活。” 赵枫本是随口一说，到了郑天南耳朵里却完全变了一个味道，只觉得赵枫这是在明夸暗讽，指责他在这灾年之中生活太过安逸。 郑天南沉吟片刻当即摆了摆手，苦笑道：“欸，这两年天灾不断，洪涝过后便是大旱，身为大唐子民，某也是夙夜忧心，好在还有王爷，百姓才不至于那么苦。” 赵枫听罢想也知道是郑天南过分解读了他的意思，不过赵枫也没说什么，低头笑了笑又抿了口茶。 这时，外面正好进来一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天南阁的弟子。 只见那人进来后对悄悄地走到应无暇身边，跟他耳语几句，应无暇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等到那人走后，应无暇才上前跟赵枫和郑天南各行一礼。 “祭祀台傍晚便可以完工，阁主可要前去查看？” 听了应无暇的话，赵枫忽然想起来自己今日看到的那处搭建祭台的场景，莫非这个祭台跟天南阁有关系？ 正在赵枫在心里分析时，郑天南对应无暇说道：“祭祀台并非等闲之事，确实需要去查看一番。” 赵枫这才问道：“祭祀台又是何物？” 郑天南把茶盏放到桌上，看向赵枫，这才回答道：“不瞒王爷说，虽然在下并不像王爷那样有旷世之才但我郑天南还是想为眼下的灾情尽自己的一些绵薄之力。” “前些日子令人搭建祭祀台祭天，求个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而在颍州周围的难民兄弟们，在下早前便令天南阁的一队人前去接济，虽然不能保证人人丰衣足食，但尽力就好。” 赵枫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郑天南刚才把他往天上抬，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这个忧国忧民的形象树立的还真是时候。 不过即便是知道郑天南的心思和目的，赵枫也不准备拆穿他，跟着郑天南继续往下演戏。 “郑阁主的这份心实乃是令人敬佩！” 郑天南只摇了摇头，虽然是笑着，可还是满面愁容。 “同为大唐子民，我只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瞧瞧这觉悟，赵枫心里不禁啧啧感叹，不过如果这不是郑天南特地演做给他们看，倒真的会让赵枫由内而外的佩服。 “有郑阁主这样深明大义的人在，也是大唐的福气。” “王爷谬赞。” 赵枫跟郑天南又客气寒暄了几句，郑天南提议一起去看看祭台搭建的如何，赵枫欣然同意。 程宇想来不太喜欢这种场面，一听说还可以去看惦记了许久的祭台，立刻来了精神。 应无暇此刻也表示已经安排妥当，郑天南也不多做耽搁，起身跟赵枫谦让着出了大厅。 江南虽然多处大旱，但颍州恰巧避开，颍州城里也有许多从灾区逃难而来的百姓，大多都被收容，留在了颍州。 搭建祭台的除了一些本地人，其余都是从别处逃难来的灾民，他们只知道是天南阁的郑天南和应无暇心系天下百姓，这才组织了祭台祭天的活动，心里均是感恩戴德，无不赞叹。 赵枫跟着郑天南行了一路，这才发现不仅是那些灾民，就连当地的很多人对郑天南也是好评连连。 原来郑天南近些年一直接济颍州的百姓民生，谁家有个难处只要是让天南阁知道了，郑天南便会设法救助，郑天南在江南这一代的名声跟势头直逼当年的邢融。 赵枫看了眼走在旁边面带微笑却默不作声的应无暇，想必这些很多都是他的功劳，应无暇作为郑天南的谋士，定会帮他把百姓的这些路给铺好。 就像是印证了赵枫所想一般，百姓们对应无暇并不生疏，甚至比对郑天南还要熟络，还有不少人会跟应无暇打个招呼，应无暇都一一笑应了。 天南阁大小事件都会经过应无暇的手，可见郑天南对应无暇的器重，那么关于邢府灭门一事的真相，应无暇又知道多少？赵枫不禁沉思。 “赵王爷，不远处便是祭台所在了，今晚祭台完工，明天就可以着手准备祭天的事了，正好赵王爷来了江南，不妨跟我们一起参与，也好让百姓们沾沾王爷的福气。” 赵枫听罢呵呵一笑，倒是应了郑天南的这个提议。 “本王哪有什么福气，不过祭天为百姓祈福，确实是一件好事，本王有幸遇到，定然会参与，这也是借了郑阁主的光。” “王爷忧国忧民，实乃天下楷模。” 赵枫知道郑天南善于说场面话，也只摇了摇头轻笑几声，不再回答。 眼看着就要到祭台，高耸的祭台让人心中敬畏，周边还有很多百姓在忙活着后续，都想出一份绵薄之力。 第314章 祭天 “天南阁来人了！是郑阁主跟应大侠！” 百姓中一人出言，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边，顿时安静的人群中似乎像是炸开了锅一般。 “快看！真的是郑阁主他们来了！” 声音之大赵枫便是不去仔细分辨也完全可以听的清楚。 郑天南自然也听到了百姓们对他的欢迎之意，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自得，心悦之余不忘看了一眼应无暇的方向，应无暇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么多年下来，通过应无暇的建议，郑天南早已成了平民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至于对他颇有微词的江湖人，往后多的是时间一一收服。 很快，郑天南他们就到了祭台前，一个管事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郑天南作了个揖，说道：“张权见过郑阁主，幸不辱命，祭台已经建造完成，请阁主查验。” 郑天南笑着点了点头，把身边的赵枫引荐给了他们。 “这位便是陛下亲封的安乐王，安乐王恰好来到颍州，方才答应与我们一同祭天。” 百姓们本就对郑天南身边这位看起来便雍容华贵相貌非凡的男子有了些许猜测，一听说果然是安乐王，连忙跪纷纷在了地上。 “叩见安乐王爷。” 赵枫摆了摆手，说道：“都起来吧，你们辛苦了。” 众人这才起来，嘴里都说着不辛苦一类的词，赵枫的加入显然让他们精神亢奋许多。 郑天南邀请赵枫走上祭台巡视一番，祭台虽然不算很大，却也足够宽敞，即便是参与搭建祭台得人很多，但没个十天半个月也不可能顺利完工，看来这个祭台在赵枫初次来颍州便开始搭建，那他还真是恰巧碰到。 “知县大人到！”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前方传来，人群中立刻让出了一条道，郑天南跟赵枫对视一眼走下祭台。 民间举行祭天一类的活动必须要通报官府，这就是此刻颍州知县曹淳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到来，不过他来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也一早便知道，赵枫来了江南。 “多谢知县大人赏脸。” 郑天南乐呵呵的跟曹淳互相见了礼，早就有传言说天南阁不愿意与朝廷往来，但此番情景看在百姓的眼里就是郑天南为了天下苍生破了自己的规矩跟官府和睦相处共同祭天，他的形象在百姓的心里又提高了不少。 “郑阁主太客气了，本县职责之内，怎敢妄谈辛苦。” 曹淳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后面笑吟吟看着他的赵枫，立刻走上起来躬身一礼，说道：“下官曹淳参见王爷，王爷到了颍州理应下官来接待，是下官失职。” “不怪你，是本王没有派人通禀。” 赵枫摆了摆手虚扶曹淳一把，即便他认定邢府一事跟曹淳脱不了关系，但目前尚未撕破脸面，表面的和气还是要维持。 曹淳跟郑天南之间的疏离任谁都看得明白，赵枫心里冷笑，看来都是演技顶好的人，他一点儿都不相信这两个人当真没有丝毫关系。 至此人已经到齐，应无暇组织百姓们有序的把提前准备的祭祀所需要的东西一一摆好。 郑天南，赵枫跟曹淳三位主要的人物在一旁监督的同时有两句没两句的聊着，曹淳突然提到仵作手札一事，赵枫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王爷赎罪，是下官的疏忽，这才导致县衙走水，仵作手札已经化为一片灰烬。” 曹淳直接认了仵作手札确实在县衙之内，是前任仵作张斗在走之前将手札藏于县衙中，他们也是不久之前刚刚找到，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愧疚跟惋惜之情尽在言语中，脸上表情尤为真挚，却看的赵枫一阵头疼。 这个人也太会演了！ 赵枫只得拍了拍曹淳的肩膀，说道：“不必自责了，此事乃罪不在你。” 曹淳又接连说了许多感恩的话，这才罢休，赵枫心下无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曹淳不过是担心他拿权势威压逼迫着县衙交出张斗的仵作手札，真是个老狐狸！ 郑天南在一旁将他们的对话听的请清楚楚，适时的开口说道：“王爷如果在邢府一案上有任何的难处，我天南阁绝对会尽全力相帮，邢大侠于我有恩，能帮助他找到所有真凶，也算是我尽了一份心意了。” 赵枫听到郑天南这么一说，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心想着你天南阁的紫龙飞现在还在天一院大牢里关着，天南阁的所有人都有嫌疑，这个时候说帮忙，怎么能让人相信不是诚心捣乱？ 郑天南看到赵枫脸色不对劲，立马就想起了紫龙飞，轻轻笑了两声。 “是我糊涂了，不过紫龙飞一事郑某确实并不知情，多年前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只是不晓得紫龙飞对邢家竟然是怀恨在心，做下了这般错事。” 郑天南说着不禁惋惜的叹了口气，似乎是为邢家的遭遇痛心，又似乎是在感叹紫龙飞的糊涂行为。 赵枫挑了挑眉，并没有被郑天南这一番说辞打动，反问道：“郑阁主可知道紫龙飞是为何被本王擒到天一院的吗？” 郑天南一愣，赵枫哈哈笑了两声，任谁都知道，是因为紫龙飞半路刺杀赵枫失败反而失手被擒。而赵枫真正的意思是，紫龙飞为何要无缘无故的去刺杀赵枫，并且暴露了自己是真凶的身份。 郑天南自然是听出了赵枫的言外之意，紫龙飞那么做多半是受人指使，至于是受谁指使，郑天南的嫌疑是最大的。 然而赵枫并没有确凿的证据，郑天南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指使紫龙飞。 “或许是他担心赵王爷查出当年的实情，所以才铤而走险去行刺王爷，却不曾想失手被王爷擒住。” 郑天南说完，赵枫抬了抬下颌看向远处，既不否认也不肯定，郑天南暗自抹了把汗，他从来不敢小觑赵枫的聪明才智，此刻却也觉得面对赵枫的质疑，依旧是有些无力。 “阁主，王爷，知县大人，祭祀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是今日开展亦或是明日，但听吩咐。” 安排好的应无暇走了过来，看着他们等一个确切的回复。 第315章 朋友 郑天南看向赵枫和曹淳，开口问道：“王爷和曹知县认为该当如何？” 赵枫对祭祀一事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听到郑天南的问话摇了摇头：“本王并不擅长这方面，曹知县意下如何？” 曹淳也说道：“祭天一事午正为宜，不如明天午时再来？” 郑天南听后也点了点头，说道：“郑某也有此意，那便明日午时再来？” 三人达成一致后，应无暇立刻吩咐下去，待到明日午时便在祭台正式举办祭天活动。 曹淳笑吟吟地看着赵枫，县衙如今已经已仵作手札被烧坏为理由断掉了赵枫权势威压他交出仵作手札这条路，他倒是对赵枫没了后顾之忧。 “王爷不如移驾县衙，也好让下官为王爷接风洗尘。” 赵枫本就对曹淳火烧手札一事心有不满，见他这么提议还不等拒绝，郑天南却先他一步开口说道：“郑某也想请王爷暂住天南阁，紫龙飞一事天南阁难辞其咎，请王爷给个机会，郑某愿全力以赴助王爷查清当年邢府一事的缘由。” 赵枫低头摸了摸鼻梁，面对两个人同时发出邀请，他可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这两个人都心怀鬼胎不说，还没有一个是信得过的，不过他确实要跟郑天南好好的谈一谈，但还不是现在。 “二位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日后有用得着二位的地方本王自然不会客气，但今日本王还是想回客栈好好休息一晚，待祭天仪式过去了我们再续也不迟。” 听到赵枫这么一说，曹淳和郑天南也不勉强，他们本来说的也是九分客套话，又相互寒暄了几句，这才各自回了府邸。 赵枫转过身径直回客栈，程宇虽然亦步亦趋的跟着，眼神却不由自主被街边的摊铺所吸引。 “王爷，这颍州虽然不大，却是实打实的繁荣啊，不仅没受旱灾影响，老百姓的日子也是过的有滋有味。” 赵枫也扭头看了看两边叫卖的商贩和来往的人群，嘴角不由又刮起了一抹和煦的笑。 颍州的繁盛跟天南阁以及知县曹淳都分不开关系，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如今的颍州，许多百姓对他们也是发自肺腑的爱戴。 不过这也是赵枫唯一的顾虑，如果郑天南跟曹淳都于三年前的邢府一案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把他们办了百姓心中自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平。 都是愁人的事啊！赵枫心里感叹了一句，开口道：“颍州虽小，但颍州的百姓相对周边几处州县的百姓来说，还算富足，再加上曹淳为官多年也算清廉，百姓们又有天南阁罩着，就算想有个什么事儿也不难么容易。” “那这么说，天南阁岂不是好的？” 程宇心里有些疑惑，他一直把天南阁当成江湖中的恶势力，即便没有想象中那么坏也绝对不是那种做好事的门派，不过经赵枫这么一说，他也不敢下定论了。 赵枫摇了摇头，这世间的好坏又岂是一两件事情就能说得清楚的？谁不是有了名就想要利益，有了利益却又贪图名义。 郑天南即便心地没那么好，但举手之劳便能让老百姓赞不绝口，还能在江湖人之中博一些口碑，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应无暇这般聪明之人。 “程宇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没有永远的好坏，只有心之所往罢了。” 程宇听后一知半解的挠了挠头，心里更加疑惑了。 “心之所往？但最终还是有好坏之分啊！” “立场不同罢了。” 赵枫笑了笑，也不同他解释太多。 “往后你会明白的。” 程宇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属下的心思不如王爷通透，往后需要明白的太多了，王爷，你看那个，竟然还有江湖人在卖艺！” 赵枫顺着程宇目光看过去，正好见到一个九尺壮汉口喷焰火，引来围观百姓一阵叫好。 赵枫毕竟是现代过来的人，对这些把戏多少也知道一些科学的解释，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别贪玩了，我们先回客栈，不然该有人等急了。” 程宇点了点头，想必是王爷说的“朋友”便是今天在客栈房间外敲门的那个人，终于能见这个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好！那我们先回客栈。” 索性路途不是很长，不过一刻钟多了些，便已经回到了他们下榻的那所客栈。 “客官您回来了！可要准备饭菜？” 自从郑天南来到客栈亲自把赵枫接到天南阁时，客栈里里外外基本都已经清楚了赵枫的真实身份，不过这个小二却是异常机灵，装傻充愣拿捏的十分到位。 赵枫一开始不曾亮明身份自然是不希望太过于引人注目，他便继续以“客官”相称，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一概抛到脑后。 赵枫对着小二摆了摆手，走到一处角落的空位坐了下来。 “不急，你先去忙，待到需要时自会喊你过来。” “好嘞，小的告退！” 小二把手中的茶壶放在桌子上，又把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风一样的冲到了其他地方。赵枫拿起茶具倒了杯茶，静静的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王爷，曹知县那边怎么办？他一口咬定仵作手札被毁，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没办法问他要。” 赵枫当然不相信仵作手札真的被一把火烧掉了，并且他敢笃定，仵作手札众一定还有其他线索，不然曹淳还不至于费那个心思。 “放心，本王自由对策。” 程宇见赵枫如此笃定，不由得想起了他说的那个“朋友”，看来这个人才是关键。赵枫坐在那里专心喝茶，程宇不像他那么心静，偷偷的左看右看，终于看到了一个欣长的身影，而且这个人竟然还是他认识的。 原来是他！程宇笑了笑，终于完全理解了赵枫的意思，这个时候也确实需要这么个能人来帮衬。 来人正是江南影盗孙长影，不过他却是一身极不起眼的粗布麻衣，脸上也明显做了伪装，好在程宇跟他有几日相处，凭着身影跟大致模样就能认出来。 “王爷，消息都打探的差不多了。” 第316章 消息 孙长影摘下斗笠，坐在了赵枫正对面。 听到孙长影说消息打探的差不多了，赵枫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愧是江南影盗，这个办事效率也是极高了，先不着急，小二！” “来啦，客官您吩咐！” 小二笑得满面春风，飞快地赶到这边，只听赵枫说了句：“把你们这里拿手的好菜统统上来，还有好酒，不好的可不要！” “客官您放心，小的这就去准备！” 等到小二的身影远了，赵枫这才回过头，客栈里人多眼杂，即便赵枫做的地方偏僻周围并没有多少人，但他们自然不会在这里说一些较为机密的事。 “我们先吃饭，完了以后再回房间详谈。” “好！” 很快，小二便把酒菜一齐端了上来，三人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昨天我看见天南阁的应无暇在城北一带救济那些从其他地方来到咱们颍州的难民呢！应大侠真是当之无愧的大侠。” “嗨！据说这一次的祭天仪式也是应大侠最先提议的，而且前前后后的一切事宜，都是他亲自操办监督。” “天南阁不也是自从有了应大侠之后，才开始名声大噪。”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虽然应无暇做了很多事，但天南阁要是没有阁主郑天南，是不可能有今天的！” “你们两个别吵了，郑天南对应无暇有多器重那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可以说是他们两个撑起了如今的天南阁。” “反正我就是觉得应大侠人特别好，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有好报！” “应大侠哪里都好，就是不怎么擅长功夫。” “那也是最好的！” 赵枫他们对然也对应无暇颇有好感，却没有想到应无暇在众人心中的名望竟然有如此之高，甚至能和郑天南一教高下，甚至隐隐有胜过胜过郑天南。 程宇一听应无暇不擅长武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应无暇竟然不怎么会功夫，那这在江湖中岂不是很吃亏？” 赵枫也是颇为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应无暇是擅长出谋划策的人，武学方面稍微欠缺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古往今来那么多有名的军师又有多少是擅长驰骋疆场对战的？ 孙长影略微沉吟，紧接着便点了点头：“这个我倒是也有听说，不过应无暇不是不擅长，是根本不怎么会功夫。” “啊？” 程宇撇了撇嘴，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赵枫轻笑一声，说道：“快吃饭吧。” 另外几个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究竟是郑天南更厉害还是应无暇更胜一筹，赵枫也只是当个消遣听一听，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不过多时，三人吃完了饭回到楼上的客房，程宇确认周围没什么人之后，这才放心的关上了门。 赵枫与孙长影坐上了矮榻，程宇干脆从一旁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他们身边。 “王爷，我这次探听到你说的那个仵作手札确实还在县衙之中，就在县令曹淳的房间里，不过白日里人多不好下手。” 赵枫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可有把握拿到仵作手札？” 孙长影呵呵一笑扬了扬脑袋，自豪说道：“我可是江南影盗，盗中之长，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赵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孙长影想到什么一般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当然，上次那回是意外。” 颍州县衙赵枫去过，里面在武学方面能够称得上有用之人的也就那个捕头了，以孙长影的本事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潜入县衙取个东西倒也确实不难，只是…… 赵枫看向孙长影的目光有些担忧，开口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孙长影提起受伤一事顿时郁闷了不少，不过还是回答道：“现在好多了，没什么大碍，想去县衙那个地方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孙长影这么说，赵枫略微放心了一些。 曹淳虽然没有武功在身，但心思缜密且疑心很重，这一点赵枫是深刻的领会过的，但愿孙长影能顺利盗出仵作手札。 程宇虽然不是特别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不过听他们这么一说也明白了一些，孙长影继续说道：“我今日在客栈时听到一些江湖人说起郑天南跟我大哥的恩怨，但有一件事却连我都不知道。” “什么事？” 听到是郑天南跟邢府的恩怨，赵枫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就连程宇也忍不住支起了耳朵认真听。 孙长影迟疑片刻，说道：“我大哥当年救过郑天南，但却间接害死过郑天南的母亲……” “什么？” 赵枫心下吃了一惊，如果是这样的话，郑天南心里一定是怨恨邢融的，那么帮助紫龙飞迫害邢府，将邢茸融乱剑分尸便有了动机。 孙长影确认似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应该是我大哥那时跟郑天南尚有往来，贼人见动不了我大哥，就从郑天南下手了，郑天南的母亲就是那些贼人趁虚而入杀害的。” “还有这种事。” 赵枫眯了眯眼眸，经过他这些天的认知，郑天南表里不一是可以确定的，如果他睚眦必报，那么邢府一事基本上可以说是水落石出了。待到仵作手札一到手，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王爷。” 孙长影眉头微皱，显然是有心事的样子。 “说吧。” “不论真凶是谁，我想恳请王爷一定要依法办事，绝对不可以放过！” 赵枫郑重地点点头，即便孙长影不这么说，他也不会放过真凶，不论是谁，都要为自己的多做所为付出代价！ “你放心，本王既然接手了这个案子，定然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 “多谢王爷。” 赵枫突然想起自己在天一院的档案中看到关于邢府二公子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或许孙长影知道点什么，开口问道：“你可知邢融还有个弟弟？” 孙长影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大哥的胞弟名叫邢罅，天资聪慧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只可惜游手好闲不走正途，十六岁那年将大哥亲创的武功心法跟剑术当作是自己所创，在武林大会中公之于众被当场揭穿，从此离开邢府不知所踪。” 第317章 证据到手 窃取别人的东西不论是在哪里都是被众人诟病的，看来这个邢罅也是入了雷区才导致身败名裂离开邢府。 “如此说来也是他自己的问题才导致后来的结局，那邢罅的性格如何？” 孙长影仔细回想了下，记忆中的邢罅永远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过心气儿却是极其的高傲，那时候的邢罅对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一张嘴更是得理不饶人，经常有事没事就会数落大哥哪里做的不对，仿佛他才是哥哥，非常的不讨人喜。 “性格脾气都不是很好，他应该并不是很喜欢大哥，经常讲大哥的不是，对旁人或者事情都毫不关心，习惯性我行我素。” 赵枫叹了口气，也难怪邢府出事之后他一次也不曾露面，看来在邢罅心里早就不把邢府当成一回事了。 天色渐暗，程宇在把烛火点亮，孙长影也起身舒坦的伸了个懒腰，晚上对他来说绝对是最好的时光，也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王爷，时间差不多了，我这就乔装打扮一番去县衙转转。” “好。” 赵枫点头，只见孙长影一个纵身便从窗户略了出去，看着孙长影独一无二的轻功，赵枫跟程宇均是一阵羡慕。 “晚上了，休息吧。” 赵枫转身回了床榻，程宇一脸震惊的问道：“休息？现在？” “是啊，不休息难不成你也想去县衙转一圈儿，还是说去欢乐场溜达溜达？” 程宇这么一听，白净的脸立刻变得通红，连忙扑到矮榻上一扯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实。 “睡着了睡着了！” 赵枫轻笑一声，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毕竟明天等着他的可不仅仅是祭天那么简单，手札到手，肯定郑天南跟曹淳都跑不了。 一夜好梦，知道第二天东方见红，赵枫这才睁开眼从床上起来，正见程宇抱着被子坐在矮榻上打哈欠。 “王爷早啊。” “早，没睡好吗？” 程宇蔫儿巴的看着赵枫，眼神中带了些许埋怨，赵枫一脸的不明所以，程宇却说道：“别提了，做了一夜的梦。” “哦？你梦到什么了？” 程宇抿了抿唇不说话，赵枫也不清楚程宇做了一晚上梦为什么要那么哀怨的看着自己，正纳闷，突然想起了昨晚睡觉之前自己说过的话，非常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王爷……” 程宇干脆躺倒，再次拿被子蒙住了头，被赵枫一把把被子掀开。 “起床了，不多时便会有人来喊我们去祭天仪式了。” 程宇这才慢条斯理的把衣服穿戴整齐，突然想起孙长影一夜都没消息，立刻问道：“孙长影呢？现在都不见他人，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放心呢，他可能正在某个房间呼呼大睡，等他睡醒了自然就来找我们了。” 程宇点了点头，孙长影睡得肯定很晚，现在没起床很正常。 赵枫把衣服简单的理了理，便打开门走了出去，打算吃个早点顺便散散步，程宇见赵枫出门立刻就跟了上去。 对于颍州的百姓来说，这个时间已经不算早了，楼下的大厅里几乎坐满了人，赵枫好不容易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来，让小二端来一屉包子，边听那些吃饭的人说着身边的八卦传闻以及各种新鲜事儿，边咬一口大肉包子，惬意至极。 程宇是没有什么心思听别人都讲了什么，他是真饿了，两三口就解决掉一个大肉包，活像饿死鬼投胎，正要去拿下一个，却被一只手抢先拿了去。 “我的包子！” 程宇愤愤的抬起头，却见本应该酣睡的孙长影正在大口咀嚼原本应该是他的包子，程宇满脸的不乐意，拿起另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说道：“你不是在睡觉么，怎么醒的这么早？” 醒得早就算了，还偏偏从他手底下抢包子，简直过分！程宇想着又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仿佛咬的是孙长影一般。 “不就是拿你个包子嘛，至于吗？下次哥请你吃，管够！” 孙长影在程宇旁边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了赵枫，赵枫一眼就看到了封面上“张斗”两个字。 不愧是江南影盗，竟然这么轻松就能搞定！ 赵枫不由勾起了嘴角，心里连连赞叹，孙长影的本事毋庸置疑。 “我就说没什么大的问题，快看看是不是这个。” 程宇也被那个小本子吸引了视线，赵枫连忙翻开查看，刚翻了几页就收起来放进前襟。 “没错了就是它，辛苦你了。” 孙长影欸了一声摆了摆手：“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因为我找王爷帮忙，我这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谈不上辛苦。” 本打算吃完饭出去散步的赵枫这下步也不散了，刚吃完就起身准备上楼，程宇拿着包子的手瞬间僵住。 “王爷，你这就吃饱了？” “饱了，我先上去，你们慢慢吃，不用着急。” 程宇机械般的点点头，眼睁睁看着赵枫上了楼，又看了看桌子上放的包子，怎么也不相信赵枫吃饱了，这些包子赵枫只吃了一个，其余的全让他给造了。 孙长影看着程宇这个样子有些不理解，开口便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程宇吞了吞口水，拿着包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怎么啦？” “是不是我吃太多了，王爷看着没胃口所以才不吃的？” “你没事儿吧？王爷那是有了手札想去研究研究，赶紧吃吃完上去看看王爷有没有新发现。” 程宇也觉得今天自己脑子不太好使，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继续吃起饭来。 赵枫很快便把手札翻了个遍，上面确切的记载着邢府上下都是死于中毒，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细微的针孔，而后来的那三剑无非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但邢融却是真正死在乱剑之下，最重要的是这些剑的划痕左浅右深，用剑者应该是个左撇子。 赵枫仔细回想了第一次去天南阁的情景，那时候郑天南给他演示流星剑法之时，也是左手持剑！ 是他！ 第318章 左撇子 赵枫坐在矮塌上，握着那本手札的手指越收越紧，证据已经有了，不过这还没办法证明郑天南就是杀害邢融的凶手。 孙长影和程宇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一脸出神的赵枫，二人对视一眼，看着已经被赵枫攥的不成样子的手札，均是一脸疑惑。 程宇走到赵枫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王爷，王爷！” 赵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皱巴的手札抚平。 “王爷，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郑天南也是左手使剑，而这本手札上记载的邢融身上的剑伤也是一个左撇子。” 孙长影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之前虽然也听到江湖上一些风言风语说邢府的事情跟天南阁以及郑天南有关。 但他那个时候并不是很相信，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赵枫而今这么一说，孙长影只觉得自己当初太蠢，竟然还觉得是那些人嫉妒天南阁跟郑天南的势力才那么说。 孙长影冷哼一声转过身就要出去，赵枫看到后及时叫住了他。 “你去哪里？” 孙长影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恨恨的说道：“去找郑天南算账！” 赵枫叹口气摇了摇头，起身走到孙长影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开口道：“稍安勿躁，仅仅凭着这些就想断定郑天南的罪名，还站不住脚。” “那要怎么办！” 赵枫自然是看出了孙长影的怨恨和焦灼，他何尝不想直接去找郑天南理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先别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相信很快就有结论，今日借由祭天仪式本王正好可以从正面牵制郑天南，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什么事？” 听到赵枫的话，孙长影总算是深吸一口气强硬稳定下自己的情绪，看着赵枫等他吩咐接下来的事情。 见孙长影终于不那么冲动，赵枫心下松了口气，接着说道：“郑天南跟颍州县令曹淳虽然一直故作不熟，但我曾经在县衙的时候不止一次见到天南阁的人。” “你于今天午时左右去天南阁，跟他们说曹知县有重要的事约他们阁主在日落时分于县衙后的荒宅见面，事关邢融一案，让他务必赶到，然后再到县衙，同样告诉他们郑天南约曹知县单独见面一事。” 孙长影了然的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有些疑问，不禁开口问道：“王爷，曹淳跟郑天南今天都会出现在祭台，为什么还要单独约出来见面？” 赵枫摇摇头叹了口气，不想回答孙长影这个问题，程宇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傻啊，王爷在场，他们还得装做不认识的样子，有事情当然是私下里约了！” 孙长影这才幡然觉悟，为自己荒唐的问题有些惭愧。 赵枫笑了笑，默认了程宇的说辞。只要郑天南跟曹淳赴约，那么他就可以抓个现成，届时不管是郑天南还是曹淳，都再也装不下去。 “王爷，如果天一院抓住了郑天南，会怎么处置？” 赵枫挑眉，负手身后略微扬起下颌，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 孙长影听后看着赵枫的眼神不由多了些感激，他本来还担心江湖中的事朝廷不会过多插手，查出真相后让他们自己了断。 他并不想这样，他想要郑天南付出惨痛的代价，让天下人都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让他在百姓的唾骂中死去！ 赵枫被孙长影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顿时抖了抖衣袖冲着孙长影摆摆手。 “你可别再这么看着我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孙长影这才收回目光，算了算时辰很快就会有人来请赵枫去参加祭天仪式，孙长影作揖辞别赵枫，去了他自己的房间中。 程宇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总算有了证据可以确定郑天南就是杀害邢融的凶手，这武林中的正派人士也不怎么正嘛！” 赵枫轻笑两声坐回了床榻之上向后半倚半靠的躺着，对程宇的话不做评价。 虽然证据是有了，但这也只能证明赵枫之前怀疑郑天南是对的，但如果郑天南死不承认，单屏手札定罪还是太过牵强，他这才想出了借由手札失窃做文章，引这两只老狐狸露出尾巴。 二人在房中又呆了会子，果然，天南阁的人来敲门了。 “王爷，祭天仪式马上开始，阁主命我等来请王爷。” 程宇连忙打开了门，正想喊赵枫，回头一看赵枫已经站到了他身后。 “时辰快到了，不宜多耽误，我们这便出发。” “好！” 天南阁的人整整齐齐的让出一条道，为首的那个开口道：“王爷请。” 赵枫跟程宇随着天南阁的人出了门，暗处的孙长影目睹了他们离开客栈后，动身去了县衙。 由于孙长影在体形容貌做了伪装，目前并没有人能够认出他就是江南影盗。 孙长影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一路到了县衙，睁眼往里走便被两旁的衙役拦了下来。 “什么人，胆敢擅入颍州县衙！” 孙长影两只手往身后一背，开口说道：“把你们头儿喊出来，我有要事找他。” 衙役一愣，看着人不仅毫无恐惧之心，还有恃无恐，虽然不明白他的身份，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小声耳语几句，其中一人转身往县衙内通报，不一会儿，一个捕头着装的人走了出来，看到孙长影后发觉并不认识，立刻警觉起来。 孙长影心想着他应该就是除了知县曹淳之外县衙里说得上话的人了，上山几步正视着那个捕头，声音放小了许多。 “可否借几步说话？事关仵作手札被盗，理当谨慎。” 捕头一听瞳孔不由放大，他也是今早才得知县衙内的仵作手札被盗，这个人是如何知道，不过怀疑归怀疑，还是随着孙长影到了一处偏僻之所。 “你究竟是谁？又是怎么知道仵作手札被盗一事？” 孙长影心里不由好笑，默默腹诽道：“什么叫我怎么知道，仵作手札被盗的始作俑者就是本大爷！你说我怎么知道？” 第319章 求雨 孙长影收敛了神色，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一眼，确认安全后这才回道：“我是天南阁的人，我们阁主从线人那里得知仵作手札已经落入了赵枫手里，这才派我来县衙，约曹知县日落十分于县衙后的荒宅一见，共商对策。” 捕头看了看孙长影，见他目光坦然不像是骗人的样子，何况仵作手札危及的并非只有县衙，天南阁也逃不了，郑天南先县令大人商量对策也无可厚非，便也信了孙长影的话。 “好，你且回去，等到县令大人从祭祀台回来后我会如实转告。” “如此便有劳了。” 孙长影拱手抱拳，捕头也回了一礼，目送着捕头离开，孙长影嘴角勾出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笑，县衙搞定，接下来就是天南阁了！ 孙长影优哉游哉的往天南阁走去，又将在县衙的所做如法炮制一般，同样将约了郑天南一事让天南阁的人代为转告，这才万事俱备。 祭天台，赵枫走在中间，郑天南跟曹淳各在左右，三人一道登上台顶，迎着微风站在台上。 应无暇在台下高喝一声：“祭天仪式，开始——” 伴着一声震天铜锣，百姓们纷纷合掌放到胸前默默祈祷，赵枫等人接了随从递来的香签对着茫茫苍天拜了三拜，把手中的香插入香炉，这才在一旁双手合十站好。 应无暇见上香完毕，开始念起了祭祀专用的祷告词，祈求上天垂怜，保佑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不在流离失所。 约摸过了一刻钟，应无暇这才说完，赵枫，郑天南以及曹淳又对着天地拜了三拜，这才算完成祭天仪式。 三人走下高台，便见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阴云阵阵，凉风习习吹来，隐隐有要下雨之势。 这是巧合吗？ 赵枫看着刚刚祭祀完就变了脸的老天，心里也有些震惊，百姓们看到后纷纷欢呼，是他们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江南终于要下雨了！ 一声惊雷响彻天地，丝丝细雨飘了下来，落在众人身上，染湿地面。曹淳双手接着雨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终于要下雨了！江南有救了！” 这两句话触动了赵枫的心，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是个清廉的好官，但他为什么要与天南阁串通，掩盖邢府一事的真相？ 再看郑天南，也是一脸开心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几声，口中还说道：“简直太好了！一定是上天听到了我们的祈祷！” 赵枫心里叹了口气，不怎么是个滋味，不过看着周围百姓们欢呼雀跃的样子，赵枫嘴角不由勾起了些许笑意。 不论如何，江南下雨了，灾情就有了缓解，虽然挖掘堤坝修建水库是一个法子，但终究需要时间，这一场及时雨来的让人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王爷，曹知县，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郑天南对着赵枫和曹淳说道，曹淳也笑着点了点头，他身为一州知县，没有什么比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重要。 赵枫也不由感叹道：“颍州有你们，是颍州之福。” 他这句话却是出自肺腑，作为知县，作为一地之长，他们都做得很好。 “王爷过奖了，这次也多亏了王爷的鼎力相助。” 郑天南乐呵呵的说道，曹淳也对着赵枫躬身一拜，开口道：“下官曹淳替颍州的百姓谢过安乐王。” 赵枫把他扶起，只道是情理之中，无需言谢。 祭祀台这边的事情一结束，三人纷纷各自回了住所。 赵枫跟程宇回到客栈，发现孙长影正在他们房间里等着了。 “王爷，你们终于回来了，外面这场雨是这次祭天求来的吗？” 从孙长影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他对这个结果很是震惊，赵枫理解他的心情，郑重的点了点头，孙长影笑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郑天南这种人还能求来雨，这可是让郑天南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赵枫想开口安慰他说这只是一个巧合，但最终还是作罢，求雨就求雨吧，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功过相抵。 “县衙跟天南阁的事情可还顺利？” 孙长影点了点头，回答道：“一切顺利，我们只需要暗中观察便可，只要是他们做了，今天一定会漏出狐狸尾巴，届时定然是百口难辩。” 赵枫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停，但应该不影响郑天南跟曹淳的单独碰面，毕竟手札失窃一事不是小事。 表面的和平终于要被撕碎，赵枫第一次觉得，不确定自己做的这件事究竟是对多还是错多，如果没了曹淳和郑天南，颍州的百姓会作何感想？ “王爷？” 程宇拿出披风，给站在窗前的赵枫披上，孙长影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去楼下客栈大堂中喝起了闷酒，邻桌的几个人的谈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们听说了没，最新消息！都在传天南阁的阁主就是当年杀害邢大侠的罪魁祸首！安乐王已经掌握了证据，恐怕这两天就要把郑天南抓起来了！” “怎么可能？他们今天不是还一起祭天求了雨？我不相信郑大侠是那种人！” “之前不有说，祭天一事是应无暇提议，也是应无暇一手操办的吗？郑天南不过是上了个台走了个过场。” “你别说哈，天南阁多少事都是应无暇说服郑天南做的，救济流民安抚百姓，哪一个不是先出自应无暇口中？” “我也觉得郑天南本人没那么好，这么些年的名声都靠着应无暇了，就说他师父当年……” “嘘！不要命了，这个你也敢说？” “害！谁还没听过是咋的？” 这边的话题太过吸引人，大堂中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讨论之中，一时间客栈里仿佛是在办堂会一样热闹。 孙长影心里的郁闷逐渐消除，他不明白为什么郑天南求雨成功后反而风评突然反转，都是对他不利的。 况且他们又怎么知道郑天南的把柄落在了安乐王手里，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孙长影不解，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原因。 第320章 传言四起 孙长影又在那里听了会儿，无一例外都是说他们最近听到的关于郑天南不太好的消息，追根朔底都是道听途说，却讲的有模有样。 喝完杯中的酒，孙长影起身去了楼上。 赵枫对大厅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孙长影下去了跟他们下去是一样的，他也就不乐意出去引人耳目了。 直到看到孙长影回来，赵枫这才从窗边转过身，走到了塌前解下披风放在一旁，看孙长影脸色纠结眉头微皱，赵枫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在下面听到了什么？” 孙长影点了点头，把方才在下面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赵枫，赵枫听罢脸上的表情不比孙长影好多少，就连程宇也是一脸的疑惑。 “不是吧，这些百姓在人家求雨成功后怎么能这么诟病？这就不道德了！” 程宇虽然一直不喜欢郑天南，连带着对天南阁也有些嗤之以鼻的意思，但是对于某些人得了好处还诟病人家，他也是看不惯。 赵枫却对这些习之为常，毕竟要说人心凉薄，他算是时时刻刻都感受得到，朝堂上下有多少人对他明朝暗讽使绊子，他都已经懒得去听懒得去看了。 “凉薄之人哪里都有，我们管不得别人，只力求能够归束好自己。” 程宇点了点头，只是心里还有些耿耿于怀，但王爷所言确实是那个道理。 赵枫也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百姓言论的风向急剧转变，他有预感，不出两天这些传言便会传遍整个颍州。背后做这一切的，究竟是什么人？ “王爷，需不需要属下去查查这件事？” 程宇话一出，不待赵枫开口，孙长影便说道：“你是王爷身边的人，多处都有露脸，恐怕不方便，不如我去吧，至少不会落人猜测。” 赵枫赞同的嗯了一声：“本王也觉得由孙长影去比较妥帖，那你便先去暗中查探传言的来龙去脉，我去一趟天南阁。” 孙长影道了声好，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赵枫跟程宇在客栈稍作休息，也动身去了天南阁。 再说天南阁，郑天南自然也听到手下报来的坊间传闻，气急败坏的连着摔了两个杯子，抬眼便瞧见应无暇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走来。 应无暇一看到郑天南这个样子，便知道他已经得知了那些传闻，叹了口气让手下把杯子的残渣收拾干净。 “阁主消消气，别伤了身子。” “我怎么能不气，你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应无暇把知县约了郑天南日落十分见面的事告知了他，郑天南心下震惊，连忙问道：“什么？仵作手札真的丢了？” 仵作手札一事，他一早便要曹淳早日销毁了事，曹淳却对他心有防备，总是推脱来推脱去，以为拿着手札便握住了他的把柄，如今真的出了事，郑天南完全是气不打一出来。 “这个曹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阁主，要不手下派人去查一查这波传闻到底出自何处？” 郑天南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却也默认了让应无暇去查查看究竟是谁背后要捅他刀子，他心知哪怕是查明白了也是无济于事，但找不出背后之人他心头怒气难消！ 郑天南转念一想，锁定了一个人。 应无暇看到郑天南沉吟了半晌，不由开口问道：“阁主可是想到了什么？”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 “谁？” “李惊鸿。” 应无暇听到李惊鸿的名字，不由心头一紧，按理说李惊鸿整日闲云野鹤浪迹江湖，不应该关注他们这边的事，又怎么会…… 看出应无暇的不解，郑天南又说道：“李惊鸿确实不屑于费心费力做这种事情，但他与我之间的瓜葛确实只言片语说不清楚的。” 郑天南吐出一口浊气，又想到了十年前的事，那时候自己在江湖中地位尚且不如现在，一心只想早日出头，到处约战挑衅，而李惊鸿便是被他约战的其中一人。 李惊鸿虽然闲散惯了，对江湖中的恩怨不太挂在心上，但却及其注重自己的剑法，两人同样以惊世卓绝的剑法著称，郑天南以言语攻击李惊鸿剑法不如自己，这才触怒了他。 两个人大战了三天三夜难以分出高低，郑天南不由使了些手段，险胜了李惊鸿，从此江湖传闻李惊鸿的剑法不如郑天南的流星剑法，让李惊鸿一直耿耿于怀。 被阴的李惊鸿曾经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亲眼看着郑天南身败名裂才肯罢休，这也是郑天南为什么想到是李惊鸿暗中观察风向散播流言的原因。 “最近颍州可有李惊鸿的动静？” 应无暇摇了摇头，回道：“并没有在颍州听到关于李惊鸿的踪迹，或许他隐姓埋名躲在暗处也不一定。” 郑天南认同的点头，说道：“一起查，查清楚为止。” “是。” 就在这时，一个天南阁的手下匆忙来报：“阁主，安乐王赵枫来见，已经到了外面。” 郑天南听后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愉快，这个时候赵枫来找他，如果仵作手札在赵枫手里，他肯定是兴师问罪来了。 “请他进来吧。” “不必了，本王已经进来了。” 赵枫笑吟吟的走来，仿佛并没有看到郑天南不悦的神情。 “本王不请自来，郑阁主不会怪罪吧？” 郑天南连忙堆出了一个笑脸，起身相迎。 “王爷说的哪里话，安乐王可是稀客，郑某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 二人寒暄着入座，应无暇看了眼周围的人给他们眼神示意，天南阁的手下连着应无暇一同退出了大堂。 “不知安乐王大驾光临是为了何事？” 郑天南的明知故问让赵枫心下暗笑，反问道：“也没有其他事情，郑阁主可听说了坊间的传闻？关于郑阁主和三年前的邢府一案……” 赵枫并没有把话说完，郑天南心中沉了一下，面不改色道：“坊间天天都有各种传闻，然而传言不可信，王爷可要明辨是非啊。” 赵枫点了点头，一边感叹着郑天南不到黄河心不死，一边假意笑道：“那是自然，传言不可信，但不知仵作手札可不可信？” 第321章 荒宅密会 听到赵枫说道手札一事，郑天南心中咯噔一下，手札果然是到了赵枫手里！ 虽然心里有些慌乱，郑天南面上却毫无变化，接着问道：“郑某并不知王爷所说的仵作手札上都记载了什么，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能让王爷那么笃定三年前邢府一案与郑某有关系？” 赵枫勾唇一笑，面对郑天南的反问也不打算怪外抹角，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据本王亲眼所见，郑阁主应该是左手用剑，这一点是没错吧？” 郑天南听后心中疑惑，他确实一直是左撇子，包括习剑也惯性会用左手，但郑天南却不明白这件事情跟邢府一案究竟有什么关系。 郑天南点了点头，回答道：“不错，郑某自小便习惯用左手，拿剑也一样。” 赵枫笑了，承认便好。 “实不相瞒，仵作手札中记载，杀害邢融的人，便是左手持剑。” “什么？” 郑天南千算万算，也没算出还有这么一回事，正待他想着接下来的说辞，赵枫又开口讲道：“能杀死邢融的高手屈指可数，用左手的，恐怕只有郑阁主了。” 这句话无疑是给了郑天南致命一击，郑天南看着赵枫笃定的模样，额头不禁冒出阵阵细汗。 但郑天南转念一想，用剑高手并不是无法伪装左手拿剑，赵枫现在的说辞也仅仅是猜测，只要他抵死不认，不管真假，赵枫想要名正言顺给他定下罪名也是不可能。 郑天南哈哈一笑，说道：“竟然还有如此巧合之事，王爷或许并不知道，凡是剑术高手，想要伪装左手持剑并非难事，郑某仇家之中也并非没有顶尖高手，若是他人故意陷害，王爷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哦？”赵枫似笑非笑的看着郑天南，想不到事到如今他还能一本正经的抵赖，“既然郑阁主认为是被仇家陷害，那不妨说说怀疑人选？” 郑天南沉吟半晌，如今武林中能够跟他相匹敌且有恩怨纠葛的非李惊鸿莫属，况且颍州内的风言风语若真是出自李惊鸿，那他们这个梁子恐怕这辈子也解不开了。 “不瞒王爷说，郑某心中确实有个人选。” “谁？” “李惊鸿，郑某年轻时好勇斗狠，跟他起了些摩擦，李惊鸿此人虽然热衷云游四海，却一直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 赵枫点了点头，李惊鸿的剑法他也听天澜大师说过，因此有些印象，不过如果真的是李惊鸿要陷害郑天南的话，应该不会这么隐晦，三年了，要不是孙长影去找他，这个案子恐怕就一直要石沉大海了。 赵枫看似把郑天南的话听进了心里，实则完全不相信。 “王爷，郑某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邢大侠当年的救命之恩，郑某没齿难忘，又岂会恩将仇报到这个地步？” 郑天南说的情真意切信誓旦旦，如果不是赵枫早就对此事有过了解，恐怕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既然郑天南不承认，赵枫也不勉强，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他倒是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既然如此，那本王再派人去查探一下李惊鸿的底，郑阁主放心，天一院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赵枫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郑天南笑呵呵的送到门外，赵枫摆摆手离开了天南阁。 这个老狐狸，既然他不承认，那赵枫倒要看看郑天南如何笑到最后。 “王爷，您不会真的信了那个郑天南去查李惊鸿吧？” 一直不曾开口的程宇问道，赵枫笑着摇了摇头，他又不是闲的没事干，何必节外生枝给自己找麻烦。 赵枫跟程宇刚一离开天南阁，郑天南笑着的面容瞬间冷了下来，应无暇从一旁走进来，看到郑天南的脸色心中也猜中了大半。 “阁主，安乐王可有说什么？” 郑天南闷哼一声，抿了抿唇。 “不过是想来探探底，等到日落时分去见了曹淳再做打算。” 很快，夕阳的余晖撒遍大地，郑天南只身离开天南阁，去往县衙之处。 而知县曹淳早已经在县衙后的废旧宅子里面等他了。 那所废旧的宅院早已无人居住，破败不堪，平时更是没有人会到这里，郑天南到达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落中的曹淳。 “曹知县，别来无恙。” “郑阁主。” 曹淳转过身，笑吟吟的看着郑天南，而郑天南此刻却是怎么也笑不出。 “郑某之前就提议毁了仵作手札，曹知县不仅不同意还将它收了起来，如今仵作手札已经落到了赵枫手里，曹知县打算如何处置？” 曹淳笑了笑，满脸的无辜。 “本县只知道仵作手札已经毁在了那场大火之中，至于安乐王得到手札，顶多是本县失察，竟不知仵作手札未曾被烧掉，其余的事情，本县可是一无所知啊。” 曹淳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让郑天南勃然大怒，这厮摆明了是想置身事外。 “你想推卸责任？曹淳，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曹淳呵呵一笑，又道：“那也未必，害的邢府一家死于非命的是紫龙飞，将邢融乱剑分尸的人是郑阁主，怎么就跟本县有关系了呢？” 郑天南冷笑一声，恨不得当场将曹淳拍死在这里。 “曹知县可真会推卸责任，当初若不是曹知县帮衬，去见邢融的时候在他茶杯中投入了化功散，郑某又如何能够轻松的胜过邢融将他乱剑分尸？而后官府介入此事，也多亏了曹知县，才能够将此案草草了结。” 曹淳完全不为郑天南的话语所动，仿佛郑天南说的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你说是本县在邢融的茶水里放了化功散，可有证据？至于草草结案，顶多能查本县一个办案无能，而郑阁主，可是亲手杀死了邢融邢大侠，这件事情你没有办法推脱。” “是吗？”郑天南哼了一声，说道：“即便人是我杀的，但仅凭仵作手札也定不了我的罪，只要我不承认，就算是安乐王赵枫，又能奈我何？曹淳，你约我出来不会是就想表明自己撇清干系吧？” 第322章 收网 曹淳眉头一皱，心里不由起疑，问道：“难道不是你约的本县？” 郑天南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手下明明说曹淳约他见面 ，但现在看曹淳的反应，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糟了！中计了！” 曹淳惊呼一声，立刻就想离开这里，却被突然现身的赵枫拦了个正着。 “曹淳，现在才察觉不妙，是不是太晚了呢？” 郑天南心里料到不好，待看到赵枫时，整颗心都凉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来他今天是栽了。 曹淳也认命的闭上了眼，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想不想抽身的事情了。 赵枫笑着看了看曹淳，又转过眼神看了眼郑天南。 “郑阁主真是好演技，不过这次，你应该没有办法再抵赖了。” 郑天南深吸一口气，直视着赵枫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那也未必，我若想走，这里谁能拦得住我？” 郑天南说的不错，在场中数他武功最高，如果他硬要走，哪怕是赵枫跟程宇联手，也未必留得住。 赵枫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郑天南率先出手，一掌拍向赵枫胸口，赵枫条件反射的赶紧向后退去，他完全没有想到郑天南竟然会对他出手，这一掌蕴含着郑天南十成十的内力，若真的打到身上，不死也得少了半条命。 可就在郑天南的手掌快要挨到赵枫时，突然内力翻腾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如天女散花般喷了出来，紧接着便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赵枫也惊讶极了，他并没有攻击郑天南，郑天南为何会突然吐血？ 不仅是赵枫，在场的程宇和曹淳都是十分震惊，郑天南在江湖中也算是数得上的高手，哪怕是跟顶级高手过招也不可能伤成这样，而方才赵枫并没有对他做任何事，郑天南现在却是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着实匪夷所思。 “不管了，先将他带回衙门吧。” 程宇点头说了句是，架起地上一脸痛苦的郑天南，赵枫瞪了眼还在愣神的曹淳，开口说道：“怎么？也要本王架着你吗？” “不敢不敢，王爷请。” 曹淳拍了拍胸口，赶紧再前面带路。 虽然赵枫如今知道了他跟邢府的案子有关，但并没有说如何处置，曹淳虽然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却不敢忤逆赵枫。 到了县衙，赵枫下令将郑天南先关押在大牢，随即让曹淳去请医者来为他诊治。 很快，医者赶到大牢，在赵枫的注视下唯唯诺诺的走到了郑天南身边，抬手搭上了他的脉搏，须臾，医者紧皱眉头，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片刻，这才睁开眼睛收回手。 “他情况如何？” 医者起身走到赵枫身前，开口说道：“王爷，他这是中毒了，此毒应该是消魂水，无色无味，能使人在全力运功时气血逆行导致经脉受损，武功全失，但这种毒不会致命，也并非立即见效，需要长期服用累计到一定的量才会有效用。” “长期服用？” 赵枫自然不信郑天南会自己服用这种毒药，肯定是有人暗中对他做了手脚，他对此一无所知。 郑天南听到医者的话，激动的连连咳嗽，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完全 起不来。 “别折腾了，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 赵枫见郑天南此刻如同一个废人，也懒得在看他，让人把郑天南关好了，带着程宇曹淳等人离开了大牢。 郑天南抓起来了，接下来便是曹淳，随着赵枫到了后堂，曹淳自知躲不过这一劫，立刻跪在地上自行认罪。 “下官自知罪孽深重，请王爷处置。” 赵枫摆了摆手，让他先站起来。 “处置自然少不了你的，但你最不致死，本王正好缺人手，你手下的那些人也不见得会听我的，所以再让你当两天知县，待到把郑天南带回天一院时，自会拿你一起问罪。” 曹淳无可辩驳，只得听赵枫的。 郑天南被关押到大牢一事很快传遍了整个颍州，这时百姓才知道他们听到的关于郑天南害死邢融一事都是真的，一时间重口纷杂，郑天南树立起来的好形象瞬间瓦解。 入夜时分，赵枫坚持回客栈，婉拒了曹淳派人相送，跟着程宇两个人一同离开了县衙。 大牢内，“嗖嗖”两声，看守的狱卒纷纷倒地，一个黑影趁机闪进了牢房。 躺在牢房中听的郑天南到外面动静不禁扭过头，待那个黑影摘下面纱时，郑天南大吃一惊。 “是你？” “阁主，现在的滋味可还好受？” 郑天南听到来人的话语心中瞬间变得冰凉，这个人并不是来救他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人冷笑两声，说道：“你不必知道原因，我来这里只是想让你做个明白鬼，到时候下去了也知道应该找谁算账！” 郑天南气极，却又无可奈何，他如今全身经脉受损，哪怕是想要找起来也做不到。 只听得那人又呵呵笑了两声，带起了面纱离开牢房。 “记住，这就是你的报应！” 直到黑衣人离开牢房，郑天南依旧久久不能回神，他现在痛苦至极，不仅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被人欺骗的难受。 赵枫跟程宇回到客栈后并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找了孙长影，孙长影见他们进来，脸上的神色兴奋许多。 “王爷，整个颍州都传遍了郑天南被抓获的事，你们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看着孙长影高兴的样子，赵枫也不由露出了笑意。 “并非是我们速度快，若非郑天南出了些意外，想要今天就抓获他机会也不大，你今天收获如何？” 孙长影摆了摆手坐在床上，说道：“我今日走了很多地方探了许多人的口风，愣是没搞明白关于郑天南的流言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起来的，真是奇了怪了，就像是空穴来风，突然间就有了这些流言。” “看来是幕后操纵流言之人有意隐匿自己的身份。” “对了，还有一事。” 孙长影忽然正色起来，看他如此赵枫也不由疑惑孙长影探听到了什么其他消息。 “什么事？” 第323章 出乎意料 孙长影也觉得自己表情过了，连忙换了幅神情乐呵起来。 “就在你们回来之前，我听说天南阁众人有意推选应无暇做新的阁主，但被应无暇拒绝了，天南阁原地解散，大家都准备分了钱财走人了。” “解散？” 孙长影点了点头，赵枫叹口气，天南阁怎么说也算是江南的第一大派，说解散就解散了，也不知对于江湖来说是好是坏。 仿佛看出了赵枫的惋惜，孙长影又说道：“其实解散了也不错，虽然天南阁近些年确实做了许多好事，但早前得罪的人更多，没了郑天南，应无暇又是个不会什么武功的，天南阁就是个空架子，与其到时候被人欺凌羞辱，不如早早散了了事，也算体面。” 赵枫点了点头，孙长影说的倒也不错，常在高出的人最是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落差感，也难怪天南阁的众人都同意各奔东西。 程宇倒了杯水喝下去，满意的打了个水嗝，转过头看向赵枫。 “王爷，邢府的案子也算破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天一院？” “也就这两天了，等郑天南的伤势稍微好转我们就上路。” 赵枫也想早点回到京城了结此案，然而郑天南伤势过重，路上一折腾再整出个好歹来，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翌日天一亮，程宇就提议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街上转转，赵枫想着本来也没什么事，就同意了。 待到他们去喊孙长影时，孙长影却摆了摆手翻个身继续睡觉，他可不像这俩人那么有精神，再说，这么些天他几乎日日都在大街上溜达，有什么好逛的。 程宇晃了晃他肩膀，说道：“你真的不出去吗？” “不去不去，困死了……” 赵枫看孙长影一脸不情愿的继续睡觉，不禁笑了笑对程宇说道：“好了，让他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他天天在外面跑也确实够累的。” 程宇点了点头，跟赵枫一起出了孙长影的房间。 自从到了颍州，他们确实不曾好好的转一转，欣赏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程宇倒是开心异常，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活像是被关了八百年不曾出来的样子，赵枫无奈的摇了摇头。 “欸？王爷，前面那个人好眼熟。” 赵枫抬眼看去，前面走着的正是他们之前见到的应无暇。 “应大侠。” 赵枫出口唤了一声，那个身影果然停住脚步，转过头见是赵枫，不由笑了笑。 “一早便能见到王爷这般贵人，是在下的福气。”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应大侠这是要打算去往何处？” 应无暇摇了摇头，回答道：“天下之大，总有在下的容身之处。之前就想过闲云野鹤游历四方，既然有此机会，便走到哪里是哪里。” 赵枫点了点头，以应无暇的才智，想必走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谈笑间看到应无暇颈侧的一处伤痕，赵枫目光不由停驻片刻。 应无暇察觉到不由把衣领往上提了提，笑道：“王爷莫见怪，这是在下出生时便带有的胎记，并非伤处。” 赵枫这才了然，只道是自己失礼了。 二人又寒暄几句，这才相互道别。 赵枫跟程宇继续漫无目的的闲逛，程宇想起方才的应无暇，开口说道：“像应无暇这种人才，王爷为何不受到天一院来？” 赵枫摇了摇头，虽然他对应无暇很有好感，但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有想法，天一院需要的不是聪明人，而是懂得服从的人。 两日后，郑天南伤势好转，赵枫等人也打算启程回天一院，由孙长影和程宇左右护送，将郑天南和曹淳一同押往京城。 眼见着车马要出了颍州，孙长影不由叹了口气，如今杀害义兄的凶手已经成功抓获，义兄的在天之灵也算是得到了慰藉，只可惜…… “怎么突然叹气了？” 赵枫察觉到孙长影的情绪突然低落，出言问道。 孙长影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算低落，只是觉得终于对大哥有了交代，邢府满门的仇，也算是报了。” 赵枫也能理解孙长影的心情，他跟邢融的兄弟情谊也算感人了。 “如果严谨来说，邢府也不能说是灭门，至少还有个邢罅躲过一劫。” 提起邢罅，孙长影眯了眯眼，虽然他对邢罅的印象已经模糊，但那终究是义兄的亲兄弟。 孙长影轻笑一声：“记忆中义兄还是很疼爱这个弟弟的，邢罅跟谁都不亲近，也就唯独见到义兄的时候话会多一些，不过关于邢罅，我也只剩下模糊的印象，只记得他瘦瘦高高，颈侧有一块胎记像是伤疤一样，其他的都记不清了。” “你说什么？” 赵枫突然勒住手中缰绳停了下来，孙长影和程宇均是不解，一脸疑惑的看着赵枫。 赵枫心中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那些没有解开的疑点仿佛逐渐清晰可见。 “你们先走吧，我回去有点事情。” “王爷？” 程宇还没问究竟是什么事，赵枫已经掉转马头向反方向而去。 “这……” 孙长影看向程宇，程宇耸了耸肩，他也不清楚王爷去做什么了，只好放慢了速度继续前行，以便王爷追上来。 赵枫快马加鞭赶回了颍州城内，然而他奔向的方向却是早已无人问津的邢府。 邢府大门紧闭，门上的牌匾早已破烂不堪，半吊在上面仿佛随时会落下来。 赵枫下马走到门前，伸手稍微一用力，大门便被推开了，然而里面的景象却让赵枫吃惊，邢府上下仿佛刚被人打扫过一般，完全不象是三年没有住人的样子。 赵枫走到大厅，里面并没有人，他顺着脚下青石板走到偏院，又到一处凉亭，却见凉亭中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那人一袭白衣，发丝被风吹起，飘然中多了几分凄凉。 赵枫走进确认，直到看到白衣人的脸，心中的疑团骤然悉数解开。 “果然是你，应无暇……不，本王应该叫你邢罅。” 邢罅看着赵枫，一点也不觉得吃惊，随即把目光投向了正前方，仿佛是在看院子里的景色，又好像透过了空气在看以前的种种。 “我离开这里，十年了。” 第324章 邢罅 邢罅很清楚一点，赵枫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因此再做一些无谓的隐瞒，便没有必要了。 赵枫看着邢罅，尽管他明白应无暇就是孙长影口中所说的邢融胞弟，心里还是没有办法把他们真正的当成一个人。 应无暇心地善良，对周围的人都报以善意，对贫苦百姓更是帮衬扶持，而他听说的邢罅却是一个心气高傲得人，这两个人又怎么会是同一人呢？ “你说你离开这里十年了，但三年前邢府灭门一事发生的时候，你为什么没回来？而且据我所知，那个时候你在天南阁，你明明知道害了邢府一家的人是……” “是我。” 邢罅笑了笑，轻轻吐出的这两个字却重于千金，他仿佛再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又仿佛是在回忆内心深处的秘密。 “你说什么？” 赵枫愣住了，是了，虽然江湖传言应无暇不会武功，但孙长影亲口说过，邢罅不仅武艺卓绝，更是天资聪颖。 赵枫看着邢罅的眼神忽而变得凌厉起来，邢罅却宛如完全没看到一般。 “我当初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邢府的人是如何对我……我不甘心，可我没想到，郑天南做的这么绝。” 听邢罅的意思，并不是他亲自出手，但确实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导致邢府灭门惨案。 邢罅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郑天南他们都对我很信任，我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旁敲侧击的让他跟邢府作对。” “但他们终究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郑天南更是亲手杀了我哥哥，所以我也要让郑天南付出代价，让天南阁付出代价，他看重名利，我就要让他名利全失。” “那些流言是你散出去的？” “正是，虽然只是一些传言，但有王爷在，很快就不是传言了，而且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赵枫心里一惊，想到了郑天南要对他动手时突然气血逆行筋脉受损的事情，紧接着问道：“郑天南身上所中的销魂水的毒，应该也是你下的吧？” 邢罅点了点头，供认不讳。 “几乎没人知道，我也擅长炼药制毒，为了让郑天南察觉不出，我特意为他炼制出了销魂水，不过这一点王爷你要感谢我，否则现在躺着不能动的就不一定是郑天南了。” 赵枫沉默不言，却也对邢罅的话语认同，以郑天南的功力，现在的他还是难以抗衡，毕竟他对六阳融雪内力的练习程度远远不如天澜大师，想要赢了郑天南几乎不可能。 即便如此，赵枫依旧不明白，邢罅为什么那么痛恨邢府，即便是他当初被赶出邢府，那也是因为在舞林大会中他将邢融的剑法跟心法据为己有。 然而细想下来，赵枫心中还有一些疑惑。 邢罅心性高傲，又怎么会放下自己的骄傲去盗窃邢融的剑法？ 莫非其中还有隐情？ 赵枫看向邢融的眼神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邢融却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目光，嘴角擒起一抹暖笑，一时间赵枫竟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个人究竟是应无暇还是邢罅，哪怕这两个实则为同一人。 “王爷一定是在疑惑，我为什么会对离开邢府耿耿于怀，甚至隐姓埋名潜入天南阁挑唆郑天南对邢府出手。” 赵枫点了点头，即便邢罅说的不全面，不过他疑惑的也确实是这些事情。 赵枫的反应在邢罅意料之中，他呵呵笑了两声，事到如今，他竟然迫切的想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这个人就是赵枫，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邢罅略微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我虽然跟哥哥都是邢府的后人，但自懂事起父母就偏心哥哥，或许是因为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哥哥会撒娇，会哭闹，自然就引起了父母更多的注意。” “我就每天看着他们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过日子，不过没关系，我天生不爱热闹，所以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邢罅虽然是在说着自己的往事，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也确实不曾把父母明目张胆的偏心放在心上，因为那些哭一哭就能得到的东西，他不屑于要。 “后来慢慢的长大，家里大大小小的事，父亲总是带着哥哥出面，只带他一个人，但哥哥除了性格好，会说话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精通，尤其是对习武一事，完全不上心。” “但邢家世代在武林上都有一定的地位，因此父亲总会找空暇时间让哥哥跟我一起习武练剑，我看不惯他的懒散，他也看不惯我的专注，但是为了让哥哥在外有个好名声，父亲一向对外声称哥哥很有练武天资，并且勤勉刻苦。” 邢罅说到这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音，但是听得出，那是嘲笑，赵枫心里对后面要发生的事隐隐有了猜测，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邢罅顿了顿，又开始讲述起来。 “武林大会前夕，父亲把跟我一起练武的哥哥叫到了书房，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那时候我只想好好练剑，把我用了将近半年时间闯出的剑法练的不能再熟，就是为了在武林大会中拔得头筹，让那些从来没有听过我的名字的人，再也忘不了这世上有我这么一个人。” 邢罅慢慢的低下了头，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但赵枫却看得出他眼中的失落，或者是失望，赵枫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当年的邢罅又是怎样的心境去面对那么一个场面。 “不管怎么样，我成功了，他们再也忘不了我了，武林大会的时候，我倾尽全力展示了自创的剑法，全场都被我震慑住了，我也很自豪的讲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剑法。” “但却被我的父亲，我亲生的父亲，口口声声指责我盗窃哥哥的剑法心决拿去自己练习，还要据为己有，看着众人的目光从钦佩到厌恶再到鄙夷，我无法接受，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我哥哥的身上。” 第325章 遗憾 邢罅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像是在嘲笑当初的自己太傻一般。 “哥哥对我还是有些顾念手足之情的，至少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些犹疑，但后来他说出的话让我彻底死了心，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像父亲求情，说我还小，一时冲动做了糊涂的事，让父亲宽恕我。” “父亲听了他的话后更加愤怒，当场就要将我逐出家门，在哥哥极力的劝阻下才收回了那句话，然而这样的家门，我也不想呆，于是我就直接跟父亲断绝了关系，自行叛离邢府。” 赵枫听后不忍再看邢罅，他又想到自己在凌云卫的档案处看到的邢府资料，关于邢罅的事情寥寥几笔轻描淡写的概括过去，却怎么也想不到其中的曲折离奇程度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我恨，恨我父亲，也恨我哥哥，甚至是恨整个邢府，我那时候不明白，父亲究竟对哥哥说了什么，可以让他也抛弃了我，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邢罅的声音有些颤抖，赵枫听得出来，邢罅跟邢融的感情或许不如一般家庭那般兄友弟恭，但在邢罅心中应该也是难得可贵的存在。 邢罅沉默半晌，仿佛又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由于父母的偏见与不重视，连带着府里的下人们也不怎么把他当回事。 唯独哥哥不一样，有了好吃的会想着他，有了好玩的新鲜物件儿也总会第一时间拿给他看，哪怕经常因为这些打扰他练功，但哥哥对他明明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后来哥哥靠着我的那套剑法，竟然有了不小的成就，我知道父亲一定在背后帮了他很多，但他们的名声越大，我就越是不服气……” “我只是想借着天南阁的力量，让郑天南对邢府略施惩戒，帮我小小的报复一下那些人，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全都死了。” 邢罅说完闭上了眼睛略微仰起头，赵枫却没有错过他眼角的那一点湿意。 邢府灭门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邢罅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更不想相信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 邢罅轻轻呵出一口气，本来以为对这些事情都释怀了，没想到他还是放不下，一开始的若无其事，不过是回忆尘封的久了，再次翻出来心里依旧是翻江倒海。 赵枫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也不是很好受，想安慰又不知从何开口。 待到邢罅恢复了情绪之后，赵枫又问道：“既然你想要报仇，依你的功力杀了郑天南应该不是难事，又为什么费心费力的做了后面这许多事？” 邢罅睁开了眼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他想要杀死一个人不过是捻起个蚂蚁那么简单，哪怕是郑天南那样的人物，在他眼里也不是难事，但死，永远是最简单，也是最没惩罚意味的。 “杀了他未免太过便宜他了，将他内心的防线击垮，把他重视的东西全部亲手摧毁，这才是最好的报复，我成功了，我已经报了仇，只差一点。” “差什么？” 赵枫刚问出口，邢罅神秘的笑了笑。 “自然不能告诉你。” 赵枫知道，他应该带邢罅回天一院一并审处，但是现在他不仅下不了手，更是开不了口。 反倒是邢罅忍不住问了起来：“王爷既然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为什么不把我带到京城问罪？” 赵枫语塞，如果把心中的不忍说出来，他这个天一院的院长恐怕是真的白当了。 邢罅并不指望赵枫会回答他，只是向后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半眯起了眼眸哼着一首陌生的小调，赵枫自然不会觉得邢罅在自娱自乐，心里总觉得一阵不安，却又想不出是什么。 “好听吗？” “什么？” 赵枫疑惑，邢罅又问了一遍：“这首歌好听吗？” 赵枫点了点头，虽然邢罅唱的并不是很动听，但这首歌的调子还是很有韵味，婉转悠扬，像极了江南的小桥流水。 “我哥哥以前教我唱的。” 邢罅笑着说道，嘴角却流出一抹鲜红的液体，赵枫被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 赵枫连忙上前两步，搭上了邢罅的脉搏，邢罅却抽回了手，笑着摇摇头。 “没用的，我自己配置的独门秘方，没有解药。”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邢罅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赵枫的问题，过了半晌，才说道：“人做错了事请都是要受到惩罚的，父亲是，哥哥是，郑天南是，我也是，不过我用不着别人来罚，所以我打算亲自下去……” 邢罅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快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完全把腰背依靠在椅子上面，只觉得连睁眼都十分费劲。 朦胧中，邢罅仿佛又看到了十几岁时的哥哥，拿着一个金色的圆球来找他一起蹴鞠，不过那个球是父亲特意给哥哥做的，所以他并不喜欢，也不想玩。 “哥哥……” 邢罅笑了，他看到邢融掂了掂手里球，小跑着到了自己跟前。 “弟弟，你都练了一上午的剑了，别练了，陪我玩会儿？这是爹爹刚做好的球，你看，漂不漂亮？” 邢融一脸高兴的把球抛了过来，邢罅伸手去接，却扑了个空，连人带椅子一同倒在了地上。 赵枫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邢罅，连忙问道：“邢罅！你怎么样？” 邢罅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邢融，终于扬起了一个同样的笑脸，回道：“漂亮。” 邢罅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赵枫再也没有把他唤醒，知道了全部真相的赵枫并没有感觉心里没了疑惑的顺畅，只觉得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堵在心头，甚至哽在喉头一般，让人不是滋味。 邢罅的离去已经成了定局，赵枫在颍州也不再多做逗留，一路快马加鞭去追赶早已经出了颍州的程宇跟孙长影一行人。 程宇怕赵枫落后他们太多行程，一直没敢走太快，赵枫不过用了多半天的时间，便追上了他们的马车。 程宇听到后面急促的马蹄声，转过头看果然是赵枫，连忙朝着孙长影挥了挥手。 “快看，王爷回来了！” 第326章 真相 孙长影听到声音后也不由回过了头，几个晃神赵枫便已经策马到了他们身边。 “王爷，您回去一趟发现了什么？” 赵枫想起邢融，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见到旁边程宇跟孙长影一脸求知欲的看着他，赵枫连忙扬了扬手中的马鞭。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等休息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程宇跟孙长影均是点了点头，便再次赶路。 天黑之前，他们到了一处客栈，赵枫决定今晚先留宿这里，为了防止节外生枝，程宇跟郑天南一间房，孙长影跟曹淳住一间房，而赵枫则单独一间房。 客栈并不很大，留宿的多是一些来往的路人跟客商，但今天却很是冷清，就连吃饭时大堂也没多少人。 饭后，程宇跟孙长影都去了赵枫的房间，留曹淳独自照顾行动不便的郑天南。 郑天南依旧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到现在都不清楚应无暇为什么要害他，回想往日的相处，他自认并没有愧对应无暇。 曹淳对郑天南也没什么好感，赵枫让他暂时照看郑天南，他便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做自己的事情，哪怕是无聊到发呆，也不想跟郑天南说一句话。 孙长影跟程宇到了赵枫房间内，都一件好奇的看着赵枫，眼神巴巴的等着他将究竟是为什么要再次返回一趟颍州。 赵枫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清清嗓子，这才开口说道：“本王回去无非其他，只是为了想弄清楚一件事情而已。” 程宇听了更好奇了，连忙问道：“什么事情？王爷跟我们也说说呗。” 赵枫点了点头，接着道：“就是为了弄清楚背后操纵这一切的究竟是谁。” 程宇跟孙长影听后都不太明白，背后的凶手不是郑天南吗？郑天南已经落网了，还能有谁？ 二人对视一眼，又同时不解的看向赵枫。 赵枫想起邢罅，又叹了口气。 “凶手虽然是郑天南不假，到你们有想过是谁给郑天南下了毒吗？” 程宇摇了摇头，在他看来郑天南仇家一定很多，是谁下的毒不重要，目的不影响他们就好。 孙长影问道：“那，究竟是谁摆了郑天南一道？” “是邢罅。” “什么？” 不仅是孙长影，就连程宇也是惊讶万分，邢罅不是早就离开了邢府不知所踪了么，又怎么会突然跟郑天南扯上关系？ 赵枫知道此刻他们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又开口道：“或许我说应无暇你们会更好理解一些，应无暇就是邢罅，邢融的亲弟弟。” “这不可能！我见过邢罅，他跟应无暇完全不像。” 孙长影摇了摇头，邢罅跟应无暇他都见过，而且他确认应无暇脸上没有做过任何伪装，如果应无暇真的就是邢罅，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 赵枫也明白孙长影所想，只能说道：“人总是会变得，十年的时间，邢罅离开邢府的时候还是个少年，你曾经跟邢罅虽然有接触，却并不熟识，十年过去顶多只记得一个大致模样，况且邢罅跟应无暇表现出来的性格完全不同，认不出来也理所当然。” 赵枫的一席话让孙长影不知如何反驳，但他是真的不敢相信，应无暇竟然就是邢罅，然而他更好奇的是，赵枫如何知道的这件事情。 “王爷，您是怎么知道应无暇的真实身份就是邢罅？” 赵枫笑了笑，看了眼孙长影回答道：“你还记得你跟我说，邢罅颈侧有一块类似伤疤的胎记吗？” 孙长影点了点头，赵枫挑眉道：“这不就是了，本王巧合间发现应无暇颈侧处也有一块类似伤疤的胎记，不过由于胎记的位置比较靠下，他平时衣领往上提一些便能遮住，所以也不会有很多人去在意。” “原来如此！” 孙长影恍然大悟，如果说是赵枫因为胎记把应无暇联想到邢罅身上，倒是无可厚非，况且给郑天南下毒这件事，应无暇做起来完全就是得心应手。 程宇也差不多明白了赵枫说的这些，想着赵枫离开的大半日一定是去找了应无暇，或者说是邢罅，于是又问道：“王爷见到邢罅后他可承认了给郑天南下毒的事？” 赵枫默默点头，说道：“他确实承认了，不仅给郑天南下毒是他做的，就连坊间的那些流言也是他传出去的，除此之外，邢府灭门也是缘由他。” 孙长影一听邢府灭门跟邢罅有关，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 “邢罅做了什么？邢府灭门一事为什么缘由他？” 赵枫看到孙长影突然紧张起来，略微摆摆手示意他暂且淡定下来。 “邢罅对邢府是有恨的，因此才决定去天南阁投奔郑天南，为的就是报复邢府，然而他却没有想到郑天南直接灭了邢府满门。” “这！” 孙长影听到赵枫说的这些只觉得悲愤交加，邢罅再怎么说也是出身于邢府，血脉至亲，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怎么敢！ 程宇的讶异程度不低于孙长影，赵枫端起茶盏喝了口水，想起邢府跟邢罅之间的事情，哪怕是他也分不出一个对错。 “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 赵枫把邢家的双亲如何对待邢融跟邢罅，又把当年武林大会一事原本不动的讲给了孙长影和程宇，他们听完后久久不曾说话，赵枫又长长叹了口气，想到邢罅当时的神情，不知怎么的感觉有些心酸。 良久，孙长影说道：“我当时经常去往邢府，也知道邢家二老对义兄很是器重，我原本以为邢罅是因为性顽劣才不被重视，没想到……” 孙长影也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可是，即便如此，导致邢府满门被害，邢罅做的也有些过了。” 赵枫点了点头，别说是他们，得知邢府灭门后，就算邢罅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孙长影突然起身，赵枫跟程宇都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孙长影气哼哼的说道：“去颍州，找邢罅理论。” “不用去了。” 孙长影不解，赵枫摆了摆手道：“邢罅已经不在了。” 第327章 大白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孙长影不明白邢罅为什么不在了，还在想着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颍州。 赵枫只好把邢罅服毒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孙长影跟程宇听后都不禁唏嘘感叹，邢罅也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可惜的是邢府不曾善待他，而他也不曾给邢府留余地。 孙长影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只好低着头一言不发。 赵枫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情，毕竟自己当初的状态比孙长影好不了多少。 “不必太过感慨，斯人已逝，那段恩怨也将永远被尘封在不为人知的邢府里。” 孙长影点了点头，虽然说是如此，可做到却并不容易，夜色悄然降临，孙长影跟程宇都回了各自的房间里面。 一夜好眠，翌日清晨。 赵枫一出门便见程宇跟孙长影分别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倒也省得他去叫了。 “王爷早啊，影哥早！” 程宇笑眯眯的跟他们打着招呼，赵枫正疑惑影哥是谁，却见孙长影拍了拍程宇笑着应下，原来是孙长影，赵枫摇了摇头，看来在自己不曾注意的时候，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 “下去吃饭吧，吃完了继续赶路，早点到京城也好早些时日了结此事。” “是，王爷。” 正说话间，曹淳也从房间走出来，几人下楼吃完饭又给郑天南拿到楼上一些，待一切妥当，这才准备继续出发。 程宇悠哉的勒着马儿的缰绳，开口说道：“按照我们的这个行程，今晚是赶不到京城了，最快也要明天一早。” 赵枫点了点头，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离京城起码还有半数路程，想要一天之内赶到确实不太现实。 孙长影问道：“那我们今晚连夜赶路，正好明早能到达，反正干粮跟水带的还是够的，就算不补给也不成问题。” “好，大家跟上，前面有一段山路，恐怕走不快，注意安全。” “是！” 正如程宇预算一般，到了晚上他们距离长安城还有将近百多里，随意吃了点东西也不曾歇息，继续前行，直到东方见了红，才能远远的看到长安的城门。 “终于到长安了，刚好赶上开城门。” 长安卯时开城，现下时间正好到了卯时。 赵枫等人进了城便径直去往天一院，把郑天南跟曹淳安置好之后，赵枫就带着程宇和孙长影一同入了松月阁。 程宇一早就跟高飞传了消息说他们今日早上便能抵达长安，高飞更是起了个大早就往天一院跑，问了值班的风影卫才知道赵枫他们已经到了天一院，高飞一刻也没挺赶去了松月阁。 “王爷！” 还未曾进门，高飞的声音就传到了赵枫的耳中，赵枫跟程宇同时抬起了头，孙长影听赵枫跟程宇讲天一院内部的事听的正昏昏欲睡，被高飞这一嗓子立刻喊醒了。 高飞兴高采烈的跨进松月阁的门，看到三个人尽不相同的表情不由疑惑了。 “你们都怎么了？这位是……” 高飞指了指孙长影，赵枫解释道：“这个就是邢融的义弟，江南影盗孙长影，他也算是这个案子的原告。” 高飞听后点了点头，抱拳说道：“久闻江南影盗大名，在下天一院一部统领高飞，幸会幸会。” 孙长影同样回了个礼，一脸谦虚的笑了笑。 “不敢不敢，见过高统领，天一院卧虎藏龙，在下不过是江湖浪人，怎敢居大？” 二人互相认识之后，赵枫这才提起中午开堂一事，高飞赞同的点了点头。 赵枫又问道：“紫龙飞现在如何了？” “王爷放心，紫龙飞安稳的在大牢中呆着。” 赵枫听后安心了，又道：“正好，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他。” 赵枫到了大牢的时候，紫龙飞百无聊赖的从牢中的小窗口往外面的天上看去，眼神中的渴望出卖了他的心思。 “怎么，还想着出去吗？” 赵枫终于开口，紫龙飞受惊连忙转过头，见是赵枫之后又变得吊儿郎当的看着他。 “这么多天不见，我还当是王爷身体抱恙了。” 赵枫笑了笑，对紫龙飞挑衅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 “本王怕你孤单，特意把郑天南带来与你作伴，开心吗？” 紫龙飞听到后只是瞬间的震惊，随即便恢复了镇定，显然他对郑天南被抓并不是那么的在意。 “王爷真是有本事，阁主都能让你抓进来。” 赵枫笑了笑，知道他不关心郑天南，又说道：“不过这还多亏了一个人的帮助。” 紫龙飞听后不禁也有些好奇，郑天南的功夫在武林中也算是少有的高手，究竟是谁的帮助能让赵枫那么轻松的擒住郑天南。 “谁帮你对付的阁主？” 一看到紫龙飞充满好奇的目光，赵枫不禁觉得心情大好。 “你一定想不到，帮助本王的人正是天南阁中的人，你更加想不到，这个人是应无暇。” 正如赵枫预料的一般，他这句话刚说出来紫龙飞就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应无暇怎么会帮你？” 果然，提起来应无暇，紫龙飞的反应大了很多，看来赵枫猜得不错，让紫龙飞拼命掩护的人不是郑天南，而是应无暇。 “那你说说，应无暇为什么不会帮我？” 赵枫一个反问，紫龙飞语塞，应无暇对郑天南向来很好，但这么多天他也想明白了，邢府的事一开始就是应无暇蛊惑他跟郑天南去报复，没了邢融郑天南便可以在江南做大，而他也能为姐姐报仇…… 紫龙飞想不通应无暇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潜意识中也不愿意去想再多。 赵枫看着紫龙飞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呵呵笑了两声。 “本王倒是很好奇，应无暇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对他这么看重。” 紫龙飞看着赵枫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之间的羁绊你是不会明白的，能有一个兴趣相投且真诚相待的人，难得可贵。” “是吗？” 赵枫眯了眯眼，他本来是想问一问紫龙飞究竟知不知道应无暇就是邢罅一事，不过现在看来紫龙飞并不知情。 第328章 判处 原本打算证实这一事情的赵枫得到了结论也不打算把实情告诉紫龙飞了，毕竟紫龙飞无论知不知道应无暇便是邢罅这件事，对赵枫来说都没有影响。 紫龙飞听到赵枫的反问直接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什么？” 赵枫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冲动。 出了大牢，赵枫听程宇说曹淳找他，赵枫不禁感到疑惑，曹淳这个时候找他也不知道意欲何为，不过去看看总归没错。 曹淳被关到天一院的一间偏房中，由程宇负责看押，赵枫很快便到了他的房间，推门进去看到曹淳正坐在桌前，脸上表情凝重，仿佛有什么事郁结心底。 曹淳抬头看到赵枫，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王爷，你总算来了！” 赵枫点了点头在曹淳对面坐下，探究的打量了他片刻。 “你因何事想要见本王？” 曹淳低头沉吟片刻，这才鼓起勇气一般看着赵枫淡然的目光问道：“应无暇当真已经遭遇不测了吗？” 赵枫听到应无暇，心里不由嘀咕，看来不仅是紫龙飞，就连曹淳也跟应无暇有关系，怪不得，之前看到曹淳跟郑天南的交流完全不像是有情分的样子，原来曹淳是因为应无暇的缘故才帮他们推波助澜。 赵枫这么想着不由点了点头，现在一切都理清楚了，邢罅这个人可真是不简单。 曹淳一看到赵枫点头，眼中的希翼顿时完全覆灭，只见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一副悲从心来的模样。 “你跟应无暇是什么关系？” 曹淳听到赵枫的问话，这才睁开了眼睛。 “他于我来说，是雪中送炭，当年要不是恩公的一碗粥，我早已经死在了雪地里。” 赵枫听罢不由蹙眉，他倒是想不到，原来应无暇竟然救过曹淳，一碗粥便能让曹淳报之以全部，看来他也是个重感情，讲义气的人。 “报恩没有错，可是你错就错在，拿别人的性命，去还自己的恩情。” 曹淳笑了，笑的漫不经心，对赵枫的这句话也很不在意。 “天道好轮回，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邢府的人收尽了好处跟名声，不也是脚踏着别人的心血一步步走来的？他们是罪有应得！不过说起来，谁又不是罪有应得呢？” 曹淳摇了摇头，无声的笑了。 赵枫基本可以肯定，曹淳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应无暇便是邢罅，应无暇一定给他讲过自己的故事，而邢府也确实是踏着邢罅的音乐，这才有了后来名扬天下的邢融。 虽然很讽刺，但这么说却也并无不妥。 “或许你说得对，不过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减轻自己的刑罚。” 曹淳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说道：“自从到了天一院，我从来没想过能减轻自己的罪责。” 被赵枫捉住之后，曹淳便已经认了栽，能留下一条命对他来说都是比较好的结局了，毕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赵枫点了点头，两人一时间没有其他话要讲，气氛突然安静下来。赵枫又看了一眼曹淳，起身离开了这里。 曹淳并非十恶不赦之人，想反他不为名利而低眉，并且知恩图报，只可惜，他这种报答的方式太过愚蠢。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而天一院的大堂也正是开堂。 百姓们听说这次安乐王审判的是关于江湖中的事儿，纷纷跑到天一院大堂去围观，赵枫还未至堂上，大堂在便已经人山人海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赵枫听到后叹了口气，无论什么时候，热衷于看热闹果然是人的本质。 “我们过去吧。” 高飞点了点头，随着赵枫去了大堂。 赵枫走到堂前登台而坐，一拍惊堂木，说道：“把犯人紫龙飞，郑天南，曹淳，一一带上来！” 高飞跟程宇压着他们上了大堂，虽然百姓们不是很清楚江湖中的事，但对于天南阁的阁主这么以为大人物，还是有所听说。 一时间，很多人对着郑天南指指点点，郑天南何时受过这般窝囊气，只得闭紧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流言蜚语。 赵枫又拍了拍惊堂木，说道：“肃静！” 这时，百姓们的声音才渐渐的小了下去。 赵枫开口问道：“紫龙飞，你以毒针迫害邢府上下二十余人性命，认也不认？” 紫龙飞漫不经心的抬头，看到赵枫时笑了笑，说道：“认！” 赵枫点点头，又问道：“郑天南，你在紫龙飞之后对邢府那些人三剑封脉，并且把邢融乱剑分尸，你认还是不认。” 郑天南哼了一声，不说话。 赵枫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责问：“郑天南，你认也不认？” “认。” 终于，郑天南泄了气，认完之后瘫在地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赵枫没有心思管他，又问道：“曹淳，你作为颍州知县，趁着职务之便在郑天南跟紫龙飞之前拜访邢府，对邢融下毒，后有帮衬隐瞒此案真相，这个罪，你认也不认？” 邢融淡淡回答道：“认。” 赵枫点了点头，将三个人的罪名一一宣判。 紫龙飞被判处斩立决，郑天南斩立决，而曹淳被判了个流放。 这次的监斩并不是赵枫，他是不愿意再无聊的看着别人掉脑袋，高飞自然而然的接过了监斩官的任务，带着紫龙飞和郑天南去了刑场。 终于要惩罚真凶，孙长影一句跟了过去，亲眼看着两个人的脑袋掉落在地上，这才放心下来。 义兄的仇总算是报了，他也不愧对义兄的恩情，至于义兄家里的事，那些不在他能管的范畴内，邢罅也已经死了，只能他们自己在下面解决。 终于等到江南的案件告一段落，接下来只要等着朝廷派下去新的知县便可，相信李世民心中很快就会有他自己的人选了。 赵枫优哉游哉的走在天一院的小花园中，心情舒畅的赏着美景，突然听到手下来报，李世民派人传召他进宫。 怎么又要进宫？ 虽然知道迟早都得进宫去跟李世民汇报一下近日来的案子以及江南水库的事情，不过赵枫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这才刚闲下来。 第329章 和亲公主 “行吧，你让他们在外面等一等，本王这就到。” 赵枫叹了口气，回去换了件衣服，这才到外面跟宫人汇合，随着宫人一路到了皇宫，看着熟悉的皇宫，赵枫心里不知作何感想，试问有哪个官员进宫像他这么频繁？ 要不是担心不合适，李世民恐怕都打算让他住到宫里了。 赵枫被宫人径直带到了御花园，李世民正站在桥上喂鱼，湖中的锦鲤时不时地跃出水面，李世民满面春风，把手中鱼食抛向湖面，引来一群又一群的鱼儿。 “陛下，安乐王到了。” 宫人小声的出言提醒，李世民摆了摆手，对他做一个噤声的动作，宫人立刻会意退下。 李世民这才转过身看向赵枫，脸上笑意融融，赵枫一度猜测是不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喜事儿，他可是很少能见到李世民这么开心的样子。 “微臣拜见陛下。” “爱卿快免礼，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就不必多礼了。” 李世民乐呵呵的扶起赵枫，赵枫心里越来越疑惑，脸上也只能不动声色，等待着李世民的后话。要说李世民找他什么事情都没有，打死他也不信。 果然，李世民看着赵枫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的笑着点点头，赵枫被看的浑身不舒服，只得低头伸出一指揉了揉鼻梁。 李世民呵呵一笑，又说到：“爱卿现在还未娶亲，不知爱卿可有什么考虑？” 赵枫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合着李世民是在操心他的感情事情。 赵枫想起了苏青，立刻说道：“臣王府中的女主人名叫苏青，也是臣唯一的心上人，不过目前并未操办婚事，臣之前正想禀报陛下求陛下赐婚。” 李世民一听，脸上的笑意减少了些，但转念一想赵枫终究是未曾成婚，又乐呵了起来。 “不急不急，赐婚一事暂且往后放一放，赵爱卿还年轻，婚姻大事不急一时。” 赵枫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问他有没有娶老婆的是李世民，在意他感情状况的是李世民，跟他说不急的还是李世民，这李世民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李世民把赵枫领到湖边，指了指湖中成群结队游来游去的鱼儿，问道：“爱卿你看，朕这池中的锦鲤如何？” 赵枫顺着李世民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湖中鱼儿争食，活泼雀跃，看的人心情也跟着变得愉悦起来。 “回陛下，锦鲤甚是好看，陛下是打算送给微臣几条大的吗？” 李世民听罢不由失笑，摆了摆手道：“欸，爱卿可真会说笑，朕只是想说，这锦鲤之所以开心，是因为有了吃的，朕于这些锦鲤，就犹如爱卿于那些灾民，爱卿为朕办了那么多事，朕自然不会亏待与你。” 赵枫听罢连忙说道：“为陛下分忧解难乃是微臣分内之事，自然不敢奢求陛下的好处。” 赵枫说完，心里又默默地补了一句，你这皇帝老儿不背后想着害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摇了摇头，显然是打定了休息要赏赐赵枫，赵枫总觉得心里突突直跳，直觉告诉他李世民的赏赐一定不是他想要的，甚至不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果然，李世民再度开口道：“回纥自从得知突厥的下场后，一直有意与我大唐交好，不过之前没怎么回复。” “前些日子回纥可汗来信说，派了一位和亲公主，据说这个公主冰雪聪明人又漂亮，性格也是鬼马精灵极其讨人喜欢，朕打算让赵爱卿来招待这位公主，爱卿以为如何？” 李世民的一席话听在赵枫的耳朵中就是，回纥为了讨好大唐送来了个公主，朕把这个公主给你了。 赵枫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陛下，此举不妥！” 李世民本以为赵枫会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却不曾意料到赵枫想也没想直接给拒绝了，脸色立刻变得不太好看，开口问道：“不妥在何处？” 赵枫知道自己又惹到了李世民，但和亲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应接下来，别说到时候苏青会不高兴，哪怕是杨华跟高飞这些手下到时候都可能会对他有些看法。 “陛下，外族公主和亲历来是进宫或者被许配给皇子，臣只是一介莽夫，实在不敢应承。” “有什么不敢的？” 李世民纳闷了，好端端一个漂亮媳妇儿给赵枫他还不乐意了，不过自己确实也不打算充入后宫，皇子们又都还小，思来想去就赵枫合适，赵枫还推脱起来了。 “朕觉得，十分合适，赵爱卿怎么会是莽夫，不仅战场上所向披靡，朝堂上更是智勇双全，你要是不合适，就没有合适的人了！” “再说了，和亲公主除了进宫跟许配皇子以外，就不能许配给亲王了吗？笑话！你是朕亲自封的一字并肩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会觉得不妥！” 赵枫见李世民铁了心要让他来接待和亲公主，更有想把和亲公主塞给他的意思，且态度很明确，赵枫怕正面反驳会让李世民动怒。 想了想又说道：“陛下，江南水库修建一事已然动工，微臣为了江南邢府的案子已经离开了许久，实在是耽搁不得，臣需要去江南了，这接待和亲公主一事，陛下可以另觅人选。” 李世民听赵枫这么一说，了然的点点头，水库的修建确实迫在眉睫，为了不那么劳民伤财最好一鼓作气尽快完工，赵枫也不可能一直逗留在京城，这就难办了。 李世民在湖边踱步，思来想去要找一个两全的办法，赵枫不住的感叹自己也太倒霉了，他虽然也喜欢好看又可爱的女孩子，但是他现在已经有了苏青，像别人那般三妻四妾，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愁啊愁，赵枫从来没有一刻是这么想回到江南去修建水库的，虽然那边条件差了点又累了点，但是至少不那么心累。 就在赵枫心里苦闷的时候，李世民激动的一拍巴掌。 “朕有了个两全的法子！” 赵枫疑惑的看向李世民，难道皇帝老儿真的想出了好的办法不成？ 第330章 公主失踪 “什么方法？还请陛下明示。” 李世民呵呵一笑，说道：“朕早就听说这位和亲公主性格活泼猎奇心中，你可以带他一起前往江南，他肯定会愿意！等你们日后培养出了感情，朕就赐婚。” 李世民一说赐婚的事，赵枫脸色立刻变得奇怪，果然，李世民推脱给他和苏青赐婚的事就是因为这个和亲公主，堂堂公主给人为妾肯定不合规矩，所以李世民才不想让他跟苏青成亲。 真是阴险的老狐狸！ 赵枫心里感叹一句，接着反驳道：“微臣觉得此举不妥，公主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到那么艰苦的地方去，况且水库那边都是男人，公主若是到了肯定不会习惯，再者，微臣跟苏青的感情很好，暂且不想与其他人有过多纠葛。” 听了赵枫的话李世民仔细考虑了一番，觉得他说的也确实在理，和亲公主若是在大唐过得不好或者出了什么差池，那对大唐与回纥的关系影响是巨大的，况且这个公主也是回纥可汗最爱的女儿，怎么也不能过于怠慢了。 “要不这样，等到公主来了以后你先带她好好熟悉一下京城，至于其他的事情暂且不论。” 李世民铁了心让赵枫招待回纥的和亲公主，还不待赵枫开口说话，李世民又连忙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赵爱卿能力出众，定然不会让朕失望！” 李世民说完，笑着拍了拍赵枫的肩膀，一脸很看好他的样子，赵枫心里冲他翻了个白眼，只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是，臣定然会竭力招待和亲公主，不会让她有半点闪失。” 李世民听罢高兴极了，哈哈笑了几声，从宫人手中接过鱼食继续喂鱼，赵枫看着已经鼓了肚子的锦鲤，都担心那些鱼儿会撑死过去，看来这皇上的天恩有时候不仅是人难以承受，连鱼都难以承受。 “陛下，既然没有旁的事，臣便回了。” “回去吧，别忘了和亲公主明日一早便抵达长安，你到时候别忘了派人去城外迎接，小姑娘嘛，肯定好面子。” 赵枫叹了口气，认命道：“是。” “行了，回去吧！” 赵枫回到天一院已经过了中午，高飞等人都好奇李世民召赵枫去宫里是为了什么事，赵枫将和亲公主一事讲给了他们，几人啧啧感叹道：“不愧是王爷，桃花都是公主级别的。” 赵枫不想理他们，把几个人赶出了松月阁让他们回了各自岗位。 这时，孙长影走上前抱拳道：“感谢王爷为我义兄查明当年邢府一案的真相，案子已经了结，在下也该离开了，但王爷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改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王爷尽管吩咐，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赵枫同样回了一礼，对于孙长影他还是发自心底的钦佩，为了义兄不惜独身犯险，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好，青山不改渌水长流，孙壮士，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告辞！” 孙长影出了天一院后很快便没了踪影，他本是江湖中人，自然从江湖来，往江湖去。 赵枫本来还打算等到办完了这个案子就回到江南继续忙活水库修建一事，但如今这和亲公主的事一来，恐怕短时间内都回不了江南了。 赵枫叹了口气，回到房内坐在椅子上，高飞将最近京城发生的大小事宜都记了下来，赵枫逐一翻看，不知不觉间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回到王府，赵枫正见苏青焦灼的等在王府门外，看到苏青，赵枫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些许暖笑。 “青儿，怎么站在外面了？” 赵枫走过去揽住苏青一同回了王府，苏青眼中的想念跟担忧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青儿怎么了？” 苏青踌躇片刻，开口道：“听说陛下让王爷接待和亲公主，并且有赐婚的意思……” 赵枫一愣，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不用说，一定是李世民放出来的消息，想不到他的动作还挺快！赵枫边笑边咬牙，苏青看的瘆得慌，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问。 终于，赵枫平稳下心思，想着苏青担心这些情有可原，揉了揉她柔软发丝轻声安抚道：“青儿放心，不过是一个和亲公主，本王自有办法。” 赵枫心下冷笑，还没有人敢逼着自己做决定，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行！ 苏青点点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翌日，回纥送亲大军浩浩荡荡的往京城赶来，眼看着就要到了长安，赵枫带领着一干手下出城迎接，天一院留下来的风影卫大多是青龙卫跟麒麟卫的旧部，气势上绝对足以震惊任何人。 送亲的纳姆塔看到迎接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卫队，瞬间赶到十分满意，待到了跟前纳姆塔下了马，冲着赵枫行了个回纥的最高礼仪。 “尊贵的天朝安乐王殿下，我是回纥的将军纳姆塔，代表我们可汗来送公主和亲。” 赵枫一看，这个回纥的将军谦逊不谦卑，倒是一个有骨气有气度的人，心里好感上升。 “纳姆塔将军客气了，大唐欢迎你们的到来。” 赵枫去马车前请和亲公主出来，毕竟要先确保万无一失才能够带着这位公主去面圣，谁知接连喊了三声，马车内依旧无人应答。 “这……” 赵枫看了眼纳姆塔，纳姆塔也很疑惑，亲自上前掀开了车帘，然而让他们震惊的是，马车中空空如也，哪里有和亲公主的身影。 “糟了，公主一定是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溜走了，这可怎么办！” 赵枫着急，纳姆塔却比他更着急。 “王爷，不如我们分头寻找？公主生性爱玩，可能早已经自己偷偷潜入了长安。” 赵枫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到处找一找，只希望那个公主不要跑太远。 赵枫把天一院所有人都派出去寻找公主，纳姆塔给了他们一张公主画像，虽然公主年龄不大，却是个美人坯子，如果在大街上见到极其容易认出。 赵枫也没闲着，在长安各处转悠着寻找和亲公主，他本来就不是很想接这个差事，如今又出了岔子，怎么想怎么不爽。 第331章 利娅 “兄弟借过，让一让，让一让啊，谢谢！ 一个矮个子少年从赵枫身前经过，赵枫下意识后退让路，待到人走后，赵枫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少年的声音偏细，很明显是女孩子故意伪装的，而且匆忙间他瞥到了那个少年的容颜，跟纳姆塔拿出来的画像倒是有几分相似。 他是和亲公主？ 反应过来的赵枫连忙追了上去，可是人海茫茫，方才走过的那个少年早就没了踪影。 “跑得还真快！” 赵枫朝着少年失踪的方向追寻，走了一路也不见人，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终于，他追到了一家赌坊门前，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赵枫突然有了一个设想，和亲公主生性爱玩，肯定好奇心会特别重，不如他就进去看看，说不定真会有消息。 赵枫一踏进赌坊，耳边便被各种声音包围。 “来来来，买定离手！” “快都压上都压上，成败在此一举了！” 赵枫穿过重重人群，四处搜寻着方才见到的那个少年，果然，在一个赌桌上看到了挤在最前面的矮个子少年。 “让我来 让我来，我押……大！就这个！” 赵枫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这个所谓的和亲公主身上市井气息那么重，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愿意信，要不是他亲眼看到，他自己也不敢信。 “大！大！大！开了，我赢了我赢了，快给钱！” 少年新笑颜开的把一把银子揽到自己身边，忙不迭的又进入了下一轮的押注。 赵枫叹了口气，挤到了少年的身边， “这位爷来一局？押大押小随您意。” 坐庄的那人一看赵枫气度不凡非富即贵，连忙开口邀请赵枫加入赌具，赵枫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子，押在了小上。 “哇，金子！” “这么大一锭金子！” 少年嘿嘿一笑，把刚才赢来的所有银子都压在了大上。 “买定离手！” 庄家摇起了筛盅，片刻功夫，盅开二二三，小。少年心疼肉疼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赢来的银子就这么没了，赵枫笑吟吟的把银子揽到了自己这边，少年一拍桌子，不服气道：“再来！” 说着，他便把一枚玉佩拍在了桌上，赵枫一看，脸色变了，这枚玉佩乃是皇家之物，是回纥将和亲公主送来之前李世民特意派人送去的信物。 赵枫一把拿起那枚玉佩收入怀中，少年一脸惊讶，伸手就要抢，可他的身形那里是赵枫的对手，抢了几回也没拿回去。 “那是我的东西，你快还给我！” 赵枫执意不还给他，这时候赌坊中有人认出来了赵枫的身份，一个男子小声说道：“这位不正是安乐王赵枫？他怎么会在这里？” 随着周围声音越来越多，少年这才意识到他遇到的竟然是安乐王，那个要迎接自己的王爷！ 少年心中一惊，撒腿就要溜，被赵枫一把提溜住后颈的衣服往外带，少年挣扎无果，只好认命，被赵枫拖出了赌坊的大门。 “该回去了吗？公主，那么多人因为你的逃跑，放着自己的事情不能做要出来寻你，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只听那个少年哼了一声，伸出了手说道：“快把玉佩还给我！” “现在知道玉佩重要了？刚才把他放在赌桌上的时候不是很神气吗？” “你！快还给我！” “先跟我回去！” 赵枫没什么耐心，拽住和亲公主的手腕就往天一院的方向去。 “喂你放开！你这人，怎么这么粗鲁！别以为你是大唐安乐王我就怕你！再不放开我就动手了！” 赵枫突然停下脚步，放开了她的手腕，和亲公主连忙揉了揉红肿的手腕，看着赵枫一脸严肃的表情心里突然打起了鼓，不愧是大唐战神，这气场那里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动手啊。” 赵枫看着少年，少年突然一改之前的聒噪，乖巧的拿起赵枫的手放到自己手腕上，完了以后还嘿嘿的笑了两声。 “那个……我们快回去吧，让他们等急了可就不好了！” 赵枫冷哼一声，收回手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少年一看，连忙一溜小跑的追了上去。 “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快跟不上了。” 赵枫虽然没有说话，脚下却放慢了脚步，少年笑着追了上去，想不到这个王爷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实质上还是很体贴的一个人。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天一院，赵枫带着和亲公主走了进去，正见空手而归的纳姆塔急得在原地团团转，一抬头就看到赵枫带着公主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公主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有……” “停……” 和亲公主伸出手制止了纳姆塔接下来的感人肺腑的长篇大论。 “本公主不该随随便便跑出去，跟你们添麻烦了，我很抱歉。” 纳姆塔听后一阵感动，每次公主跑出去回来后都是这套说辞，但纳姆塔就吃这一套。 “公主终于长大了，我们这就准备准备进宫，大唐的陛下还在等着。” 和亲公主笑着说了句好，转身去换衣服之前对着赵枫说了句：“我叫利娅，多多指教！” 说完便去里面的房间换衣服，赵枫心里重复了一下她的名字，利娅，利娅公主，好听倒是很好听，只是这个公主的路子可真野。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李世民不把这个和亲公主留在宫里了，甚至许配给皇子们都不考虑，这么潇洒随性的公主，要是到了宫里翻天覆地恐怕都是轻的。 这时，天一院派出去的众人也都回来了，赵枫让他们回到各自岗位各司其职，等到利娅换完衣服出来后，再由赵枫和高飞带着几个风影卫一同护送进宫。 终于，再众人的注视中房门开了，一身红衣的利娅朝着他们款款走来，要不是他亲自把利娅抓了回来，赵枫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温柔贤淑的和亲公主竟然还会有那么野小子的一面。 利娅走到赵枫身前浅浅一笑，一袭红衣衬得她肤白胜雪，五官灵巧动人，仿佛是天地间的精灵。 第332章 情敌见面 纳姆塔掀开车帘，利娅顺势上了马车，由赵枫他们左右护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皇宫而去。 进了宫门，由两个宫人带着他们前往正殿，文武大臣分别立在两侧，等着和亲公主的到来。 为了迎接这位公主，宫中连着地毯都换成了红色，跟利娅的一身红衣极其相称。 利娅下了马车，踏着红毯一步步朝着大殿走去，赵枫跟纳姆塔分别走在他身侧，直到大殿上，利娅略微俯身，红唇开合说道：“回纥公主利娅，拜见天朝陛下，恭祝唐皇福泽绵长，万岁万岁万万岁。” “利娅公主快快请起。” 李世民看到利娅很是欢喜，这个公主今年刚满十六岁，跟高阳倒是年纪相仿，虽然之前得知利娅公主顽劣不堪，但如今一见却是端庄尔雅，看来传闻不可信。 赵枫自然看出了李世民的满意，心想着这么一来李世民就不会再盘算让自己娶了利娅。 心里正乐意着，却听李世民说道：“利娅公主端庄温婉，秀外慧中，我大唐有安乐王赵枫，智勇双全，俊朗无双，正好相配，朕也不乱牵媒，就让利娅公主暂且住到安乐王府，若双方有意，朕再行赐婚！” 赵枫心中一惊，李世民脑子里都想的什么，这么好的一个美人儿他自己不收着送给别人？ 李世民却是十分满意的看了一眼赵枫，这下赵枫应该不会拒绝了吧，和亲公主的长相那可是万一挑一，恐怕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 赵枫心里叫苦不迭，然而在文武百官以及回纥将军纳姆塔的面前，他是万万不能下了李世民的脸面，只好领命。 “臣定会以上宾之礼待利娅公主。” 赵枫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说出来，不过他虽然不能拒绝，但利娅公主可以啊！只要利娅看不上他，他就可以完美摆脱这桩婚事，并且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赵枫打定主意后这才宽心许多，并非是利娅公主不好，而是赵枫不忍心见到苏青伤心。 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专一的男人，像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听着就一身鸡皮疙瘩，但他一想起苏青满面愁容，心里就不好受。 在李世民的督促下，赵枫当即带着利娅回了王府，纳姆塔也被赵枫安排在了最好的酒楼中，虽然王府住的下，但纳姆塔毕竟是回纥将军，为了不落人口舌，赵枫直接把他安排的远远的。 赵枫带着利娅回王府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苏青的耳朵中，苏青虽然告诉自己这是难以避免的，却还是忍不住落泪。 很快，赵枫跟利娅一行人回了王府，苏青即便再难过，也得出去迎接。 一到王府，利娅便不再拘束着自己，插着腰仰头看了看王府的牌匾，完全释放了天性。 “安乐王府！嗯，大气！” 利娅笑了几声后，便见苏青从府中走出来。 “苏青见过王爷，见过利娅公主。” 利娅没想到王府竟然还有女眷，刚想说话便被赵枫抢了先。 只见赵枫一把拉过苏青，转过头对着利娅说道：“这位是我的王妃，名叫苏青。” 利娅公主瞪大了眼睛，上前几步走到苏青身边细细打量。 “皮肤好细腻，看这眼睛，这鼻子……王妃长得也太美了吧，王爷，咱们商量个事儿呗，把王妃借我几天，怎么样？” 苏青被利娅公主的反应吓了一跳，而赵枫听了利娅的话后立刻一脸警惕的把苏青藏在了身后。 “你想怎么样？” 利娅皱了皱眉头一脸失望的看着他，又说道：“我就是想跟王妃交流一下如何变得更美……你个大男人懂什么？” “没有别的心思？” 利娅冲着赵枫翻了个白眼，心里已经把他扎小人扎了好多遍。 “我说安乐王爷，我能对王妃做什么？本公主又不喜欢你！” 听到利娅公主这么一说，赵枫这才放下心来，苏青一听利娅公主竟然直接喊她王妃，瞬间红了耳尖，从赵枫的身后走了出来。 “利娅公主说笑了，我一直都在王府，公主闷了随时都可以找我。” “真的吗？” 利娅立刻开心了起来，还不忘挑眉对赵枫作了个挑衅的表情，拉起苏青进了王府。 “王妃姐姐，我叫你阿姊好不好？我今晚要住哪里，可不可以离你近一些？” 利娅熟络的挽着苏青的胳膊，仿佛两人认识了好久一般，赵枫却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虽然不知道利娅为什么对苏青那么亲密，但他现在并不相信这个认识了仅仅半天的女孩子。 和赵枫不同，苏青倒是挺喜欢这个性格外向无拘无束的小丫头，虽然利娅贵为公主，在苏青眼里却是一个贴心又有些任性的小妹妹。 利娅看着苏青穿着过于朴素，把手腕上的血玉镯子脱下来给了苏青，苏青却收回了手怎么也不肯要。 利娅嘟起嘴不开心的说道：“这个是暖玉，女子戴上最好啦，是我送给阿姊的第一件礼物，不许不要！” 利娅说着便把血玉镯子套在了苏青的手腕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开怀。 “阿姊戴上这个镯子可真好看！” “多谢公主。” 利娅嘿嘿一笑，更正道：“不用叫我公主，叫我利娅就好，我们草原上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是我喜欢的姐姐，也是我在大唐的第一个朋友！” 苏青听了心中一暖，点了点头，握住手腕的镯子笑道：“公主秉性纯良天真烂漫，生的又如此好看，很难有人不喜欢你的。” 利娅骄傲的扬起下巴哼了一声。 “我才不要他们喜欢！” 这二人见面的场景完全不像是赵枫心中预料的那般，门外的赵枫看着苏青一脸的开心不禁有些郁闷，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这明明是情敌见面，怎么成了姐妹相认？ 赵枫叹了口气，没有进屋反而去了院子里，看到一脸笑意的高飞，没好气的说道：“你笑什么？” 高飞耸了耸肩摊出了两只手。 “末将并没有在笑，只是王爷不开心，所以觉得末将的表情像是在笑一样。” 第333章 圣谕 赵枫白了高飞一眼，心里不由吐槽道：果然不能让高飞跟天澜大师走得太近，现在连高飞说话都开始秃里秃气的，又不是出家人！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十月份，赵枫看着风轻云淡的天空，有些晃神，时间实在是过得太快了，本来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谁知一不小心成了个什么大唐战神，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今天。 想到身上那个不可估测的存在，赵枫只觉得一阵风突然吹过，身上莫名的起了些鸡皮疙瘩。 “王爷，宫里来人传陛下口谕了。” 宫人站在门外恭敬的等着赵枫的召见，高飞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上前走了几步略微抬高了声音。 “王爷，宫里来人传陛下口谕了！” “王爷……” 赵枫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着高飞，开口问道：“怎么了？” 见赵枫终于回过神，高飞松了口气，回答道：“宫里来人了，是传陛下口谕的。” 赵枫点了点头，看来李世民又要给他安排任务了，八成又是跟和亲公主有关。 “让他进来吧。” 赵枫说罢，高飞立刻转身把外面的宫人带进了庭院。 “老奴拜见安乐王，安乐王千岁。” 赵枫见状抬手虚扶了老太监一把，开口道：“公公免礼。” 那宫人连忙起身声唤不敢，他虽然近身伺候陛下，但终归只是阉人一个，哪里有资格让赵枫扶他，这可是折寿的买卖。 赵枫仿佛看透了宫人的想法，只笑了笑把手收回。 “公公此来可是陛下又有了什么吩咐？” 那宫人听后如实的点了点头，这才回答道：“陛下说利娅公主远道而来初次进京，对大唐的风土人情尚且不知，遂想让王爷带着利娅公主在长安多出去走走转转，至于江南的水库修建一事，现有杨统领他们在，想必王爷缺席个一时半刻也可以顺利进行。” 赵枫听后心中一阵无语，带利娅公主出去转悠，去哪儿？赌场还是酒楼？按着利娅的这个性子，哪怕是去逛青楼，赵枫都不觉得稀奇！ 不过李世民的命令，他总归还是不能明着违背。 “本王知道了，有劳公公出来跑这一遭。” 赵枫看了高飞一眼，高飞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明白什么意思，赵枫又瞟了宫人一眼，这下高飞反应过来了，连忙从腰间掏出一锭碎银子给了宫人。 “王爷念着公公辛劳，请公公吃酒。” 宫人眉开眼笑的接下来偷偷的掂量了下重量，心里更开心了。 “老奴多谢王爷！” 等那个宫人离开后，赵枫生无可恋的继续抬头看着天空，高飞并不明白赵枫在想什么，毕竟陪着和亲公主游玩在旁人眼中可是美差一件。 “王爷，您看起来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 赵枫这才转过头看了高飞一眼，又问道：“如果让你陪利娅公主去到处转悠，你会去吗？” 高飞大胆的假设了一下，名正言顺的四处游玩还不会被说懈怠公职，有何不可？于是高飞点了点头，说道：“末将觉得，末将愿意。” “那好，陪着利娅公主出去游玩一事便交给你了！” 高飞回答的认真，赵枫一拍巴掌，立刻做下决定。 “本王给你放假，这几天就由你来陪着利娅公主。” 高飞摇了摇头，虽然不忍心打破赵枫这般开心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陛下让王爷亲自去，重点是王爷，末将可以陪同，但是有王爷在的前提下，不然的话我们这就算是抗旨不尊。” 果然，高飞这句话一出，赵枫又变得低落起来，也不是说利娅公主不好，他只是觉得陪着女孩子一则是麻烦，一则是担心苏青吃醋。 不过看起来苏青跟利娅公主相处的十分融洽，她会吃醋吗？ 赵枫转过头郁闷的看了眼苏青的房间，正好听到一阵欢愉的笑声。 看来是不会。 算了，明天再说，赵枫抬步离开了庭院，高飞立刻追了上去。 “王爷你去哪儿？” “天一院！” 高飞看了一眼府内，怕赵枫走远又快速追了几步。 天色尚早，赵枫想着还是回到天一院看看有没有要处理的事物，顺便再仔细问一下高飞最近京城的情况。 到了松月阁，赵枫这才伸了个懒腰，还是这里舒服。 “王爷，您为什么不想陪利娅公主？” 赵枫看着高飞一阵无奈，高飞这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这时候就没有眼色了？ 高飞嘿嘿一笑，立刻转移了话题。 “末将不问了，不问了，王爷离开的这段日子天一院上下都还安好。” 赵枫这才点了点头，有李世民撑腰，朝堂上下那些文武百官目前想动天一院是不可能的。 “朝中可有异动？” 高飞想到之前赵枫江南赈灾期间被参奏的那几本，连忙点了点头。 “有，不过都是针对王爷的！” 赵枫翻阅书籍的手顿了一下，虽然事实如此，但高飞说的实在是太过直白，这是笃定了自己不会生气，赵枫看了眼房檐，不知作何感想。 高飞看到赵枫这样不由低头挠了挠后脑勺，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想招惹招惹王爷，难道是许久不见王爷太过想念了？想了半天自己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算了，你就跟本王说说，他们是怎么针对本王的。” “好！” 高飞见赵枫并没有责怪，立刻来了精神。 “王爷刚带人离开京城去赈灾，朝中便有人质疑王爷的赈灾粮的来处，不仅如此，还牵扯出了一些精良的军资，话外之音就是王爷有不轨之心。” 高飞说的简洁明了，赵枫听后点了点头，看来这些疑惑在那些大臣们心中积攒已久，找到一处缺口就使劲扒拉，生怕错过这次机会。赵枫抬起头直视高飞，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你也疑惑这一点吗？” 高飞坦然回答道：“末将也有疑惑，不过末将相信王爷。” 高飞这句话确实出自肺腑，赵枫如果真有不轨之心，就没有朝堂上那些群臣什么事了。 赵枫满意的笑了，看来高飞他没信任错，不过系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他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别人，所以还是避开不谈为好。 第334章 上门寻事 “这些军资跟赈灾粮都是之前在灵州的时候攒下来的，本王无意中发现了一批种子，产量高且对生长环境不怎么挑剔，还有一些是比较耐旱涝的，等技术成熟了就可以全国大面积推广。” 高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虽然知道赵枫本事强大，但这涵盖范围也太广泛了！ “王爷，百姓说您是大唐的福星还真没错！” 赵枫摇了摇头，笑道：“传言而已，不必当真，还有其他的事吗？” 高飞又把朝上大大小小的事给赵枫一一讲解了一番，赵枫揉了揉太阳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看来那些百官也是太闲了，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要拿来说一说。 直到高飞提到他们挖的那做墓，赵枫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其实那座墓说大倒也不算大，只不过在百姓眼中，可以说是惊天大墓了。 “王爷，陛下虽然明里向着王爷，不过心里对于王爷不上报就私自将大墓里的宝贝分下去还是有些不满。” 赵枫点头表示明了，他当时也是想着天高皇帝远，开会还不够折腾的，就没有派人回来跟李世民汇报，不过他这么做李世民应该也会理解，毕竟那些民工的工钱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如今国库本来就紧张，他自己把民工的工钱一事解决了，李世民想起来还是应该乐呵的。 “也不算是私分宝贝，充进了国库还是要给那些百姓们发工钱发下去，还不够麻烦的，不如省掉这个步骤，至于陛下那边，也确实是本王为了省事，没有派人回来说一声，朝中大臣个还有说什么的？” 高飞摇了摇头，李世民当初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谁还敢就着这件事再说些什么？那些人都是明哲保身为上，看说不通也就索性都闭嘴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末将差点忘记了！” “什么事？” 高飞抿了抿唇，显然是不太好意思开口。 赵枫似乎看出来了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追问道：“如实说吧。” 高飞这才笑了一下，开口说道：“就是一部风影卫的许多，这个人特别喜欢查案王爷也是知道的，之前因为东街老李家偷鸡一事儿，蹲了偷鸡贼几天几夜，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牵扯到了刑部侍郎跟侍女通奸，侍女被杖毙一事儿，然后许多就把刑部侍郎的原配正妻抓进天一院牢里了。” 赵枫自始至终都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高飞，高飞叹了口气，他也觉得这件事儿怎么怎么有点戏剧化，然而他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赵枫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这个刑部侍郎的正妻是当朝大学士林正的孙女，大学士不愿意了，这不天天派人邢府跟天一院两头闹吗？” “你的意思是，刑部侍郎的正妻知道后把侍女杖毙了？” 高飞点了点头，又开口道：“幸亏末将发现得早，不然恐怕刑部侍郎也会被许多一起抓进天一院的大牢中。” 赵枫听罢直接笑了，这件事情也太扯了，赵枫也不知是应该夸许多还是应该讲他两句。 “这个许多，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能牵扯到朝中大臣，林大学士怎么说也是两朝元老又辅佐过当今陛下，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高飞点头表示非常赞同，随即又蔫吧道：“可是，这个道理许多不知道啊，人都已经抓来了，现在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不过兴许是王爷回来了的缘故，这两天林府的人并没有过来闹腾。” 高飞正感叹着赵枫的威慑力，突然又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心里直呼不妙，恐怕林府的人又来了，高飞不由庆幸，幸亏他刚刚跟赵枫解释了个清楚。 赵枫挑了挑眉，看着高飞似笑非笑。 “一部引来的好事儿啊，许多人呢？” “回王爷，许多也知道自己惹了乱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家里闭门思过呢。” 赵枫笑了笑，怪不得这两天一直没看到许多的身影，合着他也知道自己惹了麻烦。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是！” 赵枫跟高飞走出松月阁的门，嘈杂声又清晰了不少，只听得一个莽撞大汉高喊着让放人，被天一院的人拦在外面不得入内。 赵枫快步走过去，那大汉显然知道来人是谁，也不喊了，直勾勾的看着赵枫，等着赵枫给一个解释。 “何人在此闹事？” 大汉立刻回答道：“林府林有余见过安乐王。” 赵枫点了点头，略微侧首问道：“林有余是谁？” 高飞听到后连忙说道：“他是大学士的小儿子，无心仕途，一心只爱市井生活，为人莽撞重义气，开了个猪肉铺，刑部侍郎的正妻是他侄女。” 原来如此，赵枫再看着那彪形大汉，只觉得这个林有余看起来还挺顺眼，至少比那些官场中阳奉阴违的人顺眼许多。 “让他进来。” “王爷，这……” 守在门外的侍卫一脸疑惑，赵枫冲着林有余挥挥手。 “进来。” 林有余得志一般冲着守在天一院两侧的侍卫扬了扬下颌，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天一院。 高飞也不知道赵枫要干什么，只跟着他一路再次走回了松月阁。 林有余这是第一次来到天一院，好奇的东张西望，并非天一院有多么奢华，而是跟他想象中的差别很大，精致雅观，让人赏心悦目。 到了松月阁，赵枫看了眼高飞，高飞点头，转身给林有余拿来一把椅子。 “坐。” 理林有余大大咧咧的坐下，等着赵枫率先开口。 赵枫见他这幅末样笑了，看来林有余也不是无脑的莽撞。 “本王听说了林家跟刑部侍郎的事情，这终究是你们的家事，不归天一院所管，但如今闹出了人命，想让天一院放人恐怕只有去让刑部侍郎来天一院一趟，把案子消掉自行安抚死者家属。” 赵枫的一席话说的简洁明了，林有余立刻明白过来，赵枫这是让他去找刑部侍郎，究根结底原因还在刑部侍郎的身上。 高飞心里直呼王爷这招太妙了，不动声色的转移矛盾，不愧是主掌天一院的人。 第335章 长安之旅 林有余起身抱拳，说道：“多谢王爷，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枫赵枫点了点头，林有余转身出了天一院，不用说，肯定是去找刑部侍郎了。 “王爷，太高明了，四两拨千斤啊！” 赵枫挑眉，像这种事情，能从中摘清就尽快抽身，让他们自己去斗岂不是一身轻松。 “明天就让许多回来吧，吃一堑长一智，学聪明点儿别管太多闲事。” 赵枫知道他说了也没用，许多的那个脑子就是一根筋，只要是看到的铁定会冲上去。 “是。” 高飞看了眼外面天色，又提醒道：“王爷，很晚了，该回王府了。” 赵枫点头，虽然他不想直面那个利娅公主，却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住在天一院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怕了利娅。 “走吧，回王府！” 赵枫跟高飞回到王府时，苏青跟利娅已经睡下了，利娅就住在苏青的隔壁，赵枫哼哼的看了一眼他的房间，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 翌日，赵枫正准备认真履行李世民交给他的任务，一问才知道利娅公主早就跟苏青一起出去逛街了，连早饭都没吃。 赵枫匆匆吃了饭，喊上高飞回了天一院。 高飞见王爷怒气冲冲的，也不敢开口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老老实实跟在赵枫身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由于赵枫的点拨，林有余当天就到刑部侍郎那里逼着他来天一院销案，刑部侍郎也是一脸无奈，他本来就没有报案，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刑部侍郎一大早就来了天一院，赵枫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让高飞带着他走了个流程，也没有过多为难，便把刑部侍郎的正妻从大牢中放了出来。 高飞回来后一脸心有余悸，赵枫心下好奇，问道：“怎么这个表情？” 高飞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说道：“王爷您是没看到，刑部侍郎的那个正妻……跟林有余有的一拼。” 赵枫听后更加疑惑了，高飞又接着说道：“不仅是……外形彪悍，性格也是一样，自从牢中出来后就一路上揪着刑部侍郎的耳朵出了天一院，太可怕了！” 赵枫不由跟着笑了两声，他也算是知道刑部侍郎为什么要偷吃了，有这么个正妻，搁谁也吃不消啊。 高飞摆了摆手：“不提了不提了，还是一个人好，干嘛要受这份罪。” 赵枫却不赞同高飞的这通说辞，只道：“这毕竟是在少数，找个温婉持家的还是很不错，要不你看利娅公主如何？” 高飞一听，耳朵都吓得支棱起来了，连忙后退两步。 “王爷使不得，利娅好歹是和亲公主，末将既非达官显贵又不是王亲贵族，配不上配不上。” “那也未必。” 赵枫看着高飞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的模样，越看越满意，心里有了较量。 “利娅公主性格倔强，如果他看上了，肯定不会在意身份。” “那她还是看不上比较好。” “什么？” 高飞立刻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赵枫又在天一院忙活半天，想着也该回去看看了，和亲使者团都还在京城，他们如果真的对利娅公主不闻不问，不管从什么当面说，总归是站不住理。 “走，回王府看看利娅公主。” 高飞点点头，这个时间按说王妃跟利娅公主应该回来了。 赵枫他们回到王府时已经到了正午，苏青跟利娅有说有笑的出来，看到赵枫回来苏青连忙说道：“今日出去买了些上好的衣料，准备给王爷做件新衣服，一会儿量一下尺寸吧。” 赵枫一听苏青忙活半天原来是为了他去买做衣服的布料，郁闷了半天的心情终于多云转晴，直接笑开了，立刻说道：“好，有劳青儿了！” 赵枫的开心人尽可见，倒是利娅公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赵枫立刻把目光转向他，问道：“你笑什么？” 利娅公主扬了扬下颌，开口说道：“我在笑一个呆子，也不知道心里都想的什么郁闷了两天，现在终于不生气了？” 赵枫轻哼一声，理直气壮的回道：“本王一直就没有生气。” “哦？是吗？” 利娅公主探究的目光从赵枫转移到了高飞的身上，高飞左顾右盼，就是不正视利娅公主的眼神，公主他是得罪不起，但王爷他更得罪不起。 “那行吧！”利娅公主收回目光，又说道：“都是你的人，肯定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你们大唐的皇帝说要让王爷带我去看看大唐的风土人情，王爷有目标了吗？” 赵枫突然被问住，他压根就不想带利娅公主出去溜达，又怎么可能回去想着要上哪里玩。 利娅公主一副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的样子，叹了口气，面上看起来让人很是不忍，苏青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但利娅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伤心，甚至有些小小的兴奋。 “咳，既然王爷没有安排，那本公主只好勉为其难的自己安排了！没人疼没人爱，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利娅说的可怜人，却悄咪咪的对苏青眨了眨眼，苏青疑惑的看着他，随即释然了。 赵枫听到利娅这么一说，感觉不妙，让他自己安排铁定会出事！ 还不待赵枫出言阻止，利娅果然不负众望的又说道：“听说大唐的长安是一座不夜城，我可得好好逛逛，不过为了以示友好，所以我决定邀请你们一起，当然，不愿意的话本公主也不会勉强！” 利娅说着看向赵枫，一脸的春风得意，赵枫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真是不出他所料，这个利娅太会折腾了，如果让利娅来安排，恐怕要把长安搅得鸡飞狗跳。 “利娅公主，本王觉得接下来的行程还是由本王亲自来安排比较妥当，毕竟你初次来大唐，不太清楚长安的风土人情。” 利娅撇了撇嘴，显然不想让赵枫安排行程，反驳道：“虽然我不清楚，这不是还有你们嘛，真有个什么事我也不担心！” “可是我们担心啊！” 赵枫和高飞基本同时开口，二人对视一眼，不愧是好兄弟！ 第336章 李公子 利娅公主可不在乎他们的看法，翻了个白眼蹦跳着回了房间，赵枫无奈的摇了摇头，跟这个小丫头片子完全说不通。 “王爷，这下可如何是好？” 高飞对利娅公主的性子多少有点了解，如果利娅在长安闹出了什么事，可能瞬间就会轰动大街小巷，届时难以收场的还是他们，再者如果公主出了意外，那么难以收场的就是大唐了。 赵枫摊手，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利娅公主寸步不离了。 苏青低头捂嘴轻笑，赵枫看着她有些疑惑。 “青儿，你笑什么？” “笑你们两个大男人，竟然会对一个小丫头束手无策。” 赵枫叹了口气，利娅公主哪里是寻常的丫头，他可是回纥来的和亲公主，代表了两国的友好。虽然大唐不惧回纥，但是来者是客，他们肯定要竭尽全力保护公主的安全为上。 利娅再出来时，赵枫跟高飞都惊在了原地，就连苏青也险些认不出来他。 “怎么样？阿姊，我帅吗？是不是很酷！” 听到声音苏青才完全确认这个看起来颇具不羁风格的少年郎就是利娅公主。 “你这……” “很好看对不对！” 利娅笑嘻嘻的挽住苏青的胳膊，还顺手按住贴在鼻子下面的小胡子轻轻捋了一把。 “长风潇潇兮木落，秋日漫漫兮离垣！” 利娅公主仿佛非常满意自己的大作，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放在胸前轻轻摇动，颇有一番文人骚客的风范儿。 赵枫只觉一阵无力，看来这个丫头片子扮男人扮上瘾了第一次从赌坊拉出他时就是男人装扮，现在又成了一个诗人。 但苏青却是频频点头称赞：“原来利娅的文采这么好。” 利娅公主连忙合起折扇摇了摇头，更正道：“现在我可不是利娅，更不是利娅公主，请叫我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李公子！” 高飞很不给面子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利娅公主目光探究的看向他，不满的说道：“怎么？高统领对本公子有意见吗？” 高飞连连摇头，摆手说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天一院一个小小的统领，怎么敢对利娅公主不满。” 利娅听后立刻拿着折扇指向高飞，说道：“错了错了，是李公子！” “对，李公子。” 赵枫心底感到十分的无语，摇头叹了口气，这简直是胡闹。 利娅却觉得这样很有趣，坚持要以“李公子”的身份把大唐长安游玩一个遍。 “公主，本王还是觉得这样不妥，你好歹是一国公主，怎么能这样子出去？这要是被人知道了……” “成何体统啊？是吧？” 利娅公主撇了撇嘴，赵枫点头，看来这个公主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利娅重重的“唉”了一声，握紧扇柄敲打着掌心，慢慢悠悠的走到赵枫身前。 “从小我就总听到这句话，这样做成何体统那样做成何体统，我生来是要体统的吗？嘁，本公主开心就好，其他的随他去，谁说都不好使！” 说完，利娅公主哼了一声就要往王府外面走，赵枫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手下来报。 “王爷，回纥使者求见。” 利娅连忙停住了脚步，赵枫看了看他，对手下说道：“快去请他们进来。” “是！” 不多时，纳姆塔便带着两个使臣进了王府。 “纳姆塔见过安乐王爷。” 赵枫立刻摆了摆手：“纳姆塔将军不必多礼。” 纳姆塔抬起头，一眼就看到男装打扮的利娅，又看了看赵枫跟高飞等人，心里默默地同情了他们一下。利娅公主的性子向来是我行我素，就连回纥可汗也管不住他，任由他去疯去闹，看来就算到了大唐公主也丝毫未曾收敛。 “纳姆塔，你来的正好，走，陪本公主……不对，是本公子，跟本公子一起到处逛逛！” “这……” 纳姆塔迟疑片刻，看了眼赵枫，赵枫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显然并不同意让利娅公主就这么出去，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又不知道要传出什么言论了。甚至很可能因此再被群臣参上一本，想想就头疼。 “王爷，让您费心了。” 赵枫笑了笑，开口道：“纳姆塔将军客气了，利娅公主这性子非常寻常人，本王只是担心会惹出什么乱子不好收场。” 纳姆塔听后也算认同，大唐的陛下既然说是让赵枫作陪招待利娅公主，那么一切事情的后果都是他来承担，如果公主真的惹出麻烦赵枫肯定逃脱不了干系，有顾虑实属正常。 “王爷，要不您看这样，暂时由我在旁时刻看着公主如何？” 赵枫看纳姆塔不像是能管住利娅的，从上次送亲时被利娅偷偷溜掉就可以看出来，他也想放心，但事实不允许。 赵枫叹了口气，也算认命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本王还是一同前去吧，正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就有劳王爷了。” “分内之事，将军不必客气。” 赵枫回房换了个衣服稍微整理一下，这才出来，带着高飞跟利娅他们一同走出王府大门。苏青本就去外面逛了半晌，身子也乏了，想着接下来半日处理处理王府的事务，便没再跟着他们出去。 长安的繁华热闹足以深深吸引这位异域公主，回纥虽然也有不少有趣的玩意儿，但回纥地广人稀，只有重大节日才能看到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热闹也只是一时的，利娅又天生是个爱热闹的，他爱极了大唐的这种生活方式。 “纳姆塔，你说的果然没错，我确实很喜欢大唐，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长期留在这里！” 利娅公主这么一说，赵枫不禁看了他一眼，就在大唐就说明要嫁到大唐，那么，他打算嫁给谁？ 赵枫心里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看来得给利娅公主找个好的归宿。 这么想着，赵枫目光转向了高飞，高飞完全不知道赵枫心里想的什么，兴致颇高的看着道路两旁的商品铺子，盘算着买套茶具回去泡茶喝。 第337章 震怒 眼前这个不就是吗？ 赵枫越看越满意，直到高飞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转过头正见赵枫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差点儿吓了一跳。 “王爷，您看着我做什么？” 赵枫这才回过神，低下头摸了摸鼻梁，这直接被抓包还是有些许的尴尬。 “没什么，本王只是在想，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姑娘成亲了。” 高飞一听，瞬间脸红，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他还真没想过这件事儿，自己本就无父无母，在皇宫的时候李世民也不会为他操心这档子事儿，赵枫突然这么一提，高飞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王爷，此事不急，我们先逛逛吧。” “好，先逛逛。” 看高飞没有直接拒绝，甚至还有点儿小害羞，赵枫琢磨着，这事儿有戏！ “天外来客……这里是什么地方？” 利娅公主指着一旁牌匾上四个大字，转过头看了看纳姆塔，纳姆塔也是头一回来长安，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枫一看“天外来客”，瞬间揉了揉额头，这个小祖宗还真会挑选。 “安乐王爷，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赵枫叹了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青楼”二字。 本以为利娅公主会立刻掉头去往别处，谁知他并没有如赵枫预料那班转身去别地儿转转，反而一脸兴奋的看着牌坊，二话不说抬脚走了进去。 “啊？这……” 高飞此刻已是目瞪口呆，指着利娅公主很快就消失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这这那那，快进去看着！” “是！” 赵枫，纳姆塔跟高飞不敢在外面多过停留，连忙追了过去，谁知道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和亲公主又要干出一番什么样的惊天大事来。 “哎呦！这不是咱们安乐王赵王爷嘛！稀客稀客啊，王爷来到天外来客是想……” “找人！” 看着老鸨一身脂粉气的贴了上来，赵枫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沾染上她那刺鼻的香味一般。 老鸨也是个精明的人，看到赵枫这个样子哪里还不明白，立刻自觉的往后退了退，又堆起了满脸笑容追问道：“有有有！我们这儿什么样的人都有，不知王爷想要哪种啊？” 老鸨这么说着，眼神在赵枫身上来回打量，看的赵枫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脂粉味太重怎么也不喜欢，赵枫心里不禁有些烦乱。 “你可有看到刚才进来的一个小公子？” “小公子……” 老鸨眼珠转了转，手绢一甩笑开了怀。 赵枫正疑惑，只听那老鸨说道：“王爷是说刚刚进来的李公子吗？那可真是出手阔绰颇得姑娘们的喜爱啊！” “什么？”赵枫气急败坏的看着老鸨，老鸨一见王爷生了气，连忙收敛住了满脸的笑容，小心翼翼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奴家不过是开门做生意的，王爷可千万别迁怒奴家啊。” 一句话说的赵枫又感到一阵恶寒，就连高飞也不由退了几步想离那个老鸨远点儿。 “好好说话，李公子现在何处？” 老鸨心里一想，难道是李公子犯了什么事儿或者得罪了赵枫？看他年纪轻轻便风流轻佻，说不准还真是在哪里惹到了这位王爷。 “王爷莫要着急，李公子被翠云带到了楼上，奴家这就带您过去？” 银子跟性命是个人都会做出正确选择，这个老鸨更是贪生怕死，生怕赵枫一个不开心就断了他的营生。 赵枫看这个老鸨还挺识相，也不多为难他，只点了点头，老鸨立刻转身扭动着腰肢上了楼。 “王爷，请随奴家上来吧。” 赵枫只好跟着老鸨上楼，高飞跟纳姆塔看了眼旁边盯着他们窃窃私语的姑娘们，吓得连忙跟上了赵枫的步伐，那些人的眼神实在是可怕的紧。 走到一间房门外，清晰的可以听到里面说笑的声音。 “李公子酒量真好，再来一杯嘛……” “好好好，再一杯！” 赵枫抬手正想敲门，却又听见一道声音。 “喝了他的也得喝我的，公子喝嘛喝嘛……” “不急不急，一个一个来！” 利娅公主左拥右抱玩的正开心，赵枫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收回手后一脚踹开了门，吓得房间里面的姑娘们大喊一声纷纷躲在了后面。 利娅一抬头，看到赵枫他们就站在房门外，乐呵呵的笑了两声。 “王爷，你们也来了？来进来一起喝啊！别怕别怕，没事儿，来继续喝！” 利娅跟赵枫打完招呼没事人一样安抚着那些姑娘们，赵枫的眼神及其凌厉，然而利娅仿佛没看出来一样，她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赵枫是不可能会她出手的，况且她也没做什么。 “干什么啊，想吃人吗？请你喝酒还不乐意了。” “简直胡闹！” 赵枫冲入房间一把扯住了利娅公主的手腕就往门外拉，利娅急了，在后面挣扎着不愿意出去。 “你干什么，放手啊抓疼我了！” 赵枫停住了脚步却依旧没有放手。 “知道疼你还敢胡来？” 面对赵枫的责问，利娅公主哼了一声冲他翻个白眼，转过头看着纳姆塔。 “纳姆塔，你还管不管了！” 纳姆塔此刻却是望望天再看看地，就是不看利娅公主，也不正面回应。 利娅这次做的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当着他们的面还来这种地方，好不容易有个能克住公主的人在，纳姆塔自然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纳姆塔，你！好，我记住你了！” “记住谁也没用，回王府！” “是，王爷。” 高飞驱散了围观的一群姑娘们，赵枫一路抓着利娅公主走出了天外来客，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天一院办案，闲人勿扰！” 赵枫不希望百姓们看到这件事情后添油加醋传的沸沸扬扬，便借天一院办案为由，让他们赶紧散了。 利娅公主却不乐意了，他好歹是一国公主，怎么还成了犯人了？ “喂，安乐王你是不是过分了？” “你也知道过分？” 赵枫气哼哼的看着利娅，恨不得直接上手把他贴在嘴上的胡子给揪下来。 “先回王府！” 第338章 瓶颈 利娅一听，瞬间就不乐意了。 “回什么王府，我还没逛完呢！” “你还想接着闹腾？现在就回王府，没得商量！” “我偏不！” 利娅趁着赵枫不注意一把挣脱了他就要开溜，赵枫咬了咬牙，唤道：“高飞！” 高飞脚下一个闪步冲到了利娅公主面前，把他的去路堵的死死的。 “你们……你们欺负人！呜呜呜……哇啊……” 利娅公主一看，高飞在前面把路挡住了，再加上后面虎视眈眈的赵枫，想要不经过他们的同意直接开溜是没有可能了，索性直接蹲在大街上哭了起来。 虽然赵枫先前赶跑了一堆围观的人，但奈何街上人来人往的，实在是太多人了，纷纷侧目看着他们，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枫索性也不赶了，直接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 “哭吧，哭完了再回去。” 周围的百姓们指指点点，利娅抬头看了看他们，顿时也没了闹腾的心思。 “你们看什么看啊，没看过人哭吗！” “一个大男人，真是的……” “就是啊，当街嚎啕大哭，唉，没法说啊！” “你们……” 利娅公主哼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赌气的转过身。 “不是说回王府吗？还不快走！” 赵枫挑了挑眉，看来这个小公主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是丢人的了。 “走吧，回去。” “是！” 高飞跟纳姆塔跟在赵枫的后面，赵枫跟在利娅公主的后面，这个场面却异常和谐。 纳姆塔不由摇了摇头，感叹道：“自打公主出生后我就照顾她，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从来没见过公主也有吃瘪的时候，王爷，您可真是有一手。” 赵枫听后摇了摇头，他也是心累，谁家的孩子也轮不着他来管教，都是李世民，硬要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他！ 赵枫心里暗暗的给李世民记了一次，实在是太费心费力了，谁要能把这个小公主带走那可是行善积德了。 正这么想着，赵枫看到了前面迎面而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 “王爷，是天澜大师！” 天澜面带笑意的走到他们跟前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多日不见，王爷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天澜大师别来无恙。” 天澜笑了笑，赵枫想到自己最近的六阳融雪内力好像是到了瓶颈期，怎么也冲不破，难道天澜大师是预测到了，所以来了长安？ 赵枫心里猜测不定，天澜也不讲原由，跟着他们一起回了王府。 很神奇的是，一路上利娅公主再也没有闹腾，乖乖巧巧的跟在赵枫身边，一度让人不敢置信。 终于，到了王府后天澜才开口问了一句：“这两位是……” 不待赵枫开口介绍，利娅连忙冲到了赵枫身前说道：“我叫利娅，是回纥来的公主，这个是我们回纥的大将军，纳姆塔。” “贫僧见过公主，见过将军。” 利娅看着天澜温润的笑意，耳尖不由染上了一层薄红，赵枫心里仿佛炸开了一个炸弹，这是…… 利娅难道害羞了？她喜欢天澜大师？ 赵枫觉得自己不仅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更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这下完了，且不说利娅是不是和亲公主，这个天澜大师是出家人，凭着这一点也不可能对利娅有什么的。 这个小丫头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这个和尚！ 赵枫叹了口气望着天，一阵无语，天澜大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面不改色问道：“王爷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赵枫点了点头，这不止是烦心事，这是天要蹋了。 不知什么时候，利娅突然不见了踪影，赵枫看了看没看到他，索性跟高飞和天澜他们去了书房，纳姆塔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讲，便回了客栈。 “天澜大师，江南情况可还好？” 天澜点了点头，说道：“一切都好，江南最近下了几场雨，旱情得到了很好的缓解，又有王爷之前留下的抗旱的种子，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听到江南又接连下了几场雨，赵枫的心里也算是放宽了很多。 “水库修建的如何？” “水库那边大坝已经挖好了，在瓦特的带领下他们用水泥跟沙粒混合做了水泥防护层，进行的很顺利。” “本王果然没有信任错人。” 天澜点了点头，倒是很认可赵枫识人的能力，瓦特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说瓦特是千里马的话，那么赵枫就是那个伯乐。 赵枫看着天澜，他跟疑惑天澜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到京城，难不成真的预测到了他六阳融雪内力的瓶颈？ 天澜满眼笑意，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赵枫的打量。 “王爷，六阳融雪内力练习的可还顺利？” 果然！ 天澜大师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这次的目的，赵枫也不掩饰，直接回道：“本王最近一直在修习六阳融雪内力，只可惜，这两天仿佛是遇到了瓶颈一般，不管怎么练习，始终不见再有突破。” 天澜点头了然，他曾经在练习六阳融雪内力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所以这才特意掐着时间来长安看看。 因为六阳融雪内力不像别的内功心法，如果冲不破，那么不仅会止步不前，很可能还会损伤身体，大部分威力强大的内功都会有一些反噬，六阳融雪内力也不例外。 “王爷放心，贫僧这次来就是为了此事，有贫僧在，王爷很快就可以冲破瓶颈。” 天澜担心赵枫会有不必要的忧虑，索性把一切说明了，赵枫也确实放下了心。 “如此，就多谢天澜大师了。” 天澜笑着摇头，又从宽袖里面拿出了自己画的柳叶飞花的手法跟心法交给了高飞。 “高统领，这是之前答应了要给你的。” 只是后来被王爷率先学会了而已。后半句话天澜大师没有说，赵枫也会意笑而不语。 高飞拿到心心念念的武功绝学，心里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立刻展开看了看，眼中精光闪闪，仿佛是得到了稀世珍宝一般。 高飞对武学的痴迷程度远远超过了赵枫的想象，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339章 情动 三人正有商有量的说着话，却听到书房门外一阵温柔的敲门声。 赵枫听着声音还以为是苏青，便起身去开了门，可外面站着的人却让他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苏青，分明就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利娅公主。 不过这次利娅公主的装扮却是乖巧可人，粉嫩嫩的一袭长裙配上俏皮可爱的发髻，温婉中不失小女儿家的俏皮。 赵枫看了看不知所谓的天澜大师，又看了看利娅，无奈的侧过身让出了一条路。 利娅公主看着他挑了挑眉，仿佛在夸赵枫一样，赵枫摇头，这丫头怕是不知道什么叫有有所为有所不为，和尚哪里是寻常人想要喜欢就能喜欢的，更何况这个和尚是天澜，谁开窍他都不会开窍。 利娅公主把炖好的汤羹放在了桌子上，一脸笑意的看着天澜大师，脸颊不由浮现了些许粉红。 “忙活了半天你们一定饿了，这是我做的汤羹，可以吃吃看。” 高飞满脸的不敢置信，指了指卖相还不错的汤羹问道：“公主，你说……这个是你做的？” 利娅点了点头，高飞感觉像是见了鬼。 “你竟然会做吃的？” “你！你什么意思！” 利娅刚想发脾气，意识到旁边站着的天澜大师，立刻收敛了下来，不太好意思的看了眼天澜，连忙跑了出去。 “王爷，这……” “行了，别说了，反正这也不是做给我们的。” 赵枫看着天澜，良久，这才问出一句：“天澜大师，你有想过还俗吗？” 天澜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看不出丝毫波动，只平静的摇了摇头。 “不曾，既然已经出家，那边是佛门中人，出家人怎么可能一心想着还俗。” “那大师会不会有喜欢的人？” 天澜听后抬头看了眼赵枫，依旧是笑意盈盈，不曾有分毫的动容。 “红颜不过枯骨，美色亦如浮云，喜欢又是哪种喜欢？” 高飞听后恍然大悟，开口说道：“那利娅公主在天澜大师眼中就是一副白骨？” 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捂住嘴，赵枫看了他一眼，就当做没有听见。 天澜笑了笑，拂了拂衣袖，抬步走出了书房。 “贫僧不爱吃甜，便先回房了。” 赵枫看着天澜大师离开的身影不禁感叹，看来这个利娅公主遇到了人生的坎，但愿她只是一时兴起，并非真正爱慕天澜大师。 “王爷，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们也办不了啊。” 赵枫叹了口气，一物降一物，这句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高飞疑惑的指了指桌子上的汤羹，开口问道：“这，就是一碗汤羹而已啊，我们不能碰吗？” 赵枫这才反应过来高飞是问他这碗汤怎么办，对高飞这个奇葩的脑回路，赵枫总算知道为什么利娅公主看上的不是他了，平时看起来挺机灵的啊…… 赵枫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爷怎么了？” “没什么，这碗汤羹你吃了吧，本王也不太喜欢甜食。” 高飞笑嘻嘻的说道：“甜食多好啊，甜甜的感觉想想就不错。” 最终利娅公主做的那碗汤羹还是进了高飞的肚子里，当晚，利娅公主的房间一夜灯火通明，而同样整宿未眠的还有赵枫，他该怎么跟李世民说，利娅公主喜欢上了一个和尚…… 翌日，苏青醒来看到赵枫坐在桌子前面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才想到王爷可能一夜没睡。 听到身后的动静，赵枫转过头看着苏青，眼神黯淡无光，透着疲惫。 “王爷可是有心事？怎么一夜未曾合眼？” 赵枫叹了口气，对苏青说道：“利娅好像看上了天澜大师。” “什么？” 赵枫知道苏青很是疼爱这个丫头，定然舍不得她受到伤害，虽然自己对利娅公主看似嫌弃的要命，但心里还是把他当个涉世不深的小丫头看，就像是叛逆的妹妹一个样。 利娅虽然蛮横了些，但心底却并不坏，赵枫对他的担心也是出自内心的。 “天澜大师在这方面是一个不开窍的顽石，利娅恐怕打动不了他。” “那这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赵枫起身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真知道怎么办的话，他也不至于在这里想了一夜。 苏青也跟着叹了口气，把赵枫拉到了床边。 “身体重要，王爷先把心里的事放一放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利娅那边探探消息，看他心中是如何打算的。” “也好。” 赵枫也确实累了，躺在床上不一会便进去了沉睡，苏青起身梳洗完了便直接去了利娅公主那边。 苏青到的时候，利娅正一脸开心的在比划自己带来的衣服，看一件不满意，再来一件还是不满意，见苏青来了连忙过去拉着她的手摇了摇，撒娇似的说道：“阿姊，你快帮我选一选，我该穿哪件衣服比较好呢？” 苏青看了看快堆满了床的衣服，那在手中比划了一番，挑出了一件粉紫相间的衣服拿给她。 “你看这件如何？” 利娅连忙接在手中又比划一番，不禁疑惑道：“这个确实挺好看，但他会喜欢吗？” “谁？” 苏青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赵枫所说的，看来利娅是真的动了心。那这么一来……想到天澜大师，苏青也开始担忧起来。 利娅乐呵呵的把衣服抱怀里，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谁没有谁，阿姊眼光真好，今天我就穿这件了！” 苏青点头出了房门，不一会儿房门便被从里面打开，一身粉紫打扮的利娅走了出来，美得像是来自天上的仙人，有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阿姊，你看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利娅穿什么都好看。” 利娅公主听了后开心的笑了出来，不过他想，光是阿姊说好看并没用，得那个人也觉得好看才行。 利娅拉着苏青在院子里溜达，直到看见一袭白衣经过，苏青才明白过来这个小丫头为什么一大早非要拉着他来院子里转悠。 “天澜大师，好巧啊！” “公主早。” 天澜合掌胸前点了点头，又看向苏青打了个招呼，从利娅身边经过，利娅笑的腼腆，看着天澜的背影只觉得十分满足。 第340章 诬告 看到利娅的这幅表情，他的那些小心思苏青哪里还不懂，越看越觉得可惜，心里不由隐隐担忧起来。 “利娅，你很喜欢天澜大师吗？” “啊？” 利娅回过身看到苏青探究的目光，想起天澜大师不由红了脸。 “也没有啦，就是觉得他很好，是个很温柔的人。” 苏青点了点头，说道：“天澜大师确实很温柔，但他的温柔是对芸芸众生，而非某一个人，利娅，你要明白这一点。” 谁知利娅听了以后却是嘿嘿笑了两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知道啦，芸芸众生……我不算芸芸众生吗？所以他的温柔也是属于我的！” 苏青一时语塞，不由叹了口气，这丫头，都是什么逻辑，也不知道利娅是怎么想的。 苏青还想再说些什么，立刻被利娅拉到了一旁的荷花池中，面对利娅强硬扭转话题的行为，苏青也不再执意问他。 天澜大师径直走到了高飞的住处，正见高飞兴质高昂的在练着全新的剑法，从招式上看，他的剑法进步很多。 “天澜大师，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天澜笑了笑，说道：“贫僧只是觉得高施主一定会起个大早，事实证明贫僧的直觉是对的。” 天澜向前走了两步，高飞从腰间拿出他给的柳叶飞花手的招式跟心法。 “昨晚可有认真看过？” 高飞立刻点了点头，说道：“看了看了，我都有认真的看，不过还有一些困惑。” 高飞不同于赵枫，赵枫的悟性很好，至少在天澜看来，赵枫是属于天生就适合练武的人，很多武学哪怕是没有他在一旁指导也可以很好的学会，甚至效果惊人。 但高飞不同，高飞虽然也是天资聪慧，却容易较真，对于不懂的地方会一直钻研，如果没人帮他疏通的话很可能会钻牛角尖。 “困惑在何处？” 高飞连忙指了指旁边的一行字。 “心在即手在，心到之处为利刃所破之处，这句是什么意思？” 天澜目光看向那一行字，嘴角勾起明了的笑意。 “这句是说，你要把自己想象成手中的武器，而你的心要时时刻刻在你的目标之上，这样才可以做到真正的全神贯注目无他物，高施主可以试试。” 高飞听后点了点头，总算是知道什么意思了，他躬身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片落叶，看着远处的树木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经完全没了旁的东西，只剩下那一颗木头。 只见高飞指尖捏紧树叶，手腕发力不过眨眼树叶已经飞出了手，刻进了远处的树木中。 高飞回过神后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看了那棵树一眼，又看了看天澜大师。 “这真的是我打出去的？” 天澜大师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确实是高施主发出去的，能有这种效果已经是进步神速了。” 高飞兴奋的又看了看那张招式图，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随便拿起一件东西就能当做武器，这个真的是太实用了。 然而天澜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高飞飞上云端的心落在了地上。 “虽然明显有效，但是高施主发力是手腕不稳，也就是说柳叶飞花的基础不够扎实，需要多练一练手腕的力度。” 天澜说的这句一点儿也没错，高飞比起赵枫来说，手腕的力度更加不稳定，准头也有了些偏差，若是实战，这样肯定不行。 “高施主不用气馁，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练习。” 高飞连连郑重的点头，他是真的喜欢这些武林绝学，要练就要练成最好的。 “多谢天澜大师，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练习。” 天澜点了点头，又陪他练习了许久，还是不见赵枫出来，二人不禁都有些疑惑。 “大师，你来的时候应该是路过王爷那边的，没有看到他吗？” 天澜摇了摇头，说道：“贫僧并没有见到王爷，只看到苏施主和利娅公主在院子中散步。” “散步？” 天澜大师点了点头，高飞想到利娅对天澜的心思，不禁也开始八卦起来，悄咪咪的问了一句。 “大师，你觉得利娅公主对你是不是很特别？” “何出此言？” 高飞不知道天澜大师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连忙说道：“你看不出公主喜欢你吗？” 天澜摇了摇头：“看出看不出，都是一样的，高施主，继续练吧。” 看着天澜这木头的样子，高飞不知道自己是着急多一点儿还是佩服多一点儿，只好听他的，继续练习刚学会的柳叶飞花手。 直到日头爬上头顶，赵枫才辗转醒了过来，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匆匆忙忙的梳洗后就去了天一院，他到天一院的时候接到消息，李世民又要传他进宫。 赵枫心里有些不解，李世民这个时候让他去皇宫做什么？难道是利娅公主扮成男子模样逛青楼被发现了？他也没听到太多的风言风语，那是为了什么？ 赵枫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高飞跟天澜大师，想必他们都各自在忙，便独自一人去了皇宫。 宫人恭恭敬敬的带着赵枫去了李世民的御书房，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赵枫在拐角看到了一袭白衣，身形像极了天澜大师，可是天澜大师为什么会来皇宫？ 赵枫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自己睡迷糊了，看花了眼，毕竟天澜大师是个江湖人，更是个和尚，要说他跟宫里有关系，赵枫也想不出他能有什么关系。 “王爷这边请。” 宫人见赵枫停下脚步，不由出言提醒，赵枫点了点头，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御书房中，李世民正看着桌子上的奏折，气不打一出来。 赵枫刚一进去，李世民让人就把奏折拿给了他。 赵枫还未反应过来，奏折便已经到了手上。 “打开看看。” 听到李世民的话，赵枫打开了奏折，果然是有人状告他带着公主逛青楼，但是说的太过离谱，竟然讲是他要拉着公主去青楼，公主不愿意，便在大街上哭闹。 赵枫笑着摇头，还能更离谱一些吗？ “皇家得脸啊，彻底没了！” 李世民一拍桌子，赵枫抬头看着他，随手把奏折放回去。 第341章 失踪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他也知道那些大臣早就对赵枫虎视眈眈，所报不一定属实，但看到这些确实让人生气，所为空穴不来风，肯定是有这种事情发生。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枫皱了皱眉头，开口道：“陛下，这次您可属实冤枉微臣了。” 李世民听了以后这才稍微平息了些怒意，坐在了椅子上问道：“哦？那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枫想起来利娅公主，又是一阵郁闷，大街上哭闹进青楼什么的都是小打小闹，关键是他看上了人家和尚这个要怎么说。 “陛下，利娅公主确实在街上哭闹，但那是因为他不听微臣阻拦，执意乔装打扮进了青楼，微臣这才不顾身份直接把他从青楼里拽了出来，利娅公主贪玩不乐意，在街上胡搅蛮缠哭闹一番，这封奏折上写的实在是太过离谱。” 李世民一听，竟然是利娅公主想要去青楼，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这般胡闹，倒是真的难为了赵枫。 “竟然还有这种事，赵爱卿，你受累了。” 李世民看向赵枫的眼神多少带了些同情，赵枫摇了摇头，要说受累，这个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说。” “什么事？” 赵枫看了一眼在一旁伺候的宫人，李世民会意，挥手遣退了宫人。 等到人都退下去后，赵枫这才开口道：“启奏陛下，利娅公主好像有了心上人。” “什么？” 李世民震惊住了，据他所知再来京城之前，利娅公主并没有属意的人，赵枫能这么跟他说，就说明利娅公主看上的并不是赵枫，在整个大唐，他不知道论能力以及个人魅力，还有谁能胜的过赵枫。 “臣所言句句属实。” “利娅公主看上了谁？” 赵枫迟疑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回答道：“是一个和尚，名叫天澜，此人与臣渊源颇深。” “什么！天澜？” 李世民这下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眼神古怪的看着赵枫，复杂神情就连赵枫也不明白，虽然利娅公主喜欢上一个和尚很让人费解，但李世民为何这般……惊讶？亦或是说不敢置信。 看到赵枫眼中的疑惑，李世民这才感觉到自己反应过大了，连忙低头轻咳两声。 “陛下，您认识天澜大师？” 赵枫又想到了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熟悉身影，虽然很模糊，但赵枫却敢笃定，如果不是他看花眼的话，那个人一定是天澜。 赵枫问到这里，李世民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看着赵枫的目光修炼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是透过赵枫看向了其他的人。 赵枫不在说话，等着李世民将这个疑惑解开。 “从某个方面说，天澜就是朕。” 赵枫一头雾水，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开口打断李世民，索性按着性子等他继续往下讲。 “朕这一生，命途多舛，有高人为朕算过一卦，应当潜心礼佛报业，不宜过多杀生。可朕是皇帝，是大唐九五之尊，又怎么能困在佛堂，于是那个时候有人提议，让朕寻一个佛前替身，朕寻到了，这个人就是天澜。” 赵枫眉头微皱，天澜大师看起来二十出头不能更多，可李世民已经头生华发，他完全想不到他们还有这层关系。 “朕仿佛还记得，那个时候天澜还小，名字也不叫天澜，他自幼无父无母，终究是我李家欠了他们的……” “他们？” 赵枫觉得自己无意中好像触碰到了李世民的一个秘密，或者是他心里不愿意揭开的前尘往事。 李世民悠悠的叹了口气，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在回想自己的一生，赵枫觉得自己这个比喻很不妥当，但现在看到的情景却让他有感而发。 赵枫无意中再度对上李世民的目光，李世民看着他的眼神却慢慢的变得有一些无奈。 “赵枫，你不会背叛朕的对不对？” “陛下放心，臣没有那个心思，我不想忧思过度，只想能安稳愉悦的度过这一生，人各有志。” 李世民听了这番话仿佛真正的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挥了挥手让赵枫离开。 “利娅公主的事……就随他而去吧，那丫头的性子朕也有听闻，能护住他平安就行了。” “是，臣告退。” 赵枫知道，李世民的秘密不能深究，至少不能表现出过多的兴趣，否则以他生性多疑的个性，肯定会有不必要的误会。 走出御书房后，赵枫再想起来天澜大师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隔阂，不说天澜大师从来没跟他讲过自己跟李世民的关系，就连认识他都不知道，虽然这个是人家的隐私，但是作为那么长时间的朋友，赵枫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现在有些疑虑那就是天澜大师当初的出现，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李世民究竟有没有给天澜传达旨意让他帮忙？ 脑子里的疑问太多，以至于赵枫并没有注意到前面发生的事，等到他走到跟前才恍然发觉自己冲撞了宫妃。 在宫里大臣们遇到李世民后宫嫔妃是一定要避让的，赵枫不禁心里一紧，匆忙行了个礼立刻掉头走了。 真是大意了！ 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影响自然不好，只希望那个宫妃不往外说吧，这种低级的错误…… 赵枫心里一阵烦乱，也不曾备马，直接步行走回了天一院。 高飞看到赵枫终于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满脸的纠结不知怎么说。 “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这次还真的发生了大事。” 赵枫凝眸，难道是又有战乱了？ “别卖关子了，直接说。” “是，是……利娅约天澜大师出去游玩，天澜大师不同意，好像还说了什么，利娅公主哭着离开了王府。” “什么！” 这下赵枫再也淡定不了了，京城虽然说是天子脚下，但总归是人多眼杂，利娅就这么跑出去难免会出什么意外。 “派人跟着吗？” “跟了，可是……又被甩掉了。” 赵枫气的原地徘徊了两圈，天一院得人怎么会连一个小丫头都看不住，这还是他亲自带出来的人吗！ 第342章 初露端倪 但转念一想，利娅在回纥的时候本来就经常甩掉众人偷偷跑出去玩，看来是熟能生巧有了经验了。 “别等了，立刻派人出去找！” “已经派出去了三队人马，但是目前还没有消息。” “三队……再派三队！城内城外都找一找！” “是！” 赵枫转身正想去松月阁，突然顿住了脚步。 “天澜大师呢？” “天澜大师也出去寻找了，大师说此事是因他而起，不能够置之度外。” 赵枫轻哼一声点了点头：“算他还有良心，走吧，一起出去找。” “是！” 赵枫跟高飞分头去城南城北各个店铺搜寻了个遍，依旧是没有发现利娅公主的身形，就连纳姆塔也带着人去找了一条又一条的街，连个人影儿也没发现。 赵枫在一个街角正好碰到同样在人群中穿梭的纳姆塔，纳姆塔也看到了赵枫，连忙跑了过来，急得满头大汗，语不成句。 “王爷，公主有消息了吗？” 赵枫无奈的摇了摇头，不仅没找到人，连个消息都没有打听到。 纳姆塔一听，更着急了，利娅公主即便是以前也经常离家出走，但是不可能没有一点儿线索，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赵枫也不理解利娅公主为什么会凭空消失，难道是被人盯上了，所以趁机下手？ 这个猜测让赵枫心里一凉，利娅公主如果是真的在大唐出了什么事儿，回纥的可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哪怕引起战争都是有可能的。 “继续找，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尽量在天黑之前找到公主。” 纳姆塔点了点头，这次互送利娅公主进京的是他，他还没离开京城公主就丢失了，他有很大的责任。 看到纳姆塔转身离开，赵枫也立刻前往另一条街，目前找不到线索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利娅公主故意躲起来不让他们寻到，二就是被歹人劫持了去，如果是第二种可能……赵枫不敢再往下想象。 “来来来……买定离手喽！” 赵枫走进了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赌坊，直觉告诉他这里可能会有线索。 “我出五十两！压小！” 这个声音…… 入耳一道清脆的少年音，赌坊里很少会有这种声音出现，因为如果仔细辨别的话还是会发现，这道声音很像一个女孩子。 赵枫连忙冲开人群挤了进去。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直到挤进最里面，赵枫看到那个矮小的身形心中突然如释重负，连忙拉住了那个打扮成少年的手腕。 被他拉住的人一脸疑惑，转过头看到赵枫，气势上立刻弱了下去。 “你这人，拉我做什么？” 不是利娅公主！虽然穿着打扮都很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模样，但这个人并不是利娅公主。 赵枫心里又一紧，一个不好的猜测在他脑海里形成，看来利娅公主真的是被人盯上了，并且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连带着他们的认识，每一次去向。 赵枫这才放开了那个人的手腕，低低说了句“抱歉”，转身离开了赌坊。 赵枫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出现在赌场的这个少年是身在暗处那人的一个处心积虑，为的就是告诉赵枫他们被人盯上了。 出了赌坊，天一院的两个手下立刻围了上来。 王爷，如何了？ 赵枫摇着头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没有，你们在这里等着，赌坊里的那个少年一出来就想办法把他弄进天一院。” “是！” 赵枫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如果现在利娅公主失踪一事闹的满城风雨，百姓们肯定会人人自危，心有动荡，这更合了幕后之人的心意了。 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然而利娅公主还是没有找到，赵枫逐渐放弃了寻找，就连高飞和纳姆塔也回来了，二人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找不到公主如何是好！” 纳姆塔越想越急，在屋子里团团转，赵枫想让他稍安勿躁，但是又找不到任何可以劝解的理由。 不多时，那两个天一院的属下进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问出来什么？” “回王爷，那个人只说她是拿钱办事，一个灰色布衣的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安排他去赌坊，他这才去的，但并不知道在那里会遇到王爷。” “看来是纯粹拿钱办事了，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那个手下想了想，立刻点点头说道：“有！据说找他的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咱们大唐的人，说话还很生硬，语调很是奇怪。” “不是大唐的人？” 手下点了点头，赵枫不由表情变得更为凝重，如果这个人不是大唐的，那根可能会是敌国奸细！ 赵枫跟纳姆塔对视了一眼，纳姆塔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利娅公主在大唐出事，那么和亲这件事情一定会不欢而散，甚至还会两国交恶引起开战。 赵枫负着手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回纥跟大唐交恶，那么哪个国家最为受益？” 纳姆塔想了想，也开口道：“回纥跟大唐交战的话，边临国家都有可能是受益对象，但最为受益的还是跟回纥有过节，以及跟大唐有过节的国家。” 赵枫点了点头，很是认可纳姆塔的这句话，回纥国力并不弱，如果跟大唐结合那么边临小国就再也不是回纥的对手，反观跟大唐有过节的…… 也就突厥最为突出了，可是突厥现在已经归属大唐，他不相信贺鲁会有那个胆子对回纥的和亲公主动手，但贺鲁不敢，不代表他的手下也不敢。 赵枫仔细的思考一番，不由点了点头，越发笃信自己的猜测。 这是，天澜推门而入，赵枫一看到天澜瞬间有些不自在，天澜并没有体会到这些。 纳姆塔对利娅公主失踪的事多少有些了解，看到天澜后气不打一出来，上前一步就揪住了天澜的衣襟往后推了几步。 “都怪你这和尚！要不是你，我们公主怎么会离开王府又怎么会失踪？” 天澜一脸坦然，既不阻止也不挣扎，只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我有公主的消息了。” “当真？” 纳姆塔立刻放开了天澜，把扯皱的衣襟给他抚平。 第343章 余孽 赵枫看着同样奔波了一天的天澜大师，知道他对于利娅公主的失踪也是非常关心，连忙问道：“天澜大师得到了什么消息快跟我们讲一讲。” 天澜点了点头，回道：“贫僧之前认识的几个乞丐朋友今天告诉我说，今天中午见到一个人扛着麻袋进了东巷的一间民宅中，当时麻袋里好像还有女孩子挣扎的声音，贫僧怀疑这个有可能是利娅公主。” 赵枫跟纳姆塔对视一眼，都感觉这条线索有可能就是跟利娅公主失踪有关系。 纳姆塔立刻又追问道：“那个什么小巷子在哪里，你可知道？” 天澜大师回答道：“知道，贫僧就是来跟你们报一下消息，然后再去查探。” “事不宜迟，我们快过去吧。” “好！” 几人立刻跟着天澜大师去往东巷，一个小乞丐就在东巷的巷口等着他们，看到天澜大师连忙迎了上去。 “大师！你们终于来了。” “久等了，麻烦给我们带下路。” 小乞丐连连点头：“大家跟我来。” 东巷平时人就不多，这里大都是一些穷苦人家，他们早出晚归，到了家里也都吃了饭睡下了，跟外人接触很少，因而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少有人会去管，现在又是日暮时分，东巷里静悄悄，宛若无人区一般。 小乞丐脚步匆匆的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座破败的房子前，小乞丐回过头竖起手指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即趴在门缝里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看，只见里面安静异常，一个面带刀疤的男子把一捆柴火抱紧了屋子里。 小乞丐蹑手蹑脚的走到天澜身边，天澜轻声问道：“里面情况怎么样。” “他就在里面，我们怎么进去？” 赵枫思索片刻，说道：“不可打草惊蛇，利娅公主现在如何我们还不得知，如果贼人受到惊吓，怕是会伤害到公主。” 天澜点头赞同，人在惶恐中很容易失去主观意识而做一些事情，确实不能太过冲动。 纳姆塔心里着急的恨不得立刻跺开门，但是听了赵枫的话心里也不禁有些顾及，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赵枫看向天澜，天澜会意，一个闪身上了房顶。 纳姆塔不解，又问道：“那个和尚做什么去了？” 赵枫看着天澜已经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解释道：“天澜大师轻功是我们这些人中最好的，他能轻而易举做到不被发现，到时候就由他保护公主的安危，我们直接进去擒拿贼人。” “那还等什么，我们进去啊！” “不急。” 赵枫伸手拦住了要往前冲的纳姆塔，示意他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天澜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屋顶上游走，悄悄翻开瓦片查看利娅公主所在，终于在一间柴房中看到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利娅。 正当天澜要下去时，一个刀疤男又抱了一捆柴火进了柴房，利娅看到他立刻挣扎起来，可以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再怎么用力挣扎也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刀疤男没好气的走到他跟前，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叫什么叫，我可不会怜香惜玉，要不是想拿你换点银钱，早就对你不客气了！再不老实我就直接杀了你！” 利娅听到后赶紧停止了挣扎，安安静静的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她是真的害怕了，这个刀疤男肯定会说到做到。 见利娅终于安静了后，刀疤男冷哼一声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口中嘟囔道：“要不是在长安做什么都要钱，我也不至于留你到现在，只要你出了事，回纥跟大唐和亲的美梦就要破碎了，到时候肯定会打起来，赵枫灭我突厥，我定不会让他好过！” 刀疤男说着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拆房，屋顶上的天澜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念了一句“罪过”，这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打开了柴房的门。 利娅公主听到动静本来还疑惑刀疤男怎么这么快就去而复返，难道是改变主意要杀人灭口了？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谁知门一打开，进来的不是刀疤男，而是一脸温润的天澜大师。 天澜快步走到利娅身边给他解了手上的绳子，又把她口中的破布给拿了下来，利娅再也忍不住扑到天澜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天澜皱起眉头拍了拍她后背以示安抚，待到利娅公主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天澜这才推开了她。 “公主别怕，王爷他们都在外面。” 利娅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只觉得心里委屈极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大和尚开口。 门外的赵枫算了算时间，对着他们说道：“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纳姆塔就等着赵枫这句话，率先冲过去一脚踢开了大门，刀疤男正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出来一看，正见赵枫他们从门外进来。 “你们……” “我们来会会你啊！” 赵枫笑着看着刀疤男，纳姆塔一个箭步冲上去跟刀疤男交手，谁知这个刀疤男也是有些真本事的，一时间竟然难分胜负。 赵枫皱了皱眉，不想拖下去，喊了句：“高飞！” 高飞点了点头立刻加入战局，很快，刀疤男就被摁在地上起不来了。 “王爷，拿下。” 赵枫满意的上前打量了一番刀疤男，这下可以带他回去好好的审一审。 就在这时，天澜也带着利娅从后面走了出来，纳姆塔一看利娅安然无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公主，你们怎说走就走，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相可汗交代啊！” 利娅瘪了瘪嘴，目光转向天澜，天澜坦然对视，但脸上多少有些愧疚，利娅哼了一声离开了那个院子，纳姆塔一看赶紧追了上去。 “公主，你等等我！” 赵枫看了眼地上的的刀疤男，也跟着离开了，高飞将刀疤男一把抓了起来，拖着走出去。 “既然落网了就老实点！走！” 利娅直接回了王府，纳姆塔也跟着他去王府，赵枫正打算审问刀疤男，就让他们先回去。 第344章 非良人 高飞把刀疤男带回了天一院的大牢，刀疤男却并没有气急败坏，反而一脸春风得意的看着赵枫，开口说道：“你以为抓了我救了利娅公主就没事了吗？赵枫，往日的种种，我们一定会让你，让大唐付出代价！” 赵枫听了他的话不由皱了皱眉，我们？看来这个刀疤男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哦？那你说说，你们还要做什么？” 刀疤男哈哈一笑：“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赵枫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来这个刀疤男并不准备从实招供，不过说来也是，他要是刀疤男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你说你们要报复本王往日的种种，嗯……你是突厥人？” 刀疤男哼了一声，并不回答，这也让赵枫坐实了这个猜想，他确实是突厥人。 突厥虽然已经被灭掉，但总有些人想着复盘，这也是不难想象刀疤男为什么要说他们了。 赵枫笑了笑，知道目前问不出什么便并不打算再跟他多说。 “本王很期待你们带来的一出好戏。” 说着赵枫便走了出去，临了给高飞使了个眼色，高飞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怀好意的走到了刀疤男面前。 “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让你见识一下天一院的手段，不然你岂不是要白来这一遭？” 出了天一院的大牢，赵枫便回了王府，利娅这次所幸没有出什么大事，还是得去看看他。 再说利娅回到王府就见苏青一脸愁容的等着他们的消息，看到利娅平安这才算放下心来。 利娅一见到苏青，所有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抱住苏青哭个不停，苏青又是庆幸又是心疼，心里笃定再也不能让她一个人跑出去了。 “阿姊，我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苏青叹了口气拿手帕给利娅把眼泪擦干净：“你啊，以后可千万不要乱跑了，手腕都红了，来我用药酒给你擦擦。” “好！” 赵枫回到王府时，苏青正在房间里安慰利娅，赵枫看到利娅就觉得有些生气，自从来到长安一天天的就知道闯祸。 利娅一看赵枫认真的眼神，立刻躲在了苏青身后，苏青自然知道赵枫现在的心情，也只能安抚道：“王爷别生气了，利娅还小，经过了这次以后肯定不会再乱跑了。” “你就知道护着她。” 利娅悄悄地从苏青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冲着赵枫做了个鬼脸，赵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利娅连忙再次躲得严严实实的。 “王爷，忙了一天了先吃饭吧。” 即便是知道苏青在转移话题，赵枫依旧是点了点头，一天下来没一件好事，不如吃顿好吃的平复一下心情。 利娅一听要开饭了，连忙说道：“好欸，快饿死啦！” 看着利娅赵枫觉得是时候跟天澜大师好好的谈一谈了，他现在得知天澜大师就是李世民的佛前替身，利娅跟天澜大师更没有什么可能了，怎么让利娅死心成了一个问题。 夜色沉寂，天澜大师的房间灯火通明，赵枫知道这个时候他一定还没有休息，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赵枫推开了门，天澜大师正盘腿坐在榻上，看到赵枫进来似乎丝毫也不意外。 “大师似乎知道本王要来？” 天澜大师低眉轻笑，悠然道：“贫僧并不知道，只是贫僧觉得该来的总是会来，早晚都是一样的，王爷请坐吧。” 赵枫抽出一张椅子坐上去，看着天澜如同往常一般无二的做法，知道他这是正在修习功法。只是此刻的天澜看上去苍白了些，仿佛是生病了一般。 “大师看起来气色并不是很好。” 天澜点了点头，说道：“贫僧此次来京城为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这个。” 赵枫疑惑的看着他，天澜又继续说道：“六阳融雪内力并不比其他功法，每到一个阶段都需要突破，但是突破成功的话身体短时间会有一些虚弱，这也是六阳融雪内力的命门，贫僧刚刚突破最后一个阶段。” “也就是说，刚突破的时候如果遇到什么不测，会非常危险？” 天澜点了点头，正色道：“这是六阳融雪内力唯一的弱点，贫僧之前就算着以王爷的天赋应该已经到了一个突破点。” 赵枫转念一想，自己的功力已经很久没有增长了，想来这应该也是六阳融雪内力的一个特点。 “六阳融雪内力濒临突破之际会遇到瓶颈，王爷现在应该就是这个情况，有些人可能一生也无法进入到下一个阶段，不过王爷天资卓越，定然不会出现这个问题。” 赵枫这才了然，又问道：“那本王应该如何做才能顺利突破？” “等，王爷现在要做的就是平心静气的等，空闲时间打坐，什么也不要想，就专注让体内的内力游走全身。” 听了天澜的话，赵枫点了点头，他之前虽然也有打坐，但却是很少，也难怪自己一直不曾突破到下一阶段。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六阳融雪内力突破的阶段不可以饮酒，否则进程会受到阻碍。” 赵枫这么一听，立刻感觉到了难受，从来没听说过练功要忌口的，尤其是忌酒。 天澜仿佛看穿了赵枫的想法，眼中沾染上了些许笑意，赵枫总觉得他在幸灾乐祸。 “多打坐练功会有益于六阳融雪内力的修习，王爷可以多尝试。” 虽然对于不能饮酒这一点赵枫很是郁闷，不过天澜讲的这些他也听进去了。 天澜来长安的另一个原因赵枫也没打算问，他知道一定是跟宫里的那位有关系。 “天澜大师说的这些，本王都记住了，还有一件事我想跟天澜大师谈谈。” “何事？王爷请讲。” 赵枫低下头略微沉吟片刻，想着该怎么开口，利娅公主虽然是公主，但感情这种事情并非是身份地位就可以左右的，更何况天澜无心风月。 “大师，你觉得利娅公主如何？” 赵枫这么一问，天澜哪里还不明白。 “公主机灵可爱，天真烂漫，只可惜贫僧并不是良人。” 赵枫点了点头，天澜的反映在他意料之中，只可惜利娅却并不懂这一点。 第345章 阴谋 “天澜大师，利娅并非超脱之人，你不说，他就永远不会懂，有些话本王希望你能亲自说，往清楚了说。” 天澜叹了口气，他之前就跟利娅说过此事，可惜利娅非但不听，还差点因为这个出了事。 “王爷放心，贫僧会想办法处理的。” “好，你们自己的事情那就自己解决吧，旁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赵枫从天澜房间走出来时，只觉得这秋天的风更冷了，不过转眼间，秋季也快要过去一半了。 赵枫在京城停留的已经够久，如果没有意外，过段时间可能就会去江南了，毕竟水库那边他还得亲眼盯着才能放心。 不过在这之前，一定要把利娅公主的事情先给解决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片子也遇到了克星。 赵枫离开后，天澜大师独自坐在床榻上，睁着眼睛一夜到天明。 出家人何来红尘，是非染身虽不是自愿，但事情总归是因他而起，却不知会不会因他而终。 远处的天逐渐泛起鱼肚白，天澜也终于离开了床榻。 清早的凉意让人难以忽略，天澜仿佛并未感觉到其中的冷冽，一袭白衣白袍不染纤尘，径直走到了王府后院，在那里他看到了利娅抱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兔子，一个人也玩的不亦乐乎。 利娅公主的纯真与率性并非是不谙世事那种，而是在看透了一切繁杂俗事后的自我洒脱，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够变脸那么快，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形态。 利娅乐呵呵的把兔子放在地上揉了揉他的脑袋，嘴里嘀嘀咕咕的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天澜上前两步走了过去，利娅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连忙回过头，正看见天澜满目柔和的望着她，天澜的眼睛里仿佛装满了夏夜最温柔的那一片星河，让利娅不由自主的想要陷进去。 但利娅心里面也知道，目前来说这片星河中并没有她的影子。 “天澜大师，你怎么来了？” 利娅连忙起身，心里还有些窃喜，能在早上就看到天澜大师这本来就是一件能够开心一天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天澜大师来找的她，这让她的心里不禁浮起了些许的希翼。 “贫僧有些话想对公主说。” 谁知利娅听了之后咯咯的笑了起来，经过了昨天的意外事件，利娅好像又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大师，你不会又是劝我把心思放在对的人身上吧？别白费力气了，你昨天都说过一次了，不过大师放心，我以后不会再任性，更不会做傻事，人不都说嘛，好事儿多磨，我就不信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 利娅自顾自的说了一堆，把天澜还未说出的话通通的堵在了口中，天澜略微低头，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对于利娅公主的执着，即便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 “公主，需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何必去求一个没有结果的事情？” 利娅仰起头骄傲的“哼”了一声，反驳道：“还没尝试过，怎么能知这是苦海呢？况且，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你怎么知道没有结果？大师，话可别说得太死啊！” 天澜看着这个眉眼间皆是志在必得的女孩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我本无缘，公主莫要再强求。” 看到天澜大师脸上的认真，利娅的表情也变得极其的凝重。 她又抬步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问道：“有缘无缘是谁定的？如果真的无缘，为什么会遇到？我心已决，哪怕你是块千年寒冰，我也要融化了你，即便真如你所说，那我也不后悔！” 天澜大师看着利娅的眼神颇为复杂，复杂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他想到了自己的命签，如果真的是一场劫数，恐怕想躲也躲不过去。 “贫僧，不入红尘。” 天澜说完这句话，对着利娅公主念了句佛号，转身离开了王府的后院。 下山之前师父曾告诉他，如果意志够坚定，那么必将力敌千钧，而他要坚守的，是佛心，非红尘。 有那么一瞬间，利娅切身的感受到天澜的心里有佛者的慈悲，有百姓的疾苦，有众生的喜怒哀乐，却唯独没有跟他的尘缘，然而利娅始终坚信，她一定能够走入天澜大师的心里，只因为天澜也是人，并非是佛。 这一切都被赵枫远远的看在眼里，直到看见天澜大师离开后利娅坚定的眼神，赵枫觉得他们都遇到了一个麻烦，避无可避。 听宫人的话李世民依旧是想要把利娅公主许配给他，这比当初攻打突厥要让人费神的多。 赵枫并没有现身，悄悄地离开了后院，路上遇到正在寻他的高飞，高飞看到赵枫后连忙小跑过来。 “王爷，那个刀疤突厥男把一切都招供出来了。” 赵枫一听是有关刀疤男，便把利娅跟天澜的事情先放在脑后待到以后再去烦恼。 “他怎么说？” “突厥自从灭亡后，一切顶级的突厥高手跟不服气大唐的突厥人集合起来成立了一个组织，组织的名字就叫吞天。” “在除了突厥以外的各个国家都有活动，大唐犹多，就是为了报复大唐到处收集消息，趁机挑拨离间大唐跟其他国家的关系，他们大都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生活着，很少会露出破绽。” “而刀疤男的这次行动并没有向组织汇报，因此吞天目前并没有人知道他做的这些。” 赵枫听后略做思考，不禁摇了摇头，并不认同他的这个说法。 “吞天如果是有自己的情报网，肯定会知道发生的这一切，我们不可以掉以轻心，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再进一步暗中查探有关这个组织的消息。” 高飞听后恍然大悟，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赵枫是打算做那个黄雀。 “王爷，还有一件事，是凌云卫在外面听到的。” “什么事？” 凌云卫虽然大都跟着杨华去了江南修建水库，但各处的线人还是留了不少，凌云卫的消息准确度都非常高，这也是让赵枫极为满意的一点。 第346章 喜事 “根据凌云卫的消息，大唐周边的各个国家都出现过唐人扰乱秩序的事情，还有不少是发生冲突引起命案，但是碍于大唐的实力，他们并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大。” “还有这种事？” 赵枫抿了抿唇，冲着高飞一招手。 “先回天一院。” “是。” 苏青看到赵枫跟高飞二人神色匆匆的要离开王府，知道肯定是又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想着他们还没有吃早饭，连忙吩咐后厨把早饭做好了送往天一院。 赵枫同高飞回到松月阁，这才又开口说道：“凌云卫目前还有多少人可以调派？” “回王爷，加上留守王府的算起来不超过一百人。” 赵枫点了点头，一百人也够用了。 “全部调出去，查一查吞天的势力，顺便把在外面惹事情的所谓唐人也去查一下。” “是！” 高飞收到命令立刻离开了松月阁，赵枫坐在桌前面目凝重，如果是吞天真的在外面做这些不为人齿的事情嫁祸给大唐，那么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看来他们对突厥还是太过于心慈手软了！赵枫深吸一口气，盘算着该如何对付吞天。 过不多时，高飞再次折返松月阁。 “王爷，安排妥了。” “大牢里的那个刀疤男怎么处置的？” 高飞听到赵枫的问话突然哽住，不由低下头揉了揉鼻子，一脸心虚的说道：“用刑过重，他……死了。” 赵枫并没有责怪高飞，一个不怎么重要的敌国奸细，死了也就死了吧。 “无碍，你先进宫一趟跟陛下说明情况，让他心里也好有个打算。” 高飞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赵枫，问道：“王爷，这事不是应该您……” “本王进宫太频繁，恐会引人猜疑。” 高飞这才点了点头，赵枫回到长安后确实是三天两头就往宫里跑，不仅是大臣们心里有各种猜测，就连一些老百姓也偶尔会嚼嚼舌根，任谁也不愿意听到这些风言风语。 “是，末将这就去办。” 赵枫点点头嗯了一声，看着高飞再次走出松月阁，他并没有对高飞说实情，李世民屡次想把利娅公主嫁到王府，不顾及他本人的意愿，这一点很是烦人，赵枫只怕他自己忍不住会跟李世民起了冲突，索性让高飞去宫里汇报一下。 “吞天……” 赵枫轻声呢喃着这两个字，有意思，还想把天给吞下去，他到要看看这个组织究竟有多么大的本事，斗勇斗不过，改成了斗智吗？ 敲门声突然想起，赵枫转过头却见竟然是王府的下人。 “王爷，王妃看您跟高统领出来的早没来得及用早饭，特地命后厨做了些清淡的吃食，让小的给王爷送来。” 赵枫这才想到，他们今天出来的太急，竟然没来得及跟苏青说一声，难为苏青考虑周全。 “进来吧。” 下人应了声“是”，拎着食盒走了进来，把饭菜一一摆上，直到问到了饭菜的香味，赵枫这才感到肚子确实有些空。 高飞从宫中回来时已经到了中午，赵枫正在翻看往年关于突厥高手的一些记载，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些熟人，不过按理说他们在泰安县的时候就已经被吓破了胆，想必是不会参与这次的吞天组织。 “陛下可有说什么？” 赵枫合上集策，定定的看着高飞，高飞点了点头，回答道：“陛下说关于吞天的事情可大可小，就按着王爷的意思先暗中查探，待掌握了证据就把他们所做的一切公之于众，大唐不背这个锅，还有就是……” 高飞顿了一下，犹豫着该不该说，赵枫皱了皱眉头。 “就是什么？直说吧。” 高飞点头，这才又小声的说道：“陛下看了黄历，说下个月初三是个好日子，他打算赐婚，让王爷准备一下迎娶利娅公主的事。” “什么！” 赵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下无论如何他都淡定不了了，别说利娅公主心仪之人不是他赵枫，就算是，娶利娅公主这件事他也不会答应。 赵枫正想去皇宫找李世民，但转念又一想，这件事情不愿意的可不是他一个人。 高飞一看赵枫果然动怒了，正担心他会一时冲动去宫里大闹一场，却见赵枫停住了脚步。 “高飞，本王问你个事。” “什么事？王爷请问。” 赵枫扯起嘴角扬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看的高飞背后冷汗直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爷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你说，如果是本王自己去宫里，是不是作用不大？” 高飞听后一想，他今天看陛下的神情很是坚定，还真不一定会听王爷的意思。想到这里，高飞点了点头。 “应该是……陛下好像打定了主意。” “那我就先不去皇宫了。” 赵枫说完，高飞越来越不理解他的意思了，是王爷转了性子还是打算认了？ 答案是都不是，赵枫看了眼高飞招了招手。 “走，我们回王府。” “啊？” 一头雾水的高飞见赵枫大步流星走出了松月阁，连忙抬脚追了上去。 “王爷，我们这个时候回王府做什么？” 赵枫笑而不答，他来松月阁除了调派凌云卫，就是想查一查关于突厥高手的资料，现在已经得到了答案，自然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天一院，毕竟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 赵枫跟高飞二人一路走回王府，苏青见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以为事情都办完了。 “王爷，今日这么早。” 赵枫点了点头，问道：“利娅现在哪里？” “昨天我给她寻了只兔子，现在恐怕正在喂兔子呢？” “走，我们去看看，本王有一件天大的喜事儿要告诉他。” “喜事儿？” 苏青听到喜事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于利娅来说最大的喜事莫过于天澜大师心中有他，难道天澜大师动心了？ 赵枫神秘的笑了笑，高飞却觉得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苏青带着赵枫他们去了利娅给小兔子搭建住所的地方，利娅果然在那里那些青菜喂兔子，还时不时的跟小兔子说上两句话。 “利娅，王爷来找你了。” 第347章 闹两回 “王爷？” 利娅这才把目光转向赵枫，赵枫笑吟吟的看着他，却说出了一句宛如晴天霹雳的话。 “陛下说要给你我赐婚，就在下个月王府可能就要有大喜事了。” “什么！” 利娅的反应宛如赵枫刚听到高飞说这个消息一般无二，就怕拍桌子站起来了，赵枫觉得如果给利娅一个桌子，他可能会直接拍碎。 “赐婚？赐什么婚啊我同意了吗？不对，本公主到这里就是和亲的容不得我不同意……那也不行！” 吃惊的不止利娅一个人，苏青也是被赵枫的话弄得一愣，抛开利娅公主心悦天澜大师不说，赵枫如果娶了别人她肯定不会好受。 赵枫及时注意到了苏青的低落，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尽是安慰之意。 “相信我。” 苏青点了点头没说话，都说伴君如伴虎，圣上的心思没人敢猜测，但是赵枫不一样，他能够屡次让李世民改变主意，这次苏青依旧选择相信赵枫。 利娅听了之后却是气得不轻，直言道：“相信你什么啊！这……你们大唐的皇帝都要赐婚了，你还真打算娶我？让我冷静一下。” 利娅气哼哼的走回了房间，越想越平静不下来，即便心里暗示自己要静下心来想对策，却始终头脑发昏，拿过来手边的瓷器摔到了地上。 赵枫他们就在利娅门前听着里面的动静，苏青心里也是一阵杂乱，却又担心里面的情况。 “王爷，这……” “别担心，让她闹腾，把王府拆了才好。” 苏青不明白赵枫的意思，却也没再说什么，赵枫坦然的走到门前，听里面没了声音这才说道：“在我们大唐，陛下的意思没人能够忤逆，你再怎么折腾也无济于事。” 赵枫的话听到利娅的耳朵里只觉得心里仿佛又被锤了一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烦躁起来，继续乱扔东西，把房间砸的面目全非。 “王爷，纳姆塔将军来了。” 赵枫点了点头让手下先行退下，纳姆塔几乎是步步生风走到了利娅门前拍了拍门。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先消消气把门开开。” “我不开！” 纳姆塔急得团团转，也只能转身看向赵枫。 “王爷，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赵枫在回来王府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手下去请纳姆塔，毕竟没有纳姆塔他的计划不一定会成功。 听到纳姆塔的问话赵枫耸了耸肩，开口说道：“陛下想要把公主许配给本王，公主不同意，就在发脾气了。” “这……” 纳姆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无权干涉大唐皇帝的决断，但看着利娅公主这个样子，怕是难以妥协。 “我不嫁！说什么我都不嫁！” 赵枫听出来利娅公主的怒气，又推波助澜了一把。 “这事儿你得跟陛下去说，在这里发脾气什么作用都没有。” 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多时门便被打开，利娅一身隆重的盛装出现在大家眼前，就连赵枫都有些意外。 “那还说什么，进宫吧。” 赵枫心里不禁笑开，府里一场，进宫再一场，八成这事儿还真有转机。 “本王跟你一起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往皇宫，同利娅公主初次来长安的阵仗有的一拼。 这是利娅公主第二次来到皇宫，就连宫人看到都忍不住为他的美貌而侧目，但却被利娅公主面若冰霜的表情震住不敢多看。 “王爷，公主，这边请。” 赵枫他们跟着宫人来到了正殿，李世民正端坐在上面无表情的品着茶。 赵枫跟利娅公主等人规规矩矩行完了礼，李世民这才问道：“今日怎么都来了？” 赵枫腹诽了句明知故问，脸上却是满面愁容，说道：“陛下，听说您要给微臣和利娅公主赐婚，不知此时可否属实？” 李世民笑呵呵的站起身道：“不错，朕已经拟好了旨。” “皇帝陛下，利娅对安乐王爷并没有那份心思，请皇帝陛下三思。” “哦？”李世民看着利娅不由笑了，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就算是生气也让人挪不开眼，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这两个人都不同意这桩婚事。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利娅公主不用担心，赵枫如果敢欺负你，朕定然不会饶了他。” 赵枫听后连连摇头，叹了口气：“臣哪里敢欺负她，今天整个王府都差点儿给他拆了，陛下，还是请您收回成命吧。” “还有这回事？” 李世民看向了一旁木桩一样站得笔直的高飞，高飞点了点头默认了赵枫的话，李世民看向利娅的眼神多了些探究。 他并不是不知道利娅公主的心意，只是那个人万万不成。 “你们果真都不同意？” 赵枫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个礼，说道：“陛下，臣还想要那个王府，况且臣也说过，王府里面已经有了女主人。”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看向利娅。若是一般的和亲公主自然是不敢有那么多的要求，也不用太过在意，但是利娅不同，他不仅仅是和亲公主，准确来讲他还是回纥送来的人质。 回纥可汗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利娅嫁在了大唐，就说明回纥未来就是大唐的归属地。 利娅跪在了地上，不知怎的又想起天澜那张温润的面孔，心里更加坚定，一字一句说道：“皇帝陛下，利娅已经心有所属，非他不嫁。” 言辞落地有声，大有李世民不收回成命他就不起来的意思。 李世民听后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这两个人都是铁了心思。他本来只是想让高飞给赵枫先传达个意思其后再下旨，也算探一探赵枫跟利娅的态度，想不到这两个反应都是那么决绝，看来这件事情是难成了。 李世民来回看着二人不说话，不过也没有收回旨意的意思。 纳姆塔此时却开口了：“唐皇陛下，既然公主跟王爷都不同意，还请唐皇收回成命。” “好，很好！” 李世民转身走回了桌前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站的站跪的跪，一个二个的都是是不肯妥协的主。 第348章 收回成命 “也罢，既然你们都不同意，那此时暂且作罢。” 听到这句话，赵枫他们心里均是松了口气，幸好，李世民并没有真正下旨，否则这件事情还真的不好收场。 “多谢皇帝陛下。” 利娅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才站起身，赵枫也行了个礼，劫后余生似的说了句：“臣谢过陛下，王府保住了。” 李世民看着他一时间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索性直接摆了摆手：“行了，没别的事儿就回去吧。” 看出李世民的意思，赵枫他们也不多作停留。 等到人都走后，李世民这才又端起了茶盏，利娅公主跟赵枫的亲事虽然作罢，但只要利娅人还在大唐，回纥就会听命于大唐。 虽然回纥不如突厥地幅辽阔，但在众多邻国中，回纥的占地面积也不小，狼不嫌肉多，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赵枫等人回到王府后，纳姆塔仿佛是有话要说。 赵枫带着纳姆塔去了书房，利娅不管他们，直接去找了苏青，她知道苏青跟赵枫的关系，肯定也是担心到现在，不妨早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青，也好让他放心。 书房内，赵枫让纳姆塔跟高飞都坐了下来。 “王爷，可汗最近身体不太好，我可能要回去了，怕公主会担心因此一直没有告诉他，公主在这里有您跟王妃的照看想必可汗也会很放心，只是麻烦你们了。” 赵枫笑着摇了摇头，关于回纥的情况他一早便知道了，内忧外患，再加上回纥可汗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利娅年纪尚小担不了大事，回纥可汗这才下定决心让他来大唐，说是和亲做人质，实则也是为了好好保护利娅。 “纳姆塔将军放心，本王定然会保护好利娅公主，回去后劳烦代问可汗安。” “一定，王爷保重。” “保重。” 纳姆塔对赵枫行了个标准的回纥礼，这才转身离开了书房，赵枫跟高飞相送到外面。 “将军不打算跟利娅告个别吗？” 纳姆塔呵呵一笑，说道：“不了，公主早就知道我要回去，再告别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赵枫点了点头，看着纳姆塔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王爷，利娅公主以后就住在王府吗？” “应该是吧，也得看他自己的意愿，毕竟她喜欢的是天澜，天澜可不会一直呆在王府里。” 高飞点了点头，利娅公主跟天澜大师的这一段儿，谁都说不好。 “话说回来，今天一直没看到天澜大师，他去了哪里？” 高飞这么一问，赵枫也发觉今天并没有见到天澜的身形，按理说如果天澜要离开王府肯定会跟他们讲一声。 正寻思着，赵枫看到了长街上的一抹白衣。 “说曹操，曹操到。” 天澜手中拿着一个钵盂，逐渐走进。 “王爷，高施主。” 赵枫乐呵的看着天澜手中空空如也的钵盂，随口问道：“大师是又去化缘了？” 天澜点了点头，化缘也是一门修行，他闲来无事都会出去溜达着化缘，不过说是化缘，但遇到贫苦人家反而是他在施舍了。 赵枫他们回来时正好看到一脸欢喜的苏青，看来利娅已经把李世民收回赐婚成名的消息告诉了苏青。 “王爷，前两日说要给王爷量一下尺寸做衣服，一直被事情耽搁，不如让我帮王爷量一下？” 赵枫听后点了点头，跟着苏青回了房间。 高飞看赵枫也去忙了，就剩下他跟天澜大师，索性跟着天澜回到了他的房间。 “大师，你不在的这天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天澜看向高飞，一脸的不解。 “今日里发生了何事？” “陛下要给王爷和利娅公主赐婚。” 天澜听后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高飞看的一脸无趣，叹了口气，天澜大师明明很有意思的，不过最近却好像换了一个人。 之前他是最不像和尚的和尚，但是现在却慢慢的越来越像庙里的和尚了，吃斋念佛遵守清规戒律，就连酒也不喝了。 “大师就不觉得惊讶吗？” 天澜又摇了摇头，说道：“郎才女貌，无可厚非。” 高飞耸肩笑了笑，又说道：“不过这个并不是我要说的大事，王爷跟公主一同进宫请求陛下收回成命，陛下最后也打消了赐婚的念头。” 天澜低头轻轻“嗯”了一声，没了别的反应。 高飞想再打听打听天澜大师跟利娅公主的事儿，但被天澜这个正经的样子给唬的硬生生改变了话头。 “大师，我这两天的柳叶飞花手好像有了些进步，不如大师再帮我指点指点？” 天澜这才抬起了头看向高飞，脸上也挂起了平日里常见的温润笑意。 高飞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有那么一瞬间还真的觉得天澜对利娅公主不同，提到利娅公主跟王爷的婚事时不冷不热，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面又仿佛一切如常。 长安城又是一日风平浪静，但安乐王跟利娅公主的事情如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百姓们的耳朵里，大家并不清楚为什么这两个人都不同意这桩婚事，没事儿的时候就会议论两句。 吞天总部。 “你说纳姆塔离开长安了？” 一人男人站在窗边，隐藏在光影下看不清面容，手中握着一把半人长的大刀仔细端详。 “不错，回纥的可汗应该撑不了多久了，那个老家伙能到今天都算是奇迹了。” 另一个人悠闲的坐在桌边，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 “这个老家伙，以为把女儿送到大唐就能没事了吗？” “那个利娅公主也是不知好歹，放着好端端的大唐战神不要，偏偏去喜欢一个和尚，回纥可汗要是知道了，恐怕会直接气死过去。” 站着的那人冷笑一声，又说道：“那可未必，只可惜，我们又死了一个线人。” “这个蠢货，竟然会想到一个人去绑利娅公主，死不足惜！” 坐在桌子旁的人说着又喝了一大口酒，满足的把碗放下。 “下一步计划已经准备好了，赵枫跟大唐皇帝的美梦很快就会破碎。” “什么战神，什么天一院……笑话！” 第349章 意外 纳姆塔离开长安后几乎一刻也不舍得停歇，快马加鞭的赶回回纥，根据手下来报，可汗的病情又加重了许多。 “将军，再往前三十里就有一家驿站，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就算人受得住，马也不一定受得住。” 纳姆塔点了点头，虽然他确实想要快点赶回去，但如果马匹出了问题只会更麻烦。 就在他们到了驿站喝水休息的时间，一批从关外回来的商队骂骂咧咧的经过驿站，看他们穿着打扮都是唐人的模样。 “以后再也不去劳什子关外了，自己人都开始欺负自己人了。” “别提了，这生意啊，看来是没得做了！” “呸！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就指着那点儿跑道吃穿吧，迟早被人一锅端了！” “知足吧，我们遇到的只是劫财，听说之前还出过人命……” 商队渐渐走远，纳姆塔看向他们的背影不禁回想着那些话，难道关外最近不太平？ 带着疑虑，纳姆塔一行人再次出发，夕阳西下之际，他们已经到了边城。 一望无际的沙海纵横在众人的面前，穿过这片沙漠便是回纥的地界了。 “将军，前面恐怕不太平。” 纳姆塔点点头嗯了一声，策马继续往前跑，他们这些人各个都是练家子，又怎么会怕几个劫匪强盗。 “驾！” 马蹄声阵阵，前方一片黄沙中站立着一个人影，正在安静的等待着他们过去。 纳姆塔仿佛没看见他一样，继续往前冲，待到他们快要冲到那个人跟前时，那人淡定的挥了挥手，顿时地上拉出了一条线。 “大家小心！是绊马索！” 若是寻常的人马肯定会被这个绊马索给暗算住，但纳姆塔跟他的手下都是沙场上身经百战的，及时反应过来之后，巧妙的避开了这些个绊马索。 “吁——” 纳姆塔看到前方设置了不少路障，知道往前走不了多远，索性勒马会一会这个人。 纳姆塔坐在马上，定定的看着前面那个人，只见那人毫无惧色的直视这纳姆塔的眼神，有恃无恐的抱起了胳膊。 “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纳姆塔看了看他，索性也下了马，跟他对立而站。 “这里应该是三不管的地界，不归回纥，不归大唐，不归突厥。” “哈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片刻后才停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这里是我们大唐的地方，也是我的地方，想要从这里平安的过去，除非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来。” “可我们没有值钱的东西。” 那人一听纳姆塔的回话，不由看向了后面低鸣的战马。 “没有钱啊……那有马也可以，人能走，马留下！” 纳姆塔冷笑一声，又说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人听了后眼神陡然凌厉起来：“那就连人带马一起留下！” 只见那个人伸出手放在唇边吹了个响，四周埋伏着的强壮大汉都从暗处出来了。 纳姆塔一看，这些至少也该有四五十人，而他们这些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人左右，从人数上难以取胜，但真正的动起手那可就未必了。 这时，纳姆塔身后的手下也都纷纷拿了武器握在手里，两方对峙，冲突一触即发。 “我在问最后一遍，当真不交出财物？” 纳姆塔冷笑，回了一句：“我也在问最后一遍，当真不愿意放行？” 只见那人好好的举起了右手，再次放下时埋伏的那些人立刻冲了出来把纳姆塔他们围住，厮杀喊打的声音此起彼伏，然而这个场面也就仅仅维持了一盏茶的功夫。 纳姆塔收起了兵人挂到马鞍上，这才翻身上马继续前行，而那些打劫他们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这里本就是三不管的地带，如果天黑前没人敢来或者没人看到这一幕，他们只有葬身野兽腹中的下场。 “将军，这些唐人为什么要打劫我们？” 另一人也说：“听人传闻这并不是唯一一例，别的地方也经常有唐人仗着大唐的强盛胡作非为。” 纳姆塔听了后制止了他们。 “都别说话了，好好赶路，唐人的事情自然轮不到我们去管。” 天一院，松月阁。 消费看着天色差不多也暗了下来，正打算回王府休息，谁知高飞深色匆忙的闯了进来。 “王爷，有消息来报！” “什么消息？” 高飞这才拆开纸团递给了赵枫，开口说道：“凌云卫飞鸽传书发来的消息，王爷快看发生了什么事。” 赵枫点了点头，结果纸条大致的看了一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王爷，怎么了？” 赵枫叹了口气，面色并不是很好。 “凌云卫的消息说纳姆塔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劫匪，那些劫匪在三不管的地带打着大唐的名字胡作非为横行霸道，现怀疑他们是吞天的人，故意做这些来挑拨各国的关系，引导他们将矛头指向大唐。” “还有这种事？” 高飞听了以后也不由得变得认真起来，吞天在外面做的其实大都是这种勾当，但他们之前还会有所收敛，至少不会攻击身份显赫的人群，毕竟这么做很容易被一怒之下，这次是怎么了？ 赵枫叹了口气，又说道：“纳姆塔也是手段强硬这些人非死即伤，看来全都废了，高飞，你去传书到回纥吧？” 高飞点了点头，随即又一脸茫然的问道：“王爷，我应该写些什么？” 赵枫想了想，送往回纥的信应该只有回纥的可汗跟大将军纳姆塔可以看，便说到：“你就写闹事的并不是大唐人员，说不定还有一些阴谋，我们正在查探。” 既然现在是两国交好，那么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的全面。 高飞听后连连点头，说道：“王爷，我这就回去写。” “等等！” 赵枫叫住了转过身的高飞，高飞立刻回过头一脸疑惑。 “王爷，怎么了？” 赵枫这有闻到：“你有没有看到利娅公主和天澜大师？” 高飞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今早吃早饭就来了天一院，王爷您找他们有事吗？” 第350章 身份 赵枫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说找利娅跟天澜有什么事儿，只是归根到底还是挺关心这两个的情况。 自从纳姆塔离开长安后，本来赵枫还是很担心利娅公主会不适应或者会想家，不过利娅却看起来很平常没什么两样，但他一趟一趟的去找天澜，即便是赵枫也开始好奇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一个叨叨叨说个不停，一个一言不发，那能说到一起去吗？ 再想起之前宫中看到的天澜，赵枫轻轻的叹了口气，李世民的佛前替身，这不摆明了一辈子都要替李世民吃斋念佛没有还俗的机会，那这么一来利娅可真的是…… “造孽啊！” 赵枫摇了摇头，不知道究竟是说谁。 “王爷，您说什么？” 赵枫这才抬起头，发现高飞还站在一边没有离开。 “没什么，你先去准备往回纥的信件。” “是！” 高飞走远了以后，赵枫这才又坐回了椅子上，这两天凌云卫已经掌握了大部分关于吞天组织的信息，只待将各个地方的内奸逐一落网，吞天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到时候恐怕不用赵枫自己动手，他们也会漏出狐狸尾巴自投罗网。 夜幕降临，赵枫跟高飞一同回了王府，小巷子里传来了几声狗叫，赵枫不禁看了过去，却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轻功之快就连赵枫也险些错过这道人影。 “王爷，怎么了？” 赵枫来不及解释，正要追上去看个究竟，却又见到一个白影再次一闪而过。 “这……见鬼了不成？” 高飞指着过去的白影一脸的震惊，这么快的轻功，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赵枫看着那两个身形离开的方向，说了句：“我们跟过去看看。” “好。” 赵枫跟高飞分别朝着那个方向过去，追了将近一刻钟，看到前面停住了一黑一白两个人影，高飞正要再往前去，赵枫却一把拉住了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高飞会意，蹑手蹑脚的跟赵枫躲在了暗处看着前面的那一幕。 赵枫隐隐觉得那两个人影很是熟悉，仔细分辨了片刻，只认得出白色那个应该是天澜，黑的就不得而知了。 竖起耳朵听过去，只闻得那个黑衣人说道：“你自己不愿意回来，我便亲自去请。” 天澜沉吟半晌，幽幽开口道：“贫僧只是一个云游的和尚，去与回走与留，没有任何的差别。”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天澜没有说话，沉寂了许久，反倒是那个黑衣人沉不住气了。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当初并不是我要把你交出去，只是李家就给了这么一个选择，要不是你父亲……” “往事不必再提，前尘已是过去，就让他彻底过去吧。” 天澜从黑衣人那里拿回一块长命锁，转过身正要离开，却被黑衣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跟我回家吧，你要做的事情早已经做完了，哪怕是兄长的业障也都已经了结了，你这是何苦啊！” 天澜不动声色得抽回了胳膊，继续往前走。 “施主请回吧，贫僧告辞。” 黑衣人站在原地攥紧了手，眼睁睁看着天澜头也不回的离开，就在那个黑衣人转过身的一瞬间，赵枫突然看到了他的眉眼，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赵枫可以肯定他一定认识这个人，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王爷，人都走远了，我们回去吗？” 赵枫这才回过神，看着高飞说道：“回去，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个黑衣人的脸？” 高飞点了点头，回答道：“有，但是看不清楚。” “那你有没有觉得熟悉？” 高飞这才恍然，张开了嘴深吸一口气。 “王爷这么一说，确实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那个……宜酒家的掌柜的！” 赵枫这才想起来长安西街的那个宜酒家，他们家的酒可以说是整个长安在找不出第二家的，他们的掌柜的也是个神秘而又疏离的男人，如果真的是他，那他跟天澜大师的关系…… 赵枫觉得，自己马上又要撞破了一个秘密，他又想起来之前带着天澜去宜酒家的时候，那个老板跟小二就意外的热情，还给他们送了壶酒，不过天澜大师却并没有喝。 看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些端倪，只不过自己那时并不直到二人相识，更不用说参透其中玄机。 “本王也觉得像他，我们先回王府，等明天找个时间去宜酒家看一看。” 高飞连连点头，二人并肩而行回了王府。 赵枫心里一直在梳理其中的潜在关系，如果宜酒家的掌柜真的跟天澜认识并且是亲人，那就说明天澜在这个世上还是有家人的。 而且看着这个掌柜的意思并不想让天澜继续做这个佛前替身，而是想带他回家，如果是这样一来，利娅岂不是有了机会？ 因为是出家人所以不能在一起，那如果天澜大师不再是出家人呢？ “王爷，您在笑什么？” 高飞疑惑的看着赵枫弯起来的嘴脸，赵枫回过神恍然摸了摸脸，低低咳了两声。 “我有笑吗？” “有！” 高飞说着还认真的点了点头，赵枫把手背到身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是你看错了！” “我……” 不等高飞再说些什么，赵枫大步流星的往王府走，高飞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等到二人回到王府时，苏青他们已经坐在桌前，就等着赵枫跟高飞回来开饭了。 “王爷，你们终于回来了，快准备吃饭了。” “好。” 赵枫看了眼坐在一旁神色如常的天澜大师，又看了看坐在天澜身边的利娅，但利娅脖子上的长命锁却引起了赵枫的注意。 那个长命锁不就是天澜大师方才从黑衣人手中拿回来的吗？看来是黑衣人担心天澜不跟他出去，所以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利娅公主的配饰上面。 赵枫跟高飞对视一眼，笑而不语，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某种信息。 赵枫越来越觉得自己推测的这些非常接近事实，只等次日去小酒馆一探究竟了。 如果事情有转机，那么利娅公主跟天澜大师的感情，他一定会率先推波助澜一把。 第351章 十二盏 饭后，赵枫无意中夸赞起来利娅脖子上挂的长命锁。 “这把长命锁不错，是你家人送给你的吗？” 利娅听到后立刻握住了长命锁笑盈盈的看着赵枫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长命锁是我出生的时候就带在身上的，一直到现在，如果不是天澜大师，这把长命锁昨天可能就不见了。” 利娅说着，还看了一眼天澜，天澜只略微低头示意，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利娅刚想追上去，却被苏青一把抓住了。 “阿姊？” 苏青叹了口气，指了指乌漆嘛黑的天色，说道：“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还要追上去？也不怕人笑话。” 利娅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夜里，平时追在天澜后面习惯了，差点儿条件反射的就跟上去。 利娅不好意思的笑了，扯着苏青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阿姊，我知道啦，这不是一时忘记了嘛。” “你呀！” 赵枫看着天澜跟利娅的相处模式心中不由有些着急。 虽然之前想让天澜跟利娅说清楚后划清界限，但显然他们都小瞧了利娅公主不屈不挠的顽强意志，不过现在赵枫看到了些许转机，只要天澜不再是出家人，那么他跟利娅完全可以在一起。 哪怕是一起游历江湖，想必利娅公主也是非常乐意。 第二日清晨，赵枫起了个大早，走出房门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就看高飞也已经起来了，正在慢腾腾的往这边走来，边走还边打了个哈欠。 “王爷，早啊。” “你昨天没有睡觉吗？” 高飞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怎的突然失眠了，不过也还好，天快亮的时候终于睡过去了。” 赵枫看着高飞眼圈下面黑黑的一片，不由笑了起来，这两坨黑眼圈长得跟国宝似的，也太引人注目了。 “你要不要再去睡会儿？反正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 “不去了。” 高飞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起来了那么就不需要再去睡回笼觉了，不然他有可能会越睡越累。 “王爷，不是说今天去宜酒家吗？我们现在过去吗？” 赵枫抬眼看了看天，远处的明红朝霞隐藏在云层里，太阳还未曾出来就先把天边染红了一片，看来是个好天气。 “去，不过现在宜酒家应该还没开门，我们还是过一会儿吃了早饭再去。” 高飞听后立刻精神了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尝过宜酒家的美酒了，想起来就觉得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好，正好还可以看看宜酒家有没有新出的美酒，我这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叫唤起来了。” 赵枫笑着摇头，看来高飞已经被他拿下了百分之九十了，李世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心腹到头来却成了别人的人，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不会做什么惊天动地大逆不道的事，李世民应该不会担心。 “走吧，洗漱一番等开饭！” “好！” 待吃过早饭，赵枫这才跟着高飞一起离开了王府，众人都以为他们是去了天一院，实则去了长安西街的宜酒家。 早上的西街人虽然并不是很多，但大都是神色匆匆的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赵枫他们沿着道路向前走，听着耳旁欢愉的叫卖声，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王爷，我们到了。” 停住脚步抬头看着上面的“宜酒家”三个大字，赵枫点了点头，说道：“到了，我们进去吧。” 赵枫抬起步子走进了小酒馆，熟悉的那个小二哥立刻又迎了上来。 “客观好久不见，这次想喝点儿什么？” 赵枫看了看高飞，高飞立刻笑着点头，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出的酒？” “有！”小二哥连忙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了高飞，说道：“都在这里了！最近我们这边掌柜的又酿造出了两种特别受人欢迎的酒，一个是游子寒，一个是金灯十二盏，客观要不要尝尝？” 高飞看了眼赵枫，又接着问道：“金灯十二盏？是十二杯酒吗？” 小二哥笑吟吟的接话，回答道：“没错，正是十二盏，从第一盏喝到最后一盏，宛如从初生的婴儿到垂暮老人的人生重走一番。” “这么神奇？” 就连赵枫听了以后也忍不住啧啧称奇，他来这里之前从来不相信酒还会有这么悬乎的一面，可现在确实有这种人，能酿造出这种就。 “那就来两份金灯十二盏。” 赵枫不紧不慢的说出口，高飞立刻觉得说到了自己的心里，把手中的小本子还给了小二哥。 小二哥接了本子立刻笑吟吟的说了句：“客观您稍等，金灯十二盏两份，马上就到！” 小二哥身轻如燕一溜小跑去了楼上，不多时便从楼上端着托盘走了下来。 “客官，您的金灯十二盏来啦！” 十二盏，便是十二个莲花形状的小酒杯，里面依次盛满了酒，从第一杯到最后一杯，看起来赏心悦目，闻起来也是阵阵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宜酒家的酒总是很神奇，能够给人带来很多惊喜。 赵枫跟高飞各自端起了第一杯仰头饮下，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进入肚腹，不过瞬间，就有一种热烈的辣意在肚子里炸开，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一阵阵回甘，这是第一杯酒，生。 “真是妙哉。” 赵枫会心一笑，又拿起了第二杯。 这第二杯的酒却让他非常悲伤，也有可能是因为童年的关系，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太过留恋，赵枫沉默了片刻不曾说话，直接端起了第三杯，就这样，依次到了第十二杯，赵枫把酒吞了下去，久久不曾睁开眼睛。 “王爷……王爷？” 听到高飞的声音，赵枫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金灯十二盏，果然不错。” 赵枫起身，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们掌柜的何在？” 小二哥听到赵枫开口问掌柜的，立刻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这才说道：“掌柜的这两日潜心酿造新酒，在楼上闭门谢客。” “哦？”赵枫低下头摸了摸鼻梁，又说道：“我正好也有一种从来没人喝过的酒要跟掌柜的探讨探讨，小二哥去帮忙转达一下吧。” 第352章 雪月风花 小二哥听到赵枫说有新的酒要跟掌柜的探讨，立刻让他们稍稍等待，自己转身跑到了楼上敲了敲掌柜的门。 须臾，门内传出了一道声音。 “还有何事？” “掌柜的，有个客观说他也有一种酒是无人知晓的，想要跟掌柜的探讨一番。” 良久，门里面都不曾有声音再度传出来，直到小二哥打算放弃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掌柜的依旧是一袭青衫，散下来的头发却衬得整个人温柔了许多。 “掌柜的。” “嗯，下去看看。” 小二哥跟着掌柜的下了楼，赵枫看到掌柜的依旧是心怀好感，这么脱俗的酒必定是同样脱俗的人才能够酿造的出来。 “掌柜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显然，掌柜的也认出了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泛出了些许笑意。 “你说你也有特别的酒？” 赵枫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喝过这里的风花雪月，那种感觉很是独特，不过风花雪都有了，却独独少了月，而我的酒，叫雪月风花。” 高飞看着赵枫一本正经的顺着这些话，心里不走有些佩服，王爷什么时候还会酿酒了？ 掌柜的一听，不禁笑了出来，月确实不曾在酒里，他在风花雪月的酒中加了当归，当归人不归，意味思念，这就是他的月。 “小友还真是别树一帜，今日就由我来回一会小友的雪月风花。” 赵枫也跟着笑了起来，直说道：“不急不急，这还没到晚上，没有月亮。” 掌柜的听了之后赞同的点点头，又说道：“那便等到晚上，我们在一同酿酒。” 赵枫点头立刻答应了下来，他自然不会酿酒，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对策。 “掌柜的，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掌柜的这才又看了赵枫一眼，略微沉吟一下，点了点头。 “请。” 赵枫见掌柜侧了身子让出一条路，索性直接抬步上了楼，高飞得了命令继续在下面等着，顺便又点了些其他的酒，优哉游哉的品尝着。 赵枫到了楼上打量了一下四周，见这楼上除了一间房间在，就只是一个大的空间，没有什么隔挡，数十个大酒缸排放的整整齐齐，阵阵酒香钻入鼻孔，看的赵枫心情大好。 “掌柜不愧是爱酒之人，看来这里的每一种酒都是上好的佳酿。” 掌柜的听了之后浅浅的笑了笑，这是他唯一的爱好，自然会拼了命做到极致。 “这边请。” 赵枫跟着掌柜的去了楼上唯一的房间，就是掌柜的住的房间。 房间虽然不大，但是陈设却颇有品味，清新雅致，看得出这个掌柜的确实如他所想一般，是个脱俗的人。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王爷想说什么便请直言吧。” 赵枫点了点头，这个掌柜的是个聪明人，对待他这样的聪明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省时省力，更能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掌柜的给赵枫倒了杯茶水，赵枫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换换开口道：“既然掌柜的坦然直言，那本王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掌柜的跟天澜大师可是有什么渊源？” 听到赵枫说起天澜的名字，掌柜的手抖了抖，虽然是很细小的动作，却并没有瞒得过赵枫的眼睛。 掌柜的低下头笑了笑，赵枫却觉得这个表情跟动作同天澜大师给人的感觉一般无二。 赵枫现在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很久以前看到这个掌柜的就感觉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想必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来自天澜大师。 “王爷既然问了，那么我便把愿意说的直接告诉王爷，天澜大师跟我确实有关系，他是我兄长的孩子，可惜当年我兄长做了个错误的选择，导致这个家不得不四分五裂。” “兄长跟兄嫂都不幸离世了，那时候天澜还不怎么记事，我也只有十几岁，后来再一次选择中，我没有救他，天澜便彻底离开了，再见面就只有天澜大师了，他不认识我，更不认我。” 赵枫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个大概，往前推算一下时间，掌柜的说他兄长做错的那件事情，想必就是在朝堂中站错了位置。 玄武门之变后李建成以及他的党羽下场一个比一个惨，如果掌柜的兄长当初支持的是李建成，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曾经杨华跟高飞也从何处打探出来消息说这个掌柜的祖上曾经是隋朝的大户人家，对李家又有恩情在前，倒也不难理解李世民为何并没有赶尽杀绝，不过让人当和尚也是有些过分了。 赵枫点了点头，心里猜测了个七七八八，又问道：“你可想让天澜大师还俗回家？” 掌柜的抬起头，看着赵枫的眼神有了些许的探究意味，知道他跟天澜关系的人寥寥无几，除了李世民跟天澜的师父之外，再也没有别人，赵枫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不相信天澜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赵枫。 “容我问一句，王爷昨天晚上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赵枫不置可否的饮了口茶，深吸一口气说道：“本王也不曾想过掌柜的轻功竟然那么好。” “王爷过奖了，你刚才问我想不想让天澜还俗，我的答案想必王爷早就已经一清二楚了，不知王爷为何要问这些？” “因为本王也想让他还俗，无论是作为朋友亦或是其他的，本王都这么希望。” 赵枫看着那个掌柜的，他并不清楚掌柜的究竟知不知道天澜大师不是普通的和尚，而是李世民的佛前替身，如果天澜真的要还俗，恐怕还得李世民点头才行。 掌柜的听罢叹了口气，瞳孔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赵枫却觉得他是忧伤的，甚至有些忧郁。 “他不原谅我，一如当初我那兄长，他们真的很像，我想让天澜还俗，但是我也会尊重他的想法。” 赵枫点了点头，掌柜的反应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求证一件事情，现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也该离开了。 赵枫起身，掌柜的却说道：“别忘了晚上的约定，雪月风花。” 第353章 吞天 赵枫听了后不禁苦笑，雪月风花不过是他信口胡诌，但是既然掌柜的惦记，那他也只好应下。 “那么我们晚上不见不散。” 赵枫从楼上下来时，正见高飞喝的尽兴，抬头看到赵枫立刻三两步迎了上来。 “王爷，你终于下来了。” 赵枫看着脸色酡红的高飞，不禁叹口气摇了摇头，还好没有喝个烂醉，这么大个人了喝起来就怎么还不知道节制。 “走了，回天一院。” 高飞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起来，立刻跟上赵枫的步伐往天一院走去。 出来时已经是晌午时分，柔和的清风吹在脸上，高飞感觉自己的酒气瞬间醒了。 “王爷，掌柜的怎么说，昨晚的那个人是他吗？” 赵枫点了点头，说道：“昨天那个人确实是掌柜的，如果算起来的话，他还是天澜大师的叔父。” “叔父？” 高飞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接受了这个消息，却仍旧是心有疑虑的喃喃道：“天澜大师的叔父……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 潜意识中他要已认为天澜大师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枚，说他有叔父还没有说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让人容易相信。 赵枫的心情跟高飞相差无几，但他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如果可以的话，他打算跟掌柜站在同一阵线，天澜大师能够还俗最好，实在不能成的话，也算是他尽力了。 赵枫悠悠的叹了口气，高飞不解的问道：“王爷怎么叹气了？是掌柜的说了什么？” 赵枫略微摇了摇头，他只是想起来了昨日得到的凌云卫的消息，凌云卫说利娅的父亲回纥可汗病重，已经开始卧床不起，能不能好还是另一回事。 回纥可汗如果真的出事了，那么回纥便会正式成为大唐的附属国，但是私心里赵枫并不希望回纥可汗就这么没了，毕竟利娅就剩下了这么一个血亲。 “掌柜的没说什么，本王昨日得到消息，回纥可汗病重，有人为的成分，之前不敢确认，不过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吞天的人干的。” “吞天？” 高飞皱了皱眉头，回纥可汗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大唐的受益最大，因此大唐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有人过分关注。 如果传出去回纥可汗病倒的事情是唐人作祟，那么整个回纥的人肯定都会对大唐产生敌视，这么一来回纥内部必定会因此产生嫌隙，大唐想要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回纥显然是不可能。 “王爷，你的意思是吞天想挑拨回纥民众对大唐的敌视？” 赵枫点了点头，高飞说的这个正是他目前比较担心的一个点，回纥的国力跟兵力虽然不如大唐，却也不低于突厥，即便是大唐，也不希望凭空多出来这么一个对手。 “纳姆塔已经回了回纥，纳姆塔的地位仅仅次于回纥可汗，希望我们的书信能够起到作用，吞天的事情要速战速决了。” 于公于私，赵枫都想让利娅有个好的归宿，这么一来，回纥必然会更信任大唐，苏青也不会整天为了利娅的事情而担忧了。 赵枫跟高飞二人快速回了天一院，果然，凌云卫又带来了许多关于吞天组织的消息。 赵枫把凌云卫的书信略微整理一下，高飞从旁协助，看到那一条条匪夷所思的消息，高飞简直是哭笑不得。 “八月七号，吞天组织闲散人员冒充唐人把百姓准备过节的月饼抢了……” 高飞看向赵枫，赵枫也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到杀人纵火的大事，吞天里的人都做过，因为每次的性质都不同，到也不会有人怀疑会是同一拨。 “王爷看这个，吞天的头目是突厥的三大高手之一，震天，这个人曾经在中原待过一阵子，跟不少武林高手交过手，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吞天的头目。” 赵枫接过来信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不屑的笑了笑，说道：“突厥的三大高手？沦落到了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也配称作是高手？” 高飞很是认同赵枫的话，对这个震天嗤也是之以鼻，吞天组织做的这一切完全看不出一点儿高手的风范。 赵枫又拿过来一张信纸，写的却是吞天的几处临时聚集点，就是连在长安也有他们的落脚处，赵枫把信纸给了高飞。 “这些地方全部都让人过去埋伏起来，切记不要漏出端倪，守株待兔就好，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是。” 两个人又整理了一番，把有用的消息分别单独放在了一出罗列出来，高飞看着一堆信纸，不由突发奇想说道：“那么多消息，如果哪天我能够只靠说话便让这些消息都记录下来，那可就太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枫突然顿住了动作，说话记录消息？录音还是语音输入法？不过这些东西说不定以后还真的会有。 赵枫笑着拍了拍高飞的肩膀，说道：“好好去记录吧，以后不仅能够把这些消息说话记录下来，还能把说的话都变成一个个的字。” 高飞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枫，眼神像是活见鬼了似的，他本来也就只是随口嘟囔一下，王爷不会是当真这么想了吧？这种出奇怪的事情，做梦也不敢这么做啊！ “王爷，我这就去把信息统计出来！” 高飞说完抱着那些信纸一溜小跑除了松月阁，赵枫一脸莫名，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逃也似的走了。 赵枫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出了地图，在地图上标注了几处吞天的位置，没想到大唐竟然有六处吞天的临时聚集处，而大唐也是吞天的人潜伏最多的地方，还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赵枫又把位于回纥，边境，以及突厥的吞天组织临时聚合点标记了出来，突厥自从被大唐的铁骑踏平了以后，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想要和平的，因为和平来之不易。 在突厥付了那么大的代价后，他们总算可以安居乐业的生活，但是对于大唐灭了突厥，不服气人大把存在，不彻底根除就是后患无穷，所以也怪不得他们了。 第354章 赴约 酉时三刻，长安城内华灯初上，赵枫本想让高飞先行回王府，但是高飞却是一阵搪塞，并没有回去的意思。 “怎么了，不想回王府？” 高飞摇了摇头，后又使劲的点点头，赵枫酿酒他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凑个热闹应该不是很过分。 “王爷，就让末将跟您一起去吧，说不定还能再蹭上两杯酒。” 赵枫想到高飞早上差点喝多，不由得抬头望天。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本王要有分寸，千万不能喝多，我可不想带个醉鬼回王府。” 高飞立刻信誓旦旦的保证：“王爷您放心，末将绝对不会喝多，更不会给王爷添乱！” 得到了高飞的保证，赵枫这才算是放心下来。 “走吧！” 二人一同离开了天一院，信步长安街，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看到一排排的花灯赵枫这才恍然，原来马上就要到中秋了。 往年的中秋年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那个时候不是在外打仗就是忙着朝廷内外的事情，很少有时间留在王府陪他们一起过中秋，看来这次还是沾了利娅公主的光。 “花灯，买花灯啦！漂亮的花灯……公子，买个花灯吧？” 高飞被街边的叫卖声吸引过去，脚步不由得停在了售卖花灯的摊贩前面，一边看着形状各异的花灯，一边冲着赵枫招了招手。 “王爷快来看，这些花灯都好漂亮，还挺可爱的！” 赵枫无奈，笑着摇摇头走到了摊贩前面，看着高飞手里的兔子灯心里有些无力。 “高飞，多大啦，还喜欢这些小孩子的东西？” 高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把手里的花灯放下，他的小时候向来没有这些东西，有也不是他的，看到后多少有一些激动。 但是一个大男人他也挺难为情，心里突然想到些什么，高飞连忙说道：“我这不是觉得，王妃跟利娅公主一定会喜欢么？” 赵枫默默一笑也不戳破他，点点头颇为同意，说道：“倒是不错，那我们回来的时候可以带几个。” “真的？” 赵枫点头，高飞立刻笑开了，把手中的花灯放到摊位上。 “王爷我们快去吧，不然掌柜的怕是要等急了。” 赵枫长舒一口气，看来高飞先等急了。 长街上叫卖声依旧是此起彼伏，人群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这长安的繁盛倒是肉眼可见。 “客官不好意思，掌柜的有约在身，小店今天打烊了。” 远远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赵枫看过去，正见小酒馆的小二哥在店门外拦住了两位客人恭恭敬敬给请走了，看得出掌柜的还是很重视这次的邀约。 赵枫低头摸了摸鼻梁，嘴角不由勾出了些许笑意。 “王爷，您真的会酿酒不成？” 赵枫不答，神秘的看着高飞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高飞一脸的迷惑，不知道赵枫还憋着什么大招没使出来，不过王爷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会有惊喜等着他。 “唉，王爷你等等我！” 赵枫呵呵一笑继续往小酒馆的方向走去，稿费一看立刻跟了上去。 小二哥正瞅着他们呢，抬眼一看前面走来的这两位不就是他要等的客人么，连忙快步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里面请，我们掌柜的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赵枫点了点头和煦的笑着跟小二哥进了酒馆，小二哥前面带路领着他们上了楼，而这次掌柜的却并不在楼上。 “这……” 赵枫四下打量，并没有看掌柜的，小二哥笑着说道：“客官别急，您这边请。” 赵枫跟高飞互相看了看，又跟着小二哥到了楼上一个拐角，没想到这边还有一节楼梯，他们继续往上走，到了尽头才恍然大悟，这里竟然直通房顶。 赵枫他们上来后，发现掌柜的已经在房顶上等着他们了。 房顶上除了掌柜的，还有一张矮桌跟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壶酒，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壶酒应该就是风花雪月。 “你们终于到了。” “久等了。” 掌柜看了眼小二哥，小二哥立马懂了他的意思，转身下去了。 “请坐。” 掌柜的做了个请的姿势，赵枫跟高飞分别落座，这时掌柜的才把酒给他们倒上，正是那壶风花雪月。 “王爷之前说在下的这壶风花雪月里面唯独没有月，那么现在呢？” 赵枫爽朗一笑，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道：“风花雪月，没了月亮怎么行，所以这壶酒现在应该叫雪月风花。” 听了赵枫的话，掌柜的也跟着笑了，今夜的明月，配上这壶酒，也确实别有一番意境。 “王爷的雪月风花，倒是跟在下不谋而合了。” 对于掌柜来说，他酿酒不仅仅在于酒，还更在于意境，无论是名字还是味道，都要与意境相结合，他觉得，赵枫也是一个懂酒的人。 “月下独酌是一种心境，对酌便又是另外一种境界，不知掌柜更喜欢哪种？” 只见赵枫拿起一个空杯子放在了装着风花雪月的杯子旁边，只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满杯的酒便成了一注涓涓细流往空杯中跑去，高飞瞪大了眼睛，看着悬浮在空中的液体被月光映的晶莹剔透。 不过片刻，赵枫端起被注满的酒杯递给了掌柜，掌柜的也被他这一举动震惊了片刻，随即接过酒杯放在鼻翼下闻了闻，酒香浓郁，还是那杯风花雪月，只是有些地方却不同了。 掌柜的仰头饮下那杯酒，慢慢的闭上眼睛，只觉得黑暗的虚空中仿佛出现了一抹月光，紧接着是一轮圆月，世界寂静无比，仿佛只剩下他与那盏月亮。 终于，掌柜的睁开了眼，赵枫笑吟吟的看着他。 “如何？” 掌柜的笑了个开怀，说道：“我只听古人说过把月光倾入杯中，而今亲眼见到，原来那并不是虚的。” 赵枫低头拿起桌子上的空杯在手中把玩片刻，自从听了天澜大师告诉他的办法之后，六阳融雪内力又突破了一个等级，而今用它来控制一杯酒的去向还是绰绰有余。 第355章 圣贤客 高飞被这一场面震撼到，看着赵枫一脸的崇拜。 “王爷，我也想尝尝这杯雪月风花。” 赵枫挑了挑眉，开口说道：“只此一杯。” 高飞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赵枫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他也并不是很擅长，不过全靠一个丰富的联想，掌柜的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特别的人，他能感受到的别人可不一定感受得到。 这时，掌柜的呵呵一笑又给赵枫和高飞倒了杯酒，说道：“既然有缘相约这么一局，那便不必客气，开怀畅饮吧，今天的酒管够。” 高飞一听，瞬间开心了不少，但又想到了早上差点喝醉的事情，转头看着赵枫一脸的期待，赵枫无奈，只好说到：“就知道你忍不住，喝吧。” “多谢王爷！” 高飞得到赵枫的允许之后也不再拘束，仰头一口吞下杯中佳酿。 赵枫看着摇了摇头，也举起了酒杯。 “古来圣贤皆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掌柜的，请！” 掌柜的一听赵枫说的这一句，眼神中透着晶亮的光。 “好一个古来圣贤皆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啊！想不到王爷如此大才，这杯我敬你，干！” 赵枫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时嘴快，竟然把李白的诗拿来用了，不过现在算起来李白应该还没出世，等到他声名鹊起的时候自己肯定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也就开怀了。 “确实是一句好诗，但却不是我的，曾经听一个友人说的罢了，觉得很适宜便拿来用了。” 赵枫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也会无中生友，他可是没机会再跟李白做朋友了，活那么久不就成了老妖怪了。 “王爷这个朋友定然会是个大家，有机会的话可以认识一下。” “一定。” 这一场酒喝到月上中天才肯罢休，但赵枫跟掌柜的完全就像个没事人一般，他们的酒量在一种人中也算是佼佼者，可是高飞就不同了。 此刻的高飞已经反应有些迟钝，赵枫拍了拍他肩膀，隔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脸看着赵枫。 “王爷？怎么啦？” “该回家了？” 高飞疑惑的问了一遍：“回家？” 赵枫点点头：“没错，回家，回王府。” 高飞这才摇摇晃晃站起身，赵枫立刻扶着他站稳了，这倒也不能怪高飞贪杯喝了太多，掌柜的不仅把新酒全部拿出不来了，还有好多时陈年的珍藏，高飞忍不住也无可厚非。 三人下了楼，小二哥立刻过来接住了高飞，高飞反倒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了，推开了小二哥挠了挠后脑勺。 “没事儿，我可以走，就是有点儿晃。” 高飞说着就自己往前走了两步，除了步伐漂浮之外确实也没啥大事。 赵枫看高飞没事，这才转过身对着掌柜的报了个拳：“多谢掌柜的款待。” 掌柜的笑着摆摆手，回了一句：“王爷客气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希望来日还能痛饮。” “一定。” 在掌柜的和小二哥的目送下，赵枫带着高飞消失在了长安西街的尽头。 “王爷，灯……” “什么？” 赵枫听到高飞说话，不由侧耳凑近了一些。 高飞又说道：“花灯。” 赵枫看了看两侧空空如也的街道，别说花灯了，连一个人影儿也没了，这个时辰都已经半夜三更了，谁还会在外面买卖东西。 赵枫拍了拍高飞肩膀，说道：“今天太晚了，小摊贩都已经回家了，我们明天再买。” 高飞认真的点了点头，嘴里喃喃道：“那就明天。” 赵枫看着高飞这般模样不禁笑了起来，谁能想到平日里看起来认真负责一丝不苟的天一院高统领喝醉了像个小孩一样，竟然还心心念念的买花灯。 看来他的童年也有很多遗憾，不过这普天之下有谁是没有遗憾的。 赵枫扶住了高飞的胳膊，说道：“走吧，回家。” 二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守在王府门口的侍卫一看到便立刻迎上来接住了高飞，另一个侍卫进去通禀，苏青本来就担心赵枫没有入睡，听到王爷回来了，立刻披了件衣服赶了出来。 “王爷？我去让下人煮一些醒酒汤。” 赵枫点了点头，有连忙说道：“一碗就够了，我没有喝多。” 苏青看着他叹了口气，不过想着赵枫一直以来都很有分寸，无论是做什么事，心里也就稍稍放心了一些。 折腾了大半夜，才把一切收拾妥当，赵枫也回到房间，疲劳感袭来，只觉得眼皮昏昏沉沉的。 “王爷，快睡吧。” 苏青给赵枫把枕头垫上，又帮他把被角掖好，这才躺下。 赵枫刚刚闭上眼睛，想起什么似的又突然睁开。 “今日利娅跟天澜怎么样？” 苏青摇了摇头，说道：“利亚还是那样，喜欢粘着天澜，不过天澜大师好像并不是很愿意，可是利娅这丫头的性子又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苏青说着叹了口气，想到利娅跟天澜的纠葛心里也只能干着急。 赵枫暗自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如果天澜大师并不是自愿出家的，那么劝他还俗还是有可能的，只是李世民那边肯定还是要作一番功夫。 其次就是天澜大师自己的心思，出家跟还俗一事暂且不说，他对利娅又是什么样的心呢？如果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话，那恐怕就没什么意思了。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赵枫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苏青只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知道王爷这是睡着了，便也没有再说话，一夜直到天亮。 翌日一早，赵枫醒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苏青进来把新的衣服给他放在床边。 “新做的，王爷试试合不合适。” 月牙白的袍子绣着祥云暗纹，看起来甚是精致，赵枫满意的点了点头，立刻把衣服穿在身上，衬得本就英廷俊朗的面孔更加好看。 “看来尺寸都还可以，王爷觉得如何？” “好看，也别好看，本王很是喜欢，辛苦了我的王妃。” 苏青一阵轻笑，突然听到外面有些喧闹，二人对视一眼立刻走出了房间。 第356章 离京 赵枫一打开门，就看到利娅公主一脸的不平瞪着天澜，天澜则是如往常一般没有过多的表情。 见到赵枫出来，天澜规规矩矩的双手合到胸前念了句佛号。 利娅狠狠一跺脚，背过身不在理他。 “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了赵枫的问话，利娅愤愤说道：“你问他嘛，他要走了。” 听到利娅的话，赵枫也觉得有些疑惑，天澜现在要走，又要去哪里？他还有不明白的一点就是，李世民召见天澜的那天，跟他说了些什么。 “走？天澜大师，你要去何处？” 天澜略微低下头，回答道：“叨扰王爷多时心有不安，贫僧听说近来不太平，打算出去四下走走。” 赵枫听后点了点头，天澜大师说的不太平恐怕是跟暗影有关系，他们最近也在查暗影的消息，如果天澜大师愿意，正好可以省掉许多事情。 “大师，本王有事情同你商量，可否来书房一趟？” “自然。” 天澜点头，一脸疲累的高飞也走了过来，不停的揉脑袋，赵枫看到却是笑了。 “头还疼吗？让你不要喝那么多你还不听。” 高飞却是嘿嘿一笑，立刻站好说道：“不疼了不疼了。” 赵枫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步往书房走去。 “高飞也一起过来。” 他们三人走了之后，利娅又气又急，苏青只好拉了她的手转身回了房间。 “好啦，别生气了，天澜大师毕竟也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 利娅哼了一声，憋嘴说道：“什么事情嘛，就是摆明了不想看到我！他越是想甩掉我，我就越不让他如意！” 苏青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敲了敲利娅的脑袋。 “怎么？你还打算跟着他一起出去不成？” 利娅反问道：“那有什么不可以？” 苏青一愣，终是叹了口气，不管是一时的兴起还是真心地喜爱，利娅都陷入了太深。 “你可要想好了，天澜大师东奔西走居无定所，你要跟着他出去了，想要过安生日子可就难了。” 利娅托着下巴趴在桌子上考虑了会儿，突然一拍桌子直起身来。 “不就是天南地北的到处跑吗？他可以我怎么就不可以了！我决定了，我也要离开王府！” 苏青看着利娅这幅坚决的样子知道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任谁也劝不回来。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走之前打个招呼我给你收拾些细软，一定要记得，王府永远欢迎你回来。” “阿姊，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利娅笑着扑进了苏青怀里，苏青叹了口气，无奈的揉了揉他脑袋。 “好啦，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动不动就撒娇，快起来，别让人笑话。” 利娅不情不愿的起来坐好，哼哼的说了一句：“谁敢笑话我，我就打到面目全非。” 说着还伸出了拳头跃跃欲试，苏青被他这个模样逗得笑出了声。 “你啊！” 赵枫带着天澜大师跟高飞一路走到了书房，高飞一脸迷茫的看着赵枫，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赵枫开口说道：“大师可有要去的具体地方？” 高飞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惊讶的看向天澜大师，问道：“天澜大师你要走了吗？” 天澜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具体的地方还不曾得知，不过这件事情王爷应该已经关注到了，突厥的反唐势力兴起了一个叫做吞天的组织，虽然他们所做的事情有大有小，对百姓的危害却是极大。” 赵枫听后点了点头，果然如他猜想的一般，天澜大师也是为了吞天的事情。 “天一院最近也在查探吞天的消息，目前已经确定了几个方位，如果大师没有具体的方向，不妨去天一院查探到的地点。” 赵枫说着拿出了之前做的记录册子递给天澜，天澜伸手接过翻阅了片刻，一眼就看到赵枫标记的几处地点，目光不禁停留。 赵枫又说道：“这些都是吞天组织的据点，都说狡兔三窟，他们为了隐藏却设置了那么多见面的地方，大师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同天一院一起来查这件事情。” 天澜听后点头，跟天一院一起无非更加方便，互通消息比较有利于省去一些不必要的时间。 “贫僧这次正要去往西北处，那便先把他们的这两处据点给端了吧。” 天澜大师指了指图册上赵枫在西北处圈出来的两个小红点，对于天澜大师要单枪匹马端了吞天的两处据点，赵枫跟高飞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天澜大师本就身怀绝世武艺，全身而退自然不是问题，更何况这个和尚虽然是出家人，却是一个不拘小节的出家人，说出这种话一点儿都不让人意外。 赵枫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交到了天澜大师的手中。 “这是本王在天一院的信物，西北那边也有一些天一院的凌云卫，你只需要把令牌带在身上，自然会有人跟你联系，届时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们便飞鸽传书。” 天澜接了赵枫的令牌在手中看了看，只见令牌正面是天一院字样，背面刻着最高执行，看来这个是赵枫跟天一院高层的身份象征。 “好，贫僧即日便动身。” “大师多保重，凭着这块令牌可以号令在外所有的天一院手下，有紧急情况可随时通知他们。” “贫僧定会谨记，王爷也多保重。” 天澜大师的话音刚落，书房的门便被重重的推开了。 利娅公主闯进来说道：“我也要去！” 天澜看了利娅一眼，并不言语，赵枫反而觉得不妥，再怎么说也是危险的地方，利娅又不会武功，去了添乱不说，万一出了个意外没人能够承受这个责任。 “不可，太危险了。” 赵枫不同意，利娅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以为只有天澜大师会不同意他跟着，没想到就连赵枫也不赞同。 “为什么？我又不怕危险！” “你是不怕，那你要出了事情谁来负责？” “我……反正不用你们负责，我一定要去！” 天澜大师这才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了利娅。 第357章 启幕 “公主，贫僧要做的事不是儿戏，你去不得。” 利娅一听，心里一阵的不服气起来。 “我不管，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反正你要不带着我，我就偷偷溜出去跟着你。” 天澜跟赵枫都很无奈，依着利娅公主的性子，她还真有可能一个人偷偷出去跟着，这样的话更危险。 “不行！” 赵枫当机立断，拒绝了利娅公主。 “天澜大师这是出去做正事，不是游山玩水，你跟着只会碍手碍脚。” 利娅想继续反驳，却找不到说辞，他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天澜大师。 利娅看着天澜，仿佛在询问是不是自己跟着真的会碍事，天澜叹了口气，又说道：“贫僧并非是为了其他的事情才离开王府，公主好好留在王府不要乱跑，外面很危险，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 利娅知道天澜说的其他的事是指想要摆脱自己，心里又起了一线希望，连忙开口问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天澜大师看了看赵枫，赵枫轻咳两声，说道：“天澜大师忙完了肯定就回来了，只要他回了长安，你还怕见不到人吗？” 被挑明心事的利娅也不在意赵枫直接说出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不再继续喊着要跟出去。 “好，那我们约好了，等你忙完了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回来王府。” 天澜没有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利娅见状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害怕的就是天澜走了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既然天澜还会回来，那她肯定不会一直跟到外面，毕竟自己几斤几两利娅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遇到了危险她可不想成了拖后腿的那个。 “就这么着，我在王府等你回来！” 不等赵枫再说什么，利娅就一边笑着一边离开了书房。 “我要去告诉阿姊，我不走啦！” 看着利娅的身形消失在眼前，赵枫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小丫头没有执意要跟着离开王府，不然这件事情真的是难以控制。 高飞朝着门外看了看，又推了推天澜大师的胳膊，问道：“大师，等到端了吞天，你就立刻回王府吗？” 天澜勾起唇角笑道：“贫僧虽然说了会回来，但并没说什么时候。” 高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天澜，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和尚狡诈的很。 赵枫一副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没好气的给了天澜一个白眼，天澜欣然收下。 “利娅是个直性子，脾气也拗的很，大师还是尽早回来为好，否则我这个王府可经不住她折腾。” 天澜点了点头，他并不习惯被人等待，云游天下四海为家才是最舒服的状态，利娅的等待让他有愧疚，也有不安，更让人无奈的是，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也说不出个什么结果来。 “王爷放心吧，贫僧只是出去看看。” “大师什么时候动身？” 天澜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正是阳光大好万里无云，适合出行。 “现在吧。” 天澜走出书房，赵枫跟高飞正打算送他一程，却被天澜大师制止住了。 “王爷，高施主，不必送了。” 赵枫心想天澜应该是担心动静太大再把利娅招过来，一时半会儿的肯定动不了身，便站在了书房门前看着天澜。 “好，大师多保重。” 天澜点头不答，转身离开了王府。 高飞叹了口气，赵枫不解，问他道：“怎么又叹气了，别说你也舍不得天澜大师。” 高飞却是耸肩一笑，他确实不太舍得天澜大师，毕竟他跟天澜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投缘的，不过跟利娅公主的舍不得那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王爷，末将只是觉得，公主如果知道天澜大师不辞而别了，会不会在发脾气？” 赵枫无语，抬头望着天，利娅知道了何止会发脾气，不过只要不偷偷的跑出去，想怎么闹就随她去吧。 利娅回到房中跟苏青商量着要给天澜带着什么东西，前前后后忙活着准备了一堆，总算看到了赵枫跟高飞，利娅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却没有见到天澜的身形，连忙问道：“天澜大师呢？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高飞看了看赵枫，赵枫低头抬手轻揉鼻梁，说道：“天澜大师担心太晚了天黑之前到不了驿站，所以刚才就出发了，你手里拿的什么？” 利娅公主一听天澜早就出发了，心里委屈的不行，把准备的行李抱在怀里就想哭，赵枫一看小丫头竟然要哭了，只觉得脑袋一阵懵。 “别哭别哭，你这个是给天澜大师准备的？” “才不是！” 利娅摸着眼泪回了房间，赵枫揉了揉抬头揉了揉太阳穴，还是让他去天一院待着吧，这一天天的，早晚脑壳得炸掉。 “王爷，这怎么办？” 利娅躲在房间里大哭，赵枫敲门也敲不开，任凭他怎么说小丫头就是不开门。 苏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状况，赵枫跟高飞在门外干着急，房间里利娅哭的正带劲，任谁也不理。 “利娅怎么了？” 苏青有些纳闷，自己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哭起来了。 赵枫叹了口气，只好说道：“利娅知道天澜大师方才直接离开王府走后，就这个样子了？” “天澜大师已经走了？” 赵枫跟高飞均是点了点头，苏青心里也挺无奈的，他们忙活了大半天准备了那么多东西，结果天澜大师却不告而别了。 苏青想着又是一句轻叹，走上前去敲了敲房门。 “利娅，别哭了听话，你先开开门。” “我不要开，我就想一个人呆会儿。” 赵枫跟高飞在后面也只能干着急，苏青转过身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事情，这里就不用担心了。 有了苏青的这句话两人也就没在这边多停留，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天一院的事情还有不少，吞天那边已经开始入手了，不得掉以轻心。 赵枫和高飞回到天一院后立即着手吞天的事情，这时一个身着凌云卫衣装的人匆忙来到松月阁。 第358章 惊鸿一剑 “王爷，属下探查到吞天最近的足迹，特来禀报。” 赵枫抬眼一看，此人颇为面熟，正是他当初点出留在天一院的凌云卫之一，这个人名叫钱松，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 “速速报来。” “是！吞天的二把手莫征已经出现在长安，不过是一路被人追杀到长安。先前他在江南曾经跟江湖人士有了争执，交手落败。” “莫征……” 赵枫口中念着这个人的名字，脑海中迅速的搜索关于莫征的资料。 天一院中关于突厥高手的记载中倒是有这个人，他出生在大唐，幼年时便跟着家人迁往突厥，后亲人皆被流寇所害，莫征苦练武艺才得以报仇。 不过莫征这个人生性耿直且有正义感，怎么会加入吞天并且成了二把手，倒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缘故。 “可知道他是被何人追杀？” 钱松点头，继续回道：“此人名为李惊鸿，在江湖中素有侠名，武功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一把惊鸿剑无人能出其右。” 李惊鸿？赵枫突然想起在江南时便数次被提到的那个人，看来继郑天南之后，他也有机会会一会这个惊鸿一剑了。 “李惊鸿跟莫征现在何处？” 钱松皱起眉头，昨日跟踪时不慎被莫征发觉，经过几处拐角便失去了莫征的踪迹，李惊鸿也只是推测，他并不清楚李惊鸿究竟有没有来到长安。 “属下失职，让莫征逃脱凌云卫的眼线，不过属下保证不出一日便能查出莫征所在，但是关于李惊鸿，属下确实不知。” 赵枫听到莫征已经逃脱了天一院的视线掌控，心中不悦，不过念在钱松等人也确实尽力了，并没有惩处，只点了点头。 “本王知道了，一起之内务必要查清楚莫征的踪迹。” “是，属下领命！” 钱松转身便离开了松月阁，赵枫长长的吸了口气，倘若李惊鸿一路追杀过来，那想必此刻一定也到了长安…… 就在赵枫疏离思绪的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王爷，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这是…… 赵枫惊喜的抬起头，果然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孙长影？” “哈哈哈，正是在下！” 孙长影大摇大摆的走进松月阁，两边有侍卫来阻拦，都被赵枫挥挥手劝退。 “这是老朋友，不必担心。” 左右侍卫这才让开，孙长影满脸笑意，看到赵枫他确实是非常开心，这算是他第一个在朝廷中的朋友。 “王爷，我想这次你一定会非常欢迎我的到来。” 赵枫听罢开怀大笑，这才是快意恩仇不拘小节的孙长影。 “即便是如此，那你又如何得知？” 孙长影不怎么客气的自己拉出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坐票跟赵枫面目相对，眼中的精光一闪，神秘说道：“因为我知道王爷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对你一定有用。” “哦？那不妨说来听听。” 孙长影摆了摆手，连忙道：“不急不急，在此之前我想给王爷引荐一个人。” 赵枫心中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等到孙长影所说的那个人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时候，赵枫基本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此人身长九尺一身蓝色的侠客衣穿的一丝不苟，背后背着一把看起来变让人觉得分量不轻的长剑，眉目间尽显英气，端的一副大侠风范。 那人走到赵枫跟前抱拳，还未等他开口，孙长影便说道：“这位就是惊鸿一剑李惊鸿，大侠中的大侠，豪杰中的豪杰。” “不敢，在下李惊鸿，见过安乐王。” 赵枫不禁点头轻笑，满脸的赞赏。李惊鸿这人看起来凌厉不可侵犯，但一开口却很是谦虚，语气也显得柔和。 “果然是闻名不如一见，李大侠请。” 赵枫对李惊鸿的第一印象自然是极好，孙长影骄傲的扬了扬下巴，说道：“以天一院的消息，想必王爷对李大哥为什么会出现在长安已经有些眉目。” 赵枫听孙长影这么说，倒也不瞒着他，直言说道：“确实，本王得知李大侠是在追一个人，而这个人已经到了长安。” 赵枫面带笑意看着孙长影，他非常好奇孙长影要说的那件他不知道的事。 也好奇孙长影为什么会突然跟李惊鸿关系那么要好，毕竟早前在邢罅一案中，孙长影对李惊鸿还不甚相熟，况且他们二人一个是盗一个是侠，这般进展也确实令人瞠目。 “我要告诉王爷的也是这件事，不过我要说的却是起因。” 孙长影突然顿了一下，目光看向李惊鸿。 “李大哥，要不还是你来说吧，这件事情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只见李惊鸿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在下上个月在突厥与大唐的交界处遇到一起杀人越货的勾当，因看不惯便出手相助一把，谁知那些贼人却是颇有本事的，后多次纠缠。” 赵枫这么一听，心下明了几份，这李惊鸿遇到的贼人八成也是吞天下面的人。 “李大侠，那些贼人可否是唐人的装扮？” 李惊鸿像是回忆了一番，接着说道：“不错，正是唐人装扮，在下顺着线索摸索过去，发觉此事不太简单，他们私下中说的是突厥语，但每次在人前都是说唐话，明显的误导。” “随着在下一次次的暗中观察，最终见到了莫征，交手过一次，不过让他给逃了。后来返回江南后又遇到莫征在江南做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恰巧孙贤弟也在注意这件事，我们便一拍即合跟莫征正面交锋了几次。” 孙长影连忙点头，要说这个莫征也确实够倒霉的，在他的地盘上打家劫舍，虽然古往今来就有黑吃黑一说，但他们这个性质却完全不同。 “要不怎么能说缘分妙不可言呢，我跟李大哥一路追着莫征，发现他后面还有一个强大的组织，不过这个组织跟突厥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我就联想到了王爷，像这种事儿绝对瞒不过王爷的眼睛，这道儿上一打听，多少知道了些。” 第359章 寻仇 孙长影说着，目光看向赵枫笑的神秘，赵枫知道他肯定是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没有讲出来，等着他的后话。 果然，孙长影又说到：“要说这个莫征本来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过他对大唐的仇恨也不是凭空而来的，这事儿还得从王爷您说起。” 赵枫听后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跟莫征有什么关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完全就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还就能提起来他了呢？ 孙长影看出赵枫的疑惑，哈哈笑了两声，想起有些事情是他明白但赵枫不明白的，眉眼间又有几分自豪。 “你啊！快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好好，我这就说，王爷还记不记得曾经在泰安县的三日决斗？” 赵枫凝眸回想了片刻，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泰安县的三日决斗是突厥人定出来的规律，不过大唐还是赢了，这些也多亏了天澜大师，否则想要赢得泰安县还是没那么轻松。 “可是这三日决斗跟莫征有什么关系？他并没有出现在泰安县。” 孙长影点头，又说道：“莫征确实没有出现在泰安县，但是他的哥哥却在泰安县的三日决斗中牺牲了。” “莫征的哥哥？” 赵枫听的一头雾水，且不说莫征本是大唐的人，他们家只有他一个男丁，连姐妹都没有更别说是哥哥了。 就算有，泰安县中唐军没有伤害城内的百姓包括突厥人一兵一卒，要说唯一牺牲的，也只有当时在的突厥的三大高手之一，那斯。 那斯不遵守比试规矩差点儿害得高飞丧命，说他是死有余辜也不为过，但是那斯怎么可能是莫征的哥哥。 赵枫试探开口问道：“你说的是那斯？” 孙长影一拍大腿，连忙说道：“没错！就是那斯！” “可他跟莫征怎么可能是兄弟关系？” 孙长影嘿嘿一笑，又说道：“王爷这就有所不知了，莫征他们一家刚到突厥的时候举目无亲，被人排挤不说还到处受欺负，是那斯他们一家接济了莫征和他的家人，莫征跟那斯年纪相仿，便以兄弟相称，感情也是相当不错。” “再往后莫征的父母被流寇所害，莫征决定勤修武艺为家人报仇，纳斯也离开家门走上了学艺的道路，虽然二人不在一起，却时常有书信往来。” “那斯的死对莫征来说是一个打击，他想报复王爷在所难免，至于他背后的势力，这就要交给王爷去查了。” 赵枫恍然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不过……赵枫的目光突然变得多了几分探究，看着孙长影问道：“这么秘密的事儿，你又是怎么得知的？” 孙长影低声咳嗽了两声，模糊不清的说道：“都说了是道上打听来的……谁还没有几个朋友啊，你说对吧李大哥？” 孙长影突然把这个球踢给了李惊鸿，李惊鸿心里一阵无奈，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赵枫摇了摇头，也不继续追问孙长影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一事，毕竟江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打破砂锅问到底不一定是件好事。 “李大侠，你们既然是一路追踪莫征而来，现在可有莫征的消息？” 李惊鸿摇了摇头，他们从江南一路追开，真正的见识到了莫征这个人的狡猾之处，好几次都险些被他甩开，不过进了长安之后莫征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且他们发现还有另外的力量在暗中追踪着莫征，孙长影猜测可能是天一院的人，这才带他来找赵枫，不过就目前来看，那一波人马确实是赵枫的人。 “我们跟着莫征进了长安之后便不见他的踪影了，所以我们猜测，莫征或者是他背后的势力，在长安一定有秘密的据点，若没有人暗中帮助，他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消失。” 赵枫听后唇角上扬勾起些许笑意，吞天在长安的几处据点的具体位置已经掌握在了天一院手中，莫征究竟有没有回到据点，这个想必很快就会有答案。 “王爷，莫非你们已经知道了莫征在哪里？” 看着赵枫自信的笑意，孙长影好奇的开口问道，赵枫抿了抿唇，开口说道：“具体的地方还不知道，这得看他回不回窝了。” 赵枫这么一说，孙长影跟李惊鸿顿时明白了，看来天一院早就已经埋伏好了人手，如果莫征真的回到了他的藏身之处，怕是只会自投罗网，天一院的本事还是不可小觑。 就在这时，高飞从外面匆匆走来，直到进了松月阁，看到孙长影跟李惊鸿后有一瞬间的疑惑。 “王爷，这是……” 赵枫轻笑两声介绍道：“这位是江南影盗孙长影，之前你见过，这位是惊鸿一剑李惊鸿，都是朋友，有什么就直说吧。” 高飞听了赵枫介绍后脸上闪过些许崇拜的神情，孙长影他之前见过一面，李惊鸿他虽然没见过，但惊鸿一剑的大名如雷贯耳，那可是在整个江湖中都是一个地位极高的所在。 “高飞见过二位大侠，久仰久仰。” “高大人客气了。” 高飞这才又看向赵枫，既然王爷说了他们是自己人，那就不用避讳了。 “凌云卫发来消息，在东南方向，西北方向，均发现可疑踪迹。” 赵枫听后表情不由凝重，两处地方都有动静，莫非是吞天知道了被盯上所以故意混淆视听？ 赵枫看着李惊鸿跟孙长影，索然他们在江湖中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不过既然到了天一院，免不了要做一次免费的劳动力了。 “李大侠，孙大侠，可否劳烦你们一件事？” 李惊鸿跟孙长影对视一眼，立刻说道：“王爷有用得着的地方便尽情吩咐吧。” 赵枫点了点头，又道：“我跟高飞带一路人马去东南方向，两位大侠带一路人马去西北方向，如何？” 二人听后均是点了点头，同意赵枫的安排。 有了他们的加入赵枫顿时放心不少，不论莫征在那个方向，只要他在，定能把他擒住。 “如此一来事不宜迟，我们便先行出发吧。” 第360章 鬼手莫征 几人立即动身，高飞跟着赵枫带人去了东南方向，李惊鸿跟孙长影则往西北方向去了。 “王爷，我们的人已经步好了埋伏。” 赵枫跟高飞很快到了东南方吞天的据点，守在暗处的钱松见到赵枫后立刻现身，赵枫点了点头，问道：“有什么异动没有？” 钱松点头，回答道：“这座废旧的宅子今早突然有了动静，是两个面生的人，应该是吞天的接头人，根据凌云卫的探测，莫征今日在附近活动过。” 赵枫跟高飞随着钱松一起埋伏在暗处，观察着宅子内的动静，不多时，便见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人探头探脑的从屋子里出来，观察了下四周，见一切安好后冲着屋子里比了个手势，随即一声怪异的哨响传出，应当是吞天的暗号。 “来了。” 大门被推开，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男子，男子一身华服，俨然是一个生意人的打扮。 钱松小声说道：“他是吞天的一个小头领，我们观察了他多时，这个人在长安从事丝绸行业，开了几家布庄。” 赵枫点点头，见那个男子迅速走进房间，三人在屋子里不知说些什么，再出来时之前身着锦衣华服的那个人已经换上了粗布衣裳，就连脸上也可以做了些伪装，看上去像一个普通的中年人。 赵枫莞尔一笑，怪不得关于吞天的消息总是得到的不是那么顺畅，看来这个组织里面还真是卧虎藏龙，竟然还有懂易容术的。 不过说起易容术，他们比起赵枫还差得远了，因此赵枫可以一眼就看穿他们的伪装。 只见这个男子步下生风走出了院子，赵枫立刻看了眼钱松，钱松会意，派上两个手下去跟着。 不多时，手下来报，只说那人走进了一家客栈，跟一个青年吃了顿饭，说了些什么没听清楚，但那个人出来客栈后往西北方向去了。 赵枫心里有感觉，他们就是在故意混淆视听，借此来转移天一院的注意力。 “王爷，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西北那边？” 赵枫摇了摇头，说道：“西北方向那边不用担心，有李惊鸿跟孙长影在，只要他们敢现身，任他神仙转世也难以逃脱。” 赵枫的直觉告诉他应该继续守在这里，莫征很可能会来到这边。 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院子里依然没什么动静，正当众人疑惑的时候，屋子里的门突然打开，那两个人走出来竟然去了厨房生火做饭。 赵枫不禁问道：“这座宅子之前是做什么的？” “回王爷，这是吞天盘下来的一处富商的旧宅，那个富商年纪大了离开长安回了老家，我们也是最近才寻到这里。” 赵枫点了点头，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儿从厨房飘了出来，倒真有几番寻常百姓生活的模样。 就在他们都被厨房那边吸引的时候，大门再次打开，赵枫立刻看向了大门那边，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人，钱松一看，立刻握紧了手心。 “王爷，他就是莫征。” 赵枫一听，眼神就再也没有离开那个人。 莫征跟他想象中倒是有点差异，这个人看起来还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若非听到钱松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个人当做莫征。 听到外面的动静，厨房里走出一个人，看到莫征进来连忙喜笑颜开。 “大哥终于回来了！再等一下，饭马上做好！” 莫征听了后点点头，走进了屋子，那个人又返回厨房，不多时两个人端着饭菜进了屋子里。 赵枫等人蓄势待发，只待赵枫一个手势便冲进屋子里拿人，赵枫正要派人进去时，屋子里却传来一阵打斗声，众人均是有些疑惑。 他们怎么自己还动起手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屋子里的门再度打开，只有莫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另外两人却没了动静。 赵枫心中笃定，想必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看来莫征为了不让他们得到任何把柄，也是煞费苦心了，就连自己人都下得了这个狠手。 莫征走进院子里站定，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们再不动手，我可就要走了。” 赵枫一听，知道没有再躲的必要，看来吞天内部得人已经知道自己被天一院掌握了行踪，这一招是壁虎的断尾求生，把没有必要的人员舍弃掉，也是一种办法。 赵枫挥了挥手，手下的凌云卫立刻把莫征团团包围住，莫征看到这个阵仗也只笑了笑，赵枫从众人身后走出，不禁为莫征鼓起掌来。 “吞天得人果然有魄力，杀起自己人来毫不手软，本王佩服。” 莫征听后也是哈哈一笑，看着赵枫的眼神中尽是狠毒，目光随即又转向高飞，杀意尽显。 他们两个就是害死那斯的罪魁祸首，所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莫征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现在佩服还为之过早，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来！” 莫征指了指赵枫，赵枫知道他并不是在吹牛，以莫征的功力，哪怕是高飞都不一定能有十成的把握胜过他。 赵枫上前一步，高飞不进有些担忧。 “王爷……” “无碍。” 赵枫挥手制止了高飞的话语，高飞只好站在一旁。 莫征看到赵枫应战，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随即上前一举攻向赵枫咽喉，赵枫轻松躲开，却不想这竟然只是一个幌子，莫征另一个手运起内力狠狠打向赵枫胸前。 赵枫一看不好，连忙挥掌迎上去，两人拼起了内力，好在赵枫刚刚突破了一个境界，六阳融雪内力的霸道之处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在内力这一方面莫征不是他的对手，连忙一掌祭出震得后退连连。 “想不到你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也罢，那就让你尝尝无影鬼手的厉害！” 赵枫完全不知道无影鬼手又是个什么东西，只见莫征双手的招式变化多端层出不穷，赵枫看的眼花缭乱，莫征的双手仿佛阵阵的影子，向赵枫袭击而来。 赵枫看的头晕，干脆见招拆招，瞅准一个时机飞出一招柳叶飞花手打在莫征的大穴上，莫征当即动弹不得。 第361章 突厥的进贡 看到赵枫完美无瑕的使出这招柳叶飞花手，高飞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个境界他还差的远，没想到王爷已经能把柳叶飞花手使得完美无瑕。 高飞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了，赵枫并没有意识到高飞的惊讶，只抬手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看着动弹不得的莫征吐槽了一句：“花里胡哨。” 莫征心里气的抓狂，想要蛮力冲穴，却屡屡失败。 赵枫看着他不禁翻了个白眼，突厥的高手也不过如此，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忌惮他们的功夫。 如果让莫征知道了赵枫的想法说不准会直接气的吐血而亡，莫征的功夫已经很不错了，他的无影鬼手更是独家武功，江湖上能对的上手的不超过十人。 只能说在系统的加持下，赵枫现在的功力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期了，甚至他的突破要比天澜的突破来的有力度的多。 赵枫叹了口气，他原本以为抓到莫征怎么说也得费一番周折，没想到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捆起来带回去。” “是。” 高飞跟钱松拿着绳子把莫征捆的严严实实的带进了天一院，往大牢里一关，便去了松月阁复明，几乎同时，李惊鸿和孙长影带着先前他们看到的那个乔装打扮的商人回到了天一院。 赵枫直接让他们把这个人也丢进了大牢里，完事儿以后二人去往松月阁，刚一到松月阁孙长影便啧啧称奇，说道：“没想到他们这些人那么狠，连自己人都杀。” 赵枫一听，合着西北方向那边的吞天组织也是把手下的小喽啰们给灭口了，看来他们早就统一好了行径。 不过这些对于赵枫来说不过是多此一举，手下的人虽然死了，但是他们这些小头头们可是没能躲得过去，都被抓进了天一院。 “莫征也已经被擒住了，就在大牢里。” 李惊鸿跟孙长影一听，立刻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枫，当初他们两个联手还是让莫征给逃了，现在赵枫竟然这么快就抓到了莫征，那这么说来赵枫的本事还有多大？ 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震惊，孙长影开口问道：“王爷，是您一个人制服了莫征？” 赵枫点了点头，孙长影见状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我是真的佩服了。” 赵枫摇头笑了笑，就在这时，手下突然来报。 赵枫上前询问何事，只见手下耳语了几句，赵枫不禁眉头紧皱，询问道：“陛下可曾知晓此事？” 手下点头回答道：“陛下已经知晓。” “好，你下去吧。” 那名手下行了个礼匆匆退下，赵枫回来后心事重重，高飞不解，连忙问道：“王爷，发生了何事？” 赵枫坐在椅子上屈指敲了敲桌子，这才说道：“突厥派使团前来进贡。” “进贡？” 高飞终于知道赵枫为什么看起来面色凝重了，这个时候并不是突厥使团进贡的时间，赶到这个时候来，要么是别有用心，要么就是有了什么变故。 孙长影看了看李惊鸿，李惊鸿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对朝廷中的事情向来漠不关心，突厥的使者团进贡一事他更不会过问。 孙长影虽然也不在意朝中的事情，但是看到赵枫这般模样，依旧是有些好奇。 “王爷，突厥使者团进贡不是好事吗？说明他们还是愿意臣服大唐的。” 赵枫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只怕是来者的意图不简单，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就赶着这个时候，说吞天跟他们没有关系本王都不信。” 赵枫话音刚落，宫里便来了人。 “赵亲王，陛下宣您进宫一趟。” 赵枫起身，让高飞留在王府陪着孙长影跟李惊鸿，自己随着宫人去了皇宫，那宫人一路上小心谨慎，赵枫不禁有些纳闷，平时也没见宫人这么拘谨过，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个宫人内心拘谨，赵枫不曾细问。 到了皇宫，赵枫看到李世民也是一脸纳闷的坐在龙椅上，看着手中的折子若有所思。 “微臣叩见陛下。” 听到赵枫的声音，李世民这才回过神，连忙让赵枫起来。 “爱卿免礼，对于突厥突然派使者团来进贡一事，爱卿怎么看？” 李世民知道，在他听到使者团消息的那一刻，赵枫肯定也得到了消息，便也没有问他知不知道。 赵枫沉吟片刻，说道：“回陛下，微臣今日刚刚抓获吞天组织的一个重要人物，现在正在天一院的牢房中关着，微臣认为，这有些过于巧合了。” 李世民赞同的点头，他就是觉得或许巧合，心里才隐隐有些不安。这回突厥的使者团更像是在给什么东西打掩护，转移部分的注意力，那么吞天这个组织突厥可汗究竟知不知道，或者就是他一手操办的？ 猜测总归是猜测，毕竟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李世民背靠在龙椅上揉了揉脑袋，一脸的疲惫，赵枫怎么看怎么觉得李世民像是一晚上没有休息的样子。 “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李世民摆了摆手强打精神道：“无碍，昨晚想了些事情有些失眠，不是什么大事，突厥使者团马上到京了，虽然确实有颇多疑虑，但是该做的仍旧要做，朕已经命人前去迎接。对于后续招待的事情，便有劳赵爱卿安排了。” 赵枫听后立刻跪在地上领旨，说道：“陛下，可还是如之前的那种规格一般？” 李世民点了点头，在一切未曾明了之前，也只能这个样子了，不过后续如果使者团有什么小动作，他一定会让使者团，乃至突厥都付出代价，吞天一事着实让李世民心中窝火。 “赵爱卿，招待使者团的时候多套一些话，能套出点眉目更好。” “是，即便陛下不说微臣也打算怎么做。” 李世民叹了口气，起身摆了摆手。 “使者团大概明天一早就能到，爱卿先回去准备准备吧，朕乏了，要去休息。” 赵枫看着李世民明显憔悴许多的面色，心中不由有些疑惑，李世民虽然平常身体也不是多么的硬朗，但也不至于因为没休息好就虚弱成这个样子。 第362章 透骨钉 赵枫点头，看着李世民又低头咳嗽两声，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待到李世民离开后，赵枫看向一旁的宫人，开口问道：“陛下近日可是有什么不适？” 那宫人犹豫半晌，叹了口气，赵枫觉得心头一重，果然，宫人回道：“陛下近两年来忧虑过度，再加上朝中的事情，本就不怎么好的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最近赶上换季，受了点儿风寒。” 虽然宫人只是说李世民受了风寒，但赵枫知道这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李世民身子若是硬朗很多事情都好说，但如今这么虚弱，怕是宫里也不怎么安分，越是身体不好，要面对的事情就越多。 这些皇储们哪个不想着至高无上的位置，不过这些说来都是李世民的家事，赵枫的身份来说，虽然影响重大，却始终插不上话。 回到天一院后，高飞一脸焦急的来到松月阁，看到赵枫连忙过去汇报道：“王爷，出事了！” 听到高飞的话，眉头紧皱的赵枫抬起头，能让高飞这么慌张的一定不是小事。 “出了什么事？” “莫征不见了！” “什么！” 赵枫听后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肯定还有什么，天一院的大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逃走的。 “怎么会不见，看守的侍卫们呢？” 高飞略微低头，他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侍卫们通通倒地不起，很显然是受到了外人的攻击。 “看守侍卫都牺牲了，总共十二人。” “可有其他线索？” 高飞摇了摇头，赵枫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世上绝对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找不到线索只说明还有没注意到的地方。 “走，我们去大牢。” “是！” 赵枫带着高飞来到天一院大牢，大牢已经被风影卫封锁起来，二人进到牢房后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的看守侍卫。 “王爷，这些尸体末将等人并没有移动，其余的地方都是初始的模样。” “好。” 赵枫又到一个侍卫身边，只见他面朝下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赵枫扳过他肩膀给他翻身过来，面色无中毒模样，全身上下除了心脏处有伤痕，其余没有任何的伤口。 “这是……” 赵枫在伤痕处摸了摸，触碰到一个坚硬的异物，虽然只有一个尾部，但直觉应该是个暗器。 “把他扶起来。” 高飞“嗯”了一声，走过去扶起地上侍卫的身子，赵枫手掌贴上侍卫后心，用内力把侍卫体内的暗器逼了出来。 是一枚三寸长的钉子，跟普通的钉子不同之处在于这个钉子上有些许的倒刺，一旦进入体内会狠狠地勾住穴肉难以拔出。 “透骨钉！” 赵枫眯了眯眼，看来他不在的时候天一院来了个大人物，只可惜没有碰着。 “透骨钉？” 高飞听罢也不禁有些震惊，显然他也知道透骨钉的来历，只是完全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来到了天一院，还是在他们毫无知觉的时候，看来天一院的防守有必要加强了。 赵枫点了点头，手中拿着那枚透骨钉来回端详。 “透骨钉在江湖暗器榜中排行榜首，虽然没有任何的剧毒，缺比那些毒物还要狠辣，如果被透骨钉打中要害，非死即残，不过目前并没有人生还，看看其他人体内是不是也有透骨钉。” “是！” 高飞起身把地上躺着的侍卫挨个搜查一番，赵枫拿着透骨钉的手不由握紧，透骨钉是突厥高手所创，这个人他虽然不熟悉，但却听过很多次他的大名。 “王爷，每个人都中了这种透骨钉，都是同一个位置，应该是一个人所为。” 意料之中，赵枫叹了口气点点头。 “都厚葬了吧。” 高飞立刻派人着手看守侍卫的安葬问题，吩咐妥当后便又回了松月阁。赵枫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那枚透骨钉，被光折射的闪闪发亮。 见到高飞进来，赵枫这才说道：“你可知这透骨钉是何人所为？” “知道。”高飞回答道：“透骨钉是突厥高手苏木的看家暗器，二十年前，苏木就是靠着透骨钉一跃成了武林高手榜的顶尖人物。” 赵枫点了点头，苏木成名虽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如今再提起，不仅是突厥，哪怕大唐也依旧有很多人对他的威名啧啧称奇。 “不错，苏木当初虽然初出江湖，但一手透骨钉却是无人能敌，被人称之为百发百中无一失手。” “透骨钉的奇特不在于他本身，而在这个人，当初苏木从突厥来到中土，打遍武林高手未有败绩，看来这次他是想光荣在现。” 赵枫冷哼一声，透骨钉是铁质，他心里已经有了对策，这次苏木如果再出现，恐怕是要认栽了。 “王爷，苏木应该是单枪匹马来到天一院，末将已经派人加强了天一院各处的防守，绝不会再有这种疏忽。” “不怪你们，木的事本王心中已经有了对策，明日突厥来大唐进贡的使者团就要到了，你随本王一同迎接。” “是！” 次日，天刚蒙蒙亮，高飞就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赵枫刚起床看到的就是整装待发的天一院众人。 “王爷，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迎接使者团。” 赵枫不禁摇头，他们这个样子不知道的恐怕都以为是要去打仗，这摆明了是想给突厥使者团一个下马威。 “好，本王收拾一下，回来后即刻出发。” “是！” 赵枫整理完毕后翻身上马，率领一众天一院的人前往城门。 这次突厥的使者团人数并不是很多，但赵枫总觉得他们肯定不是为了进贡，苏木现身天一院，莫征被解救出去，再加上使者团的到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着其中有猫腻。 很快，他们便看到远处一队人马缓慢的往长安走来，待再进一些，赵枫看到了使者团的马车上所插的突厥旗帜。 “王爷，他们来了。” 赵枫点了点头，安静的等着使者团走到眼前。 约摸半盏茶的时间，突厥的使者团总算是到了城门之外，最前面那辆马车上面下来一个人，和颜悦色的走上前规规矩矩的来给赵枫行了个礼。 第363章 使者团 “突厥索尼达见过大唐安乐王爷，代我们突厥可汗给唐王陛下，王爷问好。” 赵枫笑着看向那个索尼达，并未下马，只说道：“使者们一路舟车劳顿着实辛苦，本王准备了接风宴，请把。” 索尼达这才抬起头，方才从老远便看到赵枫的天一院众人这个阵仗，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现在看到赵枫的态度着实不是很好，也不敢多话，只说道：“是，一切皆听安乐王安排。” 说完这句话，索尼达便转身回了使者团，进入马车。 赵枫见状这才调转马头，往一处别院走去。 这次突厥的接风宴便是在这座别院中举行，届时会有一些大臣跟使者团做一些友好交流，晚上还有一个晚宴，李世民跟所有大臣都会到。 这也是赵枫特别安排的，没有给使者团进宫的机会，所有的见面跟宴会都是在别院举行，这已经充分的说明了赵枫对突厥的态度。 不看好就是不看好，对于突厥，还不值得他赵枫费那么多心思去粉饰太平。 过不多时，他们便已经到达别院，索尼达率领着一众使者跟着赵枫进了别院，一些参加接风宴的大臣已经到了此处，虚假的寒暄一番，这才各自入座。 自从进入别院之后，索尼达就没有不紧张过，尤其是每次看到赵枫，都觉得有一把刀子架在了自己身后，一个不小心可能那把刀子就会砍下来。 赵枫坐回主席，等到菜肴都上齐了之后这才开口道：“使者团的大人们不远迢迢赶来大唐着实辛苦，大家都不必客气，来人，倒酒！” 赵枫说完，席间这才有了些热闹的意思，几个擅长活跃气氛的也开始天南海北的胡侃，赵枫只那些手中的酒时不时的跟敬酒得人喝上两口。 不一会儿，高飞转到这边，对赵枫小声说道：“王爷，使者团带来的东西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不过好像数量上比我们要求的还要多。” 赵枫点了点头表示明了，这可就有意思了，不是进贡的时间他们却来了，东西不仅不少反而更多，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这些贡品还是等到晚上李世民来的时候再提，他也不过是个王爷，自然是不可能替李世民来收这些突厥的贡品。 “听闻大唐安乐王武艺超群，令人钦佩，我们突厥使者团今日也带来了突厥剑术高手，何不切磋一番给大家助助兴？” 索尼达这个提议倒是不少人应和，赵枫呵呵一笑，这正主李世民还没到场，突厥人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来个下马威，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就是自取其辱。 “本王不擅剑术，不如就让天一院的一部统领跟你们的剑术高手切磋切磋。” 赵枫说着看了眼高飞，高飞明了他的意思，起身道：“在下高飞，天一院一部统领，请教突厥高手的剑法。” 突厥使者团走出一人，看起来身材相貌都属于一般人，但手中的剑却是有足足一人之高。这是一把重剑，没有多少人能拿得起来，但是这个人拿着这把剑却很轻松，仿若手中的只是一把玩具。 高飞拎着手中的长剑出席，走到了那位突厥的剑术高手身边，作了个抱拳的动作。 “请。” 突厥的剑术高手看了眼高飞，轻蔑一笑，说道：“得罪了！” 二人的切磋刚一开始，突厥人就继续进攻步步紧逼，高飞也不着急，防守的井井有序，虽然那把重剑对他来说确实是个阻碍，不过高飞胜在身法灵活，不正面迎敌。 索尼达啧啧两声，开口说道：“只守不攻怎么叫切磋？” 虽然那些大臣平日里对赵枫看不顺眼，但听到别的国家这么说，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舒服。 “剑术切磋本就是切磋，虽然你们咄咄逼人，但我们大唐有大唐的风采，待客谦逊有道是我们的教养，让你们几招又有何妨？” 索尼达不说话了，看着突厥的剑术高手占领上风，眼神里满满的自信。 高飞听到他们的对话，不急不慢的继续着他的防守，过手数十招慢慢的也推敲出了这位突厥高手的招式跟套路，开始了他的反击之路。 突厥的剑术高手只擅长攻却不擅长防守，高飞就着他这个弱点，攻防收放自如，在他出现之后立刻刺出一剑，突厥人来不及防守，高飞的剑锋在快要抵达他脖颈时及时收了回来继续防守。 如此反复，看起来倒是有那么些猫戏耗子的感觉。 赵枫在一旁看的隐隐发笑，事到如今哪还有看不明白的，大唐的官员一边为高飞喝彩，一边低声窃窃私语，都在说着高飞的出彩之处。 而突厥人看起来倒不是那么淡定了，包括那个交手的剑术高手，慢慢的也有些着急了，进攻的速度越来越快，可他越是着急，高飞就越气定神闲游刃有余，这么一对比，高下立见。 突厥的使者团都默不作声，为他们的这位高手捏了一把冷汗，就连索尼达也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们的比试。 突厥的高手额头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渍，高飞却依旧是游刃有余。 赵枫轻声咳了两下，高飞觉得差不多了，便连续攻出几招逼退突厥的剑术高手，立在原地，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突厥的剑术高手心中怨气怒气加在一起，还要继续，这时索尼达开口了：“格木图，算了，是我们技不如人，佩服，佩服。” 后面这句话却是对着赵枫说的，被唤作格木图的那个人冷哼一声，这才收住了手中的重剑。 高飞笑了笑，说了句：“承让。” “高统领果然是人才，不愧是我们大唐的将军。” 大唐的官员们对高飞称赞不已，反观突厥使者团，即便是心中生气憋屈，却也只能言不由衷的跟着称赞。 “大唐果然是人才辈出，这一杯酒我们敬大唐，安乐王，请。” 赵枫举起酒杯，对着他们遥遥相敬，目前高飞的剑术在整个大唐也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只要对手不是李惊鸿，高飞都可以稳操胜券。所以这个结果，赵枫并不意外。 第364章 人质 席间推杯换盏，众人口中说的话要么就是言不由衷，要么就是夸大其词，赵枫无心跟他们过多的应酬，只说了句有事便提前离开了。赵枫走后，便由高飞来主持大局，直到宴席结束。 赵枫回到天一院歇了会儿，想起方才那个格木图跟高飞的比试，心中还是有些不屑，突厥人未免也太猖狂，实在是有够让人讨厌的。这次的进贡想必也不会怎么太平。 过不多时，高飞便也赶回了天一院。 “王爷，宴会结束了。” 赵枫点了点头让他坐下，开口问道：“那个索尼达可有说什么？” 高飞摇了摇头，回道：“自从王爷走后索尼达倒是消停了不少，不过大唐的一些官员少不了一阵明褒暗贬。” 高飞说的这些倒也在赵枫的意料之中，要是比落井下石，他对朝中这些官员还是很放心的，不过他们这次也算是落在点上了。 晚宴李世民也会来，其余的不说，别院的安全措施还是要做到位，毕竟是天子出行。 “高飞。” “末将在，王爷请吩咐。” “你去把天一院的风影卫都布置在别院那边，确保晚宴的安全举行。” “是！” 赵枫屈指敲了敲桌面，莫征自从被救出天一院之后宛如凭空消失了一般，长安城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就连凌云卫那边也没什么动静，这让赵枫很是不解。一个大活人，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消息，就算是有苏木在，也不至于这般。 “还有，派人加急寻找莫征跟苏木的线索。” “王爷。” 高飞开口喊住了赵枫，有些犹豫的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们藏在了突厥使者团里？虽然我们目前并不确定使者团是不是跟吞天有关联，但是他们那里确实是我们在整个长安城唯一不曾涉入的地方。” 赵枫听后也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高飞说的不错，即便是他们把长安翻了个遍，也没有去查突厥的使者团。 “那你去派人潜入使者团找一找，切记一定要隐秘，绝对不可以打草惊蛇。” “是！” 高飞这才出了松月阁，找几个能力出众的手下去了使者团的地方，暗中查访关于莫征和苏木的踪迹。 日暮时分，李世民在众位大臣的簇拥中前往别院，他自然是明白赵枫把设宴地点放在别院的用心，看来对于突厥，赵枫也是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待到李世民到了别院时，赵枫以及一干人等已经在别院外面侯着了，见到李世民到来，众人跪了一地。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都平身吧。” 李世民下了步撵，赵枫上前陪同他一起进了别院，突厥的使者团已经在别院中等了多时。 李世民坐到主坐上，使者团乌泱泱的前来参拜，赵枫注意到李世民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时不时的还会咳嗽两声。 宫人拿来一件明黄色的起风给李世民披到身上，李世民摆了摆手，对下面的使者团说道：“诸位都入席吧。” 使者团这才入席，派出一人拿着进贡礼单上前，把贡品一一念了出来，李世民听完点了点头，贡品相对来说多出了不少，虽然他不太懂突厥这次的意思，不过也照单全收了。 突厥的吞天组织他心中也有数，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点儿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不过好在有赵枫，总算没那么忧心突厥的事情。 索尼达见使者团的礼单已经被收下，这又开口道：“唐皇陛下，这次突厥不仅送了贡品前来，还送来了一位质子。” “我们可汗说，愿与大唐永修和平，特地把质子送来大唐学习大唐的风骨，以表崇敬之意，希望大唐和突厥再无战争。” 听到这句话不仅是李世民，就连赵枫也不免有些不解，突厥现在的是贺鲁，据他所知，贺鲁别说有孩子了，连老婆也没得一个，怎么突然就多出了一个质子。 就在大家都疑惑的时候，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孩童被带了上来，赵枫抬眼一看，只见这个小娃娃精致可爱眉眼间还有些许的童真。 “突厥纳尔亚拜见唐皇陛下。” 小孩儿说完，便抬头毫不避讳的看着李世民，完了以后又看了眼赵枫，大大的眼神中满是好奇。 李世民跟赵枫对视一眼，问道：“你叫纳尔亚？” “回唐皇陛下，是的。” “你今年多大？” 小孩子外头想了想，又说道：“我今年六岁了。” 李世民点点头，又问：“那你的父母是谁？” 小孩子摇了摇头，一张白净的小脸儿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其他的表情。 “我父母都去世了，我义父是突厥的可汗陛下。” 李世民他们这才明了，原来这个小孩子是贺鲁收的义子，就说贺鲁不可能有孩子，果然。 李世民招了招手，小孩子笑嘻嘻的上前来，李世民对这个孩子还是很宽容，毕竟稚子无辜，他又是上了年纪，格外喜欢小孩子。 赵枫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突然送了一个质子过来，不过心里却并没有把这个质子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六七岁的小毛孩儿，真有什么事也不会让他去做。 这时，只听索尼达乐呵呵的笑了几声，又说道：“纳尔亚虽然不是可汗陛下亲生，却是我突厥唯一的继承人，能留在大唐是他的福气，想必唐皇陛下跟安乐王千岁一定会好好教导纳尔亚小殿下。” 李世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教导什么的纯属胡扯，不过是让他们自以为有了钳制突厥的一张底牌。 但无论是李世民还是赵枫，都不觉得凭借这个纳尔亚就能够钳制住突厥，所以说这个质子无非就是说说而已，没有任何的意义。 宫人见李世民对纳尔亚还挺喜欢，便给纳尔亚拿了几块糕点，纳尔亚笑嘻嘻的接过一块塞进嘴里，被糕点的美味吸引，吃的津津有味。 赵枫一看，不禁乐了，这个纳尔亚虽然是贺鲁的义子，但是关于喜欢吃甜品这一点儿，倒是跟贺鲁如出一辙。 第365章 鬼童子 “好，既然突厥有诚意，那么朕就收下纳尔亚，大唐定不会亏待他。” 听到李世民让纳尔亚留下，索尼达不禁笑了，可赵枫却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些许的诡异。 “多谢唐皇陛下。” 宴会中倒也没有什么风波，或许是看李世民在场，突厥的使团规规矩矩，没做任何出格的事，宴会结束后，李世民去了一趟天一院。 赵枫带着李世民来到松月阁，李世民一双眼睛中满是精明，病容虽然憔悴，精神头却是很好。 赵枫屏退了左右，李世民也让宫人去外面守着。 “陛下，臣觉得突厥这次的目的绝对不可能仅仅是进贡那么简单，包括纳尔亚，他的出现很令人意外。”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让纳尔亚留在大唐后，索尼达的那个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纳尔亚的身份还是要查，这件事就由爱卿去着手。” 李世民说着又咳嗽了几声，赵枫起身把松月阁的窗户关上，阵阵凉风被隔绝在了窗外。 “陛下还是要以身体为重，你要是倒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李世民听后却是呵呵的笑了几声。 “有赵爱卿在，我大唐依旧是坚不可摧。” 赵枫对这句话并不否认，但能够摧垮大唐的从来不是外部的事，他担心的是大唐内部，以及朝堂上下。 “陛下放心，纳尔亚的事情微臣会派人力查，使者团也已经安顿好了，不过或许这次的使者团会有惊喜。” “哦？” 李世民看着赵枫，等着他继续说究竟是什么惊喜，赵枫却耸了耸肩，不多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 高飞从门外推门而入，见到李世民先行了个礼，这才说道：“陛下，王爷，使者团已经彻查了一个遍。” 赵枫点头，追问道：“可有什么结果？莫征跟苏木在里面吗？” 高飞摇了摇头，又说道：“莫征跟苏木都不在，但是我们的人发现，使者团跟苏木有联系。” 李世民对莫征跟苏木并不了解，听的是一头雾水，赵枫这才解释道：“苏木跟莫征就是吞天的首领，昨日我们抓到了莫征，不过今天他便被苏木救出了天一院的大牢。” 李世民喃喃说道：“苏木……倒是有几分耳熟。” 赵枫叹了口气，好歹也是鼎鼎大名的高手，曾经也是震惊过中原的存在，怎么可能不耳熟。 “苏木就是二十年前在中原单挑了各路武林高手的那个突厥人。”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想起来了。 “是那个透骨钉，苏木？” 赵枫点了点头，看来这个苏木的威名确实不小，李世民还真的听过他。 “正是他，他现在应该就在长安，陛下也要格外注意，微臣已经调派了高手护在陛下身边。” 李世民倒是不担心苏木会对他出手，毕竟他们的胆子还没有那么大，赵枫却不这么想，吞天得人一直都是不按常理出牌，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 高飞又说到：“使者团中的人跟吞天有来往，这就说明其中肯定有人参与过吞天的行动，如此推断，突厥的当政者并不能排除与吞天的关系。” 赵枫点了点头，如果吞天只是一个民间组织那还好，但要是跟突厥的管理者有关系，那么突厥彻底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入夜十分，四下安静无声，高飞正准备休息，听到了窗户被啄的声音。 高飞心下一动，连忙打开了窗户，一只白色的信鸽飞进来落在了桌子上，高飞揉了揉鸽子的脑袋，拿起来取下捆在他脚下的信筒，把纸条摊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王爷，有要事禀告。” 赵枫听到门外高飞的声音，连忙从床上起来，苏青想到肯定是有急事，帮着他穿好衣服，赵枫打开房门正见高飞脸上的凝重。 “来书房。” 二人走到书房，赵枫把灯掌上，这才问道：“是不是突厥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 原来赵枫天一院的势力已经延伸到了突厥，再加上边关有他的火麒麟战队，更是如鱼得水。 高飞点头，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了赵枫，赵枫接过来一看，神情立刻变得认真起来。 “你可知鬼童子是什么？” 高飞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末将曾经听过人说，民间有注定活不过十岁的小孩子，这些人被称之为童子，而鬼童子就是术士用特殊的手段对这些孩子进行炼制，虽然表面上看不出端倪，但是孩子会在特殊的情况下会出现与平日里不同的一面，就像是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 赵枫心中不由沉重起来，如果纳尔亚真的是这种鬼童子，那么跟纳尔亚接触的人都有危险，看来他们的矛头不是李世民，而是大唐的未来，那些个皇储们，突厥这次的手段可真是阴狠毒辣至极。 “纳尔亚被安排在了何处？” “皇宫，陛下准许他平日里跟着皇子们一起玩耍学习……王爷，皇子们会不会出事？” 赵枫心事重重的坐到椅子上，索性他们知道的早，一切都尚且来得及阻止。 “明早进宫跟陛下禀明，纳尔亚就先让他独自一人生活，绝对不能让他跟皇子们接触。” 高飞非常认可这一点，那些皇子就是大唐的未来，内斗他们管不了，但是一定不能被外人伤害。 清晨，天刚刚有一些明红，赵枫跟高飞便收拾妥当，往皇宫而去。 尚且未到早朝时间，宫人把他们带到李世民寝殿外面的一处偏殿。 “王爷，高统领，陛下昨夜休息的晚，还没有起来，请二位稍做等待。” 赵枫点头，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这才说道：“不急，让陛下好生休息，我们在这里等他睡醒。” 宫人这又行了个礼，才退下，虽然赵枫说的风轻云淡，但心中还是不免着急，李世民身体日益衰弱，皇储的斗争已经有了些端倪，怕是不久就要牵扯到他这边。 这么下去外患还没有完全平定肯定就会出现内忧，搞不好就会触及大唐的根本。 “王爷，陛下的身子怎么了？” 第366章 苏木 听了高飞的疑问，赵枫也摇了摇头，李世民究竟为什么突然病恹恹的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目前肯定不会有人敢对李世民做手脚。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宫人再次走进偏殿。 “王爷，高统领，陛下已经起来了，宣二位御书房觐见。” 赵枫跟高飞起身离开偏殿，宫人带着他们一路来到御书房。 赵枫他们进去的时候，李世民正撑着脑袋在翻看奏折，桌安上还有厚厚一沓的奏折放在一边，应该是没有批阅的。 “微臣参见陛下。” 李世民抬起头摆了摆手，开口说道：“爱卿不必多礼，这么早来找朕可是有什么发现？” 赵枫看着李世民疲惫的面容，这气色感觉还不如昨日。 “回陛下，微臣昨晚得到突厥那边的消息，是关于纳尔亚的。” 李世民一听跟纳尔亚有关，眼神中不禁出现了疑惑，纳尔亚只是一个孩子，怎么还让赵枫跟高飞兴师动众的一大早就来宫里找他了。 “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赵枫也知道李世民肯定是觉得纳尔亚不过是一个孩子，他们有些小题大做，但这件事情却是忽视不得。 “回陛下，微臣得到消息，说纳尔亚是突厥人送来的鬼童子。” “鬼童子？” 李世民听后不由眯起了眼睛，鬼童子多存在于民间传说，他是不怎么信这一套的，但是看着赵枫跟高飞都是一脸的严肃，心中不由有了些动摇。 “消息可靠吗？” 赵枫确信的点了点头，说道：“消息绝对可靠，陛下，鬼童子一事不得不防，微臣建议纳尔亚先独自让他生活，不可接触皇子们，这也是为了大唐的未来着想，虽然这件事听起来荒唐，但是民间确实存在着鬼童子一说。” 李世民不由皱了皱眉头，又问道：“真有这么邪乎？” 赵枫叹了口气，如果说不能相信迷信，他是从现代穿越来的，他更相信科学，但是自从来了大唐之后看到的这一幕一幕，让他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 “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李世民仿佛被赵枫说动了，如果让他拿皇子们来赌，他是不敢的。 “好，那边依爱卿所言，先让纳尔亚独自生活。” “陛下英明。” 赵枫跟高飞从宫中出来时，太阳已经老大了，阵阵凉风吹在脸上，即便是站在太阳底下，也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寒意。 然而赵枫现在明白为什么会有寒意了，街上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是冲他们来的。 因为赵枫看到，这个站在前面的人眼中只有他和高飞，此人约摸有四十多岁，瘦瘦高高的，背着双手微笑的看着他们。 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动作都没有做，但是赵枫有一种直觉，他是个高手，并且是个他和高飞联手也不一定能百分百打败的高手。 高飞显然也注意到了他，那个立在原地的中年男人。 “王爷，这……” 赵枫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看着他，仍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马儿无聊的低鸣两声，却被赵枫牵制不能往前继续走，在原地低头嗅着地面。 良久，那个男人终于动了，只见他往前走了两步，对赵枫说道：“听说安乐王一直在找我？” 赵枫心下一惊，就连高飞也不由得愣住了。 能这么说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也只有那个人有资格说这句话。 赵枫笑了笑，开口说道：“不错，本王找了你很久，不过本王没有想到，你会自己送上门来。” 那个男子呵呵笑了两声，仿佛是完全没有听出来赵枫对他的奚落一般，他转过身背着手走在大街上，高飞看了看赵枫。 “王爷？” “跟上去。” 赵枫知道这个男人在引他们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不过赵枫心里并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在后面骑着马跟着那个男人往前走，走了许久，他们才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已经是长安城的郊外了。 “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 那个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赵枫跟高飞，对自己说的话非常的笃定。 赵枫点头，也说道：“能这么来找本王的只有一个人，有这么大魄力的应该也只有一个人，苏木。” 听到赵枫说出“苏木”二字，那个人终于笑出了声。 “安乐王爷，你很聪明，不过很可惜，今天之后这个世上恐怕要少了一个聪明人。” 赵枫也是坦然一笑，毫不退让的说道：“也可能少的不是聪明人，而是自以为是的人。” 赵枫翻身下马，高飞见状也从马上下了来，看着苏木的眼神精光闪闪，满脸的戒备。 “很好，胆量也很不错，是我喜欢的那种。” 苏木说着，从袖间摸出一枚透骨钉，赵枫看着他的独家武器，嘴角的笑容却并没有停止，反而笑的愈发灿烂。 “你想用透骨钉对付本王？” 苏木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会是对付王爷，不过是想跟王爷切磋切磋罢了，听说昨天王爷的手下跟突厥的剑术高手比试的时候赢了个满盘，在下很是佩服，这也让在下更加好奇王爷的本事了。” “好奇害死猫，你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好奇而后悔。” 苏木又摇了摇头，很显然一点儿也不认同赵枫的这句话，反观赵枫，依旧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苏木只觉得他是在硬撑。 “赵王爷，你可知我的透骨钉没人接得住。” 赵枫点头说道：“透骨钉苏木，百发百中无一生还，这点儿本王还是知道的，不过今天可能是你二十年来唯一一次破例。” “还真是让人不喜欢的话，那便试试吧！” 苏木说完甩出一根透骨钉，速度之快人眼完全难以捕捉，赵枫只挥了挥手，只听“啪”的一声脆想，赵枫并没有如苏木预想的那般倒在地上。 苏木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完全不相信，他会失手，或者说不相信赵枫真的能够接的住他的透骨钉。 赵枫笑了笑，就连高飞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赵枫，就差把意想不到四个大字写在脑门儿上了。 第367章 交手 赵枫自然是接不住透骨钉，但是透骨钉既然是铁做的，他自然有办法，就如紫龙飞的暗器一样。 “这怎么可能？” 苏木已经没有言语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了，他自从成名之后，便从未曾有过这种情况。 没有人能够接住他的透骨钉，更何况在他的了解中，赵枫并不是中原武林的顶尖人物。 赵枫笑吟吟的把透骨钉捏在手中，看着已经木讷的站在原地的苏木，一般的武林高手自然不一定能够过得了苏木这一关，但他并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士。 “你的暗器很厉害，不过想凭借暗器来打败本王，好像不怎么现实，我天一院十二位看守大牢的侍卫的性命，你待如何？” 苏木再怎么说也是见多识广的高手，很快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神情也调整了过来。 “我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问我怎么办，不如下去问他们。” 苏木话音刚落，人影已经闪现在赵枫的身前，速度之快令人瞠目咋舌。 “王爷小心！” 高飞只觉得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赵枫却是不屑的笑了笑，脚下一用力便出现在了苏木的身后，与他擦脸而过的瞬间心中吐槽了一句，这些传说中的高手都是这么个路子，出其不意么？ 偷袭不成的苏木并没有放弃继续进攻赵枫，好在赵枫的六阳融雪内力也不是吃素的，对上苏木这样的高手也可以自保。 苏木见拿赵枫没有办法，索性也不再动手，两人相隔一丈之远看着对方。 “你是怎么做到的躲开我的透骨钉？” 赵枫哈哈一笑，摇了摇头。 “不不不，本王可不是躲开的，本王是接住。” 苏木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眼中怒火蹭蹭上涌，表面却依然不动声色，只勾起唇角冷笑一声。 “油嘴滑舌，你使用的什么诡计当我看不出来吗？” 赵枫心中一楞，难道他已经你明白了自己能够接住透骨钉的秘密？ 转念一想否定了这个可能，这个时代完全没有吸铁石这么一说，还是自己之前找工部得人才做出了第一块吸铁石，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寥寥无几，苏木更不可能知道。 看来这个苏木相当狡猾，这就是在诈他。 赵枫听后耸了耸肩，无谓的说道：“承认自己的失败，有时候比挖空心思来诋毁别人光明磊落的多，想不到你这么大的年纪，还看不透这一点，人才辈出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苏木虽然心中有怒气，不过赵枫的话却正好说在了他心里的痛点上，这么多年来，他就是太过于执着名利，才始终不能突破现有的境界迈向更高的层次。 不过苏木心里也明白，他今天想对赵枫不利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连翻的失手让他已经失去了必胜的决心，没了决心，再纠缠下去也只是徒劳。 “赵王爷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今日一会苏某着实佩服，不陪你玩了，我们改日再见！” 苏木说完这句话，看着赵枫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离开了二人的视线，他的轻功虽然算不上绝顶，但赵枫跟高飞想要追上还是着实费力的。 “王爷，就让他这么走了？” 高飞看着苏木这么明目张胆的离开心中虽然不愿意，却也知道他不是苏木的对手，追上去躲不躲得掉苏木的透骨钉是一说，甚至能不能追上都是一个问题。 赵枫挑眉，拍了拍高飞的肩膀，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用吸铁石接住了苏木的透骨钉，但是苏木的力度惊人，震得他到现在右手的手臂还在发麻。 “回去吧，我们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天澜大师在的话说不定还可一试。” 高飞点了点头，二人回到了天一院。 这人走运的时候想什么就来什么，赵枫刚到天一院就有侍卫递上一封信，写封信正是天澜大师从塞北寄过来的。 赵枫跟高飞回到了松月阁后连忙拆开了信封，熟悉的规整字迹跃然眼前。 安乐王赵枫亲启： 回纥境内共有六处吞天的踪迹，现已破去五处，最后一处在回纥可汗的营帐内，纳姆塔将军正在想法子排查可汗亲信。 可汗病情是长期服用慢性毒药所致，贫僧正在为其解毒，现在已有好转，请王爷放心。 另外，吞天在边临小国的势力即将摸清，届时会由天一院凌云卫代为呈奏给王爷。 天澜。 赵枫看完信后，嘴角不由慢慢上扬，高飞满脸的好奇，开口问道：“王爷，天澜大师都说了什么？” 赵枫把天澜写的信递给了高飞，高飞连忙接过来翻看，喜悦之意漫上心头。 “王爷，天澜大师看起来对利娅公主敬而远之，说是不动心，但对利娅公主父亲的病情却很是关心，这是不是说明……” 赵枫虽然也有这么个意思，但天澜的做法一直让他捉摸不透，现在下定论还太早。 “别乱猜测了，这毕竟是正经事，你什么时候见天澜大师在正事儿上面怠慢过？” 高飞摇了摇头，在正当事情上面，天澜大师的认真成都以及办事效率都是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有这么个猜想也是人之常情。 “那，这件事情要告诉利娅公主吗？” “千万不行！利娅公主现在还不知道回纥可汗病重的事情，你这个时候告诉她，可能他一激动直接回了回纥，毕竟天澜大师现在就在回纥，在吞天的事情完全解决之前，谁也不能保证回纥是安全的。” 高飞点了点头，如果利娅公主因为回了回纥路上出了什么差池，这个罪名他就算丢了姓名也是担待不起的。 “行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问你，你当时发现哪个突厥使者跟苏木和莫征有联系的？” 高飞收起了天澜大师的来信，这才回道：“是索尼达身边那个最不起眼的使者，名字叫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当时他跟莫征在房间里嘀嘀咕咕一阵子，正好被末将看到。” “莫征从他房间出来后便不见了，本来末将还想去追，不过莫征的轻功了得，末将担心追不上再打草惊蛇，届时更不好暗中去查这个线索了。” 第368章 一笔买卖 赵枫点了点头，不得不说高飞考虑的很是周全，他们现在还有许多线索并不明了，万一打草惊蛇，恐怕眼看着到手的线索也要断掉了。 “很好，这些天派人秘密监视使者团。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即可前来汇报。” “是！” 入夜，天一院依旧是灯火通明，赵枫跟高飞都还在忙着后续安排使者团的事情，还有一个让赵枫更头疼的就是，长孙无忌竟然派人来邀请他到府中做客。 谁不知道长孙无忌这个人是个笑面狐狸，一肚子的算计令人望而生畏，赵枫拿着请贴可谓是一丁点儿也不想去。 看来李世民生病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现在已经开始了皇储之间的争斗，每个人都有些自己的打算，再为以后的人生铺路。 说起来也挺搞笑，这长孙无忌跟房玄龄也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土都已经埋到腰上面了，还在想着那些荣华富贵的梦，唯恐自己站的不够高，也不怕台子不稳摔个狗吃屎。 赵枫正在默默地腹诽着那些朝中大臣，门外一个侍卫来报。 “王爷，天一院在有个人说要面见王爷。” 赵枫抬头，不禁有些疑惑，什么人这大晚上的来天一院找他？难不成是长孙无忌？ 随即赵枫便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长孙无忌才不会拉下老脸来天一院的地盘，毕竟已经斗了那么久了，就算是他有心想要修好，也不可能这么放的下脸面。 “可知外面的是什么人？” 侍卫摇了摇头，回答道：“回王爷，属下不知，到这个人的口音听起来很像是突厥的口音。” “突厥？” 赵枫心里又默默地打起了算盘，长安现在存在的突厥人除了突厥使者团，就只有吞天的人了，吞天的人是不可能会来天一院找他的，那不是自投罗网么，所以只剩下了使者团。 使者团的人这时候来天一院又是为了做什么？ “把他请进来。” “是！” 手下的侍卫转身出了松月阁，赵枫越想越不对劲，正好看到高飞送来一些资料，赵枫喊住了要离开的高飞。 高飞回过头不解的问道：“王爷怎么了？可是这些资料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赵枫笑着摇头，神神秘秘得让他坐下来。 “你先留在这里，待会儿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而且对我们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 此刻，赵枫的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想。 高飞一脸疑惑的看着赵枫，只好坐下来等着赵枫所说的“事情”。 不多时，刚才离开的那个侍卫带着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俩眼睛漏在外面的人进来了。 “来了。” 赵枫勾唇一笑，高飞看着那个奇怪的人，心里一阵嘀咕。 什么人啊穿成这样，是害怕别人认出来还是怎么着。 那个包裹的爹娘都不一定能认出来的人进来松月阁后立刻把脸上的东西拿下来，赵枫这才看清楚了这个人的长相，心里不由一阵震惊。 “索尼达？你怎么会来这里？” 赵枫看的没错，来的这个人就是突厥使者团为首的那个索尼达，索尼达看到赵枫后立刻抓住了赵枫的手，嘴唇紧抿，竟然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赵枫跟高飞都是一脸的不知所以，突厥这次又是要搞什么把戏，真是让人完全没有头绪。 “索尼达，你这是作何？” 索尼达这才开口说道：“王爷，突厥这次来长安真的只是为了进贡自己送来突厥可汗的养子作为质子，别无其他目的啊！” 赵枫一听到索尼达说道质子的事情，就想起来了纳尔亚，自己他得到的关于鬼童子的消息，心头一沉，脸上的表情也阴鸷下来。 “使者大人这话何意，本王怎么听不出来呢？” 索尼达竟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赵枫叹了口气，给高飞使了个眼色，高飞明白了他的意思，搬过来一个椅子放在索尼达身后。 赵枫松开索尼达的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椅子。 “坐吧，有什么事情不妨慢慢说。” 索尼达点了点头，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又开口说道：“我在昨天晚上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事情，使者团中有人跟民间反唐组织搞在了一起，但是，可汗大人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啊！” “使者团出发之前，可汗大人还把我亲自叫到了营帐，说是突厥能有今天的和平实在是来之不易，我们要好好珍惜，使者团一定要把这些贡品平安的送到大唐，谁知……竟然出了这种事。” 赵枫现在算是听明白了，看来贺鲁跟索尼达都是想着能够跟大唐和平往来，多出的这一次进贡就是为了向大唐表明诚意。 “本王明白了，不过这次的进贡是谁提出来的？” 以贺鲁那个木头脑袋，肯定想不出来这个招数，所以一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推波助澜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跟吞天的关系说不准也一言难尽。 索尼达听了赵枫的问话后立刻不假思索的说道：“是国师大人。” “国师？” 赵枫皱眉思索了片刻，从没有听说过突厥有国师这么一说，他们怎么又加了个这样的职位。 索尼达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没错，就是国师大人，他本来是突厥的一个云游高人，因意外救下了可汗陛下，这才成为了突厥的国师，向大唐进献质子的事情也是他提出来的。” 赵枫听罢不由看了眼高飞，高飞也转过头看着他，二人的眼神交汇到一处，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看来突厥的这个“国师大人”很是不一般，赵枫仿佛瞬间就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你们的国师叫什么名字？” “木乐。” 赵枫听后又点了点头，看着依旧是惊魂未定生怕赵枫给突厥安一个谋逆罪名的索尼达，这才开口又说道：“本王有一笔买卖想跟你做，你做不做？” 索尼达听了赵枫的话一愣，完全不明白赵枫的意思。 赵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索尼达只觉得背后一阵发毛，连忙点了点头。 第369章 莫征的师父 “做，做，王爷请说，是什么买卖？” 赵枫笑着拍了拍索尼达的肩膀，看得出来他这一天都是在惴惴不安中度过，终究还是抵不住心里的恐惧这才来到天一院。 “其实本王要你做的很简单，只要你听本王的去做，我赵枫保证，不会动你们突厥一兵一卒。” 索尼达听后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一定会听照王爷的吩咐！” “不着急，坐下慢慢说。” 赵枫转身回到了桌案前，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本王要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到突厥使者团去注意跟反唐势力有联系的使者的一举一动，不管谈听到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来天一院汇报，这个不难吧？” “不难不难，王爷您放心，这点儿事情我一定会办好。” 赵枫满意的点点头，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便让索尼达回了使者团。等到索尼达离开后，高飞看着门外不禁啧啧称奇。 “看来突厥还是有很多人是惧怕打仗的。” 赵枫摇头一笑，说道：“他们是被打怕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贺鲁没有反叛之心，突厥留着也没什么差别。” 高飞也跟着点头，赵枫说的不错，贺鲁的态度比较重要，毕竟突厥现在是他在管理，进一步来说就算大唐灭掉突厥派自己的人前去，也避免不了许多部落的纠纷，到时候管理起来麻烦不说，还需要大唐来养着他们，这一点就很不尽人意。 “行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天的事，就交给明天吧。” 赵枫跟高飞回到王府，一夜好眠。 次日，宫里传来消息，李世民要在宫中举办中秋晚宴，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都要到场，突厥使者团正好赶上了这个时间，便一起被邀请了去。 赵枫看着宫里的请帖，又是一阵叹气，高飞本来还是欢喜的，中秋毕竟是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往年李世民都会提前在宫中举办晚宴，他不明白赵枫为什么叹气。 “王爷，晚宴……可是有何不妥？” 赵枫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妥，是太妥了，这可是给吞天的人制造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高飞这么一听，心里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一时疏忽，竟然忘记把吞天考虑进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吞天怎么可能错过，事到如今，他们已经猜测到吞天的目标不再是那些边临小国以及穷苦百姓，他们的目标已经恐怕换成了赵枫跟李世民。 “王爷，中秋晚宴那天是否要继续加派人手？” 赵枫头疼的就是这个，加派人手过多又会给那些不满他的文武大臣们留下口舌，赵枫的势力早就已经在一人之下，无论他怎么做都会被人讲，虽然说是不在意，但是处理起来麻烦，他就很不喜欢。 “加，天一院的所有人都派过去，不仅如此，皇宫中的禁卫军也要悉数到场。” 禁卫军是只肯听李世民的话，只要李世民发话，禁卫军倒是好办，但禁卫军中也不乏一些人跟天一院看不对眼，恐怕到时候又少不了一阵摩擦。 眼看着中秋晚宴的时间慢慢临近，赵枫已经把能调派的人手全部安排过去。 宴会前夕，索尼达再次来到天一院，赵枫一听是索尼达，连忙派人把他放了进来。 “王爷，我有一个重要的消息！” 赵枫示意索尼达先缓一缓再说，索尼达强行平复了下来，赵枫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水，索尼达一口饮尽，这才开口说道：“我昨天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吞天组织跟我们突厥国师的。” 赵枫一听，果然，这个国师不简单。 “吞天跟国师有什么关系，慢慢说。” 索尼达点头，又继续说到：“吞天组织的二把手名叫莫征，他的师父就是突厥的国师，我昨天晚上听的真真切切，就连国师营救可汗陛下一事，也是他们事先策划好的！” “还有这回事？” 赵枫不禁皱起了眉头，看了眼高飞，高飞也是一脸的凝重，如果突厥的国师是莫征的师父，那么突厥进贡这档子事儿就好说很多了，他们的目的就是反唐，从进贡做手脚献上鬼童子作为质子确实是个高明的主意。 “还有其他的吗？” 索尼达又低下头仔细的想了想，片刻后突然抬起头，又开口道：“有！中秋晚宴的时候吞天的人会在宴会上动手，目的就是唐皇陛下！届时吞天的一把手跟二把手都会到场！” 赵枫心中一惊，吞天的一把手跟二把手就是苏木和莫征，这两个人同时出现的话就算他跟高飞联手抵抗也难以挽回大局，虽然天一院加上皇宫禁卫军，人手上有优势，但也奈何不住这两个顶级高手。 赵枫起身慢慢踱步，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实在不行就只能靠阵法了，但是他对古代的阵法研究算不上精通，难保万无一失。 高飞心里也是着急不安，不由开口说道：“这下可就难办了……” “那也未必！” 赵枫突然愣住，抬头看了眼门外，只见那熟悉的一抹白衣在夜风中飘飘欲仙。 “天澜大师！” 高飞笑着跑了出去，来的不仅有天澜大师，还有自从捣毁了吞天据点后就不知所踪的孙长影跟李惊鸿。 “你们都来了？” 孙长影嘿嘿一笑，开口说道：“虽然我本人对那些贪官污吏痛恨至极，但是事关家国大义，怎么少的了我们，你说是不是李大哥？” 李惊鸿一脸冷酷的看了眼孙长影，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能够前来天一院就说明了一切。 赵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妥了！ “有你们在，就算是两个苏木和莫征，怕也不是对手。” 天澜也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跟苏木交过手，但是苏木如果想从他手上讨到便宜，也是相当不容易。 “王爷，你的六阳融雪内力如果能再上两层，怕是独自对付他二人也绰绰有余。” 天澜知道，虽然赵枫跟他练习的是同一种内力，但是六阳融雪内力根据修炼的人不同，威力也是不尽相同的，而赵枫的六阳融雪内力是他见过的威力最强的一个。 第370章 底牌 听到天澜大师中肯的评价，赵枫心中也是一阵惊喜，他对内功研究本就不深，自然也不清楚自己的内功能够到那种境界，听天澜大师这么一说，还是有些愉悦。 赵枫突然想到，天澜大师应该还在回纥，怎么突然就回到了中原。 或许是看出了赵枫心中的疑惑，天澜大师率先说道：“回纥可汗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贫僧开好了药方，按时服用便可无事，至于吞天在回纥的最后一处人员，也已经被彻底铲除，贫僧自然就回来了。” 赵枫看着天澜，不禁越看越满意，如果天澜大师加入天一院，那他不知道得省去多少要操心的事。 “咳，本王光顾着说话了，现在还没请你们进去，是本王考虑不周了，几位里面请。” 赵枫带着天澜大师他们进了松月阁，索尼达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赵枫呵呵一笑，对他说道：“这几日也辛苦你了，好好回去休息，明日好参加陛下举办的中秋晚宴。” “是，王爷，那我就告退了。” 索尼达说完立刻离开了天一院，对于明天的中秋晚宴，他还是捏了一把汗。 孙长影看着索尼达已经没了人影，不走开口问道：“那老头儿谁啊？” 赵枫笑着摇了摇头，索尼达顶多也就三四十岁，不过长得有点显老而已，孙长影还真是开口不饶人。 “他是突厥这次来进贡的使者团领头的，名叫索尼达，不说他了，明天晚上你们就跟本王一起去参加皇宫里的中秋晚宴。” 孙长影拿起杯子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皇宫里的宴会他以前想都没想过，谁知道现在竟然还要去参加，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去倒是一定会去，只是……我们用什么身份去？这种宴会不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根本没有进去的资格啊。” 赵枫一听，不禁笑了，不过孙长影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届时会有礼官挨个盘点人员，看来他得提前去找李世民打个招呼了。 “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本王了。” 李惊鸿看着赵枫，眼神颇为认真，赵枫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不由回望了过去。 “李大侠可是有什么疑惑？” 李惊鸿郑重的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跟苏木交过手？” 赵枫惊楞片刻，他跟苏木交手这件事情自由他们本身以及高飞知道，李惊鸿又是如何知道的？ 惊讶归惊讶，赵枫还是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件事。 李惊鸿看着赵枫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敬佩，随即又问道：“王爷是怎么躲过苏木的透骨钉的？” 这个问题问的太好了，赵枫也无意要隐瞒他们，随即从腰间掏出了那块强力吸铁石，拿给了他们看。 “诺，就是这个。这是本王研发得一件宝贝，算是独门密器吧，可以轻而易举破解所有铁制的暗器。” 李惊鸿看到赵枫手中的那块吸铁石不由瞪大了眼睛，这玩意儿他还是第一次见，赵枫把吸铁石递给了李惊鸿，李惊鸿接在手中来回摆弄查看，心中不禁对赵枫的又高看了一眼。 “他叫什么名字？” 赵枫抬起头认真的想给吸铁石取一个霸气的名字，想了半晌，这才说道：“他叫沉铁。” “沉铁？” 赵枫确信的点了点头，自豪的说道：“目前整个天下仅此一块。” 虽然吸铁石在现代是烂大街的东西，但是在唐朝却是独一无二的宝贝，只要他不把这个秘方传出去，那么始终都只有他拥有这么个东西。 不过赵枫也有自己的顾虑，唐朝目前虽然已经在战场上使用了热武器，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冷兵器的时代，吸铁石的出现对那些兵器暗器什么的还是有不小的影响，除非是热武器普及，不然他是不会让吸铁石批量生产的。 “王爷果真是奇人，李某佩服。” 赵枫哈哈一笑，说道：“李大侠过誉了。” 有了天澜大师他们的加入，赵枫心中也有了底，纵使苏木跟莫征再怎么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这么多高手加在一起想赢过那两个人简直是小菜一碟，更何况他会让苏木的透骨钉毫无用武之地。 天刚一亮，赵枫便进宫跟李世民说了请来江湖人帮衬的事情，李世民虽然不在江湖，却也知道江湖人对朝廷大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地步，赵枫能找来他们帮忙也是能耐。 听到这其中还有天澜的时候，李世民不由得愣了一下，自从上次皇宫一别，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天澜。 “赵爱卿辛苦了，晚宴的安全交给你，朕十分放心。” 赵枫听后轻笑道：“这是微臣应该做的，保护陛下就是保护大唐。” 李世民点点头，一脸慈祥的看着赵枫，尽力忍住阵阵的咳意，还是不由得低头闷声轻咳了两声。 “朕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朕对爱卿没什么相求的，不过有一件事情例外。” 赵枫不进有些奇怪，李世民想来不肯对他说自己身体的事情，今天怎么还主动提起来了。 “陛下请说。” “这崇高的位子，很少有人不眼红的，即便是手足也有可能会相残，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朕希望爱卿不要参与。” 赵枫一听，知道李世民一定是察觉到了长孙无忌的动静，近日里长孙无忌频频与他示好，房玄龄看在眼中气在心里，之前的几回事发生后房玄龄知道他们在无修好的机会，只能看着长孙无忌的动作暗自咬牙。 看来李世民自己的眼线也不可小觑。 “陛下放心，微臣谨记。” 听到赵枫的允诺，李世民这才点了点头，一颗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 “晚上就是宫宴了，爱卿先回去忙吧。” 赵枫点了点头作别李世民便回了天一院，这次的宫宴李世民并没有过多的张罗，反而是赵枫一直东跑西跑各种筹备，只觉得这种操劳的事情不适合他，好在还有高飞在身边，实在不想去做的事情还可以指派高飞去。 很快，夜幕再度降临，诸位大臣络绎不绝的往皇宫涌入，赵枫看了眼天一院门口的车马，回头怼他们说道：“走吧，我们也出发。” 第371章 宴会风波 赵枫一行人纷纷上马前往皇宫，由于李世民的授意，礼官看到他们倒也没多说，直接问了个好通通放了进去。 孙长影倒是觉得这种事儿还挺新鲜，有些不认识他们的官员们跟赵枫打完招呼后都会问上那么一句，赵枫总有办法搪塞过去。 宫宴尚未开始，皇宫里已经是热闹的非同一般，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官员，甚至跟孙长影已经喝上了酒，赵枫看着不禁摇头轻笑，孙长影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不管跟谁，只要是三杯酒下了肚子，一阵称兄道弟在所难免。 李惊鸿上前摁住了他的酒杯，附和在他耳侧小声说了一句：“别误了正事。” 孙长影拍了拍李惊鸿，笑着说道：“放心吧李大哥，我有分寸。” 说完又是一杯酒下肚，如今他也算是喝过御酒的人了，说出去怕是很多人都不相信。 “陛下驾到——” 一道高亢的声音传来，热闹的氛围突然变得凝重了些许，文物大臣纷纷跪了一地，高喊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孙长影看李惊鸿还在那儿杵着，连忙拉了他一把。 “这可是皇帝陛下，不要命啦！” 李惊鸿这才反应过来，跟众人一起跪在了地上。 李世民乐呵呵的从步撵上站了起来，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众爱卿平身吧，今日是中秋晚宴，大家不必那么拘谨。” 李世民一发话，气氛立刻再次热闹起来，宫廷乐师们也开始奏乐，赵枫随着李世民去了上座，孙长影天澜他们跟着高飞坐在一处，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或许是宴会刚刚开始的缘故，并没有任何异常，高飞也端起酒盏一阵场面话跟众人敬酒，很多人对天澜这个和尚颇为好奇，天澜对大家的目光仿佛完全没看到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儿也不四处看。 孙长影端起酒杯跟天澜的杯子碰了一下，说道：“和尚，你看大家都在看你呢，好歹你也去跟人走一个。” 天澜仰头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完，这才回答道：“不看，不熟。” 赵枫注意到李世民的目光也往天澜那边看去，看了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开口道：“天澜大师也是来宫里保护陛下的，天澜武艺超群，在做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李世民点了点头，似乎是叹了口气。 “天澜的功夫确实出众。” 这时，突厥使者团的人纷纷上前走来，索尼作为达代表，举起酒杯说道：“万分荣幸能参加唐皇陛下举办的中秋晚宴，我等代表突厥敬唐皇陛下一杯，愿大唐与突厥永享和平。” 李世民呵呵一笑，也举起了杯子。 “尔等是我大唐尊贵的客人，这一杯酒朕喝了。” 赵枫看着远处的房岩上若隐若现有几个黑色的身影，连忙看向高飞，高飞点了点头，跟天澜他们互相通了个消息。 不多时，席间依旧是推杯换盏，宫墙之外却已经开始喊打喊杀的交上了手。 “孙兄，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孙长影看着旁边已经微醺的官员，连忙又往他酒杯中倒了满满一杯。 “什么声音啊，你听错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是吗？是我听错了？” “听错了听错了！” 那个官员“哦”了一声，继续喝酒，孙长影看了眼远处，碰了碰李惊鸿的胳膊。 “到我们的主场了，准备了。” 李惊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赵枫盯着远处许久不见动静的房岩，突然两个人从房岩上一跃而下，几乎瞬间就到了宴席这边。 “上！” 赵枫一声令下，高飞，天澜，李惊鸿，孙长影四个人几乎是瞬间离开席位，迎上那两个人影便动起了手。 赵枫看着他们交手，不由眯起了眼睛观察战局，大臣们几乎乱成一团，但见赵枫胸有成竹的样子稍微安静了些。 李世民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赵枫紧紧的挨着李世民贴身保护，见苏木跟莫征被高飞四个人缠得分身乏术再难上前一步，苏木对准李世民发射了一枚透骨钉。 眼看透骨钉就要钉在李世民身上，赵枫伸手一挡，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透骨钉便已经被赵枫捏在手中。 宫人吓得满头大汗，直喊保护陛下，李世民嫌他聒噪瞪了他一眼，现在别处未必安全，他深知跟赵枫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天澜一看苏木的目标果然是李世民，连忙说道：“不要让他有发射暗器的机会！” 李惊鸿点头，跟天澜配合的天衣无缝死死的钳制着苏木的招数，苏木的后路逐渐被他们堵死，再看莫征，孙长影跟高飞也是紧密配合，不给莫征喘气的机会。 “你们大唐就是这么以多欺少的吗？” 孙长影嘿嘿一笑，反击道：“以多欺少的事儿吞天也没少干啊，吞天连打家劫舍都做过，我们这些不过是小儿科了。” 高飞冷哼一声，说道：“别理他，打就完了！” 孙长影咧开嘴角笑的不怀好意，高飞他们两个快拳招呼上去，莫征不敌，不过多时就被揍得鼻青脸肿。 苏木这边情况也不见得多好，天澜跟李惊鸿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苏木引以为傲的暗器又没有机会发出，想找个突破点都找不出来，只能勉强维持平衡的攻势。 约摸过了两刻钟，禁军统领跟天一院的人纷纷来报，外面闯入的贼人们已被拿下，赵枫点了点头，看向李世民。 “陛下放心，就剩下这两个头目了。” 李世民“嗯”了一声，看向混战中的几个人，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只听到“哎呦”一声，莫征已经被高飞从墙上踹了下来，紧接着被禁卫军层层包围，只剩下了苏木一人。 苏木见状只道不好，拼着挨了李惊鸿一剑又放出一枚透骨钉，被赵枫轻而易举拦下后，伺机而逃，李惊鸿跟天澜也不停留，立刻追了上去。 赵枫看着三人几乎同时不见了踪影，想必得有一番难分难舍的纠缠，这才说道：“没事了，他们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了。” 第372章 鬼童发作 众位大臣惊魂未定，赵枫也没有心思去管他们，上前几步走到莫征身边，笑着开口道：“我们又见面了，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被抓住了，早知今日，当初还逃什么？” 莫征狠狠地啐了一口在地上，看着赵枫的眼神极其狠毒。 “你以为抓了我就没事了？做你的春秋白日梦！突厥与大唐势不两立！” 索尼达一听，吓得腿都软了，连忙上前开口说道：“那是你与大唐，跟突厥有什么关系！” 赵枫笑了笑，看着莫征只觉得他很可怜。 “听说你是大唐人，后来去了突厥？” 莫征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其他地方不回答赵枫的问题。 赵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惋惜的说道：“子不教父之过，你有今天我的错。” 听懂了赵枫意思的莫征气的脸都要歪了，众位大臣却是哄堂大笑起来，一扫之前紧张的氛围，就连李世民也不禁扬起了嘴角。 “来人，把莫征压回去，严加看管！” “是！” 莫征被人带下去后，赵枫这才又回到了李世民的身边，经过这一场风波，众人心中多多少少都受到了惊吓，李世民摆了摆手，说道：“贼人已经被擒拿，宴会继续。” 乐人们再次奏起了丝竹管弦，大臣们确定不会再有事情后，这才又略过方才那么一段，继续推杯换盏饮酒作乐。 李世民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枫，开口说道：“爱卿，你的武功真是越来越让朕刮目相看了。” 赵枫摆了摆手，回了一句：“不瞒陛下，投机取巧而已，不足挂齿。” 直到月上中天，这场中秋晚宴才算是彻底结束，赵枫跟着李世民回到御书房，把最近查到的吞天所有消息整体的跟李世民汇报了一番，其中还有天澜大师在突厥遇到的那些。 李世民听后表情越发的严肃，看来是对吞天的所作所为动了怒气。 “陛下放心，臣有把握彻底消灭吞天这个组织。” 李世民冷哼一声，说道：“想吞天，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胃口！” 就在这时，宫人慌张来报。 “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 李世民眉头微皱，非常不满宫人如此莽撞的行为。 “发生了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 宫人这才意识到不妥，连忙跪在了地上。 “老奴知罪！陛下，突厥的世子纳尔亚突然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已经伤了两个宫人了，大家合力都制不住他。” 李世民听后大吃一惊，连忙看向赵枫，赵枫心中也感到不妙，起身问道：“现在纳尔亚的院中可还有别人？” “回安乐王，只有几个伺候的宫人。” 赵枫跟李世民对视一眼，立刻让宫人带路前去查探情况。 他们刚到纳尔亚所在之处的宫墙外面，就能听到里面一阵嘈杂的声音，宫人的尖叫以及小孩子奇怪的笑声混在一起，怎么听怎么诡异。 赵枫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那个小毛孩儿披头散发，完全没有初次见面时候的哪种可爱模样。 纳尔亚看到赵枫后有片刻的呆愣，就在赵枫以为他要恢复神智的时候，纳尔亚嗷的一声扑向了一个宫人连撕带咬，宫人疼的大喊出声，赵枫连忙上前拉开了二人，奇怪的是纳尔亚却并不咬他，只愣愣的盯着赵枫。 门外的李世民看到这一幕，心头的冲击力可谓是前所未有，却也有一种疑惑，他为什么不攻击赵枫？ 就连赵枫自己也不清楚原因。 李世民刚想过去，纳尔亚也看到了李世民，正要扑过去，被赵枫一把抓住了脑袋。 “陛下别过来，危险。” 李世民停住了脚步，纳尔亚终于消停了一会儿，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仿佛又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再度挣扎起来，赵枫发现即使是点穴，击打等办法，也不能让纳尔亚安生下来。 李世民喊来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御医，赵枫全方位钳制住纳尔亚，御医这才敢上前号脉，过了很久，御医的眉头越皱越紧。 李世民这才上前问道：“他怎么样？能诊断出来吗？” 御医摇了摇头，只叹了口气，回答道：“陛下，请恕老臣无能，看不出世子得的是什么病。” 李世民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不得跟任何人提起。” “老臣遵旨。” 御医走了之后，李世民看着依旧精力旺盛的纳尔亚，越看越发愁。 “难道真的是鬼童子的缘故？” 赵枫不答，他对民间传说中鬼童子的了解也是很片面，完全不明白纳尔亚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发疯，又为什么独独不攻击他一个人。 他跟这些人唯一的区别就是穿越来的，身上不知道有个什么鬼的系统，不过系统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陛下，天澜大师求见。” 一听到天澜大师，不仅是李世民，赵枫也不禁抬起了头。 “陛下，天澜大师见多识广又精通医术，不如让他来看看？”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那个宫人说道：“快去请天澜大师到这边来。” “是，陛下。” 宫人下去后不过一会儿便把天澜带了进来，看到天澜那一身白衣飘然，赵枫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天澜自然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被赵枫死死压制住的小孩儿，不由快步上前查看。 天澜大师示意赵枫松手，赵枫试探性的送开口，刚一松开纳尔亚就想要攻击天澜，却被天澜一根银针扎在了脖子上。 奇怪的是，天澜大师这么一下针，纳尔亚竟然安静的躺在了床上，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哭呢不闹，没有任何的动静。 “大师，这是……” 天澜大师看着纳尔亚，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是民间的鬼童子，危机的情况下会伤害到人的性命，一定要注意保持距离，不过这个孩子被做成鬼童子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 “鬼童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天澜沉吟半晌，这才开口道：“鬼童子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种很少见的毒药，小孩子服用了之后便会成为鬼童子。” 赵枫跟李世民都很惊讶，看来这个鬼童子也并非传说中那么玄乎，只不过是个中了毒的小朋友。 第373章 擒王 李世民又问道：“既然是中毒，那么可有办法医治？” 天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纳尔亚全身上下先检查了个遍。 赵枫也看着天澜大师，他也想知道这种毒有没有办法医治，毕竟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下这种毒手也实在是太过于狠毒了。 “解毒的具体办法贫僧现在也无从得知，需要好好的研究一番。” 天澜大师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活的鬼童子，哪怕是解毒，也需要时间。 李世民跟赵枫都没有再强求，天澜大师又给纳尔亚扎了几针，这才起身。 “这些日子尽量给他吃一些清淡的食物，白粥最好，这些银针不要动，贫僧过几日再来。” 说完这句话，天澜大师双掌合在胸前念了句佛号。 李世民想到昨天晚上他们追出去的吞天首领，又问道：“吞天的那个苏木你们追上了吗？” 天澜摇了摇头，回答道：“苏木的功夫超出常人，不过想要抓住他也不难，他身上已经被留下了可查的痕迹，无论他到什么地方，贫僧都找得到。” 李世民听了以后这才放心，天澜大师对着二人行了个礼，离开了皇宫。 他跟李惊鸿已经约定好了继续追踪苏木，拖得久了反而不是件好事。 待到天澜离开之后，赵枫这又看了看纳尔亚，纳尔亚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应该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陛下，我们先出去吧。” 李世民点点头，跟赵枫一同离开了纳尔亚的住处，御书房中，二人就着吞天的事情又聊了许久，交代清楚一切后，赵枫便离开了皇宫。 中秋即将到来，就连天上的月亮也一天圆过一天了。 赵枫回到王府的时候，苏青已经睡下了，这些日子只顾着忙朝中的事情，倒是忽略了苏青很多。 次日，孙长影躺在天一院的栏杆上，拿着一壶酒往嘴里倒，高飞远远的就闻到酒香，被吸引着走了过来。 “好香啊，莫非是长安西街的宜酒家？” 孙长影听到声音连忙坐了起来，看了看手中的酒壶又看了看高飞，不禁啧啧称赞。 “想不到啊，高统领光是闻着味道便知道这是哪里的酒了，那你不妨再猜上一猜，这是什么酒？” 高飞又仔细的嗅了嗅，笃定的说道：“这是风花雪月，这个味道我可太熟悉了！” 嘴里说着就要去抢孙长影的酒壶，孙长影一个闪身躲开了，哈哈大笑道：“猜的这么准，肯定没少喝，我好不容易来长安一次，你还是不要跟我抢酒了。” 经过昨日的并肩作战，这两人的交情好了许多，高飞也不生气，坐在栏杆上吹着风，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莫征已经被他们关押在天一院的大牢中，这次可谓是层层看守，别说苏木没有办法分身来救他，就算是苏木再来，也不一定能成功的把莫征再次救出去。 “别那么小气嘛，来给我喝点儿！” 孙长影抿了抿嘴把手中的酒壶递给了高飞，高飞接过来畅饮一番，窃喜的叹了口气。 “不愧是风花雪月，这个味道我愿意带进棺材里。” “美得你！” 这二人正在这儿斗着嘴，却见赵枫从远处走来，高飞看到赵枫立刻迎了上去。 “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 赵枫昨晚上从皇宫回来已经是后半夜的事儿了，高飞还以为他今天会在王府好好休息，却不曾想这么早就在天一院中看到赵枫。 “本王有预感，今天天澜大师跟李大侠会把苏木带来，这个时候哪里还睡得着。” 孙长影一个鲤鱼打挺从栏杆上下来，也凑上跟前。 “王爷，我们昨天算不算是立功了？” 赵枫一听，不禁乐呵起来。 “自然是算，昨天如果没有你们，后果可就难说了。” 赵枫笑着看向孙长影，孙长影自豪的把小辫子往后一抛，这才说道：“主要还是天一大师跟李大哥，不然那个苏木我是对付不了，莫征还能凑合。” 高飞听后白了他一眼，纠正道：“那是天澜大师，什么记性。” 孙长影一听，好像确实是天澜大师，立刻改口说道：“嗯，天澜大师！话说这个和尚可是我见过的所有和尚里最不像的一个，喝酒吃肉百无禁忌，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喜欢漂亮的女孩子。” 赵枫听后点了点头，天澜大师也是他见过的和尚中最不像和尚的一个，虽然他也没见过多少和尚，至于喜欢漂亮女孩子……赵枫抬起头看了眼天。 “女孩子喜欢他倒是真的。” 孙长影仿佛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连忙问道：“真的有女孩子喜欢天一大师？” “是天澜大师！” 高飞恨不得把天澜两个字塞进孙长影的脑袋里。 孙长影嘿嘿一笑：“对，天澜，天澜！” 赵枫点头，漂亮的女孩子，利娅就应该算是。 高飞接话说道：“不仅漂亮，还是个公主！” “公主？” 孙长影快速的在脑海中搜索着李世民的女儿，高飞又说到：“是回纥的和亲公主，偏偏就看上了天澜大师，唉，孽缘啊！” 他们正在这儿调侃着，天澜大师跟李惊鸿便带着一个人进了天一院。 “说道天澜大师，这不就回来了？” 高飞立刻跑过去，看到他们押着的那人正是苏木，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孙长影跟赵枫也走了过去，孙长影一看到苏木，立刻来劲了。 “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还被抓了？现在不吞天了，你吞一个给我们看看？” 苏木哪里受过这种气，看着孙长影的眼神快要冒出火花出来，挣扎着往孙长影身上扑过去，孙长影吓得连忙退后几步。 李惊鸿开口道：“他被封住了脉路，伤不了人。” 孙长影一听说苏木伤不了人，立刻又围了上去，甚至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 苏木气急，张嘴就要咬孙长影，孙长影连忙把手收了回来，后怕的看着差点儿就不存在的手指。 “我说你这个人，属狗的吧？还学会咬人了！” 赵枫看着孙长影跟苏木，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374章 孽缘 “好了别闹了，先把他关进大牢里吧。” “好。” 天澜跟李惊鸿一左一右的把苏木押进了大牢，被关住的莫征一看苏木也被带进来了，立刻跑到牢门抓住栅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苏木关进了对面的牢房中。 苏木面如死灰，坐在一团干草上低着头谁也不看，苏木被擒住，赵枫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去松月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宜。” “得嘞！” 几个人吩咐了看守的侍卫们几句话，这才离开大牢。 苏木跟莫征现如今已经全部拿下，吞天组织不攻自破，没了主心骨的他们成不了什么大事，就连一些精英也在宫宴当天被天一院跟禁卫军给拿下，几个重要的据点又被连根拔出，已经宛如丧家之犬无处可去。 到了松月阁，赵枫让众人都坐下，这才说道：“吞天的两位头目多亏了诸位相助才能如此顺利的拿下，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赏赐，本王会一一奏明给陛下。” 天澜大师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他从来都不为了赏赐，李惊鸿也明示的说道自己没有想要的，孙长影看他们都说没有，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他们没有，但是我有。” 赵枫毫不意外的看着孙长影，问道：“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 孙长影又是嘿嘿一笑，连忙说道：“我想要长安西街的宜酒家！” 这下赵枫，高飞，以及天澜都惊讶的看着他，尤其是天澜大师，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孙长影砸吧砸吧嘴，又说道：“听话要听全套，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想要宜酒家的所有品类的酒都来一壶！这么多美酒，也不算白来长安一趟。” 赵枫这才点了点头，这个孙长影一定是故意晃他们一下，不过这种人也着实要可爱很多。 “没问题，这个本王便可以满足你。” “如此一来那可就太好了。” 孙长影搓了搓手，脸上的开心显然易见。 几个人忙完了后续，便离开松月阁随意活动，孙长影凑到天澜大师身边，开口问道：“和尚，听说有漂亮姑娘看上你了，还是个公主，你可别告诉我你宁死不从啊！” 天澜淡然的看了孙长影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 “不是吧，你真的这么木？那可是公主啊！” 天澜依旧不想说话，快步往前走，又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高飞截住了。 “大师，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利娅公主？” 天澜绕过高飞，高飞立刻拦住了他。 “不考虑的话最好就不要继续往前走了，不然你会后悔的。” 高飞看似一脸认真的眨巴眨巴眼，天澜大师叹了口气，推开高飞，结果这么一推，他立刻就尝到了后悔的滋味，早知道应该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 高飞耸了耸肩，嘴里嘟囔着：“我跟你说了，你自己不听的。” 孙长影好奇的看过去，天澜面前竟然站着一个绝美的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这任哪个男人看到了不得为之倾倒？ 孙长影碰了碰高飞的胳膊肘，小声的问道：“她就是那个和亲公主？” 高飞点了点头，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天澜大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孽缘，孽缘啊……公主是不是很漂亮？” 孙长影连忙点头，对利娅公主是赞不绝口。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娇俏的小姑娘，想不到还是一国公主，天澜大师还不同意，气死人了。” 天澜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个人立刻捂住了嘴，悄咪咪的退到了一边，孙长影看到一旁的假山，连忙拉着高飞躲了过去，躲在这里看又安全视线又好。 这不躲不知道一躲吓一跳，他们竟然发现了一脸严肃的李惊鸿正在假山后面站着。 “李大哥？” 李惊鸿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默不作声的又把视线转到了天澜大师跟利娅公主那边。 “想不到你……原来你是这样的李大哥。” 李惊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他也没有想到孙长影和高飞会突然过来，只好继续装聋作哑。 天澜大师低下头，又对着利娅公主念了句佛号。 利娅一脸不耐烦的听他左一句“阿弥陀佛”右一句“阿弥陀佛”，等到天澜大师终于不念佛号时，利娅开口了：“大师，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天澜大师退后半步，避开这个问题不答。 “贫僧要出去化缘了，公主还请通融一下，让贫僧出去。” 利娅气的直跺脚，就知道这个榆木脑袋不开窍！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让开。” 天澜大师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这个动作却让利娅公主不由笑出了声。 “我知道了！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说你是真话不敢说假话不能说，那你就是想我了！我说的对不对？” 孙长影不禁为利娅公主喝彩，这个小公主说的也太绝了，不过仔细想想好像是那么个道理。 高飞默默地摇头，看来阔别许久，天澜大师依旧不是利娅公主的对手啊！ “公主，请让一让。” “我偏不让！” 利娅顺着双手恰在了腰上，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今天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就别想出天一院这个门！” 天澜见此路不通，索性转过身寻找别的道具，利娅一看急得直跺脚，立刻又追了上去挡在天澜大师的身前。 “我说你这个和尚，好没道理！之前答应了我的回来后就去王府找我，你找哪儿去啦！” 利娅公主越说越委屈，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天澜心中无奈，只得又叹了口气。 “陛下有难，贫僧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你就没来找我吗？” 天澜大师沉默不答，利娅公主连连点头。 “我又明白了！” 孙长影边看边嘟囔：“又明白什么了？” 高飞撞了撞他，提醒了句：“你小声一点，别被他们听到。” 孙长影点点头收住了话，又看向天澜大师跟利娅公主，只听利娅公主说道：“你这是在跟我解释对不对？我就说嘛，你这个和尚心里还是有我的，就是嘴上不承认！” 第375章 血母草 “这个公主还真有意思，怎奈这和尚不开窍啊，怎么就跟和尚过不去了？” 孙长影边看边感叹，李惊鸿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假山石，或许是觉得这种爱情故事早就已经不适合他了。 孙长影看着李惊鸿离开的背影，叹息了一声。 高飞不解的看着孙长影，不明白他为什么叹气，孙长影耸了耸肩：“或许他想起了自己吧。” 听到利娅公主的话，天澜大师不知道作何回答，正僵持着，赵枫从松月阁中找来。 “利娅，你怎么来了？” 利娅看着赵枫俨然没了对天澜的那种小女儿刁蛮任性的表情，但依旧得理不饶人，只说道：“大师回来了你也不告诉我，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 赵枫一脸的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天澜大师还有正事，情况紧急之下忘记很正常，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哼！” 利娅公主看了看天澜，又看了看赵枫。 “那好嘛，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回去找阿姊玩儿！忙完了记得回！王！府！” 最后三个字是看着天澜说出来的，天澜低着头看向地面，利娅公主早已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天一院。 赵枫松了口气，看着天澜说道：“总这个样子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大师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吧，利娅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天澜只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赵枫心里无奈，他不能够代替天澜做决定，更不能代替利娅做决定，事不关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顶多推一把。 “纳尔亚的鬼童子之毒贫僧已经想到了一种解法，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会不会起到作用。” “什么解法？” 听到天澜大师提到纳尔亚，赵枫总算严肃了起来。 “贫僧曾经听闻有一种叫做血母草的花，本身含有剧毒，但却是解毒圣药，如果能够找到血母草，说不定纳尔亚的毒还有的解。” “血母草……” 赵枫喃喃说道，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不过以毒攻毒向来是制毒解毒的不变定律，说不准还真的能够起到作用。 天澜大师点了点头，他今天就是准备出发寻找血母草，虽然对于血母草他也仅仅只是听说，但是只要这个东西存在，就一定能够找到。 辞别了赵枫，天澜大师又去翻阅了许多典籍，终于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血母草的记载，血母草生长在极阴极寒的地带，浑身带有剧毒，稍不留意就会被血母草的毒性侵入体内，死于非命。 天澜大师拿着古籍思索很久，作为一个医者，他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事情，更喜欢亲手救人的感觉，所以血母草他一定要找到。 太阳逐渐落了下去，赵枫跟高飞回到王府后，利娅公主一听说连忙赶了过来，看了许久也就只有赵枫和高飞两个人，利娅不由得有些失落。 苏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连忙问道：“王爷，怎么不见天澜大师？” 赵枫笑了笑，看了眼利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高飞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只说道：“天澜大师还在查找关于血母草的消息，今天就不回来了，过几天可能还要出发去寻找血母草……” 赵枫慢慢的转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高飞，高飞不明所以，声音不禁越来越小。 果然，利娅立刻跑上前来问道：“血母草是什么东西？天澜大师为什么要找这个？” 赵枫在一旁干笑，利娅把目光转向高飞，咄咄逼人的起势让高飞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就是……要救一个人，你知道的天澜大师行医济世，对于这种有难度的东西他一定会出手的。” “那血母草很难找吗？” 高飞听到利娅的问话连忙点头，随即又开口说道：“难找难找，而且血母草还是含有剧毒，稍不留神就会丧命！” 赵枫咬着牙撞了一下高飞：“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高飞一脸无奈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心里委实苦的不行，他怎么又说错话了！ 果然，利娅公主一听血母草毒性那么强烈大晚上的就嚷嚷着要去找天澜，被赵枫他们拦下了。 赵枫叹了口气，知道利娅这性子一到下定了决心他就算是拦也拦不住。 “利娅，别闹了，现在这么晚，天澜大师也不可能出发，你先去睡觉，等到明天一早再去找他也不迟。” 利娅见出不去王府，索性回了房间，反正她这次一定会死死的跟着天澜大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天澜大师自己去冒这个险！ 苏青见状也是一阵无奈，利娅的性子他就算是劝也劝不住，更何况血母草那么危险，天澜大师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够拿下。 “王爷，现在可怎么办？” 赵枫叹了口气，瞪了一眼高飞，高飞立刻看向别处，都怪他跟孙长影走得太近了，把这个人的坏毛病也传染上了。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天澜大师这不是还在长安么，利娅真的要跟过去的话只能让天澜大师代为照看了。” 赵枫摇了摇头，心里也是一阵杂乱，要说血母草的危险，就连他都不想让天澜大师以身犯险，更何况是利娅。 次日，外面天刚亮起来，利娅就已经起床准备出王府，被赵枫看到了个正着。 “你去哪里？” “你不是说天亮了我就可以去找天澜大师吗？我这就去找他。” “等等！” 赵枫喊住了利娅，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真的是一遇到这两个人的事情就免不了一阵头疼。 “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去哪儿找？” 利娅这才突然想起来，还没问赵枫天澜大师究竟在何处，虽然她的目标是天一院，但是天一院有很多地方是她去不了的。 “嘿嘿，那，你带我去嘛！” 赵枫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不带着去难道还能看着利娅到处乱窜么。 “走吧，去天一院。” 赵枫跟利娅到了天一院的藏书阁，发现天澜大师竟然一夜没睡，一直在研究关于血母草的各种信息，看到赵枫和利娅公主同时进来，天澜大师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第376章 藏龙地 “大师辛苦了，可有发现新的线索？” 天澜点了点头，说道：“血母草只有一个地方有，但是这个地方，我们都去不得。” 赵枫听后不禁疑惑起来，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去不得的？ 天澜大师看出了赵枫的不解，又开口说道：“是藏龙山，血母草生长在藏龙山，那里本来是一处普通的山脉，不过自从大唐开国以来，藏龙山便被以有龙脉为由封锁了起来，寻常人不得出入藏龙之地，因此我们要进去必须要有陛下的手谕才行。” 赵枫了然的点头，藏龙山他还是有些耳闻的，据说唐太祖在出兵之际路过藏龙山，见此地山脉绵延福气磅礴，便把这座山脉列为至福之地，后来还曾在藏龙山居住过两年之久。 大唐成立之后，有高人算过藏龙山对于大唐的与众不同，太祖皇帝便把藏龙山作为大唐的龙脉所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要先进宫请示一下陛下了。” 天澜大师点了点头，没有李世民的首肯，他们恐怕连藏龙山脉都进不去，更何况藏龙山了。 二人准备进宫面圣，而利娅则不愿意回王府，执意要在天一院等他们回来。 赵枫劝阻无果，只好让利娅由着性子来。 赵枫和天澜大师进宫之后，由一名宫人带着进了李世民的寝宫，李世民由于感染风寒，现在连早朝也暂时停了。 赵枫跟天澜大师到了李世民的寝殿，正见披着一件外衣从床上坐起。 “爱卿因何事而来？” 赵枫立刻说道：“天澜大师已经了解到解鬼童子之毒的方法，不过需要一味至关重要的药材，但是这个药材只有一个地方有，那个地方我们去不得，因此特来请示陛下。” 李世民一听赵枫说那个地方他们去不得，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 天澜大师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自然而然的上前替李世民把脉，李世民也不拒绝，背靠在软枕上任由天澜大师看查。 天澜认真的感受着李世民的脉搏，良久才收回手。 “陛下是因为忧思过度才引起各种身体不适，应该经常出去散散心，不要想太多事情，贫僧开几副药方陛下按时服用，只要放宽心思很快就会痊愈。” 痊愈这两个字眼让李世民疲劳的眼神中闪现出些许的光芒，连忙追问道：“当真可以痊愈？” 天澜点了点头，回答道：“可以，比起鬼童子，陛下这个无需太过挂怀。” 李世民感觉这么多天的石头总算是能够放下来了，立刻让天澜大师开了几副药方，天澜大师把药方写好交给了贴身服侍的宫人，又好生的嘱托一番，这才作罢。 李世民这才看向赵枫，开口说道：“藏龙山是大唐龙脉所在，所以才封存起来，不过一棵草药而已，定然也伤不到根本，朕这就下手谕，你们去寻药吧。” 赵枫一听，连忙躬身行了个礼。 “陛下放心，这次去一定会把血母草带回来！” 李世民听了不由得呵呵一笑，又开口问道：“爱卿又不亲自去寻，怎么就能保证一定会寻到？” 赵枫这才摸了摸鼻子，说道：“臣打算跟天澜大师同去。” “为什么？” 李世民一直觉得赵枫对这种事情完全不会上心，现在才发觉原来自己之前的感觉是错误的。 赵枫开口解释道：“回陛下，利娅公主知道天澜大师要寻找血母草，无论如何都要跟过去，为了以防万一，贫僧决定亲自随他们去一趟，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赵枫听后点了点头赵枫说的不错，血母草不一定那么容易寻到，如果利娅公主硬是要跟着天澜一起去，遇到危险天澜大师还要分心来照顾利娅，如果有赵枫的陪同，那么至少天澜大师可以做到心无旁骛的寻找血母草。 “好，那便由你们三个人一同出发，藏龙山脉虽然是福地，却也很是险峻，你们去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得小心，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池。” “是！” 从皇宫中回来后，赵枫带着天澜大师再次回到了天一院的藏书阁，发现利娅公主正在一本一本的翻阅那些古籍。 听到推门的声响，利娅公主立刻抬起头，果然看到赵枫和天澜大师一起肩并肩的走了进来。 “你们回来啦！” 利娅连忙起身到了他们身边，看着赵枫跟天澜，开口问道：“唐皇陛下有答应让天澜大师去藏龙山脉吗？！ 赵枫点了点头，说道：“不仅是天澜大师，我们两个也可以进去。” 利娅一听，立刻开心的跳了起来，这个结果真的奇怪让他愉悦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吧！” 赵枫看着天澜大师，天澜大师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急，贫僧还有几本古籍并没有完全翻阅，等到看完了再去也不迟。” 赵枫跟利娅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天澜大师立刻回到书架之前又抱出了几本古籍，坐在桌前慢慢翻阅，利娅不禁一脸痴笑的趴在桌前看着天澜大师，心里不住的感叹着天澜大师可真好看，就连没有头发也那么好看！ 赵枫实在是看不下去利娅这个花痴的样子，一个堂堂的公主殿下，遇到了喜欢的人怎么就变得那么傻乎乎的。 赵枫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藏书阁，天澜大师完全沉浸在古籍中，对于利娅公主痴迷的视线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直到太阳快下山了，天澜这才把剩下的资料全部看完，起身去寻找赵枫，利娅公主一看天澜要出藏书阁了，立马一蹦一跳的跟了上去。 “天澜大师等等我，别走这么快啊！” 天澜并没有说话，脚步却是放慢了很多，利娅笑嘻嘻的追上他的步伐，心里一阵甜蜜。 赵枫在松月阁中把天一院最近要做的事情全部都列出了一个清单来，想着如此一来也能让高飞在他不在的时候能够轻松一些。 “王爷，我们可以出发了。” 赵枫抬头一看，天澜大师跟利娅公主都已经收拾妥当了，这才放下手中的笔墨，把册子放到一旁。 第377章 百无忧 “既然都妥当了，那我们便出发吧，从这里到藏龙山脉大概要一天一夜的行程，晚上我们可以找家客栈休息，最多不过两天。” 天澜点了点头，三人出了天一院，高飞已经备上了三匹快马在天一院外等着他们了。 赵枫翻身上马，看着高飞说道：“本王不在的这两天天一院就交给你了，具体的事宜已经写好了，都在松月阁的桌子上，你记得看。” 高飞连忙点了点头，在这种正事上面，他向来不会马虎分毫。 赵枫他们骑上快马便奔着长安城外去。 高飞所挑选的快马都是一等一的良驹，天黑之前他们便到了一家客栈，三个人投宿一晚继续赶路。 终于，在日落之前他们到达了藏龙山脉。 镇守藏龙山脉的人都是由李世民亲自挑选的一些将士们，看到赵枫他们立刻拦了下来。 “大胆！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赵枫看了看延绵不绝的山峰，回答道：“藏龙山脉。”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往里走？” 赵枫拿出李世民的手谕交给他们，几个侍卫围在一起嘀咕了半天，这才放他们进去，赵枫叹了口气，这些侍卫们也算是忠臣良将了，常年呆在这里没有家人也很少能够见到外人，反正要是他的话肯定不干。 赵枫跟天澜三个人大摇大摆的进入了藏龙山脉，山上雾气很重，即便是太阳还没有下山，便已经脑子分辨一仗以外的事物了。 “照这么个情况看，我们想找到血母草怕是难上加难。” 天澜大师不禁也点了点头，这么大的雾气，除非血母草就出现在他们脚下，否则还是不容易发现的。 利娅公主左顾右盼了一阵子，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要找的血母草是什么模样，连忙问道：“天澜大师，血母草究竟长什么样子啊？” 天澜想了想，回答道：“血母草是一朵红色的花，大概有牡丹花那么大，不过花瓣不如牡丹花的大，全身都是赤红色，但是根部有刺，一旦被刺扎入手中，便会身中剧毒，难以医治。” 利娅公主边听边点头，怪不得高飞说寻找血母草会很危险，连天澜大师都觉得难以医治的剧毒，那肯定是危险到了极致。 太阳逐渐落山，他们也来到了藏龙山，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太阳虽然落山了，但是藏龙山的雾气也跟着散去了，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远处的场景。 利娅看着赵枫，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鬼主意。 “王爷，不如我们分头找吧，诺，我这里有两个骨哨，找到了之后可以吹响这个哨子！” 赵枫哪里会看不懂利娅的心思，不过也没揭穿他，接过利娅手中的骨哨，在一个岔路口跟他们分开寻找。 利娅心里有些窃喜，时不时地看向天澜大师，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大师，你看那里！” 利娅突然感觉一团鲜艳的红色映入眼帘，连忙指着哪处给天澜看，天澜转过头，果然是他们要找的血母草。 利娅咯咯笑了两声，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天澜点头，走到悬崖边，血母草就生长在悬崖边上，红的仿佛能滴血一般。 天澜伸手要摘血母草，利娅却不放心，血母草的根部都是刺，天澜大师这个样子一定会被扎到。 “等一下！” 利娅的话慢了片刻，天澜已经把血母草整个摘了下来，利娅连忙把他手中的血母草扔到了地上，看着天澜指尖还冒着血丝，急得立刻哭了出来。 “我都说了等一下你怎么就不听呢！” 天澜笑着摇摇头，快步走进了一个山洞中，山洞虽然不大，却足够两个人容身。 利娅看着天澜逐渐失去血色的面容，心里着急的要命。 “这可怎么办？让我看看你的手。” 天澜大师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一会儿睡上一觉就可以了，别哭了。” “睡什么睡，不许睡！” 利娅拿起天澜的手止不住的流泪，天澜却没有力气再去安慰他了，躺在一块石头上疲累的闭上了眼睛。 利娅连着唤了他好几遍，也不见天澜大师回应，看着双眼紧闭的和尚，利娅有一瞬间感觉他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利娅突然想起来以前在书上看到的有人被蛇咬了，只要把毒液吸出来就没事了。 想到这里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贴唇过去就着天澜大师被血母草扎到的伤口，把毒血一口一口的吸出来，直到脑袋越来越沉，最终倒在了天澜大师的身边。 天澜醒过来时已经天亮了，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赵枫满脸的幽怨表情，吓得天澜往后一倒脑袋狠狠地磕在了石头上，这一磕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腰间沉甸甸的好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天澜大师挣扎着起来，却发现利娅公主正躺在他身上昏睡不醒。 赵枫冷哼一声：“终于醒了？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利娅怎么会中毒了？” “什么？” 天澜这才注意到地上的一摊毒血，再看利娅唇色发黑，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天澜叹了口气把利娅扶起来，在手上划了个口子，把血放入利娅的口中，这才开始止血。 赵枫坐在一旁的石板上，实在是不想看他们两个人。 “你怎么就没有提前告诉利娅你的血可以化解任何毒物的毒？” 天澜大师眼中闪现过些许的愧疚，他昨天确实忘记说了，这才导致利娅公主做了傻事，要不是他的血液特殊，利娅恐怕根本撑不过这一个晚上。 “是贫僧疏忽了。” 正午时分，利娅这才辗转醒过来，赵枫把烤好的鱼递给利娅，利娅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立刻看向天澜，确认天澜没有事情之后这才接了烤鱼递给天澜。 “大师，来吃条鱼！” 赵枫无奈的摇了摇头，利娅已经没救了。 “血母草已经找到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配置解药百无忧。” “百无忧？” 赵枫突然愣住了，这个解药的名字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第378章 解毒 天澜也注意到了赵枫的不寻常，连忙问道：“王爷听过？” 赵枫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忘记是在哪里听到的，亦或者是见到的……” 天澜听后也不由得陷入了思索，百无忧是鬼童子唯一的解药，专门解一些炼制活人的毒，赵枫如果听过就代表接触过这一类的事物或者是典籍。 “想不出来了，算了。” 利娅看着他们讨论，自己也听不懂，索性大口的吃起烤鱼来。 “鱼烤的还不错，就是没有味道。” 赵枫不由得对着利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吃烤鱼你就阿弥陀佛吧，那血母草是什么毒，你也敢吸？” 利娅听到赵枫秋后问罪，低头吐了吐舌尖，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不是没事嘛，你是不知道大师昨天一睡不醒有多可怕，我还以为他……” 利娅想一想天澜大师躺在石头上双目紧闭的场面都觉得后怕，拍了拍小心脏继续啃他的鱼。 赵枫自然是知道利娅的担忧，但就是有些气不过，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跟这些人呆的久了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天澜大师的血对毒物有奇效，再毒的东西他睡一觉也就好了，用得着你瞎操心。” 利娅默默地看了眼天澜，天澜的表情无悲无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这不是不知道嘛，嘿嘿……天澜大师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天澜抬头看了一眼利娅，随即又把头低下了。 “顾好自己便可，不用担心旁人。” “你！真是榆木脑袋！” 利娅瞪了他一眼便转过头不再搭理天澜，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心里反倒是不怎么生气了。 赵枫看向天澜的眼神中带了些许探究，天澜无论是面对谁，都始终是一副微笑的样子，仿佛他生来就是那个样子，哪怕他刚开始见到利娅时，也是时刻挂着和煦的笑意，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利娅的态度转变了呢？ 看来在天澜的内心深处，对利娅的态度早就已经变了，赵枫的直觉告诉他，天澜或许在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时候便已经心动了。 不管是好是坏总归是他们自己的造化，赵枫叹了口气也开始啃起自己的烤鱼来，他能做的都做了，其余的就看天意了。 填饱了肚子，三个人便返程准备回长安，看守藏龙山的侍卫看他们出来，便把他们来时的马匹悉数奉还，三人一路策马扬鞭奔向长安。 百无忧的制作方法并不难，有了血母草便可以很快制出百无忧。 三人一到长安，赵枫跟天澜大师便去了皇宫，利娅则是回了王府去报个平安。 李世民听说赵枫跟天澜大师回来了，连忙让他们进来。赵枫看到李世民的时候只觉得李世民的脸色相对于他们走的时候，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也就放心了。 李世民问道：“此行可还顺利？” 赵枫跟天澜大师均是点了点头，天澜拿出血母草，经过李世民的授意入了太医院， 赵枫闲着也是无事，索性跟李世民说起了这一路的事情，包括天澜大师跟利娅。 李世民听后一阵沉默，他是很不想让天澜大师跟利娅扯上关系，更确切的说她不想让天澜大师动情，一旦天澜有了儿女情长的心，那颗佛心便不再那么稳定，这么以来，佛前替身也就失去了原本的用处。 赵枫从李世民的表情中探查些许的蛛丝马迹，看得出李世民是很不看好天澜跟利娅两个人，赵枫心中不由叹了口气，怪只怪造化弄人，利娅喜欢的不是别人，偏偏是天澜大师。 天澜在太医院中独自忙活，不过半日的时间便研制出了百无忧，一刻也不曾停歇的将百无忧呈现上来。 李世民见到后大喜，连忙带着他们来到了纳尔亚的住处，纳尔亚刚吃过饭不久，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身上的银针并没有人动过。 天澜大师把之前插在纳尔亚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了下来，纳尔亚的身子仅仅是颤抖了两下，便没了其他的反应。 天澜拿过百无忧熬制出来的药汁后把纳尔亚唤醒，纳尔亚刚一睁开眼朦朦胧胧的看着天澜大师，只见天澜捏住他的鼻子一口气把药汁全部都灌进了他的口中。 纳尔亚一口气被灌了满满一大碗的药汁，苦的小脸儿皱紧成一团，埋在被子中直打滚。 赵枫跟李世民对视了一眼，二人从对方眼神中都看出了同样的一句感叹：简直太粗暴了！ 天澜大师拉过纳尔亚的手并指搭在他的脉搏，片刻之后这才收回了手。 赵枫跟李世民见状连忙问道：“怎么样？” 天澜大师看着他们说道：“放心，毒已经解了。” 纳尔亚这才从被子中露出一张委屈巴巴的小脸儿，声音微弱的说了一句：“好苦……” 赵枫跟李世民看着天澜大师，仿佛在控诉他刚才的粗暴行为一般，天澜大师从袖中拿出一粒糖递给了纳尔亚，纳尔亚立刻开心起来，结果糖后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幸福起来。 天澜大师一本正经的回看着赵枫跟李世民，李世民摇了摇头，率先走出了房间。 “纳尔亚刚醒来，先让他静养片刻吧。” 赵枫跟天澜大师紧随其后出了房门，李世民满意的拍了拍天澜大师的肩膀。 “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天澜大师嘴角依旧是挂着那抹看起来熟悉异常的笑容，回了一句：“贫僧应该做的。” 两个人并没有在皇宫多作停留，寒暄了几句便又回到了天一院。 高飞早就等着他们回来了，见到赵枫他们后高飞立刻喜笑颜开。 “王爷！天澜大师！” 赵枫点了点头，问道：“突厥的使者团以及孙长影和李惊鸿可都安排妥当了？” 高飞连忙点头，说道：“突厥的使者团已经回去了，不过其中有一个突然莫名其妙的暴毙了，孙长影跟李惊鸿也结伴回了江南，就是差点儿把宜酒家的酒给搬空了。” 赵枫点点头，对高飞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 “大牢里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第379章 一步到位 高飞嘿嘿一笑，立刻又说道：“放心吧王爷，大牢里的那两个都安安生生在牢里呆着呢，这次可没有人再来救他们了！” “那也未必。” 赵枫不紧不慢的抿了口清茶，嘴角上扬露出些许的笑意。 “王爷此话怎讲？” “突厥可还有一个重量级人物没出场呢！” 突厥使者团暴毙的那个是谁赵枫心里早就有数了，毕竟按照索尼达的性子，肯定不会让手下的人跟大唐结仇，暗中勾结反唐势力，就已经奠定了死路。 高飞见赵枫这般神态，不由低下头认真思索了片刻，莫征入狱的时候有苏木救他，二人都是吞天的首领，相救也是无可厚非，可是苏木如今也已经被一起抓紧来了，吞天现在对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那么还能有谁…… 突然，高飞眼中精光一闪，他确实想到了一个人。 “王爷的意思是……突厥的那个国师？” 赵枫听了之后不由点头，突厥的那位国师身份来历他们自己人都不知晓，赵枫这些人更是无从得知，不过根据索尼达的描述来看，这位国师是莫征的师父，既然是师父，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徒弟死于非命呢？ “不错，正是这个国师，让凌云卫先去探查，能找到一些关于国师的任何消息立刻回报。” “是！” 对于这种事情，就要一步到位，光是抓住这两个头目还远远不够，赵枫有预感，这个国师或许才是吞天组织的源头，而苏木跟莫征，不过是听命办事。 再看天澜大师，自从来到天一院便一直笑着不说话，赵枫饶有兴致的看向他。 “天澜大师以为如何？” 一旁沉默不语的天澜这才回望向赵枫，不紧不慢开口道：“贫僧以为，王爷说的很有道理，突厥的国师确实引人怀疑，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鬼也说不准。” 赵枫闻言不由哈哈一笑，说道：“都说出家人不妄语，不乱议，天澜大师可是又犯禁了。” 天澜挑眉，仿佛赵枫的话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藏龙山一行，天澜大师对利娅的感情多少有了些眉目，赵枫很期待他的做法，这么一个不拘小节的和尚，不知在感情至上又要如何处理。 天澜自然不清楚赵枫心中的这个想法，也不会开口给赵枫解惑。 又是一日风平浪静，然而天一院却迎来一个重磅消息。 赵枫端坐在松月阁，看着手中从突厥传来的信件。 高飞探头望去：“王爷，信上怎么说？可是关于突厥国师的消息？” 赵枫皱着眉头认真看着新建，似乎有什么疑惑，高飞越发的好奇。 “应该算是个好消息，你来看看。” 赵枫说着把手中的信件递给了高飞，高飞立刻接了过来，扫了一下信纸上的内容。 “这……真的假的啊！” 赵枫挑眉，这是天一院凌云卫传来的信件，内容定然不会有假。 高飞抿了抿唇，似乎还是不敢相信一般，说道：“突厥的国师，就这么死了？会不会是诈死？” 信上说索尼达回突厥之前就私密的给突厥可汗贺鲁写了一封信，说的就是吞天跟国师的事情，贺鲁在极度害怕之下，强行镇定毒死了毫无防范的国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贺鲁也算是立下了一个大功。 “如果那个国师当真毫无防范的话，被贺鲁毒死也是在所难免，不得不说，这件事情贺鲁的做法让本王刮目相看，差点都忘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突厥男儿，果然是手段狠辣杀伐果决。” 赵枫心想，尸横遍野的场景贺鲁一定不想再次见到，他知道战争的残酷与可怕，如果二者之间做出一个抉择，杀掉国师来换取太平，贺鲁或许会衡量，但绝对不会拒绝。 “王爷，那这么一来，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处置大牢中的那两个了？” 赵枫欣然点头，他们留着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再不杀了莫不成还要留到过年。 “凌云卫有关吞天余孽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回王爷，各个国家地方的吞天组织据点均已被凌云卫端掉，余孽虽有在逃，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人，凌云卫已经展开规模追杀。” “很好，一个都不要放过，这种人就尽早送他们去投胎吧。” “是！” 对于苏木和莫征的处置，天一院并没有高调的宣扬出去，一是吞天本就是一个秘密组织，二是中秋在即，赵枫更想老板姓们能过一个安稳的中秋，见血这种事情还是不告知他们比较好。 李世民的身体在天澜的调理下逐渐大好，纳尔亚也是个懂事的，知道自己独在异国举步维艰，更是处处讨好李世民，再加上纳亚尔本身就乖巧讨喜，整天把李世民逗得合不拢嘴。 李世民心情大好，想起江南还在修建水库的那些民工，特意下了一道圣旨，给江南的民工们在中秋那天休假一日，并且派遣内务府大臣送去一些赏赐以作犒劳。 转眼已经到了中秋前夕，长安城的繁华热闹更甚往日，街上人群密集，恰好吞天的事情已然落幕，赵枫他们决定出来采买一些物品，开开心心的过一个中秋节。 利娅公主悄悄地跟苏青耳语几句，赵枫见他神神秘秘的，知道利娅这丫头定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苏青嫣然一笑，对着利娅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那我们便分成三组去采办，利娅跟天澜去定一些灯笼与火烛，我与王爷去置办菜品，高飞便去寻些好酒来。” 听到苏青的安排，利娅立刻笑开了眼，高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们都成双成对，可怜我啊，孤身一人。” 天澜看着高飞说道：“贫僧也可与你一同去寻好酒。” 利娅立刻朝着高飞投来刀子一般的目光，高飞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后退两步：“不不不，我觉得我一个人可以，找酒我最在行了！” “那就这么定下了！” 第380章 团圆饭 不给天澜再次开口的机会，利娅公主拍板定下，高飞不由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生活对他的迫害让人束手无策。 商量完毕后几个人立即出发，利娅拉着天澜蹦蹦跳跳的去街上的铺子转悠，活像一只小兔子，苏青跟赵枫在后面看着他们不由摇头轻笑，看来利娅对天澜大师真的是喜欢的紧。 “我们也去置办东西吧。” 听到苏青的话赵枫点了点头，趁着置办中秋团圆饭，正好也逛逛街，领略一下长安城不一样的风采。 许久不曾在街上这般悠闲，赵枫也心情颇好的张望了一番，街上人流涌动，有不少都跟他们差不多是出来做中秋采办的。 看着这么多人，赵枫突然有了个想法。 “现在人多，不如我们先去别的地方转转？” 苏青显然同意，与其排着长长的队，确实不如先去看看其他的。 赵枫拉起苏青的手，停在了一处店铺门前，门外面的牌匾上写着“彩月阁”三个大字，这里应该是一家卖珠宝首饰的店铺。 “彩月阁，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 苏青平时也很少置办首饰，家里也不缺她的首饰物件，想来也有段时间没来这种地方了。 二人跨进店铺，掌柜的一双精明有神的小眼睛一看来了大客人，连忙笑眯眯的从柜台那边走向赵枫和苏青。 “哎呦喂，这不是安乐王府的王爷和苏青夫人吗？稀客，稀客啊！” 显然苏青跟这个掌柜的是认识的，笑着应了声，赵枫看着个掌柜已经有五十出头，但人看起来却是异常精神，一身驼色长衫穿的也是一丝不苟，看来应该是个很爱讲究的人。 “掌柜的，你这里最近可有什么稀罕物？” 听到赵枫开口说话，掌柜的连忙答道：“有有有，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小的这就都拿出来给王爷瞧瞧！” 赵枫点了点头，掌柜的转过身走向柜台，拍了拍柜台上的白玉羚羊，柜台后面的高台突然出来了个暗格子。 赵枫一看不禁乐了，看来这家彩月阁虽然规模不是很大，却是暗藏玄机啊 。 只见掌柜的从暗格中搬出来一个长方形的箱子，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放到了柜台上，暗格又自动关上，没有一点儿开动的痕迹。 赵枫见状跟苏青一同走到柜台，掌柜的献宝似的把里面的首饰拿出来。 “王爷，夫人，您看，这都是少有的珍品，虽然王爷见多识广，但是小的敢说，这个包您满意。” 赵枫抬眼一看，掌柜的手中拿的正是一枚白玉簪，简单的簪体刻着精致的云纹，簪头雕的是一只翘首白凤，乳白色的玉簪看起来却是色泽饱满光滑，玲珑剔透。 赵枫对玉石研究不深，却也知道这跟玉簪的材质当属上好，简单大方的纹饰造型倒是跟苏青最为般配。 果然，苏青看到那枚玉簪便移不开了眼睛，掌柜的笑着说道：“这支簪子是前朝的名匠蒋羽坚亲手打造，也是他的最后一件作品，小店一直当作镇店之宝，如今见到了王爷，这镇店之宝献出来也值了。” 掌柜的说完不由得欣慰的笑了笑，赵枫跟苏青却是意外的震惊，前朝名匠蒋羽坚的名声他们还是很清楚，传说他可是独自包揽了三位皇后的凤冠，其手艺精绝，曾让高祖想要破例招为皇家御用匠师，但蒋羽坚却拒绝了。 “想不到这枚玉簪竟然是蒋羽坚所做，也算是缘分，就它了。” “好嘞，小的这就给王爷包起来！” 苏青看着赵枫的眼神略带羞涩，心底蔓延些许甜蜜。 从彩月阁出来后又闲逛了一番，眼见着时辰不早了，赵枫跟苏青二人这才去置办了些物品回到王府。 前脚刚踏进王府，赵枫便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酒香，不由身嗅了几下。 “什么酒，这么香？” 高飞爽朗笑了几声走出来，手中还拖着一个酒坛。 “宜酒家的新品，中秋月，是不是很香？这个可抢手的很啊，宫里今年中秋的酒就是这个，要不是掌柜的顾念着交情，还不一定能排的到。” 赵枫满意的点了点头，让高飞去制备美酒果然没错，在酒这个方面他就从来不会甘居人后。 苏青笑吟吟地去了后厨，准备着今晚的团圆饭，赵枫跟高飞闲聊了许久不见天澜大师跟利娅公主回来，二人都担心会有什么状况，正寻思着要不要出去找一下，便见利娅公主连蹦带跳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些伙计。 “这里这里，都放在这里就好。” 赵枫一看，那些伙计怀里抱的都是满满登登的大红灯笼跟红绸缎，这阵仗整的倒是有些像是办喜事儿的意味。 “这些都是你们买的？” 利娅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没错，这可都是本公主一家一家去选购的，绝对都是最好的货品！” 赵枫无奈的摇摇头，天澜大师给伙计结完帐后淡然的走了过来，说道：“人家店铺老板说了些他爱听的话，他就差点把整个店承包了，贫僧拦不住。” 高飞耸肩笑了几声，看来天澜大师也是被迫买了这么多东西。 “你们啊，别笑了，快把这些给张罗着挂上，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 苏青过来后看到他们还在闲聊，笑着提了个醒，赵枫他们连忙拿起灯笼跟红绸忙活起来，王府的侍卫和下人们见状立刻上来帮忙，不消多长时间，整个王府就已经是喜气洋洋了。 “王爷，您还别说，这个样子看起来跟王府有人要成亲一样。” 高飞忙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赵枫抬头看了看，王府内外到处都是红色，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利娅嘿嘿笑了两声，很是满意自己今日的采购，悄悄地抬头看向天澜大师，天澜却并没有把目光转向这里，利娅撇撇嘴，随即去后面找苏青了。 中秋的月亮相对于往日异常的明亮，正圆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不知道牵绊着多少人的心。 利娅一顿饭吃的暗藏心思，注意力都被坐在一旁的天澜大师给吸引了过去，在做的几个哪里有不明白的，高飞时不时的还会打趣两句，引来众人一阵阵欢乐的笑声。 第381章 爱别离 “你们干什么啊，还要不要吃饭啦！” 利娅娇嗔一句埋头扒拉碗中的饭菜，殊不知耳尖都已经染上了红色，天澜仿若始终都置身事外一般，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什么动作，安安静静的在哪里吃着饭菜喝着酒，利娅突如其来的一阵失落。 赵枫注意到这点也担心利娅会因此不开心，不动声色的撞了撞高飞，试图让他找点儿什么转移一下利娅的注意力，高飞收到暗示眼珠转了几圈，连忙开口说道：“这种日子可是太难得了，要不我们玩个飞花令？” 赵枫跟苏青对视一眼，都点头表示同意，利娅虽然对大唐的文化习俗有一定的了解，知道飞花令是他们这里的一个行酒令，但是所知还是有限，犹豫了片刻。 高飞笑嘻嘻的对着利娅公主说道：“公主，念在你是初来长安，便给你个特例，你跟天澜大师一组，只要你们两个其中一个接上了，那么就算过关。” 利娅公主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天澜，天澜没有说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利娅看到后不禁露出笑意来。 “那我们就快开始吧！” 高飞一拍桌子，当即定下：“那么第一局我们就用花来，由王爷来开头如何？” 赵枫听到高飞点到自己，笑着指了指他。 “你啊，那行！就有本王来开局。花自飘零水自流。” 高飞拍手说了句好，又道：“王爷，您这句来自哪里？” 赵枫摸了摸鼻子笑呵呵的低下了头，心想着现在毕竟是唐朝，他这句可是宋代李清照的词，说了他们也不知道。 “曾经遇到的一位友人所做。” 高飞听后点了点头，眼神不由得看向了苏青。 “王妃，下一个就您来接。” 苏青笑着看了眼赵枫，赵枫对她很有信心，毕竟苏青虽然是女儿家，却也算是饱读诗书，这点儿肯定不在话下。 赵枫眼中慢慢的信任让苏青心中一暖，随即敛了视线，淡淡的脱口一句：“梅花落尽雪自寒。” 高飞听后不禁称赞道：“王妃的这句是温婉中带这点儿多愁善感，下一个要到我了，我可得好好想想……” 高飞虽然武艺尚可，但对这些诗词歌赋只能说的上是一知半解，捏着下巴想了好久，才又开口说道：“今夜花好月正圆！” “噗嗤！” 利娅公主一下就笑了出来，高飞一脸的困惑，看着利娅笑个不停，就连赵枫跟苏青也不由得抿嘴轻笑，唯独天澜大师还是那般表情。 高飞摇了摇头，叹口气：“这简直太为难我了，不过我这个肯定过得去吧？” 赵枫点头，说道：“过得去，过得去，我们继续。” 高飞这才重新精神奕奕，随即又说道：“既然王爷说了继续，那我们就继续！接下来是天澜大师和利娅公主，你们两个准备谁来接？” 利娅愣神片刻，看向了天澜大师，天澜这才抬头，说了一句：“一树梨花细雨中。” 高飞听后总觉得应该还有，于是又问道：“大师，这个也是你自己的吗？另外一句是什么？” 天澜略微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满月，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幽幽开口道：“云欲压枝月正胧，一树梨花细雨中。” 天澜恍然中好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他在院子里看着阵阵的乌云隐隐约约的从远处飘来。 那时候的月亮也是这般又大又圆只可惜在乌云中显得越发朦胧，直到月光晕成一团，院子里就慢慢的下雨了，而院子中的梨花树很快被打湿，父亲说：“你要去给梨花遮雨吗？” 那是父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再后来，他便再也没有了父亲。 长大后他才明白，梨花树根本不需要他去遮雨，而很多事情，也不需要他去做。 “天澜大师？” 隐约中听到高飞的声音，天澜突然回过神来。 高飞疑惑的看着他，说道：“天澜大师你怎么了？” 天澜摇了摇头，开口道：“不是说飞花令吗？继续吧。” 高飞不怎么放心，但还是点了点头，扭头过去看了眼赵枫，赵枫也是一脸的疑惑。 “那，我们就继续了。” 月亮还是静悄悄的挂在天上，赵枫他们很晚才散场，高飞又喝的微醺，被天澜大师付去了房间，嘴里还嘟囔着：“来，我们继续，继续……” 天澜摇了摇头，把他按在床上拍了拍。 “睡觉，不然以后就没有酒喝了。” 高飞一听要没有酒喝了，连忙睡好紧紧闭上眼睛。 “睡着了！” 天澜这才算是放心，走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住处。 黑暗中依稀可见房门口站着一个人，身形娇小，似乎是踌躇在原地等人。 天澜大师抬步上前，合起双掌轻轻念了句佛号。 “利娅公主，不去睡觉在这里作何？” 利娅吞吞吐吐了半天，这才说道：“天澜大师，我真的很在乎你，我就想问问你心里有没有一点，哪怕是一点点我的位置存在？” 天澜沉默不答，利娅公主不由有些着急。 “没关系，你现在不想说也没事儿，反正以后的时间多的是，我等的起。” “公主，请回吧。” 利娅装作不在乎的挥了挥手：“那行，我就先回去啦，大师早点儿休息！” 天澜低沉的“嗯”了一声，看着利娅公主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中，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翌日，赵枫刚刚醒来，睁开眼就已经是天大亮了，走出房门惬意的身了个懒腰，丝毫没有因为昨夜喝酒而有任何的不适。 突然间赵枫好像听到有哭声传来，哭声越来越近，赵枫心下正疑惑，不由前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赵枫刚刚走了几步，就见到利娅手中拿着张纸往这边跑来。 “利娅？怎么还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利娅抽抽噎噎的把手中的纸张递给赵枫，说道：“天澜大师……天澜大师他走了！” “什么？” 赵枫一听心里颇为震惊，天澜大师竟然不告而别了？赵枫连忙接过来信纸大致的看了一眼，不由摇头在心里把天澜问候了一遍。 第382章 再下江南 “真是……怎么这个时候离开？” 这时，苏青从一边走来，看到利娅哭哭啼啼的样子还以为是赵枫欺负了他，连忙过来问了下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利娅怎么还哭了？” 利娅一把扑进了苏青的怀里放声大哭，苏青不由看向了赵枫，赵枫耸了耸肩。 “天澜大师不告而别了，就留下了一封信。” 利娅哭的原因并不全是天澜大师离开王府没有告诉他们，而是天澜大师留下的心中有一句话是：贫僧实非良人，请公主令觅良配。 这么一句话，便断了二人所有的纠葛，利娅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苏青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来利娅公主这颗真心是完全错付了。 “利娅，不哭了，这世上好男儿多的是，为何非偏偏执着于天澜大师呢？” 利娅摇了摇头，拿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这才开口说道：“我，我不管……我就要他……” 话还没说完，又在度哭了起来，眼泪就像是开了阀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收不住。 苏青听后心里不由也跟着发愁，赵枫也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信纸递给了苏青。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利娅公主，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苏青了。 苏青接过信纸示意赵枫先去忙，赵枫点了点头，看着伤心欲绝的利娅，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哭了，既然已经成了定局，只要你愿意，总会放下的。” 苏青跺了跺脚，反驳道：“我才不愿意！我就要他！” 赵枫摇了摇头，不放弃只能说明折腾的还不够狠，心疼的还不够厉害。 赵枫转身去寻了高飞，高飞正打算起床，揉了揉自己疼的发胀的太阳穴，总觉得自己又被人打了一般。 赵枫到的时候高飞正准备从床上起来，看到赵枫过来不由疑惑的问道：“王爷早啊，王爷怎么有些愁眉苦脸的？” 赵枫走过去坐到了床上，这才开始说道：“天澜大师走了，利娅像是天塌下来一样哭的都不成人形了。” “天澜大师走了？去哪里？” 高飞仿佛是不敢置信，好好的一个大和尚怎么还说走就走了，都多大了还玩什么突然消失…… 赵枫摇了摇头，他要是知道早几天去劝解…，也不至于有些有些着急啊。 “本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那个和尚向来到处云游，或许去了需要他的地方吧。行了，快起床吧，我们该去天一院了。” 吞天的事情已经完全解决，赵枫接下来忧心的就是江南的水库，虽然传过来的消息是一切安好，但是不亲眼看到，心里总会还是有些惦念。 高飞点了点头，立刻麻利的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跟着赵枫一起去了天一院。 天一院内一切井井有条，赵枫想着也是时候去跟李世民说一声，回江南了。 高飞拿着一沓资料来到松月阁敲了敲门，赵枫抬头看向门外。 “进来吧。” “是。” 高飞把手中的资料递给赵枫，开口说道：“王爷上次让属下调查的关于百姓们从业问题，属下已经调查完毕，这些就是所有的资料。” 赵枫拿着那些纸张随意地翻了翻，大唐目前大部分都是男性作为劳动力，父母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所有的生机都靠着壮汉劳力，如果改变了这一现状，那么大唐的民众劳动力想必会多出很多，而这些他就可以用来做轻工业的发展。 高飞看着赵枫一脸认真的表情，思索了片刻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王爷，您查这些做什么？” 赵枫深吸一口气，抬头笑了笑。 “自然是招人，来办工厂。” “工厂？” 赵枫点了点头，不过高飞并不知道现代的一些工作运转，不明白是很正常，随即又开口解释道：“你看，这些资料显示着，大唐有将近四分之一的人因为没有固定的工作而导致家里一贫如洗，甚至连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下去。” “本王打算开办几个工厂，大力招收劳动力。此外，再开一些女子工厂，给那些赋闲在家的妇女一个挣钱的机会。” “什么？” 高飞听到前面还好，到了后面直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可知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哪里有几个抛头露面出去挣钱的？ “王爷，让女人去挣钱养家糊口，这是不是有点儿……” 赵枫明白他的意思，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你不懂，本王见过无数生活都难以维持的家庭，有些更是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也没有改嫁的意思，他们每天就靠接一些大户人家的绣品单子维系生活，还有不少更是沦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如果给这些人一个机会，本王想他们并不会拒绝，况且女子工厂里面只有女人，他们倒也不用过多担心。” 高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中不由为赵枫离奇的想法默默地感叹。 “走吧，跟本王进宫一趟。也是时候跟陛下说一声回江南了。” “是。” 虽然知道赵枫迟早都要回江南去监督水库的事情，但高飞还是有些不舍，天一院中的各种突发事件他即便已经应付得来，但心情还是难以控制。 看到高飞低落的表情，赵枫笑了笑。 “不过别以为本王去了江南，你就可以闲着了。工厂的各种预备还是需要你来做。” 听到还有自己的事儿，高飞连忙点头，说道：“王爷放心，只要是您交代的事情，末将一定尽力完成。” 赵枫和高飞一路赶往皇宫，李世民正在喝茶听曲儿，听到宫人来报安乐王求见，放下茶盏摆了摆手，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赵枫一边感叹着李世民真会享受生活，一边快步走过去。 “臣赵枫叩见陛下。” “高飞叩见陛下。” 李世民心情颇好的看着他们，只说了句：“起来吧，两位爱卿今日来找朕，是为了何事啊？” 赵枫站起身说道：“回陛下，臣想请命继续去江南监督水库一事，臣离开了许多日，水库已经大有进展，但总归要亲眼看着才能放心。” 第383章 江南事 李世民指着赵枫叹了口气：“你啊，就是个操心的命。那行，朕准了，等水库建好了朕给你封赏。” “谢陛下！臣还有一事。” “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赵枫看着李世民优哉游哉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又说到：“臣想开工厂。” “开。” “还有女子工厂。” 李世民正在那里惬意的敲着桌子，突然间被赵枫的话头吸引了过去。 “什么？女子工厂？” 赵枫点头确认，李世民反倒是哈哈一笑，他从未听说过这些话，不过想想这是赵枫说出来的，也就不觉得犹多稀奇了。 “赵爱卿，你可真是……想法独特？女子工厂，朕还是第一次听，你有把握吗？你可知这么一闹，又得有多少人站出来反对啊！” 赵枫低头摸了把鼻梁，他早就想到了朝内外的反对声音，尤其是那些个大臣，指不定要怎么夸大其词的给他写奏本，不过这些他已经习惯了，并不怎么在乎。 “陛下，臣只是觉得这么一来既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可以让大唐的百姓们多一处谋生之地。” 李世民后仰半靠半躺在椅子上，听后不由点了点头。 “嗯，想法倒是不错。那你说说，这些工厂你准备做什么啊？” 赵枫吸了一口气略微思索了会儿，这才开口回道：“臣想做的还挺多，比如大到之前的枪支大炮，小到那些水泥以及纺织。” 李世民也听说过赵枫在江南修建水库大坝用了个新鲜玩意儿就是叫水泥，传说这东西算得上坚不可摧，干固之后坚硬如磐石，倒是个稀罕物。 “那行，朕准了，朕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多少新鲜玩意儿出来。” 赵枫听后不由摇头轻笑道：“陛下言重了，臣哪有多少新鲜物儿。臣谢过陛下。” “爱卿打算何时离开京城啊？” “回陛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可动身。” 从皇宫出来，高飞在马上晃着脑袋看着夹道两旁的摊贩，怎么也没想明白赵枫要让他做什么准备工作。 “王爷，您去了江南以后，末将都需要做些什么？” 赵枫沉吟片刻，这才开口说道：“总体的来说呢，就是散布谣言。” “散布谣言？” 高飞听的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没明白赵枫的意思。他为什么要散布谣言，又要怎么说？ “不错，毕竟你说的也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早已经根深蒂固，在工厂正式建立之前，至少需要给百姓们透个口风先让他们讨论探究，等大家心里都明白了，接受个大概，我们再出来招人。” 高飞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赵枫是让他先给百姓们一个心里建设的时间。 “王爷放心，末将已经明白了。” 赵枫愉悦的嗯了一声，高飞不愧是高飞，孺子可教。 回到天一院又忙活了大半日，赵枫跟高飞二人这才回了王府，吃饭的时候苏青便看着他欲言又止，赵枫没有多问，等到吃完了饭，这才把苏青拉回了房间慢慢商谈。 “青儿，你可是有事清要对本王说？” 苏青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赵枫不由皱起了眉头。 “王爷是又要回江南了吗？” 赵枫听后低头笑了笑，这个高飞，哪儿都有他说不完的话。 不过赵枫这次倒是真的冤枉了高飞，他要回江南监督水库的事情还真的不是高飞跟苏青说的。 “青儿，江南水库进展过半，本王已经缺席良久，必定是要早早的赶回去去亲眼看着，不然本王的心里难以放下。” 苏青点头，表示理解。她知道赵枫一直以来都对这些事情很是上心，水库的事情毕竟事关百姓，前前后后又投入了这么多，不亲眼看着赵枫恐怕一直都会是个心思。 “我明白，王爷操心其他的时候，也多顾及一下自己的身子。” 赵枫轻轻的把苏青的手握紧手中揉捏，苏青一直以来都是温柔体贴，帮着他做了很多事情，赵枫心中是感激的。 “青儿，谢谢你。” 苏青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整得不怎么好意思了，一张白净的脸蛋儿突然间就红了。 “王爷，怎么这么客气。” 赵枫呵呵一笑，把她抱紧怀中。 “那本王可就不客气了！” 翌日，天刚刚亮，赵枫就从房中起身穿戴好衣冠，苏青已经去后厨张罗着早饭了。 赵枫走出房门贪婪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今日他就要去江南了，说不舍也总归是有那么一些的，不过男儿有志在四方，该做的事情始终是要做完了才能踏实，水库是他提议修建的，也是他亲自带人过去找的地方，每一个流程都不应该缺席才对。 “王爷，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赵枫转过头，正看着高飞抱着一只鸡走过来，那只鸡还在他怀里不停的扑腾。 “高飞，你大清早的抱着这只鸡做什么？” 高飞低头拍了拍鸡的脑袋，这才说道：“害王爷不是要去江南吗？王妃想要亲手给您炖一碗鸡汤，要家里养的才好喝，我今儿一早就去了隔壁的王伯家买了他们一只鸡，不过还别说，这只鸡脾气挺犟，到现在都不肯乖乖的束手就擒。” 赵枫一听，笑着摇了摇头，青儿真的是有心了。 “那你快过去吧，再等会儿这只鸡恐怕就扑腾飞了。” “不可能，想逃过我的魔爪除非有通天的本事，那王爷我先过去了！” 赵枫点点头，看着高飞一路跟怀里的鸡斗智斗勇离开了视线，心中一阵暖意融融。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跟李世民的关系会缓和那么多，甚至李世民主动明里暗里的帮他，更没想过在京城安了个家竟然能难得的舒适惬意，有如花美眷，还有兄弟情义，个中感受正中心间，正所谓是意气风发，正惬意时。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已经到了正午，赵枫简单的把行李收拾好，看着一旁苏青担忧的眼神，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忍。 “青儿，等江南的水库一旦修建完成，我立刻就回来。” 苏青点了点头，利娅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看着赵枫不禁哼了一声。 第384章 闸门 “你这丫头，你哼什么？” 利娅走过去挽住苏青的胳膊，又对着赵枫重重的“哼”了一声，赵枫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也要走，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赵枫一听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了身子，看着利娅满脸不愉快的样子，倒吸一口气。 “你！这话都跟谁学的，净不学好！” “我乐意！” 苏青笑着揉了揉利娅公主的脑袋，连忙说道：“好啦，你们不要吵了，马上就要很长时间都见不着，都快安安稳稳的吧。” 利娅公主一噘嘴不再看赵枫，赵枫耸了耸肩。 “本王不跟你这丫头片子计较。” 这次的江南之行赵枫依旧是仅仅带了程宇，程宇倒也乐呵呵的跟着他，一路上倒也安静，刚过完中秋，官道上倒也没有多少人。 杨华一早就收到消息，说是王爷要过来江南啦，本来民工的都没怎么指望赵枫回来，这一听说王爷要回来了，心里都止不住的高兴。 一个民工走到杨华的身边，嘿嘿一笑，开口问道：“我说，杨统领啊，王爷真的要回来江南，跟咱们一起修建水库啦？” 杨华点了点头，他知道赵枫一定会回来，但是这刚过中秋，比他预期的要早了很多。 “是啊！王爷当然不会丢下我们，都好好干活儿吧，等王爷回来了，也让他看看我们的进度。” 民工们大都点了点头，一身的干劲儿，他们现在的进程已经不算慢了，比预期的要快很多，大坝已经完全修建好了，而现在正在瓦特的组织下造一座够大的闸门。 瓦特拿着图纸修修改改，为了这个阀门也是费尽了心思。 赵枫留下的水泥派上了大用场，不过水泥的存量不是很多，到后期可能会紧缺，除非再弄来一些大量的水泥，瓦特正为这件事情着急，听说王爷要回来啦，心里是一阵儿一阵儿的高兴。 “杨统领，王爷可有说过什么时候能到？” 瓦特找上杨华，杨华大略的算了算日子，开口说道：“王爷是在十六号出发的，如果路上不做单科的话，两天后就能到了。” 瓦特一听，高兴极了。两天后闸门就应该造的差不多了，王爷如果回来的早，说不定还能赶上收工。 “这我可就放心了，我们目前的水泥存量还是可以撑到闸门做完，应该在王爷回来之后给他一个惊喜。” 杨华走过去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众人，赵峰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大家一直勤勤恳恳，没有一个人在偷懒，工期不仅没有拖延，还得预想中的要快了很多。 不得不说有了那些宝贝的吸引力，民工们每天都是精神满满，憋着一股子的冲劲儿干活儿。 赵枫和两个人路上并没有多做耽搁，除了吃饭，休息就是赶路，终于在两天后到了江南。 看着水库修建的地方近在眼前，赵枫心中也是有一股子骄傲，缺席的这些日子里，他心里一直都念着水库的事情，而且终于回来了，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王爷，我们要到了。” 程宇看着眼前的景象，几天来的疲惫仿佛被一扫而光，他们可算是赶到了江南，成语还是很喜欢修建水库的这些生活，身体上的劳累可以让心灵放空，对他而言也是难得有的休息时间。 二人一路策马狂奔的民工的聚集处，杨华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他们，不由分说连忙迎了上去。 “王爷，你们可算回来了！” 瓦特和众人一看，赵枫已经到了，连忙放下了手上的活计，一窝蜂地跑了过。 “王爷，可算是等到你了。我们今天下午正好把闸门的修建完成。” 赵枫呵呵一笑，开口说道：“那看来本王回来的正是时候，赶上了见证这一幕，这些日子辛苦诸位了。” 民工们一听，心里都乐呵的不行，纷纷说到不辛苦，能为大唐做一点贡献，也算是人生没有白活了。 赵枫跟程宇翻身下马，看着眼前已经初具模型的水库，脸上不禁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寒暄了一阵子，瓦特跟杨华一招呼，民工们又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瓦特跟赵枫走进了帐篷，赵枫看出来他好像有事情要说。 “怎么了？可是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瓦特连忙摇了摇头，嘿嘿一笑，开口说道：“王爷，库存的水泥用的差不多了，我们后期可能会大量紧缺水泥……” 赵枫一听什么都明白了，他留下的水泥本来就不多，哪怕是乾坤袋里藏的也没剩下多少了，不过目前来看，撑到水库修建结束还是绰绰有余的。 “放心吧，本王这边还有一些水泥，虽然数量不多，用来修建水库还是可以的。” 瓦特这么一听，心里才放下心来，只要水泥够用，那就没什么别的事了。 赵枫也想过，这将近二十万的民工，在修建水库结束后何去何从，虽然江南的地修复的已经差不多了，但是有了这些金银珠宝，再让他们去种地，那显然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了。 毕竟最后他们分到手的财富足够后半生衣食无忧了，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加大江南部分地区的赋税，首先得保证田地有人去种，其次就是工厂招工。 赵枫稍微做了些打算，对他来说，整个国家的运转才是最重要的，在正常的运转下保证百姓们的衣食无忧，这才是他们需要做的事情。 转眼间太阳已经开始西落，赵枫来到外面，跟大家一起忙活着建造闸门的事情，闸门就剩了个收尾，想来在太阳完全落下去之前，便可以完成。 等到闸门修建好了之后，他们便可以放心的引水入库，一旦一切顺利，他们的水库也算是修建成功了。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瓦特来到了赵枫的身边。 “王爷，阀门做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试水？” 赵枫放眼看去，对现在的状况很是满意，不住的点头，对瓦特说道：“不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今天大家伙儿先休息，本来已经派人把剩下的水泥运了过来，等到明后天做完了收尾，在全面的检测一下，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我们在做试水。” 第385章 收尾 当晚，众人聚在一起，赵枫提议燃起篝火办一个晚会，得来大家一致的赞同。 杨华当即带着人准备晚上需要的菜肴，程宇也去找了些木材，赵枫正想着去哪里弄些酒来，没有酒的晚会怎么能称作是晚会。 赵枫正思索着酒的事情，一个民工走进帐来轻声询问道：“王爷，需不需要酒？” 赵枫一听，想什么来什么，当即哈哈大笑了几声，开口说道：“那是自然，没有酒还怎么尽情的放松？” 民工也是嘿嘿一笑，这才说道：“我有一个表哥，就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座村庄里面，他喜欢没事的时候就自己酿一些酒，王爷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派人去取。” 赵枫经过民工的说辞才知道，他的那个表哥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座山下的村庄里面，快马加鞭的话也要半个多时辰能到。不过尽早出发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回来。 “真是好极了，那本王这就与你一同前去。” “是！” 赵枫随即找了几个手下准备了几匹快马，又转过头问那个民工：“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小人姓李，家中排行老四，就叫李四，也没啥大名儿。” 赵枫听到后不禁乐了，他本来只以为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只是一个代号，还没成想到真有人会叫这些名字。 赵枫一行人也没多做耽搁，随即上了马一路奔向李四说的那座山头，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几个人就到了李四表哥在的那座村庄里面。 李四的这个表哥看起来就是个老实人，见到赵枫他们连忙热情的请回了家中，知道这个就是京城的安乐王之后那更是开心，把家里所有的酒都拿了出来。 “王爷，今年的收成不太好，这些都是我们存的一些粮食酒，全在这里了，你们都带回去吧！” 赵枫一看，这李四的表哥还挺实诚，把所有的酒都给拿了出来自己倒是一点儿也没留，随即开口道：“我们也要不了那么多，带几坛子酒回去大家伙儿分一分倒也是足够了。” 李四的表哥听了后爽朗的笑了，只说他们平常也不怎么喝酒，硬是让赵枫都带回去，李四也开口劝到：“王爷，这毕竟也是我表哥的一片心意，就都带上吧。” 李四表哥连连点头，最终在李四表哥的执意劝导下，赵枫还是把酒都给带上了。 总计大概也有一二十坛子酒，几人打包好拴在了马鞍上，这才上马返程。 赵枫他们回来时，整个驻扎地都沸腾了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酒了，尤其是一些酒鬼，哈喇子都快要流到了地上。 “王爷，你们真的是太厉害了，有酒喝我宁愿不要任何宝贝！” 赵枫听了不由哈哈笑出声，让人把一坛坛的美酒都卸了下来。 夜半时分，营地里篝火通明，虽然每个人只能分得到很少的酒，但是大家都心满意足了，一些不喝酒的唱起了当地的民歌，赵枫听的津津有味。 “王爷，这都是江南本地的一些流传小曲儿，还有不少是唱王爷您的。” 赵枫疑惑了，开口问道：“哦？唱本王什么？” 杨华轻笑一声，又说道：“自然是王爷在战场上的所向披靡英勇无敌。” 赵枫低头抿了一口酒，他倒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百姓们编成歌谣流传开来。 直到后半夜，大家才各自收了阵势，回到营帐去休息。 赵枫躺在床榻上，不走想起了天澜大师。也不知道现在天澜大师到了何处…… 太阳从东方高高的升起，众人这才辗转醒了过来。 “都起来啦！” 瓦特精神饱满的到处喊人，不多时大家已经三三两两的除出了营帐，昨天休息的确实晚了一些，起的也不如往日那么早，不过水库的修建主要工程基本都完工了，就差最后一些收尾，因此他们也不那么紧张了。 赵枫从营帐中走出，伸手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程宇给他递了个水壶过来。 “王爷早啊，喝点水吧。” 赵枫点了点头接过水壶，走到施工处看了看。 “今天便把之前的工程挨个排查一遍，没封场的都再好好的封一次，水泥也到了，大家可以尽量施展。” “是！” 瓦特亲自带人挨个排查，赵枫也四下里查看了一番，不得不说这么多人的力量加起来还是极其可观的，工期比原先预算的要少了很多。 “王爷，属下已经派人去查漏补缺，放心吧，今天就能排查完毕。” 赵枫听到后点了点头，又说道：“这是江南第一个水库，虽然不是很大，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后期或许还会再建大型水库，所以我们要打好基础。” 瓦特认真应下，随着赵枫又转了一圈，这才问道：“王爷，我们后续再建水库的材料怎么办？” 赵枫神秘一笑，回答道：“这些等你过些日子就会明白了。” 瓦特听的一头雾水，不是很清楚赵枫的意思，赵枫却并没有打算继续跟他讲。 毕竟开办工厂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现在说也说不明白，不如让传言代替科普，他们听的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王爷，瓦特统领，属下已经把找出来的不完美的地方挨个重修过了，请王爷前去查验。” 赵枫点了点头，跟着他们来到了施工地，看了几眼被重新修葺过的地方，眼中尽是满意的神色。 迄今而至，水库的修建已经算是完工了。如今只剩下引水入库，不过这个引水却让人不得不重视，毕竟水这种东西，非人力可控。 “其他人呢？” “回王爷，都在别处再三检查，因为知道这是首期工程，大家都不敢怠慢。” 赵枫勾唇会心一笑，看来这些人还是很可爱的。有了他们的认真负责，赵枫心里也放心很多。 “走，我们也去再看看。” “是，王爷。” 众人跟着赵枫又四下查看了一遍，每一处都有一些民工聚集，要说热闹还真的是热闹非凡。 第386章 引水 确认了水库的万无一失，赵枫等人也算彻底安心下来，这么久的劳累，成败在此一举了，大家心里都很期待引水入库，引水入库成功，这才代表着他们的这个项目成功了，可以圆满收官了。 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赵枫独自站在水库前面，看着这项工程心中感慨万千，这也将是一项重大的突破，水库只要建好，便可以搞后续的发电站，一旦有了电，唐朝会迎来一次重大的改革。 “不容易啊，不容易。” 会想着自己来到大唐后的一步步发现，赵枫感觉到了步步维艰，也感觉到了难以对他人言讲的困难，不过这些并没有让他感到心累，每做一个突破，心里的成就感也是别人难以领会的。 只可惜，今天的这一幕天澜大师并没有看到，想当初天澜大师也是亲自找了地方亲自下地挖坑，不过这会儿想起来，天澜大师应该已经又到了很多地方。 让人困惑的是很多时候天澜大师的消息网竟然不比自己的天一院差，得到消息的速度也令人咋舌，也不清楚他都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和尚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赵枫一直觉得天澜大师身上有很多谜团，虽然他们一起做过很多事情，但是跟高飞和杨华不同，天澜大师把自己伪装成一张白纸，仿佛一目了然，但却都是他自己的障眼法。 他只让别人知道他想让人知道的，对于其他的始终没有人能够看得透。或许李世民也看不透，不过赵枫感觉得到，李世民心里大抵多少都是有些愧疚的。 “王爷，瓦特统领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赵枫转过身，正见一个风雷部的人正在远处喊他，不禁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瓦特喊他，应该是水的源头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差放水了。 赵枫过去后，就见到瓦特一脸的激动，不仅是瓦特，旁边的很多民工也是激动异常，甚至有些人的脸已经憋得通红了。 “王爷，可以放水了！” 赵枫看着被拦截下来的水源，眼中慢慢变得神采奕奕。 “放水！” 随着赵枫的一声令下，拦截水源的闸门被抬起，滚滚奔腾的河水没了阻拦，喧腾着流向早已经挖掘好的大坝，最终进入蓄水池，水库中不多时便被河水占领填满。 很久，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除了水流奔腾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其他动静。岸上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突然，一个人小声的开口说了一句：“我们……成功了？” 这时候，大家伙儿才反应过来，笑着闹着抱成一团。 “我们成功了！” “引水入库成功了！” “水库建成了！水库真的建成了！” 赵枫听着耳边突然间炸开锅一般的吵闹声，不由慢慢的笑了起来。 他成功了，他们成功了。 河水的喧腾仿佛是无比的悦耳，一声声的浪涛都打在了人们的心上。 放眼望去，水库中仿佛一片明镜，喧闹的河水不久就变得安静下来，水库蓄水已经完毕，这个蓄水量足够缓解多半个江南一整年的旱情。 赵枫终于舒了口气，不经意的回首间，他好像看到了远处飘然的那一抹白衣。 “天澜大师？难不成他也在这里？” 赵枫不相信的再次看过去，却再也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是看错了吗？” 杨华疑惑的看着赵枫，又顺着赵枫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王爷，您怎么了？” 赵枫摇了摇头，说道：“我刚才仿佛看到了天澜大师，不过一转眼就不见了，或许是看错了吧。” 杨华也许久不曾见过天澜大师，听到天澜的名字也不禁往后面瞅了瞅，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或许王爷是真的看错了呢？杨华转过了头。 “没有天澜大师的踪迹。” 赵枫点了点头，这才收回了目光。 众多民工这下可是高兴坏了，水库修建好了代表他们完工了，可以回家了。不仅可以回家，还可以带着可观的财宝回家，之前大墓里的宝贝还等着他们过去瓜分呢！ 赵枫自然也是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侧头问杨华道：“宝贝都还好吗？” 杨华点了点头，回答道：“王爷尽管放心，宝贝每天都有人去查验，除了之前有一些小意外，不过并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赵枫想着杨华说的这个小意外应该就是之前莫征来到江南打这些宝贝的主意，不过后来莫征被李惊鸿跟孙长影连个追杀，宝贝自然不会有大问题。 “那就好，等到回去了便把那些宝贝跟民工们分了。” 杨华点了点头表示明了，不过看了看天一院的风雷部跟凌云卫的那些人，心里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可是有话要说？” 听到赵枫的问话，杨华点了点头，这才说道：“王爷，这边的风雷部跟凌云卫也是忙活了许久，尤其是风雷部，那更是功不可没，这次的宝贝分配不知道有没有他们的份儿？” 赵枫一听，不由哈哈大笑，他还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杨华纠结的是这一点儿。 “当然有，风雷部跟凌云卫都是功不可没，分宝贝怎么可能没有他们的份儿？别说他们，就连你跟瓦特都有份，本王就算了，天澜大师的那一份也不给他了，净会气人！” 杨华这才转忧为喜，眉开眼笑的使劲点了点头。 “属下明白了，多谢王爷！” 赵枫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谢什么？这都是你们应该得的。” 众人一回到营地，杨华便把大家都聚集到了一起，随即差人去把那些宝贝给抬过来。 众人一听，竟然现在就要分宝贝了，心里那是一阵一阵的激动，每个人都站得笔直，在赵枫眼里看来就像是等待表扬的小朋友。 赵枫看着看着不禁勾起嘴角漾出一抹笑意，他已经想象出天澜大师的表情了，虽然天澜大师淡泊名利，但是对于可以到手的东西突然就飞了，少不得会郁闷上一阵子。 赵枫不知道的是，早在凌云卫去抬那些宝贝的时候，就有一个人悄悄地拿走了一件最不起眼的玉观音。 第387章 假玉观音 赵枫上前给杨华他们把宝贝指出来，杨华跟瓦特等人一人领了一个，赵枫这才挥挥手，说道：“这些就由你们来分给众人吧！” 毕竟那么多人，让赵枫去一个一个的分配显然不可能。 赵枫看着杨华他们拿着名单挨个核对，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回了营帐。 分完宝贝后江南水库这件事也算是暂时结了，至于第二个第三个水库，他便可以不再参与，直接交给下面的人，自己研究一下怎么水力发电倒是有点儿可能。 赵枫这么想着不禁长舒了口气，低头间发现桌子上竟然有一张白纸，心下不禁有些疑惑，他并没有在桌子上放白纸，那又是谁把这张纸放在桌子上的？ 赵枫索性直接拿起来那张纸翻过来看了看，这一看，不禁乐了。 天澜大师现在一点儿也不郁闷，不仅不郁闷，可能还高兴坏了！ 那张纸就是天澜大师留下来的，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几个大字：玉观音，贫僧就先带走了。 合着那些宝贝里面还少了一个玉观音？ 赵枫也想不起来玉观音究竟是哪一个，不过看样子倒是天澜大师比较在意的宝贝。话说佛家对这种应该是多少有些避讳的，怎么到了天澜大师这里反倒是没那么多的避讳了。 赵枫前后又想了许多，不过也想不出天澜的心思，索性就扔那里了。毕竟在修建水库这方面天澜大师实实在在的出了很多力，拿走一个玉观音也是理所应当了。 赵枫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品着，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点名声，知道是杨华他们在继续分配那些宝贝了。 天色渐暗，天澜大师已经身处江南的一座小镇，镇子上看起来并不富裕，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这里也是为数不多没被江南灾情困扰的地方。 天澜大师走到一座木门前面，伸手试探的敲了敲门。 过了很久，里面才传来一个老人家嘶哑的气息，光是听都可以听出来，他说话很是费力。 “是谁啊……” 天澜大师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在听到声音后收敛了些许。 “老人家，是我，开门吧。” “天澜大师？” 里面的那道声音仿佛是很不可置信，天澜大师不急不躁的站在那里，等着那个老人家慢慢的挪着蹒跚的步子走出来。 终于，门被打开了。 一双浑浊的眼睛出现在天澜大师眼前。 天澜大师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松动的痕迹，然而眉头却是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老人家，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老人看到天澜大师后呵呵笑了两声但是由于太过费力，没笑完就咳嗽了起来。 “大师可真会说笑啊，我们前不久才见面呐，又怎么会是许久不见。进来吧。” 老人家仿佛很久不曾说过那么多的话，现在又开始缓慢而绵长的喘起粗气来。 天澜大师只略微低下头勾起唇角，想到上次的见面，他眼中不由认真了许多。上次，还是在赵枫他们调查邢府一案的时候，也多亏了这个人。 这个老人家不论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但是天澜大师虽然嘴上说着老人家，却并不把他当做真正的老人。 “贫僧听说你在找一个玉观音？”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屋子里面，屋子里简陋的不是一丝半点儿，除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床榻跟一个缺了半条腿用砖石顶上的破桌子，再也没有了别的东西。 天澜大师并不在意这些，转悠了一圈便在床边坐下，老人听到他的话后很明显的僵硬了半边身子，不过很快，他便又恢复如常。 “什么玉观音，我老人家不知道。” “是吗？” 天澜大师也不过多的反驳，只从衣袖里取出来他从赵枫那边顺出的玉观音，漫不经心的拿在手中把玩。 “这是……” 那个老人家终于扛不住了，眼神中的震惊一览无余，天澜大师嘴角勾起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老人家认得这个东西？贫僧还当你是老眼昏花看不清，正想让你拿过去看看。” 老人家这么一听，连忙眯起了眼睛，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天澜大师说的不错，老朽确实是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可否让老朽过目一看？” 天澜这才将玉观音举起来拿到眼前，认真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在旁人眼中或许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玉观音，成色跟材质都不是上好的，但是能跟那些宝贝出现在一起的，又怎么可能是普普通通的玉观音呢？ 不过…… 天澜大师看完之后哼了一声，随手把玉观音抛给了那个老人家，也不管那个老人家是否能够借的住。 老人家连忙上前两步这才勉强把玉观音拿在了手中，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他不明白天澜大师为什么哼了那么一声，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天澜大师一定是看出了什么。 究竟是看出了什么呢？ 老人家浑浊的眼睛中闪现出一阵阵的精光，拿着那个玉观音左看右看，仔细地打量，天澜大师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你没有看出来吗？这个东西，或许并不是你想要的。” 老人家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天澜大师说的不错，这个玉观音虽然跟那个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却并不是同一个东西。 “不是他，不是他……” 老人家仿佛是泄气了一般，把玉观音还给了天澜大师，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这个竟然也是个假的，那么真的去了哪里……” 天澜无意中又看了玉观音一眼，突然精光一闪，说道：“或许，假的就是真的。” “你说什么？” 天澜大师笑的一脸舒心，老人家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懂了。 “天澜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假的就是真的？” 天澜大师收起来那个玉观音，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们或许需要一个人的帮忙。” “谁？” 老人家突然明白过来一般，开口愣愣的说道：“是他？” 第388章 系统 天澜大师点点头，确认就是老人家想的那个人。 老人家退后了一步，慢慢的坐到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仿佛是在考虑什么东西，天澜大师也不打扰他，就让他慢慢的考虑，直到老人家再次从床上站了起来，天澜大师这才抬起头，看着那个老人家。 “这回可想好了？” 老人家终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是时候真真正正的见上一面了。” 老人家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但是那些无奈中又有着寻常人难以看出的期盼。 天澜大师了然，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心中却并没有预想中的舒坦跟轻松，反倒是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起来了。 “你们的事情始终都要你们自己解决，贫僧无能为力，但是贫僧不希望无辜的人们被牺牲，况且这还不仅仅只是一些人，说不定是世世代代……” 老人家看了眼天澜大师，眼中却多了些许的笑意。 “放心吧天澜大师，我都明白。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愿意帮我解开玉观音的秘密。” 天澜这时候却低下了头，他确实是不怎么好意思，说这个玉观音假的就可能是真的是他胡编乱造的，只是突然有了那么个想法，完全就奔着死马当成活马医去的。 “闲话不多说，既然要去找那个人，我们也该出发了。” 再说赵枫，等到众人都分完了宝贝已经是第二天的日暮时分了，大家都拿到了自己应得的东西，个个的脸上都是喜不胜收，看的赵枫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怎么样？可都还满意？” 赵枫这句话一问出来，众人纷纷开口回答。 “满意，我们太满意了！” “没错没错，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赵枫看着这些人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由呵呵一笑。 吃喝不愁说是没有错，但是大家都吃喝不愁了，那朝廷恐怕又要发愁了。 “好了，既然大家都很满意，那即日便可回家团聚了。” 一个农民工听到赵枫的话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什么？我们没有听错吧？可以回家了？” 赵枫确认的点了点头，他们确实可以回家了，算一算朝廷开办工厂招工的事情应该也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唐了，相信过不了多久，肯定还会再见面。 等到众人都各自回去收拾东西，赵枫回到营帐后把一封信交给了程宇，程宇有些疑惑，这个是什么东西？ 赵枫开口说道：“这是本王写给陛下的密信，你连夜送到皇宫里去。” 这封信可是这些民工来工厂效力的秘密武器，赵枫不由笑了起来，给甜头这种事情他向来是很擅长的。 如果开办工厂的时候加上一条，江南参与修建水库的民工包揽吃住，毕竟无论在哪里来说，不管是什么朝代，国都的消费都是一个不小的开销。 这个条件对于他们来说，诱惑性还是很大的，虽然不缺钱，但是修建水库的名声是钱买不到的。 “王爷，属下这就去送信！” 看到赵枫笑的胸有成竹，程宇断定他手中的写封信一定写了了不得的东西！ 程宇离开后，赵枫伸了个懒腰，今晚美美的睡上一觉，明天就可以溜达着回京城复命了！ 不过今晚注定是个不怎么太平的夜晚，赵枫也注定睡不着觉。 暮夜降临，一轮明月被乌云覆盖，阵阵光晕透过云层射出，却显得有那么些的压抑。 赵枫在床上翻了个身，突然听到了外面淅淅索索有一些衣料摩擦的声音。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在他的营帐外面鬼鬼祟祟的行走？ 赵枫本就不怎么浓重的睡意突然间消散了个一干二净，不过他并没有起来，而是以静制动，继续听着外面的声音。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分外的清醒，赵枫恐怕都要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王爷。” 一个声音突然在周围想起，赵枫悬挂起来的一颗心突然间回到了肚子里。 这是天澜大师的声音没错了，既然是天澜大师，那么来者肯定不会是敌人，既然不是敌人，那便不用这么担心了。 赵枫松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外面的两道人影。 没错，就是两道，赵枫不明白的是其中一个是天澜大师，但另一个又是谁？ 天澜大师肯定不会带不熟悉的人来找他，况且最近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赵枫不觉得这个人是什么大人物。 “进来吧。” 赵枫话音刚落，外面的人影闪动几下，从帐篷外面进来了两个人，为首的那个自然是一身白衣的天澜大师，另一个却让赵枫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这个老人家看起来走一步都非常吃力，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了，毕竟是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家，确实不能指望人家不动声色，悄无声息的就能来到帐篷里。 “天澜大师，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赵枫的目光从天澜大师的身上转移到了那个老人家的身上，老人家看了天澜大师一眼，这才对着赵枫说道：“老朽见过安乐王爷，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办法对付王爷身上的东西。” 身上的东西？ 赵枫突然警觉起来，他身上没别的，就一个穿越重生后的捡垃圾破系统，虽然知道了这个系统存在的特殊原因，让他整天浑身不舒服干啥都总觉得被监视了一样，但是如果别人也知道这个事情的话，这会让赵枫更加不舒服。 “这位老人家可真会开玩笑，本王身上的东西……那可多了去了，从暗器到各种秘籍，你说的是哪一样啊。” 赵枫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 天澜大师不说话，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看着赵枫跟那个老人家磨皮。 老人家盯着赵枫明显防备起来的脸庞，呵呵一笑，看来这个年轻人的防备心很重啊。 老人家摇了摇头，叹口气说了句：“系统。” 第389章 请命 赵枫听见老者的话如逢雷击，整个人身体都不由得僵硬，但是随即强颜欢笑故作不知道：“呵呵，不知道老人家你说的是什么系统，本王为何不知？” 老者听见赵枫的话哈哈一笑，一旁的天澜大师同样嘴角翘起。 “王爷这是明人说暗话？老朽既然知道系统，那么自然就是知情人，还希望王爷不要故作姿态了。” 赵枫看了一眼天澜大师，见其面色平静，又转头看了一眼这个老头，心里惊慌的同时，不免还有些怀疑。 “老人家，你究竟是什么人？” 几个念头过后，赵枫对老头问道。 老人听见赵枫的话，笑了笑，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老人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玉观音，天澜大师瞳孔忍不住一缩，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 “王爷，老朽今天是为天下人请命来了！” 老人说完，退后了几步对着赵枫深深一稽。 “这个玉观音请王爷随身携带，可以屏蔽系统。到时候，不管王爷你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知道了。” “屏蔽？他们？” 赵枫看着老人狐疑的问了一句，从桌子上抓起玉观音，拿在手里入手温凉。 赵枫现在对于这个老者的话已经信了七分，剩下的三分还需要根据之后老者的话来判断。 “王爷，有些事目前还不能让你知道，但是请你相信这一切我都是为了您好，为了天下苍生好！” 老者看见赵枫的神色，急忙跪地在拜。 赵枫看了眼天澜大师，见其面色严肃不由得点头，使了个眼神让天澜大师将老人扶起来。 “老人家，本王暂切信你一句，不过这系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我交流了，难不成他一直在监视我？” 赵枫想起了老者说过的屏蔽系统，心里不由得颤了几下。 老人没说话，不过却轻微的点点头，同时伸手将赵枫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玉观音推过去。 “只要王爷携带此物，尽可随即做事。” 老者说完，再行一礼，后退两步之后转身离开赵枫的行帐。 等到老者离开，赵枫便让天澜大师坐下，然后端过来两杯茶，一杯自己拿在手里，另一杯放在了天澜大师的手边，喝了一口茶砸吧了一下嘴之后，赵枫才对天澜大师问道。 “大师，不知你有什么要说的？” 之所以问这一句，赵枫也是间接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这个老头是你天澜大师带过来的，既然是你带过来的人，那么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 你知道什么？总不能瞒着我吧？ 可是赵枫还是想简单了，他要面对的可不是单纯的孙长忌，而是天澜大师。 “王爷，刚才那位老者说过的话，已经是现在的全部了。” 天澜大师神色平静的看着赵枫，随手拿起茶叶喝了一口。赵枫不死心，刚想继续问道，就听见天澜大师抢先问道：“王爷，可是水库成功了？” 赵枫无奈摇头，这是不让他继续问了？ “水库成功之后，王爷想做何事。” 天澜继续问道。 赵枫呵呵一笑，也不回答。 你既然知道不告诉我，那么我也不和你说。 天澜大师似乎是也明白赵枫心中所想，只不过是呵呵一笑也不继续追问。 “天澜大师，你可有事需要本王帮你？” 天澜摇摇头，不说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赵枫见这和尚走出去，不免怀疑叹气，自己这么长时间，系统这件事一直都保护的很好，怎么一瞬间就有这么多人知道了？ 躺在自己的榻上，赵枫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不管怎么样自己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其余的事情不妨来一个车到山前必有路！ 一想到这，赵枫就转了一个念头，继续琢磨明天招揽工人开办工厂的事情。 工厂的类型，人数，待遇，等等都需要自己考虑，不能太低，太低的话就没有人愿意过来冒这个险，但是也不能太高，一旦太高的话以后就没有人种地，当兵，那么粮食问题之类的就有需要。 事，越想越多，赵枫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身边的近卫过来推醒了赵枫。 “王爷，王爷，刚才从长安那边飞过来了一只大鸟，上面有一封信，需要你亲启。” 赵枫穿好了衣服，接过了那封信。 上面盖着的是皇宫里的印章，看样子是信送到了。 赵枫微微一笑，打开了信，里面是一些嘱咐的话，但是翻译过来就是李世民同意自己这么做，并且将整个工厂的权利都交给了自己！ 一想到这，赵枫呵呵一笑，看着身边的近卫道：“通知……建造水库的工人，今天咱们去街上给他们发工钱！” “街上？” 那个近卫愣了一下，可是看了眼赵枫的神色，便弯身答应了一声退了出来。 赵枫穿好了自己的蟒袍，然后走了出去。 此时的大街上，早已经是人山人海，过来领工钱的民工多，看热闹的老百姓更多！ “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不知道谁先看见了赵枫，急忙喊了一句。 老百姓们急忙弯身准备跪地，赵枫上前拦住了正要跪地的众人。 “各位，今天我是过来给你们发工钱的。正所谓将军甲胄在身可见圣不跪，你们现在是给我们大唐建造水库的人，是为大唐造福万年的人，我准许你们同样可以见我不跪！” 老百姓和那群工人听见这话，皆是面面相觑，他们虽然不清楚这是多么大的光荣，可是却知道这是将军才有的待遇。 “多谢安乐王！” 众人欢呼着对赵枫说道。 赵枫呵呵一笑，然后让人将给民工的工钱拿出来。 一群士兵，抬出来一个个巨大的筐，里面转满了铜钱和黄金。 “来吧，每人有份！” 赵枫大手一挥，就让人给民工们发放工资！ 每一个得到钱的民工都是喜笑颜开，这可是一年的盼望啊！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拿到了！ 一些没有参与水库建造的老百姓见到分钱的这一幕，心里不免都有些嫉妒。 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这么做呢？ 第390章 工厂招工 “王爷，发完了！” 一个年轻的侍卫冲着赵枫说道。 赵枫点点头，转身就想要走。 “王爷，咱们还有水库挖吗？” 一个年轻的百姓冲着赵枫的背影问道。 他是没有得到钱的普通老百姓。 赵枫转过身点点头：“当然有啊，我还打算开工厂呢！” “工厂？” 在场的老百姓都愣住了，显然是不明白赵枫说的话。 赵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让他们觉得和自己干有钱赚，所以自己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民工们发放工资。 “我的工厂第一个就是生产火药和钢铁，这是我最重要的几个工厂，目前需要大量招揽员工，只要想和我干的，每个月三吊钱，如果你的技术好，能力高，那么我还会给你们奖励，至于你们能不能拿到这个奖励，不在于我，在于你们！” 赵枫说完话，那群老百姓又模糊了，一个月就有三吊钱？干的好了还能有奖励？ 天上会掉这种馅饼？ “王爷，我不管他们，反正我和你干！” 一个参与挖水库的民工，晃悠了一下手里的钱就对赵枫说道。 “对，我和你干！” “不信王爷还能信谁啊？钱在我手里放着呢！” 参与挖水库的民工们纷纷点头说道，群情激奋。 老百姓们见到这一幕，生怕在和挖水库一样自己被落在后头，到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拿钱，同样取消了自己心里的担忧纷纷上前要参加工厂。 赵枫见状，心里都乐开了花，自己费劲心机想了一晚上总算是成功了。 工厂的工人问题，现在总算解决了。 “把人都登记了，到时候统一分配！” 赵枫对自己身边的近卫说了一句之后，就退了出去。 “阿弥陀佛，王爷你又在造福众生了。” 天澜大师跑过来，冲着赵枫双手合十微微敬礼说道。 赵枫呵呵一笑：“天澜大师，既然我都造福众生了，你还不造福造福我？” “阿弥陀佛，不可说，不可说。” 天澜大师呵呵一笑，对赵枫道。 赵枫撇了撇嘴，也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目光抬头转向他处。 “大师，咱们今天的事情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不如你和我也逛逛这江南景色？” 天澜微微一笑：“我这样可以，王爷这样可不行啊！” 顺着天澜的眼神一看，赵枫不由得哈哈一笑。 这和尚看的是自己的蟒袍！ “和王爷溜达没有意思，不过要是和赵施主走走我还是很乐意的。” 赵枫伸手拍了拍天澜大师的肩膀：“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去换身便装。” 说完。就走到行帐里换了一身黑色长袍和天澜大师向着外面走去。 此时的街上很多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听他们的话显然都是为加入了工厂而开心。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幸福依旧。 “大师，你看哪里！” 赵枫伸手一指街上尽头，一个身穿淡黄色流苏裙的丰腴少妇，正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婀娜多姿的走着。 天澜大师看了一眼，随即点头默念：“阿弥陀佛。” 赵枫自然知道和尚的表现，脸上玩味更甚。 “大师，你先别忙着念佛，仔细看，一会应该有事了！” 天澜大师一愣，随即睁开眼睛，他知道赵枫虽然喜欢逗他，但是却也不会来这样的玩笑。 果不其然，正在那个丰腴少妇的身后，一个浑身精瘦的尖嘴男子正和同伴对着少妇的背影指指点点。不许多说，就可以看见其神色猥琐至极。 “阿弥陀佛，不管什么时候，流氓泼皮都是存在的。” 赵枫点点头，对天澜大师的话表示认同。 “今日她有难，我不能不救！” 天澜大师说了一句之后，就快步向着那个少妇和泼皮走去。 就在天澜大师要走到的时候，那个泼皮终于得手了。 一下子拍到了少妇的滚圆，少妇转头，脸色因为愤怒和羞愧变得通红。 流氓做了一个伸手揉捏的手势，表情淫贱至极。 “你……你！” “小娘子，用不用我救你一救啊！” 泼皮看着少妇越发的荡漾。 “阿弥陀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你不能再大路上坏人名节，你所做之事，贫僧定不能饶你！” 天澜大师站在了两人中间。 泼皮的一些同伙们，听见这话顿时不由得哈哈大笑。 “哈哈，哪里来的和尚？真是不知死啊！今天我们就把你扔在茅坑里去陪你的……” 泼皮原本是打算说一句佛祖的，但是还没有说完就被天澜大师给抽了一个嘴巴。 “辱我佛祖，该打！” 天澜大师说了一句。 “你娘的……” “辱人先人，该打！” 一个泼皮又被抽了一下。 “我……” “不知悔改，该打！” “你……” “不尊我命，该打！” 一眨眼的功夫，这些泼皮的脸上全是伤痕，打还不光挨打，天澜大师每打一个人还要给人家一个罪名，不超过一会街上已经被围上了一群人。 赵枫也走了过来，看着天澜大师打人的模样，痴痴大笑。 “你……你给我等着，我哥是这里的捕快今天不把你们抓进去收拾一顿……” 天澜大师一伸手，就打算在打。 泼皮被吓了一跳，急忙不敢说话了。 反倒是赵枫冷哼了一声，上前一步看着那个泼皮。 “你把你哥给我找过来。” 泼皮愣了一下，赵枫冷哼一声，同样面色严肃。 “你……你给我等着！” 泼皮说了一句之后，就转身跑开了。 赵枫转头看了眼天澜大师：“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他有恃无恐。” 天澜大师点头，转身看着那个少妇。 “女施主，你走吧！这里交给贫僧和赵施主处理就好。” 少妇眼波流转施了一个万福，冲着天澜大师柔声道谢。 赵枫笑了笑，伸手自己的胳膊捅了捅天澜大师。 “大师，你现在带她走，她绝对不反对。” “阿弥陀佛……” 天澜大师和手念佛。 “哈哈哈！” 赵枫忍不住大笑，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好了。 英雄救美，虽然这英雄是个和尚，但是却也能让美人倾心了！ 第391章 泼皮和捕快 少妇见天澜大师低头念佛，知道他也没有这个心思，虽然有些委屈但是好在没有到那个地步，只是再三道谢便款款而去。 赵枫却没有走，毕竟以他的身份，如果是处理一下这个仗势欺人的捕快还是十分合适的。 不一会，就听见一阵整齐的跑步声，然后是推挤人群呢争执声。 “让开，让开！公家办事，不准挡路。” 一个留着大胡子的捕快从远处跑出来，身后还跟着那个年轻的泼皮。 “大哥，快看就是他们！” 泼皮伸手一指天澜大师和赵枫，耀武扬威的道。 天澜大师冲着赵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爷，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处理吧！” 泼皮听见天澜大师的话笑了笑然后看着赵枫道：“你姓王？别说你这个名字还是蛮气派的。” 笑完之后转头看着他喊过来的捕快。 “大哥，你看。” 原本他是将他大哥找过来收拾人的，但是没想到这个大哥竟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王……王爷！” 赵枫笑了笑，本地的捕快认识自己也不足为奇。 泼皮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可能是惹祸了，毕竟自己的大哥都跪在了地上。突然，他想起来一件事。身为一个称职的泼皮，经常在街上游走是必须的事情。朝廷的安乐王此时正在水库的事情他知道，王爷要开办工厂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既然自己大哥现在的都这么害怕，此时正在口呼王爷，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也清楚了！ 安乐王——赵枫！ “王爷，小人万死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泼皮这么一喊，在场围观的百姓们也都傻眼了。 这个没带随从，没穿蟒袍的人，是他们的王爷？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百姓全都跪地。 赵枫也罕见的没有让众人起身，而是走到了那么捕快的面前。 捕快见赵枫像他来了，急忙磕头。 “行了，别磕头了，救不了你！” 赵枫打断了这个捕快。 “王爷我……” “你什么你？本王带兵灭了突厥，使得万国开朝，就是为了让我大唐百姓过上好日子，结果你现在但是作威作福到了自己人身上了！” 赵枫伸出脚，一下子将那个捕快踢出去。 捕快急忙爬回来：“王爷，我不敢了，不敢了！” 赵枫没有回答，反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跪地的百姓。 “这个家伙你们都应该认识。如果你们谁有被欺负的事情，现在都可以说出来，自然会有人替你们做主。” 赵枫说完话，这些百姓连连点头。 不过好在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没有多少为非作歹的大事情。 赵枫的脸色这才缓解了一点，冲着那个捕快道：“你把自己的错误和你这个小弟的问题都给我记上，然后自己处理，如果你要是敢徇私舞弊，我就亲自处理你！” 赵枫说完话，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忍俊不禁。 王爷真不愧是王爷，处理人都和别人不一样！ 自己犯了错不说，还让自己处理自己的错误，这不是让他们自己把自己送进牢房里吗！ “小人不敢！” 捕快也知道赵枫的想法，所以急忙说道。 赵枫点点头，没有在继续说话，只是拉着天澜大师快步离开了。 “大师，那个棺材你打开了吗？” 赵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天澜大师摇头：“暂时还没有打开，这段时间里贫僧也很是忙碌。” “今天晚上找时间打开吧，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天澜点头。 “江南这个地方很是富庶，咱们不能让他有所顾虑。” 赵枫继续说到。 天澜这一次没有说话，紧皱眉头若有所思。 “王爷莫非是想继续开挖水库？” “没错！” 赵枫同意了天澜的猜想。 “我打算在东北那边开设工厂，专门冶炼钢材，将江南这边建设成为可以供给整个大唐的粮食部门！” 天澜张了张嘴巴，显然是对赵枫的设想有些吃惊。 “行了，你先别吃惊。这件事情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虽然我也很想以最快时间解决他。” 赵枫对着天澜大师说道，其实他的心里有数，自己能做的还很多！ 命运让自己出现在这个时代，那么自己就应该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 系统的事，原本就在自己的心里像一块大石头一般压着，昨天老人出现说的话让自己越发的担心。 有些事，必须要解决了！ “阿弥陀佛，不知道我能为王爷分担些什么！” “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就行了！” 赵枫看着天澜试探着说道。 “阿弥陀佛！” 赵枫听见天澜的话也忍不住腹诽，这和尚就这点好，什么事不能说，不敢说，说不了，全都一句阿弥陀佛给解决了！ “大师，既然这件事你解决不了，那么继续找地方开水库的事情你可不能跑！” “那是自然，造福众生，我佛之愿也。” “那就好！” 赵枫伸手拦住了天澜大师：“今天指定是溜达不成了，估计百姓们现在都在街上等着我自投罗网呢！” 天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同意了赵枫的话。 “走吧，收拾收拾，看你现在很闲，咱们现在去把棺材开了？” 两个人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水库。 有一次来到了赵枫的行帐，赵枫吩咐人把昨晚挖出来的棺材放在后面，他和天澜大师一个人带上了一副手套，将所有人打发出去之后两个人干起了盗墓贼的行当！ 赵枫原本以为棺材打开后效果会非常渗人，不曾想里边竟然是一个空棺材。 不对，说空的也不对里面还有一点东西。只不过在两个人打开之后立刻化成了飞灰。 原本承载了赵枫希望的棺材，打开之后希望就如同留在棺材里的东西一样化成了飞灰。 “这……这结束了？” “阿弥陀佛，贫僧也没有想到。” 天澜大师双手合十，面色平静。 赵枫眉头一跳：“大师，你真没想到？” “出家人不打诳语。” 天澜大师又重复了一句。 赵枫没脾气了有时候这和尚是真气人！ 第392章 苏青来了 天澜可不知道赵枫的想法，准确说哪怕他知道赵枫的想法，他也不会在乎，毕竟他原本就不是在乎这些事情的人。 看了眼棺材，笑了笑双手合十。 “王爷，现在看来这些东西用不到贫僧处理了。” 赵枫也是无奈，冲着天澜大师挥了挥手，让他自便，自己则是走回了行帐，倚靠在椅子上默出神。 自己的大型工厂招工自然是不愁，可是自己的想法却又不只是这么多。 男人的工厂自然是十分有必要，可是最想做的还是让女人们也都从家里面走出来，可是现在看来这条路实在是难上加难。 正在这时，杨华从外面急从从的跑进来。 “参加王爷！” 杨华拱手行礼，赵枫挥了挥手一脸不解的看着杨华，杨华笑了笑，出奇的没有说话，反而是眉眼之中带着些许笑意。 赵枫有些不知所措，刚准备出言询问，就听见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怎么可能？” 听见这个声音，赵枫当时就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从自己帅椅上站起来。 此时，声音的主人也已经到了行帐的门口。 “王爷。” 一个婉约至极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冲着赵枫优雅的施了一个万福。 “青儿！利娅，你们怎么来江南了？” “妾身听说王爷要召集女子开办工厂，所以特地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为王爷分忧。” 苏青的声音依旧婉约，赵枫一把拉住了苏青的手领着她坐到了椅子上。 “一路舟车劳顿，你又何必亲自前来呢！” “哼，你就没看见我嘛？” 利娅不乐意了，冷哼了几声之后对赵枫道。 赵枫也不介意，哈哈一笑，然后高深莫测的看着利娅：“你个丫头，别说我不疼你，就这行帐外面有一个你最想要的，你去吧？” 杨华听见赵枫的话也是忍不住一笑，随即告辞快步离开了行帐。 利娅听见赵枫对自己的话，也跑过去看惊喜了。 “究竟是何物！” 等到利娅离开之后，苏青才小声的问着赵枫。 赵枫脸上充满了坏笑，然后压低声音对苏青道：“天澜大师此时就在行帐之外！” 苏青听见赵枫的话，也忍不住捂嘴一笑，媚意天成。 赵枫也不介意这和尚瞒着自己的事情多了，自己收拾他一顿也算不上什么。 苏青伸出一只柔胰握住赵枫的手：“刚才我来时水库已经储水，是否是成功了？” 赵枫点头：“没错那群修水库的工人已经让我遣散回家了，不过估计过几天就能在工厂见到他们。” “工厂之事进展如何？” 苏青再问。 她一直都在京城，虽然有消息，却并不多。 “男人招揽的还算成功，可是女人……并不算理想。” 赵枫摇头实话实说，苏青并不是长得好看的花瓶，有时候会给他一些很好的意见。 “这正是妾身来的目的。” 赵枫没说话，看着苏青显然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妾身同属女流之辈，王爷虽然是位高权重却属于异性，和女人说话远不如妾身方便。更加之，如果连王爷的妻妾都出门工作，那么一些百姓的心里或许还能舒服点。” 苏青的话让赵枫眼睛一亮，随即点头。 正是如此，苏青的话正是自己一直都在琢磨的事情。想要让这群女人脱离原有的思想，那么就必须有一个带头的人，这个带头的人身份地位自然是越高越好！ “妾身说的不对吗？” 见赵枫这么长时间没有说话，苏青小声的说了一句。 赵枫闻言，握住了苏青的手：“非但没有错，反而是给为夫解决了大问题了！” 苏青见状也笑了，如果这么远跑过来自己的想法却没有被用上，那么恐怕她都会对自己失去信心。当然了，最让她开心的话还是最后赵枫的最后一句话。 自己能帮上他，那就足够了！ 正在赵枫打算换换手，继续往深处移动的时候从行帐后面传来了一阵大吵大闹的声音，与其一起来的还有人宣读佛号的声音。 “阿弥陀佛……” 利娅拎着天澜大师的白色衣袖从行帐后面走出来。 看着天澜大师紧闭双眼满头大汗的样子，苏青和赵枫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意。 “利娅公主，对于本王的惊喜可还满意？” 利娅喜笑颜开：“满意，满意！” “那你也帮我一个忙如何？” “什么忙？” “苏青想要游说江南的女人们进工厂里干活，你得陪着苏青一起去。” 苏青愣了一下，这个事情赵枫没和她商量过显然是临时起意。 利娅低头思考了一会，随即点头：“没问题。” 赵枫笑了笑，看了眼天澜大师。对于他和利娅的事情，赵枫并不想去过多参与。 天澜大师挣扎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将自己的衣袖从利娅的手里不动声色的抖出来。 “王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赵枫点头，天澜大师看了眼苏青，又看了一眼利娅这才走了出去。 对于利娅的态度，苏青和赵枫都颇为惊讶，这个丫头就这么轻易的放天澜走了？这不对劲啊？ “利娅你……” 有些事，赵枫就算在想问总得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可是苏青不用。 利娅挥了挥手，一副大度的样子：“我不管，他说不要就不要，但是我不放弃！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回心转意的。” 说完，利娅就走了。 “你也累了吧？我让杨华给你准备晚饭，你吃罢了就早些休息吧。” 苏青没说话只是报以一笑。 赵枫随即走出去，让杨华给苏青准备午饭，他则是走到了民工聚集的地方，有些事他打算先去苏青打探一下。 “王爷来了！” 建造水库的民工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部分是完成水库的完善工作。因为赵枫最近一直过来，所以这些民工对赵枫都很是熟悉，所以见到赵枫过来之后，纷纷跪地问好。 “起来呗，本王今日过来是和你们聊天的。” 民工们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虽然赵枫平时和他们交流不少，但是那也都是正经事。没听过这位王爷找民工聊天的事情啊？ 第393章 听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 赵枫过来也不拘泥，随意拿过来民工的一个椅子坐下，问那些稍显呆滞的民工道：“你们都娶亲了没有？” 民工听见赵枫的话，也傻眼了。莫非这干活了，朝廷还给分婆娘不成？ “王爷，我们在这的岁数都不小了，别说娶亲了，孩子都有好几窝了！” 一个胆子不小的民工试探着对赵枫说道。 赵枫哦了一声：“那你的夫人都在家里干什么？” 一些民工听见这话，几乎全都笑了。显然是觉得赵枫的问题有些傻，赵枫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不怎么好，可是没有办法，他必须这么问。 “婆娘们还能干啥？在家带娃呗！” “如果我要是让你们的夫人和你们一样为朝廷工作，到时候给你们丰富的奖赏那你们愿意吗？” 赵枫想了想，与其自己那么绕弯子不如和这些家伙实话实说。 这些民工听见赵枫的话，皆是面露难色。 赵枫见状眉头紧皱，这些民工虽然没说话，但是看他们的表情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现在看来这件事还真是任重道远啊，自己能够改变这些人的生活环境，却改变不了这些家伙骨子里流传的观念。 正在这时，远处的一个白色身影吸引了赵枫的注意。 “天澜大师！” “王爷！” 此时的天澜大师正面对水库，手里面拎着一壶酒，脚边还放着几壶还没来得及喝。 赵枫也不多说，伸手拿过一壶，同样学着天澜大师的样子，面对水库静而饮酒。 “阿弥陀佛，现在看来王爷的工作并不理想。” 半响，天澜大师终于开口。 赵枫喝了一口酒，一股特有的辛辣直冲自己的脑袋，让他原本有些杂乱的脑袋清醒不少。 “想要改变这些年流传下来的观念并不简单。” 天澜大师点头：“王爷可知道卫鞅？” “商鞅？” 对于天澜大师所说的人赵枫很是熟悉，商鞅原本是卫国国君后裔，所以称呼其为卫鞅也对！准确说，他因为变法后的封地在商，所以商鞅这个名字还应该在卫鞅的后面。 “当时卫鞅徙木立信，也需要先做给人看所以才有人信，王爷想要改变这个观念，不如先做给百姓看看。” 天澜大师的语气十分轻松，但是赵枫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顿时大笑。 “哈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王爷过于夸张了，如果没有贫僧王爷也能想到这，不过是王爷现在心里慌乱一时还没有想出来而已。” 赵枫没有说话，确实哪怕没有天澜这话自己也迟早能想到这一步，只不过是晚几天的问题。 “王爷有事要忙，贫僧告退！” 天澜见赵枫正在思考，就要离开。却被赵枫再一次拦住：“你真的对利娅没有这个心思？我看这个丫头对你可很是死心塌地啊！” 天澜听见赵枫的话摇摇头：“落花流水共有意，奈何春风送花归。” 说完这诗，天澜便走下水库。 赵枫这一次倒是没有阻拦，有些话自己说了就是说了，听不听在于他们自己。 迎着水库的威风，赵枫喝罢了剩下的酒，这才走了下去。 “王爷！” 杨华一直在下面等着赵枫，见其过来送过来一个较为透气的披风，将其围在赵枫的蟒袍后面。 “杨华这里还有海东青嘛？” “有，是专门和朝廷传递消息的。” 杨华想了想对赵枫说道。 “一会把它送到我的行帐里面来。” 赵枫说完就坐回了自己的帅座，行帐旁正在吃饭的苏青听见动静放下碗筷走了过来。 “王爷大晚上的还有军情要传递？” 赵枫笑了将苏青揽到了自己的腿上，苏青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开也就强忍羞涩的坐在了赵枫的腿上。 “这是我给皇帝的信，刚才天澜提醒了我，咱们要想改变这些人的观念仅仅靠你或者是我还是分量不够，我打算这第一批女工人从朝廷里面找，什么将军的女儿，丞相的小妾之类的通通给我去工厂里干活！同时，皇宫里那些贵妃皇后也不能闲着，根据后宫的职位给他们安排一个管理的职位。” 苏青不说话了，可是脸上的震惊却表示出了她的想法！让皇后干活？赵枫的想法岂是一个疯狂能解释的？ 赵枫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在其他人的眼里或许是有些疯狂，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疯狂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人都有模仿性，崇拜性！模仿和崇拜的都是比她们出色或者是地位比她们高的人！ 女人也是如此，现在世面上的化妆 方式，穿着打扮，不都是在模仿宫里嘛！干脆就让宫里的人干活，只要宣传到位那就照样能有人模仿！ “皇上能愿意吗？” 苏青还是问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这都是必须的！” 这话说出之后，赵枫身上的气势微微散出，整个行帐里隐约都透露着一丝若隐若无的霸气！ 苏青见状，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这是她爱的男人。霸气如斯！ 正在这时，杨华从外面走了进来，苏青急忙从赵枫的怀里挣扎着起身，脸色微红。 杨华面不改色，将一个黑布笼罩着的鸟笼放在了赵枫的面前。 随即转身出去，这期间他没有说一句话。 赵枫笑了笑，从鸟笼里取出那只海东青，然后将信写好发了出去。 “他会同意？” 苏青又问一句，这一次她问的是同意并不是之前的愿意。 一字只差，相差甚远！ 愿意自然是不愿意的，结果现在就看李世民有没有胆子和赵枫在这个问题上唱反调！ “他会同意的！因为我没有野心，不然他这个皇位早就不稳了！” 赵枫倒是信心十足，这个信心不仅仅来自自己，更是来自于对于李世民的信任！ 他相信这个在历史上拥有着偌大名声的皇帝，绝对能够看清自己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等着长安城回信的事情，这几天的时间里苏青也和利娅出去游说过几次家中干活的妇女可是效果甚微，加一起也没能招揽十个人。 第394章 京城织造 一天早上，赵枫正在和苏青吃早饭，杨华急匆匆的跑过来。 “王爷，现在整个长安城都乱了套了！” 赵枫笑了笑，放下了筷子示意杨华继续说。 杨华站直身体，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 “刚得到的消息，长安城里皇上开办了一个织造总局，皇后亲任织造，宋贵妃统摄丝绸部，李妃统摄贸品部，整个工厂里的人全都是皇亲国戚，朝廷贵胄，听说尉迟将军的孙女，程国公的儿媳妇，魏丞相的女儿全都在里面。” 赵枫听见这话看了眼苏青，脸上的笑意显而易见。 苏青也抱以一笑，不过脸上却不自觉的有一抹担忧。 李世民没有回信，反而是自己单独开设工厂的事情十分明显是对赵枫所做的事情不满。 “杨华，你现在去把这个消息都散发出去，争取让整个江南地区的男人女人们都知道。” 赵枫笑着对杨华说了一句。 杨华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然后笑着对着赵枫使了一个礼，然后走出行帐。 “王爷，这件事要不要和皇上解释一下。” 苏青担忧的看着赵枫面露忧色，赵枫低着头琢磨了一阵随即摇头：“先将工厂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苏青点头：“那妾身去准备。” 赵枫送苏青回到大帐后面，到也没有打扰她反而退了出来。 …… 三天后，杨华已经将长安城皇宫贵族开办工厂亲自工作的事情说了出去。 江南的百姓诧异的同时，还颇为费解。 听说连皇后娘娘都亲自进入工厂了？那皇上就不怕祖宗怪罪吗？女人不是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整个江南都是一片人心惶惶。 恰好此时，安乐王开设大典，邀请全城百姓同听堂会。以庆贺水库成建设成功！ 早上，安乐王赵枫身穿自己的黑金蟒袍，头顶紫金冠从自己的大帐里走出来。 身边跟着一身华贵流苏裙的苏青，身姿款款，美艳绝伦。 “参见王爷。” 过来看堂会的老百姓们，见状纷纷拜倒行礼。 赵枫让众人起身，然后拉着苏青的手走上台子。 刚一上场，原本还杂乱的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老百姓们看赵枫的少，看苏青的多！ 毕竟，这几天关于王爷的事情很多，看过赵枫长相的人更多，不过苏青却不是那样了，王妃的样子可没有几个人见过。 苏青虽然大气，但是毕竟是女流之辈，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有些紧张，哪怕是赵枫握着她的手依旧如此。 赵枫轻轻地捏了捏苏青的手指，让其因为汗水而显得有些潮湿的手放松一下，这才继续对下面说道：“今日，本王就是要与众卿家同庆，因为水库修建好了，这个水库的作用很大，我一时没法细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水库可以保证江南短时间不受旱灾，水灾的困 扰！” 赵枫的话音刚落，一瞬间几乎所有的老百姓全都大声欢呼起来，他们大部分人都是看天吃饭的老百姓，现在有了这个水库不说是旱涝保收，但是好歹也能有自己的一拼之力了！ 赵枫没有阻止大家的欢呼，他理解这些百姓因为长时间的压抑而骤然得到释放的心情。 等到众人欢呼了一阵，赵枫也才抬起手做了一个下按的动作，他刚才也趁着这些人欢呼的时候查看了一下今天过来的人员构成。 还是男人居多，女人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本王今日设典要的是全民共贺，为何只有男人而无女眷？莫非是瞧不起本王不成？” 赵枫想了想还是下了一句狠药，这时候对王公贵族不敬是大罪，更何况是对于自己这个王爷呢？他们不敢承担这个罪名！ 果不其然，赵枫的话音刚落下面的人齐声称不，苦苦哀求。 赵枫也不心软，皱着眉头说道：“今不管如何，今天本王都要全民庆贺，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招呼家中女眷，来者有赏，不来者重罚！”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男人都快步向着自己家里跑去，谁都知道安乐王赏罚分明，尤其喜欢奖赏别人。 看着男人们跑回家的背影，苏青也偷偷的笑了。 不一会就看见身着各种花衣的女子款款而来，一时间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等到女人们来的差不多了，赵枫才命令伶人开舞，乐师奏琴。 一场庆典足足开了小半天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天都已经快要黑了。 苏青在赵枫的陪伴下走到了台上，台下的观众再一次收拢自己的声音。 “王妃来了……” 一些女人看着苏青的眼睛微微发亮，这种亮不单单是一种对于苏青美满的惊艳，更是对于苏青身份的一种羡慕！ 实权王妃啊，当今天下除了皇后和贵妃，顶天也就在算上一个太子妃还有谁能媲美？ 更何况，那位安乐王爷也是一位风姿挺拔的美男子！ 苏青皱了皱眉，然后朗声道：“皇后已经在长安城开办京城织造总局，亲任织造！贵妃，后妃，国公孙女等人皆参与进来！长安城的权贵女子皆以参加京城织造总局为荣。” 苏青的话音刚落，下面便起了一阵喧哗之声。 因为杨华的散播，所以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现在由王妃的口中说出来更是增添信任。 “京城女子皆如此，难道我江南女子就逊于京城？我不认，王爷你不认，我相信你们也不认！” “王……王妃，您莫非是要在江南开设工厂？” 一个比较聪明的男人，已经猜出了苏青接下来想要说的目地，战战兢兢的问道。 苏青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赵枫。 赵枫上前一步：“王妃说过，她也想让江南女子堂堂正正的活一辈子，女子，同样可以上战场，同样可以上工厂！” “王爷……我们上工厂也能有钱吗。” 一个女子模样娇羞的问道。 这个女子应该是没有婚嫁，所以身边没有男人的阻拦，不过哪怕 她说完还是引起了一阵嘘声。 赵枫看了眼那些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她们同样用期盼的目光盯着自己！ 第395章 皇上遇刺 “女子，男子待遇一样全都依照自己干的活来衡量，不以其他。” 赵枫拔高声音对下面的百姓喊道。 “王爷万岁，王爷万岁！” 这次的欢呼声是以女人居多，这些女人知道自己也可以拿到钱之后对于自己丈夫的畏惧已然小了不少。 这些民工们则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家的婆娘怎么这样了？ 对于这些事，赵枫心里清楚，但是却也没有在意。想要让自己的工厂开办起来现在只有这个方法！ 苏青见到这一幕，激动的俏脸通红。 自己的丈夫，不禁出色而且深得民心，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一个女人骄傲的？ 赵枫心里同样激动，有了这群女人干活那么一些基础的东西都有人做了。与其让她们天天在家闲着，不如让她们出来做更多有利的事情。 自己现在不仅仅是要建造丝织品厂，更要建造钢铁，水泥，甚至于枪炮！ 只有这些东西才能保证自己不挨打，保证大唐的人民永远的幸福生活！ 一想到这，赵枫不自觉的感觉到了一丝豪气！ “青儿，总有一天我会创造出一个不一样的大唐盛世！” 赵枫握住了苏青的手，眺望着远方精神十足。 苏青点点头，她相信这个男人绝对会创造出不一样的风景！ 第二天，一早苏青和赵枫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赵枫喊来杨华询问，得知整个水库周边都被想要找工作的女人给围住了。 “怎么这么多人？” 苏青服侍着赵枫穿好衣服，然后问道。 赵枫笑了笑：“可能是因为在家憋的太难受。” 两个人携手走出行帐，果不其然四周都站满了人。 “王爷，我们都要参加工厂！” 一些女人冲着赵枫大声喊到。 “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工作，但是我可把话说到前头，你们谁要是不好好干活那可不行！” 赵枫半真半假的说道。 下面的女人齐声应是，苏青伸手指了指一个山坡，那上面同样是人头攒动。 赵枫也看到了那个山头上的人，和这群找工作的女人不一样，上面的是担心她们的男人们。 赵枫自然知道这些男人们担心的是什么，便对苏青笑着说道：“劳烦你把这些人处理一下，我先走了，要不然总有人不放心啊！” 苏青捂嘴笑着点头。 赵枫也不多停留，直接离开了这里。 刚走几步，就看见杨华急匆匆的跑过来。 “王爷，大事不好了！” 看着杨华着急的样子，赵枫急忙问道：“怎么了！” “皇上遇刺，好在身边侍卫众多，在大部分侍卫死伤的情况下，皇上才逃回宫里！” “什么？” 赵枫惊讶不已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有人刺杀李世民？ “这是宫里送过来的秘信，现在全朝武官都携带着自己的亲卫火速入宫，随皇保驾！” 赵枫听见这话，心思急转。 苏木等人已经被捉进天牢，吞天的手下难不成是打算背水一战？ 可是这种情况下谁能指挥？ 能成功的进入李世民的身边，还能刺杀了大部分侍卫，这不是没有指挥的愣头青可以做到的！ 突然，赵枫想到了一个人，突厥的国师！ 当时，就在自己打算去探听一下这个突厥国师的时候，就听见这个国师被贺鲁毒死的事情。 难不成是贺鲁骗了自己？ 赵枫想了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管从哪看来贺鲁都没有欺骗自己的胆子！ “王爷，我们要不要回去？” 杨华见赵枫不说话，偷偷的压低声音问道。 赵枫看了眼正在哪里说话的苏青，眉头紧皱。 自己工厂这边正处于关键期，自己离开和在这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毕竟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能够准确的开办工厂！ “你给长安城回信，询问现在宫里的情况，至于其他的事情由我做主。” 杨华听见赵枫的命令，微微躬身道了一声是之后，快步离开。 赵枫则没有走，而是自己回到了行帐琢磨着这次刺杀的事情。 想了半天，也没有个头绪，李世民的安全现在应该还有保证。 皇宫里的将军们还有现在长安的孙长忌足够应对了！ “王爷，怎么了？” 正在这时，苏青走了回来。 赵枫刚想询问赵青为什么这么快回来了，可是当他看见已经昏暗下来的天空之后，便不问了。 一个人思考的时候，时间是最快的！ 自己莫名奇妙的竟然想了一天。 赵枫离开帅座，将苏青拉过来，然后对她道：“皇上遇刺！” “什么？” 苏青也瞪大了自己的一双美目，显然是对这个事情惊讶不已。 “皇上让你回去？” 苏青终究是玲珑心思，很快就猜想到了赵枫正在思考的事情。 赵枫摇摇头：“他没说，但是我觉得如果没有我回去，那边的形式有可能更危险！” 苏青点点头对于赵枫说的话表示理解。 正在这时，赵枫看见了苏青的鬓角因为汗水头发都已经粘在了脸上，不由得心里一软。 “青儿，今天一天累坏了吧？” 赵枫满是温柔的对苏青说道，然后将其拉到了自己的帅座上，还走过去给她倒了一杯茶。 “能为王爷分忧，不累！” 苏青轻启皓齿笑着对赵枫说道。 赵枫笑了笑，没说话。 “王爷，不如您还是回京城吧？长安那边需要你，如果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刚刚稳定下来的大唐又乱了。” 苏青想了想，还是对着赵枫劝解道。 赵枫自然知道苏青说的是实话，可是这边让他不能走的却还不只工厂一件事。 还有苏青的安全，他害怕这是吞天的调虎离山之计。 “王爷……” 苏青再一次呼喊道。 赵枫点点头，伸手握住了苏青伸过来的手。 “我会让天澜大师留下，保护你的安全。杨华我也给你留下，平时有什么事情指使他就行！” 苏青摇摇头：“杨华留下还可以，但是天澜大师要是不在的话你岂不是少了一个得力的帮手？” “我会带着凌云卫前往长安，再说了那边还有尉迟将军他们！” 第396章 调虎离山 赵枫打定主意要让天澜大师留下保护苏青，如果真是调虎离山的话那么真出了事那么自己就算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后悔的。 一想到这，赵枫就待不住了，急忙喊过杨华。 “你去把天澜大师找来。” 杨华答应了一声，急忙喊将天澜大师找了过来。 与天澜大师一起来了，还有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利娅公主。 “王爷……”天澜大师双手合十，笑容依旧。 利娅公主皱了皱眉，走到了苏青的身边，对着赵枫打了一个俏皮的招呼。 看着这对冤家的样子，哪怕是如今的赵枫还是忍不住默默发笑。 “阿弥陀佛，不知王爷深夜唤贫僧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天澜大师，皇上遇刺了！” “吞天？” 天澜大师果然和赵枫想的一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吞天。 赵枫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也是。” “苏木已经伏法，如果这一次真是吞天的话那么绝对是吞天背后的最大首领了。” 天澜大师也坐了下来，随即低头说道。 “王爷可是有事情需要贫僧分忧？如果需要的话贫僧可以去一趟长安城！” 天澜大师眉目中莫名有些着急，赵枫自然知道这个和尚心里想的是什么！ 如果他要是去京城这边了，那么利娅公主岂不是就找不到他了？他落得一个清闲！ 不过，这种事情赵枫自然不会如他所愿，直接将让天澜保护苏青的事情说了出去。 天澜眉头紧皱，利娅则是喜笑颜开，直呼王爷圣明！ “王爷孤身一人入长安怕是不妥！”天澜大师显然是不死心，想要挣扎着说道。 赵枫笑着说了一句：“我会带着凌云卫一起去，就不劳烦大师费心了，长安城那边还有尉迟将军等人。” 赵枫都这样说了，天澜大师自然没有办法说别的，只得口呼阿弥陀佛。 “杨华，通知凌云卫今晚奔赴长安！” 赵枫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之后，就听见一阵盔甲碰撞的声音显然是凌云卫正在集合。 “这里就拜托天澜大师了！” 赵枫双手抱拳！ 天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请王爷放心，贫僧定保证王妃和公主二人安全。” 赵枫点点头，又转头看了一眼苏青和利娅公主，随即转身走出行帐，直奔长安！ 星夜奔程，终于赶到了长安城。 城楼上守门的卫士看见赵枫的旗帜，急忙跪地。 “参加安乐王！” 赵枫没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手势让众人起来之后，策马直入皇宫。 刚进皇宫，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王爷，你来了？” “长忌，现在怎么样了？” 熟人正是孙长影，今天的孙长影出奇的换上了一身黄色盔甲，笑着对赵枫拱手。 “正在里面处理政务呢，估计马上就要睡觉了。” 赵枫拍了拍孙长影的肩膀，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参见皇上！” 赵枫让凌云卫在门口等候，自己直接进入了大殿。 李世民此时正在处理政务，抬头见是赵枫欣喜不已。 “安乐王可是连夜星辰回长安？” 赵枫答应了一声，李世民急忙离开座位，亲自将赵枫搀扶着坐上龙椅。 “皇上，请将遇刺细节一丝不漏嗯告知于我！也好让我推敲贼人的身份。” 李世民点头，亲身奉茶之后才道：“贼人人数众人，且拥有重弓利弩，朕出皇城之后就有侍卫察觉不对，刚准备回返就被贼人包围。好在侍卫拼死相救，加之位于皇城不远，这才逃出生天！” 赵枫没有答话而是反复通过李世民所说的事情琢磨着这次刺杀的经过。 这一次的刺杀，可以说没有丝毫的问题。也看不出来吞天的影子，可以说是正常无比，可也正是如此赵枫才琢磨出了一丝不对。 如果没有大的组织支持谁会没事刺杀皇上？ 更何况这个皇上还算不得什么昏君，反而是个大大的明君！ 赵枫心里怀疑的事情，李世民一定也有想法，只不过碍于身份和赵枫不敢说罢了！ “皇上，吞天的两位首领已经尽数伏法，所以本王猜测这一次的刺杀应该是整个吞天最大的幕后黑手！” 李世民听见赵枫的话惊呼一声，随即面露严肃。 “这可如何是好？” 赵枫笑了笑：“皇上尽可安心，我会尽快将贼人除掉的。” 说完话赵枫也不过多耽搁，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此时的孙长影已经现在门前等待着赵枫，见其出来笑着扔过来一壶酒正是宜酒家的特色。 赵枫探手接过，两个人缓步走出了皇城。 “这件事你怎么看？” 赵枫将自己的目光转向孙长影。 “我已经查出来一些不对了，可是你没回来无人可说！” “哦？你还能查出来？快些和我说说。” 赵枫对于孙长影的话颇为惊喜。 孙长影吸溜喝了一口酒，这才对赵枫道：“京城有一伶人，名叫…夜碧，经常高官子弟饮酒作乐，所以皇上出行的时间极有可能就是他泄露出来的。” 赵枫没说话，喝了一口酒，也不故意压制酒气任它随意流入喉咙，辛辣至极。 “这个伶人一定要看住了，如果明天再没有人和他接触的话，我会亲自过去找他！” 赵枫说道最后声音一冷，无疑是动了杀机。 这个伶人是最显眼的棋子不假，但是不能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和他接触就放过他！ 杀一儆百！ 如果真的没有吞天的人，那么他不介意多杀几个！ “给我盯着那些和这个夜碧关系好的衙内们，真的查不出来那就一个都不能放过！” 赵枫又吩咐了一句，惹得身边的孙长影一哆嗦，这……影响太大了吧？ “不用顾及，如果谁要是不愿意，那我不介意亲自去找他的父亲聊聊！” 赵枫说完就上马离开了皇城，回到了自己的安乐王府。 因为时间的原因，他谁也没有惊动悄然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他刚刚洗漱完毕，就听见孙长影的声音。 “大早上的叫喊什么？” 赵枫颇为无奈的瞪了一眼孙长影。 第397章 天光寺 “那个家伙出来了！” 孙长影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孙赵枫说道。 赵枫一愣，这才想起来孙长影所说的是那个名叫夜碧的伶人。 “他去了哪？” 赵枫低声问了一句。 “去了城北的天光寺！” 赵枫眯了眯眼睛，这个天光寺他也有所耳闻，一直都是长安城中王公贵族常去的一家寺院，而今这个伶人孤身前去确实是有些怪异。 “让凌云卫去联系禁卫军，等我进去之后包围天光寺没有我的命令就算是一只蚊子都不能给我放出来！” 孙长影急忙答应了一声，随即两个人骑着马快步来到了城北的天光寺。 “阿弥陀佛，施主衣着华贵，不知是从何而来啊！” 一个和尚挡在了赵枫和孙长影的前面，双手合十。 赵枫没说话，孙长影却冷哼一声：“那和尚，我们两人在大唐的地界上不管去哪还没有人敢拦！” 那和尚听见孙长影的话，脸色不悲不喜，不卑不亢双手合十一副大喜大悲样：“施主既然想进那不如就进吧，只不过万万不能骑马入寺。” 孙长影刚想呵斥，却被赵枫拦下来：“既然不让咱们骑马进那就不妨下马。” 孙长影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两人翻身下马随即在刚才那个和尚的带领下向着寺院里走去。 “就在哪！” 孙长影伸手指了指大雄宝殿的位置，一个身姿修长面如冠玉，弱不禁风的男人。 赵枫注意的并不只是这个伶人，在他面前还有一个穿着八宝袈裟法相端庄的老和尚。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先和我去寺后净手然后方可在佛祖驾前进香。” “呵呵我的手挺干净的，用不着净，长影和我直接去大雄宝殿进香。” 赵枫看了眼知客僧然后对孙长影说道。 孙长影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急忙上前几步推开了拦路的知客僧，冲其一瞪眼顿时杀气外漏。 赵枫这一次也没有阻挡，他已经可以感觉到禁卫军因为快速奔跑而无意泄露的脚步声了，而且还有弓弩因为紧绷而发出的颤音。 孙长影和赵枫径直来到了大雄宝殿，名叫夜碧的伶人抬头看了眼孙长影和赵枫，微微移动了几步。坐在蒲团上的老和尚倒是没说话，继续半闭着双眼低声念经。 孙长影看见这一幕就打算上前审问两人，却被赵枫用眼神示意不要动。 赵枫笑着上了一炷香之后，也盘腿坐到了和尚身边的一个蒲团上。 夜碧看了眼赵枫脸色稍显愤怒，赵枫也不看他，只是对着已经闭上眼睛的老和尚问道。 “大师，我现在心中有一件事急需解决，应该如何是好？” 那个宝相庄严的和尚微微睁开眼睛：“阿弥陀佛，施主所需询问的是何种事情？” “我是商贾，询问的自然是和钱有关的。” 听见赵枫的话，夜碧脸上的疑惑少了不少，还莫名得带着些许轻视。 那个和尚倒是没有表现出来，继续高深莫测的道：“施主乃有福之人，万万不可自折福寿，莫要谋取他们财物。” 赵枫听见这话，脸上诚信，心中早已经是鄙视不堪。 自己曾经谎说自己为商贾，商贾不谋取他人财物那应该干什么？ 这和尚不过是一个空有其表的高僧，做不得数也不厉害！ 一想到这，赵枫便看了一眼孙长影，对他做了一个手势。 孙长影点点头快步走出去，从怀里掏出一枚响箭，对天鸣放。 随即就是一阵甲胄互相碰撞的声音，一群禁卫军纷纷跑了进来手持弯刀劲弩。 夜碧见到这一幕面色苍白，表情悲哀，那个和尚也好不到哪去，同样面露紧张。 “夜碧，你伙同吞天意图谋王杀驾可有此事！” 孙长影快步走了几下，重新回到了大雄宝殿将唐刀加在夜碧的脖子上。 夜碧原本就苍白的脸，一下子变得越发惨白。 “这……这，小人……” “你不用多言，快些将实情讲出，或许还能全尸！” “你……你究竟是谁？” 夜碧抬头看了一眼赵枫，双手颤抖。 “大胆，这位乃是安乐王！” 赵枫身后的一个凌云卫大声呵斥道。 “赵枫，你是赵枫？这怎么可能？你不是在江南吗？” 那个和尚现在也坐不住，惊慌的看着赵枫面露杀气。 “你果然是吞天的人！” 赵枫面露玩味的盯着和尚。 “说说吧，你和突厥的国师是什么关系！” 和尚冷哼一声，转身起掌对着赵枫杀去。 还不等赵枫说话，就听见一声呵斥。 “找死？” 孙长影的长刀微微转身直接将和尚击向赵枫的胳膊斩断。 “啊！” 和尚顿时坐在地上，捂着自己已经少了胳膊的臂膀哀嚎。 赵枫转头看向夜碧，他就算是吞天的人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何尝见过现在这种场面，整个人早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 “夜碧我问你，你是从谁的嘴里听出皇上的出行时间的！” 赵枫接过了自己身边侍卫手里的刀，晃悠了一下看着夜碧冷笑。 夜碧摇头：“不，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没说皇上的出行时间！” 赵枫伸手拍了拍夜碧的肩膀，对孙长影使了一个眼色。 孙长影便将还在地上哀嚎的老和尚提出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赵枫和夜碧两人。 “王爷，王爷小人是被逼的啊！他们用毒如果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做，那他们就不给我解药，我就得死啊，王爷！” 夜碧哭的梨花带雨，看的赵枫是浑身不自在，一个大男人虽然说长得不太像可是他却一副小女人姿态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吞天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赵枫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刚才老和尚坐的蒲团。 夜碧抽泣了几声，然后对赵枫道：“我是从王尚书的公子嘴里听出来的，他现在任宫骑员外郎，恰好能够知道皇上的出行时间。” 赵枫点了点头，明白了夜碧所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和你联系的人是谁？吞天是怎么给你指示的？” 赵枫继续问道。 第398章 蚀骨私刑 话到嘴边，本来打算将答案和盘托出的夜碧却犹豫了起来。 只见他的眼神开始闪躲，也不知是否又开始在盘算着什么，嘴唇蠕喏半分，最终还是没有从嘴里蹦出一个字眼。 原本准备好倾听的赵枫见夜碧不肯回答，原本稍稍平静的脸色登时变得凌厉起来。 夜碧没有给出回来，赵枫也不再着急，反而熟练的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纸包，而后把纸包拆开，露出了里面装着的白色粉末。 “看好了…” 赵枫对着夜碧所待的墙脚冷哼一声，然后将那看似无害的白色粉末全部倒出，洒在夜碧脚边的顽石地板上，而后又抓来方桌上的残破茶杯，把仅剩的半杯冷茶浇在粉末上。 冷水混合着无色无味的粉末后，整个房间内顿时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所有人顺着赵枫的目光往地上探去，却见原本坚固冷硬的地面开始被粉末与茶水混合后的混白色液体腐蚀，不一会儿就被腐蚀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凹坑。 与成竹在胸的赵枫不同，原本心有戚戚的夜碧更为赵枫的做法咋舌。 赵枫面无表情的白了夜碧一眼，低沉的声音冷厉而渗人：“方才我大发慈悲给了你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倒不如我就把这剩下的蚀骨粉扬在你的脸上罢…” 处理好了老和尚的孙长影也返回屋内，在一旁边低低的帮腔：“真巧，方才我也是用了蚀骨粉收拾了那老和尚。” “那粉末就和着水直接泼在那老和尚脸上，整个人疼得快把整张脸扒拉下来了…” 赵枫示意孙长影重新关闭房门，而后又点了点桌上装着蚀骨粉的粉包，冷笑道。 “你说吞天他们是用毒逼你，我这蚀骨粉的效力比吞天的毒快。再吞吞吐吐的说不完整，你的脸和肚子，就和这地板一个下场…” “我不认为你脸上这人皮比原石地板还硬朗，能扛得住这么强的腐蚀性。”赵枫最后补充道。 惊慌失措的夜碧被赵枫突如其来的一击吓得跌落在地，瑟缩着身子躲在墙脚，双手分别护住自己的头脸和腹部免受伤害。 夜碧本来还在心里暗暗嘀咕自己的小算盘，原以为能凭借自己的小聪明与传说中的安乐王较量一番。 没想到这安乐王人狠心也狠，看来如果自己真的不给出满意的答复，只怕最后也落得个脸腹不保、被腐蚀得死无全尸的惨状了。 目瞪口呆的夜碧拖着吓软了的双腿冲赵枫磕头求饶：“王爷饶命！方才小人不肯说，也是想瞎了心！私心想用答案与王爷交换个能解毒的神仙草药！再没别的想法了！” 眼下夜碧最看重的仍是为自己解毒，而贵为王爷的赵枫手中肯定有不少能解毒的奇珍异草。 眼下自己被吞天下毒已是难逃一死，而落到赵枫手里保不齐也是死，于是濒临死亡边缘的夜碧才会蹦出个与赵枫交换解药的荒唐想法。 夜碧压下心中幻想，只能老实招认：“小人也只是个供人娱乐的戏子，平时也是负责着不重要的传话，知道的并不多。王爷若想知道得再清楚，只怕得去问问更上一级的人了。” 屋内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眼下正值搜寻刺杀陛下之人的时候，如果此时赵枫派人去找王尚书的公子，无异于变相告知吞天之众他已知晓了信息的突破口，则到时候只会打草惊蛇。 吞天势力庞大不容小觑，再加之其众不是普通的亡命之徒，只能智取且徐徐图之。 万一在此关键之际惊动了他们，只怕他们会潜入地下躲藏得更深，届时再想将吞天势力全数翻出、一网打尽，也只会难上加难。 夜碧也知道自己给出的答案并不能令赵枫满意，于是又继续殷切的交代了在吞天里彼此交换信息的细节： “吞天效仿太公鱼竿传信的阴符之法，也造出了在吞天里供教众自己使用的‘阴书’。” 吞天中的机密使将上级的命令写在纸简上，而后一分为三，再分派三名信使分开各传递信息到收信人手中。 再由收信人自行将纸简按顺序拼合起来，从而得知最终的行动命令。 “小人平时是从三位潜伏在京城中、持有不同身份的人处得到了三合一的最终信息。” 赵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合而再离，三发而一知…仅仅为了传递信息你们都做得如此繁复，可见吞天的谨慎周密…” “也不怪乎陛下与我一直想将你们全部揪出而不得，原是我们过于轻敌了…” 夜碧闻言垂头，不敢吭气出声。 赵枫瞥见夜碧又开始瑟缩了身子呈现防御躲避的状态，便故作轻松的宽慰夜碧道。 “你久居京城，当知陛下曾多次下诏谨防军情舆论细作。旁人若是抓到像你等知情的间谍，肯定会上报官府讨赏。” “…今日你当庆幸落入我安乐王手中，我必是不会同百姓那样将你送去官府领赏银…” 夜碧闻言更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心中不断腹诽… 落入你赵枫的手里还不如被捆送官府，官府的牢狱里至少不会有像赵枫这般动用使人脸烂身溃的可怕私刑。 夜碧心中的腹诽未完，赵枫又继续开口：“劝你老老实实的把给你传递信息的三人身份交待了，否则后果不用我多说，你自己也知晓。”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赵枫已经从夜碧口中得到了三名埋伏在京城的吞天细作身份。 赵枫接过孙长影记下的三人名单，粗略的浏览一番：“曲池蛙人、新昌油翁、昭行碳郎…” 孙长影歪着头凑近瞥了一眼，低声叹道：“还真是普普通通容易潜伏下来的身份…” 赵枫合上纸张揣入怀中，哼哼道：“可不是嘛…曲池坊靠近曲江池，旁边就是天潢贵胄最常去的芙蓉园，扮做蛙人最是方便由潜入水中再潜行芙蓉园探听情报；” “而新昌坊直通延兴门，又是城外卖油翁常常出入的口隘，化作油翁混入其中也能方便出入城门不被察觉。” “至于昭行坊，临近安化西门，西出长安便是通往各地的马路，佯装各地采碳入城换钱的碳郎也能隐藏身份…” 第399章 夤夜阋墙 饶是见多识广的孙长影也不由得叹惟：“真不愧是为传递情报所用的布置…” 赵枫轻轻一拍孙长影的肩膀：“吞天大费周章行刺陛下，必然将此次行动看得十分重要。如今被我们揪住了个小火苗，我赵枫定要将这火苗吹成燎原之势，大破吞天之众！” 事不宜迟，赵枫让孙长影将老和尚及夜碧关入大牢中收押，而后便马不停蹄的开始着手布置秘密抓捕扮做蛙人、油翁以及碳郎三位吞天细作的工作。 此时仍是夤夜，实行宵禁的长安城内，近有打更冷梆之声，远有山寺隐钟暗响，今夜似乎仍旧是寻常的平静之夜。 熄了油灯的百姓开始进入梦乡，而灯火未绝的平康坊内仍是嬉闹不断，乐声不停。 平康坊内诸妓聚居坊曲，在某个不起眼的秦观院落厢房内，有两人在合股聚坐，低声商议着不可为人知的的机密之事。 两人中的一位蓄须中年人满面愁容：“赵枫今日带着禁卫军大闹天光寺，带走了和尚及夜伶人，咱们的行踪想必已经败露了…” 另一外坐着的褐发青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甚至开始悠闲的品起了女伶奉上的清茶：“无妨…老和尚平日里只做掩饰用，他不知内情，被抓了也无碍。” “至于夜碧，他早已被我们下了毒，况且我们手上还有他的家人，即便他被赵枫严刑逼供，想必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即使供出通信三使，也不过小小蜱虫，不足为惧。” 蓄须的中年人是在吞天中负责搜集情报信息汇总的天罗什，听得夜碧被抓后有可能会被牵出通信三使，当即面露不悦： “这三人可不仅仅是为通信，早先将他们三人扔在长安是有其他大用。万一他们被夜碧牵出、真被赵枫给抓了，后果不堪设想。” “要按我说，不如早早通知他们做好撤离的准备。” 此番吞天策划刺杀皇帝的计划不成，已然损兵折将，当下保存实力为上，天罗什自然是希望减少受牵扯而损伤的吞天人员。 褐发青年哥舒涥的等级比天罗什高一级，此时被天罗什一番小小的上奉后，顿时不虞的抿起了唇：“其他大用？目前还能有比刺杀皇帝更大的用处？” “他们三人若真被抓了，只能说明他们无用！我吞天从不收无用之人！就像我突厥骑施先祖一样，不养无能之人！” 自认资历深厚的天罗什比哥舒涥进入吞天的时间久，然而却屈居人下。平日里他也不服被年轻气盛的哥舒涥掣肘，二人之间不说积怨已深，但是仍有龃龉在。 是以天罗什“噌”的站起身来，险些打翻了茶水杯：“你不肯动，那就由我自己去通知！我的人自是我去护着！” 哥舒涥自知方才自己的语气略重，于是便收敛了脾气，起身揽住了欲夺门而出的天罗什，劝道：“自然是要去通知他们三人的，但是要注意时机。” 天罗什停驻了脚步，斜着眼瞥着哥舒涥，没好气道：“时机？此时不说更待何时？难道等他们被抓了再通知？” 那不就来不及了？！ 天罗什当着哥舒涥的面大翻白眼，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屑。 哥舒涥深知天罗什的“火爆”脾气，于是认下心中的不悦，耐心劝道：“此时宵禁，即便我们通知了他们，他们也没法溜出城外，只能待天光大亮后尽早离开。” “安排他们撤离当然是明早的事情，但是也不耽误我现在去通知他们。赵枫抓了夜碧后，肯定不敢打草惊蛇就着夜色再去抓人，所以我现在就安排他们明早离开！” 说罢，天罗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厢房，留下哥舒涥在屋内一人独坐。 哥舒涥盯着天罗什离去的背影，抿起了唇边的冷茶，连带着语气也暗含着冰冷的茬子：“还是这么个火爆的脾气，连话都不带听完，连我接下来的计划也不肯听就跑了…” “也罢，既然你要自己去投那赵枫的网，那我也正好借你这个火气弹引爆赵枫的张良计，我也好全身而退，潜伏回我的老家去。” 天罗什扮做寻欢作乐夜归家的公子大摇大摆的出了秦楼楚馆，而后便褪去锦衣华服，身着夜行衣，借着夜色翻出平康坊，飞檐走壁直往自己的老巢掠去。 这边厢的天罗什布置手下各处去通知散落在三处的通信使，另一边厢的赵枫也已经审问夜碧完毕，而后翻找出长安城的舆图，着手准备抓捕工作。 “今夜宵禁未完，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不能各家各户去搜查，但他们三人也出不了城门。待今日寅时过后我便着人前去封锁城门，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赵枫对着舆图思索半刻，不一会儿就想好了抓捕的策略：“曲池坊在京城东南角，明日我可亲率禁卫军以芙蓉园护驾的名义前去抓捕；新昌坊交由驻在青龙寺附近的凌云卫去堵…” 赵枫的眼神从孙长影身上掠过，不由得微微一笑。 孙长影鲜少见赵枫对着他有如此“瘆人”的笑脸，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微微瑟缩了一番，下意识回嘴赵枫：“你咧着嘴看着我干什么？！” 别看赵枫长得俊秀帅气，“人模狗样”的，可是被他那样盯着笑也十分可怖。 尤其是在知道了赵枫的为人和手段后，孙长影内心深处对赵枫的畏惧也一点点被激发了出来。 赵枫微微侧头，保持着“善意”的笑容，答道：“长影你惯于腿脚风行见长，那个潜在昭行坊的碳郎就交由你去摸罢！” 赵枫的语气明明很平静，但是其中似乎隐隐含着“你敢不去、那就受罚”的不凡意味。 孙长影侧过身躲开赵枫的凝视，既无奈又不屑的撇嘴，“我孙长影好歹也是江南影盗，平日里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你让我去抓碳郎？真是杀鸡用牛刀，浪费了。” 赵枫由微笑改为大笑：“我知道你是厉害的，但还是要劝你一句，切莫轻敌！明面上虽说是碳郎，但人家也是货真价实的吞天教众，其中利害不容小觑。” 第400章 做贼心虚 赵枫脸上微笑不止：“人家虽然扮做卖碳郎，但是杀手的实力可没丢。那双卖炭的手挥起刀来可不一般！这种重担只有交到你手上我才放心。” 孙长影听出了赵枫这是在给他铺垫，于是也借坡下驴的爽快的答应了：“正好我也让你看看，到底是我这江南影盗的脚快、还是他吞天杀手的刀快！” 天色说亮就亮。 寅时未到，赵枫就连夜派人守住了长安城的十三个城门，严查进出城门的百姓，尤其是符合蛙人、油翁及卖碳郎身份的人。 早早潜伏在安化门附近的孙长影目光紧盯着昭行坊的大门，手里拿着赵枫分发给众士兵的画像，仔细辨别着进出昭行坊的可疑人员。 赵枫昨夜连审夜碧，更着宫廷画师按照夜碧的口述，亲手画出了三位吞天通信使者的外貌特征，再交由二十位画师照着画像复刻，而后分发给众人。 孙长影守着城门边的茶摊迟迟不肯走，再加上他对昭行坊的不断打量，自然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在孙长影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有位灰衣男子悄悄离开了安化门附近，往朱雀大街的方向离去。 与孙长影的百密一疏不同，赵枫亲率禁卫军驻扎在启夏门曲池坊外，与芙蓉园只有曲江池一池之隔。 皇帝被行刺的消息不能声张，赵枫也不会故意捅破事实，所以继续“低调”的行事，对外只说陛下近几日要前往芙蓉园入落，所以前来亲自为皇帝监军戒备。 按照赵枫的安排，禁卫军中站在外围的一部分人望着对面芙蓉园的位置，以作掩护，行列两内的近卫军们则暗暗对着曲池坊的大门紧盯，不敢有丝毫错眼。 赵枫本就形貌昳丽，身披铠甲后更显神行威武，此番高坐马上，在曲池坊外漫步巡视，更是引人注目。 由于赵枫安排了禁卫军的站守，才不至于启夏门外有人群因瞩目他而拥堵。 潜伏在人群中观察的天罗什一身布衣穿着，俨然城中寻常百姓的模样。他身后已然跟着暗扎在曲池坊里的“蛙人”。 扮做蛙人的吞天通信使及杀手诸癸已然换了装束，戴上了仪容的装束，跟着天罗什的脚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曲池坊，混入人群中正往启夏门的方向走去。 “站住！”身后响起男子的粗犷喝止声音。 天罗什正信步走着，却不由得被身后闻言忍不住站定的诸癸扯住了前行的脚步。 即便诸癸深知自己不能停下脚步，但是仍旧忍不住心虚的闻言止步。而当天罗什被停留的诸癸扯住了衣角的时候便知自己已经逃不掉了。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赵枫耳聪目明，当即看到了在人群中这两人异常的举止，自然也听到了那一声高喝的“站住”。 赵枫被那一声“站住”吸引住，只因 那并不是赵枫或者禁卫军所喝，而是混在人群中某位不知名的人所喊。 赵枫本来也想好了这样虚晃一枪的喝止招数，只不过被混在人群中的那人抢先了一步。 且不管那人是敌是友，只要鱼儿上钩便是好招！ 赵枫对着身边的禁卫军一点下巴，禁卫军首领当即心领神会的急速上前围住了天罗什及诸癸二人。 天罗什尽量的不动声色咽了口水，佯装自如的问道：“为何拦我与家弟？” 通信使出身的杀手诸癸不如天罗什此时的硬气与自然，但是也尽量以站直了身子的姿态力证自己的“良家百姓”身份。 然而鬓角的那一滴汗，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紧张与心虚。 赵枫驱马上前，拦在天罗什与诸癸面前，居高临下的反问：“你当真不知？” 赵枫此时高坐于马背，身后是卯时初升的旭日，正沐浴着来自骄阳给予的一身光华中。 立在地上被迫仰头张望的天罗什无法别开目光，只觉眼前的赵枫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恍若天神下凡，越发不可逼视，而来自赵枫的审问更显庄严气势。 这赵枫，不是据说来自荒野乡间？怎会有如此灿然气派… 满头疑问的天罗什只觉口干舌燥，随即淹咽了一大口口水，嗡动的喉结出卖了他此时的焦灼与仓惶的内心。 天罗什微微侧头，别开了赵枫投来的打量的目光：“草民不知。” “你若不知，为何又停下脚步？”赵枫冷笑道。 天罗什深吸一口气，终于敢抬头与赵枫对视：“官家所喝止步，我等草民岂敢不从？” 赵枫此时俨然如一只已经抓到了老鼠的猫，此时似乎要耐心的将他二人玩弄：“那为何只有你们兄弟二人止步？旁人却行走如初，不见止步？难道说旁人耳力不如你兄弟二人好？” “…我们不过是寻常行走于街市的百姓，王爷何故阻拦我兄弟二人？我兄弟二人看起来又不像蛙人…”一直沉默不发的诸癸终于开口。 然而开口过后诸癸也知道自己“似乎”露出了马脚。 天罗什忍不住回头恶狠狠瞪了诸癸一眼，满眼里写着对“猪队友”的恨铁不成钢之意。 “本王方才未自报家门，你如何知晓本王的王爷身份？又是如何知晓本王在找蛙人？” 此时扮做“蛙人”的吞天杀手诸癸眼看已然逃不出赵枫的手心，所以赵枫也不再掩饰此行真正的目的。 天罗什扯着嘴苦笑道：“王爷您是天潢贵胄，贵不可言，周身气派自然与我等平民百姓不同，家弟能认出您的身份当然不奇怪。” 赵枫挥手打断：“这点暂且不提，那蛙人之事又有何说？” “这…”天罗什愁苦的皱起了眉头。 诸癸壮着胆子喝道：“王爷！我们不过是在街上自有行走，为何您百般阻拦不肯放行？” 赵枫隔空拿手指点了点二人的脑袋：“只因这人群之中，你们二人最是心虚！” 诸癸故意提高了音量：“王爷何故说我兄弟二人心虚？！难不成王爷您还会读心术么？！” 然后嗓门大和咄咄逼人却并不意味着自己有理。 赵枫不耐的扯起了嘴角：“你若无愧、心里不虚，又为何自动带入、闻言便不敢再前行一步？” 第401章 欲盖弥彰 赵枫胸有成竹的挺直了腰杆，看着眼前二人在做最后无谓的挣扎。 诸癸此时俨然知晓身份败露，但又思及光天化日之下赵枫恐不敢毫无理由的当众抓人，于是仍打算为自己做最后的狡辩。 “王爷！你口口声声指责小人乃王爷欲抓的蛙人，有何凭证？！”诸癸挺起胸脯，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显得理直气壮些。 天罗什扫视四周的禁卫军及逐渐围观过来的百姓，索性提高音量帮腔道：“对！要抓人总要给我们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寻常百姓也是人！我们的贱命虽不如权贵命重，但也不是你们这些权贵之人想抓就抓的！” 天罗什以“贱命”自贬的方式成功激起了围观百姓的不悦与愤慨，原先还在旁边看热闹的百姓逐渐有了攒动发声的趋势。 眼看局势与舆论即将在天罗什的耸动下发生反转，赵枫却没有给他机会，继续发难呵斥：“再者，你知本王欲抓蛙人，然此条消息仅本王及亲近卫队知晓！” “且方才本王对于抓人只字未提，只当是前来为陛下监军护卫之行，然你却主动提起抓捕蛙人一事，你自不是本王的亲卫，那便是提前得知消息欲逃的蛙人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抓你抓谁？！ 目前且不知其他两位吞天的通信使是否落网，赵枫也不欲再浪费时间与天罗什及诸癸狡辩，当即下令将二人抓捕。 目前天罗什及扮做蛙人身份潜伏在京城的吞天通信使诸癸已然被抓，赵枫才终于抽出小小空隙招来高飞询问：“如何？” 高飞凑近赵枫耳边，压低了声音：“王爷放心，末将已命人悄悄跟着方才在人群中高声大吼的那人去了。” 赵枫满意的点头：“好，且不管那人是敌是友，只要一有机会当即将他抓了！” 能凭空出现在曲池坊且喝止吞天之人，定然与此有所关联。 眼下正是要将吞天收网铲除的关键时刻，凡是有联系的人通通不能放过！ 赵枫命二十名禁卫军将天罗什及诸癸押送去大牢。随即打马飞奔赶往延兴门，势必要将扮做卖油翁的第二位吞天通信使堵在新昌坊。 延兴门外，凌云卫扮做的守城官兵正对着每一位出入城门的百姓盘查，若有贴身照与本人核对不上的随即当做疑犯出来，直接带到一旁等候发落。 赵枫策马临近新昌坊后，立即闪身飞入小巷里卸下一身戎装，露出了早早穿在戎装之下的灰色布衣。 高飞不解，疑问道：“王爷为何卸甲？” 直接穿着银盔银甲策马前去，不是更能镇住欲逃的贼人么？ “这你就不知了…”赵枫抬手掸去衣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道：“我们今日是为抓人，低调些比较好。” 高飞侧头瞥了瞥赵枫一张俊脸，又低头扫视了一遍赵枫身上的布衣，心里忍不住吐槽道，就凭着王爷您这张脸，即便做一身灰头土脸百姓装扮，似乎也低调不起来… 而且同样是抓人？为何赵枫在曲池坊就如此高调，还调来了禁卫军？ 赵枫凌厉的双目似乎看透了高飞的心思，当即回应道：“在曲池坊是为了打着为陛下监军护卫的名义，调来禁卫军可制造出陛下真的要去芙蓉园的假象。” “这此番来延兴门抓人，那扮做卖油翁的吞天信使定不会再顶着油翁的打扮出行，所以我们就只能尽量安静低调的观察出形色可疑之人了。” 赵枫之前从系统处得到了《千面易容术》，然往后对其研习不多，是以在易容方面不算纯熟，于是只得用最初级最笨的易容方法——改换行装。 “这有何难？只需像方才在曲池坊那般大喝一声，保准让那吞天信使心虚立定！” 说罢，高飞抬手凑近嘴边，眼看就要大喝出声，随即被赵枫一掌拍下。 “不许擅行蠢事！”赵枫掌力太大，差点没把高飞的肩膀给拍折：“同样的办法岂能用两次？！只需见机行事即可！” 高飞见状只得蔫了劲头，抿唇低头的跟在赵枫身后，二人出了巷子。 虽然赵枫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气场，但二人高大的身材走在人群中也确实无法低调。 然而天意似乎总是站在赵枫这一边，赵枫与高飞二人才往城门的方向走了不到一会儿，就在距离城门不远处发现了行踪可疑之人。 “看到前面那蓝衣骑驴之人了么？”赵枫拿手一碰高飞的手肘，戏谑道：“方才你不是想大吼么？现在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说不让喊么？怎么现在又让我喊了？ 一头雾水的高飞顺着赵枫的目光望去，果真看到了他描述的一身蓝衣骑在驴背上前行的人。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喊？”赵枫抬手去推高飞后背，高飞往前踉跄了一步，惊吓中下意识的喊出了“站住！” 然而收效甚微。 赵枫收起忙里偷闲捉弄高飞的意味，随即大步流星的追上前方骑驴的蓝衣男子，边走边高声喝止：“偷驴的贼人！还不快滚下来！” 前方骑驴的蓝衣男子意识到身后似乎是有人在喊他，身形为之一顿，随即收紧了手中的皮鞭，下意识的回嘴：“你骂谁呢？谁是贼人？！休要血口喷人！挡我回乡探亲之路！” 蓝衣男子借着大声回嘴壮自己的声势，然而双腿却夹紧了灰驴的腹部，衣衫之下心跳如鼓，双目圆瞪，却不敢回头去看究竟是何人“污蔑”他。 正行路的百姓听得有贼人偷驴，也跟着停下了匆忙行路的脚步，目光在赵枫与蓝衣男子之间逡巡。 人群渐渐堆集，守在城门盘插到的凌云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随即差人前来查看是何情况。 赵枫的目光从灰驴转移到蓝衣男子的衣服上，看到了衣襟与袖口处比旁边稍深的痕迹，那两处深色的痕迹甚至随着蓝衣男子的动作，在阳光下微微闪着亮光。 正是由于骑驴者的回答与衣服上这两处深色的痕迹，赵枫更加能确定眼前人便是之前扮做卖油翁的吞天通信使。 “谁人答我，谁就是贼人呗！” 第402章 无声证词 赵枫这下已然不担心蓝衣男子跑了，当即放慢了脚步，闲庭信步的走到蓝衣男子身前，嘴角是胸有成竹的笑容。 蓝衣男子硬着头皮迎上赵枫偷来的探究目光，夹紧驴腹的腿间微微颤抖，声音却不露丝毫胆怯：“你叫的是骑驴者！我自然答你！但你空口白牙骂我是偷驴的贼，我当是不服！” 赵枫唇边笑意不止：“依着你的意思？你身下这头灰驴是你自己的咯？” “当然！不信你自己问它！”蓝衣男子试图让自己自信起来，一拍胸脯，再一指身下的灰驴。 驴子不会说话，蓝衣男子并不怕灰驴会开口向众人诉说自己是被他偷拐来的。 赵枫冷哼一声：“我不用问驴，更不需要审问你，只需从你的言行进行判断即可。” 旁边围观的群众纷纷冒出了不相信却又不想错过看热闹的心态：“假的吧？！还能有仅凭言行就断定偷驴贼的情况？怕是比神捕还神了！” 赵枫抬首与人群外的凌云卫目光相接，微微点头，而后上前抬手从驴头上的颈项薄皮划过。 赵枫收回手，感指尖干燥如初，不见湿意，随即抬手面向围观的百姓解释道：“此人方才骑着灰驴急行，似是在赶路，然而驴子的汗意却未达颈毛，说明灰驴并没有驮着此人行太远的路程。” “再者此人走得急，不停使手中皮鞭抽打灰驴，恨不能将驴子都抽哭。”赵枫看向蓝衣男子胯下的灰驴，只觉那驴子的表情十分可怜，一双黑亮如葡萄的眼眸似乎真的噙了泪水。 “我虽从未养过驴，但也养过马。无论驴马，所有者皆持养护爱护之心，又怎么会舍得狠命抽打？” “可见这是他从别处偷来的驴，不是自己养护，自然没有怜惜之心，因此才会狠心抽打折磨驴子。”赵枫一指灰驴：“它虽不会说话，但是却用自己的汗水作为无声的证词，证明自己的来路。” 说罢，围观众人纷纷点头认同，其中有那家中养马养驴者更是对赵枫的话感同身受。 古代能买有马驴牛等牲畜的人家，虽是为农林耕作之用，但也会对所养之物爱惜怜悯，生怕牲畜无法持续勤耕劳作。 而眼前的蓝衣男子对灰驴极尽抽打之能事，可见不是自己的驴，毫无爱惜之意。 蓝衣男子眼看围观群众的态度渐渐倒向赵枫一边，眼神立即变得凌厉狠绝，手中缰绳紧攥，似有一旦赵枫对他不利、便将缰绳抽向赵枫的倾向。 赵枫驰骋沙场许久，又目力过人，如何会看不懂蓝衣男子眼中的意图？ 还不待蓝衣男子发作，赵枫便向前一步跨到蓝衣男子身前，率先握住缰绳从他手中扯出来，杜绝了被缰绳抽脸的可能。 蓝衣男子不敌赵枫的大力，猝不及防向前扑倒在地，而后便“享受”到了被赵枫踩在脚下、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大礼”。 赵枫一有行动，守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凌云卫便上前将蓝衣男子擒拿。 那蓝衣男子似乎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擒，此时仍愣愣的盯着手掌心被赵枫抽出缰绳时拉扯出的血痕，翻出的小小皮肉透露出星点狠辣疼意。 “你！”蓝衣男子抬头，双眼中积满了对赵枫的恨意。 赵枫随即堵住了蓝衣男子的话头：“我什么我？你有什么话还是留着在狱中和其他两位通信使说罢！” “带下去！” 抓到了第二位通信使，赵枫挥挥手，随即打算前往昭行坊与孙长影汇合，耳边却响起一个不太合群的质疑声： “诶唷？真这样带下去啦？也不听那人再辩称几句？” 赵枫不便透露抓捕吞天通信使一事，便继续坚持偷驴贼的说法：“他本就是贼人，还有什么可辩称的呢？” 赵枫见围观的百姓迟迟不肯散去，于是又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 “刚才他说我挡了他的回乡之路，试问谁人回乡探亲不会带着行李？哪怕是一个小包袱都可以。然他却轻装简行，身上及驴背不见任何行李包袱，说是回乡探亲，我自是不信的。” “况且此人一听得我在身后高声呵斥便身形停滞，随即下意识想踢动灰驴躲向一边，可见他是想也不想便自行对号入座，认为我唤的偷驴贼人是他…岂非做贼心虚？” 赵枫的解释似乎终于能让围观众人满意，人群中才有位机灵的小伙子站出，认出了赵枫的身份：“这不是安乐王么？原以为您是沙场猛将，原来抓贼也有自己的一套！真厉害！” 其他围观百姓亦对赵枫仅凭一双慧眼就认处偷驴贼的举动大为赞赏敬佩。 赞赏的话总是听不够的，然而眼下还有第三位通信使不知是否被抓获，所以赵枫也无心再听百姓们的赞叹，重新翻身上马赶往安化门。 与连续顺利抓获两位吞天通信使的赵枫不同，安化门外蹲守茶摊紧盯昭行坊的孙长影却毫无进展。 “莫不是这人知道我们今天要抓他？真不打算出城了？” 孙长影吐了口中品剩的苦茶，望着昭行坊大门的站起身，自言自语道：“也好，你不肯出来，那便换我进去抓你！保准一抓一个准！” 孙长影眼看苦守昭行坊正门无果，正打算换思路在昭行坊附近转悠，正巧赵枫策马赶来。 赵枫策马停在孙长影身前，却不错眼的盯向昭行坊：“情况如何？” 孙长影一摊双手，无奈道：“不见所出。” 眼下时近正午，安化门附近人来人往，昭行坊也不断有人出入，但却不见有与通信使画像上形容相似的人出入。 昭行坊正门外，孙长影正与赵枫交流一上午来各自的收获，昭行坊后院西北方角落却有人手脚娴熟的翻墙而出。 翻墙的人正是三位吞天通信使中的最后一人谢右迪，自昨夜他收到来自天罗什的传信，得知今日会有人要将他捉拿，便苦思该如何逃脱。 冥思苦想之际，哥舒涥派人送来了密信，信上正写了帮助谢右迪脱身之策。 “明日午时自坊内西北角翻墙而出，届时自有人接应。” 第403章 偷天换日 谢右迪按下想尽早离城的焦急心态，从黑夜破晓时直直守到了正午时分，而后换上普通布衣，按照计划翻墙而出。 墙外正是昭行坊外的街道，转过角便有路人行走。 谢右迪焦急的张望，果不其然看到了等在转角处的接应之人。 接应之人一眼就认出了谢右迪，二人相顾无言。 片刻后，改装过后的谢右迪换上了哥舒涥命人准备好的驿馆信使衣物走出小巷，手里牵着一匹毛色不算很好的褐色马匹，腰间还别上了一面黄色的小旗子。 “还真让我扮做驿馆的信使混出城去啊…” 谢右迪本就是吞天的通信使，来到长安城后扮做卖炭郎进出城门，也不叫人察觉。 如今赵枫明面上要抓的是卖炭郎，而他谢右迪却扮做自己最可能避讳的信使身份，大摇大摆的从城门出去，其中莫不是也存了一份戏弄赵枫的意思。 谢右迪牵着马匹慢慢走了两步，耳边还回响着接应小童交待的话。 “此番主上命你扮通传急报的信使出城，切记上马之后立刻急走，路遇官差莫停，过城门时也莫停，重在一个‘急’字。” “我断然是不敢停的，但是若真有人拦我，我又能如何自处呢…”听完接应小童的话，谢右迪也忍不住苦笑。 小童替谢右迪别好腰间的黄色小旗，自信道：“放心，有这面小皇旗在，他们不敢拦你！” 古代交通不发达，若有紧急情报需要传递，则会选择快马加鞭走八百里加急的方法。 传递情报的信使若在腰间别一面明黄色的小旗，则意味代表的是从皇宫、甚至是皇帝本人亲自传出的加急情报。 且已有明确的条陈指令确定，擅自阻拦加急情报信使的人，可立即就地处死。 因此城中的官差及镇守城门的将士看到这面黄色小旗，便不敢擅自拦下信使来查明身份，而是直接对其避让，保证信使自由出入城门，不会在途中耽搁太多的时间。 收回神思，谢右迪低头搓了搓那面黄色小旗，而后心领神会的一笑，翻身上马，朝安化门的方向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土。 此时，赵枫与孙长影已经回到了昭行坊与安化门之间的大陆上蹲守。 孙长影得知赵枫仅仅一上午的时间就擒获了两名通信使，而他这边却毫无收获，因此孙长影的心情不算太好。 亏得昨天晚上他还当着赵枫的面夸下海口，说要展示自己的脚下功夫。 哪知今日那贼人却蹲守昭行坊不肯出，让他连展示自己轻功的机会也没有，甚至还隐隐有被赵枫“嘲笑”的可能… 思及此，孙长影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紧昭行坊大门。 我就不信今日等不到你！ 有急促的马蹄声渐近，赵枫及孙长影一众人马皆往马蹄声的方向望去，疾驰入眼帘的却是一名驿馆的信使。 今日艳阳高照，蓝天白云，那名信使腰间的明黄色小旗格外打眼。 “黄旗？”高飞率先出声：“别是宫中出事、有紧急军情需要传往城外大营？” 能使得宫中派遣信使前往城外传信，只有从城外调兵的可能… 赵枫脑中随即将最近有可能会使得皇帝发出紧急军情的事件全部过了一遍，却想不出目前有任何需要从城外调兵的可能。 此时所有人都对那风驰电掣的一人一马行“注目礼”，却仍无人知晓马背上的信使正是他们苦守城门欲抓的吞天通信使。 马蹄声哒哒，谢右迪的心也似乎快跳出了嗓子眼，握紧缰绳的手心也迅速渗出汗水，然而在路过赵枫一行人时他却不敢有任何松懈，策动马匹更快的通过安化门，飞速出城而去。 守在城门的将士和出行的百姓听到马蹄疾驰催人，又见马上之人腰间的小黄旗，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自发为匆匆来马让出了一条道路供他通行。 城门已出，谢右迪不敢走官道，而是迅速调转路线往小路的方向走，抬手将别在腰间的小黄旗扯下，揣入怀中。 今日得益于身上的这面黄色小旗子，才得以一路畅行无阻的逃出城外。 谢右迪心中感叹不已：“别人有免死金牌，我有免查黄旗…今日也总算体会了一把从鬼门关溜达一圈的滋味…” 能从赵枫这位杀神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确实和去一遭鬼门关差不离了。 收拾起心情，谢右迪继续策马朝城外吞天的据点奔去，而蹲守城门的赵枫一行人也渐渐的回过味来。 赵枫眉头紧蹙，终于想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 即便是从皇宫出来、途径驿馆的加急情报，也不可能走西南角的安化门，而是应该直接从朱雀大道直出，走正中间的明德门外城外送去情报！ “不好！”赵枫飞速上马，而后又催孙长影出动：“快追！” “怎么了？”目光不敢乱动的孙长影此时仍云里雾里，还以为谢右迪仍躲在昭行坊中未出。 然而赵枫已经策马追出城门外，再听不到孙长影的嘟囔。 高飞替急不可耐的赵枫回答了孙长影的疑惑：“方才那信使，正是我们蹲守的贼人！” 孙长影瞪大了双眼：“当真？可我看他骑着官马，腰间还有小黄旗和招文袋！” “假的！”高飞龇了嘴角，耐心解释道：“当前能发往城外的情报只有从大营调动军队的可能！陛下遇刺后正低调修养，怎么可能在未通知王爷的情况下调兵…我们都被骗了！” 高飞见孙长影才慢慢意识到不对，又掐了一下孙长影身旁的马匹，啐道。 “你自己看！官府养的官马都壮得能从毛里顺出油了！哪能是刚才那匹马那样残次不齐的毛色！” 孙长影拼命回想起刚才那驿馆信使胯下的马匹，褐色的毛发，似乎真的没有身边这些官马的毛色油光水滑。 “还真的上当了！”孙长影终于确信了自己被骗的事实：“好家伙！竟敢骗到爷爷的头上！今日怕是要让他知晓我江南影盗脚下轻功的威名！” 话音刚落，孙长影使起轻功便走，只在转瞬间就从众人眼中消失不见，只留下喝声的语音与一地尘土。 第404章 兵分两路 孙长影追着赵枫的脚步去追谢右迪，只追出城门不远处就遇上了先他一步疾驰追去的赵枫。 赵枫带着十几位禁卫军人马在路口的分叉处徘徊逡巡，却迟迟没有择一路前往追踪。 孙长影收了轻功轻盈落地，孑然立于马下，对赵枫问道：“王爷为何不追了？” 赵枫闻言却没有马上回答孙长影的疑问，而是转头看了看跟着禁卫军马队一起追出城来的几条细犬，微微蹙眉。 从城门处延伸的大路，中间就是连接长安城内外的官道，道路两侧分出了两条不同方向的小道。 然而两条小道上都有新鲜的行人脚印、马车辙印及马蹄印，实在不好分辨谢右迪究竟逃往哪个方向。 孙长影对着几只细犬努努嘴：“既有这几条西洋番在，为何不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好让它们显身手了！” 孙长影知道这几条细犬是赵枫从宣徽院里借来的猎犬，有人专门训练它们以供皇家狩猎用，平时也可做追踪搜查用。 关中细犬嗅觉灵敏，如果能倚靠它们嗅出贼人逃跑的踪迹，似乎是最恰当不过的选择了。 “我何尝不想如此行事？”赵枫摇头：“只因那贼人方才御马跑得太快，这几条犬根本闻不到他的气味。” “而且这路上人来车往，味道交杂，想让它们几个从这么多杂乱的气味中，辨别出贼人的味道，太难…此计恐怕行不通。” 孙长影双手交叉在胸前，自信道：“若是不知要选哪条路，那便王爷命人去一路，我走另一路便可。” 孙长影号称江南影盗，江湖上谁人提起他无不赞他一句轻功万中无一，因此他确实有自信可以追上溜走的“卖炭郎”谢右迪，目前只需分辨出正确的方向即可。 目前也只能按照孙长影的提议这么办。 赵枫命高飞与孙长影兵分两路去追贼人，而他则先回大牢审讯抓获的诸癸及“卖油翁”。 赵枫本就是雷厉风行之人，审讯起来也有自己的一套。经过了赵枫一番连哄带骗的刑讯后，“蛙人”诸癸及“卖油翁”匡易只得乖乖交待了部分有关吞天的窝藏据点。 然而二人此前也只是冲在前线的杀手级通信使，等级到底不是吞天的内部高层，是以他们也无法提有部分赵枫想知道的细节。 待诸癸及匡易都交待完毕后，被单独关押的天罗什仍旧咬牙坚持，坚决不肯吐露半个字。 诸癸及匡易二人皆认目前一起被抓获的天罗什及逃走的“卖炭郎”谢右迪隶属吞天内部高层。 如今尚不知能否顺利擒获谢右迪，则天罗什若仍不肯吐露，则赵枫也只能另寻他法。 赵枫离开天一院时故意路过关押天罗什的牢房，冷冷的扔下一句：“再咬牙坚持又有何用？你不肯招，有的是人肯说，保不齐连你的家人在何处也一起招了…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 赵枫话里话外暗带嘲讽，不无威胁的意味，其中深意也足够天罗什自己去理解了。 随着脚步声远离，受尽刑罚折磨的天罗什窝在角落里，终于肯动动已然皮开肉绽的残躯。 方才赵枫那一句话，“家人”二字，到底还是牵动了天罗什的心思。 天罗什自加入吞天之后，为刺杀唐皇，跟着上司在长安前前后后经营不下数年。 而当年他能被选中作为吞天在长安的内应，皆因他是长安人士，久居长安，对这片生他育他的故土最是熟悉不已。 生于长安， 头枕秦岭，脚抵潏河，谁又不会爱自己的故土… 然若不是被时任压迫得太狠，谁又舍得背叛养育自己的故土，转而帮助其心必异的外族人来谋求自己的家国呢… 然而如今已无人愿意了解天罗什的苦衷。 天罗什瞬间明白了赵枫的想法。 如果赵枫已经从诸癸及匡易二人处得知他久居长安，则意味着他的家人亲友皆在长安，则赵枫若要深挖他在长安城中的布置，必定不会放过他的家人。 天罗什嘴角扯起自嘲的笑容。 当初助他进入吞天的“本地人”优势，如今却化成了一道催命符，催着他与家人的性命，成为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天罗什勉力抬手去摸自己的左胸，衣襟之下有他的母亲及妻子二人从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一直被他贴身放着，紧贴心口，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雀跃跳动。 也不知这两道平安符究竟保护了他多少次…这次就换他来守护自己的家人吧。 天罗什匍匐在地，双手趴伏着向前爬行到牢房门边，使尽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句：“来人…我…我招…” 长安城外，孙长影追踪谢右迪已近一个时辰有余。 江南影盗非浪费虚名之辈，一身轻功皆在纵跃之间，脚下虎虎生威，乘奔御风。 却不知越过了多少山林村落，然依旧苦寻无果。 目前已经追了这么久仍不见贼人踪迹，孙长影也不欲再寻，只得无奈折功而返。 返回途中，孙长影遇上了追来的赵枫。 一人孑然而立，一人策马飞奔，二人四目相对，见彼此身上衣物都因追人而凌乱歪斜，只得相顾无言。 各自整理好衣物后，赵枫下马与孙长影并肩而行，才终于开口问话：“看你这样子，想来是没寻着那逃跑贼人了…你这飞毛腿，倒是会掉链子。” 孙长影不服气，气鼓鼓的立即反驳道：“吾乃绝世轻功，才不是什么掉链子的飞毛腿，没看见我直接追到深山老林里来了。” 赵枫随孙长影回头再看来路，映入眼帘皆是郁郁葱葱的绿林，高树间隔之间粗需几人抱，树有独根，枝繁叶茂，状似国槐… “这是…降龙木？”孙长影微微一愣，而后闪身跃上枝头扯过树叶细察，又绕着树旁转了几圈查看，才恍然道：“莫不是追到了骊山？” “你才知道你追到了骊山？”赵枫无奈苦笑：“这降龙木仅为骊山独有，此地不是骊山还能是何处？” 赵枫想起自己方才为了追上孙长影，也差点没把自己这匹宝贝马匹给累死。 第405章 仙子一怒 孙长影撇下赵枫，飞身立于粗壮树枝头，眺目远望，打眼可见山麓附近有村落隐于高树密林之间，屋檐炊烟若隐若现。 眼下正是午间用饭的时候，然待孙长影凑近村落时，听入耳中的却不是家人和乐用餐的声音，而是吵嚷之声，细听之下伴有孩童哭喊、妇人低哄之音。 赵枫及孙长影二人都注意到了声响，随即一同往发出声音是村落去。 二人刚到村落便遇上如此不同寻常之事，正纳闷着，又听不远处有马蹄声渐近，便只得双双跃上枝头躲藏，伺机而动。 赵枫位于高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耳聪目明的他当即看到靠近村口的一户人家院子里，有一名少女背对着二人，正动作熟练的坐入井边的木桶里，脚下就是为饮水用而打出的深井。 一对中年夫妇怀揣背负着包裹从屋子里走出，然后眼含热泪的合力拽起井边的绳索，将坐有少女的木桶放入饮水井中。 孙长影最先行动：“这是怎么回事？哪有将自己女儿放入井中的道理？！” 别是要将自己的女儿淹死在井里吧？！ 那女子也是！怎么如此主动的坐入桶中？是嫌死的不够快么？ 愤慨不已的孙长影正欲飞身而下去拉那不断下落的水井木桶，却被赵枫捉住衣物不得而去，耳边又听得马蹄声响得轰隆。 赵枫遥指林间：“你看，有人来了。” 孙长影回头，与赵枫一起瞧向不远处有三两成群的髯毛大汉策马靠近，蹄声轰隆，气势汹汹。 孙长影不失耐心的啐道：“我当是哪位神仙要来，原只是群贼寇毛孩。怪不得方才村子里幼儿啼哭，村民乱躲。” 孙长影虽是江南影盗，但也注重武林规矩，盗亦有道，自然看不起这群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贼寇。 眼下那群贼寇纵马越靠越近，赵枫与孙长影虽不是附近村落里的村民，但也不由得为村子里的人担心，然仅凭自己寡身二人，手无寸铁，也不知能不能抵挡得住三十来位持刀拿斧的贼寇。 就在赵枫沉思时，那群贼寇策马快进，已然闯入村落，畅通无阻。 有那来不及逃跑的村民，随即被贼寇以大刀虐杀在当场，只留得血肉模糊。 孙长影见那伙贼寇真的将百姓当做牲口斩杀，还是玩弄过后再虐杀，目眦欲裂：“毋那杀贼！” 声到暗器也到，孙长影使出暗器飞镖直接将两名凶神恶煞的贼寇扎下马背，然后便飞身上前与那伙贼寇缠斗在一处。 赵枫没有同孙长影那般“奋不顾身”的杀将过去，注意力仍旧被那座靠近村口的小院子吸引。 院子里没了中年夫妇的身影，也不见少女的影子，唯有井边系着水桶的麻绳仍紧紧的绷着。 很快就有贼寇闯入那户院子里，有人进入屋子里搜刮可取的钱财物品，而剩下的人则迅速注意到了院子里那口深井。 那名贼寇走近井口向下张望，突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后便蹲下身捞起麻绳，开始往上用力拽动。 不一会儿，方才那名坐入木桶、被放入井中的少女便被那名贼人拽了上来。 少女虽着钗衣布裙，并无华丽首饰傍身，但仍难掩天然丽色，灵动非常。 少女面对贼寇并不惊慌害怕，反而还露出笑容。 原本冰山一样的美人露出了破冰之笑，宛若山间的精灵现世，清纯而迷人，似乎这漫山香花加起来似乎都难及她嘴边的一抹笑意香甜。 赵枫一时间也被那名少女的美貌吸引了注意力，顿时竟忘了当下的情境。 那名少女轻动嘴唇，似乎对贼寇说了什么，那名贼寇随即面带淫笑的重新靠近井边。 少女似乎还嫌距离不够，居然主动上前又对贼寇说了几句，贼寇随即移动脚步侧身朝井底望去。 就在此时，少女突然敛起娇媚的笑容，眼神变得狠厉，动作迅速的挪身到贼寇背后，直接发力将贼寇推入井中！ 兔子急了还咬认，惹怒了仙子也是会杀人的！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也让终于短暂沉迷美色的赵枫瞬间清醒过来！ 贼寇落井的动静，惊动了在屋子里搜刮财物的其他贼寇，其余几人冲出房屋便要捉这凭空出现的美貌女子。 少女见状多门欲逃，甚至还差点摸上了贼寇停在门口的马匹的缰绳！ 明艳灵动的少女，身后是穷凶极恶的贼寇即将追杀而至，面对这样的画面，赵枫再也不能继续待在树上观察静待时机了！ 美人遇难在即，岂有旁观不救之理？！ 赵枫当即跃身而下冲入院中，使出三阳融雪内功，仅仅靠掌风就已把几名贼寇掀翻在地！ 赵枫一边惊诧一边又在内心隐隐自豪：天澜大师曾夸我这三阳融雪内功进步神速。当初接他一掌已属难得，没想到如今仅凭掌风便可伤人如此！ 赵枫看着满院伤倒在地的贼寇，又看看自己的手心，叹道：“杀鸡焉用宰牛刀。” 用三阳融雪内功对付这群毛贼，实在是浪费了。 少女并没有料到赵枫的出现，原本对其露出的凶恶眼神，也因为赵枫的出手相助而有所缓和。 安静的院中响起女子温柔之声，清丽宛如寒梅融雪，胜似春风：“…井中还有一人。” 少女似乎并不像其他柔弱女子一般，会被院子里的惨状吓倒，反而积极的指指井口，示意赵枫上前，似乎并不害怕面对赵枫这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赵枫此时得以近身看清少女的面容，心里更是叹慰不已。 此女肤如凝脂，美人如玉，媚眼如波，凑近一看竟比远远观瞧更加美艳明丽，竟不比苏青差分毫，甚至更多了几分俏皮与活力，惶胜玉京仙子落凡尘。 感叹完了少女的美貌，赵枫又心有戚戚的想起了方才少女推人落井的狠辣手段。 虽然他不是坏人，也没有对这位少女做过不好的事情，仍心有余悸，因此并没有马上靠近井边，而是建议道：“在井中就更好了。大可让他淹死在里面。” 说到淹死，赵枫这是才注意到少女虽然是从井里出来的，但是衣衫仍旧干透，并没有洇湿。 第406章 有女卓珺 少女摇摇头，眼神澄澈清明，声音越发娇柔：“不可不可，井中本无水，放的是小女家中的财物，只怕寻常财物是无法淹死他的…” 言下之意，似乎是想让赵枫也顺便将井中的贼寇一起弄死… “好你个赵王爷！”院外传来孙长影满含酸意又不乏揶揄的声音：“我在外面奋勇杀贼寇！你倒好，在院里泡起姑娘来了！” “赵王爷？”现在轮到少女对赵枫行“注目礼”了。 好好的王爷，居然也会跑到山麓村落里来？ 少女重新打量起锦衣束身的赵枫，目光半信半疑。 “什么泡姑娘？”赵枫没好气的啐一口：“没瞧见院子里倒着的人么？那都是我一掌三阳融雪拍晕的！” 赵枫的语气里不乏自豪之感，也隐隐含有在姑娘面前重提炫耀之意。 孙长影开始阴阳怪气的回嘴：“为了在姑娘面前展示自己，连三阳融雪内功都使出来了…啧！” 孙长影内心腹诽不停：明明是来追吞天的贼人，怎么最后贼人没追到，反而找上了人家小姑娘！ 而且刚才明明是我先注意到这名女子的！现下却被你个赵王爷抢走了在少女面前表现的机会！早知道刚才就先去杀了院中的贼寇，再去料理街上的贼匪了… 赵枫听出了孙长影话里话外的吃味醋意，又不由得绽开幸灾乐祸的笑颜。 少女见赵枫一笑，随即上前一步对赵枫及孙长影二人屈身行礼：“小女姓穆，贱名卓珺，多谢两位英雄为民除害，灭了这群贪得无厌的贼寇！” 穆卓珺料想方才赵枫与自己见面时，并不曾主动提及自己的王爷身份，想必是对此有意隐瞒。 人的某些情感有时是会相通共情的，赵枫隐瞒自己的王爷身份，无非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或苦衷。 既然来人不肯说，穆卓珺自然也识相的不会主动提及，所以也就只字不提赵枫的王爷身份，只将二人唤作“英雄”。 “卓珺…”赵枫将此二字软软的咬在唇齿间，慢慢回味，声音也随着少女的名字变得越发温润。 卓珺，卓然隽秀，静沐珺温。 人长得美，名字也不差。 穆卓珺听得自己的名字被赵枫轻轻唤出来，似乎多了一种暧昧莫名的意味，耳尖不由得微微煨红。 “咳咳…”孙长影适时的站出来打破莫名变得焦灼的氛围：“穆姑娘，为何方才令尊令堂会将你放入井中？是不是得知贼寇将至，所以想将你藏入井中躲避？” 赵枫也疑惑道：“与其躲在井中，姑娘不如直接随父母逃入山林中不是更快么？更免去了被贼寇发现在井中后直接掳走的情况。” “两位英雄有所不知，我们这个村落叫小牧村，自聚集成村后就一直不断遭受到山中贼寇的侵扰。” 穆卓珺一指井口解释道：“为免受家中财物尽数被贼寇抢走，所以便抽干了饮水井，将财物藏在井底。” “每当有贼寇侵扰，家父家母便随村长躲入附近山林里避难，而小女便只能同其他家中子辈躲入井中守护财物免遭掠夺。” 穆卓珺本也计划今日在将贼寇推入井中后，直接骑上贼寇的马匹奔逃。 恰逢赵枫及时出现替她解决了后顾之忧，所以穆卓珺心中对赵枫的谢意更盛，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显露分毫。 赵枫及孙长影二人听罢此计，纷纷摇头表示不认同。 每有贼寇侵扰，便是危急时刻，应该举家逃离，岂能留下家中子辈独守财物？ 钱财还能比人命重要么？ 穆卓珺看出了赵枫二人的否定，也不急着解释，而是用缓和的语气说出揶揄的话： “二位英雄气质出众，想必出身不凡，平日里断不会因钱财短缺的问题所困扰，又怎会知晓我们黎民百姓无钱难活的苦处呢…” 美人说话明明带刺，但是又因穆卓珺嗓音实在温和悦耳惹人怜惜，赵枫和孙长影都选择性的忽视了她语气中的讽刺，而是下意识的回味了当初身无分文时的艰难岁月，不约而同的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 揶揄完毕，穆卓珺再次向二人屈身行礼，而后淡然的跨过满院贼寇的身体，淡定的进屋为赵枫及孙长影沏茶。 望着穆卓珺在屋子里沏茶忙碌的背影，赵枫目露欣慰之色，即便已经是阅人无数的他也不得不感叹，“此女不简单。” 穆卓珺之人，面对发现她的贼寇，能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想出应对之计，佯装笑语晏晏将人骗到井边推入井中，而后甚至打算冲出院子去抢贼寇骑来的马匹… 再到如今面对瘫倒满院的贼寇身体，她也能沉着淡定的跨过，甚至现在还能泰然自若的为他二人沏茶… 赵枫与孙长影为小牧村收拾了打家劫舍的贼寇，赢得了村民的交口称赞，“似乎”也得到了穆卓珺的点点青眼。 此次追击出行虽然没有抓到谢右迪，但是赵枫也算是近距离“体验”了一次与“仙子”相处的机会。 面对这样“美好”的机会，赵枫虽然或多或少会念及苏青而微微愧疚，但是也不可避免的希望以后这样的机会能“多多益善”。 赵枫与孙长影二人拜别了小牧村，回到长安城，便调整回了原先追究吞天部分残存势力。 此番孙长影追击谢右迪不及，于是赵枫只能使出第二个方法：抓人。 要抓谁呢？自然是抓谢右迪的家人。 据诸癸及匡易二人的交代，谢右迪在长安城中安置有其母及妻子。 “此番谢右迪是紧急出逃，肯定来不及安排他的母亲及妻子，所以我能断定他不会逃得很远，必然是躲在城外等待时机。”赵枫翻出长安城郊舆图，分析着谢右迪最有可能藏身的地点。 “等待时机？什么时机？”高飞插嘴道：“难道他还打算回来翻盘？” 赵枫摇头：“翻盘是不可能了。” “此番他的身份暴露，即便他是吞天内部势力的高层，这次又侥幸逃出长安城，但是吞天的最高层也不会再保他了。” “所以他如果没有去吞天在城外的据点，那就只可能待在城门不远处等待时机，重新入城将母亲与妻子带出城外，远走高飞。” 第407章 胆识过人 “如果我是谢右迪，那我就不会再回来了。”孙长影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即便他能成功将母亲与妻子带出城外，也逃不开吞天的追杀…他们不会允许知道太多的人活得太久。” 孙长影毕竟混迹江湖多年，深知江湖上那些明里暗里的规矩。 谢右迪以前以杀手及通信使的身份效力于吞天，如今能爬至高层，说明牵涉其中甚深。如今谢右迪身份已经暴露，吞天势必不会再保他。 但也凭他曾是内部高层的身份，知道太多有关吞天的机密，想必吞天的高层也不会再留他性命。 赵枫与孙长影对视一眼，而后示意他可继续说下去。 孙长影清了清嗓子，试图以自己的角度揣摩谢右迪接下来可能进行的举措：“若我是他，与其让母亲妻子随我在外奔波逃命，风餐露宿，倒不如让他们留在长安更为安稳。” “因为官府若要抓我，定会从我的家人入手。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母如果亲妻子真的被捉入官府牢中，说不定还能躲避吞天对她们的追杀。” 孙长影的分析不能说毫无道理，他确实说对了吞天目前对待谢右迪的态度，但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谢右迪对家人看重的程度。 在谢右迪母亲被赵枫命人转入牢中的当日，赵枫随即让人在长安城中张贴告示，意在让潜伏在城外的谢右迪知晓自己的母亲已被赵枫抓入大牢的情况。 一番动作之后，赵枫让高夫继续注意追查之前在街上大吼拦住天罗什的男子动向，又吩咐凌云卫暗中在谢右迪家宅附近监视其妻子，而后便不再布置与吞天有关的动作，只等谢右迪现身。 等待的日子漫长而枯燥，赵枫每日要审查杨华与苏青寄来长安的信件，汇报工厂兴办的进度。 十日过后，赵枫静待松月阁，并没有等来与谢右迪动向有关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另一位意想不到的来客。 有管事来报：“王爷，京畿道京兆府新丰县令有要事求见。” 赵枫放下茶杯，疑惑道：“京畿道京兆尹辖下新丰县令？他来找我能有何事？” 难道在新丰县有谢右迪的踪迹？ 赵枫思索片刻，回忆到十日前他曾与孙长影到过信丰县骊山山麓附近，然而却不闻半点谢右迪的踪迹。 赵枫再问：“他可是来呈报消息的？” “县令大人未提，只带了一人前来求见，现就在门外等候。” 难道真是新丰县令捉到了谢右迪、如今带人上门领赏？ “快请！” 不过片刻，管事领着新丰县令步入中庭院落，但跟在县令身边的人并不是赵枫记忆中谢右迪的身影，而是一抹亮眼的俏丽颜色。 赵枫站起身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观瞧：“…穆姑娘？” 来人正是穆卓珺，只见她手中提着一个布包，布包呈方形，看上去颇有分量。 “下官见过安乐王。” 新丰县令向赵枫请安，穆卓珺也大大方方的向赵枫屈身行礼，不见拘谨胆怯之意。 “民女见过赵王爷。” “赵王爷”三字从穆卓珺唇间缠绕轻吐，再次忍不住沉迷于穆卓珺仙姿佚貌中的赵枫才重新清醒。 穆卓珺的一声嗤笑让赵枫回了神。 赵枫啊赵枫，如今你贵为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明明连苏青那样的大美人都娶回来当王妃了，还每天都对着在王府中上蹿下跳为天澜大师忙活的利娅，对着美貌怎么都该免疫了，为何如今又当着仙子的面继续丢丑？！ “不必拘礼，请起罢。” 整理好情绪，赵枫清了清嗓子，而后扶二人起身：“县令大人今日求见本王所为何事？又为何会与穆姑娘一同前来？” 新丰县令听得赵枫与穆卓珺一来二去之间叫得似乎娴熟亲切，才得以更加确认穆卓珺方才没有骗他，她确实与赵枫认识。 新丰县令毕恭毕敬的答道：“回王爷，今晨这位来自骊山小牧村的穆姑娘来到县衙邀赏，更称手上有王爷您遗落的东西，要亲自交到王爷手上，所以下官才将她带来求见。” 穆卓珺并不啻于与赵枫双目对视，反而更加停止了身姿，眼神清澈明亮，水波流转含霞光隐现。 赵枫暗道，看来此女确实从当日孙长影的话语间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整个天下也仅有他这一位赵王爷了。 “哦？还有此事？” 赵枫收敛起自己每每面对穆卓珺时忍不住流露出的欣赏，认真道：“本王倒好奇穆姑娘所邀何赏，又是要将何物归还于本王。” 就在赵枫与新丰县令及穆卓珺三人立于庭院谈话间，消息灵通的孙长影也来到了院落角门处暗中观察。 孙长影注意到赵枫自见到穆卓珺后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嘴边牵起的弧度就没撇下来过，不由得摇头暗叹美色误人。 不过，他孙长影其实也和赵枫一样，很愿意被穆卓珺这天仙一般的美色误上一误。 赵枫将二人请至正厅入座看茶，穆卓珺才不紧不慢的将方形布包提起齐平赵枫双目间，问道：“王爷应该不介意小女将此物放于桌上吧？” “敢问穆姑娘，此乃何物？” 相较于穆卓珺所称的自己来还他遗落在小牧村的物什，赵枫对布袋中装着的物什更有兴趣。 穆卓珺将布袋轻拿轻放于桌面，淡定答道：“此乃贼寇项上人头。” 这个回答也算在赵枫的意料之中。 布袋底部洇染了湿漉漉的痕迹，方形尺寸又之比人头大一些。想来应该是放在方形的物什里装着，然后外面再用布包起来，方便人提走动。 若是为了提着猪头、牛头等物来感谢赵枫，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在外用布料包裹，直接提过来就是… 而赵枫驰骋沙场，杀敌无数，从他刀枪之下斩落的敌军人头何其多，大唐战神的名号也由此而来，因此他自然对人头的尺寸十分熟悉，如此也得以确认了包裹中装的就是人头无疑。 第一次听到答案的新丰县令随即愣了一下，而后也回过味来：“是，是了…近年来县中颁有杀贼寇取银功的告示，但凡诛杀贼寇者，可取尸体或人头至县衙邀功。待核查属实后，便可得白银五十两。” 第408章 物归原主 白银五十两，在赵枫这般“视金钱如粪土”、不缺银子花的人眼中就是塞牙缝都不够的小数目。 然而在平民百姓眼中却近天文数字，也难怪穆卓珺孤身一人也要提着人头，从骊山远道而来新丰县邀赏了。 “莫不是那日在村中掠夺的贼匪人头？” “正是。”穆卓珺点头，神色依旧淡然卓雅，“当日王爷替我们村中清理了贼寇，但还落了一位小女家中井里的贼寇。” “待小女父母从外躲避归来后，小女将事情原委向父母道明，而后再去检查井中，只见贼人早已气绝身死。官府早有杀匪得赏的告示，小女家中被贼匪打砸，损失不少，因此才取了贼寇人头带来县衙邀赏。” 一名柔弱女子独自提着贼寇的人头前来邀赏，也是胆识过人了。 若是换了寻常女子，面对血粼粼的人头躲避还来不及，更不提带着人头行路了。 “好好好！穆姑娘果然胆识过人！不输男儿！”孙长影拍着双手步入室内，径自走向穆卓珺，嘴角眉梢皆是笑意：“贼寇人头可是你亲自所取？” 冒险家对孙长影微微屈身行礼，目光盯着孙长影的眉间一瞬，嘴角似笑未笑，而后神色变得淡然许多：“小女不过一介弱女子，哪敢亲手取他人项上人头…是家父所取，不敢拘功。” 孙长影意识到穆卓珺对自己的态度不及面对赵枫时的热切，身姿更是有所闪避，方才似乎还盯着他脸上看了一下，正疑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耳边就响起赵枫的声音。 赵枫亲自走上前查看了布袋方盒中的人头面部，确认道：“本王可为穆姑娘作证，此人头确实乃骊山附近行凶掠夺的贼寇，县令大人可放心为穆姑娘准备赏银了。” 孙长影闪身到穆卓珺身边，温声带笑的插嘴道：“王爷，穆姑娘智勇双全，机智过人，除了这点点官府赏银外，难道还不值得其他的赏赐么？” 孙长影如此开口，赵枫也不得不应承道：“长影所说不错，除了官府的赏银外，本王决定再对穆姑娘另行赏赐…不知穆姑娘喜欢何物？丝绸衣服？珠宝首饰？本王尽可为穆姑娘取来！” “丝绸衣服、珠宝首饰不过俗物，小女不缺这些物什，也不稀罕。” 穆卓珺并不认为身着钗衣布裙的自己会比长安城中沉着锦衣华服的官家小姐差在何处，因此也不会对衣着打扮太过上心。 毕竟人美，怎么作弄都是美人，就连披个麻袋都还是仙子！ 穆卓珺从腰间系着的锦囊处摸出一块不过玉佩大小的东西，外面也是用手绢包裹，手绢上还是绣着一个“隽”字。 “相较于那些华服首饰，小女更在意的是王爷当初遗落在小女家中的东西。” 穆卓珺双手将那物品连同手绢一齐捧到赵枫眼前：“今日小女来长安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这个，如今物品物归原主，小女也可随县令大人去去赏银了。” 赵枫从穆卓珺手中接过物什，虽然尽力避免“不小心”触碰到穆卓珺的双手，但仍能感受到触手时的温软，恨不能将一双小手捉在手里揉搓把玩一番。 孙长影的目光当即从穆卓珺的脸上转移到赵枫手中，双眼似乎能射出光来，恨不能将那手绢里包裹的东西给看透。 又是归还物品又是送手绢…穆卓珺此行隐藏的意图似乎也逐渐明朗。 男女授受不亲，而如今穆卓珺当着众人的面，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手绢以“归还物品”的理由送到赵枫手中，谁还能不明白她的目的呢？ 相较于此时赵枫心中仅为触碰到穆卓珺的小手而心花怒放，孙长影只觉内心隐隐泛着说不出的苦涩，心海翻涌，落寞寂寥。 能有什么办法呢？即便他孙长影外形不差，轻功盖世，万中无一，可也不及赵枫外形俊美、身份尊贵。 想必这天下除了皇帝站在赵枫身边能不被忽视外，任何男子站在赵枫身边都会失了颜色吧… 也不怪人穆仙子只能看到赵枫，而从未将他放在眼中了。 孙长影极力掩饰眉间的落寞，打起精神胡乱找话题的问道：“却不知王爷落了何物在穆姑娘家中啊？” 穆卓珺神态轻松的答道：“是一只玉观音。” 赵枫内心瞬间一紧！ 当时天澜大师带着老者来见他，给的就是这玉观音，说是可以屏蔽系统所用…想来是这玉观音在赵枫与贼寇打斗时遗落的… 如此重要的东西遗落，能被穆卓珺捡到归还，想来也是一种缘分。 赵枫随即将那玉观音连同手绢一齐贴身揣入怀中，郑重其事道：“此物对本王十分重要，穆姑娘能拾到归还，确实值得更多的赏赐！” “来人！”赵枫招呼下人，似乎真要给穆卓珺行赏大礼。 “且慢…多谢王爷美意。”穆卓珺打断了赵枫的话，起身行礼：“小女今日来只为以贼寇人头邀赏，以及归还物品给王爷。五十两对小女已然足够，再多的赏赐就不必了。” 孙长影附和道：“穆姑娘说的是，身怀巨款，必然会招致他人嫉妒，王爷大可不必再赏了！” 赵枫偷偷白了孙长影一眼，玩笑的语气中不乏微微埋怨与挑剔：“方才说要本王对穆姑娘多加赏赐的是你，现在说不必再赏的也是你…你这人说话前后矛盾真是随性恣意惯了！” 孙长影开口还要还嘴，穆卓珺已然对几人行礼告辞，而后随新丰县令前往县衙领赏，二人将穆卓珺送至王府门外。 “别看了，穆姑娘已经走远了！”赵枫不无玩笑又责怪的嗔道。 孙长影理直气壮的“不要脸”道：“走远了又如何，不妨碍我就要继续看着…哪怕是看看穆仙子行走时留下的仙气儿也行！” “怎么？”赵枫一捅孙长影手肘：“你真对人家有意？” 孙长影拿话头堵了回去：“面对这么美的仙子，你就敢说你对人家无意？” 孙长影的反问确实让赵枫心中咯噔一下。 孙长影见赵枫果然怔愣，随即乘胜追击道：“赵王爷，您可别忘了，您已经是有王妃的人了！苏王妃还在江南等着您呢！” 第409章 孰轻孰重 心猿意马的赵枫被孙长影拉回了现实… 苏青…对呀，她还在江南等着我，也不知何时才能将吞天的人尽数抓完、何时才能回到江南继续处理兴办工厂的事宜。 赵枫心中念着苏青，手掌却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心口处。 隔着衣物，掌心之下就是方才穆卓珺归还的玉观音，以及那一方手帕…此时只与赵枫的心脏仅一步之遥。 赵枫头一次开始为这般儿女私情困扰，就连之前陛下要将利娅赐婚于他时都没这么烦忧过。 然而时间不等人，眼下也没有足够的时间给赵枫为儿女私情烦忧，就有凌云卫前来通传，说是谢右迪的妻子有了动静。 “在属下的监视下，这几日谢妻都闭门不出，唯独今日有所动作，自晌午开始，谢妻便出门，在西市逗留许久未归。带离开西市后两手空空，又没有直接回家，反而在街上四处闲逛。” 赵枫微微蹙眉：“日前本王拍你们去谢家抓谢母，不是让你们警告谢妻近几日只能待在家中、都不可出门么？为何今日却放她出来了？” “那妇人说家中无米无菜，再不让她出门就要饿死家中，所以…”回禀的人头越说越低。 “无米无菜，你们替她买了不就是？” “她说属下不知她爱吃什么，万一买错…” 谢妻说要出门买菜，然而在西市逛了一圈却什么都没买，如今还在街上闲逛，想必有其他原因。 “行了行了…”赵枫不愿再听这种琐事，只觉心中仍未苏青及与穆卓珺暧昧莫名发关系烦扰，随即挥挥手打发道。 “既然如此，那便把计划提前…你们先将谢妻送回家中，而后放出消息说本王明日要将谢母放回家中，待明日放回谢母后再将谢妻抓去牢中便是。” 凌云卫领命归去，孙长影才有机会问道：“若要抓谢妻直接抓便是，为何又是放消息又是放了谢母再抓谢妻？未免太过麻烦，还不如当初直接将谢母和谢妻一齐抓了，就不信那谢右迪不现身。” 如今谢母被抓已过十日，谢右迪仍没有现身，孙长影估摸着这次赵枫的计谋没能奏效。 “我只当谢右迪会看重他的母亲，当初抓了谢母后命人在长安城内外张贴告示欲引谢右迪，居然无果。” 赵枫对谢右迪的做法颇有些爹看儿子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未曾想他竟冷血至此，母亲被抓仍不肯现身。既然抓其母没能奏效，那就放了抓他的妻子看看。” “同样都是抓人，为防谢妻逃走，何不今日直接抓了，何故等到明日？”孙长影今日因为穆卓珺，对赵枫的“敌意”十分浓厚，无论赵枫说什么他都下意识的想回嘴：“尤其今日还要放消息说你要放了谢母。” 赵枫明显感觉到孙长影对他的“不满”，于是也懒得解释，只搪塞道：“待我后面成功抓到谢右迪你就知晓了。” 当日，赵枫即将在隔日释放谢右迪母亲的消息随即传满全城。 转过天来，赵枫早早来到天一院坐镇，派送官差释放谢右迪母亲回家。 同时，将其家中妻子抓如牢中，还“贴心”的为独自在家中枯守的谢母添置了足够她一人食用五日的菜食。 当天晚上，赵枫在松月阁待到深夜，头顶月色，笔下急行，回复着苏青和杨华分别从江南寄来的信件。 突然间，桌上烛火突然闪了一下，耳边有清风拂过…接着，孙长影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房间里。 孙长影笑着侧坐在桌案边，“给你带来个好消息，谢右迪到天一院自首了！” “当真？”赵枫略略惊讶，“这么快？” “当真。待会儿凌云卫的人就会过来向你禀报。” 孙长影不无自信的炫耀道：“怪只怪在我江南影盗的轻功太厉害，明明我与那通报的人同时从天一院出发，结果还是我先把好消息提前送到了。” 现在距离谢妻被抓都不过一天的时间，谢右迪就现身了。然之前抓了谢母可是整整十日，却不见那谢右迪放个屁有个声响… 赵枫不由得感叹道：“在谢右迪看来，母亲的养育之恩竟不敌夫妻的结发之情？” 孙长影似乎也读懂了赵枫眼中的诧异，赞同道：“若是我有这样的儿子，对父母养育之恩如此看淡，继而对结发之情如此看重，怕是也要揪过来狠狠打一顿！” “许是他认为孤母年老体弱、时日无多，而妻子是陪伴自己后半生的人，所以才…”孙长影似乎又能与谢右迪感同身受，下意识的为他找起了显得不那么苍白无力的理由。 百善孝为先。 虽然妻子与父母对自己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但在赵枫及孙长影心中，父母亲情目前还是比妻子更为重要的，因此他们二人都对谢右迪忽视母亲看重妻子的举动略有不满。 一阵沉默过后，孙长影又起了话头：“不过，你是怎么知晓他今日会来投案自首的？” 赵枫摇摇头：“我只是预估他会来，但哪知道他竟今夜就来了…” “我正是猜测谢右迪如果回城接母亲妻子，肯定会潜伏在家宅附近，所以昨日命人故意大张旗鼓的散布消息说要放谢母回家，然后当着他的面抓捕他的妻子。” “果不其然，妻子被抓仅一夜，谢右迪居然真的主动现身自首了…你确实每次都能猜准，料事如神。” 孙长影赞同的点头，一时间内心对赵枫的崇拜敬佩，又压过了对他与他“抢夺”穆卓珺的“敌意。” 赵枫与孙长影连夜赶往天一院，谢右迪已经换上了牢中的白色囚服，此时正对着高飞坦白情况。 赵枫没有马上进去打断二人，而是与孙长影一起停在外间，继续听谢右迪的交待。 谢右迪昨日得知母亲将在今日被释放，于是便在昨夜夜间潜伏回城，欲待隔日母亲被释放回家后，再将母亲妻子一起带走，未曾想却在自家门前亲眼目睹了母亲被释放、妻子被抓走的情景。 谢右迪对高飞交待到此，赵枫才走进去，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何令堂十日前被抓时你无动于衷，而令正被抓不过才一个白日，你就现身自首了？” 第410章 敌君千面 谢右迪听得赵枫提及自己母亲被抓之事，不由得羞愧的低下头：“皆因前几日我亦在躲避来自吞天的追杀，一时间分身乏术，因此才无法现身…生母被抓，作为亲子又岂有不救之礼。” 谢右迪似乎仍然沉浸在未能及时营救生母之事，情绪依然哀恸。然而赵枫却没有给时间让谢右迪继续沉痛，只吩咐典狱长对其进行审讯。 是夜，谢右迪主动交待了他所知的有关吞天目前的内部情况，并向赵枫提供了哥舒悙的人名。 “哥舒悙？”赵枫念出了文官记下的认罪陈状，而后命人招来高飞。 “前日你曾提及，我让你去追查那日在街市上高声何止天罗什的人，你已经追查到了一位名叫哥舒悙的人身上？”赵枫将纸上哥舒悙的名字点出来：“是这个人么？” 高飞粗略将陈状浏览了一遍，而后才确定道：“应当是同一人…之前末将只查到了这个名字，然而在长安城的相关名册中却找不到与他有关的记录，就好似一个没有影子的鬼魅一般。” 也正是因为一直查不到与之有关的记录，因此高飞的调查也一度陷入停摆，不得进分毫。 赵枫一点陈状，语气颇有些无奈：“此人神秘，连谢右迪这个曾在内部高层待过的人对他所知也不多，只知晓吞天三把手之后就是这人的存在。” “此人在吞天内部位置如此之高，莫不是这次刺杀陛下的行动就与他有关。” 高飞得知了哥舒悙在吞天中的地位后，才终于肯将陈状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谢右迪交待说，他离开长安时，这位哥舒悙仍旧待在城中未走。”赵枫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叹唯出声：“说不定此时他仍旧藏在城中的某个角落里，伺机而动。” 高飞也不由得跟着赵枫一起烦扰的抿起了唇：“若我们能知道哥舒悙的外貌特征就好办了。” “然而难就难在这儿…哥舒悙本身就是为一位易容高手，最擅长改变外貌。除了屯田高层的三把手之外，似乎再无人知道他的真实长相。” 说到此处，赵枫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系统曾奖励他的《千面易容术》。 如果哥舒悙是易容高手，那么易容的手法应该也与《千面易容术》中记载的方法差不了多少。 有伪装的方法，相应的就会有卸去伪装的手段，而这些卸装的手段就可以看做是令哥舒悙易容败露的破绽。 而且即便如何伪装，身形与体态总是最难变化和掩盖的。如果哥舒悙在伪装易容方面出现了任何与本人特征不相符的举止，赵枫自信能看得出来。 思及此，赵枫随即回到松月阁，掏出《千面易容术》，连夜仔细翻阅起来。 然而这次哥舒悙并没有给足赵枫翻阅《千面易容术》的时间，直接给赵枫扔来了一个大麻烦。 清晨寅时刚过，随机有城门士兵来报，说是分别在六个城门楼外各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一共六具身份不明的男子尸体。 “竟有此事？” 六具身份不明的男尸分别被明晃晃挂在城门楼，几乎整个进出城门的百姓都看到了如此可怖惊悚的一幕。 且不说如此惊吓百姓的行为有多可恶，只提能连夜连续将尸体高挂城门而不使得守城的将士知晓，这便不是寻常高手能做到的事情… 赵枫脑海中随即跳出了“哥舒悙”三个字！ 昨夜谢右迪被抓夜审，今日就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说不定此事就是哥舒悙所作，赵枫这一次还是打草惊蛇了。 彻夜未眠的赵枫当即从座榻上弹坐起来，整个人的状态从睡眼惺忪转换为高度紧张，只有熬出的眼下青黑昭示了他昨夜的熬夜夜读。 来汇报的将士斩钉截铁的答道：“当真！现在那六具尸体仍然悬挂在城门处，守城将军只让属下来禀报，不敢擅自移动男尸，只待王爷前去查勘。” “愚蠢！当是先将尸体拿下处理，留待本王前去才对。”赵枫虽然能知晓守城将军不敢擅动男尸、怕破坏现场的心态，但还是对他的处理手法不满意。 “如此任由尸体在城门高挂，只会使得城中百姓恐慌！还不快去通禀守城将军，让人将男尸卸下来，送到天一院来。” 然而当务之急并不是回过头去责怪守城的军官与将士，赵枫也不想再去追究为何将士们会对有人偷偷在城门处悬挂男尸的事情毫不知情，只想将影响降到最低。 然而事与愿违，赵枫得到消息的时间实在是晚于城中的百姓。 更不知这六具被高悬在城门的男尸，也彻底沦为激怒吞天其余潜伏在长安城中的杀手的工具。 当赵枫叫起高飞，二人一同前往六个城门处查勘男尸时，城中西市即将有一场暴乱在酝酿成形。 “这六具男尸被高挂城门，让百姓瞧了去，定会默认为是我们官府所为…” 守城将军又是自责又是动怒的感叹道：“实在有损我们军官将士的形象，说不定将来百姓对我们官兵更是害怕厌恶了！” 毕竟寻常百姓不知吞天之势，只当除了官兵之外，也无人有能力有胆量将尸体连夜悬挂在城门这种属于官家的地方了。 赵枫打断了守城将军的抱怨：“事情已然发生，现在再去讨论因其产生的影响意义已不大。” “此次城门被袭，守城将士失职之责待事情结束后本王再行过问，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得查明这六具尸体是何身份，又为何被人所杀。” 下了城门楼，赵枫驾马，欲亲自将这六具尸体运往天一院进行详细勘察。 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凌云卫又有新的情况需要向赵枫禀报。 “王爷，西市内发生了暴乱，城中捕快几不良人前往支援，然独木难支，需要支援！” 长安城西市一向聚集着最大的人流量，百信行走其间摩肩接踵，车水马龙。西市内若真的有暴乱发生，可怕伤者岂止百人… 赵枫再问：“闹事者是何人？人数多少？是否携带武器？” 第411章 民贵君轻 来人答道：“只看出闹事者作突厥人的装扮，数量不下十人，都携带有火雷胆及钢刀利刃，被其所伤者不下三四十人。” 突厥人装束、伤寻常百姓、持有凶器…赵枫结合这三样特征，当即为暴动伤人者确定了身份。 “突厥人…那定然是吞天了！” 赵枫得知是突厥人在西市闹事，便认定这次在西市发生的暴动肯定是吞天残存的人员所为，于是决定率人前去西市平乱。 赵枫一夹马腹，策马欲走，却被身后的守城将军扯住了衣角：“王爷，据末将所知，天一院的凌云卫只负责搜查探寻，并无在城中持兵维安的权力…若是要镇压暴乱，大可留给城中的卫兵即可。” 守城将军明面上是在提醒赵枫有关凌云卫的职责范围，其中也不乏有告诫赵枫的意思。 赵枫自平定突厥返京后，兵权已然被皇帝收走。 即便皇帝后来为赵枫开设了天一院，也未曾给予赵枫持有过多调动兵力的权力，说明皇帝对赵枫仍十分忌惮。 如果赵枫今日真的要在城中动兵镇压暴乱，说不定会招来皇帝的忌讳与怀疑，从而为自己埋下杀身之祸的伏笔。 赵枫以反问回答了守城将军给出的选择：“敢问在将军你的眼中，究竟是自己的仕途重要、还是百姓的命更重要？” 赵枫本就是聪明人，他又何尝不知守城将军话里话外的意思… 然而如今西市发生暴乱，能够让捕快以及不良人发出支援信号弹的程度，说明其严重程度。 因此赵枫即便冒着被皇帝责罚怪罪的危险，也定要领着凌云卫前往西市增援。 “本王拥有自己的护卫兵，在得到请求支援的信号后若不曾赶往增援，反而因为担忧自己的仕途会因为擅自动兵断送而瞻前顾后，想必陛下知道后也会怪罪本王，斥责本王毫无爱民护民之心。” 赵枫主意已定，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高飞虽然也为赵枫的决定而担忧，但还是提醒赵枫道：“王爷，今日我们带出的凌云卫人数不足二十人，而守城的官兵不可擅自调动。王爷若要率兵前去西市镇压暴乱，敢问是要从何处调兵？” “而且，王爷您目前调动兵权的虎符也暂时被陛下没收了…” 如今要再回位于永崇坊的天一院调集足够的凌云卫，前往西市镇压暴乱，似乎也来不及。 赵枫心里已有计划：“之前我们为抓那‘蛙人’诸癸不是向陛下借调了两队禁卫军么？他们如今还宿在小雁塔附近吧？” “我们直接从朱雀大道过去，路经安仁坊，直接从小雁塔领着那两队禁卫军前去镇压。禁卫军隶属陛下直接调动，而本王不过是借用天子的守卫兵去救天下的百姓，并无不妥之处吧？” 其实若要细究起来，确实无不妥之处么？ 自然有！ 事后皇帝若要追查起来，直接给赵枫定一个“私调兵马动武”的罪名，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即便赵枫能逃过死罪得意活下来，只怕安乐王的头衔也不保了。 然而如今百姓安危当前，而赵枫也不是那死守规矩之人，自然不会将无辜百姓的安危于不顾。 即便没了安乐王的封位又如何？凭他赵枫的实力登顶称帝都绰绰有余，又何尝会被爵位给拘住？！ 他赵枫可不是死抱着爵位不敢放的懦夫！ 而且，如今虽然丢了区区爵位，往后却能赢得天下民心，似乎也不是什么亏本的买卖！ 赵枫随即策马赶往安仁坊，打算直接将那两队禁卫军从小雁塔带到西市平乱。 即便目前赵枫手中没了虎符便但是凭借之前曾为大唐立功、平定突厥的高功，暂时宿在小雁塔的禁卫军也愿意跟随赵枫一同前往西市。 就在赵枫领兵动身离开小雁塔后，一直等候在安业坊附近观察的哥舒悙才终于现身。 褐发碧眼的哥舒悙易容成了黑发黑眼的寻常百姓，面对这赵枫策马离去的背影，只留下了这样的评价。 “果然是位莽夫！成天只会舞刀弄枪、喊打喊杀，不见丝毫细思…仅凭几具尸体和一场暴乱，就能让他乱了阵脚，真是无趣！” 哥舒悙举目眺望向城东的延兴门，再望城南的明德门，已然不见了昨夜他悄无声息的将六具尸体分别悬挂在城门时留下的暗红血迹。 那么哥舒悙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六具尸体？ 哥舒悙收回目光，而后将挂在腰间的六枚拇指大小的大鹏铜牌摩挲了一遍，嘴里嘟囔着：“生前你们随我各处奔波，如今死后还能助我逃离长安，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哥舒涥故意将自己的六名下属抓来杀死，而后趁着夜色分别高挂在长安城的六个城门墙头示众。 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激怒其余潜伏在长安城中的吞天残存势力。 而那些残存的吞天势力成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入了哥舒悙的圈套，一见自己兄弟的头颅被高挂城门，十分恼怒，便断定是官差所为。 眼见自己的同伴被官府诛杀，尸体被挂在城门楼暴晒示众，而吞天城外的势力更不会再理会营救他们… 于是这群走投无路的残存成员便决定在城中西市掀起混乱，趁乱杀人抢夺财物，以示的愤怒与报复。 西市发生暴乱，似乎整个长安城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西市，而城门兵力因近几日的紧急盘查而进入了懈怠的状态，眼下似乎是逃离长安城的最好时机… “想当初我还在于天澜斗智斗勇，未曾想如今只能与这样的莽人为敌。” 哥舒悙重新收敛了眼中对赵枫的轻蔑与敌意，迈着得意自得的步伐，泰然自若的沿着朱雀大道走出城门，策马扬鞭，翩然离去。 待赵枫领军赶到西市，在西市里作乱的突厥人也已然杀红了眼，通红双眼中不见人性，只余莽兽。 被突厥人伤及的百姓不下百人，而最先赶往西市平乱的捕快以及不良人也损伤了不少人。 赵枫打马从西市入口冲入，口中高喊：“守我山河！护我国民！” “大唐之地岂容异族作乱？！凡伤我大唐子民者，当诛！” 第412章 请罪 赵枫手持长枪率先冲入作乱的十几位突厥人阵营中，禁卫军中热血男儿亦紧随其后，挥刀斩除作乱的突厥人。 一时间，方才还在西市持刀械残忍伤害无故百姓的突厥人，被禁卫军镇压抓获，死伤过半。 天边残阳仍挂，似乎也因染上了突厥人的血而变得异常妖红。 至此，西市暴乱得以平定，闹事的突厥人共六十五人，死四十七人，重伤十五人。 仅剩的三人只受了轻伤，皆因赵枫率领禁卫军赶到西市后，这三位突厥人立即缴械投降，从而得以躲过这顿来自社会的“毒打”。 赵枫此次动用向皇帝借来的禁卫军平乱绞杀了作乱的吞天残存成员，没有虎符仍可调动皇帝的禁卫军，如此动作定会引皇帝的猜疑与忌惮，于是便自觉应当入宫“请罪。 “王爷这次入宫，是否会遭到陛下的责罚？”即便明知答案，高飞仍旧一边为赵枫卸甲更衣一边问道。 赵枫对着铜镜整理衣冠，口中的语气十分无所谓：“本王何曾怕过皇帝的责罚？” 赵枫直呼“皇帝”，而非平时出于尊敬而对李世民称谓的“陛下”，可见在他心中，身为天子的李世民也不会因皇帝的身份而在他眼中得到几分高看。 赵枫本就是穿越而来，他原先所在的世界里以及没有了“皇帝”一位，如今自然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向这个世界里的皇帝俯首称臣。 今日尊称你一声“陛下，不过是他赵枫出于礼貌和尊敬。 若要让他因顾忌皇帝的心情而置无辜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则这样的皇帝便不值得他尊敬，也担不起他所唤的一声“陛下”。 “他责罚我，无非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今日我无虎符仍能调兵动武，必然会使他猜忌不忿。”赵枫突然自嘲的一笑，眼中依然看透许多：“然而即便我今日没有调兵动武，往常他也对我有诸多忌惮与猜疑。” 能登上皇帝的高位，又有哪位不是猜疑心重的呢？ 所谓的疑心病重，也无非是环境所迫，道情使然。赵枫能理解李世民对他的忌惮，但也不会因至高无上的皇权而使得自己的观念退让半分。 赵枫回天一院更换完衣物，而后便干脆利落的入宫求见皇帝。 赵枫不似往日策马至皇城内城的承天门才下马步行，而是直接在朱雀门前停马觐见。 光禄坊及兴道坊附近的摊贩货郎注意到了赵枫“奇异”的举动，议论纷纷：“那不是安乐王么？怎么今日早早就停马了？还以为他会和往常一样直接骑马入宫了…” 居住在朱雀门附近的百姓，寻常见多了赵枫骑马从朱雀门打马而过，今日得见他早早就在皇城门外下了马步行入宫，便知晓定是赵枫今日调兵镇压西市动乱的举动引得了皇帝不满，如今是去请罪了。 有人知道内情，有的人则情况不明：“王爷去向陛下请罪？那陛下为何动怒啊？王爷帮着陛下镇压动乱难道不是好事？” 有那自认为知根知底的百姓也跟着回了一句：“还能为啥？不就是今日无虎符调兵跑去西市镇压突厥人搅起的动乱，惹得陛下动怒了呗…” “陛下只管为无符调兵的事情动怒，难道却不将咱们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那虎符还能比我们更重要么？” 片刻后，问出这话的人也识相的闭了嘴。 也是…自古兵权数重权，在皇帝心中，吾等不过无关紧要的寻常草民，文不能纸笔安天下，武不能马上定乾坤，又怎能及得调动兵马的虎符重要呢… 有那不服气的百姓站出来为赵枫说话：“王爷今日可救了许多人咧！若不是王爷领兵及时赶到，我那苦命的幺儿早就被那些天杀的外族人给剁成肉泥了…” “你们是没亲眼看到西市里的惨样！有的人半个身子都被那坏人砍成血浆踏成肉泥了！辛苦劳碌半生，结果落得个尸骨无存呀，诶，造孽呀…” “王爷镇乱有功于陛下，救人有恩于百姓，陛下应该不会为难于他吧…” 步行入宫的赵枫自宫门落下后，已听不到皇城之外百姓们议论纷纷的话语，双目直勾勾盯着承天门的方向前往太极宫。 当赵枫到达太极宫外时，李世民仍在偏厅进午餐。 自赵枫进入朱雀门后，便有人向李世民通报了消息。 李世民知晓赵枫这是为了无符调兵动武的事情，自觉来向他“请罪”，于是也乐得趁此机会为难赵枫。 “听说他平常在大营里练兵时不是最爱让人站军姿么？那今日朕便让他重新回味下站军姿的乐趣罢！” 李世民听得赵枫已到殿外，并没有停下进食的动作，而是故意在太监通传后拖延时间，让赵枫在殿外苦等了快半个时辰，才终于宣他入殿觐见。 赵枫于烈日之下暴晒了快半个时辰，也就是现代时间的一个小时，早已汗湿重衣，眉眼滴水，整个人身后蒸腾着滚滚热气，已然被晒得快不成人样了。 “安乐王，陛下宣你觐见，快随杂家来吧…” 若是换做平时，赵枫定会被总管领到偏殿去进行洗漱，待清洁干净了才能面圣，免得污了圣眼。 然而今日赵枫没有主动提出要去洗漱，而是有意带着浓重的汗湿入殿面见李世民。 赵枫眼神中的坚毅不变，心下已经了然。 方才李世民给故意他来了这么个下马威，为的不过是想让他出丑、看他的狼狈样。 自己进去之后模样越狼狈，李世民肯定越开心。 只要李世民舒心了，估计他赵枫进去之后也不会再有多少龃龉与为难，因此行进的步履也变得轻盈。 赵枫步入殿内，夹着阵阵汗味，李世民虽略有不悦，但也还是勉强向赵枫打了个招呼：“来了…” 赵枫的回复也十分轻松，轻松得失了礼节：“参加陛下。” “朕已知你今日入宫所为何事…情有可原，事有缓急，朕也不会怪罪于你。”李世民招呼赵枫在圆桌前入座，而后向太监总管使了眼色。 不一会儿，太监总管捧着紫檀木盒上前，小心翼翼的轻放在赵枫手边。 赵枫只扫了木盒一眼，并没有动手打开，而是望向李世民：“敢问陛下，这盒中所装何物？” 第413章 伴君如伴虎 李世民没有马上回答赵枫的提问，而是令太监总管将木盒放在赵枫身边的木几上，再让殿中服侍的众宫人退出殿外等候。 挥退了左右，李世民才语气随意道：“爱卿今日于西市平乱有功，这是朕赏赐于你的礼物…你定会喜欢，快打开看看罢！” 若是换作平时，赵枫还会秉持着礼仪守节，先与李世民先进行一番虚情假意的推诿，而后再摆出却之不恭的样子接受赏赐。 然而今日赵枫却不再有所顾忌，直接干脆利落的将盒子打开。 盒中之物越有稚儿的半个手掌大小，形状呈块状，颜色棕黑，物体表面有熔蚀刻痕。 面对这样一件陌生而又熟悉的物品，赵枫半信半疑的问道：“…这是铁矿石？” 或者是来自天外的陨石？ 赵枫一开始还不太相信李世民会赏赐如此平平无奇的礼物给他，毕竟他已经坐拥灵州的所有资源，手上持有的矿产何其多，又怎会在乎这一块看起来并不算稀奇的矿石。 但如果眼前这一块东西不是普通铁矿石，而是陨石，那李世民将此物品当做珍宝送给赵枫也不奇怪了。毕竟在不知宇宙外星的古代，从天而降的陨石确实会被古人当做珍宝对待。 李世民见赵枫看到礼物后面无表情，以为赵枫没能看出这外边平凡之铁的真正价值，于是便耐心介绍道。 “此乃天外陨铁，来自神秘外方。你此前就对铁矿兴趣非凡，如今天一院内又开了先雷部锤炼铸造。朕思来想去，觉私库之内只有这般珍贵的礼物才能入你的眼…” 然而即便有了李世民的“热心”介绍，赵枫内心依旧毫无波澜，只默默低头看着鞋面。 古人不识陨石，只当是天外神秘来物。 然而赵枫来自现代，已然对陨石这一物品见怪不怪。 “怎么？”李世民微微不悦：“这殿中的地板还能比盒中的物品更珍贵、更能吸引爱卿的眼睛？” “珍宝自然更胜地板许多筹…”赵枫随口捻了个理由：“只是臣白日平乱时不小心弄伤了脚趾，方才立在殿外时情况又有所加重，只觉疼痛非常，因此方才才会盯着鞋面看。” 李世民目光凌厉：“爱卿这是在责怪朕方才没有及时将你唤入殿中召见？” 面对李世民这种草木皆兵、事事怀疑的态度，赵枫深感疲惫，但又不能不打起精神来应对：“陛下日理万机，治理天下当然比召见微臣更重要。但逢陛下召见，再久臣也会等。” “朕也并非有意让爱卿久等，只是方才批阅奏折实在忙碌，这才耽搁了见你的时间。” 李世民又将话题转回矿石上：“这不，知道你今日等得久了，朕便赏赐了你如此大礼。” 但是今日李世民难得对他如此热情“殷勤”，赵枫也隐隐约约察觉出了其中的反常。 赵枫不好扫李世民的兴致，随即给予李世民敬重一笑，继而双手从太监总管手中接过木盒。 “承蒙陛下厚爱，能得如此贵重赏赐，是臣的荣幸…然，臣今日并无立功，若如此收下珍宝，实在是受之有愧。” 说罢，赵枫将木盒推还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将木盒推在木几上，双眼微眯，眼中有危险的目光闪过：“你赵枫今日不是在西市平定了暴乱么？你在百姓面前立了如此大功，如今又为何不敢收下朕的赏赐？” “…莫不是你平时奇珍异宝看的多了，朕的赏赐便入不了你安乐王的眼了。” 李世民指尖抚了抚木盒边，而后便合上了盖子，又将木盒推回赵枫面前，眼里是满满的不容拒绝。 赵枫自然听懂了李世民的弦外之音，“噌”的一声站起身子，温声细语的解释道。 “微臣今日不过是听闻西市有暴乱发生，不忍见无辜百姓遭恶人伤害，因此才在无虎符的情况下，暂时‘借用’了陛下的禁卫军前去平乱。” 赵枫特意加重了“借用”二字。 李世民表情越发阴沉沉：“借用…呵，旁人朕倒不怀疑，估计这天下也就只有你这位安乐王敢直接借用、朕的私卫了。” 并且还真的被他给“借”动了… 天子私卫能被异姓王使唤得动，这如何不使得李世民担忧。 即便赵枫一而再再而三的表明他对帝位和天下无意，也不能不使得李世民怀疑提防。 赵枫在前往皇宫的途中早已想好了如何应对这类问题的答案，张口就来。 “臣能借用得动陛下您的私卫，皆因平日里陛下对臣关爱信任有加。明君对臣信任爱重，才是臣能借用得动禁卫军的根本原因。” “且陛下封我为安乐王，赏我豪宅赐我权力。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今日闻讯平乱，不过是在行分内之事，臣不敢胡乱倨功，更不敢在陛下面前居功自傲，大喇喇收下赏赐。” 赵枫深感这样的程度仍不至于使得李世民心安，于是又补充道：“且今日平乱的是陛下的禁卫军，所到之处皆如陛下亲临。他们平了暴乱，就是陛下平了暴乱…” 如此长篇大论，赵枫最后总结道：“今日之事，是陛下保护了自己的臣民，臣更加不敢抢功。既然无功不受禄，臣便更不能受赏，还请陛下收回珍宝罢…” 赵枫一再推脱不敢收赏，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面对赵枫的一再坚持，李世民破天荒的硬要将物品赏赐于赵枫。 “虽说平乱之功是朕的，但是今日若无你出力，此事也不会解决得如此圆满。” 李世民将木盒直接塞到赵枫怀里，更将赵枫拉近，低声在他耳边嘱咐：“此物实在贵重，此前高阳公主多次向朕讨要，朕都没给她。待会儿你还是将此物藏在袖子里带回去罢…” “切记莫要声张、更莫让高阳看到了，省得到时候她又和你抢。” 自古天子赏赐物品都是光明正大，哪有像李世民今日这般又是挥退众人、又是不让声张的遮遮掩掩…赵枫越发肯定肯定有诈。 高阳公主调皮爱玩，平日里珠宝首饰加身，身边定然不缺稀奇珍宝，肯定不会对如此沉闷古朴的矿石感兴趣。 第414章 如卸重患 在赵枫看来，李世民提出的不让声张的理由并不能让他信服。 提及高阳公主，赵枫随即想到了推脱的理由：“臣是高阳的师父，既然她对此物喜爱有加，那臣不妨做一回借花献佛的动作，把此物送给她…臣立刻请人将此物送至凤阳阁，供高阳赏玩。” 李世民一听赵枫要将矿石送出，色立刻沉了下来：“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朕赏赐的这块稀世矿石…” 赵枫听罢也在心里吐槽：我只是不喜欢你莫名其妙的赏赐，而你则是真的不喜欢我本人… “罢了…既然你不喜欢，朕也不会勉强。”李世民转身坐回龙案后，面色不佳：“朕还有许多奏章要批阅，为着见你还耽误了许多时间，你且回去吧。” 赵枫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木盒抱在怀中，捧到李世民的龙案前，当着他的面将矿石藏在了宽大的广袖里：“是臣扫兴了…陛下赏赐又岂有不收之礼…臣告退。” 赵枫拜别李世民，身怀宝物踏出太极宫。 李世民见赵枫最终还是收下了宝物，才终于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露出了满意而微不可查的笑容。 矿石的个头不大，分量并不重，因此藏在袖中的袋子里也不显重量。 赵枫带着矿石，随感身轻若无物，但心中只觉收下此物直有千斤重。 赵枫大步流星行出宫殿，但是仍然惦记着藏在袖子中的矿石，因此在昂首阔步的同时仍注意放慢了脚下的动作。 待行至凤承天门，赵枫遥遥环视守在宫门旁的侍卫及宫人，然后故意在经过宫门时当着众人的面踉跄了一下。 “诶唷！”赵枫险些歪倒在地，嘴里不大不小声的嘟囔着：“今日这路怎的如此不好走！直把本王的脚给扭了。” 赵枫低下身子轻轻扭动揉搓脚踝，正自言自语着，只见有东西从广袖间掉落，“噔噔噔”直接滚落在宫人脚边。 那名宫人不识得陨石，只见是一乌黑石头，水头还挺油亮，便以为是赵枫用来替代文玩核桃用的盘品，遂捡起还给赵枫：“王爷，您的东西掉了。” 有那眼尖的宫人认得这似乎是之前被皇帝藏在珍宝阁中的贵重物品，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矿石看。 本应是皇上珍藏的宝物，此时怎么会到了赵枫手里… 那名年最较长的老太监拿眼打量赵枫，眼中意味莫名。 赵枫一边接过矿石一边高声叹道：“诶呀！这不是方才陛下赏赐给本王的珍品么？竟掉了出来，真是大意了…要是弄丢了被陛下知晓，必会逃不过一顿责骂了。” 赵枫直起身子，一边垫脚轻扭脚踝，一边不无埋怨道：“都怪本王之前不小心扭伤了脚，只怕回去后少不得要跌几跤。陛下赏赐本王如此贵重的东西，怕不得跌坏了。” 赵枫拿眼打量周围的宫人，然后将矿石交给了其中看起来年岁最大、资历也应该最深的太监，嘱咐道：“为了不将此宝物跌坏，还是有劳这位公公替本王将此物转交给陛下罢！” 赵枫虽极力“说明”是皇帝赏赐宝物，但是那名老太监心中仍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如果是陛下赏赐，应该是装在宝盒或又百宝盘拖着，怎会任由赵枫轻易的藏在袖中，不显珍重之意。 老太监毕竟是在深宫中摸爬滚打过来的，此刻面上不显露任何情绪，只毕恭毕敬的从赵枫手中接过矿石，行礼后即朝太极宫行去。 赵枫“送别”了矿石，只觉摆脱了千斤重的担子，并不在意那名老太监打量深究的目光，步履轻易的离去。 这边厢，老太监带着铁矿石求见李世民，将赵枫在承天门处的举动向李世民一一道明。 “陛下，安乐王深藏宝物打宫门而过，若此物真是陛下赏赐，又怎会如此仓促的拿着，连装着宝物的盒子都不见带着，实在太不像受赏于陛下、太过失礼了。” 老太监只差没把怀疑赵枫偷盗宫中宝物的意思写在脸上。 李世民听得老太监汇报，放下了御批的朱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他低估了赵枫，也太容易对赵枫放心。 方才他见赵枫按照嘱咐，将矿石藏在袖中走出宫门，还以为赵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试探…未曾想赵枫确实接受了试探，只是试探的结果并不能让他满意。 “罢了…那宝物确实是朕赏赐于安乐王的。既然他担心把宝物跌坏了，那就先由朕重新保管吧。”李世民唤来太监总管将矿石收回私库中，而后望天长叹。 太常寺外，高飞替赵枫据着爱马等候，见赵枫行来，便没话找话的问道：“王爷，方才见您在宫门出不小心歪了一下，怕不是扭到了脚。” 赵枫苦笑道：“扭这一脚只是疼一时，等过两日也就好了。本王若是不扭这一下，只怕会被陛下折腾一阵子，到时候就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了。” 高飞疑惑不已：“王爷扭脚与陛下何干？且王爷今日平乱有功，陛下又怎会折腾您呢？” “正是因为今日平乱一事，陛下才更要折腾本王。”赵枫压低了声音：“倘若功高震主，居功自傲，只怕时日无多。” 高飞做恍然大悟状，又做取笑：“西市平乱对王爷您而言不过小事一桩，又岂会让陛下忌惮于您…没看王爷您连陛下的赏赐都不敢要了，直接让你宫人带回去还给陛下了。” “方才本王在承天门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赵枫伸手一拍高飞的脑袋：“既然听到了却还没能明白本王其中的意思，你小子怕不是要送去让天澜大师好好教导一番。” 赵枫上马欲走，高飞策马跟上，无辜道：“方才末将确实看淡听到王爷您不敢收陛下的赏赐，怎的末将又做错了？” 高飞不无埋怨的内心吐槽道：本来就是王爷您胆小不敢收陛下的赏赐，方才还屁颠的差宫人将礼物送回，这会儿还不许我揶揄打趣一番了？ 赵枫转头白了高飞一眼，语气中不乏教子不严的过错感：“你没做错？你错就错在政治觉悟不如杨华灵敏。” 第415章 蝼蚁之举 高飞被赵枫点了错处，随即一愣，又马上反驳道：“杨华此前毕竟懂些为官处事之道，末将本就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赵枫觉得是时候教教高飞，旋即停马，对其耳提命面：“本王今日不收陛下赏赐，皆因自本王今日入宫开始，就一直在陛下的试探之中。若有行差踏错之处，等着我的便是万劫不复。” “此前陛下一直对本王忌惮有加，本王行事小心谨慎也不过是为了让他不要再对本王持有介怀之意。只是今日本王无虎符仍可调动兵马、借兵平乱，到底是让陛下动了恻隐之心。” 赵枫揽过高飞的肩头，问道：“你可知为何本王今日不敢受陛下的赏赐？故意在承天门处跌一跤、还谴宫人把宝物送回去？” 高飞眨着无辜而“单纯”的大眼睛：“却是为何？” 赵枫不忍见高飞“单纯”得如此愚钝，还是解释道：“本王那是在救自己！” 高飞见赵枫的神态变得严肃，才收起了试图揶揄的神色，认真听讲。 赵枫深吸一口气，策马拐入小巷子里，观四下无人，才向高飞细细分析道： “皇宫是帝居所在，对臣子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禁地。本王若深藏宝物独出宫门，岂非会被他人误认作盗贼？！” “本王故意跌跤把宝物跌出来，就是为向陛下暗示，无法为他保守秘密。且他不欲让本王连珍宝带盒子出宫门，也不过是想找个噱头发泄。” 高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在思考咂摸着赵枫话里的意味。 赵枫见高飞听得认真，遂耐心道：“本王如今看似风光无限，大权在握，然早已令许多人嫉妒不满。倘若有人借题发挥污蔑本王，伥言本王今朝窃宝物，明日篡宝位！只怕于本王不利。” “且不说陛下对本王如何爱惜，实则每每与皇帝相处时皆如履薄冰，实在是身累心累。” 思及自己每次为了照顾李世民的小情绪，赵枫连说话时都得想好自己的遣词造句，避免引起歧义，省得李世民又心思敏感的胡思乱想。 渐渐的，赵枫也厌倦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如今他已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满足状态，实在不想再因顾忌李世民而事事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赵枫倾吐完毕，策马就走，留下高飞自己继续揣摩话中含义。 回到松月阁，赵枫再次去见天罗什。 “听狱卒说，你一直求着要见本王…此前本王亲自审问你却半个字不肯吐，为何如今又肯主动交代了？” 一门之隔。 牢门外高坐背椅、着锦衣华服的人是赵枫，牢门内衣衫褴褛、满脸血渍的是吞天曾经的内部高层天罗什。 天罗什自知如今的境地，终于肯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小人所求，不过是家人安康而已。” 天罗什今日再见赵枫，只觉他的气场愈发强大，仅仅往那一坐便能释放出无数威压，使人不敢直视、不敢轻言。 赵枫听明白了天罗什的所求，点点头，招呼来狱卒耳语几句，而后才缓缓道：“你家人是否能安康，完全取决于你今日的表现。” 赵枫从门外招手，三两狱卒拖着一位看不清模样的男子进来，此人双腿以奇怪的角度拖拉，双手被捆在背后，脑袋也耷拉着，不复此前高大威猛的状态。 赵枫一指那名男子，对天罗什说道：“此人日前大闹西市，无故砍杀我大唐子民。我看他是突厥人，指不定你也能认识他。” 根据眼下的情况，凡是突厥人裔，赵枫本着愿错打也不愿错放的态度，一律先看做与吞天有关。 天罗什立刻明白了赵枫的用意：“王爷是想让小人替您问话？” “你们若真是故人，由你来问话最好不过。” 赵枫并不想亲自审问这些三脚猫的人物，而且由于同样曾效力于吞天，说不定由天罗什来问话才能问出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赵枫不耐烦的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你且问他，为何无故在西市闹事？” 天罗什将赵枫的问话翻译为突厥语，语气温和的向那人询问。 然而那人此前已经遭到了非人的审问手段，回答时上气不接下气，天罗什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终于理解了他的话。 “回王爷，他说是看到官府杀了他的同族弟兄，而后悬挂于墙头，所以才…” 赵枫随即想到了此前六具被分别悬挂在城门楼上的尸体。 如今赵枫有要事忙碌，本就没时间再去调查这六具尸体的来路，如今答案似乎正主动送上了门。 “所以才什么？所以才纠集众人跑到西市滥杀无辜百姓？” 赵枫转向那人，言语间逐渐气愤：“且不说那些人是不是官府所杀，即便真是我们官府杀了人，也断不能成为你们作乱滥杀的理由！更遑论那六人并不是官府所杀！” 那被打残的男子听罢身形一顿，而后双手往前用力扒着地面，被凌乱的头发遮住的头颅扭动着，似乎要将自己的脸从乱发里露出来，嘴里还嘟囔着赵枫听不懂的话。 那人匍匐向前，逐渐靠近了赵枫，猛然渗出血迹斑斑的双手捉住赵枫的一只脚，似乎恨不能将赵枫的脚给勒断。 赵枫微微低头望向脚边的人，宛若直视着一只任人宰割的蝼蚁。 那人自觉自己已然用尽十分的力气，然而却被赵枫一脚踢开，仿佛刚才他的举动好比蚊子叮咬一般。 狱卒冲上前重新将那人控制好，那人嘴里又开始嚷嚷。 天罗什听得那人的话，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嘴里喃喃着一个听不清楚的名字，似半信半疑，才一字一句的翻译道：“回王爷，那人说，哥舒涥告诉他们，那六人就是被官府所杀的。” “他们见同伴被官府杀害，城外的吞天也不会再入城救他们，顿觉走投无路，也无法杀出生机，那不如死前拉些唐人陪葬…” 高飞一拍桌子：“胡说八道！官府办事向来遵从法令，又岂会如他们那般滥杀无辜？！” “哥舒涥？”赵枫第一次听得陌生的名字：“此人是谁？为何他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第416章 追凶江东 “哥舒涥…是吞天的内部高层，他能与震天直接接触。” 震天是突厥的三大高手之一，也是吞天的头目。 如今吞天二把手莫征被抓，突厥国师木乐被贺鲁毒死，眼下似乎也只剩下作为吞天一把手的震天最具威胁。 现在半路又跑出个所谓的内高层哥舒涥，来历不明。 赵枫吞天的势力似乎沙漏一般，看似紧握在手，实则四处散落，难以斩尽杀绝。 赵枫越想越气，随即将脚边的石子直接提到那人身前，啐道：“呵！就因为他的身份，所以他说什么你们就傻傻的信了？！说不定那六人还是他杀的！” “为的就是引您们愤怒前去西市暴乱，然后他便可趁乱逃出长安！” 此前困扰着赵枫的两个谜团一时之间突然得以解开，赵枫的心里却没能感到轻松。 赵枫此时终于明白自己又中了他人调虎离山之计，只恨为时已晚，想必那哥舒涥早已逃之夭夭了。 赵枫转向天罗什，问道：“那哥舒涥，功夫应该不错吧？” 能在半夜连杀六人，而后又悄无声息的背负尸体奔至城门头悬挂，全程无人发觉…此功夫，恐怕不在天澜大师之下，脚上轻功恐怕与可与孙长影匹敌。 面对突然哥舒涥这一位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赵枫顿觉棘手非常。 天罗什点点头，并不否认：“虽然未曾见过他亲自动手，但是据说他曾单手将我们二当家莫爷给打伤了。” 高飞听见天罗什习惯性称呼莫征为莫爷，只觉气不打一处来：“莫爷什么莫爷…莫征现在早已和你一样，沦为阶下囚了，哪里还配得上称爷…我们王爷才配得上叫一声‘爷’！”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赵枫白了傻白甜的高飞一眼，而后转向天罗什：“你继续问他，可知哥舒涥会逃亡哪去？” 天罗什又与那杯打得血肉模糊的人交谈几句，最后给出了答案：“江南东道。” “江东…”走出牢房后，赵枫还在念叨着两字。 赵枫下意识的眺望江南的方向，然而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曲江池，天上是捣药蟾宫。 蟾宫中住着思凡的嫦娥，那赵枫心中又住着谁呢？ 细思之下，赵枫心头浮现了一抹让他魂牵梦绕的倩影。 江南的夜色也是同样的深沉。 独坐室内的苏青只觉心中愁思缠绕，如水双眸虽然望着窗外，却是懒懒的放空。 沉浸在烦忧中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走人特意放轻声响、悄悄靠近的脚步声。 正值苏青还在犹豫着到底是该将自己的烦恼找他人倾吐、还是自己把烦忧闷着烂在心底时，一双带着温热的双唇悄然靠近她的耳后。 “我看你望着窗外许久，是不是想我了？” 耳边是暧昧而熟悉的吐息。 苏青惊喜回头，映入眼帘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赵枫：“王爷？您何时来的？” 然而还未待苏青回过神，眼前的赵枫又突然变成了杨华：“王妃！王爷在江东遇险！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不！” 一声惊叱，苏青从梦中惊醒，自床上弹坐起来，面露惊恐，娥眉纠缠，单薄雪背早已让冷汗浸透。 苏青回过神来，环顾四周，见周围是熟悉的卧房帷帐，再看外间的摆设样式，她所在不是京城，而是赵枫命人在江南找的宅子。 夜幕之下，月上梢头。屋内清冷，只余窗下月光，不见赵枫与杨华的身影。 原来，原来只是一场梦… 松懈过后，苏青又开始紧张起来…可是，这场梦，又不知岂非预知梦？ 赵枫此次回京是为了处理皇帝遇刺之事，待他下江南时定会经过江南东道所治苏州。 如果按照梦中预示，赵枫有可能会在江东遇险，那她必须提醒赵枫，做好防备。 事不宜迟，苏青随即提笔书写。 一番笔走龙蛇后，信件写就，苏青即可命人快马加鞭将信件送往京城，只待赵枫亲启。 在苏青发信寄往京城的隔日，李世民将赵枫秘密召到宫中，为他举行一场不为他人知晓的“饯别宴”。 李世民深知赵枫此去江东是为追击哥舒涥，因此才能更进一步查明刺杀皇帝的事情，揪出幕后真凶，因此又暂时与赵枫放下了成见龃龉，君臣二人共同举杯。 “朕也听说了，那哥舒涥武功高强，行事不择手段，爱卿此番前去江东定是凶险异常。朕本不欲爱卿以身犯险，然此乃家国大事，朕亦拦不得…只能遥祝爱卿安全归来。” 说罢，李世民与赵枫一齐举杯，将杯中香醇清酒一饮而尽。 饮罢杯中酒，赵枫随即带着高飞与孙长影自安乐王府启程，率领五十位凌云卫，火速追往江东苏州。 自长安至苏州路途遥远，习惯了飞檐走壁的孙长影连日来随着赶路的队伍策马奔袭，早觉臀部绽开欲裂，不由得私下里找来高飞抱怨道： “咱们明明能走水路，坐个船能比骑马快上十几天都有，你说说王爷为何执意要走陆路呢…” 高飞眼神里也充满了深深的怨念：“这话，你只能去问陛下了…” “你以为王爷不想走水路？还不是陛下一再强调要咱们走陆路。陛下不肯拨水兵，又要亲自送行，可不就只能在他的监督下走陆路出城。” 赵枫本来想坚持与李世民提出要走水路，而且即便李世民一再要求他们走陆路，赵枫也大可以待出了长安、离开李世民的视线之后走水路。 然而赵枫转念一想，既然李世民这位被刺杀的当事者，在得知线索之后都不着急抓人，那他赵枫也不用做那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蠢事，因此也答应了李世民提出走陆路的“无理”要求。 只是这样的心思不能为外人道也，于是旁人也只当赵枫对李世民言听计从，李世民说什么就是什么。 孙长不由得纳闷起来：“真是奇怪了，咱们这趟去江东，不就是为了替陛下揪出刺杀他的杀手么？” “此前为了找真凶，陛下恨不能把咱们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完了还一直催促着，奈何之前没有线索，咱们也只是无头苍蝇。为何如今有了线索，陛下又要限制咱们追凶的路线？” 第417章 危机四伏 细思过后，孙长影得出了一个他并不愿意相信的结论：“难道，陛下不希望咱们快点追上凶手？” 莫非陛下的遇刺，另有蹊跷？ 当然，后面这一句话，被孙长影自发的咽回了肚子里。 孙长影虽然混迹江湖无拘无束，但还是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虽然孙长影没有把自己的疑虑说出口，但是也不妨碍他继续埋怨与探究：“陛下明明把天一院交由王爷全权处理，这次居然只肯拨五十名凌云卫跟咱们走，也太抠门了…” 虽说目前他们是五十三个人，下江东追击哥舒涥一人，但是天下何其大，哥舒涥去了江东便是泥牛入海，而他们去江东找哥舒涥，在不知其形貌的情况下，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有更抠门的…”高飞冲孙长影招手，二人凑近，低声讨论道：“陛下说若王爷担心五十人不够，他会在咱们到达苏州时，再给咱们增派二十名禁卫军作为增援。” “二十名，真多啊…陛下可真是太慷慨了…”孙长影已然不愿遮掩语气中的揶揄讽刺。 太极宫中，宫门紧闭，殿中只余李世民与房玄龄二人。 李世民端坐龙案后，直视着立在眼前的房玄龄，问道： “丞相，赵枫此番南下江东，是为了替朕追寻真凶，也是意在趁此机会将吞天残余势力一网打尽，若是能将一把手震天揪出就更好…只增派二十人给他，是不是太少了？” 房玄龄答道：“安乐王神勇非凡，智谋过人，即便只有二十人，想必他也能物极其用…陛下若担心他无法完成此重任，大可写信将他召回，另换他人完成此事。” 房玄龄之言，听起来似乎是在夸赞赵枫，但是语气却十分奇怪，甚至隐隐有劝谏李世民换人的意思。 李世民听得房玄龄要换人，顿时坐直了身子：“丞相，朕认为，此事非赵枫不能扮成。且他已然离京，临阵换将，似乎并不是好事。” 房玄龄轻轻一笑：“临阵换将，对安乐王来说当然不是好事。但是对陛下而言，并非不是好事。” “还请丞相细言。”李世民起身，领着房玄龄在上首坐下，相看茶水。 “当前有一事实，臣虽不愿说，但是想必陛下也会知晓，那就是…”房玄龄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一字一句的说道：“安乐王目前在百姓心中的声势，似乎有渐渐高过陛下的趋势…” 房玄龄深知这句话定会引得李世民不悦，于是说完后便短暂的闭口，而李世民的表情也正如他预计般的越来越差。 想必每一位君王在得知自己御下的臣子威望高过自身后，心情都不会有多愉悦。 因为这象征着威胁，而这样的威胁，往后会渐渐发展成篡权夺位的隐患… 李世民双目紧闭，沉思过后，略显犹豫道：“可是满朝文武中，似乎只有赵枫适合办此事…” 赵枫是异姓王，又是目前与吞天势力牵扯最深的人，而且又熟知李世民某些不能为他人知晓的秘密，让他去办理如此私密的事情，似乎最好不过。 房玄龄继续向李世民灌输着自己的想法：“可是陛下可曾细想过，若赵枫真的抓住了刺杀陛下的真凶，届时再百姓心中的威望又会高一截…” “毕竟，连坐拥天下的陛下都抓不到的凶手，最后被赵枫这位仅带着五十人马的王爷给揪出来了…” “这是不是说明，安乐王比陛下还要厉害…”房玄龄的声音越见低沉：“历史上，但凡有王爷比皇帝还厉害，一般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房玄龄“细心”提醒道：“陛下不妨想想前朝的江都王、胶西王以及齐桓公。” 李世民脸色渐沉：“那依丞相之见，若撤换安乐王， 应当派何人追究此事？” 房玄龄脸沉似水，声音却透露出几分轻盈：“陛下虽然遇刺，但是如今不也安好着么？” “既然安好，倒不如将此事揭过。反正我们已经知晓作恶之人就在吞天，往后再慢慢将其一网打尽便是。” 房玄龄说完先偷偷瞥眼打量李世民的脸色，见脸色不太难看，才继续说道： “况且，此次陛下遇刺所知之人甚少。倘若真凶被安乐王捉回，他沿途归京时定会大张旗鼓，舞得全天下人知晓，皇帝欲刺，真凶被安乐王抓回。” “届时定会有闲人烂说，陛下遇刺，定是有何事做得令人不满，因此才会遭遇行刺。然做事令人不满，则不是明君…没有明君，那不如另起明君…” 房玄龄知道适可而止，说到此处便由衷的打住，任由皇帝继续往下展开思索。 片刻后，安静的太极宫里响起了李世民低沉肃穆的声音：“好，朕即刻下召，召回赵枫。” 八日后，赵枫领着人马途经晋陵郡，整队歇息。 晋陵郡郡公田重绘为远道而来的赵枫接风洗尘，并主动提供车马食宿，供赵枫起用。 到底晋陵郡的第一日，衣食住宿不见有任何短缺，虽然不如京城奢华，但也干净舒心，令赵枫十分满意。 但是到了第二日，田重绘领着赵枫去看增援的卫兵时，赵枫的脸却耷了下来。 “为何只有四人？” 而且还都是老弱残兵！ 他赵枫此行侍卫追击南逃的吞天残存势力，只拨给他拄着拐棍、打着石灰的残兵，难道要让残兵拖着残破的身躯上阵捉敌？！ 只怕敌人为抓到，自己又弄了一身的伤！完了赵枫还得给残兵收拾善后！ 郡公以事实相告：“王爷息怒，我晋陵郡内常设兵司仅一处，多为安置老兵所用。小伙子们全去了常州，郡内哪里还有适龄的年轻人呀…王爷若真想要增援，我郡也只能如此助力了。” 田重绘一摊双手，以示自己的无奈。 晚上，赵枫还没来得及消化白天的事情，又有新情况发生了。 孙长影最先冲进房间里向赵枫汇报：“王爷，陛下真的下旨了，要将您撤回长安去！” 正在院中练习三阳融雪内功的赵枫当即停下运功：“当真？你从何处得知的消息？” 第418章 狐假虎威 孙长影语气冲冲：“就在大堂，我趴在房梁上看到圣旨了！所以先一步来通知您！” 赵枫没想到皇帝居然会下旨将他召回，继而停下了练功的心思，坐回椅子上，一口一口的灌着冷茶，试图将自己心中愈演愈烈的愤怒给浇灭。 简直欺人太甚！ 早前先是限制他南下追击的方式，不许走最快的水路，而是要求他走距离最长的陆路；。且不论耽误了追击哥舒涥的最佳时间，更是消耗了追击队伍的体力、消磨了动力。 曾许诺会增派二十名卫队于他，虽然人数不多，但至少也是表示支持鼓励他此行的态度。结果到了晋陵郡后，增援的二十人缩水减成四人，还都是毫无战斗力的老弱残兵。 再到如今突然降旨要将他召回长安… 任是何人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都会如赵枫这般动怒。 是可忍，孰不可忍！ 旁边的孙长影不知赵枫的心理活动，继续描述道：“那皇帝派了那么瘦一白脸公公追过来宣旨，脸上无毛，那架子却摆得比王公贵族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王爷呢！” 赵枫抓起布巾擦了身子回房换衣，而后径直前往大堂。 大堂内，郡公坐在了上首右侧，而那前来宣旨的太监副总管石公公，则自发的坐在了留给赵枫坐的上首左侧位置，此时正品着给赵枫准备的龙井茶，嘴里还砸吧着滋味。 “郡公大人，你们这儿的茶可不算新鲜，入口也涩，依杂家看，这龙井不是雨前的，定是明前的。” 田重绘本想回几句，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石公公若嫌弃这儿的茶不新鲜，大可回长安去！” 赵枫出现在大堂门前，方才的声音正是他所发出来的：“想必宫里的龙井肯定都是雨前的，陛下喝不完的雨前，可不都进了你们这些人的肚子里。” 赵枫不待石公公开口，又继续讽刺道：“想必是宫里的喝陛下喝剩的雨前喝多了，某些人自觉沾了龙气，自己也变得尊贵，真拿自己当贵人看，连贵人的位置都敢坐了！” 石公公的脸色随即拉了下来。 本想起身相迎的他听得赵枫话里带刺，随即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似乎被椅子牢牢黏住了。 石公公不仅在行动上表达了对赵枫的不满，语言方面也持续跟上：“贵人？这屋子里除了田郡公之外，哪还有贵人呀？” 赵枫每在长安城就少不了入宫与李世民见面，与石公公也算是熟面孔。 然而今日石公公要摆谱子不想认人，赵枫也乐得成全他，捧着耐心和他玩一玩。 “好…既然石公公不打算看人，那就认认牌子吧。” 赵枫从腰间掏出安乐王的令牌，举在心口前，耐心道：“不知石公公识不识得牌上的字？” 石公公看都没看赵枫手上的牌子，仰着下巴，语气傲然：“牌子杂家在皇宫里见的多了…除了陛下那一块牌子，其他人的牌子哪里够格称得上尊贵呀。” 石公公的语气越发阴阳怪气，也渐渐把赵枫的耐心给消磨没了。 “看来石公公老了，视力也不好了…既然你那双眼睛没能认出本王，也看不清本王的牌子，那就不要也罢，索性让本王摘了喂狗吧！” 说罢，赵枫就要上前动手。 赵枫掌心持风，蕴含着三阳融雪内功的掌力向石公公扫去，刚才还粘坐在椅子上的石公公随即被掌风扫倒在地，四脚朝天，活像一只翻了壳动弹不得的乌龟。 石公公本以为赵枫会秉着往日在宫里的礼貌脾性，没找到他居然真的会动手打人。 不敢置信的石公公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原是被刚才赵枫的掌风给扫到了，右脸上印着深红的巴掌痕迹，若不瞧仔细还以为是打娘胎里自带的胎记。 赵枫走到石公公身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如何？本王现成的巴掌，是否比那雨前龙井新鲜？” “王爷玩笑了，玩笑了…”石公公如今吃了苦头，知道了赵枫的厉害，再不敢似刚才那般耀武扬威目中无人。 赵枫虽然已经知道了石公公此行的目的，但目前还是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厉巡查问：“石公公不远万里前来晋陵郡，所为何事？” 石公公变了脸色，脸上堆满了殷勤讨好，更是双手将圣旨奉上：“全为王爷您而来。” 赵枫深吸一口气，尽力使自己沉住气，拿过圣旨慢慢展开，上面内容果然如方才孙长影所说，要将他召回京城，自见到圣旨起须即刻返程。 若是刚才在后院得知情况时，赵枫还会有所隐忍，但是现在赵枫真实看到圣旨内容，便不想再忍。 赵枫紧紧攥着圣旨，金缕华布在他手中被捏成齑粉。 石公公看着圣旨在赵枫指间化作粉末，继而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毁坏圣旨，罪该万死”八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赵枫的声音冷沉如冰：“陛下真的要本王回宫？为何？” “圣旨上只说请王爷回长安，别的杂家就不知道了…”石公公的头越来越低。 赵枫沉默一阵，随即坐回了上首，冷静严肃道：“本王此行，奉旨追击贼人至江东。如今江东未达，本王势必不会返京。” “而且贼人信息已尽在我手，捉住真凶本是唾手可得之事。然如今你假传圣旨要召本王回京，不是忠就是奸！奸人的下场，从来不好过！” “你，难道你要抗旨？！”石公公对赵枫不肯回长安的现实十分意外，甚至还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试图以此来弄清楚眼前的景象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来人！”赵枫朝大堂外唤人，院中随即站满了应声前来的凌云卫。 赵枫一指石公公，神情认真肃穆：“此人假传圣旨，将他拖出去砍了！人头留着，待本王会将自会提此头面见陛下，道明原委！” 石公公没想到赵枫竟要杀人，再也不跪了，站起身子挺直了腰杆喝止道：“住手！你竟敢杀我？！你可知杂家是何人派来的？！” 赵枫双手交叉在胸前，懒洋洋道：“你说说，到底是何人派你来的？” 第419章 前倨后恭 “是丞相！是房玄龄！” 提及房玄龄，石公公顿觉有了底气。 房玄龄乃一国丞相，纵使你赵枫位高权重，做到顶天了也只是个异姓王而已，比不过实打实权力在握的当朝丞相！ 赵枫听得房玄龄之名，面上不动如山，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心中不免对其泛起嫌弃而不屑的情绪。 今日房玄龄真能派人前来宣旨，欲将赵枫召回长安，则此前李世民要求赵枫走陆路南下追击哥舒涥，未必不是他在背后指使的结果。 李世民欲抓出刺杀的真凶，而房玄龄却有意拖延赵枫赶往江东追击的时间，其中是否有蹊跷，也就只能自己品味。 如果这一切真是房玄龄在背后搞鬼，赵枫当然不肯如房玄龄所愿，就此返程回京。 纵使赵枫与房玄龄二人之间有所不和，但也不至于撕扯到明面上，于是便故意将锅推给石公公：“你说是房丞相派你来的，可有证据？” 石公公挺直了腰杆，语气傲然：“杂家所传圣旨内容皆房丞相亲口所述，由崇文馆文官执笔所书，王爷手中的这道圣旨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赵枫复拿起圣旨仔细查看，而后置于方桌上，态度随意道：“是么？可是为何本王却觉得这道圣旨并不是真的…假传圣旨是死罪，今日我便要替陛下锄奸！杀了你这佞宦！” “来人！”赵枫随意点了两名凌云卫进来，作势要将石公公架起来带走。 “赵枫！”石公公一听赵枫似乎要真个，当下急了，直喝赵枫大名：“你真敢抗旨不遵？” 赵枫面不改色：“并非本王抗旨不遵，本王只遵真的圣旨，却不会认假的圣旨！” 石公公的气场顿时衰了半截，再次重提房玄龄的名头，只为做救命稻草用：“王爷！杂家真是房丞相派来的！这道圣旨也是经过了他的手笔，比珍珠还真呀！” 赵枫回到上首端坐，语气严厉：“本王此次离京乃奉陛下之命，追击真凶！倘若真凶追不到，自然不会半途而废，做那无功而返之人，徒令陛下失望！” “然今日你却假传圣旨要将本王召回京城，欲让本王陷于无功而返的罪名中，若不杀了，岂不是辜负了陛下对本王的期望！” “而且，你说你真是奉房玄龄之命来的…” 赵枫补下最后一刀：“那本王就告诉你，让你四个明白，即便是房玄龄亲自前来，本王也未必不敢杀他，更遑论公公你了。” 如今朝中有房玄龄在背后作弄于赵枫，此次又急谴人颁旨欲将他召回京城，其中必定有诈。 而且赵枫如果真的半途受召返回长安城，弃追击真凶之事于不顾，焉知不会被房玄龄拿来大做文章，届时给他安上个无功而返的罪名，岂非得不偿失。 赵枫虽然不算聪明的生意人，但是也不会主动做那吃亏的买卖。 石公公开始挣扎起来：“赵枫！杂家知道你不是那莽撞之人！行事之前须三思！你可还记得杂家的身份！杂家是副总管！你若要动手，须得经过陛下同意！” 赵枫停下了品茶的动作，微笑道：“好，既然石公公认为本王目前无权处置你，那就暂且先不杀你…” “不过，本王不杀你，只怕会惹得他人嘲笑本王无能，连个宦官都治不了…这样吧，本王将你打个三十大板便可，既能全了本王的名声，公公你也不会死了。” 郡公田重绘一直在旁边看二人你来我往的“斗嘴”，如今眼见身居高位的赵枫在一位内宫宦官面前居然落了下风，不由得对赵枫看轻几分。 田重绘想道，赵枫起先被封王，估计是陛下一时兴起，说不定将来哪天赵枫惹了陛下不高兴，这异姓王的帽子说摘也就摘了。 但是后宫之中必有宦官侍奉在陛下左右，说不定眼前这位石公公在陛下眼中的分量，兴许比安乐王还重… 也难怪赵枫似乎对石公公有所忌惮，刚才说杀就杀，现在又怕了不敢杀。 石公公料想赵枫也不敢真的动手杀他，如今见自己已有一线生机，随即又忍不住抖搂起来：“王爷不是读书人，想必你不知晓士可杀不可辱！” “杂家倒宁愿轰轰烈烈被杀了，也不愿受那屈辱的三十板子！” 赵枫登时来了兴致，盯着石公公细瞧，而后笑着问道：“哦？石公公就如此倔强，宁愿被杀，也不愿挨打？” “正是！”石公公傲然的扬起了下巴，恨不能使鼻孔看人。 “既然如此，那便先将你打一顿，再杀了罢！” 赵枫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的话。 “此次临行前，陛下曾许本王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本王今日先用这特权杀了，待将来带功回京后，再向陛下细谈罢！” 赵枫叫来高飞耳语几句，不出一会儿，院中便请来了在府衙供职的刽子手，钢刀烈酒准备齐全，一看就是要动真格的。 石公公此时开始真的着急了，扑到赵枫脚边，抱着裤腿又是质问又是求情：“王爷！您为何出尔反尔？！方才您不是说不杀杂家了么？！” 赵枫淡笑道：“方才本王一再向你确认，你自己也说宁愿被杀死也不愿挨打…可是你冲撞了本王，本王罚你挨板子便是遵从国法…” “本王这是在行两全之事呀，先打后杀，可令你我二人都满意。” 说罢，赵枫摆摆手，两名凌云卫再次步入屋内，径直捉住五体投地的石公公，将其拖出院中，举着板子哼哧哼哧的打了三十板子。 寻常人挨板子不过四五下就已经疼得叫不出来了，若是真的要挨够三十下，只怕不死也半残了。 而且打人的板子是铁木所制，打起人来格外疼痛，少说也能将痛苦放大至两三倍。 因此待挨完三十板子后，趴在椅子上的石公公滚落地下，已然疼得不成人样，臀部处的裤子依然沾了血渍，正黏糊糊的粘连着血肉。 赵枫命人将石公公扶起，直接将他的头架在了砍头的铡位上，只待赵枫一声令下，便可真的将石公公的人头砍下。 第420章 先打后杀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田重绘终于忍不住站出来试图制止：“王爷，您真的要将石公公杀了？那可是陛下身边的人，真的能这么草率的就杀了么？” 石公公若真的在晋陵郡出事，他身为郡公自然也逃不开来自皇帝的责罚。 “怎么？郡公对本王的处置有异议？”赵枫瞥向田重绘，眉头微蹙，似是嫌弃田重绘此时毫无意义的多嘴。 田重绘“王爷乾纲独断，微臣岂敢有异议…只是…” 赵枫态度越发不耐烦：“没有什么只是但是的，他既然想死，本王不过成全他的遗愿而已。” “此人欺软怕硬，自恃皇帝身边的近人傲慢非常，然面对强权时又前倨后恭，留在陛下身边也是个隐藏的祸害。本王替陛下分忧除害，郡公若有异议，大可将本王行径上陈陛下！” 田重绘张口还欲再说什么，赵枫径直走向院中，提高音量当众宣布道。 “本王先打后杀，不过是在顾全我与他二人的意愿。他确实是自愿赴死，想来陛下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赵枫摆摆手，坐回上首，慢悠悠品茶。 半柱香过后，被打得半死的石公公终于悠悠醒转，却发现自己已然被置于铡口出，登时吓得嘴歪眼斜，口中呕出了不少黑血，却再没力气开口或挣扎。 “他醒了？” 赵枫听得外面呕吐的动静，才仰头将杯中茶炊一饮而尽，而后对外面等候命令的凌云卫下令：“斩罢！” 在石公公听到这两句临终前的话后，仍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时，声起刀落，人头已然落地。 被砍的脖颈断面喷涌出鲜血无数，院中半片草丛几乎被染红了。 田重绘显然还没能从赵枫真的动手杀人的事实中缓过来，心中只觉赵枫实在不好惹，又对赵枫在自家院子里杀人十分不满。 家宅沾染了血腥气，只怕往后会不得安宁了… 田重绘握紧拳头，偷偷瞄向下令杀人后继续淡定喝茶的赵枫，心中百感交集。 赵枫处置石公公，先是将人打得半死，而后待人刚醒过来，还没等人缓过神，便下令砍头…如此手段，狠辣果断，非常人能及。 赵枫内心知晓石公公送来的这份圣旨并非假，而且圣旨真能顺利送出京城，想必也已经过李世民的过目，其中未尝没有李世民的意思在，所以赵枫也不敢再耽搁。 此时，石公公已杀，长安城短时间内是不能回去了，因此赵枫先留下高飞处理石公公之事做好善后工作，自己先率领小队人马加快脚步赶往江东。 杀了石公公，于赵枫而言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他并不啻于石公公身为太监副总管的身份。 只待往后将哥舒涥擒住，将人带回长安，交给李世民，他也好做个戴罪立功的表率。 赵枫昼夜兼程赶往苏州，终于在十日后安全抵达渡口。 赵枫一下马车后便换了平民布衣的打扮，在走路方面也极力掩饰自己那龙行虎步的姿态，只为来一回“微服私访”、低调寻人。 然而即便赵枫想低调，仅凭他那副容貌打街而过便会吸睛无数，又谈何低调呢？ 孙长影嘲笑赵枫此举乃邯郸学步，画蛇添足。 自抵达苏州后，赵枫却丢失了哥舒涥的线索，只得暂时蛰伏在客栈内，伺机而动。 而暂时留在晋陵郡善后的高飞终于在晚于赵枫三日后抵达苏州，更带回了一封书信。 “此信本是要寄去京城给王爷您的，然在运送途中被凌云卫得知，信使知您已然赶来苏州，便将此家书快马加鞭转寄过来了。” “家书？是青儿寄来的？” 高飞一指反信封背面画着的一朵小小水仙花：“正是王妃所寄。” 赵枫接过信件，指尖从那一看便知是认真描绘的花卉上拂过。 思及这朵水仙是出自苏青的手笔，描绘之时许是注入了许多耐心与思念，赵枫只觉心中一片柔软，忍不住细细摩挲起那朵小花。 高飞忍不住多嘴道：“金盏银台话，有思念尊敬王爷之意，兴许是王妃盼着王爷快去江南了。” 赵枫少有的在高飞面前叹气，语气也软了许多：“如今本王就在苏州，与青儿似乎近在咫尺，但却因公务缠身而不得与之相见，怕是与以仅一桥之隔的牛郎织女也差不离了。” 高飞安慰道：“牛郎织女彼此相爱，然却一年只能见一次面，以此做比似乎不太吉利。待王爷了结此事，便可前往江南与王妃汇合，日日相处，便不用再受相思之苦。” 话毕，高飞自觉退出房间，不打扰赵枫拆信。 赵枫看完信件，只觉苦笑不得，又念苏青可爱非常：“仅凭一场梦境便担忧我在江东遇险，居然真的连夜写信提醒我小心提防注意…青儿实在是思虑过头了。” 赵枫走的这一条路注定不是坦途，艰难险阻也可当做是考验。况且如今他有系统傍身，又习得不少武功绝学，因此行事越发大胆恣意，也不在乎那些小猫小狗的打闹了。 由于苏青的提醒，赵枫虽然不觉有他，但是仍会小心注意。 赵枫把苏青的信件与贴身物品收在一处，又抬手摸了摸藏在枕边的匕首，才安心入睡。 是日，赵枫早早起身穿衣，住在隔壁房间的高飞听得赵枫起身的动静，便为他端来了洗洗漱用的温水。 “王爷今日为何如此早起？”往常不都是睡到辰时过后才让人叫醒的。 赵枫抓过毛巾湿了温水擦脸，一边感受着水汽温润脸上肌肤的舒适感，一边答道： “我们来到苏州也有四日了，却没有丝毫哥舒涥的动静。再等着恐怕也不会有进益，倒不如主动出击…本王打算今天先去街市上转转，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正是街市最热闹的时候。 经过仔细乔装改扮的赵枫领着孙长影行走在街道行人之间，然后转入一间小茶楼里解决早餐问题。 赵枫有意领着孙长影到府衙附近转悠，本想看看是否能寻到与哥舒涥有关的线索。 未曾想哥舒涥没找到，反而因为这一转悠，随手间便处理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案子，更遇见了故人。 第421章 监守自盗 赵枫与孙长影二人在府衙大门斜对面的茶摊上坐着，双眼不时朝府衙的方向望去。 待二人吃饱喝足，刚好是巳时正，正是府衙开门的时间。 果不其然，出入衙门的其中一人就引起了赵枫的注意。 此人做差人打扮，身着一身青黑色守库官服，正大摇大摆的走出衙门，与另一名官差交接。 孙长影无聊的挠挠头发：“王爷，不过是差人到时间交班，有什么可看的？” 赵枫轻笑道：“官差交班固然没什么值得本王看的，但是他耳边鬓发藏着一枚钱币，这可就有看头了。” 孙长影顿时也来了精神：“鬓发藏钱币，这是背着媳妇藏的私房钱？” 追凶实在无聊，孙长影也乐得看一看这种家长里短的小八卦缓解紧张的心情。 赵枫摇摇头：“只怕不是私房钱，而是公家的钱。” “怎么说？”孙长影咽下了口中残存的点心 赵枫回头深深盯着孙长影看了一眼，揶揄道：“你不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影盗么？难道还认不得钱币的新旧、看不出那枚钱币出自官府银库？” 孙长影立即对那名官差定睛观瞧，眉头深锁，恨不得从那官差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赵枫解释道：“钱币流通于市面，辗转经过多人手中，定会有所磨损，表面变得陈旧积垢而光滑。然此人耳边钱币比普通钱币崭新明亮，印刻线路又分明，一看便是新币无疑。” “正是如此！” 孙长影感叹赵枫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又嫌弃官差的盗银手段：“如果此人真的从官府银库盗官银，却又只盗一枚钱币，价值太少，未免过于胆小了。” 若是换他这位江南影盗下手，只怕不出一个时辰便可将官府银库搬空了！ 赵枫抬手轻叩孙长影的脑袋，白眼道：“你不要小瞧这一枚钱币。” “倘若此人每天取一枚钱币，一年过后便是三百多枚。尤其是这日积月累便不可小觑，天长日久，绳索锯木，水滴石穿，百枚钱币便是一两百两千两。” 孙长影摸了摸脑袋，讪笑道：“既然王爷发现了此人盗取官银，那是否要仗义出手？” “本王出面未免太过高调，如今时机非常，不宜暴露身份，不如由你去罢…” 赵枫在孙长影耳边交代几句，还未等孙长影起身，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有一白衣少年出面，挡在了那名鬓角夹带钱币的官差面前，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等等，你且把你身上这枚钱币也一并交接了吧。” 如此悦耳铃音，实在太过耳熟。 赵枫掩不住面色上的惊喜，抬眼望向那说话之人。 此人背对着赵枫及孙长影二人，虽是做了男子的打扮，但是仍可从一身曼妙的曲线姿态判断出是年轻女子无疑。 孙长影也盯着那人的背影目不转睛：“那是，穆姑娘？” 孙长影这是明知故问，而赵枫也没有时间回答他。 那名官差还不肯招认，狡辩道：“什么钱币？我腰带里的钱币是几日前刚发的，凭什么要交出去？” “我说的不是你腰带里的钱币，而是这一枚！”说罢，那少年抬手将官差藏掖在鬓发里的钱币扯了出来。 官差面露不悦，声音渐大：“这枚钱币是我自己的！我娘说鬓发藏钱，满是财源！我这是听我娘的话招财用的，你有什么凭证污蔑我盗取官银？” 行人及守门的官差听得“盗取官银”四字，不由得对纠缠的二人投来注目礼。 白衣少年笑了：“我都还没说你盗取官银，你反而不打自招了。” 官差自己乱了阵脚，声音也开始哆嗦起来：“什么不打自招…我这是，这是…” 赵枫上前一拍那官差的肩膀，笑道：“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枫虽是对那官差说话，目光却直直望向那名白衣少年，或者说是穆卓珺。 赵枫自认眼力过人，自从有系统加持后更是开了挂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耳聪目明。 然没想到穆卓珺竟然也与他一样，对事物如此观察入微，一眼就看出了官差鬓发里藏掖的钱币，甚至还有胆子上前拦人。 若是换做旁人做这般鲁莽的事情，定会受到赵枫的责骂。然今日行这般鲁莽事的人却是柔弱的穆卓珺，换来的便是赵枫的赞许与青睐有加。 咳咳…没错，他赵枫面对有好感之人就是如此双标… 穆卓珺一见来人是赵枫，方才还冷硬对人的脸色随即变得缓和。 美人笑逐颜开，万物黯然失色。 孙长影也追了过来，停在穆卓珺身边，惊喜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穆卓珺轻咳一声：“此时不是故人叙旧的时候，目前还是把这偷盗官银的窃贼抓了见官去。” 赵枫当即上前搭把手，帮着穆卓珺将那偷钱的官差扭送入府衙。孙长影晚了赵枫一步，只能怨念的留在后头先击鼓，后入府衙。 知州升堂审讯，经过一番“友好”的审问后，那名官差终于肯承认鬓发里藏着的钱币取自官府银库。 然而知州见所盗官银仅为一枚钱币，认为数目过小，便打算仅仅打五个板子后逐出府衙去。 孙长影尤为不满：“此人盗取官银，为何只打五个板子？” 记得以前他幼年顺手从街市上偷了个馒头吃，回家去都不只挨自己老娘一顿好打，后来被父亲知晓，又是一顿好打，加起来都比这打五个板子厉害多了！ 赵枫也对此判决十分不满：“他是守门的官差，知法犯法，监守自盗，怎能如此轻拿轻放？” 知州望向赵枫，只觉此人多事：“本官是知州，如何判决皆为本官自己决定，与你旁人有何关系？若不是看你在你是发现此事之人，焉有你当堂旁听的资格？” “与我有何关系？” 赵枫轻哼一声，自怀中掏出令牌，声若惊雷，震耳欲聋：“本王代天巡狩，如今微服私访至江东，偶见此事，遂上报官府。” “本王是担忧官银私泄，差人监守自盗，因此才出面插一脚…知州大人，你说此事与本王何干？” 第422章 代天巡狩 即便赵枫拿出了令牌，然而苏州知州也并没有马上相信，只眯着双眼瞄向赵枫手中的令牌，半信半疑。 “你自称本王，行至苏州乃代天巡狩微服私访，敢问你是哪一位王爷？手中可有钦差谕令？” 赵枫张口欲答，只觉脑中突有灵光乍现，随即把即将脱口而出表明身份的说辞换掉，换了另一番说法：“知州大人果然阅人无数，眼光独到，一眼就认出小人并非王公贵族…” 赵枫眼神自堂前扫视而过，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孙长影使眼色：“其实…真正的王爷在这。” 赵枫走到孙长影身边，悄悄抬手将孙长影往前轻推几步。 孙长影踉跄两步，陡然走到了大堂中央，接收着众人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目光。 穆卓珺本以为赵枫会立即亮明身份，此时又听得赵枫将身份甩给孙长影，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对赵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接，彼此心照不宣。 被推成焦点的孙长影，并未注意到赵枫与穆卓珺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内心疑虑不已，更尚未反应过来赵枫为何将王爷身份硬塞到自己身上，犹自一头雾水。 赵枫原想继续扮猪吃老虎，掩饰自己的王爷身份避免过于招摇，真的把微服私访一事给坐实了，然而却忽略领导孙长影的外表气场，实在与王爷身份略有出入。 历朝历代能当上异姓王的人，无不是当代英雄豪杰之辈，行走之间自带气场威压，举手投足间皆是自信自如。 然孙长影是江湖人士，即便顶着“江南影盗”的名头混迹绿林多年，也养不出那一身的傲然霸气。 仅从外表判断，孙长影确实与王爷身份相差甚远…反倒是旁边的赵枫看起来比孙长影更具备王爷的外形与风采。 孙长影犹自怔愣，穆卓珺便向他投来鼓励与赞许的眼神：“王爷，既然您的身份已经被您的随从说出来了，再隐瞒下去也没有必要，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穆卓珺难得与孙长影说话时如此温柔耐心，声音软若春水一般，叫人一听便要酥了半个身子。 这就是…王爷才能有的待遇么？ 懵住的孙长影不由得心动了。 既然赵枫如今要让他假扮安乐王，那他也不妨顺水推舟，陪着赵枫演一番。 反正当了王爷吃好喝好，还能有穆卓珺的柔情相待，实在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孙长影随即挺直了身子，有意放缓了自己的举动，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冷静，更显威严。 孙长影遥指赵枫，十分自来熟的指使道：“你这小子！没见知州大人不肯相信么？还不快把令牌奉上，供知州大人察看一番…” 赵枫低头，努力掩饰自己的忍俊不禁，而后毕恭毕敬的将手中令牌捧到苏州知州面前：“知州大人请看，这确实是陛下亲笔御批的牌子。想必大人也能认得安乐王的篆体字。” 苏州知州接过令牌细察，又抬首在令牌与孙长影之间逡巡，最后终于肯确定此令牌并非是假。 令牌是真，则眼前的王爷应该也不会有假。 苏州知州当即从案台后转出来，对孙长影恭敬的行礼跪拜：“微臣叩见安乐王！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更在王爷面前失礼，实在是下官愚钝，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责罚！” 苏州知州领着府衙里的众人齐齐跪拜孙长影，赵枫见状嘴边笑意更甚。 权力确实真是好东西啊…仅凭一块小小的令牌，就能将这么多位大活人玩弄得卑躬屈膝、伏地跪拜。 孙长影与赵枫对视一眼，而后语气缓慢的回道：“不知者无罪，责罚你就不必了。但是今日府衙官差对官银监守自盗一事，本王自是要讨个满意的说法。” 赵枫暗地一指跪在当间的盗银官差，孙长影也跟着望向那人：“你姓甚名谁？所居何地？家中何人？为何偷盗府库官银，必须得一一如实招来！” 盗银官差见注意力再次回到自己身上，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方才他本来还想提一提自己的身份，也好吓一吓眼前这多管闲事的三人。 奈何对方三人的身份竟然比他还大，此时耷拉着脑袋，像极打了败仗的公鸡，十分气馁沮丧。 “快说！” 赵枫一声猛喝，叫醒了神游天外的盗银者。 “我…小人姓何，叫一志，乃苏州本地人士家中世代经商，家父更是苏州府商协会的会长。” 盗银者越说声音越低。 往常他在介绍自己父亲是商协会会长时，恨不能将下巴翘上天。 然而如今面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乐王，他那再有钱的爹也只能在人家面前当孙子，更遑论他这位“孙子”的儿子了。 自始至终，钱之一字，都干不过权力二字。 不过这也能解释方才苏州知州为何对何一志偷官银一事轻拿轻放了，还不是因为何一志有个有钱、会来事的老爹。 孙长影听了十分纳闷：“你爹是商协会会长？想必也不会缺钱使吧…那你为何还要偷盗官银？还每次只偷一枚藏在鬓发里带出官府，实在不够塞牙缝的。” 何一志头越发低了，恨不能埋进地里：“小人家中确实不缺银子，小人更是与家父一样将银子看得十分重要，所以…” “所以才养成了偷盗的特殊癖好？”赵枫一锤定音。 以何一志的身份背景，每次只藏一枚，这样的偷钱行径定然不是一个贪字，那只能归根于特殊癖好了… 何一志强调道：“也不全是，小人只偷银子，对别的东西却是毫无兴趣的。” 毕竟，偷了衣服会磨损、偷了吃食会消化，只有硬邦邦的银子才是实打实的可摸可靠。 赵枫并不理会何一志的特殊癖好，他在意的是苏州知州的判决不够公正公平。 “且不说你的趣味如何，就凭你偷盗的是官府的银两，就可将你抓起来关上一年半载…”赵枫转向苏州知州：“知州大人，您的判决实在太过轻率了！” 一旁的孙长影跟着附和点头：“大人，依本王之见，你还是重新判决的好。” 第423章 快刀如电 苏州知州看了看跪着的何一志，又偷瞄一旁的孙长影，只能咬着牙判处何一志被关入牢中，为期两年。 当然，当中宣布是关两年，但是苏州知州明白最终也不过只是象征性的关上个十天半月，为的是让孙长影这位“安乐王”消怒歇气。 待后面这位安乐王离开了苏州，何一志之父何佳宇定会前来府衙“捞”自己的儿子，何一志自然也会被从牢中放出来，继续逍遥快活的“享受生活”了。 苏州知州想得简单完美，然而赵枫又何尝不知晓他的小算盘。 这样的判决当然不会令赵枫满意。 赵枫侧身在孙长影耳边低语几句，便默默退到一旁。 接下来便是孙长影大耍威风的时刻。 “知州大人，你这么判决，还是太轻了…此人偷的不是寻常银两，而是官银啊！而且他明知故犯、监守自盗，情节更为严重！” “此次若不重判，往后其他人见他偷盗官银却只被关了一年半载就可放出，肯定会有许多效仿者分沓而至！苏州一乱，后果不堪设想！这样判他绝对不行！” 苏州知州只觉自己是要被眼前这位憨憨的安乐王架在火堆上烤，索性将所有问题一并推给孙长影：“那，依王爷之见，下官该如何处置此人？” 孙长影回头瞟了赵枫一眼，见他悄悄点头，便继续说道：“这倒不必问本王，知州大人乃举人出身，想必比本王更熟悉大唐律令。大人且自行去翻一翻大唐律令便知答案了。” “不必花时间去翻了！不就是大唐律令么？小人我都记着呢！”赵枫再次站出来，声音洪亮的选不到：“偷盗官银，目无王法，当打入死囚牢，待秋后斩首示众！” “你敢？！”何一志登时跳了起来！ 本以为这次还能接着父亲的身份背影躲过一劫！没想到眼前这伙人居然要动真格！要杀人！ 何一志偷盗官银不过是为了缓一缓自己爱偷银子的癖好。 可是如今若是要为这小癖好断送自己的性命，那可就不行了！ 孙长影侧头偷瞄穆卓珺一眼，而后昂首挺胸站出来，声如惊雷：“本王代天巡狩！所到之处如皇帝亲临！如今你知法犯法，取你项上人头十分合情合理！” 孙长影觉得这是自己自认识穆卓珺以来的高光时刻，恨不能自己能更加潇洒威风，也好改善自己先前留给穆卓珺的他是盗贼的不好印象。 穆卓珺不知孙长影的小小情绪，只直直盯着赵枫看。 现在孙长影的一举一动皆是赵枫的授意，因此穆卓珺只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赵枫也来助阵：“来人！给他戴上刑具！” 府衙的官差真被赵枫与孙长影二人唬住了，当即真的跑去刑房取来了刑具，扔在何一志的脚边。 刑具破有分量，扔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撞击着何一志的小心脏。 赵枫一指何一志，吩咐人做事的语气十分纯熟：“来人！给他戴上！” “慢着！” 原先士气低落的何一志终于站起身子，在生死边缘来回徘徊的他现在无所顾忌，已然并不害怕眼前的赵枫。 只见何一志挺起胸脯，走到赵枫面前放狠话：“今日你敢让我戴上刑具，倒也容易！但是，明天你可别跪着求我把刑具脱下！已经戴在身上的东西，再想让我脱下就难了！” 说罢，何一志从官差手中夺过刑具，手脚麻利的自己套上了刑具。 “方才你若是没那么嚣张，兴许小爷我如今也不会这般为难你！如今刑具依然戴上了，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求着我将刑具解下！” 何一志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满堂的衙役诧异。 往常只见喊冤不停、不肯戴上刑具的，今天倒好，遇上了个主动“自愿”把这十几斤重的刑具望自己脖子上套的傻子！ 何一志套上刑具后，只觉脖颈被十几斤重量压着十分难受。如今他也体会到了其他犯人戴上刑具枷锁的滋味了。 “是么？”赵枫轻哼一声，不屑的答道：“我倒有一个直接的办法，不用求你也可将你脖子上的刑具解下！” 赵枫发的话只换来何一志的并不相信的轻蔑表情。 赵枫但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信…能让你借下脖子上刑具的方法千万万，我的方法却是最方便快捷的。你若不信，大可随我到院中走一趟。” 赵枫抬手做了个“请” 的姿势，方向指向空荡荡的府衙中庭。 赵枫的态度十分轻松且诚恳，何一志将信将疑的转身欲朝院中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赵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身边衙役的大刀，直接将何一志的头颅当场砍下！ 手起刀落，不明就里的何一志便尸首分家，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仅剩脖颈处仍在喷血的无头尸体仍在僵直立着。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从来没有人如赵枫这般，在府衙大堂直接砍人脑袋的！也无人敢如赵枫这般大胆行事！ 而且其手势之快、动作之准、力道之狠，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犹显当初他在战场上迎阵杀敌时的杀伐果断。 而且鲜血喷溅时，赵枫更是身手矫健的闪到了一边，身上衣物未染半分血色。 待何一志的尸体轰然倒地后，赵枫才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看吧，我的方法是不是最方便快捷的…不必哄人求人，直接将人脑袋摘下来，毫无难度。” 方才赵枫抬手砍人脑袋时，苏州知州直接震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恍惚中回过神来的苏州知州，此时才惊叹的落坐回座位上，试图无视自己方才又是激动又是惊吓的表现。 “你！你这小厮！竟敢在府衙里当众动刀杀人？！” 苏州知州一拍惊堂木，指着立在大堂当间的“杀人凶手”赵枫。 赵枫不动如山，态度淡然的答道：“此人盗取官银，又是官差在职，知法犯法，监守自盗，罪该处死。” “我所杀是该杀之人，不过是将执行死刑的时间提前了而已，又有何不可…陛下赐予安乐王便宜行事之权，我这一刀，自然也可算在便宜行事的范围内。” 第424章 杀子之仇 赵枫望向此时顶着“安乐王”名头的孙长影。 孙长影听罢也连连点头，内心不禁为赵枫的果断行事十分叫好。 穆卓珺立在孙长影身旁，眉眼舒展，眼神淡然，并不像寻常女子一般对赵枫当堂杀人的行为而惊讶，反而淡定自若。 毕竟，当初她在小牧村初见赵枫时，已经近距离见过赵枫一连杀死贼寇的场景了，所以如今只杀这一人，冲击力俨然不及当时赵枫连杀贼寇来的震撼。 赵枫本就是安乐王，平时经他手下处死之人何其多，如今不过是杀个偷盗官银的小贼，在他眼中不过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赵枫想杀该杀之人，何人敢说不？ 倘若今日是公开审理何一志，赵枫这一自作主张提前杀人的举动，说不定会引得在府衙外围观百姓的不满。 然今日恰好是关起门来自己审理案情，没了百姓舆论的压力，赵枫行事的自由度也大大提升，如鱼得水。 “王爷！您真的要纵容身边侍卫随意杀人之举？”苏州知州反问孙长影。 孙长影傲然的抬起头：“他也都说了，本王有便宜行事之权，杀了一名盗银贼，也在便宜行事的范围内。知州大人若对此举有异议，大可自行向陛下上书，看看陛下究竟站那一边。” 苏州知州见孙长影竟将皇帝都抬了出来，也只能吃瘪的默许了赵枫的行径：“来人，将此人…处理了吧。” 按照律法，罪人被砍头后，若不是罪大恶极者，尸首可归还家属，入土安葬。 府衙内的差人见识了赵枫雷厉风行的举动，也不免加快脚步收拾起何一志的尸首和满地血迹，生怕动作慢了也被赵枫看不顺眼，随手按上个罪名直接当堂砍了。 苏州知州叮嘱官差将何一志的尸首低调归还到何宅，赵枫一行人也回到了后衙歇下。 穆卓珺为赵枫奉上茶水，并不为刚才赵枫的举动所吓。 赵枫惊喜万分的接过穆卓珺的奉茶，意外道：“今日我这般砍人，似乎并没有吓到你？” 穆卓珺在赵枫的对面坐下，淡笑道：“迄今为止，小女只与王爷您见过两次面。然而这短短两次见面，王爷都在杀人…” “不，王爷所杀之人不是山寇就是贼人，他们都该死。所以小女并不惊讶，也不害怕。” 甚至还在暗中感叹赵枫的胆识与果断。 只有像赵枫这般面对罪恶果断处决的人，才会叫那些宵小之辈有所忌惮，不敢再行不轨之事。 赵枫此时才终于放心的笑了：“那就好…本王还担心自己杀人太多，会惹你厌恶。” “罪有应得之人，杀了也无妨。王爷您只不过是将秋后问斩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穆卓珺神色淡淡，仿佛二人不是在谈及杀人一事，而是在讨论午饭要吃什么一样随和平常。 何一志的头颅被赵枫砍下，刀口整齐光滑，事后唤来裁缝将头颅与尸体缝合时也快许多。 缝合完毕，两名官差抬起盖着白布的担架，将死尸送往何宅。 一路行来，行人见有白布便自动避让，无人愿意沾上死尸的半分气息。 何宅内，何一志之父何佳宇此时正在审查账本，意外的接到了官府送来的儿子尸身。 老年丧子，何佳宇悲恸万分，随即揪住了抬着尸首前来的官差，怒问道：“何人？究竟是何人杀了我儿？！” 一名差人欲言又止，另一人打量四周，才小声“答道：“是，是安乐王…” “安乐王…”何佳宇抱着何一志的尸首悲痛欲绝，苍老凄凉的眼神中顿时爬满了仇恨！ 呵！他这封号倒是安乐了，当王爷也如此恣意妄为！可惜他如今惹了我何佳宇，我倒要看看往后他还能否安乐得了！” 差人听闻何佳宇此言，默契的选择逃出何宅。 何宅外，赵枫也布下了六名侍卫暗中观察。 毕竟，何一志为赵枫所杀，何佳宇丧失爱子，定然会对安乐王有所动作。 赵枫自己也知晓定会引来何佳宇的注意，所以便先行在何宅四周布下了眼线，谨防何佳宇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目前孙长影顶着安乐王的名义，赵枫可不愿这位潇洒随意的江湖朋友哪天就被何佳宇派人给追杀了。 是夜，苏州城内灯火如豆，万籁俱寂。 何宅后院里仍灯火通明，那是何佳宇在会见贵客。 何佳宇将一木盒推至那名贵客面前，认真道：“杀子之仇，必报不可！还请您能派人将此人给杀了！” 安乐王的名头太响，身边又藏着许多高手侍卫。何佳宇若想复仇，走不了明面，就只能走暗杀的卑鄙路数。 “何爷请放心。即便没有您的嘱咐，安乐王也自在鄙人必杀的名单里。” 与何佳宇见面的贵客摘下披风，露出了盖头之下的真容，正是赵枫连日来苦苦追寻的哥舒悙。 哥舒悙自逃离长安城后便赶往城郊据点，欲与其他吞天势力汇合。 然据点早已被赵枫连窝端了，不见活人，唯余死尸。 赵枫对吞天势力的赶尽杀绝使德哥舒悙脑中警铃大作…看来，赵枫似乎并不如他外表那般看起来花里胡哨，还是有两下的。 如今长安城已呆不下，哥舒悙便决定赶赴苏州，与吞天的最大头目汇合。 而苏州富商何佳宇，正是此前连同商会支持吞天的持续运行的背后财力来源。 如今何一志被赵枫所杀，何佳宇对赵枫仇恨至极，当即联系了哥舒悙，势要将赵枫这位王爷身边的“侍卫”给除去。 暗室内，何佳宇与哥舒悙的“复仇计划”仍在继续，何宅外，负责监视何佳宇一举一动的侍卫也向赵枫汇报了最新的情况。 赵枫问道：“你确定那进府之人就是哥舒悙么？” 如今他们谁都没见过哥舒悙，而且哥舒悙尤其擅长模仿易容，其真实外貌与体态，无一人知晓。 侍卫如实答道：“卑职并不确定，只听闻何佳宇吩咐仆人去天嗣酒楼请哥舒悙，晚上那人便来了，与何佳宇一入房中闭门不出。” “房间内不见半点灯火，房门紧闭，想来二人是入了密室详谈。” 第425章 何谓白头 赵枫并不相信如哥舒悙这般阴险狡诈之人会，如此轻易的暴露自己的行踪与藏身地。 但眼下也并无其他线索，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赵枫吩咐道：“既然哥舒悙是从天嗣酒楼来，那你就增派几名人手在那附近埋伏着。一旦遇到疑似哥舒悙的人，可立即实施抓捕…唯有一点需切记，只能暗中抓捕，不可暴露行动。” 隔日，赵枫以安乐王随行侍卫的身份叮嘱苏州知州：“王爷此次乃微服私访，行事不可高调声张，对外不可说王爷已到苏州之事。” 苏州知州暗暗吐槽道：如今你这侍卫杀了何佳宇之子，行事如此乖张高调，如今还想要掩饰王爷已到苏州之事，俨然是痴人说梦。 而且，如今即便寻常百姓不知安乐王已到苏州，何佳宇也已然知晓，再低调行事也于事无补。 赵枫何处没能读懂苏州知州的内心戏，但还是选择不予点出，只继续吩咐道：“再有，王爷吩咐说，他愿在后衙住下，大人您无需为他另行安排住所。” 即便如此，苏州知州仍有自己的顾虑：“虽说住在后衙是王爷自己的意愿，但是如此规格是否无法匹敌王爷的身份与规制？” 王爷出行，又是代天巡狩，怎么说都应该安置在最好的行辕里，好酒好菜招待着。 如果安乐王贸然在后衙入住，似乎不合规制礼仪，传出去也是他苏州知州怠慢王爷的坏名声，只怕会影响仕途。 赵枫白了知州一眼，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语带嫌弃的再次强调道：“大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王爷如今只想低调…” “倘若他领着我们这些随行下属大摇大摆的住进府衙安排的行辕里，岂不是整个苏州城百姓都知晓王爷驾到了？那不就与王爷想低调行事的做法相悖了…” “既然这是王爷自己的意思，那卑职也不好再自作主张。” 苏州知州侧头望了望后衙正堂里，正在享受穆卓珺奉茶的孙长影，俨然已经相信了孙长影就是安乐王的“事实”，最终也只能妥协。 后衙大堂里，孙长影津津有味的盯着穆卓珺看。 孙长影的眼神描摹着她的远山眉黛，又恋恋不舍的流连到她的纤纤玉手上。 看她在一旁素手烹茶，虽然不言一语半字，其间氛围却像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和谐温煦，孙长影只觉十分享受，感叹世间美好莫过于此。 看着看着，孙长影不由得神飞天外，竟开始幻想起往后他与穆卓珺携手相伴、白头到老的美好情景中。 赵枫送走苏州知州，一进来便看到孙长影正目不转睛的对着穆卓珺“犯花痴”。 而穆卓珺正淡然自若的煮水奉茶，俨然不理会孙长影对她的瞩目，更不知他的异想天开。 赵枫一看便知，孙长影这是又开始对着穆卓珺浮想联翩，而且也越发不掩饰自己对穆卓珺的青睐与爱慕。 赵枫虽然对孙长影这般失礼的直勾勾盯着穆卓珺看略有不爽，但也没有说什么，只上前立在孙长影面前，将穆卓珺的身影挡住，然后唤二人一同去偏厅用晚饭。 晚饭过后，赵枫本想与穆卓珺一道行烹茶之乐，却被孙长影率先截胡：“穆姑娘，今夜月色正好，不如我们去花园里走走？饭后散步赏月，实乃人生一乐事。” 穆卓珺此时才终于肯拿正眼去瞧孙长影，又望向赵枫，思索一阵后便答应了孙长影的邀约。 赵枫望着二人相继离去的背影，心里还在咂摸着方才穆卓珺向他望过来的眼神，其中似有埋怨有嫌弃，也有意味莫名的小小愤怒。 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孙长影主动找的她，她若不愿去，应该去瞪孙长影那“傻子”去才对，为何反而埋怨起我来？ 赵枫哪里知晓穆卓珺这是在埋怨他没有先一步于孙长影之前开口、邀请她一同散步赏月。 穆卓珺答应与孙长影一同月下散步，确实是出于礼仪的原因，其中也不乏有向孙长影表明自己态度的想法。 夜幕深沉，月色温润。 孙长影与穆卓珺二人并行而立，步履缓慢的在后衙的小花园里慢慢散步兜圈子。 孙长影嘴边的笑容持续而热情，然而洒在二人肩头的月辉却显得极为冷清，冷清得如同穆卓珺脸上的淡然神色。 每每穆卓珺与孙长影相处时，总不如她与赵枫在一处时自然随意，反而显得冷清拘谨，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女神气场，与她灵动恣意的性格十分反差。 二人走了快一刻钟的时间，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穆卓珺越发觉得度秒如年，而孙长影仍犹自烦恼着没有合适讨论的话题。 孙长影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提起话头，只怕穆卓珺也不会主动说话，于是便有一搭没一搭的找着趣味话逗着穆卓珺，然穆卓珺依旧神色淡淡。 不一会儿，渐有毛毛小雨落下，方才万里清辉的月夜也让乌云遮蔽。 孙长影害怕穆卓珺淋雨会受凉，于是指着前面的邻水小亭提议道：“我们去前面躲一躲罢。” 孙长影借机虚抚着穆卓珺的肩头朝小亭子奔去，温热的掌心与她瘦弱的香肩仅仅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雨势渐大，二人被困在小亭子里，只有挂在檐角的风灯照着光线，火烛如豆。 穆卓珺盯着平静的湖面被雨滴击碎，声音冷清的问道：“孙公子平日里遇雨可会打伞？” 孙长影没想到穆卓珺居然会用这么普通的问题做话头，但是听得从她口中唤出的”孙公子“三字就足以酥麻得令他的灵魂战栗。 孙长影随意中不乏紧张的答道：“这是自然。打了伞才不会淋湿得病，无病一身轻。” 穆卓珺继续问：“那么，孙公子遇着下雪的天气时也会打伞咯？” 孙长影点点头，认真道：“正是。” “可是…”穆卓珺转身，眼神严肃而清冷的盯着孙长影：“倘若遇雪打伞，白雪被油伞遮住，无法飘到发顶肩头，岂不就意味着无法到白头了？” 第426章 雨夜幽会 孙长影随即怔愣在原地，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给出挽回的回答。 这是在回绝他吧…孙长影在内心自问。 明明是那么可爱灵动的一位姑娘，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令人寒心的话呢… 渐渐的，孙长影靠近穆卓珺那一侧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眉头越发紧蹙，神色也变得不自然。 黑暗中响起穆卓珺冷静的声音：“孙公子，夜色渐深，我和你还是一同回去吧。” “我”和“你”…穆卓珺面对他时甚至都不愿用“我们”二字。 孙长影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今夜她答应与他一同散步赏月的要求，并不是同意要与他展开一段他所期待的感情，而是直接将他幻想的小苗头掐灭。 亭榭中，穆卓珺的眼神中不含任何情绪，美艳灵动的小脸上一半映着红彤彤的烛光，一半隐藏在黑暗中，宛若游夜的精灵，不知道何时会消失于夜色中不闻踪迹。 灯下看美人，从来都是越看越美。 然而孙长影依旧盯着穆卓珺不敢错眼，心下只余荒凉一片。 “孙公子…小女先告辞了。”穆卓珺见孙长影久久没答话，便率先离去。 孙长影回过神追到亭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罩住穆卓珺的上半身：“穆姑娘！夜里凉，下着雨更容易受寒，你先披着我的衣服回去吧，莫要染病了。” 我知道你对我无意，但是如果你受寒，我还是会心疼。 然而孙长影的好意还是被穆卓珺决然的拒绝了：“这雨也不大，小女自己走回去便是。反倒是孙公子莫要因为没了外衣而受寒了。” 望着穆卓珺远去的袅娜娉婷的背影，宛若消失的夜间幽仙，孙长影立在小雨中，被毛毛细雨打湿了一张素脸，神情沮丧。 待确认穆卓珺远去后，孙长影自问起来：“打伞也有错？” 非也。错的不是打伞，而是错在他不是赵枫。 孙长影扯着嘴角自嘲的笑了，心下感叹穆卓珺平日里不拿正眼瞧他，如今连拒绝他的理由也十分不近人情。 然而这般不近人情的撇清关系还是有且仅有一点好处的，那就是不给人任何一点希望，也好让他重新期待下一人。 穆卓珺今夜嫌弃他孙长影遇雨遇雪时会打伞，但孙长影也确定，同样的问题，如果换赵枫来回答，肯定也会给出同他一样的答案。 但是估计届时穆卓珺给出的态度就会不一样了。 可是，谁人遇雨遇雪不会打伞呢？ 对她穆卓珺而言，重要的不是下雨下雪打不打伞，而是人。 重要在打伞的人，是孙长影，还是赵枫。 卧房内，赵枫在听凌云卫汇报盯梢天嗣酒楼的情况，心里却忍不住开小差，幻想着穆卓珺与孙长影二人月下散步的情景。 月色如水，佳人在侧…孙长影这个家伙今晚还真是艳福不浅。 想着想着，赵枫忍不住嗤笑出声，正在汇报进展的侍卫见赵枫听着情报突然笑出声，还以为是他想出了抓人的法子：“王爷这是有计划了？” “嗯？计划？”赵枫回过神，一头雾水：“什么计划？” 侍卫闷头答道：“当然是抓捕哥舒悙的计划呀。” “咳咳…对，抓人的计划。”赵枫张口打算再拿继续潜伏等待的话搪塞侍卫，转眼就注意到窗外下起了细雨。 穆卓珺还在小花园里陪着孙长影散步呢，可不能让她淋雨着凉了！ “你们继续盯梢，遇到可疑的人就直接悄悄抓了…今日就先到此，本王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先退下吧。” 赵枫挥退侍卫，吩咐服侍的小厮取来油纸伞，撑开伞，沿着游廊大步朝小花园的方向敢去。 耳听得有稀疏脚步声渐近，忽明忽暗的灯火中，似有幽幽凌波仙子自月色下踏雨漫游而来，身形影影绰绰，更伴有冷冽的想起，实在引人浮想联翩。 赵枫定景观瞧，仔细辨认，顿时惊喜的叫出声：“穆姑娘？！” 如此美人，当前也唯有穆卓珺才配有如此卓绝飘逸的身形姿色了。 “小女见过王…见过赵公子。” 如今赵枫将“安乐王”的名头硬安在孙长影身上，自己掩藏起来当个随行的护卫，穆卓珺也不好暴露了赵枫的真实身份。 “你不是陪着长影去散步了，为何只你自己回来？长影呢？”赵枫向穆卓珺身后张望，不见有孙长影的身影，不由得微微埋怨道：“别是看到下雨就独自扔下你跑了…真是无礼！” 穆卓珺听得此言不由得悄悄吐舌头，心里嗔道，只怕那无礼的人不是孙长影而是我！是我自己丢下孙长影跑回来了。 穆卓珺不愿与赵枫提及自己刚刚明确拒绝了孙长影的事情，转头见赵枫手中的油纸伞，于是转换话题道：“赵公子手中持伞，莫不是有急事要出门？” 赵枫收起油纸伞，略显羞涩的将伞侧收藏在身后，答道：“没什么急事，我只是看下起了雨，想到你还陪着长影在小花园散步，所以这不想着给你送伞去。” “只拿了一把？”穆卓珺注意到细节：“若赵公子将伞给了小女和孙公子，那你还如何回来呢？也要淋雨回来？” 赵枫讪笑道：“哈哈…淋雨可不好，所以我还是想着和穆姑娘你挤一把伞回来，让长影自己淋雨去！” 穆卓珺微微眯起眼睛，试探道：“…难道王爷不认为雨中漫步很自如么？” 追着穆卓珺脚步赶来的孙长影远远听到穆卓珺的提问，便隐在暗处，也想听一听赵枫回如何回答。 “微风琴瑟曲，细雨珍珠帐。天地共知音，心随意徜徉。”赵枫意有所指的望向穆卓珺，笑道：“若能与知音雨中漫步，确实不失为一种乐事。” “然雨中漫步虽好，却也不过是瞬间的欢愉。”赵枫话锋一转：“相比于片刻的欢乐，我还是更在乎穆姑娘的身体。毕竟只有身体健康了，往后才能享受到更多的欢乐。” 穆卓珺并不接话，只幽幽的盯着赵枫的双眼，入目皆柔情。 第427章 雨夜异象 赵枫展颜一笑，抬掌伸向身后的书房，推荐道：“穆姑娘若喜雨，不若随我一同入室而坐，竹窗听雨，亦是美事。” “幽人听尽芭蕉雨，独与青灯话此心…”穆卓珺故意取笑道：“赵公子还是自行回去与青灯相伴听雨罢。” 赵枫上前一步牵起穆卓珺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穆卓珺软弱无骨的小手，语气十分温柔：“与其独伴青灯，我还是更加期待有仙子红袖添香之美。” 赵枫今夜的举止相较于平日，实在过于孟浪了。 但是穆卓珺却并不介意，反而笑逐颜开，欣然接受了赵枫的邀请。 二人离开游廊后，孙长影才垂头丧气的从暗处走出，一边无奈咂摸着穆卓珺的“决绝”，一边又感叹自己的水平远远不及赵枫哄人的话术。 赵枫如今是安乐王随行侍卫的身份，所以知州分给他的只是一间小房。 不过好在房间临水，开窗后便是在长安城难得一见的江东湖光山色，所以赵枫对此安排也没有不满意。 赵枫燃起檀香，又殷勤的为穆卓珺奉茶，眼含期待的盼着穆卓珺能喝一喝他亲手配制的香茶。 此茶本是赵枫在赶路时，得闲翻阅古书、照着古方配制出来的，为的是想配给苏青试试合不合口味，如今“借花献佛”，拿来让穆卓珺尝了鲜。 穆卓珺虽然行事随性恣意，但也是谨慎小心的人。 若换了旁的陌生人给她递过来茶水，她定然是先让别人试一口，待确定无毒无害才会喝。 然而今日赵枫向她奉茶，她就没有那么谨慎考究，而是直接接过，先看了看茶汤，而后拿起细细品味。 “如何？”赵枫目不转睛的盯着穆卓珺，满脸期待。 “此茶汤色清澈明亮，入口香郁味醇，回味甘甜，确实是好茶。”穆卓珺好奇问道：“这是玫瑰花茶？” “不错！” 赵枫一脸骄傲道：“是我托翠屏山慈净僧人所种玫瑰，再配合千金古方研制出来的新花茶。卖相上虽不如玫瑰九曲红梅的瑰丽大气，但是口味上绝不输于它，甚至更优一层！” 玫瑰花茶散发的香气飘散氤氲着整个房间，屋内气氛也越发旖旎朦胧。 正值如此暧昧的氛围中，赵枫眼角忽然撇到窗外有光亮闪过。 赵枫撇头望向窗外，自那道光亮之后，便不断有零落星点自空中一闪而过。 夜幕之下，星点陨落。这在赵枫看来是极为浪漫的流星雨现象，但是在古人穆卓珺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感受。 “天降异像！”穆卓珺的目光也被窗外的流星雨吸引，面沉似水。 赵枫转过头，正兴趣盎然的打算向穆卓珺解释一番流星雨的形成原因，却见穆卓珺变了脸色，眉头紧簇，神色紧张。 二人相顾无言，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穆卓珺才堪堪开口道：“记得在我小时候也曾有过几次这般场景出现。那时天生异象，满天流星亮如白昼，夜空泛着缤纷光芒。而后有道光芒将夜空撕裂，有巨芒消失在骊山上空。” “自当夜过后，我的身体变产生了一些小变化，不时会有强烈的灼伤感。因此我便觉得身体的变化与当夜异象有关。” 赵枫登时起了兴趣：“是否方便详细说与我知，是何种异象？” 穆卓珺并没有马上说出，显示环顾四周，确定私下无人后，再回首看向赵枫，已是满面通红，犹如胜放牡丹，娇艳欲滴。 赵枫不知穆卓珺为何突然由冷静转为羞涩，只目光灼灼的盯着穆卓珺看，苦苦等待她的回答。 穆卓珺沉思片刻，终于打算开口回答，突觉脖颈后方灼感强烈，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那方小地破体而出！ 强烈的灼感持续不到半秒，穆卓珺随即因忍受不住强烈的痛苦而发出低沉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引人遐想。 屋内气氛紧张灼热，但在追至屋外的孙长影看来，却是另一种情况。 先是传出女子低沉的暧昧呻吟声，而后又是二人相拥而立的投影，再到如今能明显看出男子将女子抱起走向床边的景象… 孙长影只觉天旋地转，脑中似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即便有冷雨浇身，仍浇不灭他心中陡起的怒火！ 孙长影双拳紧握，手心甚至被指尖戳破，暗色的血水顺着雨水自掌心滴落。 怒目愤张，双眼充满红色血丝，眼神中满是痛苦与不甘。 他本想冲入房中叫停二人的动作，但是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将他拦住。 两相权衡之下，孙长影还是没有闯入屋中，而是选择转身离开，沉默且萧瑟的背影消失在戚寒的雨夜中。 房间内，赵枫面对此突发情况没能像平日里那么沉着冷静，先是不知所措，而后便上前将穆卓珺扶起往床边走去。 不到片刻，穆卓珺已然痛得失去了只觉，陷入不省人事的状态中。 赵枫将人抱上床榻，手臂绕过穆卓珺的后颈处，掌心却被一股热力灼伤！ 赵枫猛然松手，翻覆掌心，只见手心已然被灼出微微焦黑的痕迹。 即便隔着穆卓珺厚厚的一层青丝，仍能将赵枫那皮肉粗糙的掌心灼黑，可见此灼热威力。 “这是？”赵枫望向昏迷的穆卓珺，忍不住伸手探向她的后颈。 只需轻轻拨开那青云一般的发丝，便可见到穆卓珺的后颈有一拇指大小的莲花标志，此时正闪着微微紫光。 就在赵枫打量穆卓珺的同时，有微弱光丝自穆卓珺的脖颈处导出，连向赵枫的手心。赵枫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穆卓珺脸上，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细节。 将穆卓珺安置好，重新坐回方桌旁，一边打量着穆卓珺，一边开始思索着穆卓珺突然出现在晋陵郡的可能性。 自骊山小牧村到晋陵郡，若行水路，也需要走上十一二日。 然穆卓珺能与他同时到达晋陵郡，甚至更比他还早到，这就说明穆卓珺自那日领着贼寇人头前往长安城领赏后，便离开骊山，比他们更早启程出发前往江东。 如若不然，除非穆卓珺有瞬间移动的能力，才能在短短时日内到达江东。 赵枫不由得沉思，莫非穆卓珺神色也有类似系统一样的能力？ 第428章 心灰意冷 赵枫正独自沉思，床上的穆卓珺正幽幽转醒。 此时穆卓珺正面露迷茫的环顾四周，花了片刻时间才终于想起自己是在赵枫的房中，方才是因天降异像受感而陡感灼热，以致昏厥过去。 穆卓珺顿觉怪异。 以往天降异象后，她便会因受不了后颈的灼热感而陷入昏迷，醒来则需要整整两日的时间。 但是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她似乎紧紧昏过去不久就醒了过来。 赵枫见穆卓珺醒来，一时将方才的怀疑抛到脑后，上前询问情况：“感觉如何？” 穆卓珺一手抚头，一手撑着床沿想坐起身子，颇有种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感觉。 赵枫热心上前扶住穆卓珺，试图帮着她扶起，却不料穆卓珺撑着床边的手臂突感一麻，一时间没撑住，整个人瞬间倒在床上。 没了支撑的赵枫猝不及防向前倾倒，整个人伏在穆卓珺身上。 房中又陷入一片安静之中，细微可闻窗外雨声。 屋内的蜡烛燃烧完了最后一点蜡油，缓缓陷入黑暗中。 然而借着清冷的月光，仍可隐约看到床边抱着的男女二人。 柔弱的女子被困于男子身下，微微起伏的胸部正摩擦着男子宽阔的胸膛，修长的玉腿正被男子的双腿紧紧压住，动弹不得。 而男子一手撑着床沿，另一手直接被床上女子压在背后，触手生温。 眼前是穆卓珺香软的脖颈，手边就是伊人细软的腰肢…此时只需赵枫微微一侧头，双唇便可亲上穆卓珺的脸颊。 伊人如水安躺于身下，体香幽幽传至赵枫鼻间，顿觉怀中的温香软玉实在是异常诱人。 难怪古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赵枫此番着实体会到了其中的感受。 “你…”赵枫刚想开口，突觉二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过接近，近得可闻彼此之间的呼吸，姿势顿时又僵硬起来。 穆卓珺也意识到二人现在的动作实在太过亲密，也往后缩着身子拉远二人之间的距离，而后将赵枫推开。 眼见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赵枫便随便起了话头转移彼此的注意力：“对了…你后颈的莲花印记…是怎么回事？” 穆卓珺下意识抬手去抚后颈的莲花印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对赵枫说明：“据我养父母说，此莲花印记是在我幼年时经历某次天降异像后才出现的，此后便不曾消散。” “阿娘说当时我陷入昏迷之中，再醒来时已是两日后。从那时起，那个印记就一直留在我的后颈处。每当天降异象时此印记便会有所感应，伴有灼热痛感，使我昏厥。” 赵枫提醒道：“那你可知，当你昏过去后，那个莲花印记还会隐隐发出紫光？” 穆卓珺摇头：“昏迷之中，我无法再有其他感受，唯有醒来时觉得身体异常虚弱。”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赵枫为穆卓珺送来温茶，叮嘱道：“既然你会感到虚弱，那就好好休息吧。夜色已深，现在再回你的房间也不方便，你就在我这睡下吧…我去外间为你守着，你不用害怕。” 穆卓珺并不愿在赵枫的房间留宿，但目前她一浑身无力，无法起身离开。为今之计，也只好听赵枫的话好好休息。 穆卓珺喝下温茶，盯着赵枫为她掖好被角，而后拿着茶杯走去外间，才敢重新闭眼入睡。 夤夜，孙长影回到知州为“安乐王”提供的大客房后，唤人送来烈酒，准备灌酒到天明。 醒时对花独酌，醉后伏案而眠。 孙长影梦到有神妃仙子踏月而来。 仙子尚在远处时面目模糊看不清，离得近了却是穆卓珺的形象，正眼波流转的对着他微笑。 穆卓珺何时对他这样笑过… 孙长影惊喜的上前，想如刚才游廊中赵枫牵起穆卓珺的手一般，也去牵她的手。 但是待他一靠近，穆卓珺的身形却消逝在渺渺云雾中，那罕见的笑容不再。 “卓珺！” 孙长影陡然大哭醒了过来，神妃仙子不再，只有方桌上撒了一桌的酒水，提醒着他昨夜的失落。 孙长影鬼使神差的起身去摸那快干了的酒渍，触手微凉，却抵不过他心底的荒凉。 心灰意冷的他勉强撑起身子取水净脸，抬眼注意到铜镜里的自己双眼布满血丝，满头青丝凌乱，用来束冠的木簪也歪歪斜斜的挂着，狼狈而可怜。 夜雨通夕，安眠百忧，醒来的孙长影添了几分忧郁的神色，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整个人颓丧的歪倒在床上，透露出被拒绝之后的失落与发现赵枫于穆卓珺“奸情” 的难过。 赵枫踏入房间，见到孙长影这幅睡眼惺忪、不拘小节的形象，不由得笑了起来：“如何？昨夜有仙子陪你月下漫步，是否惊喜非常？” 孙长影埋头在布枕里不愿起身，心里又不断埋怨赵枫，仙子昨夜不都跟你跑了？！哪里还有惊喜留给我！ “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孙长影幽怨的语气从枕头里传来。 孙长影与穆卓珺一样都默契的不愿提及昨夜二人的谈话，而孙长影亦不想让赵枫知道昨夜他曾寻到赵枫的房间外，于是便转移话题道。 “今日为何如此早来找我？平日里无事时王爷不都是睡到日上三竿？” 自从赵枫追击哥舒悙到江东后，一路以来都是昼夜兼程的赶路。到达苏州后更是追凶不停，未有一刻安眠，又何来睡到日上三竿。 孙长影也知道赵枫的真实作息情况。 但是一想起昨夜穆卓珺“抛下”他跑去找赵枫，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故意揶揄赵枫的作息时间。 赵枫开门见山道：“哥舒悙那边有情况了，说是已经确认了哥舒悙真的住在天嗣酒楼中。我已经派人设好了埋伏，只待今夜行动将他抓获，我们也可早日带着他返回长安。” 房间外，有人影闪过，只不过赵枫与孙长影二人背对着门窗，也没有注意到着细微的地方。 常年混迹武林的孙长影情绪低落，此时显然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动静，也对赵枫提及的抓捕哥舒悙一事并不在意，只声音低低的问道。 “早日回长安…回了长安交旨后，王爷还有什么打算？” 第429章 暗夜抓捕 赵枫不知孙长影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直直答道：“自然是去江南，去见青儿，顺便再把江南制造局的事情收拾好首尾。” 孙长影抬头，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你若去江南见你的青儿，那穆姑娘怎么办？” “穆姑娘？你是指卓珺？”赵枫语气平常：“她应该是回她的小牧村去吧…” 赵枫早时也想过将穆卓珺一起带去江南，可是又转念一想，穆卓珺与他之间目前只能算是朋友关系。他若要将人带去江南，能以什么名义带去才不显得奇怪呢？ 况且，穆卓珺目前并没有前往江南的意向，也没有向赵枫透露她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穆卓珺若不愿随赵枫前去江南，则赵枫也不会强迫她一同前往。 因此二人经过了昨夜之后，也并没有打算与对方发展出何种关系。 尤其是赵枫，心中还存着苏青。若他对穆卓珺有意，那将来该如何让二人相处呢… 想不出答案的事情，赵枫也不会深思，只将事情搁置，顺其自然。待水到渠成的合适时机，他才会有所动作。 孙长影冷哼一声：“卓珺…呵，才经过一夜，王爷都已经对穆姑娘改了称谓，叫得如此亲昵…” 赵枫知道孙长影对穆卓珺有好感，此时话语中的语气也充满了嘲讽，但是他也并不在意，继续拉着孙长影谈及如何抓捕哥舒悙的详细计划。 经过了白日里漫长的等待，天色终于再次黑了下来，活捉哥舒悙的合适机会也到了。 赵枫命人埋伏在酒楼外，自己也在酒楼不远处盯梢，只待哥舒悙一现身便立即实施抓捕。 转眼时间已接近亥时。 苏州府在知州的治理下治安环境还不错，因此效力的衙役已经很少有夜间执行抓捕计划的机会，所以大多开始困顿的打着哈欠，眼皮子打架。 赵枫早就习惯了熬夜，此时仍旧精神的盯着天嗣酒楼大门目不转睛。 有名凌云卫向赵枫汇报：“王爷，知州府衙有位官差要见您，说是发生了些小情况，需要向您请示。” “请示什么？让他进来吧。”赵枫望向人堆外的府衙官差，语气略略埋怨。 此时正是抓捕的时机，赵枫并不想发生任何意外的状况。 不一会儿，那名要求见安乐王的官差被带到。 赵枫收敛了不耐烦的情绪，想起自己目前还顶着随行侍卫的身份，于是起身让孙长影坐到苏州知州为安乐王提供的椅子上，平静的问道：“说吧，什么事情需要向王爷请示的？” 快点说完就快点走！省得耽误我抓人！ “启禀王爷，府衙里的总捕头吴守仁吴捕头自天黑后给卑职等布置了任务，而后便没再出现过。如今看来今晚那哥舒悙看不会出现了，其他捕快都想快些回家歇息。” 官差转向赵枫旁边坐在椅子上的孙长影，毕恭毕敬的请示道：“但是碍于吴捕头不在这，其他人也不敢轻易离开，所以让卑职来向王爷您请示，卑职等是否能走了？” 王爷眼中写满了嫌弃：“今夜还未过，你们如何就能断言哥舒悙不会出现？还异想天开的想走人！今夜都必须得被本王…给王爷守着！抓不到哥舒悙，谁也不准离开！” “还有那位吴捕头，明知今夜有抓捕行动，居然擅离职守玩失踪…明日王爷定要将他抓来好好问问！” 教训完了府衙的官差后，赵枫继续带着凌云卫与府衙的官差在天嗣酒楼附近蹲点埋伏。 待时间接近子时，哥舒悙住着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了幽幽的灯火，烛光飘忽，自窗户外可隐约看到有人影晃动， 孙长影看看客房外窗，又看看赵枫，问道：“看样子，似是哥舒悙回来了？” 但是守着天嗣酒楼大门的赵枫并未见哥舒悙归来的情况，守在后门的凌云卫也没有上报说看到哥舒悙… 那么哥舒悙是如何在“众目睽睽”的情况下，安然回到天嗣酒楼客房仍不被发现的？ 赵枫怕哥舒悙再次逃跑，也不愿再等，遂率人飞速冲入酒楼客房中。 然而待众人进入屋中，见到的却不是期待中的哥舒悙，而是一位面孔陌生、做捕快打扮的陌生人。 有眼尖的府衙捕快认出了眼前人：“吴捕头，你怎么在这儿？” 冲在人群最前的赵枫问道：“你就是苏州府衙总捕头吴守仁？” 原来是那位擅离职守、自天黑后突然失踪的吴守仁…此时他出现在哥舒悙房中，焉知是否会与哥舒悙之间有关系。 吴捕头并没有理会赵枫这位安乐王的随行侍卫，而是转向孙长影：“回禀王爷，卑职之前就已经跟着哥舒悙的踪迹来到此处。因知今日要实行抓捕，所以便想着先人一步前来埋伏。” 吴捕头见孙长影情绪很低，不知他是因为穆卓珺一事而失落，只以为孙长影对自己出现在客房中的理由不满意，遂再详细的补充道。 “卑职自天黑之后就率先潜入此屋中，躲在床下等待，只为待贼人现身便将其抓获。然而等到现在仍不见屋中有人…如今看来，那哥舒悙应该是已经换了藏身处了。” 吴守仁给出的解释，在赵枫听来并不够充分，遂半信半疑问道：“方才你为何突然在客房内燃起灯火？” “皆因卑职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客房房门，还撇到了房门被推开的情况，然而待卑职爬出床下，却不见屋中有人，因此才斗胆点起火柴查看情况…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你说方才房门曾被推开过？”赵枫转头望向房门，满脸写着疑惑。 他明明记得，方才他最先闯入客房时，房门是关着的，因此才会被他一脚踹开。 吴守仁点头，情绪严肃道：“是的，卑职正是听到房门推开的吱呀声才从床下出来的。” 赵枫走回孙长影身边，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吴守仁：“你爬出床下后，可有关过房门？” “未曾。” 吴守仁一指赵枫，斩钉截铁的说道：“卑职自爬出床下后只来得及点起火柴，还未注意到房门是否被再次关上，就看到这位侍卫踹门而入。” 第430章 谣言四起 “莫不是…”吴守仁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却欲言又止，自言自语道：“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赵枫最见不得这种话说到一半就停的行为，随即催促道：“莫不是什么？什么不会？” 吴守仁犹豫道：“卑职想到一种说法…但是说出了又怕王爷会认为是无稽之谈，因此还是不说了罢。” 赵枫一指孙长影，随即许诺道：“我们家王爷向来善听人言，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王爷不会因你说错话就拿你如何的。” 孙长影揶揄的瞥向赵枫，暗道赵枫夸起自己来还真是厚脸皮，面不改色眼皮也不跳。 “既然如此…”吴守仁语气变得莫名低沉，神色也紧张肃穆起来：“卑职听到的说法是，以前似乎有人在这间客房中被暗杀，当时房门也是开着的。” “此后便传那人因莫名横死，冤魂不肯散去。卑职想着，房门突然打开却不见人影，兴许是那人的灵魂所为…” 耳听得吴守仁将事情与幽冥牵扯起来，赵枫越听脸色越冷沉。 然而在场有不少府衙官差皆为当地人，多多少少曾听过这个事情，因此对吴守仁的说法十分相信，纷纷点头。 听了吴守仁的说辞后，众人再看这件客房，或多或少都戴上了滤镜，只觉房中似乎阴风阵阵，各种怪异的小现象似乎也渐渐明显起来。 赵枫并不认同吴守仁的说法：“人之灵魂乃无形之物，而房门却有型有影。你说无形之物能推动有形之门，简直胡说八道！” 吴守仁幽幽说道：“幽冥之事，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吴守仁一再坚持自己的说法，而当时房中也并无他人在场可证明，于是众人便认下了他所讲述一事为真。 今夜的抓捕行动失败，无功而返的赵枫心情略有低落，但是心里却认不下吴守仁的说法。 吴守仁故意将事情方向引向鬼神之说，试图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向虚冥，然而赵枫是无神论者，对这种说法并不相信。 虽然目前赵枫并不清楚吴守仁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也令得他对吴守仁怀疑警惕起来，便令凌云卫不得将收集到的情报与吴守仁几府衙官差分享，能瞒就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抓捕哥舒悙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苏州城又有谣言四起。 是日，接连五日闭门不出的孙长影被赵枫从被子里揪了处理：“别睡了，你被人假冒了！” 孙长影睡眼惺忪，此时还在刚醒的朦胧状态，连赵枫的话都没理解明白，便随口搪塞道：“对呀，我可不就是在假冒你安乐王的身份么…” 赵枫气得从桌子上抓过一壶酒，抬手就要往孙长影的脸上浇。 “你来真的？”孙长影间赵枫是认真的，登时惊醒，朦胧睡眼也睁大了。 ”不来真的，还能有假？！”赵枫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不是说这事，我说的是你这江南影盗的身份被别人假冒了！” “有人假冒我？这是为什么？”孙长影一扫刚睡醒的疲惫，目瞪口呆。 假冒他孙长影这样的江湖盗贼，似乎并没有什么利益可图啊… 赵枫说明道：“原因暂且不知，但是这几日街市上断断续续有谣言在传，说是如今安乐王已到苏州，江南影盗孙长影放言要劫持活捉安乐王。” 情绪一直低落的孙长影听闻得知有人以自己的名义在苏州城闹事，十分惊讶，而后又向赵枫强调道：“此事并非我所为！” 赵枫白了孙长影一眼：“我自然也没有怀疑过你。这些日子你就一直与我在后衙待着，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做的…” 赵枫回想着这段时间情绪持续低落的孙长影，做什么事情都是心不在焉有气无力的，赵枫自然能确信此事并非孙长影所为。 然而如今若要查谣言是何人所放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赵枫沉声分析道：“记得当日我曾提醒苏州知州，让他将我们已到江东的事情瞒下来，不许声张。而我们自在后衙住下后也鲜少出门，行事算是低调。” 说到此处，赵枫似乎是已经忘了此前他已安乐王随行侍卫的名义，杀了偷盗官银的官差何一志一事，自认为已做到了行事低调的水平。 “除了府衙里的人外，应是无人知晓我们已提前到达长安。因此放出这种谣言的，估计是早已知晓我们此前已经到达苏州的知情人…” 孙长影已然清醒，脸上写满了义不容辞：“这件事情我定要亲自解决，查明真相、揪出假扮我的人！” 孙长影混迹江湖多年，这“江南影盗”的名号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人交口称赞的好名号，但是他也不会因此就任由他人随意冒充、栽赃无限，弄脏了他的名声！ 孙长影郑重其事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接下来就要开始行动，着手查出真相。 口头上说是要查明，然而要追溯源头去查谣言从何处流出又谈何容易…于是赵枫与孙长影二人更多的也是待在后衙待着，等在外打探消息的凌云卫门提供信息。 不过赵枫侧重于等待与哥舒悙有关的情况，而孙长影则对假冒自己要抓安乐王的相关信息十分看重。 时间不出两日，就有凌云文递来了消息，说是城门处有王公贵族进城的动静，想来应是某位皇族亲眷到达苏州。 “除了本王外，如今还能有哪位王爷会来苏州…”赵枫细细思索一番，并没能想出答案。 赵枫问道：“那些人人数多少？现在在何处？” 侍卫答曰：“那些人似乎有五六十人之多，如今已经在城东的镜园里歇下了。” 赵枫再问：“那伙人入城时，可有向守城将士们出示过能证明其身份的令牌或信物？” 侍卫摇头道：“未曾…卑职等只是注意到这伙人的行头打扮像是皇家亲眷出行的扮相，人数众多。待入住静园后又自表说是安乐王行至苏州，因此才来向王爷您汇报情况。” 赵枫瞪大了眼睛：“那伙人说自己是安乐王的仆从？！” 自称自己是安乐王的仆从，那他们所服侍的人岂不就是安乐王？！ 然而他们的主人若是安乐王，那他赵枫又是何人？！简直是荒谬！ 第431章 察客房 那伙人自称是安乐王的仆从家眷，自入城后就大摇大摆的入住静园，似乎对城中的谣言并不在乎… 岂知真正的安乐王本人其实就住在府衙后衙里！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混乱。之前有人顶着孙长影的名头扬言要活捉安乐王，如今城中又出现了另一位“安乐王”… 面对这种假冒身份、招摇过市的恶之风盛行，赵枫势必要将冒名之人及幕后主使给揪出来！ 赵枫吩咐道：“如今本王尚在府衙住宿之事决不能泄露出去，你们照常在暗中监视那伙人便可，若有异动，记得随时来报。” 匆忙交待过后，赵枫换上行头低调出门，直奔天嗣酒楼而去。 由于此前赵枫已经以府衙办案的名字在酒楼中踩过点，所以店小二见他再次到访，便知道这是又要搜查客房，于是主动上前引路。 店小二在前带路，殷勤道：“官爷之前不是已经领着人去客房里看过了么？怎么今日又来了？” 如果府衙这边办案迟迟未结，则客房便只能作为证据得一直保留现场痕迹，不能清理打扫，也就无法让其他客人入住，使得酒楼直接少了房费的收入。 因此酒楼的掌柜对此颇有怨言，便有意让店小二打听情况，只盼着能着府衙早日结案，他也好重新恢复客房收入。 赵枫知道这是才变着法打听办案的进度，便打哈哈道：“官府办案自有我们自己的安排，岂有你们随意催促的道理？如今案件仍在调查中，案情不方便透露，你们且等着吧。” 店小二从赵枫这里讨了个没趣，讪讪低头要走，又被赵枫叫住问话。 “府衙里的吴守仁吴捕头，你认识吧？” 店小二笑道：“吴捕头是本地人呀，小人如何会不认识他。” “认识就好…我问你，本月廿三那日，吴捕头可曾来过你们酒楼？若来过，那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赵枫边走边问，不一会儿二人就走到了哥舒涥曾经入住的客房外。 “吴捕头是否是廿三那日来的，这个小人就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几日前他曾来过，好像是天黑只后来的。” “他先在柜台那儿和掌柜的闲聊了几句，然后就上楼了，还是小人给他指路来的这间客房。” “他上楼进入客房之前，原先住在这间客房的外族客人可曾回来过？” 店小二毫不犹豫答道：“未曾。” 赵枫再问：“在此之前，是否还有其他人进过客房？” 店小二接连摇头：“也没有。” 赵枫注意到了其中小小的奇怪之处：“方才我问你廿三吴捕头是否来过，你只依稀记得一些琐碎细节，为何却能如此确定当夜那位外族客人并未回来客房？” 店小二颇有底气的答道：“那名外族客人前一日就退了房。退房之前还交给掌柜的一个包袱，说有人来巡便可将包袱给那人。” 赵枫警醒道：“你知道包袱里装了什么东西么？” 哥舒涥所托付的包裹肯定不简单，说不定其中还与吞天残存的势力有关。 “不知道，反正掌柜的收了包袱很开心，还破天荒赏了小的二钱银子！” 往常酒楼掌柜就是出了名的克扣压榨员工，那日却突然给几名员工发了上前，如此反常的举动，店小二当然记得清楚。 “包袱可还在你们掌柜那儿？” “掌柜的早在几天前就把包袱交给吴捕头…”说着说着，店小二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对对对，就是廿三那日给的吴捕头！他确实在那日来过酒楼！” 至此种种，赵枫更加确认吴守仁确实与哥舒涥有联系，更对当夜吴守仁所坚持的鬼神之说否认得更加彻底。 赵枫叫来店小二蹲在床前掌灯，自己则径直伏下身子，查看床下的情况。 烛火的光实在微弱，赵枫又命店小二再多点几根大蜡，才算勉强看清了床下的情况。 赵枫伸手在床底下的积灰里摸出一条痕迹，再拿起来时指尖的灰尘十分厚重。 赵枫捻了捻指尖弹去灰尘，指着白床下角落的蛛网，问道：“床下有积灰，角落处还结有蛛网…你们平时是每日都清洁客房的么？” “隔日清理一次。若有客人续房，便会每日清理…”店小二赶紧点头，可不能让客人以为他们天嗣酒楼的卫生工作没有做好，若是传了出去会砸了招牌的！ 天嗣酒楼的招牌砸了，则他这位跑堂的饭碗也就砸了。 “平常清理时，连床下也会打扫么？” “这是自然，掌柜的吩咐了，边边角角都要清洁到位，不能留有任何灰尘。不过…” 店小二婉转的提醒道：“这不过这件客房已经被府衙封锁了五六日，为了不破坏现场，所以才没有清洁，若是落了灰尘结了蛛网，也不奇怪。” 赵枫当即反驳道：“即便是五六日未清洁客房，也不可能有这么厚的积灰，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在床下的四个角落里都结出蛛网…” 赵枫不怕手脏，直接拿指尖去撩拿残破的蛛网：“而且这些蛛网一看就是很久以前结的，怕是日久年深了…” 想象一下，一个成年男子如果钻入这样情况的床下，衣服肯定会沾有灰尘。而床下空间逼仄，在钻入床下的过程中势必会碰到一两处床脚的蛛网。 如果真如吴守仁所说，之前他追随哥舒涥来到天嗣酒楼，而后见哥舒涥离开酒楼后，便潜入客房中守在床下灯等待，则他身上衣物就不可能干净得不沾一丝灰尘，也不会没有毁坏床边四角的蛛网。 如今种种迹象表明，整个房间内从头至尾只有吴守仁一人来过，中途房门并没有被打开，而床下也没有人久待过的痕迹… “哼！什么灵魂鬼神之类的虚冥之物，不过欲盖弥彰而已。”如今吴守仁说谎的事情已经坐实，客房内也就没有再查验的必要了。 说罢，赵枫也不再在客房内仔细查看，直接下楼奔向酒楼柜台。 然而掌柜的并不在柜台里，只有账房掐着灯芯在勤勤恳恳的算账。 赵枫上前向账房询问道：“你们掌柜的去哪儿了？” 第432章 现张扬 账房不知赵枫为何怒气冲冲，老实答道：“掌柜的已经说是家里有事，先回家去了。” 着急上火的赵枫开始不依不饶：“方才我来时掌柜的不是还在么？为何突然走了？” 账房缩起肩膀，语气弱弱答道：“他就说是家里有事得走了。当掌柜的要走，我们这些人又哪有拦着的道理？更别说拉着他问明去向了。” 赵枫也反应过来自己是为难人家了，情绪也渐渐平复，开始冷静的分析起来。 方才赵枫来酒楼时掌柜还在，仅仅上楼了一会儿功夫就离开了，若说不是心虚忌惮，赵枫当然是不信的。 哥舒涥、王守仁、酒楼掌柜…保不齐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与吞天有关联。 赵枫此次到访天嗣酒楼，虽然没能找到掌柜的，但是仍有不小的收获，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回到府衙后衙，赵枫还没能坐下休息喝口茶水，便有凌云卫前来汇报情况。 “那伙自称皇家亲眷的队伍人数众多，其中大多数做随从仆侍打扮，还有几位不知是何种身份的女眷。” “还带了女眷？”赵枫不由得笑了。 保不齐这伙人中的女眷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安乐王的妃子侍妾。 然而他们这伙人也未免太不敬业了，既然要假扮他安乐王，也不打听打听清楚如今他赵枫就只有一位正妃，何来的其他侍妾女眷。 讪笑过后，赵枫继续问道：“他们目前有什么动作么？” 侍卫答道：“他们在静园落脚后，就不断有人从静园中进进出出，十分频繁。其中有几人，经常上天嗣酒楼吃饭喝酒，有时候一喝就是一宿。” “又是天嗣酒楼…”赵枫脑子里飞速转动，努力想打开自己的思路。 这天嗣酒楼别是个传递消息的枢纽站吧，否则为何这么多条线索总结汇集起来，总是少不了天嗣酒楼的出现… 天嗣酒楼的真实情况似乎越发扑朔迷离，令人忍不住想更加深入一探究竟。 不过目前天嗣酒楼一地还没有任何进展，如今掌柜的又躲着赵枫，所以赵枫只能暂且先放下天嗣酒楼的线索，试图从另一个方向分析那货贼匪的举动。 “那伙人在入住落脚点后仍旧进出频繁，原因无非有二，一是为了置办所需的生活用品，二则是为了打听消息。” “既然他们外出频繁，归来时又不见手上带有物什，那么他们出入无非是为了打探消息而已。” 至此，赵枫已然断定这伙人冒充皇家亲眷，就是之前假冒孙长影放言要抓安乐王的贼匪。 入夜，晚饭时间已到，然而赵枫仍旧在书房里忙活着，旁边还有孙长影与穆卓珺一起帮他分析探访天嗣酒楼的情况。 赵枫将自己在天嗣酒楼所见所闻告知二人。 孙长影听罢，当即断言道：“依我看，当夜吴守仁压根就没有等在床下埋伏，甚至很有可能直接进入客房燃起烛火，想引起我们的注意，让我们冲进酒楼去。” “至于为什么试图引起我们的注意，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为了调虎离山。” 只要守在酒楼外的赵枫一行人全部进入客房中，酒楼外没了盯梢的守卫，也就方便酒楼里的哥舒涥逃跑了。 “可是…”穆卓珺提醒道：“那名店小二不是说，哥舒涥一早就退房离开了么？” “既然他已经离开了客栈，后面也没有再回去过，不就无需借助吴守仁的力量引起我们的注意，而后再逃出酒楼…那么这个调虎离山的结论也就不成立了。” 穆卓珺一句话挑明了另一个思考的方向，直接让所有人的想法陷入了死胡同。 如今所有线索依旧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即便赵枫想将其全部理清，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夜话无果，三人便各自回访歇息。 走出赵枫的房间后，夜空依旧下着毛毛细雨。 护送穆卓珺回房间的孙长影见状，便主动向穆卓珺搭话：“今夜又下雨了…你要不要再问问我那个问题？” 孙长影内心里依旧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那是他的最后的不甘。 穆卓珺转身回头，眼神坚定的盯着孙长影，语气却是放柔了：“其实，那个问题并不是最重要…” 穆卓珺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孙长影打断：“我知道，那个问题和答案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你的心不在我这，而我也不是赵枫。 孙长影自认为没有足够的勇气与自信将这句话说出来，于是便匆匆拜别穆卓珺，消失在细雨纷纷的夜色中。 隔日午后，赵枫命令随行的五十名凌云卫齐齐在后衙院中站定。 穆卓珺为赵枫送来茶水，却见众人立在院中供赵枫挑选，觉得十分有趣，便留下来在=从远处观望，看看赵枫今日又要弄出什么名堂来。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在队列中来回走动的赵枫就从五十名凌云卫中，挑出了十一名人选。 此前赵枫在天一院设立凌云卫，主要是为了监视察觉个动向，能入选凌云卫之人武功要求不需要最高最好，而是重在速度敏捷，聪敏机灵，所以未必都是身材高大魁梧之人。 这次跟随赵枫前来江东的凌云卫大多数是脚下轻功了得，功夫方面也各自有过人之处。 但是刚才被赵枫挑选出来的十一名凌云卫的共同之处，就是体格尤为强健，身形高大伟岸，挺拔如松。 穆卓珺见赵枫挑选完毕才走近，好奇问道：“你这是在挑选仪卫？” 仪卫乃天子出行必备的仪仗队伍，又身兼保卫皇帝的功能，仅供皇帝出行祭天或游玩时所带领的侍卫，连王爷也不可私自拥有仪卫，若被发现，一律按意图谋朝篡位论处。 毕竟天底下只有至高无上的皇权，才能配得上如此盛大的出行规模。 若是换作旁人听到穆卓珺问了这样的问题，只怕要对她破口大骂。毕竟私自选定仪卫，那是有篡权夺位的打算，是要杀头的。 可是赵枫知道穆卓珺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即便说出口也无非是随口问问，所以并未发作，只笑道：“我又不是皇帝，哪有用得着仪卫的地方…我这是在选人打架闹事去！” 第433章 喝群酒 “打架闹事？”穆卓珺一头雾水。 赵枫身为安乐王，如果没有平定乡里祸端也就罢了，毕竟那是地方官的指责，但是也断没有他派人主动找事打架去的道理呀… “我这此并不是故意找茬无端挑衅，而是有计谋的闹事。”赵枫压低声音，侧身微微低下身子，凑近穆卓珺耳边耳语道：“我要将这十几人选出来扮做村夫，找贼寇闹事去。” “什么贼寇？”穆卓珺不由得想起来最近苏州城里的传闻：“难道王爷发现了那些冒充孙公子和你的贼寇？” 赵枫露出自信的笑容，胸有成竹道：“要找到那群乌合之众又有何难？他们自己招摇过市，我这双眼睛又怎会没有察觉呢？” 赵枫低声将计划简略的告知穆卓珺，不知不觉间，二人的身形越凑越近。再加上暧昧莫名的低语之声，画面看起来着实有些不方便示人。 一旁立着的十几名凌云卫见赵枫当众与穆卓珺“亲昵”，也只能不约而同的仰头望天，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回廊转角处，刚刚赶到的孙长影看到赵枫竟然“拉着”穆卓珺在咬耳朵，登时又气得涨红了脸。 “哼！”孙长影甩下一个布包，气冲冲转身离开。 院子里的队伍中，有一位凌云卫听到了游廊转角处孙长影发出来的声音，不由得疑惑道：“方才那是什么声音？我好像听到有人哼哼哼的…” 旁边的另一位凌云卫会错了意，还以为旁边的侍卫说的是赵枫与穆卓珺，随即严肃劝道。 “兄弟，别是你听错了吧，王爷与穆姑娘正好好的说着话呢，哪有发出哼哼哼的声音…下次可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当心让王爷听见了抽你耳刮子！” 这新来的兄弟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说听到王爷和穆姑娘发出莫名的声响…这般有伤耳朵的话可不能被王爷给听到，更不能传入苏王妃的耳中。 赵枫将计划告知穆卓珺后，将她送回了房间，而后再回到凌云卫队伍前，认真吩咐道： “下午你们各自去置办一套农村农户的衣服穿一穿，越简便越好，越像村里干活的汉子越好，外表怎么粗糙怎么弄！走路怎么粗放怎么来！要的就是邋里邋遢的劲儿！” 大伙不知道赵枫为何做如此奇怪的安排，只面面相觑。 往常凌云卫都做侍卫打扮，衣服裙袍都是量身打造，布料用的也有讲究，穿起来显得人英姿飒爽，神采飞扬。 可眼下赵枫却让习惯了锦衣华服的凌云卫把自己往糙了打扮，要求越像村夫越好，大伙不由得心下琢磨着，要不要真的跑一趟苏州城的外郊村子，找人农户借一套便服去。 赵枫不知凌云卫的心里活动，继续吩咐道：“都大伙置办好后，今天晚上回来继续盯梢，明天晚上酉时还在这院子里集合，记得把农夫的衣服穿好了，然后咱们上天嗣酒楼喝群酒去！” 凌云卫一听到有群酒喝，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 赵枫单独招凌云卫的小队长车许勤进房间里说话，剩下的人都解散。 散队后，有人三两成群的讨论起来：“喝群酒固然不错，但是王爷让咱们穿着农夫的衣服去酒楼喝群酒，是不是太奇怪了？” 其中一名凌云卫站出来反驳道：“我不觉得有什么怪的，我本身就是村子里来的，穿着村户的衣服去酒楼里喝酒又咋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最先开口说话的那名凌云卫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为了低调不暴露身份，穿着普通的便服去喝就是，何必故意让咱们把自己往糙里折腾？” “而且，如果咱们穿的太破烂太村夫，保不齐会被酒楼里的小儿掌柜给嫌弃的轰出来，那还喝个哟…怕不是只能喝西北风。” 其中一名稍年长的凌云卫附和道：“对对对！你们怕是不知道，酒楼里的人最是势利眼！” “里边的人一看你穿着打扮不见分毫富贵，就嫌你这儿不对那儿不顺，对你爱答不理，或者态度恶劣，上菜也总是慢吞吞的，恨不能不给你上！总之就是要把人轰出去！” 凌云卫小队长车许勤从赵枫房间出来，见大伙都聚在一块说话，也跟着上前插句话：“你们听四哥说得这个生动，怕不是从前就被人从酒楼里赶出来过…” “可不是嘛？！我这可都是真实体验！不骗人的！”那名稍年长的凌云卫四哥答道，而后又看向车许勤，问道：“勤哥，王爷刚才拉你进屋里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可不就是和我说了咱们几个扮村夫喝群酒的事儿呗…” 车许勤坐下来，被众人围在当间，然后低声将赵枫向他提及的计划给众人复述了一遍： “王爷让咱们去置办村夫的行头，晚上继续在静园盯梢，为的就是让咱们明晚喝群酒去。” “那伙人不是经常进出静园么，其中那几个话事的人又喜欢去天嗣酒楼吃饭喝酒，所以王爷便想着让咱们明晚继续守在静园外盯梢，一见到他们出门就跟上去。” “如果他们去了天嗣酒楼，那咱们哥几个就装作熄活的村夫跟进去。咱们先好好的喝酒聊闲天，然后故意拿话去挑衅讽刺他们，闹起冲突，最好是能闹到需要进府衙报官的程度！” 四哥听着计划越听越起劲，兴奋的猜测道：“还得闹进府衙的程度，那王爷是不是就在府衙里等着，打算对他们来个一网打尽、瓮中捉鳖？” “这个计划你都能想到，那伙人还能想不到？”车许勤白了四哥一眼。 有人对这个计划提出了质疑：“可是，就算咱们真的挑衅闹进了府衙，那进去的也只有那活人里的几个话事人，其他贼匪还在静园呢。” “若是得知他们的话事人被带到了府衙，剩下的人肯定逃了，这不就打草惊蛇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再多的王爷也没告知我了…王爷的计划岂是咱们轻易能想得明白的，咱们只管按照吩咐办事就是。” 第434章 乔装改扮 最后，车许勤对众人告诫道：“不过可有一点得注意，喝酒聊闲天儿时说什么都行，小心别暴露身份。唯独记得，严禁在饭桌上提及抓贼的事情，省得引贼人注目，打草惊蛇了。” 午后，被苏州知州邀请外出“微服巡视”的孙长影归来，撞见不断有凌云卫陆续从后门出入，归来时手中还拿着布包和一看就很廉价的粗糙麻衣，不由得好奇上前询问。 孙长影认得车许勤，上前一把就搂住了他的肩膀，问道：“你们抓到冒充我的贼人了？我看你们哥几个进进出出的还拿着布包，莫不是王爷在里面扒了贼寇的衣服施酷刑呢吧？” 车许勤记得赵枫如今让孙长影顶着“安乐王”的名义在外行走，估摸着若被外人撞见了“王爷”与下属这般亲昵的勾肩搭背实在不妥，于是就带着孙长影拐到了后衙角落里，向孙长影粗略提了一嘴赵枫的计划。 “有这种闹事的计划，怎能没有我的份？！”孙长影听完计划，登时来了兴趣。 今日苏州知州带着他在街市上行走查看，实在无趣，还得想方设法的应付着各种问题，还得谨言慎行避免露出马脚，实在太辛苦了。 正好今夜有喝群酒的机会，还能借机闹事，保不齐还能抓住冒充皇家亲眷的贼寇… 自从孙长影打定主意跟着赵枫行走天下后，这种亲自上阵抓贼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难得如今还能有兴趣继续抓贼，而且还有可能亲手抓住冒充自己身份的贼寇，孙长影如何能不心动。 车许勤暗暗打量了一眼孙长影，心中计算不断。 孙长影这一身行走江湖的风流姿态，实在与村夫农户相距甚远。 而且这挺直的腰背，精瘦的身板，确实也不像长年累月下地弯腰干活的农户模样… 尤其如今孙长影还在假扮安乐王的身份，天嗣酒楼里的人也能认得他。 如果今夜他非要和凌云卫一起前去天嗣酒楼喝酒闹事，难免会被他人认出来，这就不好办了。 车许勤心中不由得开始打起了鼓。 孙长影见车许勤没有回答，不由得板起了脸：“怎么？你们去得，我就不能去？是看不起我功夫计谋不如你们厉害了？” 孙长影扫去与苏州知州微服巡视时的一身疲惫，纵身一跃翻上墙头，而后再身一个侧身翻飞垫脚沾地，轻如燕，步履轻盈。 孙长影自信一笑：“虽说我孙某这段时日不再行那劫富济贫之事，但是脚下轻功还是没有懈怠的…仅凭这点功夫，我虽你们一同前去捉贼也绰绰有余了。” 车许勤不好拒绝跃跃欲试的孙长影，但此事乃赵枫亲自吩咐，他也不敢自作主张许诺答应，所以便把责任推给赵枫。 车许勤抬手指向赵枫所在的房间：“长影兄，既然你也想参加，不妨先去和王爷说一说。省得到时候王爷不知道你跟着我们一起去了、有事找你却没找到，那就不好了。” 车许勤把皮球踢给了赵枫，赵枫得知了孙长影也要跟凌云卫一同去的想法，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你…”赵枫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目前就是安乐王，去了一准会被天嗣酒楼的人认出。到时身份暴露，计划失败，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和警惕，往后再想下手就难了。” 孙长影见在赵枫处也得到了相似的回答，当即撇起了嘴：“这么说王爷就是不愿让我去了？…我就不明白了，我只是想亲自抓住冒充我身份的贼人而已，怎么反而处处被阻拦。” “并非是我要阻拦你，实在是…”赵枫轻叹一口气，而后朝孙长影招手：“你随我进来吧，且让我试试看能不能管用。” 孙长影随着赵枫步入内间，见赵枫在罗汉榻旁鼓捣翻腾，而后不知从何处翻出了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里面藏着各式各样的笔状物品和几张薄皮面纸。阳光洒射之下，似乎能透过那薄薄的面纸看到面纸之下的小瓶小罐。 “这是什么？人皮面具？迷魂药？”孙长影好奇的凑上前仔细观瞧，抬手想去摸摸看那面纸能有多薄、手感如何，却被赵枫一掌拍开。 赵枫十分珍惜看重的将木盒放好在方几上，嫌弃道：“这些都是乔装改扮用的东西，你别乱动，省得碰坏了。” 孙长影一听到乔装改扮就领会了赵枫的意思，不仅笑逐颜开：“你这是要帮我改个模样？” 赵枫无奈的冷哼一声：“那不然呢？你这么想去，还给了个我无法拒绝的理由，说要亲手追凶，我还能再拦着你？可不得把你给扮好了，免得让别人认出来，使得计划失败。” “我还以为你会拦着不让我去，没想到…就知道你这位兄弟没白交！”孙长影得意的拍拍赵枫的肩膀，一双眼睛笑得几乎眯成缝隙，眼角弯弯好似月牙。 赵枫继续强调道：“呵！我看重的可不是你小子！而是怕你搞砸了我的计划，打草惊蛇。” “是是是！我兄弟说什么都对！”孙长影连连点头，继续与赵枫从小到大，没大没小。 赵枫没好气的白了孙长影一眼，继续鼓捣瓶瓶罐罐里的液体，又是调试剂量，又是混合捣成泥浆。 一盏茶的功夫，赵枫就配出了变脸的药水。 赵枫拿起药碗在眼前端详片刻，而后主动坦诚道：“丑话说在前头，这药还是我第一次配的，我也不知道涂你脸上会不会毁容…” “我就先涂着，你若觉得疼了就叫唤一声，我马上停手，尽量不毁了你这小俊脸。” “你这是第一次配药？那我这脸还能不能保住啊？！” 我孙长影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太好，但是这张“小白脸”可是实打实的被姑娘们夸过有点小俊！怎么能任由赵枫在自己脸上胡来？！ 担忧自己会被“毁容”的孙长影顿时惊讶的想挣脱，却躲不开赵枫眼疾手快先把药膏涂抹在了他的脸上。 赵枫一边恶狠狠的在孙长影脸上涂抹，一边语气毫不走心的安慰道：“没事没事！兄弟相信我！哥的易容技术是一流的！” 第435章 按机行事 赵枫虽然走起了亲民路线与孙长影称兄道弟了起来，但是也丝毫没能安慰到孙长影分毫。 眼见着天块黑了下来，逃不开的孙长影也被赵枫折腾完毕。 赵枫放下手中的已经挖空了的药碗，直起身子认真仔细的端详了孙长影不久，才心满意足的拿来铜镜，塞到孙长影手里，自信道：“看看吧！看看我这出色的手艺！” 心灰意冷的孙长影对赵枫第一次易容的手艺并不抱一丝希望，只顶着一双死鱼眼，毫无半分期待的拿过镜子查看。 经过了一下午的易容“体验”，孙长影心里已经想明白了，他也不奢求赵枫能把他易容成其他人，只要赵枫不把他给弄毁容，无论丑不丑，那都能算易容成功了。 孙长影接过镜子一打量，镜中的人，双眼从沮丧无神变成充满惊讶与疑惑：“这，这还是我么？” 铜镜里映出了孙长影的容貌。白皙肤色变得蜡黄，双颊因涂抹了药水而变得黯淡，营造出了凹陷的效果。原来根根分明的双眉被稍稍掩盖，眉峰消失，减去了凌厉感，显露出苦相。 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在赵枫的“施法”下，更结合孙长影本身不满而无奈的心情，居然变得疲惫无神。 眼皮肿胀耷拉着，眼下青黑一片，两边的眼袋也被画了出来，十足像极了一名干满一天苦活的劳人。 尤其是孙长影硬撑了一下午精神供赵枫鼓弄，眼白里爬上的红血丝，更是锦上添花的一笔。 镜中人物，本是孙长影，但眉目之间的一点点变化，又似乎让孙长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确实不是你，而是一名在村子里干活锄地的农户…只不过，还缺点儿东西…” 说罢，赵枫跑去院子了挖了一点泥土，混合了一点水，简单搅弄一番就直接涂抹在孙长影脸上，而后感叹道：“果然脸上带点泥土就更真实了。” 孙长影也在感叹着赵枫的易容技术：“早知道你有这易容的实力，还不如你把自己化成其他人去扮安乐王，也省得我每天被知州待去巡视街里了…每日走那么多步，实在太累人了。！” 赵枫可不管孙长影的顺带吐槽，只命凌云卫送进来一套借来的农户衣物，扔给孙长影：“时间不早了，今夜还得先去盯梢，你赶紧先把衣服换了和他们几个一起出门，别迟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隔日晚上，装扮成村妇农户的十二名凌云卫，在小队长车许勤的带领下，早早来到静园外盯梢。 孙长影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赶紧出门追上已经换了农户衣服的凌云卫们的步伐。 “记得别暴露身份！真遇到能认出你的人就低头躲着点！” 长廊上还回荡着赵枫不放心的叮嘱声，但是已经使用轻功离开的孙长影也没听到。 车许勤带头，领着孙长影和其他十一名凌云卫来到静园外蹲守盯梢。 还是同样的时间，静园大门走出了四位凌云卫们面熟的身影，那是那货冒充皇家亲眷一伙人里的几位话事人。 几位话事人在门外聚着说了几句话，话事人里的老大罗伍搓了搓鼻头，又拍了拍腰间的钱袋，似乎是在像其他几位同伙显摆自己有钱够吃喝的意思，然后四人才动身离开。 车许勤知道罗伍他们这是要往天嗣酒楼的方向走，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于是便让那个扮做村夫的孙长影与凌云卫做好准备，大摇大摆的扮做村夫，在后头跟着也进入天嗣酒楼。 由于孙长影一行人扮做村夫，人物设定是干了一天的活，此卸活来吃饭，于是纷纷弯低了腰身，作出疲惫状。 车许勤最后鼓气道：“咱们平日里四处打探消息，就没睡过好觉，休个足憩。平日在王爷跟前还得掩饰疲态不叫他看了心烦，今日咱们不用装了，咋舒服咋来！” 凌云卫们随即颓了身形，露出精疲力尽的神态，前后脚往天嗣酒楼靠近。 酒楼掌柜一见酒楼门口乱哄哄聚了一群农夫，声音吵杂，口音浓重，似乎还伴着若有若无的臭味，顿时嫌弃的蹙眉。 酒楼掌柜叫来店小二，吩咐道：“去看着点！别让他们进来，脏了咱们的店！若进来了就全赶出去！别绕了其他客人吃饭。” 车许勤用余光瞥见店小二朝这边方向走来，知道这是酒楼里的人要来赶走他们。 果不其然，店小二一靠近就开口赶人，语气十分不耐烦：“走吧走吧！咱们这酒楼不是你们能消费得起的！你们一来别的客人就不敢来了！都躲远点！” 店小二与干活的农户，同为在社会底层努力生活的人，本应互相理解。 车许勤他们虽然不是真正的村夫农户，但是听到这般冷言冷语的驱人之话，内心也不是不感触的。 孙长影一见店小二靠近，便低头藏入其他凌云卫身后，尽量不让自己的脸明显的暴露出来。 车许勤拉着长脸凑上店小二跟前，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语气粗鲁道：“你看不起咱们的人，难道也不愿赚咱们的钱？这点银子够不够格让咱们哥几个进你们家店？！” 店小二惊讶的打量着眼前的十几位农夫，心下讶异着干活的农户还能有这么多银子。 车许勤见店小二征愣，便恶声催促道：“够不够？！嗯？不够还有！” 说罢，车许勤又从怀里掏出了三四锭银两，按照价格估算绝不低于二百两。 每日与银子打交道的酒楼掌柜，对金子银子一类事物最是敏感。 车许勤一掏出银锭，他立刻注意到了在夜色下银光闪闪的东西，当即陪着笑脸上前迎接，连众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似乎也因那几锭沉甸甸的银锭而变得香甜起来。 掌柜的一把扯开店小二，自己迎上前，笑道：“几位客官莫生气，别跟着赔钱货见外！咱们天嗣酒楼从不拒客，几位爷想进就进！” 车许勤令人进门，掌柜的指使几位店小二将几张饭桌拼成一张，让车许勤一群人在正当间的位置坐下用餐，期间更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第436章 煽风点火 车许勤暗暗观察，发现了在靠近楼梯角落边坐下的罗伍几位人，所以故意挑了个能看到大门入口、又能看到罗伍几个人的位置坐下。 众人入座，乔装改扮过后的孙长影先灌了一瓶玉京春，而后大喇喇开口：“话说，你们几个知不知道最近苏州城里来了位皇家亲眷？” 孙长影的一开口，当即引起了角落里罗伍几人的注意。 原本坐着的罗伍几人身形不由得慢慢转向凌云卫们的方向，眼神依然若有似无的飘过来。 酒楼中处处点着蜡烛照明，虽不如白日明亮，但也足够车许勤将罗伍几人的动作姿态看清。 孙长影成功引起了罗伍的注意，车许勤也配合他演戏，故意接茬道：“咱们平时在地里干农活，总归不如你在码头卸货的消息来的快！是什么皇家亲眷啊？” 孙长影提高声音答道：“就是在静园里住下的那位！” 凌云卫四哥不屑的吐了鸡骨头，啐道：“说了半天，也不见你报上个名号说说是哪位皇家亲眷。” “这个我也不晓得！反正人家进城的阵仗可大！住的静园也贵！不是皇家亲眷哪里住得起！”孙长影举杯与车许勤碰杯，继续感叹道：“要我说，那皇家亲眷的女人就是漂亮！” 一说到女人，酒楼里的氛围顿时变了味儿，旁边用餐的客人也和罗伍几人一样，对高声说话的孙长影行起了“注目礼”。 “怎么说怎么说？”四哥的声音顿时兴奋起来，甚至带着些微的猥琐。 “你倒是说一说到底有多美！”旁边几位扮做农夫的凌云卫们也配合着演戏的擦起了哈喇子。 孙长影见自己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便故意卖起了关子：“你们想知道静园里那位皇家亲眷的女人有多美，语气听我说，还不如实地去看看！” “那容貌，那身段！据说身上还香喷喷的！啧啧啧！看着都让人忍不住…” 说着，孙长影故意露出想入非非的神情，众人随着他的描述似乎也沉入了自己的幻想中，酒楼大堂里的气氛越发不可描述。 旁边的车许勤笑道：“你可得忍住了！还是悠着点吧！别在咱们面前丢丑了！” 孙长影余光瞥见罗伍几人，觉得见时机已到，便反驳道：“面对那么美的婆娘，我当然忍不住！” “不像那些守着静园的那群窝囊男仆一样，日日守着那么漂亮的婆娘都没反应，一准是不行！” 男子最是忌讳他人对其冷嘲热讽说“不行”。 果不其然，孙长影一骂静园里的男仆“不行”，随即点起了罗伍几人的怒火。 “胡说八道！”角落里响起罗伍的怒喝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几人愤怒拍案而起的声音。 “你说谁不行呢？！”，一位高个胖脸的男子怒气冲冲的朝孙长影走来，抡圆了拳头做事要打人。 但孙长影是何人？ 江南影盗！ 论武功虽然不是最顶尖，但是其轻盈的身形与变幻莫测的轻功脚法早已练得出神入化，要避开这迎面而来的拳头，实在是易如反掌。 仅仅分身的一瞬间，孙长影已经闪到了那人的后边，身法轻盈的躲开了。 那人见自己扑了个空，拳头也没打中人，反而径直砸落在饭桌上，桌子都被砸坏了，更加气愤非常。 孙长影还在旁边故意煽风点火：“你这人真是奇怪！方才我骂的是守着静园女眷的男仆脚夫们那方面不行！对着那么美的女人也不敢狠下心去抢过来！又不是骂你！你急什么急？！” 罗伍等人闻声更加生气，几人一起朝孙长影这边冲来。 孙长影如今还是“安乐王”，车许勤可不敢让他受伤，万一他面上带伤，对苏州地方官又得解释一番，实在麻烦。 车许勤对其他几名凌云卫使眼色，齐刷刷拦在了孙长影面前。 车许勤站在最前面，带节奏道：“你们这是什么？咱们说话又没得罪你，干嘛这么生气？是不是瞧不起咱们农户？！觉得咱们不配进这么好的酒楼里吃饭？！” 罗伍也怒气冲冲，但是还耐下心试图解释：“当然不是这个原因！我们是…” 车许勤声音越发洪亮：“不是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吃惯了好的穿惯了好的！当然看不起咱们穷苦人家！更不愿与咱们在同一处吃饭！” “今天我就把话放这了！咱们虽然是农人，但凭借自己的辛苦努力挣银子养家，也不丢人！今日你看不起咱们，那就尝尝咱们惹怒咱们农村人的厉害！” 说罢，凌云卫们和罗伍几人打在了一处，酒楼大堂内凳倒桌翻，乱哄哄一片。 其他食客被眼前情景吓得跑了。 旁边的酒楼掌柜见人群打得厉害，也不敢上前阻拦，生怕自己在混乱中被误伤，唯有心疼的远远望着被毁坏的桌椅餐具，心里滴血。 “别打了别打了！”有几名店小二在一旁干嚎着劝架，也不敢有实际行动山前阻拦。 打作一团的两边阵营根本不管外面局势如何，只管自己打的开心。 凌云卫们趁此机会发泄自己的怒气，孙长影也打得起劲，更是将其中的罗伍看做赵枫，一边利落的挥拳，心里一边骂道：让你抢我的卓珺！完了还不打算对卓珺负责！ 混乱之间，没有人注意到打作一团的人群里有一名凌云卫压低了身形，贴着墙角溜出了酒楼。 那是按照计划引起双方打架后，跑出来给赵枫通风报信的人。 罗伍几人已然被打得不成人形，但又实在逃不开，只能被众人围在中心继续“享受”拳头如雨滴般落下的滋味。 眼看着众人一边大一边往楼梯那边移动，酒楼掌柜怕这移动的“飓风”会把楼梯给毁了，当即催促其店小二：“快去报官！再打下去人没了我的店也快没了！” 赵枫收到情报，得知孙长影带头闹事，夸赞他干得好，但又担忧孙长影是否有暴露身份。 “他们现在还在酒楼里打着？那正好，咱们现在就去！” 赵枫率领剩余的凌云卫换上府衙官差的服装，骑上高头大马，沿着街市路线朝天嗣酒楼的方向走去。 第437章 香饵之下 时间掐算得正好，从天嗣酒楼逃出来的店小二正打算报官。 慌不择路间，在街市转角撞上了假装“不经意”巡视到此的府衙官差。 赵枫此时已经做了官差打扮，脸上也做了易容乔装。 即便此时他骑着高头大马行在队伍最前，也没有被拦路的店小二给认出来。 店小二见眼前人穿着府衙官差的服装，手持兵器，训练有素，一看就是来夜巡的队伍，于是便一股脑将酒楼闹事的情况全说了出来。 “官爷您来的正好！人在咱们家酒楼闹事，双方打起来了！拉都拉不开！您快去看看吧！” 赵枫打算来个欲擒故纵，先故意不耐烦的挥手拒绝道：“去去去！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敢来麻烦官府了？没看我们正巡街么？！快走开！别挡道！” 店小二哪里肯就此罢休，如果没能带去官差，只怕天嗣酒楼被砸了，他也只能独品失业的滋味了。 “官爷你们巡街不就是为了维护治安、保护百姓、遇乱平事的么？” “如今咱们家酒楼出事了，官爷您可不能不管不顾呀！还请您屈尊降贵去咱酒楼看看吧！哪怕去看一眼都成！” 就凭这支巡街队伍的人数和官差服装，肯定能震慑住在酒楼里闹事的两伙人。 店小二声嘶力竭的哀求道，若不是担心被马匹尥蹶子，恨不能膝行上前抱住马腿。 男儿膝下有黄金，寻常百姓又怎会轻易跪下求人？还不是因为店小二深知要请官差办案的难度。 所谓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没有给道合适满意的好处，官差哪里肯帮百信办事呢… 由于店小二哭喊的音量实在太大，街市两边的百姓都被吸引出来看热闹。 赵枫知道这是店小二故意想引起注意，试图利用舆论的力量逼得赵枫骑虎难下。 殊不知赵枫正巴不得店小二如此“积极”的请他去天嗣酒楼，随即露出为难的表情：“行啦行啦！我们绕个路去看看就是！你也别跪在这里挡路了！赶紧带路！” 店小二擦去脸上的鼻涕和眼泪，急冲冲在前面带路，生怕去晚了一步，酒楼都被两伙人给砸没了。 赵枫领着队伍齐刷刷掉头往天嗣酒楼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走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店小二奈何不得，只能一边干着急一边在心里狠狠的骂这见不到钱、办事就随意对待的贪婪官差！ 待队伍距离天嗣酒楼近了，赵枫甚至还能隐约听到怒骂打闹声。 酒楼的掌柜立在大门外，一会儿朝酒楼大堂盯着看，一会儿又朝街口观望，果不其然盼来了被店小二搬来的“救兵”官差。 酒楼掌柜陪着笑脸迎上前，低声下气的请求道：“官爷您听听！里边有人在咱们家酒楼闹事！还请您抬抬手，将那些闹事者给平了吧！” 说罢，酒楼掌柜十分“懂规矩” 的奉上纹银一百两，笑道：“管爷们从府衙来到咱们酒楼辛苦了，这是小人孝敬各位官爷的，拿去买酒喝喝！还请官爷不要客气！” 赵枫漫不经心的接过银子，先是拿在手里掂量一番，而后再拿起来粗略细瞧，最后才理所当然把银子揣入怀中，感叹道：“嚯…还是掌柜的上道！” 如今银子也收了，人马也到齐了，赵枫拿出吊儿郎当的语气对身后的队伍吩咐道：“兄弟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咱现在先去给人平事儿！待会儿再去接贵客！” 队伍轰隆隆赶往天嗣酒楼门口停住，眼见着酒楼大堂里热闹依旧，簇拥着名凌云卫外加一个孙长影，只把罗伍几人揍得鼻青脸肿，爹娘不认的程度。 孙长影与凌云卫们揍人已然十分疲惫，但是又得坚持等到赵枫到来，所以仍在咬牙坚持继续挥拳。 待所有人的拳头都挥得有气无力的时候，赵枫终于带着人马现身于酒楼门口。 “都住手！官差巡街！凡当众闹事者一律抓捕入衙内！”赵枫冲着酒楼里高声喝道，声若洪钟。 凌云卫们听闻命令随即停手，带头“闹事”的孙长影再次矮下身形隐没在人群中，悄悄从无人注意的门角溜走，混入赵枫的队伍中。 赵枫命人将在酒楼中闹事的两伙人全部收押入狱，除开假扮村夫的十二名凌云卫和孙长影外，连同罗伍在内，一共抓了贼寇四人。 由于参与打架的人一共有十七人之多，而赵枫故意只带了两个枷锁，于是便将仅有的两个枷锁全套在罗伍以及另外一个贼人的脖子上，其他人都是用绳子捆了双手连在一块带走。 赵枫一边下马亲自给罗伍戴上枷锁，一边故意骂骂咧咧道。 “本来今天就忙！待会儿还得去西门接安乐王的驾，现在还要忙里抽闲管你们大家的事情！爷的时间全让你们这几个闹事的孙子给耽搁了！” 说罢，赵枫还借故低下眉眼，四下扫视四周一番，旁边的扮做官差的凌云卫也在暗暗观察四周。 角落处有灯火一闪而过，烛火透过灯笼纸，火光之下，人影晃动。 赵枫将此情形看在眼中，知道这是有人在附近观望。 罗伍与人在天嗣酒楼打架闹事，而后被官差给抓了，动静闹得这么大，静园那边当然得到了消息。想必角落里偷听的那几人就是静园派出来打听情况的人。 罗伍一听赵枫提及安乐王，双眼登时放光：“劳驾问官爷您一句，安乐王真来苏州了？！” 罗伍这么一问，赵枫当即确定了在静园里入住的那位所谓的皇家亲眷定是假货！ 赵枫一撇嘴，怒斥道：“王爷驾到，这还有假？！没看我们正准备去西门接驾呢么？没想到半道上让你们给耽误了！” “真的在城西呀？”罗伍咽了咽口水，眼中顿时充满了希冀的曙光：“终于来了呀…” 那安乐王再不来，他们就只能一直装下去，不能解放了。 赵枫一蹙眉头，不满道：“怎么？你不信？你以为你是从静园那儿来的我就不敢抓你？虽然我不知静园里住下的是哪位王爷公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今夜犯错，我照样抓你！” 第438章 夜间提审 赵枫怒气冲冲的跨步上马，连人带马一共十七人全部拖回府衙中，然后将孙长影与罗伍两队人马分开，凌云卫们得以回去休息，罗伍四人则被关入了大牢中。 赵枫回后衙换了常服，又去敲孙长影的门：“你换好衣服随我去找知州一趟，越快越好。” 正在洗漱的孙长影听到赵枫的动静，不情不愿的加快了洗澡的动作，换上衣服打开门，见赵枫立在门外等待：“天都这么黑了，去找知州做什么？” 赵枫答道：“当然是找他借一借衙门的使用权…今夜我要夜审那四名贼人。” 孙长影闻言只觉得奇怪：“你如今是安乐王，如今又打着代天巡狩的名头，普天之下除了皇帝你就是最大的，你想用衙门审讯直接去就是了，何必再向知州报备，多此一举。” 赵枫闻言点头，过了一会又摇头：“确实我来到地方之后就是最大的官，但还是要注意与地方官员打好交道，这样也好办事。” 孙长影乃武林人士，混惯了江湖，早已习惯行事随性而为，并不会如赵枫这般归顺朝廷之后，越发注重规矩礼节。 孙长影鼻子轻哼一声，赵枫听明白了这声音里藏着的不屑与轻蔑，随即一拍胸脯挺起胸膛，骄傲的解释道。 “想当初我连突厥贼寇还不是说杀就杀，说抓就抓，还会怕他一个苏州知州？想起用一个小小的苏州衙堂还不是信手拈来？。” “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若是不打招呼直接行事，难免会使人心里膈应。他心里不舒服，兴许就会给我使袢子，到时耽误了事情进展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还是得注意规矩礼貌。” 说白了，无非是赵枫愿意给人面子台阶，在心情好的时候，愿意做一些维护双方关系的表面工作。 但是倘惹怒了他，他也不会再因规矩礼仪而束手束脚。 今日赵枫愿意给知州面子，先去询问建议再行起用衙堂，就如同当初他给李世民面子，愿意向他俯首称臣，拜称一声天子陛下一样。 孙长影表面上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但是心里还是不太认同这种观点。 赵枫看得出孙长影对自己观点的不认同，所以只能给出一个看似无法拒绝的理由。 “如今你才是安乐王，我是随行侍卫，由我一个随行侍卫起用衙堂算是怎么回事？所以此事还是得你来。” 孙长影被赵枫给出的理由噎住了张口欲言的嘴，便只能收起心气，随赵枫一同去见苏州知州。 出门前，赵枫对车许勤嘱咐了一句：“你抽调六个晚上没去天嗣酒楼闹事的凌云卫给本王，今夜本王要夜审贼寇，让他们扮上衙役的样子在旁边杀威” 走了几步，赵枫又回头叮嘱道：“…记得让弟兄们吃饱些，今夜可能会审得很晚。虽然是为了公事，但也不能让咱们自己人饿了肚子。” 车许勤频频点头，目送赵枫与孙长影二人离开，疲惫的目光中满含对赵枫的敬意与钦佩。 途中，孙长影依旧停不下来自己的疑问。 “咱们目前不是只抓了四人么？就这么开始审讯了？还有其他人呢？今晚若是不派人前往静园抓捕剩下的贼人，他们可就闻风而逃了，到时候你再想抓可不一定能全抓着了。” 赵枫嘴角一弯，自信笑道：“我本来就没打算今夜将他们全抓了…虽然只抓了四人，但里面不是有个头目么？抓了大鱼，小虾米会自动游过来，也就不愁抓不到背后更大的鱼了。” 孙长影无法窥知赵枫所计划的全貌，但是见赵枫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再结合他的能力，孙长影也愿意相信事情发展的走向会如赵枫所预料的方向一样。 赵枫与孙长影二人前去拜访苏州知州，说明了来意，很快就得到了知州的同意。 既不用自己出钱出力，只是借一个衙堂给安乐王，就能抓住放话要抓王公贵族的贼人，苏州知州自然会一百个点头答应。 今夜赵枫派人到天嗣酒楼打架闹事本就弄得很晚，再加上从知州府到府衙这么一来一回，时间已然到了深夜。 圆月高挂，明镜高悬。 赵枫以安乐王委派审案的名义高坐在案台后，一拍惊堂木，开始升堂问案。 旁边的孙长影换上了赵枫先前的锦衣袍服，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赵枫旁边，给出的理由是王爷在旁辅佐，有不对之处就会立即指出。 关在牢里的罗伍四人被扮做官差的凌云卫押到堂上。 牢里的衙役按照赵枫的吩咐先在牢中动了刑，此时四人都有气无力的趴跪在堂下，姿势歪歪扭扭，颓丧得不成人形。 虽说重刑之下必有冤屈，但是赵枫深信眼前的四人都是与吞天有关联的贼人，所以也不啻于在他们身上动刑。 “若不想再受刑罚，你们就把幕后主使的名字说出来！” 赵枫将明路摆在了台面上，让罗伍四人选都没得选。 被孙长影和一干凌云卫打得鼻青脸肿的罗伍受到的刑罚也是最重的，此时已经没了力气说不出话来，四肢只有在听到赵枫说了“刑罚”二字后不受控制的颤抖，看来是对刑罚怕极了。 眼见罗伍戚戚然已经无法回话，另一名年纪较轻的“贼人”沈小川膝行上前答话。 “回大人，小人只不过是按吩咐办事，上头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目前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呀…” 赵枫闻言沉思一阵。 这一行人除了假扮高调假扮皇亲国戚住入静园之外，似乎确实并没有搅入什么案情中…但也不能因此就将他们排除嫌疑。 目前苏州城中仍有吞天势力残存，天嗣酒楼似乎就是作为吞天设立在苏州搜集信息情报的所在。 而这伙人目前也曾频繁出现在天嗣酒楼，这不得不使人将其与吞天联系起来，赵枫宁愿错抓也不愿错放。 赵枫收回神思，再拍惊堂木，声若洪钟响彻衙堂：“你们此次来苏州，为何高调假扮皇亲国戚住入静园？” 静园乃苏州府衙为王爷公主准备的行辕，本来是要留给安乐王入住。 然而赵枫指使着“安乐王”孙长影低调的住在府衙后衙，所以空置的静园就被不明情况的守园人开放给了这伙假冒王公贵族的“贼人”。 第439章 星落若蝶 “小人们来苏州，不过是听闻城中有传言，说是安乐王要来了，所以小人才想着也跟来一睹王爷的风采…至于假扮成皇亲国戚，是为了更容易与王爷见面接触…” “如今假扮皇家亲眷的是你们，那先前冒充江南影盗孙长影在苏州城放话要抓本王…”赵枫顿了一下，继续掩藏好身份，问道：“要抓安乐王的人，是否也是你们所为？” 沈小川惊讶的眨眨眼睛，目瞪口呆：“大人您是如何知晓小人们假冒江南影盗之事？” 赵枫闻言，转头将目光投在孙长影身上。 孙长影望向沈小川，眼睛里恨不能射出两道精光来。 那目光好像在诉说着孙长影的内心台词：那是真正的江南影盗就在此！就是爷爷我！ 赵枫看出眼前的沈小川似乎并不认识真正的江南影盗，连孙长影本人就坐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并没有认出来。 “说，你们为何要冒充江南影盗放话要抓本王？”孙长影一拍案台，厉声问道。 沈小川委屈道：“小人们也是受上面的指派所为…上头说江南影盗的名声在江南一道的威力比较大，如果打着这位的名头放话，应该能引起安乐王的注意，要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 虽然这话的主题并不是在夸赞孙长影，但是孙长影听闻自己的名声威力大，内心还是十分受用的。 话到此时，孙长影开始后悔方才怎么没记得告知穆卓珺，将她一并带到衙堂里听审，也好让她听一听他孙长影在外人眼里有多厉害。 眼见孙长影渐渐面露兴奋，赵枫估摸着大概明白了他内心的小九九，不由得摇头叹气。 收敛好情绪，赵枫居高临下，睥睨着堂下的沈小川，语气冷硬严肃：“既然你们是受人指使，那就把主使人说出来，也省得再受皮肉之苦…” 一旁的孙长影附和道：“咱们牢里的刑具想必你们也体验得差不多了，应该知道其中的厉害。” 沈小川勉力抬头，望向说话的孙长影，问道：“您就是安乐王？” 眼见话题莫名被岔开，赵枫不由的蹙眉，再瞥向一旁的孙长影，剑眉冷目，双唇紧抿，还颇有几分沉着贵重的气场。 孙长影微微一笑，“不错，本王正是你们要抓的安乐王。” 赵枫再拍惊堂木，声音里明显透着不耐烦：“别说废话！现在是在问你们是受何人指使？” “不必再问了！” 府衙院子里响起了女子清丽如黄莺的声音。 深色夜空中，银月高挂，半圆沉在高高的屋檐背后，只余下上面的半轮圆月散发着柔和的清辉。 圆月中，有一纤纤清瘦身形立在其中，脚踏府衙高檐，宛若月中仙人。 赵枫与孙长影等人追到院中抬头望去，只见月光中的那人身上是粉衣蹁跹，衣袂飘飘，脚下是碧翠银靴，华贵非常。 这番行头打扮，一看就不是百姓或普通官员支付得起的，因此赵枫暗暗在心中给这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做上了“某不知来路富家小姐”的标记。 檐上之人见赵枫等人被声音吸引出来，又继续说道：“你不是要问他们受何人所指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他们都是受本小姐指派的！” 说罢，那名粉衣女子纵身一跃，踏着清冷的月色翩翩飘落在地，裙摆翻飞时，似是带着缥缈仙气，随之而来的馨香更是沁人心脾。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粉衣女子，赵枫在心里头估摸着来人原是一名小丫头片子… 粉衣女子从外貌气质上看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十六七岁在古代虽然是可以嫁人生子的年纪，但是在来自现代的赵枫看来，十六七岁不过是高中生的年纪，不是小丫头片子是什么。 粉衣女子在檐上的动静也引来了在后衙修习的穆卓珺。 穆卓珺悄悄藏到转角处观察起来，只因着粉衣女子有一张楚楚可人的小脸，登时觉得这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子，看起来十分可爱有趣。 只不过她指使人放话要抓安乐王的行为就没她的外表那么可爱了。 沈小川看到粉衣女子宛如看到了救星，盯着她双目放光：“大小姐，您终于来了！” 终于来救我们了… 粉衣女子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扶起沈小川，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赵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出于礼节性的问道：“敢问这位姑娘，你是何人，来自何处？是否确实是你指使的这几名贼人冒充江南影盗以及皇家亲眷？” 粉衣女子莞尔一笑，微微扬头，答道：“大小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摘星楼沈星蝶！” “他们几人确实是受本小姐指派的，你若要动刑，不妨先问过我，关起门来动用私刑算是怎么个说法？” 孙长影迎上前反驳道：“官府动刑，怎么能算私刑？” 沈星蝶侧头看向孙长影，见他身着与众人素衣官服不同的锦衣华服，便上下打量起来：“你…你就是安乐王？” 孙长影看看赵枫，又看看沈星蝶，点头答道：“正是本王。” 沈星蝶似乎察觉到了孙长影与赵枫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不由得将二人一起打量，目光来回逡巡着。 孙长影怕被沈星蝶看出端倪，藏在宽袍大袖下的手暗暗握成了拳头。而赵枫依旧不动如山，淡定自若。 最后，沈星蝶先略带嫌弃的开口道：“虽说你是王爷，长得也算白净俊俏，但是论外貌气质，还是您身边这位随行侍卫更胜一筹…” 沈星蝶点题道：“还是他身上更有杀伐果断的气场，他看起来似乎更配得上我大唐战神的称号。” 孙长影闻言一震！ 这位小姑娘眼神还真不赖，居然还真被她看出来了… 不过这无形中的被比较，还是令孙长影心里不是滋味。方才还沉浸在被沈小川无意夸赞中，现在又被沈星蝶的比较打回了现实。 也许也是由于这样的原因，穆卓珺才会在赵枫与孙长影二人之间，更加倾向于赵枫吧。 谁让他孙长影没有赵枫英俊帅气、能力大、气场强呢… 收回散发的思路，孙长影回过神来，却见一道绳索迎面飞来。 还没等他这位轻功绝世的人反应过来，就被沈星蝶使长鞭拴住了腰身。 动作就发生在一刹那之间，快如电光火石。赵枫来不及拦下鞭子，惊讶望向沈星蝶，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第440章 盲目崇拜 “你问本小姐要干什么？当然是要抓安乐王啊！” 说罢，沈星蝶收紧长鞭用力一拧，猝不及防的孙长影竟被她扯着往前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沈星蝶张开双臂舒展身体，作势要纵身飞上屋檐，但奈何孙长影到底是一名成年男子，因着他体力太重，沈星蝶没能成功飞起来。 在没有孙长影自愿的情况下，即便沈星蝶想使出轻功将人“拐走”，她也飞不动。 赵枫一动不动，对沈星蝶想要抓走孙长影的事情并不着急，反而气定神闲的打量着在眼前闹腾的沈星蝶。 此女年纪过轻，性格乖张，举止行事毫无章法又过于鲁莽，再加上又没能认出在江湖上驰名已久的孙长影本人，想必是刚出江湖不久。 赵枫与孙长影二人隔空对视，彼此已经对当前情形了然于心。 赵枫走上前拦下沈星蝶，轻轻抬手捏住沈星蝶的手腕，稍稍用力，她便疼得无法动弹。 然而即便在如此锥心之痛的情况下，沈星蝶依然没有放开攥住孙长影的手。 孙长影无奈的笑出声：“沈大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本王是不会和你走的。” 堂堂一个朝廷的安乐王，若是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一位小姑娘带走了算是怎么回事？ 赵枫也笑着附和道：“沈大小姐，你若想将王爷就此带走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你若愿意告诉我们指使你来抓王爷的幕后人物是谁，说不定王爷会大发善心陪你走一段路。” “你们不相信是本小姐自己要抓安乐王的？！”沈星蝶顿时不满的噘嘴，忍着剧痛生气质问道。 然而那粉颊鼓鼓，粉唇嘟嘟，看着十分可人，一点也不霸气骇人。 赵枫脸上微笑不停，耐着性子问道：“那沈大小姐为何一定要抓我们王爷？” 沈星蝶脱口而出：“因为他是我们大唐的战神呀！” “他北平突厥，南安天下，守护着我们大唐的和平…这样厉害之人，本大小姐当然要把他抓回去见上一面，仔细观察观察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沈星蝶的坦诚令在场众人十分意外。 她布下如此大局，大费周章，居然只是因为仰慕于安乐王的威名、想与他见上一面，因此才出此下策要把人抓回去见一面。 荒唐中又不乏天真可爱。 沈星蝶不管旁人如何看，只谈起传言中的安乐王就滔滔不绝。 “据说他能取敌人首级于千里之外，撒豆成兵，手一指天便能下起大雨，抬手一挥就能招来大风！还有说他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咱们的！” 赵枫距离沈星蝶如此之近，甚至能看到她在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自己想象中的安乐王时，眼中闪烁的星星，如此认真，如此崇拜。 赵枫再次忍俊不禁：“沈大小姐，听你描述这位安乐王，莫不是在街市上听说书的胡诌多了…安乐王是人不是神，他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厉害。” 沈星蝶再次不满的嘟嘴，“恶狠狠”反驳道：“你胡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们家王爷！” 说罢，沈星蝶一把拽过孙长影，目光诚恳的直视着他，命令道：“你这下属居然不尊重你，你还不赶紧把他赶走？！我不允许你的身边人背叛你！” 赵枫见沈星蝶这位“小粉丝”隐隐具有盲目追星崇拜的趋势，当即便决定要将她对他的盲目崇拜给摆正过来。 孙长影看看赵枫，见赵枫对他微微点头，才终于答道：“正相反，他并没有背叛我，他说的都是真话。安乐王只是一名凡人，不是神仙，他不会施云布雨，也无法撒豆成兵…” “他能成为大唐的战神，皆是他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手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脚下踏着的是累累白骨…又岂是靠神力轻易做到的？” 孙长影的语气十分诚恳，但是沈星蝶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听你这话说的，好像是在描述另一个人、并不是在说你自已一样。” 沈星蝶显然已经对孙长影就是安乐王的“事实”深信不疑了。 孙长影征愣了一下，内心暗暗道，我确实是在说的别人。因为我并不是真的安乐王，我够不上他的这些丰功伟绩。 穆卓珺对赵枫有好感，如今的沈星蝶也因赵枫的过去功劳而对他青睐有加，甚至还暗暗带有盲目崇拜的成分… 天下还有何人能与之相比呢？ 赵枫上前一拍正在出神的孙长影，笑道：“我们王爷平时就是这样的说话方式，习惯了就好了。” 赵枫还是决定先不在沈星蝶面前戳穿真相。 至此，沈星蝶指使手下假冒江南影道放话要抓安乐王，再到冒充皇家亲眷想假意接近安乐王一事终于告了一段落。 本以为此事牵扯甚广，没想到却是一场乌龙。 赵枫将罗伍四人还给沈星蝶，为自己动用“私刑”一事而道歉，但是沈星蝶还不满足。 “就这么算了？我们此番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是假冒了几个身份而已，却被你们拉来衙门打了一顿，人都不成样子了！” 孙长影在一旁撇了撇嘴， 这小丫头果然是初出江湖，显然还不知仅仅一个冒充皇家亲眷的罪名就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还是赵枫念及小姑娘年轻不懂事，所以才不予计较的。 赵枫脸上露出了堪比慈爱的笑容：“那敢问沈大小姐还要如何呀？” 沈星蝶莞尔一笑，一指孙长影：“本小姐要你们家王爷陪我在苏州城玩一天！” “什么？让我陪你玩一天？！”孙长影差点没被这要求笑哭。 自己一个大男人，陪着小姑娘在城里玩一天算是怎么回事？若是让穆卓珺知道了会如何看他？指不定还以为他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呢！ “不行不行不行…”孙长影一想到有可能会引起穆卓珺的误会，当即连连摇头。 赵枫听了沈星蝶这种小儿科的要求，脸上笑意更盛：“当然可以！只玩大小姐你玩一天怎么够呢？！只要大小姐答应王爷的一个小条件，王爷肯定会愿意陪大小姐你多玩几天！” “真的？什么条件？” 第441章 坐地起价 “快说快说！”沈星蝶激动得差点没跳起来，活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大小姐您不是自称来自摘星楼么？想必知道的情报肯定不少吧…所以…”赵枫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拿心照不宣的眼神望向沈星蝶。 摘星楼在武林中作为探听收集情报的江湖组织，势力庞大，眼线广布，更暗中接有替人买凶杀人、处理脏活的暗杀任务，想必知道的信息会比他们自己在苏州四处查探来得容易多了。 而且摘星楼楼主沈栝直接将“星”字融入了沈星蝶的名字里，可见对其喜爱与看重的程度，平时肯定也不会吝啬于向自己孩子提一提江湖上的事情。 沈星蝶傲气的昂起头：“那又如何？你这是想从本小姐这儿探听情报？” “不错。以一个小小的情报，换取我们王爷陪大小姐您在苏州城多玩几日，难道不值得么？”赵枫继续“诱惑”着沈星蝶。 沈星蝶微微点头，瞄向孙长影。 孙长影此时像一只气鼓鼓的炸毛猫一般，对赵枫这样靠出卖他孙长影的“色相”来换取机密情报的行为十分不满。 虽说目前抓捕哥舒悙的事情十分紧要，但是难道他孙长影的“色相”在抓人面前就那么不值一提了？ 赵枫才不会管孙长影的内心想法，催促道：“如何？大小姐可想清楚了？三日后我们王爷便会离开苏州城。大小姐若是再没有答复，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哼！”孙长影气鼓鼓的冷哼出声，打算以此向赵枫明示自己的不满。 沈星蝶一噘粉唇，半信半疑道：“你个小小的随性侍卫，能做得了你们家王爷的主么？你说让他多陪我几日，他就会愿意照做？” 赵枫斩钉截铁的点头：“是的！我们家王爷最爱惜下属。我为王爷卖命多年，他不会拒绝我提出的要求。不过是陪大小姐您在苏州城多逛几天而已，这种小事他肯定会答应的。” “赵！你！”孙长影气得差点没对赵枫直呼其名。 赵枫不是不明白孙长影的意思，但还是故意歪曲事实道：“怎么？王爷您这么着急着想答应沈大小姐的邀约了？” 孙长影顿时闭嘴，不敢再从嘴里蹦出一个字。 有了赵枫给出的保证，再加上害怕错过机会，沈星蝶才终于勉强相信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消息？” “吞天，头目哥舒悙…我们家王爷此行前来苏州城，就是想知道此人目前的下落。”赵枫开门见山。 “吞天？”沈星蝶回头问沈小川，“是这两年在江湖上新崛起的那个反唐势力么？” 还没到沈小川回答，赵枫便抢答道：“正是。” 沈星蝶看穿了赵枫对于此事的焦急，便想将话语权拽回自己手里，当即半眯起双眼，一字一句道：“让安乐王陪本小姐在苏州城玩三日，就想知道吞天头目的情报，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现在的情形，似乎轮到了沈星蝶借由机会“坐地起价” 的阶段。 赵枫大方道：“大小姐如果对交换的条件不满意，大可提出自己的想法。” 反正牺牲色相的又不是他赵枫本人，而是孙长影，所以他也不亏。哪怕沈星蝶提出要让孙长影冒充的“安乐王”陪她在苏州城多玩十天半个月的，赵枫也愿意答应。 不费一兵一卒，紧靠牺牲小小的色相就可得到最为紧要的情报，赵枫认为这样的交易是值得的。 然而孙长影对此却颇有异议，只不过目前已经没有机会让他发表自己的异议了。 “仅仅陪玩三日实在太少了，本小姐想…想要陪你们王爷在江湖上行走！”沈星蝶又拿出崇拜的星星眼望向一旁的孙长影。 赵枫眉毛一挑，脸上再次荡漾起笑容。 嚯…这是又来了一位“利娅公主”？不求别的，只为陪自己的心上人畅游天下。 “沈大小姐，本王并非江湖中人，何来行走江湖这一说法？”孙长影决定亲手掐灭沈星蝶的幻想：“本王此次前来苏州也只为抓人，抓到了人就返回长安…并无行走天下的想法。” 孙长影明白虽然这样的说法有些不顾沈星蝶的心情，但是拒绝别人还是越决绝越好，就好比当初穆卓珺拒绝他一样，冷漠且不留情面。 沈星蝶再次确认道：“抓到了就走？一刻也不愿在苏州城多待？” “正是！”孙长影毅然决然的点头。 沈星蝶双手交叉在胸前，语气冷漠道：“既然如此，那本小姐就没有必要把情报告诉你们了…你们自己且慢慢打探去吧。” 省得你们得到了情报将人抓回长安城，我就再也见不到安乐王了。 “大小姐莫急，王爷刚才说的只是我们最初的计划而已。只要大小姐将哥舒悙的情报提供给我们，王爷定会答应你的要求的。” 赵枫想着当务之急还是先得知哥舒悙的下落，至于其他的事情往后再说，也并不在意若沈星蝶真的虽孙长影回长安后、会发现孙长影并未真正的安乐王一事。 此时，一直躲在角落里观望的穆卓珺悄无声息的走到孙长影身边，安慰道：“想必摘星楼楼主不会让沈星蝶跟着我们回长安的，你且先答应了吧。” “如果后面抓到了哥舒悙，她真的要随我们回长安，我们就给摘星楼防风，摘星楼楼主定会派人把她抓回去的。” 穆卓珺一针见血道：“她虽然不错，但是武功肯定不高，否则摘星楼不会派百人保护着她。届时她打不过摘星楼的人，还不是只能乖乖回家陪自己父亲去…” 孙长影被突然冒出来劝慰的穆卓珺吓一跳，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她的建议确实可行。 沈星蝶如今初出江湖，又是摘星楼楼主沈栝的爱女，想必沈栝不会同意让沈星蝶离开苏州、离开自己的视线虽孙长影一行人前往长安的。 孙长影在穆卓珺的影响下想通了，随即主动上前许诺道：“沈大小姐，本王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只要你肯定答应为我们提供哥舒悙的消息，本王也同意让你随我们回长安。” 第442章 调侃 赵枫先是对孙长影的主动十分意外，但是看到了孙长影身后的穆卓珺后，便明白了原因。 沈星蝶没有注意到突然出现在孙长影身边的穆卓珺，一双明媚动人的桃花眼里满是孙长影的一张小白脸：“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是王爷，说话可不许出尔反尔！” 孙长影点头：“本王决不食言！” 孙长影直直盯着沈星蝶，眼睛似乎能说话。 将来你若被你阿爹派人给带回摘星楼去，无法前往长安，自然算不得是我孙长影食言。 这样一想，孙长影越发淡定自若。 赵枫上前问道：“如何？既然王爷也答应了大小姐你，关于哥舒悙的情报，你们摘星楼可有？” 沈星蝶如今自认为得到了“安乐王”本人的许诺，当即自信的一拍胸脯： “当然有！所谓手可摘星辰！我们摘星楼连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还有什么样的情报是我们摘星楼搜集不到的？！” “不就是区区一个吞天在逃势力的小头目么？等本小姐回去嘱咐他们几句，不出两日，定会给你们答复！” 沈星蝶心满意足的带着沈小川于罗伍四人离开，连夜回静园驱散了假扮皇家亲眷的护卫，而后便直奔摘星楼。 如今能有摘星楼的情报相助，赵枫等人终于不用再在苏州城满布眼线，劳累了近一个月的凌云卫们终于迎来了难得的休息日。 隔日，穆卓珺命人买好了酒菜，与赵枫及孙长影一同用晚膳。 饭桌上，赵枫于穆卓珺皆是眉开眼笑，只有孙长影满面愁容。 孙长影见赵枫于穆卓珺之间似乎有着莫名的氛围与默契，再加上之前雨夜二人宿在了赵枫的房间里，便误以为二人已经进展到最后一步，冲破了最终“障碍”，达到了人生的和谐。 眼看赵枫已经抱得美人归，但是在之前的谈话里又似乎不想对穆卓珺“负责”，不由得暗恨赵枫的“无情”。 就在此时，赵枫“殷勤”的给穆卓珺夹了一块肉，嘴上还有说辞：“你身体不好，多吃些。” 赵枫的意思是顾及穆卓珺脖颈后会散发紫光的莲花印记，再加上此前天降异象使得穆卓珺陷入灼痛昏迷的事情，所以才主动为穆卓珺布菜。 然而此举在孙长影看来就是赵枫折腾得穆卓珺狠了，心下不忍，所以才主动布的菜。 “哼！”孙长影噌的一声罢筷子重重摁在碗沿，发出了内心不满的情绪。 眼前有赵枫于穆卓珺二人毫无意识的“撒狗粮”，孙长影当然越吃越生气。 赵枫不知孙长影的内心想法，以为孙长影见他只给穆卓珺夹菜不给孙长影夹菜，孙长影这是“吃醋”了，便调侃道：“瞧长影这食不下咽的，莫不是想那位沈大小姐了？” 赵枫知道沈星蝶是冲着“安乐王”的名号来的，如今孙长影被迫顶着安乐王的名头，也难怪沈星蝶会稍稍对孙长影有点好感，所以赵枫才起了调侃的心思。 赵枫提筷子主动给孙长影夹了块粉蒸肉，笑着劝道：“莫急莫急，沈大小姐不是说了两日便有消息么？估计她明日就会来了，到时候长影也就不用受着相思之苦了。” 孙长影越听越气，内心里恶狠狠的吐槽：我这哪是犯了相思病，分明是被你们俩撒狗粮给气的！ 孙长影本想摔筷子走人，但是晚膳是穆卓珺布置的，他又舍不得错过仙子准备的好意，只能埋头吃饭不吭声。 饭桌上的氛围因为孙长影压抑的情绪而变得越发尴尬。 三人一言不发，十分难受的吃完了晚饭。 是夜，寅时，正是万籁俱静，拖人沉睡的时候。 耳力过人的赵枫却被屋外的情形惊醒。 房檐上有人踏步而过的动静。 虽然声音极轻，但还是被赵枫听到了。 赵枫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支着耳朵仔细听响。 屋上瓦片轻动，脚步窸窣，自北向南去了，声响也渐渐小了。 来人轻功确实不错，想必已经达到了踏水无痕、登峰造极的程度…应该能和轻功盖世的孙长影有一拼。 而且按照脚步消失的方向，来人应该是往孙长影房间的方向去了。 赵枫轻松一笑：“哈，原来是那位沈大小姐来了。” 就在此时，沈星蝶施展轻功轻盈的落在孙长影房间所在的院子里。 孙长影也听到了沈星蝶的动静，已然起身。 沈星蝶上前一叩房门，躲在门口的孙长影便动作迅速的打开了房门。 “原是沈大小姐…此番前来，是有好消息告知本王了？”孙长影十分娴熟的扮演起了安乐王的角色。 “对！” 沈星蝶一双桃花眼在月色下闪着动人的星点：“我一回摘星楼就急催他们赶紧打听消息，本来需要花费两日的时间，如今仅仅一日就打听到了！我一有消息就赶过来找你了！” 美人在侧，鼻尖隐隐有女人香气浮动，眼前就是沈星蝶那张明艳可人的小脸，秋瞳翦水，粉唇娇艳欲滴。 面对着活泼俏皮的沈星蝶，孙长影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孙长影眼前闪过穆卓珺的身影，而后又交错着出现了沈星蝶的容颜。 如此鲜活灵动的美人，似乎确实比那天上触不可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更为真实。 “沈大小姐！” “沈姑娘！” 院子里同时响起两个不同的声音。一声来自赵枫，一声来自穆卓珺。 听到动静赶来孙长影院子里的，除了赵枫，还有穆卓珺。 二人听到动静赶来的时间不同，只不过二人同时出现在院门口，仿佛好像是从同一个地点赶来的。 眼瞅着赵枫于穆卓珺的关系似乎越来越近，孙长影也只觉如穆卓珺这般的仙子越发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二人的到来打破了孙长影于沈星蝶之间莫名暧昧的气氛。 孙长影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自己与沈星蝶的距离。 沈星蝶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与孙长影之间的距离过近、气氛过于莫名。 现在见到赵枫于穆卓珺同时进来，登时对穆卓珺提起了警惕：“这位姑娘是？” 第443章 隔墙有耳 穆卓珺上前礼貌的向沈星蝶行李，张口欲答话，沈星蝶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自问自答道：“想必应该是赵侍卫的好友吧…明白了明白了。” 说完沈星蝶意味深长的望向赵枫，好像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然而对于赵枫于穆卓珺二人之间关系的遐想却略有不满。 即便他已经被穆卓珺明确拒绝，而穆卓珺也似乎接受了赵枫的好意，但是他也依旧不喜欢有人将赵枫与穆卓珺牵连在一起。 这莫名该死的醋意呀… 赵枫对沈星蝶这般自作主张的小聪明哭笑不得，随即上前 正是介绍起来：“这位是卑职与王爷共同的好友，穆卓珺穆姑娘。” “共同的好友？”沈星蝶粲然一笑：“既然你是王爷的好友，那也就是我的好友了，以后在江湖上混若遇到了麻烦，就提我沈星蝶的名字，我会罩着你的！” 穆卓珺闻言与赵枫相视一笑，孙长影也苦哈哈的勉强跟着笑。 嬉笑过后，开始谈正事。 房间内四人两两相对而坐于八仙桌旁，沈星蝶也带来了赵枫最感兴趣的消息：“你们要找的哥舒悙，最近似乎出现的苏州城东郊的一座土地庙里。” 赵枫问道：“土地庙何其小，如何能藏人？” 沈星蝶郑重其事道：“别看那土地庙小残破，佛座地下可是有机关的！机关一动，暗室打开，就可以从地下通往莫军山。” “莫军山地形复杂，地势险要，等哥舒悙一进莫军山，你们再想找到他可就难了。”沈星蝶自顾自给自己倒起了茶水。 孙长影如今住在苏州知州为安乐王安排的院子里，瓜果酒水都是上好的，所以沈星蝶边喝边感叹还是当王公贵族舒服，能享用这么好喝的茶水，比闯荡江湖舒服多了。 思及这几日为了接近安乐王，沈星蝶又是冒充江南影道放话散播谣言，又是派人在静园里日夜坚守打听消息，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让沈星蝶满意的，虽然过程不同，但是如今她还是见到了安乐王，还与他打上了交道，往后还能随他一块儿去长安城！ 想想都觉得十分激动！ 沈星蝶目不转睛的盯着孙长影，双眼在烛光暗淡的房间里十分明亮。 其他三人没有注意沈星蝶对孙长影投去的崇拜目光，仍旧认真的讨论情况。 孙长影最先发问：“既然如此，哥舒悙势必不会在原地站着等我们去抓，肯定早从那暗室开溜了。我们现在再去土地庙找他岂不是已经迟了？” “应该不会。”穆卓珺分析道：“他从天嗣酒楼逃出去已经有小半个月了，他若逃出城去，第一时间肯定是去东郊的土地庙。” “但是直到最近这几日他仍旧在土地庙附近有踪迹可循，说明他仍旧没有摸到打开暗室的门路，说明我们也还有机会去将他抓捕归案！” 孙长影一拍桌子：“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可是…”赵枫的瞄向窗外，淡淡答道：“估计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孙长影顺着赵枫的目光望去，压低了声音：“窗外有人？” 沈星蝶一看孙长影有动静，当即也竖起耳朵认真听，不一会儿便拍桌怒斥道：“何方小人竟敢偷听本小姐说话！该打！” 说吧，沈星蝶抄起桌上的流星鞭便要冲出屋外追赶偷听的人。 赵枫见势拉住了流星鞭的另一头，沈星蝶因为赵枫的拉扯停下了脚步。 沈星蝶回头怒斥赵枫：“你干什么阻拦我去追偷耳贼？” 然后又转向孙长影：“你不是王爷么？还不快管管你这侍卫？！现在就敢拉扯本小姐的鞭子，等以后本小姐嫁给了安乐王，他岂不是要对本小姐蹬鼻子上脸？！” 沈星蝶的话让其他三人为止一愣。 赵枫更是疑惑得不知所措：“你，你刚才说什么？嫁给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 穆卓珺也疑惑的眨了眨一双漂亮的杏眼，满头雾水。 “谁说要嫁给你了？”沈星蝶对赵枫扔去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后指向孙长影：“本小姐说的是嫁给他！嫁给安乐王！有你这小侍卫什么事情？！” 孙长影更因对沈星蝶的突然指明而猝不及防：“我也没说过要娶你呀！” 沈星蝶亲热的上前挽住孙长影的胳膊，语气十分专横霸道：“你都答应让我随你去长安了！长安不就是你的家么？！你的王府在长安，可不就是要将我带回去长安去做王妃的么？” 孙长影脱口而出：“可是安乐王已经有王妃了。” 王妃苏青如今还在江南等着安乐王呢。 穆卓珺听到孙长影的话，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僵硬，最后融汇成了遗世独立的清冷。 而沈星蝶似乎早就料到孙长影会这么回答，并不意外的答道：“本小姐在来之前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你目前只有一位王妃，身边并没有别的女人！这很好，你再有一个我就够了。” 赵枫见势不由得在心里暗叫一声：坏了！这小妮子怕不是要当真！ 可是现在他们仍在苏州，实在不好立刻就将孙长影不是安乐王的事实给披露出来。 “安乐王只爱他的王妃一人，不会再另娶别的女人了。”孙长影强调道，随后又望向穆卓珺，字里行间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沈星蝶依旧没有将此当一回事：“我知道呀，我也没强制要求你一定要将我娶做王妃呀！将我纳为侧妃也可以！我现在长大了，知道娶和纳的区别了。” “不过我不介意两女共侍一夫，只要不是我和她同时服侍你就行！我心眼很小，不想当我和你在同一个房间里再看到她的出现！” “我介意！” “我反对！” 赵枫于孙长影不约而同的发声。 赵枫之所以喊“我介意”，是因为他目前还并不像再多纳任何一位妃子。 即便他目前对穆卓珺十分有意思，但是也不会委屈勉强要将穆卓珺纳为侧妃。 而孙长影之所以喊“我反对”，是因为他觉得如果因为自己假冒安乐王，从而给赵枫带来了沈星蝶这个“小麻烦”，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第444章 答非所问 穆卓珺不想再听这样的话题，立即站出来将话题引回正题：“现在不是谈论这些杂七杂八的时候！还是先想想该如何抓哥舒悙罢！” 赵枫最先收拾好情绪，沉声道：“隔墙有耳，保不齐刚才我们的话都被那偷耳贼给听了去。他若是去给哥舒悙通风报信，那我们再去抓捕也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于事无补而已。” “能在府衙里当偷耳贼的，必定是自己人。他刚才如果真的听到我们的谈话知道了为你们的计划，现在肯定会去向哥舒悙通风报信。” 沈星蝶转向赵枫：“你是随行侍卫的首领吧？本小姐看他们都听你的话，那你去让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少了谁没来集合，谁就是内鬼呗。” 孙长影赞道：“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提及“内鬼”，赵枫不由得想起了衙门的总捕头吴守仁，随即提议道：“既然是集合，不妨把府衙的官差也叫来集合。反正都是顺便的事情，就当做是替衙门训练那些官差了。” 孙长影与穆卓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知道赵枫这是想起了吴守仁，想借机试一试，看看吴守仁究竟是不是在背后给哥舒悙通风报信的内鬼。 如今赵枫一个小小的侍卫，是无法叫得动衙门的官差大半夜起来集合的，最后还是由“安乐王”孙长影出马，将一个个官差从牙房里叫了起来。 凌云卫们往常就是随叫随到的命令，只要赵枫一声令下，无论在忙什么事情都会到赵枫面前集合报道。 再加上昨日弄清楚了冒充孙长影已经皇家亲眷一事后，赵枫便让凌云卫们好好休息。 凌云卫们休息够了，即便现在是夤夜集合，也依旧精神抖擞…毕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作息。 而衙门的官差大多是在白日里才集合，对于夜间集合十分不适应。 由于苏州府的治安还不错，平日里正式集合的机会也很少。所以官差们被临时叫起还是十分不习惯，集合之后还是有些睡眼惺忪，腿脚酸软的状态。 虽然起夜很累，但是叫起的人是安乐王，是大唐战神，所以官差们即便心里有怨言，也不敢表现出来。 赵枫有自己的想法，自知凌云卫内不会有内奸，所以便先从府衙的官差队伍查点人数。 赵枫慢悠悠的走向官差集合的队伍，角门处突然又跑来两人。 一人是赵枫派去叫起所有人的凌云卫小队长车许勤，第二位则是府衙总捕头吴守仁。 若说车许勤的迟到有充分的原因，而吴守仁的迟到，则十分合适的引起了赵枫的怀疑。 赵枫还是顾及了吴守仁的面子，问道：“吴捕头平日里有事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怎么今夜集合之事却公然迟到了？” 果然，吴守仁一指旁边的车许勤：“侍卫长是否过于偏爱您的队伍了，对您队伍里迟到的人竟不过问？您看车总领不也迟了些。” 赵枫早料到吴守仁定会拿车许勤的迟到来做文章，于是不急不慢的解释道。 “车总领迟到，是因为他是本…是我派去叫醒所有人的。而且叫醒之后，他还得去向苏州知州报备一声关于集合的事情。因此他迟了，我认。” “但是为何吴捕头你也迟了？” 赵枫语气不善：“我记得在府衙值班的官差都是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如今他们全都到了唯独你迟了，难道车总领前去叫起时你不在听不到，所以才迟了？” 吴守仁还真想到了理由：“侍卫长还真说对了，方才车总领去叫起时卑职正在茅厕办事，所以才耽搁了。既然是王爷叫集合，总得清理干净了再来，省得将王爷的院子弄臭了不是…” 赵枫并不相信吴守仁给出到的理由：“你起夜去茅厕，何人能作证？” 吴守仁挺直腰背，语气自然的答道：“起夜是件麻烦事，为了不耽误其他同僚，卑职起夜时都是轻手轻脚，但求不打扰到熟睡的同僚，因此无人可为卑职做证。不过…” “不过什么？” 吴守仁竟笑了起来：“茅坑里若还有遗留的的臭味，也许可以为卑职作证。”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答案，在场众人听了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似乎能问道那若有似无的臭气。 “荒唐！”赵枫怒喝一声，怒目瞪向吴守仁。 “每日进出茅厕之人何其多，里面一直都是臭的！那些不识主的臭味又如何能为你作证？” 吴守仁笑嘻嘻的一摊双手：“既然如此，那卑职便无法为自己证明了。” 赵枫对吴守仁这般明明迟到无理由却还理不直气也壮的人十分厌恶！ 在场众人都嗅到了赵枫于吴守仁二人之间弥漫的火药味。 “咳咳…”穆卓珺清了清嗓子。 怒火中烧的赵枫回过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孙长影闻言赶紧赶人：“都散了吧散了吧，今夜的集合就到此吧。” 被无端端叫醒的官差们感到十分无语。 本以为被叫起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想到却是旁听了一场安乐王侍卫长于府衙总捕头的吵架，还没听够呢就被赶走了… 吴守仁转身欲走，又被赵枫拦下：“旁人能走，吴捕头却是走不得。” “敢问侍卫长，旁人能走得，卑职为何走不得？”吴守仁毫不胆怯的迎上赵枫审视的目光。 赵枫一指吴守仁的鞋子：“就凭你脚上的这双鞋子。” 赵枫追上前又叫停了一位离开的官差，将那名官差带到吴守仁旁边，问道：“你们府衙有多少个茅厕？” 官差不知赵枫为何问这问题，但也老实回答道：“一共有四个，一个在前堂角门，一个在牢狱旁边，另外两个各在后衙东西口。” 赵枫问吴守仁：“敢问吴捕头方才去方便的是哪一间茅厕？” 吴守仁摇摇头：“夜色太黑，卑职也不记得去了哪一间茅厕。” 沈星蝶不满的一挥流星鞭，鞭子摩擦地面，破空划出一条火花来，上前怒斥道：“你这哪是不记得，分明就是不想好好回答问题！” 赵枫笑道：“没事没事，想来应该是吴捕头年纪答大了，如果不记得也不奇怪。” 第445章 湿泥的证词 赵枫将沈星蝶安抚好，又转身问那名年轻官差：“吴捕头年纪大了不记得，你正年轻应该不会那么不记事吧。” 赵枫再指吴守仁的鞋子：“我问你，府衙的四间茅厕里，有哪一间茅厕的地面没铺好，一进去就会踩到像吴捕头鞋底这样的湿泥？” 年轻官差立即答道：“回侍卫长，四间茅厕的地面都已经铺好了石块，每日还有专人清洁，不会有湿泥淤积。即便是下雨天去上茅厕，鞋底也不会踩到湿泥的。” “你答得很好，先下去吧。”赵枫满意的点点头。 送走了年轻官差，吴守仁再也不愿吭声，打算死扛到底一句话也不再说。 赵枫从吴守仁的表情里看到了明显的抗拒，也不着急。 如今除了孙长影、穆卓珺已经沈星蝶外，四下已无其他外人，赵枫索性开门见山。 “说吧，你为什么要替哥舒悙通风报信？你也无需再狡辩，我已经确认方才在院子里偷听我们谈论关于哥舒悙一事的人肯定是你了…” 吴守仁低头面地，一言不发。 赵枫抛出问题引诱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何我笃定你就是内鬼吧…” 单反此时吴守仁随着赵枫的问题问一句“为何”，也就等于间接承认了他就是内鬼。 吴守仁当即反应过来赵枫话里的陷阱，本来张口欲说话的嘴再度合上。 “你再抵抗又有何用呢？难道你以为你不肯说，我就猜不出来了么？” 赵枫并不是只会威逼利诱的动刑者。 面对吴守仁，赵枫还是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的鞋底沾满湿泥，刚才你从角门走进院子里，一路走来鞋底还会印有点点湿迹。然而你只是鞋底沾有湿泥，身上衣物却干净不沾半个几点…” “在苏州城中，夜间地板仍有湿泥淤积的地方，除了泥地，便只有日夜不停烧造陶器的民窑了。” 赵枫一指漆黑无云的夜空，“今夜无雨，你定然不是去了泥地，那就只能去民窑。” 吴守仁仍旧嘴硬的挑剔道：“难道卑职就不能出城去泥地里采摘东西了？” 赵枫仰头大笑：“夤夜十分出城采摘瓜果谷物，若吴捕头家中无城外的地，我便可请王爷治你一个偷窃他人财物的罪名了。” “而且你今夜并没有出城，所以我也就不会将城外庄稼地的情况考虑进来。” 吴守仁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侍卫长认定了卑职一定会在城中？” 赵枫已然认定吴守仁就是今夜的偷耳贼：“因为你今夜在院子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得知我们要计划前往城外东郊抓捕哥舒悙，所以你便去给哥舒悙通风报信。” 吴守仁狠抓赵枫话中的漏洞：“既然侍卫长知道哥舒悙在城外东郊，又说卑职要去给他通风报信，那不就还是得出城么？” 赵枫继续淡定的逐字反驳：“我只是说了我们计划要去东郊抓捕哥舒悙、说了你要去给哥舒悙通风报信，何时说哥舒悙一定在城外、何时说你也一定会去城外？” 吴守仁气闷得喘不匀：“那侍卫长这是何意？您说话实在是前后矛盾了。” “并非我说话前后矛盾，而是吴捕头你没有注意听清楚。” 赵枫耐着性子解释道：“从府衙追到城外东郊土地庙给哥舒悙通风报信，即便你轻功盖世如江南影道，一来一回至少也需要两刻钟的时间。” “夜间宵禁不能纵马行街，吴捕头若想出城给哥舒悙报信，必定只能靠脚上功夫。而吴捕头你的脚上功夫不算厉害，若要来回，必定需要一个时辰左右。” “而从我们发现偷耳贼到将凌云卫与府衙官差叫起集合，时间前后不过三刻钟的时间，只够你前去东郊土地庙给哥舒悙通风报信，而不够赶回来的时间。” 赵枫竖起两根手指：“因此今夜吴捕头你依旧能来前来集合，原因无非有二。” “一是你并非偷耳贼，我们在谈话时你仍在府衙里休息或者上茅厕。” “二则是哥舒悙不在东郊在城里，所以你才有足够的时间前去给哥舒悙通风报信后，还能勉强有时间回来参与集合。” 吴守仁长叹一口气：“仅凭卑职鞋底的湿泥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不得不说侍卫长你的想法真是多于常人。” 赵枫展演一笑，嘴角牵起的却是嘲讽的弧度：“吴捕头莫着急，我还没有说完呢。” “还有，除非是你回来时特意换了衣物，否则衣服肯定会脏。但是既然连衣物都换了，又哪有不换鞋的道理？所以我断定你并没有换衣物，而且也没有时间换。” 至此，吴守仁已经全然被赵枫的一通分析给说服了。 沈星蝶第一次见识到赵枫的观察分析判断的能力，双眼里全然写满了佩服。 能人背后有能人！ 看来安乐王如今能成为大唐战神，想必是身边有赵侍卫这么一位厉害的角色从旁辅佐！ 沈星蝶悄悄侧身靠向孙长影，抬手挽向孙长影，压低声音保证道：“王爷你放心，虽然在这方面你不如赵侍卫厉害，但我还是喜欢你的。” 孙长影眉头紧蹙，挥开沈星蝶挽住他手臂的双手：“啧！听人好好说正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穆卓珺上前对孙长影及沈星蝶二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二人安静听讲，不要影响打断赵枫的思路。 吴守仁抬头问道：“侍卫长你说完了么？” 赵枫点点头：“说完了。吴捕头若还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就是你说的时候了。” “既然侍卫长已经猜出了哥舒悙如今就躲在城中民窑里，那能否再请你猜一猜，卑职为何要给哥舒悙通风报信？” 吴守仁将刚才赵枫问他的问题又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赵枫。 赵枫直接了当的给出了答案：“无非是家人被绑…” 吴守仁年近四旬，无妻无子，家中只有一位六十多岁的年迈母亲。 赵枫想着能牵动吴守仁、使其心甘情愿为吞天卖命的原因，也就只有他母亲这位人物了。 吴守仁听完赵枫的猜测，当即双膝跪地，在地上砸出了不小声响。 第446章 主动送死 “侍卫长当真神算…啊不，神算都未必如您这般准确！” 吴守仁声音里含了颤音：“卑职的母亲确实被哥舒悙抓了，他答应卑职，只要卑职将他护好，在他离开苏州城之前，会将老母所在的地方告知卑职。” 说着说着，想到自己年迈的母亲被吞天势力抓去后不知会遭受到何等非人的虐待，吴守仁便止不住的涕泗横流。 “我知你不是坏人，为哥舒悙通风报信也是迫不得已。”赵枫话锋一转：“不过即便如此，哥舒悙耐朝廷要犯，你帮助他躲藏隐匿，作为细作，你也有从犯之罪。” 吴守仁跪下朝赵枫磕头：“还请侍卫长高抬贵手救卑职母亲一命，卑职愿向侍卫长说明情况。届时是赏是罚，卑职都认，不再诡言狡辩。” 恍惚间，吴守仁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跪赵枫，只纳闷着刚才他想跪的是旁边的安乐王，没想到竟鬼使神差的在赵枫面前下了跪。 想来应是自己的内心已经深深为赵枫所折服了。 吴守仁抬头仰望赵枫，见他一张俊脸轮廓凌厉分明，气场强大。有如此能力的人，定不会长久只做一名王爷的随行侍卫，假以时日必能出人头地。 吴守仁并不知赵枫就是真正的安乐王，仍旧在心里幻想着将来他会变成何等厉害的人物。 不止吴守仁，连活泼大条如沈星蝶，也看出了眼前的赵侍卫并非池中物。 赵枫居高临下俯视着吴守仁，沉声问道：“我且问你，你定要如实回答不可再说谎。你今夜去给哥舒悙通风报信的民窑是哪一座？” 吴守仁咽了咽口水：“是，是城北的何慕南窑。” 赵枫疑惑道：“这个地方很可怕么？为何你…” “是也不是，只是这个地方，怕是侍卫长您去不得。”吴守仁眼神有些闪躲。 赵枫哈哈一笑：“这天下之大，竟还有我赵…去不得的地方？” 他连皇帝的太极宫都是说进就进，这天下还有他赵枫不能去的区区民窑么？ “这个何慕南窑，与此前侍卫长您杀掉的一个人有关。” “是谁，但说无妨。”成为他赵枫刀下亡魂的人多了去了，他又怎能一一记住。 吴守仁提醒道：“不知侍卫长是否还记得您与王爷第一次来府衙的时候，发现了府衙里监守自盗的盗银者何一志？” “当时知州大人对何一志做了轻判，侍卫长气极拔刀看了何一志的脑袋…”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物…”赵枫渐渐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吴守仁说明了情况：“哥舒悙如今躲藏的何慕南窑，就是何一志之父何佳宇名下的产业。既然何一志是被侍卫长所杀，卑职担心您若去了何慕南窑，可能会遇上何佳宇，届时只怕…” 赵枫自信一笑：“只怕什么？难道何佳宇还能杀了我？” 吴守仁摇摇头，把话咽回肚子里。 何佳宇那个老家伙有如何有能力杀你，我明明是害怕你见了何佳宇，一个气极又把他给杀了…杀子又杀父，罪孽可就深重了。 只是，这样的心理活动吴守仁断不敢告知赵枫。 赵枫继续追问：“且不谈何佳宇之事，今夜你去向哥舒悙说明情况，后来他是否逃离何慕南窑？” 吴守仁答道：“卑职前去只是提醒他王爷要带人前去城外东郊的土地庙，让他近期不要前往，他也点头答应，别的就没再说了。” “这么说在你离开之前，哥舒悙仍旧待在何慕南窑未曾逃走。” “正是。” 敲定了哥舒悙的藏身之处后，赵枫随即命令刚刚睡下的凌云卫起身集合，出发前往何慕南窑。 城中万籁俱静，城北的何慕南窑仍旧灯火通明烧造陶具。 守门人见由大队人马打马朝大门而来，个个身着官服，骑着高头大马，一看便知是府衙来人了。 守门人随即招来小厮前往何宅给人通信。 赵枫遥遥看见有人影从大门内闪出，便着车许勤差人跟随：“跟上那人，看他能去哪儿。” 如果那人是去给何佳宇传信的，那便再好不过。 倘若正好何佳宇来了，连同他要与哥舒悙都一起收拾了。 赵枫策马上前，出示安乐王令牌：“官差巡逻，附近有更夫报官，说是看到有贼人翻入了你家窑洞里，怕窑里有器皿遗失了。我等前来抓贼，你且开门放行。” 赵枫并没有打算硬闯，而是显然吴守仁带人绕道后方哥舒悙会逃离的唯一出口守着，他自己前来大门处先礼后兵。 如果在他给出了正当理由后守门人还不让进，那就别怪他不管不顾的硬闯了。 守门人提着火把上前，接过令牌一看，撇着嘴：“老朽虽然不识多少字，但是你也别什么牌子都拿来糊弄人。上面这三字可不是‘苏州府’。你不是府衙人，老朽便不能将你放行。” 高飞特意下马，上前指着令牌上的三个字耐着性子解释道：“老人家，您确实没认错，这令牌上的三个字确实不是‘苏州府’，而是‘安乐王’。” “啊？安乐王？那不是杀了咱们家公子的…”守门人声音越来越低，后面不敢在说话，径直打开大门放行。 何一志被安乐王的随性侍卫所杀，这是何家所有仆从都知道的“大新闻”。 而何佳宇为何要提哥舒悙隐藏踪迹，还不是寄希望于哥舒悙病好了回到吞天，利用吞天的势力将安乐王掰下神坛。 队伍通过后，守门人一边关上大门，一边摇头叹息：“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主动上门来送死的，真是不多见了。” 赵枫带人进入何慕南窑后，翻身下马，又往空中发射信号弹。 守在后门的吴守仁见到信号弹，便令其余凌云卫从后门口秘密潜入何慕南窑中，自己留在最后才进入，方便断后。 何慕南窑中，赵枫走在前，吴守仁守在后，打算给躲在何慕南窑里的哥舒悙来个前后夹击，无处可逃。 然而事实并非如赵枫所想的那般顺利。 在赵枫按照吴守仁的提示，前往窑洞中七拐八拐后，终于在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里，看到了瑟缩在角落里的哥舒悙。 第447章 背后偷袭 昏暗的角落里，哥舒悙一身灰布麻衣，瘫坐在泥泞地上瑟瑟发抖。 这间房间果然如赵枫的猜想一般，地上满是烧造陶具时留下的湿泥，是为陶具上色所用的残余材料。 人一踏入此间，鞋底便会沾上这种难以去除的湿泥，正好符合吴守仁鞋底掩饰不了的痕迹。 此时，从后方出口进入何慕南窑的吴守仁前来与赵枫汇合。 吴守仁一见房间中人，情绪便激动起来：“就是他！他就是哥舒悙！” 赵枫抬脚欲走，脑中却响起了系统的声音：“提示：后方有险，言行请谨慎。” 如此久违而冷冰冰的系统声音，竟然让赵枫有种梦回还的错觉。 有了系统的提示，原本准备踏步上前的赵枫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吴守仁，最后确认道：“你说他就是哥舒悙？” 吴守仁的情绪依旧激动着，甚至带了点疯狂的语气：“正是！侍卫长您不是一直想要抓他么？如今人就在眼前，此时不抓，更待何时？” 吴守仁的语气越兴奋，赵枫就越能确认系统所提示的“背后有险”其“险”就是吴守仁。 赵枫默默转身面对吴守仁，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我不是神人，我也会怕。” 吴守仁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侍卫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怕我若再往前，被抓的不是哥舒悙，而是我…”赵枫回过身一把抓住吴守仁的双臂，声音冷沉如水：“我虽然背后没长眼睛，但是我也知道你并非真心实意的要帮我。” 吴守仁一脸问好，似乎仍旧听不懂赵枫话里的意思；“侍卫长您在说什么呢？你快些将哥舒悙抓住，卑职也好快些去营救被困的家母呀！” “你根本就没想过要营救你的母亲吧…什么母亲被抓，不过是骗人的话而已。” 赵枫微微侧头，望向吴守仁身后：“你的双手背在身后，藏了什么？匕首？毒箭？还是蒙汗药？” 吴守仁被赵枫说中了情况，背在身后、持着砍刀的双手忍不住瑟瑟发抖。 此人真的不是神仙么？背后真的没长眼睛么？怎么会一眼看穿人心、看到了背后藏着的危险。 此时的吴守仁在赵枫眼中，宛若一个被读取了内心活动的透明人。 吴守仁眼看行动已经败露，便不再演戏，脸上挂着的笑容越发荒唐讽刺：“不错！我确实不指望你能将家母救出！因为她早就死了！被你杀死的！” 现在轮到赵枫一头雾水：“被我所杀？你没要胡说，我从不杀妇孺幼子，何来灵令堂被我所杀？” “你杀死了何一志，何佳宇得知当时我们几位官差在场，便将我们的家人一并杀了，说我们在场眼睁睁的看着何一志死去，何佳宇也要我们体会失去亲人的锥心之痛！” 吴守仁声音由疯狂转换为沉痛的沙哑之声：“家母因你而死，不就等于是被你所杀么？” 赵枫大声怒斥向吴守仁：“简直荒谬！令堂被何佳宇所杀，你不仅没有向他报仇，反而帮着他行凶，简直失了心智！” 吴守仁哭着笑了出来，已然变得癫狂：“现在你也知道害怕了？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怎么不猜猜那里面躺着的人是谁？你猜呀！猜呀！” 赵枫担心吴守仁如此疯狂会真的变成毫无思想的疯子，便使出三阳融雪内功，将动力催动到指尖，两指合并，迅速点中吴守仁身上几大要穴。 吴守仁随即从疯癫的状态迅速陷入沉睡。 赵枫扶住倒下的吴守仁，想要将其扶到一旁放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枫突感身后有一股冷意袭来。 与此同时，身后也响起了一声呼喊。 “小心！”那是穆卓珺发出的声音。 赵枫来不及回头看身后的情况，抬头只看到束起长发、穿了府衙官服的穆卓珺从窑洞入口闪身进来。 而后便是银光一闪，闪得赵枫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没能看道接下来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晃到赵枫的那道银光就是穆卓珺从腰间甩出飞剑。 飞剑划破空气直直飞向赵枫身后的房间。 而房间里，刚才那名瑟缩在角落里的“哥舒悙”已经站起了身子，手持星标暗器，身躯高大如山。 按照“哥舒悙”的高大身形，面对穆卓珺射出的飞剑，定然避无可避！ 但是就在如此逼仄的角落里，“哥舒悙”依旧身形灵巧的躲开了穆卓珺的攻击，反而将准备射向赵枫的星标暗器射向穆卓珺。 赵枫此时仍旧被银光闪了双眼，低着头捂住被强光刺激得刺痛而险些落泪的双眼，脑中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提示：后方有险！言行请谨慎。” 赵枫看不到身后的情形，却能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极为庞大而强有力的冲劲在向自己袭来。 情急之下，赵枫以手比剑指向身后，运起三阳融雪内功，威力直从指间射出，两道精光准确无误的射在身后那名高大的男子身上。 而穆卓珺也被那名男子射出的两枚星标暗器，准确无误的射中在肩头于锁骨处。 穆卓珺在陷入昏迷之前，脑中想着的是如果没有赵枫最后的致命一击，使得那名男子将暗器射偏，只怕这两枚暗器射中的就是她的头部了… 穆卓珺与那名高大的男子，二人双双应声倒地。 双眼恢复清明的赵枫睁开眼睛，看到倒下的二人，迅速上前抱起了穆卓珺，脑海中迅速将刚才事情发生的情景飞速重建了一遍。 得知是穆卓珺为了救自己而受伤，赵枫气得回头又往那名高大男子身上补了一回内功指力。 那名倒下的男子因为内功指力的缘故动弹了一下，而后又陷入不省人事的状态中。 赵枫先将昏迷的穆卓珺放在一边靠墙坐好，而后随身空间里拿出绳索将吴守仁已经不知名的高大男子五花大绑。 赵枫在吴守仁以及男子身上各系上了另一条长绳索，一头拴在自己的腰上。 赵枫抱起穆卓珺，以腰力拖着昏倒的两名男子慢吞吞走出窑洞。 被吴守仁下令在窑洞外守候的凌云卫们在洞口外观望，看到赵枫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出，纷纷上前帮忙。 第448章 杀人诛心 车许勤与高飞帮忙解下被赵枫绑在自己腰间的绳索，一人带一个的分别将两面男子带回府衙，而穆卓珺则一直被赵枫抱着。 守门人看到赵枫等人安全的从何慕南窑里走出来，便知自家主人失败了，而赵枫等人已然从鬼门关里活着爬了出来。 孙长影与沈星蝶等候在何慕南窑外，高坐马背上。 孙长影的马旁边也有两位被五花大绑的人，一老年一青年，正是赵枫等人苦苦寻找已久的哥舒悙与何一志的父亲何佳宇。 赵枫与孙长影二人见彼此都抓到了人，顿时相视一笑。 赵枫笑对孙长影道：“看来王爷今夜收获颇丰啊。” “那是当然！我家王爷厉害着呢！”沈星蝶自豪的替孙长影抢答道，而后又注意到了昏迷的穆卓珺：“这是穆姐姐？怎么变成这样了？” “让我来吧。”沈星蝶跳下马背，上前想从赵枫手里接过穆卓珺，想让自己的马匹驮着穆卓珺回后衙。 赵枫谢过了沈星蝶的好意，拒绝道：“还是我来吧，你个子太小，抱不动她。” 沈星蝶楞了一下，而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我懂我懂，你这是怕穆姐姐醒了不知道她昏迷时是你在照顾她对吧？那我就不和你抢功劳了！” 赵枫将穆卓珺带回后衙安置好，又细心嘱咐了沈星蝶只要穆卓珺一醒来便立即来通知他，而后便与孙长影一起前往牢狱“探监”。 吴守仁、哥舒悙、何佳宇以及那位不知名高大男子被分别关押在各自的小牢房里。 赵枫还特意吩咐牢狱一定要记得在那位高大男子身上涂一些碾碎的甜点，然后再在他的牢房里放入更多的老鼠。 谁让那名男子刚才伤到了穆卓珺，赵枫如今也要让他尝一尝被老鼠咬肉的滋味。 赵枫到达牢房大门后，耳力过人的他登时就听到了高大男子牢房里传来的低低的痛苦的呻吟声。 吴守仁此时已经醒了过来，神志也恢复了清醒。 赵枫路过吴守仁的老房，眼见着一个时辰以前还是府衙总捕头的吴守仁，如今竟变成了阶下囚，不由觉得唏嘘。 赵枫立在牢房外问道：“如何？你还在疯着？或者是终于认清楚了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了？” 吴守仁不敢再看赵枫的眼睛，只惭愧的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吴守仁旁边的牢房关着的就是何佳宇，赵枫一路过就“收获”了来自何佳宇仇恨的目光。 何佳宇朝赵枫吐了口水，咬牙切齿的骂道：“震天也真是废物！居然没能把你杀死…吞天果然都是残兵若将，成不得气候！” 本来打算忽略何佳宇的赵枫一听到“震天”二字，随即停下了脚步。 震天，吞天势力的幕后一把手，也是最大的头目，之前的莫征和木乐都效忠于他，而赵枫苦苦追寻的哥舒悙也是震天的得力手下。 “原来那人就是震天？”赵枫脑海里冒出了那名高大男子的形象。 想来何佳宇定是让震天冒充哥舒悙躲在那件小屋子里等着，只待赵枫一走入房间便将赵枫杀死。 只不过天不要他赵枫这么快就死，而且还有系统作为最后的防御手段，再加上穆卓珺拼死守护，所以赵枫才得以逃过一劫。 “呵！什么震天？！依我看还不如我家里的狗咬人疼！”何佳宇对震天没能成功杀死赵枫的事情十分不满，此时干脆亲自扑倒牢房边，双手试图穿过细窄的木条缝隙将赵枫抓住。 “不过徒劳而已，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赵枫地下身子，隔着牢门对何佳宇耳语道：“贵公子盗取官银，被本王杀了，也是死有余辜…你恨不来的。” 杀人诛心，莫不过如此。 何佳宇听完气得仰头倒地，只觉胸闷气短，脑中似乎有一千只蜜蜂在嗡嗡作响。 来到哥舒悙的牢房外，赵枫的心情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跋涉千里，昼夜奔袭不停，只为抓到此人。眼见着终于可以带着他回京向皇帝交差，赵枫心中有一种大石头落地的踏实感。 赵枫命狱卒搬来凳子，在哥舒悙的牢房外坐下，打算与他聊两句。 “说说吧，你为何要杀陛下？” 哥舒悙被赵枫使用三阳融雪内功封住了内力，身上几大穴道又被赵枫给点住了，此时动弹不得，只能勉强从嘴里一个一个的往外蹦字。 “你们大唐的皇帝灭了我们突厥的雄鹰…他该死。” “我们向来秉承的主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不是你们突厥侵犯我大唐凌辱在先，各种侮辱挑衅在后，我们又怎会出手攻打你们？” “这个世界向来是强者说话管用。你们突厥败了，要怪，就只能怪你们没能遇上一个明君，没能摊上我这么一个厉害的将军！” 赵枫一边贬低着哥舒悙心中的故土，一边也不忘记夸奖自己两句。 哥舒悙并不在意赵枫的冷嘲热讽，只拿现实来刺赵枫：“你再厉害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大唐皇帝手里的一条走狗？哪天心情好了就安抚几下，心情不好就把你杀了煮着吃…” “等着吧，你也有被人鱼肉任人宰割的那一天…”哥舒悙说完又缩回了角落里。 孙长影暗暗的瞥了赵枫一眼，本以为他会被哥舒悙的言语激怒，没想到赵枫表情平静依旧。 如果是换做普通官员听到哥舒悙说的话，兴许在不经意之间就会被哥舒悙给策反了。 但是赵枫对这样的话却能做好无动于衷，皆因他肯给李世民尊敬，不是因为他将自己也看做是李世民的臣子，而是李世民的能力确实能使得他对他尊敬。 不过也仅仅止步于尊敬而已，再没有别的东西。 将来若有哪天李世民要对付他，他也不怵。 赵枫命人收起凳子，来到了尽头关着震天的牢房外。 震天与哥舒悙一样是全身被五花大绑，身上各处要穴被赵枫给点住，动弹不得。 由于身上涂满了蜂蜜与甜点碎屑，被放入牢中的老鼠正贴在他身上，津津有味的啃食着点心与他的肉体。 震天的呻吟声越来越撕心裂肺，赵枫停在牢房外，干站着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第449章 话别 片刻过后，在震天撕心裂肺的呻吟声中，赵枫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你就是震天？” 赵枫也没期望此时的震天能够给予回答，只粗略瞄了一眼牢房中的情形便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话：“我看你以后可以改名了，不叫震天，叫鼠辈吧。” 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与一群老鼠为伴，改叫“鼠辈”最为贴切不过了。 赵枫此行不仅抓到了哥舒悙，还连吞天的最大头目震天也一举捉拿，更将残余的吞天势力一网打尽，总算是有个令人满意的结局。 江东一行事情了结，也是该启程返回长安城交旨复命的时候了。 临行前夜，赵枫感目的完结一身轻松，便起了练剑的心思，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了院子里一边晒着月光一边翩翩起武。 月色之下又有人影晃动，赵枫定睛一瞧，便见到沈星蝶带着大包小包蹿入孙长影所在的院子里。 也是，现在似乎也到了向沈星蝶说明真相的时候。 他们要离开苏州城回长安，届时孙长影再也不用替赵枫顶着安乐王的名头。 至于誓死都要缠着安乐王的沈星蝶则是目前需要孙长影解决的时候了。 赵枫决定不去干涉二人今夜的交谈，继续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 寂静的月色下，响起了女子清冷若兰的声音：“王爷，原来你也没睡呢…” 赵枫回头，看到穆卓珺立于月色之下，神色清明，身上似乎萦绕着袅袅仙气，仿佛随时能乘奔御风而去。 赵枫注意到穆卓珺手上挽了一个小包裹，“你这是，要走了？” 穆卓珺点头，声音带着几分缥缈：“正是，所以前来向王爷道别。” “不等我们明日一起出发么？”赵枫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穆卓珺轻叹一声：“我们两人的目的地不同，也就无需强行同路了。前路多艰，望王爷保重，卓珺就此拜别了。” “这么说，你此番离去不打算回长安了？你不回骊山小牧村、不回家去看看么？”赵枫还以为穆卓珺会跟她同路回长安，心里还是想挽留她的。 “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家？若我哪天想家了自然会回去，不急在这一时。”穆卓珺淡然一笑，对赵枫点了点头，然后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赵枫知道穆卓珺要走心意已定，也不敢再开口挽留，只凝神目送着她缓缓离去。 至此一别，再见也不知会是何时…就让他再多看几眼她的背影吧。 原本对练剑兴致勃勃的赵枫亲眼目送穆卓珺离去后，心情越发低落，只觉得心里似乎因为穆卓珺的突然离去而空了一块。 赵枫扔下银剑，抓过桌上的酒壶咕噜噜大口吞了几口浊酒，双脚踉跄的挪到床边，咣铛一声倒头就睡。 赵枫熟睡后，浑然不知自己错过了孙长影于沈星蝶摊牌后吵架的情形。 孙长影向沈星蝶摊牌，二人争吵一顿过后，沈星蝶仍旧不肯相信眼前的“安乐王”，居然变成了江湖中的江南影盗。 “你说你不是安乐王，而是江南影盗，你有什么证据？” 孙长影一指脚下：“就凭我这一身无人能及的轻功。” 沈星蝶微微眯起眼睛，仍半信半疑道：“我不信…别是你不愿意将我带去长安城，就混乱套个假身份来糊弄我！” 孙长影有些气急败坏：“分明是那安乐王将自己的身份推到我头上！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他微服办事，只苦了我每日都要套着安乐王的假身份，实在难受。” “按照你的说法，真正的安乐王微服私访、把你推出来冒充王爷，那你说真正的安乐王究竟是谁？” “这还用猜么，你自己不也是看出来了么？” 沈星蝶一头雾水：“我看出什么了？” 孙长影略带怨气的提醒道：“你第一在府衙里次与赵枫见面时，不是都说了与我比起来，他更像安乐王么？他还真的就是真正的安乐王！” 沈星蝶缓缓思索着，试图理清思路：“赵枫？你是说赵侍卫？” “不错，正是他，他才是真的安乐王。” 沈星蝶顺着孙长影的思路慢慢分析起来：“倒也说得通，本小姐就说为何那些侍卫那么听的话，有时候反而是太听他这位侍卫长的话而忽略了你。” “未曾想他们从未忽略过安乐王，只是习惯了忽略你…” 孙长影只觉得自己的心情越发糟糕了，不过目前好像已经向沈星蝶解释清楚了，他也能卸下这个重担。 不一会儿，沈星蝶又跳了起来：“还是不对！他若真的是大唐战神安乐王，上阵杀敌无数，武功应该很厉害才对！可是抓捕哥舒悙那日，他还被震天击伤了！” 沈星蝶自认为又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信服的反驳孙长影的理由。 “因为那日他还得顾着卓珺呀！”孙长影在内心呐喊道！但是又不敢真的喊出来。 如今赵枫与穆卓珺二人本人都没有当众宣布二人之间是何种关系，自然也轮不到他孙长影来替人宣布情况。 而孙长影也是下意识的不希望穆卓珺最后会与赵枫在一起。 这一切还是源自他内心对穆卓珺进村的那一点最后的喜欢。 孙长影无奈，只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我看你身手不错，轻功好像也挺厉害的？” 沈星蝶撅起嘴，自信的强调道：“诶！把好像二字去掉，本小姐的轻功在摘星楼可是独一份的快，本来就很厉害！” 孙长影提出了建议：“既然如此，我们就比试一番。你说你的轻功在摘下了独一无二，那我孙长影也自认自己的轻功天下无双。那我们不妨做个比赛。” 沈星蝶内心的斗志被孙长影击起来了：“论比试，本小姐从来没怕过。你说，要比试什么？” 孙长影答道：“自然是比试轻功…若我能追上你，就能证明我确实是轻功第一的江南影盗孙长影，而不是朝廷封的安乐王。” “那倘若你输了呢？”沈星蝶还是觉得孙长影在诓骗她，只想编谎话把她从身边甩开。 孙长影自信的微笑：“…你这就想得多了，我孙长影在轻功方面绝不会输的。” 第450章 无双 沈星蝶开始迫不及待了：“那你说，比赛的起点在何处？终点定在哪儿？输赢怎么定？” 孙长影抬脚踩在门槛上，答道：“起点就在我房间的门槛石这儿，终点定在城东门外的莫俊山！谁能率先碰到莫俊山山腰上挂着的唐旗，谁就算赢！” “为了表示礼貌，我让大小姐你先行，让你半盏茶的时间。”孙长影还是懂得对女子礼让的。 “半盏茶的时间？”沈星蝶不屑的摆摆手：“太少太少，你不如大方点，先把茶盅里的水喝完了再起步吧！” 孙长影转身回到上座开始看茶，大方的笑道：“好！既然你开口了，那我便让你先行一盏茶的时间。时间一到，我立刻出发，到时候你可不能再说我没有让着你！” “一言为定！”沈星蝶抬手与孙长影击掌三下。 话音刚落，沈星蝶便先行离开，施展轻功，迅速朝城东门的方向飞去。 沈星蝶离开时再度踩着赵枫房间的屋檐匆忙路过，原本昏昏欲睡的赵枫再度醒来。 “何人？”赵枫循着脚步声追出去，见一身粉衣的沈星蝶消失在月色之下，只不过与刚来时不同，身上没了大包小包。 赵枫追到孙长影的院子里，见孙长影还在房间里喝茶，房门就这么大大的敞着。 “你和沈小姐摊牌了？你把她气跑了？”赵枫走上前，看到房间里地上还放着沈星蝶带来的大包小包，顿时笑得：“没想到你竟然把她气得连包袱都不要了，直接跑了！” “她若是真能被我气跑了那就更好了…”孙长影轻叹一口气，将于沈星蝶之间约定的轻功比试告知了赵枫。 赵枫耸肩冷哼一声：“诶…你若真想向她证明身份，大可去叫我一声，我来与她解释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的来一场轻功比试？” 赵枫下结论道：“我看你要么就是脚痒了想练练自己的轻功，要么还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孙长影不满道：“你可别胡说，她年纪还小着呢！我与她来场轻功比试，怎么就能理解成我对她有意思了？” “你和她约着比试轻功，她年纪轻轻的肯定赢不了你，到时候你既赢了比试，又能在她面前炫耀一番自己的轻功，可不就是为了给她留点好印象么？” 孙长影开始钻牛角尖，就是不肯认，嘴硬道：“我有什么可给她留下好印象的原因…” “如今你和她摊牌，她知道你不是安乐王而是一名盗贼，可不就第一印象跌落谷底了。你在她面前展示了轻功，她肯定又会重新认识你，保不齐还会崇拜你…” 赵枫十分清楚像沈星蝶这般年纪小的孩子最是慕强的年纪。 能力强，有实力，哪怕盗贼的身份不算光彩，也是一种加分项。 孙长影顿时陷入沉默，手中的茶水也放下不喝了。 赵枫见他不肯接话，又故意揶揄道：“况且，她确实年纪小，十六七岁还迷茫着呢，但是你的年纪也没多大呀？二十三四的，也不过大她六七岁而已，没多少代沟。” 孙长影抬头，问道：“代沟？什么是代沟？” “呃…就是…”赵枫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该如何向孙长影解释，又看看他手中的茶杯，提醒道：“先别问了，你还是快追吧，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 “别说是一盏茶的时间，即便是让她两盏茶，我也能追上她。”孙长影“吹嘘”完毕，脚下生风，纵身一跃就是几丈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色之下，沈星蝶依旧在逐风奔袭，脚下不停，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被孙长影赶超。 此时她心中只想着要赢，并不在乎孙长影到底是安乐王还是江南影盗的身份。 就在这错神之间，沈星蝶只觉身边有股凌厉刺骨的冷风蹿过，不一会儿，身前就多了一个人影。 “你？！”沈星蝶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完整的话，那道身影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夜色中。 沈星蝶知道那道身影就是孙长影… 这场轻功比试，自己还是输了。 终点还未到，却早已知道了结局，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沈星蝶顿觉这场比试十分无趣，也不再紧着赶路，而是毫无趣味的轻灵跳跃着慢慢向莫俊山挪动。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后，沈星蝶才如约赶到了莫俊山山腰。 早早来到半山腰、摘了唐旗的孙长影上前关切道：“为何你这么迟才到？刚才我追上你时你已经出了城门，速度还挺快的，为何后面突然慢了下来？” 沈星蝶噘着嘴不肯答，心里还有小情绪抵触着，对孙长影不让着她赢了比试的行为非常不满。 孙长影见沈星蝶不答，又继续关心的问道：“莫不是路上遇到麻烦了？还是跑得太快，脚受伤了？” 孙长影低头想去瞄沈星蝶的鞋面，后又想起女子的脚不能随便看，随机便转头打量沈星蝶全身。 孙长影一边打量一边自言自语：“奇怪了…也没见碰到哪儿了，难道是内伤？” 如果真的害了人家小姑娘比试轻功而造成内伤，那麻烦可就大了。 孙长影走到沈星蝶身前，蹲下身子，张开双臂伸向背后，说道：“你要是疼得走不了道了，那我就背你回去，可不敢把你落在这荒郊野岭的，太不安全了。” 说完，孙长影又自责道：“我也不该把终点定在这儿，实在太远了，害得你伤了脚，也没有考虑到这一路行来你可能会遇到其他的危险…” “你快上来吧。”孙长影晃了晃双臂催促道。 沈星蝶此时才感觉心情好多了，抬脚就往孙长影后背狠狠踹了一脚！ 沈星蝶双手一叉腰，哈哈大笑：“哼！你赢了本小姐就算了！现在还让本小姐趴在你背上、想吃本小姐的豆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猝不及防的孙长影向前扑倒在地，蹭了半张脸的灰尘，被迫吃了一嘴的山泥。 但是孙长影并不生气，反而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尘，笑开了：“既然还有力气踹人，那就说明伤的不厉害！来吧，快上来，我被你回去看看哪儿伤了！” 第451章 返程 沈星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刚才我踹了你，你居然没生气？” 孙长影一摊手，十分大度的笑道：“你一个小姑娘，我和你置什么气？你踢一脚气消了也就好了，我又没受到什么伤害。” 沈星蝶又是生气的一叉腰：“哼！我已经十七岁了！才不是小姑娘呢！” 孙长影语气讨好道：“行行行，你不是小姑娘，我是，行了吧？现在我赢了，你肯相信我就是江南影盗孙长影了吧…” 沈星蝶噘起粉嘟嘟的唇瓣，仍旧半信半疑：“你真的是那位神偷孙长影？” 孙长影郑重其事道：“如今已经有事实作证，我的轻功天下无双！你若还不肯信，那就随我回去，我请安乐王赵枫和你说清楚。” 沈星蝶沉思一阵，憋了许久才憋出了几个问题。 “宁远郡王的九龙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偷，真的是你所为？在江南水灾时劫富济贫的影大侠真的是你？在莫俊山隔空取物偷盗知府宝印的也是你？” 孙长影一听就知道，沈星蝶这是街市上说书的又听多了，本想开口与她说一说他的偷盗事件没有江湖上传的那么神乎其神，但是一对上她崇拜的目光，孙长影又开不了口了。 最后，孙长影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重重的点头承认了。 得到了确切答案的沈星蝶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何感受。 如释重负的孙长影瞥了一眼身边叹气的小姑娘，问道：“如何？现在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安乐王，你是不是失望了？觉得这几日的殷勤都白费了？” 如果沈星蝶给出的答案是失望，孙长影也能理解。 毕竟她如此大费周章，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安乐王，看看传说中的大唐战神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却被人糊弄着认错了人。 沈星蝶低着头，长而浓密的眼睫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失望倒不至于，但是突然觉得去长安好像挺没意思的。” 果然…她一知道他不是安乐王，就连去长安城之行都变得乏味无趣了。 孙长影点点头，也不打算开口再安慰了。 “我看倒不如和你一起留在苏州城，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呀？！”沈星蝶抬起头，双眼中又铺满了星辰，光芒四射：“我们两人的轻功那么好，做一对鸳鸯大盗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说什么？”如今轮到孙长影感到意外了。 沈星蝶埋怨的瞥了孙长影一眼，抬手去戳他的腰间：“你这江南影盗耳力这么差？我站着距离你这么近你都听不清我说的话？” 孙长影委身躲闪来自沈星蝶的“攻击”，只闻寂静山林中有嬉笑声渐起。 不远处的赵枫看到此番情景，才终于露出安慰的笑容。 方才赵枫放心不下二人月下独行，于是在孙长影启程后暗中，跟随，如今得见二人之间似乎没什么矛盾危险，才终于放心的离去。 赵枫回到房中，卸下一切烦恼，终于可以高枕无忧的一觉睡到天明。 隔日，赵枫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被院子里的鸟鸣叫醒。 难得有如此悠闲无事的时刻，赵枫心里仍觉空落落的。 收拾完毕，启程回长安，只不过与来时左有高飞右有孙长影不同，这一次只有赵枫自己率领凌云卫将哥舒悙与震天带回长安城。 高飞被赵枫留下善后吞天残存势力的一切事宜，会晚几日再动身回京。 而孙长影则留在苏州城，陪着沈星蝶一起玩闹畅游江东江南两道。 “王爷，若得空想我们了，就来江东江南找我们！”沈星蝶热情的为赵枫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枫心里想起了仍留在江南负责织造局事宜的苏青，点头道：“这好说，江南我一定会去，到时候肯定找你们畅饮几杯！” 赵枫拉过孙长影到一边耳语：“你真的打算留在苏州了？” 孙长影摆摆手：“苏州，江东江南，本就是我的家乡，在自己的家里何其自在，又何必再前往长安那卧虎藏龙之地？” 赵枫压低了声音：“那，穆姑娘，还有沈大小姐之事…” 孙长影难得诗意的引用了事物来侧面回答赵枫的提问：“水中月，天上月，不过是幻影，都不如人间的玫瑰花实在。” 说吧，孙长影侧头望向一身粉衣的沈星蝶。 阳光之下，朝气活泼的沈星蝶脸上笑意不尽，鲜活生动，灿若玫瑰 “好，此事你自己能想清楚就好。”赵枫点点头，拍了拍孙长影的肩膀，终于转身离开了。 启程回长安，又是一路昼夜兼程。 随着长途跋涉二十多日，长安已经近在眼前。 赵枫勒停马匹，回头问车许勤：“这是何地？” 车许勤翻出地图核对，答道：“启禀王爷，此地应为崇信县。” “崇信县？附近就有军机重地，那就说明我们已经离长安不远了，今夜就先在此地找间客栈歇下罢。”赵枫打马领路，朝城镇的方向走去。 连续二十多日的奔袭赶路，习惯了风餐露宿的凌云卫们得知今夜有客栈可住，心中不由得十分愉悦。 赵枫一行五十余人，而且身上都穿着凌云卫的甲胄服饰，因此他们进入崇信县后，便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车许勤找了县城里最大最好的一间客栈准备率人住下，身旁却来了一位官兵行头的中年男子问话。 “贵伍服甲胄入城，可是军营中人？” 眼下长安城临近，如今也没有再掩藏身份的必要，所以车许勤坦诚答道：“非也。我们不是军营中人，而是凌云卫队。” 那中年男子闻言一惊：“凌云卫？可是长安城天一院？” “不错。”车许勤点点头，继续在柜台前向客栈掌柜办理入住，不敢耽搁太久，省得让赵枫与其他人久等。 一行人分别入住了县城中的四间客栈后，便开始洗漱用餐。 天色渐黑，赵枫正在房中用晚饭，房门就被车许勤敲响：“王爷，驻城军机营副帅求见王爷。” 赵枫听得车许勤报上名号，得知是在崇信县附近驻扎的军机营派人求见，心中纳闷：“莫不是附近又有事发生？前来向我求援？” 第452章 急中生智 其实是赵枫多想了，军机营此番派人前来，不过是得知安乐王赵枫途径崇信县，因此才会派副帅前来“拜一拜山头”。 赵枫收拾好碗筷行装，端坐着，才喊了一声“进！” “驻城军机营副帅卢野，见过安乐王。” 卢野是军人，平素说话耿直惯了，也没太在意觐见王爷的繁文缛节，便免去了不必要的寒暄，一进入屋内便开门见山向赵枫说明了来意。 “王爷，我们家将军得知王爷回长安，途径崇信县，因此特派末将前来请王爷前去军机营看看。” 赵枫目前虽为皇帝亲封的安乐王，但是每次外出时经过某地，也不会有当地驻军的首领如此殷勤的前来邀请，心下不由得起了警惕。 赵枫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先问：“你家将军的名讳是？” 卢野老实答道：“我们家将军姓王，名瑞谦，子宏博。不知王爷您可有印象？” “你家将军来崇信驻守前，可是曾经在陛下跟前当过殿守？” 赵枫对这个名字马上起了反应，想起了当时他尚未出兵攻打突厥时，曾在李世民身边听过几次这个名字。 每逢提起，李世民对王瑞谦皆是夸赞之一，似乎对其很是看好，想来也能算是李世民的自己人了。 既然王瑞谦算是李世民的人，那他前去见见也无可厚非。 卢野点头，对赵枫竖起大拇指：“王爷好记忆，正是这样的。” 赵枫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碗筷，故意犹豫道：“既然王将军邀请，本王也应当前去营中看看。只是现在过去，时间是否太晚了？” 王瑞谦若是真心想要邀请赵枫前去军机营了看看，大可选在白天，审视军营情况也方便。 大晚上邀请人去军营里巡视，乌漆墨黑的看不清情况，更何谈巡视军队了。 卢野明白了赵枫的意思，当即殷勤的答道：“不晚不晚，我们家将军为王爷准备了接风宴，王爷此时过去，正好能赶上主菜上来的时间。” 话赶话到这样，连接风宴都摆出来了，赵枫若是再开口谢绝就是不给人面子了。 赵枫没再拒绝：“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好辜负了王将军的好意…你在外稍等片刻，待本王更衣完毕再一同前去。” 明知军机营里可能会有什么情况在等着赵枫，赵枫还是选择前去赴宴。 去就去吧，他赵枫并不是怕事的人，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赵枫带着车许勤、率领三十名凌云卫前去赴宴。卢野策马随行左右。 越靠近崇信县外的军机营，便能看到营中火把竖立，灯火通明。 卢野请示道：“王爷，末将先回去通报一声，好让将士们列好队伍迎接王爷。” “去吧。”赵枫点点头，见卢野策马离去，才回头与车许勤对视一眼：“你先回客栈去，若见我发出信号，便立刻率人赶来。半个时辰后若不见信号，便是平安之意，不必担心。” 车许勤没有马上离开，略显担忧：“如今高飞小将军仍在江东未回，卑职肩负着护卫王爷的重担，又岂敢让王爷孤身赴宴？万一宴席中有诈…” “宴席有诈，那不正是你小子立功的好机会么？” 赵枫一挑眉，眼神匆匆扫过身后跟着的凌云卫，顿时笑了：“而且，本王又岂是孤身赴宴？你没看到后面的三十名凌云卫么？你放心去吧，若不是你，换做他人本王也不放心。” 车许勤得令离开，赵枫整理好情绪，才驱马慢慢向军机营行去。 营中人头攒动，伴随着令行禁止的喝号声，赵枫知道这是卢野在基合军队。 赵枫一靠近进，守门的瞭望卫兵便向卢野发出信号。 营门大开，将士列队整齐，军容严肃，迎接赵枫的到来。 虽然赵枫觉得气氛越发诡异，但还是在营门前下了马，慢慢步行进入，没有直接策马入营。 赵枫还是明晰礼节的，若前往不是自己所属的军营，便会出以尊敬对方的态度在营前下马。 若径直策马入营，便有冲撞之意，只怕会让营中大将不满。 虽然他如今已经贵为安乐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不愿因自己的行为再给自己招来一个潜在的敌人。 赵枫步行入营，远远便看到王瑞谦与卢野在将军大帐前面等待。 赵枫顿觉诡异，但还是继续前行。 只待他脚步方踏入营中，营中鼓声骤起！营中顿时鼓噪起来。 铜鼓所奏之音乃古曲《将军令》，而两旁整齐列好的队伍士兵也冲着赵枫高呼了三声“万岁！” 赵枫闻声顿觉不妙！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只是一名异姓王，对着他喊“万岁”，岂不是要陷他于不义！若被疑心病重的皇帝知晓这种行为，更会置他于死地！ 赵枫灵机一动，没有理会将士们继续山呼万岁，而是立即面向西北长安城的方向，冲着夜空高呼三声“陛下万岁！” 而后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赵枫又提高音量对着列队欢迎的将士们夸赞道：“众位将士镇守崇信，西护长安！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仍旧心系陛下，期望陛下万岁延年，其忠可表！” 王瑞谦见此情形，没想到这种将人逼入死路的陷阱，竟被赵枫给轻易化解了，看来这位安乐王确实不简单，并不像朝中某些大臣们形容的虚有其表。 王瑞谦收起对赵枫的打量，迎上前对赵枫拱手行礼：“末将王瑞谦，见过安乐王！将士们没见过您这样厉害的人物，一时失了礼数，都怪末将调教不周，真是令王爷见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赵枫见王瑞谦语气客气，便也缓和了态度，戴起虚假的面具与王瑞谦寒暄起来。 “王将军客气了，贵营众将士心系陛下，山呼万岁，待本王入宫后，定会为你这军机营的将士们向陛下讨个封赏！以慰忠心！” 言下之意，赵枫回京后定会向李世民报备此事，借此表明自己不欲与其争天下的心思。 王瑞谦又何尝没听明白赵枫话里有话？但是他神色却依旧和蔼，不见有半分停滞，似乎并不怕赵枫将此事告知李世民，然后为自己引来责罚。 第453章 试探 赵枫见王瑞谦对自己欲将此事向李世民提及一事毫无惧意，便判断此事说不定背后就有李世民的授意，目的就是为了测试刚刚返程的赵枫是否仍旧存有不臣之心。 面对这样的测试，赵枫只觉得疲惫，连看到接下来王瑞谦为他准备的宴席酒菜也毫无食欲。 王瑞谦看出赵枫情绪低沉，故意问道：“怎么？末将准备的饭菜不和王爷您的口味么？” “怎会？只不过本王来前已经用过了晚饭，现在已然饱腹，即便面对山珍海味也吃不下了。”赵枫点出了卢野：“不信将军你可以问问卢将军。” 卢野被赵枫点名，诚惶诚恐的答道：“确实，方才末将前去求见王爷时，王爷的确正在用晚膳。” “原来竟是末将打扰了王爷用膳么？是末将的疏忽了…”王瑞谦举起酒杯，自罚三杯。 晚饭过后，王瑞谦邀请赵枫连夜对将士们进行检阅。 卢野请来赵枫的马匹，命人搬来脚凳，恭请赵枫上马检阅：“还请王爷亲自校阅。” 朝中有制，只有皇帝与将军才有校阅军队的权力，马上巡视，以彰显天子威严。 如果赵枫此时按部就班的照着王瑞谦的引导上马校阅，想必他今夜一出军机营，明日长安城就能收到“赵枫骑马校阅军队，恐存有谋反之心”之类内容的加急奏折！ 赵枫见此情形，知道这又是一个测试的陷阱，只觉心中越发疲惫，但是面上不动声色。 “本王只是一名闲散王爷，如今手中无兵权，只能说是随便看一看，哪里轮得到本王上马校阅？”赵枫摆摆手，而后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步行着检阅。 王瑞谦见赵枫几次不上钩，便不敢再有其他动作，待赵枫检阅将士完毕后，便派人将其护送回崇信县客栈。 车许勤等候在客栈外，一见赵枫带着满身疲惫归来，便立马迎上前：“王爷您可回来了…晚宴可有吃饱？若仍觉得饿，卑职这就命厨房做几道王爷爱吃的送上来。” 赵枫顾念着送行的卢野还在，便违心答道：“王将军招待的晚宴岂有吃不好的情况？你先去准备热水，本王吃得累了，先洗漱吧。” “热水一直备着，就等着王爷您回来用汤呢。”车许勤上前替赵枫卸甲，余光时不时瞥向仍旧待在赵枫身后的卢野。 “王爷累了，想必需要好好歇息，末将就先告退，不打扰王爷了。”卢野见此情形，便率着将士离去。 回到客房中，车许勤才敢开口问赵枫：“王爷眉间愁云惨淡，莫不是在军机营里受委屈了？” 车许勤问出这个问题，又暗骂自己的愚蠢。 普天之下，还有谁能给赵枫这样的人物委屈受呢？谁敢呢？ “军机营里的人哪敢让本王受委屈？无非是本王想到了某人，觉得心累了。”赵枫揉了揉眉头，身形疲惫的褪下外袍。 “想到某人？”车许勤脑海中迅速飞过几位人物，最后试探着问道：“王爷莫不是想苏王妃了？” 或者是想穆姑娘了？ 最后这句话，车许勤没敢直接问出来。 但凡之前随着赵枫前往江东道的随行人员，谁人不知赵枫对穆卓珺有意？ 但是谁曾想，穆卓珺居然在伤都没养好的情况下就向赵枫话别了… 许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赵枫没有将心里话说与车许勤知晓，车许勤也不会明白李世民为何会一直对赵枫有所怀疑忌惮，于是便顺着话头随口答道：“嗯…本王也确实是想青儿了。” 车许勤热心的为赵枫添热水，热情道：“这倒简单，王爷若是真想苏王妃了，此次回长安向陛下交旨，就可乘着水路直下江南，与王妃团聚了。” 赵枫望着澡盆里倒映着窗外天上的残月，暗道，真的马上就能与苏青团聚了么？ 第二日，赵枫因着昨夜被王瑞谦招待的不满，并没有在崇信县多做停留，而是直接打马奔向长安。 经过连日来的长途跋涉，被装在棺材里的震天的尸体，即便旁边喂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艾叶，也已经掩饰不住散发出的尸臭味。 事不宜迟，赵枫入长安城后，带着哥舒悙与震天的尸体直奔皇城，向李世民交旨。 由于特殊的原因，赵枫不敢将尸臭越来越严重的棺材带入殿中，顺便也让哥舒悙待在太极宫外。 李世民掩着口鼻绕开了装着震天的棺材，走向被五花大绑的哥舒悙。 “你就是当日刺杀朕之人？” 李世民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撇眼跪在脚下的哥舒悙， 语气十分不屑：“宵小鼠辈，岂敢以突厥雄鹰自居，真是玷污了雄鹰美名…” 哥舒悙缓缓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满是对李世民的愤怒与仇恨：“我是不是突厥雄鹰，又岂是你能说了算的？你不过就是…” 李世民身边一直跟随着的太监总管意识到哥舒悙即将要说出侮辱性的语言，当即上前拿拂尘去拍哥舒悙的嘴：“住口！大殿之上岂有你等贼寇开口回话的机会！”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随意的挥挥手道：“先把他拖下去吧，打入天牢，三日之后于街市口开刀问斩…” 李世民走到最上方的台阶，睥睨着眼前的皇城宫殿，沉声道：“朕，要全天下都看到，凡侵犯我大唐之人，会是怎样的下场。” 哥舒悙被侍卫拖走，李世民才走回棺材附近：“里面装着的就是走吞天的头目震天？” “正是。”赵枫点头，抬手示意李世民不要再走近棺材：“陛下，里面实在恶臭难忍，您还是别过去了，当心忍不住…” 赵枫自己靠近那口棺材时都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差点没忍住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李世民不听，坚持要开棺查看：“不亲眼看一看这位反唐的头目确实的死了，朕实在不放心。” “…好。”赵枫深深盯了李世民一眼，随后低下头，遮掩住自己的情绪。 不放心什么呢？ 你究竟是不放心震天假死，还是不放心我会拉一具假的尸体来骗你… 或者，你一直都对我不放心… 赵枫情绪渐渐低落，周身的气压也逐渐变得低沉。 第454章 酒后吐真言 李世民没有将赵枫的心情放在心上，待确认震天真的身亡后，便大摆筵席为赵枫庆功洗尘。 宴席上，李世民以各种祝贺词的名义，不断灌赵枫饮酒。 即便赵枫有千杯不倒的喝酒实力，最后也实在喝不动，径直喝倒在太极宫外。 太监总管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赵枫，向李世民请示道：“陛下，您看看这该如何安排？” 李世民手中捏着王瑞谦命人送来的加急信件，盯着赵枫的眼神由凌厉转为缓和：“宫中如今也只有离宫无内眷居住了，将他带去那儿躺一躺吧。” “离宫？”太监总管得知李世民要将赵枫送去那里休息，由不得为赵枫捏一把汗。 “是。”太监总管应承着，扶着赵枫转身欲走。 李世民看着赵枫似乎真的醉了，又嘱咐太监总管几句：“醒酒汤也给他备上，被朕灌了这么多酒，醒来时必定头痛难忍…别让他吐在地上弄脏了地方。” 眼见二人离去，李世民才将手中刚刚收到的加急信件打开，里面是王瑞谦上陈的关于赵枫在崇信县军机营时的行径。 “哼…这小子反应还算机灵，居然没中圈套。”然而李世民面对这样的结果却仍有喜有忧。 喜的是赵枫目前还能为他所用，忧的是如赵枫这般精明之人，万一哪一日再生谋反之心，他是否还能将其招降… 赵枫醒来时，已是月上中天。 自床上坐起身后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家具陈设却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 “难道我还在宫中？”赵枫走到窗边，看到窗外熟悉的绿瓦宫墙，才知自己确实没有离开皇城。 “王爷您醒了…” 太监总管领着內侍鱼贯而入，个个手上端着磁盘，醒酒汤、小菜点心应有尽有。 赵枫挠了挠头，将发型稍微拢得整齐一些， 而后问道：“本王这是在何处？此间宫殿似乎从未见过。” “回禀王爷，您这是在离宫呢。”太监总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而后便装作忙碌的样子招呼着內侍将菜肴酒水摆在圆桌上。 “离宫是何处？”赵枫从未听过这个宫殿的名字。 难道是新修的宫殿… 太监总管没想到赵枫居然没听过离宫的大名，便解释道：“王爷不知？离宫是陛下潜邸为秦王时，在皇城里落住的宫殿。” 赵枫听闻离宫背景，脑海中登时警铃大作！ 这是李世民的考验又来了！真是防不胜防！ 李世民让人将酒醉的赵枫送到离宫歇息，必定不会毫无目的，其中应有试探之意。试探赵枫是否存了金龙潜邸之心、欲一飞冲天之意。 赵枫心中只觉疲惫更甚。 这种频繁的试探造成的疲惫，竟然比单纯的灌酒狂饮更使人心累。 赵枫一咕噜站直了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离宫外，跪在台阶前仰头观望天上星象，最后转身朝正南方向俯身跪拜。 太监总管追出殿外，见赵枫所朝正南方向，正是李世民所居的太极宫方向。 赵枫朝着南方再三叩首才敢起身，连醒酒汤和菜肴都没用，便以“不打扰陛下”为由离开了皇城。 赵枫连夜策马回到安乐王府，后背渗出的冷汗依然被夜风吹干，但是内心的战栗却久久未能平复。 李世民别是起了要杀他的心思… 赵枫握紧拳头，努力使情绪平复，思路也渐渐变得清明。 如今李世民还有用得着的赵枫的地方，纵使心中对赵枫仍有猜忌，但也不会在此时对其生出诛杀的心思。 赵枫回到王府，等候了发半夜的管家和几名仆从前来大门迎接，见他面色不佳，便不敢多说话惹他心烦。 车许勤一看赵枫的表情和昨晚从军机营回来之后的表情如出一辙，立刻就明白了赵枫估计是又被皇帝给试探了，便大着胆子想开导赵枫。 “王爷，您今夜在宫中用膳可好？山珍海味吃得可开心？”车许勤没有直接问，而是打算采取比较委婉的方法。 “在外奔波多时，如今能入宫用膳，宴席上都是美味佳肴，如何能吃得不开心？”赵枫语气低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低气压：“食物不会使人不开心，只有人才会让人不开心。” 得！ 赵枫能给出这样的回答，车许勤越发坚定皇帝这是又趁着宫宴给赵枫使袢子做试探了。 “是不是陛下对王爷您…”车许勤看到赵枫的表情，随即欲言又止，后半句也就没能说出口。 赵枫冷哼一声：“他三翻四次试探本王，难道本王看起来就那么像会起兵篡位的反贼么？” 赵枫已然烂醉如泥，对李世民也不再尊称为“陛下”，而是直接用“他”字来代替。 得亏这是在安乐王府中，若是在外边，叫他人听了去，向李世民汇报，说赵枫对皇帝大不敬，不使用尊称，只怕又是一顿挂落。 然而醉酒的赵枫哪里管这些，只想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到后面也不用车许勤一字一句拐弯抹角的问，赵枫借着酒劲儿，一股脑儿就把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话都给吐了出来。 “他请我为他追缉杀手，本王也领命远赴江东，可是他却听信他人谗言半路欲将本王调回长安…这是其一。” “其二，本王勇擒两名吞天的头目回长安，半路在崇信县歇息都能被叫去夜巡军营，然后又令士兵对着本王三呼万岁，这岂不是要将本王陷于水火之中！” “再有其三，也就是今夜宫宴，他一直灌本王喝酒。他是帝王，本王只是臣子，总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喝也就喝了。结果他趁本王酒醉，竟然将本王送到离宫歇息…” 赵枫转头看向车许勤，问道：“你是长安本地人是，你可知离宫是什么地方？” 车许勤听得“离宫”二字，腿差点没吓软，回答问题时也磕磕绊绊的：“这…小人也是从别处听来的，这离宫…是当今陛下潜邸时在皇城里落住的宫殿。” “呵…连你这小兵小卒都知道的事情，他欺负本王是外来人，对此情况不知情。若不是本王脑子转得快，今夜也许就出不来皇城了！你小子就等着明日给本王收尸吧！” 第455章 如履薄冰 车许勤嘴和腿脚都开始不利索了：“不，不会吧，王爷您多想了，陛下还是爱惜您的，没看您今日一回长安，这许多赏赐就源源不断的从皇城里送到咱们府上了…” 车许勤连同管家将赵枫扶到内厅，一指偏厅里堆积如山的珍宝赏赐给赵枫看。 赵枫只瞥了一眼便不屑的挪开了眼睛，嘴里喃喃：“不过身份之外，赏给谁不是赏？再说了，哪天他一不开心治个罪抄个家，这些赏赐也就都回到皇城司库里去了。” 车许勤和管家还得继续宽慰赵枫：“王爷这是喝醉酒了说胡话呢，您对陛下有功，陛下对您惜才，咱们王府断不会落个治罪抄家的下场的。” 后面二人继续宽慰的话，赵枫没再注意听，只用余光瞥着墙头东北角的位置。 房檐之上，明月高悬，皎洁无暇。 但是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房檐上却伏着一名偷听的暗卫。 这名暗卫，自赵枫回到安乐王府后便一直在屋檐上偷听他们的谈话，而赵枫也十分迅速的发现了这名偷听的梁上君子。 不用多想，此人定是李世民派来的。 赵枫早就对这种无穷无尽的盯梢和试探十分厌烦。 语气藏着掖着可能会使得李世民更加怀疑，倒不如开诚布公的坦白自己的真情实感。 赵枫索性故意借着酒劲儿，把自己的感受全部倾吐而出，也好叫幕后的李世民听一听他的想法。 赵枫知道那名暗卫没走，便开始大发酒疯，先是在屋里子乱砸瓷器家具，然后就冲到院子里打起了醉拳，反正怎么疯癫怎么来，前前后后竟然持续了快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房檐上的窃听者确信赵枫真的醉了，才终于离开。 片刻后，已经被车许勤和管家安置在床上的赵枫猛地坐起了身子，神志十分清明。 车许勤正端着醒酒汤走进来，眼见赵枫已经清醒，便骄傲的向一旁的管家自夸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按照我老家教的方法醒酒就是快！” 赵枫白了车许勤一眼，啐骂道：“你还敢提什么老家的醒酒方法？刚才本王的人中都快被你掐坏了！” 说罢，赵枫揉了揉自己还在微微发红的人中，上面还有些许疼痛感残留。 如果不是刚才赵枫在装疯卖傻、被车许勤掐人中时，顾及那位偷听的暗卫还在，赵枫早就起身一个把车许勤撂倒在地狠揍一顿！ 车许勤这臭小子！人中掐得太疼了！ 车许勤自己嘟囔道：“不就是掐疼了才能把醉酒人给弄醒么…” 赵枫被车许勤气得发笑：“本王从回来后就没有醉过，出宫后骑着马吹着风，酒早就醒了！” 车许勤纳闷道：“那方才王爷为何…” 赵枫一指窗外低声提醒道：“隔墙有耳…当时院中有陛下派来的暗卫在暗中监视，所以本王才演了那么一出戏给他看。那人有戏看可以向陛下交差，我们也才能安生。” 车许勤站在赵枫的立场角度一想，不免也与赵枫共情起来，说话间就有点口无遮拦：“这连日里的轮番试探，陛下未免也太不让人安生了…” “这几次试探，不论是在军机营还是在离宫，如果当时不是王爷临危不乱，高呼万岁来为自己解围，以此来坚定陛下对王爷的信任，最后怕是…” 赵枫的几次机智反应，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对所处环境做出准确的判断，而后又以对日后影响甚大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态度，若换做常人，恐怕再也没有赵枫这般机敏了。 车许勤正一边感叹一边感叹，管家闻言拉住了他的衣服，又用手肘捅了捅他的后背，说道：“伴君如伴虎，你还是少说几句吧，别再打扰王爷休息。” 官家与车许勤退下，偌大的房间里只余赵枫一人。 孤枕难眠的赵枫夜不成寐，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许多人。 想起了远在江南的天澜大师与苏青、利娅，想起了在苏州结伴同行的孙长影与沈星蝶，更想起了目前不知身在何方的穆卓珺… 想着想着，赵枫逐渐陷入沉睡。 可是还没能等赵枫睡多久，睡梦中的他又被管家叫醒。 “王爷快醒醒，起来接旨了！” 赵枫睡眼惺忪，一瞄窗外，天色将亮未亮，才是清晨的时段。 “你莫要说笑，哪有大早上就颁旨的！”赵枫推开管家，埋头伏下身子又钻进了暖和的锦被里。 管家焦急的扯了扯赵枫的袖子：“王爷，是真的，陛下真的颁旨，说是要封赏您呢！” “封赏？本王如今还缺那点封赏么？”赵枫钻进被子里不肯动弹，甚至还弯腰缩脚，恨不能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好远离外边纷繁复杂的世界。 如今哪怕李世民真的给他赏赐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他也懒得起身出门接旨，为的就是心里怄着一股气，被李世民因不信任而被频繁试探的怒气。 “王爷不肯起，可是老奴又没有资格去替王爷您接陛下的赏赐，这可如何是好…”说着说着，管家似乎要急出眼泪来。 “算了算了，本王这就起！”赵枫不情不愿的甩开被子，两脚粗暴的戳进长靴里，站起身子去洗把脸清醒一番。 “我看他就是成心不肯让我睡个好觉！”赵枫不满的嘟囔，洗漱完毕后让管家为自己穿戴，赶去前厅接旨。 圣旨的内容无非是夸赞赵枫的话，然后又封赏了许多奇珍异宝与银两给赵枫。 赵枫东西在赵枫眼中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因此他对此并不看重，但是在接旨时还是尽量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语气诚恳的谢主隆恩。 太监总管宣旨完毕，又拉过赵枫到一旁低语：“陛下还说，请王爷您在用过早膳后再去一趟太极宫，陛下还有要事要与王爷详谈。” 又得入宫…这皇帝有事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么，非要这么折腾人来来回回的跑，敢情跑累的人不是他… 赵枫心里一边暗暗叱了李世民一句“麻烦”，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接茬：“好说，本王用过早膳后就去，尽量不耽误陛下的早朝时间。” 第456章 天降责罚 太监总管满意的点点头：“还是王爷知道心疼陛下，也不枉陛下命人从自己私库里挑了这些宝贝和银两赏赐给王爷您。” 赵枫心里暗骂，皇帝的私库，还不是从国库里挑出来的好东西。国库的东西除去贡品之外，那都是民脂民膏。用民脂民膏来借花献佛，真是厚脸皮… 改天我就把这些银子撒出去！反正来源都是民脂民膏，那索性来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赵枫用过早膳，自己估摸着刚好下了早朝的时间，才从安乐王府出发，赶往太极宫。 赵枫一步入太极宫，李世民便挥退了众人，殿中只留君臣二人。 哪次李世民找到赵枫不是大事，所以赵枫对此做法习以为常。 宫殿中安静片刻，赵枫便率先开口：“臣观陛下神情，定然有要事要与臣相谈…只是，不知这次臣能否继续为陛下分忧？” “爱卿这是何意？”李世民嗅到了赵枫今日的情绪与以往并不相同。 赵枫一挑眉，心里暗道，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觉得你一边怀疑我一边又要起用我，而我一边为你卖命做事一边还要被你三番五次的试探，觉得心累了呗！ 心中想是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说得这么明白，赵枫尽量使得自己的措辞委婉些：“臣不过是觉得奇怪，陛下每每与臣商讨的都是要事，说明陛下应该对臣存有信任。然而…” “然而陛下却又每次都在试探着臣的底线，似乎对臣心有怀疑与芥蒂…使得臣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陛下了。” 话说到此，李世民也明白了赵枫的意思随即轻笑一声：“爱卿还是多虑了，朕对你自然是信任多过怀疑。” 李世民也没有否认自己对赵枫心存怀疑的事实，径直告诉赵枫信任与怀疑都有，只不过分时间阶段孰轻孰重而已。 赵枫也跟着笑了：“陛下开口还真是坦诚又谨慎啊…” “如今朕又要事得央着你替朕去办，自然不能欺骗你。” 李世民顺着话茬把今日召赵枫入宫的原因一并说了出来：“不知爱卿可曾知晓，一个半月前，长安城内曾天降异象？” “一个半月…”赵枫估摸着时间，之前他在苏州与穆卓珺夜晚偶遇天降异象的时间也差不多。 赵枫问道：“此异象是否为夜空坠星不停，亮如白昼，时间发生在寅时左右，可对？” “正是如此。听你描述，可是曾经亲眼所见？”李世民又半眯起了眼睛。 一个半月前，按理说赵枫应该在江东道，怎么会亲眼看到长安城内发生的异象…难道那时候他就已经回到了长安？ 赵枫老实答道：“臣确实曾亲眼所见天降异象，可是并不在长安，而是在苏州。” 李世民略显意外：“苏州也有？为何越州大都督未曾上报？” 赵枫随口答道：“许是上陈的奏疏已经在路上了。” “此次天有异象，爱卿如何看？”李世民看出赵枫全然对此次天象并不在意，并不像他人发现天象有异后的表现。 赵枫作为一名现代人，对天降流星的现象并不感到奇怪，但是又没法用简化的语言向李世民科普有关科学常识，于是只能用天道自然式的解释。 “天有变化，不过是自然产生的变化，陛下亦可将其看成为天地顺时变，阴阳应时而化即可…” 最后，赵枫强调道：“如此天变异象，不过天道自然而已，不足令人畏惧。” 但是这样的回答并不能令李世民满意。 “朕相信日升月落是天道自然，但是夜降流星如白昼，欲使日夜颠倒。日夜若颠倒，乾坤变交替，难道还能算做天道自然么？” 赵枫心里不好责怪对不明天象真相的李世民，便打算开言引导：“难道陛下愿将此自然变化看做是灾变？” “为何不将其看做是上天对明君的赞扬呢？称赞您泽被苍生，使得晦暗的夜间也能有白日照耀？” “朕又何尝不想将此天象看做是上天的赞赏，只是…” 李世民此时才终于敢在赵枫面前显露自己的忧虑：“只是并非是朕要将此看做天有灾变，而是已经有人上陈了奏疏，将此事与以往天有异象以致天谴发生的情况拉在了一起。” “司天监庄遵国师上书有言；天有灾变，是为降责人君，欲令其约束自身，谨言慎行，须悔悟修德，行事方能从心。” “朕受命于天，如今天象有变，似乎确实如国师所说那般。自天降异象后，太祖虎的永康陵及世祖昞的兴宁陵附近郡县，都先后发生了旱灾，如今奏疏仍摆在龙案上，朕亦不敢碰。” 赵枫当即提出了质疑：“这位庄遵究竟是何人，何时当上的国师？若真如他所言太祖世祖之陵墓附近发生旱灾乃天生异象引起，陛下为何不问问天澜大师？” 李世民双眼微眯，将记忆中的事情说了出来：“庄遵国师在朕未登大宝之前，曾经两次救过朕的性命。时至危急关头，若不是他，亦不会有朕后来的荣登大宝。” “朕登基继位之后，除了请天澜大师做为朕的佛前替身之外，也曾请庄遵先生出任国师，当时他志不在此，所以没有同意。” “既然当初表示志不在此，为何如今又回返？更以此妖言蛊惑圣心？”赵枫对这位庄遵将天象与天谴论联系起来的说法十分不满。 “国师亦是自天象发生后不久便回来寻朕的…国师说天有异变，往后定有不好之事发生。果然没过多久，太祖与世祖的陵墓附近就发生了旱灾。” 李世民显然对庄遵的说法深信不疑。 赵枫再问：“既然他能预知未来灾事，却为何不解释天象为何出现？” 还不是因为庄遵所坚持的天谴论一说不必将天象发生的原因解释清楚，只需要将天象与人事相结合，以此达到某种目的。 李世民的语气越发沉重：“国师自然说明了原因，这皆是因为天人感应。天生异象，灾祸出现，这是上天在降责于朕。” “陛下治国有方，平突厥，兴天下，何以认为此异象定是上天的责罚？” 第457章 临危受命 “国师所言此乃上天责罚，朕如何能不信？” 李世民面色越发凝重，便与赵枫细数起过去发生的天象与人事。 “文帝朝有天象异变，为不吉之兆，文帝当即下罪己诏，省徭役纳谏言。高祖建立我大唐，则有五星连珠吉兆相伴…由此观之，天象与人事有联系，爱卿为何一直不肯相信？” “并非臣不肯相信，这不过是无稽之谈，陛下莫要被他人蒙骗。”赵枫建议道：“既然陛下对此事认定为天降责罚，那不如请庄遵国师将责罚转换化解便是，不必再为此耿耿于怀。” 李世民微微摇头：“注意降灾？国师也曾有此说法，但他说此事只能驱散，转移不一定有效。” 赵枫顺着话茬接道：“既然国师又如此能力，不如就将灾祸转移至国师身上，让他自行化解。若化解成功，也可令人信服他的能力。若不成，这个国师他当着也名不副实。” 李世民连忙摆手，拒绝道：“国师此前曾助力于朕，于情于理，朕都不能行这忘恩负义之事。” 赵枫见说不通，那便只能坚持自己的看法：“这位国师以人意曲解天象，背后定有其他目的。” “朕不管国师背后是何目的！” 李世民打断了赵枫的话，郑重其事道：“朕今日召你入宫只为一事，请你去替朕将太祖世祖的陵墓附近发生的旱灾平息。” 李世民知道赵枫不是好糊弄的主，于是便用了“请”字，不是命令，而暗含请求的意味。作为君王对臣子用了“请”字，可谓十足放低了身份。 赵枫听到了此次入宫的目的，心中不由得大呼疲惫。 果然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从江东道回来还没能歇息满一日，就又别委派了新的任务，这怕是要全年无休的节奏… 赵枫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下，便放缓了语气，建议道：“除了臣之外，陛下心中是否还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李世民也以坚定的眼神回答了赵枫的问题：“满朝文武中，唯卿能达。” 言下之意，就是李世民目前只属意让赵枫去完成平灾一事，旁的人总不及赵枫完成得令他出色满意 赵枫眉宇间满是外露的疲惫：“陛下想让臣何时出发平灾？” 李世民严肃道：“自然是越快越好，灾事不能拖太久。” 如若拖得久了，不仅当地百姓受不了，他这位一国之君也受不了全天下的舆论谴责。 赵枫自知这次还是躲不开，也只能点头答应：“既然如此…那不如让臣在长安城中多待三日。三日歇息时间一满，臣立刻启程前往永康陵、兴宁陵。” 离开太极宫之前，赵枫还是出于好意的提醒李世民道：“陛下，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是天象一事，您对庄国师以及朝中一些官员的舆论说法也不可尽信。” “陛下须得提防有人故意借异常天象的说法，行不轨之事。” 赵枫转向北方，遥指俯瞰太极宫的玄武门，暗示道：“陛下是过来人，您应该比臣更懂，有些事情不过是政治斗争的借口而已。” 李世民随着赵枫所指的方向望去，脸色为之一变。 这番话若是换做他人来说，提及玄武门之变，只怕会激怒李世民，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但是如今说这话的是赵枫，他对李世民而言有难以言喻的重要性。 再加上当前李世民对赵枫意有所求，因此也不好发作，只能将喷射欲出的怒火隐忍不发，目送赵枫出了太极宫。 隔日，赵枫用李世民赏赐下来的十万两雪花银，在长安城内购置了一批好酒与马匹马具，放在天一院中。 而后广发英雄帖，召集长安城及附近下辖州县的有识之士齐聚长安，参加他在天一院中设置的为期两日的射箭、角力比赛。 比赛获胜者可得赵枫亲自斟酒祝贺、更能得到赵枫亲自选购的宝驹与完整的一套马具。 众人得知赵枫买下的六匹宝驹是用皇帝赏赐的十万银两购得，无不感叹名贵，得此殊荣者又是何等的荣光，于是纷纷报名参加比赛。 仅仅一日之内，长安城中竟涌入了不少身怀武艺、能力强悍之人。 车许勤见赵枫如此大阵仗的募集有识之士，不由得为其担忧：“王爷，您大张旗鼓的招人入京，难打不担心陛下会认为你存有谋反之心、再行谋反之事？” “此事陛下亦知晓，本王早就向他报备过了。”赵枫对此表现得很轻松：“要不你说守城的将士为何敢放那么多能人异士入城？还不是因为背后有陛下的授意。” 车许勤压低了声音，再问：“既然放能人异士入城是陛下的授意，那么陛下是否也知晓您命令长安御史调集兵马镇守澄江关一事？” 赵枫闻言但笑：“如今本王手中无虎符兵权，全部交还于陛下。若陛下不知情，你小子倒是猜猜本王如何能命令御史调集兵马镇守澄江关？” 赵枫起身来到书房里高挂的长安城舆图布画面前，指尖从长安城东南角的澄江关划过：“本王不仅命令御史调兵镇守，明日还要整顿澄江关水军，调派水兵进入长安城！” “嘘嘘嘘！王爷你小声点！”车许勤焦急的让赵枫压低声音：“您不是一直和卑职强调隔墙有耳？怎么今日说话声一句比一句大，生怕别人听不道！” 赵枫大笑道：“这件事情就是不能低调，就是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才好！” 车许勤眉头紧锁：“调兵入城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肯定会有人猜测即将有事发生，这不是会让城中百姓恐慌么？” “反正城中百姓不也一直为了天象的事情恐慌么？多这一件小事也不会激起多大的浪花。” 赵枫收起看完戏的戏态，认真严肃道： “当务之急，是要让那些因为天象舆论而躁动不安的藩镇们知道，尤其是兴宁县的平武军们知道，本王如今已回到长安，现在可不是他们那群猴崽子粉墨登场的时候！” “卑职不明白，此事为何突然与兴宁县的平武军扯上了关系？” 第458章 皇家是非 赵枫压低了声音，语气略显疲惫：“还不是因为最近的天象与舆论一事…” 车许勤有些不以为然：“天降异象只与陛下有关，与他们那些将军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还要另立旗？” 赵枫轻叹了口气，解释道：“另立旗？他们现在估计是不敢，毕竟城中还有城防军队，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弄点小动作恶心人吓唬人，想必他们还是会的。” “长安城附近的军阵拥兵自重，再有近期天降异象舆论直指陛下皆因治世不明所以上天降灾责罚，于是那写图谋不轨的人便有所躁动，蠢蠢欲动了。” 车许勤随即不满道：“陛下是位明君！又怎会治世不明？什么上天降责，不过是某些人为了要达到对付陛下的目的造出来的理由而已！” 即便如今李世民对赵枫有所怀疑，对赵枫的行为举止有不少约束，但是这并不会说明李世民就不是明君。 人登上那样的高位，若不存有适当的疑心，那也是活不长久的。所以即便车许勤是为赵枫效力的人，他也能理解李世民自有其苦衷。 赵枫意外的回头，看向车许勤，赞道：“这点你倒是看得比许多人透彻！” 车许勤走到为赵枫身后，为他捏着肩膀，径直自己分析道：“王爷您如今已经回到了长安，那些人即便心怀不轨，为着顾忌您，想必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赵枫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车许勤的殷勤按摩，淡定答道：“本王的兵权早就上还给陛下了，他们若真的要动兵，又何需顾忌本王？” “只不过如今有了陛下的支持，本王也才能勉强调动城防与水兵以壮声威，吓一吓他们。” 车许勤也隐约读懂了赵枫话里的意思，眼见四周无外人，便索性说破了：“依卑职看，其中肯定也不只是为了壮壮声势，肯定还有其他的用处。” “万一那些将军真要对长安城动兵，有这些城防与水兵在，也可以稍稍应付一二。” 赵枫点头，再度强调道：“所以本王才说调兵入城、整顿城防这些部署不需要对外隐瞒保密，为的就是要让平武军知道本王的动作，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时间久了，他们未必不会看出咱们的真正实力，届时…” “所以只能期望蜀王早日领兵从益州赶来支援。” “王爷竟将希望寄托于三皇子身上？”提及皇室事务，车许勤十分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皇家内事自然不是车许勤这种小人物能随便提及的。 只是如今就在安乐王府内，旁边还有赵枫提起话头，所以车许勤才敢插一句嘴。 车许勤不知道赵枫为何对大皇子李承乾并不在意，反而对三皇子、如今由汉王被改封蜀王的李恪如此看重。 赵枫来自现代，早就知晓大皇子李承乾即便是长孙皇后所出，最终没能落个好下场。而如今三皇子李恪渐有出头之势，即便最后李恪没能继承大统，现阶段也不妨碍赵枫对其看好。 只不过这样的原因不能详细说明，所以赵枫便从李世民对李恪的态度进行分析。 赵枫改了方才提及心怀不轨的军镇将军时愤怒的语气，变得柔和许多：“蜀王英勇果敢，又得陛下爱重，本王自然也对其青睐有加。” “你道为何陛下会将三皇子由汉王改封为蜀王，而后又将益州大都督的位置给他？这般亲王遥领大都督之职的先例，在当今及几位皇子中，只有蜀王才配享有。” 车许勤吐了吐舌头，笑道：“卑职还以为是陛下对杨妃爱重，蜀王是杨妃所出，陛下爱屋及乌，因此才对蜀王格外疼爱。” “这个原因也有，但是也得蜀王自己争气，有能力傍身，陛下眼中才能看得到他，否则他也就只是众多皇子中的一位而已。” “方才你说陛下对杨妃爱重，但是陛下又何尝不对长孙皇后爱重？” 赵枫拿李承乾当成反面例子举例：“大皇子是长孙皇后所出，既是嫡长子，又是陛下即位后亲封的皇太子，身份看起来是不是比三皇子更加贵不可言？” “然大皇子身患腿疾，不良于行，而后更是日益狂悖骄躁，不敬师长…这样的人，往后岂能治理国家、治理天下？” 赵枫差点没忍住把在史书上看到的关于李承乾最后的下场全部说出来。 这样大不敬的话，也只有从赵枫口中说出，才不会收到李世民的责罚。 因此赵枫能说得，车许勤这样的小人物却说不得，一说就会被安上妄论皇家是非、意图谋反的罪名，是要掉脑袋诛九族的事情。 至此，车许勤不敢再接话，但是心中仍有疑虑。 大皇子李承乾如今腿疾并没有那么严重，性格也随长孙皇后那般纯孝仁厚，又怎会是赵枫口中说的那般狂悖骄躁，不敬师长？ 怕不是赵枫自己记错了，把其他皇子的性格记错在了大皇子身上。 其实车许勤哪里知道赵枫说的“狂悖骄躁，不敬师长”是李承乾后期得知魏王李泰有夺嫡念头后，性格随之发生变化的事情… 聊完了闲天，吃完了早饭，赵枫决定去长安城中的十二个城门楼上逐个视察一遍。 赵枫来到城门楼上，不厌其烦的叮嘱着守城的将士们严格把守，还下令守城军队要在城中加强巡逻，一旦遇事便随机而动，见机行事。 其实赵枫叮嘱的东西，往日里守城的将士与军队早就听的不厌其烦，只是口头上应承着，其实并不会将这老生常谈放在心上。 巡检城中所有事物完毕后，已经是下午申时中，时间说早也已经是午后，说晚，却又还没到用晚膳的时间。 车许勤策马跟随在赵枫左右，看出赵枫有些漫无目的、百无聊赖的样子，便建议道：“王爷，这个时间回府吃饭还早，您要不要去天一院看看比赛？今日下午就会决出胜负。” 有了车许勤的提醒，赵枫猛然才想起来自己一手策划了射箭角力比赛之事：“那就去看看，看看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到时候全给编入咱们天一院去。” 第459章 保赢 时至申时末，太阳还未落，天一院教武场中的比赛还在热力的进行着。 赵枫骑着高头大马一入场，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不仅连多达数百人的围观群众对其行注目礼，连参赛者们也不约而同的暂时停下来对赵枫投去目光。 赵枫环顾四周沉默的众人，高声宣布道：“本王只是来看看，不愿打扰你们的斗志！比赛继续吧！” 参赛者们得知赵枫来天一院观战，恨不能在比赛中使出混身解数，只为让赵枫看到，唯恐自己不能在比赛中胜出。 有的人参加比赛是为了赵枫许诺的亲自斟酒祝贺，以及由赵枫亲自选购的宝驹与完整的一套马具。 而有的人就是单纯为了加入赵枫麾下，为其效力。毕竟赵枫那“大唐战神”的称号实在太过响亮，叫举国上下的不少年轻男子十分向往。 在围观的群众中，赵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在宫中相扑棚里实力赫赫有名的角力手迟宝飞。 迟宝飞生得高大威猛，身长九尺有余，站在一众身高平均有一米八以上的凌云卫中，宛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赵枫与迟宝飞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赵枫向迟宝飞点了点头，迟宝飞却傲然的微微扬起下巴，并没有给予回应。 迟宝飞为何能在赵枫面前如此傲然？还是与他自己的经历有关。 迟宝飞十七岁时就因身形灵巧、动作敏捷的角力能力被选入了相扑棚中，也曾经在李世民与外国使臣面前表演过两次角力赛。 虽然次数不多，但是这每次角力赛都十分关键。 迟宝飞都是在外国选手打倒了相扑棚里其他选手的情况下，出面与对方决出胜负，替李世民与大唐挽回了颜面。 迟宝飞被房玄龄叫响了“保赢”的美称，更被李世民封了不大不小的角力将军。 已经处理好吞天在江东道残存势力的高飞已然回到天一院，此时正在迟宝飞身边一脸兴奋的正请教着什么，并没有意识到赵枫正在向他们二人靠近。 赵枫走上前正欲与迟宝飞打招呼，迟宝飞看到了赵枫，也迎了上来，行礼道：“王爷安好！” 高飞兴高采烈的回到赵枫身边，热情的向赵枫介绍道：“王爷，这位是迟宝飞迟将军！” 赵枫背过双手，在高飞后腰暗暗掐了一下，尽量不张嘴的压低声音对高飞说道：“本王知道。” 迟宝飞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年纪比赵枫还小几岁，但是体型显然比高大伟岸的赵枫更加伟岸，宽厚的袍服下是筋肉结实健硕的躯体，其中蕴藏的力量让人不由得尊敬畏惧。 赵枫走得近了，只能微微仰头与迟宝飞对视，笑道：“本王今日前来观战，是为了等着看最后谁能胜出。没想到魁首还没看着，反而先看到了保赢的迟小将军，真是个大惊喜呀！” 赵枫没有称呼迟宝飞为“迟将军”，而是加了个“小”字，不为别的，只因迟宝飞年纪与外貌，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迟宝飞身材健硕，但脸蛋却十分清秀白净，与其结实的躯体极为不符，看上去犹如一位有着金刚芭比身材的少年。 如此少年，看着比赵枫年纪轻轻，身上并无军功，只是靠角力为皇帝在使臣面前挽回了颜面，还有房玄龄在背后加持，便轻易被封了将军的名头。 然而在战场上，多少人拼尽全力也挣不上一个副将的名头，想要一步登天成为将军，那是少之又少。 赵枫明白迟宝飞在使臣面前拯救国家颜面也很重要，但是心里对此多少还是会有些不服气。更因为迟宝飞是房玄龄“战队”里的人，所以对迟宝飞也就没多少好感。 可赵枫如今又不能拿迟宝飞如何，所以便将自己心里的不服气全部转化在这个“小”字上。 迟宝飞似乎对赵枫的称呼并不在意，白净的小脸上仍保持着笑意：“王爷举办了角力大赛，正是末将的最爱，末将如何能不来看看？” 迟宝飞拍拍赵枫的肩膀，指向赵枫的身后，介绍道：“不知王爷可曾见过末将的徒弟，腾科？” 赵枫顺着迟宝飞的指引望去，只见在身后不远处的一处小赛场里，一名年纪与赵枫差不多的异族男子撂倒了一名虬髯大汉。 “请恕本王未曾与其谋面，不知哪位是迟小将军您的徒弟？” 赵枫对着赛场里的两名角力手看了又看，那两人看上去年纪都比迟宝飞大，赵枫并不认为其中真的会有谁拜迟宝飞这个在赵看来还是小小子的孩子为师。 迟宝飞骄傲的仰起头，胸膛也挺了起来：“自然是赢了的那位是末将的徒弟！” 不一会儿，赢了比赛的异族男子离了赛场，就往赵枫与迟宝飞的方向走来。 来人身材健硕，一看外貌便知是突厥人，面容没有迟宝飞清秀白净，反而透着些许粗犷，有着自有野性的美。 “见过师父…”腾科先是向迟宝飞行礼，而后才向赵枫抱拳点头示意：“见过安乐王。” “方才是你赢了比赛？”赵枫侧头再望了望那小赛场外的挂的牌子，又回头向腾科称赞道：“居然已经打入了半决赛圈？！真是好身手！” “全仰仗师父教得好。”腾科谦虚的低头，在赵枫面前全然没有如迟宝飞那般傲然有底气。 “你是突厥人？”赵枫明知故问，又抬手捏了捏滕阔裸露的肱二头肌，笑道：“好似突厥男儿都比我们唐人高壮一点点。” 赵枫的动作引起了腾科的微微皱眉，只因赵枫先是触碰其身体、而后赞其体格的举止，不由得让腾科想起来自己幼年在西市上被贩卖给达官贵人时的情景。 那时候挑选购买的宦官家仆在挑人时，也是像赵枫这般捏一捏手，抓一抓头，眼睛里是慢慢的挑剔与嫌弃。 只不过赵枫并不像那些挑人的家仆一样对腾科存有轻视的心态。 迟宝飞在一旁插了一句：“纵使突厥人比我们唐人高壮一点又如何？之前先是被王爷你收服，对咱们大唐俯首称臣，如今败于末将手下后又拜末将为师…啧！” 第460章 约战 迟宝飞的一个“啧”字，毫不掩饰自己对突厥人的不屑与轻视。 赵枫本以为迟宝飞的行为举止会引来腾科的不满，便用余光去瞟腾科，而腾科却一脸面无表情不见有动怒的迹象，好似对这般带有点点羞辱的话已经习以为常。 事后，赵枫与高飞提起对腾科时曾经这样评价道：“此人对迟宝飞说的那些话语毫不在意，要么就是没有民族荣辱感，要么就是极其能忍之人。这样的人，我们切莫招惹他。” 只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是迟宝飞代替腾科向赵枫发起了挑战：“王爷，末将的徒弟在半决赛中排了第一名，距离晚上的决赛还有点时间，王爷要不要陪末将的徒弟热热身？” “什么？他要拿王爷热身？” 旁边有观赛的群众听到了迟宝飞的话，又是诧异又是笑道：“这人怕不是疯了！王爷可是比赛的组织者，这人倒好，竟撺掇自己的徒弟和评委打！哈哈！失心疯！” 旁边有人提醒道：“嘘！你小声点！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他是迟宝飞！被丞相称赞为‘保赢’的角力王迟宝飞！他那么厉害，他的徒弟肯定也不一般！” 赵枫与迟宝飞二人并不是没有听到身后群众们的对话，但是彼此都没有上前打断的心思，反而想继续听下去，看看在百姓心中，迟宝飞究竟会得到如何评价。 那名百姓的语气顿时变得不屑：“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迟宝飞呀！看着年纪这么轻，并不像将军呀？只是那体型看起来确实像玩角力的…别是徒有其表吧！” “他也就赢过两次而已！何德何能拿了个‘保赢’的称号？！依我看丞相对他是过赞了！”其他百姓并不认同房玄龄对迟宝飞的评价，也对迟宝飞的水平表示怀疑。 “就是！一个小小的角力手凭这个混了个将军的名头，一步登天！真是‘光宗耀祖’咯！”那人说的“光宗耀祖”语气实在怪异，反而叫人听出了反讽的意味。 如果换做其他性格冲动的角力手，听了这些话，估计早就冲上前一个扑压，把这些在背后说闲话、胡乱评价的人的都给压扁，一个不留。 但是迟宝飞没有这么做，他反而气定神闲，态度自若，就像他的徒弟腾科听到那些略带侮辱性话语一样的淡然，似乎这些质疑的话并不能伤到他分毫。 另一边又有不同的声音替迟宝飞反驳道：“只赢两次又如何？人家是在陛下和外国使臣面前赢的！只要能答应外国的角砾石，人家赢两次就胜过你赢两百次！” 迟宝飞听得有人为自己说话，原本平静如水的脸立即换上了生动的笑容：“别的就不说， 末将只问王爷你答不答应？” 赵枫确认道：“令徒刚刚比赛完毕，正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今夜决赛的时候。迟小将军确定要如此耗费令徒的体力来与本王比试么？” “本王怕会这次热身如果过火了，会影响令徒在今夜决赛中的发挥…到时候迟小将军可别怪本王不会做人。” 这是赵枫善意的建议，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警告。 赵枫的潜台词是，如果待会儿二人的热身过火了，导致腾科又是输了又是体力消耗，无法赢了决赛，到时候可别怪我赵枫身上。 “王爷尽管尽全力，不必手下留情，末将对自己的徒弟有信心。” 迟宝飞满口答应着赵枫的话，回头率先宽慰腾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让又如何？今日你输了，并不代表明日你就不会赢！风水总是轮流转的…” “好！既然迟小将军有约，本王自然也不能怯场，理当应战！”赵枫强调道：“不过还是丑话说在前头，本次角逐只为热身，若是不小心误伤了令徒，还请迟小将军不要怪本王。” 赵枫一答应迟宝飞的约战，观赛群众随即沸腾了，满心激动的等着半决赛的所有小赛场全部结束了比试，期待着赵枫与腾科的这场临时“决赛热身比赛”。 待所有小赛场全部结束比试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腾科稍事休息也已经恢复了体力。 高飞替赵枫选了面积最大的赛场作为热身比赛的场地，赵枫早已在其中等候多时。 赛场中的气愤越来越热烈，观赛群众看到赵枫起身迎接对手腾科时，更是止不住的尖叫，其热情浓烈的场面，就连现代社会演唱会上的效果也不遑多让。 高飞亲自跑到助威队的位置，率领助威队伍，亲手为赵枫将起战的打鼓敲得响彻云霄。 鼓声如雷响彻耳膜，观众吆喝群情激奋。 这场临时的热身赛，看上去如同今夜的决赛一样令人期待。 “请。” 赵枫与腾科进行握拳行礼后，二人分别回到各自的位置站定，开始推去衣物。 赵枫本来不想再大庭广众之下打着赤膊上阵，但是比赛如此，赵枫也不得不脱。 “王爷！加油！” 车许勤在一旁为赵枫又是拿茶碗又是拿擦汗的巾子，一边发自内心的鼓励。 “这个时候本王就不加油了，怕把堆满的小牛犊给撞坏了…点到为止即可，人家晚上可是还有决赛要打的。” 赵枫回头笑笑，眼神里没有如其他比赛选手一样燃着“必胜”的火焰，而是平静依旧，宛如湖水无波。 赵枫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气定神闲的解开腰带，褪去外袍，脱掉中衣，扯开里衣，最后露出了结实健硕的上半身。 有那站得近的百姓能清楚的看到赵枫身上的各种疤痕，有刀伤砍伤，有箭伤长矛戳刺伤，还有为了拔取毒箭弄热铁封闭伤口的灼伤… 满身伤痕，不是伤痕，而是战绩，是为赵枫赢得大唐战神称号的印记。 腾科也褪去了外衣，虽然没有如赵枫那般满身伤痕，但是青筋虬露也十分唬人，其肩膀之宽，其胸背之厚，其手臂之壮，宛若一道拔地而起的铜墙铁壁，无法攻破。 纵使赵枫的身材在腾科面前不算高大，但是仅凭那一身累累伤痕，也足以赢得在场热烈的掌声。 高飞一擂战鼓，高喝一声：“比赛！开始！” 第461章 热身赛 赵枫与腾科的这场临时赛事虽然叫做决赛前的热身赛，只为热身，输赢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腾科也不敢对对自己对手小觑分毫。 毕竟往常很难有机会与赵枫这般名气大地位高的人物进行较量。 比赛中的腾科与场下谦虚谨慎的腾科不同，在振奋人心的鼓声越堆越高时，他猛的一跺右脚，带着如山一般沉重的力量向赵枫冲来！ 身高只到腾科耳尖的赵枫眉头微蹙，右脚稍稍退后半分紧紧抵住地面，张开双臂微微低下俯身，宛如一只即将对猎物发起致命一击的猎豹，只为迎接住扑面而来的腾科。 腾科一个猛冲朝着赵枫的腰间扑去，只为切赵枫的中路，用双腿钳制住赵枫的下半身，让赵枫再难动弹。 久经沙场的赵枫何尝不知腾科的想法！ 只待腾科猛拽着赵枫的蜂腰要滚落在地时，赵枫及时伸出左腿太高，躲过了腾科的钳制，而后再勾住腾科的左腿往右边旋转着掰！ 然而赵枫的力气显然不如腾科，如果仅仅依靠技巧掰住腾科的腿，显然不足以使得腾科屈服。 力量上不如人，那就动动脑子，使用只会与巧劲儿胜过对方。 赵枫动作不停，再微微地下身体躲开了腾科拍过来的巴掌，而后侧转身体继续勾住腾科的左腿往右边下压。 本来刚才还觉得小疼不足惧的腾科立刻因为赵枫的这个动作而痛呼不已。 “啊！！！” 巨大的痛楚使得腾科猛喝出声！豆大的汗水自面上流淌不停，滴落在那油亮的胸膛上。 腾科的膝盖猛然砸落在地，发出骨骼与地板撞击的声响。 “哇！”看台上随即爆发出无数掌声，都在为赵枫杀了腾科的威风而喝彩。 看台观众里龙蛇混杂，其中也混入了两位年轻的异族小伙子。 其中一名年轻小伙对旁边另一位身穿褐色暗绣金线锦袍的小伙说：“小…少爷，看来这大唐战神的实力还不赖，至少第一回合没有丢了这个称号的面子。” 褐衣男子面露不屑：“呵！如果啊他连这点小小的攻击都没能抵抗住，还有什么脸面敢说自己是大唐战神呀…且看看吧，后面有的是苦头让他吃的。” 赵枫这一攻击算是拿下了第一滴血，但是他没有时间感到骄傲，就得迎接腾科发起的第二波进攻。 夕阳之下，赵枫与腾科二人扭打在一处，双方脚下是你来我往各不相让，手臂也是使出了各种拆、卸、扭的手法，想方设法躲避着对方的钳制。 抵抗着腾科的赵枫已然浑身是汗，强健结实的肌肉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油桐色，汗水划过那张轮廓分明、高鼻深目的脸颊，滴落在被汗水渗湿的锁骨，上既野性十足，又十分勾人。 相比之下，腾科的表情则比赵枫更显狰狞，其胜负心理也更比赵枫严重。 赵枫是王爷，是这场角力比赛的举办人，无论输赢，都不耽误自己的前途。 而腾科只为从这场角力比赛里一战成名，不为那获胜可得的美酒马匹，只为替自己争一口气。 还没有敲响回合结束的锣鼓，二人丝毫不敢松懈，搂腰勾腿的缠斗在一处，行走间挥洒的汗水更使得场面十分激烈。 有那嫌看得不过瘾的百姓甚至站起了身子向前倾斜，只为将二人之间你来我往的动作看得更清楚。 一人站起来，就会引起许多人站起来。 顷刻间，观众满座的比武场里的百姓陆陆续续全都站了起来，自发的为各自心中的赢家呐喊喝彩！ 时间未到，赵枫与腾科二人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大有今日不决出个高低雌雄绝不罢休的倾向。 场上时间已然过了大半，二人仍旧纠缠得难舍难分。 随着场中群众呐喊助威的热情声响逐渐高涨，赵枫也逐渐找回了力气，不再以守静待对方动手，而是主动转守为攻，压着臂力向腾科顶去！ 腾科一时没注意到赵枫的小动作，猛然被他顶得往后倒退了两步，差点踉跄倒地。 围观百姓看到腾科出现了明显的顶不住的情况，为赵枫的喝彩声也越发卖力！ 高飞看到赵枫的动作，不由自主泄露了自己的担忧：“诶！王爷这样顶着腾科，肩膀能不能受住啊！那肩头可是受过箭伤的，伤口可别裂开了！” 在没有消炎药水的古代，愈合的箭伤再度裂开可是性命忧关的大事，如果没处理好真的会让人丢了性命。因此高飞的担心确实是真心实意在替赵枫担忧。 “哼！你这是在为你家王爷输了找借口？” 迟宝飞扭头怒瞪高飞，语气十分高傲凌厉：“如果你们输了，你是不是准备说我们赢了他一个有伤在身的人，胜之不武？！” “迟将军，末将知道您不太喜欢我们王爷，但是不能因为你不喜欢他就否认他的实力！”高飞一改先前在迟宝飞面前崇拜尊敬的态度，努力捍卫着赵枫的形象。 “本将军什么时候否认你家王爷的实力了？有没有实力是靠你家王爷自己证明的，而不是靠你这小子嘴上说几句就有的！” 迟宝飞脸上傲气不变，嘴里也不肯饶人：“今日你家王爷若是输给了本将军的徒弟，那确实就是没实力，你也不用在乎本将军是否否认了。” “是王爷抵御降服了突厥！守护了我们大唐！你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不能不尊重他！”高飞一着急起来，连对迟宝飞的尊称也给丢了，直接叫“你”字！ “住口！” 观众席上的那名褐衣男子冲到高飞身边，歇斯底里的反驳道：“突厥是赵枫打下来的么？那是咱们突厥让着他的！” “信不信再给我们一段时日，突厥的雄鹰就会重新碾压你们大唐！” 说完，那名褐衣男子还对着高飞的胸膛推了一下，以示自己的愤怒与决心。 “这是哪儿来的突厥走狗？” 迟宝飞虽然不喜欢赵枫，但是也绝不会任由他人抹黑大唐的实力。 迟宝飞眼见说话的人就在跟前，伸手就揪住了那名褐衣男子的衣领，像掕小鸡似的把他给揪了起来：“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咱们大唐的地界里说这种瞎话，怕不是找死！” 第462章 冤家 “放下放下！快把郡主放下！”赶上来的年轻男子毫无顾虑的上前去掰迟宝飞的手，似乎对迟宝飞的将军身份并不害怕。 “你是何人？这位又是哪位郡主？”迟宝飞将那褐衣“男子”拉近距离仔细观瞧，十分嫌弃道：“本将军在宫里就没见过这郡主！” “您再仔细看看，确定您没在宫里见过萨苒郡主么？” 那名年轻男子撕去了褐衣男子贴着的假胡子，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又拿掉了胡帽，才终于显露出褐衣“男子”的真实面目。 没了胡子鱼人皮面具，眼前的人不是男子，而是一名五官深邃，笑眼低垂的明艳异族女子。 只因此女天生长了一双弯弯笑眼，即便她如今在生气，眼中满是怒火，在迟宝飞及其他人看来也没有丝毫威慑力。 “还真的是萨苒郡主！”迟宝飞一松手，郡主噗通一声跌落在地，屁股差点没摔成八瓣。 “记得之前在陛下举办的使臣宴席上，你一身红衣还挺耀眼夺目的，怎么今天打扮成这幅德行？真难看。”迟宝飞嫌弃的替萨苒把脸上剩余的假胡子给扯了下来。 “有你这么松手的？” 萨苒郡主擦了擦嘴，把嘴边的胶水擦干净了，才抬手直指迟宝飞的脸，嘴上不依不饶：“你们唐人不是最讲究礼仪的？你怎么不知道轻拿轻放？还一开口就是伤人的话？” “说本郡主难看，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难道你就不难看？” 说罢，萨苒气恼的把迟宝飞上下打量了一遍，除了他的身材太过高大健硕、与他那一张过于清秀白净的小脸蛋十分不符之外，确实与“难看”二字沾不上边。 再加上迟宝飞今日一身锦衣华服，个头高大的他在人中恍如鹤立鸡群，反而是另一种程度山的俊朗好看。 萨苒想起那日在大唐皇帝设下的宴席上，迟宝飞上场三两下就打败了来自突厥的三名角力手，心中忍不住对迟宝飞竖起大拇哥，但是今天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对他的崇拜。 迟宝飞不在意被萨苒骂难看，但是对其拿手指着鼻子的行为十分不喜，便进行最后的警告：“郡主若是再这么拿手指着本将军，就休要怪本将军不客气！” “即便你叔父是突厥可汗又如何？本将军照样可以将你打一顿！请陛下把你赶回突厥去！” “你敢？”萨苒眼中怒气未减半分，甚至隐约有怒发冲冠的迹象：“就凭你一个小小角力将军，也能在大唐皇帝面前说得上话么？” 迟宝飞在角力上大杀四方厉害非常，在嘴上也是不饶人的主：“本将军若是无法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那你这小小的突厥郡主就更加说不上话了。” “你当你叔父为何将他的王子以及你送来大唐，不就是为了留你突厥王子在我大唐当个质子，让我大唐对突厥安心。而你，不过是顺带跟着一起留下的无足轻重的小棋子而已。” “你！”萨苒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显然慌乱间找不到反驳的话头，便开始耍赖不认：“你一个小小将军！竟敢妄议朝政！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抹黑本郡主！” 迟宝飞摇头，双手交叉在胸前，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这就错了，明明是郡主你挑拨关系在先，本将军只不过是将郡主你的意思复述了一遍而已。” “如果将郡主你的所作所为复述了一遍就是抹黑你，那不就是你再抹黑你自己么？” 趁着萨苒无话可说的时候，迟宝飞继续乘胜追击。 “本将军虽然没到过突厥，但是也知道如今在突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挑拨大唐与突厥之间的关系，被抓到了可是要挖眼割舌、剁手砍脚的。” 迟宝飞摆出一副老练老成的模样，目光从萨苒从从头到脚扫视过一遍，然后假意叹息道：“长了这么美的一双眼睛，如果最后被挖了就可惜了…还有这长手长腿的，真实可惜了。” 就在迟宝飞与萨苒争论斗嘴的时候，赵枫与腾科的比赛也来到了尾声。 “王爷快赢了！哈哈！”高飞的一句话，成功把正在吵架的迟宝飞与萨苒二人的注意力再度拉回赛场上。 “什么？不可能！”迟宝飞绕开萨苒走到高飞面前，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赛场上，气氛逐渐激烈焦灼。 赵枫已经把腾科逼到了赛场边缘，腾科一只腿挡在了自己与赵枫之间，另一只脚十分吃力的抵在线条边缘。 只要不出线，比赛就不会结束，也就意味着没有输。 若是面对其他人，腾科也许还有在最后一下扭转局势的机会。然而对手是赵枫，腾科翻盘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腾科吃力的抵抗着赵枫的碾压，哪怕心中已经清楚大势已去，但也要努力使自己输得没有那么难看不堪。 “噹！” 锣鼓敲响，赵枫也在瞬间将腾科推出了赛场线之外。 比赛结束，结果毫无悬念，还是百姓心中的大唐战神赢了这场决赛前的热身赛。 迟宝飞冲上前，与其他随从一起扶住腾科，耐心安慰道：“没事！这不过是热身赛，对手又是安乐王，输给他你不丢人！现在咱们好好休息，今晚的决赛才是最重要的。” 赵枫本以为下了赛场会被迟宝飞揶揄一顿，但是没想到迟宝飞却跑去安慰腾科了。 赛场中时常会发生因双方用力过猛，从而导致碎首折臂的事故发生。 而今天的热身赛，二人下场后都没有什么严重的扭伤硬伤，只不过是留个淤青或者轻微擦伤这样类似的小伤而已。 腾科对赵枫点头致意，感谢他没有在比赛中使出全力，让他伤筋动骨，以致影响到晚上的决赛。 迟宝飞也体会到了腾科的感受，语气扭捏的对赵枫道了谢：“多谢王爷近刚才手下留情。” 赵枫点头回礼，示意腾科先与迟宝飞下去好好休息。 “王爷！你可真厉害！” 高飞冲到赵枫身边夸赞完毕，又对赵枫的肩膀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只是这箭伤…” 输赢固然重要，但只不过是热身赛，高飞对于赵枫如此拼，并不赞同。 第463章 挑衅 “不碍事！”赵枫一拍肩头，笑道：“你放心，没裂开，决不让你缝伤口！哈哈！” 高飞放心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又向赵枫引见了萨苒郡主。 “王爷，这位是突厥的萨苒郡主，是前些日子随突厥质子来的，被杨妃娘娘带着在宫中学习了一段日子的礼仪，这几日才放出来的。” 萨苒顿时皱眉：“什么叫放出来的…你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本郡主又不是鸡鸭牛羊！能用‘放出来’这种词语来形容么？” 高飞顿时噤声，不敢多言。 他只是个供职于天一院的侍卫长，既没有迟宝飞的将军地位，也没有迟宝飞怼人的口才，可不敢得罪了这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突厥郡主。 赵枫看着活蹦乱跳、性格急躁的萨苒，感觉又看到了另一位突厥版的利娅，只不过萨苒的脾气比利娅更为火爆。 不是说被杨妃带在宫中教导了一段日子么？怎么脾气还是这么差… 赵枫内心吐槽，面上不显半分，保持着礼貌道：“是本王教导不周，使得下属说话没大没小气着郡主了，还请郡主不要见怪。” 萨苒一瞪高飞，傲气又不乏埋怨道：“看着没？往后多学学你们王爷说话！” 赵枫刚才与腾科打了一场，身上满是汗湿，还隐隐伴着汗水挥发后的臭味，目前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洗漱，于是便让高飞先送萨苒郡主回宫。 “回宫？”萨苒一叉腰，双脚分开站定，大有不走的气势：“本郡主今天才刚出来透透气，才不要这么快回去！” 赵枫苦笑道：“郡主若想出来透透气，大可去东市西市里逛逛，买买女儿家的胭脂水粉花花衣服之类的，怎么想到跑咱们天一院来了。” “这两日天一院有角力比赛，人人搁着比试都是汗津津的，气味可不好闻，郡主女儿家家的，怎么受得住这气味？” 赵枫环顾四周，吸了吸在场的空气，鼻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并不好闻的气味。 “唔…”赵枫抬手想捂住口鼻，但是怕破坏形象，便继续忍着。 这么多男子齐聚一处场所进行摔跤，哪怕场地再宽阔露天，其中弥漫的气味不会有多好闻。 连赵枫这般不挑剔的男子都嫌弃这样的气味难闻，寻常爱干净的女子又如何受得了。 萨苒捂着口鼻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插起腰，回答得理直气壮：“正是因为天一院有角力比赛啊！迟将军都来了，本郡主怎么能不来？” 一旁的高飞惊讶道：“啊？原来郡主您也是追着迟将军来的？” 怪不得刚才看萨苒与迟宝飞斗嘴，越看越有股冤家吵架斗嘴的感觉在。 “什么叫也？难道今日还有其他女子也追着迟将军来了？” “可不是么！”高飞遥指观众席，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郡主看到右边给贵胄们留着的散棚席位了么？其中有不少官家小姐冲着咱们家王爷来的，自然也有冲着迟将军来的。” “哼！她们哪里够资格来看迟将军！”萨苒气得叉起腰直跺脚。 赵枫一指渐行渐远的迟宝飞与腾科一行人的背影，“郡主若是来找迟小将军，呐，他们在那儿，郡主快追去吧。” “现在先不着急去追迟将军，反正今夜腾科有决赛要比，迟将军肯定不会走。” 萨苒拦在赵枫面前，抬起下巴，语带挑衅道：“怎么？王爷刚才热过身了，现在要不要与本郡主比试比试？” 拔腿欲走的赵枫停下了脚步，笑了笑：“郡主是女儿身，本王是男子，若是进行比试，双方实力悬殊，这样的比试岂不是太不公平？” “王爷这么说，说明还是有分析考虑过的。”萨苒早就料到赵枫会以男女力量悬殊的理由来拒绝。 “本郡主知道王爷的意思是拒绝，但是本郡主也有让王爷您拒绝不了的理由。” “什么理由？”赵枫虽然并不太愿意与萨苒比试，但也想听听到底是什么理由由不得他拒绝。 萨苒终于放出了杀手锏：“此前，王爷您收服了东西突厥，更差点将整个突厥部落打成灭族的结果…但是本郡主还是不太相信王爷是靠真正实力在两国交锋中打的胜仗。” “但是这也不影响本郡主对王爷的敬畏。不过，今日王爷若拒绝与本郡主比试，就说明王爷怕了、说明你大唐男儿怕我们突厥女子、不如我们突厥的雄鹰！” 萨苒盯着赵枫汗湿的胸膛一动不动，在赵枫看不到的角度里悄悄咽了下口水。 刚才萨苒直视着赵枫的双眼，装着胆子说出了令人十人不满的话，但是小腿肚子却忍不住发软。 若不是外面有厚厚的裙摆遮住，旁人就会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双腿。 赵枫的双眼确实好看，但是若深入其中细瞧，不仅会被他眼中的星辰蛊惑，更会被他眼中的凌厉而吓得铩羽而归。 谁人盯着赵枫的眼睛说出这般大胆的话，能不发怵呢？ 萨苒来自突厥，虽然外貌明艳，但性格却如突厥男儿一般刚强，从小到大没少与同组男子一起练过骑马射箭，因此中气很足。 中气足，说话声音就十分响亮，使得附近的的观众百姓都听到从萨苒口中说出了这等气人的话。 有那听不得一阻燃在赵枫面前嚣张的百姓率先开口：“宵小之辈！岂敢在我们大唐战神面前大放厥词！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尔等无知妇孺若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再让王爷打到突厥去、把你们突厥人打得灭族！” “王爷，既然此女放话，您不妨与她比上一比！方才您刚比试过，如今又没能休息，体力肯定大不如前，您现在再与她对战，也不算占她的便宜。” “对呀！王爷，既然这突厥莽妇要比，那咱们就比！唐人绝不逃避！”旁边随声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话和氛围已经堆到了这儿，赵枫若是再继续推脱，似乎就有点不合民心了。 赵枫迅速从高飞手中接过“既然如此，郡主您慕名前来约战本王，质疑本王是否担得起大唐战神的称号，本王若是拒绝，似乎就显得退缩小气了…” “既然郡主执意要比赛，本王也只能答应。” 第464章 啖物 赵枫嘴上虽然答应了萨苒的约战，但是心中已经想好要让着点小姑娘，于是在一开始比赛前就与萨苒说好了自己的想法。 赵枫望着个头堪堪高到自己肩头的萨苒，有言在先：“郡主，今日我们只是比试，点到为止，希望不要伤到你。” “点到为止？这可不行！”萨苒上前一步与赵枫对视，眼神十分坚定：“方才你于腾科比赛时怎么没有点到为止、为何到本郡主这儿就变了规则？莫不是看不起本郡主是女子？” “女子未必不如男！女娲补天是不是女子？精卫填海是不是女子？” 赵枫无奈苦笑道：“并非本王看不起女子，而是女子与男子相比，天然就是气力小于男子，这是很难改变的事实，所以本王才觉得与郡主比赛实在对郡主不公平。” 萨苒大力的一挥手，已然摆出了请赵枫进入赛场的姿势：“既然如此，那王爷今日就与本郡主尽全力相搏，不必忍让！本郡主定要让王爷知道女子的厉害！” “既然这是郡主所求，那本王也努力使郡主如愿。”赵枫十分艰难的点头，抬脚要踏入赛场。 “慢着！” 本来应该与赵枫一起进入赛场的萨苒突然叫停了赵枫的动作。 “郡主为何叫停？” “既然王爷已经答应了与本郡主比赛，那就得先遵从我们突厥的习惯，在比赛前，先吃一顿好的！”萨苒冲着随行仆从一招手，丫鬟努彼便领着两名突厥大汉上前。 两名突厥大汉每人手中端着比人头还大、比蹴鞠还宽的褐瓷海碗。 高飞凑上前观敲，看到碗中盛着粘连着血丝、半生不熟的大块老牛肉，连筋带皮，十分恶心，不由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差点没把早午饭都给当场吐了出来。 “郡主这是何意？”赵枫也看到了碗中牛肉块，虽然没有高飞反应那么大，但心中也下意识觉得碗中之物实在恶心。 萨苒双手背身，抬头挺胸，为赵枫介绍道：“这是我们部落里的规矩，但凡上场参与决斗者，都能得到这样的犒赏。吃了牛肉得到牛劲儿，在比赛中也好如牛一般拼尽全力。” 高飞捂着口鼻，眼神对那两碗老牛肉块绕着走，忍不住吐槽道：“你们突厥人管这啖物叫做犒赏？” 啖物，是时人对无法入口、难以下咽的恶心东西的叫法。 如果换他是即将上场的战士，看到这样的“犒赏”送到口边，也就推开碗筷直接被恶心跑了，哪里还管什么比赛不比赛的。 高飞咽了咽口水，内心暗自庆幸今日上场与萨苒比赛的人不是自己，然而又向赵枫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就在这时，迟宝飞也回来了，看到赵枫于萨苒二人在此僵持着，便好奇凑上前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待迟宝飞看到海碗中的老牛肉，也禁不住内心有一瞬间的恶心与发怵，忍不住接着吐槽道：“这种东西怎么能下口？” 萨苒对着迟宝飞的反应十分看重：“迟江军，你竟也不敢吃这东西么？你若怕吃这东西，将来还怎么与本郡主比试？” 萨苒自小长在突厥皇族中，跟着几位哥哥一起与师傅学习射箭、角力等运动，虽不说实力顶尖，但是在当时的突厥贵女中称得上是功夫非凡。 等萨苒长到了十五岁那年，萨苒之母舞赫妃想为萨苒择偶选夫婿，萨苒不肯答应，便当着舞赫妃的面放话，将来谁能在角力比赛中赢过她，才有资格上门提亲，否则便永远不嫁人。 话已放出，部落里的所有适龄青年自然蠢蠢欲动，想与萨苒提亲，步入皇室，不用再过那劳力的生活。 萨苒目前本就不愿嫁人，面对如此踊跃报名参与角力比赛的人，便背着舞赫妃又偷偷的放话：萨苒郡主性格刁蛮任性，皆因其天生克夫，若想成为她的夫婿，必须得命够硬。 然后在请了两名侍卫，先后故意在与萨苒比试当日，暴毙“死”在了擂台上，才使得许多适龄青年望而却步，而萨苒也得意安生了两年。 如今萨苒十七岁，在李世民设下的款待外宾宴席中见识了迟宝飞的实力，自然心里眼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认为自己将来定然与迟宝飞有一战。 迟宝飞不明其中原因，又不知萨苒眼中为何激动，只觉得莫名其妙：“本将军何时答应要与你这小个头比试了？” 萨苒生活在高原，个子不算高，目前只到赵枫的肩头高。 赵枫身高一米八五，而迟宝飞则一米九有余，所以萨苒的小个头在迟宝飞眼中就十分不够看了。 迟宝飞开口就戳到了萨苒的痛处，但是萨苒并不生气：“反正本郡主现在就先与你说了，将来定要与你比试一番，敢不敢答应，你就自己掂量着吧。” 说罢，萨苒上前接过一名突厥大汉手中的海碗，径直抓起一块老牛肉啃食起来，画面十分不美观。 迟宝飞见状目瞪口呆：“你们突厥人吃饭还真的不用筷子啊！” 迟宝飞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宴席上，萨苒吃饭明明也会用筷子的，为何今日在赵枫面前就对自己的形象不管不顾了？ 努彼虽然虽然只是萨苒的随性丫鬟，但还是忍不住闻言笑道：“你们唐人就是麻烦，吃块牛肉用什么筷子？还是用手抓着吃才过瘾快活！” 萨苒三下五除二将海碗里的几大块老牛肉啃食完毕，擦嘴擦手之后又亲自将另一名突厥大汉手中的海碗端到赵枫手边，语气中逼迫意味甚浓。 “王爷若不肯吃，那就是连女子也不如了！” 赵枫显然并不觉得那老牛肉块美味，但现下避无可避，也只能吃了。 赵枫强压着内心翻涌的恶心感受，双目圆睁，接过萨苒手中的海碗，抓起一块老牛肉块塞入口中，慢慢咀嚼。 按理说，老牛肉的口感大多不好，但是涂抹在上面的汤汁混合着肉块的血肉，却能产生怪异又美味的美味… “…好像还不错？” 带着满头问号，赵枫继续抓着牛肉块塞入口中，大口吞噬咀嚼，令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第465章 手下留情 “没想到安乐王的口味如此怪异！连这么粗糙之物都能入口，甚至还觉得这啖物不错…”迟宝飞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嫌弃意味：“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粗人。” 萨苒见迟宝飞对这碗老牛肉块十分看不上眼，便压低声音严肃道：“总有一天，你迟宝飞也得把这种啖物当着本郡主的面咽下去！” 只有迟宝飞愿意吃下这碗老牛肉块，才能说明他已经答应了与萨苒的约战比试。 迟宝飞当即表态：“不可能！本将军绝不会将这啖物吃下！” 赵枫吃完了海碗中的老牛肉块，开始对萨苒表示自己的关切：“郡主，方才本王经过一场角逐，本觉得有点疲惫。但是吃了这牛肉后又觉力气顿生…这是否对郡主不利？” 萨苒满不在乎的摇摇头：“要的就是王爷你拼尽全力，才能说明王爷尊重本郡主这位对手。” 萨苒褪下外袍，里面赫然是一件暗红色束身衣，将她饱满的胸部勒成平坦如男子的模样。 萨苒不方便裸露上身，赵枫也出于尊重的态度，穿上了两件中衣，才与萨苒进行比试。 决赛前有赵枫与腾科的一场临时热身赛，本就将赛前气氛炒得火热。如今又加赛一场，还是与异族郡主一战。 男对女的阵仗，显然已经看不了多少角力的比拼技巧，但是好在赵枫与郡主都长得养眼夺目，也算是看点十足！ 一开始，赵枫口中说会拼尽全力，但下手时还是对萨苒多有谦让，甚至故意放水让萨苒毫不费力的赢了第一回合。 “刚才王爷还是让着本郡主了！真没劲！再来！”萨苒不满的叉腰，低伏着身子，宛如一头初生牛犊撞向赵枫。 不少围观群众看着赵枫三两下就破了萨苒的进攻，而后又开始各种放水谦让，顿觉不满。 一名围观百姓疑惑道：“你说王爷为何答应与女子比试？输了被说不如女子，赢了又被说胜之不武，怎么样都落不了好话。” “还能有什么原因，大抵是王爷看上了那异族小妞呗！”旁人的语气逐渐猥琐起来：“没看那异族郡主长得跟朵花似的！腰还那么细，性格又泼辣，到时扔在床上折腾起来肯定带劲！” 另一人摇摇头，一拍自己胸脯，嫌弃道：“腰细有什么用？那胸比咱们仨都平，看着就无趣！” 猥琐之人继续着自己猥琐的猜测：“你懂什么？郡主那是勒了裹胸才那么平的！依我看她那臀儿又肥又翘，胸部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听得话语越发不堪入耳，迟宝飞上前将那碎嘴的三人直接扔到了场外：“多嘴多舌之人与猪狗都不许入场看比赛！” 迟宝飞怒气冲冲的回到旁边观战，目光却忍不住朝萨苒的身材盯着看。 这小个头炮仗脾气妞确实有着细腰和翘臀，只是胸部… 记得当日在宴席上，萨苒也穿了男装，胸部勒得比平原还平，迟宝飞确实没见过她女装是何模样。 “迟宝飞，你在乱想什么呢！”迟宝飞一个巴掌把自己给拍清醒了。 旁边高飞笑了：“迟将军，即便不能与我们家王爷比一场，您也没必要打自己出气罢？” 迟宝飞对高飞翻白眼：“你小子懂什么，好好看比赛！” 比赛中的萨苒不知道这些场下的情况，只恼怒的迎接着来自赵枫的进攻。 赵枫的动作，说是进攻，但是十分有礼，并不去触碰萨苒身上的女性特征部位，而且没有拼尽全力，发力也绵软，即便萨苒被赵枫几记拳头砸在身上，也不觉得疼。 “赵枫！你不许让着我！” 情急之下，生气的萨苒也不再对赵枫喊尊称，而是直呼其名。 萨苒生气，决定化被动为主动，改而向赵枫发起进攻。 但是小巧如她，又怎会是身经百战的赵枫的对手？所谓的进攻就被赵枫三两下轻易化解了。 萨苒发力过大过快，不一会儿就觉得手酸腿软，但仍继续咬牙坚持。 赵枫察觉出萨苒的疲惫，不忍见小姑娘辛苦，便故意显露出几个明显的破绽，败给了萨苒，被她推出赛场线之外，输了比赛。 赵枫输了比试，但是没有多少人将这场比赛的输赢放在心上，男子与女子比试，本来就不公平，所以结果也就无关紧要了。 萨苒虽然赢了比试，但是并不开心，反而一直瞪着赵枫：“王爷还是小瞧了本郡主！” 萨苒知道自己的实力，凭她自身的力量肯定赢不了赵枫。 她约战赵枫，不过是对赵枫赢了腾科、落了迟宝飞的面子而不满，所以想挑战赵枫，也做好了自己会落败的心里准备。 万万没想到这位杀人如麻的大唐战神，居然会对她这位突厥的郡主谦让起来，甚至还让她赢了比试… 萨苒回头再看赵枫，心里已然对他这位收服了突厥的大唐战神改观许多。 赵枫对萨苒抱拳，鼓励道：“郡主若还是觉得不满意，大可回去好好练习！等来日郡主真的练好了一身的本领，再与本王约战，本王绝不手软谦让。” “哼！都是假话！” 萨苒不屑的对赵枫飞去一记白眼，而后拉着努彼头也不回的一起跑了。 迟宝飞的目光跟着萨苒跑，嘴里念叨着：“这小郡主脾气还是和炮仗似的火爆！” 赵枫察觉出迟宝飞与萨苒之间不对劲的情绪，不由感慨，自己居然还能遇到迟宝飞这个心直口快不怕伤人的榆木疙瘩动心的一日。 赵枫忍不住揶揄道：“估计也就只有迟小将军能把这炮仗给熄灭了。” 迟宝飞立即撇清关系：“这小炮仗和本将军能有什么关系？本将军最讨厌玩火烧炮的人，王爷可别乱说话！”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决赛即将开始，休息好的腾科也终于回到了赛场边。 腾科对赵枫握拳笑道：“据说王爷方才还与萨苒郡主有一战？真是好体力！” 赵枫也对腾科还礼：“腾科兄可也有休息好了？今夜比赛静候腾科兄的佳音。” 决赛开始，赵枫与迟宝飞二人静坐观礼席观战，腾科与另一名进入决赛的选手牧函终于得以在赛场上正面相遇。 第466章 兵临城下 腾科长得粗犷勇武，而牧函则更加气势豪迈，一时之间，竟让人猜不出谁会是这场比赛的冠军。 比赛开始的铜鼓敲响，腾科与牧函便缠斗在一处，难分难解。 腾科勾着牧函的脖颈，牧函捉着腾科的小腿，二人扭打在一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想成为赢得这场万众瞩目的决赛的第一人。 正值二人斗得难舍难分之时，车许勤却闪身出现在赵枫身边。 赵枫看到激动处，兴致正好，见车许勤神色匆匆：“何事值得你行色如此匆忙？” 车许勤伏低身子到赵枫耳边：“王爷，有侦察兵来报，说在距离城外的四十里处发现有平武军的踪迹。” 赵枫的注意力顿时从比赛场上拉了回来：“他们竟来的如此快？就在城外四十里驻扎，难道崇信县的几个军机营未曾加以阻拦？” 车许勤猜测道：“许是平武军走的山路，绕开了长安城附近几个州县的军机营。” 赵枫意识到此处不是说正事的场合，便将车许勤带入了松月阁。 赵枫一离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决赛在即，举办人却离席，难道是嫌弃腾科与牧函二人打得不够精彩？ 赵枫不管这些事情，全然将什么角力比赛抛诸脑后。 二人来到松月阁，来到长安城舆图沙盘面前，研究起城外克供平武军躲藏的场地。 车许勤结合侦察兵所提供的情报，迅速将平武军所在的落脚点给圈了出来：“距离长安城仅四十里，若他们要动兵攻入，一天之内天就能抵达城下。” 赵枫立在沙盘前，自北向南的方西俯瞰着整个长安城舆图，目光在城门与平武军落脚点的两地之间逡巡，脑海中已然对当前形势进行了许多预判。 沉思一阵，赵枫得出了最后的结：“平武军此时率先抵达长安城附近，无非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谁先进入长安城，谁便可率先称王。” 车许勤蹙眉：“如今虽有天将异象以及对不下不利的言论，但是陛下治世确实有方，尚不到有人可借势称帝的时候吧。” 赵枫摇头：“没有势，那便可自己造势。有些时候不一定要等到水到渠成才能做。如今平武军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那咱们也就没必要再对他们掩藏实力。” “他们如今已经到城外，想必不日就要攻城。平武将军野心勃勃，但是他的将士不见得都会与他一条心。” “此时舆论对陛下不利，但是仍未到称王称帝的时候，平武军中定人心不齐。人心不齐，则很容易会受外界的任何情况影响发生煽动的情绪。” 赵枫将自己的决策告知车许勤：“你现在立刻往皇城，向陛下通报一声，然后再往城中所有城门楼亲自跑一遍，让守城将士自今夜子时开始，擂鼓助势。” 车许勤闻言大惊：“子时擂鼓？岂不会让城中百姓闻声大乱？” 夜间擂鼓，是行军打仗里常用的手段。 在营地中夜间擂鼓不停，摆出一副随时要出兵攻击敌军的状态，必然能使得地方心悬。 可如今他们并不在野外营地，而是在城中平常夜里擂鼓，不仅会吵醒熟睡中的百姓，更会使得百姓恐慌。 到时城中情况混乱，自乱阵脚，岂不正好如了敌军的愿？ 赵枫不以为意：“这个简单，到时我们可让各坊将士将百信们关在坊中，对巡夜的更夫说是演练便可。” 目前在没有找到足够充分的理由下，也只能推说是演练了。 也全赖于唐代设置了坊的存在，将百姓们全部归置在各坊中居住，也才使得方便管理，不会出现全城百姓在城中乱跑的情况。 “既然擂鼓子时开始，你到何时才停止？” 赵枫态度坚决：“擂鼓不能停，直至天亮方能停止。” “只要我们擂鼓不停，平武军只闻鼓声，却不见我们出兵，便无法预料我们何时出兵。坚持一夜，他们时时盯梢定会心慌疲惫。” “虽然这个办法并不算周全，但只一招便可挫败敌军士气，而我们只是让城中百姓一夜无眠，相比起来，亏的还是他们。” “王爷，您看是否需要您亲自入宫向陛下报备？” 此等夜间擂鼓之事，吵到的不仅仅是城中百姓，皇城内居住的陛下与妃子相比也不能幸免。 车许勤深谙“信使就是用来杀的”的潜在道理，此等并不周全的计划若由他这等小小侍卫长前去向皇帝报备，定然会招来陛下的骂声与毒打。 但若由赵枫前去，李世民定会卖给赵枫这个面子，说不定还会兴高采烈的答应，毕竟这个听起来十分不妥的办法能将平武军这样的“叛军”从他这位皇帝身边赶走。 赵枫此时才想起天一院中还有角力比赛尚未结束：“向陛下报备一事不着急，待本王等角力比赛结束，为胜者颁发美酒与宝马后，便立即入宫面圣。” 毕竟当初赵枫放话，会亲自为比赛胜者颁奖，作为一位位高权重的异姓王，他自然得维护自己言出必行的形象。 赵枫向车许勤吩咐道：“你现在就赶往各个城门楼通报情况，待本王向陛下请示后会自天一院中发出信号弹。信号弹一出，便可让各个守城将士按时于今夜子时擂鼓。” 最后，赵枫又拦下车许勤叮嘱道：“记得让守城将军多找几个将士擂鼓，让他们多吃些，擂鼓到天明可不是各轻松的活。” 目送走了车许勤， 赵枫才重新回到赛场上。 方才还在猜测赵枫为何离席的众人见到他回到观礼席上，仍有满肚子疑问。 原本一场应该是将注意力放在选手身上的决赛，所有人的注意力却随着赵枫到处跑，可见赵枫在百姓心中的重量还是比一场赛事来得重要。 赵枫回到主位上做好，看到迟宝飞身边新坐了一名红衣女子，正想开口问问，却被迟宝飞率先打断了问话。 迟宝飞对赵枫的离席举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王爷方才去了何处？突然离席，是否嫌弃本将军的徒弟技术不佳、观赏性不够、比赛不够精彩？” 第467章 英雄美酒 赵枫不便将具体实情告知，便与迟宝飞打哈哈：“今夜决赛的两名选手都是我大唐一顶一的人才，如何能不精彩？” 迟宝飞微微仰头，傲气依旧：“既然精彩，为何王爷半途中还是离开了？” “军中要事，本王就不便向迟小将军细说了。”提及军政，赵枫的神情严肃了些许。 “…原来如此。”迟宝飞答得迟疑，内心还是因赵枫没有答出他想听的答案而有些不乐意。 赵枫的王爷头衔高过迟宝飞，对于迟宝飞如此傲慢的提问，他大可以不回答。 但是赵枫今夜还是给足了迟宝飞面子，没有选择糊弄过去，也没有以高姿态拒绝回答。若迟宝飞再揪着不放继续追问，反而显得计较挑剔了。 坐在迟宝飞旁边的红衣女子懒洋洋的发话了：“既然王爷不方便回答，你就不用再问了。有那提问的功夫还不如继续看比赛！” 赵枫这时才向那红衣女子看去，外貌十分眼熟：“这位是…萨苒郡主？” 眼前的女子，与刚才刚才做男装打扮时的萨苒郡主有着同样的高挺琼鼻，弯眉桃目，神采却比男装时更显灵气三分，一身红衣裙装更显傲然飞扬。 “还是王爷好眼力！”萨苒站起身，插着腰瞥向迟宝飞，口中不乏嫌弃与埋怨：“不像某位将军，本郡主不过是换回了红妆，就认不出来了！” 忍不住对号入座的迟宝飞一摊手，给自己的“眼拙”找理由，“今日的郡主确实与之前在筵席上有些许不同，本将军一时间没能认出来并不奇怪。” 萨苒神情有些许犹豫，不由得暗暗咬唇，心里骂道：这个臭男人，本郡主今日不过是眉毛画浓了些，眼角画飞了些，浅粉涂白了些，胭脂擦红了些，这就认不出来了？真没眼力见！ 萨苒心里越想越气，忍不住冲着迟宝飞吼了起来：“你就是眼瞎！本郡主穿着女装的样子你先前又不是没见过！” 迟宝飞只觉得委屈：“先前在筵席上你又不长这样…” “之前在筵席上虽做了异族打扮，但是自然又纯真，哪像今天这样口脂擦得好像啃了谁的脖子血似的，脸上的浅粉抹得比墙还厚，还不如把原本的肤色露出来呢。” 虽然肤色不够我大唐女子干净白皙，但是红红粉粉的也很自然啊… 迟宝飞看到萨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很会看脸色的把最后一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迟宝飞与萨苒陷入了一阵沉默，而旁边的赵枫却对二人之间的斗嘴看得津津有味。 迟宝飞与萨苒的斗嘴，不由得让赵枫想起了远在江南、不知何时才能得见的苏青。 诚然，如迟宝飞与萨苒这般的斗嘴情况，赵枫与苏青都是没有经历过的。 赵枫怜惜苏青的经历，又舍不得对她发凶打骂；而苏青懂事细心，善解人意，对赵枫向来言听计从，又怎会与赵枫斗嘴。 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固然好，但是赵枫此时却不由得若是自己与苏青斗嘴，该是什么样的场景，是不是也像这样闹心却又漾着丝丝甜蜜。 赵枫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青儿是绝不会与我斗嘴的，倒是利娅或者卓珺还比较有可能。” 不过，利娅心里装着还俗无望的天澜大师，而穆卓珺…却没有向赵枫表态太多。 如今穆卓珺也不知去向，来日也不知能不能有机会与这位行踪缥缈的仙子再见… 不过即便再见又如何？她知我身边已经有了青儿，又岂会如萨苒这般惬意自然的与我斗嘴？ 就在赵枫出神间，今夜的角力决赛也分出了胜负。 腾科打败了牧函，一举夺魁，拿下了角力赛冠军的宝座。 赵枫被高飞叫起，前往比赛场地为腾科“颁奖”。 赵枫打起精神，带着三名侍者走向腾科，向他道贺不停：“腾科兄今夜夺得魁首，实至名归！” 腾科抬手擦去额头脸上的汗水，依旧秉承着之前的谦虚：“全赖师父的教导好！也得益于王爷的洪福关照，腾科才能得此殊荣。” “本王曾说过，比赛获胜者可得本王亲自斟酒祝贺。” 赵枫命三名侍者端着托盘上前，分别拖着三只鹦鹉杯。 鹦鹉杯是陶瓷，外部涂了绿釉，内壁上的是赭釉，一看就名贵非常。而杯中装满了三种不同的酒水，色泽却各有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则是香气十分馋嘴勾人。 在旁边与腾科兴奋拥抱的迟宝飞闻着酒味儿也围了过来，萨苒也紧随其后冲了过来。 赵枫介绍道：“这一杯是三勒浆，乃波斯国上贡于我大唐的贡品。这在街市上自然是买不到的，乃陛下赏赐于本王。也只有能得腾科这般勇士，才值得本王才拿出来与君同乐。” 萨苒凑近一闻，鼻尖微微耸动，嘴上也不停歇：“本郡主闻出来了，这三勒浆里加的白蜜肯定不止一斗！可香！” “想不到郡主的鼻子还挺灵的，本将军闻着也是这样！”迟宝飞也跟着点头。 赵枫提高声音说道：“寻常波斯的三勒浆加的白蜜只有一斗，陛下得知本王要举行这角力比赛招揽天下有识之士，便命人再往酒中多加了一斗白蜜，使得此酒更加甘醇美味！” 赵枫在天一院中举办比赛，朝中本就有人憋着要以赵枫私下招揽从人的名义参他一本。 如今赵枫明晃晃的提到了皇帝，说明李世民不仅对此事知情，更是十分支持，不仅能让天下看到李世民求贤若渴的态度，也能借此机会去堵朝中许多人的嘴了。 萨苒催促着腾科：“好香好香！腾科你快试试！” “郡主莫急，还有呢！”赵枫一指第二杯酒：“这是来自大食的马朗酒，有市无价，还是本王托好友高价从大食买回来的。” 赵枫的脚步停在了第三名侍者面前：“这第三杯酒，想必迟小将军和郡主应该比较熟悉。” 迟宝飞骄傲道：“这酒本将军知道，在宫里常喝的葡萄酒，来自西域高昌！” 贞观四年兵部尚书侯君集平高昌，获得了高昌国获得马乳葡萄种和葡萄酒法，才使得葡萄酒流入了大唐。 第468章 十骏宝驹 迟宝飞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傲，更乐意在众人面前显摆李世民对他的青眼宠爱。 赵枫见迟宝飞嘚瑟，也跟着笑道：“迟小将军得陛下喜爱，能经常在宫中喝到如此珍贵的葡萄酒。但是此酒在西市上也十分少有，着实花了本王不少银子才买来的。” “早前陛下曾召集善于制作攻城器械的众多工匠从军，攻下高昌，才使得葡萄酒传入我大唐。如今本王也效仿陛下，用这葡萄酒奖励汇集于此的天下勇士，来日好好效力于我大唐！” 赵枫为腾科斟酒饮尽，而后又招来马夫，牵着十匹骏马入场。 赵枫环顾四周，面向所有参赛的选手以及在场观战的百姓们宣布道：“这十匹宝驹中，其中六匹，是本王花费了陛下赏赐的银两购得，剩下四匹是本王自己掏腰包所购！” “不论花的是陛下赏赐的银两、还是话的本王自己的银两，这十匹宝驹都一样名贵…” 赵枫从十匹高头大马前走过，分别从十匹骏马的鬃毛旁抚摸了一下，马儿们舒服的叹气声此起彼伏。 赵枫牵起走在最前的那匹毛色偏紫的骏马到腾科面前，把缰绳郑重交付到他手上：“赏赐美酒是本王自己的意思，而赏赐骏马则是陛下的想法。” “陛下御下有六骏，其中飒露紫骨腾神骏，威凌八阵。陛下观此马毛色偏紫，颇有飒露紫当念的神采，特地嘱咐本王一定要将这匹紫燕赏赐于夺冠之人。” 紫色尊贵非常，不是寻常人能穿着驾驭的颜色。迟宝飞听得这匹骏马名为“紫燕”，名字里带着“紫”字，既有飒露紫的意思，也有尊贵之意，心里不由得有些眼红。 迟宝飞激动道：“如今陛下点名要将这匹紫燕赏赐于冠军，那是对冠军的看重。腾科，你当对陛下感激涕零才是！” 腾科接过缰绳紧握在手，随即对着赵枫直直跪下！ “你这是？！”赵枫不由得一惊，瞬间反应过来跳开了腾科身前，盯着腾科的眼神里闪过一阵凌厉又斥责的光。 你师父让你跪陛下，你跪本王作甚？！莫要坑我！免得我又被李世民多次试探！实在心累！ 若不是当时赵枫身形闪得快，让腾科在膝盖着地之前能朝着北面的皇城方向跪下，说不定又有人借此机会大做文章。 赵枫虽然不知道腾科这番举动究竟还无意还是有意为之，但是心中对其形象已经大打折扣。 赵枫的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众人本来只是看着腾科下跪，一抬头，赵枫却不再眼前，反而跑到了紫燕旁边。 赵枫深吸一口气，对着腾科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转身去牵第二匹黑色骏马，走到与腾科一同进入决赛、最终败北的牧函前面。 赵枫把缰绳交到牧函手中，介绍道：“此马名曰鬃鬃，别看它毛色全黑，跑起来却宛如黑夜流星，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如今赏给了你，你也要多加爱护！” 这次牧函安安分分的对赵枫深深鞠了一躬，而后也面朝北下跪，遥向太极宫里的李世民叩头谢恩。 赵枫转身面向众人，高声宣布道：“能得到宝驹者，除了冠军与第二名之外，排名前十的勇士都会得到这份殊荣。” “本王要将这十匹宝马赏赐于比赛的前十名勇士！一人一匹骏马，还有配套的马夫与马具，一并赏赐于你们！” 一时间，等候在内厩里的众多侍者鱼贯而出，为前十名有识之士奉上了美酒与骏马，场面一时间热闹非凡，观战众人也跟着欢呼沸腾。 萨苒见气愤热烈，迟宝飞也因徒弟夺冠而开心，便向迟宝飞约战：“迟将军，今日腾科拿了冠军，当是你这位师父教的好！今日本郡主已与安乐王战过，你何时敢对本郡主应战？” “本将军不打女人，更不会与女子对战，郡主别想了。” 迟宝飞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转身混入人群中，与勇士们一起品尝美酒、讨论骏马，将萨苒晾在了原地。 “…哼，就知道你胆小！邀了你这么多次，你愣是不敢应战！”萨苒一赌气，恶狠狠跺一脚，抓着弩彼离开了天一院。 决赛过后，赵枫命高飞分别与今夜前十的勇士们进行交谈，除了冠军腾科继续跟着迟宝飞效力之外，其余九名勇士都选择加入了天一院。 赵枫料理完了比赛之事，当即策马扬鞭赶赴皇宫。 由于手上持有李世民特赏的令牌，赵枫才能在夜间于坊市间畅通无阻，更是叫开了皇城的门。 李世民正批复奏章未眠，此时听得外间来报说赵枫求见，不由得转头望向殿中水钟。 “报时。”李世民对外间清喝一声，而后继续低头批复未完的奏章，也没有给那来通报的太监答复说宣不宣赵枫进殿。 太监公馆赶紧招来太史监鸡人问询：“现在何时？” “亥时刚过不到一刻。”负责守夜报时的鸡人以为皇帝这是要看时辰宣妃子，便多嘴提了一句：“内朝西路的娘娘们大多睡下了，此时若要宣妃，怕是要费一阵工夫…” 太监总管抬手就给了鸡人一捶，压低声音斥责道：“多费工夫就费工夫，陛下要宣妃也由得你个小鸡仔多嘴！” 立在殿外的赵枫听得太监总管的喝骂，不由得轻笑出声，顿时把心中感慨李世民刻苦的心思给压了回去。 方才我还当皇帝深夜批复奏折至此有多用功，原是我来的不巧，正好耽误了他要宣妃子睡觉的时间点，等会儿怕不是又会遭他一顿骂。 太监总管听见赵枫嗤笑出声，也不敢说什么，转身进殿回话，不一会儿就出来宣赵枫入内。 “亥时都过了爱卿还要入宫”李世民头也不抬，也没看赵枫，继续批复奏折：“早知你是个喜欢打搅人的，朕就不把那块许你随时出入宫门的牌子赏给你了。” 也许是夜已深，李世民对赵枫存有的戒心也放下许多，赵枫听得出来李世民说这句话时，语气听起来比往常轻松了些，当是揶揄的玩笑话。 第469章 擂鼓震军心 赵枫心里绷着的弦也能稍微轻松了一些：“陛下料事如神，在当时赏赐牌子给臣时肯定已经料想到臣会有今夜入宫的举措了。” “你当这是哪儿？这是皇宫大内，即便你已经坐到了安乐王的位置，皇城又其实你等异姓王想进就进的？” 李世民这才抬起头，手持朱笔指向赵枫，语气还是轻松的：“今夜你不给朕一个合理的入宫理由，那朕就赏你在天牢里住一宿。” 赵枫郑重其事：“臣今夜入宫，确实有重要之事需要向陛下请示。” 李世民放下朱笔，坐直了身子：“此前你在城中调配朕的禁卫军赏未曾想过要向朕请示，怎的如今如此乖觉，懂得行事之前先向朕问一问了？” 李世民这还是对先前赵枫在无兵权无虎符的情况下，调兵前去西市平乱的事情耿耿于怀。 “事急从权，还请陛下一定要尽快答复。”赵枫早前得了李世民特许，不用向皇帝跪拜，所以向李世民行了作揖礼。 “什么事这么急？朕看你屁股后头也没被火烧着。”李世民又慢悠悠的低下头，拿起朱笔准备批复奏折。 赵枫暗骂道：我这么着急，还不是怕耽误你待会儿宣妃子侍寝！ “咳咳。”赵枫清了清嗓子，回到正题上：“臣今夜收到消息，侦察兵在长安城四十里外发现了平武军的踪迹。” “来得这么快？！”李世民终于撕下了刚才悠闲的伪装，将朱笔摔在案台上：“乱臣贼子！” 赵枫知道李世民要再怒一阵，也不想触霉头，便选择暂时不说话，让李世民自己气一会儿。 片刻后，收拾好情绪的李世民恢复了往日沉稳的状态，继续问道：“你今夜入宫就是为请示这事？朕早先不是许了你可以暂时调配城中卫军的权力了么？你尽管去做便是。” 赵枫摇头：“臣已经在城中做好了部署，今夜入宫不是为调配卫军一事而来，而是另有原因。” “但说无妨。” “…臣是要向陛下请示，要求今夜十二城门擂鼓一宿。” “擂鼓一宿…你可知滋事甚大？”李世民终于蹙起眉头：“此举一出，影响的何止是朕？还有千千万万的长安城百姓。百姓一夜不得眠，明日该如何起早做工？” 赵枫听得出李世民语气里没有怒意，便直接说道：“百姓今夜不得眠，耽误的也许只是明日的起早做工。若臣今夜不擂鼓一宿，只怕会耽误百姓们往后更多日无法起早做工。” 李世民一拍案台：“莫要学那些文官说话拐弯抹角！你有话就直说！” 赵枫得了李世民的示意，也不再转圈打哈哈。 “臣知平武军已到城外，若要进攻，只需一日便可抵达城下。今夜擂鼓一宿，所为震喝平武军，让他们沉浸在无法料准我们何时派兵抵御增援的状态中，累其体，疑其心，灭其志。” “只要平武军不敢轻举妄动，长安城守得一日，便是百姓安宁太平一日，照样可日日起功。” 李世民提出了质疑：“仅仅擂鼓一宿，是否过于单薄？即便今夜擂鼓一宿能震喝他们，那明晚呢？难道要继续擂鼓？平武军若日日不走，岂不是夜夜擂鼓？怕是我方将士先累了。” “平武军不会多日不走。”做法斩钉截铁：“如今蜀王已经临近长安城，入城支援指日可待。待援军一到，只怕平武军想走，也得派人来向陛下您请示了。” “恪儿已到长安？”李世民眼中有惊喜有骄傲，片刻过后又换上了疑惑：“为何恪儿没有告知朕、朕没有收到消息？” 赵枫微微低头，压低了声音：“此事也并非蜀王主动告知臣，而是臣私自放出凌云卫去查探的。” 臣子查探王宫踪迹，按照律法当被打几鞭子。而皇子私下与军机要臣联络隐瞒于皇帝，其罪就更重了，漫不过一个株连九族的罪名压下来，就让一家人这辈子都无法起早做工了。 但是赵枫的这个查探举动为李世民安了不少心，所以李世民也就没有与赵枫计较，君臣二人心照不宣。 得到了李世民的同意，赵枫随即谴人前去通知高飞，命他告知守城将士于今夜子时准时擂鼓。 赵枫亲自跑去太史监，命所有鸡人以及长安城的更夫起锣敲响各个坊内，安抚好即将被吵醒的百姓们的情绪。 朝钟暮鼓不到耳。 城楼报时，楼鼓响则城门关闭，进入夜间宵禁时段；铜钟鸣则城门开启，百姓们投入到新的一天活动中，这本是城中百姓习以为常的作息习惯。 可是今夜赵枫却不得不打破这个行程多年的习惯。 午夜子时前一刻钟，赵枫立于承天门上，双眼盯着水钟定时，时刻准备着准点挥旗喝号。 水珠低落，刻有子时字样的木牌掉落水盘中，显示子时已到。 煮沸高高挥起旗帜：“声起！” 一声令下，十二座长安城的城门楼上楼鼓准时响起，鼓声齐响，声声震耳欲聋。 鼓声震天，震的不仅仅是长安城中诸多百姓王公的耳，也是在震城外已经潜行至十八里地之外平武军的心。 “将军！北方似有鼓声传出！”最先听到鼓声的侦察兵率先回到队伍中，向平武军将军舒策汇报。 舒策高坐马上，尚不见远方遥遥长安城有灯火微光，更听不着侦察兵口中的鼓声：“这夜半三更，哪来的鼓声？莫不是听岔了。” 侦察兵遥指北方长安城的方向，十分果决答道：“将军，再往前进五六里地，便能听到长安城中有鼓声传出。” 舒策仍旧半信半疑：“你莫不是行军累了听错？现在是晚上，我们在城外若能长安城有鼓声，那城中百姓还睡不睡了？是不是快聋了？” 侦察兵态度已然坚决：“将军若不信，可多派几人随卑职再往前探明情况，便可证明卑职所言非虚。” 舒策深呼吸一口气，抬手命众将士安静，仔细侧耳倾听，似乎隐隐约约能听到有点点声音，但是也判断不了究竟是不是鼓声。 “速探！探清前往是否鼓声大作！”舒策不耐烦的皱眉，指了几名卫兵随侦察兵前行。 第470章 鏖夜 由于侦察兵的坚持，舒策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下了马匹来回踱步，唯一不变的是盯着长安城方向的眼神。 大约两刻钟后，前去随侦察兵一起探明情况的几名卫兵回来了，给出了一致的回答：“离得进了，确实能听到长安城中有鼓声传出，间歇不停，声音洪亮，节奏十足。” 寻常军营里夜间擂鼓，无非是有两个原因，一是为出兵反攻自救，二是为赶来增援的救兵们指明所在方向，方便援军找寻正确位置。 可那是在军营，哪有整座城都在擂鼓的道理？ 舒策越发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援军到了？ 舒策瞬间想到了最有可能杀个回马枪赶回长安城的蜀王李恪。 李恪正年轻，在刚成为王爷不到几年的情况下，便被李世民加封为益州大都督，如果此时他领兵从宜州赶来支援长安，也不是没有可能… “夜间擂鼓，怕不是要疯！”舒策啐骂声，揪过另一名正在休息的侦察兵叱问：“此前散出去探听各位藩王的情况，可有蜀王的消息传来？” 侦察兵两手一摊，无奈又真诚：“并无…若有消息传来，小的们都会第一时间就通报给将军您的。凡有知情不报者，都被将军您拉出去砍头了。” 舒策治下十分严厉，从来重在“罚”字，因此当他的部下总是令人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既然没有蜀王的消息，要么是蜀王真的没有动作，要么就是有动作了但是消息还没传到咱们这儿…” 舒策拉过那几名刚刚回来的卫兵，“再探！探清城中鼓声大作原因！” 卫兵拖着疲惫的身躯再起前行，舒策也重新骑上了高头大马，领着八万平武军人马在月色下缓缓向着长安城的方向潜行。 越行越近，原本隐隐约约的鼓声也渐渐清晰，也能明显看到城中确实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现下舒策信了侦察兵的话，确信了鼓声确实是由长安城传出，也更加确信了下令夜间擂鼓之人是个疯子。 夜间擂鼓，使得整个长安城不得安眠，这是在拿整座城的百姓在与舒策赌啊… 平武军在行进到距离长安城只有十里不到的距离时停住，安营扎寨。 只是在这样连绵不绝的鼓声里驻扎，实在让人闹心。 有一名士兵注意到了旁边扎营的瑕疵：“安哥，我看你那营帐好像没扎太稳，没看风一吹来，那帐篷直晃悠。” “你懂什么？那是俺故意的。你也记得 别扎太稳了，别等长安城中有动静，俺可以直接将营帐拔走，你却还得费力拆卸，浪费时间。”叫安哥的士兵心眼确实毕竟多。 “有那时间拆营帐，还不如学俺直接拔走营帐快准狠，把时间拿去逃命。” 毕竟在战时，时间就是生命。 听了安哥的话，那名将士索性也停下了扎营的动作，就地躺下了：“嗐，到时候还拆啥拆呀，别让长安城里的禁卫军跑过来把俺命给拆了就行！” “俺看着鼓声许是得震一夜…”安哥从裤兜里掏出两个棉花，直接堵耳朵里：“听不到心不烦。” “俺看你这棉花也不隔音，还不如不戴，多此一举…”另一名士兵伦丛遥望长安城，“你说这鼓声还真能擂一宿呀？” 安哥的声音里透着看透了的几分绝望：“你得空也去和那群侦察兵说说话，问问他们守城的是谁？是安乐王！是大唐战神！是赵枫！” “有他在，我们哪里攻得下长安…将军真是痴人说梦了。”安哥压低了声音。 伦丛没了睡的心思，带着旁边几名卫兵也跟着低声讨论了起来：“可俺怎么听说长安城里目前没多少兵力，禁卫军加起来最多也不过五六万，俺们可有八万人呢。” “那有什么用？”安哥环顾四周，并不抱希望：“万一蜀王真的回来增援长安，十二万大军一到，俺们就是被马蹄践踏的下场，八万人都不够他们踩着玩儿的。” 伦丛反驳道：“人侦察兵都没个准信，说目前还没收到与蜀王有关的消息。你怎么就知道蜀王一定会带兵前来？” 安哥十分自信的答道：“这还用想吗？将军今天别的王爷都没问，唯独问了蜀王，说明将军本来就想过蜀王收到求救信定会前来增援的情况。” “再看长安为甚夜间擂鼓？他们到目前都没有出兵，附近也没抓到他们的探子，那他们肯定是躲在城里给援军指明方向呢！” 经过一夜的军鼓声，平武军不敢再有轻举妄动。 天色见亮，几乎被鼓声折磨了一宿的长安百姓各个眼下青黑一片，即便李世民提前做好了与鼓声“鏖战”一夜的准备，也不免露出了疲态。 只不过李世民已经习惯了批改奏折至深夜、每天天未亮就起身上朝的作息，所以也没有疲惫太过。 卯时末，一声清啸喝破青冥，一道瘦长身影直上云端，自东向西朝长安城掠去，目的地是长安城的英坊。 有眼尖的仆从立即认出了这名突然出现的天外来客。 “看！是海东青！尾巴有白毛，那是咱们天一院鹰坊里养的阿隼！” “定是蜀王来信了！” 赵枫高居城门楼，朝天空中那道神俊的身影一抬臂，拍了拍手臂上缠好的牛皮护臂。 高空中名为阿隼的海东青再次唳嘹几声，俯身直冲赵枫手臂。 巨大的冲力冲击至赵枫的手臂上，赵枫在接住海东青的瞬间止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才能站定。 高飞上前扶稳赵枫，“王爷没事吧？” 赵枫轻笑，一边爱怜的抚了抚海东青的头：“无事…若不是阿隼乖巧懂事，自己会控制力道，只怕本王的这条手臂就要被它踩破了。” 高飞心有余悸的瞥了瞥赵枫的护臂被海东青那尖利的鹰爪紧紧擒住，不由得背后渗出一身冷汗。 如果换做其他人，被这么大的鹰爪踩着，估计不止是踩破了，而是要踩废了。 阿隼好像能听懂赵枫是在夸奖它，瞬间翅毛竦立，挺拔着昂藏的身形，张开翅膀扑棱几下，似乎是在向众人炫耀自己的身形与力量。 第471章 泄愤 “好好好！阿隼你是最棒的！” 赵枫安抚好骄傲的阿隼，指尖捉着海东青的鹰爪摸索几个来回，就把绑在上面的信扣解了下来。 拿出信纸，赵枫重新将信扣给阿隼系好，然后奋力一抬右臂，将阿隼重新送回空中。 不一会儿，翱翔天际的海东青便消失在了晨光中，不见踪影。 高飞见赵枫展开了信纸，凑上前问道：“王爷，情况如何？” “蜀王已经赶到崇信县，现下正在赶来的路上…现在就让舒策体会下被人前后夹击的滋味！”赵枫抬手挥旗，擂了一夜的鼓声终于停歇。 鼓声停，禁军出。 六千名禁卫军自十二扇城门走出，排成长纵队形，在明德门前排好队形，俨然做好了与城外平武军对峙的准备。 鼓声停止，被鼓声骚扰了一夜的平武军将士本以为得到了喘息休息的机会，没想到揉搓好眼睛后却发现禁卫军已然在长安城外拍好了队形，严阵以待。 舒策看到赵枫守城一夜不出，如今有所动作，便知定是援军已经赶到，所以赵枫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派人出城迎敌。 侦察兵对舒策汇报道：“启禀将军，看那阵型，估计只有五六千名禁卫军…我们是不是要冲？” “若是没有援军，我们还能冲一冲…”舒策一指头顶，反问道：“还记得刚才我们看到的那只海东青么？那是赵枫训练好了送给蜀王的。几名皇子，他就只送给了蜀王一个，呵…” “那只海东青一到，蜀王肯定带着援军快到了。前有狼后有虎，你说我们还冲的机会么？” 一身盔甲护不住已然溃破的心理防线，舒策直挺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但神色飘飞的他却感受不到肉体上的疼痛。 舒策脸上堆满了苦笑，俨然已经预见了未来自己被砍头、全家被抄斩、九族被株连的场景。 与这些剧痛相比，跌落马背的小伤小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至此，平武军叛乱的戏码由蜀王李恪赶到长安支援作为收尾。 此次蜀王平反有功，李世民对李恪又是大加封赏。至于赵枫… “此次你虽然为恪儿到来争取了时间，但是实在令整个长安城上下元气大伤，莫说寻常百姓了，连劳形案牍的朕也差点没顶住。” “这次你功过相抵，就这样算了吧，朕也不追究你了。”赵枫学完了李世民说话的语气，径直倒在了床上，丝毫没了刚才在高飞与车许勤面前模仿皇帝时的滑稽模样。 “陛下真是这么说的啊…”高飞不由得有些失望。 每次都是赵枫替皇帝摆平一切，恍如一直永远转不停歇的陀螺一般，旧的任务结束了，新的任务紧接着又来。 此次赵枫更是在举办完角力赛后，还没来得及放松刚刚经历过两场角力比赛的疲惫身躯，便马不停蹄赶去皇宫向皇帝请示，而后又苦守城门鏖战一夜，连双眼都没能合上。 如此劳苦功高，最后换来的确实轻飘飘一句功过相抵，不被追究… 如此严苛待人，很难不使人产生怨言呀。 “哼…他不每次都是这么说的么？” 赵枫翻身面向床里，叫人再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莫名干涩，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难不成他还会好心的给本王办个庆功宴？呵呵，他啊…” 赵枫声音越发低沉，最后竟是呢喃几句便没了动静。 “怕是睡着了，太累了。” 高飞对车许勤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给赵枫盖上了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赵枫在吐槽李世民的过程中缓缓入睡，到了傍晚，又是被李世民派人来宣旨给吵醒。 “这一天天的！就不能让本王睡个好觉么？！”睡眠严重不足的赵枫难得当着仆人的面撒了一起脾气，把枕头茶杯一并甩在了地上。 高飞知道赵枫这是在发泄情绪，便没有上去劝阻，更拦着车许勤与官家上前劝阻。 车许勤小心翼翼道：“人家太监总管还在外面等着宣王爷听旨呢，您这样揽着咱们不让咱们去劝劝王爷这样好么？” 高飞反问道：“有什么不好的？他愿意等那就让他等着！现在是他求着咱王爷去听旨，哪有让咱们王爷赶上去贴他一个宦官的…先由着咱们王爷撒够气了再说！” 官家提示道：“就王爷这个砸法，万一不小心把那些陛下赏赐的东西给砸坏了，那不就更糟了…” 皇帝赏赐之物给砸坏了，保不齐皇帝再来一个由头责骂赵枫，岂不是雪上加霜。 “糟什么糟？我还觉得挺好的。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给咱们王爷气受？还不就只有龙椅上那一位么…他赏的多砸点，王爷才能更加出气。” 高飞巴不得让赵枫尽兴打砸扔摔，只盼着赵枫能把积攒在心里的苦闷与牢骚全都发泄出来，心里能稍微好受一些。 赵枫已然从床边一路砸到了多宝阁前。他随手抓起一个白釉人形尊，管家小心提示道：“王爷，这是陛下赏赐的东西，上面的人形正是您自己的形象呢。” “哼！他不过是把本王当可虽然拿捏的泥人看！即便随后烧成了白瓷又如何？还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说着，赵枫带着对皇帝的恨意将抓在手里的白釉人形尊恶狠狠砸落在地。 砸玩这件赏赐的物品还不够，赵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旁边的莲瓣坐台灯上。 “使不得使不得！这件也是陛下赏赐的！说是按照高祖皇帝最爱的莲件新做出来的形！”管家抬脚想追上去拦下来，奈何屋中地板碎屑太多，实在没有落脚的地方。 赵枫闻言更加气鼓鼓，抬手就把莲瓣坐台灯扔地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赏赐的东西本王都砸得！难道连高祖的本王就不敢砸啦？！” 砸了两件还不解气，赵枫又注意到了花格旁边的琉璃彩金头冠。 玉石水头荡漾，金漆流光溢彩。 这赏赐之物制作得越精美，赵枫越看就越来气。 赵枫抓过头冠展示在管家面前，怒道：“您老人家倒是继续说说这件宝贝又是什么来头！即便是太祖世祖赏赐的，本王也不放在眼里，一并给他砸了！” 第472章 欢送宴 管家轻描淡写道：“这头冠是苏王妃重金请人给王爷您打造的。” “本来想着等王爷凯旋了就给您戴上。但是当时王爷没回王福利，直接去了江南，所以苏王妃也就没机会为您正冠了，连去了江南也忘了带去。” “这是青儿送的？”赵枫闻言一愣，捧起头冠仔细来回端详了几遍，也没见要砸的迹象。 管家见赵枫没了动静，便朝屋里探头：“王爷，您这准备砸还是不砸了？” 赵枫连忙摆手，将头冠小心翼翼放回了原位：“不砸了不砸了，这个砸坏了青儿可得骂我。” 赵枫虽然明知苏青不会对他动辄打骂，但是思及这是苏青所赠物品，再幻想着往日与苏青屈指可数的几次亲密瞬间，原本苦涩难受的内心顿时好受了些。 赵枫的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撒娇意味，叫在门外等候的高飞与车许勤闻言不由得嬉笑出声。 管家这才敢走进屋子里，口中连连叹息着被赵枫砸了满地的宝贝。 赵枫看着被他砸了满地的宝物中不乏唐三彩与釉下彩，心下也不由得跟着管家惋惜。 几千年后被世人们珍藏宝贝的唐三彩就这么被他砸了不少，着实可惜了。 想着想着，赵枫蹲下身子捡起几片唐三彩碎片慢慢抚摸。 高飞跳着进了屋子，催促道：“王爷您这是在摸什么呢？反正都摔坏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了，赶紧收拾收拾去接旨吧。” 赵枫回头瞪了高飞一眼：“本王这是爱惜宝物！摸摸也不行了？！” 旁边开始着手收拾残局的管家对着赵枫幽幽的来了一句：“…王爷，您这爱惜宝物之心，来得有些迟了。” 等到把宝物全部砸完了才开始爱惜，还不如没有呢。 收拾完毕，赵枫才慢悠悠的前往前厅接旨。 面对赵枫的姗姗来迟，太监总管也不敢有异议，毕恭毕敬的宣旨，然后继续等候赵枫回屋更衣入宫。 由于卧房里被赵枫砸了满地的宝贝，管家带着几位仆人在里面收拾着，所以赵枫更衣的场所换到了书房。 高飞一边替赵枫更衣一边笑道：“记得王爷您今天午睡之前还嘴了一句，没想到傍晚宫里就来信，还真的给王爷您办了个筵席。” 赵枫神色淡淡：“这筵席可不是为着之前退了平武军而感谢本王的感谢筵席，而是为了欢送本王的筵席。” “欢送？”高飞停下了为赵枫别腰带的动作：“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得去渭城和三原走一遭。”赵枫从高飞手中接过腰带，一边系腰带一边自嘲道：“刚干完守城的活儿，人还没歇息够，这不，又开始赶我了。” “何时出发？”高飞问。 赵枫思索了一会儿，漫不经心的答道：“…最慢应该不超过明晚。” “这简直不拿人当人用！使唤牲口都还笑得给口饭吃、给口水喝、给个时间休息的！”高飞再次不满的蹙眉，仿佛被派去公干的人并不是赵枫而是他。 赵枫一指被扔在书桌上的圣旨：“今晚这不就给本王口饭吃了么？还是个大锅饭呢。” 酉时中，赵枫准时从安乐王府出发，前往皇城，去宫里吃一顿李世民赏赐的“大锅饭”。 如果换做平常，赵枫早就策马前去，风驰电掣，比乘坐马车快多了。 可是今日赵枫却一改常态选择坐马车，不为什么，就是想偶尔放肆一下，将什么君臣人礼放一便，享受享受让李世民等他的滋味。 马车行到鸿胪寺附近就停了下来，原是今夜赴宴的人太多，马车一辆接一辆的在承天门前停驻，一路塞到了鸿胪寺附近。 “古代也能塞着…这还不是在北京呢…”赵枫默默嘟囔一句，然后选择闭目养神。 赵枫眯着双眼，耳边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陛下在宫中大摆宴席，宴请群臣，不就是为了庆贺安乐王平凡有功的么？明明是庆功宴，为什么他们都说这是欢送宴？” 赵枫微微掀起窗帘一角，透过缝隙看到了刚才说话的萨苒郡主。 萨苒依旧穿着一身红装，拦在一辆马车前，迟宝飞的半个身子坐在马车入口的位置，正与萨苒说着话，二人都没有注意到赵枫的马车就待在侧后方“偷听”。 迟宝飞依旧秉持着每日骂一骂赵枫的习惯：“庆功宴早在几日前就为蜀王办过了，而且还没请他赵枫呢！守城的是他，带援兵来的是蜀王，明明是庆功宴却没带他，你自己琢磨吧…” “至于为何要等到今日蜀王离开长安才给赵枫办筵席？还不是因为陛下还用得着他，如今要派他去办事了，自然要给他脸面。你想，让驴驮物前行不还得在驴跟前吊根胡萝卜么？” 高飞听了迟宝飞拿驴比喻赵枫，连忙转身抱住了赵枫的大腿。 “你这是干什么？”赵枫一头雾水。 高飞本以为赵枫听了迟宝飞的话，定要冲出去将其殴打一顿。 没想到目前为止却不见赵枫有动怒的痕迹，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这不是，怕您腿冷么…” “本王穿得够暖，本身又是热血男儿，不怕冷。”赵枫一把扫开高飞，继续闭目养神，等着前方马车避让。 道路实在拥堵，等赵枫的马车行到承天门时已经接近酉时末了。 原本定在戌时正的晚宴一推再推，等到了戌时三刻才终于开席。 宴席上李世民照例先对赵枫夸奖了一顿，而后便宣布了派赵枫前往渭城以及三原赈灾的消息。 一时间，朝臣们纷纷对赵枫举杯庆贺，例行客套的说一说祝贺成功，远行安全之类的话。 但是在和谐的氛围里，总有人喜欢以及其不和谐的姿态登场。 礼部侍郎檀忧之上前对赵枫敬酒，语气明显与其他人的友善不同：“今日陛下派王爷前去赈灾，赈灾定然十分辛苦吧，也怪不得王爷此前召开赛事招揽了不少人入自己麾下办事。” “其实这样也挺清闲的，王爷将他们招进天一院，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为自己办事么？到时候他们办事拿钱，王爷拿赈灾的名义向陛下交旨，各取所需，还是很好的。” 第473章 打凤牢龙 面对檀忧之的发难，赵枫淡然一笑：“谁说本王将那些勇士收入天一院了？” 檀忧之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要问个清楚：“王爷已然将他们安排在天一院中，难道不是有意将他们收入麾下所用么？” 赵枫继续淡笑，眼神却越发凌厉：“本王只不过见他们长途跋涉到长安，没有个落脚点，所以才为他们在天一院中准备了暂时的住所而已。” “待往后本王向陛下请示过后，会先命那九名勇士待在天一院中训练半个月，而后再将他们另编入军队，为陛下的禁卫军效力。” “按照檀大人的说法，本王将他们安排在天一院住下，便是有意让他们成为天一院的人，那陛下今日召我等入宫，难道陛下就是有意要让我们效力于太极宫么？” 赵枫抬手弹了弹檀忧之身上的毳冕，语气轻蔑：“檀大人，难道你身上这件毳冕还不足提醒你目前效力的人是陛下、非要陛下将你请入太极宫了，你才能算是为陛下效力之臣么？” 赵枫懒得与檀忧之斗嘴废话，干脆抬出皇帝来进行语言压制，将檀忧之堵得哑口无言。 眼看檀忧之败下阵来，目前也没人敢上前触赵枫的霉头，某些跃跃欲试的臣子也熄灭了内心上前向赵枫挑衅的火苗。 所有宾客到齐，李世民也携着长孙皇后现身于筵席上。 大排宴晏，无非就是吃喝二字。 赵枫有了先前被李世民找理由灌醉的经验，这次便先发制人，用各种名义向李世民敬酒，化被动为主动。 觥筹交错间，满是一派祥乐和谐的景象。 房玄龄起身对赵枫敬酒，口中夸赞不绝：“安乐王带兵打仗收服了突厥，使得周边各国无不对我大唐俯首称臣。王爷用兵如神，不知可否为在场众人演示一番您在军中如何练兵？” 赵枫知道房玄龄绝不会如此礼貌对他，后面肯定埋着什么坑啊雷啊在等着，但是眼下又不好拒绝，便将问题抛给了李世民。 “陛下，宫中不宜动兵，但房丞相却想见识一番臣如何练兵，您说这该如何是好？” 赵枫知晓李世民的心理，定然不肯同意在宫中兴兵，肯定会回绝房玄龄的提议。 “…倒也可以。”李世民破天荒的答应了这个罕见的要求。 兵部尚书、赵枫的岳父苏哲没想到李世民会答应，随即蹙起眉头，神色不悦：“陛下，练兵可得调动兵马，恐怕…” “无妨。”李世民一指赵枫：“你这女婿用兵确实有一绝，今夜正是喜乐之时，请他露两手让大家看看，也好让大家见识一番大唐战神的风采。” “安乐王，朕也答应了，你当如何？” 赵枫别无他路，只得点头：“可。” 苏哲开口又想再说什么，李世民随即指了指旁边侍酒的宫女，问赵枫：“军中多为男子，如果训练男子还是无趣，而且不够有挑战性，不知爱卿是否能训练女子？” 用兵打仗多为男子，练兵肯定也都是男性。 而李世民为了不在宫中调动兵马，便向让赵枫用宫女练兵，既能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也能全了其他朝臣想要看赵枫用兵的“心愿”。 苏哲终于得了空隙发言：“启禀陛下，用女子练兵，岂不是增加了许多难度？而且女子娇弱无力，两手如何拿得动刀剑、拉得动弓弩？” 卫兵们配备的横刀长约八十厘米左右，重量多在一公斤上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婢莫说要持刀挥舞起来，连把横刀拿起都要费一番功夫，更别提拉力动辄的上一石的弓弩了。 萨苒闻言就要站起身反驳，但是被一旁的迟宝飞拉了下来：“你要干什么？现在他们都等着看赵枫丢份儿，可不是你瞎出风头的时候。” 萨苒傲然的挺了挺胸脯：“本郡主什么时候出风头了？不过是听老爷子说话不对。别说横刀弓弩，即便是能打死牛的翻弓，本郡主也不带怕的！就是要证明女子并非全都娇弱无力！” 迟宝飞单手扣住了萨苒的肩头，将她牢牢摁坐在位置上，开始拆她的玩笑道：“翻弓也不怕？别到时候叫赵枫听着了拿翻弓抽在你身上，让你知道什么叫半只脚迈入地府的滋味。” 翻弓打死牛，弓在折断时断裂的弓臂会猛然向翻折，其产生的拉力十分巨大，虽不能确定是否真的能打死一头牛，但把人抽个高位截瘫或半死不残还是有可能的。 赵枫听到萨苒与迟宝飞二人的议论，转头向二人盯了一眼，而后答道：“不用刀剑弓弩，只用手旗代替便可。” 房玄龄向赵枫侧身，“安乐王这是答应了？” 赵枫并不看房玄龄一眼，而是上前一步，对李世民答应道：“陛下，臣愿意一试。” 房玄龄见赵枫答应，便主动向李世民“借”侍酒宫婢，亲自点了在场二十余名官中婢女做赵枫的练兵演示所用。 迟宝飞推了推萨苒的胳膊肘：“郡主不打算上去试试么？方才你不是想出风头么？现下正是出风头的大好机会。” 萨苒摇摇头：“仅仅练兵实在无趣，又不是动真格的，多没意思…还是看看就好了。” 萨苒自由就随家兄练武，训练强度不亚于军营中练兵的程度，如今已然练到了能与男子在角力场坚持半个回合的程度，显然对这种在宫宴上做观赏所用的练兵丝毫不感兴趣。 其他参宴的几位公主与随萨苒同行的几位突厥郡主觉得有趣，不少人想踊跃报名参与。 房玄龄注意到了跃跃欲试的王宫女眷们：“公主郡主们也想参与？” 赵枫闻言便知房玄龄这是又想到了什么折腾人的坏主意，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李世民见几位公主郡主们表情踊跃，心中感叹，这些女眷们若是将这等参与玩乐的心态用在参军报国上，说不定大唐将来也会多出几位女将军。 李世民一个个从女眷们渴望的眼神中掠过，最后答应道：“也好，正好练兵队伍里会有队长，倒不妨由房丞相点两名想参加的郡主分作练兵的小队长吧。” 第474章 以女练兵 玉成公主李思华转身去抓杨妃的手，撒娇道：“母妃，思儿也想去试试。” 杨妃见李思华双目放光，却一改平日里对她十分宠爱的态度，拒绝道：“这是宫婢们才参加的，你贵为公主，断不可自降身份与宫婢做同一低位。若是叫皇后娘娘听到，定要罚你。” 杨妃虽然压低了声音对李思华嘱咐，但是在提及长孙皇后时有意提了提声音，使得身边的长孙皇后以及李世民听到。 长孙皇后望着杨妃一言不发，而后又盯向李思华，犹豫半刻，终于要启唇开口。 长孙皇后母仪天下，性格温柔恭谦，加之其女长乐公主李丽质深得李世民喜爱，李思华认为此母女二人夺走了原本属于她与母妃的宠爱，因此对长孙皇后更加不喜。 李世民觉察出三名女子之间似乎将有火花擦出，便出来打圆场，要将李思华塞回座位上：“思儿这是做什么？莫要冲你母妃胡闹，快坐回去安生看着吧。” 李思华闻言不满的噘起了嘴，被李世民呵斥让她觉得丢了颜面抬不起头，只能悻悻坐回杨妃身边，不再胡来，但是瞪向长孙皇后的眼神却一刻也没有停过。 片刻过后，房玄龄选定了两名突厥郡主加入被挑选出来参与练兵的二十名宫婢中，充作小队长。 迟宝飞见赵枫一直面无表情的紧盯着房玄龄不放，倒也乐见其成：“如果只有宫婢参练确实无趣，还是房丞相上道会玩，加了两名郡主进来，赵枫在练兵时只怕会有所顾忌。” 顾忌就会分神，分神就会出错。 在此等重大的欢送筵席上出错，赵枫定会十分难堪。 萨苒见迟宝飞笑得合不拢嘴，不由得微微蹙眉：“本郡主乃突厥人，安乐王是我们突厥的死敌，本郡主恨她是理所当然。你明明是唐人，为何也一直对安乐王十分不满？” 迟宝飞答得理所当然：“他瞧本将军年纪小，看不起本将军在先，又打败了本将军的徒弟在后…如此两番下你脸面，换了你你能忍？” 萨苒眉头越皱越深：“他若瞧不起你，你便想办法打败他、证明你自己就是；他打败了腾科，那只能说明腾科技不如人。自己不如人输了比赛，如何能去怪别人太优秀？” “归根结底，还是得提高自己的实力，而不是见不得别人好，处处给人使袢子。” 说罢，萨苒朝房玄龄瞥了一眼，意有所指道：“可惜你们空有一身的智慧与武力，却都用错了地方…” 如果两人都选择与赵枫合作，房玄龄主决策，迟宝飞主力气，赵枫负责最后的统筹，岂不是三得方得利？ 萨苒心中对迟宝飞的敬佩降低了许多，反而对赵枫更加高看。 房玄龄命人在院中腾出了位置，足够供赵枫带领二十二名女子在其中操练。 赵枫首将宫婢们集合到一起，而后开始将队伍分成两边，两名突厥郡主分别作为两支小队伍的队长。 “发手旗。”赵枫环视众人，见眼前二十二名女眷神色嬉笑，面色随即沉如湖面。 每位女眷手中都拿到了分发的手旗，站定位置等赵枫发号施令，与会重臣也屏息以待，看赵枫会如何用女子练兵。 赵枫走到队伍最前，高声说道：“你们可知前胸后背、左手右手？” 宫婢们有的点头，有的则稀稀拉拉的回答着：“知道”，队伍军容之懒散稀烂，令人不忍直视。 如果换在真实的军营里，士兵们回答得杂乱且有气无力，定会被赵枫发去绕圈跑五十遍。 可是面前第一群从来没有进行过军事训练的宫婢，其中还有两名郡主身份的贵女，赵枫也只能暂时压抑住内心的嫌弃，继续训练。 赵枫面上不显任何情绪，继续讲解道：“本王先教授你们如何对齐。” “本王说‘前’，你们就举旗指向胸部前方；说‘左’便是看向自己的左手举旗；说‘右’时，你们就看向自己的右手举旗；说‘后’时，你们就转头向后看…是否听清了？” 回答赵枫的又是宫婢们稀稀拉拉的声音：“听清了。” “好，能听清便说明不是残疾之人。”赵枫抬手向左边挥了挥，高飞与车许勤分别各推一辆小木车，木车上堆放着几对大枷。 大枷乃竹板编制而成，做书袄状，大如人衣。 在场众人见赵枫连大枷都推了出来，不由得嗤之以鼻。 “什么大唐战神，用兵如神，到头来不过是用枷刑唬人的主。” 长孙皇后看到刑具，不由得凑近李世民耳边，担忧道：“陛下，安乐王这是要来真的？里面可还有突厥郡主在。虽说小小郡主不妨事，但是若坏了大唐与突厥之间的关系…” “坏了就坏了，现如今突厥还能对大唐如何？”李世民安抚的握着长孙皇后的手，开解道：“再说了，赵枫只是玩玩而已，着东西拉出来只做吓人用的，不会动真格，他不敢。” 萨苒看到书袄状的枷刑，只觉得新奇：“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大的竹板，是要罚做错的人在上面刻字么？” “刻字反倒是最好的结果了。”迟宝飞讲解道：“这是夹人用的。犯错之人将枷子套在身上绑在胸腹间，两边站着行刑人拽动竹枷的绳索，竹枷勒紧身体，五脏六腑都要勒出来。” 萨苒闻言只觉腰腹间仿佛也被勒上了竹枷，一时间似乎真的快踹不过气：“如此痛不欲生的手段，实在可怕！安乐王不会真的要动刑罢？” “就是拉出来唬人而已，有陛下在，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赵枫他不敢的。”迟宝飞摆摆手，继续叼着零嘴在唇间把玩，坐看赵枫接下来会如何动作。 “今日练兵很简单，你们只需做对动作拿好手旗便可。若有犯错三次者，会被拉出来进行惩罚…” 赵枫向两名突厥郡主看了看，字正腔圆的说道：“队长将与犯错者一并处罚。” 赵枫神色严肃，即便他已经把唬人的刑具拉了出来展示，而眼前即将受训的宫婢以及郡主们仍旧不以为然，还是轻松嬉笑。 第475章 动真格 赵枫来到铜鼓前，双手擂鼓，轰隆一声，开始发号施令：“前！” 宫婢们听到了号令，却立在原地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便大笑起来，没有任何动作。 首次训练受挫，赵枫对着宫婢们认真说道：“方才许是本王说得不够清楚，才让你们忘了动作，这是本王没想到的…现在本王再说一次。” 赵枫耗着耐心向宫婢们再度讲解了号令与动作的联系，重新回到了铜鼓前。 “前！”赵枫擂鼓一声，而后抬头望向院子里的宫婢们。 宫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稀稀拉拉的举旗指向胸部前方。 其中有一名宫婢动作慢了半拍，但还是与身旁宫婢边笑边闹的做完了动作。 赵枫将那名宫女深深望了一眼，而后继续擂鼓两声，喝声继续：“左！” 大多数宫婢们都按照指令完成了动作，刚才首先出错的宫婢再次慢了众人半拍，还把本该左手举旗的动作做成了右手举旗的动作。 在场与会的朝臣与女眷们都笑了，投向赵枫的眼神里不乏有嘲笑看低的意味。 赵枫面不改色，默默记住了那名出错两次的宫婢模样，继续擂鼓三声，而后高喊：“右！” 那名已经出错了两次的宫婢居然大声嬉笑，对着自己举旗的右手笑道：“哈，这次不用动，保持着这样就行了。” 其他宫婢闻言哈哈大笑，为首的两名小队长突厥郡主也笑得前俯后仰。 面对满场的“欢声笑语”，赵枫的嘴角居然跟着带起了点点笑意：“本王方才的告诫似乎无用…既然告诫无用，那便直接示范一次罢。” 众人以为赵枫要上前示范如何正确的看齐举旗，却没想赵枫对高飞与车许勤一抬下巴。 二人收到赵枫的指令，随即上前将那名出错满三次的宫婢以及相对应的突厥郡主从队伍里拉了出来，捉手按头，径直押到大车枷前。 来自突厥的含丹郡主看着眼前放大的竹枷，只感两边耳鸣，开始挣扎起来：“你干什么？！不许碰本郡主！” 那名犯错三次的宫婢见含丹郡主挣扎，心里也有了底气，跟着一起挣扎起来。 但是男女力量实在悬殊，两名没有军训过的弱女子被受过专业训练的高飞与车许勤分别牢牢钳制着，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干什么？你的队员犯了错，你身为队长却没能及时上前纠正；而后你的队员接连犯错，你反而嬉笑更大声，没有半分身为队长的自觉…” “本王方才已经将号令与动作要领讲解了两次。第一次犯错，本王尚能原谅。第二次犯错，尚在本王能容忍的范围内。至于第三次…” 赵枫转头望向那名犯错三次的宫婢，“你明明已经完全明白了动作，听到本王的号令后非但没有重新将右手举旗的动作再做一次，反而与旁人嬉笑起来…” 赵枫走到了含丹郡主面前，四爪蟠龙的鞋面距离含丹的牡丹裙摆仅一步之遥：“你的队员犯错，你未曾纠正，这也是你身为队长的职责。” 赵枫居高临下俯视着被按倒在地的含丹郡主，声音冷沉如冰：“方才本王说了，队长将与犯错者一并处罚。” 含丹郡主被赵枫眼神里的凌厉吓破了胆，但又寄希望于自己的身份地位上：“本郡主是突厥人！你能耐我何？！” 含丹郡主的话，确实让与会的几位突厥使臣与将军从看热闹的心态里回过神来，但也成功让李世民内心感到不适。 “突厥郡主又如何？如今你于本王军中受训，当与唐人将士们一视同仁，与犯错者一并处罚。”赵枫转身对高飞及车许勤一挥手，“行刑！” 高飞与车许勤领人分别捉着出错的宫婢以及含丹郡主，往她们身上绑竹枷。 在场众人见赵枫要动真格的，顿时炸开了锅。 几位突厥使臣冲到赵枫身边求情，另几名突厥将军上前拦下高飞与车许勤的动作，做好随时将含丹郡主从竹枷里拉出来的准备。 杨妃将被吓坏的李思华揽入怀中安抚：“看吧，方才你埋怨母妃与父皇不让你去…你若去了，依照你的性子，怕也是躲不过这刑罚的。” 李思华在杨妃怀中悄悄转头，透过杨妃的指尖缝隙看到了院中乱作一团的人群。 李思华内心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上前报名，内心又忍不住猜测，如果犯错的是自己，自己身为公主，又是贵妃杨妃所出，得陛下宠爱，赵枫是否还敢如此直率的要求惩罚她… “母妃，这位安乐王实在可怕…难道父皇就不打算将他…”李思华不再继续说，而是从杨妃怀中探出头来，望向李世民。 李世民原本在龙案后看热闹，此时见赵枫要动真格对突厥郡主行刑，便立即派太监总管上前阻止。 大唐如今虽然不再惧怕突厥，但是与并没有打算把与突厥之间难得和好的关系弄僵。 太监总管着急的把拂尘插在腰带上，双手把住了赵枫的右臂，大声疾呼：“王爷，还请您三思呀！” 一直撺掇着要看练兵的房玄龄也亲自前来阻拦：“安乐王，本丞已相信你确实用兵如神，你犯不着再拿那些突厥人撒气。还请王爷如同以往您说的一样，像放狗一样将他们放了吧…” 房玄龄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劝阻赵枫，但是其中却含有借着赵枫的名义辱骂突厥人如狗的意思，显然是在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太监总管见赵枫不为所动，又加重了语气：“王爷，陛下已经说了，此番不过是观赏玩笑，犯不着动真格要对含丹郡主行刑。” 赵枫挺直了腰杆，转身面向李世民所在的方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赵枫吸引了。 赵枫见全场由刚才的沸反盈天转变为鸦雀无声，不由得大声宣布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臣在外带营练兵，军中将士出了错，岂有因为君王求情而不罚的道理？！” 赵枫走到高飞与车许勤身边，丝毫不把旁边守着含丹郡主的几名突厥将军放在眼里。 “军令如山！行刑！” 第476章 油盐不进 车许勤眼疾手快的将竹枷套在了那名犯错三次的宫婢身上，甚至主动的扯住了另一边勒紧竹枷的绳索。 绳索一勒紧，包裹住宫婢胸腹部的竹枷也随着跟着收紧，夹紧了宫婢的躯体，似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勒出来。 顷刻间，宫婢痛苦惨烈的呼叫响彻整个宴席，不一会儿人便止不住的口涎直流，双唇发白，眼神翻飞，状若发疯。 旁边的几名突厥将军担心下一个就轮到含丹郡主，当即围在了即将要对含丹郡主动手的高飞身边，将双手被缚的郡主护在身后。 房玄龄见赵枫来真的，随即上前劝阻：“王爷何必如此较真呢？你人在宫中，又不是真的在军营里，如今陛下有令，王爷你当不能不听…就放过含丹郡主吧。” 太监总管也附声道：“王爷若觉得生气，大可将郡主训斥几句便可，不必动用此等刑具。” 赵枫冷哼一声：“如果犯了错后只是训斥几句便能达到理想的效果，那怎会需要军规呢？军规不可擅自更改，从来没有规矩适应人的，只有人适应规矩的份。” “郡主既然有错，理当受到惩戒，倘若只是轻描淡写的斥责几句就放过，军威何在？本王的威严何在？倘若因为自恃有郡主身份就可以不受罚，叫其他受罚之人如何肯服？” 赵枫走到几名突厥将军面前，继续说道：“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本王也不会因为郡主是突厥人而放松分毫…” 其中一位突厥将军壮起胆子直面赵枫：“安乐王，郡主算是我们突厥可汗派来大唐的使臣，难道你敢对我们郡主不敬？” “之前本王连你们东西突厥的两名可汗都生擒活捉了，难道如今还会怕你一个小小的突厥郡主么？” 四名突厥将军里就有赵枫的手下败将，曾在战场杀被赵枫捶打得后悔上了战场与大唐对战。面对赵枫的强势，甚至有两名突厥将军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自动给让出了路。 赵枫一把推开眼前的另外两名突厥将军，以迅雷之势将跪倒在地的含丹郡主扯了起来，更迅速将竹枷套在了含丹身上。 赵枫扯着竹枷的绳索轻轻一发力，含丹当即被竹枷狠狠夹住，勒得没了哭喊的力气，直接双膝跪倒在地，涕泗横流。 木已成舟，眼下想再阻止赵枫也依然来不及了。 几名突厥将军看傻了眼，后面的突厥使臣见赵枫油盐不进，连大唐皇帝的话都不肯听，便也不敢再上前为含丹求情。 李世民身居高位静静看着赵枫的举动，虽然派去了太监总管前去劝阻，但也只有言语上的劝诫而没有行动上的阻拦… 由此可见李世民也是想借着赵枫的手给突厥的几位使臣将军来一个下马威。 眼下目的达到了，李世民再次对太监总管使眼色，太监总管再次上前替含丹郡主求情：“王爷，骂也骂了，罚也罚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房玄龄看到了李世民与太监总管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便也跟着劝诫：“小惩大诫，这样惩罚也够了，王爷若是继续惩罚下去，只怕郡主往后余生就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 “有这么严重么？看着好像也没有多疼。”萨苒在坐席上远远看着，就只能看到人身上被套了个竹枷，无法与受刑的含丹感同身受，更对房玄龄的话产生了质疑。 “…那竹枷没有夹在你自己身上，你当然不知道有多疼。” 迟宝飞见小丫头不知其中厉害，甚至还隐隐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趋势，便好心告知：“五脏六腑位移，其痛苦就不说了，造成的进食与排泄问题也令人头疼，可不就算是后半生俱毁。” “宫中断然是不会养闲人与残疾人的，到时候执事的太监女官见人废了，肯定会将其逐出宫去。没了住所，丢了生计，废人一个只能饿死，说不定连后半生都直接没了…” 勒紧胸腹造成剧痛的竹枷没能让含丹哭出声，反而是房玄龄的一句话，让全然没了力气吱声的含丹吓得“哇”了一声大哭不止。 含丹郡主一哭，旁边另一名突厥郡主汝孜也被吓得泫然欲泣，其他十九名宫婢也在瑟瑟发抖中，生怕待会儿一个做不好也被赵枫拉去惩罚。 这种造成受刑人下半生都只能在床上度过的严厉惩罚，谁也不想感受。 赵枫没有马上让人停手，而是走回宫婢队伍面前，高声问道：“你们可都看到了？” 宫婢们见赵枫靠近，便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大多数人都齐声回答“看到了”，只有少数几位仍在偷偷侧头擦眼泪。 赵枫慢慢踱步到一名擦泪的宫婢面前，强调道：“上官问话，听到不回者，同样也记一过。犯错记过累积三次，那边的两人就是你们犯错的下场。” 刚才还楚楚可怜擦泪的几名宫婢闻言也站直了身子，收起了委屈不甘的情绪，双眼含泪的齐声答道，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赵枫得了回应，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边走边训斥道：“方才陛下与房丞相都替郡主求情，本王依旧没有答应，照旧行刑，这并非是本王藐视君王，而是对法纪制度的严谨遵从。” “今日练兵，本王不仅要教会你们简单的口令与动作，更要让你们讲军令如山牢记在心。来日你们在宫中服侍陛下与娘娘，也当如此！无视军令，不听主上所言，其下场有目共睹。” “都听清楚了么？”赵枫站回铜鼓旁边，厉声问道。 “听清楚了！” 这回不仅有受训的十九名宫婢回答，旁边有被赵枫言行所威慑到的宫人也跟着喊答。 赵枫重新走回含丹身边，“郡主可也听清了？” 含丹郡主被人扶起，勉强抬起头答赵枫，声音哆哆嗦嗦：“听清了。” “听清了，显然还不够…” 赵枫社神情越发严肃：“郡主身为队长却纵容下属连续出错，并且不加以阻止纠错，本王要含丹郡主‘戴罪立功’，伤好以后前往天一院里跟着女将一起进行为期半年的学习训练。” 第477章 再练兵 赵枫语气温和，神情却是不容人拒绝：“郡主可有异议？” 含丹郡主颓丧的低下头：“没有。” 从鬼门关里跑了一圈回来后，含丹显然由刚才的火盛气焰转变成了一只斗败的公鸡，哪里还敢对赵枫的话存有异议。 “几位使臣与将军意下如何？”赵枫转头看向突厥使臣与将军，十分给面子的问道。 按照赵枫的实力，即便他不用过问也可以直接将含丹带去天一院。 但含丹毕竟是突厥的郡主，眼下又是打着和睦相处的名义前来大唐“做客”，赵枫还是肯卖突厥使臣们一个面子。 使臣与将军纷纷点头，不敢有异议，将“奄奄一息”的含丹郡主带回去休息养伤。 他们深知即便自己有异议，赵枫肯定也是会直接将人塞进天一院去受训的主。 明确了犯错与受罚的后果后，赵枫再次回到铜鼓前，继续未完的练兵。 “眼下少了一名小队长，谁愿意出任？”赵枫环视四周，眼神从二十名宫婢几在场所有女眷身上掠过。 赵枫目光所及之处，无不看到了女眷眼中躲闪的情绪。 按照赵枫的“火爆”脾气，自己犯错受罚，队员犯错了队长也跟着受罚，这样连坐的位置，谁愿意充冤大头去当啊…除非脑子里有泡。 李世民脑中灵光一闪，转头望向李思华：“思儿，刚才你不是闹着想去么？现在要不要去试一试？” 有赵枫来训一训被宠坏了的李思华，叫小丫头体验一番没有父皇护着的滋味，挨一下来自社会的毒打，李世民是一百个点头愿意。 看热闹的李思华立刻把头埋进了杨妃柔软的怀抱中，声音闷闷的传来：“思儿不傻，才不去受那挨打的罪！” 李思华的话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感受，但却让在场众人笑了起来，打破了院中严肃的氛围。 赵枫脸上也染上了点点笑意，语气更加温和：“有哪位巾帼英雄肯自荐？” 宴席上的迟宝飞闻言笑了：“这去了哪是当巾帼英雄？分明是去当阶下囚的。” 与此同时，萨苒也在迟宝飞开口嘲讽的瞬间站了起来：“本郡主愿意！” “你在说什么？”迟宝飞拉住了被热血冲昏头脑的萨苒：“你别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愿意去那边挨打受罪！” 与会的朝臣女眷们见识了萨苒的主动，有笑她不知天高地厚的，也有嘲讽她爱出风头的。 “如果本郡主不出错，又何惧挨打受罪？”萨苒甩开迟宝飞，径直脱下了取暖的外袄，下了院中与受训的宫婢们站在一处。 “郡主愿意自荐？可知这受训的规矩？”赵枫对萨苒的举动产生了改观。 看来这个小丫头并不像他所想的如利娅一般娇气刁蛮，反而还有更加勇猛。 “知道！”萨苒走到队伍前，中气十足的答道：“王爷声若洪钟，就如同刚才您说的，犯错受罚！队长一起连坐！” 赵枫看向萨苒，目光柔和，甚至带了点类似父兄长辈一般的慈爱：“话说得容易，犯错受罚了本王可是会动真格的，罚你没商量！” 萨苒自信的挺起胸脯：“本郡主自信不会犯错，也会监督着自己的队员，不让她们连续犯错三次而受罚！” “好！” 赵枫拿起鼓锤，命队列重新站好，而后在此擂鼓发号施令。 与第一次受训时不同，再见识了赵枫的雷厉风行与惩罚力度之后，原本稀稀拉拉毫不认真的宫婢们，这一回真的没有再出错，萨苒与汝孜两位郡主也都起到了很好的监督带头作用。 令行禁止，宫婢们跟随着赵枫的一次次发号施令做对了动作，将一整套受训动作完整的完成了。 练兵完成，赵枫面向李世民交旨：“启禀陛下，练兵已成，还请陛下校阅。” 李世民知道这只是走个过场，便笑道：“安乐王如此练兵，朕看了十分放心。这样练出来的将士，不难想见将来他们在战场上为我大唐冲锋陷阵的样子！” 李世民高兴的赏赐了一杯葡萄酒给赵枫，宴席终于回到了安分吃饭喝酒的节奏中。 萨苒没有回到迟宝飞身边坐下，而是选了一个靠近赵枫的位置重新入座，丝毫没了之前将赵枫看做敌人的姿态。 迟宝飞对萨苒的举动嗤之以鼻，暗暗道：“…看来突厥人确实慕强，居然还能如此亲攻打自己国家和民族的敌人。” 萨苒不管迟宝飞如何看待，只殷勤的向赵枫敬酒提问：“王爷，本郡主最后在问您一个问题，还请王爷能如实相告。” 赵枫被朝臣们接踵而至的敬酒弄得有些醉了，但是意识还是比较清醒：“如实相告？呵，只要不是涉及军事机密或隐私之事，本王倒是可以如实告知郡主。” “本郡主想问，王爷今日能无视我们突厥的名义对含丹郡主施行惩罚，那如果换做是…”萨苒偷偷瞥了一眼高台上紧挨着杨妃入座的李思华，心中有了主意。 “如果换做是你们大唐的郡主公主，就好比是换做玉成公主，王爷还会如此严厉的执行惩罚么？” 萨苒显然靠赵枫越发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明显超出了一般的社交礼仪尺度。 赵枫眨了眨眼，呼吸间是酒香怡人，眼前就是萨苒娇美明艳的小脸蛋和求知欲十足的好奇表情。 这小丫头追着他敬酒半天，原来是憋着要给他下套。 赵枫对着萨苒微微一笑：“莫说是玉成公主，即便是大皇子在军营中犯了错，本王也是要罚的…” “我们大唐向来讲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因为身份背景而免于受罚，那还有礼记法度作何用？若王公贵胄行事不受制约，天下岂不是要乱了…” 萨苒只觉得赵枫身上酒气渐重，连喷在她脸上的气息也是带着酒香的潮湿，再加之赵枫那张英武而靠近的俊脸，只觉心跳如鼓，天地间恍若再无旁人，只有她与赵枫两个。 好像…赵枫这位传说中的大唐战神并没有如阿父说的那般令人害怕厌恶，杀人如麻，反而是十分秉持纲纪法度、行事果决之人。 …而且，模样还生得十分俊美好看！ 第478章 鸡立鹤群 “郡主！郡主！快醒醒！” “郡主你在发什么呆呀？” 沉溺于赵枫俊美外貌而神飞天外的萨苒被身边服侍的奴婢叫醒。 再看眼前，哪里还有赵枫，只有满桌的山珍海味与未喝完的酒水。 萨苒环顾四周不见赵枫，捉着弩彼问道：“王爷呢？” 弩彼听闻萨苒对赵枫改了称呼，没有如私下般称呼赵枫为“那个杀神”，反而略显关系亲近的喊“王爷”，语气里甚至还带了几分亲昵，顿觉十分意外。 “郡主是在问安乐王？”弩彼遥指刚才李世民入座的高位：“他被大唐皇帝叫走了。” “王爷去了多久？” “唔…应该挺久了，至少快一柱香的时间了。” 两仪殿内，赵枫向李世民简单的了解了有关渭城与三原的情况。 问清楚大致的情况后，赵枫说道：“既然兴宁陵附近州县的灾情较严重，那臣打算先去渭城看看。” 李世民关切道：“如今刚入秋，等赶到渭城怕又是花费十几日。路上天气渐冷，爱卿明日出发前记得多备几身厚衣。” 赵枫听出来李世民话里的重音在“明日出发”，但又不能点出来，便故意答道：“多谢陛下关心，臣今夜就回去多准备几件厚衣物路上带着。” 按照约定，赵枫该是后日才出发，但是李世民如此催促，想必兴宁陵附近的州县如渭城等的情况定然不容乐观，所有才会如此急切向让赵枫动身。 又是棘手的事情…赵枫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样替人办事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他还想着快些前往江南雨苏青团聚，过一阵寄情于山水之间的悠闲日子。 心中所想，但是面上绝不能表现出来，赵枫向来将自己的内心情绪掩饰得极好。 李世民听赵枫答应了明日动身，脸上笑意更盛，拍了拍赵枫的肩膀：“如今爱卿的王妃远在江南，你身边没人照顾，朕自然得多关心你些。” 李世民放松的往后靠坐，略显揶揄的瞥了一眼赵枫：“爱卿这趟路途遥远，是否需要找几个可心的美人在路上照顾着？” “陛下连这都替臣想好了？” 赵枫闻言大笑，随即拒绝道：“山高路远，带着美人实在不便。纵使臣也爱美人，但是也不忍心让美人跟着一路受罪。” “带着侍卫们纵马跑一跑，昼夜兼程也就到了。若是带着美人一起，随之而来的马车行李定然十分麻烦，行路的速度也大大降低…多谢陛下美意，依臣看还是算了吧。” 带着美人行路不便是赵枫给出的理由，但私下还有另一个理由。 李世民若真的要给赵枫指几名美人服侍左右，其中肯定会有人替李世民行监听监视赵枫的任务。 纵使赵枫目前仍效力于李世民，也深知李世民肯定会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但是那不是在近身处，赵枫也就认了。 但如果身边贴近处有人时刻监视着赵枫，赵枫定然十分不爽。 “既然如此，那就由爱卿自己做主吧…”眼见小小的目的没有达成，李世民的态度也冷了下来：“天也不早了，朕就不缠着你多嘴，你快回去收拾行李吧。” 次日，天还蒙蒙亮，赵枫便收拾好了行李，轻装简行，带着高飞、车许勤以及二十名凌云卫从安乐王府正门出发，准确前去城外大营与赈灾的队伍汇合。 临行前，赵枫高坐马背上，侧着身去点身后凌云卫的人数。 数着数着，赵枫就发现了其中的特别之处。 赵枫点出了那名格格不入的侍卫：“横八纵二那位，出列。” 凌云卫中没有人动，而赵枫所点的那名格格不入的凌云卫好像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是被赵枫所点名的人。 “横八纵二，出列！”赵枫再次重复道。 旁边的凌云卫拿胳膊肘推了推那名被点名的凌云卫：“兄弟，王爷正叫你呢。” 被点名的凌云卫没有主动出列，反而把头压得更低。 旁边的凌云卫再次提醒道：“令行禁止。王爷下令让你出列你不走，待会儿侍卫长过来定要罚你。” 赵枫当即指了车许勤：“去，那他掕出来。” 车许勤转身要去掕人，赵枫又拦了一下，压低声音嘱咐道：“温柔点，别吓着人。” “嗯？…是。”车许勤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命令。 往常点人数，赵枫从来是严厉执行的，怎的今日特别吩咐说要温柔不吓人？ 难道是王爷转性格了？这也似乎不大可能… 车许勤带着满肚子疑问走向位于横八纵二的凌云卫。 等走到跟前一看，车许勤立马明白了赵枫嘱咐他温柔点别吓人的原因。 “郡主，请出来吧。”车许勤语气温和的对着横八纵二的那名“侍卫”说道。 那名低着头的“侍卫”终于抬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啊…真被你们看出来了。” 这名与凌云卫格格不入的“侍卫”正是萨苒所扮。 自昨夜得知赵枫今日就要出发，萨苒便暗中请几名身手了得的暗卫夜潜天一院，偷了一身闲置的凌云卫服装，然后趁着天亮混入其中，跟着队伍一起来到安乐王府外集合。 至于被萨苒冒充的那名凌云卫，以及被萨苒派出的暗卫下了迷药，如今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不知今夕何夕。 萨苒被车许勤请出了队伍，带到了赵枫跟前。 “王爷是怎么看出来是…”萨苒不解的埋怨道。 赵枫当即笑出了声：“本王自己的侍卫跟随多时，谁人长什么模样、长多少个头，本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下次郡主若还想假扮侍卫，记得找一名身高与郡主相仿的人来扮吧。” 就萨苒的小个头，赵枫高坐马上，明显就看到身高差不离的队伍中有凹陷下去的地方。如果赵枫再看不出来，那只能说明他真的眼瞎了。 萨苒立即反驳道：“可是凌云卫们都是大高个呀？！身高与本郡主相仿的根本没有！” 赵枫看着萨苒穿着不合身的凌云卫服侍，笑道：“郡主，此行是为赈灾，不是出去玩的。你若想玩，大可回宫去找玉成公主一块儿耍。” 第479章 一龙一猪 “本郡主正是知道王爷要去赈灾，所以也想跟着去看看，见识见识大唐其他地方的风采。”萨苒见身份败露，索性解下了头冠外炮，露出了里面穿着的显眼红衣。 侍卫的外炮褪去，伴随着微微热气蒸腾，面色微红的萨苒小脸雪白，恍若一只刚刚蒸出笼的包子。 赵枫轻易就给出了拒绝萨苒同行的理由：“我们不是去见识美景风光方…赈灾是大事，我们需要立刻出发，昼夜赶路，本王不认为郡主能受得住折腾。” “而且想必几位使臣和将军也不会同意郡主一同前往。” 萨苒挺直了腰杆，自信道：“去或不去都由本郡主说了算，他们不过是护送本郡主的使者而已，管不着本郡主的出行。” 赵枫甩出了拒绝的王牌理由：“若是出去玩，也许他们确实管不着你，可是这是去赈灾，郡主能不能跟着一起去，还是得由陛下说了算。他若不允，本王也不会同意郡主前去的。” 萨苒随即绷起了脸：“那若是本郡主现在就去求见你们大唐陛下，让他同意本郡主前去呢？” 赵枫点头道：“如果郡主能忽悠得让陛下开口答应，本王自然也会同意。” “那你等着！本郡主现在就入宫面圣！”说着，萨苒一边脱下侍卫的服装一边踩着脚蹬上马，往皇城方向赶去，临了还扔下一句话：“王爷记得等我！很快就回来！” 赵枫望着萨苒离去的背影，唏嘘一笑。 李世民必定不会同意萨苒前去，此去入宫定要磨蹭许久，也足够赵枫策马出城了。 “出发。” 赵枫见萨苒跑得远了看不到人影，终于策马出发。 车许勤略显担忧：“王爷，真的不用等等郡主么？” “不用等了，她来不了的，陛下不会同意。” 围城与三原是太祖与世祖的陵园附近州县，各自设有军机重镇，李世民定然不会答应让萨苒这么一位来自突厥的异族郡主前往。 如果板上钉钉的事实，赵枫自然能确定萨苒进了皇宫便是一去不回的结果。 “走吧。” 赵枫一夹马腹，率先打马出发，身后的凌云卫紧随其后，不敢落后。 连日兼程，屈指一算，赵枫一行人带着赈灾粮草银两已经连续赶了五日的路程。 高飞得到了前方负责探路的风影卫发来的情报：“王爷，眼下即将到渭城，我们是继续赶路前进，还是今夜先在附近找个村落歇一歇脚？” 赵枫环顾四周，入目皆是高山荒野，不见半点人影炊烟，更别提能为他们提供住宿落脚的村落了。 “连续跑了几日，大家也都累了，今晚就在附近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歇歇吧…” 高飞脸色顿时露出不容乐观的表情：“如今天色渐冷，近日时有小雨，我们人倒是能忍一忍，就怕雨水把食物粮草给打湿了。如果今夜继续露宿野外，只求千万别下雨了。” 赈灾粮草若是雨水淋了，出现发霉变质的情况，就不能拿去赈灾济民，则千里迢迢运粮跑一趟渭城就白费了。 按照如今的条件，赵枫等人已经不强求附近的落脚点是不是民居住所，只要是座庙、或者是块能避风的大石头都行。 再往前行进数里地，居然意外看到了有袅袅炊烟飘来。 “王爷！有村子！” 高飞兴冲冲的打马冲进村子里询问情况，不一会儿就满面欣喜的带回了好消息。 经过高飞认真耐心的解释，以及赵枫展示的腰牌，还真找到了同意让赵枫一行人入住的几户人家。 村民们听得赵枫一行人是为向灾民派发赈灾银两与粮食而来，目的地就在不远处的渭城，原本对赵枫等人的警惕随即化为热情，还主动上前询问赵枫等人的口味，想为他们准备吃食。 赵枫当面拒绝了村民们的好意：“如今渭城有旱灾，贵州县也受到波及，我们前来此地是为赈灾济民，怎好意思再从各位乡民口中抢吃的…我们自己也备好了吃食。” 赵枫让高飞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吃食展示，又让车许勤去数人头，按照村民人数分发了足量的粮食。 负责接待赵枫住下的村民老余头见自己不仅受到了将士们的礼待，甚至还能分到赈灾的粮食，不由得感激涕零。 老余头一边欣喜的收下分发到手的粮食，一边让家中独女为赵枫等人准备茶水。 说是茶水，其实不过是白水上飘着几片茶叶残渣。 赵枫看看手中残破了一角的泥黄色土茶碗，又看看可谓称得上是家徒四壁的老余头家，锅头里飘着稀疏的几片菜叶，粮食缸里也见了底，不由得十分感慨。 “老人家，此次旱灾，你们可受苦了…连家中粮食都被吃得见底，可见还是我们来晚了。” 倘若他们赶路来得再早再快一些，灾民们家中也不至于是现在这种揭不开锅的情况。 赵枫招来高飞，“ 你从本王的布囊里再拿几个馒头和面囊来，一定把老人家家里的粮食缸给铺得不见缸底。” 虽然赵枫如今做不到能替老余头把家中粮食缸填满，但是能帮一点也是一点。 老余头连连谢过了赵枫的慷慨，又看看余粮所剩无几的粮食缸，苦笑道：“此次大旱，家中确实受到波及，但是这缸里的粮食不是被俺们吃完的，而是被征收去的。” “征收？如何说？”赵枫一头雾水。 如今渭城旱灾，应该是官府向灾民派发救济粮，何来从灾民手中征收粮食的做法？ 提起此事，老余头也唯有用一声叹息来回应。 老余头的独女解释道：“近几日村里的粮食被城里的官兵们征收去了，俺们正愁着冬日里没粮食吃了，正巧几位大人就来了，还分了这么多粮食给俺们！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正说着话，村姑眼中噙着的眼泪隐隐有落地成珠的趋势。 同样是官兵，有的人不远万里带着粮草前来赈济灾民，有的人却从受灾的老百姓手里抢活命的粮食…实在是一龙一猪，天差地别。 赵枫听罢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放下了手中茶杯，连准备进食的筷子也放停了。 第480章 本末倒置 “老人家，刚才您可是说近几日有城里的官兵来村子里征收粮食？”赵枫的声音平静如湖水，但是湖面下的波涛汹涌却不为人知。 老余头连连点头：“对呀，今天早上还把村东头老张家里的最后一头老黄牛都给拉走了。” “那黄牛平日做耕田拉磨用，老张头想着如今它老了，让它好好休息顺便送终，没想到临了还是没逃过被人拉进城里做成菜品的命运。” 老余头说着说着不禁叹息，又念起了自己家里养着看家的土狗，也一并被渭城的官兵们拉走了。 赵枫十分不解：“如今渭城发生大旱，首当其冲是这些村民们受害了，为何官府不向你们发放赈灾粮草，反而还会从你们手中抢粮食抢牲畜？岂非本末倒置？” 老余头压低了声音，表情讳莫如深：“好像是渭城里最近来了几批士兵，据说是北方某个营队来的。城里仅有的粮食不够进城的士兵们吃，所以才从俺们附近几个村子搜刮食物。” “北方来的士兵？”赵枫随即想到了围城附近镇守京师北面的武镇军。 近段时间因为天现异象是上天降责皇帝的谣言愈演愈烈，京师附近负责镇守的几个军机重镇的守兵将军们也跟着蠢蠢欲动。 估计是武镇军看到前阵子平武军动身前往长安城，所以也采取行动赶来渭城搜刮粮食先养肥自己的军队，而后再有所行动。 “他们何时进的城？”赵枫问道。 老余头如实回答：“他们大多午前就来到附近，如果今日中午几位大人到这，就能见到村头有乌泱泱两三百人路过，朝渭城的方向去。可惜几位大人今日来得晚了些，所以没碰上。” “岂有此理！” 赵枫一拍桌子，被渭城官兵们的恶劣做法气得没了食欲，临桌吃饭的几名侍卫也吓得不敢再动筷子。 “赈灾济民！赈济的是灾民！哪有士兵从灾民手里抢吃食的道理？！” 赵枫越说越气，甚至走到了院子里，丝毫不忌讳的对着村外大声斥责道：“赈济灾民一事不仅没做好，反而还连累附近已经受灾的村民们！本王看渭城里的官都活腻歪了！” 老余头赶紧追出来拦下赵枫：“这位大人可不敢胡说！您说这话要是让渭城里的县令大人听到了就要被抓进去的！” 高飞笑着上前解释道：“老人家请放心，我们家大人的官可比渭城县令大得多了，即便叫他听见了赶过来，等见到咱们家大人，他也是得跪拜叩首的事。” 老余头听了一哆嗦：“原来几位大人的官职比县令还高啊？！那咱们可有救了！” 吃过晚饭后，老余头与家中独女去刷碗，赵枫仍旧独坐休息，高飞帮忙打完下手后前来请示：“王爷，您是否知道那群入城的官兵来自何处？万一是边防来的，方便咱们插手管么？” 赵枫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陛下派本王前来赈灾平事。待本王到了渭城便是最大的官，管他是不是边防的士兵。再说了，即便没了赈灾的事，本王是安乐王，州县有事如何管不得？” “这群士兵入城，城中派了官兵来灾民家中搜刮粮食，无非是军队里粮饷由于旱灾的原因供应不上了，所以那些武镇军的士兵们才会离开边防赶来渭城找吃。” 高飞蹙眉：“士兵涌入城中，肯定会使百姓恐慌。为何那武镇军的将军不向渭城借粮，反而让士兵自己离开边防转而入城，实在反常。” 赵枫压低了声音，轻哼一声：“换一种思路看，也许就不反常了。” “若是平时行军打仗，粮饷供应不及，将军定会安抚士兵然后想办法从周边调粮借粮。至武镇军的将军行事反常…” 赵枫依然看透了武镇军将军的小九九，“无非是想借着士兵入城的机会拿下城中话事权，而后对渭城实施控制。渭城临近世祖的兴宁陵，他占地拥兵自重，陛下定会派人前来谈话。” “这么说，武镇军的将军是要…”高飞停了话头，再往下的话便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举旗谋反一类的词语。 赵枫遥望夜空，长叹一声：“只可惜他时运不济，偏偏碰上了本王。即便他想反，也弄不出多大水花了。” 至此，赵枫才明白了李世民将赈灾一事交给他、甚至催促他尽早动身的原因。 李世民肯定对渭城这边的情况了若指掌，兴许也已经洞悉了武镇军的心思，所以才派赵枫这位大唐战神前来赈灾。 赵枫自嘲的笑笑：“说是赈灾，其实也包括了平乱在内。陛下真可谓是煞费苦心，物尽其用了。” 谈话过后，时间也不早，该洗洗睡了。 夜间洗漱，老余头家中没有足够赵枫一行人洗漱用的水，高飞连夜率人自渭河边挑水，直至将老余头家中院子里的四口大水缸给装满了，而赵枫等人只是用水擦了擦身子就地入睡。 赶路极累，再加上夜间挑水，高飞等人入睡极快，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赵枫心中有气，虽然也跟着众人躺下了，但却一直睡不着。 赵枫侧卧着，一直被他系在脖子上的玉观音随即从脖子上滑了出来。 赵枫想将玉观音掖回衣服里，却不小心把系着玉观音的绳子扯断，玉观音也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赵枫起身去捡玉观音，脑海中再次响起了久违的系统声音：“恭喜宿主回归，谨候差遣。” 赵枫闻言一激灵，这时才记起原始平时戴着玉观音，屏蔽了系统的监视，久而久之赵枫也忘记了还有系统的存在。 只是，系统往常与他说话时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注意礼节，甚至还带着点些微讨好恭谦的态度。 难道是由于自己屏蔽系统过久，所以系统才如此谦逊有礼？ 赵枫将目光投在了玉观音上… 记得当时天澜大师将那名老和尚带到自己眼前时曾说玉观音能起到屏蔽系统的作用。如果自己捡起玉观音，是否会得出重要的信息？或者会得到更多的玉观音？ 第481章 顺水推舟 赵枫将玉观音捡起，紧握在手，隐隐期待着脑海中冰冷的系统声音。 等了片刻，不见有期待中的声音响起，连刚才一直吹拂在耳边的清风也停了。 “估计已经被屏蔽了吧…”赵枫自言自语道，重新将玉观音挂回了脖子上。 隔日，高飞等人原想着一定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而赵枫则在天色微亮时就被村里接连打鸣的鸡给唤醒。 赵枫出门，看到老余头正在院子里鼓捣木柴。 “老人家，让我来试试。”赵枫从老余头手中接过斧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堆满了角落的木柴全部劈完。 老余头看赵枫劈柴有模有样，十分轻松，不由得艳羡道：“这位大人以前肯定当过兵吧…记得俺侄儿从军营里回来后砍柴时也像您这般毫不费力，三两下就砍完了。” 赵枫一边砍柴一边有一嘴没一嘴的搭话：“军营里练兵可比砍柴辛苦多了，砍这几根木柴轻而易举…” “老人家，昨日您说那群北方来的官兵会路过村头，他们可是自己行路到此，还是有人前来接待？” 武镇军前来渭城，定会与渭城县令打过交道。如果这群入城的士兵不知道具体道路，渭城县令肯定会来人沿路接送。 老余头答道：“有人接的，在渭河岸边就有，老朽看到那名负责领路的官兵已经为好几批士兵指路进城了。” 拜别了老余头，赵枫带着队伍赶往渭河北岸堵人。 “王爷，渭河不先去渭城、反而往反方向走？”高飞揉了揉惺忪睡眼，问道。 赵枫策马不停：“这不是反方向，我们这是去渭河堵人去。” “堵人就在村落那儿堵着就行，何必大清早跑这老远的路到河边去。”尚未完全清醒的高飞开启了吐槽赵枫的模式。 “在村里堵人就迟了，要的就是将他们堵在渭河岸边才奏效。”赵枫甩着马鞭，拿鞭子尾部抽了高飞一鞭子。 并不在疼，只是为了让高飞清醒一点。 “既然他们能在午前赶到渭城附近的村落，想必他们一大早就会动身渡河。我们带着赈灾粮食等在岸边，向他们分发了粮食，他们就不会再进城食用从百姓处搜刮来的粮食了。” 高飞不解：“他们是守兵，赈灾粮食怎么可以发给他们？” 赵枫一点高飞的心口：“他们虽然是守兵，但也是灾民。” “军中因为大旱而无粮供应，武镇军中定然军心不宁。牢守京师边防的将士们一旦松懈逃入城，不仅会使百姓恐慌，更是容易给心怀不轨之人留出可乘之机。” “如今天下舆论于陛下不利，实在不宜再应付藩镇起兵反抗的乱了。为安民心，这一批赈灾粮食先给了他们又何妨？他们得了粮食，返回驻地，才能继续护卫京师。” 后续的赈灾粮食也已经上路，所以赵枫并不介意先把第一批粮食用来安慰边防的军心。 巳时刚过，已经达到渭河北岸的赵枫已经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与马蹄声。 “打开。” 赵枫一声令下，命押送赈灾粮食的士兵们一字排开，打开了粮车盖子，露出了里面装得满满一车的粮食与衣物。 渐渐的，自渭城北方赶来的一小批武镇军将士陆陆续续现身于渭河边。 赵枫一眼就看出了这批入城将士里的领头者，将他招来询问：“方才本王已经出示了令牌，你可认？” 领头人蔡有德频频点头：“认，认！小人自然认得王爷的令牌。” 不仅仅是赵枫出示的安乐王令牌有效，他在岸边摆开的粮食车辆更是起了大作用，叫人不想相信也得相信。 赵枫故意装作不知武镇军在将军的命令下分批次入城的情况，问道：“本王今日在渭河边村落赈灾，偶然遇到了你们，你们可是奉上头的命令前来渡河入城、领取赈灾粮的？” 蔡有德见赵枫不知内情，便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正是。” 赵枫揽过蔡有德的肩膀，拉近了距离，继续问道：“给你们下令入城领取赈灾粮的领队是何人？是副将？还是你们武镇军将军本人？” “这个…”蔡有德显然不想趟这趟浑水，随即打起了哈哈，没有正面回答：“王爷倒不妨在这儿再等上一阵子，下令之人再过不久就到了。” “再过不久就到？”赵枫站直了身子，不再与蔡有德勾肩搭背：“这么说你们是最后几批离营入城的武镇军将士？” “可以这么说。”蔡有德点头，随即将分到他手中的粮食和衣物抱得更紧。 赵枫嘱咐蔡有德道：“既然如此，你们这批士兵现在领完了粮食和衣物后就赶紧返回营地去。路上若是遇到了其他批次的武镇军兄弟，记得告诉他们来本王这儿领取粮食和衣服。” “还有，派几人进程去，把本王在渭河边发放镇及粮食的事情偷偷告诉那些入城的武镇军将士们，让他们也到这儿来，近几日本王会一直在此地等着。” 赵枫此举，一是为了阻止最后的武镇军离开驻地使得隘口大开，二是为了将入城溃逃的武镇军士兵们重新召集起来，而后一起打包赶回军营驻地去。 蔡有德不像赵枫想的那么深，只当做是来这儿有粮食吃有衣服领，还能不用走远路入城，随即开开心心的按照赵枫的吩咐去办。 蔡有德兴高采烈的带着士兵们“满载而归”，原路返回了驻地，而赵枫等人继续在渭河北岸等候前来领取赈灾粮食衣服的其余溃逃武镇军，以及那位下令武镇军入城躲避旱灾的人。 赵枫等人从午时等到了日落西山，才终于等来了那名下令之人。 武镇军将军熊培领着最后一批次武镇军赶到渭河岸边，与苦等许久的赵枫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熊培此前只与赵枫打过几次照面，虽然不熟悉，但是也能记得住人脸，所以尚不用赵枫自我介绍，熊培便主动上前向赵枫问好：“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安乐王，真是巧了。” “是么？”面对熊培这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将军，赵枫省去了平时的客套，毫不掩饰的揶揄道：“确实很巧，本王正赶往渭城赈灾呢，就正好遇到了熊将军派人打家劫舍。” 第482章 挥刀斩将 熊培闻言但笑：“王爷莫开玩笑，末将一直在驻地为京师镇守边防，什么时候派人在村中打家劫舍了？” 熊培拍将士们分批入城一直，原本是军中的密事，没想到如今却被外来的赵枫从村民出得知了情况。 熊培一边说一边在队伍面前走了一圈，眼神从众士兵身上一一掠过，打量着队伍中的将士，仿佛是要将其中的“泄密者”揪出来。 赵枫轻哼一声，一字一句的替熊培回忆起来：“旱情正肆，你身为驻地将军，在明知军粮不足的情况下，非但没有安抚将士情绪，反而下令撺掇让士兵入城，造成百姓恐慌。” “城中粮食不够，只能从百姓家中搜刮…这，难道不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打家劫舍么？”赵枫郑重反问道。 熊培对此不以为然，脸上依旧挂着淡定的笑容：“王爷说笑了，末将何时下令让将士们入城了？这不都好好的在驻地上守着么？” “若真如王爷所说，渭城中真有从驻地来的士兵，那些士兵定然是潜逃入城，与末将无关。” 赵枫见熊培回答得如此信誓旦旦，便知晓这个理由定然是他早已想好了的，若有官职比他大的人前来问询，熊培便以此回答来应付。 “果真如此么？” 赵枫拍了拍手，车许勤便将一名官差打扮的男子推到了队伍前面。 此名男子正是渭城县令派来迎接进入渭城的武镇军士兵的官差，做指路用。今日巳时照旧等在平时迎接武镇军将士的入口，进行迎接，没想到被赵枫命令返回的车许勤抓个正着。 “你赵枫将官差招到跟前，一指熊培，问道：说，你可认得此人？” 官差答道：“认得，此人乃武镇军熊将军，不几日前曾夜访渭城，与县令喝了几杯酒。” “好。”赵枫满意的点头，而后再问：“你说这位熊将军夜访渭城喝酒，可有人证物证？” “小人正是当夜为县令及将军守在门外之人，确认无疑。” 熊培听闻官差的话，忍不住暗暗咽了口水，只觉口唇干涩，忍不住伸舌舔了舔，然而却并不奏效，反而让嘴唇更加皲裂。 赵枫见熊培反应，嘴角忍不住露出丝丝笑容，于是忍着偷笑向官差做最后确认：“你可能保证所说一切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少不了鞭笞加身！” “能。”官差点头，甚至还要做发誓状，只不过被车许勤拦了下来。 赵枫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随即转身面向熊培，问道：“此名官差说，此前曾为将军与县令夜饮时守门，将军可记得此人？” 熊培如果如实回答，则证实了他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擅自离开营地，已是重罪；加之前往渭城此等军机重镇，与当地领官县令私下密会，更是罪加一等。 面对这样的情况，熊培当然不会自己往里跳，否认道：“末将根本不认得此人，更没有连夜入城与渭城县令夜饮一事。既无夜饮，何来的守门人？” “此人开口皆是谎言，所言不可尽信，王爷莫要被宵小之辈蒙蔽了双眼。” “既然将军不肯认此事，那我们再来说说另一件事。” 赵枫下马与熊培相对而立，身后就是滔滔渭水。 “将军此时不再在营地驻守，却连夜赶路至此，是不是要渡河南去渭城？也与那些‘叛逃’入城的士兵们一起在城中找粮草？” 熊培继续矢口否认：“末将还在渭河北岸，没有过桥渡河，便算不得离开驻地。今夜至此不过是寻常的巡视而已，末将认为并无不妥之处。” “王爷以前不也当过将军么？不可能不知道夜间需要巡视驻地之事吧？”熊培甚至挑衅似的对赵枫反问道。 “确实，本王也曾当过将军，替陛下守过驻地，知道军中有夜间巡视的常识。” 赵枫不欲再与其浪费口舌，便之处其中漏洞：“若是正常夜间巡视驻地，至多走不过十里地。然而将军您的驻地距离渭水，却有足足四十里地的距离。” “在驻地军粮尚且不充足的情况下，将军带着仅有的将士们夜间巡视如此之远，甚至还带全了军旗与兵器，难道将军与大家不觉得肚中空空，十分困乏么？” 熊培也不愿再想理由搪塞赵枫，随即变了态度，不耐烦道：“王爷先是污蔑末将擅离驻地与渭城县令密会，而后又质疑末将夜间巡视一事…说了这么多，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赵枫慢慢踱步到熊培身前，抬头仰视高坐马上的熊培，却不失周身的霸气：“本王只想问你一句，你今夜离开驻地，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受了谁的指令？” 熊培被赵枫如此厉声质问，心中顿时动怒，开口就要反击，却又被赵枫的连续发问打断。 “你的行动若是受了命令指派，那受命的令牌何在？调动兵马与你一同行路的兵符何在？” 赵枫越走越靠近，强大的气场甚至让熊培胯下的坐骑随着赵枫靠近的步伐而往后退了几步，马上的熊培也被动跟着后退。 “你擅自离开营地已经难逃其罪，刚才居然还敢在本王面前大言不惭，说什么没有渡河过渭水便不算离开营地…你以为你说不算就真的能不算了？” “再者即便你不肯认，本王也可以再把当夜你与渭城县令夜饮时的所有人证都找来、把你与渭城县令私下密会，商议让武镇军将士分批入城一事的所有人证都找来！” “赵枫！你！” 熊培眼见事情被赵枫揭穿，竟气急败坏的下了马匹，誓要与赵枫来个当面“理论”。但是下马时太过急切，脚蹬一个没踩稳，竟然直接坠下马来，面朝地直接扑跪在赵枫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赵枫竟眼疾手快的抽出腰间佩刀，一个抽刀凌空劈，竟直接将熊培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喷着血的腔子仍倒在地上抽动不停，血淋淋的脑袋滚了好远，依旧睁着双眼的熊培人头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尸体，不知是何滋味。 旁边见惯了生死的武镇军将士们见此突如其来的情形，也全被吓了一跳，有惊得后退倒地的，也有吓得掩面不敢直视赵枫的。 第483章 闹事者 眼见熊培被赵枫无端斩杀，跟着熊培多年的副将薛汀抬手也要抽刀，却被高飞径直拦下：“你可得想清楚了，若想要与你家将军落得个身首异处、无人收尸的下场，那就拔刀罢…” “诶！”薛汀痛苦的呻吟一声，将佩刀重新插入刀鞘里，满面苦涩。 赵枫连熊培这个驻军的将军都敢直接杀了，那他们这些带着将士要逃入渭城的小将领们，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你。”赵枫一指垂头丧气的薛汀。 “吓聋了？没听见王爷叫你呢！”高飞抬腿踢了薛汀一脚，薛汀抬头，迷茫的扫视了眼前二人，才反应过来赵枫刚才点的人是他。 赵枫慢慢说道：“如今你们将军职位空悬，军中不能一日无主，一切由事务就暂且由你代劳。” “如果你不愿，那就等着朝廷派个新的将军下来；如果你愿意，那本王就直接向陛下举荐，助你当上驻军将军一职…” 薛汀似乎不敢想象这个天上砸下来的馅饼，听了赵枫的话只目瞪口呆，满眼的不可置信。 如薛汀这般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普通平民百姓，从副将熬成将军，尚需要几年时间与战功的积累，而能出任驻军的将军职位那更是艰难。 如今赵枫不管不顾直接将他推上暂代将军一职、往后更有希望成为驻军将军，一步登天，如何能不使人惊讶意外？ 高飞在一旁听得眼红心痒，隐隐有些羡慕嫉妒，便忍不住多嘴一句：“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可得仔细考虑清楚了。” 薛汀尚在惊讶中，赵枫已经不耐烦了：“若你不愿，那就再找其他人，本王就不信找不到厉害的人物来…驻军的将军，绝不能由一个听力差、反应慢的蠢材担任。” 薛汀膝行几步向赵枫磕头，起身后频频点头：“王爷！卑职愿意！” “那就这么定了，你立刻派人入城，将溃逃入城的武镇军将士们全部召回营地驻守，不得有误。若处差错，便与熊培今日下场相同。” 赵枫为自己斩熊培寻了几个恰当的罪名与理由，命随行文官将此事简略写成奏折，加急送回长安面呈李世民，而后便前往驻军营地，与薛汀交待了一些军营易主的琐事。 等赵枫与薛汀一起前往渭城，已经是隔日下午的时候。二人边走边商量着如何处理在熊培忽悠下“叛逃”入城的武镇军士兵。 赵枫一行人策马入城，距离县衙不远处就听到了县衙里的动静，一阵叮咣五四，竟像是有人在县衙里大肆打砸的声音。 高飞找来今日被车许勤抓来的渭城县衙官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官差自前日被车许勤抓住后，跟着赵枫在驻地军营里跑了两日，怎么可能会知道府衙里的情况？于是连连摇头。 高飞一脚将官差踢到了县衙大门前：“既然不知道情况，那你就去问问，问了赶紧回来！” 高飞平常不会行如此粗鲁外放的举动，只因赵枫对渭城县令有气，所以高飞便也跟着恨屋及乌，对渭城县衙里办事的官差们也不再客气有礼。 赵枫嫌弃又略显赞同的嘴了高飞一句：“你刚才那脚提的也忒狠了，下次记得别 下那么重的脚，把人踢坏了你还得赔人家银子，不值当。” 高打着哈哈飞笑道：“王爷您也知道，末将平常也不是那样的人…这两日不是踢顺脚了么…” 骑在马上的薛汀闻言只觉得自己左半拉屁股疼得厉害，那正是此前被高飞踢中的位置。 薛汀敢怒不敢言，只得憋屈的忍着，心里不禁吐槽道，敢情你倒是踢得顺脚了，我们这些被你踢的人可就惨了。 不一会儿，那官差向其他守门的官差打听清楚了情况，捂着屁股一垫一垫的回来了：“启禀王爷，府衙里正有人闹事呢。” “昨天来了押送赈灾粮草的长安城官兵，还跟来了位郡主，说是要找人，在县衙里没找着人，在府衙大闹了一整天，现在还在院子里砸东西呢。” 高飞闻言大惊：“你们就这么任由那名郡主打砸府衙？” “按照律法，凡擅闯府衙、打砸大闹公堂者，一律按照谋反罪论处。此人大闹县衙，你们县令就没有治她的罪么？” “县令早被那位郡主打得躲回后衙去了！” 官差有些幸灾乐祸：“那位郡主打砸的不是衙门里的东西，而是在县衙院子里扔自己买来的杯子和瓷器。人家扔的是自己的东西，而且还是突厥来的郡主，我们县令哪里管得住！” 高飞一听，在府衙院子里打砸扔杯子瓷器的人是突厥郡主，脑海中不免冒出了某个经常穿着红衣的人的形象，而后便鬼使神差的回头去看赵枫。 赵枫注意到了高飞投来的目光，然后与高飞对视一眼，主仆二人十分默契的确认了此时彼此心中所想之人，应该就是突厥来的萨苒郡主。 高飞又惊又喜的冲到赵枫马前笑道：“王爷！您看！您不让人来，人还真的有能耐追到渭城了！” 赵枫对高飞翻了白眼，冷哼一声：“那位来了你就这么开心？！今日她能在府衙里打砸扔东西，明日她若跟着我们来了，就会拉着你欺负。你怕不怕？” 高飞思及萨苒郡主性格泼辣火爆，还是能在角力热身赛上“打败”赵枫的主，瞬间就熄灭了看赵枫热闹的念头：“怕…她是郡主，欺负末将不就跟捏死蚂蚁那样简单，怎能不怕…” 现在换到了赵枫看高飞的热闹：“你现在怕又有什么用？眼下人都追到渭城来了，往后定会跟着我们不放，你再怕也注定是被她压着欺负的命。” 高飞还在垂死挣扎：“将军，要不咱们就今夜先不去县衙了？先找间客栈歇脚也行。” 但求能晚一点见萨苒郡主那名“努力”追赵枫至此的小煞星也好。 然而赵枫却面无表情的宣判了“死刑”，摇头拒绝道：“如此放任她大闹县衙也不好，有损咱们朝廷的威严，还是先去县衙里看看罢。” 第484章 有客远来 赵枫故意弄响了马蹄声，命身后随行的凌云卫与风影卫也跟着弄大声音，十分大阵仗的“偶然”从县衙门前“路过”。 “等等！” 县衙里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那是十分娇俏而又令赵枫熟悉的声音。 随着女声响起，府衙里打砸的声音也随之停止。 萨苒甩开婢女弩彼，率先冲到府衙大门，见来人果然是赵枫，随即惊喜冲到最前拦下了队伍，压根不怕会被赵枫胯下受惊的马匹撂挑子踢一脚，也丝毫不顾周边百姓们好奇的目光。 “王爷！那日本郡主让你等着，你为何不等？！” 萨苒张开双臂揽住赵枫，十分理直气壮的问道，只见她面色潮红，恍若一只鲜嫩欲滴的粉桃子，生机勃勃，十分有活力。 “并非本王不愿等你，而是军只催得急促，只得先走一步。” 赵枫面不改色的说着谎，丝毫没有半分心虚愧疚。 配合着脸上微微迫不得已的无奈神情，似乎真的是当时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迫他快点行路不能再等一样。 “真的么？我才不信！”嘴上说不信，萨苒脸上的神情还是有所缓和。 她在赵枫面前自觉的改了称呼，不再自称“本郡主”，改而称“我”，少了些距离感，令人觉得亲昵不少。 赵枫回头一指身后的凌云卫与风影卫：“有营中士兵为本王作证，郡主若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凌云卫与风影卫都是赵枫的人，萨苒若是向他们求证问话，他们自然会替赵枫圆谎。 萨苒一噘嘴，不服气又无奈道：“好吧，那就勉强信王爷一句。” 赵枫下了马，将萨苒重新带回府衙里。 院子里，萨苒的婢女弩彼正带着仆从们收拾满院子的残破瓷片。 赵枫瞥了瞥萨苒，眼神里透露着“这是怎么回事”的讯息。 萨苒自觉理亏，苦笑道：“这不是我来到渭城没见到王爷么，所以扔一扔东西、发一发小脾气…” 赵枫板起了脸开始训话：“郡主可知你这样的脾气并不小？” “若是闹大了，县令一纸诉状将郡主的无礼行径上告陛下，惹得陛下生气，只怕郡主将来在我大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突厥可汗将一名义子与三名郡主送来大唐，双方都默认这四人是质子。如无必要，将来这四人怕是都回不去突厥，只能一生待在大唐，背井离乡，任人摆布欺辱。 如果有言官将萨苒的行径以谋反的名义上报，定会被治罪，打入天牢都算是轻的，重的就是直接砍头，不留活口。 像萨苒这般作天作地的性格，如果换了其他皇帝，让她死一万次都不够的。好在李世民聪敏仁善，虚怀纳谏，才不会跟萨苒计较。 萨苒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我砸的是自己的瓷器都不行？又没有弄伤衙门…” “还没有？郡主这样无疑败坏了府衙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赵枫开口还欲再训，被萨苒摇头捂脸拦了下来：“好了好了别再说了！王爷明明年纪不大！怎么说话就跟我阿爹似的！烦死人了！” “既然郡主嫌弃本王烦人，那为什么还要追到渭城来？”赵枫终于把话题转回了主题上。 萨苒自傲一笑：“自然是陛下同意让我跟着押韵赈灾粮草的第二批军官来的。” 赵枫将所有可能的情况想了一遍，还是想不出李世民会同意萨苒这一位突厥郡主来到军机重镇的理由。 赵枫笃定道：“一开始陛下肯定不会答应郡主的请求…但为何陛下最后还是改变了注意？” “这个嘛…”萨苒卖起了关子：“王爷真想知道？” 赵枫虽然并不是很想知道原因，但还是配合道：“郡主不妨满足一下本王的好奇心，说一说吧。” 萨苒开出了条件：“那王爷答应让我跟着你走，我就告诉你。” 赵枫闻言还没做出回答，高飞就忍不住先叹了一口气。 如果赵枫真的答应让萨苒一路同行，只怕这一路上他高飞就得受不少来自萨苒的气。 赵枫无奈笑道：“…正好，这一路上本王还缺个扫撒跑腿的，郡主若不觉得累，当然可以与我们同行。” 弩彼赶紧揽住了萨苒：“这可不行，郡主你可不会伺候人！” 女郡主给男王爷当贴身的跑腿侍从，传出去可对萨苒的名声不好。 临行前，王妃知道萨苒此行一去不回，曾嘱咐过，除了让弩彼一定要劝萨苒忘掉那个角力赢了她才能娶她的屁话之外，还有就是要替萨苒把关，寻个好的爱萨苒的夫婿。 如果萨苒与已经有正妃的赵枫相处太久，这毕竟于萨苒不利。 虽然萨苒的郡主身份不高，但低嫁个寒门子弟当正妻也好，弩彼并不想萨苒去给人当侧妃。 “不会我可以学！”萨苒拉着赵枫往后衙走，边走边说道：“多亏了一位高人帮忙，使得太子殿下帮我在陛下面前说话，所以陛下才同意让我来的。” 赵枫佯装惊奇道：“本王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高人肯热心帮郡主的忙。” 高飞在自己心里补充了与赵枫一样的话，听听看是什么样的倒霉高人，会被萨苒这位小煞星给撞上巴着不放，所以不得已才帮了她的忙。 “这件事情还得从头说起…”萨苒十分警惕的环顾四周，然后想把赵枫拉进房间里：“不过不能在这里说，里面可涉及了皇家秘密的。” 秘密总是吸引人的，尤其是加了“皇家”二字，就更加引人好奇了。 原本不太感兴趣的赵枫随即也来了兴致，跟着萨苒也进了房间，高飞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美其名曰保护王爷。 高飞自己强调道：“末将是自己人，郡主大可放心。” 弩彼也追了进来，随后紧闭房门：“大家都是自己人，都可以放心。” 萨苒略显不满的瞪着高飞与弩彼，最后见无法将二人打发走，也只能任其听着。 “王爷这两日在渭城赈灾，不知长安情况…自王爷走后陛下就病倒了。” “什么？！”高飞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嘘！”萨苒随即比了噤声的手势，“你小声点！此事不可声张！” 第485章 谜底 萨苒认真陈述道：“陛下因天降异象之事心中烦扰，夜间休息不好，自王爷你离开长安后便病忧卧床，瞒着大臣不上朝，每日只让几名大臣进入太极宫汇报朝中要事。” 高飞并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陛下连日不上朝，即便日日找理由瞒着大臣，也总会走漏风声的。” 赵枫纠正道：“陛下不上朝，要瞒着的不是朝中的大臣，而是要瞒着天下人、瞒着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不过，陛下卧病，定然不会答应郡主求见，更不会理会郡主的请求。而太子在东宫，郡主怎会有机会与太子殿下接触？” 萨苒语气十分神秘莫测，一字一句道：“…一切皆有高人指点。” 高飞焦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让本郡主把话说完，说完了你就知道了！” 萨苒插着腰吼斥了高飞，然后继续说道：“我是在两仪门遇到了那位高人。高人说太子近日有事情烦忧，说如果我能帮太子解决烦忧之事，便能请太子在陛下面前为我说好话。” 赵枫问道：“那太子近日为何事烦忧？” 萨苒压低了声音：“是为了魏王。” 还没等萨苒把事情说得详细，赵枫就猜到了大概，无非是皇太子立刻发现了魏王李泰对太子之位、甚至对帝位的野心，为此烦忧之类的事情。 赵枫猜测道：“莫不是魏王因病与陛下走得近了，所以太子才心烦？” 萨苒诧异的点头：“王爷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陛下病重，特命房丞相与魏左丞可留宿宫中，方便商议朝中事务。而魏王以探病为由入宫，直接住进了太极宫武德殿。魏王只不过在武德殿住了两三日，太子就开始坐不住了。” 萨苒一脸疑惑：“我就不明白了，魏王住在武德殿，又不挨着太子什么事，也没有占着东宫的地方，太子为何会为此事烦忧。”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大唐皇子之间的关系，但是估计也和我们突厥皇子争夺皇位那般差不离。太子能为魏王的事情烦心，可见他对自己这位一母同胞的兄弟并不放心。” 赵枫突然笑了：“那位高人指点你做事，却没告诉你其中缘由？” 萨苒摇头，双目中的眼神十分明净单纯：“高人只告诉我如何做，别的就没再多说了。” “既然郡主如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在太子与魏王之争中掺了一脚，那本王就姑且与郡主说几句吧…” 赵枫坐直了身子，求知心切的萨苒立刻递上了茶水。 “皆因武德殿的地理位置。郡主若去过武德殿，就会知道武德殿是最靠近东宫的几座宫殿之一，就在东宫的西侧。” 赵枫以指尖沾水在桌子上简易画了几个方块表示建筑与方位，以图伴字解释道：“自武德殿过了武德东门与武库，便是东宫的崇文馆，可用触手可及来形容。” “而且当年巢王李元吉，就是与长居武德殿的隐太子李建成交换共享情报。加之陛下刚临朝时也是在武德殿听政，因此太子才会对魏王长居武德殿十分敏感。” 赵枫将桌上的水渍用袖子擦净，而后下定义道：“许是魏王在武德殿住了一段时日，太子才会认为魏王没有离宫的打算，还想着争一争太子之位，所以太子才会为此烦忧。” “可即便是这个原因，似乎也并不足以令太子烦心罢？”萨苒还是满肚子的不解和疑惑：“我记得高人可提了一句，此事令太子与陈国公几人十分心忧。” “陈国公也在？”赵枫听得陈国公侯君集居然在这么早的阶段出场，显然十分意外。 萨苒点头，对什么陈国公沈国公李国公十分无所谓：“…反正高人是这么说的。正是因为他们对此无计可施，高人才指点我如何做的。” 高飞催促道：“还请郡主再详细说说，高人让您如何做的？” 萨苒如实答道：“高人让我故意制造机会与太子偶遇，然后提及捉弄玩伴故意用墨笔把水搞混，玩伴要喝水时因为我在水中加了东西，便吓得不敢再喝，直接跑了。” “高人说只要我如此暗示太子，然后多次在太子面前提及净手洗漱一事，太子如果真的聪慧，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那太子明白郡主的意思了么？”高飞对呼之欲出的谜底十分迫不及待：“还有，这样的暗示究竟是什么意思？” 萨苒一仰头，恨不能用鼻孔对着高飞：“太子若没能明白本郡主的意思，怎么会帮本郡主在陛下面说话，现在本郡主还会在这儿么？” 赵枫过来熄火顺打圆场道：“还请郡主详谈，本王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萨苒听得赵枫想知道，便转换了态度，柔声道：“高人说，魏王每日为陛下侍疾后都需要清水净手洗漱，只需拿用过的毛笔在水中搅一搅便可。” “若太子能听懂我的暗示，定会让人在魏王要净手洗漱的水中用墨笔稍稍点黑。若魏王见盆中水色偏黑，定会误以为有人想要下毒害他，吓得离开武德殿，甚至离宫。” “这么说魏王真的被太子吓得离宫了？”高飞微微诧异，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法子竟真能把魏王吓出皇宫。 萨苒答道：“前朝的事情我不懂，反正太子再来见我的时候就不再愁眉苦脸，估计应该是成功把魏王吓跑了。” 赵枫已经能想象魏王李泰看到黑水的表情，与命人搬出武德殿、逃离宫中的情形。 “反正我替太子解决了心事，太子高兴，答应帮我向陛下说好话，陛下才答应让我跟着第二匹押送赈灾粮草的士兵们来渭城与王爷汇合的。” 说罢，萨苒向赵枫投送了崇拜的星星眼神。 赵枫刻意躲开了萨苒的眼神，继续猜测正经事：“这名高人如此厉害，对前朝后宫之事知道得如此清楚，定不是什么外人…此人定然与宫中有关联，说不定本王也认识。” 高飞认为此事很好解决：“这有什么难的，让郡主描述一下高人长什么样，不就知道王爷您究竟认不认识了。” 第486章 人心险恶 萨苒试图回忆起高人的外貌特征：“那位高人是名和尚，模样生得还挺年轻俊俏的。只是高人脸上虽然挂着笑容，我却能看出他并不是真的开心。” “他说自己云游天下，教了我如何做之后就离开了，只说不久后我们还会再见。我问他为何还能再见，高人答他是王爷的故友，不日后定能再见。” 萨苒看向赵枫，似乎是想向他求证他是否有这么一位高人故友。 赵枫自萨苒说的第一个名词“和尚”之后就明白了，原来这位指导萨苒的高人，就是天澜大师。 天澜大师作为李世民的佛前替身，替他承受了那么多杀生之苦，余生困于佛门之下。即使脸上带笑，自然也不可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赵枫点点头：“…原来是天澜大师帮了郡主。” 高飞从萨苒的描述也猜出了高人的身份，“这人我们确实认识，他不仅与王爷很熟悉，还教了我们一种暗器，叫柳叶飞花手！” “什么是柳叶飞花手？”萨苒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高飞带着跑偏了。 “柳叶飞花手就是把花瓣或者树叶当做暗器发出去…”高飞饶有兴趣的向萨苒解释起了原理，徒留赵枫自己坐着发呆。 赵枫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对天澜大师为何不继续留在江南而是来到长安十分纳闷。 难道是江南那边出了事？ 赵枫顿时就想到了江南织造局的事情，许是于此有关，苏青恐一人无法解决，所以天澜大师才亲自出马来到长安。 可惜自己如今在渭城，往后还要赶去三原，处理旱灾还需要一段时间，想来短时间内是无法赶回长安与天澜大师见面了。 想到赶去江南的事情总是一再耽搁延后，与苏青见面团圆看起来似乎遥遥无期，赵枫顿觉心中烦闷。 耳边高飞正与萨苒聊得欢乐，赵枫便决定上前打断一下二人的玩闹。 赵枫捉住了萨苒的手腕，严肃道：“刚才说完了郡主追来渭城的原因，还请郡主最后再说说，连日来为何要大闹县衙的原因吧。” 萨苒低下了头；“还能有什么原因嘛，不就是我随第二匹运送赈灾粮草的军官一起来到渭城，却不见王爷在县衙，便认为定是县令与王爷合计故意躲着我，所以才在县衙中闹事的。” “这么听来，郡主对自己的行为似乎还挺引以为傲的？”赵枫听得出来，萨苒虽然在说话时低着头，但是语气里对自己大闹府衙的行为满是掩饰不住的自豪。 萨苒也不再掩饰：“我一没打府衙里的官差，二没咋府衙里的东西，充其量不是在府衙院子里拿杯子瓷器砸着玩玩而已，谁想到那群官差和县令那么不经吓，直接跑走了。” 赵枫沉思了一阵，而后为萨苒反剖析道：“郡主这就想错了，也许不是他们不经吓，而是他们想送郡主上死路。” 萨苒一拍胸脯，自信道：“他们明明那么怕我，怎么会敢打我的主意？” 赵枫深深叹了一口气，深感这名郡主真是一点做质子的自觉都没有，连自己被别人坑了也不知情，甚至还以为是对方瑟缩退后了… 赵枫语重心长，甚至是苦口婆心的提醒萨苒道：“本王还是那句话，他们放任郡主在府衙里肆意打砸，无非是想找个由头在陛下面前参郡主一本，一举两得。” “到时候郡主被参倒了，他还能博一个名声，继续从官库里拿到赔偿金修缮府衙。” 萨苒抢答道：“这个我懂，最后拿笔修缮府衙用的赔偿金定被几个利益相关给瓜分了，只剩下一点点钱，粗略把县衙装饰一下，假装自己把修缮用的拨款用到实地了。” 赵枫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不错，这个办法既能解决郡主这个烫手山芋，最后还能分钱，你说他们干还是不干？” 萨苒不无失望的感慨道：“要说人心险恶，还是数你们大唐人对心术的运作最为擅长的。不像我们突厥人，一是一二是二，说话不带拐弯抹角隐喻暗语，而是直截了当！” 赵枫此时稍有闲心，认为应该趁此机会来提点一番萨苒，便讲得仔细些：“有时候拐弯抹角是必需的，你们突厥人喜欢直来直去，而我们唐人则更讲究委婉。” “若你从来都是有话直说，骂人时叫人听见了便会招来毒打。若你学会委婉，知道拐着弯骂人，到时别人听不懂你说什么，甚至可能以为你在称赞他，这样难道不比挨打更好么？” 习惯直来直往的萨苒目前对赵枫的话还不算认同，因此也只是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她会听进去，也并不答话。 赵枫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萨苒的发顶，笑道：“如今郡主年纪还小，加之令尊令堂将郡主保护得很好，才不叫郡主会被人情世故打磨而变得圆滑…这样也未尝不好。” 能在还年轻时保有天真单纯，也是一种难得的事情，赵枫自然也不愿让萨苒过早接触而变得世故圆滑。 萨苒忍不住揶揄赵枫，嫌弃的皱眉道：“王爷说话总是喜欢弯弯绕绕的，还不如高人说得清楚明白，一件一件把事情仔细告知我。” 赵枫想到行踪莫测的天澜大师，顿感无力：“那位高人说以后还会再见，那可曾提及何时会再见？” 萨苒答得十分随性：“许是几日后就会再见吧。” 赵枫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认真道：“这是何意？” “高人说了，也许几日后他便会来找王爷。”萨苒模仿天澜大师的语气把话复述了一遍。 “几日后？”“高飞提醒赵枫：“我们这次只在渭城赈灾停留三日，三日后就会离开离开渭城赶往三原。到时候天澜大师如果来渭城找我们，那岂不是很容易错过？” 赵枫安慰道：“天澜大师如果真的要找我们，又岂会找不到？有缘当然会再见，不用担忧。” 处理完萨苒大闹府衙的事情后，赵枫便去找渭城县令夜谈，详细了解了此前县令与熊培暗中联系之事，更连夜处理了在尚在渭城里徘徊逗留的“叛逃”武镇军将士。 第487章 乔装改扮 转眼就到了三日之后。 赵枫责令渭城县令还粮于民，而后主持赈灾事宜，便紧急赶往三原。 由于赵枫这位安乐王的名头太过响亮，而且又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赈灾，平息了渭城中官兵“叛逃”、侵扰百姓之事，所以驻守在三原的将士们得知赵枫即将到访，便十分兴奋。 当赈灾队伍即将到达三原时，领头走在最前的赵枫叫停了队伍，然后径自下马，与仆从们换了装束。 萨苒见队伍停下，便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见四周仍是青山绿树，便问旁边的凌云卫：“还没到三原，为何停下？” 车许勤一指前方：“王爷要换装入城，所以才停了下来。” 萨苒不解：“为何要换装入城？难道王爷的衣服弄脏了？还是他认为着铠甲入城会乱了民心？” 可是着铠甲入城，身后便是赈灾用的粮草衣服，缺粮少食的灾民们看到了赈灾物品，难道不是更加觉得安心么？ 车许勤笑答：“这是王爷的惯例了，乔装打扮入城，走的还是微服私访的路线。” 微服私访总是能有收获，无论收获多少，都能对当地的真实情况有所了解，这正是与敲锣打鼓以高官身份入城的不同之处。 赵枫自现代而来，对面子工程这一套早就烂熟于心，为了不被官差们为应付上头检查而营造出来的假象所蒙骗糊弄，赵枫每到一座新城，都会以微服私访为主。 不到万不得已或必要的时候，轻易不会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本郡主只当乔装打扮是为掩人耳目，却从没想过要微服私访。若以王爷的身份入城，吃宴席喝美酒住得舒服，难道不好么？” 在萨苒看来，高贵身份能带来锦衣玉食，她可不愿意走那粗茶淡饭、吃糠咽菜的微服私访路线。 “如果掩饰身份入城，叫人欺负了那是要受委屈的！我乃堂堂突厥郡主，才不许旁人欺负！”萨苒想象旁人不知自己身份、被到头上来欺负的情景，便忍不住直摇头。 萨苒身为突厥郡主，虽然平常会做些男儿常做的骑马射箭之事，但从小还是娇生惯养长起来的，习惯了叫人服饰。所为由奢入俭难，她自然不愿意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车许勤闻言直笑，心里想着突厥郡主何来的“堂堂”二字，只怕是朝廷里的四五品官员都能随便拿名头压过她了。 赵枫听到了萨苒与车许勤的对话，换好衣服后便望马车这边走来。 “郡主说的也不错，如果本王以正经身份入城确实能吃得好住得好，但是也损失了与民同忧乐的机会。”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不知民间疾苦，不接地气，失了民心，还如何能稳坐高位呢？” “王爷说得是不错，但是只要我阿爹一日不死，伯父一日不倒，我便依旧是突厥的郡主。”萨苒父亲乃突厥的郡王，其伯父便是突厥的可汗。 “即便现在来到你们大唐做了质子又如何？反正本郡主的情况也不能再好了，还不如拿着郡主的名头进城去吃香喝辣。” 萨苒在得知伯父可汗要将她送来大唐当质子后，先是大哭一顿，而后大骂伯父不认血亲。 郡王得知情况后安慰萨苒道，大唐繁荣昌盛，与啃牛食血的突厥是天壤之别，在大唐当质子可比在突厥当郡主来的舒服多了，说不定还能遇到能在角力比赛上将她打倒的勇士。 这样一句话，才让当时心里一直想着要嫁给打败自己的人的萨苒真心实意的点头。 虽然后来来到大唐，萨苒遇到了“保赢”的角力猛将迟宝飞，也对其青睐有加，但是随着后来赵枫的出现，萨苒便才渐渐将注意力从迟宝飞身上转移到了更加令人青睐的赵枫身上。 甚至愿意主动从长安城追到渭城。 虽然渭城距离长安城不算太远，但是萨苒的心意却是真实而诚恳的。 赵枫对萨苒坦率真诚的看法十分意外：“郡主倒是看得开…这么说来，郡主是不愿意与本王一同乔装改扮了？” 赵枫也不愿意萨苒跟着他一起乔装改扮微服私访，到时候住宿还得考虑她一名女子住宿的安全，倒不如自己男子身份单独行动来得方便。 “还是不用了…王爷您需要乔装打扮去体验民情，本郡主却不需要。” 萨苒坦诚的拒绝道：“我还是继续当我的郡主，入城去吃香喝辣吧。” 赵枫也不强求：“好，届时郡主若到了行辕，还请郡主帮本王圆个谎拖点时间，就说本王还在来的路数，估计还得两三日才能到。” 两三日的时间，应该足够赵枫在三原城中打探情况、收集民情了。 “王爷放心，我定然会努力完成您交待的任务。”萨苒心满意足的坐回马车里。 换好了衣物，赵枫只带了高飞同行，让车许勤带着马车队伍赶往三原城。 赵枫于高飞二人等在原地，望着赈灾队伍走得远了不见踪影，才开始慢慢步行。 一路上，二人边走边谈，步履不停，直到日落西山，才来到城外商贩们设立的茶水摊喝水歇脚。 摊主为二人送上茶水，赵枫主动搭话道：“摊主生意可好，据说三原城受了旱灾，我们二人前来寻友，还以为城中会乱成一片，现在看你们茶水摊还继续支着，情况似乎还不错？” 高飞也在一旁帮腔：“是呀，感觉还挺安稳的，也不见有什么难民入城…看来这三原城在县令的治理之下还不错…” 如果是平时受灾严重的地方，早就是难民涌入城中求粮求水的悲惨情况了。 摊主见赵枫二人热情开腔，也愿意答话，只是回答二人的话却并不是什么好情况：“二位打外地来寻友，想来也对我们三原的情况还不了解。” “要说县令把县城治理的确实还不错，鸡鸣狗盗之事也不常有了，但是方式却过于严苛刻板，不近人情，总是难以令人服气。” “严苛刻板？这不可能吧？” 赵枫指了指茶水摊里的桌椅茶水：“我看你们茶水摊在有旱灾的情况下还能继续维持，难道不正是因为城中受灾不重的表现吗？” 第488章 明察暗访 赵枫追问道：“你们三原城的大旱受灾若是严重了，只怕连吃食饮水都没了，店家您又何来的时间与财力继续经营茶水摊呢？” 只见摊主望着三原城城门叹息：“客人若不知，大可走到城门那里看看就知道原因了。守城的将士都换成了府衙里的官差，防备能力大大降低了。” 赵枫与高飞闻言朝城门的方向遥遥望去，城门楼高耸依旧，庄严气派，不见有多少改变差别。 赵枫猜测道：“守城将士怎会换成官差，莫不是驻军与府衙闹了矛盾？将守城的将士撤了去，府衙不得已见城门轮空，便只能自己派官差守城？” 守城将士被撤走，以致城门洞开，俨然是将京师边防拱手让人，这样的罪名扣下来，只怕会撸下一串大大小小官员。 如果情况真是如此，只怕这位县令与驻地的将军及其家属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摊主立即为县令说话：“差不多是这意思，但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县令大人也有自己的原因与苦衷。” “城中受了旱灾影响，确实却食少粮，县令大人不忍见百姓受苦，便自发从府衙以及自己的私库拨款赈灾济民。” 摊主指了指自己的茶摊：“如果不是县令大人拨款给我们这些小民，老朽这茶摊自然也是撑不起的。” 赵枫提出质疑道：“但是灾民何其多，又岂是靠你们县令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撑得起？” 往常赈济受灾地区都需要朝廷筹措银两再行拨款，其花费银两的力度何其大，仅靠县令一人，自然无法支撑整个灾区民众的赈济程度。 “谁说不是呢？”摊主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苦涩：“久而久之，县令大人花光了银子，府衙存粮派发完毕，但未救济过的灾民多得数不胜数，于是县令便把主意打到了驻军头上。” “还有这等事？！” 高飞本以为三原城的情况大概会与渭城的情况差不离，却没想到这里的县令却如此爱民如子，甚至不惜自己掏钱救济灾民，甚至手长得要从驻地军手中借粮。 赵枫已经想到了这位县令的法子：“莫不是你们这位县令想向驻军借粮？” 摊主点点头，干脆落座加入赵枫两人的谈话，“不错，据说县令大人一开始是想向驻军借粮，价格都已经定好了，也向城中的富商们借好了银子，就等着驻地将军拍板卖粮。” “可是那位将军似乎嫌弃借粮的款项太少，认为县令给出的诚意不够多，便不肯答应，所以借粮一事便只能搁置。” 高飞追问道；“既然事情已搁置，如今府衙又怎会与驻地军闹起了矛盾？” 摊主也跟着喝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哥儿莫着急，听老朽慢慢说。” “县令见从驻地军那儿借粮不成，便命人在半路拦截，将每旬朝廷拨给驻地军的粮饷给截住了，直接把粮饷拉到城中，派发给了村民。” “驻军将军得知情况后想找县令拿回粮饷，但是粮饷以及派发完了。将军见县令还不了粮饷，便将守城的将士们都撤回了驻地中。” 高飞听到县令半路劫持驻地局的粮饷，手中茶杯随即掉落在茶桌上，赵枫也对此微微诧异。 这位三原城的县令还真是不走寻常路，为了赈济灾民竟然打起了驻地军粮饷的主意… 摊主见赵枫与高飞二人惊讶，又继续说道：“县令见城门大空，害怕附近山贼土匪会趁虚而入，所以才从本就人数不多的官差里抽调差人捕头轮流在城门值守，防御山贼土匪。” 这件事情实在复杂，不论是三原城县令与驻地将军双方都有各自的苦衷与错处，不能直接一刀切的判断是非对错，弄得赵枫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高飞不仅感慨道：“你们三原城的县令也是胆大，连驻地军的粮饷都敢劫，若是传到长安城中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弄不好就是株连九族的！” 高飞年轻时在宫中当差，这种“舍生为人”的“壮举”，在尔虞我诈的朝廷风云中实在是少见。 “老朽没当过官，其中的弯弯绕绕老朽可不清楚了！”摊主连忙摆手，但口中还是不停为这位“胆大包天”的县令说好话。 “可是就冲着县令大人能考虑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性命，而不是只顾自己的安危高高挂起，这难道不是好官么？朝廷难道不该褒奖一番么？怎会落得掉脑袋、诛九族的下场呢？” 高飞也觉得苦恼，但还想听听赵枫的打算：“王爷，您说说这该如何处理呀？” 赵枫沉思一阵，也不介意有摊主在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站在灾民的角度来看，三原城县令为民着想，不仅自己掏钱买粮赈灾，还打开了义仓与府衙里的粮仓赈济，甚至壮了胆子去劫持驻地军的粮饷…如此好官，又怎会没有好下场…” “可是若从更大的角度出发，当地县令私自劫持驻地军的粮饷，虽然只是用以赈济灾民，但也使得军中再无粮草充盈。” 摊主听赵枫说得认真，见他侃侃而谈却不失气度，面相更是非凡，一看便知是人中龙凤，常年与各路人马打交道的摊主便不由得对赵枫二人的身份起了疑心。 赵枫看出了摊主对自己的打量，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继续解释道：“粮草不足，则军心不定，无异于将军事边防置于危险之中。” “如此拆了东墙补西墙的举动，在朝廷看来，定然是要惩处警示的。否则来年若某地受了灾，他地县令也有样学样，大着胆子去劫驻地军饷，那整个天下都会处于混乱之中了。” 赵枫顿时觉得今日这趟微服私访还是来对了。 若不是在这茶摊坐一坐问问情况，也许他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三原城里的情况摸得这么清楚。 茶摊摊主见赵枫开口便是长篇大论，不由得收起了刚才的随意对待，而是毕恭毕敬的问道。 “二位客官能就这事说了这么多，提起咱们县令与驻地的将军也是随口说来的状态，应该不是普通人士罢…” 第489章 清汤寡水 茶摊摊主警惕的盯着赵枫与高飞二人，神色严肃，不复刚才谈话聊天时的轻松随意。 莫不是朝廷派下来调查驻地军粮饷被劫持之事？ 刚才那人还说要掉脑袋、诛九族…那县令岂不是危险了？ 想着想着，忧心于县令安危的茶摊摊主顿时脸色凝重，也不再给赵枫与高飞二人续杯，只拿眼睛紧紧盯着二人，生怕他们真的要进城收拾这位爱民难得的县令。 赵枫看出了摊主的顾虑，便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店家多虑了，我们确实是来三原城寻友的普通百姓而已，您大可放心，我们绝不会拿你们的县令大人如何的。” 赵枫向茶摊摊主结了茶水钱，与高飞一同往城门方向走去。 赵枫与高飞前往三原城的同时，萨苒与车许勤也已经抵达了三原城的县衙大门外，接待他们的正是三原城县令陈福奇。 怀着忐忑心情在府衙大门外等候许久的陈福奇见马车中只下来了一名女子，却不再见有人，便向领头的车许勤问询：“为何不见王爷下车？” 萨苒牢记赵枫的嘱咐，便抢答道：“王爷半路上有事情耽搁了，还在后头慢慢走着呢，估计得晚两三日才能到…” “请问，这位是王爷的哪位夫人？”陈福奇知道苏青王妃仍旧留在江南处理事务，还以为这次赵枫带着某一位侧妃或者夫人一起来了。 “什么夫人！本郡主是突厥的萨苒郡主！”萨苒听得陈福奇误会了自己的身份，心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雪白的一张俏脸顿时微微发红，恍若染了朝霞的蔷薇花。 “舟车劳顿，郡主和几位小将军们行路至此辛苦了！还请恕下官招待不周！” 陈福奇尴尬的停顿了一会儿，又拾起笑脸将几人迎进行辕中，又命令府衙里仅存的几名官差，招呼着押送赈灾粮草的队伍进入府衙里安顿卸货。 陈福奇走在最前带路，萨苒下了马车慢慢跟着，本以为能马上吃一顿好的，然后好好休息，结果却被屋中准备好的饭菜给惊讶得瞠目结舌。 “县令大人，你就是这样招待本郡主的？”萨苒指着圆桌上准备的“四菜一汤”是，又惊又气。 此四菜一汤并非平日里宫廷里备好的山珍海味四菜一汤，而是一盘土豆片、两盘炒时蔬、一盘拍黄瓜以及一道寡淡得不见有任何肉腥味儿的清汤。 “县令大人，难道您见王爷心中还没到，所以才这般怠慢我们了？”幻想着在行辕里吃香喝辣的萨苒见到眼前素得不能再素的五道素菜，只觉气冲脑门。 萨苒冲到桌子前夹起一块黄瓜片，气急败坏的塞到陈福奇面前：“您这是喂人呢还是喂马？哪怕是喂兔子都没这么素的！” 萨苒此刻不由得后悔没有赵枫一起乔装改扮，反正以郡主的身份进了城里，吃的也不是预想中的美味佳肴，那还不一开始就和赵枫一起微服私访，也好多一些与赵枫相处的时间。 陈福奇本来肚子里已经准备好了解释的话，但是面对萨苒一连串的追问以及并不友好的语气，陈福奇一时之间只觉得尴尬难当，待在原地有苦难言。 陈福奇虽然一时之间吐不出解释的话，但还是立在了圆桌旁边，谨防盛怒之下的萨苒会掀桌子发脾气，浪费了一桌的四菜一汤。 虽然这四菜一汤在萨苒眼中并不值钱，但这已经是以目前府衙的财力，能置办到的最好的菜品了。 最后还是车许勤站出来替陈福奇说话：“郡主不要生气，三原城受了旱灾，我们此次来不就是为了赈济灾民么？如今府衙还能有五道菜品招待我们，已经是县令大人尽心筹措了。” “郡主还没和我们去过更恶劣的受灾地赈灾，那里的情况比这儿更加恶劣，连这种程度的素菜都没有。如果郡主随我们去了，便只能委屈您和我们一起啃野菜根了。” 车许勤的安抚是有用的，立即让萨苒记起了这一次他们到访三原城的目的——赈灾。 萨苒不由得记起来了她在渭城时，随赵枫一起在府衙前设立的粥棚里，向受灾的百姓们派发白粥和衣物的惨烈情景。 渭城县令为了接济佯装叛逃入城的将士们，从百姓家中搜刮仅剩的粮食，使得尸横遍野，百姓们叫苦不迭。 如果不是赵枫带着赈灾粮食到来，还顺便解决了武镇军的事情，想来渭城的受灾情况还会愈演愈烈。 回忆完了渭城的情况，萨苒再度回想起自从进入三原城后，不见灾民叫苦呐喊、反而一派祥和不似受灾的情况，不由得也好奇纳闷起来。 好奇归好奇，但是之前错怪了县令，萨苒还是得做出表态。 “那…还是本郡主疏忽了。”萨苒只觉羞愧难当，但是身为郡主的傲气又不允许她向陈福奇认错，于是便微微对陈福奇点头，算是道歉了。 陈福奇哪里奢望萨苒这位郡主道歉，只求能被理解。 车许勤安慰萨苒的话，正与先前陈福奇自己想好的向赵枫解释如此安排的理由差不离。 如今车许勤这位安乐王的贴身侍卫长都能主动理解陈福奇的做法，那么想来那位传说中的安乐王深知此行是为赈灾而来，应该也能理解他身为县令不得不如此安排的苦心吧。 赵枫与高飞自城门而入，主意到了守城的人马确实由官差顶替，人数足足比原来少了三分之一。 而且原先在城中四处巡视的将士们也不见踪影，暂时由官差巡街，但人手比之前更是远远不够。 赵枫与高飞找了间临近府衙的客栈住下，见城中经商不倒、行人不止，顿感三原城如今虽然受旱灾的情况不甚严重，但俨然以及成为附近山寨贼匪眼中的一块肥肉。 想到肥肉，赵枫便食不下咽，立即招来高飞：“你也别想着帮本王在厨房里弄吃食了，还是先拿着本王的令牌去城外的驻军看看情况。如有必要，可随时拿出牌子亮明身份。” 高飞甩了甩手上为替赵枫烙饼而不小心沾上的面粉，仔细问道：“看情况？还请王爷说得再清楚些，驻军那边还能有什么情况能看的？” 第490章 无奈境地 “驻地军的粮饷被这位陈县令给半路劫持了，你说还能去看什么情况？” 赵枫耐心的举例子向高飞讲解道：“换做你母亲做给你的吃食被同级侍卫给抢了，你气不气？是不是想找对方要个交待？甚至小小报复一下？” “那是自然！那可是阿娘做给末将吃的！旁人凭什么抢了去！末将没有将那人就地痛殴一顿都算大气了！” 高飞将自己代入其中，情绪立马就活跃起来，对粮饷被抢的驻地军们感同身受了。 “那就是了。”赵枫拍了拍高飞的肩头，继续说道：“朝廷派发给驻军的粮食被同级的县令给抢了，本王现在最担忧的就是驻地将军忍不下这口气，要对陈县令实施报复。” “陈县令胆大包天敢抢军饷，如此自作主张，若是要受到驻军的报复，也是他自找的，怨不了谁。” 赵枫深深叹一口气，也学着白日里的茶摊摊主，发自内心的替陈福奇说话：“你只看到他即将被报复，却无视了他如此做法也是迫不得已。” “他好意借粮，甚至准备同富商们借了钱、准备用于购买军粮的银两，只不过被驻军将军拒绝了，于是便出此下策，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高飞立即注意到了其中不同之处：“陈县令把粮食给了百姓，劫持军饷，使得军心不定。而渭城县令却与驻军将领勾结，从百姓手中抢粮食给叛逃入城的将士，二者情况刚好相反。” “可见民心要安抚，军心更不能失。”赵枫感慨道。 “也不知要安抚军心得费多大劲呢…”高飞安安吐槽一句，而后准备洗手出发。 临行前，赵枫最后嘱咐道：“你立刻赶去城外驻地，替本王注意驻军的动向，若有情况是冲着三原城这边来的，就立即回来禀报本王，本王也可马上赶去府衙，提前做好部署。” 高飞收好了赵枫给的令牌，改换了夜行服，连夜奔赴三原城郊外的驻军地。 月色清明，严守驻地的兴宁军营地灯火通明。 此时正是晚饭前后的时间，高飞估摸着士兵们应该刚刚吃过晚饭不久，此时正陆陆续续的往某处赶去。 高飞趁着夜色掩饰，跟着陆续行进的将士们的方向前进，暗暗摸索到了驻军将军的小营房上。 将士们鱼贯而入，在小营房前的院子里集合完毕，不知是要有所行动，还是在自发的示威。 高飞伏低身子，沿着屋脊换换潜行，循着隐隐约约的话语省停在了屋檐上。 他观察四周没有守在高处的卫兵后，才小心翼翼的揭开一片青瓦，试图将屋中的情况看清听明。 屋中有人稳坐案牍后方，气度大开，想来应该是驻地守军的将军于青山。 高飞不由得暗暗感叹道，这位于青山名字起得好，听起来像是清廉之人，但实际上却是狮子大开口的贪得无厌之徒。 只因嫌弃县令陈福奇开出的“借粮”款太少便拒绝了帮助，才使得陈福奇不得已走了极端的路子，半路抢劫了军饷，以致如今驻地军饷不充，士兵们怨声载道。 高飞感慨完毕，见外边院子里集合的将士们正吵吵嚷嚷的在呼喊着什么。 由于一时听不清楚，高飞只得继续将注意力放回屋中。 书案前站着的两位应该是副将，正向于青山汇报着屋外的情况。 于青山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语气里满是拒绝：“他们要喊那就尽管喊，喊累了自己就回去了，你们大可不用理会。” 说完，于青山听得屋外又响起了士兵们的呼喊声，便十分抵触的转向了内间的方向，厌烦的蹙眉，浑身上下透露着不耐烦的气息。 其中一名孙副将面露无奈，仍坚持劝诫道：“可是让他们一直喊着也不是办法，他们只为求见将军您一面，只要将军您出面给大家个说法，不论说些什么，只求让将士们心安就是。” “哼！”于青山一拍桌子，不耐烦道：“他们能有什么不安心的？如今营地里粮饷还算充足，晚饭还够他们吃的，他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孙副将一摊手：“将士们还能担心什么，不就是知道那位安乐王要来了，想去找他讨个说法、领回军粮么…” “不行！一定要将他们拦住了，决不能将此事闹到那位王爷面前！”于青山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开始急切：“他可是出了名的暴躁！若是让他知道，怕是要拿本将军撒气！” 赵枫若是能得知军饷被劫持一事，定然会找陈福奇了解情况。 如果赵枫从陈福奇处得知他于青山当初嫌弃陈福奇开出的“借粮”价格太低而拒绝，只怕他也逃不过。 孙副将趁此机会向于青山建议道：“这不正是将军您向大家说话的好机会么？将士们想向这儿问个明白，正好将军借此机会将大家安抚好，他们也就不会闹着要去找安乐王了。” “给什么交待？他们若再闹，只管随便拉一人出来打一顿，杀鸡儆猴，他们看到了也就消停了。”于青山又坐回了椅子上，也不知道在闪躲着什么就是不肯出面解决问题。 副将见于青山听不进话，只得无奈退出营房，走回了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大群兴宁军将士在等着回话，气氛十分热烈，情绪更是激动不已。 有那急性子的将士见副将走出却没有于青山的身影，便急切的冲上前拦在副将面前：“孙副将，情况如何？将军如何说？” “还能如何？老样子呗…”孙副将叹了口气，而后放缓了语气：“大家也都别闹了，快回去吧，该值守的值守，休息的休息，保存好体力，等待下一步命令吧。” 聚集的将士队伍后方传来一阵呼喊；“这么说将军还是不肯给咱们一个说法咯？” “就是因为将军不愿借粮，激怒了陈县令，才使得咱们的军饷被人劫了！如果当初将军肯借粮，安分收下借粮款然后再去别县买粮食、做好周济的事情，咱们的情况又何至于此！” 将士们的喊声越来越大，在这清冷的夜里恍如惊雷。 第491章 聚众滋事 屋檐之上的高飞将情况听了个大概，心里也确定了茶摊摊主所言不假，这位于青山将军确实是嫌弃了陈福奇开出的借粮数目太低，所以才不肯借粮… 高飞心道，陈福奇开出了“借粮”款，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向于青山买军中的粮食赈济百姓。 而于青山贪得无厌不肯接受，才使得情况变成如今地步，反而将事情复杂化了。 高飞继续伏低身子，继续查看于青山接下来会如何应对将士们的逼问。 不一会儿，紧闭的门扉打开，于青山携着一身怒气甩开房门出现在众将士面前，艴然不悦，而孙副将面对眼情况只觉赧然。 于青山走在将士们面前，神色勃然的盯着带头领话鼓动的将士，爆喝一声：“你们这是要造反么？” 于青山的话果然让情绪沸然的将士安静了下来。 将士们眼神全都死死钉在于青山一人身上，有人瞪着他怒气冲冲，有人对他敬畏的微微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而有人则义愤填膺的直接站出来与于青山面对面硬杠。 于青山抬手去戳那名出头的将士，口中不留情面：“你们若不服本将军的指令！大可撂挑子不干！趁着还年轻，有力气回家给你阿爹阿娘种地挑粪去！” “我的军营里缺的是骁勇善战的猛将，而不不缺你们这种没头没脑的莽夫！你们走了正好给别的勇士们腾出地方来！” 于青山的话戳中了不少将士们的心，那些穷苦出身、长于山野间的将士们听了于青山的话，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以示自己的屈服。 他们那些人回家种田管不了饱，便不得不报名参军，只为力争上游，能有出头之日，好让家中父母过上好日子。 如今他们还是功名未建的新兵蛋子，自然不敢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军营，回家继续那望不到头的种田生涯里。 有人选择退却，也有人选择继续与于青山证据理力争，毕竟于青山的话也戳中了少部分人的肺管子。 “将军说我们是莽夫，难道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么？！” “将军拒绝陈县令的借粮办法，这是鲁莽之一；嫌弃借粮价格不够预期，这是之二；害得陈县令情急之下劫持军饷，这是之三！要说莽夫，只怕我们众人加起来都不够将军一人莽！” “你！” 于青山揪住了那名站出来与他正面对弈的将士，直接从腰间抽出了鞭子，挥鞭就打，狠辣的抽打在那名将士身上。 “你藐视军纪，以下犯上！今日本将军若不惩戒你，来日这军中还有法度可言？！”于青山大喝一声，越抽越狠。 鞭子挥舞的力度太大，使得周围的将士为了躲避挥舞的范围而远离了于青山与那名领头的将士。 有人躲避，自然有人勇敢站出来拦下了于青山挥舞的鞭子。 “将军！我们今夜不过是向找您要个说法！如有顶撞茅房那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为之！您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本将军斤斤计较？”于青山将站出来说话的将士一脚踢翻在地，“你们冒犯上司，顶撞本将军！本将军不过按照军法纪律惩戒他，你将这说成是本将军斤斤计较？！” “将军哪里是秉承军纪法度？分明就是公报私仇！” 于青山越听越气，一时忍不住情绪，气急败坏的与那名将士扭打在一处，旁边围观的孙副将与将士们赶紧上前劝架，想将二人分开。 高飞在屋檐上一边看戏一边直摇头。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 这位于青山本身就是急性子，脾气暴躁心眼小，带出来的手下也是容易被点燃的炮仗脾气。 堂堂驻地将军与御下的小兵打在一处，甚至还隐隐约约处于下风，被小兵打得翻不过身来，传出去多丢人…估计也就于青山能干得出这种事情了。 要说治理军队，目前在整个大唐似乎还真的找不出能比赵枫治理得更好的将军了。 高飞见下边两人打得火热，只觉得无趣，起身准备离开。 院子里，打得难分难舍的二人被将士们拉开了，两人脸上各自都挂了彩，灰头土脸混着血泥，模样十分精彩。 领头的将士徐文昭见为自己出头与于青山打在一处的好兄弟严日阁吃了亏，原本压抑的愤怒又冲了上来！ “好！既然将军今日不肯给我们一个说法，那我们今夜就进城去！找安乐王说道说道！他不是来赈灾的么？陈福奇敢劫咱们的军饷，那咱们也去抢陈福奇的赈灾粮！” 徐文昭的话得到了在场许多情绪昂扬激愤的将士们的认同，不少人跟着喝彩助威！ “不可！你们万万不可去惊扰了王爷！”于青山吃力的喘着粗气，大声阻拦：“劫持赈灾粮，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徐文昭眼下只想军粮，心无旁骛，哪里还管什么杀头不杀头的，只满不在乎道：“那怕什么！劫持军饷也是杀头之罪，眼下那陈福奇还没被砍头，那也轮不到我们头上！” 徐文昭一脚将还没有缓过来的于青山踢翻在地，立在高处，冲着满院子的将士们喊道： “弟兄们！咱们断断续续已满三日没能吃饱饭了！今日王爷进城，我们正好入城去找王爷要粮食吃！你们敢不敢随我来？！” 徐文昭喝号一出，响应的岂止百人，整个军营的将士们都沸腾了。 高飞见徐文昭等人真的要入城找赵枫，连忙收起了看热闹的闲散心情，加快脚步赶回城去给赵枫带话。 月色之下，高飞在风驰电掣的赶路，赵枫则在睡睡醒醒中难以安眠。 行辕里，郡主萨苒也没有睡下，而是精神饱满的在院子里溜达转悠，手中还拿着白日里车许勤给她买的弹弓，在院子里那小石子射花花草草玩。 “郡主，夜色已深，您还是早些歇息吧。”车许勤打着灯笼跟着萨苒身后寸步不离，生怕这位小郡主出了差池，回头赵枫拿他是问。 “这才什么时候你就觉得累了？”萨苒抬头看了看天，随即撅着粉嘟嘟的嘴唇，不满道：“你要是困了就自己回去睡！别打扰本郡主的兴致！” 第492章 不速之客 车许勤不敢回嘴，只能继续陪着笑脸：“王爷让卑职看好郡主，只要郡主不睡，卑职也不能睡…还请郡主体谅下卑职连日来的奔波劳累，早些安寝了吧。” 萨苒停了一下，走回车许勤身边，半信半疑问道：“这是真的？” “什么真的？”车许勤一头雾水。 “你们王爷！叫你看好本郡主呀！是不是真的？！”萨苒连着强调了几次：“他真有这么关心本郡主？” 车许勤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王爷一直将郡主的安危放在心上。他担心你入城后不安全，才会让卑职一直守在郡主身边的。” 就这目前的情况，即便赵枫并没有车许勤描述中的对萨苒那么在意，车许勤也不会将事实告知萨苒。 有时候就是需要善意的谎言存在。 萨苒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倒好！他还能记挂着本郡主，说明本郡主也没有看错他！” 萨苒继续在院子里转悠，忽然院中树木有几只飞鸟惊起，整个院中不一会儿便变得冷风大作，落叶纷纷。 萨苒望着惊鸟，动作娴熟的摆出了弹弓射击的姿势，嘴里继续与车许勤笑闹：“你们家王爷不是号称大唐战神么？他可有本郡主如此百步穿杨的手法？！” 说罢，萨苒松开拉车弹弓的手，被弹射出的石子划破空气，直直朝那只惊鸟飞去。 眼看着就要石子就要打中飞鸟，电光火石之间，树上有人影掠过，竟徒手接住了萨苒的石子，令那可怜的鸟儿免于被击落在地，躲过一劫。 “什么人！竟敢拦下本郡主的石子！” 萨苒气急败坏的在院子里直跺脚，眼神焦急的朝树上望去，却始终见不到那名半路杀出的不速之客。 枝叶翻飞间，响起了那人的声音：“郡主若觉得无趣，大可拿车车撒气就是，何必要伤这无辜的鸟儿？” 车许勤一听就听出了这是赵枫的声音，闻言赵枫让萨苒用自己出气，不由得十分咋舌。 毕竟刚刚升职为侍卫长不久的他，在赵枫身边效命也有一段日子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赵枫用叠词说话，而还是用于称呼他的名字… 看来王爷还真是把萨苒郡主当孩子看了，连令人难以启齿的叠词都能毫不羞愧的张口就来。 萨苒也听出了来人是赵枫，不由得转怒为喜：“王爷你终于来了？是不是吃不惯外面的粗茶淡饭，也想来行辕里吃山珍海味了？” 今夜莫不是如有神助，居然想什么来什么！刚才萨苒还在想着赵枫今夜会不会入城，没想到他就直接出现在了行辕里！ 赵枫一派轻盈自林间落下，触地无声，恍若神仙降世，不染凡尘。 萨苒看见赵枫宛如天人下凡，不由得愣在原地，目光紧紧黏在赵枫身上，心下感叹赵枫的英俊神武，又十分遗憾赵枫如今已经有了正妃，实在是暴殄天物。 萨苒与车许勤二人愣在原地，萨苒是被赵枫帅得说不出话，还自顾自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而车许勤则是被赵枫揶揄着不敢吭声。 “…确实。”赵枫点点头，耐心的与萨苒玩笑道：“粗茶淡饭吃多了，偶尔吃一吃山珍海味也十分惬意…只是不知道郡主是否记得给本王留几道菜。” 萨苒莞尔一笑：“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这行辕里要啥没啥，山珍海味没有，本郡主只给王爷留下了一杯苦茶。王爷若想喝，那就自己去正堂倒去。” “好，正好本王也要去正堂找陈县令聊一聊天。” “等等！”萨苒拦在赵枫面前，粉唇微微嘟起，眼神里满是对赵枫的埋怨：“王爷深夜造访，不是为了来看本郡主是否安好，而是要找县令谈话的？” 赵枫捏紧了萨苒的肩头，将她从眼前轻轻推开：“能让本王将微服私访的计划搁置、连夜造访的，那必然是要紧事。陪郡主玩耍固然重要，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陈县令聊一聊。” 赵枫大步流星的往前院走，也不需要车许勤等人带路，仿佛自己对行辕里的路线了如指掌。 萨苒也追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问赵枫：“王爷莫不是为了县令劫持军饷的事情而来？” 自萨苒来到行辕里入住后，陈福奇便主动向萨苒与车许勤坦诚了自己率人劫持驻军粮饷之事，不为比的，只为向赵枫坦白求情，请求谅解。 “这事郡主也知道了？”赵枫笑着问，脚下不停。 萨苒傲然道：“这事还能有谁不知道？恐怕只有你们大唐皇帝不知道了…王爷是不是要将这位县令抓去就地正法？” 突厥虽是蛮荒之地，但是军纪也大多学了汉人的手法，在他们那边，劫持军饷也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陈县令劫持军饷是情有可原，本王不会如此不讲道理。”赵枫在正堂前停下了脚步，对萨苒许诺、也是对自己承诺道：“今夜本王不是来抓他的，而是来救他的。” 守在正堂里处理公务的陈福奇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待差人通报，便自己走了出来。 “下官见过郡主、车侍卫长…”陈福奇一指赵枫，“不知这位是？” 陈福奇下意识打量着赵枫，见眼前男子身形高大伟岸，外貌俊朗不凡，一看便知不是凡人。 萨苒“热情”的介绍道：“这位就是安乐王，是大人你等候已久的救命恩人。” 陈福奇连忙要对赵枫行下跪大礼。 赵枫上前扶起陈福奇，一本正经的推拒道：“救命恩人倒不敢说，但本王今夜前来，确实是有要事要与陈县令商量商量。” 陈福奇将赵枫三人请入正堂，又殷切的命人奉上了热茶。 陈福奇见赵枫将茶杯拿在手里却没有要喝的意向，不由得赧然的搓了搓手：“如今府衙中没有多少存银，买不了上好的茶叶，只剩这新摘的茶叶还算鲜嫩可口，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赵枫是在思考今夜的部署，此时才回过神来，笑道：“如今三原城糟了灾，本王知道县令为了赈灾囊中羞涩，买不了什么好的吃食，如今能有一口热茶喝，本王也满足了。” 第493章 事前准备 喝完了茶水，赵枫便开始与陈福奇谈起正事。 陈福奇愿主动向赵枫交待事情的来龙去脉：“王爷，下官劫持军饷一事实乃有所原因，还请王爷能耐心细听下官将原委道来…” 赵枫摆手打断了陈福奇的话：“本王已知县令因借粮与劫持军饷一事，与驻地军兴宁军结了怨，今夜正为此事而来。” “三原城受了旱灾仍能有如今安定的风气，离不开县令的尽心操持。县令大人未陛下分忧，本王看在眼里也十分欣慰。虽然其中的办法不尽理智，但本王也确实能谅解。只不过…” 赵枫的话将其他三人的情绪吊住了，最怕就是这种话说到一半便停下的情况。 赵枫换上了凝重的脸色：“只不过，此时不是详细说明原因的时候。本王收到情报，得知兴宁军今夜会率兵入城，要么是朝县令你的府衙去，要么就是朝中便问道行辕这边来。” “今夜就来么？”陈福奇闻言大吃一惊。 “正是。”赵枫缓缓点头，陷入沉思。 “让我看看…”萨苒跑去院中看了看日晷，现在已经是夜晚，俨然是百姓安眠入睡的时候了。 “这都已经戌时中快亥时了，如果兴宁军要来，岂不是半夜甚至清晨才到？”萨苒回到屋中报时，“他们何必这么着急，一定要夜间赶路入城？” “对呀…这是为何呀？”陈福奇喃喃自语，莫不是于青山恼羞成怒，忍不下军粮被劫持这口恶气，要率兵入城寻他陈福奇出气了？ 赵枫轻叹一口气：“自然还是与劫持军饷的事情有关…到时候还请县令大人能与本王一起演一场苦肉戏，好化解了这个疙瘩。” 陈福奇自然不住点头答应。 陈福奇今夜本就是为了请求赵枫的谅解，眼下赵枫愿意主动替他化解与兴宁军之间的矛盾，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车许勤主动的替赵枫与陈福奇合上了正堂的大门，站在外面替他们守门，防止计划被他人听到。 不一会儿，萨苒率先从正堂里出来，要拉着车许勤一起去找东西。 车许勤十分持礼的在萨苒身后停下了脚步：“郡主若是要找东西，自己吩咐人去找便是，还请别拉着卑职一起，卑职还要替王爷他们守门的。” 萨苒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他们早就把计划说完了，哪里还需要你守门…你还是跟着本郡主找东西去吧，正好在路上给你说说待会儿咱们该如何演戏！” 一切事情准备完毕，赵枫便与陈福奇一起在正堂等候。 时间来到了亥时末，眼下依旧毫无动静，陈福奇有些坐不住了：“王爷，夜色已深，我们还需等么？” 陈福奇不由得怀疑起了赵枫情报来源的可靠性。 闭目养神的赵枫缓缓睁开眼睛，不紧不慢答道：“陈大人莫着急，今夜还需要等很长时间呢…” “可是我们都等了很久了，兴宁军怎么还不来呀…”一旁跟着赵枫一起等待的萨苒也累得红了眼睛，小小圆圆的脑袋耷拉着，不时对着地板一点一点，实在是非常困乏了。 赵枫招来车许勤：“阿车，你先带郡主下去歇息吧。” “不行！本郡主得在这里守着！”萨苒立即站直了身子，抢了车许勤的台词来做自己继续留下来的理由：“没有我们在，王爷的安危怎么办？” “郡主放心，只不过是让他先从你回去而已，又不是去而不返。而且待会儿高飞也回来，本王身边不缺护卫之人…” 赵枫放柔了声音安慰萨苒道：“倒是郡主自己也要时刻注意安全，莫让本王过于挂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 赵枫刚刚才提到高飞，高飞便真的飞身来到了行辕的院子里，就在正堂与赵枫等人撞个正着。 高飞将在驻地的所见所闻汇报给赵枫后，赵枫先命高飞继续返回驻地观察，若兴宁军有动向便一路跟随，而赵枫自己也动身前去府衙找陈福奇。 因得知陈福奇不再府衙，所以才来了行辕寻找。 眼下高飞的盯梢有了结果，便赶紧来向赵枫汇报情况：“启禀王爷，兴宁军已经行到了距离城外的二十里地处，估计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入城了。” 车许勤从后院厨房里搜集好了柴禾一并搬来，仍在院子里，然后顺手将挂在腰间的干净毛巾扔给高飞擦汗。 高飞今夜连续飞奔行路，只因着急给赵枫送信而不敢停歇，一路狂奔不止，连脸上何时沾了一点灰尘碎泥也没注意到。 赵枫上前主动拿起毛巾为赵枫擦去额头的汗水和脸上的碎泥，一拍高飞的肩膀，发自内心的感谢道：“今夜辛苦你了，先下去喝口水休息一阵，接下来该我们上场了。” 赵枫从车许勤搜集来的柴禾里挑出剌没有那么多的不粗不细的纸条，挑选出二十根绑做一捆，而后便拿着捆好的柴禾贴在陈福奇的后背比划。 萨苒看着赵枫的动作，怀疑又好奇：“这样能行么？” 赵枫头也不回，继续比划着，信誓旦旦的答道：“当初廉颇就是用这办法奏效的，还成了千古美谈。既然他能成，那我们就也能成。” 萨苒上下打量着陈福奇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不由得撇嘴道：“本郡主只是觉得，仅仅光着膀子负荆请罪似乎不够惨烈，不足以唤醒那些士兵们对陈大人的怜悯之心而已。” 赵枫回头，又好气又好笑：“郡主认为负荆请罪还不够惨烈？那您认为什么样才算惨烈？” 赵枫原是打算让陈福奇脱了上衣、背负柴禾跪在门前向怒发冲冠的兴宁军们请罪，然后再假装对着陈福奇抽几鞭子，好平息被于青山抽鞭子的怒火。 “至少还需要这样…”萨苒从怀中摸出了小盒胭脂，拿手指沾了一点粉末，上前涂在陈福奇的脸上，又回头问赵枫：“这样，看着像不像被人揍了一拳？” 陈福奇不明所以，只感到萨苒在自己脸上涂抹了东西，却不知道自己被萨苒化成了什么模样。 “原来郡主是想加伤痕…”赵枫眼神里立即充满了神采，不由得想起了长眠在脑中已久的易容术：“也许，本王真的可以替陈大人画一些伤痕试试。” 第494章 逢场作戏 潇潇月色，天无乌云繁星，只有半轮残月斜挂天边，现在已是夜深人静的丑时左右。 夜风呼啸，兴宁军趁着夜色飞驰入城，守城的官差们阻拦不得，只能眼巴巴望着军队们朝着安乐王所在的行辕方向赶去。 赵枫领着陈福奇几人稳坐在行辕正堂里等待，听到马蹄轰鸣声临近，众人互相各自望了望彼此，心照不宣，都知晓是时候演一出好戏了。 徐文昭领着士气盎然的兴宁军将士们将行辕团团围住，然后立在大门前高声大喊：“卑职徐文昭率性兴宁军众将士！求见安乐王！请王爷为我们做主！还我们一个公道！” “还真的来了…”萨苒跑到大门后，趴在门缝偷看门外的情况：“外边真的来了好多人马，正堵着门呢…” 不明情况的府衙师爷也派了在衙门里值守的官差赶到行辕，从后门进来给陈福奇通风报信： “大人，外面来了还多人围着，说是兴宁军。他们说是今夜要找王爷做主，估计是要找您打撒气泄愤了…” 陈福奇如今已然得了赵枫的指示，犹自镇定的说道：“遇事莫慌，凡事本官在，有王爷在，闹不出什么大问题的，你们不必害怕，只安静在行辕里等着就是。” 陈福奇将来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几个热心官差安排在院子里等候着，心道，你们这群“孩子”还是乖乖等着看戏吧。 听到从徐文昭在外叫门，一直闭目养神的赵枫终于睁开了眼睛，直接就是衣服睡眼惺忪的模样，仿佛是刚刚从梦乡里被人吵醒的样子。 赵枫自顾自脱下外袍，只留雪白中衣，慢慢踱步来到大门外，与徐文昭以及堵在门口的兴宁军众将士见面。 徐文昭见赵枫神态慵懒，眼神干涩飘忽，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卑职本无意叨扰王爷安眠，只是今夜将士们一直闹着要求将军给说法。将军不仅不理卑职，还用鞭子抽打了卑职顿扔出营来。卑职实在气不过，因此想来请王爷替卑职等做主。” 赵枫一指徐文昭背后林立的将士们，笑了：“被扔出营来？看来你们将军对你们还挺不错，将你们扔了出来就罢了，还包管连铠甲、武器、马匹都一起给扔了，好凑个齐全的装备。” “你们身为驻地守军，不仅没有好好守在营地镇守京师边防，如今还跑到本王面前来要求做主？怕不是要替本王做主吧。”赵枫语气淡淡，但是话中却带着刺，扎得人挺不舒服。 徐文昭低头看了看身上圈套的银盔银甲，赧然笑道：“是卑职这一身的装束让王爷误会了，卑职这就卸甲。” “不必卸甲了…你们不就是想要个交待么？本王早就先你们一步、替你们做主了。”赵枫一拍手，对着身后大喊一声：“来呀…” 高飞与车许勤二人各拉着陈福奇的一只胳膊，将光着膀子的陈福奇“架”到赵枫面前。 萨苒紧随其后，将手中的鞭子交到了赵枫手里。 徐文昭与兴宁军众将士们看着背上伤痕累累的陈福奇，再看看赵枫手中的鞭子，实在不得不让人产生联系，似乎陈福奇背上看着十分“新鲜”的伤口，正是拜赵枫手中的鞭子所赐。 高飞为赵枫搬来凳子摆好，赵枫回身走了几步，稳稳坐在凳子上，身形恣意的靠着椅背，十分不拘小节。 而陈福奇背对着徐文昭等一众兴宁军将士们，跪坐在赵枫面前，低头不语，但也隐约可见其脸上的斑斑驳印记。 …难道刚才赵枫不仅抽了陈福奇的后背，还打了陈福奇的脸？ 王爷教训县官，又是殴打又是鞭子抽，这可就刺激了！ 然而事实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刺激，无论是陈福奇后背上的累累伤痕，还是面门上皮开肉绽的伤口，都是靠着赵枫那一双修习过易容术给化出来的效果。 赵枫懒洋洋的挥起鞭子，照着陈福奇的面门狠狠抽了一鞭子：“若不是陈县令你擅自劫持军饷，又何至于迫使这些无辜的将士们半夜率人围了本王的行辕？” “一切的错都在你，本王今夜打的不只是你，还是那些自以为有苦衷便敢擅自行动的愚蠢莽夫！” 赵枫故意加重了“莽夫”二字，明着是说给陈福奇听的，其实也是给徐文昭等一众兴宁军将士们听的。 “你以为你是为了百姓们好、让灾民能吃得上东西，所以你劫持军饷就有理了？” “当然不是！即便你有苦衷，但是这些苦衷都不足以作为你办事不计后果的理由。” 徐文昭自认为有苦衷，哭着闹着要找赵枫做主，实际上却是率兵包围了王爷下榻的行辕，其行为无异于向王爷宣战、欲起兵造反。 这一点，与陈福奇为了让灾民能饱腹而半路劫持军饷的行为并无不同，斗志自认为有了足够的动机而走了极端的路线。 虽然短期内能其效果，但是往长远了看，便是对自己不益。 陈福奇作为当地县令，得罪了当地的驻军，只是城门大开，置黎民百姓与京师边防于不利之地。 而徐文昭公然向于青山反抗，虽然当了一时的热血英雄，但后面若无人将他保下，只怕他当兵的日子也做到头了，往后也别想靠积累军功而建立自己的功绩战果。 两人同样是办事不计后果，确实与“莽夫”不相上下了。 徐文昭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但还是能隐约察觉出赵枫话语里也有在念他的意思，不由得深深望了赵枫一眼。 赵枫的余光瞥到带头的将士对自己进行了许久的凝视，虽然赵枫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出此人就是今夜率人包围行辕的领头人。 赵枫见徐文昭紧紧盯着自己，仍旧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自顾自低垂着眼眸，抬手又对着陈福奇的面门抽了一鞭子。 “若不是你在这里搞事情，本王又何需大半夜的被人叫醒，要求给个交代呢？”赵枫抬头，与徐文昭对上了眼神，不苟言笑：“你不是向本王要交代么？这就是交代。” 说罢，赵枫又抽了陈福奇一板子。 第495章 负荆请罪 陈福奇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故意装做被赵枫狠狠一鞭子抽倒的模样摔倒在地，咬破了早先藏在口中的小小血包，使得嘴角留出了血一般的痕迹。 “啊！”陈福奇应声倒地，掩面伏在冰冷的地上，身子不由得抽搐发抖，状若癫痫病发，伴随着惨烈的呻吟声，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仅仅这不够，陈福奇牢记萨苒的嘱咐，身子朝徐文昭的方向倒下，露出了脸上赵枫化好的伤口裂开血粼粼的模样，表情十分痛苦。 众将士见陈福奇脸上的伤口自眉附近角斜着往下开到了嘴角边，几乎横跨了大半张脸，状态十分可怖。 徐文昭没想到刚到行辕便见识到了赵枫的狠辣手段，然而这样的程度赵枫似乎还嫌弃不够，又扭头朝后方喊道：“来人！把柴禾拿来！” 车许勤动作迅速的把绑做一捆的柴禾拿来放在赵枫脚边，赵枫踮脚踢了踢柴禾，又是懒洋洋的语气问陈福奇：“不知陈大人可还记得这些柴禾？” 陈福奇此时正忙着演戏，痛苦的剧情还没演完，并没有注意到赵枫的话。 萨苒躲在门房后面看热闹，见陈福奇没有接赵枫的话，让赵枫晾在那儿，顿觉十分好笑，忍俊不禁，差点没笑出声，暴露了踪迹。 赵枫见陈福奇正沉浸与演习中无法自拔忘了接话，便索性自己发挥：“这些柴禾斗志早上本王命人用来抽在你身上的柴禾，没想到吃得起贵人多忘事，这就不记得了…” 兴宁军的将士们看了看足足有婴孩手臂粗细的柴禾，又看看身子骨瘦弱的陈福奇，以及他背上明显的伤痕，不由得跟着一起瑟缩了身子。 这么粗的棍子打在后背，该有多疼啊… 有的将士忍不住带入自己，自虐一般的想象着那般粗的柴禾抽打在自己背上，便忍不住对陈福奇感同身受，仿佛后背上真的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赵枫满脸嫌弃的对身边站着看好戏的官差们扬了扬下巴：“堂堂一县县令，就这样在地上打滚算是怎么回事？还不快把你们大人扶起来？” 两名官差立即上前将陈福奇搀扶起来，小心翼翼的避开触碰他后背的伤口，生怕再弄疼了。 徐文昭以为事情到这样就差不多可以了，谁知道赵枫又有新招。 赵枫指了指柴禾，又指陈福奇：“来人，将这捆柴禾绑在陈大人背上，让他也来个负荆请罪，也好给咱们被劫了军饷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管拆门搀扶着陈福奇，对赵枫的话俨然惊呆了，愣在原地。而车许勤则眼疾手快的按照赵枫的吩咐替陈福奇背上了足足有两个孩童那么重的柴禾。 厚重的柴禾直直撞上了陈福奇“伤痕累累”的后背，事先藏在柴禾里的小血包由于受到了撞击便破开，渗出了红色的痕迹，视觉效果十分抢眼。 从徐文昭及一众兴宁军将士的角度看过去，分明就是陈福奇背上的伤口被柴禾剐蹭撞出了血，看着十分剧痛惨烈。 偏偏这时陈福奇还咬着牙忍着痛，哑着嗓子向将士们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十分诚恳真切的道歉：“本官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而劫持了将士们的军饷，但粮饷已经分发给了灾民，本官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对等的东西来偿还，唯有负荆请罪…” “兹事体大，本官自知罪名深重，不敢奢求将士们的谅解，但求将士们不要为难城中的百姓灾民。” 最后，陈福奇再三强调道：“错误是本官一人犯下的，将士们若有什么不甘心的埋怨的，大可冲着本官来就按，莫要为难百姓，他们是无辜的。” 严日阁拉过徐文昭，二人小声议论：“兄弟，我看王爷和陈大人都是来真的…” “还以为王爷会与陈大人站一边，也来数落我们的不是。结果王爷非但没有责骂我们不识大局，反而责罚了陈大人…你看他身上的伤，这看着可不像是王爷在偏袒他。” 说罢，严日阁也忍不住带入自己身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感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徐文昭也十分认同：“还是老哥哥你说的对，王爷确实没有袒护陈大人，反而还替咱们做主将陈大人教训了一顿，不仅令他破了相，如今还对着咱们负荆请罪…” 其实早在赵枫将陈福奇推出来担罪名、不见有任何偏心袒护的时候，徐文昭心中的怒气已然消散了大半。加上如今陈福奇更是放下身段，低声下气负荆请罪，他更加不敢生受了。 徐文昭上前想扶起陈福奇：“陈大人是一方父母官，我等小小将士如何受得起…大人快快起来罢。” 为了避免被徐文昭凑近识破了陈福奇背上的痕迹，车许勤以迅雷之势抢先了徐文昭一步，挡在徐文昭与陈福奇中间，将陈福奇扶了起来，替陈福奇卸下了厚重的柴禾。 陈福奇弯腰捡起了白色外袍重新披上。虽然目前有衣服遮挡，但是他后背的白衣仍然有不少地方被“渗出”的血迹微微染湿。 换上白衣服还会赵枫的注意，白衣配红血，最能引人注目。 待陈福奇被扶起后，严日阁拉着徐文昭“噗通”一声在赵枫面前跪下了。 严日阁首先发话：“还请王爷不要在责罚县令大人，这一切的多并不在他，我们这些兄弟也能理解大人向暂时借粮救助灾民的急切心情。” 徐文昭也跟着说出了真正的原因：“…这一切都是将军大人引起的，他只顾私利，贪得无厌，完全不体恤我们这些忍饥挨饿的将士，我等一时气愤，情急之下才包围了行辕。” “…还请王爷大人大量、还请王爷责罚。” 赵枫开口欲答话，忽然听得旁边又传来了骂声，只不过那声音不是在骂陈福奇或者骂兴宁军的，而是骂赵枫的。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王爷！” “陈大人是不忍我们忍饥挨饿，才不得已劫持了军粮！分明是情有可原！但是你这王爷却死板刻薄，对我们大人又打又骂，怕是要逼死他！你哪里配得起大人大量四个字！” 第496章 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 骂赵枫的是一名打更的更夫，巡路至此听到了吵杂的动静，便过来看看，也顺便将刚才陈福奇被赵枫鞭打、对兴宁军们负荆请罪的场面看在眼中。 更夫见赵枫责打县令，心中替县令冤屈气愤，一时忍不住情绪，才会如此不顾后果的对赵枫大骂出口。 赵枫闻言并不没有生气，反而是对这位更夫维护陈福奇的举动看出了不少事情。 陈福奇爱民如子，深受百姓们爱戴，而百姓们也十分疼惜这位替他们维护和平的好父母官，因此才会如此“不管不顾”的站出来为他说话。 这样的官民关系，不正是最好的状态么？ 赵枫微微苦笑着对陈福奇挥手：“你先下去吧，辛苦了。” “下戏”的陈福奇在车许勤的搀扶下走到了那名更夫身边，然后将更夫拉到了没有所少官兵将士的角落里，向更夫解释了情况，分析了其中利害。 更夫听完了原委，不由得惊呼：“原来王爷实在救大人呀…” “正是，本来本官劫持军粮已是死路一条，但是王爷替本王取得了兴宁军的谅解，对此事不再追究，也没有选择上报。” “在这场竞争军粮的事件里，除了于青山于将军之外，没有人真的受伤，最多也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也可算是皆大欢喜，这难道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么？” 这边厢，更夫理解了赵枫的用心良苦，徐文昭与严日阁也逐渐回过味来，领会了赵枫的意思。 徐文昭恍然大悟道：“今日若不是王爷使了巧计将卑职等拦在外面，若卑职真的怒闯亲王行辕，只怕下场会比今日的皮开肉绽更惨烈…” 擅闯亲王行辕，事同谋反，抄家灭族，连坐九族… 徐文昭想起刚才的举动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一阵后怕。但凡刚才有一个错处，只怕不仅自己受死，恐怕连家中亲人也无法幸免于难。 徐文昭等人明白了赵枫的做法是在救陈福奇以及兴宁军的将士们，不禁由衷的对赵枫感激涕零。 “王爷今日高抬贵手，宛如重新赐予我们第二次生命，此生无以为报，但愿将来能有机会替王爷效犬马之劳！” 赵枫轻松的摆摆手，终于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什么犬马之劳就不必了，今日你们来不就是想本王关于问问军饷如何处置的事情。” “之前陈大人劫持的那批军饷，已经分发给了灾民，拿也拿不回了，所以本王自己从私库了调了一匹同样数目的军粮往三原城运来，届时一入三原境内，你们便可准备接手。” 由于军饷被半路劫夺一事不能上报长安，所以赵枫无法上书请兵部再次调度配发军饷。 赵枫不忍见灾民吃饱了饭而守边防的将士们忍饥挨饿，反正自己库存的粮食多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便索性从自己的私库里调一批粮饷过来给兴宁军食用。 估摸着应该可以足够兴宁军吃到下一批兵部配发的军饷到来的时候。 赵枫一拍徐文昭与严日阁的肩膀，鼓励道：“你们是替天子守卫京师边防的勇士，哪怕本王自己少吃少喝，也绝不会少你们一口粮食的！” 徐文昭闻言不由得热泪盈眶。 本来今夜是为找赵枫做主讨个说法，顺便向他支取赈灾粮食以供驻地的将士们填饱肚子。 哪知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赵枫便已经提前想好了一切，甚至已经做出了行动，派了人去私库里调配粮饷供用… 如此大胸襟大气派之人，确实能称得上是大唐的战神，尽心尽力的守护着大唐的子民！ 目的达成，徐文昭与严日阁也领着将士们心满意足的返回驻地。 行辕内，陈福奇回到屋中将身上的“伤痕”清洗干净，只觉腹中饥饿非常。 “演这一场戏真是耗体力呀…”陈福奇一边捶着后腰捏着肩膀，一边正感慨着，突闻房门被人敲响。 陈福奇一开门，便见车许勤捧着托盘，盘中放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饼、一碗雕胡饭、一碟小咸菜，旁边还有一个小酒壶。 车许勤指了指小酒壶，低声解释道：“这是菊花酒，王爷专门吩咐给大人您送来的，说是今晚您扮演的角色比较晦气，喝菊花酒可祛灾祈福，取个好意头。” “王爷还说，夜间饮酒伤身，大人留到明日再温着喝了也可。如果实在嘴馋忍不住，那就只喝一两杯也行。” “王爷真是有心了！”陈福奇不禁笑容满面，心里感慨着赵枫的细心与妥帖。 相比于菊花酒这种字发生旱灾之后比较少见少喝的酒品，陈福奇对那碟小咸菜和汤饼更是嘴馋。 在盐稀缺的古代，能有一碟用盐腌制的咸菜，实在是太珍贵了。河东解盐 陈福奇不敢表露自己对小咸菜的向往，便努力将注意力放在汤饼上：“诶唷！这汤饼看着热乎乎的，肯定暖胃！” 车许勤继续解释道：“王爷吩咐现拿热水煮的，既能补充体能消耗，又能驱除寒气。大人今晚演得卖力，王爷说了您可以多吃一些，哈哈…” “还有这碟小咸菜…” 车许勤注意到陈福奇的眼神时不时的往咸菜上瞥，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忍着笑说道：“这是拿河东解盐腌的，王爷从王府里带来，见大人赈灾尽心尽力，便拿出来让大人解解馋。” 陈福奇听着听着开始忍不住搓了搓手，又咽了咽口水、抿了抿嘴唇，俨然已经迫不及待。 车许勤将托盘端入屋里放好，便安生退下。 陈福奇看着桌上的三两碟菜品，虽然不是价格昂贵的山珍海味，但却各有含义。 今夜一行，不仅被赵枫救了一命，更能得到赵枫的理解与礼待，陈福奇突然感慨自己的付出还是能被人看到、能有所回报的。 只不过自己以后得注意方式方法，再也不能做出劫夺军饷这种极端的事情了。 陈福奇反省完毕，终于可以安心享用难得的美食。 此时赵枫正在院中喝着酒菊花酒，透过烛光的投影隐隐约约看到陈福奇正开心的享用美食，赵枫不由得感慨，好人总是容易满足，而恶人总是贪婪无止境… 明天还是得找时间去驻军地看看那位贪得无厌的于青山于将军，看看他是否人如其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第497章 与仙重逢 目前陈福奇与兴宁军将士之间的矛盾得到了解决，赵枫也得以稍稍放松心情的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睡饱了觉，吃饱了午饭，赵枫舔了舔嘴角的汤渍，才终于有时间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先在城中走走看看灾民们的情况，再前往驻地找一找于青山的“麻烦”。 赵枫刚放下碗筷准备喊人来收拾，高飞便心有灵犀似的立刻出现了，而萨苒也紧随其后。 高飞兴冲冲的直接飞入房中，高兴道：“王爷！您有故友寻来了！” 萨苒也是一脸兴高采烈：“是高人！是指导我的高人兑现承诺，他真的来了！” “是天澜大师？”赵枫也高兴的站起身子，心情大好的要前去迎接。 “不止呢！天澜大师还带了位奇丑无比的女子一起来！”萨苒的语气里既是嫌弃又不乏些嫉妒揶揄。 “啧！郡主莫说气话！”高飞随即纠正道：“王爷别听郡主说的！天澜大师带来的那名女子好看着呢！怕是天上的仙子都没那么漂亮的！” “她如果能比得上天上的仙子，那本郡主呢？！”萨苒双手叉腰，愤愤不平道：“难道本郡主也不够好看么？” 高飞尴尬一笑，赶紧找补道：“哈哈，郡主自然是好看的！如果一定要比较，那郡主就是天上的仙花，神仙的仙，还是永不凋零的那种花！青春永驻！” “哼！她是仙子，本郡主却是仙花…”萨苒一翻白眼，对高飞提及那名女子时的兴奋姿态十分鄙夷：“全天下的臭男人都一个样！看到好看的姑娘都走不动道！流哈喇子！” 高飞心里不服，壮着胆子回嘴道：“那郡主您看到了我们王爷不也是眼睛盯着不停、一直当跟屁虫紧追不放的么…而且还特意从长安追到了渭城呢！” “你！” 萨苒气急败坏的握手成拳狠狠“捶”了高飞一顿：“那是本郡主乐意！你就是嫉妒！反正也没有像本郡主这般好看的姑娘从长安追着你满世界跑！” 赵枫听着二人的斗嘴无奈的一笑，直接抛下了乐衷于拌嘴逗趣的二人，径直前往前厅迎接远道而来的天澜大师以及那名美若天仙的“神秘女子”。 还没等赵枫行到前厅，回廊转角处就传来了交谈声，听声音是两男一女。 两个声高飞都熟悉，自然是来自天澜大师以及正在接待他的县令陈福奇。 唯独那个女声，令得赵枫觉得熟悉而又望而却步，不敢再向前一步，竟隐隐生出了近乡情怯一样的感受。 那女声再度开口，声音温柔中仍透露着冷清：“如此，还是有劳陈大人了…多谢您。” 这样的妙耳仙音…赵枫却不知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幻听了。 赵枫不由得神飞天外，思绪回到了当初在江东时与“仙子”共度一夜时不小心伏倒在“仙子”身上的“旖旎”时光。 “王爷，您在这儿站着干嘛？”终于停止了斗追上来的高飞伸手戳了戳一动不动呆立着的赵枫，好心提醒道：“天澜大师在前厅，可不在这儿。” 在回廊转角处交谈的天澜大师三人听到高飞的话，齐齐转头望小花园里望过来，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王爷，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天澜大师最先打破沉默，仍旧十分持礼的对赵枫点头行礼。 “托大师洪福，枫一切都好。”赵枫嘴上虽然在回答天澜大师的话，但是眼神却忍不住飘向那名站在天澜大师身边的“神秘女子”。 那哪里是什么神秘女子，而是与赵枫有段时日未见的“仙子”穆卓珺。 原先的穆卓珺打扮还是习惯钗衣布裙，而如今打扮却十分清雅丽质，一身轻盈的水蓝色广袖长裙，下方由白渐变为蓝色的层层薄纱交叠，清透感十足，甚至带着点缥缈感。 再加上随手挽起的飞云髻微微垂散，脸色清冷疏远，整个人越发仙气飘飘，举手投足间不似之前见面时的朝气活泼的年轻女子，反而更向仙风道骨的道长靠近。 赵枫再次听到穆卓珺的声音，内心自然是心花怒放，喜悦非常。但是见到了穆卓珺如今的形象，心中不免觉得与对方的距离变得遥远许多。 难道穆卓珺与赵枫拜别之后，独行山水的这段时间里真的修仙去了？否则怎么宛若脱胎换骨一般，形象气质越发仙气缥缈，但气场也越发高冷疏离了。 “卓珺见过王爷。”穆卓珺朝赵枫微微点头颔首，声音宛若山泉击石，清冷却怡人。 穆卓珺虽然是在与赵枫打招呼，语气十分稀松平常，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赵枫看。 正是由于穆卓珺看的这一眼，赵枫才能稍微确认眼前这位“仙子”还是对他稍微存有那么点意思的。 淡漠的表情能装出来，语气能假装疏远，但是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赵枫正是从穆卓珺的那双如水清眸中读出了重逢的喜悦、久违的不甘以及微微的埋怨。 两位互有情愫的人再次见面，自然是喜悦的。但是穆卓珺在为什么不甘、而又对赵枫有何埋怨呢… 赵枫顿时就陷入了穆卓珺的眼眸中，久久不能自拔，甚至奢望能从其中读出原因与更多的信息。 高飞看到赵枫又陷入了发呆的状态，还是当着这么美的女子面前发呆，不由得替赵枫的形象担忧。 而跟上来的萨苒看到赵枫见到穆卓珺时，与高飞见到穆卓珺后的发呆情况一样，心中不由得更加埋怨愤恨。 果然臭男人都是看脸的… 但是本郡主自认也长得不差呀，为什么赵枫见到本郡主时就没有流露过如此痴迷的眼神… 天澜大师看出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便再次打破尴尬道：“王爷，穆姑娘此前曾说与您是故人，我还当她是打趣的玩笑话…原来你们二人竟真的认识。” 赵枫终于收回了炽热的目光，笑笑的接话道：“本王与穆姑娘确实是故人，早前在长安时我们二人就认识了，后来在江东又相处过一段时间，确实是好友的关系。” 第498章 争风吃醋 赵枫虽然特意加重了“好友”二字的语气，但是萨苒却从中听出了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原来王爷与这位姑娘早在长安就认识了啊…” 萨苒上前站在了赵枫面前，正好插在赵枫与穆卓珺二人之间的站位，“可是看起来似乎是很久未见的样子，关系也没有多亲近嘛…” 天澜大师微微一笑：“郡主不知，我们汉人有一见如故的说法，即便是初次见面，却能生出宛如旧相识的感觉。” “可是他们也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呀，谁知道私底下接触了多少次，全然不似遵守礼节的拘束…你们汉人不是最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么？怎么如今连一见如故都出来了。” 萨苒的语气里仍有不少怨怼，显然将这位突然出现的“仙子”当做了敌视的对象。 “这位就是天澜大师提到过的萨苒郡主吧…” 穆卓珺主动对萨苒施以礼貌的微笑：“我本就与王爷有交情，他亦对我青睐有加。如今再次见面当然喜不自胜，倾盖如故。” “但是此前我们并没有私下接触过多少次，几乎大部分都是与大家在一处，并不存在郡主所说的不守礼节的举止。” 穆卓珺如今性子越发清冷，但这也不代表她是任人欺负而不敢吭声的主。面对萨苒的突然发难，她自然也会予以适当的反击。 “反倒是郡主一定要从长安追着王爷来到渭城，如今还跟到了三原城，共同歇在了行辕里。孤男寡女同出一个屋檐下，似乎是比我更不受礼节吧。” 萨苒被穆卓珺噎了一下，停顿了一会儿才终于气鼓鼓的回嘴道：“我们突厥可没有你们那种授受不亲的教育，遇到喜欢的男子直接抢了就是！哪像你们男女成婚还得走五媒三聘，诸多礼节。” 赵枫不忍听二女辩论，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终于头疼的站出来“劝架”：“先不论什么礼不礼，大家都是远道而来，应该坐下来喝喝茶叙叙旧，而不是站在院子里吵架斗嘴。” 萨苒登时不满的回头，瞪着赵枫，身手敏捷的抬手给了赵枫一个小拳拳捶胸口：“谁吵架了？！我们这不是在好好说话么？” 穆卓珺观萨苒|“捶打”赵枫胸口的动作十分娴熟，语气也很亲昵，心下不由得一紧，几分失落便涌上了心头。 赵枫此人确实艳福不浅… 之前去江东追凶尚有自己和沈星蝶左右陪着，如今前来渭城和三原平灾，身边也有一位性格火辣、身材也火辣的突厥郡主跟前跟后，更不提还有远在江南的正妃苏青与利娅公主… 穆卓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情绪…罢了罢了，顺其自然罢。 几人得以回到正堂入座后，正妃才终于有机会向天澜大师问明来意。 “天澜大师此来三原城，可是为了江南之事而来？青儿在那边可好？” 赵枫提及苏青时，眼神仍有顾虑的向穆卓珺的方向瞥了瞥，深怕自己对苏青的亲昵称呼会惹得穆卓珺不高兴。 好在穆卓珺神色依旧清冷淡漠不变，未见有任何吃醋的情绪，殊不知平静的湖面之下是如何的波涛汹涌… 穆卓珺听闻赵枫态度亲昵的称呼苏青为“青儿”，却只称呼自己为“穆姑娘”，不由得更加气闷。 然而心中觉得气闷，穆卓珺也极力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天澜大师抿了口茶水，缓缓答道：“江南那边诸事都好，王爷大可放心。” 也正是因为江南无事，天澜大师才敢放心离开江南前来长安。 赵枫松了一口气，安心的笑了：“江南那边无事就好，本王还当是江南有事，青儿又给本王寄了信件来长安而本王没收到，所以才派大师来找本王。” 说罢，赵枫又往穆卓珺那边瞥了瞥，穆卓珺依旧毫无反应，依旧边喝茶便聆听赵枫与天澜大师的谈话。 萨苒看着穆卓珺平静如斯，而赵枫一边听着天澜大师说话，一边时不时瞟向穆卓珺，不由得更加来气，直接手抓着茶杯“噌”的一声狠狠摁在桌子上，溅出的茶水直接泼在萨苒手上。 局外人陈福奇读不懂萨苒的情绪，傻傻的问道：“郡主怎么了？莫不是茶水不够温？” “不够温？哼！”萨苒直直瞪向赵枫：“本郡主还嫌弃你的茶水没有人家两人交流的眼神烫呢！” 穆卓珺随即不咸不淡的来一句：“郡主若喜欢喝滚烫的茶水，大可去小厨房里的茶炉旁边守着，等新茶刚浇出来，郡主就能喝到新鲜又烫嘴的茶水了，做什么在这儿发脾气呢…” 赵枫再次见到穆卓珺说了这般鲜活的话，不由得喜出望外。 还以为穆卓珺学了什么修仙的法术变得越发清冷了，没想到只是看起来清冷，外表下还是藏着没变的不服输的可爱小性子，如今几乎要把小辣椒萨苒给怼得哑口无言。 “谁说本郡主喜欢喝烫嘴的茶水了？”萨苒抓起茶杯就要往穆卓珺方向走去，高飞终于站出来揽住了情绪激动的萨苒。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面对怒发冲冠的萨苒，穆卓珺依旧愣着一张冷艳如冬日雪梅的绝美容颜，说着激人生气的话：“是郡主自己说的呀，大家都有耳朵，刚才都听到了。” 赵枫站起身也拦住了怒气冲冲的萨苒，直接将她“摁”回椅子上坐好：“听到了听到了，刚才我们都听到郡主说的话了，现在还是继续听天澜大师说说吧。” “大师不妨说说先前如何遇上穆姑娘，然后又如何遇上了郡主的？”赵枫将话语权扔回了天澜大师手上。 “我也是在前来长安的途中遇上了穆姑娘，觉得十分聊得来，后来得知穆姑娘与王爷相识，所以便暂时结伴同行…” “说来，我们二人确实也可算得上是一见如故了。”说完，天澜大师转头与穆卓珺点头，二人相视一笑。 赵枫见天澜大师与穆卓珺二人相处宛如多年好友，甚至还有些道友之间惺惺相惜的禅意，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 该不会穆卓珺以后真的也要出家么…这可绝对不行！ 第499章 别样取暖 赵枫暗暗握紧拳头，还是将话题扳回了主题：“大师还未曾说，为何会突然要来长安呢。” 天澜大师对二女之间的斗嘴依旧十分平静，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如今赵枫提问，便继续回答道：“此次前来长安，是我在梦中梦到陛下有难，所以离开江南来到长安。” “回到长安后，得知王爷已经前来渭城与三原帮助皇帝平灾，才终于确定陛下的灾难得到了消除。” 天澜大师看了看气鼓鼓的萨苒，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版本的利娅公主在眼前，不由得微微一笑： “出宫之前，我看到萨苒郡主一直在太极宫外转悠，她说她要来找王爷，所以才帮了郡主一个小忙，替郡主圆一圆梦。” “如今王爷替陛下平灾一事似乎要告一段落，所以便想来见一见王爷，顺便将王爷带回江南，好与王妃团聚。” 说到团聚，穆卓珺顿时觉得自己与王妃苏青比起来，反而是外人了，心中不由得越来越苦闷。 此时，穆卓珺脑海中也响起了一个声音： “珺儿，死心吧，人家都有正妃了，眼下正着急要与正妃团聚呢。等他们二人见面后，身旁又哪里还会有你的位置？倒不如早日清醒抽身，重返仙途罢…” 穆卓珺闭着眼睛轻轻摇头，将那股令人不适的声音甩出了脑海中，即将暴露情绪的双眸又重新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天澜大师已经主动开口要赵枫前往江南，赵枫又岂会不知这背后定也有苏青的意思。 如果不是苏青太过想念赵枫，也许是言语或行动上的表露，也不至于被天澜大师知晓，如今开口向赵枫提及。 赵枫轻叹一口气：“本王何曾不想去江南呢？然而总是诸多事务缠身，难以置身事外…待此事了结，回了长安，本王便向陛下说明意愿，去江南接青儿。” 是夜，天澜大师与穆卓珺也在行辕里留宿，几人在正堂里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便要各自回房洗漱安寝。 陈福奇是个会看眼色的人，白日里将赵枫与穆卓珺二人的互动看在眼中，晚上就把穆卓珺下榻的客房安排在了赵枫房间的旁边。 一行人一路走来三三两两的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中，唯有走到尽头的赵枫与穆卓珺二人看到自己的房间就在彼此的对面，就不约而同的脸色微红。 “不知穆姑娘今夜吃得可饱？眼下天色还不算晚，是否要去小花园里走一走、消消食？”赵枫怕穆卓珺拒绝，还热情的给她指了方向：“后面那个小花园里的芍药开的还不错。” 维持了一整日清冷形象的穆卓珺不由得破涕为笑：“王爷说谎话不打草稿，芍药都是五月开的，如今已是十月，又何来的芍药开了。” 赵枫一挠头，尴尬的笑了，赶紧在自己找补道：“哈哈，许是本王见识的花少了，总会有弄错的时候，穆姑娘知道花开的时令，定然能认出那是什么花，倒不如带着本王去教一教。” “好，既然王爷如此好学，那我自然也不好拒绝。”穆卓珺一扫白日里积攒的郁闷与失落，对着赵枫嫣然一笑：“还请王爷带路。” 二人并肩沿着游廊慢慢散步。穆卓珺不开口，赵枫也显得拘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 只不过几个月没见面，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生疏了，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却又能达成一致的和谐。 不是亲密却又胜似亲密，实在是奇怪。 二人就这么沉默的走到了行辕后面的小花园里，只有萧瑟的园景，哪里有赵枫口中的芍药。 穆卓珺觉得总不能让赵枫主动，于是便自己主动开口，进来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一些。 “若说王爷刚才不是骗人，那便是这许多日不见，王爷眼神变得不好了，竟将这光秃秃的枝头和绿叶错认成了芍药。” 赵枫见美人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也终于露出了笑容：“许是白日里见惯了仙子如芍药一般的美貌，所以便看什么都像芍药，才把院中秃枝认成了芍药。” “什么仙子，我明明是凡人呀。”穆卓珺轻轻提前水光纱的裙摆，露出了点点浅蓝色的粉绒鞋头，“我可是有脚的，活生生的。” 说罢又抬脚踩了踩月光倾洒之下的投影：“我也有影子的。” 赵枫见穆卓珺如此积极的验证自己是活生生的人的举动，只觉得可爱非常，全然不似白日里的高冷。 原先穆卓珺尽力维持的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实在太过煞人了，还是这般触手可及的可爱比较令人暖心暖胃。 赵枫盯着穆卓珺看，眼中笑意大盛，只觉得她举手投足都是可爱的，惹人怜惜的，恨不能将如此美人搂入怀中紧紧抱住，感受这来之不易的温香软玉。 赵枫微微侧头，目光却盯在了穆卓珺的耳朵上。 明明只有月色作为照明，而赵枫的双眼却好似有目镜加持一般，居然能在稍显昏暗的环境里看到穆卓珺圆润小巧的耳珠上看到了微微的粉色。 白皙酥软的耳珠上泛起的微微粉色逐渐晕染成了红云，叫人忍不住想埋头亲上一亲，好尝一尝那红云的滋味是否如想象中的甜酥诱人。 园中只有萧瑟的景象和月光清辉，但政府与穆卓珺二人附近的空气却格外的暖和，泛着淡淡暖意。 穆卓珺布置情况，心里还纳闷临近冬月的夜晚，居然还能有如此怡人暖风。 却不知那是赵枫看到她的双手泛着青色与寒意，自己心有不忍，却又不能主动上前握住替她揉搓取暖，于是只能暗暗运气三阳融雪内功，替穆卓珺将周身的空气烘暖了。 不一会儿，穆卓珺脸上与手上的泛青色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粉色，赵枫才暗暗舒一口气，一边尽力发功烘暖不让穆卓珺知晓，一边在冥思苦想该说什么话题。 最后，还是浑身被烘得暖酥酥的穆卓珺主动开口了：“王爷打算何时前往江南呢？” “此事结束就去。”赵枫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只有我想去，陛下便不会拦我。” “好…”穆卓珺终于转头，踌躇一阵，终于鼓起勇气，向赵枫问道：“那王爷若去了江南，还会记得我么…” 第500章 不欢而散 赵枫觉得疑惑，反问道：“穆姑娘为何会这么问？” 不管我去不去江南，肯定会一直记得你的…甚至，你却不知我还想将你也一起带去江南… 赵枫心里活动诸多，忐忑的等着穆卓珺的回答。 然而穆卓珺也没有回答他，只是倏地抬头，翦水秋瞳直视着赵枫的双眼，清冷中不乏娇憨的声音里带上了点点颤抖：“王爷还叫我穆姑娘？” 记得原先在江东苏州的府衙后衙，穆卓珺听到赵枫都敢在孙长影面前直接亲密的称呼穆卓珺为“卓珺”了，没想到如今再见面，称呼却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变得持礼而疏离。 “你不也一直叫我王爷么…” 赵枫心想，在你面前我都不成“本王”了，反而是你主动疏远的提了“王爷”二字。 既然你持礼，那我自然也得守礼，才能维护自己在你心中的形象。 怎的如今却怪我过于持礼的了… 赵枫心中却鲜少泛起了点点酸意与委屈，这是他在苏青面前也未曾有过的情绪。 想他赵枫堂堂八尺男儿，有朝一日竟会在女子面前流露出这般女儿家的委屈情绪…可见穆卓珺的冷清性子害人，这般捉摸不透却也不敢捅破窗户纸的感情也害人。 穆卓珺淡淡开口：“这么说，王爷是在怪我了？” “不敢。”赵枫只觉穆卓珺吐气如兰，想一直与她独处、听她说话，“我也不舍得怪穆姑娘。” “诶，好吧。”眼瞅着目前二人还是没办法在称呼的改变上更进一步，穆卓珺也只得罢休，不再勉强。 赵枫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用自己的大手轻轻裹住穆卓珺的小手。 见她穆卓珺没有抗拒的意思，赵枫才敢实打实的握紧：“无论我去到何处，都不会忘了卓珺。” 赵枫鼓足勇气向穆卓珺凑近，微热的嘴唇轻轻抵在穆卓珺粉毛茸茸的耳边，呼出的暖气十分撩人：“…希望卓珺也一样，不论你是否修仙、是否遁入空门，也不要忘了我。” 赵枫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穆卓珺靠得那么近，根本不会听到。 但赵枫的声音分量也很重，直接给穆卓珺那颗不确定的心来了一记重击，重重打在了她的心房里。 穆卓珺惊讶的回头，双唇差点与赵枫的嘴唇撞上：“你怎么知道我要修仙？” “我只是随口猜测，却不知你真的要修仙？”赵枫无奈苦笑：“我看你如今的装扮，又与天澜大师走得极近，真怕未来哪一天他把你拐了去遁入空门修仙去了，没想到你自己也…” 赵枫来自现代社会，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个世界居然还会与修仙的系统兼容。 穆卓珺低下头，不敢再看赵枫的双眼：“修仙并非我自愿，只是我脖子上的印记…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穆卓珺在江东与赵枫分别后，梦中总能梦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在与她说话，时而说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时而却又是苍老的声音在向她说着修仙的法门诀窍。 每当穆卓珺被后脖颈的莲花印记折磨得死去活来时，脑海中便会响起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阀门诀窍，只要穆卓珺跟着默念，后脖的莲花印记也就不会再发光发烫折磨人。 “有人告诉我，只要我修仙，步入仙途，便可不再受后脖的莲花印记牵制。可是修仙为证大道，我便只能放弃七情六欲、男欢女爱…” “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赵枫抬手，十分迅速的找到了穆卓珺脖颈后的莲花印记，轻抚着，自信道：“我有个宝贝，说不定能帮你把这印记消了，你也不用去修仙，只与我在世间做对快活的神仙眷侣。” 赵枫不由得开始幻想着将来与穆卓珺在一起的逍遥日子，比如生几个孩子、孩子长得像谁、将来二人如何分工教导孩子… 穆卓珺脸上倏地绽开了笑容，却又迅速恢复了冷静：“我们怎么可能做一对神仙眷侣？别忘了你可是有王妃的人。” 赵枫目前已经有了苏青做正妃，而穆卓珺却也不肯与人做妾。即便是赵枫将来愿意娶她做侧妃又如何？那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上的侍妾而已，总比不得正妃尊贵。 穆卓珺轻轻推开了赵枫，也甩开了赵枫捂着的手，继续以背影面向赵枫。 穆卓珺的话也将想入非非的赵枫拉回了现实。 赵枫沉思一阵，最后开口：“其实我也…” “我知道…其实你也可以忘了我。”穆卓珺打断了赵枫的话，垂下眼眸，将眼前的赵枫隔绝在自己的视线之外：“我们之间其实也没多深厚的感情，最多也只是一点点好感而已。” “王爷身边桃花朵朵，想必过不了多时便会忘了卓珺，不用害什么相思之苦。” 说完，穆卓珺拔腿就跑，其身形之快，连赵枫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将她拦下。 赵枫望着穆卓珺“逃跑”的背影，声音越发低沉失落：“其实我想说的是…” 你也可以随我一起去江南，去见一见苏青。若你们能相处得来，那我也可将你娶回府中，封你为侧妃，对你宠爱有加，照样可以做快活的神仙眷侣。 赵枫虽然来自现代，但是在男女情爱这方面，早已十分娴熟的融入了古代男子能三妻四妾的封建制度中。 赵枫早已想好要将穆卓珺娶回去，也自认自己的条件能配得起天仙似的穆卓珺，却唯独忽略了穆卓珺心中不想当妾的想法。 赵枫闭眼努力平复心中渐起的怒意，手握成拳在旁边的院墙上奋力捶了一记，而后又心虚的拿旁边的树木杂草遮掩住墙上的痕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深夜，洗漱过后的赵枫仍不肯吹灭油灯，借着仅剩的如豆灯火直直望着对面穆卓珺房间的方向，也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月亮高悬，穆卓珺房间的烛火已经熄灭，赵枫眼中的光也渐渐暗了下来。 “诶，再说吧。”赵枫像是再对穆卓珺说，也是在对自己说，终于身后掐灭了灯芯，夹裹着十月夜间的寒意与萦绕在周身的失落，重重扑在床上，闭上双眼，尽力催促自己入睡。 第501章 藏头露尾 转眼来到隔日，在赵枫即将出发前往驻地收拾于青山之前，李世民的赏赐也送到了三原城。 赵枫率领众人齐齐跪在府衙正堂听旨，得知李世民对赵枫平灾赈灾非常满意，由于赵枫顺利解决了渭城以及三原永康陵的赈灾事宜，李世民觉得要犒赏赵枫及渭城与三原城的将士。 赵枫接旨，前去府衙大门前查看赏赐的银两与物品，“时间刚刚好，正好本王今日要去驻军地，陛下的赏赐今日就到了，刚好把这些赏赐也一并送去，倒省了后面来回再跑一趟。” 负责押送的将军带着赵枫前往队伍中部走，赵枫一边走一边点着装在物品的马车数量，对李世民赏赐之物的价格心里有个底。 清点完了货物或，赵枫欲回到行辕里换一身衣服再动身，就碰到了要出门的天澜大师。 赵枫见天澜大师肩膀挂了小包袱，问道：“大师这是要走了？” 昨日刚到，今天就要走，时间未免也太紧急仓促了。 天澜大师还没回答，走在后面的穆卓珺也跟了上来，肩上同样挂了个小包裹。 穆卓珺看出了赵枫对天澜大师次次不告而别的“心理阴影”，便微笑着安慰道：“天澜大师与我需要到附近走一走，想来下午就能回来，王爷不必担心大师又不辞而别。” 面对泰然自若的穆卓珺，经历过了昨夜辗转反侧夜不成寐的赵枫，做不到像她那般的若无其事。 赵枫望着穆卓珺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哀伤与忧愁，但不过片刻就被伪装上了镇静。 “咳咳…”赵枫清了清嗓子，微微垂眼躲过了穆卓珺的视线，控制着自己的眼珠只能盯着天澜大师看：“既然如此，大师记得早去早回，本王今晚让小厨房备下大师最爱吃的豆腐。” “那就有劳王爷了，多谢。”天澜大师对赵枫轻轻点头，而后便与穆卓珺一起翩然离开。 赵枫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默默的轻叹一口气，继续回行辕里更换衣物。 从三原城到兴宁军的驻地，策马行快程来回需要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为了不错过晚上与天澜大师以及穆卓珺的晚饭，赵枫跨上马背带着赏赐队列立即启程赶往兴宁军驻地。 赵枫带着队伍靠近兴宁军驻地的五里地之前，继续留在驻地里的将军于青山便得知了情况。 鉴于之前被赵枫教训之后的徐文昭与严日带兵返回驻地，向于青山汇报了有关赵枫以及陈福奇的情况后，于青山便一直忐忑的等着来自赵枫发出的惩罚指令。 接连等了两日，却不见三原城里有任何动静，一时之间于青山更是食不下咽，坐立难安。若是直接被下令惩处还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等待惩罚宣布的那段时间，使人异常煎熬。 于青山叫来孙副将，压低声音道：“如今王爷已到营外，莫不是要来营中收拾本将军了？” 孙副将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即便来人是赵枫这样位高权重的王爷，孙副将也不会太害怕，早已想好了应对的策略。 “只要将军只字不提徐福奇当初与将军谈过借粮款一事，一口咬定之所以不肯将军粮外借，皆是要考虑军情，对内施行维稳，再加之军营里的诸多因素，所以才不肯外借军粮便可。” “这样真的可行？”于青山依旧半信半疑。 孙副将一拍胸脯，替于青山稳定心情道：“此计为何不可行？将军只管这样说！” “到时候王爷若有其他说辞要惩戒将军，将军大可理直气壮的回答，一切只是为了稳定军心、保证士兵守护京师边防的兵力不受影响…这也一套说辞下来，谅是王爷也无可奈何。” 孙副将看出于青山仍有犹豫，便最后劝慰道：“将军此举皆乃一片忠心替陛下守卫京师边防，王爷总不可能再拿理由为难将军的。” 眼看赵枫即将到达驻地，于青山也别无他法，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既然如此，那就不耽搁时间了，即刻随本将军前往大门迎接。” 于青山命人叫来徐文昭与严日阁，一同前往营地前迎接赵枫。 赵枫在营地前与于青山装作若无其事的寒暄一阵，似乎真的没有要惩戒于青山的意思，便开始指挥负责押送赏赐物品的将士们将物品搬入营地中。 赵枫在一旁监督搬运动作，才终于开始找话题：“于将军替陛下镇守在野，这风吹日晒的实在是辛苦了。” 于青山心中大石依旧悬着，但是目前情况再坏也不过是革职赶回长安，也坏不到哪儿去了，所以回话的时候才不至于带着颤音：“陛下日理万机，定然比末将等镇守边防更辛苦。” 赵枫侧头瞄了瞄于青山一身盔甲之下的暗红色锦衣，又低头瞥了瞥他脚下的靴子，不由得淡笑问道。 “于将军这铠甲倒是擦得锃光瓦亮，不见半点损耗，脚上的靴子也完好无损，没见有什么磨损，可见新买的布料就是好，没有多少磨损，价格贵些也是有理由的。” 于青山也跟着微笑，只不过却带着几分掩藏不住的苦涩：“哈哈，不过随便套着就出来了。今日要迎接王爷，末将自然要穿得隆重些，便特意拿了这套平时没怎么穿过的衣服套上。” 说完，于青山还主动屈膝侧抬起左脚，将鞋底亮给赵枫看：“王爷您看，这鞋子其实也有些年头了，只不过没穿过几次，所以看起来就和新的一样，可不是什么新买的贵布料。” 你说不见衣服和鞋子有损耗和磨损，那我就说是平时没怎么穿过，所以鞋子衣物没有多少磨损，自然也不奇怪。 赵枫点点头，又换了话题：“现在也快中午了，不知于将军平日里午饭都吃得什么名贵菜式？本王今日可否有资格也试一试？” 于青山继续陪着笑脸：“末将一个小小边防将军，午饭的菜式能有多名贵呢？不过是寻常的馒头配青菜而已。若是平日里得闲了能从河里钓上一条鱼，就能算是加餐了。” 第502章 非愚则诬 “今日得知王爷前来，末将已经吩咐伙夫今天午饭做得好一些，把一天前钓上来河鱼给王爷加餐。王爷今日若要与末将一同吃着平时的馒头青菜，反而是怠慢了王爷。” 于青山回望赵枫，完全不怵与赵枫直接对视，俨然已经比刚才淡定许多。 平时吃的是馒头青菜，连今天给你加餐的鱼都是之前刚钓上来的河鱼，可见我们军营里的情况有多“艰苦”、我这位将军有多“节俭”了吧。 正是因为军营里的情况艰苦，所以我不肯将军粮外借给徐福奇也情有可原吧… 于青山的心里活动简直写在了脸上。 赵枫见于青山答话滴水不漏，心下更是了然，便不再与于青山对话，而是问起旁边跟着徐文昭。 “你们军营里的粮食就如此紧缺？平日里将军竟然只能吃些青菜馒头，那你们这些个小兵岂不是只能啃菜根？” 徐文昭性子直爽，刚才听得于青山一路撒谎已然十分不满，现在有赵枫主动开口问，他当然愤愤不平的如实回答：“将军平日里大鱼大肉，还有陈酒伴着，何曾吃过馒头青菜？” “不过我们这些小兵们平日里吃的确实大多是馒头青菜，距离啃菜根也差不远了！” 于青山闻言立即变了脸色：“徐文昭！你在胡说什么！本将军平日里在军帐里用饭，不与你们同坐，你又如何知道本将军吃的究竟是青菜馒头还是山珍海味？” 徐文昭见赵枫一来便觉得腰杆硬了，回嘴起于青山便十分有底气：“我们确实不与将军一同用饭，看不到将军在主帐里吃的是什么…” “但是我们有眼睛，能看到厨子每日一到饭点就往将军的主帐里送鸡鸭牛羊肉和酒壶！” “如果真如将军所言，您每日吃的都是馒头青菜，那么那些送进去的鸡鸭牛羊肉和酒壶都去了哪里？莫不是都被将军拿去供奉神仙、祭拜鬼魂了？” 赵枫不待于青山解释，便立即乘胜追击，故作疑虑状：“哦？原来将军宁愿每日吃青菜馒头，也要用鸡鸭鱼肉供奉神仙…” “可是据本王所知，按照朝廷配发给兴宁军的军粮额度，也禁不起于将军每日这么大鱼大肉祭拜神仙吧…莫非是将军有别的钱财来路，才能支撑得起这么大的消费？” 赵枫手中并没有于青山从他人处贪污受贿的证据，也不知他是否真的贪污受贿，所以措辞不能过于斩钉截铁不留后路，只能用猜测怀疑的语气，想将于青山贪财受贿的情况引出来。 寡言少语的严日阁也站了出来：“王爷若想知道答案，只管去三原城里问问那些当铺掌柜与盐商，他们可都是将军的座上宾呢，平日少不了给将军送来好酒好菜。” “当铺掌柜与盐商？”赵枫心满意足的转头去问于青山：“于将军平日里不都是在驻地镇守边防么？怎么会与城中的当铺掌柜及盐商扯上关系？” 一直旁观的孙副将觉得是时候出来替于青山挡一挡：“三原城里的那几位当铺掌柜与盐商，都有自己孩子在咱们兴宁军里当兵，不过是爱子心切，想让将军适当照顾一下。” “不过是想着如果他们的孩子若是在军营里犯了错，期望将军不要罚得太狠，所以逢年过节的会给将军添几道下酒菜，犒劳犒劳将军而已。” 徐文昭愤怒一指于青山，语气凶狠，声音洪亮：“什么犒劳，哪有什么孩子在军中当兵，分明都是借口！他们明明就是一个行贿一个受贿！” 徐文昭自之前擅自率领将士打去三原城、包围行辕的那一刻起，本就不打算在军营里继续干下去，所以今日也干脆撕破脸皮，不害怕再与于青山对峙一次。 孙副将微微蹙眉，反驳道：“将军只不过是吃几道别人热心送过来的下酒菜而已，也不能算作是行贿受贿吧…” 孙副将抬眼瞄了瞄赵枫，见他没有太多抗拒不肯信的神色，才终于放心的举例道：“王爷此次在渭城与三原赈灾有方，得百姓爱戴，定然少不了有热心百姓给王爷送吃的喝的吧…” 赵枫听得孙副将竟然将自己也扯了进来，不由得轻笑出声…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打算也把他拉下水啊。 孙副将一指徐文昭，反问道：“按照你的说法，难道王爷收下了百姓们送来的吃喝之物，也能说是王爷受贿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赵枫出面澄清道：“确实有不少百姓给本王送了吃的喝的，但是本王都一一退回去给他们，还让人给他们送去了食物，并不曾有收下的情况，可不存在受贿。” 赵枫原先并不知道于青山与三原城中的当铺掌柜与盐商有何联系，如今也没有充足的时间来梳理情况，便只能将此事扔给徐福奇自己解决。 “本王今日来是为了给将士们颁发陛下的赏赐，可不是当官爷来审问断案的。此事明日再议，还请于将军明日能亲自前往三原城县衙一趟。” 眼看赵枫不愿再提及此事，于青山与孙副将各自长出一口气，而徐文昭与严日阁二人不约而同向于青山飞去眼刀，以示自己的反感态度。 于青山今日得以暂时躲过赵枫的追责，只觉死里逃生，哪里还会在乎徐文昭与严日阁这两名小兵飞来的白眼。 今日于青山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赵枫走到摆放整齐的物品面前重新清点，命人一边清点一边高声报数，只为让营中的士兵们听了心里能好受些。 毕竟不是每个驻地军都能得到皇帝的赏赐。 而且如今兴宁军的军饷被徐福奇劫走，银两都用了出去，一时间三原府衙也掏不出钱来还，所以使得兴宁军的情况变得窘迫。 如今有李世民的赏赐，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负责清点军粮的将士们报数道：“粟米九十八袋、九十九袋、一百袋…一共一百袋粟米与一百袋粗粮。” “纹银两千九百九十九两、三千两…军饷一共三千两白银。”清点军饷的将士也清点完毕。 如今李世民赏赐的军粮与军饷已然送到了兴宁军驻地，只是这样的数量却并不能让军营中人满意。 第503章 稳定军心 围观的将士们窃窃私语，不一会儿声音渐大，变得议论纷纷。 “才三千两银子？是不是那人数错了？” “这是不是少了些？才勉强能够打几批精兵器、换三四批铠甲、买一整营马驹的…” 赵枫听到最终的银两数目也十分惊讶。 方才他在行辕前只清点了运输的车辆数目，没有仔细过问李世民赏赐的银两价值几何。 却没想到李世民的赏赐如此少。 于青山勉强躲过一劫，此时见赵枫面露讶色，便开始作死的揶揄道：“王爷，您确定刚才运送入营的物品，就是陛下赏赐的全部了么？” “要说军粮的数量还算能勉强饱腹，可是这点军饷就实在少得可怜了…莫不是途中不小心弄丢了一部分？还是王爷将其中一部分保留了起来？” 于青山一时嘴炮打得爽快，过足了嘴瘾，但是身后的孙副将却不由得为于青山捏一把汗。 明明刚才已经侥幸逃脱了虎口，何必再开口去惹赵枫这尊大佛、将自己送进狼窝里呢？ 面对于青山的发难，赵枫轻哼一声，回嘴道：“本王坐拥整个灵州，绝不会做出如于将军一般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举动，私自侵吞了陛下赏赐的军饷。” 赵枫说话不留情面，虽然目前对于青山是否存在罪行仍存有疑惑，但是也不妨碍赵枫借此炸一炸于青山的口风。 果不其然，于青山在听闻赵枫的话之后露出了明显被噎住的表情，不一会儿便收起了锋芒，做乖顺状静静跟在赵枫身后，不敢再开口。 赵枫瞥了瞥于青山态度前后的转变，也不再纠缠，只招来押送赏赐物品的将军问话。 “刘将军，刚才将士们清点的数目是否有错？这笔银两确实是陛下赏赐的总额么？” 负责押送的刘将军点头，脸色平静：“完毕王爷，这确实是陛下赏赐的数目，只有这么多。” 赵枫揽着刘将军走到一旁，避开了人群，压低声音问道：“将军真的确定么？” “记得陛下当初随手赏赐给本王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价格动辄上万。如果这真是陛下赏赐，数目怎会如此之少？莫不是将军…” 赵枫欲言又止，未说完的话里意味千千万，只看人如何去品。 刘将军随即面露严肃：“王爷这是将末将当成了什么人？” “末将与王爷一样，当年也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起来的，最是知道军饷与赏赐对稳定军心、鼓舞士气的重要性。末将岂会做那监守自盗、私自侵吞赏赐银两之事？” 赵枫见刘将军态度认真诚恳，丝毫没有被抓包之后的慌乱与掩饰的情况，便知道刘将军所言非虚。 既然不存在赏赐军饷被押送官员侵吞的情况，那么赵枫的试探也到此为止。 赵枫轻轻拍了拍刘将军的肩膀，安抚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的意思是，押送军饷的途中，是否存才军饷被沿途附近的山贼偷窃或抢夺的情况？” 刘将军摇头：“没有，末将自离宫起，沿途一直打出皇家的旗号，还挂起了军营的牌子，那些贼匪拦路打劫一般只为求财劫色，确实绝不敢来碰皇纲的。” “这么说陛下的意思，确实是只肯给这么少的赏赐了…”赵枫语气越发低沉，一时间竟想不出李世民为何只肯赏赐如此少的赏银。 刘将军补充道：“末将刚开始接到赏赐礼单时也十分怀疑，还特意找了陛下身边的太监总管问询，得知军饷赏赐的数额确实由陛下亲自定下。确定数目没错，末将才敢动身启程的。” “既然如此，想必其中必有陛下自己的用意，我们也不必太在意纠结了。” 赵枫一时间猜不出李世民的用意，便也懒得去想，只想早点弄完军营的事情，好回行辕去与穆卓珺及天澜大师一起用晚饭。 赵枫与刘将军双双回到装着赏银的木箱前，见于青山及徐文昭几人正眼对眼的相互瞪着，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颇有今日定要一决高下的气势，不由得觉得头疼。 待赵枫重新现身，一旁将士们的又可以提高了质疑的声音。 赵枫看得出将士们的不满情绪逐渐浓厚，脑中思路飞速转动，最后还是想出了解决办法。 “大家安静。”赵枫站到高台上，提高音量向将士们喊话：“一百袋粟米与一百袋粗粮，以及三千两赏银只是陛下给予大家的单独赏赐，众位将士赈灾有功，本王也另有奖赏。” “今日本王只是将陛下的赏赐亲自押送到营中，待三日后，本王的赏赐也会陆续抵达军营，还请各位将士稍安勿躁，切莫妄议天听，自寻麻烦。” 赵枫话里有话，及宣布自己仍有赏赐，以此稳定军心，同时也是在告诫将士们不要随意议论李世民的赏赐，否则话语传到了皇帝耳朵里，那便后果自负。 将士们虽然并不是个个都是读书人，但是好赖话还是能分得出来，因此也渐渐熄灭了吐槽的念头，纷纷散去。 将士们散开后，于青山也与孙副将回到了主帐，只剩徐文昭与严日阁二人面面相觑。 赵枫回头看着互相发呆的二人，一挥手，“你们二人顶撞了于青山，想来在兴宁军里也混不下去了，倒不如跟着本王吧。” 徐文昭二人喜出望外，原本他们在站出来与于青山对峙时早做好了离开军营、回家种田的心理准备，如今却能得赵枫赏识，无异于歪打正着，祸于福先。 徐文昭犹自怔愣，严日阁反应迅速的将徐文昭一起拉着朝赵枫跪下：“卑职等人何德何能，能得王爷赏识，实乃三生有幸！往后必定勤勉侍奉王爷左右，以报答王爷赏识之恩！” “勤勉侍奉那是必须的，只是犟脾气得改一改。本王也不是十全之人，往后若有错处，并不想从自己下属口中听到顶撞的言论。” 赵枫将二人叫起身，而后便将他们二人扔给高飞教导。 从驻军地回到三原城后，赵枫赶紧命人叫来徐福奇。 “还请徐大人派人前往城中的几家大柜坊跑一趟，向他们支取银两，一部分用以购买粮草布匹。如果银两不够，那边在附近的县城里多跑一趟，最好能取够总共五万两的白银。” 第504章 言出必行 赵枫此前只用一句话便能立刻稳定军心，但他也意识到仅靠语言上的忽悠画饼远远不够，过后还是得以实际行动化解将士们的失落与不满。 徐福奇不知情况，见赵枫一时间要支取如此巨额银两，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王爷为何突然要支取银两用以购买粮食布匹？莫非是朝廷派发的赈灾物品不够用了？” 徐福奇伸出三根手指，强调道：“下官今早时还去库房清点了一遍，目前的存活还足够维持足足三十日的派发量呢，王爷大可不必担忧。” “这五万两白银不是出自朝廷，而是从本王的私库里出的，目的也不是用于赈灾，而是为了奖励兴宁军的。只有他们那边稳定了，咱们三原城才能一起稳。” 赵枫将军营里的事情简略告知徐福奇。 “本王向将士们许诺，由本王所出的赏赐在三日后便会送达驻地，所以还是得劳烦陈大人在三日之内替本王将此事办妥…届时高飞会将去银两的凭帖交于大人。” 有了赵枫的的吩咐，徐福奇才赶紧派人连夜在三原城与隔壁县城支取银两，一部分用于购买粮草布匹，剩下的四万辆白银保留着不动，全都用以奖励兴宁军的将士。 由于赵枫因此意外要在三原城继续逗留三日，晚上的晚饭便不再是饯别宴，大家都能舒舒服服的坐下了好好吃一顿。 临近晚饭开席前，天澜大师与穆卓珺仍未归来，赵枫一开始还在偏厅里坐等二人回来。后来等得着急了，便干脆走到行辕大门前，倚着门扉等待，似乎不在意自己的王爷形象。 赵枫没入座，徐福奇自然也不敢再在饭桌上坐等，也只得跟到赵枫身边等候，却意外看到高飞带着徐文昭与严日阁出现。 徐福奇意外的一指徐文昭二人：“诶？这不是…” 这不是当日率领兴宁军包围行辕、大闹一场的兴宁军将士么？ 高飞在二人身后轻轻推了一肘子，将二人推到徐福奇身前。 徐文昭与严日阁赶紧毕恭毕敬的对徐福奇鞠了一躬，不好意思道：“大人记忆好，被追二人正是此前大闹行辕之人，如今不再是兴宁军将士，而是跟在王爷身边效力了。” 严日阁再对陈福奇鞠了一躬，郑重其事道：“当日对大人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见谅。” 穿戴整齐前来吃饭的萨苒见赵枫一行人立在行辕大门外，便追了出来，正好碰见严日阁与徐文昭分别对陈福奇鞠躬行礼，不由得笑了：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挤在大门前鞠躬玩？男子汉大丈夫的在玩小孩子家家的拜堂成亲啊？” 萨苒上前扶起严日阁，纠正道：“你们都是男子，里面没有女儿家扮演新娘，这可不行的！” 也是话赶话巧了，外出归来的天澜大师与穆卓珺也正好听到了萨苒的话，穆卓珺难得有闲情逸致开玩笑道：“拜堂成亲？郡主这是要和谁拜堂成亲？这位新来的…少年么？” 徐文昭与严日阁率领兴宁军包围行辕的那日，天澜大师与穆卓珺没来，所以二人并不认识徐文昭与严日阁。 不过萨苒如今十六岁，严日阁看着也是将近二十出头的朝气模样，看起来确实有点般配。 天澜大师见此情景，也用平静淡漠的表情说出了揶揄的话：“我们二人出去才不过一个白天，你们的进展竟然这么神速么？居然走到了拜堂成亲的地步？” 萨苒一把推开严日阁，赶紧撇清关系：“事情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本郡主和他都不认识，今日才是第一次见而已，哪可能与他拜堂成亲。” 严日阁默默退回高飞身后，静待赵枫解释。 赵枫将天澜大师及穆卓珺迎了进去：“此时说来话长，还是先进去净手用餐，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说。” 饭桌上，赵枫负责将前因后果告知天澜大师及穆卓珺，徐福奇默默听着没太动筷子，而高飞与萨苒则是飞速进食，宛若无情的吃饭机器。 而第一次与将领在同一个餐桌上吃饭的徐文昭与严日阁则十分拘谨，安静的进食，不敢发出进食的声音。 酒足饭饱，赵枫便打算向陈福奇问问有关于青山的情况。 “据说之前城中旱灾尚未解决时，陈大人曾打算向城中粮商借粮，然后粮食坐地起价，盐价也随之飙升。陈大人迫于无奈，才想到了向于将军‘借粮’一事，对么？” 陈福奇思及此前独自勉力赈灾的情况，不由觉得鼻头酸涩难当：“正是，当时下官已经花光了自己家中积蓄，府衙里也没有多余的银两，实在独木难支，才想着找粮商借粮。” “奈何粮商与盐商同时坐地起价，原先能买十石粮食与两罐盐的同样价格，后来只买得起四石粮食与半罐盐。” “百姓们没有盐，尚且能腌咸菜抵一阵，但没有粮食就难办了。而且于将军也不肯借粮，正巧下官知道旬月军饷会在月中送来，因此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想出劫持军饷的荒唐办法。” 饶是赵枫见多了人类贪婪的嘴脸，但还是对粮商盐商的做法十分恼怒：“这群富商见旱灾发生，竟只顾坐地起价大肆敛财，不愿捐献钱物赈灾！实在可恼可怒！” “他们家中明明有充裕的粮食，即便官府愿意出钱向他们购买，他们竟然不肯出售，宁愿让过多的米粮谷粟烂在仓库里，也不愿卖给府衙赈济灾民，真是丧尽天良！” 陈福奇重重的叹气：“还有更甚的…城里那几位粮商盐商，家中姬妾成群，个个身着桂布吴棉织就的华贵衣物，圈养家犬吃的是精细的谷粟，可谓白日垂钓、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呵…城中饥民成群，他们却还有闲情逸致凭钓舞榭，简直岂有此理！” 赵枫愤怒拍桌，当即决定道：“本王若不将他们治一治，便对不起城中的灾民百姓与爱民如子的陈大人你了！” “既然此前于青山与城中粮商盐商暗中有联系，合伙为难于陈大人一事，本王都有个不好不坏的老办法。” 第505章 软硬兼施 陈福奇微微屈身歪向赵枫，显然对赵枫愿意出手相助十分意外与欣喜：“什么办法？” 赵枫胸有成竹，微微一笑：“无他，唯釜底抽薪尔。” “还请王爷细谈。”陈福奇向赵枫真心实意的敬酒。 赵枫深呼一口气，屏气凝神，缓缓说道：“只需对那些粮商盐商说：鉴于他们在灾情泛滥时，纵情享乐，对饱受饥饿的灾民毫无仁爱之心，可见他们对国家的爱护与忠诚并不纯粹。” “既然他们不爱大唐，那便干脆将当初外放到他们手中的粮道盐道渠道一并收回，要么归于官府出售，那将渠道重新赋予于其他愿意赈灾救济的商人。” 旁听许久的天澜大师终于开口插了一句：“王爷不怕如果事情做得过于决绝，会产生类似官逼民反的效果么？” 眼下赵枫是被李世民派来平灾的，如果最后发生了民反起义的情况，只怕情况会不好收场，对于李世民及天下百姓也难以交代。 天澜大师从长安赶到三原，也是为了避免侧类事情的发生，尽量要替李世民将所有灾事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赵枫向天澜大师分析道：“对粮商盐商而言，出售许可以及货物的渠道就是命根，如果官府要将渠道收回，无疑是断他们的财路，届时他们肯定会付诸行动。” “但他们的行动只会是为了挽回自己的财路，而不会走上极端，起兵造反的歪路，大师尽管放心。” 听罢赵枫的计划，陈福奇一时又是激动又是唏嘘，不由得叹息出声。 “当初下官也想过要这么做来着，可是一来要顾忌他们与诸君于将军的关系，二来要担忧他们不肯听令、停止向百姓出售盐粮，造成社会的不稳定…” “三来就是要思及自家人的安危。那些能稳坐粮商盐商的位置十几年屹立不倒，其后被定有许多靠山在撑腰，仅凭下官一个小小的县令，却是动不了他们身后的势力。” “这有何难？”高飞轻拍陈福奇的肩膀，轻松笑道：“以前大人没有后台，不敢去那些动粮商盐商，如今有王爷在，谅是那些粮商盐商背后的势力不好惹，他们也不敢对王爷如何。” 都不用赵枫开口劝一劝，高飞便自作主张的为赵枫向陈福奇打了包票：“大人尽管放心，有我们王爷在，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不过这还不算完…”赵枫继续说道：“我们除了要走威胁惩戒的路子，还可以采取怀柔策略，鼓励那些愿意开仓赈济、建义仓屯公粮的商人，聘他们当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做一做。” “胡萝卜和大棒一起上，得到的效果才能更加出彩，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萨苒好奇问道：“如果仅仅是无足轻重的职位，又怎会让那些富商们看得上眼？他们本来就不愁吃穿，又岂会在乎这小小的官衔？” 赵枫哈哈一笑：“郡主来自外邦，不是中原人士，自然不知道我们大唐有士农工商的四民制度。” 赵枫一指椅子，示意萨苒也坐下加入谈话，才继续道：“春秋时，管夷吾将国民分为军士、农民、工匠、商贾四个种类，商贾虽然排在最后，但是管夷吾并非存有抑商的意思。” “后人多受儒家思想的局限，认为商贾是祸国殃民的逐利小人，再加上重农抑商的一些列政策，才使得商贾的社会地位逐渐降低。” 萨苒随即提出了质疑：“商贾的地位低又如何？只要他们有足够的银子，能吃饱喝足，还能左拥右抱美人在侧，日子不照样过得滋润么？” 来自突厥的萨苒还是习惯以突厥的方式来看待理解大唐的风俗文化。 “滋润？”赵枫摇头微笑，觉得还是有必要向萨苒科普一下相关的知识：“那些粮商盐商如今拥有了足够多的银子，再追求的可不仅仅只是过得滋润那么简单了。” “不愁吃穿、左拥右抱，这对他们而言还算简单？”萨苒不置可否的眨了眨葡萄一般滴溜溜的眼睛，惊讶道：“这明明就比许多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穷苦百姓与受灾民众好上许多了。” 赵枫伸出指头轻轻摇了摇，解释道：“那些商贾虽然钱财充裕，但是在士大夫已经他人眼中却地位低下。即便有钱又如何？他们不能随意穿着丝绸衣物、世代子孙不能入朝为官。” “若是一不小心卷入了造反篡位之类的情况里，要面临的便是抄家的情况，到时候全部身家都归了朝廷，还不是来也赤条条，去也赤条条。” 造反之人背后少不了有财团的资助，因此那些富可敌国的商人们也是皇帝需要警惕与监视的对象，这也是封建社会统治者抑商的原因之一。 赵枫下定义道：“所以他们即便什么都不缺，但仍对自身的社会地位抱有顾虑。” “如果此时我们能破格将他们聘用为官，即便官衔不大，但对他们而言也是天上掉馅饼，子孙后代也有了改变社会地位、考取功名入朝为官的机会。” 萨苒也不禁感叹道：“原来如此，先恐吓他们，然后再给颗糖吃…还是你们唐人晓得治人！” 赵枫笑笑，谦虚道：“这都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结晶，如今不过被本王用来借花献佛而已。” 解决了于青山与粮商盐商的事情后，赵枫才终于有机会问问天澜大师与穆卓珺的行程： “不知大师与穆姑娘今日去了何处？记得早上出发时你们二人还各自带了小包袱，怎的回来时小包袱不见了。” 天澜大师解释道：“包袱里装着引磬与铜莲花两件法器。今日我与穆姑娘分别携带引磬与铜莲花赶赴三原城东郊外的东轩山，在山上寻了一个合适之处，将引磬与铜莲花埋下。” 赵枫不明就里，疑惑问道：“为何突然要在此山埋下两物？” 天澜大师环视饭桌上的几人，陷入了沉默。 徐福奇与高飞几人离开明白了天澜大师的意思，便立刻起身离开了偏厅。 萨苒郡主没有领会其意，只眼巴巴看着几人离开，自己却没有主动起身离座。 第506章 行之有效 穆卓珺侧头看了看萨苒，没有说话。 赵枫见萨苒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好再赶人，便同意萨苒也留下来：“郡主也不算外人，大师但说无妨。” 穆卓珺听见赵枫用“不是外人”形容萨苒，不由得心中微微酸涩。 如今他们二人关系竟如此亲密，赵枫居然没有把这位异族郡主当做外人看… 赵枫都为萨苒说话，天澜大师也不再顾忌，如实将情况告知：“此前我曾告知王爷，此番回到长安，是我梦到陛下有难。如今埋下两个法器，既是陛下所托，也有个人因素在。” “梦中预示陛下的灾难起源于长安西。三原城位于长安西边，而东轩山正好在三原的东面。东轩本为朝阳方向有窗的房屋的意思，山体在东，则意味着阳光充足，紫气东来。” 天澜大师回看了穆卓珺一眼，继续说道：“至于这两件法器，都各有说法。” “引磬法器代表清凉地菩萨，即百姓常说的救苦救难的地藏王菩萨。而莲花则为大势至菩萨手中所持法器，大势至菩萨可解救众生于血光刀兵。” “这两件法器埋在东轩山竹林处，可替陛下挡去血光之灾，更解救天下人于苦难之中。” “莲花…”赵枫不由得想起穆卓珺后脖处的紫色莲花印记，便好奇问道：“莲花除了与大势至菩萨有关之外，是否也与穆姑娘有关联？” “正是，那朵铜莲花正是需要穆姑娘亲手埋下。”天澜大师思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三缄其口：“至于其中缘由，还请王爷恕我等目前不能详细告知。” 赵枫瞥了眼穆卓珺，见她确实没有要说的念头，所以也表示理解：“既然涉及穆姑娘的私事，自然要尊重她的意愿，大师不说也可。” 古代的晚上没有太多娱乐活动，吃过晚饭后，大家都要各自回房歇下。 赵枫本想将穆卓珺单独留下说几句话，但是又见她与天澜大师一同离席没有丝毫逗留的意思，赵枫便只能歇了念头。 接连两日，徐福奇按照赵枫的吩咐，从各处柜坊支取银两购买粮食衣物，也抽出时间请了几位城中的粮商与盐商私下详谈。 一开始富商们并没有把徐福奇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在吓唬人，直到赵枫雷厉风行收回了两位粮商盐商手中的购买、出售渠道后，富商们才意识到徐福奇和赵枫这次是动真格的。 其他富商们见此情况，都不知该如何出手，直到其中有位盐商主动捐钱赈济、开仓借粮之后，陈福奇便向那名盐商伸出来橄榄枝，将他的名字划入了一个小官职的入选名单中。 其他富商听闻此事，才终于领会了徐福奇的用意，争先恐后的捐钱捐物、开仓赈济。 这日，赵枫与高飞将从柜坊里支取出的银两和采购好的粮食衣物护送去驻地军，返程回来之后，正好遇上要摆酒席庆贺的徐福奇。 虽说是酒席，但也只是小规模，请的人依旧是赵枫及高飞等几位侍卫，还有天澜大师、穆卓珺及萨苒郡主。 萨苒率先入座，然后给自己左右两边的位置指定了人选：“大师和穆姐姐就坐在我旁边吧！” 萨苒郡主这几日一直在缠着天澜大师让他教授柳叶飞花手，与穆卓珺的关系也亲近许多，今日晚宴入座时，萨苒还特意坐在了穆卓珺旁边，不复之前对穆卓珺敬而远之的态度。 穆卓珺本来下意识要在赵枫身边入座，听闻了萨苒的决定，也调转了脚步方向，在萨苒身边坐下。 待所有人坐定，徐福奇首先站起身向赵枫敬酒：“今日摆下酒席，皆因下官在王爷的指教下，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绩。” “王爷想出了策略，不仅狠挫那群富商的锐气，还能使得他们主动捐钱、开仓赈灾…是以这第一杯酒敬王爷，祝王爷福泽绵长，洪福齐天。” 赵枫亦举杯回应，仰脖一饮而尽。 清酒饮毕，赵枫也开始客气道：“这些不过是本王借鉴古人的经验，进行了些微变通而已，算不得什么，一切只为住帮助陈大人做好灾后赈济之事。只要百姓安乐，便是天下之幸。” 徐福奇满心满眼都是对赵枫的深深敬佩：“王爷这么说还是谦虚了。” “旧有周文王姬昌以埋葬枯骨而使得百姓归顺；越王勾践路轼怒蛙以激励将士军心士气；燕昭王燕职重金购买千里马死尸得爱才之名，引得各路英才前往投靠…” “王爷设下的威胁恫吓以及赠官行便之事，与上述事情相比较也不遑多让。” 徐福奇一个劲儿的为赵枫布菜，往赵枫饭碗旁边的空碗不停夹菜，直接夹出了一个小山丘的高度。 赵枫哈哈大笑：“什么赠官行便，不过都是虚伪的话头而已。” 徐福奇认真道：“不管王爷所出的意思究竟是诚是伪，最后都起到了以小得大的好结果…王爷对下官的恩德，下官实在无以为报。” 且不说赵枫并没有追究徐福奇私自半道劫夺军饷之举，不仅亲自前来赈灾救济，如今还替徐福奇解决了城中富商的棘手问题让他们自愿开仓赈济，开源又节流，实乃帮了大忙！ 赵枫轻轻摆手：“明日本王就要离开三原城了，只望陈大人今后能将三原城治理好，继续原先那片爱民如子的心，不让本王失望，亦不让陛下失望，便是最好的回报了。” 徐福奇闻言热泪盈眶，激动依旧，喝了酒之后更是壮了胆子直接抓着赵枫不停敬酒，恨不能将赵枫灌得不省人事。 酒席结束，大家各自散去，穆卓珺主动提出要将赵枫送回房间。 萨苒闻言立即变了脸色，提出了质疑：“慢着！穆姐姐一位女子，自己送王爷回房间，孤男寡女的，这样好么？” 天澜大师替穆卓珺答道：“穆姑娘如今修习仙术，本就没有男女之别的说法。而且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由穆姑娘送回去也没什么。” 天澜大师打量了被灌酒灌得烂醉如泥的赵枫，略微嫌弃道：“而且，如今王爷酒醉得厉害，也不会存在什么危险是因素。” 第507章 夜半送茶 “不行！”萨苒还是不肯退缩半步，甚至盯着穆卓珺看的眼神都变了态度：“还是本郡主和穆姐姐一起将王爷送回去罢！” 穆卓珺顿时低垂了眼眸，沉默一阵，最后微微侧身，将陷入昏睡的赵枫推向赵枫：“既然如此，还是由郡主和赵护卫送王爷回去罢，我就不多打扰了。” “穆姐姐，你…” 萨苒本以为自己要与穆卓珺争论一番，最后才会取得陪同回去的“权力”，没想到穆卓珺居然会这么快就让步，将赵枫让了出来，毫无争论辩嘴的心态。 “大师，我与您一同回去罢。”穆卓珺伴着天澜大师，毫无留恋的离去，留下虽然与高飞面面相觑。 高飞还以为能看一场二美争一男的狗血戏剧，结果剧集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实在是毫无看头，只得乖乖搀扶着赵枫回房。 回房途中，萨苒特意放慢了脚步，顺便向高飞问话：“高侍卫，你对穆姐姐可有了解？” 高飞如实答道：“了解不多，仅这次在三原城是第一次见面。” “那你知道她之前与王爷是什么关系么？” 萨苒虽然不知内情，但是从穆卓珺与赵枫二人之间的相处与眼神交流里可以看出，他们两人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难道是地下情人的关系？ 可是这也没有必要呀…赵枫是皇帝亲封的王爷，可以三妻四妾，想要多少美人还不是挥一挥手的事情，二人如果真的彼此情投意合，又何必走地下恋情的路子。 莫非，是赵枫为了避讳王妃苏青？还是穆卓珺确实对赵枫无意？ 高飞微微蹙米，苦苦思索着该如何描述赵枫与穆卓珺之间的关系，但最后还是没有得出准确的结论：“应该是朋友以上的关系吧…这点卑职也不清楚，卑职确实与穆姑娘不算熟悉。” 不过看样子，赵枫与穆卓珺之间的关系既不像朋友，但也不是有情人，一时之间确实无法下定义。 “你是王爷身边你的贴身侍卫，平日里与王爷寸步不离，既然王爷看似与穆姐姐十分熟悉，为何你却说与她不熟？莫不是在诓骗本郡主？” 萨苒满脸写着不信，还叉起了腰。 “卑职虽说与王爷寸步不离，但是之前王爷几次与穆姑娘见面相处时，身边都是孙长影孙公子跟着比较多，卑职当时都被王爷派去办理其他事情了，确实与穆姑娘不熟。” 如果他能知道赵枫与穆卓珺二人之间的一些事情，说不定还能私底下偷偷安慰赵枫几句，毕竟他不下两三次知道赵枫在见过穆卓珺见过甚至交谈过后，偷偷饮酒的情况。 高飞默默回忆起当时看到赵枫一边喝酒一边满面忧愁的场面，不由得更加奇怪穆卓珺究竟如何伤到了赵枫的心。 不过，能使得赵枫借酒浇愁，可见二人之间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 萨苒不理会高飞的沉默，自己安慰自己道：“大师说穆姐姐如今修习了仙术，眼中并无男女分别，应该也不会对王爷动心吧…” “而且王爷之前从江东回长安时，也没有带着穆姐姐一起回来，可见二人之间应该没有可能…” 二人一起将赵枫送回房间，萨苒只送到了门口便不再进入，回头看着穆卓珺房间里的烛火还亮着，又跑去穆卓珺房门外站了一会儿，最后才默默离开，留下高飞照顾醉酒的赵枫。 赵枫手法娴熟的打来了热水，替赵枫用温毛巾擦脸，又从小厨房里找来了醒酒汤喂赵枫喝下，忙前忙后，不见停歇。 高飞还在肚子忙活着，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穆卓珺缓缓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茶碗，还在冒着热腾腾的水汽。 “啊？原来高侍卫还在啊…”穆卓珺对屋中除了赵枫之外还有别人，似乎感到意外。 高飞立马听了动作，站直身子，尴尬道：“穆姑娘莫怪，卑职可以马上离开。” 高飞迅速判断了屋中的局势。 冒险家深夜捧着茶汤来访，可见是有事要找赵枫，或者需要与赵枫独处，结果自己却成了挡住二人独处的拦路虎… 早知道刚才直接把赵枫仍在床上就直接离开了，何必弄得如今局面尴尬，还打扰了穆卓珺想与赵枫独处的机会。 高飞可以想见赵枫行来后得知穆卓珺曾经来过房间，却被高飞打扰后的情况，估计得挨赵枫不少白眼，埋怨他不懂事。 高飞心中后悔万分，穆卓珺脸上也有些许尴尬。 “不用了，高侍卫还是留下吧。” 穆卓拦住高飞，将茶碗放在圆桌上，介绍道：“这是醒酒茶，刚才我在小厨房里弄好的。既然高侍卫在，那就趁现在茶汤还热着，劳烦你喂王爷喝下吧。” 高飞沉默一阵，本以为穆卓珺已经歇下了，没想到这位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居然亲自跑去小厨房里煮醒酒茶，干这么烟火气的事情，可见确实与赵枫的关系不一般。 穆卓珺见高飞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不禁笑道：“怎么？高侍卫是害怕我会在茶水里下毒么？” 说罢，穆卓珺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然后又推回高飞手边，拭去唇边水渍，展颜一笑：“你看？我都喝了，这样可以证明茶水无毒了吧？” 穆卓珺一笑，高飞这时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笑百媚生的滋味了。 不食人间烟火、高冷如穆卓珺这般的仙子，笑起来却不失纯真善意，难怪赵枫会对穆卓珺念念不忘。 有美如此，任是大罗金仙再次也难以抵御，何况是赵枫与高飞这般凡人呢。 “…得喂王爷喝下，这样会好受些。”穆卓珺见高飞还在神飞天外，只能赧然一笑，退出了房间。 随着房门合上发出声音，高飞才终于找回意识，屋中美人不再，唯有一碗茶汤还在冒着热气。 “王爷，起来喝茶了…”高飞轻推几次赵枫的肩膀，却不见对方有醒来的迹象，便只能作罢，继续为赵枫擦拭脸颊和双手。 在高飞替赵枫擦拭脚底时，赵枫终于缓缓从昏睡中醒来，口中不停喊渴。 第508章 难以释怀 高飞将茶杯捧到赵枫嘴边，笑道：“王爷，这是穆姑娘刚才送来的醒酒茶，现在还是温的，快喝了吧。” 睡眼惺忪的赵枫登时瞪大了双眼：“这醒酒茶是穆姑娘送来的？” “是的，她说是她去小厨房里亲手弄的。” 赵枫立刻爬出被窝，从床上坐直了身子，郑重其事的接过茶碗，大口喝了起来。 高飞见赵枫听闻茶汤是穆卓珺送来后便如此认真对待，不由得嗤笑出声。 人啊…即便聪慧睿智如赵枫又如何？一旦碰上感情就变了样子，直冒傻气。 赵枫喝完茶汤，责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本王喝茶的样子很好笑么？” “不是不是。”高飞连连摇头，解释道：“卑职只是羡慕王爷身边能有穆姑娘这样的美人关心而已。” 赵枫身边从来不却各路美人相伴，但是如今除了王妃苏青之外，也只有穆卓珺能让他如此上心了。 赵枫语气十分失落：“她若是愿意常伴在本王身侧就好了…奈何人家如今已经修习了仙术，指不定哪天就与天澜大师一样，遁入空门做比丘尼了呢。” 赵枫忍不住幻想着未来某日长发飘飘的穆卓珺变成了秀发不留的光头比丘尼，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身子。 高飞仿佛知道赵枫心里所想，在旁边好死不死的提醒道：“王爷放心，据卑职所知，穆姑娘修习的仙术好像是道教的，来日即便遁入空门，那也只是坤道，还是能留长发的。” 赵枫当即忍不住轻捶了高飞一拳，啐道：“这是留不留长发的事情么？不论是比丘尼还是坤道，都一样是遁入空门摈弃七情六欲，她都不会与本王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差别么？” “原来王爷真的想与穆姑娘在一起啊…”高飞此时才终于明确了赵枫内心真实的想法。 酒后吐真言，何况赵枫的情绪还如此激动，可见穆卓珺在赵枫心中确实分量不低。 “可是看穆姑娘的性子，即便她将来没有遁入空门，真的嫁给了王爷，估计也很难与王妃相处吧…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愿意当人侧室的主。” 高飞一下子就看清了问题的本质。 赵枫也颓下了身子：“这也正是本王头疼的地方…不过说这话也很遥远，如今她似乎并没有要与本王在一起的意思。” 鉴于此前穆卓珺夜晚约谈赵枫，明确表示将来不会与赵枫在一起的态度，实在太伤人心，而且还有丢了面子，所以赵枫没有把这件事情透露给高飞知晓。 “确实，那都是很遥远的事情。既然遥远，那就不想了，王爷还不如早点歇下。”高飞将茶杯撤走，扶着赵枫躺下入睡。 高飞退出了房间，闭上双眼的赵枫又睁开了眼睛。 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仅有清冷月色透过窗户斜斜洒入房间里。而赵枫正是借着这微弱清冷的月色，直直盯着桌子上的茶碗。 既然穆卓珺今夜能主动送来醒酒茶，想来应该也不会对他无意。 这么一想，赵枫紧抿的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月升日落，晨鸡报晓，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今日是赵枫等人启程回长安的日子。 由于昨夜赵枫喝醉了酒，所以今日陈福奇特意让高飞等到午时，才让他去叫醒赵枫。 待赵枫起身洗漱，收拾完毕，天澜大师等人已经在大门外集结等候。 赵枫轻装出行，见到穆卓珺立在天澜大师身边，脸色又好了几分，语气也略显轻松：“穆姑娘此次也同我们一起回长安么？” 萨苒一开始打算上前站在赵枫身侧，此时听得赵枫忽略了她的热情招手，反而眼中只看到穆卓珺，不由得赌气的噘嘴，脸色巨变。 穆卓珺的语气也十分轻松，没了之前的高冷：“我打算先与天澜大师再走一段，等时候到了再离开吧。” “本王能否问问，穆姑娘打算何时离开？”赵枫的语气里包含了不自知的卑微与恳求。 “王爷这么问，是要着急赶我走么？”穆卓珺微微尬笑：“我打算先与天澜大师一起前往江南，可能暂时还无法离开，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 赵枫赶紧答道：“怎么会！现在有穆姑娘陪在天澜大师身边，本王也可以不用担心天澜大师会像以往一样不告而别了，哈哈…” 不过，赵枫担心以后穆卓珺不告而别的情况，会比天澜大师大得多。 众人启程回长安，赵枫终于得以卸下重担，入宫向李世民交旨。 “陛下，此次臣赈灾完毕，想前往江南看看斜斜，顺便与青儿团聚。” 如果是以往，为了表示礼貌与尊敬，赵枫还会加多一句“还望陛下允准”。可是如今他势必要去江南，此次的语气也只是告知，而不是问询，所以就没有加这一句。 李世民满口答应道：“好，一直以来是朕忽略了爱卿的感受，既然爱卿提出，朕当然不会做那碍事的绊脚石，阻挡爱卿与爱妻团聚。” 如今赵枫替李世民平灾有功，使得天下舆论扭转，不再对准李世民。办下了如此大事，而赵枫的要求竟然只是去江南与正妃团聚，李世民当然会允准。 出宫之后，赵枫带着李世民赏赐的三大车金银珠宝高调回王府，而后准备下江南的事宜。 虽然萨苒想与赵枫一同前往江南，但是上次同意让她前去渭城已经是破例，所以这次李世民没有同意萨苒的请求。 是夜，天澜大师在原先的院子里住下，而穆卓珺则被赵枫安排在了主院隔壁的弱水阁。 两个院子之间有道小门打通，从穆卓珺的弱水阁到赵枫住下的主院，仅隔着这道小门，可以说仅有一步之遥。 赵枫亲自将穆卓珺送到弱水阁外，又指着主院，介绍道：“本王就住在隔壁，穆姑娘若有什么事便可直接招呼一声，本王听到就会过来。” “王爷与我竟住得如此之近么？” 穆卓珺进入弱水阁环顾四周，见院中树木密长，水池波光粼粼，粗壮的树枝上甚至还吊着秋千，二层小楼建筑古色古香，好一个惬意怡人的小院。 “这弱水阁，怕是以前王爷的正妃娘娘住的院子吧。” 第509章 调风弄月 环境这么好，距离赵枫住下的主院如此之近，不是正妃住的地方还有谁能住？ 思虑片刻，穆卓珺还是打算拒绝：“如果真是正妃娘娘住的，那还请王爷另择其他地方安置我吧，这样的地方我不敢住。” 穆卓珺虽然对这弱水阁十分心动，但是又不由自主将自己代入了正妃娘娘的身份，如果她不在府中时，自己的院落被赵枫让给其他女子居住，不知道她会是何等愤怒气恼。 以己度人，如果苏青得知赵枫将弱水阁让给穆卓珺暂住，估计苏青心里也不会好受。 “不是不是，穆姑娘误会了！这院子并不是青儿所住。” 赵枫在谈及“青儿”一词时不由得顿了一下，又继续解释道：“这院子原先也是空着的，本王偶尔会过来歇一下而已。” 穆卓珺也微微讶异：“距离王爷如此近的院子，竟然只是王爷自住所用，却不是王妃住的么？” 穆卓珺此前已经调查过，苏青原先是为寡妇，在前任丈夫过世之后才结识了赵枫。 大唐民风虽然开放，但是赵枫愿意娶一位寡妇为正妻，也是十分劲爆的消息，估计当是肯定是长安城里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 因此穆卓珺认为，赵枫愿意娶苏青为正妃，该是对她宠爱有加才对，肯定会让她住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却没想到事实并非如她所想。 赵枫解释道：“本王住在东边，王妃住在距离主院有两间院子和王府正厅间隔的西边。步行约需要一盏茶的功夫，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 穆卓珺好奇问道：“王爷为何不安排王妃在弱水阁住下？住得近，也好方便王妃平日里服侍照顾王爷。” 正妃答道：“平日本王忙碌，鲜少在主院里待着。即便好不容易得闲了在主院里歇息一下，又会有人前来汇报情况。” “主院人多事杂，许多外来人进进出出，将她安排在弱水阁不太方便，所以安排在原来这间王府正妃住的西院了。” “哦…原来如此。”穆卓珺点头，神色莫名：“原来王爷是不在乎我会被那些进进出出的外来人士打扰，所以才随便将我安置在弱水阁的。” 赵枫只觉得自己说多错多，苦笑着解释道：“穆姑娘还是误会了，事实并非如此。” “我们明日就会动身前往江南，今夜也不会有什么外人前来主院打扰。本王想着将穆姑娘安排在隔壁，到时候招呼你出发时也比较方便，断没有不在乎穆姑娘的意思。” 穆卓珺眼珠转了一下，最后缓缓答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王爷，还请王爷不要介意。” 赵枫松了一口气，发自内心的笑道：“无事，只要穆姑娘不误会本王，本王才能安心。” “夜已深了，王爷还是尽快回去安歇吧。”穆卓珺说着就要赶客关门。 赵枫望了望院内，意犹未尽道：“呃…穆姑娘不需要本王再介绍介绍这弱水阁么？刚才我们只看了看院子里，还没有去屋子里看看呢。” “我的适应能力很好，屋子里是好是坏都不会影响我的睡眠，还请王爷放心。” 穆卓珺双手放在门扉上，轻轻推着，“而且这小院子如此好，王爷以前也曾在此住过，屋内情况想必也不会太差。” 赵枫听穆卓珺句句都在赶他走，一颗心突然好滴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只让人透不过气。 良久，赵枫还是立在门外，不愿离开，直勾勾的盯着穆卓珺，终于还是开口了：“高飞告诉我，原先在三原城行辕时，我们离开的前一夜，你蹭来房中给我送过醒酒茶…” “…是的。”穆卓珺垂下眼眸，浓密的眼睫在白皙细腻眼下皮肤投出阴影，宛若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那日你送醒酒茶来，应该是有事要与我谈吧。只不过当时碍于有高飞在，你不便久留，所以就送完走了。” 赵枫此时连“本王”都不称了，直接说“我”字。 众人面前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赵枫，在面对穆卓珺时，却宛若一只容易受到惊吓的小猫，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既有卑微讨好的意图，却又百般忧愁萦绕心头。 “我想问问，当夜你找我，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与你聊一聊而已…”穆卓珺淡淡开口：“当时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原来是这样…”赵枫语气里满是失落，宛如逗弄主人失败的大型狗狗。 穆卓珺见此情景，竟鬼使神差的说道：“不…不是，其实不是想找人说话，而是只想找你说话而已。” 说完之火，穆卓珺又后悔了。她如今已经打算修习仙术，并不愿意再为儿女私情所牵绊，可是又忍不住将自己的思念告知赵枫。 好似这样才能稍稍缓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赵枫得知穆卓珺的心意，原本盈满了委屈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险些忍不住想挤入门中握住穆卓珺的双手：“真的？！往后你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只管直接来找我，不必顾虑其他。” “往后？”穆卓珺苦笑：“我与你们到江南后，只在江南停留两三日就会离开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往后？”穆卓珺的语气逐渐低沉。 赵枫终于推开了门扉进入院中，动作强势的握住了穆卓珺的双手，语气却十分温柔：“一定要离开么？不能与我一起么？” 穆卓珺点点头，欲言又止。 等你到了江南，估计满心满眼都是苏青，眼中又怎会看到我？语气看着你与苏青恩爱，还不如我早日离开… “嗯，我必须离开。”穆卓珺郑重其事的点头，语气里充满了沉重：“我要去寻访高人，继续修习仙术呢。” “那也没事！之前在骊山时我们就曾道别过，后来在长安再见了；后来在江东道别后，我们又在三原城相遇了。所以说，离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重逢。” 赵枫的语气逐渐掩饰不住的喜悦：“如果你真的有事需要离开，那我也可以继续等，等到你回来找我，我相信将来我们肯定还会有重逢的时候。” 第510章 别易会难 清晨，王府管家准备好了远行的马匹与马车，一边吩着仆从们将行礼搬上马车里，一边在大门外等候赵枫等人出来。 此次前往江南，本来只需要安排一辆马车，用来放行李用，穆卓珺也想与赵枫及天澜大师一样骑马便可。 是赵枫担忧路途遥远，穆卓珺会被累道，因此又让管家额外加多一辆马车，让穆卓珺坐在马车里，不必骑马。穆卓珺拗不过赵枫，也只能同意。 行路之后，赵枫与穆卓珺便再无单独交谈的机会，而到达江南之后，穆卓珺也立即向赵枫提出要走。 赵枫对此十分意外：“不是说还要在江南停留两三天么？眼看着杭州郡近在眼前，怎么这么急就要走了？” 从长安到江南这一路山水兼程，奔波良久，十分累人。赵枫还盘算着等到达江南后带着穆卓珺去吃一顿好的，慰劳一番，没想到如今还没进城，穆卓珺就着急要离开了。 穆卓珺脸上保持着淡笑：“王爷此行会前往杭州行辕入住，而我要去孤山，与王爷并不同路。为了不耽误王爷的行程，我还是现在就离开吧。” 赵枫还是心有不甘的挽回道：“若本王所记不错，孤山不就在杭州郡里的西湖附近附近么？即便我们再不同路，大可入了城里再分也不迟，没必要在城外时就分道扬镳吧？” 眼见借口被赵枫当面戳穿，穆卓珺脸上的淡笑也挂不住了，只好如实相告： “王爷此次来杭州，我是怕王妃得到消息会一早在城门等候。届时王妃若看到王爷带着我一起来，只怕不好。” “原来你是为了此事…”赵枫明白穆卓珺如今还是介意他已有正妃的事实，语气不由得低落：“青儿只知本王近日会到达杭州，却不知道具体时间，断不会被她遇见的。” “而且即便让她遇见了又如何？我们两人之间清清白白，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穆姑娘为何一直对此有所避讳呢？” 穆卓珺摇头道：“可见王爷还是不懂我们女儿家的心思。”王妃知晓王爷近期会抵达杭州，定会派人日日在城门候着，甚至有可能亲自到城门等着。” “即便我与王爷之间清清白白，问心无愧，但是在王妃看来估计就不会那么想了。” 穆卓珺心道，我是女子，自然知道女人本就是容易嫉妒的。 即便外表如何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内心深处肯定还是希望丈夫只属于自己一人，又怎会对出现在丈夫身边的女子不保持警惕呢… 穆卓珺不由得想到那日在三原城见到赵枫身边的萨苒时，自己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一股醋意。即便目前赵枫与她之间并无任何关系，但她对赵枫身边出现的女子也无法释怀。 将此心情带入苏青，穆卓珺也能与之共情了。 “青儿人很好，不会胡思乱想的，你大可放心。”赵枫自己也知道这挽回的理由十分无力。 穆卓珺朝赵枫做了个拱手抱拳礼，斩钉截铁道：“还是不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好吧…你此去孤山，一路小心。”赵枫策马靠近穆卓珺几步，不舍道：“眼瞅着冬日将近，来此我便去孤山找你，与你一起探梅赏雪。” “好，定静候佳音。”穆卓珺点头，终于策马扬鞭，率先比赵枫等人进入杭州城。 高飞打马贴过来，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追？” 赵枫回头白了高飞一眼：“别追…她就是不愿与我们一处才提前走了。此时追上去，怕不是要挨她一顿骂。” 转念一想，被穆卓珺骂一顿也挺好的，至少还能见一见她，以解相思之苦。 望着穆卓珺的身影渐行渐远，赵枫终于有机会问问天澜大师：“大师可知穆姑娘要修习的是什么仙术？本王总觉得她若学了仙术，便不会再理会本王了。” 天澜大师轻轻一笑：“大道何年学，真符此日催。玉简真人降，金书道箓通。穆姑娘所学，无非是大道。若大道得成，自然会断情绝爱。与我佛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即便修仙与天澜大师所信仰的佛教之间有所差异，但是其核心却差不离，无非是放下世俗情爱，从而觉悟真谛，解脱心灵，得成大道。 赵枫不甘心道：“若要成大道，为何一定要断情绝爱呢？” “本王虽不修仙，可也听过‘物情顺通，故大道无违’。物情即人情，人情即是七情六欲。既然七情六欲无违大道，未必要断情绝爱。” 天澜大师知道赵枫这是钻入了牛角尖里，更对穆卓珺的离去不甘心，所以知道一时与他解释不清，便干脆含糊搪塞道：“也许，修习仙术不一定要断情绝爱，纯看个人意愿吧。” 赵枫看得出天澜大师对此也不愿多谈，于是便最后问道：“本王还想问问，当初大师在何处与穆姑娘相遇的？” 天澜大师一字一句答道：“正是杭州郡，飞来峰，灵隐寺。” 赵枫微微蹙眉：“灵隐寺乃江南禅宗五山之一，她又不信佛，为何回去灵隐寺？” 天澜大师摇摇头：“关于这点，她未曾说，我亦不知。后来结伴而行，纯粹是觉得十分投机。” 眼见从天澜大师这里也问不到什么讯息，赵枫也只得放弃，在城外等候了一个时辰后才启程入城。 待队伍靠近城门时已是傍晚酉时末，日落西山，晚霞漫天。 赵枫高坐在马背上，一眼就看到了率领利娅公主与杨华等候在城门处的苏青。 苏青一身淡青布裙，身上还披了件月白色的兔绒披肩，宛如初冬里新长出来的娇嫩新花，鲜妍明艳，倾国倾城。 “青儿！” 赵枫高喝一声，冲苏青招了招手，便立即下马冲到苏青身边，一把搂腰将她稳稳抱起，更不顾形象的抱着她转了一圈，一扫刚才见穆卓珺离去时的失落悲哀，眼中只余喜悦。 一直等候城门附近的穆卓珺在远处躲着观瞧，见赵枫与苏青二人脸上洋溢着重逢的笑容，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 果然，赵枫与苏青二人见面之后，眼中只有彼此，如果当时她穆卓珺在场，不知会是如何的尴尬。 可见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第511章 小别重逢 穆卓珺整理好心中情绪，头也不回的默默离开。 站在赵枫身旁见证扶起二人重逢的天澜大师，此时也被利娅公主缠着嘘寒问暖，一时之间仿佛有心灵感应，竟然十分准确的朝穆卓珺离开的方向望去。 城门处人来人往，天澜大师一眼便从人海中分别出了穆卓珺离开的背影。 天澜大师不由得摇头。 诶…情之一字，实在误人。 穆卓珺今日穿了一身浅蓝色长裙，裙摆处沾有灰尘，明明整个人都是一片蓝灰色，但是其高挑曼妙的身子和罗裙轻摆的步态在人群中却十分扎眼，所以天澜大师才能一眼就认出来。 利娅不认识穆卓珺，见天澜大师朝东望去，便也漫无目的顺着方向一去望去，却不见穆卓珺背影，只看到百姓来去的场景。 利娅拽着天澜大师的广袖，撒娇道：“大师，你在看什么呢？我就在你眼前呢，为什么你就是不看我呢？” “我？我不过是在看冰上燃火而已。” “冰上燃火？还有这等趣事？”利娅不由得跟着四处张望：“我在杭州城待了这些时日，还未曾听过呢！哪儿呢哪儿呢？” 杨华赶紧将利娅公主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解释道：“情如冰上燃火，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公主，大师说的是情字，其实是在感悟修行呢，我们还是别打扰的好。” “原来是这样…”利娅望着天澜大师的背影，眼中依旧充满了崇拜与敬畏：“那我还是不耽误大师修行了，只在后面跟着他就行。” 天澜大师离开江南已久，每日都在牵动着利娅的心。 如今天澜大师一朝得返，利娅自然开心兴奋，恨不能将眼睛直接黏在他身上。 赵枫与苏青夫妻二人久别重逢，故而回到行辕里吃过晚宴之后，大家都没有久留二人，而是识相的早早离开，留这一对夫妻二人独处于厢房中。 赵枫揽着苏青在床前坐下，终于可以开始夫妻之间的肉麻话：“为夫离开多日，许久不见，青儿可好？可曾日日思我念我？可曾在梦里呼唤我名？” 赵枫不待苏青回答，便低下头贴着她的鬓边轻嗅，只闻满是醉人女儿香。 苏青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抬手抚着赵枫的手臂轻轻摩挲，笑道：“我自然是一切都好，只是你出门在外，实在不让我放心。” “之前曾给你寄去家书，但是不见回复。我只当你忙碌，便不敢再寄，知道即便寄去了你也无法及时收到。” 苏青所说就是那日做梦预见赵枫将在江东有难，所以连夜命人送信去长安。没想到信件刚寄出的隔日赵枫便动身出发前往江东，自然与这封预警的家书错过了。 “哦！你是说那封信啊！” 赵枫也想了起来：“那封信还是我从江东返回长安之后管家拿给我的，我一看信中所述，当时冷汗都下来了。没想到你那梦真的是预知梦，当时我在江东确实遇险了！” “不过当时有穆姑娘及时冲出来，替我挡住那致命一击，我才能躲过一劫。” 只苦了穆卓珺，默默替赵枫挡下，默默疗伤，最后也与赵枫匆匆告别默默离开。 苏青听着赵枫的描述，只觉得触目惊心，但是又听见话中出现了一名自己并不认识的“穆姑娘”，苏青不由得脑中警铃大作。 “穆姑娘是谁？” “她啊…她…”赵枫犹豫一阵，最后只简单概括道：“她是一名修习仙术的姑娘。” 苏青将赵枫此时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心中或多或少对这位修仙的穆姑娘有了点印象。 苏青深呼一口气，试探道：“既然她救了你，难道你不报答人家么？” 赵枫赧然一笑：“报答？她不需要，也不稀罕。她一介修仙之人，又怎会接受我的报道呢？” 苏青明显听出了赵枫语气里的无奈与不甘，终于确认赵枫对这位穆姑娘存有暧昧莫名的感情。 苏青转身投入赵枫怀里，双手抱住赵枫的蜂腰，深埋的头颅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可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怠慢人家吧…她如今在何处？不来行辕里与我们同住么？” “她去孤山寻访大能去了，怎会与我们同住…”思及白日里与穆卓珺说好的要去孤山与她一起探梅赏雪，估计也是机会不大。 “孤山？是杭州的孤山么？”苏青坐直了身子，郑重道：“那离我们还是挺近的，改日有机会可以请她来我们这儿坐坐。她救了我的夫婿，我肯定得当面谢过她才行。” 赵枫想起白日里穆卓珺暗含决绝的拜别语句，不由得没了情绪，沉声道：“…再说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安歇吧。” 说罢，赵枫揽着苏青一起躺下，二人盖好被子，相拥而眠，一夜无话。 早上，赵枫在初冬暖阳里醒来，眼看已是日上三竿，却不见枕边有苏青在。 赵枫揉了揉眼睛，对外喊了一句：“来人！” “王爷您醒啦！”进来的人是杨华，见赵枫醒来，便让仆从们把准备好的热水送来供赵枫洗漱。 赵枫的嗓子有点干涩，似乎是晚上没睡好，声音十分低沉：“你知道夫人去哪儿了么？” 杨华能从声音里判断出赵枫似乎心情不好，便小心翼翼答道：“夫人被人叫去新工厂那儿了，说是有些事情需要她前去处理。” “新工厂？”赵枫疑惑道：“记得当时我离开江南之前，就开始建厂了。如今过去快四五个月了，怎么？还没建好么？” 杨华答道：“那是第一工厂，在一个半月之前已经建好了。如今工厂里报名的人多了，工程量又增多，所以现在又增建了一个新的工厂，由府衙里的人和王妃一起筹建。” 赵枫洗完了脸开始洗手，嘴上还是问个不停：“如今工厂在建，夫人又不懂建筑方面的事情，她去了最多也是监督一下，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亲自到场处理的？” 杨华又是无奈又是烦躁的叹了一句：“嗐，估计还是去交涉那件事的。” 赵枫停下了动作，直视杨华：“什么事情能需要她一定到场？说说。” 第512章 硬骨难啃 杨华听得赵枫一脸严肃，便笑笑活跃气氛道：“王爷莫着急，其实也不算是什么麻烦事情，只不过是营建新工厂时候有点小问题而已。” “王妃想在城中选址修建一座新的工厂，还特意请来当年在工部效力过的老师傅，按照意思画出了草图和建筑示意图。” “本来一切准备停当，唯独因为旁边的一所民宅有斜墙锐角直直凸出，往咱们这边正面稍稍插了进来。若要避开那锐角，便只能将整个建筑的这面往旁边让一让。” “本王还当是什么要紧事，没想到只是区区锐角挡住了建筑…”赵枫闻言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既然如此，那我们让开就是，何必为了这小小的直角打扰王妃休息。” “王爷不知，此事可大可小。” 杨华向赵枫借了纸笔，在纸上草草画了两个四边形，只不过一个是长方形，另一个则是直角梯形的样式，梯形两腰既不相等也不平行，一个腰上的两角都是直角。 画完后，杨华一指方方正正的巨型，说道：“这个大概是原先草图中规划好的建筑样式，王妃对此也同意。” 杨华提手再指旁边的直角梯形：“而这个便是我们避让了邻居斜出墙体锐角之后的建筑样式。” “若我们避让那锐角，整个工厂建筑位置就不够原来的矩形，原本方方正正的建筑从里到外往左边歪斜，实在失了气派。” “反正这建筑也是要做厂房错用，要气派作何用？实用就行。”赵枫还是无法理解为了个改变形状的事情能劳烦苏青持续费心。 杨华强颜欢笑道：“虽说王爷您是这么想的，可是王妃却觉得开创工厂是王爷的意思，则工厂建筑也代表了王爷的脸面。王妃断不能让王爷失了脸面，所以这几日一直在与邻居交涉。” 赵枫此时才恍然大悟：“本王知道了，这么说夫人是想买下隔壁邻居的房子，将那斜出的直墙锐角拆了？” “正是。”杨华点头，微微侧身抹去额角的细汗。 “既然夫人想买，只管从本王私库里出银子就是…”不一会儿赵枫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莫不是那邻居见夫人是王妃，打算坐地起价，狠狠坑王妃一顿？” 赵枫见多了世面，见识多了人的本性，想当然一位买一座房子能交涉多日，估计是价格没谈好。 杨华继续介绍道：“那隔壁邻居是一对卖酸梅汤的夫妇，二人都年过七旬吗，世世代代祖居在那栋老破小的屋子里，即便王妃想买，他们却是不肯卖。” “不论王妃出多高的价格，愣没点头同意，实在是块难啃的硬骨头，那执拗性子简直比茅坑里的厕所还硬。关键是那老头脾气还冲得很，那日还差点与前来勘测的工头打了起来。” “说话注意点，什么老头老头的叫着多不好听，以后要尊称别人为老人家…” 赵枫瞥了杨华一眼，啐道：“依本王看，能把古稀之年的老年人激怒得要打人，估计你们和那工头的态度对人家也没有多好。” 杨华不由得挠挠头，略显委屈道：“还不是他们不肯出让房屋，而开工的时间又临近了，王妃不想推迟工期，所以卑职等才着急。一着急一上火，态度可不就差了点…” 赵枫抬手戳了戳杨华的肩膀，恨铁不成钢道：“你还这么理直气壮？明明是咱们气到了别人，咱们也有错…” 杨华他突然憨憨一笑：“嘿嘿，王爷与王妃真不愧是夫妻，王妃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王妃打算先登门道歉，然后再日日勤奋拜访，待人态度好一点，说不定那老头…那老人家心一软，就答应将房子出让了。” “本来王妃还打算在王爷到底江南之前把此事搞定，不让卑职等将此事透露给王爷，没想到王爷到了，这件事情还没了结。王妃和卑职等为了此事连续多日忙前忙后，确实够烦人。” 赵枫坐在上首抿了口清茶漱口，睥睨着杨华说道：“这么说，你还要怪本王到的早了？” “卑职哪敢责怪王爷…要怪只怪那老人家不懂事。”杨华在心里又啐了那对老夫妇几句，才算微微宣泄了萦绕在心头多日的烦闷。 赵枫闷哼一声：“算了算了，总让王妃日日上门打扰老人家也不好，这件事情还是本王来想办法吧。” 杨华请示道：“那王爷打算何时解决？开工的日期要不要往后推迟？” 赵枫摇头：“不必往后推迟，日期一到便准时开工。” “你嘱记得咐工头，让他们先盖着工厂的其他三面墙，其他的等本王解决。待事情尘埃落定，再盖邻近那对老夫妇家的那面墙。” “对了，记得把王妃叫回来，往后也别让她往那里跑了…本王的正妃也只有本王自己疼着，断不能累着她。” 赵枫摆摆手，让杨华退下，而后自己走到院子里，沐浴在和煦的冬日暖阳下，打了套军体拳舒展筋骨，又十分有闲的练了一下一会儿三阳融雪内功。 练着练着便忘了时间，等赵枫打完收功后才发现，已经练到了下午临近傍晚。 在旁边观看许久的苏青这时也捧着一杯温茶上前，让赵枫喝了补补水：“王爷先把这清茶喝了，厨房里还在弄着晚餐，王爷待会儿先喝杯酸梅汤，酸口开胃。” 说着，苏青抬手招来丫鬟奉上酸梅汤。 “虽说冰镇酸梅汤喝着才过瘾，但是如今初冬，实在不宜吃冰的，这样温热的酸梅汤喝起来也算醇口，味道也不差。” 苏青为了展示那酸梅汤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好喝，还舀了一勺拿起来让赵枫看：“这酸梅汤是拿冰糖熬制的，里面用的乌梅和山楂都是消油解腻的好物，王爷快尝尝。” 赵枫平日鲜少吃酸的东西，更极少喝酸梅汤。不过这是苏青送来的，怎么着也要喝一口意思意思。 赵枫一边就着苏青喂过来的勺子喝下酸梅汤，眼睛鼻子不由自主的因为酸涩而微微抽动了一下，不由感叹道：“还真酸啊…怎么夫人今日想到要买酸梅汤了？” 第513章 巧使妙计 苏青答道：“妾身今日去了一趟那对老夫妇家，被王爷派杨华叫了回来。想着已经下午，要去买些小吃食再回行辕也来不及，便索性在老夫妇家里买酸梅汤回来，替王爷解腻开胃。” 赵枫拿起酸梅汤又抿了一口，待那酸涩淳口的味道渐渐消散后，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赵枫抓过苏青的手捏了捏，笑道：“这几日，你不是一直在为那对老夫妇的事情头疼么？如今我倒有主意替你把那件事情解决了。” 苏青眼中精光大盛：“王爷所说可是真的？” “本王所言还能有假？” 赵枫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本王向来不做那免费的生意，替人出主意可是要收报酬的。今日本王心情好，报酬没那么贵，只需夫人用一枚香吻换取解决问题的良策即可。” 苏青嗤笑着拿粉拳去捶赵枫胸口，整个人依偎在赵枫怀中，本想微微垫脚去亲赵枫的脸，倏地又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仆人伺候着，便抬手想将仆从挥退。 “怕什么…”赵枫抓住苏青双手，与其十指紧扣，笑道：“我们夫妻二人亲昵天经地义，何须避讳旁人？” 说罢，赵枫行动飞快的揽着苏青率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而后又微微屈身，厚脸皮的将自己的脸凑近苏青嘴边，开心道： “方才本王已经主动索要了一半报酬，现在剩下的一半就看夫人的了。” 苏青低低啐骂了赵枫一句“讨厌”，而后便闭上双眼，垫着脚在赵枫脸上印下轻飘飘的吻。 “这就完了？”赵枫脸上只有轻微的触感，再睁眼时却见苏青准备要放开他，一时间又抱紧了苏青的腰，耍赖道：“这可不算数啊！还得再多亲几下才行！” 苏青还是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亲昵，最终还是推开了赵枫：“还请王爷多多顾及形象，注意场合！” “行行行！注意场合！”赵枫紧抱苏青不放，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白日里你不许本王胡来，那本王就等到今夜再惩罚你，哈哈哈…” 苏青脸色立刻染上了红晕，含羞带怯，好不可爱。 “刚才妾身都已经付出了报酬，现在王爷可以说说解决的法子了吧…” 赵枫笑道：“今日夫人不是从老夫妇手里买了酸梅汤么？” “本王今日已经吩咐杨华，让他告知工头不用延后开工，准时动工。夫人只需记得，开工之后，派人每日去老夫妇那儿购买酸梅汤即可。” 苏青疑惑不已：“这是什么意思？即便王爷喜欢这酸梅汤的味道，也不必日日买回来喝吧？” 天天都喝酸梅汤，这谁受得住啊… “不是买来给本王喝的，而是买了分给干活的工人喝的。”赵枫详细说道：“工人干活需要吃饱肚子，反正每日都需要外出采买食物给工人吃，倒不妨也给每人多买一碗酸梅汤。” 苏青仍旧一头雾水：“王爷这是想让大家喝了酸梅汤，解腻开胃，吃得更多，然后干活更卖力？但即便日日都从老夫妇那儿买酸梅汤，也没法让他们同意出让房屋吧？” “那可不一定。”赵枫对此还是胸有成竹的：“我们只需日日向他们购买酸梅汤，而且每次都先向他们支付预定的金额。” 赵枫的想法细究起来都是有用以的，购买酸梅汤的前一日提前向老夫妇预付定金，则老夫妇便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去准备酸梅汤的原材料与酿造。 “杨华曾说，这对老夫妇是世代居住在此，后来家道中落，只能靠卖点酸梅汤勉强度日，平日里生意冷清，日子拮据，仅靠贩卖这点酸梅汤，实在是难以养家糊口维持家用。” “而我们日日向他们购买酸梅汤，买的还是四十多名工人的量，则他们每日都能卖出，有所收入，生活才能继续维系。” 赵枫拿起那碗酸梅汤仔细端详，心想这酸梅汤味道确实不差，不仅能解腻开胃还可助人排毒，卖来给工人们喝了，一是可以帮助工人们促进身体的新陈代谢，还能帮助老夫妇。 苏青如今终于稍稍看清了赵枫的意图：“那王爷的意思是要做慈善？” “差不多吧…”赵枫宁愿帮助这对自食其力的老夫妇介绍生意，也不愿行那强征强拆赶人的路子：“除了这点，我们还可以向杭州城里的官员和富商们推荐他们家的酸梅汤。” 赵枫重新看向苏青，摸了摸她的下巴，羡慕又嫉妒道：“如今你在杭州的名头比本王还响亮，只要大家知道你最爱喝他们家的酸梅汤，肯定会有许多官家夫人小姐前来捧场尝鲜。” 赵枫这也是想借苏青如今的名气走一走古代“明星”带货的路线。 苏青到最后还是没能看清赵枫的本意：“可这样也只是帮助老夫妇解决了生计问题，并不能让他们主动出让房屋呀？” “此时不必着急，我们慢慢等着就是。只待开工了你便按照本王说的去做，只需多等几日，本王向夫人保证，最后的结果肯定能如你所愿。” 说完了计划，赵枫将苏青摁入怀中，径直将她抱入房间里，心满意足的亲了个痛快，以慰藉夫妻二人之前多日不见的相思之情。 开工的时间定在五日后。 是日清晨，赵枫早早起身，比苏青还早起了一点，独自用铜盆里的冷水洗漱，轻手轻脚不想吵醒梦中安睡好眠的苏青。 赵枫自己洗漱穿戴完毕，苏青才堪堪醒来，见睡在床里面的赵枫不在，而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在碧纱橱里喝着早茶。 苏青招来丫鬟们服侍洗漱穿戴，一边问道：“王爷今日怎么起得如此早？竟起得比妾身还早，倒省了再叫醒你。” 往日要想叫醒赵枫实在是困难重重。 他每日公务繁重，有时候还日夜颠倒，熬夜通宵，生物钟显然与正常人不同。 每每苏青想叫醒赵枫时，都要提前打听清楚赵枫前一日入睡的时间，以防他才入睡不久就被不知情的苏青给叫醒了。 赵枫一边漫无目的的翻书随意浏览，一边答道：“今日是开工日，夫人对此如此重视，本王当然也得起得早些…本王还想着今日陪夫人一同去工厂地址那儿看看。” 第514章 后事之师 开工后，在苏青与杨华的要求下，每日负责采购实物的侍者们都会从老夫妇家中多购买足份酸梅汤，购买的银钱依旧从赵枫的账上支出。 这次有了新工厂的规划后，赵枫不时前往工地进行视察。看着辛勤劳作的工匠们，赵枫也开始动了新的念头。 他想要在杭州城里置办一所新宅。 这样能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居所，也不用长年累月的“霸占”着杭州城里唯二的行辕，以至于造成其他途径杭州的官员们，在得知行辕目前被他住下后，府衙只能另行安排的情况。 赵枫是个有行动力的人，一旦有了想法便要开始着手准备，如今书房里已经放好了杨华招来的杭州城舆图。 傍晚，苏青从新工厂那边监工回来，得知赵枫依旧窝在书房里，便亲手做了道开胃的糕点送来，前来看看情况。 书房里，杭州城的舆图被高挂在书架前的横杆上，而赵枫则继续伏在书案前翻查着杭州城的人文地理图。 苏青见赵枫难得有如此勤奋埋头看书的时候，便没有打扰，只把糕点放在书案边，然后也去瞧那副大得惊人的舆图。 苏青注意到，赵枫用红笔在舆图上的几个不同的杭州城角落、都是靠近郊区的地方画了红圈，便好奇问道：“王爷为何只拿红笔圈出这几处？” 赵枫继续埋头翻书，没有抬头，但也回答了苏青的提问：“本王想大概在这几处购买地皮建设新宅，如今还在犹豫着不知该选定哪一处，所以翻翻与其有关书的，好把地点定下来。” “可是这几处圈出的地方都是在杭州城的城郊呀！”苏青讶异道：“为何不在城中购置地皮，反而要跑去郊外修建新宅？这样岂不是容易出行不便？” 赵枫这时才抬起了头：“购置地皮修建新宅，不能只考虑出行是否方便，还要结合诸多因素。” “杭州城乃江南道治所，已然是繁华非常，本王在杭州购置地皮必然会引起各方注意。若不再收敛低调一些，只怕会引得言官弹劾。因此在郊区购买地皮，是最合适的。” 苏青顿时挺直了腰杆，中气十足的反驳道：“弹劾又如何？王爷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了？还会怕那区区几名言官么？” “再说了，王爷若想在城中修建新宅，府衙那边的大人肯定也会腾出几块中心的地皮供王爷选择，何至于要跑去郊区购买地皮…” 赵枫望着苏青，倏地笑了：“夫人平日里不是挺讲究礼仪的么？为何唯独今日却让本王不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呢？” “本王确实不是怕那些言官弹劾，身居高位，更是要自己谨言慎行，形式举措必然要看得远些。” 赵枫起身走到舆图前，指了指杭州城中间的位置，笑问：“夫人再自己看看，如今杭州城中哪里还会有空余的地皮能供本王选择？” “如果府衙的官员真能腾出空余地皮让本王选，那必然是靠征用其他公用土地或前行购买百姓手中的田地得来的。” 赵枫沉声道：“本王平日里虽然不愁吃穿，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把黎民百姓当回事，但是强行征收购买百姓房屋或地皮的事情，本王并不想做。” 苏青辩解道：“强行征收购买？我们并不是强行…” “而且，如果是王爷的意愿，这又为何不可？只要我们开出足够的价格、抑或是为其提供其他居所，用等价交换来抵消百姓的损失，未尝不可？” 赵枫见目前还没有说清楚，便只能举例子来说明：“正如夫人这几日的行为，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正是想要强行收购那对老夫妇的家宅，所以才会不厌其烦的日日拜访劝说…” “本王虽然同意出手帮忙，但心底还是对此并不认同。记得翰王李惠曾经因为强行征收购买百姓地皮，横征暴敛，遭到言官弹劾，最终王爷身份被剥夺，贬为庶民。” 赵枫终于有机会反问道：“夫人平时借用前事喜欢教育本王，难道这样的前车之鉴还不足以让本王吸取教训么？” 赵枫已然将苏青赌得哑口无言，但是又注意到自己的态度似乎过于偏激，便又放缓了语气，上前轻轻握住苏青的肩头，柔声道：“夫人不妨想得更远一些。” “若我们在城郊购置地皮修建新宅，往后我们夫妻二人较孩子之前去世，那宅子便是孩子的财产。若孩子们修身养性，贤德严待自身，那么这样的房子也可时刻提醒他们记得节俭。” “若孩子性子顽劣，子孙不肖，则这样偏远的宅邸也不容易遭到他人觊觎…这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的家产。” “其实朝中也有官员另起新宅，只为来日免遭杀身之祸，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权宜之策。而且类似本王这样另择偏远之地起新屋的做法，朝中也不少见。” 苏青缓缓点头，认真咂摸着赵枫话里的滋味，最后才答道：“妾身懂了…妾身不如王爷有远见，现在才知王爷这是在效仿萧何的做法，故意选择偏远的城郊而不是繁华的市中心。” 赵枫欣慰的点头：“孺子可教。” 苏青微微不满的噘嘴，随即回头拿粉拳捶了赵枫的胸口一记：“王爷可还记得妾身是王爷明媒正娶进来的正妃，既不是什么孺子，也不是那些低头不敢有所反抗的下属…” “下次王爷若还要教育妾身，语气大可温柔些，何必咄咄逼人。而且，咄咄逼人也未必言之有理…” 方才赵枫提及未来两人的孩子时，苏青还觉得有些羞赧，结果后面一听还是带着教育的含义，便垮了脸色。 赵枫只觉得有些委屈：“本王的语气确实有失偏颇，但是本王分明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借前事来讲明今事，何时咄咄逼人了？” 赵枫将苏青揽入怀中，宽厚的胸肩将她包裹其中，放慢了语气道：“再者，本王的语气严厉一些，夫人也能记得本王今日的话，来日也可时时提醒自身。” “孩子们都是有样学样的，夫人自身若做的好了，将来教育孩子们才能真正做到言传身教，这可比请多少厉害的夫子也达不到的效果。” 第515章 明哲保身 纵使苏青明白了赵枫的用意，但还是对其未能事事与她明说的表现十分忧心。 “今日妾身不知王爷的用意，所以才会有问与王爷。可是若每次王爷有所行动却不告知妾身，妾身便只能主动问询，时间久了，这样的主动也是很累人的…” 赵枫听出了苏青话里的委屈，便主动拥着她走到榻边坐下，轻声细语道：“关于这一点，本王知错了，以后但但凡有所决定动作，都会主动告知夫人，不让夫人担心。” 苏青低眉顺眼的点头，却也忍不住略带俏皮的揶揄了一句：“看来王爷今日要当夫子的兴致甚高，妾身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赵枫好笑的纠正道：“有一点夫人说错了，听本王一席话不用舍命，还能学到不少道理，难道这样还不够么？许多官员想与本王这样长时间的交谈还没机会呢。” 苏青啐道：“妾身又不是那些官员，妾身是王爷妻子呀…得闲时王爷不想花时间陪着妾身还想陪谁？利娅公主？骊山的穆姑娘？摘星楼沈姑娘？还是突厥的萨苒郡主？” 赵枫不由得面色一滞：“原来夫人什么都知道…” “没有没有，妾身也只是知道王爷不在妾身身边的这段时间里，身边不缺好看的女子陪伴，恰好有机会得知了他们姓名而已，再多的便不知晓了。”苏青的语气里不乏些微醋意。 赵枫扶正了苏青的身形，使得二人相对而坐，正色道：“夫人知道，本王是王爷，身边必然不缺女子…即便将来本王身边有莺蝶环绕，但夫人在本王心中仍然是最重要的。” 苏青听了赵枫的话，不由得感到失落，但也表示了些许理解。 诚然如赵枫这般优秀而且立于高处的男人，肯定会吸引到许多女子。 由于封建社会本就允许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而且赵枫还是王爷，除了自己吸引到女子之外，还少不了皇帝的指婚或者同僚之间赠送的美人等…更加不可能做到一夫一妻的情况。 如果今世不能与赵枫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争取做他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吧… 苏青心里努力使自己往透彻的方向看，收拾了情绪，做好了听赵枫长篇大论“教育”她的准备。 赵枫惯会察言观色，如何能不知苏青现在的心情，一时便不敢再说太多，只能随便挑拣例子说了几句。 “我尽量说得快些，然后便叫人送点心来。今日下午我也不翻书看图了，只管陪着夫人就是。”赵枫连“本王”都不称了，直接说我，便是有意放低姿态，拉近与苏青之间的距离。 “王爷尽管说便是，妾身都听着呢。”苏青心里有些许别扭，但还是乖乖的窝在赵枫怀里认真听讲，宛若一只好学的小猫。 “好好好，本王尽量说得快些，然后咱们就吃东西。”赵枫见苏青渐渐平复情绪不似生气，才终于安心。 “其实本王想在杭州则偏远地区购置地皮建造新宅，除了欲低调行事以及避免家产被人觊觎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赵枫为了避免又被苏青“指责”是咄咄逼人，便特意放缓了语速、放柔了声音，娓娓道来： “前有韩薪王退隐之后，在忻州购置官田，一度拒绝来客拜访，而且闭口不谈自己最擅长的军事，只日日骑驴闲逛，日日饮酒。” “他购买的是官田，地处偏远，可还是被言官上奏弹劾。高宗皇帝得知情况后非但动怒，反而对其赏赐了牌匾，还赐予韩家‘旌忠’二字，表示对韩薪王忠节的赞赏。所以…” 已然明白赵枫意思的苏青随即抢答道：“所以，无论是购买地皮修建新宅，还是直接购买官田宅邸，皆是为了让皇帝消除对自己的顾虑。” “而且韩薪王不肯见客，也是害怕会引起高宗皇帝的忌惮，所以才断绝了与所有官客的往来，以求自保。” 赵枫再次露出了一幅“孺子可教”的表情。 可是苏青却只觉得惋惜：“明明是有功之臣，可是最后为求自保，只能选择小心翼翼、低调行事。甚至还有如那般不惜污名化自身，只为求得安享晚年，明哲保身…” “君臣之间的关系未能做到推心置腹，反而变得如履薄冰，真不知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赵枫被李世民试探许久，对这方面的问题已然看透了：“皇帝身居高位，自然要对事事保持警惕怀疑，否则那龙椅也坐不稳、坐不久。” “而大臣如裴晋公那般如日中天之人，后来也是隐居乡野饮酒作诗，不问朝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苏青听出了赵枫话中的意思，便双手捧起了赵枫的脸，柔声问道：“王爷在长安时，肯定也曾遭到不少陛下的试探吧…” 否则怎么会对这样的问题看得如此清晰透彻。 赵枫倒是看得开：“试探又如何？那都过去了。与其拘泥于那些烦心事，还不如向前看。” “难得与王爷独处，结果却躲不过被教育一顿，真恼人…还不如去找些官家夫人聊聊天听听故事呢。” “夫人还想听故事？” 赵枫讶异于苏青居然还没有听烦，伸手拦住苏青，故意拿有胡茬的下巴去刺她的脸，耍赖道：“既然夫人今日得闲，本王倒不妨再与夫人多说一些…我们可以边吃边谈。” 赵枫命人送来茶水和点心，打算在正式才晚餐之前先稍微吃一点垫肚子。 苏青闻言忍俊不禁道：“敢问闻言一句，那茶水点心里包不包括酸梅汤啊？” 赵枫搂着苏青斜靠在榻边，反问道：“怎么？夫人现在不喜欢吃酸口的东西了？都说酸儿辣女，本王看以前夫人喜欢吃酸的东西，还想着夫人将来能为本王生一个小世子呢。” “妾身虽然喜欢吃酸口的东西，但是日日喝酸梅汤，确实有些招架不住。” 苏青自新工厂开工修建后，日日都会到现场监工。 每每看到负责采买派送吃食的仆从们给工人送上食物和酸梅汤时，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决定口中泛酸，宛如吃了柠檬一样酸涩非常。 第516章 了若指掌 苏青并非大夫出身，对医术也没有那么精通，所以也不知日日喝酸梅汤究竟是好是坏。但是日日从老夫妇家中采买酸梅汤是赵枫下的命令，她身为王妃，自然也不好出面要求停买。 正说着，丫鬟送来了茶水甜点，其中果然有两碗不大不小的酸梅汤。 苏青看到酸梅汤时眉眼忍不住皱了一下，而后便避开了酸梅汤，伸手去捻了一块雪酥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赵枫察觉出苏青对酸梅汤似乎不喜，便知道她是对自己让人每日采购酸梅汤给工人饮用的做法略有看法，便开诚布公的问道。 “夫人这是看见工地里的工人日日都喝酸梅汤，认为这会对他们的身体不好么？” 苏青见赵枫问得直接，便也开门见山道：“妾身之前去药房买人参，顺便问了药房里的坐诊大夫。听大夫说酸梅汤属寒性饮品，经常喝、大量喝对身体无益，且还会有胀气的现象…” “尤其是特别是自身属寒性体质之人，或月事期间的女子若大量喝酸梅汤，会使得脾胃虚寒，出现腹胀、腹痛、宫寒痛经等症状。妾身就是因为考虑到这点，所以才对此有所担忧。” 有了苏青的提醒，赵枫似乎也想起了这个办法的不妥之处：“这么说当时确实是本王疏忽了，对酸梅汤不够了解，只知道它能解腻开胃，却不知它的反面害处…” 苏青频频点头：“正是，所以妾身认为目前每日采买酸梅汤，还是改为隔几日采买为好，这也既能帮助那对老夫妇，也能让工人们适量饮用酸梅汤。” 赵枫微微一笑，解决的计划已然想到了：“这倒简单，其实也不用修改，继续每日从老人家手中购买酸梅汤，但是不再每日给工人们送去饮用，制作小小改变即可。” “王爷想如何改变？” 苏青对赵枫每每都能及时想出解决的合适方法而惊讶，又觉原先只是寡妇的自己。何德何能能嫁给如赵枫这般优秀睿智的男子。 赵枫替苏青将稍稍凌乱的几缕碎发拨到耳后，然后轻轻揉搓着她的耳垂，答道：“逢单数日期送去给工人饮用，逢双数日便送到行辕里或衙门请官差喝，也不失为一个改良办法。” 赵枫看了看苏青的耳鬓，又想起了什么，遂提醒道：“再有，咱们买的酸梅汤也可以给那些官员和夫人们都送去一份，既能做人情，也能为老人家的酸梅汤打开知名度。” “到时候杭州城里人人知道这家酸梅汤是夫人你的最爱，他们便会打破头要抢着买了。” 苏青抿嘴轻笑道：“如今哪里还需要妾身来推这酸梅汤？王爷早就比妾身还先替老夫妇们打开知名度了。” “杭州城里的官员们见杨华日日带人去老夫妇家中购买，以为是王爷您爱喝，便也派人去买老夫妇的酸梅汤回家给夫人小姐喝。不为别的，要的就是能与王爷喝上同样的酸梅汤。” 赵枫胸有成竹的笑了：“这么说，老人家近日的生意还挺不错？” “对呀，妾身每日去监工，得闲时也会去老夫妇家中看看情况。由于目前生意变好了，老夫妇二人忙不过来如此多的预定，便开始招了两三名小伙计来帮忙呢！” 赵枫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这倒好！既然他们都开始招人了，相信过不久我们就可以收线了。” “收线？”苏青又迷惑了：“收什么线？” 赵枫抬手点了苏青的鼻子，十分享受二人如此独处耳鬓厮磨的状态，语气慵懒的问道：“夫人当本王为何要日日从老夫妇家中购买酸梅汤、还好意给他们介绍顾客、打开知名度？” 苏青表情天真呆呆的答道：“自然是王爷胸怀宽广，仁和心善，见不得老夫妇声音寒酸难以维持生计，所以才…” 赵枫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道：“是，但也不是。夫人所说只算是其中的一点用意，最重要的还是想借此计谋让老夫妇二人自动离开。” “方才本王亦说过，夫人此前日日拜访老夫妇，在某种意义上是想要强行让那对老夫妇同意我们收购他们的家宅…即便最后老夫妇同意了，难免还是会落人口舌。” “所以我们不能采取强硬的手段，只能智取，让他们自己点头同意搬走、将房屋出让给我们。” “可是，日日从老夫妇那儿购买酸梅汤，这能算哪门子的智取？”苏青依旧想不清楚谜底。 当时杨华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赵枫懒得作答，便随口搪塞。可是今日面对苏青，赵枫自然有耐心为其掰开了、揉碎了分析。 “日日购买，能让老夫妇维系生计，继续以贩卖酸梅汤为生；为他们介绍客户、打开知名度，是为了让他们的生意能得到好转。” “正如夫人刚才所说，他们已经开始招募人手了。”赵枫伸手比了个“三”，表示老夫妇二人新聘了三个小伙帮忙。 “正是。”苏青点点头，认真的盯着赵枫的眼神，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如同课堂上最乖巧听话的学生。 赵枫见苏青听得认真，语气也放慢了：“能进入招募人手的阶段，说明生意越来越大，仅靠老夫妇二人已忙不过来。购买酸梅汤客户越多，则需要准备制作的原材料就得多采购。” “原材料不外乎是米谷、豆类、乌梅等。还有存放原材料的道具数量也会增加…久而久之，老夫妇居住的那间逼仄小院便再放不下如此多数量的东西，自由活动的空间也就小了。” “地方不够住，手头上也有了宽裕的银钱，他们肯定会有另购新房的想法。届时由本王亲自出面向他们提购买房屋，他们知道本王是帮助他们的人，挨不过人情脸面，定然会答应。” 苏青越听双眼越放光，只当赵枫如神仙降世一般的存在：“王爷采取的这般迂回战术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赵枫笑道：“哪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不过是老办法而已，硬的不行那便来软的，实在不行那就软硬兼施，两个换着来。” 第517章 牛胶阿胶 赵枫说道：“当前仅靠本王的名头也无法使老夫妇低头，那我们就对他们施以援手，以恩德软化他们防御的刺。” 苏青双眼里流露出对赵枫的崇敬，嘴上更是止不住的称赞。 “王爷此招，不仅没有像之前妾身日日登门那般给老夫妇增加半点麻烦，还能使得他们落入王爷的手掌中却始终不自知，甚至将来还会对王爷感恩戴德，实在高招！” 赵枫连忙松松捂住苏青的嘴，偷笑道：“夫人小声些！自我夸赞的话还是别说太大声，省得惹人笑话哈哈哈…” 苏青抬起一双纤纤细手盖在赵枫的大手上，挪开了赵枫的手，一边呼气一边自豪道：“我家王爷就是厉害！就是值得夸赞！还得要大声夸赞！妾身要想看看有谁敢笑话王爷！” 赵枫难得见苏青有如此活泼灵动的一面，往日里她大多以典雅的形象示人，似乎已经将自己鲜活的一面消磨了，可是今日一见，赵枫方知那一面只是被她掩盖了而已。 望着为自己丈夫自豪欢笑的苏青，赵枫不由得想起与苏青的初见。 当时苏青仍是新丧夫的寡妇，身边觊觎垂涎的人不少，可谓前有豺狼后有虎。可是就是那样一名柔弱的女子，确有如天大的勇气与胆量，敢跑到赵枫面前求收留… 赵枫忘不了当夜苏青脸上决绝的神情，带着一身鲜活的勇气，宛如黑夜里燃烧的玫瑰，耀眼而灼人。 有妻如此，当且美、当且勇、当且善解人意，夫复何求？ 赵枫将苏青紧紧拥入怀中，低头去嗅她浓密如青云一般的秀发，只觉此生无憾。 苏青艰难从赵枫怀里挣扎出来，求饶道：“妾身知道王爷听了夸赞的话十分高兴，但还请王爷莫要抱得如此紧，妾身快喘不过气了。” 赵枫仍旧紧抱着苏青不放，正打算继续刚才那未完的耳鬓厮磨，却听到有匆忙的脚步声临近。 “好像来人了…” 苏青的反应比赵枫快，居然十分迅速的缩着身子从赵枫怀中滑了出去，然后飞快整理了刚才在挣扎时变得凌乱的外衣，又抬手理了理额发，又恢复了平日里端庄典雅的王妃形象。 赵枫见状不由得苦夏：“诶…明明本王才是男子，可是夫人这般作态却反而比本王还像男子，那种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男子…” 苏青赶紧抵住赵枫的嘴，严肃道：“嘘！王爷莫要胡说！方才我们二人又没有脱去裤子。何来的提起裤子不认人的说法。”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同时还有杨华的声音：“王爷，卑职有要事求见。” 赵枫叹了口气，重新整理好仪容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进来吧。” “王爷，卑职是想来…”杨华走进来，立刻就看站在赵枫身边为他磨墨的苏青：“原来王妃也在…” 赵枫语气懒懒，夹杂着些微怒气：“有事尽管说，王妃又不是外人。” 杨华注意到苏青衣着整洁却满面绯红，耳朵更是泛着微微红色，便大概能估摸出方才赵枫与苏青二人在房中做何事。 自己打扰了二人夫妻相处，怪不得王爷闹些小脾气，连语气里的怒意都藏不住。 杨华低下头不敢再看赵枫苏青二人，埋头汇报道。 “如今因要修建新的工厂，原先工头们预计需要的两千多斤牛胶卡在苏州，那边一个小小水患把诸多运货船全堵了，暂时运不过来。即便换用陆路运送，也需要晚些日子才能到。” “但是如今已然开工，先前运到的部分牛胶就快用完了，工头让卑职想辙子，卑职这榆木脑袋最怕的就是想辙，所以前来禀报王爷，让王爷看看该如何解决。” 赵枫只觉得听了个新鲜的词汇：“牛胶是作何用的？和阿胶那样能吃的么？” 如果能吃好吃，那不妨也弄来让苏青吃一吃补补身子。 牛的全身都是宝，除了牛角可以用作装饰之外，其他部位都能吃，所以赵枫也想当然的以为牛胶是某种用牛的部位做的、可食用的东西。 杨华答道：“卑职只知牛胶不是吃的，是工匠们用来粘东西的。” “粘东西？”赵枫有了大致的理解，那估计其效用与胶水差不离。 “既然是粘东西的，工人们如今只做砌筑建筑外形的工程，用的都是石材、泥土、砖头之类的，怎会需要胶水？” 杨华也一知半解：“这点卑职也不清楚，王爷若想知道得更多，那就只能去问工头了。” 苏青倒是挺同意的：“王爷这次来到杭州城后都是宅在行辕里，偶尔才去一次现场看看，不如明日就出门去看看情况，顺便问问那工头有关牛胶的事情。” 杨华立刻表示赞同：“这样好。王爷亲自去问，也省得卑职这位传话人传话不到位，词不达意，解释不清楚了。” 当夜，好学的赵枫便翻起了书架上的古籍，果真找到一本建筑类别的书，其中也稍稍提了几句与牛胶相关的知识。 赵枫缓缓翻阅，看得十分投入，完全没察觉身后有人慢慢靠近。 月色清冷，灯火如豆，幽静的书房里响起了温柔如水的女子声音：“鹿胶青白，马胶赤白，牛胶火赤，鼠胶黑，鱼胶饵，犀胶黄…” 赵枫听得这熟悉的声音，闻言回头，见来人果然是苏青。 苏青换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布料看着十分柔软，正如她的性格那般，温柔和煦如冬日里恰到好处的暖阳。 赵枫微微侧着身子望向窗外，见月上中天，已然是快亥时末的时候了：“这么晚了，夫人怎么还没睡？” 苏青抬手将一身玄色轻氅披在赵枫肩头，心疼道：“王爷还在挑灯夜读，妾身又怎敢独自入眠。” “这么说还是得怪本王不知道怜香惜玉，没能早点带着夫人休息。”赵枫准备合上手里的《考工记》，答道：“本王也只是顺便翻一番，也没看几页，待会儿就回去睡了。” “还是等王爷把有关的内容看完了再回去睡吧。”苏青阻止了赵枫合书的动作，干脆拉着赵枫回榻上坐好，打算与他一起看完。 第518章 昼思夜诵 苏青深知赵枫是那种不看完不罢休的性格，如果今晚只让他看了一半就强迫他去睡觉，估计他也得一直猜想着那没看完的内容，然后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赵枫能感受到苏青的体贴，可是也不忍让她陪着他一起熬夜，所以便径直合上了书，塞回了书架上，一把横抱起苏青，要将她抱回房间。 赵枫调笑道：“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但是与那看不到摸不着的颜如玉相比，还是近在眼前的夫人比较香。” 苏青闻言害羞得红了脸颊，作势要挣扎，却被赵枫牢牢抱紧，直至回到卧房里。 隔日，一直按时在晨间辰时末醒来的苏青也难得的起晚了。 锦被之下，苏青侧着身子面向窗外而眠，身子依旧被熟睡中的赵枫紧紧揽着，二人的躯体紧贴着，互相汲取着彼此的温度。 苏青缓缓睁开双眼，意识到自己的腰间仍被赵枫的一只手臂抱着，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漾起了甜蜜的笑容。 “王爷…王爷…”苏青试探性的唤了几声赵枫，却不见他有动静，还是睡得死沉。 在熟睡中还能记得抱着苏青入睡，苏青对赵枫的这个举动十分开心感动。 原本她还十分担忧那位骊山来的穆姑娘会威胁到自己正妻的位置，并为此担忧了一些时日，甚至还做好了赵枫会将穆姑娘带到郑州、带到她面前的准备。 可是赵枫自回到行辕之后便没再主动提起此人，也没有表露出任何要苏青以后与穆卓珺好好相处的行动，所以，现在应该还是可以放心的吧… 这么一想，苏青心里好受多了，才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贪睡。 毕竟能这样与赵枫一起赖床的机会也不多了。 这日夫妻二人一起睡懒觉，原本定在上午前往新工厂工地的行程便推迟了。 早晨刚从府衙那边帮忙搬东西回来的杨华跑到前厅等着，等了许久，眼见快到午时了还不见赵枫苏青二人出现，便打算转到后院看看。 可他左脚刚踏进后院入口，转眼就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丫鬟们拦住了：“杨将军，王爷和王妃还没醒呢，这时候您可不方便进后院。” 夫妻二人今日齐齐睡懒觉，情况不言而喻。 杨华思及昨天下午打断了赵枫与苏青的独处，被赵枫白了一眼，还没好脸色看，今日便不敢再去吵醒二人，只能继续在前厅等着，眼巴巴望着后院入口，暗暗祈祷二人快快醒来。 午时过后，赵枫与苏青缓缓醒来，等洗漱完毕、用过午饭，才终于要出发。 杨华一脸焦急的解释道：“王爷，今日卑职受了知州大人的托付，要去府衙里帮忙搬东西，所以等卑职将您与王妃送到工地后就得走了…卑职尽量争取傍晚之前赶回来。” 其实赵枫出门本就有侍卫跟随，更有暗卫在暗中保护，也不一定要求杨华能时时刻刻都跟在身边。 可是杨华有自觉，自知自己受到赵枫的看重与信任，所以势必要将赵枫安全护送到新工厂的工地才放心。 赵枫十分通情达理：“既然如此，那你就过去帮忙吧，下午也不着急回来，先把衙门的东西搬完再说，到时本王派人把高飞喊来就是。放他休息了这段时日，也是时候让他回来了。” 赵枫怜惜高飞自离开长安远奔江东开始，便一直步履不停，日日都在奔波，因此到达杭州后便给高飞找了个西湖便的客栈住着，让他休息一阵。 利娅公主难得看到赵枫能有机会与苏青同进同出，便好奇问道：“王爷要带着姐姐出门么？打算去哪里玩？我也要带着大师和姐姐一起去！” 赵枫微微一笑，准备开口拒绝，就听到苏青已经先他一步出声了：“王爷今日要待我去新工厂那边看看？公主确定要跟着去么？” “与其去新工厂那边吃灰尘，还是伴着大师在佛前安安静静的打坐念佛来得干净吧…而且中途你们二人还不会被其他人打扰呢。” 苏青与利娅一起在杭州同处许久，已然知道如何快准狠的抓住利娅的命门。 果然，苏青一开口，利娅便灭了念头，径直跑去佛堂里找天澜大师。 赵枫由衷感叹道：“多日不见，夫人果然知道该如何与利娅正确相处了。” 相比起之前在长安王府时苏青对利娅的百般忍让，如今这样知道何时该同意何时该拒绝的做法才是赵枫认为正确而合适的。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人，断不能让他人欺负去了，即便那人同是身为女子的利娅公主。 杨华护送着赵枫与苏青到了工地后，便一阵风似的迅速离开了。 苏青找来工头，二人一起询问工地目前的施工进度与情况。 工头汇报完当前进度后，又向赵枫提起了牛胶的事情。 赵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件事情昨夜杨华已经告知本王了。” “本王本以为建筑都是依靠榫卯结构和钉子便能构建出来，却不知其中还需要用到牛胶的情况。” 工头纠正道：“这三者都需要的。榫卯与钉子必不可少，而牛胶之类的胶状物，除了部分需要可灵活拆卸更换的地方以外，都是要上胶的。” 赵枫问道：“昨夜本王也翻了些书，知道出来牛胶之外 还可以用鱼、鹿、马、鼠、犀牛等动物来制作。如今牛胶被堵在半路，是否可以先采买其他动物胶来做替用？” 还不待工头回答，苏青便先提了一句：“鹿胶青白，马胶赤白，牛胶火赤，鼠胶黑，鱼胶饵，犀胶黄。” 这是昨夜她在赵枫手里的《考工记》上看到的话，今日重复了一遍。 工头连连点头：“正是正是，王妃真是博览群书，连这种小东西都知道。” “牛胶火赤者，谓纯赤如火也。由于王妃之前选定和采买的瓦片是红瓦，用牛胶粘连便不会露出碍眼的其他颜色。为了保持整体的美观性，小人才决定选用牛胶的。” “如果换了其他动物胶，估计最终出来的效果估计会大打折扣。” 如今出了问题不想着好好解决，到时候最终结果不满意，那些大人物还是会选择为难工头，提出一大堆责问。 第519章 绞尽脑汁 工头再次强调了非牛胶不可的原因：“而且牛胶干燥之后足够粘黏，更有灵活性。” “如果往后有需要修缮的地方，可以直接把粘连的地方拆开，只需在涂抹牛胶的加热，则已经凝结成固状的牛胶就会受热化开，不会破坏粘连的东西。” 赵枫建议道：“可如今牛胶运不过来，杭州城里要筹措如此大量的牛胶也需要时间…” “那是否目前可以先用浆糊代替，等牛胶运达后，再在瓦片外面用牛胶重新封口，这样便不会露出多余的颜色了。” 工头一摊双手，回道：“可是这样做，粘连的工作便只能重复又做一遍，岂不是浪费人力物力？” 工头望着赵枫“无知”又“天真”的表情，心里对这位王爷直摇头，原先对赵枫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再往下就是冬日里，即便你们权贵有钱付，我手下的那批工匠工人也要回家过年了，谁还在乎你开了多高的价格。 这年头努力在外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家中父母妻儿过上好日子么？辛苦劳作了一年，本该到了归家的时候，断没有贪图权贵们开出的那点高价，而选择错过与家人团圆的日子。 工头有补充道：“而且先用浆糊再用牛胶，浆糊是用谷米或小麦熬制，而牛胶是用牛皮熬制，二者不算兼容，用在一起也不甚牢固。” 赵枫又有了新的思路：“若要求牢固，那不如选用鱼胶？” “昨夜本王翻书，看到船体为求防水与渗漏，用的就是鱼胶进行粘连与修补。鱼胶显然比牛胶更能耐水耐低温，更适合木质榫卯结构的粘连，更稳定。” 赵枫脑中灵光一闪：“对呀，市面上卖牛的不多，但是卖鱼的肯定不少，如果明日早早去鱼市把市面上的鱼全买，定能买到足够应付当前所需的制作鱼胶的用量。” 不仅能帮渔民创收，还能买到足量的原材料，简直一举两得。 工头仍旧蹙眉：“鱼胶是用鱼鳔做的，要经过蒸、熬、捣等过程才能制成。过程比较复杂，而且制作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无法短时间内制作出足够的鱼胶…” 工头斩钉截铁道：“即便原材料足够，时间也等不及的。” 再过一段时间便是冬天，如果为了等新制成的鱼胶而拖延工期，致使工人们只能在冬日里赶工，若是大冬天的冻出了人命，那就不好办了。 虽然属于底层人的工人人命在达官贵族眼中不值钱，但是其家属亲戚跑到府衙里闹上一阵，也够给当地官员添麻烦的。 苏青也不认同这个建议，忙拉过赵枫道：“王爷这是说笑了。并不是所有鱼都适合用来熬制鱼胶的。而且如果真的的把市面上的鱼全买了，那当日想买鱼的百姓怎么办？” 赵枫不以为意道：“百姓们少吃几天鱼也不会如何的。” 诚然购买鱼是百姓的需求，但是鱼也并不想空气一样是百姓生活的必需品。 这下轮到苏青教育赵枫了：“王爷，昨日您不同意强行征收居民住所，为何今日却又强硬的要与百姓们抢鱼呢？万一那日就有人想吃鱼呢？王爷可曾听过卧冰求鲤的故事？” 赵枫点头：“自然听过。” 苏青道：“既然如此，王爷难道不怕逼得百姓无鱼可吃，直接跑去河面上上演一出出卧冰求鲤的情景么？” “夫人何必如此小题大做？本王又没有真的与百姓抢鱼…”赵枫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被苏青给教育了。 苏青摸了摸赵枫的脸，得意道：“所以不买鱼就很好，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可是二人在工地上待到傍晚也没见想出办法。 日落西山，工头带着工匠们散去，赵枫也在高飞的护卫下带着苏青回了行辕。 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苏青便开口要留高飞下来一起吃饭。 高飞连忙摆手：“多谢王妃，还是不用了，卑职待会儿还要回去替王爷盯着穆姑…” 说着说着，高飞意识到自己似乎提到了不该说的话题，便尴尬的低下头，不敢看赵枫的脸。 苏青停下了摆盘的手，对此有些不可置信，再次明知故问：“盯着什么？” “啊！盯着木鹃鸟！就是杜鹃鸟，子规鸟，哈哈哈…”高飞勉强圆上了话，却越笑越小声，最后陷入了沉默。 高飞知道自己再圆也没用，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又下意识的紧了紧屁股。 今日他不小心说漏了嘴，明日怕不是有一顿鞭子在等着他呢。 苏青也知道高飞是在说假话，并不发表言论，其实在他第一次说的时候她就听得真切了。 穆姑…除了穆姑娘，还能有谁。 苏青继续盯着高飞，问道：“高侍卫这些日子在哪家客栈歇息呢？” 高飞犹豫半天，望向赵枫，见赵枫点头同意了才敢回答：“…云黛客栈。” 苏青深吸了一口气，佯做轻松道：“哦…云黛客栈，在西湖附近的那家吧。” “正是。”高飞的头越来越低。 苏青继续说道：“妾身记得孤山就在西湖附近呢…原来真的是去替你们王爷盯着人家穆姑娘了。穆姑娘知道你们这样做么？” 高飞不敢回答，而赵枫没有回答。 苏青看了看高飞，然后转向了赵枫，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帮着丫鬟们一起摆盘。 偏厅里的氛围愈发沉重，不过还好杨华在此时回来了，打破了当前令人喘不过气的气氛。 杨华一进门就看到了高飞，赶紧招呼他：“高飞你在呢！快过来扶我一阵！我这腿酸得快站不住了。” 要换做是平时，高飞定不会这么飞快的过去扶着杨华，二人说不定还得拌嘴一阵，才会口嫌体正直的过去帮忙。 鉴于偏厅里的气愤实在尴尬，高飞恨不能马上逃离，所以才飞也似的上前扶住了杨华，搀着他慢慢走向偏厅。 杨华看到偏厅里还有赵枫在，便推开了高飞，自己站得稳稳的：“诶呀，卑职不知王爷与王妃在，还当只要高飞在…” 赵枫拉着杨华坐下，揶揄道：“看你如此疲惫，站都快站不住了还得要人扶着，你说今日去府衙里帮忙搬东西，都是挑了重物搬的么？” 第520章 坦诚相待 杨华没有注意到偏厅里的尴尬氛围，自顾自的扭了扭腰，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诉苦道： “哪有卑职挑的份，都是些陈年旧物，而且一个还比一个重。搬一次还好，连着搬真的还要把腰都给累断了。” 杨华伸了个懒腰，才终于惬意的答道：“知州大人想把南涧老库房改成新行辕的一部分，所以要把里面贮藏的东西腾出来，找个地方扔了。” “今日搬完了器具，还搬了一点点牛皮，明天还有剩余的一大堆需要搬呢。那些牛皮多半已经腐朽了，堆积得太多，弄得整个老库房都是难闻的味道。” 杨华想起库房里弥漫的臭味，忍不住转过身子做了一个要呕吐的动作，只因怕不雅所以才不敢让赵枫看到。 赵枫捉着杨华的手臂问道：“刚才你说今天搬了什么？明天还要去搬什么？” “搬牛皮呀，怎么了”杨华疑惑道，还以赵枫这是在用反问表达他不愿意让杨华接连两天都去帮府衙搬东西的举动。 赵枫继续问：“你说明天还得搬一天，那府衙库房里的牛胶存货是不是特别多？” “当然。”杨华呆愣的点点头，不知赵枫为何如此兴奋。 赵枫已然将刚才尴尬的沉默抛诸脑后：“这不是巧了么？如今我们正缺牛胶呢，正好府衙那边就有足够的牛皮，真是天助我也！” 如果府衙里的牛皮数量足够，则原材料已有，如今可以先找府衙借着，熬一点是一点，反正比熬制鱼胶的时间快些，也能保证建房材料前后一致，美观度也得到保持了。 然而目前只有赵枫与杨华二人高兴，苏青与高飞依旧面无表情。 晚上，赵枫在书房里处理好事务后回到卧房，却见屋中灯火已熄，不见半点亮光透出。 以往不管多晚，苏青都会在屋中为赵枫留一盏灯，可是今夜她竟没有留灯，可见今日高飞提及穆卓珺的事情确实让她不开心。 不过确实是他理亏，暗中派人高飞护卫和监视穆卓珺，却未曾告知给她。 赵枫不是临阵脱逃的人如今麻烦来了，自然要面对，而不是选择逃避。 赵枫挥退了在院子里服侍的丫鬟，上前坐在卧房的门槛前，低低喊了一句：“青儿，我知道你没睡，你能听得到…高飞确实是我派去保护穆姑娘的。” “我也不怕向你坦诚，我确实喜欢卓珺。此前我曾向你说过，你会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今天我可以再保证以一次，以前是，以后也会是，无论此前有没有卓珺出现。” 不一会儿，赵枫听到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青儿，是你在哭么？” 赵枫开始急了，他能想象到苏青那副泫然欲泣的小脸，赶忙转向房门焦急问道：“你莫哭，大冷天的哭坏了身子，还不如直接出来狠狠打我一顿，出出气，还能把身体变得热乎呢！” 女儿家的眼泪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是却能软化对其心仪之人的心。 即便无所不能如赵枫，也有自己的弱点，也会害怕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垂泪。 房中啜泣声渐渐停息，而后便响起了脚步声。 显然是赵枫的话起了作用，苏青正起身要走来开门，但是却没有燃起蜡烛。 黑暗中，响起了苏青的声音：“王爷称呼穆姑娘为卓珺…叫的如此亲昵，可见王爷对穆姑娘确实非常喜爱。” 赵枫站起身子转向房门，却看不到隐藏在黑暗中的苏青。 对于苏青的揶揄，赵枫没有给予回答，只是无声沉默 沉默了片刻，苏青还是保持着只打开一道门缝的动作，带着泣声勉力说道：“房门未锁，王爷为何不进来。” 赵枫此时宛如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微微侧身低头，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凑近门缝后的苏青：“我看屋中未有灯火，知道你睡了，不敢进去打扰你。” 苏青打开了门扉，语气强硬道：“说谎！王爷若不想打扰妾身，为何又坐在这儿对着妾身喊话，吵醒妾身，惊扰了好梦…” 赵枫看到苏青眼眶微红，显然已经哭过了一轮，不由心疼万分，干脆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晃道：“青儿还能做好梦？那是不是说明你不生气了…” “王爷莫要做这般幼稚的举动…”苏青甩开了赵枫的手，嫌弃道：“叫丫鬟们看到了定要笑话王爷。” “本王和自己的夫人撒娇，哪里有其他人笑话的份…”赵枫又握住苏青的手，似乎还嫌不够，索性死皮赖脸的将苏青重重摁入怀中，紧紧抱住。 苏青见势要挣扎，却被赵枫死死抱住，还不断强调道：“夫人这是不信任我么？我说话一向算数，你就是我赵枫心里最重要的人，一直都是。” 苏青使劲全身力气抬腿踩了赵枫一脚，哭诉道：“妾身一直都信任王爷！自王爷回来后，便将这几个月来的事情，事无巨细全向王爷交待了。” “可王爷却未曾向妾身提过您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甚至连派了高飞去盯着穆姑娘也要打着给他放假的名义，却不肯将真相告知妾身…究竟是谁不肯信任谁？” 苏青不等赵枫回答，又迅速泣声追问道：“难道在王爷眼中，妾身是毒妇的形象么？王爷就笃定妾身不能容人么？” 赵枫闻言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没有放开苏青：“既然夫人能容得下卓珺，那为何夫人还要为了她生气呢？” “妾身今日生气不是为了穆姑娘，而是因为王爷不信任妾身！不肯把事情告诉妾身、事事都瞒着妾身！” 苏青的语气接近哭喊，嗓音都沙哑了，听起来十分可怜。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以后有事绝不再瞒着夫人了！我发誓！” 说着，赵枫举起了手势要发誓，又被苏青拦了下来：“发誓这种东西太严重，妾身只看王爷是否真心，却不肯让王爷为了这等儿女私情发重誓的，不值得。” 赵枫包裹住苏青的手，柔声说道：“我还是得说，如今我得向夫人坦诚，我与卓珺之间，只有我喜欢她，而她却要修习仙术，明确拒绝了我，我与她是不可能的了。” 第521章 夫妻交心 苏青侧头贴着赵枫的心口，细细听着赵枫的心跳声：“既然王爷认为你们二人不可能在一起，为何还要派高飞暗中盯着人家？” 赵枫答道：“如今她孤身一人在孤山，虽说是去孤那里寻大能，但我还是不放心。即便是出于朋友的身份，本王也要留意她的动向，保护她的安危。” 苏青强忍着内心泛滥的酸意，继续埋头在赵枫怀中，声音闷闷的传出：“穆姑娘能让王爷如此关心，定然是一位非常迷人且有魅力的女子。” “迷人么？倒也未必。”提及穆卓珺，赵枫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她的脾气并不好，平日里待人也是冷冷的，全然没了初见时的古灵精怪。不过要说到魅力，确实有那么一点点…” “她确实长得很美，美得让人觉得不像人间应有的绝色…” 苏青坐起身子，抬手捂住了赵枫的嘴，吃醋的撒娇道：“妾身知道穆姑娘定然是极美的，否则怎么足以让王爷如此魂牵梦萦…可是，难道在王爷眼中，妾身还不够美么？” 赵枫双手托着苏青的小脸，狠狠在她脸上啃了一口，夸赞道：“夫人自然是最美的，可谓占尽了天下的绝色，光艳动天下。” 苏青揽住赵枫的脖子，继续撒娇道：“既然王爷也觉得妾身足够美，为何还会对穆姑娘倾心？” 赵枫微微一愣，显然有点被问住了：“这…感情之事，尤其是能控制的？所谓情不知所起…” 赵枫也不知道为何会对穆卓珺心动，也许是与穆卓珺在骊山小牧村初见时她所展露出的的机灵与胆识，亦或是她确实长了一张能让全天下的男子心动的脸，叫人如何能不爱… “是么…”苏青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妾身勉强能算是美人，今日王爷高兴了便能称赞一声光艳动天下。可是来日王爷遇到了更美的人，便又会心动了。” “若将王爷的情况带入妾身，妾身承认王爷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身材高大伟岸。但是这天下也不是没有能与王爷比肩的其他男子。” 苏青抬头与赵枫对视，目光炯炯：“妾身今日能称赞王爷俊朗，来日遇到一个比王爷更加神俊的男子，妾身岂不是也可以对他动心？” 赵枫立刻捂住了苏青的嘴，态度强硬道：“当然不可！夫人还是收了这样的心思吧。” 苏青挣扎着摆脱了赵枫的束缚，垂头丧气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王爷自己若做不到，又有何理由要求妾身控制收敛自己对他人的感情 ？又为何认为妾身一定能收得住？” “可见人的情感还是能控制的，全看王爷自己的意愿而已。”说完，苏青眼中已然盈满了泪水，美人泫然欲泣，实在惹人怜惜。 赵枫一时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辩解，便只能勉力反驳道：“可是在这个时代，男子就是能三妻四妾，而女子则只能嫁给一位丈夫，这就是世俗的道德与伦常。” 苏青神情越来越低落，但是语气上还不肯退让分毫：“这样的伦常虽然存在，但是不代表就一定是对的。” “且不论其对错，只要目前这样的世俗伦常继续保持，短时间内都不会有改变。”赵枫捧住苏青的小脸，郑重其事道：“青儿，你还是得相信本王，在本王心里你始终是最重要的。” “可是目前似乎穆姑娘在王爷心中的重要程度以及超过了妾身。王爷连如今与妾身独处时都忍不住在怀念穆姑娘的美好，而且还卓珺卓珺唤得如此亲昵…” 赵枫又觉得委屈了：“本王何曾主动在夫人面前提起过穆姑娘？今日也是夫人你自己主动提及的。夫人既然提问了，本王当然得回答。夫人若不提，本王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好，既然如此，往后妾身也不会再王爷面前提及任何有关穆姑娘的事情，王爷也不可以主动提，免得扫了大家的兴。” 苏青转身回到床上躺下，侧着身子面朝床榻里面，显然心情不好，浑身撒发出一股不要靠近的气息。 赵枫望着苏青的背影，默不作声的悄悄叹了口气，最后才洗漱后爬上床休息。 次日赵枫醒来，枕边又不见苏青。 赵枫只当苏青已经习惯早早起身，估计又是去工地监工了，所以也没多过问，吃了早饭后便叫上杨华一同前往杭州府衙。 府衙正门前有官差把守，门可罗雀，路过的行人也少，不见有人搬进搬出。 “王爷，还请这边走。”杨华领着赵枫往后门走，才看到县丞正指挥着官差们正热火朝天的把东西搬到后门外面停着的板车上。 赵枫上前拦下一名官差，询问道：“这是在搬什么东西？牛皮么？” “王爷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县丞赶紧迎上前，笑脸相迎：“王爷猜得不错，卑职正带着他们搬运牛皮呢。” “你们这是要运到哪儿去？”赵枫再问：“昨天听杨华说，这些牛皮大多已经腐朽了？” 县丞陪着笑脸道：“可不是么，这些已经有大半快腐烂了，知州大人便索性要把一整个库存的牛皮都运到城西的一个闲置仓库去，给修建的新钦差行辕腾个位置。” 赵枫一指在后门进进出出的官差们：“本王看大家这么搬进搬出的，好像数量还挺多，据杨华说估计要搬运一天？” “需要搬运一天有点夸张，但是搬半天估计还是得有的。” 县丞解释道：“这批库存的牛皮积攒了快有四五年了，都是之前某一届官老爷脑子一热，为了帮助滞销的老伯销货才买回来的，但又不知该如何使用，所以就一直这么闲置着。” 不过这种的“同情心泛滥”举动，虽然有浪费府衙银两的嫌疑，但是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官府出面接济了那群货品滞销的百姓。 用官府的银子接济百姓，也不能算是浪费公款，勉强能算是功过相抵了。 赵枫再次确认道：“就一直这么放着？没有任何用处么？” 县丞一耸肩，无奈答道：“牛皮能做什么用？用来做衣服御寒明显不够粗衣棉布暖，吃起来犟口又无味。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第522章 访孤山 县丞答道：“但这是前任大人用府衙银子购入的东西，不能直接扔了，否则年末查账时得出问题。可不就只能这么存着。若某年某月某地突然需要牛皮，便从库房里抓一些来送人。” 赵枫直接开门见山道：“既然如此，本王倒有个计划，既能替府衙解决这批腐朽大半的牛皮，还能让府衙不不花一分钱，就能得到新的牛胶。” “扫除旧货，喜得新物，这也不算是赔本的买卖吧。” “可是…”县丞有些犹豫：“账簿上记着的是牛皮，如果到时候大人来检查发现是牛胶，岂不是…” 赵枫微微一笑，语气里甚至还带了点点轻蔑：“牛皮和牛胶不都是牛皮类物品么？” “如果上面的大人追问起来，你大可说是舍不得看囤积的牛皮放着腐烂浪费，所以便带人将这批牛皮练成牛胶了。说不定你们家大人知道了，还要夸你知道为府衙开源节流。” 县丞还是半信半疑道：“还请王爷给卑职指条明路，牛皮变成牛胶如何就能算是开源节流？” 赵枫点醒道：“哈哈，县丞大人估计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不知道牛胶的用处。” “牛皮扔在库房里不值几个钱，但牛胶可以用于建筑与家具，实用性得到提升，将来无论是县衙自己需要，还是将这批牛胶卖出去补贴府衙的开支，都是一举两得，难道不好么？” 县丞听了赵枫的想法也不由得双眼放光：“王爷这个建议确实不错，但是这点卑职做不得数，还是得向知州大人请示。” 赵枫见已然成功了一一半，顿时眉开眼笑道：“这有何难？本王直接去找他就是。” “你现在就让大家停下，暂时先不动府衙库房里的剩余牛皮，待会儿本王让杨华把工头叫来，让他找个地方把牛皮炼制，再把牛皮搬到那儿去。” 说罢，县丞当即向知州大人秉明赵枫的意思，随后二人便前往后衙偏厅交谈。 就在赵枫与苏州知州在府衙里畅聊的时候，早早出门到新工厂工地上监工的苏青也改变了要回家的脚步，径直往位于西湖岸边的云黛客栈去了。 在苏青走到距离云黛客栈附近时，被高飞安排在附近蹲守的徐文昭就发现了她的踪迹。 虽然徐文昭只在那日随赵枫等人到达杭州城时与苏青见过一面，不甚熟悉，但是苏青那张惊为天人的美人绝色确实令人难以忘怀，所以徐文昭一下子就认出了苏青。 徐文昭招来严日阁，急道：“飞哥这几日被王爷叫回行辕里，王妃能来这儿，说明王爷派我们在这儿盯梢的事情肯定败露了，你赶快回去通知飞哥。” 严日阁郁闷的吐槽道：“当时飞哥选在云黛客栈附近盯梢，不就是发现穆姑娘在这边出现过几次么？如今穆姑娘还没等到，反而等来了王妃…正宫碰上外室，只怕又是一场好戏。” 徐文昭赶紧警告道：“嘘！你可别瞎说！穆姑娘可不是王爷的外室，王爷也绝不舍得让她没名没分的跟着…与其在这儿浪费口舌，还不如赶紧告诉飞哥去！” 于是严日阁跑回行辕找高飞通风报信，而徐文昭则继续蹲守在云黛客栈附近。 杭州城里的百姓有大半都认得苏青，云黛客栈的掌柜见到她带着两名丫鬟大驾光临，自然热情招待。 “今儿个王妃怎么有闲心来小人店里坐坐？不忙工厂里的事情了？”掌柜殷勤的为苏青奉上清茶和糕点，在旁边“待命”。 苏青没有立刻说明来意，而是随便想了个借口：“也没什么，不过是听说前几日有故友在掌柜您这客栈里入住，所以便想找他叙叙旧，顺便看看他是否被招待周到了。” 掌柜问道：“敢问王妃的故友是？” 苏青微微蹙眉，佯装回忆道：“他姓高，好像和本宫提过他是住在某个临水的、或者能看到孤山的房间住着。” 掌柜的停了苏青的描述，立刻明白了她要寻找的故友究竟是谁：“哦哦！确实有这号人！王妃的故友可是位年轻小伙子？长得白净，个子高高瘦瘦的？说话带着点西安那边的口音。” “正是。”苏青所描述之人就是高飞，“他住的房间可是临水的？” 掌柜频频点头：“是的，当时高小哥还主动表示愿意出高价订一间临江的、能望到孤山的房间，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欣赏西湖的湖光山色。” 苏青毫不客气的开口道：“那劳烦掌柜的带路，本宫想先去他的房间里等候，这里客人来来往往的，怕扰了掌柜的生意。” 客栈掌柜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恨不能让苏青在一楼停留得久一些，毕竟来往的行人看到大名鼎鼎的王妃出现客栈店面里，肯定也会想来一睹芳容，然后在客栈里留下来吃饭之类的。 掌柜的为苏青推开高飞之前订下的二楼房间，果然一开门便看到了两扇方方正正的窗户。 窗户朝东南开，能看到波光粼粼的西湖，其中一扇窗正对着一座山体。 “那便是孤山么？”苏青问道。 “这就是孤山的北面。”掌柜的来到一扇窗前，引导着苏青往右边看，“那条路便是直通孤山的入口，再看过去便是苏堤…” 掌柜再一指左边， 卖力介绍道：“如果往相反的方向看，还能隐约看到西湖的白堤和断桥。孤山之路便是到断桥为止了。” “如今已是冬日，孤山雪景最为引人入胜，王妃若得闲了与王爷一起泛舟湖上，便可见漫山雪色银装素裹，还可相伴去放鹤亭踏雪寻梅，更有情趣。” 苏青根据掌柜的描述，不由得稍稍幻想着二人一起泛舟西湖欣赏山雪美景的画面，只不过却不是她与赵枫，而是赵枫与穆卓珺。 虽然苏青与穆卓珺素不相识，也不知穆卓珺的长相，但是也不耽误她将穆卓珺想成一位绝色美人的模样。 苏青望着窗外美景，双手暗暗抓紧常态，默默念道：“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原先王爷曾念过这两句话，当时听了觉得还好，如今得以一见才知西湖之美，孤山之美。” 第523章 约定见面 苏青不知这诗句并非赵枫原创，而是赵枫从唐代宗时期出生的诗魔白居易所作诗词里“偷”的两句。 掌柜的立即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王妃所吟诗句甚妙！敢问小人可否将这两句诗记下来、往后请人誊写在一楼大堂的墙壁上？” 如今有机会借着王妃的名义炒作噱头，在壁上写下诗句，然后再大肆宣传一番，届时闻声而动的诗人们与王妃的爱慕者崇拜者定会接踵而至，生意定然更加火爆。 “这两句并非本宫所写，而是王爷告知的。掌柜的若喜欢，大可写去。”苏青的心思可不在这种小事上，只想赶紧把掌柜的打发走。 苏青进入客房后不久，收到风声的高飞也赶回了客栈。 刚刚被苏青“赶”下楼的客栈掌柜看到高飞便热情的迎上前：“高小哥你可回来了！王妃正在你的房间等着呢。” 高飞闻言加快脚步赶回客房，房门未合上，在外面便可看到苏青正在屋中对着窗户遥望湖景山色的柔美背影。 如果是不知内里情况的人见此情景，可能会以为苏青正在欣赏美景，可高飞知道今日苏青前来，定是为了如今暂居孤山的穆卓珺。 高飞刚飞奔上楼梯时苏青就听到了脚步声，而焦急的脚步声越靠近客房便愈加变慢，便料定门外之人定是高飞。 苏青侧头，目光盯着手边的茶水，问道：“高侍卫可知孤山之上是否有大能？” 高飞耸立客房外不敢进门，低头答道：“这个卑职不知，在这盯了几日，也不见有什么看起来很厉害的大能出入。” 苏青站起来遥指窗外右边，那个方向正是刚才掌柜的指给她看的直通孤山的道路路口又问：“虽然看不到什么厉害的大能，但是却能看到穆姑娘出入，对吧。” 高飞沉默，不敢答话。 苏青又像询问又像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那穆姑娘寻常多久出入一席孤山，竟能让王爷舍得把你这位爱将钉在这里日夜盯着。” 高飞替赵枫“澄清”道：“王爷与穆姑娘就是朋友关系，之前卑职在三原城时看到他们二人相处并无不妥之处，王妃还是不要多想了。如今天色渐晚，还是快回行辕去吧。” “你这是在赶本宫？就这么怕本宫见到穆姑娘么？” 自来到杭州城后，高飞在云黛客栈住了将近小半个月，也只亲眼看到穆姑娘从孤山进入两次。 所以高飞坚信苏青不可能这么“幸运”，只刚来这一次便能撞上穆卓珺正好离开孤山前往市集采买东西、而后再返回孤山的踪迹。 高飞微微摇头：“卑职是怕王爷回去后见不得王妃会着急。” 苏青微微自嘲的苦笑道：“本宫现在不回去，王爷见不道本宫，确实会干着急。” “然而穆姑娘自入城后便与王爷分开，王爷便直接派人盯着，甚至恨不能亲自上阵盯梢…可见本宫在王爷心里的重要性，应该不如穆姑娘更重要。” 高飞劝道：“王妃无需妄自菲薄，王爷心中最爱的是您，最看重还是你。” 他担心苏青不肯信，还特意举例道：“之前王爷在安乐王府里发脾气扔东西，谁劝都没有，偏偏在得知要砸的某件东西是王妃送的之后便停了，可见王爷对王妃的爱重…” “管家给王爷送上王妃寄去的家书时，更是百般宝贝的捧在手里细细读者，十分珍惜…” 高飞正自顾自说着，然而苏青却没有心思细听，因为她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直通孤山的道路入口。 此时已临近傍晚，漫天红霞甚是好看，但是却好看不过那名在湖边与卖炭翁交涉的白衣女子。 那名女子发如青云，白衣白裙，体型高瘦纤细，纤秾合度，浑身气质蹁跹飘然，宛若下凡的仙子，与周围行路的衣着朴素的百姓们格格不入。 苏青在杭州停留许久，也结识了不少达官贵族家里的夫人小姐，没有哪一位有那名白衣女子的衣品与气质。 出于女子的直觉，苏青十分断定那名白衣女子定是赵枫苦守许久的穆卓珺。 “本宫命令你先在这里等着，断不可回去告诉你家王爷。”说罢，苏青稍稍提起裙摆一路小跑下楼，只留下香风一阵。 女子的矜持与家里的教养要求苏青必须得保持端庄，所以即便小跑起来速度也很慢，等苏青终于赶到湖边那位卖炭翁身边是，白衣女子早就不见踪影。 苏青不忍见线索消失，便问卖炭翁：“大爷，方才在您这儿与你买碳的白衣姑娘，您可知她往何处去了？” “啊…这个，老朽也不记得了，老朽只是个卖炭的。” 卖炭翁苦思一阵，还是想不起，只抬头看了苏青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把下巴缩进了围脖里避寒。 旁边的摊贩见苏青向卖炭翁搭讪，不由得投来羡慕的目光：“烟阿公今日运气好，接连有大美人与他说话，真是艳福不浅呀哈哈哈哈！” 苏青望向旁边的小摊贩：“你也看到了那名白衣女子？可知她去了哪个方向？” 小摊主正要回答，目光却又直直的盯着苏青身后。 这时苏青身后也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这位夫人，您可是再找我？” 苏青闻言猛然回头，方才在客房窗边看到的那名白衣女子赫然出现在眼前，原本心里有许多话要说的苏青倏地哑口无言。 穆卓珺终于近距离看到了苏青，也在等着她主动开口说话，二人便陷入沉默。 苏青与穆卓珺的正是见面定格在西湖边，而赵枫与苏州知州在后院偏厅里闲聊了一个下午，最后知州终于做出了令赵枫满意的决定。 到了晚上，县丞又集合官差，让他们先把府衙库房里剩余未搬运的牛皮直接搬到新工厂附近一家小作坊里，然后再把已经搬到新库房里的牛皮也一并搬出，供工匠们炼制牛皮。 杨华对赵枫的办法十分惊喜：“王爷真是厉害！才不到两日的时间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既省去了我们四处收集牛胶原材料的时间，还能保证工匠们用到新鲜制作好的牛胶！” 第524章 问题不断 赵枫脸上带笑，高兴道：“要不是昨天你多嘴提了一句，本王还不能立马就想到可以用这批牛皮呢。” “其实也是恰好，正好府衙库房里的牛皮已贮存多年，如今需要搬走，反而方便了本王就地取材，把那些牛皮清理出来炼制牛胶。” 赵枫想出的办法，于苏州府衙而言等同于以旧换新，对他自己而言就是节省收集原材料炼制牛胶的时间，保证新工厂的施工进度不被耽误。 这种双方相互得利的事情，苏州知州自然也点头得十分爽快。 赵枫提醒杨华道：“到时候你记着，等那批从苏州运过来的牛胶抵达码头后，就直接派人运到府衙库房去，才算是完成了这笔交易。” 解决了牛胶的事情后，赵枫带着杨华与其他官差将牛皮搬运到新工厂的工地旁边，而工头魏汝树则指挥着日落后就地休息的工人们把先运到的一部分牛皮炼制成牛胶。 赵枫把事情交到魏汝树处理，才终于想起要找苏青。 “今日王妃可曾来过工地监工？她现在在哪儿？”赵枫招来魏汝树问道。 魏汝树老实答道：“王妃上午来过，中午时给小的们买了吃的，下午就走了，估计是回去了。” “既然王妃回去了，那本王也走吧。”赵枫抬腿也要走，但是又被魏汝树拦下了。 魏汝树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还在陆续搬运牛皮的官差，拉着赵枫走到后门，压低声音说道：“王爷，这个牛胶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但还有一件事情，小的认为应该和您说一说。” 赵枫明显看出魏汝树面有难色，便鼓励道：“有事就直说，发现问题就得立刻解决，就好比牛胶的事情一样，不要一直拖着不敢说，回头耽误了工期就麻烦了。” 魏汝树闻言立刻神色一滞，而后尴尬道：“…其实，这件事情小人之前也发现了，但是碍于大人的面子，所以小人才不敢说的。” 赵枫微微蹙眉，疑惑道：“大人？是哪位大人？” 魏汝树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才敢回答：“正是知州大人，崔鹤寻崔大人。” “这件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赵枫更加迷惑了：“之前本王提出要举办工厂的时候，府衙就声明过不会干涉，目前这座工厂运作时也没见他来干扰，怎的新工厂会与他有关？” 魏汝树答道：“是这样的，一开始王爷还在杭州时府衙确实说过不会干涉，可是后来王爷回了长安，王妃要扩大规模兴建新工厂，崔大人就找主动上门来了。” “也不知他与王妃究竟谈了什么，后来然王妃同意了让他的老家亲戚负责承接为新工厂修建提供部分材料的工作。” 赵枫听闻这个情况，心里头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崔鹤寻居然跟趁着他不不在杭州的时候插手事务，还胆敢“欺负”苏青、与苏青谈条件… 思及自己下午还与崔鹤寻相谈甚欢，赵枫更是恼怒。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此前崔鹤寻曾与苏青私下密谈了什么，还是要先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赵枫心里不断暗示自己要冷静下来，而后沉声问道：“那位崔大人的亲戚是谁，他又提供了什么原材料？” 见要提及姓名，魏汝树又压低了声音，谨防隔墙有耳：“那人名叫崔甫，是杭州城里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制砖厂。” “工人们私底下都叫他为崔老三。因为凡是拨给工匠们的薪酬，他都要贪至少三成，剩余发到工人们手里的银子就少了。” 赵枫再问：“那你说说，究竟发现了什么问题？” 魏汝树答道：“原先小的们向崔甫下订时曾明确提过，他们提供的那些用来砌墙的砖块尺寸一定要按照世面上的常用尺寸来，当时他也满口答应了。” “可是自开工后，他的制砖厂里运来的砖块却比市面上的尺寸缩短了两尺。” “其中有何不同，是否对墙体建造有影响？”赵枫虽然不懂建筑，但是也大概能猜出是什么问题了。 魏汝树神色严肃道：“自然是不同的！王爷莫要小巧了这两尺。” “用尺寸缩水的砖块砌筑起来的墙，一比较就会发现比其他墙体瘦了一共四尺多，牢固性就差了许多。将来若是刮个大风或闹个水灾，工厂就不安全了。” “” 魏汝树添油加醋道：“这个崔甫，仗着有崔大人给他撑腰，以前能毫无顾忌的贪工人的钱，现在还肆无忌惮的贪王爷的钱，简直是不把王爷您放在眼里！” “他也不想想，新工厂建好以后，王爷您肯定也会进去视察，万一哪天工厂墙倒了，会有砸到王爷的可能…王爷又被他坑钱又被他置于危险之中，真是岂有此理！” 赵枫虽然对崔甫的做法恼怒，但是听了魏汝树的话也不由得忍俊不禁。 他知道魏汝树如此极力的想把他扯进来，其实也是想引起他对此事的重视。 赵枫现在知道为何之前杨华肯帮魏汝树想着解决牛胶的事情了，估计也是被魏汝树这般卖力“忽悠”的。 赵枫似笑非笑道：“魏工头真是费心了，其实你不这么说，本王也会重视这件事情的。” “本王有一个办法，既不会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也能让崔甫烧制出符合要求的砖块。你附耳过来…” “你就按着本王说的做，明日把东西准备好，明日本王来取。” 赵枫又在魏汝树耳边交待了几句，而后便气定神闲的离开了。 魏汝树望着赵枫离去的背影，只感叹赵枫真不愧是能稳坐王爷位置的人，既能不损失双方的面子，又能将问题圆满解决。 感叹完毕，魏汝树赶紧跑回工地里准备好赵枫要的样品，而赵枫也终于得以都回行辕歇息。 走进大门，赵枫率先就问值守的将士：“夫人呢？为何今日她不出来迎接本王？” 将士答道：“回王爷，王妃自早上出门后，还未曾回来过，只有身边服侍的几位丫鬟回来了。” 赵枫叫来那几名率先回来的丫鬟问明情况。 大丫鬟许鸢平时是贴身服侍苏青的人，此时被赵枫点名出来回答问题。 “许鸢，你们几个白日里跟着王妃去了何处？” 第525章 游思妄想 丫鬟们排列整齐的立在赵枫面前，纷纷低下头，不敢看他。 只有许鸢声音颤抖的回答道。 “奴婢今日跟着王妃先去了工地，然后去旁边的老夫妇家中喝了酸梅汤，下午又去了西湖边的云黛客栈。” “王妃只说是去给高侍卫送些吃的东西，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他谈，所以便让奴婢们先回来了。” 丫鬟许鸢不知内情，便忍不住自己揣摩着苏青去云黛客栈是要与高飞私会，所以才屏退了众人，哪里知道苏青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奔着穆卓珺去的。 一位高高在上、风情万种的王妃，要主动探望一名随行侍卫送去吃食，还给随行侍卫送去吃食，要说没有奸情，恐怕没多少人会相信。 毕竟，人总是喜欢将某些事情往隐晦猥琐的方面去揣测，以此满足自己意银的恶趣味。 正是有了这般十分隐晦的猜测，许鸢的声音才会止不住的颤抖，生怕赵枫会因得知苏青私下与高飞私会后而生气，一气之下觉要将她们几个无辜的丫鬟们惩罚了。 “原来是这样…”赵枫得知情况后并没有动怒，而是招来杨华前去云黛客栈接回苏青。 许鸢望着赵枫默默转身走向书房的背影，只当他是打算自己回到书房里默默消化这件“不论之事”，便不由得一边唾弃苏青的“不守妇道”，一边又怜爱心疼起赵枫来。 心中有想法，许鸢便忍不住下意识念了出来：“王爷对王妃这么好，王妃却做出这种事情，真是不守妇道…王爷真是可怜。” 旁边的丫鬟翠莺见许鸢呆立在原地不动，就回头来拉她：“许鸢，你在小声嘀咕什么呢？还不快回去洗漱做好准备，待会儿王妃回来了咱们还得服侍她洗漱入睡呢。” 想到待会儿还得伺候苏青，许鸢心中更是愤愤不平：“哼…翠莺，你说王爷是真的喜欢王妃么？我怎么看自从王爷这次回到杭州后，隔几日就与王妃闹别扭呢。” “别傻了，王爷若不喜欢王妃的话，怎么会让陛下赐婚娶她当正妻，还被正妃的位置给了她…”翠莺压低了声音，补充道：“要知道，她原来可是位寡妇呢。” 部分男人总是喜欢救风尘，尤其对那些新丧夫、风韵犹存的俏寡妇就更存有别样的心思。 赵枫愿意把正妃的位置给了大他将近八九岁、年纪已是三十出头的苏青，应当能算是真爱了。 许鸢微微一噘嘴，自顾自道：“可我还是觉得王爷不开心，尤其在面对王妃的时候，我就没见他真正的笑过开心过。” 翠莺打断了许鸢那并不适合说出声的胡思乱想：“你可别瞎猜，王爷对王妃可是喜欢得很！” “没见那天晚上他们睡得那么晚，王爷还叫了三四次水么…王爷肯定是对王妃爱得紧了。他真正对王妃笑的时候肯定是私底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怎么可能看得到。” 许鸢听不进翠莺的话，忿忿反驳道：“男人不就是喜欢那事？即便王爷与王妃弄得很晚，也不代表王爷喜欢她，充其量只能说明王爷很享受做那事而已。” 许鸢这么说，翠莺才算意会到了许鸢的想法。 原来许鸢确实对王爷存了别的心思，也难怪当初她在街市上被苏青怜惜、买了回府后，拼了命的要做贴身服侍苏青的大丫鬟，不就是为了更距离赵枫更近一点。 而且在深宅大院里，也不是没有男主人收用了女主人身边美貌丫鬟的香艳逸事。 “嘘！你小声点！生怕王爷听不到么？待会儿他出来罚你你就知道他的厉害了。” 翠莺曾经不小心撞见过赵枫私底下处理那些犯了错误的侍卫的情景，面目严肃，眼神凌厉，绝不是她们这些胸无点墨、涉世未深的小丫鬟们能觊觎和驾驭的。 翠莺拉着许鸢回去耳房，觉得还是得打消许鸢的想法：“快回去吧！别想了！即便王爷不喜欢王妃，也不会轮到我们的。这种话以后你可别说了，当心让王妃知道。” 翠莺如此提醒许鸢，也不是单纯的为了许鸢好，而是如果叫苏青知道身边服侍的丫鬟对男主人存了歪念头，估计会把她们这批丫鬟全换了，只怕到时候她会跟着倒霉，丢了饭碗。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翠莺宁愿许鸢自己着火了，也不愿伤到她自己这样无辜的人。 杨华回来时，不仅带回了苏青，连带高飞也一起跟着回到了行辕。 高飞一进大堂便主动低头，做好了被赵枫责罚的准备。 “低头，哼！你还知道低头就好…今天本王就不说你了，毕竟你也担不了全部的错。” 赵枫见高飞态度还算诚恳，便也不打算追究，毕竟苏青是以王妃的身份去了云黛客栈，高飞身为一个随行侍卫也拦不住她。 杨华带着高飞退下，赵枫才打算找一找苏青的“麻烦”。 “王妃今日去云黛客栈玩去了一下午，是不是也顺路去了西湖便转一转？怕是连孤山也去了吧…怎么样，西湖的雪景如何？孤山的冬梅如何？” 苏青听得赵枫有些阴阳怪气，径直坐在墩子上与赵枫面对面，面色沉重道：“是的，妾身今日西湖和孤山都去了，孤山的风景好看，孤山里的人也长得十分漂亮。” 赵枫叹了一口气，将热茶推到苏青手边，淡然道：“夫人这么说，看来是与穆姑娘见过面了。” 瞧苏青的神情和语气，估计与穆卓珺的见面与谈话结果并不如人意。 苏青顿时笑了：“穆姑娘…王爷之前不是还很亲昵的称她为‘卓珺’么？怎么现在又改叫她穆姑娘了？” “原先本王确实曾在夫人面前叫过她为卓珺，夫人不是不高兴么？让夫人不高兴的神情本王绝不做，所以还是改回穆姑娘比较好。” 赵枫一把捉住苏青冰冷的双手，用自己温热的大掌去揉搓煨暖她的一双小手，甚至还讨好的撒娇道：“你说是不是，苏青姐姐？” 苏青面色一滞，不一会儿便低下头，耳根泛红，声音也变得柔软：“王爷可许久不曾这样叫过妾身了。” 第526章 涣尔冰开 以前苏青还没成为王妃时，在赵枫面前的自称是“奴家”，尤其喜欢赵枫唤他做“姐姐”，而赵枫也愿意这么叫她。 自从成为王妃后，苏青被宫里负责教授礼仪的尚宫大人纠正，说成为王妃之后尤其忌讳自称“奴家”这一类自轻自贱、有失体面的词汇，她便从善如流的改了自称为“妾身”。 而赵枫扶她做正妃之后，也很少唤她做“姐姐”，直接改称为“夫人”了。 赵枫干脆坐到苏青身边，将她拉入怀中，低头拿鼻尖去蹭她的鼻子，十分亲昵道：“是么？本王也不记得上一次这么称呼你是什么时候了…现在突然觉得‘姐姐’也挺好听的。” 尤其是在这种需要讨好的时候。 赵枫自知在关于自己对穆卓珺动心的事情上对苏青有所亏欠，所以才不得已低声下气的对苏青百般讨好。 赵枫对将来与穆卓珺在一起的事情不抱希望，所以自然也不奢望苏青会点头接纳穆卓珺成为他的侧室，只是希望苏青能够接受将来他的身边会有穆卓珺的出现。 虽然赵枫明知不可能与穆卓珺在一起，但是也不希望失去她这位好友。 毕竟她那么古灵精怪，那么高冷傲气，而且还曾经救过他的命。 苏青垂下眼眸，淡淡道：“今日王爷能破天荒的称呼妾身为‘姐姐’，想必是知道妾身今日与穆姑娘见面的事情了。” “嗯。”赵枫点点头，停下了用鼻尖摩挲的动作，将苏青抱着坐到了上首的位置，而自己坐在了左边的席位，笑道：“这么晚了，姐姐肯定没吃过饭吧？本王现在就让他们上菜。” 苏青微微讶异：“王爷不问问切身今日与穆姑娘见面后聊了什么么？就一点都不好奇么？” 赵枫望进苏青一双如水的眼眸，认真答道：“如果姐姐想告诉本王，自然会主动说与本王听。如果姐姐不想提，本王也不会强迫姐姐。” 苏青听到这样的回答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本以为回来之后，赵枫一定会拉着她问长问短，却没想到赵枫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所以后来还是苏青忍不住告诉了赵枫。 “今日妾身与穆姑娘在西湖边见了面，也在云黛客栈高飞住下的房间里谈了一会儿，她说她与王爷只是朋友，不会与妾身抢王爷，让妾身安安心心伺候王爷，对王爷好。” 赵枫听完苏青的复述，面色平静依旧，仿佛只是听到苏青与他说早晚晚安那般平静，甚至还主动为她把呈上来的热粥用勺子搅合凉了。 苏青认为这样的平静是赵枫伪装出来的，便故意吊他胃口：“还有…” 苏青的小伎俩果然奏效，说了“还有”二字后便欲言又止，使得赵枫停下了搅动的勺子。 苏青知道赵枫也想听，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还有，穆姑娘知道了这段时间以来王爷对她的‘关心’，让王爷以后不要再派人暗中保护她了…她说她不喜欢这样。” 苏青已经说得很委婉，其实穆卓珺的原话是：“没想到与王爷说清楚后，王爷居然还能做出派人盯着我这种不入流的举动，实在令人不喜…还请王妃告诉他，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穆卓珺故意说得激动和决绝，其实也是在向苏青表态，她确实不会觊觎赵枫，让苏青安心。 苏青本以为今日与穆卓珺一见，也许会听到穆卓珺向她诉说她是如何如何倾慕赵枫，亦或是哭诉着自己身世如何凄惨、自己不能没有赵枫等等之类的小三绿茶言论… 却没想到最后变成了两个女人一起“吐槽”赵枫的局面。 “好，明日本王便把高飞他们叫回来。” “他们？”苏青疑惑：“王爷派了许多人去盯着穆姑娘么？” 她还以为赵枫只派了高飞一人。 赵枫比了三根手指，淡定道：“哦， 也不多，就三个人而已，高飞，徐文昭，严日阁…” 赵枫还向苏青详细解释了自己如何收下徐文昭与严日阁的过程，顺道还把在三原城处理的几件事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借以隐藏自己得知穆卓珺的真实想法后的失落感。 吃过晚饭，赵枫仍旧怀着对苏青的微微歉意，与她在小花园里散了步，又抱着她一起去洗漱，还亲自为她擦拭湿漉漉的秀发，用大掌为她煨热脚心，然后抱着她入睡。 高贵如赵枫，他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在以夫为天的封建社会，他完全不必在苏青面前如此“低声下气”。 今日的这些举动，无非是他发自内心的疼惜苏青，爱着苏青，所以才想着用行动来补偿她。 赵枫如此柔情蜜意，无非是为了求好求和，苏青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也不愿再撕裂二人共同努力修复后的小伤疤，所以也不再揪着赵枫细究，而是与他一起沉入梦乡。 隔日，苏青继续按时早起，不一会儿赵枫也醒了。 “是不是妾身吵醒王爷了？”苏青透过铜镜看到赵枫揉着惺忪睡眼从内间走出来，关心道：“时间还早，王爷不妨进去再睡一会儿。” 赵枫伸了个懒腰，嗓音慵懒道：“不睡了，本王待会儿也与夫人一起去工地，今日还要跑一趟制砖厂。” 许鸢主动为赵枫呈上洗漱用的温水，十分自然而亲近的伺候赵枫洗漱。 赵枫接过许鸢手里的暖帕子擦手，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而苏青则继续透过铜镜将此情景看在眼里。 吃过早饭，赵枫与苏青二人乘坐马车前往工地。 魏汝树早早准备了赵枫要的东西，就在入口处等着赵枫。 赵枫一来，魏汝树就捧着东西迎上前：“王爷，这是昨晚按照您的要求找的砖块。” “嗯，干得好，你先继续吧。” 赵枫让魏汝树退下，然后自己拿着新送上来的砖块走到墙边，把新砖块放到用崔甫命人送来的砖块砌成的墙体进行比较。 乍一看没有多少差别，可是赵枫拿手指一比，细细观察，还是能看到稍稍差距，旧砖块比新砖块少了又将近五六根绣花针的厚度。 第527章 拿腔作势 赵枫拍拍苏青的肩膀：“本王先去府衙那边走走，问问牛胶的事情，可能弄到中午还没结束，夫人在这儿看得累了就先自己回去吧。” 说完，赵枫拿着新砖块递给杨华，让他藏好在暗处，然后便带着魏汝树一齐往府衙的方向赶去。 等走了将近两三个街口后，赵枫却调转方向，没去府衙，而是按照魏汝树的指示转道去了制砖厂。 赵枫前来崔甫所有的制砖厂宝泉坊，此前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所以宝泉坊里的负责安排工作的司管从门童处得知赵枫前来，只觉十分意外，更加热情相迎。 等制砖厂的所有者崔甫赶到宝泉坊时，赵枫已经走到生产线旁查看正在锉边的砖块。 “王爷今日大驾光临，崔甫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崔甫湿十分高调的走到赵枫身边，要与赵枫握手。 哪知赵枫却十分不给面子，只轻蔑的睥睨着崔甫，问旁边的司管：“这位是？” 赵枫明知道眼前这位男子就是崔甫，刚才在马车上还特意向魏汝树打听了崔甫的外貌特征，现在硬是故意装着不认识他，给他来个下马威。 崔甫见赵枫满脸嫌弃，只觉得十分尴尬，心里暗暗骂赵枫人傻情商低，竟如此不给人面子，来他的制砖厂视察之前，竟也不打听打听坊主的长相面貌，真是失礼。 崔甫身后有知州表哥崔鹤寻撑腰，平日里被别人捧惯了，如今被赵枫这么鄙视的瞥了一眼，内心自然不平衡。 赵枫见崔甫脸色十分难看，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偷笑。 你个小兔崽子，敢对本王的建筑材料偷工减料，本王当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否则你还真当本王是个不会发威的病猫了。 司管将崔甫往赵枫身前轻轻一推，热情介绍道：“回王爷，这位便是我们宝泉坊的坊主崔甫。” “哦~原来是崔坊主啊~”赵枫佯做恍然大悟状，只微微点头，也没有再多的其他礼仪动作。 “崔坊主好，本王今日得闲，听说新工厂的砖是你们宝泉坊出的，所以前来看一看。” 还没等崔甫搭话，赵枫便先发制人道：“崔坊主，刚才你们坊里的司管带着本王看了几处焙熔炉，现在正看到砖块锉边的环节…” “…本王看了一圈，只发现了一个问题。” 赵枫故意要吊崔甫的胃口，只笑笑，不说话。 “什么问题？”崔甫明显被赵枫的神情吓得紧张了起来。 “那就是…你们宝泉坊里做出来的砖都不够美观呀，而且还十分尖利。” 赵枫故意选了一块还没锉边的砖块抓起来，边角十分锋利，差点被把赵枫的手掌蹭破皮。 “你看看，砖面上那么多坑坑洼洼，颜色也不够鲜艳。本王的新工厂瓦顶是深红色，用的是牛胶粘的，为的就是保持统一和美观。” 赵枫一翻白眼，显然对宝泉坊出品的砖块十分不满：“如今你们宝泉坊做出来的砖不够好看，颜色也与屋檐的颜色不符，这样的砖，本王可不想收。” 崔甫强压着心中忿起的怒火，陪着笑脸道：“王爷有所不知，砖块的颜色都是需要调试的，只不过得花时间。” “王爷若想让砖块的颜色与屋瓦房檐的一致，可以把几块瓦片送来，届时鄙人让工匠们对着瓦片来调颜色，只不过得话更多的时间，届时送砖的时间就耽误了。” 赵枫摆摆手，十分不耐烦道：“好吧，既然砖块的颜色难调，那本王也就不为难崔坊主了。可是这砖块表面还是有这些坑坑洼洼的…这样不好看的砖，本王还是不想收。” 赵枫“咣当”一声把砖块仍回锉边台上，拍了拍手，直截了当的拿沾了灰泥的手在崔甫衣服上蹭，十分“不见外”。 崔甫的脸色更加不好看，而那块被赵枫扔去的砖块也十分不准的砸落在地，摔得稀碎。 赵枫直视着崔甫难看的脸色，依旧面露嫌弃的朝后身后，说道：“拿来。” 杨华闻风立刻掏出了不知藏在何处的一个砖块，毕恭毕敬的放在赵枫手上。 赵枫接过砖块看了一眼，然后扔给崔甫：“崔坊主不妨就按照这个砖的样式尺寸来做吧。” “记得一定要和这块砖一模一样，颜色样式尺寸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分别。如果将来本王在发现有所差距，就别怪本王直接把你们宝泉坊给暂时关停。” 赵枫已经说得很明确，颜色样式尺寸不许有差，摆明了不吃崔甫偷工减料的那套。 崔甫小心翼翼的捧着新砖块苦笑道：“那王爷的意思是要重新按照这个砖块来制作？恐怕就得往后推迟一点交货的时间了。至于价格，可能会有点点提升…” 崔甫脸上保持着微笑，内心早已将把赵枫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 好你个赵枫仗着，自己是王爷，临时要改砖块的颜色样式尺寸，摆明了就是故意为难。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到时候我故意拖延送砖的时间，每次都推迟个三四日，耽误你的工期，好叫你这新工厂在过年之前都建不完。 赵枫立刻反映道：“推迟交货？那可不行！” 赵枫丝毫不介意动用自己的权力与势力进行“威胁”：“一开始就是你们的砖块做得不够美观，错误在你，如今被本王纠正过来了，你们居然还想坐地起价？这是对本王有意见？” 崔甫立马道歉道：“不敢不敢，鄙人哪里敢对王爷有意见…还请王爷息怒。” 哪知赵枫没有说什么原谅他的客套话，继续强调道：“本王的新工厂建设耽误不得。” “如果你们宝泉坊做不来这样的砖，那就不要做了，本王找另一家制砖厂去，杭州城如此繁华，定然不止有你们家宝泉坊能用。” “本身你们目前制作的砖块不够美观，如今不仅耽误进度，更可能会使得本王的钱都打了水漂。届时让百姓知道你们宝泉坊的砖块品质不好，叫他们以后都不做你们的生意了。” 崔甫额角不由得渗出汗水，好声好气的请求道：“王爷请三思，请让鄙人再仔细看看…” 第528章 锱铢必较 崔甫已然见识到了赵枫的“真性情”与不给面子，但是又深知这样的人他得罪不起，只能将手中的新砖块重新审视一遍。 崔甫看那砖块的样式，除了颜色比一般砖块偏红一点，样式上的花纹多了些，看起来似乎和之前宝泉坊做的砖块没有什么差别。 其实那累积起来的砖块厚度，恰好符合市面上常用的砖块尺寸。 崔甫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颜色上，心里一直盘算着要调到和这砖块的颜色需要买多少燃料，买颜料也是要花钱的，但是价格又不能改变上涨，顿时只觉心里滴血不停。 赵枫紧紧盯着崔甫，不敢错过他的神情与一举一动，生怕他会发现其中的蹊跷。 “崔坊主，不过是个砖块而已么，你需要看这么久看这么仔细么？” 有赵枫在身边不断催促，崔甫只觉得又气又急，心里还憋着一口气：“看完了看完了，鄙人这就让工匠们拿这砖块做模板，照着做。” 说着，崔甫要把新砖块递给旁边的司管。 “等等。”赵枫拦下了崔甫，然后又向后伸了手，再次说道：“拿来。” 杨华又递给赵枫一把鲁班尺。 赵枫接过鲁班尺，对崔甫与司管说道：“把笔拿出来，都记着。” 崔甫正一脸懵圈，身上哪里会随身带着毛笔写写画画，赵枫便开始自顾自的用鲁班尺给新砖块量尺寸。 “长十点二尺，宽六点六尺，高二点七尺…” 量完尺寸，赵枫把手里的鲁班尺随手一扔，满不在意道：“往后你们宝泉坊供给我们新工厂工地的砖块，就按照这个尺寸和颜色样式做。” “记得尺寸不能有一点错，砌墙时本王会在现场边看边量，不合格的直接打回重做，直到做到合格为止。重做的砖块本王也不会付银子，损耗由你们宝泉坊自己出。” 崔甫还是没能插上一句嘴，已然被赵枫连珠炮弹一般密集的话语给挡住了开口的机会。 临走前，赵枫最后强调道：“记住，要按时按量的把砖块给新工厂工地送去。” 然后带着杨华与魏汝树等几人“气焰嚣张”的离开了宝泉坊。 马车上，杨华与魏汝树称赞赵枫的话就没停过。 “王爷这招真是厉害！非但没有当面戳穿他们偷工减料的事情，顺便还把崔甫教育了一顿，让他当众下不来台，实在太过瘾了…那语气完全把崔甫给唬住了！” 魏汝树则感叹着赵枫的计策：“王爷故意把砖块的厚度增加了，却把注意力转到了颜色和样式是否美观上，命令他按照尺寸做还不用增加额外的费用和时间，当真厉害！” 砖块与稻草、土块一样是用来建造房屋的重要材料，而崔甫却想方设法在这上面偷工减料，无视百姓们的生命安危，赵枫自然也不会给这样的人和行为好脸色看。 赵枫也跟着一起吐槽道：“面对崔甫这样贪得无厌的小人，就是要狠狠的打压欺负，叫他永远冒不了头！最好是永远都不敢再偷工减料！” 杨华十分骄傲道：“王爷用计如神，这样的话卑职都说倦了！哈哈哈！” 马车一路向东，往新工厂工地的方向驶去，渐渐驶离了崔甫的视线可视范围。 送走了赵枫，崔甫只感觉自己仿佛脱了一层皮，宛若刚受完酷刑的犯人，汗流浃背，心有余悸。 晚上，崔甫去找崔鹤寻喝酒，一边吐槽一边骂着赵枫：“这个安乐王，简直太不按规矩来了！临时嫌弃我们坊里的砖块不够好看，命令我们重做，还不能拖延不能多收钱…” “这分明是看我不惯，特意来找我麻烦的…”崔甫喝得有些醉了，嘴上也开始有点口无遮拦，对赵枫直呼其名，大吵大嚷：“就没见过像赵枫那么吝啬小气的王爷！” 崔鹤寻抢走了崔甫手里的酒，劝道：“小点声！明知道他吝啬小气还骂那么大声？生怕他听不到？往后你还得与他打交道，还是得收敛些，小心叫他知道了，又给你穿小鞋刁难你！” 崔甫也觉得委屈：“表哥，我还不够收敛么？我之前可从来没招惹过他，是他自己上来找我麻烦、挑我毛病的！” “你确定以前没招惹过他？”崔鹤寻带着嘲笑反问道：“他不是主动找人麻烦的人，他能找上你，估计是你看了某些让他不高兴的事情，惹着他了。” 崔甫打了个酒嗝，天真道：“哪有招惹他了…最多是做出来的砖块他嫌弃砖块表面坑坑洼洼太多，不够美观。” 崔鹤寻摇摇头，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与遗憾，决定帮这个傻表弟好好分析一番。 “他堂堂一个王爷，能为这点小事就找到宝泉坊去刁难你？人家可是大人物，哪里会在这些小细节上浪费时间？肯定不是这个原因，你再想想其他的。” 崔甫摆摆手，坦白道：“真的没了，今天他把一个砖模直接甩我脸上，让我照着砖模的颜色尺寸样式做就走了，一句话都不带多说的。” 崔鹤寻迅速抓到了重点：“砖模？你不是说他说今天得闲所以过来随便看看？如果真的只是随便看看，又怎么可能提前准备好砖模？可见是有备而来！” 崔鹤寻微微眯起双眼，怀疑的望向崔甫，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不是在砖块上偷工减料了？” 崔鹤寻毕竟是崔甫的表哥，对崔甫的为人非常熟悉，知道他贪心小气，总喜欢缺斤少两偷工减料，还克扣工人的工钱故意拖欠不发，十分令人头疼。 崔甫低下头，无力的辩解道：“倒也没少多少，也就锁了一点点尺寸而已，寻常人眼看不出差别的。” “寻常人看不出…赵枫可不是寻常人！”崔鹤寻总算揪出了原因。 “他今日能来找你麻烦，定然是发现了你的偷工减料，往后你给他做的砖千万要记得严格按照他的要求来，不要缺斤少两了，免得再生事端。” 崔甫无奈，但目前也别无他法，如今见连身为知州大人的表哥都护不住他，他只得点头答应照做。 第529章 成效卓著 眼看着新工厂的施工进度已然过了三分之一，三面墙也差不多快修建完毕，唯独还差靠近老夫妇家宅的那面墙没有动工。 是日早上，赵枫照旧老时间来到工地监工，就碰上了正在家门口卸货的老夫妇。 赵枫对老夫妇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工地那边走，便被老夫妇派了小伙子拦了下来。 小伙子把赵枫请到老夫妇身边，说老夫妇有话要对他说。 赵枫感天气见寒，不忍见两位老人在屋外久待，便冒昧道：“外面风大，二位老人家若不介意，不妨进屋去说。” 老夫妇听得赵枫要进屋，果然高兴，客客气气的把赵枫往自家请。 赵枫跟着老夫妇走入大门，瞥见小院子里果然堆满了不少水缸与粮缸，小院子里勉强能腾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行的小道，再多走一人就显得挤了。 赵枫知道自己的计策生效了，今日也许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不由得笑得更开心。 老夫妇将赵枫迎进屋内，奉上的不再是酸梅汤，而是一种新茶。 徐老头笑道：“王爷派人每日从俺们家买酸梅汤，特别照顾俺们家的生意，想来也是喝得腻了，今天给王爷弄个新茶吃吃看。” “这茶是用每天新采山泉水泡的，味道还挺醇，应该也不必王爷爱喝的什么乌龙茶铁观音茶…王爷若喝得喜欢，就那一份回去，给王妃也泡着喝。” 说罢，徐老头从条案上摆着的小铜佛像后面拿出一个小茶罐，大概只有成人拳头大小，硬要送给赵枫。 长辈赐，不可辞，赵枫欣然收下了茶罐，徐老头十分高兴。 徐老太转头走进屋子里翻找一阵，拿出了一个信封捧给赵枫：“王爷收了茶叶，连这个也一并收了吧。” 赵枫大概猜出了信封里放着的东西，无非是房契地契之类的东西，但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明知故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徐老头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王爷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这是俺们俩想送给王爷的礼物。” 赵枫假意推辞道：“不可不可，本王刚才已经收了茶叶，老人家手头也不宽裕，本王不能再收了。” “哈哈哈，托王爷的福，俺们现在过得好一些了，手头上也有一点闲钱了。” 徐老头一直已经堆满了屋内的坛坛罐罐，向赵枫解释道：“王爷日日照顾俺们的生意，还给俺们介绍了许多客人，现在买俺们酸梅汤的客人可多了，每天忙起来没个完的。” “幸亏请了几个小伙子帮衬着，还能有些喘息的机会，否则要给累死了。” 不过如今能赚到数目可观的银子，再苦再累也值了，生活也有了盼头，不像以前那样生意冷清，日日过得清闲无趣，时时想着还不如快些死去，早死早超生。 徐老太又把信封捧到赵枫面前，满脸堆笑：“今天可以休息一下，正好王爷来了，俺们就先把这个礼物送给王爷，王爷可别嫌弃，一定得手下。” 赵枫知道再推拒就伤人心，便从善如流的手下了信封，但是却没有马上打开。 徐老头一指信封：“王爷快打开看看，这个礼物您和王妃肯定都会喜欢的。” 想起之前日日拜访只为劝他们把祖屋出让的苏青，老夫妇二人也有点不好意思。 赵枫打开信封，见里面果然装着房契地契，还有转让的契书。 赵枫拿出三张纸张，细细浏览了一遍，确认了这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还是要继续装一装“无知”的。 徐老太指指信封，兴奋道：“俺们不识字，只知道这是房契地契，还有转让房屋的契书。王爷帮俺们看看写得对不对、真不真？” 徐老头确定道：“肯定是真的！俺都请教书先生看过了，写的是对的，就是把这栋祖居出让给王爷的什么什么书。” 赵枫笑着提醒道：“契书。” 徐老头兴高采烈的点头：“对对对，教书先生就是这么说的。” “这些日子多亏王爷与王妃的照顾，叫俺们生活越变越好，声音越来越好，渐渐的就觉得这房子小得不够住，东西也不够放了。” 想起日后的规划，徐老太已经笑得双眼弯如新月，快看不到眼睛缝了：“俺家老头说想买新的大房子，有大院子的那种，可以住的宽敞，放很多东西的那种，哈哈哈！” 徐老头一把抓住兴奋的徐老头，嫌弃道：“老婆子莫打岔！让俺把话和王爷说完嘛！” “之前王妃想要这屋子，每天都上门来陪俺们说话，但是都被俺们拒绝了，俺想着既然都要买新房子了，不如把这间祖屋送给王爷王妃，算是俺们两个对王爷王妃的报答！” 如果换做是以前，徐老头根本不会想过自己买了大房子大院子后，还能剩下很多闲钱的时候。 多亏之前有赵枫关照，才使得酸梅汤生意红火起来，如今外出务工的孩子们也回来帮忙生意，他们能日日见到儿子媳妇，还能含饴弄孙，三代同堂，根本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情景。 赵枫不再推拒，把三张信纸放入信封里收好，然后把信封贴身揣入怀中，笑道： “既然这是两位老人家的心意，那本王就收下了。不过还请两位老人家搬新屋之后办酒宴，记得也请本王过去喝一杯，沾沾福气！” 徐老太高兴的扶着赵枫的肩膀，舍不得让他走，“那是肯定的噻！王爷愿意来吃酒，那就是俺们继续沾王爷的福气咯！” 赵枫拜别了两位老人家，怀揣着令人满意的结果回行辕去找苏青。 赵枫在偏厅里没见到苏青，便往后院去。 当时院子里有几个小丫鬟在拔杂草，赵枫进门随便抓了一个丫鬟问道：“夫人呢？还在房间里睡觉么？” 被赵枫“抓”起来问话的丫鬟是许鸢，见赵枫正抓着自己的肩头，只感到被赵枫触碰的地方渐渐变得热辣。 赵枫见许鸢呆呆的不回话，便摇了摇她的肩头：“说话，王妃呢？还在屋里么？还是出去了？” 第530章 撒泼打诨 “王妃啊…还在屋里呢。王爷出门前交待过，说是昨天晚上累着王妃了，让奴婢不要去打扰她，等她自然醒就是。不过王妃还没醒，王爷就先回来了。” 许鸢已经成年，知道当时赵枫话里的意思，于是越说脸越红，只觉得脸上也烧了一团火焰。 赵枫闻言也尴尬了一下，脑子里不时闪过昨夜与苏青在房中颠鸾倒凤的场面，整个身子仿佛被电击了一下。 不过好在他能控制，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平时淡然的模样。 “既然王妃没醒，那就先不必叫醒她，让她继续睡着就是。” 赵枫抬脚要往书房的方向走，却被许鸢拦了下来。 “王爷是不是要去书房？此前奴婢打扫书房时，注意到那墨盘中的墨研磨得不够好，墨色分布亦不够均匀，想来是王妃对于研墨一事并不精通。” 寻常苏青能频繁出入书房，平时肯定少不了为赵枫红袖添香，所以许鸢便断定书房里的墨水也是苏青研墨的。 这次特意贬低苏青的研墨技术，无非也是为了一次作衬托，引出她擅长研墨一事，好争取机会能长留在书房里，长伴赵枫身边。 许鸢极力自荐道：“奴婢被王妃买到府里之前曾在一位大人家中做事，最擅长的正是为那位大人研墨。如果王爷不嫌弃奴婢的手艺，不如今日让奴婢替王爷研墨？” 赵枫回头打量许鸢，见她今日穿了一身比较薄款的粉黄色绒衣长裙，仿佛不惧冬日的严寒。而束起的腰线硬是勒出了纤细的线条，然后向下延伸勾出了丰润挺翘的圆臀。 任赵枫对女子之事再有糊涂，如今也明白了许鸢的意图。 赵枫轻蔑一笑：“王妃以前是官家大小姐，一双手金贵得很，自然不擅长研墨。不过…” “不过什么？”许鸢不知即将大难临头，还带着笑颜傻傻问道。 赵枫冷哼一声：“不过本王还是得告诉你，之前书房里的墨一直都是本王自己磨的，王妃未曾动过墨盘。你方才嫌弃本王研的墨不好，却不知本王也早就嫌弃你这丫头不守规矩。” “王爷何出此言？奴婢什么时候不守规矩了？”许鸢惊讶于赵枫竟然直接爆发，但又不能说破，所以便故意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 “你背后妄自议论主人，还有…”赵枫放低了声音：“还向男主人自荐枕席…我们安乐王府，从来不留不守规矩的人…” 赵枫瞥向许鸢，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如今虽然不是在王府，但本王也不能把你留在身边。原先指望你服侍王妃，你却存了要踩着王妃往上爬的心思，殊不知哪日也要踩到本王头上来…这样的人断然留不得。” “念在你把王妃服侍得还不错的份上，本王就不把事情与王妃说破，你自己去找牙婆说明情况，让她把你带走吧。” 眼见毛遂自荐不成，反而还落个灰溜溜离开的下场，许鸢待在原地手足无措。 赵枫见许鸢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便严厉的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不自己去，难道指望本王亲自去叫牙婆？你的前途也不要了？” 如果由赵枫出面亲自向牙婆退人，让牙婆知晓许鸢是惹怒了主人才被退回来，而且还是安乐王亲自来退人，估计牙婆以后也不会推荐许鸢去别的宅子里伺候人了。 谁也不想因为货品的质量不行而砸了自己的招牌，得罪那些达官贵人。牙婆将来肯定还要继续的自己的生意，肯定不会给许鸢第二次机会了。 许鸢十分诧异，凄惨的喊道：“王爷！？奴婢只是认为自己的研墨不错，所以才向王爷您毛遂自荐，王爷怎么说些奴婢听不懂的话？甚至还要把奴婢赶出府去？！” 许鸢闹腾的动静惊动了等在耳房里时刻准备伺候苏青的丫鬟们，自然也吵醒了睡眠很浅的苏青。 苏青被翠莺搀扶着走出正房，见赵枫于许鸢二人立在园中仿若雕像一般，遂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妃！”许鸢一鼓作气冲到苏青面前，抱住了她的大腿，开始“诉苦”道：“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得罪了王爷，王爷现在要将奴婢赶出去，让牙婆来提人！” 许鸢哭得涕泗横流，摆出一副受尽了委屈的姿态，叫那些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丫鬟们看了，只会以为是另一种引人遐想的情况 无非是赵枫对许鸢见色起意，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奈何许鸢“强硬拒绝，赵枫见丢了面子遂恼羞成怒，于是想把人赶走，“销毁证据”，不让苏青知道这件逸事。 毕竟这种男主人贪图丫鬟美色、行事不成便想赶人走的事情，在许多达官贵人的深宅大院里也司空见惯了，也难怪这些服侍过许多大户人家的丫鬟们会这么想赵枫与许鸢。 在那群丫鬟的眼中，只觉得赵枫平时高冷严肃惯了，对人都是冷面冷心。 可是即便位高权重如赵枫又如何，骨子里还不是逃不过美色的诱惑，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苏青不明就里，只把许鸢的话听了个大概，但也不会轻易听信许鸢的一面之词，随即转头再问赵枫：“王爷，您不说句话么？” 苏青话里有话，自然是给机会让赵枫开口，别莫名让人泼了脏水受了委屈。 赵枫面色冷漠道：“自打夫人你出来后，这丫头便哭个不停，哪里有本王说话的机会。” 苏青努力把许鸢从自己的大腿上掰开，躲开了那哭得毫无形象的许鸢，直视着赵枫，认真道：“现在王爷便能畅所欲言了，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苏青眼神里充满了对赵枫的信任与坚定，丝毫没有被许鸢凄惨哭泣的假象所迷惑。 “王妃！”许鸢率先开口抢了赵枫说话的机会，哭声不绝。 “是王爷！王爷想要奴婢去书房里服侍！” 许鸢幽怨的盯了赵枫一眼，撒起谎来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奴婢自知自己只是来服侍王妃的，断没有被调到书房里替王爷研墨的道理，所以便拒绝了，哪知…” 第531章 另辟蹊径 “哪知奴婢开口拒绝后王爷就不高兴了，直接想把奴婢打发到牙婆那儿去！” 许鸢又扑到苏青脚边，再次抓住了苏青的小腿紧紧抱住，哭闹不止：“还请王妃看在奴婢曾尽心尽力伺候您的面子上，直接将奴婢放出府去，不要把奴婢送回牙婆那儿了…” “放你出府？”赵枫冷哼道：“你对主子心存不轨，被发现后又倒打一耙诬赖本王见色起意，最后还想骗过王妃放你出府全身而退？” 赵枫再次居高临下睥睨着许鸢，断言道：“人长得倒挺标志周正，怎奈是个蛇蝎心肠的小人。这种人决不能留在府里，自然也不能放出去祸害别人家，还是打发回去给牙婆来得好。” 许鸢听到赵枫算是夸了她一句长得标志周正，立即来了兴头，抬手一抹眼泪又指赵枫，泪眼婆娑望向苏青，借题发挥道。 “王妃！您听到了么？王爷刚才说奴婢长得好，难道不就是看中了奴婢的美色么？” 赵枫听了差点没笑出声：“你以为王妃是女子，就会先入为主的听信你说的话？你以为你说本王贪图你的美色对你见色起意，王妃就会相信？未免把王妃想得太傻了。” 赵枫认为对许鸢这样的人开口不能留任何退路，所以干脆把话说得更加决绝：“大家都有眼睛，都不瞎，是个人都能看出王妃比你个小丫头美上千万倍！” “你连与王妃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本王又怎会放着天下第一的美人不理，要去吃你这株干瘪的野草？” 赵枫的语气已然十分严厉，非常不留情面，叫人听了绝对是恨不能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的类型。 可是许鸢不同，她常年服侍过许多官家内院的夫人小姐，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的外壳，哪里会这么轻易就被赵枫吓唬住。 语言上说不过赵枫，许鸢就干脆死皮赖脸的抱着苏青的大腿卖力直哭，最后竟然直接哭晕过去了。 赵枫叫来杨华，随手一指哭瘫倒地的许鸢：“你叫人把这婢女从后门扔出去，别留在府里脏了本王与王妃的眼睛。” 赵枫连牙婆都懒得叫来了，只想把许鸢这个麻烦制造者直接扔出行辕，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苏青却开口制止了：“慢着！” 杨华停了动作，伫立在赵枫与苏青二人之间，不知应该听谁的指令。 毕竟，有时苏青的命令会比赵枫的命令层级更高一些。如果惹得苏青不喜，在某种层面上来说也就等于惹得赵枫不喜。 赵枫一不开心，就会拿他们这些下属来撒气了。 苏青让翠莺和几名丫鬟先把许鸢带回后院去休息照顾，才上前来与赵枫说明理由。 “王爷今日如此草率的把那丫头赶出去，明日杭州城里定会传来风言风语，内容就是刚才她说的王爷对他她见色起意，求而不得所以才把她赶出去的。” “妾身相信王爷的话，可是王爷今日没能把她抓个正着，她也正是因为知道王爷手里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才敢胡言乱语。” 赵枫心里满是想着等新工厂建好后便开始着手准备研究建造钢铁军舰、火炮、导弹等事宜，根本懒得再管这些后院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依夫人看，应该如何处置她？” “先把她随便调去个清闲的位置继续做着，再叫几个婆子对她暗中留意些，将来随便抓个错处把她赶出府去，叫牙婆把她带走就是。” 杨华也不解道：“反正现在赶走和以后赶走，最后的结果不都是把她扔回去给牙婆么？那还不如早点把她赶走，省得王爷看到那丫头就来气。” 苏青笑了：“杨华，看来你和王爷一样，在处理事务上有一套，但是面对深宅内院里的情况就不甚清楚了。” 杨华扣了扣头发，笑道：“卑职对后院那些弯弯绕绕的确实不懂，这不有王妃在这儿，您给王爷和卑职说一说，不就都懂了。” 苏青上前揽过赵枫的手臂，边走边说道：“今日若把她赶回牙婆那儿，我们没有真凭实据，那丫头又嘴硬，说不得又向牙婆告状。” “那牙婆虽然不敢对我们有何怨言，但是说不定会相信许鸢的话，对她产生怜惜的心态，往后肯定还会向其他家宅推荐她进去服侍。以她那不安分的性子，指不定还会祸害下一家。” 苏青回头对杨华继续说道：“如果往后找个错处把她赶走，把情况说得严重些，然后暗示牙婆不要再给她推荐别人家，否则就质疑牙婆提供的人选质量不好，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杨华十分赞同：“这倒是！牙婆不想自己在官家那边的口碑败坏，得罪了贵人，自然不会再给那坏丫头推荐！没了牙婆的庇护和推荐，那她肯定会被赶出去饿死街头了。” 这倒是杨华喜闻乐见的结果。 赵枫听了也点头，又问：“那王妃认为应该把那丫头派去哪里比较合适？” 苏青思考一阵，最后答道：“把她调去看守行辕的库房吧…库房里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好像只有几幅画而已，调她过去也不怕她会监守自盗。” 杨华来了主意：“监守自盗？这个理由倒不错！那要不把她调去某些贵重物品的库房里守着？或者直接往库房里扔几个贵重物品勾引她？” 杨华直接说“勾引”而不是“吸引”，还是想着到时候许鸢肯定忍不了自己日日见到贵重之物却不能碰，而后生了恻隐之心，监守自盗，反而给了赵枫合理把她赶出行辕的机会。 赵枫转头与杨华对视，眼睛里满是赞赏：“你小子倒是机灵！” 杨华哈哈一乐：“跟在王爷身边，不机灵点都不行！” 当晚，许鸢醒来后，心满意足的听到了自己并没有被赶出行辕的消息，不一会儿又被婆子催促着收拾行李到库房旁边的耳房单独住着。 库房里本来放着一些杂物和几幅不值钱的画。 杨华在婆子们将许鸢带来耳房之前，赶紧命人往耳房里放了不少银器和几件名贵的书画和瓷器，心里只盼着许鸢早日点亮“监守自盗”的“技能”。 第532章 舍本逐末 耳房位置毕竟偏僻，地方实在小，也只有一扇小窗，勉强能让窗外光线照进来，使得整个阴暗的耳房里能有点点光亮。 屋里只放了一个翻身都很容易掉落在地的矮床和一个小凳子便没了空间，勉强能供一人居住。 总之耳房的环境就是一个字，差。 许鸢看到了屋中的恶劣环境，下意识的开始挑剔起来：“刘妈妈，这房间小得还不放火盆的。如今已是冬日，想烤火还得顾虑通风透气的问题，免得我会被闷死在屋里呢。” 刘妈妈和几位婆子立在门外，嘴里正用舌尖剔着牙缝里吃晚餐残留的猪肉粒，语气满是不耐烦：“怎么着？你以前在王妃身边服侍，还真把自己看成是和王妃一样的人了？” “如今你得罪了王爷被分到这地方来守库房，王妃将来如果肯派人给你送来碳火就够大方的了，你居然还有心思想着会不会被闷死…” 另一位婆子吴妈妈闻言也翻了白眼：“怕闷死那你就把房门打开，免得炭火烧出来的气体把你这娇贵的身躯闷死在屋里咱们也不知道。” 许鸢仍旧继续为自己“抗争”道：“如果开了房门，冷空气窜入屋里，点再猛的火盆也无济于事，相那不就当于白点火盆了…” 刘妈妈忙着回去和几个婆子打牌，语气更加不耐烦：“你烦不烦？！你犯了错能继续留在府里都算幸运的了！” “你也不想想，以前那些被赶出府去的丫鬟直接流落街头给冻死的大有人在！现在你在行辕里有得吃有得住，还能守着那些银器与书画，都算你祖上积德了！” 许鸢虽然心有怨言，但也知道现在不能在婆子们面前表现出来，毕竟将来还是要被这群婆子们拿捏的，所以便忍下心中怨气，心情低落的收拾着衣物，在库房耳房里住下了。 隔日，赵枫带着几名人手去帮老夫妇搬家，苏青也高兴的留在行辕里对着图纸写写画画，思考着等来日把老夫妇祖居的锐角直墙拆除后，该如何建设更美观的新工厂正面。 窗外日头正烈，阳光直射地上，使得冬日里也有了片刻的暖意。 苏青见已经到了中午，便打算去厨房里准备吃食给赵枫送去。 杨华翠莺跑来传讯：“夫人！长安来了位来使，指明要见王爷，如今正在前面正堂里等着。” “长安来的来使？”苏青微微讶异，莫不是李世民派来找赵枫的… 苏青赶到正堂与来使见面，让杨华先退下，只留下二人在正堂里寒暄。 来使严赫向苏青行礼：“见过安乐王妃！奴才奉陛下的旨意前来江南向王爷问好。” 说着，严赫亲手奉上一封书信给苏青：“如今王爷外出办事不在府中，奴才想着信件交给王妃也是一样的。” 苏青收下信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继续向严赫询问：“不知长安情况如何？百姓生活可好？家父是否稳健依旧？陛下身体是否健康如昨？” 苏青本是礼貌问询，然而严赫表情却很不高兴：“奴才此行乃奉陛下之命，前来向王爷问安…” “但王妃却没有先询问陛下近况如何，反而先问京师与百姓的情况，再问兵部尚书苏大人的身体，只把陛下放在最后，这难道不是本末倒置，失了礼仪得体？” 面对严赫的严厉质疑，苏青不动如山：“来使责怪本宫本末倒置，本宫道认为是来使自己把重要的程度颠倒了。” “京师与百姓的情况若不好，则表明我大唐的情况已然处于危机之秋，而身为兵部尚书的家中老父便有上阵杀敌的可能。家国不安，百姓不宁，又怎会有君王继续存在？” “如果先询问陛下的情况，最后再问百姓之事，那才是真正的舍本逐末了。” 严赫被苏青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羞愧的告辞。 苏青把书信拿到赵枫的书房里放好，便遣人去准备午饭，给赵枫送去，留下杨华负责看家护院。 苏青与丫鬟带着吃食赶到新工厂工地时，赵枫还在一旁指挥着几名侍卫帮着老夫妇搬家。 老夫妇看到苏青来，又殷勤的上前对其感恩戴德，为自己之前拒绝苏青的决绝而羞愧道歉。 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帮老夫妇搬迁完毕，工头魏如树兴奋得恨不能连夜开工，奈何晚上光线不够，只能等到明日再继续。 回程路上，苏青仍是停不下对赵枫的夸赞：“原先妾身日日上门与他们交谈，到最后都快放弃了，没想到王爷以来就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看来还是王爷毕竟厉害！” 赵枫得意的笑了：“本王若不厉害，又怎能娶到夫人你呢？！” 赵枫抱着苏青在马车里亲昵一阵，差点擦枪走火。 苏青冷静下来，向赵枫提了今日长安有来使送信的事情。 赵枫整理好刚才弄乱的衣物，问道：“是什么信，值得陛下等不到本王回长安、着急得直接让人送到杭州城来？” 苏青摇头：“妾身也没看，信上写了王爷亲启，妾身可不敢动，直接拿去书房藏好了。” 苏青一直谨记，后宅与后宫一样，不干涉朝政事务为好。 赵枫命车夫快马加鞭回府，正想快些回去看信，却在行辕大门外看到杨华正与一名男子说话，时不时伴着拉扯。 二人旁边还立着一只毛色青黑的大牛，正低着头哼出热气，不时嚼动一下嘴唇。 赵枫下了马车，上前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此人为何在行辕外部停留？” 杨华拉着那名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不肯让他走，向赵枫告状道：“王爷，这名男子自称是青兕道人，身骑青牛在凡间行走。今日他跑到行辕门前乞讨，被卑职拦下。” “他刚才向卑职吹嘘自己的青牛能拉出带有银屑的粪便。卑职不信要将此人赶走，那支这人便开口骂卑职是下等人！无缘得见奇迹！咒骂卑职一生没有好运气！” 平白无故被人骂了一顿，还被下了不好的“诅咒”，杨华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人走，所以二人就在行辕门前拉扯起来。 第533章 孤山来客 “青兕道人…”赵枫上前打量那人，又看了看旁边的青牛。 兕，犀牛也。 青兕便是青色犀牛，而那人也确实随身带着一只青牛。 赵枫心想如今骗子越来越有“职业道德”了，竟然舍得下血本买了品质如此好的青牛来行骗。 不过，赵枫生平最是见不得打着佛家道家的旗号在外招摇撞骗的骗子，也跟着嘲笑道： “青牛可是太上老君的坐骑。你自称青兕道人，又说自己的青牛有不凡之处…莫不真是老君下凡了？” 青兕道人答道：“老君倒不敢说，但贫道确实会一些道法…” “贫道自孤山而来，此次出山确实是在凡间行走。奈何你们都不信，贫道也只能遗憾你们没有福气，错过了见证奇迹的机会。” 说罢，青兕道人转身要走。 赵枫楞了一下，上前拦住了青兕道人：“慢着，道长方才是否说过，是从孤山而来？” “正是。孤山便是贫道的道场。只不过今日一见，你们与贫道的气场不好，贫道也就不好多有打扰了。”青兕道人回答完，拉着青牛又要走。 赵枫大步流星跨到青兕道人面前，笑道：“巧了，本王也有故人在孤山修行，不知道长可否与她相识？” 苏青抬眼去瞄赵枫，知道他这是在说穆卓珺。 刚才赵枫还揶揄那道人，可是一听人家是从孤山来的，马上变了态度，若说其中不是顾念着穆卓珺如今也在孤山，爱屋及乌，估计赵枫的态度不会如此好声好气。 苏青不是不知道赵枫对穆卓珺的喜欢，但是见他在爱屋及乌方面表现得如此明显，心里显然不好受，不由得眼神暗了暗，不置可否。 青兕道人神情傲慢道：“在孤山里修行之人多了去了，贫道不会算卦，又怎会认识你的故人…” 青兕道人明明看到了赵枫身着华服，俨然不是普通百姓，但还是没有被赵枫的威压所吓倒，更是对赵枫不以为意，态度随意傲慢，显然不把赵枫放在眼中。 “快快让开，莫要阻挡贫道去寻有缘之人。” 青兕道人拿手去推赵枫，杨华看不过，上前拉住了青兕道人，骂道：“刚才你对我推搡就算了，王爷岂是你能随便推的？” “王爷？是王爷又如何？”青兕道人回头，终于肯认真看一眼赵枫：“确实生了一幅好皮囊…可惜却不是贫道的有缘之人，贫道自然也不在乎你的身份是否高贵。” 赵枫看青兕道人态度傲慢，甚至有些目中无人，如果换做平时，由其他人说出如此不尊敬的话，定会被赵枫劈头盖脸斥责一顿。 但如果青兕道人真的是世外高人，高人脾气古怪些，在合适的范围内，赵枫也不是不能忍受。 赵枫依旧保持着友好的语气与态度问道：“方才道长强调了那么多次有缘人，究竟是如何判断对方是否就是道长的有缘人呢？” “很简单。” 青兕道人一指青牛，中气十足的答道：“肯相信贫道的牛儿能拉出银粪的人，便是贫道的有缘人。” 杨听了不由得嗤笑出生：“你这道长说谎话不用打草稿，刚才骗我还嫌不够刺激，现在还敢去忽悠王爷了？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 “我出生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哪知牛能拉出带有银屑的牛粪的。道长你这牛如果真能拉出银屑来，我就倒给道长高出二倍价格的银两！” 青兕道人不屑的哼了一声：“你确定要试试？贫道只怕你身上的银子加起来都不够…还不如请这位王爷来试试呢。” 青兕道人一早就看出了赵枫的衣着气场不同凡响，杨华与赵枫想必天差地别，自然把主意打到了看起来更有钱的赵枫身上。 “这倒好，正合了本王的心意…道长想如何试？” 青兕道人脸色依旧很随意：“王爷若肯相信贫道的牛儿能拉出带有银屑的粪便，那贫道也愿意把牛儿借给王爷试一次。再向王爷借间密室一用。” “今夜将牛儿单独置于密室中，明早应该可以看到牛儿拉出的银粪了。” 青兕道人再三强调道：“最好不许任何人进入，只有贫道能在门外守着，附近也不允许有任何人偷窥。” 杨华对此十分有异议：“只让你守着？谁知道你会不会动什么手脚…万一你趁我们不注意，给你的牛为了银屑吃，吃什么拉什么，到最后岂不是被你给骗了？” 青兕道人似乎一早就料到杨华会这么说，随即双手交叉在胸前，无所谓道：“如果你们不信，那贫道也可以不在门外守着，从现在开始，贫道也不会再喂牛儿吃东西。” “不过，还请王爷记得晚上派人给牛儿送些草过去吃吃，这样晚上牛儿才有粪便可拉。然后必须保证期间不许任何人守护和靠近那间密室。” 赵枫欣然点头，也想看看这位自孤山而来的道长究竟是否如他所说那般神奇，便答应道：“这一点本王当然可以保证，但是可否请道长告知，为何不能派人守着那间密室？” 青兕道人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有人守着，必然会有走路的动静，到时候吓着了贫道的牛儿，它不肯排泄，晚上拉不出银屑的粪便，王爷岂不是会责怪贫道撒谎骗人…” “贫道虽然不是什么大能，但是在孤山修炼多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主，这次带着下山，也是为了寻一位有缘人陪贫道一起回孤山去修炼一阵。” 听到这里，任是赵枫也开始心动了。 此前穆卓珺严禁赵枫与他的人靠近孤山一步，而赵枫也迫不得已答应了。 每每赵枫想起那个瞬间，都恨不能敲打自己一顿。 悔恨当时就不应该轻易答应穆卓珺的要求，以至于想见她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现在也只能远远在孤山的入口处苦苦等着，盼着她能下山走一走，然后制造偶遇的机会… 而且最后这种“变态”的盯梢行为还是被穆卓珺知道了，如今连也不能派高飞继续在云黛客栈日日蹲守了。 如果往后能有青兕道人做引荐，借着陪他去孤山里深造一段时间的机会前去孤山，岂不是有机会能与穆卓珺见一面了？ 第534章 条件刁钻 赵枫甚至连与穆卓珺见面之后的理由都想好了：“这次不是本王自己来的，而是这位青兕道人觉得本王是有缘人，所以才硬带本王进孤山的…” 不是自己主动进孤山，而是被别人“强制”带进孤山的，便不算违背了之前答应穆卓珺的话了吧… 其实赵枫如今身居高位，不是不可以态度强硬的进到孤山找穆卓珺见面，但是这样无疑会让穆卓珺不悦，更破坏了自己在穆卓珺心里的印象。 赵枫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在场所有人都估摸着赵枫应该是看重那头青牛能拉出银屑的缘故，而只有苏青最清楚他为何如此开心兴奋。 当然还是为了能制造机会接近穆卓珺。 苏青不想再看到自己心爱的丈夫为了别的女子如此开心，便一声不吭的径直走入行辕里，留下青兕道人还在向赵枫交待着注意事项。 “记得喂食之人一定要是女子，贫道的牛儿不喜不洁之物，王爷选的那位喂食之人最好是处子之身。” “还有，我们有‘黄鸟穿篱去，青牛卧绿苔。’的说法，如果赵枫找的喂食之人名字如果与鸟儿有关，那便再好不过。” 旁边的杨华只觉得越听越不耐烦，忍不住插嘴道：“王爷，您别听这骗子搁这忽悠！他一会时间里提了那么多要求，又是女子又是处子又是名字和鸟有关，摆明了就是在刁难人！” 杨华走到青兕道人身前，仗着自己个头高体型壮，便向前倾着身子逼着青兕道人往后退 杨华边走还边苦口婆心的为赵枫分析道：“因为他知道，他只把青牛借给王爷一个晚上，摆明就是断定王爷在短时间里肯定寻不到这么符合要求的人。” “等明天那牛拉不出带有银屑的粪便，就把失败的理由怪在王爷寻不到合适人的头上。他白白在行辕里好吃好住一宿，还有人替他喂牛，最后反而是咱们什么都没得到。” 杨华已然断定眼前这位青兕道人就是招摇撞骗的主，可是奈何平时有着火眼金睛、识人不错的赵枫今天却失了水准，居然偏听偏信了这名骗子的话，甚至还愿意请骗子登堂入室。 赵枫揽住了像机关枪似的说起话来停不了的杨华：“杨华，和道长说话注意点…” “怨不得道长说你不是他的有缘人，就你对人这么说话的态度，即便有缘最后也变成无缘了。” 赵枫把青兕道人迎进行辕，杨华看着二人的背影恨得直跺脚。 只恨天澜大师如今不知跑到哪儿修行去了，而利娅公主跟着大师去了不在行辕，身边少了一个敢直接怼赵枫的人，王妃显然对此视而不见不想理，现在谁说话赵枫好像都听不进去。 赵枫摆下素席请青兕道人吃饭，私底下叫来苏青去找名字里和鸟有关的处子仆人。 “为何要找符合这个特征的人？”没有听到最后，中途就离开的苏青对赵枫提出的要求一头雾水。 赵枫态度温柔的劝道：“一句话说不明白，夫人只管去找便是，找到了便来告诉本王。” 苏青虽然不知原因，赵枫也不愿多讲，那她也不好再追问，只能带着任务返回后院，叫来几位掌管院中人事任免的婆子。 苏青头疼的轻揉太阳穴，问着立在身前的几位婆子：“把你们都叫来，是为了让你们给本宫提提醒，咱们府里有哪位仆从的名字是和鸟儿有关的？” 刘妈妈一听要求就笑了：“还请王妃不要怪奴婢听了笑话，如今有谁会在名字里加个鸟字的？岂不是太难听了。” 另一位婆子吴妈妈没有大笑，却惊喜的指着在苏青身边服侍的翠莺：“王妃身边不就有一个翠莺么？莺！黄莺呀！可不就是鸟儿了么？” 经过吴妈妈这么已提醒，刘妈妈也打开了思路：“诶！这么说也对！把院子里那些个名字里有莺莺燕燕的都过一遍，不就都找到了。” 苏青回头看站在身后的翠莺，觉得下一个问题不好当着众人的面问，便拉着翠莺往后堂走。 苏青郑重其事道：“翠莺，本宫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不能有半句虚言，否则将来王爷定要罚你。” 要求是赵枫提的，如果将来出来错，自然是由赵枫来惩罚。 翠莺不明所以，只呆愣愣的点头：“嗯。” “你如今也十八九了，可…还是处子？”苏青压低声音问道。 现在行辕里服侍的仆从都是府衙安排的，苏青在行辕里待着不过小半年，当然对身边服侍的丫鬟是否还是处子并不知情。 翠莺听到这个问题有点脑袋发懵… 王妃问一名丫鬟是否还是处子，而且其中还有赵枫在里头… 难道是赵枫看上了她翠莺，所以让苏青来打听翠莺如今是否还是清白之身… 翠莺一时间有点接受不来如此爆炸性的消息，一时间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半天却蹦不出一个字。 苏青见翠莺犹豫，又再三强调道：“认真答，诚实答，说谎可是要被王爷惩罚…你也知道王爷的厉害手段。” 苏青的最后一句话，把翠莺从平步青云当王爷妾室的幻想里拉回了现实。 翠莺内心纠结再三，最后还是决定说真话：“王妃，奴婢不是处子身了…” 她与行辕里的一名差人好上了，但是不能告知苏青，所以便不肯再多说半个字。但是心里也不是没有对自己与王爷妾身的身份失之交臂而揪心悔恨。 “好，那没事，本宫再去问问其他人。”苏青转身回到前面，留下翠莺满脸疑问。 苏青回到前面与几位婆子一一翻着名录找名字，虽然也寻到了几个人名，但是经过了处子要求的筛选后，竟然只剩下许鸢一个人符合选项。 刘妈妈一直许鸢的名字，质疑道：“许鸢，这个鸢字不是风筝的意思么？” 吴妈妈笑话道：“纸鸢才是风筝的意思，这个鸢字是老鹰的意思。” 刘妈妈不由得嫌弃道：“好好一个女儿家，怎么起了一个老鹰这么凶猛的名字。怪不得那小丫头片子的脾气像老鹰一样那么难缠。” 第535章 不谋而合 “只剩下她啊…” 苏青本不想把许鸢也带进来，但是赵枫的要求是询问府里所有人，而目前也只剩下许鸢似乎能符合要求，苏青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完成赵枫布置的任务。 苏青思及之前赵枫与许鸢之间的事情，不好亲自前去询问，就把任务交给了刘妈妈。 等了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刘妈妈和几个婆子就把许鸢带到苏青面前。 经过了几个晚上和白天的冷气“折磨”，屋中没有火盆取暖的许鸢挨饿受冻，明显瘦了一圈，吃的穿的没有当初在苏青身边当大丫鬟时的好，原本风光的形象也颓丧憔悴不少。 苏青一扫两边的刘妈妈和吴妈妈，问道：“可问过了？” 刘妈妈答道：“问过了，符合要求的。” 苏青挥手让二人把许鸢带走：“那把她带去梳洗整理干净，然后带到前厅去见王爷吧，去了就说整个府里只有她符合要求，本宫已经完成王爷交待的任务了。” 赵枫得知整个行辕里只有许鸢符合要求，十分意外，又问了刘妈妈几遍，得知苏青也同意后，便强忍下对她的厌恶，让她到青兕道人身边听讲。 青兕道人见到穿戴整齐的许鸢，先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便细细嘱咐许鸢应该如何准备青牛吃的东西，如何一簇一簇的喂食、喂食的间隔是多少、喂的水得是谷米浸泡过的水等等。 赵枫见许鸢的眼神不时朝自己这边瞥过来，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便走得远一点，直接走出前堂，走到 杨华见赵枫似乎铁了心要留青兕道人在行辕里过夜，知道自己如今劝不了，便暗暗打算今夜一定要守在青兕道人房间门外，不让他外出走动，看他还要如何动手脚。 只要赵枫明天见青牛拉不出银屑的粪便，就会知道这个所谓的青兕道人根本就是街头骗子。 青兕道人把注意事项对许鸢交待完毕，便要求看看赵枫命人准备的“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也就是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屋子而已。赵枫命人把青牛拉到密室里拴好，旁边放置了食槽与水盆，方便青牛进食饮水。 “王爷，为了保证效果，记得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和院子，其他人就按平时的样子各司其职各在其位便可。只需要等一个晚上，便可知贫道说话是真还是假了。” 青兕道人的最后一句话，俨然是说给杨华听的。 “道长，饭也吃了，密室也看了，现在可以回去安寝了吧。”杨华为了保证赵枫的安危，决定还是要寸步不离的看着青兕道人。 青兕道人满意的点点头，给杨华让出了道路，傲然说道：“好，贫道这就回去洗漱休息，还请这位看门人带路。” “你！” 杨华抬手就想握成拳把青兕道人打一顿，但又顾虑赵枫在旁边不好下手，便忍住火气，纠正道：“还请道长记清楚了，我不是看门的，是护卫！今晚我就在屋外‘护’着你！” 杨华“护着”青兕道人前往准备好的客房住下，赵枫想起白日里苏青曾提及，长安有李世民命人送来的信件，便移步到书房查看。 苏青把信件夹藏在早前与赵枫约定好的书架上《天工开物》的书本扉页里。 赵枫取下信件查看，一目十行，越看越觉得李世民终于做出了一个符合他心意的决定。 李世民在信中提到，如今太子已定，天下已平，连东西突厥都被大唐收服俯首称臣，为了替大唐开疆拓土，李世民便把目光聚焦到了大唐之外的世界。 简单概括，就是李世民想借助赵枫这位无不胜的大唐战神，结合天一院先雷部新造出来的武器，往后逐个把大唐周边的附属国新罗、倭国和安南一一拿下。 具体事宜等赵枫回长安后再细细商讨。 赵枫虽然在现代社会历史学得一般，但是立马就知道了信中提及的新罗、倭国和安南，分别对应了现代社会里的那三国。 赵枫看着信件笑了：“之前在历史书上看到有大唐有倭国派来的遣唐使，还以为李世民会有意与倭国交好，没想到他的野心也和本王差不离…” 李世民有这样的野心，正好与赵枫想制造武器、打遍天下的想法不谋而合。 相比于东亚这边的三国，赵枫的目光放得更加长远，甚至已经开始遥想打到欧州和独立于世的美洲大陆去了。 赵枫内心澎湃汹涌，恨不能立刻结束江南的事务，返回长安天一院去着手准备相关事宜。 看完密信，赵枫把信纸点火焚烧干净，确认没有烧剩的残存纸片，只有灰烬后，才肯返回卧房休息。 由于是在太过激动，原本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赵枫连回到卧房时，脸上也止不住笑意。 已经悉数干净换好衣物的苏青见赵枫进门后仍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还以为他是在为了即将与穆卓珺见面而开心，苏青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苏青一言不发的迎上前替赵枫洗漱净口，全程面无表情，十分安静，全然没了平时对赵枫的嘘寒问暖。 赵枫察觉出苏青似乎心情不好，便从苏青身后揽住了她的细腰，低声下气的哄道：“怎么了？姐姐今晚好像不开心？” 苏青听赵枫唤她做“姐姐”，不由得破涕为笑。 每当赵枫自觉做错，或者想哄她时，就会唤她做“姐姐”，这也是苏青十分熟悉的招数了。 但是这招数偏偏还很管用，苏青也确实很享受赵枫唤她做“姐姐”时的亲昵语气，好像就只有他们二人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没有旁人存在，也没有穆卓珺之流。 苏青答道：“没什么，不过是看到许鸢，想起前段时间她冤枉王爷，所以就不太高兴。” 这样的回答，赵枫当然是不会信的。 但是苏青不愿意说，赵枫也不会强硬要听回答，洗漱过后便揽着苏青睡下。 隔日早晨，有急促的敲门声把赵枫与苏青吵醒，正是许鸢的声音：“王爷！王妃！快起来看看！那青牛真的拉出了银屑粪便呐！” 第536章 恍如梦寐 赵枫登时从迷迷糊糊的睡梦状态中惊醒，坐起了身子起身穿衣，开门也不看许鸢一眼，直直朝那间放置青牛的“密室”去。 杨华和青兕道人早就来到密室外面，立在院子里等赵枫前来。 青兕道人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气定神闲的捻着细细的长须摩挲着，反倒是杨华看着屋中的情况，脸色十分难看。 杨华一早接到侍卫们的汇报，得知青牛拉出了银屑粪便后下意识的站在了不相信的那一边。但是刚才来到现场亲眼见识后，只能又惊又恨。 惊讶的是，屋中的牛粪中确实有银屑，而且银屑的分布看上去也不像是人为搅和过的模样。 恨的是，杨华还是认为眼前的青兕道人就是骗子，可是自己目前还无法揭穿他的骗术，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劝说赵枫不要相信青兕道人。 许鸢一脸兴奋的跟在赵枫身后追来，高兴的指着屋中的两坨牛粪，笑道：“王爷您看！那道人还真没说错！这青牛真的能拉出银屑！” 一时间，所有人都忽视了弥漫着整间密室的牛粪臭味，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掺有银屑的牛粪上了。 赵枫问那名侍卫：“昨夜是否真的没有人靠近密室？” “启禀王爷，确实没有。”侍卫一指许鸢：“除了许鸢姑娘进去喂食之外，一直无人出入。” 杨华追问道：“喂的东西东西检查过了么？” 言下之意，杨华是怀疑有人在牛吃的东西里做了手脚。 许鸢微微不满的插嘴道：“杨侍卫这是不肯信任奴婢咯？奴婢昨夜来给牛儿送餐喂食时，侍卫都逐一检查过食品了，不外乎是干草之类的植物，干草能藏得住什么东西呀…” 许鸢一冲那名守着院子大门的侍卫招手：“当时奴婢连人带物都被你搜过了，确实没藏什么东西，你说是不是？” 那名侍卫随即红了脸。 实际情况是，侍卫当时只搜查了许鸢手里装有干草的挎篮，并没有搜身。 但是许鸢故意把情况说得香艳些，使得那名侍卫还以为许鸢是在调戏他，便羞臊得没有开口说清楚，默默应了。 青兕道人淡定道：“姑娘不必再说了，即便如今牛儿拉出了银屑的粪便，这位杨侍卫还是不会信的。眼见为实的东西都能否定，估计这天下就没有他不怀疑的事情了。” 赵枫点头，也无法做出否定：“确实，眼见为实。牛拉出的粪便形状自然不似人为，其中也确实夹杂有银屑，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赵枫命人将牛粪清理好，想尽可能把牛粪里夹杂的银屑提取出来。 屋中牛粪清理完毕，几名家丁替青牛擦拭干净皮毛后，青兕道人便要带着青牛离开了。 杨华巴不得青兕道人赶快走，径直走在前面为他带路，恨不能敲锣打鼓的欢送。 青兕道人一边牵着青牛漫步，一边对赵枫说道：“昨日承蒙王爷关照，愿意相信贫道，面前能算贫道的有缘人。可王爷身边人却如此厌恶贫道，可见贫道与王爷的缘分还是浅了。” “既然你我二人有缘无分，那贫道还是离开罢。” 说罢，青兕道人就要牵着青牛跨出行辕大门。 “道长留步！” 果不其然，赵枫拦下了青兕道人：“道长，当日您不是说此次下山是找有缘人，然后带回孤山修习一阵？既然今日已证实本王就是道长的有缘人，道长又何必再出门另寻他人？” 如果就这么放青兕道人走了，那赵枫随他前往孤山的计划不就搁浅了。 就为了与穆卓珺见上一面，赵枫也绝对不能就这样放青兕道人离开。 杨华望着“执迷不悟”的赵枫，只恨铁不成钢的深深叹了口气。 青兕道人果然借题发挥道：“王爷，贫道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也有自知之明。既然您身边人不欢迎贫道，那贫道也可另寻他人，不受这气。” 赵枫替杨华解释道：“他是本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如此行事也是为了本王的安危着想，会下意识的先把所有人当成坏人来看待。等相处久了，道长就会发现他的好了。” 不过虽然赵枫这是在帮杨华说话，但是杨华心里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赵枫已经明显往青兕道人那边的天秤倾斜了。 赵枫仍要留青兕道人吃午饭，然后再顺便看看那从牛粪里提取出来的银屑。 被清洗干净的一粒粒银屑被放在红色锦布里装着。银屑大小参差不齐，最大的大概有葵花瓜子大小，小的大概就是婴儿指甲盖那般大而已。 如果不说明来处，根本看不出这是从牛粪里淘洗出来的。 赵枫忍不住捻起一枚最大的银屑在指尖把玩，那粒银屑却突然被赵枫手指间的一个戒指给吸住了。 原本还把玩得起劲的赵枫登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醒。 只见赵枫把那粒银屑从戒指上轻轻拔出来，故意放在靠近那枚戒指的手掌附近，果不其然，银屑又被戒指给吸过去了。 其实赵枫手上的那枚戒指用金打造的，中间放了一块小小的吸铁石。 刚才正是发现了银屑能与吸铁石粘在一起，便觉得很新奇很新奇。 赵枫不由得想起了现代社会里也有银能被磁铁吸引的情况，那就是银—铁二元系的合金。 如果在古代社会就有这样的材料，那么将来用于武器制作的原材料也未尝不可… 赵枫越想越开心，便想一定要留下青兕道人与青牛。 可是青兕道人吃过午饭后表示还是要走。 “道长为何不多留几日？”赵枫十分不解，为何自己好吃好喝好住的招待了，青兕道人却坚持要走… 难道这些修仙的人都和穆卓珺一样，修仙之后对这些凡尘俗物都不放在眼里么… 思及穆卓珺，赵枫更加坚定自己要留下青兕道人的念头，一定要让他认定自己就是有缘人，将自己带去孤山。 “道长方才不是认定本王就是有缘人了，为何还要走？”赵枫上前拉住青兕道人，再三询问道。 青兕道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弄玄虚道：“有缘人，但贫道观你眉间气势，总感觉你与贫道、与孤山之间，更多的是有缘无分…” 第537章 醍醐灌顶 赵枫听得青兕道人的话，一句有缘无分，好似是在评论他与穆卓珺之间的关系，一时间更是哀怨与不甘共生。 什么有缘无分，我赵枫从来就不是向命运向天意低头的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哪怕有缘无分也要改变，变成缘分满格！ 青兕道人见赵枫要留人的态度强硬，最终只能无奈道：“既然如此，那贫道想个折中的法子。” “贫道将青牛留在王爷这里，然后外出几日遍寻有缘人。三日后，若贫道所寻无果，便会回来带王爷一同前往孤山。” 赵枫不自信道：“若道长外出后再次碰到有缘人呢？” “这…”青兕道人冥思苦想一阵，又道：“这样，贫道这牛儿只要离了贫道就不会粪银屑。如果王爷真的与贫道有缘分，则牛儿也会与王爷有缘分，便出银粪。” “如果在贫道离开的这三日里，牛儿仍旧能够便出银粪，那么即便贫道在外面另寻到了有缘人，也会一并带着王爷前往孤山。如何？” 杨华似乎从中听出了点点蹊跷的地方，但是奈何赵枫如今已经被前往孤山蒙蔽了双眼，便点头同意了青兕道人的说法。 青兕道人后提到：“可有一点，贫道还得先向王爷说明白。” 赵枫俨然十分相信青兕道人：“道长但说无妨。” 青兕道人大大方方的说道：“我等修仙之人，也是需要银子来购买法器符箓之类的物品。贫道的牛儿昨夜便出的银粪，还请王爷把银屑兑换成银两给贫道。” “在贫道把牛儿放在王爷府中的这三日里，牛儿每日便出的银粪，王爷也需要兑换成等价的银两给贫道…不知王爷答不答应？” “可行。”赵枫点头。 青兕道人又道：“贫道说的是，王爷现在就得折合成银两给贫道，贫道才肯同意把牛儿牛仔这里三日。” 杨华站出来表达了反对意见：“这样不对吧。刚才道长不是说你那牛儿离了你就不会拉出银粪了。如今尚不确定我们王爷是不是你的有缘人，你怎么好意思开口提前拿银子？” “如果这位侍卫你王爷是不是贫道的有缘人，那贫道大可把牛儿牵走就是，这有何难。”青兕道人一脸平静的说出了令杨华十分想打人的话。 赵枫已然进入“失心疯”的状态，不管青兕道人说什么，一律点头答应：“好说，本王这就让人去拿银子，把昨夜与往后三日的等价银子折合给道长做盘缠。” 等杨华跑去后院向苏青告状，想让苏青到前堂去劝劝赵枫时，赵枫已然把青兕道人与银两都送走了，只有那头青牛还留在“密室”里哼哧哼哧的啃着干草，十分享受。 苏青自知来得晚了，便提醒道：“王爷这就把人送走了？可有派人前去暗中盯着那名道长？” “夫人所想于本王一样，刚才本王也想派暗卫暗中保护道长安危，但是道长一猜就知道本王想这么做。” “道长说他们修仙之人喜欢来去自由，不必派人保护。这就很像之前本王派人暗中盯着卓珺，结果卓珺借夫人之口告诉本王，让本王别再盯着的情况一模一样，所以本王就没提了。” 苏青听赵枫当着她的面仍是开口句句不离穆卓珺，心中已经十分不悦，只能在心里暗示自己，自己仍旧是赵枫心中最爱的人、最重要的人，才终于让心情渐渐趋于平静。 苏青沉住气，勉强问道：“杨华说刚才那名道长向王爷要了银子，敢问王爷给了多少？” 赵枫一伸手指头：“不多不少，四百两。” “四百两，还不多不少…”杨华恨不能咬牙切齿，侧面提醒道：“王妃，卑职怎么记得这好像比之前你们收下老夫妇那间祖居时，开出的价格还高了不少… “可不是么…”苏青点头，又看看赵枫，只能深深叹息。 苏青深知赵枫如今已经深陷“泥淖”救不出来了，也只得无奈道：“既然王爷这么喜欢当那冤大头，那就当着吧，只当散财挡灾了。”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剩…”杨华一指密室的方向：“那里不还留了只青牛么？晚上直接宰了做顿全牛宴吃吃。” 赵枫登时清醒过来，警告杨华道：“你如果敢把那头牛杀了吃，本王就把你母亲家里养的鸡鸭鹅也全部杀了做顿家禽宴，犒赏大家。” 杨华如今已经混到了杨华身边的贴身侍卫长，又是负责天一院凌云卫的统领，俨然不愁吃穿，也能供家中过了大半辈子苦日子的老母亲吃香喝辣了。 但是老人家闲不下来，喜欢在家里继续养鸡养鸭玩玩，打发时间。有时甚至记得喂鸡也不记得自己去吃饭，俨然把自己养的鸡鸭鹅看得十分重要。 赵枫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这么“威胁”杨华。 杨华见赵枫手段如此“决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默默退下了。 第二日，也就是青兕道人离开的第一日，青牛依旧悠闲的吃着许鸢一日两顿送来的干草，然后顺利的拉出了带有银屑的牛粪。 清理淘洗出来的银屑照旧能被赵枫手上的戒指的吸铁石吸住。 青兕道人离开的第二日，情况依旧如此。不过赵枫对于银屑的追求不再那么猛烈。 清理淘洗后送来的银屑也被赵枫命令人放在一边，继续沉浸在造器的书籍里不可自拔，心中依然已然想起了之前李世民在信上书的征服东亚各国的计划。 第三日，仆人们没有把清理淘洗后的银屑送来，赵枫叫人来询问情况，得知今日青牛并没有拉出带有银屑的粪便。 赵枫赶到“密室”外一看，见青牛还在悠闲的啃草饮水，然而拉出的牛粪里全然没了银屑。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真的不是有缘人、前往孤山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还能是怎么回事？当然是王爷您被人骗了！” 杨华答道：“还请王爷赎罪，那日所谓的青兕道人离开行辕后，下午卑职派人前去追人，但是已经不见踪影，这三日来也不见他在杭州城里出现过…俨然可见他就是骗子了！” 第538章 审问无果 杨华再一指赵枫手上的吸铁石戒指：“王爷此前不是已经拿吸铁石试过了么？明明知道那银屑里包着的是不值钱的铁，王爷为何还要给那骗子四百两真金白银呢？！” 那枚吸铁石戒指还是之前赵枫让先雷部的瓦特制作的，为的是纪念当时挖出矿产的日子。 “试？本王何时…”赵枫低头一看指间的磁铁戒指，顿时醍醐灌顶：“对呀！本王怎么会…真是一叶障目了！” “能被磁铁吸住的，除了合金，当然还有铁呀！本王当时怎么没想到！还以为会有像合金一样的原材料…” 杨华在一旁，露出一副“我早就想告诉你、奈何你不肯听”的表情，惋惜道。 “如果青牛真的能拉出银屑粪便，他日日守在青牛身边等着拿银屑去换钱，早就是富翁了！又何必当什么寒酸道士，又何必再牵着牛沿街寻找什么有缘人？分明都是屁话！骗人的！” “如此拙劣的骗局，本王当时居然也没看出来…在沾沾自喜的做着能去孤山的美梦…” 赵枫也十分懊悔，不过不是懊悔那白白“送”出去的四百两银子，而是懊悔自己的疏忽大意。 杨华大着胆子白了赵枫一眼：“当时您一听能去孤山，就什么都不顾了，哪里还听得进别的话。” 当初杨华知道劝不动赵枫，所以沉默。如今赵枫知道追悔莫及，也轮到他沉默了。 杨华歪过身子，凑近赵枫耳边劝道：“王爷，如果您真的想去孤山见什么穆姑娘，为什么不直接进去？还非得要找人带进去…” 赵枫失落道：“之前本王答应过卓珺，不去孤山打扰。后来就想着如果有孤山的大能把本王带去，本王再找机会与她见面，便不算违约…可是，哪有什么孤山大能，分明都是骗子！” 现在赵枫也学会说那些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话了。 “本王现在都开始质疑孤山里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大能了！如果没有，那卓珺在里面岂不是会被骗？！那本王就更要去孤山了！” 杨华看着赵枫发后背，默默吐槽了一句：“穆姑娘听起来应该是个聪明人，不会被那种拙劣的伎俩给骗了。说什么骗子不骗子的，我看你分明就是想给自己去孤山找借口…” 赵枫回头，隐约觉得杨华是在说些不好的话：“你在后面嘀咕什么呢？有话不会大声点说？” 杨华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卑职说话确实大声，可是当时卑职倒是大声劝您了，您倒也没能听进去呀…” 现在落得这个结果，人跑了、钱丢了、孤山也去不成了…怪谁呢，还能怪谁呢… 赵枫听了杨华的吐槽，默默低下了头。 杨华把赵枫带出了那间弥漫着浓浓牛粪臭味的院子，建议道：“王爷，现在不是士气低落的时候。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把那骗子抓回来问个明白，听听看那牛为何能拉出银屑？” 赵枫抬头，略显委屈的提了一嘴：“当时本王真的有认真看了，那牛粪的形状还挺自然的，不像人为往里面掺了银屑然后做出来的天然形状。” “如果不是后期认为的，那就是吃进去的东西有问题了。” 杨华与赵枫一起想到了这几日一直负责给青牛喂食的许鸢。 正堂之上，许鸢跪着回话，话里是满满的委屈：“王爷！当时奴婢就说过了，每日送去的干草和水都是正常的，守门的官差也检查过，为什么王爷就是不肯相信奴婢？” “难道就因为奴婢以前得罪过王爷，所以才才会如此怀疑奴婢的人品么？” 赵枫见许鸢还是那一套陈词滥调，已然听腻了，便转向负责看守院门的官差：“你能确定每日她前来送餐时都有仔细检查过了么？” 许鸢哭诉道：“怎么没有？这几日奴婢的身子都快被他给摸遍了！” 其实许鸢这里用了的夸张的说辞。 守门的官差最多是在与许鸢调情时，忍不住抬手轻轻去碰了碰她的臀部，后来便再没有其他动作，如今却被她夸大化描述了。 在场所有人听了许鸢的话，有几位官差忍不住根据许鸢的描述，去想象那番娇弱婢女被魁梧的侍卫搜身检查的香艳场面，竟忍不住起了反应，立即转过身背对众人，捂住了下半身。 杨华见有不少人都这样反应，便嫌弃的赶人：“咳咳…你们都先出去。” 这群府衙里安排的官差，定力与受过训练的凌云卫相比实在差太多了，思想太龌龊了。 赵枫再问那守门的官差：“那你是否也能确认，晚上的时候再没有其他人靠近院子、靠近密室？” 官差点头：“卑职确认，晚上确实没有人靠近。” 没有人证物证，没有抓到现行，仅有的只是猜测，最后这次审问也只能不了了之，而许鸢也被调回了破旧的库房边继续守着。 就在所谓的青兕道人离开行辕的第五日，突然有客上门求见，而且点名要求见赵枫。 杨华前来向在书房里埋头苦读的赵枫汇报时，脚下都带着风，又激动又兴奋。 一进门，杨华又开始与赵枫贫嘴道：“王爷，自从您带着咱们归顺了朝廷、当上将军和王爷后，除了陛下之外，卑职也是第二次听到有人点您大名要求见面的人了！” “什么意思？”赵枫从古籍里抬起头来，一时间没能明白杨华的意思。 杨华一字一句答道：“现在！就在行辕大门外！有人点您大名！要求见您！” 赵枫又疑惑又讶异：“点本王大名？现如今除了陛下之外，还有谁敢对本王直呼其名？” 杨华兴奋道：“卑职不认识，但是王爷您去看了肯定喜欢！” “本王肯定喜欢？这是怎么回事？”赵枫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杨华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苏青在场，才终于答道：“点名要见您的人是位大美人！长得跟仙子似的！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前阵子您不是向往孤山修仙么？这位您看了肯定喜欢！” 听了杨华这么描述，赵枫立即明白了这位上门点名要求见面的人是谁，正是他日思夜想许久的仙子，穆卓珺。 第539章 情不自禁 赵枫闻言先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衫，才赶到大门外迎接。 即便如今已是冬日，穆卓珺依旧一身白衣白裙，长身玉立，腰身如柳，仙气飘飘。 不似他人畏寒裹了厚厚的冬衣，显得臃肿矮胖，不甚好看。 穆卓珺见到赵枫，率先点头行礼：“见过王爷。” 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在眼前，赵枫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依旧表现得淡然镇定：“是穆卓珺点名要见本王的？” 如果是穆卓珺点了赵枫的大名要见他，赵枫自然不会生气，甚至还巴不得早早与穆卓珺相见。 “满府之中我也只认得王爷与天澜大师。如今天澜大师已外出远游，我可不就只认识王爷一人，自然只能点名见王爷了。” 穆卓珺神色淡淡，但是双眸中却可见笑意盈盈。 赵枫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又问：“穆卓珺不是在孤山修行么？怎的今日会突然造访？” 穆卓珺依旧语气淡淡，丝毫没有普通人见王爷时的诚惶诚恐：“不过是得知王爷近日为某位自称来自孤山的骗子所困扰，所以王妃才请了我过来，替王爷分忧解难。” 穆卓珺对此事并不知悉，更谈不上能帮上赵枫什么忙，可苏青仍是执意要将她请到行辕来。 苏青邀请，穆卓珺一开始是拒绝的。可事不过三，苏青派人来请了第三次后，穆卓珺才不得以答应前来。 “是夫人请你来的？”造访微微讶异，却不知苏青动作竟如此迅速。 赵枫赶紧将穆卓珺迎进正堂入座，命人看茶，又让人去后院请来苏青。 旁边站着的杨华不知道穆卓珺与赵枫及苏青三人之间的情况，而闻风而来的高飞则内心暗自雀跃的等着看好戏。 苏青来到正堂时，赵枫正与穆卓珺在讨论情况。 二人一白一蓝，一坐一立，虽然彼此之间保持了距离，打扮与气质也是天差地别，但是气场却十分和谐，男俊女靓，俨然一对璧人。 苏青内心暗自讶异穆卓珺的美貌，又见赵枫对穆卓珺十分上心而有些伤感。 “夫人来了…”赵枫最先看到立在门外的苏青，又上前牵着她的手走进正堂。 穆卓珺看到赵枫与苏青手牵手十分亲昵自然，眼神不由得一暗，垂下的眼睫掩盖住了眼底的失落。 穆卓珺并没有起身相迎，而是淡然的坐在原位，只对苏青点头致意：“见过王妃。” 高飞立刻觉察出苏青与穆卓珺之间的别扭劲儿，而不明情况的杨华却傻傻的沉浸在两位大美人相遇的绝美瞬间里，还暗暗疑惑苏青王妃究竟是从哪里认识这位美人仙子的。 穆卓珺只瞥了赵枫与苏青二人牵着的手，就别开了眼睛。赵枫意识到穆卓珺的目光，便下意识的放开了苏青的手，虚扶着苏青的肩膀在上首坐下。 苏青一到之后，正堂里的气氛不由得变得尴尬，赵枫就主动提起话头：“本王竟不知夫人何时派人去请了穆姑娘。” “也就这几天的时间而已。”苏青隐去了自己派人请了三次才能请得动穆卓珺的事情。 “这几日妾身看王爷为了那青兕道人的事情略有些寝食难安，想起那骗子是打着孤山的名义来行骗的，所以便想将穆姑娘请了过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线索。” 赵枫暗道，其实哪里还有什么线索可言，青兕道人都已经跑得没影了。 不过，能借着这个理由，把穆卓珺从孤山请出来也挺好的，至少能与她见上一见，以解相思之苦。 赵枫虽然知道苏青就在身边，应该要镇静掩饰，但眼神还是忍不住黏在穆卓珺身上。 有时候明明是在与苏青答话，赵枫的眼神却也没离开过穆卓珺。 相较于赵枫采取的“盯人”战术，穆卓珺的应对方式是在话里不间断的加入“王妃”的字眼，借以提醒赵枫不要忘了目前还有苏青在场。 “之前若不是王妃相邀多次，其实我是不愿来的，毕竟我并不认识那青兕道人，估计来了也帮不上忙。但是王妃盛情相邀，我也不能拒绝，否则就显得拒人千里了。” “鉴于这样的情况，王妃是否有主意呢？” 苏青笑得轻松随意，却把皮球又踢回了穆卓珺那边：“妾身正是没了主意，才回去请来穆姑娘帮忙的。” “王妃此前曾与那青兕道人见过面吧？连王妃都没办法，我与那青兕道人没见过，就更没办法了。”穆卓珺来此并不是要和苏青说绕口令的。 明明此前邀请得如此卖力，今日她应邀来了却又帮不上忙，穆卓珺不知道苏青的目的，也不像去理会苏青这么做的原因，只恨不能马上离开这修罗场。 赵枫开口道：“穆姑娘难得出孤山，如今来到了行辕，本王不能不尽一尽地主之谊。” 苏青也附和道：“是呀，穆姑娘今日就在这儿与我们一起用餐吧。行辕里客房还是有的，如果穆姑娘不介意，今夜也可在此歇下。” 穆卓珺见赵枫与苏青二人一唱一和，也只能答应留下用餐。 筵席丰盛，菜肴也丰富，可是穆卓珺心不在此，任是吃龙肉也觉无味，筵席间的谈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酒足饭饱，穆卓珺提出要回孤山，最后还是架不住赵枫与苏青的“劝谏”留在行辕宿下。 穆卓珺被苏青带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客房，见房中的布置与色调都是用了苏青所钟爱的蓝色，穆卓珺不由得感叹赵枫对苏青的上心。 人家夫妻和乐，琴瑟和鸣，自己这般闯进来反而更像是破坏者了。 苏青正指挥着婢女们替穆卓珺准备热水，穆卓珺对着苏青的背影开口了：“王妃，您把我叫过来，并不是为了替王爷解决那青兕道人的事情吧。” 骗子如今线索全无，穆卓珺与青兕道人素不相识，自然不可能帮得上忙辅助抓人。 “既然穆姑娘看出来了，那妾身也就不再隐瞒。” 苏青大大方方承认道：“确实，这次请穆姑娘来行辕，不是为了解决那事，而是另有目的。” “王爷此前为了青兕道人的事情茶饭不思，后来见人跑了，更加心情低落。妾身知道王爷心里惦念这穆姑娘，所以才想请穆姑娘来，让王爷高兴高兴。” 第540章 虚与委蛇 “我？”穆卓珺嗤笑一声：“我来了又怎能让王爷高兴。” “王爷着实惦念这穆姑娘…这么说吧，也不怕穆姑娘笑话，有时夜里王爷做梦，梦里喊的都是穆姑娘的昵称，可见王爷对穆姑娘的思念。” 说出这句话时，苏青心里不是不难受的。 自己心爱的枕边人，做梦时嘴里叫着的竟是其他女人的名字。虽然女德与女戒里教育说女子不可做妒妇，可是苏青还是忍不住嫉妒穆卓珺。 嫉妒穆卓珺明明不在赵枫身边，却还能得到赵枫的喜爱与惦念。 穆卓珺立刻撇清关系道：“我早就已经和王妃说清楚，以前我确实与王爷打过交道，但是往后绝不会打扰你们二，也不会与王爷有牵扯，王妃大可放心。” 其实这句话在之前苏青主动去云黛客栈蹲守到穆卓珺时，穆卓珺就已经与苏青说过一遍了。 就穆卓珺这般决绝的态度，加上她长期在孤山，不会出现在赵枫身侧，苏青相信这点穆卓珺绝对能做到，但是赵枫能不能做到对穆卓珺收心，就不确定了。 眼下客房里的气愤有些尴尬。 穆卓珺不是主人，也不好开口赶客，就只能转移话题道：“说回青兕道人的事情，王爷如此聪慧，怎的会中了如此拙劣的圈套？” 拙劣得明明一眼就能看破的伎俩，又怎会骗过赵枫的法眼。 苏青叹了一口气：“王爷平时自然是聪慧的，只可惜人一旦牵扯到感情之事，就会变得不理智。穆姑娘道王爷为何会中计？那都是为了穆姑娘你。” “为了我？”穆卓珺差点被苏青气得笑了：“我与那青兕道人素不相识，王爷又怎会为了我而甘愿受骗？” 苏青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那青兕道人说只要证实王爷是他的有缘人，就会把王爷带去孤山修习一段时间。王爷想着去了孤山就能看到姑娘你，所以就一头扎进去了…” 苏青痛心疾首道：“如果不是穆姑娘下了命了，不许让王爷去见你，王爷又怎会如此煞费苦心？” 穆卓珺见话题始终绕不开，终于决定坦诚：“我不愿意与王爷见面，皆因王爷已经有了王妃你，我不想做那插足之人，也不愿与人共侍一夫。” 苏青微微一怔：“原来，穆姑娘也清楚妾身已经知道了你对王爷的感情。” 穆卓珺答道：“我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的直觉有多准。” 苏青能一眼看出穆卓珺对赵枫的情感，则穆卓珺也一眼能看出苏青对她明明怀有敌意，但又不能不拉拢讨好的无奈。 苏青有些沉不住气了：“即便穆姑娘不愿与王爷见面是不想打扰我们，殊不知物极必反，你越禁止，王爷反而越想靠近。” 苏青甚至一度怀疑穆卓珺不让赵枫去看他，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穆卓珺也被气到了：“既然如此，王妃就更应该约束好王爷，与王爷处理好夫妻关系，而不是把气洒在我身上。” 苏青闻言沉默，外间却传来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 原来是刚才苏青与穆卓珺二人交谈时其他在屋子里布置的丫鬟们还来不及离开，便矗在原地听了一场分不出胜负的“辩论”。 翠莺赶紧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待会儿苏青不要过来找她的麻烦。 许鸢走之后，如今翠莺便成了苏青身边服侍的大丫鬟。 刚才苏青与穆卓珺二人在交谈，翠莺作为大丫鬟却十分没有眼力见的忘记带着其他人退出客房，估计等会儿出去要遭婆子骂了。 苏青默默盯着丫鬟们收拾好了碎片，然后在翠莺的带领下退出了客房。 刘妈妈在院子里带着小厮们清理廊下的雪花，见翠莺一脸匆忙的退出来，果然就上去找茬了。 “走路就好好走路，你们几个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刘妈妈拦下了翠莺和几名丫鬟。 翠莺壮着胆子反驳道：“刘妈妈，我们就是赶着去给王妃和穆姑娘准备热水，所以走路快了些…难道这也不对么？” 刘妈妈听翠莺有胆子嘴硬反驳，双眼立刻瞪圆了，脸色也有些狰狞起来。 “按理说，你们几个走路慌不慌张、怎么走的，这事也不归我们管，但是谁让之前出了许鸢那件事？你们做不好，得罪了王爷王妃，将来还得是我们这些管教的婆子挨骂最狠。” “只有把你们几个管教好了，不再出什么岔子，我们几个妈妈才能过个安生年。眼下就快到年底了，能不能得王妃发的过年利，就得看你们几个能不能干好了！” 翠莺低着头不敢再反驳，默默挨了刘妈妈几句骂就赶到小厨房去准备热水。 翠莺张罗人手持续往客房里送水，游廊上的脚步声就没停过。 住在库房附近的许鸢听到动静，过了一件旧棉袄走了出来，见翠莺如今当上了大丫鬟，对其他比她低一级的丫鬟小厮们指挥得十分起劲，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意思。 “翠莺，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呢？”许鸢迎上前去打招呼：“我记得王妃平时也不会这么早就叫水洗澡的。” 翠莺心里还想着刚才在客房里被苏青暗暗瞪了一眼的事情，后来又被刘妈妈骂了几句，心里正烦着，又担心送水的时间迟了苏青和穆姑娘有意见，所以便不想浪费时间和许鸢寒暄。 翠莺敷衍道：“不是给王妃送的，是给客人送水的，你不认识。” “哟，这可不一定呢。” 许鸢吸了吸鼻子，微微踮脚抖去落在肩膀的小雪，站在廊下靠着柱子乜斜着翠莺。 “我在这行辕里待得比你还久，前前后后服侍的主子们比你伺候的多，还能有哪位客人是我不认识的，你倒是说说呀。” “现在不是聊闲天的时候，这会儿热水送过去了，我还得催着他们赶紧准备其他东西呢。”翠莺不耐烦的开始赶人：“这天也冷了，你穿了这么少就别出来吹风了，快回屋子里去吧。” “哈，以前我们是好姐妹的时候，我可没少照顾你，如今连你也来揶揄我了。”许鸢闻言咬牙切齿道。 第541章 夜半扬疾 翠莺停下手里的动作，穿过急行的几名小厮走到游廊上，无奈道：“我哪有揶揄你，这不是关心你、怕你在外面吹风着凉么？” 许鸢越发不乐意了，直接酸道：“怕我吹风着凉？那怎么没见你给我送来几件保暖的衣服？火盆炭火也没见你送来，不就是看我如今失势了，懒得搭理我。” “库房耳房里的恶劣环境，又不是没人知道，即便回去进屋了也没有炭火可烧，甚至还有可能比屋外还冷。你催我回屋去，我躲在里面和在屋外吹风有差别么？” “我知道了，你这是在和我抱怨耳房冷和没厚衣服穿是吧？”翠莺着急做事，见许鸢也不能随便打发，便许诺道：“行，待会儿我就让几个小丫头给你送火盆和衣服去。” 说完，翠莺抬腿就要赶回去。 哪知许鸢听了翠莺的话，只觉得里面施舍的意味甚浓，更加不开心了，直接拉住翠莺不让走：“那你现在就找人给我送来呗！咱们快六七年的姐妹情谊了，还抵不过一个客人么？” “这哪有可比性？人家客人可是王妃请来为王爷查青兕道人的事情的，你我只不过是在同一屋檐下做了几年的小姐妹而已，如今你都被赶出来了，我哪能为了你耽误贵客！” 翠莺一着急，嘴上没个把门，就忍不住把心里话给吐出来了。 许鸢愣了一下，再问：“王妃请了客人查青兕道人的消息？” 翠莺点头：“可不是么，王妃巴巴从孤山那里请来的。” 许鸢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再问仔细些：“那王爷现在找到那青兕道人了？” “这我可不清楚，那是主人家的事情，我们下人怎么会知道。”翠莺不想再和许鸢纠缠，转身就走：“你也别问了，快回去吧！下次别再来捣乱了！” “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嚣张什么！”许鸢这会儿也不装了，直接对翠莺的背影开骂：“当初如果不是我退下了，能有你现在一步登天从小丫头当上大丫鬟的机会么！” 许鸢看翠莺使唤小丫鬟和小厮们十分老练，不知道平时是不是经常在心里幻想多少回了，动作才能如此娴熟。 憋了一肚子火气的翠莺被许鸢激得一下子爆发了，当即冲到许鸢身边反驳道：“那是你主动退下的么？分明是你做错事情惹得王爷王妃生气，才被赶到这儿来的！” “如果不是王爷顾忌着这是行辕不是王府、顾忌着我们是府衙添置进来的而不是他们买来的丫鬟，早就把你赶出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许鸢闻言气得作势要打人，被其他丫鬟们上前拦住了。 吴妈妈带着几个小厮从小厨房里闻声赶来：“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王妃和贵客那边正等热水呢，你们在这里耽误个什么劲儿？！” 翠莺气愤的指着许鸢告状道：“吴妈妈！是她耽误我了！拦着不让我走！” “去去去，你先带着热水走，这儿留给我了。”吴妈妈催促着翠莺先去送水，然后使眼色让几名小厮架着许鸢回到库房耳房。 翠莺脚下不停赶路，出了拱门还能听到许鸢的惨叫声，知道吴妈妈这是在教训许鸢，心里顿时觉得十分舒畅。 耽误了些许时间，穆卓珺总算是能洗上了热水澡，然后得以歇下。 夜色深沉，行辕里的房间也陆陆续续熄了灯，逐步进入休息阶段。 月上中天，已经陷入睡眠中的行辕众人被尖叫声吵醒。 “怎么回事？”赵枫也被惊醒了，正揉着睡眼，下意识的搂住已经坐起来的苏青。 苏青也一头雾水，“妾身也不知的，只隐隐听到有人尖叫。” 屋外有敲门声，是杨华的声音：“王爷，好像是库房那边闹贼了，卑职这就去看看，王爷不必起身，大可歇下。” 赵枫与苏青二人对视一眼，一听到动静是从库房传出的，心里不约而同的浮上了一个念头，是不是许鸢真的监守自盗了？ 经过上次许鸢欲诬陷赵枫而不得的事情后，赵枫把许鸢贬去二房的第二天，杨华就命人往破败的库房里运了十几件银器和小银饰，还有几幅价值不贵的画作，就是为了制造让许鸢“犯罪”的机会。 赵枫略显开心：“莫不是许鸢真的盗窃了？这倒好，给了我们把她赶出去的机会。” 毕竟面对着当初污蔑他的人，赵枫当然不想再看到许鸢。 “应该不是吧…”苏青默默回忆道：“刚才妾身听到的尖叫声是女子的声音，如果真是许鸢监守自盗，怎么可能会惊动其他人？总不会那声尖叫是她自己叫出来引人注目的吧？” 做贼心虚，只会想尽快偷完就走，哪有自己制造动静引人去抓他的可能。 “那还是起来看看吧。”赵枫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穿衣。 二人换好衣物出门，苏青下意识往库房的方向走，却见赵枫脚下生风的往客房的方向赶去。 苏青纳闷，喊道：“王爷去哪儿？” 赵枫头也不回，只扔下一句话：“我去客房看看，怕卓珺会被吓着。” 苏青望着赵枫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内心忍不住腹诽道，穆卓珺是修仙之人，哪里会被这种小动静吓到… 苏青知道这只是赵枫想去见穆卓珺的借口，但是也不好戳穿，只能先往库房赶去。 杨华已然先赶到库房，只见许鸢衣衫凌乱的依着库房的门跌坐在雪地上，左手手腕上血肉模糊一片，从伤口溢出的血只差被没纷纷落下的细雪覆盖了。 “先救人！”杨华叫人去请行辕里养着的大夫，低下身子去扶许鸢起身，还能听到许鸢嘴里还喊着“捉贼”二字，气若游丝。 杨华抱着许鸢回耳房里放好，出来就问值守的官差吴思：“今晚库房里闹贼了？你就在门口守着，可见有贼人出没？？” 刚才杨华一路追到库房，并不见有贼人的踪迹，也不知贼人是往哪里逃了。 吴思一摊手：“没见着，来到这儿就只看到库房的门开着，她倒在门前喊捉贼。” 杨华转头望库房里面一探脑袋，问道：“库房里可有丢了东西？” 第542章 礼轻情意重 吴思搓搓手，狭促的答道：“还没来得及查看，但是估计应该丢了东西，否则那丫头怎会和贼人拼命，连手腕都被砍了一刀。” 苏青赶到库房，正好听到吴思说的被砍了一刀，直接吓得瞪大了双眼：“行窃之人竟然还带刀砍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杨华闻言便上前护住苏青，“王妃，尚不知那贼人逃到哪里去了，这些守着的官差办事能力太差，目前还没能把贼人抓到，此地不宜久留，还是由卑职先护送王妃回去吧。” 苏青认为她现在还不能走，需要先把现场的情况弄清楚：“刚才本宫听见你们说被砍了一刀，是何人受伤？伤得严不严重？” 杨华还是不放心道：“受伤的是之前得罪王爷的小丫头许鸢，手腕上被砍了一刀，现在已经派人去叫来大夫了，估计一会儿就到，王妃不用担心，卑职还是先送您回去吧。” 苏青听闻是许鸢受伤，不由得抿唇，问道：“此事需不需要通知王爷？” 杨华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这种小事哪里值得惊动王爷，况且库房里值钱的东西也不多，丢了再把贼人抓回来就是。” “那等大夫替许鸢看好病情后你记得把情况告诉本宫。”苏青见杨华明显不太上心，便也不打算再纠缠，转身离开，将此事丢给杨华解决。 苏青回到卧房，见屋中烛火未亮，也没有守夜的丫鬟在。 苏青回到院子入口问值守的官差，得知赵枫自刚才听闻情况离开后一直没回来，不由觉得悲从中来，心中泛起一波又一波难以言说的醋意与苦涩。 且不说今夜发生的仅仅是失窃之类的小事，赵枫都能抛下身为正妻的她，跑去穆卓珺身边保护… 如今穆卓珺仍未与赵枫在一起，赵枫都如此积极，可以想见如果以后穆卓珺被赵枫打动，赵枫真的给了穆卓珺名分后，会对穆卓珺如何疼惜，继而忽视身为正妻的她… 官差看出苏青面色难看，以为她身体不爽利，不由得关切道：“王妃，您怎么了？是否身体不适？” “本宫无碍。”苏青摇摇头，自己回到卧房里，也不再继续燃起拉住，而是借着微弱的月光脱下了刚才匆忙披上的外氅，缓缓爬上床榻，转身朝外躺下，望着清冷的月光发呆。 也不知望了多久，赵枫还没回来，苏青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西边院子里安排有穆卓珺的卧房，此时赵枫正在里面与穆卓珺秉烛夜谈。 赵枫迟迟未归，并不是在与穆卓珺谈及儿女私情，而是和她讨论起了另一件事情。 圆桌上放着一块灰白色有光泽的石块，看起来与铁块十分相似，但是赵枫却能断定眼前的石块并不是铁块——因为这个石块与他手上的吸铁石戒指没有发生反应。 …但也不能排除是不是距离不够近的缘故。 赵枫与穆卓珺二人围着圆桌旁边坐下，一起凝视着灰白石块，赵枫再次问道：“穆姑娘可否再与本王说说，你是如何得到这石块的？” “咳咳…此前我前往孤山寻访大能时，大能送来我不少东西，这块东西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大能说这块东西可以吸收能量，也能用于它用，皆看我要如何使用。” 说完，穆卓珺瞥了一眼赵枫，由于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对他坦诚。 “此前我们在苏州的那天晚上，王爷不是曾与我说，目前正在制造什么火枪与炮弹之类的东西，然后某些稀有的材料却不够充足么？” 赵枫闻言点头，心里想的确实不是某些材料不充足，而是那些需要合成与炼制的原材料在古代社会根本没有，所以他的某些设想即便成型却也无法实现出来。 穆卓珺拿起石块在手上把玩观察，介绍道：“当时我拿到这东西，觉得看起来好像是铁块，就想着不知道是不是王爷所需要的。” “正好王妃邀请我前来，所以我就顺便拿了这块小东西来给王爷看看…如果不是王爷所需要的，那我再拿回去就是。” “真的？”赵枫暗暗惊喜，没想到穆卓珺居然还记得苏州的夜谈，而且明显放在心上了。 穆卓珺把石块塞到赵枫手里，嗔笑道：“东西我都给王爷拿来了，还能有假。” 赵枫把手上的戒指对着石块周围绕了一下，却没有感觉到磁铁与铁块之间的吸引力，所以才能再次确定手中石块确实不是铁块。 “这东西不是铁块。”赵枫答道，又用力捏了捏石块，感觉硬度确实与铁块没差多少。 “到时候我把这东西拿去问问瓦特，让他在先雷部试一试，看看能使出什么东西。” 眼看话题停了下来，赵枫又只能没话找话道：“你可好？” 穆卓珺闻言一笑：“这话王爷刚才来找我时，第一句不就是问了这个问题么？” 赵枫沉住气，再次明确了问题：“本王的意思是，你最近在孤山可好？” 穆卓珺微微眯起眼睛，往后靠着椅背坐好，漫不经心道：“王爷此前不是派了高飞来监视我么？我在孤山好不好，难道王爷不知道？” 赵枫解释道：“这…高飞也只是在云黛客栈那里日日盯着孤山入口看，有西湖与孤山上的树木遮掩，他也看不到孤山里的情况。至于所谓的监视，其实也可以理解为保护。” 穆卓珺嘴硬道：“我在孤山有遗咎真人护着，过得还算不错，不会出什么事的。” “遗咎真人？”赵枫对这名名号有些陌生，好奇问道：“他是你刚才说的给你这东西的大能？你已经拜他为师了？” “他不肯收我为徒，我也没有要拜他为师的想法。我去找他，只不过是受梦中的指引而已。”穆卓珺答道。 “指引？怎么说？”赵枫越发好奇。 如果穆卓珺真能在现实里找到梦中提及的人和物，那想必与预知梦差不离。 “此事我说与你听，决不能告知第二人。”穆卓珺强调道：“即便是王妃，你也不可说。” 赵枫见穆卓珺神情严肃，便点头答应了。 穆卓珺喝了杯茶水，娓娓说道：“还记得之前我回长安途中，遇到了天澜大师么？” 第543章 能量转移 穆卓珺说道：“遇到天澜大师的当夜，我便做了梦，梦中有个声音告诉我，天澜大师会带我找到有缘人，然后等我离开长安后，就要赶去杭州孤山上，寻一位名叫遗咎真人的大能。” “等来到孤山，那位遗咎真人果然出现，不仅主动教我修习仙术，还能助我平息后脖处莲花印记不是发出的灼热痛感。” 穆卓珺牢牢记得梦里的“有缘人”三字，如今又得到了遗咎真人的无偿帮助，所以便把遗咎真人看做了梦中预示的有缘人，也同意留在孤山向遗咎真人修习仙术。 相较于为何会突然出现一名遗咎真人，赵枫更在意的是穆卓珺所修习的仙术，为何一定会使得她不顾一切要摆脱赵枫。 赵枫问道：“这仙术，是不是修习之后就一定会断情绝爱？” 穆卓珺随之一愣：“王爷为何会这么问？” 赵枫有些局促：“本王听天澜大师说，你修习了仙术之后，什么七情六欲都会抛诸脑后，所以…这也是你一直不想再见本王的原因吧。” 穆卓珺解释道：“什么断情绝爱、七情六欲抛诸脑后，那不过是大师的说法。天澜大师是佛教中人，我所修习的仙术更倾向于道法，所以也不存在必须要断情绝爱的要求。” “那之前你为何一直要把本王推开？”赵枫一时间没能忍住，便脱口而出问了出来。 穆卓珺顿时笑了，反问道：“王爷真的不知道？” 赵枫随即想到了什么，不确定的问道：“…真的是因为青儿么？” 穆卓珺点头：“这个问题王妃之前也问过我，如今我就再回答一次吧…此前我不愿与王爷相处，皆因王爷身边已经有了心爱之人，我不愿做那插足者，所以会与王爷保持距离。” 赵枫微微低头，眼神盯着手中的石块，内心砰砰跳得厉害：“这么说，并不是因为你讨厌本王？在你心中，本王还是有那么一丁点位置的？” “当然不是，王爷我心中的位置可不止一点点。”穆卓珺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有掩饰半分自己对赵枫的仰慕。 刚才还一直压抑喜悦心情的赵枫不由心花怒放，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笑意。 穆卓珺见屋中氛围变得轻松许多，便再次反问：“王爷可知这一次为何我会下山？” “你这么问，想来肯定不是因为青儿邀请的缘故。”赵枫听得穆卓珺这么问，心情也放松许多。 “更多的原因，是遗咎真人让我来的…”穆卓珺直视着赵枫，眼睛直直望如他的眼眸里：“遗咎真人说，我的有缘人就在行辕里，他能助我修习更加顺利，所以才肯放我出孤山。” “这么一来，你的有缘人，就是指本王？”赵枫的瞳孔不由得兴奋的放大，恨不能将内心翻腾的喜悦直接表现发泄出来。 有缘人有缘人，可不就是有缘分的人。既然他与穆卓珺有缘，而且穆卓珺即便修习了仙术也不会摒弃七情六欲儿女私情，所以他们二人将来还是会有在一起的机会！ 可是没高兴一会儿，赵枫思索了片刻后又重新恢复了冷静。 穆卓珺所说的有缘人，似乎是能帮助她修习得更顺利…也没听她再提到别的男女感情的方面。 一时之间，赵枫又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乐，心情宛如在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 穆卓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稍稍委婉了一下：“我的有缘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赵枫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但还是打起精神问道：“却不知本王这位有缘人，能如何助你修习更加顺利？” “很简单。”穆卓珺轻轻握住赵枫的手，而后温柔的把他的手掌抬起，绕过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贴在了她长发掩映下的那处后脖的莲花印记上。 霎时间，赵枫明显感觉到有能量在二人的身体里流动，而且那能量还是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入穆卓珺身体中的。 赵枫下意识想到了类似以“采阳补阴”之类的想法， 顿时白了脸色。宛若触电一般想把手拿开，就被穆卓珺抬手覆盖住，压着不让撤走。 穆卓珺似乎能看穿赵枫的想法，又气又笑道：“王爷放心！我不是吸食男子精气的妖怪，绝不做害你的事情。” 赵枫暗自腹诽，你虽不是吸食男子精气的妖怪，但那摄人心魄、令人茶饭不思的诱惑能力也与妖怪差不了多少… 穆卓珺认真解释道：“真人告诉我，你身体里有一股外在的能量，那股能量已经帮了你许多。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你无法驾驭好那股能量，后果会不堪设想。” “而如今我正是需要能量的时候，如果能将你体内控制不住的能量转移一部分到我的莲花印记里，便是两全之策。” 赵枫随即想到了系统的力量，不由得下意识摸了摸系在脖子上戴着的观音。 系统此前帮着他一路捡垃圾、建功立业，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可是前有老和尚提醒他注意能量，更送了能屏蔽系统的观音，现在又来了一位不明来历的真人也说了类似的话。 难道系统的力量并不全是好的？之前帮他也并不是无偿？ 穆卓珺看到了赵枫摸观音的动作，幽幽说了一句：“真人还说了，这观音如果利用不当，它也护不了王爷太久，如果王爷没能把体内的能量控制好，将来还是会被那股力量给反噬。” 穆卓珺虽然不知道赵枫身上那股能量到底从何处得来，但是能让遗咎真人如此忌惮，应该是属于不好的能量体系。 “这么说，本王目前除了把一部分无法控制的能量传送给你，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赵枫蹙眉问道：“可是，如果这能量本王无法控制，传给了你岂不是会害了你？” 穆卓珺听赵枫关心她的安危，不由得笑了：“不会，真人说我目前接受的能量仅仅是冰山一角…甚至连一角都不到，还不如一只蚂蚁大小，那些能量远远不够消耗，王爷不必担心。” 赵枫关切道：“那能量转入你身上，会去往何处汇集？” 第544章 天从人愿 穆卓珺抬手指了指后脖的紫色莲花印记：“自然是去往这里。” 赵枫再次把手放在那莲花印记上，主动为穆卓珺输送能量。 随着赵枫输送的能量越来越多，穆卓珺接受的能量越充足，原本只有灯笼照明的屋中顿时紫光大盛。 能量输送的越多，穆卓珺只感觉身体越发轻盈，而赵枫却只觉得胸闷难当，再到后来更差点喘不过气。 赵枫表情痛苦的收回手，直直扑倒在圆桌上，痛苦的呼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赵枫挣扎着，从桌上滚落倒地，双手不由控制的缓缓抓向脖子上戴着的观音。 穆卓珺不明情况，见赵枫局势诡异不似常人，便扑上前抱住几近发狂的赵枫，运用冰凌术在手掌上凝结出雾气，直直拍向赵枫的额头。 冰冷的雾气瞬间把赵枫包裹住，赵枫逐渐冷静下来，但是脖子上的观音吊坠也被他扯落在地。 穆卓珺怕赵枫不小心会把观音吊坠踩到，眼疾手快的捡起掉地的观音吊坠紧握在手心。 赵枫清醒过来，甩了甩脑袋，才算看清眼前的情况，十分意外：“我怎么会坐在地上？” 穆卓珺扶起赵枫，又俯身把翻到在地的桌椅重新扶好，苦笑道：“原来王爷竟不知刚才自己差点陷入癫狂的状态。” 穆卓珺回忆刚才的情况，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能量传输过多，才使得赵枫逐渐发疯而不自知。 “本王只觉得头疼欲裂，然后就没有意识了，等再醒过来就是这样了。”赵枫能明显感觉到脑袋上的疼痛正渐渐消退，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对穆卓珺传输能量时所引起的痛苦。 赵枫满脸疑惑，又见穆卓珺在替他收拾残局，觉得有些尴尬，就主动帮穆卓珺捡起掉落在地的灰白石块。 石块一被赵枫捡到手中，脑海里顿时响起了冰冷的机器声音：“叮咚！拾取锰一块，获得奖励锰一百斤。” 还没等赵枫反应过来，久未启动的识海空间被打开，高纯度锰块便在空间里逐渐堆成一座小山。 赵枫回过神来，盯着手中的灰白石块：“这竟是锰块？” 穆卓珺正准备被观音吊坠还给赵枫，听见刚才还不确定石块是何种东西的赵枫现在又认得出石块的材质，又疑惑了：“王爷又认识这东西了？” 赵枫也是又惊又喜：“这东西是锰，用这东西炼制出来的高锰钢可以用在军事上呢，什么钢盔制造、坦克钢甲、穿甲弹弹头等等都得靠它来做了。” 没想到今夜除了与穆卓珺“修复”好关系之外，竟有意外收获。 此前李世民才刚刚来信，说要商议往后收服东亚诸国的事宜，而赵枫也有意要制造热兵器，正是迫切需要各种原材料制造热兵器的时候，刚好就有穆卓珺送来了锰块。 就好比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来了枕头，无疑是天从人愿，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穆卓珺没听过赵枫话里提及的东西，更是摸不着头脑：“什么是坦克？什么是穿甲弹？” 赵枫遮掩道：“哦哦，坦克和穿甲弹是一种秘密武器的名字，这都是军事机密，如今还没对外公布，所以没多少人知道…你也切不可告知其他人。” “王爷如此信任我，还把如此秘密的事情说与我知，我也绝不会做那背叛之事，王爷尽管放心。”穆卓珺许诺道。 “对了，你可知那位真人是从何处得来的？” 赵枫不由得怀疑那位遗咎真人也是来自现代社会的人，否则怎么会有“锰”这种在现代才提取分离出来的金属，而据穆卓珺所说，还是大量的持有，今天送来的锰块不过九牛一毛。 而且遗咎真人显然知道的比赵枫多，还能判断出赵枫身上蕴藏的外在能量。 难道遗咎真人身上也有系统存在… 赵枫对这位遗咎真人越发感到好奇。 穆卓珺摇头：“我没问过，真人给的东西我不能拒绝，所以也没问。” 赵枫微微一愣：“为何不能拒绝他给的东西？” “我若拒绝，真人的眼神就变得十分奇怪，好似我是什么不孝子似的，看着十分令人心慌。所以拒绝了第一次之后，后来他再给我东西，我也就不会觉得羞愧，一律照收不误了。” 穆卓珺想起第一拒绝遗咎真人送她的东西时，他眼中那股恨铁不成钢眼神，还夹杂着莫名的无奈与歉意，实在令人不好意思拒绝他。 赵枫微微眯眼，问道：“你对那真人了解多少？怎么他送的你东西你也敢随便就收，本王想送你东西都被你一直拒绝…” 穆卓珺听出了话里略带责怪的意味，便解释道：“王爷若送我东西，我还得回礼…我对挑礼物送入这种人情世故最不懂了，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收，倒省了后面挑礼物回礼的麻烦。” 赵枫着急道：“本王送你东西只因本王想送，即便你不回礼本王也不介意的。” 按照穆卓珺的性格，她能收下礼物，赵枫就很开心了，更不敢奢望她能回礼了。 穆卓珺摇头：“可是有来有回才是礼尚往来。如果只有王爷送，我却不回礼，在他人眼里就越发显得我不会做人了。” “何须在乎他人看法？只管自己活得惬意便可…”赵枫微微蹙眉，惋惜道：“从前你不就是这样活的么，怎么如今却改变了想法。” 而明显过得不开心，全然没了初见时的灵动与恣意。 穆卓珺声音闷闷：“从前不会有那么多人看到我，我自然过得惬意，对他人看法不管不顾。” “如今有所改变，无非是因为他人提出的看法太多，我无法自持，就被那些多如潮水的看法给淹没了。渐渐的，我也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戴起面具做人。” “不必。”赵枫大着胆子牵起穆卓珺的手，认真道：“在本王面前你无需戴起面具，只做最真实的自己便可。” 穆卓珺双颊微红，躲开了赵枫直勾勾望过来的眼神，转移话题道：“王爷刚才头疼欲裂，现在感觉如何？” “没事了，现在一点也不疼了。”末了，赵枫还觉得不够，又开玩笑道：“只要能一直看到你，多痛也不觉得痛了。” 第545章 怅然若失 穆卓珺把手从赵枫手中抽出来，别过脸，害羞道：“王爷好好说话，可别让王妃听到了伤心。” “王妃…”听得穆卓珺提及苏青，赵枫才想起来自己丢下苏青前来护卫穆卓珺，也不知苏青会不会伤心。 提起苏青，穆卓珺又没了刚才与赵枫开心交谈的兴致，又开始赶人：“天色也不早了，王爷还是快回去陪着王妃吧。今夜府中不太平，有贼人造访，王妃定被吓坏了。” 赵枫虽然明显听出了穆卓珺话里话外的醋意，也意识到自己大半夜来到穆卓珺屋中，一待就是一个时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定然对穆卓珺名声不好，所以也打算回去。 赵枫回到卧房，见苏青已然熄了灯火，便轻手轻脚的褪去衣物，翻身上床。 赵枫刚一躺下，黑暗中响起了苏青的声音：“王爷回来了…” 赵枫身形一滞：“王妃还没睡呢？” “王爷久久未归，妾身如何能安稳睡下。”苏青声音依旧温柔如水，但是其中不乏苦涩与埋怨。 赵枫翻身面向苏青，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是我不好，今夜府中出了贼人，我竟把姐姐独自仍在屋中…” “其实也没什么，杨华说只是个小毛贼而已。”苏青语气淡淡。 如果寻常被赵枫包入怀中，苏青定然笑眼弯弯，可是今夜却淡定许多，被赵枫拥抱的喜悦，早已被他抛下她去寻穆卓珺的苦涩所取代了。 “小毛贼？那丢给杨华处理就是，你不必费心费力。”赵枫手掌上移，轻抚苏青如瀑的秀发，心疼道：“近来你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本王也想让你好好歇歇。” “王爷如今还有事情忙着，妾身身为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应该好好替王爷排忧解难，怎么可以贪图享乐不理府中事务。” 苏青特意加重了“明媒正娶”与“妻子”两个词语，无疑也是在提醒赵枫她自己的身份与地位。 赵枫心里还在想着锰块的事情，盘算着明日该如何验证那锰块的真假，无暇顾及苏青的幽怨与感受，便疲惫的敷衍道。 “本王明日就要去城里走一走几家铁铺，夫人若想忙起来，那不妨替本王招待穆姑娘，与她喝喝茶聊聊天，你们二人如果能好好相处，那就是替本王排忧解难了。” 苏青闻言，刚刚想着说与赵枫说些体己话的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埋头在赵枫怀里一言不发。 床上沉默了一阵，赵枫以为苏青累得睡着了，便也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良久，苏青声音微颤的问道：“王爷是不是准备打算把穆姑娘接进王府里？” “夫人还没睡呢…”赵枫微微叹气，答道：“穆姑娘现在不就在府中了么？” 苏青声音越发沉闷：“王爷可能没听清，妾身刚才说的是王府。” “王府？”赵枫低头，借着月光去看苏青的侧颜，立刻明白了苏青话里的意思。 “夫人这是以为本王要把穆姑娘娶回王府么？” 苏青在黑暗中微微嘟起粉唇，不无幽怨道：“王爷刚才都说希望妾身与穆姑娘好好相处了，难道没有那样的意思么？” 如果换做是以前，赵枫定然会肯定的告诉苏青，自己与穆卓珺再无可能。 但经过刚才与穆卓珺的对谈，如今赵枫自认是穆卓珺的有缘人，而且穆卓珺的态度也转变许多，这也令赵枫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与穆卓珺的关系，幻想着未来与穆卓珺该如何相处。 苏青见赵枫许久没有给出回复，也知道了答案，心情十分低落，也不想再听赵枫的回答，便重新埋头入赵枫怀里，紧闭双眼迫使自己入睡。 时间终于来到隔日，杨华等人花费了一晚上的时间还是没能找到持刀伤人的飞贼，而库房里也丢失了一部分银器与银饰，许鸢也被转到了正常的仆人房间里休息养伤。 杨华忙了一整夜，现在要找赵枫汇报情况。 赵枫正吃着早饭，见杨华双眼爬满了红血丝，便拉着他坐下一起吃饭，劝道：“一个飞贼的事情值得你忙活半宿…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干脆你休息一下，让高飞接着你干就是。” 杨华知道赵枫是体恤自己，也欣然答应了，和赵枫吃起早饭便忘了继续向他汇报情况。 吃过早饭，赵枫怀揣着那块灰白色锰块，找来一位杭州本地的官差，让官差带着他走访一下城里的几家铁匠铺。 高飞接替了杨华手上的活，首先就是向苏青汇报情况。 苏青比赵枫起得迟些，赵枫离开行辕不久，她才悠悠醒转，想起昨夜赵枫在耳边说的话，只觉得身子十分疲惫沉重，但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替赵枫招呼穆卓珺。 吴妈妈把小厨房准备好的早饭重新热过一遍，端上来供苏青与穆卓珺食用，但是也没有马上走开，而是等在一旁。 苏青注意到刘妈妈有些踌躇与欲言又止，便问道：“刘妈妈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么？” 刘妈妈搓了搓手，缓缓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许鸢昨晚守着库房的时候被贼人砍了一刀…” “许鸢受伤了？”苏青有些意外，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失窃案，没想到贼人还伤人了。 听闻有人受伤，苏青还是心有余悸，不由得想起昨夜赵枫没有陪在自己身边，反而跑去保护穆卓珺，心中更是大失所望。 刘妈妈答道：“王妃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许鸢那丫头现在醒过来了，刚才托老奴向王妃递个话，说她如今伤了手，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干脆想着不在行辕里干了，回老家养伤。” 苏青想了一下，怜惜许鸢受伤，便不打算之前她觊觎污蔑知道的事情，所以也点头同意了。 “她和你们一样都是知州大人安排在行辕里服侍的，现在她想走本宫也不会拦着。到时候你直接向府衙那边报备一声就行。” 刘妈妈没想到苏青会答应得这么痛快，有些意外：“王妃就这么放她离开了？” 言下之意，还是意外苏青居然不打算计较许鸢之前的事情了，明明之前赵枫还十分生气的打算把许鸢打发回牙婆那边去。 第546章 迎锋而试 苏青答道：“她也十七八岁，还年轻，总有犯错的时候。她过去做的错事也没有对王爷与本宫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本宫也不打算计较。她想回去就让她走吧，别为难她了。” 刘妈妈见苏青如此开明宽慰，不仅没有为自己能服侍到如此好的主人而开心，心里更是认定苏青是好打发好糊弄的主。 穆卓珺等刘妈妈离开后，好奇问了苏青一句：“昨夜被贼人砍了一刀受伤的丫鬟，之前得罪过王爷么？” 否则寻常行辕里服侍的仆从是府衙安排的，如果有人事调动，只需要找府衙安排就是，何必多此一举来向苏青汇报。 穆卓珺看得出来刘妈妈对赵枫十分忌惮，想来估计那丫鬟以前应该得罪过赵枫，否则也不会来找苏青征求意见。 苏青不好向穆卓珺明说许鸢之前觊觎赵枫，并且还想污蔑赵枫的事情，所以就编了一个理由。 “那丫头之前弄脏了王爷最喜欢的衣服，正巧那天王爷为朝廷里的事前烦心，就生气骂了那丫鬟一阵，然后把她赶去库房了。” “原来如此。”穆卓珺点点头，不再追问。 刘妈妈退下不久，高飞就过来汇报情况了。 “启禀王妃，昨夜库房丢失了银饰三十二件，银器三件，偷窃的贼人没抓着，受伤的许鸢也请大夫看过了，现在带回了仆屋里治疗歇息。” 苏青尽量避免与穆卓珺多说话，怕说多错过、最后会惹得穆卓珺不高兴，所以干脆把注意力全放在高飞身上：“这件事情方刘妈妈也和本宫说了，刚才忘了问，不知那丫头伤在何处？” 高飞答道：“伤在左手腕，说是昨夜抵抗的时候被贼人砍了一刀。还好伤口不算深，流血不多，大夫已经替她上药包扎好了。” 穆卓珺在一边旁听，听出了一个小小的疑点：“那许鸢是看守库房的丫头么？没想到王妃如此贤德，竟不嫌弃那左利手之人，还愿意为他们谋职。” 古代以右为尊，尤其敬惜字纸，因此认定右手为“正手”，将惯用右手做事视为“正统”，盲目的认为用左撇子是一种生理缺陷，因此左利手在古代会遭受歧视与鄙夷。 因此很少会出现在公众场合用左手写字之人，而且左利手之人也会尽量掩饰自己的惯用手，跟随大流使用右手做事。 苏青不明白穆卓珺的意思，疑惑道：“穆姑娘为何会认为许鸢是左利手？” 苏青回忆此前许鸢伺候她梳妆洗漱时都是惯用的右手，端茶倒水也是先用右手接的多，所以不明白穆卓珺为何会说许鸢是左利手。 穆卓珺解释道：“婢女的伤口在手腕，若真是为抗拒贼人，在双手没有被其他人或物阻拦的时候，当是用自己的惯用手，也就是右手去阻挡劈来的砍刀。” “方才高侍卫说了，婢女伤在左手腕，不就说明那婢女是左利手了。” 苏青随摇头否认道：“穆姑娘说错了，那受伤的婢女并不是左利手，平常她伺候本宫的时候，大多惯用的都是右手。” “这样啊…”没做过微微点头，又问高飞：“昨夜去救那婢女时，她右手可被绑住？” 高飞粗略回忆杨华交待的细节，摇头道：“不曾听杨华提起，想来应该是没有。” 穆卓珺轻哼一声：“这么说来，倒是解释得通了…” 高飞更加好奇了：“什么解释得通，还请穆姑娘说得详细些。” 穆卓珺沉思一阵，决定先为苏青示范一番再细说，便拉过高飞在一旁耳语一阵。 “这…能行么？”高飞看了苏青一眼，显然对穆卓珺交待的事情十分怀疑与犹豫。 “一定行。”穆卓珺十分肯定，催促道：“你快去准备准备，务必要快。” “好吧。”高飞回答得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依照穆卓珺的指示出了正堂。 交待完毕，穆卓珺坐回圆桌旁，还没等苏青问问刚才她与高飞说了什么，穆卓珺就微笑道：“还请王妃稍等，我们还是等王爷过来再一起说，现在还是先把早饭吃完吧。” “哦…也好。”苏青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穆卓珺不愿意向自己明说，而更倾向于告诉赵枫。 苏青不仅又想起了昨夜赵枫去找穆卓珺的事情，也不知道昨夜赵枫在穆卓珺那边待了那么久，两人会如何相处，一时之间对吃饭这事就有些心不在焉。 正堂里二人相顾无言，都在慢慢吃着早饭，忽闻屋外脚步声匆忙。 苏青疑惑着，以为是赵枫回来了，刚刚抬起头，却见高飞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大门，大步流星直接跨到她身边，动作飞快的抽出了腰间长刀朝她劈来！ “高飞？！” 苏青吓了一跳，见那锋利的长刀直冲着她的面门劈下来，整个人被高飞的动作撞翻在地，腰上与倒地时撑住身体的手肘传来疼痛感，双眼紧闭，更下意识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脸和脑袋。 “停！” 穆卓珺立即喊停了高飞的动作，上前扶起苏青，替她掸去衣裙上的灰尘，安抚道：“吓着王妃了，非常抱歉…” “刚才高飞只是在执行我的计划，假装要行刺王妃。”穆卓珺拿过高飞手里的长刀，指尖划过长长的刀刃。 苏青还是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吓道：“小心！” 穆卓珺把划过刀刃的指尖举到苏青面前，上面不见有刀伤与血迹，“王妃您看，毫发无损…” “这刀是假的，是寻常新入职的侍卫训练用的木刀，外面涂了层漆，乍一看上去和真刀差不多，其实刀刃并没开。”穆卓珺把刀递到苏青手里，向她证明了长刀的没有危险性。 苏青伸手摸了摸刀身，指尖传来木头的触感，拿近一看，刀刃都是钝的，还能看到涂漆的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青惊魂未定，得知这是穆卓珺和高飞商量好的计划，虽然知道只是穆卓珺为了做实验才让高飞假装要砍人，但心里还是认为这是穆卓珺在给她做个下马威。 穆卓珺并不着急解释，而是带动苏青回想道：“王妃刚才看到长刀对自己砍过来，还记得是用那只手挡住头部的么？” 第547章 慧眼识疑 “当然是…”苏青下意识抬起右手，忽然间就明白了穆卓珺的意思。 “穆姑娘这是在用实际行动给妾身做示范吧…” 虽然用的是没有开过刃的木刀，无危险性，但实在是太吓人了。 穆卓珺点头：“不错。这个计划是我想的，如果用我做试验，而我已经知道了自己做试验的目的，最后试出来的结果就不具备参考价值，因此只能借王妃一用，还请王妃不要介意。” “没事没事，穆姑娘不过是想向妾身证明刚才的说法而已，妾身不会在意的。”苏青尴尬的笑了笑，终于稳定住了心神。 穆卓珺为苏青分析道：“显而易见，王妃您是惯用右手的人，面对危险时会下意识先抬右手护住头部。” “同理，许鸢也是惯用右手，手臂抬起来阻拦砍刀时，大多数应该是手心朝里手背朝外，因此伤口应在手背。而她受伤的却是左手，而且还伤在手腕上，就不太合乎情理了。” 苏青回忆自己刚才的动作，确实是先抬右手护住头部，手腕朝里贴着头脸，而手背朝外，不由得同意了穆卓珺的说法。 穆卓珺继续说道：“如今她受伤的是左手，在我看来这就是疑点。想来应该是她自己用右手拿刀把左手给划了，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所以伤口才会在左手。” 苏青顿时想起刚才刘妈妈说的话，不由得警醒道：“刚才她不还请刘妈妈来向妾身告假要回老家养病么…这下就更奇怪了。” “她故意受伤，眼下又想借着机会回家，殊不知是真想回老家养伤还是想跑路…”穆卓珺一下就猜中了许鸢的意图，又问苏青：“原先她真的只是单纯弄脏了王爷的衣服而已么？” 如果只是为了这么简单的理由，并不足以支撑一个丫鬟以故意伤害自己的行动，来迫使苏青同意她回家。 苏青经过了这次“小小”的惊吓，还是决定对穆卓珺和盘托出，把许鸢与赵枫二人之间的事情大略告知了穆卓珺。 “原来如此…”穆卓珺质疑道：“但仅仅是这样也不足以让那小丫头做出如此兴师动众的事情吧？” 虽然在赵枫看来，如此小小的库房失窃案不值得他花工夫搭理，还是忙着武器的事情要紧，所以才把事情交给高飞和苏青解决。 但是穆卓珺还是认为此事不简单，仅仅因为赵枫发一顿斥责不足以支撑许鸢花费如此大的心力，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离开行辕。 高飞从旁听了穆卓珺的分析，脑海中冒出了个念头，便提醒苏青道：“王妃，刚才您忘了，还有件事情没和穆姑娘说呢。” 苏青一愣：“还有什么事？” 高飞提醒道：“就是青兕道人的事情呀…王妃您不记得了，之前许鸢还替他喂过那头青牛呢。” 虽然后来青兕道人的事情不了了之，许鸢也被调回了库房，但高飞随着穆卓珺的分析，也敏锐的察觉出许鸢与青兕道人的关系应该不简单。 苏青这才想起了，之前自己也是借着替赵枫解决青兕道人的事情，以此为理由请了穆卓珺前来帮忙的。 苏青对青兕道人的事情参与不多，最后还是由高飞从头到尾把事情向穆卓珺复述了一遍。 穆卓珺猜测道：“会不会那青兕道人和许鸢是一起的，接青牛粪银屑的事情合起伙来诓骗王爷…难道那丫头听到王妃您请了我前来解决此事，害怕自己暴露，所以才决定逃跑？” “卑职也这么觉得。”高飞赞同道：“当初青兕道人要从行辕里选人喂青牛，提出的要求最后只有许鸢符合，难道还不够凑巧么？” 苏青还是持着保守的态度：“可是如今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许鸢与青兕道人认识，这样贸然猜测，万一冤枉了人就不好了。而且也没有证据能断定许鸢那丫头是故意受伤的。” 穆卓珺建议道：“这有何难，我们大可把刚才的事情再拿去找那丫头试一遍，看她是拿左手还是右手去挡。” “不可。”苏青摇摇头：“即便我们再对许鸢试了一遍，她真的拿右手去挡，完全可以说是因为左手受伤了，所以才用右手去挡。” 穆卓珺争取道：“即便如此，我们拿这个办法去试，还是能使出她下意识会用哪只手去挡刀。如果她真的用右手挡，就说明她不是左利手。” “既然她明明是惯用右手、之前却用左手去挡砍刀而且还受了伤，对于这点我们还是可以提出怀疑的。如果她继续狡辩，我们也不能如何，只管找证据拆穿她就是。” 穆卓珺朝高飞使眼色，又看了看苏青，苏青最后也点头同意了。 “卑职这就安排人手去准备‘刺杀’许鸢的事情，然后再派人去查一查许鸢与青兕道人之前的联系。” 高飞起身离开屋内，叫来徐文昭与严日阁着手进行准备晚间的针对许鸢进行“刺杀”的行动。 苏青没了吃饭的心思，命人告诉刘妈妈先不要放许鸢离开，而后便目光灼灼的盯着穆卓珺看，眼中不乏敬佩。 “这次如果没有穆姑娘帮忙，妾身说不定真的要被那丫头给糊弄过去了。”苏青虽然对穆卓珺的情绪存有异样，但也十分真诚的敬佩穆卓珺的反应。 穆卓珺谦虚道：“我也不过是侥幸发现了一些疑点而已。王妃可能比较少遭遇这一类的事情，所以经验不多吧。” 苏青微微讶异：“这么说来，难道穆姑娘经常遭人行刺么？” “也不是。”穆卓珺解释道：“此前我在孤山随真人修习仙术，其中就有学到防御类的技巧。真人经常让我与他人试炼，久而久之，我也就知道了惯用手阻挡这类的常识。” 苏青的声音微微苦涩：“穆姑娘在孤山的修炼肯定很辛苦吧，怨不得王爷对你如此牵挂，时时担心你在孤山会受了委屈。” 穆卓珺转移话题道：“谁人能没有委屈呢…王妃是王爷的贤内助，在王爷背后替他操持后院的事情，如今还要忙江南织造局和新工厂修建的事情，其中受的委屈也不会比我少。” 第548章 不测之智 苏青听得穆卓珺似乎能理解自己的苦衷与委屈，也只是微微苦笑，其中苦楚也不必事事与人言。 吃过午饭，苏青想着此前赵枫说的话，试图与穆卓珺弄好关系，所以也没有让穆卓珺离开，而是拉着她在行辕里转悠闲逛，打发悠长的白日时光。 赵枫自早上离开行辕后，就在官差的领路下跑了几家杭州城里的铁匠铺。 第一家铁匠铺的店面很小，看起来材料和工具都不算太齐全，所以赵枫只在门口观望一阵就离开了。 到了第二间铁匠铺虎头铁匠铺，店面适中，还有四五个窑口，看起来还算合适，赵枫才肯走进去看看。 赵枫叫来铁匠铺的负责人谭虎，拿出软锡矿，要求谭虎请工匠试试用软锡矿与铁矿一起混合冶炼，看是否能炼制出赵枫满意的锰钢。 再者，赵枫再让谭虎叫来一名铁匠，让铁匠在钢中加入赵枫自己带来的锰。 铁匠看到赵枫手里的锰块，还以为是铁，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拉过谭虎在一旁耳语。 “掌柜的，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一会儿要拿软锡矿和铁矿一起练，一会儿又要在铁矿里再加铁矿。这不是闲得没事干么…” 虎头铁匠铺生意还挺兴旺，眼下就有七八件铁具等着铁具去炼，所以对赵枫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并不开心，反而认为赵枫是来耽误时间的。 谭虎也不知赵枫的目的，但是也不敢得罪身为王爷的赵枫，所以便劝了铁匠几句，铁匠才肯答应试一试。 赵枫看到出铁具不耐烦，便好心解释道：“这东西不是铁，而是锰，平时少见得很，今日请师傅你练一练，就知道它和铁的不同之处了。” 赵枫跟对铁具来到窑口边，烧得高温的炉口让赵枫几乎靠近不得。明明是寒冷的天气，站在炉口旁边也不得不把衣物都脱了，只留下轻薄的里衣，才耐得住火炉烧制的高温。 赵枫让铁匠把锰块磕了一半，再把那一半磨成粉末状，然后再把少部分的锰粉与铁矿一起炼制。 没过一会儿了，烧制出来的块片十分脆手，铁匠用钳子捏着边角想拿给赵枫看，却把那一角给掰了下来。 铁匠望着铁钳上掰断的那一角块片，嫌弃的喃喃道：“这东西也太脆了…” 赵枫亲自上前用手去掰，果然很轻松就能把块片掰断。 见此情况，赵枫脸上露出喜色，心道这东西果然是锰，和铁矿练出来的东西确实是低锰钢，薄脆得很，怕是比玻璃脆。 铁匠见赵枫脸上带笑，不明就里，只当赵枫是外行人，看不懂好赖货。 赵枫干脆把手上剩余的锰块全都磨成粉，然后请工匠把锰粉全都加入铁矿中炼制，看看最后是否也能烧出高锰钢。 不出所料，铁匠加入了大量的锰粉后，铁矿与锰粉在火焰中烧制融合，果然练出了既坚硬又不乏韧性的高锰钢。 赵枫惊喜的拿手上的戒指去碰新炼制出来的高锰钢块，果不其然，那块状物依旧对戒指上的吸铁石毫无反应。 眼尖的铁匠认出了赵枫戒指上镶嵌的吸铁石，不由得疑惑道：“奇怪了…王爷您手上这东西是吸铁石吧，怎么这铁块没被吸铁石吸过去？” 赵枫面上带笑的回答道：“现在这东西已经不是铁块了，叫做高锰钢。如今它没了磁性，自然对吸铁石毫无反应，不会被吸过去。” 铁匠上手去敲高锰钢，又拿钳子去夹，并不像第一次时的坚脆，没有一夹就断。 铁匠惊叹道：“诶！怎么不和刚才一样脆？” 赵枫从怀里又拿出一块新的锰块，解释道：“是否坚脆，全看这东西加的多或少。加的少了自然脆，一夹就断；加的多了，就变得坚硬了。” 赵枫一指新练出来的高锰钢块，“待会儿师傅你可以试试把这东西拿去加热，看看等它加热到高温后时，是否会变得变得柔软。” “如果真的能变软，就很易进行拿这东西足炼制加工许多武器了。” 谭虎听到“武器”二字，顿时心动了。 用从没见过的新东西如果能练出新的武器，到时候他们铁匠铺就能打出新旗号，生意就会源源不断了。 经过了刚才的试验炼制，铁匠再也不敢轻看赵枫，甚至还想向他学习询问有关锰块的新知识。 赵枫并不着急解释其中原理，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粉末，那是以前用在矿山里挖掘出来的矿石，秘密炼制出来的镁粉。 谭虎见赵枫又掏出了新鲜东西，一时间都不知道赵枫究竟是来谈买卖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赵枫笑问谭虎：“掌柜的，贵店可有铜块？借来一用。” 谭虎还没回答，铁匠便屁颠屁颠的叫小伙计拿来了铜块，呈到赵枫手里。 赵枫又是一顿指导，让铁匠把镁粉与铜块一起熔合炼制，最后得到了只有成人巴掌大小的一块铝铜镁系合金。 旁边的铁匠见赵枫指导得热火朝天，最后练出来的东西也是新鲜没见过的玩意儿，纷纷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围过来看热闹。 赵枫拿着新制出来的合金，向铁匠和谭虎解释道：“这东西叫合金，可以经过淬火提高强度和耐热性。往后也可以制成管材和线材，用途还算广。” 赵枫又拿来锰块，“只要在合金炼制时再加入这种锰粉，就可以消除其中铁块的有害影响，降低合金炼制过程中自带的铁杂质含量。如此一来，它的抗腐性与断裂韧性就会提高了。” 谭虎听不懂赵枫这般极具现代化的专业术语，只问了最实际的问题：“那用这东西制成的武器是否好用？” 赵枫脱口而出：“当然好用！掌柜的若不信，可以用薄铁板和这东西试一试。” 谭虎立即命人准备了一尺见方的薄铁板，赵枫接过铁板放在桌面上，请两名工匠分别用个钳子尽力把博铁板掰断。 趁着铁匠们掰断博铁板的功夫，赵枫请其他铁匠帮忙把合金重新加入锰粉炼制，支撑和博铁板一样大小、厚度的合金板。 第549章 剑走蜻蛉 两边的铁匠们都按照赵枫的吩咐去做，不出一会儿的功夫，那边的铁匠真的把博铁板掰断了，而这边的铁匠也把薄合金板炼制好了。 赵枫自信的把合金板放在桌子上，胸有成竹的笑着说：“现在，还是请两位铁匠师傅来帮忙，把这块合金板也尽力掰断。” 谭虎叫来另外两名铁匠照做，同样的时间，两名铁匠却没能把合金板掰断。 其中一名负责掰断合金块的铁匠师傅惊讶道：“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我的力量不够？” 赵枫得意的笑了：“哈哈哈，是这合金板的韧性比铁板好，所以要把它掰断，就得多找几位师傅、多花一些时间才能掰断。” 谭虎又惊又喜：“真的假的？王爷您可别拿我们开玩笑。” 如果这合金板质量真的比博铁板的质量好，以后铁匠铺就能打出旗号，自称能产出韧性最好的板材和武器，顺便也能抬高制材的价格，大赚特赚，出尽风头。 如果能顺利从城里的几家铁匠铺面脱颖而出，说不定还能拿到军营的武器订单，那就是真的发大财了！ “本王从不骗人。”赵枫对现在的结果已经十分满意，不乏挑衅道：“掌柜的如果还不信，大可以再多叫几名师傅来一起掰，直到把这合金块掰断为止。” 谭虎正是兴致勃勃的时候，果然增派来了四位铁匠师傅提着钳子来掰合金块。 用了六人的力量，耗费了比刚才掰断薄铁块将近一倍的时间，才能把合金块掰断。 新炼制出来的合金块，具有这样的强度和韧性，实在令人眼热。 铁匠师傅们凑在一块围着合金块讨论炼制的情况，而谭虎则把赵枫请到一边请教。 “不知王爷能否说说，您是从何处挖到这两种新矿材的？” 赵枫吊人胃口：“怎么？掌柜的也想要么？” 谭虎兴奋的搓搓手，舔着脸笑道：“嘿嘿，让王爷见笑了，好的东西谁能不想要呢？” “这东西不是随便在哪里都能挖到的…这是皇上赏赐给本王的贡品，据说是从某个附属国上供来的贡品，目前在咱们大唐还没有。” 锰是炼制出来的，在并没有弄清楚电解法的大唐，自然没有纯天然的矿藏。 想到这里，赵枫对那位能给出大量锰块的遗咎真人就越发好奇了。 谭虎并不相信赵枫的说辞吗，只当是赵枫不愿意把好东西分享出来，心下暗暗不悦，但也不能当着赵枫的面发作。 送走赵枫后，谭虎立刻派人去知州大人家里打探情况，看看赵枫名下的矿藏是否存有这软锡矿与锰这两种矿产。 从铁匠铺出来，赵枫让官差拿上炼制出来的合金块，心情愉悦的往行辕回去，途中不小心被一名陌生书生撞了一下。 那书生踉跄了两步，只回头对赵枫点头致意了一下就要离开。 官差拦下了那名步履匆匆的书生，呵斥道：“没长眼睛呀！竟敢往王爷身上撞？！还不快滚回来给王爷道歉！” 赵枫摆摆手，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摆摆手就想算了：“不必了，人家估计是赶着要去看放榜，咱们就别为难了。” 书生闻言回头，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小生要去看放榜的？” 官差依旧不依不饶：“你什么你？！枉费你还是个读书人，念了那么多年书，和王爷说话时不知道要尊称您么？！” 那书生拿袖子擦了擦脸，对赵枫鞠躬认错道：“是是是，是小生的错，无意间冲撞了王爷。待小生去看望榜单后，再回来请王爷责罚。” “不必了，区区小事，没必要小题大做，你尽管去看榜就是，待会儿也不用回来了。等你以后高中了，自然有再见到本王的机会。到时候你在道歉，本王也就能欣慰的接受了。” 赵枫来自现代，也曾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高中大学的“毒打”，知道念书的辛苦，自然也能体会古代读书人的不易。 赵枫一看那书生的穿衣打扮明显是出自寒门，所以也不打算计较。 谁知那书生听了赵枫的话，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更加失落了，直接蹲坐在地上：“诶…哪还有高中的机会？小生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今日去看榜，只怕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赵枫今日心情好，所以有心安慰道：“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你昨夜梦见了落榜，说不定今日便能高中。” 书生摇了摇头：“小生昨夜没有直接梦到落榜。” 赵枫蹲下身子亲自扶起书生，问道：“那你不妨说说昨夜你梦到了什么？” 书生又擦了擦脸，答道：“小生昨夜梦到自己上山打猎，有条黄狗从一个山洞里蹿了出来，自己弯弓射箭却没射中那黄狗，箭矢反而断裂，而且还撇到一旁了。” “射而不中，不就意味着落榜了么…”书生说完梦境，越发垂头丧气。 寒门难出贵子，赵枫不忍见十年寒窗苦读的书生失落，便有心安慰他。 “也不能这么想，当年本王考取功名时也做过类似的梦，最后还不是考得了不错的成绩…” 赵枫把书生拉到旁边的茶摊入座，还让摊主奉上热茶，开导道：“你只看到弓箭射而不中，难道没想过另一种解法么？” “这还能如何解…”书生还是失落，头也不抬，茶也不喝，显然对赵枫的话毫无兴趣。 赵枫思索一阵，努力解释道：“你说梦到黄狗，‘狗’字同苟且的‘苟’字，‘苟’字的部首不是正好与及第的‘第’字部首相竹字头似么。” “再者，你手持弓箭，弓字加竹字头组合起来不正是及第的第字么…你的弓箭可以看做是第字中间的竖比划，最后弓箭断了，箭身撇开，不是更像第字左下角的那一撇么…” 赵枫手指沾水，在茶桌上随着自己的解释一笔一划写出了“第”字。 比划写完，赵枫也尽量是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开心的：“你梦到了第字，岂不是有及第的吉兆？说不定你待会儿去看榜，便能看到自己高中。” 说完，赵枫轻松呼出一口气，自己也算是尽力分析了，只盼不会伤了贤才之人的心。 第550章 投石问路 书生苦笑道：“多谢王爷的好意，小生知道王爷爱才，不过经过王爷的解释，还是有些牵强附会了。而且我等小民，哪里能像王爷这般有手段有人脉，轻易就能考到功名…” 那官差听了立刻不乐意：“你这书生怎么如此不识好人心？王爷好意安慰你，你不仅没有感激，反而极尽嘲讽，简直狗咬吕洞宾！” 书生甩开了官差，忿忿道：“哼！不需要你们的好心！你们不过只是享受站在高处向底层人民施舍而已！最后只感动了你们自己，却无法帮我们改善如今的环境！” 说着书生一把推开茶碗，怀着一股气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官差对着书生的背影骂骂咧咧道：“此人态度恶劣，还对王爷如此无礼！目中无人，这样的人不配当官！” 赵枫闻言不由得笑了：“目中无人？不配当官？如今满朝文武又有几人不是目中无人的？他这样的人不正和那些官员的行为不谋而合了么？” “哈哈，卑职只是骂那书生对王爷无礼，可不敢妄自议论朝中的大臣呢…” 官差可不敢开口认同赵枫的话，唯独怕惹祸上身，只能支开话题道：“卑职原先只闻王爷是积累战功当上了安乐王，没想到王爷以前也考取过我大唐的功名…” “王爷实在文武兼备，全才能人呀！” 赵枫回头见那书生已拐进了角落里不见踪影，才放心道： “你听到的传闻确实不错，本王当年就是靠战功积累才当上的王爷。刚才那不过是安慰书生的话而已，本王并不曾参加过大唐的科考，更不曾考取过功名了。” 官差见拍马屁不成，最后只留个自讨没趣，回去路上也不敢主动开口说话了。 角落里，那名书生探出头来见赵枫与官差走远了，手里捏了个诀，只见他周身弥漫着淡淡的紫色荧光，刚才落魄的书生形象不再，反而变成了一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打扮。 有名总角小童从角落里蹿出来，先望了望赵枫二人的背影，再对那名老道士行拱手礼，问道：“师尊，看来那位王爷并不像卓珺师姐说的那般聪明呀，竟没能认出师尊的伪装。” 老道士摸了摸童子的头，笑道：“王爷不修仙术，自热看不出我们的装扮，但这也不能说他不聪明。至少他能把本尊的梦解说出另一种方式，可见确实有急中生智的才能。” “而且他也不像其他官员那般目中无人，见我们落魄就把我们踢开，甚至还能有耐心宽慰劝导，可见怀有爱才之心…” 老道士捋了捋长须，微微感叹道：“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对卓珺有意，让穆卓珺跟在他身边走一段时间，本尊也能放心。” “这么说，那王爷是通过了师尊的测试咯？”童子抬头望着老道士的长须，语气里满是舍不得：“师尊真的愿意把卓珺师姐让给他么？” 老道士摇头，双眼里闪过算计的光芒：“自然不是。卓珺当然要跟我们走，只是不是现在。而且此人能帮助卓珺收集足够的能源，且让卓珺先跟他走一段时间吧。” 老道士拉过小童子的手，再次捏了个诀，一老一小二人就原地消失了，好似不曾出现过。 回到行辕，赵枫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十分开心的给瓦特写了密信。 赵枫将今日在铁匠铺里验证炼制的过程一五一十写个明白，还随信附赠了两个锰块，命杨华亲自把密信送回长安天一院，交到瓦特手上。 赵枫刚把密信和锰块交到杨华手里，高飞就来传话，说是穆卓珺有事要见赵枫。 “快请。”赵枫催促杨华尽快离开，然后又跑到水盆边，借着平静的水面整理自己的头型。 穆卓珺一进门，立即开门见山道：“还请王爷派人逮捕行辕里的一名官差。” “这是怎么回事？” 赵枫有些傻眼，还以为穆卓珺又是来说两人之间的事情，没想到却是正儿八经的“公事”。 穆卓珺把中午与苏青讨论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本想今晚就用假刀再去试试许鸢，制造暗杀许鸢的假象，试试许鸢的底。 但是却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原本还在仆从饭堂里用餐的许鸢饭也不吃了，着急回到耳房里收拾东西，眼见要走。 刘妈妈怕把事情搞砸了，就亲自去耳房拖延时间，又让吴妈妈去给苏青通报情况。 “王妃得知情况后已经亲自去捉许鸢了，但是行辕里都是府衙的官差，她不敢请官差去抓人，怕走漏了风声，所以才让我来请王爷派凌云卫去抓人。” 赵枫不着急派人，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们可知抓的是谁？” 穆卓珺笃定的答道：“自然是许鸢和中午那名守在正堂外的官差。” 高飞以及徐文昭、闫日阁显然不会是透露风声的人，经过穆卓珺的分析与排除，也就只有当时在正堂门外值守的官差能一字不差的听到他们商量的计划。 行辕里负责值守的官差是府衙安排的人，并不直接隶属于赵枫或者凌云卫，所以才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赵枫只觉得头都大了，“你们商量正事时难道不知道要关门么？” 穆卓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鬓边，委屈道：“那时候我正和王妃在寒暄着，哪里知道后面会聊到这种重要的事情。” 而且当时穆卓珺的心思全都在请高飞假装“刺杀”苏青的事情上了，哪里还会注意到屋外还隔墙有耳。 赵枫立刻叫来高飞，让穆卓珺把中午值守官差样貌特征告知高飞，然后让徐文昭与闫日阁分头去抓人。 经过了一晚的忙活，侦讯与刑罚双管齐下，那名偷听的官差终于与一同许鸢坦承了“犯案”的事实与过程。 经审问，许鸢果然承认了与那名偷听的官差有私情，而官差正是所谓青兕道人的儿子。 许鸢为官差盗取银器与银饰，用碳火熔成也液体制成一颗颗银屑，在给青牛送干草时把小包银屑贴身藏在身上，躲过了搜查，然后把银屑混着干草给青牛吃下，才使得青牛粪银。 第551章 败兴而归 许鸢听闻苏青真的请了孤山来的穆卓珺前来解决受骗一事，以为事情即将败露，便假借银库失窃的名头，故意用刀割伤自己的手腕，谎报有贼，意图以回家养伤的名义离开行辕。 赵枫看完了徐文昭记下的供词，高坐在上首，惋惜的凝视着跪在正堂中间的许鸢：“那被你熔掉的银器与银饰都足够你们在外面挥霍一段时间，又何必多此一举跑来欺骗本王？” 穆卓珺早就猜到了原因，三言两语说了个明白：“无非是她原先对王爷怀恨在心，不甘心余生就在耳房里过，正好她的相好有个招摇撞骗的爹，索性里应外合来诓骗报复王爷了。” 穆卓珺是女子，自然能猜到许鸢的心思。 当初她想勾引赵枫的事情被赵枫本人当众戳穿，她面子上过不去，心里自然对赵枫有恨。 赵枫深知仇恨的能量不能小觑，很可能为将来的某些事情埋下因果… 因此并不打算严厉处置许鸢与官差，也下令不再派人追查搜寻在外“潜逃”的青兕道人，只让高飞把两条打包扔到府衙去，让府衙把他们关起来三个月才能放出，此事就算过去了。 临走前，赵枫最后问了一个让他疑惑许久的问题：“银屑没有磁性，不会被磁铁吸引。可是本王记得那天手上拿着银屑时却会被本王手上的戒指吸引，这是怎么回事？” 许鸢垂首答道：“青兕道人舍不得直接把银屑都让青牛吃了去，所以把银屑再次熔成银浆，然后涂在铁粉外面包了一层薄薄的银浆，充作全银屑。” 赵枫恍然大悟，不无惋惜道：“怪不得那日银屑会被磁铁吸引，原是银浆里面包了铁粉…亏得本王还以为发现了什么新的矿材呢！” 赵枫心系之前李世民在密信中提及的打造武器、征讨东亚三国的事情，所以便也打算加快步伐把新工厂修建好，好早日返回长安。 不出两个月，新工厂终于建成，赵枫把两座工厂的执事权全部交由杭州知州打理，然后带着苏青一起收拾行李，准备北上回长安。 离开杭州菜的前夜，行辕里尤其忙碌，丫鬟仆从们忙前忙后，只为尽快把赵枫于苏青的行李全部收拾打理好。 穆卓珺在进进出出的人群中闲庭信步，格格不入。 在书房里亲自整理信件与古籍的赵枫在某次回头是，余光瞥见穆卓珺正在院子里盯着他看，便将穆卓珺请进书房里。 “本王明日就要回长安了，你可要跟着本王这位有缘人回去？”赵枫打趣道。 赵枫的语气虽然轻松，但心跳还是越发急促，唯独害怕穆卓珺摇头拒绝。 不过穆卓珺拒绝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想来，他应该也能承受得住吧…赵枫犹自安慰道，使自己提前做好被穆卓珺开口拒绝的准备。 “如果王爷不嫌弃我的行李多，我当然也愿意再回一趟长安。”穆卓珺担心自己的语言太过直接，就找补道：“咳咳，毕竟小牧村也在长安，我也要回去和家人过年的。” “不过，你就这么随本王回长安，是否要告知孤山里的那位真人？” 赵枫能感觉到遗咎真人对穆卓珺的关爱，甚至隐约害怕遗咎真人会对穆卓珺生出惊世骇俗的师徒恋情。 穆卓珺答得坦诚：“真人早就说了，王爷你去哪我都可以跟着去，只需要一个月给他去信告知情况便可。” 赵枫听到回答恨不能直接跳起来抱着穆卓珺转圈，但是鉴于那样的动作实在有损自己沉稳的形象，便十分克制的只是握住穆卓珺的手紧了紧，便不再做其他动作。 苏青立在书房外，看到赵枫主动上前握住穆卓珺的手，也终于知道了赵枫的想法。 赵枫回到卧房，见苏青正慢条斯理的收拾行李，也不再多问，直接去净室洗漱。 赵枫泡在热水里闭目养神，后背靠在木桶边缘，只觉周身轻松畅快。 突然，一双纤纤素手从后面伸出，不轻不重的摁在赵枫肩头，替他而揉捏按摩。 赵枫熟悉苏青的手感，知道这是她在为自己按摩，便继续闭目享受。 净室里十分安静，俨然能听见赵枫的手在水里轻轻擦拭手臂的声音。 苏青主动提问道：“王爷这次回长安，真的不给天澜大师和利娅去信告知么？” 思及每次“不告而别”的天澜大师和痴心追随大师左右的利娅，赵枫深深叹了一口气。 “大师行踪虎变不测，不可捉摸，即便本王想给他去信，也不知该寄去哪里给他，倒不如由他自己来寻我们。至于利娅，大师走到哪她都要跟着，硬要把她带回长安她肯定也不愿。” “这一次倒不如成全她了，让她跟在大师身边跑一跑，等她知道在外行路的不易，体会了大师心怀天下的决心后，也许以后就会对大师收心了。” 赵枫深知天澜大师不会为儿女私情而弃天下于不顾，所以利娅的心思总归要有收回的那一天。 长痛不如短痛，赵枫倒宁愿利娅能早些收心，这样也不会受伤太久。 苏青试探道：“大师和利娅暂且不理，那王爷打算如何安置穆姑娘？” 赵枫恍然大悟，绕了这么大一圈，苏青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穆姑娘此次也随我们回长安，她的那位真人大能也同意了。” 苏青尽力掩饰自己的胸闷之感，压下心头的苦闷，问道：“既然如此，王爷打算把哪个院子拨给穆姑娘住下？如果她要住在王爷旁边，妾身是否许需要搬院子？” “住下？”赵枫回头，直视着苏青，眼里闪过算计的光芒：“本王何曾说过要让穆姑娘住在王府里？” 苏青也不再遮掩，开门见山道：“王爷要将穆姑娘带回长安，难道不是要将她纳入王府么？” “即便她愿意随我们回长安，也不一定和我们住在一起…说不定她还要回骊山小牧村去，毕竟那里才是她的家乡。” 赵枫话里不乏有些微的失落。 “那搬院子的事情…” 苏青闻言终于放心许多，但是赵枫又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她心头的石头还是不能完全放下。 第552章 安步当车 “搬院子是不可能的，你也别再胡思乱想了，你是王妃，自然是继续回到本王身边住着，其他的事情留日后再说吧。” 想到回到长安后有可能又要与穆卓珺分道扬镳，赵枫心里爬满了苦闷，一时间也不觉得被苏青按摩肩膀是件享受的香艳事了，只想早点入睡，摆脱这些烦闷事。 隔日，赵枫带着苏青与穆卓珺一起动身，回到阔别已久的长安。 北上行路快一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到达长安，此时已经是腊月中旬，眼看就快要过年了。 李世民自之前天将异象酒后就病了一场，很久没有上朝，直到赵枫从渭城与三原平灾回来，才终于恢复早朝。 但是由于身体略有不支，日日早朝的习惯改成了每隔三日一早朝，后来又变成了每个五日一次。 赵枫要回长安，出发之前已经提前给李世民去信。 李世民得知今日赵枫到达长安，便要召见赵枫，以及太子。 赵枫收到消息后，首先回到苏青和穆卓珺所在的马车里告知情况。 “本王去去就回，穆姑娘你可随夫人先回王府歇息。” 赵枫这句话，意思就是想让苏青把穆卓珺带回安乐王府去，暂时杜绝穆卓珺独自离开回骊山去。 苏青掩饰好眼底的失落，大方抓起穆卓珺的手轻抚着，笑道：“王爷放心，妾身定会照顾好穆姑娘的。” 穆卓珺岂能看不出赵枫的心思，便对他展演一笑：“多谢王爷与王妃款待。” “好！” 赵枫见苏青与穆卓珺二人相处得和谐，才终于肯放心离开马车。 赵枫双腿一夹马腹，策马走在最前，要领着行车的队伍回到安乐王府。 高飞劝道：“王爷，陛下召见您，您不先赶去太极宫么？” 赵枫头也不回，漫不经心道：“不着急，慢慢走亦可。” 高飞摸不着头脑，见赵枫并不着急入宫回复诏令，自己也不再干着急…反正天塌下来也有赵枫顶着，他也不怕。 赵枫等目送苏青穆卓珺二人入府后，才动身前往皇城。 刚进入太极宫宫门，赵枫就遇到了快步行走的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看到赵枫安步当车，闲庭信步，不由得疑惑道：“安乐王应该先于本宫得到父皇诏令，为何竟比本宫迟几步才到达太极宫？” 赵枫并不答话，只招呼李承乾一同入殿：“太子请。” 李承乾见赵枫没有答话，心下不悦，但也不好发作，只神色郁闷的一同走入太极殿。 二人面见李世民，分别行了礼数，从床榻上走到龙案后坐下的李世民才平身叫起。 李世民看了看二人，不紧不慢道：“朕久病初愈，正逢爱卿从江南归来，太子也刚刚下了书房，原本很是期待与你们二人相见，但是为何二位都姗姗来迟了？” 李承乾毕恭毕敬的答道：“回父皇，今日太傅教导时说得久了些，前去颁布诏令的宦官不敢打扰太傅教导，等到教导结束后才敢颁布。儿臣得知诏令的时间迟了，所以也来得迟了。” 说完，李承乾默默朝赵枫的方向瞥了一眼，意思就是该轮到赵枫说了。 李世民点头，果然问到赵枫：“那你呢？朕不是准许你可在皇城里策马代步吗？只有靠近太极宫了不许你再骑，从城门到太极宫宫门你都可一路策马前来，有必要迟了那么久么？” 赵枫淡定自若的答道：“回陛下…陛下此前龙体不虞，更有一段时间陆陆续续的上朝，百姓们都十分关心陛下的龙体。” “臣接到陛下的诏令后，理当尽快入宫觐见陛下。但臣也顾虑到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姗姗来迟。” 李世民往后靠着龙椅，身子往赵枫所站的右边倾斜，淡淡道：“每次你总是有一大堆理由，朕这次你的新说辞似乎不够有说服力呀…” 赵枫淡淡一笑：“陛下，臣还没说完呢。” “这么说你还要怪朕打断你了？”李世民微微蹙眉：“你继续说。” 赵枫答道：“臣自认为稍稍受到陛下的疼爱，算得上是陛下的左右近臣。如果臣急急忙忙入宫，宫外百姓见到高管大臣着急觐见陛下，定然会受到惊吓，以为宫里要发生大事。” “倘若让长安城里的其他人见到此景，说不定又会暗中策划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可见皇宫里乱了，长安城必乱。长安若乱了，天下定要大乱。” 赵枫郑重其事道：“为了不造成天下打乱的严重后果，臣就只能慢慢步行而来了。” 李承乾听了赵枫的话，反思自己急急而行，但自己又没有赵枫的急思与口才，这次肯定又会惹得李世民不满意了。 李世民听完果然露出了欣慰的淡笑，而后又往向李承乾：“太子听见没有？往后你还得向安乐王多多学习。” “是，儿臣明白。” 李承乾答得干脆，却只觉得赵枫话里话外都是对李世民的阿谀奉承，令人作呕，心里忍不住对赵枫存了厌恶的心思，逐渐对赵枫不喜。 闲聊过后，李世民开始与二人商量此前在密信里对赵枫提及的征讨东亚的大事。 李世民有意让李承乾去军营里多跟着武将们学习，所以更把征讨一事寄托在赵枫身上。 赵枫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并没有立刻答应李世民，而是提起了制造新武器的事情。 “征讨东亚三国一事固然重要，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此前我们征讨东西突厥，虽然获得大胜，但是损耗的将士也不少，因此臣有意先在天一院先雷部研制新型武器，厚积薄发，好为日后的征讨一事做好充足的准备。” 李世民也答应得爽快：“此事全看爱卿，你想怎么做，做之前只管来禀报朕一声便可。只要没有出格的地方，朕一律都会答应你。” 君臣三人商讨过一些大致的情况后，李世民让李承乾先离开，留下赵枫继续密谈。 李世民问赵枫：“爱卿可知朕为何又单独留下你一人？” 赵枫顿了顿，才缓缓说道：“这点臣倒说不好了，毕竟陛下单独留下臣谈话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第553章 急中生智 言下之意，赵枫是想侧面告诉李世民，他私下里被李世民试探的次数太频繁了。 李世民并没有生气，反而笑道：“都是因为爱卿太优秀了，朕总是愿意向优秀的人请教学习的。” 赵枫闻言恨不能在心里大翻白眼，合着都怪我太优秀了，所以遭受怀疑也是我自己的错了，你身为皇帝倒是给自己立了个不耻下问的好名声。 赵枫心里一阵腹诽，并没有接李世民的话。 李世民坐正身子，认真道：“今日朕要爱卿单独留下，还真的是有事情要向爱卿请教。” “陛下只管问，臣也许不似翰林院里的学士们知识渊博，但是也尽量有问必答，尽力为陛下分忧。”赵枫答得滴水不漏。 “好，朕就先问你第一件事。” 李世民把一张折起来的纸放在龙案旁边，让赵枫上前去拿。 “纸上只写了一个‘一’，陛下是要问臣什么？” 李世民淡淡答道：“这是朕在病愈当日，亲自去司天监抽签抽到的签数…爱卿有何解？” 赵枫没有回答，推辞道：“想必陛下已经听过司天监的解签词了吧，臣不似他们会说话，更不会解签了。” “不会说话？”李世民察不可闻的轻哼一声，出气道：“平日里你怼朕倒是说辞一堆，朕见你话多，今日就是要你解签。” 赵枫听了心里更加腹诽，平日里让我带兵打仗还不够，现在还硬要让我解签、怎么没见你把司天监也划入我天一院的工作范围算了… 赵枫收拾好情绪，答道：“这…陛下硬要臣解签也可，但是臣想先听听司天监是如何解签的。” “他们…哼！” 提及司天监，李世民的情绪明显不满：“他们说占卜朝代传承几代的签署，都按照天子抽中的钱数定多寡。签数越大，自然代表朝代延续的时间越久。” “如今朕抽中了数字一，他们自然诚惶诚恐，不敢解签了。” 李世民望向赵枫，意思就是看你个赵枫能不能比司天监那群太监聪明。 赵枫轻松一笑：“是么？可是臣却不这么认为。” “陛下身为天子，抽中了数字一，则天得一为天下归一。天下归一后世代清平，则四方安宁，朝代定会繁衍不绝。” 李世民听后虽然怀疑赵枫话里的真实性，但还是禁不住转怒为喜，龙颜大悦。 赵枫见逃过一劫，还以为轻松了，可是李世民还有话要问。 “爱卿的解释虽然十分入耳，但是这个‘一’字，既可象征天下归一后繁衍不绝，但也能象征只延顺一代只有变回灭亡，化为乌有。” 李世民的脸色越见严肃：“爱卿，你说朕抽中的签数，到底是有还是无？” 赵枫不假思索的答道：“万物归一便是有，纠于本体就是无了。” “怎么说？”李世民脸色更难看了：“爱卿这是巴不得朕的本体变无么？” 赵枫不紧不慢的解释道：“陛下误会了，臣的意思是，朝代的延续，定然是以上一代君主的驾崩来开启下一代君主的继承。” “陛下的本体变无，这说明陛下驾崩后后便是新的储君即位，开启新的一朝。这样一代一代的传承，不就是朝代的更迭延续么？” 李世民双眼逐渐放光，显然对赵枫的说辞十分受用。 赵枫表面不动如山， 心里只感慨自己的脑细胞快不够用了。 “还有…”李世民似乎问上瘾了，“此前你从三原城回到长安，向朕请辞要去江南的当日，你离开皇宫后，朕去太液池钓鱼，但是吊了许久都没有鱼上钩，这又怎么说？” 赵枫心里暗暗喊累，努力应付道：“圣人一出，天下清澈。天下清则水清，水至清则无鱼，鱼儿敬佩陛下的神威，都不敢贪嘴那点饵料了。” 李世民先是满意的点点头，又发难问道：“就在朕受到你来信说要回长安的当夜，朕御书房里的椅子就塌陷了，这还能如何说？” 李世民先说因为赵枫要离开长安而钓不到鱼，现在又说因为赵枫要回宫所有椅子塌了，所有种种，似乎都在指向赵枫的不好，任是赵枫再傻也能知道其中的含义了。 而且赵枫并不傻… 赵枫急中生智答道：“陛下身为天子，福泽深厚，连大地都不一定能承载陛下的圣德，更何况那一张小小的椅子。” 李世民欣慰的拍了拍手，走下龙案来到赵枫身边，一拍赵枫的肩头，“好好好…爱卿真是好一张巧嘴，什么说法都能圆得回来…” 赵枫微笑道：“陛下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如果没有了那就赶紧放我走！我赵枫可是要一统世界的男人，可不是来陪你李世民玩“一站到底”游戏的。 李世民也跟着笑了：“别着急走，朕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说。” 还没结束啊…赵枫只感觉自己快灵魂出窍了。 赵枫努力忍住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勉力问道：“陛下还要说什么？” 李世民说道：“之前你替朕前往渭城与三原城，平灾有功，朕本想封赏你。但是奈何你当时走得急，朕还没能来得及对你说。” “如今你已经是王爷，做到了仅有的异姓王的位置，朕对你已然是封无可封，所以打算重新在长安为你修建新府邸。” 李世民带着揽着赵枫的肩膀走到太极殿大门旁边，遥指东南方，说道：“那座府邸就修建在永昌坊，距离皇城仅一墙之隔，往后朕若要传召你也方便许多。” 赵枫闻言恨不能跳起来！ 距离皇城仅一墙之隔，这不是要命么！ 他只是一个王爷，如果住在距离皇城这么近的地方，到时候不仅文官们有意见，百姓们说不定也要在背后说闲话，说他觊觎皇位，这是何等危险的举措。 赵枫立马拒绝道：“陛下，臣以为如今的安乐王府还够住，并不打算再修建一座新的府邸，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 李世民幽幽说道：“爱卿仅仅心领可不成…” “如今那座新府邸已然修缮过半了，爱卿若拒绝，耗费人力物力修建起来的府邸若是空置了，岂非浪费银两？爱卿定舍不得浪费的！有时间可以过去看看，你肯定会喜欢的！” 第554章 门外鬼祟 赵枫见再也推拒不得，便只能咬咬牙应下，心不在焉的谢恩。 出了太极宫，赵枫终于卸下了镇定的伪装，露出了些微愁容。 李世民来这么一出送新府，赵枫一时之间弄不明白李世民究竟是要真心实意的感谢他、还是又要继续试探他… 赵枫放慢了步伐，正慢慢踱步要出承天门，却见有两名蓝衣宦官在归仁门外探头张望，神色不对劲。 那两名蓝衣宦官似乎注意到了赵枫的视线，便拿袖子掩面躲开了，行色匆匆消失在归仁门后。 赵枫觉得事有蹊跷，便不自觉转了方向，抄了小路加快脚步走向归仁门。 就在即将到达归仁门的当口，却听后方脚步纷沓，似有几人靠近。 赵枫放慢脚步故意落后一两步，便看到有四名身着灰衣的小太监抬着两个木箱，从归义门走来，路过了中间的承天门，正往归仁门的方向走来。 虽说宫里太监抬东西实在是常事，但赵枫阅人无数，一下子就看出了四名灰衣小太监的脸色也很不对劲，更觉其中必有蹊跷。 赵枫没有立刻出现，而是继续躲藏在灌木丛后，刚才躲入归仁门的两名蓝衣宦官又出现了，正手忙脚乱的要接过四名灰衣小太监抬着的两口木箱。 鉴于归仁门再往后走就是通往东宫的通训门，如果箱子抬进了东宫，赵枫就不方便过问了，于是便适时出现，拦住了六名太监的行动。 赵枫身手敏捷矫健跳出了灌木丛，气定神闲的问道：“你们几人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宦官与小太监看到赵枫出现，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片刻后便扔了木箱，纷纷对赵枫下跪行礼。 “奴才叩见安乐王！”宦官们趴跪在地，不敢抬头看赵枫。 赵枫眼神扫了扫几名太监，仅从外在衣着也判断不出是哪里的宫人，便不耐烦道：“都起来回话。” 赵枫一指地上的两口木箱，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要把这两只箱子运到哪儿去？” 宦官们不敢答话，也不敢起身，依旧趴跪在地瑟瑟发抖。 赵枫见指使不动人，知道这几名太监都被吓着了，就干脆自己上前查看木箱。 木箱的造型简素，表面只在箱子四角做了简单的雕刻花纹与镶嵌铜活，材质也不算名贵，箱盖上暗有铜把手，做搬运提携用，看起来与寻常木箱没多少差别。 但箱子封口上另贴了烫金蜡，正中间烙了一个小小的正楷“杨”字。 这皇宫里，除了出自已然湮灭的隋杨朝代的杨妃之外，恐怕再无人敢直接用上前朝国姓的“杨”字了。 赵枫已然明了这两口木箱应该属于杨妃，但仍不清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可以问为何即将要出现在东宫。 鉴于烫金蜡封口仍在，赵枫不好直接打开箱子，便随意拎起一名灰衣小太监，问道：“本王再问你一遍，你们要把箱子运到哪里去？” “若不据实回话，本王就把你们都扔到东宫去，由太子殿下亲自处置你们。” 其中一名蓝衣太监听见赵枫提及东宫与太子，不由得惊讶疑惑。 赵枫见他们对东宫的反应甚大，就更加确定了内心的想法。 赵枫威胁道：“在本王手下你们若好好回话，尚且还能躲过一劫；真要闹到了太子殿下面前，恐怕你们就不好过了。” 被抓来的灰衣小太监果然哆嗦着腿答话：“这箱子是要运到东宫去的。” 赵枫点点头，知道自己的预判不错，又问：“一共搬了几箱？” 灰衣小太监答道：“已经搬了八口箱子，如今这是最后两口箱子。” 赵枫忍不住“呵”了一声，这不是赶巧了，正好被他看到搬运的最后两箱。如果他再走快些，没撞上正着，指不定东宫那边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赵枫再问：“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装的是，是…”灰衣小太监支支吾吾半天不敢吱声，但又忌惮赵枫的“淫威”，最后还是紧闭着双眼把答案吐了出来：“装的是杨妃送给吴王回番外的礼物…” 吴王李恪正是杨妃的爱子，身为母亲给自己的儿子送东西自然不奇怪。 赵枫紧紧拎着灰衣小太监的脖子，好似拎小鸡仔的似的，“既然是杨妃要送给吴王的礼物，怎么不从永安门走，非跑到承天门、归仁门这边来？又为什么会被送到东宫去？” “总不可能是杨妃喜爱孩子的情绪过了头，母爱泛滥，所以有心给太子殿下也备了一份礼物？” 太子李承乾是长孙皇后所出，而杨妃自己也有了吴王李恪，当然不会闲的没事干给自己“敌人”的孩子送礼物，这样的猜测自然是不可能成立的。 灰衣小太监被赵枫噎得顿时没了声音，只紧闭双眼不敢看赵枫，生怕一开口就要没命。 跪在地上的另一名年龄比较大的蓝衣太监径直跪坐了起来，诚惶诚恐的答道：“是…是有人让奴才送到东宫去的。” 蓝衣太监乃正三品，而灰衣的小太监只是六品，所以在面对赵枫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时，自然没有蓝衣太监更稳妥沉着。 赵枫打破砂锅问到底：“是谁让你们送的？” 蓝衣太监悄悄瞥了眼赵枫，没敢说实话，只含糊答道：“是宫里的某位总管让奴才们搬来的。” 太监们现在不肯说，赵枫也不强求，只催着六个太监抬着箱子往东宫赶去。 经过通训门，赵枫一眼就看到了堆放在右永福门旁边的另外八口箱子，而右永福门后面便是东宫的嘉德门。 赵枫随手招来了值守右永福门的侍卫，让他们把六个太监和一共十口箱子都看好，便轻掸袍服上的残叶，大步流星走向嘉德门。 一进嘉德门，负责值守宫们的将士们见只赵枫到来，便赶紧命人去通报太子李承乾。 赵枫一见到李承乾，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太子，您这种行为实在太不应该了。” 李承乾被赵枫说得一头雾水，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安乐王这是在说什么话？本宫做了哪些行为太不应该、竟惹得王爷火急火燎亲自赶来训斥本宫？” 第555章 暗度陈仓 李承乾也不是好欺负的主，被赵枫当面质问，只觉得不解气，又故意揶揄赵枫道。 “莫不是方才安乐王在太极宫里说错话被父皇训斥了，觉得气不过，所以特意绕个远路过来找本宫撒气？” 赵枫叹李承乾即将大难临头仍不自知，还在这大放厥词骂赵枫过嘴瘾，实在是草率了。 不过虽然被揶揄了，赵枫也不着急答话，往后一挥手，让侍卫把把六个太监和一共十口箱子都拉了进来。 还不待李承乾问话，赵枫率先问道：“太子可认得这几个太监和箱子？” 李承乾疑惑不已，但还极力想弄清楚当前的情况：“这人和物，本宫不认得…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真的不认得么？”赵枫蹲下身一指烫金蜡上的“杨”字，又问：“那太子可认得这个字？” 李承乾凑上前，跟着赵枫的动作蹲下身子查看字体，见是“杨”字，立马弄明白了：“这是杨字，安乐王为何把杨妃的东西弄到东宫来？” “太子说错了，这不是本王弄来的，而是这几人搬来的。”赵枫上前踢了一名蓝衣太监一脚，把那太监踢到李承乾脚边，“如今太子也在这，你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衣太监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肯说。 赵枫最后威胁道：“你们再犹豫支吾不肯说，本王就真的把你们几个送到陛下面前。欺君之罪可比欺骗太子与本王的罪名高多了，一不小心就是砍头的下场，脑袋搬家，死无全尸。” 蓝衣太监最终还是败在赵枫的恐吓之下，决定说实话：“今日吴王要回番外驻守，陛下与杨妃心疼吴王，所以命人准备了五十箱金银器物，供吴王在番外支用。” “宫里的总管让小的们偷偷把其中十口箱子扣下来，然后再搬到右永福门旁边，剩下的就不用奴才们管了，只等天黑后，会有人把箱子全搬进东宫…” 李承乾听完只觉怒火中烧，冲着跪拜的蓝衣条件就是一脚踢去：“混账玩意儿！这样的东西是能随便搬进东宫的么？！是不是欺本宫失势了？竟敢如此作践本宫！” 赵枫注意到了细节：“刚才你说陛下与杨妃心疼吴王所以要多送东西，那这五十箱里也有陛下的意思么？” 蓝衣太监忍痛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身子，答道：“据说陛下也往箱子里添了不少东西…” 赵枫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箱子是李世民与杨妃一同为吴王准备的，如今却被有人故意拦截下小部分，欲偷偷运入东宫。 如果李世民发现箱子在东宫出现，肯定会找李承乾的麻烦，而杨妃也能借题发挥，自此在长孙皇后面前发作一顿… 太子李承乾身为嫡长子，自小就患有足疾，时时担忧会因此被李世民废除太子之位。如果这件事情一爆出来，在真相还没澄清之前，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定然不好坐。 赵枫重新分析一阵，不得不阴谋论的把杨妃也纳入了策划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名单里，比较这件事情于杨妃自己及吴王李恪没有损害，反而还能再李世民面前博得同情分。 吴王李恪善于骑射，通晓诗赋，文韬武略俱全，当属治世之才。而且李世民更曾夸过李恪“英果类我”，认为李恪有其父李世民当年的风采。 李恪如此出众，自然是李承乾于太子之位的强有力劲敌。 李恪实力强大，如果借此机会还能拿到李世民的“同情分”，想来距离李承乾被废、而李恪被另立太子的日子也不远了。 赵枫的这一番分析，显然也是李承乾所想。 李承乾随即将那名蓝衣太监踹倒在地，十步并作一步冲回殿内要拿御剑砍人，“本宫今日若不杀杀他的威风，只怕他都不记得本宫才是东宫之主了！” 李承乾此番举动匆忙，旁边的宦官哪里拦得住，最后还是高大伟岸的赵枫一把扣住了李承乾的说，于电光火石之间夺走了御剑，才免去了李承乾跑去找李恪的麻烦。 赵枫大声呵斥道：“太子这是何故！如今没有证据指向吴王，难道你要亲自去给吴王送人头么？” 李承乾还在气头上，依旧我行我素口不择言：“什么送人头？是本宫要去砍他的人头才对！” 赵枫也不阻拦了，望着李承乾愤愤离去的背影，幽幽道：“太子今日一去能不能砍吴王的人头还不一定，但是肯定会先被陛下砍了太子的人头了。” 李承乾果然举着大砍刀去而复返，对赵枫骂骂咧咧道：“安乐王！你一日不咒本宫会死么？你就那么巴不得本宫去死么？” 赵枫不紧不慢道：“本王哪里敢咒太子去死？分明是在担心太子送死。本王如果巴不得太子去死，就不会带着这六人和十口箱子来见太子了。” “今日若不是本王撞破此事，来日在东宫里发现了陛下和杨妃送给吴王的箱子，还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太子呢！” “这分明是杨妃与吴王的诡计！他们见不得本宫坐上太子之位，时时想把本宫拉下马！”李承乾气消了许多，但对杨妃与李恪的恨意并未消减半分。 赵枫心里明显对李承乾遇事容易激动的行为不看好，但还是好心规劝道：“殿下莫气，如今还没有证据说明就是杨妃与吴王做的…万一是其他人呢？” “保不齐有人向挑起殿下与吴王的矛盾，使得两虎相斗，两败俱伤，第三人坐收鱼翁之利。” 除了深受李世民喜爱的吴王李恪之外，李承乾一时之间竟想不出第二个如此迫切要把他推下太子之位的皇子。 来自现代社会的赵枫自认为已经知道了真相。 也许今日故意命人拦截礼箱、欲把礼箱暗中运入东宫的人，也有可能是太子李承乾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如今还是四皇子的李泰。 李泰年岁只比李承乾小一岁半，如今还在宫中与太傅们学习，虽然如今也得李世民喜爱，但是与李恪得到的来自李世民的喜爱与关注相比，就显得不那么明显突出了。 第556章 归还礼箱 在不久的来日，李泰由四皇子被李世民封为璞王后，荣宠渐盛，便会对太子之位发起冲击，而时任太子的李承乾则会嫉妒自己的胞弟李泰，继而产生嫉妒之心，欲行谋杀亲弟之举。 如果说今日的礼箱一事不是杨妃与吴王所为，那么李泰也有不小的嫌疑。 如果真的能借此事挑起李承乾与李恪以及背后长孙皇后与杨妃的关系，李泰便是最后坐收渔利的第三人了。 赵枫不禁重头盘思路，如果说将来李承乾逐渐对李泰生出不满之心，可见李泰对太子之位的觊觎也不是两三日的时间突然冒出来的。 说不定就在现在，李泰就流露出了对太子之位的渴望，礼箱一事就是他的一次试探。如果成功，则李承乾受责罚，如果能顺利把李恪也牵扯其中，他就真的一下打败了两位“对手”。 此事于李承乾毫无益处，而李承乾看起来也确实不知情，赵枫终于肯相信此事并不是李承乾所为。 赵枫知道李承乾此番是被人陷害了，思及目前仍未到李承乾与李泰两兄弟反目的时候，所以便决定发发慈悲，帮一帮李承乾。 赵枫问道：“太子可想知道该如何把箱子送回？” 李承乾微微蹙眉：“本宫看安乐王思索良久，难道你也想不出幕后指使是谁么？” 比起眼前的破箱子，李承乾更想揪出躲在背后搞鬼的黑手，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 赵枫直白答道：“与其纠结幕后指使，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礼箱的事情给解决了。否则还不等把箱子送回去，陛下的责罚就先降临东宫了，到时候太子想找幕后指使也没机会了。” “吴王今夜就要离开长安，太子还是得尽快想办法把箱子送回去。” 李承乾望向赵枫，眼神里头一次充满了期待与祈求：“安乐王可有法子处置那十口箱子？” 赵枫今日肯把礼箱的事情告知李承乾，想必也是有意帮他一把，所以李承乾也笃定赵枫是个帮人帮到底的家伙。 赵枫望向那六名太监，答道：“自然是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 李承乾对这个解决办法并不满意：“这十口箱子送过来是悄悄的，如果本宫就这样明目张胆的送回去，岂不是告诉众人这十口箱子就在东宫？届时还是少不了父皇问责。” “箱子被人发现就在东宫，这样的结果却是躲不过去了。但是我们可以让结果稍微变得好受些。” “还请太子慷慨解囊，另外准备十口与这木箱一模一样的箱子，装满金银器物，一起随这十口箱子一起送回杨妃宫中。” 李承乾蹙眉更甚：“这是为何？！本宫对李恪本就不喜，他自己更觊觎着本宫的太子之位，哪有本王为他添彩的道理！况且本宫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李世民虽然封了李承乾为太子，但是东宫开支并不从皇宫库房里支出，只能太子自己支撑东宫的所有开支。 而且朝廷官员禁止对东宫进行银钱输送，太子也不能从官员手中敛财或私自经商，所以李承乾虽然过得并不拮据，但是也不曾过得太丰裕。 赵枫没当过太子，如今已然身家无数，自然体会不到李承乾的苦楚，只幽幽说道：“相比于损失银钱，总好过损失储君之位吧。孰轻孰重，太子还是自己掂量吧。” 李承乾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后，最后还是咬咬牙答应了赵枫的计划，命人去开库房取金银器物。 李承乾还有疑虑：“就这样另送回十口礼箱便可？不说名目么？” “殿下且附耳过来。”赵枫与李承乾耳语一阵，而后笃定道：“届时殿下只管让人如此说，定能平了这礼箱之事。” 李承乾不疑有他，便开始找了个机灵的小太监来学套话。 赵枫走到六名小太监身边打量一阵，最后又拎出来一位蓝衣太监到角落里问话。 “今日礼箱一事，是四皇子让你们做的吧…” 蓝衣太监闻言顿时瞠目结舌，紧张得张口就要否认，赵枫又紧接着说道：“别着急否认，你知道你们是骗不过本王这双眼睛的。” “有关四皇子一事，本王不会告诉太子，但是你们得把箱子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还不能把今日本王与太子在东宫的话说出去。如果泄露半个字，本王就去找四皇子，你也不会好过。” 审讯与拿捏人，已然是赵枫的“老本行”了，所以赵枫确信自己能把这名蓝衣太监给吓唬住。 蓝衣太监果然哆嗦着腿软了身子颓坐在地上，频频点头。 不过半日的功夫，李承乾便准备好了十口与礼箱一模一样的木箱，装满了金银器物，一起与礼箱送到两仪殿。 彼时李世民正与杨妃在两仪殿里谈及有关吴王李恪的事情，长孙皇后与长孙无忌也在场。 杨妃远远看到有宫人往两仪殿里抬箱子，箱子大小与款式与送给李恪的礼箱无异，而护送箱子的人正是东宫里的小总管高培耘，赵枫也在旁边跟着进来了。 李世民也眼见的认出了礼箱，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礼箱不是已经送出宫了么？为何现在又抬回来了？莫不是吴王不喜，给退了回来？” 李世民又指高培耘：“还有你，你这奴才不在东宫服侍太子，怎么也跟着礼箱过来了？” 高培耘是李世民身边的太监总管的义子，如今只在东宫负责看守书房的小职位，所以即便官职不大，李世民也能认得高培耘。 “还有安乐王怎么也在？你不是已经回去了么？”李世民最后才问到赵枫。 赵枫率先开口答话：“回陛下，臣正是在出宫的途中遇上了这位小高公公。见他领了二十口礼箱前来两仪殿，所以就留步多问了两句。” “这二十口礼箱里，原有十口是陛下与杨妃娘娘赠与吴王的四十口礼箱之一。另外的十口礼箱是太子自己添的。” 杨妃也纳闷了：“太子为何突然要为恪儿添箱？” 杨妃记得明明李承乾以前一直拿李恪当做对手看的，哪里有为自己对手添箱的道理… 第557章 嫡庶之分 高培耘上前回话道：“太子殿下是疼惜吴王驻守番外，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正逢陛下与杨妃娘娘一起出了礼箱，所以也想跟着添箱。” “殿下知道礼箱会经过永安门，便命人才拦下了杨妃娘娘的箱子，想看看箱子的式样，再按照相同的样出十口箱子，好盛装金银器物，既为吴王添箱，也替杨妃更全颜面。” 高培耘按照李承乾的吩咐，特意把最后一句说得速度慢一些，语气重一些，就是为了突出替杨妃添脸面一句。 礼箱虽然是李世民的主意，但是大部分还是杨妃出的，为的就是让自己的爱子在番外能过得好一些。 如今意外多了十口箱子，陛下亲自点箱，太子主动添箱，都是为了吴王李恪，而身为吴王生母的杨妃脸上更有光。 杨妃脸上的表情果然由疑惑转为喜悦，而长孙皇后与长孙无忌的表情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长孙皇后想到自己的孩子已经是太子了，如今却也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去为仍是王爷的李恪添箱，心里自然不好受。 而长孙无忌也是同一想法，望着高培耘的脸色更加严肃深沉。 杨妃见长孙兄妹二人脸上的表情，心里更觉扬眉吐气。 即便李承乾是太子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得主动来巴结李恪。 想到此处，杨妃心中更是得意，嘴角的笑意几乎快掩饰不住了。 “还请陛下容妾身亲自去清点礼品，将来也好以同等的价格对太子殿下回礼。” 杨妃向李世民请示过后，喜滋滋的领着高培耘带着礼箱下去清点物品。 赵枫望着杨妃欣然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宫里的女子果然不简单。 即便杨妃如今十分高兴，但还是要亲自去清点礼品，只怕不仅是为了日后给李承乾回礼那么简单，恐怕还是要查一查其中有没有放置对李恪不利的东西。 李世民对这般兄友弟恭的场面十分高兴，然而在场的长孙无忌却只有淡漠与冷静，不见半点笑容。 赵枫见事情已然摆平，自己也不好继续在皇宫里逗留，免得又不小心撞破什么后宫里的腌臜事，便先行告退了。 赵枫一离开两仪殿，长孙皇后也借着要处理后宫事宜的借口离开了，为的是去东宫找李承乾问清楚礼箱一事的前因后果。 几人陆陆续续一走，两仪殿里就只剩下李世民与长孙无忌。 李世民看得出长孙无忌对吴王李恪的不喜，但李世民本身实在对长孙无忌这位大舅子十分器重，因此便有心劝道：“舅兄，朕知道你对恪儿不喜，但也不必如此明显的摆在脸上吧。” 即便是长孙皇后，平日里还会做做样子，不时对李恪的情况稍稍关心一下，虽然李世民也清楚长孙皇后对李恪的关切并非出自真心，但至少她也肯花功夫，做到了表面维持的和谐。 而长孙无忌就真的是我行我素，对李恪不喜就是不喜，从不会做出半点粉饰太平的假象。 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的心思，如今也不打算与他硬碰硬，便稍稍服软答道：“陛下，微臣并非对吴王不喜，只是更看重太子殿下而已。” “太子殿下仁孝纯深，聪明仁爱似陛下，臣与陛下乃布衣之交，自然对太子更加偏爱。” 李世民脸色变了变：“舅兄更看重太子，究竟是因为太子似朕，还是因为太子可助长孙一族在将来能继续在朝中长久站稳脚跟？” 李承乾乃长孙皇后所出，还是嫡长子，在长孙一族眼里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将来李承乾若能登基，长孙皇后就是太后，长孙一族得以壮大，在朝堂与后宫的势力就更盛了。 所以李世民这样的猜测不无道理，也是对将来外戚势力一家独大的忧虑。 长孙无忌并不答话，而是以沉默来应对李氏面对提问。 李世民知道长孙无忌不答是因为不想再说假话，只觉肚中火烧更甚，竟站起身子追到长孙无忌身边，故意追问道：“舅兄觉得太子似朕，难道不觉得恪儿更似朕么？” “恪儿不乏文治武功之材，此前与突厥一战时，恪儿有勇气独自一人前去突厥军营与首领谈判，深入敌营，起胆量魄力不输朕当年。如此英勇果敢更胜太子，也更似朕！” 面对李世民对李恪的真情实感，长孙无忌实在做不到共情，所以仍旧继续冷着一张脸，沉默以对。 李世民的脸色也变得深沉，能明显看出情绪不好了：“朕知道，在舅兄的心里，你一直未曾将恪儿当做外甥看待过。” “可是恪儿确实与朕相似，将来也许他也会如朕这般真心待舅兄好，将舅兄当做亲舅舅一般看待…为何舅兄一直不肯对恪儿另眼相看呢？” 长孙无忌面色不变，显然并没有被李世民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话给打动，也明显不会相信将来李恪真能将他当做亲舅舅一样看待。 “即便微臣对吴王不曾另眼看待，想必吴王在陛下的心里也比太子重要吧。陛下如今能为吴王说出这样的话，再加之陛下给吴王去的书信，可见陛下对吴王的偏心了。” 长孙无忌说的李世民给李恪去的书信，是自李恪驻守番外后，李世民经常给李恪寄去书信关切问候，以此表达对李恪的牵挂。 “还望陛下能正视东宫之位，正视太子之位。太子之所以成为太子，皆因太子乃嫡长子，是正宫皇后所出。而吴王并非嫡出，显然早就没有与太子争夺皇位的资格了。” 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话颇有异议，只因他对嫡庶之别并没有看得太重，也不曾因自己是太穆皇后窦氏所出的嫡子而自傲，继而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庶出弟弟们进行过差别对待。 长孙无忌明显看出了李世民的心理活动，随即开门见山道：“陛下今日与臣说这样的话，莫不是打了另立太子的念头…” “如今的太子是嫡长子！即便他自幼跛脚，仍旧是嫡长子，还望陛下莫存了弃嫡立庶的念头，免得将来后宫嫡庶之别混乱不明，致使夺嫡争储之事发生。” 第558章 挨山塞海 其实长孙无忌的规劝不无道理，李世民对嫡庶之分并不太在意，因而后期偏爱四皇子李泰，致使李泰生了争储之心，使得李承乾与李泰兄弟二人两败俱伤，场面难堪。 然而如今李世民却没有心思再听长孙无忌的劝谏，只摆摆手让长孙无忌退下，自己也要回去歇一歇。 长孙皇后来到东宫向李承乾问明了事情原委，一边吩咐下人去细查礼盒从何而来一事，一边又让李承乾将来多多向赵枫请教学习。 李承乾见今日事发突然，幸好有赵枫及时出面，使得事端得到圆满的解决了，不由得将今日早些时候对赵枫堆积起来的厌恶与恨意都消散了，只对赵枫刮目相看，十分敬佩。 而受到长孙皇后与李承乾感谢的赵枫本人，从皇宫里出来后，仍不能直接回到王府，而是要先赶去天一院先雷部，找瓦特商量之前提及锰块以及软锡矿烧制的合金一事。 赵枫赶到天一院后，还不曾赶到先雷部，就被杨华率先拦下了。 赵枫一看来人是杨华，以为又是王府里出什么事了，抬手就要赶人：“你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本王今日定要去先雷部。” 杨华拦在赵枫身前，答道：“王爷真是神算！知道卑职今日就是为了先雷部的事情来找您的。” 赵枫微微一愣：“你小子找本王还真有正事？” 平时杨华跟在赵枫身边许久，倒是走走跑跑处理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鲜少有涉及国家军务里的正事，所以赵枫也半信半疑。 “嗐！还不是为了宫里的那群禁卫军！” 杨华一拍大腿，说道：“之前卑职带着凌云卫去皇宫里替陛下传递消息，禁卫军统领看到了凌云卫的装束，便向陛下请求，说为了护卫皇宫，禁卫军的装备也要向凌云卫看齐。” “所以陛下下令，要工部重新为宫里的禁卫军配备与凌云卫相同的盔甲与武器装备。早前工部已经直接把订单拨给先雷部做，只给一个月的时间，要在年前做完，也好向陛下交差。” 赵枫更加疑惑：“那完成订单也是先雷部的事情，和你这凌云卫的统领有什么关系？” 不过赵枫对杨华管得太宽、手伸太长的事情也不意外，毕竟之前在杭州城时可是“热心”的答应了帮府衙搬运仓库物品的工作。 杨华解释道：“凌云卫与先雷部不都归天一院管着，在外人看来都是有关系的。眼看半个月的时间快过去了，先雷部那边还没有动静，别说盔甲腰刀了，连一根刀穗都没见着。” “今天禁卫军统领知道卑职回了长安，就立马找卑职去工部问话，问盔甲和武器做得如何了，卑职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刚才卑职去先雷部催进度，还被瓦特给啐了出来。” 杨华只觉得无尽委屈：“卑职好歹也是凌云卫的统领，瓦特就这么把卑职赶出了先雷部，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也不晓得他这段时间带着先雷部里的人在鼓捣什么，忙前忙后的不见憋出来个屁！” 赵枫听了才恍然大悟：“前段时间本王在江南发现了新的原材料，然后发回长安来让瓦特进行研究，说不定他是在忙这事，所以才把禁卫军的事情给耽搁了。” “事情总得分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吧？” 杨华明显对瓦特的取舍有所不满：“明明是工部先向先雷部下了订单，他应该先忙完这件事情，再去忙王爷交待的事情才对…” 赵枫认同的点了点头：“也是，此事也是本王考虑不周，先前一直催着他快些做新材料的研究，也不知道还有工部这笔订单存在，今晚本王确实得和瓦特聊一聊。” 杨华立刻赞同道：“赶紧谈！必须谈！谈他个天昏地暗！” “王爷可得记得让他加快速度了，眼下只余半个月的功夫，只怕来不及在这点时间里把水磨的头盔和武器都给禁卫军做出来…毕竟可是三千套的工作量呢。” 赵枫闻言目瞪口呆：“三千套？头盔还得是水磨打造？这别说半个月了，即便是半年都有点悬！这订单当初是谁答应的？！工部只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也敢许了？！” 杨华看人不嫌事情大，幸灾乐祸道：“王爷不知道情况？！那赶紧去问问瓦特！如今先雷部他管着，就该找他问一问骂一骂！” 赵枫火速赶到先雷部招来瓦特询问此事，杨华则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看好戏。 面对赵枫的“质问”，瓦特平静的答道：“此事是王爷答应的，卑职也觉得头疼。” “本王何时答应过此事了？”赵枫搜索脑海中的线索，并不记得对此事有印象。 “当时王爷在江南，工部一批下来订单，卑职就命人快马加鞭给王爷去信，当日王爷就给了回信，回信在八日后到达长安，王爷打钩的笔迹可就在书信里划着的！” 说着，瓦特命人翻出赵枫的回信递给赵枫，赵枫接过来一看，信中内容确实如瓦特所言，但是他确实没有看过这封信，更不曾在信件上打钩表示同意。 “信件寄去杭州城，本王不一定每日都在行辕，说不定这信是青儿回的，待本王回去问问。” 赵枫抬腿欲走，瓦特又拦下了赵枫：“王爷，问出是谁答应了也不能立刻解决事情…您看看这三千套盔甲和武器该怎么弄？” 赵枫思索片刻，给出了答案：“杨华都说了，只余下半个月的时间，水磨打造头盔定然来不及了，不如用锡材试一试。” 瓦特怀疑道：“用锡材？能行么？” 赵枫自信的反问道：“有何不行？水磨打造头盔用时短，造得快，而且也抗造。宫里禁卫军的头盔样式换得勤，指不定等过了年他们又更换新头盔，把咱们这批锡材头盔淘汰了。” “如果你真的按照要求把三千个头盔一个一个用水磨打造，半年你也做不完。既然他们催得急，给的时间也不充分，那也不能怪咱们偷工减料了。” 瓦特首先担忧锡材造的头盔会有质量问题，毕竟是给禁卫军用的，不应该马虎。但是赵枫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点头答应，毕竟他再反对也没用，目前也没有其他选择。 第559章 金屋藏娇 解决完了工部批下来的禁卫军盔甲的订单问题，赵枫也不好再去催促瓦特去赶工研究新材料，干脆就提早回到王府，正好找苏青问问关于订单来信的问题。 赵枫回到安乐王府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 偏厅里苏青与穆卓珺面对着空空的圆桌相对而坐，饭菜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放在灶上热着，只等赵枫回来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苏青听小厮来报，知道赵枫即将抵达王府大门，便赶紧谴人上菜。 赵枫一脚踏入偏厅，笑道：“上菜的事情倒也没那么着急，本王今天有件事情得问问夫人。” 苏青张罗着丫鬟们上菜布菜，从忙碌中抬起头，柔声问道：“王爷要问妾身何时？” 赵枫细心提醒道：“工部给先雷部下了个禁卫军盔甲和武器的订单，三千套的数量，之前瓦特给杭州行辕去了信，询问是否要接，夫人可有印象看过这封信？” 苏青停下了布菜的动作，冥思苦想一阵，摇头道：“不曾。” “这就奇怪了。”赵枫拿出信纸递给苏青，“夫人看看信上这勾，是不是出自夫人的手笔？” 穆卓珺也好奇凑上前细细查看。 那是苏青接过信纸还没认真细看内容，只看到信纸上划的那道又长又大的勾就笑开了：“这定是利娅的‘杰作’！” “此前妾身教利娅写我们大唐的汉字，每日给她布置了写字的作业，她躲懒不肯写，就随随便便画勾交差。” “许是那日她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看到有信封就拆了，然后在信纸上乱画，怕被骂就又放了回去。估计是信使看到信封被拆开，以为信件被批复了，所以就直接寄回给瓦特了。” 苏青的推断确实正确，“始作俑者”确实是利娅公主。 彼时，赵枫与苏青二人都在新工地旁边卖酸梅汤的老夫妇家中寒暄，而信使又催得急，是利娅公主接过信件打了勾，表示答应了，却也没认真看信中的内容。 如今利娅公主跟在天澜大师身后满世界跑，即便赵枫想要把她抓回来臭骂毒打一顿也很艰难，所以只能认栽。 毕竟瓦特在收到信纸看到那个大大的打钩后，已经回复了工部，答应接下了这笔订单，如今想再更改也难了。 在一旁旁听许久的穆卓珺终于发声：“这位利娅公主竟如此活宝，确实可爱。” 赵枫叹了一口气：“如果换做你是先雷部里的人，你就不会觉得她这般幼稚的举动是可爱的了。” 只因为利娅的一个小小举动，使得整个先雷部的人忙前忙后转不停，这般举措实在算不上可爱，甚至和可爱也不沾边。 赵枫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是却不小心惹得穆卓珺微微不悦，晚餐整整一桌的山珍海味，穆卓珺只觉得食之无味。 苏青看出穆卓珺心情不好，便试图主动与她手滑活跃气氛，但穆卓珺不愿搭话，苏青也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后来也就熄了心思。 晚饭结束后，穆卓珺主动告退，说先回去休息，留下赵枫与苏青二人。 苏青放下手中茶饮，见赵枫面沉似水，便主动上前为赵枫揉捏头部和肩背。 苏青主动带起话题：“王爷，如今穆姑娘要在咱们府里小住，您看看把她安排在哪里比较合适？” 赵枫正闭目养神，便随意答道：“就安排在你旁边的院子住着吧，其他地方还得专门腾出来收拾，今夜怕是来不及了，等过段日子再找个地方给她住就是。” 自今夜过后，穆卓珺算是在安乐王府暂时住下了，位置紧挨着苏青一起住，姐妹二人得闲时还能聚在一起聊天。 而赵枫则始终在先雷部忙活着禁卫军订单的事情，终于在半个月期限的最后一日，紧赶慢赶把三千套盔甲和武器装备给造出来了。 自此之后，赵枫日日在天一院忙活制造新的原材料的事情，对李世民所赠的新修的府邸不甚在意，甚至还忘了把被赏赐新建府邸的消息告诉苏青。 腊月二十三，眼看着新年将近，长孙皇后邀请各官家夫人一同入宫庆祝，苏青身为安乐王妃，自然在邀请的名单里。 宴会上，天生丽质的苏青仅仅靠一身水蓝色的流苏冬裙与简单的装束，轻松“打败”了各位“花枝招展”的官家夫人与后宫嫔妃，夺得了当晚的“最佳着装”第一名。 第一名的奖励，是与皇后以及杨妃一同登高楼赏明月的机会。 新年将近，长安城内灯火明亮，宛如不夜城。 长孙皇后携杨妃与苏青三人一同等月辉楼，看到的便是灯火通明、月色清辉的繁华景象。 长孙皇后一一向苏青介绍了目之所及之处的各种建筑，最后手指指向了 东南方向的一座新修建的府邸。 府邸只修建了一半，四周还围着脚手架，脚手架上挂着工人擦土用的棉布和长长的布条，那是为了保证工匠们高空作业而绑的长绳，平时就系在工人腰间，防止不小心从高处坠落。 苏青看到那未建完的宫殿，不仅感慨道：“这座修建中的建筑倒是漂亮，虽然目前只建成了一半，但已经可以窥见建成之后的华丽壮伟了。” 长孙皇后闻言望向苏青，问道：“安乐王妃可知那座建筑物是属于谁家的？” 苏青老老实实答道：“妾身不知，只是看着那建筑修得漂亮，才多嘴说了几句。” 杨妃暗暗瞥了苏青一眼，语气略显怪异的说道：“这肯定哪位王爷新修的府邸。如果不是王府，长安城里还有谁敢如此持威行事、敢以王者自居？” 长孙皇后闻言淡笑道：“杨妃妹妹果然聪明，一下子就猜中是王府…这正是安乐王新修的府邸呢。” 苏青微微一惊，满是疑惑：“这是我们…是王爷新修的府邸？” 长孙皇后回头看苏青：“新府邸都修建一半了，这还能有假？” 苏青心头打起了如急雨一般密集的鼓声。 赵枫修新府邸却未曾告知她，莫不是要行金屋藏娇之事，修个新府邸让穆卓珺住进去？ 也难怪之前她问赵枫要如何安排穆卓珺，赵枫也是随意的回答，并没有给个最终结果。 第560章 痴汉难缠 长孙皇后与杨妃明显看到了苏青略显尴尬的表情，杨妃没等苏青有所回答，又意有所指道。 “安乐王自恃战功彪炳，自认得陛下恩宠厚爱，估计以为修这么一座新府也不算出格。” 苏青虽没说什么，但心中又开始怀疑赵枫对穆卓珺的安置问题，便再没了赏月的心思。 即便天边新月如钩，也钩不回苏青那已经跑回了安乐王府的心。 夜色渐深，筵席也终于结束，苏青向长孙皇后与杨妃告退后便匆匆赶回安乐王府。 不曾想没能见到归家的赵枫，反而与老管家在府邸大门撞个正着。 “王妃！您可回来了！”老管家看到苏青便焦急迎了上去，神色匆忙：“穆姑娘被密王带走了！” “密王？！”苏青大吃一惊：“他又来缠着穆姑娘了？！” 算上今夜这一次，密王李元宵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骚扰”穆卓珺了。 事情还是要从赵枫与苏青一行人几日前刚回到长安时说起。 那日赵枫派人护送苏青与穆卓珺回府后便赶去皇宫，因着赵枫有意让留穆卓珺在安乐王府多留几日，苏青便好意带穆卓珺去购置一些个人用品，在回府的途中遇上了密王李元宵。 李元宵是高祖幼子，也是当今天子李世民的同父异母之弟，自李世民登基后被封为密王，任虢州刺史。 如今年关已近，李元宵自虢州归来长安，要在长安暂留两个月，所以就回到了永兴坊原先分封的王府住着。 当日也不知李元宵究竟有何事要找赵枫，他比回程的苏青与穆卓珺二人先到达安乐王府门外，正好与归来的二女打了个照面。 一见到苏青与穆卓珺二女下了马车，李元宵的眼神就黏在了穆卓珺身上。 当初赵枫与苏青完婚时，李元宵也曾来拜贺过，所以他认得苏青的外貌，也知道苏青的真实年龄。 李元宵年纪轻，如今也才刚过二十五岁，已然对三十以上风韵犹存的妇人苏青不感兴趣，还是喜欢年纪更轻、颜色更鲜妍的穆卓珺。 “妾身见过密王。” 刚下马车的苏青主动对李元宵打招呼，然后借着站稳身形的机会悄悄挪动脚步，有意无意的把穆卓珺遮挡在自己身后，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李元宵望向穆卓珺的视线。 “见过密王。”穆卓珺不认识这些王公贵族，也跟着苏青一起微微屈膝向李元宵行礼。 穆卓珺虽然微微低着头，但也显然注意到了李元宵对自己的注目。 穆卓珺自然长得还不错，平时也经常有男子对自己露出迷恋的眼神。 但是很少有像李元宵这般毫不掩饰他对穆卓珺的垂涎三尺，因而使得穆卓珺微微蹙眉。 但是碍于李元宵的王爷身份，穆卓珺又不好发作，只能暗暗忍耐。 李元宵见穆卓珺仙姿佚貌，已然十分迷恋，如今再闻仙音入耳，更是陶醉万分，脑海中满是穆卓珺的一颦一笑，完全把今日来找赵枫的事情忘到脑后了。 李元宵主动上前出击：“还不曾听闻王妃介绍，这位姑娘是…” “这位是穆卓珺穆姑娘，是王爷从江南孤山带回来的。”苏青特意强调了“王爷”二字，意在想让李元宵“知难而退”。 “江南？好！甚好！”李元宵一听人是从江南来的，却忽略了后面的孤山二字，只把穆卓珺当做是江南官员给赵枫献上的瘦马，于是眼神更是放光。 李元宵眼神放肆的将穆卓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又赞道：“江南的水土果然养人！穆姑娘身材纤秾合度，可算瘦中有致，世间难得！” 虽然李元宵是在夸赞穆卓珺，但是穆卓珺本人听了却并不开心，也隐隐约约听出了其中似乎有不对劲的地方。 苏青听了李元宵的前一句话，还以为他是在奉承穆卓珺，待听到后面一句，才算明白李元宵这是把穆卓珺当做供人娱乐的瘦马，顿时变了脸色。 “咳咳…”苏青再次挡在了李元宵与穆卓珺二人之间，澄清道：“密王误会了，穆姑娘并非江南人，故居就在骊山附近。” “骊山？那就更好了，距离长安很近，到时候也能经常见面了！”李元宵仍旧笑意不停。 苏青脸色微微一滞，又试探道：“密王这次回来长安，却不知要待到何时才回去虢州？从骊山到虢州可是远了些，哪里还能经常见面呢…” 李元宵终于稍稍收回了心神，答道：“本王此次回长安要留得久一些，已经向皇兄请示过了，要过了二月才返回虢州。” 苏青再问：“王爷此次回长安竟耽搁这么久，难道是有事情需要留在长安处理？” “说的正是！这也是本王今日要来找你家王爷的原因！”李元宵终于响起了自己这次行程的目的，“不知安乐王是否回府了？” 苏青有意尽快结束话题，便暗示着要赶人：“不曾，王爷还在宫里面见陛下。” “往常陛下召见王爷，等闲一两个时辰都有，王爷许是要在宫里待很久，密王今日来寻只怕会无功而返。让您在门外久等也不好，您不如先回去，待改日王爷有时间了再来？” “也好，既然安乐王未归，那本王就不打搅王妃了，改日再来就是。” 李元宵纵使再愚笨，也听出了苏青话里的意思，只能收回对穆卓珺的倾慕眼神，悻悻返回。 李元宵虽然被苏青打发走了，但是往后便隔三差五寻由头往安乐王府里送东西。 还点名是送给穆卓珺，显然是贪图穆卓珺美色，有意流露自己的追求之心。 面对李元宵的献礼，穆卓珺一律都是直接回绝，不给李元宵留任何幻想。 然而穆卓珺回绝得越明显，李元宵的追求就越发猛烈。 从原先三日一次的送礼改成了一日一送，还专门挑赵枫出门之后再把礼物送到王府，姑且算是有意避开赵枫。 苏青原本犹豫着是否需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赵枫，却被穆卓珺拦下，说她自有办法处理。 而赵枫对这些事情浑然不知，一头扎进天一院先雷部里，亲手处理之前公布批下的禁卫军订单，以及日日与瓦特研究制造枪械武器的事情，两耳不闻窗外事。 第561章 反客为主 赵枫不知情，而穆卓珺对李元宵的直接回绝也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所以才使得今日发生了李元宵趁虚而入。 直接上门“抢人”的事情。 老管家一拍大腿，感叹道：“可不是么！自王妃入宫不久后，密王就找上了门！” “密王说有事要找王爷详谈，奈何王爷还在天一院没回来，老奴本想将密王打发走，但是密王非要入府，还强行把穆姑娘接走了！” 时间节点掐算得如此之准，正好是赵枫与苏青都不在王府的时候，说不是故意的苏青当然也不信。 但是目前苏青也别无他法，总不好直接冲到永兴坊去找李元宵要人。 那样只会把事情闹大，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赵枫身上。 这件事情一出，使得苏青也打消了找赵枫“撒泼闹事”的念头。 也不再纠结与赵枫与穆卓珺的关系，只一心想着先把穆卓珺给寻回来，否则说不定赵枫会把事情责怪在她头上。 苏青问道：“可有派人前去天一院把此事告知王爷？” 老管家面有难色：“穆姑娘被密王带走后老奴就派人去了天一院，但是现在也没有消息传回来。老奴本想再派人去，但又怕王爷嫌弃催得太急不高兴，所以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苏青一下子从马车里的坐墩上滑到了地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老管家，也不是本宫说你，王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怎么就拦不住密王一个人呢…” 老管家听了更是面露苦涩，小声回了一句：“王妃，那人可是密王，老奴只是奴才，如何拦得住啊…” 即便老管家能调动整个安乐王府的人来阻拦，但是他们也只是家童仆从的身份，如何能拦得住身为王爷的李元宵。 苏青知道自己这是强人所难了，也收回了怒意，问道：“你们拦不住还则罢了，那穆姑娘呢？她就这么乖乖被密王带走了？难道她也没有反抗么？” “穆姑娘想来应该也是不想跟着密王去的，但是她知道奴才们畏惧密王的威权，所以才答应了和密王走一趟，只说让奴才们放心，她自有主意。” 苏青憋不住心里的怨怼，啐了一句：“自有主意…呵，早前她也这么说过，如今还不是一样被带走了。” 只怕穆卓珺走这一趟，不知道会遭受李元宵如何羞辱… 而且还是在她前脚走，李元宵后脚就来“抢人”的时间点，过了小半晚的时间，也不知穆卓珺是否能抵抗得住李元宵。 苏青已经可以想见赵枫得知此事赶回来后，会如何大发雷霆的场面。 “这一天天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苏青只觉得为了处理赵枫与穆卓珺二人之间的关系实在累人。 她已经不想花心思做无用功了，尤其是最后大几率只能落个吃力不讨好的结果。 “诶…看来还是得本宫亲自去天一院请王爷才行。”苏青掸了掸衣裙上不存在的灰尘，重新坐回绣墩上，让车夫驱车赶往天一院。 自穆卓珺被李元宵亲自“请”到永兴坊后，李元宵先把穆卓珺安置在王府后院的阁楼上，自己则火急火燎的赶去旁边厢房进行沐浴洗漱。 穆卓珺面无表情的望着李元宵离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儿便看向屋中服侍的唯一一位丫鬟。 “这就是你们王府的待客之道？你们王爷将我请来，却没有事先备下茶水点心？” 那丫鬟没想到穆卓珺竟会如此主动，先是愣了一下，才满口答应的离开屋内临走前还暗暗了一眼穆卓珺。 再回来时就端了一个托盘，放了一壶一杯和两碟小点心。 穆卓珺大大方方的坐在圆桌旁，指使着丫鬟给自己斟茶递水拿点心，然后一指桌上的茶水点心，看向小丫鬟。 “看你忙前忙后的这么辛苦，你先试试吧。” 穆卓珺表面上是表达自己对丫鬟的关切，实则却是想拿丫鬟来“试毒”，省得李元宵事先派人在茶水点心里下什么腌臜药粉。 丫鬟没想到穆卓珺会这么做，一时还处在讶异中，但还是喝了一杯茶水，吃了两口点心。 穆卓珺确认丫鬟都把茶水和点心都咽进了肚子里，才放心的“大吃大喝”起来。 丫鬟见穆卓珺摆出这样一副反客为主的态度，心里十分不满，忍不住碎嘴道。 “容奴婢劝姑娘一句，还是别吃多了省得肚子鼓起来像孕妇的身形实在不好看，王爷看到了不喜欢。” 丫鬟猜到了李元宵把穆卓珺强掳过来的目的，便故意拿话去刺穆卓珺。 穆卓珺果然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毫不在意的瞥了丫鬟一眼，盛气凌人的回道。 “不好看？我自小长大到现在，什么时候不好看过？即便我肚子吃得鼓起来如孕妇，也比某些貌不惊人、只能端茶倒水的丫鬟好看。” 丫鬟被穆卓珺噎得不敢回话，只狠狠的望着穆卓珺继续进食，心里暗暗诅咒穆卓珺喝水呛到、吃点心噎到。 吃饱喝足，穆卓珺才终于有闲心关心起李元宵的行踪：“你家王爷离开这么久，去了何处？” 丫鬟还以为穆卓珺等不及了，心里轻蔑的笑了一声，面上不显分毫：“王爷该是去沐浴换衣了。” 穆卓珺直接开口赶人：“那你就下去等着，看王爷什么时候沐浴结束了，你再来通报我。” 丫鬟听穆卓珺对人颐气指使十分熟练，心下更对穆卓珺厌恶，离开前还偷偷打量了穆卓珺一眼。 任你长得再美又如何？等过了今夜还不只是个王爷的临幸过的瘦马，是否有名分还说不定。 将来被束之高阁出入不便，说不定还过得不如我这位小小的丫鬟自由… 丫鬟心里发泄完毕，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阁楼。 穆卓珺在阁楼里坐不住，自己在屋子里缓缓转悠起来，不时推开轩窗查看窗外景色。 如今已是戌时中，王府里燃起灯火的地方也不是很多，烛火星星点点的分布着，隐约可见两三个下人在游廊来回走动的身影。 穆卓珺听得后面传来上楼的脚步声，转身正看到丫鬟从楼梯口转进房间里通报。 “王爷已经洗漱完毕，应该就快回来了，姑娘莫着急，今夜都属于王爷和你的。” 第562章 吹灯办事 穆卓珺察觉出这名丫鬟对自己似乎存有不好的意思，话里话外都不乏拈酸吃醋的情绪，便再次挥手赶人。 “好，你先下去吧。” 丫鬟不情不愿的走了，穆卓珺等人都下了楼，便站在屋内抬手运气，轻叱一声：“灭！” 眨眼之间，屋中燃着的五根蜡烛都熄了火，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唯有窗外倾洒进来的月光能稍稍看得清一点。 弹指间熄灭了烛火，黑暗中的穆卓珺并没有陷入寻常人在黑暗空间里抓瞎的模样。 反而气定神闲的回到圆桌上坐好，优哉游哉的欣赏窗外的月色，静待李元宵到来。 片刻后，屋外果然响起了李元宵的声音：“屋里怎么不点灯？你这妮子怎么服侍人的？还不快去找火折子！” 脚步声渐近，李元宵推开了房门，借着月光看到穆卓珺窈窕有致的背影就在圆桌旁边，就想上前强行逼穆卓珺就范。 穆卓珺被李元宵从背后抱了个满怀，便惊吓得大声喊叫：“你是谁？！来人！快来人！” 李元宵尽力抱住挣扎的穆卓珺，安抚道：“穆姑娘莫怕！是本王！密王！” “你胡说！我认识的密王乃谦谦君子！哪里会做出尔等如此下流的行径！” 说罢，穆卓珺缩紧身子从李元宵的怀抱里矮下身子滑了出来，李元宵一时反应不及，差点直接往前摔趴在地。 穆卓珺身手矫健的一手扣住李元宵的手腕，一手在一片黑暗中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边几上的铜烛台，照着李元宵的脑袋就狠狠的砸了几下！ 穆卓珺拿烛台砸人还不过瘾，一边砸还一边“无辜”的骂道：“尔等宵小！莫要抹黑密王的名声！” “别砸了别砸了！我就是密王！我就是李元宵！” 李元宵听得穆卓珺是为捍卫自己身为密王的名声，本来应该是开心的。 但是这般被穆卓珺又打又砸，只觉得头上身上快被她砸出了窟窿，疼痛非常。 穆卓珺并没有选择放过李元宵，手起灯落，依旧狠狠砸个不停：“你还想骗人！密王哪里会做这等不入流的事情！” “你不是宵小之徒，那定是王府里的奴仆！这样的奴仆决计留不得！本姑娘今夜定要替密王好好管教管教你这大胆的奴才！” 穆卓珺拿烛台打人还觉得不过瘾，又抽空拿指甲去挠李元宵的脸，直把李元宵那一张俊俏的脸抓得满是血条。 由于阁楼上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叫喊声打人声求饶声一并传出。 在楼下值守的仆人们都不知如何是好，想上楼一探究竟，又怕李元宵是在楼上与穆卓珺玩游戏，扫了他的兴致。 同样住在后院里的密王妃也被阁楼上的动静引了过来。 密王妃带着几位丫鬟和婆子来到阁楼下，一脸担忧的望着黑漆漆的阁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本宫怎么听到里面还有王爷的声音？” “王妃来得正好！王爷就在楼上呢！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回事，您要不上去看看？” 丫鬟和小厮们自己不敢上去寻李元宵的晦气，就大着胆子撺掇密王妃上楼一探究竟。 “真是不让人省心。” 密王妃埋怨了一句，然后提着裙摆缓缓上楼，身后有丫鬟婆子们提着灯笼跟着。 来到楼上，只见房门打开，借着灯笼的火光，密王妃看到一名美貌女子正在屋子里手提烛台追着李元宵一顿好打。 密王妃见真的有李元宵在，吓得大叫一声：“王爷！” 穆卓珺听见密王妃的声音，终于停了手，一手揪着李元宵的后脖衣领来到门边，看到了密王妃一行人，问道：“您就是王妃？” 穆卓珺自行介绍起来：“我是穆卓珺，今夜本是被密王请来王府做客，可是贵府出了个不懂事的奴才，竟敢趁着屋中灯火被穿堂风吹灭的时候非礼我！如今被我教训了一顿。” 穆卓珺把抱头护着脸的李元宵拖到密王妃脚边，还踢了一脚泄愤。 “密王妃，这不守规矩的奴才就交给您处理，密王迟迟不来，想来是不想见我，那我还是先回安乐王府去了。” 穆卓珺得以安然从阁楼上全身而退，大摇大摆的出了后院，还能气定神闲叫了小厮给自己带路从王府正门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 穆卓珺刚跨出王府大门，正好遇上了前来营救的赵枫与苏青。 “卓珺？！”赵枫看到穆卓珺一派安然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穆姑娘！”苏青见穆卓珺身上衣服完好，唯独只有鬓角几缕发丝不安分的跑了出来之外，并不像被李元宵“折腾”过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苏青问穆卓珺，眼神却往穆卓珺身后瞟，并不见李元宵从王府大门追出来。 刚才穆卓珺在密王府里泰然自若，如今出来见到赵枫与苏青，才终于软了腿脚，被赵枫及时扶住。 赵枫扶住穆卓珺的手腕，恨不能直接上手扶住她的肩头。 只是碍于有苏青在场，他的举止不能过于亲密，只能心疼的望着穆卓珺一张过于青白的小脸，问道：“你没事吧？” 也不知道穆卓珺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全须全尾的从偌大的密王府里走出。 赵枫是男子，自然知道李元宵把穆卓珺强抢过来是要作什么… 看穆卓珺明显露出惧意，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受了何种委屈。 穆卓珺也知道密王府门外还有值守的侍卫，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好意替李元宵圆场道：“今夜密王府出了个不懂事的奴才，我帮密王教训了一下，这就出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回王府吧。”穆卓珺声音虚弱道。 穆卓珺不想在密王府逗留太久，整个人直接贴在赵枫怀里，不再掩饰自己的心跳如鼓，全然不似刚才在阁楼上胜券在握的模样。 赵枫一手扶住穆卓珺的腰身，直接矮下身子用另一只手去抱穆卓珺的腿弯，直接把穆卓珺公主抱上了马车。 苏青见赵枫与穆卓珺二人身形亲昵，脸贴脸，身贴身，宛如最亲密的恋人，只觉得心里又开始蔓延出无尽的苦涩与酸楚，好似打翻了醋坛。 第563章 全身而退 这是第一次，赵枫不理苏青、只顾着穆卓珺的情况。 也唯有遇到这般着急危险的时刻，苏青才能看清赵枫对穆卓珺的心意。 苏青望着赵枫的背影，默默问道，王爷，你真的能做到像之前与妾身说的那般，对穆姑娘无心么…看起来并不像啊… 苏青上了马车，赵枫也没注意，只满心满眼盯着穆卓珺，还是苏青自己开口让车夫驾车回安乐王府。 回程途中，穆卓珺逐渐缓过心神，只觉得心有余悸，想坐起来顺一顺心口，又被赵枫按着继续窝回他的怀里，被他稳稳环抱着。 穆卓珺动弹不得，又碍于苏青在场，马车里三个人的气愤实在尴尬，便只能把眼神撇开，慢慢将阁楼的情形复述给赵枫与苏青知晓。 赵枫听完也一阵后怕“真是太可怕了！如果不是你急中生智揍了他一顿，只怕还不能如此安全的逃出来！” 赵枫只恨穆卓珺下手不够重，如果当时是他在场，不把李元宵打得半身不遂都不够解气。 赵枫在心里幻想着收拾完李元宵后，又不放心的把穆卓珺捉起来，作势要查看她身上是否真的完好无损。 穆卓珺无奈道：“王爷放心，我真的没让密王接近我的身子，反而还是我把他痛揍了一顿。” “你还自豪起来了？”赵枫还是不放心道：“今夜只算做你侥幸才能治得了李元宵，如果换做是白日，没有了黑暗的优势，你又如何能敌得过他呢？” 赵枫自己就是成年男子，深知即便如穆卓珺这般修习仙术的女子也抵不过男子的力气，毕竟男女之间的力量实在太悬殊了。 到时候如果穆卓珺真的被李元宵摁倒在床上，那一切就真的阻止不了了。 思及那般“可怕”的场景，赵枫又想起了之前在苏州那一夜，自己因站不稳把穆卓珺压在身下、男女身体交叠时的香艳场景，一时间又恨不能把李元宵揪过来痛揍一顿！ 相比于赵枫与穆卓珺二人的“打情骂俏”，单独坐在一边的苏青则情绪低落许多。 苏青声音低低，垂头丧气道：“也是妾身不好…今夜皇后宴请官家夫人，妾身应该也把穆姑娘带进宫去，这样密王也就没有机会把穆姑娘带走了。” “这不怪你。”赵枫抬手紧握了一下苏青的肩头，安慰道。 “卓珺如今不是官家夫人，没有名分，你也不好把她带进宫去，那样你也难做，要怪还是怪密王，吃了熊心豹子胆。” 苏青去天一院找来赵枫，在赶来密王府的途中把之前李元宵“骚扰”穆卓珺的事情告诉了赵枫，所以赵枫也知道了李元宵觊觎穆卓珺的事情。 苏青听到赵枫提及“名分”二字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心里预感赵枫肯定要给穆卓珺一个交代。 果不其然，赵枫扶起穆卓珺坐好，郑重其事宣布道：“李元宵今夜敢把你从王府里抢走，不就是仗着你如今没名没分跟着本王么？！” “明日本王就派人去小牧村下聘，把你娶入府里！这样一来你有了名分，李元宵也就不敢再打你的主意了。” 赵枫想得十分理想，明日下聘，后天名正言顺把穆卓珺娶入王府里做侧妃，完成心中盘旋已久的打算。 赵枫知道穆卓珺不愿与人做小，但是他也不能置身为正妃的苏青于不顾，所以便只能在名分上委屈了穆卓珺，来日努力在其他地方补回来就是。 苏青听到赵枫用的是“娶”字而不是“纳”字，心里的苦涩开始无边无际的蔓延着… 赵枫要么是要扶穆卓珺做平妻，要么是干脆把正妃的位置给穆卓珺，把她苏青拉下来。 苏青是知道赵枫对穆卓珺的心意，于是便把仅剩的一点“希望”放在了穆卓珺身上，因为此前穆卓珺已经多次表态，不会与赵枫在一起。 所以苏青也暗暗希望穆卓珺能做到言行一致，一如既往的拒绝赵枫对她的爱慕。 “王爷，您光顾着自己想了，怎么不听听看穆姑娘的意见？”苏青旁敲侧击道，随后便望入穆卓珺眼中。 穆卓珺自然也明白苏青的意思，更能体会到赵枫想要让她做正室却有心无力的说法。 所以即便赵枫自认为求娶穆卓珺的诚意十分足够，最后穆卓珺还是没有点头答应。 “多谢王爷的美意，我也知道王爷也是担心我，但是完全没必要为了防止密王接近我，而委屈了王爷求娶于我…那样王爷做的牺牲太大了。” 赵枫暗暗在心里叫苦道：这样的委屈我最愿意受了！ 只可惜穆卓珺现在还是不肯给赵枫“受委屈”的机会。 回到王府后，赵枫亲自守在穆卓珺卧房外面，待她洗漱歇下后，才肯离开。 穆卓珺歇下了，赵枫与苏青都没有入睡。 赵枫心里还因为今夜的事情气得睡不着，而苏青则是耿耿于怀，和赵枫一起守在正堂里不敢睡。 子时刚过，安乐王府的大门被人叩响。 陪着赵枫与苏青二人一起熬夜的老管家亲自去开门，得知来人是密王府的人。 经过今夜一事，李元宵觉得羞惭，给赵枫与穆卓珺写信道歉，连夜派人送到安乐王府来，信中还许诺明日他会亲自带着赔礼登门谢罪。 送信的密王府仆人跪在前院，双手捧着李元宵连夜写下的道歉信，足足跪了一刻钟的时间，但也不敢动。 苏青与老管家齐齐望向一言不发的赵枫，问道：“王爷，您如何说？” 赵枫张口想狠狠回绝，但是心里又想起了刚才穆卓珺在马车里的特别叮嘱。 穆卓珺考虑到之前李元宵提及似乎要事要与赵枫合作，所以便十分体贴道：“今夜密王也没有对我如何，王爷来日也不必为难他，该与他合作的地方也继续合作着，不用为我更改。” 提及与李元宵合作一事，穆卓珺如此贤惠体贴，赵枫更是不好受。 出了今夜这件事情，赵枫只觉得日后若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与李元宵合作，实在太丢人，但是穆卓珺不愿追究，也叮嘱他不许追究，那他也只好如穆卓珺所愿，不予追究。 第564章 登门谢罪 赵枫无奈的瞥了那跪地不敢起的奴才一眼，沉声道：“起来吧，把信放下，你先回去吧！” “记得告诉你家王爷，就说是本王说的，明日登门谢罪时，记得选中午日头最盛的时候来，来的时候就不用带那犯事的奴才过来了，免得太过丢人。” 一句话里也免去了李元宵不用负荆请罪前来，意思就是与穆卓珺一样把今夜的事情算在了某位不存在的冒犯穆卓珺的奴才身上，免得事情越闹越大，传扬出去对穆卓珺的名声不好。 穆卓珺今夜全凭一己之力，维护了自己的清白与名节，也没有实在是有胆量有见识，但是也更让赵枫心疼。 苏青自然听懂了赵枫的画外音：“王爷真的不打算追究了？” 赵枫摇摇头，叹道：“难得卓珺深明大义，为了本王的面子，也为了密王与皇家的脸面才不予追究。否则真的闹翻了，往后本王与李元宵的合作也难成。” 苏青劝道：“王爷若不喜密王，那就不与他合作便是，长安城里不缺能人，朝中更不缺能臣，王爷大可找另他人合作。” “这一次本王还就只能与李元宵合作不可。” 赵枫把苏青招到身边来，一把揽住她的腰身，放低声音解释道。 “陛下此前召本王入宫，谈到了东征的事情，所以有意命本王制造新武器，之前为禁卫军重置军备就是信号。” “制造新武器，自然需要新的原材料。如今紧缺的那种软锡矿，正好是李元宵下辖的虢州特有矿产资源，所以陛下有意让本王与他合作。” 合作一事是李世民的授意，所以赵枫也拒绝不得。 正是因为赵枫不能拒绝与李元宵合作，所以穆卓珺的体贴不愿追究才更显难得。 身边有这么以为善解人意而不求回报的女子，如何能叫人不心疼。 苏青抿唇，不再多说，只歪头与赵枫的靠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宁静，即便这时的宁静，赵枫心里想的人不是她，而是穆卓珺。 一夜无眠，等第二天午时，赵枫果然等来了李元宵的亲自登门谢罪，还有一大堆给穆卓珺送的赔礼，无非是女儿家喜爱的珠宝首饰与布料衣物。 穆卓珺施施然现身，宛若无事人一样，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李元宵的赔礼，还有意为李元宵找补道。 “王爷回去时记得把昨夜那名不守规矩的奴才该惩罚了再赶出府去！” 李元宵见穆卓珺没有戳穿真相而是有心替他维护，心里对她愧意满满，不禁连连点头答应，面对她时更是恨不能把自己的脸给遮住。 没办法，谁让他昨夜被穆卓珺挠得满脸是血，才过了一个晚上，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多少，挂了彩的脸实在不好见人。 李元宵亲自对穆卓珺道歉后，就被赵枫带到了书房里，二人单独谈话。 在李世民的授意下，李元宵也有意与赵枫合作，愿意将自己下辖的虢州矿产供赵枫取用。 加之因为穆卓珺的事情对赵枫有愧，李元宵也有意弥补赵枫。 李元宵试探道：“听家童说，昨夜王爷亲自赶到了密王府门外，可见王爷对穆姑娘十分看重…那王爷是否特别喜欢穆姑娘这一类型？” 赵枫微微蹙眉，凝视着李元宵没有回答，心里想着，本王都不打算追究了，你李元宵怎么还自己愣往枪口上撞？怎么又要打穆卓珺的主意？是不是要本王打一顿才肯消停？ 李元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表述不够完善，便补充道：“王爷若是特别喜欢穆姑娘这一类型的，本王倒也认识一位女子，身材外貌也与穆姑娘这一类型的差不离。” “王爷若想见一见，本王也可以替王爷你引荐一番。” “密王这是何意？”赵枫一还是头雾水。 “哈哈…”李元宵有些尴尬的搓搓手，缓缓说道：“昨夜之事，是本王对不起安乐王你，所以有意将自己认识的一位姑娘介绍给王爷您看看…” 赵枫这才明白李元宵的意思，敢情这是想用美人弥补赵枫呢！ “这世上哪里还有人能同卓珺一般美…密王不要开玩笑了…” 赵枫笑笑拒绝道：“多谢密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但是没人就不必了。” 李元宵找补道：“虽然美肯定是没有穆姑娘美，但是身材气质都是穆姑娘那一类型的，王爷你都没去看看，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不喜欢呢？！” 李元宵十分卖力的向赵枫推销自己的发小，用尽各种夸赞的词汇向赵枫介绍那名女子。 赵枫实在听不下去了，只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密王别再说了，本王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即便王爷不想听，本王还要再说最后一句。”李元宵十分认真道：“刚才说了那么多，本王都忘记把她的名字告诉王爷了。” “本王的发小名叫裴颜婼，同样是军营出身的，王爷之前在军营里混的，应该也听过她的名字吧。” “裴颜婼？”赵枫顿时坐直了身子：“密王是说，那位魏国公裴寂裴大人的孙女？如今在平阳公主设下的幕府娘子军里效力的那位裴小将军？” 李元宵终于露出了笑容，言之凿凿道：“哈哈！王爷知道得如此清楚，看来你确实听过她的名号！” “红颜女子豪气干云，胸中自有十万兵。平阳公主的娘子军谁人不识！而裴小将军的名号自本王还在军中的时候更是如雷贯耳了！” 裴颜婼与赵枫一样同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只比赵枫小几个月，打小就被裴家扔去军营里历练成长起来，自十四岁开始加入娘子军守卫长安京师的安危，从军的经历比赵枫还长。 “如今颜婼年纪也不小了，裴家一直催得紧，恨不能把她嫁出去，可是整个长安城里又有谁能镇得住她呢？其他大臣家里的公子哥估计都不够颜婼打一顿的。” 李元宵一拍赵枫肩膀，眼神十分亮：“估计也就王爷你能压得住她了！” 赵枫本来就是混军营的人，与裴颜婼一样的驰骋沙场，一样保家卫国，估计两人共同话题一定很多，肯定能聊得来。 第565章 自怜自艾 赵枫连忙拒绝：“别了别了，一个王妃已经够本王娶的了！再来一个本王的王府都不够住人了！” 而且除了苏青以外，还有穆卓珺，赵枫自认如今的心思都在这两人身上，再难分出去给第三人了。 李元宵劝道：“安乐王大可不必着急拒绝，你可以先与她见一见，等见到了，说不定王爷的心思就会改变了。” 赵枫摇头：“这可不一定。” “有什么不一定的！等安乐王见了颜婼，肯定会改变心思的。” 李元宵十分笃定道：“安乐王只听过颜婼的威名，却不知颜婼的美貌吧…” 赵枫默默哼了一声，没接话。 赵枫估摸着，能在军营里混迹的女子，常年的训练加上风吹日晒，人不黑一层都算天生的皮肤好了，更何况像裴颜婼这般自十四岁后一直在娘子军里镇守的人，还能有多美貌？ 没被晒得像块黑炭，已经是老天爷给予的最大仁慈了。 李元宵心里已然有了计划：“这样吧，本王安排王爷你与颜婼见一面，就在这个月的小年之前如何？” “到时候女眷们都回去寺庙里拜拜，颜婼也会去，到时候王爷可以借着带王妃去拜拜的机会与颜婼见上一面。如果喜欢，那就继续了解；如果不喜，那就直接走开，当做无事发生。” 赵枫冷笑一声：“密王对步骤如此娴熟，想来也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吧。” 李元宵顿时没了声响，不敢再自作主张。 提及美人的事情到此为止，赵枫开始正式与李元宵谈及有关虢州软锡矿的合作事情。 正事一谈就很久，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的时候。 送走了李元宵，苏青开始张罗晚饭，而穆卓珺则继续在右偏厅里调训今日李元宵送来的赔罪的布料，浑然不像其他女子会对李元宵送来的赔礼置之不理的矫情。 “怎么？看你挑了那么久，没有喜欢的么？”赵枫走上前站在穆卓珺身后，柔声问道。 穆卓珺眼神从布料上来回逡巡，缓缓道：“不是不喜欢，而是都喜欢，所以不知道该最先挑哪一匹制新衣最好。” “让本王看看…” 赵枫也微微蹙眉看了一圈，最后为穆卓珺选了一块雪光纱的布料，放在穆卓珺身边比了一下，说道：“看来看去，本王觉得白色最适合你，纯洁无瑕，不染尘埃。” 穆卓珺笑笑，并没有去拿那块白色的雪光纱，转而拿起了一块浅粉色的行云纱。 “白色也许是最适合我的，但是过年时穿白色终归不够喜庆，还是先做一套粉色的吧，看着显气色。” 挑完了自己的布料，穆卓珺为苏青挑了一块蓝色的初雪纱。 “我看蓝色与王妃也配，正好王爷与王妃都喜欢蓝色，这块给她制新衣最好。” 苏青正领着老管家在左偏厅上菜，听得赵枫与穆卓珺二人在右偏厅有说有笑。 又见穆卓珺拿起一块蓝色的布料递给赵枫，动作娴熟宛如老夫老妻，苏青心里的苦涩又泛滥开了。 蓝色是苏青最喜欢的颜色，穆卓珺不是不知道，可是如今她却挑了一块蓝色的布料出来，还故意往赵枫手里塞，这不是在暗着与她苏青一较高下的意思么… 这么想着，苏青心情不好受，连晚饭都吃得不多，而赵枫与穆卓珺二人仍旧有说有笑，甚至还提及小年之前要上寺庙拜一拜的行程，全然忽略了为他们布菜的苏青。 苏青晚饭吃得不开心，洗漱时也没了平时好好泡热水澡的习惯，只洗了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正好遇上赵枫手拿书本坐在床沿看书。 “夫人洗完了…”赵枫侧头去看水钟，注意到苏青今日沐浴的时间比以往快了许多，“怎么今日洗得这么快？是不是水不够热？” “不是，水温正好。”苏青接过丫鬟递来的毛巾擦拭头发，并不看赵枫。 赵枫这时才注意到苏青的情绪异样，便挥退了伺候的丫鬟，主动上前从身后抱住了苏青，调皮道：“是不是今夜的晚餐没吃饱？所以姐姐的心情不好？” 苏青听赵枫唤自己做“姐姐”，没忍住嘴角的笑意，笑了一下又控制住，撇着嘴，忍不住对赵枫撒娇道：“王爷今日与穆姑娘挑选布料可开心？” “还不错。”赵枫老实道：“李元宵虽然事情做得不对，但是送来的布料确实质量上乘，本王都有些挑花了眼。” 赵枫收到过李世民的赏赐无数，李元宵送来的布料里其中有些名贵的布料比李世民赏赐的还好，可见李元宵在虢州过的日子也不比皇帝差多少。 苏青声音低低：“可不是么，连王爷这般见惯了好东西的眼睛都挑花了眼，也难怪穆姑娘十分喜欢，都直接挑了蓝色的塞给王爷了。” 赵枫这时才明白苏青这是为何事郁闷，原来是不喜穆卓珺挑走了她最喜欢的蓝色。 赵枫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对此事予以回复，转而对苏青提起了年小前去寺庙里拜拜的事情。 苏青疑惑道：“每年小年之前都没有去庙里拜拜的习惯，王爷这次主动提及，难道陛下又有意指定王爷去哪座庙里拜一拜了么？” 赵枫不好说自己是为了借着拜佛的机会与裴颜婼见一面，便含糊的点头。 “陛下想让王爷去哪座庙？到时候妾身也好准备准备。” 李元宵并没有告知赵枫说裴颜婼会去哪一座庙，所以赵枫自己也不清楚情况：“呃…这个，再说吧，陛下还没告诉本王呢。” “好吧…既然是陛下的意愿，自然违反不得。”苏青嘴上答应着，但是心里开始盘算小年前去庙里拜拜需要准备的各项事情。 事前要准备的工作太多，苏青没忍住，在赵枫面前叹了一口气：“诶…” 赵枫知道苏青的不容易，便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笑道：“夫人可是觉得准备那么多事情觉得累了？” “可不是么…马车、吃食、香火、随行人员等等都要顾好，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忙起来都是脚不沾地的呢！” 苏青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忙碌，毕竟这样也能让赵枫知道自己在背后替他操持了这么多事情，以此表示自己对赵枫的重要性。 第566章 困难重重 赵枫又在苏青脸上亲了一口，温声细语道：“即便再累，那也请夫人再忍一忍，说不定等到穿上蓝色新衣的时候，夫人就不会觉得累了。” “哼…王爷又在骗…”苏青本想嗔赵枫一句，却又听懂了赵枫话里的关键点：“蓝色新衣？” 赵枫明知故问道：“怎么？蓝色不是夫人的最爱么？” “王爷的意思是？”苏青脸色渐渐转忧为喜：“那件蓝色的布料，是给妾身做新衣用的？” 赵枫放柔了声音，对着苏青越凑越近，最后只拿鼻尖去磨蹭苏青的，笑道：“整个王府里，还有谁能把蓝色穿得有夫人好看呢？” “可是今天…妾身看她被布料塞到了王爷手里，似乎…”她明明看到穆卓珺似乎也对那蓝色布料有意。 “那块蓝色布料是卓珺专门给夫人你挑的。”赵枫解释道：“她知道你最喜欢蓝色，所以挑了一块最好的蓝色布料给你，当时塞到本王手里，是想让王爷自己拿去给制衣坊那边弄。” 苏青听完不由得莞尔一笑，其笑容纯洁而真诚，宛若春光过境，满室生辉。 “原来是这样呀…” 只怪自己总是容易想多了，反而使得自己心情郁闷了。 心中的部分疑虑得到了暂时的解决，苏青终于可以放心安稳的好好睡一觉。 在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里，赵枫日日早起赶往天一院，继续埋头扎在先雷部与瓦特研究武器。 鉴于先雷部目前已经造出了抽水泵、蒸汽机、强力吸铁石等物品，赵枫便把重心放在了所谓的热兵器上，也就是火炮与火铳上面。 然而在科技并不发达的古代社会，想要制造出现代社会人所熟知常见的火炮与枪支武器实在困难，所以赵枫打算先从最有可能完成的角度出发，决定先从研制黑火药开始。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发明火药的国家，而黑火药则是在晚唐时候正式出现，由古代方士在炼丹的过程中逐渐发明出来的。 赵枫如今犹处于唐朝初期，国势正盛，所以便干脆摘取“晚唐”后人的果实，率先把还没出现的黑火药直接搬到了现在。 赵枫把自己连夜誊写的制造黑火药所需的原材料清单列给了瓦特，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先本王的构想是先制作武器，然而其中还需要研制弹药的主要材料，黑火药。所以本王想着先把制作黑火药的原材料都给收集后就着手开始研制。” 瓦特仔细审视着纸张上关于黑火药原材料的寥寥数字，边读便思索：“硝石、硫磺和木炭…” 赵枫补充道：“硫磺可用雄黄代替，木炭也可以用油脂代替。” 瓦特越看纸张越皱眉：“王爷，您给的这个原材料清单是不是太过简略了，只罗列了原材料的名字，却没有写明材料的配比，在后面研制的时候估计得花大功夫了。” “你别急，本王这就拿出来。” 赵枫昨夜就从系统空间里搜出了那份于晚唐的唐宪宗时期才出现的《太上圣祖金丹秘诀》，其中记录的“伏火矾法”便是世界上关于火药的最早文字记载。 有了“后人”智慧的加持，赵枫等人就可以省去不少时间，能少走一些弯路。 赵枫从怀里小心翼翼再摸出纸张，一字一句念道：“硫二两，硝二两，马兜铃三钱半。研为末，拌匀。” 然而瓦特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继续认真“挑刺”道：“王爷，且不说您给的这份原材料清单是从哪里抄来的，仅清单里提及的硝石，就得花功夫寻出来。” 赵枫疑惑道：“区区硝石有何难寻？本王在宫里及几位重臣府中都有看到用硝石制冰的情况，想来硝石应该不难找吧？” “啧！”瓦特实打实的嫌弃道：“王爷您自己不也说了，那是在宫里及几位重臣府中看到的，可见是珍贵之物。王爷所想要研制黑火药，必定需要大量的硝石，这就是一件难题了。” 赵枫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本王还看那些道士也经常使用硝石来炼丹，还以为硝石是随处可见的。” 瓦特老实道：“也不算常见，只能说至少在长安这边没那么多的产量。” 赵枫已然胸有成竹，迅速回答道：“这倒没事，长安这边硝石产量不多，本王可以去剑南道和陇右道那边寻一寻，那边硝石矿的产量大，硝民也多。” 确切的说是剑南道的绵州及陇右道的宕昌，也就是四川的绵阳以及甘肃的宕昌。 瓦特闻言不由得感叹道：“王爷果真是行遍天下之人，竟然连何地有何矿藏、矿产多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赵枫忙谦虚道：“本王也不过是听朋友提过，原先却是很少去剑南道。” 赵枫知道这仅仅是瓦特发出的一个小小的没有他意的感叹，但是如果被有心人听到上报给李世民，说他赵枫私下查探天下十道的矿藏情况，只怕又要引来李世民的怀疑和试探了。 “好，既然硝石的产地能够保证足够的产量，那后续还有辨别真硝石的繁杂工作。”瓦特点点头，又提出了赵枫所遗漏的地方 “真硝石？难道硝石还能假？”赵枫只觉得需要面临的问题无穷无尽，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所谓真硝石，不过是将硝石与芒硝用作区分的叫法，并没有什么假的硝石。”面对赵枫的讶异，瓦特难得小小的笑了一下。 “南北朝的陶通明曾经提出辨别真硝石与芒硝的方法，以火烧之，紫青烟起，便是真硝石。既用火烧硝石的时候冒了紫色火焰，便是真硝石，与用火烧会冒出黄色火焰的芒硝不同。” “但是这个方法后面却被证实不是特别准确，所以后续关于如何辨别真硝石与芒硝定会繁琐复杂。” “既然复杂繁琐，那到时候我们只取真硝石，不用芒硝不就行了？”赵枫理所当然道。 瓦特忍不住因赵枫的异想天开而笑了笑：“矿产出的天然硝石里就是会含有芒硝与杂质，王爷果真不知？按照王爷的说法，只取真硝石不取芒硝，这正是辨别硝石的一种提纯工序。” 第567章 有犯无隐 瓦特补充道：“芒硝被火烧会冒出黄色火焰，而黄色火焰的亮度会比紫色火焰的亮度亮许多，因此这些存在的芒硝杂质的硝石就很难施以鉴别，从而失去了效力。” 听到此处，赵枫只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一些原本在赵枫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在实际操作的时候存在着困难，这也正是因为古代社会没有现代的工业基础，一些“理所当然”变成了想当然，因此前路困难重重。 沉思了一阵，赵枫终于有了点新思路。 “既然真硝石与芒硝的鉴别如此困难，那本王是不是要去某些公主府里找道士拿一些硝石？毕竟他们是为公主炼丹的，怕弄砸了丢性命，手里的硝石应该比较纯粹不含杂质吧。” 李世民如今正值壮年，还没步入年迈后想靠吃仙丹长生不老的阶段，因此对所谓神仙之类的话题并不相信，只当是痴人说梦，所以皇宫里并不存在有炼丹的道士。 但这也不影响其他公主或大臣瞒着李世民，私底下招揽道士偷偷炼丹，欲吃下丹药飞升成仙。 瓦特立即摇头，一针见血道：“炼丹师手里的真硝石数量肯定也不足够往后研制黑火药所需的大批产量，这条路行不通。” “而且，即便产量足够了，后续对真硝石的提纯工序也十分艰难。”瓦特再次强调道。 面对这样一座拦在前路的大山，赵枫也和瓦特一样露出了深深的忧虑脸色。 “提纯这事本王往后会深入研究，至于大产量，本王去找陛下商量商量。如今你还是先把工部的禁卫军武器订单给完成吧。” 赵枫意识到黑火药的研制也是系统的过程，所以还是打算一步一步慢慢走起，而不是还没学会走路就先想跑步了。 提纯的事情先放一边，赵枫从天一院出来就直奔皇宫，要找李世民商量一番。 赵枫拜见李世民后，就直接开门见山的提及了黑火药和硝石的事情。 “难的地方先放后面，先解决能解决的问题，这个想法还是挺清晰的。” 李世民对赵枫的方法还是认可的：“但是爱卿说硝矿的大产量问题目前可以解决，却不知要如何解决？” 赵枫不着急回答问题，只将太极宫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走到李世民面前悄悄问道：“不知陛下把山河图放在何处？” “在偏殿书房里。”李世民指了指身后。 赵枫示意李世民与他一同前去偏殿书房，而后一指墙上挂着的偌大一张地理图，“这便是臣解决问题的地方。” 李世民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正是剑南道及陇右道。 赵枫坦白道：“臣今日来面见陛下，就是要向陛下请示，臣想等年后就去剑南道及陇右道那边查探一番…天澜大师曾经提过这两地有几个地方有大量硝矿，所以趁想去看看。” 赵枫不能直接告诉李世民自己知道情况，所以就把锅甩在了天澜大师身上。 反正如今天澜大师正在四处云游，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到长安，这个锅就先让他背一阵子吧。 得到了李世民的首肯与许可，赵枫心满意足的离开太极宫。 才刚踏出承天门，赵枫就看到了房玄龄正与一名小孩在宫门旁边说话。 赵枫与房玄龄十分不对付，因而并不打算上前打招呼，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直接走人，但是却被身后的高飞提了个醒。 “王爷您看！那不是瓦特的徒弟小旻儿么？他怎么会和房丞相撞一块了。” 赵枫定睛一看，果然见那名小孩就是小旻儿，一时间生怕小旻儿被房玄龄“欺负”了，便赶紧追上前。 “丞相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赵枫寒暄完毕，径直道：“丞相大人到了宫门口不进去，怎么和稚童搭起话来了？” 房玄龄听见来人是赵枫便直起了身子，脸上挂起了职业淡笑：“原来是安乐王。本丞不过是认出这稚童是之前安乐王收下的孩子，所以就与他说了几句话。” 房玄龄一指小旻儿，嘲笑道：“奈何这孩子没能被王爷你教好，连人话都不会说，俨然一个哑巴。” 小旻儿听出房玄龄是在骂他，登时就不服气的望向赵枫，开口辩解道：“王爷！并非小人不会说话，而是丞相大人问的话不对，还想探听有关王爷的消息，所以小人才没有回答他！” 赵枫也警惕起来，一手揽过小旻儿的肩膀，将孩子拉到自己身边护着，看向房玄龄：“丞相大人若想知道本王的近况，大可亲自来问本王就是，何必私下探听有关本王的消息…” 房玄龄略带尴尬与委屈答道：“本丞不过是随口问了这小儿一句是否有念书、念了什么书而已，何来的探听安乐王的消息？” “而且这孩子也故意没有回答本丞，所谓的探听消息情况就更达不成了。”房玄龄居高临下的瞥了眼小旻儿，目光变得凌厉许多，可见对小旻儿的厌恶与不满。 赵枫点点头，然后低头望向小旻儿：“你呢？你怎么说？” 如今来了赵枫这位大靠山，小旻儿也理直气壮了起来：“并非小人故意不回答，而是房丞相问的问题不对。” “哦？本丞问的问题如何不对？”房玄龄问道。 小旻儿直截了当答道：“房大人身为一朝宰相，不提治国兴邦的办法，却问王爷教小人读了什么书。小人读什么书，不是王爷您管的事情么？与房丞相又有什么关系？” “房丞相一没有养着小人，二没有教导小人，可见确实没有关系。既然毫无关系，那小人为什么还要回答房丞相的问题？” 小旻儿直言不讳，更用反问回答了房玄龄的提问，皆因如今有赵枫撑腰，所以丝毫不怕会被房玄龄责怪。 房玄龄被小旻儿噎一口气，本想予以反击，但又担忧自己一老臣与稚童计较实在太过小气，最后也没有追究小旻儿的无礼，直接拜别了赵枫，转身入宫。 赵枫没等房玄龄走远，故意夸赞小旻儿道：“今日你答得很好，咱们自己的事情确实不需要告知某些无关紧要又自视清高的人。” 第568章 山寺之行 房玄龄步入宫门后，赵枫再问小旻儿：“你怎么会宫门外等着？是你瓦特师父让你来找禁卫军首领的？” 赵枫以为小旻儿是被瓦特派来向禁卫军告知装备制作进度的。 “不是，是王妃让小人来找王爷的。”小旻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件，递给赵枫。 赵枫一边看，小旻儿一边说道：“王妃说这几日王爷一直在先雷部忙着，都忘了之前与密王约定好的行程。” “与密王？”赵枫疑虑片刻，终于想起了之前密王李元宵曾经提及的要邀请赵枫前去长安城郊外的一座山中寺庙拜一拜，顺便见一见那位娘子军小将军裴颜婼的事情。 为了礼拜的事情，赵枫还特意让穆卓珺与苏青用李元宵送来的赔礼布料各自做了身新衣，好在上山寺礼拜的当日穿上。 赵枫一拍脑袋：“本王竟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小旻儿说道：“今日午时刚过，王妃就和穆姑娘一起乘坐马车往独幽山寺出发了，王妃是出发前派小人去天一院告知王爷的，去了先雷部才知道王爷又往皇宫来了。” 赵枫转头望着宫门出立着的日晷，现在都快到午时末了，距离苏青与穆卓珺二人出发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那本王岂不是迟了许多？只怕去的路程就要耽搁不少时间了。”赵枫抬手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准备跨上马背赶路，连刚才觐见李世民时都没有如此认真严肃。 高飞提醒道：“王爷，您要不要先回府里洗漱一番再出发？把头发身体都洗漱干净了，顺便再换身干净衣服。” 说罢，高飞瞄了瞄赵枫的衣领与衣袖的地方上的油渍，那是之前他在先雷部与瓦特鼓捣模具时不小心沾上的。 赵枫不以为意道：“没事，夫人不会在乎这点小细节的。” 高飞幽幽的刺了一句：“王妃也许真的不会在乎，但是说不定穆姑娘会在乎…她有多爱干净，王爷您也不是不知道。” “万一王爷您身上的油渍弄污了穆姑娘的白衣，那可就麻烦了…”高飞坏坏的“补刀”道。 “也是，弄脏了卓珺的衣服，她还真会嫌弃本王…还是先回去洗一洗吧。” 赵枫从头到尾没有考虑过裴颜婼见到他后会是如何观感，显然再次把今日去拜山寺是为了借机与裴颜婼见一面的情况，全然忘在了脑后。 就在之前赵枫离开天一院前往皇宫觐见李世民的功夫，苏青与穆卓珺二人乘坐的马车也赶到了长安城西郊的独幽山寺。 二人下车前特意戴上了帷帽，遮掩住了自己美貌，才敢下马车，轻提裙摆，一步一步慢慢沿着石梯拾级而上。 跟在苏青身后替她拿着备用汤婆子的后院管事婆子陆妈妈说道：“王妃，这山寺听说求子还挺灵的，到时候进去了您可得多拜拜，好为王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小世子！” 苏青闻言面色微红，不予以回应，只挽着穆卓珺的手臂一指山路旁的林中小屋：“一路走来看到这样的山间小屋还不少，可见有不少百姓在这山里住着呢。” 穆卓珺听出苏青是被陆妈妈不好意思了，所以也转移话题道：“是的，刚才山脚处就有不少民居，还能隐约看见炊烟，可见这山寺香火旺盛，福泽护住了周围的百姓村民。” 二女边走边说，期间遇到不少官家夫人小姐拖家带口从山上走下来，有说有笑，显然对今日的拜礼十分满意，乘兴而归。 苏与穆卓珺二人花费了两刻钟的时间才来到半山腰的独幽山寺，山寺门口还是挤了不少人，近乎摩肩接踵的地步。 苏青微微掀起一点帷帽，瞟了眼山寺大门的动静，建议道：“这大门人还是太多了，等拜过了正殿的大佛，咱们就往偏殿去，那边人应该少一些，咱们也能走得清净。” 对于礼拜佛祖，苏青还是更偏向清净的方式，而不是一堆人闹哄哄的挤上前拜拜。 苏青与穆卓珺拜过佛之后就到了僻静清幽的禅房休息，寺中的小沙弥为二人奉上了茶水与斋饭。 苏青看到送来的斋饭里多了一碗她不曾点过的菜品，善意提醒道：“小师父，这碗清露汤你该是送错了，本宫不曾点过这道斋菜。” 退出屋外的小沙弥闻言默默返回屋内，查看了一番，嘀咕道：“诶呀，还真把裴小将军的清露汤给送错了…” 穆卓珺安慰道：“莫着急，送错了再送回去就是，王妃她未曾碰过这道菜。” “裴小将军？”苏青好奇道：“是魏国公世子也来了？他不是在西北镇守着？” 苏青以为小沙弥说的裴小将军是魏国公裴寂的儿子、同样出身于军营的世子裴迪也来独幽山寺拜佛。 小沙弥知道苏青误会了，便纠正道：“刚才小僧说的裴小将军是指世子的女儿，裴颜婼裴小将军。” “…我知道了，是歇在我们隔壁禅房的那位胡服女子吧。” 穆卓珺想起了刚才她与苏青一起进禅房时，无意间透过敞开的窗户，瞥见了隔壁禅房里坐着一位做胡服装束打扮的女子。 那名女子眉目生得英气，但是表情与气质却又是与英气相反的柔和，二者结合在一起也不觉突兀，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令人想一看再看。 “正是，小僧先把清露汤给裴小将军送去了。”小沙弥毕恭毕敬的端着清露汤告退，转进了隔壁禅房里。 陆妈妈凑热闹道：“听说裴小将长得还不错，不仅在娘子军中站得稳，在满是男子的军营里也混得开呢…王爷之前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起来的，也不知会不会认识那位裴小将军。” 陆妈妈怕苏青听了不高兴，又补充道：“虽然那裴小将军生得也美，但是与王妃您比就逊色许多了，王爷应当不会看上她的。” 苏青果然拉了点脸色：“美不美的又如何？那不影响我们礼佛。如今本宫觉得乏了，想和穆姑娘好好歇着，你们先下去吧。” 穆卓珺看得出来苏青的心情不好，便主动提议道：“在禅房里歇着也没意思，趁着王爷还没来，不如我们先去后院走走散散心？刚才我就看到后院那株菩提树了，长得可高可大。” 第569章 追击潜逃 苏青欣然答应与穆卓珺一同转去后院散心，顺便看看那高大的株菩提树。 二人让服侍的婢女小厮们停住了脚步，结伴而行前往后院，果然注意到了冬日蓝天之下的菩提树伸长的粗壮枝干，给人以庄严端荣之感，似乎真有能净化人心之效。 穆卓珺似乎能体会到萦绕在苏青心头的焦灼与顾虑，本想趁此机会主动安抚苏青一番，眼角余光却瞥见菩提树的另一端还坐了一人。 穆卓珺侧头观望看一番，看背影明显是女子，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仍旧穿着不厚不薄的胡服秋装，俨然就是刚才他们二人对话的中心人物，裴颜婼。 裴颜婼显然也听到了身后二人的动静，主动转过身叮嘱苏青与穆卓珺道：“此地虽是山寺，香火旺盛，但我还是要劝两位夫人一句，赶紧回禅房去，不要丢下仆从独自行走。” 穆卓珺急忙澄清道：“裴小将军误会了，我并未嫁人，并不是谁的夫人。” 苏青听得穆卓珺称呼眼前的女子为“裴小将军”，也顿时反应过来眼前人正是刚才陆妈妈在禅房里提及的裴颜婼。 “妾身等不过是来此看看菩提树而已，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裴小将军为何一言不合就要赶人走？”苏青是没想到裴颜婼居然会如此“霸道”，直接赶人走。 裴颜婼显然没认出眼前的苏青正是安乐王妃，只略显不耐烦的催促道：“一句话说不完，夫人还是快些离开吧，否则那些人来了你们就跑不掉了。” “哪些人？为何他们一来我们就逃不掉？”苏青是不问清楚情况也不愿不明不白就匆忙离开之人。 “啧…”裴颜婼面露不悦道：“现在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夫人若想知道具体情况，等今晚或者明日自己去问家中大人就是，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山寺！” 裴颜婼也不与苏青再说更多，叮嘱完之后就跑去了前院，貌似是要去通知其他人尽早离开。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苏青第一时间想到的只能是山贼。 可是附近的民居与村落也不多，地广人稀，方圆之内看起来也就只有独幽山寺最值得劫夺一番，山寺里的香火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引诱”人犯罪的银库。 裴颜婼才离开后院不久，前院就传来的了不明动静，一时间人群的惊吓惨叫声渐起，显然是被某种事情给吓到了。 “先回禅房！”穆卓珺眼疾手快的捉住苏青的手就往禅房方向跑。 能让外头动静如此慌乱，定然是发生了某种不好的情况，即便目前情况不明，穆卓珺也依旧认为先跑回能提供潜藏遮蔽的禅房是最好的选择。 尤其是在刚才裴颜婼的提醒下。 穆卓珺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奈何苏青本人却不如穆卓珺的身形轻盈，跑起来比较费力，不一会儿就香汗淋淋。 眼看着禅房所在的山院就在眼前，透过正在合上的山院大门依稀能看到山院里躲了不少人，允许她们也是听从了裴颜婼的建议跑到禅房山院来躲避的。 穆卓珺不敢有片刻松懈，大力拽着苏青继续奔跑，眼看山门即将合上，穆卓珺侧着身子率先使用冲击力撞向大门，终于把要合上的大门撞开。 山院里有安乐王妃的仆从们，她们认出了苏青与穆卓珺二人，便七手八脚的把撞倒在地的二人拖拽进院子里。 在大门再次即将关闭的一刹那，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把直直劈在远门上的无眼的斧子。 在山院里，苏青与穆卓珺二人再次见到了刚才提醒她们的裴颜婼。 “裴小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家都躲到了禅房这边来？”苏青见眼下似乎能有片刻的安全，还是掩饰不住心中的疑虑问向裴颜婼。 如今被迫躲在禅房山院里的人大多是官家的夫人小姐，她们都认得苏青，知道她的王妃身份。 如今连苏青都站出来发问了，她们自然也想向目前山院里唯一的“知情人”裴颜婼索要一个合理的回答。 裴颜婼一边默默以眼神数着山院中的人数，一边有条不紊的回答道：“我们最近几日在山寺附近剿匪，刚好有山贼头子躲入山中，以林间环境做掩护，想混入拜佛烧香的百姓中间。” “今日本将军得到情报来到山寺，正是尾随山贼头子而来。贼人先躲在山寺后院的柴房里，后来被我一路追至死胡同。本来即将要抓住他，未曾想这两位夫人却突然前往后院散心。” 裴颜婼直接指向苏青与穆卓珺，使得苏青更加迷惑。 “原来如此…可是为何裴小将军不直接向妾身等说明原因呢？若是早早说明，妾身也就会早早离开了。”苏青表示自己并不是不肯配合工作的人。 裴颜婼显露了自己的微微不满：“有那解释的功夫，贼人早就逃了！” “本将军一开始是想先把贼人制服，再示意两位夫人离开，但是山贼却趁此机会溜到了前院，惊动了在前院礼佛的夫人们，这才引起了恐慌。” 穆卓珺并不在乎配合与否，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考虑最重要的一点：“既然裴小将军是尾随贼人来的，那附近是否有援兵的支援？” 如果裴颜婼是单独追凶至此，没有任何援兵，那往后要等长安那边派人赶过来解救可就麻烦了。 “本将军赶到山寺时，大概只有五六名将士们一起追到了山脚下。却不知现在外面能有多少人赶来。”裴颜婼对援兵的是否能及时赶到存有些许忧虑。 裴颜婼还没与告知众女眷的是，除了潜逃入山寺的山贼头子之外，其余逃窜的贼匪们也不约而同的往山寺的方向聚集，所以一时之间竟不知敌我双方谁在人数上占优势。 毕竟能在此时追到山寺的裴颜婼与其他几名将士都是轻功了得之人，而其余的将士虽然也在赶来的路上，但是速度就没有他们那么快了。 万一那些赶来的将士们比山寺附近逐渐聚集起来的贼匪人来得迟缓，那么情况就难以捉摸了。 第570章 艰难自卫 “王妃，您说这可怎么办…”其中一名女眷立即转向苏青，已然被裴颜婼的话吓得泪眼汪汪，显然此前并没有遭遇过如此“可怕”的情况。 整个院子里只有苏青的诰命夫人身份最高，所以不少人都望向苏青，企图从她口中能听到让人稍稍安心的话。 裴颜婼也注意到了其他官家夫人小姐对苏青的毕恭毕敬，便主动开口问道：“这位夫人可是某位高官权贵？” 裴颜婼的意思是，如果苏青真是朝中某位权贵的夫人，那就更得把她给保护好，毕竟那些出身于底层的山贼们最是喜欢把俘虏后的贵妇们进行某些不堪入耳的折辱。 苏青挺直了腰杆，自报家门道：“妾身苏青，乃安乐王正妃。” “原来是苏王妃…”裴颜婼微微眯眼，莫名的点了点头。 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感觉苏青面对裴颜婼时更有底气：“妾身与我家王爷约好了今日回来独幽山寺礼佛烧香，王爷今日因事情在路上耽搁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到。” “但是大家放心，主要我们能坚守到王爷到来，便不用担心外面的贼人了。” 苏青知道赵枫出门必定会带有随行侍卫与凌云卫。 如果今日不是她坚持要自己与穆卓珺两人只带着女婢和小厮前来礼佛，拒绝了在暗中观察保护的凌云卫，也许如今就是另一番局面，说不定几名不入流的山贼早就被侍卫们轻松拿下了。 “安乐王真的要来？”院中女眷听得赵枫的名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踏实感。 朝中愿意追随赵枫与反对赵枫的人何其多，把赵枫视作眼中钉的朝臣更是数不胜数。然而即便那些厌恶赵枫的朝臣对赵枫如何厌恶，也都无法忽视赵枫积累下来的赫赫战功。 在战无不胜的大唐战神赵枫面前，区区几名小山贼正如不值一提的蝼蚁，不足为惧。 就在众人稍稍安心的时候，裴颜婼又十分真实的打破了局面：“且不知安乐王何时才会赶到。如果他晚上才能到山寺，仅凭我们这些女眷，真能抵挡得住那些山贼么？” 苏青积极交流道：“裴小将军，依妾身看，如今我等躲在此处也不是办法，与其忐忑的等待贼人的围剿，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王妃想主动出击？” 裴颜婼指了指腰间的佩刀与背上斜背的弓箭筒，向苏青一摊手，问道：“如今整个院子里只有本将军手上有武器，其余人都是手无寸铁的女眷，我们如何能对一群山贼主动出击？” 苏青正沉默思索着，穆卓珺双眼一亮，计上心头：“我倒有个办法。” “不妨选两名比较大胆的女眷，躲在远门后透过门缝观察山员外的情况，裴小将军在院中寻个制高点躲起来，在贼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放冷箭，然后再…” 最后几句话，穆卓珺是凑到裴颜婼耳边说的，听完后裴颜婼也立即同意了。 就在众多女眷仍旧梳理不清楚当前自己应该做什么的时候，穆卓珺与裴颜婼已然在山寺里忙活了起来。 裴颜婼选中了自认为最适合射击贼人的制高点，而穆卓珺也在辗转在山院的几间禅房里来回转悠，再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一捆麻杆。 那是穆卓珺在禅房后院发现的。 山寺的禅房平日供信客歇息饮茶所用，所用院中另设了一个小厨房，专门做烧热水冲茶所用，因而在小厨房的角落里对了许多因过冬而囤积的用以烧火用的麻杆。 苏青默默盯着穆卓珺的一举一动，问道：“穆姑娘，你究竟想如何做？” 穆卓珺见苏青有愿意想帮忙的倾向，就主动与苏青耳语了几句，便推荐苏青与她一同做躲在远门后观察情况的人员。 “这可不行！让王妃躲在院门后多危险？！”陆妈妈可不敢放苏青去做如此大风险的事情，毕竟万一苏青今日出了丝毫差错，赵枫就要为她是问了。 赵枫除了大唐战神的名号之外，也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称号，因此没人敢得罪赵枫，陆妈妈更不想被赵枫惩戒。 穆卓珺随即转向了陆妈妈：“既然如此，那就由陆妈妈代劳吧。” 穆卓珺上前拉住了陆妈妈的手臂边走边说：“到时候陆妈妈尽可能的在门后听外面的动静，如果有脚步声靠近就知会一声。我也会跟在陆妈妈旁边，一起听外边的动静。” 陆妈妈虽然一头雾水的被穆卓珺拉来上“前线”，但是好歹也也让苏青避免陷入险境之中，也算是另一种对苏青的照看与守护了。 苏青按照穆卓珺的吩咐，告知院中的女眷保持安静，静待时机。 而堪堪躲在门后耳朵紧贴大门的穆卓珺也努力探听着门外的动静，只待有风吹草动就给藏在高处等待时机的裴颜婼信号。 不久，屋外果然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然后脚步声渐渐变小，刚下还有正常音量在交谈的男声也变成了低低的声音，只隐约零星能听到，显然院外的人也是在尽量屏息而动。 禅房山院外的人正是刚才被裴颜婼追缴至山寺的山贼头子，原先被裴颜婼一行人打得抱头鼠窜的八九名山贼们也已然集结完毕。 此时躲在禅房二楼轩窗后方的裴颜婼由于立在高处，因此先穆卓珺一步发现了正朝着禅房山院靠近的贼匪等人。 眼见山贼越靠越近，似乎隐隐有要借助外力扛着木桩撞破禅房山院院门的势头，裴颜婼当机立断拉满了弓，瞄准了带头的山贼头子，深呼吸一口气，只待放手一搏。 箭在弦上，裴颜婼拉弓射箭，涂了微量毒素的箭头划破空气直直射向了山贼头子。 然而裴颜婼并没有停下来看有没有射中目标，而是闭上双眼再次深呼吸一口气，侧着身子伸长手臂去够弓箭筒里的弓箭。 这一次，裴颜婼搭起了三只弓箭，做好了三箭齐发的准备，力求做到原先在娘子军里训练时那样，一箭射中一个目标。 山贼正往山房的方向靠近，并不清楚院中的情况，此时被裴颜婼猛然已发射中了头目的左腿，不由得吓了一跳，自己乱了阵脚。 第571章 配合默契 几名山贼七手八脚的把负伤的头目抬到了旁边，却不知躲在高处的裴颜婼已经再次瞄准了他们其中几人的腿部。 山贼里有那沉不住气的贼匪见老大负伤十分愤怒，但是一时间又无法准确找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放冷箭，因此便愤怒的冲上前握着拽出了刚才剁在院门上的斧子，再次要砍门。 裴颜婼当然不会让那人如愿，调转方向瞄准了那名冲动的山贼，紧紧拉着弓弦的手一松，三箭齐发，朝那名山贼射去。 其中两箭射中了山贼的后背，一箭射中了腿部，使得那人到底不起，竟然死在当场。 其他山贼看到短时间内死了头目和兄弟，更加愤怒，几人聚在一起作势要聚集众人的力量冲击院门。 裴颜婼原本打算依靠射中目标，达到暂时恫吓的目的，使得山贼在原地不敢乱动，没想到山贼性格如此莽，竟然要依靠人肉弹的力量冲击院门。 几名成年男子聚集在一起的冲击力度，即便院门高大厚实的也不一定能受得住。 如今院门后没有人能顶住力量，反而还有穆卓珺与一名婆子在门后听着动静，裴颜婼更加要杜绝山贼合力撞门的情况。 裴颜婼熟练的伸手去箭筒摸弓箭，然而箭筒里的弓箭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满，只剩下最后两支箭羽。 裴颜婼愣了一下，而后迅速调整自身的情绪与状态，脑子飞快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凭借最后两支弓箭把院门外的七名山贼给一次性解决了。 裴颜婼躲在高处沉稳的解决山院外的威胁，院中的穆卓珺听到了院外的动静，知道裴颜婼的弓箭并没有把门外的山贼吓退，所以便准备计划的第二步。 穆卓珺在第一时间把陆妈妈拉离了院门，而后自己去拽看一坤麻杆拖到靠近院门的地方。 “穆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苏青被众多女眷护在人群中心，没法像穆卓珺这般“战斗”在最前线，但心里依旧为穆卓珺担忧。 “莫出声…” 穆卓珺回头对苏青比了噤生的手势，然后命令几名小厮把剩余的几捆麻杆都拖到了院门前，再命他们把先后把麻杆抬到露天的石桌上。 穆卓珺见一切准备就绪，一指其中一名王府的小厮，低低喝道：“到你！” 小厮得到了穆卓珺的指示，故意铆足了劲冲院门外大喝一声：“门外有敌人！拿弓箭来！” 话音刚落，穆卓珺与几名小厮陆续抬脚去踢翻摆在石桌上的麻杆。 被绑做一捆的麻杆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吱呀响声，乍听之下，仿佛与一捆弓箭掉落在地的声音十分相似，显得院中似乎还有许多弓箭可用。 院门外的山贼们听到了里面麻杆的动静，便放缓了准备对院门发起冲击的脚步。 “他们似乎还有弓箭，咱们要不要进…” 就在山贼们犹豫的时候，裴颜婼再次射出一箭，正中其中一名山贼的后心，那名山贼同样也是当场身亡，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张着嘴一命呜呼了。 裴颜婼箭无虚发，每发必中，这样精准的命中率，再结合刚才听到院中传来弓箭落地的声音，使得剩下的六名山贼打了退堂鼓。 往日勾肩搭背的兄弟就死在自己面前，其中一位山贼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扑在那名死去的山贼尸首旁边哭得涕泗横流。 悲痛与焦灼迷茫的情绪交织着，再加之山贼头子已死，群龙无首，使得仅剩的几名山贼也陷入了动摇：“要不咱们撤了吧…他们还有那么多箭，都射过来咱们还活不活了？” 旁边人也附和道：“要不咱跑吧？那东西不要也罢，只怕有命拿没命花。” 躲在院门后耳朵紧贴着门扉的穆卓珺把山贼们之间的交流听得清清楚楚，眼看着山贼们似乎要离去了，又朝身后一挥手，一名小厮又把一捆麻杆提落在地，发出嘎吱的声音。 “再来一箭！” 小厮按照穆卓珺的吩咐，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喝一声，只为让藏在二楼的裴颜婼听到。 裴颜婼收到指令，三下五除二拿起最后一支箭羽搭弓射箭，再次直中那名正痛哭的山贼的后心。 眼前又有弟兄死去，仅剩的五名山贼被吓得尿了裤子，拔腿要跑：“跑吧跑吧！咱真不要了！” 山贼转身欲夺门而出，却闻前院马蹄声轰隆，显然山寺里又进了人。 前院走不成，那就往后院跑。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后院的门也被人堵住了。 堵门之人，正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赵枫。 “想跑？你们还跑得了么？” 赵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慌不择路的山贼们，只需他一个眼神，身后就有无数侍卫涌上前把山贼给擒获，摁压在地。 藏在二楼的裴颜婼见到了赵枫这位军营里的“老面孔”，也舒了一口气，打开了二楼的窗户，直直望向赵枫。 赵枫此次虽然姗姗来迟，但是至少来的时机是恰到好处的，所以也避免了院中官家女眷被山贼骚扰俘虏的后果。 赵枫一抬头就注意到了裴颜婼，那一身干练的束身胡服与暗红色弓箭筒的装备，俨然就是娘子军里武器设备的样式。 “她必然就是李元宵书一直提到的裴颜婼了…”赵枫望着立在窗边，迎着冷冽寒风的裴颜婼，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 裴颜婼见过赵枫许多次，但是从来没有受到过赵枫的瞩目，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停留，所以今日也算是二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赵枫对裴颜婼点头致意，从她腰间的弓箭筒已经倒地男尸身上的弓箭，显然已经看出了裴颜婼在刚才的一场混战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裴颜婼也对赵枫回以点头，无声的对赵枫说了一句“再见”，然后就消失在窗边。 “王爷，裴小将军走了呢。”高飞也读懂了裴颜婼的唇语，“她怎么不留下来等咱们说几句？卑职知道王爷肯定想向她道谢。” “也许她看现场太混乱，不认为目前是道谢的时机吧…看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赵枫今日是发自内心的想对她表示感谢，只可惜目前并不是道谢最合适的时机。 第572章 心惊后怕 穆卓珺听到了熟悉的赵枫的声音，兴奋的打开院门，振臂高呼：“王爷！我们在这儿！” 赵枫闻言也冲向穆卓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此刻只有这样真实的拥抱才能让感受到穆卓珺的存在。 仅仅拥抱仍不足够，赵枫满是疼惜的轻抚穆卓珺的后脑，甚至还抱着她微微摇晃了一下，又是惊喜又是后怕！ 苏青看到眼前男俊女靓的契合场景，直觉内心一阵刺痛，但是现在也没有之前的那般锥心之痛。 也许她也是在逐渐接受并习惯赵枫总是当众展示出他与穆卓珺二人之间的亲密举动。 众女眷看到赵枫并没有先来到苏青身边，反而深情款款的抱住穆卓珺，都十分讶异。不少人满脸疑惑的望向赵枫，眼中不乏看好戏的目光。 而有些夫人则对此情景习惯许多，反而还对苏青露出了惋惜与同情，但是同情之下还藏着不少玩味与轻蔑。 有人就忍不住和身边的夫人窃窃私语起来：“之前我就说安乐王妃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带着一名貌美女子跟在身边，原来那女子也是王爷的人，怪不得呢…” 旁边的夫人也低声附和道：“别看王妃如今还貌美，等再过几年就不如那美貌女子年轻了。色衰爱弛，到时候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看着自己丈夫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啧啧啧…” “咳…王爷，您来了…” 苏青听到了女眷的话，但是并没有被她们的目光与对话所影响，唤着赵枫的声音依旧温柔，神情姿态也是一如既往的端庄贤惠。 赵枫听到了苏青的声音，才放开了穆卓珺，朝她这边望过来，“夫人也没事，那就最好…” 众女眷自发的为苏青让出一条通道来，苏青也缓缓走到赵枫身边，并没有同样扑到赵枫怀里，而是双目含泪的望向赵枫，眼中是满满的欲说还休。 赵枫忍不住恶狠狠的叱责二人，眼里满是心疼：“本王今日不过才在宫里耽搁了一阵，你们两个居然敢自己跑出来，还不让凌云卫们跟着，简直是太胆大包天了！” 穆卓珺率先回应道：“王爷竟好意思责怪我们？如果今日如果不是王爷迟到，还会造成如此情况么？” “本王来得迟了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赵枫为自己找补道。 穆卓珺挽住了苏青的手臂，“有什么事情能比陪王妃来礼佛还重要？” “陛下召见，自然是重要的事。”赵枫也安抚的摸了摸苏青的肩头，“夫人在本王心中自然是最重要的，但是往后却不能再做这么鲁莽的事情，出门时一定要带着侍卫！” 穆卓珺听不得赵枫说这些双标的话，忍不住又嘴了一句：“那贼人都已经被我们吓跑了，危险解除，王爷又何必说这些严厉的话让人害怕。” “你还继续说？”赵枫转向穆卓珺，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纠正道：“刚才你们只是把贼人吓住了，并不是吓跑了。今日若不是本王到场，你们真能安然无恙么？” 赵枫又转向苏青，继续补充道：“今日本王训你们严厉些，好让你们能记在心里，下次就不敢不带着侍卫出门了。” 穆卓珺不肯退让分毫，心有不甘的微微嘟嘴驳斥道：“反正王爷总是有训人的理由。王爷这么喜欢训斥人，还不如搬到军营里去，就可以每天都拉着新兵蛋子训话了。” 赵枫听到穆卓珺顶嘴，不怒反笑：“本王向新兵蛋子训话时，他们可不像你这般会回嘴反驳。” 这样的穆卓珺才终于有点像赵枫刚与她认识时的活泼与生气，不像之前在杭州时总是对他冷冰冰的拒绝。 穆卓珺被赵枫噎了一句，终于安静下来不在回嘴。 旁边的女眷们看着眼前的赵枫三人一来一回的对话，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揣测穆卓珺的关系，也惊讶她居然有胆与赵枫顶嘴。 但是想想也知道赵枫定是喜欢这名美貌女子，才会毫不介意的任她不断反驳，甚至脸上还带着纵容一般的宠溺。 一时间，在场女眷们的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念头：苏青在安乐王妃的唯一王妃之位，是不是岌岌可危了？ “对了，今日还有裴小将军的帮忙，我们才能成功吓住了贼人。而且还是她来提醒我们要注意安全的。” 穆卓珺终于想起了裴颜婼，后知后觉的往二楼望去，却不见窗边又裴颜婼的身影。 “别看了，她已经走了。”赵枫拉回穆卓珺的视线，在提及裴颜婼时略略不满道：“你只知道感谢他，却不知那伙山贼就是被他们逼到山寺里的。” 相较于穆卓珺对裴颜婼的感激，赵枫面对裴颜婼时只有不满与责怪。 “如果他们在山寺外面擒匪得力，早日把山贼给抓了，山贼也不会躲到山寺里，也就不会有今日惊魂之事了。” 一直被赵枫“无视”的 苏青终于站出来为裴颜婼说句话：“即便如此，妾身认为王爷还是有必要向裴小将军道一句谢，今日若不是有她在楼上相助，我们也难以拖住山贼的。” 赵枫微微抿唇，看向苏青，点头道：“夫人说的也对，本王待会儿送你们回王府后，去天一院时就顺便托人向裴小将军致谢。” “王爷待会儿还不回府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忙？” 苏青知道赵枫最近一直很忙，但是对于他这样忙到没有时间回府、没有时间与她相处，还是有些微微的失落与不满。 “国家大事，不得不忙，夫人就别问了，咱们先回府吧。” 赵枫目前不能将研制黑火药的事情告诉局外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哪怕亲近如苏青这样的枕边人也不行。 赵枫敦促着苏青与穆卓珺二人上了马车，然后命高飞一路将二人护送回王府。 院中的其他女眷也按照赵枫的安排各自回到了自家马车上，静候指令。 山寺里的主持与僧人们被山贼们锁在佛堂里，也被赵枫等人救了出来。 “大师可安好？如今山贼已被本王全数抓获，今日让您诸位受惊。” 第573章 一吐为快 山寺主持已然镇定许多：“王爷神威降临，擒贼有功，实乃大唐战神爱民如子。贫僧代寺中僧人向王爷感谢。” 赵枫向主持拜别，大步离开佛堂，又命凌云卫们分批护送众官家女眷回长安城。 赵枫策马飞奔，终于赶上了苏青与穆卓珺离开的队伍，确认二人坐在马车里安然无恙后，才放慢了速度跟着行车队伍缓缓策马随行。 今日穆卓珺与裴颜婼二人相互配合默契，仅仅依靠麻杆与几杆弓箭就能成功吓住贼人，实乃上天眷顾。 再加上贼人本身也太过怯懦，被表象迷惑，所以才会让穆卓珺二人得逞。 成功把苏青与穆卓珺二人安全护送回安乐王府后，赵枫一边派人去赶去军营向裴颜婼送去谢礼，一边赶去先雷部向瓦特交代好后续事宜，随后便收拾行装准备赶去剑南道。 苏青吃过晚饭，得知情况后来协助赵枫收拾行囊，不舍道：“王爷又要出门？此次准备前往何地？” “先去剑南道，绵州昌隆。”赵枫爱怜的抚了抚苏青的后背，“这次出门可能会很久，估计得到三月才能回来了。” “绵州？王爷要去蜀地？”苏青愣了一下。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也不怪赵枫说此行要去很久，仅仅在蜀地的路上就要费很多功夫。 苏青缓缓道：“陛下总是给王爷布置如此紧急的任务，王爷平时任劳任怨也就罢了。没想到这次任务就那么紧急，竟让王爷连留在长安过年也不能。” 苏青与赵枫聚少离多，面对赵枫的忙碌，苏青虽然支持，但是心里也不是没有小小的埋怨。 赵枫听得出苏青话里话外的小脾气，便从后面拥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柔声道：“其实也不是陛下催得急，主要是因为时间不等人，本王只想尽快完成，也好能早日陪着你。” “陪着妾身？王爷每次都这么说，但是回来之后也没见能与妾身多说几句话，转眼就要离开了。”苏青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带起了颤音。 “尤其是这一次，王爷大多数时间都在天一院待着，回来后妾身都入睡了。等妾身醒来后，丫鬟们都说王爷早早就离开，细数起来，妾身都没多少时间能与王爷说几句体己话。” 而且这一次王爷把穆卓珺带回了王府，连仅有的在王爷里待着的五天时间里，竟有四天的时间是与穆卓珺度过的，二人待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细想起来，苏青的泪水竟忍不住夺眶而出，终于把一直郁结在心里的话向赵枫倾吐。 里屋的丫鬟们见到苏青一哭，便停下了动作，一时间不知是否该离开房间，脚步踌躇着。 苏青情绪一激动，竟忘了屋子里还有旁人，哭着追问赵枫道：“王爷一直忽略妾身，常与穆姑娘待在一处，妾身只想问王爷一句，王爷是否有意要将穆姑娘娶做妃子？” “如果王爷真有此意，还请王爷早日告知妾身，妾身也好做个准备把王妃的位子给穆姑娘腾出来！” 苏青哭得眼泪浸湿了赵枫的衣服，一吐为快也终于让她好受许多。 “姐姐这是在说傻话！” 赵枫看到苏青哭得梨花带雨，只觉得心都软了，一时间也顾不上收拾行李，把苏青转了个方形抱入怀中。 “妾身哪在说傻话？妾身说的是事实。”苏青哭声渐渐小了，“妾身自知不如穆姑娘年轻貌美，也不如穆姑娘那般有勇有谋，敢于在危险来临时挺身而出，临危不乱…” “姐姐不许再胡说了！” 赵枫打断了苏青的自怨自艾，郑重严肃说道：“本王从不敢奢望能娶卓珺为妃，姐姐只管放心，这王府正妃之位一直都会是你，本王心里也只有你。” “既然王爷心里只有妾身，那为何此次出行却不肯带着妾身一同前往？”苏青终于问出了憋了一晚上的疑问。 “夫人都知道了？”赵枫扶着苏青的肩头，将她轻轻推出怀中，扶正站好，问道。 “是丫鬟们说的，说看到穆姑娘也在收拾行李。”苏青回答的声音很轻。 赵枫被苏青的话气得笑了：“丫鬟们说看到穆姑娘在收拾行李，夫人就只猜她要与本王前去绵州，却不猜她是要离开王府、离开本王么？” “啊？是这样么？”苏青愣在原地，不一会儿又否认道：“穆姑娘不会离开王爷的，妾身知道她心里有王爷。” “而且服侍她的丫鬟也说漏嘴了，她就是要跟着王爷一起去。” 赵枫见隐瞒不得，打算与苏青摊牌。 “你们先下去。”赵枫安抚好苏青，才终于注意到屋子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而不敢动弹的丫鬟们。 赵枫赶走了在屋里帮忙收拾的丫鬟，拉着苏青走到床边坐好，郑重其事道：“本王这次要带穆姑娘一起去，是有原因的。” “卓珺之所以选择修习仙术，是因为她身上有个印记，只有修习仙术，才能依靠仙术的力量把印记发作时的疼痛压制。” “再有，本王身上也有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转移到她身上时，也正好那把那股痛楚压制住。所以她必须一直跟着本王，本王才能把力量输送给她。” 苏青闻言十分惊讶，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闷闷的不开口。 赵枫看得出苏青对自身的责怪，又提了一句：“夫人是不是埋怨本王仅有在王府里休息的日子只与穆姑娘在一处、忽略了夫人？” “是。”苏青不再对赵枫隐藏自己的情绪。 有些话需要说出来，正如有些情绪也需要释放。 既然她如今与赵枫是夫妻，与其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还不如向赵枫坦白。 赵枫耐心解释道：“夫人只看到本王一直与穆姑娘躲在屋子里，却不知本王那是在运用自己的力量替她压制痛处，而她也在把本王的力量转化为自己能够适应并使用的力量。” “竟是这样么…”苏青默默低下头。 “当然。”赵枫点头道：“鉴于这一段时间她暂时离不开本王，所以才不得不带着她一起。” 第574章 区分之法 其实赵枫此去蜀地，是为了搜寻采集硝石等原材料。穆卓珺是女子，带着她行路爬山终究是多有不便。 而且冬日的山上，也不知会有什么蛇虫鼠蚁会危害到穆卓珺，因此赵枫是真的不想带着她一起。 但是情况有所变化，赵枫才不得不选择带着穆卓珺一起。 “那妾身也自认为离不开王爷，王爷为何不肯带着妾身一起？”苏青竟难得的开始对赵枫撒娇。 苏青再次上前环住赵枫的腰身，娇软的躯体的紧贴着赵枫，微微磨蹭摇晃。 温香软玉在怀，赵枫能明确的感受到苏青柔软的酥胸与纤细如柳的腰肢，差点就要改口。 赵枫虽然对苏青的撒娇十分受用，但最后还是坚定的开口拒绝。 “蜀道难行，此去多有不便，本王带着她一起去都要做好许多额外的准备。姐姐若执意要跟着本王一起，只怕本王的注意力都在保护姐姐的安危上，反而忽略了正事…” “姐姐只管在家中好好等着我，我定会尽快赶回来，到时候给姐姐带蜀地的米花糖蛋苕酥吃。” 苏青知道赵枫不会带着她一起去，刚才也只是想撒娇，因此也只得无奈道：“那好吧…王爷记得早点回来。” 苏青替赵枫收拾好行李，便去小厨房替赵枫张罗宵夜。 赵枫等苏青离开后，再次摘掉了一直戴着的玉观音，向系统询问了硝石与芒硝区分的办法。 系统没有把答案直接告诉赵枫，只扔了一本书给他。 赵枫从神识里拿出了那本《现知矿别》，再次把玉观音戴上，屏蔽了系统。 苏青与丫鬟们把宵夜端进来时，赵枫仍在翻阅那本书，嘴里似乎念念有词，但是却没有出声。 赵枫见苏青来，便合上书本，一眼就看到了托盘上的搞点，那是赵枫所熟悉的形状。 “这是，魟鱼酥？” “正是。”苏青特意把魟鱼酥摆在赵枫手边，柔声说道：“这糕点难做，步骤麻烦，成品还很难保持刚出锅时的完美形状，妾身寻常都是不肯做的，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做。” “今年王爷不能与妾身一起过年，所以妾身就想先做出来让王爷提前过一过嘴瘾。” 苏青挽着赵枫的手臂，坐在他旁边，轻轻倚在他的肩头，满是温情与留恋。 不过在她下一刻想起赵枫要与穆卓珺一起度过新年时，心里还是会感觉到隐隐的刺痛。 “夫人有心了。”赵枫一时间感慨万分，只觉得心里还是对苏青忽视了，十分愧疚的揽住苏青的肩头，低头闭着双眼深情的吻住了苏青的双唇。 灯火如斗，佳人在怀，双唇酥软，似乎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都已经被赵枫拥在怀中。 赵枫只觉得如此简单的亲吻已然不足够，便调皮的伸出了自己的舌尖，去挑逗酥的唇角。 如果换做事平时的亲热，苏青定然会害羞但又不乏热情的回应。 只是今日苏青心情异于平常，心中堆满了委屈与无奈，便故意在亲吻着赵枫的时候，牙齿微微用力，轻轻咬了他一下。 “夫人？”赵枫微微一愣，用力把苏青往自己怀中挤压着，笑道：“真是调皮！” 烛光微晃，二人相拥热吻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姿势越来越亲密。 二人大战一场后，苏青只觉得浑身发软发酸，动弹不得。 赵枫抱着苏青到净室里随便擦洗了一下就回到床上休息，在拥住苏青入睡时，嘴角忍不住泄露出得意与甜蜜。 此日清晨，赵枫再次早起，“忍痛”离开了温暖的被子与娇软的苏青，洗漱过后就拿起《现知矿别》直奔先雷部。 “本王昨夜翻遍古籍，寻得了两种仿佛，可以试试看做区分真硝石与芒硝之用。” 赵枫拉着瓦特到一边，把书籍塞到瓦特手里，翻到了其中一页，指着书上的字：“磺硝法。” 瓦特微微蹙眉，目光还没细看文字，便注意到了最后一行字，“王爷，这办法好像是方士们用来制造所谓仙丹用的吧。” 赵枫答道：“先把文字看完，别急着看最后…你再看仔细些。” 方士们所谓的修炼仙丹，其实也就是在制作铅丹。 “熔化灰铅粉，加诸硫磺，与硝石炒制，可得红色仙丹…这也没提鉴别真硝石与芒硝的办法呀。” “答案近在眼前了。”赵枫无奈苦笑道：“难道你看不出只有真硝石才能使得仙丹变红，而芒硝却做不到么？” “原来是这样…”瓦特恍然大悟，但下一秒又提出了质疑：“可是为了验证真硝石，又是铅粉又是硫磺的，步骤是不是太麻烦了？” “如果这个步骤太复杂，那我们可以试试第二中办法…” 赵枫催促道：“你去一小块真硝石与芒硝过来，本王演示给你看，定要让你眼见为实，不再质疑本王。” 瓦特准备好了赵枫需要的真硝石与芒硝，赵枫两手分别拿着东西走到火炉边站定。 炉中火焰正旺，热气蒸腾，炭火赤红，即便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靠近，也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炙热。 赵枫抄起火炉旁边的钳子，从炉子里夹出一块烧得火热的木炭，上面还冒着小小的幽蓝色焰火。 赵枫先把芒硝放在火炭上，只见那芒硝立刻开始熔化，好似一滩小水渍覆盖在木炭上。那滩水渍里的水分很快就被高温给蒸发，只留下白色的类似枯矾的粉末。 瓦特一指木炭与粉末：“这是？” 赵枫耐心道：“不着急，还没演示完。” 赵枫再夹出一块小木炭，把真硝石投在木炭上，原本小小的火焰一遇上真硝石便“轰” 的一声顺势大涨，燃烧愈加猛烈，与刚才的反应截然不同。 “这便是真硝石。刚才只留下灰白粉末的是芒硝。”赵枫嘴角终于勾起了满意的弧度：“用这样的办法便可以轻易区分二者了。” 瓦特立刻送上了自己由衷的赞叹：“王爷实乃聪慧敏捷！如果只让小人看这书上的寥寥几句，定不会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解决了真硝石的辨别之法，赵枫与穆卓珺在冬月二十五日就要出发离开长安城。 第575章 莺燕相伴 出发当日，苏青早早起身为赵枫与穆卓珺送行，双目含情的望着赵枫骑上高头大马，策马离去。 穆卓珺此次乃着男装随行，也跟着骑马同行。 褪下了往日常穿的白色衣裙，穆卓珺按照赵枫的建议换上了一副儒生的打扮，宛若一名即将进京赶考的书生。 赵枫一行人行至城门，却见也有一队人马从朱雀大街的方向行来，一样是要出城。 赵枫定睛一瞧，见那边队伍的领头人竟是裴颜婼，身边还跟着一位他也熟识的人，也是许久未见的萨苒郡主。 裴颜婼带着队伍在城门前停下，似乎在等人，而旁边跟随的萨苒则东张西望，似乎也在找人。 “呀！王爷在那儿！”眼尖的萨苒没花多少功夫就发现了赵枫一行人。 裴颜婼顺着萨苒指着的方向望去，与赵枫遥遥相望，只点头示意。 赵枫策马上前，彬彬有礼：“裴小将军，萨苒郡主，你们也要出城？” “见过安乐王。”裴颜婼一身女式戎装，面上带了个遮住下半张脸的银质面具，只露出一双杏眼，眼神凌厉坚毅，一看便知是在军营里混过的人。 二人此前虽然在独幽山寺见过一面，但不过是遥遥对视了一眼，赵枫没能认真看清楚裴颜婼的面容，今日虽然离得近了，但是有半张面具做遮掩，赵枫也依旧没机会看清。 但是仅仅从露出的光洁额头、瀑布似的长发以及那一双杏眼，便可知裴颜婼也定是位美人。 由于看不清裴颜婼的真实面目，赵枫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方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裴颜婼的装备。 只见裴颜婼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持着长枪，腰间依旧挂了个弓箭筒，可谓是全副武装。 “裴小将军今日戎装加身，可是要护送萨苒郡主出城？”赵枫没话找话的问道。 “没有陛下的命令，萨苒郡主不能随意出城。今日本将军并未要护送郡主出去，而是另有目的。” 裴颜婼并不肯真实告知，赵枫便只当她是要出城执行秘密任务，说不定就是处理那一日袭上独幽山寺的山贼。 与赵枫打过招呼后，裴颜婼一眼就认出了做男装打扮的穆卓珺，便与她点头，淡淡的笑了一下。 萨苒满心满眼都是赵枫，并没有注意到旁边裴颜婼与穆卓珺的眼神交流，“王爷回京之后都未曾入宫来看过我。” 短短一句话，裴颜婼与穆卓珺都听出了其中暗含的哀怨，一时间赵枫竟好似辜负美人的负心汉一般。 穆卓珺此前与萨苒在三原城见过，因此多多少少也知道萨苒似乎对赵枫有意。 而裴颜婼不知此前的情况，听见萨苒这般说法，只当这是赵枫惹下的情债，心里就对赵枫画了一个大大的叉，把他划入了“渣男”的行列。 赵枫如今贵为安乐王，家中有位美貌的王妃还嫌不够，出行时又带了位美若天仙的穆卓珺跟着，如今还与突厥郡主纠缠不清… 这样多线的情况，在别的男人看来只会感叹一句赵枫艳福不浅，但是在身为女子的裴颜婼看来便只觉得男子实在是薄情。 因着对赵枫印象不佳，裴颜婼便不想再开口与赵枫有过多交流。 萨苒一开口，赵枫才想起还有她在身边，便收回了打量裴颜婼的目光，转而看向萨苒，答道：“本王此次回了长安本也想着与郡主叙旧一番，但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 萨苒顿时不乐意了：“公务繁忙？哼！王爷入宫那么多次，有哪一次想起过要去看看本郡主？” 萨苒如今不再穿着突厥的装束，而是换上了唐装，粉衣黄裙，鲜艳非常，柔软酥胸被包裹在之下，随着她说话的情绪微微晃动起伏着，隐约可见其间的波涛汹涌 穆卓珺为赵枫解围道：“郡主，王爷入宫皆是陛下有要事召见，即便下了朝也不会往后宫那边去，如何能随意进出后宫寻郡主聊闲天呢？” 萨苒认得穆卓珺，见她为赵枫开口，便不再倾吐自己的不满，只微微噘着粉嘟嘟的双唇，表达自己的不悦。 赵枫见状对萨苒微微一笑，“郡主今日不在宫中听杨妃娘娘教诲，怎么跑出宫门了？” “还不是为了王爷你！” 萨苒嘟着粉唇答道：“本郡主从杨妃娘娘那里听说王爷又要离开长安，裴小将军要护着王爷去剑南道，所以本郡主便向陛下讨了道旨意，来送王爷出城。” “虽然这一次本郡主不能随王爷同去，但是出来送一送也是一份心意。谁知某人不识好人心，心里根本没记挂着本郡主！” 赵枫听完，注意力只在话里提及的由裴颜婼护送一事，又转向裴颜婼：“是陛下让裴小将军来护送本王的？” 裴颜婼点头，面无表情的答道：“正是。陛下考虑到王爷的安全，此去绵州山高水远，因此命本将军另带一队人马护送王爷抵达绵州。” “护送？”从安乐王府追上来要送赵枫出城的苏青，刚刚赶上来就听到了裴颜婼的话。 “夫人怎么来了？”赵枫也微微讶异，下马上前去扶苏青的手臂。 苏青声音放柔，宛若杜鹃轻啼，婉转动人：“妾身实在思念王爷，只觉得在府外目送王爷仍不够，还是想多送送王爷，所以才追了上来，正好赶上能送王爷出城。” 随着苏青的到来，赵枫一行人堵在城门的队伍越来越大。 裴颜婼不想耽误百姓进出，声音冷冷的提醒了一句：“王爷，时间不早了，还是尽快出城吧。” 听到赵枫要走，刚刚赶上来的苏青立刻湿了眼眶，一双明眸中满含不舍：“王爷此去剑南道，妾身不能陪在王爷身边，王爷可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苏青看到赵枫有这么多女子为他送行，心里虽然觉得酸涩，但是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反应，试着习惯赵枫身边会有许多女子围绕的事实，毕竟赵枫实在太过优秀。 萨苒默默来了一句，“王妃你就放心吧，王爷这次有两位美人陪着，才不会缺人照顾呢。” 苏青闻言微微一愣，偷偷瞥了一眼穆卓珺，最后叹气似的吐了一个字：“是…” 第576章 降将夜袭 萨苒并不是有意要往苏青心里扎刀，仅仅是想表达自己对赵枫身边莺莺燕燕不断的不满而已。 眼看时间即将要到巳时，赵枫知道再耽搁不得，便回身紧紧抱了苏青一下，侧头在她耳边咬了一句低语，才再重新上马要走。 苏青听了赵枫的话双颊微微一红，嘴角翘起了笑意。 虽然赵枫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但是面对苏青时仍旧存了一股子顽皮劲儿，刚才竟当着众人的面对苏青低语了一句：“姐姐好好加油，我等着回来时就能听你肚子里有喜讯。” 赵枫的话无疑把苏青拉回了夜间与他在床榻上缠绵的时的场景，因此苏青才会红了脸颊，整个人都变得更加魅惑诱人起来，实乃风韵犹存。 等苏青再抬起头时，不复刚才的哀怨，笑逐颜开的望着赵枫与穆卓珺及裴颜婼远去。 “负心汉…哼！”萨苒对着赵枫的背影暗暗咬牙骂了一句，然后便气呼呼的离开，也不顾旁边的苏青听到与否。 从长安到蜀地绵州，依靠骑马与步行交替行路，赵枫一行人足足花了十二日的时间才到达绵州，珍贵的除夕之夜就在路途中匆忙的度过了。 抵达绵州城郊时，已是中午。 赵枫想尽快赶在天黑前入城，所以只让队伍简单的吃了午饭便匆匆骑马上路，终于赶在日落不久时抵达城门。 赵枫一行人自有州官接待，在行辕里住下了。 行路艰难，众人吃过晚饭后终于能倒头安心大睡。 睡至深夜，忽闻城中吵闹声渐大，赵枫也被吵得没了睡意。 随行的高飞替赵枫叫来行管询问情况：“外边发生了何事？已是深夜竟如此吵闹。” 行管答：“下官也不太清楚，但是听官差说，应是那突厥降将又来进犯绵州城了。” “突厥降将？”赵枫疑惑：“既然是降将，不应该是为大唐效力？怎么会用进犯二字？难道此前这人又反叛了？” 行管叹了一口气，答道：“可不是嘛…自从这鲁尽啸投降入我大唐后，朝廷还没将他约束管教几日，就把他扔到了咱们绵州这边自生自灭。” “他一来就仗着自己是陛下特使在城中作威作福，连州官都不放在眼里。最后觉得不够，还要取代刺史的位置。刺史大怒，便将他打入牢中，因此他在途中便率人叛逃入山。” 赵枫问：“叛逃入山，为何不将其捉拿？” 行管满脸写着有心无力：“刺史也想将其捉拿，可他躲在山里，有山林作掩护，即便随他叛逃的人有八百之多也找不着。他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哪里抓得住。” 赵枫微微蹙眉：“他有八百人之人，你们竟连一人都抓不住？” 行管看到赵枫变了脸色，知他不悦，立刻答道：“当然有！此前已经抓到了近五十名，现在正在牢里关着呢。” 赵枫沉住气，再问：“从山里抓来的？” “那些是之前鲁尽啸率人偷袭时，被守城将士射箭重伤，逃不了，最后才被抓了。”行管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还有余力带人袭城？”赵枫这时是真的惊讶了。 驱八百人之力夜袭偌大的绵州城，虽然鲁尽啸的身份与做法可以砍头论处，但是其心志与胆力实在非凡，若是用于军中，不得不说确是猛将。 行管答：“他也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晚上跑来偷袭一番，每次天还没亮就跑了。想来是为了从山下与城郊的百姓家中抢吃食衣物，毕竟已是冬日，山中能吃能用的东西不多了。” 赵枫问：“他是何时叛逃入山？其间进犯过几次？” 行管回忆一阵，掐着手指算了一下，答道：“三个月前，正是即将入冬的时候叛逃。算来应有七八次袭城了。” “七八次袭城，你们只抓住了不到五十名叛逃者…只怕那几位州官只会吃饭不会干实事！” 赵枫一拍床沿，吓得行管啪的一声跪倒在地，对赵枫磕头认错。 “王爷息怒！实在是鲁尽啸太过狡猾！才使得吾等每次都抓不到…”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赵枫起身穿好衣物，走出房间，见裴颜婼与穆卓珺的房间里也亮起了灯。 裴颜婼最先出门，看到了赵枫，“王爷也起了…” “城外有叛逃降将进犯，动静如此大，本王如何能不起。” 赵枫边走边说，让行管带路至县衙，裴颜婼扶了扶脸上的面具，紧随其后。 高飞留在行辕里替赵枫确保穆卓珺的安危。 刺史徐锦已在县衙正堂等候。 赵枫走上前，徐锦立马识相的把正位让给了赵枫。 赵枫睥睨着案台下的几名官员，沉声问道：“今夜鲁尽啸再次进犯，徐大人与几位大人有何想法？欲如何实施计划对鲁尽啸进行抓捕？” 徐锦低着头答道：“呃…这，回禀王爷，下官已经派人在城门守着了。” 赵枫略有不满：“仅仅看守城门就够了？未曾想过要出城抓他？” 几为大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换了几个回合之后，徐锦才上前答道：“此前拍了两名副将前去将他捉拿，人没捉到，副将们却受了伤…” “军营里操练过的人还能输给一名降将？简直丢人！”赵枫快要掩饰不住自己的怒火。 裴颜婼在一旁也听不下去了，站出队伍自荐道：“王爷，末将有办法。” 赵枫侧头：“请说。” “鲁尽啸仅凭赤手空拳就能打伤两员副将，可见他擅长肉搏近战。既然他擅长近战，那我们就选择远攻。” 裴颜婼一拍自己挂在腰间的弓箭筒，“恰好末将稍稍对远攻有所擅长，箭法还算能看，今夜或可一试。” 赵枫想起此前裴颜婼在独幽山寺时孤身一人在高处射出的寥寥数箭，全都命中那些山贼，而且几乎是一箭致命。 裴颜婼拥有如此百步穿杨的技法，应该可以与鲁尽啸一战。 若鲁尽啸负伤，恰好被赵枫等人擒获，届时叛逃军群龙无首，再对他们实施抓捕应该会容易许多。 “那好，今夜就有劳裴小将军了。” 赵枫对裴颜婼点点头，十分满意她适时的挺身而出。 第577章 默契配合 虽然赵枫自己的箭法也不差，要射中一位区区突厥降将也不过易如反掌，但他也想借此机会亲眼目睹裴颜婼的箭法。 毕竟当日在独幽山寺他也只是看到了倒地尸首身上的箭羽，并没有机会得见裴颜婼射箭时的英姿风采。 徐锦与几名官员对裴颜婼侧目，一听声音便知眼前人是女子，但是看身形似乎又不似女子，一时间纷纷疑惑道：“王爷，敢问这位是？” 裴颜婼个子纤细高挑，身高足有一米七一，比寻常女子高了许多，几乎与成年男子无异。而且她穿上厚重宽大的戎装后，显得整个人大了一圈，个头堪堪接近赵枫的嘴唇。 再加上她戴了面具，外人看不清五官，只见她露出一双杀气十足的眼睛，乍一看确实挺像男子，也不怪那些关于刚才把她当做赵枫的随行侍卫。 赵枫郑重介绍道：“这位乃魏国公孙女，裴颜婼裴小将军，效力于平阳公主下辖的娘子军，诸位大人应当听过娘子军的威名。” 裴颜婼听得赵枫提及平阳公主，就不由自主的挺直腰背，挺起胸膛，满是对自己有幸加入娘子军的骄傲与自豪。 官员们不在乎什么娘子军的名头，只听了前一句，知道裴颜婼乃魏国公裴寂的孙女，就不敢再多说话。 裴颜婼有魏国公做后盾，如此高贵的身份，即便不做将军只藏在闺阁里，那也是他们这群小地方的官员们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可是即便他们对裴颜婼的背景发憷，但还是忍不住对她的能力表示怀疑：“王爷，现在是晚上，而鲁尽啸会赶在白天前退去，也不知裴小将军在夜间射箭的命中率是否会…” 裴颜婼闻言把双手背向身后，傲然反问道：“本将军在军中能蒙着眼射中飞鸟，难道还会被夜色干扰么…诸位大人莫不是怀疑本将军的实力？” 徐锦等人立刻怂了：“下官不敢，无非对抓捕鲁尽啸一事表达关切而已。” 赵枫也为裴颜婼助力道：“诸位大人尽管放心，有了裴小将军的加持，今夜不愁抓不住那鲁尽啸！” 有了裴颜婼的帮助，赵枫心里已然有了计划。 “鲁尽啸每次夜袭，骚扰守城将士，应是要为抢劫村民打掩护。到时候劳烦裴小将军先将他引至城门下，一箭将其射中，然后由城下将士对其实施抓捕。” “待鲁尽啸被抓，那群叛逃军定会着急。没了首领，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届时尽管用棍棒、弓箭将其镇压。待天亮后，他们定会不攻自溃。” 交待完大致的计划，赵枫让徐锦找来城中的所有更夫，秘密嘱咐计划。 月上中天，更夫们敲响了戌时的报时，城外的动静越来越大。 赵枫亲自在城门楼上坐镇，不允许在房间里点燃烛火，默默独坐在一片黑暗中，稳稳的把控全局。 高飞依旧守在赵枫身边，时刻待命。 裴颜婼架起了弓弩，将画像上的鲁尽啸模样谨记在心，默默在城垛间寻找鲁尽啸的踪影。 此时城门楼有一百名将士守着，城门后只有两百名骑兵待命，随时为对鲁尽啸实施抓捕做好准备。 这样一支只有三百人的守城队伍，看起来似乎有些难以抵挡鲁尽啸带领的七百多名叛逃军。 徐锦与几名官员在房间外等候赵枫的命令，心里却出于对裴颜婼是女子的试试，对这个计划并不看好，皆因他们并不相信女子能做好行军打仗的准备，更别说一箭射中突厥降将了。 赵枫掐住了叛逃军会在天亮前撤退的动作，命令城中所有更夫缩短每更报时的间隔，现在只等裴颜婼能在黑夜中辨别出鲁尽啸，然后将他一箭射中。 等抓了鲁尽啸，赵枫就能按照计划出兵镇压这群反叛军。 裴颜婼身负重担，睁大双眼，尽力在城下骚扰袭击的叛逃军里，辨认出鲁尽啸的身影。 更夫按照赵枫的嘱咐，每每报时便缩短间隔，等子时刚过，更夫确敲响了代表寅时的声音。 在城下率领叛逃军袭击城门的鲁尽啸听闻城中打更声音已到寅时，直觉有些怪异，暗道今夜袭城寅时竟来的如此快，不由得抬头望天。 夜空无星无云，唯有残月高悬于夜幕之上，月光清倾洒在脸上，并不能看出究竟是什么时辰。 然而近就在鲁尽啸抬头望天后准备低头的一瞬间，出来帮助裴颜婼辨认的赵枫立刻在众多人群中精准捕捉到唯一抬头的鲁尽啸一人。 清冷的月光只洒在他一人脸上，目标竟如此清晰明确。 “就是他！”赵枫为裴颜婼指明了方向！ 机会就在眼前！ 裴颜婼拉满的圆弓早已待命许久，听从赵枫的指示迅速瞄准了鲁尽啸的位置，把握时机放开箭羽，弓箭冲向鲁尽啸破空而去！ 裴颜婼只闻耳边呼啸声猎猎，箭羽划破空气的气旋堪堪在她脸上割出一道不轻不重的痛感。 裴颜婼不觉得脸颊疼痛，只抬起胳膊活动拉满圆弓已久的酸痛手臂。 危险近在咫尺，鲁尽啸也迅速有所察觉，突闻一道划破空气的声音朝他袭来！ 常年驰骋刹车的鲁尽啸立即反应过来，那应是箭羽的声音，闪身便要逃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鲁尽啸转身逃走的刹那，涂了盐水的箭羽划破长空，应声直直射中鲁尽啸的后心附近！ 只要再有一分偏差，箭头就会射中他的后心，他的下场也就只有一命呜呼。 裴颜婼知道赵枫此时还不没有要杀鲁尽啸的心思，所以下手就留了一份小心，并不会正中鲁尽啸的心脏，而是故意偏了几分，既不让他死，也不让他逃。 裴颜婼与赵枫的默契配合总算是带来了令人满意的结果。 鲁尽啸中箭大喝一声，歪倒在旁边叛逃军身上，一手捉住了旁边人的手臂，默默嘀咕一句：“箭头有毒，快跑！” 箭头因为涂了盐水，因此射中后背的时候盐水会接触伤口，产生痛楚，才使得鲁尽啸误以为箭头涂了毒药。 叛逃军见鲁尽啸中箭手足无措，几人七手八脚的让鲁尽啸平躺在地，好让他减少血液流失与放缓毒素在体内发作的时间。 第578章 再次招安 鲁尽啸负伤，叛逃军顿时手足无措，原本在城下侵扰的部分叛逃军便朝鲁尽啸的方向围了过来。 赵枫见城下叛逃军逐渐聚集，便下令打开城门，放出在城门后苦守许久的两百名骑兵，而裴颜婼带来的五百名护卫队则负责在骑兵离开城门后，在城门处做好围攻叛逃军的准备。 赵枫一声令下，城门大开，两百名骑兵 手握长枪倾巢而出，仅仅马蹄之下就踩死了不少从前与骑兵们曾是队友、如今却因鲁尽啸而被迫背负了叛逃罪名的士兵们。 原本逐渐聚集起来的叛逃军被骑兵冲散，守城将军首当其冲，策马冲入聚集中心，直接将已经负伤的鲁尽啸从围聚的人群里捞了出来横挂在马背，干净利落的转身策马冲回城门内。 城中再次报时，时间竟一来到了临近早晨的卯时。 叛逃军见鲁尽啸被擒获，天色又即将亮起来，不由得胡乱逃窜，欲寻藏身之处。 有那心存侥幸想陶傲的叛逃军，都被高居城门楼上的裴颜婼以弓箭一击毙命。 叛逃军见伙伴死的死伤的伤，吓得抱头鼠窜，宛若无头苍蝇。 冲出城门的骑兵按照赵枫的吩咐，将围聚在城下骚扰的叛逃军们一概诛杀，不留活口。 裴颜婼放下弓箭也翻身上马，在守城副将的引领下赶去城郊的各个村庄抓捕抢劫村民钱财粮食的剩余叛逃军。 守城将军把负伤的鲁尽啸带到赵枫跟前。 赵枫看着眼前扑倒在地奄奄一息的鲁尽啸，并不着急审问，而是让高飞将鲁尽啸带下去治伤。 “王爷，此人叛逃出城，夜袭城门，骚扰百姓，打家劫舍，难道不应该就地正法么？” 鉴于鲁尽啸是突厥降将的身份，加之之前种种恶行，因此高飞对鲁尽啸的印象并不好，恨不能赵枫下令将鲁尽啸就地诛杀。 “此人能单枪匹马率领八百士兵叛逃出城，躲在山中旬月有余，似乎是可用之才，本王还是想看看能不能将他挽回。” 高飞对赵枫的想法并不看好。 “鲁尽啸此前作为降将，已然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加上之前他又叛逃出城，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第三无数次…这样的人即便招安了也不让人放心，王爷还不如直接将他杀了。” 赵枫仍旧保留自己的看法：“暂且先给他一次机会，等他醒来本王再问问他的意思，若他仍有不服不愿，再将他杀了也不迟。” 归根结底，赵枫还是有些看中鲁尽啸的能力。 至于人品德行，可以在重新招安后再满满调教。 行管连夜叫来大夫为鲁尽啸医治，赵枫就守在床边等待鲁尽啸醒来。 叫来的大夫一见病人是鲁尽啸，开口的第一句话不外乎是拒绝为这样的白眼狼医治。 然而最后大夫还是迫于赵枫的压力，不情不愿的为鲁尽啸进行了拔箭消炎的医治。 天光大亮，裴颜婼带着队伍“满载而归”，将昨夜在村庄里抢劫的四百名叛逃军们抓了七七八八，直接一股脑先送进到牢房里关着。 赵枫见裴颜婼的戎装上沾了一些血污，便让她先回行辕洗漱。 “昨夜真是辛苦裴小将军了，昨夜一战本不在你的此次护送的职责范围内，本王还是得多谢裴小将军鼎力相助。昨夜一战小将军肯定累了，还是先回去洗漱休息吧。” 裴颜婼也不与赵枫客气，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句寒暄谦虚的话也不与赵枫多说。 回到行辕，裴颜婼见穆卓珺一脸担忧的守在行辕大门边。 “穆姑娘怎么不在里屋待着休息，偏跑到外面来吹冷风。” 裴颜婼边走边说，把自己身上的披袍接下来盖在穆卓珺的肩头。 由于之前裴颜婼与穆卓珺在独幽山寺“合作”过，所以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比较亲近。 但是二人步履翩翩行至一处时，在旁人看来却不似姐妹，反而好似一男一女，皆因裴颜婼身高比穆卓珺高了半个头，而且她身上的戎装太过男性化。 穆卓珺拉紧了裴颜婼的披袍，担忧道：“昨夜城外有事闹到天明，我如何能睡得着。也不知王爷的情况如何？估计他又是熬了个通宵。” 裴颜婼漫不经心的附和道：“嗯嗯，方才我从府衙离开时见他下巴胡子拉渣的，想来应该是熬夜的结果。” 裴颜婼本以为赵枫见抓到了鲁尽啸后就会回行辕休息，把其余事情甩回给州官处理。 没想到赵枫竟然真的忙了一个通宵，在抓到鲁尽啸后后还要安排州官准备好补偿给被抢劫村民们的米面粮食，也可称得上一句“周到”。 “他熬夜定然累极…我还是亲自把煮好的鸡汤送去给他吧。”穆卓珺转身要去小厨房。 现在轮到裴颜婼惊讶了：“看你如此仙气飘飘，听高飞说还会修习仙术，没想到竟如此接地气，居然会煮汤汤水水的东西。” 穆卓珺毫不掩饰的坦白道：“我确实不会，还是前段时间和苏王妃在王府里新学的，不过是为王爷想尽一点自己的心意而已。” “哦…你自己的心意。”裴颜婼若有所思的点头，不再多说，回房去洗漱休息。 裴颜婼前脚刚离开府衙，高飞后脚就来通报：“王爷，鲁尽啸醒了。” 赵枫进入房间内，屏退众人，打算与鲁尽啸单独谈谈。 “你就是安乐王？”鲁尽啸吃力的抬起眼皮，瞄了瞄赵枫一番，努力的用嘲讽的语气回道：“劝你还是别说了，我也不想听那些为国为家的官话。” “本王也不喜欢说官话，更喜欢开门见山。”赵枫坦诚道：“你可知本王为何抓了你之后还有救你？正是因为本王看中了你的一身本事。” 鲁尽啸转头面向床里，表示自己并不想听赵枫说话。 赵枫并不气馁，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你叛逃时能有八百人跟随，可见在军中稍有威望，所以即便你明目张胆的叛逃也有士兵愿意追随；” “你还能带着一堆人在山里躲藏多日，可见你的生存能力与鼓舞士气的能力很强，使得士兵们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也没有离你而去，逃回城里温暖的家中躲避严寒。” 鲁尽啸继续面对这床里，慢悠悠的说道：“一身本事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你给抓了…就如同以前我在突厥、在自己的故土被你们唐人给抓了一样，最后不得不最投降。” 回忆起当初在突厥土地上被赵枫率领的唐军擒获的场面，鲁尽啸只觉得颜面尽失，愧对家国。 “你只怪我大唐将你的故土打没了，怎么不想想我们为何要打突厥？”赵枫语气淡淡的回嘴道：“若不是你突厥进犯我大唐领土，我们又怎会做侵略邻国之事？” 鲁尽啸终于肯转过头来，双目含怒的望向赵枫，却一眼瞥见了床边的水盆里放着刚才射进他后心的弓箭。 第579章 本性难移 赵枫注意到了鲁尽啸的目光，瞬时间洞察了他的想法，上前要阻止鲁尽啸。 但鲁尽啸距离床边更紧，比赵枫更加迅速的把箭羽抓在手里，使出全身力气握着箭羽调转箭头朝赵枫戳去！ 赵枫身手矫健的躲开了戳过来的箭头，更抬脚将坐起来的鲁尽啸一脚踹入床的里面。 事到如今，即便赵枫有意给鲁尽啸留一条生路，但鲁尽啸还是要往阎王殿闯，不仅肯同意赵枫的再次招安，甚至还想找机会杀了赵枫。 赵枫此前还想将鲁尽啸招安后训练其品德，但殊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鲁尽啸的骨子里还是不肯与唐人屈服，宁愿赴死。 “本王好意救你，你竟要杀本王，岂非忘恩负义之徒？！”赵枫夺过掉落在床边的箭羽折成两办，神色愤愤的望着床上的鲁尽啸。 “之前我丢了骨气，竟向你们唐人投降，这一次不会了！我宁愿死，也绝不再降！”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鲁尽啸尽力从床里爬起来，把包扎在自己身上的布条全部扯掉，后背的伤口受到撕扯登时渗出血来，逐渐把鲁尽啸身下的被单染上暗红。 赵枫见鲁尽啸情绪如此激动，话也说的如此决绝，终于知道自己没法再次招安鲁尽啸，眼神立即由刚才的平易近人转化为冷冽，神情愈发冷漠。 “你这么想死，本王也不会不成全你。但是在你死之前本王还是要与你说一句。” “你以为你这样死去，是为了你所谓的尊严与爱国而死么？”赵枫冷哼一声，低声的笑了起来，“殊不知在你对我大唐投降的那一日，你早已背叛了你的祖国与故土。” 赵枫的话可谓杀人诛心，明知鲁尽啸如今受不得刺激，但还是故意嘲讽袭击他。 “你！” 鲁尽啸捂住伤口，脸色发白，汗出如浆，可以想见伤口撕扯的剧痛，以及被赵枫辱骂的羞耻与对故土家人的愧疚。 赵枫继续乘胜追击道：“你扪心自问，当初你为何会投降？” “还不是为了苟且偷生。所以即便你如今赴死，你的亲人泉下有知，他们也不会原谅你这位叛国者，你就是你家族的污点，抹不去的污点。” 话音刚落，鲁尽啸竟被赵枫气得吐血，大喝一声，倒在床上一命呜呼。 守在门外的高飞听到里屋动静便直接踹门而入，只见赵枫立在床边，沉默的盯着床上鲁尽啸吐得满是血的尸体。 “叫人来收拾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赵枫叹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衣服，又补充道：“牌位也别给他立了。在我大唐国境烧杀掳掠，这样的渣滓不值得被立碑铭记。” “是，卑职这就吩咐下去。” 高飞叫来府衙的官差安排事务，赵枫默默在一旁听着，等有人进来收拾了，才领着高飞回行辕。 二人策马并行，缓缓走着，赵枫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高飞看出了赵枫的失落：“王爷这是在惋惜鲁尽啸？” “不是。”赵枫微微眯起眼睛，对高飞惋惜道：“本王早前就应该听你的话，直接把他杀了，倒省了请大夫治疗的钱和时间…还不日早日启程去昌隆。” 高飞诚恳道：“王爷早就该那么做了，那样的祸害绝不能招进咱们大唐来。” “卑职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大唐虽然招安了不少突厥降将，但是焉知他们心里是不是还对大唐存有恨意、企图未来某日颠覆大唐之心。” “这话你说的倒也对，回去本王也要像陛下警示一番。”赵枫漫不经心的回答，眼神却在平静的街市上飘着，审视着过客与行人，仿佛昨夜那一场闹剧不曾存在过。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撞入赵枫的视线里。 “王爷，那是穆姑娘？”视力极好的高飞也注意到了男扮女装的穆卓珺，“穆姑娘手里好像还拿着东西？” 穆卓珺也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二人，步履轻盈的朝赵枫走去，“王爷是要出去办公务还是要回行辕？” “你这是要去府衙送东西给本王吃？”赵枫的注意力放在了穆卓珺手里挽着的小木盒上，那盒子一看就知道是装吃食用的。 “那是自然！”高飞看热闹似的笑嘻嘻抢答道：“王爷昨夜未归，穆姑娘定然焦心极了，这不，怕王爷在府衙里吃得不好，穆姑娘都亲自给王爷送来了！” 高飞的揶揄惹得穆卓珺十分嫌弃道：“低调些！你再所说一句，我就把盒子里你的那份都给王爷喝光了。” “呀！竟还有卑职的份？”高飞喜出望外。 “自然是有的。”穆卓珺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一声，找补道：“我是担心你们二人太过劳累，可不是只担心王爷。” 面对穆卓珺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赵枫已改刚才冷硬的神态，露出了温柔宠溺的笑容：“是是是，穆姑娘是挂心大家，可不是担心本王。” 赵枫下了马背，要与穆卓珺满满步行回去，享受难得的“二人时光”。 为了保护赵枫与穆卓珺的安危，高飞也不敢提前走，只一手牵着两匹马、一手拿着汤碗，缓缓的跟在二人身后不远处，边走边喝汤。 等二人漫步回到行辕，天色渐黑，行辕里的行管一句准备好了晚饭等着赵枫，连洗漱完毕的裴颜婼也在偏厅等着用餐。 裴颜婼看到赵枫与穆卓珺二人并肩回来，嘴角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哼了一声。 赵枫带着穆卓珺入座，才对裴颜婼打招呼：“本王处理鲁尽啸的事情，回来得迟了，竟令裴小将军也跟着一起等，真是抱歉。” “王爷不必道歉，毕竟您公事繁忙，本将军的阿父和阿爷都是如此，本将军也能体谅。” 裴颜婼意有所指的望了穆卓珺一眼，淡淡说道：“王爷以前在王府里肯定有王妃为你筹措着，如今出来了还有穆姑娘帮忙操持吃穿用度日日关心，王爷还真是艳福不浅。” 冷冰冰的一句话，使得原本笑意盈盈的穆卓珺变了脸色，脸上的笑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尴尬与淡漠，连刚刚抬起来准备为几人布菜的手也停了下来。 第580章 宠溺维护 裴颜婼没想到自己短短一句调侃的话，居然会使得穆卓珺变了脸色，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口解释，还是任由这种弥漫着尴尬的氛围继续沉默。 赵枫看到穆卓珺的神色，心中直觉疼惜，但面上却对裴颜婼露出不悦，“穆姑娘不仅只关心本王，她心里关心的还有其他人，有高飞，有其他仆人，还有小将军你。” 赵枫把下午穆卓珺送去的木盒打开，里面还有一碗放在温盆里的鸡汤，此时还在飘着袅袅热气。 “这碗鸡汤，就是穆姑娘亲手做的，她特意给小将军你留了一份。”赵枫拿出鸡汤推到裴颜婼面前，“本王钦佩小将军昨夜的百步穿杨，但是却不认为小将军够资格喝这碗鸡汤。” 说罢，赵枫端起原本该属于裴颜婼的鸡汤缓缓喝了起来。 裴颜婼见赵枫反应如此明显，也不愿再与他起争执，便默默吃饭，一时间饭桌上的氛围愈加尴尬沉默。 晚饭时即便有赵枫的维护，穆卓珺的心情还是高兴不起来，晚上回到房中歇息时，也有烦事萦绕心头，翻来覆去睡不着。 “叩叩。” 敲门声响起，穆卓珺大概能猜到如此深夜来来自己的人是谁，并没有起身，只淡淡答道：“王爷放心，我无事，你请回吧。” “本王不是为了晚饭的事情来的…”赵枫见进不去，机灵的换了另一个理由，“本王是为了能量的事情来的。” 此前赵枫与穆卓珺提及能量传输一事，所以穆卓珺听了才起身。 这个理由穆卓珺无法拒绝，果然批了外衣给赵枫开门。 穆卓珺开门，赵枫看到她披着薄薄的外衣、瑟缩着身姿的样子宛若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只觉得十分心疼，立刻软了心扉。 “天这么冷怎么披这么薄的…你可不许做那些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的事情。”赵枫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十分亲昵的给穆卓珺披上，然后握着她的手走入房中。 穆卓珺听不明白赵枫说的什么温度风度，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赵枫推入屋子里。 穆卓珺知道赵枫今晚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传输能量的事情那么简单，肯定也是为了晚饭的事情而来。 果然，一落座，赵枫便安慰穆卓珺道：“晚饭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本王看那个裴颜婼就是爱嚼舌根，没事找事。” “王爷放心，我并没有因为晚饭的事情介怀。”穆卓珺嘴硬道，“裴小将军应该也只是为了打开话头而已，是我自己太敏感了，王爷也没必要为了我而得罪她。” 赵枫是从军队里混出来的，而裴颜婼也是军营里的人，背后更有魏国公配给这位爷爷撑腰，所以穆卓珺也能估计到，赵枫往后也少不了要请裴颜婼或帮忙或合作的机会。 “你心胸宽广，当然不会为她介怀。”赵枫倔强道：“但是本王维护自己的女人，也自认并没有错。” 穆卓珺闻言愣了一下，微笑道：“王爷莫要说胡话，我可不是王爷的女人…” 赵枫没有接话，房间里再次陷入和晚饭时一样的尴尬沉默。 半晌，赵枫低低喃了一句：“现在不是而已，以后肯定会是的。” “王爷你说什么？”穆卓珺没有听清。 “哦，没什么，本王是说是传输能量的时候了。” 赵枫主动上前把穆卓珺的秀发拨到另一边的肩膀处，温热的掌心牢牢贴住她后脖的莲花印记。 赵枫暗暗催动体内的能量，就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能量传往穆卓珺后脖的莲花印记，而莲花印记也开始泛起紫光。 那是每逢天降异象时，莲花印记才会泛起的紫光。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烛灯，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因为紫光的绽放而变得明亮许多。 穆卓珺本想默默咬牙忍受着紫光倾泻而出时伴随的灼热疼痛，但是那股熟知的痛感却没有出现，随之而来的反而是一股股温热的暖流，在寒冷的冬夜里竟十分暖人。 赵枫偷偷瞥了穆卓珺一眼，确信她没有发现他暗暗运转的三阳融雪内功，才继续集中注意力传输能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赵枫只觉得有些精疲力尽，而穆卓珺却一扫原先的颓然，十分神清气爽。 能量运转结束，赵枫努力强撑着没有倒在圆桌上，但还是被转过身来的穆卓珺发现了汗出如浆的他。 穆卓珺找来棉布为赵枫擦拭汗水，一手穿过赵枫的腋下将他这个人吃力的架了起来，“王爷，我先扶着你去床上躺一会儿。” 赵枫步履踉跄的来到床前，直挺挺倒在柔软的床上，鼻尖传来一阵女儿香气，那是独属于穆卓珺身上的香味，天下仅此一种。 赵枫不由得有些心神荡漾，转过身就把床边的穆卓珺一把抱住，也拉着她躺了下令。 “王爷？！”穆卓珺又惊又羞，但是自己白赵枫揽着，没法挣扎站起来。 “昨夜本王一夜没回来，你肯定也是一夜未眠吧…”赵枫爱怜的轻抚着穆卓珺后脑的顺滑秀发，宠溺道：“你肯定也很累，白日居然还亲自做了鸡汤…你先眯一会儿，不用管我。” 穆卓珺尴尬一笑，准备回话，却感到腰间被赵枫紧紧环住，自己竟面对着他被拥入他的怀中，几乎快透不过起来。 “王爷，我快喘不过气了。”穆卓珺挣扎道。 赵枫凝视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微微一笑，柔声道：“那本王松开些，你可别再跑了。” 之前本王在苏州城时松开了，结果你跑去到处云游，甚至还要修仙；第二次在入杭州城之前松开了，结果你躲去鼓山不肯与我见面… 这一次，本王绝不会再放你离开了。 穆卓珺此时整被赵枫牢牢抱在怀里，看不到他的眼神，也读不出他心里的情绪。 二人就这么在床上拥抱了一阵，在赵枫即将落入梦乡时，穆卓珺适时的开口：“王爷，今夜你还是别在此留宿了，省得让苏王妃知道了伤心。” …也省得别人背后嚼舌根。 赵枫迷迷糊糊间还不忘调笑：“王妃怎能会伤心呢？她说一直把你当做妹妹看待，如果她知道你将来要嫁入王府，她高兴都来不及。” 第581章 杀鸡儆猴 “王爷莫要说胡话！” 穆卓珺双颊一红，恨不能直接在赵枫脸上拍个巴掌，直接把他拍醒：“我可从没说过要嫁入王府。” 赵枫脸上笑意不停：“你自然没说过这话，都是本王自己说的。本王说话算话，将来一定会将你带回王府！” 只希望这个将来能来得快一些，也好让赵枫心里悬着的石头安然落地。 穆卓珺仍挣扎着要起身，赵枫一手撑着被褥侧着起身直接把穆卓珺揽住裹入温暖的被褥里，笑道：“夜深至此，莫要胡闹，快些睡吧。” 温暖的被褥直接笼罩下来，直接把床外的烛火亮光给隔绝了，只余下温暖的温度，以及被子里全是赵枫的男子气味，温暖且给人安全感，宛如陷入他的宽阔有力的怀抱里。 即便氛围如此温馨暧昧，但穆卓珺还是不愿意就这样让赵枫在自己房间里留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好，而且如果赵枫如此随意留宿，传出去也是她无名无分的就跟了他，实在有损名节。 被褥里的黑暗中，响起了穆卓珺软软的声音“王爷，今夜你还是快些回去安歇吧。” “怎么？本王不能今夜在此留宿么？”赵枫还做调笑状，从身后一把圈住了穆卓珺的腰，缓缓揉搓摆弄着，似乎是在思索着要如何把这纤细如柳的腰肢给折腾断。 “王妃远在千里之外，若知道王爷如此贸然留宿在此，定然会不高兴的。”穆卓珺躲不过赵枫的捉弄，只能尽力维持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能诚恳些。 赵枫听出了穆卓珺话语里的坚定，知道她这次的拒绝是认真的，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退，手上也停了动作，“…你究竟是害怕王妃不喜，还是你自己不喜？” 穆卓珺沉默片刻，最后给出了最真实的回答：“…两者兼有。” 赵枫抿唇，终于决定起身，“好，那本王就不打扰你了。” 被褥掀开，黑暗不再，但是赵枫给予的温暖也不再。 赵枫虽然有气，但也并没有摔门而去，还是轻手轻脚的关好了房门，确认夜间的寒气不会再吹入穆卓珺的房间里，才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 赵枫于半夜返回卧房，而且神色看起来明显不好。 一夜不同处，两人难眠，各怀心事。 三日后，赵枫被请去府衙，州官们向他请教该如何处理鲁尽啸之事。 如今鲁尽啸已死，但周边百姓遭到他侵扰多时，仅仅杀了他显然不足以平民愤。 就在鲁尽啸的死讯被官府公布的三日时间里，府衙外，每日仍旧有以往遭受鲁尽啸与叛逃军侵扰的居民们敢来击鼓鸣冤，请求官府予以一定的补偿与资助。 “王爷，倘若那些百姓只为求财还好说，但是其中仍有不少人怀疑鲁尽啸身亡的真实性，一定要亲眼目睹他的尸体才肯罢休。您看应该如何应付？” “应付？”赵枫语气严肃而认真：“本王从不会应付百姓，尔等身为百姓的父母官，更不能存有这样的心思。” 案台下的官员纷纷低头称是，仔细聆听赵枫的“教诲”。 赵枫继续出主意道：“他们不就是想看鲁尽啸的尸体么？那就把他的尸体抬出去，悬挂在城门楼三日，先是曝晒，而后再当中鞭尸。这样总可以了吧？” “若还有人嫌挖体鞭尸的程度不够，那本王还可以做主，直接把之前抓来关在牢里的剩余四百多名叛逃军一并于市集斩首。” 各州官听到赵枫的决定，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若说斩杀四人，尚能说得过去，但是要斩杀四百余人，若是传扬出去定然会十分骇人。 但是赵枫显然不是那种会因为外界舆论而动摇自己决定的人，因此并不在乎台下州官们的反应，继续严肃的宣布道。 “而且四百名叛逃军不能在一日斩尽，一日只斩二十人，百姓皆可前往市集观看，为的是在百姓心里立下叛逃的惨烈后果，也可以借此机会平息民愤…诸位以为如何？” 虽然赵枫是以问句结尾，但是在台下聆听的官员们都知道，赵枫并没有在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才会如此直接毫无顾忌的当众说出来。 即便官员心里对赵枫做主要杀四百余名叛逃军的命令有异议，但是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触赵枫的霉头。 赵枫向来是雷厉风行的人，说到做到，在作出决定的当日，便命人将鲁尽啸已然发烂发臭的尸身拉到集市的菜市口示众。 围观尸体的百姓里，有经营棺材店的掌柜，一眼就能看出鲁尽啸的尸身已是死亡多日，得知官府这一次确实没有糊弄百姓，真的将这叛逃的罪人给斩杀了。 仅仅这样做还不够，赵枫同时命人在停放鲁尽啸尸身的菜市场外，张贴了告示，将要斩杀四百余名叛逃军的消息一并公之于众。 告示一张贴，便有识字的说书人与夫子围上前观瞧，而后便把告示里的内容朗诵给看热闹的百姓听。百姓闻言，尽是哗然。 至此，鲁尽啸得除，叛逃军也一个不留全部斩杀，绵州城也暂时得到了安宁。 途径绵州解决了鲁尽啸叛逃一事，赵枫等人也得以心前往昌隆，寻找天然真硝石。 进入隆昌县境内，天气越发寒冷，赵枫等人且走且停，才终于进入城门。 入城之后，赵枫命高飞去寻客栈，几人在城门附近等着。 赵枫为穆卓珺和裴颜婼送上吃食，靠近二人就听到了她们的聊天。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觉得这县城里的味道有点怪。”穆卓珺率先开口。 “是么？”裴颜婼蹙着鼻尖努力嗅了嗅空气，然后也蹙起了眉头：“好像是的，闻着有点像是馊味？不过军营里经常有这样的味道，所以我闻着也鼻尖习惯。” “你们也闻到了？”赵枫主动上前搭话：“原来并不是本王的错觉。” 赵枫对裴颜婼的话有所认同，也同意这样的馊味他在军队里经常闻到。 那是因为军队在行军打仗时，四处走敌，因此并不能时时都在靠近水源附近安营扎寨，所以有时候用水洗漱煮饭就成为了一大难题。 第582章 问题再显 为了节约仅有的水源，军队里干脆有人几日不洗澡，只简单用水擦拭身体。一人如此，其他人也如此，久而久之，军队里就会弥漫出这样不可名状的味道。 居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军队里人人如此，闻惯了奇怪的汗臭味，久而久之也就不当回事，但是若有常人进入军营，估计还是会被那股味道给熏得七荤八素。 不了解情况的人只当是男子身上自带的体臭味，却不知是因军中用水紧俏，而将士们不得不作出的妥协之举。 赵枫不由得疑惑，难道隆昌县附近有驻军？或者驻军在今天入县巡视？ 高飞回来向赵枫报告情况，找到了合适的客栈，还没能歇一下，又被赵枫派去打听情况，看看是不是有驻军在县城里巡视。 等赵枫等人进入客栈不久，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整，等着明日入山寻找硝石，就又被地方事务给绊住了。 隆昌县令闫鑫主动找上客栈，请赵枫等人在衙门后衙住下，在当日的晚宴上就向赵枫提及了当地频频遭到山贼侵扰的情况。 烦事来临，再加上赵枫也从闫鑫以及一众官差的身上闻到了那股怪味，心情不由得更加烦躁。 “又是山贼一事…你们这些父母官都怎么当的？任凭山贼肆虐，自己不派人去抓？反而期望本王来帮你抓？你们都当本王是神仙了？” 赵枫的话语里明显的不耐烦，连愤怒更是少见的呼之欲出。 每每到达一处新地方，不是山贼侵扰便是贪官叛将出逃，赵枫心里一方面个吐槽州官治下不严，一方面又为当地百姓而担忧。 这大唐看似国力强盛，长安城内繁华锦绣，但是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仍有各不相同的麻烦事所笼罩… 天下何时才能做到真正的清明、真正的万民安居乐业呢？但是水至清则无鱼，若真的早就了清明盛世，究竟是好还是坏？ 赵枫想得越来越远，不由得神游天外，眼神跟着放空。 穆卓珺看到赵枫是心思明显不在饭桌上，偷偷与裴颜婼对视，二人相顾无言，都默契的不曾开口。 县令闫鑫听出了赵枫的不悦，急忙放下碗筷对赵枫下跪认错：“是下官治理不当，不仅没有培养好府衙里的能手，反而让无辜百姓遭受了山贼侵扰，一切是下官的错！” 正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赵枫，没有听到闫鑫的一番真诚认错，最后还是是穆卓珺主动开口叫闫鑫起身。 “出现山贼又怎会是闫县令的错？明明是那山贼心肠冷硬欺压百姓，王爷不过是气那些山贼欺人，断不会把错误归结在闫大人身上的…闫大人还是快起身吧，叫外人看见可不好。” 闫鑫随即起身，但也不再敢入座，而是垂首立在一边，等赵枫的指示。 赵枫沉思不久，终于拉回了自己的神思，便看到了耸立在自己面前的闫鑫。 “诶…”赵枫叹了口气，抬手挥挥让闫鑫入座，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道：“其实也并非本王不愿帮，只不过是感叹天子看不到的地方竟藏有数不尽的恶事而已…” “你且先把那山贼的事情与本王说一说。” 闫鑫见赵枫松了口，本想告知，但是又见身边有穆卓珺与裴颜婼两位女眷在，所以并没有直言，而是有所闪烁介意道：“王爷，我等商讨要事，是否需要夫人们回避？” 闫鑫这是把穆卓珺与裴颜婼认，一并作赵枫带来的王府女眷了。 裴颜婼闻言立即嗤笑出声，又抬手捂住了嘴，保证自己笑不露齿，以免误了形象。而穆卓珺也侧过头去暗笑，两只耳朵也渐渐染上了微微红色，粉嫩可人。 闫鑫不知眼前两位娇姝为何而笑，还疑惑着自己刚才也并没有说逗人取乐的笑话。 赵枫同样哈哈一笑，解释道：“刚才进来得匆忙，本王忘了介绍。” 赵枫一指裴颜婼，介绍道：“这位是魏国公的孙女裴颜婼裴小将军，如今效力于平阳公主下辖的娘子军；至于这位穆卓珺穆姑娘也不是外人，闫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原来是裴小将军…”闫鑫诚惶诚恐的对裴颜婼行了小礼，而后又对穆卓珺点头行礼，才算了了自己刚才的“无理”。 得到了赵枫的首肯与解释，闫鑫才又是感激又是激动的把大致情况告知赵枫。 “隆昌县一直都有贼寇泛滥的情况，经几代县官勤恳治理，情况才略有好转。” “但是近年来老君山上多了位新来的山贼，名叫卢斌。此人在老君山附近有个‘山老大’的外号，甚是猖獗狡猾，频频劫掠骚扰山下百姓，官府前后派了几队差人捉拿，皆被他逃了。” 赵枫沉声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贼寇若逃了，大可去他的老巢守株待兔等着，待他逃回去再一锅端了，又何须行无效之举？” “这个办法下官也曾想过，但是实施起来就毕竟困难了。” 闫鑫又低下了头，略有羞愧道：“那卢斌甚是狡猾，老巢位置不定，经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一移动，老巢也跟着搬迁，所以几年下来也并没能锁定他的老巢具体位置。” 赵枫忍不住感叹道：“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还真有些游击的意味…看来这位卢斌也不是个凡人。” 闫鑫赶忙接话道：“可不是嘛…下官正是束手无策的时候，正好王爷您来了，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知道下官对付不了那贼寇，因此才派了王爷前来拿下他。” 赵枫听了闫鑫的话又忍不住乐了：“闫大人，本王知道您擒贼的急切心理，但是也不必把话说得如此逗趣。毕竟此事事关百姓，即便你不拍马屁，本王也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赵枫这话也相当于一种保证，闫鑫听了自然喜不自胜。相信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前来相助，谅那卢斌再狡猾也逃不掉了。 眼下令人烦忧大事初定，闫鑫的胃口才终于好了些，招呼着赵枫继续用餐，晚间还殷勤的为赵枫等人招呼热水洗漱。 别看隆昌县里百姓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但是用水的问题还是比较紧俏。尤其是山中水路时不时被四处潜逃的卢斌把控着，因此用水问题便成了眼前的心头大患。 第583章 用水严峻 晚上赵枫与穆卓珺在房间里正传输能量，听闻屋外闫鑫派人给赵枫送来热水，便无意间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 “哎哟！大人真舍得下血本，王爷一来，您都把这么多水拉出来供王爷用了呀！” 说话的是卢斌安排在院子里护卫的门房，而赵枫的房间外自有赵枫此行自带的凌云文守着。 “嘘！小声点，莫让王爷听到了。”闫鑫让两名门房把热水抬近赵枫的房间，嘱咐道：“你们悠着点，可别把水给撒了！这可是本官存了好久的水！” 两名门房原先都是在府衙里办事的官差，与闫鑫本就相熟，因此也敢大着胆子与闫鑫调笑道：“大人放心，这水轻易撒不得！若撒了小的看着也心疼！毕竟好久没看过这么多水了。” “这水如此多，大人肯定是把前段时间存下来的水都拿出来了吧！” 闫鑫答道：“王爷来了，本官自然得好生服侍着。如果王爷能把那山贼的隐患给解决了，别说是把存下来的水供王爷使用，便是把本官存下来的银子给了王爷都使得！” 门房又问：“这么珍贵的水都让王爷拿去洗漱用了，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而且这水都给了王爷，那往后几日大人用什么？莫不是要用唾沫洗漱了…” 再往后，闫鑫与门房的声音都便小了，赵枫也没能继续再听。 不过这情况的收集也足够了，看样子似乎隆昌县里的用水情况十分严峻。 且不考虑闫鑫是不是有意在赵枫面前作秀，而闫鑫身为一名州官，连用水都如此苦难，为了给赵枫提供用水洗漱，竟舍得把家中积攒许久的水都拿了出来，可想而知下面的百姓用水会是如何的艰难。 …没想到，自己平常在王府里使用的水源，在此处竟如此紧俏。 赵枫抿唇，心下暗暗感叹道：看来这一次在隆昌除了山贼的情况之外，还是得把用水的棘手问题一并给解决了才行。 能量传输完毕，赵枫扶着穆卓珺躺下休息，径直走出屋外找闫鑫问话。 “方才本王在屋内听到闫大人的话，似乎用水问题极为棘手？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都听到了？”闫鑫闻言微微讶异，惊讶的神情看着也不像装出来的，看样子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仅仅是在院门外与门房闲聊几句，而赵枫在屋子里竟然听到了。 闫鑫回头瞪了两名门房一眼，门房纷纷低下头，暗暗懊恼自己不该多嘴与闫鑫闲聊，耽误了送水的时间，这下也不知赵枫是不是等得久了要生气发作。 赵枫说道：“本王听到了问题，自然要问。而且这也不是小事，人如何能离得开水？本王听你这位县令用水都需要用贮存的，可想而知下面百姓们要用水有如何苦难了。” “你且仔细与本王说来，本王看是否能想办法把用水的问题一并解决了。”赵枫边说边走，带着闫鑫出了院门，不欲二人的谈话影响到穆卓珺休息。 闫鑫依旧面露难色，答话也磕磕绊绊的：“这用水的问题，还是与那卢斌有关。” 赵枫随即蹙眉，不悦道：“用水向来是官府管辖，怎么会与卢斌那山贼有关？” 堂堂一个州县的用水问题竟被一名山贼给把控，整个州县的用水都得看卢斌的脸色，这还了得？ 如果不是赵枫手边没有东西可以摔，他早就往地上狠狠的扔东西以示自己的恼怒。 “这还是前任的县令闹的…前任县令被卢斌给收买了，卢斌给了前任两箱金子，就把山中的几处水源源头给把控了。” 闫鑫想极力表示自己与此事确无关联，并不是自己要甩锅。 “前任倒台后，水源依旧没能夺回来。下官几次想要解决此事，已经前后派人前往水源进行劫夺，但是只要官差一上山靠近水源，让卢斌发觉了，就会命人断了水源。” “为着山下与县里百姓的用水，下官就不敢再贸然行动。否则惹得卢斌一不高兴就要断水，县城里定要大乱。” 闫鑫越说头越低，不敢再看赵枫。 “岂有此理！”赵枫说着竟把手中的令牌给扔了！ 这卢斌侵扰百姓还不够，竟还染指水源说断就断，全然不顾山下百姓的死活，这样的祸患不除实在难以实在难以平息赵枫内心的怒火！更难以平民愤！ 赵枫扔的令牌是闫鑫送过去的出行令，如果就这么白白扔了，往后出入就比较麻烦，所以闫鑫艰难的借着月色，才把被赵枫扔到地上的令牌给寻回来，恭恭敬敬的捧到赵枫面前。 愤怒发泄完毕，赵枫便把注意力放到了闫鑫身上：“你把家中贮存的水都拿来给本王洗漱，那往后你还有水可用么？” 闫鑫答道：“王爷放心，下官家里还有一些库存可用。” 赵枫沉声道：“这样吧，今夜你送来的水，待会儿叫人取一半送到本王房中，剩下的你拿回去吧。如今用水问题紧俏，本王也不能再随意霍霍。” “而且你往后还得在府衙里办公行走，若没有足够的水源洗漱，身上臭烘烘的，实在有失官员体面。” 闫鑫闻言不由得自动嗅了嗅空气，确认确是有异味在周身萦绕，不由自主的红了一张老脸，更抬手在自己身边挥了挥，想要驱赶那并不存在的苍蝇，怕惹赵枫不满。 没想到自己来前还特意多用水擦拭了几次，但还是难掩身体因久违洗漱而萦绕的异味。 赵枫没有注意闫鑫的举动，而是想起自从进入隆昌县后，他与穆卓珺等人总能闻到奇异的味道，现在终于得以确认这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真的有异味存在。 估计是县中百姓没有足够的生活用水，所以在洗漱方面只能应付着，和军队里的情况一样。 谈及县里的正事，情况如此严峻，赵枫实在没了洗漱的心思，便拉着闫鑫前去偏厅详谈。 “既然那卢斌也与用水的事情有关，那这件事情本王确是不能再坐视不理，还是得早日将此人解决，百姓才能恢复常态，安居乐业。” 第584章 实地考察 水源实在重要，如此重中之重的源头问题绝不能让渡到山贼的手里，赵枫对此事越发重视。 “刚才你说一靠近水源，卢斌就会拦截切断水路，那我们还是得另想办法…”赵枫沉思一阵，打算先礼后兵，“要不先试试将他招安了？” 闫鑫摇头道：“启禀王爷，这一招下官以前也曾用过，但是并不奏效。” 高飞插嘴道：“闫大人，这您就看得窄了。以前不奏效，并不代表后来也不管用。而且这一次有王爷在，要把那山贼招安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赵枫瞥了高飞一眼，冲他飞了一记眼刀，高飞就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合适在此时说话，就后退一步闭嘴了。 “行吧，本王看你这么积极，那招安的事情就交给严大人和你去办。”赵枫把“烫手山芋”扔给了高飞：“届时如果严大人能约得上卢斌面谈，你就随严大人一同去。” 闫鑫虽然也同意赵枫的想法，但是仍有一点顾虑：“王爷，那卢斌的老巢不定，下官等该如何把招安的消息告知他呢？” 赵枫神色淡淡道：“这有何难？只管在县中散布消息就是，到时候不需我们去找他，他也会主动派人上门要找我们详谈的。” “这样真的能行么？”闫鑫依旧有些半信半疑，但这计划是赵枫提出来的，他一个下官又不好提出质疑，便只能把疑虑咽回了肚子里。 隔日，闫鑫按照赵枫的计划，将要招安卢斌的消息散布出去。 而赵枫几人也没有待在后衙里白白等到斌那边的消息，一早就出发，兵分两路，穆卓珺与裴颜婼二人去找县城里的硝民了解情况，而他则带着高飞一同前往老君山。 去的路上高飞仔细向赵枫请教：“王爷，咱们这次进山据说是要找天然硝石？但是卑职也不认得那玩意儿，还是得请您告知一声，该如何辨认天然硝石呢？” 赵枫回头白了高飞一眼，答道：“你不会辨认硝石，难道你还不认得地霜？寻常去药铺里买药治头痛时总见过吧？” 其实地霜也是硝石的别称。 高飞听得是地霜，立马就明白了赵枫的意思。 赵枫见不得高飞仍旧一幅傻傻的模样，便耐心解释道：“隆昌乃陇道与金牛蜀道的交会处，本就是硝石的中要矿产地区，尤其是这座老君山，更是大量火药原料硝石的出产地。” “所以咱们这次进老君山，就是要仔细搜索一番，看看是否存在有硝石矿的出产矿洞。” 赵枫“扔下”高飞，转身请来自隆昌本地的一位府衙官阿丘带路进山。 阿丘这次被赵枫委以带路的重任，一边小心领路一边给赵枫介绍着老君山的情况。 一行人才走不久，陆陆续续就看到了密林中掩藏着的道观，数下来应有四座那么多。 “又有道观？”高飞对阿丘笑道：“看来你们隆昌当地信道教之人还挺多的，仅仅这一座山里就藏了不少道观。” 阿丘只是官差，身份地位，在赵枫面前哪里敢接下高飞的调笑，所以也就笑着带过了。 赵枫见阿丘没搭话，就结果话头：“蜀地本就是本土道教的发祥地，所以道观多些也不奇怪。正好这老君山里硝石多，修道的方士们想要炼丹，直接从山中就地取材，反倒方便了。” 经过了一天的考察，赵枫等人在老君山中发现了不少天然硝石的痕迹，再结合阿丘提供的线索，告知赵枫在隆昌县当地也有木炭和硫磺出售，赵枫才终于恍然大悟。 赵枫不由得感叹道：“怪不得这边的火药生产兴盛呢…原材料、文化、人手都有了，可不就发展起来了。” 阿丘听了一头雾水，高飞也是：“王爷，什么是火药？隆昌这里只有硝石，可从来没听过出产火药这东西的。” 按照历史记载，黑火药最早也是在晚唐的时候正是出现。 而赵枫等人仍处于李世民治下的初唐的阶段，再加上如今黑火药尚在赵枫与瓦特一同研究的保密阶段，连高飞这样亲近的随行侍卫也无从得知，所以才会对火药一词感到陌生。 其中情况赵枫不方便与高飞细谈，于是便搪塞道：“什么是火药？等以后回长安了你就知道了。” 忙活了一日，天色渐晚，赵枫等人动身回府衙，穆卓珺与裴颜婼早就在府衙等候，而闫鑫也收到了山贼头子卢斌命人传阿来的消息。 “启禀王爷，卢斌那边来信了，说愿意与官府谈谈。”闫鑫主动把信件捧到赵枫面前。 “这么快就来信了？”赵枫接过信封拆开随意瞥了眼信纸上的内容，又抬头往门外张望，问道：“送信之人在何处？” 闫鑫面露尴尬：“呃…回王爷，没有送信之人，这信是被箭矢射入府衙的。” 闫鑫还主动被被箭矢射中的柱子位置指给赵枫看。 “真是胆大妄为！”赵枫果然如闫鑫预料中的不高兴了：“说是有意详谈，却不肯派人前来，而是明目张胆对府衙射箭？这人眼中还可有官府、还有朝廷？” 府衙里的人听到赵枫不满的呵斥，不约而同的低下头，闫鑫也不敢吭声，愧疚的低头搓搓手。 “…罢了，往后定没有他再如此嚣张的时候。” 赵枫回到上首坐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手把信纸塞入闫鑫手里，声音懒懒的问道：“本王懒得看了，你只管说信里写了什么。” “贼头子在信上说，招安一事还得与咱们官府商议一番，最后才能做出决定。为了表示诚意，明日还得需要下官亲自前往山寨一趟。” 赵枫坐直了身子：“卢斌点名要你前往？” 闫鑫答：“是的，点名要本官独自前往。” 本来还以为这个办法不奏效，没想到卢斌居然真的予以回应，而且还主动邀请府衙的人前往山寨详谈，这让原先一直为找不到卢斌老巢的闫鑫得以放下心来。 “这太危险了…”赵枫食指点了点有些干涸的唇瓣，又把眼神瞄到了高飞身上：“让高飞陪你去吧。到时候你就说他是官府的刀笔小吏，此次谈话需要官方记录，所以需要他陪同。” 第585章 姝色魅人 闫鑫虽然对赵枫戴目倾耳，但还是有些犹豫：“贼头子说只要下官单独前往，届时如果带着高侍卫一起去，会不会惹得卢斌不悦？” “到时候你们二人去都去了，他又能如何？而且有高飞护着你，他还能如何？” 赵枫似乎还怕闫鑫不信，站起身来到高飞身边，拍了拍高飞结实的胸膛，向忧心“保证”道： “高侍卫平时虽然嘴碎了点，但功夫可不差。有他保护闫大人前去，本王才能放心。本王可不希望隔日听到‘隆昌父母官命丧山贼手’的消息。” 事情就这么敲定，闫鑫与高飞二人商量着明日前往山寨该如何配合套话，而赵枫则找穆卓珺与裴颜婼二人了解隆昌县里硝民的消息。 一夜无书，时间很快就来到第二天。 闫鑫准时于午时前做好出行的准备，在后衙等着高飞换好文书小吏的装束一起出发，前往卢斌目前的山寨巢所。 闫鑫是打着赵枫的安乐王名义前往山寨，更对卢斌强调了高飞所扮演的刀笔小吏的身份与情况，即便卢斌有些不悦，但还是同意请二人到正堂里入座。 高飞一边跟着闫鑫走，一边审视周边情况。 山寨的规模看着似乎不大，但是有不少建筑都是隐藏在山林间的，所以若真要将这巢所一网打尽还是得费些功夫。 卢斌颇闻赵枫的战神名号，十分惊讶担心，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与二人商谈，但是心里却隐隐动了杀机。 期间，卢斌的压寨夫人冯婉妙上前给三人奉茶。 卢斌介绍道：“这位是本当家的夫人婉妙，沏茶手艺特意跟人学过的，二位不妨尝尝。” 冯婉妙一手端着茶盘从后间走出，闫鑫与高飞二人都觉得眼前一亮，似乎冯婉妙的出现给这稍显晦暗的室内增添了耀眼的光彩。 冯婉妙一出现，二人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即便闫鑫与高飞二人已经有所控制，但是眼珠子总是忍不住往冯婉妙那雪白而裸露的酥胸，以及浑圆挺翘的肉臀上瞄。 如今已是严寒，但室内生着火盆，有足够的温暖供冯婉妙穿着清凉，甚至有些暴露。 一双蓝粉绒靴紧紧包裹住冯婉妙那小小的莲足，长而及地的艳色红裙并没能遮住那一双大长腿，雪白光滑的腿间风光在裙子走路的摆动间若隐若现。 自长腿往上看，便是丰润圆满的臀部，挺翘而结实。似乎只需轻轻按一下，那掩盖在薄裙之下的肉臀就会随着暗下的动作而轻轻弹起，十分诱人。 连接那圆臀与酥胸的正是纤细如柳的腰肢，一掌宽的束腰把柔软的腰肢包裹着，盈盈可握，显得轻动灵巧。 闫鑫的眼神只往冯婉妙那柔软饱满的酥胸与沟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直直把目光固定在冯婉妙的脸上。 那是一张白皙而明艳的小脸，即便如高飞这般见惯了赵枫身边无数绝美的莺燕后，也无法免疫的美艳。 明艳的眉眼与嫣红的樱桃唇，都十分恰好的组合成令人看了直呼赏心悦目的美丽，琼鼻尖上一点糯粉，搭配慵懒散在肩头的秀发，将冯婉妙整个人衬得越发惹人怜惜。 如果撇去冯婉妙眉间缠绕的淡淡哀怨不谈，高飞也能称赞一句，冯婉妙是除了苏青之外，他见过的最美艳的成熟妇人。 虽然冯婉妙看着似乎只有二十二上下的年纪，但是高飞也能从她那成熟而令人血脉喷张的身段进行大胆的推辞，冯婉妙估计应该有三十左右的年纪了。 不过即便冯婉妙年纪成熟些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把闫鑫与高飞二人迷得七荤八素。 冯婉妙的适时出现，无论是轻薄的衣裙，还是那款款摆动的身姿，都是卢斌的安排。 趁着冯婉妙上茶、闫鑫与高飞二人沉浸在冯婉妙美貌的时间里，卢斌也得以借此机会找借口上茅厕而暂时离开。 回到后院，卢斌就招来自己的副手薛湖吩咐几句。 冯婉妙奉茶之后，刚离开没多久，见到卢斌的动作与薛湖离去的身影，就洞悉了他的心里，急急而返。 “当家的，您找薛湖可是为了将他二人做了？”冯婉妙在山寨了带了许久，也学会了说一点点山寨里的粗话。 卢斌扶着冯婉妙走入屋中，放低了声音，说道：“刚才你不在里面，不曾听到他们说是安乐王派来的。闫鑫如今有安乐王撑腰，以我看他不是要招安，而是要将咱们一锅端。” 卢斌手握成拳，态度十分坚决：“为了不被一锅端，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把他们杀了。” 冯婉妙一听就蹙了眉头，双手挽住卢斌的手臂，拿一双藕臂与软绵绵的胸脯去蹭着他，柔声劝阻说：“大当家莫要冲动行事，闫鑫可是朝廷官员，哪能随便就被咱们做了？” 卢斌被冯婉妙这温香软玉的身子一蹭，当下就有些忍不住，神情都有些飘了。 冯婉妙见卢斌神色十分享受，更再接再厉劝道：“这次招安，官府有意要与咱们商谈，闫鑫今日也没有带官兵来，只带了名记录的文笔小吏跟着，这也说明了他们的诚意。” 卢斌想起刚才他领着闫鑫二人进入正堂后，薛湖在他耳边汇报情况，确实没有在山中查探到官差的踪迹，也认可了冯婉妙的话：“这倒也是，今日他没带官差跟着，也算没有食言。” “对呀，官府都拿出了诚意，主动去就更在您手里了。”冯婉妙恨不能直接贴在卢斌身上，语气越发娇柔。 “至于要不要招安、同不同意投入官府麾下，都是在当家的您这儿，您又何必与闫鑫置气呢？” 冯婉妙的话尾带了上扬的勾音，听着十分魅惑勾人。 “说的也在理，可是刚才我都让薛湖准备好了…”卢斌掐算时间，估计这时候薛湖都已经把二人绑上了吧。 “那大当家就更得去了。” 冯婉妙软如无骨的依偎在卢斌怀里嘱咐了几句，便和卢斌赶去正堂。 此时薛湖只是派人将正堂吞团围住，还没来得及拿出绳索将闫鑫与高飞二人捆住。 卢斌来到正堂前，只看到高飞护在闫鑫身前，眼神十分警惕。 第586章 精细入微 “你这小兔崽子！”卢斌抬腿就提了薛湖一脚，骂骂咧咧道：“刚才本当家让你去给严大人准备好酒待会儿好生招待着，你不去库房取酒，怎么跑到这儿来撒泼了？” 薛湖莫名其妙被卢斌踢了一脚，面露疑惑。 闫鑫与高飞摸不清卢斌这是要玩哪个套路，虽然疑惑不解，但也没有放松警惕。 卢斌又佯装狠辣的踢了薛湖一脚，开始赶人：“没看见本当家今日要与严大人商谈么？这是你撒野的地方么？还不快滚回去取酒来？！” 薛湖好歹在卢斌身边待了几年，能爬上副手的位置，察言观色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也在转瞬间就明白了卢斌的意思，弓着身子退下了。 卢斌收起对薛湖的恶狠狠表情，恢复了笑意，走入正堂对闫鑫二人“道歉”。 “都怪本当家教导不利，寨子里的汉子粗野，平时听粗话惯了，突然间和他们打官腔他们反而听不明白，竟冲撞了闫大人，还请闫大人不要介意。” 卢斌一口一个道歉，一口一个饶恕，但是表情与行动上根本不见有丝毫歉意。 卢斌往上首一屁股坐下，一打响指，冯婉妙又走进来了。 进来的不止她一人，身后还跟着四名小丫鬟。两人捧着酒壶，两人捧着帛布。 “这是本当家的一点心意。” 闫鑫与高飞面面相觑。 冯婉妙主动走到闫鑫面前，声音软而勾人的介绍道：“这两壶好酒和帛布都是咱们当家的慰劳二位的。二位今日从府衙赶过来商谈，一路辛苦了。” 冯婉妙的再次出现，再加上弯弯的笑眼，闫鑫看在眼里，更觉得十分熟悉。 而冯婉妙则是与闫鑫目光相接了一瞬就撇开了。 闫鑫与高飞今日前来卢斌的山寨商谈，虽然没能谈出个所以然来，但走的时候还能把两壶好久与帛布带走，也不算无功而返。 赵枫白日看着闫鑫与高飞二人胸有成竹的前往山寨，回来时看见二人有些垂头丧气，倒也在预料之内。 赵枫招呼二人入座共用晚饭，主动开口询问情况：“怎么？看你们的样子，似乎谈得不妥？” “是不是卢斌看你带着高飞前去，而不是按照信上说的单独前往，所以他不想和你们了？本王看你们带了好东西回来，应该没有与那贼头子谈得太僵吧。” 赵枫只是随口问问，就闫鑫与高飞二人午时出门自晚间才返回，其中的时间间隔合适，可见他们最终还是与卢斌谈上了。 “也不是不妥，但总归不算顺利。”闫鑫的嗓音有些沙哑，转头把卢斌送的酒摆在了桌上，吩咐伺候的小厮去去银针来试毒。 赵枫好心安慰道：“本王也没有期望你们这次去就能谈成，一蹴而就总归是要汇集天时地利人和的。这次不行，还会有下次，到时候你们注意些就是。” “还有下次？”正在喝酒的高飞喷了一嘴，嘴边与衣襟都是酒渍，叫苦道：“王爷，卑职还以这次去了没成，下次就由您亲自出马了，没想到…” 赵枫摆摆手：“并非本王不想去，而是卢斌点名要闫大人前往，又没有本王的事情，本王为何要掺和进去。而且这隆昌县归闫大人管，本王也不好插手太多。” 高飞在心里暗道，从王爷您让卑职随闫大人一同前往，为护卫闫大人的安危时期，不就是已经掺和进来了么，还说什么插手不插手的… 赵枫看出了高飞脸上的异色，又问高飞，语气十分平和：“怎么？你有意见？” 高飞立刻怂了，但脸色不变的拍马屁道：“卑职哪敢有意见…” “卑职不过是遗憾王爷没能亲自去，说不定下次您若去了一准能谈成，直接当场就把那贼头子给招安了！” 顺便把那成熟美艳的冯婉妙也给招回来！ 只是这样略有出格的话，高飞不好意思当着穆卓珺与裴颜婼的面说出口。 赵枫与高飞打趣完毕，转过头就看到闫鑫有些心事重重。 “闫大人在担心第二次去也难成么？”赵枫问。 “啊…王爷，并不是。”闫鑫回过神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发现告知赵枫。 “是这样的，下官今日前去与卢斌谈判，期间卢斌的夫人来给下官奉茶，下官只觉得那位夫人有些面熟，似乎与下官是同乡，但是又不太敢确认。” 谈起冯婉妙，闫鑫与高飞二人的神色都变了变。 闫鑫仍旧觉得冯婉妙十分面熟，好似在何处见过，但是又不敢开口确认。 而高飞的情况就不同了。 不为别的，仅仅只是为了冯婉妙那少有的美貌与曼妙的身段，估计任何男人见到冯婉妙那般艳丽姝色，都会被她所折服。 闫鑫思虑再三，一指桌上卢斌送的酒壶，开口道：“王爷，别看这酒这布是卢斌送的，但是下官能看出来今天他还是有意要抓我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变了态度。” “卢斌态度前后不一，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轻易就被我们招抚。但是下官看他的那位夫人婉妙似乎有点不同。” 招抚与高飞齐齐开口：“有何不同？” 闫鑫分析道：“那位夫人看起来似乎对卢斌顺从，但神色与小动作骗不了人。卢斌去扶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皱了眉头，即便坐在卢斌怀里时手肘也顶着他的胸膛，并不完全顺从。” “这样的状态，如果不是在客人面前有所顾忌，那便是婉妙夫人是被卢斌抢来的，见逃脱不得。就只能委曲求全从了卢斌，在山寨里当了压寨夫人。” 高飞感叹道：“严大人确实厉害呀，咱们下午和婉妙夫人见面不过两次，大人就能观察到了这么多细节。” 高飞话里下意识的含了些揶揄的意味，赵枫听闫鑫主动提及这位婉妙夫人，也有点好奇。 “为官者正是要明察秋毫。下官自然不是断案的神探，但是小小细节还是能注意到的。” 闫鑫不想与高飞多嘴，又转向赵枫：“以下官看，如果卢斌不愿归顺，那怎么不如从那位夫人下手，看看是否能寻机会说动她见机行事，找机会刺杀那贼头子。” 第587章 枕边风 赵枫沉思片刻，答道：“这样也不是不可，但目前我们还不知道那位婉妙夫人是否有合作的意向，闫大人不妨先探一探她的意思，再做决定。若她愿意，便是最好。” 当夜，闫鑫收到卢斌送来书信，决定把第二次商谈的时间定在两日后。 面谈时，卢斌再次清楚冯婉妙出场招待闫鑫与高飞二人，而闫鑫也得以借着卢斌离席的机会把暗中携带的少量珠宝与飞钱塞给冯婉妙。 冯婉妙看到闫鑫的出手时先是有些惊讶，而后便面不改色的将珠宝与飞钱藏在衣服里，对闫鑫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带着笑意款款退下了。 当夜，冯婉妙自洗漱之后便早早爬上床榻休息，等卢斌回房后，便照旧继续每晚都在吹的枕边风内容，劝谏卢斌早日归降官府。 “奴家不知当家的为何两次把闫大人约来商谈，而后又把人家晾在正堂里不出面，只让奴家去招待着，最后一句准话也没给就又把闫大人送回去了。” 卢斌一听冯婉妙又来老生常谈，顿时就没了心思，松开了圈着冯婉妙腰肢的手臂，挪动身子离冯婉妙一拳的距离，神色讳莫：“夫人是觉得我一直这么拖着官府不好？” 冯婉妙听得出卢斌似乎不喜，便拿一双水汪汪的媚眼去瞧卢斌，声音还是柔柔的：“以前咱们一直拖着自然没事，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 卢斌并不认同：“怎么会不好说？我看官府里的人好说的很，你每次不都出面招待了么？你没看到那闫鑫过来都是好声好气的？” 冯婉妙立刻提出质疑：“谁知那闫鑫好声好气是不是先礼后兵？奴家只是觉得如今安乐王已经来到隆昌，局势似乎对咱们这边越来越不利了。” “安乐王可不像闫鑫那种说话不顶用的芝麻小官，而是真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届时如果他招呼一声，把旁边的州官军队都集结过来一起攻打咱们的山寨，那可就不妙了。” 卢斌神色也有些难看：“他真有那么厉害？” “难道当家的不怕他？”冯婉妙坐起身子虚俯在卢斌胸膛上，一双翦水秋瞳望入卢斌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蕴含其中。 卢斌被冯婉妙盯得还没吭声，冯婉妙又继续反问道：“如果当家的不怕安乐王，那之前闫鑫来商谈时，当家的又怎会在得知他是受安乐王的意思前来招安的时候，要对他动杀机？” 卢斌继续沉默不答，陷入沉思，但是冯婉妙已经知道他听进去了。 冯婉妙继续争取道：“眼下距离安乐王来到隆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日。隆昌不过是小地方，有什么魅力能值得他这位日理万机的王爷停留许久？说不得就是为了咱们来的。” 卢斌听了冯婉妙的分析，眉头已然打了结。 冯婉妙乘胜追击道：“闫鑫前来招降咱们，是安乐王授意的。如果咱们借此机会归顺官府，为了保全自己，还可以接投诚的机会把当家您那些仇家一举歼灭了。” “如何投诚？怎么歼灭？”卢斌一听能把自己的仇家歼灭，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冯婉妙微微一笑，献上了盘算已久的计策：“咱们归顺官府，自然需要表示自己的诚意。把其他的山贼老巢告知官府，就是咱们的诚意。官府知道了其余的山寨，肯定会前去剿灭。” “到时候当家的仇家死了，说不定咱们还能借此机会从官府那里某个一官半职。当个小官，不愁吃穿。到时候当家的不就可以与奴家一起双宿双飞、不用日夜担忧山寨不宁了么？” 冯婉妙越说越激动，颇有沉浸在自己的畅想里无法自拔的意味。 “可是…”卢斌总感觉里面似乎有某些地方不对，但是又没能马上说出个所以然了，所以只说了两个字就噤声了。 冯婉妙一听卢斌要说“可是”二字，立刻瞪大了双眼，眼眶已然红了：“可是什么？当家的还有什么顾虑？是怕归顺了官府会在众兄弟面前丢了自己的颜面？” 卢斌犹豫着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 “当家的不为自己考虑，难道就不为奴家考虑么？”冯婉妙的情绪越发激动。 “倘若山贼被官府强攻了，奴家肯定会被他们抢走。届时当家的离了奴家，难道就不会想奴家么？当家的难道忍心看着奴家被那些恶臭官差轮流骑在身下啼哭承欢么？” 说着说着，冯婉妙的声音就带上了泣声，两行清泪如决堤之瀑从眼中滑落。 “当然不行！夫人只能是我的！”卢斌听着冯婉妙描绘着那样“屈辱”的场面，一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握成了拳头。 冯婉妙的“添油加醋”果然奏效，一番劝谏下来，终于能说动卢斌点头答应真的归顺官府，同意明日再约闫鑫来山寨里认真商谈。 隔日，闫鑫一早就收到了卢斌派人送来的，约定今日下午在山寨里进行第三次商谈的信件。 “一而再再而三，每次商谈都没有结果，卢斌那兔崽子是要没完没了的耍我们？”任是老实如闫鑫也闹小脾气了，“今天下午这次商谈，本官还就不去了！” 闫鑫把信件摔在地上，还狠狠的踩了几脚。 闫鑫正跺得起劲儿，身后就想起了声音。 “闫大人今天下午不打算去了？” 闫鑫转身，看到赵枫立在身后，双腿微微发软，又十分机灵的从被他踩入泥中的信件上跳到旁边。 “王爷，下官…”闫鑫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一边暗暗懊悔自己的轻浮的举动。 “罢了，你不愿去，那本王替你去。”赵枫的声音十分沉稳：“这隆昌县虽然是你治下，但到底还是陛下的天下，本王权当是为陛下分忧解难了。” “信件说了还是不能带着官兵前去…”闫鑫从泥里把信件抠出来，拿袖子擦去散落的泥土，递给赵枫看，“王爷真的要去？会不会太危险？” 王爷出行必然会有侍卫随行。如果赵枫只身前去卢斌的山寨，万一出了事，他这隆昌县令的位置不仅坐到了头，估计脑袋也要搬家了。 第588章 只身赴会 “本王言出必行，只身前去，有何不可？”赵枫张开双臂在闫鑫面前缓缓转了一圈，笑道：“还是闫大人认为本王弱不禁风，怕本王一去不回？” 闫鑫知道赵枫去意已决，便不再劝阻，而是迅速改了口风，支持道：“卢斌为害隆昌多年，如今有王爷神兵天降，也只有王爷出马，让那贼头子晓谕朝廷的恩德。” 赵枫听了闫鑫的改口直接笑了：“别看你刚才行事活泼，踩个信件都能跳起来，没想到也能说出如此复函迂腐意味的话，连晓谕恩德都说出来了。” “王爷若不喜这四个字，下官也能改成宣示陛下的浩荡恩德。”闫鑫语气也轻松许多。 赵枫吩咐道：“废话不多说，赶紧给本王准备马车去，本王倒要会一会卢斌这位山老大。” 闫鑫立刻赶去为赵枫准备马车，而高飞听到风声也急急赶到了赵枫身边。 届时赵枫左脚刚跨上马车的小阶梯，高飞就冲到了赵枫身边，十分大胆的扯住了赵枫的衣袍，“王爷，您真的要只身前去？实在太危险了！” “不如带上卑职一起吧！之前卑职也随闫大人一起去过，卢斌是认得卑职的。” 赵枫回头打量了高飞一眼，问道：“你若要去，难道就穿着这一身侍卫服去？生怕卢斌不知道你是本王的随行侍卫、之前的所谓刀笔小吏是欺骗他的？” 高飞犯了难：“那要不卑职现在就去换一身小吏的衣服？” “来不及了，你别去了。”赵枫抬手撑着高飞的肩膀上了马车。 高飞更加焦急：“卑职的职责就是护卫王爷，卑职怎能让王爷只身犯险？” 赵枫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认真道：“本王说让你别去，你就不能去。” “你若去了，就是违抗本王的命令，往后风影卫的统领你也别当了，把位置腾出来留给新人吧，本王看徐文昭那小子就不错，够听话，嘴也不碎。” 高飞立即反对道：“徐文昭那小兔崽子才不够格当统领呢！王爷您可别把卑职给撸了！” “不想职位被撸，你就乖乖在府衙里等着，最迟不过明日午时，若明日午时之前本王没有回来，你再带人杀上山去也不迟。” 赵枫甩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午后未时末，赵枫到达山寨附近，只身一人下来马车，将车夫遣散回县城，才缓缓沿着山路上山。 山寨就在半山腰，有山路直通。 赵枫按照高飞之前的描述，准确找到了山寨前，走进约有五十丈的距离就止步，抬头官差周围的情况。 山寨大门后有小山贼守着，看到有一人远远走来，还以为是官府派来的侦察兵。 再仔细一看，只见那人穿着华丽，身形高挑伟岸，并不像侦察兵，反而有些权贵的派头。 小山贼和旁边的人聊闲天：“不是说了邀请闫大人过来么？怎么闫大人没见着，换了另一个人？” “你没看错人？”另一名小山贼来到瞭望台仔细观察，而后就被情况报告给卢斌。 赵枫看到高高处有人影走动，知道对方看到了自己，才终于慢慢走近山寨大门。 待赵枫走得近了，守门的小山贼终于开口：“来者何人？” “来者何人？这山贼还算挺有文化…”赵枫小声嘀咕完毕，就挺直了腰杆，高声回答道：“本王乃安乐王赵枫，今日应邀前来与你家寨主商谈！还请你家寨主出来一见！” “吱呀”一声，山寨大门打开，小山贼只从门缝里露出一个脑袋：“你就是安乐王？可有证据？” “本王有令牌。”赵枫从腰间摘下令牌，又走近几步，把令牌扔到门边。 小山贼捡起令牌摆弄几下，自己也不识字，但是也不能表示自己不懂，就装模作样的查看一番，又与旁边的小山贼耳语一阵，并没有马上给赵枫回复。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前去向卢斌汇报情况的小山贼回来了，还带来了薛湖，才同意放赵枫进门。 “行了，你可以进来了。”薛湖亲自为赵枫打开大门。 小山贼为赵枫引路，把令牌紧紧攥在手里，也没还给赵枫 赵枫想起刚才小山贼那副看到令牌后露出的迷茫神色，就知道小山贼不识字，偏偏还装样子查看，觉得十分逗趣，便忍不住笑出声。 薛湖听到赵枫嗤笑，头也不回的叮嘱道：“即便你说你是王爷，到了咱们山寨里，还是得遵守咱们的规矩。待会儿谈话室可别笑出声，会惹得咱们当家的不喜。” 赵枫果然不再笑，面色平静的跟着薛湖一起走。 小山贼下意识的要领着赵枫等人走近路赶去山寨正堂，薛湖侧头用余光瞥了眼赵枫，便把小山贼推开：“行了。你就领到这里，你先回去守门，剩下的路我来带就是。” 小山贼先是疑惑，后来被薛湖瞪了一眼，才把赵枫的令牌交给薛湖，悻悻离去。 赵枫看到来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举目环顾四周，山林掩映，不见人烟，确实是个将人暗杀的好地方。 赵枫以为薛湖要在此地将他解决，内里已经暗暗运起了三阳融雪内功，但是没想到薛湖回头瞟了赵枫一眼，又继续赶路。 薛湖心思深沉，领着赵枫走了远道，故意带着赵枫在山林里绕远路。 赵枫跟着薛湖绕远路的期间，有一书生打扮的男子被麻绳捆在树上，脚边散落着被撕开的书页，脸上已是血迹斑斑，手脚也血肉模糊，可以想见遭受了如何严酷的私刑。 书生听到动静，艰难的抬起头望向二人，在看清了薛湖后，就转而向赵枫呼救。 赵枫停了脚步，问前面带路的薛湖：“此人为何被绑在此处？” 薛湖头也不回的答道：“哦，那小子啊，他前段时间偷偷上山找水源，是在山脚下住着的百姓，下面没水了就想上山取水。” “也不打听打听如今山上的水源都分给谁管，居然还有胆子上山偷水。这不，被当家的抓个正着，直接抓了回来打一顿，捆树上，冻不死他！” 最后四个字薛湖说得咬牙切齿，其中也有给赵枫来个小小下马威的意思。 第589章 取舍之题 赵枫没再说话，只眼带歉意的对那可怜的书生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跟薛湖赶路。 七拐八拐过后，终于来到了正堂外面，隐约可见正堂里有人也站着。 赵枫拍了拍薛湖的肩膀，问道：“本王前来你们这里商谈，你们当家的就不出来迎接？” 薛湖不屑的哼道：“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你这朝廷封的安乐王可不比咱们当家的大，之前闫鑫来的时候，咱们当家的也没出来迎接，如今你也一样，没有特例。” “是么？可是本王就是喜欢当特例。”赵枫嘴角翘起一抹冷笑，扭头就走：“既然你们当家的没有诚意，那本王也就不与你们谈了，大不了举兵攻进来，杀你们个片甲不留就是。” “慢着！”山林中响起了女子的声音。 赵枫停了脚步，没有回头，心里估摸着这声音应该是那位压寨夫人婉妙发出的。 不一会儿，只听身后脚步声匆匆，踩在堆满落叶与白雪的山地上，伴着吱呀作响的声音，冯婉妙只穿着一身轻薄的殷红长裙撞入赵枫眼中。 看到眼前美人靠近，赵枫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美艳的脸蛋，呼之欲出的丰乳，纤细的腰肢以及纤长结实的双腿… 美人如画，眼眸璀璨，暗香袭来，赵枫立刻就被冯婉妙那绝世少有的美貌给吸引了。 “哼。”身后响起薛湖不屑的声音，那是他对赵枫看到冯婉妙后，与其他男人一样变得呆滞的不屑。 “想必您就是安乐王？奴家婉妙，咱们当家的在正堂等候您已久，奴家这就为你带路。” 冯婉妙笑眼盈盈，殷勤的为赵枫带路，那微微屈身的姿势，使得她身前那片裸露的雪白胸脯与深深的沟壑越发引人注目。 也不怪乎那日高飞与闫鑫回去后，二人在提及婉妙夫人时，双双露出了难以自控的不可名状的神情，原来是这名女子确实火辣勾人。 赵枫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撇下薛湖不管，大步流星的踏入正堂。 薛湖紧随其后，默默把令牌交到卢斌手里。 正堂里有七人集结，在冯婉妙领着赵枫走进来后，他们先是对冯婉妙在冬日里依旧穿得轻薄的火辣身躯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目光，而后再对赵枫投去厌恶的眼神。 赵枫对对方投来的目光照单全收，比较自己此番是来将他们招安的，在山贼们看来自然惹人讨厌。 卢斌主动寒暄道：“见过安乐王。” 赵枫面带微笑的点点头，走到上首的位置，立在卢斌身边，转身面对屋里的其他山贼头目，亮明身份道。 “本王乃安乐王，也能算是你们的父母官。待本王入座后，你们才可向本王参拜。”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在心里骂着，我们也没人打算要向你参拜呀… 赵枫理直气壮的挤开了卢斌，将卢斌轻轻推到旁边，自己坐在左上首，坐在了那本该是由卢斌这位主人坐的位置。 古代以左为尊，按照礼节，客人来访时，主人家会把左上首的位置留给客人入座，而自己坐在右上首。 而卢斌为了再给赵枫来个下马威，刚才故意立在左上首的位置前面，目的就是要挡住赵枫入座，看看赵枫是否会退而求其次的另寻其他位置坐下。 如果赵枫肯让步，今日的商谈应该不会太难。 可是现在赵枫特意挤开了卢斌径直在左上首入座，卢斌才知道今日来的这位是不好惹的主，想要好好商谈估计会很难。 卢斌挥退冯婉妙，自己走到右上首的位置坐下，屋子里的其他山贼小头目才敢在各自的位置入座。 众人坐定，卢斌打算先开口，却被赵枫率先抢了话头：“本王今日前来，是为官府招安一事。本王知道你们并不是坏人，只是因种种情况迫于无奈才沦为贼寇，辗转苟活。” “以前官府不曾体谅你们的苦衷，只听朝廷命令，对你们围追堵截，势要赶尽杀绝。本王自被陛下封为异姓王的那日起，本王也能算是替陛下治理天下，一样是百姓的父母官。” 赵枫站起身，开始了声情并茂的演讲：“身为大唐的官员，理当爱民如子。你们在本王的眼中就好似本王的子孙，本王既然是你们的父亲，又怎会忍心伤害自己的子孙？” 卢斌等人听着赵枫的话，只觉里面有些微不妥之处，无论是谁莫名其妙多了个“父亲”，心里肯定会很别扭。 然而赵枫并不理会众人的情绪，继续发表自己的爹味演讲：“如果你们肯相信本王是你们的父母官，那就归顺官府，归顺朝廷，本王身为你们的父亲，自然会赦免你们以往的罪行。” “本王知道你们在山中日子艰难，本王向你们保证，如果你们派人将本王安然送回隆昌县，本王就会命官府把棉被衣服与粮食送来，保证你们的温饱，将来你们也不会再抢劫百姓。” 薛湖立在旁边卢斌旁边，明显听不下去，手握成拳在抖着。 卢斌抬手将薛湖颤抖的拳头推到身后，不让赵枫看到。 赵枫见状微微挑眉，继续道：“也许你们会觉得，仅仅有棉被衣服与粮食远远不够，那请听本王告诉你们的第二个选择。” “本王设想的第二个选择就是你们不肯归顺官府。若你们实在不肯归顺，本王也不会强求，大可杀了本王，日后自有大军压境，还有本王麾下的两万名凌云卫与风影卫前来问罪。” 赵枫低头微笑，绕场缓缓走了一圈，抬头打量正堂里的布局，又望向屋外的大雪，高声说道：“届时也不知道你们这小小的山寨够不够他们几万人拆的…嗯，本王估计应该不够拆。” “可是即便不够拆，那也是你们的选择。自己选择的路，自然要承担代价与后果啦。与之相比，是不是觉得之前的棉被衣服与粮食好很多？” 赵枫面带微笑的说完了话，一番言论掷地有声，但是也不知能听得进去的人有几个。 冯婉妙躲在偏厅的屏风后面听完了赵枫的话，内心更是激动澎湃。 这位安乐王，手段凌厉，气场强大，即便不是在自己的主场里也能把握局面，确实不负大唐战神的名号。 第590章 山中留饭 卢斌本来还想给赵枫来个下马威，哪知赵枫进屋后连句话也不让他说，自己直接就把条件说完了。 赵枫见卢斌呆愣，特意走到他面前，那脚去踢他的脚尖，面带笑意的问道：“卢当家，你以为如何？你要选哪条路？” “呃…”卢斌语塞一阵，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郑重回答道：“只要王爷说话算数，信守承诺，真心实意的理解体会咱们的苦处，本当家可以在此发誓，定不再骚扰百姓。” “那好说。”赵枫直起身子，双手背到身后，走回左上首的位置入座，认真道：“只要你们不再侵扰百姓，本王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 赵枫拿出了两份招安文书，大喇喇放在上首桌，再从怀中掏出了小小的官印和印泥。 卢斌看着桌上的招安文书，咽了咽口水，心里还是不太情愿这么简单就签订。 赵枫注意到卢斌的小表情，知道他此时肯定心不甘情不愿，所以赵枫自己先在两份文书上签了大名，摁了红手印，才把其中一份举到与视线齐平的高度，递给卢斌。 “卢当家，该你签了。” 卢斌眼神闪烁：“咳咳，王爷，山里的冬日里太冷，鄙人这几日经常外出，手都被冻僵了，只怕写不了字签不了名。” 赵枫漫不经心道：“原来是这样…这也不碍事，既然卢当家的手被冻僵了，今日签不了字，那还请卢当家今夜回房里去多多烧炭烤火，把手烤暖和了明日就能写了。” 卢斌听到赵枫这样说，还以为赵枫要走，就侧身让出了一条道，预备给赵枫离开。 哪知赵枫稳坐左上首不动，光明正大的打量了屋中所有人，最后把目光放在薛湖身上：“本王饿了，你快去吩咐人准备晚饭吧…本王爱吃牛肉，记得让他们把肉食准备多些。” 吩咐完毕，赵枫也不等薛湖答话，支起一手撑着侧脸，开始闭目养神，等待开饭。 卢斌看了看又气又懵的薛湖，转向赵枫：“王爷，您这是？” 赵枫只懒洋洋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瞄向卢斌，“怎么？卢当家不欢迎本王在此用饭？” 赵枫这是明显是要留下来吃饭，语气和态度十分自然，仿佛此地并不是贼寇的山贼而是他自己的王府一般。 卢斌只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赵枫。 自赵枫今日单枪匹马进入山门后，便先发制人抢去了话头，哐哐哐一顿话语输出，直接为今日的招安商议定了基调，完了现在还“赖着”不肯走，看样子是要留下用饭… 难道赵枫就不怕他们会在饭菜里下毒么？ 卢斌思索的这一瞬，留了话语的空档，冯婉妙便扭着身子主动上前抢答：“当然愿意，王爷今日肯留下用饭，便是天大的赏赐了。” “此番咱们当家的归顺官府后，也算是朝廷的人了，将来与王爷一样为朝廷效力。今日王爷肯赏赐留饭，说明王爷对咱们当家的爱重，咱们当家的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说是不是？” 冯婉妙后退半步，从怀里抽出了一条嫣红色半透明的手帕，不经意的顺手在卢斌面前一挥，挟裹着女子香气的手帕从卢斌鼻尖挥过，才令他收回神思，回到现实。 赵枫看着冯婉妙在自己面前扭动着袅娜娉婷的身段在卢斌身边周尽周旋，心里直感叹，能在满是莽汉的山寨里过得有头有脸，还能讨得卢斌的心思，看来此女并不简单。 “啊！是，王爷今日肯赏面留下用饭，便是咱们寨子莫大的荣幸了。”卢斌皮笑肉不笑的恭维寒暄了一阵，就指使薛湖去吩咐后厨准备晚饭。 冯婉妙不宜矗在正堂里掺和男人们的商谈，便跟着薛湖一起去后厨。 长得肥头大耳的厨师听了赵枫提出的要求后，就开始对着空气骂骂咧咧。 “本身要给山寨里一大帮汉子供应吃食就得花上不少时间，尤其今天还来了不速之客，点名要吃牛肉，还肉食越多越好…” 厨师对着空气骂话完毕，又转向了薛湖：“你也是，怎么不劝劝大当家的！凭什么他说要吃啥咱们就得答应他？凭什么他要吃牛肉咱们就得给他准备？” 薛湖也颇为无奈的眨眨眼：“你是没在现场看到那人趾高气扬的状态…大当家都没能说几句话，商谈的结果就被他三两句给定下来了。” “那王爷真那么厉害？”厨师仍旧半信半疑：“他若真厉害，就不应该吃牛肉，让他修仙去！最好上天去当他的大唐战神！天上有的是龙肉，到时候牛肉都不稀罕了。” 厨师对赵枫阴阳怪气一顿仍嫌不够，回到案板边一边大刀砍肉一边念念有词： “就现在这春寒料峭的，山里能有多少肉给他吃？每个月的肉都是有份例的，咱们把准备好的份例肉够让他吃了，接下来咱们吃啥？吃西北风啊？” “放心吧！喝不了西北风的！”厨房外响起了女声。 薛湖朝厨房外努了努嘴，厨师立刻变得老实了，但掩饰不住双眼里对冯婉妙即将走进来的期待。 “这点你倒放心。”冯婉妙从厨房外转进来，轻声细语道：“再过不久山寨就会归顺官府了，届时大家都有可能进入府衙里公干，还愁没有肉吃么？” 厨师看到冯婉妙进来赶忙擦了擦油腻的嘴和手，收起了刚才那副展现在薛湖面前耍横的态度。 “夫人说的是，到时候还是得靠大当家和夫人带着咱们一起府衙里过快活日子呢。” 厨师虽然在回话，但却不堪冯婉妙的眼睛，目光只围着她裸露的前胸与浑圆的臀线打转，但他还有所收敛，知道稍微低着头，能挡一挡自己那无礼的视线。 冯婉妙不是看不到厨师的小心思，但也无可奈何，只无声的叹了口气，加入监督做饭的工作中。 有了冯婉妙这位成熟美艳的熟妇在侧，厨师尤为卖力，忙起来连骂赵枫的时间都没有了。 为了给“搞特殊化”的赵枫准备好量大味美的牛肉宴，冯婉妙在后厨整整忙活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才做算做完一大部分，开始上菜。 第591章 出袍相助 冯婉妙因在后厨忙活，等她回屋去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再赶到饭厅用餐时，屋里的饭程已经过半，甚至有几位小头目都开始喝起酒了，嘴里也渐渐冒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冯婉妙一步入屋内，离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柔弱的女子对着满屋子的莽汉，恍如无意间闯入狼窝的无辜小兔子，看起来应当是极为凶险的情况。 尤其是屋子里还有喝了酒的男子，危险的目光围着她全身打量，情况就更加危险了。 然而冯婉妙似乎已经习惯了受到众人的瞩目，只见她微微昂着头，踏着轻盈的莲步，扭腰摆臀的走到卢斌身边为她空出来的位置入座，全程目不斜视，不为那些露骨的目光所困扰。 赵枫是自冯婉妙进入屋内后，唯一一位全程没有看向她的男子。 他微微低头，把近在眼前的牛肉饭吃得津津有味，似乎丝毫不担心山寨里的人会在饭菜里下药害他。 赵枫笃定自己此番前来定能把招安的事情谈妥，所以也不会担心卢斌会派人对他下毒。 虽然赵枫并不是养尊处优的人，但他近年来京城与皇室及权贵打交道，久而久之，对吃饭的礼仪也耳濡目染。 他在吃饭时的动作也渐渐变得文明而优雅起来，不再像当年在战场时饥不择食，恨不能追着牛抱着啃的饥饿狼狈样。 冯婉妙悄悄留意到赵枫这般不为她的美色所动的模样，心里更是对赵枫高看几分。 这位安乐王气场强大，独闯贼窝还能气定神闲，确实是办大事之人，自己这次应该没有看错人，也许赵枫真的会答应将她从这山寨里救出来。 冯婉妙不禁盯着赵枫有些出神，眼眸里流露出的崇拜与喜悦逐渐泛滥起来。 卢斌注意到冯婉妙的出神，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故意碰倒酒壶。 瓶盖掉落在地，从壶口倾倒而出的酒水直接浇在冯婉妙的裙子上，弄湿了那十分敏感而尴尬的部位，薄透的布料直接贴在冯婉妙的大腿根上。 “诶呀！”回过神的冯婉妙从位置上弹起来，匆忙拿手去拍打被酒水浸湿的裙子，但显然是无用功。 旁边有人看到冯婉妙大腿附近的裙子都湿透了，纷纷假借关心冯婉妙，实则是为了一睹那双腿间的香艳美景。 卢斌也佯装惊讶的帮冯婉妙清理湿漉漉的裙子，“都怪本当家不小心，竟把夫人的裙子弄湿了！夫人快回去换身衣服吧。” 赵枫也站了起来，动作极快的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围在冯婉妙的腰间，遮住了她双腿间那引人遐想的美色。 对于这样有些“出格”的动作，赵枫给出的理由是：“夜晚风大，夫人就这样回去也不行，万一着凉了可麻烦，还是先盖件衣服吧。” 赵枫的语气十分平淡，甚至可以说带着些许冷漠，但是其中蕴含的关怀还是足以温暖冯婉妙的心。 卢斌再次静静的观察赵枫与冯婉妙二人之间的互动，赵枫依旧是冷玉如山一样散发着高不可攀的气质，而冯婉妙面对赵枫的神色却是一软再软。 即便那显露出的点点柔软已经经过了冯婉妙的一再克制，但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睛是藏不住的，这一点卢斌也看出来了。 逐渐安静的饭厅里，响起了一个暗暗的骂声：“真他娘多管闲事！她自己穿得少，还需要你遮挡？她被弄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山寨里的人似乎习惯了冯婉妙常年穿着单薄暴露的衣物，垂涎她经常“显摆”自己的好身材，显而易见的对那明晃晃的美色十分享受。 甚至夜里还有不少人会想着冯婉妙妖娆的身姿入梦，在梦中与她完成极乐之事。 如今有赵枫这位“好事者”出马，把冯婉妙的无限美景挡了起来，隔绝了众人的露骨视线，在许多人看来赵枫当然招人恨。 冯婉妙知道这是有人在抱怨赵枫“多管闲事”，替她遮住了她的狼狈样。 一想到自己的狼狈在这满室的男人眼中，仅仅只是供人吃饱喝足后遐想的出处，冯婉妙更觉得自己在这里待不下去，也没来得及和卢斌说一句，直接夹着赵枫的外袍逃出房间。 卢斌望着冯婉妙的身子消失在夜色里，才回头继续招呼大家：“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继续吃继续喝。” 冯婉妙一离开，屋子里顿时少了乐趣，一顿饭也吃得越发沉闷。 等满屋的筵席吃完，已经月上中天。 “一顿饭居然吃了这么久么？”赵枫望着天上悬月，似乎十分惊讶。 “如今天色已晚，本王又不熟悉山路，已经赶不及回县城了…”赵枫看向卢斌，目光灼灼：“不如卢当家行个方便，留本王在此地住一宿吧。” “王爷要留宿，鄙人唯恐屋舍简陋，王爷恐怕住不习惯。”卢斌并不想留人，尤其是赵枫这位不是自己人的人。 赵枫轻松一笑，宛如朗月照世：“不会的，只要卢当家有心，就肯定会给本王准备好舒适的房间住下的。” 赵枫话里有话，你把房间准备得好是理所应当的，准备得不好那便是你没用心。 卢斌何处会听不懂赵枫的弦外之音，只得暗暗咬牙答应让赵枫留宿，更把最大的一间小院子腾出来给赵枫住，自己玩搬去平时设立的武斗室里睡。 入睡之前，赵枫还命人给自己准备热水沐浴，后院又是一顿折腾，厨房那边还是为着赵枫的麻烦要求骂骂咧咧不停。 赵枫看着在房间里带人忙活的冯婉妙的背影，缓缓开口：“真是辛苦夫人了。” 冯婉妙回过头，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虽然当家的把整理布置王爷房间的任务交给奴家，好在枕头被子都是现成的，可以直接搬进来，没费多少功夫，并不辛苦。” “今夜多谢王爷出手相助，如果不是有王爷的衣裳给奴家遮丑避寒，奴家也没有机会能好好哭一场…” 冯婉妙上前对赵枫鞠躬致谢：“王爷的衣物不是奴家能玷污的，外袍奴家已经亲手清洗干净了，待明日清早衣物晾干了，奴家就会给王爷亲自送过来。” 第592章 暧昧弥思 冯婉妙换下了晚饭时的殷红裙子，换了一件比较素雅的淡黄色齐胸襦裙，紧裹的束带把她胸前的美景勒得波涛汹涌。 此时她一低头一弯腰，高耸的雪峰与其间深深的沟壑更加促人流鼻血。 赵枫及时的转过头，避开了那呼之欲出的美景，回答得依旧淡淡：“举手之劳而已，夫人不必客气，本王只是看不惯那些人看夫人的眼神而已。” “夫人，王爷，还请让一让，热水到了。”抬水的小山贼把挤在房间门口的赵枫与冯婉妙叫开，一桶接一桶的往浴盆里倒热水。 冯婉妙请赵枫到小院子里坐等，自己也坐在赵枫旁边，几次欲言又止。 赵枫看出冯婉妙应该是有事要找他，但是又碍于身份不好开口。 不过只有冯婉妙不主动开口，赵枫也不会自己主动给自己揽麻烦。 能让冯婉妙这般在男人堆里还算游刃有余的女子烦忧的麻烦，肯定是不小的麻烦。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没一会儿， 还是赵枫先开口了：“咳咳，夫人穿着这般少，不觉得冷么？” 冯婉妙为何一年四季都穿得清透单薄？总不可能她有修仙小说里的所谓纯阳之体火之体吧。 冯婉妙听赵枫主动出声，还以为他看懂了自己的难言之隐，没想到赵枫会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呃…王爷是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呢？” 伴随着身子在吹来的冷风一阵瑟缩大铲，冯婉妙莞尔一笑，笑容却含着无奈与苦涩。 赵枫应道：“本王观夫人虽然丰腴有度，但体格不算健壮，想来肯定也不是因为夫人的身子骨比常人优越、更耐寒。” 赵枫又准备把自己的外袍解下来给冯婉妙披上，冯婉妙笑着拒绝了，压低声音道：“那都是卢斌逼迫奴家的…是他提出的要求。” 赵枫能肯定，他从冯婉妙的话语里听出了她对卢斌的痛恨。 “是他要求奴家穿得暴露，抛弃羞耻心，习惯日日被山贼里的诸位莽汉用露骨的目光洗涮全身，就好比…” 以前她在青楼里过的日子一样，任人亵玩。 冯婉妙话说到一半就停，赵枫自然好奇：“就好比什么…” “没什么。”冯婉妙还不想把自己以往在青楼待过的事实告知赵枫。 “既然夫人有难言之隐，那就不必说了。”赵枫摆摆手，准备转身进屋洗漱。 “王爷！” 冯婉妙拦在赵枫身前，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压低声音对赵枫诉苦：“如果奴家对他的要求不予遵从，表露出自己的不愿或反抗，他就会把奴家的妹妹饿死…” “王爷，奴家不想自己的妹妹有任何损失…”冯婉妙一抬头，眼中的忧郁与哀愁直接撞入了赵枫心里。 到了现在，赵枫隐隐约约知道冯婉妙为何从一开始就对他如此殷勤了。 也许她的请求，就是想让赵枫救出她的妹妹。 赵枫虽然怜惜冯婉妙的遭遇，只是眼下的情景，实在不适合做倾吐心事的合适场地。 “夫人放心，再等几日就好了。”赵枫目前还不能给冯婉妙什么承诺，话也不能说得太直白，便只能这么回答。 再等几日…呵呵，这样的话多么熟悉，以前她也有不少恩客说过类似的话。 再多等几日，我就会来赎你…再多等几日，我攒够了前就带你远走高飞… 难道连赵枫这般英明威武的大唐战神，也会是如此薄情敷衍之人么？ 冯婉妙听了赵枫的回答，还以为他在搪塞她，顿时颓了身形，眼神里的光似乎也没了。 “都是奴家不好，给王爷添麻烦了…奴家就不耽误王爷洗漱了，王爷早些歇息。” 冯婉妙继续踩着娇软轻盈的莲步离去，似乎也带走了赵枫的心。 洗漱过好，时间也晚了，就在赵枫即将入睡时，有小山贼给赵枫送来了一卷羊皮纸。 赵枫凑到油灯下，借着火光把纸上的图案谨记在心。 那是卢斌命人送来的隆昌县境内所有山中的水源，目前都被卢斌掌控的水源。 白日在正堂里，赵枫除了与卢斌商谈招安之事，还提及了山中水源的问题。 赵枫对卢斌许诺，只要卢斌肯把水源交换给官府，他就会向朝廷请报，为卢斌请个侯爷的爵位当一当。 “这卢斌还算说话算话…”赵枫一边看一边念念有词：“只是不知道这图是真是假，明日还得叫他陪本王去一趟。” 熟记了所有水源的位置后，赵枫把羊皮纸藏在枕头底下，终于可以躺上床歇息。 卢斌提供的枕头被褥虽然比不上他常用的昂贵材质，但好在够暖和，能在料峭的春寒之夜为他保暖。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冯婉妙的缘故，赵枫整整一晚上都没能睡好觉。 他只匆忙眯了一会儿，天还没亮就醒了，只能睁眼望天明，而且脑海中还突然冒出了晚间冯婉妙鞠躬道谢时，衣领下显露出的雪峰美景，这让赵枫更加折磨了。 待晨鸡报晓后，山贼里就热闹起来了，山寨里的莽汉们在卢斌的带领下吃饭的吃饭，操练的操练，赵枫也终于可以起来活动。 吃早饭时，饭堂里只有冯婉妙与赵枫二人。 由于昨夜的谈话与脑海中曾对冯婉妙有过臆想，赵枫面对冯婉妙时有点尴尬，反而是冯婉妙落落大方许多。 冯婉妙注意到了赵枫眼下略有青黑，便主动提议赵枫：“王爷，需不需要奴家去取个水煮鸡蛋来？” “要鸡蛋何用？”赵枫疑惑，他也没提出自己要吃鸡蛋的想法呀。 冯婉妙却不肯说，卖起关子：“王爷只说要不要。闻言若要，奴家就去后面给您取来。” “…好。”既然是冯婉妙的意思，赵枫总不好一直拒绝。 冯婉妙出去没一会儿，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两个水煮鸡蛋。 冯婉妙小心翼翼把水煮鸡蛋的皮剥下来，解了袖子上挽着的半透明手帕把水煮鸡蛋包住，然后就低下身子凑近赵枫眼前，拿包住鸡蛋的手帕在赵枫的眼睛周围打圈轻敷。 这样的位置与距离，实在太过亲昵暧昧。 赵枫也不知道冯婉妙为何会如此大胆，难道就不怕被卢斌看到？ 第593章 以眼还眼 “王爷不是问要鸡蛋有何用么？就是做这个用的。”冯婉妙语气柔柔，丝毫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近距离而害羞。 赵枫不敢多看凑到眼前的雪峰美景，便闭上了双眼，手也放在腿上不动换，俨然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只有他知道自己此时的心跳有多快，鼻尖嗅到的女子香气有多诱惑。 冯婉妙对着赵枫的两只眼睛拿鸡蛋轻敷了小半刻钟的时间，才以指尖沾水把赵枫眼周残留的鸡蛋屑擦洗干净。 “王爷应该比奴家年轻许多，但是眼下却也有些细小的纹路了呢…想必平常的战事与朝事十分辛苦吧，正好这个方法可以帮王爷把细纹给淡化敷平一些。” 冯婉妙的语气似乎在哄孩子一般，十分轻柔，仿佛她与赵枫并不是刚刚认识两天，而是多年老友一般。 “还有，王爷平时也要注意睡眠，不要操劳过度。” 嘱咐完毕，冯婉妙才离开赵枫身边，只觉得胸口处还弥留着赵枫呼出的温热气息。 用过早饭后，赵枫命人找来卢斌，提议道： “水源之事本王昨夜已经记清楚了。相比于画在图纸上的东西，本王还是更偏向于眼见为实。要不卢当家今日陪本王去几个主要的水源处看一看吧。” 卢斌知道赵枫这是不相信昨晚送去的图纸，但是他也不愿如此轻易带赵枫前去水源地，毕竟这也是他能与官府商谈的筹码之一，如果轻易交给了赵枫，也不知赵枫是否能言而有信。 卢斌拒绝道：“山寨附近的几个水源地距离有些远，如果要去的话少不得需要步行一天的路程。王爷如今着急回县城，还是改日再看吧。” “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吧。”赵枫被拒绝也不生气，仍旧保持一副淡然自若的状态。 “既然水源地去不得，那还请卢当家先签了这份招安文书，然后派人将本王送回隆昌县去，本王也好把粮食布匹发给你们。” 赵枫说完抬脚走进正堂里，显然并不打算等他们的回答。 “且慢，鄙人还有一个问题…”卢斌拦下赵枫，认真问道：“王爷要求咱们山寨出人将您送回县城，顺便领取粮食布匹，却不知是需要将王爷送到城门，还是需要送到府衙大门？” 如果是送到城门，若有不测，负责送行的山贼们还有机会撤退；如果是送入县城到府衙大门，万一官差出动，山贼们就没机会逃跑了。 赵枫自然也知道卢斌的顾虑，便安抚道：“卢当家放心，送行之人只需将本王送到城门，然后在城门外等待即可。” “好。”卢斌听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便随赵枫进正堂把招安文书签字画押，又把昨日扣押的安乐王令牌还给赵枫，还从山贼里点了四十人出来，“护送”赵枫回隆昌县城。 下山路时，薛湖还是领着赵枫走了那条昨日领他上山的路，目的还是为了不让赵枫知晓从山门到山寨的就近路线。 来到半路，赵枫还是看到了昨天那名被绑在树上的书生。 经过了寒冷的一夜，那名书生更加憔悴，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来人…等等…”赵枫回头，对薛湖吩咐道：“你，去看看他。” 赵枫本想随便叫人将这名书生背起来一起带回现场，又突然想起之前上山遇到这名奄奄一息的书生时，薛湖表现出的那副傲然与满不在乎的姿态，便想捉弄一下他。 “我去？”薛湖有点懵。 赵枫阴阳怪气：“不是你去，难道还能是本王去？你看本王穿的衣服像是能背人的样子么？” 赵枫一指自己换了一身新的豪华装束，随手把胸前的头发挑到背后，仿佛比昨日又帅了一点。 薛湖瞪大了眼睛，本想发作，但又因赵枫的王爷身份，无可奈何，只能听令上前去查看那名书生的情况。 “他还活着么？”赵枫站在路口眺望。 薛湖伸手去探书生的鼻息，许久才感觉到鼻尖呼出的微弱气息，便不耐烦的答道：“还没死透呢。” 赵枫欣慰的点点头，“没死就好，你把他背上吧。” “我？背他？”薛湖更加不情愿：“这小子当初偷偷上山找水源被大当家发现，是大当家让咱们把他绑了扔在这里等死的。” 赵枫不答话，伸手又把薛湖招回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在薛湖面前：“你小子可识字？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内容么？” 薛湖顿时胸中闷了一口气，忍道：“别看我们是山寨，书也看过几本，当然认得几个字。” “那你说这四个字是什么？”赵枫一指纸张上的抬头处。 薛湖继续忍着：“识得，招安公签。” “挺好，那这下面还写了什么？”赵枫再指纸张的右页尾处。 薛湖答：“写了赵枫，卢斌。” 赵枫笑得眯了眼睛：“好，只要你现在背着那人下山，本王就不追究你以下犯上、直呼本王名讳一事。” “你！”薛湖差一点就没忍住把盘旋在口中许久的脏话骂出来。 赵枫迅速回嘴将薛湖堵了回去：“你什么你？” “刚才你们当家的当众签了招安文书给本王，意思就是同意你们的山寨归顺官府。既然你们如今勉强暂时能算是官府之人，那就必须得听从上级的命令。” “本王是王爷，是安乐王，是你们上司的顶头上司！本王命令你背那人下山，你敢不从？你若不从，首先违背的就是你们当家的，本王这就让他处置你。” 薛湖没想到赵枫居然能扯出这么多的理由压人，只觉得们刚才一直闷胸口的气快要爆发了。 然而赵枫仍不停下，继续乘胜追击道：“还有，刚才你直呼本王和你们当家的大名，以下犯上，按照军规，当处以军棍二十棍！” “正好现在还没出山寨，我们还可以回去找你们当家的拿棍子处置了你。” 眼看薛湖即将爆发，旁边有几名小山贼赶忙上前拦人：“薛哥，如今大哥都签字画押了，咱们如今已经归顺了官府，总不好得罪王爷。如果被当家的知道你顶撞王爷，那后果…” 第594章 寻事刁难 另一位山贼也好意劝薛湖道：“是呀…想想你弟弟，还在当家的手底下训练着。万一你犯错惹了大当家生气，你弟弟也不会好过的。” 果然，薛湖一听到自己的弟弟便软了态度，心不甘情不愿的对赵枫低头认错：“刚才是小人无知，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别介意，不要告诉当家的。” 赵枫听了满意的点点头，却不是对薛湖说，而是对那两名“劝架”的小山贼夸了一句：“你们俩倒还算有眼力见。” 夸完那两人，赵枫厌恶的回头瞪薛湖：“你在这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找个板车把人家抬上去找个棉被盖着点？待会儿本王要把他一起带回隆昌县城去。” 刚才还只是让背着，现在任务“升级”，变成了拿板车推着那棉被盖着。 薛湖只觉得赵枫有些无理取闹，故意找茬：“咱们现在已经走了半截下山的路，荒山野岭，哪里来的板车棉被？” 赵枫微微一笑：“这里没有，难道你们寨子里还没有么？” 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让薛湖跑回去搬来板车和棉被。 赵枫继续调笑道：“本王看你骨骼清奇，年轻时肯定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本王看你这副饱经风霜的面容，你应该有四五十岁了吧？你虽然年老面丑，但是本王依旧相信以你的功力和体力，一定可以在午时之前，跑回山寨里把板车和棉被运到这里来。” 旁边的几位小山贼听了赵枫的话忍俊不禁，悄悄嘀咕起来：“如果我没记错，薛哥今年也就二十二、二十三岁吧…哈哈哈，莫名就变成四五十岁了，看来王爷的眼神不好。” 其实并非是赵枫眼神不好，而是赵枫故意刺激薛湖，也好一还昨日薛湖带着他七拐八拐走了好长一段山路之“仇”。 “现在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午时了吧？想赶在午时前下山，估计薛哥要跑断腿咯！”小山贼想象着薛湖急奔跑路的狼狈模样，越发幸灾乐祸。 薛湖这下彻底不乐意了：“咱们现在就在山路正中，附近又没有近道可以直抄到山院！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薛湖气得发抖，完全不顾什么尊称，直接你啊我的称呼。 “近道？原来从山门到山院正堂有近道可以走？”赵枫明知故问：“本王还以为上山就只有这一条路…既然有近道，那昨日你为何带着本王绕远路？莫非诚心不想与本王合作？” 薛湖一时语塞，即将要发作的怒火也被赵枫噎在胸口。 赵枫故意叹气：“看来，你确实不想与本王合作。” “好吧，昨天你带着本王绕远路，今天又明目张胆违背本王的意思，看来你们寨子合作的心意也不诚嘛…既然如此那就不合作，本王这就下令，让那群守在山外的军队攻进来。” “军队？”薛湖顿时慌了：“附近怎么会有军队？昨日巡查时并不见山外有人的踪迹。” 如果只是官差或者侍卫，那山寨还有些许反击的机会。但如果来的是军队，大军压境，寡不敌众，恐怕他们只能被歼灭了。 但为何以前官府没能调动军队前来扫平山贼匪寇？ 那是因为驻军不听当地官府的命令，不受当地官府的管辖，直接隶属长安军师，所以隆昌县的府衙才无法调动附近的驻军。 但是赵枫就不同了，他是王爷，要调动军队不过如翻覆手掌一般轻松。 赵枫轻哼一声，笑了：“你当本王昨日为何要在你们寨子留饭留宿？是图你们寨子里的饭难吃、还是图你们寨子的屋子简陋？那不过是本王为了拖时间而已。” “本王来之前就给军队下了命令，如果今日午时之前本王没能下山，那就说明与你们寨子商谈招安不顺利，他们就得攻破山寨将本王救出去，再顺手把你们寨子给平了。” 薛湖这时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赵枫要求薛湖要在午时之前赶回来，原来是要赶着下山，否则山下驻守的军队没见赵枫按时出现，就会攻寨了。 赵枫见薛湖露出惊讶的神色，又笑了出来：“怎么？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知、知道了。”薛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打颤。 “知道了还不快跑回去拿板车和棉被？”赵枫一个反问，吓得薛湖直接一路狂奔，准瞬间消失在山路转角。 在等待薛湖回来的时候，赵枫命令几名山贼把外衣脱下来，给那名书生保暖，还让他们把随身酒壶掏出来给书生喝着取暖。 距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薛湖终于推着板车轰隆隆的下山，赶到了半山腰与赵枫等人汇合，彼时赵枫正命令山贼们给书生搓脸搓手回暖。 薛湖殷勤的帮着几名山贼一起把病恹恹的书生抬上板车，盖好棉被。都没来得及处理自己被冻得青紫的鼻尖。 赵枫乐得看薛湖吃苦头，也不理他的苦楚，指定他负责把书生平稳的推下山。 “你记得推车的时候要平稳，别把人给蹦起来扯到伤口。他要是多流一滴血，本王就让你们当家的在你弟弟身上割一刀。” “而且现在没水，也不好给他清理伤口，等回到县城里再说。” 一提及薛湖的弟弟，赵枫的话就变得有用了，薛湖全程努力平稳的推着板车，生怕躺着的书生出任何差错。 走了许久的山路，赵枫带着一队人马正好在午时前下了山。 料峭的春寒时节，推着板车的薛湖愣是焦急得出了热汗。 刚出山门，一干山贼就四处观望四周。 薛湖擦着额角和下巴的汗滴，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并不见有什么军队来迎接赵枫。 有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小山贼壮着胆子问赵枫：“王爷，您不是说要赶在午时前下山、否则军队攻寨么？军队呢？” 赵枫一派轻松的走着，漫不经心的答道： “刚才你不也说了，如果本王未能按时在午时下山，军队就会攻寨。现在咱们不是正好在午时前下山了？既然按时下山了，军队就没必要现身攻寨了呗。” 赵枫这么一摊手，薛湖等几十名山贼就知道什么军队都是赵枫编出来的。 第595章 言出必行 然而现在即使知道赵枫骗了他们，他们也不敢拿赵枫如何，毕竟现在他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了。 赵枫一行人走了快两个时辰，才终于来到到隆昌县城门外。 守城的士兵远远看到有一黑压压的队伍朝城门走来，便向将士禀报。 将士与等候在城门楼上的裴颜婼登高眺望，果然见那队伍的领头人衣着华丽，气场全开，确实是独闯敌寨、一夜未归的赵枫。 守城将士开始了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测：“裴小将军，那真的是王爷？他怎么会带着山贼回来了？莫不是王爷被山贼要挟了？” “或者，王爷被他们劝降投递了，现在是带山贼前来攻城？” 纵使裴颜婼对赵枫有多少不喜，但还是对将士的猜测回以一记瞪眼：“休得胡说！王爷岂会做叛投敌寨之事？说不定是他们在护送王爷回城的。” “可是末将看到队伍里有板车…难道上面放着人的尸体？”守城将士越猜越怕：“待会儿还能给王爷开门放行么？那可是山贼。” 裴颜婼懒得与那将士多费口舌，直接说道：“无事！王爷能这样+大摇大摆的回来，肯定无事。只要他叫门，你尽管开门放行…你若怕死，就直接推本将军头上，或者推到王爷头上。” 眼看距离城门越来越近，赵枫也叫停了队伍，回头对身后的山贼们承诺道：“你们暂时先在此处候着，待本入城后，会命人将粮食布帛自墙头扔下，届时你们自行捡起带走便可。” 赵枫入城后，第一件事先是给等候在城门后的穆卓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如何？本王是不是安全回来了？毫发无损！” 穆卓珺见赵枫颇为自豪，虽然对于赵枫的拥抱感到害羞又尴尬，但也没有立刻推开他，而是由着他抱了一阵，才提醒他关于粮食布帛的事情。 “东西都在那边，等王爷清点检查过后便运上城楼去。”穆卓珺主动奉上那堆购买来的粮食与布帛的清单。 赵枫仔细对着清点检查，确认无误后，才命人搬上城楼，自墙头扔下。 而穆卓珺则按照赵枫发吩咐，命人将那位板车上的书生们送去医馆治疗。 等候在城门外不远处的薛湖等人带了两刻钟，看到果真有一袋袋东西由城头丢下。 有小山贼看着一袋袋东西扔下来，十分眼热：“薛哥，看来这位安乐王还不错，没有学那些官员使诈，说送老师布料就真的送了，不带半点虚的！” 等确认所有布袋都扔下来后，薛湖才令人上前扛着布袋缓缓离去。 穆卓珺山贼队伍扛着布袋离开，还是有些担忧：“王爷，这些东西到时候真的能收回来么？” 赵枫望着山贼的背影，笃定道：“肯定能，即便不能全部收回来，至少有大部分还是能拿回来的。” 裴颜婼对那些送出去的粮食与布帛倒不惋惜，只好奇为何之前县令闫鑫与高飞一起去时还差点被卢斌给截留，反而赵枫这次单枪匹马前去，最后却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这很简单。”赵枫给出了一个不好不坏的答案：“纯靠气场。” “这…”裴颜婼听到答案有些无语，但还是忍住没有当着赵枫的面大翻白眼。 “而且，本王不仅安全回来，还带回了招安文书。”赵枫炫耀似的从怀里掏出文书在穆卓珺与裴颜婼面前晃了一下，又收回了怀里。 “王爷现在好像越发没形象了，竟像小孩子似的耍人。” 赵枫听了不由得想起今日在山路上狠狠的耍了薛湖，出了恶气，不由得笑了：“现在不是闲聊天的时候，先回去府衙准备后续的事宜。” 由于后续排兵布阵的事情与穆卓珺没有多大关系，所以赵枫便请她去照看白日运回来的那名书生。 书生的病情不容乐观，但好歹在大夫的努力下醒了过来。 虽然勉强能睁眼，但是身体和四肢由于受到酷刑，活动起来有些困难。 穆卓珺上前为那书生擦拭额头的薄汗，耐心嘱咐道：“你才刚苏醒，还是好好躺着先别动，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便是。” 书生吃力的动了动脖子，他以为自己点了头，其实动作幅度并不算大。 虽然他不认识眼前的穆卓珺，但是也对这名他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貌美女子，存有很大的好奇与感激。 晚间吃饭时，只有裴颜婼从府衙回来用餐。 穆卓珺望了门外，问道：“王爷呢？怎么没见他回来？还在闫大人议事么？” 裴颜婼吃得迅速，情绪似乎并不高，甚至吃一口菜喝一口酒：“事已经议完，现在估摸着应该带着军队出县城了。” “我们自己吃着就行，不用等他。既然他不愿带着我一起去剿匪，我就把他的份都吃了。” 裴颜婼还是介意赵枫此次带着附近的驻军出动剿匪没带上她。 穆卓珺问：“你没和王爷争取机会么？” “我怎么没争取？”裴颜婼顿时拔高音量，以此表示自己之前的积极争取都打了水漂：“是王爷拒绝的！他说女孩子还是别干打打杀杀的事情，如果不小心受伤了有人会心疼。” 穆卓珺温柔一笑，冰山破解：“王爷这么说是关心你，担心你去了会受伤。” “他又不是神仙，如何就笃定我去了一定会受伤？说到底还是看不起女子…”裴颜婼身边难得有个能说得上话的女子，便对穆卓珺坦白自己的想法：“我们女儿家绝不输男儿半分！” 裴颜婼越说越激动，便借着酒劲儿把自己埋在心里多年的话都倾吐出来。 “当初我为何加入娘子军？不是阿爷阿爹逼迫我去，是我自己愿意去！我也要学平阳公主，当个军威天下闻的女将军！” 说着说着，裴颜婼一把抄起自己挂在腰间的环佩刀舞起来：“天下纷争中原逐鹿，驰骋疆场父兄齐名。不让须眉，独树一帜招兵冯！君不见，娘子雄关今尤在，千年犹忆女将军！” 灯火之下，美人舞剑，醉意微醺，红衣烈烈。 穆卓珺十分捧场的为裴颜婼鼓掌：“我信你定会成为女中豪杰！将来驰骋天下，守卫万民。” 第596章 悦人喜报 穆卓珺边看边想，想着自己也愿如裴颜婼这般洒脱，敢说敢做，但无形中总被枷锁颇束缚着，无法得以自由，顿时觉得悲从中来。 裴颜婼一直在军营里常待着，吃饭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碗里的饭菜一扫而空。而穆卓珺则是毫无食欲，匆忙吃了两口也不再继续进食。 “听说你现在在修习仙术？”裴颜婼主动打破沉默打开话头，“我看你现在也吃饭，那应该还没到辟谷的时候吧…你再多吃点儿，别饿着自己。” 关心完毕，裴颜婼就出门去后衙巡视了，留穆卓珺一人对着满桌的餐碟发呆。 到了戌时，穆卓珺守着满桌的菜品仍等不到赵枫回来，便先去叫水擦拭洗漱干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继续等着。 夜幕不见星甸，只余一轮明月，穆卓珺望月沉思，心里默念口诀，试着将原先赵枫转入她体内的能量完全转化，一时间，房间内未点灯火却紫光大盛。 守在穆卓珺房间外的小丫鬟和小厮，二人正倚着门廊聊闲天，余光看到隐隐有紫光泛滥，便好奇回到转角处，看到紫光从整个房间的缝隙里溢出来，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穆姑娘的房间为何会…” 守着院门的侍卫表示已经见怪不怪了：“别惊讶，穆姑娘的房间里偶尔会这样，她是在修习仙术呢，你们说话小声点，可别吵了人家。” “修习仙术？”小丫鬟更加讶异，“我就说怎么感觉她仙气飘飘的，长得跟个仙女似的，原来是修习了仙术，怪不得这么美…” 小厮反驳道：“人家可不是因为修习仙术才长得美，而是打娘胎里来一直这么好看！这气质学不来的。你没看大人之前请的那些道士，一个个都长得歪瓜裂枣的，哪里有丝毫仙气。” 小丫头气呼呼的刚想反驳，旁边的侍卫又插了一句，“这个我可以作证，我也算常年跟着王爷东跑西跑，以前穆姑娘还没修习仙术之前，就已经长得这么好看了。” 三人顺着话题正呱唧呱唧的讨论得津津有味，忽闻府衙外人声鼎沸，嘈杂的声音越靠越近，那是欢呼声与马蹄声交织出来的声音。 “估计是王爷回来了！”侍卫惊喜的望向大门的方向，只可惜他被分配了任务，必须得在此地守着穆卓珺的院门，否则他也立刻冲出去一探究竟了。 喧哗之声越来越近，想来应是众人进了衙门。 穆卓珺屋内的紫光渐渐收敛消失，没一会儿她也从房门后转了出来，显然也听到了府衙前院的动静。 “是不是王爷回来了？”穆卓珺边问边走，脚下生风，没一会儿就与同样也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的裴颜婼打了个照面，二人齐齐赶去前院。 才走过门廊没一会儿，二人就看到官差们两人押一人的把那戴了镣铐枷锁之人送入西苑的牢房里，一个接一个，队伍十分整齐有序。 裴颜婼欣喜道：“有犯人入狱，应是王爷把山寨一举拿下了！” “你，过来一下。”裴颜婼点了一名往前院走的官差询问情况：“这是山贼入了狱？” 换班的官差走过来，一脸喜色的答道：“回将军，正是。这些山贼是王爷押回来的！王爷今夜一举攻破山寨，把寨子里所有人全拿下人！数还挺多，不知道牢房里够不够他们挤的。” 穆卓珺问：“王爷现在何处？” 官差一指前院：“王爷现在正和大人一起在前堂审山贼头目呢！” 听得赵枫在审人，穆卓珺不好前去打扰，只能巴巴在连廊处等着。 裴颜婼自己本来就是供职的将军，有身份加持，也不怕被人说闲话，直接就往前院去了。 来到前堂西侧，还未见到正堂里的情景，就听到了赵枫问话的声音，十分宏亮威武，气势不减。 正堂外的高飞注意到裴颜婼立在西侧，就主动靠过来了：“裴小将军，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我们声音太大吵着你们了？” 说完，高飞还往裴颜婼身后看了看，未见有人跟来。 高飞看到裴颜婼都来到了前堂，就估摸着穆卓珺可能也被吵醒了，但是不知她为何没过来。 裴颜婼脸上笑意不减：“无妨，欢庆之声再如何吵闹都不嫌多，本将军当然也不会做那败兴之人。” “裴小将军聪明！一眼就看出来王爷今夜打了胜仗！”高飞立即对裴颜婼挑起了大拇指， 裴颜婼一挑下巴点向正堂，“王爷在里面审着呢？好像你们今夜收获颇丰？” 提及战绩，高飞顿时站直了身子，自豪道：“是呢！所有山寨里的大小头目都在里面跪着，小鱼小虾的直接一咕噜扔到牢里，等着看哪天杀头。” 裴颜婼走到正堂旁边，抿着唇，背着手，大着胆子探头往里面匆匆扫了一眼，发现了新的话题点：“本将军怎么看着里面好像有个女人？” 不仅如此，好像那女子还穿得十分轻薄，身姿袅娜，在正堂里的一众大老爷们儿堆里十分突出，宛如鹤立鸡群一般显眼。 “那是贼头子的压寨夫人。”提及冯婉妙，高飞耳朵红了红，“之前多亏了她劝得贼头子同意归顺官府，否则也就没有后来王爷上山商谈的事了…王爷说了，那位可算是立了头功。” 此处靠近正堂，说话多有不便，高飞便引着裴颜婼往转角处走去，按捺不住自己想把今夜把山贼一网打尽之事全都倾吐出来。 裴颜婼见位置离正堂稍微远了一些，便跑回去把穆卓珺叫来一起听。 高飞满脸跃跃欲试，显然忍不住自己的激动与兴奋。 “白日里王爷不是把粮食布帛都给那群山贼带回去了么？后面王爷派人暗中跟着贼人回去，山贼见到装得满满的布袋子，认为王爷说话算话，真送了粮食布帛，果然放松警惕了。” 裴颜婼恍然大悟：“我当说吃饭时不见王爷来用餐，他是不是去军队里点人，准备夜晚攻寨了？” 高飞点头道：“王爷一早就想好了计划，一拨人攻寨，一拨人分头去各个山上水源处截人。如今山寨被攻破，守在各个水源的山贼们也被一网打尽！” 第597章 英雄救美 高飞瞥了二女一眼，见她们国探听得入神，便夸赞赵枫道：“只可惜裴小将军与穆姑娘没能一同去，看不到王爷砍下贼头子卢斌人头的英武画面了！” 裴颜婼眼睛顿时一亮：“王爷真砍人脑袋了？” 伴随着裴颜婼的询问，旁边听着的穆卓珺却发出了干呕的声音，捂着嘴弯着腰往旁边躲。 男人们只觉得砍头时十分快意豪爽，便会忍不住在自己脑海里幻想着当时的画面，再加之记忆力的美化作用，便觉得那场面是相当勇猛威武。 穆卓珺虽然以前自己也曾经坑过贼匪，但是听得赵枫砍了人头，脑海里忍不住幻想着当时的场面，便忍不住要吐。 而裴颜婼常年在军营里混着，见惯了人头落地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不会干呕了。 高飞见自己的描述把穆卓珺给说得快吐了，着急道：“都怪卑职一高兴就口无遮拦，不说那恶心的事，说说其他的吧。” “王爷今天下午回城后就赶去附近驻地军营里的要人，直接从军营里出发往卢斌的山寨逼去。当时恰逢贼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山寨里并没有多少防备，就被咱们直接杀进去了。” 高飞尽量讶异自己的兴奋与喜悦，语气趋近平缓：“总之，后来王爷干掉了贼头子卢斌，把一干贼人全部押了回来，还把冯夫人给救了出来，可谓是大获全胜。” “冯夫人？”裴颜婼听高飞叫得如此娴熟亲近，微微一挑眉：“就是正堂里那位压寨夫人咯？” 就凭着冯婉妙在正堂里穿得单薄，裴颜婼就实在对她喜欢不起来。 虽然裴颜婼没见过冯婉妙的正脸，只匆忙瞄了眼背影，但她还是对如冯婉妙这种在春寒天气还穿着轻薄暴露的女子毫无好感，只觉得冯婉妙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的身段勾引着男人。 穆卓珺倒是没听过冯婉妙的事情，“冯夫人？难道是被卢斌霸占去的某位冯家的夫人？” 穆卓珺单纯的以为冯婉妙之所以被高飞称为“冯夫人”，皆因她夫家姓冯，是加入冯家后被山贼头子卢斌强虏去的良家女子。 想起自己此前也曾遭遇过要被贼匪虏去的遭遇，穆卓珺心里对冯婉妙更多的是同情与怜惜。 高飞老实答道：“这点卑职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冯夫人姓冯，也是被卢斌给虏去的，后来里应外合帮了咱们劝卢斌，至于她有没有夫家、是否曾婚嫁过就不知悉了。” 高飞看到裴颜婼在提及冯婉妙时脸色并不好看，心里估摸着也许她是不愿意看到赵枫身边有其他女子存在，所以便不敢再多提有关冯婉妙的事情，省得惹裴颜婼不悦。 赵枫在前堂审问山贼里的几位头目审了一夜，而冯婉妙则在中途被闫鑫问完话之后，就被赵枫派人将她送到后衙的某个房间里歇息。 负责送冯婉妙的小厮留了个心眼，知道赵枫对这位冯夫人似乎有些喜欢，刚才就在正堂上多有维护，所以就特意挑了一间靠近赵枫卧房的房间，让冯婉妙搬去住下。 又按照赵枫的吩咐，连夜给冯婉妙准备了吃食、足够暖后的衣物与温暖的火盆。 冯婉妙回到房间后，先是感受到一股融融的暖意将自己包裹，再看到床上放着的女子衣物时，心头便涌上了一种暖意，感叹自己似乎苦尽甘来了。 冯婉妙尽快吃完食物，洗漱过后便换上了睡衣，躺在床上歇息。 被褥温暖，火盆也烧得旺盛，冯婉妙置身于如此暖得几乎要发热的环境里，眼角却忍不住滴了泪，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今夜赵枫率兵攻入山寨的场面。 当时卢斌得了赵枫送的粮食与布帛，正大摆宴席犒劳山中的兄弟同伙，而冯婉妙也照旧被卢斌拉出来饮酒同乐。 恰逢赵枫闯入山寨时，正好是冯婉妙被卢斌要求在众人面前大跳艳舞的时候。 当时，身着轻薄衣物的冯婉妙一边忍着寒意与泪水，指尖发颤着挑向自己的衣襟，把大敞的领口从肩头挑下，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光洁如玉。 屋子里渐渐变得安静，只闻众多男子紧促的呼吸声。 冯婉妙双眼噙着泪，环顾四周都是众多男子投来的露骨眼神，只觉心中屈辱不已。 就在此时，赶来的赵枫一脚踹翻大门，有无数官兵从他身后闪出来，不一会儿就把整个屋子里的山贼们全都控制住了。 此时位于屋子中央的冯婉妙是在场的唯一女子，自然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赵枫注意到冯婉妙眼角的湿意，就知道冯婉妙这番立在饭桌上，坦胸露肩的大胆行径定是被迫的。 面对赵枫的突然“造访”，卢斌当然是惊讶的，然而在面对提刀上前的赵枫却躲避不及，张了口没来得及帮出一个字，人头便瞬间落了地，鲜红的血液径直喷红了赵枫的半拉铠甲。 赵枫见惯了血，并不在意，而冯婉妙在亲眼目睹了卢斌被赵枫当众砍头后，又觉恶心又觉安心。 恶心的是自己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安心的是自己以后不会再受卢斌的胁迫了。 搞定了卢斌与一众山贼，冯婉妙赶紧把自己的衣物整理好，亦步亦趋走向赵枫，央求道：“王爷，还请您把奴家的妹妹也一并救出来。” 冯婉妙求救的声音甚软，带着颤音与泣声，更是引人怜惜。 赵枫将自己的狐裘大氅解下，披在冯婉妙的肩头，重重按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让她放心，便走向薛湖，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问道：“婉妙夫人的妹妹被你们关在什么地方？” 薛湖经历了白天被赵枫戏弄、晚上还被赵枫派人五花大绑，心中怒火大声，张口就是一顿骂：“呸！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和畜生没区别！休想我告诉你！” 赵枫把冯婉妙护在怀里，躲过了薛湖啐出来的口水，冷哼道：“呵，你们当家的胁迫弱女子当众大跳艳舞，那才是真的禽兽不如。” “而你，肯定也看得津津有味吧，脑海里肯定也有不少龌龊的想法吧，那你岂不是更加禽兽不如？以后骂人之前记得照照镜子。” 第598章 别有它意 说完，赵枫揽着冯婉妙上前，对着薛湖又是一顿恶狠狠的踢踹。 冯婉妙见不得如此激烈的场面，便忍不住闭了眼睛，侧头窝进了赵枫怀里更深。 赵枫疼惜的轻抚冯婉妙的秀发，放柔了声音，甚至带着一些哄劝的意味：“夫人，你该睁眼看看，看看这些当初羞辱你的人，现在是怎样的下场。” 冯婉妙在赵枫的哄劝下再度睁开眼睛，却不去看被赵枫踢得鼻青脸肿的薛湖，而是抬头望着赵枫，缓缓道：“坏人不值得奴家多看一眼，奴家只想妹妹能得救。” 然而，赵枫命人将整个山寨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找着冯婉妙的妹妹。 最后对小山贼威逼后才知道，冯婉妙的妹妹早就被卢斌给奸杀了，尸首被抛到山里，估计早就被野兽啃食了，哪里还能找得着。 “怪不得…怪不得以前奴家一说要见妹妹，他就生气骂人，原来他早就把妹妹杀了！” 人早没了，卢斌又如何能让冯婉妙得见妹妹呢？ 听闻妹妹已死，尸骨无存，冯婉妙受不了噩耗与打击，当场在赵枫怀里昏了过去，最后还是赵枫全程把她抱回府衙，连骑在马上时也不肯将她放开。 冯婉妙还是从高飞处得知，是赵枫一直抱着昏迷的她不愿撒手。 回忆完毕，如今已经安然躺在官府后衙的房间里，冯婉妙摸着厚实的里衣，心里对赵枫越发感激。 一直以来，只有赵枫将她好好看待，会被自己的衣物给她披上，担心她会感冒着凉。连现在给她准备的里衣都足够厚实，被褥边也缝着绒边，似乎生怕给她带去的温暖不够… 一时间，得救的喜悦冲刷了内心为妹妹惋惜的痛楚，冯婉妙在一团暖融融的氛围中安然入睡。 另一边厢，闫鑫也对赵枫说起了自己对冯婉妙的看法。 赵枫与闫鑫审完几个山贼头目后，确定了当时卢斌给赵枫的水源图是无误的，更是安心。 如今水源的事情得到解决，隆昌县的百姓以后也不会为缺水所困扰，赵枫以为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没成想却被闫鑫拉到房间里，郑重其事的问道： “王爷，对于冯婉妙，您打算如何处置？” 自闫鑫在山贼里看到赵枫对冯婉妙的百般维护，甚至还愿意帮她在偌大的山贼里寻找妹妹，闫鑫就看出赵枫对这位妇人有意了。 “自然是…”赵枫毫不犹豫的开口，却在说了三个字后卡住了思路。 自己只顾着将冯婉妙救出来了，却还没想过往后要将她如何安置。 送回家去？ 冯婉妙说自己早已没了家，如今连妹妹都没了，她还能去哪儿呢？ 闫鑫见赵枫似乎有所困扰，便打算把自己的想法一并告知赵枫：“王爷，您还记得之前下官与高侍卫从山寨回来后，主动向您提及觉得冯夫人可以拉拢么？” 赵枫回忆了一阵，点头道：“是，当时确实是你提的，本王还纳闷为何你会认为冯夫人可以拉拢、与咱们里应外合，只是当时信息量太多，本王就忘了问。” “下官当时曾说觉得冯夫人十分面善，似乎是同乡。后来下官派人回山里老家问了问，还真有人见过冯夫人，她就住在下官老母亲家不远处。” 所以也不怨闫鑫会觉得冯婉妙面熟，那是因为他经常抽空回老家看望老母亲，与冯婉妙打过一两次照面，所以会觉得眼熟。 “不对，当时你说的是你也不确定，可是冯夫人貌美至此，你若曾经见过她，又怎么会忘记？甚至是不确定呢？” 如冯婉妙这般身段妖娆的美艳女子，寻常人定是简直难以忘怀，即便闫鑫只见过她一两次，又怎么会忘呢？ “皆因当时冯夫人在老家那边出门时经常围了面纱，偶尔在水边清洗衣物时才会露出真容，后来被村妇见到了面目，下官才得以确认冯夫人之前在老家那边暂住。” 赵枫点点头，抿了抿唇，缓缓道：“你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又问本王打算将冯夫人如何安置，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你要说你与冯婉妙是同乡，想将她讨了去？ “…下官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王爷，如果王爷无意将冯夫人带在身边，那便可将她放回山中老家去，还她自由。” 说完，闫鑫便对赵枫行礼告退了。 赵枫咂摸着闫鑫话的滋味，越发觉得闫鑫虽然没把话说透，但又提及想让他把冯婉妙放回山中老家的话，赵枫便更倾向于闫鑫这确实是在向他讨要冯婉妙了。 赵枫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罢，连本王都对她略有意思，更何况闫鑫呢…” 只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冯婉妙这般妖娆美艳的成熟妇人，那更是人人打枪着要的了。 赵枫自认为对闫鑫的意思有所了解了，但是心里却不大愿意把冯婉妙放归山中老家。 像她那般艳丽姝色，放回老家了又岂会安全？肯定还是会招不少男人注意，若有人心怀不轨，冯婉妙岂不是又要重蹈覆辙？ “嗯…为着冯夫人的安危，本王也不可就此将她放回老家去，遭人坏人惦记。” 这么一想，赵枫心里打了胜仗的喜悦都被冲淡了，带着对冯婉妙的惦念倒头就睡，把原本定在白天的庆功宴忘到了脑后。 到了中午，已然休整完毕的闫鑫来见赵枫，却得知赵枫还未睡醒。 赵枫不来，庆功宴又如何举行？于是便把宴会推迟到了晚上。 而穆卓珺与裴颜婼那边，也得到了赵枫把冯婉妙安置在后衙的消息。 裴颜婼吃过午饭就去撺掇穆卓珺：“对于那位冯夫人，你就没有一丁点好奇？” “你不打算去看看？你家王爷可把那女人留在了府衙里…寻常犯人的夫人都是一并押到大牢里关着的，哪有让听大摇大摆在后衙入住的道理。” 穆卓珺咽了含在口中仔细品味的茶水，答道：“高飞不是说了么，那冯夫人是被卢斌虏来，做了他的夫人肯定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如今贼寇已死，冯夫人也算是逃出生天。” “而且，据说她当初还帮了咱们，算是有功，于情于理，王爷也总不好把有功之人同那群山贼一起关入牢里吧。” 第599章 气愤难平 裴颜婼不服气道：“即便如此，既然她是被掳来的，那把她送回当初的家里就是，又为何从后衙里腾一间屋子给她入住？” 听说冯婉妙住的房间距离赵枫的卧房十分近，两个小院子之间只隔了一道院门而已，完全是触手可及的距离。 穆卓珺终于听出了裴颜婼对冯婉妙的不喜，“你是因为王爷给她腾屋子住，才不喜欢她的？” “才不是！” 裴颜婼翻了个白眼，反驳道：“本将军只不过是见不得她明明有手有脚的，却不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反而凭借自己的美色依靠男人而已。” 穆卓珺仍旧能体谅冯婉妙的苦楚：“她才刚被救出来不久，想必还没从惊吓里缓过来，说不定等她恢复好了，就会做好自己的安排了。” 裴颜婼见说不动穆卓珺，便歇了心思，不再多嘴。 而穆卓珺见平日里对所有事物似乎毫不关心的裴颜婼居然会为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冯夫人烦扰，便把理由全都归结给了赵枫。 也许，如果赵枫没有把冯婉妙单独留在后衙住下，裴颜婼也不会闹脾气了。 也许，裴颜婼也对赵枫有意思，才会对赵枫身边突然出现的冯婉妙产生了危机感吧… 到了傍晚赵枫终于醒来，闫鑫见赵枫叫人要吃饭，便提了庆功宴的事情。 赵枫揉了揉眼睛，把眼中的酸涩给揉开，又伸了个懒腰，才缓缓道：“哦，对，你不说本王都给忘了…今晚就开吧，你去布置就行，不用推迟了，本王这就起身洗漱。” 送走了闫鑫，高飞又来了，“王爷，冯夫人托卑职问您一句，今天晚饭您想吃什么？她可以亲自下厨去做。” 其实中午的时候，冯婉妙等被闫鑫请来的大夫确诊无病后，就托高飞来问赵枫的意思。但是碍于当时赵枫仍沉浸在睡梦中，高飞不好打扰，才一直拖到了傍晚才问。 赵枫吩咐道：“今夜不用劳烦她做，晚上有庆功宴，叫上她一起去就行，记得让她穿暖一些…记得去告诉穆姑娘和裴小将军一声，请她们今夜也去吃好吃的。” 提及穆卓珺，赵枫才想起来也有一段日子没把能量传给她了，不知道以她目前体内现存的能量，是否能抵制脖子上的莲花印记发烫的痛楚。 收拾完毕后，赵枫就去见穆卓珺，途中偶遇了裴颜婼，本想打个招呼，却不知为何被裴颜婼瞪了一眼。 赵枫刚进院子，就正好遇上穆卓珺站在房间门口，也不知是要开门还是要关门。 “王爷？您怎么来了？”穆卓珺略略惊讶，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才她与裴颜婼关起门来，在房间里正讨论着赵枫如何安置冯婉妙的事情，裴颜婼临走前还骂了赵枫几句。 没想到裴颜婼前脚刚走，赵枫后脚就来了，也不知中途二人碰没碰着面。 “有几日没来看你了，本王怕你无聊，过来陪你聊聊天。”赵枫轻轻扶着穆卓珺的纤腰往屋子里走，转手就关上了房门。 一进房间，赵枫便开门见山道：“最近本王一直有事情在忙，先是硝石，后来又有山贼要处理，一直忽略了你，也不知你体内的能量现在还剩下多少。” 穆卓珺听得赵枫一直惦念关心她，心里十分欢喜，但面上还是比较平静：“昨日我才把能量都输往莲花印记那里了，融合得还不错，至少平日里发作时的灼烧感没有那么剧烈了。” “那正好，昨日你转化完了，今天本王再给你传一些，传完了正好去庆功宴吃顿好的。”赵枫推着穆卓珺去床上坐下，也打算脱鞋上床打坐。 “庆功宴？”穆卓珺好奇问道：“是为了昨夜攻寨的事情庆功？” 赵枫答：“是的，本来本王没打算办，但是闫鑫说办一场也好，犒劳那些昨夜出了大力的驻军将士，也正好庆祝没了贼寇，夺回了水源的控制权。” 穆卓珺想起裴颜婼不久前才提及的冯婉妙，问道：“对了，听说有位冯夫人，是王爷从山寨里救出来的，如今王爷把她安置在后衙了？” 赵枫停顿了一下，在心里想好了措辞，才缓缓答道：“是的，她也是个可怜人，好像之前住在山里的，正好算是闫鑫的老乡，后来不幸被山贼掳去做了压寨夫人，直至昨晚才得救。” 穆卓珺感慨冯婉妙得救，赵枫得居头功，于是便发自内心的夸赞道：“既然是可怜人，那王爷如今救了她，她也终于可以回到乡里好好生活了…王爷这是积了大德呢。” 只可惜昨夜闫鑫也向赵枫提及了请赵枫送冯婉妙回老家安置的话题，赵枫本就不愿送冯婉妙回去，所以现在穆卓珺的夸赞在赵枫听来却有些冷嘲热讽的意味。 闫鑫要赵枫放冯婉妙回去，如今穆卓珺也表示了同样的意思…为何一个两个都这么说？为何他们都容不得冯婉妙在他赵枫身边待着？ 赵枫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但也不至于脸色难看太明显，而且现在穆卓珺也背对着他，看不大他转瞬变化的表情。 “时间来不及了，我们不提她了，先传输能量吧。” 赵枫不愿再提冯婉妙的安置问题，便冷了语气，闷头为穆卓珺传输能量，一言不发。 而穆卓珺接受着来自赵枫源源不断的能量，全把注意力放在了如何融合消化能量之上，所以也并没有注意到赵枫的不妥之处。 稍晚间，庆功宴在军营里即将开席，赵枫在后衙大门等穆卓珺与裴颜婼二人，却久久不见二女出来。 赵枫骑在高头大马上，不方便再下马，便一指高飞：“你去看看，为何穆姑娘与裴小将军这么久还没出来。” 高飞赶到穆卓珺房间叫人，却不见其踪影，后来找到裴颜婼的房间，才看到二女坐在一起，穆卓珺似乎再劝裴颜婼，而裴颜婼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且不好惹。 高飞咽了下口水，才扣了扣大开的房门，满脸带笑的请人：“穆姑娘，裴小将军，王爷有请，让卑职来叫二位去军营里参加庆功会呢。” 第600章 厌恶难掩 裴颜婼见赵枫派高飞来催促，脸色更冷了：“请我们去参加庆功会？那冯夫人去么？” 高飞答：“冯夫人也一同去，眼下正在马车里等候二位呢。” “她还真的去了？”裴颜婼脸色更差：“哼…那女人若去，本将军就不去了，不想看到那碍眼的东西。” 好嘛…原来是因为冯婉妙，裴颜婼才迟迟不肯出门的，而穆卓珺也是因为要劝裴颜婼才耽误了出门的时间。 高飞听出了裴颜婼这是在闹脾气，便不敢吭声，只对穆卓珺使眼色。 穆卓珺心领神会，便好意劝道：“她去她的，我们去我们的，也不会如何吧…而且，庆功宴上肯定会有牛肉猪肉，这不都是你最爱吃的么？你舍得为了她放弃你爱吃的美食？” 裴颜婼眉毛一挑，张口似乎还要反驳，但是见穆卓珺神情十分真诚，又熄了火气，闷闷道：“本将军虽然最爱吃肉食，但是一看到那样的人就会倒胃口，还是不去了。” “要去你就自己去！”裴颜婼轻轻推开了穆卓珺的手，赌气的转身背对着二人。 穆卓珺默默苦笑，知道裴颜婼今天是铁了心不肯去庆功宴了。 而且刚才她对穆卓珺说的那句“要去你去”的话，明显和小孩子赌气时说的话差不多。 穆卓珺完全可以想象如果今夜她抛下裴颜婼在后衙、自己去参加庆功宴的后果，那只会加剧裴颜婼对赵枫与冯婉妙的厌恶，所以她便不打算去了。 穆卓珺回头，对高飞淡淡一笑：“劳烦高侍卫了，你去给王爷回，今夜我们二人都不去了，祝王爷吃得开心。” 背对着穆卓珺的裴颜婼听到了话，绷起的脸色顿时舒缓了许多，还好穆卓珺不似赵枫那般垂涎美色、无情无义之人，没有抛下她独自一人留在后衙吃残羹冷饭。 高飞有些意外：“穆姑娘可考虑清楚了？” 裴颜婼不愿去，高飞不知道原因，但是也不会想到是因为她讨厌赵枫将冯婉妙留在后衙，而且今夜赵枫还要带着冯婉妙一起去庆功宴，所以她才不愿去参加庆功宴。 但是对于穆卓珺的不愿去，高飞是真的出乎意料。 高飞不是看不出赵枫十分喜欢穆卓珺，而穆卓珺似乎也对赵枫有些意思，试问今夜的庆功会后，正好是二人相处的完美时机，穆卓珺怎么会不去呢？ 只可惜，穆卓珺真的不去，为了裴颜婼不去，而不是因为不喜赵枫才不去的。 穆卓珺点头：“嗯，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将士们都等着王爷呢。” 高飞无法，只能答应，临走前又叮嘱道：“好，那二位在后衙里好好休息着，凌云卫都在暗处守着，若有事定会第一时间出现保护二位。” 离开后衙时，高飞叫来徐文昭与闫日阁，嘱咐二人带着凌云卫好好守着穆卓珺与裴颜婼，才终于放心的回去报告赵枫。 “她们真的不去？”赵枫听到高飞的汇报，也意外了。 马车里，冯婉妙也听到了高飞的回答，便挽起马车门帘，问道：“她们为何不去呢？莫不是觉得军营距离县城远了些，受不了马车颠簸？” 冯婉妙没见过穆卓珺与裴颜婼二人，也并不知道自己如今于裴颜婼，宛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令人厌恶。 “可能是，卑职刚才看到裴小将军脸色不太好，估计是害怕马车颠簸之事。” 赵枫听出了高飞的假话。 裴颜婼可是将军，骑过马、行过军、守过长安京师的人，听闻马术十分厉害，怎么可能不怕马背颠簸而害怕马车颠簸… 其中别是有什么原因，高飞不好直接明说，所以才变了谎话应付冯婉妙。 赵枫不由得想起了刚才在屋子里，穆卓珺提及的要安置冯婉妙的事情，似乎有些了然。 赵枫还以为穆卓珺这是在与自己置气，气他要带冯婉妙一同去庆功宴。 “罢了，她们不去便不去。她们不愿去，正好彼此留在府衙里做个伴，也不至于太孤单。” 赵枫沉思片刻，最后还是同意了：“…记得好生叫人护卫好她们就是。” 赵枫一夹马腹就出发，只想把脑海中关于其他人对冯婉妙安置问题的烦心事抛诸脑后。 待赵枫赶到军营时，正好是合适的时间。 因今夜要大办庆功宴，军营的大门一直敞开着，方便赵枫的队伍进入，待马车驶入军营后，大门才轰然关闭。 赵枫步入军营，看到主帐内的主位为他留着，便主动举杯敬在场的诸位大小将军。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本王才来得迟了些，自当罚酒三杯，大家请自便，只管大口喝酒吃肉！不醉不归！” 驻军的几位将军十分仰慕赵枫的战神威名，今日见他如此积极喝酒“赔罪”，言谈之间也不分地位高低你我，一时间场子便热了起来，大家互相敬酒畅饮。 高飞见赵枫下了马便直奔主帐，再结合刚才赶路时赵枫只顾着速度，却不没考虑到马车追随的难度，可知显然赵枫已经忘记还有辆马车随行，而且马车里还有位冯夫人。 马车上，冯婉妙尽力压制着体内欲呕的难受劲儿，小心翼翼的嫌弃马车边的窗帘，正好看到了高飞。 “高侍卫，我们可到军营了？” “到了到了，王爷刚刚进去，卑职扶您下车。”高飞立马追过来，扶着冯婉妙下了马车。 今夜的冯婉妙终于得以穿上了正常的春衣，既能保暖御寒，也不影响她的美丽。 虽然丰腴的身段被遮掩在厚厚的衣物之下，但是这样的温暖最能让冯婉妙安心。 前有赵枫为她遮掩来自众人露骨的注目，后有赵枫为她购置合身的温暖春衣，赵枫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与爱护，这显然是冯婉妙十分欣喜且欣慰的。 冯婉妙下了马车，便问了高飞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请问奴家该去哪个营帐入座？” 环视四周大大小小的营帐，高飞顿时犯了难。 刚才赵枫离开前，也没说要把冯婉妙安排在哪一帐哪一桌入席，高飞只觉得苦恼。万一他把冯婉妙安排错了位置，估计赵枫又要生气了。 第601章 敬酒难拒 就在高飞困扰的时候，县令闫鑫及时出现了。 “高侍卫也是刚到？”闫鑫不见赵枫身影估摸着他应该是进帐入席了，便主动邀请道：“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入帐吧。” 高飞笑问闫鑫：“闫大人手上可有名单？知道王爷把冯夫人安排在哪一桌么？” 由于目前尚不知往后赵枫要如何安置冯婉妙，为了不叫错称呼，于是几人便一致先延续之前的叫法，继续称呼冯婉妙为冯夫人。 闫鑫笑了：“军营里的庆功宴哪会有名单？这里不兴那一套，反正都是犒赏将士们的…若你们不知道去哪一种，那不如随下下官一起吧。” 说笑着，闫鑫便把二人往主帐里领。 越走越近，就能听到主帐里男子笑闹畅饮的声音。 不由自主的，冯婉妙脚步开始有些发软。类似的场景，也是卢斌叫她去宴席吃饭，而后便哄她上台大跳艳舞取悦众人。 这样难堪的场面，冯婉妙并不想再经历一次，于是心里就有些想打退堂鼓。 “冯夫人，怎么了？”高飞注意到冯婉妙放慢了脚步落后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等她。 冯婉妙被高飞的提问拉回了现实，眼眶有些微微湿润。 幸好，幸好卢斌已经不在了，往后也不会有人借着胁迫她家人的名义去逼迫做那些羞耻之事了。 冯婉妙整理好情绪，深呼一口气，笑意盈盈道：“这就来。” 靠近主帐，闫鑫掀开门帘，再退后半步，请冯婉妙先进。 对于闫鑫的礼让，冯婉妙也能感受到尊重之意，似乎也能让她稍稍安心。 冯婉妙默默想着，军营里的人应该会被山寨里的贼寇好一些吧…而且有赵枫在，应该不会有人敢对她如何。 做好了心理准备，冯婉妙才堪堪步入主帐。 由于主帐里的将军们夫副将都喝酒猜拳闹在了一处，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冯婉妙，只有位置面向主帐大门的将士们最先看到冯婉妙出现，才为她的美貌而呆住了。 即便今日冯婉妙穿得厚实，身段被遮住，但也不影响她的美貌令人惊讶。 冯婉妙慢条斯理的走着，后来还是让闫鑫在跟前领位置。 渐渐的，主帐里的人前后注意到来了位美人，眼神都停驻在她身上，虽然她现在仍旧低垂着眉眼，但是也可以想见等她抬起头来后，会是何等艳丽的容姿。 军营里来了女子，而且还是位美丽的女子，自然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主位上正与将军们猜拳的赵枫意识到主帐里似乎开始安静了下来，便抬头环顾四周，才看到冯婉妙被闫鑫领到了旁边入座。 驻军的将军低低笑道：“怪不得这群兔崽子们都安静了，敢情是因为来了美人。” 此时赵枫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夜他还带了冯婉妙来参加庆功宴，只是因为冯婉妙坐在马车里，而他是队伍的头一个，走在最前，所以才忘了后面的马车。 赵枫忽然记起自己刚才只顾着赶路，一路策马风驰电掣，也不知后面的马车为了赶上他的脚程会如何吃力，也不知冯婉妙是不是被颠得难受。 闫鑫见赵枫抬头看到了冯婉妙，却没记得开口介绍，便主动向众人介绍冯婉妙：“这位是冯夫人，之前就是她说服了贼头子卢斌同意招安，才使得后面的计划圆满完成。” 众人听得冯婉妙原来是卢斌的压寨夫人，黏在她身上的目光顿时变得粘稠又猥琐。 压寨夫人…听起来就挺有趣的，尤其是官府合作、里通外合的压寨夫人，就更加值得玩味了。 由于赵枫坐的是主位，旁边没有位置可坐，最后冯婉妙在闫鑫身边入座。 赵枫见冯婉妙入座后似乎没有觉得不妥或不适的地方，便满意的点点头，继续与诸君将军把酒言欢。 冯婉妙感激赵枫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自作主张去向赵枫敬酒。 赵枫正与诸君将军猜拳得激烈，忽闻有脸畔有酒味，正意外着，便看到冯婉妙那张妖艳魅人的脸撞入眼中。 旁人看到冯婉妙向赵枫敬酒，直感叹赵枫艳福不浅。 而赵枫看到冯婉妙敬酒，就想起昨日攻寨之时，冯婉妙被卢斌逼迫立在饭桌上，一边流着泪大跳艳舞、一边被人灌酒的混乱场面。 酒碗浅浅，但是里面蕴含的罪恶实在太多了。 霎时间，赵枫便不愿冯婉妙再碰酒水，也觉得自己口中一直含着品味的酒水也没那么甘醇好喝了。 冯婉妙不知眼下赵枫的内心活动，只跪坐在赵枫旁边，满心满眼写着对他的感激：“王爷，日前奴家得救，全是仰仗王爷的英明神武。奴家无以为报，只能敬酒以示感谢。” 旁边的将军听到最后，便笑了：“怎么会无以为报呢？王爷救你出了贼窝，你当是以身相许才不负王爷的恩德，区区一杯酒水，怎能抵得过王爷对你的恩重如山。” 赵枫侧头看了驻军将军一眼，淡淡道：“将军又说笑了。” 瞪完了驻军将军，赵枫才转向冯婉妙，笑道：“本王救夫人，也只是因为夫人帮了官府。夫人抓贼有功，这是你应得的。” “而且，夫人得以逃出生天，其中也有大家伙的功劳。如果是没有驻军，本王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得以攻寨，因此你得救并非本王一人之力。” “是，奴家知道…只稍王爷喝了这杯酒，奴家再去敬其他的恩人们。” 冯婉妙也被驻军将军说得红了脸，但是双手捧酒的姿势却不变，显然是赵枫如果不喝酒她就一直捧着，直到赵枫肯喝为止。 驻军将军喝了酒，眼神早就飘了，根本没注意到刚才赵枫在瞪他，因此也没有收敛，反而起哄道：“王爷，美人都直接敬到您嘴边了，您不喝，可不就辜负了美人的好意？” 赵枫见实在推拒不得，便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旁人见赵枫有美人敬酒，除了羡慕之外，更多的是嫉妒。于是等赵枫喝下冯婉妙敬的酒之后，其他将军也涌上来对赵枫敬酒道喜，敬酒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 赵枫苦叹自己开头喝了第一杯，就挡不住后面敬过来的第二、第三杯了。 第602章 阴差阳错 酒水一杯接一杯的灌着，渐渐的，赵枫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敬酒的女子也慢慢变了身形与容貌。 “青…青儿…”赵枫低声呢喃，面对着冯婉妙时似乎有些茫然，目光微醺。 冯婉妙没听到赵枫在低低嘟囔什么，便朝赵枫凑近，软玉温香的身子夹裹着女子的体香向赵枫身边倾斜，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你怎么来了？夫人？” 赵枫看到眼前凑近的冯婉妙的精致面容，透过那张妖娆美艳的脸却看到了苏青的模样，一时间更觉疑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怀里煨暖，态度十分亲昵。 此时此刻，醉酒的赵枫显然已经把冯婉妙认作苏青了。 也不知是因为二人身形相似，还是气质相近，即便面对着冯婉妙那张与苏青毫无任何相似度的脸，赵枫也能离奇的把人认错了。 美人嘛，不还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认错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奇事。 凑近的冯婉妙依旧没能听到赵枫在嘟囔什么，只看到他嘴巴微微张了张，似乎说了两句，然后就一把抓着她的手往他怀里送了。 毕竟赵枫是成年男子，力气又大，虽然在他看来只是轻轻一扯，但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冯婉妙而言却是十分用力。 “诶呀！”冯婉妙脚下一个没站稳，整个人便往赵枫怀里倒去。 旁边守着的高飞看到赵枫突如其来的举动，十分惊讶。 他知道赵枫对冯婉妙有点意思，但是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忍不住与她抱在一处，可想而知赵枫现在估计是醉得意识不清了。 赵枫稳稳的接住了冯婉妙温暖柔软的身子，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紧抿的嘴角竟扯起了笑意。 旁边的驻军将军见状，便扭过头与身边的副将一起调笑道：“哟！王爷下手这么快呀，酒都还没喝过几巡，就这么迫不及待开始上手抱人了哈哈哈…” 冯婉妙闻言瞬间红了双颊，想伸手推开赵枫，但是却只是无用功。 立在赵枫旁边的高飞听了驻军将军的话，一时间也觉得赵枫的举动并不妥，但是又不好出手阻止，便只能继续伫立着一言不发。 “王爷…快放手。”冯婉妙挣扎不得，只能无力的开口向赵枫“求饶”。 赵枫已然醉了，只当自己是在安乐王府的卧房里与苏青亲热，便毫不顾忌道：“放什么手？才几日不见，夫人就不肯与本王亲近了么？” “夫人真是绝情，才一段时间不见，就不肯让本王抱着了。”赵枫甚至还觉得有点委屈。 赵枫绣着萦绕在鼻尖的女儿香，终于有些把持不住，抬手就掰着冯婉妙的后脑，低下脸就要拿嘴去亲她。 同样是叫夫人，旁边的高飞立马反应过来赵枫口中说的“夫人”是指苏青。毕竟赵枫也说了，有一阵时间不见，可不就是与远在长安的苏青分隔了一段时日。 而已经习惯被他人称呼为夫人的冯婉妙并不知道赵枫的意思，只以为赵枫是在叫她，正疑惑着自己从昨夜开始就一直与赵枫在一处，何来的许久不见？ 冯婉妙正疑惑着，电光火石之间，犹自挣扎的她却感觉到自己正被一股不可抗力压迫着往赵枫怀里倒去，随之而来的便是脸上感到一阵温热。 直到被赵枫揽着亲了两口，冯婉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赵枫“轻薄”了。 “王，王爷？” 刚才还束手无策的冯婉妙登时僵了身子，呆愣愣的被赵枫抱在怀里亲个不停。 先是被亲了脸颊，而后便是眼角，再然后就到鼻梁，最后便是柔软的双唇…冯婉妙的脸可谓都让赵枫给“轻薄”了一遍。 本来营帐里火热的气氛，瞬间因为赵枫对冯婉妙的热吻而变得更加热火朝天，将军及将士们见赵枫开始“动手”，便对主位上的二人行注目礼，投去的目光里是藏不住的兴奋激动。 看着眼前赵枫与冯婉妙热吻的“火辣”的场面，下面就由嘴碎的将士们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一位副将悄悄抬手指了指赵枫，压低声音道：“哈！我就说吧，昨夜王爷攻寨就把那女人被救了出来，还给她披上了衣服。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王爷对人家有意思…” 旁边人一脸兴奋的附和着：“你小子猜得还真不错，据说王爷最后真的把那女的给安排在府衙里住着，都不用跟着那群山贼一起关在牢房里…说王爷不喜欢她我肯定不信！” “旁听”的另一位将士也忍不住而兴致勃勃的插嘴道：“王爷肯定对那女的有意思！” “没听见王爷对她都是夫人夫人的叫着，连她的冯姓都不愿带，谁知道最后会不会叫着叫着，那女的就真的变成王府里的夫人了…” 将士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在赵枫怀里挣扎的冯婉妙，感叹道：“啧啧，那女的身段是真厉害…” “昨夜去攻寨你们看到她在桌上跳舞了么？肩和胸脯子都露出来了，还抬起大腿踩着点扭着。我估摸着如果不是咱们去的早，她恨不能当着众人面把衣服都脱了…” 旁边有人反驳道：“不能够吧？既然那女的如此放浪，王爷怎么可能还会把她往王府里带？你们可别忘了她的身份，她原来可是山贼的压寨夫人。这种身份岂能入王府？” 驻军的副将听到了自己的身边的小将们越说话嘴里越没把门，回头训了他们几句：“王爷的事情其实你们几个兔崽子能议论的？都给我小声点，省得王爷听到了扒你们的皮！” 营帐里议论吵闹的声音渐大，人声酒味充满着主账，再有便是众人的“放浪”目光。 冯婉妙被赵枫紧紧搂在怀里吻了个七荤八素，只觉得脑袋也有些模糊了，但还不至于像赵枫那般喝酒喝得失了神志认错了人。 此时她眼中噙着泪，眼眶也红着，宛若被欺负的小白兔，而赵枫便是那吃肉的大灰狼一般。 不胜酒力的赵枫实在亲得累了，便微微松开冯婉妙，整个人差点控制不住的往后倒去。 “王爷小心！” 第603章 屈辱再临 驻军将军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赵枫的后背，才使得他免去了与大地母亲“亲近”的机会，而冯婉妙也得以趁此机会从赵枫怀里逃了出来。 逃是逃了出来，但是厚重的狐裘被赵枫给剐蹭了一下，外衣直接被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穿着的白色中衣。 虽然没有露出任何风光肉色，但是仅仅这层显露的中衣，还是足以令得在场众人瞪大了双眼，甚至还有登徒子脾性的人遗憾赵枫的力气不够大，没有吧中衣也给拔下来。 “呀！”冯婉妙惊慌失措的把狐裘重新披好，忍不住回头瞪了赵枫一眼。 赵枫还在地上闹腾着，刚才没抓着冯婉妙，这下就用脚踩着她的裙摆不肯放过。 冯婉妙转身踩了赵枫一脚，还冷冷的哼了一声。 赵枫感到痛意便收了脚，而高飞与驻军将军看到冯婉妙大胆的行径都有些意外。 “呼…”奋力逃出生天的冯婉妙努力的汲取新鲜空气，却在抬头整理自己被赵枫弄乱的头发时，看到了营帐里众人对她投去的露骨目光。 酒气蒸腾的营帐里，喝得东倒西歪的人不少，但更多是对冯婉妙行“注目礼”的将士们。他们眼神猥琐而炽热，但不时贴着入口缝隙吹进来的冷风给冯婉妙增添了不少寒意。 这样被众人盯着的画面，仿佛之前在山寨里被一众贼寇凝视的画面重现了一样。 即便刚刚被救出虎口，但是此刻又仿佛进入了狼窝一般。难道她永远都跳不过这样被人轻视的情况了么？ 控制不住情绪的冯婉妙瞬间就崩溃了，在眼眶里打转的热泪瞬间夺眶而出，低落的泪珠宛如露水，从光洁的脸上滑过。 众人看到美人落泪，泫然欲泣，不仅没有上前关切，反而更加兴奋了。 似乎这样脆弱的场面更能刺激男子对冯婉妙的欺负之心，恨不能把她欺负得更加厉害，好让她继续哭着不停。 泪水模糊了冯婉妙的视线，但她还是转头去面对赵枫的方向，柔软的双唇紧紧抿着，似乎在控制着某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会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似乎是因赵枫所导致的。 她被众人看笑话，而赵枫却还能惬意的趴伏在酒桌上打着酒呼噜。 凭什么？！ 凭什么她努力保持礼仪保持距离，尽力维持自己的礼节，但是却没有得到赵枫与其他人的尊重？ 明明动手动脚的人是赵枫，为什么最后被嘲笑被看轻的人却是她？ 心中翻腾的怒意瞬间冲垮了冯婉妙的理智，只见冯婉妙一把抄起桌上的酒壶走向赵枫。 守在赵枫旁边的驻军将军见冯婉妙握着酒壶靠近，还以为她是来敬酒的，便笑着拦道：“冯夫人莫来了，王爷已经喝醉了。” 此时的赵枫已经烂醉如泥，仰面躺倒在主位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喝醉了？正好，奴家是来给王爷醒酒的。”冯婉妙的语气还是那么软绵绵，但是行动却十分坚决。 只见冯婉妙贴到赵枫身边，扒开酒壶的盖子，直接把满壶的酒水准确无误的倾倒在赵枫脸上！ “你在干什么？” 驻军将军还是头一次见到会有人对赵枫行如此大不敬的举动，在一瞬间内就上前捉住冯婉妙的手腕往外一掰，将她从赵枫身边扔开了。 冯婉妙的手腕被驻军将军扭伤了，这还是他看在冯婉妙是女子的面上，并没有对她下重手。但即便是这样的扭伤，也足以让冯婉妙痛苦一阵。 被扔到旁边的冯婉妙整个人躺在地上，因受不了袭来的剧烈痛意而满满蜷缩起身子。 “将军何必下这么重的手？女子纤纤的如何受得住？”旁边有小将看不过去了，好意上前要去扶冯婉妙，但是也被冯婉妙躲开了。 “不需要你们假惺惺…”冯婉妙忍着痛楚缓缓撑着地站起身，眼中流泪不止，颓着身形往主账入口挪动。 营帐里的将士们不敢再上前去扶，眼巴巴的看着冯婉妙哆哆嗦嗦的离开主账，自己坐上了来时的马车，催促着车夫回去。 卫兵为马车打开了军营大门，几位驻军将军和副将眼看着马车扬长而去，不由得面面相觑。 冯婉妙本不想回去府衙，但是眼下夜黑风高又无处可去，几经思索后，最终还是决定回府衙去。 眼看马车被冯婉妙驾走了，而赵枫已经被酒灌得烂醉如泥，高飞实在不得已，便把赵枫横挂在马背上缓缓送回王府。 第二天，赵枫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后衙房间的床上，身上也换了里衣，但还是头痛欲裂，眼睛也十分酸涩，而且发间鬓角也有隐隐约约的酒味。 “高飞这臭小子，看本王喝酒都喝道头发里了也不拦着，回来了也不晓得给本王清理一下…来人！”赵枫要命人打水洗漱。 高飞从房门口转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赵枫情绪不大好，开口便训了高飞几句：“你丧着一张脸干嘛？是衣服让人偷了还是早饭让人抢了？本王要打水洗漱，快去准备热水。” “王爷，您还要洗漱呢？” “这不是废话么？本王醒来不洗漱，难道顶着一身酒臭味去与人打交道？”赵枫语气不耐烦：“明明看到本王昨夜喝多了，你也不拦着点，回来了也不晓得给本王擦一擦脸。” 高飞忍不住顶了一句：“王爷还知道您昨晚喝多了呀…那王爷还记得做您喝醉了之后都干了些啥么？” 赵枫立马训斥回去：“你今天怎么回事？有话就直说，干嘛拐弯抹角的，本王可懒得猜！” “好，既然是王爷的要求，那卑职可就有话直说了。”高飞一指门外，告诉赵枫：“冯夫人正在外边闹着要离开呢。” “她要离开？”赵枫疑惑了：“为什么？她找到新的落脚点了？” 赵枫本想将冯婉妙安排在后衙暂时住下，往后再慢慢为她打算。毕竟她以前曾经做过山贼的压寨夫人，即便她不是自愿的，旁的男子也不一定敢要她。 高飞摇头道：“不点卑职不清楚，只知道冯夫人不想再在这住了。” 第604章 诚恳认错 赵枫更加不解：“这是怎么回事？昨夜不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一早就要走？” “昨夜？昨夜可不好。”高飞老实道：“昨夜回来冯夫人在房间里哭了一宿，一夜没睡，早饭也没吃，现在正闹着要离开，还是被穆姑娘给拦住了。” “她哭什么？是不是昨夜让人欺负了？”赵枫试图回忆起昨夜在营帐里的事情，猜测道：“难道有人趁着本王喝醉的时候欺负她了？是哪位将军干的？” 此前他做主将冯婉妙安排在后衙住着，也不见冯婉妙有任何抵抗的情绪。仅仅是去军营里喝了顿庆功宴，她便吵着闹着要离开，赵枫便只能这么想了。 高飞咽了咽口水，决定如实回答：“…王爷，不是军营里的哪位将军，就是您干的。” “我干的？”赵枫有些意外，又下意识地否认道：“不可能！本王昨夜喝了不少酒，直接倒地了，现在头还疼着，怎么可能欺负她？” 高飞装着胆子答道：“是真的。王爷，昨夜您喝醉了，把冯夫人错认成了苏王妃，直接把她搂在怀里亲个不停，还把人家给亲哭了。” “真的？”这下赵枫是真的吃惊了，拼命回想着昨夜的事情，但是却徒劳无功，大脑只余一片空白。 赵枫不甘心，又用力摇了摇脑袋，似乎这样就能把脑袋里的酒气给摇出来一样。 高飞催促道：“王爷，当务之急还是得把冯夫人劝下来，您还是快去前院看看吧。” 赵枫一边急忙穿戴衣物一边对高飞骂骂咧咧：“你小子说得轻巧，知道让本王去劝，你怎么不去把人拦下来？你武功可不差，难道还拦不住一位柔弱女子？是不是功夫倒退了？” 高飞不甘的反驳道：“卑职功夫可没倒退，日日都在勤加练习的。倒是王爷的酒后脾性，竟越来越差了，不仅认错人，还抱着人家又搂又亲不肯撒手。” 经过了一晚上，高飞也在怀疑，赵枫究竟是真的认错了人，还是故意借着酒后认错人的机会，要把冯婉妙给“办了”，往后好就坡下驴的把冯婉妙收入后院… 毕竟高飞自己就是男子，深知男子心里潜藏的劣根性，即便威武英明如赵枫，骨子里还是对美色十分垂涎爱慕。 赵枫十分懊恼：“本王昨晚还纳闷怎么恍惚间看到了夫人，没想到竟然是冯夫人…这误会可就大了。” 赵枫匆匆换好衣物就往后衙大门赶去，正好看到裴颜婼拦在大门前，而穆卓珺则挽着冯婉妙的手，似乎是在劝她。 赵枫追上前去，开门见山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就得问王爷你了。”裴颜婼没好气的冷哼着。 从得知赵枫借酒轻薄了冯婉妙后，裴颜婼心里对冯婉妙的厌恶就转变为同情。 同是女子，裴颜婼自然痛恨男子酒后不老实欺负人的举动。 殊不知这样的举动会使得多少良家女子失了名节，背后被人指指点点，最后迫于无奈只能匆忙委身于作乱的男人。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男人只用轻飘飘的说一句“酒色误人”，有时间连一句对女方的道歉都没有，就无人追究他的举动，甚至还会有人羡慕他白白得了美色，由衷的夸一句艳福不浅。 “大家都知道了…”赵枫愈加尴尬。 本来只是自己的一桩算不上丑闻的丑闻，现在闹得整个军营和府衙上下都知道了，可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爷，你自己犯的错还是得自己解决，咱们可没义务帮你劝人家。”裴颜婼上前拉走穆卓珺，留下冯婉妙独自面对赵枫。 冯婉妙看到赵枫赶来，原本被穆卓珺劝得逐渐平静的心情又泛起了涟漪。 “冯夫人，昨夜是本王的错，不该轻薄于你，望其见谅。”赵枫从来不是躲事的人，也不会找各种借口为自己辩解，直截了当的对冯婉妙道歉认错。 虽然口头上轻飘飘一句错了，似乎并不能弥补昨夜冯婉妙因赵枫而受到的伤害，但是也能让冯婉妙心里好受许多。 眼前这个男人认错的态度至少是诚恳的，他肯放下王爷的身份，并没有对昨夜的错误举动予以否认，这一点就必须多男人好许多。 看着眼前对她低头的赵枫，冯婉妙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之前在山寨的日子。 当时她被卢斌胁迫着在众山贼面前脱衣跳舞，只为助酒兴，而卢斌后来也趁着酒劲儿当众轻薄了她，差点没把她衣服全给拔了，最后卢斌不仅没有道歉，反而还骂她不知检点… 两相对比，反而更加凸显赵枫的道歉十分可贵，毕竟赵枫是直观可见的表现出自己对昨夜的行为十分懊悔。 “王爷…”冯婉妙刚开口，本想说自己愿意原谅他，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不住哽咽了。 “昨夜是本王对不住你，你无错，也不用离开这里。”赵枫提议道：“如果你愿意原谅本王，那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看看如何能弥补你，总不能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最后，赵枫带着冯婉妙去了后衙的书房里详谈。 关上门后，赵枫便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昨夜确是是本王的错，害得夫人失了颜面，本王定要弥补夫人的。” “本王顾及这次能攻破山寨、夺回水源，其中不乏夫人吹枕边风先劝得卢斌同意招安的功劳。夫人有功，本王理当赏赐于夫人。正好本王从闫大人那里得知，夫人似乎与他是同乡？” 赵枫不由得想起闫鑫此前也曾表露过，希望赵枫把冯婉妙放回山中老乡。如果仅仅是同乡，闫鑫大可不必为冯婉妙说话，思来想去，赵枫便断定闫鑫应该对冯婉妙有意。 “既然你们二人是同乡，想必闫大人应该会对夫人多加照顾…如果夫人愿意，本王打算替夫人你重新做个新身份，把之前山贼的压寨夫人身份抹去，把夫人赐给县令闫鑫为妾。” 如果闫鑫能不介意冯婉妙以往的经历，肯将她纳为妾室，于冯婉妙而言也能算是圆满的结局了。 第605章 悲惨遭遇 只是，这样的安排却并不符合赵枫原先的想法… 赵枫确实对冯婉妙有意，甚至曾有过几次考虑，想等山贼的事情风声过去后，悄悄替冯婉妙隐去身份，改头换面将她带去京城，安排进安乐王府住下。 苏青向来善解人意，届时如果看到他将冯婉妙救回王府，与冯婉妙同为女子的苏青定会十分欣慰。 只是眼下他已经惹得冯婉妙讨厌，原先的想法肯定无法实施了，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冯婉妙赐给闫鑫吧。 至少闫鑫看起来是个老实的人，为官举止也不错，能做到爱民如子，则将来应该也不会苛待冯婉妙。 赵枫如今只想着赶紧帮冯婉妙找好后半生的倚靠，却全然忘了闫鑫身为百姓的父母官，纳一位青楼出身、曾经做过山贼压寨夫人的女人为妾室，影响并不好。 而且此举也完全忽视了闫鑫正房夫人的意愿，甚至有可能成为将来夫妻二人不和睦的导火索。 “原来，王爷竟想把奴家扔给闫大人？”冯婉妙对赵枫的见识出乎意料，从她那惊讶的神器似乎能看出她并没有考虑过往后要跟闫鑫。 赵枫怕冯婉妙不愿，还想开口继续与冯婉妙说清楚利弊，然而却她抢先开口了。 “王爷，在讨论如何弥补奴家的事情之前，还请王爷能耐心听一听奴家的心里话，不要枉顾奴家的意愿，把奴家赶到别人身边去。” 赵枫点点头，目光诚挚：“啊，是，是本王擅作主张了，夫人请便。” 赵枫又在心里懊悔，刚才只顾着自己说了，竟也没问冯婉妙的意思。现在估计他留在冯婉妙里的形象又坍塌不少。 “事情太多，奴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了…”冯婉妙苦笑一阵，语气沉重的开口了：“其实奴家的真名不叫冯婉妙，而是叫李淼儿。奴家与闫大人也并非同乡。” “不是同乡？”赵枫略有诧异。 如果二人不是同乡，那之前闫鑫为何说觉得冯婉妙认识，甚至能十分笃定能说服冯婉妙在山贼里与官府的人里应外合？ 冯婉妙趁此机会对赵枫说起自己的过往。 “奴家被卢斌掳到山寨之前，也并非清白女子，而是被困在绵州城里某个青楼里的…的女子。”冯婉妙再度哽咽：“奴家唯恐这幅破败不堪的身子，配不上闫大人那样的好官。” “这？”赵枫先是惊讶，而后又惋惜。 如冯婉妙这般温柔的女子，谈吐不俗，性格也十分惹人怜爱，没想到居然是青楼出身。 想来此前他应该也是绵州城里某户人家的女儿，要么是被贼人看中她的美貌，将她掳走卖去青楼，要么就是她的父母将她卖去青楼换钱了。 青楼出身，也难怪她的自称是“奴家”，如此讨好，如此卑微。 冯婉妙看到赵枫听她提及青楼时，并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反而有些遗憾与惋惜，似乎并没有介意她的青楼出身。 “王爷，竟不介意？”冯婉妙忍不住问了出来。 “介意什么？介意你原来是青楼女子？”赵枫语气温柔而坦诚：“本王相信出身青楼并非你自愿，只是对你的遭遇感到惋惜疼惜而已。” 冯婉妙对赵枫微微一笑，原本积压在心头对赵枫的埋怨都烟消云散了。 赵枫不仅不嫌弃她的青楼出身，而且还能说出疼惜她的话，可见昨夜之事并非他本意，他确实是因为因为喝醉了酒才会作出那般大胆的行径。 冯婉妙激动的点头：“王爷说的是，出身青楼并非奴家所愿。奴家是十五岁被贼人从家里掳走，卖去青楼的。” 赵枫问道：“既然夫人原先在青楼，后来又怎会到卢斌的山寨里？” “此事说来话长。”冯婉妙叹了一口气，才对赵枫娓娓道来：“奴家被困在青楼里，后来遇到了一位心地还不错的恩客，奴家便使了点计策，借着恩客的帮助逃出了青楼。” “虽然逃了出来，但是绵州城已经不能待下去了，所以恩客便把奴家送到了他亡妻的老家的空屋里安置，还替奴家改了名字，唤做冯婉妙。” 冯婉妙重点道：“而巧的是，恩客亡妻的老家，正好就在闫大人的家乡。” 赵枫点点头，恍然大悟：“这么说，闫鑫觉得夫人面熟，确实不是假话？” 本来赵枫还以为那只是闫鑫为了想与冯婉妙拉紧距离才说的假话，没想到却是真的。 冯婉妙郑重其事的点头，确认道：“是的，闫大人没有说谎。而且当时不仅闫大人认出了奴家，奴家也先于闫大人一步认出了他，所以才会答应后来暗中帮助官府的事。” 冯婉妙补充道：“闫大人的老母亲也住在山边老家，他是个孝顺的人，曾经常回乡探望老母亲，一来二去的，闫大人对奴家而言便是熟面孔了，所以奴家才会认识闫大人。” “当时奴家在村子里生活一直带着面纱，而闫大人应该也与奴家见过一两次面，所以他才会在山寨里觉得奴家面熟，但是又不太确认是不是奴家本人。” 赵枫又发现了一个疑点：“不对，夫人刚才说你住的是恩客亡妻的空屋，那夫人的妹妹又是？” 冯婉妙不紧不慢道：“王爷莫急，还请听奴家满满说。奴家在村子里的生活还算平静，还替旁边的邻居老妪照顾她的孙女，奴家便把老妪的孙女当做妹妹看待。” 赵枫恍然大悟：“这么说，夫人的妹妹并不是亲妹妹，只能算是干妹妹？” 冯婉妙点头，脸色变得忧郁起来：“是的…所以当时奴家得知卢斌也把干妹妹掳到山贼后，才对他屈服了，为的就是把干妹妹救出去，毕竟她是被奴家牵扯进来的，她是无辜的。” 赵枫猜测道：“这么说，本来夫人已经在山村里躲避安居，是卢斌带着山贼突然出现，将夫人掳走的？” 卢斌本就是山贼，下山打家劫舍可以说是“常态”，因此看中了貌美的冯婉妙也并不意外。 冯婉妙点头：“不错。奴家在山村里一直待到二十一岁，卢斌率人下山打家劫舍时遇到奴家，想把奴家抢走，正好当时闫大人带着官兵赶来了，赶跑了他。” 第606章 冷梅受屈 冯婉妙补充道：“后来卢斌气不过被闫大人镇压的心思，又因未能将奴家抢走而心有不甘，便趁着夜色，把奴家从家中迷晕掳走了。” 冯婉妙虽然逃离了青楼，在山村里苟活了一段时日，但是后来又进了山寨，还被卢斌以妹妹的性命相要挟，施以狠辣强硬的手段，要求她作出许多屈辱的举动… 于冯婉妙而言，完全就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了。 赵枫注意到冯婉妙的双肩微颤着，便好心抬手握住她的肩头，试图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让她能有些安全感，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冯婉妙见赵枫靠近，仅仅侧着身子便能感受到身边成年男子的温热躯体，与赵枫凑近的气息。 如果换做他人这么做，冯婉妙定会认为那些人是为了图她的美色。而赵枫这么做，冯婉妙却只觉得心安，仿佛漂泊许久的船舶终于找到了理想的港湾一般。 赵枫安抚道：“如果你不想再提过去的事，那不提就是。有本王在这，那些事情再也伤不了你了。” 低沉的嗓音就近在咫尺，似乎是赵枫贴着冯婉妙的耳边说的一般，稳重而踏实。 冯婉妙微微低头，试图躲过赵枫说话时时呼出的温热鼻息，那气息很温热，也实在太撩人。 二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贴近，不似刚刚见过几次面的萍水相逢之人，反而更像亲昵的夫妻在打情骂俏一般。 “咳咳…”冯婉妙稍稍坐直了身子，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不，奴家还是想在今日把话与王爷说明白。王爷对奴家如此坦诚，奴家也不能辜负王爷的信赖。” “好，既然你要继续说，那本王也愿意洗耳恭听。”赵枫揽着冯婉妙的肩头来到圆桌前入座，还贴心的给她两杯茶水中那杯还比较温热的茶水推到冯婉妙面前。 冯婉妙喝完了残茶，理了理自己的情绪，缓缓陈述道：“卢斌刚把奴家掳去山寨里的时候，因着男人对新得手的玩物还有些新鲜劲儿，一开始他对奴家多有礼让，也算得上是宠爱。” “不过…”冯婉妙话锋一转：“即便卢斌尊奴家为夫人，但奴家一直对他十分抵抗，久而久之他也觉得奴家乏味无趣，便想法子折磨奴家，将快乐建立在奴家的羞耻与痛苦之上。” 冯婉妙已然红了双眼：“卢斌先把义妹一家人全抓来，当着奴家的面折辱他们。后来更命人当场羞辱义妹，使得义妹母亲气绝当场，老父站起来反抗，最后也被拉出去乱棍打死了。” “只恨奴家当时被绑在柱子上旁观，无法出手营救，只能红着眼看着义妹一家人被奴家连累，没能落个好下场…” 冯婉妙说到此处，泪水再次从眼中夺眶而出，握紧的拳头里抓住的是满满的恨意，而一双水盈盈的眼眸中也隐约可见她对卢斌的愤怒，与对义妹一家的遗憾惋惜。 赵枫见她情绪实在激动，便想劝她不用再回忆那痛苦的过去，但冯婉妙还是执意要把故事说完。 “卢斌知道奴家对义妹十分看重，从那之后便故意将义妹扣留在牢中，以此来要挟奴家。奴家为了能与义妹见面、让她过得好一些，便对卢斌屈服了。” 冯婉妙抬手狠狠抹去了泪水，尽力打起精神，继续说道：“一开始，奴家还能经常去柴房里看一看义妹，看她有没有少吃少喝、被贼寇亏待。” “后来由于某次奴家自己策划的出逃计划没成功，不仅没能将义妹营救出来，连自己也被卢斌抓住狠狠惩罚了一顿。再后来卢斌便把义妹关入小牢房，不许奴家再去探望义妹。” “奴家为了求他善待义妹，对他更是屈服，表面上偶尔会帮他出谋划策解决问题，但实际上奴家暗中策反了几名年轻小山贼，让他们在暗中破坏，只盼望着有朝一日能重得自由。” 说完，冯婉妙长舒一口气，如今自己确实已经重返自由，但是无辜的义妹一家却命丧卢斌之手，实在令人痛恨惋惜。 赵枫听冯婉妙身形放松许多，便找了个相对比较轻松的话题，问道：“夫人是何时被卢斌抓去的？” “奴家被卢斌掳去时年方十九。”说完，冯婉妙低下头，不知是在惋惜悼念自己的悲惨青春。 十九岁，正是如花似玉的青春年纪，然而从冯婉妙的逃出妓院于山中安居，几经周转，最后还是逃不过被卢斌那样的恶人拿捏在手里，实在不能不令人生出疼惜的心思。 赵枫把冯婉妙从怀里扶正，打量着冯婉妙的脸，“这么说，夫人如今已是二十三岁？” 赵枫估摸着冯婉妙的年纪应该比他小一些，比较那美貌的脸蛋在经历了如此颠沛流离的遭遇后仍旧年轻眉眼，但是那身段确是成熟而丰裕诱人，又不太像如此年轻的年纪。 冯婉妙摇头：“不是，奴家今年已二十五岁了，被卢斌掳到山贼里一共四年有余了。” 提起那屈辱的四年，冯婉妙忍着眼泪，尽量不让自己被以往在山寨里的屈辱遭遇而感触落泪。 “那夫人如今家人可还在？”赵枫避开山寨的话题，转而问起了有关冯婉妙原生家庭的情况。 赵枫知道冯婉妙的衣妹一家已经去世了，但是如果冯婉妙还有家人在世，则把她送回家人身边，也不失为一种妥帖的做法。 冯婉妙摇头：“奴家的家人，已经在奴家被贼人掳去青楼的时候给杀害了…不过那贼人后来也没得好下场。” “老天有眼，恶有恶报。如今卢斌与那贼人一样伏诛，可见老天还是看不得好人受委屈，这也算是能让奴家内心为数不多感到欣慰的点了。” 赵枫听完，抬手又新将冯婉妙往自己怀里揽，哪知冯婉妙却微微推了赵枫的肩头一下，借着立从赵枫怀里逃了出来，站在赵枫眼前，眼神也不复刚才的泣然，反而增添了些许淡漠。 “奴家与王爷说这些话，并不是想借过去的悲惨经历博得王爷的同情，只是想让王爷知道，奴家并不是男人的玩物，而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 第607章 春樱夜宵 冯婉妙直面赵枫，话语却掷地有声：“王爷昨夜犯错，奴家知道并非有心为之，所以心里也没有怨恨王爷。但是王爷刚才进屋之后所说的，对奴家往后的安排，实在令奴家愤恨。” “愤怒的是即便王爷对奴家很好，但是在王爷的潜意识里，依然会把奴家当做玩物对待。只因昨夜的错举，便想着今日把奴家随便打发出去…” 赵枫闻言一愣，自己并没有把冯婉妙当做玩物看，仅仅是想疼惜她照顾她而已。但是如今冯婉妙的情绪太过激动，显然已经把赵枫的原意给误会偏了。 “夫…”赵枫张口欲辩解，冯婉妙却抬手轻轻点在他的唇瓣上，嘴角带笑的摇头道：“王爷虽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是喜欢插嘴打断人的毛病却不是好习惯…王爷先听奴家说。” 赵枫暂时失去了说话的机会，如今屋子里便成了冯婉妙的主场。 “不管是打发给闫大人，还是打发别人，王爷只想要让奴家有个去处便可。但是王爷以为您这是在帮奴家么？不，这只是为了成全王爷心里的对奴家的愧疚而已！” “这种带着偏见的善意，奴家不想要，也不稀罕…”冯婉妙一字一句的咬牙强调。 “奴家只怨恨自己无法为自己做主，即便现在逃出生天，命运却依旧掌握在他人手中。从前是青楼的嬷嬷，后来是卢斌，现在是王爷…你们都没有问过奴家自己的意愿！” 一番慷慨陈词后，冯婉妙似是将胸中积攒已久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是的，本王并没有要把夫人打发出去。本王心中确实对夫人有愧，所以才想着替夫人找个好人家许配了，过好安稳的后半生。只是本王太过着急，忽略了夫人自己的感受…” 冯婉妙微微摇头，感叹道：“诶…没想到奴家帮着王爷擒获了贼匪，最终王爷还是把奴家送给别人…难道奴家就不配重获自由之身？如此被人看轻，奴家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 冯婉妙声音由刚才的高昂逐渐变得低沉，似乎一曲慷慨激昂的音乐进行到了最后的尾声，趋近安静沉默。 赵枫自然不想看到冯婉妙“沉默”，一听她的话就立即变了脸色。 “夫人万万不可这么想！” 本来赵枫只是出于愧疚与好意，想让冯婉妙的下半生有个依靠，并不想把她逼上绝路，冒出轻声的念头。 “夫人如今逃了出来，往后的日子自然是想如何支配便如何支配，本王断没有插手的道理，往后只要夫人好好的，本王就不会再干涉夫人的决策了。” “真的？王爷不会把奴家许给闫大人了？”冯婉妙半信半疑，嘴角还是噙着淡漠的笑意，全然不像平时的妖娆美艳，更有高岭之花的冰冷寒意。 赵枫保证道：“再也不会了，这本就是本王自己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与闫鑫说。如今夫人不愿意，本王肯定不会强迫夫人，也不会与闫鑫提及此事。” 冯婉妙回以淡淡一笑：“好，只希望王爷能说到做到。” 这个回答似乎不再暗含危险与颓丧的意思，但看着冯婉妙那张郁郁寡欢的脸，赵枫始终没能放下心。 赵枫提议道：“这样吧，夫人今夜便与我们一同在偏厅里用餐，不要整日闷在屋子里坐着了。” 拉着冯婉妙与他们几人一起吃饭，还能看着她点，省得她又冒出傻念头。 自晚饭开始，赵枫便一直拉着穆卓珺与裴颜婼两人盯着冯婉妙，恨不能晚上让三女挤在一个屋子里，就为了防止冯婉妙做出轻生的傻事。 裴颜婼虽然厌恶昨夜赵枫对冯婉妙做出的轻抚举动，但是她心里仍对冯婉妙有些不喜，所以并没有答应赵枫的“请求”与冯婉妙睡在一处。 穆卓珺倒是愿意替赵枫看着冯婉妙，然而还是被冯婉妙拒绝了。 “二人挤一间屋子不好，奴家只怕委屈了穆姑娘，今夜还是各回各处歇息吧，奴家也不愿打扰了穆姑娘休息。” 冯婉妙拒绝得十分决绝，赵枫与穆卓珺也不能再硬扛她的坚持，最后三名女子还是各自回房间睡了。 虽然不能改变冯婉妙的想法，但冯婉妙也不能阻止赵枫暗中派人保护她，也就是监视她。 稍晚的时候，赵枫在房间里研究黑火药的研制问题，听见房门被人叩响三下，然后便是冯婉妙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推开门扉走进来了。 赵枫有些意外，没想到来人会是冯婉妙。他还以为经过了白日的事情，冯婉妙已经不愿与他有过多接触了。 冯婉妙手捧着托盘缓缓移步至桌前，把汤碗与勺子布在赵枫手边。 冯婉妙眨了眨眼，柔声道：“夜色深了，奴家念着王爷还在忙碌，肚子肯定饿着，便亲自下厨，为王爷煮了碗春樱糖水。” 由于担忧冯婉妙的情绪，赵枫晚饭时没吃多少，注意力全放在冯婉妙身上了。 冯婉妙介绍道：“这春樱还是奴家今夜现摘的樱花瓣，露珠都是新鲜的。” 赵枫听了不由得口中渐渐生出口津来，也挺直了腰杆，不再去研究书里的东西，也愿意倚着椅背休息。 冯婉妙如果不提，赵枫还真不觉得饿、现在被人提醒了，赵枫的肚子便适时的咕噜一声响了起来。 赵枫只得尴尬一笑，试图说俏皮话活跃氛围：“还真是！幸亏夫人想得周到，还能记着晚饭时本王吃得少。正好本王今夜就想喝糖水，夫人便送来了，这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然而冯婉妙却没有心思与赵枫调笑，默默看着赵枫把糖水喝完后就离开了房间。 冯婉妙前脚刚走，高飞后脚就进来了，给赵枫带来了这几日在隆昌县调查的有关硝石与硫磺产量的消息。 汇报完毕，高飞注意到书桌上的汤碗，见底的碗中还飘着几瓣粉粉的花瓣，一看便知是女子送来的。 高飞好奇打趣道：“王爷好福气，这碗夜宵是穆姑娘送来的？” 高飞估摸着裴颜婼肯定不会做饭，而冯婉妙正和赵枫置气，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穆卓珺会做一碗夜宵送过来了。 第608章 夜色潜行 赵枫对着高飞一伸手：“想知道答案？那你先把手伸过来。” “怎么了？”高飞也傻傻把手伸了过去，还以为赵枫要把答案用手指写在他手心里。 只见赵枫“啪”的一声狠狠打在高飞平摊的右手上，咬牙切齿道：“甭管是哪位姑娘做的，这也是你能好奇的？本王今夜非打你一个多管闲事不可。” 赵枫这一打高飞，也是为着昨夜的事情。 昨夜赵枫喝醉了，高飞却不出来阻止他发酒疯，使得他轻薄了冯婉妙，所以他便找个机会和借口-把锅甩给高飞，顺便发泄一下白日被冯婉妙“臭骂”的委屈。 “呀！”高飞佯装被赵枫打得疼了，急忙把手抽回，收到身后藏着。 虽然赵枫这一打并没用多大力气，但其中也不乏警告的意味，所以高飞乖乖认错：“卑职知错，以后再也不敢窥探王爷隐私了。” 高飞吃了瘪，灰溜溜的离开了。 赵枫瞥了瞥桌上的汤碗，不由得想起了白日里冯婉妙对他倾诉自己的悲惨经历，再结合她说出的似乎有意轻生的话，觉得不甚放心，还是决定再找冯婉妙谈一谈。 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后衙里亮着灯的屋子已经不多了。 路过闫鑫的房间时，赵枫看到他屋子里还点着蜡烛，微弱的烛光与随着烛火漂游闪烁的伏案投影。 夜深仍旧勤于案牍之事，闫鑫确实能称得上是个好官。 如果真的能把冯婉妙许配给他，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然而奈何冯婉妙不愿意，赵枫也总不好强行撮合二人。 赵枫感叹完毕，便沿着回廊朝冯婉妙房间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小院门，赵枫便放轻了脚步，犹怕自己的脚步声惊扰了可能已经进入梦乡的冯婉妙。 然而赵枫还是过于“天真”，如冯婉妙这般经历了苦难的遭遇，不仅昨夜遭到赵枫的“调戏”，而且今日还把自己过往如实告知赵枫的她，又怎么可能得以安眠呢？ 冯婉妙屋内烛火飘悠，使得原本想举足靠近的赵枫顿时生出了不敢再上前打扰的念头，只挥退了守着小院门的官差，自己靠在门廊处，盯着冯婉妙房间的窗户出神。 不过房间里的烛火亮了没多久，也许是冯婉妙觉得困了要入睡，或者是她神奇的感应到屋外来了赵枫，便把拉住熄灭了，房间没了火光的映射，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赵枫仔细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屋内有凳倒桌翻的动静，估摸着冯婉妙应该是真的睡了，并没有做出上吊自杀之类的傻事，便放心的离开。 然而还没等赵枫离开几步，他便听到小院门里传来木门开启的声响。 没一会儿便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那是十分轻盈谨慎的脚步声。 “来了贼人？” 赵枫拔腿便想冲入小院中查看情况，但是判断了一会儿，却发现脚步声是往院门的方向来。 赵枫立即迅速闪进院门旁边的灌木丛里，委下身子，注意小院门的动静。 果不其然，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看到冯婉妙踏着轻盈的小碎步缓缓走出小院门 。她先是从院门探出头来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才步履不停的朝最后一进院子的方向走去。 跟着赵枫一起躲到灌木丛里藏身的官差低低开口问道：“王爷，要不要追？” “你继续守着院门，不要张扬，本王自己跟着她就是。” 赵枫不知冯婉妙要去何处，但那出院的方向绝不是要去找他，甚至有可能是要离开后衙。嘱咐打算悄悄紧随其后，看看她有何打算。 吩咐完毕，赵枫先是招来守在后衙高处的凌云卫，嘱咐他们不要对出门去的冯婉妙多加阻拦，只管当做没看到她，一路放行就是。 冯婉妙畅通无阻的来到后衙的院门，木门紧闭，但是左侧仅供一人通行的一米八高的小门并没有上锁。 冯婉妙一边诧异后门没人守着，也没对自己的畅通之行有多想，便轻手轻脚的推开小门出去，再缓缓合上，试图不惊动任何人。 冯婉妙一离开，守着后衙院门的凌云卫便现身在赵枫面前。 此时已经能确定冯婉妙是要出府，赵枫的脸色十分凝重，“你们也跟上去，就跟在本王身后，悄悄的。” 高飞注意到赵枫脸色难看，便忐忑的问了一嘴：“王爷，冯夫人深夜出行，手中也没带着细软包袱，别是要悄悄离开？” 离开一词，有很多种含义，一种就是字面上的离开府衙，摆脱赵枫的救助与“束缚”；第二种意思就是不方便明着说出来的离去之意，重在告别人世，放弃生存的念头。 听了高飞一提醒，赵枫的脸色更加冷沉了，“什么离开？今夜本王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不许胡说！说不定她是出门寻亲访友了。” 女子深夜出门，寻亲访友，这样的理由并不是符合常理的解释，这样的话连赵枫自己也不信。 高飞知道赵枫今夜心情不好，只能抿唇不语，免得招惹赵枫嫌弃。 “本王自己跟着。”赵枫气闷的一指高飞，“你们都别去了，你也别去…拿件夜行服给本王穿。” 由于近日隆昌县附近的几处山贼都被打击消灭，晚上并不施行宵禁，街上除了打更的更夫之外，偶尔能看到有官差巡视。 冯婉妙出了后衙，并没有大摇大摆的走在街头，而是借着夜色的掩护，贴着临街的建筑慢慢走着，步履轻盈，宛如黑夜中令人不易察觉的黑猫。 跟在冯婉妙身后的赵枫纵身一跃飞上了屋顶，一路踩着冯婉妙行路方向的对面屋檐跟着她，时刻在高处注意她的动向。 两人一高一低的在夜间的隆昌县里走动，拐过了几条街巷后，便来到了码头。 此时已是丑时，在码头工作的工人们还没起来工作，因此没有其他人走动，只有几名渔夫与码头上一些船只的看守人。 赵枫担心冯婉妙要上船离开，便飞身下了屋檐，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飞奔着，只用脚尖点地，跑得飞快而不会有多大动静，也不怕招来官差。 第609章 投河轻生 冯婉妙路过了一条条停靠在岸边的船只，并没有上传的打算，而是往上游的方向默默走去。 赵枫没弄白冯婉妙的意图，又只能悄声跟随，不敢再有大的动静。 沿着河边行了快两刻钟的时间，二人已经离开了隆昌县的县城，来到了比较荒凉的小郊外。 冯婉妙的步行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也许是走得累了，她自己找了块河边的大石块倚靠着歇息，望着河水默默出神。 赵枫跟在身后，见她停下，便找了个树丛隐藏行踪，十分忐忑的盯着冯婉妙。 他们二人走的方向便是去往闫鑫老家小村子的方向，也是冯婉妙以前曾经暂住过的山边小村。 赵枫一开始以为冯婉妙要悄悄的回小村子，不想惊动他。但是她出门时又没带包裹细软，这才使得赵枫十分好奇纳闷。 就在赵枫微微侧头出神的时候，耳边传来噗通一声！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 抬头再看，大石块旁已经没了冯婉妙的身影，反而是河中某处激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浪花，水花喷薄翻涌，明显是有人沉江了！ 赵枫没想到，就在自己没有注意到冯婉妙的短短一瞬间，她居然会跳河自尽！ 救人紧迫，赵枫顾不得脱下衣物，直直跃入河中，搜寻冯婉妙的踪迹。 现在虽然是春季，但河水依旧是彻骨的寒冷。连赵枫跳入河中后，都避免不了有小小一阵子人体御寒的应激反应，也不知道身形单薄的弱女子冯婉妙是否能经得住如此冰冷的河水。 人在水中睁眼十分困难，尤其是在这种工人洗衣做饭生存所用的河流，水中的物体更是杂乱肮脏。 赵枫无法在河中睁眼辨别方向，只能凭借娴熟的游泳技能从水中探出头来，一边划水一边搜寻冯婉妙的踪影。 就在下游的不远处，有微弱的水花扑腾迹象。 借着皎洁的月色，赵枫立即锁定了那便是在河中扑腾的冯婉妙。 冯婉妙不熟水性，本欲投河自尽。 但是没想到人一沉入水中后，便被湍急的河水包裹着，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加之水中有一定的压强，迫使冯婉妙闭起眼睛，被河水冲刷的瞬间就失去了方向感。 不提脸上被河鱼尾巴扫到的油腻恶心的触感，仅仅是眼睛口鼻与耳朵中进水的感受，已经十分令人窒息难捱，这是冯婉妙没有料想到的难受。 本来是想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投河自尽，没想到淹死的感受居然这么难熬！还不如直接找个地方上吊自尽，或者喝杯毒酒了却余生，总好过现在的难受。 冯婉妙来世间走一遭，前半生已经过得十分艰难，没想到自己到即将死去时也不好受，这对她而言也是十分受打击的。 冯婉妙被河水冲刷着往河流下游漂去，内心潜意识的求生想法使得她不由自主的从水中冒出头来，扑腾着水花，这也使得赵枫终于能看到她。 赵枫迅速朝冯婉妙游去，本想绕到她身后，从后穿过她的腋下抱着手臂将她拖到河边。然而由于冯婉妙实在不熟悉水性，加之扑腾了一会儿便没了力气，整个人又沉如水中。 等赵枫游到刚才冯婉妙扑腾的位置时，人又不见了踪影，赵枫只能继续潜入水中找人。 古代没有护目镜，赵枫钻入水中后睁眼的过程十分艰难。 除却水中压强的因素之外，河水冲入眼睛后十分涩眼，出于人体的本能保护机智，即便赵枫心中十分想睁开双眼，但眼皮始终不太听他的使唤，始终是欲睁又止。 这也是人心中的意识在作祟，毕竟是人都知道在水中睁眼不舒服，而且赵枫来自现代社会，知晓水中会有寄生虫，尤其是这种郊外的水源河流，暗藏的脏东西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赵枫拼命在与自己的眼皮做“斗争”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人体扑腾的动静，应该是冯婉妙在水中继续挣扎发出的声音。 赵枫虽然暂时无法睁眼，但还是动用自己出色的耳力辨别方向，艰难的调转身形赶去营救冯婉妙。 越靠越近，扑腾的动静越大。赵枫冲出水面观看，却不见水面有冯婉妙的踪影，才终于确定冯婉妙无法浮出水面，依旧在水中挣扎纠缠，于是赵枫只能继续潜入水中搜寻。 赵枫知道自己的方向对了，内心想要营救冯婉妙的念头，最终还是战胜了水中睁眼的恐惧与障碍，赵枫艰难的睁开双眼河水冲入眼中，难忍的苦涩感差点又让赵枫忍不住闭上眼睛。 不行！一旦闭上双眼，想再度睁开又得面对巨大的恐惧与心理障碍！而且还会耽搁救人的时间！ 水中杂物如何？寄生虫又如何？大不了后面再治疗就是，当务之急还是救冯婉妙！ 赵枫克服恐惧终于在水中保持了睁眼，等一开始的水流冲击熬过去之后，赵枫觉得没有那么难以适应，才能彻底睁开眼睛。 但是在水下睁眼，看到的东西大多数还是模糊的，因此赵枫还是无法在第一时间内发现冯婉妙。 就在赵枫尽力搜寻的时候，只突感左眼有一阵剧痛袭来，是被东西砸中疼痛感，应该是水中的石子击中了他的眼睛。 赵枫无奈，只能冲出水面，奋力朝下游游去。因为赵枫估计冯婉妙不会游泳，在水中挣扎不过，定会被河水冲往下游。 等赵枫最终花费不少时间才终于找到冯婉妙的时候，她已经沉入水中不再动弹挣扎，陷入昏厥的状态，整个人被河水冲到靠近下游的位置，双眼紧闭，唇色发紫，也不知是生是死。 湿漉漉的赵枫尽力忍着不哆嗦，勉力抱起同样湿透的冯婉妙，拼命一路冲回后衙。 这时候距离他与冯婉妙离开落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而躺在床上的冯婉妙还是没有醒来。 穆卓珺在屋中替冯婉妙换下湿透的衣服，还叫了热水替她擦拭身子回温。而赵枫就忍着左眼的剧痛在房门外守着，一刻也不敢离开。 裴颜婼虽然对赵枫有些又喜欢又厌恶的想法，但知道他奋力在河中救下冯婉妙，甚至不惜伤了自己的左眼后，心中对他又改观了。 第610章 眼伤验伤 “王爷，你的眼睛…真的不需要另叫大夫来看看么？”裴颜婼主动关心道。 府衙里的大夫已经亲自去小厨房煎药了，屋子里还有一名女医护在协助穆卓珺照顾冯婉妙。 而左眼因被石子击中的赵枫却一直无法睁开左眼，只忍着痛苦熬着，想要第一时间得知冯婉妙的情况。 赵枫摆摆手，态度随意道：“不碍事，还是再等等，等大夫出来了问清楚情况，再治眼睛也不迟。” 其中最心疼赵枫的人还是高飞。 “王爷，您不顾危险跳河救人，此番还伤了眼睛，往后都不知道能不能视物…就为了救冯夫人，值得么？” 赵枫贵为王爷，往后少不了要为大唐上阵杀敌，如果伤了眼睛，平时看东西都艰难，往后在战场上该有多危险… 高飞在得知冯婉妙的愚蠢轻生举动使得赵枫受伤后，心里开始对她有些不喜。 要怪还是得怪冯婉妙。赵枫已经对昨夜轻薄她的事情道歉了，而且还是救她逃离贼窝的恩人。好好一个人，未来肯定是光明美好的，为何要想不开选择轻生？ 如果真的想死，为什么不选择不打扰别人的方式自尽？喝毒酒不比跳水溺死好受些么？ 死后也不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河中搜寻打捞尸体，更不提死尸对河流水源造成的污染，以及给水源两岸的居民增添的麻烦了。 高飞越想越气，直接上前把赵枫硬拽到旁边，鼓足勇气态度强硬道。 “王爷！反正冯夫人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与其您耽误时间在这里等她，不如趁现在先招大夫来把眼睛治了！等治好了，您想看她还不是走几步就能看到的事情。” 说罢，高飞也不待赵枫同意，直接命人把在小厨房里亲自熬药的大夫叫过来：“熬药的事情不一定需要大夫亲自做，让小厨房里的人继续熬着，你去把大夫拽过来替王爷看眼睛！” 凌云卫收到命令立即冲去小厨房，不敢有半点耽搁。 面对高飞的自作主张，赵枫不怒反喜。 能得这样一位好的下属可不容易，也不枉他平时对高飞推心置腹与栽培。 赵枫勉力闭着左眼，由衷的笑着答话：“好好好，本王这就去坐下，等大夫来治眼睛。倒是你，态度不必那么强硬，说话小声点，不要吓着裴小将军与屋里的人。” 赵枫虽然在笑，但是距离他最近的裴颜婼却注意到了赵枫那一直在颤抖的左眼皮，以及险险含在眼角的浊泪。 结合这两种细节，裴颜婼知道赵枫的眼睛肯定疼得不行，但是为了不让众人担心、为了想第一时间得知冯婉妙的情况，他硬忍疼痛也要守在房间外，可见他对冯婉妙的愧疚与看重。 裴颜婼心里想着，嘴上便不由自护的问了出来：“肯定很痛吧…” 赵枫微微一愣，没想到裴颜婼的语气竟会有如此温柔似水的时候，隔了几秒钟才答道：“哈哈，小小的伤而已，不碍事的。想当初本王驰骋沙场的时候，受的伤比这次严重多了。” 裴颜婼知道赵枫是嘴硬，忍不住反驳道：“眼睛对人何其重要，其他地方的伤哪里比得上眼睛的痛？” 裴颜婼从怀中掏出一方白方巾递给赵枫：“王爷还是先擦擦眼睛吧，别太用力。” 面对裴颜婼突如其来的关切，赵枫再次愣住了，“呃…多谢裴小将军关心，本王也不会讳疾忌医，这不现在已经在等大夫来了么…” 接过方巾，赵枫在裴颜婼与高飞的注视下，笨手笨脚的拿方巾去轻揉左眼，拭去了眼角的浊泪。 高飞看到赵枫现在又变得“听话”了，忍不住嘴他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王爷如果在刚才大夫替冯夫人治疗的时候，顺便把眼睛也给看了，说不定现在就没那么难受了。” 三人你来我往的聊着，大夫被带到了院中，高飞请人入屋内为赵枫看病，此时已经接近天明了，赵枫的眼伤耽误了这么久，也不知情况会不会变得严重。 大夫双手别开了赵枫的眼皮，只见他眼白处爬满了红血丝，眼球在被迫睁开的瞬间有些畏光的闪躲，而噙着的浊泪再次从眼角淌了出来，整只左眼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高飞一看这样的情况，内心大叫不妙：“大夫，王爷情况如何？是不是很严重？” 大夫叹了口气，“王爷的左眼应是被硬物击中了吧？眼睛血红而有小淤块，情况不太妙。而且王爷是在水中睁眼的？那就更加糟糕了，野外的水里脏东西可多，万一感染就难办了。” 赵枫听到“感染”一词，内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感染在古代可不好治，没有消炎药辅助治疗，一个治不好，说不定后面眼睛有可能会废了。 裴颜婼也跟着急了：“那该怎么办？” 大夫只能给出保守的办法：“先开些药物供王爷擦一擦眼睛，往后还得细心留意照顾才是，万一后面生了结膜，麻烦会更大…” “有多大？”高飞焦急追问道。 “就…”大夫犹豫几秒，给出了最坏的打算：“估计左眼不能视物了。” “那不就是废了？！”高飞更加急了！ “别说不吉利的话！本王还好好的，哪就废了。”赵枫此时不仅要忍受自己的疼痛，还得安慰高飞道：“凡是要往好处去想，说不定等第二天就会变好的。” 然而到了第二天，赵枫的左眼情况并没有所好转。 眼白依旧爬满红血丝，左上方还有个灰色的小淤块，那是被石子撞击的痕迹。而且整个左眼也开始肿了起来。 即便穆卓珺只是拿沾了药汁的方巾轻轻一碰，赵枫虽然不会喊疼，但是眼睛总会本能的开始抽搐。 高飞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对赵枫的眼伤却有着感同身受般的疼痛：“你看你看，我就说吧，如果不是冯婉妙，王爷何至于现在眼睛都肿了！” 高飞都懒得对冯婉妙这位“罪魁祸首”用尊称，直接直呼其名。 赵枫还在为冯婉妙说话：“这也不能怪冯夫人，只能说是本王欠她的。之前本王酒醉在庆功宴上轻薄了她，现在这不就是在还她了。” 第611章 护主心切 “胡说！” 高飞连礼仪都不顾了，当着赵枫的面大喊大叫：“王爷早就和她道过歉了！王爷之前救了她，也能算是还了对她的轻薄！如今王爷为了救她受伤，她才是欠着王爷的那个！” “王爷的眼睛何其尊贵！她区区一个山贼头子的婆娘，出身低微，身份低贱，如何能还得起？她也配？！” 赵枫顿时瞪大了双眼，原先对高飞的喜悦变成了怒意：“放肆！冯夫人岂是你能随意折辱的？！” 说到底，赵枫还是不喜欢高飞把冯婉妙的身份给贬低了。 高飞怒目圆瞪，本想再次张口反驳，被裴颜婼一把拉住了手，劝道：“高侍卫！本将军知道你是因王爷的事情太过着急，一时间才口不择言，但你的出发点肯定是为了王爷好…” 高飞心里已经想好的一番“输出”如今被裴颜婼打断，先是愣了一会儿，才渐渐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言语太过激了，如今已然惹得赵枫不喜。 裴颜婼继续说道：“既然你对王爷的病情上心，那不妨先带着大夫去帮王爷开药。而且你对王爷一片赤诚忠心，那负责熬药的事情也交给你吧，让其他人去办本将军也不放心。” 高飞听得出裴颜婼这是在帮他说话，激动的情绪便缓缓平复下来，低着头应了一句“是”，然后便带着大夫退下了。 此时仅能睁着一只眼的赵枫望着高飞离去的背影，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又看向裴颜婼，眼中满是欣慰：“如果刚才没有裴小将军兜着，还不知那臭小子会说出什么话来气本王。” 裴颜婼应道：“高侍卫也是担心王爷的病情，所以才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想揪个人出来怪罪发泄一番，刚才骂冯夫人的那些话肯定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心里太着急了而已。” 裴颜婼从看到赵枫对高飞贬低冯婉妙的话动怒，便知道冯婉妙在赵枫心里的位置定不低，否则他与不会直接与高飞这位身边最亲近信任的下属摆脸色、开口责骂。 赵枫点头，沉声道：“本王自然知道他是为本王好，但是太过担心怪错了人，这却不对。冯夫人也是无辜之人，定不能平白受他贬低折辱了。” 裴颜婼反而贴心的替赵枫解释开导起来：“那夜庆功宴的事情，本将军也听说了…” “据高飞说，王爷当时已经喝醉得看不清人脸了，抱着冯夫人亲昵时，口中却叫着苏王妃的昵称，想来是王爷酒醉眼花认错了人，未必是故意要折辱冯夫人的。” 裴颜婼久混军营，知道队伍里的男子喝醉后会做出不少“豪放”的大尺度举动。 而赵枫仅仅是把冯婉妙认错了人，这点在裴颜婼看来已是司空见惯，比之更大胆的举动她也不是没见过，所以她对此并不介意。 如果赵枫在之后的行动里，没有表现出丝毫对冯婉妙的歉意与愧疚，裴颜婼都未必会像现在这般高看他。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是人都会犯错，如果犯了错还愿意承认并承担责任，这样正确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赵枫用自己跳河救人的举动，不惜伤了自己的眼睛，虽然可能会面临往后变成“独眼龙”的风险也要救人，这充分展现了他自己的态度，所以裴颜婼才会更加对赵枫看好。 赵枫同意的点点头：“裴小将军乃贵女出身，见惯了大场面，话也说得周全妥帖，自然能看清形势想得开。只可惜高飞那臭小子如今未能看清，找不到人责怪便要拿冯夫人撒气…” 说着说着，赵枫的眼角又要滴泪，泪水滋润了酸涩的左眼，一时间又有些疼痛，使得赵枫不由自主的想闭起眼睛。 裴颜婼见状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十分自然亲近的凑上前低下身子为赵枫仔细擦拭。 凑近的身体，带着裴颜婼独有的清冽松香味顿时弥漫在赵枫的鼻尖，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 裴颜婼一边帮赵枫清理眼周，一边继续为高飞开解说话：“王爷刚才骂归骂，但也别责怪高侍卫，他不过是护主心切而已…” “高飞的忠心本王还是看在眼里的，往后也不会与他计较此事。”赵枫慢条斯理的答道，便想闭目养神，然而却被裴颜婼用手微微撑着眼皮查看情况而无法闭合左眼。 赵枫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那香气，嘴角翘起了满意的弧度：“裴小将军还与你爷爷魏国公一样，都喜欢熏这种松林中特有的香味，闻着确实挺能让人放松身心的。” 一名男子夸赞女子的体香使人放松身心，这话既亲近又有些轻浮。毕竟能闻到女儿家的体香，代表着二人的距离肯定会十分亲近，才能嗅到如此贴身的香味。 如果换做旁人，定会将赵枫的这番话当做“轻薄”了。而裴颜婼性格就比较靠近男儿家的豪放肆意，因此并不会介意赵枫的“轻浮”之语。 裴颜婼仔细为赵枫擦拭眼角浊泪，又一手微微掰开赵枫的眼皮查看他的眼中伤势，缓缓答道：“从小围在爷爷身边，闻着这松香味习惯了，所以也喜欢跟着爷爷学熏了松香。” 二人姿势亲近，对话也十分自然熟识，刚才房间里因高飞的激动情绪而变得尴尬的氛围也逐渐安定下来。 穆卓珺扶着冯婉妙躺下歇息后，闻言也前来关心赵枫的伤势，还没进门，仅仅透过敞开的大门百年看到了距离拉近的赵枫与裴颜婼二人。 穆卓珺先是讶异裴颜婼能在赵枫面前展示难得的温柔小意，心里也不由得对赵枫连日来的举止画了个问号。 赵枫先是无意间“折辱”了冯婉妙，令其不堪其扰而投河自尽，如今似乎又在不经意间招惹了裴颜婼…如此艳福，也不知道这位王爷有没有福气能完全消瘦。 “咳咳…”穆卓珺故意发出声音，脚步声也踏得大了些，只为了让屋里的二人听到动静能稍稍注意自己的举止。 果不其然，裴颜婼听到动静便收回手，迅速收起方巾藏入怀中，远离了赵枫，坐回了旁边的位置，神情淡定自然，仿佛刚才与赵枫的亲昵姿态毫不存在。 第612章 良药苦口 而赵枫也端坐直了身子，望向门外。 穆卓珺拢了拢发丝到耳后，缓缓拾阶而上，步入屋内，本想开口说几句打破安静，却在看到赵枫睁着的左眼时心里咯噔了一下，焦急得脱口而出：“王爷的眼睛竟伤得如此重？” “不碍…”赵枫立即接话，刚开口却被着急的穆卓珺打断。 穆卓珺话里话外不无责怪的意味：“什么不碍事？王爷莫要嘴硬。” “眼睛可是人最重要的视物之物，伤得严重了，往后王爷变成了独眼龙，看还有哪家姑娘会喜欢你…苏王妃看到了也要揪心的！” 穆卓珺本是自己担心赵枫的伤势，但自己与赵枫的关系如今止步于朋友的阶段，自然不好在他人面前太过表露自己对他的关切，于是便提了苏青一嘴，那正妃的身份去嘴赵枫。 赵枫见自己这一伤，不仅“意外收获”了裴颜婼的难得关切，还能使得穆卓珺歇下平日的高冷模样，从而恢复原先的灵动活泼，嘴里也会说些俏皮话了，一时间恍若因祸得“福”。 赵枫心里高兴，忍不住接话道：“其他人的倾心本王可不敢要，只望穆姑娘平时能多看看本王就好了。” 旁边的裴颜婼听了不由得反应过来，即便赵枫如今伤重，还是没有丢了“勾搭”女子的本事。 如今来到隆昌后，没有苏青这位正妃在身边管着，便“肆无忌惮”的开始撩拨其他女子了。 裴颜婼只顾着感叹赵枫与穆卓珺二人之间的交流，却没有注意到自己似乎也在无形中被赵枫给“撩拨”了。 穆卓珺没好气道：“即便我不看王爷，王爷身边也不会缺人照顾。” 从之前的利娅公主，到后来的萨苒郡主，总之赵枫外出多时，身边总是不缺美色伴随左右。 关于这点穆卓珺颇有微词，但平时也不好开口管着，正好今日借着机会可以一吐为快。 穆卓珺只是小小抒发自己的看法，而裴颜婼听了却以为穆卓珺是在说自己，耳朵不由得微微变红发热。 “本将军先去看看王爷的药方开得怎么样。”裴颜婼找借口离开了。 见裴颜婼走，赵枫心里也放松许多，总不好当着外人的面与穆卓珺调笑，这样只会显得自己的轻浮，更影响穆卓珺的名声。 穆卓珺上前仔细查看赵枫的伤势，同样是掰开他的眼皮，她的动作却比其他人更加谨慎轻柔。 “王爷为了救冯夫人也是拼了命了，竟连伤了眼睛也不在意，还有闲心与旁人说笑。” 毕竟赵枫的眼睛伤势不容乐观，穆卓珺在查看之后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加忧心忡忡。 赵枫笑道：“旁人不一定能治好本王的眼睛，他们对本王表示关切，本王自然得笑着回应。而穆姑娘就不同了，你是天上仙子，会修仙术，如今本王便把治疗眼睛的厚望寄托于你了。” 穆卓珺知道赵枫又在开玩笑，没好气的啐道：“哼，王爷有闲心说笑，还不如早点吃药歇息…想要得到本仙子的治疗，那可得付出不少代价呢。” 赵枫闻言一把拉住穆卓珺的手，轻轻拿大拇指缓缓揉搓着她的手背，嘴边笑意不停：“哦？是什么高昂的代价？本王倒愿意洗耳恭听。” 穆卓珺沉思片刻，决定告诉赵枫：“我也可还记得此前我在杭州孤山遇到的大能？” 赵枫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位人物：“你是说遗咎道人？本王自然记得。” “我离开孤山的时候，他往我行囊里塞了不少丹药，说不定里面就有丹药能治疗王爷的眼睛…也许解毒丹能奏效？待我先回去找找。” 穆卓珺说要回去找，就真的迫不及待动身跑开了，丢下赵枫自己在屋子里发愣。 赵枫看到穆卓珺想起一出是一出，就这么离开了，只感又好气又好笑。 到了中午，高飞才按照大夫开出的药方把药熬好，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递给裴颜婼，不敢直接送去给赵枫。 “没想到高侍卫也有犯怂的时候。”裴颜婼接过药碗，忍不住吐槽一句。 “卑职现在送过去，王爷看见了又想起来骂人，还是得麻烦裴小将军替卑职送去吧。”高飞嘱咐道：“记得一定要监督王爷把汤药喝完，大夫可交待了这碗药奇苦无比。” 裴颜婼重复道：“奇苦无比？” 高飞笃定的点头，再三叮嘱道：“是的，奇苦无比，裴小将军记得一定要让王爷喝完。” “你该不会是故意想让他喝苦药出出气吧？”裴颜婼一眼就看出了高飞的心思。 高飞转头看看四下没外人，才敢与裴颜婼坦诚：“王爷如今对冯夫人挂心得很，如今还为了她伤了眼睛，卑职也想让王爷知道救人还是得适可而止。” “反正卑职说了王爷也不会听，那不如让王爷吃吃苦头，最好能让他以后再想‘无脑’救人时想起这奇苦的药水，救人时也能掂量自己几分几两，不要再贸然下水了。” 裴颜婼是军队出身，天然就对男子比较亲近。 而高飞也是由于这一点，才敢与裴颜婼实话实说。 如果换了穆卓珺或者苏青在身前，他是决口不会提及半字的。 裴颜婼笑着拍胸脯保证道：“行，本将军一定命令他全喝了，一滴不剩。” “还是裴小将军对王爷最好！”高飞笑得兴高采烈。 赵枫看到裴颜婼前来送药，二话不说直接喝了，果然被药水苦涩刺激得眉头打结，整个五官都跟着用力：“这也太苦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王爷得全喝了才行。”裴颜婼故意拿话去激赵枫：“除非王爷承认自己是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会嫌药苦不肯喝。” 赵枫果然不再吭声，悄悄瞥了裴颜婼一眼，一言不发的把苦药都喝完了。 “行，王爷把药都喝了，本将军信你确实不是小孩子。”裴颜婼满意的拿着空药碗离开了，留下满嘴苦涩的赵枫继续“独守空房”。 赵枫喝过药本想再看一会儿书籍，顺便把黑火药的研制方法给研究透了，可汤药的药效发作，赵枫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困顿不已，扔下书本上床躺下闭目养神。 第613章 千里送药 穆卓珺在提出要给赵枫去拿丹药后，出了赵枫的小院子就直奔自己的房间，迎面走来一位小丫鬟拦下来了她。 “穆姑娘，那日您送去治疗的书生醒来，现在正要寻你，想当面感谢你呢。” 穆卓珺愣了一下，回忆起确实有这么一位书生。 丫鬟说的书生，是那日赵枫带着山贼下山来隆昌县领粮食布帛时救下的百姓，那书生之前偷偷上山取水时，被山贼薛湖给抓住了毒打一顿，绑在树林里任他自生自灭。 如果不是赵枫好心搭救，估计此时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那日赵枫将书生带回隆昌县后，就交待穆卓珺把此人送去医馆治疗。估计如今应该治好了，才想登门道谢。 穆卓珺正要赶着要去为赵枫找治疗眼睛的丹药，便摆摆手拒绝了：“感谢我？这倒不必，你让他感谢王爷就是，告诉他当日是王爷把他从贼窝里救回来的。” 丫鬟仍不肯放穆卓珺走，又说道：“穆姑娘，那书生来了多日了，您都拒绝了几次，他还是执意要见您一面，当面感谢您。如果今日您还不肯见，估计他还要赖着不肯走的。” 穆卓珺双手一叉腰，无奈道：“行吧，带我去见他。” 丫鬟将穆卓珺领到后衙后门，果然见一名身形高大清瘦的书生立在门外，站得笔直耸立，端方雅正。 穆卓珺拉了丫鬟一下，停了脚步，问道：“那就是他？你没认错？” 穆卓珺记得当时赵枫带着书生进城时，那书生躺在板车上奄奄一息，浑身血迹斑斑，脸上混着血迹和泥土，看不清真面目，没想到如今好全得见面目，竟会是如此清秀雅正的男子。 丫鬟答道：“是的，他来了好几天了，一直在外面守着不肯走，每每入夜后还是被差人轰走的。” “来了好几天，看来还挺心诚的，知道感激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穆卓珺欣慰的点点头。 书生见到小丫鬟领着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走来，脸上先是显露惊讶，而后再显喜色：“这位定是穆姑娘了？” “正是。”穆卓珺点点头，悄悄打量眼前的书生。 此人站如竹子笔直，仪态胜过许多弯弓驼背的读书人，一身竹叶青衣，更突显他的文人气质，自有清贵之气，一扫之前刚刚送来时的血腥与狼狈。 书生上前几步，对穆卓珺行作揖礼，由衷诚挚的感谢道：“在下周轩，当日得穆姑娘救治，只因身患重伤不能立即致谢。如今不才得以见恩人，愿行受教，报以犬马之劳。” 周轩醒来后，从医馆大夫处得知，有这么一位住在官府后衙的穆姑娘，每隔几日便会来探望他。因此周轩除了对救下他的赵枫表示感谢外，还日日想着盼着那位穆姑娘能再来看他。 只可惜后来穆卓珺因为裴颜婼及赵枫在庆功宴上“欺负”冯婉妙的事情，后来便很少再出府衙，以至于暂时忘了还有周轩这么一号人物。 面对周轩的感恩戴德，穆卓珺婉言相拒：“受不受教的就不必了，如今周公子能得救，全赖王爷仗义相救，我不过是按照王爷的交待将周公子送去医馆而已。” “周公子若要致谢，可以去找王爷当面道谢，如今王爷就在府内。”穆卓珺强调道。 救人的是赵枫，穆卓珺也不愿抢夺别人的功劳，她不过是后来得闲了才想起来要去医馆里看看这么一位伤得严重的患者而已。 哪知周轩却拒绝了：“今日在下来得仓促，尚未准备见王爷的谢礼，待明日在下再带着礼物向王爷当面致谢。” 说着，周轩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递给穆卓珺：“穆姑娘，这是在写送给您的谢礼，还请您一定要收下。” 穆卓珺笑笑拒绝了：“治病救人，不过举手之劳，实在当不得收礼之道。” “有位高人指点在下，今日一定要将此物送给穆姑娘，还请穆姑娘一定要收下。”周轩郑重其事道：“此物对穆姑娘十分有用，穆姑娘不妨打开后再看。” 连周轩都这么说了，穆卓珺再推拒不得，只能笑着收下了锦囊。 “穆姑娘，改日在下再来拜会，届时还请穆姑娘能将在下于王爷引见一番。”周轩面带笑容的离开了。 穆卓珺掂了掂香囊的重量，分量还不小。 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个小药瓶，去了瓶盖，便有宜人香气渗出，幽香平人心境。 穆卓珺一闻便知此药瓶中的药物定是不凡之物，小心翼翼倒出一颗药碗，药物清香扑鼻，十分醇厚。 “这…” 这药丸香气十分熟悉，是此前穆卓珺在孤山遗咎道人跟前修习时，曾经闻过的药物清香。 难道周轩说的“高人”就是遗咎道人？如今得知她需要药丸替赵枫治疗，便心有灵犀的命人把药丸送来了？ 穆卓珺惊讶万分，愣愣的看了看手中的药丸，又跨出后门去望刚才周轩离开的方向，已然看不见人影。 丫鬟看穆卓珺异常举动，忍不住好奇问道：“穆姑娘，可是此药不对？” “不是不对，而是太对了…”穆卓珺望着药丸感叹不已。 拿着周轩送的药丸回到房间，穆卓珺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一瓶瓶小药瓶，与其中的药物一一进行比对。 花费了一下午与晚上的功夫，穆卓珺连晚饭也没去吃，终于确认了周轩送来的药丸，就是此前她与赵枫提及的、也许能治好他眼伤的药物，也就是被遗咎道人唤作清创灵的解毒丹。 穆卓珺把剩余的清创灵药丸全数倾倒在干净的纸张上，逐一清点数量。 不多不少，一共九颗。 巧合的是，“九”这个数字，正好是遗咎道人最喜欢的数字。 穆卓珺不由得笑了，肯定道：“果然是师父的手笔。” 如今遗咎道人能在千里之外察觉她需要额外的清创灵解毒丹，便能命人将药丸送来，除了讶异遗咎道人的高神道行之外，穆卓珺更多是对他的感激与感动。 在孤山修习仙术的那段日子，能有遗咎道人悉心关切爱护，不仅教她仙术，还替她缓解压制体内不时喷涌而出的能量。 第614章 坦诚相待 每当遗咎道人把手掌贴在穆卓珺的后脖莲花印记处，他不许要像赵枫一样对穆卓珺传输能量，就能把那股灼热感缓解，这是旁人都无法做到的。 可以说在孤山修行之日，虽然修炼艰苦难捱，但遗咎道人对穆卓珺的照顾，难得能使她感受到父亲对女儿一般的关心与照顾。 穆卓珺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收拾好，拿着清创灵去找赵枫，但在进小院子前被守门官差拦了下来。 官差好意提醒穆卓珺道：“穆姑娘，如今冯夫人正在屋子里照顾王爷呢。” 言下之意，无而非是想让穆卓珺别进去打扰二人，省得变成三人尴尬。 “冯夫人已经好了？”穆卓珺有些惊讶。 白日里她从冯婉妙房间出来时，冯婉妙还在昏睡，没想到仅仅一个下午的功夫她就醒了，而且还有精力赶来照顾赵枫。 穆卓珺望着院门，忍不住咬了下唇，琢磨一阵，还是决定离开。 她尚有自知之明，知道此时不是进去的时候，便带着清创灵返回房间。 反正穆卓珺如今有万能解毒丹在手，今天吃药和明天吃药也没差，无非是延迟一日让他好转，今夜让赵枫多受些苦头，正好给冯婉妙照顾赵枫提供机会了。 房间内，赵枫躺在床上，冯婉妙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拿浸湿了温水布巾替赵枫擦拭眼周，愁眉不展。 赵枫舍不得看忧愁爬上冯婉妙的眉头，便柔声安慰道：“夫人莫要担心，只是小伤而已，说不定明天就会好了。” 冯婉妙变了脸色，带着泣音颤抖道：“怎么会是小伤呢？王爷为了救奴家伤了眼睛，这样的恩情该让奴家怎么还…” “都怪奴家一时想不开，竟会投河轻生，还连累王爷无端受伤，实在罪大恶极。” 冯婉妙醒来后发现周围的环境是熟悉的房间，而自己还躺在床上，除了手臂和腿上有些剐蹭轻伤之外，在没有别的伤口，反而是为了救她跳下水的赵枫伤到了眼睛。 丫鬟把院子里在侍卫间的传言一一告知冯婉妙，说是赵枫为了救她，在水中寻人时拼命想睁眼在水中视物，不小心被河里石子击中，才使得左眼负伤，现在情况十分严重。 冯婉妙先是对赵枫救人的举动表示瞠目结舌，继而心里的悲伤便化作对赵枫的感激与崇拜。 也正是由于得知赵枫不顾自己也要下水救她，她才能更加确定赵枫对她的心意。 “这不是夫人的错，都怪本王不好。”赵枫凭着“仅存”的右眼，在屋中仅仅点了五根蜡烛的情况下，准确无误的捉住了冯婉妙的手，握紧在手心。 “如果不是本王折辱了夫人，夫人定不会做出那等偏激之事的。” 面对赵枫的歉意，冯婉妙更加羞愧的低下头，缓缓道：“奴家本以为，王爷待奴家好，是因为王爷感谢当初奴家与官府里应外合，帮着端了卢斌的老巢。” “后来隆昌县外的几处贼窝被灭，水源也成功被官府夺回，奴家还以为自己对官府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后面肯定会被赶走。可没想到王爷竟把奴家安排在后衙住下…” 自冯婉妙进入青楼后，便一直被青楼里的妈妈洗脑，说自己的美色于恩客而言就是商品。当商品没有了价值，就给丢弃。 冯婉妙被赵枫救下后，又不可避免的把这种想法往自己身上套，知道赵枫对自己有所图，便忍不住把自己当做仍有利用价值的商品。 却不想赵枫并没有看清她，反而在得知她的坎坷命运后，对她更加怜惜爱护，这也是她意想不到的。 如果没有后来的庆功宴上赵枫的“失态”把她错认为苏青王妃，说不定她也愿意为赵枫献身了。 赵枫见冯婉妙态度柔和亲昵，便打算趁此机会重新向冯婉妙致歉。 “本王知道夫人没了家人，今后便想当夫人的家人，好好照顾夫人。可没想到庆功宴当夜喝多了做了错事，才惹得夫人不满…以至于后来夫人欲投江自尽，反而让本王吓一跳。” “仔细想来，夫人会投江，其中也有不少越国西子的影子这么一想，本王便理解了夫人欲投江自尽的原因了。” 冯婉妙有片刻怔愣：“西子？什么西子？奴家并没有要效仿西子之意。” 赵枫轻抚冯婉妙的手心，笑道：“夫人且听本王说完，夫人没有效仿西子的意思，但是遭遇也与西子差不离。当年越国范蠡把西子送去吴国迷惑夫差，后来功成身退，投江自尽。” “她肩上背负了太过，明明是为国人忍辱雪耻，深明大义，本是伟大之举，然却被盖上了一个祸乱国家的罪名，最后只能举袂蒙面，投江而死。这也使得本王想到了夫人你。” 冯婉妙苦笑：“当是同样的欲投江自尽，才使得王爷把奴家看做比西子一般的伟大了？” “是也不是。”赵枫答道：“当时夫人在寨里配合官府，劝得卢斌同意招安，这点与西子入吴迷惑夫差有同样的作用。” “后来越国得以报仇复国，范蠡安排欲为西子安排离去之所，而西子为报吴王的恩义，选择以投江之举表示自己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夫人被本王酒醉折辱，后来本王因心中愧疚对夫人过意不去，想为夫人安排后后半生的倚靠，没想到却促使夫人投江，这点不正与范蠡相似么…当是本王处事过于迂腐笨拙了。” 赵枫笑得温柔，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宛若夜色沉静之声在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冯婉妙闻言立刻红了眼：“怎会是王爷处事迂腐？分明是妾身行事过于偏激了。” “夫人又说错了。”赵枫认真的纠正道：“若不是本王之前行事愚笨，举止轻浮，又怎会将夫人的心境逼至绝境，变得偏激，以至于最后想投江自尽呢…” 提及投江，穆卓珺更感羞愧。如果不是自己投江，也不至于害得赵枫弄伤了眼睛，往后说不定还会面临一只眼睛失明的风险。 大唐的战神，如果就为她这样一位出身不堪的女子丢了眼睛，她不仅愧对赵枫，更是愧对天下人了。 第615章 推心置腹 “王爷…”冯婉妙的声音哆嗦了一下，最后带着哀求一般的姿态求着赵枫道：“还请王爷不要责怪妾身，妾身往后定不再随意轻生，愿对王爷当牛做马，一世报答。” “本王想疼惜夫人都来不及，又怎会舍得怪罪夫人…”赵枫再也躺不住了，直接撑起身子坐起来，把冯婉妙揽入怀中。 “夫人虽然出身贫贱，陷于青楼，虽未曾读圣贤书，但也知礼明义，更能在陷入贼窝后仔细筹谋，这是多少男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赵枫再度强调道：“夫人之从容淡定，乃许多人不能，本王也未必能及。” 冯婉妙听了夸赞，只觉得羞愧大于喜悦，直接埋头钻入赵枫怀里，闷闷的笑着。 “对于夫人的安排，本王依旧想清楚了。”赵枫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冯婉妙。 “本王显然不能将夫人的功绩上报朝廷，毕竟这一仗打得不算光彩，传出去也有损闫鑫的官名。为着夫人的侠肝义胆，仗义执行，本王想将扶带去长安，在王府住下。” 窝在赵枫怀里的冯婉妙顿时身子变得僵硬。 去长安，住王府…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 之前赵枫与把她配给县令闫鑫的时候，她都怀疑自己的出身是否能配得上闫鑫。 如今赵枫想把她带回长安，住进王爷，无疑是登天之举，一步就从社会底层跨越到最上层了。 “王爷，你能否掐一下奴家的手？”冯婉妙把自己的手背递到赵枫手边。 “为何？”赵枫有些疑惑。 冯婉妙不可置信道：“奴家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否则奴家一个青楼女子，后来还当了贼头的压寨夫人，何德何能随王爷回长安入王府？” 赵枫顿时笑了，抬手去掐冯婉妙的脸，掐出一点水嫩嫩的嘟嘟小肉，笑道：“如何？本王掐得夫人疼不疼？夫人还觉得现在是在做梦么？” 疼痛感如此真实，终于使得冯婉妙确信自己并不在梦中，而是真实世界。 “奴家…王爷若把奴家带回王府，难道不怕王妃生气么？” 自古正房就是比妾室大一级，尤其对丈夫带回来的女子不能忍，而且冯婉妙还是青楼出身，她更怕会遭到赵枫的正妃责骂。 在她心里，已经下意识的把苏青的形象，等同于平时找上青楼寻自己丈夫的正室形象一样凶狠泼辣。 赵枫给冯婉妙吃下定心丸：“不会，王妃最是善解人意，凡是本王做的决定，她只有遵守的份，不会有微词。而且若她知道本王救了你，定会十分开心。” “可是…”冯婉妙还是觉得这样的安排实在太过美好玄幻。 赵枫微微噘嘴，故意误解冯婉妙，微微气道：“可是什么？夫人不愿意随本王回长安？” “那也行，如果夫人不愿意，那本王便把闫鑫老家的一块地皮赐予夫人，让夫人有地可依，家里在村中不至于被饿死，也好圆了先前夫人说的想在老家终老的愿望。” 说完，赵枫眼角又挤出一滴浊泪。 “诶呀…”冯婉妙赶忙帮赵枫擦拭泪水，又找来干净的温水仔细替赵枫擦拭，一言不发。 赵枫觉得觉得眼周被冯婉妙擦拭得有点痒，便想抬手去揉搓一下。 冯婉妙眼疾手快的捉住了赵枫的手，制止道：“王爷眼睛有伤，切不可随便揉搓眼角，要保持眼睛干净，万一把脏东西揉进眼睛里，导致伤情加重了就不好了。” 赵枫顺势与冯婉妙谈条件，撒娇道：“想让本王不揉搓眼睛？那夫人就得答应，随本王一起回长安。” 冯婉妙因着心中愧疚，便点头答应了，更直接在赵枫房间悉心照顾赵枫至深夜，二人关系再度拉近。 第二天，晨曦透过窗纸照入房间里，冯婉妙醒来发现自己并不是像昨晚入睡前，自己趴在床沿的动作，而是躺在床上内侧，想来应该是昨夜赵枫把她抱上床的。 冯婉妙下意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没有变化，也没有被人脱下后再重新穿上的不适感。 看来昨夜赵枫十分君子，秉持礼仪，没有趁她入睡后对她行不轨之事。 眼下冯婉妙更加笃定赵枫确实是君子，二人同塌而眠却不被侵扰，可见那日赵枫在庆功宴上的失态确实乃醉酒导致，并非他有意轻薄于她。 床的外侧是赵枫背对着她侧躺而眠，此时还没有醒来，可见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高大如山。 男子体热，冯婉妙躺在床的内侧，也能感觉到从赵枫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意，以及他身上独有的男子气息。 冯婉妙忍不住也学着赵枫侧躺，望着他侧倒的背影，心跳如鼓，竟恍惚生出一种二人是夫妻，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同床共枕的错觉。 冯婉妙忍不住抬手朝赵枫伸去，想碰一碰他的后背，如此宽阔结实，平时定背负了很多重担吧…肯定很累吧… 只可惜冯婉妙的指尖还没碰到赵枫的衣角，赵枫的身体便动了一下，抬起手好在去揉眼睛。 冯婉妙立刻跳起来要阻止，但是依旧来不及，赵枫拿手背去蹭着眼睛揉了好多下。 “王爷！别揉眼睛了！”冯婉妙从床内侧蹦跳着下了床，坐到床边要看赵枫，却在他把手背拿开后受到了惊吓。 赵枫的左眼肿了起来，眼眶红了一圈，眼角的浊泪已然变成了脓水。 “呀！情况更严重了！王爷不许揉了！” 冯婉妙连绣鞋都没来得及穿，踮着脚尖蹦跳到门边，开门吩咐门外守着的官差去寻大夫来。 后衙主院叫大夫的动静实在太大，惊动了包括闫鑫在内的所有人。 得知赵枫的左眼情况变严重，穆卓珺、冯婉妙以及闫鑫都赶到了房间里。 穆卓珺步入屋内，看到床榻一角堆放着赵枫的鞋以及一双女鞋，结合光脚的冯婉妙，以及冯婉妙那有些凌乱的发丝，便知道二人昨夜同塌而眠了。 一时间，穆卓珺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只觉得脑海中冲击不断，竟忘了把清创灵拿给赵枫，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闫鑫，径直离开了。 第616章 眼病难好 “卓珺…”赵枫注意到穆卓珺愤然离去，不明白原因，只能在后面干巴巴的喊一句，以示挽留。 然而现在他不能离开房间，还得让大夫查看伤势。 裴颜婼虽然不像穆卓珺那样难以接受，但也对赵枫与冯婉妙二人同床的速度过于快而感到不舒服，内心吐槽不已。 这两个人，前天的时候一个要死一个要追，现在跑回来了，又不顾左眼有伤折腾了一夜，可不就使得眼伤变重了。 连高飞的眼神也变得莫名奇怪，看不出是喜还是不喜。 显然，在场所有人都误会了昨夜赵枫与冯婉妙二人，不顾伤口也要同床折腾，致使眼伤严重。 冯婉妙注意到众人奇怪的目光，便转过身去，不动声色的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与衣服，又默默的把绣鞋穿好，站到了床边的位置，默不吭声。 高飞把冯婉妙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对她更加不喜。 这个女人明显是勾得赵枫对她丢了魂，命也不要直接跳水救她，害得眼睛受伤。昨夜又拉着她一起折腾，致使眼睛变得严重… 这样一番盘算下来，高飞心里堆积起来的对冯婉妙的不喜越来越多。 大夫赶到房间后，看到赵枫的左眼变得又红又肿，一边摇头一般叹气：“情况不容乐观，也不知开这些药物能不能把王爷的眼睛治好。” 气急败坏的高飞忍不住呵斥大夫道：“当然得治好，王爷的眼睛十分重要！治不好你就提头来见！” “莫要吓唬人，什么提头不提头的，你把自己当皇上了？动不动就要人家脑袋？”赵枫白了高飞一眼，又对大夫缓缓问道：“如果保守治疗，本王的眼睛还能留下么？” 大夫沉默了一下才回答：“留下自然还是能留的，如果能侥幸不瞎，将来能视物恐怕也不会太清晰。” 赵枫继续不解发问：“昨夜本王只是躺了一宿，未曾触碰眼睛，为何病情突然会变得严重了？” 大夫如实禀告：“皆因王爷被水中石子击中眼睛，野外水里还有虫卵等不干净的脏东西，王爷的眼睛被感染了。” “当时王爷忙着查看冯夫人的病情，没有心思处理自己的伤口。情况没有得到及时处理，虽然后面有所补救，但肯定不如及时处理来得好，今日的恶化也是必然，不过分早晚而已。” 冯婉妙闻言愧疚的低下了头，心里对自己责备不已。 高飞闻言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冯婉妙一眼。 赵枫注意到高飞的眼神，知道高飞是关心自己情况，但内心又不忍冯婉妙受委屈，便让冯婉妙先回去：“夫人昨夜照顾本王，不让本王拿手去碰眼睛，辛苦了，先回房歇息吧。” 冯婉妙欲转身离开，便有小丫鬟前来禀报：“王爷，周公子求见，想亲自向王爷致谢。” “周公子？是哪位？”赵枫不记得有这号人的存在，他在隆昌县里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结交当地的周公子，更不提什么致谢不致谢了。 高飞提醒道：“王爷，就是当日您救回来的那位书生，他叫周轩。” “哦…原来是他呀。”赵枫想起来了，但也没想见他：“告诉他当日本王不过是顺手救人而已，不图他报恩，只管将他打发了就是。” 小丫鬟答道：“王爷，刚才在门外他已经预测到王爷没时间见他。所以他说他带了能治好王爷的眼睛药。王爷若知道了，定会让他进来的。” “他还会预测？这么神奇？”高飞惊讶道： 裴颜婼插嘴道：“这种哪里还用预测？动动脑子就能想到了，堂堂的安乐王，大唐战神，怎么可能有时间去见一位寂寂无名的书生。” 高飞提出质疑道：：“那他知道王爷的眼睛受了伤，今日有备而来，带了药品，这点该如何解释？” 裴颜婼又有合适的理由予以回击：“王爷眼睛有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昨日便传得满城风雨了，是个人都知道王爷英雄救美，奈何游泳水平不行，被石子伤了眼睛。” 世人不知赵枫为何要在水中睁眼，更不知他是要救人，只以偏概全的认为是赵枫在游泳救人的过程中水性不够娴熟，面对水中的石子躲避不及，才被石子砸了左眼。 “人家来都来了，去把他请进来吧，早点道谢早点好，省得回回都让人白跑一趟。”裴颜婼自作主张道。 小丫鬟去把周轩带来，周轩对赵枫致谢后，就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伸到赵枫面前，介绍道：“王爷，这就是在下说的，能治好王爷眼伤的药。” “黑乎乎一小块，真的有用？”高飞半信半疑道：“那我们先把药丸切一半，你先把一半吃了，等两刻钟后你无事，再让王爷服下。” 作为赵枫的贴身随行侍卫，高飞有必要保证赵枫进食的所有东西都必须干净安全，否则哪日主人中毒而死，便是当下属的失职。 “不可。”周轩拒绝道：“这药丸对半切了就无效了，只有整颗服下才管用。” “不行。”高飞明确拒绝：“不能拿王爷的命开玩笑。” 周轩脸上的淡笑也没了，严肃道：“在下从不开玩笑。” 二人都不肯各让一步，以至于屋内的局面变僵了。 最火还是赵枫开口打破了沉默：“无妨，本王愿意一试。” 高飞还是有些犹豫与不确定：“王爷，您确定么？万一…” 赵枫反而笑了：“你怕万一出事？出事了那就是出事了，届时你替本王将此人抓起来打死就是，算是一命换一命了。” 周轩听到赵枫的话，并不害怕，反而主动上前查看赵枫的眼睛，“眼藏损伤来已久，病根牢固去应难。人间方药应无益，争得清创灵试看。” 高飞嘲笑道：“你刚才说人间方药应无益，那你这药不是人间药？” “确实不是人间药。”周轩漫不经心的保证道。 “废话不多说，横竖都是一死，不过早晚而已，那不如先吃了再说。”赵枫抬手要去接周轩的药丸。 “慢着！”高飞又开始阻止人了。 第617章 灵丹妙药 “吃之前，咱们先让大夫闻闻这颗药丸，看看有嗅出些什么成分。”高飞径直夺过药丸塞到大夫手边。 大夫丢着药丸又嗅又看，明明能闻到草药清香，但是却无法判断是取用于什么植物。 周轩淡定自若的任由大夫对药丸进行检查，又补充道：“在下能保证此药丸对王爷无害。如果不想让王爷的眼伤继续恶化，还是尽早把药丸服下吧。” “不用看了，太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吃了。”赵枫当机立断接过大夫手里的药丸，也没有就水，直接咽下口中，生吞了。 药丸入口即化，赵枫未能尝出个酸甜苦辣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反应咂摸一番，药丸就融化消失在口中，只有口中残留的草药香气能证明那药丸确实被他吃进去了。 “王爷！”高飞诧异赵枫的果决，但又十分担忧药丸的来路，“此药不知是否有毒，这人又不肯以身试药，王爷怎能贸然服下？万一他有意加害王爷呢？” 赵枫贵为安乐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加害他的人何其多？凌云卫与风影卫平时在赵枫不曾知道的时候就暗中替他拦下了不少针对他的暗箭与毒物。 而周轩不过是赵枫顺手救下的路人，他们对他的来历背景不清楚，更不知他此番拜访仅仅是为了向赵枫道谢还是存有其他目的，因此赵枫的贸然做法让高飞十分担忧。 周轩笑笑，保证道：“在下绝不会加害王爷。”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难道就凭你长了一张实诚的脸？”高飞高声反问道：“人心隔肚皮，道貌岸然的人多的是。今日你若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定不会放你离开的。” 高飞记得当初周轩被赵枫带回隆昌县时，还是个躺在板车上不知死活的人。如果他送来的药丸有效，怎么先前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不给自己吃，现在反而大方的送给赵枫吃？ 其中的疑点太多，不得不使高飞警惕怀疑。 周轩并没有被高飞吓唬住，依旧气定神闲的立在赵枫面前，给出了自己的理由。“就凭穆卓珺穆姑娘。” 众人对周轩的答案十分不解。 裴颜婼只觉得蹊跷：“穆姑娘与你有什么关系？” 她这几日常与穆卓珺待在一处，未曾听闻穆卓珺提及有周轩这号人的存在。 “没什么关系，无非是救人者与病患的关系而已，萍水相逢。”周轩答得十分轻松随意。 裴颜婼继续挑剔道：“既然是萍水相逢，为何你要假借穆姑娘的名义来给王爷送药？” 周轩摇头，纠正道：“在下并未假借名义送药，皆因在下知道穆姑娘忧心于王爷的眼伤。” “为了不让穆姑娘再度为王爷牵挂担忧，在下才决定把这颗药丸奉给王爷。王爷服下药丸后，是否觉得左眼疼痛不再，眼皮也不再颤抖、眼角不再流泪了？” 众人齐齐看向赵枫，期待着他的回复。 赵枫吃下药丸后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被高飞与周轩的争斗拉走了注意力，眼下才有机会仔细感受，左眼的剧痛酸涩与肿胀正逐渐褪去，眼皮也没有不自主的打颤抽搐。 高飞讶异道：“诶？王爷的眼睛好像也不红了？” 现在已不需要大夫上前替赵枫撑开眼皮，赵枫的左眼已经能自如的开合关闭，没有丝毫疼痛阻塞，眼框的红圈消散，眼白部分蔓延的红色血丝也逐渐消退。 “王爷还觉得疼吗？”大夫也惊叹于药丸的神奇。 究竟是什么神奇的药物？竟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治愈已经化脓流水的肿胀眼伤。 赵枫惊讶的瞪大双眼，又不可置信的眨了眨左眼，连仅存的疼痛感都消失了，宛如没受过伤一样：“真的不疼了，而且左眼还有些清凉的感觉。” 一派胸有成竹的周轩淡淡的笑了：“那是因为药效起作用了，药物正把王爷左眼中的淤积的小块催化愈合。等淤块愈合，王爷的眼伤就会痊愈了。” 冯婉妙主动拿过桌上的铜镜给赵枫查看，赵枫掰开眼皮查看眼白的部分，只见那淤积的灰色小块范围在慢慢缩小变浅。 “真的快愈合了！”冯婉妙又惊讶又高兴。 因着赵枫的眼伤，冯婉妙本打算日日寸步不离的照顾在赵枫左右。如今眼伤能地痊愈，她自然开心，内心对赵枫的愧疚也得到了救赎。 大夫也上前查看了赵枫的眼睛，而后恨不能当场给周轩跪下。 大夫惊讶道：“还请周公子把制作药丸的药材告知鄙人吧…有了这种全能的治疗药物，天下百姓何愁不能安稳长命？众生皆苦，比如也不愿看到世人受疾病困扰而缠绵床榻。” 然而周轩的答复并没能让大夫如愿：“抱歉，此药丸也是某位高人给在下的，在下也不知道其中成分，估计就是一般的仙草灵药吧。” 旁人一听仙草灵药，只以为周轩是在夸张化的描述，并不知道那药丸还真的是由仙草灵药所制。 “请问周公子，此药丸可还有多余的一颗？” 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左眼已然好全，赵枫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既然这个药碗能快速消炎治病，无异于能治疗古代的感染等病症。 有了这种特殊的“消炎药”，赵枫便想借助系统的力量，捡起药丸，使得系统得以产出跟多同疗效的药丸。 周轩摇头，淡笑道：“在下这里是没有了，穆姑娘那边还有一瓶。王爷如果能待穆姑娘好一些，说不定她会愿意把药丸给王爷分一分。” 赵枫听着周轩的话，只觉得怪别扭的，但又说不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王爷，药丸送达，王爷的病情也正在好转，那在下就先行离开了。” 周轩此番对赵枫表示了感谢，还送来了药丸，现在也要“功成身退”了。 赵枫开口挽留：“周公子不在此留下用过午饭再走？” 周轩婉拒道：“不必了，在下家中还有事，得尽早回去。王爷的好意在下心领，午饭就不吃了。” “呃…午饭不留下吃，那周公子不打算见一见穆姑娘么？”裴颜婼使出了“杀手锏”。 第618章 醉翁之意 既然周轩是因为穆卓珺才来送药的，那以与穆卓珺见面为理由将他留下来一同用饭，似乎是在合适不过的理由。 周轩再次拒绝道：“不必了，在下昨日已经与穆姑娘见面道谢，现在也不好再过多打扰她。” “那好吧，既然周公子去意已定，本王也不好再强留…”“高飞，你替本王去送周公子吧。” “本将军也一起送吧。”裴颜婼主动道。 她还是想再接送人出后衙的机会，默默观察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周轩，试图找出他为何要接近穆卓珺与赵枫的意图。 裴颜婼与高飞一同去送周轩出门。 高飞见赵枫病情大有好转，当即为自己的失礼行为对周轩道歉：“周公子，刚才是卑职莽撞了。卑职只是担忧王爷的安危，本无意冲撞您，还请周公子谅解。” “无妨，高侍卫无非是护主心切，在下不仅不会怪罪高侍卫，还要夸赞您一句忠心可鉴。” 周轩彬彬有礼的拜别了二人，缓缓离去。 送别了周轩，裴颜婼第一时间就回房间找上了穆卓珺，将周轩送药的事情告知她。 穆卓珺本来还在房间里独自消化赵枫与冯婉妙二人共度一夜的事情，情绪已经平复许多。但是心情依旧不好。 她知道赵枫不是无情之人，也没有处处留情的意思，但奈何他总是在无形之中散发的能力与个人魅力，使得身边总有无数女子围绕，莺莺燕燕不断，艳福着实不浅。 面对这样的情况，穆卓珺只能接受，但却不能理解。 想到最极端的时候，穆卓珺又想起了脑海中一直不断对她召唤的声音：放弃幻想，继续修仙…男女情爱，只是修仙的绊脚石。不如以断情绝爱来答道以身证道的目的。 脑海中对她的召唤之声越来越重，此时又有另一个小小的声音钻了出来：可是，面对赵枫她真的能做到完全舍弃？完全断情绝爱么… 就在穆卓珺犹豫不决的当口，裴颜婼就闯了进来。 “他今天又来了？还来送药？” 经由裴颜婼的提醒，穆卓珺才想起自己昨天也收了这些送的清创灵，本来晚上想给赵枫送去，当时正好撞上冯婉妙在赵枫的房间里，便回来了。 没想到等今早再去给赵枫送药时，竟发现冯婉妙昨晚在赵枫房间里过夜了… 想起这个情况，穆卓珺又觉得脑壳疼。 “不仅来送药，王爷还吃了。吃了没多久，眼伤就快速愈合了。”裴颜婼一字不落的把当时的情况全部告知穆卓珺，这也使得穆卓珺更加确认周轩送的药丸确实有效。 只是，这位周轩，究竟与遗咎道人有何关系？他的手中怎么会有清创灵？ 穆卓珺犹自出神，裴颜婼抓住她的肩头晃了晃，笑闹道：“你快与我说说，你与那周轩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有那种神器的丹药，而且还专门为了你才来给王爷送药的？” 穆卓珺十分无奈的答道：“我与他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我也就在他养病的那几日偶尔去看了看他，替王爷表示一下关心，哪里知道他就当真了。” 裴颜婼并不相信：“那不能，我看他对你挺看重的，难道他不知道救他的人是王爷？” 穆卓珺一摊双手，“他明明就知道，我早前就告诉他了。即便不用我说，在医馆里帮他治疗的大夫肯定也和他提过王爷救了他的事情。” “那我就明白了…”裴颜婼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又望向穆卓珺，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穆卓珺看不得裴颜婼露出那种看热闹的眼神，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那周轩是看上你了呗！”裴颜婼斩钉截铁道：“人家今天来送药，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是想给王爷送药，暗着是想来见你的吧…” “他明知道是王爷救了他，而你也不过是去偶尔看了他几次，现在他却以你为重，反而对王爷没那么重视，说他对你没意思，我是绝对不信的。” 裴颜婼下意识上下打量穆卓珺一眼，感叹道：“不过他能看上你也并不奇怪。如果换做患病的人是我，有这么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来探望我，我也会倾心沦陷的。” 穆卓珺有些不耐烦了：“那也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他如果真的对我有意思，我也不见得一定得回应他。” 穆卓珺不想再继续与裴颜婼八卦，从枕头后翻出了清创灵的药瓶，径直去找赵枫。 裴颜婼见穆卓珺的要走便拦了下来：“你要去找王爷？冯婉妙现在还在那里，你不怕去了又受刺激？而且说不定你去了还要被王爷嫌弃你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毕竟，昨夜他们…” 裴颜婼的意思很明显，昨夜赵枫与冯婉妙二人都共度良宵了，如果不是因为眼伤变得严重，再有周轩前来送药的事情，二人肯定还在浓情蜜意着，如果穆卓珺贸然去了只会招人嫌。 “儿女私情还能比吃药治疗还重要？”穆卓珺不服气道。 裴颜婼感到自己的话好像重了些，于是便好心开解道：“王爷吃了周轩的药丸，都快好全了，现在哪里还需要治疗？你去送药不过多此一举了，还不如陪我去街市上逛逛。” 裴颜婼不想每日都待在后衙无所事事，而周边的军营又实在太无聊，所以便只能想着去街市上逛逛打发时间。 “也好，既然我去了是多此一举，那我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穆卓珺脸色并不是很好，但也没有拒绝裴颜婼提出的逛街邀请，转身去换了出门的衣物。 赵枫那边，高飞与裴颜婼送走了周轩后，冯婉妙便扶着赵枫继续躺倒修养，又是替他张罗早饭， 又是替他注意伤势。 赵枫的眼伤逐渐好全，冯婉妙坐在赵枫身旁密切注意着他的眼伤，见左眼几乎恢复得与右眼一样，便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有好报吧。” 赵枫此时心里还在想着药丸的事情，没太注意听冯婉妙的自言自语，便下意识接话道：“怎么说？” 第619章 搅局之人 冯婉妙犹自喜不自胜道：“王爷此前救下了周轩，将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如今他带着丹药来报恩，治好了王爷的眼伤，这不就是好人有好报么？” “人在做，天在看。卢斌坏事做尽，所以最后也没能落得个好下场。而王爷救人爱民，才得了上天庇佑。都不需要我们外出寻药，周轩就自动把丹药送上门了。” “周轩说他是受高人指点…本王怀疑那位高人，也许就是本王的故人。”赵枫在周轩提及高人的时候就立即想到了天澜大师。 只有他才能不在赵枫身边的情况下，还能有洞悉一切的能力，把一切事宜都安排好。前有三原城与潍城解围的事情，现在又有治病的万能丹药… 一时间，赵枫心里对天澜大师的敬佩之意更上一层，俨然达到了顶峰。普天之下若说他最能毫无顾忌的信任谁，估计也就只有天澜大师了。 提及天澜大师，赵枫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李世民。 天澜大师作为李世民的佛前替身，大行善举，为何亲和可敬。而李世民却成日疑心深重，各种分沓而至的试验令他、得赵枫不厌其烦。 赵枫越想越烦躁，一时间就忍不住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不提他了。” 冯婉妙不知道赵枫的出神思路，还以为赵枫不想再听有关周轩的事情，便闭口不谈。 赵枫一直在床上躺到了中午，感觉自己的眼伤已经好全，便要去找穆卓珺。 周轩说穆卓珺手上还有多余的丹药，因此赵枫便想找穆卓珺帮忙实现自己的想法。 “今天夫人照顾本王也辛苦了，早点回房歇息吧。”赵枫知道此刻穆卓珺肯定不想看到冯婉妙，于是便要把她打发回房，自己单独去找穆卓珺。 冯婉妙乖乖点头，踏着轻柔的步伐离开。 等赵枫找到穆卓珺的房间外，才从小丫鬟口中得知，穆卓珺被裴颜婼拉着出门逛街市去了。 裴颜婼不同普通的女儿家，即便逛街市也不会去胭脂铺和珠宝首饰店，只管往铁匠铺与兵器铺跑。 穆卓珺不懂兵器，只嫌弃铁匠铺里空气闷热难耐，于是就走到旁边的书画铺子里等候。 书画铺里有几位老人家在下棋，旁边观战的人还挺多，穆卓珺便也凑上前去看热闹。 棋盘上的对阵十分紧凑激烈，局势显然是一方压倒另一方，已经快走到了决胜负的时候。 那名做书生打扮、生得儒雅随和的白发老者眼看胜券在握，下棋的手势都变得从容起来。 而眼看颓势尽显中年男子坐在对面，已然满头大汗，不知道该如何下子了。 穆卓珺对着棋盘的阵势研究了一下，越看就越往中年男子的那边靠近。 “有了！”穆卓珺忍不住低低叫了出声，指导道：“你可以这么下。” 说着，穆卓珺竟自发挤到中年男子身边，执子替他先下了起来。 对面的白发老者还没发作，旁边围观的人可不干了：“诶！你干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懂不懂规矩？！” 穆卓珺一摘遮掩了面容的帷帽，狡辩道：“我本是女子，本来就当不了真君子。” 旁人见她露出了真容，竟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一时间又不干开口骂人，都怕在仙女面前显得自己没有了风度。 由于古代女子能读书上学的少之又少，所以书画铺多是男子光顾，平时围观下棋的也多是男子。 今日难得有一名女性前来，而且还是位貌若天仙的女子，一时间书画铺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如果今日替人执子下棋的人是个普通男子，恐怕他就会被围观群众骂得狗血临头了。 然而现在却是一名美貌女子出面，由于穆卓珺的外貌实在太过美丽，反而衬托得刚才提醒的人变得局促起来。 白发老者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主动邀请穆卓珺观战。 而那名被穆卓珺强行“指导”的中年男子见她仅仅考一个棋子就能把棋盘上一边倒的压倒性局势，硬给扭转成双方势均力敌的寸肘之争，便把脸上显露的怒火给收了起来。 甚至还主动询问穆卓珺下一步该如何下。 围观人群里有位小伙子不吃穆卓珺使出的“美貌攻击”这一招，非要与众不同的站出来讽刺穆卓珺：“我看你还是别指挥别人下一步如何下了，倒不如把位置直接让给她算了。” 中年男子顺势想站起来与小伙子理论，穆卓珺还以为中年男子真的要起身让位，就一把摁在中年男子的肩头，把他摁坐回原位。 穆卓珺说道：“无需让位，您若想请我知道，我也愿意知无不言。但让位就不必了，毕竟这棋局一开始是您与老者下起的，我若贸然入座，岂不是要让你落个半途而废的名声。” 小伙子气不过，反驳道：“强词夺理。还说什么不愿让别人半途而废…如果不是你刚才跑来搅局，能有这麻烦么？” “不麻烦不麻烦。”白发老者开口了：“老夫也愿意见识一番这位姑娘的棋艺。” 单凭穆卓珺能用一字将他的压倒性局势扭转，这样高超的棋艺已经足以让人忽视她的搅局举动了。 穆卓珺得到白发老者与中年男子的准许，先在一旁观察，竟能从混乱的局势上悟出其中的攻守进退，后来果真指导着中年男子接连打败了白发老者。 围观群众见穆卓珺的指导使得中年男子连连获胜，原先还有个冒头抗议穆卓珺搅局的人也不再吭声，竟跟着一起沉迷于棋局中。 白发老者接连败于穆卓珺之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加看重。 “这位姑娘，老夫看你似乎棋艺了得，请问你是是从何处？” 穆卓珺本想回答是遗疚道人所教，但是又记起他曾说不许讲自己的存在告知别人，所以便把真相隐瞒起来，答道：“未有师从，全凭自己看自己悟。” 旁边有人提醒道：“张老头，你家孙儿不是号称神童么？棋艺肯定也不差，不妨在这个时候把孙儿带过来，与这位姑娘一较高下？” 旁人的意思，是想说穆卓珺这位搅局者的棋艺只配与孩童相比。 第620章 熟人执子 “甚好！”白发老者一听更加欢喜，竟真的的离席跑回去找孙儿了。 穆卓珺见一时走不得，便想先去旁边铁匠铺与裴颜婼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打算先与老者的孙儿下完棋再离开。 穆卓珺离开书画铺，围观人群也跟着她一起，生怕她爽约跑了。 结果却见她转身去了隔壁的铁匠铺，与一名长相十分英气的女子攀谈起来。 “什么？竟然让你与小儿下棋？这不是在侮辱你么？” 裴颜婼十分惊讶自己就在铁匠铺里转悠的短短时间里，穆卓珺又跑去外面“惹事”了。 穆卓珺眨了眨眼睛，老实道：“我不觉得这是侮辱。人家老者的孙儿号称神童，我就只当是与人切磋棋艺了。” 裴颜婼差点被穆卓珺气得笑了：“神童又如何？再神童也不过是个孩子。” “难道你还指望孩子的棋艺能有多高深么？别到时候赢了被人说胜之不武，输了被人嫌弃棋艺还不如稚子。” 穆卓珺对此反而没那么在意：“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也不会因为赢了就觉得自己的棋艺天下无敌，同样，输了我也不会认为我的水平就是不如稚子。” 裴颜婼见穆卓珺说不听，连兵器也没心思看了，直接同她一起去书画铺里等白发老者与所谓“神童”的孙儿到来。 书画铺里一下子来了两位美人，平时冷清的门店，啥时间变得门庭若市。有人是来围观美人相貌的，有人是想来观战棋局的。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白发老者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儒雅的男子，看身形与模样大概有二十一二岁。 只是当穆卓珺与裴颜婼二人见到那名男子后，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只因那男子不是别人，而是二女都见过的“老熟人”，今天上午才刚给赵枫送过药的周轩。 裴颜婼悄悄拿手捅了捅穆卓珺后背，低声议论道：“该不会，老人家的神童孙儿，就是他？” “阿爷，这就是您与我比棋艺的女子？”周轩满脸带笑的去问白发老者。 “对的对的，就是她。”白发老者一指穆卓珺，不停夸赞道：“她的棋艺可是自学的，半点不差你，你若与她对执，可得小心了。” 周轩废话不多说，直接坐上刚才白发老者的位置，一指棋盘，对穆卓珺道：“女子先请。” 裴颜婼见周轩故意扮做陌生人，不肯理会穆卓珺的寒暄，看穆卓珺吃瘪，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穆卓珺本以为周轩会给他的爷爷引见一下二人，没想到他竟只字不提，只顾着下棋。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自己也不用找话题破冰。 白发老者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解围道：“这孩子就是老夫的孙儿，小名叫小狸，在咱们村子里稍稍有点名气，对下棋还挺喜欢的，今日老夫就带出来给大家献丑了。” 相较于白发老者的和蔼可亲，周轩的神情却自带特有的老成气质，仿佛面前坐着的人不是弱冠之年的年轻男子，而是一名七老八十的古板小老头。 裴颜婼听到周轩的小名如此可爱，与白日里他在赵枫面前气定神闲、趾高气昂的态度完全不符，又忍俊不禁。 “别笑了，省得别人以为咱们看不起他们。”穆卓珺悄悄掐了一下裴颜婼的手背，才缓缓在周轩对面入座。 既然现在周轩只把眼前人当做陌生人，那穆卓珺也没必要主动积极的表明自己的情况，只把注意力放在棋局上。 等赵枫闻风而来找到裴颜婼的时候，才发现穆卓珺正与周轩二人在十九道棋盘上执子厮杀，下的正是孤军深入的险境之局。 此时穆卓珺与周轩二人已经被围观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最外面的人显然已经挤不进去。 赵枫从旁得知二人正在捉对厮杀，而且围观的群众也多，便不好出声打断，只在一旁借着书画铺掌柜记录的棋谱来观看战局。 周轩礼让穆卓珺执黑子先行，穆卓珺也没有推拒，果断下子于黑一处断，直接把周轩原本安排好的白棋给切开，迫使白棋分散，这也使得白棋之后的每一步都会走得比较艰难。 周轩见自己原先的白棋被穆卓珺执黑子一分为二，便只能在底边落子，为的叫白棋打刚才的黑子，努力使断开的两段白棋接连起来。 然而穆卓珺却并未理会周轩的补救，径直在行列之外另立黑子，使得被之前分断的白棋二子形成了叫吃的局面。 穆卓珺这一招激得旁人看不惯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下棋？不管白棋，自顾自分落，着实无理取闹！” 穆卓珺悠然的等着周轩的下一步，临了被围观者莫名骂了一顿，便反驳道：“我无理取闹，闹的是白子也没闹你，你着什么急？如果你觉得我下得无理，那不妨你去帮他一起下。” 周轩自然不可能同意那人来帮自己下棋，但是见穆卓珺又露出了那面活泼灵动的一面，只觉得活泼有趣。 裴颜婼也站出来帮穆卓珺撑腰说话：“刚才说观棋不语真君子的人是不是你？现在你说话了，那你岂不是小人了？” 那人被裴颜婼当面怼回去，觉得很没面子，就悻悻躲到一旁，不再吱声。 趁着裴颜婼与那人争论的当口，周轩也有时间思考局面，三下五除二在斜角处落子，把已经打入白子内部的两个黑棋给提走了。 面对周轩的提气，穆卓珺自然不甘示弱，仍旧按照自己的计划在刚才的黑棋下侧行棋，意图继续把白棋的局势进行坚决分断，杜绝往后白棋试图进行连接的所有可能。 显然 ，穆卓珺的这一出落子又激得围观群众的讨论。 有人看目前的棋局对周轩不利，见不得身为女子的穆卓珺能领先几步，便针对穆卓珺的性别做起了文章：“此女下棋走位狠辣，处处不肯给白棋留气口活路，可见是位难缠的女子。” “你们这些人，真难对付！”裴颜婼又要替穆卓珺回嘴怼人。 “下棋不认真会被你们说女子的棋艺不精臭棋一堆；下得太认真，又会被你们说走位狠辣肯定人不好惹…” 第621章 黑白厮杀 裴颜婼乘胜追击道：“合着好的坏的都让你们说了，我们女子就是做多错多呗…你们现在说得这么厉害，刚才怎么不上去与人比试下棋？” 那人见裴颜婼三番两次为穆卓珺出头，看气场明显又是一位不好惹的角色，便不敢再多嘴评价。 旁边有几人跃跃欲试想要开口，又被裴颜婼扫视一圈给瞪了回去。 “人家不过好好下棋，也并非没有给人留活路。”刚才与白发老者下棋的中年男子帮忙分析局势道：“这不，你再看看局势，现在白棋就剩下唯一一个气口了。” “如果白棋对黑子现在的分断不予理会，那么就会被打吃，则黑子的下一步肯定会是接不归，直接把白子吃掉。所以下一步最好的做法是落子将黑棋提掉，方能避免后面的败局。” 中年男子的话音刚落，周轩的下一步棋子果然选择提掉了穆卓珺的先手黑棋。 “诶！你作弊！”裴颜婼看到周轩的动作，赶紧站出来阻止道：“刚才那人才说了要如何下，你就跟着照做，这是不是作弊？” 周轩瞥了眼穆卓珺，而后大大方方道：“在下并非作弊，也没有听到旁人说话，而是心里一开始就打算这么下的。” 裴颜婼转向穆卓珺：“你怎么说？他当众作弊，你要不要吃这次闷亏？” 穆卓珺气定神闲的回应道：“无妨，让他一子又何妨。” 坐在对面的周轩闻言不怒反笑。 由于周轩刚才的落子，原本在局势上白子即将追上黑子的追平做法却被穆卓珺用一句话解释为是自己让着他的，杀伤性不大，侮辱性却是极强的。 仿佛在接下来的每个都可以这么说，甚至连最后即便输棋的人是穆卓珺，也可以被曲解为周轩今日能赢，皆是穆卓珺“让”出来的。 穆卓珺嘴上说着让人，但是落子的时候却毫不迟疑，步步紧逼，沿着白棋边上的低位也落子，破坏了白棋的眼位，瞬间就收紧了白棋的气口，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女子，果然见不得白子好！”又有忍不住说话的主开始表达自己对穆卓珺棋艺的不满：“才看到白子追上来，深怕受到白棋的压迫，就要去爬人家的棋，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下棋不就是为了输赢？你管她肯不肯吃亏？能赢就行！” 裴颜婼干脆担当起了替穆卓珺回嘴那些不安分观棋的人的角色：“难道打仗的时候你还乐意看到敌人好？难道愿意吃敌人的亏？” 赵枫在外面听到裴颜婼一直在大大咧咧的回怼别人，实在太过冒失，便挤入人群中，把裴颜婼从人群中心的下棋阵营里拉了出来。 裴颜婼看到赵枫先是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也只有赵枫这位大唐战神的手力才能拉得动她，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破了她站立时稳固如老树盘根的站姿。 赵枫劝道：“裴小将军，本王知道你怼人的功力不差，但如今不是出风头的时候，还是先让穆姑娘安安静静把棋局下完就离开吧，莫要闹大了事情，惊动百姓。” 赵枫现在是微服出门，如果身份暴露，保不齐又惹得整条街的人下跪磕头，这就是给人添麻烦了，并不是赵枫想看到的。 裴颜婼跟在赵枫身后，也挤不回围观棋局的中心位置了，只能不情不愿道：“既然王爷都开口了，那本将军就不说了。” 回到穆卓珺与周轩二人的棋局对弈上，周轩看到穆卓珺的爬棋，就连忙在下放进行阻挡，防止穆卓珺的黑子出头，使得白棋的场上局势不好应对。 “你想挡我？正好，等的就是你这一招。”穆卓珺明晃晃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穆卓珺微微一笑，她此时正对周轩选择进行“防守”的棋术求之不得。周轩的这步棋术显然在她的预料之中，甚至还十分乐意他这么下棋。 穆卓珺胸有成竹的在十九盘的底线连上了开始时下棋的黑棋二子，试图凶左路底线斜冲上去，对白棋发起猛烈的进攻。 眼看退无可退，周轩只能选择效仿穆卓珺的爬棋之举，紧跟着黑子的下方落子，以便寻求一条新的生路。 只是这样的步数却只能牺牲了刚才后手的优势，速度明显落后于黑棋许多。 局势顿时又刚才的势均力敌，变成了一方进攻一方防守的场面。 黑子攻，白子守，周轩的白子势头顿时就被黑棋狠狠压着打了。 穆卓珺自然乘胜追击，也选择爬棋，而后无缝衔接叫吃，直接把四个白子给提走了。 “喔唷，要遭！”连观战的白发老者自己也忍不住感叹出声。 穆卓珺落的这一子，基本上等于宣判白棋的“无期徒刑”了。她堵的就是周轩忌惮场上连接的白旗被几个黑子连续端看，不敢再下手粘连。 正是由于这些的犹豫退却，才使得穆卓珺能提前结束战局，落下黑子把白棋打吃最终存活下来，而白棋则全军覆没，被穆卓珺破了孤军深入的险境之局。 穆卓珺虽然赢了棋局，但是围观的群众里多是看不起女子的普通男子百姓，认为她只是侥幸才能赢棋，只有白发老者是发自内心的感叹道：“诶，果然男儿总是不如女子精明厉害。” 夸奖完毕，白发老者心里还有一大堆疑问打算向穆卓珺求教。 “这位姑娘，刚才您是怎么想的破解棋局的，难道就不怕白棋不肯赌先手，跟着打吃么？” 穆卓珺一摊手，轻描淡写道：“没有为什么，只因我不怕。” 穆卓珺再指棋局，骄傲道：“我一看他下棋的方式就能猜出来他绝对不敢，因为无论进退都会是死，不过是分最后死时能否保持基本的体面，不至于输得太惨而已。” 旁人一位穆卓珺肯定会答一些假大空的大白话，没想到她说的却是没什么可借鉴意义的实话，只觉得无趣又惋惜。 棋局结束，周轩不敢再在位置上久坐，而是离开席位回到白发老者身边。 穆卓珺望向规规矩矩立在白发老者旁边的周轩，笑着挑衅道：“如何？神童，我赢了你。” 第622章 再送谢礼 周轩忍俊不禁的对穆卓珺执手行礼，心悦诚服道：“在下岂敢在穆姑娘面前称神童？不过是幼时街坊邻里给叫出来的名声而已。只可惜名号再响，终究技不如人，在下甘拜下风。” 仅仅如此还不够，周轩还给穆卓珺送上了一样谢礼：“谨以此物聊表心意，还请穆姑娘一定要收下，你定会用得上的。” 周轩送的东西是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十分轻薄。 穆卓珺半信半疑的接过东西，也没有马上拆开，只揣入怀中。 此时赵枫与裴颜婼也走了过来，见到与穆卓珺对弈之人竟是白日里见过的周轩，才开始惊讶：“竟然是周公子？方才是你在与穆姑娘对弈？” 周轩低着头对赵枫行礼，两个眼珠子飞快的左右转动悄悄打量四周，而后提高声音道：“在下见过王爷，正是。” 周轩一喊出“王爷”二字，书画铺里逐渐因棋局结束而散开的人群又迅速朝他们的方向、以他们为中心聚拢。 赵枫这几日在隆昌县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皆因拿下了几个山寨，使得他在县城里名声大噪。 “诶呀！您就是安乐王？”白发老者激动得差点给赵枫下跪：“多谢王爷救下吾孙！若不是王爷仗义相救，只怕老夫都不知要去何处为孙儿祭奠了…” 此前周轩是因悄悄上山找寻水源才被山贼抓了，困在树上任其自生自灭。如果不是周轩将他救下，不知道是不是会喂了山中的饿狼还是吃人的秃鹫。 在赵枫请穆卓珺将周轩送到药馆的当日，掌柜的替周轩将肮脏的脸擦洗干净，才认出他来，给苦苦寻找孙儿许久的白发老者送去消息，说孙儿被安乐王救回来了，如今正在医治。 赵枫本不想张扬，但是此时身份被无意间披露，也不得不无奈的笑着接受了：“老人家客气了，身居高位，自然要更看重百姓。来日若碰上同样的情况，本王还会继续救人的。” “在下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周轩再次对赵枫致谢。 周轩面对赵枫时，就显得冷静许多，丝毫没有面对穆卓珺时的热情与殷勤。 赵枫此次外出就是想把穆卓珺带回去，与她说一说自己对周轩送去的“万能解毒丹”的想法，所以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随便找了个府衙还有要事要办的理由离开了。 周轩最后还恋恋不舍道：“穆姑娘就这么离开了么？在下还有一物想要送给穆姑娘的。” 穆卓珺看得出赵枫的急切，便笑着婉拒道：“周公子送给我的礼物已经够好够多了，如果还要再送的话，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礼了。” 周轩立即脱口而出道：“不必回礼，当爹的给自家孩子送礼物，哪需要回礼…” 说完，周轩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出了某些不太对的话，先是有些小慌乱，而后便装作是自己嘴瓢了，又重复了一遍。 “在下的意思是，送礼是我阿爹的意思。连我阿爹都发话要给外家孩子送礼，自然不需要回礼。” 周轩的欲盖弥彰反而使得白发老者不解：“阿爹？你阿爹不是已经去世七年了，怎么会让你给别人家孩子送礼？难道是他托梦找你，和你说下面东西不够，暗示咱们给他烧东西？” 白发老者果然着急要走：“这种事情可不能耽搁！趁着纸扎店还开门，咱们赶紧去给你阿爹买些房子元宝和衣服烧去给他。” 周轩被白发老者拽走了，连最后的招呼也没来得及与穆卓珺打。 穆卓珺望着一老一小离去的身影，只觉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赵枫立在穆卓珺身后，冷不丁开口说了一句：“还看？你舍不得了？” 裴颜婼十分煞风景的戳破了赵枫的内心潜台词：“连看看背影都不行？王爷这是吃醋了？” 赵枫立刻哑着嗓子澄清道：“咳咳！哪有？本王不过是着急带穆姑娘回去商量要事而已。” “什么事情？”穆卓珺忍不住问道。 “药丸的事情…本王大概知道要如何将药丸变多了…”赵枫望进穆卓珺的眼眸中。 二人四目相接，穆卓珺瞬间就领会了赵枫的意思：“王爷是想…” 穆卓珺没再继续说下去，彼此已经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可是裴颜婼却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情况：“想什么？你们这些读书人怎么说话都喜欢说一半留一半，从不肯一次性直接把话说完。” 赵枫意有所指的搪塞道：“有些事情不需要全部说出来，彼此能领会就好。如果没能领会，只能说明我们目前还不够了解熟悉。” 裴颜婼听了瞬间拉下脸：“本将军确实与安乐王不够熟悉…护送王爷从长安来到隆昌，这一路还不算相熟。” 赵枫没有时间去估计裴颜婼的感受，只催促着穆卓珺随他回后衙。 裴颜婼十分自觉的没有再挤到二人中间去当“电灯泡”，回到后衙后就径直回自己的房间，而赵枫则想将穆卓珺也带回自己的房间。 “王爷，天色不早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明日再说也一样，今夜我就不去打扰你和冯夫人了。”穆卓珺想起白日里在赵枫房间看到有冯婉妙在场，心里觉得十分膈应。 赵枫听得出穆卓珺这是还在介意昨夜他让冯婉妙在他房间留宿的事情，一时间声音就变低了：“你别误会，昨夜冯夫人是看本王难受才会去照顾本王的，昨夜本王与她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 穆卓珺语气开始变得有些冷淡，似乎在进入府衙后就开始恢复原先的高冷姿态：“王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何必与我解释呢。” 赵枫坚持道：“有些事情可以不解释，但是本王不希望你我二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如果有彼此都觉得膈应的事情，还不如直接当面说出来。大家把话说开，心结自然迎刃而解。” 穆卓珺闻言终于抬头肯看赵枫一眼，直截了当问了出来：“虽然王爷昨夜与冯夫人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在隆昌办完事情之后，王爷肯定会将冯夫人带回长安吧…” 第623章 慷慨解囊 “呵…”穆卓珺冷笑出声。 同样的情况。当时赵枫与她在苏州拜别时，也曾表示过想将穆卓珺带回长安。 这个男人，难道喜欢谁，便要将她都带回长安么？ 赵枫明显看出了穆卓珺那略带嘲笑的意味，便着急解释道：“本王确实有倾向要带冯夫人回长安，这一点本王没有必要欺骗你，但本王也只是想为她提供一个安身之所而已。” 穆卓珺笑了，“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家？又为什么一定要在长安为她寻找安身之所呢？而且她在隆昌县也不是没有自己以前久居的住所。” 赵枫也有自己觉得合适的道理：“长安乃天子脚下，拥有国内最好的东西，本王想将她安置在长安，也是为了她好。” 穆卓珺顺势抢答道：“王爷若真是为了冯夫人好，那应该讲她协助官府破获山贼老窝的情况上报朝廷，为她争得殊荣，而不是擅自将她收回后院，令她被困于高墙之中，不得自由。” 赵枫这时也反应过来，似乎是被穆卓珺的提议给提醒了：“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与其只是简单的匠冯夫人纳入后院，还不如将她的功劳告知天下，也可震慑其他地方的山贼。” “王爷这是？同意了？”穆卓珺刚才只是自己的随口建议，没想到赵枫居然要采纳了。 赵枫也同意的点头了：“这个提议非常好，本王想不出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 虽然赵枫答应得爽快，但穆卓珺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反而替赵枫担忧起来：“只是，这样做王爷就不好将冯夫人带回王府了吧…这也是王爷想看到的么？” 赵枫开口就要否认，但又不敢把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全然告知穆卓珺，便选择隐瞒了一部分，有选择性的说道。 “本王一开始也只是想将冯夫人带去长安，未必就要将她带回王府去…而且青儿也不会同意的。” 穆卓珺得知赵枫的意愿发生了转变，心情也稍稍好了些许，此时才有心情向赵枫询问正事：“不知王爷今日追到街市去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自然还是为了药丸的事情。”赵枫开门见山道：“周轩说他给你送了一整瓶药丸，这药丸如此万能，能在短短时间内使得伤口痊愈，速度与效用十分非凡，所以本王想…” 周轩送的药丸能使得流脓的伤口消炎愈合，简直是比现代消炎药更上一层效用的药品存在。如果有这种神奇的药品加持，说不定能解决大唐范围内目前难以治愈的一些炎症。 穆卓珺迅速领会了赵枫的意思：“所以，王爷想同之前一样，借助那种神奇的力量，把药丸由一变多？” “是的，所以这就需要你的帮忙了。”赵枫语气十分诚恳的说道：“这药物是周轩送给你的，自然是你的东西，想要如何处置自然要听你的意愿。” “若你愿意把这药物借给本王制造出更多的药品，本王定要替大唐的将士与百姓感谢你的慷慨付出。” 穆卓珺笑容淡淡：“王爷也无需用这种家国大义之类的说法来套我，而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原本那瓶清创灵我也是打算提周轩转交给王爷的，并没有打算私藏。” 如果不是那夜冯婉妙在赵枫的房间里耽搁了一晚上，穆卓珺不好进去给赵枫送药，赵枫的眼伤也不至于耽搁到第二天还没能服药而使得眼伤恶化流脓。 “本王早就知道，穆姑娘一直是深明大义之人。”赵枫听了穆卓珺的坦白，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一直是善良而美好的，只不过往日里大多数以冰山高岭之姿的形象示人，将自己的一切优点隐藏在冰山之下，才会让人觉得她不近人情，难以接近。 穆卓珺立即回到房间翻找出清创灵，赵枫则紧随其后也进入了她的房间。 虽然此次他们在隆昌县的后衙暂住，房间都是自己随机选的，但穆卓珺还是费了一点小小的心思把房间装扮成了自己喜欢的风格。 古色朴素的房间里只增添了几片轻纱，燃起了袅袅檀香，便将原本古朴沉重的房间衬托出了几分仙气，而那弥漫的檀香更能使人心静，沁人心脾，方便人入定打坐。 赵枫一进房间后首先就注意到了窗边床榻上的小蒲团，那是遗疚道人赠给穆卓珺的，而她也十分珍惜，自从孤山离开后一直随身装在行囊里带着的。 想起遗疚道人，赵枫又开始担忧起来。 看来穆卓珺心中还是会惦念着修仙的事情，连仅仅在后衙留宿几日也会把蒲团拿出来打坐，可见每日的修行也并没有落下。 就在赵枫忍不住上前触碰那个小蒲团的时候，穆卓珺找到了清创灵正好转出来：“师父曾说这东西有助于修行，王爷若想试试，不妨也坐上去感受一下。” “盛情难却，本王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枫也毫不推辞的坐于蒲团上打坐，可是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只稍稍坐了一会儿，赵枫竟有些头晕眼花，脑海中似乎也涌进了某些不知名的东西，挤得他脑壳疼。 穆卓珺却能看到赵枫体内先是紫光大涨，而后紫光又逐渐变成了亮眼的蓝光，甚至还有丝丝蓝光送赵枫紧闭的双眼中渗出。 漏光严重的赵枫不知道自己俨然变成了一个光团，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脑壳欲裂。 对那股突然冲入脑海中的不知名力量束手无策，而自己体内也突然有某种力量瞬间大涨，竟与那股新的力量缠斗起来，而赵枫本人的身体就是武斗的平台。 “不行…”赵枫竟像被某种力量弹开似的就地蹦了一下，直接从小蒲团上无力的滑落，已然渗出了一脑门的虚汗。 “这是怎么回事？”穆卓珺也十分意外，上前将赵枫扶稳坐好，替他擦拭冷汗。 赵枫坐着歇息了一番，坦白道：“这蒲团好生奇怪，本王才坐上去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抵触的力量，还没等本王反应过来，就直接把本王给弹开了。” 其实赵枫并不是被弹开的，而是因两股力量在体内争斗，耗损了他的体力，他才会从蒲团之上滑落。 第624章 两虎相争 “竟会如此？太奇怪了。”穆卓珺也纳闷了：“以往我打坐修炼时，坐于蒲团之上感受静悟，这蒲团里确实会有力量进入身体，但都是助人静心凝神的，并没有如今天这般与人对抗…” 也正是由于这个小蒲团的加持，才使得穆卓珺在离开孤山随赵枫长途跋涉、走遍天下而不至于把修行之事耽搁了。 赵枫顿时就想到了原因：“说不定与本王体内自有的那股力量有关。刚才本王才坐下不久，那小蒲团里传入体内的力量，竟然与本王体内的力量争斗起来…” 看来小蒲团里的蕴涵的力量并不能与赵枫体内系统的力量有所兼容，甚至还有敌对对抗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系统本就为这古代世界所不接受的外来物，所以才会与某种本土的力量难以兼容融合吧。 提起刚才在体内那股难以言喻的双方力量之争，赵枫不由得觉得更加虚弱疲惫，仿佛刚才那无声的一战已经耗尽了他不少体力。 “怎么会呢？”穆卓珺拿起小蒲团仔细查看了一番，半信半疑道：“往常我坐在这上面修炼，只感觉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哪里会发生力量与自己身体对抗的道理…” “这蒲团定是某位大能送给你的吧？说不定这小蒲团里蕴涵的能量就是大能自己的能量。他把能量注入蒲团内，才能助你修炼，进步神速。” 穆卓珺才刚刚修习仙术不久，绝不可能自己发现这助人修行的宝物，因此赵枫才能推断是其他修仙大能送给她的，说不定正是那位遗疚道人。 许是赵枫体内的系统之力与遗疚道人所修行的力量并不同路，所以才会在赵枫体内斗起来。 “不错，这是道人送给我的。”穆卓珺点头承认，又好心建议道：“不过既然王爷对着蒲团不感冒，那王爷以后还是莫要碰它了，省得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眼下小蒲团是对于赵枫无益的东西，穆卓珺立马把小蒲团拿进内间的床上放好。 赵枫自己倒了一杯水润口，试图缓解口中的干涩，但是满满一杯温水下肚，仍旧没能缓解刚才那一战带来的痛苦感受。 一时间，赵枫只觉得尤为疲惫，眼皮都在颤抖耷拉着，眼看即将进入梦乡呼呼大睡。 穆卓珺重新把清创灵拿到赵枫身边时，逐渐虚弱的赵枫也没了心思再想着把这万能解毒药由一变多的事情了。 穆卓珺没等赵枫接果清创灵，便把清创灵放在一边，主动上前扶着赵枫在榻上侧躺好，关切道：“王爷，我看你的脸色并不好，要不今天先不管清创灵的事情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经由提醒，赵枫才想起来：“对，清创灵…你喂本王吃一颗吧。不是号称万能解毒药么？本王倒想试一试，看它能不能把本王的不适给缓解了。” 穆卓珺闻言赶紧给赵枫喂了一颗，似乎又担心效用不够，又握着赵枫的下巴往他嘴里又塞了一颗。 赵枫虚弱，而穆卓珺则挑起了救助与治疗的重担，这是二人之间少有的美人“救”英雄的时候。 赵枫吃下清创灵后没一会儿就陷入沉睡中，身体里不时泄露出来的蓝光也逐渐消失了。 穆卓珺关心的在一旁看顾他，等待着他醒来。 等赵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夜深人静的时候。 诚实的说，赵枫是被菜肴的香味弄醒的，已然是饿得厉害了。 穆卓珺才把一碗小米粥与两碟小菜放在赵枫的塌边小几上不久，正在为赵枫擦拭碗筷，赵枫就自动醒了。 “饿…”赵枫一开口就说出了自己最直接的感受。 穆卓珺扶着赵枫坐起来，让他垫着软枕倚靠着塌边的扶手坐好，才喂他喝粥，还小心的替他把热粥吹温。 “王爷耗费了大量体力，醒来也不宜进食太多，我便请小厨房里的师傅做了小米粥，回温养胃，清淡又可口，不至于吃得太油腻影响王爷晚上继续休息。” 赵枫难得见穆卓珺主动来照顾他，嘴角边忍不住翘了起来，吃了一口温粥，才笑着感叹道：“看来你也是会照顾人的。” 穆卓珺微微嘟嘴，有些不满的反驳道：“我是在山村里长大的孩子，自然会照顾自己，只不过分人而已。如果是照顾王爷，我自然是愿意的。若是让我照顾其他人，我才懒得理会。” “那周轩之前不也是你在照顾着？”赵枫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日里周轩来给他送药时，表达了他对穆卓珺的特殊意味，这也使得赵枫有些不满。毕竟他已经习惯性的把穆卓珺看做自己的女人了，自然对她身边出现的新男性存有不喜的意思。 可也正是周轩的到来，给赵枫敲响了警钟。 穆卓珺一直都是迷人而美丽的存在，此时的她与赵枫也只是朋友以上，情人未满的关系，并不是赵枫心中所想的属于他，她依旧是自由的，旁人也有接触她喜欢她的权利。 穆卓珺果然不高兴了：“周轩明明是王爷扔给我的，如果不是王爷让我送他去医馆救治，我又怎么会主动搭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子？尤其是在不知道他是否有害的情况下。” 穆卓珺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平时看到街边有小伤小病的可怜人也会主动上前救助。 可周轩明明就是赵枫塞给她的，眼下赵枫又对她照顾周轩存有责怪之意，这便是赵枫的不对了。 面对赵枫时，穆卓珺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外露，便把不悦摆在脸上。 赵枫见状意识到是自己的错，又耐着性子哄了穆卓珺几句，话题就又回到了正题上：“本王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不现在就试试吧。” 赵枫这是要继续白天里未完成的把清创灵由一变多的事情。 说着，赵枫便去解脖子上一直贴身佩戴的玉观音。 “这样做会不会损耗王爷的体力？”穆卓珺想得比赵枫多一些：“还有此前王爷一直为我传输能量，是不是由于这个原因，才使得王爷今日难以抵御其他外来的力量？” 第625章 危险信号 如果真是如此，那穆卓珺便不想再接受赵枫无偿给她传输力量，毕竟那样有伤身体。 思来想去，穆卓珺打算开口把自己的想法告知赵枫。 “如果王爷停止传输能量，自己对那难耐的紫色莲花印记发出的灼热疼痛之感也不是不能忍耐，只不过也要耗费一些体力，总好过消耗王爷你的体力。” 赵枫对他已然非常好，不仅无偿把自己的力量传输给她，平日里还对她多加照顾，不见有丝毫索取回报的举动，这便胜过许多对她有所图的男子许多。 “并不会，你不用担心。”赵枫如实答道。 以往他“捡垃圾”的时候一接触物品，系统就会提示由一变多，见了这么久的东西，也不见身体有丝毫损耗，所以赵枫非此并不担忧。 接下了玉观音，赵枫小心翼翼的把玉观音放在腿边，不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毕竟这玉观音太过重要。 赵枫示意穆卓珺把清创灵放在地上，自己伸手去捡。 果然，脑海里又响起了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捡得清创灵一瓶，得一千瓶清创灵。” 刹那间，赵枫的识海里竟堆满了满满当当一千瓶清创灵的药瓶，一时间更是喜不自胜。 短时间内“创造”出了这么多的消炎解毒药，以后大唐的子民都不会再为许多需要消炎的病症而丢了性命了！ 赵枫把手里的清创灵还给穆卓珺，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庆祝：“大唐有救了！百姓有救了！” 穆卓珺被赵枫紧紧揽入怀中抱着，整个人埋头在他怀里，竟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过开心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犹自喜悦的赵枫又听到脑海中里响起了提示音：“能量流失！危险！请宿主不要靠近危险之物…” 就在赵枫抱着穆卓珺的时候，脑海里就不断循环提示着赵枫，这使得赵枫十分纳闷。 房间里哪有危险之物？明明只有两人在紧紧拥抱而已。 拥抱…能量流失… 赵枫突然想起了什么，侧头一看，自己的掌心正好贴在穆卓珺后脖的紫色莲花印记上面，此时正有淡淡的紫光从自己手掌倾泻而出，源源不断的往莲花印记输送能量。 “竟是这样？”赵枫把手掌拿开，原本正传输的能量链被中断，不再传输给穆卓珺，脑海中的危险提示音也停止了。 布置情况的穆卓珺一头雾水，只看到赵枫满脸惊奇：“怎么了？” “稍等。”赵枫跑回床上重新戴上了玉观音，又上前将穆卓珺揽在怀中，手掌再度贴在穆卓珺的莲花印记上，微微运气往穆卓珺体内传输能量，脑海中也没有响起提示音。 此时赵枫才能确认道：“原来，每当本王给你传输能量时，系统能察觉本王体内的能量流失。只不过原先有玉观音的屏蔽，本王才会听不到系统的警告。” 穆卓珺一时间还没能完全领会赵枫的意思，问道“系统…既然有危险提示音，是不是说明你给我传输力量有损你的身体，所以才会有提示？” “是否有损身体，这点本王尚未察觉，以往为你传输能量后也不会觉得不适，还是和往常无异。说明…” 说明，系统不喜欢赵枫把系统自身的力量随意传输给他人，只想让赵枫自己保留这股力量。 可系统的力量能为穆卓珺抵御莲花印记带来的骤热痛感，应该是具备治愈的能力。 而刚才与小蒲团里遗疚道人的力量对抗，似乎也会对其他力量敌对… 这一切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 “算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不去想。”赵枫眼下捉摸不透，便不再强求，只从识海里拿出了二十瓶清创灵放在圆桌上。 赵枫解释道：“穆姑娘这次愿意把清创灵借给本王，帮助本王也完成了由一变多的事情。本王打算送一百瓶清创灵给穆姑娘，这二十瓶你可以先拿回去存好。” “剩余的八十瓶清创灵你拿着不方便，就先存在本王这里。等以后你把这二十瓶用完了，再来找本王拿就是。” 赵枫这也是在为以后谋划，穆卓珺显然是不会久跟在他身边，说不定哪日又会像天澜大师一样四处云游。 如果未来能用这剩下的八十瓶清创灵勾住她，自然最好不过。 即便穆卓珺以后不想再见他，为着从他这拿剩下的八十瓶清创灵，她肯定也会来找他的。 穆卓珺又何尝察觉不到赵枫使出这一招的小算盘呢？ 但她也没有当面说破，而是笑着收下了：“虽然这清创灵并不是我的，但王爷肯慷慨解囊，面对送上门的礼物，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穆卓珺收下了二十瓶清创灵，又敦促赵枫把小米粥和两碟小菜吃完，才催促赵枫离开她的房间。 赵枫一出房间，就撞上了起夜的裴颜婼。 而面对又是大晚上从女子房间里出来的赵枫，裴颜婼自然没有多少好脸色：“这么晚了，王爷还来找穆姑娘？说不定她已经睡下了，王爷还是别打扰她了。” 穆卓珺屋子里还亮着灯，烛火飘悠，哪里就能判断出穆卓珺已经睡下了？ 而且赵枫一看就是刚从穆卓珺房间里出来的，怎么看也不像是赵枫才刚刚来找穆卓珺的情形。 裴颜婼不是看不出来，但她确实不喜赵枫每夜都“流连”于不同女子房间的做法，便故意装瞎说谎话去堵他。 赵枫苦笑道：“好好好，为着不打扰穆姑娘与裴小将军休息，本王这就走。” 离开时，赵枫还听到裴颜婼发出的微不可查的轻轻“哼”声。 回到房间后，赵枫洗漱完躺在床上，脑海中又开始不断回想着为穆卓珺传输能量一事。 当时系统提示说穆卓珺是个危险物，为她传输能量更是危险… 而且今夜他于小蒲团上打坐时，确实因两股力量在自己体内争斗而造成了不少损耗。是不是说明穆卓珺目前从遗疚道人那边修习的仙术，与他体内的系统力量互相敌对不相容？ 难道穆卓珺确实会对他有害？但看她今夜对蒲团里蕴涵的力量十分赞同的模样，可见她并不知道蒲团之力会伤害到他。 第626章 慷慨相赠 不过，既然如今为穆卓珺传输能量之事如果是危险之事，那近期内还是稍稍减少次数吧。 回到房间，穆卓珺把白日里周轩送的信封拿出来仔细查看，一打开信纸，上方中间写的寥寥数字却令穆卓珺十分疑惑：“黑火药制作配比？什么是黑火药？” 穆卓珺再仔细往下读，却看到了几个令她觉得眼熟的词汇：“硫磺，硝石…” 这不正是前段时间赵枫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的词汇么？难道，赵枫此番赶来隆昌县察看硝石产地，就是为了取硝石回去制造黑火药？ 穆卓珺虽然目前尚不知黑火药是什么东西，但是看赵枫如此紧张宝贝的程度，可见十分重要。 不过，周轩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制造配比，又为何不直接把信访送给最为紧要的、最先救下他的赵枫，却转而送给了她？ 下意识的，穆卓珺把信纸对着好重新放回信封里，就要把信封送去给赵枫。 才出门没走几步，穆卓珺又撞上了裴颜婼。 穆卓珺一回头差点与裴颜婼头撞头，幸好裴颜婼乃习武之人，很快就躲闪开了，甚至还能将穆卓珺扶稳站好。 “怎么今日冒冒失失的？莫不是白日里赢棋太兴奋了，以致于现在都没能平静下来？连走路都忘了看路。”裴颜婼问道。 穆卓珺微微抿唇，缓缓道：“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就匆忙了些。” “哪怕发生了再重要的事情，走路也还是得看路呀。你走得如此匆忙，回头撞上的不是我而是某位男子，那就不好说了。” 裴颜婼忍不住责备了穆卓珺几句，又问：“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穆卓珺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裴颜婼：“你可知道黑火药是什么东西？听说过么？” “没有。”裴颜婼摇头，“我知道黑墨水，黑火药是个什么新鲜玩意儿？” “这个我也不清楚，所以才打算去找王爷问问。”穆卓珺老实回答。 “王爷知道黑火药？”裴颜婼有些意外，不过这样的意外也司空见惯了，毕竟赵枫这位安乐王总是能比他们知道更多稀奇之物。 穆卓珺便把自己对赵枫前来隆昌县寻找硝石的猜测告知了裴颜婼，又补充道：“我想着周轩说这是谢礼，不仅是为了今日我赢棋的奖励，也为了报答我之前对他的救命之恩。” “但是最先救下他的人是王爷，并不是我，我不过是后来送他去医馆，正好他醒来见到了我，把我当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无意间窃取了摘得了王爷救人的果实。” “我不想坐抢功之人，所以打算把将这份东西转交给王爷。” “慢着。”裴颜婼拦住穆卓珺，眼珠一转，又有主意上心头：“你要把这东西送给王爷也可以，但是记得不可以把刚才你说的什么把救人果实归还给王爷的话说出来。” “为什么？”穆卓珺诧异，没找到裴颜婼如此真性情之人竟会教她说谎话。 “本来周轩只说是送给你，要报答你对他的救命之恩，半个字都没提及王爷，说明在他看来他已经在给王爷送清创灵的时候把恩情还清了，所以这个东西你完全可以自己收下。” “再加上，你帮着王爷把清创灵变多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是你也在帮助王爷的过程中把欠他的还清了，所以你不要再抱着自己对王爷有欠的心态。” “这份东西，你如果愿意送给王爷，那就是你慷慨大方；如果你不想给他，也是你自己的本分。”裴颜婼最后强调道：“记住，现在你可不欠王爷任何东西。” 穆卓珺被裴颜婼进行了一阵“开导”后，似乎听进去了一些，果然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中。 然而等穆卓珺思索片刻后，她还是决定要把配比送给赵枫。 “你还是决定要送给王爷？”裴颜婼有些失望，无奈道：“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好再拦着，毕竟这份东西也不属于我，你想如何处置我也管不着…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于是裴颜婼决定与穆卓珺一同去找赵枫。 由于赵枫曾经下令，如果是穆卓珺或裴颜婼来寻，哪怕是深夜也要放行。所以守门的侍卫看到二女齐齐前来，还暗自惊讶是否发生了大事，立即手脚利索的开了院门。 来到房间，冯婉妙又在喂赵枫吃饭。看到二女前来，便放下碗筷站到旁边，默不吭声。 赵枫如今眼伤痊愈，本来已经不需要冯婉妙的照顾。但冯婉妙心里仍旧因赵枫是为了救她而受伤则惭愧不已，所以便一直跟随赵枫身边服侍，不愿离开。 面对冯婉妙哀求时露出的那一双湿漉漉水灵灵的双眼，宛如林间小路一般人畜无害，任是赵枫自诩心肠再硬，在面对那双惹人怜惜的眼睛时还是忍不住点头答应了。 得到了赵枫的点头同意，冯婉妙便干脆在赵枫卧房旁边的耳房住下，为的就是将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能第一时间听到、赶到赵枫的房间。 反正有美人服侍左右，赵枫也没有任何损害，所以自然乐见其成，所以也就没再坚持拒绝。 穆卓珺如今对在赵枫卧房里发现冯婉妙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也不会想之前那样激动的跑开，也终于能静下心来与赵枫交谈。 看到两位大美人齐齐造访，赵枫有些意外，但还是忍不住放柔了声音问道：“穆姑娘与裴小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穆卓珺没答话，只把信封交给赵枫。 “黑火药制造配比”几个大字让赵枫激动得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原本赵枫还打算先从隆昌县把大量硝石运回长安，然后再在先雷部与瓦特一起慢慢研究黑火药的各个原材料配比，尽量制造出理想中的效果。 而今日穆卓珺送来的制造配比无意是雪中送炭的关键之举，不仅能为将来做黑火药的种种实验省下大量的时间，还能加快研制进程，开启后续的制造枪支事宜。 “卓珺，这份宝贝你是从何处得来的？也是遗疚道人送给你的？” 第627章 启程归返 赵枫惊喜的拿过配比看了又看，显然已经下意识的把这种凭空出现的先进文件，一律归咎为出自遗疚道人之手。 毕竟他给出的宝贝太多了，所以才会使得赵枫产生这样的念头。 “卓珺…”穆卓珺自言自语，鲜少听到赵枫如此亲昵的唤她的名字，上一次赵枫这么唤她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所以有些怔愣出神。 而冯婉妙听到这份对穆卓珺唤得亲昵，眼神也不由得闪了一下。 看来赵枫也并不只对她亲近，对身边的任何女子也是如此亲近和蔼，所以如穆卓珺这般长时间陪伴在他身侧的人感受到了他的热情与关切，才会有好事时都会想起他。 “不是，是周轩赠予我的。”穆卓珺把白日与周轩下棋的事情再提了一嘴：“白日里我不是下棋赢了他么？所以他把这个送给了我，说是对我赢棋与救助他的谢礼。” 到了，穆卓珺也按照裴颜婼教的，把她认为这也是周轩送给赵枫的谢礼之类的话咽下了肚子。 裴颜婼适时开口道：“王爷你看，穆姑娘心里有好事都会想着你的。周轩在把这份配比送给她的时候已经明确说了是给她的谢礼，可她还是无私的拿出来送给王爷你了。” “是，这份恩情，本王一定铭记于心！”赵枫眼中燃起的兴奋与开心差点没把近在眼前的穆卓珺给灼伤。 赵枫得到了制造配比的名单，便一早决定启程回长安，不再在隆昌县耽搁时间。 一行人出城的时候，周轩还赶来送行，显然是对穆卓珺恋恋不舍。 裴颜婼这时不再高坐马背，而是选择与穆卓珺一同坐在马车里。只需她掀开马车的窗帘，便能看到立在后方久久不肯离去的周轩。 裴颜婼侧头问穆卓珺：“周公子还在城门那边望着呢，你确定不下去与他说句道别的话么？” 穆卓珺闻言也探头从窗口处往后面望去，果然见周轩一身青衣立在城门外，清瘦孑然，颇有遗世独立之风。与旁边正在同赵枫话别的县令闫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不下去说几句，等王爷对闫大人交代完重要事宜，就要行路了，恐怕将来你们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裴颜婼又劝导。 “不去了。”穆卓珺声音低低。 “真的不去？”裴颜婼最后确认道。 等穆卓珺再抬头使，眼中已然清澈一片。 “我与周公子本就是萍水相逢之人，算不得对他有恩。接受了他的慷慨馈赠，本就使我受之有愧。如果此时我下去与他话别，只会令他心存莫名希冀。还是不去了，省得耽误人家。” 穆卓珺自认为虽然不擅长与人谈情说爱，但是拒绝别人投递来的感情却是信手拈来。毕竟此前拒绝赵枫的次数已经够多了，所以才会“熟能生巧”。 裴颜婼有些惊讶：“原来你也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呀！” 此时轮到穆卓珺苦笑了：“我既不眼瞎又不蠢笨，当然看得出来。”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冯婉妙却忍不住噗嗤一笑。 从马车窗边打马而过的赵枫听得马车里传来笑声，便在外面问道：“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冯婉妙掀起窗帘，与赵枫笑颜对望：“能随王爷回长安，自然是令人开心的喜事。” 赵枫一夹马肚，也兴奋道：“好，那我们立刻启程，想来应该可以在半个月之内赶回长安。” 此时距离他离开长安已经两个月有余，再加上过年时未能陪在苏青身边，如今终于得回，赵枫自然也十分开心。 经过小半个月的长途跋涉，赵枫带着一路风尘终于赶回了长安。 赵枫回到长安第一件事情，并不是怀揣着黑火药制作配比感去先雷部，而是先回安乐王府给苏青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枫此次赶回长安，给苏青去信的时间晚了些，所以等他赶回长安时，回家报信的信件仍未抵达安乐王府，才使得正在用午饭的苏青得知情况后迎接得十分匆忙。 苏青也不嫌弃赵枫的一身尘土，径直当众扑入赵枫怀里，喜极而泣：“王爷如今越发坏了！回来也不知道提前与我们说一声，今日都没能来得及做好准备迎接王爷！” 赵枫对久未得见的苏青十分爱怜疼惜，轻抚她的额发，又忍不住捉着她那白玉一般的耳垂轻揉：“那些身外事不用在意，准备的再好再充分，也不及夫人给本王的拥抱来得实际。” “咳咳！”裴颜婼最先从马车里出来，“王爷，此番本将军成功护卫您安全回长安，任务完成，还得先入宫向陛下交旨，请恕我先行告辞了。” 回程的时候裴颜婼一直与穆卓珺窝在马车里说下姐妹之间的体己话，哪里行过什么护送回长安的“职务”，只不过是为自己离开找到借口而已。 苏青开口拦下：“裴小将军慢些走，王爷回来，按理说应该第一时间先入宫向陛下交旨，你们二人此去也顺路，不妨同去。” 赵枫听得苏青仍旧如此体贴暖心，心里对她的愧疚更是深了几分。 “也好，裴小将军不妨先进正厅里喝茶稍后，待本王花些时间把人都安排妥当，自随小将军一同入宫。” 裴颜婼回头瞥了马车一眼，意有所指道：“也是，王爷确实得先把人安排妥当了…那本将军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进王府去讨杯茶水润润口。” 说罢，也不用苏青招待，裴颜婼就像回自己家一样径直入王府喝茶，老管家赶紧跟上去服侍。 赵枫看着裴颜婼的背影低低叹了一口气，才让穆卓珺与冯婉妙一同从马车里出来见苏青。 苏青自然见过穆卓珺，也深知赵枫回来后肯定也会带着她一起回府。但是对那位新出现的妇人就十分意外。 “王爷，敢问这位是？”苏青望向冯婉妙。 冯婉妙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行走间却有一股成熟美艳的夫人姿态，使得同样光艳动天下的苏青忍不住感到了一股敌对的意味。 赵枫忍不住侧头看了穆卓珺一眼，才堪堪答道：“哦，这位是冯婉妙冯姑娘，此前帮助官府剿灭了几处山贼，立下了大功，此番本王将她带回长安向陛下请赏。” 第628章 察言观色 赵枫将冯婉妙以前曾是山贼的压寨夫人一事闭口不谈，更是直接将她的夫人称呼改做姑娘，穆卓珺顿时就明了赵枫的意思。 赵枫这是打算给冯婉妙一个新的身份，说不定是在为以后将她纳入王府做准备。而山贼的压寨夫人入了王府做妾，自然得从前往事都灰飞烟灭，不能再提及。 而冯婉妙听得赵枫唤自己为“姑娘”，只觉得恍如隔世。 曾几何时，她也是清白的黄花大姑娘，只是后来际遇不佳，深陷泥淖而不能自拔，如果后来没有赵枫搭救，不知道她还能在那深渊里挣扎坚持多久。 好在她如今得救，赵枫也愿意为她提供新的身份开启新的生活，她自然感激不尽，愿意为赵枫当牛做马，报答恩情。 想到此处，冯婉妙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苏青十分敏感的捕捉到了冯婉妙嘴角的笑意。 虽然她对眼前的冯婉妙素不相识，但是却下意识的不喜她嘴角带着的浅笑，尤其在冯婉妙长得十分美艳妖娆的情况下。 有了旁边清冷如仙的穆卓珺衬托，冯婉妙的美艳更加显得有“攻击性”，美得足以使每个女子都畏惧感慨。 一边害怕她的美貌会把自家男人勾走，一边又无法忽视她的美艳确实天下少有。 “剿灭山贼？真是巾帼英雄！妾身自愧不如。”苏青满脸写着对冯婉妙的惊讶于敬佩，又转向赵枫问道：“那王爷打算将冯姑娘安置在哪个行辕里？” 行辕平常都是为外来人士安排住处的地方，冯婉妙立刻就听出了苏青这是不愿让她住进安乐王府。 赵枫也听出了苏青的弦外之音，便直截了当的答道：“此番冯姑娘来长安，不会住在行辕里，夫人你直接在后院里选块好院子安置冯姑娘吧。” “呃…”苏青眨了眨眼睛，最后还是点头称是：“好，妾身这就交代管家去办。” 原来赵枫这次还是打算走以前的套路，就像以前安排穆卓珺住入王府一样，把冯婉妙也安排进王府里住下…往后安乐王府的后院说不定会变得“热闹”起来。 苏青也是故意留了一手，将安排冯婉妙住处的“棘手”事情交由老管家打理。 如果把冯婉妙安排到位了，有她的功劳。 如果安排令赵枫不满意，那错的也是老管家，骂不到她头上。 苏青将赵枫几人迎入正堂，招呼老管家奉茶伺候。 赵枫坐在上首，光顾着把怀里的黑火药制造配比拿出来一看再看，爱不释手，连苏青亲自送到手边的茶水都忘了喝。 裴颜婼见苏青尴尬，便开口提醒赵枫道：“王爷，那宝贝都已经到您手上了，犯得着日日都拿出来看么？还是先喝杯热茶吧漱口润喉吧，待会儿咱们还得赶着入宫面圣的。” “也是。”赵枫恋恋不舍的把配比方子放在手边，接过苏青手里的茶水着急的喝起来。 由于喝得过快，赵枫果然被呛到了，茶杯被打翻在苏青手里，倾倒的茶水直接把放在旁边的配比方子给润湿了。 “诶呀！”赵枫一时间顾不上苏青被热茶烫了手，满心满眼都是被茶水浸湿的配比方子。 只可惜挽救不及时，方子上的字迹都被水浸得润开，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王妃没事吧。”冯婉妙及时上前扔掉苏青手里的茶杯，又贴心的抽出别在腰间的帕子替苏青擦手，甚至还低下头对着苏青的手心轻轻吹了几口。 面对冯婉妙突如其来的“关怀”，苏青不是不感动，担心心里仍掩饰不住对赵枫的失落。 赵枫听道冯婉妙开口，才记起苏青，也赶忙凑到苏青身边，捉着她的手紧紧握着，又疼又怜的低声嘟囔道：“青儿姐姐这么宝贝的手，可不能叫热茶烫坏了。” 赵枫声音很小，如果不像苏青这般靠得近，只怕都听不到他在嘀咕什么。 果然，旁边的三女只见赵枫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话，又哄得委屈溢满眼眶的苏青破涕为笑。 裴颜婼暗暗在心里感叹赵枫哄女人的手段了得，一边又警告自己以后得离赵枫远一些，省得哪天有女人为他打闹起来伤到自己。 赵枫虽然在哄着苏青，但是心里仍旧免不了为配比方子忧心。 由于他日日掏出配比方子来翻开，方子里的内容他已经烂熟于心，所以就想着早点把脑海中的记忆给默写下来。 冯婉妙被前来关切苏青的赵枫“挤”到一旁，也不生气，只看了看桌子上被茶水浸得湿透的配比方子，又举目观察正堂四周，目光便定在老管家身上。 冯婉妙对老管家吩咐道：“老人家，还请您去准备笔墨纸砚，待会儿王爷要用，记得要快。” 此前她是卢斌的压寨夫人，吩咐人办事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使唤起王府的老管家来也并不怯诺。 赵枫听到冯婉妙的话，也微微惊讶：“夫…冯姑娘怎么知道本王要用纸笔？” 冯婉妙柔声答道：“配比方子被弄湿了，王爷定然心疼得厉害。奴家早前也学过几个字，愿意为王爷执笔，助王爷把配比方子默写下来。” “好，咱们尽快去书房，本王在旁边复述，冯姑娘你负责写下来。”赵枫自然对冯婉妙更加看重。 即便苏青对冯婉妙默默存了几分敌意，此时也不得发自内心的不夸赞一句：“冯姑娘能急人所急，王爷果然没有看走眼。” 赵枫听不出苏青话里有话，仍自顾自的自豪道：“哈哈，本王的眼光从来没有看错过，否则哪里能把夫人娶到长安来！” 赵枫一直对苏青称呼为“夫人”而不是“王妃”，因此所有人斗志赵枫此时说的“夫人”是指苏青。 而冯婉妙以前也被赵枫称呼为“夫人”，此时听得赵枫这么说，双颊竟忍不住泛起一阵微微红云，显然是把赵枫说的“夫人”误认为自己，错以为赵枫要将娶她。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赵枫身上，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冯婉妙的自顾害羞，只有眼明心亮的苏青再次捕捉到了冯婉妙脸上的红晕细节。 第629章 一鸣惊人 几人随赵枫来到书房，苏青与穆卓珺及裴颜婼都等在书房外面，只有赵枫携着冯婉妙一同步入书房。 檀香袅袅的书房内，一坐一立，一人念读，一人誊写，二人仅仅花费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把配比方子重新写了出来。 冯碗妙把信纸呈给赵枫，谦虚道：“王爷看看，奴家的字可还能入眼？” 原先冯碗妙在青楼时就曾被培训过读书习字，为的就是与前来秦楼楚馆舞风弄月的所谓文人才子们一起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因此琴棋书画不求全会，也必须略懂。 所以曾经被青楼嬷嬷逼着钻研书画的冯婉妙所书之字，在赵枫看来自然是相当够看的。 “夫人之字，颇有大欧之风。仅仅几行字书，却尽显笔力，方圆兼施，严谨工整。衣本王看，夫人的楷书较之陛下也是不差的…夫人以前可是自学过欧体？” 提及从前在青楼里习字的时光，冯婉妙不想多回顾，只点头道：“是，曾被迫学过几个月，好在最后成果尚能如人意。” 之风听到“被迫”二字就大概知晓了其中含义，便不再追问，转而细心收好配比方子，携冯婉妙与裴颜婼一同入宫面圣。 交待完了自己在隆昌县收集的硝石情报后，赵枫向李世民引见了冯婉妙，更将冯婉妙帮助官府大破几处山贼、抢回水源的事情上报给李世民，为冯婉妙向李世民讨封赏。 赵枫向李世民上呈配比方子时，还特意提及方子所写之人乃冯碗妙，“不知陛下对方子上所书字体可眼熟，是否觉得与侍中欧阳大人之字类似？” 配比方子毕竟是穆卓珺提供，按理说有功之人应该算作她头上，而赵枫故意先提及誊写之人乃冯碗妙，则有点借花献佛的意思。 但只有能在短时间内让李世民记住冯婉妙，赵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世民本就有意催促赵枫尽快加紧武器的研制进度，如今赵枫能“偶得”黑火药的配比方子，李世民本就喜不自胜。 如今得赵枫有意提醒，李世民兴致颇浓，愿意仔细从头到尾把冯婉妙的字体暗自品评了一番，边看边点头。 看完了书法，李世民又抬头重新审视冯婉妙本人。 自刚才赵枫领着冯婉妙步入殿中，李世民便觉得在美人的映衬下，使得原本古色沉稳的大殿更显光华非常。 当时李世民还以为赵枫是携着苏青一起来，等走近后再看却是另一位妙龄伊人，也不知是不是他另收入后院的女子。 而冯婉妙本就生得美艳，称一句绝世佳人也不为过。 难能可贵的是，佳人貌美，连书法文采也不输于男子，很难不使人生出钦佩爱慕之心。 “确实与欧阳率更所书楷书类似…其楷书堪称一绝，此书若真是冯姑娘自己所学，想必大欧看了定会开心。” 说罢，李世民命人去请侍中欧阳率更，也就是初唐的大书法家、堪称唐人楷书第一的欧阳谦。 在等待欧阳谦到来的时候，李世民命宦官找来几幅欧阳谦所书的对联，让冯婉妙对照着书写。 “这些都是欧阳率更亲手所书，于万寿岩及过年时赠予朕的珍宝，冯姑娘不妨也临摹几幅看看。” 冯婉妙也不推辞，待宦官准备好纸笔后，只略略看了看对联的内容，都不用细心琢磨其中书法的奥妙，低头静心在纸上落笔。 赵枫与李世民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见她并不是单纯的临摹，而是自有自己的方法，虽然所书乃欧体楷书，但也不会拘泥于其中，更有一派自然潇洒。 大笔挥就，笔停书尽，冯婉妙所书之字，并没有直接照搬临摹欧体，但却深得其神韵而不受其拘束，令李世民看了也喜上眉梢。 “冯姑娘书法深得大欧其神，可见是对其钻研学习过的…”冯婉妙人美字劲，李世民自然越看越喜欢，越夸越停不下来。 此时有宦官来报：“启禀陛下，侍中欧阳大人到。” “宣。” 等候片刻，欧阳谦才缓缓步入殿内。 殿中三人举目望去，却见一名六旬老翁在两名宦官的搀扶下缓缓走来，三绺黑须挂脸，颇有文人气息，一看便知是书法大家，更不负其父左卫将军欧阳纥的将门之风。 欧阳谦见到殿中有女子，看衣着又不是某位命妇，便只当冯婉妙是赵枫献给李世民的某位女子，面色便不太好。 又见地上摊开了许多纸张，一时间还以为李世民又生气乱扔纸张。 在拜见过李世民后，欧阳谦不知被突然召入宫的缘由，便主动询问：“不知道陛下突召臣入宫，所为何事？” 李世民一指摊开在地上的几幅对联，笑问欧阳谦：“还请欧阳率更看看，这几幅字里，有哪几幅是您自己的字迹？” 欧阳谦意外李世民召见自己入宫竟是为了这种小事，便随意瞥了地上的几幅对联，漫不经心道：“陛下莫要欺负臣老眼昏花，这些对联都是陛下过万寿节时，臣所书赠予陛下的。” “是也不是。”赵枫抢答道，脸上笑意更深：“还请欧阳率更靠近些，看得再仔细一些。” 冯婉妙主动绕到赵枫身后，为欧阳谦腾出最近的位置供他观看。 不明情况的欧阳谦微微蹙眉，但也只能上前低头仔细察看。 果不其然，细看之下，几幅对联里就有两种不一样的行笔书法。 “呀！虽然纸上都是楷书，乍一看似乎是出自一人之手，但是仔细观察后，臣也肯出来这几幅对联乃出自不同人的手笔。” 欧阳谦主动把几幅对联分作两拨，右手边这一拨是他自己当年写给李世民的万寿对联，而左手边的另一拨则是刚才冯婉妙临时写下的书法，准确无误。 “率更所言不错，这些确实是当年您写给朕的万寿对联。而这一些…”李世民一指左手边的那几张对联，再向欧阳谦引见冯婉妙：“这些字，则是出自这位冯姑娘的手笔。” “这是真的？”欧阳谦有些不敢置信。 他先看了看冯婉妙，又不甘心的低头察看自己当年写的书法，再挑些书法问题一一出题考验冯婉妙，防止她是欺君骗人的半桶水。 第630章 修慧未修德 一番“考验”后，欧阳谦才终于肯相信有女子能写出与他一模一样的楷书欧体，感叹道：“真是奇哉怪也…臣之子也习书法，他所书之字都未必能如冯姑娘这般肖似臣所书之字。” “却不知冯姑娘乃何方人士？师从何处？”欧阳谦对冯婉妙的出身尤为好奇。 如果冯婉妙是某位氏族之女，自然会习得他的字体。若只是市井百姓，便要心生疑虑，因为他的字迹已经少有流落民间的时候。 冯婉妙不想提及自己不光彩的来处，便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未有师从，只是当年看欧阳率更您的书法，颇为钟意，所以才有意临摹学习。” 赵枫出来打圆场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冯姑娘能比令郎更肖似欧阳率更的字体，今日还能得到率更本人点评察看，这也是一种与长安、与陛下、与率更的缘分。” “相信往后冯姑娘还会与长安有更深的缘分。” 李世民颇为赏识冯婉妙的书法才能，收好了赵枫奉上的配比方子后，又特意要“加赛”一场。 “再过几个月也就到朕的万寿节了，不妨今日欧阳率更及冯姑娘提前为朕写副万寿字吧，内容自便。” 虽然说是写万寿字，但本质内核还是比赛的性质，看的便是书法大家欧阳谦与冯婉妙这位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相比，谁的书法写得更好更妙，更得圣心。 赵枫积极提议道：“万寿字的内容来来回回不过那几个词汇，依本王看，不妨请率更与冯姑娘一同写下‘万寿无疆’四个字吧。” “既然是为陛下万寿节所书，这‘万寿无疆’四字当是。” 楷书之体对于欧阳谦而言本就是信手拈来那般容易，他当然满口答应，信心满满的命人镇纸磨墨，于地上铺开足有三人长的宣纸，供他写就。 相较于欧阳谦的胸有成竹，刚才在李世民面前还十分自信的冯婉妙却迟迟没有提笔写字。 赵枫只当冯婉妙也在等人研墨，便主动把那已经研磨好的徽墨推到冯婉妙手边，好心提醒道：“冯姑娘，该你写了。” 再看一旁的欧阳谦，已经开始挥毫泼墨，“万寿无疆”四字已经快写到末尾了。 经由赵枫的提醒，出神的冯婉妙才堪堪执笔，但面对着地上铺陈的长宣纸时，仍是迟迟未肯动笔。 旁边的太监总管见状，忍俊不禁道：“冯姑娘刚才还能刷刷连写数副对联，如今却久久没有落笔，若不是怕了率更的书法，就是握不住如此大的毛笔，不认识不会写这复杂的四字。” 李世民问道：“冯姑娘，你是否不识得万寿无疆四字？” 面对太监总管的嘲笑与李世民的询问，赵枫反击道：“万寿无疆四字尚不算复杂，既然冯姑娘能练就与欧阳率更一般的楷书，断没有不识字的道理。” 冯婉妙也澄清道：“启禀陛下，并非民女不识这四字，只是单纯的认为，如此重要的四个字，承载着臣民对陛下的殷切期望，不应该如此草率的在地上书写。” 刚刚写完万寿无疆四个大字的欧阳谦闻言立刻楞了一下，回头望向冯婉妙，内心不禁感叹，此女非常人，不简单。 “有何不可？”欧阳谦不甘心，只怨冯婉妙迟迟不肯下笔，分明是自觉字不如他，所以才有百般借口不肯写字。 “陛下乃天子，天下至尊，岂能容自身万寿沉于地下？天子若沉地，龙困地上，岂不是不能翱翔天际，治理天下？” “强词夺理！一派胡言！”欧阳谦立刻在心里骂了声，但又碍于李世民在场，并不敢直接骂出来。 李世民听了只感眼前一亮，盈盈喜悦立即溢满脸上：“好！” 李世民命人搬来长桌，重新铺好纸笔，供冯婉妙书写。 冯婉妙亭亭玉立于长案边，十分轻松的写下“万寿无疆”四字，笔走龙蛇，如有神助，一扫刚才的顾虑与犹豫。 旁边“观战”的欧阳谦一看冯婉妙下笔神速，脸色青一阵紫一阵，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得意。 虽然最后品评书法的结果，是欧阳谦写得更好，但冯婉妙却写得更得李世民的心思。 欧阳谦虽然在书法上捍卫了自己书法家的名声，但脸色并不好看：“却不知冯姑娘是否礼佛？” “呃…尚未。”冯婉妙有些意外，不知道欧阳谦为何会问她这个问题。 欧阳谦眼神严肃中带着轻蔑，语气里甚至带着些吩咐的意味，说道：“既然尚未，那冯姑娘今日回去后不妨吃吃斋念念佛，感悟佛家根本，方知修慧未修德。” 话至此，赵枫才知欧阳谦这是在骂冯婉妙无德，怕是不喜刚才冯婉妙在李世民面前大出风头，抢了他的风采。 冯婉妙显然也听懂了欧阳谦的弦外之音，便低下头不发一言，也不知是不是在羞愧自身。 赵枫自然见不得冯婉妙吃亏，便会怼欧阳谦道：“率更，比起冯姑娘的修慧未修德，还是请率更也品评一番自己的作为吧，倚老卖老欺负后辈，未必也修了德怀了谦。” “你！”欧阳谦恨不能当场上手将赵枫打一顿。 “好了好了，今日自然是率更的字写得更好，这幅万寿字，朕十分满意…” “率更今日写字也累了，不妨早点回府歇息吧。”李世民出来打圆场，命人将欧阳谦送回去，又赐了一些礼物安慰他。 书写一事告一段落，送走了欧阳谦，赵枫又提出要与李世民密谈，冯婉妙识趣的自动退出殿外，李世民也把其他服侍的宦官都遣退。 等殿内在没有其他人，赵枫才把配比方子一事乃穆卓珺无私送给他的事情，告知李世民。 李世民微微讶异：“这方子，不是冯姑娘写的？” 刚才赵枫向李世民引见冯婉妙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李世民见赵枫对冯婉妙夸得天花乱坠，便自动带入其中，还以为方子也是冯婉妙奉上的，没想到却是另有其人。 李世民脸色暗了暗，心里吐槽赵枫果然没安好心，连奉个东西都要细心筹谋一番。 第631章 艳福不浅 赵枫纠正道：“这方子上的字确实是冯姑娘写的，但上面的内容，却是另一位穆姑娘提供给臣的。原先的方子在回长安途中被水浸湿了，所以冯姑娘便重新誊写了一份新的。” “臣想着，此次入宫，向陛下奉方子是一，为冯姑娘讨赏赐不过是辅的，所以就…” “知道了…爱卿如此煞费苦心，不就是想朕给冯姑娘的赏赐好看些么？”李世民略有不耐烦道：“爱卿放心，朕从来不是小气之人，该赏赐给她的，朕一分也不会少，你定会满意。” “那臣就替冯姑娘多谢陛下了。”赵枫见目的达成，神色放松许多。 “不过…”李世民的脸色已然变得有些不好看：“按照爱卿的说法，今日奉上来的这份方子，并不是原记？” 赵枫知道，这是李世民的“疑心病”又发作了。 如今赵枫送到李世民手上的黑火药配比方子不是原记，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焉知赵枫会不会在誊写的过程中让冯婉妙把其中的一些关键东西隐去不写，或者故意写错，使得最后制造黑火药的时候出问题。 赵枫立即领会了李世民的意思，当即表态道：“虽然这份方子不是原记，但是臣可以保证其中内容与原记一字不差。待臣命先雷部开始研制黑火药时，陛下可派人前去查看。” “若研制过程中的药方、数量及步骤与此方所记的内容有丝毫偏差，陛下可降责于臣。” “这…”有了赵枫的保证，李世民才稍微放心道：“罢了，爱卿肯把此方上呈一份给朕，足以见爱卿的忠心，是朕多疑了，一直不肯给予爱卿足够的新任。” 赵枫听了面上不显，但心里却忍不住点头认同。 李世民身居高位，多疑也是他自保的手段。但他对于赵枫保持的疑虑太多，以致于有时候赵枫在行事时必须得瞻前顾后，反而会消磨掉一些耐心与忠诚。 沉重的话题到此为止，李世民也不想殿里的氛围太过压抑，便转移话题道：“说回那位穆姑娘，她又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方子的？” “好像是她的那位师父给的…”赵枫不知这份配比方子是周轩给的，一律当做是遗疚道人送给穆卓珺的。 “她的师父是位修仙大能，道行高深，如今隐居于杭州孤山，不常行走世间。” “修仙？”李世民对修仙一类的道人都不算信服，但也没有过于抵触：“这么说那位穆姑娘是仙门之人？” 赵枫抿唇，点点头，略有遗憾道：“尚且能算吧，她修习仙术的时间不算久。” “既然已经修习仙术，不论修习时间长久，自然都算是仙门之人。”李世民忍不住揶揄赵枫道：“没想到爱卿的魅力如此之大，连仙门里的人物都能被你吸引。” “陛下说笑了，当时臣认识穆姑娘的时候，她还未入仙门，也只是民间百姓而已。后来因机缘巧合，才开始寻访大能，修习仙术。”赵枫老实回应道。 任是后宫佳丽无数的李世民听了也要暗暗酸一把：“让朕猜一猜，且不说今日的冯姑娘本就是艳丽佳人，那位送你配比方子的穆姑娘，既然能入仙门，肯定也是人间绝色吧？” 赵枫回忆起穆卓珺的仙姿佚貌，忍不住点头，嘴角牵起一抹笑意：“确实，仅仅用人间绝色形容也不够，当是天上的仙子了…” 赵枫本不愿在李世民面前太过夸赞穆卓珺的美貌，以便引起李世民对穆卓珺的兴趣。 但是自今日李世民在见到美艳无双的冯婉妙后仍旧没有表露出任何想要将她收入后宫的表示，这也能令赵枫放下心来。 李世民看出赵枫在言语间对穆卓珺的喜爱与向往，一时间更觉得酸涩难当：“爱卿真是艳福不浅啊，前有穆姑娘无偿将配比方子送给你，后有冯姑娘为你细心誊写配比方子…” 赵枫听得出李世民话里有话，深怕自己的言论又引起李世民对穆卓珺及冯婉妙的兴趣，便不敢再胡乱“显摆”自己身边围绕的伊人，只能转移话题。 “如果不是陛下治世有方，使得天下安定，臣也没有机会认识这么多佳人的。” 李世民听罢，虽然知道赵枫这是在拍他的马屁，但也认同的点头。 乱世里的佳人通常颠沛流离，大多没有好的归宿。如果不是他于马上打天下，打下了大唐江山得盛世，确实也就没有赵枫能遇到佳人的事情了。 回到马车里，冯婉妙才敢开口问赵枫：“王爷不妨猜一猜，奴家刚才为何迟迟不肯动笔？” 赵枫知道，一般这么问的问题，答案肯定不是寻常的常规之答，于是也在思索一番后才回答：“嗯…当时夫人心中肯定自有一番衡量了吧。” 冯婉妙点头，但还没有这么简单就放过赵枫：“王爷虽然猜对了，但是还没有说全当时奴家是在权衡什么？” 赵枫一针见血道：“无非是相较于谁能写得更好，夫人更注重于谁能更得陛下圣心吧。” 女子向来是擅于察言观色之人，如冯婉妙这般聪慧的女子，想要立刻读懂摸清李世民作为男子的心意，自然不算难。 “王爷本就是聪明之人，无需多言，一点便知。” 冯婉妙脸上笑意更深，宛如春花绽开，令人移不开眼睛。 其实这也是冯婉妙取了个巧。 她所书之字，自然无法与欧阳谦本人写的欧体所匹敌，即便最后写出来与欧阳谦所书不差，但神韵与风骨肯定会逊色几分，在李世民心里自然比不过欧阳谦。 既然她无法做到写得最好，但可以于取得圣心这一方面下一番功夫，而她的做法也自有有所回报。 赵枫把李世民的赏赐意向告知冯婉妙：“不出三日，陛下的赏赐定会下达，届时夫人应该也能混一个命妇的位置坐一坐。” 如果冯婉妙能有幸当上命妇，那便是麻雀飞上了枝头，实现了从社会底层阶级到上流社会的巨大飞跃。 从青楼之女朝廷命妇，谁知道了都要感叹一句冯婉妙的命之好，赵枫的助力手段之妙。 第632章 匆忙回府 冯婉妙从未奢望过赵枫会为她向皇帝讨封赏，此番能随他来长安已然十分知足，如今甚至有望能成为人上人，自然喜不自胜，心花怒放。 赵枫见冯婉妙笑得眉眼弯弯，连一双桃花眼都快弯成了两条细缝，只觉得她十分可爱。 不过即便赵枫也为冯婉妙感到卡开心，但还是不得不告诫道：“这话本王只与夫人说，宫里的赏赐还没下达之前，夫人千万得抑制住自己的喜悦，切莫在人前吐露半个字。” “是，奴家定不会提前向他人泄露半个字，绝不提王爷惹麻烦。”冯婉妙乖巧的点头，尽力收敛了自己的笑脸，但是眼角眉梢的笑意仍旧十分洋溢浓烈。 赵枫欣慰的点点头，又细心嘱咐道：“本王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待会儿只等送夫人到王府大门就要赶去天一院，夫人到了只管叫管家领你去小院住下就是，王妃会安排好一切的。” “这…王爷真的不与奴家一起进去么？” 冯婉妙自然不是胆小之人，刚才在李世民面前尚能不卑不亢，淡然自若，但是就这样大喇喇进入王府，她还是有些犯怵。 毕竟连她自己也没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以什么身份住入安乐王府里的，更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惹得苏青这位正妃不高兴。 赵枫轻抚冯婉妙的额发，温柔道：“如今夫人随本王来到长安，往后本王的王府就是你的家。回自己的家，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是。”冯婉妙答得有些勉强，低下头不再发话。从赵枫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她微微发红和鼻尖，以及烧得通红的耳垂。 赵枫知道她还是怕，便忍住了想要上手揉一揉她的耳垂的冲动，轻叹了一口气，应承道。 “无事，既然夫人害怕，那本王这次便陪着夫人一起进去。一回生二回熟，往后夫人再自己回王府时就不会害怕了。” “好~”冯婉妙重新抬起头来，脸上重新荡漾起惹人爱怜的笑容。 “好哇，本王还当夫人是害怕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本王…”赵枫一把揽住冯婉妙的纤纤细腰，上手在她腰间搔弄，笑道：“夫人刚才莫不是在和本王撒娇~” 冯婉妙眼睛亮亮的，借着玩笑的机会向赵枫表白道：“女子天生就会撒娇，尤其是和自己的心爱之人撒娇，自然信手拈来。” “心爱之人…”赵枫自己咂摸了一番，又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话说本王还没见过夫人对心爱之人撒娇的样子是什么模样？不知本王今日可否有幸观赏一番？” 冯婉妙羞得直接躲入赵枫怀里，拿手指在赵枫胸口画圈圈：“王爷是坏人，刚才明明就已经观赏过了，怎的现在故意扮做不明白，想哄着奴家再撒娇一次，真是羞人！” 赵枫兴致被冯婉妙逗弄得更高，差点没忍住抱着冯婉妙的后脑去堵住她那张粉嫩欲滴的红唇。 突然，马车顿了一下，赵枫抱着冯婉妙没坐稳，差点从座位上滑落。 前方转来车夫的声音：“启禀王爷，王府到了。” 马车里的二人尴尬了片刻，便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与稍稍混乱的发型。 大约半刻钟后，赵枫率先下了马车，伸手扶着冯婉妙缓缓下车，落落大方的领着冯婉妙走进王府大门。 大门后自然有管家等候着，赵枫吩咐人将冯婉妙送去苏青安排的院子里住下，便径直离开王府赶去天一院。 守在正堂偏厅里等候赵枫回来吃晚饭的苏青与穆卓珺望着赵枫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本来听到王府外有马车停顿的声音，还隐隐约约传来赵枫的话语，本以为赵枫回来了会过来正堂，看到了等候在偏厅的她们三女，就会一起用饭。 没想到赵枫只是领着冯婉妙进来后，少少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竟连正堂都没来。 “王爷这是没看到我吗？”穆卓珺打破沉默，问道。 王府大门距离正堂还有一段路程，立在门下的赵枫如果不仔细看，自然无法看到正堂偏厅里有人等候，所以穆卓珺才会由此一问，也不会觉得是赵枫是为了冯婉妙而故意忽视她们。 而赵枫也是着急赶着去天一院，确实没有注意到正堂偏厅里有人，只和老管家交代了几句，让苏青她们晚饭不用等他一起吃，就赶着离开了。 “应当，是吧…”苏青则有些尴尬的看向裴颜婼，略带歉意的道歉道：“裴小将军，对不住了，许是王爷有事情要忙先走一步，今日恐怕是不能陪着你一同用饭了。” 裴颜婼倒是不介意，“无妨，王爷不在，咱们还能吃得更多些。王妃今日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王爷吃不到，自然便宜了咱们。” 正堂外，老管家自然不可能越过苏青直接将冯婉妙带去院子里，便领着她前往偏厅，与苏青几人一起用晚饭。 回到天一院，赵枫赶去先雷部，面对瓦特开口第一句便是询问之前他交代的事情：“之前本王给你们来信，说让你先领着凌云卫挖洞，挖得如何了？” 瓦特如实禀报：“早已早郊外的天玉山挖了三个洞，距离王爷您要求的十二个洞还有些差距。” 距离赵枫的信件送达的时间才过去了小半个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花费上百名凌云卫挖洞，能挖出三个已经十分迅速。 而且赵枫提出的要求是洞身最少要在数百米，这么严苛的要求，挖起来自然毕竟费时费力。 “好，有这样的进度已经不错了。”赵枫向来不会盲目催人办事，如果得知事情的难办程度，便不会盲目要求速度而不管质量。 挖洞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赵枫又问：“那硝池…” “启禀王爷，早前高统领率人将硝石陆陆续续运到先雷部了。只待将数量清点完毕，就会运去硝池进行生产。” 赵枫满意的点点头：“待明日本王去天玉山实地看过，便开始着手会馆与火炮街的事情。” 说罢，瓦特准备退下去干正事，又被赵枫拦住：“本王这里有个方子，你先照着上面写的把原材料按量买齐了，等两日后本王来了，咱们再一起研究一下。” 第633章 另行安排 赵枫给瓦特的方子，正是冯婉妙当日誊写的黑火药配比方子。 其中一份交给了李世民，另一份在赵枫手里，就是他现在拿出来交给瓦特的这份。 瓦特看到方子上的黑字，双眼冒光：“没想到王爷这次出行，收获不小，这么快就把配比方子的事情弄明白了。” “也不算弄明白，这东西也是别人给本王的，还不知道能不能用，但是应该也不差，照着弄应该也不会出多少错。” 赵枫十分笃定这位黑火药配比方子就是遗疚道人给的，自之前的清创灵“消炎药”之后，赵枫十分相信他的“神通”。 配比方子也拿出来了，赵枫自然不可能忘记把清创灵也拿出来。 赵枫掏出两小瓶递给瓦特，低声嘱咐道：：“这个东西叫清创灵，消炎用的。这玩意儿十分管用，将来咱们做黑火药实验的时候，万一有个炸伤烫伤的，说不定这个能用得上。” 赵枫本想着将清创灵全部拿出来供天一院众人使用。但是使用的人一多，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清创灵十分好用的名声肯定会传到李世民耳朵里。 赵枫将清创灵看做医治天下百姓的灵药，但这也可当做他与李世民掣肘对方的一记筹码。 为了暂时先不让李世民知晓此事，赵枫决定暂时只告诉瓦特一人。 瓦特看着今日方赵枫从自己兜里一个接一个的掏出不少宝贝来，宛如机器猫一般，也是惊叹不已：“敢问王爷，您都是上哪儿寻得的这些宝贝？” 赵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起了俏皮话：“其实也不用本王特意去寻，只要你生得俊俏，宝贝自然就会来寻你了。” 赵枫自然不可能将其中的内容告知别人，所以只用调笑的话语一笔带过。 回到王府，晚饭时间已经过了，但苏青仍旧让小厨房为赵枫继续温着饭菜，只待他一回来还能吃上一口热的饭菜。 裴颜婼在安乐王府吃过晚饭后也没等赵枫回来，与苏青及穆卓珺道别后就离开了，留下苏青、穆卓珺及冯婉妙三人六目相对。 苏青一直在偏厅守着，等候赵枫回来，穆卓珺自然也不会离开，所以冯婉妙也不敢擅自离开，即便觉得偏厅里的气氛尴尬，也没法壮着胆子开口活跃气氛。 而其中最为难的还是苏青。 她如今是安乐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也是赵枫的正妃，但是赵枫接连带了穆卓珺及冯婉妙回王府，名义上说只是暂住，但却也让苏青提前感受到了将来王府里姬妾成群的紧迫感。 穆卓珺对赵枫有恩，苏青自然不会多有刁难。 而面对赵枫新带回来的冯婉妙，则让苏青产生了切身的危机感。 早在下午苏青在厨房里张罗晚饭的时候，在她身边服侍的鲍嬷嬷就好意提醒过她：“不知道王妃对王爷新带回来的冯姑娘有什么看法？” 苏青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去问对后宅之事经验十足的鲍嬷嬷：“嬷嬷对她如何看待？” 鲍嬷嬷似乎早就想到苏青会这么问她，便把自己心里对冯婉妙的怀疑全数倾吐出来。 “虽然王爷称呼她做姑娘，但是以老奴之见，那位所谓的冯姑娘，未必就真的是姑娘。那身段，那气质，从头到脚看不出像个姑娘的模样。” 苏青也点头道：“本宫只看得出她的年纪肯定不是小姑娘的年纪，但是王爷愿意称呼她为姑娘，其中应该有他的缘由…说不定她真的是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 “唔，那不能够。”鲍嬷嬷又否决道：“王妃若看不出来，不妨将她与穆姑娘对比一番，便知道其中差别了。” 鲍嬷嬷还把穆卓珺也扯了进来：“王妃看穆姑娘眼神清澈，眉间紧致，腰身臀部也全是姑娘的模样…而那位冯姑娘，啧。” 鲍嬷嬷言尽于止，知道即便自己不继续说下去，苏青也能领会自己的意思，毕竟苏青自己也经历过从姑娘到妇人的转变，定能理解其中的不同。 苏青脸色果然不太好看，甚至做出了不是很好的猜测：“那依嬷嬷看，王爷与她是不是…” 冯婉妙诚然生得貌美，而且外貌身段与气质似乎都是按照男人的喜好来打造的，也难怪苏青在看到她的时候回产生危机感。 “不可能。”鲍嬷嬷立即否决了苏青的想法：“王爷虽然爱美，但也不是急色之人。他去隆昌那边才多久？怎么可能在寥寥数日之内就与冯姑娘发生关系呢？关于这点王妃可放心。” 然而鲍嬷嬷的话并不能让苏青完全放心：“可是我看那冯姑娘不像是单纯之人，说不定在接近男人方面挺有手段的。” “能接近王爷之人，又有谁是单纯的呢？”鲍嬷嬷说了实话：“即便王妃知道她不好招惹，那咱们目前就先不与之亲近，只不要亏待她惹得王爷不开心便可，其他的就别管了。” 苏青谨记鲍嬷嬷的告诫，并没有打算为难冯婉妙，只采取不亏待的“漠视”模式。 穆卓珺看到偏厅内无人说话，便主动开口道：“王妃，我看时间也不早了，王爷还没回来，说不定要忙到明日，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王爷也不是办法，要不先各自回房洗漱吧。” 苏青听后反思自身，自己身为赵枫的正妃，即便连夜等候赵枫都不过分，但是要求穆卓珺与冯婉妙二人也一起等似乎就有些过份了，于是也同意了穆卓珺的提议。 因此等赵枫回到王府后，老管家领着赵枫前往正堂偏厅，里面只有苏青一人坐在桌边等候他归家。 赵枫看到苏青侧身倚靠着圆桌边缘，衣着单薄，手边的菜肴却冒着丝丝热气，内心不由得翻腾出一阵心疼：“夫人辛苦了。” 老管家识相的退下，赵枫上前轻轻从身后拥住苏青，用自己宽阔的胸膛去温热她单薄的后背，放柔了语调：“这么晚了，姐姐还不肯回房睡觉，是在等我吗？” 苏青听到赵枫切换了昵称与自称，嘴角忍不住牵起笑意，抬手抚着赵枫的大手，笑道：“王爷深夜未归，妾身能做的只有等待，如何能安睡呢？” 第634章 后宅大权 赵枫听了轻轻握住苏青的肩头，认真问道：“本王若不在，姐姐就不肯睡觉。那以往本王不在长安的时候，姐姐也经常这样等到半夜么？” 苏青低低答道：“自然不是，妾身畏寒，自然会早早回房上床。但是即便闭上双眼也没有睡意，因为没有王爷在妾身身边，妾身总是睡不好。” 赵枫顺着苏青的话，忍不住在脑海里构思出一个画面，夜深人静的房间里，孤身一人躺在床上的苏青夜不成寐，望着床下映出的白月光发呆，身边唯独少了一位能够温暖她的男子。 也不知在他离开长安的许多时间里，苏青有多少个夜晚是自己独眠而睡不好的。 思及那般寒冷凄清的画面，赵枫心里对苏青更加心疼，忍不住低下头，侧着脸在苏青耳边亲了一口，咬着她的耳垂。 “现在好了，本王已经回来了，可以拥着姐姐安心入眠，姐姐也不用畏寒了。” 说罢，赵枫公主抱起苏青就要回房。 苏青侧头看到桌上的菜肴，才想起来赵枫没有吃过晚饭：“王爷这就要睡了？晚饭您还没用过呢。” “不吃了，本王在先雷部和瓦特几个啃了几个馒头也饱了。”赵枫将苏青抱得更紧，似乎害怕她逃开似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安置好姐姐，姐姐能安稳入睡，本王才能放心。” 苏青今日为了张罗赵枫归府一事，本就十分忙碌，再加上还有安排穆卓珺及多出来的冯婉妙的住处事宜，还不能漏了招待裴颜婼在王府里用晚饭，已经忙成一个小陀螺。 现在赵枫回来，她才终于有机会能眯起眼睛歇一歇。 赵枫亲眼看到苏青入睡，气息沉稳后，才想起来穆卓珺以及安置冯婉妙的事情。 走出房间，赵枫再招来老管家询问情况：“穆姑娘与冯姑娘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王妃把穆姑娘安排在了原先的小院子里住着，没变。对于冯姑娘…”老管家犹豫了一会儿，才答道：“王妃将冯姑娘安置在西苑的枫叶园了。” 枫叶园是西苑最偏僻的角落，又比较靠近王府西苑的后门，所以既冷清又不够安全。 本来苏青要将冯婉妙安排在枫叶园时，老管家有提出异议。但是资历再老也只是个仆从，苏青最后还是抓主意做好了安排，执意要把冯婉妙安排在枫叶园，老管家也只能听从。 老管家虽然目前不知道赵枫对付冯婉妙的地位安排，但是也从车夫那里得知了赵枫与冯婉妙在马车里逗弄嬉闹的消息，所以也对苏青的安排有所顾虑。 赵枫脸上果然收起了喜色，沉声问道：“冯姑娘住进去了么？” 老管家老实回答：“晚饭过后，王妃就吩咐老奴安排冯姑娘入住枫叶园了。” “好。”赵枫不置可否，让老管家退下，自己前往枫叶园。 以往枫叶园里没有人守着，如今苏青将冯婉妙安排住进来，自然也派了凌云卫在远门外守着。 凌云卫们看到赵枫前来，便自动进入了噤声的模式，不会对赵枫在院里的行动过多打扰。而房间里服侍冯婉妙的丫鬟们知道赵枫来了，也默默退出了房间，为二人腾出了空间。 冯婉妙在房间内就听到了院子里丫鬟通报赵枫前来的消息，见到赵枫本人后，便被他直接搂着在床沿坐下，十分意外。 “王爷久未归家，今夜正是与王妃情意浓厚的时候，怎么来奴家这儿了？” 冯婉妙晚饭后辈老管家领着走了很久的路才莱奥枫叶园，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被苏青“扫”到了边缘地区住下。 但是她身为“借住”的外人，也不好过多表达自己的异议，所以也安静住下了。至少目前能有个自己的小院子，总好过以往在青楼以及山寨里的一个简陋房间住着好多了。 赵枫见冯婉妙没有过多抱怨，而是安安静静接受了苏青的安排，便知道她是体贴善良之人，心里不禁又漫过一阵心疼。 “王妃今日太累，已经睡下了。本王听说她安排夫人在枫叶园住下，担心夫人再这样的环境睡不习惯，所以过来看看。” 冯婉妙展颜一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足够轻松愉悦：“能有个安身之所，奴家已经十分满足了。况且王妃的安排很好，这个小院子安静清幽，也是奴家喜欢的环境。” “真的？”赵枫半信半疑：“不过即便夫人不喜欢也不碍事，再忍几天就好。等过几日陛下的赏赐下来了，本王也就有理由让王妃为夫人安排新的住所了。” 如果将来冯婉妙被李世民封了个命妇称号，苏青自然不好再安排冯婉妙住在这种边缘的院子。 冯婉妙踌躇一阵，还是决定把自己内心的疑虑向赵枫求证：“王爷，这座安乐王府，不是您主事么？” 赵枫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夫人这是在说什么笑话？本王是安乐王，这王府自然由本王话事。” 冯婉妙追问道：“可是既然这座王府由王爷您话事，那您为何不直接替奴家安排住所，而是让王妃安排？” 如果由赵枫进行安排，只管将冯婉妙安排到又大又好的院子里就是，哪里还用等什么陛下的赏赐命令才能“挪窝”换个院子。 赵枫理直气壮道：“本王只管外朝中事务已然忙不过来，这内宅里的弯弯绕绕，自然交由王妃进行打理。” “如果本王‘越权’插手后院里的事情，岂不是容易乱套？更加是在打王妃的脸。青儿身为本王的正妃，人前她为本王做足了面子，在后宅这方面，本王自然也要给她脸面。” 冯婉妙微微蹙眉，暗叹道，果然不论什么样的男子，或多或少都会在乎自己的面子为题，哪怕位高权重如赵枫这样的人，也不例外。 “王爷在自己家里安排任何事情都可以，又何来的越权不越权？更遑论是否会打王妃的脸了。”冯婉妙捉紧字眼不放。 “深宅大院里的情况，许多事情都不是能随性而为的。”赵枫仍有耐心与冯婉妙解释，并打算举几个例子帮助冯婉妙“消化”理解。 第635章 冲突初现 然而冯婉妙并不吃赵枫这一套，直截了当戳破了那层窗户纸：“这并不是随性而为，全看王爷想不想管而已。” 赵枫渐渐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但还能勉强找理由搪塞道：“并非本王不想管，而是实在抽不开身。有王妃替本王分忧，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安排么？” 冯婉妙毫不害怕的怼回去：“既然王爷认为由王妃掌管后院的事宜是最好的安排，说明王爷对她的信任。那王爷又何必现在假惺惺的来问奴家住得好不好、习不习惯呢？” 赵枫闻言有些被噎住，恍惚间，竟好似看到第二个穆卓珺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争辩一样… 当年的穆卓珺也似如今的冯婉妙一样，就后院的管理职权与赵枫辩了几句，最后二人也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 赵枫自然是不喜欢有人站出来“挑战”苏青这位正妃的地位与权威。 而如穆卓珺与冯婉妙二人，则是更倾向于不理解赵枫为何不能直接站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反而自愿受到地位与名分的“束缚”，最后反而委屈了自己与自己想要保护之人。 冯婉妙察觉出赵枫似乎心情不好，便收敛了自己的刺，重新又窝回赵枫的怀里，放软了姿态，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王爷，奴家注意到您在府里称呼苏王妃，也是使用的‘夫人’二字？为何不直接称呼她为王妃呢？” “是的，从原来本王将她娶回来后，就一直都这么称呼，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不管她是不是王妃，都会一直是本王的妻子、本王的夫人，所以也就不曾改了称呼。” 提及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赵枫的态度也变得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可是奴家这儿有个建议…”冯婉妙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只用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去盯赵枫，又不肯把话说完。 赵枫哪里会不了解女子这般的姿态，当即表态道：“行，有建议尽管提，只要合理，本王都会答应。” 面对冯婉妙这般娇弱的女子，赵枫总是习惯性的会把自己的温柔与宠溺拿出来应对。 得到了赵枫的首肯，冯婉妙才有胆子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王爷之前一直唤奴家做夫人，本来奴家还想着，既然王爷习惯这么称呼奴家，倒不如请王爷把对王妃的称呼，由夫人直接改称王妃，这样王爷也不会把奴家与王妃叫混了。” “可是既然王爷不肯改变对王妃的称呼，那王爷便对奴家改一个称呼吧。省得将来王爷再叫奴家为夫人，王妃反而会误以为王爷您在叫她呢。” 赵枫似乎才想起来，恍然大悟道：“关于这点，本王倒是没想过…” “原先本王前往山寨和谈时，听那群贼匪称呼你为夫人，所以本王也才跟着一起称呼你为夫人。眼下你已经重获自由，再唤你做夫人确实会引起误会，于你名节有损。” 沉思片刻，赵枫才答道：“那这样吧，在陛下的赏赐旨意下达之前，本王还是唤你做冯姑娘。等陛下若好心封了你当个命妇，届时再重新唤你为冯夫人，就不会惹人误会了。” 冯婉妙闻言楞了一下，本以为赵枫会在这时候给她一个名分，没想到，结果却不如她意。 而且，若陛下最后没有封她做命妇，只给了些金银细软之类的赏赐，那岂不是只能一直被赵枫称呼为“冯姑娘”？ 相比于“冯姑娘”这般疏离的称呼，冯婉妙自然更喜欢、更适应赵枫同以往在隆昌县一样，放柔了声音唤她一句“夫人”，这样才显得出二人之间的亲昵姿态。 仿佛在被唤作“夫人”的那一瞬间，她就真的是他的夫人、他的正妻。 面对冯婉妙的欲言又止，赵枫不是看不到，但此时也只能视而不见。 二人互道晚安后，赵枫并没有回到卧房与苏青一同入睡，而是钻入书房里，开始收拾他之前放在书架与书桌上的相关古籍，准备明日前往将这些书籍全部搬去先雷部。 是的，赵枫打算近段时间内在先雷部常住，埋头与瓦特一起钻研黑火药的研制与开发。 但是在搬去先雷部之前，赵枫还得起草一份文书，向李世民请示在天一院附近的一条街市划入分管范围。 由于各个地方在长安设立的会馆分散在各个坊内，管理起来比较麻烦，相互之间的联络也常有一大半的时间耽误在路途上。 因此，赵枫打算将各地在长安的会馆集中在天一院附近，这样使得各地的商贩得以聚集。 将来收购各地运来的硝石等黑火药的原材料时也比较方便，可以实现原材料从各地会馆到天一院的直达路线，不用再把长安城的各个道路走一遍，省时省力。 只是这样的想法实施起来尚有难度，其中最大的阻力有可能正是当今圣上，李世民。 毕竟这样讲各地会馆集中到天一院旁边、甚至划入势力范围内的举措肯定会引来李世民对赵枫的疑虑，也会引得朝臣对赵枫的动机有所怀疑。 果然，在赵枫将文书上呈给李世民的当日，李世民便要再次召见赵枫，彼时赵枫正在先雷部与瓦特在调试配比方子上记载的各原材料剂量。 面对李世民的再次召见，瓦特也好奇起来：“说来也怪，王爷才回京不过两日，陛下每日都要召见您一回，怕不是在宫里太闲，要找王爷进去聊聊天。” 赵枫并没有闲心同瓦特开李世民的玩笑，“陛下召见，定是为了早上本王呈上去的文书。之前本王不是说了要处理有关会馆客商集中安排的问题么？陛下定是为了此事找的本王。” 瓦特实话实说：“卑职看王爷的这个想法挺好的，能将长安城里各处散落的各地会馆聚集起来，既方便管理，买卖运送货物也方便，反正卑职看不出有什么可商量的名堂。” 赵枫撇了撇嘴：“那只是我们自己的想法，陛下是天子，他的心思不是我们能揣度的。” “总之今天下午去了估计要与他谈上一阵，才能让他放心本王并没有打算借此机会，扩张自己在长安的势力。” 第636章 推行之艰 “也是，王爷毕竟功高震主，陛下肯定会对您有所忌惮，哪怕您提出的只是芝麻大点的小事，陛下也恨不能咂摸透了才勉强肯答应。” 瓦特一边同意赵枫的观点，一边又在吐槽赵枫之前的表态：“奈何王爷向陛下表明了自己对天下无意的态度，陛下还是不肯相信，总是在潜意识里将王爷当做假想敌，各种防范。” 对此，赵枫只能使用比较官方的回答：“他身居高位，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先按照方子上的方法多试验即便，如果爆炸效果满意，那就赶紧开始拿实物试验，不用等本王。” 来到太极宫，赵枫才知道李世民将自己的文书提案告知了群臣，此时正有四位朝中重臣与李世民等候在太极殿内。 赵枫得知情况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诶，怕是一场恶战要打…” 面对对方五人的阵势，赵枫知道他们肯定是反对自己的提案，才会赶来太极殿为李世民“撑腰”的。也不知自己一张嘴能不能斗得过对方五条舌头。 前方为赵枫领路的太监总管反而转过头来，破天荒安慰赵枫道：“王爷放心，打不起来。杂家能肯定，陛下是站在王爷这一边的。” “当真？” 赵枫并不会傻傻的立马相信，毕竟除了如含在水灾之类的家国大事外，李世民鲜少有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的时候。 太监总管笑得微妙：“您是王爷，杂家哪敢与您说假话？陛下看到王爷的提案时还笑了一阵呢。” 赵枫仍旧不信。 片刻后，赵枫被领入太极殿。 他刚把左脚迈入殿中，等候在殿内的工部侍郎李启佐就早早开口找茬：“王爷今天把那个荒唐的提案呈上来，如今还有心思慢悠悠的闲庭信步？其实心里巴不得长安乱起来吧？” 面对李启佐的提前发难，赵枫并没有理会，而是先毕恭毕敬的对李世民行礼，做足了那套繁杂的礼仪后，赵枫才望向李启佐。 “哟！本王还当刚才是后宫里某位娘娘的狗儿在乱吠，原来是李大人你在说话。” 李启佐果然成功被赵枫激怒了：“刚才一直是本官在说话，王爷却当成是狗吠，岂非目中无人？！” 明明是李启佐先撩者贱，赵枫自然不会惯着他的臭脾气，依旧嘴下不饶人。 “并非本王目中无人，而是李大人的声音实在太像狗吠了，才会使得本王误会…将来李大人将自己的大嗓门改一改，或者直接重新投胎，下辈子做个温声细语的女儿家就好了。” 面对赵枫提出的“贴心”建议，李启佐差点没被气得背过气去。 “够了…”当朝宰相房玄龄站出来主持局面，“安乐王，人说话还是得看场合的。你贵为王爷，理当以礼待人。即便别人说的是实话，王爷又何必出口伤人？” “分明是李大人冒犯本王在先，怎能怪本王出口伤人？而且他骂本王的话有哪一句是真的？” 面对胡搅蛮缠的人，赵枫自然是不依不饶，而且不是自己的错误，他也绝不肯认下。 房玄龄追问道：“安乐王向陛下提出了文书提案，打算将各地的会馆集中在天一院旁边，这难道不是事实？” 赵枫慢条斯理的点头：“这点当然是事实，但本王并不认为这个提案会像李大人说的那般会造成长安大乱。” “在本王看来，将散落在各处的客商会馆集中起来，既方便朝廷集中管理，更省去了去各处传送消息的时间成本与人力物力，分明还有其他的好处多多，怎会造成长安大乱？” 李世民高坐在龙案后，仿佛一个看热闹的看客一般，“还有哪些好处，爱卿不妨再说得仔细些。” 赵枫知道李世民这是在为他提供详细说话的机会，便挺直了腰杆，说话更是底气十足。 “更多的好处，本王都已经详细写在提案里了，想必诸位大人在浏览的时候没有看仔细，那本王不妨现在在说一说。” “其一，方便管理；其二省时省力；其三，方便朝中工部采购各地客商的货物；其四，可以在会馆旁边设立街市，使得长安的经济更加繁荣…” 赵枫在上呈提案的时候，特意附赠了一个小册子，册子上详细记录了赵枫想在新设立的会馆群建附近建设新的街道，为的就是想在该街市经营出售新制造出来的火药与炮竹。 碍于如今制造黑火药与枪炮的事情乃“最高机密”，尚不能让其他人知晓，所以赵枫才没有在上呈的提案书里写明，而是另有小册子附录，只有李世民本人能看到。 李世民得知黑火药如今已经研制出来，正是进行实物试验的阶段，自然喜不自胜，所以才不会如赵枫所想的反对他的提案，反而十分赞成。 “本王这个提案本是为朝廷为大唐创收之举，难道这在各位大人眼里还不够好么？” 赵枫转向李启佐：“李大人，你是工部侍郎，这个提案可方便了你工部采购货物及采选工匠的时间，为何你也站出来反对？” 李启佐反驳道：“本官想要选购工匠与工部货物，大可直接去西市东市，王爷又何必多此一举非要弄出一个新的街市出来？” “本官不见省时省力，只看到修建新会馆建筑群的背后满是劳民伤财。” 李启佐一甩袖子，直接转身拿自己的后背面对赵枫，以此表达自己的不屑 赵枫摇头：“劳民伤财？并不会。” “修建新的会馆建筑群，宫里又不是不肯出资，这能为街上的工匠提供工作机会，更光顾了贩卖建材的客商。而且建起来了还能算是你李大人工部里的政绩…” 赵枫直接转到李启佐面前，将他步步紧逼至墙角，以自己的高大身躯形成对李启佐的“压迫”，斩钉截铁道：“何来劳民伤财？分明是一举几得！” 李启佐被赵枫怼得一愣一愣的，显然已经落了下风。 房玄龄见李启佐再无法反对，便追上来提出质疑：“即便这么做确实能有一些好处，但是王爷提出要将新建好的会馆建筑群，划分入天一院的管辖范围内，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 第637章 进度神速 吏部侍郎何旭也追问赵枫道：“各地在长安城设立的会馆，当属吏部管辖，安乐王贸然将管理权夺走，岂非越俎代庖？” 面对这样的提问，赵枫只能避其锋芒：“本王不过是觉得划入天一院管理范围，更方便管理而已。其中一些原因目前尚不方便披露，本王也不能吐露太多。” 高坐在上的李世民知道赵枫不能把火药之类的事情言明，所以也能理解他的苦衷，直接开口定性：“朕倒觉得安乐王的提案很好，已经决定允准。” “今日朕之所以在朝会上将提案公布，只是为了将这个想法广而告之，并不是在寻求诸位爱卿的建议，你们几位今日主动留下也是朕意想不到的。” 言下之意，皇帝已经同意并打算按照提案实行，并没有向群臣询问建议的倾向，而今日硬要留下来“劝谏”的臣子们也可以收声退下了。 赵枫原本还以为李世民会成为此提案的最大阻碍，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最大助力，这也十分令人意外。 来之前他还做好了要再次向李世民表明自己态度的准备，没成想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如今有李世民替赵枫扫除障碍，有关会馆的事情进度推进也加速许多，赵枫也能腾出手来专心研制黑火药。 经过了一段时日的探索后，赵枫与瓦特在先雷部的苦熬终于有所回报，黑火药的性能从纵火延伸到爆炸上，表现十分出色，爆炸威力巨大，结果十分理想。 赵枫在郊外安排了连续多日的实物试验后，认为目前可以将新研制出来的黑火药引入军事武器方面，便开始命瓦特研制最初级的火药武器——火箭及火球。 也就是在箭头与铁球上涂上火药燃料，再发射之间引火点燃，便可将带着火药燃烧的火箭与火球命中目标物，造成对方的火器打击。 这两种新研制出的火药武器，一经赵枫在李世民面前演示后，立刻得到了褒奖。 此前被瞒着的诸位大臣亲眼目睹了火药武器的杀伤力后，也才十分意外赵枫居然闷声制造武器，此时一鸣惊人，更加博得李世民的喜爱。 此时，原先赵枫让瓦特命人在郊外天玉山挖的十二个洞穴，陆陆续续相继完工，足够赵枫在其中开设硝池以及做火药的更大型爆炸试验所用。 与之相辅的火药作坊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赵枫广发“英雄帖”，从各地高价搜寻来了手技高超的手工匠人，专门请他们打造新式的火药武器。 赵枫为防止自己往后会因公务往返天下各处，无法及时处理火药作坊的事宜，便命瓦特担任火药作坊的二当家，负责替赵枫不在长安的时候处理作坊内的各项事宜。 赵枫找来裴颜婼，商议想要将新研制出来的火药武器装备到守着长安的娘子军中，进行试行。 裴颜婼当日就在宫中，随众人一同观赏赵枫在李世民面前的火药武器演示，本就对着新奇的武器十分好奇，再加上裴颜婼本人就十分擅长弓箭，曾想私下去找赵枫询问相关事宜。 没想到如今赵枫主动伸出橄榄枝，焉有拒绝的理由。 “当日本将军看到那火箭的时候就十分惊艳！王爷有意与娘子军合作，当然不胜荣幸。” 裴颜婼满口答应，脸上表情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好奇。 赵枫见裴颜婼笑容满面，本不想泼人冷水，但还是认真严肃的嘱咐道。 “这批火药武器毕竟是刚刚研制出来的，本王觉得目前暂时不应该在军营中配备火药武器，尚不知道配备军中会发生什么状况。” “但此内陛下旨意，本王前去劝阻也无效。所以在往后训练使用的过程中，万一出现意外，还请裴小将军不要有所顾虑，一定要将情况告知本王，方可排除隐患，杜绝意外再发生。” “万一放心，本将军当日亲眼见识了火药武器的威力，知晓一旦发生了意外或许会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本将军一定会告诫将士们，尤其在使用的时候谨慎小心。” “有了裴小将军的保证，本王也就放心了。”赵枫欣慰的点点头，此时终于感到了些许轻松，才有心思与裴颜婼提起旧事。 “对了，之前本王回长安的当日，被陛下召见入宫，不能按照约定与裴小将军一同用饭，还请裴小将军不要介意。待往后有机会，本王再邀请裴小将军过府一叙，把酒言欢。” 裴颜婼也不是小气的人，当即笑了：“那等小事，王爷若不提起，本将军都快忘了。王爷来日肯定会常留长安，所以吃饭的机会有的是，不急于这一时。” 从郊外的娘子军驻军底入城后，赵枫勒马停在朱雀大道尽头，遥望王城，突然感慨万千。 当年自己差点沦落为街边的冻死骨，身无分文，饥不果腹，如今竟能成为大唐天下的安乐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愁吃穿，果然还是时势造英雄。 赵枫犹自高坐马上出神，高飞从旁边打马过来提醒：“王爷，您还入不入城了？您堵在城门这里挺久的，守城的将士和百姓们都在看着您呢。” 赵枫起码刚入城就在大门口遥望唐宫沉思许久，不仅挡了百姓出入城的路，也给许多文官提供了不少向李世民进言的资料。 许多诸如赵枫面对唐宫沉思，鹰视狼顾，似是对皇宫与天下有夺取之心的言论陆陆续续被写在奏折里送入宫中，也给往后的赵枫添了不少麻烦。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时被高飞提醒的赵枫闻言收回外放的思路，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向他投来目光，仿佛时间停驻，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王爷，您是要去天一院，还是要回王府？”还是高飞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 赵枫权衡了一番，目前先雷部里研制火药武器的进度尚在缓慢稳健的推进，暂时不需要他时时在旁边盯着，所以便选了另一个选项：“咳咳，咱们先去先雷部看一阵，再回府。” 第638章 桌下动作 正堂的偏厅里，苏青与穆卓珺及冯婉妙三位女人照旧在等赵枫回来用饭。 之前赵枫在天一院先雷部忙碌的时候，早晨与午饭从来不会在王府里吃，每日下午也会派人给苏青传信，说自己晚饭也不回来，让她们自行食用。 所以今日苏青提前从高飞处得知赵枫要回王府用晚饭，便叫来了穆卓珺与冯婉妙二人一起。 她知道赵枫喜欢看到多人一起用饭的热闹，而自己叫来穆卓珺与冯婉妙二人，也彰显自己身为王妃的大度容人。 饭桌上，各色赵枫爱吃的菜肴已经全部上齐，只等赵枫回来大快朵颐。 苏青身为王府的女主人，率先开口：“高飞只派人递话说王爷今夜要回府用晚饭，但是本宫也不知道王爷究竟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俩如果饿了，也可以先动筷子。” 安乐王府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连赵枫自己也不提倡在家里施行那一套主人不动筷、其余人也不许吃东西的做法，所以一直都是谁饿了谁就吃的“传统”。 然而苏青与另外二女还能算是谨守规矩的人，所以目前赵枫未归，就真的无人动筷。 苏青瞥向冯婉妙，笑道：“冯姑娘，你不介意本宫唤你做冯妹妹吧？王爷最近对你最看重得紧，你如果饿了，完全可以先吃，不一定要等王爷回来的。” 冯婉妙微微摇头，轻声细语道：“还是不了，若奴家先动筷子，王爷回来了看到定要责备奴家的。” “不会的，王爷目前对你看得最紧要。”苏青连续多次强调“目前”二字，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刺激冯婉妙。 冯婉妙耳边随即响起了当日她在自己房间里睡得昏昏沉沉时，窗外的两位服侍丫鬟们说的话。 “之前车夫不是说王爷对屋里的那位十分喜欢么？在马车里两人干柴烈火的都快…起来了。可是最近怎么没见王爷过来看看她？” 最先提起话题的人叫箫雀，是苏青指定近身服侍冯婉妙的丫鬟。 另一位近身服侍的丫鬟怜雾搭茬道：“你别是记错了么？王妃把她安排到这偏远的小院子里，王爷知道了都没吱声，哪里就看出王爷最喜欢她了？” 箫雀声音渐大，话语里的嘲笑意味也越发浓厚：“也是，都这么久了王爷都没来看她，应该对她也就玩玩而已，怕不是连在王府里客居的穆姑娘还不如呢。” “亏得之前王妃派咱俩来服侍之前还强调过，屋里那位是目前最得王爷喜爱的人，让咱们好生服侍呢。这才半个月还没过，王爷的新鲜劲儿就没了，呵。” 当时在房间里午睡 的冯婉妙听了两位丫鬟的议论，再没了睡觉的心思，直接在屋里枯坐到深夜，连送到屋里的晚饭也没吃。 距离李世民许诺要赏赐冯婉妙的说法已经过去了快小半个月，冯婉妙依旧是“无名无分”的住在苏青安排的偏僻枫叶园里。 时间久了，冯婉妙一度怀疑赵枫是不是忘了自己，否则为何连续多日不曾来看她，而皇帝的赏赐旨意也没有下达。 怀疑过后，冯婉妙又不甘心的安慰自己道皆因赵枫与皇帝太忙，日理万机，才会无暇顾及她，她应该有所体谅，而不是去怀疑赵枫对自己的心意。 冯婉妙对自己的开解只能起到暂时的作用，虽然后来两位丫鬟被老管家告诫不许私下嚼主人的舌头根子，但也无法磨平两人的话语在冯婉妙心里烙下了印记。 所以此时冯婉妙再从苏青口中听到“目前”二字，只觉得十分扎心难捱。 穆卓珺私底下曾找过冯婉妙几次，多少听到了仆从下人们的碎嘴子，也能体会冯婉妙的苦楚。 此时穆卓珺见冯婉妙十分拘谨，便主动先动筷子：“王爷惯会拖拉，如像冯姑娘一样等他再动筷，估计天都黑了饭菜也凉了，还不如现在趁着热乎劲儿没过，赶紧先吃饱。” 有了穆卓珺打破沉默，在她的带动下，冯婉妙才敢动筷吃饭。逐渐的，围着饭桌入座的三女才开始用饭，只是速度十分缓慢，其中也有吃得慢一些，省得赵枫回来没得吃的顾虑。 苏青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显，此时饭桌上的和乐景象如果能被赵枫看到，定会夸她一句持家有道、治家有方，那就更好了。 老管家在一旁注视着三女一同用餐，把其间的暗流涌动看得清清楚楚，直呼自己幸亏不在后院管理之中，否则还不知会过得如何混乱。 赵枫从先雷部回到王府后，高飞前来通报，苏青便领着二女一同到正堂迎接赵枫。 “夫人等得辛苦了。”赵枫最先拥抱了苏青，而后用眼神扫了冯婉妙一下，再抬手去扶穆卓珺的手臂，带着三女一起回饭桌边入座。 饭桌上的座位也是有讲究的。 赵枫回来，主位自然是留给他的。 苏青身为正妃，自然坐在赵枫的右手边。穆卓珺与苏青比较熟识，所以也被苏青安排坐在了自己身旁。 而目前“无名无分”住在王府里的冯婉妙，苏青曾当着赵枫的面表明自己会将她当做客人对待。 所以今夜安排座位时，冯婉妙才得以坐在左边的贵客之位，也就是坐在赵枫身边。 饭桌上，苏青命人把已经吃过的饭菜全部撤下去，换上了新鲜热乎的菜肴供赵枫食用。 赵枫一边享受苏青的布菜，一只大手却在桌布与宽衣大袍的掩饰下，捉住了冯婉妙的小手。 也不知赵枫是不是知道了内宅的事情，所以今日想要“补偿”冯婉妙一番，在吃饭的时候一直紧捉着冯婉妙的右手不放。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冯婉妙已经吃饱了不用再用餐，此时她右手被握着不能动，肯定会穿帮。 然而赵枫似乎嫌弃握手仍不足够，竟把食指俏俏伸进冯婉妙握起的小拳头里，屈起手指，故意去挠她此时脆弱而不设防的手心。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袭上心头，冯婉妙逃也逃不掉，只能放任那股恼人的酥麻与羞耻在脑海与身体中不断蔓延放大。 渐渐的，赵枫挠手心的速度与频率竟变快了。 第639章 旁敲侧击 险些支撑不住的冯婉妙只觉得右边的身子都快麻了，忍不住俏俏挪了挪位置，使得自己能稍稍远离赵枫，脸双颊也忍不住爬起了可疑的红晕。 “冯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晚饭吃的太饱了？”穆卓珺最先注意到冯婉妙的变化。 “可能是。”赵枫抢答道，说着拿起手边的茶杯往冯婉妙的樱桃小口递：“既然吃得太饱，那就喝几口茶水润润嗓子，顺一顺食道。” 穆卓珺看到赵枫主动给冯婉妙递茶，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连了一阵，似乎有所发现，又深深的凝视了冯婉妙一眼，便不再开口“多嘴”。 面对伸到嘴边的茶水，冯婉妙拒绝不得，只能就着赵枫的手喝下。 赵枫一边喂冯婉妙喝水，一边声音温柔的哄道：“慢慢喝，不着急，这里也没有人赶你走，你不用喝得这么快。” 赵枫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吓得冯婉妙差点被茶水呛到。 而一旁的苏青神色也不太好看。 赶走…如今王府里除了赵枫之外，还有谁能把冯婉妙赶走？不就只剩下身为王妃的苏青了。 苏青明白赵枫话里不无敲打的意思，既然他都开口表态了，苏青往后自然也不能再亏待为难冯婉妙。 冯婉妙喝完了茶水，赵枫终于有所收敛，把手收了回去，开始与苏青谈正事。 “王妃一直在王府久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府外的消息，如今本王已经在在天一院附近设立了街市，还开设了火药作坊，专门制造供应军营使用的火器。” 苏青收起刚才低落的情绪，打起精神答道：“王爷的事情，妾身一直关注着，自然对这些消息知晓了。” 赵枫满意的笑了：“夫人有所耳闻最好。” “趁着本王今天回来的机会，就先与夫人说一声，三日后戌时，本王要在城外安排一场焰火表演，届时本王要带夫人与穆姑娘及冯姑娘一同前往城门楼观看。” 火药被古人研制出来后，本来就被杂技演出用来制造焰火杂技。 而如今赵枫提前研制出了黑火药，才使得初唐时期的百姓们得以提前观看到焰火表演。 “妾身以为王爷研制的火药只能用于武器，没想到还能用于表演？真神奇！”苏青的感慨也是发自内心的。 之前赵枫在宫里向李世民演示火箭与火球时，她身为安乐王妃也出席了宫宴，目睹了火药武器的威力，不停在内心感慨赵枫的能力与创造力。 自己能得如此优秀出色的男子做夫君，实在是前世积德。 不过相对的，苏青也感受赵枫给予她的宠爱也在日渐变少，近段时间逐渐流向冯婉妙身上了。 原先赵枫带着穆卓珺出现，鉴于穆卓珺此前的表态，苏青深知穆卓珺只把赵枫当做修行路上的过客好友，最后并不会与赵枫在一起，所以才把她当做客人，同意她在王府里客居。 正是由于这样的态度，苏青对于穆卓珺出现在赵枫身边十分放心，丝毫不担忧以修仙为重的穆卓珺有朝一日会改变目标、放弃修仙转而奔向赵枫。 可是冯婉妙就不同了。 自赵枫将冯婉妙带回王府后，虽然没有对苏青提及如何安排她的名分，但是对她的关心却是有目共睹的，甚至还差点因为苏青将她安排在枫叶园里与苏青吵起来。 “正是，本王造出了此等神奇的东西，自然要让自己心爱的人看到。” 赵枫回头凝视苏青，而苏青也透过赵枫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心爱之人，是在说她么？ 苏青现在也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不确定，而不具备看透人心的赵枫看不到她的内心，自然也无法回答她。 晚饭过后，苏青知道赵枫肯定还是会钻去书房里忙碌，所以便命人准备好温水炉，提前送去书房里替赵枫熏暖，这样等赵枫后面再去书房的时候就不会感到冷意。 赵枫招呼穆卓珺与他一起前往书房，“卓珺同本王一起去吧，正好我们也有段时间没有传输能量了，也不知最近你的莲花印记…” 穆卓珺耸了一下肩膀，语气轻松道：“有道人送我的东西压制着，发作时还不算太难熬。” “是本王之前太忙，本无意忽略了你…” 带着歉意，赵枫一直无声的替穆卓珺传输能量，传输能量时发出的紫光也不再令守卫在书房外的凌云卫感到奇怪。 由于赵枫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为穆卓珺传输能量，所以今日便打算突破平时传输能量的极限，要把之前的分量一次性弥补回来，便一直给穆卓珺传输能量到自己觉得疲惫为止。 在大量的能量传输到穆卓珺身上后，赵枫越发感到疲惫，竟在后续的传输过程中逐渐陷入沉睡。 赵枫体内流失的能量全部转入穆卓珺体内，既替穆卓珺压制了后脖上莲花印记发作时的灼热痛感，也使得她精力充沛，毫无睡意。 察觉到身后不再有能量传输，穆卓珺回头转身，看到了歪着身子陷入沉睡的赵枫。 穆卓珺小心翼翼的扶着沉睡中的赵枫到塌边躺下歇息，连最后合上书房房门的时候也轻手轻脚，不愿吵醒与周公为伴的赵枫。 守在门外的高飞见穆卓珺手脚轻盈，便问了一句：“王爷睡了？” 穆卓珺伸手比了噤声的手势：“嘘…莫要吵醒他。” 高飞反而露出了微笑：“不会，卑职自然也想王爷能多睡一些。” “王爷忙碌这么久，难得睡个好觉。之前在先雷部忙碌的时候，王爷都是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看来还是穆姑娘厉害，王爷只有在你身边才能安眠。” 穆卓珺难得有闲情逸致开玩笑，便故意鸡蛋里挑骨头道：“高侍卫莫要开玩笑，你说王爷只有在我身边才能安眠，那之前王爷还没认识我的时候就一直睡不好了？” “卑职没有说大话的意思，王爷自从当上将军开始，一路靠累计军功坐上了异姓王的位置，就少有安眠的时候。”高飞难得流露出对赵枫的关心：“即便睡下了，夜里也常会惊醒。” 第640章 扰人之声 高飞强调道：“穆姑娘若不信，大可以去问王妃。王妃是王爷的枕边人，她最清楚王爷的睡眠习性。她也清楚王爷常有夜里惊醒的时候，想要让他安眠入睡实在太难了。” 穆卓珺知道赵枫现在能安眠，并不是她的功劳，而是因为能量流失过多才会陷入沉睡。但是这其中的原因不能与人说明，所以穆卓珺也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书房里由于放置了苏青吩咐人的进行熏暖空气的温水炉，赵枫在如此温暖和煦的氛围里，十分安稳无梦的从戌时睡到了快子时，才缓缓醒过来。 屋里不见穆卓珺的身影，只有赵枫身上披了一条轻薄的毯子，毯子上还残留着穆卓珺伸手独有的清新香气。 赵枫知道穆卓珺离开了，也没了睡意，重新整理好衣物，打算去院子里走走，呼吸新鲜空气。 高飞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知道赵枫醒了，便转进书房里给赵枫送来洗漱的温水。 “王爷要回房歇息了？”高飞问道，这也是替苏青问的。 在赵枫睡着其间，苏青派了丫鬟来问过两次，但都被高飞搪塞了回去。现在赵枫醒了，高飞也理所当然的替苏青问一问。 “本王才刚睡醒，正打算走一走活动筋骨呢，你就想着把本王塞回床上继续睡？” 赵枫佯装要抬手去打高飞，“屋子里放了暖水炉，熏得人昏昏沉沉的，还是出来走走呼吸新鲜空气吧。” 高飞笑着躲开了赵枫的“袭击”，本想乖巧的跟在赵枫身后，却要面对赵枫的打发。 “你先回去吧，本王自己走一走，吹吹风。”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子时将近，赵枫毫无睡意，沿着游廊踱步慢行，最后经转到了枫叶园附近。 枫叶园在王府的西北角落，与旁边的禁卫军官署仅有一墙之隔，距离王府的后门也只有一进院子的距离，位置可以说是及危险又安全。 危险的是如果有贼人从后门翻墙而入，那枫叶园便是首当其冲的目标。 而相对的安全又是旁边便是禁卫军的官署，如果有贼人来临，除了负责王府安全的凌云卫之外，官署出动的守城军也能迅速赶到王府。 不过等赵枫绕着枫叶园的外围走了一圈，重新走回院门的时候，便同守在院门的凌云卫们交谈起来。 赵枫一指旁边的院墙，问院门守卫：“你们听到了么？” 守卫立刻明白了赵枫的意思，齐齐点头：“听到了，几乎每隔两三日，隔壁都会这样吵闹一番。” 两名守卫及赵枫说的声音，是指隔壁官署传来的喝酒欢呼吵闹声。 隔壁的官署里实行官差三班倒的轮休制度，值守的禁卫军有时候耐不住夜间寂寞，便买了酒水呼朋唤友在官署里寻欢作乐，吵闹声不时会传到枫叶园来。 虽然声音不算大，但是却可以吵得人无法入眠。 赵枫立在原地又仔细听了听隔壁官署的动静，此时枫叶园内寂静无声，竟能十分清楚的听到隔壁在谈论长安城的某个秦楼楚馆里最近又新晋了一位花魁。 温饱思淫欲，官兵身为男子，在酒足饭饱后会谈及女人的事情也不算奇怪。 但是连赵枫都能听到这种下作的讨论之声，居住在枫叶园里的冯婉妙，肯定也能经常听到隔壁官署的讨论之声，也不知是否会让她想起当年在青楼里的遭遇，徒惹悲伤。 赵枫面沉似水，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守卫答：“自管家安排卑职等在枫叶园值守后，便时常发生了。” 赵枫再次瞪大眼睛：“时常发生？那为何以前无人把此事告知本王？” 守卫回答得有些犹豫：“也许是以前无人在枫叶园居住，所以就无人知晓吧…” 以往枫叶园里无人居住，而负责扫撒的下人们也在白天前来清扫，自然听不到晚上隔壁灌输有吵闹的声音，所以直到一个月之前，整个王府里都无人知晓这个情况。 赵枫猛然想起来现在已经接近午夜子时了，隔壁的吵闹声仍旧未停，也不知道会闹腾多久。 如果冯婉妙每隔几日便要受到这样的吵扰之声，睡眠又怎会好？ “他们一般会闹到什么时候？”赵枫问。 守卫答：“一般子时过后也就渐渐消停下来了。” 赵枫盯着两名守卫，眼神变得凌厉：“隔壁有这样的情况，你们二人为何不上报？” “今夜正好本王过来了才会发现这样的情况，如果本王来得晚一些，他们那边安静了，本王估计就要错过了…” 两名守卫随即单膝下跪，低头向赵枫请罪：“请王爷赎罪，并非卑职等视而不见，而是王妃的意思。” 赵枫神色依旧不好看：“怎么说？难道王妃还会阻止你们？” 其中一名守卫回答：“卑职等已经把消息报上去，后来王妃身边的鲍嬷嬷派人来传话，说隔壁官署不是我们王府的管辖范围，任他们如何吵闹，王府也管不着，最后就不了了之。” 赵枫握紧了拳头，虽然极力压抑住自己的声调不吵到冯婉妙，但语气里仍有显而易见的愤怒： “不了了之？她是睡得舒服了，却不知冯姑娘住在枫叶园里，每夜要被隔壁吵到午夜后才能安生！王妃知道情况后，有来枫叶园实地了解过么？” 守卫斩钉截铁肯定道：“未曾。” 另一名守卫继续跪着，为苏青说话：“王爷，其实也不全是王妃的错，当时前来通报的下人说是鲍嬷嬷的意思，并没有说是王妃的意思…说不定王妃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一直在安乐王府里的守卫都知道苏青是好相与之人，向来有求必应，如果她真的知道枫叶园的情况，说不定就不会把冯婉妙安排在此居住了。 “鲍嬷嬷一直在王妃身边服侍，府里发生什么情况，也大多是她告知王妃的。你自己好好想想，连鲍嬷嬷都知道了枫叶园的情况，王妃有可能会不知道么？” 守卫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为苏青开解责任：“这…可是发出吵闹声音的人是隔壁官署的禁卫军，也不是王妃授意他们半夜吵闹的。” 第641章 以小见大 “王爷与其去找王妃的麻烦，还不如直接去隔壁官署告诫一声，往后他们也就不敢再闹了。” 赵枫啐道：“糊涂！谁说本王要去找王妃的麻烦了？本王能为这种小事打扰王妃么？” 守卫连连称是，不敢再激怒赵枫：“是卑职糊涂了。” 赵枫知道冯婉妙肯定会对隔壁官署的吵闹声不堪其扰，但她却对这样的情况闭口不谈，也不知是她不敢提及，还是单纯不想麻烦苏青。 夜色已深，隔壁的吵闹声也渐渐平息。 赵枫原本不想再进入枫叶园打扰冯婉妙，但是心里又估摸着她此时肯定也睡不着，索性便叩门入内。 枫叶园的人见夜间还来拜访的人是赵枫，便以为他要在此留宿，于是便识趣的躲回了自己房间里，不打扰赵枫与冯婉妙的“二人世界”。 下人们都走了，来为赵枫开门的人只能是冯婉妙。 “这么晚了，王爷怎么还没睡呢？”冯婉妙揉着惺忪的睡眼，发丝微乱，声音有些沙哑。 赵枫再指着墙头，柔声问道：“对面如此吵闹，难道夫人你能睡得着？” “王爷…”冯婉妙伸手抵住赵枫的嘴唇，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柔媚勾人，转移注意力道：“王爷要注意称呼，如今不能再称呼奴家为夫人了，省得王妃听到了误会。” “这么晚了，王妃不会往这边来的。”赵枫细心的替冯婉妙挽好额边的秀发，开门见山道：“大概也只有本王回因为隔壁的事情深夜来找冯姐姐问个明白了。” “冯姐姐？王爷又胡闹了。”冯婉妙带了点害羞的笑意。 赵枫耍赖皮道：“本王哪里开玩笑了？姐姐你的年纪比本王大一点，既然姐姐不愿本王称呼你做夫人，那本王便改做姐姐呗。” “也不知之前是谁说的，先称呼奴家为冯姑娘，等陛下的赏赐下达了再重新改称冯夫人。”冯婉妙有意提醒道：“如今陛下的旨意没下来，王爷的称呼也乱糟糟的，真是说话不算话。” 一时间，赵枫竟不知是冯婉妙是在说他本人说话不算话，还是在骂李世民没有按照之前的许诺赏赐于她。 “陛下的赏赐还没下达？”赵枫有些意外。 他近段时间一直在天一院里忙碌，竟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如果今日不是冯婉妙侧面提醒，他自己都不会主动想起。 “未曾。”冯婉妙低下头，眼角竟噙了泪水，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赵枫顺手关上房门，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了冯婉妙，低着头，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半是求饶半是哄的柔声道：“都是本王的错，忙起来竟忘了姐姐的事情…明日就替姐姐去问陛下。” 冯婉妙没有不依不饶，但是对李世民没有按照许诺付出行动的举措十分不满。 “王爷，有一点奴家可得说明白了，王爷这不是替奴家去问的，而是替陛下去问他自己的。皇帝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不能更改，为何他原先对奴加许诺，最后又没有行动？” 赵枫顺着冯婉妙的情绪，佯装愤怒道：“姐姐说的是！陛下乃真龙天子，就要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任。明日本王就去责问陛下！” 冯婉妙闻言才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又担心的嘱咐道：“明日觐见陛下时，说归说，但是王爷还得注意语言，毕竟我们是臣子，王爷断不能为了奴家得罪了陛下。” 赵枫在心里暗暗吐槽道，自己“得罪”李世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得罪这一次其实也没有多少差别。 而且李世民对他的提防也不是轻易能消除的，但是李世民确实又离不开他的辅佐…所以赵枫面对李世民时，还是有自己的底气。 赵枫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些冷意，便带着冯婉妙到床边坐下，拿过床边的厚外套为冯婉妙披上，问道：“姐姐难道不觉得屋里尤其冷？是不是火炭快烧完了？” “来人！”赵枫要叫人来重新把火炭生起来，为冯婉妙供暖。 冯婉妙眼神闪躲，拦下了赵枫：“王爷别叫了，这么晚，丫头们都睡了。” 赵枫立即蹙眉，不满道：“主人没睡，哪有奴才先睡的道理？姐姐是女子，晚间睡觉时本就应该留一个丫鬟在外间守着睡觉，时刻注意房间里的温度。” “现在屋子里火炭烧没了，哪有不能叫他们的道理？”说罢，赵枫起身要去看火炉里烧剩的火炭还有多少。 冯婉妙来不及去拉赵枫，让他走到火炉边打开炉盖，看到里火炉里空荡荡的样子。 “怎么没有炉灰？”赵枫有些意外。 火炉里锃亮如新，好像没有烧过火炭的崭新模样。 可是即便以前烧过火炭后，下人把烧剩的灰烬清理走了，也端没有如此焕然一新的模样。因此赵枫断定这个火炉从一开始就没有用过，所以才如此干净崭新。 “这段时间姐姐没有烧炭取暖么？”赵枫再问，脸色沉了下来。 对此，冯婉妙给出的解释是：“奴家看都快进入夏日了，也不算太冷，所以就没有烧炭。” 赵枫并不相信冯婉妙的话，又回去拉住她的双手，感受温度。冯婉妙的双手冰冷，全然不像她自己说的不怕冷的样子。 “不对，姐姐在骗本王。” 面对赵枫探究的眼神，冯婉妙低下头，想不出狡辩的话。 赵枫神情愈加严肃：“姐姐与本王说实话，是不是王妃没有派人送火炭过来？” 冯婉妙眨了眨眼睛，缓缓答道：“有的，奴家入住枫叶园的当日，管家就在屋子里放了足够的火炭。” “既然有火炭，为何却不生火炉？姐姐不要骗本王说火炭自己回逃跑。” 赵枫扔不打算就此放过此事。 “是…是那几个丫头把火炭借走的。”冯婉妙的措辞十分谨慎，用的也是“借”字，而不是“偷”字。 冯婉妙早就看到了箫雀几个小丫鬟暗中从她房间里偷拿火炭的举动，但是对此情况她却没有开口阻止，皆因她也不知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阻止。 “借？不对！”赵枫立刻嗅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姐姐说她们向你借火炭，可有经过姐姐的同意？事后是否如数归还足够数量的火炭？” 第642章 奴大欺主 冯婉妙低下头，不敢再看赵枫的眼睛，回答的声音也十分小：“不曾。” “不曾？那便是不告而取！”赵枫顿时拔高了声音，愤怒非常：“不告而取便是偷！” “王爷莫要声张！”冯婉妙壮着胆子封住了赵枫的嘴，拿可怜兮兮的眼神去盯赵枫。她知道赵枫抵挡不了这种攻势，所以便运用得十分娴熟。 赵枫努力平复自己发现冯婉妙被奴仆欺负的事实，换回了原先的温声细语：“姐姐不希望本王声张，难道要纵容那些恶奴欺负主人？” 冯婉妙总是有自己的理由：“这些奴仆都是王妃安排过来的人，王爷若替奴家出头，其实不是容易让王妃生气？使得王妃误会是奴家撺掇王爷在后院闹事…” 赵枫得知这些欺主的奴才是苏青指派过来的，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这群奴才自己欺主，还是在苏青的授意下故意欺辱冯婉妙。 “即便姐姐不愿本王声张，到时候本王还是会去找王妃问清楚，定要惩戒了这群狗仗人势的奴才不可！” 冯婉妙脸上终于展露了笑容，侧头窝入赵枫的怀里，声音软绵绵的：“奴家并不要别的，只要王爷一直陪在奴家身边就可以了。” “诶，这段日子委屈姐姐了…”赵枫抬手穿过厚重的外套，紧贴着单薄的衣物，低头便在冯婉妙的肩头轻轻印下一个吻。 “本王还想着等回来之后便将姐姐安排到本王寝室附近的院子去住下，可没想到陛下的旨意尚未下达，本王现在倒没了替姐姐挪窝的合理理由…” 冯婉妙感受到赵枫的歉意与愧疚，刚才因李世民食言而奋起的“刺”便收敛了起来，默默感受着赵枫印在她肩头的轻吻，在赵枫看不到的角度里，嘴角再也掩饰不住笑意。 “其实奴家住在这里也挺好的，除了晚上吵了些，再没有其他的缺点了。” 赵枫终于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对，本王今夜正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兜兜转转，赵枫才终于记得把话题拉回正题上：“本王对你，依旧是刚才的问题。” “王爷要问奴家？”冯婉妙转过身，对着赵枫不满的嘟起粉嫩嫩的双唇，“明明吵闹的是隔壁，王爷不去责问隔壁的人，反而跑来找奴家的麻烦，这是个什么道理？” 赵枫现在暂时能保持“清明”，并没有被冯婉妙的魅惑攻势所迷惑，继续强势追问。 “隔壁的官署，本王自然会抽时间解决他们，但是姐姐一样要被本王责问…姐姐每隔几日便要遭受这种吵闹的声音，夜不成寐，为何之前不告诉本王？” 冯婉妙见赵枫问得认真，便不敢再卖萌打哈哈，老老实实回答道：“王爷日理万机，忙碌得很，奴家自然不愿意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麻烦王爷。” 赵枫登时蹙起了眉头：“他们扰人休息，使得姐姐夜晚不得安眠这种事情怎能算是小事？” “行军打仗之前，本王都会让将士们早点入睡，好养精蓄锐，隔日才有足够的精力上阵杀敌，可见充足的睡眠对人而言有多重要。” 赵枫多说一句，冯婉妙的头便底下几分，眼看着就要埋头在赵枫那宽阔的胸膛了。 赵枫扳正冯婉妙的肩膀，直视着她的双眼，认真道：“而且姐姐的事情就是本王的事情，为姐姐分忧便是本王的荣幸，何来的会麻烦本王？换句话说，本王还巴不得被姐姐你麻烦…” “可是即便王爷愿意奴家麻烦您，听下人们说，王爷整日泡在天一院里，有家也不回，即便奴家想麻烦王爷，也见不到王爷本人，如何能将情况告知王爷呢？” 赵枫无奈，只能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揽：“好好好，说来说去，还是本王的错。” “本王事先没有顾及姐姐的感受，默认王妃把姐姐安排在枫叶园也没有重新安排；后来自己又太忙碌，使得姐姐遇到麻烦也没法找到本王…” “好了，王爷别数了…”冯婉妙微微踮脚，抬头就用自己柔软丰润的双唇封住了赵枫喋喋不休的嘴唇。 柔软的，带着女儿家香气的软唇一印上来，赵枫便停了话头，只关心感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 二人就立在房间里临水池的窗边，窗扇打开着，泠泠月光直接倾洒在二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清冷又香烟的场景，而那窗框便是画框。 拥吻片刻后，冯婉妙要停下来喘息，便伸手去推赵枫宽厚的胸膛，才算终止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 冯婉妙快速的呼吸过后，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王爷说这种事情得解决，那就得讲究方式方法，切莫得罪了旁边官署里的人，毕竟他们的上司也是王爷您的同僚。” “姐姐放心，本王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件事了…”赵枫对冯婉妙伸出一个手指头，保证道：“再过一个晚上，只需一夜，本王便可让隔壁的那群崽子们收声，从此不敢在深夜大声扰民。” 赵枫由于刚才已经在书法里睡过了一觉，所以现在并不觉得困，甚至主动把哄冯婉妙入睡的“重任”往自己身上揽。 冯婉妙穿着白色中衣躺在床上，赵枫坐在床沿，用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复述着他记忆中的儿童睡前读物内容给冯婉妙听。 这等哄小孩子的玩意儿自然不可能哄得冯婉妙入睡，但是即便赵枫什么都不说，只需守在她身边，她便可以放心安眠。 待冯婉妙陷入睡梦中后，赵枫悄无声息的离开，终于回到自己的卧房内，轻手轻脚的上床，与苏青同塌而眠。 隔日清晨，赵枫早早起身，枕边的苏青不见踪影。他转身朝床外侧望去，见两名丫鬟正服侍着苏青梳洗，旁边还站着一位嬷嬷。 赵枫睡眼惺忪，抬手揉了一下，堪堪睁开一只眼，问道：“那是，鲍嬷嬷？” 立在苏青身旁的鲍嬷嬷听到赵枫叫，便迅速走在床边，毕恭毕敬的问道：“王爷叫老奴？” 赵枫睁开了另一只眼睛，撑着床沿坐了起来，严肃问道：“你就是鲍嬷嬷？” 鲍嬷嬷不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仍旧一无所知的回答道：“回王爷，老奴正是。” 第643章 追根究底 “之前枫叶园的守门侍卫说，他们曾把夜间隔壁官署吵闹、扰得冯姑娘夜不能眠的情况告诉你知。但是最后你命人去传话让冯姑娘自己受着，事情最后也没能得到解决。” 正在描眉簪花的苏青，闻言也转头望向了床边的二人，脸上神情似乎有些紧绷，不知道是不是在紧张。 赵枫偷偷瞥向苏青，正好捕捉到了她显露出来的瞬间紧张，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计较。 鲍嬷嬷察觉出目前赵枫的心情并不好，眼下形势于自己不利，便下意识要张口为自己辩解。 然而赵枫却不肯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抢过话头说道： “本王就觉得疑惑，你日日在王妃身边服侍，在得知情况后却没有立即告诉王妃，甚至擅自作主把前来请示的人打了回去，最后此事也不了了之…” 赵枫这句话，直接把事情定性归结于鲍嬷嬷自作主张，更敲定了其中没有苏青的事情。 所以无论现实里苏青是否知道情况、不了了之的结果是不是来自苏青的授意，已经不重要，赵枫也不想知道了。 此时苏青抬手打断了正在为她簪花的丫鬟，偷偷呼了一口气，但眼神还是没有离开赵枫与鲍嬷嬷。 “本王十分疑惑，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自作主张的？竟敢将冯姑娘丢在枫叶园不管不顾？” “王爷，并非老奴对冯姑娘不管不顾！将冯姑娘安排在枫叶园明明是王妃的意思，老奴如何能左右王妃的意愿？” 鲍嬷嬷目瞪口呆，瞪大双眼看了看赵枫，又转头望向苏青。 赵枫估摸着鲍嬷嬷回头看苏青的举动，似乎含有向苏青求救的意味，便径直下决定道。 “你别看王妃！这次你这老奴犯了错，本王必定要严惩，否则便对不起之前本王定下的规矩！即便你再看王妃，她也救不了你。” 鲍嬷嬷见赵枫真的要严惩，便双膝跪地向赵枫求饶，又想转向苏青求救：“王爷饶命！王妃救命！老奴在王妃身边服侍也有一段时间了，王爷怎能一下子就把老奴给撸下去呢？！” 哭喊到最后，鲍嬷嬷的声音也越发凄惨犀利，竟比面临极刑之人哭得还悲痛惨烈。 如果此时有等在房间不知情的人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肯定会以为赵枫直接命人把鲍嬷嬷给就地正法了，可实际上赵枫并没有对鲍嬷嬷做出半点惩罚的举措。 赵枫被鲍嬷嬷的哭喊声吵得耳朵疼，直接喊人来把她带走：“来人！把这个惑主的奴才带下去打一顿！扔出王府去！我安乐王府不养这种心肠歹毒之人！” 鲍嬷嬷被拖出去时还想向苏青求助，但一张口就被侍卫拿抹布堵住了嘴，再也发不出声音。 苏青看着鲍嬷嬷被人干脆利落的拖走，继续呆坐在梳妆台前，一言不发。 “你们都出去。”赵枫赶跑了在房间里服侍的丫鬟，打算与苏青详细谈一谈。 “王爷虽然责罚了鲍嬷嬷，但实际上也在责怪妾身吧。”苏青透过铜镜与身后的赵枫对视，声音低低，“妾身知道王爷对妾身让冯姑娘住在枫叶园的安排不满。” 赵枫也愿意与苏青坦诚相见：“本王也不愿与夫人说谎，本王确实不喜夫人把冯姑娘安排在枫叶园。但夫人是本王的正妃，本王自然要给夫人面子，所以之前并没有另做安排。” “夫人之前不提，本王便人夫人对枫叶园夜晚被隔壁官署吵扰的事情不知情。令本王生气的是，夫人随便放权给下人，给了他们就是府里主人的错觉，如今竟敢去欺负冯姑娘…” “果然，王爷这是为了冯姑娘来责怪妾身。”苏青冷哼了一声，又低下头，眼角泛起一点晶莹的泪光。 “以往王爷都是哄着让着妾身，如今竟为了其他人来责问妾身…王爷定是不喜欢妾身，觉得妾身碍眼了吧。” “王爷若想要，妾身大可自己把这正妃的位置腾出来还给王爷，王爷就可以把正妃之位送给自己真正喜欢在乎的人了。” 苏青悬在眼角的泪珠在她说完后就滴了下来，一行清泪漫过苏青光滑的左脸，滴落在地。 苏青意识到自己的泪珠低落，害怕自己哭泣的“丑模样”被赵枫看到，便拿双手去遮挡自己的小脸。 赵枫一看到苏青哭泣，刚才心里堆积起来的强硬便消失殆尽，只剩下对苏青的疼爱与怜惜。 “姐姐莫要胡说！姐姐一直都是本王的正妃，现在是，将来也会是！本王从不会做那宠妾灭妻的话！更不会把许给姐姐的正妃之位拿回来给她人的。” 眼见苏青被自己斥责哭了，赵枫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态度吓到了苏青，便放低了姿态，拉过一个圆凳坐到苏青身边，抬手去替苏青顺后背。 “王爷说的是真的？”双手之下，苏青已然哭得梨花带雨，泪水更是流了两条清亮的痕迹。 “当然是真的，本王从没有欺骗过姐姐吧？”赵枫轻轻拿开苏青遮挡小脸的手掌，看到她一张小脸已然哭得泛红，心下更加疼惜：“姐姐莫哭，姐姐一哭，本王也要跟着哭了。” 苏青被赵枫劝着停了泪水，但瘦弱的双肩仍旧忍不住跟着抽泣颤动。 赵枫不敢再态度强硬，只能循循善诱道：“本王并不是要问责夫人，只是见不得府里发生奴大欺主的事情。夫人是后院的主事人，本王也是想替夫人把放出去的权利收回来而已。” 苏青哭过之后，似乎再没有顾忌了，更能挺直腰杆与赵枫对视，毫不退让：“奴大欺主？外放权利？奴家并没有把权利下放给鲍嬷嬷他们，又何来的奴大欺主？收回权利…” 赵枫没有与苏青正面应对，只拿事说服苏青：“夫人可知冯姑娘在枫叶园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什么日子？”苏青双眼里有迷茫，看起来似乎全然不知冯婉妙在枫叶园的遭遇。 赵枫在旁边仔细观察，见苏青似乎真的对此事不知情，便不好再发作，只慢慢把自己所知的情况告知苏青。 “如今是春夏交替之时，仍有料峭春寒，但是枫叶园里服侍的奴才不仅没有为冯姑娘准备足够的棉衣棉被，甚至还偷了她的火炭份例，使得她夜间没有火炭可用，只能缩在被子里。” 第644章 摆宴赏花 赵枫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如果下人们没有奴大欺主，这样的事情又怎会发生？” 苏青闻言低下头，无法再说其他的，只能一个劲儿对赵枫道歉：“都是妾身持家无方，未能将府中的奴才们调教好，才使得她们产生了欺主的念头…” “其实这也不怪你…”赵枫轻抚苏青后背，再次放软了姿态：“本王知道夫人操持整个王府上下已然十分不易，更不可能要求所有的奴才都能达到听话护主的水平…” “可是即便如此，妾身也有错，没有安排好时间调教好奴才，才使得冯姑娘受了委屈。” 苏青仍旧摆出一副道歉愧疚的低姿态，这样更加显得赵枫为了冯婉妙的事情过于兴师动众了。 赵枫着急入宫，便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过多耽搁时间：“这件事情本王已经让管家去办，夫人不必自愧，往后再好好将那群奴才调教好就是，若还不听话，就直接赶出去。” 有了赵枫的话兜底，苏青也才敢表态道：“是，妾身以后定谨遵王爷教诲，不再使府中发生此等恶奴欺主的事情。” 赵枫点点头，知道目前自己说得再多反而会使苏青觉得委屈、显得自己步步紧逼，便要离开。 然而他还没两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问了苏青一句：“对了，本王记得枫叶园附近的小花园一直养有牡丹？如今已是四月，最近应该要开花了吧？” 春日是各色花儿正向开发的季节，唐人本就有赏花的风俗，常有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观花赏花。 也常有高门贵妇在自己府中举办赏花会，邀请各家贵女观赏花朵，也可以次机会进行男女之间的相看。 但赵枫向来不是有闲心赏花之人，以往也极少参加赏花宴，所以他今日问及牡丹，苏青才有些意外。 “正是，妾身这两天已经陆续派人去将即将开花的牡丹给养护起来了。” 赵枫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府中有如此好花，不请人来一同观赏实在太可惜了…” “为了不浪费这大好春光，本王打算在枫叶园附近的小院子里举办一场赏花宴，宴请一些亲朋贵客，就由夫人出面操持吧，夫人也正好借此机会与长安的其他夫人认识认识。” 在一边“旁听”的老管家闻言瞥了瞥苏青，不禁抿了抿唇。 安乐王府以往并没有举办赏花宴的经验，如今赵枫突然把如此大事“扔”给苏青处理，确实有些仓促。 一想到要在短时间将宴会筹办好、还得在王府里招待往来的那些贵客妇人，苏青只感脑袋嗡嗡。 苏青虽然暗暗叫苦，可还是不想再赵枫面前表现自己的困难之处，毕竟宴请家中大人的亲朋贵客，这也是每位高门妇人应该具备的能力。 苏青清理好纷繁的心绪，问赵枫：“不知王爷想把赏花宴的时间定在何时？” “花开花落不等人，如果夫人来得及筹措，那就把时间定在这两三日吧。”赵枫念及每夜都在遭受隔壁官署吵闹声侵扰的冯婉妙，自然希望举办赏花宴的时间越快越好。 苏青继续问：“地点定在何处？打算宴请多少位贵客？” “地点还是定在枫叶园附近的小花园。”赵枫答。 地点定在枫叶园附近，才能把晚间隔壁官署吵闹声的事情给解决了，这也是赵枫想举办赏花宴的目的。 但是苏青与老管家不知赵枫的真是目的，一边纳闷赵枫为何突然要办赏花宴，一边又疑惑举办的地点。 枫叶园附近的小花园虽然也种有牡丹，但那几株都不是名贵的品种，开放后的体量也不够客人观赏，如果在小花园设置赏花宴，一般来说只会显得主人家不够大气。 诸多原因聚在一起，苏青就从没有想过会在小花园举办赏花宴，因此对于小花园的打理毕竟少，主要把精力放在花开体量更多、花样品种更名贵的大花园里。 但是如今赵枫一门心思要把地点定在小花园，苏青也不好反驳，以免扰了赵枫的积极性。 赵枫思考了一会儿，又答道：“至于人数嘛…本王在长安的朋友也不多，夫人只管按照二三十人的体量去准备就是。” 苏青听了双目圆瞪，旁边的老管家听了也咋舌不已。 宴请二三十人还说自己朋友不多…如果这个数量还不叫多，那其他只有三两好友的人岂不是没什么朋友了。 得到了答案的苏青只感觉头更疼了，心里不断叫苦，仅仅在两三日的时间里，如何能筹备处理好宴请二三十人的赏花宴？ 且不说人数，前期的准备仅仅宴请菜肴一项，就得把菜品定好，其间还得考虑与会的贵客是否有忌口忌讳之处，然后根据实际情况提前做好选购采买的工作… 苏青所想，也是目前老管家所想。他看出苏青面色犹豫为难，就知道她说不出口，便主动替苏青把短时间内筹办宴会的难处告知赵枫。 “王爷，想要在两三日内筹措一个宴请二三十人的赏花宴还是有难度的。不仅时间上来不及，场地、人力、采买、烹调等等也需要前期筹备的时间…” “原来是这样…”赵枫没想到仅仅一个赏花宴也需要做这么多前期准备的工作。 不过有老管家替苏青把难处说出来，赵枫也难马上了解其中的艰难：“既然两三日做不出来，那就放宽到七八日吧，最多不超过十日，一定要把这场赏花宴筹备出来。” 赵枫知道自己不能盲目要求进度而不给出合适的理由，便拿花开的时间做由头，耐心解释道：“否则时间太晚，花期一过，牡丹花都要谢了，届时无花可赏，什么赏花宴都无谓了。” “可。”时间得到宽限，苏青脸上才终于露出点点笑意。 赵枫心满意足的离去，徒留苏青望着他的背影露出尴尬无奈的苦笑。 赵枫一走，老管家才敢在苏青面前开门见山的发问：“王妃，王爷突然想办宴会，还是有些奇怪…而且，老奴也看出来您应该是不愿意办的吧？为何不直接告诉王爷呢？” 第645章 入宫讨赏 苏青叹了一口气：“本宫一直以来不愿办赏花宴，都是有原因的，但王爷并不一定能理解。老管家您一直在王府里服侍，只有您才能理解本宫的苦处。” “别看王爷如今当上了安乐王，在外风光无限，但是长安的高门贵妇都对本宫得了王府正妃的位置都有不满，即便本宫再优秀，她们心里还是会有不甘与怨怼。” “本宫深知那些高门贵妇的脾性，知道即便再证明自己如何优秀，也不会让她们有所改观，所以以前并不会花时间处理好与那些贵妇的关系，仅秉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则而已。” 老管家附和道：“王爷一直忙于政务军务，并不知道这些后宅里的弯弯绕绕，更不了解王妃为何不愿出门与那些长安贵妇结交，只当是您喜静害羞，不善与人交际…” “本宫如何不会与人交际？不过是不想不愿而已。但如今王爷都开口了，赏花宴是肯定得办的，即便本宫再不愿，也得出面操持了。” 苏青一边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加快速度筹备赏花宴的各项事宜，免得往后在各长安贵妇面前出了丑给赵枫丢脸。 而一直公事忙碌、迫不得已成为“甩手掌柜”的赵枫并不曾知晓苏青的内心与难处，一出王府便直接入宫，为冯婉妙的事情找李世民讨赏。 赵枫担心李世民会一拖再拖，便直言要看道李世民亲自下旨册封冯婉妙后，才回先雷部去继续开始着手研究火铳的事情。 李世民对赵枫的“穷追猛打”十分不耐，但心里也多少知晓赵枫为何会对冯婉妙的赏赐册封之事十分关注，无非是看中冯婉妙的美貌身姿而已。 否则天下对朝廷有功之人何其多，赵枫为何偏偏只帮冯婉妙而不帮其他人… 想明白了其中原因，李世民就没那么轻易任赵枫拿捏“宰割”了。 “朕知道爱卿是看重冯姑娘的功劳，不忍看有功之人被朝廷无视，所以才会对此事十分上心。” “但爱卿平时也要多看看大唐的律令，须知册封命妇只给官员的母亲或妻子。这位冯姑娘既不是爱卿的妻子，更不可能是爱卿的母亲，若执意要册封，执行起来怕是麻烦不少。” 赵枫并不吃李世民那套，不提律令，只提可行性：“臣知道册封命妇之事十分复杂，但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下面的奴才执行起来定不敢有耽搁，臣愿意在太极宫里等陛下的命令。” “只待陛下下旨册封冯姑娘，臣便能安心回到先雷部去，不耽误火铳的研制。” 赵枫直接把李世民想搪塞推辞的机会都给堵了，仿佛只要李世民表达不愿，他便停了研究进度。 此时赵枫与先雷部研制出来的火药及火药武器已经通过了实物试验的阶段，往后便可以装备在军营里，用作抵御外敌的重要武器，所以李世民才会对此十分重视。 如果赵枫要把必备的火器装备给停掉，无疑会延误李世民有意攻打东亚的战事往后拖延。 而且如今整个研制产线都被赵枫把控，他实际上确实有能力直接把产线停掉。 李世民与赵枫打交道许久，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之人，说停就会停。 碍于赵枫的性格，与如今他对火器产线的掌控里，有求于赵枫的李世民也只能如了的愿。 当日中午，李世民册封冯婉妙为外命妇五品县君“长乐君”的旨意便下达至安乐王府。 皇帝的旨意一经下达，整个长安县自然是最先知晓的。住在安乐王府附近的贵妇们听闻消息便主动找上门，指名要见冯婉妙，意在当面向她道喜。 久居内宅的苏青又如何看不清楚这些贵妇背后的意思呢？ 她们表面上以当面恭喜为名，但实际上恭喜的话不多，夹枪带棒的讽刺却不见少。 这样肖似的情景，当年苏青被赵枫请赐册封为安乐王正妃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冯婉妙一出现正堂，正饮茶等候的几位贵妇们先是感到打眼的惊艳，而后眼里的惊艳就转变为隐藏着嫉妒的恭贺笑意。 “恭喜长乐君！陛下册封冯姑娘为五品县君，真可谓皇恩浩荡~不像我们以前跟着郎君一起，只有郎君升了官品，我们的诰命才能跟着一起册封。” “毕竟长安城里已经很少有单凭美貌就能博得一个诰命夫人的事情发生了，想来陛下对冯姑娘的美貌印象深刻~” 第一位开口的贵妇直接把李世民册封冯婉妙为五品县君的原因，简单归结为李世民垂涎冯婉妙的美貌，所以才破例封赏。 苏青闻言不置可否，只管安静饮茶。 而冯婉妙并不是拘于后宅的妇人，她是在青楼与山贼窝里打滚过的人，自然听出了那位贵妇的弦外之音。 冯婉妙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所以此时面对在座的几位贵妇也并不怯场。 “奴家也知道只有三四品的内命妇之母，与五品文官的母亲及妻子才能得封县君。奴家自认替朝廷与官府扫平了境内几个山贼老窝的功劳，足以匹敌一个五品官员任内的政绩。” “想来陛下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破例册封奴家为县君。奴家是靠自己才得了赏赐，自然与在座诸位倚靠夫君才能得封的夫人们不一样。” 贵妇们鲜少有遇到像冯婉妙这般会直接反驳回怼的夫人，自然被冯婉妙的直截了当给气到了。 而苏青考虑到九日后还得在王府里举办赏花宴，所以也不愿得罪这些贵妇，便只能开口安抚。 苏青一开口，冯婉妙自然就不好在出声说话，毕竟她往后还在住在王府里，总不能得罪了苏青这位女主人。 赵枫不知道后宅里的来往斗争，只在目送那位提送圣旨的宦官到达安乐王府后，才心满意足的前往先雷部。 赵枫得知硝池已经制造好，便去现场察看，见硝石与灶台已经准备就位，十分开心，但又见旁边堆满了残存的黑色火药碎屑，蹙起了眉头。 “为何不把这些碎屑清理了？扔在硝池旁边也不怕把山洞给炸了。” 第646章 讨钱不易 一旁的小组长皱了眉头：“王爷，先前瓦特先生也说把这些残渣个处理了，可是不论小的们把碎屑扔到何处，都怕弄脏了环境。王爷曾经下令，不可随意丢弃这些工业垃圾，所以…” 由于此前赵枫已经把诸如此类的环保意识印进工匠们的脑子里了，所以他们并不敢随意把火药的碎屑丢弃，既怕泄露了机密，也怕污染了环境。 赵枫想起来此时唐人还不知晓火药可以延伸作为药物，便耐心科普道：“这些碎屑不用丢弃，收拾好了还能用的。到时候制成药物扔到回雷部去，可以杀虫避湿气。” 小组长也瞪大了眼睛：“这些碎屑还能杀虫？” “不止如此，收拾好了还可以治疗疮廯，防疫瘟疫…反正这东西好处多多，本王以后再与你们细说。”赵枫催着工匠们把硝池边的火药碎屑处理了，才回头去找瓦特。 与瓦特一见面，赵枫便直抒己见道：“还记得本王之前与你提过要在先雷部设置火铳营么？陛下也批下来了，到时候资金还是从国库里出，咱们只管把火铳研制出来就行。” “为了鼓励工匠们尽心制造，本王打算没制造出一个可以应用于军营实际训练的火铳，就给制造的匠人补贴五百缗钱，你觉得如何？” 瓦特并不觉得不妥，但还是好心替赵枫分析道：“这是王爷的决定，我自然没有异议。” “军营里能装备现下火力最强的武器，兵部自然开心。只是出钱拨款的是国库，户部那边不一定会同意王爷如此慷他人之慨。” 赵枫不信邪，还是命人把建议转呈给户部，果然被户部打了回来。 “岂有此理？本王的命令其实他们能打回来的？”赵枫对户部如此“大胆”十分意外与愤怒。 “王爷息怒，户部平时连陛下的命令都敢驳回，更何况王爷的命令呢？” “这又不一样，本王这是在为国家制造兵器，装备国防，和陛下平时要户部拨款重铸宫殿的情况不同。” “敌人打来了，本王研制的火药与热兵器可以抵御外敌，难道还指望那些不能动不会跑的宫殿去抵抗敌人么？它们不像圆明园一样被敌人烧掉就不错了。” 瓦特不知道圆明园，但也能理解赵枫的意思。 “这些话王爷说与我们听也无用，还是得说给户部听，说给陛下听。” 赵枫知道李世民那边肯定会同意，所以并没有入宫，而是直接前往户部“理论”。 户部尚书石福图见到了赵枫本人，态度依旧坚定：“王爷，您开给工匠的补贴实在虚高，明明只用给五十缗钱就能做到的事情，您又何必开五百缗钱呢？” 赵枫并不愿退让删减补贴：“石大人这么说就不对了，火药武器制造乃国防大事，如何能在此关键环节吝啬一点小钱？” “如今火铳营刚刚开设，为了制造出足够军营平时训练用的火铳数量，定需要聘请足够的工匠制造出足够的火铳。” “如果我们在补贴上短了工匠的钱，他们便会偷工减料，届时制造出来的火铳质量不够坚固耐用，岂不是浪费了先前投入？为了将来的长远打算，这部分资金尤其不能缩减省却。” 石福图闻言反笑：“王爷未在户部供过职，尚不知户部的审批程序。” “就拿修缮宫殿来举例，工部要请人修缮宫殿，就会把所有费用总结归纳呈给户部，然后户部在根据实际情况把总价格计算好，才会拨下款项。” 石福图点了点放在桌子上赵枫带来的预算册子，笑得更加不屑： “王爷打算给工匠们补贴的五百缗钱并不符合实际，还请王爷把账本带回去，让人按照每个工匠补贴五十缗钱的价格重新做好预算，再送来我部审批吧。” 赵枫被石福图这般笑容以对的轻蔑态度给惹怒了，直言不讳道：“户部走这样的审批程序，并不可。” “有何不可？”石福图自然不愿意听到有人当着他的面否则户部的审批程序，即便对方是安乐王，是赵枫，也不行。 然而赵枫就是喜欢当面打人脸，不为别的，正是因为他有底气，背后有李世民为他撑腰。 “如果按照石大人说的，得事先按照实际情况计算好费用才愿拨款，那你们所谓的实际情况要去哪里参照？参照经过你们压榨的工部匠人每人五十缗钱的补贴就是事实？” 石福图顺着赵枫的话，说道：“王爷说对了，工部匠人每人五十缗钱的补贴，确实是经过户部到宫外考察后给出的事实。如果王爷不信，大可以自己去宫外调查。” “正好王爷就住在宫外，想要去街市上考察工匠的价格也方便。” 石福图还故意刺赵枫一句，堵的就是赵枫日理万机，无暇亲自前往市集调查实际情况。这样不仅会花费大量时间，还会耽误款项的审批进程，拖累研制火铳的时间。 赵枫并不吃石福图的招数，从另一个方面入手：“本王不与你说那些虚的，只说眼前存在的问题。石大人也是官场中人，知道的潜规则也不会比本王少。” “拨款一经下放，定会经过层层官员盘剥，最后实际给到工匠手里的补贴还能剩多少？如果按照石大人说的给每位工匠补贴五十缗钱，只怕最后他们能拿到手的只有五文钱而已。” 石福图对此不以为意：“五文钱也是钱，够他们买包子充饥。而且饮水是免费的，他们渴了去河边喝水就是，明显够一个人一天的吃喝用钱了。” “户部审批拨款，工匠拿钱干活，并不耽误王爷的火铳制造。五百缗钱是钱，五十缗钱也是钱，户部就只肯出这么多。反正都是干活，这批工匠不愿干，多的是别人想干。” 石福图还强调道：“工部从来不缺人干活，甚至还每年往外清人。如果人数不够，只需往宫门外张贴告示，前来应征的工匠数都数不过来。那怕真的只给五文钱，也会有人来的。” 赵枫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佯装惊叹道：“石大人竟连这样丧良心的话也说得出来？” 第647章 教导之方 赵枫差点没忍住内心的怒火中烧，直接照着石福图的面门给他来上一拳。 “既然石大人认为五文钱够人一天的吃喝用钱，那本王这就入宫向陛下请示，让陛下按照每日五文钱的薪资，按照旬月三十日的价格给石福图开出一月十五钱的月度，如何？” 石福图理直气壮的反驳道：“这不一样，本官做的是文职工作，动的是脑子；工匠们用的是手工和体力，无需动脑，纯靠蛮力。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如何不能？”赵枫反问：“按照石大人说的，你不干，有的是别人干。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都是劳动，都是干活，为何石大人每月有五十石月度，而工匠们每日只能拿五文钱？” 赵枫回头瞥向石福图，口中依旧不饶人：“还是说在石大人心里认为，干脑力活的就是比干体力活的尊贵？” “本王却不这么认为，干脑力与干体力的同样是靠自己的努力干活挣钱，不存在谁高谁低，谁值得多谁只能拿少。” 石福图并不认同赵枫的理想化说辞：“王爷切莫活在理想里，现实就是干体力拿得少，脑力活值得更高的薪资价格。” 赵枫无法反驳石福图的实际理论，便只能另辟蹊径的“狡辩”道：“本王何尝不知道事实？但是难道这样的事实存在就是合理的么？” “本官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没时间与王爷就理想与现实的主题进行讨论，想必王爷也着急要忙火铳的事情，请回吧。”石福图开始赶人：“这本册子还请王爷拿回去，户部不会批的。” 赵枫不肯罢休，只能把话题又绕回最初的结论上：“这本册子本王不会拿走，今日户部若不批，本王即刻入宫面圣，告石大人一个延误军情。” 石福图见赵枫态度坚决，既怕赵枫“发疯”，又怕自己的名声与仕途受到影响：“王爷莫要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本官只是户部尚书，并未插手兵部之事，何来的延误军情？” 赵枫看出石福图较之刚才，明显慌了，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补贴不够，工匠的积极性下降，制造出来的火铳质量就不会好。火铳质量不好，届时兵部下订为军营装备武器的订单就会减少，不仅国防力量被削弱，往后也不会有收盈结余。” “先雷部没有收盈结余，则国库便没有收入。无收入，便收不回前期投入的资金。无资金，则兵部又无钱打仗；火药武器质量不合格，耽误士兵打仗，军情就会受到延误…” 赵枫嘴角吊起冷笑：“本王就不信，陛下面对这样的连锁反应，不会不治石大人一个延误军情之罪。届时石大人被削了官职，也可以去学门手艺当工匠，每日五文钱，足够吃喝了。” 说完，赵枫俏俏用余光瞥了石福图一眼，观察他的反应。 赵枫深知自己这套长篇大论其实存在着不少漏洞，但好在他的气场强大，威压能压过石福图一头，所以才有可能让石福图顺着他的思路，乱了自己的脚步。 果不其然，石福图脸上的冷静转变为慌乱。 赵枫笑得毫不掩饰，甚至还上前拍拍石福图的肩膀，“石大人放心，只要你今日把款项批好，本王就不会入宫向陛下告状。相信石大人也不愿见到我大唐的国防军备每况愈下。” 石福图虽然潜意识里还是隐约察觉出赵枫的话里有漏洞，但还是鬼使神差的被赵枫牵着走，竟真的提笔在册子上签字画押，同意了赵枫提出的为每位工匠补贴五百缗钱的预算。 石福图大笔一落，赵枫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有了石福图的签字，就不怕往后他想清楚了今天赵枫话里的弯弯绕后反悔。 届时白纸黑字，再想反悔也无用了。 拿到了拨款审批同意书，赵枫兴冲冲的返回天一院。 刚到先雷部的试验部，就瞧见瓦特正在指示徒弟小旻儿如何锥改竹筒做管型火铳。瓦特先是再三叮嘱小旻儿，等小旻儿点头确认自己理解明白后，瓦特才走开。 然而瓦特才走了几步，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咛不停，再次耐心把需要警戒的地方不断提出告诫，小旻儿只能放下已经做了三分之一的竹筒，继续听瓦特教导。 小旻儿如今已从小孩长成了少年，正是接受知识学技艺的时候，所以能快速的把瓦特丁宁告诫的内容复述一遍。 瓦特听完，才称心如意的离开房间，而小旻儿才能专心锥改竹筒，不再受瓦特的“骚扰”。 一回头，瓦特便看到赵枫正倚在房门边盯着他看。 瓦特不明所以，问道：“王爷怎么杵在门外不进来？” “得亏本王进来没声响，才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赵枫轻轻叹气，答道：“本王刚才见你在指导小旻儿，所以不愿出声打扰。但本王看你指示他做事的方法不对，正要与你说一说。” “如今是你要指导小旻儿锥改竹筒，就应该先教给他正确的锥改方法，告知最后遴选的标准，而后再督促他按时按量完成。” “如果他没能按时按量完成，最后纠正就是，何必一而再再而三打断他的锥改过程喋喋不休？将来如果本王让你主宰其他大事，难道你也要每个人都不厌其烦的去训示告诫他？” 瓦特只能低头挨训，并不反驳。然而赵枫方训斥并没有因为瓦特的低眉顺眼而迅速结束。 “本王目前只让你管理先雷部，你也执掌了不少时间，按理说应该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幸亏本王今日看到了，否则都不知道你原来竟是如此指导别人的，更不提执掌先雷部了。” “要不怎么说你精通研究，却不知该如何正确教授他人学习。先雷部交到你手里，虽然没有出过打错，但常有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冒出来耽误正事，这还是管理不周了。” 赵枫并不是一味的训斥，严厉的语气里有对瓦特的惋惜，也有对自己的审视。 “也罢，说到底，还是本王急于求进，当初还没把你培训好，就着急让你接手先雷部了。” 第648章 发现问题 支付反思道：“当初你也是临时被本王推上来的，没有丝毫管理别的经验，出错也是必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本王也不能太过苛求你。” 瓦特听了不断感慨，对赵枫佩服不已，心里也在反省自己的指导方式。 赵枫“骂人”完毕，便开始前往铸造区视察。 如今已是初春，天气开始回暖，但时不时还是能感到一股凉意。可一进入铸造区便好似进入了炎热的夏季三伏，赵枫也十分娴熟了退下宽大的外袍，只着中衣在其中踱步视察。 经过冶铁用的高炉与排囊后，赵枫的白色中衣便被捎带排出的风给吹得鼓了起来，旁边有的工匠看到了赵枫的滑稽模样，忍不住笑了。 赵枫也不以为意，上前主动关切情况：“阿叔，今日烧化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多亏王爷给咱们编出了那本叫天什么来着？” 热情工作的老工匠回忆一阵，终于想起了名字：“哦，对，《天工开物》，叫咱们知晓了排囊，才能使着人力风力烧化铁矿，否则这一锅锅的铁水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折腾出来呢！” 《天工开物》乃宋应星初创于明崇祯年代，而赵枫借花献佛提前把十七世纪的工艺技术挪用到了大唐，也算是站在巨人宋应星的肩膀上了。 赵枫解释道：“阿叔说笑了，这本《天工开物》并非本王编写的，而是一名姓宋的仙人编著的。本王不过是外出办公时偶得，不好占了仙人的名字与知识成果。” “其实不用本王教，阿叔们自己也知道用高炉炼铁，这都是阿叔们的冶铁经验，本王不过是借鉴后加以应用，万不敢占全功劳的。” 视察完毕后，赵枫才有时间贴着瓦特一起钻进工具房里继续鼓捣新折腾出来的火铳。 此时赵枫已经拿出了与第一次不同的火枪手绘图，与瓦特等人研制了将近一半的工作量。 由于又赵枫这位现代人帮忙，如今的火铳进度已经从一开始的初版火铳，但冲锋火枪，再到突火枪，现在已经提前进入了管型火铳的阶段。 刚才瓦特教导小旻儿做的锥改竹筒，正是要把原先使用竹筒做火枪管的材质，改为铁管与铜管，子弹用铁珠充做，依靠黑火药爆破时的爆发力把子弹猛推出枪管，完成枪击的过程。 也正是有赖于赵枫的系统辅助，以及原先他做北平王时分到了一座铁矿，才使得先雷部如今有充足的矿产资源，足以供应赵枫制作足够的火铳零部件。 如今这是火铳与子弹的雏形以及大致完成，再往后便是以火铳雏形的基础往步枪的方向发展。 赵枫凝视着张贴在墙板上的步枪手绘图，那是他凭着自己的记忆画出来的初稿。之前他把手稿交给瓦特的时候，瓦特一看便直摇头，直言不讳道“这东西目前咱们可鼓捣不出来”。 赵枫一想到现代社会的九五步枪的膛压为二百八十多的兆帕，也跟着摇头感叹，嘴里重复着瓦特的话：“依照目前研制出来的黑火药弹药水平，二百多兆帕的膛压确实鼓捣不出来。” 别看二百多兆帕的膛压在现代社会不算高，但是毫无步枪经验的大唐社会，便是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赵枫翻开笔记本，在已经被他摸得边缘泛黄的纸页上写下自己所想。 “以咱们大唐目前铸造水平，制造铁质枪管时会留下杂质与气泡，此问题目前无法解决。解决炸膛问题乃当务之急，步枪之事也只能延后。” 瓦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赵枫身后，看到了他在书页写下字迹，又补充道：“还有膛线的问题，王爷怎么没写？” “对呀，本王怎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个忘了？枪的构架是解决了，但膛线始终避不开。” 经由提醒，赵枫在书页上写下了大大的“膛线”二字，又旁若无人的继续嘀咕起来：“现代的枪能直接拉出膛线，咱们估计只能自己在枪里刻膛线了。” 膛线自己刻，黑火药自己研制，弹药自己造…赵枫恨不能自己立马同哪吒一样长出三头六臂来，只觉得一日十二个时辰也不够用。 自言自语间，赵枫灵机一动，又在旁边的书页上画了上旋气流图。 瓦特立在赵枫身后，见他好像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便主动往前探头，径直坐在赵枫身边，见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整个兴致勃勃，又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动笔。 “王爷为何不继续画了？” 瓦特见过赵枫这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狂热”模样，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每次赵枫总能画出一些他未曾知晓的新知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现在赵枫才注意到瓦特的存在，先是惊了一下，才颇为无奈的解释道：“画完这东西也没用，这东西的工艺虽然比刻膛线简单，但与火铳却没多大用处。” “反正有黑火药与弹药推进，火铳从来不怕射程远近，唯独缺的是射速与精准度。所以还是只能在膛线上下功夫了。” 现在换瓦特惊讶了：“如今的膛线还不算精准么？我已经请了全国最好的几位铁匠师傅来刻了。” 赵枫摆摆手，撇起的嘴角与眼神流露了自己的不屑：“还远远不够，比现代的膛线内管差远了。你当本王为何要在枪管内部刻复杂的膛线？还不是为了提升火铳的射速与精准度。” 瓦特在赵枫身边时继续发挥自己十万个为什么的作用，问道：“我听王爷一直提‘现代’，这是那个某村县的名字么？是不是王爷把名字记错了，不是‘现代’而是‘带县’之类的？” 赵枫只能顺着瓦特的话找补道：“啊，是的，那个地方就叫做‘现代县’，本王是把它简称为‘现代’，省却了县志名了。” 说完题外话，赵枫不想瓦特把注意力放“现代”一词上，便继续把话题带回正题：“说回枪管刻膛线的事情，你去问问看能不能招到更多更厉害的铁匠，现在这点人完全不够。” “只要能招来人，本王便可以给这群铁匠由原先的五百缗钱提高到六百缗。” 第649章 总结问题 赵枫信誓旦旦道：“之前本王能从户部拿到预算审批，就有信心能拿到第二次。” 窗外传来连续不停的枪击声，赵枫知道又是高飞与杨华等人又在进行枪击的实物训练，便起身朝外走去观看，就亲眼看到高飞刚才射出的第一枪就有些偏离了轨道，没能命中靶子。 赵枫拿着现成的例子告知瓦特：“看吧，这一枪精准度不够，可知目前咱们铁匠在枪管手工内刻的膛线仍不足够。” 说着，赵枫又带着瓦特回到室内铸造部，来到流水线上的膛线内刻部分，随手拿起一个半管，指着内管目前刻出的膛线现场科普给瓦特与在场的铁匠们听。 “这些下凹的线痕叫阴线，上凸的线痕叫阳线。原先制作初版的火铳时为了赶着向陛下呈现成品，膛线只刻了两条，如今我们都是按照二十条的标准开始往上增加。” 原先赵枫在为铁匠进行培训时已经听过了这样的话，只有瓦特听来觉得独特新奇。 赵枫带着瓦特由头到尾重新把生产线都走了一遍，停到了黑火药装填的弹药部分前。 “如今咱的黑火药是硝石与硫磺等物质烧制出来的，尚不能大规模大批量的制造出来，这也是目前存在的问题。不过好在本王目前有办法能暂时解决，所以还不算太棘手。” 目前装备弹药所用的硝石绵，能用硝石在蒸馏釜中煅烧出硫酸，再用硝石制作出火硝，将二者混合可得硝酸，再加入棉花，则能得出硝石绵，成为弹药填充的主力。 赵枫心里想的是把新指制造出来的、成品较完美的硝石绵带回王府去，暗中借助系统的力量把硝石绵由一变多，白日再带着多出来的硝石绵回到试验部，供给弹药产线使用。 旁人只知道赵枫前夜挑出最好的硝石绵，隔日便会带回来同等质量的硝石绵，一边感叹赵枫无所不能的同时，确实也有人对这些多出来的硝石绵出处产生了怀疑。 赵枫知道自己的举动肯定会招来不少人的探究与怀疑，但他也不会把系统之事告诉他人，所以一律用“仙术”来搪塞，毕竟他身边真的有一位修仙的穆卓珺，还算叫人信服。 解决了弹药的问题后，赵枫也借助系统的力量，把挑选出来的最好的蛋壳进行由一变多的复制，使得所有弹壳都维持在同一水平的标准化，这也才为后来火铳进行实物设计试验奠定了足够的用量基础。 与此同时，赵枫还得解决在实际实物的试验过程中，火铳出现的炸膛问题。 早前在实物试验过程中，杨华与高飞作为最先一批进行试验的人。 二人在五十多次的实际射击试验里，就发生过二十次以上的炸膛事故。幸亏二人都是眼疾手快之人，并没有在事故中受到重伤。 然而新手如闫日阁及徐文昭等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人伤了手背，一人伤了右腕。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伤，但是也造成了一些不便。 此前赵枫也已及与瓦特讨论过原因，提起这二十几次的炸膛，赵枫虽不是亲身经历之人，但仍心有余悸。 赵枫等屋外一群人结束了射击试验后，便把高飞与杨华二人叫入试验部，闫日阁与徐文昭二人也跟了进来。 “本王看看。”赵枫对闫日阁伸手，拉过他的手边察看手上的手背。 目前研制出来的火铳都是赵枫按照现代手枪的模样研制出来的雏形，在进行设计时就考虑过不可避免的炸膛危害，所以特意加固了套筒的稳定。 这样在进行实物射击时，套筒不会轻易被炸飞，持枪的人也不会被伤及脸部，但是手上受伤就难以避免了。 赵枫来回转动闫日阁的手背察看，边看边叹气。 闫日阁以为赵枫是对他的射击技术失望，便态度严肃的向赵枫保证道：“王爷放心，下次进行射击试验时，卑职定会多加小心，不再受伤，给王爷丢脸。” 赵枫一拍闫日阁的肩膀，颇为欣慰道：“你一直都是勤恳优秀的，本王与高飞等人都十分看好你。这次火铳炸膛，这不是你的问题，是火铳自身的问题。” “仅仅是火铳的炸膛就如此厉害，如果这个情况不解决，将来研究步枪时，只怕连人的脸都会炸到。”赵枫不由自主的想象人被炸头时的惨烈画面，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 “竟会如此严重？”闫日阁心存侥幸道：“那到时候卑职努力避开就是。” 赵枫心里暗叹闫日阁还是太年轻了，面上只得苦笑道：“按照步枪的设计，持枪者头部会靠近枪栓，尤其靠近下巴附近，一旦炸膛，很可能连下巴都炸没了，你说你能避到哪里去？” “旁听”的徐文昭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只觉得下巴发麻。 “不是本王开玩笑，炸膛这事可大可小，不仅损坏枪管与火铳结构，甚至会威胁持枪者的性命，并非危言耸听。如果不想将来被自己的武器爆头，那还是得对零部件经常进行保养。” 最后一句话，赵枫不仅是说给自己与瓦特听，也是在说给高飞这一批持枪的试验者听。 查验完人伤，赵枫让他们把炸膛的火铳也带回来。 “我就说嘛，果然是闭锁的问题。”赵枫自顾自感叹，连自己的称谓也没矫正过来。 赵枫把榨糖后的枪管单独拆卸下来给高飞等人看，瓦特则在一旁边听边记录。 “枪管前端没有看到没装火药或装药很少的弹头堵塞痕迹，可见枪管没有被堵住，也不存在无意间装填弹药过多的痕迹，所以这把枪的炸膛与枪管无关。” “该是使用的过程中闭锁没有完成，枪管内部高压的环境之下，子弹无支撑，就会开裂爆炸，变成炸膛。我们目前做不到闭锁的安全装置，就只能手动断开扳机阻铁了。” 瓦特边记录边下结论：“有关这点，只能只提高自身的冶炼铸造水平，再做好装填弹药的规范，往后再研究如何在现火铳的基础上添加闭锁安全装置了。” 第650章 研途漫长 瓦特在书页上写下了这三点总结，虽然只有寥寥数字，但是两行字的背后却意味着往后还需要赵枫与瓦特做出大量的试验、总结经验，也许才能取得稍稍满意的成果。 赵枫意识到瓦特兴致不高，便把高飞等人挥退，要单独与瓦特谈谈。 面对这样的试验结果，同样是研制者的瓦特有些难以接受：“五十次的试验里发生了二十次以上的炸膛，危险性太大。如果这样的火铳配备给将士，只怕上阵杀敌时也会伤到自身。” 赵枫开解道：“新研制出来的火铳，自然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当初我们俩埋头弄黑火药的时候，不也差点炸到自己么？与其纠结之前的试验结果，不如先把问题解决了。” “好在之前配备给娘子军里的火箭与火球都没有这种棘手的情况，咱们还不用担心自己研制的火药武器，会伤到咱们大唐的将士。” 赵枫翻出新的纸张，一一把炸膛的原因列出来：“火铳炸膛，其原因无非是新造出来的火铳没有正常闭锁，要么制造火铳的过程中存在质量问题，子弹与火药也各有因素在。” 瓦特对赵枫的总结十分认可：“王爷分析的在理，但是此时咱们工艺有限，枪管的问题，只能在制造的时候尽量减少气泡，但是要做气泡全无，难度十分大。” 有关枪管里存在气泡缺陷的问题，赵枫当然知悉。以现代社会的技术尚且难以做到枪管里毫无气泡的水平，更何况工艺水平受年代局限的古代社会呢？ 赵枫先把不算太重要的因素一一摘出来：“如今铁珠子弹的研制尚不存在问题，则火药的问题也能跟着一起排除。” “鉴于目前咱们的技艺水平，枪管内部制造粗糙的问题一时难以解决，那就从两个方面进行改善。”赵枫紧接着在刚才罗列出来的问题下方写出解决方案。 “火药问题有二，无非是在装填过程中一时疏忽，不小心装多了，单份火药变成了双份，超过了枪管内装药的高度。这件事情可以让使用火铳的将士们自查，我们不必进行修改” “则我们可以减少火药的分量，但这样火铳的爆破力会减少，推出子弹的张力变小，射程就没有之前的远。不过任由火铳从可以远射程的武器变成近身的武器，其实也无意义了。” 瓦特赶紧摇摇头：“不可，减少了黑火药无异于牺牲射程，到时候射出来的子弹最多也只能砸人脚背，这样的改法不能说是差强人意。” 赵枫提议道：“那第二种方法只能是把枪管的管壁增厚了，增加枪管的强度，但是这样改会使得火铳变得笨重许多。” “想要炮弹射程远，就得多填装弹药，依靠火药的爆破力，然而这样容易造成内部爆炸，火铳炸膛；但是弹药装得少了，牺牲射程，威力有不够大…这个世界哪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那咱们就只能在铸造上下功夫了。”说着瓦特又露出了愁眉苦脸的模样，“这点可不简单。” 赵枫还是有自己的节奏和点子：“其实也不会太艰难，在锻造过程中尽力减少杂质与气泡，再结合本王之前教导给你的渗碳方法，应该能改个七七八八。” “把钢材经过淬火与低温回火，进一步锻造的钢材强度，使得枪管的硬度与耐磨也能有所提高，还不会影响钢材自身的坚韧性和可塑性。” 瓦塔表情仍旧不算轻松：“渗碳方法目前也需要时间进行更加稳妥的试验研究，想要单纯倚靠这个方法来改善，最后也不一定能得到最理想的结果。” 并非瓦特对赵枫的想法表示质疑，而是火药武器以后要给大唐的军队逐一装备上，关乎人命的事情，他自然十分看重。 赵枫也表示理解的点头了：“本王知道，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也不会催着你尽快要结果，你尽管按照你觉得合适的节奏来。” “目前咱们先把炸膛的事情解决好，届时再多从军营招人进来进行实物持枪训练。等试验次数多了，便能知道哪方面的东西对炸膛的概率影响最大。” 瓦特点头，还是一副表情沉重的模样。赵枫怕瓦特一时难以接受今日的打击，便好言安慰道：“还记得以前本王提出制造火铳的时候，你直接当着本王的面提出自己的顾虑么？” “本王知道当时你不信，后来还是要求工匠粗略按着自己的手绘图，把短火铳的出行制造出来，再打造铁砂充做子弹的时候，才向你证明了本王的想法是有实现的可能的。” 瓦特站直身子有话要说，赵枫一拍他的肩膀，没有让他开口，而是继续说道： “所以不要怕难以实现，只要你肯想肯做，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炸膛一事的失败并不代表咱们的研制也是失败的。” 炸膛总归是难以避免的，所以赵枫并不会提出让瓦特制造出完全无炸膛火铳的不合理要求。 “如今火铳的制造，和往后咱们要造的步枪与大炮而言只是小儿科。如今咱们欠缺的精确度与标准化还可以慢慢钻研纠正，你尽管慢慢来，不着急。” 赵枫表面上安慰瓦特，心里又有自己的算盘。 如今火铳的枪管口径大多都能按照之前他的要求进行统一，但是其余各种零部件都是人工制造，在尺寸上难免还是会存在一定的偏差。 这些小小的偏差不能小看，有时候也会是使得火铳出现各种问题，诸如炸膛一类的存在。 所以赵枫打算回去再翻翻书籍，看看能不能鼓捣个制造零部件的车床出来。 有了想法，赵枫是会立即付诸行动之人，立即要回王府的书房里借助翻阅书籍的帮助把自己的想法一一细化在纸张上。 刚出天一院，途径开化坊时遇上了一位熟人。 “王爷这般策马匆匆，是赶着回王府用晚饭？”刚从朱雀门出宫的裴颜婼正好遇上了赶路的赵枫。 此前赵枫给娘子军率先装备上了火箭与火药，使用效果拔群，裴颜婼又得以对赵枫更加改观，如今在街市上碰见了也愿意主动开口打招呼。 第651章 热情邀请 赵枫随即笑道：“裴小将军猜得正确，本王在天一院忙了一日，腹中空空，正要回府填饱肚子。” “上次刚回长安时本王入宫觐见陛下，让裴小将军在王府里空等许久，错过了与裴小将军一同用膳的约定。裴小将军若不介意，正好今日随本王回去一起用膳。” 面对赵枫的热情邀请，裴颜婼还是回绝了：“家中还有事情需要本将军回去处理，今日还是不去打扰王爷，多谢王爷的美意。” “回家？”赵枫脑海中灵光一闪，问裴颜婼：“裴小将军可是要回裴府？如果本王所记不错，裴小将军家中是否有兄弟在官署任职当差？” 裴颜婼被赵枫突然一问，楞了一下，才缓缓答道：“确实有，小弟云智确实于禁卫军供职…好像就在，就在安乐王府镀附近的平康官署当值。” “这不巧了么？” 赵枫一拍手，高兴道：“令弟就在本王王府隔壁的官署任职，此前竟不曾见过面。正好五日后本王要在王府花园里开赏花宴，届时还请裴小将军赏光带着令弟云志一起参加宴会。” 赵枫本就有意借着赏花宴的机会，把隔壁官署夜间吵闹的事情给解决了。正好裴云志就是在官署里当差的人，届时必定事半功倍。 由于刚才裴颜婼拒绝了赵枫一次，如今不好再开口拒绝第二次，便爽快答应下来：“王爷盛情邀请，本将军也不好再拒绝，恭敬不如从命，本将军也正好带着令弟向王爷学习一番。” 赵枫谦虚道：“学习不敢当，赏花宴只为开心赏花，把酒言欢。赏花宴于五日后晚间酉时开始，届时还请小将军记得带着令弟按时赴宴。” 目送走了赵枫，裴颜婼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直低着头负责为她牵马的马夫也面色凝重，转头问裴颜婼。 “姐姐，你说安乐王为何要邀请咱们姐弟两参加赏花宴？而且你居然还答应了…我可记得以往你是最懒得参加这些赏花宴会的，你说觉得赏花无趣、与那些达官贵相处也无趣。” 牵马之人正是裴颜婼的弟弟裴云志，也是刚才赵枫想要邀请参加赏花宴的主人公。 二人今日入宫乃有机密之事向李世民禀报，裴家人担忧裴颜婼独自入宫通报会有危险，所以才让弟弟裴云志扮做马夫护送裴颜婼安全入宫出宫，没想到一出宫就与赵枫撞个正着。 裴颜婼也怀疑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热情邀请。邀请我也就罢了，毕竟我与王爷还算有些交情，但你与王爷并未打过交道，邀请你也去确实有些奇怪。” 赵枫刚才给出的理由是裴云志在王府隔壁官署供职，维护附近治安，理当值得前往王府饮酒于会。但是这个理由也并非十分能立住脚，至少在裴家姐弟二人听来不够充分。 裴云志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他麾下有风影卫，多的是打探消息的人。该不会他听到了什么风声吧？” “不可能。” 裴颜婼立即否决道：“他若收到风声，肯定会早有动作，何至于令陛下怀疑至此？你没见他是从天一院出来的？如果他真知道有事，哪里还会有闲情逸致在天一院里瞎鼓捣东西？” “也是，看他并不像着急的样子…”裴云志扶着裴颜婼在马背上做好，尽力掩饰自己焦急的步态，赶回裴府，“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尽早回去把陛下的意思告知爷爷。” 回到王府，赵枫刚坐下，便将刚才遇见裴颜婼的事情告知苏青，“届时夫人记得给裴家也送去请柬，莫要漏了裴家姐弟二人。” 苏青称是，随后又循例向赵枫汇报了赏花宴的准备进度。 得知一切事宜都在稳妥筹备当中，赵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夫人准备的事情向来稳当妥帖，本王一直是放心的。” 晚饭过后，冯婉妙迎上来想请赵枫到枫叶园里坐坐，但被赵枫以要为穆卓珺疗伤的事情给拒绝了。 “为穆姑娘疗伤的事情耽误不得，改日本王定会去枫叶园里坐坐，陪陪冯姑娘。” 赵枫不好把为穆卓珺传输能量的事情告知所有人，所以一直以来用的都是为穆卓珺疗伤做幌子。 “好，有王爷帮忙，相信穆姑娘的伤口定能快速痊愈。”被拒绝的冯婉妙语气平静，但是紧抿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她的失落。 苏青看在眼里，心里暗道这样的失落自己已经慢慢习惯，幸亏赵枫如今也知道对她多多展露关心与温柔，所以她才不会像冯婉妙那般难以掩饰自己的失落。 各人回各屋，赵枫领着穆卓珺前往她所住的小院子，二人一路静默无言。 穆卓珺知道赵枫是太过劳累，连在晚饭是也是尽量吃饭而少开口，所以也没有主动提起话题打破沉默，就这么默默跟在赵枫身后，望着他高大而略显疲惫的身姿。 鉴于赏赐赵枫在传输能量的过程中累得直接睡着了，穆卓珺在开始之前还好意提醒赵枫：“近日王爷一直奔波劳累，传输一事王爷量力而行就好，不用耗费太过。” 赵枫以为穆卓珺是在侧面表达自己最近太忙而忽略了她，所以便安抚道：“本王最近确实忙得脚不沾地，平时也很少陪你。等往后得闲了，本王定会带你在长安城里转转。” 穆卓珺平静的转身背对赵枫，退下了厚重的外袍，笑道：“我又不是粘人的小孩子，想在长安城里转悠大可以自己去，不用劳烦王爷陪着。王爷近日还是先好好休息，养好精神吧。” 赵枫轻轻按在穆卓珺的肩头，温柔道：“本王怎舍得让你自己去街市里转悠？岂非无趣？还是身边有人陪着一起逛才有趣味。等忙过看这一阵，本王决不食言，带着你好好转转看看。” “不着急，王爷大可慢慢来，往后有的是时间。”穆卓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知赵枫：“王爷，要不今日还是先不传输能量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赵枫闻言愣了愣，呆坐在穆卓珺背后，望着她的背影问道：“怎么了？” 第652章 运筹帷幄 赵枫担心穆卓珺在默默与他置气，双手便使了力气把背对着他的穆卓珺转正了身子，盯着她的眼睛看，“你是不是觉得本王最近忽略了你，所以生气了？” 穆卓珺顿时有些拉下了脸：“在王爷心里，我是那种一直需要王爷陪着的闲人么？” 赵枫楞了一下，二人大眼瞪小眼，不答话。 穆卓珺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不过是担心王爷最近忙得连轴转，身子吃不消，怕王爷把能量传输给我后会更加疲惫，所以想让王爷休息，才不是那种莫名其妙生气的人。” “有了道人的帮忙，如今我也可能借助自己的力量暂时压制莲花印记的灼热痛感。等王爷把身体养好了，往后再把能量传输给我就是，不急在这一两日的时间。” 有了穆卓珺的真心吐露，赵枫脸上的阴霾与疲惫一扫而空，开心夸赞不停：“还是你最疼本王！不仅不给本王添麻烦，还能主动关心本王的身体！” 穆卓珺立刻笑着拒绝：“王爷莫要谬赞！相信还是王妃最疼王爷、最能帮得上王爷。之前王爷金口一开说要举办赏花宴，王妃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忙前忙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赵枫想起晚饭时，苏青为他布菜，眼下似乎又青黑，想来是为了赏花宴的事情忙碌不停。 “最近几日本王一直在天一院里忙碌着没回来，王妃也在王府忙着很少休息么？” 穆卓珺点头，确认道：“确实是的，那些丫鬟奴才说晚上王妃也很少睡，拉着人确认事情到很晚才会叫水洗漱休息，十分认真勤恳。” “王妃为王爷付出了许多，还望王爷不要图一时的新鲜而忘了谁才是自己真正的枕边人。” 赵枫知道穆卓珺这话，是在暗示他最近对冯婉妙关注过多，而忽略了苏青的事实。而且不止忽略了苏青，也忽略了她。 赵枫沉声道：“本王知道，往后会做好衡量的。” 不久后，穆卓珺的房间里又开始有紫光泛滥，守在屋外的侍卫们见怪不怪，继续安心守卫放风。 安乐王府里一派宁静祥和，裴府内的气氛则没有那么轻松。 裴颜婼与裴云志自朱雀门外与赵枫打了个照面后，就立即赶回裴府，向魏国公裴寂告知了李世民的意思。 “此前有人向陛下告密，说赵枫打着制造火药武器的名字，大规模招募兵士进行武器训练，为以后阴谋叛变进行战备。陛下说他并不确信，因您是过来人，他仍要问过您的意见。” 魏国公裴寂沉思一阵，慢条斯理道：“如今长安城城外守卫兵的兵权掌握在老夫手里，陛下自然要问过老夫的意思。陛下能想到要问老夫，想来应该还是对赵枫生出了疑心。” 裴颜婼面色凝重：“那爷爷怎么看？” “先不着急问老夫怎么看。”裴寂转向裴颜婼：“婼婼，最近你与赵枫接触不少，你告诉爷爷，你对他有何观感？” 裴颜婼如实相告：“他为人虽然风流了些，但确实是有真才实干之人。只要他的风流不影响妨碍他的才华，孙女自然是对他十分看好的。” 尤其是娘子军里装备了火箭与火球后，实力大有增进，裴颜婼才会对赵枫从原先的“嫌弃”到现在的赏识。 “好。既然婼婼对赵枫看好，那爷爷也与你们说一个故事吧。”裴寂招呼自己的孙子孙女在面前坐好，才把此前的事情当成故事向二人娓娓道来。 “从前有一老翁看到有位年轻人在自家后门，向街市上的穷苦之人分发东西。年轻人发的东西不是一般的米面馒头，而是人参鹿茸之类的名贵之物。” 裴云志最先发问：“不发米面发鹿茸，这年轻人是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树立自己的形象，沽名钓誉？” 裴寂对裴云志露出宠溺的笑容，缓缓道：“莫要着急，可先听爷爷说完。” 裴颜婼轻轻捶了裴云志肩头，训斥道：“往后得收一收你这急切的性子。” 裴云志默默低头，“是我太着急了。” 裴寂继续说道：“老翁上前询问拿到东西的穷人，穷人说那年轻人乃为朝廷办事之人。他正直善良，不敢乱收乱用其他人赠予的东西，认为不仅会玷污门楣，还会给自家惹来麻烦。” “今日是有友人为答谢他先前的帮助，亲自登门道谢，当众给他送来了人参鹿茸。年轻人怕有人误会他收受贿赂，私相授受，便主动把东西拿出来分发送人了。” “哈，这不还是沽名钓誉之辈么？” 裴云志沾沾自喜道：“我刚才猜对了，明明他已经帮了人，人家才会给他送去谢礼，他非要把自己弄成‘无辜’之人，还不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形象。” “错了！”裴颜婼纠正道：“确实是他先前帮了人，可是那人送礼的方式也不太对，光天化日之下明晃晃的送人礼物，还把他帮忙的事情张扬出来，岂不是告知众人他帮了他？” “那年轻人也是为了不让大家怀疑，才会把礼物分发出去，这明明是急中生智，哪里是你说的沽名钓誉？” 裴寂笑看裴颜婼与裴云志姐弟二人打闹，“想必你们已经猜到了那年轻人是谁了吧？” “是赵枫！”裴云志已经学会了抢答。 “不错，那老翁也是老夫。当时赵枫刚刚来到长安，尚未被封王，就有人收到风声主动给他送礼，他不好拒绝，才会收了礼物分发给大家。” “这般做法，虽不说是最明智的选择，但也能迅速树立自己的形象，撇清莫名的敛财受贿知名，不可谓不聪明。老夫也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幕，才会对赵枫十分看好。” 裴颜婼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当时爷爷知道陛下要派赵枫前去隆昌县后，就积极入宫向陛下推荐孙女一同前去，想来也是爷爷您计划好的吧？” 裴寂欣然点头：“如果不是早前老夫推荐你一路护送随行，使得你有机会与赵枫相处，如今他研制出来的新武器，能答应最先给你的娘子军装备上么？” 第653章 暗中运筹 裴颜婼当即上前挽住裴寂的手臂，半是撒娇半是感谢道：“多亏爷爷慧眼识人，提前做好了铺垫，如今才好让这成熟的果实理所当然的落入了孙女的怀里。” 裴颜婼显然对赵枫给娘子军里装备上的火箭与火球十分满意，有了这两样新式火药武器，她统领的娘子军俨然是守京师的几支队伍里装备最先进的一支。 与其他几位男性的将军走在一起时，裴颜婼的身形都挺拔许多，全是这两样新式火药武器强大的杀伤力与爆破力给的底气。 如今赵枫在研制的火铳据说威力十分惊人，同样是与火箭及火球一样的远程射击武器，杀伤力却是这两样的几倍，甚至能一击爆头，直接取人性命。 如果裴家继续对赵枫帮助示好，想必那赵枫还是会把最新的火铳给娘子军装备上，届时定无人再敢议论娘子军是最弱的一支队伍了！ 裴云志随即反驳道：“我看不然…赵枫研制出了新的火药武器，陛下让他给军队装备上，他必然得找支队伍来做实验。” “新型武器在实际装备过程中，必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守着长安城的几支队伍里就阿姐的娘子军人数最少，为了让将士的伤亡降低到最少，他必然也会选择阿姐的娘子军。” “届时万一新型武器不小心发生爆炸之类的，伤着军营里的人，阿姐本着对赵枫感谢的心态，也不会拿赵枫如何…这就是他对阿姐使下的男色计俩。”裴云志不误恶意的揣测道。 刚才还沉浸在装备最新武器的幻想里，对未来想入非非的裴颜婼立即拉下脸：“我知道你对赵枫略有敌意，看不惯功劳比你高、在陛下面前是大红人，但也不必把人想得那么坏。” 裴云志不服气的撇嘴道：“阿姐说他年纪比我大是真，所以上战场的时间自然比我早、积累的军功比我多。假以时日，等我到了他的年纪，未必会比他逊色。” “赵枫那大唐战神的名号可不是白得的，你当真要和他比？”裴颜婼一挑眉毛，半信半疑的挑衅道。 裴云志一挺胸脯，颇为骄傲道：“他现在是大唐战神又如何？等我长大了，他也就过了三十岁老弱无力了，届时我也可以接过那战神的名头，继续守护我大唐的疆土与百姓！” 裴颜婼懒得与裴云志继续争执，便转向裴寂：“爷爷您听，阿志又在夸海口说大话了！” 裴寂笑道：“婼婼倒也不必这么打击云志，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且不说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当务之急还是得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对…”裴颜婼上前挤到裴寂身边，又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娇声问道：“阿爷，那赵枫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 无论是出于对朋友的帮助，还是对朝廷里同事一场的情谊，裴颜婼自然希望裴寂如今能帮赵枫一把。 虽说赵枫可能不一定会需要裴寂的帮忙，但是如果能以此为切入口，以帮助提携之名与赵枫深交，未来赵枫仍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裴家也能直接从赵枫新研制的火药武器方面得利。 裴寂呡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的问：“如今他应该不知道宫里有人向陛下秘密参奏他的情况吧？” “那奏章是按照朝廷的程序上呈于陛下的，目前除了咱们，应该无人知晓。”裴颜婼猜测道：“我看他日日泡在天一院里研究火药武器，忙得不可开交，未必会知道。” 裴寂转向裴颜婼，叮嘱道：“那就好，届时你先寻个机会，把这情况告知他，到时候再由老夫出面劝阻陛下，他就能知道咱们对他的助力了。” 裴云志不禁连连点头赞同：“爷爷想得好！如果想让咱们帮他的忙，必是得让他知道才能帮，才不算白忙一场！” “好！”裴颜婼心里也有了计划，“正好赵枫邀请我与阿志去参加他的赏花宴，届时我便找机会把情况告知他，然后爷爷就能亲自出马，入宫面圣了。” 裴云志眼珠转了一圈，计上心头：“爷爷，孙儿听说您今日吊了几条大鱼？是不是咱们先给赵枫送一条过去？” 裴颜婼不解：“咱们如今还不好表现得有求于他，为何要给他送鱼？” 裴云志答：“阿姐傻，现在咱们虽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但是这样时不时的送一些小东西过去，显得咱们有好处都会想着他，他知道了，往后必会礼尚往来，也亏待不了咱们。” “刚才你不是还挺对他不喜的，如今又想主动送礼…”裴颜婼双眼微眯，认真的上下打量了裴云志一眼，“阿志，你虽是我的弟弟，但我总是看不清你。” 裴云志轻哼一声：“莫说什么看得清看不清的，反正后续赵枫反馈给咱们的利益肯定都是看得见的。咱们先与他打好关系，提前铺好路，还怕后面他会不沿着咱们铺的路走么？” 说着，裴云志问了裴寂后，便前往厨房里命人找出新吊的大鱼给赵枫送过去。 此时安乐王府的饭桌上已经满满当当的布置好了赵枫平日里爱吃的东西，赵枫那已经吃了半碗的饭碗里正有鱼肉，碗边还有他剔出来的细小鱼刺。 前来送鱼的裴府奴仆把鱼篓交给老管家后就离开了，赵枫恍惚间看到有人提着鱼篓，但又看不真切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送来鱼，便站起身子要往正堂外走。 苏青看到赵枫起身要走，还以为他又要出门去忙了，“王爷要去天一院？” 赵枫停下脚步，视线还是停留在王府大门的方向，答道：“不是，本王只是看到有人好像送来了鱼…” “又有人送鱼？”穆卓珺微微诧异，也跟着站起身，碎碎念道：“我们都连吃了几日的鱼了，怎么还有人送鱼过来？” 也不是说鱼肉不好吃，而是王府里已经连续三四日都在吃鱼，几人都已经吃腻味了。 苏青略显尴尬的答道：“只因这几日给王爷送来的鱼太多了，妾身害怕鱼肉放久了不新鲜，所以才命厨房尽早把鱼肉先做了吃。” 第654章 拿人手短 正说着，老管家把鱼篓子提了进来，向赵枫汇报：“王爷，魏国公府送来了今日新吊的大鱼，说正好王爷您爱吃鱼，便差人送了过来。” “往后再有人送鱼过来莫要再收了，赶紧把鱼送回去。”赵枫拒绝，又坐回座位上叮嘱苏青：“倘若再有人送鱼来，本王不在府里，夫人也可直接回绝。” 苏青劝道：“王爷爱吃鱼，记得与以前行军时还亲自下河捉鱼吃。如今有人送来新鲜的河鱼，王爷也不用下河了，为何不敢接受别人的好意馈赠呢？” 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冯婉妙低低接了一句：“拿人手短…” 穆卓珺悄悄瞄了冯婉妙一眼，感叹冯婉妙似乎总是能在恰当的时机在赵枫面前使得苏青难堪，确实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软弱无害。 苏青也听到了冯婉妙的嘀咕，只抬眼看了冯婉妙一眼，并不予以回应。 “冯姑娘说的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赵枫转向苏青：“本王爱吃鱼，他人便投其所好。如果本王接受，将来别人有所求，本王顾着之前送鱼的情谊，就有可能无法拒绝。” “如果他人所求乃小事还则罢了，如果是违背律法的坏事，本王就会被拉下水…本王倒台了，别人避之不及，又怎会再给本王送鱼呢？” 赵枫语重心长道：“只有尽早拒绝，表明自己的态度，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自给自足，不用受他人制辖…这个道理，想必夫人不会不知道的。” 苏青微微低头，声音微微颤抖：“王爷说的是，靠人不如靠己，妾身受教了。” 赵枫亲自看着裴家送来的新鲜大鱼被送了回去，才回到书房里继续研究制造车床的技术问题。 古代尚未研制出发电机，因此无法制造自动车床，所以赵枫目前只能从普通车床这类需由人工操作的车床入手，以赵枫给出的样板模型仿制出同等规格的火铳所需零部件。 赵枫一夜未免，先把脑袋里的车床出行勾勒在纸上，又进行了一番仔细的修改，等再抬头时，只见窗边天色微亮，手边苏青送来的夜宵甜点也放凉了一晚上。 “诶，总是这样熬着，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赵枫感叹最近的通宵奋战实在累人，又勾回苏青送来的夜宵，把已经凉透了的汤圆囫囵吞了下去，才能堪堪抵挡腹中的饥饿。 苏青已然适应了如今赵枫白日泡在天一院、晚上泡在王府书房里忙碌的节奏，再加之最近她也在忙碌赏花宴的事情，所以夫妻二人并不担心会冷落了对方，都是各忙各的。 赵枫把本是夜宵的汤圆当做是早餐吃完后，又急急赶向天一院，把休息在先雷部里的瓦特捉起来继续埋头奋战。 赵枫详细解释道：“为了使工匠们能腾出手来忙碌工作台上的事情，本王把这车床设计成脚踏式的，拉动绳索便能把部件旋转运作，届时工匠只需用道具进行零部件的打磨即可。” 面对赵枫的奇思妙想，瓦特已经不会再提出质疑，而是一把赵枫提供的图纸拿到手便开始构思可行性。 瓦特一边拿着图纸在心里咂摸，一边感叹出声：“这样的东西确实可以提高制作的速度，也能保证火铳的零部件规格统一…王爷的构思实在丰富！” 制造车床的工艺并没有火铳的复杂，所以瓦特也有信心按照赵枫的图纸鼓捣出一个新的车床模型出来。 “可是…”瓦特又提出了一个小小的问题：“部里面的工匠如今都已经满员，各项都有人干了。王爷如果想把车床造出来，只能再找人做了。” 多招人就得多开工薪，意味着预算会多出来，瓦特正是担心赵枫不能向户部交待。 “咱们大唐最不缺的就是人，缺工匠那就继续扩招，工薪不是问题。”赵枫心里已然琢磨出一套对付户部的讨薪办法，所以并不怕随之而来的预算问题。 赵枫的先雷部制造了就业的机会，招聘进来的工匠越多，说明街上的失业人员就会越少。有了还算丰厚的工薪，底层百姓也能过上不算差的生活。 商讨完车床的事情，赵枫又拉着问题与他一起讨论提高零部件精度的问题，到了午饭时间才心满意足的放问题去吃饭。 午饭时，赵枫满意的捧着修改过后的车床初稿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高飞与杨华进行完火铳的实地训练后，也循着饭香挤过来一起用饭。 “今日这饭也太香了吧！是不是拿猪油泡过了？”杨华的鼻子发挥了灵敏的嗅觉作用。 高飞笑道：“你还挺会吃的，居然连泡没泡过猪油都闻得出来。” 杨华也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对猪肉以及猪油的喜爱：“我打小家里穷，猪肉吃得少，一年就过年时能吃那么一回，可珍惜了，猪油什么味儿我到死都记得，比恋人还刻骨铭心。” 说着，旁边几人便开始打趣起杨华过往的情史，赵枫倒是对杨华提及的猪油上了心。 之前他光顾着要把火铳制造出来，却忘了告知瓦特他们关于润滑保养的问题。 赵枫问道：“瓦特，之前咱们给火铳用的是什么润滑？” “润滑？”瓦特微微一愣：“王爷以前都没提过，咱们也不知道火铳也需要润滑。” 赵枫强调道：“不止火铳，早上本王给你看的那个机床也是需要润滑保养的。本王看那个猪油就不错，动物油脂，应该不会伤到车床的部件。” 瓦特面露难色：“王爷真要用猪油那么奢侈的东西去给车床润滑？那可是从猪肉里炸出来的油脂呢…可香了。” 以前也有只有皇帝才有条件天天吃用动物油烹调的肉，如今他们沾了大唐盛世与赵枫的光，也能吃上用动物油煎的肉块。 说到猪肉，瓦特脑海里冒出了刚才吃过的那块猪肉，嘴角差点没滴下一溜口水。 赵枫口中也不禁立即生出许多津液，只能忍着馋意道：“啊…也是，猪肉未免奢侈了些，鱼油牛油也不是不可，但也实在奢侈，或者等本王回头看看有什么植物油合适吧。” 第655章 醉翁赏花 赵枫脑子里立即冒出了麻油、豆油、菜油、茶油之类的植物油脂，用植物油做润滑，总比用动物油脂来得节省。 赵枫擦去嘴角差点滴出的口水，重新返回饭桌用午饭。 下午，瓦特命人到街市里张贴告示，当天晚上就有不少工匠来应聘。赵枫要继续钻研车床里的东西，便把瓦特推出去“面试”。 报名的工匠水平参差，瓦特面试了一晚上，只从来面试的六个人里选出了两个还算毕竟聪明勤快的人手。 眼看着赏花宴举办的日期即将临近，赏花宴当日赵枫必须要出席，所以在临近的几日里赵枫又继续在先雷部里与瓦特一起忙活，总算七攒把攒的车床的雏形拼凑鼓捣出了一半。 赏花宴当日，赵枫早早回到安乐王府洗漱，一进门便看到了苏青的布置，她用掉落的花瓣与树叶铺就了一条小路，使得宾客一进门，便能沿着小路行至枫叶园旁的小花园。 赵枫兴致勃勃的顺着小路走了一遍，看到了小花园里的精心布置，再走回来时，眼里满是对苏青的夸赞：“夫人有心了，铺这条路定耗费了不少心血吧…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夫人了。” 赵枫揽过苏青的腰肢，低头拿鼻尖去蹭她的鼻尖，双眼里的宠溺满溢出来。 苏青见自己忙活了许久的成果得到了赵枫的认可，自然喜不自胜。 之前赵枫久未归家，苏青毒独守空闺已久。 如今赵枫虽然回来了，但是又日日泡在天一院里，只隔段时间才回王府里坐一夜，而且还会在书房里坐的，继续留着苏青独守空房，这样的过法也与他不在王府里的日子一样。 今日难得与赵枫靠得如此亲近，嗅着他身上传来的微微汗味，苏青耳边攀上了纷纷的韫色。 赵枫也嗅到了自己身上的汗臭味，怕脏了苏青，便立即松开了她：“本王一身脏兮兮的，还是先去洗漱一番。” 赵枫拉着苏青慢慢走回卧房，执意要苏青服侍他洗漱更衣。 下午时，苏青顾不得腰肢的酸软，只能打起精神撑着身子起身，亲自到厨房里看过了晚上赏花宴的菜品后才放心。 等赵枫再从卧房里出来，已然换上了华贵的新衣，羽冠华服，神采奕奕，俊郎非凡。 然而苏青看着眼前熠熠生辉的夫君，只觉得他仿佛一头刚刚吃饱喝足的野兽，脸上露出的也是餍足的笑容。 房间外，装扮好的穆卓珺与冯婉妙二女也在等着。 穆卓珺仍旧是一袭白衣，不改往日仙气飘飘的特点。 冯婉妙的打扮也低调许多，不再穿颜色夺目的艳红色，而是改穿一身鹅黄裙衫，但也掩饰不住眉眼间的艳丽神采。 赵枫穿了一身紫袍，旁边的苏青也穿了与赵枫相配的红紫色广袖裙衫，二人看上去十分养眼相配。 穆卓珺如今在看着赵枫身边站着苏青时，心情已经不会像当初那般觉得刺痛，只感习以为常，而赵枫也曾多次表示自己的正妃之位一直会是苏青，且永远都不会改变。 冯婉妙的心情则与穆卓珺不同。 一开始她知道赏花宴是在枫叶园门外的小花园里举办的，又听地址是赵枫定的，她还以为赵枫是为了讨好她。 当时身边服侍的丫鬟也改正了态度，纷纷相继向冯婉妙献好：“冯姑娘，听说是王爷把赏花宴的地方选定在枫叶园前面的，想来是为了方便冯姑娘走动。” “当时王爷不是说了让冯姑娘再等几日，定会把隔壁那些吵闹的人给处理了么？想来应该是王爷后来太忙，忘了这件事情。现在为了表达对冯姑娘的歉意，才特意办的赏花宴吧？” 丫鬟的话也是冯婉妙自己心里的猜测。 赵枫之前许诺让她再等一日，便会把隔壁官署夜间的吵闹声处理了。 后来赵枫前往天一院忙碌，隔壁官署每隔几日的吵闹声也未曾停歇。 而赵枫见自己未能实现对她当初的许诺，所以才要办这个宴会，还特意悬在枫叶园隔壁，也是为了让她开心吧… 这般想着，冯婉妙的心情便好了许多。即便想着站在赵枫身边的人不是自己，她也能欣然接受。 酉时正，赵枫与苏青二人携手准时出现在枫叶园旁边的小花园里见客。 二人男俊女靓，自然引起来往宾客们的一片赞叹。 众人坐在苏青命人铺设在地上的花瓣蒲团上，举杯欢唱，借着清冷月色赏花。 裴颜婼与裴云志姐弟两姗姗来迟，捧着丰厚的礼物塞到了苏青手里。 那是一对做工不凡的玉镯，尺寸一大一小，想来该是男女的尺寸，给一男一女佩戴的。 一经拿出来，便吸引了全场宾客的目光。 苏青侧头看了赵枫一眼，笑着婉拒道：“多谢裴小将军的美意，但是如此贵重的物品，妾身不能收。” 裴云志答道：“爷爷说当时不在长安，未能出席王爷与王妃的婚礼，这份礼物便是补上来的，出门前还嘱咐一定要让王爷与王妃收下。王爷王妃若不肯收，我阿姐回去定要挨骂！” “是呀是呀。”裴颜婼笑容满面的附和着，私下里却借着长袍广袖的掩饰把裴云志的屁股恶狠狠掐了一下。 “王爷？”苏青心里谨记着几日前赵枫由裴家送来的鱼肉而引出的收礼说法，便不敢自己做主。 “既然是魏国公的美意，那本王就不能推拒了…”赵枫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声音却比刚才冷了几分：“夫人，收下吧。” “是…还请裴小将军向国公爷表达安乐王府的谢意。”苏青高高兴兴的收下玉镯，便招呼起裴颜婼。 裴云志跟在赵枫身边，同与会的宾客们高谈阔论。 小小的花园里，花团锦簇，觥筹交错，人声鼎沸，菜品香、茶点香、花香茶香充斥着宴席间。 赵枫记得裴云志就是在旁观官署供职的“小领导”，就故意拉着他走到靠近隔壁官署的墙边位置，大声与他交谈。 赵枫提高声音，夸赞裴云志：“本王刚回到长安不久，以前没哟多少机会见到裴云志裴公子。今日得以与裴公子一见，果然乃人中龙凤！” 第656章 醉翁之意 裴云志自然谦虚的回应道：“要说王爷从底层的平民百姓一跃成为咱们大唐唯一的异姓王，直接踩在了咱们这堆躺在前人福祉里享福的权贵头上，您才是真的人中龙凤！” 赵枫隐约察觉出裴云志话里的阴阳怪气，但眼下他借着裴云志有用，并没有发作，只当做没听到后半句。 赵枫的声音洪亮，裴云志为了与他“抗衡”，也把声音提高，所以二人的声音都能顺利的传到隔壁官署。 此时小花园里的赏花宴扔在继续，而隔壁的禁卫军将士们听到旁边的安乐王府里传来他们的长官，裴云志的声音，一时间便软了腿脚。 寒暄过后，裴云志觉得是时候将事情向赵枫和盘托出，便拉着赵枫到真正安静的角落里谈话。 “听说王爷近段时间都在天一院里忙碌？想来是没有闲心关心朝堂上的情况，那王爷一定也不知道有人向陛下参奏了王爷吧。”裴云志开门见山道。 “又有人向陛下参了本王？”赵枫轻松的笑了：“本王被人参奏多次，也不差这一回两回了。” 裴云志抿唇，“也许是吧，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了。” 赵枫果然好奇：“裴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王爷被别人参倒了，确实就不在乎这一回两回了。”裴云志故意不把话说完。 “还请裴公子说得详细些，本王洗耳恭听。”语态的转变，使得赵枫的态度变得诚恳许多。 裴云志终于肯透露一点所谓的“风声”，沉声道：“王爷近段一直在忙碌火铳的事情吧。” “据说王爷请了许多人进行试验，还把火铳装备给了凌云卫与风影卫。听说王爷最近又拿着户部的特批预算，招了许多人进天一院。陛下见你天一院里人多武器多，便有所忌惮了。” 赵枫领会了裴云志的意思：“本王原先在天一院里研制火药武器的时候，一样是人多武器多。之前陛下不吱声，反而现在开始忌惮，想来定是受到小人的挑拨。” 裴云志附和道：“对呀，王爷本就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如今研发的新式火药武器又颇得陛下赏识，难免会有人心存嫉妒，行小人之举。” “如果不是本王要忙着天一院的事情，早就入宫向陛下说明原委了。”只是这样一次次的向李世民解释，赵枫只觉得遥遥无尽头。 明明诬告的是他人，为何不让造谣之人举证，反而每每让他这位受害人自证清白呢？ 裴云志察觉出赵枫眉眼间的疲惫，便适时的提醒道：“这段时间陛下总是喜欢召我家爷爷入宫下棋，如果王爷愿意，我倒是可以请爷爷在陛下面前为王爷美言几句。” 垂头的赵枫双眼一亮，登时抬头盯住裴云志：“魏国公欲入宫为本王解释？” 裴寂虽然年事已高，但在李世民心里的分量也不轻，否则也不会得这魏国公的位置，更不会让裴家子女沾染兵权。如果有裴寂开口替他美言，无疑说明裴寂是愿意站在他这边的。 有魏国公裴寂的战队，无疑加重了赵枫在朝中的位置，这对手中无兵权的赵枫而言更是莫大的助力。 裴云志纠正道：“王爷说错了，不是我爷爷想，应该是王爷你自己想。只有王爷想，爷爷应该也会同意替王爷向陛下解释的。” 虽然赵枫并不知道裴寂为何会突然向他示好，但彼此应该都是有所图的人。 赵枫身为安乐王有的东西，裴寂身为魏国公也都会有，而裴寂有的兵权是赵枫所没有的。那么裴寂享有而没有，只有赵枫持有的东西，应该就是如今研制的火药武器了。 赵枫在短时间内迅速参明了裴寂愿意对他伸出援手的背后用意。 “本王自然是想的…”赵枫脸上重新恢复了招待客人的笑容：“还请裴公子一定要想国公爷转达本王的意思。” “魏国公能体谅本王忙于先雷部的事情，无暇顾及那些琐事，愿意替本王出面向陛下解释，帮了本王大忙。将来若有本王能帮得上的地方，裴府也可直接开口。” 赵枫强调道：“只要不违背原则，本王便会帮忙。” 原则这一标准难以捉摸明确，这也是赵枫话语里留下的可商榷地带，并没有把话说满。 裴云志见赵枫十分上道，也笑了：“王爷放心，一定传到。” 从赵枫处得到了许诺，裴云志当即快马加鞭赶回裴府，将与赵枫商谈的结果告知裴寂。 裴云志问裴寂：“陛下近几日调查赵枫得近，爷爷今夜是否要连夜入宫为他向陛下美言？” 裴寂稳坐上首，慢条斯理道：“不着急，让他先紧张一阵，等明日老夫再入宫面圣。” 赏花宴结束后，当夜赵枫特意在枫叶园里留到子时，就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方法是否能奏效。 枫叶园里的奴仆以为赵枫今夜要在此留宿，便张罗着新被服与热水。 苏青收到枫叶园里的消息，不是不难过。 赵枫今日难得回来，又在赏花宴上与她态度亲昵，本以为赵枫会选择与她一起过夜，没想到赵枫还是去找冯婉妙了。 又有丫鬟忍不住向苏青预警：“夫人，王爷几日前也在枫叶园里留宿，您就不忧心么？” 苏青神色淡淡：“忧心有什么用？王爷的心是自由的，又不是本宫能绑得住的。他想在哪里留宿，本宫自然也管不得。” “夫人是王爷的正妃，如何管不得？您完全可以出手管一管那冯姑娘。虽说她如今是县君，但在诰命品阶上还是比夫人您小的，夫人大可出手管辖，否则…” 否则县君有可能会直接变成赵枫的侧妃或者如夫人… 苏青还是拒绝了丫鬟的主意：“王爷不喜欢被人管着，冯姑娘如今只是暂住在咱们王府，本宫绝不做惹王爷嫌弃厌恶的事情…你们几个也一样，断不可在私底下替本宫出气做主。” 出声的丫鬟一边应“是”一边退下，心里还是对苏青的“懦弱”嫌弃不已，一出房间便拉着旁边的其他小丫鬟们碎嘴起来。 “王妃就爱充好人，明明是当家女主人，却不敢拿出自己的气势管一管后院，往后冯姑娘得了王爷的欢喜起了势，吃亏的还不是王妃自己…” 第657章 煞费苦心 “你这丫鬟倒是看得比王妃清楚…”前来找苏青聊天的穆卓珺听到了丫鬟们的议论，直接开口拿话堵人：“只可惜你生得不如王妃美，即便把局势看得再清楚，王爷也不会看上你。” “在王妃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劝你还是早点回房歇息，不要再胡乱碎嘴，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穆卓珺也是在安乐王府里暂住的客人，按理说她没有处置丫鬟奴仆的权力，但是开口唬唬人还是挺有气势的。 旁人知道赵枫对穆卓珺“巴结”得紧，心里对她十分看重，所以也不敢有人还嘴，拉着那位最先开头议论的丫鬟们退下了。 午夜子时，赵枫仍未离开枫叶园，就直直耸立在枫叶园里，侧耳倾听隔壁官署的动静。 按照守门侍卫的说法，以往这个时候，隔壁官署应当是开始酒后议论的环节，但是今日却出奇的安静，可闻树叶沙沙作响，不见隔壁把酒欢言。 “看来这招还挺有用…”赵枫默默嘀咕了一句，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王爷要走了？”一直在背后默默注视着赵枫的冯婉妙终于开口。 赵枫回头，看到只穿着一身雪白中衣的冯婉妙有些意外：“本王还以为夫人已经睡了…夜色已深，本王这就离开，不打扰夫人休息。” “王爷在枫叶园里留了这么长时间，就这么走了？”冯婉妙话语里不无淡淡的哀怨。 赵枫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淡淡笑道：“本王听得隔壁再没了炒杂的声音扰夫人休息，也能放心回去歇息了。” 赵枫举步欲走，冯婉妙果然追上前拦下：“王爷今夜故意把赏花宴折腾到将近子时，是否就是为了隔壁官署的事情？” 冯婉妙见赵枫主动提及隔壁官署的吵杂声，又结合几日前他许诺的不再会让隔壁吵到她休息…冯婉妙顿时就明白了赵枫把赏花宴的地点选定在枫叶园旁边小花园的原因。 赵枫也不遮掩隐瞒，“不知道夫人记不记得今夜与会的裴云志裴公子？他就是在隔壁官署供职的长官。今夜本王特意约他过来谈话，故意高声谈论，就是为了让隔壁官署的人听到。” “无非是让那些吵闹的官兵们知道这院墙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连本王与他们长官的谈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往后他们才不敢继续半夜吵闹。他们安静了，夫人也就能睡得安稳了。” “奴家不是挑环境的人，隔壁官署的人再吵，也不会吵过子时后，奴家可以等到子时后再休息。”冯婉妙又开心又害羞的低下头：“如此小事，还能劳烦王爷费心，奴家真是愧疚…” 赵枫轻拍冯婉妙的肩头，安抚道：“夫人本就无错，该愧疚的是他们才对。是他们半夜吵闹扰人清梦在先，就不能怪本王今夜通过赏花宴来警告他们了。” “这一次本王警告而已，如果换做以前，本王脾气暴躁得很，早就直接找上门将他们臭骂一顿了。” 没想到赵枫又是办赏花宴又是宴请客人，仅仅是为了警告隔壁官署的人，好让冯婉妙晚上能安眠…赵枫的关切让冯婉妙自然感动不已，整颗心似乎泡在蜜糖罐子里，甜蜜喜悦。 只可惜赵枫最后没能一直让冯婉妙的一颗心一直在蜜糖罐子里泡着。赵枫前脚离开枫叶园，后脚冯婉妙的心情便不再那么高涨。 虽然今夜的结果没有如想象般的完美，冯婉妙还是心满意足，至少自己知道了赵枫对她的关心与在意，而且愿意付诸行动。 有时候与其看一个人嘴上说什么，还不如看他实际上做了什么。 赵枫愿意兴师动众举办赏花宴来警告隔壁官署，这样的做法已然让冯婉妙的整颗心沦陷，即便他今夜没有在枫叶园留宿。 当夜，赵枫还是回到主卧与苏青同睡一张床。虽然没能安抚好冯婉妙的心，但至少安抚了苏青的心。 隔日，赵枫遵循自己的生理作息照旧起了个大早，低头在睡梦中的苏青额头亲了一口，吃过早饭便直奔天一院，策马期间，与同去朱雀门的魏国公裴寂所乘坐的轿辇擦肩而过。 轿辇抵达朱雀门，裴寂便主动下轿步行。 李世民照顾裴寂的老年人作息，特意等到早朝结束才命人传旨召裴寂入宫。 由于此前裴寂已经多次拒绝了陛下的“召见”，自昨夜收到了赵枫松口的消息后，裴寂终于点头答应入宫。 裴寂深知李世民召他入宫的原因，所以一入太极殿便主动向李世民提起赵枫。 “陛下，近几日老臣将上呈参奏安乐王的奏章抄送本看了又看，心里结合安乐王近些年的行动，还是认为王爷他并无反意，陛下大可对王爷放心。” “国公爷是结合近年王爷的举动认为赵枫无反意？”李世民声音冷沉，“可是朕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有反意。他如今有新式火药武器，还有充足的人手，万一…” 李世民话锋一转：“想来国公爷大概不知道赵枫最近又拿着户部特批的预算扩招人手了。” 裴寂知道李世民对赵枫的怀疑自有其合理性，但当局者迷，当官者请，裴寂认为如今是时候站出来替赵枫说几句。 “陛下，据老臣所知，制造新式武器，王爷已经问过了陛下的意思，陛下当初也同意了的…” “新武器的研制，最后要装备于军营。为了让新武器适配军营的训练与打仗所需，必然要进行大量的试验。王爷最近扩招认人手，无非是要招人进行制造，或者进行试验。” 李世民神情严肃冷峻：“听国公爷的说法，您是站赵枫那边咯？” 裴寂当即反问道：“敢问陛下，陛下认为赵枫站在哪一边呢？” “这…”李世民被裴寂问住了，神情有些尴尬，不一会儿尴尬又即将转变为微怒，“朕自然是希望站在与朕站在同一边。但是他本人自己是如何想的，朕自然” 面对即将变脸的李世民，裴寂仍旧淡然自若：“老臣如此问陛下，也不是想从陛下口中听到即得的答案，只是想引导陛下一起回想赵枫近些年的动作而已。” 第658章 好言相劝 裴寂耐心的一一举例道：“老臣认为，赵枫为官清廉，忠于陛下忠于大唐，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裴寂知道仅仅用话语验证不够，便举例为自己的说法补充可信度。 “还记得几个月前陛下于宫中养病，远在外地的赵枫仍旧不改人臣守职，借助自己的余威保得长安不乱，等到了皇子的救兵。” “之前天下舆论对陛下不利，安乐王主动前往两陵赈灾，保护受灾地钱粮不断。” “再到近段时间剑南道内四个州县，尤其是隆昌县境内，山贼盗匪完全绝迹，这也有赖于安乐王的雷霆手段…可见安乐王一直以来都站在国家的一边，与陛下同一阵线。” “陛下说老臣站在赵枫那边，不就说明老臣与赵枫一样也是在替大唐替国家说话么？既然老臣与王爷及陛下都是同一个站边的，又何来的你我怀疑呢？” 李世民循着裴寂的话，一一回想起近段时间内赵枫所作所为，确实都是出于护卫大唐、稳定天下做的举措。细细纠察其中，也不见有丝毫反意。 难道那封参奏赵枫的奏章是他人故意污蔑赵枫…眼下看来，似乎确实是的。 李世民心里已经有所衡量决策，裴寂依旧在旁边长篇大论举例不停。 “如今安乐王不过是按照原先的计划招募兵士进行训练，也是为了要保证火药武器在全面装备军队之前的试验准备。安乐王日日在天一院埋头苦干，分明是将此事看重。” “面对王爷的努力勤奋，褒奖都来不及了，陛下怎能对安乐王加以怀疑责罪呢？” 李世民澄清道：“国公爷言重了，朕目前也并无意降责于安乐王，今日召您入宫，也是打算参详过您的意思后再做定夺，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做出后悔的举动，被有心人利用。” 裴寂当即为李世民戴高帽：“陛下明察秋毫，不会被他人一面之词蒙蔽圣心，当是圣主明君。” 李世民并不怕被人扣高帽，更不怕被更加夸大的言辞所绑架在道德高地上不敢下来，所以并没有松口：“可是国公爷也要知道，朕不会被谣言蒙蔽谎言，但其他人就不同了。” 李世民随手从龙案上拿起一本奏折在裴寂眼前晃悠：“您看看，赵枫这些年来的举措虽说是为了国家大义，但参奏他的奏章还是多得数不胜数，这不正说明他不会做人么？” 裴寂并没有被李世民刻意夸大事实所击退，仍旧毫不退让：“关于这些，老臣自然知晓。” “记得赵枫的正妃苏青正因为毁谤的话太多了，原本想在王府里举办赏花宴都不敢。最后还是经由王爷劝阻，才又重新开了赏花宴。” 李世民反驳道：“按国公爷的说法，连赵枫自己的正妃都会因流言蜚语而不敢举办赏花宴，可见还是怕了那些所谓的谣言。国公爷身为一位外人，为何能一直笃定赵枫绝无反意？” 裴寂挺直腰杆，慢条斯理道：“赵枫本就是正直刚烈之人，平日里也鲜少与权贵结交来往，不见攀附依存之意，当是严以律己。” “然而他不站队，自然会引来另一方的诽谤污蔑。惟愿陛下裁断圣决。” 李世民站起身走到裴寂身边，压低声音道：“国公爷，今日您如此卖力为赵枫说话，朕知道您是看中了赵枫研制的火药武器。但一旦站错了队，您就不为自己府上的家人想想吗？” 裴寂眼神闪躲了一下，垂下眼睫，转移话题道：“陛下，老臣还是认为，今日老臣不仅是在为安乐王说话，还是在为天下说话。” “赵枫在火药武器上卖力，也是为了替陛下完成东征的意愿。他确实没有反叛之心，还请陛下龙意天裁，决出正确的判断。” 李世民神色轻松许多，但又忍不住轻蔑的哼了一句：“看来国公爷同安乐王，比同朕亲近，今日言论几次三番都在偏袒保护赵枫…” 裴寂这才抬头与李世民对视，眼神清澈坚定：“还请陛下明鉴，老臣绝不会做出偏袒安乐王而辜负陛下新任的做法。老臣今日如此保护安乐王，只为朝廷、为天下，并不是为了自己。” “国公爷所说当真？”李世民半信半疑。 身为天子的他自然还是知道裴寂当是为了赵枫研制的新火药武器，今日才会三番两次偏袒赵枫。 “自然当真。”裴寂从自己的广袖里拿出一份早已写好的奏折，呈交于李世民，郑重其事道：“这封奏折，是老臣用裴家上下四十余口人的性命，为安乐王作保的奏折。” 李世民当即推开了，“国公爷为何要这么做？朕只当没看到这封奏折，您尽快收回去。” 李世民这是怜惜裴寂当初助力高祖李渊的从龙之功，所以才对裴寂爱戴，封了魏国公的爵位加以犒赏。未曾想如今裴寂竟敢以身家性命为赵枫作保，可见裴寂对赵枫的绝对信任。 “为了朝廷，为了大唐天下，还请陛下一定要收下老臣这封保书。”裴寂说罢便要向李世民下跪。 李世民当即扶起裴寂，面露难色，“明明就是一件小事而已，国公爷何必扯上朝廷与天下呢…” 裴寂被李世民缓缓搀扶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上，长出一口气，才不紧不慢道： “只待陛下将原先参奏安乐王的奏章，与老臣这封奏折一同向群臣向天下公示，流言蜚语虽不会立马消散，但能博得赵枫对陛下的感恩戴德，消除流言可能会引起的赵枫的不安。” “只有安乐王这位大唐战神安定稳妥了，满朝文武才会心安，天下百姓在崇拜安乐王威名的同时还会感激陛下慧眼识人，这难道不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么？” “国公爷的意思，朕明白了…” 李世民沉思一阵，招来在太极殿外等候服侍的太监总管，要下旨表明自己绝不会相信赵枫对大唐怀有二心的反意。 旨意即可下达，亲自送至天一院先雷部，待赵枫亲自接旨。 伴随着圣旨到来的，还有李世民的催促。 第659章 有意犒赏 赵枫接过圣旨，看着上面的内容，再次露出了难以言明的表情，“陛下又下旨催促咱们赶工了…” 瓦特终于把注意力从车床上挪开，分心道：“陛下怎么说？” 赵枫叹气道：“还能怎么说？无非是催促本王赶快推进试验火药武器的进度，好早日把新研制出来的火铳装备给军队。” 瓦特也跟着叹气：“这种事情如何快得了？眼下火铳的射击不出错不炸膛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赵枫有了主意：“陛下并未亲自参与此事，当然不知道其中艰苦。本王看看能不能请得他来天一院亲自走一趟。” 赵枫知道今日有裴寂帮他说话，才打消了李世民对他的怀疑。 眼下赵枫有意邀请李世民前来先雷部视察，一是为了让李世民亲身体会火铳制造的重重艰难。 二是为了让李世民亲眼看到，赵枫招募来的人确确实实参与了火铳的制作与实际应用演练，并没有被他用在其他地方，觉悟谋反之意，借以打消李世民对他的顾虑。 但是天子出宫，即便是微服私访，也是大事，需要提前做好各项工作准备。尤其赵枫在如此关键时刻邀请李世民前往先雷部视察，自然会引起重视。 李世民收到赵枫的“邀请”后，为了避免提因天子出行而引起的兴师动众，并没有答应亲自前往，而是派迟宝飞前去慰劳赵枫。 彼时正在训练场上与其他相扑手比试，还是萨冉郡主收到了李世民的旨意，提前跑来告知迟宝飞的。 萨冉自从前段时间送别赵枫去剑南道之后，便一直与迟宝飞朝夕相对。不为培养感情，萨冉只单纯要从迟宝飞这里学到最实用最厉害的相扑技巧。 奈何旁人见他二人日日相处，还以为他俩看对了眼，日日凑在一处离不开对方，哪知萨冉在见识过赵枫的风采后，如今已对迟宝飞毫无意思，而迟宝飞也一门心思扑在相扑上。 迟宝飞被萨冉提前透露了消息，顿觉不悦。 “陛下要让我为赵枫进行专场表演？”迟宝飞十分介意且嫌弃：“赵枫何德何能，能见识到我专程向他献艺的机会？之前可是只有陛下才能享有如此荣光的！” 萨冉一叉腰，高声反问道：“你问问安乐王何德何能？就凭你们大唐的江山有一半是他在守着的，这还不足以彰显他的贵重？” 萨冉身为外乡人，十分认同当年赵枫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名声，正因为他既能打江山又能守江山，才能将大唐战神的名声印进每一位百姓心里、也使得外乡邻国如雷贯耳。 迟宝飞不怒反笑：“郡主不妨说得更大声些，正好让陛下听听你的话。陛下最忌讳功高盖主之人，听到了你夸赞赵枫的言论，看他将来还会不会下旨让我去给赵枫做专场表演。” 萨冉反驳道：“我不觉得我所说有错，这大唐少说也有一半江山是靠着赵枫的威名在守着。如果之前不是赵枫把东西突厥摁在地上摩擦，何来如今突厥对大唐俯首称臣的局面？” 萨冉觉得仅仅反驳仍不足够，还要拿迟宝飞来与赵枫进行比较。 “你不过是一个专司相扑的艺人而已，偶然间博得了陛下的喜爱才得封了个小小的将军当着。要论真正的功劳苦劳，还是比不上真正上过战场的安乐王。” 萨冉言语间对迟宝飞的不屑溢于言表，又满是对赵枫的欣赏崇拜，自然令迟宝飞不满。 迟宝飞轻蔑一笑，刺道：“赵枫又不在这里，你犯不着为他说好话，反正他也听不到，眼里也不会有你的存在，却不知他如今左拥右抱，还把新封的县君揽入怀中，好不逍遥。” 之前朝臣听到李世民下令为一位民妇赐封号，还以为是要将那民妇收入宫中，哪知那位新封的长乐县君竟然直接入住安乐王府，使得群臣大跌眼镜。 而后流言四起，传闻新封的长乐君生得十分貌美妖娆，又使得众人感叹赵枫的艳福不浅，如今在王府里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可谁人知晓赵枫这段时间里却一直泡在先雷部里苦熬研究，哪里来的享福？根本只有“受罪”而已。 萨冉被迟宝飞气得红了脸：“本郡主对安乐王的崇拜不需要分场合，即便他不在这里，本郡主也不会掩饰自己对王爷的敬佩之情。” “倒是你，陛下的旨意不日就会下达，既然你认为安乐王配不上你迟宝飞为他亲自做专场表演，那就尽管在旨意到来的时候抗旨不遵就好！” 萨冉扔下狠话转身就跑，迟宝飞也不追，准备继续休息备战。 旁边一同训练的相扑艺人捅了捅他的后腰，对着萨冉离去的奔跑背影挤眉弄眼道：“人姑娘都跑了，你还不追？” 眼看萨冉越跑越远，迟宝飞仍旧十分迟钝：“有什么可追的？她自跑她的，碍不着我的事。” 旁人继续打趣道：“你是怕追不上，还是害羞不敢追啊？” “没有什么害羞不害羞的，我对她又没意思，追也是白追，还不如好好歇着补充体力呢。” 迟宝飞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刚才萨冉带来的消息，一想到李世民真要下旨让他去为赵枫表演，迟宝飞只觉得无奈与不甘。 下午，李世民的旨意果然传到了迟宝飞这边。即便迟宝飞百般不愿，也不敢抗旨不遵，真的带着旨意与相扑队伍前往天一院“犒劳”赵枫。 赵枫带着瓦特及其团队终于把车床鼓捣出来，还拿着新造的手动车床，把火铳的几个主要零部件进行了内外两面的初步加工。 虽然说成品仍有其粗糙之处，但也取代了人工打磨的误差，使得零部件的端面和内外螺纹能够卡对枪管里由工匠辛苦雕刻出来的膛线纹路。 “还是挺管用的。”赵枫拿着新加工出来的几个主要部件模型夸赞不已，为自己及其他人加油打气。 瓦特却不得不拿一盆冷水泼醒众人：“这个车床确实厉害，但还是得需要依靠人工手动，想来往后要大批量进行标准化的制造还是会有一定的难度。” 第660章 犒赏无门 赵枫则对前景十分乐观：“将来有难度那就等将来再解决…至少现在咱们能先把火铳零部件的成品标准进行了统一，节省了许多人力与时间，总体来说还是有多进展的。” 说罢，赵枫亲自上手使用车床，把重新设计好的标准弹壳模型重新雕刻出来，展示给众人看。 “造弹壳仅仅依靠咱们匠人的手，实在吃力，还是造车床毕竟轻松。有了车床便能省却人力，提高效率，还愁将来没有足够的弹壳装载火药么？” 如今为了大批量生出合格的火铳，需要大量的原材料及零部件。为何赵枫不像之前一样借助系统的力量逐一把生产出来的零部件模型进行“由一变多”呢？ 还是因为如今他体内的能量竟然开始进行“限额”！ 原先他一路依靠捡垃圾走到人上人的位置，都不需要消耗能量。自从能量受到玉观音的限制后，每当赵枫动用系统力量进行由一变多，便会开始消耗能量。 如果前日他把能量传输给穆卓珺，今日他的能量份额就会减少，再没有足够的能量把制作火铳所需的零部件由一变多了。 虽说知道火铳的零部件十分重要，赵枫完全可以不理会为穆卓珺传输能量的事情，大可将节省下来的能量全部用来进行各种零部件的由一变多。 但是在赵枫的心里，穆卓珺还是比制造零部件高出许多，所以便只能有所取舍，在继续为穆卓珺持续传输能量的同时，尽量保持足够把零部件由一变多的能量。 就在众人高兴的时候，有人进来通报，说迟宝飞带着许多人堵住了天一院的大门。 赵枫也纳闷：“本王还没去找他麻烦呢，这小子怎么自己找上门了？” “迟宝飞？是陛下夸赞的‘保赢’的那位相扑手么？”有人八卦道。 “不清楚，反正门外阵仗挺大的，来了好多个相扑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找王爷您的麻烦。”前来汇报的侍卫越说声音越小。 瓦特不禁上下瞄了赵枫一眼，咽了下口水，“王爷，您这体格估计还不够人家打的。” 赵枫瞪了瓦特一眼，啐道：“谁说人家一定是来找本王麻烦的？他带来了相扑手，说不定是给咱们表演来了。” 瓦特半信半疑：“不会吧，陛下对王爷会如此慷慨好心？” 瓦特不是不知道李世民对赵枫的忌惮与顾虑。 “与其在这胡乱怀疑，还不如直接当面问他。”赵枫大步流星走向天一院大门，还没等他跨过门槛，迟宝飞便率人出现了。 迟宝飞一改原先对赵枫趾高气昂的态度，语气甚至有些毕恭毕敬：“安乐王！陛下命我等为王爷进行专程的相扑表演，还请王爷把场地腾出来，好让我等进去准备。” 赵枫没有出门，隔着门槛与迟宝飞相对而立，问道：“是陛下命令迟将军来的？” 赵枫知道迟宝飞对他有敌意，肯定不愿上门为他表演。这天底下能让迟宝飞甘愿低头屈服的也就只有说一不二的皇权了。 “陛下体谅王爷的辛苦，特意让我等为王爷进行相扑表演，以示犒劳。”迟宝飞当着赵枫的面高高举起圣旨，“王爷还是尽快叩首谢恩吧。” 迟宝飞举着圣旨大喇喇立在赵枫面前，摆明了就是想受赵枫的一跪。 赵枫瞥了迟宝飞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圣旨，膝盖一动不动。 迟宝飞不耐烦了：“安乐王，你怎么还不叩首谢恩？” 赵枫径直上前从迟宝飞手里夺过圣旨，笑脸相迎道：“本王只跪陛下，不跪圣旨，这也是当初陛下特许给本王的承诺。” “你！”迟宝飞瞪大双眼，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迟将军如果不信，大可入宫向陛下询问。” 赵枫还是笑道：“正好本王也不打算观看相扑比赛，迟将军向陛下追问明白后也不用再跑来天一院了。” “你竟敢违抗圣意不看比赛？”迟宝飞双目圆瞪，仿佛被赵枫当面拒绝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赵枫不紧不慢的答道：“本王正在天一院了忙于研究火药武器，无心观赏相扑之戏…还请迟将军请回吧。” 迟宝飞不情愿道：“这怎么行？本将军都把人领到天一院了，哪能如此轻易打道回府？” “这样啊…”赵枫望向迟宝飞身后的一连串长队伍，有长安本地的大唐相扑手，也有从邻国进贡的队伍里选出来的相扑好手，陷入沉思。 思考片刻后，赵枫想出了两全之策：“既然迟将军不想带着一大群人无功而返，那干脆在天一院门前搭个棚子，办场相扑比赛请百姓观看，也让大唐百姓见识见识迟将军的风采。” 赵枫轻轻拍了拍迟宝飞的肩头，好心道：“相较于为本王进行单独表演，迟将军面向大众进行表演更能得陛下的意思。” 同样的，赵枫这次拒绝了李世民派来的相扑队伍，又决绝了第二次李世民派来的斗鸡队伍。 瓦特担心赵枫两次拒绝李世民的美意，会惹得李世民生气，便想劝赵枫出面看看，哪怕仅仅看一眼，也算全了李世民的好意。 哪知赵枫却反驳道：“既然你担心陛下的好意浪费了，那不如由你替本王去观看吧。” 赌气的瓦特最后还真的去看了长斗鸡比赛，得以从繁杂沉重的火铳研究“事业”里解脱出来，得了片刻的放松。 观看斗鸡比赛回来后，瓦特屡屡故意在赵枫面前提及斗鸡比赛的精彩，还一直捧场称赞比赛里的斗鸡生得又大又威猛。 赵枫对斗鸡毫无兴趣，并不会为瓦特的描述所垂涎，反而故意揶揄道：“既然你觉得那斗鸡那么好，怎么没请陛下把那只鸡赏赐给你拿回来炖着吃？顺便还能补补身子。” 瓦特一撇嘴，吐槽道：“王爷惯会煞风景…那斗鸡是由专门人员进行饲养的，只供斗鸡比赛用，我沾了王爷的光，能今日得见已是幸运，哪里敢开口向陛下索要斗鸡？” 赵枫微微一笑：“你知道今天的一切是沾本王的光就好，往后记得要好好努力回报本王。” 第661章 倾能所教 “呵，王爷又说玩笑话了，只怕我还没来得及报答王爷呢，就先把自己给累死了。” 自从赵枫捉着瓦特开始研制黑火药的那天起，瓦特就从没睡过饱觉，常常天还没来就得面临赵枫的叫起床“服务”，从床上醒来后又得回到案台前忙碌。 瓦特对着赵枫的背后默默啐了一口口水，最后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上前。 如今有了赵枫研制出来的车床作为助力，借助车床的运转，已经按照由赵枫划定的标准制作出了黑火药动力铁质弹壳五十二枚，雕刻膛线的枪管十一支。 短短一天的时间里，能制造出这么多数量的成品，俨然比当初仅仅依靠人工精雕细琢的速度快上几倍，节省了人工的重复性劳动，时间缩短，效率提升。 如今实现了火铳零部件的模块化射击，大批量的制造只需要足够的时间就能完成足够装备大唐各个军队的用量。 在使用新制造出来的车床进行批量制作的同时，赵枫还得抽时间把火铳营扩建，制造出存放车床的转悠车间，顺便教导操作车床的工匠们对车床进行润滑与保养的知识。 为了保证有足够的植物油脂进行润滑使用，赵枫忙里抽闲光顾了长安城的东西两市，问了许多家商铺，才最后选定了一家种子铺作为火铳营的优先供油商铺。 植物油的事情解决了，再往下就是油脂的贮存问题。 虽然赵枫与瓦特制造出来的车床毕竟粗糙，算不上高精密仪器，但是对润滑油的要求也不低。 赵枫特意选了个有大树常年遮蔽的阴凉地建起油脂的贮存仓库，保证油品的温升保持在合适的温度，更对贮存油脂的油箱外径与容量进行了周密的设计。 赵枫在向各位操手工匠教授润滑油保养的同时，好学的瓦特也特意从实验室里跑来旁听，还十分认真的拿着小本子做笔记，遇到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与知识要点都记下来。 赵枫站在目前唯一的车床面前，为诸位新招进来操作车床的工匠们进行详细讲解。 “咱们的车床目前只能做一些粗加工类的工作，所以一直是用一下歇一下。这样的间歇式工作会使得车床产生冲击负荷，所以要记得每停下来两次，就得给车床的齿轮上润滑。” “这台车床只是第一台，往后还会陆续制作吃第二台、第三台…为了节省往后大量操作的运行成本，本王不考虑使用昂贵的动物油作为润滑的油脂，而是选用植物油脂来代替。” 赵枫领着工匠们走到油箱面前站定，指着高高的油桶说道：“经过挑选后，本王从植物油脂里选出了粘度指数高，抗磨性能和抗氧化性能好的麻油来作为车床的润滑油。” 介绍了润滑油，赵枫又带着大家重新回到车床旁边，耐心解释道：“咱们的车床是单机的类型，主要有导轨和主轴承进行润滑，因此在润滑的时候记得使用滴油的润滑方式。” 赵枫害怕众人不知道什么是滴油，便亲自上阵取来植物油脂进行现场演示，确保所有学习的工匠都能够看明白并学会。 一天下来，赵枫深刻体验了当老师的不容易，可谓对讲解教学前后操碎了心。 此时已经回到安乐王府里吃饭的赵枫正埋头于菜肴之间，突然又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愣住了。 “诶呀！今天本王忘记和工匠们说，记得在润滑的时候要小心避免加工过程中产生的碎屑粉末滑到车床部件里的事情！” 苏青被赵枫的“一惊一乍”吓到了，但还是温柔的开口劝谏：“王爷，事情总是做不完的，今日您忘记说了，明天去了再说也一样，现在还是先好好用饭吧。” 且不说赵枫近段时间一直往天一院跑，皮肤晒黑了一下，双颊也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更显脸部伶俐分明的轮廓，也成就了比以往更加利落的外形。 男子保持手中有肌肉的结实身形总归是好的，但赵枫最近进食不多，冯婉妙总是甘心他饿着，便在晚饭后主动前往书房为赵枫送夜宵。 半路上，冯婉妙与苏青在前往赵枫书房的唯一小路上撞了正着。 苏青看到冯婉妙手弯里挽着的精致小盒子，一看便知是装了甜点。 而冯婉妙看到苏青身后的丫鬟端着汤碗，盖着盖子的边缘还在隐隐冒着热气，也料到苏青这是要给赵枫送喝的补身子。 “这么晚了，长乐君这是要往何处去啊？”苏青明知故问。 如今冯婉妙有了李世民的赏赐，从平民百姓一跃成为县君，已经不住在原先的枫叶园，而是被赵枫安排住到了与赵枫苏青二人住着的主卧院子仅有两进之隔的落雪堂。 冯婉妙也不屑在苏青面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接挑明：“想来王妃应该与奴家想到同一处了，都是来给王爷送夜宵的吧…” 苏青淡笑道：“本宫注意到王爷晚膳用得少，担心他晚上饿了，便来给王爷送碗热汤润喉饱腹。没想到长乐君也是擅于观察的，也注意到了王爷的少食。” “奴家觉得仅仅喝汤还是不够饱腹，所以才准备了点心给王爷送来。”冯婉妙把点心木盒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装着的桂花糕的一角，“奴家准备的这碟桂花糕还是王爷最爱吃的。” 苏青轻哼一声，又笑了：“桂花糕？本宫记得王爷好像并不太吃这种黏腻的点心，更慌乱是王爷的最爱了。” 冯婉妙没有反对苏青的话，只拿赵枫做筏：“这是王爷才隆昌县里经常吃的点心，原先奴家也问过王爷，是王爷亲口告知奴家他最爱吃桂花糕，奴家才记得的。” “许多王妃与王爷分别太久，不记得王爷的口味喜好了。” 冯婉妙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刺痛了苏青的心。 苏青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再好吃的点心，吃多了总有腻口的时候，这时候喝上一碗清新爽口的茶果汤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花园里，穆卓珺也从小路边转了出来：“再好吃的点心和茶果汤都有变塌、冷却的时候。王妃与长乐君如果不尽快把夜宵送进去给王爷，就错过王爷休息的时间了。” 第662章 发现问题 穆卓珺这是刚从赵枫书房里出来，刚刚结束了与赵枫传输能量的事情，知道赵枫此时定然十分疲惫，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睡过去。 如果赵枫睡着了，无人敢叫醒他，那苏青与冯婉妙二人准备的夜宵就只能留到隔日白天，白白浪费了。 苏青与冯婉妙闻言立即赶着将汤水与甜点送去，但还没等二人进入书房，就能透过敞开的房门看到在趴伏在书桌上睡觉的赵枫。 苏青不敢上前叫醒赵枫，又怕他这样睡觉会受寒，便自作主张把赵枫解下来扔在罗汉榻上的大氅拿过来替赵枫盖上，才轻手轻脚的离开，还贴心的把房门给合上了。 赵枫此时正陷入梦中，梦到自己克服了许多金属的障碍，制造出来许多大炮与军舰，带领这支装备了火药武器与钢铁军舰的队伍打遍天下无敌手。 梦中的情景实在令人热血沸腾，但赵枫仍是被早晨的寒凉给冻醒了。 即便有大氅遮盖护体，也难以抵挡今日尤为冷冽的清晨，春寒料峭总是冻人的。 等候在书法外服侍的小厮没醒，赵枫便自己用脸盆里的冷水洗漱更衣，洗去一脸的油腻灰尘，又恢复了平时他常示人的清隽冷冽的一张俊脸。 赵枫推开房门，感受着清晨的冷风拂面，一边伸懒腰一边自言自语道：“又到了新的一天，希望梦里的场景能够早日实现。” 回到天一院，赵枫又开始忙碌起来，上午指挥工匠仿照已经制作出来的手动车床再做一个新的，下午就开始着手进行放行车床的草图绘制。 瓦特抽空回到工作间与赵枫打招呼，看到他又在提笔写写画画，便上前好奇瞄了一眼，问道：“王爷，这不是之前你做的车床手绘图？怎么又画一个新的？” “这次本王画的和先前的不一样。”赵枫一心二用，一边专心于落笔，一边耐心向瓦特解释二者的区别：“之前本王画的是手动车床，现在画的是仿形车床。” “手动车床做的动作无非是对零部件的加工与打磨，只能做些雕刻、钻孔之类的简易工作，虽然提高了速度，但是精密度仍远远不够。” 瓦特直接坐下来听赵枫讲解，又是学习新知识的一天。 赵枫继续强调道：“而仿形车床的功能就大有不同了…仿形仿形，简单来说就是仿制样品的形状尺寸进行零部件加工的车床，适用于那些形状毕竟复杂的零部件复制用。” “多一个车床就能多解放一位工匠的双手，让他们更专注于零部件样品的雕刻，使得仿照样品复制出来的零部件更加精细…既提能高效率又能节省时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瓦特听后不住感叹：“王爷总能把奇思妙想变成实际中的东西，实在是受教了。” 赵枫一拍瓦特的肩膀，由衷的说道：“说这种话就见外了，如果没有你在，本王的那些想法也没有变成现实的机会。” 就在二人互相“恭维”的时候，有人前来汇报，说手动车床宕机动不了了。 “怎么会这么快就卡住了？”赵枫随即扯过一张白纸盖在刚画到一半的仿形车床图纸上，便拉着瓦特一起赶去生产车间察看情况。 前来汇报的仆从看着二人渐渐跑远了，才蹑手蹑脚的走回工作间，掀开那张空白的纸张查看仿形车床的图纸。 奈何赵枫目前画的是自己记忆中的草图，还没进入详细构想各个部件如何组装的后期阶段，所以有些潦草难懂。 那仆从看不懂图纸上乱七八糟的线条，索性直接把图纸折叠成只有手掌大小的方形揣入怀中，才悄悄离开。 另一边，赵枫与瓦特赶到了出事的生产车间，众人为二人让开条道，中间便是卡主停工的手动车床。 赵枫问：“怎么回事？车床怎么会莫名其妙卡住了？没有人受伤吧？” 众人纷纷摇头，他们尚未熟悉车床的工作原理，自然也不晓得车床卡住的原因。但好在无人被车床卡住，情况坏中有好。 “还是本王自己来吧。”赵枫看众人面面相觑不明其中原因，便自告奋勇上前检查车床情况。 赵枫干脆利落脱下御寒的大氅，扔到一边，挽起袖子，昂首阔步走到车床旁边观察。 “记得以后车床卡住不动了，要先把车床的楔子拔了。”话音刚落，赵枫就拔了车床的楔子，给围观的工匠们做了个示范。 手动车床是依靠人力操作的，拔了楔子就等于关掉车床运行的开关，不用担心在检查过程中会发生因某些人擅动了车床的某个部件而不小心受伤的情况。 拔掉楔子后，赵枫首先检查了车床的油路，以及衔接运转的部件是否能正常自如的灵活动作。 赵枫一蹲下身子，竖起的玉冠长发就拖地了。瓦特好心上前替赵枫把长发绕圈挽好，才让赵枫继续检查操作。 借由瓦特的这个举动，赵枫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后面的工匠提醒道：“对了，记得操作车床的时候把头发都挽起来，这样就方便许多，不用担心头发会卡住零部件。” 众人纷纷点头，有长头发的工匠便自顾自盘起自己的头发，那陈旧的布条绑好。 赵枫沿着车床转了一圈，一边检查一边自言自语： “车刀没有松动，还是牢固的；吃刀也没有过深，尚在车床负荷范围；车刀有点点前伸，记得要提醒他们带回把车刀卡回原位，以防操作时会碰撞卡盘…” 瓦特轻轻一推小旻儿，细心嘱咐道：“跟上去，王爷说什么你就记什么，别记漏了。” 小旻儿跟上前，紧贴着赵枫一起移动，果然赵枫走到哪里说到哪里，他都一一提笔记下，不曾有误。 检查完底座后，赵枫站起身，舒展了下身体，才摸了摸车床的工作台。“车床的底座没问题，估计问题出在台面上…” “往后记得打造尺寸较大的零部件时要在工作台上垫一层板子，免得刮花车床的工作台，加速车床使用的寿命损耗。” 叮嘱完后，赵枫便将视线定在车床的导轨上：“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第663章 解决问题 “什么问题？”瓦特好奇的凑上前，伸长了脖子看。 “润滑的问题…”赵枫环顾四桌，视线从在场的每一位工匠脸上流连一遍，才郑重其事道：“几日前本王才教过你们关于润滑的问题，当时你们还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又忘了？” 瓦特也回头去看工匠，只见工匠们脸上写满了疑虑与无奈。 他们以前没接触过车床这种来自现代社会的工业新鲜玩意儿，更不熟系其工作原理，只能一边惊叹车床的工作效率，一边慢慢摸索掌握它的工作原理。 熟悉与摸索总是需要过程的，赵枫这是有些急于求成，总以为自己懂的东西工匠们也会懂，却没有把脑子转过来，眼前的这些工匠并不具备现代工业的基础常识。 瓦特出面请赵枫解释原因：“大家都不清楚原理，更发现不了问题，还请王爷把情况详细说一说，大家知道了往后尽力避免就是。” “好吧…”赵枫叹了一口气，又上手伸到油路旁边仔细摩挲了一阵，才确认了最终导致车床卡住的原因。 “怕是早上操作加工零部件的时候，没有把运转系统的开关卡好，使得加工过程中的碎屑粉末飞入系统里了。幸好润滑系统无事，油路没有被堵得太厉害，但磨损还是有的…” “车床的导轨也出了些问题。” 赵枫招呼工匠们靠得近一些，指着车床的导轨解释道：“手动车床是间歇式的，做一阵停一阵，所以导轨的运转也是反复的，所以运行的速度与载荷都存在极大的机动与变化。” “变化一多，就容易导致爬行现象出现…” 一旁的瓦特忍俊不禁：“车床又不是动物，没手没脚的，怎么会爬行？” “此爬行非彼爬行。”被打断输出的赵枫耐心解释道：“本王说的车床爬行，是指车床导轨不能进行连续且匀速的运动，而是时走时停、忽快忽慢，这种现象被称为爬行。” “如果导轨出现爬行的现象，就会影响加工零部件的精细程度，更严重的甚至会导致车床的报废，所以本王之前才会向大家说明润滑的重要性…如果不重要，本王也没必要说明。” 瓦特听得出赵枫有些生气了，又开口替诸位工匠们打圆场。 “大家都不是故意的，往后多加注意就是了…大家说是不是？”瓦特转向大家问道。 在场的工匠们纷纷答应道：“是…” “也好…” 赵枫意识到自己似乎习惯以现代工业的水平去要求古代的工匠，未免太严苛了，于是也放柔了态度：“待会儿大家把导轨里的碎屑粉末清理干净，再上一些粘稠的润滑油就是。” 话音一落，瓦特便阻止工匠们齐齐上前清理车床导轨里的碎屑粉末。 而赵枫还是对工匠们不太放心，又亲自绕着车床仔细检查了一遍，连车床旁边放着的砂布也不放过。 赵枫看到小旻儿在旁边记录情况，便将他招过来：“本王待会儿还要出去一趟，不能时时刻刻在车间里盯着他们。待会儿本王说什么你就记下来，拿给瓦特看，让瓦特嘱咐工匠们。” “是。”小旻儿打起十二分精神，只待赵枫开口便落笔。 赵枫拿起砂布给小旻儿看：“记得使用砂布打磨零部件的时候要用本王选出来的硬木垫着…硬木块就在角落里，很明显就能看到。” “不使用车床进行操作时，记得要把车刀推回原先安全的位置，上面不能放置其他东西零件，以免车刀受到磨损，降低生产进度…” 赵枫拉着小旻儿详细说明了几个注意要点后，就回到工作间里换上原先的华服，准备前往裴府，向裴寂道谢。 离开工作间之前，赵枫的视线也没有在工作台上停留过，因此也没发现自己的画的仿形车床图纸不见了。 裴寂为自己说情的事情，还是李世民身边难道太监总管告知赵枫的。 裴家私底下为自己决绝了危机，赵枫承了他人之情，不能不加以表示，因此他决定亲自登门道谢。 当时裴府也回了信，说让赵枫于今日午后再登门道谢。 赵枫登门时已经是下午，彼时裴寂已经开始午睡，不见客，因此只有裴颜婼出面招待赵枫。 来都来了，裴家总不好直接将赵枫拒之门外，管家便只能去府里叫来唯一还醒着的裴颜婼出面招呼赵枫。 赵枫一路跟在裴颜婼身后，二人向招待贵客的正堂移动。 赵枫对着裴颜婼的背影主动寒暄道：“裴小将军今日不用去军营么？” 裴颜婼落落大方的答道：“这两日休沐，我也就闲下来了，多回来陪陪阿爹和爷爷。” 因着是在自己家里，裴颜婼的自称不再是“本将军”，裴寂以往听到裴颜婼在自己家里还自称本将军，便将她训斥了一顿。 裴寂给出的理由是：“裴家儿女个个都是将军，你爷爷我当年十三岁随父上战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待着呢，竟还敢在老夫面前自称本将军，当心爷爷拿鞭子抽你！” 裴颜婼在家里装大尾巴狼被裴寂训斥了，才改了自称。 正堂里，左右上首中间的茶桌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棋盘上罩着半透明的用丝绸缝制的盖子，便是将棋局定好了位置，不许人擅自移动棋子。 赵枫注意到右上首的位置上，还放着一根不算长的软鞭。 又是棋盘又是鞭子，难道裴家这边的玩法是输了棋局就要受到鞭打？ 赵枫对着自己的想法忍不住抖了一下，又好奇问道：“这是？” “哦，这是早上我与爷爷下的棋，没下完，还没来得及撤走。”裴颜婼请赵枫在左上首入座，自己把右上首的软鞭往旁边一拨，也坐了下来。 赵枫顺着话叹道：“却不知裴小将军也是喜欢下棋的。” 裴颜婼一挑眉，冷哼道：“这么说来，以前我给王爷留下的印象就是不会琴棋书画的粗鲁女子了？” 赵枫不动如山，淡然的喝完了杯中茶水，才慢条斯理的解释道：“非也。裴小将军巾帼不让须眉，随祖辈镇守长安，已经胜过许多男男女女，是本王不该用寻常目光评判裴小将军。” 第664章 棋艺高低 “这么说才对…”裴颜婼心满意足的点头，才说明原因：“却不是我喜欢下棋，而是爷爷喜欢的。我阿爹不肯学棋，爷爷见我平时休沐在家中无聊，便捉了我过来与他对弈。” 赵枫一指软鞭：“那这鞭子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输家要挨打？” 没想到裴家玩得还挺大的。 裴颜婼笑笑，模仿赵枫刚才的语气道：“非也…这鞭子不是给输家用的，而是给我自己用的。我不喜欢下棋，爷爷却逼着我学。奈何围棋实在太难了，我连记棋谱的位置都够呛。” 赵枫探头瞄了盖子下的棋子局势一眼，忍不住评论道：“黑棋的走位差了些，想要突围怕是十分困难…这黑棋应当是裴小将军执的棋子吧？” 赵枫说得十分委婉，实际上裴颜婼所执的黑棋已经被白旗将活路统统封死，想要突围是不可能的。 裴颜婼说自己的棋艺差，赵枫才得以推断那惨烈的黑棋肯定就是裴颜婼所执了。 “王爷也看出来了…”裴颜婼苦笑道：“当时我正是看到自己局势不妙才叫停的，以免自己输得太惨烈。爷爷虽然看透了我的心思，好在他宠着我，才同意了叫停，把棋局定住了。” “为了不输人，我便让奴才拿着软鞭候在一旁准备，如果自己学棋的时候睡着了，奴才就拿鞭子抽打。鞭子抽在身上痛了，我也就醒了。” 赵枫摇头感叹道：“裴小将军这法子未免太刻苦了…但是依照本王的拙见，确认为裴小将军的点不再棋艺，箭法却更值得裴小将军如此刻苦。” “如果是为了精进箭法，裴小将军一睡着就挨鞭打，这还说得过去；如果是为了不情不愿的下棋而挨打，岂非不合常理？” 裴颜婼坦诚道：“我不过是为了效仿苏秦的头悬梁，以及孙敬的锥刺股而已。” “想要记住棋盘的位置，倒也不用如此刻苦…” 赵枫自荐道：“本王有本《石室秘传》，上面有写盘诗，其中编写了方便记录围棋过程的口诀。到时候本王命人给裴小将军送过来，裴小将军便可借写盘诗的方法记位置了。” 《石室秘传》乃清代清流逸叟所撰，在唐朝时未曾现世，所以赵枫此举还是借花献佛了。 “正好卓珺棋艺不错，裴小将军若得空了，可以来安乐王府找她学一学。” 裴颜婼脑子里立刻浮现当日穆卓珺在隆昌县的书画铺子里，与老者及周轩从容对弈的场面…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像穆卓珺那般下棋时自如随意又能赢棋呢？ 估计很难…与其花时间学习棋艺，还不如把时间拿去精进自己的箭法！ 棋艺不如人，但是她的箭法却是大唐难得一遇的好射手。 裴颜婼认清自己在棋艺方面实在难以精进，又听闻赵枫在谈及穆卓珺时不自然流露出的自豪，便忍不住回嘴呛了一句：“听王爷这话说的，好似穆姑娘是王爷内人似的。” “希望王爷能认清局势，并不是住在您的王府里就是您的内人了…穆姑娘是，冯姑娘亦是。”裴颜婼好心提醒道：“还请王爷莫要辜负了苏王妃的情谊。” 赵枫闻言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自己如今身处裴府，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不适应道：“王妃待本王掏心掏肺，本王自然不会辜负王妃，这点就不牢裴小将军记挂了。” 就今日登门道谢，却不见裴寂，赵枫不好意思在裴府等候太久，只与裴颜婼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赵枫一走，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裴佑就出现了，随之出现的还有裴颜婼的几位堂兄弟。 “阿爹！”裴颜婼目送赵枫离去，回头便冲回裴佑身边，问道：“刚才阿爹您都听到看到了？您觉得赵枫这人如何？” 还没等裴佑回答，裴颜婼的几个堂兄弟便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首先是大堂兄发表自己的看法：“婼婼不觉得他长得像个竹子么？本身个子瘦高，偏巧今天还穿了身暗绿色的服装，看着和竹子一样，沉闷无趣得紧。” 裴颜婼立即反驳道：“安乐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才不像竹子呢！” “瞧瞧！婼婼答得这般快，怕不是私底下看过了他的身子？”二堂兄阴阳怪气道。 裴颜婼语气恶狠狠的澄清道：“堂兄莫要乱说话！什么私底下？明明是大庭广众的事情！当年我去军营里历练时，看过他光着膀子操练士兵的模样…他的身材就是比各位堂兄好！” 裴颜婼见不得自己的这群堂兄嫉妒赵枫，便故意借赵枫的身材拉踩激怒他们。 大堂兄一撇嘴，语气不屑道：“呵！婼婼这么为赵枫说话，看来也不像之前说的那样对赵枫无意吧。” 二堂兄也跟着帮腔：“如果婼婼真的对赵枫无意，早就在爷爷提出有意为婼婼选定赵枫为夫婿的时候就提出反对了，哪里还有今天的相看。” “不行！”三堂兄又果断的否决道：“虽然他比婼婼高一些，身高差也挺合适，但我还是觉得他不适合婼婼！” 裴颜婼一噘嘴，蹙眉呵道：“既然身高差合适，堂兄凭什么认为他与我就不合适？” 堂兄再次反驳道：“但是他都有正妃了，婼婼嫁过去只能做妾…咱们裴家的女儿，当是非正妻不嫁，怎能与人做妾？” 裴颜婼被堂兄被怼了这一下，瞬间就不吭声了，纯粹是因为找不出理由反驳。 此时裴佑发话了：“选婿选婿，选的就是爱护婼婼之人，你们几个堂兄怎能以貌取人？况且赵枫的外貌乃长安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并不会逊色于你们几个。” “即便他性子如竹子沉闷无趣如何？已有正妃又如何？只要他能爱护婼婼，咱们裴家人嫁过去做他的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裴颜婼情绪顺便低到谷底：“阿爹莫说了，今日就算了，往后我与赵枫如何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做不做妾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轮不到堂兄们议论。” “妾室”与“侧妃”两个词语到底还是刺痛了裴颜婼的心。 几个堂兄瞬间蔫了刚才热议的劲头，不敢吭声。 第665章 各怀鬼胎 裴颜婼见诸位堂兄都没了声，便转向裴佑，语气略带纳闷与埋怨。 “阿爹也是，往日也有不少官媒上门，说要替那些贵门公卿的子弟牵线来求娶我的。当时阿爹都拒绝了，怎么今日反而主动提起相看赵枫。” 旁边的大堂兄表情有些跃跃欲试，似乎能解答裴颜婼提出的问题。 裴颜婼先是不满的瞪了大堂兄一眼，才拿下巴去点他：“大堂兄如果知道答案，不妨直说。” 大堂兄笑得狡黠：“婼婼莫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个问题明明很好推断出答案…你当叔父为何要相看赵枫？还有之前爷爷要在陛下面前帮赵枫说话？还不是因为其间有利可图。” 裴颜婼赌气道：“我怎么看不出赵枫身上有什么利益是咱们裴家可图的。” “婼婼又故意说笑了，之前你不就听图赵枫新研制出来的火药武器？”大堂兄反问道。 裴颜婼脸色不太好看：“不止我图，其他军营的将军也图。” “图的人多了，赵枫也未必是人人都肯给。否则他为何只同意把新武器装备给娘子军而不是其他军营？那是因为之前我护卫他去剑南道，这火药武器是他还我的。这叫礼尚往来。” “不止吧…”大堂兄轻蔑的笑了：“赵枫若要行礼尚往来之法，大可送些银子或其他，哪有拿新武器装备份额来还人情的？早前我还当婼婼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也是个看不清的。” 裴颜婼随即反驳道：“兄长才是看不清的！方才说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又说我是真糊涂，兄长才是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人！” 二堂兄也跟着笑话起裴颜婼来：“你看你看，我们不过是把话挑明而已，婼婼就着急了。” 三堂兄也不遑多让：“如果不是爷爷如今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有魏国公的身份地位；加上叔父统领着长安城禁卫军与郊外的五万人禁军营，婼婼的那点护卫之功能入赵枫的眼？” 几位堂兄直接挑明了裴家与赵枫之间的利益往来，裴颜婼未必不晓得，但却不能接受什么都搬到明面上来说。 这会显得双方目前做出的许多事情都是对彼此有所图之人，并非完全发自真心…瞬间使得赵枫在她心里的印象大打折扣。 裴颜婼心里有气，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开了。 裴佑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说什么，只招呼几个侄子往书房走。 大堂兄见此时裴颜婼不在，便正好把心中的疑问向裴佑提了出来。 “叔父，侄儿记得此前叔父曾经放话，说不会计较未来亲家的身份是否权贵，甚至更倾向于从寒门选女婿。为何如今叔父又对赵枫有意？” 如今赵枫已经是安乐王，不再是贫贱之人，更不曾是寒门子弟。 裴佑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答道：“以往本侯仍在庙堂时，见惯了贵门公卿之间互相许婚攀亲之事。王公贵族之子过惯了娇生惯养的日子，性子容易养歪，总不容易带未来的妻子好。” 几位围在裴佑身边的与裴颜婼同辈的堂兄们都不由自主低下头，生怕裴佑刚才的话里是在影射他们几位，毕竟他们也是躺在祖辈的功德簿上吃老本的贵门之后。 裴佑见几个侄子纷纷低头，笑了：“你们几个知道自省，就比其他贵门子弟强上许多。” 大堂兄没有了刚才在裴颜婼面前的侃侃而谈，面对裴佑是满是毕恭毕敬：“还请叔父赐教。” 裴佑领着几个侄子边走边说：“咱们裴家向来以军功立家，靠行军打仗得来爵位，比那些虚有其表的高门贵族立得更稳妥，即便当时要嫁女儿，也没有必要去攀附那些贵门公卿。” “…但如今局势不同以往，本侯的心思也跟着变了。” 裴佑在书房前停下脚步，回头半是教训半是劝谏的态度告诫身边的几个侄子。 “为着将来裴家的香火延续，儿要娶妇，只能选身价背景不如咱们裴家的；要嫁女儿，定要选家世背景胜过裴家的。” “儿媳家境不如裴家，待她过门以后方知对夫家勤俭恭谦。同理，将来女儿的婆家若胜过咱们裴家，女儿嫁过去后也会知道持家须谨慎，方能不遭婆家嫌弃。” 如今裴家高位已经摸到了国公的门槛，朝堂里身家背景能高过裴家的人显然屈指可数，而身为安乐王的赵枫便是首当其冲的合适人选。 也不怪乎之前裴寂肯为赵枫向李世民说情，未必不是看中了赵枫是个好的孙女婿人选。 几个堂兄听了裴佑的训诫纷纷点头，内心感慨裴佑的见识不凡。 然而离开了裴府的赵枫并不理会的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在心里感叹今日来的不是时候，没能见到裴寂当面致谢，只等以后有机会再来。 回到先雷部，赵枫正打算把先前画的仿形车床图纸再深入细化，却翻遍桌面与房间都找不到图纸了。 帮着一起找的高飞紧张道：“图纸是不是非常要紧？弄丢了会不会泄露军情机密？” 赵枫心里从来没把车床的设计看做是自己的研究，毕竟那也是他摘了后人的智慧果实挪用到大唐的，所以赵枫并没有那么紧张。 “泄露不了什么军情机密，本王只是画了个雏形而已，文字都没标，若是被旁人拿去了，没有标注在旁边，估计他们也看不懂是什么玩意儿。” “可那也是图纸，丢了岂不是耽误事？” 高飞仍旧心有余悸，毕竟图纸是在天一院丢的，等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东西不见了，到时候深究起来，凌云卫与风影卫都会被套上护卫不利的失职名头。 赵枫不以为然道：“无事，怕不是被风吹到哪里去了。有些东西你特意去找的时候找不到，等日后不找了它反而主动出现了，这是常有的事情。” 赵枫的态度给高飞打了一针放松针，让他不再紧张，但是心里还是盘算着回去后要把偷盗之人揪出来。 “如果实在找不着，本王重新再画一张就是，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说着，赵枫就开始执笔重新绘制。 第666章 火炮初曲 赵枫一动笔，高飞就不敢开口打扰，只守在屋外，谨防赵枫画好的图纸再弄丢了。不出半天时间，赵枫重新把仿形车床的图纸画好，还认真在旁边做上了标注，以防到时候工匠看不懂造不出来。 赵枫吩咐守在门外的高飞：“你去把瓦特叫来，就说本王已经把图纸画好了，让他亲自拿去给工匠照着造。” 有图纸比作简易的效果图，制造起来外形出错的几率就大大降低，也减少了交流过程中工匠对手稿的指示存在误会的可能。 瓦特不一会儿就到了，赵枫细细嘱咐了一些要点让瓦特知晓，才放心把图纸交到瓦特手上。 车床虽然造了出来，但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生产效率及火铳零部件制造标准化的规划，炸膛的问题还是难以攻克。 目前规范的火铳膛线已经枪管的壁厚问题虽然能降低炸膛的几率，但还是无法完全避免炸膛发生的几率。 事关使用武器之人的性命，赵枫不得不对此问题予以重视。 而且既然现在造出了火铳，火铳顺延造出步枪的事情也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则火炮的研制也得赶紧提上日程，这就是赵枫为何一直死磕炸膛的原因。 然而许多事情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赵枫一开始也想按照制造火铳的程序，先仿照现代火炮的样子把火炮雏形制造出来，但许多功能与技术是仅依靠目前的手工匠人无法做到的。 出于当前技术水平的考虑，赵枫决定跟着后人最先制造火炮时的路子走，先使用最初级的泥铸方式，用泥仿照铸造的模具，把火炮的模型按照赵枫的手绘稿炮制出来。 先雷部的工匠们见识过了赵枫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因此再面对赵枫提供的手稿时不再那么惊讶，拿到手稿后便下意识的构想要如何把赵枫的想法付诸现实。 工匠们向来是有命令就跟着命令做，很少会有质疑赵枫的时候。 而已经被赵枫“磋磨”过多回的瓦特也照旧对赵枫的泥铸火炮构想提出了质疑。 “用泥做模型怕是困难。”瓦特结合手稿上的火炮形状，在脑海里想象着泥铸的火炮模样，不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赵枫应道：“用泥做有什么难的，技术都是现成的，拿泥土捏个形状已经是最简单的了。” “不，用泥做反而是最难的。”瓦特有些苦笑不得：“王爷虽然是从底层靠着军功走到了如今的位置，但是一看便知还是生活经验不够。” “本王最开始就是从捡垃圾开始，一路摸爬滚打起来的，什么哭都吃过了，这样的生活经验还不够？”赵枫略有不服。 瓦特举例道：“王爷不妨想想窑子里的瓷器。同样是拿泥坯子铸形，连做一个小小的碗都要仔细琢磨，如果要拿泥铸火炮，岂不是要磋磨许久？” “这…好像也是。”赵枫也被问住了。 瓦特语重心长道：“用泥做模型，最是考验环境的湿度与铸造手艺，泥坯子的成分也容易影响到最后的成型。” “如果不考虑那些七七八八的因素，工匠们把泥火炮的模具做出来了，后面还要经过晾晒的阶段，把泥坯子里的水分蒸发干了，模具才能定型。” “泥坯子的脱水蒸发是需要时间的。即便咱们借着窑子里火烧的温度把坯子里的水分全都蒸发了，至少也要等上几个月，甚至是半年。” “研究总是需要花费时间的，几个月的时间本王还是能等的。”赵枫建议道：“我们可以一边延展火铳至步枪的研发，一边慢慢研究泥铸火炮的可能性。” 赵枫此时的心思全在如何将火铳延伸发展至步枪上，所以对火炮的研制尚不算着急，并总不能还没学会走路就想先跑起来。 既然赵枫有雄心壮志，瓦特自然也得加以表示：“事不宜迟，明日我便令立一个火炮营，拨人去负责泥铸火炮的研发工作，到时候王爷是主导，还请您能时时前往指导监督。” 赵枫也应承道：“这是必然！火药武器都是你我二人的心血，如果不能凡事亲力亲为，本王反而会不放心。” 研究火炮开放的事情提上日程后，赵枫便不再每隔几日就回一次安乐王府，而是直接搬入先雷部里，吃住就在瓦特隔壁，俨然是要埋头苦干。 苏青帮着赵枫把被褥衣物送到先雷部的时候，先是感叹赵枫所住的卧房环境不如王府里的舒适，又担心天一院的伙食没有王府里的精致，总之心里就是对赵枫疼惜不已。 赵枫虽然现在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粗糙的日子也不是不能适应，因此不以为然道：“夫人放心，最多也就住几个月而已，又不是不回去了。” “王爷打算几个月不归家，对切身而言便等同于王爷又出征了…只不过这次比以往好一些，王爷还是在长安城里，妾身也不用日日担心会收到有关王爷挂伤或战死的消息。” 赵枫不禁挑了挑眉，心里感叹道，万一最火泥铸火炮没造好，或炸膛或出事故，说不定还真的会有“战死”的消息… 只不过这样的话赵枫不能与苏青说，便只能留着苏青在卧房里安抚了一个下午，苏青看着赵枫把她送来的王府厨子做的晚餐后才离开。 王府有苏青打理，穆卓珺与冯婉妙二人客居在王府中也能互相照应，赵枫没有了后顾之忧，每每钻进实验室时的步伐总是轻盈许多。 有火铳做了前面的铺垫准备，再加之火铳与火炮的爆破原理是一样的，所以火炮制造的开始总归顺遂许多。 火炮的初模与火铳的初模不同，赵枫与瓦特二人一致同意先选用泥铸火炮。 工匠们之前已经有了只着火铳枪管的经验，对于炮管的造型也轻车熟路。 工匠们按照赵枫的手稿与指示，先完成圆筒形的桶芯炮管制作，再在制作外模，将二者结合后再浇铸。 炮管与炮身的雏形浇铸成功时，赵枫仍在实验室里埋头研究火铳的发火装置，却听高飞传话，说是工匠们把炮管与炮身造好了，要求赵枫前去看看。 第667章 出师不利 “王爷，您看看如何？”工匠们把泥铸火炮的雏形推到赵枫面前。 “似乎…不太理想。”赵枫不便把话说得太直接，以免打击工匠们的积极性，更存有贬低他们记忆水平的嫌疑，但是也不好忽略那些显而易见的缺点。 负责火炮制作主导的工匠鲁师傅，对于赵枫脸上出现的忧虑神色也已然预料到。 赵枫抬手去摸那看起来并不十分干燥的炮管模型，指尖就传来了一股湿意，不仅喃喃道：“到底是泥铸的东西，连晒了这么多日都没干透。” 鲁师傅附和道：“可不是嘛…拉着模型在太阳下晒了快二十日的时间，好不容易眼看快干了，结果拉回厂里浇铸的时候被火烤了一阵，外面看似乎是干的，内芯却被烘得湿了。” “模型里一直有潮气，浇铸的时候一直冒气泡，最后就成这样了…”鲁师傅一指炮管上的四处都是的气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气了。 “能有什么办法呢，浇铸都做好了，如今连泥模都敲了，得出的成品却不如意，简直浪费了一个模型。” 浇铸是在内部进行的，因此等到浇铸工序结束后，想要得到完整的火炮，就得把外面的泥铸模型打破。因此每铸造出一台泥铸火炮，就得花费一个泥铸模具。 如果想要再制作一台新的泥铸火炮，就得重新再造一个模具，重复的工序多而复杂，且费时费力。所以鲁师傅才会对泥铸模型被敲掉后的惋惜，及对眼前沦为残次火炮的遗憾。 赵枫察觉出工匠们满是低落的情绪，便好言安抚道：“不着急，失败是成功之母。” “本王也不期望第一次就能造成，毕竟之前咱们造火铳的时候，也失败了许多次，现在不也存在着许多问题没解决么…” 赵枫擦去了指尖的湿意，继续察看炮管内部的情况。 在泥模成型后，后期进入浇铸的工序时，工匠们会不断搅动内芯，因此炮膛的膛线会出现偏差，而镗孔的打磨粗糙，这便使得后期应用时的设计精准度大大降低。 赵枫叫来鲁师傅：“鲁师傅，炮管里的问题你也看出来了吧？” “是的。”鲁师傅只能点头。 即便把问题看出来了又能如何呢？毕竟这是因工序而导致的问题，并不是人故意为之，所以也难以改变。 赵枫道：“这样，反正都是大家都是第一次造火炮，如今时间也不太宽裕，咱们现在先拿这现有的炮管继续把后面的工序做完，往后再看看最终成果如何。” 赵枫发令了，工匠们便只能尽量把现有炮管存在的工艺粗糙问题进行打磨，而后还在底部钻火门眼。经历了种种工序后，历时两个月有余的时间，才终于造出了泥铸火炮的雏形。 其间为了减少炮管发生炸膛的几率，赵枫主动要求鲁师傅后期把炮管的壁身加厚，更向其他铁匠师傅教授了新的铸造技术，及使用熟铁与生铁复合混制的法子。 然而这样的办法虽然稍稍降低了炮管承受炸膛的能力，但是由于炮管本身是泥铸的，出现气泡和缝眼总归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最终泥铸火炮的研制结果还是以炸膛而告终。 泥铸火炮进行第一次试验的当日，还是由赵枫亲自将造出来的第一台泥铸火炮从实验室里拉到靶场的。没想到最终的结果不如人意，以致赵枫大失所望。 不过在面对第一次泥铸火炮的失败时，赵枫并没有气馁，反而迅速罗列出了泥铸火炮的缺点。 泥铸的火炮外形潮湿，需要旬月的时间才能风干。如果能遇上晴天还好，等到了雨雪相伴的秋冬季，天气变得阴寒，阳光稀少，则泥铸模型干透的时间就会延后。 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无法实现大规模的量产，更不提往后要进入装备于军队中的标准化了。 “前期铸造炮身风干时间久、炮身笨重、管壁太厚，制造粗糙多气孔、射速缓慢、发射角度调节困难笨拙等…” 赵枫总结道：“往后火炮定要像现在的火铳一样进行量产的，如果造一座火炮需要花费半年的功夫，时间成本可不够。再加之诸多缺点，咱们可以先把泥铸放到一边了。” 瓦特见赵枫意识到问题了，才点头道：“这就是了。” “而且泥铸毕竟只能使用一次，制造的时候除了水汽容易影响火药炮弹之外，炮管里也不可避免会出现气泡，也就是泥眼子。泥眼子多了，炮管内凹凸不平，最容易发生炸膛。” 要说火铳的炸膛容易伤着持枪人的手，严重时会伤到整个头，那么火炮发生炸膛可就不只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几条人命了。 所幸泥铸火炮的第一次实际应用中无人伤亡，这边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赵枫问瓦特：“你还有什么建议么？” “要不试试用铜铸吧。”瓦特答道：“铜的熔点低，硬度也不高，加工起来方便，浇筑造型的时候容易把模型给捏出来。” 瓦特的想法还是从实际出发，在各项技术水平不算高的古代社会，使用铜铸造火炮确实是在结合多方考虑后给出的选择。 然而即便面对如此“完美”的选择，赵枫也蹙起了眉头：“怕是难…” “难点在哪？”瓦特问。 选择铜，已经是综合各项得出的最好结果了，总不好再回到泥铸火炮上面吧。 “难点在贵。”赵枫以四字堵住了瓦特的追问。 “如果有足够的铜，必定要被收去宫里拿去铸币厂制成铜钱发行了。”赵枫担忧道：“如果陛下看到咱们有多余的铜不交到宫里，而是拿去铸造火炮，怕是要发作。” “本王觉得还是使用铁模铸炮吧。”赵枫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建议道。 其实赵枫并非第一个提出铁模铸炮法的第一人，他不过是参照了因铁模铸炮法而名留青史的宫振琳的说法，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目前也别无他法的瓦特叹了一口气，最后认命似的低声应道：“还是听王爷的吧，您说用铁铸你那就用铁铸。” 第668章 亲力亲为 熟铁无法用于铸造火炮，瓦特还提出先拿白口铁与灰口铁进行试验，再比较二者的差异，择较优者作为铁铸火炮的原材料。 白口铁与灰口铁都是生铁的一种。白口铁，顾名思义，断面呈现白色，质硬且脆，主要用炼钢。 而灰口铁的断面则呈现灰色，质地较白口铁软，因此铸造性较好且耐磨，适合用于铸造，然其强度与延展性则不如白口铁出众。 赵枫觉得二者之中白口铁较为出众，便直接启用先前在试验两种生铁时练出的生铁水，按照之前泥铸火炮的外形进行炮管的模型浇铸。 由于目前的鼓风排囊为旧式的活塞风箱，平时依靠蓄力驱动，加之后来经过赵枫改善后的风力及水力的扩展，因此风压未能提高至现代火炉的炼铁水平。 风压不高，造成的结果就是风量不足，炉温过低。但目前的火炉水平尚能使用白口铁进行火炮浇铸，因此还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选择好了原材料，下一步便是开始在火炮营里制造火炮模型。 火炮营里负责专司火炮制造的工匠们都是新选拔出来的出色铁匠，因此他们的技艺甚至比火铳营里的工匠更加高超。 赵枫带着图纸亲自到火炮营，对诸位参与制作火炮的工匠们进行现场讲解。 高飞及一众凌云卫在房门外守着，采取轮换休息制，十二个时辰不曾间断，只为不让任何外人出现在房间附近，防止火炮制造的机密外泄。 轮班的时候，有新进的侍卫向高飞抱怨：“高统领，卑职看火炮制造似乎也同火铳没多少差别，为何这一次要守得如此严密？” 高飞答道：“还不是之前出现了实验室里图纸丢失的情况…所幸那图纸是王爷画了一半的手稿，还不算什么高度机密，所以王爷也没有追责，但还是将几个统领叫过去训斥了一顿。” 小侍卫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又追问道：“那容许卑职再多问几句，这次值守到什么时候回结束？每日休息时间骤然缩短，卑职怕受不住。” 高飞强调道：“不止这一次，长此以往都会执行如此严密的值守，天一院里必须得严密值守，连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来。” “真的？”小侍卫的脸色瞬间垮塌，“那咱们岂不是得累死？” “累不死你，大概一个月后，凌云卫与风影卫都会陆续开始往里充人。等以后值守的人手多了，休息时间就会回府以往的时间，咱们只辛苦这一个月，熬过去就好了。” 小侍卫还是嘀咕不停：“统领说得轻巧，怕是一个月也难熬。” 想到往后每日只能间隔的休息两个时辰，小侍卫不由得在心里开始打了退堂鼓…也不知道当初爹娘将他送进天一院的做法是否正确。 高飞不知道小侍卫心里的打算，只催促道：“你抱怨这么多做什么？怕休息时间不够那就赶紧去睡，两个时辰后你还得过来换班呢…快去休息！” 房间内，雪白的墙面上挂了几张由赵枫绘制的图纸，赵枫继续按照图纸上的内容，仔细向在场工匠讲解工艺及工序。 “铁铸火炮与之前泥铸或的方法也有相似之处，也是由制造模型开始的。” 赵枫从摆在身旁的小讲桌上拿起一个小土坯，边说边捏了个小炮管的模样，“咱们先用泥铸成模型和分成三段的炮管外模，再用分段的外模进行铁水浇铸成型。” “切记每段外模浇铸的时候要把外模切分成两片，每浇铸完一片便放在一旁晾晒，做好合成分段炮筒的准备。” 赵枫做好了理论上的教学仍觉得不足够，便索性身体力行带着工匠们一起上手制作。 由赵枫打头做模型，已经挂上了工匠围兜的赵枫往陶罐里放入细稻壳灰，再倒入细泥沙加水混合，把混合后的泥沙浆拿上模型内进行涂抹。 在等待内壁涂抹的泥沙浆反稍微风干的时候，把煤灰加水混合成的物品重新涂抹在泥沙浆上，而后便把两片的火炮合成送入窑洞中进行烘热锻烧，便可以开始使用铁水浇铸。 整个烧制浇铸的过程需要持续三个时辰以上，赵枫没时间一直在窑洞外面等候，便嘱咐鲁师傅进行监督，自己先回到实验室着手进行关于天一院旁边街市的准备。 赵枫之前向李世民提议的开放天一院隔壁的街市，作为火器原材料的专用街市的提案，如今已得到批准，赵枫只能在忙碌之余去刚刚在专用街市里落地的各州县会馆进行探访。 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筹备工作，如今天一院隔壁的街市已经汇集了江西、广东、福建、湖北、湖南、陕西、浙江等地的州县会馆，其间大多是各省客商云集在此。 由于目前火铳的研制已经步入正轨，往后便会进入批量生产制造的阶段。 为了严防火铳制造技术会发生外泄的情况，尤其不能让外邦知晓，所以赵枫便改变了之前的想法，下令禁止在此街市中进行硫磺硝石等制造黑火药原材料的售卖。 往后更会在此街市对硫磺等原材料售卖情况进行严格的管理与审查，追溯购买客户的用途渠道。 赵枫亲自视察完街市后，便要入宫向李世民汇报情况，彼时李世民正在太极宫内翻看这赵从之前命人从赵枫处偷来的关于仿形车床图纸的手绘稿，身边还有工部侍郎陪同。 “卿身为工部侍郎，接触图纸多时，确实看不懂此图纸么？”李世民再次向工部侍郎确认道。 工部侍郎毕恭毕敬的低着头，如实汇报道：“回禀陛下，此图纸乃未曾绘制完毕的手稿，其中绘制的造型乃此前未曾见过的形状，纸上所写的车床二字也似乎与此物无关…” 在古人眼中，无论是车还是床，都会有固定的刻板印象，只要一提及这两样东西，脑子里都会冒出已然成型的模样。 但是一旦将这两个字汇集成一个词汇的时候，便让工部侍郎摸不着头脑了，因此赵枫所绘手稿里的东西既不像马车也不像床榻。 第669章 后事之师 李世民并不气馁，继续追问：“此物既名为车床，卿是否能看出其中具备装在兵器武器或运载人员的可能性？是否是马车的一种？” “看着不像。”工部侍郎随即否认道：“且根据所表示出的尺寸与实际进行结合，此名为车床的物件个体并不如马车大，想要在此上装在兵器或搭载人员恐怕难行。” “陛下，且容微臣问一句，此物陛下是从何处得来的？”工部侍郎犹豫再三，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李世民沉默一阵才答道：“此图纸乃朕命人从天一院火铳营里取来的。” 这样的答复乃经过了李世民的“修饰”，事实上此物乃李世民派人从火铳营实验室里偷来的，并非“取”来的。 派人偷图纸的原因，无非是李世民想从中察看赵枫是否有意反叛，毕竟前段时间有人向李世民上呈了赵枫有意借助天一院的扩展已经开发火药武器的名义，暗中进行谋反的准备。 虽然前面有魏国公裴寂为赵枫说话，但李世民到底还是疑心病重，非要亲自确认赵枫是否真的具备谋反之意，才会出此下策命人偷图纸。 眼下偷来的这份图纸似乎没能证明赵枫有意谋反，所以李世民也只能暂时不再追究，选择相信赵枫是真的在为大唐研制火药武器，而非传言中的暗度陈仓。 太极殿外传来通报是，说是赵枫前来觐见，李世民便挥退了工部侍郎，并命人将此偷来的图纸焚烧殆尽。 面见李世民后，赵枫便禀明来意：“陛下，臣今日已前往天一院旁边的街市进行视察，各州县会馆已经落地完毕，臣特来汇报，以明圣心。” “爱卿有心了，往后这些小事只管写个奏章呈报上来便是，无需爱卿亲自跑一趟。” 李世民叫起赵枫，态度十分客气，只因心里还是免不了因为先前从赵枫处偷来图纸的心虚。 “以往朕有些事情不便亲自出面办理，又苦于朝中没有多少可依靠的亲信，于是便时常召爱卿入宫详谈，最后那些事情也多半便交由爱卿处理。” “然而那些事情往往又不属于爱卿的管理范畴、超出了爱卿的管理权限…朕思前想后，决定往后那些不宜朕亲自出面、又交于爱卿的秘事，爱卿只需交呈密件于朕就是。” 李世民说完后便回到龙椅上入座，没想到却在转身的时候听到了赵枫的拒绝。 “启禀陛下，臣认为此行不可。” 李世民下意识蹙眉：“为何？” 赵枫没有直接答复，而是决定先向李世民提及心中所想案例的主人公：“陛下可曾听闻荣乾盛？” “朕自然听过。前朝旧臣荣乾盛，官至京师三品官吏，后因卖官鬻爵贪污之事被他人揭发，便销声匿迹藏匿与民间，待我李唐推翻前朝，才将此人找出，处以刑罚惩戒。” 李世民不知道赵枫为何提及此人，但仍有耐心回答。 “确实，荣乾盛官至高位，乃巴结朝中重臣，予以厚礼，才能顺利升迁至三品官位。而后深得前朝君主青眼，更主动献上淫邪方术，干预朝政，行的便是以密信向前朝君主的方式。” 赵枫挺直了摇杆，中气十足的答道：“有前人荣乾盛的事为鉴，臣不敢如此递密信向陛下汇报情况，以免再招来朝中同仁的恶意揣测，认为臣意图借此机会干涉朝政。” 赵枫也是故意以此话向李世民表明，自己已然知晓此前有人向李世民告他黑状的事情。 如果此前没有裴寂替他向李世民说情，赵枫还得从忙碌火铳与火炮的事情里抽出时间来向李世民“自证清白”，不知道会不会忙到昏厥过去。 赵枫故意强调道：“毕竟臣的兵权已经被陛下收回，郊外的兵权也交归朝廷，臣如今不过是位闲散王爷而已，每每被陛下委以重任，臣实感惶恐，但又无法拒绝。” 李世民自然听出了赵枫的话外之音，脸色不再如先前的和善，反而愈加露出以往时常显现的平静面色，然而平静之下是如何暗潮涌动，也无人能预计。 “爱卿举这个例子并不妥，朕同意爱卿可以密信形式向朕通报情况，是为了不让那些不宜为人知晓的事情暴露在明面上。明明是为了国事，爱卿又何必担忧会成为荣乾盛之流。” 李世民坐正了身子，又将赵枫叫到身前站定，君臣二人直面对视，整个太极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而紧张。 太监总管刚刚送走工部侍郎，正从侧门处回到太极殿，一贯擅于察言观色的他立刻察觉出殿中氛围不妥，便捧来热茶到李世民身边侍奉，大气不敢出一声。 赵枫轻咳一声，再次强调道：“并非臣故意提及荣乾盛作比较，而是臣是在担忧此举实在会招来朝中各位同仁的猜测与不满。” “陛下同意往后臣可以以密件的形式向陛下奏呈，想来此前也会有其他人被陛下同意以密信的形式奏呈情况。朝廷中若形成了密信的形式，长此以往，便会成为不可言明的规矩。” “然而此规矩却不能有利于朝廷，反而会容易成为如前朝那般的非正式诏令一般，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往后追究起来，由于信件是密信，难以查验，最终结果也只能不了了之。” 李世民沉住气，将自己略有不满的情绪掩藏在表面的平静之下，脸色淡然的问道：“既然爱卿认为此举不妥，那可有解决的办法？” 赵枫态度诚恳的建议道：“陛下若要问解决办法，如今朝中惯行的制度便可解决此事。” “若事情论及公事，便可与朝中群臣进行商议。若事情涉及外部，陛下可交由枢密使进行处理，枢密使分掌兵权，又有辅政的义务，因此必要时刻可以调动军队。” “对内，便可以寻掌管文书的大学士进行商议，想来各阁大学士都可以为陛下排忧解难。臣只是闲散王爷，论学识不如几位学士的学识渊博，向陛下提及的见解也不一定周到妥帖。” 第670章 另盘空地 “如果陛下非要臣以密信的形式进行奏报，待此举日久天长成为‘惯例’后，便会存在危险。万一有心人意图以此方式为害其他朝臣同仁，其间罪行不可明言。” 赵枫对李世民一鞠躬，不卑不亢的说道：“因此，臣实在不敢按陛下的意思付诸实际照办，还请陛下按照以往的规制，容许臣以奏折或本人亲自到圣前奏报的方式，言明事情进度。” 赵枫的话掷地有声，饶是李世民对他持有难言的忌惮顾虑，也要发自内心的夸赞赵枫一句深谋远虑。 李世民由衷的夸赞赵枫道：“爱卿以朝廷为虑，以天下为大，可见内中无半点私心，不似荣乾盛等贪恋权势之流，实在值得嘉奖。密信一事暂且不提，往后还是按照现有制度来吧。” 赵枫立即对李世民叩首谢恩：“臣本不愿叨扰陛下，方才的一番赘言也只为助陛下看清朝廷的局势而已，陛下深明大义，广为纳谏，实为天下之福。” 赵枫退出太极宫后，没有赶回天一院，而是往天一院街市旁边的一处空地去了。 路上，赵枫策马靠近稍晚自己一个马身的杨华，问道：“上次本王和你提起的那片空地，是否办妥了？” 杨华答道：“已经办妥。虽然花了些力气，但还是以较低的价格买下了那块空气。王爷如果现在还有时间，可以顺路过去看看。” 赵枫满意的点头：“本王正有此意。” 杨华与赵枫相熟，便直接开口：“卑职有疑问，还请王爷能解答…” “那块空地的地势较旁边路面矮了一些，凹陷处常积有雨水，除了比较靠近东市之外，卑职实在想不出那块空地还能有什么优点，值得王爷如此费心费力的买下。” 赵枫看中的空地，占地有十四亩左右。由于地势开阔，常有积水，已经长满了许多杂草，时常有些闲散的市井之徒到此处来小解如厕，因此臭味熏天，途径此处之人无不掩鼻避臭。 早前赵枫看中了这块洼地想买下，但又担心以他的名义出面，可能会使得原本不想卖地的拥有者迫于他的王爷身份而不得不卖，所以便找杨华出面购买。 拥有那片洼地的地主不知杨华乃天一院的统领，只见他一身侍卫打扮，恐怕他没有能力购买，而是故意来闹事捣乱的，所以便故意不肯卖给杨华。 由于赵枫明确表示过对这片洼地的势在必得，所以杨华不能放弃，前前后后跑了三次，主动与地主沟通后加价三次，最终还是以比较理想的低廉价格将洼地买下。 赵枫故意不肯说明原因：“本王卖个关子，现在先不说，以后你就明白了。” 杨华不甘心，尽力的猜测道：“难道王爷要在那片空地进行种植？” 那片洼地常有懒汉在那边解手，解手后的垃圾也没有及时处理，所以那些现成的“肥料”确实可以为以后的种植蔬菜提供营养，唯一的缺点就是环境实在臭。 在靠近空地的时候，杨华特意叮嘱赵枫戴好面罩，以此遮蔽空地处弥漫的臭味，才放心的随着赵枫赶去空地。 然而即便有口罩的遮掩，空地上空弥漫的臭味还是难以避免的钻入赵枫口鼻中。猝不及防之下，赵枫差点没忍住呕吐的冲动。 赵枫勉力驾驭着胯下马匹绕着洼地视察了一圈，最后才带着笑容心满意足的离开。 马匹刚才忍受着臭味被赵枫驱使着绕场一周，现在得以“逃出生天”后便立刻打了一个打喷嚏，似乎要将刚才在空地那边吸进口鼻里的臭气一并喷射出来。 马儿的喷嚏随即引来赵枫与杨华二人大笑。 伴着笑意，赵枫也把自己的想法一一交代给杨华知晓。 “明日开始，你就带人到那块空地，就在刚才本王站立的地方立个靶子，再在空地旁边设立一个临时的吃食小摊，让府中婢女把做好的蒸饼和馕拿去小摊那边等着。” “记得要在小摊子旁边立个牌子，内容就写‘射中靶子九次者，可免费得一块蒸饼’。” 蒸饼是为中原人准备的，而馕则是为来自外族的吐蕃人士准备的。 杨华听完更加纳闷：“射中靶子？王爷这是要招揽神射手？” 可是这样的招揽是否过于草率？而且射中的奖励只是蒸饼和馕，如此廉价的奖励不一定能吸引神射手的注意。 况且此前赵枫已经举办了大赛，或多或少把目前大唐境内的神射手都招揽进天一院，一一编入凌云卫与风影卫，此时也不一定再有神射手够赵枫招募了。 “非也。”赵枫笑着摇摇头：“射中靶子并非主要，只要吸引贪嘴的小孩子，或贪便宜的懒汉过来射靶子就行。” 赵枫最后提醒道：“记得到时候把射击靶子的砖瓦准备得多一些。” 交代完毕，二人才终于往天一院的方向走回去。 回到先雷部，赵枫便寻去窑洞外察看火炮模型浇铸的情况。 此时火炮已经烘干浇铸完毕，已经被鲁师傅伙同其他工匠把模型从窑洞里拉了出来晾晒。 赵枫绕着模型走了几圈，看了几遍，最后才点头让鲁师傅带头把外模剥离干净，露出里面浇铸完毕的铁模火炮。 火炮模型经过了晾晒，已然冷却了一大半，已经不再是刚出炉的火红模样，转而变成了稍显栗红色的状态。 除了炮筒外部有些在磕磕碰碰时不太平整的地方，待后期打磨掉之后便没有多少瑕疵。赵枫待师傅们把铁铸的筒身完全剥离出来后，便亲自拿着工具把那点磕巴的地方打磨掉。 小瑕疵修饰完毕后，赵枫看着眼前的铁铸火炮，嘴角的弧度越拉越高，显而易见的露出了颇为满意的微笑。 如今清理掉泥垢、修饰了瑕疵之后的火炮看起来已经具备了现代火炮的雏形，炮身里的气泡显见的比之前的泥铸火炮减少许多，十分平整光滑，想来炸膛的几率也能压低几分。 赵枫拉来正在为火铳忙碌的瓦特来看铁铸炮筒的成品，仿佛炫耀一般的向瓦特讲述铁铸炮筒的优点。 第671章 物极必反 赵枫立在造好的炮管面前沾沾自喜，一指炮管模型向瓦特介绍道： “如今铁铸炮管已经造好，将来咱们要制造的火炮便要以这个完美的模型来做范本，本王定要将这份喜悦分享于你知晓。” 赵枫难有如此喜形于色的时候，是以瓦特也还没来得及将炮管细看，便被赵枫带着走，边走边对宝贝似的炮管夸赞不已。 赵枫先问瓦特：“你还记得之前咱们造泥铸火炮的时候，仅仅前期的铸模一事，花费了多少时间么？” 瓦特还没回复，赵枫又自问自答道：“花费了旬月有余！” “如今这个铁铸的炮管模型，仅仅花费三个时辰便可烘烤浇铸完毕，效率显然提高许多！质量更是泥铸无法比拟的！” “是么？”瓦特脸上也显现了少许兴奋的表情，先是抬手抚摸眼前的铁铸炮管，而后又凑近仔细观瞧炮管的内部情况，甚至连断口部分也进行了十分耐心的端详。 待仔细检查过后，瓦特抬起头来，脸上的兴奋表情却消失殆尽。 赵枫凑上前，关切的追问瓦特：“如何？是不是像本王说的那样？是不是很好？” 瓦特见赵枫正在兴头上，便不好提出自己的质疑，只引着赵枫继续尽兴讲述：“愿闻其详。” 赵枫志得意满的继续领着瓦特边看边夸赞：“原先泥铸需要技艺精巧的工匠进行舂黏工序，待模型最火舂黏成型后，不仅得等待风干，还得借助外力进行烘干。” “原先造出的泥铸火炮最后只得出不尽人意的残次品，原因无非是舂黏工序未做好，或者后续的风干烘干为干透。” “然而铁铸就无需经历如此繁杂的工序。在浇铸完工后便可立即进行外模的拆解，无需等待自然风光内管也不会有多余的水分滴落，造成不必要的小坑。” 赵枫自己上手去摸铁铸炮管，掌心拂过毕竟光滑的炮管表面，“这炮管从拆去模具之后就是如此光滑，除了衔接处有小小的凸起，只需稍稍打磨，便能显出如今光滑完美的表面。” “不似原先的泥铸火炮，在浇铸后需要等待两三日才能完全冷却，而在等待自然风光的过程中，会有少量水分滴落在炮身上，给原本就不够平滑的炮管上滴出了不少坑。” 提起原先的泥铸仿佛，赵枫眼里满是嫌弃：“等拆解模型时会有泥土碎屑粘附在炮管上，后续还得劳烦工匠们一一将黏着的碎泥清理干净…与之相比，铁铸的选用简直高明了不少。” 目前为止赵枫所说的观点，瓦特都予以认同，于是便打算开始将他所见的问题向赵枫提及：“王爷说了这么多有关铁铸的优点，是否说够了？” 赵枫仍旧是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显然对当前的铁铸炮管十分满意：“当然还没够，你等等…” 赵枫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瓦特立在赵枫身后，看到那展开的小册子页面上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东西。 鉴于之前仿形车床的手绘稿被偷窃，赵枫便不再使用单张的纸张绘制，而是随身带着一本小册子，将自己平时灵光一现的巧思记录下来，有需要手绘明示的部分也画在小册子里。 赵枫微微眯着双眼将小册子上的内容确认了一遍，才对着瓦特继续细数铁铸的优点。 “泥铸每造一太火炮需制造模具，若要量产只得再制模具。而铁铸无此缺点，只需制出一个完美的模具便可一直使用，在铸造新炮管时进行只用浇铸管芯，具备持续性，省时省力。” “再有，目前火炮营里招揽的工匠一共三十六人，每制造一个炮管需要四位工匠共同完成，则三十六人便能制出九个炮管。” “如今炮身还未制造，尚不知道其制作工期。且不论炮身，只说炮管，往后进入量产阶段，花费两日四人的成本便可做出一个炮管，而且无需考虑阴雨天气会对制造过程有影响。” 鲁师傅也被赵枫说得激动起来，甚至帮着赵枫一起核算成本：“制造铁铸炮管模具，如今只需五六千文钱便能造出来，比原来的泥铸不知省去了多少银两与时间，实在是大好事！” 由于之前赵枫在招揽工匠时曾向工匠们许诺，每造出一台火炮便给参与制作的每位工匠提供六百缗钱，所以火炮制造得越多，工匠们拿到手里的钱就越丰厚。 则制造一套火炮的时间长短，也会影响工匠们手里工薪的多少。如今制造铁铸火炮的时间大大缩短，则一个月内能制造出来的火炮数目就越多，意味着工薪越多。 整个火炮营的人显然都被赵枫说得兴起，个个沉溺于数钱幻想里的工匠脸上也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使得原本想直截了当指明缺点的瓦特就不好意思再做坏人，当众泼大家冷水了。 望着大家脸上洋溢的笑容，忧心忡忡的瓦特只觉得心里的罪恶感越放越大。 如今炮筒造出来了，炮身的制作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由于铸造炮身还在试验阶段，至少需要六七日的时间来制作。 这其间赵枫也不舍得白白见炮身制作的时间浪费，他还腾出时间把转轮炮架也给设计了出来，方便后期炮身制造出来后的移动转运问题，还考虑了往后将火炮延展至岸炮的想法。 如今连带着轮子的运转炮架也有了，大家只眼巴巴的等着把炮身模具做出来，再把炮管、炮身、炮架三者结合，制成完整的火炮模具。 然而等炮身完全造出来的时候，赵枫还没把眼前的铁铸炮身与炮管、炮架相结合，新的问题便随之显现。 使用白口铁制成的炮身十分坚脆，如果按照以往在火铳底部钻火门的习惯，在炮身上也钻火门，不仅会使得天然光滑的炮身出现巢状的坑点与裂纹，还严重威胁炮身本来。 虽然目前的炮身与炮管的壁厚已经经过了加厚，可以稍微减低炸膛的可能性，使其能承受火药炮弹发射时的膛压，但是其白口铁坚脆的特性也把这唯一的优点给抵消了。 第672章 意外收获 面对如此明显的缺陷，赵枫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一开始还抱着图纸在实验室里埋头钻研，试图找出造成缺陷的原因，谁人来劝也不肯听。 最后还是杨华前来请示，才能把赵枫暂时从实验室的图纸堆里拉出来。 “启禀王爷，卑职按照王爷的请示，已经在那片空地旁边设立了临时小吃摊，也竖了牌子在旁边写明射中靶子者可免费得吃食。” “但是吸引来的不是王爷预想中的闲散懒汉，反而把住在周遭的小孩子给吸引过来了。”说到此，杨华有些哭笑不得。 “那群小屁孩贪嘴得紧，嫌弃咱们提供的瓦片数量不够他们射靶心，还自己去捡空地旁边的石头去射，说只要能射中靶心咱们就应该给吃的，不用拘泥他们用了什么东西射击。” 赵枫打起精神听杨华汇报，略显疲惫的脸上稍稍露出了一点欣慰的神情。 “这也也挺好，能吸引小孩子来也不错，小屁孩的数量可比闲散懒汉的数量多，有他们一起拿瓦片石头打靶子，进度可能会更快。” “进度？”杨华不知道赵枫说的是什么进度，只继续如实汇报：“目前什么进度没见着，只看着那空地已经有个小角落被碎瓦片和石头填得七七八八，看起来十分杂乱。” 赵枫终于露出了点点微笑：“你说的这东西不就是进度么？” “本王之所以故意引人到那块空地去射击，就是为了这些碎瓦片和石子。你想想，原先的空地常有积水，地势低洼，如今有人用碎瓦片和石子帮咱们把地势填起来，难道不好么？” “原来如此！”杨华恍然大悟，此时才明白了赵枫的真正用意，“原来王爷故意设置临时小食摊，也是为了吸引贪嘴的闲散人员过来射靶填地的吧？” 赵枫点头：“不错。” 闲散的社会人员如今虽然未曾吸引过来，但是却在小屁孩的圈子里打开了知名度，甚至还有小孩子为了那一口吃食而主动去捡石子来射靶心，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可是…”杨华又有疑问：“王爷若想将洼地填平，大可命凌云卫去办，大家齐心协力，不出五六日应该能把地势填平了，何必绕一个圈子吸引小孩子来射靶填地？” 吸引小孩子来射靶仍碎瓦片和石头填地的时间，可比命人专程填地花费的时间久多了。 赵枫耐心解释道：“空地那边的填地事情目前不是急事，本王等得了，不必兴师动众命人去填平。” “尤其专门命人去填地得费一番力气，如今天一院正是用人之际，与其专门拨人去填地，还不如花一些吃食的小钱去引人来填地，小孩子玩闹间就能顺便把洼地填平，岂不是更好？” 赵枫反问道：“而且吃食的小钱总比雇佣凌云卫的薪资低多了吧？” “是，还是王爷想得巧妙，哪像卑职的榆木脑子，只会直来直去的想法，想不出这种省时省力的办法。”杨华感叹赵枫的想法巧妙与机智，又感慨大人物做事总喜欢弯弯绕绕。 解答完了疑问，赵枫才问杨华：“如今每日去射靶的孩子大概有多少人数？” 杨华答道：“一开始有六七个，现在人越来越多，如今大概有十七八个孩子来。反正只要小吃摊一支上，蒸饼馒头麻花一摆上，那群小屁孩循着香味就自动围过来了。” 豆沙味的蒸糕，表面撒了一粒粒小芝麻，刷过的一层蛋黄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色香味俱全。 一想起王府的婢女在小吃摊上把香喷喷冒着热气的蒸糕一一摆出来，杨华也不由得记起当日自己在婢女面前靠着“刷脸”拿了一块小蒸糕来填肚子，实在好吃得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到底是王府请的厨子，哪怕只随随便便做个小吃也能把人的馋虫都勾出来。 “十七八个？还不够…”赵枫陈思一阵，吩咐道：“再多支两个小食摊，再让府里的厨子多做几个花色小吃，最好能吸引更多人过来射靶扔石子，越早把洼地填平越好。” “等洼地被填平得差不多了，就不用支摊引人，到时候本王再有其他的命令。” “是，卑职这就去办。” 临走前，杨华见赵枫又要往实验室里走，便多嘴了一句：“王爷，王妃和府里的几个女眷让卑职问您一句，王爷都有快俩月没回府了，什么时候能回去一起吃顿饭？” 赵枫也有些意外：“两个月，本王离府竟这么久了么？” 杨华附和道：“可不是么，王爷已经有俩月不着家了，王妃表明上不说什么，也不敢派人来打扰王爷，但是心里还是对王爷关心急切的。” 苏青私底下央杨华问过几回，杨华此前见赵枫为着火炮的事情实在忙碌，便不好开口。如今火炮制成，虽有不少缺陷，但赵枫似乎能有些喘息的机会，杨华才得以见缝插针的开口。 赵枫深深叹了口气，感叹自己对苏青的忽视，便决定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也提出来了，那本王今晚就回王府看看吧…你在这等着，本王去换身衣裳就走。” 杨华果然在实验室外等候，又差了一位凌云卫先去王府里通报，好让苏青提前做好准备。 彼时苏青正携着冯婉妙在密王府里参加新的赏花宴，那是苏青应密王李元宵的王妃邀约而来的。 由于之前穆卓珺与密王李元宵有过不好的“交流”，所以此次穆卓珺并未前来参加，婉拒了密王妃的邀请。 密王妃举办的赏花宴几乎邀请了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权贵命妇，宴会上觥筹交错，人头攒动，场面热闹非凡。 苏青由于是安乐王妃，又有长安第一美人的名头，所以她身边总是为了不少命妇，大多是仰慕她美人的名头前来“瞻仰围观”的。 冯婉妙是新晋的长乐县君，虽然诰命级别不算高，但由于是皇帝亲封，来头也十分响亮，是以二人身边都围了不少人。 冯婉妙没有王妃的身份做“束缚”，便能比苏青稍微恣意一些，可以直接推拒了那些命妇贵女的作诗作画的比拼邀请，自己跑到偏僻的角落里喘口气。 第673章 花园秘事 此时正是牡丹花盛放的时候，后花园里的那盆名贵玉墨已经向众人展示过了，冯婉妙觉得刚才还没看过瘾，便又跑回去细细观瞧。 此时大多数客人都在前厅里交际，后花园里没多少人，冯婉妙得以安静的观赏名花，一时间竟流连忘返。 冯婉妙正看得起劲儿，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姑娘赏花如此认真，可见牡丹花之美胜过许多风景…”密王李元宵出现在冯婉妙身后，此时正盯着冯婉妙的发簪细瞧：“但本王认为这牡丹再名贵，也没有姑娘头上的杏花好看。” 玉墨牡丹盛放璀璨，颜色明艳，然而此时在李元宵眼中，再鲜艳的牡丹却不如冯婉妙头上的杏花开得好看，更不如一身瑰色华服的冯婉妙本人华贵明艳。 鲜花搭配着美人看，总是越看越美的，李元宵渐渐看得沉醉入迷，竟下意识的抬步又靠近了冯婉妙，一时间竟似乎能察觉到对方的体温与气息。 冯婉妙惊觉身后有人，一回头却见文质彬彬的清瘦男子立于身后，脸上还挂着微笑，虽然看着十分有礼，但冯婉妙却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看透了李元宵骨子里的轻浮。 孤男寡女共处一地实在不妥，虽然是在室外，但有心之人总会有置喙的言语，所以冯婉妙只想赶紧甩开眼前的男子。 “失礼了。”冯婉妙不欲与李元宵纠缠，行过礼后便要离开。 李元宵哪能这么容易放冯婉妙离开，直接张开双臂拦在冯婉妙面前，开口便是戏弄的言语：“贵女赏花，簪上杏花真有幸。” 冯婉妙不愿与李元宵过多纠缠，但又不甘于口齿之上吃亏，便应声反击道：“公子孟浪，枝头梅子岂无媒。” 冯婉妙直接开口骂李元宵行为孟浪，而后便逃也似的消失在花丛里，让李元宵想要发作眼前也无人可骂。 冯婉妙至此不知眼前的男子正是密王李元宵，只回到苏青身边，借故自己身体不适先行离开。 冯婉妙一走，苏青也不好再久留，便也和密王妃告退离开了。 宴席散后，缓过神来的李元宵才寻到了花园前厅，向老管家打听情况，“今夜与会的那些命妇里，有哪位是穿着瑰色裙衫的？” 宴会上群花汇集，个个都穿了锦衣华服，李元宵要在短时间内让服侍的拉管家记起来确实有些难度。 “瑰色裙衫？”老管家回忆了许久，突然灵光一闪：“王爷问的可是晋国公家的贵女还是长乐县君？她们二人今夜都穿了瑰色裙衫。” 所幸二女今夜只是裙衫撞了颜色，花纹也裙衫样式有所不同，所以也不算尴尬。 “这两位谁长的漂亮？”李元宵直截了当的问道。 既然裙衫颜色相同，李元宵便只能从样貌上进行区分了，毕竟今夜出现在后花园的那名女子容貌生得明艳美丽，身段也纤秾合度十分勾人，叫人见之难以忘怀。 老管家笃定道：“长乐县君生得最美。” “那就是她了！”李元宵惊喜道：“他如今住在何处？家中长辈有谁？是否婚嫁？” 老管家脸上显出了尴尬：“呃…王爷可知长乐县君是谁？” 李元宵乐了：“她是谁不重要，左右不过一个县君而已，身份不高，本王想将她收进来也不过易如反掌。” 在李元宵的意识里，县君只有五品，高不过他这位与皇帝是亲兄弟的亲王，想要与她接触肯定非常简单的事情。 “王爷有所不知，那位长乐县君名为冯婉妙，是日前陛下新封的县君，目前就住在安乐王府里，想来可能不是王爷能随意轻贱之人…”老管家的声音越说越低。 老管家自然之道李元宵的意思，他这么问，无非是看上了冯婉妙的容貌，想象之前掳来穆卓珺一样把冯婉妙也弄到手。 奈何如今冯婉妙也和穆卓珺一样有赵枫做靠山，之前李元宵在赵枫那边吃了亏，而且赵枫显而易见的在皇帝眼里十分器重，此时肯定不敢再为女色之事去招惹赵枫了。 李元宵这时才大吃一惊：“她叫冯婉妙？不可能吧，陛下新封的县君怎么会住在安乐王府里？她自己没有府邸么？” 老管家也不知道情况，只把事情往赵枫身上推：“关于这点老奴也不清楚，王爷若想知道答案，恐怕只能亲自去问安乐王了。” 李元宵顿时愁眉苦脸起来：“诶…她都在安乐王府定居了，早晚是赵枫的人，即便本王去问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赵枫那小子。” 李元宵越想越气，在心里纳闷为何天下的美女都往赵枫身边跑？怎么就没一个看中他的？明明他也是王爷，而且还是皇帝的亲弟，屁股底下的王爷座位总比赵枫那个异姓王可靠多了。 李元宵心中烦闷，晚上回房歇息，连看到眼前的密王妃也十分嫌弃。 密王妃年轻时也是标志明艳的女子，性格活泼狡黠，十分灵动，在当年也曾将李元宵迷得神魂颠倒。 只是后来与李元宵成婚，被封为正妃后，密王妃便被束缚于王府里，执掌整个王府的支出用度，时常操劳，久而久之总归失去了往日的活泼灵动，由当年的明珠变成了死鱼眼珠子。 所以即便密王妃只比冯婉妙年长几岁，但在此时的李元宵眼里，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段，冯婉妙都比密王妃胜过千万倍。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睡觉的时候，李元宵沉溺于美梦之中，竟喊出了冯婉妙的闺名。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宴会上冯婉妙与苏青离开回安乐王府的时候，并不知晓李元宵府里的事情。 苏青刚下马车，便正好撞上了杨华遣来的凌云卫，得知赵枫待会儿要回王府的消息。 “回来得正是时候！”苏青语气十分开心轻松：“刚才本宫还担心没能在密王妃里用晚膳，回王府里简单的对付一顿就行，如今王爷回来了，晚饭定要好好准备！” 苏青高兴的遣退了凌云卫，便直接赶去后厨准备晚饭的事宜，而刚下马车的冯婉妙还在为密王府里遇上陌生男子的事情心悸不已。 第674章 难得独处 能在密王府里随意出入的男子，定不是寻常人物，说不定还是密王妃请来的贵客。 冯婉妙觉得头疼，也不知道自己下午的举动会不会惹来那位不知姓名身份的贵客有所不满，致使此事往后会给赵枫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曹操，曹操就到。冯婉妙刚才还在但又是否会给赵枫添麻烦，此时赵枫回府的护卫队已经行到了大门处。 虽然苏青尽力把晚膳准备得丰盛，但是赵枫心思不佳，吃什么都觉得没味道，所以只匆匆塞了几口肉菜与白饭就先行离开，说是要回房歇息。 赵枫一走，苏青也跟着追过去，离开了，留下饭桌上的穆卓珺与冯婉妙二人面面相觑。 穆卓珺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了赵枫常年不在王府里的日子，修习仙术的时候反而能更加专心，只不过如今她的道行还不够高，因此并没有开始辟谷，人间的美味也不会错过。 晚饭还在继续，穆卓珺显然对赵枫的心不在焉不感兴趣，而是津津有味的吃着晚饭，心里琢磨着晚上该如何净化体内的杂质。 现在赵枫埋头扎进了研究火铳与火炮之中，根本不像以往有时间每夜都给她传输能量，因此穆卓珺才不得不重新拾起之前遗疚道人教导她的方法，自己练习着为自己疗愈。 饭桌上只有穆卓珺动筷，冯婉妙也是食不下咽。 穆卓珺看不过去，一边给冯婉妙夹菜，一边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我看你从密王府回来后就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没什么，穆姑娘许是看错了。”冯婉妙眼神闪躲，并不肯吐露真相，耳朵却迅速染上了红色。 穆卓珺认真打量冯婉妙的神色姿态，一个答案跃上心头。她凑近冯婉妙，低声在她耳边小心翼翼的问道：“莫不是你也密王府里被密王欺负了？” “也被欺负？”冯婉妙坐直了身子，望着穆卓珺满脸的惊讶：“为什么穆姑娘会说‘也’字？穆姑娘以前莫不是受过密王的欺负？” 冯婉妙迅速对穆卓珺提及的密王提起了兴趣。 提及以前被李元宵“欺负”的旧事，穆卓珺自然不会替李元宵说好话：“密王天生好色，举止轻浮，能在密王府里欺负女子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之前曾经假借王爷的名义把我掳去密王府。如果不是我机智躲过，肯定是要被他欺负的。” 穆卓珺不由得在脑海里构想出李元宵是如何欺负冯婉妙的画面，忍不住开始回想起当夜在密王府后院差点被李元宵轻薄的场景。 虽然最后穆卓珺依靠自己的机智，并没有让李元宵得逞，但她还是不禁暗自握紧了拳头。 如李元宵那般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的纨绔子弟，总是无法学会对女子保持尊重、将女子当做一个完整的人来对待，反而将女子看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如果某日有位女子能成为强者，为世间所瞩目，这凡尘俗世里哪里还会容许男子对女子的轻看亵玩？ 穆卓珺越想越远，已然神飞天外。 “竟有此事？”冯婉妙尤为关注赵枫处理类似事件的手段，一拉穆卓珺的胳膊把她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问道：“那王爷知道这件事么？还有王爷是如何处理后续的？” 穆卓珺缓缓答道：“当夜的事情是我自己解决的，王爷是后来才去密王府兴师问罪的。” 穆卓珺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心里似乎有对赵枫没能及时出现救人的遗憾与埋怨。 “你自己解决的？”冯婉妙此时开始对穆卓珺刮目相看，“还是你有勇有谋。” 同样是被男子掳去，冯婉妙自己与贼头周旋近几年，最后还是借助官府与赵枫的力量才能顺利逃出来… 而穆卓珺却仅仅依靠自己的机智逃出生天，其勇气与谋略确实非常人可以比拟。 对于冯婉妙的夸赞，穆卓珺谦虚的表示：“其实也并非是我有勇有谋，可能也只是幸运吧…” 穆卓珺不想再提及过去的事情，便转头羡慕起了冯婉妙：“说起来还是你比我幸运，遇到了王爷救你脱离苦海，如今还被封了县君，俨然成为人上人，后半生可以说是吃喝不愁了。” 然而穆卓珺的话一说出口后，冯婉妙面色一滞，怔愣了半晌，最火却只能强颜欢笑的附和。 “是呀，如果不是王爷将奴家救了出来，只怕要一辈子都被困在那个泥淖里爬不出来，何来今日的长乐县君。” 只可惜，如今成为了长乐县君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无名无分的在安乐王府里暂住…而且无名无分的日子似乎还会持续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赵枫何时才会愿意承认并正视她的存在。 穆卓珺与冯婉妙二人在偏厅里继续“惺惺相惜”，房间里苏青为了照顾赵枫已然忙个不停。 赵枫歪斜的直接扑倒在大床上，把脸买进柔软的被褥里，声音闷闷的感慨道：“要说人还是得忙起来…” “忙起来好，原先本王一直在忙着，也不觉得苦不觉得累。今夜只不过是回来吃个晚饭，竟觉得腰酸背疼，头也晕得十分厉害。” 苏青自然听出了赵枫话里话外的疲惫，十分体贴的拧了温毛巾上前替赵枫擦脸洗手，语气温柔的哄着赵枫先把衣物换成适合休息的居家便衣，才扶着他继续躺回床上。、 苏青一边整理刚才赵枫胡乱脱下来的衣物，一边背对着赵枫继续说道： “王爷刚才说忙碌好，一忙起来就不会感到苦和累。但是妾身偏要说忙碌并不好，如果不是因为王爷太过忙碌，苦累二字又怎么会缠上王爷呢？” 赵枫无声的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苏青整理衣物的瘦弱背影，心中不由得感叹自己最近忽略她太久，实在心中有愧。 “夫人别忙了，那些衣服留给丫鬟们收拾就是，快到本王怀里来。”赵枫有意要补偿苏青，便张开双手袒露自己的胸怀，等待苏青的“回归”。 “王爷的衣物交给别人做，妾身总是不放心，还是得仔细收拾才行。”苏青只顾着整理手头上的衣物，并没有回头，所以也没有看到赵枫张开双臂迎接她的姿势。 第675章 病来如山倒 赵枫等得久了，见苏青已然没有要过来的动静，便放下手臂，恣意的躺回床上，呆呆的望着雕刻有龙凤呈祥的床顶，等得苏青过来。 苏青点上安神香后才换衣上床，动作轻揉的钻入赵枫怀中，一手轻抬替他揉太阳穴，一手为他按捏脖颈处。 “还是夫人最疼本王，知道本王哪里最需要放松。” 赵枫十分惬意轻松的哼了一声，一手穿过苏青脖子下的空隙，贴着她的后背轻轻安抚，侧头凑近苏青的发顶，鼻尖轻轻一吸，便能嗅到苏青的发香与自带独有的女儿香。 曾几何时，像这般躺在舒适柔软的被褥里，有温香软玉在怀，竟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了… 由于是在太过舒服，赵枫忍不住向苏青抱怨起这两个月在先雷部的忙碌生活。 “本王在先雷部就没有休息的时间，盯完了火铳的现场试验，还得跑去盯火炮的生产线。经常不是火铳又炸膛了，就是火炮装填又出问题了…忙死了！” 赵枫在天一院里忙碌了旬月，虽然能适应先雷部里繁忙的节奏，但此时能有苏青这般极致温柔的服侍，他也十分受用，甚至有一度还冒出不想再出门，只想就此沉溺女儿香的想法。 苏青见赵枫惬意的微眯双眼，便柔声劝道：“王爷责任心强，不敢对先雷部的事情有松懈，恨不能事事亲力亲为。但王爷也要学会适当放手给瓦特去做，决策者不可能事事自己办。” 苏青的话将他从幻想里拉回了现实，如果他就此沉醉，往后这一大家子人还能靠谁？ “夫人说的是，决策者不可能事事都办，但制造火炮如此重要的事情，即便本王不亲自上手，也要去现场监督工匠才行。” 赵枫也想将制造火铳火炮的事情全都扔给瓦特包办，但奈何实际情况并不允许。 瓦特到底不是现代社会的人，他不似赵枫有现代社会的先进知识，如果没有赵枫从旁协助或指导，许多事情仅靠瓦特或者工匠自己也很难做到。 这个原因难以和苏青明说，赵枫便岔开话题：“本王听说今日夫人带着冯姑娘去密王府，据说是应邀去参加赏花宴，玩得如何？是否尽兴？李元宵有没有失礼？” 苏青知道赵枫这是担心之前李元宵看中穆卓珺美貌，便心生歹意之事再度发生，所以才有此一问。 苏青轻松答道：“王爷放心，今日只有密王妃在招待我们，并不见密王本人出现，所以也没出什么事。” 赵枫微微蹙眉，疑惑道：“是么？可是本王怎么记得冯姑娘随夫人回来后，一直到我们一起吃饭时，她都是心不在焉的？” “许是王爷许久未归，冯姑娘太久没见王爷，所以有些激动失神…”苏青的话越说越小声，知道这个理由说出来也并不足以说服自己和赵枫。 赵枫懒散的摆摆手，“算了，既然今晚她不肯主动与咱们说，那就等以后再问吧。” 片刻后，赵枫陷入了梦乡，呼吸十分沉重，可见其间疲惫难以言表。 苏青听着赵枫沉稳有序的呼吸声，却越发睡不着，便干脆坐起来，满是心疼的盯着赵枫的眉眼观瞧，似是舍不得这难得的二人独处时光。 第二日早晨，一直在天一院忙碌的赵枫没能像平日里早早起身，甚至错过了苏青精心为他准备的早餐。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赵枫沉浸在梦乡里，梦境的场景还是离不开先雷部，他埋头在实验桌上的纸堆里走不出来，似乎陷入了研究的瓶颈。 此时脑海里有个声音响起：“累吗？既然这么累，为什么还要继续苦熬？还不如回归女子的温柔乡，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不好么？” “做个闲散王爷？我赵枫就不是贪图享受之人！与其虚度光阴，不如趁着年轻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如今本王把火药武器带到了大唐，将来还要让大唐子民过长现代化的生活！” “呵，无稽之谈…这种话也就只能存在于梦中而已，那你就继续做梦吧。”那声音对赵枫的想法十分不屑，而后便没再响起。 梦中的赵枫对于那道声音的消失也不以为然，继续抓起身边的图纸悉心研究。 看着看着，手中的图纸突然变成了一本小册子，那册子长记录了一款火炮的手绘图，其款式与特点十分附和赵枫的期待。 如今火炮的研制出了问题，停滞不前，赵枫正为此发愁。此时恰好出现了这一款新的火炮，其制造工艺及性能特点看起来都比刚刚研制出来的火炮“完美”，因此赵枫更加看入神。 赵枫越看越入迷，一时间竟忘记自己如今只是在梦中，还以为回到了现实世界里的先雷部实验室，恨不能等自己看完后再把小册子拿给瓦特也翻阅一遍。 赵枫犹自在梦中努力“学习”着，而不明情况的苏青见前后几次都叫不醒赵枫，便请来了王府里的大夫察看情况。 经过了仔细的观察与诊脉，大夫宣布赵枫是被繁重的工作给累垮了，如今只是在沉睡休息，并无大碍。 临走前，大夫还叮嘱苏青道，依赵枫目前的情况，最好是以静养休息为主，不宜再过度劳心费神。 “本宫往后会看着点王爷，努力不让他操心。” 苏青虽然口透上答应着大夫的要求，但是心里也清楚，如今火炮的研制进入了瓶颈阶段，想让赵枫不操心费神估计是不可能的。 如今赵枫对火炮的研制上心到了什么地步，就连昨晚赵枫做梦的时候，苏青都隐隐约约听到他几次在喊“炮管”二字。 如果不是苏青已经知道炮管是什么东西，只从赵枫昨夜梦中呼唤“火炮”的语气来判断，还以为赵枫又为某位不知名的女子魂牵梦绕了。 所幸赵枫目前也是一头扎进火药武器的研制中，使得苏青不会担忧将来某一日赵枫回府时，又会带回一位陌生女子到王府里客居。 如今王府里已经有穆卓珺与冯婉妙，加上苏青本人已经有三位女子，苏青觉得王府后院里，有身份的女子人数已经够多了。 第676章 梦中奋学 苏青担心赵枫醒来后饿肚子，已经放凉了的早餐已经不适合回炉重做，于是便命人将准备好的早餐给撤了，等赵枫醒了再准备新的吃食。 杨华就在后院的小厨房里等着，就为了把刚做好的新鲜蒸糕与包子点心送去东市附近的那块空地小摊子去，继续吸引附近的小孩子来射靶领免费吃食。 杨华看到大厨房里丫鬟小厮们排成队的往里面送东西，便跟上去好奇问问。 “你们这是东西没做好，王爷王妃觉得不好吃，所以退回来了？”杨华凑上前定睛一瞧，顿时蹙眉：“这些东西都没有动过吧？怎么都给送回来了？” “原来是杨统领啊…”负责协助老管家处理事务的执事答道：“东西是王妃给王爷准备的，哪知王爷一直睡到现在没醒，东西放凉了也不好吃了，所以王妃就让奴才们送回来了。” 杨华一指餐盘，问道：“王妃说让你们送回来，意思就是不要了？” 执事点头：“一般被退回来的东西，都是默认不要了的。” “那不要的东西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杨华又问。 执事答：“要么拿去倒了做猪食，要么送去后门，看有无家可归之人便拿去施舍。” 还有一种处理方法，就是下人们自己把主子退回来的东西分着吃了，反正不吃也拿去倒掉。 下人们自己吃了既能尝一口山珍海味，也能做到不浪费粮食，毕竟大多被退回来的食物都只是放凉了，或者只被主子吃了几口的。 执事没有向杨华提及这条处理的剩饭剩菜的办法，也是因为不好说出口。 杨华听了开心一笑：“好，既然不要了，那也不要浪费，你们也别拿去倒，干脆直接让本统领拿去东市那边的空地去喂小孩吧。” 杨华想着反正小厨房里也才刚开始着手准备，干脆今天直接拿现成的东西去小吃摊上摆。 说干就干，杨华领人带着那堆早餐赶去东市旁边的空地上，小摊一支开，食物一摆上，周边的总角儿童便自发的围了过来。 有小孩子看到了小摊上整齐码着的早餐糕点，嘴角不由得流出了激动的口水：“哇，今天的东西比以前精致许多！看起来好好吃！” “看起来比之前的贵！”另一个扎小髻的孩子看着眼前秀色可餐的美食，忍不住上手去摸，“这个小兔子馍馍好像很好吃！白白糯糯的！” 小孩子们看到精致可爱的糕点，纷纷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不由自主伸向点心。 “可不许碰！” 杨华及时一一挡开了小孩子们的“魔爪”，立在小孩堆里宣布道：“还是老规矩，先射靶，射中了靶心才有免费糕点吃。” 总角小孩一手指太阳，一手拍肚皮，磕磕绊绊的说道：“以前不都是中午的时候才开始射靶的么？咱们刚吃过早饭没多久，现在还饱着呢，吃不下。” 杨华一撸那孩子的发髻，笑道：“这不正好么，你们射靶准耗费体力，而且你们这群小屁孩又不是回回射中靶心，等你们射中靶心了，也早就饿了，到时还担心吃不下？” 扎着小发髻的孩子侧头，看了看目前已经有一半被碎瓦乱石填满的低洼地势，又指着标靶，“你们怎么每隔几日就把标靶移动位置？今天这个角度根本都不好射中靶心。” “这就对了，只有难射靶，才能显得出射中靶心的厉害之处！” 杨华继续忽悠陆陆续续围过来的小孩子们，一指小摊上精致的点心：“要不今日的点心这么好看、看着这么贵呢？就是为了匹配今天射靶的难度。”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附近的孩子们听说今天有昂贵的点心可以免费吃，纷纷前来空地这边射靶。 杨华负责标靶的移动，每每见标靶附近的小块洼地被碎瓦乱石填得差不多了，便上前移动标靶，只想尽早把洼地填平的事情给做完。 如今距离赵枫开始布置填平洼地的时间已经有小半个月，洼地将近有一半的地方都被填平了，所以估计在一个月之内能把此事做完。 由于空地附近最近有凌云卫把守，那些社会闲散流浪汉反而很少再来这边“光顾”，没有了流浪汉在附近解手睡觉，附近的空气变得清新了，连治安都好了不少。 百姓们得知是安乐王在此处免费发放点心“做善事”，孩子们有得吃有得玩，家中大人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再到处乱跑，心里更加对赵枫崇敬。 摆完了第一摊的小食，小厨房里派人送来了刚出炉的蒸糕与饭团点心，杨华又去张罗丫鬟们准备开始摆放第二摊的吃食。 安乐王府内，赵枫仍然沉浸于睡眠中，明明能看到眼皮之下的眼球在不断的转动，但是却不见赵枫有醒来的迹象。 苏青知道眼球在眼皮底下快速转动，是在做梦的迹象，因此也不敢惊扰赵枫，只坐在床沿守着，时刻等待赵枫醒来。 而此时的赵枫正沉溺于研制新型的火炮，也就是被他自己命名为“飞龙炮”的研制之中。 赵枫在小册子里手绘稿的基础上，绘制出了飞龙炮的新图纸，更决定起用比之前的铁铸火炮更加先进的砂铸火炮与实心钻镗技术。 飞龙炮的造型较之前的火炮雏形奇特许多，炮管直径增大，独有两个跑耳，炮身口径巨大而内缩，重量却比之前的火炮雏形轻一些，更采用平射的方式，更能增加集中目标的几率。 由于口径与装弹药的量在梦中无法计算，尚不知自己身在梦中的赵枫便打算等瓦特到来后二人再一起结合实际情况进行合计。 由于瓦特久久未曾出现，梦中的赵枫只能在铸造的技术上下功夫。 赵枫撇除了之前使用铁铸火炮时先铸造中控炮管的技术，而是先使用砂铸造出圆柱的炮管，再车床进行镗孔与钻削出炮管的内膛。 如今制造出了车床等新工具，一些火炮的零部件都能尽快制造，所以赵枫也有信心自己的想法能付诸现实。 只是得吸取之前的教训，往后再也不能使用白口铁进行铸模了，还是选用灰口铁更加稳妥。 第677章 事起突然 赵枫边想边点头，显然对自己的想法十分满意，但又纳闷窗外的太阳都快落山了，为何今日瓦特却一直没出现… “人呢？”赵枫往门外探头观察，只见平时人来人往的先雷部却空无一人，也听不见远处靶场有火铳射击的枪声。 “这是怎么回事？”睡梦中的赵枫更觉摸不着头脑，“大家今天都没来忙活？本王也没说要暑假呀？” “王爷，王爷…”有个熟悉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谁在叫本王？”赵枫转头四望，欲寻找声音的来源，但是却没能找出发声的具体位置。 “王爷，王爷快醒醒，出事了…”女声仍旧不停歇的继续互换赵枫。 “是青儿？”赵枫辨别出了那缥缈的声音正是来自苏青，但是却不见先雷部里有她的身影。 睡梦中的赵枫遍寻先雷部，却不见苏青的踪影，只能立在实验室门前，朝着眼前的空气呼喊道：“青儿，你在哪儿？快出来，别和本王玩躲猫猫了。” 赵枫左右寻不到苏青的身影，却觉得唇边湿润，有股熟悉的液体正渗入自己的双唇中。 那是从他一进入先雷部的时候，就曾经感受过的湿润苦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平白无故会感到口中有液体渗入，仿佛有人将液体灌入他口中一般。 赵枫差点没忍住口中的苦涩，恨不能把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液体呕出来，但是却没有用，最后那苦涩的液体也同之像之前一样，被赵枫下意识的咽了下去。 每每咽下这少量的苦涩液体时，赵枫便会感到隐隐约约的头痛，连视力也开始变得模糊。 如今已是黄昏，赵枫见四下无人，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变得不再刺眼，便只能继续回到光线阴暗的实验室里休息。 “看来王爷暂时是醒不过来了。”现实中的苏青替赵枫喂完了第三次的醒酒汤，无奈对身后的杨华说道，也是在告诉自己。 昨夜赵枫吃过晚膳后回到房中，感到肚子不舒服，便让杨华去取酒来喝，谁知只喝了一小杯又觉得入口苦涩，再也不肯喝。 到了白天，苏青见赵枫迟迟未醒，还以为赵枫是被昨夜的一杯酒给灌醉了，于是每隔一段时间便让人送来醒酒汤灌赵枫喝下，可是仍旧不见效果。 “王爷醒不来，那早餐的事情该怎么办？” 眼看赵枫醒不过来，手足无措的杨华头一次在苏青面前失了方寸：“事关人命，有孩子吃了东西中毒昏迷呕吐不止。如今王爷未醒，谁能解决呢？” 此前杨华已经将下毒之事告知苏青，苏青立刻察觉出有人在饭菜里下毒要害赵枫，既要解决小孩被毒害的问题，又要揪出下毒的卧底，只觉得心中疲惫不已。 “无论是谁解决，当务之急还是得找人来将王爷唤醒。” 闻风赶来的穆卓珺试图稳定众人的情绪：“如果府里的大夫也束手无策，那还请王妃拿令牌去宫中请太医前来为王爷诊治。” 有穆卓珺站出来出谋划策，苏青立即答应道：“本宫这就入宫去请太医。” 苏青并没有因为穆卓珺以出现就抢去“风头”而不满，满心满眼只想着尽快唤醒赵枫，解决眼前的棘手事情。 “还请王妃入宫时务必要低调行事，切不可让旁人知晓赵枫陷入昏迷之事。”穆卓珺建议道：“王妃只管说是入宫与某位宫妃娘娘相谈。” “还是穆姑娘思虑周到。”苏青十分认同的点点头，又转头爱怜的轻抚赵枫的睡颜，便立刻回内室去更衣入宫。 “至于人命的事情…”穆卓珺转向杨华，“还请杨侍卫重新把来龙去脉详细与我说一遍。” 穆卓珺自身散发的沉着冷静，使得房间里变得焦躁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目前有人挺身而出主持大局，众人一时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再加之穆卓珺的客居身份，赵枫此前也对穆卓珺有所敬重，所以大家也愿意听穆卓珺的吩咐。 “事情是这样的…”杨华将经过娓娓道来：“今天和以往一样在东市空地那边支起小摊摆吃食，吸引附近的孩子过来射靶吃东西。” 穆卓珺疑惑道：“射靶吃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杨华答：“此事说来话长，待王爷醒来后穆姑娘可再寻王爷细问，眼下还是中毒的事情更为紧要。” 穆卓珺点点头：“是，你继续说，我不打断你了。” 杨华继续说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下午的时候突然有两户人家跑过来找咱们，说他们的孩子从早上吃了咱们的小吃后回去就闹肚子，现在正卧床不起，呕吐不止。” 说完，杨华一摊手，十分无奈及自责，原想着射靶免费派吃食给孩子们也算是救济贫民，哪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听闻伤及了孩童，穆卓珺微微怔愣：“竟这么严重？是否有请大夫去看？” 杨华急道：“正是请大夫去看过了，确诊是中毒。只不过目前尚未确认中的是什么毒，所以大夫还在一边排除一边开方。” 穆卓珺提出了质疑：“早上吃了小摊上小吃的孩童有多少？其他孩童是否也发生了中毒现象？为何那两户人家就如此确认他们的孩子是吃了咱们的东西才中毒的？” 杨华答：“早上来吃的大概有八九个孩子，目前尚未有其他家传来情况说有孩子吃了咱们的小吃中毒的消息。” “射靶免费吃小吃的事情持续了多久？以前是否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穆卓珺继续追问道。 杨华答：“射靶的事情持续将近有小半个月了，之前一直好好的，都没事。正因如此，末将才会把思路放在了今天的早餐上…早知如此，我才不会怜惜那点食材浪费了。” 如果真是今日放早餐有毒，则不是赵枫受害就是参与射靶的小孩子无辜受害…两者无论哪一种，都是不可承受的祸事。 眼下赵枫未醒，穆卓珺便勇敢的接过担子，打算带领众人把下毒及中毒的事情查清楚，因此必须打破砂锅问到底，哪怕问得啰嗦繁琐。 第678章 阳解阴毒 穆卓珺再问：“早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什么浪费食材？今日准备的小吃与往日不同么？” 杨华答道：“早晨末将在小厨房外等蒸糕做好，恰好看到丫鬟小厮们要把撤下来的早餐拿去倒掉。末将不忍看如此精致可口的食材浪费，便命人将撤下来的早餐拿去小摊上摆着。” “平时小摊上摆的都是蒸糕和饭团之类的东西，今天摆了如此精致的点心，小孩子围过来看到自然喜欢，连参与射靶的兴趣都比平日浓厚几分，只为了吃到可口的点心。” 回想着当时孩子们看到点心的模样有多欢喜，如今杨华的内心就有多愧疚。 “末将曾现场见过几个孩子吃了点心，都安然无恙，压根就没想过这些点心里会有毒。”杨华脸色越来越难看：“等末将回来后才知道那早餐原是要给王爷吃的。” “联系了前后事，末将才知道应是有人对王爷下毒，奈何王爷早上没醒来，王妃见早餐放冷了怕不好吃便命人撤了，没想到最后却被末将带走，害了那些无辜的孩子。” 此时杨华心里恨对赵枫下毒之人，更是怨恨自己不经意间害了无辜稚童。 “杨侍卫可还记得‘中毒’的那两名孩子吃了什么？” “好像是白色的什么东西…”杨华十分吃力的回想着早上的情形，好一会儿才答道：“应该是什么白色兔子或者白色小狗之类的，反正有耳朵。” “不过吃兔子的小孩子一共有四位，其他俩人都没事，就他们俩出事了，所以也不一定就是白色耳朵糕点的原因。”杨华猜测道。 “不一定。” 穆卓珺否决道：“说不定下毒之人只在那两只糕点里下了毒，正巧被那俩孩子吃了。四只糕点里有两只下了毒，中毒的几率就有一半。如果王爷不小心误食了，也有中招的可能。” 杨华随即对穆卓珺郑重其事的恳求道：“还请穆姑娘一定要将那下毒之人揪出来！以免往后王爷与无辜孩子再遭毒手！” “这是当然的！眼下除了等王妃去请太医来为王爷诊治，还要把孩子中毒的原因弄清楚。” 穆卓珺建议道：“还请杨侍卫再跑一趟，去把中毒的两个孩子都接到王府里来，请太医一同为他们二人诊断。” 鉴于家中孩童是吃了小摊的吃食中毒的，杨华请人去孩童家中抬人的时候，两家的大人并不情愿，直到得知安乐王府会负责此事、治好中毒的孩子后，才答应将孩子抬去王府。 在杨华去接中毒儿童的期间，穆卓珺命人去叫冯婉妙前来照顾犹自沉睡在梦中的赵枫，自己则前往大厨房询问早餐的制作情况。 穆卓珺虽然只是客居王府，但一直没有将自己当做外人，甚至还得到了赵枫的许可，许她把王府当做自家宅子居住，俨然跻身与王府主人的行列。 因此府里的奴仆也对穆卓珺多有尊敬与忌惮。 穆卓珺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给王爷做的早餐是谁准备的？” 在大厨房前面集合站立的厨师及下人们无人出动，静静的低头站立着。 “没人肯主动站出来？”穆卓珺睥睨眼前的奴仆，气定神闲道：“没关系，你自己不肯站出来承认，那旁人也可以出来指正。但凡告知今日准备早餐之人的人，可得一百两赏银。” 穆卓珺的这一招，显然是要让在同一屋檐下工作的团队互相检举揭发，虽然最后可能会有人站出来指认，但是往后可能就失去了再次融入集体的可能。 正因如此，穆卓珺才会把价码加大，因为她能确认，有时候人之间的情谊，总是难敌真金白银的诱惑，因此她也有信心自己的计策能生效。 果不其然，穆卓珺的话宛如在人群里扔下了一枚诈弹，原先还安静站立的人群们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穆卓珺环顾四周众人，不屑的哼了一口气，随后高声宣布道：“怎么？没人肯动？莫不是觉得一百两银子不够多？即便一百两不多，我也不会再升价，就只有一百两银子。”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们自己愿意为了所谓的情谊，而错过这白给的一百两银子不要，也是你们自己的损失，机会近在眼前也不晓得抓住。” 穆卓珺的说法还是管用的，不一会儿就有个灰衣小厮站出来指认了准备今日早餐的人员，是二厨子与四位帮手。 穆卓珺言出必行，立即让人将那名站出来指认的灰衣小厮带下去领赏。 不一会儿，那名灰衣小厮果真抱着一个包裹回来，昂首挺胸的站回队伍中，毫不理会旁人投去羡慕又嫉妒的眼神。 包裹被灰衣小厮紧紧抱在怀中，发出银子晃荡的清脆声音。 旁人都知道那包裹里是一百两白银， 听着银子撞击晃荡的动静，心里的嫉妒越发攀升将近定点。 队伍里的主厨见不得灰衣小厮这种以“背叛团队”而领赏独吞的行为，本想发作骂人，但是碍于现在有穆卓珺与凌云卫在场，便只能把满肚子的怨气暂时咽下去。 “你就是今日为王爷准备早餐的厨子？菜品里都有哪些点心，你报一下。” “只报点心？”二厨子细细回想，一一报了出来：“早晨不宜吃得太甜腻，点心类的只做了椰蓉兔子和芝麻球。” 穆卓珺最后确认道：“那椰蓉兔子是做成了兔子的形状么？是否有耳朵？” “是的。”二厨子点头。 “四只椰蓉兔子都是你做的？”穆卓珺再问。 穆卓珺侧头对身旁的两名凌云卫使眼色，示意二人靠近二厨子身边，但凡他答应之后有任何逃跑的迹象，便可直接将其当场捉拿。 “奴才只负责制定菜品与主菜的烹制，点心都是由几位娘子做的。” 二厨子一指身后四位帮手的其中一位中年女子，介绍道：“奴才记得今日的椰蓉兔子是齐娘子做的，只因她对造型的把控毕竟精准到位，捏出来的小动物栩栩如生。” “四只椰蓉兔子都是你做的？”穆卓珺转向齐娘子，眼神凌厉仿佛能看透人心，语气严肃，表情更是冷如冰山。 第679章 命悬一线 穆卓珺故意不提下毒之事，只追究做菜之人，为的还是想制造压力迫使下毒之人自动承认罪行。 眼前的齐娘子随即下跪求饶：“回禀穆姑娘，奴婢真不是下毒之人，还请穆姑娘明察！” “我什么时候提过下毒了？我不过是问四只椰蓉兔子是不是你做的而已。”穆卓珺明知故问。 齐娘子随即又对穆卓珺跪下，眼神闪躲，不发一言。 闫日阁带着凌云卫上前将齐娘子团团围住，纷纷抽出了别在腰间的护刀，防止她逃跑。 凌厉的刀刃齐刷刷从刀鞘内抽出，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银光，着实吓人。 而穆卓珺抬脚踢向齐娘子的肩膀，将她踢翻在地，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倒地的齐娘子，声音冷沉如水。 “此地无银三百两，谁雇的你来给主人家下毒，真是愚蠢至极。”穆卓珺语气不屑的点评着齐娘子下毒的手段：“昨夜你是不是也下手了？” 赵枫到现在一直昏睡未醒，睡前只吃过昨夜的晚膳，因此穆卓珺有理由相信赵枫昨夜便中招了，只是下毒的方式不得而知。 因为昨夜所有人都吃了晚膳，但目前唯独只有赵枫昏睡未醒，因此是否在饭菜中有毒也不得而知。 “没，没有！那不是奴婢下的，是…”齐娘子显然被穆卓珺与抽刀的凌云卫给吓着了，当即软了双腿瘫倒在地。 穆卓珺双眼微眯，“我只问你是否下手，都还没说你对谁下手、如何下手，你这么急着否认做什么？岂不是更加此地无银了…” “这？”齐娘子下意识往集合的人群里瞥了一眼，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穆卓珺捕捉到了齐娘子的眼神，又转回了集合的人群前面，仔细观察分析刚才齐娘子是望向谁的可能性。 眼下穆卓珺自己也难以发现端倪，便只能下令：“来人，将这些人全都关在一个房间里，派人在外面看住了，没有任何指示，一律不准放他们进出。” 闫日阁随即令人将集合的大厨房人员往柴房里赶，刚才“出卖”的灰衣小厮小声抗议道：“穆姑娘，刚才奴才都指出齐娘子了，您也要把奴才关进去么？” 穆卓珺对那灰衣小厮微微一笑：“你清楚的知道今日早餐是谁做的，那你也一样有嫌疑…我从来都是宁肯错抓，绝不错放的。” 将人全部关起来后，穆卓珺便命闫日阁带领另一批凌云卫去那些奴仆的卧房里搜索。 仅仅花了半天的功夫，便搜出了不少违禁的小人书与被偷窃的某些主人的首饰，以及记录采买贪钱的阴阳小账本…但是却不见有任何毒物的迹象。 这使得穆卓珺也犯了难：“这些人虽然手脚不干净、爱贪小便宜，但是却搜不出关键的毒物，难道是我猜错了？” 闫日阁只能安慰道：“穆姑娘放心，大的方向肯定是没错的，否则那齐娘子也不会不打自招。” “我还是得找王妃问个清楚，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穆卓珺决定还是先等苏青及杨华回来，再做判断。 下午，苏青带着令牌入宫，秘密将太医请回安乐王府，杨华也终于将两名中毒的孩子也带了过来，与之同行的还有孩子的父母。 穆卓珺领着太医去为赵枫诊治，而苏青与杨华先留下来给中毒的孩子家人一个交代。 “今日都是我安乐王府之过，无端害得令郎食用了被坏人下过毒的吃食，实在是非常抱歉。” “往后两位公子都会留在王府里修养，直至将病情治好为止。四位可以选择在府中暂住、照顾令郎，也可以选择每日过来探望。” 苏青的道歉尤为诚恳，后续的治疗也算安排得周到，还奉上了穆卓珺早前准备好的赔礼给两家的家长，两家父母的脸色才稍微没那么难看。 “暂住是不敢的，咱们平民百姓也不敢打扰王爷王妃，只盼家中小儿能平安无事。” 原先在杨华面前哭闹的两家父母，在苏青面前已然老实许多，不再痛哭流涕揪着人要赔偿。 杨华将赔礼一一送到两家父母手中，不仅暗暗感慨人性的多变与自私，如今两家父母见到了丰厚的赔礼，便换了一副嘴脸，俨然与刚才哭天抢地的泪人截然不同。 安置好了两家父母，一直隐忍着关切的苏青才终于能冲回赵枫身边探望。 彼时太医正在为赵枫诊断，又加以十分积极的心肺复苏手段，苏青只能和穆卓珺及冯婉妙一样在旁边等待，不能上前打扰。 穆卓珺将冯婉妙拉到屋外询问：“今日你照顾王爷的时候，是否注意到下人们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冯婉妙思考了一阵，摇头道：“不妥的地方倒没有，反倒是王爷一直睡着，呼吸变得越来越缓慢虚弱，手指时不时抽动一下。” “这样的症状绝对是中毒无疑。”穆卓珺笃定道。 房间内，太医也得出了和穆卓珺一样的结论：“回禀王妃，无王爷这是中毒了，而且还是致命之毒，颠茄。” 苏青听完焦急得红了眼眶，又仿佛自我安慰一般的询问太医：“什么是颠茄？听起来好像还没有鹤顶红之类的致命吧？” “都是毒物，同样都是之人死亡的，哪能不致命呢？”太医请苏青凑上前细瞧，动作小心翼翼的掰开了赵枫的紧合的眼皮，“王妃请看，王爷的瞳孔已经有点点扩散的倾向了。” 苏青凑上前，发现赵枫的眼睛宛若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不似平时清亮有神，瞳孔也确实变得比以往大了一点点。 即便苏青不知道毒药的种类，但是也知道常人若发生瞳孔扩散的情况，那便是临死前的征兆，意味着离死不远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苏青眼眶里盈满的泪水唰的一下滴了下来，在光洁如玉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王妃放心，刚才经过老夫的治疗，已暂时让王爷脱离了险境。只是这药物毒性厉害霸道，也不知道往后情况会如何，需得悉心看顾。如果有所恶化，恐怕也是两刻钟之内的事情。” “两刻钟？两刻钟之内会如何？”苏青问道，担忧盈满了双眼。 第680章 梦中刻苦 苏青紧张的揪住了太医的袖炮，心急如焚。 太医望了苏青一眼，眼神闪躲，“会，会归西…” “不！” 苏青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噩耗，耳听得心中的担忧有可能变为现实，一时间接受不了打击，竟当场昏了过去。 穆卓珺第一时间接住了颓然倒地的苏青，张罗冯婉妙与几名丫鬟来一起扶着：“先扶王妃到美人榻上歇息。” 卧房里的床榻眼下被赵枫独自占据，所以只能暂时委屈昏迷的苏青先在美人榻上躺着。 如今营救赵枫已经是火烧眉毛的棘手事，穆卓珺冲到主卧隔壁的内室里，掏出了之前遗疚道人赠予她的仙丹，耳边也响起了当时遗疚道人悉心叮嘱的声音。 “谨记，当你命悬一线时，此物能救你一命。切记，只能在危机关头使用，寻常时不可拿出来显于人前炫耀，以免引来他人争抢。” “命悬一线，救人一命…”穆卓珺看着手心里的红色丹药，喃喃道：“如今就看你是否像道人说的那般灵验了。” 回到卧房，穆卓珺凑到赵枫面前，将红色药丸塞入他口中，态度坚决强硬的灌着深陷昏迷中的赵枫喝水，咽下药丸。 “穆姑娘，刚才你喂王爷吃了什么？” 太医见刚才穆卓珺气冲冲的冲到赵枫身边，还以为她要对赵枫动手，替他了却余生，否则如今虽然暂时还活着，也是在受罪。 穆卓珺一摆手，眼神依旧盯着赵枫，只语气懒懒的搪塞道：“救命的药，不问也罢。” 目前也暂时没有别的办法能让赵枫缓过来，姑且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犹自沉睡梦中的赵枫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情况，对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事情也完全不知情。 赵枫回到实验室里，本想点起蜡烛照明用，继续研究火炮的事情，结果点了两三次，却没能将蜡烛点着，手里火把上燃烧的火苗也被莫名的穿堂风吹得晃晃悠悠。 说来也怪，此时梦中的时间已经是趋近天黑的傍晚，赵枫虽然没能成功点燃蜡烛，但是却依旧能视物，此时昏暗的实验室在他眼中也宛如白天一般明亮。 赵枫看着没能点燃的蜡烛灯芯，疑惑的嘟囔道：“奇怪，刚才在外面看天色都快暗了，没想到屋子里没点上蜡烛倒也不暗…罢了罢了，继续研究吧。” 赵枫把手中的火把挂在壁挂上，继续坐回桌子前钻研。 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赵枫眼里的屋子依旧明亮如昼，即便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变得漆黑如墨，却完全不影响他继续在纸张上写写算算，甚至写着写着，赵枫竟越来越精神亢奋。 “口径二十五尺，重量三十七斤…”赵枫一边写一边不禁自言自语：“如果将炮身重量减少至儿十三，装载火药弹药只需要八两…这样的修改可比以前的铁铸火炮省材料多了。” 计算完毕，赵枫心满意足的在纸张上写下目前为止为飞龙炮的设计而计算出来的最好结果，又把眼神盯在小细节上。 赵枫想道：“此前瓦特曾经提醒过本王，说当时铁铸火炮的两种游隙缝隙过大，使用时转子会不稳定，那不妨这一次的飞龙炮就把游隙改得比之前小些，省得射击时火药会外泄。” 只不过要将游隙改小，那车床的镗孔就得提高精度，到时候少不了还得在车床上做进一步的改进。 不过赵枫并不怕这样的麻烦，现在麻烦一些，为的是以后节省不必要的改动。 眼下生产线上没有工人，赵枫自己操作不来那些车床工具，便自己从库房了抽了几管大纸张来做火炮的纸模型。 由于赵枫要做一比一的比例，所以需要非常大的纸张。 奇怪的是，赵枫今日竟能一次性选出来的八管纸筒轻松抬起，那重有将近一百斤的八管纸筒被赵枫轻而易举的扛在肩上，宛如鸿毛一般没有重量。 从库房走回实验室，赵枫步履轻快，连带肩头扛着的纸筒也显得轻飘飘的。 拿来了纸张，赵枫便使用工具裁剪粘贴，按照自己的构想将图纸上的飞龙炮给一比一还原了出来。 赵枫留了个心眼，炮管和炮身是分开做的，这样往后二者中的一个部分有所改动，也不至于整个重新造，只需要把需要修改的部分换新做的就行。 赵枫自觉花了一夜的时间把飞龙炮的纸模造完，大喇喇拿袖子去擦额头的汗水，一抬头却见窗外的天空仍旧阴沉沉黑压压一片，夜晚似乎还没有过去。 “天居然还没亮？”赵枫看看窗外的夜幕，再看看眼前做好的纸模，感叹道：“本王的手作模型速度居然这么快？” 赵枫眼下还是没有意识到即便实验室里没有点蜡烛，挂在壁挂上的火把也烧完熄灭了火苗，此时他仍旧能视物，宛如置身光线充足的明亮房间。 赵枫下意识的看向实验室角落里的水钟，那是平时他们用来看时间的工具，然而偌大的水钟却不见了，平时摆放水钟的角落里此时堆满赵枫刚才做飞龙炮纸模时随手丢弃的杂物。 没有水钟，赵枫不知道如今是何时。 “算了，反正本王睡不着，天也还没亮，不如再忙一会儿吧。” 经过连续两个月在先雷部日夜颠倒忙碌的生活，赵枫俨然成为了越夜越精神的夜猫子。 赵枫站到纸模面前慢慢打量，眼神却从一开始的满意渐渐演变成疑虑。 “好像炮口有些窄？” 赵枫亲自上手将炮管的口径摸了一圈，又做了个同样直径尺寸的火药弹药。 等赵枫将弹药的球形纸模拿到炮口前比划时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口径只比火药弹药大两指，虽然足够弹药通过，但是却不足以容纳人填充弹药时要把手伸进去的宽度。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感觉怪怪的。” 弄清楚了原因，赵枫亲自拿手比划了合适的尺寸，重新做了个更大口径的炮管，足以方便人手在拿着球形火药弹药的情况下，能够将两只手臂伸进去。 吸取了之前的经验，赵枫把炮管的内膛直径也扩大了一圈，使得炮身比炮口直径更宽。 第681章 诡异奇遇 这样的独特结构，方便往后士兵在装填弹药时，不至于双手被卡在内膛拿不出来，也算是一种人性化设计。 类似于这样的细节，赵枫也花了一晚上的时间逐个加以改进，努力将尚在研究阶段的飞龙炮慢慢改进至趋于完美的程度。 由于赵枫已经决定用灰口铁代替原先的白口铁进行铸造，因此使得飞龙炮在理论上比之前的铁铸火炮来得更加轻巧结实，坚固耐用。 眼下赵枫打算等瓦特来实验室后再与他一起讨论，但是天色依旧没有亮，深沉得厉害，隐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赵枫先是觉得环境如此安静尤其奇怪，即便时间再晚，在如今即将进入夏日的季节，总会有两三声蛙鸣入耳，绝不会如此出奇的安静。 “这是怎么回事？”赵枫更加郁闷了。 刚才他一直埋头研究飞龙炮的事情，无暇顾及其他，眼下得以休息，才注意到某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空无一人的天一院、寂静无声的环境、一直未亮的天色，已经高悬夜幕的弯月正泛着紫色的淡光。 赵枫的注意力被如此奇异的天象吸引，竟往床边走去，双手撑着边框观察着泛着淡紫色的月亮，眼神越发缥缈。 此时，赵枫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危险，宿主请勿靠近！” 是系统的声音！ 赵枫紧忙回头！却看到自己身后没有人站着，只有一团模糊浓密的云雾在飘着，声音正是那团云雾发出来的。 “你是系统？怎么会？我不是已经屏蔽了你…”赵枫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却没摸到原先用来屏蔽系统的玉观音挂件。 “丢了？”赵枫低头一看，只看到自己的手，确实没看到玉观音的存在，“不可能！” 此时赵枫才确信自己应该不是在现实中，说不定这是自己的梦境。 如果是梦境，那一起奇怪的现象就都能解释得通了，毕竟梦境总是光怪陆离的。 可是在睡梦中研究火炮，赵枫感慨自己在梦中都如此刻苦，可见确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先雷部埋头钻研的那两个月不是白干的。 那团云雾并没有和赵枫一起感慨他的刻苦，而是继续用冷冰冰的电子音说道：“宿主原身有危险，已经启动防御系统化解完毕。” 赵枫一指天上的紫月：“刚才你说危险，是指那个月亮？” 毕竟白色、黄色的月亮常有，红色的血月及现在夜幕上的紫色月亮就太不常见了。 系统没有回答赵枫的问题，继续说道：“防御系统已将宿主体内的毒素清理完毕。为避免紧急情况再次发生，已为宿主将身体机能提高至最高等级。” “什么最高等级？” 赵枫正诧异着，那团云雾发出了刺耳如消防车紧急信号般的响声：“察觉出宿主身上有异物，请宿主尽快将异物移除。” 说完，那团浓密的云雾便消散了，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赵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梦境，赵枫便要摆脱梦境，回到现实。 赵枫立在原地，闭上眼睛，用力的大喝一声：“醒来！” 再一睁眼，还是在实验室里，相同的场景，天边的淡紫色弯月丝毫没变。 “我还不能控制自己的梦了？” 醒不过来的赵枫干脆瘫坐在原地，眼神却忍不住往那弯紫月飘去，不知为何，那散发着淡紫色的弯月总给他一众熟悉的感觉，就好像穆卓珺一般。 淡紫色，穆卓珺… “呀！”赵枫灵机一动，倏然想明白了：“紫月估计是卓珺留下的，系统刚才说的危险，估计就是指卓珺的能量！” 系统与穆卓珺体内的能量一直是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的。 赵枫将系统能量往穆卓珺体内输送时，并没有见她对这股新能量发生排异现象；然而每次系统出现时，总会特意提醒赵枫，说穆卓珺是危险的存在，想来是系统排斥穆卓珺的能量。 赵枫目前不明白系统与穆卓珺二者之间为何存在如此蹊跷的关联，但也不会偏听偏信系统的提醒而特意远离穆卓珺，毕竟穆卓珺从来没有伤害过他，甚至救过他的命。 赵枫一只手撑起下巴，望着天边的紫月，自言自语道：“真的是卓珺么？” 话音刚落，忽见深沉的越发闪过一道紫光，那弯新月正以十分迅速的速度朝赵枫飞来。 赵枫闪躲不及，竟被那弯泛着紫光的残月撞入怀中，没入了身体里。 残月入体，爆发出刺眼的紫光，赵枫不得不闭起双眼，直觉眼中白光一闪，脑中混沌。 一时间，赵枫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在身后推着自己，也不知要把自己推向何处，只觉得耳边风声阵阵，迎面刮来的冷风似乎要把他脸上的肉给刮下一层来。 “痛！”床榻上的赵枫猛然惊坐而起，吓到了守在屋子里的不少人。 “王爷醒了！”守在床边的穆卓珺一把冲过去抱住了赵枫的腰间。 刚刚醒来的赵枫眼神迷蒙，神情也是懵懂的，对眼前的一切并不知情。 “本王终于醒了？”赵枫感受到怀中的穆卓珺是有温度的，身下坐着的床榻也是实打实的，并不像在梦中实验室里坐的椅子那般，没有踏实感。 赵枫将穆卓珺从怀里扶起来，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大家都在这里守着？王妃呢？” 赵枫也注意到了苏青不在场。 往常如此人员“团聚”的场合，自然少不了苏青在场，可是这次却不见苏青的身影。 屋里的人并没有马上回答赵枫的提问，而是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赵枫的外貌上。 醒来后的赵枫，似乎面貌变得越发年轻英俊，因为长时间的忙碌熬夜而出现的眼下细纹和黑眼圈消散不见，常年风吹日晒的粗糙皮肤也变得光滑细腻，十分干净养眼。 此时距离赵枫最近的穆卓珺也注意到，他额发间不起眼的白色发丝也恢复了黑色， 总而言之，赵枫整个人周围似乎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雾气，整个人沐浴在一种新生的干净纯洁之光中。 杨华有些恍惚，一时间竟怀疑眼前的赵枫到底是真人还是灵魂。 第682章 死而复生 “这是真的么？”杨华忍不住上手去戳了戳赵枫的肩膀，触手是实实在在的肉体之感。再一低头，也能看到阳关投射进来的阴影。 有影子，那就是真人错不了。 “你戳本王做什么？”赵枫十分嫌弃的将杨华的手给拍了回去。 赵枫既不知道杨华为何连触碰他都小心翼翼，也不清楚所有人为何围在他床前，对他十分关切。 毕竟在赵枫的意识里，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场辛苦而诡异的梦而已。 “没什么，王爷没事就好，卑职这是高兴。”杨华这时才能毫无负担的笑出来。 穆卓珺见赵枫还有心思与人说笑，脸上的紧张才消散，只余欣喜欢愉，答话的时候眼角噙着泪，嘴角却弯起了美可爱的弧度。 “王妃被吓得昏了过去，此时正在偏厅歇息，有冯姑娘在那边照顾着。也请太医看过了，只是暂时性的昏厥，如今已经喂了药，王爷不必担心。” “青儿怎么被吓昏过去？本王不就是睡了一觉而已么？怎么醒来身边围了这么多人？” 说到睡醒，赵枫身子忽然一激灵，吓得赶忙叫人招来纸和笔，势要把梦中钻研得出的飞龙炮研究结果和数据尽快记录下来。 毕竟自己在梦中的辛苦不能白费，免得过一阵把那些辛苦算出来的数据全忘了。虽然目前不确定梦中的研究资料和数据是否能在实际中应用，但是记录下来总不会有损失。 穆卓珺见赵枫火急火燎的要记录数据，也不着急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他说明，便先派人去偏厅送消息给冯婉妙和苏青。 等赵枫把研究数据全数写完了，穆卓珺才派人去请正在为两名孩子诊断的太医来看看情况。 太医刚进门，看到赵枫正挺着腰杆在写东西，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完全不像之前中过毒、奄奄一息的颓然样。 穆卓珺向赵枫介绍道：“王爷，这是王妃请来的太医，先让他为你把脉诊断。” “本王不就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还惊动了宫中的太医？”一头雾水的赵枫乖乖放下手中纸笔，任由太医把脉。 太医率先检查赵枫的瞳孔已然恢复如初，不再似命悬一线、瞳孔开散的死人模样。检查完了眼睛，太医才按照以往的步骤为赵枫把脉。 检查完毕后，连太医也忍不住啧啧称奇：“真是奇了！中午的时候王爷都快…没想到穆姑娘的一粒药丸下去，竟能让王爷体内的毒素全消，病灶全无！” 赵枫听完微诧，他竟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太医无视了赵枫的神情，只将求贤若渴的眼神从赵枫移到了穆卓珺身上：“不知穆姑娘能否将药丸的成分配方告知老夫？” 一颗小小的药丸，能让将死之人起死回生，甚至驱散了体内的毒素与陈年病灶，这样神奇的神仙丹药，谁不想要？ 只可惜别人不知赵枫在中了颠茄毒素后能起死回生，靠的是系统的解救与穆卓珺喂赵枫吞下的丹药相结合的结果。 系统察觉到赵枫体内出现毒素，便迅速启动了防御系统，将赵枫的身体机能提升至人体极限的最强级别，使得赵枫能暗中视物，力大无穷，及精力无限。 然而系统没有杀毒的功能，正好穆卓珺喂赵枫吞下的解毒丹，又暗中催动自己体内的能量帮助药丸在赵枫体内尽快吸收，才能将赵枫体内的颠茄毒素清理完毕。 赵枫梦境中泛着紫光的新月，便是穆卓珺及解毒丹在赵枫梦境中的意象。 至于系统提示赵枫不要靠近紫月，纯粹是系统自身排斥来自穆卓珺的能量而已。 在一旁默默掩饰住激动情绪的高飞终于开口：“太医莫问了，穆姑娘是修仙之人，她所处的丹药定然是仙物。既然是仙物，又岂会是用凡尘俗世的草药配制而成的？” 高飞一开口，且不论是真是假，聪明的人都知道高飞的言外之意，无非是不愿将丹药的成分及配比告知了。 太医自谦道：“说的是，既然是仙物，那老夫就不宜染指玷污了。” “敢问太医，那两孩子情况如何？”穆卓珺问道，为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老夫已经分别给两个孩子做了催吐，把毒物吐出来已无事。”太医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只不过奇怪的是，两个孩子中的毒并没有王爷中毒来得猛烈严重，似是两种不同的毒物。” 杨华急道：“两种毒物？这么说两个孩子中的毒，并不是王爷所中的颠茄？” 太医答：“不是，孩子中的不过是普通鼠药，所幸毒性不强，只是催人呕吐不适，并不会要人性命。如今已经全数催吐出来，两个孩子都无事了。” “什么中毒，什么孩子，这是怎么回事？”赵枫一路听下来，依旧面露迷茫。 穆卓珺将事情大概复述给赵枫听，赵枫才明白原来自己是被下了毒，所以才会一直沉睡不复醒。 结合梦中他想醒来却不得法的无力，估计就是因为毒药的原因。即便赵枫的意识中知道要让自己清醒醒来，然而已经被毒素侵蚀的肉体也难以被唤醒。 赵枫转向穆卓珺，问道：“是你救了本王？” 刚才太医朝穆卓珺要丹药配方配比，可知梦中那股推动赵枫醒来的力量，应该是穆卓珺喂他吃下的丹药的意向。 赵枫自己想通了梦中的奇异景象，又自问自答道：“果然是你，你又救了本王一次…本王该如何报答你？” 赵枫的双眼盈满了对穆卓珺的惊叹与感激。如果不是穆卓珺出手，也许自己就只能一直沉睡在那个诡异的梦中，日复一日，不得解脱。 穆卓珺笑着摇头道：“我救人从来不求什么报答，只要王爷醒来无事就好。” 穆卓珺轻描淡写的推拒了赵枫的好意，言明自己只是为了救人，并不图汇报，如此无私奉献的精神，更加使得她在赵枫心中成为更加神圣尊敬的存在。 眼下赵枫已醒来，苏青也在不久后苏醒，前来与赵枫“团聚”，铺在赵枫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第683章 追查取舍 两个孩子被太医救治回来，安乐王府也给两家的父母提出了丰厚的赔偿，才总算是把这桩事情给解决了一半。 杨华带头送走了两家人，穆卓珺也打算把追查下毒之人的事情“还”给赵枫：“王爷最擅长查探断案，揪出幕后下毒之人的事情还是交由王爷来查最为合适。” 苏青心疼赵枫忙碌许久，才刚回府便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便不想赵枫再多操劳，于是便想主动把追查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王爷劳累许久，昨日回到王府本就想着要好好休息。如今又中了毒，虽然毒素已解，但妾身还是担忧王爷的身体…不如将此事交给妾身，让妾身替王爷分忧解难。” 赵枫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穆卓珺，柔声问道：“之前本王昏睡，王妃昏迷，一直都是穆姑娘在主持大局，是么？” 杨华已经将穆卓珺雷厉风行将大厨房所有人关起来一事，仔仔细细的告知了赵枫。 彼时赵枫尚未醒来，王府的女主人苏青又陷入昏迷，冯婉妙虽然被封了长乐县君，但王府里的下人到底还是认为冯婉妙在王府里住得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便只服穆卓珺了。 无他，唯独是信了穆卓珺乃修仙之人的身份，且平时她也得到赵枫与苏青的礼待，因此穆卓珺在安乐王府一众仆从的心中地位比冯婉妙高一截。 “是的。”穆卓珺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既然如此，那还是先交由穆姑娘继续去查吧，往后就要辛苦穆姑娘了。”赵枫对穆卓珺投去的目光里，半是感激半是信任。 赵枫本人并没有将下毒之事看得重要，换一个角度想，他也是此次下毒事件的“受益者”。 如果不是此次被下毒，激发了系统开启的防御机能，他的身体素质也不会如此厉害，宛若新生。 眼下赵枫无意去查谁是下毒之人，毕竟他如今是李世民眼前的红人，本就在朝中树敌无数，估计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也在他所设想的几个敌人的其中之一。 相比于下毒，赵枫的心里还是更看重飞龙炮的研制。因此他将追查下毒的事情丢给穆卓珺后，便兴冲冲的带着图纸前往天一院。 由于此前受到梦中情景的“阴影”影响，赵枫来到天一院后，先是看着先雷部的院门牌匾，确认自己没有走错路，又确认了在园中走动的人都是活生生的，才敢踏实的走进研究室。 此时瓦特还在为火炮的事情犯愁，一身蓝袍变得灰暗，头发乱糟糟，脸上也有鼓捣过黑火药的脏手印，总而言之就是形象十分邋遢。 赵枫见到了实实在在的瓦特，终于笑了，不禁调侃道：“你在这屋子里忙多久了？本王记得自己也才离开不过两三日吧？你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弄成这样？” “还不是为了你的火炮？否则我哪能变成如此模样？” 气急败坏又十分疲惫的瓦特已经完全不顾什么君臣礼仪，对着赵枫一口一个“你”的叫着。 赵枫知道瓦特这是累坏了，一时间顾不上什么礼仪，所以也并不计较瓦特的以下犯上，并不会像其他领导一样一个不开心给瓦特扣上“目无尊长”的帽子。 赵枫贴心的从怀里抽了条帕子，主动上前为瓦特擦拭，笑道：“是是是，都是本王的错，拉着你接连辛苦了这几个月。” 自从赵枫将瓦特拉来一起研究黑火药开始，一直到现在的火炮，前前后后加起来快有五六个月的时间。 在此期间，瓦特同赵枫一样作为这几种新物品的主要研究者之一，他也是日日泡在先雷部，可谓尽心尽力，殚精竭虑。 瓦特对着赵枫瞪眼，中气十足的呵斥道：“我又何止辛苦几个月？自从王爷将我划拉进先雷部后，我就一日没消停过。” 瓦特干脆趁此机会吐槽一波：“什么蒸汽机、禁卫军盔甲大订单、硝石、黑火药、车床、火铳、火炮等等…哪样有断过？只怕在王爷眼里就是只不会喊苦喊累的老黄牛！” 似乎瓦特觉得仅仅靠口头上说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辛苦，直接将小旻儿拉到身边来，直接扒着小旻儿的头发向赵枫举例证明。 “如果没有小旻儿在一旁帮忙，我就真的要累死。王爷你看，连小旻儿这个小屁孩，还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如今为了先雷部的事情，忙得都开始往外冒白头发了…” 话音刚落，小旻儿也十分配合瓦特的说辞与动作转动自己的头颅，方便让赵枫看到自己发间还没来得及拔去的白发丝。 赵枫怕瓦特再说下去会越来越气，于是便主动向瓦特一边“认错”一边致谢。 “此前是本王疏忽了，一直只知道催促你却忽略了你只是人，你也会累，你也需要休息。这都是本王的错，是本王对不起你，往后本王回努力改证，尽量不让你太过劳累。” 赵枫转向小旻儿，轻抚他的发顶，答应道：“你也是，本王自然也努力不让你累着。” 面对赵枫的“许诺”，小旻儿只露出了无奈的苦笑：“希望关于这一点王爷能说到做到。” 瓦特与小旻儿在赵枫身边跟随了几年，自然之道赵枫本身就是言出必行之人。 只是眼下火炮的研究之事卡在了瓶颈，往后只会更苦更难，因此二人才会对赵枫所的说往后尽量不让他们辛苦劳累之类的话，持有怀疑的态度。 “本王说的是真的，至少这段时间会尽量不累着你们师徒二人。”赵枫看出了瓦特与小旻儿眼里的不信任，便掏出了绘制下来的飞龙炮图纸与结果记录数据。 飞龙炮的手稿时赵枫凭借自己的记忆画出来的，而后再进行细节地方的补充与修改，才有了现在可以称是“终稿”的外形手稿。 “这是本王新研发的飞龙炮，外形和数据本王都已经弄出来了，眼下就是要靠你们继续与本王一起研究这些数据的可行性，以及模型制作还原手稿外形的可能性。” “这一次咱们直接从中间开始，总比本王带着你们一起从什么都不懂的起跑线开始起泡，要更加轻松了吧？” 第684章 飞龙之哮 现在有了赵枫拿出的手稿与数据打基础，还要参与火铳研究的瓦特两头跑起来便感觉没那么吃力。 赵枫按照梦里的过程，再次使用纸筒将飞龙炮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制作出来，一次性搬运八个纸筒的时候也依旧展现了他力大无穷的新能力。 瓦特负责将赵枫记录罗列下来的实验数据一一进行计算比照，最后得出的结果也与赵枫不差分毫，一时间更加对赵枫惊讶不已。 “王爷回去休息才不过两三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竟想出了新的火炮设计，还连数据都计算出来了，而且结果也十分准确，这是何等神思神速！” 怕不是神人才能做得到！ 一时间，赵枫在瓦特心中已经升级为神人的存在，一位赵枫积累在身的荣耀军功，都不及此刻赵枫散发的知识光辉来得耀眼明亮。 瓦特不知晓这是赵枫在梦中琢磨出来的结果。赵枫虽然被人下毒，如梦后思绪依旧情形，等于是不眠不休，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把飞龙炮折腾出来，神思确实有，神速就不一定了。 对于瓦特不遗余力的夸赞，赵枫骄傲的回应道：“本王还有个想法没说与你知，等你听了说不定又要感叹本王的智慧了。” 瓦特见赵枫的嘴角恨不能咧着笑到后脑勺，知道赵枫此时正在兴头上，便在百忙之后抽空回头对赵枫笑道：“愿闻其详。” 赵枫喜不自胜的答道：“原先本王为铁铸火炮设计了移动炮架，为的是方便往后作为炮台的搭载运输使用。然而这样的设计只使用与城战，如果要运用到海战上，还需要再次改进。” “海战？王爷为何突然要下海？”瓦特也跟着愣神了，“陆地上的事情咱们还没整明白呢，怎么又往海上拓充了？” 赵枫微微蹙眉，严肃道：“往后陛下要东征他国，海战是迟早的事情。” “反正现在各种武器都在研究的阶段，倒不如双管齐下，凡是武器研究都要多考虑是否能应用道海战上，未雨绸缪，将来方能有备无患。” 陆地上采用炮台巨炮，海战上采用轻便的灵活炮台，这是赵枫最初的构想，所以在设计飞龙炮的时候，赵枫也考虑到了将飞龙炮作为舰炮使用的用途。 如今仍是贞观年间，目前为止大唐并没有海战的经验，但往后要去攻打高丽及倭国，除了高丽可从陆地上进攻，则倭国便需要乘船作战，海战是不可避免的，因此赵枫才有此打算。 除了武器研究之外，往后还要在造船上加把劲，届时赵枫也会 赵枫对瓦特警告道：“此事本王只说与你知晓，往后你我二人心里有数就行，切记万万不可告诉他人，则他人看见了只会以为是新武器，也不会往海战的方面想。” 瓦特亦对赵枫再三保证道：“这是当然，王爷能将如此机密之事告知我，可知是对我的信任，定当守口如瓶，绝不外泄一字。” 原先赵枫设计的移动炮架为求一个“稳”字、能在平地上将沉重的火炮架好，在设计上采用的多求敦实厚重。一旦厚重的火炮与厚重的炮架搬上了船，便会影响船的载重能力。 为了能够放下火炮，定要减去不少人员载船，否则船上火炮多将士多，船身载重过多，便会有帆船倾覆的危险。 为了方便将如此厚重的炮台搬至船上，赵枫在原有移动炮架的基础上改进，新研制出了滑轨炮架，方便飞龙炮在船上移动，滑轨炮架的重量也更加轻巧灵便。 构想已有，只待实现。 在赵枫的督促下，瓦特负责将赵枫纸上的论据付诸现实制造，指导工匠们使用新的铸造技术将飞龙炮造出来，而赵枫便负责督促火炮营的另一批工匠制作滑轨炮架。 炮身有了，炮架也有了，要是再来个火炮燧发机负责为火炮点火发射，那就更加完美了。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要将理想中的东西付诸实际，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困难阻挡。 仅仅一个燧发结构，将赵枫“困”在研究室里将近一个月有余，才总算理清了点点思路。 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该是先有燧发枪，再将燧发机制移植到火炮上的实现。如今赵枫却反过来了，先行考虑在火炮上加载燧发机制的想法，往后再继续跟进研究燧发枪。 等瓦特领着工匠们把新造出来的飞龙炮拉到赵枫面前，进行实地演示的时候，赵枫看着眼前实打实的飞龙炮，心里愉悦的同时，又更感时间迫切。 瓦特特意选了天一院在郊外人烟稀少的置产，做本次飞龙炮进行实地射击演练的场地，既是为了不惊扰百姓，也有避免被人窥伺军工机密的意思。 当日飞龙炮一共射击了三次，其中第一次的射击效果最佳，一发集中目标物，直接将不远处石头小山堆给轰平了，飞溅的火星与升腾的蘑菇云也震得长安城内外的百姓一个激灵。 由于此次实地试验已向李世民报备，他碍于繁重公务不能亲自前来观看演练，但是听到传来的轰隆声时不由得心头一震，等跑到殿外远眺时，看到的只有渐渐消散的深灰色蘑菇云。 太监总管跟着跑出来侍奉，又惊又喜的问道：“陛下，这是安乐王的研制成了？”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逐渐荡漾开来：“应当是成了的，听着响动劲儿，该和当日演示火铳射击的情况差不离，估计过一阵赵枫就会派人来禀明情况了。” “你去问问看，看官府那边是否记得在城内广张告示，说明这是天一院在城外的演练行动，并非外部攻城，让百姓们不要担心惊慌，也不要前去打扰。” “是，奴才这就去问。”太监总管也脸上带笑的退下了。 李世民继续待在原地，望着传来轰鸣声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 现在有赵枫研制出能将小山头炸平的火炮，还愁将来征战东西的时候没有足够威慑力的火药武器么？ 经此一轰后，李世民的心情更佳，批复奏折的速度都比以往松快许多，等天一院派人来向他回禀情况的时候，李世民更是大手笔的赏赐了天一院及赵枫本人。 第685章 进程难覆 演练场内，负责守卫场地的凌云卫们听到动静也跟着瞩目，在亲眼所见飞龙炮的威力后先是害怕，再逐渐过渡到喜悦。 似乎人人都跟着炮击声喜悦万分，只有赵枫与瓦特这两位负责研制的主要人物逐渐开心不起来。 火炮一响，黄金万两。 瓦特所忧愁的是，眼下为了先雷部研制火铳与火炮，赵枫拉来的审批资金都快用完了，而这资金还是由户部批准从国库里拨的银子。 国库的银子大多乃百姓税收及资金买卖流通汇集起来的，如今为了征战海外，于国库花费了这么多银两，所以瓦特的高兴劲头过得特别快。 瓦特的想法，与李世民那种听到响声、知道自己花出去的银子确实有所用是不一样的想法，真乃“花钱听了个响”。 而赵枫忧愁的是，他看到从凌云卫选出来担任炮手的侍卫在点火发射时，按照最初级的点火方式，点燃火绳然后跑开，但又没有距离太远，以便观察火线是否能顺利燃烧点燃炮弹。 赵枫知晓这是在躲避火炮发射弹药时排出的高温气体，以及炮身带动移动炮架造成的两种猛烈后坐力。除此之外，还有点燃火线时，引火孔喷射飞溅出来的火星伤人的情况也存在。 面对这样的结构设计，赵枫更加觉得研制燧发机制是目前最紧要的事情。 二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回到先雷部，瓦特还记得打发人入宫向李世民汇报情况。 一回到实验室，赵枫便把自己的顾虑告知瓦特。 “刚才炮手点燃飞龙炮时想必你也看到了，炮手先是下意识躲避火炮的后坐力，后来又不得不凑近观察火线引燃的情况。如此举动太危险，以后定会有伤及炮手本身的情况发生。” 瓦特回道：“确实如此，但这也的情况咱们也无法避免，毕竟引燃弹药不都是依靠引线么？总好过人傻呆呆的站在火炮前生火加热炮弹来得安全些。” 赵枫断言：“引线也有隐患，未必是最安全的。” 说罢，赵枫领着瓦特走到火药弹药存放的库房里转悠一圈，边走边说。 “今天咱们的准备还算充足，引燃的火线没有受潮，所以不会影响火炮的发射。但往后弹药制造出来后定会放在库房里保存，届时碰上下雨天，说不准会使得火线受潮。” “一旦火线受潮，就会影响引燃的速度与发射的成功率，则炮手便得一直观察火线燃烧的情况，万一存在中途停燃的现象，炮手还得上前再次点燃，这个过程会有多危险…” 赵枫的眉头越蹙越深：“火线引燃需要时间，留长了可能贻误战机，改短了可能误伤人员。火炮将来在军营装备使用，点一次火炮便存在牺牲一名士兵的危险性，岂不是因小失大。” “再者，将来在海上作战时，地方可不会静静带着不动任由咱们炮击的，所以火线但凡引燃得慢一些，便给了对面可乘之机，于我们便不利了！” 瓦特一瞥赵枫，见他虽然满面忧虑但眼中带光，便瞬间洞察了赵枫的心思：“王爷这么能想，又与我长篇大论了一堆，想必应该有应对的办法了。” “本王确实有应对的法子，只是又要麻烦你了…”赵枫望向瓦特，脸上堆满了满含抱歉与恳求的笑容。 瓦特此时才笑了出来：“怪不得刚才王爷拉着我走了一圈说了一堆，估计早就想好要麻烦我，但是又怕我嫌太累不肯做，才会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说与我听的吧！” 赵枫一拍瓦特肩头，夸赞道：“要不你怎么能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呢？聪慧程度高于常人一大截！实乃世间聪慧第一人！” 要不是赵枫看到瓦特与自己一样愁眉苦脸，还以为他是觉得疲惫不堪，所以赵枫才决定给他做做思想工作的。 瓦特苦笑不已：“好了好了，王爷莫要抬举我给我扣这么一顶大帽子，即便王爷现在不说，将来肯定还是会拉着我一起来研究的。” “那就好，你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也不枉本王对你的倚重信任了！”赵枫俨然笑得合不拢嘴，一边笑一边催促着瓦特回到实验室，开始研究火炮上的燧发机构。 赵枫对于现代的东西与技术都是知晓的，于是画出燧发系统手稿的时候也十分迅速，等的就是瓦特这样既懂工艺又通晓技术的人才给予认真的改进建议。 赵枫先为瓦特讲解道：“其实操作起来也不算太难，只需扣动扳机，使得火石撞击铁质砧板激发出火花，从而点燃引线。” “和钻木取后的原理是一样的，区别就是咱们这是人力扣扳机，使用装置激发取代人力引燃，既安全又及时，也不会存在人力引燃的危险，又可多次激发，不会贻误战机。” 然而瓦特却不得不对赵枫泼冷水：“王爷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样的装置安在火铳上还有实现的可能性，但是要安在火炮上，技术难点可就多了。” “火炮比火铳厚重，向在炮身钻孔安这样的燧发系统，目前不一定有这样的工具让咱们开孔，而且还得在开孔的基础上不影响火炮的性能…仅仅开孔这一点就难住人了。” “果真如此？”赵枫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怨不得历史上是先有燧发枪，许久之后才有火炮的燧发机构。” 瓦特并不是穿越之人，他肯定不知道燧发枪的存在，然而此时还能得出这样的与历史一致的结论，果然什么事情以及先来后来都是自有原因的。 面对这样一道难题，赵枫目前也束手无策：“那就是技术加工的问题了，并不是咱们的思路出了错…往后本王再想想办法看如何解决。” 就在赵枫继续在先雷部埋头钻研的同时，穆卓珺追查下毒真相的事情也在持续展开。 由于得到了赵枫的准许，穆卓珺自然也乐意继续追查下去，便扛起了这个“重任”。 而且现在她有赵枫撑腰，还有苏青这位王府女主人从旁协助，许多事情办起来就没有多少阻碍，不用担心一举一动是否会冲撞了苏青或赵枫等人。 第686章 追根查源 眼下上不得而知赵枫所中的颠茄之毒是从何时中招的，所以穆卓珺便从最先使人出现症状的椰蓉兔子查起。 杨华则当起了穆卓珺的“副手”协助调查，“查自然是要查的，关键是要怎么查？四只椰蓉兔子都被孩子们吃了下去，其中有毒的两只肯定也被消化完了，咱们完全是无从下手。” 穆卓珺摇头：“不一定，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杨华不想当无头苍蝇，自然是谁有法子就跟谁走。 “很简单，买包鼠药回来，再来个活口验。”穆卓珺分析道：“如果吃下鼠药后出现的症状与两个孩子的一样，那就证明孩子们中的是鼠药无疑。” 杨华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肩膀：“什么是活口验？听起来还挺可怕的。” “也没那么可怕，不是拿人验，是拿牲口验。”穆卓珺难得一见的露出嗤笑，接连问道：“杨统领家中可吃过鸡鸭鹅？那就肯定宰过家禽吧？这么一说就不可怕了吧？” “这倒是。”杨华连连点头，心中的恐惧被穆卓珺三两句给化解了。 穆卓珺嘱咐道：“劳烦杨统领去厨房各抓一只鸡鸭鹅过来，给喂它们吞下老鼠药，再看后续的情况。” 听罢，杨华的脚步又停了：“喂它们吃？会不会有些不人道？” 穆卓珺也有自己的道理回应：“活口验要么用活人验，要么用家禽验。宫里虽有宫人为陛下试毒的情况，但我们也不能拿活人来试验鼠药，虽然不一定致命，但也折腾得人难受。” “如果用家禽进行试毒，手段无非是吞食入肚，或者把毒牙擦拭在家禽身上。老鼠药得咽下去才会发作，擦在家禽身上又没有症状。” “而且，家禽养大了总归是要被杀了吃的，喂家禽吃总好过喂活人吃、拿活人来做实验吧？”穆卓珺将杨华问得一愣一愣的，杨华也不住跟着点头认同。 穆卓珺提高声音道：“别的家禽被杀是要上饭桌，它们被喂了鼠药而折腾死去，那就是为真相献身！荣光加身！往后还能留个全尸烧了，总好过被‘分尸’葬身人类胃里。” 被喂了鼠药的家禽自然是不能再食用，也不能随便扔了，以防被不知情的人捡到拿回去自己吃了，所以用家禽验毒的结果就是拿火烧了。 “这倒是！还是穆姑娘想得周到！”杨华一听胸中又涌现出一股激昂的情绪，毕竟不是任何人…任何家禽都有为真相“献身”的机会。 吩咐完人去准备试毒用的家禽，杨华折返回来，再问穆卓珺：“两个孩子的鼠药算是有办法验了，那王爷中的毒该怎么验？” 杨华提及，穆卓珺才想起之前忽略的情况。 “王妃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王爷睡前喝了杯酒？后来王爷便陷入沉睡，连王妃给他灌了几次醒酒汤都没能唤醒他，可见毒是被下在酒里了，当晚为取酒、送酒的人也是可疑人员。” “酒味浓烈入喉辣口，如果将毒药下在酒中，即便毒药有味道也会被酒味掩盖，随着酒水喝入口中一般也不会察觉出不妥。尤其酒后性热，毒药入体后流动发挥快，更能显出毒性。” 杨华立即领会了穆卓珺的意思，叫来凌云卫吩咐道：“来人啊！去把王妃替王爷埋在桃花树下的白酒带来，再把那日负责为王爷取酒送酒的人问出来、带过来。” 吩咐完毕，杨华再问穆卓珺：“可是有毒的酒都被王爷喝了，是否还用活口验？” 穆卓珺否决道：“当然不行，王爷喝了酒差点命归西，肉眼可见酒中是致命毒药，哪能用活口验？自然用工具验。如今已确认王爷中的毒是颠茄，只需查出酒中是否有毒物便知。” “穆姑娘的意思是，用银器？”杨华又领会了穆卓珺的意思，赶紧命人准备好银针、银筷、银杯，供穆卓珺取用，毕竟古人对银器验毒的方式十分信任。 偏殿里一批批使唤人不断进进出出，叫王府里的仆从看了也开始心慌，总担心是否还要出大事。 老管家见穆卓珺与杨华如此兴师动众，又是关人又是取酒取银器，便回去通报正在屋里歇息的苏青。 “王府，穆姑娘现在在王府里折腾，弄得上上下下人心惶惶，老奴认为还是得请您出去看看。” 苏青挥了挥手，不以为意道：“无碍，穆姑娘愿意折腾那就由着她，是王爷让她查的，她查得越严厉，越能吓吓府里那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当初是请他们来干活的，可不是要他们下毒毒害自己主子的。” 冯婉妙鲜少听见苏青用如此粗俗赤裸的话骂人，也知道她是心疼赵枫被害才如此激动，便好心劝道：“王妃，反正咱们在屋子也是坐着，倒不如去看看穆姑娘是怎么查的。” “王妃，您是府里的女主人，您去了便是替穆姑娘镇场，让那些背主的狗奴看到了才会更怕，反而促使他们露出马脚。” 苏青侧脸瞄了冯婉妙一眼，心里对冯婉妙那句“女主人”十分受用，便打算起身要走。 穆卓珺与杨华在偏厅里等待的时候，苏青和冯婉妙也赶了过来，这几日冯婉妙一直在照顾苏青，二人之前的感情也比之前的尴尬稍微好了一些。 “穆姑娘，进展如何？”苏青被冯婉妙扶着踏入偏厅，开口便询问进度。 杨华抢答道：“才刚到验毒的阶段。” 穆卓珺也站起来迎接苏青：“我还想等验毒后再去问问王妃几个问题，正好王妃现在就来了。” 苏青眉眼低低：“王爷就在房间里被人下了毒，本宫却一无所知，实在有负王爷的爱重与信任。” 穆卓珺上前扶住苏青的手臂轻轻安抚，柔声安慰道：“王妃本无错，错的是下毒之人，是他们自己狠心生了害人的法子，哪有咱们受害者自己怪罪自己的。” 一旁的冯婉妙也附和道：“穆姑娘说的是，等王爷回来后，王妃莫要像之前在房间里那样说些责怪自己的话了，只怕王爷听了也要心疼的。” 第687章 灵感迸发 待冯婉妙扶着苏青安稳入座，穆卓珺才开口询问：“王妃可记得王爷当日回到卧房后，喝酒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苏青细细回忆，缓缓答道：“倒也没有奇怪之处，当时王爷只喝了一口便嘟囔今夜的酒怎么发苦，喝完一杯后就不再喝了。” “王爷的酒量并不差，平时在外应酬据说喝几杯也不见红脸的，唯独那夜只喝了一杯就睡得深沉。本宫怕王爷喝了酒入睡难受，便听了丫鬟的建议去取醒酒汤喂着，还是没效。” 冯婉妙也十分笃定道：“王爷平时酒量也不差，那晚喝了一杯酒倒了，定是酒出了问题。” 苏青闻言瞄了冯婉妙一眼，也没有开口问冯婉妙是否会知道赵枫的酒量有多少。 待酒坛被从土壤中取出来，当夜取酒送酒的小厮也被带了过来。 穆卓珺让杨华负责审问小厮，自己拿银针去试验酒坛中的酒水。然而银针触酒却没有变黑。 穆卓珺不信，再用银筷与银杯分别试了一遍，银筷接触酒水没有变色，银杯中盛酒后也没有变化。 看着眼前的三个银器，穆卓珺也纳闷了：“书中说银黑者是不强药；银青黑者是兰药，银紫斑者是焦铜药…然而几个银器都没有变色，难道酒中真的无毒？” 冯婉妙提醒道：“说不定是王爷喝的那壶酒被下了毒，或者也有可能酒中本无毒，而下毒之人把毒药下在酒杯里了。” 审问回来的杨华听了冯婉妙的提醒，不由得一激灵。 “说的是！还有险恶之人会把毒涂在杯壁上，为防止警惕之人喝了酒不肯下咽，故意含在口中以为能躲过一截，实则涂在杯壁的毒也已经入口、或者接触了人体皮肤…总之下毒的花样多了去了。” 穆卓珺问杨华：“审问结果如何？” “没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杨华摇摇头，降低了声音：“末将让凌云卫们动了重刑，也没审出来，要么是嘴硬得厉害，要么就真不是他们干的。” “当夜的酒水除了他们二人，接触过的也只剩一个人了…”穆卓珺低下头，用余光瞥了苏青一眼，没再开口。 杨华看到了穆卓珺的目光，便轻咳一声：“咳咳…说不定另有其人。” “而且当夜王爷只说了酒味发苦，也不难排除是库房管理不善的可能性。取酒时没有把封盖封严实，再拿泥土掩埋时便有泥土掉进酒里，把酒味染脏了，喝起来才有土味苦味。” 穆卓珺也发了愁：“无论是酒壶还是酒杯，下毒之人肯定在当夜把沾染毒药的物品清理了，要追查起来范围就广了，得到的结果也无用。” 苏青下令道：“左右都没法，把不如就去搜屋子，把大厨房里那些人还有这两个取酒送酒的人屋子里都搜一遍，谁的屋子里翻出来藏有老鼠药与颠茄，便是下毒之人。” 杨华一想到如此大量的搜捕工作量，虽然他只是在外面负责督促搜查，并不会进去搜捕，但还是不禁为自己的兄弟已经下属抱怨道： “下毒之人也奇怪，下毒就下毒吧，还特意分两种不同的毒物来下，又是老鼠药又是颠茄，这是要让王爷在丧命之前先被折腾一顿呀…实在是太狠心了！” 穆卓珺听了脑海中灵感顿生：“杨统领说得不错，说不定下毒之人，不是同一人！” 杨华呆愣在原地：“我什么时候说过下毒之人不是同一人了？不过是随口抱怨了一句而已。” 穆卓珺望向杨华，眼睛亮亮的：“有了杨统领的这句随口抱怨，反而为我打开了新思路！” “什么新思路？”苏青也越发好奇。 穆卓珺断定道：“说不定下老鼠药和下颠茄毒的人真的不是同一人，二者之间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所以才有了王爷先后被针对下毒的可能性。” “试问一下，如果是杨统领被王爷下令去毒杀他人，肯定希望能一击毙命吧？”穆卓珺转向杨华问道。 杨华随即否认道：“王爷从不会下这种害人的命令让我们去做！” “杨统领多虑， 穆姑娘只是在假设而已。”冯婉妙也跟着哭笑不得。 “也是…”杨华仔细思考设想了一番，才回答道：“下毒自然要一击毙命，那人早早死了，我才能早早撤退，不用担心露出马脚发现踪迹。” “那就是了。”穆卓珺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可以根据杨统领的话试想一下，如果我是受到他人指示对王爷下毒之人，肯定想要迅速把王爷毒死，以绝后患。绝不会前一晚先下颠茄、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再在早餐里下老鼠药。” “毕竟颠茄是如此致命的药物，接触时稍有不慎便会被灼伤熏瞎眼睛，可想而知被人误食后定会较快死去。如果王爷中了颠茄已经死亡，根本就没必要再在隔日下鼠药折腾他了。” 杨华此时转过弯来：“穆姑娘说的是，继续继续！” 穆卓珺一摊双手，耸了耸肩道：“没有继续了，我的分析就这么多，目前再没有其他的证据，只等等看那几只被喂了鼠药的家禽反应如何了。” 杨华等不及，干脆跑到小厨房里盯着正在院子里悠闲散步的三只鸡鸭鹅看。 那日中毒的小孩子是上午吃了椰蓉兔子，中午回到家中才发病的。而这群鸡鸭鹅是中午被喂了老鼠药，故意也要等到下午药效才能有所反应。 苏青怕杨华等得无聊，又见守卫的凌云卫们晒着烈日辛苦，便让冯婉妙去小厨房里请人煮绿豆汤给他们解暑。 苏青目送冯婉妙离开偏厅，笑道：“劳烦冯姑娘替本宫跑一趟了。” 送走了冯婉妙，苏青才堪堪转向穆卓珺，盯着她一言不发。 穆卓珺见苏青支开了冯婉妙，眼下偏厅里再没有其他人，便知道苏青是有话要和自己单独谈。 苏青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询问穆卓珺：“穆姑娘，刚才你话里的意思本宫已经听出来了，你是不是在怀疑本宫？” 穆卓珺抿了抿唇，并不答话，但眼神也一直盯着苏青看。 第688章 水落石出 当时苏青确实是除了取酒送酒之人的唯一人，说她有下毒的嫌疑也不算乱猜。但是苏青在太医宣布赵枫有可能永远沉睡不会醒来的时候，苏青更是激动得昏迷，也不像是假的。 要么就是苏青演技极好，演出了知道自己丈夫身亡悲痛欲绝的心情，要么就是真的受到打击一时间接受不了。 苏青认为自己也有必要向穆卓珺澄清清楚，所以也不惧怕与穆卓珺对视。 “关于这点本宫还是得向你说清楚，本宫自认与王爷鹣鲽情深，与他一荣俱荣，绝不会一时想不开下毒谋害王爷。” 穆卓珺确认自己在苏青眼中看到了坦诚，才肯松口：“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王妃行得正坐得端，我自然也不会怀疑王妃。” 不一会儿，冯婉妙回到偏厅，察觉到屋内的情况似乎有些尴尬凝固，穆卓珺与苏青二人之间似乎隐隐有电光火石流动，便打破沉默道： “王妃，穆姑娘，绿豆汤准备好了，都是新鲜盛出来的，快来尝尝鲜。” 苏青脸上也挂出了礼待的假笑：“是呀，正好夏日毒辣，喝完绿豆汤清热解毒。” “解毒？”穆卓珺脑袋中又是灵光一闪。 “穆姑娘又有新思路了？”冯婉妙微诧。 “别是打算用绿豆汤解毒？”苏青脸上的营业性笑容不变，语气却有点莫名其妙：“绿豆汤只是清热去火毒，而老鼠药和颠茄那种毒是解不了的。” 穆卓珺并没有回答，而是走出偏厅叫进来两名凌云卫：“劳烦二位将王妃身边的两名丫鬟给抓起来！” 两名丫鬟被凌云卫擒住，立时也慌了。 其中一名丫鬟雪媛满脸写着懵懂，另一名丫鬟惠檀则机灵的冲苏青喊道：“王妃！” “这是怎么回事？”苏青也是十分意外：“穆卓珺，方才本宫才说与你知还没过多久，你现在就要对本宫动手？本宫是清白的！” “穆姑娘莫要冲动行事，王妃定然是清白的。”冯婉妙也绝不相信苏青会做出毒害赵枫的举动。 穆卓珺脸上的笑意未变，一指那两名被制住的丫鬟，答道：“王妃误会了！我信你是清白的，但却不信你身边的这两名丫鬟！”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青只觉得胸中有一口气憋着出不来。 “王妃不是想知道我的新思路么？”穆卓珺眼神清亮，语气坚定道：“我的新思路就是，那晚的毒不一定是下在酒里或者杯中，说不定是下在醒酒汤里。” 苏青与冯婉妙都目瞪口呆：“醒酒汤？怎么可能？王爷是先喝了酒才睡着的，醒酒汤是后来才喂王爷喝下的。如果不是酒中有毒害得王爷昏睡，那醒酒汤怎么会无用？” “有什么不可能的？”穆卓珺反问道：“王妃还记得你说的，当夜王爷喝了酒睡得厉害，是丫鬟建议您去拿解酒汤的？” 苏青虽然不喜穆卓珺的态度，但还是应道：“不错。” “那就对了。”穆卓珺满意的点点头，耐心为苏青分析道：“能对王妃您提建议，而且您还能听得进去，说明提建议的丫鬟定然是常年在王妃身边服侍的丫鬟。” 苏青闻言眼珠滴溜溜转了转，跟着穆卓珺的思路一起思索。 穆卓珺继续分析道：“如今我们检验出酒中无毒，说不定是你们打算在酒杯里下毒。只是酒壶从头到尾都被王妃亲自拿着，你们其中一人没有机会在酒里下毒。” “至于当晚王爷喝了一杯酒后便呼呼大睡，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在天一院熬了两个月，实在累极，所以才沉睡不醒。” “于是你们中的一人便趁机，提议让王妃灌王爷喝醒酒汤，改在醒酒汤里下毒，造成王爷是喝了酒中毒不醒，所以王妃再灌灌醒酒汤也无用的假象。” 穆卓珺一歪头，嘴角噙笑的望向两名丫鬟：“当晚是你们中的谁向王妃提建议，让王妃喂王爷喝醒酒汤的？” 刚才还十分机灵的惠檀不由自主低下头，旁边的雪媛和苏青齐齐指向惠檀，异口同声的答道：“是惠檀！” “哦，原来你的名字叫惠檀啊…” 穆卓珺意味深长的点头，缓缓走向惠檀，脸上笑意不减：“你的主人是谁？是谁命你给王爷下毒的？” 此时惠檀宛如炸死的蚂蚱突然蹦了起来，对苏青喊话：“王妃！奴婢的主人就是您！她怀疑奴婢就是在怀疑您呢！” “你住口！” 穆卓珺闻言变了脸色，恶狠狠的斥责道：“王妃的清白岂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能攀扯的！说出幕后指使你的人，王妃还能饶你不死，否则便将你送去天一院任凭王爷处置！” “王爷上过战场杀过人，对取人性命最娴熟不过可不像王妃心软好说话，若是让他知道你受人指使下毒毒害他，他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对你扒皮抽筋都是轻的！” 穆卓珺故意把赵枫的形象描绘得凶狠可怕，也是为了吓唬惠檀。 惠檀听了穆卓珺的描述，根本不害怕，反而理直气壮的反驳道：“至此都只是你一人猜测而已，目前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凭什么乱抓人？” 呵斥完穆卓珺，惠檀又把话头扔给苏青，对着苏青急赤白脸的骂道：“苏青！亏你还是王妃！你就这么任由她抓身边的人？！” “你果然就是窝囊，之前王爷把这两个女人带进府，里你就不敢吭声！如今身边的人被她抓了你也依旧不敢吭声！要不说你就只能看着自己的男人在别的女人房间里过夜！” “你住口！” 穆卓珺急忙上前当面扇了惠檀一巴掌，扇完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发麻的疼，忍不住甩了两下，而被扇的惠檀此时也疼得龇牙咧嘴，左脸迅速红肿起来。 苏青被惠檀点名辱骂，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歪着身子倒在冯婉妙怀里，喃喃自问道：“真是这样么？” 冯婉妙再次扶着苏青坐回位子上，继续温声安抚道：“当然不是，王妃有容人的雅量，胸怀宽广，绝不是她说的窝囊！” 穆卓珺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始赶人：“劳烦冯姑娘先把王王妃送回去歇息。” 第689章 深谋远虑 苏青边走边感叹，响起自己被坏人利用误让赵枫喝下有毒的醒酒汤，内心自责不已：“本宫当夜灌王爷喝了三次醒酒汤，在早上的时候还喂王爷喝了最后一碗…” “王妃莫要责怪自己！该怪的是心狠手辣的贼人！”冯婉妙扶着苏青边走边安抚道。 送走了苏青，穆卓珺见屋里除了凌云卫以及老管家之外再无他人，便对凌云卫使眼色，凌云卫便心领神会的将惠檀押到后院的柴房里，和那些在大厨房做事的人关在同一个地方。 眼下看着事情似乎有了眉目，下毒之人好像也揪出来了，但是目前尚没有直接证据指向惠檀，穆卓珺也不能拿她如何，只能暂时将她关着，以待后续。 寻找下毒证据的情况目前暂时没有进展，而先雷部里对于火炮安装燧发系统的事情终于找出了暂时的解决办法。 赵枫先提出了自己的设想，而后再找寻工匠询问制造技艺的问题，最后才得以确定将燧发装置安装在后跑上方的后端，靠近炮管底部的位置。 安装的时候先在尚未封底的炮管低端安装燧发系统，而后再顺着燧发系统突出的边缘处进行最后的封底，这样就避免了在炮管上开口的最大限度。 赵枫见构想得到了工匠的确认及肯定后，说干就干，直接跑到火炮营的生产线上分出一拨工匠来优先安装燧发系统。 前后鼓捣了快两天的时间，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之前，得到了安装了燧发系统的第一台砂铸火炮，也就是飞龙炮。 飞龙炮的初代已经造出，赵枫激动难掩的上前察看各个部分的安装情况，首先检查前窄后宽的炮管没有问题，再亲自固定了舷墙上及炮架侧面的环首螺栓。 赵枫一边绕着炮身仔细检查一边喃喃道：“发射药筒无事，轮架前轴无事，火炮边索无事，…炮尾索穿环还需固定，耳轴铁箍还需固定…” 逐一检查后，赵枫还尝试拉了拉火炮尾索，确认是否能顺利与燧发系统联动。 旁边的瓦特与工匠们见赵枫检查得如此认真，不禁跟着提心吊胆起来，万一存在重大的纰漏，估计赵枫得发怒爆发。 毕竟飞龙炮的研制她依旧跟前跟后的监督，如果还存在纰漏那就是工匠们自己的问题。 检查完毕后，赵枫满意的上前抚摸飞龙炮的炮管，志得意满道：“有了这东西，除了避免人工引燃的弊端之外，射击的精度应该也能提高，一准领先东亚那边的国家！” 赵枫这句话还是有些自谦了，他目前所制造出来的火药武器又岂止在东亚地区有优势？明显已经领先世界上的所有国家许多实际。 得到了赵枫的夸奖，所有人才终于松一口气。 瓦特也欣喜上前向赵枫祝贺：“王爷深谋远虑，制造出了这个大杀器，将来看谁还敢来与我大唐挑衅？！” 赵枫也难掩胸中的激昂之情：“纵观天下，有胆子敢与我大唐挑衅的东西突厥已经被本王给打趴下了，将来这天下便是我大唐的天下，这世界就是我大唐的世界！” 说着，赵枫不禁在脑海中构想将来整个世界地图都被插上大唐的旗帜，几乎整个血液都在沸腾。 “一想到下午就要拉着这台飞龙炮到城郊做实验，我也激动得不行。”瓦特一边给张载上移动炮架的飞龙炮盖上三色布，一边心潮澎湃的感慨道。 赵枫也跟着点头：“本王又何尝不是？眼看着飞龙炮的研发前后才不出两个月，忽然间就要推去做实际炮击的试验，相比于激动，本王心里还是忐忑居多。” 赵枫半是爱惜半是担忧的协助瓦特替飞龙炮盖好三色布，双眼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的炮架。 目前赵枫最担心的就是实际操作的时候，会出现其他预料之外的问题。 毕竟武器在实地试验的时候总会出状况，怕的不是出问题，而是怕会出现以当前技术水平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难办了。 毕竟赵枫这种给火炮上安装燧发系统的想法，参考了之前英国给自家火炮安装燧发的想法，等于是直接把十九世纪的设计与技术，提前挪用到了十世纪的大唐，所以技术问题便是目前的难题。 二人都是面带愁容的给飞龙炮盖完了三色布，瓦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再看着眼前被三色布遮盖的炮身，眼里露出了十分的嫌弃。 “王爷，我倒有一事不太明白，为何要给飞龙炮盖上这种三色布？飞龙炮本就十分威武，盖了这种三色布实在不好看，有损外形。” 赵枫解释道：“飞龙炮如今也算是先雷部的先进武器，它才值得盖上这种三色布，为的就是将来陆战的盖上这种布就能隐身遁形于林间，好不叫敌人轻易发觉。” 赵枫与瓦特口中的三色布就是迷彩布。将来要顺应李世民的意思进行东征东亚，甚至是西征欧洲的时候，陆地之战必不可少，则迷彩作为掩护的手段更是不能缺席。 尤其赵枫还做过了研究，为了适应欧洲的丛林的颜色，还循着记忆参考德军在二战时的迷彩装备，先行绘制适用于将来西征欧洲野战时的土黄色斑点迷彩，留待将来西征时再启用。 盖好三色布，赵枫亲自押运飞龙炮从先雷部火炮营运至城郊拱卫营。 拱卫营取自拱卫长安之意，就在长安城外的心安处扎营驻地，与驻守长安城的禁军不同，并不属于十二卫的南北衙禁军，而是单独隶属天一院。 拱卫营原本是神策军的城外驻地，后来经赵枫向朝廷申请，得到李世民批复后，才能将拱卫营收归天一院麾下，做火药武器进行实际试验的场地，只派凌云卫驻守，不属军队中人。 飞龙炮一出天一院，瓦特与杨华就入宫向陛下做二次报备，而赵枫则亲自牵头引领护卫飞龙炮出营的凌云卫前往拱卫营，一行人浩浩荡荡，整个队伍几乎把朱雀大街的一半给占了。 街上的百姓们看到一身银盔银甲的侍卫装备，纷纷闪躲队伍让出路线供赵枫行过。 第690章 震耳欲聋 路上也不乏朝中大臣的家仆在外采购东西，见领头人是赵枫，纷纷对其行注目礼。 身骑高头大马的赵枫居高临下俯视众人，余光瞥到有个灰衣男子一直在盯着他看，眼神与旁人不同，竟多了几分狠辣果决。 赵枫微微侧头，落后于他半个马身的高飞立即策马与他齐平，知道他是有话要吩咐。 赵枫压低了声音：“派人跟着糖葫芦旁边的那名灰衣男子，看看他来自哪户人家。” 人总是能预感到身边人的眼神，如果目含恨意危险，往往也能有所察觉。 赵枫自己虽然并不认识那名灰衣男子，但也察觉出男子的目光并不友善。 想到自己在朝中树敌不少，赵枫本着抓到一个算一个的心态，便想让高飞派人去查出回灰衣男子的底细，看看是不是来自他某个敌人的府上。 “是。”高飞立即策马缓行，眼神暗暗寻找赵枫口中提及的灰衣男子，再对其锁定行踪。 所幸那名灰衣男子的注意力一直在赵枫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高飞的行动，所以高飞也有机会去吩咐风影卫的人对其进行跟踪追查。 将飞龙炮拉到拱卫营后，赵枫命人清退试验场地中的闲杂人等，便着手准备飞龙炮进行实地射击的试验事项。 待所以事情准备完毕后，李世民也微服驾车行至拱卫营外。 赵枫亲自出迎，请李世民到实现准备好的观礼台就坐，目睹飞龙炮发射的第一炮。 此前李世民没能亲眼目睹赵枫使用铁铸火炮发射第一炮的场景，所以早先就告知了赵枫，一定要在飞龙炮试验的前一天告知他，让他亲自看一眼炮击后的“盛况”。 有皇帝出巡观礼，还带着左右金吾卫随行，可谓对此次的飞龙炮实地试验十分重视。 赵枫一一向李世民告知情况，炮靶都是由他亲自设置的西瓜、小石块、大石坡，炮击指数依次递进，考验的就是飞龙炮的设计准确率与杀伤力。 飞龙炮的第一次射击，由赵枫亲自上手完成，也是为炮手做一次模板示范。 赵枫出任炮手，在交代装填手将火药弹药装填完毕后，便上手操作瞄准结构对目标进行观察定位，而后再轻微移动滑轨炮架调整飞龙炮的射击角度。 待目标确认无误后，按照规定，身为炮手的赵枫此时应该退到飞龙炮的右侧，让出于飞龙炮左侧的射手负责拉扯火炮尾索，使得尾索扣住燧发系统。 但是赵枫为了亲自示范，也把射手的位置给取代了。他站直身子把手臂伸直拉动尾索，避免在炮击过程中因炮管射击造成的高温所烫伤，也是为了躲避最有可能出现的炸膛情况。 尾索扣动燧发系统点火发射，第一炮准确无误的将那只翠绿的西瓜轰成碎片，似乎附近的空气里都弥漫着西瓜的香甜气息。 飞龙炮炮击的声音响彻天际，宛如劈天惊雷，震耳欲聋，使得在场众人无不为之一振，纷纷抬手捂住耳朵，眼睛却又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最精彩的射中标靶的一瞬间。 然而炮击过后，产生的冲击波稍稍回弹，卷起的尘沙雾气无不使得在场瞪大了双眼注视的众人眯起了眼睛，防止沙尘入眼。 炮声震天，拱卫营里的所有人禁不住抖上一抖，长安城内 百姓们虽然看到了提前张贴的炮击试验情况，得知今日会有试验，但还是被突然作响的震天炮声吓得身躯一震。 有好奇的百姓忍不住交头接耳讨论起来：“这炮击试验前后一共两次，每次都这么震，会不会把山神给震死了？” 虽然话里有夸张的语气，但也是在某种层面上对飞龙炮造成的杀伤力认可。 旁边有为道士翻了白眼：“哪能，陛下肯定提前告知山神，山神知道有炮击试验，一准是要躲开的，而且山神是神仙，震不死的。” 茶支起摊的生意人发话了：“说来也怪，此前也没个动静，根本无人知晓会有火炮，咱们也只当原先天一院出的火药只能当烟花爆竹使用，飞上天爆个火花都算新奇了…” “哪知忽然之间，一个月内竟然接连造出了两个火炮，火力还这么强大，安乐王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在茶摊上吃茶的教书先生答道：“上头的人做事哪里会让咱们平民百姓知晓？” “一般都是造好了才会告知咱们的，否则在造的过程中让敌国探子听了去，窃取了咱们的机密，大唐可不就吃亏了。” 长安城里人声鼎沸，讨论不绝，而拱卫营内的情况也十分喜人。 飞龙炮的第一次炮击十分顺利，并没有出现赵枫所担忧的炸膛情况，此时的赵枫才终于露出了微微笑意。 第一次炮击完毕后，赵枫继续充当射手的作用，将尾索从燧发系统上拿下来，再回到火炮右侧准备第二次的炮击准备。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动作十分流畅，而且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做好准备发射第二弹，可谓十分先进。 随着轰隆三声接连炮响，赵枫所设置的三个标靶都被他亲手给轰成碎片，而且目前并没有出现任何大的情况，他才终于露出了喜人的笑容。 待飞龙炮的炮管冷却后，赵枫才派人去请李世民下来观赏。 李世民也和赵枫一样忍不住上手去碰炮管，触手生温，感受着坚实的厚壁与发射火药弹药造出的温度，只感热血沸腾。 李世民拉过赵枫，声音低低的惊叹道：“爱卿造出此等宝物，我大唐征服天下有望了！” 如今李世民有意东征的消息还没有多少人知晓，等火炮造完后才知晓情况的大臣与旁人，大多以为李世民让赵枫造出此等威力的火炮，是为了震慑周边附属国，镇守大唐河山。 有了李世民的夸赞，赵枫也笑意不绝。 今日进行实地射击试验的飞龙炮表现出色，近乎完美，确实能使外国震惊仰望。 李世民先问安装在炮管上的燧发系统，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刚才朕没看到爱卿点火线引燃，只看到爱卿将麻绳套在这东西上面，接着弹药就被射出去了。” 第691章 贞观之造 赵枫解答道：“点火线引燃弊端太多，臣为了解决此问题才造出了这个燧发装置，既不担心伤及操作的射手，也不用担心引线会受潮燃烧不了，影响炮击的速度。” “毕竟打起仗来的时候，敌人可不会站在原地干等着被火炮轰击，所以火线引燃的时间越久，就越给敌人有可乘之机。” “爱卿说得是，敌人可不会傻傻在院系站着…这也有轮子？”李世民看到炮机下的滑轨炮架，便上手轻轻推了一下，再次感叹：“此炮看起来敦实厚重，没想到居然能轻易被推动？” 赵枫应道：“臣当初造这个滑轨炮架，就是为了方便运输飞龙炮，以及后面调准射击角度所用的。” 燧发系统能成功安置在飞龙炮上，无意将射击的精度大大提升，更解决了旧式点火引燃的问题，可谓十分先进。 提起飞龙炮的好处，赵枫便如父母看到爱子一般忍不住自夸道：“陛下，此飞龙炮不止重量轻，装填弹药也不比之前铁铸火炮花费的多，杀伤力还更大。” “此前铁铸火炮试验的时候，陛下没在场，没能看到当时的铁铸火炮状况百出，炮击的威力也只能将个小土坡给炸飞，哪像今日的飞龙炮，直接把坚固的大石坡给一举轰没影了！” 李世民高兴的一拍手，又惊又喜道：“竟是这样？看来朕今日没有来错！” “今日陛下来，臣还有个事情需要陛下帮忙…”赵枫叫来瓦特送上准备好的桌椅纸笔，将舔了徽墨的毛笔递给李世民：“还请陛下为飞龙炮题字！” 李世民惶然生出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后来又宽慰自己到这飞龙炮本就是赵枫为了他所造的，东西就是自己家的，然后才将那冒头的奇怪情绪扑灭了。 李世民一时间也没准备，“朕还得想想要写什么。” 赵枫提议道：“陛下，就写‘贞观之造，先雷监制’便可。” 寥寥数字，把李世民授意、赵枫制造的意思包含其中。 “好！”李世民豪情万千的在纸上落笔，龙飞凤舞，八字写就。 赵枫命人将字幅收下去：“记得收好了，到时候回到城里再请工匠把陛下的墨宝刻在炮管尾部。” “诶，爱卿见外了…”李世民积极提议道：“与其请宫外的匠人，倒不如由朕从宫里拨一位技艺精湛的老师傅去刻。” 李世民之前没能参与飞龙炮的任何一项过程，此时也有些忍不住在飞龙炮上烙下自己的印记，由皇宫拨人雕刻皇帝的墨宝，便是最合适不过的。 实地试验完毕，往后这第一座飞龙炮便是目前最成功的模板，要被拉回先雷部火炮营去作为模板标准，供往后工匠们学习仿制。 飞龙炮完工的喜悦是值得分享的，当天夜里，李世民亲自从私库拨银子给赵枫举办小型庆功宴。赵枫便将庆功宴设在天一院举办，犒劳此前参与研制火铳及飞龙炮的先雷部工匠们。 由于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赵枫没敢再请任何女眷前来参加，生怕自己酒醉后又做出些不好的举动，惹得家中女眷生气动怒，只敢让杨华回去通报苏青，说自己今夜会晚点回府。 赵枫特意让瓦特坐在自己的左边，奉为座上宾。 如果没有瓦特一直以来从旁协助，赵枫研制飞龙炮的进度也不会如此快，因此赵枫对瓦特是由衷的感激，一直对他敬酒不停。 “飞龙炮已成，这前后几个月的忙碌总算有收获…”瓦特感慨万千，又对赵枫拜了一拜，“多亏了王爷的天马行空，巧思如神，才能造出此等神器，也让我学习许多。” 赵枫也毫不谦虚：“如今你也成为了厉害的军工设计师，其中少不了本王的引导，在这方面本王确实功不可没，哈哈哈！” 杨华自王府里通报完毕，孤身返回到晚宴后，也带来了穆卓珺命他带给赵枫的消息。 “是穆姑娘让你给本王的？”赵枫放下酒杯，接过杨华递来的纸条，认真的看了起来。 纸条上是穆卓珺亲自写的内容，她将调查中毒的情况与自己的猜想告知赵枫，更在最后附言自己目前毫无进展，接下来还是得由赵枫亲自来查，毕竟赵枫的聪明智慧是有目共睹的。 瓦特探头瞄了瞄赵枫手里的纸条，只看到穆卓珺开头写的“卓珺敬上”，便忍不住开玩笑。 “王爷在看什么呢？如果是穆姑娘送来的情书，那就先收起来回到被窝里再慢慢看，眼下还是喝酒要紧！” 高飞在一旁拿手肘怼了瓦特一下，“可不敢这样对王爷劝酒，王爷的酒量也就几杯的量，能把这小坛喝完酒不错了。你要是撺掇王爷喝多了，待会儿还得托人弄个解酒汤来！” 赵枫把纸条折好，揣入怀中，感叹道：“可不敢再解酒汤了，本王是真的怕了…” 任是赵枫经过了大风大浪，在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也忍不住后背发冷。 如今下毒的手段竟如此出其不意了，还能从解酒汤里下毒…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赵枫一直知道身边有危险环绕，但是鲜少有想过要防御到解酒汤的程度，甚至今日他还隐隐生出往后要高薪请人试菜的想法。 不过这样的办法涉及人命，代价太大，赵枫也只是想想，并不会真的付诸行动。 看过纸条，赵枫喝酒的兴致也没了，脑海里不断构想着自己如果是下毒之人，会如何做的想法。 回到王府后，赵枫第一时间去找穆卓珺商谈。 见面第一句，赵枫就开门见山。 “你说的下毒应是两个人，这点本王与你所见略同，毕竟不会有人在对本王下了致命毒药后再下鼠药来折腾本王，尸体不会对鼠药有反应，而鼠药也不会掩盖因颠茄而死的症状。” 穆卓珺点点头，而后又说出了目前的困惑：“目前咱们不清楚那晚那杯酒是否有毒，也不知道鼠药与颠茄的下毒顺序，谁在前谁在后…我也觉得一头乱。” “下毒的前后顺序并不影响，估计下毒的两拨人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否则就不会出现同时下毒的情况了…那批被关在柴房里的人，你有没有审过？” 第692章 逼人更甚 穆卓珺苦笑道：“王爷说笑了，我不是专业的，刑侦方面还是得由您来。” 然而此前赵枫“驻扎”在先雷部忙碌不堪，穆卓珺等不及赵枫前来审讯，便继续将那群人关着。 如今赵枫回来了，穆卓珺才放心把审讯之事交还给赵枫。 穆卓珺瞥了赵枫一眼，又补充道：“而且我也不算王府里的主人，调动侍卫的时候总是麻烦些。” 凌云卫们虽然知道赵枫对穆卓珺的看重，但是也不会对其做到听之任之，凡是有命令需要落实，都需要穆卓珺亲自跑一趟苏青那边，请示过苏青的意愿，侍卫们才肯执行。 赵枫微微怔愣，而后便对穆卓珺许诺道：“怎会麻烦？以后你若有吩咐，尽管交待凌云卫去办。” 穆卓珺此时才心满意足的笑了：“多谢王爷。” 闲话完毕，赵枫才想起正事来：“对了，要说本王离开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日子你就把他们一直关着？” 穆卓珺点头，嘴角露出了坏笑的弧度：“是的，一直就关在后院的柴房里。” 那批在大厨房里供职的人，已经被关在柴房里将近有半个月的时间，穆卓珺每日只让人按人数送进去包子和水，保证每日每人只有一份。既不会饿死人，也没有多余的。 这也是穆卓珺采取的战术，想利用恶劣的欢迎与待遇逼迫下老鼠毒之人与惠檀自己站出来承认罪行。 逼仄拥挤的环境，少得可怜的吃食，尤其每日只能在柴房里当着众人的面解手，小小的柴房里散发出的臭味堪比茅厕，连守在柴房外的侍卫都避之不及。 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有那受不住羞耻与恶臭的无辜人士要求见穆卓珺，但是由不能向穆卓珺提供有用的情报，于是只能一直与嫌疑人被关着。 久而久之，便有人开始恨起惠檀与那名当日负责给赵枫做早餐点心的齐娘子来。 “如果不是你们心肠歹毒对王爷下毒，咱们何至被你们牵连？！如今饭吃不好觉，睡不好，还得憋着屎尿，忍着恶臭！” 说完，原先在大厨房里任职的主厨忍不住对惠檀与副厨吐起口水来。 惠檀并不理会众人的辱骂，她心里笃定只有穆卓珺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她下的毒，穆卓珺就不能拿她如何。 而被众人唾弃的齐娘子则瞪向一起被关进来的灰衣小厮顺财，内心怨怼不已，连连责怪顺财，如果不是被他告发，她也不会受人辱骂了。 想着想着，齐娘子便忍不住嘶哑着声音恶狠狠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即便你向主子告发了又如何？得了一百两银子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和咱们被关在一起！” 有了齐娘子的话，众人才想起顺财身上还有一百两银子，纷纷朝他瞄去，目光直勾勾盯着顺财怀里的包袱看。 一百两银子，对赵枫而言可能和一文钱差不多，但却是他们这些服侍主子的下人可能一辈子也攒不下的积蓄。 因此顺财怀里的银子自然成了香饽饽，而目露凶光的旁人则像极了闻风而来的豺狼野兽，势要从顺财这里得到一点吃食好处，才肯罢休。 半响，主厨发话了：“当日我就见不得顺财这种吃里扒外独吞赏银的行为，如果不是偶穆姑娘在，老子早就发作了！现在你没了穆姑娘护着，这银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保得住！” 话音刚落，浑身恶臭的众人便朝顺财扑去，惠檀与齐娘子纷纷缩到角落里，不参与抢银子的纷争，以免在给自己招惹祸端。 齐娘子与惠檀二人借着窗外的月光互看，眼神阴暗。 “你也对王爷下毒了？”齐娘子率先发问。 否则她这种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怎会莫名其妙被和他们这种在厨房里转悠的下人关在一起。 “没有。”惠檀嘴硬的摇头。 齐娘子没好气的瞪了惠檀一眼，十分嫌弃惠檀的虚伪，“你就别装了，你是不是清白无辜，我能看得出来。” 齐娘子自惠檀那日被侍卫们推入柴房中的时候，心里便有了计较，惠檀能被关进这里，估计也和下毒的事情差不离。 惠檀也并没有给齐娘子好脸色看：“呵，你如果真有看透人心的本事，还能落到如今的境地？你若真有本事，早就逃出生天了。” 齐娘子顿时垮了脸色，瞪着惠檀，骂了一句：“小蹄子，你若真有本事你也不必被抓进来了。如今不就是明摆着么，如果你没有对王爷下毒，怎么会跌到这里和我们一处？” 骂完，齐娘子又缩回角落里自言自语：“我说密王也是，派了我来下毒还不够，居然连你也给收买了给王爷下毒，怕不是他觉得老娘我办不了这差事。” “密王？呵！”提及密王李元宵，惠檀的语气十分不屑：“谁说我是密王派来的？他那种闲散王爷我还看不上眼，他的钱财也不够使唤我的！房丞相可比他位高权重多…” 话音刚落，惠檀便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又下意识的看向还围成一团要抢顺财坏里包袱的人们，见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银子上，估计应该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旁边的齐娘子顿时露出了奸笑，自己竟能成功将惠檀的话勾出来，自动把幕后主使说出来了，也算是意外收获。 齐娘子嘿嘿一笑，一指惠檀的面门，故意说道：“你说了这种话，怕不是离死不远了。房丞相要是知道你与他攀扯关系、往他身上泼脏水，定不会要你活命！” 房丞相…这大唐除了房玄龄高居丞相之位，惠檀说的人还能有谁？除非有人不怕死给自己的孩子起名为“房丞相”。 而且房玄龄确实对赵枫有敌意，如果惠檀真是房玄龄派来的，齐娘子也不觉意外。 惠檀果然坐不住了，瞪大双眼直指齐娘子：“你！你少威胁我！” “你说错了，老娘可不打算威胁你。”齐娘子又凑上前，声音低低的商量道：“咱们做个交易，你让房丞相把我也救出去，我就不把你和房丞相的事情告诉王爷，否则…你知道后果。” 第693章 露出马脚 惠檀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你在开玩笑！如今我在这里困着，怎么让他把你也救出去？” 齐娘子微微眯眼，语气轻蔑道：“我不信你没有办法，否则你岂会如此气定神闲？” 齐娘子看惠檀被关进来后不吵不闹，便认为她肯定留有后招。 “你还真想错了，我早就做好了觉悟，自被关进来之后，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惠檀往后一躺，躺倒在角落，尽量不让自己的衣裙沾到地上的尿渍。 齐娘子坐不住了，嘶哑的喊起来：“你才是开玩笑吧？我就不信有人会一心盼着自己死，毫无求生的意志！”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如今被关了进来，房丞相知道了定不肯让我活着…只有我死了，我的家人才能活命。”说到此处，惠檀的情绪才终于有所波动，眼角泛起了点点泪光。 只要她一日不死，则房玄龄对赵枫下毒的事情便有败露的可能，则房玄龄不放心，就不会履行承诺照顾好她的家人。 只有她带着这个秘密死去了，她的家人才能得到房玄龄的善待。 听了惠檀的话，齐娘子也沉默了，在一旁一言不发，似乎也在思考起自己的未来。 如果密王知道她也被关了起来，是不是也不想让她继续活着？ 一时间，二人沉默，柴房里只剩一群人继续抢夺顺财银子的打闹声。 主厨抢得累了，手里只攥了一把顺财的头发，并没能抢到银子，便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瘫在一旁休息。 回头看见齐娘子与惠檀二人刚才还你来我往的骂着，忽然又变成有商有量的，偏偏他休息的时候二人便停下来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被他听到谈话内容。 他们在那边抢得不可开交，这两个娘们儿还在这儿聊天，保不齐有秘密瞒着人！ 主厨越想越觉得不爽，憋着心思要找二人的麻烦。 “你们俩扫把星干什么呢？”主厨挪动身子靠近惠檀与齐娘子，一指自己的肩膀，呵斥道：“你们赶紧过来帮我捏捏肩，刚才打架累了！” “你骂谁扫把星？！”齐娘子抬腿就是一脚，直接照着主厨的面门踢去，竟真的一脚将人踢翻在地了！ 主厨身子往后一仰在，后背正好沾到了地上的那摊尿渍，头部是撞到了角落堆放的磨刀石，差点就被磕成废人了。 齐娘子平时也没少从主厨这里受气，眼下见他被自己踢翻了，心里反而涌上一股快意，并没有上前扶人，反而继续对主厨骂骂咧咧。 “人都被关进来了，你还跟在老娘面前充老大？！还以为自己是大厨房里的话事人呢？！将来等密王将老娘救出去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倒地的主厨没来得及清理身后的尿渍，立即站起身一把将齐娘子推倒在地，一边揉着自己的鼻梁一边骂齐娘子：“你敢对王爷下毒，早就是死到临头，哪里还有被救出去的机会？！” “如果不是被你连累，咱们也不会被关在这种腌臜地方！扫把星！老子今日非把你打死不可！” 骂了一会儿，主厨似乎反应过来，只愣了一下又问道：“刚才你说什么？谁救你出去？你说了密王？” 齐娘子意识到自己真的说漏嘴，便拼命否认道：“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将来等你王妃救老娘出去！你莫要胡说诬赖人！” 主厨并不相信齐娘子的狡辩，立即领人将齐娘子围起来殴打，直把人打得鼻青脸肿，差点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柴房里发生吵闹，侍卫们已经见怪不怪，所以并不会前来阻止，只任由人继续在里面闹着。 前来察看情况的赵枫在走进后院时，远远就听到了柴房里闹腾的动静。 赵枫一指柴房门，问道：“里面怎么回事？把门打开。” 两位守门的侍卫面有犹豫：“王爷，他们几人吃喝拉撒都在内里，恶臭熏天，王爷若想提人，不如让卑职暂代，王爷就不必入内了。” 赵枫和穆卓珺二人都看出了两名侍卫强忍要呕吐的表情，此时赵枫也明白难怪自己钢筋院门就被侍卫拦下了，估计是不想让他嗅到那臭味，担心他也会忍不住要吐。 赵枫拒绝了侍卫的好意：“不必了，就在此处吧，本王当年打仗的时候比这还臭的地方都待过，这点臭味还受得了，而且将他们提去别处也会弄脏那里的地方。” 赵枫将穆卓珺打发走，再同侍卫借了快巾子遮住口鼻，便亲自打开柴房大门，使得被关在里面的人得以重见天日。 “你们…”赵枫顿了一顿，面对恶臭扑面，实在忍不住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待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再次开口：“你们在里面反思得如何？” 满身污秽之物的主厨立即扑到赵枫脚边，也不敢上手去碰赵枫的衣角和鞋子，生怕弄脏了，只感跪着哀求赵枫：“王爷饶命，奴才是清白的！请王爷放奴才出去！” 赵枫低头睥睨着脚下的主厨及柴房里一众匍匐在地的下人，语气冰冷严肃：“本王只想知道下毒之人，可你们却不肯主动招供，看来还是反思得不够。” 再一抬眼，便看到被揍得忍不住模样的齐娘子蜷缩着身子跪在地上，而惠檀继续躺在角落里，并没有因为赵枫的到来而主动匍匐跪地。 赵枫看着眼前与众人截然不同的齐娘子与惠檀，轻叹了一声：“看来答案很明确了…” 主厨听到赵枫的话，抬头回头看着身后的二女，便讨赏似的，高声宣布道：“王爷！奴才知道下毒之人和幕后主使是谁！只要王爷放奴才出去，保奴才平安，奴才就全部告知王爷！” 虽说是宣告，但是听起来也更像要挟的言论。 “你说你知道是谁，可有证据？”赵枫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主厨身上散发的臭味。 “这…”主厨也犹豫了起来。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今日已经有人来王府向本王求情让本王放了你们。”赵枫眼睛看向主厨，却用余光暗自瞄向齐娘子与惠檀，期盼能从二者身上看到任何细节。 第694章 死里逃生 果不其然，蜷缩在地的齐娘子忍不住动了动，角落里的惠檀不由自主望向赵枫。 “本王说了，只要你们二人向本王当面道歉，本王便饶恕你们的罪责，赐你们无罪。他们也同意了本王的提议，说等你们道歉之后便将你们带回去安置。” “二人？” 赵枫的话让柴房里的人都愣住了，他们并不知道对赵枫下毒的人是两拨人马，只有惠檀自己与齐娘子知晓了赵枫的意思，而且她们也在怀疑赵枫刚才是不是在对她们说话。 赵枫见二人有所注意，便故意提高音量，直接面向屋内的惠檀与齐娘子说道：“怎么？你们不愿吭声，是不想向本王道歉么？宁愿眼看着生还的机会溜走也不肯向本王承认错误？” “王爷…”地上的齐娘子终于起身了，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努力朝赵枫的方向挪动：“王爷，奴婢愿意道歉…” 人在绝境的时候，求生的意志总会大过天。 齐娘子不愿再在柴房里忍受这种吃不饱、睡不好、恶臭不断的日子，终于选择坦白招供。反正眼下应该是密王来捞人了，她不能白白放着出去的机会溜走。 “你愿意道歉了？好，那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吧。”赵枫转向旁边，故意对着守门的侍卫说道：“你的人愿意向本王道歉，也请您在旁边听着吧。” 守门的侍卫满头雾水的“被迫”成为赵枫对话的对象，先是愣了一下，便要张口作答，所幸被旁边的高飞拦住了。 高飞对守门侍卫使了眼色，侍卫才心领神会。原来赵枫是要套嫌疑人的话，故意使诈，装作柴房外有人来担保救人的情形。 “人在外面？”齐娘子终于双膝跪地从地上撑了起来，有惊又喜的朝外望去，用仅剩的力气问道：“密王来了？” “密王？”面对齐娘子主动提起的线索，赵枫心理也在不断猜测。 最近自己似乎与密王李元宵并无交际，原先二人也只因穆卓珺的关系才打过一点交道，最后还是经由李元宵的牵桥搭线，自己也有机会与裴颜婼认识… 赵枫目前暂时想不出李元宵为何要对自己下毒的原因，但也不会在众人面前暴露。 赵枫嘴角牵起了弧度：“不错，李元宵也是今日来求情的贵客之一，现在他就在门外，只是你们这里实在太臭了，他不愿靠得太近，但也能听到你们说话。” “既然你愿意道歉，那就尽快承认错误向本王道歉告罪，切莫让密王在屋外等你太久。”赵枫故意隔着巾子捏住了自己的鼻子，表现出自己对屋子里熏天臭气的嫌弃。 齐娘子再次对赵枫伏地磕头连连认错道歉：“是是是！王爷！奴婢认错！” “奴婢不该在王爷的酒里与点心里下老鼠药！奴婢知错了，往后定会重新做人！再也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事宜至此，赵枫得知齐娘子是负责下老鼠药的那批人马。 屋外的赵枫听着齐娘子的自白，慢慢解剖分析话里的信息，一边镇定自若的问道：“齐娘子，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证明你所言句句属实？” 齐娘子继续磕头：“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不敢再欺瞒王爷！” 赵枫再次确认道：“你确定你没有记错么？” “你不是只在椰蓉兔子里放了老鼠药么？你说你在酒里下毒，可是在当夜本王喝的酒下毒的？当夜本王喝酒只是一时兴起，取酒的人也不是你，你哪来的机会再酒里下毒？” 赵枫最后警告道：“切记，不是你的错就不用乱认，如果情况严重，即便有密王在，他也不一定救得了你。” 齐娘子当即挺直了摇杆澄清道：“是了！酒里的老鼠药并不是奴婢下的，是守着酒窖的门童小包子下的！当初密王让奴婢们见机行事，只要在吃喝里下些老鼠药让赵枫不舒坦。” “当夜小包子见有人来为王爷取酒，就在那壶酒里放了老鼠药！奴婢当时对此不知情，否则也不会在隔天的早餐里再次下老鼠药了…奴婢也是事后才听小包子说的。” 赵枫又问：“那用剩下的老鼠药呢？你放在哪里了？” “就放在小包子那儿，眼下估计也被他处理了。”齐娘子的声音越说越小。 说着，赵枫又故意转向守门侍卫，装做李元宵也在场的样子，对侍卫问道：“王爷怎么没与本王说请了两日对本王下毒？而且还下了两次…方才您只说要保一个人，王爷随本王来到柴房找齐娘子，难道那个小包子，王爷就不保了？” 屋外响起低沉的男子声音，听声音判断说话那人似乎站得距离柴房很远，因此并不能将对话的内容听得清楚真切。 不过虽然屋子里的人没能听清楚屋外人的话，但好在有赵枫的“特意”转达。 赵枫继续面向守门侍卫，佯装确认的语气，一字一句放慢了速度的问道：“是么？王爷说只保一个人？另一个人就舍弃了？” “王爷的意思是，刚才那个小包租不肯诚实的向本王道歉，所以王爷决定只看齐娘子的情况，如果她肯向本王坦白道歉，便愿意保她出去？” 外面又有男子声音回应，赵枫也特意稍微侧了侧身子，似乎是要听清楚那人的答复。 赵枫边听边点头，不一会儿才转身朝里，对齐娘子说道：“齐娘子，密王说了，既然你肯坦诚认错交代，本王也应该履行诺言，接受你的道歉放你离开，随密王回去与家人团聚。” 齐娘子撑着墙壁站起身，面带欣喜的望向赵枫，又瞟向屋外，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是现在就能让密王带奴婢回去和家人团聚了？” 赵枫对齐娘子招手：“不错，你出来吧，先带你去洗漱干净再随密王回去。” 得知获救，齐娘子仿佛全身充满了力气，竟然真的有力气对赵枫大声感谢：“多谢王爷开恩！” “来惹，先带齐娘子去洗漱。”赵枫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位置供人进出。 不一会儿就进来了两名侍卫，口鼻都用巾子遮掩了，搀扶着齐娘子走出柴房。 第695章 交能易作 众人见齐娘子得以离开这个“鬼地方”，纷纷目露羡慕。却不知就在齐娘子刚刚被带出柴房的时候，就被等候在一旁的高飞派人团团围住了。 高飞按照赵枫的吩咐，命人墙包围着齐娘子缓缓移动，将她拉到一旁，忍着恶臭与齐娘子低声交代了几句话。 交待完毕，高飞咬牙切齿的警告齐娘子道：“按照我说的做，否则王爷真的会让你死无全尸！” “是，是…”齐娘子一扫刚才逃出柴房时的欣喜愉悦，又变回了哭丧颓然的表情，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故意在靠近柴房门边的位置开口说话，“密王！您真的来救奴婢了！” 柴房里的人都听到了齐娘子的声音，不一会儿又听见外面传来了“噗通”跪地的声音，便猜想是不是齐娘子在对密王李元宵磕头谢恩。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又传来了齐娘子的声音：“多谢密王！多谢救奴婢出来！奴婢定当牛做马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 “真有人来捞那臭娘们了？”主厨闻言也惊讶，和身边的人讨论起来，心里不禁开始后悔，刚才不应该召集人把齐娘子打一顿。 刚才跟着主厨一起打架的二厨子也懊悔不已：“眼下那娘们儿得救了，将来说不定还要回来找咱们的麻烦…她说的确实是真的，密王真的来救她了！” 赵枫耳聪目明，将二人的话停在耳朵里，继续扮演镇定自若。 “还有另一个呢？”赵枫看向惠檀，目标十分明确：“惠檀，有人也来捞你了，你还不肯出来向本王坦白告罪？你也不管你的家人了？你不想出去与他们团聚么？” 穆卓珺已经将情况告知了赵枫，赵枫知道惠檀就是穆卓珺猜测中对赵枫下毒的人，所以语气也十分笃定。 这是赵枫洞察出来的结果。刚才齐娘子主动提及家人，可见应是家人被李元宵给控制了，才会被其要挟对他下毒。 因此赵枫也猜测惠檀这位在苏青身板侍奉许久的大丫鬟，应该也是家人被某人威胁了，所以也要对他下毒。 惠檀警惕性很高，并没有立刻相信赵枫的话，只懒懒的转头瞥了赵枫一眼： “王爷少用这种低劣的手段骗人，你能骗得了齐娘子却骗不了我…你说有人来捞我，您说出来捞我的那人是谁么？” 赵枫心理颤了一下，表面依旧不动如山：“你确定要本王说出来么？” “当然要说，就是要王爷亲口说出来我才信，我可不像齐娘子那样会被吓住不打自招。”惠檀显然识破了赵枫的手段。 屋里屋外的人瞬间沉默， 包括赵枫在内。 在一旁被高飞等人押着的齐娘子突然挣扎起来，拉扯着高飞的衣服，压低声音说道：：“高侍卫，奴婢知道是谁指示的惠檀！只要你请王爷放过奴婢，奴婢就立刻告诉王爷！” 高飞也放低了声音，半信半疑道：“你能保证你说的就对？” 齐娘子赶紧对天起誓：“奴婢现在就可以告诉王爷，不让王爷的计划穿帮。” “我说了不算，这还得问过王爷才行…”高飞转身对赵枫高声喊了一句：“王爷，贵客请您过来相谈。” 赵枫与高飞相隔不过四五个人的距离，因此屋子里的人也能听到高飞的话。 惠檀只当做赵枫还是在唬人，所以并不在意赵枫的一举一动，做出一副对他的“表演”视而不见的举动。 “什么事？”赵枫看着一直对他招手的高飞，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把他叫过去，但目前总算没有使得计划败露，所以也缓缓挪动步子走到高飞身边。 “王爷，齐娘子说她知道要写惠檀对您下毒的幕后主使是谁。”高飞将齐娘子推到赵枫身边。 “你说。”赵枫反而没有丝毫质疑。 齐娘子心里也是有计较的，并没有直接告知赵枫，而是先提出自己的条件。 “王爷，请容奴婢把要求说在前头，奴婢可以把幕后主使供出来，但是王爷要保证往后不再追究奴婢的责任，放奴婢安全离开…奴婢这是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与王爷做交易。” 高飞一捅齐娘子的腰间，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你考虑清楚，凭你现在的情况，有什么资格和王爷谈条件？” “让她说。”赵枫阻止了高飞的动作，对齐娘子许诺道：“只要你告诉本王，并且保证一定为真，本王可以不计较你的事情，左右你也不过是被人要挟，下的也只是不知名的老鼠药。” 赵枫记得此前穆卓珺汇报上来的情况，见当初吃了被下鼠药的点心后，那两名孩子只是肚子不舒服、出现呕吐的症状，与颠茄这一类致命的毒物比起来算轻的了。 齐娘子知道赵枫雷厉风行，平时也是言出必行的人，此时见有了他的保证，才算放心的把“答案”告知赵枫：“指使惠檀的幕后主使，就是房丞相。” “房玄龄？”赵枫忍不住喃喃，心里有讶异，但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齐娘子十分笃定：“是惠檀她亲口说的，奴婢保证一定真真的！” 赵枫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好，你先在这待着，等本王解决了惠檀的事情，自然放你安全回去，不再计较。” 此时虽然知道了幕后主使，但赵枫的心情也不算太好，毕竟房玄龄实在是太难撼动了。 赵枫慢慢踱步回柴房前，默默的凝视着惠檀，心里却在盘算着与房玄龄之前的恩怨，一言不发。 惠檀见赵枫沉默，忍不住开口嘲讽：“王爷平时不是很能说么？据说在朝堂上能凭一己之力舌战群儒，怎么今天面对我这个小小的丫鬟却沉默了？” 赵枫此时以胸有成竹，才缓缓开口：“本王不是因为你沉默，而是为了那位来捞你的贵客而沉默。” “王爷别骗人了，什么捞人不捞人…根本不会有人来捞我，这一切不过是王爷的骗局而已。”惠檀还是没有相信赵枫的说辞：“王爷之所以沉默，是因为您并不知道指使我的人是谁。” 赵枫嘴边扯起一抹淡笑：“你就如此笃定本王真的不知道指使你的幕后主使是谁么？” 第696章 唬人之方 赵枫轻哼一声：“本王之所以沉默，是担心本王把贵客的身份说出来之后，你的小命就不保了…人家在朝中位高权重，如今事情败露了还愿意赶过来保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 惠檀此时脸上才显露出丝丝慌乱，过了一会儿又混似安慰自己一般回击赵枫道：“呵…到现在王爷也没说是谁，想来也制是猜测而已，毕竟王爷在朝廷树敌数都数不过来。” “朝中大臣多是王爷的敌人，哪个不是位高权重？就算王爷现在说那人位高权重又如何？还不是没把具体的名字报出来？报不出来，便是王爷在唬人耍诈！我虽然穷，但却不笨！” 面对惠檀的回应，赵枫只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嘲笑的意味：“你一定要本王将他的名字说出来？难道不怕本王说出他的身份后你必死无疑？即便这样你也一定要本王说么？” “我疑心病重，今日就非要王爷说出来捞我的人到底是谁。”惠檀坐直了身子，直面赵枫的眼神，强调道：“即便王爷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后，我必死无疑。” 惠檀还是笃定赵枫只是在炸人，妄图用刚才炸得齐娘子不打自招的手段再来一次，其实赵枫并不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所以她才更要戳穿他的假面。 “既然你执意要赴死，本王今日就让你死得心甘情愿…”赵枫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你不是想知道今日来捞你的人是谁家的么？本王告诉你，房玄龄家的如今就在外面等着你。” “什么？！”惠檀激动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没想到赵枫居然准确报出了房玄龄的名字。 柴房里的其他人也闻声一震，继而面面相觑。 房玄龄，房丞相特地前来安乐王府捞人，捞的还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惠檀…其中的内里关系，琢磨起来就很有深意了。 惠檀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房丞相真的来了？” 越是这样，赵枫越能确定齐娘子给的信息是真的，指使惠檀对他下毒的人估计真就是房玄龄无疑。 赵枫并没有马上回应惠檀，而是转头看向高飞，又把目光投到齐娘子身上，故意高声说道：“高飞，你现代贵客去前厅等候，记得用好茶招待着，待本王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过去。” “是。”高飞也高声回答，而后便请齐娘子真的随他去偏厅洗漱歇息，然后还真的遵照赵枫的吩咐，给齐娘子奉上了茶水。 “你先在这喝茶等着，待会儿王爷回来了再看看要如何处置你。”高飞不耐烦的叮嘱完齐娘子，又对身后的两名侍卫使眼色，示意他们看住齐娘子，然后再回去赵枫身边护卫。 齐娘子见赵枫给了自己礼待，还有好茶吃着，便真的以为赵枫会遵守诺言不再追究她，于是便大着胆自一边喝茶一边悠闲的等待，甚至还有兴致轻轻哼起了乡曲，十分惬意。 目送走了齐娘子，赵枫才回到柴房外，命其他侍卫将柴房里的其余人员全部带去洗漱，而后再由苏青处理。 闲杂人等都走了，赵枫紧了紧系着巾子的小绳，却巾子戴稳了，才肯踏入着弥漫着排泄物恶臭味的柴房里，直接立在惠檀面前，居高临下，语带不屑的嘲讽惠檀道： “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值得房玄龄亲自前来捞你么？” “那刚才你？不是你说的房玄龄在外面？”惠檀又气又急，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直接砸在赵枫脸上，只可惜自己已经没了多少力气，不禁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又被赵枫给炸出来了。 “本王刚才只说了是房玄龄房丞相家的，又没有说是他本人前来…” 赵枫毫不避讳的对惠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房丞相虽然没来，但昨日本王查到了他的头上，只不过让人私底下去给他通个气儿，结果他今天就派人来了…” “房丞相本人没来，但是派来他府上的胡管家来…估计你也知道胡管家吧？是他替房玄龄求到本王面前，说是房玄龄要开口保你。原来本王是不愿的，后来还是王妃替你求的情。” “王妃？她怎么会？” 惠檀也惊叹万分，一时间不知道是质疑苏青对她如此好心的用意，还是选择相信苏青本就是善良之人，所以才会为她向赵枫求情。 惠檀回忆起当日穆卓珺指明是她对赵枫下毒的时候，苏青望着她的眼神里却透露着惊讶与难以置信，估计苏青是真的惊讶她的狠辣下毒，又念及她往日贴身服侍的旧情吧… “她怎么不会？王妃念着你平日里服侍得好，告诉本王说你平时照顾得干净细致，胆大心细…”赵枫自嘲的笑了一下：“那酒里的颠茄毒就是你给本王下的吧？确实够胆大的。” 能在下毒之后的时间里没有露出马脚，最后还是依靠穆卓珺的猜测才揪出了惠檀，可见惠檀此人面色不显，内里却城府极深…勉强能称得上是能办大事的人。 “好在阎王爷不敢收本王的性命，本王如今已经好全，那毒都被逼了出来。既然房玄龄都已经求到本王跟前了，本王也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态度，打算对你从宽处理。” “是真的？胡管家真的来了？”惠檀此时心中的天秤开始动摇了，一边是选择继续质疑赵枫的所有话，一边是选择相信房玄龄真的派人来捞人了。 “他若没来，那刚才与本王对话的人还能是谁？”赵枫用反问堵住了惠檀的进一步提问。 “你当刚才本王为何没有马上说出房丞相的大名？还不是为了顾及房丞相的脸面，因此才向胡管家问一问他的意思。还是胡管家点头同意了，本王才说出房丞相的大名…” 惠檀心中的天秤已经开始选择倾向赵枫，但是却仍有不少疑惑：“可是我已经被王爷捉住，本就是将死之人，房丞相为何要花费这么大力气来保我一个小小的婢女？” “…你说错了，房丞相不是要保你，而是要保他自己。”赵枫声音冷沉的纠正道。 第697章 效果显著 赵枫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嫌弃惠檀身上的臭味，但又不得不纠正道：“如果他不把你保出去，将来本王便会把你交给朝廷。” “房丞相不想自己做下的恶事败露毁他名声，所以就以一笔极大的利益相关与本王做了个好买卖，用那东西换你安全出安乐王府，去他府上与家人团聚。” “不可能！”惠檀的脑子又在一瞬间情形了：“房丞相也是心思深沉的人，他怎么可能在事情败露后还要将我带回去与家人团聚？估计他现在恨不能杀了我。” 赵枫微微眯起了双眼：“关于这一点，你可得谢谢本王…因为这是本王要求的。” 惠檀感觉自己越发看不清眼前的男人了：“为什么？” 赵枫答道：“因为本王知道胡管家将你带回去后，房丞相肯定不会留你的性命，只要你一死，就再没有他做恶事的人证了。但本王知道下毒并非你所愿，你肯定是被他所要挟…” “正是以为如此，本王才不得不出手救你，即便你曾经对本王下过毒…也算是全了王妃的意思。她不愿伤害你，本王自然也会顺着她的意思做。” “…是我辜负了王妃的厚爱。”惠檀终于放软了姿态，重新跌坐在角落，泪水从眼角迅速滑落，“如果不是被房丞相以家人相要挟，我还能服侍王妃很久很久…” 赵枫一针见血道：“然而你辜负了她的信任。” “别说了。”惠檀趴跪在地，以脸对地，已然困得涕泗横流，悲戚不已。 “好，那本王也不与你浪费时间了…”赵枫不耐烦的摆摆手催促道：“胡管家就在外面等着你，只要你马上向本王道歉，道完歉就赶紧随他离开，别再让王妃看到你又徒增感伤。” 惠檀缓缓直起身，转正了身子面对赵枫，对赵枫深深的鞠了一躬，带着啜泣向他道歉。 “王爷，奴婢被他人所挟，以家人性命相逼，才不得不对您下毒，是奴婢辜负了王爷王妃的信任。承蒙王爷不加以追究，奴婢才能免遭厄运。将来若还有机会，定当结草衔环报答。” 说完，豆大的泪珠又从惠檀眼眶里滑落。 赵枫听完了惠檀的坦诚道歉，并没有予以公情，而是立即走出柴房，对等候在外的高飞问道：“都记下来了么？” “什么？”屋里的惠檀再次被赵枫弄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赵枫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屋外响起了高飞的声音：“记下来了。” 高飞一把抓过刀笔小吏手里的本子亮给赵枫看，上面记录了刚才赵枫与惠檀的对话。翻过另一个小本子，上面则是写了赵枫与齐娘子的对话。 “另一份呢？”赵枫再问。 “也写好了。”高飞殷勤的递过两张制式的纸张，是府衙专用的供纸。 一张纸上只写下了刚才惠檀向赵枫坦白道歉的内容，并没有把二人的完整对话记下来。另一张上面也写了齐娘子坦白的话，没有记录下赵枫套话的过程。 “非常好。” 赵枫一指本子，吩咐道：“把这本子拿去送到房丞相府上，记得一定要亲自交到房丞相手里，让他亲启才行…这份制式供纸咱们自己留着，记得告诉他咱们手里还存着供纸。” 赵枫这是打算用本子里记录的对话来敲打房玄龄，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下毒之人就是他，而且人证物证俱全，惠檀与供纸一并都在赵枫手里，示意他最好不要再轻举妄动。 “这本就送去密王府上，告诉他好自为之。”面对要叫给李元宵的小本子，赵枫就显得随意许多，毕竟李元宵给赵枫下的毒只是令人闹肚子的鼠药，不足以致人死亡。 高飞忍不住吐槽一句：“密王总是不肯停，之前先掳走了穆姑娘，如今又对赵枫下毒闹事。” 赵枫不屑道：“估计他就是闲不下来，又对本王眼红了，所以才要下老鼠药折腾本王，让本王又是呕吐又是闹肚子跑茅房…等不忙了本王再找他算账。” 就在此时，柴房里响起了惠檀的呵斥：“赵枫！你又骗人？！” 柴房里的惠檀也弄清楚了情景，恨不能立马冲出来揪住赵枫狠狠打一顿，然而这段时间一天只吃一顿饭的她此时应没有多少力气，只能死气沉沉的待在角落里听候发落。 高飞听着惠檀的话也笑了，又请示赵枫解下来的动作：“王爷，惠檀该如何处置？” 赵枫不以为然道：“继续在这关着就是，王妃之前不是夸她照顾得干净细致么？那这种肮脏的地方正好让她锻炼锻炼。” 高飞再问：“那饭食还给不给她送了？” “饭食？”赵枫反问道：“里面不就有足够的饭食给她吃么？” “饭食？里面不是只有那些屎尿…呕…”高飞与在场的几位侍卫闻言，立刻领会了赵枫的意思，竟差点忍不住当面作呕起来。 赵枫自己也觉得恶心，但还是忍住了呕吐的感觉，一拍高飞的肩膀催促道：“别想了，你先去把齐娘子也带回来，把她同惠檀一起关着，这俩都是背叛主子的人，最适合待在一处。” 高飞嘿嘿一笑：“王爷果然是记仇的，刚才卑职还以为王爷真的不计较齐娘子的事情了，心里还有些遗憾，不甘见此等背主的奴才就这么被轻拿轻放了。” 赵枫定定盯着高飞，神情变得严肃许多：“本王从不会饶恕背叛本王的人，也会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虽然赵枫的话里并没有指向高飞，但高飞也感到背后一凉，竟隐隐渗出了薄薄的冷汗。 赵枫一捅高飞的肩膀：“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人？麻利点儿！” “是，卑职这就去！”高飞飞快的跑了起来。 临走之前，赵枫还想起了什么，又把高飞叫回来交待道：“记得把齐娘子提到的那位在本王酒里下鼠药的小包子也一并抓来，和她们一起关着…他们喜欢叛主，正好臭味相投了。” 前厅内，齐娘子正优哉游哉的等着赵枫派人将她送去密王府。 眼见高飞领着人来了，整个人的气场却不对，不像是来送人的，反而更像是要抓人的。 第698章 真相毕露 “不好！”齐娘子意识到危险立刻要逃，但是被一直守在她身旁的侍卫给摁住了。 “想跑？怕是跑不掉了。”高飞嘲笑道：“你对王爷下毒，犯下打错还以为真能躲过去？” 齐娘子面露疑惑，不甘心的挣扎道：“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可记得王爷说了要放我去和家人团聚的。” “我怎么不记得王爷说过这样的话？”高飞装傻子，不肯承认赵枫的许诺，只命人将齐娘子牢牢架起来带走：“走快些，王爷说了要把她扔回柴房关着。” 被擒住动弹不得的齐娘子下意识反问道：“啊？又回去？那刚才的洗漱岂不是白洗了？” 高飞仍有心思对齐娘子开玩笑道：“放心吧，等你回去柴房那儿同惠檀和小包子作伴，以后也就省去洗漱的时间了。” 高飞见齐娘子又要挣扎，便忍不住开口恶心她：“哦，对了，王爷说了以后不用给你们送吃食了，你们若觉得饿了，便可以吃这段时间柴房里积攒的那些肥料哦。” “什么？”齐娘子大喝一声，而后便晕了过去。 另一边厢，一下子解决了两件下毒之事的赵枫早早回到了主卧，势要补一个充足而无忧的午觉，以此来犒劳自己连日来的忙碌，以及这两日在府中的惊心动魄。 而杨华则充当了此次赵枫审问齐娘子与惠檀场面的复述员，把当时的场面，以及两件下毒之事同时进行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知与分析给苏青、穆卓珺及冯婉妙三人听。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穆卓珺与冯婉妙二女大呼过瘾，为赵枫的审问之才惊叹不已，而苏青则蹙起了眉头，愁容满面。 “此次王爷难得归家，却未能得到安全的休息，说到底还是本宫的过错，都是本宫治下不严，才出了这种恶事…” “王妃莫要再责怪自己了。”冯婉妙再次安慰苏青道。如今她与苏青相处多日，二人的关系不再同以往那般尴尬而紧张，变得亲近许多。 “要怪就怪房丞相，还有那个纨绔浪荡的密王！”穆卓珺早就想清楚李元宵为何会对赵枫下手，无非是嫉妒赵枫身边有莺莺燕燕环绕，其中更不乏如冯婉妙这般妙人。 “之前他就找过我的麻烦，如今又把主意打到冯姑娘身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苏青也疑惑了：“这是什么意思？密王对长乐县君打主意？” 冯婉妙本人尴尬一笑：“没什么意思，穆姑娘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苏青容不得这样的敷衍忽视，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冯姑娘是何时与密王有过接触的？” 如果按照穆卓珺所说，李元宵看上了冯婉妙，则此二人定会见过面，甚至有过接触。 冯婉妙低下头，只盯着自己的膝盖看，双手揪着裙摆微微发抖，不敢与苏青直视回应：“…就在密王妃举办宴会当日，当日还是王妃你带着奴家去的密王府。” “好像确有此事。” 苏青努力回应去当日在密王府里的情况，当时冯婉妙说去屋子外转一阵透透空气，等回来时便要匆忙离席，而身为王妃的自己没一会儿也追着冯婉妙的脚步离开了密王府。 “当时你说去院子里转转，是不是在那里遇上了密王？”苏青问道。 冯婉妙继续声音柔柔低低：“奴家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密王，是后来穆姑娘把之前她被密王骚扰的情况一说，奴家才反应过来那名男子应当就是密王。” “当时他有没有对你如何？”苏青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同为女子，尤其是姿容绝世的美貌女子，难免少不了会被某些无良男子羞辱伤害，所以苏青在这方面还是能与冯婉妙有所共情。 冯婉妙急忙澄清道：“王妃放心，密王当时没有对奴家如何，只与奴家问候了几句。” “当时奴家觉得即便在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同在一个无人的花园里也有不妥，所以快就离开了，并没有与他多说。” 冯婉妙的说辞还是有所取舍，并没有把当日李元宵对她流露出的露骨打量目光告知苏青与穆卓珺，还是有意替李元宵保留一些颜面，不想两家因此把关系闹得太僵。 苏青簇紧了眉头，疑惑道：“奇怪了，既然县君没有与密王交流太多，那他是如何知道你就在安乐王府？甚至还要对王爷下毒？” 穆卓珺替冯婉妙回答道：“冯姑娘生得漂亮，叫人见之难忘，说不定是李元宵事后找人打听的。估计当日赴宴的漂亮女子除了王妃与冯姑娘之外就没多少，所以他一问就知道了。” “至于对王爷下毒，估计原因就更简单了。如此大家都知道冯姑娘这位长乐县君住在安乐王府，说不定是李元宵嫉妒王爷身边有群美环绕，心生不满，所以才对王爷下了毒手。” 苏青被气得一拍桌子：“真是不省心的！” 冯婉妙闻言立即从凳子上滑落在地，对苏青下跪道歉：“王妃，一切都是奴家的错，还请王妃责罚。” “县君误会了…”苏青赶紧扶起冯婉妙的手臂，将她带了起来。 “本宫刚才骂的是密王，他才是那个不省心的东西！居然几次三番来招惹咱们王府里的女子！该道歉的并不是你，而是执迷不悟的密王！” 穆卓珺恶狠狠的啐道：“他向来喜爱女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估计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杨华在旁边听着三女的讨论，久久才开口问苏青：“王妃，此事需不需要告知王爷？说不定王爷只知道密王对他下毒，估计现在还琢磨不出密王下毒的原因呢。” “万万不可！”冯婉妙阻拦道：“奴家不想让这种小事惊扰到王爷，还是让王爷好好休息吧。” 冯婉妙还是不愿拿这种事情去打扰赵枫，担心会在赵枫心理造成“红颜祸水”的印象。 杨华有些哭笑不得：“县君说笑了，王爷如今都被密王下毒了，早就被无辜惊扰了，此时把前因告诉王爷，王爷也能替县君你出出气、讨回公道。” 第699章 好梦盼圆 然而冯婉妙还是拒绝了杨华的好意：“奴家也没有被密王如何，杨统领说要替奴家向密王讨回公道，此话似乎有些严重了，奴家并不想安乐王府与密王府两家交恶。” 冯婉妙自从被李世民亲封为长乐县君后，就一直保持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尽量不在人前抛头露面。 可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是随苏青去参加了一场宴会，还是被人盯上了，而且还是那位在苏青与穆卓珺心里名声不佳的密王李元宵。 杨华此时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县君又说笑了…即便王爷不去替县君讨回你的公道，那也要去替自己讨回公道，毕竟密王真的对王爷下毒了！” 这可不是单纯的不想两家交恶那么简单，而是两家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恶化了。 虽然李元宵对赵枫下的只是折腾人的老鼠药，在致命的颠茄毒面前似乎显得不值一提，而且赵枫也没有表现出服用鼠药后的上吐下泻，但李元宵此举还是不对！ 苏青看向杨华，吩咐道：“劳烦杨统领走一趟，此件因果还是由你告知王爷吧。” 等杨华兴冲冲的赶到主卧外，得知赵枫还没有睡醒，便只能在外面继续等候。 此时在睡梦中的赵枫，再次开启了在梦里研究武器的“旅程”。 由于此前赵枫有意把飞龙炮装备上船，拓宽飞龙炮作为海上武器的准备，为此特意制造了滑轨炮架…所以此时梦里的赵枫便出现在一艘战船上。 海风拂面，带来了浓重的黑火药味。 不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一艘战船，花样制式都与赵枫所处的战船所不同，估计应该是敌军的战船，而且对面的敌军战船上，也装备了火炮。 不同的是，赵枫所处战船装备了最新研发的飞龙炮，而对面的敌船上装的确实落后一个阶段的铁铸火炮，而且还只布置在战船两侧，移动起立并不方便，炮击的调整角度也比较窄。 随着赵枫的构想，此时原本空荡荡的大唐战船甲板上立即沿着边缘铺满了一台台飞龙炮，尤其有滑轨炮架的搭配，使得飞龙炮能在作战时灵活且迅速的调整射击方向，锁定射击目标。 “轰隆”一声，对面的战船率先开炮了！ 赵枫心理下意识要闪躲，脚下的大唐战船也跟着游动起来，躲过了第一波火炮攻击。 大唐战船一动，对面的敌船也跟着一起动，只不过速度比大唐战船稍慢一些，而且逐渐变慢。 站在船口的赵枫随即得意的笑了：“哈！让你在船上架那么多火炮？现在跑不快了吧？真以为所有火炮都能像本王研制的飞龙炮这样轻便么？” 即便对面敌船上的一台台铁铸火炮以前也曾经是赵枫的“心血”，也抵不住赵枫如今的“喜新厌旧”，对新研制出的飞龙炮爱不释手，赞不绝口。 眼看双方的距离逐渐拉开，敌船上的敌军焦急不停，因铁铸火炮的射击问题，不能在炮击过后迅速装弹再次炮击，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枫驾驭着大唐战船越驶越远。 而赵枫此时似乎知晓敌军的痛点，巧妙的利用飞龙炮可以立刻再次炮击的优点，立即命人点火发射，再次连环而迅速的炮击轰炸，把敌军与敌船炸得面目全非，全军覆没。 赢得了胜利的赵枫仰天长啸：“机会转瞬即逝！让你抓不住，可不就只能被本王轰炸了？！哈哈哈…” 赵枫做了这一场梦，直接从当日下午一直睡到隔日清晨才醒。 酣睡许久，赵枫只觉精力充费，浑身充满干劲。尤其做了一个如此令人激动的梦，赵枫恨不能此时立刻冲到先雷部去，向瓦特分享自己的喜悦之情。 奈何这样的喜悦只是一场梦，目前也暂时不知晓等飞龙炮真正装备到战船上的时候，表现是否能如赵枫的梦中那般神挡杀神、所向披靡。 赵枫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刚蒙蒙亮，此时苏青还没睡醒，守在外间的丫鬟们也沉睡在梦里，并不能立刻醒来服侍赵枫更衣洗漱。 赵枫侧头在苏青恬静的睡颜上轻轻落下一吻，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自行穿戴洗漱，步履沉默的出了门，赶往天一院。 如今火炮的研制似乎暂时达到了比较喜人的程度，赵枫也决定要把精力放在优化火铳上面。 经由赵枫近乎半年的培训与实践，先雷部里的工匠们都能对各自相应的专业方向更有完美驾驭的把握。 此时的先雷部已经对火铳及火炮的制造、加工工艺毕竟娴熟，所以每当赵枫又有“奇思妙想”的时候，在现实里实现起来也不再那么困难，工匠们也尽量用手头现有的材料，制造出让赵枫大体满意的火器雏形。 由于火药武器的出现，使得赵枫在李世民心里的位置更加重要，因此李世民对他也更忌惮，要求赵枫自己弄出一个制度来要求自省自身。 由于先前只是草率的设立了火铳营已经火炮营，并没有进行系统的区分与统归，因此赵枫决定先把范围进行划分，再顺着李世民的意思慢慢把制度给摸索出来。 来到天一院，赵枫率先带领杨华、高飞以及瓦特几人召开了一次“会议”。 “今天召集召集过来，还是为了火药武器的事情。”赵枫开门见山的表态：“往后随着咱们的研究，先雷部只会越扩越大，希望其他两部先不要对此有所置喙。” “本王先在此声明，不论你们各自的部门规模或大或小，三部在本王心里都是平等、同级别的，所以本王不想以后听到你们说偏爱哪一部的说法。” 杨华与高飞二人立即表态不会对先雷部的壮大有所意见，毕竟三个部的方向都不同，其他部门或大或小都不会对自身有所影响，也不存在挤压生存空间的说法。 面对三部之前的和谐氛围，赵枫喜笑颜开：“这样就好，看来大家的觉悟都很高。” “团队作战，最忌讳互相猜忌、勾心斗角。正由于大家都是兄弟，曾经肝胆相照，所以才如此其乐融融。” 第700章 精进不休 “接下来就要说正事了。如今先雷部把火铳与火炮都造出来了，但是目前并没有进行具体的分工规划，因此本王决定，往后要对二者进行区分，生产线以及工匠都是各管各的。” “往后负责制造生产火铳的部门，叫做兵铳局。”赵枫边说边写，在纸上写明是哪几个字，“而负责制造生产火炮的部门就叫冶器局。这两个新成立的局还是由先雷部进行管辖。” 开会结束后，赵枫继续泡在先雷部里埋头研究火铳的事情。 赵枫仍旧兴致勃勃：“火药武器作为战场装备的杀器，也可以按照冷兵器的类型，分出个类别来，比如攻击型的，防守型的，陆上装备的，海上作战的等等…” 瓦特打断赵枫的滔滔不绝：“王爷，咱们目前造出来的也就两样东西，一个火铳一个火炮，都是攻击型的，哪有后面您说的那几种类型…” “您与其操心如何分类，还不如把心思放在火铳的优化上。”瓦特把从最近制造出来的火铳里挑了一个目前造得各方面都毕竟“完美”的火铳推到赵枫手边。 赵枫脸上的笑意还是不减半分：“要不说心有灵犀呢，本王也正有此意。” “现在咱们研制的火铳，都是本王按照现代步枪的雏形做的，简而言之就是让你们提前仿照了单管的鸟铳。” “又是代县？”瓦特和许多人一样，还是把赵枫经常挂在嘴边的“现代”一词当做赵枫是对某个叫“代县”的地方的错误称呼。 “而且，仿照鸟铳？”瓦特又有话吐槽：“王爷您怎么给咱们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火铳起这么个不起眼的名字？拿出您刚才取兵铳局、冶器局的想法来呀！” 赵枫脱口而出道：“可是它确实叫鸟铳…” 诶？如今火铳最先由他造出来了，他大可不必按照现代士兵对枪械的起名定义来叫如此不起眼的名字，直接给每个研制出来的火铳起个威风霸气的名，也不失为一种成就与乐趣。 “那好，那咱们目前的火铳就先不叫鸟铳了，本王想想…”赵枫思考片刻，为目前的火铳想好了新的名字：“就叫…火神铳吧，简单好记，也不失威武霸气。” “就这样？也行吧…”瓦特感受到了赵枫对起名的随意与应付敷衍。 赵枫拿过瓦特递来的“百里挑一”火神铳，上手把玩验看，边看边不由自主点评起来。 “这把火神铳，还是用熟铁打造，枪管长约二尺，重量趁手，估计是四五斤左右。弹药配比，黑火药一枚一钱，铁珠一钱四分…” 赵枫拿起火神铳进行目标瞄准，左手拖住火神铳的拖靶位置，右手放在枪柄上，负责扣动扳机发射。 眼下只为找出火神铳的缺点，因此赵枫并没有真的进行射击。 赵枫继续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独自喃喃：“照门准星安装准确，其他各项不见有明显缺点，唯独点火装置需要改进…得把燧发系统加进来。” “就这么决定，往后咱们先把燧发枪给鼓捣明白了，再去弄其他的。”赵枫宣布道。 当天下午，赵枫便选好了改进的方向。 有了之前火炮的燧发系统做铺垫，赵枫在现有火神铳的点火方式上改为安装撞击式燧发装置，在扣动扳机是龙头会下压，使得火石摩擦冒出火星，点燃弹药发射形成枪击的过程。 而且赵枫还对现有火神铳的长度进行了改变，枪管缩短，口径缩小，则能缩小瞄准的范围与精度；又增加了自动打火的火石装置，提高射击的速度，更能迅速启动炮击后的第二枪。 赵枫在纸上写写画画完毕后，情不自禁的夸赞自己的手笔：“仅仅安装一个小小的燧发装置，就能提高射击的速度与精度，简化了火铳的结构，还降低了危险性…后人真是天才！” 如今赵枫身处十世纪的大唐，那些在十六世纪“才”研究出燧发枪的智慧者们自然成了为他提供思路的“后人”了，而他俨然是站在“后人”的肩膀上造福国家、造福百姓。 改进了火铳的结构与点火方式后，赵枫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在两天后进行燧发枪的实际试验时，赵枫自己操作燧发枪的发射，才体会到某些不合理的设计，只有在实际使用中才能看出缺陷。 射击标靶的时候，没装填一次弹药，赵枫就得把小小的弹丸塞入枪管的管口，再用木条把弹丸推进枪管里。 赵枫由衷感叹道：“这也太麻烦了，如果每次都这也装填弹药，对面可不就趁着本王装弹的功夫把本王给炸飞了…” 哦，不对，对面没有火铳与火炮，不会有武器把炸飞，但是这样的装弹方式确实会贻误战机，往严重了说，在装弹的时候稍不留神，就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毒箭取掉性命。 “要不试试这样？”瓦特找来一块薄薄的、有点湿意的小方片包住弹丸，在装入管口的时候，有了湿意作为润滑的作用，不用木条推进弹丸也能顺利滑入枪管里。 “试试。”赵枫举枪一连射击了四次，每次都采用瓦特提供的装弹方式，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这是什么东西？”赵枫惊喜的瞪大双眼，充满了好奇，“有了这个小方片包着，反倒把枪管里的闭气给解决了，射得好像也比以前的威力更大更准！” 瓦特嚼着嘴里的糯米糖，把最后一颗糯米糖交到赵枫手里，缓缓答曰：“这是糯米纸。” 赵枫小心翼翼的揭开包裹着糯米糖的薄薄一层糯米纸，举到明亮处看了又看，心里也有了计较，“本王有办法了！” 瓦特揶揄道：“王爷莫不是要把长安城里所有店家的糯米糖都给承包了？” 瓦特以为赵枫会采取他的建议，要把糯米纸当做常用包裹弹丸、进行润滑闭气的工具。 赵枫也笑了：“那也太贵了，本王可不干。” “王爷居然会嫌贵？原来王公贵族也会缺钱么？”瓦特再次开玩笑道： 赵枫强调道：“缺！如何不缺？” 第701章 暗度金针 赵枫不误夸张的说：“自从本王一门心思投入火药武器的研制后，只恨户部批下来的经费总是不够用，恨不能入宫面圣劝陛下从私库里也拨点银子来资助一番。” 瓦特也知道如今向户部申请的经费所剩无几，但也确实没能意识到赵枫竟会在银钱如此“窘迫”。 “那王爷打算如何解决银子的问题？继续向户部申请资金么？” 赵枫摆摆手：“向户部申请还得等他们审批，太耽误时间了，等银子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还不如本王入宫面圣，向陛下多要一些。由陛下出面点名，总比咱们出来来得快。” 瓦特也点点头：“王爷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由您出马肯定马到功成…王爷还没说等后续的资金到位了，您要如何解决装填弹药的问题？” 赵枫在脑海中过了几遍思路，最后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糯米纸太贵，本王打算直接用浸湿的亚麻布来包着弹丸。” “…嗯，用水不行，会使得膛内熄火，所以还是得拿油脂先把亚麻布浸润一遍。油脂又能顺利引火又能造成闭气，说不定会比糯米纸顶用。” 赵枫亲自入宫觐见李世民，才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拿到了李世民的御批旨意直接去户部去银子，身边还有大内的太监总管陪同。 离开太极殿之前，李世民又叫住了赵枫：“爱情此番入宫向朕讨银子，应是不想在户部那边等待过久，其实这样的做法以及有些违背制式了。” “然朕念在爱卿此举是为了研制武器、不想耽误研制进度，是以朕才会破格同意。此次朕将十万两之巨的银子直接批给爱卿，只望爱卿不要辜负朕的期望，能拿得出像样的作品。” 其实李世民也是对赵枫的频繁入宫“讨钱”有点厌烦，所以才直接问了赵枫想要多少。 哪知道李世民敢问赵枫就敢答，一开口就直接向李世民报了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之巨？几乎等同于派遣军队在边疆作战时所耗费的一半银子。李世民之所以选择同意，也是打着如今肯在火药武器上花钱，来年在作战时就能省钱的想法。 毕竟往后军队里有了火药武器“撑腰”，将来再作战只需要火炮一轰、火铳一响，便能将不少敌人直接打趴下，节省了作战时间，缩短了作战的距离。 眼见银子即将到手的赵枫十分开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兴奋的向李世民保证道： “陛下放心，臣必不会让陛下失望。之前臣所研制的飞龙炮陛下以及见识过了，应该不会质疑臣的能力。” 保证完毕后，赵枫还得再来一轮对李世民说清入宫的原委，强调天一院研发经费不足的问题，表达自己的无奈。 “而且臣此番入宫讨银子，也是因为研制武器花销确实很大，仅仅一把小小的火铳制造成本便有一千甚至两千两之巨。如果不是天一院里实在揭不开锅，臣也不愿进宫打扰陛下。” 李世民懒得再听一遍赵枫的长篇大论，干脆直接说道：“这些朕都知道，每次你差人送进来的研制花销朕都已经过目了，所以此次爱卿一开口，朕也立马答应了。” “然而仅仅这样还不够，朕将这么多的银子批给爱卿，爱卿也定要在短期内将花销的银子转化为武器上的用心制造，呈现给朕看。” 赵枫只感觉李世民的话里似乎埋了不少坑，便试探性的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既然赵枫势要问得清楚，李世民自然也不再藏着掖着：“朕的意思很简单，朕给你拨款研制，你就得在两个月的时间内有新的东西拿出来给朕看，而且还得让朕满意。” 耳听得李世民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反正赵枫自信自己脑子里记着的许多近现代的火铳都可以造出来试一试，到时候应该不会做不到李世民的要求。 赵枫自信道：“臣定不辱使命，争取在两个月内拿出新的东西惊艳陛下。” 户部尚书见赵枫此番有陛下的授意得以“保驾护航”，便不敢再推三阻四，十分迅速的取出银子，为赵枫“送货上门”。 资金得到充足，赵枫可谓是有钱有闲有时间，才能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研制新型火铳上。 在短短一个月之内，赵枫连续贡献了自己的现代化枪械的设想思路，更与瓦特商讨实际研制应用的区域，相继造出了富朗铳、神威铳以及独眼铳三种新型的火铳型号。 富朗铳是赵枫根据记忆里的佛郎机，进行加以改制的火铳类型，长度也只比一般的鸟铳短一些，只有一百五十厘米，在击发速度上有所提升，准确率也比之前的火铳有所提高。 为了将富朗铳打造得近乎完美，赵枫也给富朗铳装上了燧发装置，还采取了使用浸湿了油脂的亚麻布包裹弹丸进行装填，缩短了装弹的时间。在实际使用时，一装一发，方便快捷。 而新研制的第二种火铳——神威铳的造型设计，就有别于一般的火铳制式。 赵枫考虑到将来进行实际作战时，仅仅依靠使用火炮进行无差别大面积的轰炸仍嫌不够。 如果在狭小的地方进行作战时，火炮的轰炸也会伤及自身，于是赵枫便决定制造一个威力大于火铳而小于火炮的新型火铳，既能有效打击敌人，还能不伤及自身。 赵枫将这一想法应用在神威铳上。 先是选用最为坚硬的硬木、破斧木类的白坚木，使用仿形车床将其打磨成砝码，在砝码上钉上锐利的箭头，而后将箭头浸上药性凶猛的火药与虎药，绑缚在枪管上。 瓦特在看到赵枫命人同时在箭头涂上火药与虎药的时候，忍不住提出质疑：“这样的设计是否有些多余？反正虎药定能把敌人给毒死，届时人被毒死了，再有火药点燃也多余了。” 除非是赵枫对敌军恨绝了，恨不能在敌人被毒死后焚其身来一泄愤慨。 不过瓦特并不认为赵枫会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 “你这样想还是狭隘了。”赵枫答道。 第702章 兵贵神速 赵枫见瓦特没能琢磨明白，便耐心为他分析：“本王期望军营里的将士们个个都是射箭高手，但并不是每个箭羽射出去就一定能射中人，万一射中了其他物品呢？” “待神威铳射击时，涂上了火药的锐利箭头即可射人也可焚物。人被射中，则会被涂在箭头上的虎药所毒杀；而辎重粮草被射中，则箭头自带的火药便可被火星引燃，焚烧粮草。” 轮到瓦特目瞪口呆了：“还能这样？” 赵枫理直气壮道：“有何不能？反正本王是把这两种因素都考虑在内了，所以才没有遵循原来的火铳制式，特意选了箭头来做‘弹药’。” “简而言之，这东西射出去，人中了被毒死，物品中了被焚烧，就这么简单。既能毒杀敌君，还能烧人粮草，可谓一举两得，效果翻倍，难道不好么？” “还是王爷想得周到。”瓦特再反驳不得，只能表示认同与赞赏：“都怪最近一直在研制火铳，思路被火铳的样式给禁锢了，反而忘记了最原始的箭头也能用作广义的弹药。” 赵枫教导道：“其实只要你把射箭看做另一种形式的火铳射击，把角度放宽些，许多东西都能当做弹药来使用的，纯看你的用途与方向是否合适。”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确实受教了。”瓦特模仿学堂里学子的动作给赵枫合手作揖鞠了一躬。 赵枫笑着接受了瓦特的行礼，又开玩笑道：“与本王在一起，你又何止是今日才受教？明明是每日都在接触本王告诉你的新知识！” 说着，二人又嬉笑着互相搭着肩膀钻进了实验室里埋头继续钻研第三种火铳，也就是令赵枫感到杀伤性与准确度能论为目前最强的火铳，独眼铳。 独眼铳，看字面意思，自然是还是单管类型的火铳，采用熟铁打造，再次把枪管的长度缩短，使其长度越发趋近于近代手枪的长度。 熟铁做底，在枪管底部钻火眼，搭上引信。前段夹在准星下方，可更方便快捷的瞄准目标，提升射击的有效率与准确率。 在进行实际射击的时候，赵枫命四名将士配上目前研发出来的四种火铳，分别是神火铳、富朗铳、神威铳以及独眼铳，以命中率高作为结果，进行一场小型的实验比试。 此独眼铳在实际运用时，有效射击的效果一枝独秀，命中率最高。 而后，赵枫又命刚才在比试中使用独眼铳高效命中目标的徐文昭，再次使用其他三种火铳进行实验。 同一个人，同一只手，最后出来的结果证明，还是独眼铳的有效射击率最高。 赵枫十分欣赏徐文昭的射击能力，便上前询问使用感受：“你觉得这独眼铳用的是否趁手？过轻还是过重？火铳的样式是否符合你使用的手部活动？” “都还不错，唯独轻了一些。也许是卑职习惯了拉满圆攻的那种感觉，如今突然换了武器，所以还有些不太适应。” “觉得轻了？”赵枫立马摆手让一旁的小旻儿记录下来，又继续询问徐文昭：“你说觉得轻了，是指火铳的重量轻了、还是指在射击的时候感受到被风吹斜射击角度？” 如果情况是第一重，那赵枫还能命工匠们在制造的时候多加重熟铁的比例；如果情况是第二种，则说明枪管的长度也许需要重新设计调整，那就麻烦许多了。 徐文昭果然答道：“卑职在瞄准的时候，非常迅速的定位了目标，但射击时如果碰巧有风出来，确实容易使得准星偏离目标物。” “那就是第二种情况了…”赵枫有些失望。 徐文昭以为是自己的表现与说辞没能让赵枫满意，便赶紧声明道：“王爷，也许这种情况只是卑职存在。如果换了适应性强的射手，他们对火铳的使用更加娴熟，说不定就没有这种情况了。” “娴熟的射手？”赵枫立马想到了高飞与杨华。 这两人是最先接触火铳的使用，从火铳的第一代雏形制造出来的时候，二人便亲自上手替赵枫试枪，甚至还遭遇了炸膛的危机，可谓是整个天一院里对火铳最熟悉的射手了。 赵枫当机立断吩咐道：“去风影部与凌云部把高飞与杨华叫到拱卫营来试验试验。” 等到下午，高飞与杨华赶了过来，相继使用独眼铳试验了五次，结果二人的说法都与徐文昭的一样，同样感受到了风力在射击时的影响。 赵枫深深叹了一口气：“这种情况连娴熟的射手也没能避免，说明还是得继续调整。” 高飞上前安慰赵枫道：“王爷不要灰心，您不是经常告诉咱们要有信心有恒心么？遇到问题不要逃避，直面解决问题才是最好的办法。” “本王倒也不是灰心，只是觉得累了。”赵枫少有在下属面前展露疲惫的时候，“本以为能在一个月之内拿出来三种新东西就是最厉害的。” “原本陛下给了本王两个月的时间，后来仅仅一个月就鼓捣出了三种火铳，本王就想着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再慢慢试验就是，哪知独眼铳还得重新来过，还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 高飞又道：“不论花多少时间，王爷都不必着急，慢慢来就是。反正还有其他两种火铳可以应付陛下，王爷便不算对陛下失约。” “你可知陛下为何会要求本王在一个月内拿出新的东西？”赵枫反问道。 高飞渐渐低下头：“这个卑职自然不知，圣意其实卑职等人能随意揣测的…” 赵枫解释道：“那是因为两个月后陛下心在夏苗青，要开始夏季狩猎了。” “虽说夏季狩猎意在为田苗除害，但陛下自然不会真的下田猎虫害，自然还是要去皇家猎场狩猎。届时陛下估计是想试试本王研制的新型火铳是否能应用在狩猎上。” 本来赵枫在接到李世民下达的这个两个月任务的时候，还没琢磨明白其间用以，最后这个信息还是自赵枫告知苏青后，由苏青分析出来的。 第703章 钻坚研微 “本王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将火药武器用在上阵杀敌上，却忘了可以在使用领域方面进行拓宽，还把鸟铳的本意给忘了。既然鸟铳能用来打鸟，自然可以使用火铳来狩猎了。” 说完，赵枫还不忘提一嘴瓦特揶揄一下：“说不定是最近本王与瓦特待在一起太久了，不知不觉间竟被他传染得也开始把思路给束缚了，还是得广思范围才行。” 吐槽完了瓦特，最后赵枫还是得找瓦特一起研究独眼铳重量与枪管长度的问题。 除了加重熟铁的铸造比例之外，赵枫也按照两寸两寸的区别，分别造出了四把长度相加的独眼铳，逐一进行实际射击试验，找出重量最合适、受到风力影响最小的那一把。 实验结束后，高飞与杨华这两位对火铳最为熟悉的射手，给出了相同的意见。 赵枫根据二人选出的那把火铳进行深化调整，最后赶在李世民进行夏季狩猎之前，造出了最为合适趁手的独眼铳。 独眼铳的改造还是遵循最初的“轻便”二字特点，稍稍加重了枪托的重量，延长了枪管的长度，重量达十五斤，枪管长达三尺六寸，后端五指处安装燧发装置，用作后装。 为了配合独眼铳的重量，赵枫还在独眼铳使用的弹药上进行改变，火药称足五钱，铁珠一枚重有五钱八分，在射击时弹药自身的重量能在射击过程中稳住枪管的位置。 待瞄准目标后，便能准确命中，少有被风力影响。 赵枫站在旁边亲自记录高飞与杨华二人的使用感受，最后又回头看到纸张上方最先记录下来的数据，十分自豪的念了出来：“射程四百余步，高发十六里地…” 这个数据看起来似乎不算太出色，这一看好像杀伤性不算很强，但在技术水平有限的古代社会，具备这两种高度与速度的武器便如同神兵利器一样的存在。 本来火铳就是近代武器，如今被赵枫直接挪用在十世纪的大唐，便是杀伤性最强、技术最先进的存在。 高飞与杨华二人见赵枫笑得开心，也才敢跟着赵枫一起笑，不知道研究情况的二人生怕自己给出的试验结果会打击赵枫的积极性。 不过好在结果都能让所有人满意。 独眼铳的缺陷得到了解决，赵枫便要结合狩猎的情况对火铳性能加以改进。 人在骑马狩猎时，手中的弓箭在射击时都会受到风力的影响。 为了使得独眼铳适应狩猎时更加大的风力，赵枫在即将到达两个月日期的前三天，在独眼铳的基础上改进造出了另一种火铳。 这种新改的火铳的枪管使用闵铁打造，前段弹药入口处使用熟铁箍住外形，后端尾部一改之前的圆形，打造成稍显尖端的椭圆状，使得底部所钻火眼更小。 为了方便李世民使用，赵枫命人做了木枪柄，方便李世民抓握，适应更快。 赵枫在二月期限的最后一天入宫面试，在展示所有火铳的最后才拿出了最新研制的、适应狩猎的火铳给李世民看。 “这把火铳还没命名，臣想不出合适的名字，所有想请陛下赐名。” 于李世民而言，得了神兵还能得所谓的“命名权”，自然欣喜非常。 李世民将那炳火铳把玩在手间，十分满意道：“依朕看，就叫轩辕铳吧。” 然而就在李世民享受着喜悦的时刻，总有人会站出来泼冷水。 房玄龄出列，正经严肃的建议李世民道：“陛下，臣听闻此物容易走火炸膛，还请陛下在验看的时候多加小心。” 李世民闻言微微一愣，孰儿看向赵枫：“爱卿，可有此事？” 赵枫侧头看了看房玄龄，心里暗暗骂道：这个老毒夫，之前对本网下药还嫌不够？现在又来拆本王的台，分明是故意的…眼下本王没时间追究下毒之事情，否则定要他付出代价！ 腹诽完毕，赵枫轻蔑的瞥了房玄龄一眼，才回答李世民：“回陛下，确有此事，不过这样的情况只在前几个月发生过。经过臣的研究改进后，炸膛的情况有所减少。” “至于走火，还请陛下放心，这炳火铳使用的不是火药弹药，现在陛下拿在手里时也没有装填子弹，所有陛下可放心验看。” 说完，赵枫又侧头看了房玄龄一眼，眼中写满了对他的不屑。 房玄龄见赵枫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以礼相待”，反而将敌意摆在明面上，一时间竟琢磨不清赵枫的思路。 赵枫将二人之间的对立关系在李世民面前挑明，难道就不怕李世民会不高兴么？ 然而房玄龄哪里知道赵枫本就是故意为之。 早日将二人之间的对立关系摆在李世民与炒堂的明面上，将来赵枫出事了，便可利用舆论将事情引到房玄龄身上，好叫大家知晓是房玄龄所为，毕竟大家都知晓二者的敌对关系了。 然而李世民此是并不在意下方赵枫于房玄龄二人的你来我往，注意力仍在轩辕铳上，继续好奇问道：“轩辕铳里不装火药弹药？那它装什么？没有火药，焉能炸物？” 赵枫挺直了腰杆，沉稳的回应道：“陛下，臣设计这轩辕铳时，本就是有意为陛下狩猎准备的。天子出行狩猎，所猎之物定然要保持原貌完好如初。” “如果使用火铳狩猎，虽然命中率高了，但如果装填火药弹药，便会吧猎物当场炸掉部分，甚至全身都给炸了，这样极不方便后面的猎物数目清点。” “轩辕铳在使用时装的是细铅，用以替代铁珠。将细铅混合草乌与麻醉散细粒，捏成圆丸模样，浸泡在松香里，放于日头下晒干，再在使用时装填在枪管里。” 说着，赵枫拿出一颗拇指大小的弹丸，正是他刚才所说的仅供轩辕铳使用的铅制弹药，呈给李世民看。 李世民拿在手中细细观瞧，赵枫负责继续解释：“等射击时，子弹射入猎物体内，涂满草乌与麻醉散的细铅会在猎物体内炸开，并不会直接将猎物整个炸碎爆头。” “而自猎物体内炸开四散的草乌与麻醉散，就会发挥作用将猎物麻醉。” 第704章 较量高下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这样的设计倒不错，可见爱卿还是花了心思的。” “陛下请看，此轩辕铳还有另一个特点。” 赵枫上前指着枪管上新开孔的火门装置，“此孔名为火门，做为弹药点火引燃所用。此装置可自动开放与关闭，防止陛下在御马狩猎时膛管中的药末吹散。” “而且上方还加装了可以遮盖的小棚盖，防止阴雨天使用时会被打湿，从而无法成功引燃弹药，点火射击。” 李世民听得赵枫为了方便他在狩猎中首次使用轩辕铳而做了这么多独特的“设计”，自然心花怒放，更将轩辕铳在手中把玩抚弄，爱不释手。 李世民的指尖一一拂过前端的枪管，而后停留在末尾的木质托柄上，问道：“朕听闻爱卿将此轩辕铳描述得如此独一无二、所向披靡，却不知它的射程几何？” 赵枫十分自豪的“炫耀”道：“此轩辕铳射程可达四百步之远。” “才四百步之远？” 立于房玄龄身后的户部侍郎发出了轻蔑的哼声：“一支普通的箭羽射程都可达上千步了，而安乐王花费重金打造的轩辕铳却不如一支便宜箭羽的效用，是不是有些可笑了？” “下官还以为安乐王次次向户部递牌子，申请了那么多的银两作为所谓的研发资金，结果却只得出这么个不切实际的玩意儿…” 赵枫知道户部侍郎这是在借机发泄自己的不满，毕竟每次赵枫前去户部要银子的时候，仗着自己是安乐王、身后又有李世民撑腰，所以也没少给过户部侍郎脸色看。 而身为户部侍郎，为一个突然新增的项目筹措银子，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尤其赵枫每次开口便是上万两的费用，时间还特别紧迫，所以赵枫才特别招户部侍郎的恨。 如今户部侍郎与户部尚书都是跟着房玄龄混的官员，与房玄龄在同一战线，自然对赵枫的态度就没有那么友好。 对于户部侍郎的讽刺，对轩辕铳十分喜爱的李世民并没有开口帮赵枫说话，而是转向赵枫，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等着他的回答，丝毫没有要帮腔的意思。 臣子之间你来我往的勾心斗角，有时反而能巩固帝王的位置，因为双方都需要得到帝王的认可，所以李世民也是有意为之，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做赵枫与房玄龄二者之间的“和事老”。 鉴于有李世民在此，赵枫不好直接开口讽刺户部侍郎对近代科技的无知，便只能耐着性子满满解释其中的原委与区别使人知晓。 “只怕侍郎大人说错了，弓箭作为远程攻击武器，只做辅助兵种使用，乃双方军队在为正面接触时刻发挥效用。” “而轩辕铳的射程只有四百步，但是却能在四百步之内取人性命，显然是近身的作战武器，二者显然并不适合拿来做比较。” 户部侍郎还是没有听明白赵枫的意思，继续挑刺道：“听安乐王的意思，难道弓箭也不可做近身使用了？” 赵枫轻哼了一声，似乎在叹息户部侍郎的愚蠢发言，但又不得不予以回应：“等到近身作战时，弓箭虽然也不是不能使用，但是等你搭箭拉弓的功夫，敌人早已拿着大刀砍过来了。” “而轩辕铳就不同了，在敌人即将近身的时候，持枪之人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把枪口对准敌人，弹药发射，近在眼前的敌人都能被迅速毙命，这难道不比使用弓箭来得快？” 此时，房玄龄开口了：“这些话不过是安乐王的一面之词而已，目前咱们也尚不知在近身时究竟是弓箭更有优势，还是所谓的轩辕铳更厉害。” “既然如此，那不如比试一场。”坐在龙椅上看热闹的李世民十分“热情”的建议道，“就用普通的弓箭与安乐王造出来的轩辕铳比试一番，就比近身作战。” 赵枫自然乐得有机会向所有人证明轩辕铳的厉害，当场就同意了李世民的说法。 赵枫问道：“敢问陛下，该如何比？” “很简单，就比近身作战。从金吾卫里挑两人出了，一人持弓箭，一人持轩辕铳，比在半刻钟之内，谁受的伤更厉害，便是那方武器输了。” 而房玄龄却“好心”建议道：“陛下，真的要比试么？” 正襟危坐的李世民侧头，问房玄龄：“怎么？莫非房爱卿有别的见解？” 房玄龄毕恭毕敬的向李世民微微鞠了一躬，慢条斯理的答道：“也不是老臣有异议，只不过是老臣替安乐王将来的名声担心而已。” “安乐王说轩辕铳能四百步之内取人性命。如果在比试时真的出现伤亡，岂不是白白损失一名金吾卫将士了？到时候背负了一条人命，即便安乐王赢了比试，也不会心安的。” 乍一听起来，房玄龄的说法似乎是认可了刚才赵枫所说的轩辕铳近战可取人性命的话。一时间，赵枫竟差一点分不出来房玄龄究竟是在挑刺、还是在帮他说话。 片刻之后，有些懵的赵枫立刻从中回过味了，辨别出出了这是房玄龄的激将法，一边是要刺激赵枫开口同意比试，而如果比试中出了人命，估计房玄龄又要把责任赖在赵枫头上。 反正就是怎么做都不太好。 如果真的赢了比试而使得持弓箭的侍卫丢了性命，只怕赵枫就要得罪金吾卫那群禁军了。 李世民被房玄龄引导着跟着他的思路思索，决定再次向赵枫确认道：“安乐王，你的轩辕铳真的能在四百步之内取人性命么？” 赵枫理直气壮道：“正是，臣所言非虚。” 李世民见赵枫如此自信，丝毫不见有半点泄露底气，便微微蹙眉，再问：“既然你能得出这个结论，想必之前也做过实验，莫非爱卿是用真人来实验的？” 此问一出，朝堂上的大臣们便开始议论纷纷，有的官员还没有来得及听得赵枫的回答，便迫不及待的在心里打好了草稿，要将用活人做实验的赵枫痛批一顿，方显自己的文官之位。 “安乐王居然敢用活人做实验？如今仗着有陛下撑腰，真是越来越飘了。” 第705章 突如其来 另一名臣子附和道：“呵，安乐王何时不飘呀？想当初他刚刚来到长安觐见陛下的时候态度就十分傲慢。如今从北平王成为安乐王之后更加目中无人。” 赵枫听见身边的臣子三两成群的讨论，声音嗡嗡蜂鸣，只觉得吵闹。 这些虚伪的文臣，此时不提后宫与高官附中有用活人为主人家试毒的事实，却对明明没影的事情讨论得如此激烈。 赵枫不想再听那些聒噪的讨论，干脆往前再走一步，距离李世民更近，高声答道：“回陛下，臣是用的兔子来实验的。” “兔子？”李世民抬了抬眉毛，有些意外。 赵枫胸有成竹的答道：“所谓动如脱兔，臣想着兔子的速度比人快，用来做实验应该更加有挑战性。” “兔子目标个头比人小，行动速度却比人快。臣之前正是拿活兔做实验，前后一共实验了六次，次次都是在接近人体四百步的范围内，可将飞蹿蹦跳的活兔击毙。” “此轩辕铳能集中高速运动的小目标活兔，则要集中个体目标比兔子大、行动速度没有兔子飞快的人类也不在话下。” 李世民再次确认：“击毙？真的击毙了？” 赵枫略带炫耀的答道：“是的，一击毙命，无需再补一枪。” “如果是谨慎之人害怕不能一枪毙命的，随后再补几枪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敌人被弹药集中到趴在地，想逃也逃不掉，有的是机会可以继续补枪。” 说完后，赵枫为了表示自己对资金的把控与节约，又装模作样的补充了一句： “不过，鉴于目前制作弹药的火药与铁珠也有产量的控制与成本损耗，所以臣建议在能一击毙命的情况下就尽量不用补枪，节省弹药也就等于节省开支了。” 一句话，将弹药的制作不已不产量有限说明，也突出了赵枫对成本开支也有自己的把控，总算是将那些议论纷纷正准备对义愤填膺批评赵枫的臣子们给堵住了嘴。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此前也经过了实验，可见安乐王所说应该属实，那比试也就没有必要了。” “陛下，臣认为也可以比上一比。”赵枫主动要求道，“此前臣的试验都是在拱卫营里自行试验的，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示过。不妨借今日比试一事演示给各位臣工看看。” 借一场比试，既能展示轩辕铳的实力，又能堵住悠悠众口，好让朝臣知晓赵枫并不是真的拿钱不做事的主，赵枫还是乐意做的。 李世民立即答应了：“好，既然安乐王如此主动爽快，那比试就定在今日中午吧。” “比试场地就在太极宫里，拿个网子把场地圈出来，同样拿活兔子来做实验，一人持枪，一人持弓，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对兔子一击毙命的次数最多，哪边就是赢家。” 李世民同意这场比试，也是打算要为后来夏季出巡狩猎时做一场演练。 如果轩辕铳的能力十分出色，则在狩猎时定能猎到更多的猎物。届时也给金吾卫也配备上其他类型的火铳，做守卫安保之用。如果成效喜人，则将来装备军队也指日可待。 这场突如其来的比试立刻吸引了宫中所有人的注意力，许多早早退潮的大臣们听得李世民要在太极宫举办比试，拿赵枫研制的轩辕铳与传统弓箭进行比试，纷纷要递牌子入宫观战。 高飞主动提议道：“王爷，要不要卑职回王府里传个消息，把王妃与穆姑娘、长乐县君也一并接进宫来看看？” 毕竟赵枫又是扎根在先雷部与拱卫营两点一线之间长达一个月之久，与王府里的女眷久未谋面，所以高飞才有此提议。 届时女眷们能借此机会见一见赵枫以解相思之情，又能见识到轩辕铳，近距离感受赵枫的智慧结晶，也是不错的机会。 赵枫心里纷纷冒出了苏青、穆卓珺与冯婉妙三人的身影，眼神不禁变得柔和许多，“本王也有许久没见她们了，那你就去接她们过来，快去快回。” 比试就在当日下午，除了宫妃、朝臣与命妇之外，还有几位将军也来观战，其中裴家的裴颜婼也赫然在列。 凡是有近距离观看火铳与火炮的机会，她总不舍得缺席错过。 高飞将苏青三女带到赵枫指定的位置入座观礼，正准备返回赵枫身边，却被突然冒出来的萨苒郡主给挤得差点脚滑摔在一旁。 高飞与萨苒还算相熟，便忍不住吐槽一句：“卑职还当是哪位冒失的宫人这么不懂事，原来是萨苒郡主来了。” 萨苒挤到穆卓珺身边坐下，一边亲昵的挽着苏青的手臂，一边冲着高飞瞪去，一噘嘴，愤愤道：“你这是在骂本郡主不懂事？当心本郡主去王爷跟前告你黑状！说你以下犯上！” “不敢不敢，卑职哪敢骂郡主？捧着郡主还来不及呢。”高飞立刻告饶。 “高侍卫放心，萨苒郡主定不会责怪你的。”苏青打断二人的插科打诨，直截了当的问高飞：“却不知王爷正在何处？” 高飞答道：“王爷此时还在太极殿里，等把场地布置好，金吾卫那边带了兔子过来，就出来了。届时王爷会与金吾卫的人在太极宫中央比试，王妃一准能看到他。” “兔子？带兔子过来做什么？”冯婉妙好奇问道。 “陛下让王爷与金吾卫的人用兔子来比试。”高飞将太极殿内的情况大概复述了一遍给苏青等人知晓。 萨苒听完一翻白眼：“房丞相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喜欢针对王爷。” 苏青立刻指正道：“还请郡主慎言，房丞相未必是故意针对咱们王爷，郡主这么说，当心给王爷找来不必要的谣言与祸端。” 萨苒再次委屈的噘嘴道：“本郡主也就随口说说而已，如果真有人把本郡主的话停在耳朵里，本郡主也不会一直被关在杨妃的宫中无人问津了。” 说着说着，委屈的情绪逐渐堆积，萨苒红着眼眶瞪向高飞，口不择言道：“王爷真是绝情！” 短短一句话，立刻吸引了苏青三女的注意力，穆卓珺与冯婉妙纷纷对萨苒行注目礼。 第706章 剖玄析微 穆卓珺自然知晓此前赵枫与萨苒在三原城里那些事情，而萨苒对冯婉妙而言便是真切的陌生人，此时听她提及赵枫，而语气又如此幽怨，显得似乎是赵枫辜负了她一般。 冯婉妙自然知道赵枫绝不会做辜负人这种事情，但也好奇赵枫此前的际遇。 赵枫能认识这么多貌美绝伦的女子，不仅美得各有千秋，而且种族也不同，可见此前的赵枫应该过得十分惬意风流。 “之前回到京城后就把本郡主扔回宫里给杨妃教导，之前王爷离开长安的时候，本郡主特意去给他送行，最后也被匆忙的赶了回来…” 萨苒一把上千揪住了高飞的衣襟，十分恶狠狠又不乏奶气的问道：“我问你，你家王爷是不是忘记本郡主了？！” 高飞立刻为赵枫正名道：“郡主说的哪里话？王爷怎会忘了郡主呢？” “只不过郡主常年在宫中跟随杨妃学习，而王爷身为男子，出入后宫总有不方便的地方，而且近日来王爷久居先雷部埋头钻研，自然没多少空闲时间入宫与郡主叙旧了。” 萨苒不甘的举证回击道：“你胡说！你以为本郡主不知道王爷这段时间里没少入宫觐见陛下？他不是没有时间，只是懒得过来看本郡主而已！” “郡主说这话就不对了，王爷觐见陛下是为国事，并非是为了儿女私情这等小事。而且王爷与郡主并无什么关系，即便王爷要去看郡主，又能以什么名义递牌子进后宫看望呢？” 一句话，高飞将“咄咄逼人”的萨苒给噎住了。 萨苒内心不断咀嚼高飞的话，自己确是与赵枫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只不过是当时有幸得太子相助，能与赵枫同行了一段时间，勉强能算是朋友。 但是如此简单的朋友关系，确是也不足以让赵枫浪费做大事的时间，专程入宫去见她一面。 一旁的冯婉妙看到萨苒的表情略显失落，一时间不禁也反思如今自己与赵枫之间的关系。 虽然她此前已经表示过要当牛做马来报答赵枫的恩情，后面当上县君本就是意料之外。 如今虽然得以住在安乐王府，但是赵枫确实也没有明确的说过二者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穆卓珺的情绪不似萨苒的激动与冯婉妙的低落，反而落落大方的坐着，对刚才发生在眼前的闹剧也十分安然淡定，不以为意。 她早已将自己与赵枫的关系做好了定论，可达挚友，却也止步于挚友。 只要将自己的位置摆正了，一些原先以为是不得了的事情也就无所谓了。 身居安乐王府里正妃之位的苏青将萨苒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不予置评。 有些事情不需理会，慢慢就会偃旗息鼓，譬如萨苒，譬如往后有可能出现在赵枫身边的任何一位女子。 一时间，坐席上的四个女子都沉默了。 高飞敏锐的察觉出气氛尴尬，便立刻要告退。 “王妃，王爷那边还需要卑职近前办事，卑职就不在此打扰了。” “哼！你不敢在这儿打扰我们，倒是经常去打扰王爷！”萨苒又忍不住瞪了高飞一眼。 其实萨苒的这句话有些胡搅蛮缠了，但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所以高飞并没有予以回复。 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情绪近乎控制不了的萨苒，高飞连连告退，急忙跑回赵枫身边去。 赵枫见高飞一路跑来气喘吁吁，不禁问道：“你怎么跑得如此匆忙？身后又没有恶狗追你。” 高飞立刻露出又惊又怕的表情，“别提了，刚才的萨苒郡主怕是比恶狗还可怕。” “萨苒？她也来了？”赵枫有些意外：“本王还以为她常年跟着杨妃身边，耳濡目染久了，就不愿与我们打交道了。” 高飞摆摆手，“哪能呀，萨苒郡主知道是王爷要比试，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刚才还差点把卑职给撞翻了。” 高飞没有把萨苒那番闹腾的“真情吐露”告知赵枫，只遥指太极宫外临时搭建的布棚，“此时郡主正和王妃她们坐在一处呢。” 赵枫顺着高飞的指向望去，烈日之下，耀眼的太阳惚得让人看不清远处的镜像，但苏青的身影却能清楚的映在赵枫的眼眸里。 此时她正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对前来打招呼的命妇们回以淡然礼貌的微笑，十分大方得体，不失王府颜面。 有妻如此，贤惠大方，蕙质兰心，夫复何求。 看完了苏青，此时已经被系统“调试”成“千里眼”的赵枫往旁边掠去，目光一一从穆卓珺、冯婉妙以及萨苒身上略过，最后定格在坐在一群武夫里的裴颜婼身上。 裴颜婼，向来不会缺席火药武器的任何一场对外展示。而裴家，果然也从不会错过为赵枫撑场面的机会。 赵枫再望向高台，见裴寂此时正在李世民身旁落座，便饶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裴家的示好，他收到了。 时辰一到，赵国公长孙无忌亲自命人在围圈起来的场地里放出十九只兔子，而场地距离赵枫与一同参加比试的左金吾卫大将军钱同辉站定的位置，正好不多不少有四百步。 二人齐齐立于烈日之下，赵枫持轩辕铳，身边站着负责为他装填子弹的高飞；钱同辉持弓，身边也站着为他补充箭羽的金吾卫侍卫。 鼓锣敲响，高台上的香被砍掉一半，只剩半柱。 袅袅飘忽的烟气便是比试开始的信号，二人需要在这半炷香的时间里，比试谁能做到一击毙命，而且还要在仅有的十九只活兔里抢数量，免得自己的数量少于对方，以致输了比试。 场地里的兔子本就活蹦乱跳，此时又被周围吵着的环境与烈日的灼晒吓得四处奔走逃窜，恨不能跳出被禁锢的场地。 一开始便是如此混乱的局面，赵枫更要屏气凝神，专注自身，而不是着急的先射出第一枪。 平心静气后，赵枫开始从混乱的兔群里挑选目标，直接瞄着兔子的眼睛打。 赵枫知道轩辕铳一响之后，兔子定会被吓得更加慌乱，所以只要一开枪便只能速战速决。 第707章 旗鼓相当 “砰！”第一声枪响，赵枫顺利的击中了一只兔子的眼睛。 兔子被一枪爆头，应声倒地，连濒死前的抽搐都没来得及便成为枪下亡魂，一命呜呼。 在旁边围观的女眷区域里，有许多命妇被猛烈的枪响给镇住了，还有的直接被子弹射中活兔后脑浆迸裂的画面给吓着了，纷纷侧着脸不敢看那冲击力十分强烈的场景。 有胆小敏感的宫妃们见不得如此可爱的兔子被拿来做活靶，便干脆埋头在旁人怀里，试图将刚才目睹兔子命丧枪下、血肉横飞的画面。 而同样是女子的裴颜婼已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多年，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在塞外长大的突厥郡主萨苒也并不会被吓到，反而惊叹于赵枫手中轩辕铳的威力。 “这武器真是神了！竟比弓箭还厉害！”萨苒不仅感叹道。 高台之上，李世民也发出了与萨苒同意情绪的惊叹：“安乐王所言非虚，轩辕铳能四百步的距离里对目标一击毙命！” 说着，李世民不仅幻想出自己手持轩辕铳在不久后的狩猎场上百发百中的场面，甚至还想到未来御驾亲征时，自己与参战的大唐军队一样手持轩辕铳，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场景。 哪怕只是想一想都忍不住热血沸腾！ 有了这神兵利器，害怕将来世界不对大唐俯首称臣么？！ 李世民的激动与兴奋难得上了头，身旁的长孙皇后见他难得显露出自己的情绪，便忍不住规劝道：“还请陛下凝神静气，不要太过激动，免得伤肝费神。” 李世民侧头看着长孙皇后温柔恬静的脸，也挺直腰杆正襟危坐，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梓童说的是。” 一旁的房玄龄安然坐在左侧的下首位置，对赵枫的“开门红”已经旁人的赞叹依旧不动如山，但心情却越发沉重。 赵枫在李世民眼中本就十分看重，眼下还有新制造出来的火药武器加成，将来在朝中的势力岂不是更加如日中天…到时候还有人记得他才是大唐的丞相么？！ 不行，今日决不能让赵枫的风头太盛，还是得想办法让赵枫输了比试才好…转瞬间，房玄龄立即在脑子记自行头脑风暴。 房玄龄转向服侍在侧的老管家房弛，与他低声耳语几句，而后又后仰着身子做了个小小伸懒腰的动作，故意感叹道： “这比试也太久了些，日头也太晒，房弛，你去给老夫准备些冰镇酸梅汤来。” 房弛点头应了声“是”，随即大大方方的转身离开。 有了赵枫的“旗开得胜”，再看旁边参与比试的金吾卫大将军钱同辉，显然已经落后了赵枫一个目标物，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也稍显失落。 但钱同辉并没有真的为赵枫拿下“一血”的举动而气馁，肌肉愤张的手臂也已经拉满了圆弓，此时正屏息凝神，默默瞄准目标。 由于圈子里的活兔被赵枫率先激发的响动惊到了，此刻正吓得到处乱窜。移动的目标给瞄准带来了一定的难度，想要再迅速瞄准目标可就困难许多。 按照规则，赵枫与钱同辉二人要在仅有的十九只兔子里抢夺目标，还要保持一击毙命的绝对优势命中率，战况还是十分紧张激烈的。 随着几声枪响之后，赵枫又接连射中了三只兔子，眼下已经有四只兔子的命中率。 而钱同辉也不甘落后，顺利拿下了三名活兔的命中率。 虽然二人之间只存在一只兔子的差距，但旁人迅速看出了二者之间的实质性区别，连裴颜婼也迫不及待的与身旁的裴家子弟讨论起来。 “阿兄快看！”裴颜婼拉着旁边的兄长遥指比试场上的二人：“钱将军虽然也有百步穿杨之术，但是每次射击之后都需要再次搭箭拉弓，这可比安乐王仅需轻轻扣动扳机浪费时间。” “且不论拉满圆弓要多吃力，只怕没几个回合钱将军就会败下阵来了。” 裴家堂兄反驳道：“这可不一定。钱将军好歹也是和咱们神策军一起守过长安城的人，他的体力与耐受力并不差，婼婼没有与他共过事，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 “…也切不可因为你自己属意安乐王，而将钱将军的实力给看低了。”裴家堂兄意有所指。 “阿兄莫要胡说！我向来是实话实说，从不做偏帮他人的事情！”裴颜婼脸颊登时浮上一片淡淡的红晕。 也因着裴颜婼迅速脸红了，旁边的裴家子弟也更加不信她说的话，只当她还是喜欢赵枫，所以才会抱着女儿家的心思偏向赵枫。 比试场上的赵枫不知场外的各种情况，只专心致志沉溺于比试中。 随着手中的轩辕铳扣动扳机与装填弹药的动作转换不断，目前赵枫已经顺利收割了七只兔子的名额。虽然战国看似颇丰，但他却觉得手里轩辕铳的温度越发火热烫手起来。 也许是因为弹药频频发射、摩擦膛管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天气太热、枪管被晒得发烫原因… 这一现象发生后，赵枫就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构思解决的办法，一时间竟忘记自己身处比试之中，意外的分了神，手中扣动扳机射击的动作也随之停止。 趁着赵枫神游天外的时刻，钱同辉虽然也不清楚赵枫为何停下，但也趁此机会穷追不舍，立即连射三箭，顺利命中了三只活兔，将赵枫的数额给追平了。 “呀！这么快就到赛点了？”裴家子弟不由得纳闷了，“赵枫刚才速度不是很快么？怎么这会儿却不射了？莫不是没弹药了？” “不可能，弹药就是他自己研制的，参加比试哪有不准备充足的道理？”裴家大兄冲着赵枫身边的篮筐一努嘴：“没看到那筐子里装的都是弹丸么？” “既然弹药充足，那他怎么不…哎呀！”裴家二兄正要激情反驳，手边的茶杯却被他不小心撞翻，倾倒的茶水差点浸湿衣衫。 “烦人…”裴家二兄懊恼的低声埋怨了几句，对着遮阳棚两个出口张望了一下， 便叫过来一名宫仆，催促道：“诶！那人！你过来，把桌子擦一遍，再重新沏杯茶送来。” 第708章 赛中出神 那名被裴家二兄点名叫过来的宫仆似乎有些意外，但也只在被叫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立刻低头赶过来默默的擦桌子、拿走茶杯。 一旁的裴颜婼见裴家二兄激动得差打翻茶杯，不由得笑了：“安乐王不过才被人追上而已，又不是马上就要输，阿兄有必要这么激动么？阿兄就那么想看安乐王出丑？” 裴颜婼不是不知道裴家儿郎如何看待赵枫，心中也明白他们不喜赵枫的原因。 从之前裴家向赵枫示好的开头，便是裴寂在李世民面前替赵枫说话。 裴家子弟见家中长辈裴寂看好赵枫，最近也少不了拿赵枫过去的丰功伟绩来举例敲打裴家的儿郎，意在刺激裴家儿郎也似赵枫那般奋发上进。 但裴寂的好意并不是所有人都心领，裴家一族中的不少子弟没能正确理解裴寂的意思，只打心眼里看不起底层出身的赵枫，久而久之，心中或多或少对赵枫生出不服不满的意思来。 裴颜婼知道这是裴家的儿郎看不起赵枫的出身，但又不得不承认赵枫的功绩，所以便心生怨怼，自己好不了也见不得他人好，所以便时时盼着赵枫出丑闹笑话。 对于这样的情况，裴颜婼碍于家族关系不能大方把自己的见解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暗暗骂裴家的儿郎一句技不如人。 裴家二兄不知道裴颜婼此时的心态，依旧带着点吊儿郎当的意思笑着辩解道：“婼婼又说错了，并非阿兄想看赵枫出丑，只是纯粹不看好他造的小玩意儿而已。” 裴家大兄也附和道：“同样的，婼婼就那么看好赵枫？他就真的无所不能？我看不尽然，如果他真的厉害，怎么不秉持着开局的优势一直保持领先、如今反而被钱将军给追平了。” “诶呀！大兄说的是！何止追平？现在已经超过一只数额了！”裴家二兄兴奋的一拍手，兴致勃勃的注释着比试场上的情况。 “怎么会？！”裴颜婼也不与裴家子弟争论了，此时也加入了众人的视线，转向比试场。 就在赵枫分身的片刻内，钱同辉勉强忍着连续不断拉弓而引起的肌肉颤栗，持续发力射击，竟在短短时间内超过了赵枫的数额，顺利拿下了八只活兔的数目！ “婼婼看到了么？赵枫还是被超了！”裴家二兄得意的笑了。 裴颜婼愤愤不平的刺了一句：“不过是暂时被超了而已，二兄何必这么高兴？况且超过安乐王的人是钱将军，又不是阿兄你。” 裴颜婼白了裴家二兄一眼，再不想与他们待在一处，便干脆离开廊亭，往命妇们待着的遮阳棚走去。 眼下比试场里只剩下三只活兔，比试也即将来到最后的赛点。 “王爷，王爷…”等候在一旁装填弹药的凌云卫见不得赵枫再继续出神，便不得已出声呼唤赵枫。 随着耳边的欢呼声与叫喊声渐响，再有一旁凌云卫的提醒，神飞天外的赵枫终于被吵杂叠加的人声拉回了现实。 “呀，还在比试啊！”赵枫一拍脑门，惊叹道自己居然在比试的时候分心想别的事情…再一看旁边的计分板，刚才还落后于自己的钱同辉竟然超过了他的数额！ “草率了…”赵枫默默感叹了一句，而后定心宁神，重新拿好装填弹药完毕的轩辕铳瞄准目标，把准星对着比试场上吓得四处逃窜的活兔。 比试场里的目标仅剩三只，得加快速度了… 就在赵枫调节呼吸的瞬间，指节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突然右手手背上的某个点位突然一凉！在这炎热晒人的日头下，竟感到一阵寒意从手背上的一点逐渐晕染散开。 虽然这样的冰冷寒意能够在这炎热的三伏天里降温，但赵枫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给镇住了。 “…不行！”赵枫迅速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杂乱的信息扫开，也不愿去想为何手背会有凉意渗入，口中默默念着：“比试要紧，万万不能分心。” 赵枫努力让自己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比试场上，却还是不由自主用余光去瞥距离他两米之外的钱同辉情况如何。 钱同辉此时也感到自己的手臂肌肉正发出酸痛的信号，乏力逐渐显现，但为了赢得比试，他也在努力克制颤抖的双手，勉力搭箭拉弓。 二人齐齐看向比试场里里所剩无几的活兔，火辣的日头将钱同辉晒得汗如雨下，一滴汗珠正悬在他的眉骨上方，似乎时刻要滴落下来遮住他的视线。 而赵枫这边情况也不好受，自刚才那股手背上的沁人凉意逐渐蔓延开后，赵枫便拼命想集中注意力观察准星里的目标，早点扣动扳机拿回一分追平局势。 然而即便他如何努力，眼神却始终无法聚焦，眼前的景象似乎也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变得模糊。 不由自主的，赵枫手中紧握的轩辕铳竟松动了，原是赵枫持枪的手臂逐渐没了力气，扣动扳机的食指失了力量，迟迟扣不下扳机，无法进行射击。 在寒意消失后，一阵酸麻的感觉渐渐泛起来，赵枫的右手也开始泛酸无力。 然而此时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赵枫亢奋过了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自己手臂无力扣不动扳机，还以为是扳机出了问题，才迟迟无法开枪射击。 “枪坏了？” 纳闷的赵枫收回持枪的手仔细观瞧，正要检查扳机是否损坏，却看到了自己手背上正竖着长有成人拇指长度的半根银针。 已经有一半插入赵枫手背处的银针细如牛毛，在阳光下闪着森然的冷意。 “银针有毒？！” 怪不得刚才手背突然有一点凉意，原来是被银针给扎透了！竟是遭人暗算！ 暗器毒针从观众席射中赵枫的手，赵枫感觉到手立即麻了。由于目前暂时无法判断毒针射出的方位，便只能咬着牙忍住。 赵枫下意识往周围四处望去，探究的目光一一扫向李世民与朝臣所坐的观景高台、宫妃与命妇们分别落坐的遮阳棚，以及世家子弟入座的廊亭。 “暗器银针最有可能从哪个地方射出呢？”赵枫一边扫视一边嘀咕。 第709章 胜负已分 比试场与围观的几个地方，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 此时身体机能已经被系统调节成人体极限的赵枫，原本有能力将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看一清二楚，但此时再看过去还是一片朦胧，五米之外只能分辨雌雄，却看不清谁是谁了。 在旁边为赵枫准备弹药的凌云卫见赵枫面露迷茫，便关切的问道：“王爷，您怎么了？” 遮阳棚内，观战的苏青见赵枫突然回头四处张望，脸上似乎也是一片迷茫，也不由得疑惑了，“王爷怎么回事？怎么愣在那儿不动了？” 围观众人见赵枫没有专心比试，反而转身四望，也纳闷不已。 一旁的萨苒郡主焦急的双手金握成拳，紧张道：“王爷怎么还在那傻站着？旁边那傻侍卫也不晓得催一催提提醒！再不射击，比试就要输了！” “输了比试也不丢人，王爷并不缺这一场比试证明自己。”穆卓珺在一旁纠正道：“我看王爷是遇到麻烦了。” 赵枫确实遇到麻烦了，比试即将结束的时候遭人暗算，也不知道这银针是不是有毒… 但由于赵枫的身体已经被系统强行调节成最强模式，新陈代谢加快，使得进入体内的毒素发作更快，不一会儿他便到整个身体变麻，整个人开始渗出冷汗，不一会儿便大汗淋漓。 赵枫甩头甩去了豆大的汗珠，当机立断拔出银针小心揣入怀中，再想重新持枪瞄准活兔的时候，比试场上的最后一只活兔便被钱同辉一箭射杀了。 由于整个身子麻痹，赵枫扣动扳机的速度变慢，手指也无力，再加上最后的分心观望四周使得赵枫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最终还是以落后钱同辉三只兔子的差距，输了比试。 高台上的太监总管看到胜负已分，随即高声宣布道：“比试结束！” 有宦官走近比试场里清点兔子数目分作两拨，计分板旁的两名宦官正分别记录比试的最后的结果。 服侍在一旁的凌云卫见赵枫不一会儿已经汗湿重衣，只当是他顶着烈日容易出汗，便为他递上了手帕。 赵枫失落的扯过帕子在脸上胡乱擦弄，把汗水擦拭干净后，不甘心的瞥了一眼两边的记分牌，最后才回到观景高台上与钱同辉汇合。 赵枫这次虽然输了比试，但李世民并没有责怪于他，反而在夸奖钱同辉的“百步穿杨”之后还安慰了赵枫。 “今日比试的胜利者是钱将军，但爱卿输了比试也不用泄气。今日爱卿用的武器乃刚刚造出来的轩辕铳，使用的时候难免有不称手的地方，输了也不打紧，往后还有机会。” “虽然这柄轩辕铳只是刚造出来的，其威力也只与传承许久的弓箭差了三只兔子的数额而已，可见还是有厉害地方。即便今日输了比试，也不影响来日的狩猎。” 面对李世民的安抚，身子已经变麻赵枫差点就站不住了，接过李世民赏赐的一柄玉弓时的行动也变得有些迟缓。 李世民也注意到了赵枫异常的地方：“爱卿怎么了？为何汗出如浆？” 赵枫不想被他人察觉不妥之处，便应付道：“臣无事，不过是天气太热，身上的软甲厚重了些，臣回去洗漱干净便可。” “既然如此，爱卿就先回去清洗吧，今晚再入宫赴宴。” 晚上要赴的宴，自然是庆祝李世民喜得神兵利器、顺便恭喜钱同辉赢得比试的宴会。 赵枫一改往日骑马的习惯，今日与苏青等人一起乘坐马车离宫。 一上马车，赵枫便直直扑倒在苏青怀里，背后的冷汗已经汗湿重衣。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苏青关切的替赵枫擦拭汗水，解下多余的衣衫。 赵枫一指马车外，软倒在苏青怀里，有气无力的警惕道：“先别问，当心隔墙有耳。” “是。”苏青对旁边的穆卓珺与冯婉妙也比了噤声的手势，三人默默的为赵枫擦拭按摩。 马车刚刚出了宫门，赵枫体内的麻毒也挥发完毕，整个身子慢慢恢复过来，手脚开始焕发恢复力气时的酥麻。 等缓过身来，赵枫才从苏青怀里挺直身子，重新坐在位子上，声音低沉的对三女说道：“有人暗算本王。” 说着，赵枫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了那枚银针。 “果然！”穆卓珺一拍大腿，感叹自己竟然猜中了，“我就说王爷不是无法专心投入的人，当时在比试时分了心，定然是受了外界的干扰。” 穆卓珺掏出手帕把银针接过来包好，再放入一个小香囊里还给赵枫，由苏青替她将小香囊系在赵枫腰间。 穆卓珺说道：“王爷直接藏在怀里容易再次被刺到，还是这样拿着比较安全。” 赵枫意识到那枚银针上应是被人涂了迷药，所以自己才会在中针之后视线模糊，冷汗频出，身体酸软无力。 苏青不明就里，也没有穆卓珺那纤细敏感的心思，只能担忧的再次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枫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是有人不想让本王赢得比试。” 今日的比试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活动，并不像那些重大严肃的比赛，不过是为了验证一些猜想，免去他人心中对轩辕铳的怀疑与偏见，顺带验证一番轩辕铳的威力。 赵枫想不出这场并不重要的比试，为何会有人不肯见他胜出… “会是钱将军么？”冯婉妙语气弱弱的问道。 毕竟今日的比试，钱同辉与赵枫是对手，如果钱同辉想要获得胜利，说不定会对赵枫下手，几率比与比试无关的旁人大多了。 “应该不是他。”赵枫笃定道，“钱将军本就实力非凡，他的能力陛下也是知道的，他不必靠今日的比试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否则陛下也不会将他提拔道金吾卫大将军的位置。” 此时已经出了皇宫，身边也不再有外人，赵枫才终于有时间开始思索一些细节的问题。 穆卓珺顿时明白了赵枫当时的举动，“王爷当时左右四望，是不是在查看周围环境？” “既然不是钱将军，那就是周围的人了。不妨王爷回忆一下，当时最有可能向您射出暗器的地方会是哪里？” 第710章 铢分毫析 赵枫一边在脑海中描绘场景，一边缓缓答道：“本王记得比试场四周的建筑情况，无非就是陛下与几位朝臣坐的观景台、神策营里的左右两个廊亭与今日临时搭建的遮阳棚。” “奈何当时本王视线模糊，看不清遮阳棚里的人与当时的情况，只能从方位分析，无法参考当时各色人的神态动作了。” 冯婉妙提问道：“观景台有可能么？毕竟那是能正正看到王爷的地方。” “应该不是那儿。”赵枫摇头，分析道：“陛下与朝臣坐的观景台是高台，距离比试场较远，而且他们身边服侍的人多，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想从那里对本王下手，可能性并不大。” 想要射出暗器，并非下手之人技术高超就行，还要考虑距离的问题。如果距离太远，射出去的暗器打不中目标，便是枉然，甚至还有暴露的风险。 而观景高台虽然能正面看到赵枫，但是距离比试场太远，所以赵枫最先排除了身处观景台的李世民等人的嫌疑。 穆卓珺提供思路道：“那左右廊亭里的世家公子们的嫌疑应该比较大吧？” “既然王爷是右手背中银针，则下手之人只有可能是在王爷右手边的右廊亭里…说不定就是右边廊亭里的人射出的。” “应该也不是。”赵枫再次否决了穆卓珺的想法。 “神策营里的左右两边廊亭都有高飞提前布下的凌云卫暗卫，他们在暗中保护本王与你们，如果廊亭里情况有异，高飞此时应该已经来通报了，我们也不会到现在依旧毫无头绪。” 穆卓珺往后一仰身子，靠着后壁依偎在冯婉妙身上，懒懒道：“那就只剩下有宫妃命妇们坐着的遮阳棚了。” 冯婉妙也努力试着分析道：“遮阳棚也有可能，两个遮阳棚是在场地里临时搭建的，距离比试场地比其他两个地方较近。则右边的遮阳棚嫌疑最大了。” 赵枫终于认同的点了点头，看着冯婉妙面露欣慰道：“婉妙说的也对，确实右边的遮阳棚位置比较符合暗器射出的方向与有效距离。” 一直沉默的苏青则提出了质疑：“但是遮阳棚里的人都是女子，试问哪个女子能有如此精湛巧妙的暗器手法呢？” 能使得如此纤细的一根银针准确无误的插入赵枫手背上，可见发射暗器的人手腕有力、技巧高超，才能准确命中目标。 “难道是她？”穆卓珺似乎想到了谁，不禁暗暗咋舌。 “是谁？”赵枫追问道，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答案，只想看二人所想是否一致。 “裴颜婼。” 穆卓珺与赵枫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裴颜婼的大名。 不过就在脱口而出之后，赵枫又添了一句：“本王刚才确实也想到了她，但现在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穆卓珺也附和道。 毕竟之前在陇南的时候，赵枫忙于公务，穆卓珺就经常与裴颜婼待在一处，二人间的关系越发相熟，如今已是有时间就碰面的关系。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王爷因为她以前曾经随行护卫过您一次，就不会怀疑她了？”苏青秉持着小心谨慎的原则，提醒赵枫道：“王爷，莫忘了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地心。” 赵枫面露纠结：“夫人说的是，但本王还是无法把裴颜婼归入怀疑的行列…毕竟裴家近来频频对本王展现拉拢的意思，裴颜婼又怎么可能对本王下手呢？” 王爷没有说完全，只是国公爷裴寂对王爷展现了拉拢的意思，不一定是所有裴家人的意思，裴姓一族的人多了去了，王爷如何能保证裴颜婼一定不会伤害王爷呢？” 穆卓珺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决定替裴颜婼说几句，便提醒苏青道：“王妃，还请您莫要忘了裴颜婼此前也曾经救过您。” “当时在寺庙，如果不是她在高处射箭、帮我拖住那群贼寇，院门就会被破开，届时满院子里的贵人命妇还有清誉可言么？如果不是她，王妃此时也无法安然坐在王爷身边了。” 说完，穆卓珺理直气壮的与苏青对视，但还是尽量把语气控制在温和的层面，免得不小心引起苏青的反感厌恶。 苏青被穆卓珺的“顶嘴”惹得下意识要张口反驳，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慢条斯理的回应道： “这件事情本宫自然记得，心中一直对裴小将军感激有加，事后也派人送去了礼品，奈何她不愿收而已，并非本宫不记得他人恩情、恩将仇报。” “不过…”苏青话锋一转，“也正是由于她的射箭技艺精湛，才更加使得本宫怀疑。且看遮阳棚里的宫妃与命妇，有谁能像她那般力大无穷拉满圆弓，还能每箭百步穿杨？” “正是因为她有力而且射箭精湛，才更有可能把这么小的银针准确无误的发射在王爷的手背上。” 回应完毕，苏青才长舒了一口气，提及自己怀疑裴颜婼的理由：“而且，本宫并不是毫无理由就怀疑她的。之所以也猜想是裴小将军所为，都是因为萨苒郡主说的那句话而已。” 不忍听女子之间“争吵”的赵枫放下了遮住耳朵的双手，越发好奇了，“萨苒说了什么？” 苏青用余光悄悄瞥了穆卓珺，面对赵枫答道：“萨苒郡主当时与本宫几人坐在一处，就在王爷分神的时候与本宫闲话了几句，其中就有提到裴小将军。” “萨苒郡主当时说觉得裴小将军来到遮阳棚这边十分奇怪。本宫问她为何奇怪，萨苒郡主答说裴小将军向来喜欢与男子待在一起，从不与女子一起玩耍。” 苏青着重提了最后一句：“如果按照平时，裴小将军定会与自家兄弟待在一处，然而当时萨苒郡主却看到裴小将军在遮阳棚里出没，所以才觉得奇怪，并非是本宫胡乱猜测。” 在“案发”当时，最具备发射暗器银针能力的裴颜婼，碰巧出现在最有可能发射出暗器的场所附近，这如何能不引人怀疑呢？ 苏青也正是以这样的理由来佐证自己的猜想。 第711章 形迹可疑 穆卓珺顿时跳出来反驳：“这不对吧，我记得入席时确实看到婼婼和裴家兄弟待在廊亭观战，萨苒郡主怎么可能看到婼婼跑到遮阳棚和命妇待在一处？会不会是郡主记错了？” 而且，如果裴颜婼真的来到遮阳棚观战，为什么不来和她穆卓珺一起坐？反而单独窝在一旁呢？总不可能是不想见她或者嫌弃社交麻烦吧… 苏青眼神瞥了瞥对裴颜婼十分信任的穆卓珺，轻叹了一声，依旧猜测道：“兴许是裴小将军一开始确实和自家兄弟在廊亭待着，后来是因为某些事情才来了遮阳棚的？” “王爷，奴家也可以作证，萨苒郡主与王妃说的都是真的，奴家当时也在遮阳棚里看到了裴小将军在观战。”冯婉妙也验证了苏青与萨苒的说辞。 “虽然当时她没有来与我们打招呼，但确实奴家时在角落里看到了他。” 裴颜婼本身就是英气又不乏明艳的美人，尤其是眉宇间的神韵与裴寂极为相似，则为其本身的艳丽平添了几分勃发的潇洒。 只是今日她着一身银白胡服立于红黄华衣的宫妃命妇中间，男子的胡帽遮住了她的美貌神采，再加之她来到遮阳棚之后的有意低调，所以在一众莺莺燕燕里就显得不太瞩目出众了。 赵枫无奈道：“既然你们都能确认当时她确实在遮阳棚，那本王找时间问问她，只盼她不要觉得唐突无礼。” 赵枫此时越发后悔当时双眼模糊无法看清遮阳棚里的人，否则也不会有这一番争论了。 “怨只怨本王身处高位，树敌无数，才会频繁招致敌人的暗算。” 赵枫高举双手收至脑后靠着，感叹道：“无论如何，今日比试的事情已经结束，先雷部的研究也可以先告一段落，本王是得好好休息了。” 想起之前那次回王府休息的时候，遭人暗中下毒差点没了性命，这次也是即将要休息的时候又被下了毒…即便赵枫不会心有余悸，但也遭不住翻涌的后怕之感。 不过眼下追查下手之人的事情也不是十分迫切，被银针毒素折腾得精疲力尽的赵枫打算先回去好好洗漱休息。 反正李世民要的东西他已经按时做出来并且完美交付，也可以安心休息几日了。 回到王府，苏青亲自侍候赵枫更衣沐浴，冯婉妙则去准备晚饭事宜，只有穆卓珺坐在偏厅里无所事事。 冯婉妙领着丫鬟前来布置餐桌，看到穆卓珺坐在窗边正拿手在比比划划，似乎是某种仙术的手势，便不多做打扰。 大厨房里来送碗筷的嬷嬷看到穆卓珺坐在窗边，便偷偷瞪了她一眼。 冯婉妙看到这个细节，便故意上前问道：“这位嬷嬷是不是眼睛里被风吹进东西了？否则怎么一个劲儿的对着窗外翻白眼？” 穆卓珺闻言一看那位嬷嬷，见十分眼熟，显然是在大厨房里办事的人手，便心知肚明，暗暗腹诽道：这婆子哪里是对着窗外翻白眼？分明是对坐在窗边的我翻白眼… 因为之前穆卓珺在处理赵枫被下毒之事时，一股脑把大厨房里的下人全部关进了柴房，还让他们与自己的排泄物待在一处，因此招了不少的埋怨。 如今下毒之人已经被查出来，而大厨房里的其他人洗清了冤屈，苏青也做主赔偿礼待了那些被误会的下人，但那群下人对穆卓珺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渐渐的，只是大厨房里的人埋怨穆卓珺的手段恶毒，后来就演变成穆卓珺本人性情恶毒且多变，于是愿意接触服侍穆卓珺的下人就少了。 不少人对她避之不及，哪怕穆卓珺依旧受到赵枫的重视与“恩宠”。 穆卓珺开始意识到自己在王府里“人见人怕”，倒也乐得清静，自己每日躲在屋子里修习仙术，时不时外出走走寻访山林，反而自得其乐。 “诶…”穆卓珺大大方方的叹了一口气，“怪只怪当时我思虑不周，得罪了某些人…也罢，既然某些人看不惯我在这儿，那我离开就是。” “穆姑娘留步！” 冯婉妙赶紧上前揽住穆卓珺，意有所指道：“在这王府里哪有人敢看不惯你？” “穆姑娘在王府里住得比奴家还久，又深得王爷器重，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了。哪有主人因为某些不入流的东西离开自己家的道理。” 穆卓珺听到冯婉妙说她算得上半个主人，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就差没走到偏厅门外看看苏青是不是在外面。 冯婉妙将穆卓珺拉回座位上做好，一旁在大厨房干活的那位嬷嬷也不吱声了，默默摆好了碗筷，轻手轻脚的和其他人一起退下了。 看到偏厅里没多少人了，穆卓珺才堪堪开口：“冯姑娘，往后你可别再他人面前‘夸’我是王府里的半个主人，叫王妃听了会不高兴的。” 苏青是赵枫从李世民那里“求”来的正妃，她向来以王府的唯一女主人自居，如果真让苏青听到冯婉妙说的那句话，估计往后穆卓珺又少不了被苏青的丫鬟小厮们白眼过多少回。 虽然目前苏青已经介意穆卓珺在王府客居，明面上也不会和穆卓珺过多争论，但穆卓珺心里清楚，苏青还是有些介意自己有可能不是赵枫唯一的女人。 不过好在最近冯婉妙与苏青相处不少，也有渐渐缓和苏青心中嫉妒的酸涩心态。 “我只是得王爷赏赐客居在此，并不是什么半个主人，那些话往后莫在他人面前说了，尤其是王妃面前。”穆卓珺郑重其事的强调道。 “冯姑娘只用记着，王妃才是安乐王府的唯一女主人就够了。” 这一句话，穆卓珺是说给冯婉妙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只有时时这样提醒警示自己，才不会让自己对赵枫的付出的感情深陷其中太多，以致最后难以转身离开。 冯婉妙立刻柔声道歉：“穆姑娘说的是，是奴家疏忽大意了，往后定不会了。” 说着，冯婉妙主动把从大厨房里带来的玫瑰糕塞到穆卓珺手边，二人有说有笑的吃起来。 第712章 刨根问底 时至下午的阳光正好，不似中午时的热辣灼人，而得到了树荫庇护的花花草草们免于阳光的直晒，也在风中轻轻起舞摆动。 此时正在偏厅外面“赏花”的苏青在花丛边直起身子，正为刚才亲耳听到了穆卓珺的一番剖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从大厨房里出来的婆子端着清透的鸡汤来到苏青身边，轻声问道：“王妃，花赏完了么？咱们是不是该把鸡汤给王爷送去了？” 苏青点点头，领着仆从来到卧房外面，再从婆子手里接过托盘，亲自把鸡汤呈到正在闭目养神的赵枫面前。 “王爷，妾身把鸡汤熬好了，特意根据王爷的口味做得清淡些，王爷快些尝尝吧。”苏青替赵枫盛好了小碗，双手捧递过去。 赵枫注意到苏青脚下似乎有些飘浮不稳，便主动起身接过汤碗，爱怜的扶着苏青的后腰，将她一同搂到贵妃榻上坐着，语气暧昧道：“真是辛苦夫人了。” 苏青莞尔一笑：“能为王爷洗手作羹汤是妾身的福分，妾身不觉得辛苦。” “除了这个辛苦，本王说的还有另一个辛苦。”赵枫捻起一缕苏青的秀发，凑到鼻尖前轻嗅，意有所指道：“刚才是本王累着姐姐了…” 姐姐…原本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被赵枫用十分撩人的语气给念了出来，生怕人听了不会想入非非。 一边说着，赵枫一边用手掌轻轻摩挲苏青的后背，生怕她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只有在二人独处、亲密无间的时候，赵枫才会亲昵的称呼苏青为“姐姐”。 领会了赵枫意思的苏青，脑海中不禁涌现出刚才她在替赵枫洗漱时，赵枫将她一把拉进浴桶，二人在浴桶里颠鸾倒凤的情景，脸上立刻“噌”的泛起了红晕。 之间苏青娇羞的低下头，不敢再与赵枫对视，声音却如黄莺娇啼：“王爷真坏！” 原本疲惫非常的赵枫搂着苏青喝完了鸡汤，而后惬意的躺在贵妃榻上，悠闲的晒着透过窗棂倾洒进来的暖暖阳光。 被搂入怀中的苏青抬手轻抚着赵枫的下颌，不忍感叹道：“也不知道王爷此前离家多久，像这样躺在王爷怀里的滋味，竟好久不曾感受过了。” 苏青是在由衷的感叹，也是有意敲打赵枫，让他知晓在他忙碌时，她的枯守，她的孤寂。 “是本王的错，为了朝廷的事情，疏忽了姐姐。”赵枫将苏青揽得更紧，更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王爷无错，错的是那些凡尘俗世，打扰了王爷与妾身。”这点简单的轻怜密爱，却充实了苏青的内心。 如果可以，苏青只想时间在此刻停驻，不再流转，没有其他人，没有烦心事。 然而事与愿违，时间不能停止，赵枫也还是有公务要忙碌。 在王府里休息不过三日，赵枫又要回到先雷部，做好二十日后李世民夏苗巡狩的准备。 李世民下令要给此次参与狩猎护卫的神策军与金吾卫配备火神铳，而李世民自身以及参与狩猎的王公贵族都要装备上新研制的轩辕铳。 赵枫首先入宫，向李世民要来了要配置轩辕铳的王公贵族人员名单，再前往神策军及金吾卫府核对出行的禁军人数，确保数据准确无误，每一位侍卫都要配上火神铳。 来到神策军的时候，赵枫确保数目无错后，便点名要见裴颜婼的胞弟裴云志。 二人一见面，赵枫便主动开启寒暄：“记得第一次与裴公子见面时，裴公子仍在王府旁边的官署供职，没想到转眼间已考入宫中的神策军了，真是进步神速呀！” “不敢不敢，安乐王谬赞了…我可不是考进来的，而是被提拔进来的。多亏我爷爷战功赫赫，让我也跟着沾光。” 裴云志本就是性情中人，对自己靠走关系进神策军的事情毫不掩饰，甚至还有大方展示在人前的意思，意在展示裴家的战功显赫，他这位后人才能躺在前人的福祉上“享福”。 赵枫一拍裴云志的肩膀，也爽朗的笑了：“哈哈哈，如果可以的话，本王也想有关系可以走…奈何本王寒门出身，没有世家可以帮忙，就只能靠自己打拼了。” “王爷当年没有选择，其实王爷现在就可以有世家可依靠，也不是不可，眼前不就有不错的选择么？纯看王爷自己如何抉择而已。”裴云志冲赵枫使了眼色，二人心照不宣。 赵枫知道裴云志这是在给他递橄榄枝，不过今日他找裴云志并不是为了拉拢裴家的事情，只是为了弄清楚一个疑问。 赵枫开门见山道：“世家不世家的事情以后再提，今日本王来见裴公子，只是为了问个问题而已…” “不知道裴公子还记不记得几日前在皇宫神策营里，本王与金吾卫大将军钱同辉比试的事情？” 裴云志对赵枫挑起了大拇哥：“自然记得！那天王爷虽然输了比试，但是造出来的神兵利器使人大开眼界，加之王爷的枪法出神入化，百不获一，丝毫不输于钱将军。” 裴云志故意在提及赵枫输了比试的时候提高声音，招惹了不少视线，甚至还伴有他人隐隐笑声。 赵枫忍住自己想对裴云志翻白切的情绪，笑道：“且不提输赢那类伤心事，本王是想问，裴公子是否记得，当日令姐颜婼是在何处观战的？” “王爷是问阿姐么？”裴云志不稍思索便脱口而出：“阿姐自然是与我裴家儿郎在一起观战的，就在神策营廊亭那边，距离比试场还不算远，至少能看清楚王爷输了比试！” 赵枫深呼一口气，再次勉强提起笑容确认道：“是么？真的是和裴家的兄弟们一起在廊亭么？” “怎么不是？” 裴云志不解赵枫为何一再询问，终于肯认真回忆一番，过了一会儿又改口道：“啊，我记得好像阿姐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跑到遮阳棚那边去和一群贵妇挤着，好像是去躲太阳。” 记得当天比试结束后裴云志去遮阳棚寻裴颜婼时，还当面吐槽她本来皮肤就不白了，居然还有闲心躲太阳。 第713章 有虎出没 诚然裴颜婼是肤白貌美的大美人，裴云志那般吐槽她不过是为了出气过过嘴瘾而已。 “这么说令姐当时确实去过遮阳棚那边了？”赵枫得以确认了，这个情况，又想再多了解一些场外因素：“不知裴公子是否知晓令姐除了弓箭技艺神准之外，是否也曾练过暗器？” “暗器？”裴云志思忖一会儿，略显犹豫道：“应该没有吧…我阿姐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平时看谁不惯就直接上去打一顿，从不是暗器阴招，她估计看不上使用那种下九流的手段。” 赵枫点点头，欲盖弥彰的给自己找理由道：“原来如此…本王以为令姐是神射手，想来使用暗器应当也会得心应手，是本王想岔了。” 裴云志听赵枫话里的意思，似乎有在暗暗揣摩裴颜婼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做些什么事情来讨好裴颜婼。 不过既然赵枫有这样的心思，裴云志便自作主张的给赵枫好心提建议道： “王爷如果有疑问，完全不必自己琢磨，有不清楚的想知道的直接去娘子军那边问我阿姐就是。自己琢磨出错的几率太大，到时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就得不偿失了。” 拍马屁？ 赵枫征愣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裴云志的意思，惊觉原来裴云志是误会他要去拍裴颜婼的马屁，所以今天才会来找裴云志来询问… 即便知道自己被裴云志误会了，赵枫也没有立即澄清，而是顺着他的话搪塞道：“哈哈，多谢裴公子的建议，本王以后定当直接询问令姐，不会在自行揣测了。” 告别了裴云志，赵枫才心满意足的赶去天一院。 回到先雷部，赵枫把名单交给瓦特，再次询问制造火铳的进度，“火神铳是否做够了数量？记得按照名单上的数目再次核实一遍，确保没有遗漏。” “还有，记得优先把做好的轩辕铳仔细检查几遍，决不能有半点疏忽。这些轩辕铳都是给大人物用的，万一出了差池，本王也很难给你们兜底。” 花费了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检查完毕后，赵枫亲自押运第一批火神铳到拱卫营，监督神策军以及金吾卫分批次派来拱卫营进行适应火铳的学习训练。 在夏季狩猎的前十日，赵枫奉命同神策军齐副将一同前往车峪口，对位于东山坡的狩猎场地进行前期巡视。 赵枫率人巡视了车峪河两边，又亲自前往走马岭观测情况，吩咐齐副将做好在河谷两岸守卫的准备，以防有心人埋伏在此，对李世民不利。 二人巡视完毕，齐齐回到临时驿馆休息，才刚抵达下车峪附近不久，当地守官便前来汇报情况。 “启禀王爷、齐将军，东山坡近来夜间常有老虎出没，糟蹋了不少上下车峪附近的麦田草蒿，如今卑职等人尚未将其抓捕，十分担心陛下驾临后会遭其侵扰。” “有老虎出没？这不是挺好的么？”赵枫闻言淡笑：“陛下此番出行狩猎，为的就是擒获猛兽，如今能有山中野虎愿意自动成为被狩猎的一员，岂不是更添趣味么？” 齐副将也附和道：“就是，那老虎不抓也罢，留着给陛下亲自擒获岂不是更好。” 当地守官露出了苦笑：“王爷与齐将军有所不知，那老虎野性十足，难以抓捕，而且几次伤了村里人。与其说是给陛下增添了狩猎的趣味，还不如说是给周边居民增添了风险。” 虽说如今天下有民贵君轻的说法，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只顾着自己享乐，哪里会考虑狩猎场周边的居民百姓是否过得安乐祥和呢… 连当地守官自己也在心里做好了准备，知道肯定会听到诸如留下老虎给陛下亲自狩猎的话，只能无奈的唉声叹气。 也是，在那些贵族眼中，老百姓不都是贱命一条么？哪里值得他们狩猎作乐来得重要。 守官心里越想越觉得无奈可恨，但目前又不敢主动提出想让赵枫等人直接解决老虎的问题。 齐副将似乎看出了守官的心思，便积极提议道：“难道不能在村子周边设防么？做几个陷阱等着那畜生，那畜生断没有咱们聪明，就不怕抓不到它。” 守官一摊手，摇头道：“还是没用，几个村子守卫都挖了不少陷阱，那野虎似乎能分辨得清，次次入村夺食的时候都能巧妙的避开陷阱，实在恼人。” “这麻烦可就大了…”齐副将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蹙着眉头想法子。 赵枫来抓大主意，语气严肃的吩咐道：“既然那畜生又聪明又会伤人，那咱们也就不必将它留着等陛下前来狩猎了，咱们这次提前把它给解决了吧。” 轮到齐副将对赵枫一摊手：“怎么解决？王爷没听守官说了那畜生聪明得很，难抓得紧。” 赵枫胸有成竹道：“谅那老虎再聪明，左右也不过是只畜生而已，本王自有神兵利器在手，不怕解决不了一只山林野虎。” 由于守官说那只老虎经常在夜间出没，所以今日赵枫命人把晚饭的时间提前了，好早早吃完饭再去捉老虎。 晚饭间，齐副将与赵枫开玩笑道：“王爷，请恕卑职猜上一猜，王爷是不是打算用火铳去对付那畜生呀？” “用火铳对付野虎？未免大材小用了…”赵枫卖起了关子：“本王今夜无需用到火铳，只用简简单单的骨胶，便可将那野虎抓获。” “骨胶？这怎么可能！”齐副将惊叹道：“那可是山林里的老虎，野性十足得很，区区骨胶哪能将其抓住？王爷还是莫要开玩笑了。” 赵枫也并不着急反驳，只淡然自若的笑了：“本王是不是在开玩笑，今夜便知分晓。” 说完，赵枫又招来守官询问情况：“本王吩咐你熬制的骨胶，情况如何？” 当地守官毕恭毕敬答道：“回禀王爷，已经熬出了小半个浴桶的数量了。” 赵枫满意的点头，一拍守官的肩膀，嘱咐道：“好，你再命他们抓紧时间，务必要在天色全黑之前熬制出半桶浴桶的量来。” 第714章 捉虎之计 待众人吃完晚饭，天色也渐渐暗沉似墨。 晚饭吃到一半的赵枫探头看到屋外天色不早，便抓紧时间再扒几口饭，催促旁人道：“大家吃快些，天已经黑了，老虎随时有可能出现，要在今晚抓他，现在就得赶紧出发了。” 赵枫一发言，屋子里的凌云卫与金吾卫等侍卫便吃不下饭了，直接抓过武器起身，有来不及的只能拿袖子偷偷擦嘴，跟上队伍的步伐。 杨华领着人在院子里集合，赵枫去找来当地守官，命他派人立刻将熬制好的骨胶分别涂在老虎最有可能出没的几个地点，然后火速领着二十名凌云卫与十名金吾卫上山。 天色已晚，换上了深色衣物的赵枫等人直接躲在高处的半山坡蹲守情况。 夜黑风高夜，老虎时刻都有可能出现，赵枫等人只能屏气凝神，等待猎物的到来。 片刻后，身边的草丛突然有响动，使得蹲守在草丛里的侍卫们齐齐站起身子掏出刀剑对着草丛晃动的方向，警惕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草丛里的响动越发大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吗等待。 “王爷，原来你们在这儿等着呢，可让卑职好找。”草丛后面，齐副将的声音比他本人最先传出。 严阵以待的侍卫们听到草丛里传利了熟悉的声音，差点忍不住要当场骂人！ 过了片刻，“姗姗来迟”的齐副将才终于拨开草丛，现出真身。 看着眼前的侍卫们纷纷手持刀剑对着自己，齐副将纳闷了：“你们都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是你们的齐将军，又不是老虎。” 以杨华为首的侍卫们一边收起武器一般无奈的叹气，心里忍不住腹诽道，既然你知道咱们是来这儿等老虎的，你还这般登场，如何能不使人紧张… 前来“凑热闹”的齐副将丝毫感受不到弥漫在众人之间的紧张氛围，甚至还有心情跟蹲守在草丛里的赵枫聊起天来。 “王爷，您的计划能行么？”齐副将还是对赵枫的计划半信半疑，“实在不行直接拿火铳把那畜生一枪给解决了。” 齐副将一直不停撺掇赵枫使用火铳，除了是想把那野虎尽快解决之外，也有想一睹轩辕铳的威力风采，毕竟那天赵枫于金吾卫大将军钱同辉在神策营里的比试他没能在场观看。 赵枫还是有自己的坚持，“无需用火铳，只用骨胶便可。” 之所以不愿意在车峪口使用火铳，除了不想惊扰当地居民之外，也有替李世民着想的意思。 李世民命赵枫给所有参与狩猎的王公贵族人手配备一只轩辕铳，更要在狩猎当天射出轩辕铳的第一枪，所有赵枫并不愿意抢了李世民的风头，抢在他前头率先在车峪口开枪射击野虎。 齐副将见今夜等不到赵枫使用火铳，表情立刻灰败下来：“既然没机会看到王爷使用火铳的神威，来都来了，现在再离开也危险，保不齐会遇上老虎，那不如就留下来看看王爷打算如何用骨胶抓老虎吧。” 嫌弃齐副将聒噪的赵枫并没有回头，只在齐副将看不到的角度里悄悄白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本王的办法定会奏效，只要齐副将安静下来等待老虎现身即可，切不要惊扰了老虎。” 齐副将见赵枫嫌弃自己话多，便干脆闪到一旁，叫来当地守官询问：“王爷今天除了让你在麦田里涂骨胶之外，还让你做什么了？” 守官老实答道：“也没有别的步骤，只是让下官命人在几处麦苗地里和柑子涂上厚厚的骨胶，然后再拴一头羊羔子扔在地理，埋伏在一旁静候老虎前来便可。” 齐副将将信将疑的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扔羊羔子是为了引老虎来吧。” 守官答道：“是的，王爷说了那老虎常在山林，近段时间频繁下山，估计是山里没多少吃的，它娥着了，所以才下山寻吃的。放头小肥羊在麦苗地里，准能引老虎过来。 齐副将不由得面露讥讽的表情，心里暗暗嫌弃赵枫的办法不顶用，又不甘心的再次向守官确认道：“本将军记得王爷让你熬制半个浴桶的骨胶，你都把它给全用上了？” “全都涂在地里了，厚厚的一层呢。”守官点点头，表情十分敦厚老实。 齐副将四周张望了一阵，见赵枫等人并没有往这边看来，便涂了口水，啐道：“这什么烂主意！白白浪费了半桶的骨胶不说，还浪费了一头羊羔子…拿去煮着吃了多好啊。” “回禀将军，王爷既然肯设下赌局，说明他应该对这个办法挺自信的。”守官透露道：“下官也觉得王爷应该能成。” “赌局？什么赌局？王爷还敢开赌？”刚才还垂头丧气的齐副将立刻兴奋起来，满脸一副“你要是聊这个我可不困了” 的表情。 一聊到赌局，守官的声音也明显变得积极起来：“其实也不算是王爷开的，是侍卫们闹着玩的，有不少人不肯相信王爷的办法，但是也有少数支持王爷的人。” “于是大家就想开个赌局玩玩，猜猜王爷能不能成功抓到老虎。后来让王爷听到了，便主动做庄压自己会赢，定能抓到老虎。赌注也不大，王爷要是输了，就得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齐副将揪住守官的衣袖，追问道：“那如果王爷赢了呢？” “如果王爷赢了，就大家凑钱一起吃一顿好的。”守官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毕竟不论输赢，最后大家能吃一顿好的，而赵枫也不会多占他们这下下属的便宜。 “这样的赌注真没意思。”齐副将又是一脸嫌弃。 齐副将刚才一听到赵枫在开设赌局，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赵枫会开出挺高的赌注，例如珠宝或者最实际的银子之类的东西，结果却只是一顿可有可无的聚餐。在他听来，实属无趣。 “齐将军说笑了，王爷又不是混赌场里的败家子，本身他也不爱玩这个，又会开多大的赌注啊…”守官看着齐副将的眼神里不由得流露出不自主的鄙夷神情。 第715章 猛虎现身 齐将军立刻为自己正名道：“瞧你这话说的，本将军也不爱赌啊，只不过是觉得王爷自己做庄不太好，毕竟他就是变数之一，反正无论输赢他都不亏。” 守官懒得再与齐副将交流，便一边应付着一边退下：“是是是，下官先先行告退，不打扰王爷与齐将军活捉老虎了。” 夜色渐深，耳听得夏风轻吹，送来一阵阵花草香气，伴着隐隐的骨胶味道。 由于怕吓跑老虎，所以麦苗地里没有点火。 而赵枫目前的身体机能已是人体极限，所以能在毫无火光的情况下看清楚夜间的情况，甚至还能把山脚下的映着烛光的窗子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没有赵枫的“夜视眼”与“千里眼”，便只能借着天上的月色来辨别当前的情况。 杨华跟在赵枫身边，鼻尖嗅着淡淡的骨胶味，越发不耐烦：“那畜生怎么还不来？” 赵枫一拍杨华的肩膀，耐心劝道：“耐心些，老虎今夜是否能出现也不是咱们能预料的，且等着吧。” 杨华解释道：“王爷，卑职并不是烦那畜生不出现，只是可惜了那头羊羔子。老虎迟迟不现身，那可口的羊羔子就浪费了。” 说着，杨华脑海里不禁浮现做好的羊肉汤被满满盛在汤碗里的场面，可口热乎的羊肉蒸腾着袅袅热气，仅仅只是看一眼就忍不住让人流口水。 虽然夏天吃羊肉似乎过于滋补了，但杨华确实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 杨华一擦从嘴角留出的口水，哼了一声：“天也不早了，那畜生要是再不来，卑职就把那羊羔子拉回去煮了吃！” 话音刚落，赵枫便敏感的察觉出附近草丛里忽然有了动静。 “来了。” 能在夜色下目视千里的赵枫最先发现了老虎的动向，它就在赵枫等人的东北方向，此时闪着绿光的双眼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头被捆住四肢的羊羔子看。 目光只能集中在眼前草丛的杨华感到一头雾水：“哪儿？在哪儿呢？” “王爷是不是看错了，根本没有啊。”齐副将面露不耐道。 “真的来了，往你们的东北方向那坨草丛里仔细看看。” 赵枫一指方向，众人纷纷屏息凝神顺着他的指引望去。 经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后，耳边动静渐响，是脚步踩踏草丛的声音，再过一会儿，果然有一个大大的虎掌拨开草丛。 “真的来了！”齐副将差点跳起来，被杨华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然而即便杨华摁住齐副将安静了下来，但瞬间的动静还是被感官敏锐的老虎给捕捉到了，原本踏出草丛的脚掌迅速而警惕的收了回去，众人再次屏息凝神许久，还是没见到老虎现身。 齐副将看看众人望向他的目光似乎都带着嫌弃再次垂头丧气的自责道：“都怪我，把老虎给吓跑了。” “老虎没跑。”赵枫仍旧镇静自若的蹲守在草丛里，眼神依旧没有离开刚才老虎即将现身的地方。 赵枫笃定道：“它还在那片草丛里待着，有这只羊羔在，他不舍得走。” 猛虎下山，无非是为了寻找食物。如今就有一只任它宰割的羊羔子近在眼前，它又怎么会放着送到跟前的羊羔子不吃呢… 由于此前赵枫说中了老虎会出现的位置，所以当下他的话无异于一针强心剂，使得众人再次打起精神积极等待。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后，那片草丛里再次探出了一个老虎的脚掌。 一只，两只，三只…最后老虎的四只全都探了出来，整个身躯也随之现身。 清冷的月光下，老虎那双闪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十分惊悚吓人，若隐若现的橘黑色竖条纹在草丛里若隐若现，使人无法知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扑出来。 杨华看着月色之下的皮毛油光水滑的老虎，由衷的感叹道：“它可真有耐心，居然能等这么久。” 齐副将不甘示弱道：“咱们比它等得还久，比它厉害多了。” 赵枫回头唬了二人一句：“都别吵吵，当心又把它吓走。” 见到老虎现身，赵枫也不敢有丝毫松懈，依旧继续紧盯着不放。 警惕性十足的老虎在靠近羊羔之后，见四周似乎在没有其他危险出现，才终于敢靠近羊羔，探出一直虎爪去碰那羊羔圆滚滚的肚子。 正是这个试探的动作，终于使得镇静了一整夜的赵枫有些提心吊胆。 因为当地守官按照赵枫的吩咐，不仅在麦田与麦秆上涂满了厚厚的骨胶，连在羊羔的毛上也抹了不少，如果被老虎发现察觉，也不知道它是否会打算开口把这头肥羊给吃了。 一旁的守官看到老虎的动作，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好在骨胶都是涂在羊羔的背毛上，靠近腹部的肚子那边涂得不多，老虎似乎也没有察觉出来，终于大着胆子靠近了羊羔，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羊羔的脖子。 吓得挣扎不止的羊羔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一命呜呼，成为了山中老虎的口中餐。 老虎这边正撕咬着羊肉大快朵颐，埋伏在四周观察的赵枫等人也越发等得交际，也不知涂抹在羊羔毛上的骨胶是否会有效，能否将老虎的血盆大口稍稍粘住。 饿了许久的山中老虎在难得的饱餐一顿后，便慵懒的就地躺下，舒展四肢，在麦田里左扭右扭，祸害了不少庄稼秆子。 “呀，真的有用？”最后还是守官忍不住感叹道。 随着老虎这么惬意的在麦田地里打滚撒欢，渐渐的，老虎打滚的动作迟缓了不少，整个背部逐渐被涂在地里和麦秆上的骨胶给黏住了。 厚厚的骨胶，稳稳的黏着老虎的毛发，只要老虎一挣扎，毛发与皮肤都被骨胶撕扯着，令它痛苦的发出啸声。 虎啸山林，惊奇了不少栖息在林中的鸟儿，在月色下拍着翅膀在上空盘旋徘徊。 然而仅仅只是两声威震众人的虎啸之后，老虎便不再吼叫，只想奋力挣扎逃离。 眼下老虎已经被厚厚的骨胶给黏住了，齐副将也不再怕把老虎吓走，便焦急的去拉扯旁边赵枫的衣袍，自顾自道：“是不是要成了？” 第716章 虎怒至死 赵枫拉开了齐副将的手，仍在耐心的观察着老虎，头也不回道：“还没成呢，再看看。” 老虎仍旧在地上打滚挣扎着，殊不知身下的麦苗上全被涂满了厚厚的骨胶，它这么一打滚，皮毛上附着的骨胶就越来越黏稠，没过多久四肢也被骨胶给粘得几乎动弹不得。 这山林老虎也是野性十足的动物，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陷阱，便更加挣扎不停，一直在伸展四肢趴在地上，努力使自己能站立起来。 眼看着地上的骨胶几乎要与老虎皮毛上的骨胶黏稠胶着的时候，满身附着胶渍的老虎忽然奋力一跃而起！嘶吼不停！似乎一定要跳出这满是骨胶的陷阱。 众人的心随着老虎的跳跃一同跳了起来，呼吸也随之变得紧张急促！ 然而由于骨胶的粘着性已经被滚动挣扎不停的老虎弄得越来越黏稠，使得原本应该一跃三尺高的老虎由于骨胶的强力粘性，只跳出了半尺的高度就被胶水扯回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随着沉闷的一声“咚”响，刚才还在惨烈嘶吼的老虎不再挣扎吼叫，只安安静静的躺在地里，不再动弹。 “怎么回事？莫不是把自己给砸死了？！”齐副将此时再等待不得，径直站起身子要跑到老虎身边查看。 当地守官看到齐副将的冲动举动便噌的一声从草丛里站起来阻拦：“齐将军别下来！地里都是骨胶！” 万一齐副将上前查看的时候老虎没死，直接将他一口咬住，而彼时他脚下也被骨胶粘得走不动，估计只能成为老虎口中的肉食亡魂了。 奈何齐副将被守官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下滑了一跤，直接从小山坡上一路压着杂草滚了下来，直直滚到了麦苗地里，被地上厚厚的骨胶也一起粘住了。 而且滚落的位置距离老虎倒地的地方还不远，只稍齐副将轻轻侧头，就能对上那只老虎的绿色眼珠，使得陷入惊慌之中的他再也不敢挣扎动弹，生怕惊醒那只不知是生是死的老虎。 “阿弥陀佛…”叫天天不应的齐副将只能在心中苦念我佛，试图在这危险的瞬间寻求片刻的安宁。 月朗风清，经过了刚才齐副将滚落在地的响动之后，麦苗地附近又陷入了一片祥和平静，时不时传来几声蝉鸣与蛙叫。 众人见齐副将已经滚落在地，又被骨胶粘着，便没有再出手相救，而是继续把目光盯紧在老虎身上，而齐副将本人只能叫苦不迭，暗暗在心里祈求老虎已经陷入昏迷，不要醒来。 过了一会儿，赵枫见那只老虎再没有起身的迹象，伏地的躯体也没有因呼吸而起伏的动作，才终于站起身子。 赵枫一起立，埋伏在麦苗地附近的侍卫们也纷纷起立，林立的三十几人一时间竟把那麦苗地给围了起来。 齐副将听到身后有响动，是侍卫身上的铠甲哗啦啦绽开的声音，便轻轻呼喊道：“王爷？” 由于齐副将自己已经被骨胶黏住，身旁又有一只生死不明的大老虎，他便不敢转头去看赵枫会有何动作，只看到自己视线范围内有侍卫们从前方的草丛里站起来，往这边走来。 “停。” 赵枫叫停了正在朝老虎渐渐围过来的侍卫们，而后自己缓缓上前踏入麦苗地里靠近老虎，右手十分熟练的放在腰间的枪扣上，随时做好掏枪杀虎的准备。 齐副将听得赵枫的声音就在自己身后，顿感放心。 有赵枫在，自己能活命的几率就大几分，毕竟赵枫这位大唐战神凭借着赫赫战功与不少奇事，在不少人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已经脱下了战靴的赵枫穿着白色的袜子在麦苗地里大跨步的走着，每走一步便会浪费一只袜子。等他跨过齐副将的身躯行到老虎身边时，脚下套着的袜子也仅剩唯一一双了。 此时因埋伏在草丛里、沾满了一身泥土的赵枫终于出现在齐副将的视线里，即便他一身黑色夜行服上沾了不少泥渍，但在齐副将看来却宛若因救世而降临人间的天神。 “王爷救我…”齐副将小心翼翼的唤道，即便赵枫如今已经行到了他的眼前，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呼救声会吵醒那只倒地后的大老虎。 “嘘。”赵枫不耐烦的对齐副将摆摆手，继续缓缓上前靠近老虎。 老虎的身躯不再起伏，只睁着一双绿莹莹的大眼睛与赵枫四目相对。 赵枫与老虎对视了几秒钟，便深吸一口气，而后突然抬腿上前踹了那老虎一脚！ “王爷！”赵枫的动作吓得在一旁停住的侍卫们纷纷忍不住唤住他，生怕他那一脚会将看似陷入昏迷的老虎踹醒！ 索性老虎并没有醒来咬住赵枫的脚，而赵枫由于自己踢的那一脚，也感受到了老虎身子的僵直。 “死了…呵！”经过了试探性的踹了一脚之后，赵枫终于大大方方上前将脚放在老虎身上轻轻踢来踢去，就为试探老虎是不是已经死透了。 赵枫脚上仅剩的最后一只袜子因为他不断的踢踩试探老虎而被骨胶粘着撕扯，一时间袜子也被粘腻的骨胶给扯破了。 赵枫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回头对齐副将说道：“齐副将，起来吧，老虎已经死了。” “真死了？”齐副将歪着头避开眼前的赵枫，望向老虎，见它似乎确实死去了，顿时羞愧的红了脸，声音低低道：“王爷，末将可能暂时自己起不来。” 没办法，骨胶实在太黏稠了，将他双手双脚沾住后就无法动弹，仅靠他一人确实起不来。 “哦，对。” 如今赵枫才意识到自己的力大无穷，即便现在自己赤着双脚在涂满骨胶的麦苗地上行走，也丝毫不受黏稠的骨胶所限制。 皆因他的身体机能已是最强，能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的脚掌从骨胶里抬起。 对齐副将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领，直接将他从麦苗地上提拉了起来！ “王爷轻点！这骨胶剌人！实在疼！”赵枫拉人的动作十分轻松，只有齐副将自己感受到铠甲和衣物被骨胶黏着而撕扯摩擦肉身的痛楚。 第717章 力大无穷 终于脱离了骨胶的齐副将站直了身子，躲在赵枫身后，继续盯着老虎看。 老虎的双眼依旧在泛着绿莹莹的幽光，看起来并不像死了，于是齐副将半信半疑道：“老虎真的死了？” 赵枫答道：“身子都僵直了，估计是刚才它那奋力一跃又被骨胶给黏着撕扯回去，瞬间就把自己给砸死了。” 仅仅只有还不够，赵枫直接抬起一只脚踩在老虎身上，感受着尸体的僵直。 又一路从肚子上踩在它的头上，脚尖发力推着老虎头部左右摆动了两下，凑近身子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喃喃道：“肯定是砸到脑袋了。” 只有砸到了脑子，才会使得如斯生猛的老虎在瞬间一命呜呼。 赵枫看着满地的骨胶、羊羔子的残骸，以及这头足有两人宽的大老虎，笑道：“本王的办法还挺管用！” 齐副将看看赵枫一路走来留下了一排空袜子，也恍然大悟：“怪不得王爷今日的靴子如此宽大厚重，原来是在里面套了许多只袜子…就是为了在满是骨胶的麦苗地里行走的吧？” 赵枫一边弯下身子将老虎扯动一番，一边答道：“不错，套的袜子多一些就能多走几步。” 齐副将看到赵枫蹲下身子去拉扯老虎，不由得下意识躲闪了一下，奈何脚下不稳，径直往前扑倒在赵枫背上。 赵枫头也不回，直接伸出一只手把齐副将给推开了，语气里有点点不耐烦：“齐将军好好站着别动！这老虎已经死都透了不会伤人，你也不用躲开！” 齐副将轻咳一声，脸上又冒出羞愧的神色。 自己好歹也是金吾卫的副将，如今竟被赵枫如此呵斥，显得他似乎十分惧怕老虎，那将来他如何在那群侍卫面前立威… 不过内面子上的羞愧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害怕，齐副将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王爷，您真的能确认老虎一定死了吗？” 万一只是晕了过去呢？你赵枫就这样一直踢来踢去拉扯着老虎，也不怕老虎醒了一口咬你脖子… “诶…”赵枫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从右手从腰间摸出火神铳，直接冲着老虎的脑门开了一枪，四溅的脑花带着血迹溅到了齐副将的衣服上。 枪响在空旷的地方渐渐传至远方，而围在附近的侍卫们也被突然的枪声吓了一跳。 赵枫收起火铳，回头一字一句的对齐副将说道：“现在，它真的死透了。” “是是是。”齐副将低了头，不敢再吭声。 赵枫懒得再理会齐副将，只埋头默默将老虎的躯体从麦苗地里拖了出来，最后才上前将齐副将也拉出了骨胶地。 齐副将终于来到了安全干净的周围草丛，看着赵枫重新走回麦苗地里，把刚才被骨胶沾了一路的袜子一只只的捡起来，继续问道： “王爷，末将看到您拖着老虎离开麦苗地时是赤着双脚走的，看起来竟丝毫不被骨胶所黏住，难道王爷在脚上涂了什么东西么？” 赵枫一边摇头一边继续捡袜子：“没有，就是平常的双脚而已。” “奇怪了…”齐副将又陷入了疑惑中，“既然赵枫行走时并不受骨胶所黏着，那一开始为什么还在脚上套了那么多双袜子呢？” 赵枫直起身子，拿着满手的袜子走回旁边草丛，边走边答：“本王一开始也是担心自己会被黏住，所以才套了多双袜子，方便自己下了麦苗地后在骨胶里走动。” “…哪知那骨胶的黏着力也没有多强，本王在其间行走也能如履平地。” 齐副将听了暗暗咋舌… 赵枫嫌弃骨胶的黏着力没有多强，实则那厚厚的骨胶不仅把老虎给粘得挣扎不开，也把他齐副将给黏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时间，齐副将竟分辨不出赵枫是在平淡的讲述他的感受，还是在低调的炫耀他本身力大无穷，才不会被如此粘性十足的骨胶给黏住。 赵枫当夜解决了老虎的隐患，隔日便带着凌云卫离开车峪口返回长安，留下齐副将继续在东山坡附近巡视，顺便处理那只老虎与满地的骨胶。 来到长安城外，赵枫吩咐杨华带领凌云卫先入城回天一院，自己前往娘子军在城外的驻地，前去向裴颜婼本人求证。 赵枫一进主帐，裴颜婼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赵枫此行的目的：“王爷这次还是为了那日比试的来的？还是为了知晓我的动向？” 赵枫微微一笑：“看来裴公子应当与裴小将军说了此事。” 裴颜婼请赵枫入座，还亲自为他斟茶：“是的，云志当日回府后就说与我知了，说是王爷你亲自找到神策营那边去问他话，想知道比试当时我是在何处观战的。” “王爷如果想了解情况，大可以亲自来问我，何必跑去问云志呢？” 赵枫双手接过裴颜婼奉上的茶水，缓缓捶了捶茶水热气，才答道：“皆因裴小将军的娘子军驻地在城外，这里里外外的跑着多有不便。” “不便？能有多不便？”裴颜婼的语气似乎有些许酸醋：“王爷不也经常在城里的天一院和城外的拱卫营来来回回的跑么？” “您都不嫌这样来回跑着麻烦，却跑一趟就在拱卫营隔壁的娘子军驻地麻烦…”裴颜婼低头喝茶，压制住自己想对赵枫翻白眼的嫌弃与冲动。 赵枫隐约觉得自己从裴颜婼的话语里嗅到了酸味…裴颜婼这是在埋怨他不经常来找她？ 可是他赵枫又能以什么名义经常来找她玩？仅仅是朋友的名义，也不足让她说话的语气满是酸味，甚至还带着点醋意吧。 这样的语气，并不想朋友之前的谈话，反而向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可是，裴颜婼满心满眼都是军队打仗的事情，应该并不对他有意思吧… 赵枫目前并不确定裴颜婼的意思是否如他所想的那般，于是便故意岔开话题，曲解裴颜婼的意思道： “本王知道了，裴小将军这是在提点本王，想让本王多带火药武器来娘子军这边走走。…往后本王一定。” 裴颜婼坐直了身子着急道：“我的意思并不…罢了罢了。” 第718章 拨款之慢 懒得解释清楚的裴颜婼一挥手，再次低头喝茶，“王爷还没说您为何一定要知晓我当日观战的地点？” 赵枫也不再含糊，直接说明原委：“皆因裴小将军的行动线与本王被人暗算的事情有关。” “暗算？”裴颜婼的膝盖往赵枫的方向侧了侧：“王爷的意思是，那天王爷遭人暗算拿了？” 赵枫点头，“不错，那日比试，有人暗算本王，将含有麻药的银针射中了本王的右手，致使本王分神，输了比试。” 赵枫如今肯把话与裴颜婼说明白，其实心里也已经确认裴颜婼应该不是下手暗算他的人。 “竟是如此？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裴颜婼回忆着当时观看赵枫射击的情形，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人会对他下手，“是在王爷进行比试的前期还是后期？” 赵枫郑重其事道：“后期，也就是裴小将军你离开廊亭，前往遮阳棚观战的时间里。” “当日我确实在比试的后期阶段跑到遮阳棚那边观战了。”裴颜婼点头承认，“不过当时我是不想听那些裴家子弟聒噪，所以才跑到命妇那边去…这和王爷被人暗算有什么联系？” “裴小将军刚才可能没有听清楚，本王当时是右手中了银针。” 赵枫一再强调道：“能射中本王的右手手背，说明下手之人只有看站在本王右手边的方向，当时在神策营里临时搭建的遮阳棚正好符合这个条件。” “而当时在遮阳棚围观的人群里，只有裴小将军符合射出暗器的身手与技术。” 裴颜婼挑了下眉，一时间不知道赵枫是在夸她还是在怀疑她。 “王爷谬赞了！我虽然对射箭有一套，但是对暗器却不在行，只怕王爷怀疑错了人。” 赵枫抿了一口茶水，缓缓道：“本王知道，关于这一点裴公子也与本王说清楚了…既然如此，是本王误会了裴小将军，事情裴小将军不要介意，改日本王定亲自登门谢罪。” 说起来，当日赵枫登门裴府的时候，主要是为了感谢魏国公裴寂替他在李世民面前说情，只可惜当日裴寂在午休，赵枫没能亲自见到裴寂本人，向他表示感谢。 “谢罪倒不必了，之前王爷也来咱们裴府赔过一回罪了。” 裴颜婼谢绝了赵枫的说辞，只向他申明情况道：“只望王爷以后有事说事，直接来问，不用自行怀疑揣测，这样的行为可是会伤了你我二人之间的情谊。” 赵枫也保证道：“是，本王往后定有事说事，不会再误会裴小将军了。” 离开娘子军驻地后，赵枫决定先去附近的拱卫营看看，看高飞带着神策军与金吾卫的侍卫禁军们进行火铳射击的训练情况如何。 训练间隙，高飞向赵枫汇报了两边训练的情况，而后又向赵枫请示：“王爷，今天王府里王妃命人来问，问问王爷还记不记得东市那边的那块低洼空地？该如何处理那块空地？” “怎么说？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赵枫此时才想起来东市那边还买了快空地要做置业，还因此误害得空地旁边两名无辜孩子吃了鼠药中毒。 高飞答道：“之前是杨华在处理那边的事情，后来王爷中毒了，杨华要去追查下毒之人，便把事情推给卑职去办。” “眼下那边的低洼空地几乎被孩子们射出的瓦片标靶给差不多填平了，所以卑职去向王妃请示该如何处置那块地，王妃说她也不清楚情况，只让卑职问问您。” “这么快就填平了？吃货的力量不可小觑啊…”赵枫微微惊讶，而后又细细回想之气的情况，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在那块空地上盖个馆驿。 赵枫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吩咐道：“既然低洼处差不多被填平了，那就命人把几个小吃摊给撤了，往后不用再准备吃食到那边免费让孩子们用瓦片射靶白领吃食了。” “等小吃摊撤了，你再找几个人去把那边的地面弄得平整些，往后本王便找几个工匠去盖间馆驿。” 交待完高飞，赵枫便趁着还记着热乎劲儿，先在图纸上把馆驿的平面草图给绘制出来。 从火铳生产线上回到实验室里休息的瓦特，一进门就看到赵枫又在写写画画。 “王爷这是又有什么新的武器构想了？”瓦特上前一拍赵枫的肩膀，懒洋洋的问道，待他凑近一瞧，又问道：“这不是武器，是房屋吧？” “是本王要新建的馆驿图平面。” “好端端的，王爷建馆驿做什么？”瓦特提醒道：“王爷可别忘了，陛下不许官员经商的。” 赵枫理直气壮道：“本王建的这所馆驿得了钱又不是给自己用的，是给先雷部用的。” 在赵枫的构想里，反正东市那块地空着也是空着，能低价盘下来改建馆驿，既能补充先雷部的开支用度，而且距离天一院也比较近，也可方便时时监督巡查馆驿的生意。 瓦特抿唇，十分不情愿道：“给先雷部用？咱们先雷部如今是为陛下研制武器，开支用度应该由国库出钱，王爷又何必开个馆驿自己赚钱呢？亲力亲为的赚钱岂不是很辛苦？” 赵枫一摊手：“没办法，谁让每次户部那边拨款的时候总是推三阻四的。” “户部不肯给钱，王爷大可以去陛下面前告他的状。”瓦特提高声音道。 “那户部回回拖拉拨款的时限，那本王岂不是得回回入宫面圣告状？” 赵枫摇头，无奈的叹气道：“本王近段时间入宫的次数太多，早就惹得许多朝臣不满。加之每次入宫都是告状抱怨，陛下那边也会厌烦的。” “王爷这样的思想就不对！”瓦特试图纠正赵枫的思路：“咱们如今是为谁造火药武器？是为陛下，是为大唐！咱们为国家造武器，理当由国库出银子！犯不着咱们自己受累赚钱。” 赵枫继续叹气：“这话说得太迟了，本王已经连地块都盘下了，地面的低洼也几乎填平了。难不成让本王把现成的地段继续空着？那可是靠近东市的地皮，也算小有繁华的。” 第719章 有口能张 瓦特一拍胸脯，学着赵枫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干脆废物利用，王爷盖个小宅子给我住算了。” 赵枫讶异的重复道：“盖房子给你住？” 说起来，这也是赵枫第一次听到瓦特向他提出“要求”。 毕竟此前赵枫也经常向瓦特提出了许多难度大的要求，即便是在瓦特尤其忙碌的时候，也不见他有回绝的次数。 瓦特可以说是对赵枫有求必应，诚然他的勤恳与忠诚理应得到回报与奖励。 赵枫问道：“说起来，你现在一直在先雷部住着对吧？” “可不是么？！”瓦特露出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意思是如果我今日不提，你就真的没想过么？ 赵枫自知理亏的挠了挠头：“说起来还是本王亏待你了，一直让你忙着，竟忽略了你该有的安居…那馆驿就不盖了，给你盖间宅子做置业吧，也方便往后你娶媳妇儿用。” “真的？”这下轮到瓦特半信半疑了。毕竟他刚才也是只在开玩笑，哪知道赵枫当真了！ 赵枫笑道：“本王金口玉言，说出口的话还能有假？” 瓦特感激的对赵枫鞠了一躬：“多谢王爷，我替我家那口子也一起感谢王爷！” “你家那口子？你还有人了？”赵枫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没能迅速把这个消息接受并消化。 瓦特语气里不无埋怨：“我与我家娘子都成婚一年多了，大家都知道，就王爷您不知道。” 说起来，还是得怪赵枫满心满眼都是火药武器的事情，缺少对下属的了解与关怀。 “你还成婚了？！”赵枫被突如其来的情况给镇住了：“亏得本王一直以为你单身，所以才拉着你在先雷部里忙前忙后的…没想到竟耽误了你回家抱着老婆热炕头。” 提及自己的娘子，瓦特微微红了脸：“没事没事，我家茹姑知道我是在跟着王爷干大事，她能理解，也一直在支持着我。” 瓦特并没有在赵枫面前提及自己被娘子茹姑埋怨的时候，毕竟有时候他在先雷部里忙起来忘了时间，也鲜有回家的时候。 所以在面对茹姑的抱怨时，瓦特自己也能理解茹姑的独守与孤寂。不过好在自己阿娘也会时常来家中与茹姑作伴，得她照顾帮衬，茹姑才不算孤单。 正是因为心中对茹姑有愧，而这份忙碌又是来自于赵枫的驱使，所以瓦特今日才壮着胆子开口向赵枫提要求，想盖个大一点的宅子和茹姑搬来住，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没想到赵枫居然真的应承了！ 得到了赵枫的允准，瓦特开始幻想未来与茹姑在新宅子里生活的画面。 正好那块空地在天一院附近，往后从天一院到家的一来一回就省了不少时间，而且附近有凌云卫的侍卫们来回巡视，家宅也能安宁许多，他也不再担心茹姑自己在家中会有危险。 赵枫心里也构思出了新的草图：“既然你连娘子都有了，往后再生几个小瓦特都是计划中的事情…到时候本王让他们给你盖个二层的小楼住着，再劈个小院子给小瓦特们玩耍。” 一整个下午，瓦特都与赵枫在一起规划宅子的布局，不时传出对未来的畅想笑声。 由于李世民狩猎出巡的时间临近，赵枫只给瓦特绘制了一张草图，便着手忙碌火铳的事情，留瓦特自己研究房间布局之事。 图纸绘制完成后，瓦特拿着图纸亲自去找高飞说明原委，二人开始着手准备新宅子的修建工程。 狩猎日期来临，赵枫留下高飞帮助瓦特修建新宅之事，自带着杨华出行，再携家眷苏青、穆卓珺已经冯婉妙一同前往车峪口东山坡狩猎。 队伍行至下车峪后，众人下车休整，神策军担负起巡视的工作，金吾卫扛起了护卫众人的大旗，则宫仆们负责营帐的搭建与参加狩猎的王公贵族们的吃住安排。 众人各司其职，队伍井然有序，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十分顺利平常。 狩猎第一日，李世民使用赵枫制造的轩辕铳，在东山坡肆意驰骋，仅仅一个上午就顺利猎杀了两只黄狼。其间赵枫与金吾卫大将军钱同辉，二人各率领三十余名凌云卫以及金吾卫，紧随护卫在李世民左右。 赵枫稍稍落后与李世民半个马身，身着紫衣，跨骑在白马纸上，雍容华贵，风流倜傥。 冯婉妙坐在观礼席上，将赵枫骑马驰骋的恣意姿态绘制在纸上，供苏青及穆卓珺观赏，自己也得以记录赵枫出行狩猎的乐趣。 萨苒郡主跑来与苏青及穆卓珺寒暄，看到冯婉妙在作画，见所画之人俨然是赵枫，便也跟着穆卓珺一起凑过去看。 “这位画师的手艺似乎不错，不仅把王爷画得俊俏，连坐下那匹奇特的马匹也画得栩栩如生，看起来似乎同我突厥的走马差不离，但是又比突厥的走马更神俊。” 冯婉妙听到身边的萨苒将自己错认成画师，也没有开口指正，只默默画着。 苏青不忍见萨苒郡主被冷落，便就着画中的点回答道：“王爷此次随陛下一同出行狩猎，所乘的马匹亦有讲究。郡主觉得这匹坐骑奇特，皆因它的数量十分稀少，正是郡主说的走马。” “真是皎叻嘎特？”萨苒瞪大了双眼，不时看看画中的走马，又望一望赵枫身下的坐骑。 所谓皎叻嘎特，在萨苒的家乡话里正是走马的意思。 穆卓珺好奇道：“走马是什么？我倒是听过走马观花，当时年纪小，还以为是一人走路一人骑马的意思。” 苏青温柔的笑笑，细心解释道：“穆姑娘从大山里来，难免不太清楚马中有分走马和跑马的区别。走马一词本可望文生义，理解为走路的马的意思，即供人骑着走路出行所用。” “真要论起来，一般都是走马比跑马更加名贵。皆因跑马赢在脚程速度快，而走马则必须在驼人出行的时候，既能保持一定的速度，还得保持走得平稳，不会颠着骑行的人。” 穆卓珺对马匹也有自己的见解：“可在我看来好似马匹都差不离。” 第720章 马有二分 穆卓珺一一数起跑马的好处来，“跑马既有速度，更有耐力，看起来似乎比走马更厉害，脾气越温和，容易驯服。” “其实不然，走马其实比跑马更加名贵。”苏青摇摇头，试图纠正穆卓珺的意识，免得她往后在人前说这种分不清好赖品种的话。 “为了方便人骑着平稳行走，驯马人会挑选出天生适合做走马的马匹进行训练，使其使用对侧步行走。这样的步伐可以避免马匹的前后蹄发生碰撞，自然比跑马更具安全性。” 穆卓珺并不接话，犹自坚持己见道：“在我看来，无论走马还是跑马，只要性格好的才算好马。否则野性难驯，惹急了它就将人摔下来，最终还不是不能为人所用。” 苏青深呼一口气，强撑起笑容继续说道：“且不论是否能为人所用，就凭王爷胯下的走马名贵，乃陛下赏赐，不用遭受前后颠簸之苦，减少疲惫，便知陛下对王爷的爱重。” “陛下若对王爷爱重，仅仅赏赐一匹马如何能够？” 穆卓珺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所少外人，便干脆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只盼陛下不要一边有求于王爷、一边又对王爷怀疑忌惮，这才是真的如王爷所愿，减少王爷的疲惫。” 苏青偷偷瞥了穆卓珺一眼，心里暗叹穆卓珺这说不通的性格也和野马差不离，便不愿再与她多说，只将冯婉妙推出去转移话题。 “县君绘制的王爷的走马真是神俊非凡，竟画得区别开了其他人的马匹。” “县君？”萨苒听得苏青对冯婉妙的称呼，微微挑眉，问冯婉妙道：“你就是陛下亲封的长乐县君？” “正是。”冯婉妙淡淡一笑，继续加身自己笔下的笔触，绘制出其他人胯下的普通马匹。 虽然他人并不似赵枫那般得李世民的恩宠、能坐上名贵的走马，但也是一等一的出色好马。 冯婉妙特意将各个马匹绘制出区别，正是要展现自己的画功。 只见她笔下的马匹均剪鬃扎尾，前蹄狂奔，后蹄飞驰，竟绘制出风驰电掣的速度感。 萨苒见冯婉妙并没有要搭话理会她的意思，只觉得无趣，便兴致惬惬的离开了。 绘制完了马匹，冯婉妙感觉林间似乎有些空档，不够生动，便转头问穆卓珺的意见：“穆姑娘不妨替奴家看看，是否要添些什么东西？” 冯婉妙主动向穆卓珺搭话，也暗含了深意。 刚才苏青与穆卓珺二人关于走马的“争论”，一时间似乎弄僵了二人之间的氛围，所以苏青才会找冯婉妙说话。 此时冯婉妙询问穆卓珺，也存了平衡二者之间的关系，不冷落任何一个人。 穆卓珺随意的瞥了狩猎场上的男人一眼，懒洋洋的答道：“既然是狩猎图，那就添些动物呗…你看王爷的走马旁边不是也有细犬么？天上还有猎鹰在盘旋，你不妨添几条上过去。” 有人有马，有细犬有猎鹰，冯婉妙在一副看似简单的画卷里绘制出了大唐贵族出行狩猎时架鹰带犬的习俗。 狩猎场外有女眷在围观作乐，而赵枫等人便担负起了保卫李世民的职责，没能参与狩猎，只做殿后的行为，反而少了紧张，多了闲适，可以驰骋在林间不用担忧猎不到猎物，在众人面前出糗。 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借助轩辕铳这柄“神器”，李世民还猎到了三只成年鹿，以及六只野鸡，收获颇丰。 然而喜庆的气氛没能持续到晚上，仅仅在用过晚饭之后，李世民那块开心悠闲的姿态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峻森然的表情。 被李世民派人叫到主帐里召见的赵枫察言观色，立刻洞察出李世民的心情不好，便也收起玩笑的姿态，认真而严肃的向李世民行礼：“不知陛下夜晚召见臣，是有何事？” 李世民抓过桌子上的纸张揉皱，扔到赵枫脚边，冷哼道：“呵…还不是为了那孽畜的事！” 赵枫先看了看主帐里的魏征与房玄龄等人，再蹲下身子去捡那团纸张。 孽畜的事…难打是李世民不高兴他赵枫在提前巡视的时候，率先把老虎给灭掉的事情？ 不可能吧，这么一件小事怎么可能激得往常不动如山的李世民生气非常。 赵枫脑中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还是没能想出个靠谱的结果。 站看纸团，赵枫看完了其中的内容，陡然恍然大悟 …啊，算一算日子，确实如今也该是太子李承乾对上魏王李泰的时候了。 在历史上，太子李承乾在得知自己的同母胞弟魏王李泰存了夺嫡之心，便生出了暗杀李泰的心思。 然而暗杀失败后，李承乾连同汉王李元昌、驸马都尉杜荷、陈国公侯君集图谋不轨，最终败事。 赵枫结合自己手中纸张上揭露了太子将有不轨之举的内容，便迅速猜到如今估计接近李世民要废太子的阶段了。 旁人只看到李世民对此事动怒，唯独只有对历史内容了然于心的赵枫心里清楚，李世民并不愿废太子，心里还是想保全李承乾的。 如果赵枫想琢磨透李世民的心思，目前就应该顺应李世民的意思来。 李世民见赵枫对着手中的纸团出神，便蹙起眉头，不耐烦道：“安乐王，你看了这么久，还没把纸上的内容看完么？” 赵枫把纸团收进广袖的袖袋里，慢条斯理的答道：“回禀陛下，臣已经看完了。” 李世民靠坐在主位上，语气十分不好问：“既然已经看完，那刚才为何看着纸张一声不吭？” 赵枫露出疑惑的表情，故意放慢速度说道：“刚才臣子所以出神，是觉得奇怪，仅凭一张纸，如何能断定纸上的内容所写为真？毕竟太子目前并没有展露有意不轨的迹象吧。” “嗯…”李世民轻哼一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爱卿继续说。” 赵枫知道自己这是说到李世民的心坎里了，便乘胜追击道：“既然太子目前没有不轨的迹象，这件事情为何不先隐瞒下去，待往后看太子的表现在做定夺呢？” 第721章 不费兵卒 “听听，这像是大唐战神说出来的话么？” 房玄龄一指赵枫，不屑的哼道：“一个依靠军功累积当上异姓王的人，在面对有人试图对陛下、对大唐江山不轨的时候居然说出容后再议的话，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那依着房丞相的意思，是要陛下对太子出手么？”赵枫反问房玄龄，“房丞相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万一这纸上的内容是造谣诬告呢？” 房玄龄反驳道：“即便是造谣诬告，那也是有部分事实做依据的。” “既然纸上的内容提及太子有意不轨，就说明其中有部分是真的。既然如此，为何不在事情未发生之前，把苗子扼杀在摇篮里？” 房玄龄转向李世民，郑重其事道：“陛下，依照老臣的意思，还是先趁着太子殿下尚未举事之前将他讨伐出宫。” “胡闹！” 李世民一拍身前的桌子，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但言语间还是泄露了对李承乾的恨铁不成钢。 “朕此次出巡，特意将他留在东宫作监国执事，哪知他竟生出不轨之心，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世民起初正是从玄武门之变后扶摇直上，登顶帝位，因此免不了对李承乾也要举事不轨的事情有所忌惮，也不知其中是否存有有效仿李世民当初逼宫、使得高祖退位让贤的意思。 “陛下息怒，臣认为太子万万不敢有这样的野心。”赵枫明显在替李承乾帮腔。 房玄龄反问道：“安乐王真会说笑，事情还没发生，安乐王又是如何知晓太子并没有不轨之心？” 赵枫捉住房玄龄的语言漏洞，不屑的嗤笑道：“房丞相的话根本是自相矛盾。既然事情还未发生，那哪来的苗子？又何来的把苗子扼杀在摇篮里呢？” “而且如今太子并没有举事的动作，房丞相想对当朝太子进行讨伐，打算要起什么样的名义？” 赵枫直直立在房玄龄面前，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流似有电光火石，显然极为不对付。 房玄龄恶狠狠瞪了赵枫一眼，撇过头去：“时人常说安乐王用兵如神，却不知王爷的嘴上功夫也如此厉害。” “如果现在不出兵讨伐太子，万一将来太子准备起事，咱们岂不是落后他人、失去主动权？” “陛下，事情紧急，耽误不得。万一事情闹大，结果就不好看了。”房玄龄坚持己见道：“兵贵神速，我们应该先行在长安城和东山坡布兵，以备不测。” “诶…愚见。”赵枫直接表示了自己对房玄龄所提建议的不屑。 李世民一指赵枫：“爱卿说房丞相之言乃愚见，那爱卿又有何高见？” “以臣的看法，其实可以不动用军队…”赵枫没把话说完，只向李世民保证道：“只要陛下拨几个人手给臣就是。” 李世民沉思片刻，伸出一根手指头，问道：“你要多少人手？给你一万精兵够不够？” “一万精兵太多了，臣要不起。”赵枫拒绝了如此多的人手，“陛下只需要分几个言官给臣就是，最好是能替陛下拟旨的御史。” 李世民侧目：“你想要朕下圣旨？” “只需陛下一道圣旨，命长安令随本王一同前往东宫便可。”赵枫笑道：“如果能用一道圣旨就能平定一场风波，难打不比兴兵打仗来得值当么？” 李世民频频点头，问道：“爱卿希望朕如何草拟圣旨的内容？” 赵枫不答，只用眼神左右瞥了瞥两旁的房玄龄与魏征。 李世民心领神会，一挥手谴退二人：“你们二人先下去，容朕与安乐王相谈。” 房玄龄与魏征二人退出主帐外，仅能透过烛光投影在帐布上的影子看到李世民与赵枫二人在交谈，声音低沉，听不仔细。 当夜，赵枫领着凌云卫出发返回长安城，带着李世民所出圣旨，直入东宫。 到了第三日的清晨时分，赵枫才带着人带着圣旨，来到东宫外重明门。 东宫监事看到来人是赵枫，手中还捧着圣旨，径直扑腾跪地：“叩见陛下，叩见安乐王。” 见到圣旨，如见到皇帝亲临，所以监事叩拜的对象，既是李世民，也是赵枫。 赵枫高举圣旨过头，问监事：“太子现在何处？” 监事答曰：“就在崇教殿内。” 李承乾得知赵枫领着圣旨来找寻他，也意外非常，亲自来到崇教殿外等候。 “安乐王？你不在车峪口陪陛下狩猎，怎么回长安了？” 赵枫上下打量了李承乾一眼，见他匆忙前来还不忘拄拐，也不知是否真的不知情。 赵枫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的宣布道：“本王是奉陛下之命回来的，如今长安令与带着两万神策军在嘉福门外等候。” “本王原以为东宫这边会有动静，但是似乎…”赵枫故意侧头往崇教殿内忘了一眼，试探道：“似乎并没有？” “太阳初升，本宫也才刚起身，哪来的什么动静？”李承乾面露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枫一挑眉毛，再次确认道：“殿下真的不知情？” “这…”李承乾面带犹豫。 “有人告发太子存有不轨之心，欲对陛下与魏王下手。”赵枫也不再遮掩，亮出圣旨，“陛下已经下旨命本王率领两万神策军回来查看情况，如有必要，便可立即动手。” 李承乾听赵枫说明来意，差点没吓得对赵枫下跪：“动手？动什么手？本宫并没有不轨之心！还望安乐王与陛下明察！” 躲在门后观察事态的太子妃苏氏跑到赵枫跟前下跪，哭得梨花雨带：“还请陛下明鉴，太子从没有过对陛下的不轨之心呀！” 赵枫侧过头不看苏氏，自动屏蔽了女子的眼泪攻势，只盯着李承乾问：“殿下没有对陛下不轨…那对魏王呢？是否也存过弑弟之心？” 李承乾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作答，只避开赵枫投去的探究眼神，转身去拉太子妃苏氏：“起来！哭什么哭？咱们又不是死到临头了，不要在人前丢人现眼！” 苏氏被李承乾揪到怀里狠狠抹去了泪水，“安乐王最是铁面无私，你在他面前哭也没用，还不快进去？” 第722章 补偏救弊 李承乾命人将苏氏扶进了崇教殿，才终于肯与赵枫对视。 赵枫知道李承乾这是不想有任何人在场，于是便主动将李承乾引到一个比较偏僻隐秘的宫殿里，二人进行单独谈话。 宫殿外面由赵枫最信得过的凌云卫负责守卫，以防二人的对话内容外泄。 眼下再无其他人，赵枫打算敞开天窗说亮话。 “殿下，您真的没有存过弑弟杀父之心么？”赵枫耐着性子再次问道。 如果李承乾以为仅靠自己的演技与避开回答，就能躲过赵枫的探究，那就错了。 赵枫毕竟来自现代，虽不说对唐史深有研究，但毕竟也是看过不少电视剧的人，自然知道历史上的李承乾确实对李泰存有杀弟的心思，最后还想来联合侯君集等人篡夺帝位。 李承乾还是不答话，只是眼眶渐渐红了。 赵枫干脆挑明道：“殿下，本王只要一句话。如果你真的没存弑弟弑父之心，本王便会为你…” 李承乾打断了赵枫的话，眼角噙着泪，嗤笑道：“安乐王何必明知故问！” 赵枫也跟着歪头，道：“殿下，你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难道安乐王还看不出来么？”李承乾的语气逐渐失态。 “父皇当年弑兄长屠弟逼父君！为何本宫就不能有弑弟之心？！而且是李泰先存了夺嫡之心在线，难道不许本宫反击，只能坐以待毙么？” “还请殿下慎言！”赵枫立即打断李承乾的危险发言，“陛下当年的情况与殿下有所不同，殿下切莫说出诛心之语，为自己招致灾祸！” 李承乾红着眼眶，几乎是嘶吼道：“有何不同？不同样都是弑兄么？在本宫看来父皇当年弑兄与隋炀帝弑兄之举，同样是醉心权势，并无分别！” “一派胡言！”愤怒的赵枫再也听不下去，直接一巴掌把李承乾扇倒在地！ 即便赵枫不喜李世民一直对他多有猜疑忌惮，但也不容许他人误会玷污这位千古贤君的名声。 “你以为当初陛下真想要权势么？如果不是隐太子联合海陵王李元吉排挤陛下，伺机对当年还是秦王的陛下下毒手，陛下也不会予以反击！” 李承乾被赵枫一巴掌扇得流了鼻血，此时跌坐在地，华贵的衣袍沾染灰尘，白净的脸上也有两行靴子，发冠还被赵枫给拍掉了，模样颇为狼狈。 李承乾也不管自己的面目狼狈，颓然的冷哼一声：“当年的亲王是为了反击，那到本宫这里，反击就不成立了？” “自然不成立！”赵枫一锤定音道。 “如果不是隐太子入宫欲逼高祖表态，能酿成玄武门之变么？况且当年是海陵王对陛下射箭在先，还一连射了三箭！可见要杀死陛下的决心！” 看着李承乾这幅怨天尤人的模样，赵枫心里也不禁生出了与李世民一模一样的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赵枫也意识到自己目前过于激动，便试图努力平复情绪，“所幸海陵王并非陛下所杀，而是被尉迟将军射死的，并非殿下口中的弑弟。” “陛下当年年只因迫不得已，才一箭射死了隐太子，并非蓄意图谋！如今魏王李泰并未对殿下做出危害的举动，如果殿下先行动手，那反击二字便是殿下亲自拱手让与魏王！” 李承乾的态度越发沮丧颓废：“那又如何呢？本来父皇就不属意本宫，他反而更喜欢吴王、魏王，反正父皇给予他们的父爱就是多过本宫！父皇就是更看好他们！” 只有在如此颓唐的时候，李承乾才敢偷偷唤一声“父皇”。 赵枫也跟着感叹一句：“不论是不是看好，这都是争夺权力的必然。” “不过本王也要说一句，当年高祖也并没有属意现在的陛下，反而更倾向与当年的隐太子。” 低着头的李承乾此时微微抬头，十分惊讶赵枫竟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殿下还要听么？”赵枫走到李承乾身边坐下，拉近二人的距离，试图使李承乾放下戒备，避免最后二人的对话又以李承乾的恼羞成怒而结束。 李承乾静静的看着赵枫，并不答话，至少眼眶里的泪水给憋回去了。 赵枫意会的点点头：“既然殿下不说话，那本王就当殿下同意了，还是继续说下去吧。” “殿下方才说当今陛下在玄武门弑兄杀弟，其实在当面的事变中。陛下所作的不仅于此，主要是能逼得高祖退位让贤。” 李承乾轻轻哼了一句：“所以父皇并不是担忧本宫弑弟，而是担忧本宫欲效仿他当年的手段、逼迫他退位让贤？” 赵枫看了李承乾一眼，心里暗道：你难道真的没存这样的心思么？ 不过内心的隐秘想法自然不能说出来，所以赵枫只能继续把当年的往事掰开了揉碎了分析给李承乾听。 “当初隐太子为何有胆子与替大唐打下半壁江山的陛下叫板？还不是因为他身后有高祖替他撑腰。高祖给了隐太子底气，而隐太子也愿意借助高祖的力量对付陛下。” “但当时满朝文武多是追随陛下的人，甚至可以说高祖座下龙椅的四条腿中，有三条都是如今的陛下在撑着的。当初如果不是隐太子与高祖逼迫过甚，陛下也不会起了夺位之心。” 李承乾苦笑道：“难道本宫如今不是这样的境地么？父皇看好吴王与魏王，这也给了他们底气来对付本宫。” 赵枫见李承乾还是在钻牛角尖听不进去，脸色又变得严肃了，忍不住对李承乾来了一连三问：“殿下只看到陛下对其他亲王好，为何却不看自己？” “当年殿下一落生便被陛下封为太子，而其他皇子亲王要么等到了年岁才封王、要么积累了军功才封王。” “与他们相比，殿下的太子之位何等荣宠？难懂这还不足以体现陛下对殿下的疼爱看好么？殿下拿自己与当年的秦王做比，为何却不记得自己已是太子，根本没必要与他人争呢？” 被赵枫连问三个问题的李承乾似乎被唬住了，终于肯放下抵抗与戒备之心，顺着赵枫的话自己思考起来。 第723章 发蒙解惑 赵枫见李承乾似乎有点听进去了，便借机要大笑李承乾欲对魏王李泰先动手的念头。 “纵使殿下如今与魏王的关系不再和谐似幼年同胞，但这也不足以让殿下对魏王起杀心，尤其是在魏王并没有对殿下表现出杀心的时候，切不能重复当年陛下铤而走险的老路。” “铤而走险？”李承乾又被赵枫的话给刺激到了，“按照安乐王的意思，难道当年父皇已经被人逼到不得不弑兄杀弟的道路？” “难道不是么？”赵枫反问。 李承乾白了赵枫一眼，自己曲起膝盖，轻轻倚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轻哼一声：“呵，冠冕堂皇。” 赵枫无奈，只能无力的扯一句：“殿下还是走入误区了，当年陛下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承乾还是没有领情，冷不丁的丢来一句：“本宫算是看明白了，安乐王今日前来东宫，是要替父皇说好话的。” 赵枫拉下了脸，一字一句道：“正相反，今日正是本王在陛下面前替殿下你说了好话。” 李承乾看了赵枫一眼，又扭过头去，“…又骗人。” “本王从不骗人！”赵枫严正声明道，“本王今日来，就是为了帮殿下的，如果殿下没能认清局势，只怕最后也只能落得与隐太子一样的下场。” 李承乾狠狠的扭头看向赵枫，语气狠狠，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何安乐王一直将本官看做隐太子？难道在安乐王眼里本官就不能与当年的陛下相提并论么？” “并非不能，而是殿下的势力不允许。”赵枫一针见血道。 “赵枫？！”李承乾被气得对赵枫直呼其名。 被叫大名的赵枫不怒反笑：“难道本王说得不对？殿下真以为自己的势力能与当年的陛下秦王所匹敌么？” “李唐江山有一半是陛下帮高祖打下来的。陛下为何有能力发动玄武门政变？还不是因为他手中握有不小的权力！当年陛下手里有兵有权，如今的殿下有么？哪怕只是其中之一？” 李承乾被赵枫呵斥得吓退半步。 赵枫乘胜追击道：“当年的陛下还是秦王是就战功卓越！如今的电线你有半点军功么？哪怕只是挂名的、赏赐的、没有上过战场的？” 李承乾闻言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腿，没有答话，只默默缩回角落里。 李承乾腿上有疾，不良于行，更别提上场作战，斩获敌首积累军功了。 赵枫用肩膀抵了抵李承乾的肩头，笑问道：“现在殿下知道沉默了？知道自己如今无权无势、无法承受效仿当年陛下玄武门之变、先下手为强的后果了？” 被赵枫这么一碗，李承乾更觉羞愧双眼又忍不住开始泛红。 赵枫十分坦诚的告知李承乾道：“殿下莫哭，哭也无用，你不是女子，这招对本王不好使。” “你？”李承乾差点又被赵枫给气到。 赵枫好心建议道：“与其现在抱头痛哭，还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向陛下解释清楚。” 李承乾懊丧的垂下头，“可是本王都已经调动私兵在芙蓉园布防了，如何能解释得清呢？” 芙蓉园是魏王李泰的休闲去处，自两日前开始便一直在芙蓉园里住着，如今估计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母同胞的兄长派人给围了起来。 赵枫闻言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殿下真的在宫中动兵了？” “是的，本宫已经调派私兵卫率过去了。”李承乾干脆爽快的承认了。 说完，李承乾一扯赵枫的绣袍，求情道：“安乐王，本宫调兵包围芙蓉园，不过是想趁着父皇不在长安时给李泰来个教训，在没有别的心思了，请王爷一定要帮帮本宫！” 这下换赵枫生气动怒了。 他并不信李承乾的说辞，说如此兴师动众的调兵只是想给李泰一个教训…这种骗小孩的说辞实在没有可信度。 可是眼下李世民已经知晓此事，而赵枫为了讨好李世民也在他面前替李承乾说了好话，所以这个忙怕是不帮也得帮了。 赵枫思索一阵，认命道：“这样吧，殿下把私兵的令牌交给本王，由本王替殿下转交给陛下，就当做是为朝廷贡献兵马人手了。” “也好。”李承乾点点头，好死不死的又接了一句：“反正将来父皇御龙殡天了，整个天下还是由本宫来接手，还在乎这一点私兵人马么？” 赵枫闻言偷偷瞥了李承乾一眼，没说话，心里却感叹起来，只怕这将来的天下还是得由你那位一母同胞的九弟晋王李治接手，没有你这位废太子什么事。 赵枫好不容易劝说了李承乾歇了弑弟杀父的心思，拿走了李承乾的私兵令牌就直奔车峪口。 来时赵枫匆忙赶路，回车峪口的时候赵枫便放慢速度缓行。 等他安然抵达下车峪的时候，已经是李世民出行狩猎的第六天了。 下车峪，顾名思义就是在车峪口下车的地方，与之对应的还有上车峪，在那附近停了不少皇家的马车与队列。 由于李承乾那边出了事，李世民打猎的兴致瞬间消减一大半，这几日只在下午外出狩猎。因此即便今年有轩辕铳这样的神兵利器在手，李世民的所得猎物较往年少了许多。 一直在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赵枫回来的李世民，从魏征处得知赵枫已经抵达下车峪，便火急火燎的赶回主帐，担心赵枫回到主帐后不见人影，找不到他。 赵枫前往主帐后，李世民便将所有人赶了出来，二人独自在主帐内谈话，而赵枫将开导劝谏李承乾的过程大致概括给李世民听，而后便交出了私兵的令牌。 “这是殿下交付给臣的私兵令牌。殿下说交出私兵权限后，往后定当独省自身，兄友弟恭，再不做令陛下担忧之事。” 李世民眯着双眼打量着眼前的赵枫，幽幽问道：“这私兵的令牌，是太子自愿主动交出来的，还是经由爱卿出主意让他交出来的？” 李世民料想李承乾断能主动在宫中调兵，应当不会有如此积极的觉悟，少不了怀疑是赵枫教他的。 “自然是殿下自己交出来的。”赵枫语气沉着冷静的答道。 第724章 温情蜜意 赵枫泰然自若的答道：“殿下说本是想给魏王来个教训，哪知却是给自己讨了个教训。待此次交出私兵令牌后，往后便不行蠢事了。” 李世民似乎还是不肯信，但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好。 “这次真是辛苦爱卿了，为了太子的事情都没能好好享受狩猎的乐趣…爱卿先下去休息吧，待明日朕再与爱卿一同驰骋共狩。” “多谢陛下。”赵枫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李世民的邀请，不见有丝毫推脱闪躲。 偷瞄了赵枫几眼的李世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又赏赐了赵枫不少东西，才让他退下。 出了主帐，赵枫便让人给东宫的李承乾递消息，让那些私兵就地解散，若有不肯离去者，直接就地斩立决。 三日后，收到消息的李承乾果然按照赵枫的计划行事，遣散了那队私兵。 再过几日后，为期半个月的夏季狩猎终于结束，李世民带着浩浩荡荡的狩猎队伍返回长安城，赵枫此次不再在李世民左右护卫，而是跟随在殿后部分的方阵进行押后。 旁人见赵枫返程没能跟在李世民身边随行，便有不少人猜测赵枫是因李承乾的事情在李世民面前失了宠，所以才被扫到队伍最后的方阵进行殿后。 赵枫并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只在返程路上悠闲的欣赏风景。 队伍抵达长安城外的时候，赵枫唤来杨华吩咐：“你去告诉王妃，就说本王要去拱卫营好天一院走一趟，先不回王府了，让她们回去好好安置休息，不用等本王。” 杨华听闻后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句：“只怕王妃又要伤心了。” 赵枫叫住杨华：“刚才你嘀咕什么？” 杨华挠了挠头，如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替王妃担心而已…王爷以前四处在外奔走，王妃只能守着王府等王爷回来。如今王爷虽然常在长安，但也是经常不着家，王妃自然伤神。” “你说的也对，一直以来是本王忽略了她们…” 赵枫低头沉思一阵，虽然心里怜惜苏青等人的枯守，但最后还是选择先跑一趟拱卫营，毕竟神策军与金吾卫的射击训练还是不能耽搁，所以赵枫只能选择暂时“辜负”苏青等人。 赵枫在拱卫营里耗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打算回王府之前先绕路去先雷部看看火铳的生产线情况。 检查了火铳与火炮的两条生产线后，赵枫前往实验室，却不见有瓦特在。 “今日怎么不见瓦特在？生产线不见他，实验室里他也不在。”赵枫在火铳营里随便拉了位工匠问道。 工匠想起了瓦特离开前打的招呼，答道：“诶呀！王爷最近跟随陛下狩猎，可能还不知道情况，瓦特师傅最近请假回家探亲去了，说是要接亲娘来长安城里住，和妻子一起团聚。” 赵枫问：“他可有说何时回来？” 如今除了最新研制的轩辕铳之外，赵枫还有新的构思，然而这样的构思要落地到实际的时候还是少不了瓦特的建议与帮助。 不难想象，如今的先雷部缺了赵枫或者瓦特任何一人，都很难再有突破性的创新与进展。 答曰：“应该也就这几日吧，瓦特师父也只和高统领那边请了八九天的假而已。” “原来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扰他了，正好让他休息几日。”赵枫点点头，心里又是一阵腹诽。 原本自己是想先解决天一院的事情再回王府与家人团聚，没想到瓦特做得比他还好，在一切事情都按部就班的运行时候，选择以家人为重，请假回乡接母亲前来长安团聚。 “也罢，既然瓦特都回去了，有他这个榜样在前，本王再不回去也不好意思了。” 赵枫伸了个拦腰，回去生产线上给工匠们放了半天的假，让他们都回家和妻儿坐坐吃吃饭，自己也回王府去寻苏青温存。 正在房间里黯然神伤的苏青看到赵枫出现在房门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又惊又喜上前欢迎道：“王爷不是说今日不用等了，为何突然又回来？” 赵枫难得有心思与苏青调笑道：“都怪瓦特那家伙，自己请了探亲假回去接母亲抱老婆去了，本王自然也不能输给他，这不就回来抱自己的老婆了。” 苏青高兴的抱着赵枫的手臂撒娇道：“回来了就好，正好妾身最近在新研究一款糕点，这就去厨房里做来给王爷尝尝鲜。” 赵枫也积极响应道：“是什么样的糕点？本王同夫人一起去看看。如果简单好学，那就一起在那边学着做。” 二人一同往大厨房那边走，忙到了晚饭的时间，才终于鼓捣出了一个似模似样的兔子形状。 赵枫看着眼前自己捏出来的兔子面团，由衷的感叹道：“本王现在看到兔子都有点怕。” 无他，就是因为之前的椰蓉兔子被下了鼠药，使得赵枫一看到可爱的小兔子就会下意识的想吐。 “这可是王爷亲手捏出来的兔子，王爷真的不吃么？”苏青笑道，而后将她自己捏的精致小兔子呈到赵枫面前：“如果王爷嫌弃自己捏的不好看，那不妨试试妾身捏的兔子。” 赵枫把目光从白面小兔子上移到苏青身上，双眼发亮：“本王如今什么都不想吃，想来想去，应当还是夫人比较好吃。” “什么？”苏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赵枫见苏青没能及时领会意思，便上前一把将她抱起，直接抗在肩头，大步流星的往卧房走去，边走边快活的喊道：“走咯，吃老婆去咯！” 当晚，赵枫抱着苏青在房间里闹腾了一夜，直至天色发青的时候才终于停止。 就这样在王府里歇了几日，东宫忽然派人给赵枫传信。 “东宫的来信？”赵枫十分嫌弃道：“别是鼻涕太子那边又出事了…” 赵枫那日开导李承乾的时候就觉得疲惫非常，如果再出事情，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精力前去帮忙。 由于当日李承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赵枫“控诉”李世民忽略他、疼爱其他皇子时的流鼻涕形象过于强烈，以至于赵枫一想到李承乾，脑子里就会冒出李承乾流鼻涕的模样。 因此赵枫私底下给李承乾起了个“鼻涕太子”的昵称。 第725章 所谓高人 负责送信的宦官答道：“奴才不知，太子殿下说此信得由王爷亲启。” 赵枫不疑有他，接过信件走进书房才打开浏览。看完之后，原本就有不祥预感的赵枫脸上又是愁云密布，更觉不妙。 高飞关切的上前询问：“王爷，太子殿下给您送了什么信？扰得您一看完就直皱眉头。” 赵枫重重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担心的还是来了，太子这是又要给自己惹来祸事。” “怎么说？”高飞不由得也跟着皱眉，“之前的事情王爷不是已经帮太子解决了么？怎么太子现在又有祸端？” “准确的说，不是又有祸端，而是即将要有。” 赵枫烦躁的“啧”了一声，无奈道：“更难的是太子不觉得这是祸端，反而还觉得是幸事，现在要将这‘幸事’举荐给本王，以此来报答本王之前帮他的恩情呢。” 说完，赵枫更觉得自己头大了。 本以为自己上次帮李承乾躲过了一劫，那家伙会在东宫里安生待着，哪知道又要酿出一场祸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高飞也跟着纳闷了。 “你自己看吧。”赵枫把李承乾亲笔写的信不耐烦的塞到高飞手里。 “本宫自上次在王爷的帮助下解散私兵后，由下级引荐，有幸结识了一位高人…” 高飞一边展信细看一边念出来，一开始先露出惊奇的表情，而后那惊奇又转换为怀疑。 看着看着，高飞就不念了，只是沉默的看完信件后不由得感叹道：“太子竟要将那所谓的高人献给王爷？一时间卑职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福是祸了…” 要说到高人，赵枫本身自己就认识天澜大师，这世间还能有谁的能力比天澜大师还强呢？如果那高人真的厉害，为何没有早日扬名，反而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在太子面前冒头呢？ 苏青看到赵枫与高飞二人面色都不好，也加入了好奇大军的行列，询问道：“太子想向王爷引见的，到底是怎样的高人？” “是绝食十日也不曾饿死的高人。”高飞将信纸又递到苏青手里，继续“介绍”道：“据说不仅能分辨贵人与普通人，还能相面测字。反正按照太子信里的意思，就是十分厉害。” “绝食十日也没饿死？！”这下轮到苏青跟着惊叹了，她接过信件，也忍不住一边看一边念起来：“幸有王爷帮助逃过一劫，今特向王爷引见高人一位。” “此人曾言，自己十日不曾进食也未死绝。经本宫安排试验，此人乘坐小竹筏在太液池中，仅持有一披袈裟，一串佛珠，一个铜钵，静坐于池中十日，不曾进食一粒米，一滴水…” “此人不曾食五谷尚能空持自身，仅饮清水甘露便可绝食十日，可见确有法力加持。除此之外，此人更有相面测字之诀窍，辨识贵人之技巧，实乃高人也。” “为答谢王爷爱护庇佑，特有意向王爷引见此高人，还请王爷务必拨冗出席，前来东宫一见。” 念完之后，苏青也面露惑色，不一会儿又舒展开来，劝道：“王爷，既然是太子的一片心意，王爷不妨去看看，顺道替太子验一验这所谓的高人是真是假。” 哪知赵枫并不接话，只嫌弃道：“这样的谢礼，本王着实不愿意收。本王之所以愿意帮太子乃另有原因，重不在他，本来也没有打算从他那里讨回报，哪知他竟主动送上门…” 其他人不知晓赵枫的心思，因而并不曾知道赵枫愿意对李承乾伸出援手，完全是在为李世民挽救李承乾，不愿见朝野发生争夺储君之事。 苏青见赵枫不肯接话，担心赵枫的举动有可能会得罪李承乾，于是又继续劝道： “王爷，这毕竟是太子的意思，既然殿下邀请您入宫，那不妨去看看。若王爷不想接这份谢礼，当时再找理由推掉也不妨事。” 苏青劝谏至此，赵枫也不好再推辞，于是便打算让送信的使者去东宫回话，“高飞，你去告诉信使，说本王明日上午便去一趟东宫。” 赵枫准备打发高飞去告诉使者，又被苏青一把叫住了：“王爷且慢，高侍卫也请留步。”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么？”向来言听计从、令行禁止的高飞顿时停下了脚步。 苏青狭促一笑，缓缓道：“也没什么吩咐，只是有个想法，需得在王爷回复那名信使之前先说出来，看看王爷是否觉得可行。” 赵枫对苏青露出鼓励一笑：“有想法固然是好事，王妃若觉得有必要，大可以直言不讳。” 苏青成竹在胸，说出的话也是底气十足：“太子不是在信中提及那名高人能相面测字、辨识百姓与贵人么？依妾身看，王爷不妨在明日入宫前做一做文章，借机考考那名高人。” “怎么考？” “太子说他能分辨百姓与贵人，王爷不妨在明日入宫时多带上几名侍卫，再亲自穿上侍卫服装，与凌云卫们站在一处，命那位高人当场分辨出谁才是真正的安乐王。” 高飞立刻提出质疑：“这个办法似乎有漏洞，万一那人曾竟见过王爷呢？或者有人提前与他通气呢？” 苏青答道：“这就要请王爷提前与太子殿下通气，命那名信使回去通报太子时，记得嘱咐太子不可将明日要测试那人的事情说出，严禁宫婢太监提前将王爷的相貌告知那人便可。” 对于苏青的提议，赵枫还是认同的：“虽然这个办法并不能真正测出那人的实力，但有总好过无，这也是考验那人的机会。” 赵枫命高飞前去回话使者，又让他多准备一套合身的府兵制服，留着明早穿戴。 东宫里，李承乾收到了赵枫的回信，也知晓了赵枫明日一早要试验那名高人的事情。 李承乾喃喃自语道：“幸亏本宫没把要将高人引见给安乐王的事情视线告知高人，否则这件事情就难办了。” 说完，李承乾赶紧找人吩咐下去，严谨东宫所有人在高人面前提及赵枫，更不可将赵枫的外貌身形提前透露给那名高人知晓。 第726章 临时测试 时间来到隔日清晨，赵枫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好觉之后，就穿戴上了高飞命人送来的府兵制服，而后再走到院子里，与一众凌云卫们站在一处。 赵枫混入一众侍卫中，冲苏青得意的问道：“夫人看看，这样如何？” 苏青也笑了：“这话王爷问妾身也无用，毕竟这办法还是妾身想出来的。而且王爷气宇轩啊，神态气质与众不同，即便换了一身衣服，妾身也难免会注意到王爷…” 苏青对赵枫喜欢得紧，自然满心满眼都是他，即便他换了一身与平时风格截然不同的装束，苏青还是忍不住从他身上挪开视线。 “要不，妾身命人去将穆姑娘与长乐县君叫过来，看看她们是否会在与妾身聊天时注意到王爷混入凌云卫其中？反正时间还早，王爷不妨先在王府里试一试。” 赵枫频频点头：“这个办法不错，夫人去叫吧。” 如果连穆卓珺、冯婉妙这般与赵枫亲近的人都察觉不出赵枫混入其中，则说明今日的装扮就成功了一大半，前往东宫试验时也正好谈一谈那位高人的虚实，是否真的能辨别贵人。 不一会儿，穆卓珺与冯婉妙就被人叫了过来，虽然二人也不知晓苏青为何一大早就要与她们聊天谈心，但还是在洗漱打扮之后赶了过来。 二女到达的时候，换了装束的赵枫就立在院子里，站在凌云卫的头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这个显眼的位置是苏青特意安排的，如果赵枫站在这么显眼的位置都没有被穆卓珺二人发现，则说明这个改装算是成功的。 果不其然，二人一来就被苏青往院子里拉，特意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带着二人欣赏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才步入屋中饮茶聊天。 穆卓珺注意到聊天时苏青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往屋外瞟，便也偷偷往屋外瞥了一眼，口中问道：“今儿个王妃的院子里是有什么神奇的东西么？竟值得王妃一再向外张望？” 苏青含糊的答道：“嗯，确实有件重要的事情。” 她不便将赵枫比做东西，毕竟那听起来像是骂人的话，所以就改称“事情”。 “刚才夫人不是带着奴家二人在院子里逛了一遍？那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冯婉妙好奇问道：“莫不是王妃在院子里落了东西？” “院子里确实有件贵重的物品。”苏青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目光，径直往站立在屋外的凌云卫们望去。 穆卓珺与冯婉妙二女也一同向外张望，眼神一一从满园的花草，扫过院子里的守卫，最后停留在地上的落叶。 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神奇又贵重的物品。 “你们真的没有发现么？”苏青脸上得意的笑容渐盛。 穆卓珺与冯婉妙二人互相对望一眼，又转向苏青，异口同声的摇头道：“没有。” 苏青离开掩面笑道：“是王爷！” 冯婉妙疑惑了，再次回头在院子里张望：“王爷在那儿？” 穆卓珺也跟着微眯双眼在院子里探究，最后目光盯着一处看，半信半疑道：“啊！莫不是…？” “是什么？穆姑娘发现了什么？”苏青鼓励的催促道。 “凌云卫？”穆卓珺一边疑惑的蹙眉，一边加快步伐往屋外走去，最后直直立在赵枫面前，不可置信道：“王爷？” 赵枫见自己在太医下站了那么久终于被认了出来，抬手拿袖子一擦额头的汗水，笑了：“还是你眼神厉害，真的看出来了！” 冯婉妙闻言也跑了出来，盯着赵枫看来片刻，又惊又喜的疑惑道：“…王爷为何会？” “事情是这样的…”苏青追出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二女。 冯婉妙听完了前因后果，率先予以肯定：“王妃的这条计策挺好的，都不用与那人废话，直接一登场就开始测试。” 穆卓珺也热心的提建议道：“到时候还可以这样，王爷到了东宫不用声张，只管继续和凌云卫在屋外站着，看那高人能不能认出王爷来。” 苏青听完一路小跑回屋子里，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冰贴：“王爷站在日头里难免顶不住，带着这个冰贴正好驱热。” 高飞闻言瞥了一眼苏青手里的冰贴，欲言又止。 冯婉妙注意到高飞的神情，也跟着瞥了那冰贴一眼，便挽住苏青的手笑问：“夫人对王爷甚是关怀，实在令人艳羡。只是夫人是不是只记得拿王爷的份，忘记拿其他人的冰贴了？” 冯婉妙的话，一是要提醒苏青眼里不要只有赵枫，还要记得其他一同在日头下站岗守卫的凌云卫；二也是在给苏青找台阶下，免得侍卫们对苏青的厚此薄彼有所不满。 三则，冰块在古代也算是稀罕物，如果苏青肯将珍贵的冰块拿出来做成冰贴，分发给参与赵枫试验的凌云卫们驱热，也算是对参与的凌云卫们另一种程度上的看重与嘉奖。 苏青与冯婉妙对视一眼，在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心领神会，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苏青随即转身对其他凌云卫宣布道：“是了，妾身为大家就在屋子里，只是手不够大，如今只拿了王爷的份。待会儿定会在入宫之前，将其他冰贴发放给大家手中。” 临近午时，由苏青领头的分发冰贴“活动”完毕，与赵枫一同入宫的凌云卫们纷纷将冰贴置于自己的里衣与厚实的铠甲之间，间接缓解了夏日带来的暑热，人人脸上都带着惬意的笑容。 队伍入宫后，赵枫不再站在侍卫的头排中间位，而是躲在了二排的旁边位置，还特意挑了一位个头稍高的凌云卫立在自己前方的头排位置，能够稍稍遮挡前人的视线。 李承乾自早上便在嘉德殿中等候，有宫婢前来通报，得知赵枫午时过后才到，心中稍稍有点怨言，但也不好发作，还是领着人来到重明门外迎接。 李承乾出了宫门，只见眼前凌云卫不见赵枫，先是一阵疑惑，顿时想起昨日赵枫让信使回来打的招呼。 “…差点忘了大事。”李承乾一拍脑袋，随即在眼前的凌云卫队伍里飞速瞄了一眼，待见到熟悉的赵枫面孔后，才定下神来。 第727章 一言解困 “这安乐王真是，明明说早上来，结果现在都还没到，只谴了凌云卫过来。他无非是仗着自己受陛下看重，架子真是大得没边了…” 李承乾自导自演的念了一阵，又叫来宫婢：“来人啊，先去把琉璃师父请来。既然安乐王没按时到，咱们这里也不能失了礼数。” 赵枫将李承乾的话听在耳里，明白他的话里少不了有几句真实的意思，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刚才是谁在笑？”东宫监事站出来训斥道：“没大没小的，不知道这儿是东宫么？你们主子还没到，自己也跟着失礼…想话么？！” 赵枫听完，不禁伸着脖子稍稍探头上下打量了那名监事一眼，只扔去一个轻蔑的眼神，没吭声。 那名监事察觉到有人在瞪自己，再回头时又见凌云卫们正整整齐齐的站好了队伍，便不再多话，追着李承乾往嘉德殿去了。 不一会儿，李承乾口中的那名高人，琉璃师父被人请了出来。 赵枫看这样眼前披着袈裟的僧人，便知晓此人定是李承乾信中所提的高人。 琉璃师父生了一副奇特的外形，身形虽瘦，面上却有宽裕的肉，尤其一双大耳垂最为引人注目。 除却外形之外，赵枫最为关心的便是琉璃师父的五官。 虽然琉璃师父乍一看起来有些神似佛像的慈祥和善，但一双眼睛过于细长，赵枫仅仅在随意的一瞥之间就明显感觉到此人眼神过于闪躲且近似数目，不像是与人为善之辈。 琉璃师父不知身旁有人在盯着自己，缓缓抬步欲前往嘉德殿内去，却被从殿内走出来的东宫监事给拦了下来：“琉璃大师，殿下说今日会有贵客来访，请您候在殿外接见。” 琉璃师父略略意外：“今日有贵客前来？那贫僧是否需要避开？” 监事答：“大师无需避开，殿下正要为大师引见今日这名贵客，只需大师在此等候片刻就是。” 琉璃师父抬手拦住监事，沉声问道：“敢问贵客何时会到？” 监事往凌云卫那边瞥了一眼，答了和没答一样：“贵人的时间，杂家也说不准，也许待会儿就到，也许几个时辰之后才回到。” 说完，监事又下意识的朝凌云卫那边瞥了一眼，又移开眼神，回到嘉德殿中。 琉璃师父不明所以，此时又不能进殿，只能与守候在殿外的侍卫们一起立在太阳下等候。 此时已是午时，日头渐烈，一直笔直伫立在阳光下的凌云卫们早已被晒得汗出如浆，即便有冰贴驱热，也难抵夏日炎炎。 老老实实站在殿外的琉璃师父也是如此，因受不了烈日的灼晒，又觉得与眼前的凌云卫们大眼瞪小眼实在尴尬，索性直接往阴凉处挪步。 他安静待了一会儿后，又名宫婢进去唤来监事，“敢问监事，时间已经过了这般久，贵客为何一直没到？” 琉璃师父一指殿外的日晷，“快到未时了，太阳还是这么晒。如果贵客一直拖延未来，如此下去，如何受得了？” 言下之意，他已经在阳光下站了这么久，往后日头更晒，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没有李承乾的指示，监事也不敢随意请琉璃师父进入殿内，便迅速思索该如何回复琉璃师父。 正在此时，李承乾从殿中走了出来：“大师说错了，贵客早就到了，难道大师没发现么？” 琉璃师父有些莫名其妙：“贵客已到？为何没见通报之声？” “今日本宫正要向贵客引见大师，如今贵客到了，自然需要大师你亲自通报。” 琉璃师父更觉摸不着头脑：“既然贵客已到，应该先去殿中通报殿下，何需贫僧来引见呢？” “今日还就是需要大师亲自来引见了。”李承乾随意挥手，解释道：“贵客听闻大师你有辨别贵人之能，故今日已到嘉德殿外，就为看看大师能否认出他。” “原来如此…”琉璃师父缓缓点头，努力压制住心底的不悦，语气平静的问李承乾：“敢问贵客是何身份？” 李承乾谨记昨日赵枫的嘱咐，不敢泄露半点线索，只微笑着摇头：“这点请恕本宫不能告知，还请大师自己开眼认贵人吧。” “也是，既然贵人不愿透露身份，也是想借此机会试一试贫僧的能力。”琉璃师父不慌不忙的说道：“不过即便殿下不肯透露半分，贫僧也能认出贵人是谁。” “即便大师不知贵客是谁，也依旧能认出来？”李承乾脸上的笑意更盛，指望着这位琉璃师父能在赵枫面前大出风头，也好彰显自己的眼光与向赵枫表达谢意的厚重。 “这有何难？”琉璃师父一指天上稀疏的白云，笑道：“既是贵客，自有上天庇佑。因此在如此烈日下，头上有黄色云彩的人便是贵客。” 话音刚落，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朝赵枫头上望去。 赵枫自己也下意识想抬头看，但他瞬间就明白了琉璃师父的意图，便忍住了好奇心。但是架不住周围人向他纷纷投来的目光，赵枫便知道自己暴露了。 琉璃师父见所有人下意识朝着凌云卫那边望去，再定睛一看所有人都在盯着立在第二排的那名侍卫，便也投去目光。 琉璃师父认真打量着那名侍卫，见他气度不凡，虽然身上穿着府兵的制服，但气场气质依旧与众不同，心下更加了然。 怪不得李承乾说贵客已到，原来是贵客早已乔庄成侍卫等在一旁…幸亏自己刚才没有露怯。 琉璃师父正感叹着自己的方法奏效，见那名万众瞩目的侍卫脸色越发不好，心里就更加确定那名气度不凡的侍卫正是李承乾今日要为他引见的贵客。 琉璃师父随即走上前，拨开了站在第一排、挡在赵枫面前的那名高个头凌云卫，对赵枫说道：“贫僧不知贵客降临，有失远迎，还望贵客宽恕则个。” 赵枫脸上依旧平静如初，心里一直恨不能把眼前的所谓和尚给骂一顿。 什么高人？！分明是利用话术和信息差玩弄权贵的投机分子！ 赵枫算是看透了眼前的这名所谓高人，但碍于李承乾的面子，他也不好说破。 第728章 测字相人 为了不让李承乾难堪，赵枫只能站出来承认：“殿下，这位就是您看中的高人么？确实有两下子。” 李承乾似乎听出来赵枫的话有些阴阳怪气，不像是单纯的夸人，但又不像是在骂人，于是只能顺着赵枫的话接道：“多谢夸奖，其实大师的水平还不止于此，王…” 赵枫打断差点把自己身份给说出来的李承乾，“本王知道，昨日殿下已在来信中说明了，说殿下看重的这位高人不仅能辨别贵人，还能相面测字。” “今日正好让殿下口中的高人，继续猜一猜我的身份罢。”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赵枫便把自称改回了“我”，在场所有人也噤声，不敢多说一个字，免得招致赵枫的不满。 面对赵枫出的难题，琉璃师父不慌不忙道：“所谓相面测字，即相面与测字是一体的、如今贫僧已看到了贵客的面容，还需贵客现场写字，贫僧才可根据贵客所写之字进行测字。” “写字？也好。”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赵枫也就答应了，随即拿过高飞手中的长剑，用长剑底端的骄剑尖处在一旁种植着花草的土壤里划了个简简单单的“一”字。 李承乾指着土上的字，略略惊讶：“就这？” “是的，就这。”赵枫转向琉璃师父，问道：“这个字，是否够简单？简单得足以让大师你理解？” 赵枫话里有话，语气还是听起来还是怪怪的。其实他写下“一”字的心理很简单，就为看了琉璃师父出糗。 既然你要测字，那本王就写一个最简单的一字，没有其他偏旁部首任你编话骗人，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等赵枫划完，琉璃师父随即笑了，“多谢贵客，这个字确实很简单，简单得直接将贵客的身份给暴露了。” 赵枫也跟着笑了：“哦？还请大师说一说，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只见琉璃师父走到赵枫正前方，先对赵枫鞠了一躬，才毕恭毕敬的答道：“王爷今日能来东宫与太子殿下见面，可见陛下对太子的看重与肯定。” “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爷？又为何提及陛下？”赵枫心理不断打鼓，确实被小小的吓到了。 琉璃师父微微瞪大双眼，理直气壮道：“这是王爷自己告诉贫僧的呀…王爷请看。” 琉璃师父一指刚才赵枫在土上写的“一”字，问道：“敢问王爷，您是在什么东西上写的字？” “土壤啊。”旁边的高飞忍不住抢答道。 琉璃师父微笑着点头：“对。那么贫僧再问，土上写了一，是什么字？” 李承乾自己也跟着低声念叨起来：“土上写一…是王字？！” “殿下说对了，土上加一是为王。” 琉璃师父解释道：“贵客写下王字，可见确实是王公贵族。然‘王’字代表可有帝王，也有王爷。既然眼前的贵客并不是当今天子，便只可能是王爷了。” 李承乾积极问道：“可大师为何会提及陛下？甚至说陛下对本宫的看重？” 琉璃师父继续笑了，一字一句的说道：“只因这位贵客并不是普通的亲王，而是当今天子身前的大红人，安乐王！” 李承乾又接过话抢道：“对！对！大师是如何猜出王爷的身份？” 琉璃师父慢条斯理答道：“能频繁入宫，甚至还能提前与殿下您串通好、随意在东宫扮做侍卫的王爷，想来只有最近与殿下关系比较融洽的安乐王。” 琉璃师父用了“融洽”二字，并不是用“亲近”，也是有所斟酌过的。 如今朝野与东宫局势波诡云谲，李承乾并没有太过亲近的兄弟，甚至还对自己一母同胞的胞弟魏王李泰生了杀心，是以并没有亲近的好友与兄弟。 而朝中的所谓关系，即便昨日你帮过我，明日你也有可能害我，是以琉璃师父只说李承乾目前与赵枫的关系只是融洽，而不是亲近。 “而安乐王又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如今他常来东宫，难道不正是殿下得陛下看重的预兆么？” 李承乾闻言稍稍苦笑，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搪塞道：“也是。” 李承乾何尝不知晓自己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说得李世民“看重”根本就是难事，但鉴于琉璃师父也不能当众说出不好的话，所以也就顺着他的话给应了下来。 一旁的赵枫并没有像李承乾那边对琉璃师父信服与敬佩，只冷冷的问道：“那如果本王刚才不在土上写字，而是直接在地上写呢？大师又会有何说法？” 琉璃师父没有回答，只用反问来搪塞赵枫：“刚才王爷所想与心中所想又岂能一样？如果王爷预知了这样的结果，转而改在地上写字，岂不是没有顺从本心？” “既然王爷并不是顺从本心，而是想着如何为难贫僧，那这样的相面测字还有意义可言么？” “确实。”李承乾理解接话赞同，转而劝赵枫：“安乐王，今日你面也相了，字也测了，是不是检测够了？外面日头大，咱们不妨入殿去喝杯清茶罢。” 赵枫平息心中逐渐堆积的怒气，只能应道：“也好…不过本王的这些弟兄陪着本王站在日头下许久，还请殿下将他们安排到阴凉处去候着，再令人给他们送去茶水解渴。” 听了赵枫的话，陪同参与今日试验的高飞差点没人住对赵枫道谢。 虽然只是简单的让他们去阴凉处等候，虽然只是命人送来一杯小小的解渴茶水，但这也的举动已然胜过许多王公贵族。 李承乾立即答应下来，命监事领着赵枫带来的凌云卫前往偏殿休息，自己则带着赵枫一行人前往嘉德殿谈话。 赵枫缓缓跟在琉璃师父身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所谓高人。 在赵枫眼里，刚才的测字琉璃师父勉强能猜中身份，但他依旧没有对眼前的所谓高人产生信任，反而更加认定眼前的和尚还是骗人的江湖术士。 李承乾走在最前，并没有看到赵枫眼中对琉璃师父流露的敌意，而是自顾自的与琉璃师父说起话来：“不知之前本宫与大师商量的事情大师考虑如何？” 第729章 语出惊人 琉璃师父脸上笑意不减，挥挥手拒绝了：“殿下的话贫僧已经考虑过了，贫僧还是那句话，殿下只需要像之前那些贵人一样出些香火钱替贫僧修缮山寺便可。” 跟在后面默默听着的赵枫跨步上前，问道：“什么香火钱？什么修缮山寺？” 李承乾答道：“是这样的，本宫打算为大师修一座佛像金身，替大师供养。奈何大师一再拒绝，说担心随意修佛像金身会引得陛下不满，所以便只劝本宫捐些香火钱修缮山寺。” 赵枫继续秉持着怀疑的精神继续追问道：“大师原先曾在山寺修行么？不知是哪座山寺？寺中供奉哪尊佛像？” 琉璃师父端正了神态身姿，一板一眼的答道：“贫僧原是长安城外化龙山兴明寺的住持，只因山寺年久失修，寺庙损毁过半，所以才选择下山寻些香火钱。” “只因机缘巧合，贫僧下山当日正好在城门附近遇上了微服私访的太子殿下，才得以入宫。” 赵枫将李承乾拉到一旁，问道：“近段时间殿下曾微服私访过？” 李承乾面色有些难堪：“王爷是否还记得之前您来信，让本宫解散私兵一事，就是在当日本宫出宫时遇上了大师，当时见他确有惊艳之才，所以才将他带入宫中。” “原本想着此人确实有几分厉害之处，所以想向王爷引见，说不定将来能在某时助王爷一臂之力。奈何本宫今日看王爷对他似有些不信任，所以这个想法还是算了。” 赵枫登时拒绝了李承乾的“好意”，推拒道：“本王身边已另有天澜大师，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只怕再来一个大师二人会打起来。这位琉璃大师，殿下还是留待自己收用吧。” 虽然天澜大师并不经常留在赵枫身边，但是其能力手段皆是赵枫认识的所有人中佼佼者，而且赵枫也更加信任他，自然不愿意接受这位“来历不明”的琉璃师父。 面对赵枫的拒绝，李承乾也并没有生气，“无妨，既然王爷不愿接受，对于琉璃师父的去向本宫也自有安排。” 赵枫面色不佳：“殿下莫不是打算将这位琉璃师父收为己用？殿下对他就那么信任？” 虽然唐代并不排斥佛家与和尚，甚至连李世民自己也有天澜大师这位佛前替身，但赵枫还是不好看李承乾打算将琉璃师父收做己用的前景。 因为赵枫心里还是隐隐约约的觉得这名所谓大师高人，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神棍。 李承乾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只如实回答第二个：“原先本宫对大师也没有那么相信，实在是大师经过了十日的绝食之后仍旧神采奕奕不见饥色，本宫即便是不愿相信也得信了。” 赵枫还是怀疑的追问道：“殿下可有派人去城外的化龙山兴明寺看过？是否真的有这座寺庙？庙中是否真有这位住持？” 凡事都需要做好背景调查，万一所谓的兴明寺与主持都是编纂出来的，不就更加证明眼前的“高人”确实是骗子。 李承乾对琉璃师父依旧不疑有他：“本宫已派人去看过了，化龙山上确实有座兴明寺，寺里也确实有位法号为琉璃的大师。” “那小沙弥说大师出门云游去了，未曾归来，这与琉璃师父所说的确实对上了。”李承乾特意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寺中的佛像，十分奇特。” “有何奇特？”赵枫的好奇心还是被勾了起来。 “前来汇报的小太监说，那寺中的佛像竟与琉璃师父本人有六七分神似。” 李承乾小心翼翼的指了指琉璃师父，声音低低道：“难道王爷不觉得这位琉璃师父生得颇有些佛相么？” “他面上有肉，可见富贵。加之慈眉善目，耳垂圆润，难道不正与每位信徒家中供奉的佛像有几分神似么？” 李承乾这句话既是反问赵枫，也是通过反问的方式在加深自己心中对琉璃师父的确信。 “而且他的法号是琉璃，琉璃琉璃，药师琉璃光佛，不正是东方世界里如来佛祖的身份么？如琉璃师父真是佛祖转世，岂不是说明神明显灵了？” 听完李承乾的这堆话，赵枫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这位琉璃师父出来招摇撞骗，而李承乾也是自欺欺人，竟然连如来佛祖都给拉了出来…想不到堂堂的大唐储君竟能被如此拙劣的手段给唬住。 如果那名琉璃师父真的是如来佛祖转世，怎么可能还在这时间逗留？早就踏遍名山大川、四处传教去了！ 而且如来佛祖本名是释迦牟尼，即便是转世，也应该转世在佛教的发源处印度，当今的天竺才是，怎么可能降生在一座寂寂无名的山寺里？而且还是年久失修的山寺？ 赵枫越深思就越想笑，到最后竟一发不可收拾，笑得捧腹不止。 旁人不知赵枫为何大笑不止，连琉璃师父也是一头雾水，只有李承乾面色不太好看。 嬉笑过后，赵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郑重其事的嘱咐李承乾道：“殿下，你若是非要这么想，本王也不拦着你，但是切莫在陛下跟前说这样的话。” 李承乾愣在原地：“为什么？” 赵枫摇头：“不为什么。”只是单纯怕你被李世民骂愚蠢而已。 李承乾也拉下脸，一甩袖子，语气不好：“呵，安乐王还是莫笑了，本宫也不是不明白王爷的意思，王爷这是在嘲笑本宫呢。” “殿下只看到本王的嘲笑，却为何不肯深思本王嘲笑背后的原因呢？”赵枫反问道：“难道殿下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离谱了么？” 李承乾还是听不进去赵枫的劝谏，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王爷不信就算了，何必又来攒动别人的信仰呢？” 赵枫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有信仰并无错，但也要看自己信仰的东西究竟是真是假。” 李承乾见赵枫今日是铁定不肯相信，便气呼呼的问道：“那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王爷相信大师的实力呢？” 第730章 再次辟谷 “很简单，只需让所谓的大师再在本王眼前重演十日绝食的绝技。”赵枫斩钉截铁的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本王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 面对赵枫的言之凿凿，李承乾反倒犹豫起来：“这…距离大师此前的十日绝食才不多五六日，如果再让大师演示以此，会不会…” 赵枫反驳道：“这有何难，既然大师身怀绝技，又是殿下口中发佛祖转世，辟谷本就是神明的常态。想必再让大师表演一次绝食，对他而言该是最轻易的事，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一句话，赵枫说得笃定决然，俨然为事情定下了基调，如果琉璃师父拒绝，似乎就验证了他并不是真的神明了。 说到最后，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所以在旁边的琉璃师父自然也听到了赵枫的话，周围所有人也不由自主看向琉璃师父，打算看他如何回应。 此时不仅琉璃师父难以表态，连李承乾自己也觉得有些难堪。 如果琉璃师父再次表演成功，那便是真的神明显灵，不过这样也得罪了琉璃师父；倘若表演失败，则不仅琉璃师父自己当众失去效力，自己这位发掘琉璃师父的也会当众出糗。 对于李承乾的迟迟不肯答复，赵枫面带笑意的催促道：“殿下，对此你怎么看？” 伸手不打笑脸人。 李承乾侧头，看着眼前赵枫的笑脸，纵使心中有些许不悦，也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对赵枫生气。 “这件事情还是得由大师本人来定夺。”李承乾自己无法抉择，只能将麻烦扔到琉璃师父那边。 琉璃师父深深呼出一口气，气定神闲的答道：“可。” 李承乾见琉璃师父淡然答应，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既然琉璃师父能答应，心中应该有十足的把握，则他这位当朝太子当众丢脸的几率应该不大了。 至于赵枫为何一直坚持不肯信琉璃师父呢？还是因为自己的直觉。 虽然他并不是女子，直觉也不一定会有女子的直觉那般准确，但是人与人见第一面时，下意识的心理是骗不了人的。 赵枫见到琉璃师父的第一面，心中就评判此人贼眉鼠目，不像好人。 因此在面对这位“不像好人”的大师时，赵枫自然时刻秉持怀疑的态度。 赵枫淡然一笑，当机立断道：：“好，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今日开始吧。” “今日？”琉璃师父也没想到赵枫竟然会要求如此迅速，“此次绝食尚需要时间准备，今日表演当是来不及的。” “绝食不正是你们神明…你们大师们常做的辟谷么？既然是轻松随意的事情，为何不是信手拈来，反而还要时间准备呢？”赵枫偏要鸡蛋里挑骨头的“为难”人。 “确实需要时间。” 李承乾站出来帮腔道：“如果还像上次一样绝食十日，需要先向陛下报备，让陛下知晓后十日内太液池中一直有人，得严禁后宫嫔妃到太液池附近游玩，以免打扰大师。” “还要再去准备一副新的竹筏等等等…今日确实过于仓促了。” 赵枫没有马上答应，继续问琉璃师父：“除了竹筏，还需要提前准备什么东西么？” 琉璃师父对赵枫微微点头，缓缓答道：“再没有了，准备好了竹筏，贫僧只需带上自己的袈裟、佛珠和钵便可。” “既然如此，那时间就改道后日吧。”赵枫回头环顾四周的宫婢一眼，语气随意道：“相信明天一天的时间应该也够东宫的人准备一个新的竹筏了。” 面对赵枫的“自作主张”，相比于琉璃师父的泰然自若，李承乾则显得有些慌乱，显然不得他法，只能悻悻答应了。 赵枫得到了自己想听的回答，便不打算再入殿中详谈，只想回先雷部去。 赵枫前脚刚走，李承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座大山移开了。 “对了…”刚刚离开的赵枫去而复返，走到琉璃师父面前询问道：“不知大师在绝食十日的时候，是否需要下竹排上岸出恭？” 琉璃师父瞄了赵枫一眼，答道：“既然是绝食十日，腹中空空，自然无需下船出恭。” “那下了竹排之后呢？”赵枫委下身子凑近矮他半个头的琉璃师父，继续追问不休。 李承乾忍受不了赵枫那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随即不耐烦道：“安乐王，你问够了没有？” 赵枫直起身子，看向李承乾：“既然殿下不欲本王再问，那本王就不问了…殿下记得早点派人去向陛下报备便是，免得太液池附近有人打扰了大师辟谷。” 李承乾只决得被赵枫弄得心中烦闷，害得转过头安抚琉璃师父：“今日真是辛苦大师了，本想为大师引见有识之士，未曾想今日来的确实凡是俗人，让大师见笑了。” 琉璃师父抿了抿唇，只能打起精神应付道：“不会，王爷的安排既是挑战，也是机遇。贫僧向来不怕挑战，所以有信心能继续绝食十日。” “连续多日绝食，真是辛苦大师了。”李承乾轻拍琉璃师父的手背，又命小厨房为大师安排最好的素食供他食用。 出宫时，赵枫换下了伏兵的制服，穿上高飞带来的便服，一行人策马缓行。 下午的日头不似午间炎热，十二名凌云卫骑着高头大马跟随在赵枫身后也不觉得炎热疲惫。 赵枫关怀的回头望了身后的凌云卫一眼，问高飞：“今日太子有没有给大家伙安排冷茶？” 高飞立即屁颠屁颠的回答道：“有的有的，冷茶点心都有。有王爷发话了，太子自然不敢怠慢了卑职等。” 以往赵枫带着凌云卫入宫时，他们都是守在殿外等候，不论严寒酷暑。今日意外得了片刻的休息，还有茶水点心伺候着，相当于天上掉馅饼了，高飞如何能不高兴？ 赵枫策马走在最前，领着队伍要往王府走去，走了一半，突然又调转马头，似乎是要去往天一院。 高飞多嘴问一句：“王爷，现在快傍晚了，您不回王府用晚饭了？” 第731章 突闻喊冤 赵枫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色还早，便答道：“时间还来得及，先去先雷部看看，本王这几日都在王府里，也不知道先雷部那边的情况如何、不知生产线是否出产顺利。” 因赵枫要转向，队伍继而改道往天一院的方向走，途径东市时赵枫还特意绕路往之前他盘下的那块空地走。 赵枫此前还曾向瓦特许诺，要在那块地上盖层小楼赠与他，所以今日得空也过去看看小楼建得如何。 由于之前的低洼地势差不多被填平了，因此工人们只需要重新翻整好地平，便可以着手打地基的工作。 是以如今小楼已经把一楼的院墙以及一层的轮廓都砌出了大概，后续也只是需要时间来新建的问题。 赵枫亲自视察完毕后，才心满意足的重新跨上马匹，往天一院走。 哪知越靠近天一院，刚才还隐隐约约的吵闹声便越发响了起来。 如今天色开始渐渐发暗，时间刚过傍晚，赵枫看到天一院门前围了不少侍卫，人头攒动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得一指高飞：“你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高飞立刻令人上前为赵枫开路，把聚集在天一院大门前的侍卫们给分开了。 “你们怎么回事？竟在自家门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高飞板着脸上前训斥，聚众围起来的凌云卫们便自发让出一条道供他行走，露出了人群中央跪着的一名老妇。 老妇看身形与年岁该有四十五六的模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整个人好似在泥堆里打过滚一般脏兮兮的。 那老妇见高飞走上前来，便费力的挪动脚步缓缓膝行到高飞脚边，伏下身子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声嘶力竭的哭喊道：“王爷救命！请王爷救我儿！” 被唤作“王爷”的高飞也懵了，原本应对天一院中的大小事务尚能自如的他，如今却因一名老妇的哀求而变得手足无措。 高飞无奈，又不敢态度强硬的掰开老妇抱着他双腿的手，只能拿疑惑的眼神投向四周的侍卫们：“这是谁？这是到底怎么回事？” 徐文昭站出来为高飞解答疑惑：“这位大娘自称是瓦特先生的母亲，自下午来了就一直堵在门前，哭着喊着要求见王爷。” “卑职等怕影响不好，便想将她请进去问明原委，奈何这大娘不同意，硬是要堵在大门前等王爷回来。” “发生了这种事情，你怎么没派人去通传王爷一声？！”高飞嫌弃的斥责徐文昭，忍不住“啧”了一声。 而徐文昭则低下了头，羞愧得面红耳赤。 在场的人都清楚为什么没人前去通报赵枫，皆因大家都围在门前看热闹，忘记差人去通报了。 最后还是严日阁站出来替徐文昭开脱道：“皆因院中事忙，实在抽不开人了。” 高飞再次拿眼神瞪人：“事忙？既然事忙你们怎么没去忙？反而也跟着堵在这儿围着人家看热闹？！” 在场的凌云卫们纷纷低头认错。 高飞见状叹了一口气，一指自己腿旁的老妇，“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老人家扶进去说话？！” 诸人再次围上来，这次有了高飞的命令，凌云卫们才敢大着胆子上前七手八脚的把老妇从高飞腿上奋力“掰开”，而后再扶着已然有气无力的老妇往天一院里走。 得到“解救”的高飞赶忙跑回赵枫身边汇报情况，引着他往大堂走。赵枫也边走边确认道：“那老妇人真是瓦特的母亲？可曾确认过了？” 高飞应道：“确认过了，凌云卫里有瓦特的老乡，能肯定那老妇确是瓦特先生的老母亲。” 赵枫继续追问道：“那她说的救救瓦特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瓦特回乡探亲了？怎么现在却只有老母亲来到长安？” 不明情况的高飞摇摇头：“这个卑职也不清楚，恐怕王爷只能亲自问问老妇本人了。” 大堂里，赵枫命人给老妇人送来温水擦脸洗漱，又奉上热茶点心让老妇人解渴解饿。 吃饱喝足后，由于哭喊多时而有气无力的老妇人终于恢复了体力，这才有力气向赵枫诉明原委。 只见老妇人“噗通”一声跪在高坐堂上的赵枫面前，一开口便是为自己的儿子喊冤：“王爷！我儿瓦特是冤枉的！还请王爷救救他！否则他真会死在牢里的！” 赵枫最受不得老人家跪拜，赶忙上前扶起瓦特母亲，宽慰道：“老人家放心，还请您将详细情况告知本王。如果瓦特真有冤情，本王定当竭尽全力将他从牢里救出来的。” 瓦特母亲抻着袖子擦去了两眼热泪，被赵枫扶回位子上重新坐好，才带着哭腔缓缓开口。 “民妇此次前来求王爷，一是想请王爷救我儿，二是要状告老家县令草菅人命，稀里糊涂错判我儿为杀人犯，要将他关入死牢，以待秋后问斩！” 赵枫听后也震惊得从位置上坐直了身板，身子微微向前倾，身子凑近那老妇，不可置信道：“杀人犯？怎会如此？” 瓦特母亲见赵枫反应意外，情绪更是激动：“看！连王爷都不相信我儿是杀人犯！可那县令偏偏要将杀人犯的罪名套到我儿头上！这可怎么得了！” 高飞听后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焦急的问道：“老夫人，您所说可确切？如果情况真是紧急如此，只怕瓦特在牢中就危险了。” 虽然事情局势被瓦特母亲描述得十分紧急，但目前仍是她一家之言，也不知道事情真相是否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 虽然赵枫自己也不愿相信瓦特会犯下杀人事件，但官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如果真是屈打成招，其中定有迹可循。 高飞看出了赵枫话里话外对瓦特母亲所言的顾虑与担忧，尤其知晓瓦特对赵枫的重要性，如果瓦特此番真的因杀人事件入狱，只怕往后想要出来就困难了。 瓦特母亲已哭得泪流满面：“民妇所言句句属实！王爷若不信，大可立刻随民妇回老家裕和县去打听！” 因此是牵扯命案，其中更有赵枫最为看重的问题，如今赵枫也有些为难。 第732章 来去自由 高飞似乎也看出了赵枫的为难，便好意提醒道：“王爷，明日您还得入宫去看看那为琉璃师父的事情呢，如果今夜要随老夫人赶去裕和县，那明天入东宫的事…” 赵枫思忖片刻后，还是做出了权衡，当机立断道：“相比于东宫的那劳什子事，自然是营救瓦特更为要紧。本王今夜即可启程，带着老夫人一起赶往裕和县。至于东宫那边…” 赵枫的眼神在杨华与高飞二人身上徘徊，最终还是停留在高飞身上，“你去帮本王盯着，看那所谓的琉璃师父是否真能绝食十日而不死。若有必要，还得连他的排泄物也一起检查。” 今日是高飞随赵枫一同入宫，他已经见识了所谓的琉璃师父究竟是何许人也，定能知晓赵枫对琉璃师父的态度，因而对绝食一事更为关注。 所以赵枫才决定带着杨华一同赶去裕和县，留高飞前往东宫替他密切见识琉璃师父的绝食十日试验。 高飞听后脸色并不好看，脱口而出的便是嫌弃之语：“连排泄物也要看？这就么必要了吧…” “当然有必要！” 赵枫强调道：“你当本王为何要检查他的排泄物？如果他这能做到绝食十日粒米不进，则十日结束后的排泄物里也不会有食物的踪迹。” “如果他的绝食十日有假，在某个咱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偷偷进食，则排泄物里肯定能有所发现。届时一举戳穿他的谎言，替太子消灭这名招摇撞骗的江湖混子，难道不好么？” 赵枫都只差把话给说透了，高飞也只能忍着嫌弃的心理接下了这个有点恶心的任务。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杨华上前一拍高飞的肩膀，笑道：“打起精神来！明日你可是代表王爷入东宫，这可是咱们都羡慕不来的差事呢！你可得好好干！” 高飞嫌恶的瞪了杨华一眼，“你少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份差事换给你你要不要？哼！” 赵枫不愿看杨华与高飞二人当着瓦特母亲的面拌嘴，便打断道：“闲话少说，杨华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咱们今夜就启程出发。” “现在就回去收拾？那晚饭还吃不吃了？”杨华一摸自己的肚子，才想起来本是准备先回王府吃一顿好的，没想到快到嘴的晚饭又飞了。 赵枫没好气道：“带着干粮在路上吃就是。裕和县那边的事情可等不得，去得晚了可牵连着瓦特的身家性命！” 就这样，为了尽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赵枫一行人自王府里拜别苏青等人后，当夜带着杨华与瓦特母亲赶去长安城附近的裕和县，穆卓珺则因自己的毛遂自荐也能得以随行。 望着赵枫一行人队伍浩浩荡荡远去的背影，苏青与冯婉妙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眼中都有不同程度的失望。 苏青是失望自己因安乐王的正妃身份所束缚，需要在赵枫外出的时候替他打理好王府里的所有事务，因此才不能像穆卓珺那般能时刻跟随在赵枫身侧。 这也是她即便身为正妃，却也依旧羡慕穆卓珺的“来去自由”。 而冯婉妙的失落则是，目前自己在赵枫的心中，似乎仍不及穆卓珺重要。 穆卓珺观察入微，做事细致，因而才能得赵枫看重，总会时时带着她外出行走。 而她冯婉妙自被李世民亲封为长乐县君后，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来去自如。虽然勉强算是挤入了长安城的上流社会，但总归失去了一些趣味。 待赵枫的队伍消失在拐角处后，苏青与冯婉妙二人皆微不可查的叹气一声，携手缓缓步入府中。 而苏青也要回房重新换一身更加华美的衣服，随高飞一同前往东宫，替赵枫盯着那名琉璃师父开始为期十日的“辟谷”试验。 苏青的同行，是高飞从赵枫处求来的结果。 他相信有苏青在场，一是有了主人便能有主张。而且苏青是赵枫的妻子，由她出面，总好过自己这位小小的天一院统领出面来得体面。 高飞跟随苏青来到东宫后，苏青告知太子李承乾，借故赵枫有事在先雷部忙碌不便出席，于是让她做代表前来亲自“视察”，即替赵枫亲眼盯着琉璃师父上竹筏打坐入定，开始辟谷。 情况如第一次开始绝食那般，琉璃师父依旧只带着一串佛珠、一披袈裟和一个铜钵上了竹筏。 竹筏被宫婢们缓缓推入太液池中，琉璃师父也开始了自早上始的烈日之下打坐辟谷。 等到中午李承乾亲自招待苏青用过午膳后，便忙自己的事情，留苏青自行在太液池边的小凉亭里继续“观察”琉璃师父。 临近傍晚，高飞主动请苏青回王府用膳，“王妃，今日辛苦您了，往后这九日就由卑职自己盯着就是，您现在先回王府用膳歇息吧。” 苏青回头望了漂浮在太液池里的琉璃师父一眼，不放心道：“只你自己一人盯着会不会太辛苦？” 高飞咧嘴一笑，一指身后的几名凌云卫，“王妃放心，不只卑职一人，还有其他弟兄也帮着一起盯着呢，定不敢错眼半分、叫让王爷失望。” 言罢，高飞命人将苏青安全送回安乐王府，自己则与其他几名凌云卫继续“盯梢”，即便夜晚降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错过池中琉璃师父的丝毫动静。 另一边厢，前往裕和县的赵枫一行人经过连夜奔袭，昼夜不停，终于在两日后赶到了裕和县。 彼时舟车劳顿的瓦特母亲已然疲惫不堪，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要引着赵枫一行人先回瓦特家中查看情况。 瓦特母亲并不与瓦特的小家一起住，自瓦特娶妻后，便主动让小夫妻二人搬到了空间比较大的第二间新宅子里住着，自己则继续住在祖屋里，不用搬动。 不过好在瓦特母亲所住的祖屋距离瓦特的新房不算远，所以以往瓦特的妻子茹姑也能时时过来祖屋照顾瓦特母亲。 赵枫远眺着眼前的小县城，声音洪亮的下决定道：“慢着，我们先不去瓦特家中，还是先去县衙里看看情况…卓珺，劳烦你替本王先送老夫人回家中休息。” 第733章 亮明身份 瓦特母亲见赵枫不愿带她前去县衙，本想争取一番，但回头见赵枫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开口提要求，只能再次切祈求赵枫道：“还请王爷一定要还我儿一个公道！替他昭雪沉冤。” 赵枫抿唇，亲自下马扶瓦特母亲起身，答应道：“老夫人放心，只要案件确实不是瓦特所犯，本王定当竭尽全力将他从死牢里救出来，让你们母子夫妻三人团聚。” “夫妻？”瓦特母亲先是闻言一愣，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只怕母子团聚可，夫妻团聚难了…” 对于瓦特母亲这般喃喃自语般的叹气，赵枫并不在意，只当是她对瓦特的念叨。 等目送穆卓珺随瓦特母亲离开后，赵枫的神情才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沉着。 并非赵枫不愿意相信瓦特母亲的一面之词，而是他认为县衙里存放的资料档案应该比较客观，了解情况的视角也能从当局中跳脱出来，以旁观者的姿态进行记录。 打听清楚县衙的位置后，赵枫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到县衙门前，差点把一整条道给堵住了。 而裕和县县衙这边并没有提前收到安乐王赵枫前来的消息，因此在听闻县衙外有人点名要见县令陆扈瑞的时候，衙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与懈怠。 “你当你是谁？堂堂的县令大人是你们想见就可以见的？” 守在门外的衙役见赵枫一行人衣着华贵，胯下骑着的坐骑马也神骏非常，便将他们当做路过的富裕行商了。 在古代，即便商人再有钱，社会地位还是不高，因此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守门衙役，也自认为可以对眼前的这队行商挑剔为难。 赵枫高坐马上，不慌不忙道：“如果你现在再不进去通报，待会儿等你家大人出来的时候，估计你就没有多少好果子吃了。” 说完，赵枫不紧不慢的亮出铜制的虎头令牌。 守门衙役双手一插腰，不服气道：“哼？本老爷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令牌，能让你个小小行商敢在本老爷的面前说大话！” 令牌被赵枫经常掏出来使用，经过他的手里不知多少回，因而使得原本的黄铜本色盘出了一层黑亮的深褐色，上圆下方，刻着五牙文，若垂露状，一看就知价值连城。 那衙役颇为不服气的上前查看，匆匆扫了一眼令牌上的制式，看到令牌头部乃虎头，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再接过来仔细查看其上的文字，背后立刻吓出一身冷汗。 “这，这是？”衙役看看手中的令牌，再看看眼前因背对着阳光而看不清面目的赵枫，不禁双腿发软直接跪在赵枫的马前。 在古代，令牌等于是一个人的“名片”，是向别人介绍自己身份的标志。皇上的令牌雕刻的乃金玉龙头，尊贵非常；皇后的则是凤头风印。 而能拥有虎头标志的，不是亲王就是将军，总之就是身份不凡。 加之令牌上分明写着“御赐，大唐安乐亲王之令”，直接吓得守门衙役差点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也把手里的贵重令牌给跌了。 “安、安乐王？”衙役一改刚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姿态，半跪在地上抬头仰望马上的赵枫，磕磕巴巴的问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唐战神、安乐王？” 赵枫收好令牌，淡淡一笑：“你认能得字就好，还不快进去把你家大人叫出来！” “是是是！卑职这就去！”守门衙役三步并作两步往县衙里赶，不一会儿就带出一人。 赵枫远远观察那人的外形，只见他身形清瘦，一身官服被他穿出了清新的感觉，眉宇间更显文气秀雅，颇有几分文官的气质，看起来也并不像瓦特母亲口中那位错判案情的昏官。 “这位就是…”那官员回头看了前去与他通报的守门衙役一眼，再试探性的问道：“您就是安乐王？” 赵枫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发问：“你就是裕和县的县令，陆扈瑞？” 语气随意，态度也十分悠然自得，可是裕和县县令立刻感受到了从赵枫身上所释放出来的威压。所以即便赵枫并没有回答，陆扈瑞也能确认十分八分了。 陆扈瑞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才字正腔圆的回答道：“正是下官…不知安乐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王爷不要介怀。” “人对上就好，那些欢迎词就不必了，都是不重要的繁文缛节，能省则省罢。” 赵枫翻身下马，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陆扈瑞：“最近陆大人手下是否经手过一件杀人案，其中有个嫌疑犯叫瓦特的？” “瓦特？”陆扈瑞稍一思考便想了起来，皆因瓦特的名字实在是奇特非常：“确有此事。” 赵枫不禁微微挑眉，“据说那人现在被陆大人关进了死牢里？” 面对着赵枫的审问与探究的目光，陆扈瑞下意识的委下身形，答道：“正是。” 赵枫自顾自往县衙里走，大步流星，边走边问：“既然他被陆大人打入死牢，那就是说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瓦特就是杀人凶手了？” “是。”陆扈瑞再次点头三连。 “实不相瞒，本王这次就是为了这人来的。”赵枫敞开天窗说亮话，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此人乃本王的得力助手，原先一直在长安城替本王当差办事，此次回乡本为探亲，却不知为何会卷入杀人事件中。” “其母找到本王面前喊冤，而本王与他长期相处，也不相信他会是犯下杀人事情之人，因此特来到贵县查看情况，希望贵县能全力配合本王重审此案。” “原来王爷是为了替瓦特翻案而来的…”陆扈瑞恍然大悟的点头，一擦额头的汗水，心中的紧张顿时减去大半。 本来还以为眼前这位安乐王是要来搞个突击检查的，没想到却是要替一名死囚犯翻案。 陆扈瑞也不含糊，直接把话与赵枫摊开：“启禀王爷，正如王爷刚才所说，下官确实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可证明瓦特就是犯下凶案之人，才会签发捉人的条令，将他关入死牢的。” 第734章 确凿纠漏 “正好，既然陆扈瑞言之凿凿说是证据确凿，本王倒想亲眼看看那证据是否真的无法推翻，顺便再听听陆大人对此案的看法。” 陆扈瑞不明白赵枫为何一定要提瓦特翻案，但还是只能对他言听计从。 诚然官府的档案与顶嘴证据不是可以随意翻阅查看的，但架不住赵枫的地位实在太高，即便陆扈瑞不愿也不敢与赵枫硬碰硬，于是只能打开府库，任由赵枫亲自查阅案卷文件。 赵枫坐在案前一边翻看，一边听陆扈瑞在一旁讲述，一心二用，十分自如。 “疑犯瓦特，自六月年一归返裕和，于当夜用鼠药毒害其妻，人证物证俱在，不容辩驳，特对其予以批捕，关入牢中，待秋后御批处斩。” “毒害其妻？”听到此处，赵枫又是一个激灵，转头问陆扈瑞：“瓦特犯下的杀人案，被杀之人乃其妻子茹姑？” “正是。”陆扈瑞直愣愣点头，对赵枫的惊讶有些不明所以。 赵枫翻开手中的卷宗，看到书页上赫然写着“瓦特杀妻案”，捻着页脚的手指微微颤抖：“难怪…” 难怪瓦特母亲会说“只怕母子团聚可，夫妻团聚难”，原来瓦特母亲知道被杀之人乃瓦特的妻子，而赵枫他们当时的注意力全在瓦特身上，一时间也忘了询问受害者究竟是何身份。 陆扈瑞见赵枫略有异样，便关心询问道：“王爷，怎么了？” 赵枫沉住气，微微摇头，应道：“没，没什么，你继续说。” “下官说完了，事情情况就是如此，瓦特在回乡当夜使用老鼠药毒害了其妻茹姑，隔日邻居发现瓦特家门大敞，门口还有少许血迹，于是前往查看，便看到茹姑暴毙家中。” 赵枫轻叹一声“可悲”，而后再问：“原因是？” “按照瓦特的说法，他当夜回家后撞见其妻与其他男子在家中苟合，正待上前捉奸，奈何奸夫跑得快，只留下茹姑还在匆忙整理衣物。” “瓦特十分恼怒，便叱责了茹姑几句，而后返回自己老娘家中留宿。隔日官府收到邻居报案，在其前往自己家的半途中被下官的官差捉拿归案。” “不对。”赵枫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的点，“卷宗里说其妻茹姑是被鼠药毒死，那邻居怎会在瓦特家中发现有血迹？她的死状是和模样？” 陆扈瑞似乎能预料到赵枫会问这个问题，便不紧不慢的答道：“根据邻居的描述，当夜隔壁是几户人家都听到瓦特叱责殴打茹姑的动静。而隔日便发现茹姑面色青紫，眼珠脱落，七窍流血。” “再加之当时在茹姑口中发现有鼠药的粉末，而有村人供述，瓦特在回乡的当日曾在他家小卖店里购买过鼠药，两相结合，确是都有能解释的点，所以下官才命人将瓦特捉捕归案。” 赵枫微微蹙眉：“根据陆大人的说法，前前后后有邻居的供述，那瓦特本人是怎么说的？” 陆扈瑞下意识的嗤笑出声：“瓦特自然是喊冤，说自己并不是杀妻凶手。奈何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哪里容得他喊冤狡辩。” “证据确凿？本王看不然。”赵枫合上卷宗，下令道：“本王要提审瓦特，亲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陆扈瑞无力的劝道：“下官知道王爷紧张自己得力助手的心思，但是下官也要奉劝王爷一句，再怎么审问估计也无用，瓦特肯定不会承认的，毕竟杀人凶手不会在脸上写自己就是杀人凶手。” 赵枫也回嘴道：“不一定，能一口咬死自己不是凶犯的人，除了是狡辩的凶手之外，也有可能是无辜之人。” “好吧，既然王爷坚持要再次提审瓦特，下官自然不敢怠慢。”陆扈瑞不屑的瞥了赵枫一眼，退下吩咐官差准备提审瓦特的事宜。 赵枫拒绝道：“不劳陆大人费心准备了，本王亲自去死牢里审问瓦特。” 裕和县县衙里的死牢设置在偏僻潮湿的西北角，区域里划分出六个小小的牢房，其中仅供三人并排站立的宽度，可谓十分逼仄。 不过反正关进来的囚犯都是将死之人，大多数是穷凶极恶的惯犯，所以也没必要给他们提供太好的“住宿”条件，凑合着能睡觉就行，反正未来的日子也不多了。 在赵枫即将踏入死牢之前，陆扈瑞还好性的提醒了一句：“王爷，死牢里阴暗潮湿，王爷您看是不是要换一套不那么名贵的服饰鞋袜再入内？免得弄脏了衣物，拿去洗漱又麻烦。” 赵枫直接拒绝了陆扈瑞的好意：“不必，相比于衣物的贵重，还是得力助手的性命更值得本王看重。” 小小的死牢里，瓦特早早听到了赵枫的声音，便满眼期待的透过小小的透气圆洞朝外望去，却看不真切，使得他又焦急又期待。 随着赵枫的脚步声与说话声临近，瓦特才得以确认赵枫真的来了。 “王爷！王爷救我！”已经连续几天没吃好饭的瓦特叫喊透着无力，但可见其求生心态。 显然赵枫也听到了瓦特的呼救，随即一指那小小的圆锁：“打开牢门，本王就在此地提审瓦特。” 随着牢门被打开，瓦特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先是被正午耀眼的光线照射得忍不住眯起眼睛，露出畏光的举动，而后才终于适应了白天的光线，看清了眼前的来人，正是赵枫。 “王爷！”瓦特扑通一声直接跪在赵枫跟前，声音凄厉：“您终于来了！请王爷一定要救我！” 赵枫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安抚的轻拍瓦特的手背，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确实是被冤枉的，本王定会救你出去。” “我自然是被冤枉的！茹姑真不是我杀的！”瓦特急忙辩解道：“我这次回乡想接她去长安住新宅子还来不及，怎会忍心对她下狠手杀了她？！” 赵枫将瓦扶了起来，又使眼色让杨华把狱卒屁股底下的小凳子抓过来给瓦特坐下，才郑重其事的说道： “莫着急，你将回乡当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说明，有本王在这里，你若真有冤屈，定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第735章 酌情盘问 “但本王也把丑话说在前，若你所言有半句假话，欲借助本王与你之间的情谊逃脱法律的制裁，本王也绝不会徇私枉法，助纣为虐。” 瓦特立刻红了眼眶：“当然！定不会让王爷也卷入这莫名的肮脏事中，我定当句句属实，知无不言！” 待瓦特坐定，赵枫先问自己心中的第一个疑惑：“陆大人当日因你衣服口袋里确有老鼠药，而且也有人交待你在回乡当日买了鼠药，因此将你定罪。本王问你，老鼠药从何而来？” 瓦特老实答道：“皆因回乡当日，我带着补品先去阿娘家中看看，聊天室阿娘与我随口提了一嘴，说我家中最近老鼠毕竟多，茹姑见着老鼠害怕，总是半夜惊叫不停。” “为了不让茹姑烦心，我便立刻前往县城的小卖铺里购买了鼠药…哪知，最后茹姑竟会因鼠药而丧命！” 赵枫听罢点点头，转头问陆扈瑞：“陆大人是否查过，茹姑口中的鼠药粉末残渣，是否出自瓦特当日所购买的鼠药？” 陆扈瑞随即答道：“瓦特承认他家中的鼠药是他带去的，而且确是其中有一包的分量不足，只剩下小半包，应当是其余的大部分鼠药都被瓦特灌着其妻吃下了。” “不对！”瓦特噌的站起身反驳道：“我家中的老鼠药虽然确是我当日买了带过去的，但我绝没有灌茹姑吃鼠药！即便她在外有奸夫，我也从未想过要用老鼠药毒死她！” 对于瓦特的激动辩白，陆扈瑞回以冷哼：“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过是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而编的瞎话而已。如果不是你灌茹姑吃的老鼠药，难道还能是你老母？” 陆扈瑞的话无疑是在刺激瓦特。瓦特当夜就在自己母亲家中留宿，二人虽然并没有同处一室同睡一床，但瓦特还是能确定当夜自己的母亲并没有离开过家中，何谈对茹姑下毒。 “别吵了！”赵枫打断二人的争执，继续讲话题拉回主线：“瓦特，你详细说说你回乡当日究竟是什么个情形。” “是。”瓦特毕恭毕敬的坐回小凳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的回话。 “此前我在先雷部跟随王爷忙碌多时，王爷将东市旁边地块赏赐给我建新宅子，正逢王爷当时要随陛下前往东山坡狩猎，于是我干脆告假回家探亲，顺便接母亲妻子到长安定居。” “回乡当日，我带着礼品先去母亲家慰问，得知自己家中最近鼠闹厉害，于是便前往县城小卖部购买了三包老鼠药，放在衣服口袋里，带回家中…” 至此，瓦特停了一会儿，原本平静的语气渐渐变得激动：“未曾想晚上回家时，听到家中有男子与茹姑说话的声音，我本以为是某位男邻居来访，便不以为然，打开了家门，谁知…” 瓦特的语气再度哽咽，又停下没继续说了。 赵枫跟着瓦特的描述微微挑眉，追问道：“谁知？然后呢？” “谁知茹姑竟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瓦特羞愧的低头，恨不能把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坑里。 “当我推开家门的时候，竟看到茹姑正神色匆忙的系腰带理头发，而靠近床边的窗户敞开着，显然是那奸夫跳窗逃走了！”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杨华忍不住感叹一句：“…女人不守贞，家门不宁静。” 犹自愤怒羞愧的瓦特听到杨华的感叹，却有莫名的悔意涌上心头：“其实也不全是茹姑的错。她背着我在外偷人，无非也是我给她的关怀不够，她觉得寂寞了，才会自己寻找慰藉…” “如果我没有冷落她，早早将她接到长安去与我同住，也就不会发生偷人的事情了。现在我也后悔当日曾狠狠扇了她几个巴掌，实在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赵枫随即打断瓦特的讲述，忍不住插嘴问道：“当夜你只善了茹姑几个巴掌？是因为发现她偷人才扇的？除此之外你还打过她么？” 如果瓦特仅仅是扇了茹姑几巴掌，除非瓦特本人力大无穷，否则几个巴掌断不会造成茹姑面色青紫、眼球脱落、七窍流血而亡。 “没有，仅仅是扇了几巴掌而已，当时茹姑的脸确实迅速红肿了起来。” 瓦特解释道：“当时我来不及追那奸夫，便在床边搜寻痕迹，恰好在床下发现了奸夫遗落了一只明显是男子尺寸的白袜，袜子的一角还绣了个‘石’字。” 瓦特的名字里自然没有“石”字，于是便开始回忆县城有哪家汉子名字里有“石”字。不过语气自己胡想，还不如直接问茹姑，于是… “我拿着袜子追问茹姑那是属于何人的，茹姑却顾左右而言他，迟迟不肯将奸夫的情况告知于我，所以我情急之下才扇了她几巴掌，狠狠的骂了她几句，然后便离开了。” 赵枫继续问：“就这样而已？” 瓦特的脸色随即浮现后悔与忧愁：“茹姑到底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即便我再生气又能对她如何呢？无非是甩她几个大耳刮子，怎么舍得下手杀害她呢？” 赵枫缓缓低头，却不是表示认同，仅仅是表示自己把瓦特的陈述给听进去了而已。 “你说的甩耳刮子和叱责声，这些都可以从隔壁邻居的那边得到验证，但如果你仅仅只是甩了茹姑几个巴掌，是绝无可能将她打成眼球脱落那般重伤的。” “正是！”瓦特一抹从眼角滑落的泪水，不肯在赵枫等人面前轻易落泪，继续陈述道：“我打了茹姑几巴掌后，当晚便回到老母亲家中留宿，也把事情告知了母亲。” “显然母亲对茹姑在外偷人的事情并不知情，甚至还责怪我是因为我给予茹姑的关怀不够，才使得茹姑觉得寂寞，甚至当晚还劝我不要被一时冲动昏了头脑要休妻。” “我思前想后，心里还是放不下茹姑，所以便想等天亮后再回家中与茹姑好好谈谈。哪知午前外出买了盒胭脂回来，打算为昨夜那几个巴掌给茹姑赔个不是，却被人抓来了县衙。” 第736章 仔细求证 “这么说当夜你回到母亲家中后已有回心转意的念头，甚至第二日还外出购买了赔罪的胭脂？”赵枫点出瓦特话中的重点，“既然你能有这样的心思，应该不会对茹姑下狠手…” 瓦特立即澄清道：“我从没想过要对茹姑下狠手，我哪里舍得！就连昨晚删她的那几个巴掌我回去之后都后悔不已，不敢冲动之下打人。” 赵枫自然相信目前瓦特说的话，但为了出于谨慎还是要仔细盘问一些能够证明瓦特行踪的细节：“你第二日外出买的胭脂还在么？” 瓦特摇头：“当时我被官差匆忙抓走，胭脂盒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赵枫一摆手，强调道：“胭脂盒弄丢了也不碍事，只要你去过胭脂铺买过胭脂，店掌柜应该会对你有印象的，想必他可以为你作证。” 虽然店掌柜并不能直接证明瓦特的清白，但是至少能证明瓦特的爱妻心态，能在隔日还有心思花银子为茹姑买胭脂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当晚杀了茹姑呢？ 而赵枫想到的，陆扈瑞自然也想到了，于是便开口提醒道：“王爷，即便店掌柜能证明隔日他曾去过胭脂铺买胭脂，那也是隔日的事情，并不能证明当夜瓦特没有杀妻的举动。” “说不定他心思缜密，想着要摆脱前夜在家中杀妻的嫌疑，才会在隔日故意前往胭脂铺买胭脂，在他人面前营造自己疼惜妻子的假象，从而减少自己的嫌疑。” “陆大人的推测不无道理。”赵枫也表态道：“而且瓦特常年在长安城，久未归乡，即便自小在裕和县长大，即便变了性情也不会有多少人知晓，所以陆大人的谨慎对待并没有错。” 陆扈瑞随即抓住赵枫的话顺杆子往上爬，接话道：“不错，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试问如如进裕和县里的百姓有谁能保证如今的瓦特，是否还像当初那样老实本分呢？” “关于这点，本王能替他作证。”赵枫率先撇除自己的身份替瓦特保证道。 “他确是踏实肯干之人，在先雷部为本王效力是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本王自然不会相信他能作出杀妻的事情。但如今并不是徇私情的时候，本王自然会找出证据证明他的清白。” 赵枫一指瓦特，“你继续往下说。” 虽然赵枫还是要按照司法程序继续盘问瓦特，但此时的瓦特看到赵枫此行乃为他证明清白而来，自然没在垂头丧气，而是有了底气。 “我被官差抓走后，当时也被人架着到家中指认现场，当时看到茹姑的死状时我差点没哭出来。”思及茹姑死时的惨状，瓦特的眼眶里再次盈满了泪水。 赵枫向来是惯会察言观色之人，经过这番盘问下来，他大概能确定瓦特应该没有说谎，人的微表情是不会骗人的。 而瓦特在几次提及茹姑以及回忆茹姑死状惨烈的情况时，总会掩饰不住眼中的伤痛与泪水，可见确是对茹姑喜爱非常。 如此爱妻的人，除非患了神志不清的病，否则绝无杀妻的可能。显然瓦特能够协助赵枫研究火铳火炮，断然不会患有精神病，则其中便有隐情了。 赵枫安抚的轻拍瓦特的肩膀，许诺道：“今日本王就先问到这里，往后继续还得委屈你现在牢中待上几日。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本王定会将你救出来，带着你的母亲一起回长安去。” 这就是赵枫喂瓦特吃下了定心丸，而有了赵枫的承诺，瓦特心中有了希望，便有了盼头，即便目前暂时无法出去，心中也安定几分。 离开死牢，赵枫便命陆扈瑞带着他去一趟停尸房：“本王要亲自验看茹姑的尸体。” 陆扈瑞随即听了脚步，面有难色道：“王爷，茹姑的尸体不在停尸房里，而是早早下葬了。” “下葬？！”赵枫的情绪又跑到了濒临动怒的边缘：“案情尚未结束，为何草草把尸体下葬？事前是否经过仵作验尸？” 陆扈瑞偷偷瞄了赵枫一眼，见赵枫面色还算平静，然眼中的情绪早已泄露了他的不满，随即一改之前随意的态度，毕恭毕敬道：“事前自然请仵作验过尸了。” “验尸结果表明，茹姑口中有鼠药残留，至于眼球脱落与面部青紫，则显然是由于先前被瓦特殴打的缘故造成的。最终的结论是，茹姑是先遭瓦特殴打，而后被强行灌入鼠药毒死。” “瓦特殴打茹姑一事，竟有邻居的指正以及他自己的表述，确有其行为。而且擒获瓦特的当日，其衣服口袋里还翻出了鼠药的包装，人赃并获，下官遂将其打入死牢，待秋后问斩。” 赵枫听着陆扈瑞的叙述，脸色越来越难看。 诚然他是不会相信瓦特会在情急之下杀人，借以报复妻子在外偷人的家丑，但目前确实有人证物证，看起来所有证据似乎都指向瓦特，证明就是杀妻凶手。 赵枫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即便如此，这不是你们草草将茹姑尸体下葬的理由。目前仵作只是在茹姑口中看到鼠药的残留，那她的胃是否也一起检测了？” “如果只在口中发现鼠药而胃部没有，则说明鼠药是茹姑死后有人放入其口中，欲未造成被鼠药毒死的假象。只有在胃部与食道发现有鼠药的痕迹，才能证明她确是被鼠药毒死。” 对于裕和县县衙的作风不严谨，思虑不周全，办事不专业等种种缺点，赵枫已然徘徊在暴怒的边缘，距离发作仅仅一步之遥。 对于把茹姑尸体匆忙下葬，陆扈瑞给出的理由是：“如今天气日趋炎热，尸体在县衙停放久了会腐烂发臭。为了尽最后的人事，下官才命人将茹姑尸首下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赵枫无奈的翻了白眼，对于不能亲自验看茹姑尸体的事情只能认栽，但对此赵枫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既然不能验看茹姑的尸体，那去她家中走走总可以吧？” 陆扈瑞不敢再反对赵枫的话，自然好声好气的为赵枫带路前往瓦特与茹姑的小家。 第737章 意外收获 瓦特与茹姑的小家并不算大，但处处透着生活的烟火气，小而温馨。 然而就在如此温馨的家中却发生了妻子无故死亡、男主人莫名被抓的惨案，却是谁也没想到的结果。 赵枫目前无法亲自勘察茹姑的尸体，便只能在她生活的空间里仔细查看。 他先带着官差重新绕着房屋外围走了一圈，确认自己在屋外也能听到屋子里陆扈瑞与官差交谈的声音后，才重新步入屋中。 环顾四周，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寻常的模样，床上被服铺设还算整齐，留有的褶皱张显被人躺过的痕迹，而桌上的碗筷与杯酒也显示了昨夜有人对桌共饮，把酒言欢的情况。 赵枫来到餐桌后的小厨房里仔细查看，见都是些寻常的锅碗瓢盆后，便扫兴的摆手而去。 挥手的动作带动了宽袍大袖，直接把灶台旁的一个陶土茶壶扫落，完好的茶壶摔成两半，少许落地破碎的残土碎片掉在赵枫的脚边。 “真是麻烦……”赵枫一边拿好衣袍一边缓缓退了两步，打算把地上的茶壶碎片踢到旁边，却在稍稍委下身子时看到了茶壶里的奇特之处。 “这是…”赵枫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见摔分成两半的茶壶里露出了两个各有损坏的内胆，尤其其中一个茶壶内胆里还出现了白色粉末时，瞬间便明，“这是双胆壶？！” 这种双胆茶壶说常见，平时也不经常有人购买；但说不常见，却也有不少人在在这茶壶里下了心思，通常是买回去给人下毒用的。 赵枫小心翼翼的将存有少许白色粉末的茶壶内胆拿起来，递给一旁的杨华：“立刻把这东西拿回县衙去，让仵作查查着究竟是不是老鼠药，顺便查查瓦特买的鼠药分量是否少了。” 目送走了杨华，赵枫再一指地上的茶壶碎片，找来陆扈瑞询问：“陆大人是裕和县本地人，可知这样的茶壶在哪里有卖？” 赵枫一再强调陆扈瑞是本地人，因此肯定对售卖此种茶壶的商家有印象，若陆扈瑞推说不知，则少不了有协同下毒的嫌疑。 只见陆扈瑞对着茶壶露出一种似懂非懂的表情，倒是一旁的官差机灵，立即接过话道：“启禀王爷，小人记得这种茶壶在南城的许彤土陶店中有售卖。” 赵枫当机立断下令道：“你们去把土陶店的掌柜找来问话。” 官差得了命令也迅速去寻许彤，陆扈瑞用袖子稍稍擦拭了额头的薄汗，语气莫名：“王爷，即便茶壶是从土陶店里出售的、而且其中有老鼠药又如何？” “本来鼠药就是瓦特买的，他自己也承认了，这样一来，茶壶里的粉末如果被仵作鉴定为鼠药，不就更加证明是瓦特下的毒么？” “…这点还不好说。”赵枫睥睨着陆扈瑞，抿唇沉声道：“陆大人说当日从瓦特的衣服口袋里当场翻出了老鼠药，不知是否查过老鼠药的分量是否有缺少？” “这…”陆扈瑞一时语塞，欲言又止。 当日官差确实从瓦特衣服里翻出了鼠药，而瓦特自己确实承认了包装里确实是鼠药，所以之后仵作就只打开过其中一包进行鉴定，再之后便封存在证据库里，并没有仔细辨认剂量。 赵枫似乎预料到陆扈瑞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便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瓦特购买的老鼠药里有缺少，而且缺少的量确实是能致人死亡的剂量，那也许就可以判定茶壶里的粉末也许就是瓦特下在里面的。” “如果瓦特购买的鼠药分量没有缺少，则说明他并没有使用过，那这多出来的鼠药来源，难道不正是一个值得追查的点么？” 陆扈瑞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低下头，用几乎微不可查的语气咬牙切齿道：“是，是下官疏忽了，回去定让仵作好好追查。” “不必了，现在有杨华去查，本王毕竟放心。他是本王一手带出来的人，想必应该比陆大人县衙里的官差仵作可靠许多。”赵枫夸赞杨华的时候还不忘拉踩裕和县县衙的办事能力。 房屋中的搜查还在继续，赵枫悠然自得的在房间里缓缓搜查，几乎不肯放过每个角落，但是而后都没再有其他线索，因此只能等着官差把土陶店的掌柜许彤带来回话。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两名官差押着许彤来到房间里，对着赵枫的方向将人摁在地上，给赵枫下跪：“这位是从长安来的安乐王，你要好好回答王爷的问题！不能有半句虚言！” 不明情况的土陶店掌柜许彤看到赵枫脚边破碎的茶壶以及熟悉的花色轮廓，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直接委下身低头给赵枫磕了一个响头：“草民知错了！请王爷放过小人！” 赵枫睥睨着身前的许彤，语气沉沉的试探道：“知错？你倒是主动！既然你有心，不妨自己说说你错在哪儿了？本王倒要听听看你说的，与县衙里查的情况是否一致。” 陆扈瑞听出来赵枫这时要炸许彤的话，便自动退到一旁，静静倾听。 许彤继续双手趴伏跪地，不敢抬头看赵枫，双眼只能盯着地面，缓缓吐露真情：“小人不该鬼迷心窍！下毒杀人！” “下毒杀人？”赵枫顿时坐直了身子，把脚边的破碎茶壶踢到许彤身前：“这茶壶是从你家铺子里买的？你真能确认茶壶里的毒也是你下的？” 赵枫当时看到茶壶中有粉末，下意识便与瓦特购买鼠药的事情联系起来，还以为是瓦特下在茶壶中的。没想到居然查出了一起新的下毒事件？ 而陆扈瑞作为裕和县的县令，莫名查出了一桩新的案件，不论结果如何，总能算作是一年的办案政绩，自然得同样认真上心。 “啊？难道不是？王爷也不知道么？” 许彤一时也被赵枫问得懵了，听起来似乎眼前这位王爷对下毒的情况并不知情？…早知道自己就不承认那么快了！ 赵枫也察觉出自己的失言，连忙给自己找补道：“本王并不是查案之人，自然有许多细节上的问题并不清楚，只要负责审理案情的县衙知道就行。” 第738章 案中有案 赵枫对陆扈瑞抛了一个眼色，显而易见是把问题抛给了县衙。 陆扈瑞何其聪明，自然得接过话茬，立刻接腔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的事情最好还是好好承认，还能算你一个自主投案的名头；” “如果供述的事实与县衙查出来的情况不符合，那结果就不好说。要么锒铛入狱，关个几年就能出来；要么直接杀头…你自己选吧。” 区别这么明显的选择，被陆扈瑞唬住的许彤自然二话不说选择继续坦诚交代：“这茶壶确实是瓦特的妻子茹姑从草民店中购买的。至于茶壶里面的鼠药…确实是草民所下。” 陆扈瑞追问道：“那你为何要才茶壶中下毒？据本官所知，瓦特与茹姑似乎与你家店铺没有多少往来吧？” 许彤低下头，喃喃道：“多少还是有一点来往的…” “草民的这间土陶店开张，还是从瓦特妻子茹姑这边借的银子。后来瓦特知道草民找茹姑借钱后本就不开心，直说他给茹姑的钱是让她自己用的，怎么可以随便出借给其他人…” 许彤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等到还款期限快到了，瓦特便来信催茹姑来找草民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瓦特找你换钱你的语气反而还委屈起来？”赵枫立即蹙眉，语气不满道：“难道瓦特这位债权人让你还钱还有错了？” 许彤忍不住抬头瞄了赵枫一眼，又迅速低头狡辩道：“不是不是，草民也并非是故意欠钱不还，而是手头上实在没有银子，还不上。” “正好茹姑平日里附庸风雅，喜欢泡茶喝，因此草民才想着把茶壶贱卖给她，然后在…” 陆扈瑞登时明白了许彤的心思：“这么说那就是你还不上银子，所以打算在茶壶里下毒，卖给茹姑，意欲毒死茹姑与瓦特？你是不是想着到时候债权人死了，你的欠款就不用还了？” 许彤更加伏低了身子，不敢抬头吭声。 赵枫微微眯起眼睛，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吧茶壶卖给茹姑的？” “大概一个多月之前吧。”许彤低声回话，眼睛贴着地面，“两个月之前，瓦特给茹姑来信，说他准备要回来一趟，让茹姑记得来与草民取欠款，茹姑便真的来了。” “草民当时实在拿不出银子，便在半个月后把这柄茶壶送给茹姑，说是暂时做抵债用的。” “还是不太对。”赵枫心中还有疑虑：“既然茶壶里是双胆，而且茹姑还用了一个多月都无事，可见她并不知其中机关，那你又是打算如何对他们下毒手的？” “这个，这…”许彤又犹豫起来，而后一咬牙，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只为最后能落个“自首”的名头，好能减轻处罚，令官府对他从轻发落。 “茶壶是双胆，茶壶底有个机关，只需轻轻一摁便能转换有毒与无毒内胆的位置。” 赵枫命官差捡起茶壶查翻看，确实在底部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孔。许彤从怀里掏出一个钥匙模样的东西，将尖端对准壶底的小孔一摁，“这样便能更换内胆。” 奈何茶壶摔成两半，无法现场进行演示，但也没有必要了。 许彤主动把那钥匙模样的东西呈给赵枫，继续说道：“草民本打算在送茶壶的当天夜里动手，悄悄潜入房中转换茶壶的内胆，使得藏有鼠药的有毒内胆转到壶口的位置。” “等到茹姑与瓦特二人喝了有鼠药的毒茶水，被毒死之后，草民再潜入屋中把茶壶带走。” “但奈何晚间瓦特的屋子里一直有人，茹姑又是晚睡的主，经常三更半夜还在忙刺绣的活计，所以草民实在进不去。白天草民在土陶店里也有活计要忙，腾不开身。” 赵枫问道：“白天黑夜屋子里都有人，那你岂不是一直没有机会更换茶壶内胆？” “是的。”许彤答道，后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后来某天夜里似乎是瓦特回来了，当夜便搂着茹姑忙活一阵早早歇下，草民见屋子里熄灯才打算进去，奈何窗户和大门都锁住了，还是没法进去，所以茶壶就一直没能更换内胆。” 赵枫听完，不由得与站在一旁的陆扈瑞一对眼，二人立即猜到当时屋中的人应该不是瓦特，因为当时瓦特还在长安并没有会裕和县，那就只有可能是茹姑的奸夫来了。 许彤忍不住再提了一嘴：“不过草民也十分纳闷，既然草民不曾更换过内胆，则茹姑应该不可能会用到下了鼠药的内胆，也就不可能会被毒死了，但是…” 但是谁曾想几日后竟传出茹姑死于鼠药毒死的消息，使得许彤既惊讶又慌张，时刻思考茹姑是如何被内胆里的毒药毒死的，还得担忧官差何时会上门，忐忑不安，食不下咽。 赵枫听完了许彤的计划，气得一拍桌子，“无法还钱，干脆下手杀人赖掉欠款，实在心思恶毒！手段歹毒！” 许彤随即拼命磕头告饶：“王爷饶命！王爷恕罪！” 此时守在门外的官差也进来同赵枫汇报：“王爷，杨统领回来了，就在门外等候。” 赵枫一挥手：“叫进来。” 在门外候着等赵枫审讯完毕的杨华才匆匆入内，附在赵枫耳边汇报道：“王爷，查出来了，茶壶里的粉末确实是毒性很强的老鼠药。” 杨华的声音不大，但一旁的陆扈瑞与许彤都听到了。 许彤告饶的声音更加激动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草民不过是一时昏了头！还请王爷放过草民！” 赵枫起身将杨华带到屋外，也拉了陆扈瑞一同出来，继续低声询问道：“那瓦特衣服里的老鼠药分量如何？” 杨华答道：“其中确实有一包的分量不足，只剩下小半包。对此瓦特的说法是当夜回到他阿娘家时用去了一大半，如果现在去她阿娘家中查看，应该可以看到一些痕迹。” 赵枫随即转身面向陆扈瑞：“陆大人，县衙可曾派人去瓦特阿娘家中查看是否有老鼠药的痕迹？” 第739章 案情反复 陆扈瑞面色一滞，磕磕绊绊道：“呃…暂时没有。不过，瓦特母亲家中即便有鼠药的痕迹，很有可能是瓦特母亲自己买来放着毒老鼠的，不排除是为了瓦特用来为自己洗脱嫌疑。” 赵枫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有猜测是好事，但是猜测总要通过实际验证。” “既然陆大人认为瓦特阿娘家中的鼠药，有可能是阿娘自己买来毒老鼠，后来想借此为瓦特脱罪，那么陆大人只需派人去县城里贩卖老鼠药的铺子里问问，看瓦特阿娘近期是否购买过老鼠药，便能知分晓。” “如果瓦特阿娘近期并没有购买过鼠药，那么家中出现了鼠药的痕迹，就只有可能真如瓦特所说那样，是他当夜在阿娘家中留宿时使用的。” 陆扈瑞一声不吭，显然再次被赵枫的话给噎住了。 赵枫瞪了陆扈瑞一眼：“依本王看，陆大人并没有付诸行动加以验证吧？是怕麻烦懒得验证，还是把嫌犯的话当狡辩？” 陆扈瑞抿了抿唇，不得不为自己辩解道：“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赵枫打断了陆扈瑞的辩白，不耐烦道：“既然陆大人没有行动，那就不要无视并怀疑瓦特所说的每一个字，而是应该字字较劲！追根究底！” 随着许彤的求饶渐大，屋外的赵枫与陆扈瑞心中也不约而同的升起了同样的疑惑与猜想。 如果茹姑并不是被许彤下的鼠药给毒死的，也不是被瓦特买的鼠药给毒死的，那么她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今日经过了赵枫一番仔细的搜查与追根究底，使得原本看似板上钉钉的案件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也使得身为县令的陆扈瑞羞愧的无地自容。 “都怪下官一时疏忽，对已有的证据掌握不全，对应有的猜测没有加以验证，致使案情存在了冤枉的可能！” 赵枫冷哼一声：“幸亏本王来这一趟，也算及时保住瓦特！至于陆大人，现在认错还有什么用！往后办案切不可操之过急，须得谨慎小心，不可冤枉无辜之人，不可错放害人真凶！” 训斥完陆扈瑞，赵枫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直接被气得不再吭声。 杨华见二人沉默，便开口打破沉默，问道：“王爷，现在应该怎么办？” 鉴于当前的案情还是很复杂，赵枫只能捡目前最有可能出结果的事情，吩咐道：“自然是先去问问县城里卖鼠药的人，看看近期瓦特的阿娘与茹姑是否买过鼠药。” “如果没有，那么瓦特阿娘家中的鼠药只能是当夜瓦特用自己买来的鼠药放的。如果家中的剂量与瓦特买的鼠药缺失剂量对得上，则瓦特也就不可能使用鼠药毒杀茹姑了。” 陆扈瑞一直屋子里跪着的人：“那这许彤…既然他已经招认了茶壶里的鼠药是他下的，那么茹姑的死会不会是？” 陆扈瑞还是破案心切，眼下有许彤自己撞上来，而且又自己承认了意欲投毒杀死茹姑的罪行，放着现成的罪犯不抓似乎不太好。 “许彤自然是要抓的，毕竟他已经实施了一半的犯罪过程，眼下估计是属于谋杀未遂。”罪犯摇头，下结论道：“至于真正杀死茹姑的凶手，应该不是他。” 经过今日对瓦特家中的勘察与许彤的审问，再结合瓦特的证词，罪犯深知这次的案情并非简单的蓄意谋杀案，往后还是少不了更加深入的调查。 对于这点，陆扈瑞又产生了与赵枫不同的看法：“王爷，咱们不能只听许彤的一面之词，不能因为他说他没有机会潜入屋中调换有毒的茶壶内胆，王爷就真的相信他了。” 赵枫侧头瞥了陆扈瑞一眼，不乏讽刺道：“如今陆大人倒是谨慎起来了。” 陆扈瑞面不改色：“承蒙王爷的教诲，办案自然得小心谨慎，以免错放漏网之鱼。” “孺子可教也。”赵枫欣慰的点点头，耐心解释道：“陆大人不妨再回屋子里去看看地上的茶壶，茶壶虽然碎了，内胆里的鼠药也撒了不少，但是粉末还是干涩的。” 陆扈瑞对官差使了眼色，官差立即捡起地上的内胆碎片递给赵枫。 赵枫没接，显然是不肯让那干涩的鼠药沾到自己手上，只指着鼠药继续解释道： “既然粉末时干涩的，说明这个内胆并没有被使用过，所以没有沾水，可见许彤藏着的鼠药并没有发挥效用毒死人的机会。” 屋子里的许彤立即快速膝行到赵枫脚边，继续磕头跪拜，口中夸赞不停：“王爷圣明！王爷明察秋毫！王爷千秋万岁！” 赵枫立即嫌弃的命人将许彤带走：“千秋还可以，万岁就不必，你可别害本王。” “万岁”那是属于皇帝用的，他赵枫只是一个异姓王爷，可不敢担待，免得招来祸害。 赵枫与陆扈瑞带着今日的“收获”许彤回了县衙后，赵枫继续钻进库房里翻看茹姑的卷宗，边看边喃喃：“死因还是对不上啊…” 赵枫如此勤勉，身为县令的陆扈瑞自然也不敢休息，一直跟随在赵枫左右：“王爷，你的意思是，茹姑有可能并不是被鼠药毒死的？” 赵枫懊恼的一合，不耐烦道：“这不摆明的事么？瓦特与许彤两边的鼠药都没用上，她又怎么可能会是被鼠药毒死的？” 陆扈瑞察觉出赵枫的不悦，又不跟吭声了。 “本王一开始就怀疑县衙里的仵作不专业！”赵枫继续训斥道：“仵作常年与尸体打交道，不可能不知道误食鼠药中毒的症状，更多的是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因呼吸衰竭而亡。” “而且根据本王多年杀敌的经验，就茹姑的死状记录而言，单单她浑身青紫、眼球脱落、七窍流血的症状，根本不可能是被鼠药毒死的，反而更像是被外力击打致死。” 陆扈瑞见赵枫停了下来，气氛逐渐变得尴尬，于是怕会被骂，不得不开口问道：“那接下来应该从何处查起？” 目前局势看似不容乐观，赵枫也只能蹙眉忧思，“目前也没有别的线索，只能再查查那只鞋子了。” 第740章 不堪入目 原本经由赵枫的分析而感茅塞顿开的陆扈瑞，一时间又没听明白赵枫的话：“鞋子？” “就是瓦特说的，当夜他在家中捡到的那只属于奸夫的鞋子！上面有‘石’字的那只鞋子！”赵枫又忍不住要动怒：“难道陆大人没派人去追查鞋子的归属么？” 陆扈瑞似乎才想起自己遗漏了这个细节，再次羞愧得低下了头：“下官这就派人去查。” 赵枫心中暗骂陆扈瑞办事不力，口头上还得继续指导他如何借着查案：“不仅如此，连近期与瓦特和茹姑来往密切的亲朋好友也要一一排查！” 然而即便有了赵枫的指引，陆扈瑞也率领县衙里的官差们尽心尽力的排查调查，但一脸查访了五六天之后，还是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线索。 裕和县里，“瓦特杀妻案”的案件进度停滞不前，而长安城内的东宫里，十分得李承乾看重的琉璃师父“辟谷”绝食十日的试验也来到了结尾。 高飞秉承赵枫的吩咐，不仅派凌云卫日日夜夜在太液池附近“盯梢”琉璃师父，甚至自己也亲身上阵。 他时不时白天或者黑夜前来太液池观看，其间确实并不见琉璃师父进食，也没有人假借某种机会给琉璃师父送来吃食。 眼看十日之期已到，琉璃师父终于能从太液池上的小竹排上下来了，高飞也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立即派人继续对琉璃师父尾随盯梢。 高飞也借着替赵枫当面感谢琉璃师父同意参与实验的机会，继续盯着琉璃师父，脑海中时刻谨记赵枫临离开前的话“连他的排泄物也不要放过”。 虽然赵枫的吩咐恶心了点，但他已经吩咐了，高飞也只能忍着脏臭继续监督。 每当有恭桶从琉璃师父房间中运出的时候，高飞都会在途中偷偷拦截，观察琉璃师父的排泄物。 高飞忍着恶臭，把自己对琉璃师父的排泄物观察一一记录在册。 其中内容大概描述了自琉璃师父结束“辟谷”十日后的第一天到第五天，其排泄物的干湿程度、颜色深浅、形状固稀、气味恶臭等变化情况，然后命人快马加鞭送去裕和县给赵枫。 信件送达赵枫手里的时候，正值他还在对案情冥思苦想的阶段，正苦于没有线索。 纵使如今得到了有关琉璃师父排泄物的记录，虽然也是他吩咐高飞这么做的，但把信件拿到手后，仅仅看到了信件开头的那几行描述，他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王爷怎么了？”前来唤赵枫用午饭的穆卓珺看到了赵枫欲呕吐的表情。 赵枫合上信纸塞回信封里，不忍再回忆信中的描述，只摆摆手道：“没事，是高飞来信汇报了长安那边的情况…你来找本王，是瓦特母亲有突破了？” 来到裕和县后，赵枫让穆卓珺前去照顾瓦特母亲，也是有借穆卓珺之手来保护瓦特母亲的意思。 只是最近的调查陷入了僵局，无论是县衙还是瓦特母亲那边都没有收获，所以穆卓珺也来到驿馆与赵枫同住在一个院子里。 穆卓珺老实道：“不是，是该到点吃饭了，陆大人让我来唤王爷一同前往前厅用餐。” 赵枫无奈的挠头，摆了摆手，蹙眉道：“诶，看了高飞的来信后，本王实在是吃不下饭。” “信上写了什么，居然能让王爷没了食欲。”穆卓珺朝赵枫伸出了手，想接过信件看看。 赵枫打算将信件揣入怀中，“是些恶心的玩意儿，你还是不看为好。” 穆卓珺的好奇心越发被赵枫激起来了，手继续伸在赵枫眼前，不死心道：“我倒想看看信中的内容能有多恶心。” “你确定要看？不怕看了也吃不下饭？”赵枫停下揣信入怀的动作，最后一次确认道。 穆卓珺笃定的点点头，与赵枫对视的双眼里闪着亮光，嘴角还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非常确定。” “好吧，看之前别怪本王没提醒你。”赵枫把信件重新递给穆卓珺，而后双手交叉在胸前，冷静的等着看穆卓珺阅览信件后的嫌弃表情。 哪知穆卓珺看了信件后非但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反而聚精会神的把信中内容一字一句低声念了出来。 “辟谷结束当夜，宿便呈黑色干涩固状，气味恶臭难闻；结束第一日，晨便依旧带黑色，干涩稍有缓解；结束第二日，午间便颜色变浅，成褐黑色；结束第三日，晚间便呈深土色…” “这都是什么东西？”穆卓珺越念越觉得疑惑，“是记录某人排泄的情况么？尤其还提到辟谷，难道是有关某位修仙人士的记录？” 赵枫答道：“正是。不过也不能完全说是修仙人士的记录。” 在赵枫心里，所谓的琉璃师父压根算不上修仙人士，最多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他不忍听穆卓珺再继续念下去，只怕仅剩的食欲会被穆卓珺念没了，只能稍显素敷衍的应道：“这是本王让高飞记录的东宫那位琉璃师父的排泄物记录。” “记这腌臜的玩意儿做什么？”穆卓珺这时才稍稍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鼻头微微皱着，似乎能从手中的信纸里闻到不可名状的气味一样。 赵枫答道：“这些都是证据，证明那位琉璃师父所谓的辟谷十日，其实都是假的。” 穆卓珺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王爷临走前曾经交待过让王妃前往东宫观礼辟谷试验，那就是琉璃师父要辟谷十日？” 赵枫把信件“是的…说什么辟谷绝食十日，如今还不是被证明都是假的。” 穆卓珺疑惑问道：“仅凭这一封信件，如何能证明那位琉璃师父的辟谷有假？”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人能做到辟谷的，譬如我的师父，遗咎道人。自当时我前往孤山后，就没见他吃过任何东西。” 赵枫断言道：“要说遗咎道人这能辟谷绝食，本王自然相信，但是那位琉璃师父的辟谷绝食，本王自然不信。” “你别嫌弃这信中记录的东西腌臜，其实每个字眼都能证明那位琉璃师父并没有做到真正的辟谷绝食。” 第741章 构会甄释 “如何证明？”穆卓珺也不着急催赵枫吃饭了，干脆坐在一旁露出求贤若渴般的眼神，等待赵枫慷慨“赐教”。 “信中记载有关排的泄物状态描述就是最直接的证明。”赵枫简单概括道。 “愿闻其详。”穆卓珺甚至主动把椅子挪到赵枫的上首身边，唯恐不能凑近倾耳聆听。 赵枫见穆卓珺这般好奇，心中不免感叹她此时展露出的难得可爱表情，原本有些犯恶心的心情也渐渐好了不少，说话间的语气也不自觉变得温柔。 “你看，信中多次提及琉璃师父自辟谷后的排泄物成深色黑色，为何会有此现象？皆因他肯定在所谓的辟谷十日内使用了食物，很有可能是牛肉或者动物的内脏。” “如果他真的在十日中粒米未进，则不可能会有深黑色的粪便，而且气味难闻。” 穆卓珺不禁目瞪口呆：“竟有这回事么？为什么人吃了牛肉或者动物内脏，排出来的粪便会变得稍黑？气味还特别的臭？” 赵枫直白的说道：“因为牛肉和动物内脏里含有铁元素啊…经过人体的新陈代谢之后，这些肉食物品里自带的铁元素会代谢成为硫化铁。” “而硫化铁正是可以使人体排泄物呈黑色的原因。” 赵枫点了点信上记录的辟谷结束第三日的描述，“你看信中说第三日晚间排出的粪便呈深土色，可见是琉璃师父肚子里的牛肉或者动物内脏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在停止使用牛肉或动物内脏后，粪便的颜色就不再呈现黑色，而慢慢恢复寻常的颜色了。” “铁元素？就是寻常可见的铁么？”穆卓珺不知晓食物中的成分划分，只能简单直白的理解为是铁。 赵枫愣了愣，心里也明白一时间无法与穆卓珺解释清楚，最后只能应付式的答道：“你若要这么理解，其实也不是不可。” 穆卓珺再次提出质疑：“还有什么新陈代谢，这又是什么东西？” 赵枫意犯愁的蹙了眉头：“这东西一时间说不清楚，你就当做是人体消化吃进去的食物，而后排出体内脏物毒物的过程，就是新陈代谢。” “那恶臭的气味…”穆卓珺忍不住皱了皱鼻头，“排泄物一般不都是臭的，这又如何区分？” “无非是寻常的臭和特别的臭之间的区别。”赵枫也忍不住跟着穆卓珺的表情一起皱了一下鼻头。 “牛肉或者动物内脏都属于蛋白含量高的肉食，在吃了这些东西后，大量的蛋白被肠道中的细菌分解，就会产生粪臭素。所谓粪臭素，就是按照字面理解，粪便尤其的臭。” 赵枫使用了不少现代化的词汇进行解释，反而使穆卓珺觉得更加迷惑。 不过好在赵枫解释得还算直白，虽然她不知道所谓的“细菌”与“粪臭素”，但是也不妨碍能顺畅的理解赵枫的解释。 “不仅如此，出来牛肉和动物内脏外，常见的猪血、羊肉等等，也能使得排泄物变黑变臭。”赵枫还用小婴儿举例子：“婴孩的粪便就是从开始吃肉之后变臭的，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好吧…”穆卓珺见赵枫面露苦涩，估计他一时间也说不明白，便只能去问些可以迅速得到答案并且容易理解的问题，比如有关琉璃师父辟谷的问题。 “如果按照高飞的描述，琉璃师父在十日之内一直在太液池上的竹筏里漂浮，其间并无人上船给他送水送食物，而且池边还有凌云卫在监视盯梢，那他是怎么吃到肉食的？” 赵枫随心里大概已经对琉璃师父所谓的辟谷行为有了计较，于是便随意的答道：“无非是他悄悄用了什么手段，使得他悄悄在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吃了肉食而不被人察觉。” 赵枫十分理解负责在太液池边盯梢的凌云卫毕竟是人，不可能做到监视器那般十二个时辰毫不间断的监视琉璃师父。 即便高飞严格执行了赵枫吩咐的三班倒轮换制盯梢，其中也难免会有侍卫们不注意疏忽的时候。说不定琉璃师父就是趁着凌云卫错开眼神的瞬间偷偷进食，动作迅速而不被人察觉。 赵枫也得以猜测，正是因为琉璃师父在所谓的辟谷绝食十日间吃了东西，才会在辟谷结束的当夜就有排泄物排出。 否则如果琉璃师父真能做到十日内粒米不进、滴水不喝，则辟谷绝食结束后，他的肠道中几乎很少会有东西可排出。 讨论完毕后，穆卓珺非但没有被恶心的吃不下饭，反而主动的拉着赵枫往前厅走，说什么也要保证赵枫的一日三餐能按时进食。 “来前王妃不停的叮嘱我，说一定要把王爷的肚子给照顾好了。这不，这几日杨华在驱赶鸟儿的时候顺便捉了几只野鸽子，正好拿来给王爷补身子。” 思及信中记录的粪便信息，赵枫还是没有多少食欲，嘴硬道：“本王龙精虎猛壮实得很，哪里需要补什么身子。” 穆卓珺一边拉着赵枫走一边打包票似的保证道：“王爷别急着拒绝，等你看到砂锅里的鸽子肉之后就不会说不想吃了。” 来到前厅，圆桌上的食物碗筷还在，但先前在此的陆扈瑞已经不见了。 “陆大人呢？你刚才不是说他在等着咱们么？”赵枫问穆卓珺。 穆卓珺转身问守门的官差：“陆大人去哪儿了？” 官差答：“城外的栖林寺下午有免费的佛会，陆大人赶着去庙里给家中母亲求平安符。平安福数量有限，一共就没多少个，陆大人担心去晚了就没有了，所以提前吃了几口走了。” 赵枫点点头，顺嘴问了一句：“那栖林寺是什么有名的寺庙么？犯得着陆大人这么上心？” “栖林寺是咱们裕和县里远近闻名的古寺，求签问卦灵验得很，出的平安福也十分有用，所以家家户户都想求一个。” “奈何每次寺中大师开过的平安福数量有限，每四个月才出一批，因此得的人也没多少。陆大人先前没能赶上，而且他的母亲最近好像也病了，所以这次尤其上心。” “好…那杨华去哪儿？”赵枫又问。 第742章 茅塞顿开 官差再答：“杨统领还去给王爷您驱赶鸟儿去了。” 赵枫一挥手，“算了算了，这大热天的鸟儿爱叫就随它去，这本就是自然之事，本王也没有因为鸟儿鸣啼而烦扰，犯不着兴师动众的驱赶鸟儿…你去把他叫回来一起吃饭罢。” 不一会儿，杨华屁颠屁颠的赶了过来，见赵枫与穆卓珺二人已经在饭桌前吃了起来，便也不客气，直接动筷夹肉，筷子夹的第一碟菜肴就是今日厨子为赵枫做的野鸽煲。 一时间，肉与汤同时入口，杨华不禁赞不绝口：“哇！这是什么菜？不禁肉好吃，汤还煲得鲜美醇口，简直胜过我家老母煲的汤了！” 再用力的吸鼻子嗅一嗅，味道也是香喷喷的十分诱人，确实令人食指大动。 穆卓珺笑道：“这是厨子给王爷做的野鸽煲，王爷都没能尝几口呢，你倒好，一回来就把最大的肉夹走了。” “是么？”杨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赵枫赔不是，还不忘掺杂俏皮话：“王爷，对不住了，卑职这几日爬树爬得多了，正好需要吃只野鸽子来补补脚下的轻功呢！” 说完，杨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穆卓珺：“这野鸽子，是不是我给王爷抓的那几只？” 赵枫也跟着开杨华的玩笑：“对呀，鸽子是你抓的，肉也是你吃的，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 杨华立即露出了委屈脸：“王爷只晓得厨子烹饪的功劳，却骂卑职这位捉鸟人不肯吃半点亏…呵，王爷可知道卑职这几日为了替王爷驱赶鸟儿、捉鸽子，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如今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在本王面前论功劳了？”赵枫也愿意怕陪杨华闹脾气，便顺着他的话问道：“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捉着鸽子的？本王倒想知道你有多辛苦。” 穆卓珺在一旁瞥了委屈的杨华一眼，笑着抢答道：“还能怎么抓？无非就是爬树呗。” 杨华登时反驳道：“不仅如此！抓鸟赶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除了飞檐走壁爬树之外，还得和鸟儿斗智斗勇，动动脑子！”杨华一指桌上的野鸽煲，“就拿这煲里的野鸽子来说吧，要捉到它可不简单，爬树捉不及，只能在地面上下功夫。” “先在地上支一个铁桶，桶上绑一根线，线头攥在手里；在桶下撒些鸟儿爱吃的谷粒米面做诱饵，吸引鸟儿过来。等鸟儿走到铁桶下吃米粒时，只稍轻轻一拉，铁桶便扣住了鸟儿。” “鸟儿逃不出来，便会在铁桶里乱飞乱撞，趁这个时候拿榔头或者铁锤频繁敲击铁桶。，不稍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把铁桶里的鸟儿给震得毛掉皮紫，眼球脱落。” 穆卓珺听完如此繁复发的步骤，也不禁感叹道：“没想到捉一只鸟儿还得这么讲究呢？” 杨华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可不是嘛！别小看这个简单的动作，鸟儿掉了毛，正好方便后续的拔毛工序了，直接下锅烫一遍，毛就算撸掉了。淤紫的皮肤吃起来也更加软糯呢！” 听完了杨华的回答，赵枫若有所思，“竟是这样么…” “那当然，卑职可不是吃素的！”杨华以为赵枫也是在感叹他捉鸟儿的步骤，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意，神色也更加骄傲。 杨华还沾沾自喜的等着赵枫的进一步感叹与夸奖时，赵枫却挥手把守在门外的官差再次叫了进来：“刚才你与本王说的那间寺庙叫什么名来着？你说是远近闻名的古寺？” “王爷是问栖林寺？”官差问道：“王爷是不是也想去求平安符？” 赵枫看着官差，缓缓的笑了：“是的，本王也想为家人求一求平安符。听你的描述，你应该是本地人？那你应该知道古寺的位置吧？那你负责带路，带对了路有奖赏。” “带路？现在就去么？”官差面对天上砸下来的“奖赏”，还是有点懵圈，但又不忘提醒赵枫一句：“最好是现在就去，去晚了平安符可就真被抢没了。” “好，那就现在出发。”赵枫饭也不吃了，放下碗筷就要随那名官差出门。 嘴里的鸽子肉还没有嚼完的杨华顿时懵了，不知道赵枫为何突然要出门，竟连这么美味的野鸽煲也不吃了。 穆卓珺也追了出去，问道：“王爷，那这午饭…” “你们吃吧，替本王好好吃完。”赵枫头也不回，抛下一句话就紧跟着官差上马离开了。 赵枫在几位官差以及一小队凌云卫的陪同下，乔装打扮前往城外的栖林寺，到达的时候以及快临近黄昏。 官差在大门外朝里瞄了一眼，忍不住惋惜道：“喔唷，还是来晚了，现在寺庙里人没多少，估计都陆续回去， 那平安符肯定也被领完了。” 赵枫也不沮丧，反而大方的宽慰道：“不碍事，今日领不到平安符就算了，反正来都来了，遇到山门如何能不进去拜一拜？” 官差领着赵枫进入寺内，向僧人亮明了赵枫的身份。 寺中的住持听闻鼎鼎大名的安乐王光临，立刻出门相迎，唯恐招待不周。 夕阳西下，古寺在即将落山的落日余晖里散发着古色古香的气韵，伴着阵阵钟声，更加凸显寺庙的缥缈之感。 赵枫细细聆听传至耳中的钟鸣，不禁笑了：“住持，这钟声可是贵寺撞出的？传声阵阵悠扬而不绝，可见应当是口大钟吧？” “正是。” 住持遥指大雄宝殿后面的一座小山峰，答道：“本寺确有大钟，是历代传下来的铜钟。由于需要时常修补，铜钟重量比寻常铜钟要重上两三倍，如今正安放在那座小山的半山腰。” “铜钟每日敲三下，分别在清晨、傍晚及子夜时，正是为了纪念当年负责建寺的三位元老住持所逝世的三个时间段。” 赵枫转身对住持双手合十，虔诚的微微低头，以鼻尖点指尖，感叹道：“以钟声纪念元老住持建寺的功德，住持有心了。” 住持随即对赵枫还礼：“王爷远道而来，只为领一枚本寺的平安福给家人，同样也是有心之人。” 第743章 引蛇出洞 住持对赵枫毕恭毕敬道：“恰逢今日的平安福已经发放完毕，待贫僧今夜为王爷重新画一枚平安福，明日再差人送去给王爷。” “本王今日拜访本就有所搅扰，如今还得劳烦住持多画一枚平安福给王爷，真是有劳住持费心了。” 赵枫满意的点点头，不仅接受了住持的好意，还继续让住持领着在寺中闲走游逛。 眼看日落西山，天色渐晚，赵枫被住持领着在栖林寺里走了一圈之后，又故意领着住持走回了刚才能看到山腰古铜钟的寺中小院。 “兜兜转转竟又转了回来么？” 赵枫故意漫不经心的感叹，而后又问住持：“既然又看到了这铜钟，正好本王好奇那铜钟是否真比寻常的钟重，不知寺中是否有人真能搬动？要不也让本王的侍卫试一试？” 赵枫一指身旁跟随保护的徐文昭。 突然被点名的徐文昭有些懵然，不禁回头与严日阁对视了一眼，眼中充满了无限的迷茫与疑惑。 徐文昭不免在心中感叹道：自己并不是什么拥有蛮力的家伙啊，为什么突然被王爷点名要参加比试？ 赵枫并不理会徐文昭是否真的能搬动古铜钟，一切只是为了他心中的计划做铺垫而已。 住持似乎没料到赵枫对那口古铜钟的兴趣那么浓厚，眼下竟起了要与寺中僧人攀比的心思…这些贵人的思想真是奇奇怪怪，令人捉摸不透。 “回王爷，小寺里确实有人能搬动那口古铜钟。”住持答道：“说起来，那口古铜钟原先是放在塔中的，后来旧塔需要修缮，老住持便让寺中的一名僧人把古铜钟挪到了那山腰上。” “哦？是么？还真有这样的大力士？”赵枫再拍拍徐文昭的肩膀，笑道：“阿昭，往日不是经常和大家吹嘘你的神力么？今日你正好与寺中那位搬动古铜钟的大力士比试比试！” “王爷，卑职…”徐文昭脸上的疑惑与苦涩掺半，有苦难言，袍服下的双腿不仅发软。 “阿昭，今日你比是不比？”赵枫对徐文昭使眼色，眼里是不容拒绝的严肃。 即便徐文昭心中有百般不愿，还是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同意了：“既然王爷都开口了，卑职也想见识见识贵寺中的大力士，是否真的那么厉害。” 赵枫与徐文昭主仆二人都把话说了出来，住持们也不好回绝。而赵枫也不愿给住持们回绝的机会。 “住持，不知贵寺的那名大力士是谁？正好把他叫出来与本王的侍卫当众比试比试。”他故作思考一阵，说出了比试的标准：“就比比看，谁能将那口古铜钟从原地挪动三寸地。” 赵枫提出的要求并不难，只是将古铜钟从原地挪动三寸，几位住持们互相看了看，心中考虑自不待言，纷纷点头同意了。 住持命人去请来他们口中所说的大力士，而后便请赵枫等人在附近的禅房里等候。 徐文昭见禅房里没了寺庙的和尚，立即向赵枫求救：“王爷，您也不是不知道卑职并非孔武有力之辈，为什么硬要推卑职出去比试搬铜钟？” 赵枫一敲徐文昭的脑袋，嫌弃道：“傻的！本王让你搬你就真的搬么？你不会到时候认怂说搬不动么？” “王爷的要求真是奇怪！”徐文昭摸了摸刚才被赵枫敲的地方，委屈道：“明明推卑职出去比试的是您，现在让卑职认怂的也是您…这场比试您到底是想赢还是不想赢啊？” “这场的重点不在输赢，主要是为了引蛇出洞。” 赵枫并没有把真实目的和盘托出，只嘱咐徐文昭与一旁的严日阁道：“到时候那大力士出现后你们都警醒着点，看本王的眼色行事。” 徐文昭更觉得迷惑重重。 看颜色行事…看什么样的眼色？行什么事？ 严日阁并不想徐文昭那般事事都喜欢刨根问底，只重重点头，以示自己听进去了。 赵枫见二人的表情还是有点懵，便只能稍稍说破一点东西：“反正到时候本王对你们使眼色，你们就上去捉人。” “捉人？捉谁？”徐文昭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严日阁则比他聪明多了，立即了解了赵枫的意思：“王爷是想让咱们抓那位大力士？所谓的引蛇出洞，也是为了引出那位大力士？” 赵枫环顾四周，谨慎的对二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一切还不好说，反正到时候看本王的颜色行事，明白了？” 还没待二人回答，赵枫又声音冷冷的补充道：“如果你们还不明白，回头我就回去教训教训高飞，也不知平日里他是怎么教的你们，带了你们这么久，竟一个都没训出来。” 言下之意，赵枫还是对徐文昭及严日阁二人随机应变的能力有所不满。 徐文昭随即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而严日阁则迅速表态道：“王爷放心，卑职等日后定努力向高统领杨统领学习，不让王爷失望。” 赵枫上下打量了严日阁一眼，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嗯，孺子可教。” 话音刚落，禅房外便进了来人，正是栖林寺的住持，“王爷，您要找的那位大力士已经来了，如今就在门外。” “好。” 赵枫起身带着徐文昭及严日阁二人出了禅房，看到了小院子里站满了不少僧侣，中间围着一位高头大马、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 “启禀王爷，此人乃本寺的撞钟僧人，法号慧觉。”住持向赵枫介绍，而后又招慧觉走到赵枫跟前，“慧觉，这就是今日要派人与你比试力气的安乐王。” “小僧见过安乐王。”慧觉毕恭毕敬的向赵枫行了礼，而后又站回住持身后，其间悄悄瞥了赵枫一眼，默不作声。 赵枫上下打量了眼前的慧觉，仔细咂摸着他的法号，“慧觉，能自觉觉人的大智慧，确实是个好的法号。” 然而这么好的法号，却配给了眼前的这么一个俗人，实在是可惜了。 赵枫为什么会认为眼前的慧觉是俗人呢？ 是因为慧觉的身材过于虎背熊腰么？还是因为慧觉的眼神太过阴寒，使人见只之不悦？ 第744章 不是善类 答案是，以上二者皆有。 而且慧觉的外貌不似寻常出家人超凡脱俗、豁达从容的气质，而且黑眼圈极重，印堂锃光瓦亮泛着黑油，一看便知不是好相与之辈。 尤其是那高大的个头与健壮的身躯，显而易见十分有力气，乍一看竟与身旁的一众清瘦的僧人们格格不入。 制服问道：“慧觉师父的法号这么好听，不知原本的俗家姓名是否也如此有寓意？” 慧觉继续低着头，一旁的住持替他回答道：“慧觉的法号乃寺中老方丈替他起的，寓意自然不差。俗家本名就普通了点，叫做童石。因遁入空门，往后只称法号，本名就不再提了。” “哦~原来如此。”得到了答案的赵枫连连点头，嘴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再一瞄旁边的慧觉，还是不曾吭声，赵枫便主动打破沉默，一指山腰的铜钟，问道： “据住持说，半山腰的那口古铜钟当初是你搬上去的？真是力大无穷！本王今日欲派人与你比试力气，不知你意下如何？” 慧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 旁边的住持见不得慧觉不答话，便借着袈裟的遮挡拿手肘去推慧觉，口中主动替他答话：“难得王爷如此看重慧觉的力气，还要派人与他比试，可见对他的看重，他自然不会拒绝。” 得到了住持的答复，赵枫脸上笑意大盛：“那好，咱们便上山走一趟吧。” 由于为方便僧人上下山撞钟，从山脚到放置古铜钟的半山腰一路都有石阶上去，石阶旁每隔十米便有一座防风烛台做照明用，所以众人跟随赵枫等人上山时也不用在夜色中摸瞎。 来到半山腰处，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小亭子，其中正停放着住持口中的古铜钟。 赵枫上前近距离打量着古铜钟，时不时拿手去触摸厚厚的钟壁，一边不由得感叹古铜钟的历史厚重。 绕着古铜钟走了一圈，赵枫回到住持身前，继续用激将法道：“本王刚才观察了这口铜钟，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古物。却不知面对如此厚重的古铜钟，慧觉真的能抬动么？” 住持看看古铜钟，再看了看慧觉，笑道：“慧觉，既然王爷都发话了，你还不在王爷面前演示一番？省得王爷质疑你的实力。” 一直低头看地的慧觉终于肯抬头，正对上了赵枫笑意盈盈的双眼，便迅速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住持：“住持，真的要搬动古铜钟么？其实这个比试也没有必要吧…” “胡说！”住持斥责道：“什么有必要没必要，既然王爷要派人与你比试，那便是看得起你…往日你不是经常在大家面前炫耀自己的力气么？怎么如今有机会证明了反而退却了？” 赵枫也跟着劝道：“慧觉法师，本王只是好奇这口古铜钟是否真的有住持所说的那么重、是否真的有人能搬动，今日欲派人与你比试，无非也是想见识见识你的能力而已。” 寺中负责安排诸多事宜的大师兄也跟着附和道：“对呀，不过就是表演下力气活，你怎么突然扭捏起来？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即便话已经说成了这样，慧觉还是推三阻四，不肯挪动脚步。 面对慧觉的推迟，住持脸上的笑意就快挂不住了：“慧觉！今日不过是让你搬一般铜钟与王爷的手下比试一番，赢了有奖励，输了也没有惩罚，你又何必一直推脱？” 慧觉再次抬起头，缓缓问道：“有什么奖励？” 住持被慧觉的提问差点气得倒仰！ 赵枫反而笑出了声：“赢了的奖励也不多，不过是一百两白银赠予你个人，再额外给贵寺捐个五百两的香火钱而已。” 赵枫的开价使得围观的寺中僧人纷纷张口惊叹，瞬间对慧觉投去了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别看一百两、五百两听起来似乎不算多，但是对一个小县城外的古寺而言，便是天降横财一般的存在。 寺中有了赵枫捐赠的五百两银子，寺庙修缮翻新便不再是寺中棘手的问题了。而慧觉平白靠自己的力气得了赵枫赠予的一百两，估计睡觉也能笑醒了。 慧觉也觉得赵枫开出的奖励实在太过诱惑，原本难以聚焦的眼神竟迸发出光亮来。 “怎么样？是不是不够？”赵枫佯装准备继续加码，“如果还不够，那本王再…” “够了够了，多谢王爷美意！”住持适时的打断了赵枫的话，转而继续催促慧觉：“慧觉，这样的奖励，都可以直接将你下半辈子都包圆了！你还不答应？” 在住持的心里，僧人过得清贫，吃穿一律由寺中开销，根本花不了多少钱，所以才会认为一百两银子便能够慧觉下半辈子的开支用度。 一直阴沉着脸的慧觉脸上终于浮现点点笑意：“小僧这就搬…唯有一点，是只要搬动古铜钟到亭子外的三寸处，便算赢么？” “是的。”为了使慧觉放松警惕，赵枫故意主动要求先比试：“那不妨由本王这边的人先来？” 站在赵枫身后的徐文昭顿时紧张起来，即将上场的紧张心态顿时席卷全身，双腿再次忍不住打颤。 好在慧觉笑着一摆手：“不必了，为了节省时间，不妨由小僧先来。” 说着，慧觉上前张开双手，蹲下身子贴着古铜钟，铆足了劲儿围抱着古铜钟缓缓站立起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那口看着十分古老厚重的古铜钟搬动到亭子外的三寸处。 赵枫看着慧觉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再一看古铜钟被挪开之后露出的地上干涸的暗黑色血迹，露出了会心一笑。 不止赵枫，在场距离小亭子比较近的几位住持、徐文昭、严日阁等人也都看到了。 搬动古铜钟的慧觉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铜钟上，并没有注意到众人露出的惊讶表情。 而等他缓缓将古铜钟放落地后，赵枫随即对徐文昭与严日阁二人使眼色，二人及时飞身上前，一左一右擒住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慧觉，分别掰着他的双臂押在背后，掏出了一副手铐。 第745章 缉拿归案 此手铐乃赵枫研发，由问瓦特率领先雷部打磨制造，此时正牢实的铐着慧觉的双手，在月色下闪着银光。 慧觉在瞬间就被二人制服，眼下还双手反剪戴上了手铐，一时间便要挣扎反抗。奈何手铐制作实在牢靠，即便慧觉再力大无穷，也暂时无法挣脱开。 赵枫看到手铐的及时使用暂时控制住了局势，心里不由得感叹，幸亏自己这次出行记得带了手铐，否则今天还不知道该如何对力大如牛的慧觉实施抓捕呢。 旁边眼疾手快的严日阁见慧觉挣扎要逃，再次从腰间掏出了另一件武器：狼牙棒！ 严日阁掏出的狼牙棒只有婴孩小臂的长短大小，看着杀伤力似乎不大，但直直锤在慧觉的后脖上，也能使得原本要挣扎发作的慧觉失了力气，“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再摔在地上。 寺中的众僧见状都慌了手脚，几位住持也被吓得惊魂未定：“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泰然自若的赵枫上前安抚的拍拍几位住持的肩膀：“诸位大师莫慌，请随本王下山，入禅房一叙。” 几位住持也不好太过慌张，负责主事的大住持安顿好慌乱的众僧，大家先稳稳的下了山，最后再等候在禅房外等结果。 至于已经被狼牙棒砸晕的慧觉，只能由徐文昭与严日阁等其他几位凌云卫负责将他抬下山去，同样等候在禅房外听赵枫发落。 赵枫领着几位住持进入禅房后，才掏出了怀中藏着的鞋子。 那只鞋子正是此前瓦特撞破茹姑与奸夫在家中会面时，奸夫仓皇而逃落下的鞋子，内里正绣着一个铜钱大小的“石”字。 “今日也是凑巧，本王只不过是想来撞撞运气，没想到真让本王撞着了。”赵枫一指鞋子内里绣着的“石”字，将案件的部分内情告知了几位住持。 几位住持看到了赵枫手里的鞋子，一一接过来验看，心里已然有数。 “王爷，这只鞋子正是此前正月十五时慧觉母亲托人给他捎来的鞋子，鞋子里面的‘石’字正是他的母亲给他锈上的本名童石之石字。” “…却不知这只鞋子为何会在王爷的手中？王爷是从何处得到的鞋子？还有另一只呢？” 赵枫摇摇头：“这只落单的鞋并非本王发现，而是慧觉在与人行奸事时遭人撞破、仓惶逃跑落下的鞋子，后来这只鞋子辗转被县衙拿到了。至于另一只鞋子在哪，估计得问慧觉了。” “来人！”赵枫对外招呼，不一会儿徐文昭殷勤的跑了进来。 眼下不用真的去搬动厚重的古铜钟，徐文昭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赵枫把鞋子递给徐文昭，吩咐道：“你把这只鞋子拿去慧觉脚下比对，看看合适不合适；再着严日阁去慧觉的房间里找找，看看能不能翻出另一只鞋子。” 徐文昭得了命令，立刻与严日阁分头行动，没过多久便有了结果。 “王爷，”徐文昭拿着另一只同款绣有“石”字的鞋子进来向赵枫汇报：“那只鞋子正好套上了慧觉的脚，老严也从慧觉的房间里翻出了这只鞋子。” “确定是从他的房间里翻出的？”赵枫再次确认道。 徐文昭斩钉截铁的答道：“是的，几位沙弥师父也在现场见证，这只鞋子确实是从慧觉的铺位翻出来的，与王爷带来的那只鞋子正好凑成完整的一双。” “此事办得好！”赵枫一拍大腿，“回去本王定会重重的赏赐你二人！” “多谢王爷！”徐文昭兴高采烈的退下了，留下禅房里遂心满意的赵枫与其他几位愁云满面的住持。 大住持心中还有不少疑问没有解开：“鞋子的事情对上了，可那古铜钟下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提及那摊血迹，赵枫深深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血迹的事情，还得待本王查清楚后，自会派人来给几位大师一个完善稳妥的交待。至于慧觉，本王今夜得将他带回县衙审问。” 事情涉及人命与县衙，愁眉苦脸的大主持也不得不同意：“王爷但行自便。” 临走前，赵枫向大主持借了一个大板车，将昏迷的慧觉扔在大板车上运回县衙，带到公堂上，直接一盆冷水浇其头，狠狠将他泼醒！ 已经在后衙歇下的杨华警觉前厅有动静，急忙起身赶来，正好看到赵枫命人拿冷水浇醒慧觉的一幕，便拉过徐文昭询问情况。 赵枫稳坐案后官位，一拍惊堂木：“慧觉！人赃并获，木已成舟，本王命你如实招来茹姑身亡的起因缘由！” 醒过来的慧觉依旧双手被反剪铐在背后，十分嘴硬警觉：“小僧乃出家的和尚，茹姑乃佛门外的俗家女子，与小僧何干？王爷为何要将她的命案牵扯到小僧身上？” 赵枫并不想浪费时间与慧觉多费口舌，一把将两只鞋子拍在案桌上，呵斥道：“证据在前你还敢抵赖？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 “卑职在！”杨华领着徐文昭与严日阁等其他堂上几名凌云卫高声应道。 赵枫再拍惊堂木：“去把慧觉的俗家老母亲绑过来！” 慧觉大吃一惊，连刚才积极应声的杨华等人也被赵枫的命令吓了一跳！ “王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慧觉的老母亲绑来县衙？”赵枫明知故问，故意夸大：“既然慧觉不肯认罪，母代子过，那就让他的老母亲来替他受罚！快去！” 杨华登时明白了赵枫话中的意思，二人四目相接，彼此心照不宣。 县衙大堂上，赵枫与慧觉犹自僵持着，杨华得了赵枫的命令赶去回家家中拿人，几名跟随的凌云卫也面色沉重。 杨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怎么了？一个二个面如土色…抓的又不是你们的老母！” 其中一名凌云卫小声的提出质疑：“不论抓的是谁家老母，也不应该绑去县衙受罚吧？” “嗐！你们还真以为王爷狠得下心去绑人家老母？”杨华笑了：“还是你们跟在王爷身边少，没能领会他的意思。” 徐文昭接话道：“杨统领，您倒是说说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746章 善意的谎言 此时穆卓珺从杨华身后钻了出来，露出狡黠一笑：“王爷的意思，自然是想让咱们伙同慧觉的母亲演一场戏呗。” 杨华忍不住拍马屁道：“还是王爷厉害，事前并不知道他家中还有何人，居然早早就打算用老母亲来对付他。” 赵枫事前并不知道有关慧觉的情况，至于能知晓慧觉有家人老母，其实也是从栖林寺的几位主持在言谈间提及的。 既然慧觉如今已经三十多岁，想必父母的年纪应该也不年轻了。 尤其慧觉在与茹姑“私会”时，还穿着母亲送来的绣有“石”字的鞋子，可见平时也经常穿这双鞋，对母亲比较看重，否则要么就是寺中的鞋子穿坏了，他只能穿母亲送来的这双。 穆卓珺轻叹一口气：“估计这也是王爷经过权衡之后的结果，既然他看着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那就拿家人做文章，看是否能动摇他。” “这能行么？慧觉的老母亲能同意？犯事的人可是她的亲儿子，她真能大义灭亲、把自己的儿子送上刑场？”徐文昭对穆卓珺的建议还是半信半疑。 “咱们可以对他老母亲又吓又哄，一准行。”穆卓珺显然胸有成竹。 穆卓珺主动“请缨”，领着杨华几人找县里的百姓打听清楚了慧觉母亲的住址，而后便匆匆赶往，却不曾想看到的却是破败的老房与身染沉疴、卧病在床的慧觉老母亲。 如今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却见屋中的老妪整个人埋在厚重而破旧的被褥里，同屋子外面守着家宅的死狗一样一动不动，整间屋子里弥漫着专属老年人与狗尸体的气息，腐朽而难闻。 整个房间里破败颓丧的气氛中，与炕边桌子上放着的白面馒头显得格格不入。 那白面馒头看着还算饱满，估计也是这几天新买的。鉴于目前穆卓珺看床上的老妪似乎没有多少行动的力气，便估计这几个还算新鲜的白面馒头应该是此前慧觉买给自己母亲的。 再一扫屋子的角落，有个小凳子，上面放了几团针线，还有一些纳的鞋底与做的手巾，由此可见慧觉脚下的那双鞋子，确实是出自眼前这位窝在床上的老妪的手笔。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这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盛放了老妪对慧觉的疼爱，但奈何慧觉并没有心，不仅与人作奸，还杀害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简直辜负了老妪对他的尽心的抚养与爱护。 见此情景，穆卓珺不由得蹙眉，即便不知道慧觉的家中为何是这般境地，但心中还是率先责怪其对自己母亲的不负责任。 徐文昭回头瞥了屋外的死狗一眼，再看看床上纹丝不动、不见有半点呼吸欺负的老妪，便悄悄问杨华：“别是…死了？” “不许胡说！”杨华瞪眼叱责了徐文昭，便看向穆卓珺。 穆卓珺点点头，放轻脚步缓缓上前靠近，试探道：“阿婆，敢问你是童石的阿娘么？是栖林寺里慧觉师父的阿娘么？” 床上的老妪闻声动了动，显然是能听到穆卓珺的声音。 “阿婆是要起来么？我来扶你。”穆卓珺主动上前将老妪从被窝里捞出来，靠着枕头在炕上坐好。 “你要找阿石？”年近六十岁的老妪，其声音和她的举止一样都是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会被碰碎了，“他在栖林寺呢，就是慧觉师父。” 穆卓珺闻言不禁感到有些酸涩，一时间竟不只是该不该把事情告诉慧觉的老母亲。 杨华似乎是察觉出穆卓珺的情绪变化，便迎上前主动开口：“阿婆，您的阿石现在在县衙呢！” “什么？”老妪瞬间努力瞪大自己的双眼，满脸不可置信，随即又盯着眼前的杨华看了许久，缓缓说道：“阿石，你不是说要在寺庙里待一段时间么？怎么现在回家了？” 一旁的穆卓珺与徐文昭面面相觑，估计是老妪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把杨华错认成自己的二字慧觉了。 杨华吞了吞口水，一边缓缓摇头一边不动声色道：“阿婆，我不是阿石，您的阿石犯事了，现在正在县衙里跪着呢…阿婆要不要去县衙里看看他呀？” 老妪的脸立即挂上了悲伤的表情：“去县衙看他？阿石犯什么事了？” 穆卓珺不忍把事实告知老妪，便一改先前的想法，转了口风道：“咱们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情，所以县令大人说了要请您过去看看。” “如果您去了，能劝得他主动认错认罚，只要事情不太严重，县令大人应该会放他回寺庙去。” 杨华听出穆卓珺改了口风，便忍不住盯着穆卓珺看了几秒。穆卓珺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暂时不要戳穿。 杨华细细一思索，也反应过来穆卓珺的话里还是留有余地，并没有把话说死。 她只说只要事情不严重，赵枫就会放人。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慧觉犯下的事情太严重了，不仅杀了人还陷害瓦特锒铛入狱，赵枫是绝无可能放他回寺庙的。 不过穆卓珺此时出于不好让老妪接受着难以承受的消息，所以故意说了善意的谎言。 “去，去…去！”老妪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门，显然是要出门。 穆卓珺赶紧对杨华使眼色，杨华便让徐文昭上前一起搀扶着老妪起身，自己与穆卓珺则落在最后。 等所有人都出门了，穆卓珺与杨华才开始在屋子里转悠。 杨华边找边问穆卓珺：“穆姑娘，等慧觉的事情结束了，你打算怎么和这老妇解释啊？” 穆卓珺也知晓慧觉这次必死无疑，所以在刚才就想好了后续收尾的事情。 “大不了让县里的百姓和寺庙里的僧人们帮着演一出戏，就骗说老妇说慧觉已经被放回寺庙去了。” “反正他的母亲已经认不清人了，到时候找个人扮做慧觉，让他每隔十几天来看看她，营造慧觉还活着的假象就行…反正老妇看着也时日无多的样子。” 这句话穆卓珺并不是乱说的，老妪一看便是久病缠身的模样，尤其年纪又大了，真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西去了，所以穆卓珺并不想把慧觉杀人的事情告知老妪，怕她承受不来。 第747章 激将法 杨华勉强的笑了笑：“还是穆姑娘想得周到，只不过这个办法就得有劳你自己去向王爷提了。” 杨华并不确定赵枫是否真的能怀着仁心来善待慧觉的母亲，一位杀人凶手的无辜母亲。 如果没有慧觉的“加入”，没有茹姑的不安分守己，没有瓦特的忽视，说不定此时瓦特已经高高兴兴的接着母亲妻子一起转到长安城的新宅子里安稳入住了。 正因如此，杨华才不认为赵枫会出于对老妪的考虑，同意要求县里的百姓与栖林寺里的僧人配合演一场善意的谎言，毕竟慧觉就是害得瓦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想了这么多，杨华还是觉得这个让所有人在慧觉母亲面前演善意谎言的“锅”，还是得让穆卓珺自己背。 “行，我自己说，定不会让你在王爷面前难做。” 穆卓珺随口应了，而后在堆积着棉线团的小角落里翻出了一个看似装着衣物的小箱子，从中找了几身老妪的衣服，匆忙揣入自己带来的布袋里。 “待会儿到了衙门，咱们该怎么做呀？”杨华不放心的问道。 穆卓珺说出了心里的计划：“先让老妇在慧觉面前露个面，最好能劝一劝他主动自首。” “如果不成功，那就把老妇请到后院去，我自己穿上老妇的衣服，用王爷教的变装术整得血腥些，你再找几个人挥棍子打棉花，我就在旁边配合着惨叫。” “等慧觉误以为他的母亲被动了刑之后，你再着人将我拖着从堂前走一圈，一定要让慧觉亲眼看到我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模样，记得不要说话，只把我从堂前拖一圈就回后衙去。” 杨华立即明白了穆卓珺的意思，“穆姑娘是想让慧觉误以为自己的母亲被严刑殴打，击破他的心理防线？” 穆卓珺点头：“我觉得这也是王爷的意思，毕竟如今慧觉死不肯认，唯独能刺激到他的估计只有他的母亲了…王爷这也是不得已才选择走‘极端’手段的。” 杨华脸上还是愁云不散：“这个计划好是好，可是短时间内咱们上哪儿去找血呢？现在去市场里买鸡血，肉市也不一定还开门。” 穆卓珺一指屋外的死狗尸体，莞尔一笑：“你瞧，这不就有现成的血么？” 用死狗的尸体放血，最好不过了。 二人将计划通气儿完毕后，穆卓珺才加快脚步追上徐文昭及慧觉老母亲等人，而杨华负责找个麻袋把死狗的尸体悄悄移到后衙处理，方便后续的演戏。 县衙这边，赵枫已经命人对慧觉动了几个刑罚，毕竟棰楚之下，何求而不得？严刑拷打之下，什么样的口供得不到？ 不过赵枫一开始并不打算对慧觉先动刑，毕竟大唐的制度有规定，如果犯人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下仍不愿认罪，官员方适当可采用刑讯之法。 而且多数人都会默认通过严刑拷打得到的证词，实属下策，其可信度也不高，也有存在严刑之下因逼供承认了不是自己犯下的罪行，从而产生冤假错案。 不过大唐的制度虽然不提倡主动使用刑讯逼供，但也没有否决动刑审讯的合理性。 故而寻常官员在断案时，也会尽量先听嫌烦的陈述，而后再对嫌烦的供述提出质疑，加以质问。如果再不肯认，便会动用刑罚审问。 然而今日的慧觉确实是个硬茬，并没有因为赵枫的动刑而承认自己的罪行，甚至还在奄奄一息的情况下有心情向赵枫挑衅。 “呵，王爷，你就只有这点手段？就这样也能当上大唐战神？”侧躺在地的慧觉努力睁开一只被血糊住的眼睛，对赵枫啐了一口唾沫。 如果换做平时，赵枫当然不会被如此拙劣的激将法给击中。 但是此时的赵枫心里想着的是为如今尚被关在牢中的瓦特沉冤昭雪、为死去的茹姑讨一个公道，所以今天的赵枫在多重情绪的交错刺激下，还是有所失态了。 “本王能稳坐大唐战神的位置，自然不止这点手段。”心潮澎湃的赵枫表面依旧不动如山，“既然你主动要求，本王就满足你的要求…来人啊，上醋！” 赵枫接下来打算使用的刑罚，其来源还是武则天时期的著名酷吏来俊臣。 命人用醋灌入嫌烦鼻中，再在嫌犯的脖子上用很短的拴上石头，让嫌烦趴在长凳上。使得嫌犯一边不堪重负吊着巨石，一边被喭醋灌鼻，身后还有衙役在轮番抡棍子挥鞭子拷打。 等嫌犯受不住痛苦张嘴吭声，便拿烧红的火炭放入嫌犯口中… 这已经是赵枫目前能够动用的最严厉的刑罚，也是他在长安城的天牢里亲眼见识过的刑罚。当时那位囚犯熬不过大石头吊脖子与鼻子被灌醋的痛苦，立刻就招认了。 回到县衙里的杨华看到赵枫叫人拿醋，便知道赵枫这是要效仿天牢里狱卒动刑的做法，便转回后衙去催促徐文昭搀扶着慧觉的母亲赶去前厅，而后又请穆卓珺赶快做好准备。 “就好就好，已经在放狗血了。”穆卓珺此时正守在后衙的小厨房里，盯着厨子拿盆接住从死狗尸体里放出来的血。 徐文昭与闫日阁二人闻言也赶紧在老妪耳边叮嘱几句，让她一定要劝得慧觉主动承认错误，才有脱身的可能。 老妪并不知道慧觉犯下了大错，真的以为他只要能积极承认错误，便能被放回栖林寺，于是便满口答应了徐文昭与闫日阁二人的嘱咐，步履蹒跚的朝前厅走去。 “王爷，慧觉的母亲带到。”杨华领着徐文昭二人把老妪扶上县衙正堂，此时被五花大绑的慧觉看到自己的老母亲真的被带了过来，投向赵枫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恨意。 老妪没有注意到案牍后的赵枫，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儿子，一上来就抚着慧觉的脸，“阿石，你是不是犯错被抓了？赶紧给大人认个错，早早回庙里去，阿娘还继续给你纳鞋子呢~” 谈及鞋子，慧觉心里登时对眼前的老母亲生出又爱又恨的情绪。 第748章 苦肉计 此时的慧觉并没有从老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绣的“石”字里感受到母亲对孩子的爱意，反而还责怪起她的这个“多余”举动。 如果不是老母亲在鞋子里绣了一个“石”字，估计县衙的人永远也不会查到他的头上。 老妪并不知道慧觉此时的内心活动，仍旧爱怜的抚摸着他的脸。 估计是摸到了慧觉脸上的血，老妪吓了一跳，还没等慧觉回答，便紧张道：“阿石被打了？诶呀！还不快和大人认错！早早认错就不会被打了…” 老妪强撑着孱弱的身子，动作尽量轻柔的替慧觉擦拭脸上的血迹。而慧觉看着眼前双眼近乎失明的老母亲，泪水哗的一下瞬间夺眶而出。 慧觉心里也知道自己错了，但是这个错却是万万不能认的，因为一但认错就要付出性命，到时候他死了，自己这位老母亲就真的没人照顾了。 此时此刻，慧觉的心里才终于有了一丁点的悔意，悔恨自己不该犯了错误，但仅在一瞬过后，那星点的悔意又被随之而来的怒火给冲走了。 赵枫！ 慧觉再次瞪向赵枫，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把自己的老母亲给“抓”了过来！ 赵枫并不怵慧觉那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神，反而更加泰然自若的回应道：“慧觉，你阿娘都劝你主动认错了，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么？” 慧觉看看眼前的老母亲，只觉得肚子里憋了一口恶气，继续嘴硬道：“我没错！” “好…”赵枫闭眼沉思片刻，最后对守在前堂外的杨华使眼色。 “来呀，把慧觉的母亲带下去。养不教，父之过。既然慧觉的父亲已经不在了，那慧觉犯下的错就让他的母亲来承受罢。” “什、什么？”慧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赵枫话里的意思。 替他承受？要如何承受？ 杨华之前已经与穆卓珺通过气了，自然明白了赵枫的意思，于是就按照计划应声，命人将老妪带回后衙。 后衙的另一边，穆卓珺请丫鬟给老妪换上了刚才她从老妪家中带来的衣物，将老妪安置在房间里好吃好喝招待着，自己则穿上了老妪刚才穿着的衣服，散开自己的头发弄乱发型。 “东西拿来，有多狼狈就弄多狼狈。” 穆卓珺命人将那盆狗血胡乱涂抹在自己的衣服上，造型弄得要多惨烈有多惨烈，再用摸了煤炭后看不出原本白皙肤色的手把头发弄得更乱，还沾着狗血抹脏了自己的脸。 杨华看到后，忍不住龇着牙，嫌弃道：“穆姑娘，你这扮相再用头发一遮脸，看着倒是和老妇差不多，可是…至于弄得那么狠么？” 狠得把自己折腾得没有人样、完全像一个遭遇严刑拷打之后的濒死老妇了。 穆卓珺瞥了杨华一眼，也回以嫌弃的语气：“这你就不懂了…” “前有罗江女目睹自己的母亲被人置于烈火之中严刑拷打，最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后有钱氏子媳不忍见自己的幼子寒冬腊月被置于冰天雪地之中，遂认罪。” “用亲人的惨烈模样来动摇嫌烦的心思，这才是攻其心志，做到杀人诛心的效果。要的就是慧觉看到我之后误以为王爷对他的母亲动刑，心理防线被突破，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说完，穆卓珺再拿了一个灌满了狗血的小羊肠挂在自己的腹部，随即往地上一趴，便看不到羊肠的痕迹了。 “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杨华再度好奇发问。 偏偏穆卓珺卖起了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人走到了靠近前堂的位置，开始演起戏来。 先是营造出衙役在前堂旁边看不到的地方使用棍子鞭子“拷打”慧觉母亲的假象，再加之穆卓珺模仿老妪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喊叫。前堂里的人们乍一听，确实很真实。 而赵枫在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后，嘴角牵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心里对穆卓珺与杨华的卖力表演十分满意。 而此时还趴在长凳上忍受巨石吊脖子的慧觉，也成功被穆卓珺的表演给忽悠了，真以为赵枫派人对自己的老母亲动了刑，双眼登时爬满了红血丝，脑袋两边的太阳穴也是青筋暴起。 “赵枫！你竟对软弱妇孺下手！你不是人！”慧觉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叱责赵枫的冷酷无情。 赵枫略显委屈的冷哼一声：“明明是你不肯招认，本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若不是你嘴硬不认，本王也不会这么对待你的母亲…” 似乎还觉得不够，赵枫继续火上浇油道：“毕竟她看着也活不长久了，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轮。” 话音刚过，前堂外穆卓珺的惨叫也戛然而止，摹的没了动静。 “阿娘？！”慧觉的心再次被突然断绝的声音所牵动，奋力抻着脖子朝前堂外望去，但是却看不到半点情况，徒劳无功。 不一会儿，等候在前堂外的穆卓珺缓缓蹲下，面朝大地趴伏在地，使自己的脸埋在了手臂里，只露出凌乱的、被狗血弄的黏连打结的头发。 “来吧。”穆卓珺用眼神无声的对杨华使眼色。 杨华也心照不宣的上前，奋力拉扯着穆卓珺的双臂往外拖。 前堂外，穆卓珺与杨华二人为慧觉准备的好戏已经上演。 杨华按照计划将扮做被殴打后奄奄一息的慧觉母亲从前堂的左边出厂，拖着经过前堂，而后便消失在前堂右边看不到的角落里。 随着杨华的一路“拖行”，穆卓珺身后也留下一行暗红色的长长的新鲜血迹。 那是刚才穆卓珺绑在自己腹部的羊场被坑洼不平的地板给划破了，装在里面的狗血留了出来，才营造出此时被人拖拽、人体出血的现象。 前堂里，亲眼看着自己的“老母亲”被杨华拖拽的慧觉已然目眦欲裂，尤其看到那一行被拖行的血迹后，登时爆发出一阵凄惨的怒吼。 “啊！”慧觉从长凳上摔了下来，整个人蜷缩在地，脖子继续被短绳牵着旁边的巨石，逃也逃不开，只能继续狼狈的哭相。 看到这样的情形，赵枫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内心暗道，稳了。 第749章 恩威并施 赵枫已然知晓慧觉心中对自己母亲的重视，所以才会在准备审讯的时候将慧觉的母亲当做最后的杀手锏。 慧觉重视孝道，那赵枫便从孝道这边下手段，营造拷打其母的假象，对慧觉造成心理上的冲击。 这样的手段，也是赵枫参照了关汉卿笔下审讯逼供窦娥的手段。 窦娥在经历审讯过程中，几经遭受拷打虐待与身心凌辱，然而即便被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也不肯认诬，十分坚定。 然而这份坚定，唯独在她得知自己的婆婆也要面临刑罚时便消散了。 窦娥自己不忍见婆婆受到牵连，便主动松了口，选择了作假供，蒙受了不白之冤。 由此，赵枫也有意要效仿此法，逼迫慧觉主动松口认罪。 不过鉴于赵枫目前已经确定慧觉就是实打实的凶手，而且还有那只鞋子与寺庙的古铜钟作为物证，所以他认为此间也并不存在逼迫慧觉认诬供的情况。 眼看慧觉似乎要发作，赵枫便厉声喝问道：“慧觉，事已至此，你还不从实交待茹姑身死经过？” 慧觉只是一味的埋头伏地，痛哭流涕，并不答话。 此时杨华走了进来，身上的衣袍上也沾了血迹。 “王爷，刚才对慧觉的母亲动刑过大，她人失血过度，晕了过去。”杨华瞥了伏地的慧觉一眼，略略提高了声音，“…不过好在现在还有一口气，没死透，您看要不要救？” “救！救！”犹自哭天抢地的慧觉登时回光返照一般跪坐起身，瞪着一双红眼睛直勾勾盯着杨华，“当然要救！” 杨华见慧觉哭得涕泗横流，便知道自己与穆卓珺的演戏十分成功，一时间努力按捺住心中微不可查的喜悦。 “你一个嫌烦，你说救就得依着你？”杨华一指高坐案后的赵枫，“救不救自然得看王爷的意思。” “王爷！”慧觉膝行至案台下，终于软了态度：“求王爷救救我阿娘！别再折磨她了！” 赵枫挑了挑眉，含糊应道：“要救你阿娘也不是不可以，你拿自己的命来抵呗。” 说白了，赵枫话里的意思还是想让慧觉主动认罪，才肯对慧觉的“阿娘”施以援手。 “赵枫？！你威胁我？你这是在趁火打劫！”慧觉的情绪越发激动。 赵枫语气更加随意了：“本王对你趁火打劫，便是你当初残害茹姑、陷害瓦特的报应。只要你肯认罪，本王便会阻止你的阿娘受你的报应所牵连。” 原本激动的慧觉逐渐陷入沉默，显然此时心里仍在选择权衡。 赵枫见状只能继续催促道：“你再犹豫什么？难道还想继续瞒天过海躲过去？难道你的不想救你阿娘了？” 思虑良久，慧觉还是作出了决定。 只见他低下罪恶的透露，无奈苦笑道：“求王爷赶快救我阿娘，我这就招了。” 赵枫继续板着一张脸，不容置疑道：“不着急，待你招认后，本王便会请大夫来救你阿娘。你坦白供述罪行越快，你阿娘获救的希望就越大。” “是，我这就招。”慧觉的语气逐渐颓丧，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一瞬间就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给抽没了。 “自从茹姑死后，我就天天夜里噩梦不断，心灵饱受煎熬，冥冥之中觉得迟早会遭报应，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样快……” “别想打感情牌，说这些东西都没用。你就直接从你如何认识茹姑说起，然后再说说当夜你与茹姑幽会被瓦特撞破、逃出瓦特家后事情。”赵枫亲自制定了坦白的内容起始。 慧觉抬头望向赵枫，身形颓丧，声音沙哑：“我与茹姑，是小半年前在集市上认识的。当时她在买蔬菜，我在一旁化缘，忽然间我们就看对了眼。” “从那之后，我与茹姑的感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来二去便发生了那种关系。久而久之，我才知晓茹姑竟与县城的几个男子都保持着那种关系，可见她也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纯洁。” 赵枫打断阻止道：“茹姑已死，死者为大，你不必过多提及她的过往，只说说当夜你逃离瓦特家后的事情。你拖得时间越久，你阿娘就距离阎王越近。” 反正现在茹姑已死，旁人并不知道慧觉此时的说辞是真是假。即便是假，也死无对证了。 慧觉忍不住再次等瞪了赵枫一眼，继续低着头回话：“那天晚上茹姑约我去她家私会，正好撞上了返乡的瓦特，于是我便撞窗而逃，奈何鞋子挂住了窗棂，竟落在了屋子里。” “当时瓦特已经进了屋子，我不好再返回捡鞋子，只能匆匆离开。但是鞋子里绣了我的名字，我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便想着等再晚一些就找机会返回茹姑家中取回鞋子。” 赵枫一拍惊堂木：“既然你只是回去取鞋子，为何要杀害茹姑？” “我并没有想杀茹姑！”慧觉再次拼尽全力大喊道。 赵枫再拍惊堂木：“声音带并不代表你有理…你快说，为何要杀了茹姑？” “我真的并不想杀茹姑…”慧觉的语气里终于有了点点恳切也无奈。 “当时我返回茹姑家，发现瓦特竟没在，于是就进去想找茹姑拿回鞋子。茹姑与我倾吐了自己被瓦特辱骂殴打的实情后，我便生了想带她远走高飞的心思。” 一旁的杨华居然听笑了：“开玩笑！你一个出家人，离了寺庙又身无分文，怎么带着茹姑私奔？” 慧觉缓缓抬头瞥了杨华一眼，语气更加深刻恳切：“…我对茹姑，确实是真心的。想带她私奔的念头，也是真心的。而且茹姑当时对瓦特已经心灰意冷，便答应与我一起走。” 听到这里，赵枫不禁微微咋舌，心里感叹瓦特的这位妻子性格也是性格彪悍爱“自由”的主，居然真敢与和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私奔。 感叹完毕，赵枫又不得不替瓦特感到惋惜，毕竟茹姑人还在老家，就给远在京城的瓦特戴了几顶绿帽子，如今还要被她抛弃、还被奸夫害得锒铛入狱，真是世纪冤大头。 第750章 各怀心思 赵枫在心里吐槽完毕，随后便直入主题：“前面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还是没说到点子上…既然你说你对茹姑是真心的，那你为什么要杀害茹姑？” 慧觉懊丧的抿了一下嘴唇，还是颇为无奈道：“我真的没有杀茹姑，茹姑是被口古铜钟给震死的！” 听到这个回答，赵枫也不算太出乎意料，毕竟这也和他当初所猜想的情况差不多。 当时赵枫由厨子对野鸽煲的烹饪手法得到了灵感，既然野鸽子被藏于瓮中被敲击重创而死，死状也是浑身青紫，眼球脱落，这简直与茹姑的死状如出一辙。 然而能够装下一位成年女子的大瓮并不多，由此赵枫才会想到了寺庙里每天都要撞的钟。 只是赵枫虽然猜出了致死茹姑的方式，但却不知慧觉要使用铜钟撞击茹姑死亡的原因，于是便继续发问。 “寺庙里的古铜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与茹姑私奔？为何要把她带去寺庙？是你把她藏在钟里的？” 慧觉长舒出一口气，将后面的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我当时劝茹姑与我私奔，她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了，于是我让她在家中等待，自己先潜回寺庙里收拾细软银子再来与她汇合。” “哪知茹姑说自己独自呆在家中，也不知瓦特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殴打她一顿，所以要随我回寺庙去。我看茹姑被瓦特扇了几个巴掌，脸还肿着，十分心疼，于是便答应了，后来…” “慢着…”赵枫打断道：“刚才你说茹姑被瓦特扇了几个巴掌，脸都被扇肿了…你是否知道除了脸肿之外，茹姑还遭受到瓦特的什么伤害么？” 慧觉下意识回答道：“应该没有吧，当时我也确实只看到茹姑的脸被扇得红肿起来，茹姑也没有再提还有什么被瓦特打的地方…” “原来如此…你且稍后。” 赵枫暂时暂停了慧觉的交待，转而看向一旁的陆扈瑞，问道： “陆大人，当时本王查看案件卷宗时，你曾经提过，有隔壁邻居反映当夜听到瓦特呵斥辱骂茹姑的声音，而官差也因此断定茹姑死时的所谓眼球脱落是乃瓦特殴打所致…” “既然如今有慧觉的供述，按他所言，是茹姑亲口告诉他，她脸上的红肿是被瓦特扇巴掌所致，而且当时身上再没有别的伤口…由此可见茹姑的浑身淤青黑紫并非瓦特殴打所致。” 陆扈瑞随即要开口解释：“王爷，下官与官差也是根据当时邻居的” “而且！”赵枫挥手打断陆扈瑞的解释，“先听本王把话说完…而且既然茹姑还有心思与去而复返的慧觉商量私奔一事，可见此时的茹姑并没有眼球脱落。” “既然茹姑在瓦特离开之后并没有死亡，可见瓦特并不是杀害茹姑的凶手。如今有慧觉的供述在此，本王认为应当靠可以释放瓦特了。” 距离赵枫到达裕和县至今日将慧觉擒获堂审，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天的时间，而瓦特距今已经被关在牢中超过三十天有余…牢中环境阴暗潮湿，赵枫舍不得见瓦特被关在里面受委屈。 陆扈瑞还是不甘心道：“即便不是瓦特所致，可是茹姑嘴里的老鼠药又作何解释？” “而且慧觉刚才说已经把茹姑一同前往寺庙，那为何茹姑后来又会出现在她与瓦特的家中？其中也不乏有二人私奔被瓦特发现，于是将茹姑捉回家中下毒杀死的可能！” 前堂之外，杨华听到陆扈瑞还是依旧不肯放人、继续坚持瓦特乃杀死茹姑凶手的言论，甚是不悦的蹙眉，一时便忍不住压低声音与换装洗漱完毕的穆卓珺讨论起来。 “这个陆大人怎么这般执迷不悟？明明现场的凶手就在堂上了，他还非要就着瓦特不放…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瓦特有仇。” “那倒不会。”穆卓珺摇头道：“估计陆大人和瓦特之间无冤无仇，他之所以一再坚持不肯放人，估计还是担心放人之后舆情对他不利。毕竟如果放了人，那就说明他之前抓错人了。” 提到这点，穆卓珺就不得不夸一夸此时高坐在前堂审讯慧觉的赵枫了。 “这天底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爷那般，在发现错误之后能及时认错及时改正。多的是人犯错之后想着如何遮掩过去，上至帝王，下至百姓，存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那看来这位陆大人的路子还是走窄了…如果他肯及时认错放出瓦特，说不定王爷还能对他高看一眼。”杨华轻叹一声：“但是现在嘛，估计王爷已经在心里骂上他了。” 毕竟杨华也清楚瓦特在赵枫心中的重量。 瓦特可是赵枫研制火药武器的中坚力量呀，他对赵枫而言是必不可少的。尤其如今还被证实了没罪，赵枫当然更要把瓦特救出来了 只是如今陆扈瑞便是赵枫要救出瓦特路上的“绊脚石”，也不知道等瓦特被顺利放出来之后，赵枫是否会有意要把陆扈瑞也给收拾一顿。 “我觉得也是。”穆卓珺悄悄探头往前堂里瞥了一眼，而后又身手敏捷的缩了回来，“我看着王爷的脸色并不好，估计心里是真的在骂他。” “是么？”杨华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也学着穆卓珺的举动偷偷瞄了前堂一眼，果然见赵枫脸色变得比刚才慧觉供述实情时还要沉重严肃。 “既然陆大人还是坚持自己的推论…”赵枫往后仰着身子微微靠着椅背坐好，一指堂下的慧觉：“那就先由慧觉继续把刚才的话说下去吧…慧觉，你接着说。” 慧觉似乎也觉察出赵枫与陆扈瑞之间的暗流涌动，一时间便又起了别的心思。 他暗暗思忖了一会儿，扮做沉浸于茹姑逝世的悲伤情绪中，故意望着地板发呆，而后听到赵枫叫他，又故意装作被唤醒回到现实的模样。 “啊…是，我这就继续说。”慧觉故意摸了摸脖子上那根拴着自己与巨石的短绳子，竟然开始提要求了：“王爷，能否把着绳子松一松？这样一直吊着，我都被勒得没力气说话了。” 第751章 真假参半 不吃这一套的赵枫并不接招，淡定自若道：“你先说，说完了说对了，本王自会让人给你松绑。” 慧觉侧头瞥了一旁的陆扈瑞，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陆大人，王爷不肯给我松绑，那您的意思呢？您可是裕和县的县令，本地的父母官，即便王爷不同意也该问问您的意思吧？” 陆扈瑞自然听出了慧觉话里话外挑拨离间的意思。 奈何他官卑职小，一个小小的县令，又如何能杠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乐王呢？ 尤其听说安乐王最近在鼓捣火药武器，更得陛下器重，已经是签完不能得罪的大红人了。 他即便对赵枫来到裕和县后“专横”霸道的查案手法有所不满，也不会用鸡蛋去碰石头。 所以陆扈瑞并没有理会慧觉，只抬头直视前方，义正言辞的回答道：“即便本官是本地父母官，既然王爷前来查案，自然要以王爷为主。王爷要做主如何，也不必过问本官的意思。” 慧觉看着挑拨无望，便打算在自己的说辞里下功夫。 “咳咳…当时我带着茹姑先回到寺庙，由于那五日都是我在半山腰古铜钟旁边的小屋子里值夜，所以便让茹姑在屋子里等候，我自己则回到禅房床位里悄悄收拾细软。” “后来我拿好包袱上山时，遇到了下山的几个师兄。师兄提了一句，说看到古铜钟旁边的屋子门没关，所以就顺手帮忙关了一下门，让我以后多多注意关门守好屋子里的东西。” “我听师兄们没有提及茹姑，便想着茹姑应该是躲在屋子的某个角落里，没被师兄们发现。等我回到屋子时，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看到茹姑本人，只看到她的小包裹还放在床脚。” 陆扈瑞随即打断慧觉的讲述，自行揣测道：“那边是了，说不定是茹姑心生悔意不肯与你私奔，于是便想趁机离开，返回家中。” 反正只要是茹姑自己返回家中，那就有可能给瓦特再次返回家中杀害茹姑提供可能性，也能证明自己并没有判断错误、抓错人。 赵枫心中不爽陆扈瑞的插嘴，但在慧觉面前总不能撕破脸皮，于是不得不语气平静的质疑道：“如果茹姑后悔不肯私奔，那为何返回家时没带包裹？慧觉可说了，包裹在床脚放着。” 陆扈瑞又继续天马行空的猜测：“说不定正是茹姑想逃出屋子的时候，遇上了前来关门的那几个和尚师兄，她不敢现身与和尚打照面，顾不得去屋里取回包裹，然后匆匆赶回家了。” 赵枫忍不住悄悄对陆扈瑞翻了几个白眼，再指慧觉：“你继续说你的，别让他人插了嘴！也别想着耍花招说假话！本王能听得出来！” 此时赵枫的语气已经稍稍显露了几分不耐烦。 毕竟从他昨天赶去栖林寺开始，而后再将慧觉审理到现在，已经是半夜，期间一粒饭没吃吗，一点水没喝，可谓十分疲惫了。 奈何一旁还有陆扈瑞跟着抬杠作对不肯放瓦特，一边还要认真听慧觉的讲述，考虑其中是否存在假话的可能性，简直是十分折磨人。 慧觉连忙告饶道：“王爷在此，我怎敢说假话？如今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所期满。” 赵枫显然听多了这种虚伪的话，登时没忍住心中的怒气，回怼道：“你还真以为本王会对你听之任之？目前为止你所说的，本王只是先听着，并不代表就会相信你的说辞。” “至于为什么肯给你一个供述的机会，不过是不会捂住你的嘴不给你辩解的机会。现在皆是你一家之言，如今茹姑已逝，死无对证，有些事情即便你说了假话我们也无法印证。” “所以，本王才会让你好好坦白，对你的供述也会进行缜密的探究。若被本王察觉出不妥不合逻辑之处，还是会拿你是问。到时候不仅是你，还有你那老母亲一起…” 提及老母亲，慧觉才突然惊觉，自己刚才沉迷于如何给自己开脱，竟忘了如今老母亲遭受酷刑之后还在旁，而赵枫要等他供述完毕后，才肯请大夫为重伤的老母亲医治。 想着刚才被杨华从前堂外拖着走过，留下一行触目惊心的血迹时，慧觉眼中的光忽然消散了，神情也渐渐颓丧苦涩。 从老母亲被动刑殴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时辰，眼下后面似乎也没有传来动静，不知道阿娘的情况究竟如何… 在一瞬间被击中心脏的慧觉再次哀求起赵枫：“王爷，请您一定要救我阿娘，从现在开始我一定实话实说！只求您先把大夫请来，等我说完了前因后果，我阿娘才能马上得到医治！” “从现在开始才说真话？” 赵枫立即揪住慧觉话里的字眼，较真起来：“这么说刚才你说的情况里有假？！真是胆大妄为！本王给你供述的机会，你居然还存心不正！妄图混淆视听！” 慧觉忙懊悔不跌自己的失言，继续俯首恳求赵枫：“是我错了！我现在立即从头说一遍，肯定句句真话！只求王爷现在快派人去请大夫救我阿娘！” “现在你没有与本王谈条件的资格！”赵枫一口回绝了慧觉的恳求，语气严肃，表情森然：“现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能走。一条是你说真话，说完了本王就会请大夫救你阿娘；” “另一条，你就继续说谎话为自己开脱罪责，让你阿娘先去地府里替死去的茹姑偿命！不过本王相信不久之后，你也得下地狱去陪你阿娘…你自己选吧！” 悔不当初的慧觉立刻跟随心声做出了选择：“我选第一条！恳请王爷一定要救我阿娘！” 赵枫微微眯起双眼，眼神带着轻蔑与审视：“既然选了第一条，那你就得拿出你的诚意来。” 慧觉从长凳上摔了下来，颓废的发声：“是…我这就把事情的真实经过从头说一遍…” “当时我带着茹姑回到寺庙，本想让她躲在古铜钟旁的屋子里，奈何有晨起的师兄经过，我便将茹姑藏入古铜钟里。” 第752章 真相渐显 “当时路过的师兄见我手上挎着茹姑的小包裹，还以为我也要下山，正好看到我身后的屋子没有关，便主动帮我关了门，还让我以后注意，便拉着我一同下山去了。” 赵枫又从慧觉的供述里发现了一个不同于刚才的陈述：“那你刚才为何说是茹姑自己消失在屋中不见的？” “这…”慧觉再次沉默了一会儿。 “呵，你选择沉默，那就是不肯说咯？既然你不愿意，那不如让本王替你说一说吧。”赵枫显然窥探出了慧觉在这点上不肯坦白的小心思。 “按照本王的推测，茹姑应该是躲在古铜钟时，被持续不断的撞钟给震死的，那么作为主动将茹姑藏到古铜钟里的你，自然是不愿把茹姑致死的原因扯到自己身上。” “即便你自己也没预料到茹姑会被古铜钟给震死，也绝不愿意致死茹姑的原因与自己扯上半分…你说本王猜的对不对？” 赵枫第三次拍了惊堂木。 “…对。”慧觉再次伏地贴脸，闷声哽咽呜呼出声，甚至眼角还渗出了泪水。 赵枫见慧觉再次流泪，此时心中依然没有了同情，只冷哼道：“你少在这儿流鳄鱼的眼泪，赶紧坦诚招供！你阿娘还在等着你呢！你时间拖得越久，你阿娘距离阎王殿就越近！” 赵枫提及慧觉的阿娘如今有可能“危在旦夕”，也终于使得慧觉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决定坦诚一切。 “当时我让茹姑先进入古铜钟里躲避，未曾想自己却被两位师兄连带着要下山。我自然不敢让茹姑离开我的视线，于是便要找借口回到山上。” “只是当时已经接近凌晨，寺里的住持快要起身了，于是大师兄便开始着急所有人前往佛堂前一念经。事已至此，我再也无法找借口回到山上，便只能跟着两位师兄一起下山了。” 赵枫发问：“那你为何不在晨间诵读佛经结束后返回山上，将茹姑从古铜钟里带出来？莫不是你一开始就不想将她带出来？” “不是…而且也并非我不肯回去，只是等我再回到山上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慧觉的噙着泪的眼角瞬间湿润，似乎提及这个时间节点的时候，十分懊悔沮丧。 赵枫仔细端详慧觉的五官表情，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有假，于是便暂时选择先相信慧觉的话。 “这又怎么说？”赵枫再问。 慧觉双手撑地努力使自己坐起来，缓缓答道：“王爷不常去栖林寺，不知寺中的晨间诵读从卯时开始一直持续到辰时正。而寺中晨间敲钟时间乃卯时四刻，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候。” “当时我心中慌乱，连诵读经书也无法使自己的内心变得平静。正是念得心烦的时候，忽闻殿外响起一声宏亮的钟声。” 说到此，慧觉又忍不住哽咽了一下，而后才继续说道： “钟声敲响持续了十二下，代表一天中的十二个时辰，也表示钟响之后便要开始一天的事情。而我听到钟响之后便知道，躲在钟里的茹姑估计会承受不来古铜钟被敲击时的冲击。” “等我念完经书赶回半山腰的时候，正好看到当日负责撞钟的两名师兄也在旁边的屋子里休息，于是便估计找借口将师兄支开，将古铜钟里的茹姑翻了出来。” 赵枫点点头，慧觉的说法也确实明确了自己的猜想，便进一步向慧觉求证：“那时的茹姑是不是已经死亡了？是否全身青紫，眼球脱落、七孔流血？” “是。”回忆起当时古铜钟之下蜷缩倒地的茹姑惨死模样，慧觉的心里还是会再次感到震撼。 一是感慨人的渺小脆弱，二是感慨撞击古铜钟所产生的巨大威力。 即便此时的慧觉并不想承认赵枫的猜想，但还是不得不回答赵枫的提问。毕竟如果自己不坦诚，自己阿娘就真的要命悬一线了。 赵枫再次将自己的猜想直接套在慧觉的头上：“当时你看到茹姑已死，应该下意识想着要将事情掩盖吧？茹姑虽然不是被你直接害死，但到底还是与你脱不了干系。” “你不想担责茹姑之死，于是便想出了嫁祸瓦特的法子。反正前一夜瓦特与茹姑发生了争执，而且瓦特还动手打了茹姑，所以你便想将茹姑之死栽赃到瓦特头上。” 事已至此，慧觉也不敢抵赖了：“是的…是我把茹姑的尸体带回了她与瓦特的家，还在她的嘴里塞了老鼠药，故意嫁祸给瓦特的。” “这就对上了！”赵枫不禁感叹道。 “茹姑口中的鼠药是你放的，目的是为了掩饰茹姑真正的死因。而恰好前一天瓦特在县城里购买了鼠药，官差去抓人的时候，当时瓦特衣服里的鼠药便恰巧成了他杀人的证据。” “…你听闻瓦特被官差抓走，目前透露的消息是瓦特衣服里恰好也有鼠药，你便以为是老天爷也在帮你加深瓦特的嫌疑，所以心中杀人嫁祸之后的慌乱才会渐渐平息吧。” 赵枫话音刚落，一旁的陆扈瑞又提出了小小的质疑：“王爷，如果慧觉真想撇清干系，既然他有时间将尸体运回瓦特家中，那为何没时间把古铜钟里的血迹清理干净呢？” “这便是时间的问题了。”赵枫心里跟明镜的似的，在刚才猜想的时候，赵枫也尤其注意时间线的发展。 “自慧觉将死去的茹姑尸体运回瓦特家中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早上辰时，那时候的街市上逐渐有行人了，百姓们也大多起身开始一天的劳作。” “有人起身，那就意味着有人会前往栖林寺进香，尤其这几日还是发放平安符的日子，栖林寺中的百信肯定会很多。说不定不是他不肯清理，而是没有时间让他清理。” “你说是不是？” 赵枫再次瞥向慧觉，眼神十分犀利，大有你敢说一个“不”字，你和你阿娘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感觉。 慧觉似乎也读懂了赵枫眼神里传递的意思，随即练练点头：“王爷又猜对了。当时我确实想着将茹姑搬回瓦特家中后，再返回栖林寺把古铜钟里的血迹给清理了。” 第753章 沉冤得雪 “奈何当时临近栖林寺四个月一度发放平安符的日子，总有不少百姓前往山顶的寺庙焚香祭拜，所以位于半山腰的古铜钟便时时处在人群的视野中。” “等到了晚上，虽然百姓已经陆续回家了，但半山腰的处的执业轮班已经把他我夜的日子已经轮换过去，此时已经轮到其他和尚上山值班，我便没有合适正当的理由去接触铜钟。” 天公不肯作“美”，彼时的慧觉再没有充足的理由光明正大的接触古铜钟，更不提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将古铜钟内部的血迹擦拭干净。 由于一直苦无机会，所以慧觉才会在赵枫让他搬动古铜钟的当夜十分犹豫，更会在搬动古铜钟时一直推诿不肯搬。 不过好在最后慧觉碍于各方压力不得不搬运古铜钟，这才露出了铜钟里属于茹姑的血迹，使得赵枫能笃定的出手缉凶。 随着慧觉的供述结束，这一桩所谓的“瓦特杀妻案”也终于得到了解决，瓦特的名声得到了平反，所蒙受的不白之冤也终于沉冤得雪。 这一切，说来说去，还是得靠赵枫的聪慧与睿智，能一眼洞察案情的漏洞与细节，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救人于水火之中！ 最终，慧觉被赵枫判决死刑，杀人罪栽赃诬陷罪等数罪并罚，不必等到秋决，可直接在菜市口行刑，行刑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 行刑的前夜，慧觉向赵枫提出要求，想见自己阿娘最后一面，不过却被赵枫一口否决了。 不过并非是赵枫对待将死之人不够人性化，而是另有原因。 原本一直在牢中沉寂几日的慧觉听到自己被拒绝，情绪登时又激动起来：“王爷为何拒绝呢？难道你根本没有替我阿娘治疗？怕我看到阿娘还病着、怕你的出尔反尔叫人发现？” 赵枫似乎早就预料到慧觉会这么问，便轻松的耸肩一笑：“笑话！你阿娘从头到尾没有受过伤，本王又何必浪费时间钱财去替你阿娘治病？” “什、什么？”慧觉有点懵了，“我阿娘没受伤？那那天的…” “那天的人并不是你阿娘，而是有人假扮的。当时你只看到那人穿了你阿娘的衣服，便误以为那人是你阿娘。” “其实你好好想想就知道，本王并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惯来做不出伤害老人性命来威胁你的行径。如今你阿娘还好好在家中躺着，并不知道你的事情。” 在这点上赵枫还是十分人性化，并不叫慧觉母亲知晓自己儿子犯下了命案，营造出慧觉仍然在栖林寺里出家修行的假象。 关于这点，赵枫已经提前与栖林寺里的住持打过招呼，所有人都达成了一致的协议，不叫慧觉母亲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家知道自己儿子身上背负的命案。 “这位姑娘，就是当天假扮你阿娘之人。”赵枫朝身后伸手。 此时，穆卓珺从赵枫身后蹦了出来，一指自己的头发，对慧觉揶揄道：“你可知假扮你阿娘有多不容易？当天我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头发能遮住脸不要穿帮。” “不过好在你也傻，居然真的相信了，也不妨我话费心机装扮一番。” 穆卓珺借此机会骂了慧觉，尤其见到慧觉还不敢还嘴的模样，心里的喜悦更加放大。 慧觉继续疑惑：“那血…” 赵枫再次笑了：“那血也不是人血，而是狗血，那狗还是那替你家守门的死去狗儿的尸体放的血。” 由此得知自己阿娘无事的真相，慧觉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忽悠，而是放下心中的巨石与罪恶，安安静静的前往地狱为逝去的茹姑偿命。 随着慧觉的人头落地，这个扑朔迷离的案件总算圆满结束，被束缚许久的瓦特也终于得以无罪释放，县衙里的领头人陆扈瑞还得带上礼物，亲自登门向被冤枉的无辜瓦特赔罪。 不过，虽然所谓的杀妻案是假的，但县城里的百姓看待瓦特的眼神总不再似以前那般纯粹。 即便案情已经得到翻供与澄清，但百姓们还是有少数难以对瓦特摘下“杀妻”的凶手滤镜。 瓦特虽然并不是敏感性类型的人，但或多或少还是察觉出了县城百姓对他的提防与戒备。 “阿娘，如今裕和县咱们算是待不下去了，往后您就随儿子去长安城住着。王爷替我在长安城新盖了栋小楼，距离儿子劳作的地方还挺近。您住得近，儿子也放心。” 只是思及原先的小楼本是打算与母亲、妻子一起住，将来说不定还会有新出生的孩子一起住。只是如今斯人已逝，莫名被戴了绿帽的瓦特已经不想再追忆。 对于瓦特的“邀请”，瓦特母亲自然答应了。即便她也不舍得县城里的人际交往与生活节奏及氛围，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跟随瓦特一同前往长安定居。 返回长安的当日，瓦特亲自领着自己的母亲向赵枫下跪叩首。 “多亏王爷出手相助，断案如神，才能使我得以安然脱身，携母一同返回长安…救命之恩如同重生再造，还请王爷一定要受我与母亲这一拜。” 赵枫赶忙拒绝道：“你拜一拜本王还能接受，令堂年事已高，就不用拜了，你替她的份一起拜了吧。” 赵枫可不是假客气的主，居然真的原地受了瓦特的一拜，而后便扶着瓦特的双臂起身，语重心长道： “此番本王赶来救你，为的就是回报你此前替本王辛苦研制火药武器。将来我大唐的火药武器，可还得靠你我二人来努力实现呢！” 说完，瓦特再次对赵枫行了一个大的跪拜礼，双眼中写满了崇拜与感激。 赵枫日理万机，再加上天一院与先雷部本就十分繁忙。然而赵枫还肯亲自赶到裕和县救他，撇下了那么繁重的公务，可谓是抽出时间来救人。 如此重情重义的上司，叫人如何能不对他死心塌地呢？ 赵枫对跪拜之类的看得并不重，于是便再次扶着瓦特起身，带着所有人马一同赶回长安。毕竟裕和县这边的事情算是了解了，长安城的东宫里还有位琉璃师父在等着他“解决”呢。 第754章 毛遂自荐 回到长安后，赵枫并没有得到好好的歇息，而是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忙碌。 譬如在归来长安的途中，高飞命人再次捎来的一封信，使得他不得不先把瓦特与瓦特母亲一同送去东市那边给瓦特新盖好的小楼之后，再马不停蹄的赶往天一院。 赵枫抵达天一院时，高飞已等候在大门外接驾，而后便再次向赵枫汇报东宫里那位琉璃师父所谓辟谷绝食十日的情况。 “王爷，事情与您猜得一样，那个所谓的大师粪便显黑，可见不是吃了牛肉就是吃了某种动物的内脏，反正就是吃东西了…王爷远在千里之外还能准确的判断真假，真是厉害！” 听了高飞的“溜须拍马”之后，赵枫依旧愁眉不展：“即便判断准确又有何用？这个猜测即便告知太子，他还是有可能不相信。因为难以找到合适的人来验证。” 能有多难呢？ 如果把琉璃师父的排泄物情况告知李承乾，对他所谓的辟谷绝食之举进行质疑，则后续就必定要举证支撑自己质疑他的论点。 即找到一个完全辟谷不吃任何食物的人排泄物，用其来对比所谓进行绝食十日的琉璃师父的排泄物进行对比。 然而如今真正能做到绝食辟谷不吃一粒米的人有多难？ 赵枫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近在眼前的穆卓珺，毕竟她目前已经拜入仙门，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修仙者。 可是穆卓珺的回答却没能入赵枫的愿：“王爷，即便我现在在学习仙术，但是目前根基不稳，暂时还做不到真正的辟谷修仙…王爷是不是忘了我现在依旧和大家一起吃饭的事？” 赵枫也有些哭笑不得：“本王还以为你是想和大家在一起图个热闹，所以才和我们一起吃饭…没想到却是真的还没达到真正辟谷的水平。” 穆卓珺脸上顿时浮起了一抹红晕，那是对自己修仙的水平赶到羞愧。 赵枫不由得仰天长叹：“既然连你也暂时还没能做到辟谷绝食，那大概只有修仙之人才能做到吧…” 穆卓珺心中也在不断筛选自己以往认识的江湖好友，确实有一个名号在其中出类拔萃，那就是传授她仙术、助她修行的遗疚道人。 只不过遗疚道人行踪不定，以前尚能确定他在孤山，但是近端时间穆卓珺却接到他传来的消息，说是要在天下各处走走看看，云游四海。 既然是云游四海，那便是难以找寻，自己也不好前去打扰。 赵枫的心里也冒出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比较何时的人选，那就是天澜大师。 只是如今天澜大师带着利娅公主四处云游，神龙见首不见尾，刹时间要找起来也是很费工夫的事情，所以这个念头自赵枫脑海里冒出来之后就被压下去了。 天澜大师也不行，那还能找谁呢…赵枫的脸上愁色尽显，这是他难得在自己脸上写满了内心情绪的时候。 最后，还是穆卓珺一咬牙，自告奋勇毛遂自荐道：“王爷，要不还是让我试试吧。” “试试？试什么？”还在继续思忖的赵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是要试试辟谷？” 赵枫也没想到穆卓珺居然肯为他做到这一步。虽然穆卓珺肯挺身而出的行为十分勇敢，但赵枫还是担忧以她目前的修行水平是否能够适应真正的辟谷。 毕竟辟谷就是真正的绝食啊…万一做不好，那可是存在着饿死的风险。如果其中出了什么差错，万一穆卓珺因为替他试试辟谷绝食而不小心仙逝，那便是遗憾终生的大事了。 “你真的确定可以么？”赵枫还是满脸担忧，真实的替穆卓珺担忧。 穆卓珺莞尔一笑：“其实按照我修行的时间，确实应该步入辟谷的阶段了。只不过碍于我的懒散与嘴馋，舍不得人间美味，才一直迟迟不肯辟谷。” “现在好了，既然有机会，为何不试一试？” 穆卓珺嘴角边的笑意一直没停过，如果换做平时的赵枫，看到穆卓珺笑得如此开心，肯定也会跟着一起笑。 然而今日穆卓珺的笑容里更多是想安抚麻痹赵枫的意味，即不想让赵枫过多担心。 穆卓珺见赵枫还是没有准许的意思，便努力的给他喂定心丸。 “王爷放心，我所做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会说出口的。所谓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便要说到做到，我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如今你主动站出来了，无论成不成功，本王都不会、也不敢对你失望。”赵枫也在努力向穆卓珺传达自己感到不安的原因：“本王还是担心你一时适应不了辟谷的情况。” 即便赵枫没有做到辟谷，但在他的记忆里，辟谷也应该是循序渐进的，而不应该是立刻断粮绝水，使得身体机能吃不消。 “这倒不会，以前跟着王爷在外面到处乱跑，忙起来时也曾有过两三日才吃一顿饭的情况。”穆卓珺笑笑看向赵枫身边的高飞，“其实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的凌云卫也是如此辛苦。” “…王爷，凡是我开口所说的话，都是经过认真思考的。而且刚才我也并不是在向王爷请求准许，而是在告知王爷而已，反正我的辟谷就由今日开始，不论王爷是否同意。” 穆卓珺的语气与态度可谓十分坚决，再三向穆卓珺确认她一定能做到之后，赵枫再问高飞：“你们有没有把琉璃师父的排泄物保存下来？” 如果没有保存，那就只能再让琉璃师父进行所谓的绝食十日试验，只是恐怕李承乾那边就不大愿意了，毕竟赵枫三番两次让琉璃师父进行试验，可见也是对李承乾的冒犯与不信任。 “一直封在坛子里呢。”说完，高飞略有嫌弃的皱了皱鼻子，显然是不想下意识的去回味那排泄物的味道。 穆卓珺拍手：“那就好…王爷，还请你立刻入宫向太子推荐我吧。” “怎么推荐？”赵枫又为穆卓珺的话陷入疑惑了。 穆卓珺给出的理由十分简单直接：“王爷就说，在返回长安的途中遇上了我，发现我也是一位能绝食辟谷的修仙者，所以要带回来与琉璃师父进行比试较量。” 第755章 自告奋勇 “这能行么？”高飞也忍不住质疑。 “有什么不行的？”穆卓珺微微嘟唇，以示自己的小小不满。 “就许太子能向王爷推荐那个假辟谷的琉璃师父，还不许王爷向太子推荐真正的步入仙门的我了？我如今可是真的学会一些仙术的。” 说着，穆卓珺对着高飞身后的一盏长明灯伸手一指，灯笼里的烛火立刻灭了，也不知是被风吹灭的，还是自己熄灭的，总之就是与武林中依靠指风使得烛火熄灭的情况不同。 而且在江湖中，依靠指风熄灭烛火的高手也少得屈指可数，但凡有指风之人，皆是内功深厚、实力上乘的能人了。 穆卓珺的一出手，使得在场所有人纷纷激动起来，对她徒手灭烛火的举动十分惊叹。 穆卓珺也没想到这点小小的法术能使得大家如此激动，便忍不住稍稍自豪的昂起下巴，笑道：“这有什么，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这样熄灯的。” 赵枫忽然想起了什么，将穆卓珺拉到一旁询问：“回来的这几日本王忙着处理公务，都没来得及给你传输能量，现在你的情况如何？脖子后面的莲花印记还会灼热发作么？” 穆卓珺语气轻松道：“好多了，有了师父送来的药丸帮助，我在发作的时候吞一粒下去就没事了。” 似乎即便没有赵枫的能量传输，穆卓珺如今自己也能依靠药物来驾驭当初烧得灼热的莲花印记。 简而言之，似乎是不需要赵枫的帮助了…于是赵枫脸上又显露了些许失落。 穆卓珺只当赵枫还在为辟谷的事情担心，又再三向赵枫保证自己可以做到之后，赵枫的脸色才稍微缓和，继而逐渐恢复了以往情绪不显的面无表情。 赵枫点头同意道：“那咱们先回王府洗漱一番，更换衣物就入宫吧。” 二人齐齐出门要回王府的时候，高飞又追上来：“王爷，卑职刚才忘了说，可能要向王爷告假几日。” 赵枫回头：“出什么事了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高飞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最近快进入农忙的季节了，卑职父亲老家里没了牛，所以捎信来让卑职回去帮忙耕作农田，也不久，算上来回也就七八日而已。” 高飞的老家距离长安也并不远，就在长安城的郊外，也可算是半个长安本地人了。 “本来应该早早回去了，因家中的牛丢得早，老父亲没了耕田的体力。只是那时候王爷还没回来，所以卑职便想着亲自向王爷告假才好。” 即便高飞跟在赵枫身边许久，也不敢“先斩后奏”先回乡再告假。 赵枫一听是农忙劳作，便立刻同意了：“农耕之事便是国事，以后你大可直接回去，让身边的凌云卫告知本王就是，本王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卡着假期不让你回去的。” “多谢王爷！”高飞果真飞一般的返回天一院收拾行囊。 回到王府，赵枫换上了华贵的服饰，而穆卓珺则穿上了平时极少穿的雪白道服。 那是遗疚道人赠与她的衣服，只因穿上之后仙门弟子的意思尤为浓厚，所以穆卓珺为了低调，平时几乎不会穿，除非是要回孤山见遗疚道人的时候。 “你这一身…”赵枫看到更换衣物后的穆卓珺，一时间心潮澎湃，不过面上并不敢显露半分。 “怎么了？不好看么？”穆卓珺低头抚平衣物上的些微褶皱，又检查了道服是否沾染尘土与瑕疵，十分细致。 穆卓珺本就生得美，仙姿佚貌，缥缈绝尘，怎么会不好看呢？ 赵枫的一时语塞，不过还是为她换上新衣服后的美貌所惊叹。 由于穆卓珺的关系，赵枫此次前往东宫改坐马车，也有不愿让他人目睹穆卓珺换上雪白道服之后的意思。 上马车之前，赵枫又拉着穆卓珺走到旁边低声问：“有件事情本王还得提醒你，辟谷十日之后，还需要你的排泄物与琉璃师父的进行比试…这点你能受得了么？” 赵枫还是担心这点会刺激到穆卓珺的羞耻心，毕竟穆卓珺是女孩子家，不一定能接受别人拿自己的粪便进行观察与比较。 穆卓珺随即大方的表示：“这有什么，吃喝拉撒本就是人之常情，总不能因为自己觉得羞愧就认为自己的排泄物是罪恶的吧。” “…这事我不介意，能主动向王爷自荐，我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只不过我有一条，到时候我的排泄物我自己取，不用劳动杨华他们。” 说到这里，穆卓珺的脸上才稍微红了一下，可见还是稍稍有些害羞，不愿男子去取自己的排泄物样品。 赵枫见穆卓珺难得露出的女儿娇态，眼中不由得盈满了温柔笑意：“这倒没什么，本王答应你了。” 等马车驶入东宫，前来亲自迎接的李承乾，看到穆卓珺在赵枫的搀扶下缓缓走出马车的时候，也为穆卓珺的外貌所惊艳了。 不过仅仅在一瞬之后，李承乾迫使自己恢复沉稳严肃的表情，不想在美人面前出丑。 “安乐王，不知这位…”李承乾看出穆卓珺的衣服不似寻常女子，看起来竟有些道服的意味，一时间竟找不出何时的词汇来形容穆卓珺的身份。 李承乾的无错是少有的，而他刚才等候赵枫的严肃到现在目睹了穆卓珺芳容之后的喜不自胜，也是不可掩饰的。 赵枫将李承乾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努力衙役自己对李承乾的微微不满，沉声向他介绍道：“这位是仙门大能遗疚道人的底子穆卓珺，殿下称呼她做穆姑娘就是。” “是是，穆姑娘里面请。”李承乾亲自为穆卓珺引路，而身为比穆卓珺更加身份贵重的赵枫居然被李承乾给忽略了。 赵枫不禁微微摇头，一旁的杨华看出赵枫的不满，随即提了一句：“美色误人。” “什么美色误人？”赵枫瞪了杨华一眼。 “明明是太子自己的错，怎能怪到穆姑娘身上。以后少说什么美色误人的话，叫穆姑娘听了要不高兴的。她不高兴本王就不高兴，本王若不高兴了，你们几个也不好过。” 第756章 仙佛对决 “是了是了。”杨华吃瘪的连连点头，叫跟在身后的几名凌云卫不由得捂嘴嘲笑。 几人陆陆续续步入殿中，李承乾的目光依旧黏在穆卓珺脸上，却又不得不开口关怀赵枫：“不知安乐王今日将穆姑娘带入东宫，所为何事？” “是为了琉璃师父的辟谷一事。”穆卓珺主动开口接话。 她知道李承乾此时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所以干脆自己代赵枫回答，更能让李承乾听得清楚。 “啊，琉璃…辟谷…”李承乾边听边附和，听到最后自以为明白了赵枫与穆卓珺前来的意图：“安乐王此前要求琉璃师父再次进行辟谷十日的试验，可惜最后因公务没能亲眼目睹。” “是不是在返回长安的途中得知琉璃师父辟谷十日成功的消息，所以才带着…” 所以才带着眼前的穆卓珺这位美人前来向本宫赔罪？ 最后一句话李承乾没有说出口，一来是他自己的揣测，二来由赵枫亲自开口说出来毕竟好，先不会显得他对美人的急切。 “正是。”赵枫答道：“本王在返回长安的途中得知琉璃师父辟谷十日成功的消息，又偶遇了穆姑娘，无意间得知穆姑娘也是仙门中人，对辟谷一事十分在行，所以便想…” 李承乾听闻穆卓珺乃“仙门之人”，神色先是有些意外，而后又发觉赵枫的话语走向似乎与他所想并不相符，一时间脸色有些迷惘，有些难堪。 赵枫看出李承乾的脸色变了变，就故意放缓语速：“便想着请穆姑娘入东宫来与琉璃师父较量一番，看看谁的辟谷更加厉害。” 不是来进献美人的？竟是来与琉璃师父比试的？ 得知赵枫真正目的的李承乾不由得十分失望，“原来如此…不过既然穆姑娘已是仙门之人，而琉璃师父尚未步入仙门，那让她与琉璃师父进行比试是否会有失公允？” “怎会？”赵枫随即范问道。 “殿下之前不是说过寺庙中供奉有面目与琉璃师父肖似的佛像么？可见琉璃师父说不定是某位佛祖转世呢？既然一位属于佛门，一位是仙门弟子，又何来的不公允呢？” 李承乾更加疑惑了：“什么寺庙里佛像与琉璃师父相似？” 一旁的东宫监事赶紧追到李承乾身边，小声的向李承乾提示：“殿下，此前您曾经向安乐王介绍过，说派人去调查琉璃师父的时候，在寺庙里发现有做大佛与琉璃师父神似…” “哦…对对对，确有此事。”李承乾这才记起来：“那座寺庙里进香的百姓还挺多的，香火十分旺盛，尤其是那尊供奉的佛像，确实与琉璃师父肖似，五官面容简直如出一辙。” “记得监事还告知本宫，当时琉璃师父出现在寺庙时，进香的百姓便将琉璃师父看做是显灵的佛祖，对琉璃师父更加敬重了。” “那就更好了！”赵枫脸上的微笑变成了大笑，“既然琉璃师父真的是佛祖显灵，那就更加要与穆姑娘比试一番，看看究竟是佛门厉害还是仙门更胜一筹了。” 李承乾也被赵枫说得有些热血沸腾：“好！本宫也想看看究竟是哪家更厉害…来人，去请琉璃师父来。” 琉璃师父前来，听到赵枫还想再让他与穆卓珺进行辟谷十日的比试时，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安乐王当贫僧是什么？是街头杂耍的混子？还是戏园子里唱戏的戏子？辟谷一事何其严肃，那是对佛门的敬重！可安乐王却一而再再而三要求贫僧辟谷，莫不是轻看了佛门？” “本王并非看轻佛门，只不过是想请琉璃师父再显神通而已。”赵枫好声好气的解释道：“恰逢本王遇上了来自仙门的穆姑娘，所以才有了促使你们进行比试的意思。” “穆姑娘是仙门弟子，辟谷乃常态，而佛门对辟谷应该也是常有的，如果只是用寻常的技能进行比试，应该算不得看轻哪一家吧？” 穆卓珺也站出来，故意火上浇油道：“琉璃师父，连我都不介意与您进行是辟谷十日的比试，也不会认为王爷让我进行辟谷就是对仙门的不敬，琉璃师父又何必动怒呢？” 琉璃师父一撇嘴：“贫僧知道，安乐王还是因为没能亲眼目睹贫僧辟谷成功，不是亲眼所见，所以不肯相信贫僧的能力…但辟谷后需要适当的歇息，总之今日贫僧是不会答应的。” “而且…”琉璃师父瞥了穆卓珺一眼：“王爷号称这位穆姑娘是仙门弟子，经常辟谷，又有意促成我二人的比试，那不妨拿出一些诚意来。” “什么诚意？”赵枫问。 琉璃师父正色道：“此前贫僧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辟谷十日，而且还成功了。所以贫僧认为，王爷想促成我二人的比试，那就也得先让穆姑娘也进行十日的辟谷。” “还得是穆姑娘辟谷成功了，才能与贫僧进行比试第二次的辟谷试验…正好在穆姑娘辟谷十日的时候，贫僧也能得到歇息，而后才能有足够的体力再与穆姑娘进行比试。” 李承乾最先发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可是若待穆姑娘结束自己的辟谷十日再与琉璃师父进行比试，那不等于她得持续二十日的辟谷了？” 李承乾虽然站在琉璃师父那边，但还是见不得美人受一丁点的委屈，更何况要让穆卓珺进行连续二十日的辟谷，已经是吃了大亏了。 琉璃师父一挑眉：“那岂不是正好？穆姑娘号称来自仙门，辟谷是常事，所以即便是连续辟谷二十日，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琉璃师父这是拿刚才赵枫给穆卓珺的介绍词，反将了赵枫与穆卓珺一军。 赵枫听后并不着急回复，而是转向穆卓珺，压低声音道：“如果你不愿，那本王就叫停。连续辟谷二十日可不是开玩笑的。” 赵枫还是担忧以穆卓珺的身体状况会受不了多日不进食的情况。 “无妨，我自有办法。”穆卓珺胸有成竹，脸色一派平静。 “什么办法？”赵枫赶紧追问道。 第757章 成竹在胸 穆卓珺卖起了关子，十分小心谨慎道：“待结束后我再告知王爷，现在还不能说。” “安乐王，您与穆姑娘商量清楚了么？如果穆姑娘做不到连续二十日的辟谷，无法比贫僧进行比试，大可以直接说出来，贫僧不会介意的。”琉璃师父脸上盛满了胜利的笑容。 “商量清楚了。”穆卓珺站到琉璃师父的正对面，落落大方的应道：“我同意以连续辟谷二十日的方式与琉璃师父您进行比试。” 琉璃师父随即瞪大双眼：“你可想清楚了？！是连续辟谷二十日！这样的代价你一个弱女子能受得了么？！” “琉璃师父放心，我受得了。”穆卓珺斩钉截铁的点头。 “太子殿下，您怎么看？”琉璃师父转而向李承乾“求助”。 他也没想到穆卓珺居然能答应了那么苛刻的比试条件。尤其她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更加令他心慌。 李承乾看看左边的琉璃师父，再看看右边一脸自信的穆卓珺，站了出来。 “要不这样吧，也不需要穆姑娘进行二十日的辟谷，只需要她进行十日的辟谷，看是否能做到，若她能做到便说明她与琉璃师父旗鼓相当，就不用再进行后面的十日辟谷比试了。” 说到底，李承乾还是舍不得让美人进行辟谷二十日的比试，那可是耗时小半个月的比试，区区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做到呢？ 这回换穆卓珺拉着赵枫走到一边：“王爷，时间过去了那么久，高飞他们收集的琉璃师父的排泄物估计已经不够新鲜了…” “如果要进行比试，还是在两边的排泄物都算新鲜的情况比较好吧。” 穆卓珺话里的“新鲜”，是指人体排出排泄物的时间，自然是越近比试的时间越好，否则如果赵枫拿出十几日前琉璃师父辟谷结束后的排泄物来比较，其中难保不会有人说是假的。 所以穆卓珺的意思是，想等二人辟谷结束后，现场取二人的排泄物进行比较，是最合适不过的。 赵枫也听明白了穆卓珺话中的意思：“那你的意思，还是更倾向于花二十天的时间与他进行辟谷比试？” 穆卓珺坚定的点头：“不错，反正到时候是现场取的排泄物，他更加无可辩驳…王爷就让我放手一试吧。” “好，可惜却辛苦了你。”赵枫忍不住抬手想轻抚穆卓珺的脸，被她一把挡下了。 “王爷，东宫重地，请自重。”穆卓珺低声告诫道。 二人商量完毕，得出了最后的结果。 赵枫宣布道：“殿下，本王与穆姑娘商量过后，决定答应琉璃师父的要求，先由穆姑娘在太液池上独自进行为期十日的辟谷，而后再与琉璃师父进行为期十日的辟谷比试。” 李承乾看了看成竹在胸的穆卓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答应了。 “也行吧…”李承乾拍了拍琉璃师父的肩膀，嘱咐道：“那就有劳大师好好准备了。” 无奈的琉璃师父只能咬牙切齿道：“是。” 当日，李承乾再次派人去向李世民禀报，还要再在太液池中进行辟谷比试。 正在批复奏章的李世民收到了李承乾送来的褶子，十分无语：“太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三翻四次要在太液池里进行辟谷比试？是不是东宫那边太闲了？” 收到风声的太监总管答道：“回禀陛下，其实这一次是安乐王主动向太子殿下约战的。这次向陛下递折子，还是想请陛下下令，严禁后宫嫔妃近二十日内到太液池附近走动。” “怎么说？”李世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答曰：“好像是安乐王对太子殿下身边的琉璃师父有所质疑，不相信琉璃师父真的通过了辟谷十日的试验，然后便带着他在半路遇上的仙门弟子来与琉璃师父进行辟谷的较量。” “赵枫半路遇上了仙门弟子？” 李世民哼了一声：“朕怎么听怎么觉得不信。仙门弟子难寻，朕命钦天监寻了那么久也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消息。为何单单就他赵枫如此好运，在返回长安的半路就撞上了。” “…算了，既然太子都递来了折子，其中还牵扯上了仙门弟子，那朕不批都不成了。正好到时候去看看那位仙门弟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世民大手一挥，批准了李承乾要求最近在太液池附近进行戒严的请求，所以进行比试的时间就从隔日开始。 当夜，李承乾邀请穆卓珺在东宫留宿，理由是方便第二日穆卓珺开始进行辟谷，从东宫到太液池的距离，比从安乐王府出发入宫到太液池的距离近多了。 “你若不想留，那就告诉本王，由本王去拒绝太子就是。”赵枫愿做穆卓珺背后的撑腰靠山。 穆卓珺谢绝了赵枫伸出的援手：“我反而觉得今夜留宿是好事，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最后，穆卓珺还是没有拒绝李承乾的“好意”。 穆卓珺与李承乾一同目送赵枫策马离开东宫后，就早早回到李承乾替她安排好的宫殿中修习。 进入房间之前，穆卓珺嘱咐守候在门外的宫婢与侍卫：。 若待会儿房中有紫光大亮，你们不必惊慌，那是我在修习仙术。只是你们要小心不得靠近，免得被我设下的结界给伤到。若受了伤，寻常世间的药可治不好，我也不会替你们医治。” 在场众人纷纷称是。 悄悄躲在一旁观察的李承乾也听到了穆卓珺的话，不由得与身边的监事感叹：“紫光大亮？那便是紫气东来吧？” “看来这位穆姑娘确实不一般。之前本宫去琉璃师父那边，都未曾听过他修炼时会发光的…显然还是穆姑娘比琉璃师父更厉害，否则又怎会轻易答应连续二十日的辟谷比试？” 监事劝李承乾：“殿下，穆姑娘要进屋修炼，咱们还是先离开吧，省得被结界伤到了，太医院里都是世间的药，医不好的。” 李承乾反倒不害怕会被结界误伤，十分好奇：“不着急，再等等看，本宫想见识见识所谓的紫光。” 第758章 紫光冲天 穆卓珺进入房间后的一刻钟之内，房间里开始缓缓泛着淡淡的紫光，满满的，薄雾一般的紫光渐盛。 不一会儿，就整个房间被笼罩在紫色的光雾中，照亮了整个东宫的夜色，甚至惊动了远在甘露殿休息的李世民。 李世民望着东边泛着的紫色光雾，神情严肃：“快去看看，东宫那边怎么回事。” 紫色，向来是尊贵的颜色。紫气东来，向来是好的征兆。 而眼下东宫有紫光冲天，却不知会不会给天下百姓制造出新的舆论。 半个时辰后，太监总管才匆匆忙忙赶回来回话：“启禀陛下，东宫那边的说法是，紫光是从安乐王带去那名仙门弟子住下的屋子里发出的，说是那人在修行时会自发的发出紫光。” “竟有如此神奇之事？”李世民对所谓的仙门弟子身份更加好奇了：“你打听清楚那名仙门弟子是谁了？” 太监总管答：“只知道是一名姓穆的女子，由安乐王向太子殿下引荐的，现在东宫上下皆称她为穆姑娘，别的就不清楚了。” “安乐王？哼，赵枫带着仙门弟子向太子引荐，却未曾带到朕跟前引荐…而且此前他还曾替太子说过好话。”李世民的脸色越发难看，“你说，赵枫究竟是何居心？” 太监总管立即跪在地上，这样的问题可不是能随便乱揣摩回答的。 思虑良久，太监总管只能磕磕绊绊的答道：“回禀陛下，安乐王带那名穆姑娘去东宫，目的是为了要进行辟谷比试，说不定是要借此机会杀一杀太子身边琉璃师父的气焰。” 李世民盯着东宫那边的紫光沉默许久，而后才缓缓开口：“…辟谷比试定在什么时候？” 答曰：“就在明日正午，还是在太液池上。” “好，那你替朕记着，明日朕要前往太液池一探究竟。” 此时正趴在琉璃师父所住房间屋顶上的穆卓珺，并不知道自己房间里用来掩饰她行踪的紫光，居然会激得李世民要前去观战。 字穆卓珺进入李承乾为她安排的房间后，便开始在房间里设置阵法，一个是迷魂阵，一个便是迷雾阵。 迷魂阵是使得整个房间里的不觉陷入混乱的顺序中，防止有人硬闯或者从屋外偷窥3房间里的情况。 而迷雾阵，则是穆卓珺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在蜡烛中，在房间里偷偷释放紫光。等她溜出房间之后，紫光会随着烛火的燃烧而渐渐盛放。 由于她事前的交待，宫婢和侍卫为了不受导航，应该不会轻易靠近房间查看情况，所以她就有了溜出房间在东宫搜寻而不被人发现的机会。 不过她的血液是依靠蜡烛的燃烧而释放紫光的，如果蜡烛燃烧殆尽，紫光也会慢慢消失。所以她得赶在蜡烛燃烧完之前赶回房间，免得有人发现她不在房间里，行踪暴露。 不过好在盛放的紫光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所以当她潜伏到琉璃师父所住的房间时，并没有人发现她的踪迹。 穆卓珺悄悄移开瓦片的一角，便看到了正在房间里的琉璃师父。 此时他正埋头数着手中的佛珠，并没有被外面的动静所打扰，似乎也看不到逐渐弥漫飘散在东宫上方的紫光。 穆卓珺感觉这个角度瞧不真切，便又换了一个位置，继续移开瓦片悄悄盯着琉璃师父。 这一换位置，穆卓珺便窥见了琉璃师父的手上动作。他并不是在数佛珠，而是在往佛珠里放什么东西。 穆卓珺干脆整个人趴伏在屋顶，直勾勾的盯着琉璃师父的手上动作。 发现他正逐一把手中的佛珠打开，圆圆的佛珠分成两半，然后他再把一个圆圆的、比佛珠小一点的小圆球放在佛珠里，然后再把佛珠恢复成原来的圆形。 “那是什么东西？”穆卓珺在心中暗暗问道，而后把目光移向一旁，看到了小方桌上放了一碟盘子。 盘子里盛满了圆圆的小小的东西，不知道是丸子还是什么，正是刚才被琉璃师父塞进佛珠里的小圆球。 穆卓珺仔细打量那小圆球的形状与色泽，不由得猜测道：“圆圆的，褐色的，看起来似乎还有些软？好像是…肉丸？” 应该是肉丸！ 当初高飞给赵枫寄去的信件里，说了琉璃师父的排泄物呈暗黑色，而且味道还很臭，赵枫立即表示出现那样的情况，该是吃了肉食，不是牛肉便是动物内脏。 结合当前所见，穆卓珺应能够笃定刚才琉璃师父往佛珠里塞的小圆球，应该就是肉丸。 穆卓珺低声喃喃道：“怪不得他在辟谷十日之后，原本应该空空的肚子里还有东西可以排出，说不准就是在辟谷的间隙里，趁盯梢的人不注意，偷吃了藏在佛珠里的肉丸！” 眼见得到了重要的情报，穆卓珺也不敢多有逗留，立即赶回自己的房间。 好在当她潜回房间的时候，蜡烛还没有燃烧殆尽，所以她的这次夜探才没有暴露。 穆卓珺上前吹灭了蜡烛，光芒大盛的紫光瞬间也跟着熄灭。一直在房间外目瞪口呆的众人也终于能合上表示惊叹的下巴。 穆卓珺重新燃起蜡烛，使得陷入黑暗的房间恢复了原本的明亮。 “叩叩。”是房门被人叩响的动静。 “什么人？我要休息了，不必进来服侍了。”穆卓珺只当是宫婢要进来服侍她洗漱睡觉。 然而屋外响起的并不是婢女的声音，而是陌生的太监嗓音：“敢问穆姑娘是否修习完毕？陛下有请穆姑娘前往太极宫一趟。” “陛下？”穆卓珺停下了褪去外衣的动作：“当今陛下？” “正是。”屋外的太监声音十分谄媚。 “稍候片刻，待我整理洗漱一番。” 此时的穆卓珺并不知晓自己的那道紫光，居然惊动了李世民，所以她也不不清楚为什么李世民要大半夜的见她。 难道是因为赵枫？ 不可能，如果是因为赵枫，李世民大可以直接召见赵枫，何必召见她？ 不过天子要见，她也不好拒绝，所以便开始整理自己的发型，担心在来回的途中乱了头发，叫人发现异常。 第759章 前去就山 穆卓珺整理完毕，打开房门，遂然看到房间外齐刷刷站了不少人，连太子李承乾也赫然在列。 房门边，立着一名她从没见过的太监，正满脸堆笑的望着她：“穆姑娘，请您随杂家道太极宫走一趟。” 这名向穆卓珺发出邀请的太监，正是今夜第二次前来东宫的太监总管，李世民身边的近侍。 穆卓珺见眼前人对自己毕恭毕敬，而站满了整个院子的人也十分整齐严肃，便干脆问道：“敢问公公，陛下为何要召见我？” 太监总管依旧笑容满面：“穆姑娘有所不知，陛下对穆姑娘方才修炼时的紫光十分感兴趣。” “紫光？”穆卓珺此时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自己用来掩饰行踪的紫光，居然惊动了李世民！ “哦哦！紫光啊！”穆卓珺反应过来，沉着应对道：“怎么？陛下对我修习时的紫光感兴趣？其实也不是什么奇特的事情，我每次修习仙术时都会有紫光。” 太监总管与李承乾听了不由得暗自咋舌。 修习时紫光大盛还不算奇特？这位穆姑娘真是自谦过头了。只是二人还没预料到，接下来穆卓珺的话，更加令他们咋舌。 “今夜我修习仙术实在困乏得厉害，我师父教导我修习仙术之后就得立刻歇息，避免过多走动，使得体内仙气泄露，影响修行…还请陛下恕我不能前去觐见了。” 说完，穆卓珺“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留下满院子的人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您说这可怎么办？”太监总管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不把天子放在眼里的人。 李承乾也没想到穆卓珺行事如此“莽撞”，但如今她住在东宫住在自己的地盘上，所以他不得不为穆卓珺找补。 “罢了，既然穆姑娘有不肯去的充足原因，那本宫随你去一趟，好好向父皇解释清楚就没事了。”李承乾把着太监总管的手齐齐赶去太极宫。 合上房门的穆卓珺，心安理得的躺回床上歇息，并不单担心自己的拒绝会激怒李世民。 反正赵枫对外宣称她是仙门弟子，既然隶属仙门，自然得有脾气些，否则对人予给欲求，反而会叫人看轻。 如今自己做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将来但凡自己肯屈从一点点，在其他人眼中便等同于莫大的恩赐。 而且，明日就要开始辟谷，与其今夜花时间去见李世民，还不如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做好明日辟谷的准备。 穆卓珺是真的把这次的辟谷比试，当做自己真正进行辟谷的开始。如果这次完成得好，她也能算是半只脚真正踏入仙门了。 太极殿内，李世民得知穆卓珺拒绝前来觐见天子后，也不生气，反而替穆卓珺找好了理由：“仙门弟子，脾性自然高傲一些，既然她不肯来，那就罢了，明日比试朕过去看她就是。” 面对李世民表露的这番“山不来就我，那我去就山”的态度，李承乾也十分意外。没想到平日里严肃的父皇，居然对一名仙门弟子如此宽厚以待。 殊不知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赵枫经过深思熟虑后所做的铺垫。 王府里，苏青与赵枫同塌而眠，似乎也对穆卓珺被赵枫单独留在宫中的做法十分担心。 “王爷，你就不怕太子会对穆姑娘…” 后面的话苏青没有说明，但是穆卓珺生得貌美，而李承乾又是男子，男子就没有对着美女不动心的道理。 万一李承乾见色起意，对穆卓珺作出不可挽回的举动，那就追悔莫及了。毕竟此前穆卓珺已经有过被密王李元宵轻薄的经历。 “放心吧，不会的。”赵枫十分坦然，“本王入宫时一再与太子强调卓珺是仙门弟子，太子不敢对他如何的。” “而且，未来再过上几年来，陛下会对修仙之事颇为看重，只要卓珺是仙门弟子的消息传递出去，即便太子想对卓珺如何，陛下也不会允许的。” 赵枫这是在和众人玩时间差的概念。 赵枫来自现代，知晓中国唐朝历史的他能提前比此时的大唐众人知道，再过八九年，李世民就会对开始对原先自己不屑一顾的修仙之事、对被虏获的天竺妖僧研制出的丹药感兴趣。 不过由于历史上的李世民是误食丹药后身体变得更加不好，因此去世，所以在此之前赵枫还曾经想过要在天竺高僧出现在李世民面前之前，把妖僧解决掉，借此延迟李世民的寿命。 苏青虽然不知晓赵枫是从何处得到这样的预知想法，但是由于赵枫实在太过优秀出色，而且之前有过准确预测一些朝堂中发生的大事，所以苏青对赵枫十分信任。 赵枫看出苏青的心里似乎有不少想法在百转千回，于是便温柔的揽过她的肩膀，轻声劝道：“夜深了，咱们还是好好歇息吧，其他的烦心事就不要再想了，留到明日再说。” 深沉的夜幕之下，赵枫与苏青二人相拥而眠，而被赵枫派去打探情况的杨华依旧不敢睡觉，继续赶着夜路，去找寻那座供奉着所谓佛像与琉璃师父神似的佛像的僧寺。 僧寺名为玄通寺，坐落在长安城郊，是一座只有两进私寺。寺中只有两名僧人在驻守，自一进院的供奉香炉里插满了许多燃烧殆尽的香杆，可窥见日间的香火何其旺盛。 即便是晚上，供奉着大佛的主堂里依旧燃着蜡烛。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是依稀可见堂中大佛的样貌。 杨华趴在主堂对面的屋檐上仔细观瞧，终于从稍微昏暗的室内判断出佛像的样貌五官，看起来确实与琉璃师父十分相似，尤其一双大耳垂，简直与琉璃师父的耳垂如出一辙。 “还真有这样的佛像…” 即便杨华不愿承认琉璃师父就是所谓的神僧，但此时亲眼目睹了眼前佛像的容貌后，也不得不承认确实与琉璃师父十分相似。 琉璃师父长相本就毕竟奇特，一双眼睛明明在笑着，眉眼弯弯看起来十分慈眉善目，但是眼神却与所表露出来的和蔼不一样，甚至还带着点流里流气的感觉。 第760章 意料之外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感受，是赵枫在第一次见到琉璃师父的模样后，心中的真实感受。 而杨华在随赵枫入宫见到所谓的琉璃师父后，心里也产生了和赵枫同样的想法，二人的直觉在此时产生了不约而同的共鸣。 所以主仆二人的想法达到了空前的一致，一致怀疑所谓的琉璃师父，并不是真的神僧，而是江湖上招摇撞骗的混子，于是便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要调查有关琉璃师父的所有情况。 只是眼前寺中供奉的这尊佛像，在短时间内让杨华产生了对自己的质疑，自己与王爷是否看错了？ 但这样的怀疑只是短暂的事情，一瞬间过后，杨华便坚定了自己当初与赵枫同样的看法，不仅是那位琉璃师父有问题，这间所谓的玄通寺也有问题。 现在已是夜晚，寺中仅有的两名僧人却没有歇息，反而在清点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是许多圆圆的钱币，估计是日间百姓来进香时捐献的香油钱。 除此之外，两人的旁边还放着几叠纸张，看着似乎是钱庄里兑现银两、在各个分馆里通换的飞钱。再加之二人身旁小方桌上残存的鸡骨头与放置的酒壶酒杯，一看便知其中有蹊跷。 这两名僧人，又喝酒又吃肉，手中还清点着大量银钱，怎么看怎么不像正式的，僧人，反而更像是在假扮僧人。 面对这样的异常，杨华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正好他就揣摩着琉璃师父与这做玄通寺有异常，眼下有证据自动送上眼前，趁着放桌上的浊酒还有些热乎劲儿，杨华临时决定飞下去与两名僧人好好“谈一谈”。 隔日清晨，李世民上朝之前还特意问了问太监总管：“太液池那边有人去了么？” 言下之意，还是想知道所谓的仙门弟子穆姑娘有没有出门前往太液池进行辟谷。 太监总管立刻领会了李世民的意思：“启禀陛下，太液池那边的辟谷要到今日午时才正式开始，还请陛下安心早朝，安心用午膳，待午时之前奴才会提醒陛下前往太液池一探究竟。” 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好…待早朝结束，你去把安乐王也请来，朕要与他一同用午膳。” 接到旨意后，准备更衣入宫的赵枫自然也明白了李世民召见他一同用午膳的意思。 苏青一边替赵枫更衣洗漱，一边担忧的问道：“王爷，陛下突然召见您用膳，会不会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因为穆姑娘么？” 赵枫心里跟明镜而似的：“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陛下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召本王入宫，估计不是为了公务找本王，可能是为了卓珺的事情。” 说着，赵枫便把前来传旨的太监告知他的事情复述给苏青听。 “刚才本王留心多问了一句，那位传旨的太监说昨夜东宫有紫光冲天，钦天监目前查不出是吉是凶。” 苏青惊讶的捂嘴：“竟有此事？” 赵枫摸了摸苏青的发顶，安慰道：“昨夜咱们睡得早，所以宫里发生了事情没能第一时间知晓。不过古语云紫气东来，东宫有紫光出现也不算坏事，所以陛下并没有多计较。” 赵枫在得知皇城有紫光冲天，而且还是从东宫传出的时候，便大概知晓了应是穆卓珺鼓捣出来的玩意儿。 因为目前那样盛大的紫光，仅凭赵枫亲眼所见的，也就只有穆卓珺后脖的紫色莲花印记发作时才会出现。 不过目前赵枫也不知晓那道大盛的紫光，是不是因为穆卓珺后脖的莲花印记发作了。 赵枫有些懊悔：“早知道入宫之前，本王留个心给她传个能量，估计也不会出这事。” 尤其东宫的紫光惊动了李世民与整个皇城的人。虽然李世民没有对这件事情有计较，仅仅只是对穆卓珺本人产生了好奇，但是难免某些有心之人会拿这个现象制造舆论。 说不定还会制造出对李承乾不利的舆论。 苏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随即担忧的开口： “东宫有紫光冲天，不知道陛下会如何想，但是说不定会有人一以此做文章，说什么东宫的紫光是上天的预示，预示天子应该早早退位、让位给太子之类的言论。” “陛下看似对太子爱护，自太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储君，但是自此前陛下对殿下的行为，似乎又有所不满。尤其此前王爷曾经为太子说话，不知道将来王爷是否会被太子所牵连…” 苏青的想法已然翱翔飞出了十万八千里，颇有自己吓自己的意思。 “早知道就不让穆姑娘随王爷入宫了。”苏青懊恼道。 其实当初苏青得知穆卓珺要入宫替赵枫完成辟谷十日比试的时候，苏青心里就是反对的。 其一是穆卓珺入宫后就等于在皇家面前抛头露面，届时也不知所谓的仙门弟子的“假身份”会不会暴露。 如果穆卓珺不入宫，东宫也不会发出紫光，从而惊动天子，连累将来的赵枫。 赵枫听到苏青的喃喃自语，原本眼中的赞许瞬间转为无奈：“本王刚刚还想夸赞夫人所想与本王如出一辙，结果夫人却转了话头，自己吓自己不说，怎么还责怪到卓珺头上呢？” “夫人对真正的情况并不清楚，卓珺身上会有紫光破体而出，皆因她无法控制体内的能量，所以能量会从她后脖上的紫色莲花印记处爆发而出。” “…如果夫人要怪，还是得怪本王。”赵枫主动承担道：“是本王思虑不周，没有提前为她传输能量，继而使得她没有足够的外力来压制体内的能量，才会造成如今的情况。” 其实此时的赵枫也并不知晓当夜穆卓珺的私自行动，只是一味当做穆卓珺是控制不了体内的力量，所以才会导致紫光破体而出，照亮了整个东宫的夜幕。 赵枫的一番自白，使得苏青羞愧的低下头：“王爷千万别这么说，妾身并不是那个意思…” 赵枫却没有闲心安慰苏青了，只得加快更衣的速度：“废话不多说了，本王还是得亲自入宫一趟，毕竟今日也是卓珺辟谷的第一天，本王总得去看看情况。” 第761章 道明缘由 赵枫入宫时，早朝还未结束，太监总管只得请赵枫到太极宫的偏殿等候。 趁着等候李世民的间隙，赵枫决定向李世民身边的这位贴身近侍探一探口风。 “公公，不知昨夜你是否看到东宫那边的紫光了？”赵枫主动开口。 太监总管随即一挑眉，语气有些怪异：“诶哟？安乐王真是消息灵通啊，只不过几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您就已经知晓了。” 赵枫听出了太监总管的弦外之音，无非是在置喙赵枫的情报收集能力，怀疑赵枫手长伸进了宫里，是以才会这么快就知道昨夜东宫的情况。 赵枫是个人精，理解能力也不错，自然听出太监总管话里有话。 不过此时的赵枫有些无奈与“委屈”，毕竟这个消息并不是他主动收集的，而是今早前去安乐王妃传旨的小太监主动告知他的。 他自己根本不知道昨夜穆卓珺在东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东宫紫光冲天。 赵枫不想给太监总管留下自己在皇宫里布置手下谈情情报的误会，随即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公公误会了，这件事情并非下属告知本王，而是早上前往王府传旨的小太监告知本王。也许是那小太监以为陛下召见本王是为了昨夜东宫的事情，所以才主动告知本王的。” “哦…那看来杂家还得好好感谢那名小内侍了。”太监总管的语气这才有所收敛：“今日陛下召见王爷，确实是为了昨夜东宫的事情。” “…据说昨夜东宫上空的紫光，正是做昨日王爷向太子殿下引荐的穆姑娘所为。陛下派人前去东宫询问后，才决定要召见王爷您的。” 话音刚落，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听那脚步声的动静，不急不缓，十分从容，可见应当是李世民早朝结束后回来了。 太监总管随即往殿外退去：“王爷，陛下回来的，杂家得去服侍了，还请王爷在此先做好准备吧。” “做好准备？做什么准备？”一头雾水的赵枫并不担忧，反而从容坦荡的在偏殿里喝茶吃点心，借以慰劳还没吃早餐的、空空的胃。 大概半炷香的功夫后，李世民跨门而入，开门见山道：“东宫的穆姑娘是爱卿引荐给太子的吧？却不知她是哪家仙门弟子？爱卿将她引荐给太子，真的是为了那位琉璃师父么？” 李世民的连连发问看似简单，但是背后蕴藏的却是捉摸不透的危险。 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问赵枫为何把仙门弟子引荐给太子，如果赵枫回答不合李世民的意思，估计就危险了。 一旁服侍的太监总管听到李世民这一连串直截了当的提问，也不由得为赵枫捏把汗。 刚才他嘱咐赵枫做好准备，为的就是应对当前的情况。毕竟，昨夜自他从东宫回来，带回了穆卓珺拒绝觐见的消息后，李世民便当场与他来了一个小小的谈论。 说是讨论，其实更多的是李世民对赵枫送穆卓珺入宫之举的揣测。 毕竟此事的李世民对所谓的修仙还是不甚在意，但是也不会允许身为一国储君的太子过多接触所谓的修仙者。 而且昨晚发生了东宫紫光冲天的事情之后，也许李世民的心态会有所改变，说不定会相信穆卓珺确实是仙门的人，但是继而也会对赵枫引荐的原因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究。 既然穆卓珺是真正的仙门弟子，赵枫为何不优先推荐给他李世民、反而主动推荐给太子？其中莫不是打算借着那道紫光来做文章、制造舆论逼迫他李世民退位？ 面对李世民发出的三连问：赵枫也落落大方的答道：“陛下，确实是臣引荐给太子殿下的。臣只知道穆姑娘师从仙门大能遗疚道人，并不知其所属的仙门道派。” “至于引荐的原因，确实也是为了东宫里的琉璃师父…” 赵枫故意拖延了一下语速，继续缓缓作答：“此前是太子先向臣引荐琉璃师父，说他是佛门中人，不仅能识人贵贱，还能相面辟谷，尤其还与一座庙里供奉的佛像十分相似。” “佛像？什么佛像？”唯独在提及这一点的时候，李世民才难得的从靠着椅背的姿势改成了向前倾的姿势，势要把赵枫的话听得更加清楚。 赵枫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弧度，最后还是努力克制自己恢复面无表情，应道： “太子说，长安城郊的一座山中有间玄通寺，寺中供奉的佛像与琉璃师父十分相似，香火极为旺盛，当地百姓常去进香祭拜。每每看到琉璃师父出现在寺中，便感叹是佛祖显灵。” 李世民声音冷沉：“真有此事？” 赵枫如实禀告：“本王自裕和县处理完私事回来后，已经连夜派人去查了，估计今日或者明天会有消息传回来，届时才知道事情的真假。” “好，有消息传回后，爱卿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朕。”李世民脸色不是很好看，语气也不似刚才的温和：“爱卿继续说吧。” “是。”赵枫继续回答：“太子及许多人都怀疑那琉璃师父是佛祖转世。可臣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尤其出手试了那琉璃师父几次，还是觉得不靠谱，于是便拒绝了太子的好意。” 李世民边听边点头，又发问：“既然你拒绝了太子，为何现在又主动将自称是所谓仙门弟子的穆姑娘引荐给太子？” “原因还是得从那位琉璃师父说起。” 赵枫继续耐心解释道：“臣拒绝太子的意思后，太子一再要求琉璃师父在本王面前演示一番自己的能力，于是琉璃师父便决定要当着本王的面进行绝食十日的试验。” “所谓的绝食，其实也就是仙门常说的辟谷。按照琉璃师父的说法，就是他在十日之内不喝一滴水、不进一粒米。以此来证明自己确实有奇能。” 其实这个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合适的理由，是赵枫经过心中衡量、选择有利于自己的说法来体现出来的。 他并没有告知李世民，是他主动要求琉璃师父进行绝食十日，而是进行了“美化”，把他的“要求”改成了是琉璃师父自己主动提出的“请求”。 第762章 好奇追问 李世民听后做恍然大悟状：“原来之前太子第一次向朕申请封闭太液池十日、要在太液池清场进行辟谷的事情，竟与爱卿有关。” 竹筏一再澄清道：“陛下，这一切皆是那琉璃师父主动要求的，与臣无关。” “臣一开始也纳闷，为何琉璃师父要求独自乘坐竹筏漂浮在太液池中十日，后来猜测一是为了证明自己断绝了有人前来送食物的可能，而是为了方便方便有人在太液池四周监视。” “朕当时也知道有这样的情况，但是后面就没有持续关注了。你说与朕听听，最后绝食十日的比试情况如何？那琉璃师父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赵枫迟疑片刻，最后意有所指道：“臣听有人说是成功了。” 李世民侧头：“有人说？难道当时你不在场？” 赵枫故意加重语气道：“启禀陛下，琉璃师父结束绝食十日比试的时候，臣还在裕和县处理私事，并不在长安，更不在太液池，所以比试的最终结果是听别人说的。” “那听你话里的意思，是对这个结果有所怀疑了？”李世民听出了赵枫的弦外之音。 赵枫挺直腰杆，理直气壮道：“臣确实有所怀疑，不过并非凭空怀疑，而是有依据的。” “什么依据？”李世民今日就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赵枫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有所遮掩道：“陛下，臣担心臣说出依据之后，陛下会觉得恶心。” 赵枫一面故意说担心李世民听后会犯恶心，一边也是在给李世民做好心理铺垫。 越是这样，李世民越是被赵枫勾起了好奇心，“爱卿不妨直说，朕不会介意。” “臣的凭据，届来自琉璃师父结束绝食十日后的当日排泄物。” “当日的什么？你再说一遍？”李世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居然真的把赵枫的话听错成某种恶心的东西。 赵枫一字一句道：“排泄物，也就是常说的夜香、粪便。” 李世民听清楚后，忍不住捂嘴，做了个差点呕吐的姿势，也不知道是真的被赵枫提及的排泄物给恶心到了，还是被赵枫本人给恶心到了。 一旁服侍的太监总管见李世民面色不好，赶紧奉上热茶给李世民漱口润喉。 急匆匆的喝完了两杯茶，李世民才缓过神来，对赵枫露出了十分嫌弃的表情：“爱卿是怎么想到要从如此恶心的东西里发现凭证的？” 这根本不像是常人能想到的思路呀…有时候李世民是真的想撬开赵枫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怎样的脑回路，经常有比常人更加稀奇古怪的想法。 赵枫懒得与李世民解释其中涉及的现代化知识，便随意搪塞道：“陛下不必考究臣的思路从何来，只需知晓臣确实可以从中得出琉璃师父所谓的绝食辟谷十日，是假的，不成立的。” 李世民如实说出了自己所知的情况：“朕当时得知琉璃师父在太液池上进行辟谷，也曾经到场看过一次，他独自坐在竹筏里漂浮在太液池中，无人给他送吃的喝的。” “问了一旁监视的侍卫，也说不见他有吃喝。当时负责监视的侍卫一共有二十名，凭什么没有到场监视的爱卿就能说琉璃师父的绝食十日是假的？依据是什么？” “就凭琉璃师父当日的排泄比寻常人的暗沉发黑、更加恶臭！”赵枫颇有故意恶心李世民的意思，特意在念到排泄物描述的词汇时加重了语气。 果然，李世民再次被赵枫的话给恶心得忍不住掩面干呕。 太监总管紧张的继续为李世民奉茶，又哭笑不得的劝赵枫道：“安乐王，您就不必描述得那么清楚了，怪恶心人的。” 赵枫一耸肩一摊手，颇为无奈道：“那没办法，就是得说得详细清楚一些，才好把本王的依据切实的告知陛下。” 寻常杀伐果断的李世民唯独在这方面显露了自己的十分嫌弃：“倒也不必描述得那么详细，爱卿只捡重要的部分说就是。” “是。”赵枫此时露出了得以的笑容，而是还不加掩饰，“陛下不知其中缘由，本王却知晓。只有在连续吃肉食的人的粪便中，才会使得粪便更加暗沉更加恶臭。” “如果琉璃师父真的做到了绝食十日，试问在结束绝食的当夜，腹中应当空空如也，又怎会有东西排出体内呢？” “而且那粪便确实恶臭非常，暗沉发黑，一看便知是连续吃了牛肉或者动物内脏，才会导致排泄物呈现这样的状态，可见之前几天琉璃师父确实有进食的举动。” “如果琉璃师父真的绝食十日，那他的粪便就不应该是这样的情况。甚至，连排泄物都不应该有。” 李世民随着赵枫的讲述逐渐陷入思考，也渐渐忘了刚才赵枫提及排泄物时的恶心感觉。 思虑过后，李世民发现了一个疑点：“不对，如果按照爱卿的说法，琉璃师父在过去几日就吃过肉食，那为何没人发现上报？” “而且朕当时前往观看时，记得琉璃师父旁边只放了一批袈裟和一个铜钵，一身单薄青衣轻装简行，手中掐念着一串佛珠，并不见有肉食。身上装束看起来也不像藏有肉食的模样。” “而且竹筏飘在太液池中间，他是从何处得来的肉食？如果是有人给他送去肉食，那必定会进入太液池，岂不是会被其他负责监视的侍卫发现？” “个中缘由臣也不知晓，只是如今从哪排泄物的状态分析，确实能得出琉璃师父就是吃了肉食的结果。” 赵枫还故意恶心李世民道：“如果陛下不信，这几日可以连续多吃肉食，待解手时，可以自己观察排出的粪便是不是呈现暗沉发黑、气味也更为浓烈恶臭的状况。” “罢了罢了，这样犯恶心的试验不做也罢，谁爱看谁看去，反正朕是不看的！” 李世民嫌弃的摆摆手，本不愿再听赵枫提及排泄物的他，又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继续发问：“却不知爱卿是从哪里取得琉璃师父的排泄物？” 第763章 辟谷开始 提及排泄物的由来，赵枫脸上的得意不再，转而变成了真正的哭笑不得： “早在臣离开长安之前，便对琉璃师父有所怀疑，所以便叮嘱属下要盯紧琉璃师父，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连粪便也不能放过。” “谁知臣的那位属下也是个愣头的，居然真的派人一直盯着琉璃师父，哪怕绝食十日结束了也不敢松懈，最后在绝食结束的当夜，目睹了琉璃师父去茅房解手，这才取到了排泄物。” 李世民不由得对负责取样琉璃师父的排泄物的高飞竖起了大拇指：“虽然真不知道那名取排泄物的勇士是谁，但是其心志胆量都是上乘的！” 赵枫也忍不住跟着夸了一句，但还是不忘记揶揄道：“确实，他确是大胆，但是心智一般，平时不蠢得气死臣便是最好了。” “不过也正是由于有了那东西，才使得臣之前的猜测有了确切的依据，臣才得以确认东宫里的琉璃师父，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混子。” “臣不愿见太子被江湖术士蒙骗利用，所以便请半路遇上的仙门弟子穆姑娘帮忙，入宫以与琉璃师父一同进行辟谷比试的行为，揭穿琉璃师父的假面具！” 说完，赵枫往后退一步，对李世民抬手作揖道：“陛下刚才不是问，臣为何要向太子引荐穆姑娘么？原因就在此。” 见提及穆卓珺，李世民反而谨慎起来：“爱卿又是如何知晓那位穆姑娘真的是仙门弟子？难道爱卿就不怀疑穆姑娘与琉璃师父一样，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么？” “就如同昨夜陛下亲眼见到东宫的紫光冲天一样，那样的现场并不是能造假的。而且臣当时也亲眼见过穆姑娘施法，而且还有明确的师从，可见她确是会仙术的。” “如果这样的人不能算是仙门弟子，那什么人才能算呢？难道琉璃师父那样问及师门师承时就顾左右而言他的骗子能算么？” 赵枫以反问的方式回答了李世民的提问。 李世民颇为认同的点头：“也是，昨夜的紫光不像是有假的。而且连太子也亲眼所见紫光就是从穆姑娘房间里发出的。” “…这么说，爱卿向太子引荐穆姑娘，并非有其他原因，只是单纯为了揭穿琉璃师父而已？” 赵枫一拱手：“陛下圣明。” 李世民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出殿外，望天：“这样吧，看样子午时也快到了，估计辟谷也要开始了，不如爱卿先随朕前往太液池看看，等回来了再一起用午膳吧。” “陛下盛情难却，臣恭敬不如从命。”赵枫缓缓应道。 眼看太极殿外的日晷指向午时正，李世民便带着赵枫准时出发，二人身后跟着一队侍候的宫婢仆从，浩浩荡荡赶往太液池。 赵枫与李世民赶到太液池的时候，穆卓珺已经乘坐竹筏漂浮在太液池正中，靠近池中央的蓬莱山附近。 与琉璃师父绝食时还带着佛珠、袈裟与铜钵不同，穆卓珺空手上阵，只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衣道服在竹筏上打坐，即便面对着灼热的日头，也不戴遮阳的帷帽，完全不惧烈日的灼晒。 远在岸边的李世民瞧不真切穆卓珺的面容，只能远远看着池中一叶绿色扁舟上的一袭白衣女子，神情有些失望。 昨夜没能见到穆卓珺本人，今日由于与赵枫的“探讨”，来得迟了，也没能见到面容真切的穆姑娘…真是不凑巧。 赵枫看出李世民的失落，便主动安慰道：“陛下，眼下看不清不要紧，等十日后辟谷结束了，穆姑娘暂时上岸更换衣物时，陛可以再来一次，届时就能看轻穆姑娘的容貌了。” “暂时上岸？什么意思？”李世民最擅长从别人的话里揪细节抓漏洞。 赵枫答道：“待这次的十日辟谷结束后，穆姑娘可以上岸稍作休整，然后便要开始与琉璃师父进行为期十日的辟谷比试。” “那岂不是要让伊人绝食二十日？”李世民不禁有些心疼。 在他心里，穆卓珺是一个半途遇上赵枫的修仙者，结果为了赵枫的个人揣测，要进行为期二十日的辟谷绝食，实在有些过分。 赵枫连忙解释道：“这并非是臣的要求，而是琉璃师父要求的。琉璃师父此前曾为太子演示过一次绝食十日；后来又为臣进行了第二次绝食十日。” “所以这次臣提出要求穆姑娘与琉璃师父进行比试时，琉璃师父说此前进行了多次的绝食，需要休整。而且需要穆姑娘证明自己确实也能绝食十日，才有资格与他进行比试。” “荒唐！”李世民怒斥一声：“他只顾着自己，怎么不想想穆姑娘虽是修仙者，但也是女子！女子入世该是受到呵护的，怎能让她们承受不该有的事情？” 李世民一句话，既是在骂琉璃师父，也是在骂赵枫。 如果不是琉璃师父的“无理”要求，穆卓珺不必忍受绝食二十日；如果不是赵枫把穆卓珺拉入伙，则穆卓珺便根本不用承受绝食。 此时，一旁的李承乾随即对李世民下跪，跟在李承乾身后的琉璃师父也被吓得跪倒在地。 赵枫心中确实也对穆卓珺有所担忧，但穆卓珺自称有办法解决，只不过目前不愿言明，所以赵枫不会追问。 赵枫解释道：“陛下不必担心，此前穆姑娘再三向臣保证，她乃仙门之人，时常进行辟谷修行，所以辟谷二十日也不过翻覆手心一般轻而易举。” “既然如此，那朕就等十日后过来看看吧。”李世民转向下跪的李承乾，命太监总管将李承乾浮起来，再次叮嘱道：“记得十日后一定要提前通知朕过来！” 李世民的话风由之前的“准时”改为现在的“提前”，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愿错过与彼时暂时上岸休整的穆卓珺交流的间隙。 李承乾随即大声承诺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会提前命人去请父皇。” 此时，打坐在竹筏上、漂浮在太液池中间的穆卓珺并不知道岸上的情况，她只能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似乎在说话聊天。 第764章 翡翠串珠 穆卓珺对着岸边的人群暗暗说了一句：“这些人真无聊，辟谷有什么好看的。” 如今为期十日的第一次辟谷才刚刚开始，昨夜休整完毕、睡了个安稳觉的穆卓珺自然没有饿意。 自早上出房间之前，穆卓珺便给自己服下了以前遗疚道人送给她的辟谷丹。 修仙者辟谷后，确实不会吃世间的食物，但刚开始时还是得依赖辟谷丹支撑。遗疚道人给她送辟谷丹，也是为了让她开始进行辟谷。 只不过那时候还在孤山的穆卓珺心里放不下赵枫，所以迟迟没有开始辟谷。 眼下好了，有了这辟谷丹，穆卓珺能支撑自己三日不用吃东西喝水。但是三日后，辟谷丹的效用挥发殆尽，她就得重新服下新的辟谷丹。 为了“效仿”琉璃师父在佛珠里藏有牛肉丸的办法，穆卓珺也如法炮制，在自己的手环里藏了八颗辟谷丹。 其中三颗是为了应付第一次的辟谷十日，剩余的五颗里，其中三颗是为第二次辟谷十日做准备。 剩余的两颗是为做应急用，以防第一次辟谷结束上岸后不能回房间准备时，则自己的手镯里还有多余的辟谷丹可以作为急用储备。 此时已进入盛夏时期，天上日头渐盛，晒得在太液池周围或围观或见识的人群都出了热汗，而漂浮在池中央的穆卓珺，却不见她有任何抬手擦汗的动作。 尤其她穿着一袭白色道袍，依托着湛清碧绿的池面，一白一绿，看起来十分清凉。 岸边的琉璃师父紧盯着穆卓珺不敢有丝毫错眼，心中也诧异于穆卓珺耐热耐暑的能力，但还是对穆卓珺的所谓辟谷也产生了质疑。 犹记得刚才李承乾领着东宫一群人将穆卓珺送到太液池边时，跟在李承乾身后的琉璃师父便眼尖的发现了穆卓珺手腕上戴着的串珠，心下也有了自己的计较。 琉璃师父知道自己是依靠佛珠里藏着的肉丸，勉强度过了两次为期十日的绝食，所以此时见到穆卓珺也配带着串珠上船，便不由得揣测起来。 难道眼前的这位穆姑娘也与他是“同道中人”？打着仙门弟子的名号招摇撞骗到皇宫里了？ 穆卓珺察觉到琉璃师父对她手腕的串珠紧盯着不放，便故意在登船之前、与李承乾告别作揖时，把双手抬得高高的，努力让李承乾注意到她手上的串珠。 “有劳殿下远送至此，至于剩下的池中之路，就然我自己走吧。” 说着，穆卓珺还故意稍微晃了晃自己的手，泛着青色的翡翠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顿时晃了李承乾的眼。 李承乾果然注意到了穆卓珺的串珠：“穆姑娘，您手上戴的是何宝物？看起来似乎价值不菲。” “哦？殿下是问这个？”穆卓珺刻意放慢动作一指那串珠，慢条斯理道：“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宝物，不过是我师父寻常把玩的玩意儿而已。此番见我下山历练，便送给我了。” “临行前，师父曾经嘱咐过，别看这翡翠不值多少钱，但是我也不能随意放置，一定要时时佩戴不能脱下，这样师父方能感知我的安危。” 李承乾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翡翠串珠看了一会儿，心中不由得感慨，水头这么好的翡翠在仙人眼中都如此不值钱，看来修仙后能接触宝物的机会果然会更多。 “…就像琉璃师父一样，听说之前他开始绝食辟谷十日的时候，那串佛珠也是不离身的，估计都是同样的道理。” 穆卓珺意有所指的提了提琉璃师父的佛珠，也是提前为将来揭穿琉璃师父做铺垫。 琉璃师父随即握紧了手上的佛珠，找话应付道：“咳咳！确实，佛珠在手，宛如佛祖在心，是时刻也离不得的。” 耳听得穆卓珺提及之前琉璃师父开绝食时带上船的东西，李承乾便好心最后提醒穆卓珺一次：“穆姑娘，您真的不需要再带其他东西了么？” 李承乾稍稍一指身后的琉璃师父，继续说道：“当时琉璃师父上船时可还得带着一批袈裟，做晚上御寒用。您真的不用带其他东西了？” “御寒？”穆卓珺轻松一笑，“并不需要。” “我入仙门，早已习得仙术，寻常冷热暑寒对我而言影响并不大。当年我冬日在孤山修行时尚能着夏服，向来往后十日的日夜寒暑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话音刚落，李承乾眼中随即爆发出对穆卓珺的尊敬与敬仰，“啊！竟是如此么？穆姑娘果真法力过人！…琉璃大师，看起来似乎穆姑娘比你还厉害些呢！” 李承乾不过是随意的感慨，但是琉璃师父当场却冷了脸色，显然因李承乾的话而不开心了。 穆卓珺见琉璃师父脸色不好，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无碍，只要琉璃师父往后的修行再刻苦些，等再过个几十年，应该就能赶上我的十分之一了。” 说完，穆卓珺头也不回的上了船，留下李承乾等人，以及面色越发难看的琉璃师父。 正是因为穆卓珺上船前刺了琉璃师父一句，所以他才会一直从中午盯着穆卓珺直到傍晚，见目前暂无收获，也只能悻悻离开，往东宫那边返回。 赵枫与李世民等人没有琉璃师父离开得晚，而是过了午时就最先离开太液池。李世民是要赶着回去处理公务，而赵枫也要赶去天一院处理搁置了许久的火药武器事宜。 临走前，赵枫还不放心的朝池中央的一叶扁舟上的穆卓珺望了一眼，想起她入宫之前胸有成竹的承诺，才稍稍把心中的担忧放到一边，大步流星的离开皇宫。 由于之前赵枫赶着去裕和县“捞”瓦特，先雷部“群龙无首”，所以便把研制新火铳种类的工作给停了，转而安心的先批量生产现有的火铳与火炮种类。 由于火铳的体量比火铳小许多，所以制造起来比火炮快上几倍，等赵枫赶到生产流水线尽头的车间仓库里检阅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已经整整齐齐的摞满了七个货架。 赵枫拉过小旻儿询问：“这都是本王不在长安时，大家做的量？” 第765章 赛过皇宫 小旻儿看着赵枫嘴角眉梢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才知道赵枫应该是对这样的产量十分满意，所以才放心的答道：“不仅这些，还有另一个仓库里摞了两个货架呢！” “好好好！非常好！”赵枫满意的拍手叫好，抬手便要赏赐整个流水线的工匠们每人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已经比每个工匠领的月钱好高处很多，于是车间里的工匠们情绪都跟着沸腾了起来，干活时也更加有劲儿了！ 赵枫也被工匠们热烈的情绪所感染，脸上带着笑容心满意足的回到实验室，打算把这段时间耽搁的新火铳研究进度给捡起来。 赵枫特意把瓦特的小徒弟小旻儿也叫了过来：“小旻儿，你师父最近在他的新宅子里修养，往后他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就跟着本王学吧。” 在等候穆卓珺进行辟谷的十日期间，杨华继续在长安城郊的玄通寺附近打探情报，高飞也告假未归，而瓦特还在继续放假修养，于是赵枫便把注意力暂时先放回实验室里。 有了此前的弗朗铳等火铳种类之后，赵枫吸取几款火铳的优点，努力在避免其缺点的基础上，研制出了一款新火铳。 由于这款火铳将来要给宫中的神策军装备起来，于是赵枫便给新的火铳起名为赛宫火铳，意思就是这款火铳的威力，赛过皇宫里禁军持有的所有武器的意思。 神策军的上将军李将军，以私人的身份前来先雷部看看时，赵枫见他对为神策军新研制的火铳实在好奇，便同意拿出赛宫火铳的初版模型先让他过过眼瘾。 李将军小心翼翼的接过赛宫火铳的初版，十分谨慎的模仿以往见过赵枫持枪的动作比划了几下，口中的夸赞便不再掩饰：“没想到这火铳的长度适中，使用起来还挺顺手的。” “将军用得顺手就好。” 赵枫见李将军用得满意，便欣慰的笑道：“当初陛下在本王这边‘下单’时就提过这柄新式的火铳要给神策军配备，所以本王此前还特意借了神策军的第二佩刀来丈量了尺寸。” 赵枫口中的“下单”，其实就是李世民对他提出的要求而已，说是金吾卫羽林卫都有配枪了，所以同样身为禁军的神策军也应该配有火铳。 而赵枫来自现代社会，便把李世民的要求当做是下订单的意思，于是便在李世民面前提出了“下单”的概念，让李世民也适应适应他这位现代人的说法。 “安乐王思虑周到，真是有心了！”李将军也感慨赵枫的别出心裁，“…只不过为什么只量了第二佩刀，也就是短刀的长度，而不去测量咱们神策军在护卫时首选的长刀呢？” “这赛宫火铳的长度比照神策军的第二佩刀长度，原因有二。”赵枫竖起两根手指，洋洋得意的介绍道，“其一是神策军首选管用的长刀长度，对于火铳的长度而言过长。” “本王知道兵器中有‘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说法，所以但凡制造兵器都会稍稍延长。但是枪管如果做得过长，发射时子弹在枪管里摩擦旋转过久，就会有炸膛的危险。” 李将军听得仔细认真，对于赵枫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所以在赵枫说话时总是下意识不住的点头。 赵枫见李将军听得聚精会神，便索性揽着他的肩膀在实验室里绕一圈，一边绕一边继续解释原因。 “当初本王在城郊拱卫营进行火铳实地试验的时候，李将军也去看过几次，应该见识过炸膛的危险性了，所以为了神策军的安全考虑，本王才决定比照第二佩刀的长度来做。” 李将军立即接着话茬再次夸赞道：“王爷深谋远虑，不仅考虑了实用性，还考虑了对使用者的安全性，怕是工部那边的工匠筑房时都没有王爷如此仔细认真。” 赵枫随即自谦的笑了：“李将军过誉了，本王只不过是把‘以人为本’的思想带入了研制火药武器的过程中而已。” “至于第二个原因就很简单了。神策军惯用长刀，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训练的，所以在护卫时会下意识的抽出长刀。” “本王为了让神策军的侍卫们顺利适应火铳的使用，所以此时先比照第二佩刀的长度来制作相应长度的火铳，等大家都摸顺手了，以后就会第一时间先想着拔枪而不是抽刀了。” 赵枫将李将军带到临时存放子弹的小库房里，拿起一颗圆弹递给李将军看：赛宫火铳“全长有四尺左右，其中枪管里放入的这种子弹，便是由本王亲自统一了规模制式研发的。” 李将军把只有成年人拇指大小的圆弹放在手心，虽然看得十分认真，但对黑火药并不熟悉的他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赵枫见李将军盯着子弹看不禁面露苦恼，只能再次解释道：“这种子弹里面，装了一半的铅铁，另一半便是本王研制的黑火药。” “不过由于技术受限，此时的黑火药在提炼提纯时无法做到完全的纯净，所以即便子弹的比例是黑火药与铅铁同剂量，但黑火药的重量始终比铅铁轻一些。” 李将军玩笑的提了一嘴：“技术受限？现如今王爷还会有找不到满意工匠的情况么？” 赵枫提及的技术受限，并非是工匠的技艺不高，而是受到了时代的限制，因此才会在研制火铳的过程中仍旧存在着不可抗力的限制。 赵枫不好与李将军说明这种原因，于是便不再详谈，转而跟着一起和李将军夸起赛宫火铳：“不过也正是由于这样的小遗憾，才使得赛宫火铳在发射时威力比之前的轩辕铳更加大。” “这火铳的威力竟比轩辕铳还大？”李将军啧啧惊奇：“轩辕铳可是目前陛下最偏爱的火铳了，没想到王爷居然还会在轩辕铳的基础上有多突破。” 赵枫忍不住稍稍带着嘲笑的意味道：“陛下对轩辕铳十分偏爱，不过是因为轩辕铳适合狩猎。陛下今年靠着轩辕铳在皇家猎场里猎得了不少猎物，所以十分喜爱。” 第766章 新品上架 赵枫给自己研制的武器评价是：“轩辕铳是本王为了方便陛下进行狩猎，才研究出来的特别款火铳而已。” “它的威力只要能足够满足射杀猎物一条，而且不会伤及陛下就行，如何能与专用于射击与护卫的赛宫火铳相提并论？” 赵枫觉得自己现在越发飘了，看着新研制出来的火铳越发厉害，心里居然还嫌弃起以前作为新手时期研制出来的火铳了。 听完了赵枫对二者进行比较的话，李将军没有附和着夸赞表示自己认为哪一种更好。 因为两只火铳都是赵枫话费心血研发出来的东西，无论抬高哪种贬低哪种，都并不能使得赵枫高兴。 于是李将军便十分上道的说道：“不论是轩辕铳还是赛宫火铳，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护卫陛下而已。轩辕铳护卫陛下能更好的狩猎，而赛宫火铳更好的加强对陛下的护卫。” “李将军说的是。”赵枫也十分满意李将军拿捏话语的程度，于是心情大好的他便破天荒的领着李将军到比赛宫火铳更新的火药武器研制线上多逛一圈。 “李将军，现在你看到的便是最新的火药武器研制线。” 李将军看着流水线上的零部件，不由得纳闷道：“这就是火铳到了零部件么？怎么看起来和寻常的火铳不太像？看着不像枪管也不像握柄，反而有点像…像窝头？” 李将军忍不住上手去摸那窝头模样的东西，触手时发现好像是铁，窝头状的铁中间裂开了一条缝，而赵枫及他所在的这一部分流水上，正有工匠往那条细缝里面塞东西。 赵枫随即点头道：“李将军的眼光不差，一眼就道出本当初的构想，正是按照窝头的模样做的。” “这确实不是火铳，而是新研制的火药武器，蒦铳。蒦铳的蒦字，就是取自窝头的窝同音字。李将军猜对了这武器的圆形，那不妨再猜猜它的主要用途是什么？” “虽然是比照着窝头的模样做的，但总不可能真就当做窝头那样的食物给吃了吧。”李将军这一次猜不出来了，只能开玩笑似的答话。 “嗯…其实也可以这么理解。”赵枫竟颇为认同的点头：“只不过这‘窝头’不是我们自己吃的，而是给敌人吃的。” 李将军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个什么说法？” “这窝头蒦铳，是用生铁做成窝头的模样，总重大概有五六斤。中间裂开的这条细缝，里面会装黑火药和二十枚铅弹，等填装满之后，再继续用铁水浇在细缝上薄薄的封一层口。” “这个蒦铳就是用于守城时对敌军用的。若敌军即将攻入城下，便用车臂把蒦铳从城门楼上射出去，蒦铳一落地，装在里面的黑火药就会和铅弹一起炸开，其实效果和炸弹无异。” 李将军倒是听明白了赵枫的意思，但唯独对赵枫提及的模式词汇感兴趣了：“呃…敢问王爷，什么是炸弹？” “呃…”赵枫也愣了一下，“就是和点火爆炸的子弹差不多，李将军可以把炸弹看做是大型的子弹…反正有了这蒦铳，往后敌军就不敢靠近城下甚至扒城墙挖地道了。” 为了掩饰尴尬，赵枫主动引李将军去看了另一种新型火药武器，“除了蒦铳之外，还有这个四耳兽，是本王最近十分喜欢的作品。” 四耳兽，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就是有四只耳朵的兽。而赵枫则命人把轻片竹制成有四只耳朵的兽形，看起来与熊类似。 四耳兽高度答曰四尺左右，宽度为六尺二寸，外形按照野外棕熊的模样进行彩绘，看起来有些动物的笨拙憨态，四肢部分下安装有四个可活动的轮子。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四耳兽的外形，而是从上方口中伸出来的枪筒。 枪筒里并排放有三个枪管，在投入实战时枪管里会装满黑火药与铅铁各半的子弹。 届时会有人藏于四耳兽的内部，一边驾驶四耳兽冲锋陷阵，一边装填弹药通过口中的枪筒向敌军发射子弹。 “这样的设计可以使得我军在与敌军正面冲突时，既能深入敌营而不受损害，携带的火药子弹还可以重创敌军！”赵枫越说越兴奋，似乎此时即将要上战场的人是他。 这个想法，是赵枫从特洛伊木马出得到的灵感。只不过特洛伊木马里装的是持有冷兵器的希腊人，而四耳兽里装载的是可以取人性命的子弹。 “王爷真乃奇思妙想不绝！看来这满朝文武除了裴小将军有可能追赶上王爷之外，无人能望其项背了！” “裴小将军？”赵枫愣了愣：“李将军是说裴家的大小姐裴颜婼？” 李将军笑了：“正是，除了裴大小姐能称为裴小将军，现如今裴家的子弟里还有谁能担得起将军的名头？” 如今裴家的男儿从政居多，并没有继承祖辈一腔热血付军营的念头，大多数对军营里的生活并不留恋，所以现如今裴家的年轻一辈里只有裴颜婼这位唯一的大小姐真正的从军了。 说起来，其实赵枫除了对裴颜婼这位唯一上过沙场的女将军刮目相看之外，还对裴颜婼的一位堂弟裴行俭十分看重。 裴行俭是裴氏一族里中卷裴氏最为出色的儿郎，只不过裴行俭得等到李治成为唐中宗后才会出人头地，所以此时李世民正值盛年的时候，并不是裴行俭出现的最好时机。 其余的事情暂时不用去想，赵枫把注意力放回李将军的话上：“刚才李将军提及裴小将军，说她即将追赶上本王，这是什么意思？” 李将军担心赵枫有可能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哦，王爷不必介意，刚才本将军也是有些夸张。” “其实朝中目前根本无人能有王爷的奇思妙想与行动能力，只不过近段时间裴小将军也开始研制出一些新的武器，所以本将军这才提了一嘴。” 赵枫听闻裴颜婼也开始研制新武器，自己的好奇心顿时按捺不住了：“却不知裴小将军最近研制出了什么新东西？” 第767章 欲结秦晋 对于裴颜婼的研制，李将军给出的评价是：“裴小将军研制的新武器自然和王爷的没法比，但是比之前的传统武器也算是略有突破。” “王爷如果有时间在这儿听末将说，倒不如亲自去城郊的娘子军驻地看看，反正娘子军驻地距离王爷常去的拱卫营也不远。” 赵枫见李将军对裴颜婼的情况如此熟悉，便意有所指的多嘴问一句：“没想到李将军身为皇家禁军的统领，不仅掌握着宫里的一手消息，连对长安城内外的情况也十分熟悉啊。” “而且听李将军的语气，似乎与裴小将军也十分相熟，居然能知道她也在研制新式武器…本王自然与裴小将军交情不错，却并不知道这一点呢。” 赵枫猜想着，如果不是在皇宫内外、长安城内外广布耳目，想必也做不到这样对所有情况一手掌握的状态。 李将军闻言不由得抿了抿唇，在宫中他哪能听不出赵枫的言外之意呢？ 其实赵枫的猜测不无道理，而且赵枫如今也同样在长安城里广布风影卫。只是李将军却不能把这样的话挑明，于是只能找其他的理由搪塞赵枫。 “王爷说笑了，末将之所以对裴小将军研制新式武器的情况这么熟悉，还是因为近段时间在长安城外跑得勤。” “而王爷刚从裕和县回来，最近也没去拱卫营，自然对城郊情况有所生疏了，自然没有末将熟悉…而且末将最近难得有机会与裴家攀上关系，所以对裴小将军的情况比较熟悉些。” 李将军说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的话里也有弦外之音，重点是在前面一句。 前一句话无非是向赵枫透露，他也对赵枫的近段情况掌握得十分清楚。 拱卫营是赵枫在长安城郊设置的用于进行火药武器实际试验的场地，位置距离裴颜婼所在的娘子军驻地不远。 不过由于这两个地方对于百姓和部分官员而言，都是比较机密的地方。而李将军身为皇宫禁军的神策军统领，连赵枫最近没去拱卫营的情况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可见消息十分灵通。 赵枫见李将军也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于是便不打算继续探究彼此搜集情报的情况，于是就故意把话题的注意力转向李将军的后一句。 “哦？本王倒是有些好奇，却不知李将军最近与裴家攀上什么关系了？” 李将军黢黑但也不乏俊朗的面容上蹙然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是家父有意与裴府永结秦晋之好，而裴府那边的意思似乎是有些认同的，所以…” 赵枫略一思索，就明白李将军为何会脸红了。 李将军的父亲想与裴家结亲，自然是看中了裴家的女儿。 然而裴家年轻一辈里，只有裴颜婼一个女子，所以得以想见李将军的父亲，亦或是李将军本人，看上了裴颜婼。 或者说是看上了裴颜婼背后的裴家势力，借此机会结亲，便能顺利攀附。 李将军大名李铭植，本是大唐国姓旁支的李家儿郎，不过由于家世分支实在太过旁系，所以身份与家世不算其他李姓弟子显赫尊贵。 且李氏家族多娶鲜卑女子为妻，所以李铭植的母亲也不出意料是鲜卑族。 因为带着鲜卑血统，因此李铭植的容貌也具备鲜卑人特有的高鼻深目，五官深刻，再加之与黄皮肤的汉人相比尤为明显白皙皮肤以及高大体型。 而且因其身手不凡胆识过人，随意也凭自己的实力坐上神策军统领的位置，看起来也确实能与裴颜婼相配。 只不过如果换做寻常人听了这话，即便与李铭植关系再不熟悉，也会佯装敷衍的恭贺一句，然而在赵枫听完之后神色却不算太好看。 连赵枫自己本人也不清楚，为何在听到裴家有意为裴颜婼与李铭植牵桥引线时，心里会不太高兴，甚至还有隐隐泛酸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刚才李铭植主动提及裴颜婼的原因，也能说得通。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李铭植看上了裴颜婼，在他眼里自然怎么看裴颜婼怎么好，更会爱屋及乌，认为裴颜婼研制的新武器也能与赵枫研制的火药武器比肩。 有此更加看出李铭植正是因为对裴颜婼喜欢得很，才会无意间话里话外不离涉及裴颜婼的事情。 赵枫不想再提及李铭植与裴颜婼有可能成的亲事，转而在一同赶去城外娘子军驻地的路途上，询问起有关裴颜婼研制的新式武器。 “既然李将军消息灵通，最近又因公务常在城郊跑动，不知李将军是否知道裴小将军研制了哪些新的武器啊？” “王爷何必这么着急？反正等到了娘子军那边不就知道了么？”李铭植又笑了，“还是说王爷去之前想对裴小将军的情况做到‘知己知彼’？担心自己风头会被裴小将军抢了去？” 原来李世民对待赵枫是又想重用又有所忌惮，担心手中权势积累过多的赵枫会拥兵自重，因此对赵枫的态度总是翻转莫名。 可现如今赵枫向李世民献上了威力无穷的火药武器之后，李世民对赵枫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由原先的忌惮逐步变成信任，甚至还主动下放了不少权力给赵枫，方便他办事。 李铭植见赵枫对裴颜婼研制的新武器如此关心，心里便以为是赵枫担心自己研制火药武器的风头会被裴颜婼抢走，于是便偷偷瞥了赵枫一眼，眼中不乏轻蔑。 然而实际上赵枫的想法并不像李铭植揣测的那般复杂，甚至十分简单，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裴颜婼能鼓捣出什么玩意儿而已。 赵枫是个神思敏感的人，并非没有察觉出李铭植的态度转变，于是并肩策马而行的二人逐渐陷入了沉默。 不过由于二人之间的关系不算太熟悉，所以好在气氛也不算太尴尬。 赵枫与李铭植策马驰骋至娘子军的驻地前方便停了马，等候大门敞开。 而正在埋头苦干摆弄新式武器零部件的裴颜婼，听到信使来报说赵枫与神策军统领李铭植来了，先是愣了一下，才晓得开口回话。 第768章 新式武器 裴颜婼有些苦恼道：“安乐王来了也就罢了，怎么李铭植又来了？这个月他往咱们这边跑也不下四五趟了吧…” 一旁的副将听出了裴颜婼对李铭植的嫌弃，便笑着揶揄裴颜婼：“小将军是不是因为最近的结亲一事不敢与李将军见面太多，所以害羞了？” “害羞个头！本将军是会害羞的人么？”裴颜婼立即抓过副将“咣咣”赏了她头上两个暴栗。 “本将军是嫌他烦！他一来咱们这边就追着本将军问这问那的！问人马问粮草，最近还有了新话题，问新研制的武器…本将军怀疑他是对那些新式武器起了歹心了！” 副将却不肯接裴颜婼的话，还是一边笑着一边打趣道：“小将军真的认为李将军是对新武器有兴趣么？我看他明明是对小将军你有兴趣，他巴不得追着小将军屁股后头跑！” “反正将来小将军和李将军的事情定下来了，李将军肯定会更加继续巴着小将军，小将军也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打理与李将军的关系…可小将军反倒没有，反而对安乐王就比较…” “比较什么？”裴颜婼一挑眉，脸色十分冷酷，大有小副将回答不好便要继续再她赏几颗暴栗的倾向。 副将咽了下口水，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比较热情。” “咳咳！本将军对安乐王热情，那是因为想向他多多学习！” 裴颜婼自以为找到了适当的理由，自欺欺人道：“安乐王研发了黑火药，制造了火药武器，威力还那么厉害，本将军想向他多多学习，难道还有错？” 副将不敢再自讨没趣，随即念叨起军营里的“第一准则”：“没错没错，小将军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只是小将军如果再不出迎，只怕安乐王他们会在外面等久了。” “都怪你耽搁时间！”裴颜婼气不过，真的再在小副将头上打了两个小包，才亲自赶到大门外迎接赵枫与李铭植。 “王爷日理万机，先雷部里的事情估计也忙不过来，今日怎么有空来这边找本将军？” “哦，都是李将军撺掇本王过来的。”赵枫一指旁边的李铭植：“李将军无意间在本王面前提起裴小将军最近也在研制新式武器，本王一时好奇，所以就让李将军带着过来看看。” 裴颜婼随即下意识应道：“王爷想来看看那直接过来便是，凭本将军与王爷的关系，用不着别人引见的。” 裴颜婼这是直接把李铭植当做引见二人的“中间人”了，顺带还强调了中间人可有可无的兴致。 一时间，被代称为“别人”的李铭植脸色尬住了。 赵枫不忍见氛围尴尬，便主动转移话题道：“本王对裴小将军新研制的武器十分感兴趣，不知裴小将军是否愿意向本王展示一番？” 裴颜婼满口答应道：“当然！本将军也是从以往王爷研制的武器里找到的思路，今日还请王爷看过之后多提宝贵建议。” 裴颜婼领着赵枫与李铭植二人转到军营的后方一片空旷场地，命人陆续掀开了几块什么东西，原本看似空旷的场地旁边居然出现了四五样看似武器的东西。 赵枫一指士兵们刚才掀开的几张大布料，又惊又喜的问道：“这是…迷彩？” “正是！”裴颜婼十分自豪的挺起胸脯，挺直了腰杆。 “那天王爷拉着最新研制的火炮去拱卫营，我看到上面盖着这种类型的布料，后来特意去找高飞高飞，他说这还是王爷发明的东西，叫迷彩布，可以把武器遮掩在丛林里。” “后来我便比照着军营周围的环境，因地制宜做了多个和周围环境相近的迷彩布，把新研制的武器盖住，就不担心军事机密会过早泄露。” 赵枫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看好：“裴小将军真是观察细致入微，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火炮上，估计只有裴小将军会注意到那些迷彩布了。” 裴颜婼被赵枫夸赞，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连介绍自己研制的新式武器时，声音语气都提高了不少。 “王爷应该也知道我擅长射箭，所以第一次研制出的新武器还是和弓箭有关。” 裴颜婼命人把她第一次研制的武器奉到赵枫身前，主动介绍道：“这东西名为百矢孤箭，顾名思义，一杆箭架上可以放置多枚射箭筒。” 赵枫同样小心翼翼的接过百矢孤箭，指尖在射箭筒上轻抚：“一架多筒，其实与本王此前心里所想的一杆多枪的想法是一样的。” “之前本王想的是把六个枪管呈六角形状绑在一起，然后再每个枪管里装上子弹，这样便可以连续一连六发，重创敌军，十分适用于近战的环节。” 赵枫再把百矢孤箭重新把玩了一遍：“而裴小将军的便是把子弹换成箭矢，由此看来，本王与裴小将军的想法乃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思路是裴小将军自己想的么？看来裴小将军与本王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咱俩想一块去了！” 裴颜婼当即连连摇头，“这并非是我自己想的，而是从王爷先雷部里的武器得到的灵感…目前我的思路水平还是难以追上王爷，便只能根据王爷研发的武器来稍稍修改一下做己用。” “这样也挺好，前期可以先借鉴，等后面驾轻就熟了再研发新的也可以，毕竟现在也没有谁能做到纯原创的武器了，就连本王的思路也是从…” 也是从现代枪战电影和历史课本里“偷”来的…不过这句话不能说出口。 可偏偏李铭植非要追问：“嗯？也是从？” “呃，也是从古人的书里得到的灵感。”赵枫勉强回答道。 接着，裴颜婼继续向赵枫展示了另外两款她目前认为还算拿得出手的武器：竹火枪与火葫芦。 不甘于被裴颜婼忽视的李铭植随即主动提问道：“火葫芦听起来大概能知道形状，就是这竹火枪，是个什么用法？” “竹火枪就是拿竹子做的火枪。”裴颜婼敷衍的回答李铭植，忍不住低声嘟囔道：“真是个武夫！顾名思义都不会，难道连望文生义也不会么？！” 第769章 虚心求教 李铭植听到了裴颜婼的低声吐槽，不由得稍微停了一下，落后了裴颜婼半步，维持这正好与赵枫持平的速度，不敢再冲到裴颜婼面前“表现”自己了。 裴颜婼自觉没时间理会李铭植，而是面向赵枫介绍道：“比照王爷最先研制的鸟铳外形把竹子去结做枪管，然后用厚土封住底部，在底部钻火眼，传入引线，方便后期点火引燃。” “裴小将军连钻火眼这么专业的词汇都知道了？看来高飞没少把细节告诉给裴小将军听啊…” 裴颜婼脸上洋溢的笑容越发明艳：“多亏我经常追问，才能问到这么细节的东西…本来我是想去问瓦特师傅，但听高飞说他时常跟在王爷身边转，所以我便退而求其次去问高飞。” “学习就是得多问，这样很好。”赵枫由衷的夸赞，而后便闭起一只眼睛，朝竹火枪的枪管里望去，“枪管里上药多少数量？” 裴颜婼知道，赵枫这是在问装填弹药的剂量。 “火药二钱三分，铅三枚，铁三枚…我担心装太多了会炸膛，所以就放少些，也比较轻便。” 赵枫一边点头一边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这样的思路也可以，不过到时候可以选一些竹筒空间更宽的柱子来做枪管，这样还能增强杀伤力。” “好！”裴颜婼对跟在身后的小副将一打手势，小副将连忙从怀里掏出纸笔，努力把赵枫的话记录下来。 一旁的李铭植见裴颜婼对赵枫提出的建议如此看重，对比之前自己向裴颜婼提出建议时，她只是随便敷衍的点头称是，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 尤其裴颜婼面对他时自称“本将军”，可面对赵枫时便改了称呼，直接称“我”，二者之间的亲属关系便产生了明显的对比。 只可惜此时的裴颜婼与赵枫二人的注意力都在武器上，无人注意到李铭植的脸色不好看。 裴颜婼领着赵枫往前走：“竹火枪就说到这，王爷不妨再帮我看看火葫芦需要怎么修改。” “却不知这个火葫芦的原理是什么？要如何操作？”赵枫还是得先知道原理与使用方法才能给出最合适的修改建议。 裴颜婼答道：“很简单，就是外形仿照葫芦的样子，内壁装，满铅铁与黑火药，大概有小一升的容量。打仗时配合引线使用，便可使士兵们奋勇杀敌。” 赵枫沉思片刻，继续提建议：“嗯…小一升的容量还是重了些，只怕士兵们携带的时候负重过大。万里行军主要是长途跋涉，如果背负过重的武器，会给士兵们造成负担。” 裴颜婼催促小副将上前记录，虚心求教道：“那依照王爷的意思，应该如何修改？” 赵枫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提出在他看来合理的建议：“火葫芦上方伸出来的枪管，可以再缩短至三尺八寸，枪管口径按照标准尺寸就行，这样可以保证有足够能使用的弹药。” “再有，这个火葫芦的引线过长，燃烧起来得比寻常火药武器多一些时间。如果在战场上，敌军随时会杀过来，不一定会有充足的时间让火葫芦引燃，记得把引线再剪短一些。” 裴颜婼提出了一个最基础的问题：“还请王爷告知，您的枪管口径标准是多少尺寸？” “标准有些多，本王一时间也说不全。”赵枫给出贴心的解决办法：“…这样吧，本王回去后会让人把火铳的一些标准罗列在纸上，到时候命人给裴小将军送来。” “多谢王爷慷慨相赠，我一定不会辜负王爷的厚望。”裴颜婼感谢完毕还不忘给将来继续让赵枫指导留下引子，“等往后修改完毕了，还请王爷一定要拨冗前来指教。” 赵枫随即摆出一副谦虚的客套话：“指教说不上，就是单纯的切磋交流而已。裴小将军有心研制新式武器，是为国家为将士，这份心意实属难得，本王也十分敬佩。” 裴颜婼与赵枫二人边走边说，此时的李铭植已经落后了二人许多。 他望着二人的背影十分和谐，便也没有主动上前自讨没趣，而是悻悻的策马离开了娘子军驻地。 而彼时正讨论武器的赵枫与裴颜婼二人，还是没有注意到李铭植的落后与离开，继续热火朝天的聊着。 赵枫拿下了自己别在腰间的一柄火铳展示给裴颜婼看：“这柄雷电铳是本王根据之前的弗朗火铳改进的连发火铳，原理与裴小将军研制的百矢孤箭差不多，正巧今天带了过来。” 裴颜婼小心翼翼的接过雷电铳，求贤若渴的目光投在火铳上，忍不住上手触摸掂量，“这火铳看着不大，但还挺重的，估计得快有二斤左右了吧？” “差不多，有一斤八两。”赵枫一指主火铳周围绑缚的五个子铳，“每个子铳大约重二两，主火铳重八两，加起来一共是一斤八两。” “子铳里装药不过三钱六分，铅铁各四钱，不多不少正好够填满弹夹的。” “这是什么东西？”裴颜婼轻抚主火铳上的方形榫片，“有什么作用么？” 赵枫抬手去戳那榫片的圆眼，“这个方榫是支撑后栓钉的，榫片上的圆眼就是发射时用来穿过栓钉，栓钉把结构栓紧了，防止后坐力过大，会造成绑缚在一起的子铳会被撞散。” 裴颜婼囫囵的点点头：“这样看来，效果似乎与我的百矢孤箭差不多。” “其实不然。”赵枫反而摇头道：“百矢孤箭是用弓箭发射，适用于远攻。而雷电铳是近战武器，设置主火铳与五个子铳，不仅可以连发，还提高了射击速度，对近身敌人威力更大。” “那…要不要比试比试？”裴颜婼一挑眉，心里的比试兴趣被赵枫一句话给挑了起来。 “可能不太合适，毕竟雷电铳的射程…射击距离不如弓箭远。”赵枫拒绝道。 赵枫并非害怕比试、害怕输，而是充分考虑了两种武器的不同点，实在不适合放在一起比试。 “如果硬要把二者摆一起进行比试，要么是弓箭适应火铳的射程距离，要么是火铳适应弓箭的射程距离。” 第770章 燕子归巢 “若距离远了，火铳射程不够；若距离近了，弓箭施展不开，最终对哪方都不利，比试的结果也不会太好看的。”这是赵枫给出的看法。 如果换做是旁人拒绝比试，裴颜婼必定要开口揶揄几句那人胆小怕事，连小小的比试邀请也不肯接受。但是近日开口的赵枫表示拒绝，裴颜婼对于拒绝的理由，却越听越觉得正确。 虽然比试没成，但至少裴颜婼还能拉着赵枫继续给她后面研发的几个小玩意儿提出了相应的修改建议，也算是“物尽其用”。 等到最后，天边泛黄，夕阳西下，相谈甚欢的二人才终于注意到，原本偶尔还时不时出声的李铭植居然不见了，此时只有小副将在稍微落后二人五部的位置缓缓跟着。 面对这样的情况，裴颜婼并不算太意外，因为之前她也是用类似的招数，故意“逼迫”李铭植主动离开的。 其实早在李铭植离开不久后，裴颜婼便察觉了，只是碍于当时的赵枫正在提建议的兴头上，他没有注意，所以她也没有主动提示。 裴颜婼自第一次见识了赵枫在众人面前演示了他所研发的火药武器后，心中对赵枫的敬意不由得堆砌到顶点。 皆因赵枫的火药武器能增强兵力，造福于国家，所以裴颜婼便也想像赵枫一样制造出有用的东西，为军营增添战无不胜的几率，报效祖国。 反正对于李铭植这个“电灯泡”，裴颜婼巴不得他早点离开，省得打扰她和赵枫二人独处，影响了她向赵枫请教的好机会。 不过鉴于赵枫在此，裴颜婼也不能对李铭植的主动离开表现得太开心，于是便明知故问道：“李将军呢？他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在半个时辰之前离开的。”身边的小副将答道：“也许是神策军有事情要忙，李将军便匆匆离开了，也没来得及和小将军及王爷道别。” “原来是他主动离开的…”裴颜婼故作恍然大悟状，“也许是本将军对他招待不周，忽略了他。” 一旁的小副将赶紧接话道：“小将军今日得见王爷，该是虚向王爷心请教的时候，一时间忽略了与李将军的交流，其实也并非小将军本意。” 赵枫看着眼前的一主一仆有来有回的接话，心中也不由得看出了不少端倪。不过目前自己身在娘子军的驻地，现在这里由裴颜婼说了算，所以赵枫也就不拆穿了，免得三人尴尬。 “天色也晚了…”赵枫开始拿时间做借口，开口就要返回长安城里，“先雷部和王府里还有许多事情要等本王回去处理，今日已经耽误了小将军许久，就不继续叨扰了。” “今日本王有幸见识了裴小将军研发的新式武器，可谓大饱眼福，不虚此行。待来日有机会，本王还要与裴小将军再多多交流。” 裴颜婼见赵枫要走，便对一旁的小副将使眼色。 机灵的小副将再次发挥了自己“替身嘴炮”的用处，开口挽留赵枫。 “王爷这就要走了？何必那么着急呢？天色确实也不早了，估计王爷赶回长安城里天都黑了，肚子估计也要唱戏了。” “…还不如先留在咱们这儿把晚饭的问题先给解决了，待会儿骑马时肚子也不会咕咕响招人笑话。正好军营里的晚饭也准备得七七八八，王爷不妨随小将军先回偏厅里稍后片刻。” 赵枫看出主仆二人的配合，也不好再次拒绝，“既然小将军盛情难却，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得到了赵枫愿意留下用饭的回应，裴颜婼的脸色随即浮现点点笑意，眼中的光芒灿若星辰，明艳不凡，使人流连。 然而此时她眼前是对美艳女子见多了的赵枫，即便是灿若玫瑰的容貌，也暂时无法使得赵枫内心动容半分，心中还是只把裴颜婼当做朋友看待。 用过晚饭后，赵枫用“天色已晚，不得不归”的理由提出要回城内，裴颜婼再也不好挽留，只能忍住心中不舍，亲自将赵枫送出娘子军驻地的大门。 出了驻地不久，一直等候在驻地外的凌云卫才得以回到赵枫身边，继续担任护卫的职责。而此时稍稍喝了点小酒的赵枫并没有选择策马，而是改乘马车回城。 车厢里，有些微醺的赵枫正双眼微眯，缓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此时进来的一个人并没有使得赵枫抬眼瞥一眼。 闭目养神的赵枫十分轻松随意的问那来人：“杨华，本王派你去城郊搜集玄通寺的情报，你小子倒好，消失了几天音信全无，本王还以为你没了呢。怎么今日你这燕子终于舍得归巢了？” 赵枫根据马车外的脚步声，以及一众凌云卫的反应，才在不睁眼的情况下得以判断出来人是杨华。 因为杨华跟在赵枫身边护卫多时，赵枫对他的步子十分熟悉。 而且一众凌云卫在面对突然多出来的人时并没有进入戒备状态，甚至任由那人能自由进入马车内部，说明来人是凌云卫的熟人，而且还是领导级别，所以他们才敢放心任那人出入。 来人果真是杨华，听赵枫开口就是揶揄，也没有反感，只是笑着应道：“只怪卑职搜集情报的时候太过投入，忘了及时给王爷汇报情况了。” 赵枫睁开了双眼，看向杨华：“那你说说，都搜集到了什么令你十分投入的情况？” “这件事儿还得拉高飞来一起说才好玩。”杨华打了一响指，原本告假回乡的高飞也跟着钻入了马车。 “给王爷请安，卑职回来了。” “哈！你小子也回来了？”赵枫笑着一指高飞：“之前不是说要回去个七八天，现在居然肯提前回来了？” 高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回去了五六日，再算上返回长安的日子，距离原先告假的七八日也差不多。” 赵枫懒得和二人假客套寒暄，开口便问出了心中所想。 “你们俩一个在长安城郊，一个身处家乡骊山附近，虽然相隔不远，但也是一东一西，同时回来撞见彼此的概率也不大吧？谁说说，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771章 玄通寺玄机 “高飞对前情不太清楚，要不还是由卑职来说吧。”杨华主动“请缨”道。 “此前王爷派卑职去城郊追查玄通寺的事情，卑职在那寺里待了两日，也搜集到了一些情报，再后来顺藤摸瓜，居然查到了高飞他家里，实在是有些小巧合。” 赵枫听着来了兴致：“本王洗耳恭听，倒要听听看你那小巧合有多巧…你先说说玄通寺的部分。” 毕竟赵枫此时关心还在皇宫太液池上飘着辟谷的穆卓珺，则正对穆卓珺“虎视眈眈”的流离师父便是第一个需要了解情况的对象。 心中有一肚子情报要与赵枫汇报的杨华，闻言开始讲起了自己这几天的小故事。 “那玄通寺里确实供奉着一尊佛像，足足有十个成年八尺男儿那么高，佛像面部看起来确实与琉璃师父十分相似。” “只可惜那寺庙虽然名为玄通寺，但实在不像正规的寺庙，偌大的两进寺庙里居然只有两位僧人驻守，再无旁人。而且那两名僧人居然还喝酒吃肉，实在不像真正的和尚。” “和尚还喝酒吃肉？莫不是假的花和尚吧？”赵枫脑海里顿时冒出了花和尚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情景。 杨华附和道：“正是，卑职就是看着那些和尚不像正经的出家人，所以才决定继续蹲守，一时间忘了给王爷和天一院及时汇报。” 赵枫摆摆手，不拘小节：“这点小事不碍事，反正你现在安全回来了再向本王汇报也是一样的…你继续说。” 杨华继续汇报道：“寺庙中人员虽少，但是香火极旺，院子里的几个大炉里插满了香杆，白天里人生巅峰，烟雾缭绕，看着确实有烟火气。” “晚上香客退散的时候，那两名和尚便燃起油灯，在水池里捞香客投入的钱币，擦拭干净后竟揣入自己兜里，由此可知二人皆是贪财之人。” 听到此处的赵枫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果然古今中外寺庙水池里的硬币被捞上来之后，都会收归寺中的和尚所有… 杨华一摸自己的下巴，说道：“卑职打算借着那二人贪财的性子，改做商人模样借着进香的机会，与年纪稍长的那名和尚攀谈，说自己看中了地皮，想用丰厚的银子把寺庙盘下来。” “那和尚一见卑职拿出来的定金，眼睛都直了，问什么说什么，应该不带假的。” 高飞插嘴质疑道：“你怎么判断他说的情况无假？” “要你多嘴？你继续听下去不就知道了？”杨华回瞪了高飞一眼。 赵枫不紧不慢道：“且听他慢慢说，有疑问的可以留着说完了再问，反正本王是不着急回城里，先回拱卫营里听你们俩把情况汇报清楚了，再让你们吃饭。” 反正赵枫自己吃饱了饭，今日倒想饿一饿这俩兄弟玩一玩。 “啊？不回城里了？连饭也不着急吃了？”杨华面露委屈。 高飞笑道：“反正拱卫营里的饭菜没有天一院的好吃，反正我是不着急了，留着肚子回城里再饱餐一顿吧。” 赵枫一左一右的敲了二人的头，啐道：“拱卫营里的饭菜你们还敢嫌弃？城郊驻地有的吃就算不错了，你们俩是不知道，旁边娘子军驻地那里的饭菜比拱卫营的更不好吃。” 想起晚饭时娘子军那边的菜肴不算合口味，规制和卖相也比不得城里，但赵枫还是努力把桌子上的菜肴和裴颜婼一起分食干净。 上过战场的赵枫与裴颜婼此时都展露了彼此的共同点，珍惜粮食。 在条件艰苦的时候，珍惜粮食；在不愁吃喝的时候，也不舍得浪费半粒米…这便是吃过了行军打仗之苦的过来人。 赵枫感叹道：“那营里的女儿家尚不会抱怨饭食不佳，忠心守卫长安，你们俩倒比街坊里的长舌妇更会嫌东嫌西。” “你们现在是在长安里待惯了，过惯了好日子，忘了行军时的口粮有多难吃？如果换做战时，你们还敢抱怨拱卫营里的伙食不好吃？没饿死你们就算好的了。” “王爷教训得是。”杨华与高飞二人纷纷低头。 赵枫催促道：“你们俩赶紧的，早早说完就能早点吃饭。” 高飞一推杨华，让他快点说。 杨华不客气的哼了一声，才转回身继续向赵枫汇报：“那和尚见卑职拿出了一百两定金的飞钱，便早早赶人关门，态度十分客气的给卑职端茶送水，主动向卑职说明寺庙的情况。” 高飞一听杨华一亮相便拿出了一百两银子的飞钱，不由得吐槽道：“好家伙！还是你小子有钱！出手够阔绰的，一拿出来就是一百两！” “我那不是唬人的么？没钱人家能理睬我？而且我那银子也没浪费，得知详细情况后我又把飞钱拿回来了，半点没便宜那两人。”杨华差点没忍住与高飞互怼起来。 高飞立刻告饶：“行行行，知道你厉害，你还是继续吧。” “明明是你打断我的…”杨华嫌弃的啐一句，又继续说起来：“这座玄通寺是最近两年多开始修建的，去年年底的时候才修建完毕，确实是个新寺庙，功能屋舍还没收拾齐全。” “当时请来他们俩的玄通寺雇主就说了，只要有这樽大佛在，即便庙里的功能还不齐全，也不愁没有香客。年初之后，寺庙的香火真的旺盛了起来，和雇主说的不差分毫。” 赵枫心里逐渐有了底，“本王猜猜，那雇主该不会就是琉璃师父本人吧？” 杨华一提及雇主与大佛，赵枫就大概明白了玄通寺里的玄机。 杨华一拍手：“王爷猜对了！确实是他！大佛也是他请了外地的工匠来修建的。” “这个骗子！明明是自己仗着自己样貌奇特，所以按照自己的样貌修建了大佛，对外却宣传自己是佛祖转世，神仙显灵。看着慈眉善目的，嘴上唬人的功夫倒是一套一套的。” “等周围百姓被他一顿咋呼吸引过去玄通寺一看，诶呀这家伙确实与佛祖相似，于是就真的信了他是佛祖转世，灵童显身，便一窝蜂的涌去玄通寺里供奉香火捐赠香油钱。” 第772章 权贵遭愚 高飞目露不屑道：“这家伙真是贪钱，但是也确实不会省钱，明明可以请当地百姓来修，更加省时省力，干嘛还要浪费时间请外地的工匠。” 对此，赵枫自己的看法是：“请外地的工匠更容易避开本地人的耳目。” “长安城富甲天下，城郊附近的村庄也不算太穷，琉璃师父把玄通寺修在长安城郊，可见他的目标就是长安城内外的本地人。如果请了本地人来修，岂不是暴露了？” “也对，请了本地人，他就没法愚弄当地百姓以及长安城里的权贵了。”高飞意有所指，心里想的是如今被琉璃师父糊弄的太子李承乾。 赵枫心里想的又何尝不是李承乾？只可惜目前只能等待穆卓珺结束与琉璃师父的辟谷比试之后，才能当场揭穿琉璃师父的面具。 “玄通寺里的事前弄清楚了，那你怎查到了高飞家里？”赵枫问道。 杨华继续说道：“卑职是听说他请了外地的工匠来修建玄通寺，便想着去找当时的工匠来问问看，有没有做人证的可能，恰好就搜到了骊山附近，再一问，发现是高飞的老家。” “卑职想着高飞正好告假在家，便去他家看看，哪成想他老父家里的牛，正是之前被琉璃师父用不正当手段带走的！” 赵枫问：“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偷么？” “不是偷。”杨华答道：“如果是偷走了，高夫的老父亲还不会知道是谁干的。那琉璃师父是当着高飞老父亲的面直接把牛领走的。” 赵枫一指高飞：“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令尊也信佛？真的信了琉璃师父是佛祖转世？” 高飞摇头：“这倒没有，卑职的父亲种地种了一辈子，不信佛不信道，只信土地，因为只有土地能长出粮食供人温饱。” “不仅如此，琉璃师父还用同样的办法骗子了村子里的不少牛。有信佛的村民愿意跟着他走，他便带着那群人去长安城郊，一起跟着其他地方的村民修缮玄通寺了。” “这个时间点似乎不太对？”赵枫提出了质疑。 “刚才你不还说，那两名和尚告诉你，玄通寺是去年年底修好的？而高飞的父亲丢牛不过小半年的时间，如果琉璃师父从高飞老家带人去城郊，那时候的玄通寺应该也修好了吧？” 杨华答道：“修是修好了，那群人被琉璃师父领玄通寺，是要给大佛做旧处理的。” “毕竟做旧了，才好诓骗那些长安的权贵，说是百年老寺，这庙一直在了许多年，更加能证实他是佛祖转世。” 赵枫点点头，顺利的消化了这么多的信息量，但架不住心里的疑问还是有很多：“那村民见他要求比照他的模样修建佛像，难道没有产生怀疑么？” “嗐！”杨华一摆手，颇有些无奈道：“那琉璃师父说长安城的权贵见他厉害，所以愿意出大价钱钱为他修的佛像，便不疑有他…毕竟村民没念过多少书，比权贵们更加容易糊弄。” 赵枫心中不断为无钱念书的百姓们惋惜，又纳闷他们对琉璃师父当面带走牛的不反抗。 “那牛，到底是怎么被琉璃师父当面带走的？尤其是他带走了那么多用于耕作的牛，村里的百姓都没有生气么？” 一头牛的价格不便宜，尤其买回来之后的饲养更需要花费时间，日久年深，肯定都养出感情了，村民们怎会任由琉璃师父把那么多头牛牵走呢？ “还是那些骗人的玩意儿。”杨华拿手肘一怼高飞，“这事儿你家老父是当事人，还得你来说。”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高飞只能把父亲的原话向赵枫复述个大概。 “那天晚上忽然有一僧人上门，开口便向卑职的父亲要牛。父亲一开始自然拒绝，毕竟是家里干活的牛，哪能轻易送给陌生人。哪知那僧人不答话，直接在卑职父亲面前哭了起来。” “卑职父亲不明就里，就把那僧人请进家里问明原因，那僧人就说，‘施主有所不知，贵舍养的牛，是贫僧前世的兄长。’” “贫僧前世父母早亡，是由兄长拉扯大的。后来兄长托梦于贫僧，希望贫僧把他带回家去。” 赵枫立刻吐槽道：“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你的父亲也能信？” 高飞面露苦色：“王爷有所不知，那僧人的手段可厉害了。” “卑职父亲一开始确实不信，然后那僧人便坐在牛棚前打坐，结果那黄牛竟真的走到僧人身边，舔起了僧人的光头，任凭老父亲拉走数回，黄牛还是会走回僧人身边，不肯离开。” “卑职父亲见黄牛对僧人舐犊情深，久久不肯离去，于是便只能任由僧人把黄牛牵走了。” “可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吸引黄牛不肯离开？”赵枫开动脑筋发散思维道：“是不是他手里藏有食物？” 高飞离开否决了赵枫的这一猜想：“应该不是，手里藏了食物，那黄牛应该循着味儿去舔僧人的手，而不是舔僧人的头。” 赵枫也跟着苦恼了起来：“那僧人是光头，头发上也藏不住东西啊…” 高飞也跟着摇头道：“那僧人究竟是用何手段，目前尚不清楚。后来再过一段时间，卑职的父亲发现村子里不少原来有牛的人家也亲自下田犁地，便发现了异常。” “等卑职的父亲一问，发现那些有牛的人家里都曾有过一位僧人拜访，也是离开的时候带走了牛。彼时卑职的父亲才发现被骗了，于是便要报官，哪知村民竟不同意，居然不让。” “奈何卑职的父亲没念过书，不知道还得写诉状，独自去县衙里告状碰了钉子，然后便请村子里的教书先生给卑职写信，让卑职回来处理黄牛被僧人以不法手段带走的这件事情。” 杨华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这种恶心的僧人！见财起意夺走了百姓的谋生工具，往后我定见一个打一个！” 赵枫此时已经对大致的情况了若指掌：“这就说得通了，事情也终于串联了起来。” 第773章 达地知根 “当时你回了村子处理令尊的情况，而后杨华也循着线索查到了你的老家，所以你们俩便确认那位骗走村民家耕牛、带着部分村民前往长安城郊修缮玄通寺的僧人就是琉璃师父。” 高飞语气有些纳闷，又有些沮丧：“僧人的身份大概得到确认了，目前唯一疑惑的是，为何村子里的牛见到僧人都走不动道了。” 赵枫猜测道：“估计是他在身上藏了什么食物，或者涂了什么东西。” 高飞一摸下巴，提出了一个人尽皆知的问题：“牛爱吃什么？” 问完之后，缓过神来的高飞立刻就后悔了。 杨华脱口而出：“草啊！” 奈何这个字眼可包含的意义太多了，既可以是回答高飞的提问，也可以是嫌弃高飞的傻里傻气。 “你才草呢！”高飞立即对杨华的胸口恶狠狠捶了一拳！ 杨华也不甘示弱，回敬了高飞一拳。 赵枫见二人就要打闹起来，也不上前拦着，而是态度从容的赶人：“你们俩继续闹吧，反正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拱卫营也到了，你们两个下马车吃饭去，本王先回王府休息了。” 高飞不肯下马车，不甘心的追问道：“王爷就要回王府了？那卑职父亲的牛该怎么办？还能要回来么？” “估计要不回来了。”杨华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抢答道：“你知道我在玄通寺里看到那两名和尚在喝酒吃肉么？估计吃的就是琉璃师父从你们村子里骗来的牛吧！” “我看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高飞又往杨华怀里冲，恨不能把杨华撞下马车。 杨华身手敏捷的躲过了高飞的进攻，嘴里还是占便宜的说个不停：“这话本该是老子说给自己儿子听的，现在我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身处其中的赵枫只能无奈出来劝架：“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好不容易一起出门办差事，这也能打起来？你们俩还都是天一院里各领一队的统领将军呢，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杨华丝毫不惧，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不怕不怕，反正他们风影卫就是不够咱们凌云卫揍的，今天正好有机会教教这位风影卫的统领如何打架！” 赵枫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忘记揶揄眼前打闹做一团的二人：“你们俩要吵就滚下去吵，别耽误本王回家抱老婆去！” 还在打闹的杨华与高飞瞬间停了手，齐齐看向赵枫：“王爷说话真伤人！不带这么把狗粮强塞人家嘴里的！” “本王管你吃不吃狗粮，反正就是塞你嘴里了！不好好下去拱卫营吃饭，那本王就赏你们吃土吧！” 说罢，赵枫一脚把二人踹下了马车，扬长而去。 滚落在地的杨华与高飞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再次面面相觑。 马车入城后，赵枫想第一时间入宫见穆卓珺，把搜集到的情报告知她。奈何夜色已深，此时入宫如果不是有重大事情，可能会有不便，于是赵枫只能放弃，掉头转方向回王府。 王府里，由于赵枫近段时常不在王府，加之赵枫有意让苏青注重节俭，于是苏青就不再准备好一大桌子菜持续不断的放在火炉上温着，方便赵枫随时回来随时吃。 因此赵枫回到王府后，并没有在偏厅里看到苏青与冯婉妙一同用餐。 赵枫抓来管家询问：“夫人是不是回卧房了？长乐县君呢？” “最近王爷回府少，王府与长乐县君都是各自在自己院子里吃饭的。” 赵枫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偏厅，那是以前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地方，如今却空无一人。 赵枫不由得感叹道：“这没点烟火气，看着实在冷清。” 管家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王爷公务繁忙，经常不在王府里，家里没有男主人，确实冷清了许多。” 赵枫下意识的反驳道：“其实不然，家中男人不在，女子也可以自得其乐，享受独处的乐趣。” 赵枫的思维还是比较现代社会的，这样的话对于古代以男子为天、以夫为天的思维模式，确实比较特立独行。 管家不清楚赵枫说这句话的思维背景，还以为他意有所指，于是便马上汇报道：“王爷有所不知，夫人最近和长乐县君确实有些处不来，所以就各自偏安一隅了。” 按照管家的想法，原本关系还比较近的两名女子，随着穆卓珺这位从中斡旋维系的人入了宫，关系就急转直下，如今各自在自己院子里带着，可不就是独处么，确实只能自寻乐趣。 赵枫停下了走向卧房的脚步，侧头问道：“夫人与县君为何处不来？发生了什么事么？” “好像是，王妃知道王爷此前曾经，曾经…”管家欲言又止。 “曾经什么？这是在自己家里，有话就直说。”赵枫有些不耐烦，别是自己家后院又发生了什么不和谐的事情。 “夫人知道王爷曾经与长乐县君在同一间屋子里过夜，所以有些不高兴。”说完，管家立马低下头，不敢看赵枫的眼睛。 赵枫再问：“那长乐县君如何回应？” “长乐县君没有回应。”管家摇头。 赵枫叹了一口气：“罢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吧。” 管家忍不住抬眼瞥了赵枫一眼，心里吐槽道：那可不是么？自己的烂摊子还是得自己收拾，旁人哪里帮得上忙。 赵枫最先回到主院的卧房里，彼时苏青正站在条几旁边摆弄着什么。 一进院子，守在院门的小厮刚要张嘴通报，赵枫便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自己轻手轻脚的走入屋子里，悄无声息的摒退左右，来到了苏青身后。 赵枫忽然一把抱住了苏青的纤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夫人在做什么呢？” “王爷真坏！吓妾身一跳！”先惊后喜的苏青放下了手中的巾帕，嘤咛了一声钻入赵枫怀里。 赵枫笑着抚摸苏青的后脑勺：“本王回来得少，坏点就坏点吧。” 赵枫抱着苏青就要往床边走，随意一瞥却瞥见了放在条几上的青铜佛像，旁边还放着苏青的巾帕，估计是刚才苏青正拿着巾帕擦拭佛像。 第774章 不虞之隙 “这樽佛像是从哪儿得来的？”赵枫停下了脚步，目光紧紧盯着佛像的面容。 “这是三天前东宫那边差人送来的，说是太子的心意。”苏青答道：“妾身想着既然是太子的心意，那就得好好收着，于是每日都用巾帕擦拭，不敢使其落尘。” 赵枫放开了苏青，问道：“太子送这东西过来做什么？” “王爷是不信佛的？”苏青愣了一下，没想到赵枫似乎对眼前的佛像并不喜欢。 苏青本来也不信佛，而是有点点偏向儒家的思想。 可知近期她收到风声，说赵枫对东宫的一位和尚十分上心，估计是要开始信佛了，所以自这樽佛像从东宫送来之后，她也十分上心，日日虔诚朝拜，上香供奉。 可是自赵枫一看到眼前的佛像，五官眉眼分明与琉璃师父相似，尤其这佛像还是从东宫送来的，就不由得想到此时还在东宫里招摇撞骗的琉璃师父，心里更是十分恼火。 本王不信佛不信道，信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 赵枫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 好在赵枫忍住了冲冠的怒火，找补理由回道：“不是本王不信佛，只是觉得在卧房里摆佛像似乎有些奇怪…卧房里常有赤身裸体更换衣物的情况，如此面对佛祖，岂不是大不敬？” “而且佛像最好坐西面东，但是咱们的卧房坐北朝南，方位不对，还不如不放。倘若态度虔诚，心中自有佛在，则佛像不供奉也可。” “那依照王爷的意思是…这樽佛像，咱们不供了？”苏青语带泣音：“那既然妾身这边的佛像不能供，那长乐县君那边的佛像也就一起不供了吧！” “…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赵枫虽然不知道苏青爆发的点，但还是立刻放软了语调，重新把苏青拥入怀中，一手轻抚她的雪背，一边轻声安抚：“本王不过是觉得卧室供奉佛像多有不便而已。” “如果夫人想供奉这樽佛像，那边找一间静室造个漂亮的佛龛供起来就是。” “哼…”苏青小小撒娇了一声，再次把头埋进了赵枫宽阔的胸怀里。 “对了，刚才你说长乐县君那边也有佛像，这是怎么回事？太子也给她送去佛像了？”赵枫恨不能在心里暗骂李承乾的多余举动。 “太子对长乐县君并不看重，又怎会给她送去佛像？”苏青的语气有些怪腔怪调的，“长乐县君房间里的那樽佛像是她自己从大慈恩寺里求来的。” 赵枫揽住苏青的肩膀，与她对视：“她干嘛莫名其妙的从寺里求来佛像？” 苏青意味深长的瞥了赵枫一眼：“长乐县君听闻王爷最近对东宫里的琉璃师父十分感兴趣，常往东宫里跑，甚至不惜把穆姑娘也送进去与琉璃师父比试，可见王爷对佛家的看重。” “所以她见东宫那边给妾身送来了佛像，便不敢落后于人，亲自跑去大慈恩寺里求来了一樽佛像。” 其实按照冯婉妙的品级，不过是五品的县君，其实这个品阶的人是没有资格从大慈恩寺里求来那么好看的一樽佛像的。 奈何她打着为安乐王请佛的名义，大慈恩寺便转变了态度，特意为她选了一樽上好的佛像开光，也是有意巴结赵枫。 赵枫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郁闷，郁闷自己没有把事情真相早早告知家中二女，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那她那边的是什么佛？”赵枫坐回圆桌旁，目不转睛的盯着条几上那樽东宫送来的佛像。 苏青微微嘟着嘴，不是很情愿的回答道：“与妾身这边的一样，都是弥勒佛。” “错了。”赵枫抬手一点苏青的鼻尖，重新把那樽佛像拿在手里，“她从大慈恩寺里求来的该是真的弥勒佛，而夫人你的这樽，估计是假的。” 苏青登时瞪大了双眼：“佛像怎会有假？难道造假佛像的人不怕冒犯亵渎佛祖么？” 赵枫意有所指道：“估计那造假之人估计不是真的信佛，也就不在乎是否会冒犯真佛了。”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苏青俨然听得云里雾里。 “你且仔细看看这樽佛像是否有些奇怪？”赵枫把佛像凑到苏青眼前。 “这樽佛像袒胸露腹，肚大能容，笑口常开，能集齐这样特点的难道不是弥勒佛么？”苏青仔细端详了一阵，还是面带迷惑，轻摇云首：“妾身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之处。” 赵枫无奈道：“罢了，既然你看不出来，那就先让婉妙带着她的那樽弥勒佛过来比较一番罢。” 仆从立即去请来冯婉妙。 夜色深沉，夏夜闷热，冯婉妙只着一身嫩绿色青衫缓缓而来，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又一樽佛像。 “奴…婉妙见过王爷。”冯婉妙对赵枫行屈膝礼。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泥这些礼节。”赵枫听出了冯婉妙改了自称，便多嘴问了一句：“今天怎么变了称呼？” 冯婉妙瞥了苏青一眼，“…是王妃替婉妙改的称呼。” 赵枫也跟着看向苏青，嘴里问的还是冯婉妙：“是吗？为什么？” 冯婉妙缓缓答道：“王妃说如今婉妙已是陛下亲封的县君，身份尊贵，倘若再自称‘奴家’二字，实在过于卑贱，自降身份，所以便让婉妙改了自称。” “往后要么自称‘妾身’，要么自称名字…婉妙想着只有得了夫人身份的尊贵女子才好称呼‘妾身’，婉妙不敢僭越规矩，所以就自称名字了。” 赵枫抿了抿唇，表态道：“行吧，不论是奴家还是妾身还是婉妙，反正都是你，你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如今你成为县君了，可以恣意自在些，不必再拘泥与那些繁文缛节了。” 冯婉妙脸色一喜：“是，奴家谢过王爷。” 赵枫一指圆桌：“别谢来谢去的了，起来吧，捧着樽佛像也挺累的，你放桌子上吧，和夫人的摆在一处。” “是。”冯婉妙轻手轻脚的把手中的弥勒佛放在苏青那樽佛像的旁边。 两樽佛像放在一起，差有所比对，差别就显现出来了。 第775章 两佛相较 其中一樽是禅定式佛装形象，仪态威严，身形结实，与一般大敞胸怀的弥勒佛形象大相径庭。尤其材料珍贵，手工精制，细节丰盈，令人一看便知是宝物。 这樽禅定式的瘦佛佛像，便是冯婉妙自大慈恩寺里求来的佛像。 而另一樽弥勒佛笑容可掬，大肚盘坐，尽显可爱慈祥。虽然看起来不似旁边的瘦佛材质珍贵，但胜在气质喜人，叫人见之欲笑。这樽便是出自东宫李承乾之手，送给苏青的。 “妾身从没见过这么瘦这么严肃的弥勒佛…”苏青瞥了那樽禅定式的佛像一眼，目光再转回那樽盘腿而坐的大肚弥勒佛像上，脸上才显现笑容：“还是满面笑容的弥勒佛更加常见。” 赵枫抿唇，微微摇头道：“没见过、不常见，并不意味着是假的；笑容满面，袒胸露腹，也不一定见得是真的。” 赵枫赶走了下人，关起门窗，与二女一同坐在圆桌前，仔细观瞧面前的两樽佛像。 “除了刚才夫人说的那些，还有其他的差别，夫人还是看不出么？”赵枫问。 “实在没了。”坐在赵枫左手边的苏青不满道：“王爷如果看出了差别直说就是，何必一直询问妾身？难不成是想听妾身说出了错误回答然后看妾身出丑。” 坐在赵枫右手边的冯婉妙难得听见苏青用如此撒娇的语气对赵枫说话，心里下意识的听得认真，更会揣摩咂摸苏青当时的语气和神态，甚至会想试着向苏青撒娇的模样靠近。 在冯婉妙看来，赵枫之所以喜欢苏青，除却美丽的外表之外，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只不过那些内在的原因她并不清楚，是以她只能努力向苏青的外在表现靠近，以此努力博得赵枫的青眼…毕竟赵枫已经很少去看她与她谈天说地了。 连每个月里仅有的几次回王府，赵枫都会在主卧与苏青入眠，鲜少去她那边走动，时间久了，冯婉妙不是不孤单的。 不过机会不会主动到来，所以冯婉妙就打算自己主动争取。 在得知赵枫最近对佛教上心，于是她便亲自去大慈恩寺求来佛像，只为有理由邀赵枫过去说说话，也并非真心的虔诚向佛，更遑论信佛了。 苏青的撒娇果然管用，赵枫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放软了：“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夫人误会了…夫人再仔细看看。” “本王离开长安的那天，还是高飞带着夫人代本王入宫，去看琉璃师父下太液池辟谷绝食十日的试验，难道夫人看不出这樽佛像的五官与琉璃师父肖似么？” 经过赵枫的点拨，苏青艰难的在脑海里努力回想当日入宫时见到的琉璃师父的模样，最终还是回忆失败。 苏青颇为无奈道：“王爷，妾身都是赶去宫里的时候，那琉璃师父都已经下了太液池了，我与他一人在岸上，一人在池中，相聚甚远，实在看不真切。” “原来如此…那是本王误会夫人了，晚间定好好服侍夫人休息。”赵枫立即认错道歉。 “咳…”冯婉妙见赵枫与苏青二人都快抱做一团了，于是便适时的清了清嗓子。 一时间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的赵枫顿时坐正了身子：“说正事…夫人与婉妙不知，其实东宫里的那位琉璃师父，很有可能是假的。” 赵枫花费了一点点时间，把关于琉璃师父的大概情况告知了二女，二女皆是目瞪口呆。 苏青感叹道：“此人胆子竟如此大？仗着自己有几分佛像，居然敢诓骗百姓与太子，比照自己的模样造大佛在庙中供奉，如今还敢打着东宫的名义，把假的弥勒佛送到王府里？！” “说不定不是他自己要送来的，而是太子要送来的。”赵枫恨铁不成钢道：“如今太子被他欺骗，还把他当座上宾好好供养着，殊不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遭人玩弄。” “本王也不敢想，有朝一日琉璃师父的假身份被揭穿后，太子在陛下面前还会有几分脸面。” 唐朝信奉道教，以道教定为国教，奉老子为祖先。 然而身为太子的李承乾，居然在东宫蓄养所谓的佛门中人，最后还会被揭穿假相，说不定会使得李承乾自身与无辜的佛教在李世民心里大打折扣，所以赵枫才会替李承乾捏一把汗。 冯婉妙此时也恍然大悟：“这么说王爷把穆姑娘送入东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是为了与琉璃师父比试，而是要揭穿他的面具？” “不错。”赵枫欣慰的点点头，“幸亏有卓珺肯主动站出来，帮助本王揭穿琉璃师父的面具，否则本王还得考虑如何让他露出马脚呢。” 提及穆卓珺，赵枫心里便涌出一股热流，毕竟她是难得清醒的人，遇事通透，不然陈杂，所以赵枫外出时喜欢带着她在侧，遇事时也喜欢与她多谈。 苏青见赵枫一谈到冯婉妙就忍不住眉飞色舞，双眼里是藏不住的欣赏喜欢，心里又有点隐隐作痛。 “王爷不妨说说，为什么长乐县君的这樽佛像就是真的？”苏青不想再从赵枫口中听到过多夸赞穆卓珺的话，于是故意转移话题道：“妾身是真没见过不胖又不笑的弥勒佛。” “好吧好吧，那本王就说与夫人听。”赵枫轻轻扶了苏青的肩头，又轻轻握了握冯婉妙的小手，“婉妙也一起听听，省得以后别人问起来你们姐妹二人都一问三不知。” 冯婉妙听得赵枫称呼她与苏青为姐妹二人，也不知其中是否含有其他的意思，但心里也开始了莫名的跃跃欲试。 而苏青的脸色就没那么自然了。 她听闻赵枫提及“姐妹”，心里忍不住揣摩其中的含义，先是张口欲言又止，而后又见当前氛围和睦，她不好发作，于是脸色上只得堆出维持表面的假笑。 不过此时赵枫的注意力都在两樽佛祖上，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 赵枫耐心讲解道：“其实这樽禅定式佛像是标准的佛相，这是依据《弥勒下生经》而来的。至于后来常见的大肚佛形象，是后人以契此和尚为原型塑成的笑容可掬的僧人形象。” 第776章 首提灭佛 “至于刚才本王说夫人的佛像是假的，所谓的假并不是指笑容满面、大肚盘坐的形象是假的，而是那个佛像的面容是琉璃师父比照的模样雕刻的，假的是它的五官，无佛祖无关。” 赵枫看着眼前禅坐式的佛相，揣测道：“许是大慈恩寺里的僧人认为笑容可掬的弥勒佛形象虽然惟妙惟肖，但毕竟大损佛教威仪，所以才选择了这樽面容严肃的标准佛相。” “妾身明白了。”苏青娇滴滴的应着，但语气里还是不发少许委屈，“妾身出身不高，孤陋寡闻，往后遇事了王爷只管直说，就不必找机会揶揄妾身了。” 苏青都如此开口了，赵枫又少不得安抚她：“今日也是本王的错，没有早早把事情的真相告知你们，才使得你们二人都误会了…往后本王定会及时把情况及时告知你们，行了吧？” “…行。”苏青轻哼了一声，脸上终于浮现发自内心的笑容，嘴角也不再克制弯起的弧度。 对苏青“教育”科普完毕之后，赵枫便对冯婉妙嘱咐道：“好了，你也把这樽佛像收起来吧，找个静室放在佛龛里供起来就是，千万别摆到皇家面前。” “为什么？”冯婉妙有些晃神：“奴家这樽弥勒佛是从大慈恩寺里求来的，王爷刚才也说了，这樽是真的佛像，为什么不能展示与人前呢？” 苏青往前倾身，越过中间的赵枫望向穆卓珺，语气十分轻柔，措辞却有些严重：“妹妹这是在说什么话？佛像是用来展示的么？难道不是请来供奉的？” “这…”这下轮到冯婉妙词穷了，皆因她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心思搬到了台面上。 “…也不为什么，总之别展示在皇家人面前就是。”赵枫碍于一些隐藏的因素，还是选择不把原因说明。 只因从寺庙里能拿得出材质比皇家收藏更加珍贵的珍品，可见此时寺庙里的财力物力以及达到了何等境界。 赵枫怕哪天冯婉妙拿着佛像显摆到皇家人面前，叫皇室的人看见了如此宝物，定会眼热，向她询问出处。 如果叫皇室知道宝物是从寺庙里出来的，尤其还特意送给了赵枫，不仅到时候赵枫有苦难言，有可能会使得李世民对佛门的发展开始警惕。 继而促使灭佛的行动提前，而彼时的唐玄奘的西行取经是否成行，也已然成为问题…而赵枫也并不想成为阻拦唐僧西出取经的拦路山。 毕竟三武灭佛里的唐武宗灭佛，就是因为佛教背后积攒的财产已然富可敌国，而佛门的僧人也十分自傲，仗着朝廷里有不少信佛的掌权者，是以不把国家与皇室放在眼里。 彼时武宗时期的佛教，凭借其强大的影响力、众多的僧尼教徒、数量多如牛毛的寺庙，使得其在百姓中一呼百应。 除此之外，最为刺激唐武宗的原因，还是因为佛教掌握了许多品质优良的土地，而且这些土地也并不向朝廷交税，俨然沦落为个人庄园一样的存在。 佛教坐拥如此庞大的土地资源，而僧人自己却不负责耕种，只以收取地租的方式聘请农民来耕种，久而久之便有了“十分天下财，而佛有七八”的程度。 不过此时仍是李世民所统治的时代，佛教即便有壮大的野心，但也没有壮大的实力，所以只能低调“做人”，不过将自己的财富过于张扬。 不过也是借由这次冯婉妙去大慈恩寺里求来了佛像，赵枫也才得以从佛像的材质与工艺中一窥大慈恩寺里的财力。 即便此时的佛门如此低调，但其中在长安城里能稍微代表佛教的大慈恩寺中，其积蓄的财力已然不可小觑，也难怪佛门在唐后期能迅速扩张发展壮大。 面对赵枫的三缄其口，冯婉妙有些失落，但她也不甘心的模仿苏青刚才撒娇的语气：“王爷还是这样，总不肯把原因说明。万一最后奴家理解错误，又少不了被王爷教训一顿。” 冯婉妙原先在青楼里歌姬出众，声音本来就清甜，加之语气娇柔婉转，十分动人，叫人听来无法察觉出她是在模仿苏青，而是另有自己的味道在里面。 “好好好，本王这就说，不过本王是担心你们俩的历史知识储备不如本王的厉害，万一本王在届时的过程中出现你们所不了解的情况，你们理解起来比较困难而已。” 赵枫临了还不忘夸一夸自己。 “王爷又开始骄傲了！”冯婉妙眉语目笑，十分妩媚可人，终于让讳莫如深的赵枫软了心肠。 “既然刚才你们提及卓珺，那本王就从她说起吧。”赵枫亲自去观察房门是否关严实后，才重新坐到二女中间的位置，继续解释道。 “此次本王送卓珺入东宫与琉璃师父进行比试，对外宣扬她乃仙门弟子，所谓仙门与修仙，归根结底还是出于道教。” “咱们李唐为了提升自身的门第，尊老子李耳，自称是李耳的后代。而老子又是第一个提出道家思想的人，被由此衍生的道教尊为鼻祖，因此大唐目前才会封道教为国教。” “所以卓珺在东宫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陛下在得知她乃仙门弟子，出自道教之后，才没有过多追究，反而还想召见她…本王一直对外宣称卓珺的仙门身份，也是有意保护她。” 二女恍然大悟。 “怪不得王爷对穆姑娘身份一事如此高调，原来是为了保护她…”苏青叹道：“妾身此前还觉得有点奇怪，此次送她入东宫，王爷的行为举止与一贯的低调不符，当是另有原因。” 赵枫闻言只能再次强调道：“往后行事遇事，本王会努力让你们及时知道消息，你们也就不用摸不着头脑的胡思乱想了。” “是，妾身往后定不会这样了。”苏青一口答应道，一旁的冯婉妙你也随身附和。 苏青亲自为赵枫奉茶止渴，有了茶水润嗓子，赵枫才重新打起精神继续解释。 “则相对应的，即便是有太子李承乾召入东宫的琉璃师父，自称出自佛门，太子先后两次请他在太液池中进行绝食十日，在常人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也算是奇事。” 第777章 灭佛由来 赵枫分析道：“然而就因做此奇事的人自称出自佛门，陛下此前连看都懒得看。唯独这次卓珺入东宫要与琉璃师父进行辟谷比试后，陛下是冲着卓珺仙门弟子的身份才有所关注。” 冯婉妙边听边点头，迅速领悟了赵枫话中含义的她忍不住抢答道：“…由此可见，陛下对待道家与佛门的态度不同，也难怪王爷不愿让我们在皇家人面前显摆佛像。” “不仅如此，”赵枫补充道：“还有一个原因，不知道你们二人有没有听过北魏太武帝灭佛与北周武帝灭佛二事？虽然这两位统治者的动机不同，但结果却是如出一辙，都是灭佛。” “本王就是担心这样的情况会再次发生，所以不愿你们在人前显露佛像，皆因此佛像贵重，若叫他人瞧见了，得知寺庙里存有如此珍贵的宝物而皇家却没有，便会给佛门引来灾祸。” 冯婉妙还是有些一知半解：“佛教自东汉时期传入我中土之后，思想早已根植人心，影响力也不算小，这两位帝王为何一定要灭佛呢？佛家也向来没有干涉朝政、影响国局吧？” “如何没有影响？”赵枫耐着性子把原因换成容易理解的白话文逐一给冯婉妙分析。 “划地建寺是否需要土地？那些被圈出来的土地，此前有可能是某位地主自家的地，则实际上等于佛门与本地地主之间的划地竞争，建寺的土地本质上等于损害地主的自身利益。” 冯婉妙虽然同样是边听边点头，但赵枫清楚说了这么一大堆，她不一定能够完全理解，于是再次追问道：“本王问你，这天下间，最大的地主是谁？” 冯婉妙愣了一下，脑海里不停的闪过此前自己在青楼里结识的恩客中，有哪位是持有封地最多的地主。 苏青见冯婉妙一时半会答不上来，显然被问住了，于是便面带骄傲的替她回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大唐疆土广袤无垠，没有一处不是君主的封土，君主就是最大的地主。” “啊！是的！”冯婉妙对苏青露出讨好的笑容：“姐姐说得对！” 苏青此时自认自己念书比冯婉妙多，所以也跟着赵枫当起了小老师：“王爷的意思是，佛门圈地建寺，损害的地主里就包括有君主。佛门圈地越多，则皇家‘损失’的封地就越多。” “尤其佛门建寺占地大兴土木，更有部分百姓与权贵主动捐赠田产于佛门。当佛门严重威胁到皇家利益时，君主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就不得不出手遏制佛门的发展与扩张。” “夫人还少说了一个点，”赵枫补充道：“出来土地，还有人口，佛教宣扬越广，则入寺为僧的百姓越多，尤其寺庙能免调役纳租税，则依附与佛门便可免役税。” “若佛门人少，僧人传教劝人向善，固然是好事。然佛教多一个僧侣，社会就损失一个纳税赋役的人丁。”赵枫问冯婉妙：“若你是君主，向你交税的人少了，国库空了，你急不急？” 冯婉妙连连点头：“当然急！国库空了就意味着没钱买粮食买布匹，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如何能不着急？” “那就是了。”赵枫见冯婉妙渐渐理解了，才欣慰的点头：“当佛门人数众多，无形中会造成国家少征收税，国库少税收，损及国家利益，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就得出手维护了。” “可是…”冯婉妙还有疑惑之处：“如今长安城中的寺庙也不算太多，上述王爷提及的原因，在我大唐似乎也没能体现多少，也不能证明陛下偏爱道教而不喜佛门。” 赵枫纠正道：“陛下没有不喜佛门，只是忽略佛门而已。倘若如今大唐的佛门壮大到威胁朝廷的时候，陛下就真的会不喜了。” 苏青在一旁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妾身反而觉得如今城里的寺庙不少，其中几个比较大的坊市，比如大慈恩寺所在的晋昌坊，里面还有净住寺与楚国寺…陛下对佛门很宽容了。” 冯婉妙见状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可奴家怎么觉得对比起来，陛下对道教更宽容呢？” “这就涉及儒家、道教与佛门的三教纷争了。”赵枫一锤定音道。 “中原乃孕育儒家与道教的土壤，二者之间无多少隔阂，甚至相辅相成。然佛门乃外来文化，佛门传播越广，儒道二者的传播阵地被挤压，就会存在冲突。” “比如刚才本王提及灭佛的周武帝，就是要求三教中，以儒家为先，道教次之，佛门最后。而我大唐高祖则有所不同，将道教的顺序提到最前，儒家次之，佛门继续垫底。” “高祖还设置了国子学与太学，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儒臣。彼时的太史令傅奕便是儒臣，当时他亦站出来指出了佛门的缺点，剥削民财、割截国税、军民逃役、不事二亲等等…” 冯婉妙听完了赵枫的长篇大论，只感到头昏脑涨：“奴家倒是从没想到这么多，还以为三教能并立至今，关系十分和谐。” “三教何时和谐过了？”苏青脸上的微笑悄悄转变为略带嘲讽意味的嘲笑：“刚才王爷说的还仅仅是儒家与佛门的不合，再往下的道家与佛门就更不合了。” 冯婉妙随即反驳道：“儒家的仁爱济世与佛门的慈悲普世难道没有共同点？佛门的绝欲脱俗与道教的清心寡欲不是挺像的么？为何还会有冲突？” 苏青的语气有些无奈：“妹妹只看到出世离俗与清心寡欲及仁爱慈悲相似，怎么没看到佛教的生死轮回说，与道教的长生成仙说的相对立呢？还有佛门的弃世出家与儒家的忠孝所背离呢？” “君主扶植道教抑制佛门，尊崇道教为祈福与长生不死，得道成仙。此举迎合了君主对长寿的欲望，妹妹当陛下为何对穆姑娘另眼相看？还不是为了想向她学得长生不死之法？” 第778章 口不择言 冯婉妙听完不由得皱了眉头：“如此一来，便是儒家与道教联合排异，而佛门却是以一敌三，势单力孤，岂非不公？” 苏青再次笑出了声：“妹妹好生奇怪？怎么不见你为本土出身的儒家与道教据理力争，反倒为佛门这个外来的宗教鸣不平了？” 冯婉妙顿时红了脸，语句瑟瑟：“奴家不过是觉得两个打一个，实在太过分了而已，并非有意偏向哪个宗教。” “可妹妹的字里行间分明就是偏向了佛门呀？”苏青也怼了回去：“本宫并非是说妹妹替佛门立撑不对，而是单从妹妹的措辞与倾向听来，妹妹心里还是更加看重佛门。” “这…”冯婉妙被苏青怼得一时语塞。 “没事。”赵枫开口打圆场，甚至还轻轻拍了拍冯婉妙的肩膀，安抚道：“往后看事看物多些角度看待就是，切记不能以偏概全。” 冯婉妙还是语气弱弱的争了一句：“不论如何，即便佛门经历两次灭佛，尚能一直绵延至今，且财力物力也不输儒道半分，可见佛门的思绪在百姓心里依然根深蒂固，难以被削弱。” “普罗大众都看重的东西，难道权贵都不会放在眼里么？这天下难道不应该是民贵君轻么？” 苏青听完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婉妙，你今日怎么会说出如此理想化的话？民贵君轻，当年本宫也这么想过，但这天下到底还是君主说了算，百姓又能如何呢？” 冯婉妙偏过头不看苏青，但语气毫不示弱：“奴家出身不高，念书不多，但也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倘若君主不明，则百姓便可反之。” “够了。”赵枫一拍桌子打断了冯婉妙的话，“这样的话以后决不能在人前提及，你也别说了，快下去吧…” 赵枫赶人，本意还是想保护冯婉妙，奈何被冯婉妙言语给刺激到的苏青并不答应。 “王爷！您看看您都招了什么货色进来？是招了个丧门星进家门么？！” 苏青一扯赵枫的手臂，指责冯婉妙道：“居然敢当着王爷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叫有心人听了去，岂不是要陷咱们王府上下于不义么？！” 冯婉妙登时踢开了身下的椅子，直接跪在赵枫面前：“王爷，奴家绝没有要陷害王爷的意思，刚才不过是直舒胸怀而已。” 苏青也跟着站了起来，急急跨步到冯婉妙身边，眼眶都被气红了：“直舒胸怀？你一口气说出来倒是舒服了，却不知这话要是落入了旁人的耳朵里，会如何造谣王爷与咱们王府！” “倘若不幸叫陛下听见了，你难道甘愿与咱们整个王府的人一同赴死么？！” 冯婉妙当即挺直了腰杆：“事情若是因奴家而起，奴家甘愿受罚！” “你甘愿？”苏青一指门外：“只怕王府上下受你牵连的无辜仆从可不甘愿！” “他们不过是在王府里认真做活，将来却要受你的牵连落得个死无全尸、株连九族的结果，他们何辜？” 冯婉妙被苏青的气势给镇住了，饶是赵枫本人，也很少见过苏青如此动怒发飙的情况。 赵枫有意开口劝阻：“夫人，你…” 苏青一抬手制止了赵枫的规劝：“妾身自认为在处理后宅的事情，王爷莫要打断！当初王爷与妾身说好了的，王爷主外，妾身主内。内宅的事情，王爷莫要插手过问！” 赵枫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今日只是多嘴问了一句佛像的事情，居然闹成了这样的地步。 苏青此时可不管赵枫是何态度，满心满眼只有眼前跪地低头的冯婉妙，只觉得心中的怒发一旦喷出来之后就再难压制，便索性将自冯婉妙入王府之后的不快全部都发泄出来。 “本宫与王爷在王府里生活，彼此相敬如宾，内外协理，若因你一时嘴快直抒胸臆被坑害，王爷与本宫何辜？我们都是无辜的人，为何要听你说出这番犯上作乱的话受牵连？！” “王爷将你从险境里带回王府，供你吃穿不愁，还向陛下给你求来了五品县君的名头，你就是这样报答王爷的？你就是用陷害王爷身死的结果来报答王爷的？！” “奴家…”冯婉妙终于被苏青骂得慌了神，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随即望向赵枫，意图求救。 此时骂上了头的苏青开始有些口不择言：“遇事就只会找王爷喊奴家奴家，果然是出身低贱的人，习惯了低贱的自称，习惯了自私讨好与媚人，骨子里的厚颜无耻简直到了极致！” 冯婉妙眼角噙着的泪水滑落，显然是再受不了苏青的斥责辱骂了。 赵枫站起来将苏青拉到一边，无奈的劝道：“夫人，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就这样吧，够了…婉妙会说出那样的话也不过是无意的。” “无意？现在她无意间就能说出这样害人不浅的话，倘若将来她真的有意呢？岂不是要拉着无辜众人同她一块陪葬？” 苏青眼眶里也盈满了泪水，那是她替赵枫担忧的、焦急的泪水，“今日之事，王爷也有错！” 赵枫为了尽快安抚好情绪激动的苏青，当即符合道：“是是是，本王确实有错，不该为了个小小的佛像来显摆自己的文化水平。” “当然不是！”一开始听到赵枫主动认错的苏青见赵枫没有说到点子上，逐渐熄灭的火苗又要复生：“王爷的错，错就错在不该把着晦气的青楼女子带回王府来！” 赵枫一愣：“夫人都知道了？” 此前赵枫把冯婉妙带回王府时，只说是他从山寨里解救的良家妇女，丝毫没有提及冯婉妙此前曾在青楼卖艺的往事。 苏青忍住了即将坠落的泪珠，反问道：“王爷当妾身是傻的么？” “妾身可不傻，即便王爷有意隐瞒，妾身也不是完全不知晓。此前没有主动揭露，也不过是想给王爷和这个低贱的女子留个面子而已。” “妾身也不瞎，从她来到王府里的行走坐姿，一看便知道是在青楼里服侍过人的身段。王爷若想瞒着妾身，也不想个合理一点的解释，难道妾身就那么容易糊弄么？” 第779章 约法三章 “夫人派人跟踪本王？”赵枫语气有小小的惊讶，但更多的是无奈。 对于苏青派人跟踪他，赵枫并不是生气，只是后悔自己没有给足苏青足够的安全感，更对她缺少关怀，才使得苏青会担忧的派人监视他。 此时此刻，赵枫不由得想起了瓦特与他的亡妻茹姑。 当时瓦特也是对茹姑缺少关怀，才使得茹姑出轨了慧觉和尚，最后落得个惨烈的死状。 再看看自己，外出时没有带着苏青一起，以前更是将她独自“丢”在江南。 回到长安城后，也是在天一院居多，王府更是少回，回来之后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与苏青相处，忽视了妻子对丈夫的诉求，也难怪苏青心中所怨积累甚多，今日终于爆发了。 “青儿，此前是本王忽视你了，对你照顾得不够，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 赵枫双手扶着苏青的肩头，反思道：“本王在此郑重向夫人承诺，往后定不敢再忽视夫人一丝一毫！若有违誓，定碎尸万…” “王爷不必说了。”软了心肠的苏青立时拦住了赵枫即将脱口而出的毒誓，“妾身又不信那些，只求王爷平平安安就是，何必说那些严重的话，王爷难道还嫌妾身担心得不够么？” 赵枫见苏青终于软了态度，便一手背在身后，对身后的冯婉妙摆手，示意她赶快逃离这个“爆炸中心”。 冯婉妙见状更加瑟缩着自己的身子，知道自己待着也只会惹苏青更加生气，于是也悄无声息的遛了。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赵枫与苏青二人，一时寂静无声。 苏青并不是没看到冯婉妙溜走的举动，但为了赵枫，心里还是咽了下去。 “王爷…”苏青窝入赵枫怀中，稍稍抬头，把自己的下巴倚在赵枫的肩头，唤了赵枫之后却不接着说了。 赵枫感受到怀中女子的柔弱无助，只能怜惜的侧耳去听，忍不住去嗅近在咫尺的青云秀发，小小的应一声：“嗯？” 苏青沉默再三，终于靠口，语气软软的，仿佛随时能使人坠落的云朵：“…今日妾身也冲动了。” “今日我们三人都冲动了。”赵枫归纳道：“其实探讨并无错，各执己见也分不出高低上下，我们没有必要强硬让人认同我们的观点，但也不必去打压别人的观点。” 其实今日冯婉妙话里话外的反抗意味，放在现代社会是没有错的，毕竟有压迫机会又反抗。 倘若一国之君政策出错，不得民心，百姓确实能揭竿起义，推翻政权，建立新的朝局。 只是这类涉及反抗与推翻的话，却不好在大唐这样的封建社会说出来，毕竟牵扯的不只一条人命，有可能最后被处死的会是几百上千条无辜的性命。 苏青也呼出一口气，“其实这样也好，今日索性把话都说开了，也省得以后彼此再有怨怼。” 赵枫把苏青抱得更紧，感受着彼此的心跳，“那也好，姐姐若还对我有不满，不如趁此机会都说了，我也好都记下来，将来逐一改正。” 赵枫改了称呼，可见他也放下了自己的王爷的身段，打算以平等的身份与苏青把话说开。 “哼…王爷确定要听？”苏青半信半疑道：“王爷的错处可多了，真要说起来便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赵枫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语气宠溺道：“既然我的缺点太多，那姐姐不妨挑几个重点需要改的说，我再慢慢改就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今日妾身把王对王爷的不满提出来了，王爷也能真的改正么？” 苏青还是不肯信，毕竟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谁知今日的许诺来日还会不会生效？ 赵枫郑重其事道：“绝对的话本王不敢说，毕竟人的性格成型已久，确实难以改正，但本王可以对姐姐许诺，那些不好的缺点不要可以慢慢的改，一点一点的改，也算是有进步。” “姐姐先提关于本王的三个缺点，好不好？”赵枫语气有商有量，还敛去了平日眼中压人的锋芒，反而露出了小狗儿一般惹人怜爱的眼神。 “诶…好吧。” 看着赵枫那小狗一般令人难以拒绝的眼神，苏青也不得不妥协了。 “嗯…第一点，即便王爷以后再忙碌，也要每隔三日回一趟王府，陪妾身一起吃饭，午饭晚饭都行…这样的要求，王爷能否做到？” 夫妻本应吃同桌寝同眠，可是如今赵枫身上背负着研制武器的重任，使得他不得不在皇宫、天一院以及城郊的拱卫营来回走动忙碌。 苏青以三日为限，也是充分考虑了赵枫的难处，可谓是放宽了对赵枫时常忙得不着家的忍耐限度了。 苏青能主动体谅赵枫的难处，赵枫如何不开心，当然满口答应：“能，当然能。” 苏青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点，王爷将来若有外派的公务，得尽量带着妾身随行。” 赵枫下意识反问道：“夫人若不在长安，那偌大的王府该怎么办？无人在王府里镇守打理，本王还是不放心。” 苏青一蹙眉，抬手作势要打赵枫：“难道王爷把妾身娶回来就是为了替你打理王府的？！难道不是因为爱妾身的吗？” 苏青这一问，也是有意借故查探赵枫对自己的感情。 赵枫愿意配合着苏青的手势象征性的瑟缩了一下身子，笑道：“本王当然是最爱姐姐的！本王答应姐姐，将来若有外出，尽量都带着姐姐一起，至于王府就扔给管家打理吧。” “不过有一点，倘若外派的地点是危险的地方，比如战地前线，本王就不带着姐姐一起了。” “凭什么？”苏青作势又要生气，“凭什么她可以，妾身就不行？” 赵枫理直气壮道：“卓珺自己会仙术，还有不少救命丹药护身，关键时刻不仅能自救还能救他人。她独立非常，能迅速判断形式解决困难。出行带着她，本王也能放心些。” 赵枫还有一个隐性的理由没提，那就是他还得给穆卓珺传输能量，以此来压制她后脖的紫色莲花印记。 第780章 重中之重 苏青小嘴一嘟，润润的粉唇里吐出十分委屈的话：“那王爷的意思是嫌弃妾身不够穆姑娘独立？” “当然不是。”赵枫否认道，脸色也认真起来：“本王只是不舍得见姐姐受到一点伤害，哪怕小小的擦伤也不可。” “花言巧语，哼…”苏青怨念的瞥了赵枫一眼，不再多说，算是答应了。 赵枫把苏青重新揽入怀中，轻轻晃动着，语气也变成了哄小孩的状态：“那还有第三点呢？”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苏青也郑重其事起来：“王爷以后绝不可以在没经过妾身同意的情况下，再往王府里带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毕竟这里是王府，可不是收容就难所，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住进来。” 赵枫不是听不出苏青话里意有所指，而苏青也确实是故意的。 赵枫原先往王府里带来穆卓珺，苏青清楚彼时的穆卓珺已入仙门，估计对赵枫无意，所以她也就认了。 可再到后来的冯婉妙，一看她的眼神便知是对赵枫有意的。彼时冯婉妙还不是五品县君的身份，不过是赵枫从山贼手下救下了的百姓。 这样貌美的女子被赵枫安排住进王府里，焉知不是赵枫自己存着要纳她为妾的想法。所以苏青才会对冯婉妙十分排斥，不似与穆卓珺的亲近和谐。 话说到此，赵枫不得不再为冯婉妙辩解一句：“…婉妙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在青楼里也是卖艺不卖身的主。” 苏青原本逐渐平息的那股气又要提起来：“妾身又没提冯婉妙，王爷为何着急替她说话？难不成还是埋怨妾身刚才的语气过激？” “确实有点点过激。”赵枫面色为难道。 “什么？”苏青的一口气提到了胸口，眼看又要爆发。 赵枫赶忙答应道：“不是不是…诶呀，本王都应姐姐的，往后没有姐姐的同意，不敢往王府里带别的女人了。” “这还差不多。” 至此，苏青的一口气终于顺了。 得到了赵枫的三条许诺，暂时杜绝了王府里进来其他女子的可能性，她也心满意足了。 经过了今日的“大闹”，赵枫与苏青二人总算把之前的隔阂一扫而光，夫妻关系也迅速攀升，如胶似漆，亲昵胜过从前。 时间一扫而过，转眼间，穆卓珺在飘在太液池上已经过去了八日。 赵枫担心穆卓珺是否还能继续坚持下去，便从天一院里抽身特意入宫跑一趟，只为远远的在岸边看穆卓珺一眼。 “哟，安乐王今日个也来了？”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赵枫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着贴身服侍李世民的太监总管。 “也？”赵枫一挑眉：“难道最近还有其他人来看穆姑娘么？” “有的，据说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位琉璃师父，隔三差五就来一趟，有时候甚至一天里面来三趟，对着池中心的穆姑娘盯得紧紧的，那是一刻也不敢松懈，估计是怕自己会输了比试。” 赵枫暗暗叹道：果然，这厮除了怕输掉比试，也是想看看穆卓珺是否真能做到绝食辟谷… “公公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过来的次数也不少咯？”赵枫稍微一笑。 太监总管也以笑脸回敬赵枫：“陛下对穆姑娘的事情十分关心，平时偶尔会问一句，杂家又怎能不上心呢？” 此前李世民召见穆卓珺，被穆卓珺婉拒，是以没能早早得见穆卓珺的样貌，对这位仙门出身的女子本就好奇非常。 哪知辟谷的第一日竟错过了再次得见穆卓珺样貌的机会，她早早登船飘在太液池中，李世民也只得站在岸边遥望，略带失望的窥视那绿池之上的奇女子。 太监总管跟在李世民身边服侍多年，自然知晓李世民的心思，所以也经常来太液池边看看，若李世民问起来，他也能及时汇报情况。 “正好今日陛下提及穆姑娘时，还谈到了王爷您，等王爷看望完了穆姑娘，待会儿是不是要去太极殿那边请安？”太监总管邀请道：“那王爷不妨随杂家一起过去吧。” 按照制度，大臣入宫，即便目的不是为了觐见陛下，而是为了其他事物，都理所应当先去觐见君主，再行公务。 只是这个条令很少有朝臣遵守，君主自身也不甚在意。 太监总管今日主动邀请赵枫去见李世民，估计也是李世民早早有意要见他。 “反正在这儿只能远远看着，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那不如现在就去吧。”赵枫主动应道：“还请公公带路吧。” 太监总管见赵枫识趣，自然也是高兴的，路上甚至还有兴致与赵枫闲聊几句。 “王爷近来可是贵人事忙呀，为着火药武器的事情，据说没少城里城外的来回跑着，想要见王爷一面确实挺难的。” 赵枫随口应道：“陛下若想见本王又有何难？直接发个口谕下来，本王也就来了。” “诶，这可使不得。”太监总管立刻摇头道：“陛下知道王爷是为了国家大事大事在忙，即便有几次想召见王爷您，最后念在王爷要研制火药武器的事情，便熄了念头。” 赵枫随即问道：“竟有几次那么多？本王倒有些好奇了，陛下几次想召见本王，究竟所谓何事？” “还是为了穆姑娘的事情。”太监总管老实答道。 赵枫立刻截停了太监总管的脚步，“还请公公明说，至少让本王心里有个底，待会儿若陛下问起来，本王也不会手足无措丢了颜面。” 太监总管举目四望，见二人此时所处的廊亭附近看似无人，才缓缓说道： “陛下知道穆姑娘是由王爷您给太子殿下引荐的，陛下对穆姑娘本人以及师承的仙门十分感兴趣，所以也想从王爷您这儿了解些情况。” “估计是陛下后来又觉得，因这种小事打扰王爷研制武器似乎有些不妥，所以才一直没有召见王爷…杂家今日正好撞见王爷入宫，又逢陛下对王爷挂念非常，便索性邀王爷过来。” 如果换做事别人这么问，太监总管的下一步一般会做一个动作，一个象征着收银子的动作，旁人也能迅速理解他的意思，当做是提供情报的“消息费”。 第781章 去题万里 奈何今日这么问的人是赵枫，即便太监总管有意私下靠着将李世民的事情透露给他人来敛财的念头，也不敢和赵枫伸手要“消息费”。 赵枫可是敢直接冲到太极殿里朝李世民伸手要钱的主，除非太监总管是想早点去见阎王，否则也不敢向赵枫伸手要“消息费”的。 “原来如此，多谢公公告知。”赵枫心里有了底，得知并不是为了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等太监总管将赵枫领至太极宫，李世民果然开门见山的向赵枫询问了穆卓珺的来历。 “朕听东宫那边的人说，那位仙门弟子穆姑娘是由爱卿向太子引荐的，却不知那位穆姑娘究竟是何来历？” 赵枫真假掺半的回答道：“臣只知穆姑娘师从孤山的遗疚道人，至于其他的来历，臣也不太清楚。” “遗疚道人？这个称号听起来倒有些道教的感觉…”李世民自言自语般的点点头，再问：“那爱卿是如何结实穆姑娘的？” “从裕和县返回长安城的途中偶然遇上的。”赵枫把准备好的说辞缓缓讲述：“彼时穆姑娘正在林中游玩，使用仙术催动林中清风吹拂，吹得树叶飘扬，落英缤纷，十分有趣。” 李世民脸上写满了笑意：“哦？是么？爱卿是否能详细描述一下是什么样的仙术？” 赵枫摇头：“这点臣就不知了，反正当时只看到穆姑娘手中有微弱的紫光闪过，便能确切感受到林中来了风，随风而动的落英与树叶便是最好的证明。” “爱卿确是亲眼所见、还是听他人描述？”李世民还是有点点怀疑。 “是臣亲眼所见。”赵枫答道。 其实赵枫所描述的所谓仙术，无非就是穆卓珺如今能够展现的小小仙门技巧，平时能催动个小小的风熄灭蜡烛之类的，但到底还称不上是仙术。 李世民再次轻轻点头：“紫光…当天夜里东宫那边也有紫光乍现，确实对上了。” 赵枫懒得再和李世民兜圈子，便索性问得直接点：“陛下召见臣，一开口便问有关穆姑娘的情况，似乎对穆姑娘十分感兴趣？” 李世民也老实道：“朕自出生后就没有见过真正的仙人，常有人自称身怀绝技，最后被戳穿是假的。近日难得见东宫紫光冲天，在场众人说紫光乃穆姑娘弄出来的，所以才会好奇。” 赵枫故作恍然大悟道：“臣明白了，陛下这是想知道穆姑娘究竟是不是真的仙门弟子。” 李世民放下了手中批复奏章的朱笔，“朕对什么仙门倒没所谓，但也不愿见爱卿与太子被所谓的术士所蒙骗。” 赵枫顺着李世民的话接道：“臣亦知晓陛下的心意，臣也是不愿见太子被江湖术士所蒙骗，所以才会领着穆姑娘入东宫的，陛下亦知晓原因。” 李世民欲言又止，似乎在思考措辞，张口几次之后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对了，之前爱卿曾提及琉璃师父长得与城郊一座玄通寺里的佛像相似？而且那寺庙香火还挺旺盛？” “陛下用这样的说法，对也不对。”赵枫有意故弄玄虚。 “爱卿这还是何意？”李世民被赵枫的回答弄得一头雾水。 赵枫见李世民逐渐上钩，才终于缓缓揭开谜题的面纱：“只因并非是琉璃师父长得与那尊佛像相似，而是那佛像根本就是琉璃师父找了外地的工匠，比照他的外貌来雕琢的。” “那间寺庙也是琉璃师父从一个商户手里盘下的来的落魄旧宅，后来请了工匠翻新成了寺庙，然后再把佛像进行做旧处理，使得寺中陈设看起来日久年深，增加可信度。” 李世民有些讶异：“他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就只是为了那点香火钱？” 赵枫微微抿唇，颇有些不屑：“不仅如此，那间寺庙能完善他所编造的背景出处，还能在他招摇撞骗时为他的谎话圆谎，甚至完善骗人的环节。” “怎么说？”李世民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来了。 “很简单。” 赵枫举例道：“按照臣的猜想，无非是琉璃师父扮做出家人，故意结交一些达官贵人，声称自己能绝食辟谷、相面识人，乃活佛转世，然后骗那些人去寺庙里一探究竟。” “等贵人们去了寺庙一看，发现寺庙里供奉的佛像果真与琉璃师父的外貌相似，于是便真的相信了琉璃师父的说法，所以便慷慨解囊捐赠香油钱，甚至还把他引荐给了太子殿下。” 李世民干脆把手中的朱笔搁置在一旁，认真询问赵枫。 “如果按照爱卿的意思，那位琉璃师父是江湖术士在招摇撞骗，就拿相面所言，万一他相错了面说错了话，岂不是很容易就被揭穿是假的？” 赵枫再次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语气里也带着对江湖骗子的鄙夷： “无非是一些江湖把戏而已，在相面的时候说法不绝对，在知道结果后还有能力把话给圆回来，这些都是混迹江湖多年必备的本事了。陛下若想知道，臣还可以再举几个例子。” 李世民当场拒绝了：“这倒不用了，江湖术士的东西不过都是糊弄人的，朕不想知道那些骗人的玩意儿。” 赵枫继续说道：“估计是太子被琉璃师父那些所谓的相面识人、分辨人物身份贵贱的鬼把戏给糊弄了，便信以为真，所以又引荐给了臣认识。” “琉璃师父当时使了些手段，号称能分辨人物的身份贵贱，真的从一群凌云卫里认出了本王，臣当时也差点被糊弄…不过好在臣本就不信他，所以才没有被他蒙骗。” 李世民双目一瞪，眉毛立起，愤怒的一拍桌子！ “一个江湖术士，借着佛门的名义，仅仅依靠花言巧语便能愚弄权贵，如今甚至还在东宫里骗吃骗喝，据闻太子还将他当做座上宾，简直岂有此理！” 赵枫赶紧劝道：“陛下息怒，太子殿下也不过是被人蒙骗，他此时尚不知道真实情况，所以才会对琉璃师父好声好气的招待。” “想必等到骗局被揭露的那一日，届时都不需陛下出手，太子定会亲手解决那骗子的。” 第782章 傅奕何人 李世民似乎没有听进去赵枫的劝谏，反而一转思路，说出了让赵枫有些心惊的话。 “听了这一出，朕算是明白了，倘若不是近些年佛门子弟时常出门结交权贵，号称宣扬佛法普度众生，也不会有那么多权贵会被装扮成所谓大师的江湖术士所蒙骗。” 赵枫闻言心里一惊：“…敢问，陛下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李世民的语气变得莫名：“自然是得抽空把佛门那群人理一理清一清了。” 赵枫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叹道：难道该来的还是躲不掉？李世民起了清理佛门的念头，难不成唐中晚期的灭佛行动要提前进行了？ 赵枫的情绪也变得莫名低落，一时间竟弄不清楚是不是由于自己的参与，才使得所谓的灭佛提前了这么早。 万一此时惹得李世民对佛教生厌，耽误了往后陈玄奘西去取经的历史进程，那就麻烦了。 早知如此，自己是不是就不应该多嘴？ 赵枫觉得还可以挽回一下，“陛下，其实这件事情与佛门关系并不大，一切皆因琉璃师父冒充佛教中人在外招摇撞骗，太子与其他人不过被他蒙蔽，其中似乎也无其他僧人参与。” 李世民依旧坚持己见：“要说全与佛教无关，朕是并不信的。如果不是这些年来佛门传教甚广，如果许多百姓不信佛，便也不会让琉璃师父这种骗子钻了空子。” “佛教来自中土之外，所谓释迦，不过乃番外夷狄之人，本就与我们中土语言不通，文化不同。其袍服都与我中土不一，又如何能求得其能服我中土律法？” “陛下…” 赵枫欲再次开口劝说，却被李世民阻止了，“朕今日乏了，爱卿先退下吧。” 赵枫见再劝不得，只能暂时先行离开，却在刚出太极宫门的时候，听到太监总管从太极殿内走出，召人传话，说是李世民要召见太史令傅奕。 傅奕，这个名字赵枫并不算陌生，但也不是十分熟悉。 他只知道李世民要传召的这位傅大人今年已有八旬高龄，已然是耄耋之年，虽有太史令的官职，但显然已经致仕许久，如今已是在家颐养天年的年纪，其他的便不十分清楚了。 赵枫转到宫门旁边的角落里躲着，等那传话的小太监刚出宫门，赵枫便及时现身，将即将回转太极殿里的太监总管给拦了下来。 “王…” 太监总管刚要张口，就被赵枫眼疾手快的拉到一旁人少的角落里。 “方才那位出门的小公公，可是奉旨去宫外传旨请傅奕傅大人？”赵枫二话不说直接问明。 “既然王爷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太监总管的语气有些怪腔拐调。 被突然出现的赵枫拉扯过来的太监总管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但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从语气上显示自己的情绪。 面对太监总管的态度，赵枫也不生气，“本王确实知道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得不找公公你再次确认而已。” 太监总管似乎无意与赵枫闲话太久，“那么请问王爷确认清楚了么？如果问清楚了那杂家就先走一步了。毕竟陛下身边离不得杂家，杂家还得快些回去服侍陛下呢。” “那好说，既然公公你也着急走，那就把陛下请傅奕傅大人的意思简略告知本王即可。” 太监总管瞥了赵枫一眼，又再次打量四周，见无人经过，才缓缓开口：“王爷似乎对傅大人十分感兴趣？傅大人如今退闲致仕，王爷为何想要了解闲官之事呢？” 赵枫也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得想好措辞：“本王此次拦下公公，无非是为了更加了解圣心而已，毕竟圣意难测，与其独自揣摩，不如直接问问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就是公公你了。” “王爷客气了，如今您才是陛下跟前亲近的大红人，杂家可不敢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 面对赵枫的“拍马屁”，太监总管一改之前在赵枫面前殷勤讨好的态度，变得软硬不吃了。 赵枫见太监总管如此迂回刁难，便懒得再继续寒暄，干脆挑明话题：“旁的话也就不多说了，本王只问公公一句，陛下为何要召见傅奕傅大人？” 一开口，赵枫的语气也跟着变了，不再是温声细语，而是带着点恼怒的意思，叫人一听便知道此人此时心情不好，最好不要招惹。 “王爷早这么问，杂家不就早就告诉您了么…”太监总管一改态度：“杂家只说一句，傅大人原先是反佛最厉害的人，自太上皇执政的时候就开始高举反佛大旗了。” 太监总管知道今日李世民与赵枫见面后，二人的话题肯定还是离不开穆卓珺。 以往李世民与赵枫二人君臣相谈甚欢，一般没有半把个时辰，赵枫是不会聊完出来的。 而今天赵枫进去不到半个刻钟就出来了，然李世民往后并没有召见其他臣子的安排，可想而知今日二人的谈话并不顺利。 再加之赵枫前脚刚走，后脚李世民就要召见自初唐时反佛最为出名的退休官员太史令傅奕，太监总管便能初步估计出李世民与赵枫二人是因佛门与道家之间的关系谈崩了。 “多谢公公指点迷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赵枫也不耽搁时间，直接出门往翰林院的方向走。 如今傅奕已经辞官归田，在家赋闲，那么想要了解有关他的情况，赵枫只能去翰林院里翻一翻过去的资料找答案了。 看守资料库房的官员于监守如今已年过七旬，走路颤颤巍巍的，平时对来翻阅资料的来人也是爱答不理的。 偏他得知今日来查资料的赵枫是为了要查有关太史令傅奕的事情，便难得有闲心的趁着赵枫一边翻找资料的时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赵枫聊闲天。 “王爷想知道傅大人为何不喜佛教？那就得从傅大人的信仰开始说起了。” “傅大人崇尚儒道，精通天文历法，博学多才，因此不信虚无缥缈的佛，更不崇尚佛门。此前他不仅揭穿了一位西域妖僧的谎言，还揭穿了天竺佞佛的骗局，可谓古今少有。” 第783章 先反妖僧 赵枫听那守门的于监守所说的情况，书籍里并无记载，于是便干脆放下手中书，从库房里搬了张小凳子，那袖子一抹上面的灰尘，挤在于监守身边认真听讲。 “似乎坚守知道的东西比书上记的还多，那就请坚守再与本王多说说有关傅大人的事情吧。比如那个西域妖僧与天竺佞佛的事情，本王就很感兴趣。” 于监守也难得见到如同赵枫这般能接地气、不拘礼节的权贵大员。 平时他自己在库房安守也十分无趣，今日来了个愿意聊天的人，于是那官员便也铆足了劲儿，要给赵枫好好讲讲傅奕的事迹。 “傅大人反佛，那可是拿命去搏的！” 谈及这种略带玄幻色彩的老故事，于监守十分激动：“就好比当年他揭穿西域妖僧的事情，那妖僧自称能起死回生，在东市表演了一出能使人起死回生的戏码，引起了高祖的瞩目。” “起死回生？一听便知道是假的，不可信。” 赵枫闻言立即摇头，在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都没能做到起死回生，更何谈没有现代技术与装备的古代社会，更加是无稽之谈了。 当然，除了类似系统这样能使人穿越的超现实工具除外。 于监守随即点头，对赵枫的话予以肯定。 “高祖当时估计也和王爷的意思一样，他并非能轻易愚弄之人，当时便邀请那妖僧入宫，让那妖僧以神策军侍卫为施法对象。当时围观众人十分好奇，然绝大多数都持怀疑的态度。” “然而那妖僧只是出面念了一段咒语，并没有靠近那名侍卫。哪知咒语一停，那侍卫竟大喝一声，似乎真的受了重伤一般，叫声十分惨烈，而后便倒地不醒，吓到了在场不少人。” 故事说到了这里，赵枫还是边听边摇头，一次表示自己的不信。 “既然最后那妖僧被傅大人揭穿是假的，那那名神策军的侍卫是不是在配合那妖僧演戏？”赵枫提问道。 于监守答道：“这点下官也不得而知，反正当时那侍卫倒地后，妖僧便在侍卫身边转了一圈，又念了一段咒语，侍卫就自行醒了过来，好似确实起死回生了。” “众人亲眼见证了神策军侍卫的起死回生，一时间便对那妖僧身为推崇，妖僧也得以借此机会名扬天下。” “当时传言愈演愈烈，传到最后竟成了那妖僧是活佛转世，才有起死回生之术，当时也确实有不少人信了。” 赵枫附言道：“不少人信了…那傅大人肯定就是少有的不信之人哪一类的咯？” “不错，傅大人就是那群不信的人里最突出的。”提及傅奕，于监守的双眼十分明亮。 “傅大人博学多才，自然不会信那种虚无玄幻的事情，即便是众目睽睽之下，也有从中做手脚的可能，所以傅大人是一律不信所谓的起死回生，统统当做骗术来看待。” 赵枫看向于监守，见他面容和蔼可亲，言谈举止之间也十分随和儒雅，便好奇问道：“傅大人不信自有其自己的理由，那于监守你自己呢？你信不信？” “我？”于监守拿手一指自己，笑了：“当时下官也是信的，直至后来那妖僧被傅大人揭穿后，下官便不再信了。” 赵枫眉毛一挑，讶异道：“这么说于监守还是当年那场比试的见证人咯？” 于监守骄傲的一挺自己的胸脯，腰杆挺直，十分骄傲道：“那当然！下官若不是见证人，下官哪能描述得这么清楚？叫人编都编不出这么多琐碎细节的。” 赵枫点点头，仔细一想也是，起死回生是多么大的事情，但凡当年的高祖曾在神策军营里设立那场所谓的起死回生的法事，就必定会有观者无数。 估计眼前的这名监守官员，当年应当是某家权贵的年轻子弟，说不定就是那批的神策军侍卫之一，所以才有机会亲眼目睹。 而也是这样一批有背景的人，才能在过了壮年之后能继续留在宫里当起了这份悠闲的差事，否则这样一份安全又悠闲的差事，哪是随便的人能安排得了的。 于监守十分激动道：“当时傅大人面圣的第一句话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区区一位寻常的僧人如何能掌管人的生死？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那妖僧是假的。” “傅大人是直接当着高祖的面这么说的？”赵枫有些意外。 于监守连连点头：“是的，不仅是当着陛下的面说的，当时那名妖僧也在场的，反正就差直接指着妖僧的鼻子骂骗人了。” “傅大人做臣子真是这份儿了！”赵枫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赵枫也对傅奕的这份耿直率诚十分佩服，毕竟即便自己如今军功加身，战功赫赫，在与李世民聊天时还得注意措辞，很少有像傅奕那般直言的机会。 “傅大人的勇气自然是满朝难寻的！”于监守丝毫不掩饰语气里对傅奕的尊敬与崇拜：“那名妖僧见傅大人当面指责他是假的，自然心有不服，要求高祖让傅大人当面道歉。” “而傅大人便顺着那妖僧的话，说愿意亲自去试试那妖僧的起死回生法术，吓得高祖连忙阻止，劝说傅大人年事已高，千万不要去行冒险之事，奈何傅大人仍旧执意要试。” “那结果如何？”赵枫追问道。 “结果自然是傅大人猜对了，那妖僧根本不会什么起死回生的法术，当时即便那妖僧如何对傅大人念咒，傅大人依旧不动如山，最后反倒是妖僧念咒念的气息不足，自己先倒地了。” “妖僧先倒地了？”赵枫闻言忍俊不禁，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于监守也跟着笑了：“说起来也挺可笑的，一开始那妖僧念咒见傅大人不为所动，然后便提高音量继续念，再是走近傅大人身边围着他转圈，一边转圈一边念，结果妖僧先累倒了。” “那妖僧倒地的动静还不小，直接哇的一声吐了口血，便直挺挺倒地了，当时还有不少夫人在场，也被吓到了，反而是年事已高的傅大人气定神闲，如入无人之境。” 第784章 再扳佞佛 赵枫心里一叹，心里给出的理由有些可笑。 也难怪那妖僧最后会把自己给念岔气了，估计是以傅奕年事已高，耳朵不行了，所以什么所谓的念咒在他耳朵里不管用。 “那僧人倒地后可有再起来？” “起不来了。”于监守有些开玩笑的意思，答道：“当时在场会起死回生法术的人可不就只有那妖僧自己么？他自己都倒了，还有谁会念咒语把他念活呢？” 话音一落，二人都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眼看着未时快到了，听完了故事的赵枫想先回王府吃个便饭，再去天一院忙研制火铳的事情，哪知于监守聊得兴起了，还不肯放赵枫离开。 “王爷何必着急走？午时才刚过，未时也未到，不如先听下官把那天竺佞佛的事情也给讲完吧…这次天竺佞佛虽然没有被当场身亡，但是被傅大人当场打脸，情节也是挺过瘾的。” 于监守这么一说，赵枫便舍不得抬脚离开了，“还请坚守继续讲吧，听你这么一说，本王都不忍错过如此精彩的故事了。” “哈，这天竺佞佛的故事绝不比西域妖僧的情节逊色。”于监守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位天竺佞佛自称出自天竺的高种姓阶层婆罗门，时人见他自天竺而来，都以为他必定佛法了得。但那佞佛却说自己不会说法，也没有传教，反而在西市也胡人一起支起了小摊。” “佞佛说自己自梦中得佛祖赏赐舍利，一觉醒来后果真在枕边看到了佛舍利。现如今听闻我大唐繁荣昌盛，器具非凡，于是便要把佛舍利拿到咱们大唐来比试。” 赵枫以纳闷了：“比试佛舍利？这该如何比试？比试哪家的佛牙更好看么？” 然而好看也没有固定的标准，因人而异，有人喜欢也会有人不喜欢。而且舍利是僧人涅槃后留下的东西，这种又如何比试？ “非也。”于监守摇头，耐心解释道：“并非是比试谁家的佛舍利好，而是那佞佛自称手中的佛舍利坚固非常，不仅能击破任何东西，而且还没有任何器具能击破那佛舍利。” 赵枫问道：“那佛舍利究竟长什么样？” 于监守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措辞描述。 片刻后，回忆完毕的于监守才缓缓答道：“与一般舍利不同，那佞佛手中的佛舍利炫目异常，晶莹剔透，置于阳光下可散发五色光芒，确实十分坚硬。” 晶莹剔透，散发光芒，十分坚硬…赵枫越听这样的描述越觉得耳熟。 具备这样特征的东西难道不是经过淘洗打磨之后的钻石么？钻石本身确实也是坚固异常的金刚石，也就是俗语里常说的“没有金钢钻就别揽瓷器活”里的金刚钻。 赵枫自己想明白了原因，但也不知傅大人是否知道有关钻石的情况，于是便好奇追问：“那傅大人知道情况后，是否立刻亲自出面打脸那佞佛了？” 于监守摇头：“傅大人没有出面，而是让自己当时的副手出面打脸的。” “为何傅大人这次没有亲自出马？反而派去副手？” 于监守有些嫌弃道：“王爷您也不想想，傅大人年事已高呀，彼时他都过了耄耋之年，哪里还能亲自赶去西市打脸呢？可不就只能派副手前去揭穿骗局了。” “那副手是如何揭穿骗局的？” “王爷莫急，且听下官慢慢道来。”于监守慢条斯理的继续讲述：“傅大人告知那名副手，说天竺佞佛手中的佛舍利并非没有东西能击破，随处可见的羚羊角便能做到。” “羚羊角？这么简单？”赵枫忍不住自己在脑海中运用现代知识思考起可能性来。 于监守认真的点头，十分笃定道：“副手一开始也不敢置信，但傅大人确有真才实学，之前的打脸妖僧也十分成功，所以在当下的环境里，即便不信也得信。” “当时那名副手出现在西市的时候，附近的客商与胡商都炸了，一看便知是傅大人派人来‘搅合’场子了。” 赵枫也不由得凑近了身子，脑子里也暂停了思考的可能性，试图更近距离的听着这个奇特的故事。 “那天竺佞佛的场子被副手给砸了么？” “那是自然，傅大人从不会出错的。”于监守再次自豪的昂首挺胸，即便年纪大了，骨头弯了，背部难以挺直了，但其骄傲的神态还是不变的。 “副手当时带着羚羊角赴会，一出手便拿着羚羊角对准佛舍利钻去，那佛舍利没一会儿就真的裂开了，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当时那名天竺佞佛也看傻了，明明之前有不少人闻风而来，带着不少锤子或者重物来实验想砸坏佛舍利的法子，统统失败了，没想法如今却毁在了一个区区羚羊角里。” 赵枫此时也想明白了原因。 “其实也不算太惊讶，所谓的佛舍利硬度很强，但是应该十分脆，就是常说的坚固易脆，所以傅大人让副手利用羚羊角的的尖端去对付佛舍利，就好比使用锥子打磨切割钻石一般。” 于监守十分惊讶：“王爷的说法与傅大人的差不多，当年傅大人有人说了所谓的佛舍利不过就是金刚石，坚硬性脆，只需用尖角对着特定的脆弱之处钻研，便能使其破裂。” 赵枫能思考明白，还是由于他的现代知识帮了大忙。而傅奕不过是一位古人，由于多读书也知晓了金刚石坚固易碎，可谓是书中给出的解答。 至此，赵枫不由得感叹道：“傅大人一声穷尽研究阴阳数术，然并不尽信，可谓十分清醒！许多人书念得多了思维反而固化了，像傅大人这样的人乃少数，本王十分佩服！” 于监守也顺着赵枫的话继续说道：“借用傅大人的话来说，他乃青天白云之人，博览群书，学富五车，还能灵活运用，这样的人如何能不让人佩服呢？” 赵枫似乎想起了什么，闻声询问道：“对了，敢问坚守，刚才你提及的这两件事情都没有记录在册，你有为何对事情的细节记得如此清楚的？” 第785章 拐弯抹角 于监守笑了笑，如实答道：“…因为下官就是当年亲眼见识了傅大人揭穿西域妖僧之后，跟在傅大人身边的副手。” “…下官所言皆亲眼所见，因此才能十分笃定的将自己所知事情全数告知王爷您。” “竟是如此？” 赵枫也有些大吃一惊，对于监守敬重的抱了一拳：“既然您是傅大人身边的得力助手，那为何不随傅大人一起引官归田，而是守在这翰林院的资料库房里默默无闻呢？” 于监守答道：“傅大人辞官前，担心我等追随他左右的人，会被如今逐渐势大的佛门打击报复，所以便给下官寻了个看守资料库房的工作，无非是希望我等下半辈子能过得安生。” “今日多有叨扰，还请监守见谅。” “少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客套话，今日难得王爷过来，下官也难得有机会与人说一说当年的事情，实在过瘾！今夜回家去定要买几壶浊酒喝一喝助助兴。” 赵枫闻言便慷慨道：“只喝浊酒怎么过瘾？本王府上就有不少清酒，口味甘醇，回味无穷，劳烦监守告知地址，本王届时定着人给监守送去几壶助兴！” 最后，二人交换了家庭住址，赵枫才带着满肚子的趣事离去。 出宫之前，赵枫再次跑了一趟太液池，远远的朝池中心的穆卓珺瞟上一眼，见她正淡定打坐，似乎安然无恙，才放心离开。 不料赵枫举步欲走，正好撞上了来“探望”穆卓珺的琉璃师父。 “大师又来了？”赵枫忍不住主动搭话道：“据守卫在岸上的神策军们说，早上的时候大师才来过一回，这会儿才过午时不久，大师竟又来了，真是积极啊。” 琉璃师父知道赵枫对自己不相信，于是没有任何讨好赵枫的意思，只神色冷淡道：“贫僧不过是担心穆姑娘承受不来多日的辟谷绝食，所以时不时过来看看。” “…万一中途若穆姑娘出了什么事情，倘若贫僧在场，也能及时发现并搭救。” 赵枫似笑非笑的夸赞道：“大师不亏是出家人，对自己的对手都如此关切，真乃慈悲心肠。” 琉璃师父并没有接赵枫的话，只对他点了点头，转身也要离开。 “大师，不知您是否听闻傅奕傅大人的名头？” “傅奕？”琉璃师父果然愣了愣神，“王爷所说之人，可是那位反佛的太史令傅大人？好端端的，王爷何必在贫僧面前提起此人呢？” “哦？原来琉璃师父也听过傅大人的名头么？”赵枫故意引诱道。 琉璃师父的脸色随即拉了下来：“傅大人尊儒道，反佛门，当年在长安反佛反得人尽皆知，贫僧本就是佛门之人，如何能不听闻呢？” 赵枫听后暗自咋舌，原来这位傅奕大人真的十分出名，怪只怪当年他在高祖时期出名的时候赵枫还没有穿越走到长安，所以随傅奕也就不甚了解了。 “王爷为何与贫僧提及傅大人呢？莫非王爷是意有所指？”琉璃师父的语气不算客气。 “没什么，本王就是随口一提而已。”赵枫态度十分轻松：“听起来琉璃师父似乎并不害怕傅大人，那看来本王也是多余和大师您提及。既如此，那本王就先告辞了。” 说罢，赵枫动作十分迅速的转身，看似大步流星，实则走路的步伐却刻意放缓，显然是要等着某人主动开口挽留的。 赵枫还没走几步，身后的琉璃师父果然开口了。 “王爷留步！”琉璃师父追到赵枫身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带着些微的笑意，“刚才王爷话里的意思，贫僧没听明白，还请王爷替贫僧指点迷津。” 赵枫趁机取笑琉璃师父：“大师不是号称活佛转世，有相面之能么？如今竟还需要本王指点？大师莫要开玩笑了。” “还是王爷您莫要开玩笑了。”琉璃师父也干脆和赵枫把话摊开了说。 “王爷特意在贫僧面前提及那位反佛出名的傅大人，想必肯定不是随口说起的。如果王爷是有意要向贫僧提醒什么，还请王爷直接明示吧。” 赵枫一耸肩，轻哼道：“也不是什么明示暗示，本王也是刚从太极殿里出来，正好遇上了要出宫传旨的内侍，听闻了陛下欲召见退休了的太史令傅奕傅大人的事情而已。” “本王偶尔听闻那位傅大人是反佛出了名的，而琉璃师父又出身佛门，所以今日正巧碰见了，就顺口提了一句，并没有多余的意思，反而是琉璃师父自己想多了。” “王爷刚才时候，您从太极殿出来，陛下就要召见傅大人？”琉璃师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就差直接把不悦二字写在脸上了。 按照赵枫的意思，他一离开太极殿，李世民就要召见反佛的傅奕，再结合赵枫本身又是为自称出自仙门的穆卓珺撑腰，琉璃师父自然就想清楚了缘由。 估计是赵枫为了自己撑腰的穆卓珺，故意在李世民说了有关佛门的坏话，才使得李世民对佛门产生了不喜的情绪，所以才要召见反佛出了名的傅奕。 “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王爷故意在陛下面前说了佛门的坏话么？”琉璃师父也不掩饰了，黑着脸，沉着肩，恶狠狠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赵枫，大有随时要出手打人的意思。 “琉璃师父误会了，本王非旦没有在陛下面前造谣佛门恶事，甚至还替你佛门美言了几句，奈何陛下不肯听，非要召傅大人入宫…” 说着，赵枫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作出一副自己不小心说漏嘴的情况。 “王爷真是好狠的心啊！送来一位穆姑娘来与贫僧打擂台还不够，如今还要牵涉佛门？！哼！”琉璃师父愤怒的甩袖子离开，留下赵枫好似做错了事情的人愣在原地。 见人走得远了，赵枫注意到周围所有盯梢的侍卫都正在对自己投来注目礼，显然对刚才他与琉璃师父吵架的戏码十分好奇与关注。 赵枫觉得有点点尴尬，便呵斥道：“看什么？都好好各司其职去！” 第786章 日思成寐 回过神，赵枫举步欲走，却见飘在湖中心的穆卓珺一改平时的打坐模样，竟对赵枫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赵枫怕自己看错了，还特意擦了擦眼睛，再看向池中心，穆卓珺还是保持着竖起大拇指的姿势不变。 等到赵枫确认那大拇指确实是穆卓珺比给他看的时候，穆卓珺才恢复了打坐的姿势。 “嗯？那是什么意思？是在夸赞本王气走琉璃师父么？” 赵枫自己并不清楚穆卓珺为何要对自己竖大拇指，但无非是想着自己替穆卓珺出气、气到了琉璃师父之类的。 赵枫对穆卓珺招手做回礼，然后才带着莫名的情绪离开了皇宫。 一天下来，纷杂的情绪充满了赵枫全身。 回到王府后，赵枫还记得派人去给于监守家中送去几乎清酒，然后也不着急吃完饭，而是先泡了一桶热水澡，放松身心。 滚烫的热水席卷赵枫全身，蒸腾的热气将赵枫熏得迅速进入了梦乡。 也许是今日之事多余佛门有关，赵枫自进入梦中后，便梦见了一名头上寸草不生的年轻和尚正追着他问话，嘴里念叨的皆是取经之类的内容。 那名年轻和尚皮肤白皙，五官英俊清秀，一看便知是乖觉的出家之人。而且眼前之人与赵枫曾在电视机里看过的《西游记》一剧，剧中的唐僧形象十分相似。 在加之他一直在追问着赵枫有关取经的事情，赵枫才终于弄明白，眼前这名年轻和尚该是陈玄奘。 此时的赵枫并没有见过历史上真正的陈玄奘，所以在他的梦中，陈玄奘的形象便是《西游记》剧中的唐僧形象。 陈玄奘依旧追着在赵枫耳边念叨：“王爷今日有意激起陛下对佛门的偏见，那往后贫僧还如何能顺利西行取经？取回来的经书如何传教？王爷莫不是有意灭绝我佛门？！” 梦中的赵枫随即无奈的解释道：“今日之事并非本王所设想那般，本王自己也不知道会刺激得陛下对佛门敏感了起来…” 赵枫还与再解释，一直贴着他的陈玄奘只抛下一个不屑的眼神便飘走了。 陈玄奘一走，赵枫身后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只是这个声音不似陈玄奘的年轻，而是苍老许多。 “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灭其天常，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今也举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 这句话的大致意思是，佛门主张的思想背弃纲常，于国计民生无益处，更不符合中土的儒家传统。 如此明显反佛的说辞，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出自今日于监守曾与赵枫提及的反佛“斗士”傅奕傅大人了。 赵枫没有亲眼见过傅奕，于是在自己的梦中也不能想象故傅奕的模样，只能用一个幻想出来的苍老声音替代。 赵枫知傅奕不喜佛门，于是便没有反驳，毕竟傅奕虽然从武德年间便开始反佛，直至贞观年间，也只是对那些假冒佛门出来招摇撞骗的术士，并不会真的动摇佛门的根基。 身后，傅奕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他嘴里正念叨着不少帝王的年号，无一不是信奉佛门的君主：“奉佛之君，国祚不长…” 赵枫不想再听，便干脆奋力朝前走，在走出幻象中的翰林院后，眼前出现的便是娘子军的军营驻地，一旁还有裴颜婼正在使用她新研发的新式武器在试验。 “王爷回城了好几日，这几日您不在，我都没能研制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真是太恼人了。既然王爷今日来了那就不准再离开了，一定要帮我把武器给弄好才能走！” 说着说着，眼前裴颜婼的面目，竟由开始的美艳渐渐变得狰狞扭曲。 赵枫本来还十分嫌累的说自己最近天天窝在先雷部里研究武器，已然十分厌烦疲惫，如今来来了娘子军驻地这边还要被拉着继续研究武器，实在不愿。 赵枫正要向裴颜婼表达着自己的内心，一抬眼却看到眼前的裴颜婼，已然变成了十分可怖的怪物。 连她抓着他的手也变成了一只沾满了粘液的枯骨，而赵枫自己的手也正慢慢被腐蚀，恐怖而诡异。 赵枫当即大力挣脱着眼前的穆卓珺，奋力奔逃，脚下不敢有丝毫停歇。眼看着娘子军驻地的大门近在眼前，赵枫距离即将合上的大门还有咫尺之遥。 快些！再快些！再不快些，就要被身后的那团泥淖怪物给吞噬腐蚀掉了。 赵枫的指尖就快要够到那扇即将闭合的大门了！ “快呀！”躺在床上的赵枫一个用力摆动大腿，把自己从睡梦中踢了出来。 “王爷？您怎么了？”正在外间替赵枫布置夜宵的苏青听到内间的动静，就转进来询问赵枫的情况。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而已。”赵枫懒得把梦中的遭遇复述给苏青知晓，只抬起双手让苏青替自己擦拭洗漱。 苏青一边替赵枫擦拭身后的汗水，一边替他更衣，柔声说道：“最近王爷都睡得很好很香，很少见到王爷从自己梦中惊醒了…是不是最近又有烦心事了？” 赵枫开口刚要回绝：“没…” “王爷总是这样…”苏青打断了赵枫的回答，“王爷遇事后总是装在心里，有烦心事了也不愿与妾身说一说。王爷是不是忘了之前您答应过妾身的，有事说事？不要憋在心里？” “诶…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还是为了东宫里的那位琉璃师父与卓珺罢了。” “难道还是为了绝食辟谷的事情么？”苏青语气有小小的不耐烦：“反正穆姑娘的辟谷还差两日就快结束了，如果王爷实在担心，可以时常去太液池看就是，何必担心得入了梦？” 赵枫见苏青似乎误会了，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不仅如此，还有别的…就是陛下似乎被本王给劝得对佛门有些反感了…今日本王离开太极殿后，陛下立刻召见了傅奕大人。” 苏青十分乐观道：“说不定是为了别的事情呢？” 第787章 道长论短 “傅大人又不是只在反佛那一面出名。他是高祖时期的老臣，说不定陛下遇到事情想向傅大人求教而已，不一定是为了佛门之事。”苏青安慰赵枫道。 赵枫也叹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也许真的是本王想多了吧…” “王爷应该是想多了。”苏青轻抚着赵枫的手臂缓缓搓动，继续安抚道。 “陛下并不曾对佛门露出厌倦懈怠之意，在今年的除夕之夜还特意命人去大慈恩寺里替长孙皇后点了长明灯祈求平安，应当不会出现王爷担心的反佛情况。” “…夜宵该凉了，王爷再不吃就该嫌不好吃了。”苏青引着赵枫在圆桌前入座，替他体贴的布菜。 赵枫一归家后就累得直接到床上一睡不醒，连晚饭都没吃，苏青担心会饿着他，才破天荒的让小厨房做了夜宵给送来。 平时赵枫为了保持身材，极为自律，夜宵都不肯吃一口。赵枫自己不叫夜宵，为了紧跟他的步伐，久而久之，王府里也很少有人叫夜宵了。 赵枫已经睡过一轮，现在又要吃夜宵， 估计不花格个半把时辰也难以入睡，便索性趁此机会与苏青好好探讨一番。 “夫人是否想过，若陛下有意反佛，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苏青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被赵枫陡然一问，也是思虑良久后才开口回答：“嗯…这得看陛下反佛后会支持哪一派了。” “怎么说？”赵枫扯着身下的圆墩凑近苏青坐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倘若陛下倾向儒家，看重忠君孝亲的孔孟之道，那他是肯定会不喜佛门那些抛君弃亲、脱离俗世的主张，届时反佛定会一反到底，彻底以儒家思想为文化正统。” “忠君孝亲，忠君，忠君…” 赵枫细细咂摸其中的滋味，逐渐品出一点所以然来：“对呀，孔孟之道使人忠君爱国，这样的思想更有助于君主巩固中央集权的统治，这里面的政治与经济利益可大了去了…” 苏青一知半解：“若说是政治利益，妾身还容易理解，但经济利益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反佛还能给国家带来创收了？妾身看站在反佛最前线的傅大人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如何不能？”赵枫登时坐直了身子，语焉认真道：“夫人该是不知道佛门在中土传教扩张后，敛财究竟有多少…呃，用敛财一词似乎夸张了些，那就说是积攒的财富。” “仅仅佛门所占土地不用向朝廷缴纳税收一项，就使得他们省了不少银子。再加上各种权贵捐赠的香油钱和膏腴田，更是多得数不胜数，佛门哪敢在朝廷面前叫屈没钱呢？” 赵枫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给苏青听，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是，一提及反佛的好处，连他自己都能数出这么多来，李世民又何尝不会想到呢？ “尤其那些入了佛门的僧侣，不必向国家缴纳两税，反而使得国库减少了一项收入；僧人过多，则从事田间劳动的百姓便会随之减少，有可能出现田荒民饥等现象…” “如此种种，如何使得朝廷对佛门之人有好脸色？” 苏青脸色有些怪异，“王爷居然能把反佛的好处罗列出来这么多项，该不会王爷您…可王爷刚才不是十分担心陛下会反佛么？可见王爷先前应当不太想让陛下反佛吧…” “如此一来岂不是自相矛盾？”苏青抬手扯了扯有些神游天外的赵枫。 “对呀！”赵枫一拍脑袋，与自己所想相去甚远的思路可算是被苏青给拉扯回来了。 “目前陈玄奘尚未西行，此时反佛是不能成行的，看来本王还是得抽时间入宫一趟，切不可让陛下生了反佛的念头。” 赵枫可不想因自己而耽误了陈玄奘取经的历史进程，这可会严重耽误后世的佛教传颂一事。 苏青十分适时的站出来打破赵枫的幻想：“往后再去会不会就晚了？” “夫人什么意思？”赵枫思路又开始打结了。 苏青不得不从头为赵枫把思路捋顺：“王爷不是说今日离开太极殿后陛下立刻召见傅大人么？虽说不一定是为了反佛的事情，但是也难保陛下与傅大人谈话时不会提及反佛一事。” “…王爷能确定陛下与傅大人谈过之后，反佛之心会不会更加坚定呢？” 赵枫把头一歪，直接靠在苏青的肩头，语气有些颓丧：“倘若如此就真的难办了…而且卓珺往后定要揭穿琉璃师父的面目，届时陛下估计也会到场，肯定对佛门更没有好印象了。” 苏青一手撑着赵枫的腰杆，助他重新坐直了身子，“这有什么难办的？只管把琉璃师父与佛门之间的关系掰扯清楚不就是了？琉璃师父不过是江湖上的骗子，和佛门没关系。” “他不过是占了佛门的名声出来骗人的。真要论起来，佛门才是真委屈的那一方呢！届时王爷再在陛下面前替佛门说几句话，应该就好了。” 赵枫此时显露了小孩子般的心形，竟开始愁眉苦脸起来：“若是让本王细数反佛的好处，本王倒是能滔滔不绝。真要替佛门美言，本王却想不出什么好词来。” “还是不难的。”苏青继续给赵枫出主意。 “王爷可以先把反佛的傅大人夸赞几句，比如夸他‘除伪定真，复羲农之治’、‘能行非常之事’之类的。先肯定了傅大人反佛的举动，再顺着话头去为佛门说话。” “先把两头的话都说尽了，把替佛门美言的部分放在最后，陛下肯定记不住前面那么多东西，只能把佛门的好话记个大概，估计也就懒得为难佛门了。” 赵枫还是语气懒懒：“佛门的好处，无非是劝人向善，还能有什么可美言的。” 苏青再次为赵枫提供了新的思路：“如果实在没有可美言的地方，那就干脆先替佛门向陛下检讨呗！” 赵枫顿时来了精神：“检讨我倒会！从小到大闯祸太多，学校里的检讨确实没少写…” “什么学校？什么闯祸？”苏青揪住了赵枫的字眼开始“发功”。 第788章 功成前日 “王爷难道不是农民出身、依靠积累军功才当上了王爷的么？从前是如何能上国子监、太学的？以前也没听王爷提起过曾经就读的私塾呀？” 赵枫糊弄道：“小时候村子里的私塾，一律统称学校，可不是长安城里的国子监和太学…纠结这种小事没有意义，夫人倒不如说些其他有意义的事，比如该如何替佛门向陛下检讨？” 苏青建议道：“王爷想知道如何检讨，只管从《百丈清规》里随便捡一句来展开就是。” 她对所阅读过的书中的内容信手拈来，张口就是几句：“比如‘应是昔年崇奉日，不能清检守真风’，可见道场以无事为兴旺，若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 “佛陀曾说，佛法非外道天魔能破，若僧人不守戒律，破坏僧团，不守清规，如狮子身中虫，自食狮子肉，自身破自身等等。” 赵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诶，这样的检讨张口闭口就是我佛我佛，听得本王脑袋都疼了…” 苏青瞥了赵枫一眼，见他似乎是真的不耐，于是便耐着性子道：“倘若王爷不喜欢这种书面语的表达方式，那就转化成口语的方式劝谏陛下吧。” “反正这几日王爷抽空跑一趟左街的慈恩寺和荐福寺，右街的西明寺和庄严寺，记得一定要分别到这四座比较有名望的寺庙里，为陛下求得平安符，在行劝谏之言后，再赠与陛下。” “倘若陛下肯收，就说明他听进去了，应当不会再生为难佛门的念头了。”苏青试图规劝赵枫道：“还有，王爷平时若得闲了不妨翻一番书籍，书里有的是内容足够王爷借鉴的。” 赵枫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本王平时为了火药武器的研究没少翻书，现如今一看书就觉得烦躁，平时得闲了只想好好歇息，哪知夫人还想把本王往书堆里拉，再拉就要变成书虫了。” 苏青继续耐心谆教道：“读书使人平心静气，王爷说自己一见到书就觉得烦躁，只怕是还没能把书念好念全。若真把书中内容念到了肚子里，也就不会觉得烦躁了。” 赵枫愁眉苦脸道：“学海无涯，书海浩瀚，书哪里有念全的时候？…而且本王只有喝茶的时候才不会烦躁，念书可没这功效。” “所以才要活到老学到老呀！”苏青立刻接话道。 赵枫开始耍起了无赖：“那不着急，本王还年轻呢~距离老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等休息够了再捡起书来念也来得及的。” 面对赵枫的强词夺理，苏青也只能无奈的笑了。 玩笑过后，赵枫隔日便真的带着苏青与冯婉妙二女分别跑了城中的四座寺庙，赵枫是为李世民与穆卓珺才求的平安符，而苏青与冯婉妙二人则十分默契的为赵枫求了平安符。 眼看着穆卓珺进行第一次辟谷的十日之期一到，赵枫自轻晨开始便洗漱着装，携着苏青与冯婉妙入宫，只为敢在午时正将穆卓珺从太液池里接到岸上。 赵枫三人赶到太液池附近的时候，岸边已有许多人等候着，人群沿着岸边整齐排开，其中的李世民与太子李承乾最为瞩目。 赵枫见状随即与身边的苏青与冯婉妙低语道：“陛下这次来得这么早，估计还是为了之前的错过而不甘心，想亲自看一眼卓珺。” 苏青微微一笑：“王爷都把穆姑娘打造成仙门弟子了，这天下有谁不想瞻仰仙门弟子的容姿呢？” 冯婉妙也附和道：“就凭穆姑娘的仙姿佚貌，出尘绝世之姿，定能让在场众人神魂颠倒的。” “快别说了，免得叫陛下听到。”赵枫叫二女噤声，然后便携着队伍朝李世民缓缓靠近。 “爱卿也来啦。”李世民也是凭借自己的余光首先注意到了靠近的赵枫一行人。 赵枫笑道：“今日是穆姑娘辟谷绝食的最后一日，臣如何能不来看看呢？” 在场其他人与李世民只注意到赵枫不同，目光不约而同锁定在赵枫身边的苏青与冯婉妙二女身上。 苏青与冯婉妙，一个生得眉目婉约，清隽出尘，一个生得媚眼勾人，明艳动人，都是揽得天下光华之美，如何能不吸引众人的目光呢？ 赵枫是何等敏感仔细之人，如何能不注意到旁人对苏青与冯婉妙投去的灼热目光？ “咳咳！”赵枫借着清嗓子的机会轻咳一声，是在发出警告的意味，旁人听见了纷纷错开眼神，不敢再看。 赵枫眼神冷沉的环顾四周，最后停留在站在李承乾身侧的琉璃师父身上，“哟！琉璃师父今日也来了？” 琉璃师父彬彬有礼道：“贫僧也曾经历过辟谷十日，知晓其中艰难。今日是穆姑娘辟谷十日的最后期限，眼看午时已到，辟谷即将成功，贫僧如何不能亲自前来祝贺呢？” …确定不会害怕见穆卓珺成功所以才前来查探情况的么？ 赵枫内心鄙夷琉璃师父的虚情假意，面上也得继续虚假的寒暄客套：“大师有心了…此前穆姑娘辟谷期间大师就经常来探望，如今又早早前来等候，可真是十分上心。” 一番寒暄客套下来，午时已悄然而至。 烈日当空，晒得岸边众人满头汗水，睁不开眼，即便抬手遮挡在眉骨之上，想要对池中心的情况一探究竟，也十分艰难。 “咚”的一声，负责报时的官员今日专程被李世民提到太液池来，就是为了宣告辟谷十日已到的信号。 鼓声落地，报时的官员高声宣布：“午时已到！” 一旁的神策军侍卫立在岸边，张开双臂挥舞手中旗子，向穆卓珺示意。 漂浮在池中心的穆卓珺也听到了岸边的鼓声，知晓时间已到，她的这次十日辟谷算是结束了。 只不过此时的穆卓珺却并不太想上岸，不为何，实在是岸边聚集的人太多了，只怕上岸之后少不了一番寒暄客套。 尤其人群里还有立着一位身着明黄服饰的男子，一看便知是当今天子。 这位皇帝真是难缠，当时连夜派人到东宫去请她，没请动；辟谷开始的第一日也跑了一趟太液池，依旧没有见到她，没想到今日是辟谷的最后一天，他又来了。 第789章 公与不公 真是“阴魂不散”。 想到上岸之后还要与天子寒暄交涉，穆卓珺更觉懒散不想动。 罢了，反正不想动，那就索性先不动… 穆卓珺竟真的不动了，只随手捏了个清风诀，便继续稳坐在竹筏上缓缓漂浮着。 即便头上有烈日照射，穆卓珺也毫无觉得炎热难耐，身边更有纷纷针雨环绕，带来池中心蓬莱山上的怡人清风，好不惬意。 “奇怪，明明时间已经到了，为何穆仙子还待在池中一动不动？”李承乾好奇道：“难道是她没听到鼓声、没看到旗子么？” 东宫的监事提示道：“殿下，穆姑娘乃仙门弟子，应当耳力目力过人，怎会看不到听不到？说不定是还在打坐中，一时忘了时间？” 赵枫也开口道：“应当不会。刚才本王都看到穆姑娘睁开了双眼，应当会看到旗子…难道是觉得岸上人太多了不想上来？” 一旁的琉璃师父笑了：“王爷莫要开玩笑，岸边距离池中心当有十几米远，常人只能看到穆姑娘在池中的大概情况，是坐是立，王爷如何能看到穆姑娘是否睁眼了？” 赵枫瞟了琉璃师父一眼，欲言又止。 他总不好把自己目前凭借系统的帮助，已能目视千里、视力过人的情况告知旁人，且旁人肯定也不会相信的。 赵枫虽然不好说明自身的情况，但也不影响他对琉璃师父回嘴：“对，说来说去还是琉璃师父比较厉害，目前也只有穆姑娘能与琉璃师父做到了绝食辟谷十日的战况打平。” “等穆姑娘上了岸，修养一阵，就要开始堂堂正正与琉璃师父进行辟谷十日的挑战了…不知琉璃师父准备好了没有？” “哦，对对！大师您可准备好了？届时可得好好努力，且不能丢了本宫的脸面。” 李承乾与一众其他人才想起穆卓珺与琉璃师父之间还存在有这个“赌约”。 经由提醒，李承乾身旁的李世民也记了起来，忙招来赵枫走到他身边：“爱卿，既然穆姑娘还在打坐，那咱们先去一旁的品字殿等候。” 耐不住灼热日头的众人纷纷挪动脚步，熙熙攘攘的往品字殿赶去。 太监总管稍稍落后众人，与继续守着岸边的神策军侍卫留言：“大家都注意些，若穆姑娘出了池上了岸，一定要将她请去品字殿，陛下是一定要亲眼看看她的。” “是！”岸边的神策军侍卫不敢有错眼，即便是点头答应着太监总管，眼神也不敢离开池中心的穆卓珺。 一时间，规模不算大的品字殿里挤满了人，只留有主厅的部分是为李世民、赵枫以及太子李承乾空出来的。 “你就是琉璃师父？上前来回话。”李世民坐在上首，睥睨着一直紧随李承乾左右的琉璃师父。 “是。”琉璃师父毕恭毕敬的对李世民行礼，起身后静静待在李世民的左手边，等候回话。 李世民与赵枫对视了一眼，才看向眼前的琉璃师父，缓缓开口：“据说，琉璃师父与长安城外一座名为玄通寺的寺庙里所供奉的佛像十分神似？” 琉璃师父落落大方的答道：“贫僧确实听到了这个传言，只觉不过巧合而已。” “巧合？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李世民的语气有些莫名，叫人听不出是喜是怒。 “据说有许多百姓是与大师你见过面之后才去了玄通寺，又见到了佛像，才会陆续传出大师是佛祖转世的言论…” “贫僧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何德何能与佛祖相提并论？”琉璃师父继续淡定的回答道：“什么佛祖转世，不过都是传言而已，信与不信，皆在他人。” “好一个皆在他人！”李世民的语气里终于有了明显情绪，那就是赤裸裸的不忿，“合着都是百姓的锅，与你无关，都是他们自作多情把你与佛祖联系在一起、才有了那样的传言？” 李承乾似乎没预料道李世民为何会如此气愤，连忙为琉璃师父说话：“父皇，琉璃师父是出家之人，不理凡尘俗世。而且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宫里，外界的言论也不是他能操控的。” 李世民回头瞪了李承乾一眼：“这里面暂时没你的事情，你就不要胡乱开口保人了。” 李承乾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为何李世民会对琉璃师父有如此大的不满。 赵枫闻言对李承乾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易开口为他人说话。 由于之前李承乾曾经接受过赵枫的恩惠，因此李承乾也听进了赵枫的劝阻，不敢再开口多言。 面对李世民的突然发难，琉璃师父有些意外。不过好在他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即便内心慌乱如麻，但还能在人前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陛下，贫僧乃出家之人，对外界的言论一向不是很关心。至于外界传的什么活佛转世，确实不是出自贫僧之口。贫僧只不过是会一些雕虫小技，恰逢让太子殿下看中了而已。” 眼下并不是揭穿琉璃师父的最好时机，赵枫不愿让李世民的愤怒打乱了计划，于是便主动引导话题道：“大师能够绝食十日，能力已经超出了寻常人许多，再不可说是雕虫小技了…” “说起来也是本王与大师无缘，之前与大师约定好的辟谷十日试验，本王却不能亲眼目睹。” 琉璃师父听得出赵枫话里有意在替他解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欣然接受。 身旁的苏青以抚赵枫的手背，轻声细语道：“这道无所谓，反正等穆姑娘结束了她自己这轮的辟谷后，便会开始与琉璃师父的十日辟谷比试，届时王爷还是有机会能一饱眼福的。” 冯婉妙也跟着开口道：“只是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冯婉妙一开口，阖殿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 琉璃师父见开口说话的是一名容貌明艳、身段十分优越出众的美人，心头不由得猛跳了一下，“不知这位夫人是？” “这位女子不是夫人，而是陛下亲封的长乐县君，冯婉妙。”服侍在李世民身边的太监总管开口答道。 第790章 仙姿佚貌 “哦~原来是县君。”琉璃师父心里稍稍有点开心，只要不是皇帝的后宫嫔妃，那就还有可能。至于什么可能，无非是成年男女之类的那种可能。 确实，这位道貌岸然的琉璃师父确实对冯婉妙这样明艳动人的女子动了“凡心”。 “却不知县君为何会认为贫僧与穆姑娘的比试会有不公平的地方？”琉璃师父好声好气的问道，语调都变得十分温柔和煦。 面对琉璃师父的温声细语，冯婉妙毫不领情：“穆姑娘才刚刚结束自己的辟谷十日，就要与大师您开始新一轮的辟谷比试，连起来就是连续辟谷二十日。” “想必大师在此之前定然做好了准备，届时身体情况肯定比穆姑娘好上许多，即便最后胜出了，也是胜之不武吧？” “非也。” 琉璃师父轻而易举的反驳道：“穆姑娘乃仙门弟子，辟谷本就是仙门之人必须具备的能力，想来让她进行辟谷，犹如家常便饭一般简单。” “而贫僧虽然是出家人，但到底也只是凡尘俗世的一员，离不得五谷杂粮，比不得一只脚踏入仙门、不必担忧衣食住行的穆姑娘。” “…说到底，贫僧与凡人之姿挑战仙门弟子，其实更对贫僧不公平吧。”琉璃师父越发挺直了腰杆，似乎有意彰显自己不怵仙门，接受挑战的意思。 话音一落，阖殿上下的人群随即不约而同的点头，似乎十分认同琉璃师父的话。 琉璃师父看似赢得了满堂的认同，但冯婉妙却不甘示弱：“既然大师觉得比试对你不公平，那为何还要答应比试呢？” 琉璃师父十分明显的转头看了赵枫一眼，又看向冯婉妙，缓缓答道：“皆因有人逼迫，贫僧不得不从。” 根据琉璃师父的动作，在场众人纷纷猜测，刚才他看了赵枫一眼，再结合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在表达自己受到了安乐王赵枫的逼迫，才不得不答应参与这项辟谷十日的比试。 强权逼人，不得不从…一时间，琉璃师父在不明情况的众人心中树立起了一副受到强权忌惮而压迫的苦命形象，越发加身了身上悲天悯人的色彩。 另一边厢，此时还漂浮在太液池上的穆卓珺对品字殿里的情况毫不知情，仍旧继续打坐，闭目养神，享受着清风拂面，太阳暖身。 突然，身下的竹筏动了一下。 穆卓珺睁开眼，见是神策军侍卫行船驶到了她眼前，两片小舟碰到了一起。 侍卫开口劝她早点动身：“穆姑娘，十日之期辟谷已结束，陛下有请。” 穆卓珺闻言抬头，却被高悬在天空的烈日刺了一下眼睛，眼角渗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这样一幅美目迷蒙，泪水晶莹的姿态被侍卫瞧在眼中，心里越发暗叹穆卓珺的美貌，实在摄人心魂。 也难怪在她辟谷的十日期间，皇帝、王爷、太子以及那位对手琉璃师父总是时不时轮番来“看望”她。 穆卓珺被侍卫带回岸上，随着前来迎接她的太监总管赶去品字殿。 漫步缓行期间，太监总管不忘关怀道：“穆姑娘辟谷十日实在是辛苦了，陛下说了，允许穆姑娘先回东宫洗漱一番，再去面见陛下也可。” 穆卓珺停下脚步，一抬双手，步履轻盈的在太监总管身前悠悠转了一圈。 纤腰旋转一圈，散出沁人心脾的清香，仿若清晨雨露，干净而清纯。 清香飘至太监总管的鼻尖，叫他也不由得为之一颤。 穆卓珺反问道：“公公与陛下是否认为我辟谷十日，不沾滴水，定然恶臭难闻？现如今，公公还认为我需要去更衣洗漱么？” 太监总管随即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自然是不需要了…穆姑娘请。” 除了皇帝与赵枫之外，太监总管很少在人前露出殷勤讨好的表情，可今日偏偏着了魔似的，一见到穆卓珺，便忍不住对她生出讨好的心态，甚至低声下气也心甘情愿。 ……也不知是不是仙术在作怪。太监总管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念叨。 面对穆卓珺这样的美人，都没人会把她往坏处去想，即便意识到自己是被她迷惑了，也不会觉得是受了“妖术”而迷惑，反而会美化成所谓的“仙术”。 太监总管领着穆卓珺来到品字殿中，众人终于见到了穆卓珺的真面目，不免又是一番惊艳与感叹。 一入殿，带来了清新气息穆卓珺便见到了高坐在上首的李世民，而后便望向一旁的赵枫。 赵枫对穆卓珺欣慰的轻轻点头，穆卓珺才按捺住唇边的笑容弧度，乖巧的上前对李世民行礼，语气确却是不卑不亢：“民女见过陛下。” “仙子平身。”李世民一语给穆卓珺定下了身份基调。 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仙门弟子，尤其还生得如此仙姿佚貌，与李世民想象中的道姑形象有所区别，李世民还是有些喜出望外的。 “仙子辟谷十日，风餐露宿，实在是辛苦了，朕让御膳房为仙子准备了美食，还请仙子不要客气。” 李世民一挥手，品字殿外进来了一批內侍，每人手上端着十分精致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叫人见之恨不能大快朵颐。 一旁的琉璃师父见状，心里的酸意泛滥不停。 自己在太液池中进行辟谷绝食也不下两次，李世民也不是不知道，但为何自己的待遇却与穆卓珺的截然不同？难道就因为输在了自己是男子的身份么？ 诚然，谁能不爱美人嗯？包括已经有了太子妃的李承乾在内的在场男子，目光也紧紧盯着穆卓珺不放，心里继续感叹。 今日来这一趟，不仅能看到赵枫身边的两位美女，还能一睹仙门弟子的风采，确实没有白来！ 面对李氏面对好意，穆卓珺面带微笑的拒绝了：“多谢陛下美意，只是等会儿民女还得开始与琉璃师父进行辟谷比试，就暂时先不进食了。” 李世民也没有生气，反而温声细语的问道：“仙子不肯进食，倘若继续开始辟谷比试，连在一起便是二十日粒米不进、滴水不沾，是否受得住？” 第791章 揣摩难琢 穆卓珺泰然自若的答道：“受得住，我仙门弟子本就要进行辟谷。民女虽然才如仙门不久，对辟谷一事尚在努力进行中，因此这次便当做是修行的机会。” 在场众人见她答话落落大方，毫无绝食十日的疲态与萎靡，显然是真的能做到辟谷的水平。 而在场中人对穆卓珺的真实水平有所怀疑的人，就只有琉璃师父一人了。 人人都在注意着穆卓珺的容貌，而琉璃师父更多的却在看系在她手间的串珠。 …谁知道穆卓珺是不是用了与他同样的方法，在串珠里藏了小肉丸子，借以勉强撑过了十日的绝食呢？ 此时，不愿见自己风头被穆卓珺抢走的琉璃师父站了出来：“穆姑娘答应了与贫僧继续进行辟谷比试，无惧连续二十日的绝食，真是勇气可嘉。” 说着，缓缓走向穆卓珺的琉璃师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一时没站稳，竟要向前扑，眼看着就要扑倒近在咫尺的穆卓珺。 旁人见状纷纷冲上来要扶着琉璃师父，而他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穆卓珺的串珠上。 倘若穆卓珺真的在串珠了里放了小肉丸，自己扒着她的串珠掉落，串珠里的肉丸掉了出来，则穆卓珺能辟谷绝食的“假象”变能不攻自破。 穆卓珺何尝看不出琉璃师父这向前一扑的动作，明显是冲着自己的手串来的？ 与琉璃师父的猜测一致，穆卓珺确实在自己的串珠里塞了小肉丸。 漂浮在太液池中心的十日里，觉得饿了便趁着盯梢的侍卫不注意时，往自己嘴里塞肉丸，寻常依靠打坐来稳定身心。 这样的秘密绝对不能被揭穿，穆卓珺自然不会定定站在原地任由琉璃师父扑倒她。 只见她眼疾手快的掐了一个小诀窍，十分迅速的闪身逃离了能被琉璃师父扑倒的范围，姿态轻盈的落在了赵枫身边，闪身而过时，还会留下一阵清新的荷叶露珠之气，沁人心脾。 “噗通”一声，琉璃师父面朝大地扑了个空。 难得见出家人有如此出糗的时刻，人群中不免传出某些人的嘲笑：“大师为何如此急切？莫不是看上了穆仙子的美色？竟如此着急要扑倒人家！反而摔了个狗啃泥哈哈哈！” 闻言的穆卓珺与赵枫二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李承乾身边的监事立刻命人扶起琉璃师父，而摔倒之后的琉璃师父也没有着急生气，被扶起来之后，眼神虽然仍继续暗暗盯着穆卓珺的手，却不敢有任何越矩的举动了。 因为就在刚才，他明显的感觉到身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大力的推着自己，其力之巨，不像是出自一人推搡之手，而是全身都能感受到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似乎，似乎是某种莫名之力。 想到此，琉璃师父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穆卓珺在暗暗催动仙术故意将它推倒，让他出糗难看…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更能证明穆卓珺确实会仙术？ 如果她真的会仙术，那她的辟谷能力究竟是真是假？她手上的串珠究竟有何作用？只是单纯的装饰，还是与他一样在串珠里藏有玄机？ 琉璃师父脑海中不断思考着种种可能性，一时间也顾不上开口说话。旁人只当他是觉得当众摔倒实在太丢脸面，所以也不愿开口再吸引众人的目光。 而刚才迅速闪躲身形、避开了琉璃师父当面扑来的穆卓珺，则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只因在场众人都目睹了她迅速移动的飘逸身姿，更嗅到了那阵淡淡的荷露之香。 如今乃热夏，太液池中栽有荷花荷叶，想必穆卓珺身上沾染的荷露之香便是自十日辟谷时被竹筏旁边的荷叶所沾染上的。 李世民亲眼目睹了穆卓珺的仙姿佚貌，心中依然对她高看了一眼，再加之刚才她闪躲琉璃师父的飘然灵动，更是给李世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李世民主动开口询问道：“穆仙子，方才明明时间已到，为仙子却何迟迟没有上岸？” 穆卓珺缓缓答道：“三伏炎蒸人欲死，清凉至此疑为仙…只因太液池里太过清凉，实在叫人不想离开。” “我准备起身的时候，再念及池中景色优美，水光潋滟，鱼浮燕落，碧波荡漾，更有水步荷荇飘香，还能远眺东岸的牡丹园和柿树园，北岸的玫瑰园、菊花园，真乃人间仙境。” “而且我这十日来漂浮在太液池上，见蓬莱山上有座太液亭金顶朱檐，气势恢弘，与仙门里的建筑十分相似，叫我见之便想念当初在仙门修行的日子，是以便舍不得离开了。” “池中建筑竟能让穆仙子有对仙门的似曾相识之感？那可真是太巧了！” 李世民随即起身，行至穆卓珺身边，神色飞扬的给穆卓珺介绍道：“太液池的北岸除了有玫瑰园与菊花园之外，还有一座自雨亭。如果穆仙子喜欢，往后有机会可以前去一观。” 穆卓珺眉毛一挑，兴趣十足：“自雨亭？是自己会下雨的亭子？” “差不多。只不过下的并不是真的雨水，而是从太液池里抽上来的水。”李世民借着回答问题的机会向前凑近一步，距离穆卓珺站得更近了，近得几乎可以察觉到彼此的呼吸。 “工匠设计机关将水抽至屋顶，而后将打上小孔的竹筒装在房檐上，水流过竹筒自小孔出下落，便形成了亭中细雨纷纷的景象，人置身其中便有清凉之感，是为自雨亭。” 说着说着，李世民的身子对穆卓珺更加凑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显然是关系亲昵之人才能靠近的情况。 见此情形，殿中众人逐渐回过味来，显然也能理解李世民为何对出身佛门的琉璃师父十分不喜，反而对出身仙门的穆仙子青睐有加。 一边是光头大汉，一边是婷婷袅袅的女儿家，换做任何一位男子，肯定都会对穆卓珺这样仙姿佚貌的伊人产生好感，继而忽略了琉璃师父那样的光头和尚。 只是赵枫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尤其李世民起身走近穆卓珺之后，他的脸色可以用僵硬铁青来形容。 第792章 明显偏心 苏青显然注意到了赵枫今日的表情召显了心里的情绪，于是便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掩去扯袖子之下赵枫的大手，柔声唤了一句：“王爷…” 然而这样的呼唤还是没能唤回赵枫的目光所投射的方向，他仍旧紧盯着穆卓珺与李世民二人，不敢有丝毫错眼。 听完了李世民的主动“导览”，穆卓珺不由得感叹道：“宫连太液见沧波，暑气未消秋意多。一夜轻风萍未起，露珠翻尽满池荷…” “…看来这太液池不仅自身的湖光山色美，连周围的建筑也如此有讲究的，可见当初设计之人确实下了一番功夫。” 李世民的嘴角立刻荡漾出满意的弧度：“过奖了，那自雨亭的设计原是出自朕的手笔。若穆仙子喜欢，朕还可以带仙子亲自到亭中一览，其中还有不少细节是可以详聊的…” 鉴于李世民今日对穆卓珺的“反常”主动，包括李承乾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明显察觉出李世民对穆卓珺的好感，并非是出于对道家与仙门的敬仰，更多的似乎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终于回过神来的琉璃师父见李世民围着穆卓珺介绍得十分起劲，再结合刚才自己却被他突然叫出来责骂，心里也十分不满。 然而这份不满，更多的是放在穆卓珺身上。 如果没有穆卓珺这位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自己说不定就是陛下眼中最为看重的佛门“人才”了，甚至还有望成为国师…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穆卓珺的出现抢走了李世民的关注，甚至还有可能抢走未来会属于他的国师之位。 如此一来，琉璃师父心里对穆卓珺的怨恨又加深了许多层。 “陛下，依臣看，详聊就不必了。”眼看着穆卓珺似乎即将要被李世民给“拐走”，再也听不下去赵枫终于站出来说话了。 “陛下莫忘了，穆姑娘刚刚结束辟谷，此时十分疲惫，不宜再四处走动看什么自雨亭，而是应该好好休息。” “而且再过一个时辰，穆姑娘与琉璃师父的十日辟谷比试也要开始了，陛下与其有闲心带着穆姑娘到自雨亭里一览机关，还不如送她回东宫好好歇息，做好接下来的备战。” 李世民似乎恍然大悟一般，“是了，原是朕听到穆仙子对自雨亭感兴趣，便话多了一些，一时间竟忘了接下来还有比试…” “琉璃师父。” 李世民转身看向琉璃师父，脸色一改先前面对穆卓珺的温和，甚至还蹙起了眉头：“为何就一定要在今日就开始第二轮的辟谷比试呢？难道不觉得这样对穆仙子不公平么？” 面对李世民这个带有如此明显偏向性的提问，琉璃师父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把问题甩给了穆卓珺：“陛下，这次的比试也是穆姑娘先前自己答应的。” “倘若当初穆姑娘认为不妥，就不应该答应贫僧，那么贫僧也好再做计划。只是如今穆姑娘也答应了继续比试，在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情况下，倘若她贸然改期，似乎有些不妥。” 说完，琉璃师父挺直腰杆，直勾勾的盯着穆卓珺，眼神里的挑衅意味甚是浓厚，显然要听穆卓珺是如何回答的。 穆卓珺当然也是理直气壮的回应道：“既然当初我答应了，如今就不会贸然改期。该是今日的比试，还是应该继续，我也不会逃避的。” 李世民有些担忧道：“只是这么一来，穆仙子便等于是连续二十日的辟谷绝食，不知仙子可受得住？” “无妨，这样的连续辟谷，也是对我自身修行的检验。”穆卓珺并不怯场，夸下海口道：“不过是区区二十日的辟谷而已，倘若我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岂不是丢了仙门的脸面？” 李世民十分礼待道：“既如此，那还是先请穆姑娘回东宫那边歇息吧。” “陛下。”琉璃师父站出来打断道：“如今辟谷比试的东西都搬到了太液池附近，再回东宫一来一回的也浪费了不少时间，不如直接就地歇息吧，还能让穆姑娘节省些体力。” 话虽然说得好听，听起来是为穆卓珺着想，实则琉璃师父确实不远让穆卓珺回东宫去做准备。 琉璃师父为何对不愿让穆卓珺回东宫歇息？ 还是怕穆卓珺回房间之后，没了其他人的注视，她便能继续在串珠里做手脚。 虽然此时的琉璃师父开始对穆卓珺的所谓仙术以及仙门弟子身份有所怀疑，但也还是对穆卓珺有所忌惮，因此也不敢再像刚才那般鲁莽行事，结果反而出糗的是自己。 …只能静观其变了。 琉璃师父在心中暗暗道。 品字殿中只有正厅与两旁的偏厅，由于琉璃师父的提出的“好建议”，穆卓珺眼看是不能会东宫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准备了，于是便只能当众回到椅子上坐一坐，歇一歇，闭目养神。 琉璃师父瞥了穆卓珺手腕上的串珠一眼，不由得下意识的转了转手中拿着的佛珠，低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午时已过，眼看未时即将来临，穆卓珺与琉璃师父的十日辟谷比试就要开始了。 在二人休息时，身旁都是有围观的人群，所以琉璃师父十分乐见穆卓珺没有丝毫在自己身上动手脚、藏东西的机会。 眼看着殿中太阳的投映逐渐变得比正午倾斜，众人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太监总管也跑入殿中给李世民报时。 “陛下，已到未时正，可以请穆仙子以及琉璃师父上船了。” 所谓的船，还是那样的小竹排，与偌大的太液池比起来宛如一叶扁舟，十分渺小。 只不过穆卓珺的竹排上只保留了一个藤编圆垫，那是她这十日来一直在上面打坐的工具。 与穆卓珺的“轻装简行”相比，琉璃师父的竹排上东西就显得多了一些。除了必要的藤编圆垫之外，琉璃师父依旧带着一批袈裟、一串佛珠以及一个铜钵上船。 袈裟，是琉璃师父用来御寒时披在身上用的；佛珠，自然是打坐时捻在手中念经用的。 而铜钵，按照琉璃师父的说法，是用来承接天地之间的灵气。 第793章 珠落真相 琉璃师父讲解道：“这个铜钵，是经由贫僧的师父开过光的，能汇聚天地灵气，供人吸食养身。” 由于在十日辟谷期间，琉璃师父不能进食，他便是靠着汇聚在铜钵里的天地灵气支撑，才能顺利完成先前的几次十日辟谷。 听完了琉璃师父的介绍，包括李世民在内的所有人都对那铜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忍不住想凑近瞧上一眼，万一能沾染一点天地之间的灵气，也是极好的。 然而穆卓珺的注意力却不在那“神奇”的铜钵上，而是更为关注被琉璃师父捏在手心里来回倒腾的佛珠上。 “琉璃师父，这个小小的铜钵就有这么厉害的讲究，那您这串佛珠也有什么讲究么？”穆卓珺提问道：“您的佛珠看着似乎比寻常的佛珠大上一些。” 果然来了…琉璃师父在心中感叹道。 也正是由于穆卓珺的这个提问，才能使得琉璃师父十分确定穆卓珺一定知道佛珠里的机关，所以也照葫芦画瓢，在她手腕上的串珠里也藏了玄机。 “是么？当初贫僧的师父把这串佛珠交给贫僧时，贫僧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这点。” 琉璃师父把锅甩给了自己那位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师父头上，而后也打起了穆卓珺手串的主意，“贫僧看穆姑娘手里的串珠也十分新鲜，似乎也比寻常的大了不少。” 面对琉璃师父的转移注意力这招，穆卓珺莞尔一笑：“我的这串手串里也蓄积了不少灵力，日久天长，自然就滋养得比寻常的手串大一些。” “…同样的，琉璃师父的佛珠里是不是也蓄了不少灵力，所以才比寻常的佛珠大的？” 说时迟那时快，穆卓珺在自己话音刚落时，遮掩在白色道袍广绣之下的右手边轻轻掐了个诀，使得被琉璃师父攥在手中的佛珠竟不慎掉落在地。 “啊呀！”遭到“暗算”的琉璃师父猝不及防的大叫起来，想要伸手去抓佛珠，却来不及了。 佛珠落地，其中几个珠子因遭到剧烈的冲击而绽开成两半，而后便有什么东西从中滚落了出来，小小的圆圆的，四散滚落到不少人的脚边。 有的人见状跳着脚避开了，有的人则闪躲不及，不相信把那小圆珠给踩坏了。 “诶呀！”踩坏了小圆珠的人十分嫌弃的抬起自己的脚去看鞋底，露出了嫌弃又疑惑的眼神：“这一滩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也是佛珠么？小佛珠？”有站得近的人帮忙把佛珠替琉璃师父捡起来，却在触碰到那滚落的小圆珠时惊了一下：“这东西，好像不是佛珠？软软的？” 那人还意犹未尽的捏了捏手中的东西，额角竟 渗出了冷汗：“难道这佛珠里也蓄积灵气生出这个小东西？” 赵枫上前拿起那小圆珠，捏在手里揉了揉，又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顿时笑了：“这哪是什么小佛珠？分明是牛肉丸嘛！” 琉璃师父听到赵枫的话时，双眼恨不能瞪大了，眼白里顿时充满了血丝，愣在了当场。 “什么？！牛肉丸？！”踩到小圆珠的那人忍不住从鞋底也抠了一点下来，仔细查看，啐了一声：“嘿！还真的是牛肉呀！” “琉璃师父，你的佛珠里怎么藏了牛肉丸呀？”得逞的穆卓珺也故意佯装惊讶的表情：“难道师父你的十日辟谷，就是靠着佛珠里的牛肉丸熬过来的么？” “你！你胡说！”琉璃师父上前一把踩在了其中一粒滚落出来的小圆珠上，对着穆卓珺的回答语气十分冲。 “胡说？哪里胡说了？”赵枫掐着那颗牛肉丸塞到琉璃师父眼前，态度强硬的范文道：“大家有目共睹，这东西难道不是牛肉丸？难道不是从大师你的佛珠里掉出来的？” 为了堵住琉璃师父要想的其他理由，赵枫紧接着把目前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与接口都一一列举出来。 “难道大师想赖说这串佛珠是被人掉包的？不可能吧，佛珠是大师你日日攥在手里的玩意儿，连睡觉洗漱也不得离身，试问谁有机会能接近大师并且掉包你的佛珠呢？” “这点不可能！”东宫监事此时站了出来：“此佛珠琉璃师父确实日日不离手，服侍的人也完全没有去拿佛珠的理由与机会，应该是没人掉包过的。” 赵枫随即堵话道：“那就只有可能是那牛肉丸自己钻到佛珠里去的了。” “琉璃师父！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李世民也终于暂时舍弃了对穆卓珺的瞩目，转而跟上众人的进度，跑来对琉璃师父兴师问罪了。 “这，这…”想好的理由以及被赵枫提出并且排出了种种可能性，琉璃师父一时间无意义的，只能口语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全在琉璃师父身上时，穆卓珺再次暗催动仙术，只不过此时的目标不再是琉璃师父的佛珠，而是她自己手上的串珠。 为了不让她原先也藏在串珠里的肉丸被发现，穆卓珺正催动仙术缓缓把背在身后的手腕上的串珠用热气蒸干成灰。 由于此举需要耗费太多灵力，穆卓珺的手腕即便有道袍广绣的遮掩，但还是飘出了几缕烟雾。 不过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被追问的琉璃师父身上，无人注意到她的举动…唯独赵枫除外。 赵枫敏感的捕捉到了穆卓珺的举动，又察觉出她还催动了体内的能量来带动仙术，于是便最先看到了由她脖子后面的莲花印记处逐渐闪现的紫色光芒。 赵枫随即闪身到穆卓珺身后，将身上的能量尽力汇聚在自己的掌心，借着扶穆卓珺下竹排的机会，将蕴含了能量的手心摁在了她的后脖上，遮掩住了即将破体而出的紫光。 此时大家正在对琉璃师父的“打假”兴头上，赵枫与穆卓珺都不想让她体内突然爆发出来的紫光再次夺走众人的目光。 走投无路的琉璃师父见避无可避，再想狡辩也是徒劳，于是只能承认，“贫僧的佛珠里确实藏了牛肉丸，做辟谷时用的，觉得饿了就趁守卫不注意拿出来吃一颗，勉强能撑过十天。” 第794章 坦白交待 一旁的李世民与众人一样，宛若醍醐灌顶：“原来如此…朕当你刚才为何一直强调一切准备妥当不宜随意更改，原是你事先在佛珠里藏好了肉丸，不方便再拿出来，所以不肯改期。” “佛珠扣得严实，若果要拿出来确实得费些时间，不过…”琉璃师父在承认的时候，还是不忘把穆卓珺也一起拉下水。 “陛下！即便佛珠里的牛肉丸是贫僧藏的，但穆姑娘也藏了！为何只捉着贫僧一人问，却不去向她求证？！” “她手腕上的串珠里肯定也藏了东西！否则她又是如何度过十日的辟谷？她肯定也用了和我一样的办法，在串珠里也藏了吃的！” 情急之下，焦急的琉璃师父已经忘记了学着佛门众人自称“贫僧”，而是直接改称“我”了。 李世民闻言也愣了一下，看向穆卓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此前他只调查到宫外有关琉璃师父的情况，却不知琉璃师竟是依靠藏在佛珠里的牛肉丸了来支撑自己度过十日辟谷，骗取旁人的信任。 但他显然也不知道穆卓珺竟然查到了这样的真相，甚至还想好了如何拆除爱琉璃师父的假象，实在是惊讶又佩服。 面对琉璃师父的突然霸道指责，穆卓珺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缓缓答道：“琉璃师父，你自己行龌龊手段骗人也就罢了，何故临到头了还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李世民望向穆卓珺的眼神里也泛起了寒光，不似先前的耐心温柔。 显然，他是不愿被同意的手段骗两次的人。倘若十分受他此时看好的穆卓珺也被证实是一名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想必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琉璃师父继续泼脏水般的揣测道：“你说我给你泼脏水？那你不妨说说你这十日究竟是怎么过的？是不是也趁着岸上的守卫不注意，把藏在你串珠里的肉丸吃了果腹？”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师你自己是骗子，所以就认为我也是骗子么？” 穆卓珺轻哼一声：“只可惜大师你猜错了，我确实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太液池上辟谷绝食了十日…你不是怀疑我的串珠么？那现在就让你检查，看看你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穆卓珺大大方方的把手腕上的串珠拆下来，塞到琉璃师父手里，俨然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琉璃师父攥着串珠在手里仔细观察一会儿，突然露出了得逞而诡异的笑容，俨然一副抓住了穆卓珺把柄的模样：“看啊！这几颗珠子也有缝隙！肯定是能打开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琉璃师父还十分激动的把珠子带到李世民面前，指着缝隙给李世民看。 “这几颗珠子确实是能打开的。”穆卓珺气定神闲的点头道：“大师不妨拆开来看，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装肉丸子。” “哈！你就继续装吧！”琉璃师父胸有成竹的笑了，奋力捏着珠子的缝隙想要直接把珠子捏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琉璃师父终于把几个珠子给打开了，只是珠子里装的并不是他所想的肉丸，而是几张折叠得十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纸条。 “怎么会？！”琉璃师父见情况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登时面如死灰，手捧着几张小纸条，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太监总管上前一把撸过琉璃师父书中的小纸条，一一仔细展开，呈交给李世民看。 “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李世民指着纸条上龙飞凤舞的痕迹问道。 穆卓珺把想好的说辞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这字是我与仙门沟通时用的文字，无非是告知仙门，弟子要在皇宫太液池进行辟谷修行二十日，还请师父不用着急将我召回仙门。” “我在辟谷时把纸条藏在串珠里，带在手上，届时若有仙门的人路过，发现我停留在尘世，看到我藏在串珠里的纸条，便能明白缘由。” “回仙门？”李世民此时已全然接受了穆卓珺的说法，也相信了她确实是仙门弟子的身份。 “穆仙子还得回仙门去？为何不继续留在大唐？”李世民语气中不乏万分的遗憾。 穆卓珺理直气壮道：“我本就是仙门弟子，此番在尘世停留，也是有意给王爷报恩，替他揭穿琉璃师父的骗局，好唤醒太子殿下回到现实。” “如今事情已成，恩算是报完了，自然得回仙门去。” 穆卓珺想出了这番说辞，也是为了能从皇宫里安然无恙的功成身退。毕竟在经历了风波之后，能全须全尾从宫里安全退出的人并不多。 此番穆卓珺被赵枫带入东宫躺了这趟浑水，也算是近距离见识了“皇家丑闻”，如果不是因赵枫为她造势的仙门弟子身份，而是一届平民百姓，估计最后也很难能安然退出。 想明白了后果之后，穆卓珺在入东宫的前一天，就想好了自己将来要离开时的说辞。 “而且，修行路漫漫，回去仙门修行速度更快，为何不回？难道还继续留在这腌臜的人世间遭人污蔑么？” 穆卓珺意有所指的瞥了对着串珠发懵的琉璃师父一眼。 “大师？！”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李承乾听到了穆卓珺对李世民的“坦白”，先是看了赵枫一眼，而后再转向琉璃师父，登时又气又怒：“本宫是该叫你大师，还是该骂你骗子？！” 琉璃师父哪里还敢抬头回话，继续低着头不吭声，反而更加激怒李承乾。 李承乾抬腿冲着琉璃师父的脑门恶狠狠踢了一脚，临了还觉得不够，恨不能直接一脚把琉璃师父的脑门给踢个稀巴烂！ 东宫监事立马冲上去从身后抱住了李承乾的后腰，阻拦道：“太子！小心您的脚！” 李承乾有腿疾，此时如此大力踹了琉璃师父一脚，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东宫监事是担心李承乾万一把自己的腿再踹出个好歹来，那就更加麻烦了。 本来招来这位自称是佛门中人的琉璃师父久居在东宫就不太好了，万一再把自己仅剩的腿给踹坏了，还不知道李承乾会受到李世民的何等责罚。 第795章 佛门何辜 “太子！”李世民也一声何止，叫住了怒发冲冠的李承乾，再望向一旁围观的众人，呵斥道：“都退下！” 即便旁人因着内心的好奇再不想走，也不得不带着或多或少的遗憾离场了。虽然他们看似错过了最后的结果，但丝毫不影响今日的见闻，会成为他们日后与朋友聊天时的谈资。 怒极之下的李承乾碍于李世民的劝阻，终于肯收回了脚，奈何眼神依旧停留在被他踹得倒地不起、痛苦呻吟的琉璃师父身上。 “狂徒误我！骗子误我！”李承乾还是忍不住对着琉璃师父骂出口。 “住口！” 李世民叫停了李承乾的怒喝，又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的责骂，“肉腐出虫，鱼枯生蠹！倘若不是你怠慢忘身，胡乱把这些骗子招进宫来，又怎会惹出这桩祸灾？还嫌脸丢得不够么？” “父皇，儿臣知错了…”李承乾膝行至李世民脚边，十分诚心的磕头认错，待他抬头再看李世民时，脸上已是哭得涕泗横流。 “罢了…”李世民轻叹了一声，吩咐道：“太子涉世未深，资历尚欠，识人不清，往后还是得在东宫好好学习，重新把四书五经劝看过一遍，断了那些寻什么奇人异士的念头吧。” “是，儿臣往后定潜心学习，不再听什么术士的话了。”李承乾虽然还在气头上，但还是把李世民的话听了进去。 李世民再指李承乾身边的东宫监事，“监事，这次的事情，你也有失职之处，就罚你与太子一起把四书五经全部跟着抄一遍，于今年万寿节时呈上来。” 李承乾带着东宫监事告退了，太监总管指着被李承乾踹倒在地的琉璃师父，问道：“陛下，那此人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李世民眼光冷冷：“此人在宫外招摇撞骗，到了东宫继续蒙骗皇储，这样的祸害自是不能留了，将他扒光了浸水淹死，再把尸体送到大慈恩寺门口悬挂吧。” 赵枫闻言心里一惊，随即开口劝阻道：“陛下，此事本是此人一人所为，他并非真正的佛门弟子，陛下又何必与佛门为难呢？” “呵！”李世民冷哼一声：“若不是先前佛门在民间与百姓心中逐渐势大，他又如何能钻得空子在民间借着佛门的名号混得如此风生水起、甚至还行骗到了皇宫里？！” 赵枫知道再劝李世民也听不下去，便索性反问道：“…陛下，这就是几日前您与傅奕傅大人商讨出来的结论么？” 赵枫预料到李世民在与一向坚持反佛的傅奕谈过之后，对佛门的态度应该不会太好，但没想到会这么不好，竟要悬挂尸首在佛门场地的大门，实在是令人咋舌。 李世民声音冷沉，目光凌凌：“怎么？你还是觉得此事里佛门无辜？” 赵枫不甘示弱的雨李世民对视，眼神里不见有任何退让：“此事本就是琉璃师父一人所为，臣认为罪不及佛门。” “陛下若要对他施用水刑，臣并不反对，他蒙骗皇储确实有罪。但佛门确实无辜，更对此事无知，还请陛下不要为难佛门、为难大慈恩寺。” 李世民以眼神示意赵枫，君臣二人甩开了剩余的太监总管等几人，缓缓走回了此时空无一人的品字殿。 左右眼下无人，李世民也不再遮掩自己的不悦。 “爱卿左一个佛门无辜，右一个佛门无罪，但他们就真的不知且无罪么？琉璃师父打着佛门中人的名义在长安城里活动这么久，难道寺里的僧侣是真的不知情？” “即便大慈恩寺里的僧侣极少出门与外界交流，但信息流通也不至于如此差，爱卿说他们无辜无知无罪，朕是定然不信的。” 虽然不知赵枫为何要提佛门说话，但李世民还是耐着性子把自己的揣测告知了赵枫，也是有意向他解释自己为何对佛门行事如此冷酷。 “可…”赵枫还是有一肚子的理由要劝。 “别这啊那的，朕不想再听，爱卿也不用再说了。天子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断没有收回的道理…爱卿就先带着穆仙子回你的王府去吧。” 李世民这是在赶人了，连一开始要看辟谷比试的兴致，也随着真相的揭露而逐渐消失殆尽了。 至于他对“仙门弟子”穆卓珺的兴致，也在三言两语之间渐渐放下了。 本来人家就要走，看不见有丝毫留下来的意思，那自己也不用开口再劝，显得自己这位帝王做得太轻浮廉价了。 赵枫意识到再劝说李世民也不见得会听进去，于是也放弃了准备好的说辞，乖觉的领着穆卓珺安然退场了。 面对“提前”结束的二十日辟谷比试，完成了任务的穆卓珺只觉得轻松无比。 “本来我真的做好了连续二十日辟谷的打算，串珠里塞了不下五颗的肉丸，唯独怕剩下的是十天那位琉璃师父不给我做好准备…好在用不上了。” 穆卓珺解下了串珠，施了个小诀就把手中的串珠给化成了粉末。 乘坐马车回安乐王府其间，穆卓珺把自己入住东宫第一晚的情况告知了赵枫，尤其是自己借着紫光做掩护，夜探琉璃师父房间的情节也不敢落下。 赵枫听完不禁有些后怕：“你也太大胆了？竟不怕那紫光把人引来，万一真有人冲进屋中见你不在，岂不是穿帮了？” 穆卓珺成竹在胸的笑了：“不会的，我料定他们不敢，那可是紫光呀！何其尊贵！他们此前没有见过那样的情况，第一反应肯定还是害怕，哪里还有胆子往里闯？” “也是，寻常人没有本王这么大的胆子。”赵枫又忍不住顺带夸了自己一句，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对了，那日本王看到你在池中心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是对本王竖的大拇指么？有这回事么？” “王爷看到了？”穆卓珺惊喜道：“确实有！” 赵枫乐了：“那你为何会那样做？” 穆卓珺也跟着笑了，解释道：“皆因王爷与那位琉璃师父在岸边的谈话，暂时吸引了岸边守卫的注意力，我才有机会把藏在筹手串里的小肉丸悄悄拿出来塞嘴里，填一填肚子。” 第796章 横枝落定 “如果没有王爷的帮忙，我还没有进食的机会呢。我对王爷竖大拇指，就是在感谢王爷呀！”穆卓珺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明媚逼人。 在一旁听着穆卓珺的描述，苏青与冯婉妙二人的情绪也是跟着故事的情节一起经历了跌宕起伏，最终平稳落地。 “穆姑娘要对王爷竖大拇指，那奴家也要对穆姑娘竖大拇指。”冯婉妙真的双手拇指给穆卓珺的勇气点赞。 “如果不是穆姑娘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恐怕就无人能入宫替王爷了解东宫里的情况了。在这一点上，夫人与奴家确实不及穆姑娘你厉害！” 饶是苏青听了有些小部分稍稍不认同，但也忍不住对穆卓珺投去赞许的目光。 穆卓珺随意的摆摆手，毫不在意道：“举手之劳而已，出了东宫事情就算结束了，再没必要提了。” 与苏青及冯婉妙二女的赞许不同，赵枫还是有不少担忧。 “虽然回仙门的理由暂时让皇家无法动你，只不过按照刚才你对陛下的说法，说你要回仙门去，恐怕往后你再出门时会多有不便。” 万一穆卓珺与李世民说自己回仙门，结果几个月之后她继续窝在长安城里闲逛叫李世民发现，那就十分尴尬为难了。 穆卓珺还是不介意道：“这才多大的事儿？到时候我不穿道袍就是，别人看见了问我，就说认错人了。” 冯婉妙挽住穆卓珺的手臂，笑对赵枫道：“无妨，如果王爷还是不放心，那奴家便拉着穆姑娘与奴家窝在后宅里学刺绣女红就是。” “刺绣女红？这太伤眼睛了，似乎不太适合我。”穆卓珺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拒绝了。 冯婉妙可容不得穆卓珺说不，难得壮起胆子坚持己见道：“奴家又不会让你在太阳刺绣、也不会逼着你挑灯刺绣，哪里就会伤眼睛了？” “…反正这次容不得你说不合适，眼看你近段时间不能出门了，还不如去奴家那边做做刺绣打发日子，王爷您说是不是？” 赵枫欣慰的点点头：“卓珺和你待在一起，本王自然是放心的。” 此时苏青则依偎在赵枫肩头，声音略带委屈道：“诶，如今连长乐县君都找到伴儿了，那王爷什么时候能早早回来陪伴妾身呢？” “今天不就随你们回王府么？”赵枫抬手轻轻一刮苏青的鼻尖，眉目间写满了宠溺：“今夜本王还继续教你画那三伏图。” 穆卓珺好奇问道：“什么三伏图？” “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冬天有九九消寒图，夏天自然就有与之对应的三伏图了。”苏青解释道：“画这图不为好看，只为日日王爷能回王府来亲自添上一笔，就是最理想的了。” 面对苏青的情真意切，赵枫此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怕只怕本王今夜回去陪夫人吃过晚饭、添那笔三伏图后，又得去天一院忙碌了。” “又是为了先雷部那些火铳的事情？”苏青的兴致瞬间低沉了。 迎着苏青失落的目光，赵枫艰难的点头道：“是的，最近火铳的质量都逐步提高了，所以在设计上可以更加精进，少不了要扑在实验室里画图设计的。” 苏青有些置气了：“怎么最近一直都是王爷在忙碌？瓦特呢？他就一点忙也不帮么？” 赵枫苦口婆心的解释道：“如今瓦特丧妻，又遭人陷害冤枉，本王想着让她回长安后好好歇息一段时间，花时间陪一陪老母亲。” “毕竟他的妻子就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在外面有了人，如今本王想让他多陪陪家人，就让他现在新盖好的小院子里安生一阵，其余的本王亲自上阵就是。” 不过最近赵枫心里有个新的想法，那就是在瓦特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他有意主动去找裴颜婼，二人一起探讨。 毕竟裴颜婼就是军营里的人，她就是将来火药武器制造出来的之后的实际使用者，赵枫认为他可以聆听她的想看与建议，再对火药武器进行更深一步的提高与改进。 而且裴颜婼本人确实对研发新式武器十分感兴趣，所以赵枫认为，裴颜婼是当瓦特不在实验室时，最好的交流探讨者。 不过这个想打赵枫暂时还没有向裴颜婼说明，所以目前赵枫也没有告知苏青等人。 苏青眉头一簇，忧愁尽显：“可是那样王爷岂不是又回到了最初最累的时候？忙得连家也不沾，平时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原本以为嫁了王爷之后便能时时与王爷朝夕相处，日日见面。哪知后来确实聚少离多，即便是在同一个长安城，见面的距离也是咫尺之遥。” “罢了罢了，本王今夜就在王府里，不去天一院了，明日再去，行了吧？”赵枫还是退却让步了，又讨好般的一捏苏青的下巴：“夫人，这样可满意了？” “满意。”苏青这是才终于笑逐颜开，大气的一挥手：“今夜王爷回王府里歇息，可得准备得丰盛些！” 赵枫闻言拍了拍自己那拥有腹肌的肚子，开玩笑道：“诶，就是因为在王府里吃饭伙食太好了，本王的原先的八块附近如今才缩水只剩下六块，这点夫人可得负责任！” “自然会负责的，直接负责到底！负责王爷的一生！”苏青也难得加入了开玩笑的队伍里。 天色渐黑，马车里的聊天动静却越来越响，直致回到了王府的饭桌上，四人的聊天内容也几乎没有停下来，可谓滔滔不绝，话语十分投机。 隔日，赵枫在没有打扰吵醒苏青的情况下，早早起身更衣洗漱，赶去天一院。 回到天一院，赵枫第一时间叫来了高飞，说的还是有关琉璃师父的事情。 “本王算是知道你父亲村子里那些人丢的牛肉去了哪了。”赵枫不知为何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哪儿去了？”昨日没有入宫观战、不明情况的高飞是懵懵的。 赵枫直截了当答道：“都被琉璃师父给吃进了肚子里！” “都吃了？！”高飞先是一愣神，而后便开始愤怒爆发力 ：“那可都是能干活的牛！是老实耕地的黄牛！他怎么吃得下口？！” 第797章 戴罪立功 “人家吃你村子里的牛不是随便乱吃的，还是有些用途的，比如…”赵枫大致把昨日宫里的情况复述给众人听，许多人听完有大笑的，也有沉默的。 而高飞则属于听完故事后大喊大叫的那一类。 “这个王八羔子！偷走了村子里的牛居然就这么糟蹋了！做成牛肉丸塞佛珠里？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么？”高飞气得手舞足蹈，恨不能直接把琉璃师父拽到跟前来胖揍一顿。 赵枫笑着答道：“这也只是本王的猜测而已，目前虽然不能确定他藏在佛珠里的肉丸是不是用偷来的牛载了做的，但总归差不离。” “先前唯独让本王好奇的是，那琉璃师父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牛听话的跟他走，而且还特有灵性的去舔他的头…等后来明白了原因，差点当场笑了出来！” “什么原因？”气不过的高飞知道牛是肯定拿不回来了，但还是得把原因弄清楚。 “就是些小把戏而已…”赵枫嗤笑着把答案告知高飞，脑海中也跟着思路再次回顾在品字殿中审问琉璃师父时的情景。 彼时李世民与李承乾以及穆卓珺也在场，赵枫把自己对琉璃师父的一番猜测讲述给众人听后，便向琉璃师父问及了肉丸的事情，更把玄通寺里守着的两位“僧人”也带到殿中。 赵枫问道：“琉璃师父，本王倒是好奇，你自称是出家人，本就不会食荤腥，那你藏在佛珠里的肉丸，那些肉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琉璃师父一言不发，依旧垂丧着脑袋，显然并不愿回答这个提问。 赵枫见琉璃师父懒怠，也不生气，只把双手背再身后，胸有成竹道：“没事，即便你不愿意说，本王也大概知道那些肉是从哪儿来的。” “你又知道？”琉璃师父缓缓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不屑：“安乐王还真是厉害，对外号称自己什么事情都清楚，但还不是让人给骗了？” “倘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那你原先怎么还是被我给唬住了？” 琉璃师父本就对赵枫有多不满，初次见面时，赵枫就当着李承乾的面质疑他的“水平”，而后又带着穆卓珺入宫来与他“比试”，实在有些冤家路窄的意思。 所以现在他看到赵枫摆出一副自己事事皆知的模样时，心中对赵枫的怨怼更加升级。 赵枫一甩袖子，“哼！本王可没有被你唬住！” 跪在地上的琉璃师父没来得及闪躲，赵枫的宽袍大袖还真的抽到了他的脸上。 “你！”琉璃师父一脸愤恨的要发怒，又被赵枫再次一个袖子甩了一脸。 “你当本王不知道一开始你的那些把戏么？只不过是苦于当时手中无证据，不能及时揭穿你的真面目，不好当着太子的面揭露你，所以才陪你逢场作戏的。” “现在可不同了，是你自己露出了马脚，那本王也不必再藏着掖着，正好把之前在宫外调查的事情一一告知他人，好一举揭穿你的丑恶嘴脸。” “宫外？”琉璃师父依旧嘴硬道：“我在宫外可没有做什么恶事！” “是么？哼！”赵枫抬脚踢着琉璃师父的肩膀，将他踢翻在地，“…你且看看跪在你身后的两人是谁！” 琉璃师父得捂着肩膀呼通，转身就看到了原先在玄通寺里的两名“僧人”…说是僧人，其实也就是他雇来替他造势、顺便看守玄通寺、敛财的帮手而已。 琉璃师父一见到俩人熟悉的面孔，大吃一惊：“你们怎么入宫了？！” 三人相见，面面相觑，那两名守寺的同伙都十分默契的低头不语，不敢答话。 “自然是本王送他们来的！”赵枫嘲笑道：“你自己在宫里吃好喝好，难道就不需你的同伙也进来吃香喝辣么？他们二人替你好好守着玄通寺，难道还不配与你有福同享了？” 一旁的穆卓珺适时的冷哼一声：“有福同享？只怕福气没能享受到，往后只能有难同当了。” 赵枫顺势接话道：“也是，这欺君之罪，不止眼前这位琉璃师父，你们二人身为同伙也是逃不开的。所谓有难同当，正好体现出你们三人的义气了。” “欺君之罪？”其中一位身材毕竟清瘦的人闻言顿时跪不住了，连忙辩白道：“王爷饶命！小人等只是替严琦守寺庙、收些香油钱而已，何来的欺君之罪？” “严琦？你是指跪在你身边的琉璃师父么？” “正是！严琦是他的本名，琉璃是他在外骗人的名号。”另一位毕竟矮胖的同伙也焦急答道，生怕错过了主动坦诚的机会。 还在捂着肩膀呼通的琉璃师父闻言随即回头吼了二人一嘴：“都闭嘴！” “该闭嘴的人是你！来人，把他的嘴先封了！” 赵枫对杨华一招手，杨华随即上前拿着布条把琉璃师父，也就是严琦的嘴里塞满，而后将他双手反剪到身后，拿粗绳子捆住了，叫他开不了口，动不了手。 严琦见如今似乎没了翻盘的机会，也挣脱不开束缚，便不再挣扎，静静的趴跪在地，宛若一条砧板上的濒死鱼。 “现在他闭嘴了，便是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赵枫微微侧身。让身后高坐的李世民也有露脸的机会，“现在当着陛下的面，你们自己坦白吧，也省得本王一个一个的审了。” 赵枫一再强调道：“谁说得最多最实诚，信息也最有价值，那本王便饶谁不死，也不予以追击，直接放出宫去…。你们自己想想吧。” 两名同伙随即争先恐后起来，生怕自己有所错漏。 “是是是！小人先说！” 清瘦者一把摁住了矮胖者的嘴，抢到了最先发言的机会。 “玄通寺原本并不是严琦的，里面供奉的也并不是现在放置的佛像。是严琦仗着自己的奇特容貌顶着活佛的名头在外骗人，筹集到了不少钱，对外便说是用来修缮旧寺的善款。” “后来他用这笔善款从原主人手里盘下了旧寺，改名玄通寺，而后又请外地工匠比照他的模样，铸造了如今寺里供奉的佛像，还特意对新筑的佛像进行做旧处理，看起来有年代感。” 第798章 坦白从宽 清瘦者继续坦白道：“那些被他忽悠的香客来到寺中一看，见寺中佛像果然与他面容神似，于是便真信了他乃活佛转世，然后便纷纷涌来玄通寺进香捐银。” “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附近百姓或多或少都听闻玄通寺的名头，便来进香。” 赵枫闻言点头，赞同道：“原来如此，倒与本王调查的情况差不离…请外地的工匠，当是他不敢叫长安城附近的百姓知晓情况，所以才从外地请来人的。” “是的，严琦就是这么说的！”清瘦者继续抢答道：“当时他还说了，外地的百姓比长安城附近的百姓更加单纯好骗，只要他往村子里转一圈，什么牛羊家禽就都有了。” 杨华忍不住感叹一句：“嚯！还真是！高飞老父亲的牛不就是被这么忽悠丢的么？” 赵枫随即也记起了高飞老父亲的事情，于是便本着替高飞问一问的心思，问那清瘦者：“现在他开不了口，你是否知道他是如何从百姓家里的骗家禽的？” 清瘦者答：“很简单，只需要在头顶涂抹盐水或者肉水就好了。” “盐水倒不陌生，但肉水又是什么东西？你说清楚。”杨华也迫不及待想了解真相。 清瘦者下意识瞥了严琦一眼，见他确是被捆得动弹不得，才放心的把秘密告知众人。 “就是他去乡下找便宜劳力的时候，看中了村子里养的牛羊肥壮，又见村民又野放家禽的习惯，十分眼馋，所以就起了心思。” “他在自己头上擦了盐水，或者一些残渣的肉汤，每天晚上趁着主人在屋里休息的时候，跑到牛棚羊圈里让家禽舔舐他的头。时间久了，牛羊养成了习惯，一见到他就会主动来舔头。” 杨华一拍手：“怪不得！先让牛羊习惯舔头，然后再上面编造谎言朝百姓要牛羊，真是狡猾的办法…那那些被他骗走的牛羊家禽都去哪儿了？” 赵枫厌恶的瞪了清瘦者与矮胖者一眼，又回头踢了严琦一脚，愤愤道：“估计都进了他们的肚子里。” “也不全是！”矮胖者眼见话都差不多被清瘦者说完了，也不甘落后的着急辩白。 “那些骗来的牛羊有的宰了吃了，有的就被严琦制作成肉丸，塞在佛珠了，好方便他在外使用绝食术骗人。” 杨华问：“绝食术？那就是他的辟谷咯？” 清瘦者推了矮胖者一把，似乎对矮胖者抢答的行为十分不满，又继续抢答道：“对的对的！” 杨华啐道：“怨不得他在表演辟谷时总要挑选一些远离旁人的地方，估计也是为了方便饿的时候偷吃佛珠里的肉丸不被人发现，于是那些傻人就信了他可以辟谷，确是活佛转世。” 属于被骗的“傻人”之一的李承乾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赵枫意识到李承乾的情绪不好，便替杨华挽回了一句：“咳！倒也不全是傻人，错的人是严琦，而不是被无辜懵逼的人，他们不改被骂傻，而应该怪严琦他们太狡猾。” 杨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里似乎扫射了不少贵人，于是便附和赵枫道：“王爷说的是，被骗之人是无辜的，要怪就怪敌人太狡猾！” “王爷，还有还有！还有情况！”矮胖者再次举手要求继续发言。 “你还知道什么？”赵枫一指矮胖者，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后来寺中香火越来越旺，香客们捐献的香油钱十分丰厚，严琦自己拿了大头继续包装自己，买了两箭名贵的袈裟充门面，就更有资格入城来忽悠城中的贵人了！” 李承乾闻言脸色更加尴尬，也不敢把自己与矮胖者口中所说的城中贵人主动对号入座。 不过如今他心中已经十分后悔将所谓的琉璃师父，也就是现在的严琦引荐给赵枫了。 如果不是他的引荐，赵枫也不至于对琉璃师父起疑心，更不会引出后来一连串的事情，也不至于他现在在父皇面前丢脸了。 心思转换间，李承乾心中原本仅存的对赵枫的那一点点喜欢，就转换成了怨怼。 …只可惜他依旧没有看清楚事情的本质。 如果不是严琦在外招摇撞骗骗到了东宫，他也成了受骗者之一，甚至对此深信不疑，也没有后来他为严琦引荐赵枫一事，更不至于在李世民面前丢脸了。 李世民见李承乾此时羞愧得低了头，还以为李承乾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时间便有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白了李承乾一眼，默默叹了一口气。 矮胖者没有注意到高台上坐着的李世民与李承乾二人，继续对赵枫坦白，又或者是倒苦水：“只苦了我兄弟二人只能拿着小部分的香油钱，苦哈哈的替他守着寺庙，也是十分冤了…” “你们二人冤？我没听错吧？！” 一旁的杨华听不下去了，站出来揭发道：“我那天在屋檐上看你们二人在寺庙里锅里烧着鸡鸭鱼肉，灶上滚着醇香清酒，有酒有肉的可一点都不像在吃苦，反而比许多人悠哉了！” “那些酒肉都是小人们的酬劳呀…”矮胖者低低抗议了一句。 “小人等本不是僧人，奈何却受雇于严琦替他守着寺庙。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没钱没好处，如果再没有酒肉吃着喝着，谁甘心替他白干？” 杨华也学着赵枫抬腿把那矮胖者也一脚踢翻在地：“哼，你倒是会找借口，把自己私吞用于公益的香油钱的行为说得有理有据的！” 两名同伙自知理亏，陆续低头不吭声了。 赵枫回头望向李世民，见他没有吭声，便一挥手：“罢了，你们也不过是替他守寺庙的，除了吞占香客捐献的香油钱之外，到底没有更过分的行为。” 二人听着赵枫的话，见赵枫的语气似乎并没有要严办他们的意思，于是便抱着侥幸的心思，盼望着能从赵枫嘴里听到放行的话，躲过一劫。 只可惜二人高兴地太早，赵枫还是并没有对他们轻拿轻放。 “今日你们肯坦白，也算是小部分的自首了…”赵枫对外招呼：“来人！把这两人带下去，各打四十大板，拔了舌头逐出宫去！” 第799章 拔舌之怖 四十大板，听起来似乎不多，但也足以让一名成年人卧床旬月，甚至有那体弱的人抗不过去，可能在打的过程中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与拔舌头相比，打板子这种事情就是小事了。 原本逐渐放松的二人此时才终于哭着对赵枫求饶：“王爷饶命！” “王爷饶命呀！舌头拔了小人还怎么活呀？！”矮胖者哭得涕泗横流，脸上的汗油与泪水混合，看着十分恶心。 “这么说你们不愿意被拔舌头？”赵枫明知故问。 “那也行，不拔舌头，那就直接砍头吧…”赵枫转向高台上的李世民请示：“陛下，砍头的命令还是得您下，本王不敢越矩。” 严琦的两名同伙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身后又没有其他势力或者权贵撑腰，赵枫想要砍二人的头不过轻而易举，还没有严重到需要请示李世民的阶段。 因此赵枫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吓人而已。 自赵枫审讯严琦与两名同伙开始，一言不发的李世民终于开口了：“爱卿想怎么处置都可，只要合理即可。” 两名同伙见主动权又被李世民踢回了赵枫手里，便涌到赵枫脚边继续求情：“王爷饶命！砍头就不必了！小人等不过贱命一条，哪里值得王爷动用砍头大权呢？” 赵枫莞尔一笑：“是了，本王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你们俩的错也不至于砍头那么严重…” “只可惜你们辅助的严琦如今欺骗了东宫的贵人，更欺骗到了一国之君面前，只拔了你们的舌头，便是最大的恩赐了。” 赵枫一脚扫开了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人，继续严厉的训斥道。 “此等皇家辛密，必是不能为外人道，所以你们的舌头就必须得拔了，也省得将来你们继续在外说三道四，拿皇家的辛密当噱头买点继续招摇撞骗！” “来人！”赵枫不耐烦的一挥手：“本王喊了许久怎么都没人进来？是外面的人聋了？还是本王的话不好使了？！” 李世民对身旁的太监总管一挥手，低低说道：“叫人。” 如今是在宫里，有李世民在场，低于李世民的赵枫说话自然不太好使。 “是。”太监总管点头，一溜烟儿跑出殿外叫人。 片刻后，进来的不是凌云卫，而是皇宫的禁军神策军。 赵枫一见来人是神策军侍卫，随即明白为何刚才他叫人，殿外没有动静，原是宫里的禁军不是他能叫得动的。 赵枫如今手中还是没有兵权，在当初交还兵权给李世民的时候，能继续留有凌云卫与风影卫已是幸事，所以他自然叫不动皇宫里的禁军。 “然后呢？！”高飞拉着赵枫，一副不说完不让他走的姿态。 “哪还有然后？神策军进殿里带走了那两名同伙，陛下就也让本王与卓珺还有杨华也离开了。最后陛下欲太子如何审问的严琦，本王也就不清楚了…不过反正严琦下场肯定不好。” 赵枫一摊手，表示自己已经复述完毕：“实情就是这样，反正你老父亲家里的牛，不是进了进了那两人的肚子，就是被严琦做成肉丸，最后也进了他的肚子，结果都差不多。” 高飞仰天长叹：“天道好轮回！卑职老父亲的牛进了他们的嘴里，他们就只是被拔了舌头这么简单，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赵枫哭笑不得的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过就是一头牛的损失。你若觉得可惜，本王做主给你父亲多买几头牛，到时候还让你护送回去，顺便给你继续放探亲假，好好休息。” 高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不行吧？卑职如果再继续休息，王爷身边只有杨华护着，卑职不放心。” 赵枫无所谓道：“这有什么，除了杨华，还有徐文昭和闫日阁他们两个。正好你休息了，便是杨华培养他们的时候。” 说着，当日下午高飞就被赵枫准许继续放假，带着由赵枫出钱购买的两头肥壮黄牛回家探亲。 而徐文昭与闫日阁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直接被赵枫“抓”去做火铳现场射击的试验，一连数日不能回长安城，一直蹲守在城郊的拱卫营进行火铳射击训练。 在瓦特休假的这段时间里，赵枫自己进行独立的火铳设计研发，时常往拱卫营里跑，自然也少不了与拱卫营附近的娘子军驻地的裴颜婼探讨武器制造。 闲暇时，赵枫少不了邀请裴颜婼前往拱卫营参与火铳的实际试验，而这也正是裴颜婼梦寐以求的机会。 “今日进行试验的火铳一共有三种。”赵枫从枪械盒里小心翼翼取出今日要试验的三种火铳，一一摆在裴颜婼面前的台桌上。 “这东西叫十孔火铳。” 赵枫率先拿起一柄火铳，一边讲解一边演示给裴颜婼看。 “这东西的枪管是拿熟铁打的，重量也不轻，一共有十六斤左右，待会儿你拿的时候可得小心吃劲儿…你来试试手感。” “好。”裴颜婼兴奋的搓了搓手，跳跃着小碎步走上前从赵枫手里接过火铳，按照赵枫的指示摆出持枪的姿势。 “记得使用十孔火铳时，先装火药，再放铁铅弹。”赵枫替裴颜婼放入五枚铁铅弹，而后再拿西葛布隔开。 裴颜婼按照赵枫的演示，一一把剩余的九节弹药装填好。 装填完毕后，赵枫点了点裴颜婼的手：“现在可以开始进行射击试验了，这柄十孔火铳可以轮番发射，一次性连续进行十次射击，能在其他火铳装填弹药的时候补足火力，你试试。” 裴颜婼站稳脚跟，把好了持枪姿势，一连开枪射击数十次，其中有四次子弹射中标靶，水平尚能数中间的行列。 数靶数的时候，裴颜婼难得露出了羞愧的表情：“十次只有四次击中标靶，这成绩也太差了。” “这点倒不碍事，许是你摸火铳摸得少，等以后熟悉了就好了。”赵枫安慰道：“以前你是弓箭神射手，等将来熟悉了火铳，成绩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裴颜婼顺势主动开口：“那感情好，王爷不介意以后我多往拱卫营这边跑吧？” 第800章 交流切磋 “本王自然不介意，有裴小将军愿意替本王试枪，本王求之不得。”赵枫圣明道：“只不过有一点，本王也不想耽误了裴小将军的巡防之事。” 裴颜婼随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巡防之事自然不会耽搁，我可以在巡防过后再来，两边都不耽误。” 口头的约定达成后，赵枫随后继续向裴颜婼展示了九节火铳与七星火铳，裴颜婼在为赵枫的设计研发惊叹之余，也积极向赵枫展示了自己新研发的木斧头、结合火铳。 “木斧结合火铳？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赵枫好奇问道。一听名字，便不由得根据火铳的名字进行思维发散。 裴颜婼赧然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参考之前王爷所造的三眼火铳与鸟铳等几个火铳，进行权衡斟酌后，新造出来的火铳。” “有这么多的参考火铳，莫不是一种综合形的多管火铳？”赵枫恍然大悟道。 此时的赵枫心里有了大致的构思，脑海里冒出的火铳模样不外乎是多管火铳或者子母火铳等几种类型。 “差不多是这样的意思…王爷要看看么？”裴颜婼向赵枫请示道，身体又微微向后侧着，似乎随时要有所动作。 “凡是创新，本王一向十分好奇的。”赵枫旋即对裴颜婼的创造力与行动力予以鼓励与-肯定。 “那就好！”裴颜婼放心的笑了，随后向身后招手，便见有三两士兵推着一辆个头比较小的手推车越走越近。 小推车上的东西依旧使用迷彩布遮盖，只显出一点点的大致形状，可谓十分神秘。 “还请王爷亲自掀开吧。”裴颜婼朝那迷彩布遮盖下的东西一指，双眼有些亮亮的，显然对赵枫亲自揭开神秘面纱的举动十分期待。 “恭敬不如从命。”赵枫从善如流的掀开那迷彩布，见到那木斧结合火铳的“真容”后，露出了预料之内的笑容。 制式与形状大致与他猜测的差不太多，裴颜婼新研发的这柄火铳一共有五个枪管，长度该有二尺多，确实是多管火铳类型。 “这柄火铳看着好像重量还不轻呢。”赵枫亲自上手掂量：“该有十一二斤重了吧。” 裴颜婼半是自豪半是夸赞道：“王爷的手感真厉害，一摸就知道这柄火铳有几斤几两了！” 赵枫并没有受用裴颜婼的夸赞，依旧自谦道：“无非是本王眼里看过、手中摸过的火铳多了，经验比较多，所以一看一摸就能估个大概重量，有时也并不是很准，无非是说着玩的。” 掂量完重量之后，赵枫又顺手摸了摸枪管上的照门与准星，指甲抚过那柄被枪管夹在中间的木管，来到了最后的点火装置上。 “这么多个枪管都一起放在同一个火苗匣子内？这样的点火方式倒是与禄米火铳的差不离。” 赵枫缓缓点头，流连的眼神停在斧头一般的手柄上：“…至于这个斧头的样式，是有什么作用在么？” 裴颜婼解释道：“斧头样式的手柄，还特意在末端设计成丫叉的形状，方便后期伏地时，士兵们能歇下持枪的重量，把火铳倒插在地上，也方便发射。” “要不我来给王爷示范一番。”裴颜婼亲自上手为赵枫演示，只需在点火发射时一扯引线，连接五个枪管的轮管便会轮流旋转，带动五支枪管里的火药弹药分别引燃。 “砰砰！”连续五发射击后，裴颜婼眼前标靶上的成绩倒还不错，有三发在标靶上、五发三中，这样的成绩比之前的情况好了不少。 发射完毕后，裴颜婼没有立即放下那柄火铳，而是把枪管倒过来手持，那尖利的丫叉顿时就面对了赵枫的面门。 “王爷您看！”裴颜婼高声讲解道：“在火铳进行射击完毕后，填充火药的时候，将木斧的末端丫叉朝前冲着敌人，既能起到小小的威慑，还能给装填弹药准备了时间。” “…倘若时间实在来不及装填弹药，也能把这柄火铳的丫叉当做武器与敌军鏖战，不落人后！” 赵枫随即给出了自己的夸赞：“这个想法不错，确实能称得上是冷兵器与热兵器的结合！” “尤其这样的使用方式不仅只考虑火铳的性能，还能结合战场上敌人不会静静等着我方装弹的实际情况，裴小将军确实花了心思。” 赵枫的夸赞顿时击中了裴颜婼的心思，因为赵枫的说法与她此前研制此柄火铳的想法十分一致。 裴颜婼郑重其事道：“战场上的输赢是用人命堆出来的，如果不考虑士兵的自身安全，即便设计再多再厉害的火铳也无用，所以才要更在这方面花心思。” 赵枫附和道：“不错，所以本王决定近期也就不再研发新的火铳了，还是继续在火炮上下功夫，造船方面还得去江南道那边请高人看看。” 尤其近期瓦特一直在休假，缺了瓦特的参与，身边在没有出色如瓦特那般的工匠能为赵枫提供真实而宝贵的建议，赵枫颇有些孤立无援的感觉。 不过鉴于目前所研发的火铳类型也足够多了，若要在将来更多更广的应用与军队上，只要求一个“稳”字。只要火铳的性能稳定，士兵们上手的速度稳定，出错的几率就会降低。 是以火铳的类型目前暂时进入了饱和的状态，如今赵枫更愿意把目光击中在火炮上。而且造船业最近也进入了赵枫的视线之中。 裴颜婼早就见识过了火炮的威力，所以并不好奇，反而对赵枫提起的造船一事感兴趣。 “王爷为何会想到造船？难道是要效仿徐福，远游海外为陛下寻找长生不老的仙丹？”裴颜婼对最近李世民十分关注东宫那位“琉璃师父”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不过对内情并不知晓的她误会了李世民的意思，只因他最近频繁召见傅奕，便更让许多人造成了误会，一时间便有猜测李世民欲灭佛求道的心思。 而赵枫知晓李世民在他晚年时确实有欲修炼仙丹求得长生的念头，但并不是现在。而将来李世民还会派陈玄奘西行取经，因此更不可能出手灭佛了。 第801章 提前西行 “裴小将军误会了，本王有意关注造船的方面，并非是为了东渡求仙丹，而是…”赵枫凑近裴颜婼，压低了声音：“而是陛下有意东征海上诸国。” 赵枫此时就差直接点名当时的瀛洲了。 不过这样的机密情报，对裴颜婼而言也不算太机密。 裴颜婼恍然大悟，但也不算太过惊讶：“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我阿爹与阿爷此前就已经猜到了陛下的心思。” 赵枫一抹下巴：“哦？是吗？令尊与国公爷还真厉害。” “猜出这样的心思并不稀奇。”裴颜婼这次倒不谦虚了，而是与赵枫实话实说：“早在陛下请王爷您研发火药武器的时候，我阿爹与阿爷就知道陛下是动了征讨周边附属国的念头。” “否则如果只是为了威慑周边诸国，根本不需要在这方面下如此大的功夫与心思，甚至还把置闲的拱卫营直接交到王爷手里，供王爷做火药武器的实际试验所用。” “…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陛下居然是想往东边走，原先我们都猜测陛下是要往西边扩展去呢。”裴颜婼在赵枫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猜测，或者说是裴家的猜测。 赵枫也坦白道：“许是陛下觉得西边有些东西实在混乱，所以先往东边走也不是不可行。” 赵枫此时也并不希望李世民于近几年里往西边走，因为陈玄奘还没能西行取经回来，倘若李世民往西边一打，战乱四起，影响了取经的进程，那对佛教的历史流传就不利了。 “陛下有意往东边发展，那就是要打，要打…”裴颜婼吃力的在脑海里回想此前在裴寂的书房里看过的地图，“要打瀛洲？” 此时的高句丽已经被李世民给拿下了，如果李世民还有意往东边扩展，那就只有距离大陆最近的瀛洲一国了。 赵枫闻言不语，只用轻轻点头回应了裴颜婼的大胆猜测。 裴颜婼随即四下望了望，见此时二人已经走得远离人群与房屋建筑，偌大的场地上就只有她与赵枫二人，她才敢惊讶出声。 “我见如今长安城里瀛洲那边派来的遣唐使还不少，还以为陛下是有意维持两国交好的，没想到…”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赵枫淡定道：“而且许多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今日我大唐能接受瀛洲来的遣唐使，也不能保证明日两国之间还能继续友好相处。” 此时乃大唐时期，时人并不知后来的世仇，所以诸如裴颜婼之类的人，或者百姓，乃至瀛洲自身，也不会明白李世民为何有意东征。 征战的原因，无非是为了征服世界，君临天下。 而且赵枫乃现代人，骨子里本就对那个国家有所仇恨与不满，所以便连带着此时的瀛洲也看不惯。既然李世民有意东征，赵枫心中乐意，表面上自然对李世民的这项决策再赞同不过。 不过这项决策目前不适宜广而告之，所以赵枫随即对裴颜婼也谨慎起来：“本王欲往江南道查询造船的事情，只告诉了裴小将军你一人，切不可外传于外人知晓。” 切不可外传于外人知晓…那赵枫唯独把事情告知了她裴颜婼，莫不是已经把她当做自己人看待了？ 一时喜悦起来的裴颜婼当即保证道：“这是自然，我定不会对外吐露半个字的。” 就在裴颜婼对赵枫说出猜测李世民是否有意灭佛求道的几日后，李世民再次召见傅奕入宫，更于当天下午传出了欲请法师玄奘西行取经一事。 赵枫收到风声，见陈玄奘西行取经的时间提前了，一时间也猜不出结果究竟是好是坏。 李世民命陈玄奘在收到圣旨后的一个月之内做好准备，一个月之后便动身西行，前往天竺拜佛求经。 就在陈玄奘离开长安城不久，在许多人误以为李世民有意发展壮大佛教的时候，一场范围划分在长安城内的小规模“灭佛”行动却悄悄展开了。 李世民先是命人下旨，让长安城里的所有寺庙在半个月之内把寺中的僧人数量减至一半甚至更少，只允许寺中存在能够正好维持寺庙运作的人数，多出来的人数一律强行还俗返家。 消息传达至城中的所有寺庙，寺中僧人骤减，再加之被强行还俗的僧人返家后告知了家人相关情况，于是前往寺庙拜佛进香的香客及城中的百姓们才逐渐发现了与以往不同的地方。 晚饭前，赵枫等待王府中的众人来齐了，便交待道：“往后三个月里，城中的寺庙咱们少去。若要进香，要么去祖宗佛堂里拜拜，要么对着此前从大慈恩寺里求来的佛像拜拜就是。” 冯婉妙不由得感慨道：“说来也怪，为何一夜之间，寺庙竟成了如此可怕的地方？仿佛人人都不能轻易靠近。” 常在外面跑的穆卓珺回答道：“婉妙你最近出门少，许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今陛下已经开始下令城中的寺庙拆除多余的铜像与钟磬了。” 冯婉妙闻言也停放下了 筷子，好奇问道：“这是为何？寺庙里本就是供奉佛像的、和尚本就是得撞钟的，何来有铜像与钟磬多余的说法？” 这段时间冯婉妙一直与苏青安静待在王府里侍弄花花草草，确实很少与外界往来，连与官家夫人的交流也少了许多，无非是不想为赵枫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与外界交流过少，也使得二女对外面的情况毫不知情，浑然处在世间一切美好的状态中。 “陛下虽然下旨铲除多余的佛像与钟磬，但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穆卓珺含糊答道。 “那陛下的意思在哪？”苏青问道，这些是彻底停了进食的动作，做侧耳认真倾听的模样。 赵枫轻叹一口气，抢过话头答道：“意在寺庙中隐藏的打量金银财富上…还记得此前本王说过，婉妙屋子里那樽从大慈恩寺里求来的佛像不宜展示与人前么？就是这个原因。” “当时本王是担忧那樽佛像若暴露于皇家人前，定会引来追问，继而给佛家提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此时不是佛像引出来的，反而是那位琉璃师父造成的。” 第802章 对外打听 “提前引来麻烦…提前？”苏青注意到赵枫话里的细节：“按照王爷话里的意思，难道佛教注定命中有这一劫，只不过如今时间提前了？” 赵枫暗暗咋舌，心里责怪自己说漏嘴了。 唐武宗灭佛是在唐朝中后期的事情，如今仍是李世民执政的大唐初期，然而还是引发了小规模的“灭佛”之事，难道不就是提前了么？ 只不过这样的情况实在不能为外人言，所以赵枫只能三缄其口。 “提不提前的不重要，总之就是你们最近如果要出门，就少往寺庙里跑。”赵枫匆匆结束了话题，端起碗筷继续哼哧哼哧扒饭。 赵枫不愿多说，苏青也自有渠道了解有关信息。 到了晚上，赵枫回到书房里埋头苦干，替苏青在外收集情报的老管家侄子迟三也来到了主卧之外。 彼时苏青正与冯婉妙在屋中喝茶聊天，听闻老管家的侄子带着消息来了，茶也不喝了，“快请管家进来！” “见过夫人，长乐县君。”迟三按照老管家教授的礼节，毕恭毕敬的对苏青与冯婉妙二女请安问好。 “免礼。”眼下不是拘泥于礼节的时候，苏青一个眼神示意婢女扶起迟三，开门见山的问道：“情况打探得如何？” “情况倒是不难收集的。”迟三老实答道。 “眼下外面的人知道的多了，情况也逐渐摆在了明面上…陛下确实下令城中的所有寺庙铲除多余的佛像、清退多余的僧人，甚至派了官府的人前往寺中‘帮忙’清点财产。” 冯婉妙追问道：“那官府对外的说法是什么？做法又是如何？” 迟三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答道：“官方的说法自然是寺庙中人对整理账务不够熟悉，所以官府派了专业的师傅前去指导清点，至于实际的操作就比较利落了。” “…但凡寺庙所得的香油钱，在保有足够维持修缮维护寺庙银资的情况下，其余一律充公。所得金、银、铜一律交付盐铁使铸钱，铁则交付官府，负责铸为农器，提供给农户使用。” “呀，居然如此狮子大开口？”冯婉妙讶异道。 “倒也不能这么说。”苏青一手搭在冯婉妙手背上，对她轻轻摇头道：“陛下的意思该是见寺庙里吃进去的油水太多了，如今不过是让他们吐出来而已。” “而且即便是让他们吐出来，也并不是全吐，还是给他们留了点底子的，没见寺庙里还是留了足够维持运转与修缮的僧人与银资么？” 经过了这样的解释，苏青心里越发明白了赵枫当天的说法。 佛门如今越渐昌盛，寺庙中积累的财富自然会越来越多。按照赵枫的说法，此前陛下有征战的意思，此时从寺庙里炸一笔油水出来充作战争所用的开支，也不算有错。 赵枫此前上过战场，对战事有着切身的体会，十分知晓打仗没有钱之艰难。 所以在得知李世民打算在长安城里弄一次小规模的“清理”行动时，也是点头认同的。而且如今陈玄奘也已经开始西行，远离了长安，因此此次“清理”对陈玄奘的影响并不大。 然而冯婉妙对李世民有意东征的想法并不知情，因此并没能如苏青那般早早想得通透，依旧继续问道：“那多余的僧人被强行还俗，是否有些过火了？” “毕竟人家出家不就是为了远离凡尘俗世？如今让他们强行还俗，岂非有些催人做不愿之事？” “县君如今只看到僧人自己的意愿了，还是更适宜把目光放得长远些广大些。” 苏青耐心开导道：“往大了想，那些被强行还俗归家之后会继续谋求生路，挣钱养家。务实的人多了，则国家能收上来的税务也就多了。因此一人的出家之念，不能抵过一国之利。” “夫人说得不错！”此时屋外响起了赵枫的掌声。 “王爷回来了？”苏青随即站起身，焦急的对外望去。 冯婉妙比较直接，直直跑到门边朝外头观望。 面对苏青的询问，赵枫开玩笑似的回答道：“天色不早了，本王难道不能回来休息么？” 冯婉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迅速乖巧的接话道：“整个王府都是王爷您的，王爷自然是想去哪儿休息就去那儿休息。”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赵枫挥退了迟三与服侍的婢女小厮，留下苏青与冯婉妙二女继续在屋中安坐。 “王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苏青问道：“外面的侍卫也是，王爷回来了居然不晓得提前通报一声。” “外面的人如果开口提前通报了，那本王如何还能听到夫人的话呢？” 苏青一时语塞：“这…” “无事，本王也没有责怪夫人的意思。”赵枫爱怜的轻抚苏青的肩头，放柔了声音道：“夫人以后如果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大可直接问本王，何必再花心思请外人打听呢？” “迟三是老管家的侄子，也不太算外人。”苏青小小的辩解道。 赵枫一把揽过苏青的肩头，纠正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可以直接问本王的事情，就不必劳烦别人了。” “妾身不敢问王爷，还不是因为之前王爷不肯说。”苏青委屈的嘟起了双唇：“如果不是王爷不愿开口，妾身又想着替王爷分忧解难，又怎会求助于外人打探情况呢？” “是是是，是本王此前不肯说，使得夫人挂心了。”赵枫立刻承认错误，又不忘夸赞道：“不过这样一来本王也有机会听听夫人真实的心声，确实很不错。” “夫人能以小见大，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国家的利益，这是很不容易的。” “王爷，奴家也挺不容易的。”一旁的冯婉妙见状也开玩笑道：“奴家为了瞒着王爷，特意命人请迟三进来后院的时候，走了寻常王爷不常走的路线呢，怎么如今却不得一句赞？” 此前苏青与冯婉妙经过了一次“撕破脸”的争吵之后，二人的感情也更加贴近，是以如今冯婉妙也敢在苏青面前对赵枫撒娇，而不必担心会招来苏青的不满了。 第803章 驸马都尉 “哈？你往自家后院里带进了外人，本王还得夸你了？”赵枫回头拿指头一刮冯婉妙的鼻梁，笑道：“本王没有惩罚你，就是对你最好的夸赞了，你就偷着乐吧。” 冯婉妙也立即回嘴道：“但凡王爷回府的时候，奴家与夫人确实是偷着乐的。” 赵枫顿时无奈的笑了：“瞧你这话说的，难道本王最近回王府的次数还少了？比以前那是只多不少了，你就知足吧小县君。” 冯婉妙闻言与苏青相视一笑，没再多说。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着，眼看着小半个月过去了，赵枫拖人到江南道一带打听造船一事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于是赵枫只能继续把精力放在火炮的研制与维护上。 鉴于此前制造的飞龙炮俨然是依照目前的技术下最为精进厉害的火炮，所以赵枫并没有再继续在此基础上研发新的火炮类型，而是力求飞龙炮上战场时能稳定输出，尽量不出错。 这天，赵枫刚负责押送流水线上新造出来的第八炮飞龙炮抵达拱卫营不久，就有凌云卫来报，说裴颜婼裴小将军来了，还带着旁人一起。 赵枫忙着擦拭炮管上附着的杂草，头也没回的问道：“可认得裴小将军带来的那人是谁？” 侍卫平静的答道：“那人自称是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杜尔。” 拱卫营里驻守的凌云卫很少入宫，因此也很少有见到亲眼见到宫中贵人的时候，因此也并不能确定来人身份的真假。 不过今日那人是由裴颜婼带来的，鉴于裴颜婼近段时间与赵枫的关系不错，所以带来的人应当不会有假。 “阿史那杜尔？名字还挺熟悉，不过本王与他打交道的机会实在不多，对他还是知之甚少…”赵枫喃喃自语道，而后便在脑海搜索与此人有关的信息，看看是否能想起点滴。 高飞见赵枫眉峰微蹙，眼神认真。态度严肃，显然处于思考的状态，于是便贴心的提醒赵枫道： “王爷，阿史那将军此前是处罗可汗的次子，本是出身于东突厥的王公贵族，后来又率部夺取了西突厥的部分领土。” “不过而后他被薛延陀击败，逃至高昌，最后又率领旧部投靠了咱们大唐，当了左骁卫大将军，尚了衡阳公主，成了驸马都尉。” 高飞本就长在长安，所以对长安城里有关王公贵族的事情耳闻不少，自然比“外来人”赵枫熟悉多了。 有了高飞的提醒，赵枫脑海中渐渐记起来有关阿史那杜尔的情况：“原来是他…” 阿史那杜尔归顺大唐尚了公主之后，会跟随潞国公侯君集平定高昌，后来还被封了毕国公。往后还会继续积累战功，成为大唐声名赫赫的镇军大将军。 回忆完毕，赵枫略带赏识的点头道：“知道他了，他确实是个人才。” “人才么？也许吧。”高飞反而没有那么认同：“总之听说他在左骁卫里表现还不错，但谁知道这样的评价是不是基于他乃驸马都尉的基础上呢？哪怕是看在衡阳公主的薄面上。” 此时的阿史那杜尔在许多人看来不过是来自突厥的降将，而且还是被薛延陀打跑、赶出高昌而不得不投奔至大唐的降将。 此时的他暂时并没有为大唐立下什么战功，却靠着上公主当上了驸马都尉，以至于能稳坐左骁卫大将军的位子，私底下对他不服气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的。 高飞乃长安本地出身，成为风影卫统领后也没少随赵枫出入皇宫，因此与公众的禁军侍卫等也有所交涉。 高飞猜测，许是禁军里的侍卫大多是这么看待阿史那杜尔的，因此也潜移默化影响了包括高飞在内的大多数人对阿史那杜尔的看法，所以才使得许多人看轻了阿史那杜尔。 时人暂时不知道此后阿史那杜尔的功绩，所以对他的评价不低但也不高。赵枫不能提前向众人透露有关阿史那杜尔往后的战功，于是只能三缄其口。 不过在三缄其口的同时，赵枫还是出于好意的提醒高飞道：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本王也就不多嘴提了，但是本王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往后这位阿史那将军可是能立大功的人才，无论是本王还是包括你在内的天一院众人，都不好怠慢他。” 高飞见赵枫说这句话时神色还挺郑重的，知晓他是认真了，于是便老老实实的应道：“是。” 负责通传的侍卫把裴颜婼与阿史那杜尔请进了营帐里，赵枫十分客气的让人奉来茶水，供裴颜婼与阿史那杜尔享用。 赵枫打破沉默寒暄道：“裴小将军今日怎么有空带着驸马都尉前来做客？可是今日在京师附近的巡视结束了？” “王爷认得驸马都尉？”裴颜婼微微讶异道：“那正好，我今日之所以带着阿史那过来，也是有意向王爷引荐他的。” 裴颜婼的兄弟本就在皇宫里的禁军当差，与阿史那杜尔交好，所以裴颜婼与阿史那杜尔的关系也比较亲近，因此并不会客套的称呼他为驸马都尉，而是直呼其姓名阿史那。 面对裴颜婼的亲近称谓，阿史那杜尔并不介意，神色十分淡定坦然。但从他微颤的指尖，赵枫还是看出了他小心隐藏起来的紧张。 赵枫有些疑惑，也不知眼前这位将来战功赫赫的毕国公为何见了他会紧张，但还是淡定应道：“本王对驸马都尉也有所耳闻，听说在左骁卫里办差不错，是个能上沙场征战的人才。” 赵枫是发自内心的看重阿史那杜尔的带兵打仗能力，但这样的话在裴颜婼听来却有些意外，连阿史那杜尔自身也不由自己羞愧地红了脸。 毕竟此时的他自薛延陀击败后逃至高昌，而后又再次被薛延陀击败投奔至大唐，可谓连尝败绩，即便他以前曾经夺取过西突厥的不少国土，也有些羞愧得抬不起头。 尤其是在大败东西突厥、一举拿下两位突厥可汗的大唐战神赵枫面前，阿史那杜尔更是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短暂的沉默随即被前来奉上点心的小厮打破。 第804章 提前结好 嘴里有了可口的吃食，赵枫又借着料点心的话题把沉默打破了：“本王这边的点心比较粗糙，比不得宫里的点心，也不知道驸马都尉是否吃得惯。” “他当然吃得惯！而且还十分爱吃这碟马蹄糕！”裴颜婼抢答道。 赵枫好奇了，放下手中点心，笑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裴颜婼难掩神色中的羞愧，颇为不好意思答道：“最近我来拱卫营次数不少，临走时打包了挺多的点心吃食。回裴府的时候，吃不完的点心就送去我阿弟书房里让他消灭掉。” “阿史那经常来裴府与我阿弟交流，就吃上了那马蹄糕，然后就十分喜欢，回回来裴府回回必问是否还有马蹄糕可吃。” “我见他是真的爱吃，正巧他今天有事到城郊附近办差，然后到娘子军驻地去探望我，我便索性带他过来向王爷讨吃的，顺便和王爷聊聊闲天。” 面对裴颜婼的坦诚直接，赵枫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诚纯粹：“原是为了本王营帐里的点心来的！好！既然阿史那将军爱吃，那本王让他们今天多做些给将军带回去解馋。” “不过…”赵枫话锋一转：“本王今日还有事情要忙，可能就没多少时间能与裴小将军和驸马都尉聊天了。就在今天上午，江南道那边来了消息，本王还得去处理。” “江南道？”裴颜婼略略思索，想起了此前赵枫与她聊天时提及的情况：“是造船的消息？” 赵枫欣慰的点点头，同时还不忘夸赞道：“不错，裴小将军好记性。” “关于王爷的事情，阿婼她向来是上心的。”开口较少的阿史那杜尔十分适时的接话道。 “那是！王爷的事情都是国家大事，我乃大唐的子民，面对国家大事如何能不关心上心？” 阿史那杜尔的嘴实在太快，裴颜婼来不及阻止，只能勉强找理由给自己找补道。 赵枫随即予以高度的评价与肯定：“这样很好，裴小将军心中有国，忠君爱国，而且加入了娘子军，有能力保家卫国，这样的人才正是国家最需要的！” 裴颜婼微红着脸，转移话题道：“还是别提我了，不如先说说江南道的事情吧。” “却不知江南道那边有什么情况呀？”不明前因后果的阿史那杜尔好奇问道。 裴颜婼一拍脑门，又指了指阿史那杜尔的肩头，恍然大悟道：“哦！对了，我忘了这件事情你并不知道…就是有关造船的事情。” “造船的事情？王爷是要出海捕鱼么？”阿史那杜尔对于造船的联想，暂时只能想到出海捕鱼这一类的话题。 “嗯，差不多吧。”赵枫有些敷衍道。 李世民意欲出兵东征，可不就和在海上钓鱼差不多么？只不过吊的不是普通的小鱼，而是要“钓”东瀛这条大鱼。 赵枫暂时不想让此时还是外人的阿史那杜尔对造船的情况了解过多，于是也学着裴颜婼的手段，继续转移话题道：“听说阿史那将军以前曾在高昌待过？却不知那边的情况如何？” “对于富甲天下的大唐而言，高昌不过一个小国而已，情况也不复杂…” 阿史那杜尔随即向赵枫与裴颜婼科普起高昌国的情况，也使得此时仍未造访过高昌古国的赵枫有了新的了解。 赵枫之所以与阿史那杜尔提起高昌，也是因为往后阿史那杜尔会跟随侯君集平定高昌，所以才有此一问。 赵枫继续问道：“却不知驸马都尉与陈国公侯君集的交情如何？” “还不错，私下里也有一定的往来。”阿史那杜尔诚实的答道，他认为他如今身为驸马都尉，与朝臣结交本就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所以与不用对赵枫有所隐瞒。 赵枫抿唇，有所保留的接话道：“那就好，往后陈国公会有用得着驸马都尉的时候，驸马现在与他打好关系，对将来有利。” 裴颜婼顿时感叹道：“王爷开口将来闭口将来，看来是对将来的许多事情规划掌握了不少…” “现在我是真的信了王爷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陛下将来有什么计划都愿意和王爷说，也难怪王爷对将来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把握态度。”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陛下也未必什么事情都与王爷说。刚才的那些话，也不过是本王基于现实的实际情况给出的猜测而已。” “猜测？”裴颜婼一挑眉毛：“王爷不妨说说，为何会猜测将来阿史那现在与陈国公打好了关系会对他将来有利呢？” 自然是因为在未来时侯君集会带着阿史那杜尔平定高昌呀！ 但是这个理由不能为外人道，所以赵枫便开启了编瞎话的程序。 “驸马都尉本身就是突厥出身的贵人，擅长骑马射箭，如今又是左骁卫的将军，可见陛下对驸马寄予的厚望，这是在为驸马往后参军参战做准备呢。” “至于为何要让驸马都尉与陈国公打好关系，自然是因为陈国公如今乃吏部尚书。” “陈国公如今负责为大唐选拔人才，他此前也当过兵部尚书，更从卫国公李靖学习兵法，因此必然会关注武将方面的人才，说不准还有继续为大唐上战场的时候。” 侯君集是在贞观十三年的时候拜交河道行军大总管，领军出兵灭了高昌国，所以赵枫不能说破，只能归咎为仅自身的猜测而已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信的。”裴颜婼一戳身旁阿史那杜尔的胳膊，劝道：“阿史那你不妨也听着点，因为王爷的猜测几乎很少出错，准确率可高了。” 阿史那杜尔自然受用道：“好，王爷今日的话，我听进去了，稍晚时候便着人给陈国公家中送些礼品过去。” 赵枫摆手劝道：“其实倒不必送礼那么特意，只需要往后再朝堂上多多与陈国公交流便是，聊天本就是最容易增进感情的方式，总好过送礼过去人却未到。” “听听，你学着点！”裴颜婼又戳了阿史那杜尔一下：“别总是笨笨的自己乱猜，以后如果再碰上不懂的事情，你不方便说与公主知晓，便可以与王爷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