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做了寡夫之后》 剑尊,你不能死 林清尘刚刚见到御无双的尸体时的表情是不可置信的。 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强大到世间无人能过匹敌的男人会死,还会死在自己之前。 他先是沉默了很长时间,接着才像是忽然爆发了一般痛哭出来。 当着临仙山所有弟子师祖的面哭了出来。 这是他林清尘的第一次失态,他是临仙山的剑仙传人,是这个世上唯一会使用临仙剑法的剑尊。 一把白尘剑,闪着凛凛剑光,击退妖魔,无人能近他一寸一厘,他却独爱与他一同长大的师兄兼好友,并在两个月前突破了好友这层关系,秘密与御无双结契,与他做了道侣。 林清尘走向御无双的尸体时,整个人都在抖,他幻想过,万一御无双突然从棺材板里坐了起来,他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他? 该是哭,还是笑,还是又哭又笑,责骂他吓到自己了? 可当林清尘真正将手放在了御无双的脸上,感受不到他的鼻息之时,林清尘终于崩溃了,最后一点的幻想也没有了,只剩下冷冰冰的尸体,告诉着他爱人已入轮回。 “无双!无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林清尘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御无双的脸上,哭着叫着他的名字。 见人没有反应,林清尘深呼吸一口气,提掌上气,竟是将自己一身澎湃的内力尽数输进尸体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剑尊!不要空耗内力了!” 师弟将他从尸体上拉了起来:“御无双师兄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请剑尊节哀!” 林清尘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透,他缓缓站了起来,木讷的眼神扫视了一周,才闭上眼,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谁干的?谁杀的?” “是魔尊,魔尊手持魔剑一剑穿心,将御无双师兄杀害。” 林清尘提起了白尘剑,摇摆地走出了灵堂,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那、那我去杀了他,杀了魔尊,我要杀了他!” “师尊!不可擅自行动!魔尊实力强悍,您可能没办法将他一举歼灭,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林清尘瞥了他弟子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慢回转身去,将白尘剑放在了御无双尸体的旁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身亲了御无双的额头。 这个吻极尽了他一生所有的温柔,林清尘微笑着掠开了御无双旁边的两侧头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无双,等我,我很快就会来陪你的。” 不在乎了,什么性命也好,什么门派未来也罢,他都不在乎,今生挚友、知己、恋人去了,自己独活有什么意思?不如也随他去了。 林清尘刚刚又想出门寻仇,他的师弟实在看不下去了,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字一顿地对着林清尘说道:“师兄,你不能冒这个险,你就算想死,你也不能带着御家孩子一起死!” 林清尘的表情比刚刚更加震惊,他双手颤抖,抚摸上了自己肚子。 “什么意思?” “师兄节哀,然后是贺喜师兄。” ※※※※※※※※※※※※※※※※※※※※ 有了遗腹子,你就别想死 是自己先犯贱 林清尘摸上了肚子,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师兄,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肚子里的确有一个孩子了。”师弟淡淡地说道:“就算为了孩子,为了御无双师兄的后代,我也不许你冒这个险。” 林清尘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要流下来的泪水,摇头看向了御无双。 “你与我双修,便是为了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好让我独活人间吗?御无双,你好狠的心。” 师弟清明上前拉住了林清尘的手,又将白尘剑归还给了他。 “师兄,无论如何,请节哀顺变,你是御无双师兄遗孀,你肚中孩儿未来要继承临仙山大统,万万不可因为情绪波动而影响自身,魔尊已被御无双师兄重创,未来我们有百年时间可喘息,在这百年期间——” 清明双目含泪,看向了林清尘:“未来百年时间,临仙山尚需你我共同主持。”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林清尘长叹一口,又看向了御无双的尸体,双目通红。 未来漫长人生,竟然要他一人去面对,御无双,你当真是狠人啊。 算算时间,肚子的孩子只有一个月大,太大的情绪起伏,甚至都有可能影响胎儿,林清尘连生气也不敢生太久,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看向远方,回忆着过去。 他的这辈子已经摆脱不了御无双了,他会思他念他,一辈子活在与他的回忆之中。 堂堂临仙山剑尊,私下与掌门野合,怀上了孩子,说出去都是一个笑话,但事已至此,他人乐意笑就笑吧。 自己被嘲笑也无所谓,只要能把孩子以临仙山掌门之子的名义堂堂正正地给生出来,他也无所谓。 倒是清明师弟害怕他听见闲言碎语影响心情,又狠狠地警告了一遍临仙山中所有弟子,让他们不许对剑尊说三道四。 修仙人士双修结契,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稀罕的是堂堂剑尊乐意屈居人下,以男子之躯替人生孩子,该说这御无双掌门究竟是幸运好还是不幸好? 幸运的是他背地里不知道睡了那高傲圣洁的剑尊多少次,死了还留着一个种,不幸的自然是他死了,被魔尊一剑穿死的。 剑尊的肚子微微隆起,林清尘甚至能感受到孩子在他肚子里的心跳的声音,他不讨厌这个声音。 他与御无双是师兄弟,从小一块长了几百年,他喜静,剑术高超,临仙山第一剑便是他。 御无双喜动,剑术比他略差一些,但他术法却是无人能及,一手持剑,一手施法,斩断了人间无数祸端。 林清尘总是冷冷的,随意地瞥上别人一眼,就能让人浑身发颤,白尘剑出更是天下无敌,斩尽妖魔鬼怪。 二人一同下山,一同历练,一同为天下苍生而战。 自然也产生了超出了师兄弟的感情。 是自己先动情的。 林清尘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回想到了那夜—— 御无双被妖邪所攻击,浑身戾气散发不出去,唯有在交/合之时,以承受一方接收所有戾气才能消化掉这股戾气。 于是那夜的他便主动亲吻上了御无双。 有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缠绵悱恻,极尽温柔。 林清尘忽然笑了一声——好在是自己犯贱了,才给他留下了一个血脉。 ※※※※※※※※※※※※※※※※※※※※ 寡妇好香好香 魔尊到底是第一任切片好呢还是直接第二任了? 今生最恨之人 今夜是有些微寒,又一次在梦中被冷风吹醒,林清尘抬眼一看,蜡烛已经熄灭了,接着稀微月光,隐约能看见被打开的窗户。 冷风就是从这儿吹进来的。 记得在他们一起修炼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深秋寒夜,他们贪玩,喝了三大壶的酒,窗户也没光,两个人就趴在了桌子上睡了一宿。等第二日醒来之时,头疼得厉害。 御无双昏昏沉沉地还替他盖了一条被子,可惜自己嫌太热,又给甩下了。 林清尘是多么怀念从前,无论是心意表露之前还是心意表露之后,他们可以是师兄弟也可以是掌门与剑尊,还能是挚友与恋人,他们是天底下最相配的两人,到底还是命不好,要拆散相爱两人。 树死一半,犹能存活,心死一半,又能如何呢? 御无双啊御无双,你连你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见过一眼,你为何要死? 林清尘的眼中又流露出了点点泪光。 或许是怀孕的原因,自己过于多愁善感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咽下了一肚子不明缘由的伤感,看向了窗外。 今夜,安静地有些过分了,往日的时候,都是有弟子在外头巡逻,今日不同与往日,到这个点了,也没听见巡逻的脚步声。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间,林清尘提起了白尘剑,朝着窗外一挥。 竟是结界碎裂,汹涌魔气涌入进房间。 林清尘睁眼看向窗外,皆是一片惨状,到处都是尸体与血迹,临仙山上下竟成一片地狱,模样可怖。 刚刚是清明师弟施以结界将自己困在里头,是不想让他与临仙山共存亡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是?魔尊不是已经被重伤了吗?为何还会出现在此地? 林清尘心中更为悲伤的是御无双的死,他的死换来了什么?魔尊的报仇吗? 一脚踩出门外,都能踩出血迹,周遭已经皆是静谧,却依稀还能听见临仙山弟子惨叫。 林清尘小心翼翼地走在山间。 他习惯住在前山风景秀丽的地方,魔尊估摸着像他这样的大人物一般是住在后山深处,才没有仔细探查这里的每一寸。 不能让魔尊进入后山!不然临仙山危险! 血腥味刺激着林清尘泛上一股恶心,肚子还未完全显形,小腹依旧平坦,可就是平坦的几个月,是最让他难熬的。 恋人尸骨未寒,临仙山又逢此大变,胎像不稳,一切的苦难似乎都降临在自己头上了。 林清尘轻叹了一口气,提功上身,直接飞向了后山。 后山依旧有人在负隅顽抗,弟子们在见到林清尘的一瞬间,眼中闪起了看到了救星的光芒。 “剑尊!是剑尊来了。” 一只魔物正在扒弟子的衣物,欲行不轨之事,林清尘只觉得恶心,一剑挥下,救下了那位弟子。 “无事?” “多谢剑尊出手相救。” 林清尘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想要呕吐的感觉。 好在自己怀孕这件事尚只有几个内室弟子知晓,没有资格参加御无双葬礼的弟子也不知道他怀孕,这或许可以稳住军心。 林清尘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用内息去探查魔尊的气息,忽然一阵急劲冲撞进来,林清尘挥手一甩剑,将魔气甩开。 “哦,这就是剑尊大人吗?”邪狞之音从背后缓缓传来。 林清尘不敢回头,回头便能看见今生最恨之人。 ※※※※※※※※※※※※※※※※※※※※ 魔尊正牌攻。具体情节不剧透!剧透了没意思 欲/望的色彩 不愿去面对,依然要去面对。 林清尘闭着眼睛转了身子,不敢去看魔尊,将剑指向了声音来的方向,手微微颤抖,却又立刻将剑握紧。 恨、恼、怒,万般感情涌上胸腔,林清尘感觉喉间微甜,竟是怒火攻心,气血上涌。 “剑尊就当真这么恨吗?” 林清尘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缓缓说道:“不能恨吗?御无双是我派掌门,尊下杀死我派掌门,又上门寻衅,我如何不恨?” “恨?便对了。”魔尊摇头叹气地说道:“本座还以为剑尊能是大度一点的人,能原谅在下一回呢。” 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语气令林清尘感到厌恶,他微微垂眼,甩了一个剑花飞过,击向魔尊胸口,想得自然不是将他一击毙命,而是给身后弟子逃命的时间,留下实力强悍的自己,跟魔尊对打。 魔尊手起一道魔咒,漂亮地击碎了飞来剑花,正准备再行运力直接将林清尘身后弟子给全灭了。 可就在此刻,魔尊瞥见了剑光照拂之下林清尘漂亮的半张侧脸,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临仙山这种门派随随便便就能灭掉,但是林清尘一样漂亮强大的美人,不是随处可以见得。 他笑了一声,将双手负在了身后,一双桃花眼,盯着身姿挺拔的美人。 林清尘只觉得魔尊的视线别扭,他一转身,又甩了一道剑花。 这道剑光,魔尊本可以轻松避开的,可是他却是硬生接了下来,接在了手中,划出了一道血痕,滴答流在地面,燃起一道黑火,又霎时熄灭,氤氲在空气之中,酿成了毒。 他的血里有毒! 意识到这点的林清尘下意识地先去把肚子护住,随后才想到要捂住口鼻。 可惜的是已经呼吸进去了一点,昏沉地令人难受,扯下一块布,林清尘蒙住口鼻,右手持剑,左手施法,却端看着魔尊一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地,令人心生恐怖。 “剑尊,你刚刚为何要护住肚子?”魔尊微笑着开口,伸出了手指向了他的肚子:“里面有什么秘密吗?” 林清尘不听他到底说了什么,飞身而起,剑指向魔尊。 满腔的恨意都在这一剑之中了,内心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为死去的无双报仇! 可惜的是剑差一招,即便是天下第一剑仙的传人也无法靠着一剑将魔尊杀死,甚至无法将他重创。 魔尊看着飞来的剑,低头微笑,伸出手来,黑气凝聚在手上,形成了一把无形之剑,击破林清尘的剑招,又化作了一双大手,掐住了林清尘的脖子。 “你,为何,变得如此弱小了?” 魔尊有些不明白了,百年之前他与剑仙争招也不过输他半分,可如今当年剑仙的弟子却是能被他轻松打败,究竟还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这样的美人、这样能被轻易击败的美人不该孤独地呆在山上,修着漫无止境的仙,应当随他回到魔界之中去,做他的禁/脔,日日夜夜与他欢/好,清丽高贵的脸庞若是染上欲/望的色彩,该是多美丽啊。 杀了他抢走你 为何会变得如此弱小? 人一旦有了缺点,便会变得弱小。 林清尘挣扎着想从那团黑气之中挣脱开来,无奈气力太小,却是挣脱不得。 一只手还是下意识地去捂住了肚子,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却被魔尊发现。 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将魔气化掌,一击打向林清尘的小腹。 好在林清尘反应及时,他那右手持剑,将全身力量集中在自己的剑上,冲着魔尊的魔气发招,化消袭来的掌招。 魔尊冷笑一声,趁着他喘息片刻的瞬间,又将他整个人给捉住,拉到了自己身边。 冰冷的手掌抚摸上林清尘的肚子,寒意透过了衣服,直击腹中胎儿,林清尘想要后退几步,却被魔尊牢牢按在原地。 “原来是肚子里有种了,全身力量都去供养这个小崽子了,难怪,连跟我过几招的力气也没有了。”魔尊笑了一声,摇头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堂堂的剑仙传人,临仙山剑尊,天下第一剑的林清尘,居然会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他走上前,强硬地将林清尘拉入自己的怀中,凑着他耳畔,轻声问道:“孩子是谁的?” 林清尘将魔尊用力一推,自己往后趔趄几步,才勉强用着剑将自己支撑住。 “孩子是谁的,横竖与魔尊没有任何关系,魔尊只是临仙山的仇敌,是我一生必杀之人!”林清尘深呼吸了一口气,左手划剑招,右手把着剑,指向了魔尊。 “何必如此冷淡?何必如此执着逃离?剑尊既然都非高洁了,那入我魔殿,做我魔尊侍寝后妃之一,日日与本座床榻缠绵,岂不美哉?” “魔尊也是一界之主,恳请自重。” “自重?”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魔尊哈哈大笑了起来:“谁都可以叫本座自重,你有资格吗?没有与道友进行结契的仪式,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魔尊继续缓缓说道:“这叫野合,天底下也没几个下贱的人做得出这样的行为,堂堂剑尊却做得出来,不得不说剑仙后人一代不如一代了,你这么做就不怕辱没剑仙的名声吗?” 林清尘被他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脸色微红,眼角还带着泪,看起来煞是美丽,让人忍不住继续说下去,继续欺负他。 “剑尊呐,告诉本座,孩子的父亲是谁?本座杀了他,本座抢走你。” 林清尘听见了这句话,却是崩溃了。 “杀了他?你也有脸说杀了他?我杀了你!” 剑招尚不完整,林清尘白尘剑出,凛凛剑光宛若飘飘白雪,在一片漆黑的夜种化出阵阵光芒。 林清尘的心中带怒又带着恨,出剑凌厉,不带着一丝犹豫。 可是怀了孩子的他还是弱,就算是与被御无双打伤的魔尊相比,他还是弱。 为了让肚中胎儿成长,林清尘将一身内力尽数供给给御无双的孩子,他对御无双的孩子倾注了剩下所有的爱,却忽视了自己也需要被保护。 魔尊捏着他的剑,握住他的人,手掌抵在了他的肚子上,他对他说道:“剑尊,本座封你做贵妃,你从了我吧。” ※※※※※※※※※※※※※※※※※※※※ 想玩对剑尊的羞辱(捂脸) 剑尊怀的是掌门的孩子,剑尊却被魔尊抢走两个月,之后又一脸呆滞地被送回来,全天下都流传着剑尊被魔尊玷污的流言,他的孩子也被污蔑成魔尊的孩子,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剑尊不得已远离门派独自在村子里生活巴拉巴拉巴拉 今天又没描写高岭之花,明天到底是去魔界养胎呢还是留在门派内看师弟徒弟啊? 掳回魔宫 “你做梦!”林清尘从喉咙中挤出三个字对着魔尊讲到。 魔尊手掌用力,按上了他的肚子:“做梦吗?”他冷笑一声:“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两个月都没有,只需本座轻轻一按,这个孩子可不就是没了?本座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本座回到魔界,二是与这孩子一同下葬。” 林清尘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项:“我…就算死…也不会…” “就不能为了你的孩子考虑一下?” 林清尘笑了一声:“若是我与他一起死,我们也不算亏,他是我的孩子,就该为大义牺牲!” “说得轻巧。”魔尊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什么:“都说活着的人最痛苦,那本座偏偏就不杀了你。” 魔尊一松手,林清尘瘫倒在低,他想拿起跌落远处的白尘剑,与魔尊同归于尽,却被魔尊踩住了手。 “那本座杀了你的孩子,再将你掳回魔宫,让你喝下软筋散,日日夜夜与本座欢好,为魔界诞下后代。” “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剑尊是否太过自信了?现在我是刀俎,你是鱼肉,你当任我宰割。” 说罢,魔尊又提起了林清尘的一只手,将他浑身的力道急中在这只手上,将他拎到自己面前,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真香。” 如此污言秽语,让林清尘倍感屈辱,他恨不得现在立刻自杀,好去陪了他的御无双。 可惜的是他中了毒,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劲都使不出来。 魔尊见着他的模样实在是欢喜,恨不得现在就扒了他的衣服,将他按在地上。 “罢了,怀孕的人干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我这就带你回魔宫。” 林清尘恨不得咬舌自尽,就在此万分危急关头,一道剑光闪过,青白色剑光闪过一瞬,随后变成了万千剑意,直冲向魔尊。 是清明的剑! 林清尘猛一回头,看见了林清明手持宝剑,朝着魔尊攻击而来。 “清明!杀了我!”林清尘下意识地大声喊出,想要林清明杀了他,避免他被捉回魔宫受辱。 林清明仿若没有听闻,他摇头说道:“师兄!你不能太自私了!只为一个人而活。” 他如此说着,右手持剑,又冲向了魔尊。 魔尊看着他,好似在看一只小丑,他提掌一掌拍向了林清明,缓缓说道:“你也配挑衅本座?” 说罢,将掉落在地面的白尘剑拾起,一团黑气操控着至洁无暇的白尘,指向了林清明。 “倒是勇气可嘉,这么重的伤,都快死了,还心心念念着师兄,该是夸你武勇好呢,还是该骂你自不量力?” 林清尘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林清明的身上——他受伤颇重,整件青衣已经染红,脸色苍白,若是再战下去,确实会死。 魔尊看向了林清尘:“现在看你的选择了,跟本座回到魔界,本座便放过临仙山,若是你执意要寻死,我便将整座临仙山与你陪葬?不知剑尊有何想法。” 林清尘耳边回荡起了林清明刚刚说过的话——他的确不能如此自私地活着。 是这辈子最屈辱的一次妥协,林清尘闭眼说道:“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可以。” ※※※※※※※※※※※※※※※※※※※※ 今天又没有描述高岭之花如何高冷。 今天是贞洁烈女的宁死不屈 到底切不切片啊啊啊啊?不让写炒股啊啊啊啊 清明师弟和琼歌徒弟的单箭头能不能写啊?就万人迷就万人迷。 要不这样,我不盖章单箭头,侧面描写一下,你们自己猜 口舌之争 林清尘是被关在轿子里,由几个魔族之人抬到魔宫之中。 轿子颠簸,加上孕期反应,几乎是要让他吐出黄水。 这个阵势搞得有模有样,林清尘就好似一件魔尊征战人间的战利品一般。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属于魔界的一切,不知为何总有点心酸的感觉。 看着帷幔垂下,林清尘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摸着肚子,流泪说道:“孩儿,是我对不住你。” 说罢,竟是要扯下帷幔,系在梁顶,他这是要上吊自杀! 士可杀不可辱,他既然为了保全临仙山而被魔人抬入魔宫,剩下的屈辱,就是他死也不愿意承受的。 可就在他决意赴死之际,肚子里的孩子似有感应,踢了他一脚。 痛苦从腹部蔓延到了胸口,林清尘跪坐在地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自私!林清尘,你的确自私!”他自己骂道自己:“你死可以,你为何还要带着无双的孩儿一起死?” 痛苦之后,便是无所畏惧。 爱憎会怨别离,人生在世,岂能不痛苦?我便是如狗一般活着,也要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带长大,让他见见这偌大的人士。 下定了决心,可泪水还是从眼角流下。 一只手伸了过来,温柔地拂过了他的眼角,让林清尘恍惚之间觉得某个人似乎回来了。 不过斯人已逝,时光不回溯,这只手,绝非是他想的那人的。 “你何苦呢?沉沦不好吗?” “为何要沉沦?便是身体沦落,此心依旧不变,心若不动,便是身处阿鼻,也无所畏惧。” “此身若是沉沦,世上又有几人会信你道心依然?” 林清尘缓缓睁眼看向了魔尊:“魔尊,告诉我,你的姓名。” “君怀玉。” 魔尊倒是坦然,将姓名告知。 只听林清尘轻笑一声:“此仇我记下了,待我日后有杀你的能力之时,我要在将你千刀万剐之际一遍又遍地喊你姓名,我要你睁眼看我杀你。” “你这么说的——”魔尊摸着他的脸,摩挲着他的耳垂,缓声说道:“说得我浑身燥热。” “热吗?”林清尘凉凉地说道:“可以将你热的、挺的那玩意连根拔除,没了让你分心的玩意儿,你可以早日得道成仙。” “得道?”魔尊笑道:“像你们这种修仙的人都六根不净,怀了别人的孽种也好意思跟我讲得道成仙,倒不如遁入佛门——我指的是欢喜佛的佛。” “尊下若是想修欢喜佛,那便寻有慧根之人,与尊下日日夜夜双修,渡过无边欢乐,引渡彼岸,修得正果。” “一张小嘴机灵,若是能拿他来做别的事情,定是姿色秀丽,美艳绝伦。”魔尊的手指抵在了林清尘的嘴唇之上,轻声说道:“春宵苦短,莫要浪费时间在口舌之争。” 林清尘后退几步,别过头去:“我有身孕,不宜——” “口舌之争啊。”魔尊邪笑了一声:“你是否知晓口舌之争尚有别的含义。” “无耻之徒!” 林清尘深呼吸一口气,瞪着魔尊君怀玉。 ※※※※※※※※※※※※※※※※※※※※ 我会讲一点让你们养胃的事情 于是他们辩论了一个晚上(顶锅盖跑了 不是我不想写!是因为还没确定官配贸然发生关系是不能的!我会被打的! 带个预收,读者姥爷们求求收一下《我被疯披魔尊给缠上了》 这本呢就是正统魔尊攻了 魔尊攻:我要毁灭世界! 神医受:毁灭完世界,记得回家吃饭。 人世皆苦 人生在世,唯有一字“苦”贯穿始终。 生是苦,死是苦,生离死别更是苦痛,若无明灯引渡,注定苦海浮沉。 朝起看斜阳初升,夜幕看月上柳梢,朝朝暮暮,往复循环。 罢了、罢了,无所谓了,活着是苦,死去何偿不苦,挂念着人世的人,即便身处无间,心中仍会留有执念。 林清尘放下了,他要好好地活下去。 无所谓仇恨与屈辱,当务之急就是将御无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剩下的一切,之后再说。 魔尊日日都来看望他,却是不与他发生其他关系,只是与他谈论着道理,这倒是让林清尘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魔尊会乘人之危呢。”林清尘给魔尊倒了一杯茶,缓缓说道:“没想到恶名昭彰的魔尊,竟然只是来寻我论道的。” 魔尊浅笑着喝下了一杯茶,缓声说道:“本座一向不喜强迫人,一个男人最大的魅力不是强迫一个人,而是让一个强大的男人真心实意地臣服于另一个男人。” 林清尘微微点头说道:“那还是要感谢魔尊认证我为一个强大的男人咯。” “本座虽然杀得了御无双,却没办法另一个能雌伏于御无双的男人低头,这令本座不爽。” “我只会杀了你,不会臣服于你,你我之间,唯有死活。”林清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待我生下孩子,我定会提剑来杀你。” “林清尘,你为谁而活?” 林清尘笑着说道:“为御无双,为临仙山,为御无双的孩子。” “这倒是让本座有了挑战的欲望了。”魔尊抚摸上林清尘的脸慢慢地说道:“本座想看你为本座而选择活下来。” “魔尊是瞧不起我呢?还是瞧不起临仙山?还是瞧不起御无双的道侣?”林清尘盯着魔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为谁都可以,唯独为你,绝不可能!” “这股恨意,本座喜欢,本座更喜欢你的眼神之中充盈满了对本座的爱意,然后苦苦哀求着本座赏赐给你本座的宠幸,迟早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躺在本座的胸怀之中,一遍又一遍地请求地本座赐予你宠爱。” 林清尘缓缓闭眼,摇头说道:“那便拭目以待。” 除了肢体间的动手动脚之外,魔尊表现地像一个正人君子。 林清尘在魔宫之内待了一个月后,魔尊终于肯放他走出他的寝宫了。 “你放我走出你的寝宫,便不怕我回去之后将此处默写成地图,邀请天下正道来攻打魔宫?” 魔尊摇头,自信而又张狂地说道:“便是天下英雄豪杰一同前来,本座也无所畏惧。” 林清尘扶着肚子,行动有些缓慢,他嗤笑一声:“过度自信便是自负。” “能人便是有自负的本事。” 魔界倒是与人世别无二样,照例有花草树木鸟语花香,魔宫之中也有三千美人,等着魔尊临幸。 人人都知道林清尘是魔尊从人界掳回来的战利品,却不知道他被关了两个月后肚子已有些微微隆起。 待他走出寝宫的那一刻,魔宫之中的美人都有些惊讶了。 倒不是嫉妒他有身孕,而是赞叹魔尊的本领。 三界之中,人人都晓得人界临仙山剑尊高傲不可侵犯,从来没有想过剑尊会被掳进魔宫,更不会想到剑尊被关了两个月后肚子变大了! ※※※※※※※※※※※※※※※※※※※※ 御无双的孩子被误认为是魔界太子爷有! 因为不能发生关系就只能口嗨了。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从口嗨之中看出林清尘高傲的性格,不能就是我的错。 魔尊的性格大概是那种“老子天下第一” 再次提示,魔尊叫君怀玉 师弟叫林清明,徒弟没出场叫沈琼歌 魔化 那是一个冷艳的女人,看起来比魔尊更像一个魔头。 黑色的长发如瀑般垂下,冷色的眼看着底下站着的林清尘,嘴角勾起一丝笑。 那个女人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后。 她套着长长的指套,指着林清尘的肚子:“里面有个孩子?” 林清尘沉默不语别过了头去。 如果距离再近一些,她长长的指套几乎就能掐进林清尘的肚子里,将他腹中婴儿给搅碎。 魔后笑了一声:“怕本宫做什么?本宫又不会把你给吃了。” 魔后艳红的嘴似乎像是真涂了血一般,让人看着心里发怵。 “是君怀玉的吗?” 林清尘摇头。 魔后嗤笑一声:“我还当他有多大本事,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听其语气,似乎是与魔尊关系不大好的样子。 林清尘看向了她:“你把在下叫到这来做什么?” “在下?”魔后又笑了一声:“不该叫臣妾吗?” 林清尘面色一红,摇头说道:“不可能!” “都给男人干过了,还这么纯情,真可爱。”魔后扭头仔细端详着林清尘:“面貌清丽,姿色秀丽,身姿艳丽,该赏你一个丽妃的名号让你担着。” 林清尘当下就要暴怒起来,抽出剑跟魔后打起来,可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一声娇俏女声,摇曳地飘了过来:“姐姐可别见谁都封丽妃,正牌的丽妃可是在这儿呢。” 林清尘一回头,看见一个身态妖娆的女子,走向他来。 “这就是新进来的妹妹?” 林清尘后退了一步,轻咳一声说道:“姑娘自重。” “姑娘都没揣上崽,你倒是揣上了,到底是谁自重。” 丽妃坐到了魔后大腿上,喂给了魔后一颗葡萄,对着魔后说道:“姐姐,吃葡萄。” 林清尘缓缓瞪大了双眼,骂了一句:“不知羞耻!” 说罢,便推开护卫,像见鬼一样的跑了。 “不知羞耻?”丽妃笑了一声:“到底是谁不知羞耻啊?” 林清尘的话语在此刻竟只能全部吞咽进腹中,魔尊在魔界之中竟然还像是个正常人,还能跟他讲讲道理,其他的人便是讲了也只有污言秽语。 魔尊将他拉到了身边,笑着对他说道:“你去见过我两个爱妃了?” 林清尘瞪了他一眼:“你的两个爱妃背着你不…” 他脸变得通红,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转头不语。 “见过我的两个爱妃,你倒是变得可爱一些了。” 林清尘此刻并不想说话。 魔尊拉过了他,握住了他的手,强硬地将他掰到自己面前,逼迫他直面自己。 林清尘这时才说道:“你又想做什么?” 魔尊掌上魔气,缓声说道:“魔化你肚中孩儿。” 林清尘睁大了双眼,拔出了他的白尘剑,退后几步,剑指魔尊:“不可能,御无双的孩子当堂堂正正地出生,绝不能被你魔化!” 他冷声一呵,白尘剑招闪动,直击魔尊。 “就算是苟且偷生,我也有自己的底线,御无双定是不愿见到自己的孩儿变成魔头,他如此,我亦如此。” ※※※※※※※※※※※※※※※※※※※※ 写的有点古早风味了。 尤其是魔尊的小老婆大老婆搞百合这段,明天掰回正文文风 魔尊你不懂情 “你就不觉得你过于自负了吗?”魔尊说道:“面对本座你还能口出狂言,是谁给你的胆量?还是说你又打算寻死?” 林清尘坚定地说道:“抵抗成功与否在功法,是否抵抗却看心迹,我不许我做这样的懦夫。” 剑光一闪,林清尘仰头说道:“魔尊请,不必手下留情。” “叫我不留情就不留情,听你的话,我是不是太没面子了?”魔尊摇头,将手背过去说道:“不急于一时。” 林清尘将剑收回,背在身后,垂眼说道:“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哈哈。”魔尊忽然笑了,他看向了林清尘:“你这人有趣,我倒是不舍得将你纳入后宫了。” “若你并非魔尊,也未杀了御无双和临仙山众多弟子,我与你并无不可能成为朋友?” “朋友?”魔尊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人有趣,竟然还想做我朋友?本座身边只有臣子与爱妾,绝不可能会有朋友这种东西。” 他继续说道:“你们人类信友情信爱情,可本座不信!” “人间自有爱恨情仇,魔尊相信与否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林清尘淡淡地说道:“于临仙山众位弟子,我是关怀爱切,于你,我只有恨。” “有一件事情,本座不晓得。”魔尊看着他只觉得可笑:“你相信爱、相信友情亲情,可若是你珍视之对象却不以同样的感情回报与你,你又会如何呢?” “感情之事在于回报吗?魔尊,你不懂情。”林清尘笑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摇了摇头。 垂眼微笑,林清尘觉得眼前的魔尊可悲,魔尊却觉得他美艳无比。 魔尊心想,你不是不在乎他人对你的感情如何吗?那我便将你送回临仙山,让世人都以为你怀的孩子是魔物,让世人唾弃于你,你又会以何种姿态面对世人?剑尊、剑尊,还能有高傲的表情吗? 魔尊手起一掌,魔气升腾,林清尘退后一步,以剑挡招。 “那本座就魔化你肚中孩子,再将你送回人世,让所有人都误解你唾弃你,本座要你心甘情愿地回到本座身边,承认本座所言皆是真理!” 林清尘敛目,静听着四周风动,将气力集中在手中的白尘剑之上,深呼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去抵抗着袭来魔掌。 魔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认真的魔尊林清尘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若是要死来应对,孩童何辜?他又对得起御无双吗? 倾尽全力,抵不过魔尊一掌,魔气尽数被肚中胎儿吸收,林清尘眼神变得浑浊起来,清圣面孔第一次显现出了妖异的感觉,额头鲜红道印被转化成了妖异魔印,像是魔尊印刻在他身体上的印记,林清尘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魔尊上前,捏住了他的下巴,对他缓缓说道:“本尊要你活着,要你看着世人对你的厌恶,要你心甘情愿为本座臣服,再回到本座的身边。” 林清尘闭眼,说道:“那事情必定不能如魔尊所愿了!” ※※※※※※※※※※※※※※※※※※※※ 初恋肯定要掀棺材板的。 孩子名字决定一下:御霜华 or 君霜叶 感觉御霜华这个名字更正道一些,更霸气一些,君霜叶有点弱弱的味道,就是有点病娇感。 娃人设:a 老成少年 b 工具人 c 嘴贱少年 d 算了...写到后面再说 徒弟来了 风吹拂在脸上,带着微微凉意。 晚春的天气已经有些燥热了,混杂着空气中氤氲水汽,将人蒸腾地躁动不安。 魔气从身上爆发开来,林清尘感到浑身不适,体力在流失,勉强用白尘剑支撑着自己也难以站起。 松垮扎起的发髻被魔气冲散,飘扬的黑色长发连带着发尾都沾上了魔物的气息。 林清尘捂住肚子,将最后的力量萦绕在胎儿身上,来保住他不被冲击到。 魔尊冰凉的手抚摸在他的脸上,眼神之中满是不屑:“本座不信,你能坚持本心。” “你信或不信,与我无关。” “来人,给剑尊梳妆打扮一番,送回临仙山!”君怀玉俯视着林清尘冷言说道:“送至山脚,让人世的人都见一见他这副凄惨模样。” 身上衣物被扒下换上了魔宫侍臣的样式,特地在腰间替他装饰了一番,强调了他微隆起的孕肚,接着又在林清尘脸上抹上胭脂俗粉,将他打扮地妖异。 魔尊看着这样的他,即便微微有些心动,也不肯再留下他了。 “魔尊什么意思呢?” “羞辱你,羞辱临仙山,本座要大张旗鼓地将你送回临仙山,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被本座玷污,却依然舔脸偷活人世。” 林清尘闭上了眼,冷笑一声:“随魔尊的意。” 两个月前他被一辆轿子抬进了魔宫,今日他又被一顶更豪华的轿子,抬回了临仙山脚。 魔尊早几日提前向人世说了,要将剑尊林清尘送回,临仙山脚下居然也因此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 林清尘缓缓走下了轿子,身后是那群看热闹的人对他的指点。 他浑身散发着妖异魔气,隆起的肚子更是显目,魔界的人将他放在了临仙山脚下,便离开了此处,只留下了林清尘一人。 “被魔尊搞大了肚子还有脸回来?为何不以死维护自己尊严?堂堂剑尊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吗?” “带了个杂种,还有脸回来,我要是临仙山代掌门,我就将这个师兄一剑穿死!” “临仙山也是名门正派,为什么就生出了这样一个不要脸的贱种。” 林清尘听见,也只是笑着摇头,魔尊不会以为这般的言语羞辱对他来说真的能造成什么伤害吧?不过就是俗人不解事情真相,选择对他妄下断言,他问心无愧,何须在意他人言语。 林清尘继续向前走着,忽然一个鸡蛋砸到了他头上,倒是把他给砸懵了。 回头一看,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赖往他头上砸的。 “是个正经人都知道以死明志,你一个剑尊就不晓得了吗?真当是丢脸!” 林清尘还站在原地发懵呢,忽然一把飞剑冲来,侧着无赖半边身子一打,直接将那人打倒在了地上。 “你又是什么人,你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剑尊?”清朗男声从远处传来,一个白衣男子飞身落地,稳稳地站在了林清尘面前,他看见了林清尘,当时就落下了一滴眼泪。 “弟子不肖,在外游历,未能及时赶来保护师尊,请师尊责罚!” 说罢,双膝跪下,双目含泪,看着林清尘。 林清尘这下又愣住了。 是沈琼歌,他在外游历数十年,早无音讯了,今日能赶到,令他意外。 ※※※※※※※※※※※※※※※※※※※※ 徒弟黑不黑化? 但是黑化了又很俗气。 居然已经写了一万字,剧情过得好快哦。 一个微妙的修罗场 “琼歌,你在外游历,尚不满百年,为何要提前回来?”林清尘有些讶异地看向了他的徒弟沈琼歌。 他徒弟是一个孤儿,在七岁的时候被妖物杀了全家,彼时的林清尘与御无双正是在外修行的弟子,在斩杀妖邪的路上见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便将他带上了临仙山,收作弟子。 因御无双未来要承袭临仙山正统,没有办法轻易接收外来弟子,所以沈琼歌便拜到了他门下,做了他的入门弟子。 在沈琼歌年满百岁之后,需下山修行,不知他去向了何处,林清尘也一直没有过问,今日突然回来替他出了口气,倒是让林清尘有些意外了。 “你修行未满百年,为何要回来?”林清尘的语气之中略带些不满,他又问了一遍,看向了沈琼歌。 沈琼歌神情惶恐,低头说道:“我在外头听闻师尊被魔界之人——”他顿了一下掠过了这句话,又继续说道:“想回来看看师尊。” “不必。”林清尘语气强硬,摇头说道:“临仙山弟子年满百岁之后,必须在外修行百年方可回山,你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沈琼歌抬头看向林清尘,摇头说道:“弟子只是在山脚,尚未回归。” 林清尘低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你也是心中有别的思虑,我不怪你,你这些年在外头过得可好?” 师尊果然还是嘴硬心软,听见了林清尘问候到他,沈琼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点头说道:“一切都好,就是一直挂念着师尊——和临仙山的各位师叔师伯师弟。” 林清尘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或许是怀孕的缘故,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慈善的目光:“傻孩子。” 林清尘这样说道,却看见了沈琼歌的眼神变了变。 沈琼歌盯着他的肚子,眼角又流下了一滴泪:“是弟子无能,让师尊被那可恶的魔头掳去,遭受奇耻大辱,此仇不报,弟子枉为剑尊弟子!” 林清尘刚想开口解释一下来龙去脉,但见着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实在不好开口说他是御无双的道侣,肚子里的孩子是御无双的,只是被魔尊魔化了。 他也只能说道:“无妨,此道心不变,即便身有污秽,此心依然清净。” 沈琼歌缓缓起身,低头看向了林清尘,说道:“弟子无法送师尊上山。” “需要送吗?”林清尘笑道:“师尊自己有脚,可以走路,无妨,你该继续去探寻三界奥妙,修行自身,这才是我林清尘的好弟子。” “弟子明了,弟子只是想过来看看师尊。” “嗯。”林清尘温柔地将沈琼歌的头发顺到了耳朵后:“赶得很急吧?头发都乱了。” 沈琼歌握住了林清尘的手,他还有好多话相对林清尘说,可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剑尊师兄!” 林清明匆匆下山,就见着沈琼歌与林清尘呆在一块,他骂道沈琼歌:“修行未满百年,你回来作甚?” 林清尘上前一步,阻止到林清明:“也没上山,当他路过此地罢了,清明。” 林清明点了点头,向林清尘伸出了手:“剑尊师兄,我们一起走吧。” ※※※※※※※※※※※※※※※※※※※※ 一个非常微妙的修罗场 我真的好喜欢这本啊!欺负寡妇是最有意思的了! 病了一周了,我双开还日更,感动吗?感动的话能帮忙带一下《我被疯披魔尊给缠上了》的预收?谢谢读者姥爷 能帮我看看文案吗: 临仙山掌门御无双死了,被魔尊一剑穿死的。 但是他运气好,在美人剑尊身上留下了一个种。 美人剑尊哭天抢地地想要报仇殉情,结果他的师弟遗憾地告诉他:“剑尊你不能死!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于是成了寡妇的美人剑尊,只能被迫独活人世,拉扯着孩子长大。 注意:寡妇文学!寡妇文学!贞洁烈女受! 师弟哭哭 沈琼歌看向林清尘远去的背影,神情略带了些落寞。 年轻的心尚不知爱恨情仇,只有一种不知名的酸味在胸腔泛滥开来。 沈琼歌自嘲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从临仙山脚离去。 天地如此之大,他居然不晓得要去往何方,只能怔怔地看着脚底下踩着的地,长叹了一口气 剑尊从前不是剑尊,只是剑仙的入门弟子,继承了剑仙的白尘剑,又学习了临仙剑法,打败了无数妖魔崇邪之后,才被人尊称一声剑尊,如今仅仅是因为被魔尊掳去过,人们就忘了他从前做过的好事。 当真是可笑。 沈琼歌转身离去。 他在游历之时曾经深入了一个名叫泥淖鬼狱之地,被困了十年,外界消息一概不得知,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地方,刚出来就听见自己敬爱的师尊被掳去了魔界充当玩物。 这个消息与他而言,太过于震撼了。 师尊对他来说就是天上最皎洁而高贵的明月,而今听人言说,说他师尊被拉下高峰跌入泥潭,这对沈琼歌而言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他急忙赶去魔界,想要凭一己之力将师尊救出来,走在半路,又听说魔尊将大肚子的林清尘给送回了临仙山。 听见这个消息,沈琼歌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可恶!真是令人可恶的魔尊! 更可恶的是明明受过师尊恩惠,却要欺辱师尊之人! 临仙山脚下的人,哪一个没受过临仙山恩惠?沈琼歌眼见这那只流氓往林清尘头上扔了一个鸡蛋,登时五脏都要气炸了。 他恨不得提剑上去,将那个流氓给杀了,但在师尊面前他有需要懂得大度。 沈琼歌深深地咽下这口气,将流氓用剑背打倒。 眼见着师尊回头,看着他嘴角一丝温柔的笑,沈琼歌的心立刻又平静了下来。 好在师尊没事—— 沈琼歌低头看向了林清尘的肚子,内心暗下诀心,他一定要将那魔尊给杀了,为师尊雪耻。 临仙山山高入云,即便是晚春盛夏,气候依旧凉爽,山顶甚至还有些冬日的积雪,尚未融化,一阵风吹来,带着微微凉意,安抚着人焦躁的心。 林清明带着林清尘回到了山上。 林清尘肚子的月份大了一些,孩子也没有像怀孕几个月前那般闹腾,就是身子笨重了一些,运功有些吃力。 “师兄,你与我讲,你身上的魔气是怎么回是?” “是魔尊。”林清尘回答到:“魔尊妄图用魔气魔化无双的孩子。” 林清明皱起了眉头,表情有些为难:“那该如何是好?不知使用清圣之气灌入你体内是否有效。” 说罢,林清明提掌上劲,想要将内力输入林清尘的体内。 “不必!”林清尘急忙阻止到他:“魔尊内劲强力,你便是空耗了一身内力也无法与他的魔气抗衡,我需找一个清净圣洁之地,自行运功将体内的魔气排出,待我排出魔气之后,便向天下人宣布临仙山大统吧。”林清尘闭眼说道:“无双的孩儿需要以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诞出,待生下孩儿后,我便要去向魔尊寻仇,此后——” “师兄!你不许去寻死!”林清明开口打断他:“人世危机四伏,岂是你说死便能死的?与魔尊一战,临仙山死伤惨重,若你你也折了,临仙山后继可还有人?师兄,以后万万不可轻易说死字。” “我从魔界归来,名声已坏,临仙山为万年正派顶梁,不能因我而坏了声誉。”林清尘温柔地说道:“我偷生这段时间也够了,何苦连累临仙山名声?” “师兄,妄你剑仙传人,还执着于身外声名,”林清明拉起了他的手认真地说道:“临仙山声誉在维护天下苍生,而不在一人一己的得失,师兄,你还是不如我通透。” 林清尘愣了一下,苦笑了一声:“你呀,为了让我不去寻死,什么大道理都能讲出来。” 林清明懒得再跟他讲道理,一把抱住了他,眼角流下了几滴泪:“可是师兄,掌门师兄已经死了,连你都要去寻死,我还剩下谁?” 他这一哭,又把林清尘给哭心软了,他拍着林清明的背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剑仙弟子如今唯剩你与我,我不帮你,我还能帮谁去?” ※※※※※※※※※※※※※※※※※※※※ 为什么我写出了一种姐妹情深的感觉?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给清明师弟随便安排一个妖尊天尊攻? 临仙山姐妹花靠着美色维护三界和平哈哈哈 要定正牌攻了,大概率是魔尊了。 另一种文风的文案: 曾有一个人,天下无双;曾有一把剑,天下无敌。 白尘剑光凛凛,掠起一地风沙尘雪,扫尽天下妖魔崇邪,林清尘将剑负于身后,一双冷眼看着世间万种风情。 他谁都不放在眼里,却把此心此身都给了他的师兄御无双,充满爱意的眼神永远也只会停留在御无双身上。 可惜的是御无双死了。 林清尘却在肚中有了另一层的牵挂。 身陷泥淖,心向光明,他是临仙山的剑尊,一剑扫破人间千般迷障。 取名 林清尘浑身被魔障所覆盖,若不是仔细探查他的内息,查出他肚中孩儿仍有一丝清圣之气,很容易让人误会他腹中胎儿是魔尊的。 林清明问道了林清尘:“师兄,是否需要向天下宣告御无双师兄有后代?” 林清尘蹙起了眉,摇头说道:“为了无双的声誉,也该在等我将体内魔气全数排出去后再行宣告,否则的话,若是他人认定我在说谎,扰了无双身后声誉岂不——” “师兄,掌门师兄已经死了,不必考虑他之声誉,你需要考虑的是你和小侄子的安危,若是不向他人宣告你肚中孩儿是掌门师兄的,定是会有人闲言碎语,要你把侄儿拿掉,不如提前宣告,以免后顾之忧,我之后会替你寻一所安静清净的场所,排出体内魔气。” 林清尘抬眼看向了他:“你都已经做好决定了,何须问我?” 林清明笑道:“我做好决定是一回事,有没有问过师兄意见又是另一桩了。” “你呀。”林清尘轻点了一下林清明的额头:“还是从前的个性,一点也没变。” 林清明却是有点伤心了起来,他看向了林清尘,缓缓说道:“师兄倒是变了很多。” 林清尘愣了一下,叹气说道:“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世事无常罢了。” 他抚摸向了肚子,轻声说道:“既然要宣告这个孩子未来继承临仙山大统,那必定要先给他取一个名字了,清明你可有意见?” 林清明摇头说道:“既然是师兄所出,这回只能给师兄取。” 林清尘笑了一声:“照月份来说,这个孩子会出生在晚秋霜华遍地之际,我便给他取明叫霜华,御霜华,倒是与无双的霜珏剑名字相似,也是一桩缘分。” “师兄名字取得好。”林清明夸赞了几句继续说道:“明日,我便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跟天下说明,让他们莫要误会你。” “好。”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林清尘觉得有些困倦了,在送别清明师弟后,他便坐在了一旁打坐,要将体内的魔气给排出去。 魔尊魔气并非轻易可以化消,若是寻常之人被这股强劲的魔气包围恐怕早就魔化成了魔物,但林清尘并非凡人。 既是临仙山剑尊,那必定也是有些本领的。 一口气深深吸进腹腔之中,探寻着腹内唯一一股清圣之气,将他引导,引入四肢百骸,以润物细无声之姿态,缓慢驱逐体内魔气。 汗滴从额头上流下。 魔气必须在孩子出生之前排出,不然若是身带魔气,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继承御无双的临仙山。 可就在此刻万般寂静无声之刻,又有变数发生。 林清明出门之时未在林清尘住所周围设下屏障,有人闯入临仙山之中的掀起空气稀微的波动也被他所感知到。 自从御无双死后,临仙山又被魔界入侵,损失惨重,万年正派名门,如今是什么人可以上门来踢馆了吗? 林清尘皱起了眉头,提起了放在一旁的白尘剑,出门一看。 门口站着几个小弟子,提着剑,对着来人。 来人武功不高,气路乱杂,一看便是小门小户吸收各家门派的皮毛所提炼出来了武功,不成气候。 可是这般的人也敢上门,真是欺他临仙山没人了吗! “你们——” 林清尘话还未说完,就听见那几个不长眼的蟊贼说道:“你就是林清尘,被魔尊玩大了肚子的那个剑尊?” 林清尘深呼吸一口气,直接骂道:“你也配上临仙山?” ※※※※※※※※※※※※※※※※※※※※ 花了十元巨资买了一个封面,快去看看。 预收,还是求求预收,《我被疯披魔尊给缠上了》,读者姥爷看得满意去收藏一下吧,那篇想入个v,呜呜呜。 昨天想了一晚上,决定给师弟安排个攻了。 就年下土(狼)狗(妖)吧 走狗姐cp组合,妖界贫穷小土狗流氓狼妖x临仙山白富美道尊 霜珏剑 “我们不配上临仙山,你这个怀了魔界孽种的所谓剑尊就配了吗?”小流氓举起了剑,指着林清尘对他说道:“我若是你,便直接自杀在魔界之中,何苦还要回来,毁了临仙山的声誉?” 林清尘本想解释一下自己肚中孩儿并非是魔界的种,但看着眼前流氓的耍赖模样,自觉也无需掉价跟他们解释,一剑上手,轻轻一挥,竟是日月变色,有地动山摇之姿。 “配不配,你——”林清尘举起了剑冲着那几个流氓说道:“你有资格说吗?” 他眼神冰冷,透着一股杀伐果决的寒意,剑尊的剑,从不许任何人质疑,临仙山的御无双死后,这样小门小派的流氓也敢上门欺辱,是看不起他们了吗? 林清尘冷眼看着他们,轻轻将剑一挥,直接挑断了他们左手手筋。 “不管是哪方势力指使你们过来的,今日在本尊面前你们只有滚一字!”林清尘仰头,缓缓闭上了眼,张嘴又想解释孩子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口,只能又怒骂了一句:“滚!” 小流氓落荒而逃,林清尘缓缓收起了剑。 他真不能死,临仙山万年大派,立于人界高峰群立之地,一向是正派领头门派,不过最近接连遭受打击,势头减弱了一些,让一些蟊贼盯上了本派,对着本派的藏宝蠢蠢欲动。 他若是死了,清明一人如何维系整一个偌大的临仙山? 刚刚那几只小流氓并非仅仅是不长眼的小门派派上来踢馆的,更有可能是背后有大门派指使,要他们先上临仙山摸摸底线。 林清尘皱起了眉头,对着地上躺着的几个弟子说道:“起来,莫要让外人灭了自己威风,你们还需多加修炼!连几个小门派的流氓都能把你们打倒,今日——” 弟子摇摇晃晃地却是起不了身子。 林清尘这才感到有些不对劲,他走上前,抓住了弟子们的手腕。 脉搏紊乱,气息急促,不像是受了内伤,反倒是像中毒了。 背后之人真当是恶毒,打不过便下毒,想来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能做出来的事情。 “罢了,你们先去歇息吧。”林清尘叫了人,把门口的几个弟子扶了进去。 他自己则是一脸沉重,晃悠到了御无双的牌位前。 御无双已经死了,他的牌位被放在了临仙山忠烈堂里,牌位之前点燃了一只蜡烛,悠悠地燃烧着。 一把白透锋利的剑,被锁在了剑鞘之中,放在了牌位前。 林清尘抚摸上了御无双的霜珏剑,苦笑了一声,缓缓说道:“我本是不想打扰你的清净的,可惜的是你死后竟是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还需要你的遗物出马,维持现状。” 可就在此刻,体内的魔气忽然乱窜,气血上涌,林清尘抚摸着霜珏剑,感到体内魔气乱撞,撞得视线一阵模糊,似是肚中孩儿有所感应,也在林清尘的肚子里乱踢了起来。 “这——”林清尘缓缓蹲下,大口喘气。 他将御无双的牌位抱在胸怀,低头蹭着牌位,眼角也渗出了一丝泪光。 “无双,我好累啊。”林清尘说道。 魔气在体内爆冲开来,仅剩下的唯一一股清圣之气也要被魔气吞食,就在此危急关头之时,霜珏剑竟是自动出鞘,立在了林清尘面前。 ※※※※※※※※※※※※※※※※※※※※ 不知道作话说啥,随便聊点。 感冒,头疼。 诚挚许愿这本能顺v,满500收藏。 示威、警告 剑光宛若一道耀目的太阳,瞬间撕裂了晦暗的冥室,照耀在了人的身上,令林清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圣洁的剑光驱逐着体内的魔气,让他缓缓地喘上了一口气。 “无双,孩子已经取名取好了,无论男女,都叫御霜华,你可能听得见?” 或许是亡灵有反应,剑光一下黯淡,似乎是在回应林清尘。 林清尘抱住了霜珏剑,吸收着霜珏剑的清圣之气,驱逐体内魔气。 可剑,毕竟是剑,无法承担魔尊庞然的魔气。 剑光消退之时,体内还残存着一半魔气,折磨着林清尘。 林清尘摇了摇头,轻抚着剑身,对它说道:“无事,无事,霜珏剑,你做得很好了,临仙山尚需要你同我一起守护,我们先出去对付几个歹徒再说。” 随后他便将剑塞入了剑鞘之中,带着剑走出了忠烈堂中。 在去静养之前,他有些事情尚需要完成。 林清尘全身上下,爆发出一阵磅礴内劲,将他的发冠冲开,魔气混合着道气,有一丝混沌之感,再观林清尘本人,面庞之中透露着无所畏惧的英勇——这便是临仙山剑尊。 一步一步,林清尘走向了临仙山的大门口,冷言看着山下几个蠢蠢欲动的歹徒。 随后将霜珏剑用力一插,插在了临仙山的大门口。 此剑为御无双之剑,剑在应如人在,震慑四方来犯者,加之以剑尊磅礴道气灌入,竟是为临仙山强行撑开了一道结界,拦住了外头进犯者。 以仙音传声,公告四方,林清尘说道:“本尊为御无双掌门道侣,腹中有御无双之子御霜华,临仙山尚有传人,若有人来犯,本尊将手持霜珏剑,将来人斩杀!” 此番言语,震惊三界,一是震惊御无双居然有了孩子,二是震惊御无双竟让堂堂剑尊有了身孕,三是震惊御无双遗物霜珏剑竟然还有此威力。 临仙山即便是接连被人来犯,也是万年正道门派,剑尊林清尘,道尊林清明皆在临仙山中,又岂是寻常喽啰能够上门折损尊严? 林清尘咬牙想到,他们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听闻仙音传声,林清明随后赶到,看见的就是林清尘将全身力气都输进了霜珏剑之中,以自身力量警告他人不许进犯,面色却是变得苍白,几乎要立不住了。 “师兄!”林清明走上前去扶起了:“你大可叫我前来,我也有能为挥动霜珏剑,你又是何苦呢?” 林清尘握住了林清明的手臂,缓声说道:“外界对临仙山长年为道门统领不满,寻着个机会便要背地里做些恶心人的小动作,我此番仙音传声给三界各派高层,一是警告二是示威。” “我也可——” “你不可!”林清尘说道:“我身怀有孕,日后不便再动真气,你是临仙山代掌门,有需要用你的地方,比我多得多了,你需要保留实力,否则若是小人再犯,你难不成让我一个孕夫出征?” “如此也罢,我为师兄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师兄静养吧。” 林清尘点了点头,说道:“不必寻找什么仙境秘境,我需要到一个无人知晓我的地方安静待产,否则变数有生,于我不利。” ※※※※※※※※※※※※※※※※※※※※ 感觉我双开的那一本《高岭之花的伪装技巧》可以直接抬走立碑了。 墓碑上写:湖笔不要写武侠 点击还没这本没榜单的好看。 躺平了 我写文是挤着时间写的,我写完这章,马上要去写论文了,看在我这么辛苦分上,能不能预收一下《我被疯披魔尊给缠上了》 凌寒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子上来了一个外地人,身怀六甲藏头掩面,身形有些高大,声音有些低沉,肚子隆起来,看样子像是怀了四五个月的模样。 他身穿着白色长袍,遮掩着面孔,看不清他的长相。 马车上的仆役先行下来,扶了他一把,将他扶进了胡同深处的一间小屋子里。 林清尘打算在此地生产。 此地远离几大门派纷争地点,又恰好有一条灵脉通过,自己在此地静养,或许可以顺利生产。 林清尘没有挑选几个著名的修养场所,偏偏就选了这个小镇子,看中的就是这个地方清净,没有人来打搅。 他深呼吸一口气,踏入了房门之内。 几个弟子见他走入,在门外展开了一层细密的结界,若是有来人进犯,触动结界即可通知临仙山前来驱逐进犯者。 小镇子里的人以为是那户老爷娶的外室见不得人,只能来他们这儿休养,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进来休养的人会是鼎鼎有名的临仙山剑尊。 林清尘扶着腰,看着窗外的天空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开口说道:“清明,临仙山需要你来主管五个月,你可能坚持得住?” 话刚说完,林清尘就感到了周遭空气有些许微微颤动——是又有人进犯临仙山了? 是魔?是人?还是妖? 嗅见了空气之中一缕不寻常的味道,林清尘只觉得心中焦虑,却因身体原因无法出门,只能待在这间院落之中静默地祈祷。 临仙山上的确又上来了个小贼,不是人,也不是魔,而是一只妖。 敞露着胸怀,衣冠不整地上了山。 弟子们见到他还骂了一句“不知廉耻!” 小妖怪笑了一声:“你们最知道廉耻,剑尊未婚先孕又在怀孕后被魔尊掳走,还要苟活,这就叫知廉耻?” 弟子们脸皮薄,被小妖怪这么一说都涨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 小妖怪笑嘻嘻地向前走,一不小心就碰到了霜珏剑的结界。 这下可好,结界引发天雷,直接劈下,将小妖怪打回了原型。 空气中那股不同寻常的妖气瞬间消散,远在镇子里的林清尘也算是松了口气。 又是只流氓上山,不足为惧。 小妖怪被雷劈得嗷呜嗷呜直叫,弟子们凑上前一看,叫了起来:“原来是只狗啊!” “嗷呜!”小妖怪变成了原型没办法说人话,只能嗷呜嗷呜地叫唤来表明他是一只狼而不是狗。 “众人退下。”林清明的声音从弟子身后响起:“此妖刚化作人形,就被蒙骗上山,不必对他苛责。” “道尊。”弟子们收起了剑,单膝跪下,为林清明开辟了一条道路。 林清明背着光,走向了狼妖。 狼妖只看见一人穿着青白长衫,身负一把宝剑,缓缓向他走来。 直到他走近了,狼妖才看清楚他的面庞。 白皙清秀的脸,眉间一点血红道印,有传说中仙风道骨的感觉了。 “谁指使你来的?” 那位道尊居高临下地问着狼妖:“若是告知于本尊,本尊赠于你一粒仙丹,可增进功法修炼。” 狼妖一撇头,又嗷呜嗷呜地叫了起来。 林清明皱起了眉头,才明白化作原型的妖物是无法发声的。 他轻轻将手一抬,输入了内力,将狼妖化作了人形,又问了一遍:“是谁派你来的?” 狼妖擦了擦嘴角的血,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回应道:“有人说给我一百斤猪肉,让我上山挑衅你们,我就上来了。” 可以看得出林清明动了微微的怒气,倒不是因为有人上门挑衅,而是因为上门挑衅的代价一百斤斤猪肉便够了! “你叫什么名字?” “凌寒。”狼妖坐在地上看向了他。 ※※※※※※※※※※※※※※※※※※※※ 奶狼好奶狼妙,奶狼一边喝奶一边干 高傲道尊和流氓奶狼,攻不弱,攻刚刚成长起来,后期准备做个狼主妖尊之类的职位 奶狼被道尊居高临下的眼神给俘获了,发誓要让这双高傲的眼流下动情的泪水,也要让道尊揣上小狗狗,一窝接一窝(单纯口嗨,我知道很雷) 狼崽 林清明低着头看向了凌寒,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他缓缓抬起了剑,指着凌寒的脖子,淡声说道:“跟本尊回去,将与你交易的人的相貌画下来。” “你都拿剑指着我了,我怎么可能不去?”凌寒小心翼翼地挪开了剑,颤抖着说道:“别杀我!我是无辜的!” 林清明将剑一收,负在了身后,低头看向了他:“狼妖,未满百岁,你能修炼成人形,还是有些天分的,但你之妖术应当用于自身精进而非上门挑衅正道门派。” 凌寒拿脚挠了挠头,模样十分不雅:“修炼成人形,不就是为了吃更多了肉?你管我?” 林清明轻轻一挥手,将凌寒甩在了地上,他冷冷地说道:“你若是以后一直想这样,轻易地被人用几斤俗物给收买了,你还有身为灵物的尊严吗?” “什么是尊严?” 林清明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他本想是教化一下这只妖物,岂料这只妖物却连基本常识也不懂,三言两语实在难以将他教化,只能先叫他进入临仙山内,让他画出阴谋者的模样,再做打算了。 “跟本尊过来。” 小狼妖直起了身子走在了林清明的身后,一言不发。 这个临仙山闻着就一股素淡味儿,没有一丝荤腥,他怎么就被骗到了这山上? 林清明推开了书房门,缓缓地坐了下来,指了指案台上的纸笔,要他去画出给他猪肉的人的模样。 凌寒眉头紧锁,提笔画了一个大圆圈。 又在大圆圈里面画了几个小圆圈。 “眼睛、鼻子、嘴巴都有了!”凌寒提起了画,兴奋地向林清明展示着:“道长你看看,画得好不好?” … 果然是凡间寻常妖物,没有一丝灵气。 林清明心中想到,他还以为这只妖未满百岁就能修成人形还是有一些本事的,但是观他言语行为,粗鄙不堪毫无灵动之气,想来也是凑巧吃了什么仙丹妙药灵草才能使功法精进,修成人形的。 “罢了,你下山吧,此事本尊便不追究了。” “你不追究我,我还要追究你呢。”凌寒呲牙咧嘴地说道:“你们那把立在门口的剑把我打得可疼了,医药费你们要结——” “放肆!”林清明甩手将他扔出了门外:“既无请帖,贸然上山已然犯了临仙山之忌讳,你行为粗鲁又不受教化,岂能与本尊再讨便宜,识相一点就赶紧下山,若是本尊后悔,定要将你这只妖物一剑斩杀,以震慑背后阴谋者。” “你好凶——嗷呜——”狼妖凌寒有些委屈:“我做错了什么?” 声音之中还带着奶气,林清明愣住了。 他刚才是太凶了吗?他揉了揉眉心,心想到或许是最近事情太多了,让他火气都上来了,此妖刚幻化人形,尚没有全部的人类心智,被人蒙骗上山也并非全是他之过错,更何况—— 凌寒被他一甩,就甩出了原本的模样。 肉乎乎的小狼,还有点点可爱。 心智混沌幼稚,情绪不稳,是刚幻化成人形妖怪的特点,到底是谁这么歹毒的心,骗了这样一只小狗上来? “罢了,本尊叫人陪你下山为你买些吃食,你听话些,莫要再受他人蒙骗。” ※※※※※※※※※※※※※※※※※※※※ 可以看作正文内容,也可看作小剧场: 小狼翻了一个肚皮,四脚朝天地用渴望的眼神看向了林清明。 林清明的手不受控制,摸了上去。 柔软的肚皮,毛茸茸的触感,还有微微凸起的—— 林清明像触电了一般缩回了手,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本尊叫人带你下山。” 小狼崽甩了甩尾巴,变成了人,摇头晃脑地说道:“摸过我,要额外再付十只鸡。” “随便你要几只鸡,给我下山!” ps:我是觉得这段不够严肃,所以放在了作话。 没有做过绝育的狼崽子,翻肚皮,能摸到什么?你们自己细品。 为何两点更新?因为作者有英文论文要写啊!高岭之花+剑尊寡妇+论文,是三开了!觉得感动的扣1帮我预收一下《我被疯披魔尊给缠上了》,祝读者老爷发财升职学业有成,么么! 下一章把场子还给清尘,我其实是不想写太多副cp内容的,但是吧,写了又会想把故事写完整,越写越长,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烦副cp?主cp肯定占据主线的 阴谋 无论是先前几个流氓也好,还是后来上山的那只狼妖也罢,都不过是后面风雨袭来不足为重的开胃前菜。 林清明盯着那只小妖下山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究竟是谁让几个大头兵做炮灰上到临仙山来? 临仙山世世代代坚守于此地,斩妖除魔,维护天下苍生,数万年如一不变,积攒的名声实力,也让临仙山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大门派。 可能在某些人的眼里,这就叫张扬吧。 早有无数门派垂涎临仙山中的珍奇异宝,也嫉妒临仙山的威名地位,一旦临仙山出现了什么变动,妖魔鬼怪通通跑出来要撕咬上他们一口,就算肉吃不上,能喝上一口汤,也能延年益寿。 林清明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临仙山就算再怎么破败,也容不得你们拿刚修成人的小妖怪来羞辱我们!” 更何况临仙山只是死了一个掌门,掌门的二位师弟,道尊剑尊健在,掌门的孩子尚在孕育之中,庞大的临仙山就算折损几名大将,尚有无数高手,又岂容周旁小人造次? 林清明握紧了剑,用内息感受着周围数百里的空气振动。 是又有来人了,他们又为何而来? 林清尘一直居住在偏远镇子的一间民宅之中,不轻易外出,借此地灵脉清气来驱逐体内污秽魔气,吐纳生息,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虽说怀孕七个月,但是肚子还不是很明显,孩子在他肚中,似乎是再也没有长大了,穿一些宽松的衣服还能遮住隆起的孕肚。 体内的魔气被排出了十之八九,再有两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了。 林清尘心想,他要让孩子风风光光地回去,以御无双之子的身份继承临仙山大统。 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掌门维系当下局面,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混乱,就算是个婴儿也罢,临仙山掌门之位总算有人继承,而拥有了御无双血脉的婴儿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平庸之人。 时间过得飞快,八个月的时光,在林清尘的眼中就好像只是过了一日一夜。仿佛昨日,他还在与御无双并肩作战,眼睛一闭又一睁,斯人已逝,却留下了另一个新生。 当初魔界大举侵犯人界,临仙山为道门正统,理应挺身而出,于是御无双率领三千弟子在人界魔界交接之处殊死奋战,林清尘与林清明则深入敌方,在魔界之内斩杀魔物。 御无双为护人界防线,不让魔界入侵,以身为咒法,欲与魔尊同归于尽,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魔尊安然无恙,御无双却是被魔尊一剑穿心而亡。 等林清尘知晓此噩耗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他甚至连御无双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更可笑的是,维护人界好似只变成了临仙山一派的责任,魔界入侵,人界大大小小数千门派,没有一个愿意与临仙山并肩作战,只是冷言旁观,看着御无双带着三千弟子死在了人魔交界之处,没有一个门派愿意在此最危急关头时刻出来,救下奄奄一息的临仙山众人。 最后是林清明奋力赶回去,驱逐了要将御无双尸体啃食的魔物,将御无双的尸体背了回去。若无清明师弟,堂堂临仙山掌门御无双只能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临仙山也在此战中元气大伤,人魔二界暂时休战,但是人界内战却又要因临仙山的陨落而展开。 林清尘觉得可笑又可气,若是当初有其他门派出来帮他们一把,又岂能容魔界继续张狂? 可惜的是,人都是贪婪的,都想做得利渔翁,而不是打架的鹬与蚌。 身上的魔气频频侵扰自己的内息,让林清尘即便是在深夜也难以入眠,只能坐在床上,微微闭眼,回忆着从前岁月。 轻声叹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了空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林清尘眯上了眼,问道:“是谁?出来吧?” 他是高手,即便是全身气力都在肚中胎儿上,也有这样的实力感知到外部环境的变化。 一个黑衣人站在了花园之中,月光之下。 林清尘拿起了白尘剑,飞身上前,想要挑开黑衣人的面纱,看看他面纱底下不能见人的容颜。 黑衣人声音沙哑,看向了林清尘:“在下追寻着魔气赶来,却未有想到阁下竟是传闻中的剑尊尊上。” 林清尘将剑负在身后,冷言说道:“你见过本尊?” “剑尊一把白尘剑,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即便是区区小人的在下,见到白尘也能一眼明白阁下为何人。” “藏头掩面,你心中有鬼。” 黑衣人笑了一声,摇头说道:“藏头掩面之人难道不是阁下?” 林清尘的身姿略晃了晃,心想到他说得倒也对,他的确在此地藏头掩面,待生下孩子后,再行回到临仙山之中。 林清尘不想与他多废言,一挥宝剑,剑光一闪,想要挑开他的面具。 黑衣人笑了一声,如林清尘所愿,自己摘下了面具。 月光之下,此人肤色透白,面容锐利,正是明月阁的二阁主,林清尘认出他来了。 明月阁不如临仙山这样家大业大,却也是人界名门之一,不知为何要在深夜闯入此地,是有什么其他的阴谋吗? 林清尘看向了黑衣人缓声说道:“不知二阁主找到本尊,所为何事?” 黑衣人笑了一声,说道:“自然是杀了你!” 林清尘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为何?” “你身为临仙山剑尊又为御无双道侣,被魔尊掳去,被魔气污染,又苟活于人世,这简单的理由足以杀你了,道尊顾念旧情,不肯动手,本座身为御无双好友,自是要杀你,送你下去见我友人。” “御无双不过与你喝过一盏茶,你又有何资格妄称为他友人?” “你肚中孩儿是不是无双好友的尚且不知,背叛道侣,本就该以死谢罪。” 林清尘摇头说道:“我身心清白,并未做出对不起御无双之事,倒是你本尊要好好考量,杀了本尊,对你有何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的,林清尘肚子里孩子快出生了,若是将他平安生出,临仙山便有了继承人,御无双一切的宝贝都能有人继承,但若这个孩子胎死腹中,各大门派便可以借口临仙山御无双的珍藏的武器宝物无人继承,以天下大义为由代为管理。 真以为死了一个御无双,临仙山所有人都死了。 林清尘冷笑一声,真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所思所想吗? ※※※※※※※※※※※※※※※※※※※※ 昏昏欲睡 世人言语 “就算是御无双死了,临仙山尚有剑尊林清尘、道尊林清明,岂容你这般小人放肆?” 林清尘冷笑一声,双指并拢,划过剑锋,以自身鲜血为白尘剑开锋,即便是在黑夜,白尘剑在月光照耀之下应和着点滴血色,更显锋芒。 “本尊身为临仙山剑尊,自是有义务保护临仙山掌门后代,我之决定岂容你一个外人置讳?”林清尘发言一句,剑身一甩,一滴鲜血带着凌厉剑气,直击来人,将他击退三步。 “明月阁算不上什么大门派,但杀我竟需要劳烦二阁主动手,真是令本尊感到疑惑。” 二阁主抬眼看他,笑了一声:“那你以为会是谁?” “天下之大,人人皆有利欲之心,若是杀我对你而言没好处,你便不会来了。” 林清尘将剑背在了身后,别过了眼神问道他:“苏算子是你之姓名对吧?” “剑尊能记下小人姓名,小人感激涕零。” “你不值得本尊杀,你走吧。” 林清尘皱着眉头看向了苏算子,轻声说道:“本尊暂且记下了你之名姓,若有下次,当同此次一起计较,我定要杀你。” “你就不好奇我背后之人吗?” 林清尘笑了一声,觉得此人可笑:“背后之人?临仙山为护人界与魔尊殊死搏斗,结果数千门派未有一人出面,若要仔细寻查背后之人,那人人都可以是。” 苏算子并不讶异林清尘的回答,在他眼中,临仙山就是一群自视甚高的清高道士,成天把天下大义挂在嘴边,也不考虑时过境迁,天下大义已不适用于风云变化的时局了。 人人争相夺利,唯有你临仙山还端着高傲的形象去维护天下苍生,就是一个普通门派的修仙人也讨厌他们这般清高做派。 苏算子看向了林清尘,他足够清瘦,面容冷冽,好似一片晶莹雪花降落人间,与这俗世格格不入。 “我这次杀不了你,未来还会有更多人,以你已遭受魔尊污染为由而选择去逼死你。” 林清尘摇了摇头:“世人言语,我岂会在乎?” “若非言语呢?” “此白尘剑,此霜珏剑,将维护正义。” 苏算子后退了几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本是想做坏人,但听着你的话,我觉得我要是再做坏人,便是十八层地狱也容不下我了。” 他继续开口说道:“你这里的地点已经被暴露了,未来会有一些流言蜚语,望你能够承受地住。” “区区流言罢了。” 林清尘倒是不在乎,他转头看了一眼苏算子,有些感慨,堂堂的明月阁二阁主,竟是给人驱使过来杀他,背后之人并不难推算。 当今世上,临仙山为道门统领,已成立有万年,玄师祖开宗为的便就是维护天下苍生正义,在后来的几千年中,又有几大门派在三界斗争之中崛起,其规模甚至与临仙山不相上下。 明月阁不过是人界一个中等门派,成不了什么气候,但也算一方之主,能驱使苏算子前来杀他,想必也就剩下那几个门派了吧。 林清尘收回了剑,冷声呵斥道苏算子:“还不赶紧滚!” 苏算子笑了一声,摇头说道:“你们临仙山当了万年的道门统领,如今实力骤减,就算是为了区区一个道门统领的名头,你们临仙山上都会纷争不断。” “虚名罢了,谁愿意拿去谁拿走。” “你认道门统领为虚名,但天下人不会认,未来可是几场恶战等着剑尊呢。” “有来者侵犯,本尊自会驱逐,你之废言太多了,并不入本尊之耳。”林清尘实在是不想跟他多废话了,一剑甩了过去,直接将他扔出了结界之外。 自己则是一阵疲乏。 孩子还有不久就能出生,在此期间,莫不可发生意外。 林清尘用功法催动结界,告知了远在临仙山的林清明,他在此处有明月阁苏算子来犯。 今晚闹了一夜,林清尘有些困倦了,第二日反常地睡到了正午才起来。 待他一起来,就感觉周围气氛不对。 围绕在房屋周围的结界消失了,照顾他的几个弟子也不见踪迹。 林清尘可以保证,昨日他驱逐苏算子的时候,只将他一人赶了出去,他也不可能有如此能为,能将几位弟子一同带走。 那么就是有高手昨日趁着他与苏算子对峙之时,悄无声息地将结界破坏了。 林清尘握住了枕边的白尘剑,细细地用内息感受着周围一切。 既然有人将房屋周围的结界化消,那么他昨日传给临仙山的音讯清明能得知到吗? 仙音传讯是一项非常高明的术法,若非绝顶高手,难以练成。 便是临仙山上下,练成此术法的人也不过十余人,想要拦截住仙音传讯更需要本领了。 渺渺仙音扩散在无垠四周,林清尘皱起了眉头—— 他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萦绕在耳畔,这就意味着他的讯息没能传送出去。 他叹了一口气,心想到昨日的苏算子不过就是螳螂吗?尚有黄雀在后,他未能察觉。 不得已之下,林清尘只能戴上了斗笠,出门探寻究竟。 肚中胎儿并不是很大,穿着宽松尚能遮掩,可即便如此,他在出门之后还是迎来了第一个臭鸡蛋。 “呸,不要脸的剑尊,还在我们这儿养你的魔胎!你是想把我们水镇都给魔化了吗?” 林清尘愣住了。 “什么剑尊?” “今早上就传开了,有个不要脸的剑尊怀了魔尊的孩子,来我们这个镇子养胎,想来想去,最近来的陌生人只有你了吧,你在我们这儿生魔胎有什么目的,是想魔化我们水镇吗?” 好在斗笠挡住了臭鸡蛋,没真砸到他脸上。 林清尘冷静地说道:“此事我想诸位乡亲是有所误会了,临仙山为维护天下苍生,损将三千,也未让魔界入侵半寸,而我几个月前前往魔界,不过也是为了让魔尊不要大开杀戒,况且——”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吵嚷了起来:“你若是真志向高洁,就该吊死在魔界当中,以证清白。” 林清尘微微眯住了双眼,而耳边忽然响起了魔尊的声音。 —— 是仙音传讯! ※※※※※※※※※※※※※※※※※※※※ 带预收: 《我被疯披魔尊给缠上了》 大侠说他退休之后去干神医这个职位 世人愚昧 “你为维护世人口中的天下苍生而选择牺牲,那世人眼中的你又是如何呢?” 声音邪魅张狂,爆裂在了耳畔,林清尘茫然地看着四周。 一颗臭鸡蛋砸了过来,接着又是烂芋头、臭青菜,众人口中骂道:“你这家伙过来是想对我们的镇子做什么?” “没…没什么。”林清尘辩驳到:“待生下孩儿,我就回归临仙山。” “你也有脸回归吗?” 一句话将他问倒了。 他以一颗赤诚之心,维护正义,率领弟子攻入魔界内部,后又为了临仙山安危而只身入魔界,从来没有说过半句不甘愿,他做出了这样的牺牲,世人为何依旧选择排挤他、辱骂他? “你若是吊死在临仙山中,你还是清白的人,可你选择苟活,有想过御掌门吗?他为了天下苍生战死于人魔交界之处,而你选择偷生,林清尘,你枉为剑尊。” 如此的辱骂痛击在林清尘心上,他只觉得戾气横生,恨不得杀了这些蠢人。 世俗愚昧之人,你们又可懂我半分半毫? 头疼欲裂,林清尘终于察觉到了有哪里的不对劲了。 他心中有恨,却应当是对毁天灭地的魔尊之恨,看着眼前不明真相的人群,此恨又怎能发泄在他们身上? 临仙山开宗立派并非是为了要独立于人世之外,而是要为了维护这人世、这苍生而战,即便是牺牲也好,丧命也罢,从不应当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而去后悔。 御无双惨死战场,他定也不会后悔。 一个是死亡的选择,一个是存活的选择,两种选择同样沉重,但不当为做出这项选择而后悔。 既是护世卫道,那必然承担着流言蜚语,自己不会为了他人言语而放弃曾经做出的选择。 林清尘笑了一声,缓缓闭眼,心思瞬间澄澈如初。 竟是用幻境困住他,引出他体内魔气,扰乱他的心思。他毕竟也是一代剑尊,岂会因小小幻境而动摇心智?于是林清尘开口说道:“若是此般幻境便想控制住我,那阁下是小瞧于我了。” 林清尘再次睁眼之时,天朗月明,此刻还是黑夜。 苏算子站在他的面前。 他缓缓举起了剑,朝着苏算子轻声说道:“你技不如人,认输吧。” 苏算子大笑了一声,摇头说道:“没想到你心思竟是如此澄澈,让我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林清尘微微垂眼说道:“我心一派澄澈透明,便是他人误解污蔑又如何?本就不能伤我分毫,我又何须计较?” “不过——”苏算子愣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尚有一事不明。” “说罢。” “你是从何处发现,自己身处于幻境之中。” 林清尘开口说道:“你不了解我、不了解魔尊、也不了解御无双,此幻境处处破绽,若是要本尊复盘,恐怕得说到天明。” 苏算子敛目沉思了一阵,摇头说道:“罢了,在下已输两招,再输一招,面子上挂不住,那在下先行离开,日后若有机会,定与剑尊再行切磋。” 林清尘收起了剑,反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看着苏算子渐渐远离。 就在此刻,弟子们才从结界之外匆匆赶来。 刚刚苏算子与林清尘对峙之刻,在院子里直接下了一道结界,让外人不得入内,众弟子只能在外观战,心急如焚。 “剑尊!您没事吧?” 一个弟子刚要上前扶住林清尘,林清尘握住了他的脑袋,提起白尘剑,一剑将他刺死。 那个焦急的弟子转眼间变成了一个纸片人,飘落在地面之上。 林清尘缓缓转过身去,说道:“苏算子,你已经输我三招了。” 远处的天空只留下一个声音,调笑地说道:“那不是给剑尊的一个礼物吗?不算招数。” 后面来的弟子,互相你拍拍我我拍拍你,就怕也是个被下了术法的纸片人,倒是林清尘开口,让他们不用这样拍来拍去了。 “现存的都是临仙山正儿八经的弟子,不必试探了。” 弟子们这才如释重负,一排跪倒在地:“请剑尊责罚!” 林清尘笑了一声,看着这些弟子摇了摇头:“你们何须责罚,能陪我来此处,清尘已万般感谢了。” 他郑重地朝着弟子们微微点了一个头。 他本想是鞠躬的,但是因身怀有孕,实在不能鞠躬,只能点头示意,表达自己并无怪罪之意。 “剑尊。”弟子们有些感动地看着林清尘。 林清尘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种表情看着我作甚?以后你们都是霜华的小师兄,都得给我精进武艺,莫要让小霜华以后笑话你们。” 林清尘向来都端着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这是他开口说的为数不多都玩笑话。 听见了林清尘如此说道,众位弟子也安下了心。 肚中孩儿已经七个月大了,再有两个月便可出生。 林清尘身上还残留着一丝丝的魔气无法排解,他现在倒是没这么焦虑了。 横竖都是有人回来借题发挥,真残有一点魔气也无所谓了,大不了就等霜华出生,将魔气全部吸纳入自己体内,再行缓慢排解。 随着月份的增大,林清尘整个人温柔了许多。 他懒得束发,便将一根木簪子松垮挽起头发。 既然都在这间房屋内出门,他也懒得穿着厚重正式的道袍,就一件里衣一件外衫披在身上。 本来像他们这种程度的修仙之人是不需要饮食的,但是为了让霜华也感受一下人间烟火,林清尘偶尔还会出门,掩盖住头面身子,出去吃一点小食,比如鸡汤面,小馄饨。 做法虽然简单,倒也能尝得出鲜美。 他身形中等,不算高大,也不算矮小,浑身衣袍一罩,加上带着斗笠,旁人也分不出是男是女。 他有一日照例去卖鸡汤面的摊子上要了一碗鸡汤面,又照例往鸡汤面里加了两大勺的醋。 卖面的老板娘见了,笑眯眯地给他端上了一盘酸梅。 这把林清尘给愣住了。 “客家何意?” “夫人,你来我们这儿吃面吃了好几回了,总是见你一个人,又包裹地严实,每次吃面总是要加两大勺的醋,那定是怀孕了,家里人不许你偷跑出来,但你又嘴馋,总想吃点外面的东西,于是偷偷跑出来吃我老婆子摊上的面条,对吧?” 林清尘轻咳一声,脸色微红:“并…并非嘴馋,只是想让孩子感受一点人间烟火气息。” “哈哈哈哈哈。”小摊贩笑得肚子都疼了:“你这种偷吃理由,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你就该多吃一点。”小摊贩又从咕咕作响的汤锅里舀出了一只熟烂的鸡腿,浇上了一层姜汁。 “算老婆子我送你的。” “这——”林清尘起身,两手合拢向她作了一个礼:“多谢阁下好意。” “客套什么?多吃点。” 林清尘微笑地坐下,夹起了一口鸡腿肉送入口中。 都说世俗庸人愚昧,林清尘摇了摇头,他看未必如此。 ※※※※※※※※※※※※※※※※※※※※ 非正文人设 林清尘:本尊...本尊..没有特别想吃鸡汤面...是霜华要吃的!不管本尊的事! 这本我还蛮喜欢的。不过如果这本还是照旧扑街的话就去写无cp了。好多人说我感情线写得烂,这本打算是循环渐进发展感情的。 不管是副cp还是主cp,感情这种事都得慢慢来,就口嗨还会口嗨几句吧。 小霜华快出生了嗯。 狼妖吃人 林清尘缓缓咽下了一口酸梅,酸甜滋味在口中泛滥开来,令他感到丝丝舒缓。 小镇子上人不多,摊子清晨摆起,中午便要收回,摊贩对林清尘说道:“下午空着的时光,婆子我还要去把农活给干掉,夫人若是有空,明日再来我的摊位上,家里的小孙子有几件不穿的衣服,我给夫人带过来。只希望夫人不要嫌弃我们农家人。” 林清尘微笑了一声,开口说道:“既是大婶好意,在下又怎会嫌弃,不知大婶的孙子年岁几何?若是还小,或许在下还能为稚子寻一条练武修仙的出路。” 大婶愣了一下,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家小乖乖以后就把家里几亩地耕种好,就谢天谢地了,要他去修仙离家,我是一百个不乐意。”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林清尘并不强迫,他现在心情大好,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都觉得天都明朗了几分,只要两个月过后,待小霜华一出生,他便回到临仙山,主持大局,重振临仙山。 日上三竿,太阳暖浓地照在大地之上,林清尘在桌上放了几个铜板便回到了他的小院之中。 顺手一甩,将结界展开,让外界无法触探其中。 待在庭院之中,林清尘也没有闲下来,他手持白尘剑,在院子里比划,弟子们围成了一圈,看着林清尘在院中舞动临仙剑法。 其身子飘逸,其剑法凌厉,不愧是临仙山唯一的剑尊。 “若是你们有这个资质,便记下我的剑招,日后也好学习,若无此资质,也可模仿探求,剑在人心所为,你们可懂?” “弟子明了。” 都是些没经历过大事的小年轻,见着他的剑法都要入迷了。 林清尘自然是想把临仙剑法发扬光大,可惜此剑法的练习也需要资质,非剑骨奇佳者不能练习。 他缓缓收回剑的时候,日已落下。 该是歇息的时候了。 林清尘坐在床上打坐,驱逐体内魔气,吐纳之间,尽数是清圣明洁之气,混杂着一丝不可见闻的魔气。 他即将把体内魔气全部驱逐出去了。 吐纳一夜,等林清尘缓缓将眼睛睁开,耳边已经能听见清脆的鸟鸣,日头已经升起来了。 想到昨日那位大婶对他的好意,林清尘决定出门再去吃个鸡汤面,顺便给那位大婶送点钱财以作回报。 他甩手收回结界,正欲往外走出,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不同于魔气的狂烈,这是妖气的邪狞。 众多弟子在林清尘收回结界的那一刻,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纷纷走出,集聚在院落之中。 “发生何事了?” “不明白。”林清尘将剑拿在手中,皱着眉头说道:“出门一探。” 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股低劣的妖气扑面而来,混杂着动物的腥臭——是低等妖族在这个镇子上为非作歹了。 大街之上空无一人,空气之中还弥漫着淡淡血腥。 地上有一滩血,远处传来几声狼嚎。 “是狼妖。”林清尘确信地说道:“狼妖来吃人了。” 水镇背靠一座大山,山上有几支妖族,平常井水不犯河水,为何狼妖今日要下山吃人? 山中的兔子野鸡不够他们吃了吗? 街边的房门上留下了几道狼爪印子,林清尘轻轻一弹手,将远处还在追人的狼妖给牵了过来。 狼妖甚至还没有能力化作人形,嗷呜嗷呜地不知在叫唤什么。 林清尘心中焦虑,拿着手指指在这只狼妖的脖子上,输进内力,让他开口说人话。 “小妖怪,你们为何要杀人?” “肚子饿了。” “山上没吃的了。” “没吃的就要杀人吗!?” 这只畜生尚不懂人类逻辑,他只是反复说道饿了就要吃东西,山上没东西吃了就要下山吃人。 林清尘不想听它废话,手指直接戳进了狼妖的喉咙结束了他的性命。 见到有一只狼被一个道长模样的人给杀死了,躲在房子里的人才开了一个小窗户对着林清尘说道:“这些妖怪昨天夜里成群结队地从山上下来,吃了不少人,城里的房屋结实,不容易被弄塌,城外的不得了了,一夜之间吃了不少人,我有个亲戚连夜跑到我家,对我说道‘他家就剩他一个人没被吃掉了。’” 林清尘一听,心中暗道不好,不顾身体笨重,急忙往着城外奔去。 “剑尊,我们去吧!” “无妨,都是些低劣妖怪,对本尊构不成威胁。” 他转头对着弟子说道:“立刻跟临仙山通知,让他们派人来水镇探查原因。” 林清尘皱着眉往城外走去,若有若无的狼嚎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血腥味愈来愈浓烈,忽然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自己一下,林清尘低头看去,竟是人的手臂。 手臂上的肉已经被啃食殆尽了,只有露出白色的骨头,地面猩红一片,农田之上甚至还有休憩的小狼。 林清尘怒到极点,白尘剑一挥,将这些未成人的小狼全部给砍了头。 他接着又往村庄走去,村庄之中静谧无声,或许是狼感知到了有高手来临,也变得安静了下来,蛰伏在阴暗的角落之中。 低劣的妖族,根本无法掩盖身上浓郁的妖气,只需要有空气的流动,便能知晓他们所在的方位。 妖物集中在几间房子内,林清尘往那间房子走去,推开了门,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家人的尸体,内脏被掏空了,脸上多了几道狼爪印子,手边还有一碗散落的粥,面容是林清尘熟悉的人。 几件小衣服被放在了桌子上,大概是要去送给别人。 深呼吸了一口气,林清尘一剑出击,将躲藏在侧门后的一只狼给重伤了。 “为什么下山吃人?” 畜生不懂人类道德,便是修炼成妖怪也压抑不住体内血腥的天性,饿了就下山找吃的,面对有了妖力的狼,普通人类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从前是有狼主束缚狼妖不去与人类结仇,今日狼妖下山,是狼主出现什么意外了吗?其他地区的狼妖又是否出现吃人现象? 林清尘以仙音传讯告知林清明。 林清明听闻此事,忽然就联想到了那日上山的小妖怪。 ※※※※※※※※※※※※※※※※※※※※ 头疼。。。 魔尊有份大礼相送 小妖怪被阴谋者以一百斤猪肉便给蒙骗上山,是否跟这个有所关联? 林清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好在他们临仙山的人在凌寒下山之后给他买了两百只活鸡,够他吃上一阵子了,否则小妖灵识未开,在其冲动之下未必不会受本能驱使去往人群之中伤人吃人。 水镇狼妖伤人之事不算小事,需要弄清缘由。 于是林清明叫来了几个弟子,一脸严肃,对他们说道:“你们前去水镇,与剑尊接触,水镇之中有些异样之事发生,需要探查。” 弟子俯首,说了一声“是”,之后便准备下山,前往水镇一探究竟。 水镇背后山,前有河,一条灵脉穿过,本是风水极佳之地,就是山中的畜生,也有兔子野鸡可以饱腹,为何会出现狼妖吃人的现象?就是林清尘也充满了疑惑。 他一剑重伤过一匹狼后,又有旁边的狼横扑上来,似乎是想用蛮力与他较劲。 此狼妖气微弱,应是刚刚修炼没多久的妖,是一点人类思维都没有的畜生。 林清尘干脆利落地将这匹狼一剑穿喉,将它杀死。 周围这才有些安静了下来。 林清尘明了,刚刚那匹扑上他的狼是因不会谋略所以才鲁莽行事,其他几只妖藏在房间之中,是想用什么方法将他剑尊给灭了呢? 林清尘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收回了剑。 他就自信地站在原地,开口说道:“其余未被本尊杀死之妖物,应当有了人类灵识,你们若是不想死,便给本尊出来解释一下来龙去脉,若是还想负隅顽抗,那便休怪本尊不客气。” 直到这时,才有了几匹狼从房间的角落走出来。 看他们的模样十分瘦弱,甚至于说用农家养的狗来相比,都比他们来得要健壮。 为首的一匹狼喘着气化作了人形,不过还残留着尾巴耳朵,可见其妖力衰微,已经接近枯竭了。 “若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冒犯你们人类?”狼妖说道:“山上的野鸡兔子都死光了,我们饿了整整一年,连同族的尸体都吃完了,狼主才叫我们下山觅食。” 林清尘皱眉说道:“鸡鸭鹅猪狗皆可食用,为何要杀人?” 狼妖笑了一声:“你两个月没吃东西,你看见了桌子都想啃,更何况一些孩子灵识未开,闻见了肉味我们哪里还制止地住?” “狼主可向正道门派报告,正道门派可以支援家畜以供尔等吃食。” 狼妖听了他的话觉得更加可笑了:“正道门派?不是你们正道门派天天炼丹,这里的灵脉能枯竭吗?灵脉枯竭便算了,我们狼族尚能迁徙觅食,可是正道门派却又因为狼族知晓他们炼丹的秘密而不准我们迁徙,在水镇之外设立结界,不准妖族进出,宁愿我们杀人吃人也不愿我们前往别处。” 林清尘有些疑惑不解:“各大门派都炼制丹药,为何此处灵脉会枯竭?” 狼妖甩了甩脑袋说道:“谁知道?灵脉枯竭后兔子野鸡全死光了。” 问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林清尘开口还想说两句,却听见一声幼儿的啼哭。 “还有人活着?” 他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出,看见了一个地窖,入口极小,勉强能塞下一个女人,往地窖里面看去,全是萝卜白菜囤积在里面。 林清尘一剑扩展开了地窖入口,只身钻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腐烂味道混合着血腥铺面而来,一具女人的尸体和一个小孩子依偎在一起。 女人身上有伤,当是被重伤后流血过多身亡的,小孩子还拱着女人找奶喝,没有喝到,才哭了起来。 林清尘摇头叹气道:“作孽呀。”说罢蹲下身子,抱起了小孩。 临仙山有时会收养一些孤儿,既然有此机缘让这个小孩遇见自己,便将他收养了吧。 地脉灵气是否逸散尚需要调查,狼族为何无法迁徙同样也需要好好探查一番。 正道门派炼丹?此事怪异之处太多了,林清尘心想道炼丹又何须吸收灵脉之气?除非是有禁术要修炼,才不得已以炼丹名头吸收此地灵脉。 那那只小妖所说的外界结界又是怎么回是?他为何感知不到? 林清尘细细思索了几个离水镇比较近的正道门派,准备叫人逐一排查一番,又吩咐自己的弟子在外多买一些鸡鸭鹅猪给这些饿狼吃。 当然,狼妖伤人,他们的罪责并不能免除,需要详细地了解完前因后果之后,才能对他们做下定夺。 林清尘将剩余的狼妖赶在一处,在他们周围划上了一圈结界,给他们一只狼分了十斤肉后,才又走进了水镇之中,准备一探究竟。 可就在他踏入水镇之后,一股怪异的声响袭来—— 唢呐?铃铛?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曲调哀怨,似是为什么人送行一般。 他将弟子都留在了城外,只有自己一个人走入水镇之中,可怪异的是明明狼妖都被他给关了起来,可水镇街上却依旧不见任何一人。 一片纸钱飘落在了他面前,在落地瞬间又燃烧了起来。 明明应该是清晨的太阳,可此刻却如艳红如血,好似此刻在黄昏之中,暗金色的阳光洒落一地,还有漫天飘起的纸钱,落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之上。 太过于诡异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林清尘转手一动白尘剑,黄昏的天空逐渐破裂,碎成一个个小纸片,飘落地面,天空的背后是清晨的太阳,照旧地挂在蓝天之上。 纸片被剑光一扫,掉落更加迅速,被风一吹,化作了齑粉消散无踪。 “这点三脚猫的幻术,还想骗过本尊吗?” “不,只是试探罢了。”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苍白无力,好似大病过一场。 林清尘缓缓回头,看见了一个满脸病容的男人,坐在轮椅之上,头发只是松垮扎起,风吹起,头发也跟着飘,宽大的衣袖似乎是要把手脚身子都给隐形,像一只扁平的风筝,分外恐怖。 “魔尊知晓您在这里,要与在下联合,送剑尊一份大礼。” 林清尘抚摸上了肚子,心想:那个魔尊又要干什么? ※※※※※※※※※※※※※※※※※※※※ 魔尊有什么怀心思呢?魔尊只是想搞事,魔尊只是想欺负寡妇罢了 无尽黄昏 林清尘转头看向四周,街上还有些百姓,可他们偏偏就停留在了原地,好似时间停止了一般,不见动弹。 这是怎么回是? 林清尘盯着眼前之人,他的模样实在怪异,只能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轮椅上的男子,低头浅笑一声,才回答到他:“在下秋稷。” 林清尘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细细思索了一番,没有从记忆之中找到这个人,只能回答:“未曾听闻。” “那是自然,高高在上的剑尊,如何知晓在下一个病鬼名姓?” 林清尘剑指秋稷,冷言说道:“世上多得是本尊不识之人,你又算哪种例外呢?告知我发生何事,本尊尚能饶你一命。” 秋稷冷笑一声:“身怀胎儿,不知尊下是否能发出十一功力?” “对付你,绰绰有余。” “嘴硬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秋稷低头,从喉咙里发出了骨头磨蹭的凄厉笑声,更显得他仿若从地狱爬上的恶鬼,更加恐怖了。 “装神弄鬼!”林清尘持剑打算将他截住,却发现自己身形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即便是内力冲击,也不晓得发生何事,偏偏身子就僵硬无比,甚至于眼皮子都没办法眨一下。 秋稷阴沉地笑着:“不能动弹的滋味好受吗?” 奇怪的人,为何要针对他?或者是魔尊的想法?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林清尘想开口询问,却发现声音也无法发出。 整个人就好像变成了一块不能动的木头,呆愣在原地。 五感尚在,偏偏就是不能动,此番滋味的确难以言表。 秋稷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纸片上画了一些画,距离太远,林清尘看不清他画了些什么。 忽然此刻,画面从纸片之中延伸出来,整个天空又变成了一片血红。 画面跑出,在林清尘的脚底之下,他才感觉自己的脚趾能够动一动。 等到身后的颜色都被覆盖上了血红之后,街上不能动弹的百姓也开始来往行走,自己僵硬的肌肉松弛下来,能够行动了。 轻咳一声,声音能从喉咙里发出,林清尘看向了秋稷,皱着眉头说道:“你在施展什么妖法邪术?” “非也非也。”秋稷的轮椅急速后退,身后血红的天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乌鸦,吱嘎吱嘎地叫着,让人心烦意乱。 “究竟是怎么回是!你给我说清楚!”林清尘追着向前,想要将秋稷拦下,一群乌鸦飞到了他的面前将他阻拦。 白尘剑一挥,剑光透露着寒气,将眼前的乌鸦驱散,再定睛一看,眼前坐着轮椅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黄昏的天透下一层昏暗的光,林清尘皱眉,将天空划破一角,白光从血红的天上透了下来,林清尘伸手去接这道白光,却发现被这白光照耀的手是无法活动的。 无奈之下,林清尘只能将手收回,看着来往目光呆滞的人。 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结界之中,若是要突破出去,自己的身形便会停滞。 林清尘抬头看天,只有被割破的一角。 罢了,他心想,此事从长计议,露出的一角可供他观察时间流逝,不至于焦虑无措,他既是临仙山剑尊,又岂能被一个小小的结界给困住? 街上行人有如鬼魅,身形飘忽,不闻其言语。 随手从身边抓住一个人,想要好好探究一下缘由,却发现此人手掌冰凉,身上没有脉搏跳动,口鼻之中尚有呼吸,张口喑哑,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人无呼吸脉搏,便是死人,可这街上行走之人,若有呼吸便无脉搏,若有脉搏便无呼吸。 林清尘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腕之上,脉搏声响——扑通、扑通,沉重滞涩,虚浮于表,气血凝滞——为死胎之相。 林清尘抚摸上了肚子,肚中胎儿却是揣了他一下,好似故意告知林清尘他还活着。 抬头看向天上裂缝,白光渐消,也变得暗黄一片,昭示着夕阳到来。 此刻此地却依旧是无穷无尽的黄昏,街边之人没有脚步声响,走在地上好似飘魂。 林清尘终于明了了他现在所处之地了。 黑夜与白天交替的时刻,即是生与死的交界之时。 现实之中不能动弹,是因此身魂魄带着肚中幼儿魂魄一起游离出去,因此脉象为死魂相为生。 竟有人能开启生死交界之处! 若是要安全地回到现世之中,就需将此地黄昏变为清晨,将生死交界,变为现世生界,自身魂魄再回到躯体之上,方能平安顺利。 不过林清尘又有一点疑惑了,生死交界之中皆是无实体的游魂,那他又是为何能手握白尘的? 想到这里,手中白尘忽然燃烧起来,变成了一张剑形的纸。 林清尘看着纸片燃烧,冷笑了一声,说道:“魔尊,究竟还是被你算计了。” 魔尊将自己生魂剥离,带着孩儿,是想让他生下一个活死人,无法光明正大地继承临仙山,因此与人界名门合作,引诱自己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 他们这样做,除了对临仙山有坏处外,不会对任何一方造成伤害,自然有人乐意配合,其中细节之后再去考量,但事情的经过却是大概有了一条枝理。 生死边界,非生非死,游魂飘荡,不能安息。 林清尘看着飘忽的游魂,心中泛起一股怜悯,他们迷失在了黄泉路上,生不能、死不能,只能在无垠的黄昏之中不断徘徊,直到忘记了自己是谁。 内心颇有一些感慨,林清尘以内息探寻四周,意欲寻觅一条出路,然而就在此刻,一个令他万分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清尘愣了一下,百感交集。 “清尘,是你来寻我了吗?” 御无双的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 “清尘,你还带着孩子一起来找我了吗?” “清尘,我好想你。” “清尘,我们永永远远待在这里好吗?” “清尘、清尘、清尘——” 林清尘知道后面说话的声音是假的御无双,说话的方式、说话的语调完全不一样,可他就是想听一下这熟悉的声音,一直不敢回头。 ※※※※※※※※※※※※※※※※※※※※ 初恋出来一下下 这两天搬家 御霜华 “清尘,你回头看看我可好?” 不该对假货心生怜悯,不该回头去应了那只假货的引诱。 不该、不该。 明明知晓是假的,也明明知道回头就是陷阱,可林清尘忍不住。 御无双死了大半年了,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这个已经死去的人,即便是背后的声音是虚假的,林清尘还是忍不住要回头。 一眼,就看他一眼,填补内心被他挖出来的空缺,他便能心满意足了。 林清尘缓缓回头。 御无双背着光,即便如此,他也能清晰地看得见这个人的无关,一模一样好似双生。 不仅面容相似,声音也是一样。 若不是跟这个人日夜相处了数百年,林清尘几乎都要以为这个人就真的是御无双了。 可惜的是外形、声音皆能模仿,但人的身态、性格却是无论如何也伪造不出来的。 御无双朝着林清尘伸出了手来,对他说道:“跟我过来,清尘,我们之后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好吗?天长地久,直到我们失去所有的记忆,只剩下你与我。” 林清尘缓缓地搭上了御无双的手—— 冰凉的手,既无温度,也无脉搏,没有呼吸,没有血液流动,是一具人造出来的傀儡,他在引诱自己。 若你是真的,你又怎会说出“我跟你天长地久地生活在这里”这种话? 御无双的志向在天下,他为维护天下苍生而死,又岂会为了一己私利,将本尊拉入这无穷无尽的生死之间?失去现世一切记忆? 你不懂御无双,更不懂本尊。 林清尘只是贪恋了一瞬间的回忆,却握住了御无双的手,以内劲相冲,将这个傀儡活活绞杀在眼前。 自己闭上了眼。 “魔尊,这是给本尊的礼物吗?本尊收下了。” 无尽的生死之间,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荡,地上飘的游魂依旧飘荡,迷失了回家的路。 如此飘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到忘记了自己是谁,到人间的□□枯丧老死,也不能回去。 生与死的交界之处,除了生与死之外的选择,却是更加痛苦。 魔尊仅仅是给他一个虚假的御无双吗? 这种东西现实世界他依旧能送,何苦将他送来生死之间? 林清尘不及细想,腹中传来一阵锐利的疼痛。 地面上微微结起了细密的碎冰,气温骤降了几度,可即便如此,天上一颗半死不活的太阳依然悬挂,再看外面,时间已不知过去几个日夜。 林清尘抚摸上了肚子,惊恐地想到了另一个结果—— 魔尊是想让他在此地将霜华生出来吗? 非生非死,生出来的孩子又是会以何种形式存在?魔尊君怀玉很是好奇。 林清尘在生死之间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宛如一个弥天巨网,生死之间,将林清尘困在其中。 魔后坐在他的一侧,看着他眯眼假寐,知晓他另有要事需要做。 面前摆了一堆奏折,也不见这个魔尊批改,倒是自己这个后宫人士,一方面替他管着小家,另一方面还要替他管着大家,真是一个闲王。 魔后战天微笑了一声,抽出了前面的一本奏折,不动声色地批改了起来。 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一个优哉游哉的魔尊,可比一个事无巨细的魔尊要好糊弄地多了,就让他尽管把注意力放在那个人类剑尊身上,自己或许还能从中间捞点好处。 魔尊眯着眼,神识链接到了秋稷勾勒的生死之间中,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林清尘当时便是昏迷在了大街之上,一直未能清醒。 弟子们先是找了大夫前来医治,见大夫也束手无策后,只能将人带回临仙山静养,却不知林清尘的魂魄一直留在水镇的生死之间中,游荡许久,未能回归。 等林清明折腾大半天,终于弄懂林清尘之症状之后已经是一个月过去了,那时的林清尘已经要接近生产了。 晚秋霜华遍地之刻,便是御霜华出生之时。 林清尘昏迷的那个房间一瞬之间布满了白色霜华,生死之间遍地碎冰,无与伦比的力量将伴随着御霜华一同出生,就不晓得在生死之间出生的御霜华究竟是生、还是死? 这才是魔尊真正的大礼,送给了御霜华一个巨大的挑战,来看看究竟能不能验证了“虎父无犬子”这句老话。 天空之中狂风大作,气温骤降,明明刚刚还残有秋老虎的余威,可当霜华降临之际一切都变了,温度变低,地上结冰,空气之中飘着冰碴,乌云密布,天降霜华。 生死之间的结界活生生地被冰霜给撕裂,冷风涌进了结界的空隙,虚假的天空逐渐崩塌,黄昏渐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扭转成了白天。 隐藏在结界之中的魔尊神识,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冰刃直接穿过了魔尊神识,将疼痛印刻在了魔尊脑识之中。 “不许对林清尘出手。” 这是御霜华对君怀玉所说的第一句话。 “你居然吸收了生死之间的力量?”君怀玉有些惊讶:“不过脑识成长又能如何呢?你之躯体尚属幼儿,你能做些什么?” “本座名为御霜华,临仙山掌门御无双与剑尊林清尘之子,本座誓要为父报仇,杀掉尔等,以慰藉父亲在天之灵。” 倒是给这个小子送了一份好大的礼物,也不知道是自己弄巧成拙了还是给自己培养对手了,君怀玉皱起了眉头。 他想过林清尘破了结界回归现世,平安生下御霜华。也想过林清尘未有能为破掉生死之间,诞下一个死胎,而自己却在无尽的黄昏之间飘荡直到失去记忆。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御霜华竟然有能力吸收生死之间的力量,直接将此结界削弱破除!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震透整个临仙山,林清尘缓缓睁眼,浑身是汗。 稚幼的御霜华吸收了生死之间的力量,神识已经得到了发展,日后修炼甚至不用从基础的锻体开始,不过这个婴儿的身躯倒是要按照人类成长的顺序开始。 年幼的御霜华盯着天花板,从现在开始计算时间了。 ※※※※※※※※※※※※※※※※※※※※ 御霜华人设:臭脸小屁孩,本座不离口,但是很厉害 以下不用当真的小剧场(occ!不用当真!): 御霜华:“本座要吃鸡。” 凌寒:“大哥,你要吃你自己去打野鸡,不要抢我们吃的。” 御霜华:“哼,强者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 凌寒:“大哥,你搞得像我们才是修仙的一样,你是妖怪弱肉强食!” 君怀玉揪住御霜华的耳朵,骂了一句:“臭小子!幼儿园的小朋友又在告你状了!说你天天欺负人,连隔壁小学部的凌寒都来告状了!” 天生祸害 冬日未至,正是秋日,漫山肃杀,遍地霜华,凌厉秋风,冷冽白霜,将青山染上白头。 偌大一个临仙山寂静无声,乌云遮天蔽日,狂风呼啸不断,地面结起了细碎裂冰,天空飘起点点飞霜。 空气一下子变得干燥了起来,里面的水分都被猛然降低的温度冻成了霜冰,或是跌落在地,或是飘荡于空。 林清明迎着婴儿的哭声,单膝跪下,身后的临仙山众多弟子听闻此声,也收起了手中的剑,屈下一膝,低头迎接着临仙山新的主人。 新生的力量,居然能有如此强大,甚至可能比他的父亲更加厉害。 立于临仙山山门的霜珏剑,响应着婴儿的啼哭,剑身不断颤抖着。 力量的释放笼罩住了临仙山大大小小数百座山头。 林清明盯着林清尘的房间,缓缓皱起了眉头—— 这股力量当中,虽有御无双的清圣之力、有林清尘的内力功法,却也蕴藏了一丝怎么也消除不下去的魔气以及这三股力量之外的又一股力量。 婴儿的啼哭响遍一座又一座山峰,强大的力量甚至震惊了临仙山之外的人。 这股力量的冲击绝非是先掌门之子所能掌控的,御霜华在出生过程中或许是遭遇了什么意外,让他的力量变得强悍无比。 甚至在他出生后的下一刻,便有人要觊觎这股力量了。 妖魔肆虐,鬼怪横行,这股莫名的力量,竟是吸引了临仙山之外的妖魔鬼怪,冲击着山门结界,要来吞噬。 “我名御霜华,妖魔岂敢放肆!” 神识扩散,冲击着山门外的妖魔,将它们全部吞噬,化消为了自己的力量,戾气横生一分。 林清尘感到不对劲了。 为何新生的御霜华竟是如此的奇怪,就算他是御无双之子,就算他吞噬了生死之间的力量,这股戾气又是从何而来? 若是放任这股戾气在此处横行—— 日后必造祸害。 虽是心疼孩儿,虽是有万般不舍,林清尘却还是抬手,将怀中的婴儿的力量给封印住了。 强大的力量在胸口结下了一个血印,林清尘猛然地吐出了一口血,洒在了地面。 随后,他泪流满面。 御霜华的出生,天象不详——乌云蔽日,狂风大作,乌鸦出穴,种种皆是不祥之兆,为何会如此? 他用尽了全力,将御霜华的力量给封印在了他自己的胸口,此封印唯有自己的心间血可解开,希望他身上戾气化消之后,再将他力量的封印解开,否则,任由力量肆虐,与三界而言,并非好事。 林清明推开了门,匆匆赶来,他看向了林清尘,心中也有疑虑:“师兄,这是怎么回是?” “是不祥之兆,祸害之相,”林清尘抱起了沉睡的婴儿,深呼吸了一口气,想把胸中伤心的感情压抑下去,可是泪水就是不由控制地落了下来,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我将封印霜华的力量与记忆,让他在尘世磨砺心智,待到他身上戾气洗尽之时,临仙山再将他迎回。” 林清尘的眼角泪水不断,擦干了又流了下来,他盯着怀中的幼儿,温柔地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身上的戾气过于凶猛,不能留在临仙山之上。” “师兄,我们即刻封印整座临仙山不让他人外出进入,他或许可以——” “不可,要先将霜华送走。”林清尘说道:“或许是魔尊的原因,也可能是——无双的原因。这股戾气不明不白,若是留在临仙山之中,不让他接触俗世烟尘,此股戾气无法被他自身化消。” “那要如何?” “将他送到人世,封印他的力量与记忆,待他经历了人世挫折苦难之后,心智成长了,此股戾气自然能随俗世的爱恨一同化消。” “师兄此言何意?清明不懂。” 林清尘抬眼看了一下林清明,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好长时间。 整间房间布满了冰霜,幼儿在林清尘的怀中安眠,一切看似平静,可林清尘却知晓,表面的平静无法持续太久,御霜华显示出的这股强大力量必定有人会想要夺取,将他留在临仙山之中,既不利于临仙山的平和,也不利于他自身戾气的化消。 只能先将他隐姓埋名,送往尘世。 “若是他想要化消此身戾气,必须经历过尘世大小劫难三十六遭,我于他体内设下封印,在他经历过三十六遭劫难过后,戾气尽消之时,体内记忆封印破除,我自会带他回到临仙山之中,教导他做好临仙山的掌门。” 林清尘用颤抖的手抚摸上了御霜华的脸,轻声呢喃道:“我儿、我儿。” “师兄!”林清明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道:“我们封印临仙山,以临仙山圣洁灵脉为霜华疏导戾气。” “不可。” 林清尘推开了林清明的手缓缓说道:“他此身戾气或许是与他吸收的生死之间的力量有关,生死之间,生不得死不得,游魂怨念,尘世哀愁,尽数被他所吸收,若是将他关在山中,不去体悟尘世真正的怨念哀愁,他此身戾气,又岂能真正化消?你送他走吧,只需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便可,我——” 林清尘哽咽地看着御霜华,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之前的占卜卦象一切显示正常,为何在出生之后却有了祸害之相? 若是他真成祸害了,难道还要自己去亲手杀了亲生儿子吗? 林清尘做不到。 天生有异象,若是要扭转这个异象,需要以命来折。 林清尘温柔地看着御霜华,朝着林清明点了点头,再一次肯定地说道:“送他走。” 魔尊,定是魔尊搞得鬼。 林清尘动了微微怒气,心想,他一定要去一趟魔界,问个清楚。 那边的魔尊君怀玉看着乌云蔽日,却也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 脑海之中出现了这三个字。 为何御霜华的力量天象都如此奇怪,像是超脱了三界之外的怪物,非人非魔非妖也非诸天神佛,好似一个真正的异数。 难不成让他在生死之间出生,是自己真的玩脱了? ※※※※※※※※※※※※※※※※※※※※ 君怀玉:是的,我玩脱了。 我也不要脸地说了,主要是我不想写小屁孩育儿日记,才让他先去“历经劫难” 真的,带小孩这种事情不美好。还是等他长大点再出场吧 场合给妈妈谈恋爱 闯入者死 天生异象,不祥之兆。 似乎是已经听见了浅浅的风声,嗅到了这股风声要带来的动荡,林清尘看着林清明,几乎是用恳求的目光对他说道:“带他走!快!” 林清明一咬牙,一闭眼,说了一句珍重,深沉地最后看了林清尘一眼,点了点头。 他抱着御霜华从临仙山的密道逃脱,不敢惊动任何人。 天上惊雷阵阵,林清尘挣扎起身,手握白尘,一袭青白长袍,一头墨黑长发随着狂风乱舞,闭上眼能听得见各大门派纷至沓来的仙音传讯。 “天生异数,此子不详,该受天诛!” 已经有人到达了临仙山门口了—— 霜珏剑的结界被他一刀看出裂缝,呼啸的风吹着阵阵邪气,从裂缝之中流窜出去。 “诸位弟子安静!一切事项,由本尊定夺!” 弟子们沉默不语,内心莫名泛起一股恐惧。 林清尘大步向前,虽是刚刚生产完,可却没见他脸上显露出一丝一厘一毫的畏惧,面对来犯,他似乎是胸有成竹,收起插在大门口的霜珏剑,林清尘斜目看着来人。 “何人?” “慕重远,请教剑尊。” “无请帖,无要事,何故上山?” “在下坪洲岛慕重远,请教阁下。” 林清尘始终不愿正眼看他,似乎是在嫌弃他身份低微,江湖之上无名之辈也敢擅自对临仙山内事指手画脚? 可笑之至! 慕重远微笑一声,再次大声说道:“剑尊之子何在?” “与你何干?” “异数之子,不详之子,出生之刻,天象异生,邪气四溢,日后定是祸害,望剑尊交出祸子,交由我们坪洲岛处理。” 林清尘冷笑一声,提剑舞动,将面前之人打出三丈之远,狂风加劲,霜华虽然被封印了力量,可这股力量的余威未消,竟是卷起了漫天的白霜,冲击向了慕重远,又将他一口血打出。 “你坪洲岛什么时候能与我临仙山平起平坐了?” 林清尘将白尘剑背持在身后,手中的霜珏剑指向慕重远:“滚,你没有资格立足此处!” 慕重远笑了笑,化出长剑,支撑起身子,缓缓站起,看着林清尘,轻声说道:“可祸子不除,未来必定造成祸患。” 林清尘不想与他多说废话了,正举剑,准备将他给直接扫下去之时,又有一人前来。 “天青阁副阁主李月亭见过剑尊。” 两个人勉强还能对付。 林清尘深呼吸一口气,让力量充盈自身,准备与他们二人一决高下,岂料来人竟是不断—— “金顶山辛雪稠见过剑尊。” “天佛国渡慧见过剑尊。” “三清阁赵君行见过剑尊。” … 好啊!好啊!趁着自己生产完毕身体虚弱,竟是一股脑地拥上来,是想要做什么?是想要他们临仙山什么宝贝,还是说是想要御霜华,将这股力量收为己有? 十数人站在了林清尘面前,就是面对魔尊,林清尘也没有感觉像此刻这般备受羞辱。 他知晓自己一次是打不过这么多人,屈辱地收起了剑,背在了身后。 流散出来的力量依旧在扩散,林清尘只能再耗力收起这股力量,冷冷地看着眼前各怀心思的几十个人。 “好!真好。”林清尘扫视了一周:“这么多人上门祝贺,本尊有失远迎。” 现在的身体已经是虚弱到了极点,甚至吐息一口都能吐出血来,愤恼的情绪涌上心间,林清尘强行压了下去,开口说道:“不知众位仙长大师是过来道贺的,还是来抢人的?” “在下明白尊上心情,但请尊上也务必为天下苍生考虑,此次异象由临仙山升起,蔓延至整个人界,实属不详。” “那你们要本尊如何去做?” “交予本门派代为封印这股力量。” “哈——”林清尘笑了一声,抬眼看向众人,摇了摇头:“恐怕要令各位失望了,本尊见到祸子异象,已经先大义灭亲了,幼子已入轮回,不存于临仙山之中,恳请各位仙长莫要再提,丧子之痛并非人人可以承受地起。” “我见祸子命星升起,如今半暗不明,绝非已死之象,天佛国为佛门圣地,若是剑尊不弃嫌,可由老衲带幼子回天佛国之内,日日夜夜诵经洗涤,为此子洗去一身邪气。”渡慧和尚装模作样地念了两句,手里的佛杖微微颤动。 他身上已经散发出了杀气,若是自己不答应,看他的模样就是要明抢了。 林清尘将手搭在了剑柄上,眼前已经出现了几个人从重影,他知晓自己功体不满,又因生产体力消耗,硬碰硬是绝对抵不过眼前几人的。 “天下苍生?你们也配讲天下苍生?御无双死之时,本尊从未见到有一个所谓正道门派前来支援,三千弟子死于魔族刀下,你们竟也没一丝动容,真是可笑。” “临仙山并未向本派请求支援,若是御掌门求助,在下定会帮忙。” 一个个的,说的真的比唱的还好听。 林清尘握紧剑,立稳了脚步,继续说道:“幼子已死,多说无益,请回吧。” “那便让在下几人进去搜查——” 话未说完,林清尘一剑扫过,他目光仍是高傲,看不得一丝尘屑:“你们也配?” 调整内息,林清尘扯下了袖子上的一块白布,撕成两条,一条扎在头发后,一条扎在额头上,脱下了青白外袍,露出了一身雪白丧服。 “本尊为临仙山掌门御无双之遗孀,尔等岂敢坏我临仙山万年清静?”他厉声说道。 穿着一身洁白丧服,脸色苍白好似厉鬼,临仙山众弟子皆出山迎战,立于林清尘身后。 林清尘走了几步上前,在脚步面前轻轻划下一道剑痕。 “此剑痕后,闯入者——死!” ※※※※※※※※※※※※※※※※※※※※ 这个世界上第二缺德的事情是踢寡妇门 最缺德的事情是寡妇刚刚生完遗腹子后踢寡妇门 魔尊:我对寡妇家的遗产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做便宜爹! 美玉无双 林清明未在临仙山之中,沈琼歌出去历练,御无双已死,主事之人,居然只剩下一个。 林清尘双目眩晕,看着来人不断,心中微微泛起怒气。 与魔界斗争之时他们不在,待临仙山之人都战死之后,又出来讨要正义?如此险恶用心,林清尘怎可能不知? 他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举起了剑,指向来人。 “剑尊之意,是不肯交出祸子吗?” 林清尘不说话,他面带不屑。 此等恶毒阴险之人,岂配与他说一言一语? 手中剑光挥动,就算是不满三成功体的剑尊,临仙剑法于庸人面前依旧是熠熠生辉。 轻舞剑柄,浑厚内劲配合着无双剑法,将来人击退几步。 但既然人已上门,那必定是做好完全准备了。 此番前来者,皆是各门派高手,若是一比一对招,林清尘有十足把握能将他们打败,可惜的是—— 来人太多了,一人他能打败,两人他能打平,三人、四人呢? 林清尘垂眼,捂住了胸口。 他心中想到,清明已带着御霜华出走,临仙山尚有血脉存世,大不了他就与这些恶毒卑鄙之人同归于尽,也好过他们将临仙山给践踏。 他的剑愈加凌厉,几乎是以命博取微乎渺茫的胜利。 林清尘皱眉,感知着周遭气氛变化。 混战之人越来越多,他们都想趁着临仙山最弱小的时候,将临仙山给瓜分。 万年门派,珍宝无数,灵脉贯通,正是修仙好地,就算吃不了肉,喝上一口骨头汤,那也是修为大涨。 剑划开了他的衣裳,刺破了他的肌肤,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目光已经有些模糊,眼前人影都模糊成了不同颜色的色块,纠缠着血液的红色,扩散开来。 一片乱斗之中,年轻的弟子甚至还未来得及开口喊出一个疼字,便被打倒在地。 林清尘一步上前想要去护住他,却被另一刀给砍向肩膀,白尘剑一个不稳就要跌落在地。 屈身去捡,背又受一刀,鲜血涌出,瞳孔逐渐扩散开来。 万年临仙山,是必定要遭此一劫吗?林清尘心中想到。 还未等他想完,一阵怪风吹过,送来了丝丝邪气,混杂着一股庞大的内力冲击而来,将他眼前的这位高手硬生生地拉开。 一个身穿靛蓝色外衫,面容之上蒙着一个银白色面具,身背一把宝剑的侠客飘然而至。 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面容,抽出背后的宝剑,侠客将林清尘眼前之人挑走。 这是何人?为何来此?林清尘心中有疑问。 他捡起了剑,勉强支撑起身体,看向了那位侠客。 侠客身姿轻飘,浑身一股淡然忘世的姿态,像是隐居世外的高手出山,似乎是有什么目的。 侠客看向了林清尘,张口说道:“在下受友人生前所托,前来关照他之遗孀。” 他咧嘴一笑,林清尘觉得这个笑容莫名有些熟悉。 还未等林清尘心中疑惑解除,侠客又转身面向了众人,似乎是胸有成竹地对他们说道:“各位,请回,莫要落进下石。” 面对所来之人,众人心中有疑惑也有震惊,此人内力浑厚,不像是籍籍无名者。 “你是何人?”慕重远拿着剑,指向侠客。 “无名之辈,无根浮萍,无主飞雪,无足轻重。”侠客笑着说道:“友人生前所托,在下为他完成,仅此而已。” “不愿报上姓名,我又怎知你是好是坏?” “啧啧啧。”侠客摇头说道:“我是不是坏人不一定,但聚众欺负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寡妇的人,一定不是个好人。” 这句话倒也没指名道姓,却是把在场的人都骂了一遍, 众人心中疑虑更大—— 这个人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弄不清他的来历,武功路数皆是不同寻常,身上带了一点点邪气,却无半分违和,天生一股浑然天成的清圣之气,像是即将修成正果的高人。 侠客抽出宝剑,轻盈舞动,掀起一阵微风,却在每一阵的微风之中藏进绵密剑气,像是警告一般,抽向众人。 “在下身后还有些许势力,若不想与在下为敌,诸位可以先行告退。”说话带尽锐气,丝毫不留情面,高手是高手,狂傲也是真的狂傲。 究竟是何许人等?能有这般先天实力? 不愿多惹麻烦,眼见临仙山又有外援帮助,来的浩浩荡荡的人,也得灰不溜秋地走。 在临走之前,慕重远想弄明白他的身份,只能厚着脸皮开口问道:“晚辈敬仰前辈实力,不知前辈姓甚名谁?日后可登门拜访,以表晚辈敬意。” 侠客微笑着,并未直接回答慕重远,只是说了四个字:“美玉无双。” 美玉无双?四字一出,在场人皆是震惊。 这世上能与美玉无双四字相联的,众人所知唯有御无双此人。 莫不是御无双未死?虚张声势重回临仙山了。 侠客见他们还要停留,也不客气,一甩剑,直接将他们甩了出去。 他走向了林清尘,林清尘也呆愣地站在了原处,嘴巴默念着刚刚那四字—— “美玉无双——你是谁?” 侠客暂未回答林清尘的问题,他伸出手,林清尘很自然地将霜珏剑给递了过去。 侠客缓步走向正门,深呼吸一口,将内力注入霜珏剑之中,剑身闪烁着无比耀目的光芒,剑气伴随着剑身不断扩散,最后他将剑插入了临仙山门口,又延展出了一个巨大的结界,保护住临仙山的地盘。 不同于以往防御性的结界,这个结界更多地带上了一股锋锐的剑气,若是妖邪入侵,甚至还能反杀他们。 林清尘此刻也有些不确定了,这个人行事作风跟御无双的确有相似之处,可是身形确有些许区别。 他又问了一次:“义士,你究竟是谁?” 侠客笑道:“你真想知道?” 林清尘点了点头。 心脏几乎都要蹦出嗓子眼了,林清尘看着侠客缓缓将面具揭下—— ※※※※※※※※※※※※※※※※※※※※ 《临仙山爱情故事》is coming 阴阳失衡 一双手都在颤抖,林清尘死死盯着侠客的面具,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面具一寸又一寸地往下滑落,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随后是眼睛、鼻子、嘴唇——跟御无双的长相完全不一样。 林清尘后退几步,捂住了头,有些不可置信:“为何是你?魔尊?为何?” “此祸子既是由阴阳之间出生,自是本座之过错。”魔尊将面具捏碎,捏成了细微齑粉飞散向四周,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歪头看向了林清尘:“给了你一刻时间的期待,那便算是本座赐予你的惊喜,期待的落空才是本座最希望见到的表情。” “为何会如此?你身上根本无半分魔气,浑身清圣之气,不似魔界中人,你居然能隐瞒到如此地步,又为何要来救我?”疑问塞满了林清尘的心间,他紧紧盯着魔尊,渴望还有一丝奇迹发生。 “清圣之气?”魔尊笑了一声,跨步上来,凑到了林清尘的身边说道:“本座若要说这股清圣之气是属于御无双的,你该如何?” “无双?你杀了他,还要吸取他身上的力量?魔尊你——” 话未说完,魔尊轻嘘了一声摇头说道:“事到如今,你可还想听实话?” “你口中有几分真假?我又辨别不出。”大战一场,林清尘几乎都站立不住了,摇摇欲坠,头疼欲裂。 “御无双并非是死在本座之剑下,相反,本座很欣赏他。” “我师弟亲眼所见,可还有假。” 魔尊挠了挠头说道:“或许是战天所为,她登位魔后之后,一直干涉魔界政事,经常以本座之面貌形式,此番出界,本座也拖战天为本座处理魔界事务。若是她之所为,或许正常。” 林清尘连话都不想多说几句了:“后宫干政,魔界在你手上,也不知辛运还是不幸。” “若是众臣下允许,本座甚至可以将魔尊之位转手送给战天,此女若非是女子之身,能力甚至要甚过于本座,为了魔界未来,让她主事,又有何妨?” 魔尊走上前,扶住了林清尘,轻声说道:“若真是战天做魔尊,恐怕此刻的临仙山早已经是魔界之地了,她比我心思复杂、心更狠毒。” “这么说,在下还要感谢魔尊不成?”林清尘冷笑一声推开了魔尊说道:“你要杀便杀,我又何须在意生死?” “啧——”魔尊摇了摇头,上前又按住了林清尘,开口说道:“你总是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倒是更提起了本座的兴趣。” 他按着林清尘的手背,仿若进入无人之境般,拉着他进入了临仙山之中。 临仙山弟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映过来,拦在了二人面前,开口愤怒地说道:“魔界之人,也敢入山?” 魔尊嫌弃他们太烦了,打了一个响指,登时天雷阵阵,直接打在了弟子身上,林清尘刚想破口大骂,又被魔尊按了回去:“无妨、无妨,失忆之术罢了,睡一觉便好了,清尘,我们回去。” 林清尘一听,整个人身上的毛竖起来了,他用力一推,没把魔尊推动,只能口中喊道:“请魔尊自重。” “你再这么说,本座便要向你讨要恩情了。”魔尊说道:“刚刚解救你们临仙山于水火之中的魔是谁?是本座!本座冒着被正道围杀身份败露的危险,千里迢迢地从魔界赶来,拯救临仙山,你若是不想欠本座一个人情,便安生一些。” 林清尘这才闭嘴,眼神之中依旧是愤恨难当。 “被本座救了很丢人吗?” “血海深仇,岂肯忘却?” “不能忘,就不忘,本座也没想着你此刻便能失忆。” 林清尘冷笑了一声,又看向了魔尊。 “我还真以为魔尊会是什么枭雄之辈,若是光明正大一些,我或许还能将魔尊当成一个对手,可魔尊却声称御无双非是死在魔尊剑下,反而将责任推给一个女人,这便不能让我高看了。” 魔尊君怀玉有些懊恼,当初他看中了战天才能,故此将她迎娶为魔后,赐予她魔尊同权的地位,允许她以魔尊面孔行事,无论何种后果他皆可承担,只是没想到那女人竟能厉害到将御无双杀掉。 罢了,既然当初都如此言说了,那战天所做之事,便是他君怀玉所做。 “算了,你爱信是谁干的就是谁干的。” 君怀玉收起一道清圣光芒,输进了林清尘体内,将他身上的魔气引入自己体中,安抚他躁动不已的心。 “此番救你,确实并非出自于垂怜之心,凡事皆有利益交换,于你,也不例外。”君怀玉双手负后,冷言说道:“本座要你交出御霜华,本座可留于临仙山,保你临仙山门面。” “呸!”听见了利益交换四字,林清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他心想—— 若是利益交换,魔尊救他还情有可原,若是其他——罢了,不去想了,多想无意。 “御霜华是以我半命所生,我岂可能交出我儿?若是你非要咄咄逼人,我也只能与你决一死战。” “动不动就死战死战的,你这剑尊也够烦人的。” 君怀玉一把抱住了他,将他抬到了床上,捏着眉头说道:“此祸子出生确实是有本座过错,本座并非不承认,只是他吸收了整个生死之间的力量,在此现世消弭了生死之间,那此世非生非死之游魂只能在现世飘荡,造成阴阳失衡的后果,便是魔界也承受不起。” 林清尘愣了一会儿,神情同样复杂:“那我儿何辜?” “世上只有你我还有秋稷战天四人知晓生死之间的秘密,我要你与我出山去寻找解决的对策,不能假手他人,否则消息泄露,必定引来极端后果。” 君怀玉又看向了林清尘,他整个人都失了血色—— “让你先休息一阵也可。”他补充说道。 ※※※※※※※※※※※※※※※※※※※※ 本作唯一指定事业批:魔后战天,没有感情只讲事业。 战天不是真名,还有一个更霸气的名字,涉及剧透不讲 合作 “休息?”林清尘抬眼看向了君怀玉:“尊下是否是小瞧于我了?在下——” 话未说完,君怀玉利落一受刀,让他昏睡了过去。 外头还在刮风,里面倒是燃起了柴火,点上了灯,房间之中还微微弥散着血腥之味,孩子却不知所踪了。 定是林清明将孩子带走,不晓得跑去哪里了。 君怀玉也懒得在这种情况下跑出门追孩子,他转头看了一眼林清尘—— 面色苍白不带血色,他刚刚激战一番,浑身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虚弱。 若是君怀玉想要杀人,此刻就是最好的时击了。 但他并不想这么做,具体原因倒也说不上来,非要胡乱瞎编一个的话那就是,他需要林清尘的助力,去寻找平衡阴阳的办法。 如今生死之间所有的力量均被御霜华所吸收,就算是现在此时此刻将御霜华所杀,生死之间的力量也不一定会回归现世,若是将生死之间的力量从御霜华身上疏导出来,他身上的那股戾气又不晓得会造成怎样的异数。 在他猛然惊觉御霜华将这股庞大力量给吸收进体内之后,他第一时间是想找到秋稷,让他前去解决,可没想到这男人虽说坐着轮椅,跑的是比谁还要快,好似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如何也找不到他。 无奈之下,魔尊君怀玉回头看向了魔后战天,轻声说道:“魔后,本尊好像闯祸了。” 魔后轻笑一声:“您是想要吾代您解决吗?” “不敢劳烦魔后。”魔尊说道:“本尊自会前去寻找平衡之策,只是近段时日麻烦魔后了。” “吾将以您的面容行事。”战天盯着魔尊的后脑勺,声音冷淡。 “随你。” 战天这个女人—— 只可惜她是个女人了,若是以男子之身临位魔界,魔尊之位便无第二人选了。 当年战天女扮男装,上战场杀敌,吞并了天界数千里的地界,引得天神震惊。 上天界诸神惧怕此人威力,以下作手段揭露她女子身份,引起魔界震荡,并反攻魔界,自此天魔二界僵持五十年,最终以两界各退一步作为结束 君怀玉以魔尊之身份,迎娶战天为魔后、迎娶天界织梦仙子梦晴为魔妃,围系住了两界和平,平息了魔界内部争议。 都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魔界好战的名头都是他的凶猛魔后给打出去的,谁能想到其实魔尊还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魔呢? 他到现在都只看不吃,谁能说他不重礼节呢? 林清尘双目紧闭,浑身是汗,嘴唇发白,看着还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模样。 君怀玉想找人叫他们把林清尘脸上的汗给擦一擦,推开门一看,外头七倒八歪地倒了不少人——他这才想起,他给这些弟子都下了失忆之术,现在还没恢复。 无奈之下,君怀玉只能笨拙地拿起一块毛巾,在林清尘的脸上胡乱擦了起来。 “能得本尊亲自照料,你究竟是哪里来的福气?”君怀玉手劲大,隔着毛巾揉搓着林清尘的脸,几乎要把他的脸给揉搓变形,饶是昏睡中的林清尘也受不了,咳嗽一声,废力地睁开了眼。 “你休息都没休息好,给本尊睡回去!” 林清尘虽是浑身无力,却也伸手抓住了君怀玉的手腕,往旁边一甩,他恨恨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句话?” 君怀玉愣了愣,冷哼一声:“不愿意与本尊合作,本尊大可以去找你那儿子,将他抽筋扒皮,将他的力量萃取出来,构建新生的生死之间,你意下如何?” 林清尘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了胳膊,将自己支撑起来,双目闪着怒火看向了君怀玉。 “尊下是在给我选择吗?” “难道不是吗?”君怀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 他强硬地按下了林清尘,让他躺在了床上。 林清尘还想起身拿剑,君怀玉只得将自己的重量压了上去。 他们的鼻尖都要对着鼻尖,双目都要对着双目,皮肤上甚至能感受的到对方呼吸带出来的水汽。 林清尘的手想要向外伸,却被君怀玉拉回,按在了枕头上。 “休息!”君怀玉用几乎是命令的口气对他说道:“不然我就去找到那个小崽子把他扒皮在你面前。” 林清尘这才缓缓闭眼,冷笑说道:“事情必定不能如尊下所愿了。” 君怀玉起身,坐在了房间的椅子上,外面已经能听见悉悉索索起身的声音了。 他伸手覆盖在脸上,改变了自己的相貌,才打开了门,让外头的人进来照顾林清尘。 外面的弟子被下了失忆之术,见到有陌生人,又身着蓝衣,就将魔尊认作了恩人。 “就是刚刚您救了我们剑尊对吧?” 君怀玉往房间里回头一看,看见的就是林清尘的一张臭脸。 “去问你们剑尊。”他如是说道。 既然生了孩子,多休息一阵也没什么大不了,为什么这个剑尊就是偏偏要与他作对不肯休息呢?搞不懂。 君怀玉摇摇头,准备在临仙山四处逛逛之时,身后之人却又传来一声:“站住!” 君怀玉立住了脚步,不知身后之人叫他何事。 林清尘躺在床上,轻柔地对弟子说道:“你且出去,我有要事要与这位‘大侠’商议。” 这声大侠喊得咬牙切齿的,君怀玉笑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林清尘:“这大侠叫得可真好听,多叫几声。” 林清尘别过头去,不想看他。 “说说,你有何要事商议?” 刺啦一声,门被弟子关上,君怀玉坐在了林清尘的床边,看着他问道。 ※※※※※※※※※※※※※※※※※※※※ 战天跟梦晴自行车跑了 梦晴当年看上了女扮男装的战天,爱上了她,后来发现她是女人,但还是喜欢,干脆说你们掷色子的停停,老娘去联姻! 大家说织梦仙子真是舍身取义好担当,实际上织梦仙子在坐着花轿的时候花痴战天。 这是一对描述不会很多的副中副cp。 君郎、郎君 “生死之间,究竟怎么会事?”林清尘闭眼问道。 君怀玉笑了一声,缓缓回答道:“凡是活物,必定有生有死,然在生与死之间尚需一个过渡,生界渡向往生之地的桥梁便是生死之间,有人非生非死,脑识混沌,意识不到自己生死之人,也只能在生死之间徘徊。” “你不必给我解释何为生死之间。”林清尘抬眼看他:“在下也是读过几年书的,自然识得,我要问的是你操控生死之间的事情。” “啊这个啊——秋稷是个能人——”君怀玉支吾的,显然是不想跟他说。 林清尘又拿起了剑,准备来个什么的死斗逼他说出来,君怀玉一双含笑的眼看向了他:“若你叫我一声君郎,我便告诉你。” … 林清尘沉默住了,手按在了剑柄之上,似乎在考虑现在是低头喊他一句君郎还是跟他斗个鱼死网破。 他内心还未纠结完,君怀玉替他做出了选择:“喊我郎君也可。” 林清尘气的要跳起来,提起了剑,就要砍向君怀玉,君怀玉两根手指捏住了他的白尘剑,看着他这副出丑的模样,心情大好。 “罢了,你取悦了本尊,本尊跟你说说也无妨。” 林清尘往墙的边上缩了一点,看向了君怀玉。 “何必呢?之后本尊与你尚有很长一段合作时间。” “请尊下自重。” “本尊自重地很。”君怀玉开口说道:“算了,不与你计较,你既然想听秋稷之事,本尊便讲与你听,只讲一次。” “秋稷是魔妃从路上捡来的人族,本尊一向懒得管后宫事务,便随爱妃饲养些小宠物,但是此人能为确实超出了本尊想像,他出生带残疾,不能行走,便将硬生生割裂半魂,将半魂投入轮回,在半魂走入轮回路上之刻,抓住步入生死之间的时机,操控住了生死之间。” “割裂半魂便能进入生死之间吗?”林清尘有些疑惑。 “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一项不可缺,若是缺少其中一项,便是终生痴傻,死后半魂消散,魂飞魄散,秋稷有这样孤注一掷的勇气,本尊倒是欣赏,如今他逃出魔界,想必也是为了人生最后的自由吧,本尊也懒得去追,只能找你前来商议对策了——毕竟是你之孩儿吞噬了生死之间。”君怀玉强调道:“秋稷只能操控,而御霜华却是将整个生死之间给吸收了。” “呵。”林清尘笑了一声:“倒是在说我儿勇猛了。” “的确勇猛,此子能连通我之脑识——” “霜华他?”林清尘猛地抬头,震惊地问道:“霜华他与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迟早有天宰了我。” 林清尘舒了一口气,他刚刚在想的是御霜华可千万别说什么他要毁灭这个世界的话,不然就真变成大魔头了。 “希望如此。”林清尘冷哼一声说道。 生死之间的崩塌不仅仅是生与死之间中转之地的消散,死去游魂没有生死之间的牵引,若灵识稍有混沌都有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生魂游散,没有生死之间作为中转,人阳寿未尽,便可能直接死去, 这是生死失衡,阴阳不平。 只是尚需几十年才能显示出严重后果,一旦后果凸显,补救也是极难的。 “万不可让你我之外的人知晓此事。” “哦?”林清尘反问道他:“那请尊下说说,我该如何解释御霜华的这股力量?” “说是我的不就成了?”魔尊陛下君怀玉非常爽气地说道:“就说是本尊往你肚子里射的。” 空气凝固了,林清尘瞪大眼睛看着他,骂了一句:“粗鄙不堪!” 君怀玉还未反应过来他到底哪句话又说错了,就见林清尘红着脸,将他一推,力气之大,他甚至难以反应过来,摔了个趔趄。 君怀玉挠了挠头,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刚刚说的话——好像也没有哪里有问题啊。 “罢了,本尊不计较,你且休息几日,本尊在临仙山也可看看这人世首屈一指的修仙世家究竟是何模样,你休息好了,本尊再行来寻你一同下山,寻找解决之策。” 林清尘将白尘剑的剑柄扔了出去,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一个月内——本尊也不想见你!”谁不会喊本尊?林清尘想,他也是本尊! 林清明带着御霜华走了,如今他也要下山,偌大一个临仙山没个主持的人也不行,也不知道该找谁。 林清尘心想到,心中又生出一阵剧痛。 是思念的痛,也不知道霜华与清明怎么样了。 林清明带着御霜华下山,先是在山脚呆了几天,喂了几日御霜华米粥。 稚子只有米粥可食,倒也不争不吵,只是林清明没做过父亲,一下子带了一个孩子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他不会换尿布,煮的粥也半生不熟的——从小被人照顾惯的道尊怎么可能一下子适应隐姓埋名的清苦生活? 林清明浪费了几斤米后终于煮出了浓稠合适的米粥,他拿起勺子直接往御霜华的嘴里怼。 御霜华也听话,乖乖地喝了下去—— 随后嘴唇都被烫出了几个水泡。 “大夫!”林清明慌得失了神,他想抱起孩子出去找大夫,后来一拍脑袋,才想到自己也学过医术。 可是这是这么小的孩子,他又该如何去医治?用这些成人用的猛药想必对孩子来说也并非好事。 “去找大夫。”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林清明环顾四周,要去找发出声音的源头。 一个精壮的小伙子赤、裸着上身就推门而入。 “道尊,记得我吗?”小伙问道。 ※※※※※※※※※※※※※※※※※※※※ 魔尊:口嗨不犯法 小狼:是我,不满意? 抱抱 一股强烈的妖气直击林清明,混杂的动物独有的腥臭味道,让他头晕目眩。 “你是何人?”林清明抱起了孩子便后退几步,拿起了他的配剑暮雪剑,一双警示的眼看向了来人。 “再向前一步,休怪暮雪剑无情!” 少年有些愣住了,他不听林清明的警告,反而上前一步,问道他:“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狼妖啊。” “本尊身为——”林清明话还未说完,就看见眼前狼妖变换身形,变成了一只体型中等的狼,走到他的面前嗅了嗅他。 林清明是见到了这只狼形才想起他是谁。 好像几个月前,有个不长眼的小妖怪传入了临仙山之内,被他赶走了。 区区小妖,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所以再次见面他才会不认得他。 “你来作甚?”林清明抱着孩子依旧警觉。 狼妖变成了人形,坐在了床上,一双大眼睛盯着林清明,上下打量着他。 “来帮你啊。” “本尊何须——” “你带着孩子躲躲藏藏,就不要一口一个本尊了,这样很突兀的。”狼妖说道:“自从四个月前与你一别,我受你点化,灵识渐清,这样救你,也是我凌寒的一点感谢。” “本——我又何须你相救?” “嘴硬!” 凌寒忽然放大了声音说道:“你抱着孩子飞下山有多少抢眼不知道吗?你身上的味道有多浓烈你知道吗?还有这个镇子本就不大,突然出现一个孩子有多突兀吗?” 林清明愣住了,他一直待在临仙山之中,就是为期百年的尘世历练,他也不过是在一些人烟稀少的地界斩妖除魔,更多的弯弯绕绕,他也不甚明了。 “这,是在下误会了,孩子要紧。”林清明小声说道:“能拜托阁下请大夫来看吗?” “早就在外面候着了。”凌寒咧嘴一笑:“我跟踪你好些时日了,总觉得你照顾孩子的方式总有一日会出问题,我便叫大夫在外一直等候,迟早有日会用上他的。” ...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既然他都把大夫叫来了,那便让他入内吧。 林清明看着凌寒拉来了一个山羊胡子老头,眼神不太好的样子,看人都要眯着眼。 凌寒给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暗示他不要说话。 林清明照做了,一言不发。 “大夫啊,这个夫人呢是老爷养在外头的那个,生了孩子不敢让大夫人晓得——”凌寒十分油滑地说道。 老头子点了点头,颤颤巍巍地说道:“懂,我懂。” 他老花眼的厉害,眼前的男女都不分,注意点全在孩子身上了,他上手摸了摸幼儿的嘴唇,捏着山羊胡子皱着眉说道:“是夫人奶水不足吗?为何要喂米粥?未满半岁,最好还是别喂米粥。” “这——夫人体虚,的确没什么奶水。” 林清明听着二人对话,整张脸都红透,若是他此时能说话,说的定是不知羞耻这四字。 他们正经人就是这副模样的,林清明他又有什么办法。 “那去买些牛乳羊奶,否则幼儿早夭也不是老头子我乐意见到的,或是去买些鲫鱼猪脚,炖汤给夫人下下奶,加点金银花露,能下火。” 老头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林清明都听得疲乏了,倒是凌寒挺得津津有味。 “是这样啊——” 他送走了老头,看向了林清明,对他说道:“你呆在这个房间不要动,我出门给你寻些羊奶牛乳。” “为何要待在原地不动?”林清明说道:“我尚需带霜华前往他地,时辰不可耽搁。” “那我快一点好了。”凌寒说道:“你身上的神仙味道太重了,一出这个房间,外面的人便通通知道临仙山假正经的道士们出来了。” “那待在这个房间,是要在下坐以待毙吗?” 凌寒摇了摇头,笑了一声:“这个房间内外都是我的味道,他们才不会进来的,这是我的领地!” “味道?” 凌寒伸出了双臂,对着林清明说道:“抱抱。” ??? 林清明不解。 凌寒只能给他这样又解释了一遍:“沾上我的味道。” 这便是他赤/裸上半身的缘由了吧。 看着眼前这匹憨厚到像狗的狼,林清明心中还有几分感动。 不过狼就是狼,眼睛再怎么圆,尾巴再怎么摇,狼永远不可能变成狗。 凌寒用自己的上半身蹭着林清明,还让林清明有种不适的感觉,但考虑到此妖也是好心,林清明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感,任由这匹狼在他的身上胡乱摸。 “你——做什么?如此无礼之举!” 凌寒舔了一口口水在手上,直接抚摸上了林清明的,认真地说道:“不行!这里必须有我的味道,不然稍微走动几步,你身上的味道就该散了。” 他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林清明一狠心一闭眼,对他说道:“你沾吧,大不了我几日不洗澡。” ... “不必,之后若是远离了那些搜查你的人,你便会无事了。” 说罢,凌寒上手,又摸了摸林清明的衣袖、领口,让他沾上味道。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但是临仙山道尊从下学的是斩妖除魔,道法心经,也没觉得究竟奇怪到哪里去了。 只是有微微不适,在理智的作用下,甚至还能把这股不适感给压下来。 林清明看着旁边睡着的御霜华,脑海中也浮现了他的师兄。 霜华虽是御无双之子,可他长得更像林清尘一些,面部有些柔和,也不吵不闹的。 林清明的意识神游天外,引起了凌寒的微微不高兴,他停了手,说道:“差不多了。” “如此便好,多谢阁下了。” 林清明的话语之中还是冷静疏离,让凌寒更加不爽了。 云生结海楼 这样一个神仙般的男人,带着孩子,只会呆傻地说什么天下大义,论到洗衣做饭,他那一项会? 若是没有了他这只小狼,他和他怀中的胎儿被骗到哪里去都不晓得。 凌寒又狠狠地抱了一下林清明,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等我回来,你哪儿都不许去。” 说话的语气是十足十的命令,莫名带着上位者的骄傲。 连林清明都不知道他的这股莫名而来的上位者的气息是从哪里来的,只能点了点头。 “多..多谢了。” “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谢字。” “大恩——” 林清明话还没有说完,凌寒是实在不想听他讲乱七八糟的客套话了,直接出门,连头也不回。 只有林清明在房中感叹到:“世上纯善之妖物也是有的。”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凌寒眼神之中的那股占有欲。 抱抱、抱抱,一个抱怎么能够满足的了一匹狼的野心? 凌寒在被临仙山道尊驱逐下山之后的每个夜晚,都会在梦中想过这个男人冰冷高傲的眼神,若是这样的眼神染上了其他色彩,该是有多么美艳? 只可惜的是人没有发/情期,若是有,凌寒都想趁人之危了。 不过跟他的拥抱本来也就是趁人之危,若是以后—— 罢了,凌寒甩了甩脑袋,心想不用想这么多,这个道尊不懂人情世故,迟早有一天还会再栽跟头的。 时间过去了几日,林清明与狼妖凌寒在屋子里也过了几日。 狼妖每晚借着沾染气味的理由,抱着林清明睡觉。 “道尊夜晚睡觉,总该不会和衣而眠?” 林清明摇头说道:“只是没有合适的里衣罢了。” “那我给你买去。” “不必劳烦。”林清明说道。 虽然这只狼妖心地善良,但林清明迷迷糊糊地总觉有有些不对劲,要他说出哪里不对劲,那便只有这只妖怪的眼神了,盯着他的模样,活像是要把他给吃了。 林清明皱起了眉头—— 罢了,人家本来就是狼妖,不必要求他太多,狼的眼神本该就是这样的。 林清明在山底住了半个月,也笨手笨脚地学会了照顾婴儿。 凌寒白天外出,夜晚回来,带些盘缠吃食,喂给小孩。 他叫林清明把羊奶晒干成粉,日后带到路上好吃。 林清明自然不能在白日外出,只能在屋内用火烤着羊奶,温一点给孩子吃。 白日闲着无聊,还会学着收拾屋子,缝缝补补一些衣物。 以后都是要学着做的,林清明心想,干脆趁着有空闲时光,搜了几件凌寒的破烂衣服,有模有样地给缝制起来。 等到凌寒回来一看,他甚至有些感动。 “道尊——” 林清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多谢小狼这些时日照料,在下见你衣裳破败,学着缝制一些,请小狼莫要嫌弃。” 小狼听起来奇奇怪怪的,莫名把二人辈分拉了开来,不过总比他叫他狼妖小妖怪要好。 凌寒不甘示弱,非常自然地喊了一句:“多谢清明。” 林清明愣了一下,平常也只有他师兄师父喊他清明,这样被一个小辈喊了,他还略有不适。 不过既然二人生活在一起如此之久了,被他喊一句便喊吧。 等到周遭都平静下来之后,凌寒便带着林清明离开了此地,至于去哪里,凌寒没有对林清明透露太多。 林清明心想的是,这妖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想过对他出手,杀他,想必心地善良,若是能得他帮助,也不能坏了人家好意。 于是便跟着凌寒往北方走去了。 一只妖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太为显眼了,他们总是在夜间行走,白日休息,虽说日夜颠倒,但也符合狼类的个性。 林清明就这样被凌寒这个百岁小妖给拐到他老家去了。 一个月后,又有两个人从临仙山之上下来了,这二人下得更隐蔽,甚至连御剑飞行都没使上,从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硬生地爬了下来。 照林清尘的话来说这是为了掩人耳目,照君怀玉的话来说这叫故弄玄虚,总体意思有些相近,林清尘也不愿意纠缠这个话题再聊下去了。 君怀玉与林清尘皆换了一副面孔,才敢大方地走在街上。 两人面容普通,身姿却是挺拔,在人群之中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看便是修仙人士。 为了避免麻烦发生,在林清尘的强烈要求下,二人只能行走小路,穿过草从森林,净往没人的地方走。 “你刚生完孩子,就这般风餐露宿,日后留下了病根该如何是好?”君怀玉看着他的脸,缓声说道:“我们变了形貌,行走人烟之地并不会暴露。” 林清尘连听都懒得听他在讲什么。 他在下山前安排了林清明座下大弟子秦渊主持临仙山大事,又加固了阵法,以防外人入侵。 此番加固阵法又耗费了他许多体力,连日奔波,内心还要有两处牵挂,让林清尘又累又困。 他抬头看天,御霜华半明半晦的命星忽闪一下—— 御霜华人生许有二十劫难需渡,命星一闪,一劫已过。 林清尘这才笑了一声,松了一口气。 也不晓得是自己运气好,还是他有贵人相助,总之林清明在御霜华身边他应当不会有什么生命之险。 直到脑海里的事情全部过了一遍,他踩转头看向了那个烤火的魔尊,问道他:“我们需去往何处?” ... 这家伙,够迟钝的,走到了半路才想起来要问他去哪里。 君怀玉笑了一声,说道:“去坪洲岛,坪洲岛上有一座春楼,我们可以去看看。” ... “不知羞耻!不懂礼数!魔人果真就是魔人,心心念念想的就是那档子事!”林清尘站了起来,指着君怀玉的鼻子破口大骂,搞得君怀玉十分迷惑。 “你是真当不知晓坪洲云生结海楼之事吗?” 君怀玉看着他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剑尊是当神仙当太久了,外面的事情只要不关乎天下苍生,他是不会去关注的,看来他是真的不知晓云生结海楼的事情。 “云生结海楼为一处娼馆,百年之前被一场大火所燃烧,里面的人无一幸存,但奇怪的是,这个春楼被烧成灰烬之后,第二日在同样的地方,竟出现了与之前同样的春楼——无论是内饰也好、姑娘公子皆是一模一样。”君怀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也只在子时出现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后,这座娼馆便会消失,我一直听见这个传闻,却没去亲眼见过,若是属实,这或许是另一个规模较小的生死之间。” ※※※※※※※※※※※※※※※※※※※※ 到底是道尊被骗到手早还是剑尊被骗到手早呢? 草原穷逼土狼把临仙山白富美给骗回老家了。 问问大家,道尊生吗? 生出来可以和霜华玩玩。(霜华不管怎么样都是大猛1) 生的话,跟小狼的感情进度就得快进到咳咳了 “你得用这种方式沾上我气味,不然外面的狼群会把你撕咬到死。” “欸?真的吗?” n年后,清明扯着几个孩子回到了临仙山。 清尘(拔剑):.....谁干的我杀了他! 买二赠三啊这是(非正文内容!仅仅为了搞笑。不要上纲上线。) 原则问题 一个是魔界之主,一个是临仙山剑尊,两个人的相遇本就不是巧合,但两人同样伪装成平凡人,下到人间去,就是一件稀罕事儿了。 君怀玉初入人间,林清尘恰好也没怎么步入过尘世,嘴巴上虽然说着什么天下苍生为重,应当尽快赶往坪洲岛,可当他们见到人世间的新鲜玩意儿时,还是忍不住停留下来,多看看这些新奇玩意儿。 林清尘见到做糖人的小摊贩的时候都惊呆了,他不晓得为何白花花的糖能变成棕褐色的字画,倒是比剑法更为玄妙了。 小摊贩笑了一声,挤眉弄眼地看向了林清尘身旁的君怀玉,对他说道:“小公子看起来很想要,您就给他买了吧。” 君怀玉皱起了眉头—— 小公子?他是把他魔尊当成了林清尘他爹吗? “哼,不必,我自己有钱可以买,我不认得我身后之人!” 林清尘的回答君怀玉都能猜的出来,就是这么一个别扭的人罢了。 林清尘从怀里掏出了三只铜板,对着小摊贩说道:“给我画个小鸟。” 小摊贩冲着二人暧昧一笑,动手操作了起来。 竹签上的小鸟很快便立了起来,精致地栩栩如生,让林清尘都不忍心吃了。 他拿着小鸟,继续赶路,两人为了隐蔽身形,也不能使用功法,只能靠着两条腿走路。 走到了夜中,林清尘随手把小鸟插在了地上,便烤起了火。 他是个生活常识一点也没有的笨蛋,如同林清明一般。 糖靠着火,林清尘没有注意,一个不小心,小鸟的糖形便融化成了一滩污泥。 “糖靠近火便会融化。”君怀玉幽幽地说道:“看来我们堂堂剑尊阁下,竟是连常识都不晓得。” 林清尘转过头去,模样看不出生气还是不在乎,他只是说道:“不过就是糖罢了。” 你明明就很喜欢,君怀玉摇了摇头,心中再次肯定了自己的一个结论——这个人非常别扭。 若不是仗着脸长得好,是他喜欢的类型,若不是仗着武功高强,是他想征服的对象,他就把这个别扭的剑尊给杀了。 剑尊晚上不睡觉,剑尊白天也不吃东西,都不知道他下山了,还这样矜持着做些什么。 林清尘双腿盘起,后背挺直,手搭在双腿上,两眼微微眯起,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而君怀玉的坐姿可就放荡许多了,也不嫌弃地面凹凸不平,地上铺了一张布,就躺下身子,翘起了二郎腿。 林清尘用余光见到他这样的姿势,心里别扭至极了。 好歹也是一界之主,就不能讲点礼数,有点形象吗? 君怀玉内心的想法是:管他呢,谁像这个剑尊这么装。 罢了罢了,两人心中同时想到,他们二人还需一起去寻找恢复生死之间的方法,现在闹矛盾也不是一见好事。 第二天天空微微透亮之时,林清尘张开了双眼。 他们住在林中,火堆还有些余烬与热度,太阳缓缓升起,阳光从树林缝隙之中倾泻到了睡着的君怀玉的脸上,将他的脸照射得透白。 若是他不说话,还有几分正道的模样。 君怀玉张开了眼,看着树林与阳光,听着鸟啼与水流,此刻是最寂静的时刻。 “走吧。”他对着林清尘说道:“早点去,我们早点一拍两散,决一死战。” “这也是我的心愿。”林清尘甩了甩衣袖上的尘土,非常高傲地说道。 二人一直朝着东边走了几日,才闻见了海水的腥味。 海风阵阵打来,带着些许的寒气。 冬日的海边,海风更盛,像是刺骨的刀一样,带着寒气,直侵人的四肢百骸。 倒是不急着去坪洲岛,来到来到海边了,还是打探一下云生结海楼的事情比较要紧。 坪洲岛是一座大岛,就算是御剑飞行也得一天才能到达,若是要坐船,顺风而行也得走上十天。 岛上人员杂乱,有坪洲岛本帮管事的帮派,也有做生意的旅人,自然也有歌楼娼馆招待来往旅客。 传说中的云生结海楼,是一艘巨大的花船,整整有四楼高,能同时容纳五百余人,百年之前,因一场火灾而销声匿迹,有时却会在子时出现在坪洲岛附近海域。 有人曾经因好奇而等上此楼,却再也没回来过,于是当地的人便说这是地狱驶来的船,要吃人的。 也有人说这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海市蜃楼,也没见几个人真能登上去,那些消失的人是跌落海底溺水而亡,总之各有各的说法。 但没亲眼见过,谁也不晓得事情真相如何。 君怀玉喝下了一杯烈酒,吹着海风,吃着海鲜,听着八卦,十分潇洒。 “也不冻死你。”林清尘白了他一眼,关上了窗户。 “啧,都差点忘了,您老不能受风。” ... “狗嘴吐不出象牙。”林清尘的确有些怕冷,但他嘴硬,立刻起身,又把窗户给推开了:“谁受不了风?” “是我、是我。”君怀玉十分大度地笑了一声,将窗户给关上了,他对着林清尘说道:“好酒,要喝一杯吗?” “我早已辟谷。” “辟谷了就能免得了人世间的烟尘杂俗、爱恨情仇了吗?”君怀玉似乎是被酒杯里烧白酒给烧上了脑,完全不顾及林清尘的感受,自言自语地说道:“你明明就是一个很别扭的人。” “喝酒?像你喝得醉醺醺的模样就不别扭了?”林清尘夺过了酒杯喝下了一口,被呛地直咳嗽。 “我也并非不是不能接受人间烟火,只不过不想接受你递过来的。”林清尘站着,他居高临下地对着底下坐着的君怀玉说道:“那杯酒不是你递给我的,是本尊从你手中抢夺过来的。” 林清尘自然是一个骄傲到极点的人,明明自己的内心已经对魔尊有了那么一点点改观,可他就是不想承认。 酒也烧上了自己的脑子,林清尘走上前去,坐在了君怀玉对面,推开了窗户,让海风打打自己的脸,让他清醒。 魔界杀了御无双,就算不是魔尊本人所为,那也必定是魔界之人所为,你我之间始终横亘着御无双与临仙山三千修士,哪怕现在我暂时与你合作,但我与你依旧有着血海深仇,你便是之后再补救了多少回,之前的仇、之前的怨,又能一笔勾销吗? 林清尘闭上了眼,他始终清醒。 就算君怀玉救下了临仙山,仇恨也不可能化消,大不了就是他剑尊这条命抵给他,他也是要与君怀玉决一死战的,这是原则问题。 ※※※※※※※※※※※※※※※※※※※※ 我还没想好结局.. 主cp的话,个人倾向于he结局。清明傻乎乎的肯定he。 君怀玉跟魔后魔妃都没有爱情关系,他跟魔后的关系涉及剧透了,不讲,反正不是爱情关系也不可能会发生关系的。 君怀玉非常尊敬魔后的,他跟她的关系像前后辈?魔尊是后辈 流、氓 冬日的海风像是夹带了冰碴的尖刀,吹在人的脸上,刮心刺骨。 即便是修行者,有时也忍受不了这锐利的海风,披上了厚厚的披风,倒是有一人例外。 所有人都披上了厚披风,坐在船舱之内,却是有一个男子,头发乌黑,眼神尖锐,一身黑衣,就站在甲板之上。 “那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船舱里的人对着君怀玉的背影指指点点:“这么冷的天,风这么大,还穿得这么少,站在外头吹冷风。” 林清尘咳嗽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暖茶,也不管船舱里的人是如何评价君怀玉的。 说到底,他与自己只有仇和合作,他也懒得去管其他什么事。 君怀玉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情舒畅,若不是肚子里实在没什么墨水,他都想赋诗一首了。 岛、船、人,如渺渺一尘埃,与广阔无边的大海相比,一切都显得渺小了。 魔界之中没有大海,只有一块一块的湖泊镶嵌在魔界大地。 比较之人界的地形复杂,地界宽广,魔界气候恶劣,土壤贫瘠,若不是为了与人界争夺资源,魔界也不会轻易地破坏二界和平—— 不过这之后再说,眼下之事,还是要先解决生死之间的问题。 坪洲岛不算一个小岛,足足有十来个临仙山那么大,里头有四条灵脉经过,物产丰富,即便是在冬日里,岛上也有温泉可栽培蔬菜。 来往船只都坐着些小生意,售卖首饰珠宝衣物木材—— 至于吃的方面,坪洲岛上能够自给自足。 不大的船刚刚靠近了码头,船舱之中的人便蜂拥而出,林清尘带好了斗笠看向了君怀玉。 君怀玉微微一点头,与他一起下了船。 船上搬下来了好些丝绸布匹,都是卖给岛上百姓的。 丝绸的质量一眼看过去就不是很好,想来也不是卖给坪洲岛高层的。 不过既然他们一个是临仙山剑尊,一个是魔界魔尊,行事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千万别惊动了岛上高层。 慕重远—— 是最近岛上的新起之秀,传闻岛主很是看中他。 但在林清尘眼中,这个年轻的后辈也不过尔尔,比不得百年之前三界秀杰林立,即便是最普通的术士,也比今日几个重徒好许多。 真当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林清尘不跟君怀玉讲话,自顾自的向前走,倒是君怀玉紧紧地跟住他,一寸也不肯跟丢。 “你我二人,还是待在一起比较好,谁知道会出现何种意外呢?”君怀玉凑上前对着林清尘说道:“知晓你心高气傲,不过外面的情况你总归没在下熟悉。” 林清尘白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怎么,你加入人籍了,也敢这样大言不惭。” 就知道这家伙是绝对会想要杠他的,君怀玉像小孩子恶作剧得逞了一样,笑嘻嘻地说道:“林兄,你可是开口与我讲话了哦。” “我又没说不与你讲话。” 林清尘回头看了君怀玉一眼,他还站在码头,饶有兴趣地研究从船上卸下的货物。 “魔界之中并无海洋,只有三两只小舟在湖上供人游玩,这么大的船,除了打仗之外,我倒还是头一次见。” 林清尘在百年游历人间之时,也曾游荡到滨海之岸,也见过这么大的船只,不过当时他未隐瞒身份,也无需搭船,便能使用仙法术式飞渡过海。 坐船于林清尘而言也是项新鲜体验。 君怀玉看着这艘大船,打量了好久,还是回头,冲着林清尘笑了一声:“你还等我呢?” “并非是等你。”林清尘张口便是反驳。 “哦,不等我,你在作甚?” 林清尘一下子想不到什么言语来应对他的话,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好似是只是随便扯来用来应付君怀玉的,他并不想让君怀玉知道他在等他。 “在看海。” “你明明背对着海。” 君怀玉刨根问底,一定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林清尘只能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说道:“行吧!是在等你,你满意了吗?” 听到这里,君怀玉才露出了一个非常满意的笑容:“你就是别扭,不爱说实话,说等我,又能怎么了?支支吾吾的你知道叫什么?叫心虚。” 林清尘一声冷哼:“心虚如何,你不过就是与我有合作关系,我不想让你知晓的事情多了去了。” 人群吵吵嚷嚷,做生意,吵架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两个人说话大了一点声音,也无人真正在意。 “夜晚得找个地方睡觉,这里春楼出名,多的是异域美女——”君怀玉一边说一边看着林清尘的脸上的表现。 果真,那副丧气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红晕。 “你要去睡,你去,我不去,不知羞耻!” “啧啧,你骂我除了不知羞耻四个字,还能说什么呢?” 林清尘转过头,看向了君怀玉,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主动上门找骂的人呢。 “宵小之辈,无耻之徒,卑鄙下流,不知天高地厚!” “能别用成语骂人吗?这样太文雅了些。” “哦,敢问阁下,讨骂也得按照您的意思来吗?” 君怀玉毫不客气地凑到了林清尘的耳边,说道:“我可以教你如何骂我哦?” “如何?” “骂我一句,流、氓。” ... 林清尘明白,他这是又被戏耍了。 这样的人——亏他也是堂堂魔尊,这般不、不知羞耻! 林清尘这回是真的不理君怀玉了,找了间客栈,完全无视了身后的人,付了钱,便关了房间的门,不想理会外头的大小事了。 君怀玉见到他上楼,自然不肯落后。 他嘱咐到老板:“给我一间靠近那位公子的房间,他欠我钱。” “欠钱?”老板皱了皱眉头,摇头说道:“欠钱也好意思住店?” “这老板可就别管了,我跟他的恩怨大着呢。” “什么恩怨也没有欠钱的恩怨大——客官好了,让小二领您上楼。” 君怀玉略微一颔首,跟着小二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房间之中,体悟着空气的流动是否有异样。 此地灵脉充沛,是个修行好去处,就是云生结海楼的传闻有些骇人,不知真相究竟如何。 笼中女子 夜晚起了雾,朦朦胧胧的一片。 白天还刮得猛烈的风,到了夜晚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给拖住了,岛上派平静,甚至海水拍打码头的声音也减弱了几分。 起雾了。 雾气之中是一派灯火通明,其他地方是寂静,而花街之上却是通宵达旦的欢愉。 灯光烟火透过浓浓的雾气萦绕出一股暧昧的气氛。 女人的笑声,男人的喘息混杂在了一起,拼织成了仿若梦境的极乐。 林清尘万万没有想到,客栈的后头连着几座花楼,嘈杂的声音让人晚上难以入眠。 嬉笑声、打闹声、配合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让林清尘心烦气躁。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还有些男男女女大半夜的还来客栈,也不晓得是歇息还是做其他什么事。 林清尘的心情本就不爽了,大半夜这一闹,心情更加烦躁。 他也懒得去去和店家争辩,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是条平地,直接跳了下去。 反正也睡不着,顺着地底灵脉,去看看此地到底有什么异常。 坪洲岛远离大陆,又是一座大岛,盛产翡翠晶石,来往商贩极多,养活了几十条的花街。 街上到处是喝得醉醺醺的商贩,也不晓得他们明日又会以怎样正经的面貌去见人呢?林清尘是个正经人,自然不喜欢这种形为。 他皱着眉头刚走几步,便被一个醉汉给拦了下来。 “小美人,你是哪个笼里头的?怎么跑出来了?” 林清尘没有理会那个醉汉,无视了他,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醉汉却对他依旧不依不饶。 “小美人,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林清尘转头对他说道:“睁大你眼睛看清楚一些,本尊——我是男的。” “本尊,嘿嘿,你别想骗过我,你是不是笼里扮演仙尊逗趣的小美人——” 林清尘白眼一番,一掌让他晕了过去。 “无耻下作之辈!” 他就是这样高傲的人,拿着手去把这样下作的人给打了,都算是对他的玷污。 “无聊。” 他以术法在白尘剑上施了一个障眼法,旁人看不出这是一把好剑。 所以刚刚那醉汉也不把他当一回事了。 林清尘往前又走了几步,一群醉汉成群结队地扭在了一块儿跑了出来。 林清尘自觉地他们恶心,转身准备向另一条路走去。 “小美人,你心虚什么?” 大嘴巴的其中一人指向了林清尘:“他…他..有人跑出来了,老板你们快抓回去!” 老鸨抬眼看了林清尘的脸一眼,摇头说道:“不是,他不是,估计是东岸那边上来的商人,长得清秀些罢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觉得既然这个商人穿得也富贵,不如招他进来玩乐一番。 脑中灵思一闪,老鸨抓住了大嘴巴醉汉,对他说道:“你们帮我喊他进来,下次免费送你们两壶酒。” “你们这儿姑娘还不把他给吃了?”大嘴醉汉暧昧地笑了一声,朝着林清尘招手道:“兄弟,进来玩玩呗,又不亏,笼里的姑娘可是一等一的绝。” “无聊!” 林清尘觉得此地风气很糟糕,等到以后临仙山恢复生息之后,定是要召坪洲岛高层,让他们好好整顿一番! “叫不住,估计刚刚出门,家里婆娘看得紧。” “呸,男人不偷腥还算男人吗?” 风气!此地风气!此地风气真是下/流到如此地步了吗?污言秽语随处耳闻,这还是传说中的灵秀宝地坪洲岛吗?难怪新生弟子已经成那个德行了,若不好好扭转风气,便是有四条灵脉、八条灵脉也对修行无益!林清尘握紧了拳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生完,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就出现了。 “走啊,进去看看。” 林清尘刚想怒骂,一张眼却是君怀玉严肃的表情。 “剑尊,你口口声声天下苍生,你可知,这笼中女子也当是天下苍生的一员啊。” 林清尘愣住了。 他刚刚被愤怒充溢,倒是漏了那几个醉汉口中的关键之词。 是啊,“笼”是什么意思? 此地风气害的不仅仅是修行术士,也当是当地百姓。 不得不承认,这个魔尊的确比他多想了一步。 林清尘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你说的对,是我之过,我当进去看看。” 君怀玉又笑了起来:“你刚刚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单纯只是想杠你几句花罢了。” “你——”林清尘转头,看向了那灯火通明之处,淡声说道:“但你说的的确是正确的,我满心只念着个人的尊严得失,却忘了百姓,口口声声念着天下苍生,却只将它作为口号,确实有辱——” “停,住口。”听见林清尘开始讲道理,君怀玉觉得脑壳疼:“我们进去先看看情况如何。” 林清尘微微一点头,跟着君怀玉走了进去。 帷幔轻垂,熏香袅袅,声律阵阵,伴着喝酒划拳和调笑嬉闹的声音还让人有些不适应。 林清尘刚刚走进去,便有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公子,我很便宜的,今晚能要我吗?”微弱的声音从底下传出 林清尘低头一看,却看见了让他此生也无法忘却的一幕—— 一个小姑娘,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面容焦黄,形容枯槁,被锁在了笼子里,笼子被塞在了桌子底下,她就从从笼子的缝隙中抓住了林清尘的衣衫。 “求求公子,今夜买下我吧,十文钱,五文钱都行,不然今夜我又要挨打了。” 林清尘缓缓瞪大了双眼,在凝视四周,赫然发现,数不清的年轻女子都是被锁在了笼子中。调笑着朝他们招手。 “今夜买下我。” “买我!” 林清尘的手都要颤抖起来了。 个人尊严在此种情形面前可堪一击吗?不可啊。 他轻叹了一口气,林清尘抽出了白尘剑。 “阁下,你是想在此地暴露身份吗?”君怀玉的声音十分平静,不带有任何起伏,不像是问句,反倒是陈述句。 “见到此情此景,我有忍耐的必要去找个前因后果吗,然后再慢慢梳理吗?”林清尘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见人间多苦难,心有不忍,故此出剑,晚一刻,她们的苦难多一刻,此剑向来都是为扫除人间苦难而出,在临仙山如此,在此地亦如此。” “那在下,不奉陪。” “随意。” ※※※※※※※※※※※※※※※※※※※※ 本来是想让林清尘忍下来,去找前因后果的,得出到“坪洲岛不行,完蛋了,我们要拯救这里的人”的结论,最后救人。 后来觉得这个跟人设不匹配,既然见到苍生受难,首当其冲的便该是愤怒的心情,而不是憋屈地分析这个人是自愿的那个人不是,谁会自愿被关进笼子里啊?他心里肯定气得要死,要把这些混蛋全砍了。当然这不是不理智,就是说先动手一刻,少受难一分的那种道理。 解脱 “公子,您这是在做什么呢?为何出剑啊?” 林清尘沉默不语,老鸨谄媚地笑着绕在了他的身边,一边笑一边说道:“是有什么不满吗?” 不说话,只催动着内力,破开了围绕在白尘剑身上的迷障之法,登时剑光凛凛,便是黑夜也犹如白日。 “放了这些姑娘。”林清尘说道:“将人塞入笼中,你们将人视为人了吗?” “这些姑娘都是自愿——” “如飞鸟宁死,不愿失去自由,笼中之人岂有自愿一词?” 剑身轻轻一挥,将眼前所有笼子都解开了锁。 姑娘们蜷缩在笼子里,就是锁都被解开了,她们眼中依旧是畏惧的目光,不敢出门。 “小白脸,你砸什么场!”大肚子的肥腻男人冲撞上来,林清尘侧身一躲,躲开了他的冲撞。 “放肆!尔等宵小之辈,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林清尘伸手上前,一把握住那人脖子将他提高,又狠狠摔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念在你并非死罪,本尊暂不杀你,若再有放肆之举,本尊定将你送入黄泉!” 姑娘小声的啜泣声音泛滥开来,嘤呜嘤呜的,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期待真有神人天降,将她们拯救出去。 “放走这些姑娘。” “你做好人,你厉害,这些姑娘从小学的就是伺候男人的本领,你让我把她们放出去,她们出去吃什么?”老鸨梗着脖子丝毫不畏惧:“你要么杀了我,把我的摇钱树放走,你有什么的脸?” “诡辩,从小只教她们以此种方式谋生,又在之后假惺惺地说她们离开你不能存活,真是可笑之言。” 林清尘温柔地蹲下了身子,将桌子底下的笼子抽出,打开了笼子的门,对着里面的姑娘伸出了手。 她抬着头,看见的人,好似是真的天神一般,浑身都白的发出了光,就这样微笑着,朝着她伸出了手。 这个人说的话听不大懂,但不像是个坏人,比她见过的所有的恩客都要好。 小姑娘颤抖着伸出了手,随后被紧紧地握住,牵了出来。 “你叫何名?” “花奴儿,客官——” “以后不必再用这个姓名了,你当有更美满的未来。” 纤细的手腕流动出一股莫名的柔滑力量,甚至有修行的资质,为何没有被坪洲岛中心人士选上修仙,反而沦落烟花之地呢? 林清尘不理解,不过现在也不是他呆站在原地细细思索之刻了。 白尘剑已出,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待会儿定会有坪洲岛中心人士前来找他。 他牵着女孩的手,温柔地安慰她不要害怕。 小姑娘躲在了他的身后,死死的捏住他的衣角,温暖的感觉甚至让她回忆起了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也是笼女,生下她五六年后,就因为年老色衰被投入了大海之中。 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护在她面前的。 母亲啊,她的母亲啊—— 若是当时有人也来救她该多好? 花奴儿闭着眼,依旧瑟缩着。 直到一声巨响,才让她将眼睛睁开。 “临仙山剑尊大驾光临,本门有失远迎,该罚。” 此人身份——是谁?花奴儿心中有疑虑,这个声音应当是修士大人的,为何修士大人的声音会如此谦卑? “在下也不知,原来临仙山剑尊喜欢的是姑娘啊,若是能挑几个姑娘给你们临仙山再生个一儿半女,也算是我坪洲岛的福气了。” 林清尘斜眼看着他,显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坪洲岛将本尊当成什么了?你这种人够资格与我说话吗?” 坪洲岛也不过是仗着有几条灵脉晶矿,这几年越发不安稳,处处惹是生非,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下第一大岛,若不仰仗在东岸大派的面子上多看他们几眼,他们又是把当成哪根葱了,现在居然还敢叫嚣着与临仙山平起平坐,真是痴人说梦。 林清尘冷笑一声,对着来人说道:“此岛风气养出你这样的人不奇怪。” 毕竟也是临仙山剑尊,普通修士倒也不敢放肆,嘴巴本还想多占他几句便宜,被林清尘眼神一扫,也只能畏畏缩缩地退后几步。 “放出来,都放出来!关着人算什么样?我们这儿的花楼都要讲究自愿的,可不能把人关着。” 假模假样的话听一次还会相信,听了成百上千次,又有谁会信呢? 不过就是暂时关门停几日,等什么剑尊岛主楼主这样的大人物视察完了,她们还不是要回到地狱之中? 一大堆的人涌入了这座春楼之中,将里头的女子清点了一番,还有模有样地教训了老鸨一顿。 林清尘冷眼看着这群人毫无意义的表演,只觉得恶心。 女子眼中畏惧的光芒又不可能作假,中岛之人也不前来好好整顿此地风气,任由着此地变成这般乱七八糟的模样吗? 林清尘看着天暗到天明,花楼里的男人通通被赶走了,嘟囔着留下了一句装什么假正经的话,给了林清尘。 几个修士将笼中姑娘给放了出来,姑娘七嘴八舌地说了些感谢的话,倒也不再说些什么。 此后几日,中岛大概会拨点银两,去赡养这里的姑娘,花楼大概是要关上好一阵子了,不过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不从根本解决还是会死灰复燃。 林清尘无所谓他人言语,厌弃地看了此地一眼,转身跨出大门,欲前往坪洲岛中岛位置,前去与管理此地的高层好好商议一番。 就在此刻,却有一男一女两人,拉住了他的衣袖。 “尊下呀,我们可还是有要紧事待办,现在你要去哪儿呢?” 小姑娘就更直接了,拉住了林清尘的袖子直接跪下:“公子救我!” 林清尘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先看了看君怀玉,没与他说话,又低头看了看小姑娘,抬手将她扶起。 “姑娘,在下身为修仙人士,带上你这么一个姑娘有诸多不便。” “做牛做马也成,再在这里待上一刻钟,我便要死了,我宁可投海去找我娘,我也不想再做笼女了。” 她情绪十分激动,见到了救命稻草死活不肯放手:“我浑身都是病,早就该死了,公子你不嫌弃就收下我,嫌弃我我就去投海,再来个二十年还能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林清尘捏着她的手腕,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身上的确是带病的脉象,但并未显露出死相。 可当他以内息探查此女脉络之时,却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死亡之气,不像是人之将死而带上的死气,反倒是有种生与死交界的那股挣扎之感—— 这是微弱的生死之间的气息! 为何此人身上会带有修仙潜质?为何此人身上带有生死之间的气息? 枯黄的脑袋,瘦弱的身躯—— 罢了,林清尘与君怀玉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教育 “若你不弃嫌,今日我将在此地收你为徒。” 小姑娘懵懂地抬头看他,不晓得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徒弟? 她人也机灵,一抬头就喊了一声:“师父好!” 林清尘笑了笑,将她拉了起来。 旁边坪洲岛上的修士倒是凑上前来,啧啧摇头说道:“临仙山为何要收一个不干不净的人做弟子?” 林清尘没有理他,跟这种人辩论反而才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他牵着小姑娘的手,身后的君怀玉也急忙跟上,就在天明之际,他们要走出门之刻,又有一人前来。 这人林清尘认识,算不上熟,但恰巧在两个月前见过他一面。 此人正是慕重远。 慕青萍眼神一敛,伸手抬掌,一道气劲甩出,将刚刚冒犯过林清尘的那位无名修士一掌击毙。 林清尘只是后退一步,对他所做并没有多加言语,只是在他杀完人后,缓缓抬头看向了慕重远,轻声说道:“戾气太重、杀气太大,并不利于修行。” 慕重远对他的话并没有否认,手上还沾着鲜血,他抬头一笑,冲着林清尘说道:“未能认出堂堂剑尊阁下,是部下过错,放任烟花流地,百姓受苦,其罪当杀。” 林清尘微微眯眼,叹了一口气。 “不知剑尊阁下前来此地所求为何?也不通知,让在下不好招待啊。” “祸子魂裂四方,此地有隐约魂像,清尘是想要收集祸子裂魂,重修爱子之魂魄罢了。”君怀玉张口就扯了一个谎:“不知阁下是否能够通融我们在此地行走。” 林清尘回头看了君怀玉一眼,君怀玉对着他挤眉弄眼的,他皱着眉头摇头说道:“来此地并非是为了——” “是不是为了此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君怀玉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林清尘看了他一眼,闭上了嘴。 让他说谎就说谎吧,虽然拿霜华当挡箭牌挺不爽的,但是眼下又不能让眼前这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只能说谎了。 “祸子既然魂裂四分,坪洲岛也不好再追究,只是我们不晓得断裂之魂如何能够修补。” “修补之术涉及秘术,不便言论。”君怀玉替林清尘回答到:“不知慕小公子还认得我?” 慕重远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才想起来—— 这人不是当初救下林清尘之人吗?一身浑厚内劲之中夹杂着一股邪气,自称是御无双之友人,到现在也不晓得他的真实姓名。 慕重远笑了一声,看向了君怀玉:“在下还尚未得知公子姓名,如今两次相见也算有缘,不知公子能否将姓名告知,也算结个缘,交个朋友。” “在下姓汝名弃玉。”君怀玉微微一笑,说道:“若不嫌弃,可唤吾名弃玉。” 这个名字根本就是他刚刚现场编出来的! 林清尘觉得有些好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君怀玉一眼。 倒是慕重远把这个名字当真了,还在那里吹捧着这个名字好:“俗世之玉,的确该弃,公子为世外高人,不入红尘,不与浊世,舍弃一身宝玉,成就超脱自身,是好名字。” 慕重远这家伙吹捧的手段倒是高超,若他知晓了这名字只是君怀玉根据自己本名随便乱编的,该有多搞笑? 慕重远说了几句吹捧的话,又将话锋转到了坪洲岛与林清尘身上。 “既然是剑尊大驾光临,明了剑尊心怀爱子,但既是客人,必定要上主人家喝杯茶水,不晓得剑尊是否愿意跟随在下前往中岛?” 林清尘微微敛目,他正有此意。 坪洲岛上风气不好,也不晓得中岛之人是否了解,若不好好整顿一番风气,灵脉晶矿也迟早会枯竭,于修行无益。 他低头看向了一脸呆傻的姑娘,对慕重远说道:“我想将这个姑娘收作徒弟,不知坪洲岛可愿放人?” 慕重远刚想答应下来,转念一想,这个姑娘待在烟花之地,身躯不洁,即便如此,堂堂临仙山剑尊都要收她为徒,莫不是有什么过人本领或是身怀异术或是身上藏有祸子裂魂? 此女定是有自己的价值,在未了解清楚此女价值之前,慕重远心想,他还真不能放人。 于是他说道:“这个或许是需要师尊师叔们的意见了。” 林清尘摇头说道:“小子,你心机太重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慕重远心中所想。 林清尘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此女确实有修仙本领,不过资质不算上流,我想教导她一些入门本领,为的也只是将她引入仙途罢了,你们不必想太多。修仙之事,略有资质者皆可入门,无尊卑贵贱或是高洁卑贱之分别,小子你放下你的心机,好好修炼,或许还是一条出路。” 慕重远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没听进去,林清尘就不知道,长辈当久了,看见小辈,那种教育的欲望就涌出来了。 “走吧,别说这么多,没人想听你唠叨。”君怀玉推了林清尘一把,看向了慕重远,说道:“领路。” “请。” ※※※※※※※※※※※※※※※※※※※※ 在现代的话,他们该做什么工作呢? 林清尘的职业是高中语文教师兼班主任 君怀玉是上司公司老总儿子,富二代接管家里公司的那种 林清明的话是幼儿园老师,凌寒是外卖员/快递员 女生的话魔后是上市公司女老总,魔妃是女老总的小秘书 慕重远是销售(公司销售冠军) 见不得人的秘密 中岛在坪洲岛西岸位置,高耸的山脉将坪洲岛一分为二,西侧为普通百姓居所,东侧为修仙场所。 很难想像,西侧还是人间烟火的模样,到了东岸,云雾一飘,竟是如同仙境。 灵脉汇聚在中岛山脉,便是呼吸一口,也有延年益寿之感。 花奴儿换了一身衣服,被林清尘牵着手来到了此处。 初看之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在此地待上了一时半刻,花奴儿竟觉得这儿有点眼熟,似乎是什么时候来到过这里。 “怎么了?” 林清尘低头询问道:“是哪儿不舒服吗?” 花奴儿摇了摇头:“不是,我感觉我好像来到过这里一样,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是在笼子里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会对这里有熟悉的感觉呢?” 林清尘微微眯起了眼,又想去探查花奴儿内息,却被她体内一股劲道反弹回来。 她脚踏大地的时候,灵脉的力量似乎是在她身上聚集,源源不断地被她吸收。 慕重远同样也感知到了灵脉移动的异样,他看向了花奴儿,首次开口问道她:“你——叫什么名字?” 花奴儿皱了皱眉头,不想回答他。 君怀玉倒是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小姑娘——该说不说,这位剑尊的运气真是好到爆炸了,随便路上捡了一个小姑娘收做弟子,都能是个身世不凡的天材。 “不愿回答便算了。”慕重远盯着花奴儿说道:“反正你现在依旧是我坪洲岛之人。” 说第二句话的时候,慕重远还挑衅似的看了林清尘一眼:“未得师尊允许,坪洲岛之人也不能随意加入其他门派。” “师父收了我做徒弟就是我的师父。”花奴儿梗着脖子说道:“你这只狗腿子——” “嘘!”林清尘打断了花奴儿的话,假装斥责实际嘲讽地说道:“这个不能说出来。” 花奴儿睁着大眼睛看着林清尘,脑子转了一转,也明白过来了。 果然,师父骂人也比她阴。 君怀玉侧着身子看向两个人,只觉得这个剑尊比他想像地有趣多了,虽说平常正经地不像一个活人,但是他想骂人的时候可比他那副正儿八经的模样灵动多了。 慕重远倒也不生气,嘴角依旧咧开着,他假装没有听见花奴儿的话,对着林清尘说道:“晚辈这就叫师尊出来,与前辈一叙。” 说罢,鞠了一躬。 三人被几个弟子带着进入了一间茶室,依次入座。 茶室布置典雅,颇有韵味。 茶香袅袅,合着帘后琴师弹奏着阵阵优雅曲乐,让人心旷神怡。 君怀玉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拿着茶壶就着糕点翘着二郎腿,好似自己家一样。 这花奴儿见到糕点也忍不住,吃到最后几块,还跟着君怀玉抢了起来,让林清尘都觉得有些些丢脸。 “你一个大男人跟这个小姑娘抢什么?饿不死你!”林清尘刚骂了一句,旁边的弟子就端着几盘新的糕点走了进来。 花奴儿见到糕点眼睛都发亮了,糕点一落桌,她便伸出瘦弱的两只臂膀,将糕点全部拦进自己怀里,一块也没给君怀玉留着。 “别急,以后点心有的是,只要姑娘以后入门做了本座弟子,要什么有什么。” 一声含笑的男声由院即近,花奴儿听了这句话,立刻将怀中的糕点全部扔给了君怀玉,大声地说了两个字:“不要!” “吃了我的糕点,还不能做我的徒弟吗?” 一把折扇掀开了珠帘,一个清秀书生模样的人缓缓走入,步如了主座。 虽是书生装扮,可浑身上下便是一股高手的气息,压迫的感觉释放在了这间小小的茶室里,他嘴角带着笑意,左眼眼下两颗泪痣尤为特殊,硬生生将眼神的冰冷给压了下去。 “剑尊,好久不见,不问本座意见,尊下便要带走坪洲岛的人吗?” 虽然来到坪洲岛的目的不是为了收徒弟,但是若是能收到这样一个资质奇特的弟子也不算地上是亏。 林清尘抬眼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岛主,是她愿意做我之徒的,既是她之心愿,你放人又如何?” 岛主喝了一口茶,淡声说道:“若是她资质一般,本座也并非不乐意不卖你这个人情,不过此人出现在中岛之内,脚踏大地,四条灵脉即刻汇聚于她之躯体,此等特殊资质,本座不可能放人。” 他又笑了一声,似乎还有些什么话想说,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缓开口说道:“剑尊前来坪洲岛,本座相信,尊下一定不是为了祸子裂魂,至于为了其他什么原因,本座可以不做过多猜想,并允许二位在坪洲岛内行走——但此女,必须留下。” 花奴儿听了却是不乐意:“不要!我要跟师父走,我又不晓得你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留在这儿晚上又被男人欺负吗?” 这句话一脱口,岛主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本座将人都给你杀了,一刀刀片在你面前为你解恨,如何?” “你现在装什么好人?”花奴儿呸了一声:“我受苦受难的时候是师父救了我,现在听说我有什么资质,又舔着脸要我留下,我是脏,你们又干净到哪里去?这几百年来,你倒是一点也没变,自私自利还喜欢穿着一身清白,你在装给谁看?给我吗?我——” 这姑娘说的话,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该说出口的。 花奴儿一边说一边落泪:“慕明山你做了岛主,做了整个坪洲岛最有权势的人,你又改变地了你恶毒自私的本性吗?” 花奴儿说着说着,忽然一股眩晕,直接倒在了地上,搞得林清尘弄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是鬼上身了,不必惊恐。”慕明山轻声说道:“不知为何,灵脉之中跑入了一些怨恨本座的怨魂,灵脉汇聚她身,自然也带上了一些怨魂,将此魂冥灭便可。” 怨魂进入灵脉? 林清尘和君怀玉面面相觑,他们不晓得这是不是因为生死之间消失之故,让怨魂进入了灵脉之中。 不过听慕明山这个人的意思—— 这怨魂是不是跟他有关啊?这么迫不及待想毁魂灭迹,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 宁可摸鱼写文,也不想写论文 写不出来,一点都写不出来,后天早上七点前交稿,我该怎么编,编不出来,一点都编不出来。打开文档心茫然,看见这些鬼画符,我都有上吊的心了,随机抽一个三体人帮我写 内务事 慕明山一抬手就要向花奴儿天灵击去,君怀玉一步上前,掏出怀中一把折扇,挡在了花奴儿面前。 君怀玉笑了一声,说道:“岛主做法有毁尸灭迹的嫌疑哦。” 慕明山冷笑一声,不做多的回答,只是问道君怀玉:“怨魂为何会进入坪洲岛灵脉之中,能不能请这位大侠替本座解释解释?” 君怀玉摇了摇头,开口道:“这是你们坪洲岛的事情,与在下无关。” 花奴儿躺倒在地面之上,双目紧闭,面色焦黄,灵脉汇聚在她身上,却令她的面容逐渐红润了起来,周身散发着一股淡声光芒,体态渐渐丰盈,从幼童之躯舒展成了少女的模样。 “奇怪,为何灵脉能汇聚在她身上?” 这个女子身上充满了谜团,就是魔尊也不禁有些好奇。 “坪洲岛的事何须外人插手?” 林清尘看向了慕明山,觉得他的这个说法有些可笑。 他摇了摇头,反驳到他:“那为何慕重远会上到临仙山来?” 慕明山此人脸皮够厚,他开口就是:“我命他为天下大义而来。” “那在下此行也是为了天下大义。” 慕明山嗤笑一声,说道:“祸子临世,坏的是天下秩序,尊下倒是指出具体一些的大义来?” “坪洲岛豢养女子在鸟居之中,将人做雀,怨气集结于上空地下,影响到了四方灵脉走向,此地灵脉甚至有隐约枯竭之像,我正是为此而来。”林清尘正义凛然地说道:“若是想要止住灵脉枯竭,在下必定要在坪洲岛上四处探查,此不为天下大义?” “伶牙俐齿,像个小姑娘。”慕明山摇头说道:“啊——忘了,你还生了个孩子,跟御无双无端野合,倒是比——” “御无双为抵御魔界而死,临死不知剑尊身怀有孕,尊下便是想要气人也不该拿此等英烈之辈做文章,显得恶毒又小气。”君怀玉上前一步,挡在了林清尘面前:“尊下莫要再逞口舌之快了。” 林清尘白了君怀玉一眼,装模作样,当初在魔界,你还不也天天拿无双气我,结果在别人面前倒是装得像个正人君子。 “罢了。”慕明山摆了摆手,对着林清尘说道:“此女留下,二位可走。” “不如待她醒过,问过她之意见?” “年纪轻轻又有怨魂绕身,她有懂什么?” 地上的花奴儿听见这句话,猛地睁开了眼,转头看向了慕明山。 “我不懂吗?” 听见这句话的慕明山手不可见地抖了抖,随后看见花奴儿站起了身子,摇摇晃晃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操控住了。 “慕明山!” 她嘴里不住地念着慕明山的名字,活像是厉鬼索命。 “如你们所见,本座这些年的确杀过一些人,本座心想阁下二位也未必没做过亏心事——”慕明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朝向了花奴儿,想要将缠绕在她身上的烈鬼厉魂给取走。 林清尘君怀玉二人正准备跟他拔剑好好对上一架之时,花奴儿一声尖利的叫声打破了三人间的僵持。 她在三人的眼前活生生地化作一滩水,啪嗒一声跌落在地面。 地上只剩下一堆水渍,隐约带着海水的腥味。 太奇怪了!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莫名地令灵脉聚集,莫名的被怨魂上身,莫名地化作一滩水,就是林清尘也不晓得是哪种阵法让她如此变化。 他即刻蹲下身子,伸手触摸着地上的水迹,想要探究出一丝异样,却发现这滩水迹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海水。 此地距离海边还有些距离,海水是如何来的? 林清尘提劲上掌,想用内息去探查却被慕明山打断。 “不知剑尊想做什么呢?探查我地有问过本座允许了吗?” 林清尘皱眉收掌,摇头说道:“倒是没有。” “那请回吧。”慕明山捏着眉心,另一只手做了请的姿势:“坪洲岛内务与剑尊无关。” 他的这副模样就好像这儿真的有什么秘密一样,越发引得林清尘好奇了。 慕明山此人是绝对知道些什么的,林清尘心中想到。 浓雾 这其中定有蹊跷,林清尘还想上前与这位岛主好好争论一番。 慕明山把剑一拔,晃了晃,说道:“临仙山是真要与坪洲岛为敌吗?” 想到了自己身后的临仙山,林清尘才咽下了一口气,恼怒地说道:“那便告辞了!” “请在三日内离开坪洲岛,否则——”慕明山继续说道:“人界内战也未尝不可。” 他究竟是隐瞒了什么,就是要挑起人界内战,也不肯将自己所知给说出来。 如今生死之间消失,若是人界内战,必定死伤无数,孤魂游走,又要造成生死失衡,自己的确不能在此刻冲动。 林清尘甩袖离去,冷言说道:“未曾想到慕岛主是个好战分子。” 慕明山没有反击他这句话,他只是盯着地上的水渍,一直发愣。 罢了!从他那里也不能知道些什么东西,还是尽早离开此地吧。 林清尘深呼吸一口气,御白尘剑,飞向西岸了。 他一路忧心忡忡——三日之内要离开坪洲岛,但若是在这三日内找不到生死之间,他该如何? 当夜到了西岸,雾气浓重,隐约透露一股不寻常的感觉。 君怀玉和林清尘本想找家客栈先歇息,可就在他们二人落地之刻,西岸小镇之上即刻便泛起了浓厚雾霭,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样,他们走到哪里,雾气便跟随他们跟到哪里。 雾气浓厚,看不清明,耳边隐隐约约能见有人讲话的声音。 屏住呼吸,林清尘以内息探查四周环境。 周边当是有楼屋街道,可当他去以内息触碰四周环境之时,却仿若置身于虚空之中。 猛然一睁眼,林清尘下意识地用手去触碰前面看不清的地方,却被另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魔,给握住了手。 林清尘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做什么?” “你看前面。”君怀玉回答到他。 林清尘抬头向前看去,皆是浓雾笼罩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何物?” “去听。”君怀玉对他说道:“仔细听听,有什么东西?” 有海风的声音—— 浓雾天应当是无风无波的夜,为何会出现风声? 伴随着风声的还有男女说话的声音,距离太远,又夹杂着风,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上前去看看。”君怀玉握住了他的手,说道:“二人一起,浓雾之中容易走失,我想,我们二人还是不要分开较好。” 林清尘虽然不满意被他牵着手,但听他这么一说,也只能由着他了。 二人向前走去,雾中的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阵阵飘渺乐曲与女子脂粉香气。 “莫不是青楼又开业了?”林清尘皱着眉头说道。 “未必。”君怀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阵浓雾哪里都透露着诡异,未必是真正的青楼,还是需要眼见为实。” 林清尘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浓雾没有消散,反而是越来越大,即便是有微光也透不过重叠的雾。 林清尘感到脚底湿透了,他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已经到了海边了。 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可这是茫茫大海,又会有几个能人能站在海面上说话? “罢了。”君怀玉笑了一声:“我们都已经走到了海面上,还要用浓雾来迷惑我们视线,那在下也不必客气了。” 他提掌而出,一掌想去拍散这阵雾。 雾被他一掌击中,的确散了几秒,可顿了一阵之后,浓雾却又重新聚拢,更加猖狂地围绕在二人身边。 不过也就这短短须臾间,倒是让二人看清了海面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艘足足有六层高楼的巨船张灯结彩,停靠在岸边,船上站着几个人,面貌看不清。 “云生结海楼。”君怀玉念到:“这艘船恐怕是大有来头了。” 这阵雾足够诡异了,雾中这艘船怕是比这阵雾更加诡异了。 恭维 “剑尊,可愿与我一探究竟?”君怀玉歪头一笑看向了林清尘。 林清尘别过头去,淡声说道:“是在下自己想去一探究竟,并非尊下意愿。” “那巧了,同行?” 不回答君怀玉,林清尘踏雾气而上,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和刚刚浓雾消散过后出现的那艘船的方向飞去。 虽有雾气干扰,但林清尘从怀中取出了一片飞叶,以飞叶探路,让它带领着自己落在了船面之上。 就在此刻,君怀玉也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稳稳落地。 他啪嗒一声打开折扇,风骚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踏步说道:“不愧是我们的剑尊林清尘还能想到以飞叶探路这招。” “不会恭维可以不必恭维。”林清尘说着,抬起了头。 虽然落在了船面之上,可是眼前依旧是大雾一片,光靠着飞叶探索前路始终不是一个办法,都想办法让这片雾消散。 这阵浓雾怪异的厉害,用内息探索竟是会被打回来,只能如同在黑暗中的盲人一般小心前行。 君怀玉走在他前面,又趁着他看不清,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道:“好好牵着,若是走散了,那该如何是好?” 林清尘也懒得弄明白这位魔尊究竟是真不想他们二人走散,还是另有目的,总之现在他们的目标既然一致,也不必在此刻闹上矛盾。 两人正如盲人探路一般小心翼翼地行走之时,走在前头的君怀玉忽然鬼叫了一声。 “啧——” “发生何事?” 君怀玉的笑声从雾气中传出:“是在下唐突姑娘了,可否请姑娘收回这恼人的雾气,让在下好好欣赏姑娘的绝世容颜?” 女人的声音从雾中传出,略微有些沙哑。 “你当真要看。” “在下非看不可。” “好吧,你想看,我就让你看。” 两个人一人一句的对话倒是把林清尘的好奇心也勾了起来,这艘船究竟长什么样,这个女人为何会在这儿,这里雾跟她有什么关系? 许多疑问浮现心头,雾气逐渐消散。 一阵猛烈的海风吹过,雾气缓缓地从海面飘散。 林清尘定睛一看,这艘船居然与刚刚看见的那艘船大不相同! 虽说还是又六层高的巨船,可是他脚下所踩的甲板竟是烧焦的模样,又被海风海水浸蚀,轻轻微微挪动步伐,脚底就能被林清尘踩出一个洞来。 整艘船都被火烧得只剩一个框架了,还有几具烧焦的尸体躺在甲板上,无处不透露着诡异? “喂,你刚刚说的话算话吗?”女人声音的响起唤回了林清尘的注意,他朝着女人的方向看去—— 竟是一个烧焦的女人在拉着君怀玉的手左右摇晃。 她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五官都被火烧到一块儿去了,甚至连鼻子眼睛都没有办法分清,头发衣服烧得跟皮肤粘合在一起,就是光看一眼,晚上睡觉都能做噩梦。 君怀玉毕竟是个魔尊,见过大场面,对这个奇特的女子,他倒是没有特别的反应,反倒是又恭维上了一句:“姑娘骨相堪称完美,不知可否让在下见到姑娘之前的模样?” 女人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忽然一个巴掌打在了君怀玉脸上,骂道他:“你也是垂涎我的美貌吗?” 君怀玉倒是一脸懵逼,天地良心,他刚刚说的所有话,可都是客套话,怎么自己就挨揍了呢? ※※※※※※※※※※※※※※※※※※※※ 最近都在早上四点睡,忙疯了,熬不住了。能在一点钟睡觉的时候就写点吧。更新少见谅,反正不会坑掉的,今天一点钟干完手头的事儿,能写就写一点,把感动打公屏上。等我死线地狱过了,大概就能正常时间稳定更新了 花璎 这位姑娘的骨相的确不错,额头饱满,脸颊丰润,若是没被一把火烧成焦炭,相比定是一个绝代佳人。 不过魔尊还是被打了,罪名是垂涎这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的美貌。 他是有正常审美的,到不至于垂涎一具尸体,但魔尊大度,被打了就被打了呗,人家都被烧成这样了,还不许人家发泄怒气吗? 林清尘站在远处,也觉得这位姑娘的一巴掌打得他神清气爽。 君怀玉站在原地久未动弹,呆愣在原地好久,才听见姑娘喉咙中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你们通过考验了。” 君怀玉一脸疑惑—— 刚刚的那一巴掌是考验吗?这算哪门子的考验?不过既然这位姑娘说他们通过考验的,那便是通过了。 浓雾有一次凝聚上来,聚集在了姑娘面孔之上,凝结成了血肉,依附在白骨之上,接着是衣服首饰,皆由雾气化成。 浓雾聚集在脚底,幻化成了涂着油的木板,甚至还散发出了林木的清香,接着是主楼、灯彩光华,浓雾消散之际,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个绝美女子,身着金丝绣牡丹大红袍,头戴鸳鸯衔珠金步摇,嘴角带笑,眼神却是坚毅。 她身后是一座足有六层的楼,挂满了琉璃翡翠灯,布满了白玉彩灯带,一派奢华,流光溢彩,像是最精美的摆件放大了数千倍,每一寸都像是大师亲手雕刻的。 女子走上前,盈盈一鞠躬:“小女子花璎见过剑尊。” “感情你是知道这位是剑尊才甩我巴掌,不打他咯?” 花璎转头看了君怀玉一眼,非常确信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不知尊下何人?” “剑尊的朋友兼死对头。” 林清尘没有顾得上去反驳君怀玉这句话中的朋友,反倒是死死盯住了花璎。 “你姓花名璎?” “是。” 林清尘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后退几步,开口说道:“据我所知,花璎早已病逝。” “慕明山之妻花璎的确已死,但现在的花璎非生非死,只在生与死之间不断徘徊罢了,妾身心中有恨,不肯转世投胎,宁可不断来回于生与死之间,也绝不肯在随了慕明山的愿。” 生死之间?若是自己没有听错,他刚刚的确听到了这四个字。 林清尘变得谨慎了起来,虽然这个女人自称花璎,口中又提及生死之间,可当他在这艘船上之时,并未感受到生死之间的力量,反倒是浓雾袭人,又是一股不同于任何势力的力量萦绕周身。 君怀玉也皱起了眉头:“你非是魂体。” 花璎点头说道:“是。” 灯光摇曳之下还能看见她的影子,的确不是魂体。 生死之间只能由魂魄进入,就是强如御霜华也不得例外,那这个女人为何会以实体之躯说出自己徘徊在生死之间的事呢。 “花璎早该死亡。”林清尘缓缓抽出了白尘剑指向了那个女人:“你究竟事何人?” 花璎叹了口气说到:“我当真是花璎,为何不信?” “非是不信,只是生死——” 林清尘一不小心就要漏出口风,好在君怀玉及时察觉,制止住了他。 “花璎早该死亡,而你并非魂体,非是魂魄,那刚刚发生的诡异之事究竟为何?”君怀玉按下了林清尘手中的剑说道:“我们不杀你,我们只是对这件事比较好奇。” 送客 花璎笑了一声,缓缓说道:“我本就是活人,何来的魂体呢?” “活人?”林清尘略有迷惑,他还没见过有哪位活人五官都烧成一块儿了还能存活的呢。 “的确是活人。”花璎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林清尘的手,放在她的胸口,让他去感受她胸腔之中心脏跳动的声音。 林清尘猛地一缩回手,并没有触碰到花璎的胸腔。 他脸色微红,轻声咳嗽了一声说道:“确实感受到了姑娘脉搏跃动,是在下唐突了。” “嗯,是个正人君子。”花璎歪头看向了林清尘:“比慕明山要好。” 听她总是提起慕明山,搞得林清尘心中也有疑惑——她跟慕明山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 不过毕竟是人家家事,他也不方便多打听。 刚刚恐怖的模样,他就当是幻术了,或许是花夫人幻术水平极高,让身为剑尊的他也分辨不出来。 花璎朝着他们微微一鞠躬,缓缓说道:“外面雾气浓重,公子不如回到船内,由妾身好好招待一番。” 虽然尚不适应女子的招待,但若能进到船舱之内好好观视也不是一件坏事。 林清尘点了点头,让花璎带着二人进入到了船舱之内。 船舱之内,帷幔轻垂,处处张灯结彩,六层楼高的船舱最上方挂着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价值连城。 六层楼高的船舱,里面挤满了看热闹的姑娘。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林清尘还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稍微一拥挤,整张脸都泛起了红晕。 果然是艘巨船,里面真能塞人。 “师父!”人群之中一声清脆女声,引起了林清尘的注意。 他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个少女冲着他挥手:“师父你也来了吗?” 花奴儿? 五官是花奴儿的模样,体型却是长大了不少。 林清尘记着这个姑娘在自己眼前化成了一滩海水,为何又会出现在此处? “剑尊是好奇吗?” “说不好奇肯定是假的。”君怀玉替他回答道:“连我这种见了不少大世面的人都对此无比好奇。” “好奇不是一件坏事。”花璎笑着说道:“公子是否好奇真相?” “我说我好奇真相如何,你能替我回答吗?”君怀玉问道。 花璎给他的回答自然是不可。 “若是好奇,不如直接去问慕明山比较稳妥些。” “啧——姑娘你这可就不厚道,我们两个可怜人还是刚刚被赶出来呢。” “剑尊本事那么大,想必剑尊好友的本事也不会小到哪里去,若是不能自己查明真相,岂不是坏了剑尊名声?”花璎说着,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夜深露重,二位公子想必也累了,不如就在我云生结海楼里头歇息,明日一早再去请见慕明山。” 既然被邀请休息了,两人倒也没有拒绝,之时君怀玉还想试探一番,于是他开口说道:“这还是我人生头一遭在鬼船里头歇息,也是有意思。” 不过花璎足够灵敏,她摇了摇头说道:“就算公子一千个一万个不信,妾身此刻依旧是活人,若是再不信——”花璎掏出了一把匕首,利落地在自己手臂上划上了一刀。 滴答血液流下,溅起空气中一片血腥。 流动的血—— 林清尘紧紧地盯着花璎的臂膀——的确是活人,千真万确。 他以内息想要去破掉这艘船的幻境,却发现内息处处受阻,施展不开, 莫不是花璎强大到了如此地步,连自己的内息都能压制?若花璎确实如此强大,她都能有资格去争抢坪洲岛岛主之位,为何要在一艘来路不明的鬼船之上徘徊? 还是说另有背后人物,他尚未发觉? 林清尘满脑子都在想着乱七八糟可能出现的阴谋诡计,紧紧皱着眉头,生怕漏过一口气。 花璎步伐轻缓,林清尘君怀玉二人跟着她行走,各怀心思。 就在此刻,暗沉的天空之中朦朦胧胧地泛起了微光,悬挂在楼顶端的夜明珠在这道微光出现之时,瞬间失去了光亮,整个青楼变得起黑一片。 “是白天要到了。”花璎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君怀玉二人说道:“恕不远送。” ??? 送客?为何白天到了就要送客? 林清尘不太理解。 无底之海 他倒是想要花时间去理解理解,不过目前情况也不容许他去理解了。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股烟味,林清尘刚开始还以为船舱之内有人抽旱烟,可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在一瞬间扩大了许多,接着就是肉眼能看地见的明火在船舱之内燃烧了起来。 “走水了?” 林清尘对着花璎说道:“先不必歇息了,救火要紧。” 花璎转头看向了四周,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今日灭火了,明日还要再烧一次,何必?”她随意地坐在了地上,让周围蔓延开来的大火爬上了自己的身子。 林清尘一步向前,这时候也不必在乎什么男女之别了,救人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他伸手想要去将花璎抓住,可是在他触碰到花璎的那一瞬间,花璎身上的火猛然蹿升,将她整个人都给吞噬。 无奈之下,林清尘只能施法念咒,准备用白尘剑掀起海水,扑灭船上的火焰。 火越烧越大,空气中的气温不断蹿升,林清尘的脸上、脖子上都爬上了细密的汗珠。 他微微闭眼,准备施法,就在此刻,君怀玉拉住了他。 “不必费神了。” “这是几百条人命——” 话未说完,眼前火焰竟是被一阵虚空迷雾所取代,林清尘来不及召唤白尘剑,驾他飞行,整个人扑通一声掉进了海水里。 从小在山上长大的他,没学过游泳,冬日的海水冰凉刺骨,他又没有多做准备,喝了几口咸腥海水,整个人昏昏沉沉,缓缓浸入海底。 肺部的空气被海水挤压出来,刚开始还能扑腾几下,后来厚重的衣服吸饱了冰冷海水,像身上压了几块大石头一样,被推入无底之海。 好在有双手拉住了他,一个柔软的嘴唇覆盖上了他呼吸的口,给他渡了一口气。 是魔尊那家伙占自己的便宜,可此刻的魔尊也没趁人之危,将他的魔气传渡给林清尘。 战天给了御无双致命一击,他到来之时,御无双已经奄奄一息了,御无双看着他,甚至或许还迷惑为何会有两个魔尊。 他在临死前可能是想赌什么,朝着君怀玉伸出了手。 虽是敌人,但君怀玉也敬佩这个敌人,既是临死,给一点临终关怀才能彰显魔尊大度。 于是君怀玉握住了御无双即将垂下的手。 “你可有胆量与在下赌?” “赌什么?” “你敢接受在下六百年临仙山清圣功体吗?” “有何不敢?” 御无双死死地握住了君怀玉的手,将他的功法全部传给了君怀玉。 “总有一日,本座会回来的。”御无双对着君怀玉说道,带着遗恨与不甘,带着怨恨盯着魔尊,死也不肯闭眼。 君怀玉本想把他收回去埋了,可随之而来却是一声—— “魔人放开我师兄!”随后过来的就是林清明了。 君怀玉本来对这具尸体也不感兴趣,他又承受了六百年的清圣功法,浑身难受不得劲,只能先退一步,将御无双的尸体归还给了临仙山。 他体内流淌着御无双的功法,一口清圣之气由口传给了林清尘。 即便是在海里,冰冷海水让人动弹都难,感受到这股气息的林清尘却依旧缓缓睁开了眼睛。 希望在眼中闪现了一下,即刻消失,化作了无边的失望。 他猛地推开了君怀玉,召唤来白尘剑,冲入水中,将他抬起,落在了岸上。 对于林清尘这个举动,君怀玉倒也没显示出多少多少的失落,他爬上了岸,任由着海风吹拂,湿透的衣服甚至要冻成冰霜,可他却还是一脸严肃,望向了海面。 —— 刚刚有一段记忆从脑海之中浮现,是自己遗忘的。 御无双与他发生过什么? 记忆的碎片太过于细碎,无法连接起来,君怀玉皱着眉头,心中想到,或许人界魔界之战,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物是人非 虽然说刚刚从海上爬上来,浑身都是湿漉漉的,但魔尊毕竟是魔尊,抖了抖身子,又用内力将湿透的衣服烘干,转头就看见林清尘站在了稍远处,呆呆地看着他。 “没良心的家伙,我可是为了救你浑身都湿透了,你倒好,站到了岸边就不管不顾了。”君怀玉嘟囔地说道:“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人。” 反倒是林清尘依旧愣在原地,手指下意识地抚摸上了自己的嘴唇,见到君怀玉看向了他这边,手就急速缩回,垂在了一侧。 “御无双,你身上为何会有御无双的气息?”林清尘的声音略有些气促:“若非他自愿,你所能做的最多也只是吸收他的功法,清圣源流之气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清圣源流之气?他好像又说出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新东西。 君怀玉想当然地说道:“御无双自是自愿予我六百年功法的。” “自愿?为何会自愿?” “这我如何晓得?受他功法影响,我甚至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真是恼人。”君怀玉总觉得他跟御无双或许是有见过面的,但是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出来什么东西,脑海之中关于御无双的印象好似被直接涂抹消失了。 这世上,能对魔尊出手的人少之又少,能抹除他记忆的又会有谁呢? 君怀玉没跟林清尘讲出他心中疑虑,毕竟大小也算个宿敌,总不能将自己失忆之事讲与宿敌听闻吧。 他在临死前对君怀玉说,总有一日他还会再回来的,这是意味着他魂魄尚未投入轮回,尚在人世间游荡之意吗?生死之间的消散又是否会与御无双相关?迷惑萦绕在心间,君怀玉皱起了眉头。 “或是想以清圣之气冲击本尊魔气,未曾料想却是失败了。”君怀玉淡声说道:“不必太过在意。” 林清尘苦笑一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我究竟在想什么东西呢?” 那可不一定,君怀玉在内心回答到他,你死去的男人看样子是要回来,不过他没说出口,只是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到太阳将海面上微微泛起的最后一点雾气都驱逐走了,林清尘才开口说道:“为何昨日的云生结海楼会无故消失?” 就算是一场大火能将整艘船全部烧成灰烬,也不可能烧得如此干净彻底,定是船在燃烧之际又驶向了别处,究竟是何处? 林清尘盯着海面,心中颇有疑虑。 像是凭空出现,又忽然凭空消失,谁有如此大的能耐,能让一艘巨船消失又出现? “那阵怪异的雾,或许是其中关键。”君怀玉回答道:“慕明山不是限我们三日之内离岛吗?我们再等两日。” 生不生,死不死,除了生死之间外,还有哪个地方能容纳地下除了生与死之外的魂灵? 还是说昨日所见皆是幻术,骗过了世间的两大高手? 林清尘皱着眉头,盯着海面。 “这个回答或许是要去问过花璎才能知晓。”君怀玉看出了林清尘心中疑惑,对他说道。 百年之前花璎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这艘船的秘密又是什么?生死之间究竟还隐藏在何处?人世间的生死平衡是否能维持的住? 心中焦虑太多,林清尘的脸色不好。 倒是君怀玉一脸无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每天把眉毛拧成一个川字,对事情的解决又有什么帮助?坪洲岛也算个风景秀丽的宝地,不如去别处逛逛,万一路上遇到了个什么花璎夫人,这可不就是算赚大了?” 君怀玉自然而然地拉起了林清尘的手,说道:“走了去别处逛逛。” 林清尘缓缓睁大了眼睛,看着君怀玉拉起的他的手—— 这个动作太熟悉、太自然了,就好似是数百年前,他与御无双外出游历,妖魔除尽,林清尘想赶往别处,却被御无双拉住了。 “就你死板正经的,这儿的妖魔除完了,我们就不能停歇几日,好好把这处的风景看完了再走?” 林清尘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可我们不是外出游历的吗?” 御无双笑出了声:“游历?既然带了“游”字,何不理解成“游”玩的“游”,莫要听我爹乱讲话说出门只能斩妖除魔,游玩可开拓视界、可愉悦身心,可比什么斩妖除魔有意思多了。” “可是师兄——” “师什么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在外头尽管叫我无双。” “无…无双,就…停两日。” “你再磨磨蹭蹭,我们干脆就在这儿住一年也挺好的,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回去带给我爹一个大大的惊喜。” 御无双这句话一说出口,就把林清尘吓得够呛:“无三媒六聘,可是野合。” “啧,你真信了?” 御无双凑近了对着林清尘说道:“我看你以后肯定会有一遭情劫。” “师兄…无双,为何这么说?” “说什么你都信,傻的天真。” “欸,这跟情劫有什么关系?” 御无双坐了下来,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个意思就是你这个人脑袋里只有一根筋。” “师兄你!” 御无双抬起了手伸向了林清尘,打住了他的话,对他说道:“拉我起来。” “做什么?” “我早就打听出来了,镇子上有间酒楼,里头的美酒醇香无比——” “师兄你还喝酒!” 御无双笑了一声,笑容灿烂而明媚,印刻在了林清尘此生绝不会忘记的回忆之中。 “我和清明都偷偷喝过了,就你死正经,才不让你知道,不然你准会告诉我爹。” 恍惚之间似乎是回到了很久之前,同样有人牵着他的手,可是物是人非,少年时光短暂而美好,可是少年时候遇见的人却是再也无法相见了。 君怀玉兴奋的模样好似跟数百年前刚刚下山的御无双的笑容重叠在了一起,让林清尘有了些许的恍惚。 他是魔界中人,自然很少来到人界,初来乍到,自然会有些兴奋。 他这样的人如何与御无双相比? 心中是这么想的,可是君怀玉拉着他的手,他也懒得挣脱了。 此魔无意之举,何故放在心上?若是自己又强行挣脱开来不是也有种心虚之感? 罢了。 ※※※※※※※※※※※※※※※※※※※※ 无双大兄弟掀棺材板进度1% 何方神圣 坪洲岛的青楼娼馆被关了挺多,但此地独有的秀色风景却也不少。 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依次建了不少房屋,从山顶往下看去,房屋鳞次栉比,倒是别有一番灵秀之姿。 海边风大,吹散雾气,阳光照拂,将海面照得波光粼粼,静静听闻水波击岸,好似乐曲壮阔。 “此地倒是风景独特,只可惜主人不行,坏了此处风景。”林清尘说道。 君怀玉接话接地也够快,他笑了一声回道林清尘的话,说道:“那换个主人不就好了?” “换谁?”林清尘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我见他最器重的弟子慕重远也不像个好人。” “谁说掌门人就一定要是姓慕的?”君怀玉说道:“我看花璎就不错。” 林清尘有些迷惑了:“花璎?” “本尊看人一向特别准,花璎此人能为虽不如慕明山,但此人心性远超慕明山,若她为坪洲岛岛主定能将坪洲岛带向繁荣。” “现在的问题是讨论谁当坪洲岛主人吗?”林清尘笑了一声:“你说花璎能当岛主,可问题恰恰是花璎此人身在何处?” “日落便能知晓了,现在风大雾聚集不起,等到今夜——”君怀玉非常自信地说道:“今夜我们便能知晓云生结海楼的真相的。” “哦?” “本尊以人格担保。” 林清尘杠了他一句:“人格?你是人吗?” “无趣,这一两个字都要斤斤计较,正是死正经。” 死正经? 林清尘又一次陷入恍惚了,这句话好似御无双也与他说过。 心里不敢想太多,林清尘与君怀玉一人一魔就在山顶,静静地等待日落。 海风吹拂脸上,冻得生疼。 尤其是在山上,风更加大了。 可是待到了下午,太阳微微西斜之时,冬日的海风一下子全部平静了下来。 海水依旧拍打着海面,血红色的夕阳在海面上洒落一片金黄灿烂,水汽逐渐凝聚,缓缓地化作了雾气。 “到时间了,下山吧。”君怀玉对着林清尘说道:“你我一同再上一次云生结海楼。” 林清尘微微点头,跟着君怀玉一同下山了。 雾气愈加浓烈厚重,透露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 慢慢地雾气模糊住了人的双眼,让人看不清眼前的路。 有了昨日的经验,林清尘就晓得面对这样的雾气,以内息探查四周是毫无用处的。 他直接以白尘剑劈散雾气,果然一艘巨船就隐藏在雾气之后。 也不管君怀玉身在何方,自己就直接朝着那艘船的方向奔去,稳稳地落在了甲板之上。 与昨日所见,皆是一模一样,被烧焦的船体、五官模糊的人——当然还有跟在身后喋喋不休的君怀玉。 “好歹也是同伙,你怎么就不肯等等我呢?” 同伙?林清尘心想,这魔尊果然是文采不行,什么词都能用错。 五官融合在一起的花璎朝向了他们,挪动着步伐缓缓走来。 “阁下两位又来了。” “自然,刚刚我们还在想推举花璎你做坪洲岛岛主呢。”君怀玉说道:“不知花璎意下如何?” “我?我自然是愿意的。”花璎的喉咙中泛出一声笑:“就不晓得阁下如何帮我夺取坪洲岛岛主之位了呢?” 君怀玉微微垂眼说道:“首先要帮助花璎的是帮助您摆脱这个时空轮回,我说的有理吗?” 花璎惊讶地说道:“敢问阁下何方神圣?居然猜出了妾身经历?” ※※※※※※※※※※※※※※※※※※※※ 没错!就是时间循环 爱 “无名无姓之辈,姑娘不必挂记于心。”君怀玉略略低头,看向了花璎,缓声说道:“姑娘说自己并非死人,确有死人之相。在下与姑娘攀谈过片刻,那时的姑娘确实并非活人,可怪异的是与在线攀谈过后,姑娘躯体却显露出了还阳之态。若是魂魄附体,也不能附体在一具烧焦的尸体之上,于是在下斗胆猜测,这阵迷雾或许是能令时空倒流的力量,让姑娘无数次经历从生到死的时光。” 花璎笑了一声,点头说道:“你猜对了,然后呢?” “当年发生了什么?”君怀玉问道:“让姑娘宁愿无数次重复体验从生至死,也不愿轮回转世?” 花璎看向了君怀玉与林清尘,对他们二人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随妾身进屋,让妾身为二位慢慢道来。” 林清尘听出了一些端倪,但心中也不确定发生何事,听见花璎邀请,心想跟她前去也没什么不可,于是点头,跟随着花璎来到了船舱之内。 身为慕明山的夫人,花璎的美貌自是举世无双的,一颦一笑皆透露出了无尽风情,便是慕明山这样的人,为之拜倒,也不难理解。 花璎为君怀玉与林清尘一人倒了一杯茶,将当年之事缓缓道出。 “在外界传闻中,妾身是怎样的一人?”花璎问道两人。 林清尘回答道她:“名门闺秀,美貌无双,当是与慕岛主天造地设的一对。” “非也,非也。”花璎摇头说道:“我是东岸的贫家女,被掳上船卖到青楼的普通人。” 林清尘震惊了:“可当初传闻,姑娘您是坪洲岛长老独女,与慕岛主情投意合。” 花璎笑了一声:“他怎么能够娶一个出身卑微的娼女呢?他是给我杜撰了一个身份,让我嫁入罢了。” “此事倒也能理解。”林清尘喝下一口水说道:“若真心相爱,无论怎样的身份都能够突破重重阻碍,相知相守。” “真心相爱?”花璎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到底是爱我呢?还是爱我的脸呢?他若是真心爱我,就该教我修仙功法,助我与他一同得道,共同掌管整个坪洲岛!” 花璎的语气忽然就激动了起来:“爱我?爱我就是将我从众人的奴隶变成他一人私有的奴隶吗?都是坐牢,一个是在娼馆坐牢,被无数男人欺凌辱骂,一个是在他家里坐牢,被他一人欺凌!木头笼子跟金丝打造的笼子有区别吗?都困住了人,都将人的牢牢锁住。他给了我坪洲岛岛主夫人的名头,可却把我关在了这个名头里面,不许我出门,不许我抛头露面展露才华,让我生下一团臭肉,说是他家的血脉。” “虚伪至极的人,他以为的爱我,不过是爱他自己,他说爱我不过就是‘爱上了一个妓女的男人有伟大’来填补自己空虚无聊的心。”花璎缓缓说道:“我与他说,我想修仙,我想学习功法,我也想有能为有力量,他不许,他对我说‘我会保护你’,可笑,谁要他的保护?” “这——做坪洲岛岛主夫人不比做一个被人轻贱的娼女要好吗?”君怀玉有些不明白花璎在想什么。 “好吗?我想做的是人,非是他人的依附、他人的附属,终日顶着慕夫人的名头,倒还不如去做妓女,好歹也是花璎姑娘。”说到这里之时,花璎忽然变得一脸轻松了:“之后我便从坪洲岛东岸逃了出来,我本是想坐着这艘花船渡回家乡的,只是后来的慕明山追了上来,我便将这艘船一把火烧掉了。” 她继续说道:“只是我死前心中依然不甘心,魂魄回到了地脉之中,地脉问讯于我,问我是否不甘,是否愿意以巨大的代价走上修仙之路,我回答是是,从此之后我便在生与死之间不断轮回。” 花璎缓声说道:“我本是普通人,修仙也过了年纪,若不在百年时光之中不断地生死,我早就成白发老人,碌碌无为终了一生,又岂能与慕明山抗争?所以我不断地生,不断地死,在百年时光之中修习功法,待到我能破除这个轮回之时,便是我重创慕明山之刻!” 性格倒是比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刚烈,林清尘心中想到,不过这跟他们要寻找的生死之间有何关系? 他转头看向君怀玉,君怀玉也皱起了眉头,他盯着花璎,在不言中交流。 花璎盯着君怀玉,摇了摇头,又给他们二人倒了一杯茶,歪头看向他们:“说罢,你们真实的目的。” “生死之间,姑娘可知生死之间?” “生与死的交界桥梁?我曾在临死之刻经历过此地,时空轮回之后我常在此地徘徊。” 惊喜的表情显露在了林清尘脸上—— 果真如此!这艘船既然在时空轮回之中,那便是带着一小块的生死之间碎片一起轮回,若是花璎摆脱了时空轮回,这生死之间的碎片是否能将世间的生死引向平衡? “与我讲实话,否则,生死之间的碎片我不会给你们。”林清尘的表情太过明显,花璎一下就猜到了他们二人目的与生死之间有关,她幽幽地说道:“究竟发生何事,让你们对生死之间感兴趣?” ※※※※※※※※※※※※※※※※※※※※ 会不会觉得花璎有点矫情? 其实再怎么样珍贵的xx夫人的名头都不如叫自己的本名来得重要。大家看过《包法利夫人》不?其实很悲哀的一点就是连书名都不是叫《艾玛》而是叫《包法利夫人》。 多尴尬 天空逐渐放亮,船舱之内又燃起了一阵薄烟。 君怀玉与林清尘二人沉默不语。 现在也没多少时间留给他们解释来龙去脉了。 花璎的裙上沾染上点点星火,她无所谓地让大火袭身——在数百年间,这种被活活烧死的疼痛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只有一个野心,一个愿望支撑着她接受这种疼痛。 总有一日,她要让慕明山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向她认错。 是,她原先就是一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蠢蛋,但是她如同这世间千千万万人一般有野心,有欲望。 “明晚,再见。” 她对着二人说道。 林清尘与君怀玉也知晓,明晚是他们的最后一晚。 几日没有歇息,疲惫在全身蔓延开来。 上岸之后,林清尘找了一间客栈,在里面闭目休息,君怀玉却另有一番别的心思。 御无双—— 他在思考御无双的事情,御无双临死前将功法传给自己,想要最后一搏,以临仙山清圣之气攻击魔尊本体,却未曾料想自己会失败,只能含恨而终——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但是君怀玉却依然感觉有哪处不对劲。 战天在他之前将御无双解决了,那在他来之前,战天与御无双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点异样之处在哪里? 君怀玉思前想后,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可是脑中记忆却像是被下了何种封印一样,解不开来。 只有御无双死之前的一小段记忆在脑海之中盘旋。 死之前—— 君怀玉细细回想,御无双盯着两个魔尊,他有没有觉得意外呢? 细微的表情与动作他实在是无法回忆起来,君怀玉心想,只能回去问问战天了。 对于战天此魔,君怀玉心中的敬畏是远大于亲近的,当年他是亲眼见到战天一身亮白银色盔甲,手持一把长/枪,以一魔之身,独对千军万马,面无惧色。 勇猛之姿,便是现在身为魔尊的君怀玉也未必能赶得上。 强风阵阵,火光闪闪,一剑长/枪,刺穿了重重守卫,似乎要与上天试比高下,眼神冰冷无情,脚步坚定有力,神色无惧。 可惜的是就是这样一个能成魔界栋梁的魔被曝光女子身份之后,引起了魔界动荡,几个死古板不肯让女性保护自己,要夺取她的兵权,并以欺瞒之罪追究她。 若不是身为魔尊候选的他及时站出来,说自己乐意迎娶这样一个强悍的女人,估计她早就被封印在魔界深处了。 自然,他与战天只是有名无实。 怎么说呢—— 就算把君怀玉给打死,他都不可能与战天发生夫妻之实的。 不知道为何,从第一眼看见她的那一刻,战天就给了他一股非常神圣的敬畏之感。 君怀玉甩了甩脑袋,心想到,现在倒不是想战天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将花璎手中的生死之间碎片给拿到。 也就是说,就要在今夜帮助花璎突破时空轮回,助力她向慕明山寻仇,等到这一切了结之后,也不晓得花璎是否会将生死之间的碎片奉出。 夜晚如期而至,海面上又泛起了阵阵浓雾。 休息了一个白天的林清尘的精神显然比胡思乱想了一个白天的君怀玉好很多。 他推开门看见蹲在门口的君怀玉,一脸疲惫与憔悴,抬头看向了他。 “你这是怎么了?”林清尘皱着眉问道。 君怀玉摇了摇头说道:“没怎么。” 总不能说我一个白天都在想御无双的事情,不然多尴尬啊,君怀玉心中想到。 ※※※※※※※※※※※※※※※※※※※※ 角色都变成动物的话: 君怀玉感觉越来越像聪明的二哈?或者说是比格犬?林清尘就是大白猫,布偶?有没有长毛会抓老鼠的长得特别漂亮的猫?林清尘大概就是那种猫。清明毫无疑问就是布偶了,傻乎乎的那种。凌寒是长得像狗的狼。战天是高贵的母豹子,花璎是翠鸟。 虚伪之爱 是夜,浓雾渐起,君怀玉与林清尘二人轻车熟路地站在了海边,等待着那艘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个骨架的巨船再度轮回。 浓雾仿若时空迷障,让人迷失在了悠久的岁月之中,忘记了自己的姓名。 耳边能听得见风声—— 那或许不是风声,是岁月年轮流转的齿轮,吱呀作响。 林清尘微微垂眼,他记着那艘船驶来的方向,驾起白尘剑,不管身后的君怀玉,飞奔而去。 稳当地落在了船上,林清尘环视四周,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这艘船的模样。 被大火烧得只剩下了一具空壳,焦黄的木炭轻轻一踩就能细碎,有些尸体都已经被烧成了一根火棍,还有些并不是被烧死的,烟熏堵塞了他们的呼吸,被活活呛死,依稀能看得见他们原来的面貌。 君怀玉看向了林清尘笑了一声:“如何?是心痛吗?” “亏你笑得出来。” 就是从燃烧后的遗迹也能看出他们死前凄惨的模样了。 一阵滚滚浓雾袭来,恰似带着水汽的浓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着些浓雾缠绕在了那些尸体上,仿佛是时空回溯,让他们逐渐鲜活了起来。 五官模糊在一起的花璎逐渐恢复了艳美的容貌,眼角、嘴角都带着笑意,希冀的光芒在眼中闪烁。 她说道:“等船开了,我们就能回到家乡了。” 很显然这句话并不是对君怀玉与林清尘二人说的。 林清尘刚想走上前,向花璎问好,却被君怀玉阻拦住了。 “你没有发现吗?”君怀玉拉住了林清尘的手说道:“今日的情况有与前两日有些许不同。” 林清尘皱眉,以内息探查四周,他这才发现了异样之处。 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幻境之中。 浓雾组成的幻境,诚实地向他们诉说了一个百年之前的故事。 花璎的面容与前几日所见并无不不同之处,但神态却是比几日前更加的—— 该怎么说呢? 若是昨日或者说是前日的花璎,或许可以称呼她一句夫人,但今日的花璎全无百年轮回后的沧桑神态,少女的娇憨显露在她脸上,完全不违和。 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几个姑娘们坐在了甲板上嗑瓜子,呼吸着久违而自由的空气。 花璎原来是带着她的几个好姐妹一起逃走的。 一阵烽火袭来,剑雨密布打在了船舱甲板之上。 为首之人,毫不例外,是百年之前的慕明山。 他满脸怒气,乘云而来,落在了甲板之上,一声怒喝,问道花璎:“璎儿,你要去何处?” 花璎身高只能到慕明山的肩膀,她仰头看着慕明山说道:“回家。” “坪洲岛不正是你的家吗?” “我要回到生我养我的家。” 慕明山一甩袖子怒斥道:“荒诞之言!随我回去!” 花璎后退一步,却不肯跟慕明山回去:“回去?你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与你平等的人看待了吗?如若不是,那也没有必要回去。” “我将你救出水火之中,给予你坪洲岛岛主夫人这样的荣誉,你却不知感恩,我当该休了你!”慕明山毫不在意花璎的愤怒,在他的眼中,花璎是一个娼女,他将一个娼女从风月场所解救出来,不在意她的过去,愿意以正妻之礼迎娶花璎,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他一样好的男人了。 花璎是不是太贪心了? “重远年岁未满周岁,你却抛弃他离去,这世上能找出如你一般狠心的母亲吗?” 花璎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啊,重远未满一岁,你便开始亲历亲为教他功法仙术,而我苦苦哀求你两年,你却对我说我只需做好岛主夫人的本职便好了,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是一个你儿子的母亲?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炫耀深情的工具?你什么时候又真正地理解过我?我花璎永远只能是花璎,绝不成为他人附庸!” 慕明山不理解花璎为何如此极端,若是此刻不能带回花璎,这就是在嘲笑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花璎的眼神冰冷,她继续说道:“就算是做娼女,别人喊我也是喊花璎姑娘,做了你的老婆,我就要变成慕夫人,对我花璎何其不公?” “那你是乐意继续去做娼女?” 海风阵阵,将花璎长发吹起,花璎盯着慕明山,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原来以为我得到了世上最完美的爱情,可是若是这种爱情必须要眼瞎心盲才能围系下去,那我宁愿不要这份爱。” 虚伪的爱,谁要? 海面掀起波涛,激流恰似奏乐,花璎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火折子,掀起了盖头,轻轻地扔在了地上。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火势蔓延地并不大,给了船上的人足够的时间去逃命,有些人不想逃了,就留在了船上,看着大火逐渐吞噬船只。 “你这个女人!不可理喻!”慕明山咬牙切齿地说道,转身离去。 ※※※※※※※※※※※※※※※※※※※※ 慕明山是喜欢花璎,但他不理解她。 所以只能是喜欢,到不了爱的地步。 今天在护肤的时候用安瓶,玻璃瓶直接割伤手指了,安瓶设计真是有问题啊,要不配套工具去开瓶子,要不就搞个方便开的瓶子,整得花里胡哨地去用手掰,嘎嘣,血流如注,十指连心啊!疼死我了! 我便是我 慕明山从来没有真正地理解过花璎,当初云生结海楼之上,一曲雾中轻盈舞姿俘获了他的心。 皆以海雾做配,薄雾之中美丽的人仿若鲜花绽开,浓色艳丽。 老鸨知晓他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见到慕明山喜欢,就叫花璎半夜敲他的门。 花璎不肯,说就算是要睡男人也得自己挑着来。 她的个性就是如此刚强坚韧,比其他的女子多了一份刚烈。 这点深深吸引着慕明山。 他以书生打扮,以诗文会友,终以见得佳人一面,此后日夜相会,流连忘返。 当他提出要迎娶花璎之时,她也对他说过:“我要做你唯一的妻子,你要明媒正娶。” 他身为坪洲岛之主自然是不能明媒正娶一个青楼女子,于是不得已杜撰了一个假身份,来迎娶花璎。 那时的花璎便已有些不开心了。 “你是嫌弃我青楼女子身份丢脸吗?你若真的爱我,还会在乎他人言语吗?” 慕明山只说坪洲岛太大,万事并不是皆有他作主,他这才能将花璎以坪洲岛长老独女身份迎娶进来。 只是此后,花璎要求愈发过分,教她寻常驻颜之术不够,她要学剑法心法——这些坪洲岛核心功法。 慕明山自然不肯。 “你是女子,只需要在家中相夫教子即可,你更是坪洲岛岛主夫人,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会容许自己的女人不被自己保护。” 花璎的眼神之中是浓浓地失望,她本是想在此刻便走的,只是她怀有幼儿,实在不能出走,便硬生将想走的念头拖了两年。 两年之后,便是林清尘君怀玉在幻境之中所见的一切了。 “奇女子!”见完了幻境一切的君怀玉不禁感叹道:“寻常世人以温饱为目标,寻常女子以如意郎君为祈愿,可此女面对富足生活,面对世人眼中的良夫没有一丝动容,反而坚持己见,实属罕见。” 这时,真正的花璎才从浓雾之中缓缓走出,她换下了一身华服,身着银白盔甲,头发高高竖起,手持一把碧色宝剑,看向了君怀玉缓缓说道:“今日,尊下可还有时间?” 这句话是邀请,在邀请君怀玉与林清尘三人帮她突破时空轮回,助力她夺走坪洲岛。 林清尘的身份尴尬,实在不能做这种事。 只是后来花璎又一句话,不得已将林清尘拉入局中:“剑尊阁下已经得罪了现任坪洲岛之主,若是再得罪了之后的岛主,您,又会如何?” 林清尘盯着花璎,衡量着她能赢的机率。 沉思片刻,便将白尘剑抽出,紧紧地看着花璎说道:“若本尊为你披荆斩棘,你将以何物回报本尊?” “尊下若是想要生死之间碎片,我可双手奉上,不问缘由。” “既是如此,本尊有何理由不战?”林清尘缓声说道,挥动白尘剑,六百年精纯功法倾注于一剑之上,海面浓雾被白尘剑驱逐,露出晴朗夜空。 此刻花璎应声而上,挥舞手中翠色碧玉剑,轻盈点在消散的浓雾之上,百年生死不间断轮回之痛楚尽聚集于剑之尖峰,登时时空破裂,浓雾顷刻消散,海面无波无纹,皆是被此剑震平。 “慕明山,我从地狱回来了。”花璎向整个坪洲岛宣誓。 平静无波的海水之上有暗流上涌,水流逐渐汇聚成人形,外表清秀可人,却是满脸怒火。 花璎缓缓降落在她们面前,轻声说道:“将本就属于我们的家园抢夺回来。” 这些女子皆是被投海的娼女—— 年老色衰,不能再为娼馆带来钱财,于是不顾她们哭喊,将她们全部投入了大海之中。 水面无波,却是她们最凄厉的呐喊与控诉。 花璎收留了她们不肯离去的亡魂。 她眼泛金光,仿若神女天降,要来人间制裁罪恶。 “你是谁?” “我便是我。”她如此说道:“幼年被拐卖,沦落烟花之地,沦为娼女,十六岁被慕明山看上,嫁入富足之家,十八岁出走,被活活烧死,化身厉鬼,今日再来,为公平正义而来,我要做坪洲岛之主,消弭罪恶的一切。” 杀了你 白尘剑光闪耀,将夜晚也照耀地如同白天。 碧玉翠色剑宛如一汪绿水,洗涤污秽尘世,花璎缓缓降落在地面,海面之上燃烧起熊熊烈火。 她轻声开口说道:“此剑,我取命为碧玉剑。” 说罢,一扫剑,剑光凌厉,突破万千阻碍,直接扫到中岛之位。 远在中岛的慕明山睁眼,轻叹一声:“你还是来了吗?” 他不明白为何花璎如此纠结,亦不明白她心中怨恨。 慕重远守候在门外,恭敬一如往常。 “师尊,妖女现世,需要弟子前去驱逐吗?” 慕明山开口对他说道:“重远,进来。” 吱呀一声,慕重远推开了门,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的慕明山,问道他:“师尊,此妖女是何来历?弟子不懂?” 他抬眼看着慕明山,眼神之中尽是迷惑。 慕明山叹息一口,轻声说道:“重远,不要杀她。” “为何?” “她是你母亲。” 慕明山从头到尾梳理了一边他与花璎相遇的经历,还是没有明白到底哪里触怒了她。 倒是慕重远,表情只剩下震惊二字了。 “很奇怪吗?”慕明山说道:“我对你本就不一般,你资质随算上乘,但也不算最好,为何我偏偏对你另眼相待,你心中就没有一点数吗?你是我与花璎之子,她生前对我一直不满,死后我也不想认她之子做我儿子,只以师徒相称,不过因为血脉相连,我始终对你多几分怜惜罢了。” 慕明山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理解过她。” 慕重远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不明所以地看向了慕明山,轻声问道:“那父亲,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 慕明山轻笑了一声,说道:“你适应地倒是快,我也不信你是能弑母之人,你先退下吧,这是我个人私事,与你们无关。” 他拿起手中宝剑,从躺椅上缓步走下,走到了中岛与坪洲主岛连接之处,准备在此等候花璎。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带着海水的咸腥味和一股浓烈的杀气。 她的恨究竟从何而来?慕明山搞不懂。 明明自己这么爱她,不嫌弃她的过往,愿意让她当上坪洲岛最尊贵的女人,为什么她还要离他远去? 为什么?寻常女子见到他这样的男人,不说死心塌地也会感恩戴德,为何这个女子对他感恩,甚至——不爱他? 花璎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铠甲,降落在了她的面前,身后跟着数万亡魂,与坪洲岛修士厮杀。 林清尘与另一个男人也来到了他的面前。 “剑尊,莫要管我家家事,可好?”慕明山轻轻一抬手,霎时间风云变幻,天雷震震,地动山摇! 毕竟是坪洲岛岛主,先天能为,岂能小觑。 “区区百年修行,你也能与我匹敌?” 花璎轻笑一声:“百年之间,我经历无数生死,能为如何,你要吃过我碧玉剑才能知晓了。” “剑尊,可否回避?”慕明山宝剑出鞘,一声锐气尽撒,他轻声地问道:“这是我家家事。” “不是!”花璎替他回答道:“我为这坪洲岛无辜死去之人前来,她们怨气冲天,你可知晓?你放任了苦难肆虐,你无视尘世凄苦哭声,你在自作多情什么?”她深呼吸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正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感同身受。” “花璎,我何须在意蝼蚁的感受?” 慕明山轻轻一句话,又点燃了花璎的怒火。 “那你口口声声的爱又是什么?” “我的确爱你。” “你究竟是爱我呢?还是爱着你自以为是的深情?”花璎继续说道:“让出岛主之位,我不杀你。” 慕明山苦笑一声,说道:“你来,居然是想杀我吗?” “是。” 碧玉剑顷刻出鞘,裹挟着怒火与痛楚直击慕明山。 “杀了你,让我来做坪洲岛岛主!” ※※※※※※※※※※※※※※※※※※※※ 马上收尾了... 打算把慕重远和花奴儿凑一对... 大概很侧面地写一下,差不多就要换地图了 对决 风起云涌,怒海掀涛。 慕明山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花璎:“你当真要杀我?” “要。”花璎语气之中毫无任何地犹豫迟决,就一个子几乎将慕明山整颗心击碎。 “那就比对一下能为,你能杀我,我甘心认输!” 慕明山认真了起来,手持宝剑,一派威风,颇有宗师之姿态,让人怀疑一个只有百年修行的女人,是否真的能够打败他。 花璎盯着他,忽然笑了一声。 你为何而笑?慕明山不解。 “从前你将我当做了一只宠物,今日我有能为杀你之时,我才发现我与你站在了对等的位置之上。” “你回来,我可以一直保护你,哪怕耗尽我全部的心血与性命,我也想求你回来。”慕明山试探地挽回花璎:“你想学功法,我便倾尽全力教你,你若能回来——” “我不需要谁的保护。”花璎举剑缓缓说道:“我想要的是与你对等的位置,你能平视我,而不是高高在上地说‘我保护你’。” 不理解!完全不理解这个女人! 怒气上来,慕明山反手一剑,却被君怀玉化消。 烟雾渐散,他看向了君怀玉,清圣之气从君怀玉身上泛开。 慕明山皱眉问道:“你——究竟是谁?!” “汝弃玉,爱信不信。”君怀玉笑了一声,轻轻又一挥手,夹杂着魔气的清圣之气直袭向君怀玉,让他在不得已之间后退几步。 君怀玉正准备继续动手,却被花璎止住。 “我要与他公平对决。” 一对一,公平对决,我要打败你,然后我要平视你。 花璎握紧了手中的碧玉剑,向前一步:“一对一,若是输了,我也绝不后悔,我要你尽全力,与我一战。” “我搞不懂你。”慕明山深呼吸一口气,让内劲游走全身,将剑锋相对,轻声说道:“来,让我见见你百年修为。” 花璎嘴角泛开笑意,步冲向前,漂亮地挑开慕明山面前一缕黑色发丝。 犹如夫妻情谊,随着发丝飘落,也断成两截。 两把剑,剑身碰撞,剑声激奏,宛如为谁鸣奏哀曲。 花璎步步紧逼,毫无退意,慕明山剑剑相迎,带着必杀的信念。 为什么这么开心?慕明山不理解花璎,为什么跟他相斗这个女人就这么开心?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间升起—— 花璎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心中动了一念,剑乱了一招,也就是这一招给了花璎可趁之机。 慕明山被花璎一剑刺穿了肩膀。 一个没有站稳,他跌落在地面,被钉在了地面之上。 花璎俯视着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势站在上位俯视着他。 慕明山忽然就明白了这些年来花璎的委屈了。 被人以这样的姿势盯着真的很不舒服,这么多年来,他就是一直以一种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去看他的妻子的,这样又真的对吗? 花璎抽出了插在了肩膀的剑,轻声说道:“你输了。” 多年的委屈好似就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慕明山缓缓站起,半跪着,受持着剑,看着花璎也缓缓吐出了一口血。 她笑着说道:“你懂吗?此刻你我二人才能是平等的。” 慕明山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懂,他朝着花璎伸出了手,点下了他尊贵的头颅,轻声说道:“我输了,花璎,岛主之位理当归你,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不以坪洲岛岛主的身份,不以云生结海楼娼女的身份,让他们二人仅仅以花璎与慕明山的身份重新开始、重新相知、重新相恋,我要把你真正的身份公之于众,我要改变之前我所忽视的一切错误,我要做一只蝼蚁、做一粒灰尘,与你—— 花璎握住了他的手,泪流满面。 “你现在,终于能够理解我了吗?” 慕明山点了点头。 花璎松开了牵着慕明山的手,想给他一个拥抱,突如其来,却有一把尖刃从背后刺穿了慕明山的心脏。 最幸福的时刻,还未尝到一丝甜,人生的苦涩袭来,将她捣了个天翻地覆。 “我——爱——” “你”字还未说出口,花璎错愕地看着慕明山缓缓倒下。 他的身后是跟慕明山有着五分相似的人。 “吾名慕重远,今弑父夺位,也不许尔等妖妇上位!” 慕重远缓缓说道:“他居然会因情爱而屈服一个女人,也不配做吾之父亲。” 林清尘拔剑上前,挡在了花璎面前:“弑父?”来不及想前因后果了,既然他说慕明山是他爹,那就是吧。 “弑父夺位,来路可正?便是弑父,也当一比一正面对决!” “呵,外人帮忙,来路可正?” “不正。”花璎说道。 她疲惫地甩了甩剑,看向了慕重远:“与我对决吧,与你的生母对决吧,便是你,我也能打败。” ※※※※※※※※※※※※※※※※※※※※ 女人搞事业,白月光可以有,但是真爱不能有。 再来几章就可以结束云生结海楼了。 地灵 花璎的眼神之中尽是疲惫困乏。 她甚至想过,她或许会死在慕明山手下,也可能会死在慕重远手下,但子弑父,她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若是她欺骗自己,以一个岛主的妻子身份而活下去,她会不会幸福很多? 花璎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假设,就算她在百年之前就已经预知了今日的结果,她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做出之前的选择。 慕重远盯着她:“凭什么?”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 花璎甩剑,盯着慕重远:“我不杀你,你给我认输!不孝子!” “从未养过我,也敢认我为子?” “啧。”君怀玉咂舌一下,摇头说道:“这大概就是谋权篡位要承受的后果吧。” 他盯着慕重远,又比较着花璎剩下的实力,觉得这个女人在受伤的状况之下未必能打得过她儿子。 像这种情况,林清尘定是不好出手,但他君怀玉是谁?他可是魔尊,唯恐人界不乱的魔尊,此刻若是他不出手,如何拿到更大的筹码 趁着二人对峙之刻,君怀玉背着手走到了慕重远身后。 他眼神微微斜视,与林清尘目光交流。 林清尘紧皱眉头,也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事情。 只见君怀玉反手一掌,魔气夹挟着清圣之气,直接打了慕重远一掌,将他的五脏六腑击穿,只剩下一口气。 “魔气!”慕重远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林清尘与花璎说道:“为了抢占坪洲岛,你们竟然与魔界之人为伍!你们当真是下贱!” 花璎看向站在慕重远身后的君怀玉,眼神同样透露出了浓浓的不解:“为何——为何你是——为何你身上有强烈的魔气?” “自然是因为我是魔界之人。”君怀玉微微笑着说道:“若是你之后将我二人之间的交易不小心透露出去,将我二人拿走生死之间碎片之事透露,我自然也可以说你与我魔界之人合作,又算什么好人?在下手中总要有点把柄在才好啊。” 慕重远躺倒在了地上抽搐,身子一抽一抽的,瞳孔扩大,倒在了他的父亲身旁。 君怀玉抬眼看向了花璎,又问道:“杀人灭口还是——姑娘心中仍有亲情挂念?” 花璎犹豫了一下,不能立刻做出抉择。 虽是百年未见,可毕竟也是自己的至亲骨肉,若是要将他杀死,心不可能不会痛的。 花璎只能咬牙说道:“不愧是魔界恶毒之人,骗过我罢了,我也不晓得你是如何骗过剑尊的。” “哦,这个啊——”君怀玉指了指林清尘说道:“你说他啊,他早就知晓了。” 林清尘不好意思地别过头说道:“抱歉。” “何必抱歉?”花璎说道:“我就明白,想要权势,就必定要牺牲有些人。” 她举起了剑,眼神冰冷:“他能杀他日夜相处的父亲,以后也未必不会杀了我,我今日就——” 她闭上了眼,准备一刀砍下,然而就在此刻,意外发生。 地面突然出现一汪清水,凝聚成了人形,挡在了慕重远面前。 “璎妈妈,不要!” 是个小姑娘的声音,略有些幼稚尖细,有点耳熟。 再看她面貌,竟是许久前消失的花奴儿。 花奴儿看向了花璎,摇头说道:“他罪不至死。” “人生来就有命数。” 花奴儿的声音之中莫名带着庄严,身上泛着一股青草的芳香。 “他还没有到死的时候。” 一股幽幽的蓝光泛开在她身上,花奴儿继续说道:“上天自有对此人的安排。” 花奴儿握住了慕重远的手,轻声说道:“睡吧。” 蓝光又在慕重远身上泛起。 花奴儿又化作了水消失不见。 “花奴儿是怎么回是?”林清尘看向了花璎问道:“姑娘显然是知情的。” 花璎苦笑了一声说道:“她是地灵,化作人时失去了作为地灵时的记忆,恰好我在地脉之中,待她走上中岛之际,踏上地脉之时,与我有了感应,我便唤醒了她的记忆。” 她又看向了地上的慕重远,说道:“既然地灵不让慕重远死,那他就该活下去。” 不过君怀玉这一掌狠厉,估计他要在轮椅上度过终身了。 ※※※※※※※※※※※※※※※※※※※※ 死线延期两天了,感动哭了 等等我呀 林清尘与君怀玉本来也不想关心坪洲岛内部事项,就等着拿到生死之间的碎片便离开此地。 花璎刚刚从地底爬上来又害死了慕明山,坪洲岛内部对她的看法也是褒贬不一。 不过这都不是林清尘与君怀玉需要关心的事情。 “若是花璎姑娘连中岛里的老头子都解决不了,坪洲岛内的沉疴又岂能被她疗愈?”君怀玉淡声地说道:“灵脉枯竭、怨气冲天,灵秀之地已显露衰败之象,若是她不能使其中兴,必定会遭其反噬。” 他又回头看向了林清尘,对他说道:“切勿管太多,你毕竟还是剑尊。” 林清尘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不会管的。” 说罢,二人相视一眼,便准备向花璎讨要生死之间的碎片。 花璎一双眼,淡漠地看着他们二人。 “我隐约听闻剑尊去魔界做客过?” 林清尘倒是没有为她这句话而恼怒,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个头说道:“已经回来了。” “我倒想知道,尊下前去魔界发生了什么有意思地事情?” “不该问的别问,否则你跟魔界合作的消息也会被在下透露。”君怀玉微笑着接下了花璎的话。 “罢了,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该履行诺言给你们你们想要的东西。” 说罢,花璎从怀中掏出一块镜子的碎片,扔给了林清尘。 “此为生死之间的碎片,只停留在百年之间的轮回之中,放在现世是否能够使用,我也不知晓。” “够了。”林清尘说道:“交易达成,我们也无需多言,希望姑娘日后一切安好,掌管好坪洲岛一切事项。” “自然会的。”花璎闭上了眼:“我所遭受的痛苦,绝不会让我的岛民再遭受一次。” 人人当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为了这个目标,花璎才死去活来整整百年。 “送客吧。”花璎的眼神之中有些疲惫,她看着林清尘,点头送客。 身份既然已经暴露,自然无需坐船出海,二人停留片刻,便离开了坪洲岛。 生死之间,即是生与死之间的桥梁,这么一块小小的碎片即能联系生与死,倒是有意思。 林清尘落在了地面,盯着手上的碎片,微微一用力,碎片上泛出金黄色光芒,笼罩在了他的身上,却又立刻消失。 “毕竟只是碎片,你不可能让它发挥出真正的生死之间的功效的。” “那要如何去做?” 君怀玉微微一笑,想要伸手去拿起那块碎片,林清尘却握住了拳头不让他拿。 “你这是不信任我?” “难道我需要信任你?” “未来的旅途漫长,尊下若是不信任我,那还能去信任谁?” 旅途漫长? 林清尘心中紧张:“你的意思是——” “生死之间的力量或许可以凝聚为一面镜子,照死者为生,照生者为死,唯有在镜面之中是生与死的交界。” 他趁着林清尘不注意,一把夺过了镜子碎片细细欣赏。 “这块碎片太小了,力量只能依附灵脉才能扩大,搭建成生死之间的桥梁,花璎姑娘说得没错,这块碎片只能在生死轮回中使用。” 不详的预感在林清尘心间升起:“何意?” “意思是若是能找到生死之间更多的碎片,以小集大,或许生死之间能够恢复如初。”君怀玉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尊下可愿意继续与在下同游?” 林清尘没好气地说道:“我若说不愿意呢?” “那我就去找你儿子的麻烦,把你儿子做成镜子,为了天下大义,我想剑尊不可能不会同意。” “你!” 林清尘被君怀玉气得无可奈何,转身就走。 君怀玉倒是无所谓,看着他背影走了几步,又急忙追上:“啧啧啧,剑尊阁下等等我呀!” ※※※※※※※※※※※※※※※※※※※※ 坪洲岛老娘舅完 下一个篇章去雪山 听得见 林清尘觉得君怀玉烦人,像一只粘人的狗,天天跟在他的身边,也不晓得身为魔尊的尊严在哪里。 有次他说他想喝酒,君怀玉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壶温热的酒,眼巴巴地递给了林清尘。 “你——” 在林清尘的认知里,随身携带酒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那些自称无门无派的游侠最爱随身带酒,遇见了什么人打不过,一口黄酒灌下去壮胆,也能打起来。 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喝酒的场景—— 那是被御无双给逼的。 “清尘呐,做人要言而有信,你说今日你不把那只狗熊精给揍一顿,你就任我处置,这下可好,你没把它给打了,你就得听我的。” 御无双将酒壶一推,推到了林清尘面前,眨了眨眼说道:“喝下这壶酒可好?” 林清尘当时就站起来,骂道了御无双:“师尊要是知道你在山下喝酒,非得气得把你打一顿!清规戒律,你——” “死正经的。”御无双拿过了酒壶,就对着嘴先灌了一半:“替你喝了一半,剩下的你得喝了。” “不喝,你叫我做别的事可以。” 御无双捏着下巴,点了点头:“好啊,那今晚跟我去逛花楼,你去亲姑娘一口。” “你还逛花楼!不行!我一定要告诉师尊!御无双你居然逛花楼!” “逛花楼怎么了?我还有老相好呢,是陈员外家的女儿,她还有个表妹,长相标致,你若是动了凡心,我就给你介绍。” 林清尘气得肺都要爆炸了,他指着御无双的鼻子骂了一通,又抽出剑,对他说道:“我们下山是锻炼心智,斩妖除魔的,你沉迷酒色之中,我定是要——” 话还没有说完,御无双吊儿郎当地提起酒壶,走到他面前,趁着他张嘴骂人的功夫,引出酒壶中的酒,直接灌进了林清尘嘴巴里。 “我随便说两句,你就真信啊?”御无双笑出了声:“陈员外家的姑娘早已有婚配了,我逗你玩儿呢——酒的味道如何?” 还没等林清尘回答,他一头栽下了。 “啧啧,这么点酒也能醉倒。”御无双蹲下,把他扶起来,扶进了房间之中:“也就我是正人君子,不会对你做什么,若是遇见妖魔崇邪可不把你一口吞了。” 林清尘迷迷糊糊地举起了剑嘟哝道:“妖魔?哪里有妖魔?” 御无双摇了摇头,将他扶到了床上,一边自以为是地说道:“还好你有我这个师兄,你这么容易被骗,可不得师兄我一直保护你吗?” 林清尘虽然脑子醉醺醺的,但是御无双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说好一直保护我的,结果你却先走了,这世上哪有像你这样谎话连篇的人啊? 林清尘猛地抬头,看见了君怀玉手中拿着一个酒壶,笑嘻嘻地把酒壶递给了他。 “剑尊阁下,喝酒吗?” 林清尘沉默地接过了酒壶,一饮而尽。 “哦哦哦,好酒量!”君怀玉拍了拍手说道:“没想到你们道士也能这么喝酒。” 林清尘斜着看了他一眼,想逞能地说几句话,接过不胜酒力,一头栽到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君怀玉傻笑着说道:“给你的酒是当地最烈的,就是酒鬼喝上一杯也得醉,你怎么这么傻,谁的酒都敢接过来?” 为什么要说与御无双相似的话? 林清尘听得见君怀玉说话的声音。 ※※※※※※※※※※※※※※※※※※※※ 无双大哥掀棺材板进度2% 我喜欢写的那种感情是理智已经压抑不了爱意了,浓烈地要爆炸,违背了自己的内心、底线去爱一个人是最美的,所以主cp得经历一些事才能真正互相爱慕 占便宜的魔尊 第二日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林清尘昏睡了整整一天才勉强睁开眼睛。 外面是飘散的大雪,天气阴沉地可怕,屋子里烧了炭火,暖融融的。 炭火上烫了一壶清茶,茶香在屋子里扩散开来,莫名有种温馨的感觉。 林清尘打了一个哈欠,走向那壶清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苦涩清香的茶水入口,让林清尘的精神清醒了一些。 周遭安静地有些过分了,也不晓得那个魔尊是去哪里了。 林清尘推开了窗户,让屋子里炭火味道散开一些,迎面却打来了一抔雪,凉丝丝地浸透在脸上,融化开来。 楼下的街道冷清,却满大街飘散着饭菜的香气,俗世的烟火味涌入鼻腔,林清尘觉得也不是很难受。 他在有御霜华的时候就爱吃俗世的饭菜,如今饭菜香气扑鼻,倒是引起了他的怀念。 他正准备下楼点上一碗热乎乎的鸡汤小馄饨,迎面碰上了上楼的君怀玉。 君怀玉兴奋地对他说道:“你醒了?我发现了一处好去处。” 林清尘皱着眉,并不是很想理会他。 但这位魔尊自言自语的本领比他想像地要强,他拉起林清尘的袖子就对他说道:“这儿有一处泡温泉的地方,我去看过了,吃喝玩乐样样都有,夜间开门,营业到子时。” 林清尘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什么不正经的店才要在夜间开门?” “啧——”君怀玉摇了摇头,说道:“那就是剑尊阁下想歪了,这处靠近温泉源流,处处都是开温泉的店铺,有白日里开的,自然也有夜间开的,您这是想到哪处去了?” 林清尘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还没说呢,你就给我解释起来?” 君怀玉啪嗒一声打开折扇,一股劣质的香薰味道扩散开来,让讲究的林清尘有些受不了。 “这是什么味道?” “去那间温泉就送一把扇子。” “得,夏日里卖不掉的劣质玩意儿全攒冬天卖掉了,你好歹也是魔尊,怎么能用这样的扇子?”林清尘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不用这样的扇子,用哪样的扇子?剑尊阁下亲赐墨宝吗?”君怀玉说道,又拉住了林清尘,冲他眨了眨眼睛:“跟在下一起前去泡温泉可好?还能再拿一把扇子。” 大冬天的拿什么扇子?这只魔是不是有什么病? 林清尘不想跟他去的,可是被君怀玉胜掰硬拽之下他还是被拉走了。 泡什么温泉? 修仙之人只需要以内劲催化,冰凉的野溪也可变成温泉,何需—— “你这个人,身为临仙山剑尊,也不会享受享受吗?” 林清尘刚想开口说什么临仙山是为天下大义而建立的,个人享受并不能—— 脑子里的话还没过一遍呢,君怀玉便将他拉到了温泉间的门口,向门口的店家讨要扇子。 “店家,你可说好,拉来一人便能给我一把扇子。” 店家白了君怀玉一眼:“你这人是过来拿第几把了?” “区区第五把罢了。” “也不进去花钱,光讨要便宜了,我看这位公子穿着也并非不得体,怎么能做出如此不得体之事?” “这不是给店家再拉一位客人再进来嘛。” 林清尘有些嫌弃地看着君怀玉,这人就是魔尊吗?到处占小便宜的魔尊也太削魔界面子了吧? 你,不许提他 老板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从柜子里抽出了一把扇子给了君怀玉。 君怀玉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块银子,递给了老板:“别给在下摆脸色啊,在下不过是想请友人与在下一同沐浴罢了。” 见到了银子,老板的脸色瞬间由阴转阳,他啃了一口银子辨认真假后,脸上堆上了谄媚的笑。 “这够几百把扇子了。” 君怀玉啪嗒一声,打开了扇子,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对老板说道:“今晚在下与友人一同在你处过夜,给我二人安排一间上房,再备好笔墨,友人要赠以墨宝给在下。” “一间?” “一间就一间,废话这么多干嘛?” 君怀玉收了扇子,回头看向林清尘:“就一间?如何?” “你何需过问我的意见?”林清尘有些无语了。 探查此地温泉现况,虽说是以温泉为生意,却隐隐约约显示出水火不容之象,再查此地灵脉,隐隐约约显示出一股怨气无处舒解,建立温泉馆的目的,似乎并不单纯。 此间温泉馆虽说开门做生意,却有一条大路直对正门,大路尽头便是温泉源流,中间毫无遮拦,步如其中,更是两门对冲,大冲之象当是生意凋零,可观其内部,客源充盈,不知原因为何。 林清尘缓缓地皱起了眉头,问道了君怀玉:“你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吗?” 君怀玉笑道:“剑尊这才感到不对劲吗?” 林清尘想翻个白眼给他,但是又不想浪费这个精力,只能闭嘴不说话。 “我就是感觉这里不对劲,才想着拉剑尊阁下一探究竟的。” 君怀玉凑近到林清尘面前对他说道:“今晚跟我一间房,剑尊阁下不会生气吧?” 说的话如此流氓!林清尘心想,可别说这种乱七八糟引人误会的话语了。 温泉馆确有异象,可观其四周,皆是高耸,唯有面前大道毫无遮拦,中间塌陷,也显出聚财之象,或许两两相撞,又把这个对冲之象给消除了也不一定。 “剑尊的风水课看样子就没好好学。”君怀玉感叹地说道:“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剑尊居然没能发现。” 无奈,林清尘只能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君怀玉指了指门口挂着的几个八卦镜,说道:“门前无遮拦,又为何要挂八卦镜呢?” “图个吉利不行吗?”林清尘说道:“莫不是魔尊陛下想太多了?” “啧——他们在防着什么东西也不一定呢。” 林清尘看向了君怀玉,说道:“说不定是防天底下的头号大魔头也不一定?” “头号大魔头?”君怀玉微微蹙眉说道:“不知剑尊阁下指的是谁?”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话说如此,林清尘的确感到了一丝丝的异样。 换句话说就是呆在里面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君怀玉在里面倒是跟个小孩子初次下水一样,脱光了衣服就泡进了温泉。 他招呼着林清尘一起下来,林清尘表示拒绝。 “都是男人——” 林清尘后退了几步,开什么玩笑,就算他俩都是男人,也不代表这个魔尊不会对他做什么。 毕竟他可是以人界战俘的身份进到他家后宫里的,现在想跟他套近乎,没门。 非礼勿视,虽然君怀玉身上没穿衣服,虽然君怀玉表示他俩都是男人,但看君怀玉的身体,林清尘还是不乐意的。 “怎么,给你家那位守节呢?” 听见这句话,林清尘一把抽出白尘剑,直接刺向了君怀玉。 他背对着君怀玉出剑,剑身打破平静水面,激起一阵水花,掀起一阵氤氲水汽。 “你——不许提他。”林清尘闭眼说道。 ※※※※※※※※※※※※※※※※※※※※ 风水学知识是我外婆那里学到的,如果有误请跨过去,不要在意 入魔之象 “何必如此凶巴巴呢?”君怀玉笑了一声,手点着林清尘的白尘剑,略微一划。 剑锋划破了君怀玉的指尖,流下了一敌鲜血。 滴答一声,至纯的魔类之血落进了温泉之中,只听滋啦一声,竟是有鬼魅涌出。 劣等的鬼魅就连魔尊的一滴鲜血也无法承受,就算是被温泉稀释过了数千倍,至纯的魔血也让他们发狂。 鬼魅尚未逃离温泉,白尘剑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否不把在下看在眼中?” 林清尘轻声说道,白尘剑微微一扫,几只小鬼便被驱逐,魂飞魄散。 “此地养鬼,招收客人,难怪处处破财之象,却是生意兴隆。”林清尘摇头说道:“心术不正,不可取。” 小鬼养在温泉之中,吸收人类精气,如同吸食阿芙蓉,越泡越上瘾,体质却越来越差,最后病重身亡。 也难怪,冬日送出夏日的扇子,反其道而行之,是因为此地滋养小鬼,一切与阳间相反着来。 林清尘回头还想找找有没有遗漏的小鬼,却见君怀玉猛地起身。 林清尘愣了一会儿,觉得该说一下流氓之类的词,但从自己口中说出,又显得有些怪异,只能闭口,瞪了他一眼,又转身坐在了窗台之上,闭上了眼睛。 “魔尊陛下,务必自重。” “啧,怎么自重?穿着里外七八层下水泡澡?” 君怀玉伸手,一把拉过了林清尘。 林清尘尚未反应过来,却被扔进了水里。 “本魔的血净化过了这个池子,里面没有小鬼了,剑尊可穿着七八层衣服安心泡澡。” “净化?你也配叫净化?” 林清尘似乎是没有抓住重点,在他脑子里就是仙魔有别,自己泡了魔尊的洗澡水也没注意到。 君怀玉笑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泡在池子里的林清尘,皱着眉头说道:“跟我出来这么些天,我好似没看见剑尊阁下洗过澡,不脏吗?” 林清尘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本尊自是习过净尘术,平日不会沾染灰尘。” “不沾染灰尘,总会流汗,你为什么不洗澡?” ... “净尘术自可净化汗液。” “那身上掉下来的皮屑——” “住口!我洗还不行吗!” 林清尘被君怀玉这种幼稚的对话给烦到了,只能解下了身上的衣服,给自己洗了个澡。 君怀玉倒是背过去了,可是有人在场,林清尘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自己身上也没脏到哪里,修仙之人,净尘术与辟谷术是必须要掌握的,就算是掉进了泥坑之中,只要施展净尘术,身上的污泥自会剥落,甚至比洗浴之后还要干净。 林清尘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听了君怀玉的话术之后,就乖乖地去把澡给洗了呢?明明二人是仇敌,明明—— 罢了!洗都洗了,自己还想这么多做什么?洗完之后,尽早地把窝在这间温泉店里的小鬼除掉才要紧。 林清尘起身,用内力蒸干了衣物,套在了身上。 却未想到,起身之时,他竟是一阵眩晕,倒在了温泉里面。 “剑尊可能不知晓,泡澡泡久了,人的脑袋也会被泡晕的。”君怀玉好笑地将林清尘拎了起来,准备抬入房间休息。 可就在此刻,林清尘躯体之上,竟呈现了一股入魔之象—— ※※※※※※※※※※※※※※※※※※※※ 作业...是写不完的...杀了我吧 年轻人的水平 君怀玉有些奇怪,此地的精灵鬼魅应当没有多大的能耐,怎么会将林清尘这样修为之人引入入魔之状。 他皱着眉头,将手搭在了林清尘的手腕之上。 却惊觉那股魔气竟是他自己的。 刚刚的林清尘也就在温泉之中浸泡了片刻,况且自己只有一滴鲜血滴入温泉之中,照林清尘的修为,绝不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滴魔血而入魔。 或者是此地另有高手,瞒过了他们二人? 君怀玉虽然心中疑惑,但依旧输气将自己的魔血引导出来,缓解林清尘的入魔之象。 林清尘这才缓缓睁眼,一脸愤怒地说道:“魔尊陛下,您这是在偷袭我吗?” 魔尊这可是太冤了。 他摇了摇头:“我想偷袭,何苦等到现在?”他笑了一声:“或许是剑尊阁下实力不济,让在下的一滴魔血引入魔。” 一滴魔血—— 照理来说确实不能将他引入魔象,那是谁? 林清尘的头有些疼,刚刚入魔的一瞬间,他似乎是看见了一个熟人。 “你背叛我了吗?”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林清尘在恍惚之间见到了御无双。 “没有!”林清尘大声呐喊道:“我没有背叛与你,我与魔尊除了仇与大义之外,并无其他纠葛!” “你骗我。”御无双的声音并不愤恨,反而是十分平静:“清尘,你的内心都有些许动摇了,为何不承认呢?” “不可能。”林清尘断然回到:“便是坠入无间荒漠,我也不可能对魔尊心有动摇。” “我——一直在看着你。”御无双在林清尘的幻境中上前,温柔地抚摸着林清尘的脸:“你要等我,不能在我回来之前背叛我。” 林清尘紧握住御无双的手,低声啜泣道:“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好。”御无双的声音有些远了,林清尘才猛然睁眼,见到了君怀玉。 君怀玉将他揽在怀中,姿势十分不雅。 见到了魔尊的脸,林清尘就跟见了鬼一样,跳了起来,往后退几步,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魔尊请自重。” 刚刚自己是步入魔之象了,人死不能复生,是自己近日心思烦杂了,才引得一滴魔血入魔。 林清尘扶着自己的脑袋,模样有些不舒服。 他复杂地看了君怀玉一眼,轻声说道:“我无恙,去解决掉此地的鬼魅吧。” 温泉馆在白日歇息,夜晚营业,冬日送夏扇,一切与人间相反而来,就是为了养这些小鬼,好让他们招徕客人。 背后怕是有什么高人指点。 既然自己身为临仙山剑尊,自然也是要管理人间大小事。 他叹了一口气,朝着君怀玉伸出手来。 “扇子拿来。” “哦?剑尊阁下不是不稀罕这些小玩意儿吗?” 林清尘白了君怀玉一眼:“又不是拿来玩的。” 他走入房间拿出店家给的笔,啪啪地在扇子上画了几道符,随后轻轻一甩,扇子甩出来的风,就击杀了几只想要出逃的小鬼。 “对付这种东西,扇子也够用了。” “这么说还是我拿对了。” “是。”林清尘其实不是特别想理君怀玉的。 他正准备走出房门,把温泉馆里的野妖怪给全部解决完的时候,却听见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这里面肯定有鬼!” “师妹,小声一点,小心鬼跑了!” “师兄,这个房子不简单。” “师妹都能看出来,你才看出来?” 听着对话像是出门历练的门派弟子,林清尘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他收回的扇子,扔给了君怀玉。 “剑尊是做什么?” “年轻人来了,我也看看年轻人的水平。” 说罢,他拿起了一杯泡好的茶水,走回了房门,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 归路 那是三个年轻人,倒不是说他们面貌年轻,而是他们三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才进入尘世的幼稚气息。 咋咋呼呼的,比此地的精灵鬼魅还要蠢钝。 先是大声嚷嚷这里有鬼,又被一个女声盖住,好似为了掩人耳目,说道:“是你心里有鬼!” 听得林清尘都忍不住发笑。 年轻人还是有点意思的。 就藏在温泉里几只小鬼,三个人都废了老大一番功夫,不是小师妹闯进了女浴池,就是大师兄撞见了什么不能见人的运动,整个温泉馆此起彼伏一阵又一阵惊呼。 “你们有完没完!?” 后面老板跑出来跟他们争吵,又被他们打倒在了地面之上。 “卑鄙无耻之人,竟敢豢养鬼魅招徕顾客,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 老板冷哼一声:“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就是正儿八经的仙尊剑尊道尊来了,也不能毁了我的生意!” 说罢,竟是招来了帮手。 “好!你这就是承认了?” 几只小猫斗法,林清尘和君怀玉觉得根本没有前去观战的必要。 这儿老板的确会点邪门歪道,找来了几只—— 几十只—— 几百只—— 林清尘坐不住了,这老板找来帮忙打架的孤魂野鬼比他想像地还多! 这或许又是与生死之间的崩塌有关了。 生死之间让生与死失去了连接桥梁,有些鬼魄微微晃神便走入了迷途之中,因此被温泉馆的老板利用。 林清尘放下了手中的茶,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或许,我该前去帮帮这些年轻人了。” 这些修道的年轻人本就实力不济,若是被这几百只野鬼咬死了,可就太丢人了。 子夜时分,正是阴气最重之时,温泉馆里塞满了孤魂野鬼,寻常人又看不见他们,只觉得周围一下子冷了许多,又将脑袋蒙入了被子里头,希望能够暖和一些。 除了冷之外,更多的是吵,外面有三个傻子,拿着剑不知道在打什么东西—— 他们打的自然是那些迷途的孤魂野鬼。 虽说这些鬼魄实力不怎么样,但是几百只围攻在一起也令初入江湖的师兄妹三人感到难缠。 “大师兄,你帮帮我呀!”小师妹被一只鬼魄死死缠住,老板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 “我这辈子还没尝过正经修仙人的滋味——” 他话还没说完,林清尘手起刀落将他拿着鬼画符的手给斩断了。 鲜血喷涌而出,老板尚未意识到自己的臂膀缺了一只,直到疼痛袭来,他才大叫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 自然是疼的,林清尘心想到: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只砍断他一只胳膊也都算便宜他了。 虽然鲜血从老板的断臂之处喷出,可林清尘身上却是未沾染半滴鲜血。 他眼神颇有些嘲讽,低头看着老板,摇了摇头:“这间温泉馆好生营业还好,若是再被我发现你挣不义之财,我定将你杀死,让你也去做孤魂野鬼。” 老板疼得说不出话来,倒地只会支吾乱叫。 三个年轻人见到了林清尘都震惊了,他们还以为他们初入尘世历练就会断送在此处,但是他们三人却好像被一个高人给救了,也不晓得这个高人是谁。 小师妹刚准备向林清尘感谢,林清尘却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去了。 他心想,此地野鬼太多了,都是神志恍惚之鬼,应当将他们引渡向往生。 林清尘捏了捏手中生死之间的碎片,碎片折射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几只鬼好似找到了什么归路一般,通通往光折射出来的方向涌去。 林清尘回头看了看背后的君怀玉,两人点了点头,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掩盖魔气 林清尘与君怀玉转身准备走,展开生死之间的碎片,将这些亡魂引渡往生,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前辈等等!” 林清尘愣了一下,以为这个年轻弟子是认出了自己,心中有几分心虚,刚转头准备客套几句,又听见她说道:“晚辈名为秦沐歌,金顶山弟子,不知前辈何人,出手相救甚是感谢。” 听她没有认出来自己,林清尘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淡漠地看向了秦沐歌三人。 穿着便是白衣绣金边,鬼都能看出他们是金顶山的弟子。 也不知金顶山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下山历练的弟子竟是连粗浅修习旁门左道的人也敌打不过了,真是丢脸。 小师妹介绍完毕,身旁的大师兄二师兄忙忙摆手作揖。 “在下命为陈雪涯,是我们三人之中年长之人。” “晚辈名为映秋叶——”他微微点头继续说道:“不知前辈是哪位门派高人,日后我们三人可登门感谢。” 林清尘看了看三只菜鸟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举手之劳,我尚有要事在身,不必废言寒暄。” 如今的后辈是一个比一个不行了,慕重远再怎么说也有一定实力,遇上虚弱时期的自己,也能打得有来有回,但是面前的这三人,不仅是一脸痴呆傻样,就是武功招数,也远够不上临仙山普通弟子的资质,也难怪这些年金顶山对外各项事务均由山主辛雪稠亲自出马,若她不肯出马,金顶山定是先一步被其他门派瓜分。 联想当日各大门派为难自己,想也是其他门派都出门了,金顶山不可能落后于他人,让人看出衰败之象,所以辛雪稠也跟着其他门派上来找他们临仙山的麻烦了。 他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弟子无辜,不可能不出手帮忙。 林清尘捏着怀中碎片,转身即走,身后数百怨魂紧紧跟随,在天空之上聚集成一股巨大的怨气,阵阵阴风吹拂,引得当地修士都有些警觉了。 就是在此一地界,尚有如此多的怨魂无法往生,若是到了他处,岂不是更加恐怖了? 生死平衡已有些隐约失衡了。 手中碎片扩散便能搭成一个临时的生死之间,为这些亡魂指引归路。 但碎片力量太小,需要将自己的内力传送进入,以心神为构架,缓慢搭建,中间不得出现差漏,否则自己在薄弱之刻很容易被怨魂入侵,引至走火入魔。 君怀玉看出了他的顾虑,笑了一声说道:“剑尊阁下是不信任在下吗?在下可替剑尊护法呐。” 虽然君怀玉发出了愿意为他护法的声音,但林清尘总归对他有几分的不信任。 眼看天也将亮,鬼魂不能存在于太阳之下,必须在天亮之刻送他们进入轮回。 见到了林清尘的迟疑,君怀玉只能对他说道:“不如换个角色,生死之间的碎片予我,请剑尊阁下替我护法?” 说罢,他趁着林清尘迟疑片刻瞬间,一把夺过了林清尘手中碎片,君怀玉笑着晃了晃他手中的碎片,一把抛向空中,一身精纯魔力尽泻,导入碎片之中,霎时间碎片光华四射,周围空间被吸入碎片的光华之中,生死之间于此形成! 林清尘后退几步,双指合拢,口中念咒,以自身力劲展开结界,阻止君怀玉身上魔气外泄。 他这个蠢蛋!林清尘心中骂道,怎么就这么自作主张?他可是魔类!身上魔气外泄引得他人警觉可怎么办?还得等他来帮忙掩盖魔气,真是不爽! ※※※※※※※※※※※※※※※※※※※※ 想让清明出来一下下... 被我赶跑了 魔气灌注入碎片之中,碎片之中散发一阵强烈的金光,金光笼罩在君怀玉身上,将他与他身旁数百亡魂吞没。 似是茫茫大海上有一阵微光引路,众多迷失怨魂纷纷朝着金光涌去。 生死轮回,自有定数,此处去向,便是往生极乐。 君怀玉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金光在他眼前构建成了一座桥梁,一头昏暗,一头光明,却唯有在桥身上是黄昏之景。 桥身便是由生死之间所化。 君怀玉站在桥身之上,看着怨魂由昏暗走向光明之处,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桥身狭窄,一次仅能通过数人。 君怀玉伸手,又将自己的力量灌输进去,金光构建桥身,猛然扩大数倍。 迷失的魂魄被吸引到桥身之上,渡过了生死之间,轮回到下一生。 在人世的逗留,让他们的意识有了缺失,不明白自己是何人,不晓得自己要去向何方,只能飘荡在生者的世界之中,无法解脱。 如今的君怀玉却是为人界做了一件大好事,引渡亡者归向彼岸。 这是积善行德的事情,君怀玉自嘲地笑了一声,他—— 居然能配得上积善行德这四个字,真是闻所未闻。 亡者找到了轮回转世的方向,朝着死的世界走去,桥面先是拥挤,尔后是三两游魂不紧不慢地走过,接着只剩下最后一只魔与一只鬼魂仍留在桥面之上。 那只鬼魂身形消瘦,身穿着一袭白衣,白衣之上绣有金边,眼神有些冷漠。 她看了君怀玉一眼,抬眼望向了往身之处,又转身走下了桥。 “魔物。”她淡声地吐出了两个字,接着又补上:“不得好死。” “等等姑娘。”君怀玉看着她也不像是有怨气的模样,观她神情,似乎还有神智,在死去之后应当就能自己找到轮回之地,为何却依旧要在人世浮游呢? “姑娘是在人间另有牵挂?” “魔物,多言。” 这只鬼魂似乎还有些力量残存在鬼魄之上,伸手一掌,震碎了生死之间的结界。 魔尊的魔气逐渐外泄—— “魔物,目的?” 这只鬼是只会两个字两个字地说话吗? 她似乎是不喜言辞,眼神凌厉冰冷,掌法毫不留情,一掌击向君怀玉。 但她毕竟是死魂,就算她用尽全力也难伤君怀玉半分。 但只有一块碎片的生死之间却也脆弱,被她一掌打碎了一个缺口也难以支撑。 君怀玉收起魔气,将生死之间的结界也一并收回。 回到了现世之中,那只鬼魂依旧站立在他的面前。 准确地来说是他与林清尘的面前。 亡魂转头看向了林清尘,摇了摇头:“堕落。” 林清尘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雪主?尊下尚未转世?” 他们两个人好像是认识的样子,君怀玉感觉自己被排斥在外了,这种熟人叙旧,自己不能参与,还要被辱骂的感觉真的蛮不爽的。 “转世与否,与你何干?” “等等雪主,在下不明,尊下在百年之前与妖魔同归于尽之后当轮回转世,为何尊下停留在现世之中?尊下是否有未了之心愿?尊下大义,在下一直铭记,若有未了之心愿,在下愿替尊下完成。” 亡魂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远方却传来了隐约人声,她皱了皱眉,闭了眼,一挥袖子,消失在了君怀玉与林清尘面前。 远处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女声。 “我隐约感觉到这里有一点魔气。” 陈雪涯无奈地声音传来:“哪里有,肯定是你错了。” “打赌行不行?” 林清尘与君怀玉相互看了一眼,林清尘朝着君怀玉伸出了手。 他很自觉地将碎片交到了林清尘的手上。 林清尘轻声地咳嗽了一句,看向了朝着他挥手的三个蠢蛋。 “前辈!前辈!这里是不是有妖魔?要不要晚辈过来帮忙?” 林清尘好笑地看了君怀玉一眼,妖魔自然是有的,还是天底下最大的那一头。 不过他不喜欢说谎,于是他便对着君怀玉说道:“你能不能被我赶走?” 君怀玉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半天才弄明白。 “这不得请我喝一杯?” “请。” 君怀玉撇了撇嘴,往后走去。 等到秦沐歌三人到的时候,只有林清尘一人在场。 “前辈,有妖魔吗?” 林清尘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自然是有,还是一个了不得的大魔头?” 秦沐歌倒吸一口冷气:“那前辈可需要晚辈相助?” “被我赶跑了。” 秦沐歌的眼神之中一下子就迸发出了崇拜的目光:“前辈可真是太厉害了!” ※※※※※※※※※※※※※※※※※※※※ 林清尘:在下不爱撒谎,的确有个魔头被我赶跑了 下一章想放白富美道尊小清明出来了,白富美道尊被骗去给土狼(狗)洗衣做饭带狼崽还要—— 凌寒:我不会做饭,小狼们的母亲都被你们人类抓了,没有妈妈了。 清明:啊怎么能这样,孩子还是得好好吃饭,我来做吧 凌寒:衣服破了 清明:人靠衣装,可以朴素,但不能脏乱,给我洗吧 凌寒:被窝有点冷 清明:.... 乱界 “我就说有魔物在,师兄你还不信,以后要多听我的话。”秦沐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转头就对陈雪涯说道。 林清尘只是看着他们三人,嘴角也不禁弯起了一丝微笑。 曾几何时,他们师兄弟三人也如同这年轻的三人一般,如今,死的死,散的散,终无再会之日,心中不免有些感伤,不晓得清明如何了。 林清尘与林清明都是他们的师尊从山下亲自选出来了,舍弃了凡间俗名,被赐名为清尘与清明,意在希望二人扫清尘世,复得一片清明。 他们师兄弟二人也许久未联系了,清明不知去向何处了。 林清尘不知的是,林清明此刻在乱界的地盘上。 御霜华以强悍力量震慑了整个人间,数大门派都在暗地里寻找他的下落,却不料御霜华早已被道尊林清明带走,带到了一个土地贫瘠,妖魔肆横的地界。 那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一日的太阳见不到三个时辰,之后便是乌云蔽日,戾气横生。 林清明又不敢贸然动武,怕显露身份,于是凌寒便一直跟他们二人在一起保护着他们。 此地界名曰乱原,顾名思义,杂乱无章,却也是最好的隐蔽身份的场所。 此地什么人都有,魔也有,妖也有,还有几只从天上掉下来的堕仙在此地安家,此地以强者为尊,只要有力量,任何人都可以欺压比自己弱小的人、妖、魔。 当然林清明这儿也不例外。 他抱着年幼的御霜华出门上街上买点羊奶时,都能被一只豺给盯上。 明明他已经很低调了,套着外套,掩着面目,若不细心,很容易将他从过路人中越过,可他偏偏就被豺狼给盯上了。 “啧,你是没奶吗?还要上街买奶给娃娃喝,要我帮姑娘你吸出来吗?” “无礼之徒!”林清明本来想忍下去,可是嘴巴先脑袋一步,说出了那四个字。 这四个字一说出,便把那只豺狼给气到了。 “你去问问这条街上的女人,谁不得给我先睡过一遍?谅你是新来的,又生完娃娃,我宽限给你了半个月时日,你还不知足?今日你是要吃过一次苦头了才行吧?” 林清明又气又恼,这只豺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要微微施力,别说他一只豺狼,就是来十只百只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他怀中抱着御霜华,不能动武暴露身份,否则御霜华的身份也可能暴露。 他强压下怒气,抬眼看向了豺狼:“请公子看清楚在下究竟是男是女!” “啧,我还不知道,只要够漂亮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豺狼伸手就摸上了林清明的肩膀,又凑到他耳边问道:“你——是孩子的父亲,还是母亲?” “捡来的孩子!” “谁信你,不会是你自己生的吧?你不会是哪家的世家公子,被人搞大了肚子,然后被家族赶到了乱界之中?街上有好几个这样的姑娘公子,以为情爱天下无能匹敌,甘愿来到此地,却被抛弃,从前的仙姑修者,如今只能靠出卖肉、体为生,可悲、可哀!” “这与你何干?”林清明后退了一步,又抱紧了御霜华。 不能让此妖靠近自己,他暗地里施术念咒,想以幻术遮蔽自身逃脱,然而就在此刻,一个声音响起—— “豺大人,此人是我从人界拐来的,看在他为了我生了一个孩子发份上,您能不能放过他一马?” 林清明皱眉,看向了远方。 凌寒点头哈腰地走了过来,又对豺狼说道:“小人好歹也替您打了不少架,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个不识时务的内人一次,放过他吧。” 林清明的眉头皱着更紧了—— 凌寒趁着他不在干了什么事? 豺狼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好福气。” 凌寒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带有狼天性的锐利光芒,却转瞬即逝,变成了狗讨好的眼神。 “他不过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比不上大人后院的几位,小家子气,大人不必在意!”凌寒看了看林清明,又冲他吼道:“冲撞了大人还不赶紧道歉!” 林清明怎么说也是一个道尊,就算大丈夫能屈能伸,也不能屈到这个地步。 他翻了一个白眼,抱着御霜华转身就走了。 ※※※※※※※※※※※※※※※※※※※※ 小狼要做一界之主,道尊要变成界主夫人 #三界和平靠临仙山姐妹花# 外面刮台风,雨好大风好大 保佑江浙沪! 战利品 “站住!” 豺狼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令林清明感到厌烦。 他走就走,与那只蠢狼何干?若是平时,他一把暮雪剑便能将此地给掀翻,何苦被豺狼愚弄?只可恨自己身份无法暴露,只能忍气吞声。 忍气吞声已经是林清明的最大极限了,令他再退一步也绝无可能了。 凌寒知晓这点,只能凑上前去,对着豺狼说道:“他肚子里还有一个,属下算求求豺大人,莫要让他动了胎气。” “还有一个?”豺狼倒有些吃惊了:“他怀中孩儿也没有多大的模样,你就另他又有了?” “忍不住了,嘿嘿。”凌寒猥琐地笑了笑:“也不晓得这次能不能生下只狼。” “他怀中的是个人?” “是。”凌寒表演了起来,用旁光暗示着林清明赶紧走:“也不晓得是不是属下不够行,他生出来的一点狼影狗影都看不出,属下想,让他再生一个,一直生出小狼崽为止。” 豺狼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凌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公狼说自己不行,那就是不行了,以后再努力努力。” 说实话,这两只妖股猥/琐的对话,林清明听不大懂,他自小就被养在了深山里,哪里接触过人间的情事?他抱着孩子,又翻了个白眼,才回到了凌寒与他的居所。 御霜华不仅仅是林清尘之子,更是未来要继承临仙山大统之人,若是自己的忍耐能换来临仙山后续万年千年的继承,他便是被踩进尘埃也无所畏惧。 好在有只好心的狼妖一直帮助自己,这大概就是师尊所说的善有善报。 好在他当初念在这只狼妖有慧根,放了他一马,这只狼也知恩图报,一直帮助他到了这里,日后若是等霜华历劫完,他们三人就回到临仙山,或许临仙山也可破例一回,收一只狼妖为弟子,共卫天下大义。 他一直在那间小屋子里呆到了天黑了几个时辰,凌寒才迎着一身的大风走了进来。 御霜华哭了又睡,睡了又哭,一日未进食过了。 凌寒替着一袋子的米和羊奶,冲着林清明晃了晃,他笑着说道:“你猜这是什么?” “吃的!”林清明开心地走过去,准备接下来,凑近却看见了凌寒的一身伤,衣服破破烂烂的,也不晓得出去做了什么。 凌寒说道:“我去做饭。” “做什么做!”林清明见到了他一身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伤,颇有些心疼:“你坐着,我去烧,你再把衣服脱下来,换一身清爽的,我明日在此地帮你缝补缝补。” 他看着凌寒一身伤,叹了口气,问道:“不会是你为了这一袋米一袋奶,跟人打架换来的吧?” “你猜?”凌寒没有否认,没有承认。 这让林清明有些愧疚了。 “为何——你要对我们二人这么好?你把我们二人护送出临仙山之外,便已经偿还了恩情,一直护送我们到此地,替我们掩埋行踪,在下林清明,不知如何回报。” “不急不急。”凌寒憨憨地笑着说道:“我就是喜欢你而已。” 林清明不懂人间请爱,面对着凌寒极为大胆的表白,他也浑然不知。 “果然,临仙山万年以来一直行正义之事,能令妖魔感动。”林清明感叹道。 他烧火做了米粥,又热了羊奶,将米粥推到了凌寒面前,自己喂着怀中的御霜华。 凌寒盯着面前的米粥,却一眼不发,也没见他吃,让林清明有些奇怪了。 “为何不吃?” 凌寒显着一脸忧愁,他喃喃道:“该如何跟豺狼解释。” 林清明是修仙之人,听力自然胜过旁人,凌寒所言虽然没打算让他听见,却实实在在地被他给听见了。 “豺狼?要做如何解释?”林清明一脸天真地握住了凌寒的手说道:“你都帮我们这么多了,我如何能帮帮你,虽然无法动武,但若论及施法念咒,或是出谋划策,在下或许可以帮忙。” 这个道尊,虽然很能打架,虽然学了很多术法,一万个虽然,但他脑子似乎不行。 “我跟豺狼说,你肚子里有我孩子了,他才肯放过你,可是你跟我却是清清白白,你哪里来孩子,几个月后如何向豺狼交代?” 林清明皱起了眉头—— 这倒是问题。 “孩子该如何有的呢?” 林清明看着灯火下那只垂头丧气的狼,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动了动。 他不懂,这种要漫出来的感觉是什么。 说起来他们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未来或许还要在一起二十年,若是这只狼想要个孩子—— 林清明歪头对着凌寒说道:“未尝不可。” 天旋地转,床板都在咯吱咯吱的摇晃,有点疼痛。 这似乎于礼不合。 可能是昏暗的灯光让自己的脑子都犯了混账,也或许是凌寒为了保护他们二人的伤口,让他有点心动。 这个地方脏兮兮的,明日需要打扫一番,满地都是灰尘,混杂着血腥汗味和婴儿的哭声。 凌寒凑在他耳边,对他说道:“你是我的了。” 这样就可以有孩子交差了吗? 林清明脑子混混沌沌的。 他不晓得的是豺狼被撕碎成了几片,丢弃在了荒野,也不晓得这间小破屋子外围了一群沉寂的野狼。 狼群沉默着,他们的头狼有了一位战利品。 ※※※※※※※※※※※※※※※※※※※※ 下一章回归主cp 不正经的番外(不要当真!不要当真!不会生这么多的!出于搞笑的目的!): 很多年后的临仙山上,御霜华终于历劫完毕了。林清尘高高兴兴地等着林清明回归,却看见他挺着个大肚子,穿着一身打补丁的衣服,手里牵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 “清明?” “快叫舅舅!” “舅舅好!” 林清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我来是想借点钱的,凌寒他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的钱,我一年就得生一个,小狼崽都得吃肉,我们快吃不起了。” 林清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怒气横生,一字一顿地问道:“谁!干!的!” “凌寒啊,小狼多生几个,帮他爹打架。” “第几个了?” “肚子里的是凌十五了。” 林清尘再也忍不住,拿起白尘剑就打算往外走,一个不小心被一只小狼崽给绊倒,林清尘才从噩梦中惊醒。 他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辛雪浓 林清尘近日心思颇有些不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他的老熟人的原因。 君怀玉本想去问问看他究竟怎么回事,但端看他那副苦丧模样,君怀玉自觉地也没去打扰他。 君怀玉没去叨扰林清尘,令他意外的是林清尘上门找上了他。 林清尘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君怀玉也没开口去问,问了也不晓得这个剑尊会用怎样的言语去驳他。 只见林清尘拎着一壶酒,推给了君怀玉。 “酒?” “上次欠你的。” 哪次?说实话,君怀玉也想不起来了,不过既然是送上门的美酒,小酌一两口倒也无妨。 林清尘看着他接过了酒,又跨步走进了君怀玉的房间。 这倒是让君怀玉有些不知所措了。 “剑尊阁下,今日你有些主动过头了。” “陪我喝酒。” 明明应该是一句请求的话语,从他的嘴巴里出来,倒有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命令意味。 既然他都把酒拿过来了,自己不赔他喝岂不是让剑尊阁下没了面子? 君怀玉笑了一声,请林清尘坐了下来,殷勤地给他倒上了酒。 “何事令剑尊阁下不悦?” “辛雪浓。”林清尘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灌进了一杯酒。 “百年之前,我曾见过她一面,一介女子挡在万千钧雪崩面前,毫无惧色,一剑挥洒,劈开万千白雪,保卫了雪山下无数百姓。” 君怀玉陪他喝下了一杯酒:“这么说来,你是极其倾佩这位明叫辛雪浓的姑娘?” “是。”林清尘点了点头:“她与金顶山山主辛雪稠为同胞姐妹,按照资质来说,若不是雪主辛雪浓为抵抗妖兽而死,辛雪稠未必有执掌金顶山的机会。” “照你的话说来,辛雪稠是已经死了。” “是,”林清尘点头说道:“百年之前,被封印于金顶山下的妖兽封印削弱,金顶山前山主与众多弟子均被吞食,为护天下苍生,我前往金顶山助阵,亲眼所见,雪主挡在了众人面前,令众人躲避在她身后,以一己之身,与妖兽同归于尽,我佩服她有为天下大义牺牲的勇气,又有些可惜,如此深明大义之人,却死于雪山之巅,从前人才济济的金顶山,如今只剩下辛雪稠一人担责。” 林清尘低下了头:“我一开始是想救她的,当时她却以必死的决心,展开了结界,令众人无法靠近她之身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身死,这也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如今却再见她亡魂,令我有些困惑。” “亡魂在世间逗留已超过百年,尚有如此实力,那身为生者的辛雪浓实力必然超群。”君怀玉感叹地说道:“但亡魂在世间逗留,除了神识不清外,便是在人世有未了之心愿,辛雪浓与我交手,我未见她神识不清,那她必定就是为了自己某个为了的心愿在世间徘徊了。” “或许是她的死因另有问题。”林清尘又灌了一杯酒,缓缓说道:“她当初为何要选择死去呢?” 雪山之巅,太阳映射着云层,笼成了一顶金顶,覆盖在雪涯之上,金顶山因此得名。 百年之前,有一女子,面容清秀,神色冰冷,立于金顶之顶,长剑挥扬,恰似神明天降,雪色浓郁,正是金顶山最出色的两位弟子——辛雪稠与辛雪浓。 辛雪浓为何要自愿赴死?林清尘这几日一直都在回想着同一个问题。 若是结界不展开,她是完全有可能能活下去的。 她在尘世又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呢?林清尘一杯又一杯地喝了下去,他心中颇有些苦闷,借酒消愁倒是一个好办法。 ※※※※※※※※※※※※※※※※※※※※ 吃了好几天的泡面和自热米饭了,虽然这里地势高没怎么被淹,也就马路积水,但是其他好多地方都被淹了...看着真揪心,雨下了好几天了,希望台风赶紧过去吧。 陈默涯 三个年轻人咋咋呼呼的,丝毫没有看出来林清尘近几日心情不好。 听着他们在楼下喝酒划拳,林清尘还觉得他们有些吵闹。 君怀玉见了他表情,笑了一声:“今日剑尊阁下的酒量倒是好了不少。” 林清尘淡淡地说道:“此酒只是有酒的味道罢了,喝多少也不会醉。” 君怀玉端起了杯子放在了鼻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果香才从杯中涌出。 果真是正经人,借酒消愁都只喝果酒。 “你之后有何打算?” 林清尘喝下了一杯酒,抬眼看了看君怀玉,说道:“辛雪浓之死始终是我心中过不去的一关,若你要先行去寻生死之间的碎片,你可先去,我需绕道金顶山,一探究竟。” 君怀玉摇头说道:“既然都已经结伴而行,我又怎可抛下你一人呢?” “随便你。” 林清尘这回倒是没推却君怀玉的好意,可见他的心情真是极差了。 在前往金顶山之前,林清尘想问问那三位年轻人关于辛雪浓之事。 他推开了房门,走下了楼,皱着眉头走到了那三人面前。 三人穿着白衣绣金边,把“我是金顶山人”都写在了脸上,也依旧毫不顾忌门派形象,大口地喝酒吃肉划拳,哪里像是正经的修仙人,活生生的三个流氓。 “你们此番行为成何体统。”林清尘轻声说道:“金顶山也有四千年之久,想也是名门大派,清规戒律——” “前辈!喝酒吗?”秦沐歌好似没把他的话放在耳边,倒了一杯酒直接端到了林清尘的面前:“前辈,别计较这么多,你活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一项清规戒律都不犯的,既然都出来了,及时行乐又能如何呢?” ——好吧,他好像也犯过不少。 林清尘接过了秦沐歌递过来的烧酒,放在了桌面之上,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暂时不计较此事,我且有一些关于金顶山的要事想问,不知你们可否回答?” “前辈,我秦沐歌保证,我知无不答。” 林清尘点了点头,问道了他们三人:“你们可知辛雪浓?” 秦沐歌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迷茫的光:“辛雪浓?谁啊?” 映秋叶站在她的旁边,微微地推了她一把,摇头说道:“师妹上课定是没有认真听讲,雪主是我们山主同胞姐妹,为护天下苍生而死,不过我们三人年纪都不大,雪主殉身之时,我与师妹尚未出生。” “你与师妹尚未出生?那你呢?”林清尘把头转向了站在一旁的陈雪涯。 陈雪涯微微一鞠躬,对着林清尘说道:“先父陈默涯,先金顶山天阙峰峰主。” 林清尘微微一愣:“你的父亲是陈默涯?” 他低了头,似乎回忆起了百年之前,金顶山对抗妖兽之时惨烈的景象,许久才又叹了一口气。 “抱歉,冲撞了。” 天下有为之士,天下仁义之士,在百年之前的金顶山上死了不少,其中也包括了陈默涯。 金顶山之战后,林清尘忙于临仙山内部事务,竟不知陈默涯还留有一个儿子在世间。 辛雪浓、陈默涯,百年之前的谜团在此刻似乎变得更加朦胧了。 林清尘看了看三人,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围桌之上,又问道他们:“不知山主近日可好?” “好是好。”秦沐歌回答道:“就是前辈看起来跟我们的前辈很熟的样子,不晓得前辈是何方高人?” 虽然话语依旧恭敬,可话中却藏了些许锋芒。 前辈与大个子 林清尘尴尬地笑了一声,低下了头,拿起了桌面上的酒一饮而尽。 “前辈,你也犯戒了哦。”秦沐歌笑着说道,她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清尘,又问了一遍:“前辈究竟是何方人士?” 林清尘没有回答,啪嗒一声倒在了桌面之上——他醉了。 醉了就可以不用回答这种尴尬的问题了。 君怀玉在二楼走廊低头看着林清尘,忽然就觉得这个剑尊还颇有几分可爱的意味。 他缓缓走下楼,架起了倒在桌面上的林清尘,冲着三人小辈说道:“这人的身份可大有来头,不过被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盯着,暂且不能暴露。” “前辈说到底还是不信任我们呗,喂——大个子,你告诉我们呗。” ... 怎么?喊林清尘叫前辈,轮到自己就变成大个子了? 君怀玉显着有些不满:“没礼貌,管他叫前辈,管我就叫大个子。” “可是他看起来就一副仙风道骨修道人士的模样,你一看就是专门修邪道的那种人。”秦沐歌傻乎乎地冲着君怀玉说道:“不过我想正道的人跟邪道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走到一块儿的,所以我猜,你是被正道感化的坏人。” 口无遮拦的小丫头,魔界之主站在你面前,你也只能说出‘坏人’两个字—— 不过,君怀玉扫视了座下的陈雪涯与映秋叶二人一眼,又笑着摇了摇头。 此两人,却是连自己是‘坏人’都看不出。 陈雪涯急忙推了秦沐歌一把,皱着眉说道:“师妹,闭上你的嘴!”他站了起来,冲着君怀玉鞠躬道歉说道:“前辈,是在下师妹年幼无理,请见谅。” “年幼?” “师妹今年刚满二十。” 这让君怀玉更为讶异,修道之人年满百岁才能出门游历,而这个小丫头年仅二十便被放了出来,若是实力不济,百年之后能否活着都是一个问题了。 似乎是看出了君怀玉的疑虑,陈雪涯解释说道:“是山主命所有内室弟子出门游历,不分年龄大小,师妹年龄最小,所以便由我们二人带着。” 君怀玉点了点头,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小丫头——这人资质不差,先是认出了他身上的魔气,又隐约能感知到自己并非良善,年纪又小,若是能得名师指教,日后必是人界一枚新星。 不过他不大懂人间门派运行的标准,但也隐隐约约感觉到金顶山内室弟子全部出门游历有些不正常,让他有些好奇,究竟是哪里不正常了。 他对着自己说道,他不是为了要跟林清尘走才非要去金顶山的,而是金顶山的异常之处勾起了他的兴趣,既然他的兴趣被勾了起来,那便一定要去看看。 他可是魔尊,魔尊的好奇心岂能轻易得被满足? 林清尘昏昏沉沉的,一杯酒下肚,直接将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满脸通红,连脖子都红透了。 这样的人还能期待他喝什么酒呢。 君怀玉将林清尘一把抱起,准备安顿在他的房间之中。 酒这种东西是一个非常好的借口,有什么话不想说,那就醉倒,有什么话想说,那就醉得清醒。 林清尘感觉到有人个抱起了自己,他下意识地搂上了那人的脖子。 体温与衣服摩擦地触感,让他在醉地昏沉的时候好似看见了一个人。 “无双,师兄。”脑海中无意识的话直接蹦出了口。 君怀玉微微一愣,又苦笑了一声。 “傻子。”他说道 ※※※※※※※※※※※※※※※※※※※※ 想写修罗场... 白痴师兄 时间就这样又空耗了一日,林清尘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早了。 外面的天还未亮,冬天的日子一向比较短,楼下却已飘上了豆浆的香气,林清尘愣愣地看着在他旁边坐了一夜的君怀玉,叹了一口气。 “我昨日,说了什么胡话?” “你昨日有说过话吗?”君怀玉好心地递过了一杯热乎的豆浆,对他说道:“喝吗?” 豆浆香甜的气息直冲脑门,林清尘接过了了君怀玉递过来的甜豆浆,微微地抿了一口。 “真是秀气。” “魔尊陛下的好意,在下已接受便可了。”林清尘淡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想去金顶山一探究竟。” “我随你一同去。” “随便你。”林清尘如此说道,他站了起身,缓步走出了客栈。 再过没几日就是早春了,可天还是如此黑,雪还是如此大。 林清尘踏步走出客栈,还没走出几步,忽然听见一声尖叫—— “前辈!你踩到我的手了!” ... 林清尘后退几步,三个后辈才从被雪覆盖的稻草堆中钻出来。 秦沐歌洋洋得意地堆着她的两个师兄说道:“我就说过,这位前辈一定要去金顶山的。” “我不过走出客栈,你为何认定我一定会去金顶山?” 秦沐歌自信地笑了一声:“我的猜测!” 林清尘见状,倒也不反驳,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退开!” 声音不大,力劲十足,将围绕在他身边的三个年轻人直接震开。 “我与山主为旧识,我要去做何事与尔等无关。” “不行!”秦沐歌却立刻起身,向前一步,又趴倒在地,抱着林清尘的大腿不放。 “你是旧相识,也没说是好的旧相识还是坏的旧相识,你万一上到金顶山上,伤害到了我师父怎么办?你不说你是谁,我绝不可能放你上去的!” 年仅二十的秦沐歌在金顶山上横行霸道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她年纪小,一是她脸皮厚,完全没有大门派闺秀的模样,抱着陌生男人的大腿,在雪地里像一只厚脸皮蹭吃的大野猫。 “师妹!” “我说你眼前这个人是剑尊你信不信?”君怀玉却是在林清尘犹豫之刻,将他的身份说了出来。 秦沐歌的两个傻蛋师兄还在说什么‘前辈莫开玩笑,剑尊声誉不容毁坏’之类的套话,倒是秦沐歌一把站了起来,点头说道:“你早说不就完了,我信。” 她傻呵呵地笑着,对着林清尘尊敬地大拜行礼:“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剑尊尊下,请剑尊前辈莫要怪罪。” 林清尘回头看看君怀玉,又回头看看秦沐歌,有些无奈。 “本尊此次前来却有理由。” “只是这个理由必须保密对吧?”秦沐歌说道:“虽然我的武功不好,但我的直觉是一等一的好。” 她一双眼看向了君怀玉,心中对这个人却有些疑问。 这个人身上—— 既有正气亦有邪气,正邪相当,似乎有死人之影,却又存活在此人世间。 秦沐歌刚想开口说两句,却被君怀玉阻止了。 “小丫头,你的直觉是你身上最珍贵的宝贝。”君怀玉走上前,摸了摸秦沐歌的脑袋,不怀好意地微笑着:“万不可做错事。” 一股压迫朝着秦沐歌袭来,她心有些胆颤,还想对林清尘说些其他的话,但她看见了君怀玉的一双眼后,所有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哦...好的...大个子...” 是该说些尊敬的话语,但是秦沐歌她现在心里有些反叛——你不让我说话,我就说你讨厌的话! 君怀玉笑了一声,看向了林清尘:“不知剑尊阁下是否该加快速度了?” 既然身份暴露,那便无需用双腿行走了。 林清尘白尘剑出鞘,扔向空中,踏剑而走,君怀玉一挥袖子,也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了原地三人。 陈雪涯呆呆地说道:“那是什么剑啊,好白啊。” 秦沐歌白了他一眼:“那是剑尊的配剑,白尘剑,白痴师兄。” 映秋叶在旁边疑惑地问道:“我们要回去吗?” “回去啊,自然回去。”秦沐歌皱着眉头说道:“直觉告诉我,师父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她看向了陈雪涯:“大师兄,用你的御剑飞行载我们一程呗?” 三人当中只有陈雪涯会用御剑飞行,他呆愣地点了点头,三人挤在了一把剑上,回到了金顶山。 ※※※※※※※※※※※※※※※※※※※※ 秦沐歌大概会是一个催泪的角色?怎么催泪不剧透。 怨恨 那是一座雪山,明明是早春,山上的严寒丝毫未减,二月都快过半了,此地却依旧是白雪皑皑,连一丝青草芽的影子都不见,只有无边无际的白雪——与百年之前所见的景色一样。 白雪纷纷,清秀美丽到了极点,可是这种景象也残酷到了极点。 七座山峰包围住了一座主峰,落日的余晖照耀在山峰西侧,将雪峰顶端染成了金色。 七座侧峰峰主尽数殉身,到处是萧条破败,只有主峰之上的金顶殿依旧能看出昔日的光彩。 林清尘站在了金顶殿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下临仙山林清尘,请见山主辛雪稠。” 金顶殿外,甚至都没有站岗的弟子,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辛雪稠将他们全部送下山历练的原因。 如今,林清尘站在金顶殿外,只能以仙音传讯告知殿内的人。 “请进。”冷冽的女声透过重重阻拦,飘荡到了金顶殿外,随后大门敞开,一阵风雪过后,道路显现在林清尘与君怀玉的面前。 林清尘点头走入其中,周围空旷地有些可怕了。 庭院之中连树木也无,只有厚厚的积雪,道路两旁的积雪甚至要超过自己的高度,阻碍了自己的一部分视线。 林清尘与君怀玉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才在一扇门前停下了。 周围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只有这一扇紧闭着的门。 林清尘微微鞠躬,问道:“可否请山主开门?” 里面没有回答,只听刺啦一声,竹制的门便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简朴的摆设。 一人穿着金边白衣,头发松垮挽起,眼神微微有些淡漠,面色苍白地可怕,她手中持剑,似乎是在随时准备着出击,见到了林清尘后,她才将手中的剑放下,抬眼看向了林清尘。 “剑尊来此,所为何事?” “在下前来,为百年之前的一桩旧事而来。” 辛雪稠一甩袖子,转身背对着林清尘,淡声说道:“剑尊请回,莫要插手金顶山私事。” “天下之事,岂能是私事?”林清尘回道:“在下想弄明白雪主真正的死因。” 听见了雪主二字,辛雪稠的愤怒即刻被点燃,她拿起剑,一转身,便向林清尘刺去,好在她并未下死手,林清尘微微一转身,却也避过了辛雪稠刺来的一剑。 “吾妹之事,与你何干?为何你不肯放她清净?” 辛雪稠已数百年没有听过有人再提及辛雪浓的名字了,这个名字猛然出现,将她百年前的记忆全部翻出。 回忆总是痛苦的,辛雪稠皱起了眉头,对着林清尘说道:”不知剑尊前来是否就是为了报本座上次的上门之仇?若是如此,本座便向你道歉,我上门,就是为了阁下亲子的力量,本座就是怀揣着龌龊的心思想要御无双之子无与伦比的力量,本座想将你儿子炼成宝剑,镇压——” 辛雪稠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不说了:“罢了,莫要扰了吾妹清净。” 辛雪稠的语速有些急切,她似乎在隐瞒着什么,可惜的是因为太过于急切,还是暴露了一些东西——她想镇压什么? 倒是林清尘没纠结她到底准备再说什么,他只是轻声地对辛雪稠说道:“可惜,辛雪浓这百年间并没有安息。” 辛雪稠猛地抬头,又看向了林清尘。 “剑尊,此话何意?” “在山下驱逐恶鬼之际,我们在群鬼之中发现了雪主,雪主不肯投胎转世,不知原因为何,山主可与我们解释一番吗?” 辛雪稠上下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不发一言,她的眼眶都憋红了,也不肯流下一滴泪。 “雪浓、雪浓。” 辛雪稠口中喊着辛雪浓的名字,低声地恰似哀悼般地怀念,尔后才又自言自语地说出了下一句话:“你到现在也不肯原谅我吗?” 听着这句话,百年之前的金顶山之战似乎是另有隐情。 若是对自己亲生的姐姐仍有怨恨,而不肯离去,倒也是有这个可能。 君怀玉在一旁却看戏一样——人界的事真的好复杂,他们的关系好混乱。 他摇了摇头,内心也有些隐约的好奇—— 百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亲姐妹之间有了间隙? 辛雪稠连问问林清尘真假都不肯,她难道就不怀疑林清尘说的话是假的?君怀玉心中想到。 不过就算是这只鬼对亲姐有怨恨,那也应该上到金顶山上寻仇,而不是一路跑到了八百里外的小镇子上,莫不是鬼也兴游山玩水这一套? 其他更多的辛雪稠也不肯透露,她情绪倒是收拾地很快,硬生生地把眼泪给憋回去,让林清尘两位尽早离开金顶山,否则她就要不客气。 君怀玉愈发好奇了,魔都是有好奇的本心的,辛雪稠这样遮遮掩掩半露不露的,说了一半又不说,这不是存心折磨他嘛? 君怀玉与林清尘相视一眼,一个想要弄明白真相,一个想要满足好奇心,一个人一只魔一拍即合,决定就赖在金顶山不走,等查明了真相之后再决定出发去哪里。 恶行 已至深夜,君怀玉与林清尘二人耍无赖似的,就呆在了金顶山上。 辛雪稠又气又恼,骂了几句,心知自己也打不过林清尘,只能瞪了林清尘二人一眼,骂了一句:“无耻!” “若是山主能将百年前的真相告知在下,在下自然就能走。” 辛雪稠冷笑了一声,回到林清尘:“百年前的辛秘与你们何干?” “在下确实是想弄清楚雪主死因。” “我杀的行了吧?”辛雪稠狂怒地大喊了起来:“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得到了这个回答你们满意了吗?” 林清尘微微皱眉,他觉得辛雪稠很不对劲。 虽然百年之前,他跟辛雪稠也只有一面之缘,但百年之前的辛雪稠心性也不如今日这般狂躁,就是上次在临仙山见到她,辛雪稠也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今日她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块儿,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山主,莫要开玩笑。” “我倒是会拿这件事开完笑。”辛雪稠剑指林清尘,又说了一遍:“滚出金顶山。” “雪主之事亦是天下大事。” 辛雪稠此刻显得更加焦虑:“我叫你滚,你听得懂人话吗?” 林清尘定住身形,一句不多言,就是不肯走。 气氛在此刻沉默了下来。 三人不发一言,彼此用内力压制着对方。 就在此刻,外面一阵吵闹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熟悉又尖锐的女声突破了重重阻碍,直接钻进了辛雪稠的耳朵里,让她气得脸都发绿了。 “师父,有个前辈来找你,他到了吗?” 听见了秦沐歌的声音,辛雪稠叹了一口气,收回了剑与内劲,做回了椅子上,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抬眼看向林清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 秦沐歌完全没有经过仙音传讯的通报,推开了竹门,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 “前辈也在啊,你们怎么不坐下,坐啊。” 林清尘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摇头说道:“额...在下喜欢站着。” “啊这样啊,那前辈就站着吧。” 秦沐歌客套了几句,转头就搂住了辛雪稠的肩膀,看向了林清尘:“师父,这几位前辈没对你做什么吧?你们要是敢伤害师父,我做鬼都要帮你们捏碎。” “自...自然是不敢的。” 不知为何,这个名叫秦沐歌的小姑娘此刻浑身散发一股莫名奇妙的威压,让林清尘觉得难受。 听见了林清尘不敢对她师尊动手的话后,秦沐歌眼神中的杀意才缓缓地消弭,倒是辛雪稠又开始生气了:“你们下山才没几日,怎么又回到山上来了?” “担心师父呀。”秦沐歌拉起了辛雪稠的手说道:“我就是担心师父,我才带着师兄两个人回来的。” 听见了这句话,辛雪稠更加生气了。 “雪涯与秋叶都回来了?!” “他们不敢见您,就先躲在山脚。” “你也敢来见我?”辛雪稠的这股气还没消下去,她瞪了秦沐歌一眼,指着林清尘与君怀玉二人说道:“那顺便把这两个人给请下山去。” 秦沐歌皱了皱眉头,摇头说道:“不要。” “你这不孝徒,敢违逆你师尊了?”辛雪稠的语气愈发急促,“下去,通通给我下去!” 这山主可真奇怪,整个金顶山四处见不到人,好不容易来个人,却又要把他们赶下去,金顶山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君怀玉愈发好奇了。 “不下去就不下去!山下不好玩,我要陪着师父。” 辛雪稠环视了一周,实在有些无奈了,她看向了君怀玉二人,不得已之下,只能对秦沐歌说道:“那行,你把这两个前辈带下去招呼。” 秦沐歌却一把抓住了辛雪稠的手,摇头说道:“师父,你到底想干嘛?我心好慌。” 直觉为秦沐歌勾勒出了一副非常可怖的画面,一路上山,愈靠近金顶山她心愈慌张,推开门看见了辛雪稠之后,她的心更加慌乱了。 师父好似要做些什么。 秦沐歌下意识地想阻拦,却被辛雪稠一把推开。 秦沐歌还想再将人拉住,可是辛雪稠毕竟是金顶山山主,速度岂是她这个修炼了二十年的小姑娘可以赶得上的? “来不及了。”辛雪稠淡声地说了一句,最后看了她一眼,拿起了剑,冲出了门。 “愣着干什么?”君怀玉推了呆住的秦沐歌一把:“跟上去啊。” 今日的辛雪稠的确是肉眼可见的慌乱,愈是深夜,她愈发慌乱,到现如今已经慌不择路了,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林清尘与君怀玉急忙赶上,却被一道屏障阻拦。 林清尘缓缓地瞪大了双眼—— 非常熟悉的屏障,恰如百年之前辛雪浓殉身之阻拦。 一个不好的猜测从脑海中升起—— 莫非百年之前的屏障并非是辛雪浓所设,而是她的亲姐姐辛雪稠所立。 也难怪她会说出是她杀死了辛雪浓,若她真是如此不仁不义之辈,那他必定要站出来,向世人揭发她的恶行。 林清尘皱起了眉头,却没注意到身旁的秦沐歌双手不停拍打着屏障,双手鲜血横流。 “师父!你要做什么!师父!师父!” 秦沐歌嘶吼地喊了出来。 本尊应承 有一件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师父在瞒着她什么事情。 秦沐歌心中有这样一种预感,可是当结界显露在她面前之时,她只能呆在结界之中,去不了她想去之处。 林清尘缓缓拔出白尘剑,口中念咒,想要将围住他们的结界给破除。 淡蓝色的光芒萦绕在结界周围,天空之上忽然飘起了雪,外面荡起了风,暴风夹带着暴雪不断地冲击着结界,也将人的视线模糊,看不清前方究竟发生何事。 林清尘想用白尘剑身敲击周遭结界,可就是有六百年功法的林清尘使尽全力,也无法敲动结界一厘一毫,结界坚如磐石,是金顶山秘法,非常人可破。 林清尘又将目光投向了君怀玉。 “你不怕我暴露身份吗?” 林清尘转过了头,轻声说道:“若是——若是真有什么阴谋,我不去阻止,罪过比与你结伴相游更大了。” “魔——”林清尘刚刚想请魔尊以魔尊的绝对力量破除此处结界,可就在此刻,一个人影显露在了君怀玉与林清尘面前。 她并没有影子,轻飘飘地朝着林清尘二人飘来。 “雪主——”林清尘此刻倒是有些冷静了:“您是想要向山主复仇吗?” 辛雪浓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我复什么仇?” 这一番话又把林清尘弄得有些迷糊了,他还想文质彬彬地问话两句,辛雪浓却把手搭在了结界之上,轻声不知在念着什么,结界之中便开始出现了一道裂缝。 “我之能为到此已是极限了。”辛雪浓看向了君怀玉说道:“你以魔气撑开裂缝,前去救援吾姐,我可饶恕你擅闯金顶山之过。” 话里的意思明明是去救人,怎么在这位雪主口中就变成了命令?君怀玉听着辛雪浓的话,目光转向了林清尘:“剑尊大人,您可是猜错了,山主雪主两姐妹的关系看起来也没这么差。” 君怀玉话说得非常直接,却在轻松调侃的话语之间,将一身的魔气尽数宣泄出来。 喧腾的魔气就是连秦沐歌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想问这个浑身散发着不祥之气的男人究竟是谁,但又怕他会生气,不去救自己的师父,也只能将嘴牢牢闭上,目光直视着前方。 君怀玉看着辛雪浓,一身素白,唯有在衣袖之上绣了些许金边,目光冷冽,神情淡漠,明明是魂魄的姿态,身上却还残存着一股力量。 君怀玉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就不是能轻易消下去的。 外边寒风凌冽,杂音弥天盖地,尤其是风从裂缝之中灌入,更显得结界之内的声音嘈杂。 可即便如此,君怀玉还是想问—— 换句话说,他也想帮林清尘问问。 “百年之前,究竟发生何事?” “简单的事情,两个人必须死一个,我选择赴死。”辛雪浓说道:“再具体的让辛雪稠与你们说,救出她你们才能知晓。” 在人似逗留了太长的时间,让辛雪浓的灵魂变得有些稀薄,可即便面临着魂飞魄散的风险,辛雪浓也为了一件事而必须留在人间。 “走出结界,你们就能明晓一部分。”辛雪浓垂眼说道。 “本尊承应。”君怀玉笑了一声,身上魔气不再压抑,在一瞬之间,魔气爆发,顺着裂缝将结界硬生生地撕开。 结界碎裂,一股浓重的怨气扑面而来。 残魂 怨气已经积累了数千年,就算是被撕裂的魂魄碎片也在无垠的空间之中不断诉说着哀怨。 这种熟悉的妖异气息,令林清尘感到不妙。 “是妖兽!” 是百年之前妖兽魂魄的碎片! 不晓得为什么当年辛雪浓没有将这只妖兽彻底消灭,但如今也不容他们再多考虑了。 林清尘一把白尘剑,口中轻声念到咒法,以咒法催剑,想要刺破这一层的怨气之海。 可即便是强如白尘剑,面对这滔天怨气,也不过一根钢针,无法刺穿分毫。 君怀玉以魔气对冲,身上魔气却是源源不断被吸入怨气之中,使得妖兽的碎片更加强大。 “罢了,本来也不想用的。”君怀玉叹了一口气,他身上还有御无双留下的清圣之气,若是以清圣之气净化怨气,或许还能开出一条路来。 他闭眼,调动身上脉流,一股清圣至纯的气息从指尖流出,如同一条细长的鞭子,随手一劈,便将妖兽碎片劈成两半。 可这妖兽却好似蚯蚓,就算被劈成了两半,也没断绝气息,依旧在风暴之中叫嚣着。 不得已,林清尘手捏剑诀,口中默念,准备使出临仙剑法,将这些妖兽的碎片先消灭一部分。 就在他即将出剑之时,一把飞剑袭来,正准地将一半的妖兽碎片击穿,随后只听见一声哀鸣,妖兽便身化一阵白雪,与狂风暴雪融为一体。 “此乃百年之前,妖兽残留下的碎片,需以金顶山绝情剑法,方能覆灭。” 辛雪稠的声音从暴风雪中传来,她缓缓地从滔天怨气围成的风雪之中走出,面色疲惫。 “本座本就不想让人拖我后腿。”她看了一眼躲在林清尘身后的秦沐歌,摇了摇头。 “沐歌,乖,下山,别拖你师父的后腿。” 在这狂风暴雪之中,秦沐歌连站都站不起来,可她就是抬头看着辛雪稠倔强地说道:“师父,你又没教我绝情剑法。” 辛雪稠苦笑了一声,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没说,挥动着手中的剑,将四面八方袭来的妖兽怨气,一一斩尽。 狂风暴雪之中尽是狂乱的怨气,冷风吹得周遭声音更加可怖,百年之前妖兽的余威都有如此强大,那杀死了妖兽的辛雪浓又该是何样的强大? 愈是接近黎明,妖兽的怒吼便愈是恐怖。 终于当天上第一缕阳光撕破云层之时,妖兽仿佛是被击中了死穴一般,顷刻之间消失无影。 随后暴雪渐歇,露出了金顶山原来的模样。 “毕竟是残魂,不得显露在阳光——” 辛雪稠话未说完,猛地抬头之间,却看见了与自己长相有三四分相似的另一缕残存世间的魂魄。 阳光只出现了一刹那时刻,可就是这一刹那的时间,辛雪稠也将那个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雪浓!” 她话都来不及说,想要追赶上去。 可惜就是一缕一分的阳光对于残魂来说也犹如利剑,多呆一刻都不行。 辛雪浓狠心闭眼,从阳光之下离开了。 残魂残魄,百年之前的妖兽,无边无际的雪山,这里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林清尘心想,他必须要弄明白。 他微微抬头看向了辛雪稠,拦住了她的步伐:“山主,现在可否告知真相了呢?” 故事 辛雪稠笑了一声:“你要我如何讲?是从妖兽的源头?抑或是百年之前的旧事?” 她叹了一口气,摇头对着林清尘说道:“你知道为何绝情剑法是消灭妖兽的唯一手段吗?你知道绝情剑法的来历吗?你知晓金顶山为何而建?百年之间,弟子的水平倒退地如此可怕,你又知道这是为何吗?” “在下不知晓。”林清尘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你们金顶山的事。” “那又为何要插手?” “雪主已为天下正义献身,难道山主您也要抛却众多弟子,在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中不停战斗,直到气空力尽,与妖兽一同封印在最后的结界之中吗?” 林清尘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即将倒下的辛雪稠,他叹息着说道:“山主不愿说便罢了,相信山主是有苦衷的。” 辛雪稠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显露出这样虚弱的模样,她狠狠地推开了林清尘的手,用剑支撑着自己站着,调整了气息,用力开口说道:“此事不用你管!” “我还非管不可,”林清尘说道:“你混蛋的当初是不是想把我儿子拿来炼大宝剑来镇压妖兽?” ... 这种泼妇对骂的话从堂堂剑尊口中说出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里面换了个芯。 君怀玉皱起了眉头—— 当初林清尘来魔界的时候,骂人也是引经据典的,怎么对上了辛雪稠,就变了个腔调? 秦沐歌同样一脸震惊地看着林清尘,看看着他撸起了袖子,手指着冲着辛雪稠。 “你不把当初上来踢我家门的事情说清楚,今天就不算完。” 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直截了当的话,却把辛雪稠引上钩了。 “对啊,就是想把你儿子炼了,怎么了?你儿子就不能为天下苍生牺牲牺牲?现在你儿子牺牲不了了,倒霉催的换我了。” 辛雪稠把剑往雪地里一插,坐在了地上,面朝着太阳,笑了一声,看向了林清尘:“剑尊都为本座演了一场拙劣的表演了,停下吧,本座知晓你们不是为其他目的而来的。” 跟着林清尘一顿对骂,辛雪稠压抑在心里多年的苦闷,似乎也舒缓了几分,她招呼着秦沐歌在她身旁坐下,对着林清尘二人说道:“现在我要你二人发血咒,不许将今日听见的透露半分,否则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她手轻轻一点,气流刺破了胸腔,从心脏之中引出了一滴心血,保管在了她的手中。 “发誓吧。” 林清尘微微点头,与君怀玉一同发了血咒。 直到这时,辛雪稠才松下了全身的防备,一脸疲惫地看向了林清尘二人。 “绝情剑法,从字面意义上可解释为断情绝爱,终身不嫁不娶。” 林清尘疑惑地说道:“断情绝爱,山主是做到了呀。” “肤浅了,”辛雪稠说道:“恋慕之情是情,友爱之情是情,亲情更是情,绝情剑法是要断亲绝友,孤寂一生。” 百年之前,金顶山上,寒风猎猎。 妖兽被最后一击断了情爱的剑击中之后,碎裂成了无数片,飘荡在寒风之中。 妖兽已死,自己唯一的亲人也为了这最后一击而死去。 从前说要当天下第一女侠的辛雪浓在自己的怀里,变成了一句尸体,手里的剑更加冰冷了,幼儿的啼哭在山峰上响起,这是三个人故事的结局。 前尘往事 寒风荡白雪,素衣滚金边。 雪最深处有一道剑影,凌厉的剑气似乎连腊月的寒气见了都要低头一阵,黑色长发随着身姿摆动,金色的发带从细滑的发丝上滑落,飘到地上,连一颗雪花都压不断。 她是金顶山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年岁未过百,便在山门之中击败了比自己入门早了几百年的师兄师姐。 就是她亲生姐姐,也难能与她匹敌。 可就是这样的人,她也有她的缺点。 辛雪浓太过于任性了,仗着自己天资不凡,金顶山的各位长老前辈不敢拿她怎么样,她年岁未过百岁,却把山下方圆五百里的地界都转悠了个便。 少女是放在天空上翱翔的大雁,她说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师尊师父都管不着她。 “雪浓!你又要下山!” “姐姐,你剑练完了没有?没练完赶紧去练啊,小心师父骂你。”辛雪稠想拦下又要跑下山的辛雪浓,却被辛雪浓反过来一阵嘲讽。 她的脸红了一阵,咬着牙说道:“你不要仗着自己有本事就这般无法无天!” “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可无法无天。”辛雪浓说道,转身却想走,却撞到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后面的辛雪稠捂着嘴偷笑着看着她,辛雪浓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师兄—— “默涯师兄...” 辛雪浓的脸红了红,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啊——被抓包了。” 陈默涯低头看着辛雪浓,拿着食指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呀,总是这般任性,以后出嫁,谁敢要你?” “真的嫁不出去了,我就祸害师兄你去。”辛雪浓笑着说道:“我给你生个儿子,天天祸害你。” ... 虽然少女的话不能当真,但是此番惊世骇俗的话从辛雪浓口中说出并不算意外,她本就是这样一个口无遮拦的少女,以前养着一只小公猫的时候还说自己也想生只小猫咪玩。 修仙之人的年岁毕竟比较长,待到小公猫年老衰死之后,辛雪浓也没提过想再养只小猫的事情了。 辛雪稠微红的脸看向了陈默涯。 辛雪浓疯疯癫癫的话不能当真,但辛雪稠心中确实是有对大师兄陈默涯的恋慕之情的。 若是以后辛雪浓被选为山主,自己是不是能借着这层关系嫁入天阙峰? 无忧无虑的时光中,辛雪稠有一大半的时间在幻想去做一个新娘子,她有些讨厌天天穿着白衣,她想穿上新娘子红艳的嫁衣,去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一辈子。 日子就这样有一天没一天地过着,练剑、看夕阳、睡觉,辛雪稠无聊的日子一天只有这三件事可以干。 可是这样无聊的时日也没有持续多久,辛雪浓那边却出现了意外。 辛雪稠照例上天阙山采集草药之时,隐约听见草从里有异常的动静,她以为是小猫小兔子在草从中打滚,悄悄地走上前去以看,却在草从缝隙中见到两个人熟悉的人翻滚在一起。 若是说当时当下首要的情绪,辛雪稠至今回忆起来也只能用嫉妒两字形容。 她怎么也想不到,衣冠楚楚的大师兄和高傲无畏的亲妹妹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她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泪水却从眼眶中流出。 只是从那一刻开始,辛雪稠的心便死了一半。 她不可能去做天阙峰的峰主夫人,亦不可能去争夺山主之位,苦涩的情绪积压在内心之中,便是百年也无法轻易化消。 金顶山山主须修炼绝情剑法,意味着断情绝爱,师尊有意将山主之位给雪浓,可雪浓当下又与大师兄有这层关系,辛雪稠又开始苦恼是否该将自己知晓之事告知师尊。 如此,既然雪浓与大师兄相爱,那便随了他们吧,辛雪稠心中想到:自己退出,连成全都算不上,这点隐秘的心思,天底下只有自己一人知晓。 可就算这样,命运也没放过辛雪稠。 陈默涯虽然跟着辛雪浓有了超越师兄妹的关系,可他却不肯放过辛雪稠,甚至屡屡跟辛雪稠说一些暧昧话语。 这让辛雪稠总觉得有些疑惑。 是她受了画本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邪说蛊惑,以为天底下所有的爱人只能有一对吗? 直到妖兽破除封印,危急关头之刻,师尊重伤之际要教授辛雪浓绝情剑法,以攻破妖兽之时,辛雪稠才明白了绝情剑法的真正含义,以及——陈默涯对辛雪浓和自己出手的原因。 陈默涯虽然人模人样,实际却是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绝情剑法的修炼者,需以童子之身杀亲灭友,断绝请爱,方能成就金顶山最强的剑法。 当妖兽出关,危祸世间之时,师尊命辛雪浓杀掉辛雪稠,练就绝情剑法时,辛雪浓却长舒了一口气,她摇了摇头,摸向了自己的肚子:“师尊,抱歉,我怀孕了。” 辛雪稠至今还记着师尊临死前瞪着大大的眼睛,他颤抖的手指着陈默涯,他想骂,可是气都已经到了喉咙也提不上来,根本就骂不出。 “不是的,师尊,就算我没有怀孕,我仍是处子,我也做不出杀掉亲姐姐的事情。”辛雪浓淡声说道:“但这个人——” 辛雪浓手起,剑指向了陈默涯:“你出于嫉妒之心,以情爱之名勾引我,让我练不成绝情剑法,可即便是不能练就绝情剑法的我,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她继续说道:“贱人,给你两个选择,一以身殉道,去竭力与妖兽搏击,或许还能留几分美名,二是被我杀死,而你坏我道行之事,将天下皆知,你自己去选。” 陈默涯看向了她的肚子,微微有些犹豫:“雪浓,孩子需要父亲——” “你死了之后,我自会想办法让孩子继承天阙峰的。”辛雪浓的剑逼近了一步,对他说道:“现在,立刻给我做出选择!” 都是死,一个是为美名而死,一个是死后被污名环绕,陈默涯一咬牙,拿起了剑,冲向了妖兽嘶吼的声音中。 辛雪浓闭上了眼。 “姐姐,待我生下孩儿后——” “嘘——”辛雪稠上前抱住了辛雪浓淡淡说道:“我是姐姐,姐姐就该保护妹妹,你什么都不必说,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胎,待孩儿出世之后,你再回来,这一切便结束了。” 辛雪稠温柔地抚摸着辛雪浓的头发,轻声说道:“你想想你肚中的孩儿,你什么都不必做。” 她话这么说着,深呼吸了一口气,也拾起了身旁配剑,将辛雪浓交给了年岁稍小的弟子后,也出门迎战要妖兽了。 妖兽的一声嘶吼,便能将万年不融的冰川震碎,辛雪稠感觉自己的内脏几乎都要被震碎了,一口血吐出,却是无法靠近妖兽半步。 一天,身上多了许多伤口。 两日,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骨头有些许的碎裂了。 三个昼夜,吐出来的血都带着块状。 五天、六天,第一天的伤口都已经开始痊愈了,妖兽的步伐依旧没有减慢。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辛雪稠依旧奄奄一息之际,忽然感到一股真气输入了她的体内,滞涩之感逐渐缓解。 这种熟悉的感觉,就算是辛雪稠化作灰,她都认得—— “雪浓!” 她转头一看,便看见了脸色苍白的辛雪浓,显然是刚生产完,便赶赴战场了。 她似乎是心意已决,将一本剑谱放在了辛雪稠的手中。 “姐姐,孩子取名陈雪涯,日后拜托你了。” 辛雪稠发疯似了的大喊:“那你呢?孩子的亲生母亲呢?” “姐姐,我是一人之母亲,可天下亦有千千万万的母亲,我愿殉身以救天下苍生。” 辛雪稠的手,几乎都在抖了,她奋战了不知道几个日夜,却依旧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手中的绝情剑法就像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一则笑话。 若是辛雪浓要练成绝情剑法,死的人就是她了。 可若是辛雪浓无法练成,那辛雪浓就必须要死。 这到底是怎样一本邪狞的剑法,竟是要以献祭亲友为代价? 辛雪稠的脑子都是混沌的,可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缓缓伸出手,展开了结界,将前来救援的仙道中人阻拦在结界之外。 绝情剑法是唯一一剑能消灭妖兽,这是师尊临死之前与她讲的,辛雪浓此刻所做,不过就是给她留足时间,能够在最快的时间之内练成。 虽是刚刚生产完,可辛雪浓满脸无惧色,她伸手一剑,竟是刺破了妖兽嘶吼,直接刺穿了它的眼球。 她就是天才,就算无法练成绝情剑法,她依旧是天才中的天才。 众人难以匹敌的妖兽,在她剑下刚开始还能打得有来有回。 只是妖兽实力太过于强悍,便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辛雪浓也逐渐败下阵来。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辛雪浓的生命流逝速度愈来愈快了,鲜血在流,意识也在流散。 终于当她鲜血流尽之时,绝情的一剑方能成就。 没来得及说上最后一句话,一把剑中裹挟着是天下苍生,她不当为自己的小家小情犹豫,辛雪稠看着手中的剑,终于也明了了。 此刻的辛雪浓已经死了,她是孤身一人了。 断亲绝友,断情绝爱,无情的一剑刺破冰冷的空气,破空而来,将妖兽一击成为无数碎片。 血腥的气息四散开来,辛雪浓在众人的瞩目之下,以身殉道。 随后是飞奔而来的辛雪稠紧紧地抱住了冰冷的尸体,连哭都哭不出来,浑身不停地颤抖。 死了,都死了。 自己成了金顶山上权力最高的人,也成了这个天底下最孤独的人。 “后来我就想啊,绝情剑这东西不是个好东西,我不想让后面的人再继承本剑法了。”将一个故事说完,辛雪稠以这句话作为了结尾:“所以,我便是耗尽全力,我也必须消灭妖兽的所有碎片,让我的弟子们做个有家人有朋友的普通人,也好过做一个无亲无爱的孤家寡人。” 她笑了一声,面朝着阳光。 所有的孤独,她一人受过便可,他人不必再受了。 ※※※※※※※※※※※※※※※※※※※※ 今天写这么多就是想把金顶山三角恋在一章内写完 一本剑法如果刻意加上了非常多的限定条件,不能动情,要保持贞洁,还得杀人,那就不是个好东西,先给我的设定解释一下,后面慢慢展开。 后面还想多写一点林清尘跟君怀玉的情节 为什么陈雪涯不姓辛呢?因为对于辛雪浓来说,陈雪涯是一个污点 我还是蛮喜欢写亲情篇章的,没有雌竞,只有当机立断把狗男人给砍了 残魂、落败者 讲完了长长一个故事,就好似百年的岁月又在眼前重过了一边,入夜之后又将是无休无止的战斗。 辛雪稠淡淡地说道:“当年一剑击穿妖兽的绝情剑法已经不复存在了。” 林清尘有些好奇地问道:“山主何出此言?” “绝情剑法,断亲绝友,断情绝爱,在雪浓死的那一刻,我确实已经断了情,可如今,我收了这么多可爱的弟子,弟子们于我而言,又是另一个意义上的亲人朋友,我不可能杀了他们再断绝这份亲情,只能将他们驱赶下山,以增强绝情剑。” 她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秦沐歌的脑袋,温柔地笑了一声说道:“沐歌,你可知晓了?知晓了,就赶紧下山去,你不要影响我。” 懵懂之间,秦沐歌似乎就要被辛雪稠哄骗下山,可就在此时,秦沐歌的脑中飞速地闪过了一个画面,让她不得不怀疑辛雪稠是不是还有些事情隐瞒着。 她摇头对着辛雪稠说道:“师父,不要,你瞒了什么?” 辛雪稠先是微微地讶异了一阵,才转过了头,不肯发出一句话。 这种表示,很显然,她还有些话未说。 但刚刚她连金顶山最隐秘的一段往事都说出口了,可偏偏不肯说剩下的她还了解的事情,这只能说明这件事她的确不想说。 “那便不必说了,”林清尘对着辛雪稠说道:“山主已告知我们许多了。” 他看向了君怀玉,自顾自地开口刚刚说了一个字:“魔——” 联想到在场两人还不知晓君怀玉身份,又硬生生地坳了回去,别扭地说道:“怀玉可否有解决办法?” 这声怀玉可把君怀玉叫得浑身都舒爽了起来,一转头,又看见了林清尘别扭的表情,心里想着捉弄他,又挤眉弄眼地回了一句:“清尘问我,我自然回答。” 辛雪稠像看两个疯子一样看着他们二人,她看了一眼君怀玉,才猛地想起自己跟这人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却连他的姓名也没有问过。 于是她才开口非常没有礼貌地问道君怀玉:“喂,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君怀玉倒也没有怪罪辛雪稠的无礼之举,他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一声‘怀玉’的喜悦之中,听见了辛雪稠的问题,也只是常规地回到:“在下君怀玉,是御无双掌门生前友人,亦是——” 他的目光转向了林清尘,将难题抛给了他。 林清尘瞪了他一眼,又不好发作,只能回答道:“亦是在下故人。” 辛雪稠虽说年轻,但是她毕竟也是金顶山之主,二人的话语之中有些许漏洞,她也懒得去追究,林清尘为人正派,能让他允许跟随在身旁之人想来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她也就无视了两人言语之中的漏洞。 “入夜之后,残魂再起,本座请求阁下之相助。” 辛雪稠对着二人说道。 既然都上来了,也不能白来,帮她拖着一时二刻的妖兽残魂,对于两位高人而言,应当不算什么难事吧? 林清尘与君怀玉自然答应,他们也想趁早解决完残魂之后,再前往寻找生死之间的碎片。 微风徐徐,带来一阵凉意,雪山之巅,泛滥起一阵金光,便是春天,此地也是冰天雪地一片片煞白。 这倒是让君怀玉有些怀念临仙山了,虽然临仙山够高,但山上也是鸟语花香,处处绿植,一派云雾缭绕,层峦叠嶂的好风景,此处满目只有一片白,生活在这儿,倒是无聊。 就算魔界环境恶劣,那也是分了瘴气沼泽湖泊树林,几片不同的坏境连在,也没这么无趣。 夜幕缓缓降临,伴随着呼啸风声,君怀玉释放出体内的清圣源流之气,冲着妖兽残魂攻击。 “不过残魂罢了。”他口中说道,心中还有些颇看不起这些残魂的意思。 他是魔尊,破坏人界屏障的代言词,与他而言,妖兽这点的破坏又算得上什么。 这也能算百年之前的大事吗? 君怀玉莫名觉得有些可笑。 “残魂、落败者,也有资格在本尊面前放肆!”他大声一喝,又放出更多的清圣源流之气,朝着妖兽残魂攻击。 可就当他准备回收这些气息,再往别处攻击时,却发现自己收不回这些气息。 “残魂、落败者,魔尊你——是在与谁说呢?”一声诡异从脑海中泛起,自大的君怀玉却在此刻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君怀玉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腿往后退,可它偏偏就向前走。 “你...是御无双...” “残魂罢了。” 残魂到了天亮之刻便会回归沉寂,可是这一刻重新站在地面的感觉,重新看着林清尘的感觉,让御无双无比贪恋。 妖兽残魂的叫嚣将他深藏在君怀玉体中的残魂勾了出来,君怀玉无节制地将清圣源流之气释放在魔躯,又让他有了这样的时刻能够占据君怀玉的身体。 他呆愣地站在地面之上,忽然传来了林清尘气恼地声音:“怀玉,你站在哪里做什么?你怎么不动啊?” 怀...玉.. 他没有听错吧? 林清尘何时与魔尊如此亲近? 他看着林清尘走近了,毫不避嫌,拉住他的手,用力往后一拉,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你是犯傻了吗?站在这里让妖兽杀?你可是堂堂的——” 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人的眼神都变得分外恐怖,林清尘只能想到现在辛雪稠在场,不能喊君怀玉叫魔尊,只能又改口说道:“怀玉,认真点。” “你...是背叛我了吗?林清尘。”低沉的话语,完全不一样的语调,可就是这种语调,让林清尘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抬头,手在抖,剑掉落在地上,恍铛一声,被暴风雪的声音掩盖,妖兽在咆哮,可林清尘的眼中只剩下了眼前的人。 “不,无双,你只需要相信一件事,我林清尘绝不可能背叛你!” 什么也不管了,林清尘当下就抱住了御无双,他很想把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可是现在的风太大,心太乱,一时半刻也没有办法将事情说透,他只是抬眼看向了御无双,伸手朝着他的眼睛摸去。 “原来如此。”一时间,林清尘心中也明了了当初君怀玉身上为何会有清圣源流之气的原因。 ※※※※※※※※※※※※※※※※※※※※ 御无双:我的坟头长草了,众所周知,草是绿色的。 非礼勿视 林清尘紧紧地拥抱住了御无双,好似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 他害怕是梦,可是这个声音与气息,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林清尘对着御无双轻声说道:“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叫御霜华。” 御无双轻柔地抚摸着林清尘的背,说道:“我相信你。” 这四字就好像给了林清尘一颗定心丸,他缓缓地松开了拥抱的手,后退了几步,仔细端详着君怀玉的脸。 真是奇怪,明明是与君怀玉一模一样的脸,可当里面的魂魄换做了御无双之后,整个人的气质莫名地便柔和下来的几分。 “天亮,我便会消失。” 林清尘蹲下身子,捡起了白尘剑,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一言不发地看着御无双,满眼的爱意与思念,这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我之残魂居然能占据魔尊之躯,又能令我重见我心爱之人,上天待我不薄啊——” 他缓缓抬起手,以气阵为剑,竟是剑术双法从手中飞跃而出,一掌劈开了无数妖兽残魂的碎片,一把白玉剑破空而入,一剑一法相互配合,又将碎片斩杀成无数齑粉。 这便是林清尘与御无双合作的威力。 就是在这霎时间,天空一片澄澈清明,可随即而来,就是化成齑粉的妖兽也随之咆哮,席卷在风雪之中,犹如根根细针,扎得人生疼。 就在此时,一把银色宝剑跃空而来,绝情剑法扫破妖兽残片,登时周遭一片安静。 辛雪稠缓缓立于地面,抬眼看着他们二人,嘴里不知道在低估什么,又转头过去了。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别人偷/情了,辛雪稠心中想到,还是解决妖兽要紧。 这仅仅是一小部分妖兽的残片,更多更细碎的残片便隐藏在每晚的风雪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今夜过后,还有明夜,明夜过后还有后夜大后夜,这把绝情剑注定是要在无数个黑夜里挥舞的—— 妖兽的残魄不可能真正的消灭。 想到这里,辛雪稠心中还有几分沮丧。 可当她抬头见一阵微光从天际升起之时,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她的不远处。 昨日的雪浓也只能在这个时刻见到,辛雪稠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又是为何呢? 天空之中微微泛白,只需一点点阳光,就能使妖兽掩藏起来。 御无双看着天际,又低头看了看林清尘。 “蜉蝣朝生暮死,我却连太阳也见不到。” 林清尘死死地盯着他的眼,想要把此刻他最温柔的神情记下,印刻在脑海之中。 “清尘,万不可背叛我,否则——” 温柔的语调说出恐怖的话,在林清尘听来却是无所谓,他说道:“若你背叛于我,我会将你投入无间火狱,日日夜夜受欲之火焚灼,污你躯体,乱你神智,让你做一个只知情/欲的玩宠,让世人都知你的淫/荡/下/贱。” 他不在乎有人在场,低着头,亲吻着林清尘的额头:“清尘,记住我说的话。”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林清尘重复着说着同样的四个字,他好似被御无双的话给蛊惑了一般,拉住他的手,在脸上蹭着。 辛雪稠一脸疑惑—— 这剑尊的男人也没死多久,怎么就找上新人了? 她有些震惊,这剑尊也太大胆狂妄了吧,就在她面前你侬我侬的,这就是拥有了正常的七情六欲的人的表现吗? 辛雪稠心中想到,定是自己这些年断情绝爱断多了,才对尘世的情感有诸多不了解。 非礼勿视—— 辛雪稠与秦沐歌两个人一起用手捂住了眼睛,却还是在好奇心地驱使下悄悄地张开了指缝... ※※※※※※※※※※※※※※※※※※※※ 无双黑化进度10% ps:无双跟清尘相处过程,魔尊陛下都看在眼里的 魔尊:好像是我绿了谁,又好像是谁绿了我,多吃点绿色身体健康,嗯 事与愿违 太阳缓缓地从东边升起,御无双的残魂经阳光照耀,瞬间消散。 君怀玉重新获得了身躯的主导权。 感觉到了手掌渐渐冰冷,林清尘放下了君怀玉的手,生动的表情在他脸上立刻消失,那股冷冰冰的神情令君怀玉感到厌恶。 林清尘后退几步,君怀玉便前进几步,不顾有人在场,却将他一把拦进了自己的怀中。 “我都看见了。”君怀玉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一切的一切我都看见了,你对着那个人说你属于他,这句话语竟是从高傲清绝的剑尊口中说出,你还有你的自尊吗?” “与你何干?” 君怀玉冷笑了一声,放开了林清尘,看向他说道:“御无双身为临仙山掌门,却口言侮辱之词,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若我当真背叛他,这便是我该受的。”林清尘转过头去,说道:“若是无双残魂在你体内,我所能做的便是不杀你。” “杀我?”君怀玉觉得有些好笑:“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辛雪稠离他们二人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两人一下子靠近,一下子又远离,总让辛雪稠摸不清头脑。 或许是她对人世间的感情还没参透吧。 “剑尊阁下,你们二位说完话了吗?” 辛雪稠不想等了,大声地问道林清尘两人。 这时,林清尘才注意到辛雪稠与秦沐歌就站在他们的不远处。 他的脸登时红透了—— 也就是说刚才他与君怀玉所做之事,辛雪稠都看见了? 他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辛雪稠倒比他大方多了,见他们还不过来,自己就走了过来。 “放心,我这个人口风严实,不该说的我一句也不会说。”辛雪稠安慰到六神无主的林清尘,她有种怪异的感觉。 “多...多谢...山...山主。”林清尘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恭喜剑尊再逢春风。”辛雪稠装模作样地双手抱拳,向他道贺:“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本座理解、理解。” ....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清尘脸色很难看。 君怀玉笑着看向林清尘,觉得让别人来捉弄他,似乎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罢了!”心中有股闷气不能发作,林清尘硬生生地咽下去。 清早的山顶被日头晒过一轮,已经有些暖意了。 辛雪稠对着林清尘与君怀玉说道:“多谢二位前来相助,金顶山上还有多余的一些房间,不介意的话,就随我来,暂且歇息一番吧。” 经过昨夜的折腾,林清尘也觉得有些乏惫,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歇息也正和他意。 只是人越想要什么,老天爷就偏偏不给他什么。 他越想要歇息的时候,就越会有杂事上门扰人。 “师妹!你两日没下山了!我上来找你了!” 陈雪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两个憨傻的年轻人将剑拄拐成杖,踩着雪走过来了。 “原来你们在这儿呐——昨天我们也想上山,不知为何使不出御剑飞行,于是我与秋叶就爬了一夜爬上来了。” 辛雪稠的眼神也跟看见什么大麻烦一样,看着两个人。 一个人就已经够让她分心的了,怎么又来两个人—— 她这些徒弟,就没几个能让她省心的。 虽然有些丢脸,但是林清尘的确在内心喊了无数遍‘不要与我说话,不要与我说话——” 事与愿违。 陈默涯看见山上了另外两个熟人,自然而然地跟他俩打了个招呼:“前辈早安,不知前辈上金顶山有何要事?” 不是特别想回答这个问题,好在辛雪稠帮他说了。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大人的事情你少管。”辛雪稠如是说道:“带这两位前辈去歇息,他们打了一夜,有些疲乏了。” 打了一夜?陈默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他们打什么东西打了一夜? “笨蛋白痴师兄!师父不是叫你把人带走?你愣着做什么?”秦沐歌从后面小跑到陈默涯面前,拉起了他的手对他说道:“师兄,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快点把前辈们安顿好,我跟你说些悄悄话。” 秦沐歌拉着陈雪涯就要跑,辛雪稠刚开口想说‘别乱说话’,但思来想去一会儿,还是闭上了嘴。 有些事让同龄人告知,比自己开口要好。 林清尘与辛雪稠微微点头示意一下,便跟着陈雪涯走了。 声音一下子从身边离去,万里无边的那种孤寂的感觉又袭来了。 绝情、绝情、绝情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它是毁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之后,才换来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一颗真心有多重?将一颗真心献祭,方能练就的绝情剑法,到她手上就结束吧。 之后不会有金顶山,亦不会有绝情剑法。 辛雪稠缓缓的闭上了眼。 她还有好多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待她死后,再随风而逝吧。 ※※※※※※※※※※※※※※※※※※※※ 林清尘:不是特别想解释我、御无双、君怀玉两个人一只魔的关系,总之就是很复杂,想从头说起很费口水。虽然我好像被误会找了第二春,但是—— 辛雪稠:本座还没有参透尘世情感,嗯,得再多看几本画本,参参看,不是为了追画本,本座是为了参透人世感情,更好地练绝情剑! 辛雪稠的人设:大概就是老宅女,床底下藏了八百本画本的那种,虽然剑气凌然,但是为人很能脑补。 留有余情 陈雪涯被秦沐歌半拉半拖地走了,他想问秦沐歌这两日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见秦沐歌一脸凝重的表情,也知晓她心情不好,只能闭上了嘴,将林清尘与君怀玉安顿在金顶山内。 金顶山的房间不是很华丽,甚至有些简朴过头了,只有竹屋小院,配上一张床板,几把椅子和木桌。 不过对于林清尘而言,这也足够了,他只想寻个安静的地打坐歇息,不想其他杂事。 可他一闭眼,脑子便止不住地乱想,御无双—— 御无双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占据了君怀玉的身躯,将自己搂在怀中,这种温暖的感觉,他已经好久未有体会过了。 他还有机会复活,林清尘心想,或许将君怀玉的魂魄击碎,御无双便能占据他的躯体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竟隐隐约约生出半分的不舍,君怀玉虽是魔尊,但—— 有了这种不舍的想法的林清尘猛地睁眼,心中微微有些恐惧。 人的情感是无法抑制的,正如辛雪稠在绝情之后,又生出对弟子们的亲爱之情,自己居然在此刻会对魔尊,那个杀了他临仙山三千弟子的魔尊产生半分的不舍之情。 林清尘先是惊讶,后是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被魔尊的假象迷惑,抑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对他产生了半分不舍。 这种感情很危险,对敌人多一分的不舍,便是对临仙山与御无双的十分背叛。 林清尘叹了一口气,抽出白尘剑,生生刺向自己的肩膀。 鲜血流了一地,林清尘面无表情,这是他对他自己的惩罚。 鲜红的血液又令他想起了临仙山与魔界的一战,三千弟子一个掌门,换回了人界无虞,自己若是对敌人有了不舍之情,那他又对得起这三千多人吗? 林清尘缓缓伸出两只手指,径直插入自己的胸口,取出一滴心间血—— 他要发一个毒誓,他绝不能背叛临仙山与御无双。 可就在此时,一叶扇子飞过,打断了他的毒誓。 “剑尊阁下,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君怀玉倚着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您要发什么誓?” “发誓不背叛临仙山——与御无双。”他顿了一下回答道君怀玉。 君怀玉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也有些疑惑:“我瞧你也不像是会背叛他们的样子。” “可我——”林清尘缓缓抬头看向了君怀玉,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 这种有话不肯说最让人讨厌,天天讲着什么仁义道德,却连人最基本的情感也不能拥有,若是让他像所谓的人间正道一般活着,那确实还不如做一个大魔头,君怀玉心中想到。 “行啊,我看着你发誓,想听听你发毒誓,到底发了些什么。” 君怀玉双手抱臂,拉开了一条椅子,大剌剌地坐在了上面。 林清尘冷笑一声,看着他说道:“你确定要听?” “最多就是听见把我碎尸万端,想杀我的人又不止你一个,我也无需慌张。” 对于一个大魔头来说,对他生出百分之半分的不舍便是过多了,林清尘近乎是赌气一般,对着自己的内心发着自认为天底下最狠的毒誓:“我林清尘绝不背叛临仙山与御无双,决不对魔尊留有余情,否则我堕入无间火狱,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日日夜夜受烈火焚灼!” 誓言生效,心口血化作了一根细长红线钻进了林清尘的心口之中,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胸口处。 君怀玉听着他的誓言,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人下意识说出来的话,往往便是真话,林清尘刚刚说—— ‘决不对魔尊留有余情’ 君怀玉忽然笑了起来,他看向了林清尘,明白了他为什么发誓了。 留有余情这四个字真是耐人寻味。 他没有揭穿林清尘,毕竟这位剑尊的脸皮子真的很薄。 林清尘自以为是地以为他说的话足够狠毒了,他看着君怀玉,眼神之中有一种洋洋得意地自负感。 君怀玉倒是站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摆,摇头说道:“若是你真的跌入了无间火狱之中,那我便将你拉回来。” “魔尊陛下这么好心?” “你可是我毕生的宿敌,我都没有惩罚过你,他人又岂有资格染指?便是无间火狱,也不可能夺走我想要之人。” 外头一片寂静,连带着竹屋之中也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君怀玉走出了竹屋之中,留着林清尘一人在其中休息。 留有余情、留有余情,若是没有一开始的情,何来余情呢? 林清尘太慌乱了,将自己的内心都一五一十地呈述。 ※※※※※※※※※※※※※※※※※※※※ 现在的林清尘对魔尊的感情还不是爱!不是!是那种你床上放了半年的玩偶,你要把它扔了的那种不舍得!但是林清尘害怕自己会对君怀玉生出更多的感情,只能将这种非常正常的不舍得的感情给压抑下去,感情这种东西宜疏不宜堵,愈堵,这种感情变质地越快。 现在还没有生出爱情,还没有到爱情这个地步。只是君怀玉非常自信地以为林清尘已经对他有点点的爱意了。 但是现在的君怀玉对林清尘同样没有产生爱情!两个人还是宿敌。 至于无双啊,他继续做小绿人吧 恩赐 林清尘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刚刚他太过于慌乱,脑子一片混沌,记不清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 他紧闭着双眼,脑中却不住地回忆起了御无双。 无双—— 想到这个名字他内心就生出一股莫名的疼痛。 数百年的日夜,他们近乎形影不离,一起斩妖除魔,保卫天下苍生,御无双是他最好的师兄、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掌门、最好的——恋人。 他们二人志同道合,互相爱慕,本该就是天下人都该羡慕的一对道侣,可惜,就因魔界入侵,林清尘只能孤独地度过此后千百年的岁月了。 外面是正午的太阳,照在雪白的大地上。 空旷沉寂到恐怖,外面隐约能听见年轻人谈话的声音,却让这一切更显得安静了。 “白痴师兄,师父都叫你好好地呆在山下,你怎么还要上来?”秦沐歌非常不满意地皱着眉对着陈雪涯说道。 “你都在上面这么久没下来,我可怕你出现什么问题呢?” “我还能出现什么问题?我出现什么问题师父都会保护我的。”秦沐歌一脸自信地说道:“我跟你说师父可厉害了,一剑下去,就把——” 秦沐歌才想到陈雪涯并不知晓妖兽残魂之事,急忙将嘴闭上。 “不跟你说了。” 陈雪涯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一剑下去?沐歌你要给我说清楚。”他的模样有些担忧,一脸凝重地看向了秦沐歌:“是不是那两个前辈要跟师父夺权?” ??? 能想到这个层面,这个师兄也够白痴的,秦沐歌想到这里,笑了一声:“没有啦。” “那到底是什么?” 秦沐歌此时站了起来,一蹦蹦到了几步远,冲着陈雪涯说道:“我、才、不、说!” 这种性格真是讨厌,陈雪涯不止一次地在内心吐槽道:可她偏偏又是这么可爱。 不想说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肯蹦出来,要说的时候,天花乱坠,天马行空地跟你说,也不知道这种性格是从哪里来的。 天上的太阳此刻升到了最高点,就是在户外的雪地中也感到了一丝热意。 秦沐歌又走到了陈雪涯面前,问道:“你不热吗?” 陈雪涯老实地点了点头:“有些热。” 他看着秦沐歌笑眯眯的样子,也不像被袭击过的模样,倒也不必为她的安全担忧,就不晓得师父到底用剑砍了谁,让秦沐歌如此兴奋。 “那我们进屋子休息去了,今天早点睡好不好?” 微微怪异不适之感在胸口泛起,陈雪涯想,才大中午的歇息什么呢? 他一脸疑惑,却也不好拒绝自己师妹的要求,只能跟着她走,进入到了自己原先歇息的房间,看着师妹殷勤地、一反常态地给他铺好了被子。 “你师妹亲手铺的被子,不去睡个午觉?” 几乎就是被半推到床上,陈雪涯一脸无语。 “为什么你要我睡午觉?” “我刚刚学会怎么铺床,你不睡一觉就是对不起我!”秦沐歌理直气壮地说道:“闭眼,睡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还好心地帮他掖好被子,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被子上带着一股青草与阳光的味道,暖烘烘的,倒是把人的困意给勾起来了。 陈雪涯闭了眼,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 冷风顺着竹屋的空袭钻了进去,夜幕就在太阳渐渐西落之时拉起。 今夜又要下一场大雪。 陈雪涯被冻醒了 他一直觉得今日的金顶山颇有些奇怪。 有种淡淡的忧伤弥漫在周遭的气氛之中,自己也受这股气氛的感染,有些心神不宁。 他觉得有些冷,起身想走出门拾几把柴火。 刚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却被一股无形之力阻拦了。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秦沐歌对他说道:“师兄,抱歉,有些事不能让你知道。” 她的表情有些悲伤,虽然陈雪涯看不见,可他就是用听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白痴师兄在这儿好好呆着,你可别影响师父的发挥。”秦沐歌的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把你关起来是不想让白痴师兄拖师父后腿。” “照武功实力来说,明明拖后腿的人是你。”陈雪涯反驳了一句。 却听见秦沐歌一句:“略略略,我就不会拖师父后腿,我以后还能救下师父呢!” 说完,就听见脚步远离的声音消失在呼啸风中,只留下陈雪涯和隔壁的映秋叶在房间之中跺脚。 凛凛寒风卷起一片大雪漫天,林清尘缓缓睁眼,看向了身边的君怀玉。 君怀玉微笑着,也看向他。 “你以为我今日还会让御无双上我身吗?” 林清尘抽出了白尘剑,看着天边日落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在厚实的云层之中,摇了摇头:“昨夜于我而言,已是恩赐了,我不奢求再见他第二面。” 他在压抑心中的思念,对死去的挚友、恋人最浓烈的思念。 知己知彼 令林清尘没想到的却是君怀玉的发言。 “你若是想再见他一面,也无妨。” 君怀玉伸手,挑起了林清尘的下巴,轻声说道:“你绝望而又带着些许企盼的表情,真令本尊感到有趣。你记住,你拥抱的是本尊的身躯,你的爱意亦是向本尊诉说,你为何不弄清楚你面前之人究竟是谁呢?” “即便是你,迟早有一日,你也会变成他的。” “你的自信,令本尊不解。” 话虽说如此,可源源不断的清圣之气依旧从体内爆发开来,清圣源流改造魔躯,再睁眼之时,是御无双带着探究的眼神。 “我不明白他意下为何。”御无双摸着林清尘脸的手就要下垂,却被林清尘一把抓住。 他回答到御无双:“或许是魔尊的自信与众不同吧。” “你——如此了解他?”这句话中隐约含着点酸味,但在林清尘的耳中又带了不同的意味。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定会将此魔魔魂驱逐,以清圣之气改造魔躯,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林清尘微微闭着眼,感受着御无双掌心的温度。 狂风渐起,驱逐了手掌心的温度,御无双听见了满意的回答,将林清尘浑身都打量了一遍—— 没错,这个人是他的林清尘。 他收回了手,感叹道:“即便是如此短暂的时光,我也感到如此欢愉。” 即便是如此短暂的时光,也要不眠不休地将妖兽的残魂驱逐。 两人联手,好似天生一对,默契如初,即便生死分别,可再见之时,浓情蜜意不减,他们二人是世上最好的搭档。 一剑一击,每一剑必定能击中妖兽残片,又由飞来绝情剑扫除碎片,恍铛几声,天空一片澄澈清明,随即又来一阵狂风,带来更多的碎片与怨气。 妖兽究竟有多大?几个日夜也消灭不完,任由狂风呼啸,带来灭顶之灾。 结界之外,却是风平浪静。 能听得见呼啸风声,可却看不见妖兽掀起波涛。 陈雪涯着急地在房间中踱步,困住他的结界力量太大,一看就不是他师妹的手笔,既然不是他师妹的所设,那必定是他师父设下的。 大晚上的,能听得见狂风之中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也不知晓他们在与谁打架,打得如此激烈。 陈雪涯担心最多的还是他宝贝师妹的安全。 师父与两位前辈武功高强,自然不用去担心,可是师妹她年仅二十,连个御剑飞行都没学会,到时候想要跑路都有困难,就算她有点预知的能力,可在强大的力量面前,这种能力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颗汗珠从额头滴落,陈雪涯实在是有些过于关心他的师妹了。 心下一横,决定试着破除结界。 不过—— 他才疏学浅,刚念了一个破界咒,转眼就反弹到了他额头上。 还没出结界,身上便已经挂了彩。 一抹额头,红色的血印子就印在了手上。 陈雪涯无奈地撇了撇嘴,拿着沾血的手用力往结界上一砸,血竟是消融了部分的结界,透露出一丝细风。 陈雪涯开始还以为自己的拳头砸出了裂隙,有用左手一砸,结界岿然不动。 他疑惑地摸了摸脑袋,又沾了血往结界一抹,果然见到了结界消融的痕迹。 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血能让结界消融,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了。 陈雪涯一狠心拿着剑将自己手腕割破,拿着血,将结界溶解出一个能出入人的破洞。 狂风夹带着暴雪,还有扑面怨气袭来,而此刻的陈雪涯内心只有担忧。 ※※※※※※※※※※※※※※※※※※※※ 魔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不会以为我听不见这句话吧? 后排提示:无双马上又要下线了 他的篇章还在后面 ———————— 作者个人日常碎碎念,不要在意的恶趣味吐槽: 前几天看了踩组绿帽文学,也想去写一点... 前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对秦沐歌如此担忧,内心的想法驱动着走进了雪地之中。 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呼啸的大风从耳朵边飞过。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陈雪涯手拿着剑,剑也不稳当,被风一刮,就发出噔噔声响。 耳边的声音异常恐怖,除了风雪咆哮之外,似乎还能听得见有什么在哭泣呐喊。 不是悲伤的痛苦,哭声之中隐含着重重怒气。 “闹鬼了?”陈雪涯尚未意识到是妖兽残魂的碎片,那段岁月离他太远,他怎么可能记得清? 只是这阵哭声,让他莫名感到熟悉,好似在久远之前,他就听见过一般。 妖兽的碎片被撕裂成小块,在天空之中与风雪共舞。 不知道是风砸在脸上,还是石头砸在脸上,陈雪涯感到疼得厉害,脑地被砸得晕乎乎,一个没注意,一股莫名而来的气流向他冲击。 陈雪涯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定是恶鬼,还没举起剑,只听一声怒吼,手中宝剑,竟被这声怒吼生生震碎。 陈雪涯只得用手去抵挡。 他心中想到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沐歌跟随师父,她——有事吗? 妖兽朝着陈雪涯袭击而来,陈雪涯心中只有一股悲哀——他还没跟师妹说出自己心意,自己就要死了。 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一只菜鸟根本无力阻挡。 就当他以为自己就要死的时候,那种濒死的痛觉却迟迟没有向他袭来,他甚至能感到身上沐浴上了阳光,眼前一片光明。 这是怎么回是? 陈雪涯缓缓睁开眼睛。 刚刚明明还是暴风雪,此刻却沉寂了下来。 地面上甚至连一颗雪花也见不到,只有无边无际的黄昏,和挂在了地平线上的半颗落日,以及—— 一个女人。 师父和沐歌,还有两位前辈他们刚刚好像是在与什么东西战斗,可如今他们的表情,也如自己一般震惊。 女人站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面无表情。 这个女人是个很美丽的女人,穿着金边白衣,看样子是金顶山的前辈——? 应该是前辈? “前辈,出手救了我吗?”陈雪涯急忙起身,作揖感谢到。 可不知为什么,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内心却涌上了一股没有缘由的酸涩。 “前——辈。”真当该叫前辈吗? “你长大了许多呢。”女人说着,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那种冰冷的触感,却让陈雪涯心中生出一股暖意,泪水不自觉地往下流,让他都有些觉得丢脸了。 “前——” “不必喊前辈。”辛雪稠收起了剑,强忍住泪水,看向了那个女人,一字一顿地对着陈雪涯说道:“叫前辈生分了,雪浓是你母亲。” 陈雪涯半日没缓过神,他抬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个女人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说不出哪里跟自己像,可光是看着她,陈雪涯就想哭。 “此地为生死之间。” 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的眼泪也流下了,辛雪浓转身对着众人说道:“我最后的力量只能维持两个时辰。” “雪主与生死之间有何关联?”林清尘见到了辛雪浓,有满腹疑惑,他不明白,为何辛雪浓能展开生死之间。 辛雪浓淡淡一笑:“我不想失去记忆走入轮回,无奈只能出此下策,在临死之际位于生与死边界之时,吸收生死之间的力量,如此才能在世间徘徊百年,而不入轮回。” 重逢 百年时光,眨眼之间便流逝。 可这百年以来,辛雪稠的每一刻时间都在思念着她的妹妹。 辛雪浓是她最亲的亲人,没有人比她更重要。 一刻钟过去,辛雪稠也未说一句话,只是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辛雪浓,看着她脸,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是眨眼一下,她的妹妹就会消失不见。 可那种内心积压了许久的思念,不是自己忍耐就可以忍得下去,只需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泪水便如决堤一般流下。 “雪浓!雪浓!雪浓!”辛雪稠再也忍不住了,大步向前,拥抱住了她的妹妹。 嘴里只剩下雪浓两个字,似乎不会再说其他的话。 亲人的名字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语句,只要念着这个名字,之前的一切苦恼与阴霾似乎都能烟消云散。 陈雪涯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雪浓—— 师父喊她叫雪浓,他的母亲,竟是那个为天下大义而殉身的英雄辛雪浓。 为何这些年来自己一直不知晓? 又为何师父不将此事告知于他? 但重逢的喜悦很快压过了内心的疑惑,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母亲,看着师父与母亲抱做一团,什么先天高人,什么名派宗师,在与亲人重逢之时,她们便是最寻常的俗人。 待到辛雪稠终于哭完了,辛雪浓才环视四周淡淡地说道:“妖兽未灭,我不能放下手中责任,而投入轮回,故此百年,我都在寻找消灭妖兽的真正的办法。” 林清尘一听,开口问道辛雪浓:“那雪主,可有找到方法?” 辛雪浓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妖兽残魂——” “你不必说。”辛雪稠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辛雪浓:“我知晓。” 两人眼神对视,辛雪浓看见了辛雪稠眼神之中那股消不下去的哀愁,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冲着林清尘摇了摇头:“此事倒是关系到我金顶山禁秘了,恕我不能回答。” 御无双皱着眉头,眼神之中确是充满探究—— 这个女人的残魂与生死之间联系到了一起,故此才能有维系百年而残魂不灭的力量。 女人一刀凌厉的目扫了过来,一句话也不说,便是一个眼神就能充满杀气。 看来她是有些话不想说,御无双心中想到。 “既然雪主不愿回答,我们也不勉强。”御无双恭敬地说道。 “你们是好奇我留在这里的原因吧。”辛雪浓对于这个问题倒是不回避,她淡声说道:“毕竟我也是个母亲,我也有亲人,我对这个世间依旧留恋,除了消除妖兽之外——”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还想看着我的孩子长大。” 自她身死之后,陈雪涯便一直由辛雪稠带着,他从来未听过自己母亲的姓名,只晓得自己父亲是天阙峰峰主。 陈雪涯从来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与母亲再次相见。 辛雪浓看着他,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个微笑:“本来我还有厌恶你,可是我也如常人的母亲一般,看着你长大,我想你今日认了我也不算我的耻辱了。” 不明白母亲所言的耻辱为何,可是只要她站在那里,冲着他微笑,爱意便已经笼罩了他的全身。 魔类受死! 辛雪浓的手有些微微的抖,陈雪涯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了,面容英俊,有几分他父亲的模样。 这个孩子的出生,明明就是一个错误,可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站在她面前之时,辛雪浓的内心只有心疼与欣慰。 陈雪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过了许久,才开口说出了自己想过无数次的话—— “娘。” 辛雪浓的表情微微变了变,她或是在忍耐着自己的情绪,不至于一下子突然爆发。 百年的飘荡人世的孤寂与辛酸在遇见了亲人的这一刻也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烟消云散。 “你平安,娘就开心。”辛雪浓含着泪对着陈雪涯说道:“这些年来,一直对不起你,没有陪伴在你的身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娘站在我面前,认了我,儿子已经很欣喜了。”陈雪涯急忙开口说道:“娘不必自责。” 可是这番欣喜过后,便是真正的生离死别,人世间最苦的苦便是大喜之后的大悲。 辛雪浓看向了御无双—— 他的身上有与自己类似的气息,他是占据了他人躯体的游魂,不知剑尊是否知晓此事。 辛雪浓有好些事情想干,可惜自己的力量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之后便会灰飞烟灭。 多活了百年,已是奢望了。 她有好多事情想做,她有好多话想说,可此刻她只能选择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她已经救下了自己的儿子,也已告知了他自己的身份,剩下的——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辛雪浓看向了辛雪稠,眼眶盛不住泪水,倾泻而下。 “对不起——” 她说道:“姐姐,对不起。” 她想说这句话想了很久,虽然死去的人是她,可是痛苦的人是辛雪稠。 活着的人要面对着无边的孤寂,要品味着独自一人存活的痛苦,要承担责任,却无人理解与分忧。 “死去的人解脱了,活着的人却要孤独一辈子,”辛雪浓抱住了辛雪稠,说出了她一直想对辛雪稠说的话:“姐姐,对不起,这百年来,我知道你的痛苦,你的无助,你的艰险,可我也只能站在远处,一直看着。” 一生一死,阴阳相隔,这似乎是在说辛雪稠与辛雪浓,也似乎是在说御无双与林清尘。 御无双愣了愣,他低下了头,与看他的林清尘四目相接。 死去的人解脱了,活着的人却承受着痛苦与孤独,那在御无双死去的时光中,林清尘由承受了多少呢? 林清尘主动伸出了手,握住了御无双的手,他摇了摇头,表示这些痛苦于他而言并不能算什么。 御无双叹了口气,淡声说道:“人世皆苦罢了。” “姐姐,姐姐,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姐姐。”辛雪浓将百年之前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一一倾诉:“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都是我最亲的人,我最好的姐姐。” 这是第一次有人将自己百年来所承担的孤独诉说出来,是第一次有人看见她坚强外表下的痛苦。 辛雪稠泣不成声,亲人相见明明该是天底下最喜悦之事,可是听这哭声一片,喜事倒是有了丧事的意味。 林清尘问道了御无双:“两个时辰过后,雪主会如何呢?” 他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空气之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就好似在告知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什么坏事发生。 御无双点了点头,说道:“如你所想的一般。” 魂飞魄散,不入生死轮回。 残魂吸收了生死之间的力量才能留在现世,若是生死之间崩塌,残魂也该随着这个生死之间一同崩塌了。 林清尘叹气问道:“有方法能够救下雪主吗?” “将死魂剥离出生死之间,确实能救人。”御无双说道:“只是百年时光,生死之间已与雪主魂魄融合,非常人难以做到。” 林清尘笑了一声:“我的无双是常人吗?” 林清尘那自豪的语气,那自信的姿态,只有在御无双身边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君怀玉在自己的身体里,能看得见外面的一切,他此刻确实有点嫉妒御无双了。 林清尘崇拜御无双,这是肉眼可以看出来的,他从未见过林清尘那种仰慕的神情,也从来没见过林清尘这自豪的表现,他是完全为另一个男人倾倒。 他的无双的确不是常人,他是一缕残魂,一缕可有可无的残魂罢了! 御无双的回答出乎林清尘的意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过一缕残魂,无能为力。” 林清尘愣住了:“可雪主深明大义,为天下牺牲——” “我不也是吗?”御无双打断了林清尘的话,有些哀伤地说道。 为天下大义牺牲之人,却面临着魂飞魄散,而阴险无耻之徒却依旧能苟活人世,何其悲哀,何其可恨! 残魂之力所剩无几,若要御无双倾尽全力剥离死魂与生死之间,必定也会让御无双的残魂消失。 出于私心,林清尘别过了头闭上了嘴。 可就在此刻,一股微弱的魔气蔓延开来。 林清尘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了御无双。 御无双的脸出现了痛苦的神色,魔气继续蔓延开来,就是在场剩下的人也能感知到这股魔气—— “谁?” 辛雪稠感觉到了这股气息,一把推开了辛雪浓,将她护在身后,拿出剑,指向了御无双—— “你究竟是何人?” 御无双的神情终于变了,魔气无节制地向外扩散,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一股张狂的神色。 “在下君怀玉,魔界之尊。” 声音虽低,可却透露着十足的威严,仅仅一句话,狂放的魔气四散,竟是能将整个空间震动。 “本尊对你感兴趣,恩赐予你生路。”君怀玉手指指向了辛雪浓对她说道。 辛雪浓后退几步,摇头说道:“宁可魂飞魄散,绝不肯接受魔尊族施舍。” 君怀玉有些尴尬,但是碍于自己是魔尊,实在不好意思求着别人让他救,只能又将手指向了辛雪稠,问道她:“你意下如何?” 辛雪稠擦了擦眼泪,恶狠狠地说道:“既是吾妹心愿,我绝不干涉!” 她将剑指向了君怀玉,骂道:“魔类!受死!“ 事情发展有些出乎了君怀玉的意料,他本想帮助辛雪浓死魂脱离,再收集这块生死之间的碎片—— 顺便博取一下林清尘的好感。 但他没想到,这位辛雪浓竟是有自己的坚持。 ※※※※※※※※※※※※※※※※※※※※ 君怀玉:我本来想装个逼来着的... 意外之事 附着在辛雪浓身上的生死之间本就脆弱,如今她锐锋全出,更是震荡地整个空间不稳。 片片的碎片从天空之中降落,露出了外面原本的面目。 雪—— 无边的雪,以及妖兽的怒吼与哀嚎。 辛雪浓倔强地抬头看向君怀玉,冷笑着说道:“虽然不知晓你跟剑尊的关系,但我身为人界正道,绝不可能被魔族所救。” 君怀玉微微退后一步,魔气弥漫四周,仅需一个小拇指举起来的力气,生死之间空缺的地方便被弥平。 “迂腐之人!”君怀玉如今也只觉得这个词更适合辛雪浓了。 迂腐、愚昧、不知变通。 可在林清尘所见,辛雪浓却是比他想像地更加高尚了。 即便面临险境,即便有挂念的人,即便如此,可辛雪浓依旧对着魔尊出剑了。 “是你胁迫剑尊的吗?”辛雪浓对着君怀玉说道:“无耻之魔类,就算我辛雪浓只剩下最后一点力气,我也能将你重创!” “胁迫?”君怀玉直接笑出了声,他强硬地搂过了林清尘,不让他挣脱,赌气似的看向了辛雪浓:“你觉得我像是胁迫吗?” “胁迫不止武力一种。” 辛雪浓一剑挥来,逼得君怀玉松手,将林清尘放下,林清尘下意识地也抽出了剑对准了君怀玉。 “魔族怎么可能有好东西?”辛雪浓扬头说道:“我知晓剑尊诞下临仙山掌门之子,若是你以他作为胁迫也未必不可能。” 君怀玉轻笑一声,指向了林清尘:“那你让他说出来,他究竟有何苦衷。” 辛雪浓连看都没看林清尘一眼,她淡声说道:“既如我百年未敢与亲姐见面,一如他不敢将苦衷说出口,他又何需说。” 她缓缓抬剑,对着君怀玉说道:“魔族之人占据我土,杀我同胞,我若是被魔类所救,岂对得起死去之人?我宁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之列。” 辛雪稠此刻也抬起了剑,三人一起剑对着君怀玉。 君怀玉自大惯了,他以为赏赐给他人生命,他人便会感激涕零,他从未想过的是,从没没有人一定要接受他的施舍。 辛雪浓此人已经魂魄飘零,生死之间坍圮之际,便是她魂飞魄散之刻,即便现世有她的亲人亲子,她的目光依旧如此坚定。 此人—— 虽然讨厌,但值得钦佩。 “若是本尊收回魔气,你不出一个时辰便会魂飞魄散。” “请收回吧。” 林清尘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辛雪浓的话:“请收回魔气。” 四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激战似乎下一秒就要发生了,可就在此刻,林清尘又开口了。 “魔尊身上有无双残魂,在下做不到雪主这般大公无私,可否能留魔尊一命——” 听闻此言,君怀玉心中更是有些不爽,什么留他一命,什么御无双残魂,搞得他很没用,下一秒就会被这三人给打趴下似的。 他冷笑着说道:“留我一命?就凭你们也配说出这种话?” 他心中更加烦闷,反手魔气蒸腾,竟是将生死之间的碎片逐渐剥离,甚至不容许辛雪浓拒绝,他的身躯缓缓升起,君怀玉低头俯视着辛雪浓:“你不乐意我救你,我偏偏就想救你,本尊要做的事,岂容你等区区凡人拒绝!” 气在上头,君怀玉伸手,将天空的黄昏颜色都染成了魔气氤氲的黑。 碎裂之处不断涌进来的风也被魔尊磅礴的魔气给驱逐,周遭数十里,尽是浓烈的魔族气息。 魔尊真正的实力当然不止于此,他天生带着破坏的力量,是他父母赐予他天生强大的破坏之力——破坏一切的道德秩序,破坏一切的规矩法则。 魔气猛然升起,便是远在魔界的魔后也不免有些震荡了。 她漆黑的瞳孔被掩藏在黑色的发丝之下,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呼吸之间带着危险的气息。 刚想要起身,金色的锁链便在身上隐隐显出,细长而又神秘的锁链,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当她心情微微有些起伏之刻,这些锁链便会显现,限制住她的行动。 魔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只能做回了座位之上。 她头发微微有些凌乱,仰头看着魔界的上空。 “天象,你始终是个无趣的女人。”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似乎在于上天界的什么人对话,至于是谁,无人知晓。 “无趣?”锁链的震动传回来了空灵女声:“如你一般,就算有趣吗?” 战天笑了一声:“你终于肯回答我了?” “你我之间的赌局已经开始了。” “是。” 在外人眼中只能看见魔尊的妻子在不停地自言自语,她发丝凌乱眼神迷离,活像一个发疯的疯婆子。 可是全天下也只有战天一人知晓,自己究竟在与谁对话。 “我从来不明白你究竟想干什么。”天上的声音传来,只能得到战天一声轻蔑的笑。 “所以我才说你始终是一个无趣的女人。” “那你又如何?” 战天回答到天上的那个声音:“至于我,我自然是有趣的,我活了够长的时间,打了够多的架,如今的我力量被钳制,我还能如何?我只能多做一点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战天微笑着摇了摇头:“天象,你的问题可真多,我自然是要做令我愉悦的事情。” “你的愉悦可真恐怖。” “你能理解恐怖这种东西吗?” “理解不了。” 侍女皱着眉头看着自家的魔后一直在自说自话,以为她又在发什么疯,只能低头不语,任由着魔后自言自语。 魔气外泄,空气中都蕴藏了一丝魔尊独有的气息。 生死之间震荡不止,从黄昏的天上缓慢掉落下晶莹的碎屑,融入了辛雪浓最后的残魂之中。 她即便是想起身再向君怀玉攻击,也因为自身太过虚弱,连站都站不起来。 她与生死之间本就在百年中融为了一体了,生死之间的力量愈弱她也更加虚弱了。 如飘荡白雪,如星辰坠地,残缺的魂魄被邪恶的力量补全,辛雪浓只有屈辱一种感觉。 “为何——要如此羞辱我?” 不理解!君怀玉想了一万遍也不理解!为什么她不想活下去,明明有牵挂的对象,为什么就不愿意许愿他们来世! 辛雪浓的眼神愈发无助,君怀玉心中便更加焦虑。 魔气直逼金顶山外围,即将突破结界。 然而就在此刻,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 不出意外的话,魔后应该是最终boss了 她是一个愉悦犯 天隙 银色的宝剑,好似垂天银河,不带着半丝怜悯,也没有一点不舍,从辛雪浓的身后穿过。 好不容易聚集的魂魄,又因为这一剑,又渐渐散离。 辛雪浓才回头,看向了她的姐姐。 她的姐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亦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她的人。 如让她苟活在魔人的施舍之下,不如在魂魄未聚集之前,将她杀死。 甚至不需言语,辛雪稠便能明白她内心的想法。 她的姐姐果真是世上最好的姐姐—— 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她吞咽下这份苦痛,让自己解脱。 陈雪涯已来不及阻止,便看见自己的师父杀死了自己刚刚团聚的母亲。 脑子没有转过来,眼神之中除了惊恐之外更多地延伸出了一份恨意。 “为何——” “为何母亲明明能有魂魄历经轮回,而师父要杀了母亲?” 辛雪稠的神色微敛,强压下泪水,转头对着陈雪涯说道:“是你不够理解你的母亲。”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魔尊肯救——” 陈雪涯也顾不上与辛雪稠斗嘴,径直走到君怀玉面前,扑通一身跪下:“魔尊能救母亲第一次,也必定能救母亲第二次,我求你,救救我母亲,我做牛做马——” 话未说完,却被辛雪浓厉声制止:“向魔人下跪,你又怎配做我儿子?我自有我的坚持,高洁大义,岂容玷污?苟且偷生,枉为人界正道!” 那一双凌厉的目扫向四周之时,林清尘忽然觉得有些羞愧。 人有私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是人最卑劣之处,然而人性最高尚之处,并非是口头上的大义苍生,而是自己与最卑劣的私心斗争。 赢了自己的私心,方能成就真正的大道。 明明天伦近在眼前,只需微微低头,甚至无需低头,只要不反抗,接受仇敌恩赐,便能与自己的亲友许下珍贵的来生。 辛雪浓闭了眼,她不愿这么坐。 人魔两界,世代仇敌,血海深仇,岂容忘却? 她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了。 陈雪涯还在求着君怀玉救救他母亲,君怀玉却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垂死之人。 几近透明,魂魄逐渐散离,她马上就要消散在天地之中了。 君怀玉在想一个问题—— 辛雪浓这样做值得吗?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坚持,为了心中那点可笑的信念,宁死也不接受自己的馈赠? 从来没有值不值得的标准,有的只是愿不愿去做。 生死之间的碎片缓缓掉落,如同流星坠地,满空灿烂。 天空隐隐约约显露出白色,是太阳要从东边升起了。 今夜算是过去了,妖兽躲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也要离开了。 “求求你,救救我的母亲。” “是你母亲不愿意,本尊——我不强求。”许久君怀玉才开口对着陈雪涯说道。 他收起了魔气,将碎落一地生死之间的碎片收集进自己的怀中。 眼前那个女人魂魄的气息愈发微弱了,只要等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就不复存在了。 魂飞魄散,天地不存,这个世界上都不会有辛雪浓此人了。 “你们可懂雪浓半分?”带着嘲讽意味的话从辛雪稠口中说出,她的声音压抑下了自己的悲伤,可仍却透着一两声的哭腔。 不懂,君怀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真的不懂人类。 大义是道,有情亦是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坚持,何需他人赞同? 当阳光与生死之间碎片的颜色融为一体之时,眼前什么都不剩下了。 今后不会在有辛雪浓这个人了。 以身殉道,便是天地也得动容。 但在遥远的魔界,有人却将这当成了一场表演,看了个尽兴。 那个女人没什么感情,她只觉得这是一场戏曲的开幕,颇有意思。 “是道义重要,还是情义重要?”,她依旧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有人选择为情苟且偷生,有人选择为大义而献出生命乃至于魂魄,这皆是个人选择。” “天象,你还是这般冷酷无情呢。”战天笑了一声,随意地变换了一个姿势,身上的锁链随之晃动,发出细微声响。 “天隙,这世间没有人比你更无情。” “嘘——”战天将手指并拢放在了嘴边,她轻声说道:“现在我还不叫这个名字。” “天谕之音,下界者无法聆听。” “可我还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天隙,你什么时候认错?” “啧啧啧,”战天摇了摇头说道:“认错?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错过,你们内心空虚,不懂愉悦之道,自然无法理解我的快乐。” “你的愉悦便是苍生祸劫。” 战天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疑惑:“我之愉悦又与苍生有何干系?” 她摆了摆手说道:“不过蝼蚁尘土,没了便没了。” “挟制你的力量是正确的选择。” 战天微笑着晃了晃脑袋对着上天说道:“这句话还给你。” 她继续说道:“力量被限制,这场游戏才更有意思,玩弄下界蝼蚁的命运,操纵着人间情感得失,我光是在旁边看戏,我便感到欢愉。” “你无药可救了。” “那让他杀了我吧。”战天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说道:“杀了我,失去牵扯你的力量,他也不敢。” 金色的锁链再次闪耀起来,战天眼神之中的趣味愈发浓烈了。 “闲着无聊,我们打一个赌吧。”她对着天象说道。 “赌什么?” “一颗灌木的种子,在荒野里长成杂草,那在沃土之中是否会长成大树?” 天象毫不犹豫地回答到战天:“灌木从来都是灌木,无论荒野沃土。” “那我答案与你相反。” 她微笑着,淡声说道:“好戏即将开场了。” ※※※※※※※※※※※※※※※※※※※※ 战天和她小姐妹暂时要下线了 她俩引出主线 战天=天隙(暂时还不是全名)=魔后,是三界第一愉悦犯 魔尊心肠好 辛雪稠的神色有些落寞,抬头看向君怀玉之时,却是长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将此事泄露的。”她对君怀玉说道:“救了一刻,你也是救,你救了雪浓,当是我的恩人,但我确实没法将你看作真正的恩人,最多只能做到不泄露你是魔尊之事。”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君怀玉一眼,又转过了头。 看不清她的表情,语气却是能感到极致的劳累。 陈雪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外面的天色已亮,温暖的阳光倾泻下来,却照着辛雪稠刺骨寒冷。 她再也没有妹妹了。 没有了妹妹—— 至少她还有几个徒弟,她还不至于孤家寡人。 可是辛雪浓既死,这世上又还能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呢? 辛雪稠一言不发,拖着剑离开了现场。 她想好好睡上一觉,若是上天垂怜,就让她做个美梦,最后再梦一次雪浓。 林清尘站在一旁,神色肃穆。 他的内心十分复杂,亲眼所见有人愿意为了成全道义而魂飞魄散,苟活于世的自己又算得上什么? 想了几遍,他都觉得压抑地喘不过气了。 人有私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说服着自己接受私心,发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便以身死还报苟活之耻。 可是一看着满目狼藉,他又觉得自己比天底下最卑贱的小人还卑贱。 “前辈在想什么呢?” 清脆的女声从身边响起。 林清尘转头一看,看见了一直插不进话的秦沐歌在那便淡声说道:“死去是一了百了了,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人,痛苦亦是给苟活之人的惩罚,让他们的灵魂都不得安宁。”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前辈何需自责?” 明明就是这样的年轻,可是开口说出的话却令林清尘茅塞顿开。 死或生皆是个人的选择,没有人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而懊恼。 他微微点头,双手作揖,郑重地对秦沐歌说道:“在下感激姑娘的开导。” “我?”秦沐歌歪头笑着说道:“不必感激,只是我——” 她皱起了眉头,不再将话接下去。 “我需要去看看师父,你与这位魔尊大人呆在一起没事吧?” 听见有人提到他,魔尊大人的脸立刻就臭屁了起来,他冷哼一声说道:“有事,我能把他吃了。” “那就是没事了。”秦沐歌替他翻译了出来说道:“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坏蛋。” “我是天底下第一大坏蛋,谁被我救了就要接受我终身的诅咒。” 秦沐歌一听,扑哧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有何可笑?我杀你易如反掌。” “你心肠不错,就是嘴巴太硬了。”秦沐歌自顾自地给他下了定论,还没等君怀玉反驳,自己一溜烟的就跑了。 “本尊不过就是想在二等寻常人面前让你们见识本尊通天威能,自己错会,本尊也无需辩解!” 林清尘却对他有了别的看法,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明明就是想救她的。” “她不让我——本尊救,本尊又有何办法?” 林清尘听着君怀玉的抱怨,过了好长一会儿,才轻声地问到君怀玉:“所以——你是遗憾吗?” ※※※※※※※※※※※※※※※※※※※※ 这个魔尊的心肠真的不坏的,为什么呢?后面会揭晓的。 我感觉我埋的伏笔简直精妙绝伦! 裂天之隙 君怀玉听见林清尘如此问他,愣了一下,别过头去,不回答他。 不想回答,不屑回答,或者说是—— 不敢回答。 他有些惧怕了,惧怕一个人的勇敢。 轻声叹了一口气,君怀玉摇了摇头,独自向前走去。 辛雪浓这个人真当是太有原则了,真不是一件好事。 微微温暖的阳光从天空倾泻,像是一片金沙洒下,为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镀上一层模糊的金色。 君怀玉忽然感到心中有些动摇,至于究竟在何处动摇,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凉风与暖日交织在一起,钩织成了一幅朦胧不清的画。 林清尘看着君怀玉的背影,也有些恍惚。 或许是自己最近太累了,也可能是君怀玉身上还残有御无双的气息,林清尘忽然就有这么一种感觉—— 眼前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的恋人? 脑海中生出了这个想法,林清尘急忙甩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脑袋。 也不过就两日—— 不是两日,是两个夜晚。 就是两个夜晚的回魂之刻,竟能这般动摇他的心智。 他是太思念御无双了。 林清尘心中想到。 思念的感觉化成了无边的寂寞,林清尘看着君怀玉愈走愈远,也只能将寂寞化成一声叹息,随着凉风而逝,变成永恒不融的冰雪,永远的留在这座山上。 夜晚的凉风从远处吹来,带来了一声声的野兽的嚎叫。 又是一夜的战斗,又是无休止的厮杀。 可与前几夜不同,今夜的每人脸上都有疲惫的神色。 何时才能将这些妖兽的碎片给解决掉? 何时才能迎来真正的太平? 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今夜的妖兽似乎比前几夜还要凶猛,显衬地今夜的几人更加无力。 君怀玉已经收到了生死之间的碎片,他并不想参与这场战斗。 他似乎是已经明白了什么,自己终究非是人间正道,又何苦去帮助这些人类斩妖除魔,自己又非正义之士,不过是他人口中邪恶的魔类,自己又何需去热脸贴着冷屁/股,徒留满身不痛快? 他只是站在一旁悠哉地看着。 没人强迫他去战斗,他又何苦费心费力? 辛雪稠的剑,在今日是有些钝了。 君怀玉在一旁点评着:“剑钝了些,恐怕今日要受伤。” 他背着手,又看向了林清尘,冷笑地问道他:“你今日可需帮忙?” 君怀玉问出这句话,又立刻后悔了。 堂堂的魔尊,怎么能问人是否需要帮忙?他应当站在原地,等着他人来求他。 此刻莫名生起来的自尊,又让君怀玉后退几步,选择更加冷漠对待金顶山与妖兽的战争。 不关他事,不关他事,不关他事。 君怀玉在心中默念了几百遍,缓缓地闭上了眼。 辛雪稠今夜的状态可谓是空前绝后的差,她今早才送走了自己的妹妹,尚未从悲伤中走出,转眼又要迎接崭新的战斗。 染上了悲伤之情的绝情剑又岂能不钝? 转眼之间,辛雪稠的身上便平添了几道伤痕。 即便是身上受伤,她也不肯向君怀玉——那位魔尊提出请求。 “无趣的女人。”君怀玉转过身,不去看她。 本是魔类,心中那股怜惜之情为何而生。本是邪道,为何会对正义之士心生怜悯? 正与邪如何断定?此刻一瞬的迷茫,让君怀玉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滋味。 就好像在这一瞬间,他抛却了魔族残暴的本性,去思考了正道人士的想法。 妖兽的攻击越来越猛烈,狂风都能将人身上的血腥气味甩向半空。 辛雪稠的双眼已有些模糊,失血过多,连日劳累,让她体力不支。 她甚至都有一种预感,她或许就要交代在此处。 可是若她死了—— 她的弟子们该如何办? 辛雪稠勉强支撑起身子,还想再进一步。 可就在此刻,一片强大的残魂向她袭来! 辛雪稠来不及提剑,只能正面对接这片残魂,当此万分危急之刻,却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远处跑来,挡在了辛雪稠的面前。 “师父!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师父!”秦沐歌大声地冲着残魂喊道—— 随后是一声尖叫,残魂穿透了秦沐歌的躯体,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吐出,她缓缓地瞪大了双眼。 此刻—— 万籁俱静,一个被尘封多年的秘密也随之揭开。 辛雪稠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谁也不能知道。 有些事情隐瞒到死,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妖兽冲击着秦沐歌的身体,她却毫发无伤,任谁都能看出异样之处。 辛雪稠疲惫至极,缓缓地低下了头。 秦沐歌回头看向了辛雪稠,泪水止也止不住。 “师父,你,为什么要——?” 妖兽的碎片在此刻全部停止嘶吼,暴风停歇,天空晴朗,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风暴。 秦沐歌的身上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将她浑身笼罩,妖兽之气凝聚在秦沐歌的额头之上,将残酷的真相揭露。 她缓缓转身,蹲下了身子,抱住了脑袋,轻声说道:“原来我才是真正的妖兽。” 辛雪稠却丢了剑,急忙抱住她说道:“不,你不是!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辛雪稠费尽心思保护了二十年的秘密终于因为这次意外而揭开。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她想保护任何人,可是现在,她谁也保护不了。 就在这一刻,辛雪稠彻底崩溃。 当年妖兽被击溃之际,妖兽碎片四散,最大的一片碎魂意外跌入轮回之道。 整整八十年,辛雪稠找了八十年的妖兽转世,发誓要将妖兽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寻找了八十年,辛雪稠终于在二十年前的一个小村庄内,见到了这个刚出世的女孩。 生为正道领袖的辛雪稠本该将妖兽转世杀死,她不该心软,她该绝情动手,但她在听见了一声声婴儿啼哭之后,却又于心不忍,于是在交给她父母一些银两之后,辛雪稠便将秦沐歌带回金顶山抚养。 虽是妖兽转世,却有人的外貌与情感,虽说前世身背业债,可今世的秦沐歌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孩童。 辛雪稠不忍杀她,将她身上的妖兽气息封印,并在金顶山上悉心教导。 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她早就把秦沐歌当成女儿一样。 若是秦沐歌的身份暴露,她只能亲手杀死如同女儿一般的秦沐歌。 她在百年之前亲手杀死了亲生妹妹,若是要在百年之后再次杀掉自己的女儿,便是心肠如石头硬的人也无法接受。 辛雪稠失声痛苦,回荡在空旷寂寞的山顶。 “要我如何做!上天你要我如何做! 她无助的哭泣,在有些人眼中,却像是一场好戏,被人津津有味地点评着。 “所以我说,做好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战天在魔界观望一切,如看戏的人一般点评着戏中的人。 辛雪稠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人界一颗尘埃,她的痛苦喜悦与战天无关。 唯一的乐趣就在于她所抚养的秦沐歌是战天与天象的赌局。 “天象,你与我说,树木的生长是由种子决定还是由其生长土壤决定?”战天笑了笑,她抬头问到天象。 九重天之上,法天之象微微敛目,带动着身上无数细碎锁链叮当作响。 一头白发如瀑,肤色宛若大地深棕的土壤,她身上游走着金色条纹,代表着大地上的规则,她规定着万事万物的一切规则,本身却如幼儿一般,仅需轻轻一击,便可击倒。 法天之象,为九天之上的法则女神,天帝之下,唯有两人,其一便是她。 “以我规定,万物生长以其本性为根基。”天象回答到她。 “我之本性如何?” “你无法判定。” 战天微微一笑,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不信你的规则,后天之土壤能改变万物之秉性,人界有寓言,橘生淮南,枳生淮北,人亦如此。吾于二十年前,将妖兽碎片投生于寻常人家,引导良善之人收养抚育,且看秉性狂躁之妖兽,在历经二十年的抚养教导而后觉醒,究竟是好抑或是坏。” “你之游戏,真是无聊。” 可即便口上说着无聊,天象胜负心还是升起,她对着战天说道:“妖兽秉性不会更改。” “我们打个赌。”战天说道:“不对——是两个赌。” 天象微微一怔:“你还做了什么?” “道体魔心,魔躯道心,你不觉得有意思吗?将魔心放置于道躯之内,让道体魔心接受后天正道教化,又将道心置于魔体之内,互换身份,接受不一样的土壤滋养,能长成什么模样——这种未知的答案,令吾心生愉悦啊。”战天手指缠绕着头发说道:“一个开胃菜便能将你吓一跳,吾心甚是愉悦啊。” “好与坏的界限究竟是什么?是杀一人而救百人,还是杀百人而救一人?” “以人数论定,杀一人就百人为好人,杀百人而救一人为坏人。”法天之象回答到她。 战天微笑着又对她说道:“那救出的百人要杀百人,救出的一人能救百人,何为好?何为坏?” “以我规定为好,以我规定为坏。” “啧啧啧。”战天摇头说道:“想不到你竟是这样一个霸道的女人。” 天象冷笑一声:“这世上没有谁比你更霸道,你不想想你是为何堕入下界的?你若是不掺手规则制定,你岂会下界?天隙的职责——” “嘘,都说了,现在不要叫我天隙。” “我偏要说,裂天之隙你别太过分。” “嘘,”天隙摇头回答到天象:“你这么暴躁,天父不会喜欢的。” 裂天之隙、法天之象自被天父创造出来起,便在一直互相斗争,千年之前,二位神的斗争才稍有缓和,裂天之隙被封印力量丢入下界,法天之象则被关入九重天之上,不得出关。 可即便如此,天象与天隙的斗争一直未有停歇。 天隙缓缓闭上了眼,喃喃地说道:“可是若我们停止斗争了,我们也不会存在了。” 法天之象沉默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们出生的使命便是互相争斗,这是天父定下的规则。” 哪怕她们二人是同胞姐妹。 法天之象建立万事万物的规则,裂天之隙则是选择去不停地破坏—— 然后再次重建、再次破坏。 唯有规则之外的人能停止她们二人的斗争,天隙微微勾唇笑道:“我期待着你。” 这个‘你’不知指谁,九重天的女神心怀对创世神的不敬,悄然地拉开了另一场大戏的帷幕。 ※※※※※※※※※※※※※※※※※※※※ 打了很多字,全删了。 就一句话吧,读者有自由批判的权力。虽然这几个差评让我心态真的很崩,但是我一直记着我文学老师的话,批判是自由的。我不删评论。 你写了东西,放在这里,让别人看,别人就有批判的权力。写作是自由的,批判亦是,我绝不双标。 个人私事原因10.03恢复正常更新。 想写成大长篇...好像真没什么人看,无所谓了。 这本想构建一个四界的那种世界观,上天笼罩下三界,以天为尊。然后我其他古代玄幻就都用同一个世界观了,我比较懒。 雪天女神 恢复记忆,恢复妖兽身份,金顶山上一股怪风刮起。 秦沐歌低声痛哭,辛雪稠擦干眼泪,心怀着愧疚与心疼,上前楼住了秦沐歌。 “前尘往事,莫要去追究了,今后,你便是秦沐歌,我金顶山辛雪稠的嫡传弟子。” 辛雪稠如此说道,可秦沐歌并不领情。 她抬头时的模样分外恐怖,少女面庞被鲜血浸透,变成了宛若厉鬼的凄惨面容。 “前尘往事,你不追究了?” 辛雪稠含泪点了点头:“不追究了,再也不追究了。” “可我要追究!”秦沐歌厉声一怒吼,少女芊芊玉手直接穿透了辛雪稠的胸口。 林清尘提剑想上前阻止,却被辛雪稠的结界拦住。 君怀玉有些担心也想上前,面前却又立住了几道结界,将他暂时拦在了原地。 “不必了,我应得的。” 辛雪稠好似舒了一口气一般,卸下了身上所有的负担。 胸口不停地流着血,可她的表情却还似母亲一般温柔。 她拥抱住了秦沐歌,不在意眼前之人刚刚要夺走她的性命。 这是她应得的,这是绝情剑主应得的,这是整座金顶山应得的。 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抱住了秦沐歌,一手加大着结界的力度,阻止君怀玉与林清尘前来救她。 “你的怨恨能就此停止了吗?” 辛雪稠似乎是话里有话,令林清尘与君怀玉感到不解。 秦沐歌双目含泪,却在看见辛雪稠倒地瞬间,凄凉地吼出一句:“师父!!” 似乎在与内心的怨恨做斗争,秦沐歌抱住了头,不住地念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杀了辛雪稠的人是秦沐歌,痛苦的人亦是她。 君怀玉皱起眉头,不解其意。 八道结界拦住了他的脚步,可他毕竟是魔界魔尊,岂能因为这点结界而停止。 手中魔气沛然,不畏惧身份暴露,君怀玉掌起,一掌击破八道结界,又随手一击,将林清尘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林清尘手持白尘剑,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了秦沐歌,与君怀玉一对视,两人之间竟是升起了一种别样的默契。 林清尘右手持剑,左手捏剑诀,一步上前,准备用自身正道之气,击退狂乱中的秦沐歌,可就在他准备发功之时,一声“不可!”又让他将剑气生生收回。 辛雪稠口含鲜血,双目无神,鲜血流失过快已经阻扰了她的视觉,耳旁嗡嗡声鸣,听不见剑的声音,辛雪稠依旧凭靠着自己的感觉找到了林清尘的方位,喊了一句“不可!” “为何不可,此人是妖兽转世!” “正因为是妖兽转世,才万万不可!” 这个秘密本该被自己带进棺材里的,可是辛雪稠不忍伤害秦沐歌,只能将金顶山最大的秘密说出口了。 “使用白尘剑遏制住秦沐歌!”辛雪稠说道,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折断了绝情剑。 “这把剑断了,你的怨恨能否——少一些了。” 妖兽依旧在嘶吼,林清尘反手一剑,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刺穿少女的心脏,将她钉在了原地。 辛雪稠见状,有些不忍直视,又见君怀玉反手一道清圣之气,将秦沐歌禁锢。 刚刚才恢复记忆,实力还没复原,仅仅一成力量,也让众人感到了妖兽的难缠,又听闻辛雪稠说不要伤害秦沐歌,林清尘与君怀玉二人只能用剑阵将她暂时封印了起来。 君怀玉转头看向了胸口有个大洞的辛雪稠,冷笑地问道她:“你还能再动吗?” “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懂不?” 辛雪稠还有力气开着玩笑。 君怀玉叹了一口气,问道她:“本尊乐意救你,你乐意被本尊救吗?” “乐意。”辛雪稠说道:“这是我替你瞒下你是魔尊的报酬。”她依旧有些嘴硬,不过也给君怀玉一个台阶下了。 君怀玉伸掌,清圣之气从掌中流出,配合着金顶山地脉灵气,修补着辛雪稠的伤口。 他找了地方坐下,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看向了辛雪稠:“本尊治了你,你得给本尊讲一个故事,以作回报。” “哈。”辛雪稠看向了秦沐歌的方向,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摇头说道:“金顶山便是为了这只妖兽建立的。” “此话怎讲?”林清尘问道。 “妖兽的本体并非妖兽,她是被杜撰成为妖兽的,她本就是一个少女——一个被剑吞噬的少女,一个无辜的少女。” 辛雪稠继续说道:“或者是不是少女,是少女外貌的一位三重天女神。” 天有九重,每三重一个门槛,下界肉眼可见,只能见到六重。六重天为能与下界沟通协商甚至发生战争的下天界,上天三界神秘莫测,寻常人士难以窥测。 云雾为第一重,雨为第二重,雪天为第三重。星轮为第四重,月轮为第五重,日轮为第六重。最上三重,常人无法窥测。 雪天界有一女神恋慕凡人,自愿堕入凡间,只为与那凡人朝夕相伴。 她神格崩塌,命不长久,可她却认为人类短暂的时光,比长久的孤独来得幸福许多。 少年俊朗清秀,使得一手好剑,挥舞剑意,潇洒姿态。 他日日在终年积雪的山峰上练剑,雪天界女神望下界时,日日盯着他的身姿,终有一日耐不住心中相思,下界与他相会。 雪天界女神直言,只要少年也愿意爱她,她愿意为少年选择堕入凡间,以长久乃至无尽的生命换取与少年短暂的相伴。 少年并不爱雪天女神,可他却因为雪天女神爱他而感到自满,于是他撒谎欺骗雪天女神,说他也爱她。 于是雪天界女神不告知法天之象,毅然割舍神格,落入下界。 即便是割舍了神格的雪天女神,力量依旧无比强大,少年爱着这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想要这股力量为他所用。 于是他欺骗了雪天女神,说有礼物想要赠予她,却将她残余的神力吸收,用最绝情的一剑刺穿她的胸膛,成就了最绝情的一剑。 神血滋养剑锋,绝情造就最强大的力量,金顶山老祖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和那个曾经爱他痴狂的那位女神的恨意。 恨意与女神残余的躯体构建了所谓的妖兽,少年将妖兽以绝情剑法封印,让恨意更深一层,直至今日。 ※※※※※※※※※※※※※※※※※※※※ 远离渣男保平安 女神那么厉害,那为什么织梦仙子还会嫁给魔尊呢?后面再讲织梦仙子和魔后(裂天之隙)的故事,不会很多篇章。 女神和仙子就相当于老虎和猫的差距吧。 仙子是社畜,女神是总裁。 世界观慢慢展开了。 天魔之战 “所谓妖兽,不过杜撰,以凡人之姿,妄图欺神,理当遭受女神怒火。” 秦沐歌神态张狂,一袭秀发飞舞,金顶山上更是飘起阵阵白雪,是比棉絮更加厚重,比刀锋更加锐利,飘荡在山顶之上,残留神力竟是有摧天裂地的威能。 君怀玉冷目相看,手中魔气翻腾,嘴角轻笑,似乎想要与雪天女神来一场大战。 “天界?不过也曾是魔界手下败将,何足为惧?” 千百年前的天魔大战,下六重天与魔界征战,被战天一枪扫荡,节节败退,如今还在他魔尊面前装模作样,未免也有些—— 魔气还未出手,却见数道冰刃直冲魔尊。 “魔界之人——也敢冒犯神威,不过是被天父抛弃的魔界,也敢妄自尊大,未免可笑!” 秦沐歌只是轻轻一扬手,漫天飞雪宛若刀刀利刃,以极速冲向魔尊。 “天魔大战之仇,我也向你一并讨回!” 雪天女神身姿高傲,眼神冰冷,人间种种,在她眼中,不过是蝼蚁浮萍,一击即碎。 君怀玉冷笑地说道:“天神高傲自负,却也恋上凡人,不觉得可笑吗?” “住口!” 雪天女神似乎是被戳中心思,怒气横生,微微抬掌,竟又是一招至极。 君怀玉立于原地,面色无惧无畏,脚步轻挪,沛然魔气从四肢百骸扩散至无垠空间,原地不动,也能压制女神神威。 “对抗天神,魔界一向是专业的。”君怀玉脚步轻稳向前,一面微笑,一面手起杀招。 “不过是三重天残留的神力,本尊何惧之有?昔日织梦仙子,不过本尊后妃,自傲的天界,若还想展露天神威严,不如先败本尊?雪天女神,意下如何?” 林清尘站在原地,一时间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昔日天魔交战,魔界天界却有旧怨,雪天女神下坠凡间又被凡人所害,心中有恨,确能理解,两件事交织在一起,却让林清尘不明白雪天女神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金顶山老祖已死,那她又要向谁复仇呢? 雪天女神冷眼环视四周,轻声说道:“既是人界凡人背叛,那我便要摧毁人界,若是魔尊插手,我便一并摧毁魔界!” “可笑!”君怀玉一步向前,自己挡在众人身前,对着雪天女神说道:“千年之前,天界无法战胜魔界,今日残神堕仙,也想挑战魔威吗?可笑之妄言,本尊一并击碎。” “魔界几欲入侵人界,而今却保护起了人类,你不觉得讽刺吗?” “保护?”君怀玉冷然一笑:“他们够配我保护吗?” 魔气凝结,倏然成剑,被握在魔尊之手上,君怀玉一字一顿地说道:“在下不才,屈屈魔界至尊,只是讨厌你们天界之神罢了。” 雪天女神残留神力,一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林清尘持剑,勉强可以支撑住身体。 天魔威力,如今一见,竟是能摧毁天地。恐怕是当年因天魔大战,魔界耗损惨重,至今仍未恢复,否则,面对人界,一如烈火燎原,势不可挡。林清尘心中想到,口中默念清心诀,坚定内心,紧观战局。 “金顶山原来高有万丈,能与云雾天齐,不过被吾之愤怒削平。” “报仇找对人,用得着对山山水水出手吗?”魔尊轻佻地说道。 话虽如此,魔尊却也是少见的认真了起来,魔气凝剑。 魔界——被天地之主宰抛弃之所在,被贫瘠、残杀是魔界的代言词,为何在创造出魔界后,天神又要抛弃魔界? 魔界难道就不该对天神怨恨吗? 魔尊剑指雪天,轻声说道:“你有怨恨,魔界——何偿未有?今日杀你,亦是给上天之界一个教训。” 他已经全然忘了眼前之人与秦沐歌一模一样,见到天界之人,心中残留的那股恨意便被他们勾起。 魔剑挥舞,飞雪狂乱,金顶山竟是再下沉几分,引得周遭一片动荡。 便是秘传结界,也兜不住魔尊狂暴的魔气,力量突破结界,扩散至周围数百里。 “此剑名为——” 君怀玉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轻声发言,喉中气息微微吐露,也震荡着山河动摇,林清尘看着眼前这一切,实在有些不可置信。 御无双—— 御无双就是死在了这样的剑之下吗?他心中想到,又听君怀玉将剑名说出,震绝当场众人。 “此剑名为——山河永寂。” 山河永寂为上天神剑,只在传说之中略有听闻,为什么这把剑会在他之手上? 只听魔尊轻言:“从前的天魔之战,魔界从未言败过,这把剑握在本尊手中,也是它之荣幸。” 上天神剑,竟是被君怀玉融成了点点魔气,一直收在他躯体之内,转化为自身力量,今日面对堕落的雪天女神,曾经征战上天的神剑,如今才现世! “你不必讶异,”君怀玉转头对着林清尘说道:“御无双能为尚不足以让我祭出山河永寂。” 听闻此言,林清尘紧握双拳,怒气也被勾了上来。 跟上天作对,跟人族作对,魔族果真是邪恶的种族,理应被消亡! 他心中想到,却后退几步,眯眼紧盯战场。 魔尊实力如今初现,自己绝非是君怀玉的对手,只能让传闻中的女神与他一战,再来看看后续情况会如何。 如若女神能重伤他—— 不对,不是重伤,最好是两败俱伤,他们渔翁得利。 山河永寂一出,纵然是雪天神女,也为之一震。 “山河永寂——是裂天界之物,你是如何得到的?” 裂天界,法天界,虚无天最上三重天,是他们低界天族也无法窥见的存在,山河永寂也只在传闻之中出现过,如今握在魔尊手中,实在令她震惊。 “本尊厌恶你的高傲,若能低头,本尊尚可饶你一命。” “被山河永寂所杀,也比被凡人一剑所刺要好得多了。”雪天女神一声轻笑,手起飞扬白雪,冲着魔尊君怀玉说道:“来吧,久远前天魔大战我未参与,是我的遗憾,背叛天族,自甘堕落是我的无耻,如今若能为天再战,一雪前耻,亦是我之荣幸,堕落的雪天女神请教魔尊。” 微微一笑,竟有了秦沐歌的神采,辛雪稠恍惚之间,似乎又看见了熟悉的人。 ※※※※※※※※※※※※※※※※※※※※ 林清尘写着写着有点墙头草了,后面把他踢走去锻炼锻炼,你可是正道领袖,眼见苍生蒙难,就该理智一些。 感情戏好像变成背景板了,后面找个情节补救一下我糟糕的感情戏呜呜呜。 我下本还是去写无cp吧orz。就算写什么清冷师尊,疯披魔尊万一慢慢写成真.尊师重道,真.知恩图报的大兄弟们那可就不好了,明明想写感情戏来着,写着写着又变成大兄弟了,sos! 还不如去写真的大兄弟们。 “大哥!” “二哥!” “挚友!” “好友!” “兄弟们呀!” 苦 惊人的破坏力量从山河永寂的剑身中爆发出来,远处山头又被削去一截。 石头滚落,积雪崩塌,决战尚未开始,便是惊天动地的威力。 眼见山崩石塌,危及百姓生命,林清尘手起一扬,剑光一闪,将崩塌山脉击碎成无数碎屑尘埃,飘散在空间之内。 君怀玉认真地看着眼前一切,山河永寂又是微微晃动。 雪天女神目光之中闪着好斗而逞强的目光。 即便是三重天女神,面对魔尊,她也难以一战。 可是她就是想这么去做,一如她千万年前爱上凡人,为他下界。 她想做的事情,绝不会多半刻的思考,如狂风暴雪,冷风一吹,便降临人世。 眼前的魔尊引起了她的兴趣。 山河永寂剑是裂天界主神之配剑,为何会在魔尊手中? 更有意思的是,她能与山河永寂一战—— 诸天神明也无法窥测裂天界究竟是何模样,而魔尊竟能手持山河永寂与她一战,这魔尊确实有点本事。 “这把配剑——你如何而得?”雪天女神准备就绪,问了魔尊最后一个问题。 魔尊一声轻笑:“本尊臣子从上天缴获这把剑,将它献给本尊罢了。” 雪天女神眼神微微一暗,心中再多的疑惑,也来不及细想,冲上前去,与魔尊的山河永寂正面交锋。 漫天白雪飞扬,千万年前,有一少年在此地舞剑,身姿飞扬,点燃了雪天女神沉寂的心。 神明不当有心,爱恨情仇,喜悦、烦忧、苦恼,这些情绪都不能拥有,一旦拥有之刻,便是神格崩塌之时。 可雪天女神想要去爱—— 爱也好、恨也罢,这些属于低等人类的感情的滋味美妙过头了,让神明上/瘾。 当她爱上少年之时,便是她神格崩塌之始。 做,她便就要去做,不计代价地去做。 一瞬间的爱她品味过,代价是万千年的恨。 除此之外呢? 争斗之间,神魔身上均已负伤。 雪天女神本就是千万年前残魂所化,如今归为原身,实力也不如从前,今日又逢山河永寂重创,生命危在旦夕。 她好似完全不在意身上的伤,只想战得痛快喜悦。 喜悦也是一种感情、痛快也是。 雪天女神忽然感觉到有些可笑了,她抛弃了力量,只为了人类的感情,人类却因为力量要抛弃自己身上的感情。 这岂不是因小失大? 脑中一瞬间有些迟疑,接踵而来的是飞来一剑。 山河永寂毫不留情,直冲她而来。 雪天女神不在意她在下一刻会不会去死,总之在生命的尽头,她脑海之中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一片澄澈。 可就在她以为山河永寂要将她胸口贯穿之时,热血喷洒在了雪天女神的脸上。 —— “无论...无论...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养大的秦沐歌,沐歌、沐歌、沐歌!” 雪天女神都没有看清是谁拦在自己面前,就见拿人轰然倒下。 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雪天女神抱住了即将倒下的人。 她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可是身体的记忆确让泪水从眼眶中流下。 “凡人,为何如此?” “傻孩子,你不也是凡人?” 天上的神明那会哭啊? 辛雪稠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生命却如同握在手中的流沙一般飞速流逝。 只能张嘴呼吸,喉咙之中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君怀玉呆愣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山河永寂剑是裂天界神器,凡人之躯岂能抵抗? 辛雪稠的胸口霎时间出现了数十条裂隙,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 君怀玉连话都没说一句,抬手一阵魔气灌入辛雪稠胸口,妄想以魔气修补身上裂隙,却被雪天女神一手拦住。 她抬头看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裂天界神兵所造成的伤口,又是你魔界之人能够疗愈的吗?” 雪天女神紧盯着君怀玉一字一顿地问道他:“跟我说!这把剑你究竟从何而来!?” 君怀玉见到她怀中的辛雪稠,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开口说道:“为吾妻之剑,她赠予本尊之剑。” 遥想那日,战天之名威震天界,她浑身带血,眼神冰冷,似乎是带着对天界极大的恨意,将天界神兵一刀一个斩下。 回来的时刻,她带着一柄剑,扔在了君怀玉面前,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 “这把剑送给你。” “剑名?” “山河永寂。” 君怀玉紧盯眉头,思索着雪天女神所说之话。 下界只知晓九重天上神兵,却不知晓神兵归属,如今雪天女神开口,他才知道,这口被化成了魔气的上天神兵,竟然会是裂天界的东西。 他这个妻子—— 可真还有点东西,回去定要好好问问她。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思考了,辛雪稠被山河永寂一击重创,生命危在旦夕。 可是即便是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视线变得模糊了,辛雪稠还是伸出了手,轻柔地抚摸在了雪天女神的脸上。 意识已经模糊了,可辛雪稠记着,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养大的徒弟,她不是妖兽,也不是堕落的神明,她不属于九重天,亦不属于被束缚的过去。 “秦沐歌,你的名字叫秦沐歌。”辛雪稠说道:“好好活着,人生百岁,我只希望你平安快乐——” 最后一口气,说出最关心的话语,辛雪稠脸上有种湿漉漉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雪花消融了。 雪花消融了,冬天就能结束了,冬天结束了,春天就能来了。 她这一生都太苦了,杀亲友失亲友,一肩担万钧之重。 她不能再失去亲人了,自己如同女儿一般的秦沐歌,她不能再失去了。 就在意识飘零之际,一股暖流从胸口灌入,胸口之剑化成了点点灰光,进入到了君怀玉体内。 却见秦沐歌手起,一身神力尽数倾泻,弥补辛雪稠身上的裂隙。 “师父。”秦沐歌看着辛雪稠哽咽地说道:“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岂能原谅?!岂能原谅!?辛雪稠心绪波动,一口鲜血吐出,看着秦沐歌,满眼泪水。 雪天女神尚有残留神力,片刻时间恢复清明,看着眼前自己最敬爱的师父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秦沐歌心有不忍。 女神记忆在脑海中翻腾,可是此刻的她不是别人,只是秦沐歌,只是那个心心念念关心着师父的秦沐歌。 就算神力倾泻,神格彻底崩塌,她将从天地之间消失,秦沐歌也想救下师父。 秦沐歌的神识瞬间压制住女神的怨恨与狂气,不舍的表情从女神天颜做出还有些违和,更违和的是落泪与惊恐,带着少女独有的不解与恐惧,害怕亲人的离世。 遵从着身体带着的记忆,神力倾泻,补全着辛雪稠的伤口。 ※※※※※※※※※※※※※※※※※※※※ 想写群像文了,我想一遭是一遭。 想发几个国庆红包,嗯,根本没人评论,罢了。 真想随心所欲想咋写就咋注定就是孤独的。 母亲 神明的一生是漫长而孤寂的,没有尽头的生命,不能拥有感情的一颗心,这些东西构成了最初之神。 秦沐歌微微睁眼,已有一些微光从东方升起,那是太阳的光芒。 太阳的温度融化了一些雪,变成了冰水,无声蔓延在大地。 辛雪稠抓住她的手,想要她停止,可秦沐歌却是不准。 恋慕之情是爱,亲友之情亦是爱,她是否是第一个能感受到爱意的神明呢? “是我自愿之事。”秦沐歌对着辛雪稠说道:“悲伤、痛苦、友爱、欢愉,这一切都是神明不可妄夺之物,却被我一一品尝,我何其幸运能遇上——” 秦沐歌顿了一下,继续缓声说道:“能遇见我最好的师父与——母亲。” 她一直想这么对辛雪稠说,辛雪稠比起师父,更像一个母亲,关爱她、心疼她甚至是偏私于她的母亲。 上天神明唯有最初之神为父,没有母亲,可她却在彻底消失之前遇上了她的母亲,她是第一个品尝到到人间爱恨的神明,来此一遭,倒也不亏。 她本来该恨的,却被辛雪稠一颗良善之心感化,最终归回到秦沐歌。 来时风霜漫天,去时遍地金芒。 不亏,不亏。 白雪霜寒,旭日东升,心不再冰冷的雪注定只有消融一途。 雪涯之上的秦沐歌身躯逐渐变得透明,万年之神最后的力量竟是给了一个人类。 辛雪稠身上的裂痕正在消退,金色的光芒尽数化作骨肉,弥补着身上伤口。 她缓缓喘息,还想抱住秦沐歌,却只见到一阵光芒从她眼前消散。 “吾还能做最后一件事情。” 声音弥散在空间之内,将整个空间震颤,眼前的景物扭曲,忽然一阵狂雪飞起,被阳光染上金色,沙沙作响。 最后的神力灌注在生死之间的碎片之上,从金顶山为中心,竟是极速向四面八方扩散,笼罩住整个下界,随后又在一瞬之间听见砰的一声,金沙碎散,生死之间又回归下界。 三重天雪天女神,只留下了最后一声轻柔、温和、充满感激的“母亲。” 辛雪稠痛苦地跪了下来,抱住了地上的一捧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怀中的雪已经消融,化作了雪水,身躯已经冰凉,辛雪稠一连遭受两次打击,精神就在崩溃的边缘。 痛苦是人生必须要经历的感情,可是上天可曾忍心,能让她遭受无数次! 刺目的阳光似乎都在声讨她,她只觉得人生又可悲又可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死了一了百了了,留下我一人独自痛苦?” 林清尘走上前去,想要安慰辛雪稠:“山主高明大义——” 话还没说完,却被君怀玉一言打断:“虚伪。” 林清尘猛地回头,看向了那个他今生最痛恨的魔头,冷笑地说道:“如今生死之间的事情已然结束了,你我之间除了仇恨之外,别无其他。” “答非所问。”君怀玉冷冰冰地回了他四个字。 生之苦,死之苦,众生皆苦,何处解脱? 辛雪稠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了远方。 陈雪涯从旁边送过来了一件衣服替她披上,消失在了二人眼中。 活着就要痛苦的活着,绝情剑已碎,名门大派金顶山从此之后也必定会一落千里,不过对于辛雪稠来说这并不算一件坏事。 后来的辛雪稠倒也调整了心态,将金顶山交给了陈雪涯映秋叶二人,去游览名川大山,做了一介游侠客,在清水河畔,收养了几名孤儿,将他们培养成材。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见辛雪稠走远,林清尘举剑对准了君怀玉。 “君怀玉——” 君怀玉微微眯眼,看着林清尘。 “如何要杀本尊吗?本尊体内有御无双残魂,你又舍得下杀手吗?既然舍不下,你唯一的结果也只有去黄泉再与御无双相见!本尊厌恶你,一无狠心,二无决心,三无立场,四无能为,连死去的辛雪浓都比你这个名不副其实的剑尊要好得多。” 林清尘听着君怀玉的骂声,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反驳话语。 他说的难听,可事实确实如此。 一方面他身为临仙山剑尊,理所应当为维护天下苍生不惜一切代价,可他却因偏私亲人,而选择放离异数御霜华,也因心怀私心而不敢下死手杀君怀玉。 君怀玉的言辞没错,他林清尘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虚伪之徒。 心思如此,自己仿若浑身赤、裸站在君怀玉面前,苟且心思一/丝/不/挂。 是天下重要,还是他一己之私重要? 答案很明显了。 林清尘似乎是下了诀心,闭眼,剑指君怀玉。 “无双,对不起。” 辛雪稠、辛雪浓之大义令他动容,屡次动摇、立场不定、心思不纯、心怀偏私—— 自己何德何能又去做临仙山剑尊? 既然生死之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要做了。 此刻心中澄明,深呼吸一口气,气劲从气海丹田流向四肢百骸,剑身微微鼓动,响彻天下的白尘剑洗尽天下尘埃,扫除世间魑魅魍魉。 若是动摇,若有偏私,自己又怎对得起为天下大义而牺牲的御无双呢? 君怀玉的脸上却显露出失望的脸色,他摇了摇头说道:“为我一句话而又动摇立场,你可真是一颗墙头草。” 说要救御无双的人是他,因魔尊一席话,又改变想法的人也是他。 “御无双是否会因为你之举动而不满呢?” 魔尊的话的确能蛊惑人心,可是林清尘转念一想,轻笑了一声说道:“我想通了,若御无双会因为我不愿救他而心生不满,他便不是我所爱的御无双了。” 剑风一扫,魔尊后退了一步,听见了林清尘的话,终于笑了笑。 “看来,你是真的想通了。” 魔尊终于认真了起来,抬眼俯视着林清尘:“那你值得被本尊亲手所杀。” 仇与恨终于在一刻重新厘清。 相识半年,同行数月,不过黄粱一梦,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情义,过往种种不过幻象,今日破碎,才是圆满。 究竟被什么蒙蔽了心,究竟被什么遮住了眼? 林清尘与君怀玉只有血海深仇,再无其他。 “你的剑呢?” 君怀玉伸出手指指向了林清尘轻蔑地说道:“你不配。” 三个字,战局再开,周天雪地,烈阳倾下。 风止住了,雪消融了,寂静无声,只有两颗心脏跳动。 为何他也会动摇? 君怀玉也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魔界不宜生存,一日十二个时辰,人界能享六个时辰,而魔界只能拥有两个时辰的阳光。 那是一个充满了死亡的地方,强者为尊,适者生存,周遭遍布瘴气沼泽,血腥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魔界。 曾经攻上第六重天,魔界牺牲泰半,也不过换取了多一个时辰的太阳,从一个时辰变为了两个时辰。 雪天女神说的没错,那是一块被创世神厌恶的地方,所以他们入侵天界、人界,想要找一处安稳居所,渡过平凡一生。 若是他因为林清尘一人而放弃入侵,魔界子民又该如何继续生存? 杀了这个所谓的人界领袖,魔界必定要再次回归。 君怀玉握紧了拳头,山河永寂竟是再现! “本尊与你——速战速决!” 为何心会被蒙蔽,竟会以为眼前人能与自己相伴?是被体内残魂蒙蔽了心,还是另有他因? 魔尊心想到:战天,你在本尊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战天倒是比他想像地悠然自得了许多。 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在不知不觉地自言自语什么。 织梦仙子梦晴走上前,问道了战天:“魔后心情为何如此愉悦?” “你倒还能认出吾愉悦?” 战天有些惊讶:“别人都以为我在发疯。” ※※※※※※※※※※※※※※※※※※※※ 补了金光,喜欢俏如来..造型好喜欢 惊喜 “庸俗之人又岂能懂您?”梦晴点头微笑着说道:“我是否能有荣幸分享您的愉悦呢?” 天界的仙女跌入了凡尘,对着一个疯妇卑躬屈膝,常人看见都不可理解,可她梦晴偏偏就喜欢这种感觉。 屈屈常人,又岂能懂她?当年一把长/枪银剑,嘴角勾笑,眼神狂霸,一举扫破六重天境,一如狂风,势不可挡,就是这样的女人,如今却只能深居后院之中,未免可惜了。 “你在可惜吾?” 战天发话,问向织梦仙子梦晴。 梦晴点头说道:“您该有更高的位置。” 战天咋舌一声,似是赞同:“倒是与吾之想法吻合了,来,梦晴,为吾剥个葡萄。” 梦晴垂顺地上前,芊芊玉手替那人眼中的疯子剥起了晶莹剔透的葡萄。 葡萄有籽,小小一粒,梦晴也将它剥离,放在了一旁的小碟子中。 战天见状,捡起了一粒葡萄籽,轻轻一捏,葡萄籽发出了一声轻微而不可闻的破裂声后,碎成了两半。 “吾有个问题想问你。” “您问。” “一颗种子,捏成两半,尔后成长为两株藤蔓,这两株藤蔓是属同一株吗?” 梦晴微微一怔,点头后而后摇头:“是同一株,也非同一株。” “解释一番。” “相同血脉,却是不同的呈现形式。” 战天皱起了眉头,似乎也在思考着同样一个问题。 若是梦晴这个回答,她与天象究竟谁算输呢? 战天摆了摆手,让梦晴退下:“走吧,让吾一人静静。” “姐姐这就要赶我走了吗?” 梦晴捏了捏葡萄,撒娇了一句:“好不容易魔尊才不在的。” “聪明的小鬼,还猜出了魔尊不在了吗?”战天笑了笑对她说道:“他在与不在,与我而言并无差别。” “哪里用得着猜?”梦晴摇头说道:“人界大地忽然兴起一股庞然的魔气,这股魔气不可能是其他魔族的。” 战天一听,神色才终于有了松动,她的表情看起来还是那又神秘莫测,常人难猜,不过梦晴不想去猜,她只希望能够待在她的身边,这就足够了。 “你出去吧。” 四个字,平淡无波,却是带着十足的威严。 梦晴委屈地看了战天一眼,退出了她目线之处。 叮当的锁链声响起,金色浮文在身上显现,这是她与法天之象的对话。 她们是最亲密的姐妹,也是命运里注定的宿敌,命运无法结束,她们敌对的宿命亦无法结束。 她们的对话也只有彼此能够有资格聆听,带着锋芒与敌意,以及一点点的—— “你我毕竟也是姐妹啊。” 裂天之隙闭目说道:“为何姐妹要彼此争斗?不死不休?” 空气之中都颤动着一丝薄弱的魔气,九天之上的法天之象并回答到:“你的职责便是破坏,破坏一切法则与秩序,也包括我。” 破坏、不停地破坏,在无尽漫长的生命中破坏着目及可见的一切,没有疲倦无休止地破坏与毁灭。 她在这个过程中渐感到无趣了,于是下界寻找能满足她空虚内心的东西。 人间百年,与她而言,不过弹指一瞬,除了有个天界的小玩意儿偶尔能猜中她心思,让她感到讶异之外,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引起她真正的兴趣。 君怀玉也好,御无双也罢,现在的他都不能引起她真正的兴趣。 空气中微薄的魔气逐渐又扩散开来,看起来那位魔界至尊可是动下了杀招了。 战天缓缓起身,摇头说道:“也不能让你杀死林清尘,不然后面还有什么乐子可以看?” 神格被拘束,战天一身本领都是她自魔界重新修炼的,不过即便是现在的她,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强者的气息。 她准备去追着这股魔气前去阻止君怀玉。 金顶山上,君怀玉与林清尘二人却是已经相杀了一日一夜。 剑尊林清尘虽然一直处在下风,可他旷古绝今的剑法,却让他在堂堂魔尊手下活了一天一夜。 魔尊刚开始手下还留有三分情面,可随着战局深入,他也开始动用杀招了。 天晴白雪地,无风也无波。 一剑扫来,万山白雪尽化细碎水沫,又被席卷而来的魔气蒸腾,变成氤氲水汽。 招式快如闪电,一日一夜,没有丝毫疲倦,内心只有厮杀的声音,将眼前的祸世魔主诛杀。 霸气狂如飓风,昼夜来回,没有半点停懈,手上只有不尽的杀招,将持剑的心头大患消灭。 一人一魔心中皆有计量,上手更加狠厉,引来方圆数百里的门派都上门前来观战,还有甚者听闻林清尘决战魔尊,不远万里,也在赶来的路上。 林清尘身上已增了数十条伤痕,红色的血比耀目的太阳还此言,被白雪地映照着更加恐怖。 就是这样的形貌,还能活着吗? 就是这样的身躯,也能战斗吗? 林清尘的脚步一个不稳,又一掌招袭来,将他两根肋骨击碎,还没等他站起身来,又是一道掌门袭来,将他定在原地,一口鲜血呕出,林清尘只觉得眼前一黑。 如此凶猛的实力,就是剑尊也无能为力。 反观魔尊此处,他身上也多了几道伤痕,嘴角带血,显然伤得不轻。 但他的下一掌,只需再一掌,他便能将林清尘杀死。 他毫不犹豫,准备再提一掌,结束林清尘的生命,可就在此刻,一道凌厉刀风袭来,将他往后击退。 这种熟悉的掌风—— 君怀玉微微敛目,收回了魔气,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一双女人的手扶住了他。 “为何不让我杀他?” 战天微笑地回答他说道:“杀他你会后悔的。”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林清尘的视线已经模糊,但模糊的视线并不能阻扰他的判断,这个声音他曾经在魔界之中时听过—— 是、是魔界之后,魔后的声音。 她为何要阻止魔尊杀他? “不需要——不需要你们的同情,若我死后能赢身后名——” “说你是墙头草还真没错。”魔后打断了林清尘的话:“一会儿呢说要殉节,一会儿呢又要苟且偷生,这会儿又说着漂亮话准备一了百了,你比不上辛雪稠与辛雪浓半毫。” 她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若不是你孕育了此世最大的异数,我断不可能留下你的性命。” 魔后蹲了下来,拍了拍林清尘的脸:“我也当感谢你的摇摆,为我表演了不少乐子,我当还有个惊喜给你,你被人救回去后养好伤,前往临仙山后山天耀峰后峰三百丈高处那个山洞,有个惊喜与你,望你你莫要讶异。” ※※※※※※※※※※※※※※※※※※※※ 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写成了大兄弟的感觉 明明想写的是情人悸动,却因仇相杀,结果写成大兄弟打架... 崩溃了呜呜呜 有趣的事 一股怪异的力量涌入体内,林清尘还想起来再与君怀玉一战,却感到身体莫名疲乏,一股昏沉感觉袭来,林清尘只能就此陷入沉眠之中了。 君怀玉冷冷地看向了战天,问道她:“山河永寂究竟是怎么回事?” 战天轻笑一声,对他说道:“吾有本事拿便拿到了,吾乐意送给你,便送了,还有更多的问题吗?” 魔尊转头看了一眼战天,一眼却对上了她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完全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能为。 “你为何要救他?” “吾乐意救吾便救了,你若是想杀他,也可以,吾也可以杀你。”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君怀玉心下一惊。 似乎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比较于战天,自己的能为的确不如。 可她究竟是谁,为何要救林清尘,为何要救自己的敌人? “为何——”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战天的面庞变得异常温柔,她轻抚着君怀玉的脸,轻声说道:“魔尊,吾有件事情想要对你说。” 心中一股不安扩散开来,这股不安似乎是对某种未知事物的恐惧,也是一种对一种预感要发生的坏事的惊恐。 堂堂魔尊,内心居然会惊恐,连君怀玉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了战天。 “有何事?” “回魔界再说。” “有什么事情这里不能说吗?” 战天摇头说道:“不能。” 似乎是有一种压力强迫着他跟战天走,魔尊一咬牙,还是跟着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走了。 回返魔界之后,一大堆事务就压在案牍之上,一点也没动过,战天脚步匆匆,拉着君怀玉正面迎接着众魔视线,毫不尴尬,拉着他就走。 “吾要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魔界上下,本尊还有什么地方没见过?” “自然有,你父亲的书房。” 君怀玉愣了一下—— 父亲的书房? 记忆里的父亲在他去世前给书房下了六道封印,据说里面是有他父亲最深的秘密。 他对自己父亲的秘密并不兴趣,从来也没有开过书房封印大门,为何这个女人—— “你做什么!?”君怀玉被战天弄得有些生气了:“魔父书房是魔界禁忌之地,任何魔族不得打开!” “吾可以。” 战天拉着君怀玉的手,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吾本是还想让你也多快乐几日的,但你迟早有一日要知道,不如让吾看看你知晓真相后震惊的面庞——究竟能让吾有多愉悦吧。” 她微微敛目,与君怀玉十指交缠,只是微微用力,便让君怀玉挣脱不开。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恐惧的感觉又一次在心中扩散开来,只见战天手微微一挥扬,书房的六重封印竟如同薄纸一般被撕裂。 不敢走进去,心中的这股预感让他更加迈不开步伐了。 战天笑着说道:“你怕什么,你看呀。” 说吧,松开了他的手,轻轻地双手一推,兹拉一声,木门,被她推开。 门后几道烛火随着人来,应声亮起,映照出房间里的一切。 房间不大,极目可见,不过几张桌椅。 最引人注目不是房内桌椅,而是挂在墙面上的画幅。 十数画幅挂满了墙面,画幅之上,一个女子,巧笑盈盈,如一汪清泉,亦如一场疾风骤雨,破坏了君怀玉迄今为止所有的认知。 他不敢相信,舌头都打结发麻了。 身后还站着那个女人。 “回头啊,让吾看看你的表情。” “吾就是期待你这一刻的表情,才待到今日的。快啊!快啊!”声音有些急促,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魔尊缓缓回头,目光对上了那个与画幅上的女子一模一样的人。 父亲的秘密竟然会是她,自己从小未见过母亲,那自己的母亲又会是—— “吾之乖儿。” 冰凉的触感在指尖蔓延,堂堂魔尊此刻也只能勉勉强强让自己冷静。 “为何要嫁——” 后面的话他都不敢说出口了,只能咽下去,艰涩地喊了一声:“母亲。” “可别喊吾母亲。”战天轻缓地说道:“是你父亲自愿为吾孕育子嗣的,吾不是你母亲,你是吾创作出来的工具。” ??? 君怀玉感觉有点崩溃了。 “浩瀚宇宙,飘渺无边,你所认知的,只有一点罢了。” 战天拍了拍君怀玉的肩膀对他说道:“年轻人,坚强一点。” 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愉悦表情,君怀玉都没有见过的那种快乐与愉悦。 “你是为什么?” 战天回答干脆利落:“为了愉悦。” 她似乎不是很想跟君怀玉说太多话,他那种错愕的表情,能令无聊的自己回味上一阵子。 被迫中断了带有宿命对决意味的战斗,回来见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身为魔尊的骄傲在此刻变得粉碎,这种惊恐错愕的表情能出现在一个千万魔之上的魔的脸上,可谓是有趣。 接下来还有几件有趣的事情,能为她无聊的生活增添多少乐趣呢? 一想到这里,战天嘴角都带笑了。 ※※※※※※※※※※※※※※※※※※※※ 大boss=裂天之隙 感情戏...嗯感情戏...我努力努力 感觉前面拖沓了,直接不要坪洲岛的篇章就没这么拖沓了,金顶山篇章是世界观揭露,还是必要的,感觉孩子也没必要生,可以整把旷世宝剑当娃,清明主要是个人喜好,喜欢那种白富美道士变成老公的小娇妻,但是如果详细写这个篇章,又会拖沓了。 攻受好像做背景板去了,等等,下个篇章就谈恋爱!真的谈!绝对谈! 下本无cp,还是多主角,回归我的舒适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天道九重还在构思,黑导游——嗯,知识储备不够,看情况吧。 都放出试阅章,可以看看呗,对哪个文风感兴趣吧。 宿命 “你究竟是谁?”魔尊君怀玉冷静下来了心情,回头直面着战天的目光,又问道她。 “创造出你的人。” 战天就站在他面前,又伸出手,抚摸着君怀玉的脸庞:“吾创造出了你,你是吾之工具,为吾摆脱长久不能摆脱的宿命。” “你的目的,我的身份。” 君怀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他看向了战天,压抑住内心深处最原始的那股恐惧,问道了她。 战天没有正面回答君怀玉这个问题,反而反问了他一句:“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 “男人,为什么会生孩子,你们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问题从战天口中问出,一股异样的感觉终于爬上了心头,男人生子—— 这是此世间的道理吗? 新生命的诞生由阴阳结合,从女子肚中繁育,男人生子是在何时变成了一件正常的事情? 为何生命的诞生会出现异常,而所有人、所有的妖、魔都未意识到这件事是一件异常之事,将异常当成正常,毫不在意。 “吾当初不愿承受生育之苦,于是请求法天之象为吾修改了下界法则,让赐予男子这份苦难,为吾生儿育女。” “或者说不是苦难,而是荣耀,能为吾裂天之隙繁育后代,该当说是他们的荣耀。”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君怀玉身子都有点发抖了。 她刚刚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裂天之隙,九重天上、裂天界上的破坏女神。 她为何而来?又为何要呆在他的身边? 天隙微微笑着说道:“吾偷了天父一滴心血,将这滴心血割裂成了两份,一份是你,另一份——” 令他惊恐的答案从天隙口中诉说而出,让他这辈子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通通荡然无存,裂天之隙缓缓说道:“一个相同的灵魂,割裂成了两份,呈现出了不同的形态,拥有了不同的力量,那再让两半不同的灵魂回归同一个身躯,情况又会如何呢?吾很好奇。” 她拉住君怀玉的手,轻拍着他的手,每一次轻拍都宛若重重捶击,要将他的灵魂都割得四分五裂。 “你身上亦有吾之心血,亦是吾之乖儿,你身上既有天父混乱虚无的血脉,亦有吾渴望破坏的因子,你由天象修改的法则之下诞生,也有天象守序的一面,剑尊魔尊共同孕育了你,这种复杂性又能为整个三界带来怎样的果实,吾很是好奇。” 君怀玉的脑袋疼得厉害,天隙甚至都没有在他的脑袋上用过几分力,他便觉得眼前同样是昏沉一片。 就当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可好? 天隙的眼神仿若是无底深的深渊,要将人拖入永劫无间的地狱,光是与她对视上一秒,都让人身体发寒。 “为何要如此——” 话还未说完,君怀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天隙打量着他。 裂天之隙的代言词就是破坏,破坏一切存在的事与物,包括创造出来她们的天父。 君怀玉不知晓自己的命运究竟如何,他只觉得头昏脑胀,不知是天神独有的那股威压,还是了解了一切事情后的震撼。 天隙冰冷的手,抚摸在自己的额头之上,听她轻轻说道:“为吾破坏一切,破坏我们的宿命,你做吾的传承,替吾解开姐妹残杀的宿命。” 脑海之中似乎又有另一个人在说着什么。 意识昏沉,君怀玉飘荡在无穷无尽的神识之海中。 极目所见尽是一片血腥。 本就是天之父半滴心血所化之魔,半点心血,便扩散成了无穷血海。 便是魔界之尊,在天父的半点血海之中,也如一叶孤舟,飘荡无踪。 平静地不像是这个世界存在的地方,没有半点人影,亦无半点声音,广阔无垠的神识血海之中,只有孤身一只魔。 即便是口中叫喊,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尝试着张口,一张口,却将血水吹起,模糊地凝结成了一个人影。 他闭口,人影又即刻消散。 没有声音,没有波澜,空旷寂寞到令魔也有些害怕。 ※※※※※※※※※※※※※※※※※※※※ 对不起... 文献没看完...在看文献。 第一步打开文献,第二步打开谷歌翻译、有道翻译,第三步复制粘贴,第四步看中文。 我发誓下次看文献一定戒掉翻译! 吞噬 张口呼吸,血红色的水面渐渐沸腾,红色的血雾汇聚成一个人形的模样。 当自己闭口之后,人形又在顷刻之间消失。 只留有自己的倒影,映在水面之上。 此处是何处,此地是何地? 不知晓,不清楚,甚至倒影显出的人形是谁,他也有些迷糊了。 看着像是自己,可是仔细一看此人又完全不是自己。 此刻静默无声,天地浩大尽数融入半滴血珠之中。 安静,连自己心跳也听不清,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猩红,可怕地过分。 可就在此刻,一阵狂风忽然掀起,只能感觉的到周围气流飞速地流动,却听不见半点风声。 远处有一个人影—— 是谁? 君怀玉朝着人影走去,走了不知多久,也没见他靠近人影半分。 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那处,看着他。 “为什么,牺牲的人会是我?” 此刻,终于有一句问句传入了自己耳朵,声音有点点的熟悉,但是偏偏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相同的血脉,相同的灵魂,为何我要牺牲?” “你——是谁?” 君怀玉张口发问,可脑袋的疼痛席卷而来,令他的视线模糊了起来,人影更加看不清明,只有这句问句令他不解。 “为何我——要牺牲?” 谁要牺牲,为何而牺牲? 记忆里涌现出了一股疼痛,非是刮骨抽筋的血肉之躯的疼痛,而是灵魂被撕裂之后镌刻在灵魂上的疼痛。 对面的人影似乎是感知到了与他一样的疼,也发出了同样嘶鸣的怒吼。 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的声音,低头看向血中倒影,俱无表情,一无五官,只有大概的人形,从灵魂深处发出痛苦的嚎叫。 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要将两片灵魂聚拢,可就算是残缺的灵魂也有自主的思维,他们都在拼命拒绝着融合。 “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记忆中的真相最终被挖掘出来,君怀玉痛苦万分。 当年裂天之隙反抗天之父,用尽全力,也只能触碰到天之父胸口一寸。 一寸的伤口、一滴的心血,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破坏之神能对天父造成的最大伤害。 她被封印了身上的全部力量,打入下界之中。 天隙用残余神力将天父心血塑造成了一具灵魂。 至此她以再无任何力量。 下界之中,人魔对立,无论是道法或是邪术,她只能选其一进行修炼。 于是塑造好的灵魂,便被活生生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投入魔道之中,一半投入人世之间,成长为了两个不同的人与魔。 可经历了不一样的人生,即便是相同的灵魂,也拒绝变成同一个人。 “你也不是我。”君怀玉盯着眼前的血块,轻声说道:“你也不愿意成为我。” 身上的血逐渐凝聚成了五官样貌,自己的声音也能被听见了。 同样的,眼前之人也开始分化,五官、形貌、气质、声音,皆由半滴血海化成,与君怀玉截然不同。 “御无双。”君怀玉盯着他说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当母亲的一剑刺穿的的心脏之时,我便了然了。”御无双看着君怀玉的眼睛,语气之中颇有不甘:“为何要我与你融合,而不是你被我所吸收呢?” ”当我的心脏被母亲一剑刺穿之时,深藏与脑海之中灵魂碎裂的疼痛便翻涌上来,我见到母亲拼尽全力,也只能将手指深入天父心脏一寸,她将我们从虚无天上带下来,又赋予了我们新的生命,可是——”他猛地抬头又带上了愤恨之情:“为何牺牲的人是我?我可以为母亲斩断宿命的枷锁,也可以为母亲承担她的天命,可是她偏偏就偏心于你,让我献出生命,与你融合,我不甘心!” 不甘心属于自己的一切被另一个自己夺走。 君怀玉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些什么,脑子里转过天隙的可怕的笑容,浑身还抖了三抖。 “不是的,我觉得那个女人并未偏心于我。” “那她又为何要杀我而留下你的命呢?” 君怀玉想了会儿,缓缓说道:“说不定是因为她觉得这样子会比较方便,不要用正常的想法去想她,她不可能有人类的七情六欲,亦不可能有所谓的偏私之想法,我想,她只是觉得我与她都在魔界,让你跟我融合比较方便罢了。” 君怀玉走上前拍了拍御无双的肩膀对他说道:“你遗体还在吗?说不定我帮帮你,我能帮你复活呢。” 君怀玉倒也没别的想法,他只是不想跟御无双公用一个躯体,虽然是一个灵魂的两面表现,但是这样总显得有些奇怪。 “需要你的恩赐吗?我的另一半?” 御无双抬眼,冷笑一声说道:“是我最终要吞噬你,而非融合,我能做好临仙山掌门,亦能做好魔界之主,若是母亲需要,我也可承接她一切力量,将所见一切都毁灭。” “她不是一个好人。” “不许你如此诋毁母亲。” “不——你不了解她。” 御无双轻蔑地问了他一句:“你难道就很了解?” 君怀玉摇了摇头:“不想了解。” 他缓缓抬手,魔气从手中爆发出来,面对着御无双,他对他说道:“但躯体只有一个,你不愿与我融合,那便只能被我消灭了。” 御无双负手而立,一道清圣之气生生劈开猩红血海,意气风发,宛若当年的天才再现。 “那我便与你一战,我们之间只能存在着一方吞噬另一方,我便要吞噬你,我要站在母亲的身边,我要——” “废话可别太多。” 天地之父的一滴血,在此刻掀起骇浪惊涛。 ※※※※※※※※※※※※※※※※※※※※ 现在内卷好厉害 老师:你们读这几篇文献 上课后:人手一篇文献综述的小论文 ps:还是提前一小时背电脑到教室,好了大家都人手一篇小论文,我也打开电脑开始补点字数 小组作业:别的组交一篇300字小组作业,我们四篇小论文zip压缩包 不要再卷了,卷不动了 最后的执念 不一样的面孔,却是一样的灵魂。 一粒种子,分裂成了两半,长在了不同的土壤之中,成长为了不同的形态。 躯体只有一个,不同的意识却是有两个。 不愿意自己被另一个自己吞噬,只能以武力定胜负。 一滴心血,万里狂涛。 造物主胸口的一滴血,洒落在了下界,扭曲成长为了两个不同的形态。 君怀玉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御无双。 君怀玉—— 君怀中有玉,名字便已经昭示了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他君怀玉要吞并他御无双。 天隙一开始便已经决定好了这个结局。 让君怀玉吞并御无双,吞并他的力量、他的思考、他的一切。 君怀玉一伸手,便是血海的波涛汹涌,万丈高浪拔地而起,千里血海此刻沸腾,宛若末日降临,破坏的力量被禁锢在天父一滴心血之中,更是掀起了血海之中更加狂暴的怒涛。 “我要你的一切,你的力量、你的感情、你一切的一切,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临仙山的记忆似是破碎琉璃,扎进了自己的血肉之中,好似是自己有所经历,可这又确实不是自己所属的记忆。 血海之中的御无双明显落于下风,半滴心血的力量本该是均衡的,可一人一魔在不同的境遇之中成长,后天成长的力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失衡。 天隙将山河永寂赠予君怀玉,神剑尽数化作了身上魔气,轻轻一扬手,便是压制性的力量。 御无双心中愈发感到委屈了,为什么是君怀玉,为什么不是自己? 心中愤懑,也化作了清圣之气,朝着君怀玉攻击。 手上无剑,只有满腔的不甘,御无双紧紧盯着君怀玉,掌上发劲,又将天父一滴心血搅得混乱。 清气浊气,两者相互攻击交流,竟在无边血海之中演化出了大陆土地。 高山流水,风雨雷电,云雾雨雪,山林溪流。 一滴心血,无边世界。 这便是天父造物神奇的力量。 一滴心血之中,一人一魔相互斗争,将山林土地全部破坏,尔后又因清浊相交的气流重塑世界的模样。 未分化出胜负,天地便在一瞬之间不停演化,直到君怀玉的手穿透御无双的心,将他按在了血海之中,击碎眼前的灵魂,霎时间,刚刚还是山林茂密的土地在一瞬之间又被血海吞没,广阔世界又变成了无声的一片。 “为什么是你,不是我?” 这是御无双留下的最后一个问题。 君怀玉轻叹地说道,连自己的声音也不能再听见了。 “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他猛地睁眼,天隙——创造出他的女人,也正在看着他。 “刚刚只是过去了一瞬。”天隙对他说道。 君怀玉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别妄想控制我。” “只要吾活着的一日,你便别妄想摆脱吾的控制。” 君怀玉冷哼一声,多余的话也没说,径直走出了天隙的视线:“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个破魔尊,我不当了,我离家出走了。” 谁乐意搞什么破坏宿命的锁链,什么继承破坏的力量,御无双乐意当娘的好大儿是他的事情,他君怀玉才不乐意,他宁可跑到更荒凉的永劫火狱喝岩浆也绝不会回来了。 君怀玉还未走出几步,一股强大的力量又将他吸引回来。 天隙的笑,温柔地瘆人,她轻柔地抚摸着君怀玉的手,却将他手腕都捏出了红印子,她对着君怀玉说道:“较之无双,你更像吾。” 更反叛,更强大。 君怀玉想要挣脱开,却发现天隙仅仅只是松垮地握住他的手腕,连多一分力气都没有用。 正面对决,自己绝非是天隙的对手,可若不与她对决,自己如何逃出去。 天隙倒是没有多为难他,只是温柔地捏断了他的一个手掌,生生地将他的一个胳膊扯下,满地鲜血,君怀玉一声不吭。 “听话有听话的好处,不听话也有不听话的好处,吾不想为难你,你走吧。” 是没有为难,对她而言,捏断自己一根臂膀,宛如扯下蚂蚁的一条腿那般简单。 这种魔与神之间的差距,就算是修炼千年的老不死也难以逾越。 君怀玉最后回头看了天隙一眼,不敢多做停留,便匆匆而走了。 裂天之隙是破坏女神,她与生俱来的本能就是破坏,破坏眼前所见一切,不过因为神格被拘,她无法发挥最大的破坏力量,因此才潜伏在魔界之中,如此长久。 刚刚她将自己的记忆释放,君怀玉已经隐隐可见裂天之隙的拘束被点点侵蚀了,必要在她神格完全被释放开之前杀了她。 否则别说是人界难保,就是整个魔界,也满足不了她破坏的欲望。 想到这里,君怀玉摸了摸空荡荡的左手,心中还有些感慨。 他觉得自己心态还是挺不错的,这么大冲击的消息都没有把他给击倒。 还得想个法子把天隙给杀了。 是的,没错,就是杀了。 君怀玉收拾收拾心情,晃荡到远方去了。 没人知晓他去哪里了,也没人明白他为何离开。 魔尊君怀玉就好像突然从整个三界之中消失了一般,不知所踪。 远在临仙山的林清尘直到一个月后,从病床之上清醒过来后,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刚开始还有些不确信,直到弟子再三来报,说魔尊确实消失了,他才感到有些讶异。 听弟子所言,是魔界混乱,魔后登位,将魔尊驱逐,至于驱逐向何方,无人知晓。 他人都以为是魔尊魔后不和,因此两魔相斗。 但林清尘总有些怀疑事情的真相。 他听魔尊跨过魔后,此魔并非是一个心胸狭窄之魔类,若是魔后想登位,魔尊必定会给出他之王座。 为何要相斗呢? 除了这个消息之外,林清尘又听闻魔后在魔界之中大开杀戒,将不满她统治之魔统统杀死,若有一言不满,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弟子们叽叽喳喳地都在讨论这件事。 对于人界而言,魔后此行确实有利。 魔界内斗,对于寻常人而言有利而无害,把剑都对着自己的同类,也就没心思去想东想西前来入侵人界了。 可是—— 林清尘皱紧了眉头,他心中想到,这真的会是魔后的目的吗? 魔后的目的仅仅只有一个魔界吗? 脑海之中突然响起了那日魔后与他说的话——“临仙山后山天耀峰后峰三百丈高处那个山洞” 那里有什么秘密? 天耀峰后峰曾是先掌门修炼之处,先掌门仙逝之后,天耀峰后峰便被封锁住了,除了剑尊道尊与掌门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出于对师尊的尊重,林清尘从未进入过此地。 可是今日的他满腹疑惑,又想起了魔后言语。 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前去天耀峰一探究竟。 或许是魔后的秘密,或许是师尊以前修炼走火入魔的证据—— 再怎么样,师尊在他眼中都是伟岸光明的,就算是走火入魔过又如何呢?凡人修行,总会出现一点纰漏。 林清尘不顾伤势沉重,唤来白尘剑,一剑飞入天耀峰后峰之中。 后峰之景,云缠雾绕,灵气充沛,宛若仙境一般。 三百丈处,有一山洞,山洞之中,有一茅屋。 林清尘看着茅屋,心想此处莫不就是师尊曾经修炼之所? 茅屋有些破败,却浸染仙气,而无一丝尘埃。 他推门入内,门内摆设正常,笔墨如新,桌上摆着一页纸,纸上写着一行字。 “君若有情,吾亦有情,君若无情,吾亦有情。” 十六个字,确实是师尊的字迹。 林清尘冷笑一声,将纸放回了原处,他心中想到:不就是师尊对人有情罢了,算得上什么威胁? 是人皆有情,便是他师尊先剑尊也不列外。 他师尊名为御苍,六百年前从外处抱回了无双,并言其母已离开,此人是自己的亲生血肉,从此给那名孩儿取名御无双,悉心教导。 若是师尊之情无法言说—— 那自己为师尊保守秘密也未必不可。 林清尘轻叹一声,正欲离开此处,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竟是有崩天裂地之感。 林清尘环视四周,这才发现了墙上有几道剑气。 刚刚他立足与此处,微微一动作,已催发了墙上剑气。 这是师尊留下的剑招。 林清尘心想,莫不是魔后想要以师尊剑招来杀他? 这也太小瞧于他了。 林清尘驱剑就走,未曾料想到,剑招也跟着他飞出洞穴之中。 他刚想拔剑,对付这几道剑气,可就在此刻,剑气转向,竟是向着山峰而走,未有攻击他人,只是围绕着山峰不停旋转。 林清尘心中燃起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只见剑气回旋,削峰削地,宛若神工雕刻,顷刻之间,将整座山峰重新塑形。 林清尘不敢置信地看着剑气雕山峰,将临仙山最重要的天耀峰雕刻成了一个女人。 一个他很眼熟的女人。 面容邪狞,面带讥讽之笑,眉眼却有些别扭的温柔,似是人死临终前的幻想。 “师尊,你以为,来的人会是她吗?” 林清尘整个人都在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巨山一般的女人雕塑被云雾掩盖,只有自己能看清。 这是师尊临终前最后的幻想、最后的执念。 ※※※※※※※※※※※※※※※※※※※※ 我爱狗血剧情,好快乐,写到终极舔狗剧情就是很快乐。 下本无cp准备泼狗血了,我好快乐。 永劫无间界 剑气依旧在山巅之上,为着那个女人的雕塑描眉画目。 一剑的深情画出的人却依旧是带着嘲讽讥笑,她的眼神太冷了,即便是隔着厚厚的云层也能被这股眼神一击刺穿。 云雾消散之刻,就是世人皆知先剑尊御苍深爱着魔后这件事的时刻。 已经来不及犹豫了,林清尘拖着伤体一咬牙,全身气劲灌入白尘剑中,飞身向前,冲向了那个女人的眉目之间,丹田气涌,一挥剑,生生削掉一个山头! 轰隆一声巨响,那个女人的面容顷刻之间变成了满目的尘埃。 先剑尊留下的几道剑气相互冲击,化消无踪。 不敢揣测先剑尊是如何想的,林清尘尽力一击,牵动体内伤口,整个人极速下降。 此刻的他内心只有一股莫名的悲哀—— 若说师尊所爱之人是魔后,那御无双又是谁所出呢? 不敢再细想了,任随着身躯极速下坠。 天耀峰是临仙山仙气凝聚,灵脉汇聚之地,如今被他一剑所毁,他又该如何解释? 御无双林清明皆不在身边,若他再不打起精神,恐怕临仙山真会被其他门派给吞灭。 虽然浑身无力,即便口角带血,林清尘咬牙挥剑,以剑气相冲减缓下坠速度,又引得清溪河水,护住自己,以免伤势加剧。 山主说得没错,死了一了百了了,活着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天耀峰轰然倒塌,随着一声巨响,林清尘也跌落地表。 鼻子五官都冒出了血,一口血污吐出,他又站了起来。 身上尚有责任,他不能就此倒下。 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向前一步了,又得让人来救他了。 他恍惚之间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一条人影朝着他走来。 熟悉的功体,熟悉的声音包含着一声声的“师尊!” 千百年前他唤先剑尊师尊,如今又有人要喊他师尊,这便是所谓的传承吧。 御无双就算是魔人血脉又能如何呢?他依旧是为了保护天下苍生而死。 此刻他忽然便懂了辛雪稠的苦,孤独地活下去,把所有的秘密都揽在身上,不能说、不能诉苦。 “琼歌,不是让你安心呆在外面,别来吗?” 沈琼歌的眼神变了变,也未发言,只是背起了林清尘,朝着前山走去。 “师尊,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吗?” 林清尘不发一言。 “师尊为何不说话?” 这是属于自己师尊的秘密,谁也不能说,说了御无双名声又该如何处置? “师尊不说话吗?” 沈琼歌放下了林清尘,拍了拍他的脸:“师尊,醒醒,你说话呀。” 林清尘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他看着眼前的沈琼歌,忽然感到了一股陌生的感觉。 “师尊,上次我给我你机会了,只要你不赶走我,你依旧是你的好徒弟。” “师尊,你说说话。” 眼见林清尘依旧不肯说话,沈琼歌伸手,强硬地揉搓着他的脸颊:“你给我说话!” “说,你跟魔尊是怎么回是!” 林清尘微微皱起眉头,想为自己解释几句,可是口中皆是鲜血,张口只能吐出血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浑身都疼,张口呼吸都宛若利刃划过口腔,疼痛难忍。 勉强打起精神别让自己睡过去,可是身上的伤也不容许他继续清醒。 林清尘最后抬眼看了沈琼歌一眼,昏死了过去。 地面都是细碎尘埃,是一个只有一个人知道的秘闻。 等林清尘清醒之时,已经是十日之后了。 他这次受伤颇为严重,破坏掉天耀峰的力量直接反噬于他之身躯,令他痛苦难当。 可还好,自己还活着,还能处理一些临仙山的内务。 林清尘准备下床走走,看看自己行动是否还方便。 可就是此刻,有一道锁链拉住了他,将他困在了床上。 银色的锁链像一条恶毒的蛇,缠绕着他的脚踝,束缚住了他的自由。 林清尘有些不解,转头看向四周,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被软禁于前山的千竹林之中。 此地一向是用来关有罪之人的,为何自己会在此处? 听见房间内响动,外头的人推门而入,看向了床上的林清尘。 “哦,你醒了?” 你? 林清尘皱眉不解,弟子见他向来都不会如此无礼。 “人界叛徒!” “为何?” “你跟魔尊生了私情是不是?不然你为何要毁了天耀峰?不就是想破坏灵脉,好跟你的好魔尊交差。” 听闻此言,林清尘刚想张口辩解,又觉得辩解无力,不能言说,只能轻叹一句:“本——我绝不会成为人界的叛徒。” 御无双的身世,先掌门的清誉,临仙山的存在,为了这一切,林清尘只能将所有委屈全部吞咽进肚子里。 “还说不会?那你说你为何要毁掉天耀峰?先掌门为了维护这座山峰,禁止任何人入内,只有你、掌门与道尊例外!”说到激动处,他竟然流下了眼泪:“可如今,道尊失踪,掌门战死,只有你一人能入天耀峰之中,你辜负了先掌门期望,你——不可饶恕!” 林清尘沉默不语。 若说不可饶恕,他的确如此。 若不为了一己私心,将御霜华交予清明,请他照顾,门下便还能有人可以坐镇临仙山。 若他能抵制住诱惑,不被魔后言论吸引,先掌门的秘密也不会就此曝光。 若是他能再狠下心在与魔尊相伴途中将他杀死,之后再筹谋生死之间之事,他也未至于此。 所有一切皆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林清尘轻叹一口气,气海丹田之中爆发出一股气劲,口中念咒,召唤来白尘剑,虽说身上依旧有伤,可如今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他用剑锋斩断了脚踝上的锁链,又用反手一剑,用剑背打晕了眼前刚刚那个还在怒斥他的弟子,正准备再往外出走几步,又见一道刀风袭来,阻止住了他。 “叛徒林清尘,你意欲出逃吗?” 林清尘微微一眯眼,转头看向来人。 只见沈琼歌一手宝剑,一手剑阵,带着山上弟子,将他围住。 “琼歌,你是怎么回事?” 沈琼歌笑了一声,反问到他:“这句话倒是要问问你自己。” 如今的林清尘自然不可能轻易地将原因诉说出口,他只是对着沈琼歌说道:“我如此做是有原因的,我可以暂时让位与你,但你不能阻拦我。” “阻拦,你莫不是要去魔界。” 林清尘点头说道:“是,我要去魔界。” “去魔界做什么?” “杀掉魔后。” “为何要杀掉魔后?魔后挑起魔界内斗,不是正和我们人界心意吗?你去杀了她莫不是要迎接那位魔尊,你好与他双宿双飞。” “事情并非如此。”林清尘张口说道:“若是我遇见魔尊,我也定当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杀掉。” 林清尘擦剑说道,淡漠的神色之下隐藏着点点怒气:“沈琼歌,你给我退下!” 高声一喝,竟是让沈琼歌脚步后退一步。 “你是想去找魔尊。” 林清尘笑了一声,神情倒是淡定:“我早就发过誓了,若我背叛无双,我便被拖入无间火狱之中,饱受烈火焚躯,生不生死不死,不得超生。” 如此毒誓,林清尘轻而易举地便说了出口,倒是令沈琼歌有些讶异。 “真当如此?” “明日之期,你令天下名门正派,以噬心血咒验我,我与魔尊君怀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对他有半点私心,若是我有半分背叛,我愿被血咒拖入无间火狱。” 林清尘正色了神情,对着沈琼歌说道:“琼歌,我知晓你不能理解我一些事情,但是请你务必相信师尊,师尊对你、对临仙山、对无双绝不可能存在半点背叛之心。” “师尊——”沈琼歌看向了他:“你说你要令人世名门大派都来,若是你出了差错——” “不可能!”林清尘用手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上说道:“此心绝不可能会背叛御无双。” 见到林清尘心如此坚定,沈琼歌只好叹了一口气,他看向了林清尘,摇了摇头。 忽然又笑了一声。 “为何发笑。” “师尊,你真傻。” 他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五个字,便离开了千竹林中。 林清尘心中所虑更多的还是魔后身份。 听闻魔尊所言,并非是他杀死了御无双,而是魔后杀死了御无双。 那一切便有了解释,魔后与师尊私通生下御无双,却害怕御无双身份暴露影响她在魔界身份,这个狠心的女人只能将她亲生儿子杀死,以换取秘密的保守。 魔后此魔危险,必定要除。 可究竟如何除掉她,这也是个难题。 林清尘只晓得魔后是魔尊之妻,只见过她几面,却连她的姓名也不了解,至于她修炼何种魔功,修炼到什么境界,林清尘一概不知。 他有些苦恼,苦恼魔尊下落,如何去杀了魔尊,苦恼魔后水平,怎样才能将他杀死。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才是天底下最愚笨的人,被人玩弄股掌之间。 无间火狱—— 此地界为三界之外的被放逐之地界,三界罪人皆被放逐于此地界,那里只有无边无际的烈焰荒漠,和凶神恶煞的三界罪人。 在无间火狱之内连死都是一种幸福,无间火狱的烈火在焚烧人躯体之时,又会疗愈人的伤躯,让人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极度痛苦。 此处又名“永劫无间界”。 ※※※※※※※※※※※※※※※※※※※※ 其实看论文不用翻译器,比减肥还痛苦。 俺们主cp马上开始谈恋爱了,撒花! 今天的份更新好了,是在凌晨更的!凌晨也算今天! 真的,想到要看文献,写文就变成了解压的摸鱼手段,老师发来文献名单,我还能再摸三千字。 水源 天耀峰轰隆一声倒塌,震惊整个人界。 更让人震惊的是,天耀峰是林清尘将之摧毁的。 至于林清尘为何要摧毁天耀峰,一时间那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他在天耀峰上发现了什么秘密,也有人说是他私下与魔尊勾结,摧毁了临仙山灵气最足之处。 还未等议论扩散,临仙山方面发出邀约,要天下人共同见证林清尘的噬心血咒,若是他有半点背叛之心,他便被无间火狱吞灭,遭受生不生死不死无尽的苦痛。 林清尘自信无比,他认为既然他摧毁天耀峰是事出有因,若是能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从此之后他便能安生待在临仙山之内,养精蓄锐,一举摧灭魔界。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对御无双的忠诚,他可以为御无双死,也可为他活,只要是御无双的心愿,他都可以为他完成。 一颗心诚挚至此,是比黄金还真,不怕血咒火炼。 清心台上,有人听闻消息早已再此等候。 清风徐徐,带来桃花的香气,看向远方,山上桃花如云霞浓烈,山下林木葱郁,一派晚春美景。 三三两两的人在清心台上等候着林清尘。 林清尘双指并拢,指尖朝向心脏之处,引出心口几滴鲜血。 站在一旁的沈琼歌手指地上鲜血,口中念咒,左手笔画,以鲜血为引,在地面之上画出一幅血咒。 林清尘立于血咒之中,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林清尘,以血咒为誓,我对魔尊绝无半点私情,亦不会背叛掌门御无双!” 话音刚落,地上血咒浮现点点光辉,似是检验他之所言真假,林清尘面无惧色,任由心血为咒,检验所言虚实。 绝不可能对魔尊有私情,绝不可能背叛御无双,林清尘如此坚定地相信着自己的心。 可就在此刻,地上血咒忽现异样,浮现的红色光芒,在一瞬之间变成烈焰烈火—— 在场之人皆是震惊愕然。 噬心血咒居然应验了! 连林清尘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为何会这样,他的确不可能对君怀玉有私情,也不可能会背叛御无双,那噬心血咒又为何会应验? 林清尘抬眼看向了沈琼歌,咬牙说道:“琼歌,是你动的手脚吗?” “叛徒林清尘,你可还有多余的话要说?” 沈琼歌淡声说道,拔出剑剑指林清尘:“你虽为我师尊,但我亦心痛于你自甘堕落,罪一、与魔尊私情,罪二、摧毁天耀峰,此两罪,你无往生之机,念在你曾是我沈琼歌之师尊,我可了结你未来苦痛,让你以死尝罪,若是不肯,便是血咒应验,你将堕入永劫无间界,不得超生。” 虽说实在不信林清尘会真与魔尊私通,可是地面之上燃起的火焰确实是证实了林清尘所言有假,他若不是与魔尊私通,便是真的背叛的御无双。 林清尘眼见地面一片烈焰,又无法将真相诉说,还想张口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辩解也是徒劳。 火焰愈燃愈旺盛,脚底之下已出现了裂缝,待到裂缝将他吞灭之际,便是自己堕入永劫无间之时。 此刻的林清尘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若是真堕入了此处,临仙山日后又该怎么半? 他要去通知林清明,在噬心血咒应验之前,将此事告知于他。 林清尘刚跨出一步,火焰猛地窜出,带来烈风,将他跨出去那只脚的脚筋隔断。 曾经的临仙山剑尊,如今却是如此狼狈模样地跌落坐在火焰之中。 噬心血咒是世上最狠毒的咒法,一旦应验,便不可能收回。 不能收回也无所谓—— 至少要告知林清明,要告诉清明他—— 林清尘心中愈发焦急,可他焦急的模样在他人眼中却是垂死挣扎。 “说什么剑尊,就是一个贱人!” 一口口水吐过来,好在被火焰拦住,没有让他经历最不堪的耻辱。 他不在乎自己被辱骂,也不在乎自己即将跌入万劫不复之界,他只是想要最后一些时间,将事情告知自己信任的人。 火焰已经越来越大了,前来看他笑话的人也越来越多。 林清尘心中一片绝望。 就在此刻,忽然一阵熟悉的女声传入了自己耳中。 透过火焰,有一个花色身影缓缓走来。 看不清她的模样,火光实在是太大了。 她对着林清尘说道:“花奴儿叫我过来还你你一个恩情,你有什么想说的?” 林清尘看着火光中的人,苦笑一声,对他说道:“清明,替我找到清明,告知他此事。” 女人点了点头,对他说道:“好。” 一个好字落地,火焰在一瞬之间蹿升更高,烈火打开了地狱的大门,将林清尘拖入其中。 烈火焚烧着躯体与灵魂,炙烤的温度比千刀万剐还难熬,此处便是永劫无间的地狱。 此处有进无出,遍地烈焰大火,万里黄沙,不见绿洲泉水,遮天蔽日的只有无穷无极的大火。 脚踩在地上,烈火将他整个人点燃,却未将他的身体烤焦,只有被炙烤的痛苦,烙印在血肉之间。 比身体更痛的是灵魂的焦灼,林清尘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噬心血咒吞没—— 不可能!他对魔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私心,也不可能会背叛御无双。 他又开始思考是否是沈琼歌动的手脚。 但林清尘仔细一想,沈琼歌的能为也未必能够改变噬心血咒,打开永劫无间界的裂缝。 林清尘抬头看天,天上有一道微微的裂缝,随着火焰不断窜高,裂缝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了天际之间。 他回不去了,他会在永远地留在这里,日夜被大火焚烧。 毕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那种被火焚烧的痛苦,让初来乍到的林清尘寸步难行。 脚踩一步,就是踩在遍地的炭火之上。 火焰的热度又让他对疼痛更加清醒。 这种疼、这种痛,永远不会结束。 漫天漫地,只有无尽的火。 这是三界罪人放逐之处,三界之中最坏的人、最恶毒的魔、最心狠的妖都在这里。 他渐渐地感到焦渴,可是这里没有一处水源。 笑话 空气之中都充斥满了火星子,一口呼吸下去,将五脏六腑也要点燃。 三界罪人又是怎样的人,才能来到此处? 林清尘微微闭目,想以清心咒来强迫自己忘掉无间火狱的焦渴。 可是咒法也无法缓解身上水分的蒸发,点点火星摧使地清心咒也毫无效用。 林清尘叹息一口,什么也没多说,只得踏步向前。 此处只进不出,至今未有例外。 可尘世种种,又令他分外牵挂,他还是要出去的。 霜华、清明,自从一年前别过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他们了,内心还有些想念。 广阔无边的无间火狱比死还要难熬,无尽的时间没有尽头,让人就在此处煎熬。 林清尘环顾四周,想寻一处地方歇息。 可就在此刻,他却发现了一个人影。 身材高大,颇有些眼熟。 林清尘都有些不可置信,他看着人影的靠前,又往后退几步,不敢相信,更是不可置信。 “魔尊!你!”三个字,咬牙切齿,充满怒气。 魔尊笑嘻嘻地将斗篷一摘,看向了林清尘:“剑尊,久见了。” “你为何也在此!?”比起愤恨,林清尘心中更多的是一种不可思议。 “我娘要我做她好大儿,我不肯,我只能来到连她也无法触碰到的地方。” 听见君怀玉这么说,林清尘心中猜了个七八分—— “你娘,不会是——” 还没等林清尘将这个可怕的猜想说出口,君怀玉便替他回答了:“你说的没错,我是大魔王的儿子。” “魔人果真就是下贱无耻,能与亲子——” “可以多骂两句,我也乐意听。”君怀玉笑呵呵地说道:“她就是下贱,她就是无耻,亏我以前还如此尊重她,她就是内心空虚,喜欢惹是生非的坏女人,同样也是御无双的母亲。” 君怀玉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林清尘就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八分,听见君怀玉亲口说出魔后为御无双之母时,林清尘内心还是有些抗拒。 “所以,是生母杀了亲子?” “杀了,也没杀。”君怀玉看着林清尘摇了摇头:“你还是不要晓得真相比较好。” 一句话有两种含义,林清尘只听出了一层。 真相更残酷,真相更捉弄人,君怀玉看着林清尘的表情,恶劣地想到,如果让他知晓自己就是御无双的一体两面的另一面,他该如何对自己? 不过,他还是好奇,为何林清尘会来到这里。 “你为何?” “我发誓若对你有私情,我便堕入无间火狱。” 林清尘倒是不避讳地回答了君怀玉,他又侧眼看向了君怀玉,冷笑一声,问道他:“你觉得我对你有吗?” 对君怀玉,林清尘是没有半点私情的,可是他确确实实爱着御无双。 这便是导致他堕入火狱的原因了。 御无双与君怀玉为同一人,他若是爱着御无双,那便等同于他也爱着君怀玉。 不了解的人最可悲,或许林清尘还以为是什么人动了什么手脚,却不知命运早就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折磨着他,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许是御无双的意识仍在身体里影响着君怀玉,他看着林清尘落寞的模样,下意识地牵起了他的手,摩挲着他食指的第二个关节。 这是御无双的习惯,他会拉着林清尘的手,摸着他手指第二个关节,诉说着口中的爱意。 这种习惯就像是两个人的默契一般,可如今却被君怀玉占用了。 林清尘似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开了手,打了君怀玉一巴掌。 “你是在做什么?”林清尘发疯似地朝他大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你母亲杀死了我心上人,你们魔界之人害了我的弟子,现在你站在我面前,就是我一生必杀之敌!” 这个动作似乎是刺激到了林清尘,手中一把长剑扬出,对准了君怀玉,他忘记掉了无间火狱的人是死不了的。 可是他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事实的冲击已经让他的精神游走在崩溃边缘,体内的水分蒸发让林清尘更加焦灼。 “我杀了你!” 白尘剑扬起,林清尘一剑向着君怀玉刺去,君怀玉悠然地站在原地,不闪也不避,任由着剑锋刺穿自己的躯体。 血液从自己的躯体里面渗出,浓稠的血液在焦灼的人眼中又好似一股清泉。 口好渴,眼前便有流动的血液。 林清尘发疯一样地抽出剑,又刺向君怀玉。 一剑又一剑,将人都戳成了一个筛子。 眼前的魔尊就好似人偶一般,嘴角勾起的那丝微笑,在林清尘眼中好似嘲讽一般。 “恨够了吗?”君怀玉说道:“喝点血吧。” 这句话的语调不像是君怀玉说出的。 连君怀玉自己都有些惊讶,为何忽然自己会变得有些温柔。 御无双的影响依旧在,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的一体两面,迟早有一人他会变成御无双,御无双也会变成君怀玉。 林清尘像是看见了鬼一样,摸到了他空荡荡的袖管,愣了一下。 “被我娘给斩断的。” 君怀玉推开了压在身上的林清尘说道:“可以冷静了吗?我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希望你能听我好好说完。” 林清尘看着他,笑了一声,抽回了剑,没有听他在讲什么,舔了舔脸上的血,头也不回地走了。 “嘛,的确难以接受,不是谁都像我一样心理强大的。” 君怀玉摸了摸自己的心,叹息地说道:“这颗心对你也有爱意,我不晓得我究竟是君怀玉还是御无双了。” 同样的一颗种子,在魔族之内成长为了魔族领袖,在人界成长为了正道栋梁,一黑一白一体两面。 “我与你本就是同一人,若是他知道了,他会如何看我呢?” 君怀玉自言自语地说道,却也并未打算往前追上去。 他也打算隐瞒下这个秘密。 林清尘一路狂奔,身体被烈火焚烧,却治愈了身上伤痕,让焚烧的疼痛更加明显。 这里没有边界,只有无穷火狱。 难受难熬,难以忍耐。 可是他也没办法出去。 身体、精神、灵魂的三重折磨已经要让他发疯了。 君怀玉若是魔后之子,他便是御无双的兄弟。 这样的关系让他如何接受? 他一路狂奔,力气耗尽了就瘫倒在地面之上。 火焚的温度,让他难以入眠,无法休息。 心情的焦虑令他难以思考。 痛苦折磨着林清尘,死成了一种奢望。 难怪说堕入无间火狱是比死还严重的惩罚,看不到尽头的折磨,能让人原地发疯。 林清尘大口喘着气,忽然就狂笑了起来。 他觉得他一生就是个笑话。 世上最苦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无论怎样的自怨自艾都是无用的,除了让人的心更伤、更烦忧、更恼怒之外什么都不会有。 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中,只有自己一个人,无人能听自己诉苦,无人能理解自己的哀愁。 肉/体精神灵魂的三重折磨,几乎要令他感到疯狂。 如何能减轻自己的痛苦?生不能生,死不能死,万般苦难皆在无间火狱之中。 极目望去,皆是一片荒芜枯景,火狱吞噬了万物万事的一切生机,让罪人在万劫不复的痛苦之中徘徊。 林清尘漫无目的一直向前行走,焦灼焦渴,对水的渴望令他发疯了,口中尽是火星沫子,呼吸一口,飞扬在空气中的尘土沙砾也飘进了口中,摩擦着口腔,让焦渴更上一层楼。 可这里并无水源,有的也只有自己身上的血。 他继续向前走去,能看见地面流淌着岩浆火石,流动的岩浆在林清尘眼中都好似变成了水源,只需要喝下岩浆,就能缓解口渴。 好在理智还是战胜了疯狂,林清尘一咬牙走过了岩浆,不去接受那流动的火石诱惑。 没有水,到处都没有水,痛苦在清醒的意识中更加痛苦。 他在恍恍惚惚之间,似乎是见到了一颗大树,林清尘体力不支倒在了沙漠之中,靠着树,昏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之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火狱之中没有日夜之分,有的永远只是无穷无尽的燃烧的大火。 没有终结的时间,一无希望的尽头。 他缓缓睁眼,发现自己靠在一棵大树上。 是木头纹理的树木,静静地屹立在广阔无垠的火狱之中。 若是木头,早就该被火狱吞没,为何它依旧在此处? 林清尘用手指抠挖着树木,希望能从中挖出一点汁水。 树木的根基很深,不知扎到了有多深,这就是一棵正常的大树,绿色的叶子,厚重的枝桠,丰富的树汁。 虽是临仙山剑尊,可在痛苦的焦渴面前,自己的尊严一文不值,他舌头伸上去,舔着树汁,将树叶摘下,疯狂的咀嚼,让汁水充盈自己的口腔,换取内心的平静。 太痛苦了,无间火狱实在令人痛苦。 就是眼前有一杯加了毒的水,林清尘也会毫不犹豫将它喝下。 不明白这里为何会出现树木,也不晓得树木的汁水从何而来,现在的林清尘只想喝水,用水的甘甜安抚自己焦躁不安的灵魂。 “喝吧,不够还有。” 突然有一个人声冒出来,令林清尘在一瞬间感到了羞恼。 自己刚才如同野兽一般的形为被人看在了眼中。 “对水的渴望是印刻在人的灵魂中的,不必为自己欲望的展露而羞耻。” 一个白衣男子从树的后面走出来,他的手上是数道伤痕,血从他的伤口处流下来,浇在了树根处,树更加茂密,他也更加虚弱了。 林清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参天大树竟是由人血浇灌。 确实,此处火狱之火能弭平人身上的一切伤口,流血后身体能迅速恢复,可是这样也会让人体更加焦渴,以至疯狂。 为何还有人用血去浇灌树木,树木能长成如此巨大,那他又浇了多久的血呢?他又是焦渴到什么样的水平呢? 似乎是看出了林清尘的疑虑,白衣男子淡声说道:“无需担忧我。” “如何不能担忧?”林清尘嘴角还带着几片叶子,水源让他平静了下来,他看向了男子:“你如此浇水,难道不会焦渴吗?” “我在感知痛苦。”男子说道:“肉/体的苦难究竟怎样才能到极限,我一直很好奇,究竟什么才能让我痛苦。” “你是谁?” “我乃五重天的月轮神君,我想感知到何为痛苦。” “他为何要你感知痛苦?” “因为我不理解痛苦,不能明白为何有人会因为月的阴晴圆缺而悲伤痛苦。” 林清尘看向了他,他的眼神平淡而无波澜,这样的眼神是一种无所畏惧,无所可惧的眼神。 因不理解痛苦而来无间火狱,天上的神明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月轮神君站着俯视林清尘,一字一顿地问道了他:“何为痛苦?” 林清尘苦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喝了你的水,我便告知你何为痛苦吧,肉/体的折磨只在第一层,第二层是精神的苦痛,第三层是灵魂的折磨,命运不公,天道弄人,恩不能还,仇不能报,有情人不能相恋,这便是痛苦。火狱赋予的只有肉/体之苦,身在火狱之中,却挂念着尘世的一切,这便是苦痛至极了。” 月轮神君看着他,并未回答,又问了他一个问题:“精神灵魂的苦痛又该如何经历?” “你要有亲人朋友,要有相恋之人,有了这些,你方可经历。” 月轮神君皱眉说道:“难怪我在此处呆了三年,也没弄明白为何痛苦。” 他接着说道:“此处三年,人间应当百年已过了,你又来了多久?” 林清尘一愣,说话有些颤抖,他没能弄明白月轮神君话中意思。 “您是指——” “你来此地一日,便是人间三十天,你来此地一年便是人间三十年。” 那他来了多久?恐怕自己也弄不明白了。 林清尘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想求人带他离开这里。 “你是神明,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月轮神君看着他,摇了摇头:“虽然我想弄明白痛苦的滋味,但我不能离开这里。我命中有一劫,是在人间经历。” 林清尘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既然是命中注定的劫难,那是如何也避不了的,命运弄人,方是最痛苦之事。” 他开着大树,看向了远方,或许是在与月轮神君说,或许也是自己在自言自语着什么:“人世间最苦的并非是肉/体遭受磨难,而是你明知道有苦难发生,却因自身实力而阻止不能,是亲人友人的间隙,亦是朋友亲戚的算计,也是担忧,也是惊恐,你若是不与人间有联系,你如何知何为世上最苦?” 折磨 “尚未到时机。”听闻林清尘此言,月轮神君只是摇头说道:“你对我说,要我与他人建立联系,方能感知痛苦,那我确实预见了一人,能为我未来的时光带来劫难,这个劫难,便会是痛苦吗?” “若你对他有情,无论是亲情友情抑或是爱慕之情,这种痛苦都会存在。” “情便是你痛苦的根源吗?” 林清尘点头说道:“是,情令我痛苦。” “那你想摆脱这种苦痛吗?” 此言一出,倒是令林清尘一愣:“如何摆脱?” “放弃□□凡躯的情感,抛却七情六欲,这种痛苦便能避免。” 他说的话实在是很有诱惑力,让林清尘在恍惚之间,以为这人便能带领着自己摆脱痛苦。 当他神志不清,真准备牵上那人之手时,却被一声厉呵阻止了。 “抛却了七情六欲,的确也能抛却苦难轮回,但结果只有无尽的空虚,如同那个女人一般。” 君怀玉手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了月轮神君,让他离林清尘稍远了一些。 “你们神明真有些无聊了,不是折磨自己就是折磨别人,老子迟早有天全给你们种上情根,去谈恋爱都比折磨自己、折磨别人要好。” 君怀玉皱着眉头,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人—— 好像雪天女神的确是去谈恋爱了。 月轮神君牛头不对马嘴地对他说道:“当神明有情之刻,便是神格崩塌之时。” “那是个人选择,你是要有情,还是要作为高高在上的神灵。” “是个人选择。”月轮神君点头说道:“我从不知晓我该如何选择。” 手上的鲜血浇灌着树木,他一脸漠然地说道:“或许身为——” 知道月轮神君要说什么,君怀玉一声“咦——”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你自己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 “你要出去吗?” 君怀玉摇头:“我老母在外面虎视眈眈,我怎么敢出去。” “她不会杀你的。” 月轮神君好似知晓一切,他继续说道:“我之分.身在五重天上见着下界一切,我知晓一切。” 君怀玉点头说道:“我岂会不知她不会杀我?她只是想让我斩断她的宿命罢了。” “裂天之隙的本职就是破坏,当她不再想破坏的时候,便是她神格崩塌之时。”月轮神君淡声说道:“现在的她还是会继续破坏的。” “那我问你,我如何阻止她?” “杀了她。” 简单地三个字,令君怀玉倒吸一口气:“你说得很轻松的样子。” “这也是唯一的方法。” 杀了裂天之隙,她方能停止破坏。 “告诉我,她现在在做什么?”君怀玉问道月轮神君:“现在的她恢复了吗?现在的她究竟在做什么?” “杀了几万只魔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淡然,好似一点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令君怀玉有些头疼了。 “天象不阻止她吗?” “破坏后重建方是天象的职责。” 君怀玉回头看向了林清尘,苦笑一声说道:“你能听得懂我们的意思吗?” 林清尘看了看君怀玉,又看了看月轮神君,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测:“你的母亲是裂天界的裂天之隙,她下界之后神格一直被拘束,如今神格本性渐渐苏醒,她要破坏眼前所见一切,包括魔界,包括人界,包括上天九重,亦包括创造她的天之父。” “你没有一点惊讶?” 林清尘转头看向了无边地荒漠说道:“很惊讶,但是我已无惊讶的力气了。” 他靠坐在树旁说道:“你是我的仇人,就算说为了消灭祸害,让我跟你联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一看见你我就想到御无双,我内心就燃起了无穷无尽的怒火,可是我又没办法杀你,我只能自己痛苦。”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淡漠,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可是君怀玉他知道,林清尘已经在发疯的边缘了。 要不要将事实告知与他? 君怀玉此刻竟生出了怯懦的心思。 不敢说,不能说,说出来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呢? “裂天之隙,也是你的仇人。” “是,又如何,我情愿与御无双一起被天隙所杀,也不用此刻想着复仇的难题。” 林清尘连看君怀玉都不想看了,只是淡淡地说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你是太爱御无双了。” “是,这份爱太自私了。” 因为自己的爱引来了多少祸患,害了多少人? “你何苦自责?” 林清尘冷笑一声:“你还来安慰我不成?这里我无法杀你,不过你能跟我经历一样的煎熬,也是罪有应得。” “的确如此。”君怀玉叹息地说道。 此刻的他也感受到了一种折磨。 ※※※※※※※※※※※※※※※※※※※※ 最近有点点emo了 真身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自己折磨自己,遇见不一样的人,碰见不一样的故事。 想不开只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死不了就只能发疯,让脑海中的怒涛冲开一切的理智,让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 林清尘越看君怀玉心中越生厌恶,可在这无间火狱之中,他又饱受着肉,体折磨,精神游走,神色惨淡。 果真是世上最极致的处罚,令人饱受折磨,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此地广阔无边,三界罪人并不多见,偶尔能传来呼吼声,月轮神君便淡淡地说道:“那是罪人之音,他们发疯了。” 疯狂令他们无处宣泄心中烦闷,只能不停怒吼,来缓解身体上的痛苦。 君怀玉知晓林清尘不乐意见到他,他正好也有事要做,便离开了月轮神君的大树。 此处遍地荒芜,没有生息,倒是有愤怒的怪物,与发疯的罪人。 这些怪物与罪人正是他对付天隙的工具。 裂天之隙即是破坏的代言词,若是没有绝对极致的力量,很难将天隙真正杀死。 天隙必须要杀死,想要杀死她,只能拥有比她更加强大的力量。 人魔天,君怀玉的身上怀有着这三股力量,若是能吸收无间火狱之内的力量,他便是有能超越天隙的可能。 眼前之人,虽是人形,可却发出宛若野兽般的怒吼,也不知晓他是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痛苦仿佛在他的脸上消失了,他已经是完完全全的绝望了,绝望之后就是疯狂,意识已经不清楚了,他拼命地拿头撞地,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生命在无间火狱之中却是最取之不尽的东西。 他不断地受伤、不断地复原,身体的焦渴进一步加深,变成了如今疯狂的模样。 身为魔尊的君怀玉尚还能忍受这种痛苦。 他的意识被烈火焚烧地更加清醒——自己绝对不能变成这样,他要让天隙知道一件事—— 天隙错了。 她的本性便是破坏,君怀玉能理解她为何攻击天父,她可以破坏山河日月,可以令山河永寂,但她不该做的就是玩弄人心填补她空虚无聊的内心。 “我来减轻你的痛苦。”君怀玉淡声对着眼前的罪人说道,手掌上劲,一股气流从手中缓缓流出,只见君怀玉一抬掌,便将掌心对准眼前人之天灵盖,一掌拍下! 一瞬之间,痛苦的人便在他的面前消失,化作点点分散的魔气,被他所吸收。 这里的人的确不能死,但可以将他们化作自己的力量,吸收进去。 他都算做了一件大好事了,结束了他们看不见尽头的痛苦。 时间流逝,不知晓外面过了多久。 日月星辰如旧,人却不同了。 魔界之主带领着她的魔物在人界为非作歹。 新任临仙山掌门沈琼歌带领众人抵抗魔界侵袭,只是敌强我弱,终不能能战胜,魔界侵吞人界三千里地界,已到所向披靡之态。 虽说魔界之魔因战天残暴颇有微词,可她手段强硬,微微言语便是以杀换之,虽说她生性残暴,但在她之带领下,魔界入侵人界节节胜利,此后也无魔再议论她了。 不过三年时间,数千里地界以沦为魔物地盘,人界众人纷纷议论,不知晓究竟是继续战斗下去,还是就此言和。 临仙山为正道首领,他们的态度决定着整个人界对魔界的态度。 众人以为沈琼歌对自己师尊尚能大义灭亲,那么对待战天必定是誓死不屈,战斗到底了。 可是令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沈琼歌竟然带着临仙山众人投降了。 面对魔界入侵,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战天面前,说希望战天能饶他一命,保留临仙山。 此种行为令整个人界都蒙上一层羞耻之色,接着是更多的门派倒地投降,将所属之地让给了魔界,随便魔界魔物在他们所属之地烧杀掠夺。 人间就此染上了血色。 这个女人太恐怖了。 她似乎不求安稳的权力,任由着属下之魔在人间为非作歹。 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她了。 世人所能做的最多的竟然是只能是咒骂了,咒骂着沈琼歌,咒骂着投降的人。 “你听,他们在骂你。”战天指着外面的一扇门,对站在自己身边的沈琼歌说道:“你惊讶吗?” “不惊讶,”沈琼歌摇头说道:“我的目的既然与你一样,我便不怕被咒骂。” “目的?”战天摇头说道:“我没有目的。” “裂天之隙,我知晓你是裂天之隙。”沈琼歌淡漠地说道:“环游四方之时,我曾掉入了一个裂缝之中,看见了古往今来的一切历史,那时我便明白了,死后方能诞生最完美的新生,你将一切破坏殆尽,之后便能迎来崭新的世界。” “缝隙?”天隙微微皱眉,问道他:“你是有怎样的机缘掉入的?” 沈琼歌回忆起了那日所见裂天之隙的情景—— 他环游四分,行侠仗义,可这样的日子过多了也变得无趣起来。 他总想找点刺激的事情干干,填补一下无趣的生活。 他闯过鬼蜮走过荒泉,世上最危险之地他都走过了。 他一直对书中所说的不可名状之地的裂天之隙感兴趣。 能将天都撕碎的裂隙里面究竟是何种模样? “等等,你一直在说你想找我,可没说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天隙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自从神格被拘束后,真身便一直未再现过,你又是如何窥测到我的?” “路上走着,抬头看月亮,有一道裂隙忽然将月亮分成两半,我便追着裂隙乘机而入,终于了解了世间一切起源与真相。” “这倒是令我感兴趣了。”裂天之隙淡淡地说道:“我有点想知道究竟是何种异数能令我真身再现,却不得知晓了。” 变数、异数 天空中微微泛着血色光芒。 魔界已经入侵人界整整三年,遍地生灵涂炭,就算是拿末日与此时相比,也不觉得会有过分之处。 更要命的是人界正道纷纷投降,任由着魔族在人间肆虐。 临仙山沈琼歌一时之间成了全人界的公敌。 临仙山当中自然也有人不愿意投降,可这事并不能由他们说了算。 原来笑意盈盈的沈琼歌竟是拔出剑来将他们全杀了,搞得临仙山人心惶惶,敢怒不敢言。 临仙山已经投降几日了,从前仙气飘飘的灵秀之地,今日尽是些粗俗魔族在此地放肆。 有人看不下去,拔出剑来跟那些魔族一决生死,却被他们沈掌门背刺一刀,结束了生命。 就这样的绝望之日,不知要持续多久,有人还怀念起了林清尘,虽说他有些不要脸面,但好歹能讲通道理,不会如沈琼歌一般随意杀人。 更多的人是妄图寻找道尊林清明的下落,不知他身在何方,是否身亡?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道白雪飘入,带来了暮雪剑的凛凛剑光,一道飘逸身姿出现在临仙山山口之处,昭示着道尊回归。 林清明本是不想回归了,御霜华二十年之期未满,他贸然回归,不知会引发何种灾难,但他又听闻临仙山全面投降魔界,不得已之下,只能带着御霜华回归到临仙山之中了。 御霜华模样呆傻痴愣,丝毫无御无双之姿态,正是因为他被封印住了所有的力量与记忆,只能以这个模样呈现出来。 林清尘剑指沈琼歌,怒骂一声:“你这个叛徒!” 沈琼歌微微一笑:“算背叛吗?我不过是拯救了上千条尚未沦亡的性命,这也算背叛?” “弃临仙山正道头领不做,反去投靠魔界妖妇,这不叫背叛吗?” 林清明细想一下的时间也没有,匆匆赶来之际,便拔剑冲向了沈琼歌,要将此人一举了结。 也不知道是这些年自己退步了,还是沈琼歌的实力增强了,林清明的一剑竟是刺偏了,随后是一掌雄厚力量,击向他的胸骨之间,令他一口血吐出来。 “我得过一点机缘,窥见世界起源之秘密,你们唯有跟随魔族战天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说什么胡言乱语!”林清明骂到他:“魔族是最低贱、最邪恶的种族,我们岂能与魔界为伍!只有自甘下贱之人,方对魔族有敬畏之心。” “你可知魔族一日的日照只有两个时辰,这是上天对魔族的不公,所有的秩序便该重新修复,在所有一切破坏殆尽之后,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听着也听不懂沈琼歌在胡言乱语什么,感觉他像是被魔界妖妇蛊惑,一心尽是为魔界所想了。 林清明又一道剑光甩向了沈琼歌:“魔界生死究竟与我何干?我只知道临仙山御无双死于魔族人的剑下,三千弟子誓守地界,不让魔类踏足一步,我今日于此,必将扫清门户——” 话还未说完,却听沈琼歌低头笑了一声:“你不是带了一个五岁小孩在山下?我已经派了魔族前去了。” 林清明心下一惊,正欲赶往山下,将御霜华救出,却又逢掌风狂扫,一掌击碎肋骨。 “是道尊变弱了,还是我变强了?” 一股怪异的力量从沈琼歌掌下发出,非是魔,非是道,是一股从未见过的破坏的力量,直接扫向四周。 林清明被这股力量压抑地不能动弹,趴倒在地面吐血,他抬头看向沈琼歌之时,只能看见他眼神之中的虚无。 这股力量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似乎是能将天地万物在一瞬之间全部撕裂,只留下满目虚无。 就在此刻,万分危急关头,沈琼歌一步步走向林清明之时,又一股相同的怪异力量直击沈琼歌,将他击退三步。 感受着这股怪异的力量,沈琼歌都有些不敢置信。 是与他见到天之裂隙,从中感受到一样的力量。 是何人能拥有这股力量? 年轻的身影,神情张狂无边,他从远处走来,嘴角带着最轻蔑的讥讽微笑,似乎是不把万事万物的一切放在眼里,天上地下,唯有他是最骄傲的存在。 他走向了林清明,就这么低头看向他。 林清明用剑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低头道谢说道:“多谢少侠相助。” “五年的养育之恩,今日回报,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关联。” 一句话说出,令林清明震惊万分。 “霜华!你是御霜华,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御霜华冷笑一声,蔑视的眼神看向了沈琼歌:“从前不过是我出生之时带出的一道力量撕裂天空,今日被尔等窃取,真是可恶。” 出生时带出的一股力量? 这究竟又是怎么回是? 沈琼歌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御霜华:“你——” “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变数、异数,谁也不能预言我未来的人生。”他说话时候的神态不像正道,他不把天下所有人看在眼里,就算是养育他长大的林清明在他眼中,也不过蝼蚁。 “今日你将力量释放而出,冲破了我心口封印,令我拥有成长的力量,可我依然厌恶你盗取我将天撕裂的力量,我命你带我前去见她,见那个女人。” 沈琼歌还想站起身来,御霜华的手微微一压,竟是有千钧重力压在身上,令他不得动弹。 “带我见她,我要见那个女人。” 明明算是自己祖母,可御霜华还是乐意用‘那个女人’的称呼来唤她。 ※※※※※※※※※※※※※※※※※※※※ 以后再改文吧... 打字的时候头晕眼花的 囚禁 那是御霜华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神情淡漠,不关心一切事情,就算是有人生生死在她面前,她也当一颗尘埃从眼前飘过,丝毫不在意。 不知道她在意什么,如果能有一个词来形容她,那便是只有“空虚”这两字了。 “你来了。”天隙对着御霜华说道。 接着便是无话可说。 御霜华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变数,出生于扭曲的规则之下,兼具穿梭生死的力量,身上流淌着正与邪两种极端的血脉,注定他是此世最大的异数。 “我要杀了你。” 御霜华轻声说道:“不知道为何,内心有一个声音驱使我过来,令我杀了你。” 天隙随意地更换了一个姿势,说道:“或许是你父亲们对吾之恨意,驱使你前来杀我。” “谁在乎?”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从御霜华的掌中流出,无可名状、无可言语,是完全未知的力量,连天隙都不得而知。 神格被拘束,身为破坏女神裂天之隙的所有力量不能使用,天隙起身微笑,硬生生地用魔界修炼的功法,抵御了御霜华的一掌。 这不过就是一道开胃小菜。 仅仅是这一掌,便让此刻的天地霎时间丧失了色彩,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上空,接着是一阵狂风怒吼,夏日飘霜华,一瞬之间,满地白雪,满目惨白。 天隙不动作,就看着御霜华。 御霜华抬掌,下一击就想将天隙杀死,可就在此刻,九天之上忽然垂下无数条金色链条,遍地白雪忽然变成一片烈火。 烈火阻隔了御霜华前进的步伐,又有九天之上垂下的链条保护住眼前的女人,令他有些困惑。 “为何要保护她?” “我死了,法天之象亦不会存在。我们二人只能相互斗争,相互依存。” 说罢,天地之间的规则倒转,白雪变烈火,烈火化霜华。 九天之神就能如此轻易地篡改规则,令年纪尚小的御霜华有些气恼。 “你们这是犯规!”说话言语尚有些稚嫩,只能气到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他也不过五岁大小,被怪异的力量拉扯长大,漫天金色锁链垂下,自己置身其中,一气之下,竟是将从天垂下的锁链硬生生地拉扯下来。 这种怪异的力量就是任谁见了都觉得可怕。 随手一甩垂天金链,好似拨开头发一般简单,金色的锁链不断地从天垂下,渐渐遮住了御霜华的视线,满目只有金色。 他这才惊觉到,不是锁链在保护住天隙,而是在困住自己。 好似无尽无垠的空间之中,只有冰冷的链条,一步跨步向前走去,耳边只能回响起锁链叮当作响,飘荡在无穷的空间之内。 他是被困在其中了。 曾经是用来修补天之裂隙的锁链,今日一齐加诸于御霜华的身上,沉重到令他喘息不过来。 不过挣脱这些锁链,对他而言,并非什么难事。 只是他不懂得如何运用身上的力量,不懂得如何操控这股力量。 身上的力量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御霜华疑惑不解,不知如何挣脱出这重重锁链。 他身上本就有裂天之隙的力量,锁链加诸于身,引发了身体本能的反应,竟是将眼前的空间,又撕出一道裂缝出来。 一股烈火从裂隙之中喷涌而出,可再炙热的岩浆,也比此处无穷的锁链压迫要来得轻松,眼看退无可退,御霜华一步向前,踏入了自己撕开的裂隙之中。 锁链围绕着御霜华与他一同跌落进裂隙之中,竟是化成了一名女子。 女子肌肤娇弱,在落地霎那间,炙热的地面便将她的肌肤烫成焦色。 御霜华目瞪口呆地看着变成女人的锁链,思绪还未转过来,有些不明所以。 “女人,你是谁?” “吾乃法天之象的化身——” 天象还想站起来说几句花,却被烈火灼烧,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跌落在了地面之上,肌肤在被灼烧之际,又瞬间被治愈,疼痛并不能让她皱眉头,可是离开了本体的化身,力量本就被削弱了八成,又被困在了规则无法染指的地界之中,天象的躯体有些经受不住疼痛。 御霜华看着她—— 看着她,然后将她背了起来。 “照我所学的,男的要照顾女孩子。” “我未定下这个规则,世间万物,弱肉强食——” “我师尊教我的。” “呵,屈屈人类在弱肉强食之中演化出来的无趣的道德罢了。” 御霜华只是一个被力量拉大的五岁小孩,其实他也没听大懂这个女神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不过既然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他这个小男孩就得帮助她。 法天之象虽然制定了天地万物一切规则,但是她之本体却如同婴儿一般不堪一击。 这是天之父在创造裂天之隙与法天之象之时为了平衡二人的力量而所规定的,裂天之隙虽然能有将天空都撕裂的力量,她却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上的任何规则,而法天之象虽有改变规则的力量,但若是有一把剑架在她的头上,她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击。 她比世上最娇柔的花蕊还要柔弱,就算是御霜华背着她行走,她依旧是感到了喘息不过来的窒息。 “在此地,并不存在死亡,只有无尽的灼烧与痛苦” 虽说如此,女神的尊严,还是让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颤抖。 “我不是很懂,你很热吗?” 无厘头的一句话,让法天之象摸不清头脑。 “热?” “你不舒服吗?”御霜华皱了皱眉头,忽然笑了一声:“没关系,我可以让此地下雪降温的。” 变数的力量应该用于调整世间规则,亦当用于挑战天父神威,或是用来杀掉裂天女神。 不过御霜华觉得身后的女孩子感到了热,于是他便在此地,便在次永劫火狱之内下起了雪。 充盈的力量从身体之中扩散开来,从一点到无数点,永久不会熄灭的烈火,竟是在一个小孩子的影响下暂停了喷吐的烈焰。 漫天霜华漫天雪,雪层之下是还有余温的热焰,被汹涌而来的霜华掩盖,丧失了身为火的生机。 御霜华将天象放到地上,呼了一口气,有些任性的说道:“我喜欢冬天。” “你是世间最大的异数、变数。” 御霜华坐在了冰霜之上,点头说道:“既是如此,便该准我任性,不然我便毁天灭地。” “呵,毁天灭地,不过又一个裂天之隙。” 御霜华阴森森地笑了一句说道:“那我便把你们这群女神关起来,看着我毁天灭地。” “你又岂有资格囚禁住我法天之象?”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原来一向冷静无念的法天之象竟是跟一个五岁小孩抬起了杠。 御霜华看着天象,忽然扑上前,直接将她抱住了。 “这不就囚禁住了?”他如此无礼又失礼地说道。 这倒是最原始的办法,囚禁住一个神灵,只要将她困在了坏里,她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 五岁小孩,跟我默念五岁小孩。 父亲 一张成熟的男性面孔露出幼稚的表情,怎么看都充满了违和感。 可是偏偏在御霜华的脸上,一种幼稚、一种狂霸揉捏在一起,竟是有些合适。 法天之象知晓她根本无法预测眼前之人的行动,他是天象创造出来超越了世间一切规则的存在,她根本就无法知晓御霜华下一步想做什么,也根本没有办法以规则之力束缚住御霜华。 她甚至怀疑此人是天隙创造出来专门牵制她的。 天象被囚禁在御霜华的坏里,根本无法动弹。 对于御霜华,或者说其他任何人,她没有丝毫的反抗力量。 只能被他牢牢地抱住,囚禁在方寸之间。 他的记忆尚处于混沌之间,过大的力量给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幼儿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不欺负你了。”御霜华慢慢地松开了双手,又背起了天象。 欺负?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法天界女神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世上还能有人能欺负她?就连亲生姐妹、命中宿敌的裂天之隙也不会说出‘欺负’这个词,如今从一稚嫩孩童口中说出,她实在是—— 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法天之象倒是没有愤怒这种情绪,对于神明来说,情绪是多余,她只觉得有些有趣。 天象本身娇柔,甚至下界都会被污浊的空气影响,只能以锁链为化体窥探一部分的下界。 可即便是锁链,也是法天之象的一部分,与她有同样的感知。 千万年来,一直都被烈火焚烧的地界,今日大雪纷飞,霜飘万里。 被焚烧的罪人们,在此刻,宛若感到了有甘霖降世,不顾形象地舔着地面的冰霜——是雪、是霜、更是生命的水源,缓解焦渴的源泉。 御霜华并不知晓他的力量究竟大到了何种地步,他只是背着背后的女神一路行走。 “你现在完全有力量能够撕裂空间,走出这个地方。”法天之象冷冷地说道:“为何不行动?” “这个地方没有天隙,我讨厌天隙,我喜欢呆在这里。” 果真是无法预测他下一步行动。 法天之象摇了摇头,叹息地说道:“此地一日,外界一月,你若不出去,外界只是会更混乱。” “关我什么事?” “反正也不管你的事情,对吧?”御霜华回答到:“我想做什么,与外界之人无关。” “哦?你不想杀掉天隙?” “你又不许我杀。”御霜华说道:“我不讨厌你,我就不杀她了。” 小孩子的逻辑果然是天下无敌,让秩序女神也无法反驳。 “那她要毁了人世怎么办?” “我师尊脑子不好,他会去想办法的。” 法天之象微微一愣,尝试地又问道他:“如果你师尊打不过呢?” 御霜华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该怎么办?养育之恩已经还掉了,我要再去救师尊吗?” ... 罢了,天象心想,不与小孩谈逻辑了。 他们不知走了多久,天象看着周围冰晶雪白的一切,都有些恍惚。 明明刚刚还是烈火炼狱,却在御霜华翻手之间变成了雪白的世界。 此人能为的确强大—— 若是他的话,是否能—— 是否能破开她们姐妹二人必须斗争的宿命? 明明是亲生姐妹,明明是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姐妹,却因为天父荒唐的规定,令两姐妹必须不停地斗争才能生存下来。 裂天之隙是破坏女神,她则是规则女神。 万物一切由虚无中诞生,随后被破坏,又被重建,不停地轮回,不停的回旋,她已经厌倦这一切了。 天象靠在小孩的背上叹息。 虽然是一个逻辑无懈可击的小孩,不过自己也无需跟小孩子计较,她都已经活了数十万年了,若是跟小孩子都要计较,女神的尊严何在? “小孩子。”天象对着御霜华说道:“你想做什么?” “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你又猜不到。”御霜华回答到她:“我闻见一股绿木的味道,带着丹桂飘香,我要去那边看看桂花。” “火狱之中何来桂花?” 法天之象颇为不屑:“按住我的规则,树木在清水浇灌之下方能——” 她话未说完,就见御霜华指着一棵开花的桂花树对她说道:“你看,我没骗你吧。” 天象颇有些讶异:“为何此地会出现桂花树?” “无间火狱不是你不能掌控之地吗?出现超出常理的事物不是理所应当。” 御霜华颠了颠背后的天象说道:“女神,你有点重。” ... “山河万钧之重,你可能了解?”说罢,便要御霜华放开她,自己落地行走。 不过她太过于娇柔了,脚下踩冰,也冻红了脚趾头,御霜华看在眼里,一伸手,准备将丹桂树的树皮剥下来,给女神垫着。 “住手。” 一声淡朗男声从树后传出,随后是一片薄布垫在了法天之象的脚下。 从树后出来一个人,面容淡雅清秀,仿若天上明月,清朗俊逸。 天象倒是认出了他。 “你是月轮神君——你为何在此?” “我日日夜夜以鲜血浇灌此树,想要感知人类的痛苦,可是经历了如此久,身躯疲惫,也无法感知何为真正的痛苦。” 他说话时,抬眼看向了御霜华—— “是你将此地变为了白雪地?你是何人?” 御霜华骄傲地指了指自己:“吾名御霜华,天地之间最大的变数。” 御霜华? 听闻这个名字,树后似乎还有一人,震了震精神。 “树后还有谁在?都出来吧!”御霜华说着,就看见树后出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面容太过于熟悉了,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忘掉的人的面孔。 “霜华是你?霜华真的是你?”眼前之人流露出了一些的兴奋,兴奋之中带着一丝感伤:“你都长这么大了?几岁了?可曾——” “我五岁了!” ... 一句话让林清尘把后面想说的话都咽下去了。 “五岁?为何长这么大?是谁?” “呵”天象笑了一声,语调之中略带了些嘲讽地说道:“既然是变数,那你之封印又有何用?你永远也猜不到他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 林清尘面带疑惑,又看向了那个女人:“你又是何人?” “吾乃——”天象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看了看四周,又把话给咽了下去:“我是何人,与你何干?” “既然是霜华带来的朋友,姑娘认识一下又有何妨?” 朋..朋友? “她没有朋友。”月轮神君及时地补上了一句:“她也不可能拥有朋友。” 说到这里之时,林清尘用一种非常可怜的眼神看了看法天之象。 天象觉得有些无语了,十几万年以来,她这是第一次‘被欺负’‘被可怜’。 “我也没有朋友。”御霜华环顾了四周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都交一个朋友。” ? 小孩的逻辑怎么能混乱成这样! 她可是规则女神,眼前之人又是月轮神君,他们怎么可能交友—— “好,我也没朋友,我们交个朋友。”月轮神君回答到他,转头又看向了林清尘:“你说与人建立关系,我便能感知痛苦,现在我建立了朋友关系,为何我还未感知到痛苦?” 林清尘有些无奈地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哪有这么快的事情?你们的友情不够坚固,你拥有的联系不够多,还需再努力努力。” 他摇头晃脑地说道,看着眼前成人模样的儿子,经历许久的痛苦一下子似乎便烟消云散了。 之后会如何他不敢保证,但是只要有他在的一日,他便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陷入危机之中。 只是眼前霜华带来的女人是谁? 林清尘有些疑惑。 虽是大人模样,但是霜华的年龄未免也小了些,这对于他来说会不会—— 林清尘甩了甩头,把自己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 他一脸慈祥地看向御霜华,问道他:“你是如何进入无间火狱之中的?” 御霜华皱着眉说道:“我就随手一甩,就进来了。” 似乎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想来或许也是父子间的机缘牵连,将他的孩子带到自己的身边来。 “清明如何了?” “不知道,救下他之后,我就不管了。” ”什么情况?你仔细与我说说!” 稚子逻辑有些混乱,但勉强也将一件事描述了出来,说是沈琼歌背叛,带领魔族杀上临仙山,林清明回临仙山反抗,反而受制于沈琼歌,沈琼歌释放了裂隙之力准备杀掉林清明,而御霜华却被这股裂隙之力唤醒,冲破封印,被这股力量拉扯长大,救下了林清明。 “裂隙之力?你身上为何会有裂隙之力!?” 林清尘不解地问道:“此种力量不是九重天裂天界女神的力量吗?你身上是如何有的?” “遗传。”御霜华回答道。 “父亲身上当也有这股力量,不过因被分裂成了两人,而无法运用这股力量,如今他回归到了一具躯体之中,这股力量当能与我一样运用了——” 林清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分裂成两人?霜华口中的分裂两人是怎么回是? 自己能知晓状况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这股力量告知我,我的父亲是——” 他话未说完,却见到了从远处走来的魔尊君怀玉,于是兴奋地指向了君怀玉说道:“是他!” “当初沈琼歌将裂隙之力盗走,令我不得拥有完整的认知,不能识得父亲真身,如今全部力量回归,我也想起了,我的父亲究竟是谁了。” 他指着君怀玉,一字一顿地说道:“父亲。” 林清尘不敢回头看,他怕看见的人是御无双,更怕看见的人是另一人。 不敢相信,亦不敢置信,为何如此离奇的事情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仇人恋人具为一人。 脸上出现了痛苦挣扎的表情,直到君怀玉走向前拍了拍他的背,叹着气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好不容易决定复仇,好不容易决定为无双和三千弟子报仇,好不容易才这样的,你又告诉我你与无双是同一人——” 林清尘抬头看向了御霜华,猛地说道:“你不是御霜华,你骗我!” 御霜华却有些着急了,他左手化出一道冰晶,割裂自己的臂膊,流出鲜血,又趁势割开林清尘的肩膀,流下滴滴鲜血。 鲜血飘在空中,落入地面化出的冰水杯中,一瞬之间融成一团。 真相过于残酷了,林清尘不死心地冲上前割开了君怀玉的肩膀,淋漓鲜血相融在一起,昭示着此人确实是御霜华的亲生父亲。 “无....无双!” 这一声无双夹杂了太多的感情了,林清尘看向了君怀玉,双眼通红,却是流不下泪来。 “这究竟是为何?” “天隙若是看见你的表情她一定很开心。”法天之象冷淡地说道:“天隙活了太久,她太无聊了,将一颗灵魂割裂成两半,以不同的方式培养,看看他们究竟能长成什么模样,又因为想要获得特殊的工具,只能杀掉其中一半的躯体,令两者归为一。” “那他也不是御无双!”林清尘喘着气说道:“他不是。” “他是,一面御无双,一面君怀玉,无论御无双与君怀玉都是同一个人的一体两面,你无法否认。” 刚刚见到儿子的狂喜瞬间被这个消息冲淡,他跌坐在冰面之上,喃喃自语:“可他若真是无双,三千弟子的仇,我又该向谁去报呢?” 最痛苦的挣扎表露在脸上,月轮神君感到了新奇,他也想体味一番。 君怀玉淡声回答到林清尘:“待我杀掉裂天之隙之后,我自愿赴死以偿三千弟子之仇。” “那我该如何?”林清尘站起来,冷笑着看向了君怀玉:“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感情,没有心啊?” “清尘是我瞒你,对不住你,我向你道歉。” 林清尘拔出白尘剑,指向了君怀玉,骂了一句:“你这个混蛋!” “是我是混蛋。”君怀玉上前拨开了林清尘的剑说道:“不过现在还是裂隙的危难要紧,不如你先与我回到尘世,我将功补过,先杀了裂天之隙,其他一切之后再说。” 林清尘冷笑了一声:“三千人啊,整整三千人,岂是说补过便能补的?” 他双目含泪,转头说道:“到时你自裁吧,我下不了手杀你。” ※※※※※※※※※※※※※※※※※※※※ 写到狗血剧情时候就能加大马力,下本怎么狗血怎么来嘿嘿 朋友 若眼前之人真是自己心上之人,那三千弟子的血仇又该如何解? 放下仇恨,选择原谅本就是无稽之谈,他是真正的御无双,他也是真正的君怀玉。 林清尘咽下苦泪,轻叹一声:“不管你是谁,我始终是林清尘。” 林清尘心怀天下,林清尘是临仙山剑尊,林清尘担负的太多了,偏心只用一次也足以酿成无穷无尽的血祸灾害。 他转头看向了御霜华,御霜华倒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父亲?为何你是这种表情?我的身世明了了,你不该开心吗?” 林清尘苦涩地对御霜华说道:“既然他是魔界魔尊,我们二人之间便有横跨不过的血仇——” “不过是死了些不相干的人罢了,你何苦生气?” 听闻御霜华此言,林清尘心中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御霜华。 “你说什么?” “那些不相干的人,与我们何干?” 林清尘心里还在安慰自己是御霜华年龄太小了,未能有分辨生死善恶的能力,可是心中这个猜想倏忽一过,林清尘又摇了摇头,他不能再如此欺骗自己了。 御霜华心为混沌之心,生与死,爱恨情仇在他眼中并无差别,世间万物在他眼中不过蝼蚁尘土。 “你师尊——没有教你吗?” “我讨厌师尊!”御霜华摇头说道:“他不许我和别的小朋友玩,每天念着无聊的书给我听,这下好了,我已经还他养育之恩,跟他没有关系了。” “这——” “霜华,你不必如此这般,我与你说——” “停——”御霜华伸出了手指摇摇说道:“若是说教,不必了,我天天听师尊与我讲,我已经厌恶了,若不是你生出了我,我现在可能也没这么喜欢你。” “你可懂喜欢是什么含义?”林清尘弱弱地问了一句。 “不讨厌。” 他指了指月轮神君说道:“我不讨厌这个话很少的人。”他又指了指天象继续说道:“这个女神我也很喜欢。” 天象浑身抖了抖,后退了几步,轻声说道:“谢谢你抬爱了。” “比较天隙,你可爱多了,像小猫咪一样柔弱。”御霜华不依不饶地挑动着法天之象的神经:“你跟我师尊以前收养的一只小兔子一样,很漂亮,但是稍微捏一下就会碎。兔子被坏蛋吃掉了,我不想你被坏蛋吃掉。” “哼,世上岂有人能吞食法——”天之象还未说出口,女神自觉地闭上了嘴。 十几万岁的女神跟一个五岁小孩抬杠实在是失态。 活了这么久,是第一次有人能用如此的言语形容她,待她走出无间火狱,必定要让天降下烈火,焚灼霜华雪原!让他见识女神神威。 御霜华歪着头看向了法天之象:“对,你是我新交的朋友。” 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 “你明明就需要。” 跟这种人讲话就是掉价,可是法天之象依旧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觉得我需要?” “因为我要做你朋友,你就需要朋友。”御霜华非常霸道无礼地对着法天之象说道。 林清尘还没从伤心的情绪走走出来,眼下就要去调和小朋友的矛盾问题了。 他拉住了御霜华的手,对他说道:“你行事不可霸道。” “我行事开心就好。”御霜华甩开了林清尘的手,又拉起了旁边站着的月轮神君的手:“你不做我朋友,想要跟我做朋友的人可多了。” 林清尘听出了御霜华是在跟眼前的女人抬杠,但看着御霜华胜负欲满满的样子,林清尘忽然心上一计。 “霜华,你是想要交很多很多朋友吗?” 御霜华点头说道:“是,原来那些小妖怪都不肯跟我玩,我现在要交一千个一万个好朋友,让他们知道,原来你们不肯跟我玩,现在是你们求着我让我和你们交朋友。” “好!”林清尘双手一拍,微笑着说道:“想要交朋友,最重要的事是做一个尊师重道,关心别人的好人,你要关心别人,爱护他人,这样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跟你交朋友。” “为什么呢?” “你只有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心里念到你,想着跟你长久地相处下去,你才能交到更多的朋友。” 小孩子的思维很简单,只要能加以正确的引导,必定能够引他走向向善之途的。 林清尘微笑地对着御霜华说道:“我们需要离开此地,此地只有这几个人,无法交到更多的朋友——” “就是说要出去对吧?” 御霜华说着,手掌发力,在虚空之中生生拉出了一条缝隙,缝隙接连着人世的一边,他还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林清尘先行出去。 铺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血腥气味,林清尘叹息一口,提上了剑,迈步走出了已是冰霜化雪的无边火狱。 君怀玉紧随其后,跟着林清尘走了出去。 接着御霜华又将目光转向了月轮神君:“你要出去吗?” 他手指了指裂缝,对他说道:“既然你是我的朋友,那跟我出去一起玩好吗?” 月轮神君是一次被邀约走进尘世之间,他有些茫然,却被御霜华一拉手拽入了人间之中。 “我在那里没朋友,你要过去陪我。” 御霜华说着,又看向了法天之象。 “你也得去。” 法天之象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身为法天女神法天之象,我又如何能在人世间立足?” 御霜华摇了摇头,皱眉表示他不懂。 “罢了,你若有本事,就上九重天去,去法天界,将我之束缚解除,我自然能——” 留在人世做你的朋友。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点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请求,最后的目光褪去了女神的自傲,变得像一个平凡的人。 “你有本事就来找我。” 话音刚落,她一脚踏出了无间火狱,一瞬之间身化为无数金黄锁链,被拉上了天空之中。 满地都是淋漓鲜血,遍地都是烈火燎原。 可在法天之象被拉入上界的一刻钟之后,烈火逐渐停歇。 无间火狱的一日,等于人间的三十日,他们在无间火狱之中呆了一天,人间已经遭到烈火焚烧三十日。 为了与御霜华对抗,法天之象的本体在九重天上修改了人世法则,雪化火,火化雪,巨大的灾难在人界蔓延,直到分体回归,有了在无间火狱的记忆,本体才将扭曲的规则复原。 这便是法天之象真正的力量,她并不是小猫咪,也不是小兔子。 不过这些御霜华不懂。 法天之象留下的一句话,令他胜负心起来了,既然她是居住在天上的女神,那他便要把女神拉下来。 林清尘满脸愁容地看着眼前一片火海。 下雪天只需要暖和的被子、充足的食物和热水便能安稳度过,可是这火海—— 眼前仿若地狱,地上还有人被烧焦的尸体,满目狼藉遍地哀鸿。 “这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清尘迫不及待地想回临仙山问个清楚,月轮神君却一言说出了真相:“是御霜华与法天之象的斗争,令人间遍地烈火,现如今,法天之象回归,她不欲继续与御霜华争斗,火灾自然也就停止了。” 君怀玉看向了御霜华—— 青涩的脸庞,稚嫩的神情,身体里却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这种力量能毁天灭地,而这股力量在御霜华的体内,便是最大的变数。 “他既然出世,便是灾祸之星。”君怀玉叹气地对林清尘说道:“事已至此,你又该如何面对御霜华呢?” 御霜华会继续引起不间断的灾祸、引起天人争斗,他的存在、他身上的这股力量就注定了他一生不可能会这样平静。 当初林清尘送走御霜华,妄图用二十次小灾劫换取未来无忧,可如今看来,人哪能战胜宿命? 只能看着命运的轨迹不断蔓延,到自己也不知晓的地方。 “我又无法下手杀了他。” 君怀玉笑了一声,表情倒是轻松:“放心,我也没能力把我儿子给杀死了,不是你想不想杀的问题,是你有没有能力把他杀死的问题。” 君怀玉走向前,轻轻拍了御霜华的背:“你想不想去做救世主?” 御霜华干脆利落地回答他两个字:“不想!” “那你想不想获得很多人的崇拜,很多人的赞美?” 御霜华点了点头:“想。” “那你就令此地再下一场大雪,弭平火灾的伤痕。” “又要下雪吗?” 御霜华点了点头说道:“刚好,我喜欢下雪天。” 手掌发力,冰晶从脚底泛起,接着是一点、两点、无数的地方都被冰晶覆盖,刚刚烈火焚天,现如今尽是冰霜雪覆盖,万里不见一丝浓烟。 这种强大的力量,在他的身上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烈焰炽热,白霜冰寒,两种极端,一刻间的轮回转换。 力量的释放令御霜华有了片刻的失神,就在此刻,一股魔气化成的利刃从君怀玉手中窜出,趁着他来不及回身与之相斗的一瞬间,将利刃穿入了御霜华的胸膛。 无间火狱的力量在御霜华的心口间猛然爆发开来,有如一根根细密丝线将他整个人都缠绕了起来。 林清尘还没回过神,就见到久未见到的儿子被封印在了眼前,眼神之中还有对这个世界的渴望,对这个人世的幻想。 幼子无辜,有罪的是他的身份、他的力量、他的宿命。 一时之间,林清尘回头看向了君怀玉。 眼神之中已是满满的愤怒。 博爱 不解、愤怒,怒火几乎要从林清尘的眼神之中全数冒了出来。 火狱的力量宛如丝线,紧紧缠绕着御霜华,强制令他沉眠入睡。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若是不加以控制,异数定是会生出更大的变数,不如将他就此封印,他既没有死,也不会惹出更多的祸害——”他转眼看向了林清尘,轻声说道:“你当初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当初他是封印了御霜华,君怀玉的做法与他当初所做一模一样,林清尘一时之间也想不到用什么言语能够指责他,只能愤恼地说一句:“你不是御无双。” “是与不是,又非是你说了算。清尘,我就是御无双。”君怀玉淡声说道:“不过与御无双又有些许不同,他是纯真善良的我,君怀玉是邪恶不择手段的御无双,善恶结合,我只会做出最优的选择,而不计过程中的损失。” “霜华可是你儿子。” “是,我是悲痛万分,我是无比沮丧,可是,正如你眼前所见,万物焦灼,沦丧火海,这是御霜华之过错,你若是继续偏私,情况又会到何种地步呢?” 君怀玉垂眼对着林清尘说道:“今生,是我对不住你。” “罢了。”林清尘也不欲纠结于此,只是他看着地上的儿子,内心有种悲痛感,正欲低身将孩子抱起,却被月轮神君轻轻一拍给阻挠。 “你们不配。”他说道:“他是真心对你们,你们用真心对他了吗?” 月轮神君继续说道:“既然他认我当我朋友,就由我来照顾他。” “不可!”君怀玉拒绝了月轮神君的请求:“你若是解开了他身上的封印,之后引起更大的祸患又该如何?清尘是生育他之人,不会对他造成危害,而你不行。” “行不行,由你们说了算吗?” 月轮神君,双手一挥,竟是日月颠倒,皎洁月光化作片片飞刃,直击面前两人。 月光化水,霎时间万里兵涛,又见点点星露化做无边刀刃,让人避无可避。 君怀玉笑了一声,手上竟是烈焰之息,抓住飞来刀刃,尽数化为自身力量,向着月轮神君冲击。 “我讨厌月亮。”君怀玉说道:“在魔界就看够了,一日要看十个时辰,这种冰冷、严寒的月光我已经看够了!” 月轮神君护在了御霜华身前,拒绝君怀玉再上前一步。 林清尘左右为难,最终不得已一同出剑对抗月轮神君。 “这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天下社稷,为了——” 月轮神君搞不懂人类的逻辑了,为什么要靠封印一个真诚的孩子来换取天下的太平,他们既无能又令他厌恶。 不想与这些庸俗之人多言废话,月轮神君本就没有再战的打算,他轻轻挥手,强光闪过,在林清尘与君怀玉的视线之下带走了御霜华。 既然身边带着一个凡人,月轮神君的化身便无法回归上天。 但他倒是无所谓,只是找了一个山洞,将御霜华放置其中。 他还不怎么会照顾小孩,尤其是一个力量强大到被封印了,还未苏醒的小孩子。 那一边的君怀玉与林清尘更是不对付了。 他们互相瞪了对方一眼,骂了一点本地话。 “御无双已经被尔等魔族污秽之气给污染了!” “哦,那你还跟我生了个儿子。” 一句话,把林清尘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啊,儿子生了你又不养,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你养了?交给你师弟就叫养了?生而不养,罪过更大。” 林清尘说不过尖牙利齿的君怀玉,只能把剑啪的往地上一放,生着气。 这个人就是御无双邪恶的一面,果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样的人都能被魔界教导出来,可见魔界的水土有多少差了。 君怀玉脸皮更厚,他一屁股做到了林清尘的身边,就挨着对方做,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但林清尘倒是很嫌弃他,屁/股挪了挪,又被他追上了。 “嫌弃我做什么?我们什么都做过了,你还嫌弃我,你真是——”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若是想儿子,我们可以再生一个给他作伴——” 君怀玉话还没说完,就见林清尘哗的起身,指着他说道:“要生你自己去生!” “话还没说完,你就不要这样急躁,不好不好。” 君怀玉硬是将他拉下,继续说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男子为何能生育?我们好像将男子生育认成了世间道理,从来没有疑惑过,可是你仔细想想,男子是从何时开始能生育的?” 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从脚底升起来,他们好像就是把男子生育这件事情当成了常理,从未有人提出过任何的疑虑,可当君怀玉提出这个问题之时,林清尘好似一下子被大钟敲了一下,思绪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违背常理的事情,男子如何能生育? “是法天之象扭曲了世间的规则,令男子也能生育。”君怀玉淡淡地说道:“上天女神无所不能,能重塑一切的规则、秩序,任何东西在她面前皆是一览无余。但霜华除外。” 君怀玉继续说道:“我是裂天之隙偷取天父一滴心血所化,由男子生出,被人界、魔界培养,已然超出了世间规则的一部分,但霜华的出生更加扭曲,他是规则扭曲了两次诞生的结果,超脱了生死,连诸天神明也无法控制他,更何况我们。” 林清尘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把话说的清楚一点。” “世间种种灾祸都是诸天神明的游戏罢了,他们不在乎人间灾难,亦不在乎人的痛苦无助,他们内心空虚无比,没有感情,若是要真正的结束这一切,只能将灾祸的源头消灭,令世间真正的无形法则决定未知的命运。” 君怀玉微微闭眼,拉住了林清尘的手,对他说道:“我要将创造一切的造物主杀死,令他无法以我们下界众生为乐,我要令三界力量平衡,不再有兵祸灾难,之后霜华也好,你也好,大家都会生活在一个平安喜乐的世界里。” 完完全全御无双的口吻,令林清尘又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御无双也是如此,为了人界和平,不惜生命,而有了君怀玉一部分的御无双又将魔族之人考虑在了他的思虑之内—— 虽然不想用这个词形容他,他却是更加‘博爱’了。 弑神 “说说而已,你又要如何去办?如六年前一样,一头冲死?”林清尘依旧有些生气,他说道:“这回我不会救你,你爱死哪里去就死哪里去。” “我死了,可是三界共同哀恸之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死亡。” “还哀恸?我巴不得你早点死,我好——”林清尘咬了咬牙,充满怒气地看着君怀玉,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罢了,你爱如何如何,你是君怀玉也好,你是御无双也罢,终究跟我有什么关系?”林清尘起身拿起了剑,回头看向了君怀玉:“你能去哪里?你娘亲在魔界准备剁了你,你以这副面孔去人界又会被人界正道给剁了,你哪里也去不了。” 君怀玉轻笑一声:“你又能去得了哪里呢?” 林清尘微微一怔,明了了君怀玉所言之意。 他当初斩断了天耀峰,又堕入了永劫火狱之中,早就明了了背叛者的身份,他自然也不能被两边所容。 说道那年他堕入永劫火狱的事情,林清尘就来火,好他发誓说什么不会对魔尊留有私情,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御无双竟是魔尊的一部分? “清明——”林清尘说出了自己师弟的名字:“倒是又要麻烦他了。” “是清明啊——”君怀玉自顾自地念旧起来了:“我与他也好久不见了,当年父亲从山下把他带回来的时候还拖着一根长长的鼻涕虫,现如今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道尊了。” 林清尘的表情非常微妙,君怀玉说话的语气跟御无双是十足十的像,可是偏偏他的脸却是君怀玉的脸,这种脸说出御无双的台词,就显得颇为奇怪。 “以后慢慢习惯。”君怀玉对着林清尘说道,他似乎是看出了林清尘心中的感想,对他如此回应到:“我们之后要干的事太多了,比如驱逐天隙,比如处理我们的好大儿的问题,还有魔界众生之后的生死存亡,一切皆需考虑。” “魔界生死与我何干?”林清尘冷哼一声:“不是用无双的语调说话你便是真的无双了,魔界之徒邪恶猖狂,我欲杀之后快,他们的生死存亡与我何干?我恨不得今日有陨石坠地,将魔界全部砸烂!” “你此言偏激了。”君怀玉对着林清尘说道:“三界共生,缺一不可,若是魔界沦丧,魔族窜逃至于人界之中,那必定会引来无尽的纷争。” “你说如何解决?”林清尘轻笑地问道君怀玉:“魔界本就资源匮乏,于此才要入侵人界以图生存,若不将魔族杀光,日后他们定是会再次入侵,后患无穷。” “魔界太阳一日只能出现两个时辰,之后便是十个时辰的黑夜,人界四季更替,但每日日照皆有五六个时辰,缺少了三四个时辰的日照令魔界之植被无法生长,令魔界之水源无法流动。” “我并不想听你在这里高谈阔论。”林清尘捡起剑说道:“你再对魔界保有任何同情之心,我只会杀你。” 林清尘将狠话放出:“三千弟子的血仇,就算御无双与君怀玉身为一人也不可能能放下,临仙山与魔族之仇岂能轻易化消?” 君怀玉没有对上林清尘的话,他反而说道:“无间火狱炽热之地界——恰似烈阳,若是能引无间火狱之烈火为用,那魔界与人界或许便能和平相处了,我再努力将天隙杀死,从此世间将会失去能破坏一切的绝对力量,迎来真正长久的和平。” “魔界魔尊,何时成了热爱和平之人?” 虽说言语之中仍带着讥讽,但是君怀玉偏偏听出了林清尘的一丝心软。 他笑了一声,绕到了林清尘面前对他说道:“我一直是热爱和平的人。” “你是魔。” “是魔,也是人。” 林清尘叹了一口,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说道:“走吧,我们去见见清明。” 失去了御霜华冰雪之力维系的地界,冰霜也逐渐消融,化成了冰冷的水。 地上有些泥泞,被烈火焚烧的大地在倏忽之间被冰封,好似是在遮掩着什么伤口,仍有地方的火苗还在冰底下坚强地挑动,很快又熄灭,变成了一缕死在冰下的灰烟。 万里不见一丝绿意,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月,几乎是要将人界的生机都给烧完。 好在还有些地方仍有地气加持,能见一点生命的迹象。 神明的怒火,被扭曲的规则,以凡躯抗神令究竟是有多少苦难? 两人一路行走,话语不多。 人都死了不少了,还有些活人,看见陌生人急忙躲进了地窖里头。 那里免遭火灾,却也支撑不了多久。 大地一片枯黄焦褐。 好在他们回来的够早,大火只烧了三十日,若是再多几日,若是让大火烧上一年半载,这人世魔界也不必挽救了。 “神明不懂啊。” 林清尘轻叹一声,看着满目疮痍。 在拥有着绝对力量的诸天申明眼中,人类下界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戏耍的游乐场,随时可以破坏,随时可以玩弄,大不了就再创造新的生命、然后再破坏、再创造。 这种随时可以重塑的能力才造就了神明的冷漠。 他们不知晓什么是珍贵之物,眼前的一草一木,一只蝴蝶,一捧清水,都是无价之宝。 世代繁衍的人类生出了七情六欲,会悲伤、会痛苦、会开心,会有知有感,可在神灵眼中,所有的感情都不过一撮尘土,一吹寂灭。 所以要弑神,将高傲的神杀死,让他们不再有能力可以随意玩弄人界,世上所有的一切失去了便不可再重塑。 眼前一叶若是飘在了地上,它便永远不可能回归到树上。 “你叹气什么?”君怀玉问道林清尘。 “我见眼前一切废墟,心有所感罢了。”他顿了一下,叹气地说道:“虽然还没能原谅你,但你若是要杀掉那些可恨的神明,我亦会助你两分。” 这人嘴巴很硬,倒是心倒是很软。君怀玉心中想到:弑神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又岂能让你去做? 失言 他们行走了几日,总算到达了临仙山。 虽只有短短的几年未见,可临仙山却是是变了个模样。 原先是灵秀仙气之地,今日一观,却是满目的断肢残臂,若说是修仙门派,恐怕都会引发人的哄堂大笑,可此地确确实实是临仙山,是以被摧毁了无数次的临仙山。 天隙命人带领魔兵摧毁人界的每一寸土壤,自然也包括了此地。 已闻不见人声,倒是冰块消融,爆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此地便是—— 临仙山,人界最灵秀之地,今日宛如炼狱。 林清尘心思一沉,祭出白尘剑,微微一挥,庞大的剑气从四面八方凝聚过来,将地面的冰块消融,融聚成浅浅溪流,他又伸出手来,气劲微微下沉,令自己功体,前去弥补地脉之气,口中呕出一口鲜血。 君怀玉见状,手起气劲输入林清尘体内,弥补他溃散的功体。 “你这又是何苦呢?此地地气溃散至此,已非你一人可救。” “救与不救是两种选择。”林清尘回头看着君怀玉,说道:“无双,此地也有你的责任。” 君怀玉笑了一声:“另一面的御无双有着比弥补地气更优的选择。” 林清尘回头不语,只是叹了一口气。 长久之后,他才说道:“若是无双,他不会在意值不值得这件事,他只会做出他当下必须要做出的抉择。” 君怀玉摇头说道:“天隙能为无限,即便是十足十的我亦难以敌对。我不能花费力气在此处上。” 林清尘回头笑了一声:“那你为何要为我补足气劲?你大可不必如此做的。” 君怀玉沉默不语,别过了头:“你是临仙山剑尊,日后,自有你需要的地方敌对天隙,我——” “可以不用说了,清明要出来了,你该如何向他解释?杀了临仙山三千弟子的人正是御无双,三千弟子与御无双,他又会如何看待你?”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此条性命回归临仙山。”君怀玉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道做到。” 沉默而广阔的临仙山,终于出现了一条更加沉默的人影。 似是有怨,似是有恨,可在看见了林清尘那一眼之后,一切的怨恨皆烟消云散,化作了重逢的欣悦。 “师兄。” 一句师兄,内含着无限的辛酸,林清明只是抬头看向了林清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林清尘温柔地用双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抚摸上了林清明的嘴唇。 “你若想说,你就说,你若不想说,那便什么都不必说。” 林清明双目含泪,紧紧地握住了林清尘的臂膀,然后缓缓放松,双臂张开,给了林清尘一个极具信任的拥抱。 “之前之事师兄若是想解释就解释,若是不想解释,那也什么都不必说。” 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却是师兄弟最真诚的信任。 什么都不用解释,彼此就是可以依靠的后背。 林清明缓缓松开了林清尘,他这才注意到林清尘身后另有他人。 他一时不解,端看拿人遮头盖脸,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看不清五官面庞,而且站在此地许久,他也未听闻此人发出任何声响,自己也没注意到他。 实力着实可怕。 林清明疑惑不解,问道林清尘:“此人是何许人?为何跟你来到此处?” 听闻这句问句,林清尘面露难色,他不晓得是否要将来龙去脉尽数解释给林清尘听,但若是向林清明说了真相,他又是否会生气? 他一时为难,被林清明看在眼里。 林清明微笑了一声:“师兄若是有难处,那便不必说。” 他倒是没有为难林清尘,他知晓林清尘为人,绝对不会做出危害临仙山之事,或许是什么域外奇人,身份不便言述。 “既是如此,我先安顿师兄休息吧。” 他没有问林清尘是如何从无间火狱中出来的,也没问突如其来的冰霜是怎么回事,全然的信任倒是令林清尘颇有些羞愧。 “是御霜华撕裂了空间裂缝将我们带至此处,又用力量使得大地冰封,以抵消烈焰威力。” “那霜华人呢?” “无——我欲将他再次封印,以免变数发生,使人间危祸,可却被月轮神——一名奇人救走,只能暂时来到临仙山中,再商量后续之事。” 君怀玉看向了林清尘,他话语之中一处撒谎,一处隐瞒,对着林清明依然留有顾虑,实属不该。 他叹了一口气,摘下了斗篷,用着御无双的语调对着林清明说道:“清明,是我。” 这样的大胆确实是御无双的性观,两个性格两面人格逐渐融合,有时他都会忘记自己究竟是御无双还是君怀玉。 林清明回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面容完全不同的熟人。 暮雪剑即刻出鞘,剑指君怀玉:“你究竟是谁?” “是先魔界魔尊,也是御无双。” 这是他第一次郑重地承认了自己是御无双的身份,他目光盯着林清明,丝毫没有任何惧色。 “真相便是如此残酷,清尘不愿让你知晓,也有他的苦处。”他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上位者自有的从容不迫,在林清明眼中似乎就是那个已经死去了的人。 “君怀玉为魔尊,为我之恶念的一面,如今我们二人融合,才是真正完整的御无双。” 林清明收了剑,语调有些复杂:“师兄?” “你还是同从前一样,轻易地就能相信他人。”君怀玉淡淡地说道:“不过这样也才是我认识的清明。” “面容可作假,语调可作假,唯一不能作假的从来都是师兄那股从容淡然的气质。”林清明说道:“这点我不否认。但师兄你——” 林清明有些为难,更有些痛苦:“你——” 林清尘替他回答说道:“三千弟子的血仇,皆由魔界造成,这个仇不能忘却。” “这是自然。”君怀玉微微颔首说道:“现在更有要紧之事需做,以我戴罪之身为解决天下苍生困境,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我君——御无双之躯将回归临仙山大地,以偿血仇。” 林清尘都已经能接受他以死尝罪的结局,林清明却不接受。 “师兄,不可,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清明与二师兄,都不能再接受失去你了。” 他眼中泪光闪闪,继续说道:“当初是我看着你死在我眼前的,如今便是有三千弟子的血仇我也一并徇私了。” “师弟——不可,三千弟子你该如何交代?” 林清明笑了一声:“你无间火狱都去过了,还怕再下地狱吗?失去的已经回不来了,再失去又如何划算?” “我们是临仙山的剑尊道尊,是临仙山支柱,不可任意妄为。”林清尘对着林清明说道:“若是——” “临仙山都快没了,你说个屁呀。”林清明一句打断了林清尘接下来的话。 可立刻,林清尘便惊觉失言,急忙捂住了嘴。 跟凌寒呆在一起呆久了,都快染上了一些不该说的一些话语习惯。 面对着林清尘这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林清明恨不得立刻打上自己两个嘴巴子。 ※※※※※※※※※※※※※※※※※※※※ 最近发烧了,休息好了,就更新了,还是会写完结的 扫荡人间 沉默了许久,林清尘才艰涩地说道:“无事,你说的没错,临仙山的确快没了。” 接着他又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回头看向了君怀玉:“若是——若是你真能灭亡天隙,我——” 话在口中说不出去,林清尘伸手上前,摸了摸君怀玉的脸:“我舍不得你,也放不下血海深仇,我便是如此贪心的一个人,若你真杀了天隙,回到临仙山以身偿大地,我亦与你同去。” “不必。”君怀玉拉下了林清尘的手,看向了沉默的林清明:“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既是御无双,也是临仙山掌门,此事不能就此放过我自己,便是临仙山真正不存,我也不会将过去一笔勾销。” “何苦呢?师兄你去问存活的弟子,他们也能原谅你。” “死人不会开口说原谅。” 君怀玉心中怅然,若他真杀了天隙,他还有命回来吗? 天隙之威能世上罕见,就是以规则之法于她抗衡也只能达到平衡的状态,若是有比她更为强大的力量出现,这股力量又是在法则之内的吗? 君怀玉对杀掉天隙都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但他必须如此去做。 眼见天暗,林清明带着二人入内歇息。 林清尘跟在君怀玉的身后,五味杂陈。 爱有爱,恨有恨,他倒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怨妇。 剑尊、剑尊,剑尊威名又何在? 还有御霜华—— 他不知如何了。 御霜华被月轮神君带走,隐蔽在一处。 此处算不上十分隐秘,但是月轮神君伪装了得,令他人也没法发现御霜华就在此处。 御霜华心中满是不解,不懂为何他的父亲要将他封印,但奈何意识被困于神识之海中,暂无法解脱。 庞大的力量被浓黑的锁链锁住,五岁稚童想要挣脱出神识之海,却被一道惊天霹雳拦住,接着是刀光剑影,阵阵压在他意识之处。 “父亲!父亲!为何如此!”御霜华被困在神识之海大喊大叫,可惜无人能听见他的怒吼,只能被利剑穿体,虽说□□未受打击,可是精神疼痛,让御霜华都要濒临崩溃了。 就在此刻,忽然有一道清辉降下,温柔地恰似柔水月光,将锁链剥开,带着他的意识离开了此处。 御霜华猛然惊醒。 他这才看见月轮神君坐在他的身边,微微眯着双眼。 “我——” 话未说完便被月轮神君打断:“你刚刚陷入梦魇封印之中,我用神力将你拉出,却无法解开你力量的封印,只能让你暂时清醒。” 御霜华简直要哭了,他什么也没说,一把上前,抱住了月轮神君,哇哇大哭了起来:“好疼!好疼!爹爹为什么要这样!” 虽是成人外貌,他的心智到底也才五岁,不能理解的事情很多。 他不辨善恶,不分虚实,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御霜华一脸委屈地松开了月轮神君:“我是不是惹爹爹生气了?” “不晓得。”月轮神君诚实地摇头说道:“我不能理解人类的动机。” “对哦,你帮了我,你是我朋友,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真身为五重天月轮神君。” 御霜华睁着大眼看着月轮神君说道:“有啊,今天开始你就叫小月。” 小月?倒是有意思。 月轮神君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好,今日开始我便是小月。” 人间太荒凉了,被火洗过一遍,被冰封过一边,山川大河都改了脸面,唯有这月光是永恒不变的。 小孩子,心思偏偏是最纯真、最良善的,月轮神君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惧怕御霜华的力量要将他封印。 外面的冰雪被地面的余温融化,湿哒哒的一片,有小草的芽尖冒了出来,生命的绿意又在无形中绽放开来。 御霜华气鼓鼓地拉起了月轮神君的手,对他说道:“小月,我要去找我爹,问他问个清楚。” “他恐怕还会再次将你封印。”月轮神君回答到他:“恐怕不妥。”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杀了天隙,令天隙不再破坏。” 御霜华皱着眉头,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杀了天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白痴女神也会死?” 月轮神君点头回答到:“是,天象天隙相互依存相互斗争而生,若是天隙死亡,天象必死。” “我不想白痴女神死掉,是不是要去阻止我爹?” “是。” 小孩子做事完全不顾及逻辑后果,天隙不死,人间灾难继续,只要杀死天隙,天象一并而亡,扭曲的规则自此便能复原。 但御霜华的眼里,人间如何跟他并没有关系,他只是对天象有着小孩的喜爱,他不想天象死,于是便要放任着灾祸继续,扫荡人间。 智取 十数万的时光,除了斗争便是斗争。 裂天之隙是毁灭女神,她出生的责任便是要将眼前所见都给毁灭殆尽,将山川击碎,将河流沸腾,令生命不存。 她的同胞姐妹是规则与秩序的女神,是天父创造出来压制她的存在。 天隙毁灭,那法天之象便令毁灭的一切重建。 令山川再度拔地而起,令河道再次充盈。 十几万年来,天下四界周而复始毁灭、重生数次。 实话实说,裂天之隙已经厌烦了,倒不是厌烦毁灭,而是厌烦与同胞姐妹的相斗。 她们有相同的血脉,有相似的面容,有着相似的一颗心。 天象同样也厌烦此事了,她不想再跟姐妹斗争了。 她们是造物主创造出来的神,若是有一天她们不愿意遵从她们的本能,那便是她们神格崩塌毁灭的那日。 为了不被毁灭,天象天隙相斗,两人同时下手,封印了对方的能力,天象将天隙神格封印贬下下界,天隙出手,将天象封印九重天上,令她不得下界,从此有了千年的安稳时光。 只可惜,天象的下在天隙体中的禁锢快要消散了,破坏的本能令天隙一出手便是遍地的尸山血海。 天隙缓缓睁开眼,从回忆之中苏醒过来。 天神是不会做梦的,眯眼也不过是对过往历史一个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回忆罢了。 回忆? 天隙往后看去,身边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从下三重天上下来的女人。 “梦晴,你为我织梦了一场,令我回忆起了不少事。”天隙捏着眉头说道:“天神当无梦,你却为我织梦,不怕我生气吗?” “我更怕你没有生气这种情绪。” 天隙呵呵地笑了一声:“是,天道无情,我身为天道中破坏的本能本该就是无情的。” 若是有情,若是有了无情之外的情,她的神格崩塌,神魂不存于世。 天父将她们二人创造出来,给了她们相同的血脉,却不让她们拥有姐妹之情,当真是无情。 天象的躯体脆弱,丧失神格便会从九重天上活生生摔下来。 所以—— 既是如此,这一次,天隙还是要遵循破坏的本能而行动。 在我死前,我要让你自由,我的姐妹。 天隙微微笑着,按住了自己的心脏。 天隙死亡之刻,天象躯体也会一同崩塌,有什么办法能够切断自己与她的联系,令她获得真正的自由呢? 天隙呼吸之间,便是飓风狂涛,席卷魔界大地。 额头隐隐有血印显现,神格即将突破禁锢,回归到她的身上了。 就在此刻,一柄长剑扫入,直指她的额头。 天隙睁眼,锐光一闪,兵锋剑断,碎成满地残渣。 随后又是微微一抬手,掌中蕴含无穷威力,一掌击打向来人,硬生生将他的胸骨挫断。 随后闭眼,打了个哈欠,对着身后梦晴说道:“我要入眠。” 无法压抑的破坏欲望,破坏人类纯真的感情,破坏死物活物,破坏一切!只有在入眠片刻的瞬间,她才能够平稳地不去理会本体的欲望。 沸腾的空气随着神的入眠,渐渐平息,只有一人倒地吐血。 习惯性地想要拿剑去支撑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手中的剑在吹息之间尽数化成了齑粉尘埃。 白尘剑、绝世名剑白尘剑抵不过毁灭之神的轻轻抬手。 林清尘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神思恍惚,过了很久之后,才勉强起身战力。 梦晴的一双眼只黏在了天隙之上,半分耐心也不施舍给林清尘,她对着林清尘说道:“你来此处,君怀玉晓得吗?” 林清尘冷哼一声:“我要去哪里,我要做何事,横竖跟君怀玉无关。” “如今见到了裂天之隙神威,你还能有杀她的幻想吗?” “她必须死。” “是。”梦晴说道:“但现在还未到她需要死的时机,令她歇息一阵吧。” 梦晴锐利目光一扫,林清尘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神格的印记隐隐约约在天隙额头显现,如今即将突破最后的禁锢,成为真正的破坏之神。 织梦仙子梦晴,也只能令她勉强入梦。 强行压下破坏的力量,只会让她的力量在她清醒之时猛烈爆发,伤及更多的无辜。 天隙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 梦晴心想,她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吧? 破坏便要修复,修复之后继续破坏,这样的轮回,天隙不想继续下去了,她并不在意人间草木,亦不在乎生死性命,她只想摆脱这个轮回,她唯一的欲望便是—— 她的自由、她唯一的姐妹法天之象的自由。 神之刻印隐约在额头显示,林清尘不明白为什么裂天之隙没在这一刻杀了他,但是如今她能放自己一马,是出其意料之外的幸事。 顾不上身上之伤,林清尘无奈地看了地上被打碎的剑身一眼,只能匆匆而退。 回归到临仙山,就见君怀玉擦着剑,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你居然没死?” “运气好,你不开心?” “我就猜到你不会死。” 君怀玉自信满满地说道:“虽然破坏事天隙生来的欲望,但是你她不能杀,你是我珍视的对象,她若要获得愉悦,必定在我面前杀你。” “珍视的对象”这五个字说出来应该是有些肉麻的话,但是君怀玉的语气就是令他讨厌,令他不悦。 “那我再去一趟,再摸一摸老虎屁股,你赶来给我收尸。”林清尘说道:“不过就是想——” 想若是自己能杀了天隙,无双便不用去—— 林清尘没说出口,他转个弯继续说道:“消灭天隙为苍生大事。” “那剑尊的苍生之中,可包括了在下?”君怀玉嬉皮笑脸地继续说道:“若是包括了,可否认作剑尊为我前去挑战天隙?” “是是是。”林清尘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死了我就不活了,我倒不如先走一步。” 在诙谐戏虐的语气将自己内心的真话给表露了出来,林清尘微微垂眼,严肃地问了君怀玉一个问题:“你要如何杀掉天隙?” 以武力硬搏定是不行的,若说智取,在绝对压倒的力量面前,他们又该如何智取? 沉眠 “智取?”听见这个两个字,林清尘都要笑了出来:“我们就是两只蚂蚁,对着大象说智取,像是有什么病一样。” “不智取那又该如何。”君怀玉回到:“你硬拼吗?” 林清尘笑了笑:“硬拼不得。” 他摊了摊手继续说道:“我之白尘剑为天山精钢所造,再天隙面前不比一团面粉要柔软,轻轻一瞥,天山精钢所造神兵便化作齑粉,在如此强大的差距面前,我突然便觉得无所谓了,生也好,死也好都在天隙瞬息之间的思虑,她若是想我死,只需再扬手便可,只是她未对我出手,仅是陷入沉眠睡梦之中,因此由我猜想,天隙或许是不想杀人了,她无法抑制住本能,只能借助外力沉睡梦乡,以此压抑神力。” “你的意思是,天隙她其实是可以说通的?”君怀玉摇头说道:“我不信,她就是一个内心空虚到极点的女人,你让我如何相信此人——” 话未说完,便被林清尘打断,他叹了口气说道:“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吧,天隙有其他的目的。” “她能有什么目的呢?她天生就是破坏的女神,要破坏眼见一切事物,唯有杀掉天隙,这一切才能结束。” “杀掉?”林清尘摇头说道:“如何杀?怎么杀?” 轻轻的六个字,重达千钧,天隙威力,不可估量,杀一字,说是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若是加上永劫火狱的力量呢?我吸收了永劫火狱地气之力,我欲以此威力前去杀掉天隙。” 林清楚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地喝了一口,问道君怀玉:“那你的魔界该如何呢?” 此言一出,倒是令君怀玉都有几分的震惊了。 “你知晓——” “猜到了,你在永劫火狱之内不断地吸取地气之力,以魔躯为承载,为的就是有一日,将永劫之火引入魔界之中,令永劫之火替代一日只有两个时辰的太阳吧。”林清尘轻声说道:“只是因为魔界之中,尚有天隙霸占,令你无法释放出体内威能,长期以往,你的躯体只会被烈火不断燃烧,随后身躯枯竭,你会死的。” 林清尘说道:“这也是我为何要先去为你一试天隙的原因,无论你是谁,你始终有御无双的全部记忆,你有时也会做出御无双的动作、神情,甚至——”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我有时也不知你是谁了。” “我亦是御无双。”君怀玉说道:“无论你问我几次,我的回答始终如一,我就是御无双。同样的灵魂在不同的境遇之下成长,一人长成了御无双,一人长成了君怀玉。” “可是,你与无双却有太多不同。” 林清尘捂住了心口说道:“若是我说爱你,说我爱上了御无双的另一个人格,可是时到如今,我也无法确信,两个不同的人格是否可认作是同一个人。” 他继续说道:“我心中也有纠结。” “你将你的纠结坦然地与我讲了。” “是啊,若是此刻不讲,我不晓得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讲了。”林清尘说道:“天隙之祸,是否会将你带走?我的无双,是否会再一次离开我?” 君怀玉沉默不语。 “你是做好了死的准备,可现在我却没办法做出你会离开我的准备。” 林清尘今日的话是多了,他手中无剑,只有一颗心仍在跳动:“无双,我没有办法叫你君怀玉,哪怕你这具躯体是君怀玉的,哪怕你有君怀玉的全部记忆,我也不可能叫你君怀玉。” “那你叫我御无双也可以——” 话说出口,还有些酸涩,有时候君怀玉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是临仙山的掌门御无双?是魔界的魔尊君怀玉? 明明就是一个人,明明—— 话已说不出了,四面相对,满目惨淡。 “你再不将永劫之火释放出来,你会先一步死去的,对吧?”林清尘问道他。 君怀玉不肯回答。 不肯回答,答案就已经是确定了。 “将永劫之火释放在魔界吧,随后,我与你一同向天隙挑战。”林清尘抚摸上了君怀玉的脸,轻声说道:“无双,我们永远是最相信彼此的恋人。” 君怀玉拥抱住了林清尘,过往熟悉的记忆在脑海之中纷纷浮现,两人第一次交手、第一次出门、第一次斩妖除魔、第一次温存——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他自己的。 可是林清尘的纠结之点,他确实无法破开。 杀不掉天隙,无论是魔界还是人界,都会被她所摧毁的,为了自己的家乡,只能奋力一搏。 天隙的封印逐渐破裂了,天神的破坏之力甚至有具象化的倾向,宛若淡黄鎏金细沙,飘荡至无穷远,轻轻一抚,便是脆裂天地。 即便是陷入沉眠之中,口中呼出的气流,却好似飓风。 裂天之隙果真有裂碎天际的威能。 君怀玉下在御霜华体内禁锢在被鎏金细沙轻微一吹之后,便宛若生锈铁链,一碰便碎。 天地之间,被一道金色光芒笼罩。 女神仍在睡梦之间,不得清醒。 光芒愈发扩散,将山川摧灭,一切寂静无声,只在女神呼吸之间,所有耸立的高山,似乎都要被这道光芒摧毁。 天地之间,这道光芒似乎笼罩了一切,任由谁也无法脱逃。 林清尘与君怀玉两人朝着魔界行进,却不知晓早有一个人,已经先他们到了魔界之中。 御霜华又一次地站在了天隙面前,静默地看着她。 “你是天象的姐妹吗?” 沉眠中的天隙并未回答御霜华,呼吸之间释放的力量是巨大无穷的,可是御霜华抬头,一股可以与之匹敌的力量从手中倾泻,抵挡住了这股要摧毁天地的破坏之力。 宛若时空冻结一般,金色的碎屑被御霜华的力量冻结,千里之外的地震在此刻停止,大山倏忽掉下几块巨石,却依然牢牢地稳住了,仔细一看,竟是山脚结冰,将整座山给冻结在了大地。 保护 天隙看着眼前之人,沉默不语。 御霜华巨大的威能,竟然能让她有了片刻的危机感,随后而来的是一句问句:“杀了你,法天之象会死吗?” 这个问句的答案显然易见,天隙微微张口,吐出飓风狂浪,却被冰霜拍碎,掉在了地上,变成了满目的衰败。 “我们共生共死,我死,她不例外,也会崩落。” “那我过来就是保护你的,保护天象的。” 御霜华的回答更令天隙有些不明白。 天隙笑了一声:“我在此处,就是清醒着,吐纳之间便有摧裂天地之威能,若你要保护我,万千山河一同陨落崩塌,是你所乐意见的?” “那我便以我的能力压制你。”御霜华说道,一同抬手,整个空间似乎都在振荡,他硬生生地将天隙的能力压制下来,令她的威能全部冻结在三步之内。 如无穷无尽要喷/射而出的火山,将这股力量压制在一粒芝麻的小点之上,三步之间的空间宛如炼狱模样,强大的威力全数被冻结,甚至眼前的景象也出现了些许的扭曲。 御霜华就站在此处与天隙对峙,不许她,死也不许她力量扩散,任凭着巨大威压压制在他的躯体之上,御霜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体力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你的父亲要杀了我。” “我知道。” 御霜华不想父亲为难,也不想天象死去,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压制住裂天之隙力量的扩散,以此避免更大的伤亡。 可是这样但凭着力量对抗,他还是会支撑不住的。 “你会气力衰竭而死的。” 御霜华咬紧牙关,不肯放松。 “若是你死了,天象会难受吗?”天隙自问自答地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她惊讶地发现,此刻的她居然没有办法给这个问题一个确切的回答。 裂天之隙自以为自己全然地能够理解法天之象,可当此刻的她再次与天象共感之时,她发现,她居然摸不透天象对御霜华的情感了。 像是万年不融的冰块上有了一道肉眼都看不见的裂隙,听不见内部这道裂隙爆裂的声音,任由着这道裂隙蔓延,只会让冰块碎裂的速度加快,最后成为一地尘埃。 有了感情的神,将会神格崩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遇,一如雪天女神。 必须要在天象明了自己的感情之前,让她归于自由,此后她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讨厌谁就讨厌谁。 你是我手足情深的姐妹,我会让你自由的,付出一切代价也在所不惜,让整个九重天下坠,令整个三界溃散,我也无所谓,我要让你自由。 破坏女神,破坏掉束缚你的枷锁也是在职责之中的事情,天隙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扬起下巴再次看向了梦晴,轻声说道:“我要入眠。” 只有入眠,能压制住自己的力量,御霜华已经支撑不住了,也该是让他休息一会儿的时间了。 梦晴垂头上前,轻轻抚摸着天隙闭着的双眼,喉咙之中,一曲空灵之音缓缓流出,宛若梦中迷雾,似远又近。 天隙闭上双眼,呼吸渐渐变得平静,压缩在三步之间的力量倏忽之间被抽去了一大半,御霜华有了半刻时间得已喘息,却还是一口又一口鲜血吐出,满头大汗。 他这般毫无节制地将力量扩散开来,令人间冰霜雪再添,远在临仙山的君怀玉林清尘二人也感知到了这阵冰雪的来历。 林清尘转头看向了君怀玉,笑了一声说道:“你在他体内的禁锢还未有一个月,便被你儿子直接冲了开来。” “若是他拿这股力量去对抗天隙,我还能认他做我儿子。”君怀玉苦笑一声说道:“若是——” “没有若是。”林清尘叹了一口气:“若是怎么样,你又该如何呢?天隙之力暂时被一阵冰霜雪压住,你就该明白是怎么回是了。” 不知晓为何御霜华会先行一步去找天隙,但君怀玉直觉觉得定是没有什么好事会发生,他看了一眼林清尘,问道他:“你要去再会天隙吗?” “说的好听。”林清尘笑着摇头:“不是你要去见见你儿子,跟他道歉吗?” “你不需要道歉吗?” “需要,都需要。”林清尘拉起了君怀玉的手对他说道:“一起去问清楚。” 御霜华的力量太过于庞大而不可控制了,若是他不与人为善,那便是作恶,有了一个天隙便够难对付了,若再多一个御霜华,不知事态会如何发展,再者,御霜华对着天象有着小孩子般执拗的喜爱,若是他知晓杀掉天隙一同等于杀掉天象,他是否会站出来与整个三界为敌呢? 这一切不可而知。 君怀玉体内的力量也快压制不住了,若是再不出手前去将这股力量发泄出来,他只会全身经脉寸断而亡。 为了自己的性命,也得先去跟天隙一会了。 心中百般焦虑,看向林清尘时,却是多了一股柔情,可惜自己作孽太多,这份情也只能做流水东流,不复回了。 愈靠近魔界,一股天神威压便愈加沉重,天隙的神格甫苏醒,便是能将整个天地都给扭曲了的威力,更要命的不是这股破坏的力量,而是将这股压力生生冻结在四周的霜寒之威力。 不仅仅是将流水冻结,空气冻结,仿若连同时空也在此地被冻结了一般。 愈往里走,里面这股压迫便越强,甚至是林清尘都有些支撑不住了。 再往里走,终于在一片荒芜大地之中,见到了三个人影,一人闭目沉眠,一人抬头看天,一人站在一旁,流露出优美歌声。 熟悉的人影,却是再也不熟悉的人了。 君怀玉上手,烈焰便从手中腾腾升起,再也压抑不住的力量,直接打向了坐在椅上的天隙。 烈焰甚至还没近身,一股寒霜雪气,便将这道火焰熄灭。 君怀玉面对上的是御霜华的目光,他的目光之中并未有怨恨,也没有不甘,澄澈少年的眼神,似乎都在说自己偷袭无耻。 可杀天隙并不是一个选择,她的本性压抑不住,便会令三界沦丧,杀天隙是唯一一个方法。 “天隙死了,天象也会死。” “没有神明压迫,三界自能安详和乐。” “天象是我喜爱的朋友,没有天象的三界,我不要!” 御霜华挥掌,将君怀玉一掌击倒,他说道:“我说过要保护那个白痴就要保护她!” 果真是—— 果真是异数,果真是变数,可能女神自己也没想到,她在某天会需要某人的保护吧。 幸福 君怀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某一天自己的亲生儿子会挡在自己的面前,为了保护一个女人对他拔剑相向。 他曾经想过,或许御霜华会因为临仙山之仇与他对冲,或许会因为权势之争而与他相争,但君怀玉怎么也想不到,为了天象,为了那个见面没几次的女人,自己的儿子会这样与他相对。 “父亲,你不想见到人间沦丧之心,我能理解,那霜华也恳求你们理解我不想见到天象沉沦之景。” 君怀玉垂目,手中炽焰更盛,他无奈地叹气一口,正欲与御霜华再次对决,不料林清尘闯入阵局之中,一手捏住了御霜华手腕,一手打住他进攻的手势,转目四视,见到天隙未被眼前闯入来人惊醒,却依然在沉眠之中。 林清尘艰涩地开口说道:“是否有两全之策。” “两全之策亦是绥靖之策,不杀天隙她迟早有一日要醒的,待到她清醒之刻,便是三界一同沦亡。” “又不是三界第一次沦亡了。”御霜华说道:“无论几次,天象总会修复的。” “那眼前之人、之景、之情呢?”君怀玉说道:“重建后再修复,人还是原来的人,景还是原来的景,情还是原来的情吗?所有东西被破坏之后便没有重修的机会,一如破镜不可重圆,一如流水不可复西,我为三界考量,必须杀了天隙。” “那天象也会死的!” “天象与你很重要吗!?”君怀玉实在不能理解了:“为何你要护着她?” 御霜华着急地想哭,他不能知晓自己对天象抱有何种感情,只知道那个女人对自己很重要,他不想天象死去,不想这个世界没有天象。 毕竟五岁孩童,有时候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有办法用言语能够说清楚,御霜华着急地跺脚,一跺脚,又是满地冰霜覆盖,接住了天隙释放出的无穷威力,又将空间扭曲,宛若是冰棱碎地,碎成无数画面。 裂隙之中,似乎是有风声。 从扭曲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而不可闻的风声。 “这个世界为何要令我为难?”悲伤的声音从裂隙的风声中传出,随后飘渺成一道仙音渺渺,扭曲的空间突然爆裂,沉眠的天隙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盯着御霜华。 御霜华委屈的神情,却是让天隙有些欣慰。 “你是真的很喜欢天象吗?” “喜欢!”御霜华说道:“她很白痴,但是很可爱。” “我从未想到,她有一日还能被可爱二字给形容。”天隙笑了一声接着说道:“那你想不想去见见她?” “自然是想的。”御霜华的神情之中充满了雀跃的喜悦,他看向了天隙问道她:“你能送我前去见她?” “自然可以。” 天隙手一挥,数条金色的锁链从天空中垂下,似是金色的光芒凝聚成最神圣的阶梯,飘荡在天与地之间。 “顺着这条锁链,你能到天上去,你能去见到法天之象,你把她带走,带到任何规则都无法触碰到的地方。” 裂天之隙伸出了手指,轻轻点着御霜华的额头,一滴鲜血从天隙的手指尖流出,点在了他的眉心之间,变成了一点道印,一股磅礴的力量,像是骤雨暴雪,又似是山崩地裂,更是绿芽初生、婴儿啼哭,生命与死亡轮回的力量,生死之间的循环、超越了规则被诞生下的异数之子,只有这个人能带天象离开。 “若是要摆脱天父的控制,唯有在他的控制之下,再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天隙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刚刚在你的力量之中听到了一股风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懵懂的少年摇了摇头。 “天风吹,万物生,我听见了风声——天象唯有在你创造的新世界之中能够存活,我要你带她进到你创造的新世界之中,唯有这样她能够自由。” 天隙抚摸着自己的心脏之处,轻叹了一口气:“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我的姐妹。” 天隙不在乎三界,不在乎天地沦丧,也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情,她在乎的只有与自己一同出生的姐妹。 御霜华不明所以,呆愣地重复着天隙与他说的话:“创造、新世界?” 冰霜裂隙之中,又有一股风无端生出,呼呼作响,似乎是有什么种子要破土而出,在风声之中似乎又有什么情感被压抑其中,不得而知,不明所以。 但是锁链的另一端有他在乎的一个人,只要他能救她,那就如天隙所说,为天象创造一个崭新的、自由的世界! 抓住了锁链,剧痛袭来,像是千百万年积攒在大地之上的伤痕,都尽数压在了一个五岁孩童的身上。 林清尘见状,想去阻止,却被天隙的一道掌劲给隔开。 “我也厌恶了这样的生命了,等她自由之后,我也不会存在了。”天隙轻声说道:“我与天象相斗相生,她不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便是我死亡的时刻。” 她抬眼看向了御霜华,说道:“不如相信他吧。” “听不懂你所言之语——” 君怀玉抬头看向向上攀爬的御霜华,心中有一个不好的猜想升起。 他是否会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天隙只是看了一眼,又转头对着一直沉默的梦晴说道:“梦晴,我需入眠。” 待到入眠后,自己的本性才能被压制下去,她不想再继续破坏了,这种生活令她厌烦、令她厌恶,若不是自己的生命与天象关联,她早想死去,结束这无穷无尽的循环。 不想再继续从前无聊的人生了,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 在死去之前,亲眼看着天象获得自由之身。 即便是沉睡中的女神,呼吸之间,依旧是能掀起惊涛骇浪的力量。 君怀玉只能在此地以无间火狱的力量压制住天隙,让她的力量不再扩散到魔界之外去。 整个天地好似是建在了一粒灰尘之上的高楼,抽去这粒灰尘,这个天地就要崩然倒塌。 就算是建立了新的世界,那原先满目疮痍的世界又该如何疗愈?天隙不在意这个,天隙只想她获得幸福。 天隙之死 雨雪寒霜三重天,明星日月三重天,山河寂灭又一重,眼前之景变换莫测,不知道攀登了多久,一片金光闪闪,无数锁链拉成的新的天境终于在御霜华的面前展现了。 八重天上,陆地支撑,只有无数条细碎的锁链,印刻下每一条规则。 密集的锁链遮住了人的视线,不晓得锁链的尽头究竟是何方,御霜华凭着直觉向前走去。 一切寂静无声。 重重的锁链,将一个少女锁住,金色的光芒也是困住她的牢笼。 你要获得自由。 自由对她而言又是什么? 法天之象被锁链困住手脚,却听见了天隙之音。 “你说的自由是什么?是什么要让你宁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要让我获得?” 天之女神并没有感情,她不懂感情,不懂亲情、爱情、友情,可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让她跃跃欲试想去品尝这些自己不该拥有的东西。 直到锁链被摇晃出来的声音令她回神,她才看见了从远处走过来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或者说应该是一个只有孩童心智的男人。 就算是下界神灵,也不能到达此处,可他御霜华是何许人?是超脱了世间万物规则的存在,这些锁链与他而言不过是凡物。 他用手掀开了锁链,一步步、就这样一步步地靠近了法天之象。 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了,法天之象看着御霜华越走越近,他的面貌越来越清晰。 令她心中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不要再靠近了!这种感情就是规则女神也不敢去触碰,他越近,这种感情就越压抑不住。 直到他走近了—— 御霜华伸出了手,对着天象说道:“我要带你走,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天象看见了御霜华额头上一点猩红,鲜红血液飘荡起来,激荡成了无数神威之力,令周遭的锁链,寸寸俱断,化作了无数光芒,向上飞升—— 此刻的法天之象终于明白了裂天之隙想做什么。 她伸手抓住了御霜华额头上的一滴血液,放在了手掌中央,鲜红血液酝酿着新生。 当年天隙从天父胸口偷出来的是两滴血液,一滴为她造出了道魔之躯,一滴留在现在,是为了让这滴血再塑天象之躯,令天隙死后,天象也能借助令一具躯体活下来,接着由另一滴血造出的异数之子再造新的境界,令她摆脱天父控制,自由地活在另一个世界之中。 “天隙。”法天之象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早就生出了情,对吧?” 你是我手足情深的姐妹,我要你自由。 裂天之隙捂着胸口,肌肤开始碎裂开来。 当她在明了了她对法天之象存在着姐妹之情开始,就是她神格崩塌的起点,为了缓解神格崩塌,为了不让自己的姐妹与自己一同沦亡,只能借助与天隙天象相争之际、天父震怒之刻,将自己的神格封印,而神格完全解封的霎那,就是她裂天之隙准备消亡的时刻了。 天隙与天象依旧在对话。 “天父之血,能令你再造躯体,御霜华能带你进入新的世界,天象,你从此以后就自由了,再也不会有姐妹相争,亦不会有无穷无尽的破坏,你以后自由了——” 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出生起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的姐妹,为何天父要令她与她的姐妹不停地相斗,为何停止斗争,她们都会死?裂天之隙不服气,她就算是死,就算是落得天地不存的结局,她也要让自己的姐妹获得自由。 天象手握着自己重生的鲜血,紧盯着手中高速飞旋的血液,只需要将最后的力量灌输其中,只需要借助御霜华的力量,她便能摆脱天父的控制,她就能获得自由之躯,之后她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天象抬头看了一眼御霜华,又在心中补充道:想讨厌谁,就讨厌谁。 随着天隙神格崩塌,天地一同失色,地动山摇,天降冰霜,地现烈火,水深火热,宛若地狱之景。 就算是人界几大门派一同抵御,也抵挡不住破坏女神将死之刻,巨大威能的全数释放。 比炼狱还要恐怖。 而秩序女神因为躯体与破坏女神一同崩塌,神力逐渐抽离,也无法抵挡的住这漫天星火。 眼见此情,法天之象在十数万年的生命之中第一次生出了慈悲之情。 她不禁落泪。 “御霜华。” 这是天象第一次喊道了御霜华的名字:“你说你是我的朋友?” 御霜华点头:“是,你是我的朋友。” “下界之中,有多少人与你我有着同样的感情?” 御霜华皱起了眉头说道:“很多很多吧,我爹不能离开我爹,师尊不想狼叔死,师尊也不想让我爹死,总之就是不想让对方死掉,拥有我们这般的感情的人应该有很多。” “是啊,我也心生情了。”她微笑着看向了御霜华,轻声说道:“我对你有情,对天隙有情,有这两份情,就有这种勇气支撑我去做这件事了。” 这是法天之象第一次如此坦然。 天隙的声音依旧传了上来:“天象,做你想做之事,你是自由的。” 天隙无条件地爱着她的姐妹,无条件地支持她去做任何事情。 天象深呼吸一口气,将手中天父心血灌输以最后的力量扔入下界之中。 女神神格崩塌前的力量应当是引发一阵惊涛骇浪,可是却在此刻有一滴天父心血从空中而将,新生的力量抚慰了大地的伤痕,力量对冲之际,天隙最终面临着最后的死亡了。 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心血被天象浪费,这是天象的自由,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是她裂天之隙能为法天之象所做的最后之事了。 她疲惫地抬眼,看向了场下站着的二人。 “天象也快死了,所有被扭曲的规则都会复原,当然,你们想生第二个也生不出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也疲乏了。” 她又看向了君怀玉,缓声说道:“天父一如既往地讨厌魔界,两个时辰的日照依旧是两个时辰,但你若是能引入无尽火狱地火之力,或许魔界还有的救。” 君怀玉有些发愣:“合着你这个女人早就想自杀了,为什么不说?” “你配让我说?能与裂天之隙平等对话的永远只有法天之象,不要将我临终善言,当作是我真实性格。”天隙又看向了林清尘,笑了一声:“你就没什么好说了,该死该活,你自己评断。” 就当天隙闭眼,准备陷入真正的死亡之刻,她忽然感觉到了头顶似乎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往下掉。 抬头才看见了梦晴流泪的双眼。 天隙伸手,接住了梦晴的泪水,轻声说道:“何必悲伤呢,你的一滴泪亦如汪洋大海,我承受不住啊。” 她闭眼,念叨着什么,君怀玉与林清尘听不见,只有梦晴听得真切:“平生如梦,一梦晴天。” 也不知道是她最后发了什么疯,还要用一句话吊住自己。 天隙缓缓起身,朝着天上看去,手掌之中还有最后的神力回旋,她一掌击天,用尽最后的力量向着最厌恶的天父表述自己的厌恶。 天空之上,一道黑色裂隙宛若狰狞疤痕,从无穷远处蔓延到眼前,日月星辰均一分为二,广阔无垠的蓝天竟在此刻生出一道裂缝。 这便是裂天之隙的本体,死后便是她的尸体。 她狂笑着,说道:“我名天隙,裂天之隙!” 她说着,步步向前,身体宛若泥土龟裂,一步向前,便有一部分的身体化作了尘土,天之裂隙又扩散几分,直到她的身体全部消散,天上裂痕才停止扩散。 天隙彻底死了。 秋叶 随着天隙化作了尘埃,一滴心血酝酿成了无边的暴风雨挥洒在人间,接触到地面的雨水好似有了生命一般,钻进了泥土的缝隙之中,将沉睡的种子顶出绿芽。 生命的活力回荡在广阔的大地之上,令林清尘与君怀玉都有不解。 魔界也受到了这场风雨的滋润,渐渐有些植物新生出来。 这场雨恰如针恰似线,缝补起残缺的尘世。 既然天隙已死,这个世界便不会再遭受到破坏,可穹天之顶,依旧有裂隙存在,不知晓这道裂隙会给天下造成什么样的危机。 君怀玉轻叹一口气,体内无间火狱的烈火在熊熊燃烧,这是魔界最后的希望了。 一日两个时辰的太阳,极度缺乏的资源,令魔界魔族不得不入侵外族,若是能引入无间之火,供给热源,以地热之源弥补日晒不足,是否能够令魔界安生下来? 君怀玉不仅仅是人界的御无双,他自小在魔界长大,对他而言,魔界与人界都是他的故乡,他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魔界继续在水深火热之中,也无法忍受人族遭到入侵,唯一的两全之策,便是引入地热之源,缓解魔界的危机。 他回头看了林清尘一眼。 他身上的责任比他的小情小爱更要大,他或许又要一次离开林清尘了。 将全身的力量归于地脉火源之中,令地热之源替代日晒,如此方能保证三界太平。 “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林清尘对君怀玉说道:“这样也好,你本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三千弟子的血泪我无法忘却,你既是魔尊也是掌门,更应该为此负责。” 他转头过去,默声不语。 本来就该这样,一直就该这样,相识、相知、相爱都是天神的恶作剧,若是没有御无双,他林清尘只会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剑尊,不会如此纠结,也不会如此痛苦了。 雨水滴溅,将尘土飞扬,女人的笑声似乎还回荡在耳畔。 他们这种神明,从不会把普通人类的感情放在眼里,肆意玩弄人类的情感,最后挥挥手说我要死了,真是令人厌恶。 更令他厌恶的是御无双。 死了,又活了,又要去死,何时把他的情感放在眼里考量,要死就去死吧,他不管了! 随着天隙死亡,远在九天之上的法天之象也面临着最后的诀别了。 她一生漫长,出生的第一眼所见,就是她的姐姐——裂天之隙,天父对她说道,她生存的本能就是与天隙抗争,天隙破坏,她就修复,天隙无序,天象有序。 她能肆意修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规则,本身却比初生婴儿还要脆弱,甚至下界空气都能令她窒息死亡。 满天的锁链构建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她的本体。 如今天隙死去,与天隙性命相连的法天之象也要消失了。 锁链化作了一粒粒光,扩散、消失。 她好像看见了有什么人在向她靠近,那个人对她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御霜华想要抓住她的身体,可是她的身体也要逐渐化作了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怎么了?” “御霜华,我要死了。” 御霜华尚不能理解死这个概念,他看着女神缓缓闭眼,身上飘出无数的光点,随后扩散、随后消失。 “我不许你死!” 天象笑了一声,说了一句无关的话:“人类的一生何其短暂,居然能在如此短暂的一生中生出如此绚烂的感情,真是不可思议。” 天象伸出了手,要御霜华抓住她的手。 御霜华见状,却把她的手抓住,强硬地拢在了坏里。 她能听见一颗年轻的心脏挑动的声音,她缓缓地搂住了御霜华的腰,就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怀中。 “我的一生,直到遇见你才开始有了色彩。”天象继续说道:“最后的时刻,能与你在一起,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快乐、轻松。” 理性的链条被浓烈的感情冲碎,勾勒出第八重天的金色链条、法天之象的本体也逐渐崩塌。 “那以后会更快乐的。”御霜华紧紧地抱住了她说道:“我们会遇见更多的朋友,会认识更多的人。” “那你也应该知晓,我没有以后了。”天象轻声说道:“你是我第一个朋友,谢谢你让我相遇。” 御霜华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死亡的含义,他只知道自己喜欢的朋友之后会再也见不到,光是这一点就令他感到害怕了。 在天象漫长而无趣的一生中,没有什么令她的心绪掀起波澜。 她冷眼看着这个尘世,机械地维护着这个世界上的规则,可她从来不会想到,会有一个人能够将她拥入怀中,令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人体的温度,心脏跳动的声音,柔顺的发丝垂在她的脸上,她抬头看向御霜华时,发现他满眼泪水。 “我喜欢你,不想你死。”御霜华说道:“你是我最喜欢的朋友,我不想以后见不到你。” “那就将我牢记在心间。”天象抚摸上了御霜华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脏咚咚咚地跳跃,胸中感情也如狂浪一般,令她感到震颤。 情绪的波动,令从没有四季的法天界降起了大雪,金色链条被冰霜冻住,时间仿若在此刻停住了。 无边无际的漫天冰霜飘散开来,打在脸上的凉意令天象分外享受。 激荡的情感,无边的凉意,如此美妙的时刻,她能跟自己的朋友待在一起,真是幸运。 万籁俱静无声,霜雪碎裂,仿佛是情感压抑不住的喷发,天象紧紧地握住了御霜华的衣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讲,两个人,眼睛对着眼睛,就死死地盯住对方的脸,要把他们彼此的面容印刻在脑海。 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位朋友,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岁月,活了十几万年,居然让一个小孩子成了自己的朋友。 天象躺在了御霜华的怀里,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意识的散离。 最后一刻,能跟自己的朋友在一起,这也值得了。 “御霜华,你给我起个名字。” 御霜华不解。 天象继续说道:“最后跟你在一起的时刻,我不是法天之象。” 御霜华闻言,嘴唇张合,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秋叶,你叫秋叶,秋叶与霜华永远在一起。” “好。”天象微微颔首说道:“现在起,法天之象已经死了,我是秋叶,新生的秋叶。” 秋叶岂能新生?宛若枯黄的秋叶,被风一吹,便能从枝桠上上掉落。 御霜华抱着秋叶,看着她的躯体逐渐变得透明,点点光华,都昭示着秋叶生命的流逝。 最后、最后一刻了。 无声、无言,秋叶忽然拎住了御霜华的领口,压抑许久的感情如火山喷发般爆裂开来。 “御霜华!” 一声名字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感情那么美妙,她现在才能体会到。 她这一生有过亲情,有过友情,虽然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不过总比当没有感情的神,守着没有尽头的时间要好的很多。 秋叶盯着御霜华,御霜华也看着她,直到秋叶真正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琉璃玉碎,光影交错间,秋叶似乎见到天隙。 黑色的身影,勾起微笑的嘴角,她喃喃地冲着自己的姐姐说道:“天隙,我有了新的名字了,我不再是法天之象了,我们姐妹二人终于能够结束这相争的宿命了。” “无论你叫什么名字都可以,我只想要你自由。” 幻影中的天隙朝着她伸出了手,温柔地对她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自由了。” 秋叶朝着天隙伸手,天隙牢牢地将她的手握住,带着她走向未知之处。 新生的秋叶飘落,变成了无数的光点,缓缓飘向了未知之处。 怀中似乎还有秋叶的温度,可是怀中的人确实不在了,御霜华呆愣地看着空荡荡的胸怀,体内的力量猛然爆裂开来,竟是激荡着九重天一起晃动。 “秋叶!秋叶!秋叶!” 哪里都找不到那个白痴女神了,以后也不会有照面了,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就这样死在了眼前,御霜华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死,为什么她不能活? 空间激荡,竟是重新将光点聚集,八重天上,竟是显现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空间裂痕,急速地将周遭光点全部吸收进去,随后裂痕汇集,变成了一道奇异的通道。 追逐着秋叶最后的身影,御霜华步入其中,一切又变成了未知。 结局「pо18hub.cоm」 林清尘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他的御无双从来没有回来过,就算是拥有了全部记忆的君怀玉,也不是御无双。 御无双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有君怀玉,心中有魔界、也有人界的君怀玉。 意识到了这点,林清尘心中一股钝痛袭来,没有什么比失去后再得到,又再失去更令人难受的事情了。 林清尘是林清尘,御无双是御无双,只有半魂的御无双才是他林清尘最相配的人。 配剑断裂,挚友已死,挚爱已丧,亲子不知所踪,眼前满目,尽是疮痍,遍地泥泞,满眼悲哀。 烈火的温度从脚底升起,君怀玉体内的无间烈火融入了魔界地脉,为魔界提供热源,暂时能够满足魔界最起码的生存需要。 林清尘心中杂乱如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前去阻止君怀玉继续将力量融入魔界地脉之中。 若是他前去阻止,君怀玉尚不至于气力衰竭而亡,但人魔之间尚存纷争,魔界入侵人界,杀掉寻常百姓,不计其数,若是以一己私心,前去阻止君怀玉,必定要以自己的力量前去填补—— 那自己对得起死去的百姓吗? 若不去,君怀玉便要死了。 林清尘一咬牙,走到了君怀玉的面前。 君怀玉看着他,笑了一声说道:“你的心愿能了了,三千弟子之仇能报了。” 林清尘一听,冷笑了一声,摇头说道:“我的仇岂止三千弟子?魔界入侵人界,死伤何止三千,你说你以力量充盈地脉,令魔界之魔能生存下来,那人间惨死之人又何其无辜?” “是,可世上从没有两全之策,我只能择一而救。” “可耻、可笑!”林清尘说道:“择一而救,说得轻巧。” 林清尘想起了御无双,若是他,若是他有了君怀玉的记忆,他又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自己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连自己都疑惑了。 可是他身为人类,必定要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去看待君怀玉。 林清尘抬眼,对着君怀玉说道:“你不是御无双。” 说完这句话,林清尘的脸上竟显出了一种轻松的表情:“就算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叫御无双的人,他也在我心中存在过,哪怕你有御无双全部的记忆,哪怕你有御无双全部的魂魄,可你却偏偏多了君怀玉的记忆,却多了君怀玉的魂魄,你便不是御无双。” 林清尘走上前,轻抚着君怀玉的脸,像是在看别人一样看他,他说道:“你,该死。” 绝决,却不意外。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林清尘都没有义务为魔界补充地能,就算是魔尊君怀玉衰歇而死,也是他自作自受。 林清尘转身就走。 “御无双是真的死了。”他喃喃自语道。 三界本该在此刻沦丧,可是因为天隙之死加以天父之血的滋润,河流山川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动力一般缓缓流动起来。 大地之上新生了几颗绿芽,林清尘漫无目的地走在了大地之上。 君怀玉或许会死。 也或许会被魔界其他魔所救,可是无论如何,魔界之事都不关他林清尘的事。 大雪满天飞,压了一地。 林清尘回到临仙山之时,仿佛半个魂魄都丢了。 林清明见状,才想问他怎么回是,可见到了林清尘的状态,他却是一个子也不敢多说。 万般复杂的感情憋在了林清尘的心中。 他有情,可他永远也只会对御无双有情,御无双既然死了,那他的这份情只能深埋心中,此后如燃灯熄灭,不再复明。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类的韧性总比天神想像地要强大很多,倏忽之间,却是百年已过。 剑尊之名埋入历史的尘埃之中,临仙山不入尘世,已是世外仙山,世人鲜少有知。 林清尘周游三界,意图寻到御霜华的下落。 可惜兜兜转转数百年,御霜华好似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一般,再未有踪迹。 三界之中,他只有无间火狱没再踏足了,他曾想过,无间火狱之中或许会有御霜华的存在,可是若是御霜华不在无间火狱之中,他便无法再从其中出来了。 林清尘苦寻不得,无奈之下,只能再次踏入无间火狱之中。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在无间火狱之中,不似他想像那般遍地野火,反而有河水滋源,绿野成群。 他这才想起,无间火狱的热源已被君怀玉送往魔界之中了。 “君怀玉?”他念了一下那个名字,忽然笑了一声:“很遥远的名字了。” “那御无双呢?” 远处有声音传来,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林清尘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去,远处的人影既熟悉又陌生。 他朝着他走来,面容熟悉,是君怀玉的面容,可是语调却是完全不同:“再下御无双,不知公子何名?” 林清尘满含热泪说道:“在下姓林,名清尘。” ※※※※※※※※※※※※※※※※※※※※ 解释一下:君怀玉把力量给魔界之后,被无间火狱反噬吞入了无间火狱,属于魔尊和掌门的记忆都没了,只知道自己名字叫御无双,然后跟林清尘属于重新相遇,反正无间火狱就俩人,以后就甜甜蜜蜜happy ending了。 我真的写感情戏写不出来 对不起(土下座)所以砍大纲完结了 就是那种爱情戏,一点都写不出来,写友情就很顺手,可能我母胎单身,真的不会写爱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反正看到这里的读者留个言吧,发点红包感谢一下你们看完了这本垃圾orz。 下本可能是《清冷仙尊下岗了!》 不准备走老套的黑化徒弟和清冷仙尊路线,走的是妈宝男攻x男宝妈受,清冷仙尊一点也不清冷,反而温柔贤惠,溺爱徒弟,徒弟外面闯祸给他擦屁股,最后把徒弟养成了一个妈宝男,妈宝男就把师尊霍霍了,师尊为了不让徒弟祸害别人,只能接受了。 也可能是《桃花杀阵》(名字还没完全定下来可能是《游侠客》可能是《天道九重》) 已经存了大概三万字的稿了,存到七八万左右再发。 这本无cp,讲得是一个道士退休二十年后被损友拉出来又陷入风波之中的故事,算是仙侠江湖风。 故事大概就是:一叶浮萍逐水流,一昧平生任侠游。 有个寒假,准备出去玩可能等寒假过了再发文。 免费x影视:「pо18hub.cо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