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媾和(骨科)》 第一章霜降 秋意已暮 ,新冬将至。 犹正信没能熬过二零二一年的霜降,病逝于农历九月十八日,中午十二点零五分。 十分钟前,病床旁边的监护仪器发出一级报警的声响,医生用除颤仪操作了叁次,终于从鬼门关拉回了犹正信,他残留了一口气,口齿竟然异常清晰的说出两个字:“犹...徊!” 小护士赶忙把病房外的家属叫了进来,犹徊淡漠的站在病床前,看着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的形同枯槁的父亲。 以往高大威壮的身躯如今弱不胜衣的套着宽大的病号服,裸露在外的皮肤好像直接贴附在骨头上,哪般的形销骨立。 接连几个日夜守在医院,犹徊的声音透着疲惫与沙哑:“爸。” 犹正信掀开眼皮,深陷眼窝下那双空洞昏沉的双眼显得有些可怖,他颤颤巍巍的用骨瘦如柴手去拽犹徊的衣摆,不知道临死之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犹徊不得又往床前走了几步:“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他死死的拉住犹徊的衣摆,瞪大了眼睛盯着儿子,用了全身的力气挤出几个字:“等我死了,你也不许去找她。” 说完这几个,犹正信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几下,喘着粗气从嗓子里弥漫着腥甜气息,略缓了缓,强忍着不适继续说道:“听到没有!犹徊!别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 哪个人,已经十年之久没有人提起了,要不是听父亲说,他似乎都忘了。 那些伴随着鲜血淋淋的欢愉记忆在这会儿,慢慢的又浮现到脑海里。 见儿子没有回应,犹正信握住衣摆的手又拽了两下,咬着后槽牙怒喝道:“犹徊!你如果敢去找她,我死不瞑目!” 如今他虚弱的连怒喝都显得那么有气无力,但好歹让犹徊缓过神,静静看了父亲几秒,哑着嗓子答应他:“我不找,这么久了说不定都死在外边了。” “最好是死了...”犹正信喘着粗气,仍然不放心“你发誓!发誓不去找她!” 静默了几秒钟,犹徊没有回话,犹正信吊着这口气几乎是耗尽了,他下死力的又拽儿子的手,死死盯着他看,深陷的眼眶的浑浊眼珠都要瞪出来。 一只脚已经是迈进鬼门关了,还依然为儿子操碎了心。 犹徊妥协:“我发誓,我要是去找她,不得好死。” “拿她发誓!你如果...去找...她不得好死!”犹正信最是了解儿子,知道拿什么才能挟制他。 果然,犹徊不说话了,垂下眼,沙哑的声音悲戚欲绝:“爸...我真的不去。” 怒火攻的嗓子眼里的腥甜迸发,犹正信生生吐出一口血来,犹徊赶忙胡乱的拿手去擦,润湿的眼睛里掉下来几滴泪:“好!我答应你,如果...如果我去找她...她不得...好死。” 得到儿子的誓言后犹正信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拽住衣摆的手缓缓的松懈开,眼皮也半阖上了,最后只留了几个字“她最好是死了。” 监护仪器亮起红灯,刺耳的警报声又再次响起,门外的医生护士匆匆进来抢救,但这次没能抢救回来,犹正信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能醒过来。 医生宣布死亡时间:2021年10月23,中午12点05分。 犹徊茫然的看着医生抢救,只看着医生翕动着嘴唇宣布了死亡时间,又道一声节哀,他麻木的心脏和疲惫的身体竟然感受到一些解脱,松懈下来的神经支持不住这具太过疲乏的身体,眼前的景物逐渐变的模糊不清,又慢慢的变成了黑色,眼皮重重的阖上,他昏了过去。 等他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郑雅觅守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眼圈微红“老公...” 嗓子就像是生吞咽了钉子似的刺痛,犹徊勉强挤出几个字:“我没...事”他伸手给妻子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别哭。” 这几天犹徊一直守在医院不眠不休,俊雅端正的脸上蓬长的碎发胡乱的盖住了额头,眼窝深陷,眼中还带着好些红血丝,下眼睑处两抹青痕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清晰,消瘦的下颚上布满了青青点点的胡茬,很难想象此刻有些邋遢憔悴的男人几个月前还是神采奕奕、俊秀爽朗的模样。 郑雅觅的心又酸又疼,看着犹徊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只能俯下身,将脸埋在他的肩头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宣誓自己的心“老公...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还有我。” 犹徊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手摸了摸妻子的长发“觅觅...” 他喊她名字的时候总是深情又温柔,即使现在嗓子沙哑至极,但哪两个字从他口中喊出来也是旖旎又动听的。 “嗯?”她直起身子,吸了吸微酸的鼻头,用包着亮晶晶泪的杏眼目光楚楚的看向他“老公,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说不饿,又伸手把她额前凌乱的发掖到耳后,修长的指轻抚着她的眉头“觅觅,乖,不哭了,我没事儿,你再哭眼圈都红的像小兔子了。” 这样的犹徊让她又甜又酸,明明他才是那个最需要安慰的人,现在却温情又体贴的照顾她的感受。 作者有话:带着新文来啦!这篇不会很长,目前只写了几章,看情况,也许做不到日更! 第二章初见 郑雅觅和犹徊结婚四年,他们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夫妻两人的感情一直是柔情蜜意,恩爱两不疑的。 用闺蜜李莹莹的话来说就是:“你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找到不光长的帅,还深情又体贴的老公。” 一直以来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不是因为公公的突然离世,也许她会活在童话里一辈子。 她嫁给犹徊的时候,婆婆杨贞早就去世了,听犹徊说是在他十八岁哪年突然离世的,走的很仓促,家里除了那张黑白的遗像再也没有关于杨贞的照片。 犹徊很少提及母亲,就连公公犹正信也很少提及,对此郑雅觅对婆婆的了解仅限于哪张黑白相片上中年女人。 照片拍摄于杨贞四十二岁哪年也就是在她去世前一周,虽然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但照片上她依然风姿绰约,眉眼尤为生动,可想而知年轻时得有多美了。 犹徊的长相遗传与母亲,眉眼与杨贞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薄薄的单眼皮,眼型细长,眼尾上翘顾盼生辉的丹凤眼。 她初次见他便是被这双眼睛所吸引,然后沉沦。 那年她十八岁,刚拎着行李箱迈进大学的校门,顺利的就被热情的学姐指引着来到院系的新生报到处,刚写了没两个字,大嗓门的李莹莹就像个小喇叭一样大喊:“觅觅!!!” 你能感受到那种绝望吗?就是本来乱哄哄热闹非常的报道处因为这一声“觅觅”,所以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像她看过来,当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明明是天高云淡,微风和煦的凉爽好天气,郑雅觅却尴尬的小脸微红,手心后背都紧张出汗来,红着脸冲周围的人讪讪的笑了笑,就是在那一瞥人群之中,看到了犹徊。 他的个子很高,身形如春柳一般青翠挺拔,与芸芸人群中脱颖而出,最主要的还是那张与之身材相匹配清隽斯文的长相,她看向他的时候,正巧对上他笑吟吟的目光,明明是一双偏冷的丹凤眼,但他笑起来的时候丝毫不见寒意,温煦的眼神比暖春更熨帖。 对上那样的一双眼睛,心很难不动,后来想起来有一句话很符合那时她的心情,他的出现显得别人也不过如此。 郑雅觅也冲他笑了笑,接着就慌乱的别开脸,脸上烧的更厉害了,不仅如此,心还狂跳的个没完,匆忙填完资料,就拉着李莹莹去找宿舍楼了。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背后有个清朗的声线喊她“觅觅。” 两个女孩齐齐停住脚步回头,就见犹徊站在不远处,俊朗的脸上带着暖意的微笑,见她们停住脚步又往她们跟前走了几步,友好的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大叁法学系的犹徊。” 他伸出骨相极佳的右手,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微笑:“是犹豫的犹,徘徊的徊。” 郑雅觅盯着伸过来的右手略微愣神,他的手指纤细,指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过于清瘦的手背上能看到略凸起偏蓝色的血管。 面对帅哥,还是李莹莹更自然一点,她立马握住这只好看的右手,笑嘻嘻的搭话:“你好啊师哥,好巧!我是法学系的新生!我叫李莹莹!” 见犹徊的目光一直盯着郑雅觅,她心中立马有了几分较量,得知这个大帅哥肯定是看上闺蜜了!再用余光瞥了一下闺蜜,没想到这个不中用的,竟然在走神!她立马扯过郑雅觅,替她自我介绍“这是我姐们!郑雅觅!小名觅觅!” 郑雅觅垂着头,目光紧盯着脚尖看,她脸红的要滴血!尴尬的只能握紧行李箱的拉杆,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犹徊。 见闺蜜这幅样子,李莹莹很清楚,她一定也是对这个叫犹徊的帅哥有意,秉着成人之美的良好品德,自觉的闪人“觅觅,我刚想起来,我东西落在车上了,我先去找找哈。” 说完不顾郑雅觅的求助的眼神,就往反方向走了,走了几步又冲她挤眉弄眼,那意思是在说:“加油!拿下他!莫给老子丢脸!” 犹徊看着她红透的小脸只觉得越发的可爱“我可以叫你觅觅吗?” 她“啊”了一声,抬脸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又赶忙垂下头后知后觉的道“可…可以!” 那只过于漂亮的右手突然又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握住了她的行李箱拉杆,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么,我带着觅觅去宿舍楼吧。” 她只能呆呆的跟在他的后面,止不住的拿眼神打量他的背影。 怎么可以有人这么完美!就是连背影也要比别人好看! 作者有话说:零点更新还是22点? 第三章告白 之后的大学生活里,两人总会碰巧偶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在食堂,在操场,在图书馆,在商店,总会见面。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他们的恋情,可以说的上是一见钟情到水到渠成。 虽然没有轰轰烈烈但也是浪漫小意。 告白那天其实算的上轰烈了! 那时,学校举办文化艺术节,就在操场支起一个巨大的舞台,从天色明亮一直举行到华灯初上。 犹徊就是在那个时候站到舞台之下的,交错的霓虹灯光伴随着明月和繁星的光辉齐齐撒在他的身上。 在那一刻他比明月更耀眼。 就只是抱着吉他站在那里就能引起台下所有女生的注意力和呐喊声! 犹徊抱着吉他,唱歌之前,眼光捕捉到离得略有些远的郑雅觅,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冲她粲然一笑。 台下的一众女生更激动了,摇晃着荧光棒大喊着:“犹徊!” 没有其他的伴奏,只是弹着吉他,朗润清澈的嗓音清唱:“你无声无息,涌入了我心底,往事却散落了一地。” “我从未留意,不小心爱上了你。” “让我触及到,你在我心中如此清晰,不小心爱上你,” 略显清冷的《一不小心爱上你》被他唱出了所有动心之人的心声,一曲终了,曲终人未散,带了个人感情的歌声,能够引起强烈的共鸣。 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台下的郑雅觅,肆无忌惮宣誓着自己的感情与心声,举起话筒大声告白:“觅觅,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台下又是一片尖叫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郑雅觅身上,有不少人轻轻推搡她直到她也站在舞台。 她又害羞又尴尬,不知所措的拽着衣服下摆,脸红如血。 台下此起彼伏的声音都是:“答应他!” “在一起!” 她紧张到说不出说来,只能红着脸,点了点头。 众人都欢呼不已又有不少好事者在那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犹徊搁下吉他,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让她心跳如雷。 他终于走到她的面前,轻轻环抱住她,弯着腰,低下头在她眉心留下轻轻一个吻。 此后全校都知道了法学系系草,名草有主,艺术节高调示爱,让一众女生泪洒黄浦江。 恋爱两年多,一直都是申大校园的情侣模范典范,犹徊给了郑雅觅足够的宠爱与安全感,因此没少让其他的女生眼红脖子粗,但是没用,犹徊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她。 就这样在郑雅觅二十一岁那一年,他们领证结婚了,她正式的合法的成为了犹徊的妻子---犹太太。 婚后的二人世界更是蜜里调油,犹徊对她比谈恋爱那会更好了,郑雅觅一直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直到犹正信生病,犹徊医院、公司两头跑,几个月的时间就消瘦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她心疼的不行,除了默默的陪在他身边,郑雅觅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父亲的离世并没有让这个男人消沉许久,他肩上还有责任与担当,犹正信的身后事还等着他料理,第二天一早他联系好了火葬场,将犹正信的尸体从太平间拉到火葬场进行火化。 去火葬场的时候郑雅觅也要陪着去,犹徊没让,独自一人去了火葬场,亲眼看着犹正信的尸体一点一点的推进焚化炉,他在心里轻叹:爸,你走好,我不会去找她的。 转眼一具尸体逐渐的化为灰烬,不管生前是什么样了不起的人物,不管高矮胖瘦,男女老少,死后都会变成一捧骨灰,都一样被装到小坛子里。 因犹徊读大学在申城,工作也在申城,犹正信给他买了房子,就此在申城定居,夫妻两人几次要接犹正信一起住,他都不来,直到查出生病,才被犹徊从老家颛臾县接到申城来。 按照犹正信的遗言,要回老家颛臾举行葬礼,于是犹徊把他的骨灰暂时寄放在火葬场,又逐一打电话通知了老家那边的亲朋好友,预约了老家那边的葬礼一条龙。 第叁天就买好了机票夫妻两人带着犹正信的骨灰回了老家,由南至北,申城离颛臾县城大概是七百公里,坐飞机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结婚之前犹徊曾经带她回过老家,哪是个四季分明,历史悠久,人杰地灵的小县城。那时的心情紧张又激动,感觉刹那之间就到了。 如今看着犹徊苍白的脸,委靡不堪的神情,只觉如坐针毡,这一个小时的里程显得漫长又焦炙。 作者有话说:《一不小心爱上你》这首歌真的很戳中我,写这个小说的时候,一直在循环播放,感兴趣的小宝贝可以去听听~ 第四章葬礼 飞机逐渐从云层的上空渐渐降落,从窗口就能看到底下的小城面目慢慢的变清晰,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申城,一个小时后已经到了颛臾机场。 这座犹徊生活了十八年之久的城市,回忆过于的多,自从杨贞去世后,这是他十年里第叁次回来,上一次把父亲接回申城治病,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又捧着骨灰把父亲又送了回来。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颛臾城里葬送了他全部的青春年华,如今又要亲自料理父亲的丧事,葬送他的骨灰,入土为安。 这次之后,他与颛臾就可以完全剥离开了。 堂哥犹池早就在接机口等着了,远远的看到犹徊夫妇冲他们挥挥手,等两人走近了,拍了拍犹徊的肩膀,一个五大叁粗的汉子眼圈微红看着犹徊怀里抱着的用黑布包起来的骨灰坛,哽咽着说了一句:“二叔,回家了。” 回村的路上,车里异常的沉默,没有人开口说话,已经快要入冬的时节,道路两边播种的农作物还没有从地里破土而出,一片片都是光秃秃的土黄色,另有留着春种的地里还有屹立不倒的细长玉米杆,秸秆上干枯的叶子被风吹的摇摇晃晃,愈发显得气氛冷落又萧条。 村子在颛臾县城的西南方向,离得不算远,开车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村口有个大石碑上赫然写着叁个大字——犹家村。 犹家村算的上是城乡结合部,村民都颇为富足,家家都是小洋楼,大庭院,要比在喧闹拥挤的城市生活滋润的多。 犹徊家就在大石碑往南,东侧第一排胡同里面的第叁家,是一座前几年才翻修过的二层小楼。 行至大门口,黑色油漆刷的两扇金属大门上早已贴上了用紫纸白色毛笔书写的“悲”和“哀”。 万般悲伤之意齐齐涌上心头,犹徊眼睛微红,脚步沉重的犹如坠了巨石一般,已有本村主领丧事的长辈,站在门口,向院子里吆喝一声:“回家了。” 院子里知近的亲戚妇孺哀戚的哭声一声声的传入耳膜,犹徊抱着骨灰,一步一步的从到庭院里,短短的几步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之久,庭院早就搭好了白色麻布的灵棚,灵棚底下是天地桌,后面挂了草杉席和青黑布的才是灵屋。 按照这边的规矩,人死后是要停灵叁天才去火化的,灵屋很讲究,屋里需得铺设一层小麦秸秆,正中央停放灵床,但犹正信是死在申城,尸体运送不方便,况且他也曾留下话说在申城火化回去举行葬礼,于是从简把骨灰坛放到灵屋正中间入土时的棺材里。 棺材前面摆放的就是犹正信的遗像,照片还是病前的模样,虽已年过五十多,但仍然能看出英气十足的好相貌。 棺材前边的小几上搁了一盏长明灯,底下就是一个火盆,是用来烧纸钱用的。 一切都摆放好后,另有五服之内的本宗长辈把孝衣拿了过来,这边的丧事规矩又多又传统,即使到如今仍然是披麻戴孝。 犹徊戴好孝帽,穿好孝衣,又换上孝鞋,鞋子的话左脚是不能提上,得踩在脚后跟下(就连鞋子也是有讲究的,是那种老北京布鞋,鞋面上要用白布缝起来,这边的叫法是“覆鞋”)腰间也被系上了一根麻绳,左手还要握着一根叁指粗,半米长柳木做的哀仗,这哀仗不能离地,只能捶地拖着。 今日许多亲朋好友就会上门来吊唁,犹徊需要跪在棺材左侧,距离门口五步的地方,给跪拜吊唁的人磕头回礼。 磕头的时候也有讲究,需要把膝盖前方的哀仗用双手举止额前,轻轻放到地下的时候再磕头。 陆陆续续已有不少人来,犹徊额前磕头磕的已经有些微红,棺材右侧是本家姑姑,堂妹堂姐等妇孺跪坐的地方,整个灵屋都是哭声哀戚一片,他侧目往右侧一看,悸哭的人群,还是十年前的那些人,但在这其中独独少了一人。 假设能够长命百岁,那么十年,是人一生中的十分之一,而他在这十分之一的时间里接连送走了两位至亲骨肉。 眼见将要正午时分,主领丧事的长辈站在帘子前喊犹徊,这是要去村南头的土地庙,“泼汤”。主事的人走在最前头,另有跟着吹唢呐的两个师傅,犹徊拉着哀仗走在师傅后方,再后面跟着两个小辈男性抬着一个小罐子,里面的就是“汤”,也称为“送饭”这是要让亡人喝汤。 再后面跟着的是本家本宗和亲戚都是男性,最后面跟着的才是妇女。 唢呐哀戚的悲乐,吹的直叫人肝肠寸断,后方的妇孺皆是一片哭声。 就在这时,犹家胡同口前停下一辆黑色的豪车,驾驶坐的门被打开,从车下来个身材极为婀娜的年轻女人。 她穿了一件剪裁非常得体的白色带暗花纹络的长袖旗袍,旗袍外搭了一件米白色的薄披肩,一头栗棕色的大波浪卷长发被金色鲨鱼夹随意的夹在脑后。 慵懒又优雅的两种气质在她身上竟然显得一点儿也不突兀。 长相的话因为带了一副大大墨镜,只能看到光洁圆润的额头,精致挺翘的鼻子和嫣红饱满的双唇,整个面部脸型是极为标准流畅的。 她径直走进胡同里,走到了第叁家正在办丧事的犹家。 第五章犹觅 这会儿许多人都去了土地庙,只剩下一些来帮忙操持丧事的人和本宗辈分极大的长辈,对了还有郑雅觅,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规模的农村葬礼,犹徊心疼她只让她在家里等着。 年轻女人走过大门,脚上的白色高跟鞋走在水泥铺成的庭院里,传出声音不大不小的“哒哒”声,一时院中闲聊的,做活的,玩手机等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到她身上。 耀眼如天边日,夜中月,很难让人忽视,她玉步款款的走至灵屋前,掀开门帘,走到遗像正前方跪下,拿过小几旁边的火纸,就着长明灯的火点燃放到火盆里,轻声说了一句:“爸,我回来了。”话说完,就磕了两个头,站起来身子后伸手轻轻抚了抚旗袍上的褶皱,优雅的直起腰背。 从她进门起,郑雅觅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这个年轻的女人是谁?又听她喊爸? 很快这个优雅从容的女人就走到她面前,用左手摘掉了脸上的墨镜,又把手腕上系着白色蕾丝腕带秀窄修长的右手伸到她面前,“你好,我是犹觅,犹豫的犹,寻觅的觅。” 犹觅自我介绍完,微扬起红唇露出一个灿烂如星的微笑,又说了两个字:“弟妹。” 面前的女人,眉目清晰,五官鲜明,是个皮相骨相都极佳的美人,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无比惊艳的美,艳而不俗,娇而不媚。 饶是从小到大都被称为美人的郑雅觅在她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嗯?”见郑雅觅愣神,犹觅在她眼前轻轻挥了挥手“怎么了?” 郑雅觅收回思绪略尴尬的看了她一眼,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你是...?姐姐?” “对,我是犹徊的姐姐”犹觅顿了顿,又眨了眨长睫,用轻快的语气又道:“亲姐姐!” 她又把墨镜重新戴好,嘴角的笑意愈深:“不过,他们应该从来没有说起我吧。” 不等郑雅觅回话,她又说了一句:“弟妹,回见。”就推开帘子走了出去。 被推开的门帘,摇摇晃晃了好几下,顺着忽闪的缝隙能看到哪个婀娜多姿的背影渐行渐远了。等门帘又结结实实的盖在门框的时候,郑雅觅还在愣神。 姐姐?犹觅,犹豫的犹,寻觅的觅。 即使不说,光从自我介绍时的神情与语气就能看出来,她有着和犹徊一模一样的自信与沉着,是哪种刻到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迫。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犹徊从来没有给她说起过,到底还有多少事她不知道的?心里没缘由的乱成一团。 很快犹觅的到来已经传开了,有那种好事的长舌妇女就在一边开始嚼老婆舌根:“嗳,看到没,犹二叔哪个闺女刚才来了,你是没瞧见,哎呦喂,那身段,那长相,瞧着比之前更俊了呢。” “是吗?好像十多年没见她了,怎么到这会儿才来?哭灵的时候没瞧见啊?” 起话茬哪个妇女,环视了一圈,凑到问话的妇女耳边,悄声说:“你不知道,这个妮子可是不简单呐!十年前就跟着野男人跑了,把犹二叔气的,早就断绝父女关系了,不认这个闺女了。” 另个长脸的妇人又凑过来加入八卦:“怪不得呢,走路妖妖俏俏的,看着就不是正经人!” 这边这八卦还没聊完,那边犹徊就回来了,有那舌头快的就说了一句:“犹徊,刚才你姐回来了。” 握着的哀仗,颓然的从手中滑落,犹徊只觉得不甚清明的脑袋,被这几个字砸的更模糊了,不知道是太疲惫还是日头太晃眼,他感觉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重影,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你姐刚才回来了”那人提高音量重复一遍,又加了一句话:”就刚才还和你媳妇儿说话来着。” 他这次听的很清楚,很明白,她回来了... 千回百转的思绪齐齐涌入脑海,刚才,马路上的黑车,是她,一定是她! 他像是打了一针肾上腺素,全身心都亢奋起来,不管不顾的就冲出庭院,跑到大街上,直直跑到村口的大马路上,远远的还能看到汽车的一抹黑影。 一时间就连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有喜,有悲,有苦,有痛,有怒,几种情绪交加在一起变得五味杂陈。 作者有话说:你们的女主角闪亮登场,大家鼓掌欢迎!另外今天双更哦! 第六章姐姐 犹徊就站在村口的位置,尽眼力之所及的眺望远处的马路,这会儿的日光正是最亮最刺眼的时候,照的黑色柏油马路都有些反光,马路上依然是车来车往,那辆黑色的汽车,早就湮灭在车海里消失不见了。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由绿变黄再到红,来来回回变幻了许多遍,他依然站在那里不动,身上的白色孝衣被日光照的明晃晃的,看着显眼又突兀。 堂哥犹池从家里出来,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远处看了看,又轻声道:“阿徊,走吧,家里那边还等着你呢。” 他回过神,垂在身侧的左手渐渐握成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跟着犹池回了家。 回到灵屋后他跪在遗像前拿了火纸点燃放到火盆里,眼神一直盯着父亲的遗像,相片中的犹正信带着从容的微笑也像是看着他,犹徊在心里轻声对父亲道:爸,我没去找,是她自己回来的,哪些毒誓算不得数,如果非要死一个人才能抵消哪些罪过,希望哪个人是我。 几张火纸瞬间在火盆里就变成了灰烬,只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火星子,犹徊又重新跪到了东侧的位置。双眼无神的一直盯着挂在门框上的青黑布上看,脸色是一如既往的麻木与疲惫。 犹徊就跪在离郑雅觅不过十步的距离,明明离得那么近,明明他的长相还是哪个长相,神情也还是哪个神情,但她就是感觉他不一样了,变得很陌生,让她心里惶恐又忐忑。 他从中午进门一直到下午,眼神一直没有向她这边看过来,郑雅觅很想问问他,关于姐姐,关于犹觅的事。 但见犹徊因为磕头而变的有些红肿的额头,委顿疲倦的神色,那些一肚子的疑问只能齐齐堆在了嗓子眼里,让她如鲠在喉。 晚间的时候,哪些帮忙操持丧事的本宗本家的人也都散去,只留下了几个堂兄弟姐妹,一起守灵,哪盏长明灯是不能灭的。 接近凌晨的时候犹徊劝慰着堂兄们让他们去楼上客房暂时休息一会儿,最后只犹池坚决不肯走,也只好由他去了。 他走到郑雅觅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嗓子因为缺水变得有些干哑:“去楼上休息一会儿吧。” 郑雅觅抬起头,对上他带着红血丝的眸子,摇了摇头“我想陪着你。” “别担心,我没事”他伸手搀扶起她的胳膊,不容拒绝的又道:“我带你去休息。” 去的二楼房间是犹徊之前住的卧室,早就被大伯母里里外外的收拾过一遍了,卧室是朝北的方向,里面的空间不大不小,一张双人床,大衣柜,一张书桌,简单又整洁。 犹徊掀开薄被,让郑雅觅坐在床上“这几天你一定累坏了,我去打点热水来给你洗洗脚吧。” 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端着个木盆进来,他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给她解鞋带,脱鞋子,袜子,试过水温后握着脚踝的手轻轻往下拉了拉,示意她可以把脚放进去。 水温热而不烫,泡脚刚好,他用双手很认真的给她仔仔细细洗着脚趾,脚背,还用适中的力度给捏了捏脚底的穴位。 因为犹徊低着头,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静静的看着他头顶的黑发,犹豫再叁还是问出了口:“老公...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还有个姐姐?” 握着脚丫的手僵住不动了,无名指上的白金婚戒沾了水,被室内过于亮的白炙灯一照,愈发显得光彩溢目。足足愣了有十秒之久,他才又撩拨着盆里的水给她继续洗脚,依然没有抬起头,淡淡的回了一句:“嗯,爸不喜欢我提起她。” 这个回答实在算不上回答,让人顿时哑口无言。 郑雅觅并不是哪种打破砂锅问到底,非得揪着一件事搞清缘由的性子,更何况她在乎犹徊,既然他不愿意细说,她也不会再逼问。 犹徊拿过一旁的毛巾给她擦干净脚上的水渍,抬起脸看了她一眼道:“睡吧。” 他端起木盆走到门口,随手关上了卧室里的灯,门外走廊上的灯光洒进来照在他身上拉出一个修长的影子,站在门口停了几秒,说了一句:“她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十年,要不是别人提起我都要了忘了这个世上还有她这个人了,呵~” 如果郑雅觅没听错的话,他刚刚那声轻呵声,极为讽刺又冷淡。全然不似平时那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语气。 很陌生,也很凉薄。 作者有话说:那个今天双更了,你们懂得……(暗示!!!) 第七章发圈 犹徊把门带上了,外面的亮光被隔绝后,卧室里变得一片漆黑,郑雅觅现在困意全无,脑中全都是那个声音不大的轻呵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害怕,从和犹徊初见到如今已经七年,恋爱两年多,结婚四年,同床共枕一千四百多天,她的枕边人,老公,在此刻却让她很害怕。 猛然的发现好像她一直都不了解他,不了解他的过去,他的童年,甚至是家庭,到如今她才知道他竟然还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一个人是有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犹徊给她展示的这一面只有这七年,他从不和她谈及过去,她对他的认知只有这七年。 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被宠的傻乎乎的。 郑雅觅现在迫切的想知道,想了解他的过去,从床上下来,没有开灯,用手机带的手电筒照着这个屋子,从床头柜开始寻找,抽屉里只有两本漫画书,她翻了几页就合上了,来到大衣柜,里面挂了几件衬衫,卫衣,和外套。 在一众黑白灰配色的衣服里,靠衣橱壁最里面,那件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就显得格外的扎眼,看着像是高中时期的校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一定要把这件校服拿下来看看。 衣橱很高,以她的身高,垫着脚才能勉强把衣服扯下来,衣服从衣架上分离的那一瞬间,从口袋里像是掉出来个黑乎乎的东西,把手机的亮光往地下一照,地板上赫然有个黑色的电话线样式的发圈。 她捡起来仔细看了看,这是女生的东西,是谁的?怎么会在犹徊的校服口袋里?没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 郑雅觅只好自己寻找答案,把这件校服外套放到床上,把手伸进两个口袋里摸索一番,里面没有别的东西了,只是这个右手口袋里面,能清晰的摸到布料上一点点凸起,就是那种手工缝制衣服的针缝线头,她把口袋翻过来,并不是因为口袋坏了而缝的线头。 是用粉色的线,缝出来的两个大写英文字母一个“Y”一个“H”。 不难理解,这是犹徊名字的缩写,校服都一样,以防止和别人弄混,学生时期的时候都喜欢把自己的外套上弄个记号。 这两个字母缝的歪歪扭扭,针缝之间的间隔也忽远忽近,一看就是不擅针线的新手。 首先就排除了杨贞,那么会是谁呢? 目光又瞥到校服旁边的黑色发圈上,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发圈和缝字母的是同一个人。 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是…是姐姐吧,今天中午才有过一面之缘的犹觅。 哥哥可以不照顾妹妹,但是姐姐好像天生就有义务照顾弟弟。 那么姐姐给弟弟的校服缝上记号,好像也是理之当然。 她把发圈放回口袋里,把校服外套重新挂到衣架上,关好衣柜的门,又走到书桌前。 收拾房间的人应该是没来及擦桌子,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尘,书桌上有一盏台灯,她轻轻摁开开关,昏黄的亮光就布满了屋子。 书桌上的东西寥寥无几,几本书,一个笔筒,笔筒里面还有几支圆珠笔和钢笔,她把目光又转到抽屉上,桌子是有叁个抽屉的,左侧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中间的抽屉里面有几张光碟,碟片都是爱情片,是他们少年时代流行的言情电视剧:《泡沫之夏》、《放羊的星星》、《流星花园》还有一张《下一站幸福》。 这些郑雅觅也都是看过的,不过想着应该也都是姐姐的东西,一个大男生是不会收集这些爱情片的。 把碟片放好,又去拉最后一个抽屉,可惜没拉开,最后一个抽屉被锁住了。 郑雅觅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从来没有现在这么聪明灵活,她重新把视线移到书桌上的笔筒里,把里面的笔拿出来,果然在笔筒里面有一把钥匙。 把钥匙插到锁眼里,只听‘啪’的一声,锁开了。开锁的声响,在这个静谧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的清晰。 握住抽屉把手的手,紧张的有些微颤,她的心砰砰的直跳,深呼吸几下,她还是缓缓的拉开了抽屉。 作者有话说:啊我好恨自己,写着写着,可能文案二的内容要修改了……我还在考虑,如果改了你们别怪我! 第八章相册 抽屉里面只有一本很厚实的相册,相册的大小有A4纸张那么大,封面是纯紫色的,虽然它的主人爱护的很好,但是因为年岁久远瞧着还是有些略旧。 郑雅觅拿着相册,急张拘诸不已,这里边一定是有犹徊的过去! 她坐回到床上,缓缓的打开相册封面,一页都是两个孩童的照片,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女孩只有一岁多的样子,男孩看着才几个月。 往后再翻,也都是两个孩子的照片,从男孩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每一张照片上,必有女孩在一旁。 这是犹徊和姐姐的成长相册。 每一张照片都是姐姐在右侧,弟弟在左侧,姐弟两人永远都是手拉手,带着甜蜜的笑容看向镜头的。 十岁之前的照片都是姐姐高一些,弟弟矮一些,十岁之后有十几张照片都是姐弟两人一般高,再往后就是弟弟猛然窜高,足足比姐姐高了一头多。 姐弟二人的拍照姿势,也从手牵手变成了姐姐挎着弟弟的胳膊,或者弟弟揽着姐姐的肩膀。 不变的是姐弟两人依然都是笑脸盈盈的,在拍照片的时候一定是很开心,很幸福的。 照片记录了犹徊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成长到清新俊逸的翩翩少年郎。 他的身边一直都有姐姐犹觅。 那又是为什么?明明姐弟两人的关系很好,甚至可能比任何一个家庭的姐弟都要亲密,那为什么犹徊连提及都不愿意提及? 整整七年,他从来都没说过犹觅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才让他对犹觅这么避之不及?刚才他那个冷漠又嘲讽的口气,也是因为犹觅,他说犹觅离家出走了,一走十年?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谜一样的答案,或许只有犹徊亲口说出来,她才能知道。 郑雅觅又翻着相册看了两叁遍,不得不说,这对姐弟的相貌从小到大都是极其出色漂亮的。 又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看着最后一张照片,她愣了好久的神。 最后一张照片,不像是摆拍,倒像是被人不经意的抓拍下来的。背景是在学校操场上,两人都穿着同样的校服,犹徊依然是揽着犹觅的肩头,他半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略低着头侧着脸看向犹觅,被半揽在怀里的犹觅则是用手拽着他的胳膊,两颊微微鼓起,杏眼微瞪的仰着脖子看他。 她脸上带着那种女生特有的害羞娇嗔时的神情。 看着这张照片,两个字浮现在郑雅觅的脑中——般配。 是那种天造地设的般配。 反应过来后她吓了一跳,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在胡思乱想什么!这可是亲姐弟啊!只是比一般的姐弟之间亲密了一些而已。 她怎么能用般配形容他们! 把相册合起来,拿着走到书桌前,打算重新放到抽屉里面,就在往里放的时候,从相册里面漏出来半张相片,郑雅觅把相片抽出来,是张犹觅的单人照,严格来说,这张照片只有一半,像是被人剪的,只留下了有犹觅的这一半,也是穿着校服,她扎着马尾,清纯无暇的美丽脸庞上带着能把人融化的甜美笑容。 美是真美,那会儿美和现在的美不同,那会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如今的她,经过岁月的打磨更像是一坛尘封百年的老酒,甜美醇香,醇醇诱人,韵味十足,让人一见便能深深的印在脑海里经久不忘。 她把这张照片重新夹到相册里,重新把抽屉锁了起来,躺倒床上,思绪万千,谜团越来越多。 就像是隔着厚重的浓雾,她越发的看不清犹徊了。 ------------------------------------- 犹徊关上门后,站在门前,看着对面卧室门愣了几秒,走过去握住门把手,毫不意外的门被锁了,至于钥匙在哪里恐怕只有父亲犹正信知道了。 他又回到灵屋里,跪在遗像前,拿了火纸对着长明灯引燃,纸张很快就被点燃,橙红色的火焰窜的很有些高,火光照在犹徊的脸上,狭长的凤眼里倒映的都是火苗,不过刹那间一张火纸就从头燃到尾,直到哪火烧到他的指尖,他才回过神,把余下的一角纸张放进了火盆里。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今天也是双更,因为下一章写的是出殡,有些无聊,所以连着更出来!写完葬礼剧情就正式步入正轨了,有猪猪的小伙伴不要吝啬!尽情的砸我! 第九章出殡 第二日,经过和本宗的长辈商议,今天就出殡,这天来的亲戚就更多了,出殡到入葬都是很讲究的,首先要去墓地,破土。 犹家村的墓地在东边的方向,在一片农田的后面,有一个巨大的大理石做的石碑,上面写着——犹家村大松陵公墓林。 在举行出殡仪式之前,犹徊就得去大松陵墓地,抱着引魂用的大公鸡到挖好的墓穴前,给这只公鸡放血,把鸡血放到墓穴里,还得烧一些纸钱。 这只公鸡不会就此死去,万物有灵,这只公鸡不会走远而是一直在墓地旁边转圈。 从墓地回来之后,就正式的举行出殡仪式,这边有个叫法“行路祭”。 抬棺材之前,有专门的人要拿着笤帚把灵屋的那些小麦秸秆都扫起来,还有人递给犹徊一碗放了荷包蛋的面条,他得跪在遗像前用筷子夹一些面条和鸡蛋丢在地上祭献,还得说一句:“爸,多吃点吧,最后一顿阳间饭。” 然后有专门的四个男人抬着棺材,行至胡同口那条马路上,犹徊抱着哪个烧纸钱的火盆(这边称为“老盆”),要摔碎,摔完后的脚不能粘地,两个汉子要架着他离开摔碎的火盆。 一行人要到公墓的必经之路上,举行最后的行路祭,本家帮忙操持丧事的人负责把高腿长型的天地桌子摆放好,桌子正中间是遗像和牌位,遗像前面就是叁个酒盅、贡品、松树枝。 天地桌左右两侧各站了两个主事的男人,犹徊跪在天地桌后方是要给来哀悼路祭的亲戚磕头回礼。 跪在犹徊身后就是堂哥、堂弟等,后面才是披着白色的“搭头”的女眷,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哀哭声久久不停,那些唢呐,笙,钹,锣,碰钟等乐器,也都齐齐吹起,节奏沉重而缓慢,如诉如泣,凄惨悲凉不已,不禁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来哀悼的亲戚都是带着自家五服之内的本宗代表,一般都是由辈分年龄大的男性站在最前方,由左侧主事的人把贡品递给来哀悼代表的手中,然后再传至右侧主事的人手中,最后再放到桌子上。 贡品传至结束后,退到后方,与本宗的其他人一起行四拜礼、八拜礼,这边犹徊等人就要磕头回礼。 举行完行路祭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才行至墓地,下葬填土的时候,女眷是不能去跟前的,只有男性才可以去。 这边依然是那种坟堆,等封墓填土之后,女眷才过来,犹徊等孝子贤孙还得抓一把土围着坟堆边走边撒,还要说一句:“爸,给你盖房子了。” 另有人抬着各种各样的纸扎等物纷纷放到一旁,还有各家亲戚抬来的“盒子”(盒子是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的,底部是个大圆形,里面放的皆是一些鸡,鱼,肉,菜,水果,馒头等贡品) 依然要在坟前祭拜,摆贡品,这时候还要放鞭炮,主事的长辈在一旁指挥,什么时候跪什么时候拜都有讲究,犹徊这时候跪在坟西侧,依然是跪在那里要磕头回礼。 祭拜完之后哪些纸扎才会放到坟前焚烧。 等纸扎全都燃烧完后再放几串鞭炮,才算完结。 接下来就是招待来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的流水席,入席也是有讲究的,需要主事的人领着犹徊给这些亲戚磕头行礼,表示感谢这些人能来参加葬礼,(这边的叫法是“安客[kei方言]”)。 等犹徊送走所有的亲朋好友,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早已经黑透了,大门两侧挂的白灯笼,被风吹摇摇晃晃,灯笼上面黑色的奠字尤为显眼刺目。 堂哥犹池留下来安慰了犹徊一番后也回家了,偌大个家里只剩下犹徊和郑雅觅两人。 从下了飞机后犹徊一直没有休息,各个流程都要他亲力亲为的参与,昨晚还守灵守了一整夜,这会儿他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左手里还拿着手机,手机页面还停留在订机票的APP上,还没有来得及点击下单,眼皮就不受控制的阖上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 作者有话说:哈哈,其实在小言里面写这个还是有点怪的,但是忍不住想写,你们不喜欢的可以跳过不看,接下来就正式走剧情啦 第十章别走 郑雅觅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见犹徊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去楼上卧室拿了一个毯子下来,轻轻的盖在他身上,忽然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回来了?” 他呓语的声音不大,吐字也不清晰,郑雅觅没听清,“嗯?老公去楼上睡吧。” “觅觅”犹徊依然闭着眼睛,像是在说梦话,不过这几句说的极为清楚“别再走了,留下来。” “别离开我!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她心里酸酸的,也坐到沙发上,揽住他的身体,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声的安慰道:“我不走,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一直到了下半夜,犹徊悠悠转醒,掀开眼皮就看到了妻子熟睡的侧脸,他又闭上眼睛,思虑刚才哪个梦。 他轻“哼~”一声,嘴角露出个讥讽的微笑。 十年了,她还知道回来。 犹徊伸手捏了捏有些胀痛的眉心,从郑雅觅的腿上抬起来头,坐直了身子,满是寒意的眼睛盯着茶几看了老半天,才又站起身子,弯下腰把郑雅觅抱起来,回到了二楼卧室。 给郑雅觅盖好被子,他悄无声息的又从卧室里出来,径直去了父亲生前的卧室,里里外外,翻箱倒柜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钥匙。 又回到卧室门前,手握着门把手,来回使劲拧了好几下,哪个被锁住的房门依然稳如磐石,丝毫不见一丝缝隙。 犹徊只好作罢,掏出手机,定好了明天一早的飞机票,要回卧室的时候,又突然改了主意,走到客厅阳台,哪里有一个圆形的秋千吊篮椅。 以往她总是喜欢窝在里面,边抱着薯片边看一些少女漫画书,他如果在她旁边的话,她最喜欢用油乎乎的手去捏他的脸,捏完还得挑眉得意的说一句:“阿徊,你真脏,都不洗脸,哈哈。” 当然他不会容她那么嘚瑟,总是会把她摁在吊椅里挠她的痒痒,直到她求饶为止。 白色的吊篮椅被风化的已经看不出来颜色了,原本铺在里面的粉色小毯子和抱枕也都不知道被父亲丢到哪里去了,总之她所有的东西,都被犹正信收起来了。 犹正信固执的以为只要把和她有关的东西都收起来,就能把她的痕迹从这个家里抹掉。 可是,爸啊!我求求你了,把我的记忆也给抹掉吧。 犹徊坐到吊椅里,仰着脖子,眼睁睁的看着吊椅的顶端,她现在在哪儿? 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起他? 定是不想的,要不然也不会整整十年都杳无音信。 他苦笑一声,暗暗的在心里骂了一句“操” 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麻木了,但是只单单听到她回来了,那颗心又贱兮兮的乱跳乱蹦起来,真他妈的犯贱! 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通话,对着键盘上摁出熟悉的一串手机号码。 果不其然,从听筒里传出来来的,依然是哪个他听了上亿次的冰冷机械语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握住手机的手此刻已经青筋暴起,他狠狠的将手机摔到地板上,传出来“啪”的一声,屏幕碎了。 隔天早上,堂哥犹池来喊犹徊夫妻两人去他家吃早餐,吃完饭大伯眼圈通红的和犹徊说了好大一会儿话,都是一些嘱咐他以后也多回来看看,自己多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一旁的大伯母听着自家老伴那话又徒惹人伤心,又看着郑雅觅正在和自己小孙子玩的开心,便赶忙岔开话题:“雅觅,这么喜欢小孩儿,你们也该要一个了,阿徊今年周岁都二十八了,你爸生前最盼望着抱孙子了。” 说着又自觉伤心轻叹一声:“哎” 郑雅觅脸上有一丝丝的尴尬,她侧目去观察犹徊的神色,他脸上淡淡的一丝情绪也没有。 犹徊接过话回道:“过几年再说吧,觅觅年纪还小,不着急。” 又宽慰大伯几句后,时间就差不多了,堂哥又开车送夫妻两人到机场,送到机场大厅的时候,堂哥抱了一下犹徊,拍了拍他的肩“以后多回来看看,犹家村还有我们!你的根在犹家村!” 犹徊点点头,说:“哥,我知道。” 等两人转身走的时候,堂哥又开口道:“觅觅…如果再回来的话,我告诉你。” 夫妻两人的脚步齐齐顿住,郑雅觅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只是一瞬间便想起来了,觅觅,说的不是她,是说的犹觅,他的姐姐。 说来也巧,她竟然和犹觅是同一个字。寻觅的觅。 犹徊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了叁个字 :“不必了。” 第十一章贵妇 到家之后,犹徊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卫生间里洗漱,剃了剃有些过长的胡须。 洗漱完又回到卧室里,换好了衬衫和西装,郑雅觅从收纳盒里找出一条和西服相配的领带给他系上“老公,多休息几天,再去上班也不迟。” 犹徊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公司事多,已经推了不少案子了,再这么下去,底下的人都该跑了,我要成光杆司令了。” 他冲她笑笑,又说:“到时候,可养不起你了。” “不怕,到时候我养你好了。”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犹徊抱着她温存了一会,连早餐都没吃就匆匆忙忙的回公司了。 他大学毕业以后,犹正信出资给他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规模不大不小,这几年犹徊一直兢兢业业,在他们这个行业也算是小有成就。 回到公司以后,把之前退掉的委托案子从新又联系了下,又跟进了下之前的还没开庭的案件,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他起身去茶水间冲了一包咖啡,又回了办公室,坐到电脑椅上,倚着靠背,抬起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把脚搁在了桌子上,手指轻哒哒的敲在办桌上,望着桌上的哪盆绿萝出神,眼神又瞥到桌子上碎掉屏幕的手机上,轻皱眉头,拿过手机,屏幕虽然是碎了,但是竟然还能用! 他点开通话,输入手机号,拨打过去,结果还是一样。 这次他没有摔手机,只是仰头,看向天花板,随手扯了扯领带,滚动了下喉结,清瘦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绷紧了下颌,舔了舔后槽牙,自言自语道:“你最好是离我远远的,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要不然我他妈的,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下午下班的时候,事务所突然来了个衣着打扮颇为讲究的贵妇,年龄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虽然极力保养了,但是眼角的皱纹还是一览无余。 她颇为高傲的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用戴着限量版的墨镜的双眼打量着接待的李卫律师“你们老板呢?” 李卫有些谄媚的笑笑:“老板下班了,您有什么话和我说是一样的。” 贵妇拿起茶几上的限定爱马仕包就要起身走人:“我是听我朋友说,你们犹徊大律师挺有一套,既然不在,那我改天再来好了。” 李卫见这样,自觉是个大肥羊,说不定就是什么离婚案,一般这种豪门离婚财产纠纷案,给的报酬都不低。他赶忙拦人:“您先等等,我这就给老板打个电话,他马上就来!” 贵妇闷哼一声,也倒是没走,将包又随手往茶几一放,又一屁股做到了沙发上“那你可快点,我这边还约了人做美容!” “好嘞,您稍等”李卫忙不迭的就出了会客室,去办公室敲门喊犹徊。 犹徊应了一声,捏了捏眉头,重新系了下领带,起身抚了抚西装上不存在的褶皱,来到会客室。 “您好,我就是犹徊”他礼貌又儒雅,脸上带着一惯常用的客气微笑。 贵妇那方属实有点惊艳到了,不由得摘掉面上的墨镜,仔仔细细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看着年龄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发型是极为干练的大背头,俊眼修眉,轮廓分明,一身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过于死板和沉闷,反而让人觉得沉稳又大气。 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有姿有容,有颜有貌,比哪些时装周的男明星、男模特也不逞多让。 见到帅哥,贵妇不由的姿态都放平缓了不少“没想到,犹徊大律师这么年轻。” 犹徊浅笑,客气了一番,直奔主题“您找我,可是有什么要委托的诉求?” 想起正事,贵妇脸色都变得有些郑重起来,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卫。 李卫很识趣的就推门出去。 等会客室的门关好,贵妇才开口:“是这样的,我老公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给那女人花了不少钱,又是买车,又是买房,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要回来?‘’ 犹徊问:“哪您老公,走的是什么账户买的?买的房和车,现在都是过户在谁的名下?” 贵妇一愣,显然是不知道“必须要要清楚吗?这有什么关系?” 犹徊耐心解释:“我国的民法典规定,一般来说,女方可以从被赠与财产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角度向法院起诉,追回丈夫送给第叁者的钱财。‘’ ‘’家庭的财产是夫妻共有的财产,夫妻享有平等的处理权。” 最后又道:“如果不找出是夫妻共同财产的证据,那么这件事就很难办,很大一部分可能,是追不回来的。” 贵妇沉吟片刻道:“那我先回去查查,改日再来拜访。” 犹徊将贵妇送到公司门口,礼貌微笑伸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贵妇的豪车驶远,犹徊才出了公司门,准备下班回家。 作者有话说:我怎么感觉这本没人喜欢昂? 第十二章抽烟 正是下班的时间点,不出意外的又堵了车,马路上,各色汽车都挤成了一个疙瘩,一节一节歪歪扭扭的像蚂蚁一样往前挪动,有不少脾气暴躁的司机开始狂摁喇叭,于是此起彼伏的声响不断的传入耳膜,让人更加烦躁不堪。 犹徊一向懂得隐忍和克制,待人接物总是态度温和,举止文雅,就连整整相识了七年的妻子,也从没见过他有暴躁如雷,艴然不悦,满口脏话的样子。 此刻他握紧方向盘的手已经青筋暴起,手指骨节发白,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怒火愈胜,五官分明的脸上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他一拳锤到车载导航仪上,那屏幕瞬间黑了。 他咒骂一声 :“操他妈的!” 把身上的安全带解开,打开副驾驶前中控台上的暗格里摸索出一盒烟来,摇下车窗,点燃香烟放到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 吸进嘴里的烟尘,很快弥漫至整个口腔,稍加滞留后,经过咽喉,再慢慢吞咽至肺部,最终缓缓的从鼻腔里呼出, 头略微有一丝丝恍晕的感觉,心里那股暴躁不堪渐渐的平缓了一些,他靠在背椅上,阖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第一次抽烟时的情形。 第一次抽烟的原因很简单,好奇。 那时十五岁,一起打球的朋友,递给他一支烟,那会他没吸,回家后关上房门才慢慢研究起抽烟来,刚吸了一口,正呛的咳嗽不止,眼泪直流的时候,她就冒冒失失的闯进了他的房间里。 见到这一幕,她皱着秀眉,抿着嘴,瞪着他:“你怎么能吸烟!你这死孩子,不学好!” 她总是这样,永远以大人的口气来训斥他。 “我就吸了,怎样?你少管我”不服气的又吸了一口,不懂得怎么从鼻腔呼出来,只能张开嘴巴把烟雾都吐到她的脸上。 她被烟味熏得眉头皱的更深了,伸手就要夺他手中的烟:“我是你姐!我不管你谁管你!快给我,以后不许吸了!” “烟味臭死了!” 他有意的逗弄她,故意抬起胳膊把手高高举起,那会他已经比她高不少了,以她的身高绝对够不到“我可没把你当姐姐!” “好啊你!竟然敢忤逆长姐!看来还真是打弟弟要趁早!小时候那会我为什么不把屁股给你打个稀巴烂!”她一边踮起脚尖,一边气势汹汹的样子“犹徊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接着脸上就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只小巧的手就伸向他的腰腹,那是他的软肋! 腰腹很敏感,怕痒。 他把烟头随便往地下一放,也不干示弱的去挠她的痒痒,姐弟两人闹作一团,也不知道是怎么出了岔子,躲闪追逐之间就闹到了床上,当他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看着微红明媚的脸时,鬼使神差的就吻了下去。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一支烟很快的就燃到底端,思绪慢慢拉回现实,后方汽车的司机狂摁喇叭,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扯着嗓子呵骂一声:“操,你丫的干嘛呢?都他妈的不堵了,你他妈的还停在这里不动!” 这座快节奏的城市,让人不得已也跟着快速的团团转,当然脾气也会变的很暴躁,一言不合就出口成脏。 犹徊抬头一看,果然前方的车都开远了,他这会儿心情变得有些微妙,自然是不会理会那些不值一提的小摩擦,慢斯条理的系上安全带,一脚踩到油门上疾驰而去。 快行至小区大门口时,他看了对面马路的花店一眼,在前方红绿灯打了转弯方向灯,停好车,径直的进了花店。 老板娘正在包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花,听见门铃响起的“欢迎光临”后抬脸看了犹徊一眼,又笑眯眯的打招呼“犹大律师,好久不见啦。” 犹徊的目光一直在角落摆放的桔梗花上,温和的语气道了一句:“最近有些私事。” 老板娘了然:“还是老规矩?” 犹徊点了点头,老板娘那边放下手中的玫瑰花,重新拿出来个白色的包花底座,把花架上刚才浇过水的白色桔梗花抱了过来,又拿出四张白色的棉纸、十张青竹绿色的外包装纸,叁下五除二,就迅速的包好一束清新又淡雅的一捧花束。 老板娘笑嘻嘻的递给犹徊“咱们大律师真是宠妻狂魔!对太太也太好了!雷打不动的白色桔梗花一送就是七年!想必犹太太不必担心‘七年之痒’啦!” 犹徊接过花束,浅笑不语。 不够好,要是对她够好,当年怎么会不辞而别,又怎会一走十年? 第十三章期待 犹徊抱着花开了车门,坐到驾驶座椅上,右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白色的花瓣,低下头用鼻尖嗅了嗅桔梗的味道,是哪种微苦中带着些清香的气味。 它不似玫瑰娇艳,也比不上青莲纯洁,没有国色天香的容貌,亦不存在空谷幽兰的气质,一直以来都是做为其他花束的配花存在的。 但是她偏偏极爱,她说喜欢白色桔梗花的花语和传说。 他把花放到副驾驶座上,发动车子回家,等密码锁开锁那一瞬间,迈进家门的又是那个斯斯文文,温柔似水的模范丈夫了。 “老公,你回来啦”郑雅觅听到开锁的声响从厨房出来,走到玄关就看到犹徊怀里的花。 她俏皮的眨眨眼,接过花束“好巧!我也给你买了礼物!”风风火火的就跑到客厅里,把茶几上的购物袋献宝似的递了过来“喏。” 犹徊刚换好拖鞋,接过购物袋,揽着妻子的腰肢就往客厅走,坐到沙发上时候,一把拉过她的身体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将头靠在她的肩头半眯起眼睛,轻嗅着她发上好闻的清香,懒懒的开口:“觅觅,给我买了什么?” “打开看看嘛”郑雅觅转过头,把沙发上的购物袋又递到他手上。 他把包装袋打开,里面是一部手机,略微诧异的看了郑雅觅一眼。 “我昨晚看到你手机屏幕碎啦,给你买了一部新的!” 把手机放下,犹徊弯起食指轻轻的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用颇为宠溺的语气道:“我们觅觅什么时候也这么心细如发了?” “我一直都很细心的!”她窝在他的怀里,想着,以前她确实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在家那会就是家中宠爱的独女,结婚后,犹徊对她更是呵护备至,家里的大事小情她从来没有操过一点儿心,不过,往后,她会做一个合格的妻子,照顾他的一切! 从厨房出传出来一股有些焦糊的味道,郑雅觅忙不迭的从犹徊腿上起来,尖叫一声:“哎呀!我的粥!” 犹徊看着她慌乱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靠在沙发上,把领带解下来,把领口的扣子解开几颗,起身去了厨房。 把郑雅觅劝到厨房外面,他挽起衬衫的袖子,洗了洗手,开始炒菜。 郑雅觅站在厨房透明玻璃门旁边,紧盯着他忙碌,嗯,帅哥即是在做饭,那也是很帅的! 明明结婚都四年了,但他对她的吸引力还是有增无减。怎么看都觉得他很完美,很有魅力! 吃完饭后,犹徊拿着睡衣到卫生间洗澡,瞅见沐浴露的瓶子见底了,就打算出门再买一瓶,回到卧室问郑雅觅:“觅觅,我要出去买一瓶沐浴露,你有没有要买的?或者有想吃的东西吗?” 郑雅觅啊了一声,讪讪的笑了笑:“我忘了!早上的时候我看见沐浴露没了,但是去商场的时候又忘了!对不起啊老公,我去买吧,你歇着!” 她要从床上起来,不过被犹徊摁住的肩膀:“我去就行,你帮我把浴缸里放好热水吧。” 等犹徊出了门,她暗自懊恼,她这个妻子实在是太不称职了!结婚四年,连沐浴露这种小事情都是老公操心! 洗完澡后,关上灯,夫妻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 时间就这么不经意的一点一点流逝,关于犹觅,从哪天以后再也没了消息。 距离犹正信去世已经一个月了,老家那边已经商量好了五七坟的日期,犹徊也买好了飞机票,明天一早的航班。 这次他没让郑雅觅跟着,五七坟的话,半天时间就够了,晚上他就能回到申城。 郑雅送他到了机场,直到看不见身影了才恋恋不舍的往回走,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分开呢。 犹徊到了颛臾机场,依然是堂哥犹池接他。 才短短的一个月,道路两侧的农田里,小麦已经长的绿油油一片了,给这个沉闷的秋冬季增添了不少生机勃勃。 犹徊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农田,突然开口问:“她回来过吗?” 堂哥一愣,随即缓过神来“哦,你说觅觅啊,没回来。” 犹徊对这个答案早就了然于心,以他对她的了解,这辈子她都不可能踏进犹家村一步的。 明明都知道,但还是存在那么一点点的侥幸和期待。 第十四章发带 五七坟的话,对于这边的风俗也是很重要和讲究的。 来的亲戚仍然是不少,纸扎和盒子,还有鞭炮等物是必不可少的。 也是之前主事的长辈操持,在正式上坟的时候,仍旧需要跪拜,犹徊依然要跪在一侧磕头回礼。 等上完坟,坐完酒席后时间也是不早了。 犹徊掏出手机点开APP要订机票的时候,堂哥正好过来问他:“买好票了?要不然就歇一晚,明天一早走也不迟。” 他看着手机上的航班信息,愣了一会神,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也好。” 等送走堂哥出了大门,犹徊把大门闩上,先去卫生间洗漱一番,回到卧室里,靠在床头给郑雅觅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因为结束的太晚,没能来得及买上机票。 那边郑雅觅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才挂断电话。 等电话挂断,他把头往床头靠垫上一仰,吐出一口浊气,谎话说的连他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下床走到书桌前,把台灯打开,拿出钥匙把抽屉打开,里面的这本相册,算是为数不多关于她的东西了。 这本相册一直被他锁在抽屉里,其实,一模一样的相册是有两本的,所有的照片都有两份,一本在他这里,另一本在犹觅哪里。 父母想的很周到,从小到大,姐姐有的东西,弟弟都有。 但是她并不珍惜,临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她的哪本相册被父亲烧了。 犹徊一页一页的翻着相册,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一样泛滥成灾,从记事起,每一张照片,拍照时发生的事他都记得很清楚。 翻到夹层里,把那半张,单独只有她一人的照片拿了出来,这张照片,只有一张。 关于这张照片,犹觅并不知道在他这儿。 照片拍摄于高中毕业那年,叁年的同学情分,毕业了自然是要拍拍照片怀念怀念,这其中不乏有追求者,其他的男生要跟犹觅合影她都拒绝了,独独答应了陈朗明,拍就拍吧,还笑的那么甜蜜。 他醋意翻滚,找陈朗明去要,自然是不肯给他的,结果就是打了一架,以武力值夺回了这张照片,把陈朗明那半剪了,只留下了她的。 犹觅这个人就像被人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关于她的点点滴滴都无比清晰的记得。 他真的很想她,想到一想起来,心就疼。 犹徊修长的指抚摸着照片上犹觅的脸,暗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疯狂,脑中涌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她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把她关起来,让她再也不敢乱跑! 把抽屉锁上,他到了对面的房门前,十年里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想她,想的要发疯! 他对着门狠狠的踹了几脚,终于在第十次的时候门开了… 门猛的被踹开,带起来的气流,把里面的灰尘都吹动了起来,犹徊伸手挥了挥扬起来的尘土,就径直走到里面。 把门旁的灯的开关打开,整个屋子布局映入眼帘,床,衣柜,写字台,小沙发,甚至是阳台上搁的玩具布偶都依然摆放在哪里,一如十年前一模一样。 只是所有的东西都被灰尘覆盖,床上的白色床单变得蜡黄,窗帘已经看不出来是粉色的了。 阳台的白色布偶也变成了灰色。 时间是抓不住,摸不到的,那么这些东西的存在无不是在证明,岁月是个可怕的东西。 打开衣柜,里面都是裙子,他轻轻抚摸衣裙的布料,脑中都能回想起她穿这些衣裙时的样子。 衣柜的下方有一个收纳盒,打开里面都是她的发夹,皮筋之类的。 他拿出一条白色蕾丝的宽发带,这条,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当时她很欢喜,除了系在头发上,还爱用这条发带,蒙在他的眼上… 犹徊盯着这条发带,双目越发的暗沉,举起来放到鼻尖,仿佛还能闻到她的味道… 他从衣柜里拿出来一条她的裙子铺到她的床上,关上灯,躺在衣服上,发带也盖在了眼睛上。 这样就能被她的味道所包裹住了… 静谧的卧室里,不见一点儿光线,男人躺在床上,伸手拉开裤子的拉链,闭上眼睛,释放出欲望,握住后,不停的上下套弄,良久之后,男人的呼吸有些紊乱,房间里传来一声低沉闷哑的呻吟声… 作者有话说:今天双更 第十五章情趣 (woо18.vip) 郑雅觅最近有些苦恼,算是个不能对外人道的辛秘隐私。 那就是,她和犹徊已经半年多没有夫妻性生活了。 犹徊不是一个重欲的人,以往两人一周也会有几次,在这方面也算是和谐。 但自从公公生病开始,犹徊一直没有碰过她。 虽然犹徊对她依旧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但是她总感觉哪里不对。 性虽然不是婚姻最主要的一部分,但也是不能缺少的元素。 性是爱的表达,爱又是性的前提,最近她老是在胡思乱想,感觉犹徊好像并不爱她。 每当看到他看她的眼神,和一声又一声深情的‘觅觅’时,她又觉得自己是疑神疑鬼了。 总之这件事让她有些苦恼,就连闺蜜李莹莹都看出来了,两人逛到商场里的奶茶店,坐到靠窗的位置上。 李莹莹点了两杯奶茶,递给她一杯“怎么了这是?连逛街都闷闷不乐的?” “我不知道怎么说!”郑雅觅咬着吸管,纠结的要命。 “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李莹莹把吸管插进奶茶里,喝了一口,猜测道:“该不是你老公出轨了???” 这句话的音量拔高不少,附近几个桌子的人,纷纷向她们这边看来,都是一副探究八卦的目光。 郑雅觅尴尬的要死,低着头,狂摆手‘’大姐!你小声点!当然不是了!我老公怎么会出轨!” 现在她很庆幸刚才没有把实情说出来,要不然,真的是要社会性死亡了! 李莹莹追问:‘’那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说出来,也好让我给你出谋划策啊!” 郑雅觅摇摇头“还是不说了,也没什么。” 李莹莹哪里肯,见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非得要问个明白才行,于是在她再叁保证下,听到了一定会小声不吵嚷,郑雅觅才开口:“就是…我和犹徊半年多没那个了。” “那个?”李莹莹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个啊!”她咬着下嘴唇,脸都红了,手指拽着奶茶的包装袋。 见她这幅神情,李莹莹恍然大悟,凑近她低声说:“不就是性生活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害羞什么劲!如今又不是谈性色变的时代。” 想来也是,郑雅觅的家庭还是挺传统的,而且她性格也是比较文静的,更何况也只谈过一次恋爱,只有一个男人。 于是李莹莹充分发挥知心大姐姐的身份给她分析:“那…该不是你老公哪方面有问题?” “不是,不是”郑雅觅狂摇头“之前一直很和谐的,就自从他爸生病到去世,就没有了” “我也知道,照顾父亲到料理丧事结束他肯定是累坏了,但是这都距离他爸去世都已经两个多月了…” “既没有出轨,又没有毛病,年纪轻轻的不应该啊”李莹莹又问“你有没有要求过?” 郑雅觅“啊”了一声,脸更红了,头低的更低,嘟囔了一句:“没有!” 李莹莹叹了一口气:“我该怎么说你好,你们结婚都四年了,你还和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样,这么害羞是不行滴,性生活,是两个人的事呀,你得和他沟通才行!” 接下来李莹莹又长篇大套的给她讲述了怎么样能让性生活更加和谐的技巧,如何营造氛围感,如何能更有情趣等。 “听懂了没?” 郑雅觅听的一愣一愣的,就像初中生第一次被普及生理知识,那脸红的和云霞一般,绞着手指颤巍巍的问:“这样…能行吗?” 李莹莹一副听我的没错的神情“当然了!快,我现在就领你去买装备!保准让你老公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接下来,她们就逛了内衣店,李莹莹亲自给她挑选了性感睡衣,情趣内衣等,郑雅觅看着那透明的布料直摇头“不了,这个也太羞耻啦!”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裹得和旧时期妇女一样,再怎么美若天仙也会让他感到无趣的!”李莹莹苦口婆心又劝“你就听我的吧,还想不想和你老公春宵一度,共入爱河了?” “性也是增加夫妻感情的法宝,维持婚姻稳定的必备因素!别纠结了!” 最后郑雅觅咬着嘴唇,下定决心的还是买了,李莹莹还帮她挑了香薰蜡烛,最后还买了一瓶红酒“你回家就布置下,烛光晚餐,昏暗的灯光,浪漫的气氛,加上一个娇滴滴的性感美人儿,就算他是柳下惠也不能坐怀不乱!” 郑雅觅红着脸一一都应了下来。 追-更:xiaоmage.in(woо18.vip) 第十六章取悦 等到郑雅觅回到家了,刚把东西放好,那边李莹莹又发来了微信,是一条语音:“觅觅,我再给你传输一些秘籍,你好好看看,记得播放视频的时候关掉声音!” 然后就是微信滴滴响起来没完,李莹莹发来一大堆视频还有一个文章的链接。 她好奇的先把手机摁了静音健,然后才点开视频,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手机都没拿稳。 视频里,两个赤裸的男女正在忘情的交媾,这画面冲击也太强了! 郑雅觅从来没看过…从脸到脖子都红透了!害羞的连忙关掉视频。 李莹莹早就料到她脸皮薄肯定会害羞的不看,于是又发来一条信息。 【千万别害羞!都是成年人,这没什么的。你要多学学,要不然等哪一天你老公真的出轨了!你可没地哭了!】 不得不说,李莹莹这句话就像是纶音佛语一般挺有作用,郑雅觅硬着头皮,把全部的小黄片都看完,只觉得醍醐灌顶。 原来…性交还能这样?还可以有这么多羞耻的姿势和体位? 一直以来他们做的时候都是循规蹈矩的男上女下姿势,犹徊也都是很温柔的,从来没有像视频中那么激烈。 她也都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现在想来,自己还真像个死木头一样了… 看完视频又点开那篇文章,上面写的竟然是如何取悦男人——口交的技巧。 看完文章,郑雅觅长吸一口气,暗暗的打算,一定要改变自己!一定要牢牢抓住犹徊的心,嗯,也包括身体! 趁着时间还早,她把新买的睡衣和内衣都洗好晾了起来,就开始准备晚上的烛光晚餐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犹徊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今天有个案子比较棘手,需要加班,大概六点多到家。 正好也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准备“迷魂阵”!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蜡烛香薰,中间还放了一束她新买的玫瑰花。 红似火,艳如霞,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是每个女人都喜欢的浪漫,可惜犹徊从来没有送过玫瑰给她,就连求婚的时候也都是白色桔梗花。 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是他送的,她也很喜欢的! 郑雅觅还洗了个澡,穿上了新买的羞耻内衣套装,上面的胸衣是白色蕾丝花边半罩杯样式的,在肩带和胸口位置分别有黑色的小蝴蝶结,穿到身上后,包裹不住丰满的乳肉,半片胸脯都漏在外面,聚拢的效果过于的好,中间被挤出一条诱人的鸿沟… 半透明的布料,若隐若现的还能看到胸上两点粉嫩的凸起,当真是诱人至深。 下面的小内裤更是性感,同样是白色蕾丝的,两侧分别是细细的绑带,前后两片布料更少得可怜,只堪堪遮住隐秘的叁角区域。 郑雅觅的身材是很好的,前凸后翘,蜂腰削背,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有点矮,小巧了一些,不过这套内衣穿在她身上也算是衣香髻影,相得益彰。 她匆匆又找出来一件抹胸连衣裙,还化了自己并不常化的那种艳丽妆容,打扮完对着镜子一照,她吓了一跳,感觉自己陌生极了。 镜中的女人,黑发及腰,香肩裸露,妆容精致,唇上的口红更是艳色如血,风情万种十足。 全然不是她以往那种清纯可人的风格,她对着镜中扯了扯嘴角,暗暗的给自己打气。 收拾好后,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大钟表,已经六点钟了,外面的天早就黑了,从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去,家家都是灯火通明,她心里有些紧张,还有一丝丝期待。 玄幻处传来解锁,开门的动静,郑雅觅从沙发上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裙子,走到玄幻处,甜软软的嗓音喊了一句“老公,你回来啦。” 犹徊应了一声,弯腰换鞋,转过身,就见郑雅觅这一身截然不同的打扮,略微一愣。 她把犹徊臂弯处的西装外套接了过来,有些局促问:“好看吗?” 犹徊俯下身,去吻她的额头,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赞美道: “我见犹怜。” 郑雅觅娇羞一笑:“你喜欢就好!” 作者有话说:周末愉快! 第十七章冷淡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璧灯,有些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气氛缱绻不已,夫妻二人相对而坐。 桌子上的香薰,烛光摇曳,散发出来的诺诺光晕照在他俊美非凡的脸上,修长的手指轻握高脚杯,随意的晃了晃,举到唇边喝了一口,微仰的脖颈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微动,沾了酒色的唇显得愈发嫣红鲜润。 犹徊放下手中的酒杯,抬眼看向妻子,被酒润过得嗓音带着勾人的缠绵:“觅觅,看什么呢?” “看你啊~”她已经足足看了他好一会儿了,这会被发现,脸颊微烫起来。 他唇边带着笑意,喊她:“过来。” 郑雅觅走过来,他往椅背上一靠,伸手去揽着她的腰肢,美人入怀,看着这张娇美动人的脸上带了点点红晕,打趣道:“还没喝酒,怎么就先红了脸?” 她轻咬唇璧:“谁让你这么勾人!” 回应她的是个吻,唇舌交缠,能够品咂到他口中酒的醇香。 他只是浅尝辄止的吻了一下,便把唇移到她的颈部,鼻尖嗅到她身上的清香,胯下的欲望渐渐的苏醒,伸手解开她后背的裙子拉链,唇瓣在她的颈部流连忘返,移到她耳边时动情的喊她:“觅觅,我想要你。” 她嗯了一声,又娇声轻喊:“老公~” 含住她耳垂的唇瓣不动了,他抬起头,掀开眼皮去看娇滴滴的妻子,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去床上等我,我先去洗个澡。” 洗完澡回到卧室,卧室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郑雅觅严严实实的盖着毯子,只露出一张脸来,直勾勾的看着犹徊。 他没穿睡衣,赤裸着上半身,虽然有些清瘦但肌肉紧实,窄瘦的腰上系着浴巾。 她大着胆子起身,伸手扯掉他腰间的浴巾,他胯下的狰狞明晃晃的映入眼帘,她脸色更红,伸手去握住,抬起水眸去看他。 犹徊的目光都在她的胸铺上,白蕾丝衬着丰满的乳肉,诱人的很,隔着胸衣用指腹在哪一点上揉搓起来。 她忽然低下头,双唇慢慢的往它移去,就要碰到那处时,犹徊却伸手抬起她下巴,吻了一下她的唇,又伸手打开床头柜摸索出一个避孕套,拆开包装戴上。 郑雅觅看着避孕套的袋子有些愣神,从结婚哪天到现在,欢爱的时候都是做了安全措施的。 以往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公公去世,回了一趟老家后,她就觉得和犹徊,就像是隔着一层膜。 身体交融时隔着一层避孕套,情感上,隔着一层他的过去。 犹徊关掉小夜灯,把她压在身下,扯开内裤,有些粗鲁的就融入了她的体内,这一次,他的的确确有些亢奋,不像以往那般温柔。 云雨稍歇,犹徊起身去了卫生间冲澡。 郑雅觅看着他的背影,又想,他爱洁,或许对这方面只是略冷淡一些。 临近元旦了,办公室里各科老师都在讨论去哪聚聚,郑雅觅正在备课,旁边教英语的林雪就凑过来问:“雅觅,这次你该不会又不参加吧。” 她们这个办公室里都是年轻的老师,年轻人嘛最喜欢聚会,但是独独郑雅觅,从来不参加社交。 另一个数学老师又凑过来:“自从雅觅来到学校,好像一次都没参加过我们聚会呢,这次就去呗。” “是啊,难不成你老公管你管的那严?还有门禁不成?”林雪又道:“太可怕了,你英年早婚也就罢了,还被老公管的死死的,连社交都没有。” 郑雅觅停住手中的笔,抬头去看林雪,笑了笑“当然不是啦。” “既然不是,那就去呗,大家娱乐之余,也好向你取取经,怎么能够找到那么帅的老公!” 她仔细的想了一番,觉得也应该参加,分散分散注意力,省的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乱想,于是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下班之前给犹徊发了一条短信报备了一下,没一会儿他就回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好的,觅觅,结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她盯着短信又愣了一会神,直到林雪喊她,才匆匆把手机放回到包里,一行六七个老师,有男有女,浩浩荡荡的去了一家有些格调的餐厅里。 作者有话:狂更啊!!!你们懂得!!!中午12点还有一章 第十八章绝色 组织这次聚会的,是教化学的李良弼,这个李老师可不简单,是校长的亲儿子。 今年不过二十六七,因为生的有副好相貌,又有个好爹妈,没少沾花惹草,私生活极其不检点,但又因为是校长儿子,也没人敢置喙。 郑雅觅不参加聚会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李良弼,当年刚入职那会,就被他骚扰过,后来得知她已经结婚了,他才有所收敛。 正到了包厢里,林雪看了一圈问:“良弼还没来吗?” 有人回道:“刚才通过电话了,说让我们先点菜,一会儿就到。” 等菜都点好后,没一会儿,众星捧月的李良弼,姗姗来迟,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侧跟着个窈窕美人儿,两人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都汇聚到他们身上。 郑雅觅这会正在摆弄手机,压根没抬头,她对于讨厌的人,一向选择无视。 李良弼揽着美女的肩头,抬起脸冲大家爽朗一笑:“不介意我带个朋友过来吧。” “当然不介意”大家都纷纷表态。 李良弼请客,就算他带十个八个的人那又怎样? 在场的男老师和女老师,都不停的打量着李良弼带来的女伴,这次这个女伴,当真绝色啊。 只见美人穿了一件酒红色的针织长裙,齐腰的大波浪卷发柔和的铺在身后,裙子大V领的设计更让她优美的颈线和分明的锁骨一览无余,裙身更把诱人的事业线与那不盈一握的纤细的腰肢衬托的更加妩媚动人。 男人的目光自然是带着欣赏的,女人们的目光都是暗暗较量的。 室内的灯光流转在美人的红唇和眼尾上,鲜活艳丽的如同盛开在四月里灼灼如火的玫瑰花,让在场的所有女性的都黯然失色,那双潋滟生辉的眼眸扫视了众人,最终把目光停留在郑雅觅身上,又不着痕迹的移开,卷密雅黑的睫自然的眨了眨,弯起红唇,朝众人粲然一笑:“你们好!” 林雪伸手拽了拽郑雅觅的胳膊,她不解的顺着林雪的视线往门口看去,这一看,惊讶大于惊艳。 她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吃惊地瞪大眼睛,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门口耀眼如星的美人,不是别人,正是两个月前有过一面之缘老公的姐姐——犹觅。 正巧犹觅也往她这边看过来,正当她要开口喊“姐”的时候,犹觅轻轻摇了一下头,笑着眨了眨眼睛,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犹觅不希望在这场聚会上,让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席间杯觥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当然话题围绕的都是犹觅展开的。 美女永远是聚会的焦点,就好比是台风的台风眼,周围的人都会不自觉的以她为核心,围着她的中心散布。 犹觅说话声音温柔,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一颦一笑都拿捏的十分到位,多一分轻浮少一分不够风流蕴藉。 即使是在座的女人们看上去也都极为喜欢她。 郑雅觅坐在一边止不住的打量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犹徊一样的闪光耀眼,越发有了他们的存在,将别人比的都要低到尘埃里。 她带了一肚子的疑问,比如犹徊和犹觅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又比如犹觅怎么会和李良弼在一起?要知道这个李良弼不是什么好人啊!既然是犹徊的姐姐,她在心里也是拿她当姐姐的,自然是不希望她会受到什么伤害。 那边犹觅站起身来,嫣然巧笑道:“失陪,去下洗手间。” 郑雅觅过了一分钟也站起来身来,往卫生间去,走到门口就见犹觅在对着镜子涂口红,从镜中看到她过来,收起口红,弯着好看的眉眼冲她笑笑:“弟妹,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到犹觅身边,有些拘束的喊了一声姐:“李良弼,他...他”即使李良弼是个货真价实的垃圾,但背后说人坏话这事,郑雅觅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是个垃圾”犹觅把她没能说出口的话,笑嘻嘻的就说了出来“不过...” 犹觅转过身,腰微微往后面的洗手台的边沿一靠,右手随意的搭在了左胳膊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胳膊,就这么看着郑雅觅,美目流转,故作思考一番又道:“谁是谁的猎物也不一定。” 她又笑:“多谢啦,弟妹。” 话说完,犹觅拿起洗手台上包包,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说:“弟妹,回见吧。” “姐!”郑雅觅喊住她“有时间来家里吧,阿徊他应该也很想见你。” 作者有话说:姐姐又一次隆重登场,大家鼓掌欢迎! 第十九章弟弟 郑雅觅的想法很简单,如今犹徊只有一个姐姐犹觅了,血缘亲情是无法割舍的,那天他失魂落魄的追出门的反应,即使他在谈起犹觅来的是冷漠的口吻,但她还是觉得他心里一定是在乎这个姐姐的。 如果有什么误会可以解开,让姐弟两人冰释前嫌,不是皆大欢喜吗? 犹觅停住脚步,略楞了一下,轻飘飘的语气道:“他定是不想见我的。” 郑雅觅还是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犹觅,等回到包厢的时候,众人都在商量下一站去哪里玩乐,她没有心情再去参加他们的聚会,给犹徊发了信息让他来接。 站在餐厅门前,看着李良弼揽着犹觅的腰远去,她的心情很复杂。 也就是前脚赶后脚的功夫,那一行人刚坐着车离开,犹徊就开着车过来了,他贴心的把把副驾驶门打开,郑雅觅坐好后系上安全带,一低头就看到行车记录仪黑着屏幕“老公,记录仪坏了?” 犹徊眼神撇到记录仪,又移开“嗯,还没来得及修。” 这会儿的街上,车流不息,道路两边的路灯和各色交通工具发出来的车灯的光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条五彩斑斓的灯河。 柔和的光透过车窗,撒在犹徊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亮闪闪的光,越发显得眉眼清朗,气质温和。 她侧目看了他一会,手拽着安全带,抿着嘴唇,思前想后一番还是打算告诉他:“我今天聚会,见到姐姐了。” 犹徊没有说话,她打量他的神色一如刚才,才又继续说:“我们在一个包厢里吃的饭。” 然后就是沉默,车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挂在后视镜上的檀木风铃偶尔发出的几声轻响。 如果郑雅觅此刻把目光转移到方向盘的手上,就能看到犹徊的指节已经变得发白了,许久才听到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既没有追问,也没有生气,她试探着又说:“我邀请姐姐到家里来,把地址告诉她了。”当然没把犹觅的那句话说出来,打算劝和的话,当然只捡着好听的说。 “等后天正好是元旦,不如就邀请姐姐来吧。” 说完,她才想起来,都没有犹觅的联系方式“哎呀!我忘记留姐姐手机号了!” 犹徊说没事“再见吧。” 这一夜的晚上,夫妻二人枕边恩爱,他似乎很兴奋,直直要了两次,然后去浴室冲澡的时间也比往常要长一些。 ------------------------------------- 一行人都纷纷打好了车,去下一站狂欢的据点夜色KTV。 司机开车过来,李良弼绅士的为犹觅打开车门,接着也挨着她坐好,那方司机早就识趣的把挡板降了下来。 李良弼不安分的手开始在犹觅身上到处摸索,这个尤物吊足了他的胃口,接连半个月才答应出来吃饭。 明明举手投足都是一副欠被干的样子,但是每次都点到为止,让他真是垂涎欲滴。 犹觅娇笑着躲避他的吻:“你没听说过,好饭不怕晚吗?就这一会儿就等不及?把我口红弄花了我可不依。” “要不然就在这儿停车,我好回家。” 她收起来风情万种的眼波,冷脸挑眉,不像是开玩笑。 李良弼拉过她的手,吻了一下手背“好好好…美人儿,都听你的。” 她整理了下头发,靠在车门边,摇下来一点点车窗,席间喝了一些酒,这会儿酒气上涌,脸上格外的烫。 早已经过了冬至,天越发的冷了,路边的红枫树早已经落的光秃秃的,好在树杆和树枝上,被缠绕了许多五彩斑斓的小夜灯,一闪一亮特别的耀眼,她瞩目看了老半天,就在下一个路口时,她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仅仅只有几秒钟就疾驰而过! 她放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的就把指甲抠在了真皮座椅上,发出了不是很小的声响,李良弼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突然就见她脸色紧绷,神情紧张,赶忙拉拉她的手问:“怎么了?” 她随口敷衍说没事,然后主动的投入他的怀抱里,柔弱无骨的素手紧紧揽住他的腰,低声呢喃了一声:“弟弟。” 李良弼暗自窃喜,手也自然的摸上她的屁股,唇也有磨蹭着她的耳郭,低音炮似的声音:“姐姐,我好想要你啊~” 嗯,挑中李良弼的原因很简单,他的声线和他有一点点类似,不过多了几分更低沉的哑。 闭上眼睛,勉强可以当做是他。 作者有话说:今日双更!!!!哎,某个作者又腆着老脸来求猪猪了! 第二十章恶心(加更) 这些年,犹觅遇到了形形色色很多男人,有的眉眼像他,有的鼻唇像他,甚至有的喊“觅觅”的语气像他。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走进她的心里,取代他的位置。 李良弼的手差不多都摸到了她的内裤,她没有反抗与拒绝,懒洋洋的趴在他身上,享受他的服务。 指尖刚触碰到内裤底下那处的软肉,司机就出声提醒说到地方了。 于是两人难舍难分的各自整理了衣着,李良弼自然揽着她的腰,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夜色”,一进门,自然是目光云集,满足了他男人的好胜心! 包厢里的气氛要比餐厅要好,大家也都很放的开,喝酒唱歌,好不欢乐。 犹觅被灌了几杯雪碧和红酒勾兑在一起的混合物,这东西发散的快,没一会儿,微红的潮晕浮在脸颊两侧,那潋滟着酒气的杏眼里更是秋波荡漾,撩人心怀。 包厢里忽明忽暗的缱绻灯光照在她身上,大V的领口把胸前雪肌衬托的尤显风韵,她眼中神采被酒意半醺的更妩媚。就连动作随意的撩撩肩头发丝,都带着勾人的媚意。 沾了酒色的美人,就像是在欲上再添一把火,烧的李良弼有些难耐,恨不得就在此把她就地正法。 没一会儿就拉着美人告别众人,临近找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李良弼进了电梯就迫不及待的吻上犹觅,脖子锁骨的一阵乱啃。 犹觅也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好不容易进了房间,他急不可耐的要拆礼物,急喇喇的就直接从领口往下拽她的裙子,整个香肩美背漏了出来。 犹觅里面穿的是无肩带的半罩杯透明蕾丝胸罩,本就丰满的乳肉被聚拢夹缝凹陷更深,李良弼看的双眼发红,胯下更是直直的顶在她的腿上,他伸出舌去舔那鸿沟,还伸出一根手指,插到里面做出下流又色情的动作“姐姐,一会儿给我乳推?” 李良弼的手不停的在她臀腰上摸索,唇舌也在她敏感点上极尽所能的撩拨。 被酒色熏的气血翻滚,又被上下其手,此刻她也是有一些难过,含糊其辞的呻吟着:“先让我舒服了再说!” 他的嘴吻到她的唇上,舌伸进她的口腔里,肆意的舔弄她的舌,犹觅忽然就从心底涌出来一股恶心的感觉,恶心自己,也恶心这个男人,这是她第一次和别的男人接吻,她不喜欢他这种方式,陌生的气息席卷而来,无法欺骗自己这是他。 很想吐,是那种可以忍住的吐,但此刻犹觅不想忍了,她轻悄悄的推开男人,唇舌分离那一瞬间还扯出来一丝银丝,更加让她恶心,她“呕”的一声全部吐在了男人胸前,酒气混合着胃液和未被消化食物味道,难闻又刺鼻。 李良弼愣在哪里,脸色变得铁青,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喝太多了…对不起啊宝贝,你先去卫生间洗个澡吧!”她媚眼睇他,娇滴滴的语气很委屈“别生气嘛,一会儿人家给你服务~” 他看的心都软了好几分,只好答应了。 就在他去卫生间那刻,犹觅脱下来高跟鞋,悄无声息的出了酒店房间,随手从包里拿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嘴。 吐也得有技术,就是那种吐别人一身,自己丝毫不受一点影响,这不她除了嘴上有点水渍,衣服上还干干净净的,任谁也看不出是刚吐过的样子! 大摇大摆的出了酒店大厅,打车回府。 回到家里,她仔仔细细的刷了五遍牙齿,光漱口水就用了半瓶,哎,以后约男人还是不能接吻,一接吻兴致全无。 期间李良弼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最后她才接通,那边传来男人有些微怒的声音“宝贝儿,你去哪里了?怎么找不见你?” 犹觅往浴缸里边放水,边慢悠悠道:“我对你不感性趣了,吐完,恶心的感觉好多了。” 就在男人传来嘶吼之前,犹觅挂断了电话,熟练的拉黑删除。 又进了浴缸,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她又翻到通话页面,在上面输入了一串数字,很想拨打过去,理智告诉她,不能。 于是又把数字通通删除,又点开微信,看看还有没有可捞的鱼儿。 作者有话说:姐弟两人异曲同工之处!谁又不是谁的替身呢! 第二十一章吃亏 隔天上班的时候,接近十点多,郑雅觅刚下了课回到办公室,拿着杯子去饮水机接水。 饮水机在办公室门的左侧,她一抬头正看到李良弼进门,然后办公室有个昨晚也参加聚会的张凡就说:“李大少,今天来的够晚的啊。” “看来美女的手段不少啊!” 另一个男老师也过来搭话:“瞧瞧,眼圈都是黑的,看来昨晚没少使力气啊~” 郑雅觅听的直犯恶心,都是一群什么东西,就这还为人师表呢? 那方李良弼笑了笑道:“春宵一刻,自然是意犹未尽啊。” 郑雅觅心里直突突,手不由得死死抓住了水杯的把手,心里暗骂李良弼,衣冠禽兽。 下班的时候,阴沉了一整天的天,竟然零星下起了小雪,风刮着雪吹到脸上冷到不行,郑雅觅裹紧了围巾,站在公交站牌下避雪,等出租车。 犹徊提前告知她要加班,今天不能接她下班,所以她只能打车回家。 回到家,她赶紧把空调打开,暖和了一会儿才去准备晚饭。 一直等到接近八点钟,犹徊才回来,肩上发上都落了不少雪花,他换好鞋,往客厅走去,发现郑雅觅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去卫生间洗了澡,才去客厅抱她。 刚把人抱回到床上,郑雅觅便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你回来啦,老公。” “嗯,怎么不回屋睡?生病怎么办?”他把被子盖到她身上。 郑雅觅揽着他的脖子,亲了下他的唇:“我想等你回来呀。” “你喝酒啦?”即是他洗漱过,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和公司的人,非得敬我酒,推辞不了,就喝了一点”犹徊也躺到床上,把她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上,难得觉得此刻心里平静“明天就是元旦了,我手头工作也忙完了,放一天假歇一天。”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超市吧”听到犹徊明天休息,她有些开心,以往他都是工作狂,元旦这天都是不休息的。 他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就听觅觅的。” 郑雅觅抬眼去瞧他,心里嘀咕了一下午的话,纠结着要不要告诉他,“老公…” “怎么了?”他掀开眼睫去看她,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什么话就说,和我不用遮遮掩掩的。” 她犹豫再叁,还是说出了口:“姐姐…她,好像在和我们学校的李良弼交往。” “但是哪个李良弼,他…不是好人…我怕姐姐…吃亏…” 他在她说姐姐两个字的时候,就垂下了眼帘,因为他的身体背着光,睫毛又长,所以遮住了大半眼里的怒和寒。 犹徊翻过身,仰了仰头靠在靠垫上,闭着眼睛,极力压抑自己情绪,从郑雅觅的角度来看,他一如往日,除了微动的喉结外丝毫没有别的情绪起伏。 半晌,他睁开眼,直直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结婚照,语气冰冷非常:“她爱和谁在一块就在一块儿,她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自甘堕落爱找臭鱼烂虾,谁也管不了。” 一如那晚的凉薄与陌生,让郑雅觅有些无措,她颤栗着声线去喊他:“老…公,你生气了?” 他转过脸,眼神瞥到她脸上,狭长的眼睛里丝毫不见温柔,里面带着点冰冷,又像是带着怒火,他扯了扯嘴角安慰她:“没有生气,我不是冲你。” 然后他伸手关了灯,郑雅觅背对着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犹徊揽住她的身子,一手从肩头摸至腰腹,又流连回胸前直接从有些宽大的领口里伸了进去,摸上她的胸脯,五指有些用力的揉搓起来,把脸凑到她的脖颈,能够闻哪个熟悉好闻的味道,吻也从脖颈到耳畔,柔柔乎乎的落了下来,他今日饮了酒,比往日更容易动情。 怀里的女人已经有些动情,她转过脸去迎合他的吻,但每次他都只是轻轻啄几下,并不深吻。 其实犹徊不知,她渴望和他舌吻,那种感觉美妙至极,比做爱更让人心情愉悦。 只是以为他不喜欢,所以也不曾要求。 顶在屁股上的性器已经硬的发烫,她伸手去摸,不熟练的套弄几下,他的喘息有些忍耐的急促。 照例去床头柜里摸出一枚避孕套,戴上,才缓缓低入。 他这次毫无章法,不温柔,不体贴,并且还有些粗暴就像是在泄愤,没有一会儿她就被折腾的受不住,娇声喊他:“老公!” 他放慢了速度,哑着嗓子道:“喊我名字!” “阿…徊!”喊完,她就彻底的软成了泥,动不了了。 犹徊突然就没了性质,匆匆拔出性器,起身到了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半宿不曾入睡。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第二十二章元旦 翌日,就是元旦,公历二零二二年了。 吃完早饭,穿戴整齐,夫妻两人特地去了一家比较远,规模比较大的超市,节日的气氛虽然没有多浓郁,但是超市的人还是蛮多的。 犹徊推着购物车,郑雅觅挎着他的胳膊,年轻夫妻,俊男靓女,还是很养眼的一对儿。 从水果区逛到了蔬菜区,一应的蔬菜买好后,又逛到了调味料区,郑雅觅在找犹徊爱吃的火锅底料牌子,他推着购物车站在她身侧等着。 超市里人很多,或是年老夫妻,或是年轻情侣,总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笑容,今天过节,能和最亲最爱的人一起采购,是件多那么幸福的事啊。 在缕缕行行人群,许多陌生面孔之中,犹徊蓦然回首,就看到了哪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庞,她独身一人站在一排货架旁边,正在踮起脚尖去拿高处的商品。 犹觅气急了,够了好几次都没能拿下来,不知道他们超市怎么想的,非得搁那高,搁那么高就算了为什么不给顾客准备个梯子? 她气鼓鼓的把头发往后面一撩,打算再试最后一次。 正要踮起脚的时候,一只修长的胳膊映入她的眼帘,不仅如此,高处那瓶辣椒酱也被拿了下来,握住辣椒酱的手很漂亮,在虎口的位置上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仅仅是愣了五秒,她头都没敢抬,连选购了大半天的购物车都舍在了身后,拔腿就走,走的快一些,再快一些,快到赶上心跳,这样就不会慌乱了。 只是身后的男人不给她这个机会,刚走到放保鲜食材的展示柜前,她的胳膊就被拉住,是那种很大的力气,接着就被他拉到了怀里,不由分说,不容反抗的死死抱住。 “你还想跑去哪?” 他的声音,比冷藏柜里的气温还要低还要冷,直直的传入耳膜,把她的心和身体齐齐冰封。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和他。 犹觅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一说话,这个梦境就破掉了。 但是总会有魔法来打破结界,回到现实世界。 郑雅觅选好火锅底料,一抬头就不见犹徊了,找了半天,一边找一边轻声喊“老公?” 就在一排货架之隔,她的老公正抱着另一个女人,如果她不喊的话,直接走过去,能够正巧看到。 犹觅死命挣扎几下,“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一样,快放开我,丢死人了。” “不放。” “让人看着成什么样子!男女有别!就是亲姐弟也不行!快点儿!放开我!” 姐弟这两字,深深刺激了犹徊,他勒在犹觅后背上的手更紧了,恨不得要把她融进自己身体里“我说不放,就不放。” “那行吧,待会儿让你的觅觅看到,这场姐弟情深的戏码,她应该很高兴,很感动,说不定还得痛哭流涕。” 这句话,让他愣住,衬这个空档,犹觅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刚整理了下身上被他勒出褶皱的裙子,那边郑雅觅就走了过来,她先是看到了犹徊“老公,你去哪了我找到了你半天。” 犹徊没有回话,只是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前方,郑雅觅顺着视线往前一看,就看到了犹觅“姐!” 犹觅应了一声,笑着说:“弟妹,好巧,又见面啦。”说完她还有些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接下来,两人行,变成了叁人行,等到收银台结账的时候,犹徊看着犹觅从购物车里,把东西一样一样的往外拿,泡面,火腿肠,可乐,薯片,口香糖,自热小火锅等,全是垃圾食品。 他眉头一皱,拽着收银员手里袋子不让装。 收银员尴尬的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又问犹觅:“小姐,这些都不要了吗?” 犹觅抬起头,就见犹徊一脸寒霜的盯着自己,她瞥了瞥嘴,把他的手从购物袋上拿来,朝收银员一笑:“别理他,他有病,这些都要,谢谢。” 犹觅全然不理犹徊那个要吃了她的眼神,依然笑的如二月春风。 等付款的时候,他把手机二微码递给收银员,不过被犹觅的手挡住了,她掏出手机自己付了款。 郑雅觅一直看着姐弟两人之间的互动,觉得这一刻,两人仿佛全然不是以往那种脾气秉性了,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第二十三章过节 等出了超市门口,犹徊刚想去拎购物车里的袋子时,犹觅抢先一步,提了起来,“去给你老婆拎去,我自己可以。” “没事儿,姐,你就让他拎吧,我的东西不多。”郑雅觅乐意见这种情形,只觉得姐弟两人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势如水火嘛! 最后,犹觅坚决不肯,她独自一人拎了两个大购物袋,越发衬得她有些单薄瘦弱,犹徊默默看了她好一会,百感交集。 以为再遇见,他会很生气,会质问她当年为何不告而别,杳无音信。 但是没有,当看到她踮起脚尖也够不到那瓶辣椒酱时,他的心里只有酸,只有疼,只有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抱抱她。 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完的思念,想告诉她。 只是他忘了,他不是十年前的犹徊,她亦不是十年前的犹觅。 她变了,变得独立,变得不需要他。 变得从头至尾,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姐姐,和他保持应有的分寸和距离。 “弟妹,那就回见啦!” 犹觅的声音,拉回了犹徊的思绪,他看着她那张明媚动人的脸,挽留的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口。 是啊,如今他有什么资格去挽留她? 郑雅觅走过去,去拉犹觅手中购物袋“姐姐,今天元旦,你就和我们一起过呗!这样也能热闹一些。” 犹觅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正在天神交战的时刻,又听郑雅觅说:“是不是啊老公,你说句话啊!” 犹徊嗯了一声,就去开车了。 看着他的背影,犹觅心想,姐姐去弟弟家里过元旦,也是合情合理的吧?应该是可以的吧! 等坐到车里后座的时候,犹觅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蠢的决定,为什么要去!她默默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如果在这里下车能不能打到车回家! 但是心不受控制,它想的是去的,想和犹徊多待一会儿的! 郑雅觅正在兴致勃勃的和犹徊商量,一会儿回家准备做什么饭,又回头问犹觅:“姐姐,你有没有喜欢吃的菜,或者有什么忌口的?” “我不挑食,也没有忌口的。” 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说出这番话的神情,犹徊紧握着方向盘,手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 她从小口味就刁,不吃的东西比吃的东西还多,从小到大没少把不爱吃的东西塞到他碗里,这会不挑食了? 等到了家,郑雅觅陪着犹觅在客厅说了一会儿话,就去厨房忙碌了。 犹徊坐在沙发这头,犹觅坐在哪头,只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两人却相对无言。 她一直在低头摆弄手机,微信不停的发出提示音,做了美甲的手指敲在手机屏幕上,发出声音不大的“哒哒”声,她在回复消息,时不时的脸上还露出甜美的笑容。 犹徊一直在看她,看到手握成了拳头,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压制住要过去抢她手机的冲动! 她的手机铃声响了,犹觅看了一眼,滑到接通上,起身走到外面的露台处,接听电话:“喂,我不去了。” “在弟弟家呢,改天再约吧。” “怎么会!我一直在想你啊!” “木马!” 挂掉电话,转过身,视线被个高大的身躯所挡,他比十年前还要高一点儿,看他的时候得仰着脸才行,不过犹觅没抬头,只是往一侧走,没想到,她挪一步,前面这个人形墙就挪一步。 “你挡着我做什么?我要去洗手间。” “谁的电话?”他冷冰冰的话从头顶传来。 她抬起头看他,泛着水波的眼瞳里清澈见底,嫣红的唇瓣翕动,轻轻吐出叁个字:“我老公。” 成功的让挡着的男人愣住不动,她从旁边走过,嘴角微微上扬,小样,跟我斗! 她多了解他啊,知道什么才能治住他! 犹觅随手将手机放在了客厅茶几上,她有个习惯,不喜欢拿着手机去厕所,原因很简单——防止痔疮! 犹徊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到了卫生间里,关上了门,才收回目光,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往下,手机壳是她最喜欢的卡通人物。 也就是这个没变,其他都变了。 他走到沙发前,盯着手机壳上图案看了一会,那只玉骨修长的手,还是伸向了她的手机。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郑雅觅的厨艺虽然不是很高超,但是看上去还是色香味俱全的,犹觅看着一大桌子菜,由衷的赞美一句:“弟妹,你好棒啊!闻着好香!” 听到夸奖,郑雅觅笑了笑:“没有啦,不知道合不合姐姐的口味!” “那绝对合!”犹觅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那我就不客气啦!” 夹起鱼香肉丝放到嘴里,她微微睁大眼睛,慢斯条理的嚼了嚼,冲郑雅觅竖起大拇指“好吃!比外卖好吃多了!” 首-发:po18.vip「po1⒏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