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益善(NP)》 第1章 其实,我有点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离婚。 虽然他们一致口径,对我的说法都是性格不合,难以继续。 好吧,如今已经年满24岁的我,可能在父母眼里仍然是需要顾忌隐瞒的小宝宝。 囧。 可说实在话,在我看来,我爸和我妈离婚这件事完全没有必要。 没有任何人出轨,也不存在任何经济财务困难的问题。 最关键的是,我明显能感受到他们彼此之间还是相爱的。 毕竟昨晚十二点我在楼下泡了一杯咖啡,然后上楼路过他们的房间时,清楚地听见了激烈的啪啪啪声。 是隔音房门都隔不掉的那种。 当时我不禁有些木然,这可能就是我坚持一定要从家里搬出去的一个关键原因。 宁愿一个人住一个人打扫房屋,也坚决不做一颗时时刻刻都在发着亮光的愚蠢电灯泡。 然而谁知道,我这颗准备吃完早餐就溜之大吉的电灯泡,却在第二天早晨听到我妈说,他们之间的爱没了。 ??? ……啥爱没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随即便向我宣告了他们准备离婚的消息。 哦,不对。 是我妈这位女强人单方面宣告的。 但对我来说,依旧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我机械地转头,看向另一位一直不曾出过声的当事人。 目光期冀,我在心里期望我这位傲娇小公举一样的爸爸能在这个时候稍微靠谱一点。 然而,他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丝毫不接受我劝和的好意。 随后却是转过头去,径自盯着我妈,咬牙低声说道,“就像你妈说的那样,我要和她离婚。” 闻言,我妈立马反驳,“秦修律,你搞清楚一点,是我要和你离婚。” 我爸随即不甘落后地回嘴,“明明是你先说不爱我的,甄珍,是你先对不起我。” “我哪里对不起你?明明是你先说的觉得我烦。” …… 怎么办,我感觉我现在很尴尬。 耳朵里充斥着父母直呼出的各自名字以及他们之间的各种私话,可我也得理智地忍住想要拔腿而逃的冲动,镇定地听清楚这场离婚风波的前因后果。 毕竟我想,身为他们结晶的我,不管怎样,多多少少也能在中间起到一定的调停作用。 能和好,当然最好。 若是确实感情破裂,那也就真的是得协议离婚了。 毕竟就像网上说的那样,与其在围城里两相折磨,倒不如退出去放各自安好。 不过说实话,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会有离婚的一天。 我僵硬地坚守在餐桌座位上,如同有些极富想象力和才华的网友所调侃的那般,尴尬得脚趾都已然扣出了一幅世界地图,才终于使得我从他们小学生加琼瑶剧式的吵架话语里弄清楚了离婚缘由的大概。 说出来有些无语。 因为这次差不多又是我爸爸这位小公举作出来的。 然而事实上,我觉得是个男人都应该羡慕我爸。 但不是因为我爸长得帅或是在音乐上很有才,而是因为他幸运地拥有一个能将他全方位生活照顾得舒舒服服,对他无微不至的好老婆。 也就是我妈。 为了更好让你们了解,首先,我得说明一点—— 我妈是一个厨师。 但不是一般的厨师,是经营着全国各地超多家连锁酒店,祖上曾出好几代御厨的非同一般的厨师。 所以,由她做出来的菜一定得是珍品,由她煲出来的汤也一定会有食补两全的大效用。 可事实上,身为她女儿的我并没有吃到过几次她特意为我做的菜。 一方面,由于我妈是事业型女强人,总有一段时间会飞来飞去,而另一方面,则是她把她空余的大多数时间都留给了我爸。 耐心倾听我爸在她离开的时间里所作的各种旋律,然后为他精心烹制养生汤,并制作他喜欢吃的菜和甜点放进冰箱里,同时还会贴上爱心贴纸附注每道菜可以保存的时间和就餐的最佳顺序(我恨!我也好想拥有一个这样的田螺美少年,不过所幸后来我也遇到了一个)。 甚至可以说,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被迫让自己适应我爸的喜好,才能够让我妈记得多做一份一模一样的菜。 否则,我又会听见她歉疚地向我道歉,说她又忘记给我做我爱吃的菜了。 然后告诉我,“下一次一定补上。” 对此,我只能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无奈地摆了摆手,说不用了。 因为我知道,就算是下次,你也一样会忘。 所以由此可见,我爸在吃食这一方面上已经享受到了古代皇帝一样的顶级待遇。 而其他方面,则更别提了。 由于我爸是一个作曲人,所以我妈特请专人在我们家二楼连通了几个房间,打造出了一个360度立体环绕的音乐工作室。 以前在我还没接触音乐时,那时我并不知道这间工作室的价值所在。 后来……我大张双臂扑在那一套套已经是世界顶尖的设备上,流下了羡慕嫉妒恨的眼泪。 所幸,我爸还知道我是他亲生的,心情好的时候会大方地把他的工作室借给我用用。 尽管如此,到了今天,我仍然会忍不住偷偷羡慕我妈对我爸的好。 毕竟,如今我自己的独立音乐室,可是我通过锲而不舍地打工写歌,一分一厘拼命赚出来的。 可见,都这样了,我爸还不知足! 都这样了,你还要和这样完美无敌的老婆闹离婚! 哦不,不对。 刚刚有一点我说错了。 因为离婚这件事,其实并不是我爸首先提出的。 相反,确实是我妈先提的。 但里面的原因也和我爸脱不了关系,因为我爸说嫌她烦。 听到这里,我不免虎躯一震。 老爸,你真敢说! 好吧,这个,呃,怎么说呢? 我只能说,客观上来讲,我妈确实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对,我没用错词,就是很强。 当然,这个占有欲针对的人不是我(所以有些时候,我难免会为自己充足的私人空间感到幸运)。 这就像着名思想家孟子所指出的那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爸既然享受到了我妈全方位多层次的至尊照顾,那他也必然将会在我妈以地毯式方式渗透进他生活方方面面的同时,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 就比如说,与人交往的自由。 说直白点,到了今天,我也从没见过哪家的父母会在每次工作和谈事情时,次次不落地让自己小孩跟着的。 而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很悲催地被我妈赋予了这个成为我爸跟屁虫的重担。 那时的我比较小,还很天真,不知道我妈交给我的这个美曰其名“看着点你爸,他容易被人骗”的防坏人任务,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好吧,说监视是有点重了,但我也觉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毕竟我连我爸出席什么颁奖典礼,什么庆功宴,也会跟着在一边守着,就除了我在性别上不合适,不能迈着小短腿跟着一起进男厕所了。 寸步不离听起来确实有点夸张,但也是莫得法的事实。 后来我长大一点了,慢慢耳濡目染懂了一些事,我才终于明白到我妈的这份良苦用心。 虽然,就只是苦了我一个。 一方面,我确实是要看着点我这位在有些方面算得上是单纯的老爸,不让他被有心之人恶意接触灌醉,而另一方面,我则更是要替我妈千方百计防着那些如同狂蜂乱蝶一样,不断扑上来的女明星和女歌手们。 因为我不能让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有成为我后妈的机会。 可事实上,这些狂蜂浪蝶们总是无孔不入,一个两个往往都是假借着各种偶遇,误会,出其不意相遇等等多样化方式,来引诱我爸进行潜规则她们。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可真把我烦到不行。 关键是我爸也只是被动地冷漠以对,根本治标不治本。 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努力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在有一次,听起来就是很重大,会有很多名人和明星参加的宴会上,面对我爸引来的所有人中最漂亮也是最有地位的一只花蝴蝶,我大声开口了。 佯装我还很懵懂很天真,仰头问这位小阿姨,“请问你是想做我的妈妈吗?” 犹如一张王炸,我直白的问话把她吓了一跳。 但她明显段位很高,可能已经达到了修炼成精的阶段,所以只是微微怔愣,随后露出一个幼儿园老师般美丽亲切的标准微笑,温声细语回复道,“不是哦,我只是你爸爸的好朋友。” 说着,她还用那种特别隐晦的羞涩目光看了我爸一眼。 所幸是给瞎子抛了媚眼,否则我想,我爸要是真没经受住诱惑的话,回家后我一定会主动向我妈申请立刻换一个爸爸的。 听了她的话,我哦了一声,点点头,随后开始继续扔炸弹。 “那阿姨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爸爸?” “啊,什么?” “就跟盘丝洞里的妖精看唐僧似的。” “……小宝贝,你是不是看错了?” “哦,可能吧。那么阿姨,你有钱吗?” “有啊,小宝贝怎么这样问呢?” “是有很多吗?” “算是不少了吧,毕竟阿姨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大明星呢。” “哦,这样啊。其实我只是担心你还想着要我做我的妈妈,所以我必须先提醒你,做我妈妈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等她回话,我就径自驾驶着我的小直升机开始空炸了。 从我和我爸精致的吃食引出我妈甄家从祖上积累下来的丰厚积蕴,从我和我爸在旅游出行时,能在全国各地入住我妈安置的各种房产引出我妈目前拥有的雄厚资产。 我想,光是在钱这一方面,就算来十个女明星,把她们全部加起来都不可能比得过我妈。 至于其他的,我则不想说了。 一方面,是为了维护我爸尚存的尊严,不让他在别人眼里彻底沦为所谓的“软饭精致男”,而另一方面,则是—— 我真不想在解决完我爸的麻烦事后,却使得在场的各位叔叔个个都来争做我的后爸。 虽然,那时候的我是真的觉得,与其前扑后拥地来找我爸走捷径,还不如打个飞机去找我妈。 我爸顶多心情好时可能会给你写一两首好听的歌,而我妈可是霸总本总,能够全方位满足你的一切想象。 我满意地看着这位小阿姨张大了嘴欲言又止,最终却眼神复杂,无奈转身离去的身影。 对,复杂的眼神是给予我爸的。 噢,其实我也发现,尽管我一直有在刻意维护我爸的自尊,但在我说完那些堪比炫妈的话后,我爸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形象也和软饭男差不离了。 毕竟这里面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我爸的老婆很有钱。 但他们可能没想到,我和我爸如今养成的这副好气色和细腻光滑的皮肤都是靠我妈散财如流水般,用了各种名贵珍稀食补堆出来的。 我偷偷觑了我爸一眼,猜想他应当是很生气。 从才华作曲人沦为软饭男,天堑之别的差距和待遇,自尊心受不了打击是肯定的。 我开始斟酌,我该如何向他道歉,同时又尽可能委婉地让他接受这个你我心知肚明的事实。 毕竟我想让他明白,事实如此已经无法改变,只有看淡,才能让自己真正得到心灵上的救赎。 然而,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 因为我很明显看到我爸又忍不住露出了那种高兴愉悦,堪称幸福洋溢的笑容。 总之,就是有些做作到情不自禁得意的那种。 不过很熟悉就是了。 因为在我第一次告诉我爸,我妈不放心他,非要我跟着他出门的时候,他先是疑惑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却在和我妈打完电话后情不自禁露出的笑容就是这样。 当时,莫名看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因为那个时候,尚且天真无知的我还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杀狗这种人心险恶的事。 第2章 看到这里,想必你们应当已经明白,关于我妈占有欲很强的这件事,说句不敬我爸的话,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且我认为,我爸对于这种事不但并不排斥,反倒是很享受。 甚至,我觉得其实他也有一点。 因为就在那场宴会即将结束,我准备趁着我爸去洗手间,再偷吃一块小蛋糕就拍拍手一会儿愉快地和他回家的时候,一个很帅的叔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真的是很帅很帅的那种。 而且从气质到身材都和我爸截然不同。 如果说我爸是忧郁的诗人,那这位名叫覃歌的叔叔就是流浪的画家。 艺术家般的及肩卷发,一身黑色风衣衬得他高挑又有型,朝我露出的笑容更是显现出了他整个人的不羁与十足魅力(以上描述均为回忆,因为我记得覃叔叔后来好像又连续换了好几种造型)。 原本,我以为这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叔叔是来和我抢我右手边桌上盘子里的最后一块小蛋糕的。 对此,我不免有些警惕。 然而他却笑着告诉我,他想要我给他我妈的联系方式,因为他想进我妈投了很多钱为我爸成立的那家乐弦娱乐公司。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爸呢?就像你说的,这家公司是我妈为我爸开的,如果我爸让你进,我妈肯定也会同意。” 我一边鼓着腮帮子快乐地吃着我的小蛋糕,一边抽空问他。 帅叔叔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答道,“你爸不会同意的,因为我和他可是死对头啊。” 啥??? 我愣了。 我爸有死对头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好吧,说起这件事,其实还是一个误会。 覃歌叔叔严格说起来其实是我爸的师兄。 因为他们俩都曾在一个师门下待过,不过由于性格以及时间太忙等多方面原因,彼此之间并不算熟悉。 后来一个前脚跟着后脚紧接着出师入行,并随之声名鹊起,都获奖无数,再加上两人都是颜值上佳的作曲才子,渐渐地,网友和粉丝心里不免有了比较。 尤其是在他们发现,覃歌叔叔不仅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音乐制作人,而且唱歌也不比一般歌手差,但另一边的我爸就只是个光秃秃的作曲人的时候,内心的对比不禁更加强烈了。 慢慢地,在两边当事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网络上的粉丝们就已经为他们不知道掐了多少次架,撕了多少个号,最终竟逐步演变成了界限分明的楚汉河界。此后,只要每次一方因为作品获奖而欢呼雀跃之时,就必然会迎来另一方无穷无尽的的抨击和谩骂。 虽然关于粉丝掐架这些事,后来在我和覃歌叔叔渐渐熟悉后,他还直呼委屈,朝我大吐苦水。 说他不知道为了维持他和我爸的师门情谊删了多少次评,控了多少次场,然而却都是杯水车薪,镜花水月。 因为有我爸这个不回应,不配合,不发声的超级甩手掌柜存在,让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彻底沦为了阳光下的虚幻泡沫。 甚至,在他一次又一次苦口婆心地倡导粉丝要“退一步海阔天空”“手拉手才能画出同心圆”后,有几个铁粉竟怒而转黑,说他越活越苟了,上了年纪就开始犯怂,各种巴拉巴拉回踩他。 对此,我可是听得目瞪口呆,但想了想,还是没把我爸可能在你要我妈电话前,都不记得你叫什么的事告诉他。 否则他又得拿起他的大碗吨吨两斤白酒下去了。 说实话,除了对我妈热情了不止一点,我爸在对待其他人上是真的佛。 反正我从小到大就从来没见他对除了我妈的别的什么人上心过。 至于我吗? 哈哈,还是有一点点啦。 虽说我是比不上我妈在他心里的至高地位,但好歹也是亲生女儿不是。 说远了,说远了。 总之,我后来还是把我妈的号码告诉了这位帅叔叔。 虽然原因那里我听得稀里糊涂不甚了解,但看着他萧瑟沧桑的神情,我还是适当地露出了一点点关心和同情。 毕竟把我爸视为对手的人可能多了去了,但我记得我爸那张飞镖盘上可没有一个中文名字,好多都是日文和英文。 看着他心满意足离去的身影,我很高兴我为我妈赚钱的宏图霸业贡献了一份小小的力量,同时心想,我爸肯定就像我想的那样,是不在意的。 然而,当我转身看到我爸震惊的表情时,我也同样震惊了。 没想到老爸你竟然是这么在意的吗? 对此,我慌了,老爸肯定听见我给他号码了。 一时间,我有些心虚地不知道解释什么才好。 说我不是因为觉得你的死对头长得很帅,必须得让他加入你的公司养眼我和一众阿姨们,所以才把我妈的电话号码给他的吗? 可事实上,我渐渐发现,我爸看我的神情比将军发现自己的下属里乍然出了一个叛军奸细还要可怕。 我一头雾水地被脸色阴郁的他气冲冲牵回了家。 直到后来我妈有一天晚上回家,我爸悄悄告诉我,要让我将功补过。 ??? 将啥功?补啥过? 随后他仿若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行为举动告诉了我答案。 他先是我让我站在我妈洗澡的浴室门口替他“望风”,我哦了一声,懵里懵懂地照做了。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我爸拿出了我妈的手机,嘴里不停念叨着上次宴会最后出现的那个覃叔叔的名字和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手不停地不断往下翻。 我搭起板凳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不仅翻了我妈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还翻了微信微博腾讯,甚至连工作通信软件我爸也仔仔细细地浏览查看了一遍。 终于,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转头朝我笑道,“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震惊地把板凳归位,同手同脚地走回到我的卧室。 后知后觉想到,原来我爸当初的眼神是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 对此,我不禁庆幸,还好我当时留了个小心眼,给的是我妈的工作号码,不然我如今可能就不能将功补过,反而是被迫上演一出温酒斩华雄了。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我震惊地知道了我爸也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后,我爸竟然破罐破摔,让这事慢慢演变为了我妈每次回来必备的常态。 害得我自认是一个正直不阿,宛若乔峰般清风霁月的叁好学生,结果也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被迫和我爸同流合污,认命地替他望风站岗。 所以,在我家就变成了这样一种情况——我妈是正大光明地查岗,而我爸,则是在背后偷偷摸摸地吃醋。 一个对此当睁眼瞎摆明了纵容,而另一个显然也是乐在其中。 总之,从小到大我吃他们俩的狗粮已经吃成了习惯,一天叁餐,顿顿不落。 所以到了今天,从被冠上秦这个姓,甄这个名开始,一点点被迫沦为他们连载爱情故事读者的我,一时之间是很难接受自己每日必看的千字小故事突然宣告大结局,而且还是以着BE收场的形式。 是啊,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离婚了呢? 第3章 我呆呆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沙发上,就在几分钟前,我妈如同订合同般留下一句“我会让律师早点把协议拟好”后便出门坐上专车径自离开,而我爸则是一声不吭地闷头上了楼。 最终,独留我这个局外人在这里,百思不得其解。 说实话,我感觉我妈所说的我爸嫌她烦这个理由根本无法说服我。 没道理我爸这么多年都跟偷了蜜一样让我妈各种管,而如今却转口开始嫌弃我妈各种烦? 我想,只可能—— 要么是他被人魂穿了,要么就是他最终也沦为了那些贪鲜的色大叔,没经受住诱惑,魂被外面的小妖精勾走了。 总之,都是魂已经不在我妈身上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义愤填膺地猛然起身。 抬脚便朝楼上我爸所在的工作室走,急切到把楼梯踩得嗒嗒作响。 我想,如果是第一种,我会想尽一切方法,用尽所有手段把我爸的魂魄给招回来。 但如果是第二种…… 那就对不起了老爸,我不仅会站在我妈的身边,联合律师让你净身出户,同时还会让你和外面的小叁赔上一大笔精神损失费,最后我还会把你带去旁观我妈和她未来新欢的婚礼。 甚至,我还会让你亲耳听见我叫别人爸爸。 二楼工作室的房门半隐着,我推门进去,便看见我爸正一如既往呆呆地坐在远处窗户边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如木偶般看着远方,而工作室天花板上的一个个隐形音响还是固执地循环播放着那首熟悉的布列瑟农。 ……真是熟悉的悲伤。 尤其我耳边那道熟悉的伤感男声已然唱到“Though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而我的心留给你,它哪里也不去)”一句时,搭配着我爸此时寂寞无助的背影,我感觉我霎时间又忍不住有些心软了。 有些无奈地扶额,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爸变相向我妈求和的计谋了,每每他们吵架后他就必然会上演一出这样隔窗远眺,断肠人在楼上的悲伤全景图。 当然,要是我,我肯定是不会上这种破绽百出还老掉牙的当。 但挡不住我家那位霸道总裁就吃这套,不,错了,是只要是这位小白花男主角下的,不管什么套,她都概吃不误。 不过这次,我爸这朵盛世白莲花注定是心思万般,终究打了一场白白水漂。 只见这位妥妥的背影杀男模一边转过头来,一边低声缱绻地唤着珍珍二字,然而在看清所来非人后,立马变了神色,蹙紧眉头问我,“怎么是你?” 呵呵。 除了我这个女儿如今还记挂着你,想着得赶紧来抢救你一下,不然你看,别的人谁来?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然后在心里狠狠磨了磨牙,得了,这就是我老爸,否则除了他,谁还会有这样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人的嘴贱本事?! “别东瞧西看的了,老妈早走了。” 怀着几分报复他方才嘴贱的不怀好意,我环抱双臂,噙着笑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果然,下一刻,音乐骤停,我爸猛地站起身来,然后快几步走到我身后,我随之转身,便看见他正站在门边,探出一个脑袋向四周不停张望。 “别看了,真走啦。” 说真的,我都有点不忍心了。 看着老爸茫然无措却仍旧不死心寻找我妈身影的慌张模样,我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说实在话,我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毕竟这种两人吵了架,我妈不紧跟其后包容地退一步上来安慰,反而是先行离开的情形,在我印象里,是从未有过的。 难道说,老妈这次是铁着心要离婚了? 倏然,我被脑子里这个突然出现的想法给狠狠吓了一跳。 猛然意识到自己上来究竟是做什么的,我赶忙走到正低垂着头颓丧地站在门边,被阴影挡住看不清神情的老爸面前,咬牙低声问道,“爸,你究竟把老妈怎么了?” 敢情我都想拼命拽着我这位让我永远省不了心的小公举老爸的肩使劲摇晃,然后可着劲问他,你丫的是不是出轨了,是不是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背叛我妈了——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 然而,我的话音刚落,我就发现我的声音卡住了。 因为,我看到老爸哭了。 大颗大颗的泪从他那双已经不再年轻的好看眼睛里缓缓落了下来,炸得我脑子一片怔然。 说实话,照我妈宠我爸宠到能让他上天的这股劲,这么多年,我就没看他哭过几次。 上一次哭我记得还是一两年前,那时候我爸非要怀疑我妈和她新招来的年轻秘书有点什么,后来我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大吨大吨偷偷喝醋,上楼去看他的时候,我蹑手蹑脚去拉开被子,便震惊看到他流的泪已然湿了半个枕头。 联想到这里,顿时,我也不禁开始有些慌了—— “该不会,该不会……出轨的那人是老妈吧!” 当下,我便震惊地问了出来。 看来,网上的那些调侃都是真的,王子和公主结婚后只会留下一地鸡毛,而霸道总裁终也有不再喜欢小白花的一天,骤然就会换了口味,改喜欢身边的小绿茶。 完了完了,这样的话,老爸也太可怜了…… 然而,没等我把胸膛拍得哐哐响,告诉老爸,我一定会不遗余力支持他,为他找到老妈和那朵小绿茶替他主持公道,便听见老爸低低说了一句。 “不是你妈,是我。” 纳尼?? !!! 我简直—— WTF! 在我感觉我心里的火已经腾腾腾烧到了眉毛,努力压制着怒火时,我却又意外看到老爸痛苦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有……” 无语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微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准备好好盘问一下老爸,让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统统告诉我,别弄得语焉不详,引人多想,最终更害人误会。 说不定,老妈就是被他的解释不清给弄得白白生了间隙,才一气之下想着要离婚的。 第4章 哦,幸好我没多想,因为还真就是误会。 听完我爸一边抽泣着,一边打着哭嗝说完所有的起因经过后,我闭了闭眼,说真的,如今我已经不知究竟该怎么评价我爸。 若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我都想拍案而起,大声质问他—— 你不是圈子里鼎鼎有名的鉴婊达人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个绿茶婊打着研究作词的幌子来跟你撩骚,你就看不出来她手上带了古驰了? 关键是,还好巧不巧最容易惹人非议的那一两句歌词居然被老妈看了个正着。 被看个正着就算了,要命的是,你丫还义正言辞地说是在工作,叫她不要来烦你…… 对此,我只能垂下眼,叹气道—— “老爸,入秋了,天凉了,你也该凉了……” 或许是我和老妈一样决然失望的神情吓到了老爸,他惊慌地睁大了泪眼,随后又痛苦地慢慢低下了头,缓缓抽噎道,“我只是觉得那段时间做不出来曲,头疼得厉害,心里很烦……” “就算你心里很烦也不应该——” 等等……好像是的哈。 那段时间老爸好像把自己关在这里了好几天也没写出来什么东西,听老妈说打电话也经常不接,一心就想证明自己没有正在遭遇所谓的“江郎才尽”,整个人压力巨大,一度焦虑到老妈为此还特意抽空回来陪了他好几天。 然而,谁也没想到,最后竟是陪出了个离婚…… “老爸,你那段时间是不是经常精力无法集中,整天莫名情绪低落,做啥啥不得儿劲?” 我问他。 闻言,他愣愣地想了想,最后点头回我道,“好像是。” 我带着几分悲痛与同情的神情看着他,然后告诉他一个事实—— “你可能是大姨夫,哦,不对,男性更年期到了。” 老爸很是惊愕,怔怔问道,“男性更年期……是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告诉他,“就是你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往往都会经历的一个阶段……哎,我想,只要你去跟老妈好好认个错,告诉她你之前遭遇了男性更年期,难免会有些不适的综合征反应,她肯定能理解的。” 总之放宽心啦。 说不定,到最后,这场离婚风波也只是起了个小波浪,雷声大雨点小,最终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自己给平了。 然后,我也能够泛舟江上,如周公一般摇着羽扇,功成身退了。 可就在我美滋滋地畅想着如此这般的美好景象时,老爸却倏然出声。 “我不去。” 我猛然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不去?” 哇靠—— 老爸,原来是我错看你了…… 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竟然敢做不敢当,太让我失望了! 然而没想,老爸竟也跟着我转头,还扭得比我更为厉害。 仿佛小孩赌气一样,他用黑漆漆的后脑勺对着我,语气冲冲,“不去,我不会去跟她承认什么男性更年期,我才不会让她身边的那些小狗小猫们看我的笑话……反正不管怎样,我就是不去,我不去,不去……” 我滴亲爹啊—— 我无可奈何地抹了一把脸,这是笑话不笑话的问题吗?! 我的爹,你要不赶紧去解释,好好认个错,说不定到时候成了下堂夫就更让人笑话了! 然而事实证明,猫主子就是猫主子,明明很多时候都是它犯了错,但生起气来却表现得比铲屎官还要占理。 只听哐当一声,我这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谏官就被最终恼羞成怒的玄宗皇帝大佬给狠狠关在了门外。 关门前,还冷酷无情地留下了一句—— “我不去,我知道你和你妈一向是一伙的,我不相信你。” 戳人心肺了哈! 呵,老爸,我果真是错看你了—— 原本我以为我费尽心力辅助的帝王只不过是脑袋空空的宋徽宗。但没想,你竟然比他还要过分,卸磨杀驴,诛杀忠臣,如今已然成了偏信奸佞,下令杀了英雄岳飞的高宗皇帝了! 行,我不管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爱咋咋地吧! 第5章 自从我那天像是不服输一样,和我爸赌着气跺了两下脚下楼离开后,一连一个多月,我都没再去找过他。 当然,也没去找我妈。 一方面是有点撂担子,表明我不想管了的意味,但另一方面…… 我也确实不太知道究竟该怎么去管。 毕竟俗话说的好,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的人自己才知道。 婚姻这种大事,不管外面的人再怎么看,也就只有真正身处其中的当事人自己才清楚。 所以我想,就算这事的当事人如今是我的亲爸和亲妈,当然也不可能会不一样。 不过,我还是秉着自己是女儿,是爸爸妈妈小棉袄的本份,分别给老爸和老妈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 试探地询问老妈,这件事到底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告诉她,老爸其实已经知道错了,只是抹不开面子,不敢来找你认错而已。 然后再义正言辞地告诉老爸,如果你还非得要硬端着不肯去找老妈好好认个错——那你就等着以后买后悔药去吧!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在一个普通又不平凡的清晨,说它不平凡是因为那时候我正跟我新认识的炮友兼灵感来源Mark,准备一大早再好好温存一番时,我却突然接到了老妈打来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和老爸今天正式登记离婚了。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或者是波澜。 总之,很平静。 平静到,让我忍不住觉得诡异。 因而电话甫一挂断,我就伸手推开正趴伏在我身上准备时刻待命着,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开始下沉的Mark,然后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开始急急忙忙地穿衣,同时扭头告诉Mark,“抱歉,我突然有点事必须去处理,麻烦你自便吧。” 随后,我也不管这个刚认识一天的炮友在我走后究竟是会自己撸出来,还是去找别的人泄火—— 那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因为对于炮友,我从来都是选择的人帅活好的日抛型。 穿好衣服出了门,我便立马开车赶往老爸那里。 我暗自思量,就算离了婚,老妈估计也不会把我们家的那栋房子给卖掉。 毕竟,那里面有她费了大价钱以及许多人脉为老爸打造的工作室。而且那里面,还有着许许多多到,已经数不清的我们一家叁口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 猛然推开门进屋,就跟我预想的那样,只有我爸在。 环顾四周,尽管老妈没让她的助理搬走或是打包走什么东西,但客厅那盆被她精心养着呵护了多年的蝴蝶兰,终究还是不在了。 顿时,一股伤感之情浮上了我的心头,让我感觉鼻尖十分酸涩。 抬头凝视着老爸呆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背影,终于,我忍不住开口唤了他一声。 一如我想的那样,听不到任何回应。 害怕他估计又是在不声不响地独自伤心流泪,一股脑儿地把苦往自己心里咽,想到这里,我不禁快步走了过去,然而,最后的结果竟大出我的所料。 老爸没有在哭。 他似乎是和老妈办完离婚后,就径直从民政局返回到了家。 手里紧紧握着那本暗红的离婚证,整个人仿若失了魂魄一样神游物外。 就好像是没从刚刚不久前的场景里走出来一般。 我静静在他身旁的沙发上落了座。 也不出声主动说话。 许久,我听到老爸带着明显的哽咽,轻声道,“她把房子给我了……” “嗯。” 我点点头。 所以她先一步搬走给你腾地儿了。 接着,老爸又说,“她把公司也给我了……” “嗯。” 我点点头。 那是老妈为你创立的音乐公司,给你也是应当的。 “最后,她把你也留给我了……” “嗯。” 我点点—— ?? ……什么叫把我也留给你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我都想对他和老妈来一场灵魂质问。 您们女儿我是个物件儿吗,就让你们这样给来给去的? 不,不是,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应该说——我早就满了十八了好吗? 满十八就是代表着我早就独立了,既然已经独立了,那就不再是需要监护人照顾的未成年小盆友了,所以我完全可以自行决定自己去留的好嘛! 跟老妈,跟老爸,又或者,谁都不跟,嘿嘿…… 但视线一触及到老爸那双和兔子一样通红的眼眶,我顿时又心虚万分地缩回了自家那只正准备在孝道边缘疯狂试探的脚爪子。 算了算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以后我还是多多来看望看望老爸吧。 然而,就在我拍拍手起身,准备照着一会儿百度到的网上菜谱来给老爸好好做一顿大餐,用以安慰和调剂一下他的心灵,并借此展示展示我的孝心时,我听见老爸喃喃自语。 “明明她都对我这么好了,我却还要和别的女人一起欺骗她……“ 闻言,我无奈转身道,“我的老爸啊,你是今天才知道……” 等等—— 我猛地把原本打算调侃说出口的“老妈对你好”360度大转变给换成了一句极为严肃与冷然的逼问,与此同时,视线紧紧集聚在沙发上的老爸身上,眉头皱成一团,“什么叫你和别的女人一起欺骗妈——” 此时,屋子里的气氛微凛。 我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他的眼,而他,却显然是有些心虚躲闪到不敢回看我的眼。 顿时,我的心凉了。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老妈回这样毅然决然地这么快就跟老爸离了婚! 原来——老爸他最后竟然还是出轨了! 想明白的霎时间,我咬牙切齿,一个问题接一个地问他。 “什么时候的事?” “是当场被老妈抓住了吗?” “你和那个女人当时……” 我突然发现自己问不下去了。 像是声带自己有意识地卡住了一样,让我不要去细究老爸和他那小叁的事。 那一瞬间,有一种无力且失望的感觉席卷了我的全身,让我忍不住开始心疼我那远在千里的老妈起来。 不知道一向爱夫如命的她知道这件事的当时是什么感受…… 我想,大概只会比我难受失望一千倍一万倍吧。 或许是我下意识流露出的种种神情吓到了老爸,又或者这样的场景他也曾在老妈那里经历了一遍,他有些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许久,才哑声开口道,“我原本没想要这样的……” 呵呵,妥妥的渣男本男了…… 什么叫没想要这样? 电视剧里的渣男也没想到自己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呢。 说到底,都是渣男为逃避指责而找的借口罢了。 于是,听不下去的我毫不留情地冷冷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既然爸你经受不住诱惑和别人做了对不起妈的事,那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闻言,老爸猛地站起身来,颤着音,哭着声道,“可我没跟她做啊——” “我跟连月娇根本就没做到最后一步……” 他无力地说完,缓缓地落回了座位,随后痛苦地伸手捧面低低哭了起来。 神情痛苦到,仿佛是骤然失去了什么至亲之物一样。 回想他刚刚的话,莫名的,我感觉在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为我所不知道的隐情。 但一时之间,我又有点下不来台,毕竟刚才我说我爸说得太狠了,就差直接跳到客厅的桌上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丫是个渣男了。 于是,我尽量适当放缓了声儿,以一种稍微还算是柔和的语气出声询问他。 “老爸,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6章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我很震惊。 整个大脑里,就只不停循环着六个字—— 剪不断,理还乱。 什么叫老妈跟程氏集团的掌权人程耀峰出双入对,老爸还拍到了好几张他们举止亲密的照片? 老爸,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还有做狗仔跟踪人的本事…… 而且,什么又叫连月娇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让老爸跟她假装上床,目的就是为了气一气老妈,好让她知道要回头挽回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爱人? 可还真是个馊主意啊…… 微微镇了镇心神,我在脑子里重新捋了一遍老爸说的话,把他那些颠叁倒四,语焉不详的吐辞挨个剥开,然后逐一重新梳理……最后,我的总结如下—— 所以老爸还是听了我的话,主动抱着键盘上门去找老妈认错。 然而,却意外凑巧地看到一个男人从老妈的家门里出来,留在屋里的老妈还笑着跟那个男人微微挥手再见。 见到这一幕的老爸不由得震惊地丢下了手里的键盘,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 流着泪伤心欲绝地躺了一天,但顽强如小强的他终究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打电话拜托师兄覃歌寻来一个品质口碑皆有保障的狗仔,让他调查出现在老妈门口的那个男人是谁。 很快,调查结果出来了。狗仔告诉老爸,那个男人是鼎鼎有名的连锁酒店大亨,程氏集团的掌权人程耀峰,还顺带附赠了老爸好几张程耀峰在电视上,在程氏发布会上,以及在其他各种餐宴酒宴上,谈笑风生,举手投足气质非凡,自信非常的中年成功男性帅气魅力抓拍照。 甚至,里面还有一张老妈作为他的女伴,两人一同出席一个宴会的照片。 尽管照片里的两人并未挽着手,举止也不算亲密,但仍旧让紧紧盯着照片的老爸的眼睛发绿,心里发苦。 随后老爸掏了比原定酬劳多好几倍的钱给了狗仔,让他把相机卖给自己,并教会他一些基本的拍摄以及跟踪技巧。 于是很快,老爸索性曲也不想了,整天就抱着个黑乎乎的相机紧跟在老妈身后的不远处,只要程耀峰一旦出现在老妈的一米之内,他就拽着相机一顿咔咔咔狂拍。 连续跟了好几天,老爸是越拍越生气。没看见时不清楚那种感觉,然而当自己亲眼看到并拍下这些一个个刺眼场景,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经历回忆后,终于,他崩溃了。 他开始忍不住有些钻牛角尖地想,或许老妈就是在报复他之前和别人谈论歌词时被她看见,而他回应时用词不当才不小心引发的那场误会。 可就算是要报复他,也不该是像这样身体力行的啊! 然而没想,好巧不巧,连月娇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再一次找上了老爸。 如同一只无缝不钻的苍蝇,连月娇连发了好几条语音向老爸表示她没想到自己本着讨教心思发出的歌词,竟然会给老爸幸福美好的家庭引来误会,随之各种道歉,言辞恳切,最终打动得老爸还是选择了接受她的道歉,然后回了一句【已收,望各自珍重,今后勿扰】。 可就是这句一时心软的回复却让一直眼巴巴等着的连月娇瞅到了时机,从而顺着细杆使劲往上爬。 她先是装作寻常寒暄聊天一般,接二连叁地给老爸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直至最后,她才佯装不经意一样,悄声告诉老爸,早在前几天,她看到老妈和程氏集团的老总程耀峰出双入对,两个人好不亲密。 话音刚落,随即她又茶言茶语地开始安慰老爸,或许是她看错了,又或许她没看错,他们两个人其实不过只是合作伙伴…… 总之,连月娇就像是为了更好地钻营人心而花了大价钱特意去学过心理学一样,老爸哪里结着冰她就往那地疯狂制冷,老爸哪里燃着火她就朝那处拼命煽风。 最终,也一如她所料地,老爸这根要燃不燃的木头终于被激得彻底点燃了。 待鱼儿上了钩,连月娇便开门见山径直告诉老爸,因为他常年待人的冷漠和总是拒绝或误会别人的好意,使得现在已经没有女人会再喜欢这样冷冰冰的类型了。如今,女人们喜欢的都是像程氏集团掌权人程耀峰那样事业有成,待人也亲和,尤其是对身边的女士,那更是一个无微不至,温柔有加。 听了她的话后,老爸便瞬间联想到之前自己拍的那些老妈和程耀峰有说有笑,态度堪称暧昧的照片。 一时之间怒火中烧,在气急攻心之下,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连月娇接下来提出的所谓“好办法”—— 即在最近的一次音乐交流会上,老爸只需要装作不小心醉酒,然后连月娇此时恰好出场,对着他一阵温情小意一番照顾,最后,再让别人把这张特意摆拍的照片发给老妈。 当然,原本老爸是这样以为的。 然而事实上,事情从办法实施的一开始就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说好的为了装样子只微微抿一口酒,却变成了莫名被逼着喝了一大口酒,还美曰其名要追求超逼真效果。 最关键的是,在老爸似懂非懂地喝下那口酒后,顿时他就感觉小腹竟渐渐烧了起来,最后,自己居然会对连月娇起了反应! 这下,他就算再不懂如今也懂了,连月娇是想假戏真做,用这种烈性春药来演一出霸王硬上弓。 老爸当即转身就想离开。 然而谁知道,连月娇竟也喝了酒,喝的还是和他一样加了春药的。 喝了酒后的她就跟闻到了人肉味的老虎一样,嗷嗷叫了一声就一个劲往老爸身上扑,吓得老爸拔腿就朝房门口跑。 可没想到,连月娇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结果皮子底下竟然是个女大力士,轻轻松松从后一把抱住老爸就猛地往床上拖…… 若不是后来老妈因为收到了老爸在一开始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时就发给她的消息,才带着一大批人来到酒店及时解救了他,不然到最后,老爸说不定连最后的一丝丝清白也都会全然葬送在连月娇的手里—— 果真是一出剪不断,理还乱的大戏啊…… 我感觉我的脑仁在突突地发疼。 伸手微微按了按最为发疼的那个部位,我无力地开口,“爸,难道你到现在还认为你那个小叁……好吧,是我口误,纠正一下,不是你的,是连月娇那个女人——在你心里,你认为,她是无辜的吗?” 闻言,老爸沉默了一瞬,随后缓缓垂下眼眸,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那就是说,有可能无辜也可能不无辜咯? 我被这回答成功气笑了,“爸,连月娇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到现在都还要为她说好话!” 靠,这女的真他妈不是个善茬儿! 我想,绝不是我过于主观从而一刀切地把这人给定性成了坏人,而是我爸明显已经被这个从传销窝点和PUA培训班里出来的女的给洗脑了—— 因为连月娇她丫的,就是个坏胚! 她奶奶的…… 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我开口问老爸,“老爸,我就想问你,如果是你,你会为了补救自己不小心引发的误会而出一个主意,只身试险去和一个已婚妇女摆拍吗?” 闻言,老爸忍不住皱眉猛地摇了摇头,但随后又不禁出声道,“可是……” 瞥了欲言又止的他一眼,我在心里冷笑,好,你现在还要为她狡辩。 紧接着,我继续开口,“上一个问题太复杂了,就当我没问,过了。那我问下一个问题——” “既然一开始你们商量的是你假装醉酒,那她后来又为什么要给你灌酒,还在酒杯里放了春药?” 终于,这次一如我所料,老爸开始迟疑了。 但没想,最后他竟还是嗫嚅答道,“应该就是像她说的,为了让拍照效果更好吧……” “那你中了药的时候想跟她上床吗?” 我猛地提高了声调,厉声问他。 老爸红圈一红,几乎又要哭了,“我爱你妈又不爱她,为什么会想……” “但是她想啊!” 我大声道。 闻言,老爸猛地一震。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冷笑出声。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说她喜欢程耀峰那种男人不喜欢你,你就信以为真,巴巴跟着她跑去开房……” “秦甄,不要说了——” 老爸猛地伸手捂住双耳,痛苦地闭眼喊道。 然而,他的话却激起了我的反骨,我顿时怒极反喊回去—— “为什么不说,我偏要说!” “其实你已经知道连月娇不是个好的,但非得要死活不承认,说到底…说到底都是你那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你不承认你被一个路人皆知的绿茶婊给耍得团团转,差点险些背叛了老妈,不对,你就只是差一点点而已……” “秦甄,就你有嘴,你给我闭嘴!” 老爸红着眼眶拼尽全力地喊了一句,同时猛地站起身来,僵直的脊背蕴满了无边怒气。 我不甘落后地跟着站起身来,笑道,“你敢做就别怕我说。老爸,说句实在话,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哪家女总裁对自己老公,有我妈对你这么好的。更别说,就怕是连我这个女儿在她心里,都没有你秦修律重要!” 实在是太气了,我也不管从小教育说的要尊敬父母不能直呼父母姓名什么的了,大不了到时候拿鸡毛掸子让我妈打一顿,总之,我今天也必须得把余下的话给说完—— “老爸,老妈对你从来都是千依百顺。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就连我看到的你们每次发生口角,也都是她先一步低头哄你。然而你哪一次不是非得硬端着,从不主动向老妈开口认错,有句话我老早就想说了——主动开口跟老妈道歉说声对不起,你会死呀!” “所以,你至始至终就是为了守着你那点可笑的自尊心,为了你身为作曲人的清高,总是想要老妈来迁就你,依顺于你,可你,却从来不会为她改变——” “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珍珍她也没说过需要我改变啊……” 老爸那双好看的杏仁眼里半是怒气半是迷茫。 那是因为老妈她太爱你,舍不得让你为她改变啊! 当然,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因为我知道,就算说给了他听,也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毕竟我妈娇宠了我爸这么多年,早就把他的性子给惯坏了,使得如今,他竟然能明目张胆地背着老妈做出这些事来! 真是应了一句话,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看着老爸被老妈娇养得一年复一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连代表岁月流逝的皱纹都没长多少,依旧清俊漂亮的好看容貌,我忍不住心生叹息,也不知道老妈有没有后悔过,她煞费苦心地维持了老爸的天真和单纯这么多年,但到最后,却是因此便宜给了别的女人…… 只能说,终究还是不适合吧。 “什么不适合……” 老爸睁着通红的眼,哑声问我。 听到他的问话,我才恍然发觉,我竟然把刚才想的那句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但对此,我也并不觉得如今还有什么是需要我隐瞒或是避忌的,于是,我静静看着问话的老爸,回道,“或许是时间证明了,你和老妈终究还是不适合,所以,你们现在……” “离婚了”叁个字我还没说出口,老爸便猛地打断了我的话,通红的眼里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泪,随后,他狠狠地哭出了声来。 “不适合?”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怎么不说不适合?我们结婚的时候她怎么不说不适合?如今,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她才说不适合……” “说不定,她就是厌烦我的性子了,可是,明明以前她还说过喜欢我这样的……珍珍,珍珍……珍珍她,明显已经不爱我了……” 他哭诉一般的喃喃自语让我越听越发觉得心烦。 直到现在,为什么老爸还是弄不清事情的重点,为什么他就始终弄不清导致他们离婚的那个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待越久,心就越疲惫,也越难受。 但走之前,我还是回首再跟我爸说了几句话,几句我希望他能听进心里的话,但究竟能不能进到他的心,也就随意吧。 “老爸,爱情和婚姻从来都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 “你希望我妈从始至终爱你,对你的爱矢志不渝,那么与此相对的,你也应当做到。” “既然是这样,你又为什么不相信老妈?爱她不就应该相信她吗?就算她和别人产生了什么误会或是暧昧,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她?你是她老公,你有这个权利,不是吗?” “我想,如果有一天老妈知道了这一切,那她一定会告诉你,当初的她一定宁肯你直接去找她,甚至到最后和她狠狠吵上一架,也不愿意自己最后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竟差点和别的女人浑身光溜溜地睡了一觉!” 第7章(微H) 随后一连几天,我都没有出门。 我不想去找老妈再替我爸做说客了,如今在我看来,老妈选择离婚就是快刀斩乱麻,解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该这样迅速干脆地处理。 我也不想去找人好好惩治一把让我短短一个多月内就荣升成为离异家庭子女的“小叁”连月娇。 虽说老爸和老妈离婚期间的两次摩擦里都有她的身影,甚至最大的导火线还是由她一手制作出来的—— 但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如果连月娇是一只恶心的苍蝇,那么我爸就是那枚不幸裂了缝的蛋。 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响当当。 如果不是老爸主动向她张开裂开了的缝隙的话,连月娇也不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就钻了进去。 而且事实也表明,一切也正是如此。 说句实在话,在那天听了老爸和连月娇的那点破事后,我忽然就对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提不上兴致了。 有点像是小时候被别人的呕吐恶心得吃不下饭一样,为此,我不曾给任何人打过电话,或者发过消息,一连清心寡欲了好几天。 但尽管这样,还是没挡住有人千里送屌,不,千里送自己来。 一晚,我喝了些红酒,准备早早上床睡觉了。 不想出去玩,也没有心情作曲写词。 宅在家里把自己活生生腌制成了一条咸鱼,我想,这大概就是我这几天生活的最好写照。 然而,就在我刚和往常一样“咸鱼躺”地倒在我那张软软的大床上时,便听见有人在按门铃。 真是不速之客。 我有些不高兴地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慢吞吞下楼去开门。 不过才走到一半,我又倏然转头跑回去到床上捞我的手机。 同时在心里默念—— 千万不能是老爸,千万不能是他。 万一真不幸到就是他来了,那我也不会开门,当我是宅死在家里了吧。 很快,我迅速在被子底下捞到了我的手机,然后如愿在手机上装的监控软件里,清晰看到了此时此刻在我家门口的人是谁。 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但很幸运不是老爸。 当然,也不会是老妈。 我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这人的电话号码,然后拨给了正站在屋外门口的他。 “大晚上的,你来找我干嘛?” 我问他。 “外面好冷,姐姐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齐嘉时顾左右而言他。 我随即切换回监控界面,便看见只穿着一件单薄黑条纹T恤的他正环抱着白皙赤裸的双臂,若有所感地抬头对着摄像头里的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我无奈地撇了撇嘴,挂掉电话,然后下楼去给他开了门。 然而没想,刚一开门,他就跟饿狼扑食一样,径直扑到了我的身上。 我顿时心里握了一把大草,想也不想就伸手要把他给推开。 “姐姐,你让我抱一会儿吧,我心里好苦啊……” 齐嘉时跟块黏皮糖一般,撕也撕不下来,反而用力抱紧了我,埋头进我的发间,声音里几欲哽咽。 呵,跟我谈苦? 你有我这几天心里苦吗? 我在心里腹诽,根本不为所动。 “姐姐,你不知道我这次进的节目组里的那些人好狠啊……他们把我丢在了非洲的一大片草原上,让我在那里与各种动物做伴生活了整整十天……” 漫不经心地听着,渐渐地,我却不知不觉停下了要把紧贴着我的他推离开我身体的举动。 听起来好像,是比我要苦得多得多…… “姐姐,你不知道,那里简直就不是让活人待的地儿……那里有狮子,有猎豹,有鬣狗,有角马……随便来一个都能把我瞬间撕碎然后嚼烂……” 呃。 这娃真的好惨…… 我默默咽了一口唾沫。 在我所知不多的印象里,非洲那种神秘而遥远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我等凡人能去待的地儿。 早在几年前,有不少人跑去非洲摄影拿了大奖,从而掀起来一股子“非洲热”时,我也曾暗戳戳地忍不住生出了要不要跟风去非洲找一找灵感的想法。 然而,就在我用手机上网查了查资料,顺便再看了几个非洲动物捕猎的视频后,我当即把脑子里的想法狠狠掐死在了摇篮里。 没错,我就是一个胆小怕死的人。 对于我而言,我宁可自己死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也不要最后被一群野兽撕碎然后散落在冰冷无情的大草原上。 换句话来讲,即,既然生于了安乐,那我也要死于安乐。 我任由齐嘉时紧紧抱着我,随后,我一边伸出手安慰似的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另一边则义愤填膺地和他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心有戚戚然地道,“白天要躲避野兽,晚上又得和蛇虫做伴,这什么节目组啊,对你的安排也太狠了吧……” 玛德,简直太缺德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还好我向来对这些节目综艺都是敬谢不敏…… “所以,你这是……刚回来?” 我低头瞥了一眼他的短袖,踌躇开口,与此同时伸出食指指向他短袖领口处仿佛是被火灼出来的一个小洞。 闻言,齐嘉时跟着我的视线低头看去。随即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很快却又是灿烂一笑。 “对啊,刚一下飞机,我就来姐姐这儿了。” 好吧,我已经隐隐知道他下面会说些什么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我看见这位号称娱乐圈里行走冷冻机的流量大明星,将他那双好看迷人的桃花眼弯成了两道漂亮至极的新月,而那双被无数女人膜拜,恨不得化身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一亲芳泽的唇瓣,正一张一合地吐露出很多人做梦都想听到的话。 “因为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姐姐你啊。” “而且,姐姐知道我为什么会被节目组安排去非洲吗?” “因为我不小心抽到的签是让我选择综艺里的一位女明星组成临时情侣,然后去摩洛哥旅行约会。” “但是我不愿意,所以就只能接受他们安排的惩罚——非洲草原十日游了。” “至于不愿意的缘由……” “我告诉他们——”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好吧,最后这几句话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猜中了开头,没猜到结尾。 但接下来的事倒是水到渠成了。 毕竟我相信,估计没几个人能够做到,在听了那一番动听悦耳到堪称告白的话后,再在齐嘉时这双仿若深海漩涡般漂亮迷人的桃花眼的注视下会丝毫不心动的。 好吧,就算不心动,欲动也是一定会有的。 不过一会儿,我和齐嘉时便赤裸了全身躺在床上,我趴伏在他身上,把头发拨弄到一边,抚摸着他漂亮饱满的腹肌赞不绝口。 哇偶,不错哟。 “在非洲练的?” 我问他。 眼珠子和手却连一瞬都舍不得离开这堪比游泳运动员般流线漂亮完美的腹部肌理。 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姐姐,这十天哪里练得出来——我可是为了我跟姐姐的‘幸福’,游泳健身一天也没懈怠过,既然你喜欢,那你就多摸摸,亲亲也行……” 仿若一只被人夸奖抚摸的漂亮萨摩耶,齐嘉时笑得更暖,也更好看了。 此幸福非彼幸福,我懂的。 我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支起身子来,再低头用力亲了上去。 “姐姐,你犯规……” 齐嘉时的声音渐渐淹没在了我的亲吻之中,随后伴随着津液的交换,又慢慢演变成为了性感压抑的呻吟。 “姐姐你好热情啊……” “原来你也很喜欢我……” 喜欢你个头。 陡然听到这句话,我鼓起的兴致猛地跌落下来,随后,我翻了个身从他身上滑落到一旁柔软的白色床单上。 看来真的是该清心寡欲了。 我刚这般苦恼地一想,身后却倏然有人紧紧贴附了上来,火热的硬物微微调整,再猛地一把将我贯穿—— 好粗。 “齐嘉时……” 我咬牙转过头去看他。 然而,没想这人仿佛是因为去了非洲见多了那些动物嗜血厮杀的可怖场景,如今整个人也变得大力凶猛起来,直按着我的臀,对我啪啪啪撞个不停。 ——这人特么是在那边吃了牛鞭,喝了鹿血吗…… 但事实上,这一次来势汹汹的齐嘉时比我想象之中还要更加可怕。 可怕到,我整整叁天两晚都没能从床上下来。 甚至于,在我接到老妈电话的那一刻,我都是一边接受着齐嘉时红着眼在我身后的冲刺,一边尖叫着高潮后,才颤颤巍巍地拿起来了被我们紧紧压在身下的枕头底下作响振动个不停的手机。 玛德,连手机屏上都有这只狼人这几天射出来的精液—— 我气喘吁吁地伏起身来,有些无语地从旁侧的纸巾盒里扯了几张纸巾胡乱擦了擦脸,再低头擦了擦手机,随后背靠在床头,将汗津津的双腿放直。 一边按下接听,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有些红了的可怜膝盖。 自知理亏的某人连忙讨好地笑了笑,随后轻轻用手揉按我的膝盖,还附赠了一个低头吃穴的热情服务。 Duck不必。 我冲他摇了摇头,然而齐嘉时却是笑着眨眨眼,用唇语回道,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最好是这样。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甄,你有在听吗?” 老妈的声音里有些无奈。 与此同时,我的全身不受控制地猛地一颤,随即我连忙伸手拍了拍大腿根处那枚毛茸茸的头,待头颅的主人还算听话地乖巧撤出后,为以防万一,我将腿微微合拢,方才对着手机回道,“在的在的,刚刚我洗了个澡,拿着手机擦头发不方便,就把手机放桌上了。” 老妈笑了笑,嘱咐我最近天气多变注意添衣,不要让自己着凉生病了。 我连声答应。 但答应的同时,我却不由得在心里疑惑,这些话老妈只需要像以往那样发消息给我说一声就好了,又何必在这个时间点特地打电话来告诉我? 终于,直到最后,我才弄懂了她这次打电话来的目的。 这也让我深刻认识到,电话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存在。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今晚七点南桉雅居,我们会和程叔叔以及他的儿子一起,吃一顿便饭,彼此提前熟悉认识一下……” 我有些云里雾里地挂断了电话。 和程叔叔以及他的儿子吃饭…… ”程叔叔是哪位?” 不知不觉,我竟然把话喃喃问出了声。 “是程耀峰吧。” 齐嘉时笑着抬头来看向我。 手里替我揉捏按摩膝盖的动作却也没有停下。 我也作势不喊停,任由这位大明星任劳任怨地给我舒弄每一个关节,随后却是不由得微微蹙眉想到—— 程耀峰? 不就是我妈之前被我爸拍到的那个绯闻对象吗? 隐隐地,我感觉自己快要勘破一个触手可及的真相。 也是在这个时候,齐嘉时仿若古装剧里的小太监,偷偷觑了一眼我的神色,随后才小心翼翼道,“姐姐,我希望你别生气,因为我想你妈妈的意思应该是……就是秦阿姨她,很有可能要再婚了……” 噢,就是这个真相。 我恍然。 第8章 在驱车赶往老妈所说的吃饭地点的途中,一路上,我情不自禁想了很多。 但想来想去,最终也都通通化为了一句—— 不管我妈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选择支持她。 我想,这是我作为女儿所能够,也是所应当尽到的本份。 这大概就像我当年选择了放弃继承她的霸总衣钵而踏入娱乐圈成为歌手时,老妈她最终也还是选择尊重我的决定,并且承诺将会以她的方式不遗余力支持我一样。 当然,她的方式也并非是像寻常人理解的那样,偏宠溺爱,一路绿灯地各种保驾护航。 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想,我如今也不会这么年轻就轻易取得了,一开始我以为我只会在叁十岁后才能获得的音乐成就和各项殊荣。 我妈不会让我变成温室里的花朵。但事实上,其实我自己也不喜欢总是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在我看来,别人为我打造的船再好再可靠,也终会有沉没的一天。只有由我自己亲手打造,亲手全权掌舵的船,才能在将来的汪洋大海上行得稳,致得远。 纵然一开始只是艘小船,可我坚信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一定会成长为比航母还要宏伟庞大的遮天巨轮! 呃,不小心熬成鸡汤了…… 赶紧把话题转回来—— 后来,也就是没过多久,我成为了我师父,也就是港都最老一代歌王,如今早已隐退现定居于加拿大的曾在上个世纪70、80年代获奖无数一度封神的歌神梁崛的弟子。 听这一个个名头,你们可想而知我一路拜师途中的艰辛。 虽然我坚信我是用我程门立雪般的坚持与诚心打动了我师父。 但最后的事实告诉我,我靠的还是我老妈。 尽管我师父他老人家总是喜欢再叁强调他是因为慧眼独具,看我颇有天分,有几分能够继承他的衣钵并发扬光大的可能,才决定收我为徒的。 却只口不提他每天吃着我妈做的松鼠鳜鱼和西湖醋鱼大快朵颐的那段快活日子。 说真的,如果当初不是我坚信是自己来拜师学艺的,否则,就我师父满嘴是油地吃着鳜鱼却一口这里老了,那里不够酥脆的傲娇模样,我会以为实际上其实我是替我妈来拜师的。 明明心里满意得不行,却还要这里挑刺那里不好——活脱脱的傲娇师父遇上神厨弟子。 至于我,可能就是他们中间那个起着关键枢纽作用,让他们能够以厨论道的传菜工具人…… 不说了,说多了他老人家我就又是一把浸满苦涩的辛酸泪。 好吧,事实上是我又跑题了…… 囧。 言归正传,今晚这顿饭是要吃的,该给的支持也是要给的,但是,在进南桉雅居五楼雅间前,我还是于心不忍地给我爸发了一条消息。 【老爸,九点来南桉雅居底下。 ps:穿好看点,不然你会后悔的】 不能透露再多了,随后,我站在走廊上恭敬地对着月光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月光啊,希望你能保佑我老爸会从我言简意赅的消息里体会出我的苦心,但如果不能的话,那就只能原谅我再想别的办法来拯救他了,阿门。 缓缓转身,伴随着脑海里熊熊燃起的激昂战歌,最终,我抿着唇推门大步走进了雅间。 第9章 然而,待我迈着铿锵步伐,精神百倍地绕过屏风后—— 我的妈呀! 完了完了…… 老爸你可能穿再帅也没用了。 我一边在心里丧气哀嚎,一边朝坐在里面正中位置的中年帅气大叔微笑颔首,然后持着标准到任谁也挑不出毛病的礼仪微笑继续向前走,最后在偌大的精美圆桌边缓缓落座。 唉,原以为会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结果现在,却成了—— 既生瑜,又何生亮。 说实在话,连我这个看惯了圈子帅哥美女的人都觉得这位程叔叔魅力十足,更别说现在正和他近距离接触的老妈了。 可以这么说,程叔叔和我老爸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 如果覃歌叔叔和我老爸能一起被划分为忧郁多情的文艺气质美男一类的话,那么这位程叔叔,则就是和他们俩截然相反的魅力帅气俊男一类。 上一秒还冷峻十分的俊美面容,却在下一秒,就因为我妈的一个淡然微笑便轻易冰雪消融。 而在他每一次的举手投足之间,则更是贵气逼人,抬眼含笑的刹那,仿佛都能让我忍不住生出一种,他能起身为我倒一杯茶,都是我应该心感荣幸的深深错觉。 阔、怕。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牛逼哄哄的大佬气场。 我老妈的终极版。 远在霸总之上的顶级大佬。 霸佬。 对此,我不禁为老爸接下来的艰难追妻之路瑟瑟发抖。 因为这是肉眼可见的,地狱级困难模式。 “小甄,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很高兴。另外,这是我的儿子,程意诺。” 居然连我的小名都叫上了,我僵硬地微笑点头,完了,老爸你彻底没希望了…… “阿诺只比你大一岁,在国外待了几年,便于称呼,你也可以直接叫他的英文名字Mark……” 闻言,我笑得更加僵硬了。 Mark…… 不会这么巧吧? 如同一个生了锈的老式机器人,我咔咔慢慢转过头去。 然而,事实上就是这么奇妙,旁边不远处坐在屏风附近的那位穿着一件浅咖色的英伦风风衣的俊男,好巧不巧,正是我前几天才在床上见过的炮友Mark。 真是喵了个咪…… 我有些苦笑地伸手掩面,果然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嗨,我叫Mark,当然,你也可以叫我阿诺。” “不过,‘阿诺’这两个字我更喜欢你在床上叫我。” 好听至极的磁性嗓音里充盈着很明显的独属于暧昧男女间的调情意味。 当然,最后这句调笑话是他笑着起身走过来坐到我旁边座位上后,特意凑近在我耳边轻声说的。 可他的动作终究过于暧昧,根本毫不避忌对面正举杯含笑谈着话的一对新晋璧人。 我及时微微向后躲开了他的近身,露出嘴缝之间的咬牙切齿,“你失忆了?” 然而比起失忆,我其实更想问他的是—— 大哥,你是不是瞎了? 现在什么场合您看不见? 好吧,我知道。 就算我问了,也会是白问。 因为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或许事实注定,今天这人就是来者不善。 然而,让我万万意想不到的是,这位我被迫要以着另一种正常的方式,重新开始熟悉与认识的程叔叔的儿子竟然比起我,还要更加无耻和不要脸。 以及—— 老土。 因为下一刻,我便为着他的话险些把刚喝进嘴里的清茶给喷出来。 “没,我只是发现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程意诺侧头对着我灿烂一笑,洁白好看的牙齿耀眼至极。 我不由得被这笑容晃得定定愣了一会儿,随后扯起嘴角无声呵呵,“你真幽默。” 幽默到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尼玛就离谱。 都二十一世纪了,美国都争来争去不知道换了好几届总统了,居然现在还有人会用这种老土到掉渣的话来搭讪。 要知道现在的小学生都知道这种稳上传奇黑榜的古偶语录,是无法再吸引到班上没有故事的女同学了好吗? 真不知道他其实是想致敬经典,还是就单纯为了说出来膈应我。 如果是前一种还好,如果是后一种,呵呵……好,恭喜你,你成功了。 对此,我只想说,去你妈的见鬼兴趣—— 怪蜀黍,我们不约。 我放下茶杯,径自翻了个白眼,随后把头转回到餐桌上,不再看他。 但与此同时,我的大脑却又忍不住开始高速转动起来。 第六感,不,第一二叁四五七……N感都告诉我,这货今天绝对是来者不善。 只是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人或事不善? 是因为我那天做了一半不管后续就兀自把他抛下,导致他被迫走上寻医问药的男科之路? 还是因为我妈和他爸走在了一起,导致他看不过去,心中不平,忍不住想在我这个和我妈目前来说关系最为亲密的人身上找麻烦? ……诶,等等,顺着这个思路下去,或许就还有一种可能。比方说,程意诺其实早已经知道我老妈和他爸的事,至少,比我知道的早,所以才会特地找上门来,故意使出百般花样来各种撩我,甚至还“以身饲虎”地跟我打了结结实实的一炮,目的就是为了膈应他爸、我妈,以及我。 可谓是,父亲另结新欢,儿子看不过眼,使出浑身解数,只为拆散良缘。 玛德。 真是约炮有风险,接撩需谨慎。 对此,我在心里懊悔不已。 味同嚼蜡般地吃了两口菜,没过一会儿,终于,紧皱眉头的我忍不住用筷子狠狠夹住了旁边那双,又一次大摇大摆地夹着一撮菜缓缓伸进我碗里的可恶筷子。 “第叁次了,你好好吃你的菜行不行?” 我转头咬牙低声道。 程意诺无辜地朝我眨眼,帅气的眉眼里盛满了细碎的狡黠微笑。 “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对妹妹的关心。” “小甄妹妹,以后烦请多多指教。” 尽管肉麻到了极点,但最后一句他竟莫名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闻言,早有不耐的我不禁在心里咯噔一声。 是了。虽然有些事其实早已隐有预感,但一旦到了自己真正以正面直接接触的时候,还是仍然让人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果然,在我下意识地抬眼朝圆桌另一边看去时,我便听见对面的霸佬程叔叔笑着说了两句,“珍珍,你看孩子间相处得真是融洽……” 随后我妈也笑着附和道,“是挺合得来的……” 紧接着便是两人兴趣盎然地交流起各自的育儿经验来。 最后,一个夸对方培养出了未来的歌坛巨星,另一个则赞扬对方不遑多让,教出了麻省理工双学位的高材生。 最终,一点点步入到了今天这次会面的正题。 “小甄,阿诺,”说着,程叔叔将我妈的手牵到了桌面上来,和她十指紧扣,安慰似的朝老妈温柔地笑了笑,方才转过头来看向我们,神色认真且郑重。 “我和珍珍决定在下个月的16号举行婚礼。尽管珍珍她一直不同意,但我还是会如约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在这里,我真诚且荣幸地向你和阿诺发出邀请——希望你和阿诺都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也期望我们的结合能够得到来自我们深爱的两个孩子们的各自祝福……” 我忍不住有些泪眼朦胧。 因为我看见,此时此刻,老妈尽管面带笑容,可另一只放在餐桌边的手却紧张地攥紧成拳,微微颤抖。 刹那间,我的心狠狠地揪痛了一下。 轻轻点了点头,我答应程叔叔我会到场。 同时,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会带着对妈妈未来生活的美好祝福,一齐到场。 话刚一说完,我只余光看见老妈脸上隐隐浮现出欣慰的笑,来不及松口气,便感觉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低头一看,是程意诺。 “怎么办,我不想去。” 他挑着眉轻声说,宛若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闪烁着轻浮的笑意。 我倏然站起身来,朝程叔叔和老妈抱歉一笑,“刚刚不小心洒到东西了,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哦,我也洒到了。” 程意诺笑着道,随后起身,跟着我并肩走出了雅间。 第10章 一走到走廊的拐角,我便猛地转身,拉住男人的衣领就狠狠吻了上去。 恶狠狠到不带一丝情欲。 可让我意外的是,程意诺居然也任凭我这般不带任何技巧,可以说是野蛮至极地亲吻着他的唇。 甚至到了最后,他还如同无奈认命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算了。 估计是这人有点抖m属性。不过,这下我反而更气了。 简直是,气人太甚!!! 好,那我也不客气了。 我吸—— 我吸—— 我大吸特吸—— 时间伴着手表走针清脆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一点点流逝,终于,直至他嘴里的最后一丝空气即将被我榨干,箍在我腰间的手也越收越紧时,我方才心满意足地松了口。 随后,我学着他方才的欠揍样子,环抱起双臂,挑眉看他像是被榨干了似的咸干菜一样一般无二的萎靡模样,带着些许轻佻以及嘲讽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我轻笑开口。 “程少爷您跟着我出来——” “是想跟我一起去卫生间,然后在里面打完那天早上没能打完的炮吗?” “咳咳咳……你觉得呢。” 在一阵几乎快把肺给咳出来的剧烈咳嗽声后,程意诺缓缓抬起头来对着我轻轻一笑,带着一丝虚弱意味的帅气笑容被柔和的灯光映照得格外好看,可在我的眼里却是碍眼至极。 敢情都一步一个脚印地跟着我到这里了,这人还硬要在猪鼻子里插两根葱装相! 跟我玩什么恶趣味的play游戏呢。 行了,不能再和这货浪费我每天日理万机的宝贵时间了。 “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是个男人,就大声告诉我—— 你不是来加入他们的,而是来拆散他们的! 然后我就可以义正言辞地用那句经典至极的网络段子来回复——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轮到你这个丑八怪来反对。 嘿嘿,句意流畅,对答完美。 “不想干嘛。”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大概……只有你。” 嗯? 只有我? ……什么意思? 沉浸在思绪中的我陡然听到他的回答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待两秒钟之后…… 靠! 这人在对我性骚扰! 顿时,我鼓起脸,皱紧眉头,一脸严肃道,“你知道你这是在性骚扰我吗?” 你知道被告性骚扰的后果很严重吗? 尤其是被像方律师那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的律界大佬告,可想而知会是个什么下场。 所以,如果不想今后孤影照四壁,铁窗泪两行的话,就放聪明点,好好说人话,别老是绕来绕去或是像现在这样骚话连天的,搁半天都说不到我想听的重点。 “言语上的性骚扰?” “或许吧,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可怜的小甄妹妹应该会比我判得只重不轻。因为她刚才强吻我,导致我险些窒息的危险举动已经完全构成了法律事实上的强制猥亵罪。按国家律法,好像是得判……叁到五年吧……” 程意诺好整以暇地对着我笑。 我……我整个人裂开。 随即,我连忙转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解锁屏幕,开始偷偷上网查询。 【强制猥亵罪如何判】 【一般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我勒个去—— 晴天霹雳! 顿时,我只觉得我现在那颗倏然停止的心就跟我手里的手机一样,沉甸甸得有千斤之重…… 孤影照四壁,铁窗泪两行。 完了。 “手机拿不稳了?” “给我吧,我来帮你拿。” ……手确实是有点抖。 我下意识地道了声谢,然后把手机递了出去—— 等等。 有点不对劲。 刚刚是谁在跟我说话?? 我迅速转头,看着从旁后侧伸过来的那只手的主人,如今正哈哈大笑得极其嚣张与张扬,甚至笑到快要捧腹的地步,霎时间,我感觉我的拳头硬了。 硬到能一拳打穿金刚石的那种。 ……算了。 我不打男人。 我怕到时候他一边笑一边哭,那画面不是我这双眼睛现在所能承受的。 随后,我把攥紧的拳头松开,同时也蓦地松了心里那团紧憋的气。 “你慢慢笑,我先走了。” 我很是大气豁达地道了一句,随即便潇洒转身继续朝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 就这样吧。 管他是想报复还是其实是在谋划搞别的事情——都不关我的事。 只要不把我这个无辜人扯进来,他就算是想抢他老爸的位子我都没意见。 毕竟—— 又不是我儿子,我怕什么? 首-发:po18f.cоm (po1⒏υip) 第11章 刚一走出卫生间,我就看见了前面不远处背靠着墙微微垂头玩着手机的程意诺。 我把手上用来擦干水珠的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心里对程意诺出现在这里纳闷不已。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玩手机? 当然,他在这里玩手机对我并没有一点坏处。 而且,反倒是我还不得不承认,他此时此刻低头玩手机的样子颇有几分赏心悦目的赶脚。 总之,比他张开他那张能气死人的嘴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简直就像是一部我曾看过的经典电影里拍的一幕着名场景一样。 微风轻轻吹动,黑色发丝随风飘动,从窗外照耀进来的温暖阳光也在男孩精致好看的眉眼上柔柔浮动…… 不过这里没有风,也没有温暖阳光。 就只有亮到刺眼的温暖灯光…… 哎,管它的,反正总之,养眼就对了。 而且我敢说,要是现在有同好中人跟我一样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见这幕场景,一定也会忍不住觉得眼前一亮。 可尽管如此—— 也还是不对啊。 我下意识地侧头朝顶上看了又看,确定是【洗手间】叁个字无误后,方才转回头来。 然而,心中的纳闷之感却更重了。 竟然喜欢站在厕所门口玩手机—— 难道……是为了呼吸一些与众不同的新鲜空气吗? ……厉害了。 对此,我只能说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所以不怪我进不了麻省,而人家却轻轻松松就考上了,果然是吃尽了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苦。 秉着对学霸的佩服与尊重,我特意走向来时的另一边,准备绕个扇形远路,简而言之,就是要尽可能远离一旁正安静玩着手机的大佬,让他能够拥有充足的空间来尽情呼吸。 然而,就在我自觉到都已经快要挨着地毯边边的墙缝上走了时,“秦甄。” 蓦然的一声让我被迫停下了默默急行的脚步。 ? ……敢问这位学霸您不专心呼吸您需要的新鲜空气,叫我有何贵干? 而且叫的还是我的名字,而不是什么恶心巴拉的“小甄妹妹”,让我想装傻当听不见都不行。 “Hellow……有事吗?” 我面上露出礼貌而和煦的微笑,心里却在恶狠狠地想,你最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毕竟我才没有你那种喜欢在厕所门口玩耍的奇怪癖好! “嗯,有一件和你我都有关的很重要的事。” 笑着说完,程意诺收起手机,大踏步地朝我走来,然后很是大方与自然地牵起了我的手,拉着我朝和我来时不同方向的另一边走去。 ??? 此时此刻,我心里一万个懵逼。 他刚刚说了什么? ——和你我都有关的很重要的事?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事? 什么事是和我俩都有关的很重要的事? 在一个接连一个的疑惑生出之后,相继产生的,便是心中滚滚翻涌着的浓厚到千军万马都抵挡不住的好奇。 不会吧,不会吧—— 是我一直期望的那样吗?! 在终于抑制不住内心无边的愧疚之后,无良的这货突然跟个陡然乍富的暴发户一样良心大发,打算把背后的所有真相一股脑儿地告诉我这个曾被他冷酷无情地利用了的工具人,借以赎罪,从此金盆洗手? 等下,还是他刚刚才发现任凭他自己一个人也搞不出来什么大风浪,然而众人拾柴火焰高,所以就索性想把我这枚小棋子彻底给拖下水,积极谋求开展共建合作,今后共商大计? 然而,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我便在心里狠狠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身上的每一根舒张开来的毛孔也都在疯狂摇曳,诉说着内心强烈不愿的抗拒。 不不不—— Nononono…… 如果是这样,那我一定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先不说狡兔死走狗烹的千古道理,因为,就算是承诺以重利万金让我辅助他谋朝篡位,我自认也没那智商和能力啊! 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我看我还是乖乖做条咸、不,艰苦奋斗的音乐人吧。 毕竟血腥风雨江山万里到头来一场空的例子也不是少数,正所谓,平平淡淡才是真。 等等……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看了太多杂七杂八的电视剧和电影—— 所以,把事情给想得太过黑暗和过于复杂了? 说不定,人家其实就只是在刚才尽情呼吸新鲜空气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自然界中还未被人发现的全新规律,然而我这个意外路过的路人甲“有幸”在无知也无觉的情况下见证了这场科学奇迹的神秘诞生,因此被迫被他拉着去洗耳恭听这位未来诺贝尔得奖主的“光荣发现之路”…… 毕竟人家可是在麻省理工求学深造过的经济学硕士,全身上下都发散着独属于学霸的光芒和气息。 呼吸的是上层空气,看的是空间微粒,想的是宇宙浩瀚星际…… 等下。 我刚刚好像用了一个词,拉着? 随后,我有些后知后觉地将发散在前面后背上的视线缓缓收回来,再低头逐一聚焦到因为被一只大手密不可分地紧握着,因而一直源源不断地传递来热度的左手上。 靠!! 这欺人太甚的无耻之徒—— 我晃了晃被前面这个没脸没皮的无耻之徒紧紧握着的手,然后再抖一抖,试图把紧紧包裹在它外面的那张牛皮鲜给抖掉,这样我的左手就能随之重获自由。 然而这张牛皮鲜显然用了502胶水的升级版602,任凭我怎么抖都抖不掉。 于是,我开口,“程意诺,你放手。” 毫无回应。 而且我的左手依然被他的手包裹着,甚至,在我说完话后它还隐隐收紧了些。 过分了。 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Let go of my hand!(放开我的手!)” 岿然不动。 好了,很显然,我前面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已经不幸耳聋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自食其力,自力解救。 比如,先变抖为甩试试,然后再多用点力试试,同时还要上下左右都抖一抖,再甩一甩试试—— “别摇了,你的手在说它很累。” 它不累! ——因为我才累好吗! 累死了…… 我满怀心疼与怜惜之情地揉了揉好不容易才从“大魔王”魔爪解救出来的“小媳妇”左手,然后蓦地抬头对造成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怒目而视。 “叫你放手你不放,现在害得我的手变成了这样……你看见没有,连轻轻晃一下都晃不动了,完了,它变成伤残人士了,你得……” 一脸愤慨地说着,我还特意为我的“索赔方”从多个角度展示了一番我的左手“严重受伤情况”,同时形象地晃了晃,表示它是真的因为你不幸从一只完好的手沦为了一只废手。 所以,你得负责,你得赔钱,你还得养着它,天天照顾它,让它吃好喝好玩好…… 然而,后面的这些伟大夙愿我一个都没能说出口。 只因为,一个眼神。 一个让我心里渐渐发毛到很不爽的邪恶眼神。 或许最后是因为我仿佛在看变态的视线太过明显与赤裸,程意诺缓缓收起了方才那种让我忍不住准备伸手抱住自己的发毛眼神,随后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道,“既然是我的原因,那我也不会逃避属于我的责任。我会对你的左手负责,不仅会养着它,把它养得油光水滑,我还会照顾好它,天天给它做按摩和理疗,确保它会在我的倾心照料下早日康复……” 他的话听得我莫名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明明表达的恰好就是我心中想要的那个意思,我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为什么听了他的话以后,我却感觉我的手好像已经不再是一只手了,而是一只待烤的白嫩猪蹄…… 阔、怕。 我赶紧摇了摇头,摆摆手,快速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想我的手刚刚应该是患了什么创伤后应激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着,我还用力摆了摆我的左手,佯装一脸欣喜道,“你看,它现在已经好了,完全不需要再治疗了,所以你就放心吧……” “是吗?” 程意诺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我晃个不停,存在感十足的左手,然后再意味深长地看向我,轻声笑道,“原本我都已经做好照顾它一辈子的打算了……” “现在,可惜了。” 闻言,我顿时惊恐万分地疯狂摇头。 不可惜不可惜,一点都不可惜! 与此同时我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尖叫,天啊噜,这人说话好吓人,就跟电影里那个喜欢吃人下酒的食人医生汉尼拔一样,整得我心里慌得一匹…… 尤其是那句什么照顾它一辈子——我怕是要在他的肚子里待一辈子吧! “秦甄,” 闻言,我猛地竖起耳朵,心里随之敲起小鼓,咚、咚、咚…… “你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 “哈哈哈,太有趣了……” 我……我默默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笑吧,笑死你不偿命。 第12章 双脚轻轻踩地,微微向后一退,然后底下宽大的木制藤椅便会随之轻轻动起来…… 仿佛在享受一场难得的奇妙迹遇,我感受着夜晚的凉风仿若流萤一般从我面颊边扑扇而过余留的舒适,然后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移放到正环抱着双手倚靠在栏杆上好整以暇地注视着我的帅气男人身上。 呵,看来这位笑精是笑够了。 于是,我开口,“现在你可以讲了。” “一件和你我都有关的,很重要的事。” 程意诺微微一笑,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然后放下双臂,朝我走来,“你喜欢这里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一开始提起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小木屋,但还是下意识随口答了他的问话。 “喜欢啊,这个木屋设计得很漂亮。” 木屋的设计者显然很用心。 进屋的门口挂着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欢的漂亮花环,而木屋里的天花板和墙上更是悬挂满了数不清的绿植和缤纷花卉。 屋里摆放着叁张宽大而且舒适的双人沙发,上面堆放着颜色各异的抱枕和各种玩偶,旁边的角落里则是放置着各式各样的花艺摆件和千奇百怪的大型木制艺术品。 在我左手边的桌上还摆了一个精致的叁层小书架,里面放了书籍、杂志、报纸,甚至还有一本漫画…… 就像是一个人的舒适小窝一样。 当然,最让我眼前一亮,也是这个木屋里最让我喜欢的,还是我正坐着的这个缠绕满了花卉的木制藤椅。 它仿佛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当我坐上它,我便感觉我整个人的全身心都渐渐放松了下来,舒适且惬意。 而当藤椅载着我开始一前一后地轻轻晃动起来时,我更是感觉自己像是倏然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没有繁忙的工作,不需要为了生计和未来整日到处奔波。 也没有复杂的人心,不需要被迫和完全不熟悉的人打交道,玩你说我猜的猜谜游戏,更不需要每参加一个宴会就得收获多到数不清的各式各样面具…… 那个时候,就好像只有嬉闹与欢笑。 它们如同阳光下的五彩涂料,一笔一划地填满了我的整个快乐童年。 可真是令人怀念和羡慕啊! 那个时候的自己,整天无忧无虑,万事不操心,只需要玩和吃,就好像一只会说话的草履虫。 多简单,多快乐啊…… “前天晚上我来这里参加高中同学临时召集的一场同学会,后面出来透气的时候,我意外走到了走廊这边来,然后看到了这个被改造成小木屋的露台。进来后看到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里很不错……” 我一边继续轻轻踮脚慢悠悠地摇晃起屁股底下的藤椅,一边在心里跟着点点头,的确很不戳。 小伙子,有眼光。 “尤其是这个藤椅——” 我小鸡啄米式地继续点点头。 是的是的,它也很不戳,改天我也买一个同款放在我屋里。 天天摇一摇,坐一坐,或许每天这样摇着摇着,我那被摇得舒适至极的大脑就能自动迸发出数不清的创作灵感也说不定呢…… “在周围这种绿植鲜花环绕的美好环境烘托之下,任凭谁坐上去都能瞬间变成一个快乐的小傻子模样。” 霎时间,我嘴角刚刚勾起的浅笑瞬间僵硬。 敢情这人说了半天废话,最后还要带一句攻击—— 还是定点瞄准,精准打击的那种! 我简直要被气饱了。 真的,我感觉我今晚吃的饭都没程意诺这货喂给我的怒气值多。 如今,我肚子里的怒气值正在以指数函数的方式快速增长,然后过于膨胀饱和的它们被迫向外迁移,最终,毫无阻拦地一路攀升聚集到了我的大脑里,让我整个人像气球一样炸—— 咦,等下。 不行! 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气死! 我得好好活着,活个一百年一百二的那种。 ——因为我要眼睁睁看着程意诺这个可恶至极的家伙死后轮入笑狱,还是每天都得大声地苦笑惨笑的那种! 于是,我抬头,一脸笑意盈盈地开口问道,“你能不能把手给我一下。” 同时,我还很小心机地轻轻眨了眨眼。 biu~ 我想,配合我今天这副对男人女人都所向披靡的校园清纯风妆容,肯定能成功蛊惑人心。 在程意诺朝我伸出手来时,宛若美人鱼故事里的女巫婆,我嘴角的笑容越盛,同时,也在心里窃笑不已。 我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他的手,趁他没注意,然后猛地一使力——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癫狂大笑地说出我的嚣张反派语录,“哈哈哈——程意诺,你现在也光荣成为了一个快乐的小傻子,有没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便感觉我的胸腔快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铁块给压扁了。 所以,现在很明显,是我自己先搬起了石头,然后再把自己的身子给砸扁了!!! “我的天,失策了……好重……” “程意诺,你快起来——” 完了完了,呜呼哀哉,吾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