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1v1 H)》 01哪儿痒? 夏夜闷热又漫长,燥得人烦,难以入眠。 青青懒懒侧躺在纱帐里,好容易捱到困意来袭,将睡不睡时,背部却感痒忽忽地,扯着她不让她好睡。 青青忍了一会,实在难受,闭着眼睛猫哼似的朝外喊道:“宋宋,我那儿痒,你帮帮我....” “唔..,”小丫鬟柳宋睡得正好,背过身,姑囔道:“小姐忍忍,过几日王爷就回来了” 青青:“?”琢磨几下反应过来后,登时恼羞成怒,摸起枕头向外头扔去,“我说我后背痒!” 柳宋:“......” 屋内烛火亮起,柳宋收好火折子,从来时带的几个木箱内找出两罐膏药,“早前林么么就说过,这金霞寺因两面都是竹林,夏季蚊虫能织个天罗地网,” 青青轻叹口气,趴在被褥上,里衣早已褪去,光洁细白的后背只剩一根暗红色的肚兜系带。“你瞧瞧我被叮了几个包,亏我这般燥热还裹得严严实实的,尽折腾自己个了。” 柳宋跪坐在床榻上,笑着拧开白瓷瓶,用手擓了一些捺到手心,“早跟老太妃服个软,哪用遭这些罪。——王爷看到又要心疼了。” 有什么可心疼的,那人最会小题大做。 青青故意忽略后半句,“我服软服得还不够吗,躲到这里落个清闲!” “是——”柳宋半哄似的拖长尾音,加快抹药的手速。 药膏即可带来的冰凉感,让青青舒缓了不少,也不知严大夫配得什么药,这么见效。 “好了,小姐快睡吧,我在旁守着。”柳宋吹灭油灯,躺在一侧轻轻打着蒲扇。 “嗯,还是宋宋最好。” 青青这一觉睡的严实,待到李翧连夜策马从燕京绕道赶来,用沾上花香和露水的衣袖将她抱在怀里,黎明之际,乘着山间的雾气,踏上去往石南的马车,青青都浑然未觉。 (第一章短小了些) 02马车h 契丹作为大霁的附庸国,近年来有些蠢蠢欲动。然,自老可汗逝世,新可汗继位后,大有交好之意,愿以幽云十六州为聘礼,求取汝宁公主。 大霁皇帝欣然应允,命晋王李翧亲自护送。 送嫁队伍从燕京启程,一路行至临闾关。临别时,恰逢黄昏,李翧驭马靠近公主行车,最后叮嘱几句。 “汝宁。” 话落,里头响起金属饰品碰撞的声响,随即红绸垂帘被掀起,汝宁微侧过头,“皇叔请说。” “前面就是临闾关,出了关口,董将军会继续随行,护送你去契丹。” 李翧停了一下,还是有些担心,“你此去契丹万不可行事过份高调,耶律齐虽坐上可汗之位,但因血统不纯,各部心有不服,恐生异变,首要之事——” “首要之事是要协助耶律齐削弱各部势力,收拢兵权。”李茹心里叹了口气,难得有几分娇嗔道,“这些话,您跟皇兄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李翧笑着不再接话。一时间,相顾无言。 李茹别开眼,终轻轻开口:“皇叔,保重。” 李翧收起笑,“李茹,你只需过好自己的人生,问心无愧就好。——保重。” 夕阳之下,浩荡的队伍渐行渐远,终只剩一抹残影。 李翧抬头,几只孤雁从黄昏中划过,不知青青此刻正在做什么。想来,是有些思念她了。 上次途中写信给她,如今都没等来回信,就算躲到金霞寺自在,也该跟他说声才是。李翧握紧缰绳转向,“程丹,清点好人马,即刻启程回燕京。” 一路上的风程扑扑,在闻到青青身上香味的那刻,全都消失殆尽。 .... 密闭的马车内,不透一丝光亮,只听得细微的啧啧声。 青青觉得浑身都热,胸前两只嫩乳被身后之人团在手里轻轻的按压搓揉,肩颈处被人细细舔砥。 “....李翧...” 李翧加重手上力道,炽热的唇移向她耳后轻啄,“怎么不给我回信?” 青青暗自闭上眼,故意不应答。耳后一阵阵热气带得她逐渐迷离,握着胸乳的手不知何时腾开一只,向下滑去,才触及那片湿润,引得青青倒抽口气,直往后缩。 李翧自不会放过她,手掌整个覆上去,修长的中指滑到细缝间,来回逗弄那颗小珠。 一阵阵快感袭来,青青全身酥软,许是旷得久了,念想竟比从前都要浓烈,不由得纤手贴上他的手背,娇喘道:“好了,你要做就快些吧...” 李翧胸膛轻震动几声,似在憋笑,提起青青的软腰,一点点往里送。 青青的甬道本就狭窄,加之数月不曾开拓过,才往里入时,疼得她泪眼婆娑,左右摇头。好容易进去,都已大汗淋漓。 忽得,青青想起同李翧的洞房之夜。当时两人都是初次,床榻上,试了多次都进不去,青青又疼又羞,娇哭着求他下去。 李翧已然忍到极致,额前、背部都渗出密密麻麻的汗,却还是强忍着哄她,“床笫之欢,我亦是初次,青青再忍忍。” 得知他也不会,青青整个人溃大哭,“你、你怎么不多练练!害得我好疼...” 想到此处,噗嗤一笑。 李翧不满她分神,用力顶了她几下,“笑什么?” 青青被撞得头脑发瞆,扣着环在她胸前的手臂,断断续续道:“...慢...慢些...” 快到尽兴之处时,青青娇喘的厉害,偏过头找他的唇,李翧迎上来,同她口齿交缠。 末了,重重往里一送,青青被热流激的五指蜷缩,整个人瘫在他怀里,细细喘气,“....李翧,我不想回燕京,你带我出去散.....散散心,可好?” 脸颊上的汗液被人温柔的吸允着,迷蒙间到一句:“不回京,去石南住几日。” ————分割线———— 肉文里找剧情,还是清水文里找肉? 03不靠谱的姨妈 晌午刚过,余珺从床上爬起来,慢悠悠往外溜达。 此处是李翧在石南的一处别院,不算很大,但构造精巧,假山、庭廊、水池、屋舍都放的恰到好处。只可惜,因不常来住,保养的也不上心,地板都已松动,踩上去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到了。刚晃到大院门口,便看到一粉衣少女匆匆进来。那人瞧见余珺,一双明眸立刻弯成月牙,漾满笑意。 “小姨——!”青青提起裙摆,兴奋的跑过去,搂住余珺的腰在她肩颈处直蹭。 “青青宝贝!”余珺也开心极了,抱着她一顿亲昵。 青青这个姨母是个颇有故事的人,年轻时横行霸道,惹了江湖上的人,后为躲避追杀,只能东躲西藏,四海为家。好在一年里有那么一两次会回来探望青青。 亲昵够了,才发觉只青青一个人,遂即皱眉问道:“你家那位王爷呢?” “半道上被人请走了,不用管他。”青青从小姨怀里挣开,拉着她走上庭廊。 微风捎带着池水吹来,夏日里难得的舒坦。 没走几步,就听得她气呼呼地说:“小姨也忒不厚道,回来不先跟我说,反倒传信给李翧!” “告诉他不就是告诉你嘛。你如今已经不是沉家没人疼没人爱的十六小姐了,贵为王妃,深居简出的,我一乡野农妇怎么找的到。”余珺笑着摸摸鼻头,”李翧就不同啦,公主出嫁的队伍声势浩大,比你好找的多。” “哼!” 余珺又同她扯了些别的,边走边聊,散累了,便到湖中亭喝茶休憩。 “你那个死爹怎么还没倒台?” 青青举杯的手一顿,抬眉看了眼姨母,见她依旧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似无意问起。 “早晚的事。”呷了口凉茶,叹气道。 她爹沉毅玩弄权术,结党营私,贪赃纳贿,她也想知道怎么还能逍遥至今。 青青勾起唇,自嘲的笑道:“前阵子王爷不在府中,我的那些个哥哥嫂嫂叁天两头来走动,明明从前也没说过几句话。一会子说家中姊妹想我了,一会子说祖母身子不好叫我回去看看。——来来回回的也就罢了,偏又让老太妃知晓了!”说到最后,面露怒色,将茶盏吭得一声重重往桌上一掯。 余珺看了她一眼,问道:“王爷的生母?” 青青挎着脸,不情愿的点点头。 “后来呢?” “什么后来。赖不掉,我还躲不掉?好笑。”青青支着头,咕囔道。 余珺抿嘴轻笑,看她憋屈的样子,估计是受了点委屈,但没什么大事,便放心了。又有些后悔问她沉家这一大堆糟心事,便岔开话题。 “你同我说说这皇家的风流韵事,我走南闯北,额,东躲西藏,什么公子小姐、奇人怪事的都已听腻了。唯独皇家的野史,实在令人好奇。”抄起茶壶,把自己和青青的茶盏斟满,“比如那位和亲的公主,能让人以江山为聘,想必是位绝代佳人?” 青青沉默了一下,视线移到池水中一颗含苞待放的荷花上,看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汝宁公主是位十足十的,百年难见的,绝世美人。” 移开眼,冲姨母皱皱鼻头,转而语气轻快:“不过嘛,比起我还差点。” “咳咳,”余珺差点一口茶呛出来,平复几声,故意笑着摆摆手,“嗯,你这么说我到有几分了解了。” “说到那位契丹的新可汗,小姨我曾远远见一面。” “哦?传言说他生母是个汉人。”青青有些来了兴致。 “嗯,身长玉立,不似契丹人虎背熊腰,也是个俏郎君哩。”瞄到青青试探的眼神,赶紧补道——“哦哦,比起晋王那还是差了点。” 青青顿时乐开了花。 “你这无缘无故的攀比之心,究竟从何而来啊。” 青青不以为意,大家都是女人嘛。 ——分割线—— 下章应该能坐上性福的列车,明天或者后天更吧 04看见你就硬 出了石南城门往西走,再左拐两下,沿着一条小道上山,就到了石南地界的乱葬岗,白骨处处,杂草丛生。 这里才是李翧此行的真正目的地。 “沙—” “沙—” 在一堆无名尸骨间,一个衣着松垮破烂的男子,正奋力用铁锹挖着方坑。 “嗯,应该差不多了。”估摸深度已经足够,便将铁锹扔在一边,就地取材,坐在一块石碑上,“老兄,借我坐一下哦。” 已临近酉时,天色逐渐向昏黄过渡。 男人随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伸手去摸腰间的水囊,动作间视线瞄到一抹白。 那抹粗麻白布下盖着一具尸体,下方已经堆好木垛,就差一把火付之一炬。 “等他来了就给你下葬。”男人垂目,扒开木塞用手背在囊口擦了擦,“回头我再给你烧点纸钱,若要报仇就去找他吧。” 是他让我杀你的。 谁能想到曾经手握重兵,风光无限的平淮王,最终会死在一片荒凉地呢。 忽的,一阵阴风扫过,吹动了白布,也吹散了往事的沙。 叁年前,庆帝不幸感染风寒,缠绵病榻不起,数月后撒手人寰,百官在殿前哭天抢地,悲悸万分。曹皇后出面宣读诏书,立太子遗孤李敏为新帝,众臣跪地拥护。 迟来一步的平淮王大怒,认定宫里进贼,诏书被换,当场射死曹皇后,命秦王安抚群臣,自己带领叛军进后宫捉贼。一行人喊打喊杀,闯入皇后寝宫,终被埋伏好的禁军一举歼灭,只剩平淮王趁乱逃走,不知所踪。 男人猛灌几口水,短叹一声,复又勾嘴一笑。 李翧啊李翧,为了让你那个小皇侄坐上皇位,你在背后究竟耍了多少手段。 歇了一会后从来时带的木箱里拿出几罐几罐准备好的酒,开始一点一点往木垛上泼。孝布沾到酒液,即刻渗成深色,勾勒出一条细细的边缘线。难得,乱葬岗也有了酒香。 做好这一切后,身后响起了马蹄错乱的得得声。 “可算来了,怎么还带着个随从。”男子咕囔道。 李翧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扔给程丹,转身向那片白布走去,脚下枝桠或是白骨被踩的咯咯响,似听见有人没什么诚意的道了句“见过王爷”,懒得理。 走近,顿了一下后,伸出手径直挑开,确是那张熟悉的脸。 “怎么样,是不是面目安详?哈哈,在美梦中被一剑封喉,也算走的快活喽。”男子得意的笑着道。 李翧面目表情,转眸看见程丹已经生好火把,在傍边候着。 “点火吧。”淡淡吩咐一句,松开手指,往后退了几步。 瞬间,烈火哄得燃起,四散的浓烟向上直窜。 李翧静静看着,炙热的火焰在他眼球上跳动,恍惚间,好像周遭难闻的腐气化作了遍地的血腥味,哔啵的火焰声变成了宫人凄惨的呻吟。 眼前是那个十四岁的少年,坐在门槛上低着头,怀里抱着他已经吓晕过去的妹妹。 “五皇叔,我把叁皇叔放走了。”少年依旧低着头,似不敢看他。 “他要杀你,你还放他走。” “反正局势已定,叁皇叔带着五万精兵赶来燕京,计划同禁军首领赵平里应外合。”苍白的脸上轻笑一声, “他怎么会知道,你已让耶律齐于两日前将赵平暗杀,董怀成借机接过禁军指挥权,此刻那五万精兵怕是在城外早已溃不成军。” “皇叔,我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 李翧微微俯身,摸了摸他的头。 少年收紧手臂,看着怀里的妹妹,“茹茹,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火光逐渐变小,曾经叱咤风云的人只剩一块黑炭。李翧移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程丹,你留下帮齐侃善后。” “是。” “切!我还需要人帮。” 李翧上马挥鞭,夹紧马腹向前奔去。一路疾行。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上行人稀少,静谧之中,觉得自己血管在隐隐躁动,有一种一件事情终于结束了的感觉。 手足相残,于他并不算什么,身为皇子,这是他们的宿命罢了。 就让它躁动去吧。 青石板路被阵阵的马蹄击响,落在背后的是万家灯火。 到了别院,才进主卧,立刻有人端来清水。李翧伸手清洗指尖的泥土,划动的水面舔舐着他清冽的双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平静了些。 “王妃呢?”洗净,用抹布擦了擦,随口问道。 “我在这儿呢,” 婉转的声音传来,循声看过去,是青青站在珠帘下,脸上有不满,有娇嗔,秋水剪的眸波光潋滟,乌发、红唇都被烛光衬得摄人心魄。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跟小姨都等着你用膳呢。”青青朝他走近,略微抱怨道。 李翧看着她,身体渐渐平静。感觉嗓子有些痒,几乎没有思考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劈头盖脸吻了下去。 “唔..你做什么!” 用力撬开口舌,拖着软糯的小舌贪婪的吸允,鼻口间全是她香甜的气息。 胸前有人推搡,很快又被人反手锢在背后。 李翧急切的吻着她,另一只手勾着她的嫩腿缠上腰部,向内探了探。 湿度还不够,也不是不能强入,只是弄疼她,过后又要闹个四五天,麻烦得很。 “李翧,晚些再做不成吗...” “自然不成。”,晚些是晚些的,现在是现在的。 微微松开青青一些,由她瘫在怀里娇喘,片刻后将她翻个身按到房柱上,伸手滑进她小衣里去捉那对嫩乳。 “真软。”李翧握在手里轻轻玩弄,故意凑到她耳边低声挑逗,“下面也是,又软又嫩,每次都勾的我.....” “好了好了,又胡言乱语。”青青小脸羞红,实在受不住,掩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往下乱说。 李翧笑着啄了一下青青的小手,不再逗她。沿她后脖颈细吻,手上动作轻轻柔柔的,偏对那抹嫣红用力。 青青眼神慢慢焕然,渐渐娇喘,一只手不自觉搭上胸前,隔着衣物追着李翧动作的手,在他指骨间来回摩挲。 每每她动情时总爱摸他的手骨, 手背上传来细腻的摩擦感,李翧呼吸更重一分,褪去两人的衣物,扶着自己抵到湿滑处,忍耐道:“我进来了。” “嗯。” 随即,下身的火热被秘境包裹,密密麻麻的绞着他,舒服的直抽气。闭眼感受了下,才慢慢动作起来,又猛得加快,捣得青青娇喘练练,在一阵一阵的热浪中,心底最后那一点疙瘩终于被抹平。 ——分割线—— 下次更新在周二或者周叁 05折腾h 知了在夏夜躁动,情人在屋内交欢。 紫木床上,青青云鬓飞乱,赤白的双腿挂在男人的劲腰上,一搭一搭的垂动。 李翧掐着她的细腰,在她腿间慢慢研磨,粉嫩的花户吐着蜜水和星星点点的精液——才在里头射都一回。 李翧眸色浓沉,沾着欲念,看着两人结合之处,一片泥泞,真如戏文里唱的,一番云雨后,小净处已似雨打莲荷。 雨打莲荷。 “呵。”李翧轻笑一声。竟想起初遇时的光景。 也是夏季,下着瓢泼大雨,满池的荷花翻滚摇曳。 他站在廊下等人,一身琉璃白衣,面色平常,喜怒难变,偶有飞溅的雨滴卷到衣袂上,捎带着夏季特有的清冽气息。 “咚咚咚”有人慌乱的跑过来。 李翧皱皱眉,准备向后避让,才退半步,一具馨香的身体撞了他满怀。 “啊!”少女惊呼一声,手里油皮纸兜着的莲子散落一地。 “抱歉!抱歉!”朝他致歉几声,慌忙蹲身去捡地上的莲子,嘴里懊恼的念叨着,“董大人别怪罪才好...” 声音清脆软糯,李翧心思微动,“董大人,董怀成?” 少女葱白的手一顿,惊讶的抬头,脸上分明写着,你怎么知道?,一双秋水眸眨巴几下,小嘴哆哆的开口:“什,什么董怀成,我不认识他的,” 倏的,一腿轻轻揣向他胸口,不疼,反而有些痒。 “...笑什么?..嗯...你,你快些...” 身下人不耐的催促着,面色潮红,秀眉微蹙,贝齿轻咬着下唇,丝丝的津液泛着诱人的光。 李翧眸光沉了几分,清俊的脸上笑意更甚,这么好的身子只有自己有资格享用,什么董将军,董大人的,都给他滚得远远的。 锦罗帐内人影窜动,李翧抄起眼前的软腰,青青攀着他,跪坐在他身上。 调整好角度,一下一下重重往里耸动,青青手臂挂在他颈脖处,阵阵的欢愉下早已迷失神智,声声娇喘与舞动的帐面交缠。 发觉到她喘的越来越急促,似快到顶点,故意“啵—”的拔了出来。 青青:“....!” 怀里人果然急得打转,猫似的挠着他的后背,嘴里呜呜咽咽的哭叫着,湿哒哒的花户往他下身直凑。 “给我...李翧..” “给你什么?”故意装听不懂,舔弄着她的耳朵。 “呜呜,我自己来!”娇哭几声后,抓着他的下身就要往里塞。 “嘶——”李翧到抽口气,指甲不甚刮到他,刺痛感让他又肿胀几分,心里却想着,明日就给她剪指甲。 愣神间,真被她塞进了半个头,两片粉嫩的蚌肉饥渴的收缩吸允,里头的媚肉一下下绞动,差点让他精关一松。 偏的青青还得意巧笑,“嘿,进去了..” 哪儿进去了,大半截露在外面呢。李翧咬紧牙,不再逗弄她,覆身将她压在被褥上,架起她的双腿,深深顶了进去。 红烛忽的跳动,似被惊扰到,灯芯处溢满蜡油,有几滴被挤出浅口,顺着粗壮的烛体滑落,又瞬时凝结在途中。 —分割线— 这两天应该可以日更 06燕子回时 夜已深,房内咿咿呀呀闹了半宿的动静终于慢慢偃旗息鼓。 “备水。”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出。 “是,主君。”外头有侍女低低应着,不多时便将浴桶里注满水,拉好屏风,规规矩矩退到门外。 李翧披着单衣,抱起半睡半醒的青青,慢慢放进浴桶里坐好。 水温刚刚好,雾气氤氲,青青舒服的喟叹,浑身都酸疼都缓解了几分。 “明日想去哪儿玩?”李翧坐在矮凳上,温柔细致的帮她清洗,眉眼英俊,带着宠溺的笑意,“这两日我都得空,去登山如何?这附近有座东来山,还算有名。” “随你安排吧。”青青闭着眼,兴致缺缺。 爬山、游湖、下馆,出来玩,翻来覆去不就那几样吗?当然,重要的不是去哪儿,而是和谁一起去。这一点,青青深以为然。 想着想着,忽心思一动,问道:“我小姨是怎么给你传信的?” 千里传音、飞鸽传书?还是大喇喇的跑到他面前说:外甥女婿好哦?青青皱眉,都不太像啊。 等了许久都无人应答,只有哗哗的水声。 不搭话? 青青睁眼,眼前人正捉着她的小手,沿着指缝挨个擦过去。想了下,伸出另一只手捣了捣他。 李翧似叹了口气,“飞镖传书。”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她,眼里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愠色。 “你这小姨可真不一般,光天化日就敢朝汝宁轿辇里扔飞镖。” “什么?!可有伤到公主?”青青心头一惊,音量陡增。 “自然没有。”李翧冷冷道。 青青放下心,软身靠在桶壁,才发觉背部已经密出了汗。 也是,那可是嘉靖帝和眼前这个人的心尖肉,若真伤了汝宁分毫,别说小姨不能活,她自己怕是也不能施施然坐在这。 “唉,我小姨野惯了,回头我定好好说说她,实在太乱来了!”怎么能朝公主扔呢,要扔也应该朝李翧扔呀! 李翧笑了笑,将她额角晕湿的拨开,“你跟小姨说,下次回来直接去清云馆。清静,离晋王府也不远。想见你,就支人传个话。” “嗯,你安排的总是周到的。” 接下来的两天,李翧带着她们四处游玩,一路上陪玩、陪聊、陪逛街,花言巧语的,把她小姨哄得乐不可支。 起初,青青还偷偷在心里嘲弄:多此一举,我小姨最爱白净,皮相好的,更何况还是你这种顶级货,便是什么都不说,朝她笑一笑,她就能捂着胸口直呼“好外甥女婿”了。 慢慢的,见小姨开心,自己也高兴起来,连带着看李翧都顺眼了不少。嗯,这个人也还是很不错的。 两天过后,余珺向青青告别——“听说大漠流星甚美,我得趁我还跑的动去看看。” 青青心里惆怅,却也不挽留,一行人送她到石南码头,李翧简单道别后便到远处等着。 余珺拉着青青的手,脸上难得有个正经的表情,“本以为你嫁给亲王,日子会难过。”哽咽了一声,笑着道:“李翧待你处处妥帖,连我都跟着沾光。青青,抓住他。” 青青压住心底的酸涩,“小姨,你下回来就去清云馆住着,李翧在那儿常年包了叁间厢房,管事也认识王府的守卫,你想见我就让他们传个话。” “清云馆?”余珺一愣,是燕京最有格调的那座酒楼? 青青点点头。 余珺笑意更甚,这个外甥女婿真是心细如发,连她不喜王府人多,规矩繁缛都注意到了。 “好,我走啦。” “嗯。” 看着小姨登船的背影,青青眼眶终于红润,自己出生娘亲就没了,八岁前一直是小姨带着的,自是感情深厚,血浓于水。 江面波光粼粼,微风徐徐,远处是小姨挥别的身影,李翧走过来轻轻搂住她。 送走了小姨,明日一早他们也要启程回京了。 唉,还真有点舍不得回去。 青青抬头看天,燕京,一团烦心事啊。 07下榻H 石南渡口,人来人往。 李翧嘴角噙笑,心里一片舒畅,可惜怀里的小人耷拉着脸,闷闷不乐的。 “唉,应该让小姨再多留两日,”李翧凑到青青耳边叹息,几缕发丝被江风带到鼻前,一阵清香。 “你今日抹香了?”忍不住收紧搂在她腰间的手,贴近细闻,丝丝缕缕的馨香沁人心脾。 “没有,嗳,”青青回头瞪他,“在外头呢。” 李翧笑了笑,牵住她的手,“带你去个好地方。” 青青抿抿嘴,懒得挣开,由他牵着掩入人群。 一路上无论李翧怎么逗她,青青都懒得搭理,她心里想的全然是回京后怎么应对老太妃的数落和责罚,爹爹的事情又要怎么跟李翧开口。 恍惚间瞥见攥着自己的手,干净无垢,温润有力。 他这么聪明,定能猜到自己的心思,说不定都不用主动开口... 思绪乱飞间,李翧带她回别院的一处庭廊,这里靠近出水口处有一座纯木质结构的四方琳琅亭。 四方亭分两层,下层是茶室,而通往上层的木门则被一把铜锁锁着。 “你怎么带来我这里?”青青问。 “这上面有个阁楼,雅致的很。”李翧松开她的手,从袖兜里掏出钥匙,插入锁孔里开锁。 “难怪崔管事说这门打不开,原来钥匙在你这儿。” 咔哒——,黄铜锁被打开。 李翧推开门,青青顺着楼梯走上去,咯吱咯吱的声音蔓延而生。 上了阁楼,青青呼吸一滞。上面空间不大且昏暗,方方正正的,四面都是一整片厚重的雕花木窗,斑驳的光静静撒进来,往来间是徐徐的穿堂风。 静谧、幽闭,却又透露着生机。 青青不自觉往前走几步,廊窗外的荷花池跟着移步换景,“这外面能看到里面吗?” “看不见。”温热的气息从背后喷在她颈间,炙热的双手将带青青进怀里。 “好啊,你图谋不轨。”青青忽的心跳加快,清脆的声音染上水意,许是环境陌生又静闭,她居然隐隐有种偷情的兴奋感。 “这两日玩的开心吗?”李翧埋在她颈间,沿着肩颈线往上细啄,直到含住她的耳廓舔舐。 青青情不自禁阖上眼,耳部的力量逼的她臻首向另一侧低垂,湿润的舔弄感让她下身一紧,难耐的娇喘从齿间溢出,“开心呀,你哄得我小姨高兴,我自然也喜乐。嗯,你要多讨我欢心,才能有甜头。” 最后一句说的娇软又认真,李翧不禁失笑,“什么甜头?” 什么甜头? 青青咬住下唇,眼眸翕动,转过身,一汪春水对上某人狡黠的笑。 明知故问,不就是想白日宣淫吗,我准了。 伸手捧住李翧的脸,主动吻了上去。 双唇交迭,李翧一怔,任由青青笨拙的小舌在口中翻搅。 一声轻笑,反手抱住她回吻,这两日的做小伏低还挺值,只是,这么软的唇舌,要是能舔舔别处..... 青青身子渐渐瘫软,天旋地转间,才发觉自己已被他压在了身下,滚滚的热气在鼻口间交缠,胸前一只欲作乱的手被盘扣挡在外头,几经周折都找不到入口。 青青噗嗤一笑,领着胸口的手滑倒腰侧处,“在这里。”指尖稍稍用力,解开暗扣。 李翧皱眉,“这衣服下回别穿了。” 青青笑而不语,伸手去解他的腰带,不能只她一人坦诚相见。 几声窸窣,罗裳尽解,一双白嫩嫩的乳跳了出来,才触及暧昧的空气,就被人含在手心,指甲在红蕊处打转,青青环住他的背,微微拱起上身任人采颉。 李翧轻抬起青青的臀,下身的炙热引得她娇吟一声,不自住的往上贴。 身下人红唇轻启,细碎的呻吟被呼吸摇碎,看的人眼红。 “青青,你给我舔舔。” “你做梦!” “....我给你舔也行。” 青青脸色瞬间涨红,又羞又恼,“哎呀,你、你那啥啥已经能满足我了,用不到嘴!” 李翧笑着啄了下她的唇,腰部用力,滑入那水漫金山寺。 尽根没入,两人皆是一声喟叹。 青青双腿交迭在他腰后,任由李翧动作,翻腾的快感让她迷离,娇嫩的乳被人含在口中玩弄,舌苔扫过蓓蕾时,心神一片荡漾,再难压抑自己,放肆的娇喘呻吟。 这声音软的能滴出水,听得人难耐,李翧放过娇乳,衔住她的唇深深索取,一手贴着小腹寻到那被打湿的肉珠,用力捏柔。 蜜穴内果然一阵收缩,更加卖力的绞动、吸允他。 “喜不喜欢我这样弄你?”说着,故意向她敏感处顶弄。 “喜欢呀~”青青稍稍移开,包不住的津液从嘴角滑落,“你呢,喜不喜欢我给你弄?” 声线魅惑,媚眼如丝,李翧心道要命,将她翻转过身,从后面深深顶弄进去。 一遍一遍的索取不知餍足,到后面青青也不知泄过几回,只觉下身一片黏腻,全是混在一起的精液和蜜水。 迷迷糊糊的想着,真经不起逗啊。 阁楼上,徐风带走情欲的气息。青青枕在李翧的腿上,裹着罗裳静静睡着。 饱食后的某人眉眼舒展,嘴角噙着温柔的笑,一根食指沿着青青的秀眉细细描摹。 青青,这世间凡事都有代价,想着自己不用开口,等别人将话口递过来, 指尖沿轮廓滑至唇瓣,轻轻点了一下,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分割线— 我真的觉得我的车开的好小清新。。。。中秋节快乐!!! 08郑太妃 从石南回来后,青青包了两根沉香木,差人进宫送给老太妃。李翧笑吟吟问她,怎么不自己送去? 青青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她才不要上赶着找人骂。 只是她不去找佛,佛自来找她。 这天清晨下了点小雨,洗去了晋阳府连日的暑气。柳宋步履匆匆,一路从前厅行至后院,青石板湿漉漉的,踏上走廊后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到了葳蕤轩,主卧门前是小翠当值,快步走进,边问道:“王妃起了吗?” 小翠摇头,“还未。” 柳宋心里已焦急万分,几步迈进卧室,掀开床帐,绫罗被果然鼓着个小包。 “王妃,快起来。”柳宋催促她,反手挂好床帏,去扯她被子。 “嗯....不起不起..”青青委屈的哼哼唧唧,失了被子,便背过身直往床里缩。昨夜被李翧折腾的狠了,真算下来,她还没睡几个时辰呢。 柳宋无奈的笑着拍拍她,“宫里的秦公公来了,快起来。” 秦公公? 青青欻的睁开眼,“他来做什么?老太妃要见我?” 见她清醒了,柳宋转身去衣橱里挑衣裳,回道:“嗯,郑太妃请您进宫叙叙。秦公公现在就前厅候着呢。” 青青心里一凛,真会挑时候,李翧今日正好出门办公差。薅了一把头发,赶忙从床上翻起,喊道:“小翠,快伺候我洗漱!” 漱口、洁面、上妆、穿衣,匆匆完成后,青青对着镜子坐看右看,妆容淡雅,一身紫白色抹胸褶裙,配上深紫染花对襟长衫,想了想扭头问道:“美艳还是端庄?” 柳宋:“两者兼备。” 前厅堂前,案牍飘香,秦公公坐着边喝茶边跟林嬷嬷闲聊,他们是旧时,几十年的交情,后来晋王成婚,老太妃便安排林嬷嬷来王府伺候,算来两人已许久未见。 转眸间,余光瞥见堂前徐徐走来的人影,赶紧起身行礼,“见过王妃。” 青青端着笑,“让秦公公久等了。” “不久不久,我正好跟林嬷嬷多聊聊。”说着转头跟林嬷嬷相视一笑,回头问道:“王妃若是收拾好了,那便动身?” “好。” 出门一行人乘着马车摇摇晃晃到了皇宫的西华门,马车进不去,只能下车以步代劳。 西华门纵深约6丈,进了这道门就进了皇宫城,上一次来还是太妃责她与母家来往过密,让她进宫小住,等李翧返京后再回王府。 当时青青心里有气,一怒之下当众驳斥太妃,主动请缨到金霞寺“静心”、“思过”。 现在想来青青也有些后悔,上次确实冲动了些。 “王妃,这边。”秦公公在身侧温声带路。 “好。” 前头慈宁宫的金镂宫牌若隐若现,青青收敛心神,低垂的手忽触及一片温软,是柳宋在身后牵住了她。 怕她紧张吗? 青青会心一笑,回握住轻轻捏了几下,低声道:“宋宋,待会进去了,你去帮晴姑姑做些杂事,不用跟着伺候——省得你又忍不住为我出头。” “可是—”柳宋想辩驳,但收到青青一记不容置疑的眼神后,只好止声,妥协的叹气:“唉,好吧。” 慈宁宫正殿由叁间厅室构成,青青进去时,里间熏香袅袅,檀木圆桌上用篦罗盘盛着数十只支蔷薇花,郑太妃坐在圈椅上专心修剪着手里的花枝。 青青往里走几步,瞧见圆桌前放着个蒲团,便什么都明白了,原本忐忑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径直过去跪好行礼。 “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万福。”俯下身触到柔软的绒毯,耳边有轻微的脚步声。 青青心里一滞,动作僵硬的直起上身,原是屋内叁四个宫人像得到什么命令般统统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路过香炉时,带动盘旋的熏烟打在半垂的纱帐上,顷刻化为虚无。 吱得带上门,屋内更加安静。 郑太妃似没注意到前头跪了个人,从头到尾眼皮都未抬一下,金丝剪时轻时重的“咔嚓”声,听得青青头疼。 这花得盘到什么时候,她腿都僵了,咬咬牙佯装亲昵的开口,“母妃这花真——” “哀家问你话了吗?”语调寡淡,却不露自威。 “....没有。” —分割线— 抱歉,这两次确实更新的太慢了,我有罪,我尽量日更或者隔日更。 09皇上驾到 偏院,柳宋环视了一圈果真在墙角找到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台阶上低着身子。 “晴姑姑。” 晴姑姑正在把腿间这盆粟米里的杂籽挑出来,听到有人喊她,动作一顿。 这声音她熟悉,心里叹了口气,朝偏院里其他几个宫婢命令道:“这里有看着就行了,你们去别处看看吧。” “是,姑姑。” “晴姑姑,我来帮你,”柳宋几步过去,蹲下身抓起一把粟米,开始攀近乎,“上个月我回乡顺便去看望了下你本家,嗯,二老身体都还不错。” “想问什么就问吧。” 柳宋嘿嘿一笑,“姑姑,太妃近来身体可还安好?” 晴姑姑轻描淡写道:“不太好呢,头疾犯了半个月才消停。” 柳宋心底一凉,“那....” 晴姑姑自然知道柳宋心里想的,压低声音道:“你放心好了,毕竟是亲儿媳,看在晋王的面子上太妃就算是责骂也得是支开让人私下骂,就算是跪罚,那膝下也必定是放好了蒲团。” “那,那得罚多久?”柳宋扒拉着手心里的粟米,试探性的问道。 “最多不超过叁个时辰。” 叁个时辰.... 想起青青素来娇宠惯了,便是王爷也不曾说过半句重话,这猛然罚叁个时辰,她哪里挺得住... 心一横,重重吐出两个字,“不行。” “怎么,想去搬救兵?”比起柳宋的凝重,晴姑姑从头至尾都显的十分淡然,她看了眼柳宋紧紧攥住的手,本不想说的,念在同乡情分上还是叹气道: “唉,知道你护主心切,只是你怎么不想想,太妃在这宫里最是德高望重,人人尊敬,就算是皇上来了也得尊称一声皇祖母,她几时受过这种气。” “太妃罚了,这事就算过了。你现在去搬救兵,是在帮你家主子还是在害你家主子?” 晴姑姑说得在理,柳宋崩着的脸渐渐缓和。 末了,晴姑姑拍了拍她的肩膀,补充道:“皇家的威严,不可轻易挑衅。” 福宁殿内,皇帝正伏案批着奏章,小太监桂安在一旁侍墨。 大霁的皇帝很年轻,生的儒雅俊秀,举手投足间还残留点少年气。 “你方才说,皇婶婶去了慈宁宫?” 天子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桂安一愣,自己有说过吗,随即反应过来,低眉顺目道:“是皇上,这晋王妃鲜少进宫,难得来一趟,宫里人都觉着有些稀奇。” 李敏俊秀的脸上似浮起一丝略带玩味的笑意,提笔沾了点墨,“来了有多久了?” “额..约莫有两个半时辰。”桂安停顿了一下,问道: “皇上可要摆驾慈宁宫?” 李敏搁下笔,淡淡道:“嗯,摆驾。” 青青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她整个人跪趴在蒲团上,头疼欲裂,下半身早已没了直觉,每次呼吸,全身都干燥燥的扯着疼。 罚她一遭,郑太妃心里也舒坦多了,睡了一觉起来后,也觉得差不多了,便唤人进来,把门窗都打开。 “扶她起来吧。” 隐隐约约像听到有人喊她起来,身子还没动,人就被人提溜了起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是秦公公。 郑太妃坐在木塌上,侍女呈上数本话折子供她挑选,素手划拉一下,选了本《满堂春》,“待会儿用完午膳,你便回去吧。” 青青想说,自己现在也能回去,不用等到用午膳,但她现在嗓子干得要命,半个字也发不出。 秦公公扶着她喂了半壶水后,青青才觉自己的魂回来了,慢慢站直,扯出个苍白的笑,“多谢公公。” 话音才落,就听得外头传来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随着外头起起落落的“皇上万福金安”,那抹明黄到了青青跟前。 10浅浅一笑 皇帝来了,这四方堂室就像有了主心骨,青青怔愣间隙,秦公公已扶着她低身行礼。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温润又恭敬的声音,青青不自觉抬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皇帝温融目光,心里一缩,忙收回视线。 “小皇婶竟也在,快请起。”说着皇帝踱步走近,若有若无的龙延香在青青鼻尖萦绕。 青青曲着身子,膝盖微微发软,扣着秦公公手臂顺势起身,强露出笑着颌首回应。 “坐,用过午膳了吗?”郑太妃端坐在梨木塌上,虚指了下身侧的空位,和蔼问道。 皇帝几步掀袍入座,一支手搭在矮几上,笑道:“自然,朝中事务繁多,便来您这讨个清闲,过会儿子还得回去批折子。” 见他们都坐好了,青青便就近挨着圆桌坐在圈椅上,桌上摆着个玉壶春瓶,瓶口插着数支粉嫩的蔷薇,正好挡住了她半边脸。 他们祖孙二人聊的热络,有眼力的侍女上前换了一壶新茶,滚滚热气混着茶香腾腾散开。 青青在一旁好似个外人,但她毫不在意。她是个宅女子,跟不熟的人没话说。 透过稀疏的蔷薇枝干偷看,郑太妃雍容华贵的脸上净是慈爱,跟方才那副冷淡样真是判若两人。 青青心里清楚,这位郑太妃打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就如她第一次见到李翧——她凤冠霞帔,不安地坐在床沿,大红盖头被掀起时,自己局促地抬头看他。 眼前人生得俊朗如玉,白皙的面庞带着温情。 她还记得,那时红烛烬燃,照得李翧的眼睛黑亮亮的,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 青青惊艳之余,却没由来生了几分厌恶。 之后,他出去敬酒,喜娘则拉着青青卸妆换衣,清洁完后李翧也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回来。 他靠近她,一双冰凉的手捧起她炙热的脸,清淡的酒气拂到她脸上,引起一片战栗,心跳加速间青青觉得这双手生得比他脸还好看。 轻轻柔柔的吻落在她额前、眉间,一路往下,衔住她的双唇。 这个吻至始至终都很青涩,青青不懂得回应,李翧也没比她好多少,他在她唇瓣上轻轻碾磨,用舌头舔砥着她的牙贝,继而从她舌尖扫过,温柔的引诱着她,一点点唤醒彼此心底本能的欲望。 这种温柔和被珍惜的感觉,让青青暂时忘记了那一丝莫名的厌恶,她听到李翧 在唇边一字一顿的唤着她的名字:“沉青青” 再后来……,停! 青青猛得拉回思绪,两颊燥热,要死了,青天白日想这些做什么! 眼前这个玉壶春瓶静静立着,青青耐不住,伸出一根食指贴到瓶上,凉丝丝的,深吸一口气静静平复下来,想起方才的孟浪,又觉着好笑。 青青低头垂目,脸色微红,一双秋水眸藏在扇子似的睫毛下,唇边还挂着一抹浅笑。 皇帝目光不经意从她身上掠过,定在碧波荡漾的白玉盏上,开口道:“这茶不错。” 柳宋站在慈宁宫外,从皇帝来后,她便候在这里,晴姑姑说皇帝待不了多久,估摸这会子青青也该随着一起出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里面一阵声响,柳宋老老实实蹲下跪安,眼前撩过一片皇袍,桂公公紧随其后,再往后便是自家主子了。 青青弯身,手搭上柳宋一侧的肩膀,轻道:“还不起来扶我。” 柳宋笑着窜起身,一把抱住青青的手臂,正准备走时,听到前头传来声音,两人皆是一顿。 “小皇婶是要出宫?”皇帝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回首淡淡问道。 “额,是。”青青有些错愕道 “正好这一道顺路,小皇婶陪朕走走吧。” “是。”青青眼神示意柳宋在后头跟着,便走前与皇帝同行。 皱了皱眉,瞄了眼这位消瘦的少年,不知要同他聊什么。 “听闻前些日子,小皇婶去了趟石南?” 青青点点头。 “是住在长祁别院吧,”皇帝背过手,不等她回答,便自顾自回忆起往事,清冷的眼眸泛起笑意。 “十岁的时候,皇叔欲去石南听亚夫子讲学,朕吵着闹着也要去,皇叔拗不过便带着一起去了,当时也在那里下榻的。” “那别院有个隐蔽的阁楼,小皇婶上去过吗?” “不曾。”青青心虚道,她岂止是上去过啊…… 皇帝轻唔了声,笑着道:“当时朕顽皮,偶然发现阁楼里有一处暗格,便躲在里面不小心睡着了,外头人找的人仰马翻,最后还是皇叔抱出来的。” “后来那阁楼就被锁住了,小皇婶上不去也难怪。” 青青扬扬眉,不搭话。 皇帝又说了些别的事,青青都淡淡应着。 到了岔道口,青青携柳宋作别,皇帝颌首后朝另一边走去。 两边的深墙静立不语,偶有枝头从上头探出,不明显的影子拓在深色地砖上,一点点前移。 沉青青。 李敏舌尖默念,神色冷漠。 他与沉青青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记得有一次皇叔带她赴宫中的私宴,她也一副淡漠的样子,话很少。 觥筹交错间,看到皇叔在低声逗她,她才愿意笑笑,说几句话。 矫情。 方才在慈宁宫,她躲在花瓶后浅笑,明显是在神游太虚。 有什么好笑的,装的一副淡然不谙世事的样子,既费尽心思嫁皇家,又何必装模作样。 矫情。 等等 费尽心思出嫁,青青认。 但费尽心思嫁进皇家,青青不认。 她确实在婚嫁一事上费了一点心机,可最后上门提亲的是堂堂晋王,这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的。 —分割线—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υip) 11怎敌他晚来风急上 沉家原也算的上是世家大族,祖上曾随元帝南征北战,功名显赫。经过几代人的作败,到如今已逐渐走向没落,老太君膝下有叁个儿子,一大家子人全凭祖上福荫过活。 青青还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同她父亲的一个妾室住在苍兰院里。 苍兰院是沉府大宅园里一处偏角院,小且破旧。院子里有株海棠树,四五月份海棠花开,满枝头都是粉白的花蕊,花香四溢,它们把整个院子都占得满满的。 风吹来时,香味愈发浓烈,无数花瓣飞落而下,绕着人飘动的裙裾打转。 真真是一年里光景最好的时候了。 “海棠开的正好呢。” 妾室晚娘坐在庭中感叹,她侧过头望着海棠花出神,狭长的眼里是无尽的萧索和落寞。 晚娘十九岁被收入房中,二十九岁被人遗忘。如今年华老去,子然一身,已经蹉跎了数十年,却只能继续蹉跎下去。 青青坐在她对面,自顾自的捧着甜酒喝,十五岁的少女哪里听得懂她口中的叹息。 “青青。”晚娘喊她。 “嗯?” “今日官家办的马球会,老太君让家中适龄小姐都去,你怎么不去?” “嘿嘿,”青青不在意地笑笑,眉眼弯弯,一张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 “我认生嘛,到人多的地方头就痛。” 晚娘无奈摇头,“你糊涂。天子怕是时日无多,不趁现在相好人家作婚配,难道要等到国丧,白白耽误叁年的光景?” 晚娘端正表情,语重心长道:“姑娘上上心,为自己搏一搏吧。” 青青听得一时松怔,不解得望着晚娘那张渐渐爬上皱纹的脸,她要搏什么呢? “还是说你已有意中人?莫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会舞刀弄枪的公子?” “哎呀,哪跟哪儿啊!”被人说中了心思,青青慌得连酒盏都捧不住,咯得一声往木几上一撂,矢口否认。 晚娘打量着她,笑而不语。 对峙一会,青青泄了气,心里酸涩涩的,扁着嘴嗫喏道:“也不过就沾四哥哥的光见了两叁次,说不定他连我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况且我跟他身份悬殊....” 忽有清风吹过,庭下璎珞环佩脆响。 酒盏内落下一片花瓣,粉粉的瓣缘浸了酒水,晶银透亮,青青瞧着莫名欢喜,捧起来一饮而尽,酸涩裹着甜蜜在唇齿间流连。 董怀成呀.... 脑海里小心翼翼浮现着他冷峻挺拔的身影,青青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十五岁少女的梦模糊又热切,它倘洋在这院子里的每一处,倘洋在青青每一个洒满清香的梦里,恰如海棠摇曳,正是它烂漫的时节。 不久后天子驾崩,新帝登基后青青大伯被调离燕京,大伯母携子女举家搬迁。 这个变化对青青来讲是巨大的。原大伯母当家时,因她是富商之女家底殷实,且为人大气,从不在吃穿上克扣,青青那些年虽无人问津但也算过得舒适。 可此后二伯母接过管家权,她精于算计,人又小气吝啬,凡事都紧着自己房里,那里还顾得了别人。 往后的两年,青青才晓得自己从前是有多天真烂漫,她成了别人砧板上的一块肉,管他是蒸也好、煮也好,亦或是撒把盐挂在廊下风干也好,都半点由不得她。 夏秋交季的夜里,晚娘总咳得厉害,她干瘦的身体在板床的震动,像一条窒息中的鱼。 青青扶起晚娘,手贴着她的后背一下下帮她顺气,待到她稍稍缓解后,便端起炖好的梨子水,用汤匙边吹边搅动几下后舀起一勺喂她喝。 “来,张嘴。” 晚娘却往后避了避,疑狐道:“那里来的梨子?” 青青只举着汤匙眨了下眼,“祖母给的。” 晚娘不再说话,让青青喂着把汤水和梨肉都吃了后,气管顺畅了许多。 青青扶她重新躺好,身子越到床里替她掖了掖两侧的被角,一缕发丝从背后垂至胸前,在诱人的曲线前一搭搭的摆动。 晚娘顺着发丝望向她明媚的脸上,她这两年稚气已脱,出落的越发动人了。 “你是不是想离开沉府。” 青青掖好被角后,在床沿侧坐着,不答话。 她是想离开,可是没有钱财傍身,私逃出沉府只会死得更快。 晚娘怔怔看着帐顶,摸到她放在床边的手后紧紧攥住,“我其实还存留一点细软。” “你打住吧!我要你的棺材本做什么!”青青想也不想呵道。 话出口才知道说重了,看着晚娘眼眶一圈红润,青青心里针扎似的不是滋味。 替她揩去泪痕,缓了缓语气道:“晚娘放心,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女子出嫁总会有嫁妆的。” “你?”晚娘有些吃惊,她原以为青青是不愿意嫁人的。 青青苦笑,“这世道女子不易,我总得现实点。更何况上次同母亲交谈时,她言辞间暗示二伯母想让我给她家一个什么什么表亲当填房!真当我是泥人捏的了!”说到愤恨之处,狠狠锤了下床。 晚娘摸摸青青的腰侧,安慰道:“你母亲是书香门第出身,自持清高,只要你不同意她不会强迫的。” 青青心里叹气,她明白,但她更明白这不是个办法。 “还有半年国丧结束。我打听过了前几天来家里暂住的朱先生是位茶商,父母早逝去,发妻叁四年前因病去世,至今未取。听闻他品行端正不好女色,所以家中亦没有通房妾室,是个不错的人,只是比我大了许多。” 青青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位是回春堂的叁公子,比我大两叁岁,经常在药铺义诊,我恰好找他帮你开过几次药。” “模样周正,彬彬有礼,虽有公婆要伺候,但听说他父母都是讲礼节仁厚之人,就是大嫂嫂就几分难相处。” 青青悦耳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晚娘瞌睡渐起,打了个哈欠道:“不错,会盘算了。” 青青笑笑,她是个无人在意的庶女,生下来就没了娘亲,除了自己也没人能替她盘算呀。 12怎敌他晚来风急(2) 黎明时分,暮霭庭廊凉风习习。 青青坐靠在廊凳上,玉颈后仰,头搭着栏杆,廊檐两侧半垂的竹帘在她眼前微微摆动。 今年秋天来的有些早,白露才过就已经能嗅到空气里的湿冷。 青青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已经在此处等了许久,过会子再碰不到朱公子便回吧。 朱守栎沉着脸回到沉府,脚步打浮,这十来天在燕京夜夜笙歌,设宴交际的全是些纨绔子弟、酒囊饭袋,太府寺要员的影子都没摸到,他怎能不郁闷。 早知如此何苦来攀附沉家,空架子一个,心疼那些白花花流出去的银子! 路过暮霭庭时,远远望见回廊上坐着个女人,一身绿衣裳,雪肌红唇,身段纤弱。 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自己认得她,之前在府里偶然碰到过几次,有几分姿色,只是女人再美都美不过金香玉(金镶玉)。 囿于礼节,虽心里烦躁但还是决定过去问候一声。 待走进时,却眉心一跳,忙几步迈过去。 青青也远远瞧见了他,满脸颓靡之色,步履浮乱,原本有几分俊气的人此刻竟显得有些猥琐。 见他朝自己走来,便缓缓起身,正欲张口时一股子浓烈地酒气袭来。 朱守栎眼里泛起光亮,定定望着青青,不为她俏丽的容颜,更不为墨绿云裳下裹着的娇躯,让他心神一敛的是衣服上纹着的白玉兰花。 酒气熏人,青青忍住后退的冲动,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喊道:“朱公子?” 朱守栎回过神,想了想眯起桃花眼,笑道:“我们大霁人爱在云裳上纹折枝花卉,可我看姑娘这对襟外衫上纹得样式甚是特别,我还未曾在旁处见过,是家中定制的吗?” 青青拢了拢外衫,“公子慧眼是,这是母亲特意请苏若云夫人画的《十二折枝花卉册》,让家中姊妹各挑了一种制衣。” 几年前的旧衣了,因它布料上承才特意翻出来。 “叁夫人真是有心,这样式就算是绣在素色的绸布上也定然好看。想来女子都爱佩香,姑娘何不照着绣一个香囊呢?” 青青抬头,略感惊讶,缓缓道:“我确实绣过一个深素色的香囊,只是后来被我弄丢了,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应是从山上摔下来时,刮蹭道枝桠时弄丢的。 丢了。 远处天光乍破,残月的光辉瞬间隐没其中。 朱守栎感觉自己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光亮,灼灼目光落在青青脸上。 光影流转,竹帘梭动间,他只觉那一双眼睛很亮,覆着水色,静静与自己对视着,似能撩人心魄。 赶忙移开眼,定是出现幻觉了! “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撂下话,匆匆而过。 青青有些莫名,也不在意,深吸了口冷气,浑身舒畅,好几天了总算有了进展,不妄她一番好等。 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她真是个勤奋的狐狸精啊。 可惜,朱守栎心里想得怕是跟青青想得有些差距。 昨日在清云馆酒喝到半宿,他下腹涨得不行,撩袍出包厢欲小解,下楼时恰巧迎面而来一身穿墨色华府的男子,肤色白皙,儒雅矜贵,擦肩而过时衣袂外翻,带过一阵木松清香。 朱守栎顿住脚步,暗想此人定有身份,提气使劲憋住下腹的酸胀,默默转身,扶着栏杆拾阶而上。 没走几步,便瞧见清云馆的中堂小心翼翼地捧着个物什跑来,殷勤道:“王爷您瞧,丢得可是这个?” 王爷? 朱守栎脊背一震,赶紧踮脚伸脖张望,是一个深素色的四角香囊,上头绣着朵玉兰花,只是样子有些旧了,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不过也只一眼,那香囊便被男子收到了怀中。 “正是,多谢。” 许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太好,朱守栎能听出他淡漠语气里的喜悦。 被他一谢,中堂连忙笑着摆手道:“哎呦,担不得担不得!小的我送您下去吧?” “不必。” 朱守栎背过身爬在栏杆上,余光瞄见那人下楼的身影,想上前却又不敢,回身急急拉住还未走远的中堂,思肘大霁叁位亲王,除五王爷准许留京,其余两位都在各地的封地,便问道:“刚刚那位可是五王爷?” 那中堂一双吊梢眼上下掸他,也没挣开手,客气道:“中堂我也不清楚,但还是劝公子不要太急功近利,没正当法子攀附,干脆就别动那个心思。公子是要去哪儿?我送您去吧?” 之后任他怎么问那人都顾左右而言他,只能作罢。 谁成想,香囊上绣的竟与青青衣服上的花纹竟如出一辙! 几番盘问,无数的可能在他脑中划过,最后只剩一种。 惊鸿一瞥,匆匆别过。 不知她姓氏名谁自然无法收入府中,只能睹物思人。 方才与她对视,差点被蛊惑,确实有手段,难怪王爷把持不住。 越想越笃定,不过那中堂说得对,万不可鲁莽,定要细细布置一番。 得赶紧回去拜财神爷,神仙会保佑他在燕京挣大钱的! 首-发:po18bb.com (ωoо1⒏υip) 13怎敌他晚来风急(3) 夜幕时分,清云馆灯火通明。 朱守栎踏入楼内,在南北楼宇相连的飞桥上找到了那名中堂。 中堂挑眉问道:“公子有何贵干?” 飞桥两侧皆覆有幕帘,外面晃耀的烛火从只能稀疏的缝隙里透进来,整个过道显得昏暗诱惑。 有醉客勾着妓女的颈脖蹒跚通行,嘴里鼓鼓囊囊说着胡话,朱守栎拉住中堂往靠边避了避,展开一张手纸,“是不是那香囊上的图案?” 中堂看了眼没有答话,幕帘透出的光棱照得他脸上一道黑一道白,有种古怪的邪恶。 朱守栎轻笑一声,叁两句描绘出个神女襄王的故事,问他是否愿意在其中穿针引线,制造偶遇。 “公子抬举我了,其实那位爷来此地的次数并不多,您的计划偶然性太大。不过我看您既然如此笃定,不如请人给那姑娘画幅仕女图,亲自呈给他,您觉得如何呢?” “你这法子不成功便成仁!”朱守栎忍了忍,伸手覆在他的肩膀上,堆笑道:“我哪有抬举,清云馆拢共就十五位中堂,你算其中一个。我只想旁敲则击,恳请您帮我,我定会重金酬谢。” 中堂似没听在听他说话,轻轻扒开幕帘的缝隙,语气轻飘:“公子看到下面唱曲儿的琴琴姑娘了吗?” 朱守栎扫了一眼,楼底正中珠纱摇晃,有位浓妆艳抹的妓子在拨弦唱曲。 “您瞧她生得多美,细白的手往琴弦上一拨,再配上天真无辜的眼神,我见了腿都软。” “可就是这样俏生生的美人,也是在燕京叁千所脚店内唱了十年才有资格来这儿登台卖艺。” 中堂收回手,似笑非笑道:“而您到燕京不足半月就有机会一步登天,豁出去又如何。” 这番话让朱守栎再笑不出来,肩头的手怔怔滑落任他离开。 他听懂了藏在话里的嘲弄,明明是个毫无根基的小人物,偏偏痴心妄想。一件事情掐头去尾中间有万般可能,谁能保证他的推断一定是真的呢。 但,万一呢? 台上妓子摇曳生姿,发间红茶花鲜艳欲滴,他看呆呆望了许久。 几日过后,恰逢朝中休沐,晋王府也有了几分热闹。 湖水对岸,古槐树下,董怀成抱臂斜靠着,风簌簌穿过枝干,红衣飘动,高束的发丝从颅后微微扬起,拂过俊冷的面颌。 耳边有轻微落子声,斜眼看了看左侧专心对弈的两人后,视线滑倒右前方。 梨花躺椅上少女睡容恬静,淡黄色的花绒毯盖在腰腹,白纱罗裙上斑驳的光影与前方波光凌凌的湖面,遥相辉映。 “咳咳。”有人轻咳一声。 回神循声看去,是成阳,一身男装,手里拿着一副卷画,脸上净是揶揄的笑,身后的程丹,则满脸无奈。 李翧放下棋子,“怎么了?” 成阳英眉蹙起,叹口气,故作遗憾道:“今日要不是我拦下,师兄可就见不到这位画中美人了。” 说着抬起手,卷轴徐徐垂开。 画中女子端坐在石墩上,容貌清丽,一双眼明媚动人,嘴角噙笑,墨青色云裳柔柔垂在脚边。 李敏淡淡看了眼便收回视线,一般般吧。 成阳见李翧一动不动望着画,眼底似有化不开的墨,有些不可置信问道:“师兄你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李翧站起身,走到成阳面前接过画轴卷起,“送画之人呢?” 程丹:“在前厅。” “让他到书房,我要见他。” 两人离去后,成阳更加好奇,顺势在李敏对面坐下,石墩上还残有余温,托起侧脸问道:“皇上您认识画里的女子吗?” 李敏冷哼:“不认识。” “淮成兄呢?” 董怀成凝眉沉默了一瞬,应该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便摇了摇头。 成阳不放弃,朝躺椅上的人轻喊:“茹茹?” 李敏赶紧抬手打断她,“让她睡吧,她向来有午睡的习惯。” 好吧。 成阳抿抿嘴,从棋盒里两指夹住一颗白子递到眼前左右翻看,若有所思。 美人? 14怎敌他晚来风急(4) 书房内,长条几案上檀香冉冉,原先摆好的纸砚与几迭函书均被移到旁侧,正中间腾出的空里摊着幅仕女图。 朱守栎颤颤巍巍站着,看了眼几案后坐着的绝色男子,单手扶额,面无表情,目光沉沉落在画中,熏香缭绕而上,那半截露出的手臂在白烟里若影若现。 朱守栎一时忘记收回视线,先前没太看清,现下不免暗忖坊间传闻也不全是假的,他们李家人确实生得一副白净的好皮囊。 李翧眉眼未动,开口道:“不说点什么?” 朱守栎乍然回神,当然要说! 他暗自清清嗓音,酝酿好情绪,把早已打了千遍的腹稿自舌尖一轧,一句句送出口。 他从自己是沉家老太君的远远远房表亲,来燕京暂住讲起,之后经过了怎样一番机缘巧合,又是如何一番激烈的心里斗争,才决定做出这效仿“楚人献玉”之事,中间再聊表几句忠心,不图回报,只求为王爷排忧解难也。 冗长一段,李翧静静听着,他既没有打断,也没有任何反馈。 这种沉默逼的朱守栎继续开口,他舔舔干燥的唇,胡乱补充道:“那日王爷能寻回物什,佳人亦能,此乃天意!” 天意。 李翧忽轻笑出声,兽形香炉里吐出的白烟转了个旋儿,又绕到上空解开。 朱守栎以为是在笑他说话愚蠢,双颊猛然燥热,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但其实没有,他笑是因为真得愉悦。李翧抬起头,眼底还有叁分笑意,“我记得你。” 朱守栎想他说的是上次酒楼的偶遇,忙赞王爷好记性。 李翧否定道:“不,先前你在清云馆连摆数日酒席,我有所耳闻。” 朱守栎:“?!!” 李翧将画卷起撤到一旁,一张单色信笺放在正中用镇纸压好,墨锭在歙砚转动里化为乌墨,问道: “你都请了谁,钞引寺丞?副司库?亦或是...太府寺少卿?” 语气很轻,吐出的话却好似有千金重,朱守栎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觉空气骤然凝固,令他难以呼吸。 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官商勾结的罪名他担不起。 “太府寺掌管天下财赋之事,公务繁忙,小人绝不敢叨扰!” “小人原是杭州的茶商,这两年杭州茶叶产量少,新茶基本都被几大茶行收走,剩给我们散商的已寥寥无几。为了交引一事,我此前在杭州榷货行碰了一鼻子灰,被逼无奈才辗转来燕京,设酒席...是为了能在燕京开个脸。” 他急通通说完,额上渗出一圈汗。 “既如此还是回杭州吧。把这封信带给裕安茶行的大当家,他会带着你的,立刻动身不要逗留。”李翧收笔,将信笺封好递给眼前吓得哆嗦的人。 …… 二十一、二十二… 青青站在回春堂柜台前,仰着头百无聊赖数着一排排药格子,身边还有四五个人围在柜台前,边闲谈边等着拿药。 她偶然想起朱公子这两天的举止,更觉他怪异,晚娘说得对还是叁公子靠谱。 数到第叁十五时,药格子被人快速拉开,二姑娘细长的手伸进去抓了一把,扔到秤盘掂量几下就倒到黄纸里,继续抓下一味药。 她动作快,量又准,从青青面前扫过时,衣袖带起的风惊得一摞药方子哗哗响。 青青使劲嗅了下草药味,余光暼到药房隔帘掀起,现出一抹青衫,便曲起指节敲了敲柜面,略带歉意笑道:“二姑娘,我得回去了,我明天再来取行吗?” 二姑娘忙碌中放下杆秤,抬眼见是她,亲切笑道:“可以的。” 青青出了药店后,穿过大街特意挑小路回去。今日因母亲他们都去了宝光寺祈福,她才有机会出门。 走到竹林间一条宽道时,忽听得身后有人喊她。 “姑娘留步!” 青青回头诧异道:“叁公子?” 叁公子跑到青青身前,怀里抱了一提药包,缓缓喘气。他本生得清俊,此刻倒显得有些狼狈。 他缓过气,将药包一把按到青青胸前,“怎么不拿药就走了。” 青青忙反手接住,慌乱中注意到他袖口的白边染了一片墨,应是写药方时不小心沾上的,喃喃道:“我忘记带银子了。” “回头我跟二姐说一声,你下次来抓药记我账上。” 青青皱眉摇摇头:“这不合适。” 叁公子却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机会难得,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侧过头,不敢看眼前这身量小小的女子,虽只见过四五面,但对他来说足够了。 心砰砰跳起来,握拳轻咳一声,说道:“我明日要动身去永州见习叁个月,父亲、母亲近半年都那边经营药草生意,祖父也在那边。” “我祖父医术高超,你晚娘的病他一定有法子治好,你..你等我学成归来可好?” 等他来回来.... 青青听他稍稍语无伦次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 叁公子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想了想看着她下定决心道:“罢了,叁个月太久。一个月,你愿意等我一个月吗?” 叁公子的眼睛澄澈无比,青青愣了一瞬,她仿佛在里面看到了这世间最热切的期盼,就像几年前的自己那么单纯真挚的挂念另一个人一样。 她笑着低下头,紧紧楼住怀里的药包,点了点头。 竹林间的风好像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情愫、悸动、馨香与青涩气都如恋人一般交织在一起。 叁公子心动不已,所有美好的词句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想摸摸她软软的脸庞,想着竟真举起手来,可快触到她时又怕轻待了她,恰巧望见发髻间沾着一片柳絮,便伸手捻开。 “回见。” “回见。” 青青身影消失在路尽头,叁公子还舍不得挪步,其实他还想告诉她: 父亲只有娘亲一个,大哥哥只娶了大嫂嫂,我有了你,也会一辈子对只你一个人好。 指尖,柳絮柔软黏腻。 一个月,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青青从后门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朱守栎在正门提着灯笼,高高兴兴指挥小厮将收拾好的行李般到马车上。 也许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不圆满的人竟同时得到了圆满。 青青踏进苍兰院,晚娘早早吹了灯,院子里暗沉沉的,弦月当空,绿叶满枝头的海棠树被月华渡了一层光。 青青走近,素手扶上海棠树干,粗糙又冰冷的触觉传来。 眼前一切都在泪里润开,她说不上自己是酸涩更多,还是轻松更多。 “明年还能见到你开花吗?” “我希望自己见不到。” 等青青进屋后,掩在暗处的人才缓缓走出,怔了片刻后伸手碰了碰海棠枝叶。 .…… 程丹在房内换衣准备歇息,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他穿好衣打开门闪身而出。 李翧站在廊下,见他出来直接说道:“齐侃来信说在扬州发现了淮阳王的踪迹,我要亲自去一趟。” 程丹敛住神,正要说一同前去时,李翧道:“你留下,帮我办一件事。” “何事?” 李翧转过脸,走到庭中,月光染了一身,程丹听他笑道:“本王的婚事。” 15虚情假意的青青 十来天过后,一道赐婚的诏书砸得沉家炸开了锅。 老太君捧着圣旨整个人都飘飘然,看着错愕的叁儿子欲言又止道:“咱家……真有个叫沉青青的?” 旁边两位媳妇率先反应过来,齐声道:“有的!有的!” 一时间恍若春风过境,枯木揠苗,原本没落的沉家突然被注入了一缕生机,封官加爵,万千赏赐,让他们狠狠扬眉吐气了一把! 青青得知此事后,也是满头雾水,曾弱弱问道:“不满祖母,父亲母亲,叔伯婶婶们,我压根儿没见过晋王,会不会...搞错了?” 话一出就被人呵斥住,“快快住嘴!圣上亲笔提得诏书怎会有错!” 如此,便无人再敢质疑。 九月初,青青带晚娘搬进莒水阁,十几个丫鬟嬷嬷围着伺候,柳宋便是那时过来的。 她比青青大两岁,不胖但骨架细,反衬得肉乎乎的,一张小圆脸配上乌溜溜的圆眼睛,又机灵又可爱,青青喜欢的不行。 待嫁的几个月里,各种新娘子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青青烦不甚烦。有一次实在学不动了,便谎称头痛告假一天。 她掰掰手指头,思及叁公子林中表白一事,心生愧疚,偷偷嘱托柳宋去打听打听。 柳宋回来时,她正坐在榻上绣帕子,窗缝里清清爽爽的日光撒在她安静的侧脸上。 柳宋附耳对她说,叁公子兴致勃勃回来过一次,又失魂落魄的走了。 青青内疚极了,金针不慎扎进指肉里,指尖疼得抽气,反手将绣帕扔到矮几上,发泄道:“这晋王定是个糟老头子!” 阁间里小翠拿着鸡毛掸子就掀帘而入,“非也!晋王今年不过才二十四岁,生得俊美如斯,才不是什么老头子!” 青青气鼓鼓不答话。 柳宋和小翠相互交换个眼色后,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哄她。 说她能在十七岁得亲王垂青一事,震惊整个燕京城,男子们都传她生得沉鱼落雁,贵妇们则都想将女儿留几年再嫁,多少闺阁女子艳羡她,也感激她。 柳宋煞有其事补充道:“十叁四岁青涩涩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就嫁人生子,何苦来哉!现下能迟个几年,真是多亏了我们家小姐。” 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青青难辨真假,“这么说我还做了件好事?” “小姐您是福星,是沉家的福星也是我们的,碰到您只有好事没有坏事。” 青青噗嗤一笑,“是嫌活儿少了是吧,净知道哄我。” 到了第二年春天,国丧结束,婚期也如期而至。 出嫁前一天晚上,晚娘搂着她哭,“你小姨若在这里,定会和我一样。” 青青忍住鼻酸哽咽道:“我小姨是个永不落泪的石女子,才不会哭。” 晚娘摇摇头,泪水滑至腮边,一下下抚摸她毛茸茸的脑袋,“青青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最好的。” 低语呢喃,烛影摇晃,青青趴在晚娘身上沉沉睡去,她所有少女时期的梦也都在这个夜晚结束。 与李翧成婚后,青青起初忌惮他的身份和权利,总装得乖巧柔顺。 他看得见的地方,青青温情脉脉,看不见的地方,则是一片漠然冷淡之色。 一次宫宴回来,李翧喝的大醉,宴上乐声乱耳吵得青青头疼,搀扶他进屋后懒得搭理他,吩咐嬷嬷留下伺候,自己则在浴房里久久洗了个澡。 回到房内,烛火已熄,静悄悄的。 李翧穿着纯白的里衣坐靠在榻上,一条腿曲起,一条手臂枕在膝上。 雕花木窗半开半合,他侧过头望着窗外出神,月光披了一身。 青青磨磨蹭蹭走过去,想问他就寝吗,还未开口猛然被拽入怀里,跌坐在他双腿上。 青青惊呼一声,忙攀住他的肩膀稳住身体,想瞪他又不敢,只好瘪着嘴哀怨地看着他。 李翧却笑吟吟勾她下巴,“笑一个。” 青青:“……” 闭目忍了忍,咧出个不咸不淡的笑。 李翧不满意,“灿烂些,把牙齿露出来。” 青青真的怒了,蹙眉瞪他。 李翧不为所动,固执的看着她。 青青败下阵来,慢慢松懈,他们其实贴得很近,她能闻到李翧身上混着松木香的热气,寂静的夜里呼吸声都那么清晰。 李翧脸微微低垂,他头发松散,额前蓬松的刘海耷拉至眉眼,疏疏发梢后,眼眸里闪着星光又融着醉意。 或许青青也醉了,她抬起手,指间穿过他额前柔软的发拨到一边,半边的眉眼露了出来,里面盛着月色和自己的身影,她不自觉盈盈一笑。 笑出来方知让他得逞了,持着的发像变成了火烫的她倏的收回手。 李翧脸上荡起笑,似不想出声,一面憋,一面笑,带得胸膛微微震动,青青懊恼极了,挣扎着要起来。 她一动,腰间的禁锢便收得更紧,肉体摩擦间,青青察觉腿间有个热乎乎的东西抵着她,吓得她瞬间僵硬不敢再动。 李翧稍稍松了松,让青青揽着他的腰身,靠在他颈侧。 他挑起她一缕头发玩弄,慢条斯理道:“青青,其实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李翧嗓音沙哑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青青心跳漏掉一拍,他知道什么? 难道今晚宴会她小心翼翼盯着董怀成看,他发现了? 这样的猜想令青青心砰砰直颤,被李翧搂着肌肤都发起一片片麻,像有一柄利刃往她心底藏有秘密的匣口试探。 青青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仍若无其事,她攀上他胸膛,故意往他下腹蹭蹭,果然听到一阵呼吸急促声,含羞道:“你自然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心里惦念的除了你还会有谁?” 李翧忽然觉得头疼,才压下的怒气骤然涌上心头。宴上她借侧身斟酒之便,偷看那人的眼神在脑海挥之不去,双眸里满满地眷恋。 沉青青,你几时这样看过我? 或许你对我从来就只有虚情假意。 李翧搂着的手越收越紧,勒得青青有点疼。 “你松开些。”青青扒着腰腹的桎梏,突然有些害怕。 春叁月的风总是捎着馥郁的花香,窗页咿呀晃动,月下的影子拉得时长时短。 蓦然,青青上身压迫一松,还未等她喘口气,衣襟被人剥开,卡在臂弯处,她里面没有穿小衣,一对绵乳完整得暴露在空气中,丝丝凉意从乳尖汇入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