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友转正时》 第一章 言桢回国了。 这次的消息裴珈接收的很及时,原因无他,他们的同学群里有人艾特了言桢,他自己说的。 简简单单“是的”两个字,是他在这个群里说的第一句话。 裴珈给这个号发送过好友申请,一共发过叁次,没有半点动静,以为他没在用。 原来不是。 好好的群被他一句简短的回复搅得挟风带雨。 手机震一震,是谢梦:“言桢回来了,他跟你说过吗?” 他们读高中的时候还没有微信,主要靠发短信联系,后面上大学啊,工作啊,号码换了不知道几轮。 所以言桢没有告诉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尽管她一直保留着当初的手机号码。 但谢梦的下一句话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听说他这次带女朋友回来结婚。” 她没有回,装作没看到。 又一震:“没想到他会这么对你。” 看吧,所有人都觉得她和言桢的缘分还没有断,偏偏这王八蛋就这么无情。 宁城能有多大。 下了班,裴珈扫荡了一圈商场,东西多到两只手拎不下。 她放下大小近十个纸袋,费劲地从包里翻钥匙,东西太多,她特意在钥匙上串了个毛球好找一些。 毛球还没从包底提上来,“吱嘎”一声,门从里面开了。 裴珈抬头,没好脸色:“你下次能先打声招呼吗?” 要不是有一次她在屋子里晕倒了,想起来后怕,谁把钥匙给他啊。 韩司微微侧身,下结论:“你吃错药了。” 裴珈把东西放在地上,一件件整理出来,韩司抱臂看她忙活,脚一伸,倒下一个纸袋。 箭一样的眼神迅速扫过来,韩司弯腰把个破纸袋扶正。 裴珈从一进门就不拿正眼看他,韩司悻悻然转身洗澡去。 没想到等他出来,她还在捯饬那一堆破东西,韩司悄然走近她,从身后抱住她的腰,手指灵活地向上游走,嘴唇贴上她的脖子。 裴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韩司勾搭上,虽说是高中同学,但统共没讲过几次话,两个人性子都偏冷,加上自己那个时候还是言桢的女朋友。 “在想什么?” 裴珈转身正对他,韩司用来擦头发的蓝色毛巾,和脚上趿着的灰色拖鞋,都是她昨天新买的。 “在想你的浴巾围得很多余。” 韩司意会, 解开她胸前的纽扣,低头吮吸她胸前的红点,两人一块跌入沙发上。 裴珈跟随着他的动作吟哦,白皙细嫩的手指插入他的湿发,身体也跟着上下起伏。 上一次还是半个月以前,韩司憋足了劲,裴珈感受着他加重的力道,有点受不住:“慢,慢点。” 韩司从来不是听话的主,尤其是在这件事上,闻言换了个更加深入的姿势:“再忍忍。” 他的动作又霸道又凶猛,裴珈丧失快感,不免有些不忿。 她可没从韩司身上拿过什么好处,虽说这种事也是你情我愿,但他一点不照顾她的感受算是个什么事?她也不是他女朋友,凭什么迁就他。 又是一记深挺,内壁一阵灼烫,裴珈皱眉将身上的人推开,坐直身体清理。 “你什么时候走?” 韩司自知理亏,抽过纸巾帮手擦拭。 “我下次注意。”一边擦一边又开始不老实。 裴珈避开他的亲吻,“我还有个表格没做好,你先回去吧。” 韩司被她冷冷的眼神刺到:“群里消息你看到了吧,言桢回来了。” 裴珈手上的动作一顿:“所以呢?” 韩司正在穿衬衫,语带挑衅:“明晚大家一起吃饭,要一起么?” 他基本穿戴整齐,裴珈赤裸着身体缓步走到他面前,笑:“怎么着,需要我来评价一下你们谁的技术更好吗?” 韩司按下升腾的心火:“期待明天能看到你。” 不就是个前男友么,裴珈咬着后槽牙想,她一个年近叁十的成年人,这点小伤算个屁。 次日。 裴珈到的时候基本上人已经来齐了,主位上虽说空着但也摆着杯茶,约摸那人有什么事出去一趟。 除了韩司,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各位同学,多年不见,表情很默契嘛。” 在座的都是熟面孔,班长宋阳,学委谢梦,跟言桢一个寝室的许乐,以及……言桢好友兼她的炮友韩司。 “裴珈,你来了。”谢梦用手肘支支宋阳,宋阳连忙起身招呼。 一共空着两个位置,裴珈理所应当走向主位旁边那个。 “等等,”韩司抬手招呼服务员,“加把椅子。” 裴珈不知道韩司想玩什么把戏,不过还是配合着坐到了他的身边。 很快她就知道了韩司的好心意欲何为。 相比言桢明显的怔愣,裴珈从容得多。 言桢比起她记忆中的白衣少年,要成熟稳重许多,气质老练不少。 至于他身边那位,裴珈上下扫了一眼,比起她嘛,一般。 新欢旧爱,共处一室,确实需要点时间消化。 “嫂子好。”许乐打破尴尬,第一个打招呼。 他妈的,裴珈盯着眼前一盘菜在心中暗骂,差一点就抬头了。 谢梦和宋阳顾忌跟裴珈那半吊子的同学情谊,简单打过招呼作罢。 “不介绍一下?”钟晴挽着男友的手臂,笑意盈盈。 “宋阳,谢梦,许乐……” 从左至右,裴珈嘴角带着一丝揶揄,定定看向言桢。 “裴珈。” 从他的嘴里说起她的名字,裴珈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不知为何,眼中也染上一层水汽,再听到这一声“裴珈”竟已暌违数载。 “我女朋友,钟晴。”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刀划在她的心口。 裴珈死死盯着言桢,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愧疚。他们分手了吗?什么时候的事?难道分手不应该交代一句吗? 钟晴看出端倪:“裴珈姐姐真漂亮。” 女人之间的较量,不动声色间已经火花四溅。 身材胜,颜值胜,至于年龄……算了,能差得了几岁啊。 “回来有什么打算?”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语调,裴珈总觉得韩司没安什么好心。 “美国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交代出去,所以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韩司用余光瞄一眼旁边,继续:“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日子定了么?” 剩余几位吃瓜群众闻言,视线齐刷刷落向裴珈。 她倒好,当着正主的面,肆无忌惮地盯着言桢瞧。 “快了。”钟晴接过话茬,“到时候大家一定要赏脸参加啊!” “恭喜啊!恭喜啊……”谢梦看看互相较劲的裴珈和言桢,声音不由低了下去……作孽啊,她为什么要来吃这一顿饭。 吃瓜群众安静如鸡,准新娘的眼珠子瞪得就要掉出来。 裴珈抓起一瓶红酒,往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 她无法开口说恭喜,仅仅举杯向言桢示意。 言桢同样端起酒杯,谁也不知道他的话是否由衷,只觉得他的开口显得异常艰难:“谢谢。” 裴珈喝得很慢,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混合着吞咽声碎了一地。 放下酒杯,裴珈起身看了一圈坐着的人,“不好意思啊各位,我突然有点恶心。” 说完这句话,裴珈抬起头,迤迤然走出包厢。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心还会隐隐作痛,是因为不甘心的成分更多,还是因为喜欢他的成分更多。 重新修了修。。。 第二章 韩司找到裴珈的时候,她正在跟人调情,黄毛的手正欲从裴珈的衣服下摆往上钻。 “你他妈谁啊你!”眼见着到手的鸭子飞了,黄毛又痛又急。 “滚!” “神经。”黄毛显然被震慑住了,讪讪地摆摆手,寻找下一个目标。 裴珈一改喝醉酒的模样,神情不善:“别多管闲事。” “就这样的你也吃得下去?” 裴珈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乐了:“在我眼里,你俩没什么差别啊。” 韩司沉下脸:“是个男人就行?” “对啊!”裴珈一脸无所谓,“不然我为什么跟你上床?” “不过呢……”裴珈钻到韩司怀里,一只手缓缓伸入他的裤腰内。 眼神迷离:“我今天想要人陪,陪我好不好?” 裴珈难得用这么软糯的语气跟自己讲话,韩司不争气地立马有了反应。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裴珈看着在自己身上卖力的男人,神思有些恍惚。 在她还是个纯情少女的时候,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应该是韩司吧。 头脑聪明,相貌英俊,可惜脾气太差,居然把一块砖一样重的牛津词典砸到了对他表白的姑娘身上。 裴珈看完全程,顿时兴趣缺缺,后来遇到同样成绩好长的帅,难能可贵的是性情温柔的言桢,便无可救药地栽进去了。 谁知道十年过去了,跟她做这种事情的人,竟然是韩司…… 像是在惩罚她地不专心,韩司重重掐了她一把。 “在想谁?” 裴珈吃痛,怒目回对:“在想你妈怎么把她儿子生得这么野蛮。” “你妈经验更胜一筹。” 互相问候了对方的母亲,裴珈脸色不善:“出来。” 韩司正在兴头上,置若罔闻。 裴珈使出浑身力气推他,无果,只好出阴招。 韩司被指甲抠了好一阵,肩膀上布满牙印,火气越大,动作越凶。 一场性事下来,双方都精疲力尽。 裴珈从卫生间收拾完出来:“爽过了吧,可以滚了吗?” 韩司努力克制脾气:“你讲话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冲?” 裴珈斜倚在门框上,不作声。 她要是能改一改这个臭脾气的话,今天站在言桢身边的是不是就是她呢。 他居然从这个女人的神情上看到了一丝落寞,不由心软:“喂,” “饿不饿?” 她晚上统共就喝了一杯红酒,加上大干一场,体力消耗得厉害。 裴珈回答得蔫了吧唧的:“冰箱里只有啤酒。” “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裴珈狐疑地看了韩司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 “麻辣小龙虾,烤茄子,羊肉串……” 韩司皱眉:“能不能吃点健康的?” “那你干嘛还要问我呢?” 对方被问得哑口无言。 其实这些东西楼下就有,裴珈本想提议直接下楼去吃,但想想韩司指不定觉得他自己多矜贵呢。 事实证明,她想得没错。 韩司的助理送来某米其林叁星餐厅的几道菜品时,裴珈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期间她已经嘟囔了无数次,多次对某人展开了含沙射影式的攻击。 显然韩司没有跟她计较,但眼看着她叁两下解决一道菜时还是忍不住啧啧两声。 相较于他的慢条斯理,裴珈确实有暴殄天物之嫌,但嘴上怎么可能饶得了他。 “人都快饿死了还在那边臭摆谱,装模作样,不要脸。” 韩司头也不抬:“总比某些人牛嚼牡丹得好。” 裴珈气结,本想“铛”一声扔了刀叉走人,又觉得这样太丢脸,一副骂不过人家就耍横似的。 既然他小气吧啦就点了几道菜,根本不够她吃,裴珈叉子一戳,直接伸到了韩司的盘子里。 韩司倒是大方,自觉把盘子往她的方向移了过去,靠在椅背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裴珈被盯得不自在,咽下最后一口后瞪他一眼:“你看我这头牛干嘛?” 韩司不知道怎么解释,裴珈旺盛的食欲勾起了他另一方面的欲望。 都是老战友,裴珈怎么会看不明白,吃人家嘴软,她声音带着点逆来顺受:“古人说饱暖思淫欲,诚他妈不欺我。” 韩司的技术很好,前提是他心情好的话。 裴珈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人就有点飘飘然,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吟哦间喊了一声“言桢”。 韩司好似浑身被人浇了一桶冰水,将身上的女人狠狠推到一边。 裴珈脑袋撞到床头,一阵吃痛:“你发什么神经……” 她自知有错,却并不认为韩司有任何立场可以对她发火。但眼看着韩司面目阴沉,神色可怖,不禁也有点心虚。 韩司已经起身,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裴珈,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痴情,要不你去求求言桢,让他再上你一次。” 这就太蹬鼻子上脸了吧。 “那倒犯不着!”裴珈冲他笑笑:“毕竟每次你卖力表现的时候,我可都把你当成他。” 韩司短暂地沉默了一会,等他穿戴完毕,他环视了一圈四周,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床上那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身上。 “裴珈,你真的挺贱的。” 太好了,他们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终于可以结束了。裴珈没有了还击的欲望,她指指卧室的门,“滚。” 第三章 谢梦最近的日子有点难熬。 她隐隐觉得自己置身于某个名为狗血的漩涡之中,转啊转的,快郁结成疾了。 “是这样的……那个钟晴基本上把我们全班的人都写请柬上去了,主要她刚回国也没什么朋友,就一直缠着我帮忙什么的……你要是没空就不用去了哈!” “去啊。” 干嘛不去,既然她不能亲手送言桢走进婚姻的坟墓,看看也是好的。 不光要去,还要好好挑一份礼物再去。 谢梦听她这么一说,很是慌张:“你打算送什么呀?” “还没想好,”裴珈苦思:“不过我应该不会想到花圈蜡烛什么的……” “别,别呀!”谢梦成功被吓到结巴:“这,这个……” 裴珈挂了电话,叹气,谢梦也老大不小了,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 裴珈坐在床沿,就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两点零五分。 下午收到的喜讯,距离现在刚好过去十二个小时。 很没有出息,很丢脸,甚至还有一点不要脸。 裴珈硬着头皮拨通了韩司的电话。 电话响了叁声,韩司接通了:“有事?” “有事。” “说。” 裴珈咬咬唇,再叁犹豫:“帮我约他出来。” “约他做什么。” 韩司还要说些什么,被她打断。 “你帮不帮?” “我为什么要帮你。” 真他妈的! 裴珈忍住脾气:“算了,我找谢梦。” “你猜谢梦约不约的出来。” 裴珈被气笑:“不好意思啊,大晚上吵醒你了。” 韩司静静等着她接下去的话,闭眼想象着裴珈咬牙切齿的模样。 果然:“睡你妈的大头觉吧!” 大晚上被吵醒就算了,还问候了他妈。 韩司悠悠地下床换身衣服,某个人的气焰未免太嚣张。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大半夜的,凌晨快叁点,有人从城东一路开到城西,就为了和她吵个架。 韩司绕过她,径直朝她的卧室走去:“还行,没你病得厉害。” 裴珈皱眉跟上去:“谁让你进来了,出去。” 韩司翻翻她的柜子,他留在这的衣服都已经不见了:“怎么着,现在开始守身如玉了?” 见过不要脸到了家的,没见过到别人家不要脸的。 她迟迟不出声,韩司回过头,裴珈手里拿着他的手机正在戳。 “想找什么,言桢电话?” 裴珈不搭理他。 韩司突然靠近,伸手抢过手机:“你有意思么裴珈!” 裴珈快速记住那一长串号码,找纸笔匆匆记下。 她拿到号码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韩司心头有火无处发。 “我帮你约他出来。” “真的?” 裴珈不怎么信他:“条件呢?” “没有条件。” “突然这么好心?” 她还是不信。 韩司突然笑了笑:“那就让我再上一次。” 裴珈面色一沉:“少发几次情会死啊?” 见她当真,韩司淡淡开口:“你可以把我想得正面一点。” “你跟这两个字有关系么?” 韩司不慌不忙:“至少我跟你有点关系。” 裴珈笑了:“高中同学?兄弟前女友?还有哪种上得了台面的关系啊?” 韩司直截了当:“性关系。” “韩司,我不想再跟你这样下去……你明白么?” 她看上去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别想多了。” “那就好。” 她大约是没睡好,眼周有淡淡的黑眼圈,但并不影响她笑起来依然是明媚动人的。 “那什么时候约他出来?” 她是如此的急切,不过也难怪,毕竟距离言桢的婚礼只剩下一个月。 “你想什么时候?” “明天。” 韩司答应地干脆利落:“行。” 裴珈想象过无数次和言桢面对面的场景,也想象过大家会说些什么,会哭吗,会没出息地抱住他么,从未想象过再见面会是一群人坐在一起,言桢身边还站着个未婚妻。 眼下这个面对面的场景明显更符合她的想象一些。 “找我什么事?” 这句话也不在她想象的对白里。 裴珈努力控制着脸上的每一块肌肉,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在乎。 开口却差点破了功:“过得好么?” “还可以。” 其实根本用不着问,事业有成,女朋友已经是未婚妻,就快步入人生新阶段,岂止一个“还可以”。 言桢连问一下她近况的意图也没有:“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叙旧……” “不,我是想来看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珈对他笑笑:“虽然我不是很稀罕,但道理不是这样的,你应该跟我说一句对不起。” 言桢握杯的手指微微发白:“对不起。” 裴珈死死咬住嘴唇,为了掩饰什么而低下头,再抬头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来以前想过问什么的,想问他为什么说走就走,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他真的爱过她么,有没有一点后悔哪怕是愧疚。 但原来真的和他面对面时,这些话是问不出口的。 “婚礼定在下个月几号啊?” “五号。” “请我喝杯喜酒?” “好。” “你不怕我来搞破坏?” 这可真的不好说,毕竟她对他还有大把怨气没消解。 他看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你想搞什么破坏?” 裴珈眼圈微微泛红:“不好说了,要看即兴发挥。” 言桢同样在忍耐着:“可以。” 能不能不结婚,能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重新开始…… 裴珈压下所有念头,她告诉自己,可以了,可以死心了。 第四章 其实男人之间的兄弟义气是不是比男女之间的儿女之情更牢固呢? 裴珈看着台上的一对壁人,和新郎旁边的伴郎韩司,脑海中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 高二的那个夏天,她和言桢一起去篮球场看韩司打比赛,结束后叁个人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 排队的间隙,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又是尖叫又是起哄的,裴珈挤进去看了眼,原来是有人穿着玩偶服在求婚。 “好傻啊!”裴珈退出来,晃晃言桢的手臂疯狂暗示,“我会觉得有点尴尬。” 言桢秒懂:“没事哈,到时候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答应。” 裴珈掐了把言桢的脸:“脸皮怎么那么厚啊你!” 言桢笑眯眯:“一家人不分你我嘛。” “那我要户外的那种婚礼,伴娘就找小昕,伴郎嘛……”裴珈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韩司,他一如既往黑着一张脸,大概是排队的时间有点久,一脸不耐烦。 言桢看了眼票,拍拍韩司的肩膀:“进场了,伴郎。” “你来了啊,裴珈。” 裴珈从回忆中抽离。 谢梦看着裴珈从头到脚一身黑,不禁有些头大。谁让人是她叫来的,招呼总还是要打的。 “咱们同学都坐那一桌了。” 裴珈在桌上看到了很多记忆中的熟面孔,但也有一些对不上号。 有的过早发福,肿得身形都变了模样,有的却是暴瘦,浑身没剩下几两肉。有的坐姿拘谨,有的则意气风发。 他们早就不是十七八岁时候的模样。 裴珈在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何尝不是在打量她。 她身份尴尬,他们都知道,新欢旧爱,旁观者难免要比较一下。 “好久不见啊,裴珈你还是这么漂亮。” 说话的是姜昕,她高中时候的死党。 “还行吧。” 姜昕的肚子鼓得老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裴珈的神情淡淡的,姜昕有点下不来台,但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所有内情的,加上她原本就心存愧疚,不由暗暗叹了一声气。 裴珈被分手以后跟疯了一样,一开始她还会耐心开导她,但后来手头上的事越来越多,她也就无暇顾及她了,甚至有意识不接她的电话,很快裴珈也就懂了。 新郎新娘很快敬酒敬到这一桌,言桢在班里的人缘很好,同学们都不舍得怎么刁难他,敬的酒也都抬手一饮而尽。 只有一个人,只有裴珈一个人不肯喝,她咽不下去。 “咳,”谢梦冲宋阳使了一个眼色,这姑奶奶果然还是来捣乱的。 “裴珈……都过去的事了……” 场面僵持不下,谢梦凑近裴珈小声道。 裴珈倒满了酒杯,递给言桢。 “按我们的交情,你喝我一杯酒不过分吧?” 本来是不过分,但裴珈倒的是白酒,用的是红酒杯,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杯沿。 本来也没什么,但言桢不怎么会喝酒,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这后面还有这么多桌呢……”宋阳眼看着新娘的脸已经黑了,忍不住出声,“我替他喝行不行?” “你替个什么劲,”裴珈看向钟晴:“要替也是新娘子代替喝啊。” 钟晴受不得她的挑衅:“裴珈姐,你能来喝我们的喜酒我很欢迎,但有的事情还是注意下场合好,毕竟难堪的,难受的,可都是自己。” 裴珈没有要缩手的意思:“新娘子言重了,不过是一杯酒而已,我的祝福都在这杯酒里,不喝也不要紧,我下次再敬。” 她这样不依不饶,言桢接过酒杯:“我喝。” 韩司原本冷眼看着这一切,却在看到裴珈眼里的水光后,伸手把人拉了过来。 “走吧。” “走什么!”裴珈努力挣开,“他都没喝呢我走什么呀!” “够了,”韩司握紧她被指甲抠得乱七八糟的手心,“听话。” 这、这、这! 以谢梦和宋阳为代表的同学们齐刷刷惊呆了,他们目送着裴珈被连拖带拽地走出大门都还没有回过神。 韩司和裴珈!?天呐天呐,裴珈和韩司!? 言桢抿了一口白酒放下,低头的瞬间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再抬头神色一如往常。 那边厢,裴珈还没来得及发火,被韩司抢占了先机。 “裴珈,你也快叁十岁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对啊,我是不甘心啊!他莫名其妙一句话不给我就把我甩掉了我放不下怎么了!” 吼归吼,裴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带着哭腔。 她明明已经死心了,可在看到言桢拉着钟晴的手一桌桌敬酒时,她难受得快死了。 “我不知道要潇洒吗,我不知道要体面吗!我他妈做不到啊!” 裴珈脸上挂满了泪痕,她忽然想起什么:“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韩司一阵头疼:“大姐,你没有听过吗,人的感情是会变的。” 裴珈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愚蠢,人心易变,变心更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饶是如此,裴珈仍然感到心口泛着苦:“那我怎么没有变过。” 韩司重重叹一声气:“时间不早了,你现在脑子不太清醒,我送你回家。” 裴珈头脑恢复清醒以后,回想起自己又哭又叫的模样,没脸见人。 “我刚刚是不是真的很丢人。” “你自己觉得呢。” 裴珈叹气,仔仔细细回想一番:“婚礼上表现还好,就是跟你出来以后有点上头。” 韩司找了半天拖鞋没找到:“我拖鞋呢?” “都扔了啊。” 就这么着急扔他的东西,韩司憋着一口气坐下。 “那我今天的妆还好吗,裙子显身材吗?” 韩司懒得跟她讨论这些:“我下去买点东西。” 裴珈原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作罢。 韩司整整拎了两大袋东西进屋,裴珈大致看了看,比她扔掉的那些还要多。 “你有必要买这么多么,是不是夸张了点。” “下次扔别人的东西以前,记得先经过别人同意。” 这话说的,裴珈不乐意:“那你放在这经过我同意了么。” “一人一次,很公平。” 裴珈听不懂:“什么一人一次?哪里公平?” 韩司耐心解释:“第一次是你主动,这次换我主动。” 她还是听不懂:“说人话,我怎么就主动你了?” 韩司从一堆东西里挑挑拣拣,最后翻出一盒东西:“勾搭。” “……” 韩司见她表情不善:“你要是想换个词也可以。” “不用,”她点点头:“这词用得很贴切。” 的确是她主动勾搭得他,她认。 第五章 大概一年多以前,裴珈从原单位离职约莫有两个月,某天收到了这家公司的面试邀请。 她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投过简历。她有印象的那些,要么就是石沉大海,要么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见一面。 好歹也是有几年工作经验的,连份像样点的工作都找不到。 裴珈的自我怀疑只持续了短短几天,很快享受起昏天暗地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打打游戏通宵追剧,偶尔触景生情想起某人了再小小地酗个酒。 但面试前一天晚上的那顿酒跟言桢可没什么关系,要怪就要怪徐丽娜,她上段感情的头七还没过,需要靠酒精浇浇愁。 裴珈忍着宿醉的头疼,强打着精神回答了几个问题。 “冒昧问一下,您有男朋友么?” 裴珈摇摇头:“我单身。” “有计划什么时候结婚吗?” 相似的问题她回答了无数遍,在清醒的情况下,她的回答挑不出错,但无论她回答地再完美,也没有一家公司看在这个答案的份上录用她。 “什么事都能打算,结婚这事真打算不了。” 妈的,她又想起言桢。 “结婚不是一个人想结就能结的,无论她想得再好,没有用儿!” 面试官一脸复杂地看着她边回答边用手比划。 “是这样的啊,有的男人呢,看上去对你的爱有十分,实际上可能一分都不到!” “裴小姐!” 裴珈默默收起竖着的食指,要是承认她小时候脑子被门夹过不知道还有没有得挽救。 “那今天的面试先到这里,我们再联系您。” 裴珈残存的理智还意图扳回点分:“刚刚情绪有点小波动,平时我不这样。” “好的,我们理解。” 裴珈动动嘴唇,还想再找补点什么,对方已经在喊下一位。 该死的言桢,裴珈眼眶微微泛红,害她高考发挥不稳定,只上了普通的大学,害她一直无法开始新的恋情,这会儿连她的面试也被搅黄了。 但即便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她想的依然是他会怎么补偿她。 “刚刚那个女生好漂亮,撞脸了好几个女明星。” “大美女好好搞事业不好吗,感觉刚失恋,我都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事业搞不好,你没看到刚刚张总一直猛盯着她看吗?” “也是,本来就是销售性质的,长得好看客户也喜欢。” “有没有可能是整的?” “整的应该没有那么自然,不过也很难说,你看她的鼻子,也太好看了吧!” “说来说去,美女就该洒脱一点,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得了吧,她一看就是那种很保守的死脑筋,你看她穿的衣服,又不是没本钱,天这么热还遮得那么严实。” 裴珈回忆起刚刚走廊上听到的谈天,用水扑扑自己的脸颊,呆呆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原本就有骄傲的资本,更何况这几年她把一半的收入都花在脸的保养上。 她比以前更美丽,或许也是因为,她从未走出失恋的阴影。 不止,她一直期盼着言桢会回来找她。 “裴珈?” 裴珈坐在一楼大厅发呆,闻声抬起头,眼前的男人长着一张很熟悉的脸。 “你怎么在这?” 她认出他:“我来面试,好久不见啊韩司。” 韩司扫了一眼她手上的简历:“面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一脸颓意:“说了点不该说的。” 韩司拖过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你说了什么。” “你很空?” 裴珈意识到不妥:“我的意思是,你不会这么有空吧?” 还是不对,她想了想:“我是觉得你应该会比较忙,所以问你是不是刚好空闲,不是其他意思。” “我在等人。” “自从高中毕业以后,我们好像就没有见过了。” “确实。” “你看上去挺事业有成的啊,混得不错啊。” “是很不错。” 这人还真是…… 裴珈不想跟他多待,这人跟记忆中没什么变化,话少,自以为是,还很爱摆谱。 她索性当着他的面玩起了手机。 韩司也不主动开启话题,最终还是她先忍不住:“那个,你有没有和他联系过啊?” “谁。” 他这是明知故问,裴珈内心不怎么待见他:“你的好兄弟,”其实没什么好遮掩的,她补充:“我是说言桢。” “嗯。” 裴珈心绪复杂,原来没死啊,怎么就不能跟她也联系联系。 “他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裴珈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这样啊,他交女朋友了么?” 韩司定定看着她:“交了。” 她真是疯了才会继续问:“他亲口告诉你的?” “不是。” 裴珈为这个答案心存一丝侥幸,但很快,韩司打破了她的这丝侥幸。 “我看到的。” “那挺好的。” 韩司静静欣赏着她心碎的表情,应得轻描淡写:“嗯。” 不知道为什么,裴珈忽然被激怒。 一瞬间的错愕后,她又确认了一次。没有错,铺在他眼底的,的的确确是轻蔑。 “你觉得我很好笑。” 韩司抬眼看着被惹毛的她,语气和神情一样平淡:“你自己觉得呢?” 她身上的套装是翻箱子找出来的,来不及熨烫显得皱皱巴巴。刚刚洗了脸,脑门上湿哒哒粘着几根碎发,脸上的妆斑斑驳驳,由于宿醉的关系,眼圈泛红,下眼睑浮肿,尽管她竭力抵抗着头疼,但涣散的眼神骗不了人,手上的简历还暴露了她失业的现状。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以这样的面目向他打听言桢的近况。 这感觉糟糕透了。 裴珈深吸一口气:“韩司,你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第六章 韩司跟她在同一幢写字楼上班,这事裴珈入职一周后才知道。 为了融入新环境,裴珈作为新人,很识趣地点了几次下午茶。整个部门十几号人,光拿外卖都要运好几趟。 运最后一趟的时候,她在电梯口遇到韩司,裴珈知道自己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不过就是只讨厌鬼。 果然,韩司上下扫了她一眼,最后视线定在她手上大包小包的纸袋上:“面试成功了?” 裴珈敷衍地“嗯”一声。 韩司被人讨厌却不自知:“面的什么岗位?” 她不理他,这楼层高就是不好,等电梯都要老半天。 韩司继续自说自话:“实习生?” 再忍下去对不起她做人那一撇一捺。 裴珈侧过身:“大白天的,你行走很自如啊。” 韩司挑眉等她说下去。 “你一般附在哪的?油纸伞?绣花鞋?怎么没看到啊。” 她表情认真:“还是你这种缺德惯了的道行比较深啊?” 骂他阴魂不散呢这是,韩司:“裴珈,你知道科学是什么意思吗?” 裴珈抬头看电梯上的数字,白眼翻得很隐晦:“本人对鬼话没什么兴趣。”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韩司先行进了电梯,见她一动不动:“你喜欢走楼梯?” 裴珈笑笑:“你先上去吧,我不太习惯跟阴气太重的东西待一块。” 啧,这话里话外把他给骂的。 韩司看着她被几个袋子勒得发红的手指,退出电梯让给她:“想起来还有点事。” 裴珈开开心心掠过他,腾出手指飞快按下关门的按钮。 换了新工作以后,原先住的地方通勤时间翻了一倍,裴珈经过一番艰难的取舍后,还是决定搬到公司附近的小区。 是个不错的高档小区,当然价钱也比原先的翻了一倍。 裴珈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脑中忽然浮现出韩司那张轻蔑的脸,痛痛快快地交了钱。 总归是新的开始,她想对自己好一点。 搬家的重任,裴珈分了一半给徐丽娜。 “这小区比你原来的好太多了,贵有贵的好啊。” 裴珈看眼时间:“你先帮我收拾着啊,我去趟公司。” 徐丽娜撇撇嘴:“大周末还叫你们开会,有没有人性。” “资本家哪配有这东西,”裴珈一脚蹬一只拖鞋:“晚上想吃什么?” 徐丽娜盘腿坐在地上,看向裴珈换鞋时露出白腻纤细的脚踝:“裴珈,我好久没去酒吧了。” 裴珈听懂她的意思:“我柜子里有条裙子还挺好看的。” 从公司开完会出来,裴珈在大厅的咖啡室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付了钱,正准备装没看到,那人却走了过来。 “裴珈。” 裴珈扯扯嘴角:“好巧。” 也不是每次都要针尖对麦芒的,如果韩司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加班?” “嗯,开会。” “吃饭了吗?” 他好似换了个人,裴珈跟着调整成友善的模式:“还没有,你呢。” “一起吧。” 难得和他和平共处,裴珈点点头:“可以啊。” 两人就近选了家餐厅,裴珈找不到什么谈资,低头给徐丽娜发微信:“猜猜我在跟谁吃饭。” 对面回复得很快:“谁啊。” “韩司,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转性,态度还不错。” 裴珈一边打字一边和对面解释:“有几个工作上的信息要回一下。” 韩司看她时不时上扬的嘴角:“你随意。” 徐丽娜那厢也实时汇报着自己的进度:“我也碰见了一个熟人,你猜是谁。” 裴珈:“直接说。” “孙铭正。” “谁啊,你前男友的死党?” “我准备睡了他。” “?!” “你不觉得于晓知道了会气疯吗?” “你想靠这个报复他?” 裴珈脸上的表情一会儿一个样,韩司坐在对面静静看着她,忽而轻笑出声。 “什么工作这么有意思。” 这话和看破说破没差,裴珈面不改色:“我同事她们的工作热情比较高涨。” 过了几分钟,徐丽娜还没有回,裴珈看眼桌上的菜,已经上的七七八八:“我去洗个手。”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了震,韩司下意识瞟了一眼。 “吃完饭你也把韩司睡了得了,不睡白不睡。” 再一震,这回他是刻意瞟过去的:“韩司看着活儿应该不错。” 徐丽娜发得起劲:“以你的姿色,我想人家也是很乐意为你服务的。” 裴珈洗完手回来,抬筷夹了根蔬菜:“对了,你们公司做什么的呀?” “主要是软件开发这一块。” 韩司看着她的腮帮子一鼓一鼓,把筷子伸向她面前那碟菜。 “蛮好的。” 手边的手机震了震,裴珈用手指划一下,差点被根菜活活噎死。 神经病,让她睡韩司! 裴珈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通猛戳:“我宁可花钱叫鸭!” “这话说的,韩司就是做鸭也是鸭子中的柯尔鸭好吧。” 裴珈被逗乐,忍不住看眼对面,积极展开联想:“这么贵的鸭子我可消费不起,我还是把钱留着多叫几只普通点的。要质量不如要数量,经济实惠最重要。” 再说了,裴珈继续发:“韩司这种不好说的,没有大量的用户评价做参考,万一华而不实呢,那这钱花得多冤枉。” 徐丽娜没被她这套话说服:“你也说了是万一,既然叫鸭了,每一分钱都要花得值得,以次充好怎么行。” 这两人还在激情辩论,韩司看眼顶上的玻璃,照得清清楚楚。 起初他还真没那个心思看她跟人聊天,实在是被那几句话惹的。 他放下筷子,作为话题中心,他决定一起参与讨论:“聊得很开心?” “唔,”裴珈头也不抬:“正在聊一个产品的报价。” “什么产品?” “一个民生类的产品,定价太高的话,怕卖不出去。” “你应该听你朋友的。” “什么朋友?” 裴珈猛地抬起头,整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猛女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韩司面上没有什么波澜,若有所思:“我要是做鸭,价格应该不低。” 裴珈闻言,羞愧到无法抬头。 韩司还不想放过她:“哪天我们公司的主营业务变了,还希望老同学多多支持。” 首-发:po18.org (ωoо1⒏ υip) 第七章 这饭无论如何是吃不下去了。 裴珈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认真道歉:“我不该和朋友一起意淫你……做鸭的,抱歉。” 反过来如果是她被韩司意淫做鸡,她怕是要掀桌子。 这事确实是她格调不高,她认错。 韩司介意的并不是她给他换了个职业,而是“华而不实”这四个字,就算是意淫,也得有个度。 “行了,下次想我点好的。” 哟,还挺大度。 裴珈笑眯眯坐回去,言辞当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被原谅后的狗腿:“不敢不敢,你现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很是伟光正。” “什么东西?” 裴珈掰掰手指,数给他看:“原本呢是伟大、光荣、正确,但在我这是伟岸、光洁、正直。” 韩司默默爽到,予以肯定:“可以按这个思路多展开联想。” 气氛还算融洽,但裴珈还是急于逃离现场:“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有事?” 裴珈转转眼珠,看眼隔壁桌小孩身上的图案:“我养了只猫,一天没吃东西了。” “裴珈,”韩司跟着起身:“你怎么老是骗我呢。” “……” 骗人就骗人,换了个字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韩司:“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就住附近,走路五分钟都不到。” 韩司充满怀疑地看她一眼。 真他妈现代都市版“狼来了”,裴珈简直想嗷两声:“你不信?你跟我一起走过去吧,你看我骗不骗人。” 韩司应下来:“嗯。” 一路走到小区门口,裴珈指指其中一幢楼:“就那,看到没。”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住里面。” 这么较真? 裴珈把双手背到身后,起个范儿:“韩司,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没脑子啊,随便叫陌生男人进屋?” “陌生男人。” 他把重音放在前面两个字上。 “也不能叫陌生,”毕竟刚才的饭还是他请的:“不太熟这样。” “裴珈,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没有道德的?” 又来了,又要跟她针锋相对。 裴珈矢口否认:“我可没这么说。” 他立即给她定罪:“你对我有偏见。” 她一把摘脱罪名:“没有的事儿。” 韩司:“算了,什么时候你把饭请回来吧。” 噫! 裴珈瞧不上,在同学群里一阵翻,发过去一个好友申请:“你通过下,我把钱转你吧。” 韩司通过申请:“我不收钱,时间地点我定好了再告诉你。” 从来没见过这么计较的男人,裴珈痛快答应:“没问题,不过你最好早点定下来。” “嗯。” 裴珈眼下只想着赶紧找徐丽娜吐槽:“那你回家吧,我进去了。” “裴珈。” 他又叫她的名字,裴珈忍着烦躁转过身:“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身影半掩在浓浓的夜色中,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接地质问过,尤其她确实说过讨厌他,裴珈顿时感到无措。 “我那天是心情不好,你别当真呀……” 这个解释太苍白了。 “你听过踢猫效应吗,我当时不该迁怒到你身上……” 他从暗处走近她,对这个说辞明显不采信。 “好吧,”裴珈没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多少是有一点,但没至于到很讨厌的程度。” “为什么。” 他不记得哪里得罪过她。 裴珈斟酌着用词,她不喜欢这种伤人的感觉,但她确实对韩司说了伤人的话。 是因为她很早以前喜欢过他,但他亲手毁掉了她的好感么?因为这样对他好感尽失,她才会和言桢开始又被抛弃?也可能是因为她被分手以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让她很想找个人做罪魁祸首,好减轻她对自己无能的厌恶。 …… 他还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俩干嘛呢,怎么不上去聊?” 徐丽娜的出现及时解救了她,裴珈松了一口气,头一次向韩司表示善意:“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用了。” 裴珈对他勾勾嘴角:“那谢谢你送我回家。” 待他的背影消失,徐丽娜伸手勾住裴珈的脖子:“真人比照片还帅啊,哪有你说的那么面目可憎!” “你眼神不行。” “你是不是对人家有偏见?” 要说偏见…… 裴珈吸吸鼻子,闻到一股沐浴露的味道:“你真和那个谁睡了?” “睡了啊!” 徐丽娜笑容恣意:“快恭喜我吧,姐姐我重获新生了!” “你告诉于晓了?” 徐丽娜摇摇头:“一开始是想报复他,睡完就不这么想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前两天还要死要活,这转变未免太大了些,裴珈心念一动:“真的这么有效?” 徐丽娜抓抓头发:“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好像彻底断掉了跟于晓过的念想。” 她想了想:“之前我觉得我的身心都是属于于晓的,和他的哥们睡过以后,我好像找回了对身心的自主权,我把自己解放了,有报复他的精力还不如放到自己身上。” 裴珈一愣,其实她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她上前轻轻抱住徐丽娜,透过她抱住自己一般:“找回来就好。” “既然男人可以这么狠心,我们女人为什么不能潇洒一点呢。” 徐丽娜回抱她:“你这么放不下你那个前男友,可以多睡他两个兄弟试试。” 言桢最好的朋友可是韩司,裴珈暗暗摇头,她是该走出来了,但不能病急乱投医。 第八章 韩司提前十分钟到达餐厅,没想到裴珈到的比他还早。 更没想到的是,裴珈面前还坐着个男人,两人看上去相谈正欢,走近了才听清他们在聊什么。 “我对裴小姐印象很好,不知道裴小姐愿不愿意再和我接触看看。” “当然可以,陈先生这么温文尔雅,我还得多谢谢红娘的靠谱介绍。” “我也没想到,他们机构给我介绍了这么多,这一次我是最满意,哦不,最惊喜的。” 韩司拉开裴珈身边的椅子:“什么时候换了新工作了,去婚介所当托了?” 裴珈压低嗓音:“你瞎说什么……” 韩司看向对面:“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话虽这么说,他面上可没有半点说错话的难为情。 “我就说怎么突然给我介绍这么好的,原来是想骗我续费啊。” 对面的男人愤愤然起身:“浪费时间!” 裴珈第一次相亲生生被搅黄,相当无语:“请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换座位坐到她的对面:“我当你多放不下他。” 简直好笑! 裴珈克制着自己就要喷出来的怒气:“你是替言桢抱不平?你还真是他的好哥们!” 韩司同样沉着脸:“什么时候换的口味,温文尔雅?” 裴珈不怒反笑:“总比你们这种人好,把别人的真心当垃圾一样对待,呸!” 她骂言桢就骂言桢,扯上他做什么:“你这乱给人扣帽子的毛病什么时候才会好!”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冤枉! 裴珈忍不下去,跟他翻起旧账:“读书的时候拿词典砸张晶晶的不是你?” 韩司想起来就冒火:“你这是哪门子的正义感?” 那个张晶晶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在不同的场合屡屡向他表白示好,无论他怎么拒绝,她一概当作是对自己的鼓励,后面甚至发展到每天深夜换着号码给他打电话诉衷肠。韩司苦不堪言,在她又一次当众向他表白时忍无可忍,随手抄起一本词典砸过去。 他本意是想吓唬她,并不是成心要砸到她的身上。这一砸,砸哭了当事人张晶晶,连带着砸出了正义感爆棚的裴珈。 裴珈见张晶晶被砸哭,愤然起身,怒目视之:“韩司你太过分了!” 她还给他定了性:“你不喜欢她没有关系,可你居然打女生!” 周围同学纷纷看过来,目光中都带着一致的鄙夷。 韩司头疼:“裴珈,这事跟你没关系。” “你必须给张晶晶道歉!” 她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韩司冷冷地:“我凭什么给她道歉。” 半夜给他打电话又哭又笑,搞得他就快要神经衰弱,他凭什么给她道歉! 裴珈瞪大双眼:“你打人还有理了?你做人怎么能这么恶劣!” 韩司下不来台:“我恶不恶劣轮不到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人管!” 明明是他和张晶晶的事情,最后变成了他和裴珈互相对吼。 那是她第一次给他扣上一顶巨大的帽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么对他。 韩司懒得再跟她掰扯这件事:“说别人的时候麻烦你反省一下自己!” “我反省?”裴珈气笑了:“请问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自然是有的。 要不是她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又好几次缠着他让他教自己做题目,他就不会无数次梦到她。 要不是那天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他做人恶劣,他就不会恼到撕了给她准备的生日卡片。 要不是后来她做了言桢的女朋友,连放假还要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也不会一边看着他们腻歪一边滋生出各种幽暗的念头。 甚至于,他人生中最卑劣的时刻也是因她而生…… 那个在记忆最初把别人的真心当成垃圾的人,究竟是谁。 再遇到她纯属意外,既然是意外,就不该当成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韩司心口有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没有,你没有什么是对不起我的。” 她竟然能和韩司吵架吵到红了眼眶,简直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是,裴珈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委屈:“你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过。” 韩司脸上遍布阴云:“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吃饱了撑的。” 裴珈这会才感到丢脸:“我看这顿饭也不用吃了,我把上次的钱转给你,我们两清。” 两清是吧,搞得他有多想粘着她似的。 韩司正准备接收,一看备注又气得停下来:“你幼不幼稚?” 两个明晃晃的字母,一个是S,一个是B。 裴珈站起来:“再见!” 此刻还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有任何交集的两人并不知道,几个小时后,他们会滚到同一张床上。 第九章 “这世上怎么会有韩司这种人!” 裴珈骂了好大一通,累得大喘气:“把我好好的约会搅黄了,一句对不起也没有!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以前就是这种人!” 无论她骂人的辞藻怎么变换,来来回回就是这么点事,徐丽娜抠抠耳朵:“你跟他真的只是高中同学?我怎么感觉你用的是吐槽前男友的情绪……” 裴珈猛喝一口酒:“我眼瞎才看上他!” 说着又激动起来:“你是没看到他那张臭脸。读书的时候,一个很可爱的女生喜欢他,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人家难堪,还打女生,还死不认错!” “行了行了,”徐丽娜跟她碰个杯:“喝完这杯别喝了啊,这酒我喝着都觉得度数高。” 裴珈边说边给自己满上:“你不喝我喝啊,花钱买的!” 徐丽娜拦不住,看样子人已经醉了。 裴珈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徐丽娜喝的不比她少,尝试拖了几次,没辙。 “你们这有人帮忙送顾客回家吗?” 徐丽娜也喝得醉醺醺,求助酒保:“我朋友发起酒疯来很恐怖的,会砸场子的。” “要不您打朋友电话帮帮忙?” “也是哦。” 徐丽娜从桌上拿过裴珈的手机,用她的手指解了锁。 点开第一条记录的头像,韩司,徐丽娜听了一晚上这个名字,是时候找他见个面了。 接通要比她想象中来得快:“喂?” 徐丽娜对屏幕招招手:“你是韩司?” 韩司记起来,那天在小区门口见过。 “裴珈呢?” 徐丽娜把摄像头往边上照了照:“她喝多了,我搞不定,帅哥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们回家?” 韩司皱眉:“在哪里?” 徐丽娜报了地址,乖乖坐好:“那我们等你哦!” 旁边趴着的人突然亢奋地抬起头:“嘘!我好像听到了韩司那个讨厌鬼的声音!” 被唤作讨厌鬼的韩司黑着脸挂了电话。 “过,过来,帮帮忙!” 从地下车库到进了屋,韩司脖子被裴珈紧紧箍了一路,有点透不过来气。 裴珈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在韩司身上,徐丽娜上前帮忙:“下来了姐妹,到家了!” 裴珈听到声音,吃吃地笑:“我出息了,我抱到男人了!” 徐丽娜眼角一抽:“是啊是啊,你要不要看下你抱的男人是谁。” 裴珈双手挂在韩司脖子上,双腿夹着他的腰,这姿势要多旖旎有多旖旎。 “我管他是谁!” 裴珈贴得更紧:“我都这么多年没开过张了,就算是韩司那个讨厌鬼我也要了!” 韩司被她箍得脖子疼:“你看清楚了,还真是我这个讨厌鬼。” 裴珈怔怔看着他,突然换了副面孔。 她主动亲亲他的嘴角,话也说得语无伦次:“好帅啊你长的,身材也好好哦!” “你知道我是谁么。” 裴珈笑容纯真:“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啊。” 徐丽娜被眼前的场景搞得口干舌燥,燥得她只想给孙铭正打电话。 “我还有事,你走了记得关门啊!” 显然男人已无暇顾及她,徐丽娜识趣地闭上嘴出门,看样子天雷勾地火,这一场赤身肉搏是免不了了。 门一关,韩司低头,对上她发亮的眼睛:“裴珈。” 她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裴珈是谁?” 韩司回答得同样认真:“一个总把我当成讨厌鬼的女人。” 裴珈把这句话重复地乱七八糟:“讨厌鬼?我是讨厌鬼?” 韩司笑:“你不是。” 裴珈也跟着笑:“你笑起来好帅啊……” 他微微靠近她:“真的吗。” 她用力点点头:“我没有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韩司温柔地看着她:“你也很美。” 她用鼻子碰下他的,傻笑:“我很美?” 他答非所问:“既然我这么帅,别讨厌我了行不行。” 裴珈看他看得失神,傻傻点头。 韩司不再言语,他轻轻吻上裴珈的双唇。 和记忆中的柔软并无二致,他用舌头撬开她的齿关,卷着她的嫩舌又吸又吮。 裴珈微微睁开眼,媚眼如丝,一手抚上他坚实的后背不断摩挲:“好舒服……” “还有更舒服的要不要试试?” 她的口红被亲花,嘴唇带着水光,愈发红艳艳的。 “真的吗,”裴珈被他全身最硬的东西顶着,声音不觉带着撒娇:“你最好说到做到噢……” 韩司眸色一深,抱着她跌入沙发,一手环着她的后背拉开裙子拉链。 裴珈被他罩在怀里,任他的手指揉圆搓扁,浑身像过了电一般。 她洁白细腻的胴体暴露在他的眼前,韩司用掌刮了刮她的细缝,滑腻腻一大片。 “这么快。” 裴珈性经验有限,大多停留在口嗨的阶段,闻言羞得用双手捂住了脸。 韩司分开她的手掌:“看着我。” 裴珈咬咬唇:“嗯……” 他亲亲她:“裴珈,我是谁?” 裴珈一脸迷茫:“你是谁……” “韩司,我是韩司。” 她渐渐从一片混沌中找到这两个字,微微蹙眉:“你是韩司那个讨厌鬼?” 她已经把他和讨厌鬼这叁个字紧紧连在一起,韩司停下来,他正欲起身,裴珈扣着他的脖子:“别走……” 她亲亲他的嘴唇,笨拙地把舌头伸进去舔舐一会儿:“陪我。” 都是成年人,这两个字的含义他不会听不懂。 韩司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他无法拒绝。 韩司低头加深和她的唇齿纠缠,轻轻分开她的双腿挤进去,在入口处浅浅抽弄。 “啊……” 裴珈手指紧紧抓着沙发,呻吟声不断从口中溢出。 这才进去哪里,韩司挺身,一点点挤进去,瞬间好似被无数张小嘴吸吮着。 “好胀……” 裴珈贴紧他,微微蹙眉:“不舒服……” 韩司亲亲她:“很快就会舒服的。” 裴珈的表现过于生涩,韩司不得不放慢速度,延长她适应的时间。 渐渐的,她的表情舒展开来:“可以……快一点……” 他本就忍得辛苦,得到指示后加快了频率。 有快感从相连出蔓延开来,裴珈白嫩嫩的脚趾缩成一团,她的视线微微下移,自己胸前的一对雪白被撞得乳波荡漾,再往下她大张着腿,韩司的分身从她的体内不断地进进出出。 “裴珈,”他一手抚上她的脸颊,对这件事充满执念:“你看着我。” 裴珈被情欲惹得鼻尖微微发红,她听话地看着他:“韩司……” “是我。” “好舒服……” 他的眼角眉梢带着无法自抑的欢喜,低头含住她的嘴唇,连带着吞下她细碎的呻吟。 第十章 凌晨四点多,韩司被一巴掌呼醒。 “你强奸我!” 裴珈缩在被子里,双眼通红:“你趁我喝醉了强奸我!” 韩司仔细辨认着她得神情,不像是装的。 他叹气,坐直身体,准备跟她摆事实讲道理。 裴珈尖叫:“你把它遮住!” 裴珈身上卷着大半张被子,他这一动,身上顿时没有了任何遮掩。 神经病! 气归气,他还是默默扯了一截被角盖上。 “昨天是你主动,你可以问你朋友。” “不可能!” 韩司脸上隐隐作痛,这女人还真是下了死力。 他从床头拿过她的手机:“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问一下。” 裴珈隐隐记起一些片段:“那也是因为我喝醉的关系!你趁人之危!你趁我不知道你是谁拉我上床!” 没关系,人证在她这里不奏效,他还有物证。 “你手机里还有一段视频,你自己看。” “你变态啊!” 裴珈瞪大眼睛:“你居然拍这种东西!死变态!你是不是还想发上网!” 韩司被她叫得头疼:“你看完再骂行不行!” 裴珈将信将疑地接过,点开播放。 画面中先是她自己的脸,镜头前后晃了晃,韩司入镜:“在自拍?” 他赤裸着上半身,压过来,覆在同样赤裸的她身上:“没想到你还喜欢这种。” “啊……” 很快手机里发出销魂的女声,画面外的裴珈羞愧难当,她哆嗦着嘴唇:“就算视频是我自己拍的,那也是我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谁做!” 韩司指指她的手机:“你继续听。” 画面一黑,手机掉在一侧,拍不到人影,声音还断断续续持续着。 女人的呻吟声交织着男人的低喘声,拍打的撞击声混合着扑哧扑哧的水声,裴珈越听脸越红,她不会认不得自己的声音,充满了享受和快乐。 “裴珈……” 终于有了句能听的,裴珈竖起耳朵。 “叫我的名字。” “韩司……” 真他妈的……裴珈默默掀起被子盖住脑袋,她不想活了。 韩司一手抓起手机,一手试图把被子从她脑袋上拽下来:“现在你能收回对我的指控了么,向我道歉。” 裴珈揪紧被子选择装死。 “啊!不要!” 又是一声好激情的喊叫,裴珈猛地从被子中探出头,伸手抢手机:“就是一场意外!我也不想的!” 然而此时此刻手机内的她:“啊……好舒服!” 还有什么事情是在清醒之后听自己的叫床声更让人想死的吗,裴珈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打肿了! 她简直要哭了:“你他妈把手机还给我!” 韩司不给:“你冤枉我,还打了我一巴掌。” 裴珈脸红到就要滴血:“我又没有很用力!” 然而此时此刻手机内的她:“大力点……再大力点!” 裴珈的羞耻心不断被突破,她把脸埋入掌心:“算我求你了韩司,关掉……” 室内的空气在这段叫床声的作用下变得炙热而粘稠,裴珈身体的记忆被调动,体温渐渐上升,烧得她充满渴望。 她抬起头,还想说点什么,却看到盖着韩司某处的被角被顶起一个包。 韩司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裴珈太会叫,他被叫出了反应。 眼下是多么鬼畜的画面,浑身赤裸的一男一女在床的两端对峙着,充满敌意地打量着对方,偏偏两人之间萦绕着诡异的默契,还都屏气凝神地听着共同制造出来的一段声音。 “啊……” 伴随着裴珈最后一个声调起了又落,视频终于放完了。 她完完整整地听完一场和自己有关的性事。 两人的眼神重新交织在一起,敌意褪去,情欲取而代之。 韩司率先把话挑明:“你现在是清醒的?” “嗯。” “不会再说我强奸你了?” 裴珈避开他的眼神,小小声:“嗯……” “现在几点?” 突然问什么时间啊,裴珈看眼墙上的钟:“四点四十分。” “时间还很充裕。” 裴珈假装拨头发,低下头:“嗯。” 没有了酒精做借口,裴珈咬紧牙关,不让呻吟声从齿关溢出。 她在清醒的情况下答应和他做,一方面固然是受到情欲的支配,另一方面,这让她在心理上产生了近乎于堕落的完全服从于生理的最原始的快乐。 她用手紧紧捂住眼睛,不敢面对压在自己身上做活塞运动的男人,她觉得羞耻,尽管她无法抗拒这股羞耻带来的快感。 他却非要拉开她的手:“看着我。” 她的手被他握在掌中,别别扭扭地把头转向另一边:“你好烦啊,专心做行不行……” 韩司板正她的脸,她的面上春情尽显。韩司低头咬一会儿她的嘴唇:“你这副样子,有几个男人看到过。” 裴珈面色一僵,他这是把她当成很随便的那种女人了。 也是,她要是不随便的话,怎么会在说完讨厌他以后跟他做了一次又一次,喝醉还能说一说,但她现在明明已经清醒了。 见她不回答,韩司加深了力道,抬臀重重挺弄起来。 他的频率忽然加快,裴珈有点受不住:“慢……慢点……” 他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越来越用力地撞入她的体内。 裴珈被他又快又狠地大力挞伐着,突然浑身颤栗,浸湿了身下大片床单。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失禁般的体验,一时间臊得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第十一章 接连几天,裴珈都不怎么敢坐电梯,好在公司所在的楼层算不得多高,爬一爬有益身体健康。 这天她又在埋头爬,忽然瞥见一个人影,吓得花容失色。 待看清人脸后,她补上凄厉的骂声:“韩司我草泥马!” 韩司指指数字九:“身体不错啊,一口气上九楼。” 夸完第一句接着夸第二句:“爬完楼梯还能大声骂人,这肺活量可了不得。” 她不会傻到以为在后楼梯撞到他是意外:“有屁快放。” 那天无意中,他看到有个鬼祟的身影躲在拐角处,贴墙走了一会儿猛冲向楼梯口,他这才意识到已经好几天没在电梯口碰见她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这才特意来楼梯口守株待兔。 “如果你是因为那天的事情躲着我……” “没有的事!”裴珈迅速打断他:“小看谁呢!” 韩司走近她:“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裴珈受不了他的靠近,脑子里立刻回放起一些片段。 她抓抓自己的手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浑身发痒:“我的想法就是没有想法,然后希望你最好也别有太多无谓的想法。” 兜圈子是吧。 韩司打量着她的表情:“你的想法中我是什么想法。” 裴珈语塞:“神经病,懒得跟你讲。” 韩司盯着她看:“那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裴珈抓痒痒似的挠挠自己的耳朵,掩饰耳朵的发红。 “那又怎么样,我把你当按摩棒不行么?” “行,”韩司不再坚持,他看着她脑门上细密的汗珠:“不管什么运动,都要适度。” “……” 裴珈拒绝他的关心,装作听不懂他的深意:“没办法,我喜欢这儿的楼梯,高度设计的刚刚好,爬起来那叫一个舒服。” 韩司“哦”一声:“不知道你住那小区的楼梯合不合你意。” “什么意思?” “你住几层来着,十六层?” 裴珈撸撸袖子,双手叉腰:“说人话。” “比起九楼那确实上了几个台阶,不过以你对爬楼梯的热爱嘛,不难克服。” 裴珈转了会儿脑子,罢工:“算了,我人好,不跟一个有病的人计较。” 韩司对她扯扯嘴角:“裴珈,你做人都没有优点的么。” 裴珈忍无可忍:“这里有摄像头么?” 韩司等着她说下一句。 她咬牙发出有力威胁:“我想踹你。” 韩司往边上让了让,他完全相信她做得出来。 裴珈见他这样,边摇头边掠过他,趁他不注意,扬长手臂拍他的脑门,贴符一样:“恶灵退散!” 拍完撒腿就想跑,被韩司一个眼疾手快拽住胳膊。 他被拍得牙痒痒:“骂不过就打人?” 裴珈双手被牢牢箍住,梗着脖子:“跟你学的!” 她杏仁一般的双眼清澈而透亮,此刻正瞪圆了瞧着他。 说来说去,又是这茬,韩司头疼:“你有完没完,我不是存心砸她身上的。” “那你为什么不道歉呢?” 要是他当时道了歉,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忍不住提醒她:“你现在道一个我看看。” “这怎么一样呢,你躲在这吓我,还说我这个说我那个,我打你一下算轻的。” “裴珈,”韩司试图给她捋清楚逻辑:“你有你的理由,同样的道理,我也有我的理由,你不能只凭看到的表象断定别人的做法就是不堪的,更不能因为这样就对别人产生偏见,明白么?” “如果你希望别人理解你,”裴珈怔怔看着他,言不由衷:“当然这个事情跟我是没有关系的,我只是觉得很好奇啊,难道解释一下很难么。” 她在问什么啊……他当然不屑于跟她解释,对那个时候的他而言,她也许只是另一个张晶晶。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算了算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别放心上啊,我随便说说的,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 “一码归一码。”韩司不接受她的马虎眼:“你上次打我那一巴掌,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裴珈皱眉:“小人才记仇……” “你可连别人的仇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见过你这么牙尖嘴利的男人。” “我也没见过你这么自以为是的女人。” 裴珈抬起半边脸颊对着他凑:“行了行了!你打回来吧!” 他久久没有反应,裴珈端正脸,翻翻眼皮又要骂。 韩司箍着她的手臂微微向后,按着她的腰稍稍用力。 裴珈一阵心慌,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嘴唇已经被他含住。 韩司温柔地吸吮着她饱满红润的双唇,感受到怀里的人慢慢从抗拒到僵硬到手足无措,再到柔软下来。 他松开黏在一起的嘴唇,用手指擦拭她的嘴角:“下次再打人,先看清楚对方好不好惹。” 裴珈被他亲得正发懵,一时也搞不清楚,他这算是好惹还是不好惹。 第十二章 “你猜我看到了谁?” 徐丽娜和孙铭正吃饭的时候吵了一架,特意跑来找裴珈吐槽。 她头也不抬:“你猜我知不知道你说的是韩司。” “他为什么搬到你对面?你们不是打了一炮的关系么?” 裴珈盘腿坐在沙发上,闻言指指徐丽娜的屁股:“就在你坐的地方打的,我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徐丽娜神色复杂地起身,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还能想什么,想跟你多制造点子子孙孙呗,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裴珈被她的话逗乐,下沙发穿鞋:“我问问他去。” 徐丽娜张嘴:“你还回来么,我一个人霸占你的大床好孤独的!” “享受你的孤独吧!” 裴珈关了门,径直走向对面,按门铃。 韩司应该是刚洗完头,头发湿漉漉的:“有何贵干?” “反正不是来干你。” 她说话永远比脑子快一步,说完脸一红:“你搬过来干嘛?” “这房子你的?” 可能他好好说话会死吧,裴珈劝自己别生气。 韩司微微侧身:“进来说话。” 裴珈跟在他后面进门,看着比她的面积大一点,也可能是因为东西少得可怜。 “找我什么事?” 他果然刚洗过澡,沙发上随意扔着根毛巾。 “来问你啊,搬过来干嘛。” 他套用她的话:“反正不是来干你。” 烦死了这个人,裴珈顿时觉得自己的甲状腺又多了一个结节。 “版权费交过了么你。” 韩司坐在沙发上,拍拍身边的位置:“请坐。” 裴珈拒绝:“别,我哪知道你会对我做什么。” 韩司拿起毛巾:“你看上去比较希望我对你做什么。” “屁啊,”裴珈看着他的大花裤衩:“闷骚男。” 韩司顺着她的视线看看自己的花裤衩:“确实花了点,早知道就该光着见你。” 裴珈“啧”一声:“一般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有露阴癖,就算承认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这有什么难的,”韩司顺着她的话:“对方又不是没见过。” 厚颜无耻到牛逼,裴珈换个话题:“你不会暗恋我吧?” 韩司站起身:“你哪里看出来我暗恋你?” 她直勾勾看着他:“那就是没有?” 他迎上她的视线:“我为什么要暗恋一个不喜欢我的女人。” “要不然你搬过来干嘛?” “凑巧而已。”他走近一点:“我早就想买个离公司近的房子,刚好这空着。” “我要是想追你,没必要买下来。” 他这番澄清很是奏效,裴珈扯扯嘴角:“那就好,不然我还挺有负担的。” 韩司对她的话没有一丝意外,她果然是来跟他划清距离的:“我白天是亲了你,你别误会。” 裴珈连忙点头:“我明白,我也不可能喜欢你。” “嗯,”他轻轻应一声:“说清楚就好。” 裴珈忽然瞥见他脖子上淡淡的草莓,又羞又窘:“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等等,”他叫住她:“我问你,你心里还有没有他?” 裴珈被问得怔神儿,她不明白这会儿他提到言桢是什么意思。 他们上过床了,言桢这个名字会让她感到难堪和羞耻,他不该再跟她提起的。 只有两种情况例外,一种是,他想跟她在一起,所以要问清楚,很明显不是,他否认了对她有意。 那么就是第二种,他想跟她保持距离。 是因为她问了他一个愚蠢的问题么,所以他要特地提醒她,她是言桢的前女友,好让她自觉跟他保持距离? 裴珈陷入深深的懊恼。 的的确确是她太寂寞了,她带着不甘和思念寂寞了这么多年,才会在面对韩司那个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心猿意马,甚至在他亲吻她的那几分钟里,她以为自己可以从遍布言桢的梦境中逃离出来了。 事实是,言桢不爱她了,韩司也一样不爱她。 也许是她太怀念被人爱的感觉了,才会傻乎乎跑到韩司家里,问一些蠢兮兮的问题。 她是言桢的过去式,这么多年他做到了对她不闻不问。 她也不会是韩司的将来时,她只是他一夜情的对象,或许对他而言要再刺激一点,他上了他兄弟的前女友。 她太想重新开始,才差点又掉进爱情虚幻的陷阱里。 韩司的声音淡淡的:“你果然还是放不下他。” 他凭什么说这样的话,裴珈抠抠手心,冷冷看过去:“不要这么讲话好不好,你们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要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更加不要看扁她。 言桢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念念不忘,韩司更没有什么地方好让她的心蠢蠢欲动的。 她对他弯弯嘴角:“韩司,我想知道,上你兄弟的前女友是什么感觉啊?” 韩司定在离她不足一臂之遥的地方,他的眼神同样冷冷的:“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不过就是上床。” “你呢,和你前男友的兄弟上床是什么感觉?” 他们对彼此而言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根本绕不开那个人。 裴珈点点头,认可他的话一般:“不过就是上床……” 男人好像总是比女人想的清楚得多。 爱是爱,性是性,天底下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如男人一般洒脱。 “那好,”裴珈脸上绽放出一个罂粟般妖冶的笑容:“不如你做我的炮友吧。” 她不想再对男人动心了,一个言桢已经把她的心伤得够透了。 韩司嘴角带着讥诮:“抱歉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做我炮友啊,”她笑嘻嘻看着他,好似看到过去那个传统保守固执的裴珈彻底从自己的体内被剥离开来。 就这样吧,向他们学习,爱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做个等爱的傻子多可怜。 她觉得自己笑得浪荡极了,给自己找好台阶:“你不愿意啊,那我找别人好了。” “怎么不愿意,”韩司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毕竟是白操的。” 裴珈脸色一白,她踮起脚尖狠狠咬住他的嘴唇:“彼此彼此。” 爱情是一场关于自尊心的游戏,越是舍弃得多,越舍不得放手。那些被爱伤得七零八落却依然敢去爱的人,是这场以爱为名的游戏中最英勇的人。 裴珈没有在韩司的住处过夜,她的神情充满疲惫。 徐丽娜揉揉眼睛:“还以为你们要决战到天亮。” 她爬上床:“又不是斗地主,不过就是项双人运动。” 她的声音同神情一样恹恹的,徐丽娜直起身:“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累,韩司这么能干的?” “丽娜,”裴珈把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她不爱韩司,韩司也不爱她,除了身体机械的动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没有温度的温存令她觉得羞耻。 “你上次还不是这样想的啊,发生什么了吗。” 裴珈摇摇头:“没有,是我太傻了。” 她会躲着他是出于尴尬和无措,和他斗嘴无非是意气之争,她想当然地以为她和韩司会有感情上的牵扯,哪怕她不愿意在口头上承认丝毫,但韩司在后楼梯吻她的时候,她没有多挣扎就接受了。 她放大了多年前对他的好感,而这一切都是跟他上过床后开始的。 女人总会犯因性而爱这么愚蠢的错误么,还是只有她会。 第十三章 指针刚刚划过九点一刻,对面传来好大一声关门声。 韩司蹙眉看眼时间,悠悠起身。 几乎每天都是这个点,就不能稍微提前十分钟。 裴珈火急火燎地冲向电梯,趁着等电梯的工夫弯腰系个鞋带。 “每天出门挺准时啊。” 裴珈头也不抬:“彼此彼此啦,但我们有廉耻的人从来不这么说话。” 她是卡着点上班没错,他不也这个点才出门。 “早上吃过了么?” 他突然换话题,裴珈狐疑地看他一眼:“吃了。” “硝酸铵还是TNT啊?”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不搭理他,韩司忍不住伸手指按按她脑袋上翘起来的一撮头发。 “叮”一声,电梯到了,两人先后进了电梯。 裴珈被戳了脑袋,心里不痛快,眼看着周围还有几个住客:“大早上你动手动脚干什么啦!” 她突然变脸,其余几个人纷纷看过来。 一位阿姨瞪了韩司一眼:“怎么了小姑娘?” 裴珈委委屈屈,一张忍气吞声脸:“算了算了,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她憋着一肚子坏水,韩司有苦难言。 “真是看不出来,衣冠禽兽啊。” “变态……” “我帮你报警吧姐姐!” 眼看着玩的过火了,裴珈到底是心虚,一把拽过韩司的手臂:“谢谢大家,我跟我男朋友吵架呢。” 韩司配合地拉住她的手:“我女朋友脾气很差。” 裴珈扯扯嘴角:“我男朋友品德低下。” “那你们还真是般配哦……” “早说嘛……” “吵架回家吵嘛……” 裴珈继续赔笑脸,自己搞的事情只能自己收场。 裴珈被韩司一路牵制拉到地下车库。 “可以上车了,女朋友。” 裴珈“呕”一声:“打住,我早饭是花钱买的,为你吐可不划算。” 刚好可以搭个便车,裴珈上了车,忽然想到什么:“你每天也是这个点出门?” “嗯。” “这么巧,我也是啊!” 韩司假装听不懂她的暗示:“那是挺巧的。” “你每天都直接去公司的吧?” “嗯。” “早上刚起来也挺困的啊?” “那倒没有。” “如果有人路上跟你聊聊天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 韩司假装才听懂:“你想搭我车上班?” “反正顺路嘛!” 同一幢楼上班,还有比这更顺路的么。 韩司点点头:“这么顺,那顺便晚上一起吃饭吧。” 他没等她回答:“你请客。” 要不要算的这么清楚,裴珈翻个白眼:“知道了,小气鬼。” 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吃完饭一起回家,尤其前几天还一起睡了觉,裴珈忽然有一种跟韩司过日子的错觉。 “那我明天在门口等你啊。” 韩司点点头:“你有东西落在我这了,要进去拿一下吗?” “什么东西?” 裴珈脸一红,她不记得自己有东西落在他那。 韩司已经开了门:“进来再说。” 裴珈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她一跟着进屋,韩司立马回身吻住她的嘴唇。 “你骗我……” “嗯,”韩司边亲她边回答:“以后不要随便相信男人的鬼话……” 她胸前两团沉甸甸的不断变换着形状,裴珈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韩司……” 她柔柔地叫着他的名字:“你一直都靠骗让女人跟你上床的吗?” 韩司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那你呢,被几个男人骗过?” 裴珈靠近他的耳边:“你只是我的炮友,这个你管不着。” “那有什么是归炮友管的。” 裴珈用指甲轻轻磨着他的后背:“比如今天用哪几个姿势做。” “嗯。” 他低声应着,微微分开她的腿,已经湿了。 “去床上……” 裴珈被剥得赤条条,伏在他的肩头轻轻喘气。 无论做几次,她和韩司的关系已经是这样了。 裴珈感受着他在她体内一次重过一次的撞击,连灵魂都要被撞成碎片。 “叫我的名字。” 裴珈的清醒自制早已被他撞得溃不成军,乖乖叫出声:“韩司……” 她在他的身下软成一滩泥,乖巧得予取予求。 韩司捞起她的腰,换个跪伏的姿势入得更深:“裴珈……就这样下去好不好……” 裴珈享受着极大的感官刺激,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什……什么……” 韩司扳过她的身子,含住她的嘴唇,一手覆上她的雪乳:“我们就这样下去好不好……” 裴珈整副身子任他掌控着,一张嘴,声音颤颤巍巍的:“不是……已经说好了么……” 韩司重重吻住她的嘴唇,是说好了,但他想要更多。 第十四章 裴珈感受着高潮过后的余韵,她从来不知道做这个事情是这么美妙。 她的第一次是在半醉中度过的,之后就是长年累月的孤寡生涯,直到前几天和韩司的那场意外,好似给她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全然没有了那天不能面对他的羞涩,赤身裸体地躺在韩司身侧。 “原来不止是男人可以把性和爱分离,女人也可以。” 韩司抚摸着她的肩胛骨,闻言动作一滞:“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裴珈怔怔看着天花板:“这样挺好的,各取所需。” 他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嗯。” 裴珈侧过身看他:“如果你有了想发展的对象,提前说啊。” 韩司只觉得烦躁:“你是替我考虑,还是替你自己?” “这有什么好区分的,”裴珈皱眉:“替大家啊。” 说着她忽然觉得好奇:“其实你喜欢什么样的啊,你以前有喜欢过哪个女生吗?” 韩司这种眼高于顶的人,一般人估计也看不上。 他不回话,裴珈拍拍他的手臂:“没有?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的是男人啊。” 不对,他对她的反应还是很强烈的,裴珈把脑袋凑过去:“难道是,男、男女通吃的?” 韩司毫不留情,上手推开她的脸:“有病看病。” 裴珈被推到一边,叹气:“你这么铁石心肠,肯定没有感受过情情爱爱的滋味,问世间情为何物……晓得伐?” “……” “少男心事全是诗啊,没有诗的日子多干巴巴啊。” 韩司突如其来的倔强催促他开口:“谁跟你说我没有的,我大把。” 裴珈忽然来了兴致,翻身用手肘撑着自己:“真的假的?我认识吗?” 韩司静静看着她,好一会儿后:“你还真认识。” 裴珈更来劲了:“谁那么倒霉啊,让我猜猜啊……” 她托着下巴陷入思考:“是不是那个校花,叫什么来着……啊对!是陈珂吗?” “不是。” “那就是那个学妹,元旦跟你一块拉琴的那个!” 她猜得兴致十足,韩司只觉得自己的胸腔被什么东西挤占着,越来越沉。 “到底是谁啊!” 猜不出来好烦啊,裴珈推推他:“说吧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 他这么不愿意说,裴珈忽然福至心灵:“不会是我们班的吧!” 见他没有否认,裴珈兴奋极了:“谢梦?难道是姜昕?” 韩司不想理她,翻身背对她:“吵死了。” “你真的暗恋姜昕!” 有段时间她们几个经常聚一块,难道那个时候韩司对姜昕日久生情了…… 裴珈一定要问个清楚,她抬腿从他身上爬过去,非要和他面对面:“你早说啊,她以前对你也有好感的……” 没见过她这样追着八卦的,韩司满脸不耐烦:“你烦不烦。” “哎呀,可惜了,你喜欢人家都不带吭声的么,你要是稍微主动一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啊……” 韩司忍无可忍:“你说够了没有!” 裴珈莫名被凶,气得踹他一脚:“活该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 韩司胸口被扎一刀,不喜欢他就算了,还非要数落他活该,什么人啊。 裴珈憋着生了一会儿闷气,默默起身捞衣服。 韩司看着她光洁的后背:“你要回去了?” “不然呢!”她气鼓鼓套着衣服:“等着活生生被你气死吗!” 到底是谁气谁…… 韩司对她不守承诺的行为很不满:“说好多用几个姿势的。” “不用了,再也不用了!” 裴珈费劲拉后背的拉链:“不就是个炮友吗,上哪不能找……” 韩司一阵憋屈:“你踹也踹了,骂也骂了,我怎么你了,还想怎么样?” 哇!这话说的!像极了她在无理取闹呢! 裴珈搞了半天拉链拉不上,火气更大:“是你这个贱男人拔吊无情好吧!” “接着说。” 裴珈振振有词:“你凭什么凶我!你凶我,我才踹你的!” “那不就扯平了吗,你还气什么呢?” 裴珈一时被问住,沉默两秒。 “我们又不是谈恋爱,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滴答,滴答,继续陷入沉默的两秒钟。 “如果今天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承认我态度是凶了点。但你自己说的各取所需,我为什么要照顾你情绪呢?” 滴答,滴答,再次陷入沉默的两秒钟。 韩司循循善诱:“裴珈,你可以对你的男朋友发脾气,但你不应该对你的炮友发脾气。” 裴珈知道自己说不过他:“那我现在不想跟你做炮友了行不行!” “那就是输不起。” 韩司对她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如果你想发火,或者你想我跟你道歉,只有一个办法,做我女朋友。” “神经病!” 裴珈忍不住再骂两句:“精虫上脑了吧你,就为了让我继续跟你上床?” 韩司恼到只想捶墙,他已经引导到这个份上了还是被拒绝:“炮友和女朋友,你自己挑一个。” 横竖都是跟他上床,裴珈思考一会儿,她自己的确也是有生理需要的:“在我找到下一个前,我可以继续做你的炮友。” “……” 韩司一阵心累,默默靠近她,给她把拉链拉上:“行了,赶紧回去吧。” 第十五章 吵架归吵架,该占的便宜还是要占。 裴珈生怕有人不守约,早上一睁开眼就敲响了对面的门。 韩司看眼时间:“五点半,梦醒时分?” 裴珈语重心长:“大姐年纪大了,理解一下。” 韩司一手撑着门框:“大姐有心事吧。” “我怎么知道你个垃圾会不会故意撇下我。” 是担心呢,还是故意搞他呢…… 韩司往里走,躺回床上,拍拍旁边:“过来再睡会儿。” 确实还有点早,捉弄他的目的达成,裴珈打个哈欠,爬上他的床。 韩司装模作样闭了会儿眼睛,默默把手放在她的腰上。 裴珈一把打掉他的手:“大早上就开始发情?” 既然话已经被她挑明了,韩司欺身压上去:“你不知道男人早上的需求很旺盛吗?” 以前不知道,现在么……裴珈只觉得自己的大腿根被什么东西硌到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是真的好奇,韩司低头含了会儿她的胸,抬头:“你以前没跟……” 明显不适合提的名字,韩司跳过:“你以前没在早上做过么?” 裴珈撇撇嘴:“哪有你个赤佬经验丰富。” 虽然经验不多,但她身体足够敏感,只一会儿就有了反应。 韩司从床头掏出用剩下的套,扶着自己的粗硬进去动了动:“别把我说的跟滥交似的。” 裴珈发出嘤咛声,嘴上还是不饶他:“你睡过……几个……女人啊……有两位数吗?” 韩司把她的双腿分开到最大:“你放心,我很洁身自好。” 裴珈底下紧紧绞着他:“我不信……” “不信就算了。” 裴珈攀着他的肩起来,跟上他的动作前后动,她第一次尝试这个姿势,还有些不太会。 “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啊?” “你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多话。” 眼看着她又要生气,韩司牢牢把着她的腰,选择实话实说:“高中的时候。” 一提到高中,裴珈两眼放光:“跟谁啊?” 韩司皱眉:“你能不能专心点。” 她现在最想专心的事情就是问清楚这个事。 裴珈圈着他的脖子:“跟谁啊,你喜欢的那个女生?” “嗯。” 裴珈停下来,不动了:“不是暗恋吗,行啊人模狗样的……到底是谁啊!” 他轻轻叫她的名字:“裴珈。” “怎么了?” “没怎么。” 裴珈不再勉强他,撇撇嘴:“你到现在都不肯说是谁,看来你个狗东西真的很喜欢她啊。” “……” 没见过骂人骂得这么一气呵成的,他愿意把她称作活体脏话大全。 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忽然凑上去亲亲她的脸颊:“嗯,确实是很喜欢的人。” 裴珈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韩司在竭力掩藏着什么,但此刻的他看上去竟然有些脆弱,也许是触及了他不开心的回忆吧……否则他哪有那么老实挨她骂。 裴珈有丢丢愧疚,她不该拿他的喜欢开玩笑的。 破天荒的,裴珈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亲了亲他的嘴唇。 “都过去了。” 韩司加深了这个吻,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才不会让她恨自己。 裴珈洗完澡通体舒畅:“请问我的早饭呢?” 韩司指指旁边的茶几:“照你说的都买了。” 满满当当铺了一桌,裴珈咋舌:“你买这么多干嘛?” “桌上的每一样都是您亲口交代的。” 裴珈抓起一根油条啃一口:“我只是发散一下,你思维不会拐弯的吗。” 韩司不想惯着她:“你吃的是狼心狗肺?” 行吧,裴珈嚼两下:“这油条不够脆,下次换一家。” 韩司看她慢腾腾吃完一根油条,又慢腾腾吃完一碗豆腐脑。 “我去换衣服啊,你乖乖等着啊。” 韩司看眼原封不动的粥和小笼包:“浪费可耻。” “怎么能叫浪费呢!” 裴珈一脸震惊:“你知道我为了给你省下这些口粮忍得有多辛苦嘛!” “我说错了。” 韩司抽两张纸巾,擦擦她油光光的嘴角:“你不是可耻,你是无耻。” 裴珈循例给他个白眼,一语双关式宣战:“我去换衣服,你小子给我好好等着。”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巧得很,又遇上昨天的阿姨。 “今天不吵架了吧?” 裴珈忽然一脸委屈:“阿姨,其实我男朋友对我很好的。” 阿姨不悦地看向韩司:“男人要是不知道疼自己的女人,就该打一辈子光棍。” “我们的感情很好的,只是有时候他压力太大了。” 裴珈快哭了似的:“其实我男朋友从来没有打过我,他只是偶尔要骂我两句,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韩司静静欣赏着她崭新的面貌。 阿姨双眉拧成一团麻花:“小姑娘,男人光长得好看是没用的。” 裴珈愈发楚楚可怜,她看着韩司:“亲爱的,你快告诉阿姨,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阿姨的目光具备极强的压迫力,韩司不得不屈服:“对,我爱你爱到想死。” 眼看着电梯到了一楼,韩司赶紧给阿姨按了开门键。 等电梯内只剩下他俩,裴珈从沉浸式的表演中抽离,把手一摊:“交钱。” 韩司打一下她的手心:“什么钱。” 裴珈用肩膀撞撞他:“好你个登徒子啊,看我看了半天了,垂涎我的美色啊?” 他的嘴角带着没来由的笑意:“我是看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人。” 裴珈正想回击,却瞥见他扬起的嘴角。 明明是在骂人,他乐个屁啊…… 裴珈被他莫名其妙的开心感染,别过头,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自己跟着翘起来的嘴角:“几个月没来大姨妈了吧,内分泌失调啊你。” 韩司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即便她是在捉弄自己,他还是为她口中“男朋友”这叁个字而感到开心不已。 首-发:roushuwu.me (po1⒏ υip) 第十六章 但韩司暗恋的人究竟是谁呢? 裴珈混了一天日子,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全班19名女生,她按照拼音首字母逐个写在白纸上,一个个比照下来。 既然能搞到一张床上去,肯定是彼此都有点意思的。 按照她掌握的情报,这19名女生里有5个是对韩司有过想法的,包括张晶晶,包括姜昕,也包括她自己。 裴珈重点圈了姜昕的名字,在张晶晶和自己的名字上打了叉。 剩下14个人中,有3个是有交往对象的,以韩司的个性,不会暗恋一个有男朋友的女生,这话是他自己讲的,裴珈再划掉叁个名字。 以她对韩司有限的了解来看,韩司不像是什么有内涵的的人,十之八九也是只颜狗,所以太胖的不行,龅牙的不行,眯眯眼也不行……至于几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学霸,估计也看不上韩司,更加不用说滚到床上去。 最后还剩下四个名字,裴珈支着脑袋苦思冥想了一会儿。 排除法是没得做了,只能看当事人的反应接着猜。 裴珈正琢磨着怎么设计提问,手机一震,当事人自动送上门。 “晚上一起吃饭。” 附带一个定位。 裴珈点进去一看,不得了,一家以死贵出名的西餐厅。 好吃不好吃不重要,裴珈动动手指:“你请我请?” 对面好长时间没回,裴珈撇撇嘴,正想发什么,韩司的答复跳出屏幕:“哪敢让你请。” 韩司态度是难得的好,裴珈拍张照,把纸上的四个名字发给他。 “招了吧,暗恋哪个?” 这回他回得很快:“都不是。” 怎么可能呢,裴珈皱眉,她这么精密的推断怎么可能错。 手机又一震:“晚上告诉你。” 竟然如此配合,韩司的态度着实好到令人匪夷所思。 裴珈动动手指:“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你人没事吧?” 韩司的手指停留在屏幕上,他快速打出四个字“你的生日”又逐字删除:“下班了通知一声。” 裴珈发过去一个OK的手势,韩司没有再回。 直到接完妈妈的电话,裴珈才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稀里糊涂得过且过,早就习惯把生日当寻常的一天过。 裴珈对镜涂着口红,没来由的,忽然想起言桢。在一起的那几年,他们会给对方庆生,叁年的时间里,她把同一个愿望重复许了叁遍。 这会儿裴珈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幕画面。 那是一个周末,天空灰蒙蒙飘着丝丝细雨,言桢提议去火锅店给她过生日。 她戴上言桢送她的帽子和手套,帽子上有两个毛茸茸的毛球随着她说话的节奏一晃一晃。 姜昕被她那两个毛球晃得眼花:“言桢你买个什么颜色不好,买个绿的。” “我很喜欢啊,”裴珈忙出言维护男友:“你不觉得这绿帽子显得我脸白吗?” 言桢哭笑不得:“我没想那么多。” 他在商场看到的时候,只想着裴珈戴着会好看,没有其余的想法。 言桢怕裴珈手冷,牵着她的手塞进口袋里 “你俩也太明目张胆了!” 姜昕受不了,她转向旁边的韩司寻求共鸣:“韩同学,你说有他们这么谈恋爱的吗?太腻歪了吧!” 韩司抬眼看眼连在一起的两人,垂眼看向光秃秃的桌面,双眉微蹙。 “你们这两只单身狗懂什么……” 姜昕:“谈恋爱了不起啊!” 言桢举起和她相扣的十指,展示一下:“当然了不起。” 姜昕假装“呕”一声:“太腻了!太腻了!” 裴珈撒娇似的晃晃和言桢牵在一起的手,索性来个腻上加腻:“谈恋爱腻什么,我还想马上结婚呢。”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和自己的父母一样,跟初恋结婚生子,过温馨的小日子。 一直不说话的韩司这会儿开了口:“到法定了么?” 他的眼神充满不耐,还带着几分莫名的嘲讽,令人不舒服极了,裴珈微微皱眉,不想理他。 “对啊对啊,你们到法定了么!” 裴珈专心和姜昕拌嘴:“我提前预定不行啊!” 言桢温柔地看着她:“气什么,他们又管不着。” 裴珈点点头,嘟囔似的:“这学校哪都挺好的,就是差个民政局。” 如今她到法定已经很久了,言桢也消失很久了。 她曾是那么地想和他一生一世啊,但原来不管她怎么诚心许愿,光靠她一个人是没有用的。 裴珈深吸一口气,用纸巾压压嘴唇,颜色便淡了几分,不会显得很刻意。 她打开手机,正准备告诉韩司她下班了,手机里静静躺着一条讯息,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 裴珈怔怔看了很久,她感到宿命般的诡异又荒唐,为什么在她想起言桢的当下,会收到关于他的讯息。 这则讯息是谢梦发过来的:“你听说了么,言桢最近在国内。” 自打裴珈上了车,她便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 韩司时不时瞟她一眼:“身体不舒服?” 裴珈回答得有些恍惚:“没有啊。” 韩司伸手摸摸她的手背,随即把车内的温度调高一些:“冷吗。” 裴珈没有回答,她靠着车窗,神情恹恹的,全然没有了白日里的精神劲儿。 “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 她的声音又闷又沉:“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 韩司“嗯”一声,给她买的花和礼物还静静躺在后备箱。 他正想告诉她,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想知道的一切,他都愿意告诉她。 她却抢先开了口:“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在国内?” 他不说话,裴珈便再问一次:“你应该知道的,他是在国内对不对。” 韩司静静把车停到一边,好似完全没有听懂她的话一般:“裴珈,我们到了。” “你告诉我,就当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韩司转首看她,这是她第一次用那么温柔的语调跟他说话,只不过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一个她爱了很多年的男人。 “他在怎么样,他不在又怎么样?” 裴珈控制不住,眼圈微微泛红:“所以他的确是在的,他现在在哪里?” 韩司压下眼底翻腾的情绪:“先下车,把饭吃了。” “我不想吃饭,”裴珈摇头:“我只想知道他在哪里。” 韩司靠在椅背上,突如其来的无力感蔓延全身:“他今天晚上就要回去了,你见不到他的。” 裴珈捕捉到关键信息:“我现在就去机场!” 宁城只有一个机场,从这里过去,不过是半个小时的车程。 韩司脸上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却透露出一丝请求:“把饭吃完再去行不行?” “不行。” 她的拒绝快速而坚定,一如他预料的那般。 “那好,我送你去机场。” 裴珈的嘴唇动了动,她好似应该向他道歉的,却又找不到这么做的理由,她的嘴巴空张着,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等裴珈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韩司绕到车后备箱,他原以为,这是命运给他的又一次机会。他错过了第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但原来不是的,就跟很多年前一样,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连同对她的情意,从来都是不被她需要的。 她从不给他送出去的机会,以前是,现在还是,就像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可以不那么难过。 韩司苦笑着把手里的花束和首饰盒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上,在裴珈眼里,他的礼物大概和他的情意一样,从来都是不值钱的。 第十七章 那天晚上,裴珈在机场等了很久,她没有见到言桢,更加不知道机场外的韩司等了她多久。 如果那天晚上她等到了言桢,事情会不会变得比较不一样。 不知道了,她也不愿多想,毕竟臆想有妇之夫不是件有品的事。 只是裴珈还不知道该怎么理解韩司口中的“勾搭”,接连几周,她都收到了韩司送的花。 “别再送了行不行,我每天被同事讨论压力很大的。” 公司早在半年前迁址,她也跟着搬了家,眼下去趟韩司地方,还得跨上一座城。 她难得主动找他一次,还是被他送的花给逼的。 “讨论什么?” 自然是男男女女那点事。 裴珈手心向上一摊:“给我折现吧。” 韩司懒得理她那么点出息:“要赚就赚大钱。” 裴珈瞪他:“用得着你说,我也得有赚大钱的能耐啊。” 韩司喝一口水,看着很是淡定:“你有。” “我怎么不知道。” “结婚怎么样,”韩司放下水杯:“结了婚,你的钱是你的,我的钱也是你的。” 裴珈整个呆若木鸡:“跟你结婚!?” “嗯,”韩司看似从容,频繁喝水缓释了他的紧张:“迟早得找个人结婚,你不认为我们结婚会比较省事吗。” 他急于抓住她,说的净是不过脑子的话:“我没时间再去找其他的人,结了婚以后,怎么过日子你说了算。” 难怪这么积极给她送花……裴珈皱眉:“你家里催你了?” “这是一方面,”韩司再喝一口水:“我综合考虑过各个方面,我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的言语中透露着省事、效率、合适,像极了一场买卖。 “当然,我会尊重你,爱护你,做一个很好的丈夫,你愿意生孩子的话,我也会是个好爸爸。” 裴珈坐在沙发上,对他的说辞无动于衷:“我一直想跟我的爸妈一样,嫁给自己的初恋,我觉得那样会很完美。” 又是言桢,没完没了的言桢。 “所以你觉得只有他可以带给你?” 来不及等她拒绝:“哦,他是你的初恋。” 这里有个前置条件,她想嫁给自己的初恋。 言桢才是她的初恋。 “不是,”裴珈摇摇头:“我是想告诉你,一辈子很长,结婚应该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相爱的人…… 韩司自嘲地笑笑,又是一个新难题。 “你可以当没听到我说的话,也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抱歉,”婚姻这两个字意义太重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决定是那么草率的:“也许你可以找别人。” 韩司沉默地看着她,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那不如你给我介绍一个。” “好啊,”裴珈一口答应:“你有什么样的要求?” 韩司手中的水杯已经空了,跟他听到回答后的心脏如出一辙。 “怎么样的都行。” 她的表情是那么认真,认真到韩司忽然很想笑。 “不要像你就好。” 她好歹是公认的美女,像她的不好找,不像她的那还不是随便找。 “那好,这事包在我身上!” “好,”韩司隔着一段距离定定看着她:“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个这么热心的人。” 热心到,恨不得马上把他推给别人。 这话是在夸她吧? 裴珈很不爽,韩司说话的腔调令她很不舒服。 “那我先回去了。” 她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此刻的自己是不受欢迎的。 “所以你不是来过夜的。” 她原本倒无所谓过不过夜,拜他所赐,气氛搞这么怪…… “主要是想跟你说下送花这个事,说好了啊,接下去别送了。” 韩司冷冷看着她:“裴珈,你说说看,你把我当什么了。” 不过是,拒绝了他的求婚,不对,是拒绝了他的提议,他们之间算哪门子求婚。 买卖不成仁义在,丫不是混商场的吗,商场如战场,这么没风度他平时怎么在做事的啊。 “我把你当什么?你别说的好像我怎么你了似的。” “回答我的问题。” 裴珈怀疑他今晚抽风:“懒得理你,我走了。” 他向她确认:“我只是你的炮友,对吗。” 裴珈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略微有些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韩司不知道她是真的迟钝,还是假装迟钝,索性把牌摊开:“我在追你,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么。” “你……追……我?” 她大小也算是个当事人吧,这事她怎么半点都不知情。 “你给我送花就是在追我了么,你不是想让我跟你结婚好交差吗?” 韩司一阵心累,拍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着说。” 裴珈走过去,缩手缩脚:“你不是吧……难道你真的对我……” 韩司点点头,他不想再自欺欺人。 “对我因性生爱了?” 这不一般是她们女人才会干的事么,韩司这么细腻的? 韩司的头点到一半停下:“你真行。” 她莫名被夸,有点开心的:“哦?我的哪方面?” 韩司:“比如你总有一天能把我给活活气死。” 第十八章 裴珈最讨厌有人把话说一半就跑,偏偏韩司这厮,老这么恶心人。 “我警告你啊,你今天不把话说明白你别想睡。” 韩司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其实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呢?” 裴珈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她脑袋上要是长角的话这个时候一定把他顶飞。 “你到底说不说?” “说什么。”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烦,裴珈强忍着烦躁:“我就知道,我信你个鬼。” “你就是想骗我和你结婚好跟家里交差。”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在骗你。” 裴珈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他的话,他不像是会任由别人给他拿主意的人,但他更不像是喜欢她。 “那好,我这里还有一句话,你听听看,我是不是也在骗你。” 裴珈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卖的是什么关子:“什么话。” “我喜欢你。” 他说完只静静看着她,留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等待着她开口说第一句话。 裴珈回避着他的眼神,她不傻,知道这句话不像是玩笑话,可她又要如何相信这是一句真心话。 她消化不了。 韩司喜欢她……假的吧…… 可如果这是真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一言不发,双眉紧拧,实在是苦恼。 韩司见她这副模样,暗叹自己的草率。 “想不明白别想了,过来让我亲一下。” “啊?” 正常当然不该是这个程序,但他们哪里是正常的关系。 “噢。” 裴珈点点头,急于逃离这个交答卷的关口。 乱了乱了,裴珈被韩司按在沙发上亲的时候,还在琢磨他的表白。 但她的身体已经被韩司开发得熟门熟路,很快她就把全副精神投入到接下去的活动中。 裴珈双腿缠上他的腰身,贴近他的身体,任由他的唇舌在她的口中扫荡着。 “把腿再分开一点……” 她夹得太紧,令他的活动范围受限。 “嗯……” 裴珈乖乖照做,眼角被欲念染成了粉色。 “裴珈……” 韩司轻轻叫着她的名字,感受着她体内层层软肉的包围,一点点刺进去:“嫁给我不好么……” 裴珈身体一僵,分不清是因为他的占有,还是因为他这句话。 “我……还不想……结婚……” 她断断续续说着,努力保持着头脑清醒。 确实是有点快,毕竟他现在连个名分也没有。 但心里难免有几分不痛快,要是换个人,她可能巴巴地就凑过去了。 韩司抬高她的身子,加快动作:“考虑一下?” 裴珈好似关闭了呼吸,实在是这个场面有点诡异,他们正在做最亲密的事情,然后才是考虑他们的关系,顺序根本就是颠倒的。 裴珈主动捧着他的脸亲一会儿:“不要在这种时候……让我动脑筋。” 做完以后反倒有些尴尬。 她之所以把韩司当炮友是因为她知道两个人对彼此都没那个意思,但要是韩司是喜欢她的,那这个事情应该怎么算呢? 韩司亲亲她的嘴角,顺顺她的头发,裴珈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这些事情以往他也会做,但她从来没想过他做这些事情时是带着其他心思的。 “你在想什么。” 刚刚那场性事,她乖巧得几近异常,从来没有这么任他予取予夺过。 裴珈两只手缩在胸前,像只胆小的猫咪:“我能说实话嘛?” “说。” “你先别喜欢我行不行,我压力好大。” 她在他面前张牙舞爪惯了,一下子变得这么怂,真是新鲜。 “哪里来的压力。” 裴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种慌乱感,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表白后,自己会这么慌张。 她喜欢韩司吗,以前有过,但那是很早很早以前。 她从来不缺少追求者,拒绝了也就拒绝了,没有一次是这么手足无措。 他替她说出原因:“因为你不想喜欢我。” “不喜欢”和“不想喜欢”是两码事,前者是自然而然的状态,后者暗含着为难、抗拒和犹疑。 韩司太过聪明,裴珈咬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有关系,”韩司本就没抱什么期待:“你可以继续不喜欢我。” 裴珈拉高被角,默默挡住脸。 她不想和他说话,更不想看到光溜溜的他,比遇到渣男更让人难接受的,是亲手把自己变成渣男。 裴珈整整一晚上没睡着,更糟糕的是,她能感觉到,韩司也是装睡的。 她仔仔细细思量着,人也被她睡了一年了,无名无份的,没准人内心还充满了各种委屈。平日里她也没给他过什么好脸色,期间还又打又骂过…… 她岂止做了渣男,简直要被开除人籍。 徐丽娜来之前还好奇她说的“了不得的大事”是什么。 “不是聊工作么,又是男人?” “工作的事情先放一放,先把男人聊清楚了。” 徐丽娜听完她发自内心的反省,指点迷津:“先别着急反省,你确定他是真的喜欢你?” 倒也……没那么确定。 “他没有理由骗我吧?” “那可说不好,”徐丽娜拿出狗头军师的架势:“男人心海底针啊,虽然你除了长的好看就没其他优点了,但万一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裴珈稍作思考,猛地一拍桌:“万一他想卖我器官呢!” 啊?! 徐丽娜瞪大了铜铃一般的双眼:“你连这么不是人的话都能说得出?!” 裴珈一讲完,自己也觉得这个猜测很离谱,整个人立马耷拉下来:“我只是举个稍微夸张点的例子……” 裴珈双手托腮,叹了第一百零八声气:“我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按照世俗的观念,韩司这种是妥妥的黄金单身汉。 有颜有钱,没花边没陋习,最关键的是,他既不喜欢男人也不是个性无能。 “唉……” 裴珈再叹一声气,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会对喜欢韩司这件事充满了抗拒呢。 聊完男人,剩下才是工作。 裴珈皱着张小脸,看了足足不下十遍手里的申请表。 徐丽娜一脸嫌弃:“有这么难决定?” “我这是去呢,还是去呢……” 徐丽娜扯过她的申请表,替她把名字签上:“干嘛不去,你年纪也不小了,工作上稍微有点追求行不行。” 这是裴珈在这家公司的第二年,她有了一个去总部学习的机会。 总部坐落在首都,距宁城一千多公里。 裴珈天性喜欢安逸,没有什么争强好胜的基因,但眼下这一去,搞得跟专门躲他似的。 “要不跟你们家韩司商量一下?” “什么我们家!” 裴珈被这几个字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丽娜看出不对劲,按照正常的逻辑,应该跟她的发展路径一致,睡着睡着,感情就出来了,反正都是单身,炮友转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这么抗拒谈恋爱,其实是因为韩司,还是因为言桢?” 如果是因为韩司,那简单,换一个就是了。 可如果是因为言桢,那就复杂得多,换谁都没用。 第十九章 裴珈交完申请表,决定意思意思知会韩司一声。 韩司的反应比她预想中平淡得多:“要去多久。” “半年吧,”她不怎么敢看他,怂得很莫名,麻溜地补充一句:“也有可能几个月。” “好。” 韩司点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等你想清楚了,告诉我一声。” 这话说的。 裴珈努力给自己的形象包装经营一下:“我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在工作上有点突破的啊。” 韩司抬眼看她:“我明白,你不用解释。” 她这哪叫解释啊,她分明是想掩饰来着! 裴珈陷入短暂的懊恼,她这是怎么了,明明单相思的是他嘛,怎么怂的反而是自己啊,嚣张的火焰被韩司拿爱情的阵雨一浇,竟然被他奶奶的给灭了。 她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韩司看了一会儿:“什么时候出发?” “告诉你干嘛。” 裴珈只是短暂地雄起了一下:“我的意思是,等确定下来了再告诉你也不迟。” 韩司察觉到她微妙的变化,试图予以验证:“那好,等你确定了住址,能不能也告诉我一声。” 太卑微了吧他!裴珈翻菜单的手明显一抖:“哦,那好的嘛……我定好了就告诉你啊。” 验证成功,韩司感到身心一阵畅快,相处了一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总算叫他找到了正确的相处之道。 北方的秋天不比南方,韩司看她收拾半天,净是些瓶瓶罐罐,衣服还是以短袖连衣裙为主。 他好心提醒:“那边很冷。” “用得着你说。” 她下意识反驳出声,说完赶紧找补:“网上买很方便的,带过去也很沉的嘛。” 韩司愈发觉得有意思:“你说的有道理。” 他蹲下身子,陪她一块挑挑拣拣,冷不丁:“等你去了那边,我想你了怎么办?” 啊?! 裴珈蹲得好好一人,被这话吓得重心不稳差点歪倒在地。 韩司一把扶住她,再添剂猛药:“裴珈,我空了就去找你,可以吗?” 裴珈借他的力蹲稳,两只脚忍不住悄悄往旁边挪一挪:“你这么忙,不好影响你工作的啊……” 韩司也跟着挪一挪:“外面的世界太大了,我没有安全感。” 裴珈迅速弹起身:“算了!我还是进去拿几件毛衣吧!” 弹完继续解释:“奇了怪了,这南方的秋天怎么也这么……你冷不冷?” 韩司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是挺冷的,尤其心冷。” 裴珈瞬间被这句话拿捏:“你等着,啊不,你等等啊,我给你泡杯茶啊。” 她在厨房捣鼓了半天,恋恋不舍地从没有压迫感的环境中出来。 韩司喝着她给泡的热茶,眉目舒展。虽说味道不怎么样,毕竟是头一回有这待遇。 “裴珈。” “哎!” 裴珈被他这一叫喊出一个激灵:“怎么了?” 这么大反应,韩司眯眯眼,把原本想说的先放到一边。 “你现在还讨厌我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 这声调,这表情,跟他多冤枉她似的。 “可能是我记错了,但你知道,我听到你讨厌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么。” 裴珈一口老血生生憋在嗓子眼,发射不出去难受得要命。 “那都是误会,你别想太多。” 韩司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一脸真诚地看着她:“我听你的。” 裴珈扶额,她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了…… 机场不是什么好地方,这里攒聚了太多猝不及防的离别和终成泡影的期待。 裴珈打从一进厅,视线就忍不住朝大厅一角望去。 “看什么?” “没什么。” 裴珈收回视线,她对那个位置印象深刻,她在那坐足一晚上,以被遗弃的心情。 韩司跟着收回视线,那是整个大厅视野最佳的位置,跟她有何渊源并不难猜。 “走吧。” 他拉上她的手。 韩司一路推着她的行李送她到安检口。 “我可以进去了。” “嗯。” 他这几天过得实在憋屈,只除了扮可怜逗她那短短几分钟。 眼看着自己一点点找到了牵引她的线,转眼风筝又要飞远了。 “我真的要进去了。” “嗯。” 他话应得好好的,手里的行李箱可半点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裴珈感受到他的不舍,莫名有一丝心软,恰逢隔壁有对情侣也在依依话别。 她走近韩司,尴尬之中带着犹疑,一再往旁边瞄:“你也要抱一下吗?” “随便。” 他就偏要在这个时候死傲娇一下,裴珈一头黑线,恨不得一拳捶过去。 她缩回本就没怎么张开的手臂:“那别抱了。” 韩司没给她机会,他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发出呢喃:“裴珈,哪怕你只有一点想我,也请你告诉我。” “哦……” 她被他牢牢拥入怀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丝难过,再加一丝丝就要冒出来的奇怪的甜蜜。 裴珈乖巧地靠在韩司的怀里,闭眼静静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渐渐地,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他的同频了。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裴珈咬着唇想,天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那么抗拒他了。 第二十章 下机的第一秒钟,裴珈便十分想念韩司。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冷了,她身上薄薄一条连衣裙在南方还算适宜,真到了北方,压根顶不住事儿。 还好她最后听了韩司的话,带了几件厚毛衣,裴珈拿上行李,一路小跑着进了洗手间,再哆哆嗦嗦给自己换套装备。 等她出了门,本还铺满了大片云朵的天空,这会儿已经狂风大作,雨珠子劈里啪啦砸在地上。 这北方的天也跟南方的六月天似的,说变就变。 一下子下起大雨,裴珈看了眼排得长长的队伍,和叁叁两两的出租车队,不禁有些发愁,这要等轮到她,不知道要冻多久。 她又冷又饿,忍不住又想起韩司,也许人就是这样,受不得别人的好,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眼下他不在身边,她倒巴巴地想起他来。 她正惦念着他,手机突然震起来,裴珈挑挑眉,他们已经这么心有灵犀了么…… 电话那端传来浑厚的男低音:“你好,是裴珈小姐吗?” 裴珈看眼手机,是当地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是,您是哪位?” “我姓周,是来接你机的,你现在在哪个位置?” 裴珈四处张望一圈,把位置报过去,连连道谢。 “嗯,你在原地等两分钟啊。” 裴珈挂完电话,忍不住原地蹦了蹦,这是什么神仙公司啊,福利待遇好不说,总部对个虾米一样的小员工还这么周到。 来接裴珈的男人叫周生阁,开的是保时捷。 男人黑黝黝的皮肤搭配精干的小平头,开车的气势很足。 虽说总部配个豪车出入没什么奇怪的,但她一个基层员工,资历又浅,这配置她稍微有点不配…… 裴珈随便扯个话题:“老周,咱们公司企业文化还挺好的哈,我还真没想到会有人来接我。” 被唤作老周的人明显愣了愣:“这块确实还可以。” 裴珈偷摸再瞟一眼隔壁,西装革履,手腕上还带块绿水鬼,真假就不知道了,反正气派看着挺大,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部门的老总。 “对了老周,你只要接我一个人吗,怎么没看到其他同事啊?” 老周眼神带着深意:“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裴珈用手撸撸自己的胳膊,这个老周虽然是司机,但讲话莫名带着股威严,由内而外凉飕飕的,可能是什么退伍军人的出身吧。 她再找个话题:“听你口音,你是南方人?” “我也是宁城的。” “那咱们老乡啊!” 裴珈乐呵了一秒钟,忽而嘴角僵在脸上,老周怎么知道自己是宁城人的…… 若说是口音,她自认普通话很标准,即便能从声调上判断她是南方人,一般也不会具体到哪一个城市。 她狐疑地看过去:“老周你怎么……知道我是宁城人?” “哦,我知道你的航班号,你是从宁城出发的。” 原来如此,裴珈的怀疑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怎么忘了航班这一茬儿。 韩司的短信迟迟不来,裴珈反复划拉手机屏幕,点开又退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她没有那么抗拒他了,并不代表她愿意做那个主动推进他们关系的人。 正踌躇着,老周提醒她:“到酒店了。” “我住这里?” 裴珈四处张望一圈儿,周边只有这一家五星级酒店,照理说她这样的普通员工,去外地出差的住宿标准是叁百一天。再怎么有内部折扣都好,这个地段的五星级酒店,一晚上远远不止叁百啊。 不合理,大大的不合理。 裴珈起疑,自打她下了机,处处都透露着周到细致,这实在不该是一个普通员工该有的待遇。 “大家都住这里吗?” “不是。” 裴珈一头雾水:“那是为什么让我住这里?” 老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认真揣摩着她的表情:“另外一个酒店暂时没有空房间,所以让你在这里先住两天。” 周生阁暗暗好奇,她的表情不像是装的:“等那边房间空出来了,你再过去办入住。” “原来是这样啊。” 裴珈也意识到自己的戒备心有点重,感到一阵难为情:“那谢谢你啊老周,那我先下车了。” “公司就在那,”老周指指窗外:“走路大概五分钟。”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她一贯是懒人作风,五分钟的通勤时间也太叫人欢欣雀跃了。 “明天上午九点,记得准时来一部报到。” 裴珈再迟钝也听出不对劲了,人略略有点麻:“老周……你该不会……不是司机吧?” 她一口一个老周,自来熟得很,周生阁被她突然的发问给问住了:“我么?我是你的部门经理。” 裴珈:“……” 她这会儿订返程的机票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部门经理,也就是她未来几个月的直属上司。 裴珈瞬间拘谨起来:“领,领导好!” “什么领导不领导的,还希望裴小姐多多关照。” 周生阁明显是话里有话,裴珈再次听不懂,从祖国的南边飞到了北边而已,她这是把脑子掉哪了么。 裴珈办理完入住,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祭自己的五脏庙。 外面正是狂风暴雨,酒店餐厅更是难得一见的客满。 裴珈眼尖,寻到一处空座,正准备坐下,面前已经坐了一个女人。 “不好意思啊。” 说完女人对后面招招手,示意其他人过来坐。 裴珈暗叹一声,白长了一对大长腿。早知道就让服务员送去房间,白下来了这一趟。 “你搞什么东西啦?” 她正准备折返,忽然被一声怒斥吸引,不止是她,周围人的视线都往一处聚。 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瑟缩着道歉,对面是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男人,气势十足。 “你第一天上班啊?叫你们经理出来!” 很快有人快步上前致歉。 “我儿子对花生过敏的,要吃死人的知道伐!你们酒店怎么回事?帮助聋哑人解决就业啊!” 小姑娘被吓出眼泪:“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傻乎乎的!” 裴珈静静看着,眉头皱了起来,腮帮子鼓了起来。 经理端着微笑道歉:“真的对不起,这道菜我们先收回去,马上给您重做。” “你笑什么笑?我跟你开玩笑啊!” 男人火气十足:“两个人都嬉皮笑脸的!” 微笑服务也不行?! 裴珈越看越气,忍不住撸撸袖子。 “一个两个没脑子的!怪不得只能做个服务员!” 裴珈脑子一热,喊出声:“喂你也太过分了吧!” 她实在看不下去:“人家已经跟你道歉了,你有意见提意见,人身攻击太没品了吧!” “就是,一个大男人为难人家小姑娘……” “还当着孩子的面嚷嚷,什么人……” “他儿子也没吃啊,重新做不就行了,大庭广众的……” 裴珈带了个好头,一时间正义之声四起。 男人下不来台:“关你什么事!你吃饱了撑的啊!” 裴珈性格中最大的特色就是吃软不吃硬,她正想冲上前跟人激情对线互喷,人群中有人及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 “这位先生。” 裴珈闻声猛地回过头,僵立在原地。 “您刚刚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建议您向这叁位女士道歉。” 言桢回首温柔地看她一眼,把裴珈拉到身后:“公然侮辱他人,情节严重的,可处叁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的语言温和有力:“我应该没记错,详细我可以叫我律师跟您谈。” 第二十一章 言桢早在裴珈找座位的时候便看到了她。 一个男人在刁难服务生,他太确定裴珈会过去帮忙。 果不其然,他看着她驻足,看着她的双颊鼓起来,再到看着她撸袖子气呼呼要冲过去的样子…… 他一步一步走近的,是他十六岁时爱上的女生。 哪怕他们之间隔着这么多年,过去的她和眼前的她重迭起来,她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个正义感爆棚的她。 “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裴珈勉强稳住心神,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若无其事一些。 她怔怔看着他站到她前面,看着他和暴躁的男人交谈,再看着他以“不要吓到孩子”为由完美解决各方需求。 在处事周全这一点上,言桢没有变,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裴珈抿紧嘴唇,人家变的,从来也不是处事能力这一块啊。 裴珈忍不住自我开解,也许再见到旧时认真爱过的人,总归会有些隐隐的不甘心吧。 “不好意思啊。” 刚才还怒火冲天的男人向裴珈道了歉,她却只觉得怪异。 一个最该向她道歉的人,居然在教别人向她道歉。 “这里没位置了,出去坐一会儿么?” 她不想跟他坐一会儿,但更不想看上去小气巴巴。 “好啊。” 言桢带她去了另一个厅。 “我记得你以前就会帮同学出头。” 他第一次觉得她可爱,也是因为她帮同学出头。是一件什么事情他早已记不清,只记得好像是要帮一个叫张晶晶的女生。 那天也是这样,裴珈扯着嗓门替人吵架,他静坐在教室一隅观望着。 区别在于,那时他只当是看一出戏,看一个热血澎湃的,自以为正义的漂亮女生出演的戏,全然没有半分要加入的念头。 他先前常听人提起她的名字,并不怎么在意,比起好看的女生,他更欣赏聪明的。他没有留意过裴珈的排名,就算不是很差,应该也没有很好。 但那天的裴珈连漂亮也算不上了。 她趴在栏杆上,脸皱成一团,鼻涕眼泪混在一起。 “看什么看?替你的王八蛋兄弟看我笑话啊!” 不仅没有了美貌,连礼貌也没有了。 言桢本想上天台透口气,碰到她唯有自认倒霉。 他把手里的饮料递给她:“你这个哭法,会不会缺水啊。” 她还是凶巴巴:“乱讲吧你!怎么会!” 言桢点点头:“哭完了可以敷一敷眼睛,免得让别人知道你哭过。” 裴珈将信将疑接过他的饮料,还是冰的。 她接受了他的善意,小声:“那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啊……吵不过就哭很丢脸的……” 她倒是个大实诚,言桢忽然觉得很有趣:“你跟张晶晶关系很好么,为了她跟别人吵架。” 裴珈闻言整张脸垮掉:“那倒也没有的,主要我做人一直很冲动的……” 确实很冲动。 言桢闻言笑出声,糟糕的坏心情被她用几句话一扫而空。 眼前的裴珈这会儿回应得敷衍:“以前的事情,早不记得了。” 彼时谁也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就是在那个时候交错的,有人因为一件事而靠近她,有人因为同一件事而远离她。 “你以前就很有正义感。” 她不想承认他的任何话:“还是太冲动吧。” 他是凭什么觉得他们可以自如地聊过去的事的? 言桢看她表情不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裴珈按按自己的胃,她有点饿过头了。 “我不饿。” 言桢注意到她的动作:“这里的面还可以,试试吧。” 裴珈看他手里的菜单,随意指一个好看的:“那我要这个。” “你胃不舒服,不适合吃辣的。” 话音一落,两人俱是一愣。 裴珈喜欢吃辛辣油腻的东西,言桢常常迁就她的饮食习惯。主要是不迁就也不行,裴珈可以用各种理由撒娇,实在说不过还能要抱抱要亲亲,到最后言桢就只有让步的份。 只有在她的胃不舒服的时候,他的态度才会强硬一点。 裴珈率先打破尴尬:“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司就在附近。” 公司在附近,跟他住酒店有什么关系…… 裴珈点点头:“所以你也是出差吗?” 言桢让人给她倒了杯热水:“算吧。” 他对她依然体贴周到,裴珈愈发烦躁:“那你要待多久啊?新婚燕尔的,你太太没意见吗?” 他不会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我和钟晴的情况比较复杂。” 裴珈皱眉:“你这么讲话,你老婆知道吗?” “我们没有领证。” 裴珈“哦”一声:“那你现在算什么,单身?未婚?你们国外待过几年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她不应该这样讲话的,搞得她有多放不下似的。 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放不下,她只是有一点忍不住。 裴珈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还好你搞定了那个男人。” “裴珈,”言桢好脾气地看着她:“有件事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特别告知的事情么。 想是这么想,裴珈还是礼貌配合了:“什么事?” “你现在上班的这家公司,我也有份。” 裴珈一下子转不过弯:“我不懂,什么意思?” 言桢双手搭在一起,略作沉吟:“意思就是,接下来几个月,你会常常看到我。” “等等,你是说这家公司是你的?” 太荒唐了! 她当然不会以为这是什么见鬼的巧合! 裴珈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当初她为什么会进这家公司来着? 那段时间她失业了,投了很多简历没有音讯,好像徐丽娜也是那阵失恋的……面试前一天她是不是喝了很多酒,下楼了才遇见的韩司…… 她想得头痛,忽然灵光一闪:“我没有投过简历,是你让人给我打电话面试的对不对!” 所以并不是她过得浑浑噩噩连投过简历也不记得,而是从始至终,她根本没有给这家公司投过。 难怪她作为入职一年的新人就有了去总部学习的机会,也难怪姓周的语焉不详,话里有话。他好好一个部门经理,特意到机场接她一个普通员工,又费尽心思把她送到言桢下榻的酒店,这下还真是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裴珈,这次来总部是你自己选的。” 哦,所以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他是这个意思么。 裴珈咬着牙:“去你妈的!” 她的愤怒来势汹汹,不止是愤怒,还有难堪、懊恼、羞窘和对他自以为是的嘲弄。 以及,不解和伤心。 甩掉她的人是他,把她的状态搞得稀巴烂的人也是他。 决定和别的女人结婚的人是他,一直以来对她不闻不问的人还是他。 这样还不够么,还想怎么样啊…… 裴珈自认没有对不起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认认真真地爱着他,被分手以后她依然满心牵挂着他。 她不自觉冒出哭腔:“姓言的你现在是在玩我吗?” “你冷静一点。” 一直都是这样,他永远都能做到冷静得看着她失控。 “我冷静不了,我恨不得劈死你,你他妈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第二十二章 裴珈趴在床上,胃一抽一抽得疼,哭到后面已经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哭。 其实没什么好哭的,是她没搞清楚现在和言桢的关系。一个男人给了他失业的前女友一份新工作,任谁看都是有情有义的举动,她有什么好恼人家的呢。 是她情绪太上头,才对人家又喊又骂。言桢白白挨了她一顿骂,也挺无辜的。 她以前是仗着言桢喜欢自己才发脾气,但眼下他们已经分手了,她又凭什么对他发这么大火呢。 裴珈陷入短暂的自省,她犯了一个逻辑上的错误。 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上的牵扯,所以这份工作不是施舍,不是作弄,更加不是想要跟她藕断丝连的信号。 言桢从来没有表露过要跟她再续前缘的意思,是她脑补了太多情节。 她发了一通毫无根据的火,误会了人家的好意。 罪恶感压过挫败感,连带着安抚了她波涛般汹涌的情绪。 裴珈用意念给自己的心做了法,却对胃痛束手无策,她抓过手机一看,快到十二点了,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来自她妈,一个来自徐丽娜。 忽然想起韩司,裴珈扁扁嘴:“狗男人,短信不发,电话都不打……” 她按着胃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她不该那么激动的,更加不该激动到连一点东西都没吃。 一想起吃的,言桢给她推荐的面不知道还有没有…… 裴珈慢腾腾挪到房间门口,拉开房门,差点吓掉了半条命。 “你在这里干嘛!大变活人啊?” 又不是魔术大秀,门一开还大变活人,有病啊大晚上的! 言桢一手提着一袋药,一手提着个保温杯。 “先喝点粥,再吃这个药。” “那你怎么不敲门啊?” 言桢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总觉得如果最后能等到的话,好像等再久也没关系。 裴珈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激烈的情绪已经缓过去了,只剩下难为情。 “拿着吧,我拿回去也没用。” 裴珈接得别别扭扭:“谢谢啊。” 言桢的视线在她红肿的双眼上一扫而过:“早点休息。” 他走近了,裴珈这才看到他前额的碎发有一些黏在一起,就像是被雨淋过了似的。 外面的雨一直没停过,他应该是出去买的药。 其实言桢这个人吧,对人一向都挺好的,无论是对谁。 裴珈心头重又浮起罪恶感:“刚刚在餐厅……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 她的情绪宣泄完,神智清醒了很多。 “我其实应该谢谢你的,你给了我一份挺不错的工作。” 她不知道为什么,长久以来,积攒在她心底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今晚怒不可遏的叫骂声和几乎要用斗量的眼泪中,莫名减轻了,即便是胃痛得厉害,她也觉得浑身轻盈了很多。 她在跟他客套,言桢有一丝错觉,站在他眼前的裴珈,比餐厅里的那个她要陌生得多,也要离他远得多。 “没什么好谢的。” “对不起啊,我刚刚那么凶地骂了你。” 言桢抬头看她,透过她愧疚的表情,又看到十六岁的裴珈。 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裴珈很少跟他说这叁个字,她宁可用另外叁个字代替。 只有一次,她弄坏了他要比赛的模型,嬉笑着故技重施,他克制不住脾气,冲她发了好大的火。 裴珈被那样的他吓到,最后红着眼睛乖乖跟他认错。 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买了好多零食哄她。 裴珈收下赔礼,搂上他的脖子,脸上的表情楚楚可怜:“你好凶啊,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和我分手……” “怎么会。” “就算你要和我分手我也不怕的,”她哭过以后鼻尖也红红的,柔柔地靠在他的肩上:“我总有办法把你追回来的……” 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是他让她的努力一再落空。 “言桢?” 裴珈叫他名字,他好像很容易走神似的,工作压力有这么大么。 “我关门了啊。” 言桢回过神,克制而礼貌:“嗯,早点睡。” 裴珈关了门,喝两口前男友送的粥,对某人一整天不闻不问的行径越想越生气,翻翻手机,狠狠按下拨出键。 “喂?” 摆明了是兴师问罪的口吻,韩司合上电脑起身:“怎么了?” 声音这么冷淡!渣男实锤了! 她想问他凭什么不给她打电话,不是要追她么,还说想跟她结婚来着……说一套做一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已经睡了?” 他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声音怎么了?” 裴珈低声咳了咳:“吹了风有点感冒了吧。” 她莫名不希望韩司知道她见到了言桢,就像担心一个爱吃醋的男朋友乱想似的。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韩司默默叹了一声气。 “异地恋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听不到她的声音会想她,听到以后反而更想她了。 “谁跟你异地恋了,你脸呢?” “裴珈,”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她斗嘴上:“你还没有把地址告诉我。” 裴珈心念微动,她听懂他的暗示:“告诉你可以,有礼物收吗?” “不光有礼物,还有惊喜。” 他盼了这么久,难得有一次送她礼物的机会。 搞什么,裴珈动动手指,手工拉平自己翘起来的嘴角。 裴珈想了想,把地址报给他:“不过这个酒店只是暂时的。” 她明天就跟言桢说清楚,这样老周应该会马上把她安排到统一的住处去。 韩司忍不住:“你们公司是正规的吗,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行了行了,睡你的吧!” 韩司知道她的别扭:“好。” 裴珈抠抠手心,发出恶狠狠的威胁:“明天再不给我打电话,那你就从渣男升级成极品渣男了啊!” 手机那端传来低笑声,裴珈用手捂住半边脸:“笑什么笑,挂了!” “别挂。” 韩司一手撑着窗沿,抬首看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裴珈,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四下寂静,只听得到她静静等待的呼吸声,他想象着她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正和他一起看黑夜下的华灯闪烁,流光溢彩。 原来当一个人思念着另一个人,入眼的景色便大不相同。 裴珈忍不住催促:“什么事啊?” “是这样,”韩司用公式化的口吻掩盖他的紧张,他何尝没有他的别扭:“我很想你。” 裴珈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刚刚才因为言桢大哭过的缘故,眼睛这会儿莫名染上一层水汽,朦朦胧胧的,叫人看不清自己的心。 “韩司……” 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缱绻,比起他来,她好像很少叫他的名字。 “嗯。” 他静静等待着她说下去。 裴珈内心陷入好一番挣扎,她明知道韩司在期待什么,但她依然心存胆怯。 她好像也有点想他,却分不清是因为什么。 对韩司的想念,究竟是出于言桢带给她的受挫感,还是出于爱。 无论如何,韩司都不该是一个Plan B。 她的声音温柔极了:“我要睡觉了,晚安啊。” “好。” 韩司应下来,如果她需要多一点时间,没有关系,他愿意等。 第二十三章 裴珈一早上没干什么事,老周给她配了一名资深同事传授总部的先进经验,同事姓沉,叫沉溪。 沉溪不像是来做她师傅的,倒像是来做她徒弟的,每回她跟裴珈讲话,态度总是十分亲切,亲切到过分。 裴珈好不郁闷,就算没听到别人私下对她的议论,大概也能猜得出来。 无非是她跟言桢有一腿,千万不能得罪她云云。 她在自己的工位上发了半天呆,琢磨着主动找点事干。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没有没有,你先休息一会,需要帮忙了我再叫你可以吗?” 裴珈转向另一个同事,还没等她开口,那人抢了先:“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要麻烦你的。” 接连问了几个同事,都以差不多的回复谢绝了她的好意。 裴珈感到格格不入,她们用礼貌客气在她身边划了条线,无论她走到哪,这条线就跟到哪,随时随地提醒着她,她成不了他们的自己人。 她又坐了一个小时,实在是坐不住:“或者有什么可以复印啊,跑腿啊,这种事情吗?” 她不想坐实她们对自己的猜测,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要不你帮我送这份文件去二十一楼吧,如果你方便的话啊。” 裴珈乐呵呵接过,把这个当成是同事释放的愿意接纳她的信号。 “好啊,21楼的哪里?” 同事想了想:“你就说给董经理好了。” “好的。” 旁边有几个人闻声看过来,有惊奇的,有看热闹的,居然还有崇拜的……这几个人神情不一,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有点小兴奋。 想必这一趟,跟她的桃色绯闻依然脱不了干系。 裴珈忽然很想念她在宁城的小伙伴们,总部这帮人都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她在心中暗暗叹气,径直上去二十一楼准备会一会这个董经理,不知道她又是牛鬼蛇神中的哪一类。 到了二十一楼,裴珈随便抓住一个同事:“你好,我找董经理。” 对方指指靠墙的一间办公室,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打量。 真他妈的,裴珈自打一进门,就被人从头到脚看了个无数遍,十之八九是底下那帮人给她做了充分的出场预告。 她这算什么,来了趟首都改名叫裴金莲了? “你好董经理,我来送文件。” “放着吧。” 裴珈放下就准备走,忽然被叫住:“你就是裴珈?” 是啊,她就是啊!就是那个从南浪到北特地来把他们言总勾得哇哇叫的着名狐狸精裴金莲,就是他妈的这么了不起! 裴珈腹诽完,露出微笑:“你认识我?” “那你认识钟晴吗?” 董舒然微笑打量着她:“我是她的表姐。” 裴珈报以同款微笑,压住自己的怒气:“这么巧,要不要叫她过来一起玩。” 她不过就是来送个文件而已,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不必了。” 董舒然笑容温和:“言桢就在我隔壁的办公室,他这个时间应该不忙。” 裴珈清清白白做人二十几载,被人用形形色色的眼神观赏了一整天,心里堵得很:“太棒了!正想他想得厉害!” 董舒然轻笑一声:“听到了?你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言桢敲门的动作停在空中,向董舒然微微颔首。 他会过来自然不是什么巧合,是看到裴珈进了董舒然的办公室,这才出来看一看。 裴珈内心强烈的不适压过了她的尴尬,她从言桢的身边走过,没有看他一眼。 言桢在顶楼找到裴珈,她趴在栏杆上,下巴枕在手臂上,心事重重的样子。 “如果我确实配不上这个学习的机会,把它拿走给应得的人就好。”裴珈注意到他的出现,下午的阳光还有些刺眼,她眯眼看他:“言桢,我不是来做你情妇的。” 言桢走到她身边:“我知道你不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丑陋的身份会给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带去多少屈辱和伤害,裴珈不该跟这两个字有任何关系。 裴珈兀自点点头:“就算是我最喜欢你的时候,我也不可能做一个第叁者。” 言桢背靠在栏杆上,看风吹起她耳边的长发,叁叁两两拨动着他的心弦。他很想问她,如果以前是很喜欢,那么现在呢,还有没有一点喜欢。但他毕竟知道,他没有资格问出口。 裴珈对弱者有天然的同理心,既不慕强也不畏强,她有正义感,有坚持的原则,她的个性和她说话一样,直来直往,率真简单。 他们本就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言桢早就看清这一点,但还是无可奈何地为自己感到难过。 “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你。” 裴珈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可以选择不在意,但不代表我就要承受这种非议。” “裴珈……” 裴珈打断他:“这就好像你劝一个在叹气的人要开心起来啊,她是有权力不开心的,你不能替她做决定。” 她看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其实她想告诉他什么呢,连裴珈自己也不确定。 她一直想找到一个为什么,好奇也好,不甘也罢,为什么她爱的男人会不要她,为什么她不值得一个好好的告别,好不容易她终于说服了自己,她是可以不需要这个答案的,他却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裴珈不知道他把她安排到总部学习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再重复掉进那个充满为什么的漩涡里。 言桢听懂了她的暗示,若是把一切都告诉她,交由她做决定…… “裴珈,”言桢的神情晦暗不明,他叫着她的名字,于万千乞求中掺入最后一丝希望:“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他要如何才能让她相信,那些年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等,他也一样。 第二十四章 这是分开后的这些年以来,裴珈离自己的梦最近的一次。 很长一段时间里,言桢这个名字变成了裴珈的心瘾。她一直觉得,是因为她还爱言桢,所以她才无法开启新的感情。她也始终认为,言桢终究会回来找她重修旧好,他们一直是属于彼此的。 直到言桢的身边有了钟晴,他们还在她面前举行了婚礼。 裴珈的声音又哑又轻:“你想我怎么等?” 她无法理解,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会该做出什么表情,应该哭吧,还是笑呢。 “你别忘了,你已经有钟晴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韩司,想起他的同时她开始流泪,她心头的难过太沉了,像水里濒死的鱼,对自己的处境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沉入海底。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裴珈控制不住眼泪:“我其实可以接受你不再爱我的,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么多年都等过去了,给她什么结果她都认。 裴珈抑制不住内心的苦楚:“但你能不能不要做出一副很不得已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 她憧憬过,盼望过,失落过,也悔恨过…… 可如果言桢也是爱她的,那这这么多年的等待和折磨算什么。 她受够了反复拷问自己的内心,不想再做那个苦等的人。更糟糕的是,她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心,如果她可以跟言桢重新开始,她不确定自己还愿不愿意。 “裴珈,”言桢的声音充满无奈:“我最大的不得已,就是放不下你。” 他从小就被严格要求,习惯了把真实的情绪和感受藏起来,习惯了在交织不清的事件中权衡利弊,他也习惯了冷静理智,知道怎么选才能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她根本不信:“那你他妈倒是证明给我看!” 裴珈吼完立刻陷入后悔:“不,我不要你证明,我要你离我远点,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 言桢眼圈微微泛红,裴珈只是他年少时的一个过客,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她很喜欢他,他也一样,如果能一直在一起当然很好。但如果放弃她能得到更想要的东西,他不认为自己会后悔。 爱情是荷尔蒙作用下的产物,天长地久这一类的说辞,不过是世人用来将他们的贪嗔痴怨合理化的。他不会,也不稀罕守着爱情过日子,他有太多其他更重要的东西想抓住。 裴珈抿紧嘴唇:“就当我求你,离我远一点。” 言桢此刻是如此痛苦,不仅仅是因裴珈的痛苦而痛苦,更是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不已。 爱人近在咫尺,他是那么地想要重新选一次:“我们可不可以……” 裴珈摇摇头,阻止他再说下去:“我不愿意。” 裴珈的辞职信还没写完,钟晴先一步敲响了她的门。 “我是来示威的。” 她红艳艳的嘴唇继续动了动:“先说好,能动嘴的不要动手。” 裴珈往边上让了让:“还好你说的够及时。” 钟晴对她勾勾嘴角:“我喜欢和平的交谈方式。” 裴珈等她坐下,拖了把椅子坐到她的对面。 “我应该跟你道个歉,为在你们婚礼上不得体的行为道歉。” 她那个时候太失控,钟晴并不是她和言桢之间的第叁者,她不该这样难为人家的。 钟晴静默了一会儿:“我表姐告诉我你在这里,所以我就飞过来关心下言桢,顺便看看能不能抓个奸。” 她的语气是在笑的,神情不是。 她像是游戏中不肯认输的小女孩:“其实我们还没有领证,不是他不肯啊,是我一直拖着。” 裴珈搞不懂她这会到底想说什么:“你不用把你们交往的细节告诉……” 钟晴打断她:“你一点也不好奇你爱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么?” 见裴珈不说话,她补充:“至少我很好奇,所以我才瞒着他来见你。” “看来你有很多话想说。” 钟晴:“我这么年轻漂亮,又这么有钱,总得知道自己要嫁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吧。” “你想跟我了解什么?” 这画面略微有些怪诞,她和钟晴勉强也算是情敌,分别是一个男人的前任和现任,这会儿正心平气和地聊着她们都爱过的男人。 “你跟他谈恋爱的时候……” 钟晴很困惑,也许裴珈是唯一可以告诉她答案的人。 “你能感觉到他爱你么?“ 裴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觉得他不爱你。” 向情敌求证男友爱不爱自己,这本就是件很屈辱的事情,裴珈知道,钟晴要的并不是言桢爱一个人的表现是怎样,她向自己要的,是一个死心。 钟晴抓着一个猜测不放:“也许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爱的人呢。” 原来大家都被困在爱情的迷局里,渴望一个出口,却又放任自己反复沉溺在有关他的想象里。 “你不该问我的。” 钟晴自嘲地笑了笑:“可我不知道除了你还能问谁。” 裴珈欲言又止,她不想用旁观者的身份去指点别人的爱情。 “你知道么,我为了让他吃醋,连前男友都带回家了。” 钟晴任由自己陷在沙发里,呆呆看着天花板,好似在回忆什么。 “怎么解释我都想好了,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 钟晴歪过头看她,嘴唇不由扁在一起,委屈巴巴:“他说我开心就好。” 裴珈嗫嚅不语,她跟钟晴算是半个陌生人加半个情敌,但这一刻她却因她的话而与她共情。 钟晴告诉自己,不爱她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也不会爱别人。 但她到底是低估了裴珈在言桢心中的份量,她不止是言桢的前女友,更是他爱到现在的人。 言桢会在这么关键的节点把裴珈调过去,不是心存侥幸,也不是在冒险,他是想让自己重新做一次选择。 他大概早就后悔了,才会连这么多年的隐忍和苦心孤诣都可以放弃。 可她知道的太晚了,言桢不是永远冷静理智,他也不是不会爱人。 可能爱一个人就是会为他感到不忍,钟晴问得认真:“你能不能诚实告诉我,你还爱他么?” “诚实地讲,”裴珈摇摇头:“我不知道。” 钟晴定定看着裴珈,在心底默默向她发问,那你又知不知道,他有多爱你。 第二十五章 钟晴的挣扎显而易见,她想嫁给言桢,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如果你对他也还有感情,我成全你们怎么样。” 她试探着裴珈的态度,带着一点点恶作剧的兴致。 裴珈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你在担忧什么?” 钟晴答非所问:“我听谢梦说,你和韩司在一起了。” 韩司的未接来电还躺在她的的手机里,裴珈低头看一眼,不说话。 钟晴掏出手机翻号码:“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么,那把他也叫过来一起玩怎么样?” 如果裴珈和言桢就要破镜重圆了,她才不要做最难过的那一个。 “钟晴,”裴珈皱眉:“你玩归玩,不要玩到韩司头上。” 她这句话完全是下意识,钟晴何尝不是裴珈这场迷局的局外人:“你喜欢他。” 裴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真是好笑。” 钟晴突然笑起来,看来他真是失策了,她还是得去提醒一下他。 裴珈并不是等在原地的,不是他放弃了和她结婚,就可以和人家重新开始的。 也并不是他想重新选择就可以的,选择权并不在他言桢手上。 “好笑什么?” 裴珈总觉得钟晴找她的目的并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 “我现在要去找言桢了,下次再讲给你听。” 钟晴迫不及待想要马上见到言桢,彻底打消他的念头。 裴珈敲下辞职信上最后一个字,停在发送这个按钮上许久。 她没有骗钟晴,她确实不知道她还爱不爱言桢。 可能是她爱了他太久,久到跟言桢本身已没有太大关系,她爱的是回忆,更是对言桢的想象。 钟晴是这样,她也是。 裴珈到这会儿才明白,不是只有言桢参与的未来才叫未来,是她固步自封,丧失了独自面对未来的勇气,放纵自己沉浸在和言桢有关的遐想里。 她被这段感情的失败打倒了,没有了自信去经营好下一段感情。也是她主动选择了不要有新的开始,才把言桢当成借口和阻滞,只要有言桢这个借口在,她就可以把不自信藏起来。 她对韩司的抗拒和漠视,答案也许就在这里。 原来言桢不是她的心瘾,战胜被分手带来的挫败感才是。 同样,未来不是别人给的,一直都在她手上。 裴珈点击发送后,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拨通韩司的电话:“你这个周末有没有空?我想和你见面聊聊。” 她不想把韩司当成Plan B,她想再确定一点。 韩司这会儿正在开会,一群人正屏气凝神等候他下一步的指示。 他的声音令她心安:“我来找你。” “嗯。” “还有其他事么?” “没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吃饭了没有?” “吃了。” 那么多人兴味十足地看着他,韩司决定结束这段无营养的对话:“那先这样。” 等韩司挂了电话,底下一群人,纷纷收回乱瞟的眼神,齐齐停下乱动的手指,扮作无事发生。 一直跟着他的路海斗胆替大家问一句:“韩总,谁啊……” 明显不正常,电话当挂不挂,废话换着花样讲,难道是千年铁树等到了花开之日? 韩司声音自带威严:“有事?” 若是别人也就闭嘴了,但路海跟了他这么久,自然能看出一些端倪:“就是关心一下……” 毕竟大家私下对韩姓寡王取向的讨论热情一直很高的嘛! 路海也不全是为了他,难得有个机会澄清他俩的基情。韩司什么路数他不知道,但他是一个取向正常的大好青年,英俊潇洒不说,工作能力又强,老他妈被人传是开“后门”上的位……是个人都得替他的屁眼感到憋屈。 韩司用眼神扫了一圈四周,大家的后背是挺得越来越直了。 路海作为公司高层,这会儿在几个职级还不如他的人面前乖乖认怂:“韩总,我错了,我不该过问您在跟谁打电话的……” 韩司看了两行文件上的字,面前忽然跳出裴珈的笑脸。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像是回到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日夜思念着一个人。 他自发回答了路海的问题:“未婚妻。” “未……未婚妻?!” 路海倒吸一口凉气:“什、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怎么不知道?” 话都讲不利索了哦,这得有多心碎哦。 有人用充满同情的眼神先看下被当众抛弃的路海,再看下首席座上的冷面男人,最后和对面的吃瓜群众眼神激情碰撞一下。 渣攻! 小路总真是坎坷,想不开也没用,这是没办法的呀,毕竟社会上对男男的偏见还是很大的。 韩司直接忽略掉路海的问题,他抬眼看秘书:“查下晚上有没有飞北京的航班。” 路海感到匪夷所思,韩司不是工作狂嘛:“现在就要去?这么着急的?” 太虐了,实在是太虐了! 吃瓜群众低头哀思,他们明天是不是就要见不到小路总了。 但也不一定,毕竟小路总不像是心气很高的样子。 可怜小路总心思无人能懂,他喜滋滋地琢磨着,要不然定制个红色条幅挂韩司办公室得了,内容就是:热烈庆贺寡王脱寡。 没准韩司一高兴,年底分红还能多给点,嘻嘻。 第二十六章 写好的辞职信发给老周等人后,裴珈便着手查附近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还以为是职业生涯上的一个跳跃,没想到跳着跳着,饭碗没了。 裴珈陷入好一阵惆怅,她还是有一些积蓄的,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 既然大家都说她长得好看,她是不是也可以试下做美妆博主之类的呢。徐丽娜有这一块的经验,可以找她取取经。 最重要的是,这一年的确发生了什么,她在心态上远没有一年前那么丧气。 兴致一来,裴珈从行李箱中翻出她那些瓶瓶罐罐,一样一样摆上台,齐齐整整,一样一样涂抹起来。 她的底子本就是一等一的好,加上化妆加持,裴珈左右摆摆脸,是不是有点太美了啊。 裴珈愉快地翻出一条火辣辣的小礼服,堪堪遮住胸前的风景,长度刚刚能遮住屁股,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长腿。 这裙子还是徐丽娜看她萎靡不振时送给她的,她从来没穿出去过,唯一的用途就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套身上对着镜子转一圈。 久而久之,这条裙子就成为她增加自己自信的筹码。 每去一个让她感到不自信的地方,她总要拿上这条裙子镇箱底。 裴珈骨架纤细,身形高挑,前凸后翘,腰身盈盈一握,用徐丽娜的话说,这先天条件拿出去连娱乐圈也没几个能比的,不拿来致富实在是可惜了。 裴珈自恋了一会儿,给徐丽娜弹去一个视频请求。 徐丽娜接的很快:“我的老天爷!” 裴珈的自信一直跟她的美貌不成匹配,徐丽娜激动:“你他妈终于开窍了!” 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到底是为什么要一直想不开啊! “你身边有男人嘛?” “没有。” 她穿来自己欣赏不行嘛。 “姐妹,美貌要是可以杀人的话,我现在就想死给你看。” 裴珈被她的彩虹屁逗乐:“有渣女那个味儿了。” 徐丽娜笑眯眯看着她:“裴珈,我结婚那天你要是敢这么穿,看我弄不死你。” 裴珈早早被预定做伴娘,由衷替她开心:“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 一说起婚礼,徐丽娜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完全收不住。 两人正聊得开心,徐丽娜听到门铃声:“是不是有人来找你了,好像有门铃声。” 裴珈细一听,还真是。 “你等一下,我去开门啊。” 这个点会是谁啊,裴珈打开门,对方和她俱是一愣。 “谁啊?” 手机还没挂,裴珈醒过神:“回头再跟你说。” 言桢从来都知道裴珈长得极美,却不知道她美得这么摄人心魂。 裴珈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从脚趾,到腿,再到胸口……尴尬得后知后觉。 “你找我有事?” 大晚上的,穿成这个样子,被人看到岂不是坐实了要勾引言桢的传闻…… “你先进来吧。” 言桢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他坐在沙发上,看她兀自尴尬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要出去?” 她这个时候找件衣服披上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 裴珈索性点点头:“啊对,我马上要出去了。” 有话说话吧,赶紧的。 “有约会吗?” “嗯,有点赶时间。” 她装模作样看眼手机上的时间,疯狂暗示言桢赶紧走人。 “跟谁啊?” 他当然无权过问,但他还是想问。 裴珈这会儿的心态很微妙,言桢提问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她有一点自得,更多的是不屑,不屑他迟来的示好,更不屑他话语中隐隐的占有欲。 除此以外,还有些替过去没出息的自己感到气愤:“随便谁都可以。” 言桢捕捉到她的愤慨,陷入短暂的沉默:“也可以是我吗。” 裴珈皱眉:“钟晴有找过我,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你们能不能他妈的自己解决好!” 她是言桢的前女友,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叁者,他们俩的事,找她作什么。 她的暴躁突如其来,言桢顿了顿:“我找你,是想跟你说两件事。” “什么事?” 裴珈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在他对面坐下。 “第一件是公事,你没必要辞职。” “这是我的决定,言总好像管不着。” 她心里有气,讲话也是夹枪带棒。 言桢没辙:“那好,第二件事是私事。” “我跟你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是……” “裴珈,”他急于打断她,不想听她怎么撇清他们的关系:“我很后悔。” 裴珈急于掩饰自己的酸楚:“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很清楚,我在极力争取你。” 裴珈痛恨自己,她的眼眶莫名又开始发酸,她终于把盘旋在脑中许多年的问题问出口:“那当时为什么要分开……” “分开了又为什么要后悔?” 他不应该,也不可以感到后悔。 但这个答案依然对她有如此大的诱惑力,如果爱恨只是一个简洁明了的逻辑问题就好了。 言桢艰难开口:“你还记得……赵曙光贪污案吗?” “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 每一个宁城人都知道这起案子,赵曙光是宁城市的市长,形象一直很正面,直到他被他的一名情妇实名举报贪污受贿,数额之大震惊全国。 坊间传闻很多,赵曙光敛财数额“特别巨大”,举报他的只是众多情妇中的一员。 曾经的好市长因为女人而落马,对很多宁城人而言,这只是一则旧闻,但对言桢而言,这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言桢把心一横,把自己最不光彩的身世摊开给她看:“我是他的私生子。” 更准确的说法是,他是赵曙光多名私生子女中的一员。 第二十七章 除了情情爱爱,人生还有大把的难题。 爱是真切存在的,问题也是真实的,生活常常是复杂多面,十八岁的言桢并不知道彼时的一个决定会让他的人生错失什么。 赵落马以后,言俐为了不被牵连,用最快的速度把母子俩的生活转移到海外。 裴珈听他细细诉说着过往,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自己感到难过:“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 以她那个时候对他的感情,还真不好说,极有可能为了他连自己的原则和叁观都不要。 言桢只觉难以启齿:“我不希望你看不起我。” 裴珈个性中有极赤诚的一面,她敢爱敢恨嫉恶如仇,有着强烈的正义感。 他是贪官和情妇之子,从小就活在虚假扭曲的环境里,靠看人眼色生活。言俐要求他学会讨好赵家的一众长辈,他便渐渐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任谁看他都是脾气极好做事周全的样子。 他没有得到过毫无保留的爱,自然也不相信裴珈会爱他多久。 “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言桢抬首看她:“我以为你对我没有那么重要。” 裴珈避开他的目光,她低下头:“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言桢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后悔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 他更加不愿意做一个无能的乞求爱情的弱者,但也许爱情就是战胜自我意识的过程,爱让他甘愿臣服于她。 裴珈哽咽着,试图换个话题:“那你得到更重要的东西了吗?” “其实,”他温柔地看着她:“没有事情是比你更重要的。” 裴珈给过他机会,可当他面临野心和爱情的抉择时,他太希望自己可以赢过赵曙光。 赵曙光因为女人葬送了自己的政治生涯,他不会。或许也是因为他内心一直保留着一个可能性,等他得到他想要的以后,他和裴珈还可以重新开始。 就算不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言桢说服自己,裴珈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他的人生还很长,还可以遇到更吸引他的人。他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关于这一点,他用很多年来做检验,检验的结果是不能。 大抵人在年轻的时候都会有一种错觉,觉得人生很长,长得望不到头。等到某天想要回头看一看的时候,才发现最好的时光已经逝去,最爱的人已经走失在人海里。 裴珈不觉已泪水涟涟:“至少你现在站稳脚跟了对么?” 他牺牲了她的爱情,他不能什么都没有得到,至少让他实现他的野心,再来怀念他的爱情。 言桢摇摇头:“董事会马上就要投票了,钟家的票是最关键的。” 他把一切都告诉她,并不是要加重她的负担,而是想把自己完完整整地摊开在她的面前,他昭然若揭的野心,他不堪的身世背景,以及他对她的拳拳之心。 “我不明白,”裴珈不愿接受:“你努力了这么久,不惜以牺牲我们的感情为代价,为什么现在要放弃?” “因为我不快乐。” “什么?” 这听上去就像是一则笑话,但却是言桢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在赵氏集团蛰伏多年,眼看着就要成为最有权力的那一个,他以为他会为即将得手的胜利果实而兴奋,但原来他并没有感到开心,相反,他如此怀念裴珈带给自己的简单的快乐。 “裴珈,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可以原谅你。” 裴珈不知道他有那么复杂的身世和苦衷:“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伤害……” 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他不敢说分手,但他没想过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他太自私。 但这是裴珈第一次意识到,也许她对言桢早就不是爱情了。 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她没有为言桢的自白而感到痛彻心扉,她只觉得那么遗憾。 原来她对他的感情,早就被消磨光了。 在给他发送的好友申请里,在机场苦等着他的那个夜晚里,在多年后重逢的问候里,在他和钟晴的婚礼仪式里…… 曾对他有过的满腔的爱意,在他一次次的不回应中,全部没有了。 “言桢,对不起,我不爱你了。” 言桢保留着良好的风度,他的笑容淡淡的,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话。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他手上一直托着一个盒子:“我还是想把它送给你。” 裴珈接过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有些年份了。” 言桢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丝哽咽:“本来打算高中毕业的时候送给你的。” “是我亲手做的,可惜没有机会送出去。” 是什么时候起的念头呢,也许是听她抱怨学校没有民政局,他才起了做一枚戒指送给她的念头。 也许是听她描述他们的婚礼,她计划着找谁做伴郎伴娘,他便打算去学做一枚特殊的戒指送给她。 …… 他不想用赵曙光给的钱买一枚送给裴珈,大概也是不想玷污他们的感情。 裴珈看着手里的戒指,失声痛哭。 她以前是那么地渴望嫁给他啊,几近于没出息。 连言桢自己都觉得好奇,她怎么就那么坚定地认准了他。 “你不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裴珈理直气壮:“那不就结了,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凭什么不能在一起一辈子呢?” 言桢故意逗她:“不再挑一挑吗?” 她激动地蹦起来,作势要掐她:“你敢!休想逃出本大王的五指山!” 言桢扣上她的五指山,用手指一寸寸细细丈量,尤其是在她的无名指上,他想,早晚有一天,这里会戴上他送的戒指。 裴珈拿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戒指,却再也不是梦想成真的心境。 “我不能要……” 言桢拿过她手里的戒指,单膝跪地,他仰头看着她,眼角湿润:“试一下吧,就当是替以前的我们。” 裴珈内心陷入极大的挣扎,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 门铃在这个时候及时响起,裴珈快速扭过头:“我先去看下是谁!” 不管是谁,这个时候按响门铃的无疑是天使般的存在,这个人解救了她! 裴珈小跑着过去开门,门一拉开,整个人顿时石化在地。 册那,天使竟然是韩司。 第二十八章 钟晴说的时候裴珈不觉得,现在她看着韩司,连脚底都发虚,这出戏怎么看都像是……渣男被上门抓奸的原配抓了个正着…… “你,你……” 他替她把话说完:“我怎么来了?” 她震惊到失语,韩司皱眉看着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清凉到暴露的衣着,哭花的妆容,以及显而易见的心虚…… “不方便让我进去?” 言桢闻声而至:“是谁啊?” 他的手里还拿着枚戒指。 到了这一步,韩司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他冷笑一声,面色阴沉到可怖。 “看来是我打扰二位了。” 他简直是全天下第一字号的傻瓜,上赶着被甩。 哦,也不能说是被甩,她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的身份,是他自作多情得很。 言桢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要不要进来坐着说。” 韩司的视线直勾勾定在她身上,裴珈被看得不自在:“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他的眼神又愤怒又心碎:“那是怎么样,你把我叫过来,不是为了看这个?” 裴珈侧向言桢:“你能不能先回去?” 总归是当着言桢的面,她还是想跟韩司好好解释的。 韩司不想再做回他们感情的旁观者:“趁现在人齐,不如你告诉言桢,我是你的谁。” 言桢看穿裴珈的为难:“我不在乎你是她的谁。” 裴珈脸色发白,他是想把他们那一层关系拿出来讲么。 “韩司,你不要太过分。” 比得上她对他一半过分么。 韩司对她又爱又恨:“你放不下跟他的叁年,那我们的一年算什么。” 裴珈咬牙:“你能不能不要当着别人的面……” 那一年能算什么,炮友打炮史么。 她言辞闪烁,意味不明,韩司愈发觉得好笑。 “你觉得荒唐?” “对!”她也被激怒,什么玩意儿,又不是谈恋爱,他拿捏她什么呢! “太荒唐了!简直是荒唐他妈给荒唐开门,荒唐到家了!” 呵,韩司彻底被气到:“既然是这样,我不会告诉言桢,我隔叁岔五就要上你一次的,言太太。” 她想快速抹去他们的过往,用“荒唐”这两个字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他不接受。 他可以再做回那个旁观者么,他做不到。 言桢的拳头挥得比裴珈的骂声更快,韩司挨了一记,迅速回击。 裴珈抓抓头发,看向扭打在一块的两人,忍不住感慨,她可真是他妈的牛逼极了。 裴珈靠在门框上,看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激烈。 很快有保安过来拉开了两人,两人都挂了彩,伤势差不多得重。 裴珈在心里默默叹气,这不打还好,打一架反倒把她的犹疑打没了。 “言桢,我想跟韩司好好聊聊。” 言桢内心灰暗,她做出了选择,选择的人不是他,但他还是默默把手里的戒指放到了茶几上。 韩司脸上也没好到哪去,内心是差不多的灰暗。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你不用跟我多说什么。” 不过就是拒绝,他听得够多了。 裴珈对他的自以为是讨厌极了:“那你呢?你没什么想说的了?” 他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好好准备了一套说辞,但现在一个字都记不起了,也没什么可惜,本来也用不上。 他微微红了眼眶,好似终于下定决心:“算了,我觉得挺累的。” 裴珈同样红着眼睛看他:“你大老远赶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还有一句,”韩司想起来,他被气愤和妒忌裹挟了理智,说出口的话没有考虑她的处境。 “你不想告诉言桢我们的关系,抱歉让你为难了。” 他一直想着推进他们的关系,没有考虑过她是怎么想的,如果她的选择只能到这里,他应该尊重她的想法。 裴珈用双臂抱紧自己,咬紧嘴唇:“还有呢?没了?” “没了。” 韩司太憋屈了,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原路折回。 “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裴珈忍着情绪听他继续说:“但在对你一厢情愿上,我坚持了很久。” “什么意思,不想继续喜欢了是吧?” 韩司坦诚:“嗯,我做不了死缠烂打的人。” 哪怕她说有一点点喜欢他,他也可以说服自己不是一厢情愿。 但如果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他何苦给她造成负担。 裴珈这一晚上流了太多泪,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心痛。 她以手掩面,好似又一次陷入那种被抛弃的痛苦。 裴珈吸吸鼻子,努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说出口便又是气话:“那你还等什么,滚好了啊!” 她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一处,强压下内心的嘶喊声:不是这样的,请你抱紧我,请你不要放弃我…… 韩司犹豫再叁,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同样放在茶几上:“这一次的礼物我放在这里,就当我终于送出去了。” 她像极了被宠坏的小孩,对他发惯了脾气,为了气他而气他 :“谁稀罕你的礼物!” 韩司不再跟她争锋相对:“没关系,你随意处置就好。” 王八蛋,看她哭也不来抱她一下,说的永远比做的好听。 韩司看向茶几上言桢送给她的戒指,最后再深深看她一眼:“还是得恭喜你,终于得到了你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什么,他懂个屁。 裴珈别过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心如刀绞,她觉得自己这会儿的样子又丑又可怜。 她没有和韩司真的在一起过,照理说她不该感到心痛的,但韩司的话好似让她回到了多年前和言桢分开的痛苦里。 她再一次陷入沉默又煎熬的情绪里被反复撕扯着,她不想也不能再感受一遍那样的痛苦。 “我走了。” 她应该开口要他滚的,滚出她的生活,滚得越远越好。但当韩司真的要跟她告别的时候,她却闭紧了嘴巴。 裴珈终于明白,原来她一直依仗着韩司对她的感情才这么肆无忌惮发脾气,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就快失去这份依仗时,嘴硬和逞强的话根本是讲不出口的。 她低着头,不抬头看他,韩司不再说什么,默默离开了房间。 裴珈等韩司离开后,默默走近茶几,她弯下腰,打开韩司给她带的礼物,同样是一枚戒指。 原来他是来向她求婚的…… 裴珈坐在地上,静静看着她在这个荒诞的晚上先后收到的两枚戒指流泪。 她拿起言桢送给她的那一枚看了看,这枚戒指代表着她和言桢曾经真心相爱,也代表着她已经逝去的恋情和青春。她真的等了他很久,久到连青春都换了颜色。 裴珈放下言桢送的戒指,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她和自己未竟的初恋好好告别了。 她小心拿起韩司送给她的那一枚,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郑重戴在了无名指上。 第二十九章 气氛低沉到可怕。 路海第一百次和对面交流下眼神,不是说未婚妻么,这怎么去了一趟,脸上多了点颜色不说,人也像换了个魂似的。 不止是路海,其他人也一样如坐针毡。 韩总这是怎么了,挨谁打了?话说回来,谁敢打他们韩总啊…… “还有要补充的么?” 韩司开口,语调比以往柔和一些:“没有就散会。” 既然是这么柔和的声调…… 其余人等纷纷看向路海,路海收到指示,低咳一声:“见到嫂子了么?” 小路总的情商真的是!让他灭火他浇油!众人皆露出嫌弃脸,这他妈哪里是没见到啊,这摆明了是见到不该见的了啊! 韩司皱皱眉,正想骂两句,有人火速赶到了门口:“不好意思啊各位领导,那个韩总,那个……” 路海好嫌弃:“那个什么那个!职业一点!” 来人喘着气,尽量做到领导要求的职业范儿:“韩总!您未婚妻正在您办公室等您!” “什么!” 路海激动地第一个从位置上弹起来,这个……老板的未婚妻,他必须得去见一见。 裴珈听到一大群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她怀里的花太重,从椅子上起来有点困难。 路海一个箭步上前:“嫂子我来拿!” 其余人纷纷感慨,小路总的晋升通道又广阔了。 裴珈拒绝了路海的帮助,她费力地从花丛露出脑袋,扫了一圈,视线定在为首的男人身上。 “韩司,九十九朵玫瑰,代表我的歉意。” “哇!” “哇!” 尖叫声此起彼伏,韩司却不为所动。 裴珈下不来台:“不够我再买!” 他都跑这么远来跟她求婚了,她道个歉也是应该的吧…… 韩司只看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身边不断有起哄声,他努力摆出威严:“都给我出去!” 但完全震不住,任刚来的实习生都能看得出他是假装威严。 裴珈抱得手都酸了,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能给他面子。 韩司的心情完全受她摆布,昨天有多煎熬,这会儿就有多开心。 开心并不足以形容他,他一个大男人,这会儿心口竟然有些发酸。 路海看看这架势,识做:“看什么看!一个两个的,走走走!” 他清出场地,只留下男女主角,走之前颇为贴心地拉下窗帘,带上门。 “裴珈你什么意思?” 该死的傲娇男,裴珈把花往他怀里一塞:“你还是别说话了,给我好好抱着。” 她甩甩手臂,坐上他的办公椅转一下,靠语气给自己壮胆:“知道为什么来找你么?” 不让他说话又问他问题,韩司摇摇头。 “昨天晚上的吵架,你尽可能客观评价一下,我和你谁的责任更大。” 韩司不出声。 裴珈忍不住埋怨他:“为什么你每次跟我吵架都那么全情投入啊?” “我个性冲动,你又不是的,你怎么就不能理性一点?” 老是害她哭得那么惨。 他听着她的抱怨:“因为你不知道你对我的影响力有多大。” 他并非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只有裴珈,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做不到冷静自持。 裴珈被这句话击中,她沉默一小会儿:“韩司,我想以结婚为前提跟你交往试试,你还愿意吗?” 韩司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专心看着她:“我需要知道你是认真的。” “我很认真,”她说着又有点鼻酸:“可能是我认识你以来最认真的一次。” 他的答案简洁有力:“那好,我们试试。” 裴珈仍有她的顾虑:“但我不知道如果哪天我们分开了,我还有没有可能放得下。” 她表达着她的担忧,韩司感受到她的害怕:“我从来没有把你定位成炮友,我一直想做你的另一半。” 裴珈眼圈泛出热意,看他傻乎乎站在那里,找回了凶他的底气:“把花放旁边,人给我过来!” 韩司一一照做。 裴珈起身走近他,踮踮脚,伸手圈上他的脖子啄一口:“你那天是来跟我求婚的,是不是。” “嗯。” 裴珈眼睛像是被水浸湿过,她再亲他一口:“你的戒指我戴上了。” “看到了。” “知道为什么给你送花吗?” “为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生日,你送我去机场? 韩司用手搂上她的腰:“记得。” “那天我坐在马路敦子上,思考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转头看到了垃圾桶上放着一束花,很漂亮的花,我把它捡起来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个跟我一样失意的人放在那的。” 韩司作为那天晚上的失意人,静静听她讲下去。 “我想这个人的心情一定很糟糕,他跟我一样,在机场这个充满别离的地方,苦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她不知道的是,她把这个人的难过捡起来了。 “我替那个人谢谢你,让他的花送了出去。” “是我要谢谢他,那束花陪伴着我度过了那个不被珍视的夜晚,让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孤独。” 韩司深深看着她,她对他充满歉疚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是不是一直都让你很伤心,现在我把我的花送给你。” 如果有花收的感觉可以填补不快乐,她希望他能原谅她。 “所以呢,接下来准备怎么对我?” 裴珈装模作样想了想:“爱你怎么样?” 韩司低头吻住她:“嗯。” 他的气息混合着她的,裴珈和他亲了一会儿,用手按住他想要作乱的手。 “别忘了这是你的办公室。” “这里没有摄像头。” 他说着就要探进去,被裴珈一把按住:“麻烦你做个正直的韩总好吗!”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她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跟他做。 韩司已经起了反应:“那行,等回去再做。” “回去也不可以!” 裴珈就是不如他的意:“我们要从纯纯的恋爱谈起,不要动不动就搞到床上去好吗。” “你认真的?” “当然。” 谁跟他开玩笑,谈恋爱就要有谈恋爱的样子,谁第一天谈恋爱就上床的。 韩司对她发出灵魂拷问:“你还是人吗?” 呵,这个欲火焚身到口不择言的男人。 “我看着不像吗?” “不像。” 裴珈推他一把:“狗东西,第一天谈恋爱你就要这样跟我讲话么……” 韩司抓住她的手:“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会骂人的人么。” 裴珈乖乖摇头:“如果是骂你的话,那是没有的。” 韩司摸摸她的头发:“那反省一下,什么时候能对我温柔点。” 裴珈本来就是故意为难他的:“今天晚上怎么样?” 韩司予以肯定:“知错能改是好事。” “狗东西……” “还骂?” “你听我骂完嘛。” 韩司对她的撒娇毫无招架之力,但这个时候点头又显得他脑子有点问题似的。 他经历了艰难的挣扎:“你骂。” “我现在一听你的狗名就心动……” 韩司:“……” 他姑且理解为,这是裴珈别致的示爱方式吧。 第三十章 两人吃完饭,手拉手进了家门。 裴珈揉揉肚子:“好像吃太多了。” 心情好食欲自然就好,眼看着时间还早,裴珈琢磨着找点事做。 “要不要看电影?” “没什么好看的。” 这么没情趣,裴珈撇撇嘴:“你会打游戏吗,要不要我教你?” “不打。” 裴珈不爽,挑剔起他谈恋爱的态度:“搞什么啊,搞到手了就不稀罕了?” 韩司态度确实不是很积极:“没有。” 裴珈抛出致命问题:“那好,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哪那么多理由。” 可她非要他给一个理由:“没有的?你个王八蛋,喜欢都是装的?” “像你这种又漂亮又凶狠的不多见。” 裴珈完全没有被“漂亮”这个评价恭维到,反而进一步坐实了“凶狠”两个字:“我就知道你是贪图我的美色,那我再漂亮也会老的嘛!到时候就不喜欢了?” 韩司知道纠缠在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再怎么样都能挨骂。 他跳出这个问题,反客为主:“我还没问你,你喜欢我什么?” 既然他好色,裴珈气鼓鼓:“还能看上你什么,看上你的钱啊!” “挺好的。” 韩司很淡定,毕竟他只会越来越有钱。 贪财跟好色,自古以来都是好搭档。 裴珈被他不积极的态度影响到:“你确定不想看电影也不想打游戏啊?那我回去了。” 韩司靠近她,暴露真实想法:“我比较想跟你上床。” 裴珈一把推开他:“我以前满足不了你?” 他们以前的频率也不低啊,怎么搞得跟刚开荤似的。 “不一样,”韩司说着就上手剥她衣服,言语间透露着严谨:“以前不是女朋友。” 原来他追求的是性爱合一,裴珈抑制住狂笑的冲动。 完了完了,她竟然觉得韩司有点可爱。 韩司把裴珈剥得赤条条,一路抱到床边,小心放到床上。 他欺身压上去,把她罩在怀里,低头含住她的嘴唇亲了好一会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裴珈攀着他的肩,凑近他的耳边:“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如果不是碰到他,如果不是他拉了她一把,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花多久才能走出那一段感情。 韩司轻笑一声:“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 裴珈亲亲她的嘴唇:“这个时候说太多话不好。” 他们的身体对彼此不能更熟悉,裴珈感受到韩司极致的温柔和小心翼翼,发出愉悦的呻吟:“韩司……” 韩司受到鼓励,含住她胸前的红点用嘴唇轻轻拉扯着。 裴珈撒娇:“我也要亲亲……” 韩司抬身上前,把她的腿分得更开,一边往里顶弄一边亲吻她的嘴唇。 裴珈身心都得到极大的满足,她抱紧身上的男人,对他完完全全地打开自己的身心。 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的,裴珈边回味边感叹:“有了对比才知道,原来你以前对我那么粗暴。” 韩司摸着她肩胛骨的手一顿:“粗暴是不是有点过了?” 裴珈撇撇嘴,抓一把他的胸:“你以前都只顾自己爽的。” 韩司对她的控诉无话可说,她好像忘了自己以前多会叫。 裴珈在他的怀里调整成最舒服的姿势,一只脚大剌剌搭在他的腿上。 “韩司……” 她现在很喜欢叫他的名字,声音又娇又柔:“你唱首歌给我听啊……” “你想听什么?” 裴珈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两只老虎吧。” 韩司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等女儿出生一起听吧。” “我答应你生孩子了?” 韩司亲亲她:“我幻想的。” “你的幻想有点正经……”裴珈笑眯眯:“我以为男人唯一的幻想就是性幻想。” 人就在身边,幻想有什么意思。 韩司捞着她的腰调整姿势,把她的一条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的腿心还是湿的,韩司一点点挤进去:“昨天为什么穿成那样?” 他很介意,介意极了,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那么打扮过。 他在她的体内不断换着撞击的角度,裴珈舒服得绷紧了脚尖:“我穿给……自己看的……” “又骗我。”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她的两团绵软在他的手上变换着各种花样。 “我没有……” 裴珈是性感妖娆的,一想到她也曾在别的男人身下绽放她的美丽,他就难以控制自己的嫉妒。 他们相爱得太迟了,他无法独享她的美丽。 韩司不觉加快了动作,他紧紧抱着她,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每一下都比之前用力,裴珈不明白他突然是怎么了:“你慢点……” “裴珈,”韩司放慢速度,他为自己短暂的失控而懊恼:“以后只有我可以这么对你……” 哦,原来他的点在这里! 裴珈憋着气等他做完,做完再秋后算账:“好啊你,你现在才嫌弃我不是第一次!” 韩司不由瞪大眼睛:“这罪名是怎么来的?” 当炮友就无所谓,做男女朋友就开始介意这个,裴珈抄起枕头扔他身上:“你第一次也不是和我啊!” 他第一次还真是和她…… 韩司抓住她的手,防止她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在结婚以前,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坦白。” 裴珈狐疑地看着他:“你结过婚?” “……” “你跟男人上过床? “……” 她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事情需要用到“坦白”这样的词。 裴珈闭上眼,调整呼吸:“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是关于我的第一次。” 裴珈一阵恶寒,谁要听他怎么破处的:“我不想听。” “你得听。” 裴珈无语至极:“你跟你暗恋的那个神秘的女同学怎么做的真不用告诉我。” 她还嫌膈应呢,知道他们用过什么体位以后,她以后还用不用同款了。 韩司准备好迎接暴风雨的来袭:“那个神秘的女同学就是你。”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υip) 第三十一章 裴珈足足愣了有一分钟,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韩司心虚:“我……” “你就这么喜欢我?” 韩司小心翼翼地点头。 “就算你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吧……” 韩司握着她的手渐渐松开:“裴珈,我很早就喜欢你了,那天……” 裴珈的表情十分忧心,她打断他:“你的臆想症有点严重了啊,这个事不能讳疾忌医,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韩司:“……” 性幻想就算了,但他又是幻想生女儿,又是幻想第一次的,他已经这么喜欢她了? 裴珈摸摸韩司的脸,忧心忡忡:“你长得这么帅,脑子坏了可不行。” 韩司任由她摸完一边换另一边:“裴珈,我是说真的。” “你真的没病?” 裴珈脑子完全转不过来弯,这事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她的初夜对象会从言桢变成韩司呢? 裴珈笑一下,忍不住双手叉腰:“哎,你现在是把我当傻子吗?” 她怎么可能会连跟谁上床都搞错。 韩司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我进房间的时候,你没开灯,也没穿衣服……” 裴珈笑容僵在脸上:“你怎么知道的?” 韩司长叹一口气:“你装醉,要我跟你……不对,那会你想骗上床的人还不是我。” “装个屁,我那会真的喝酒了!” 她搜遍家里,翻出所有的酒,一通比较后选了一瓶度数最高的,完全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用。 裴珈极力辩驳:“我只是没有醉到不省人事好吧!” “你身上确实有,白酒味。” 裴珈眼睛越瞪越大,伴随着不可言说的丢脸:“真他妈是你?” 韩司不敢看她:“嗯。” 裴珈只感觉有一股气流直冲上脑,她强忍住一脚把人踹下床的冲动。 但这件事太魔幻了,下脚前需要好好捋一捋。 裴珈仔细回忆着当天的情形,从大脑调出那段时间的画面。 言桢对她的态度有些转冷,她想不通是为什么,但还是决定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心意已定,就差一个机会。 周末就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韩司和言桢基本上可以靠各种竞赛拿的奖提前锁定心仪的大学和专业,姜昕也拿到了加分的名额,最难得的是,她也拿了个小奖,不过就是省级类的二等奖。 喜报陆续传来,那段时间几个人的日子不要太好过,裴珈便提议庆祝一下,顺便给大家考前绷紧的弦松一松。 她心里藏着其他心思,给出的建议无一不是要过夜,路远不说,趣味性也不高,最后一一被否决。 “就去海边玩两天怎么样?” 姜昕是近几年才搬来宁城的,对大海充满了情结:“如果觉得没意思,当天就可以坐大巴车来回。” 裴珈第一个举手赞成:“就这么说好了,我现在就跟家里打报告!” 姜昕看向其余二人:“两位男士觉得怎么样?” 韩司无所谓:“我都可以。” 那就剩下一个人还没有表态。 言桢近来总给她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对她不复以往的上心。裴珈用手推推他,撅嘴撒娇:“去吧去吧!” 言桢深深看她一眼,点点头:“我也可以。” 姜昕看大家都同意了,掩盖不住雀跃:“那我们要不要先把房间订了,订几间啊?” 裴珈率先抢答问题:“四个人就四间吧。” 这种事情,能遮掩一点进行还是得遮一下…… “我可以和你睡一间啊,他们两个男的……” 姜昕说到这里,忽然脸一红,她想到了还有一种组合,叁间房就够了,多出一间怕是障眼法。 裴珈同样红了脸,她的意图被看破,唯有害羞地低下头。 姜昕看向其他人,言桢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最近的参与度一直不是很高。 韩司向来话不多,这会儿也照常沉默着。 没人反对就是默认的意思,裴珈依旧老实低着头,默默对姜昕比比四根手指,上扬的嘴角是藏不住的开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老觉得有人在看她,裴珈撇过头,和韩司的眼神刚巧对上。 她正想问怎么了,又哪里不得他老人家的欢心了,却看见他迅速把头转到一边,两根眉毛分明是皱在一起的。 有毛病吧,裴珈暗骂一声,每天看她都跟看讨债一样。 裴珈和姜昕开开心心地玩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一起去酒店办入住。 “言桢怎么又不见了?” 裴珈满心都是晚上的计划,这会儿听姜昕说起,发现得后知后觉。 他今天接了好几个电话,不知道搞什么鬼。 裴珈看眼站在隔壁的韩司,想问什么,又在看到他的脸后作罢,出来玩全程板着张脸,看了都觉得晦气。 “走吧。” 言桢从角落走向他们,牵起裴珈的手。 裴珈佯装生气:“新女朋友啊?哪里找的这么不懂规矩,一直给你打电话。” 他全程心不在焉,还有些心神不定。 “是我妈。” 裴珈吐吐舌头:“好吧。” 真是不应该,玩笑开到未来婆婆身上去了。 “一会儿要不要去楼上唱歌?” 姜昕订酒店的时候留意过,这家酒店有一层是KTV,无聊的话他们还可以唱会儿歌。 “你们去吧!” 裴珈摸摸兜里装了酒的水杯,寻思着赶紧上楼准备准备。 姜昕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不去?” 裴珈拿出一早掰好的理由:“我好像中暑了。” 她装模做样捂捂肚子,五官皱成一团:“言桢,你去给我买藿香正气水吧。” 裴珈回忆到这里,她分明记得,言桢答应了给她买藿香正气水,怎么可能中途会换人呢? 可如果那天的人不是韩司,那么多细节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裴珈简直要吐血:“给我送药的人是你?” 韩司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是我。” 裴珈上楼后过了没多久,他看到言桢被司机接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惦记着她中暑的事情,一闭眼就是她难受得捂着肚子的可怜样。 只是给裴珈送个药而已,药店那么近,不过是散步的时候顺手买一下的事情。就算是不认得的陌生人在大马路上中了暑,他也会上去帮忙的。 韩司说服自己,他对待陌生人尚且如此,何况这人还是他的同班同学。 既然是这样,那买药这个小忙,他不得不帮。 第三十二章 裴珈闭眼躺在床上,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她身上只披了一根薄毯,转了下门把手便快速躲到门后。 趁他进门找开关的间隙,她举高手臂从他的背后跳出来掐他:“言桢!” 这么一来,毯子是完全掉地上了。 毯子反正都是要掀的,裴珈索性抱住他的腰撒娇:“不要开灯……我没穿衣服……” 他明显是浑身一僵,裴珈咬咬唇,从他后背绕到前面正对他,踮脚亲亲他的嘴唇:“你啊你,你是不是没有以前喜欢我了?” 她铁了心要把自己交给他,在这以前已经观摩了大量爱情动作片。 没等他回答,她的手指已经探入他的裤腰:“言桢……你不能不喜欢我……” 韩司感受着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分身上来回摩挲,不由头皮发麻。 他无意间看到过裴珈和言桢在天台接吻,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亲了很久。当天夜里,他又梦见裴珈,唯一不同的是,和裴珈接吻的人是他,在梦里他不仅亲了她,还对她做了其他的事情。 “你硬了……” 裴珈的嗓音又娇又软,指甲在他的顶端轻轻刮了刮:“又变大了……” 韩司再也忍不住,他俯下身,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寻着她的嘴唇加深了这个吻。 裴珈赤裸的身体贴着他,他的手指渐渐向下,从她的肩膀游移到她的胸前,手里像握上了一团滑腻腻的面团。 裴珈被揉得情动,她和言桢有过好几次可以进一步的机会,但言桢总克制着不做下去。 但这次明显跟以往不一样,他揉她的动作好似有一些失控,这让裴珈既充满期待又有一丝丝胆怯。 裴珈发出呻吟:“言桢……我们去床上……” 他的动作慢下来,裴珈生怕他又跟以前一样中途停下来,她贴紧他的身子,手指从他的分身上移开,握着他的手指,向自己身体的最隐秘处前进。 “你摸摸这里……” 她的动作又大胆又热情,韩司的手触到她的那里,浑身的血液好似沸腾了一般。 她跟言桢,早就发生过了吧。 所有他正在对她做的事情,言桢早就对她做过了。 想到这里,韩司的理智的弦被妒火烧断,压着她向床上倒去。 她光裸的皮肤紧贴着他同样光裸的身子,裴珈抑制不住内心深深的悸动,她抱紧他,学着片子里的女优一样分开腿,夹紧他的腰。 裴珈双手紧紧抓着床单,她太紧张,又太渴望和他融为一体。 “言桢……” 韩司扶着自己的粗硬,在入口处又刮又蹭地摸索着,听她在耳边一遍遍喊着言桢的名字,又紧张又嫉妒。 他终于找到入口,但她夹得太紧,他只能挤进去一个头浅浅抽动。 裴珈用舌头舔舔他的嘴唇:“言桢,说你爱我啊……” 他不说话,那就换她说:“言桢,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她的身体在下一秒被狠狠贯穿,裴珈倒吸一口凉气,她还没来得及喊痛,嘴唇已经被封住。 韩司重重吻住她的嘴唇,不让她再喊别人的名字,身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大,一次比一次用力。 裴珈只从书上看到过,女人的第一次会很痛,但一想到她和言桢终于结合了,这痛便是值得的。 她忍着痛把腿打开,任由他在自己的体内进进出出,渐渐好似分泌出更多的液体,减轻了她的痛感。 韩司不知疲倦地按着她做了一次又一次,就像许多个无人知晓的深夜梦到的一般。他的心头有一团火,燃烧着他的理智,也一并燃烧着他的道德。 就这样吧,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至少这一晚,裴珈是完全属于他的。 裴珈醒来以后,浑身酸痛,吻痕遍布全身,偌大的床上只剩她一个人。 “言桢?” 她喊着言桢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也许他有事情先回去了吧,裴珈有一阵失落,但并没有多做他想。而她那个时候并不知道,那不是一次短暂的分开,那是一次关于她和言桢的,漫长的,再也无法重聚的别离。 裴珈为那一夜耿耿于怀了数年之久,久到在她的心头反复缠绕成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她无法接受言桢跟她上完床又不要她的行为,随意轻慢到像处理一个用完就丢掉的垃圾。 他怎么可以跟她上完床就不要她呢? 她是一个把爱情看得无比神圣的人,她坚信这件事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了一步,但原来在他眼里……这件事也可以是什么都不是的。 她无法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更困难的是,她无法独自消解这件事带给她的羞耻感,唯有被动地不受控制地承受着这份毫无自尊可言的羞耻感带给她的痛苦。 但如果那天晚上的人根本就不是言桢呢?如果那么多年她都无法解开的心结并不是言桢一个人造成的呢? 裴珈气愤不已:“你搞了我一晚上!居然一句话也不说?” 如果她真的是个傻子,是个白痴,连和谁上床都搞不清,那么知晓这一切的他呢,他又是什么? 那天晚上的裴珈又热情又主动,梦里的画面成真,韩司受心魔驱使,做出了这辈子最无耻的一件事。 “我暗恋你叁年,也看你和他谈恋爱谈足了叁年……” 但这个不是他可以这么做的理由,韩司试图靠近她:“我不能为这件事狡辩任何,是我的错,是我太嫉妒言桢,也是我趁人之危,对你做了这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裴珈越想越气结,她忿忿看向韩司:“放屁吧,你怎么可能暗恋我叁年?” 他连好脸色都不怎么给她,谁暗恋能暗恋成他这个鬼样子? “你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最喜欢的作家是叁毛,最讨厌的科目是历史,每次都考不到平均分,最喜欢吃热量高的东西,但不怎么喜欢运动,八百米要跑四分半,跑完总是牙疼,高中叁年你留过两次短发,一剪完就后悔……” 韩司脸上突然有一丝难过:“还有你和言桢,你想要一个户外的婚礼,伴娘想找姜昕,伴郎是我……” “够了,”裴珈越听越震惊,她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给我点时间消化一下。” 她的大脑不能接受太多信息,塞进去的东西一多,她会转不过来。 “好。” 韩司不再说话,他静静等着她开口。 裴珈不再跟他讲话,她只觉得难过,难过得只想把脸埋进被子里,这难过既有为她一个人的,也有为他们叁个人的。 言桢伤害了她,但同样她也有地方是错怪他的。 韩司和她因为几句争吵而错过彼此,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旁观了叁年和别人的恋爱,但同样韩司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她深陷在失败的感情中不可自拔了这么多年,哪怕他也是无意的。 他们之间是一盘彼此亏欠的旧账,谁多谁少,厘不清的。 裴珈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第一次……如果我早点知道,我可能没那么难放下……” 并不是初夜和谁做的问题,而是这件事带给她强烈的羞耻感,以至于她在不自觉中产生了自我厌恶,连带着也丧失了好好恋爱的勇气和信心。 韩司在短暂的错愕后陷入巨大的愧疚,他轻轻抱住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裴珈含泪看他:“那你为什么没有再找过我?” 如果他真的那么爱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找过她。 要不是那一次的重遇,他们跟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 第三十三章 他当然有找过她。 韩司回想起来仍然觉得不好受。 高考结束后,裴珈报了本省的一所大学,他一直关注着她的消息,知道言桢的离开对她打击很大。 大学的第一个长假,他抑制不住对她的思念,特意跑去她的学校。 连理由都找好了,不是特意来找她,是来找一个高中的学长林霖。他和林霖在同一个社团待过,交情不算好也不算差。 他也打算好了,如果这次见面的感觉还可以,他可以借口每个月来找一趟林霖,顺便再找她吃个饭聚一聚。 韩司做了满盘计划,只想争取一个靠近她的机会。 那一天韩司辗转多方打听,最后在一家酒吧门口找到裴珈。 她的身边还有另一个女生,正搀着醉得迷迷糊糊的她。 他走近她们,叫出那个他日夜思念着的名字:“裴珈。” 她身边的女生顿时像看到救兵:“帅哥你认识她?那你是她的……” “我是她的同学。” “那你能不能帮忙送她回去啊?我不认识她的,只是聊天的时候听她提了一句,好像是旁边大学的学生。” 女生像是送出一个烫手山芋:“我看她一个人在酒吧也不放心,但我突然有点急事,麻烦你了啊!” 说着女生便把人往他怀里带,韩司一手扶住裴珈,向女生简单道谢。 裴珈不安分地扭了扭,韩司皱眉看向怀里的她:“喝成这样你不怕出事吗?” 裴珈半睁开眼:“你他妈是谁啊?”说完不忘冲他打一个酒嗝:“嗝……” 韩司双眉皱得更厉害:“你是在作践你自己。” 裴珈晃晃脑袋,总觉得眼前的人很眼熟:“我是不是见过你……” 他向她做一遍自我介绍:“我是韩司,是你的……高中同学。” “韩司……我听过这个名字……” 裴珈念着这个名字,转眼就想起另一个名字:“那言桢是谁……为什么我的心突然好痛……” 韩司擦掉她眼角的眼泪:“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他?” 其实不必问的,就像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 裴珈无疑是漂亮的,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的吸睛的漂亮。 但她的个性冲动,咋咋呼呼,很少听人劝告,尤其在气他这一块,能抵消她大半的美丽。 但即便是这样,即便她已经是言桢的女朋友,也不妨碍她常常潜入他的梦里,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裴珈的脆弱和崩溃来得猝不及防,她一头埋进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服领子放声大哭。 韩司抱着她,总觉得她的眼泪好似有魔力,濡湿了他的衬衫,也一点点渗入他的心里,又咸又涩。 他等到她哭累了,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是哑的:“裴珈,其实我不比言桢差,你要不要喜欢我。” 她久久不回答,韩司继续表明心意:“我很早就喜欢你了,比言桢还要早得多,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了这么多,她却只听到言桢的名字。 她扁嘴看他,哭唧唧的:“我只要言桢……我只要他回来我身边……” 韩司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擦拭她的眼泪:“你就这么喜欢他。” 他擦不干她的眼泪,手指停留在她的眼角不住摩挲,裴珈忽然踮脚咬住了他的嘴唇。 韩司惊异过后是惊喜,他用舌头撬开她的齿关,缠着她的舌头又吸又吮,不断加深这个吻。 路边不断有人看过来,他不管,他只想确认自己是有机会的。只要裴珈愿意给他机会,什么样的眼光他都不在乎。 一直到他们的嘴唇终于分开,裴珈在他的怀里轻喘着气。 韩司抱紧她,一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心里满是激动。 只要她愿意走向他,一步就行,他会向她承诺,绝对不会让她哭得那么惨。 他对她会比言桢对她还要好,言桢会放弃他们的感情,他不会。 韩司斟酌着用词,思考着如何才能让她快速领会他对她的感情。 “裴珈,”他想了一会儿依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他急于表达对她的喜欢:“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裴珈神智好似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不如我直接陪你上床好不好,你只要告诉我言桢在哪里。” 他不是说喜欢她么,她愿意跟他上床,换取有关于言桢的信息,一点都行。 明明他们刚刚还在热烈地拥吻,转眼她就说出这样伤他的话。 她不止是在作践自己,也是在作践他对她的感情。 韩司忽然为他的言行感到可笑,原来一个人的心碎也是会传染的。 他不知道该为自己的心碎向谁发起控诉,如果裴珈此刻的心碎是言桢带来的,那么他呢,算不算是自找的。 他是如此后悔,情愿自己没有找过她。 但这样也好,她用一句话打碎他的梦,好过他再这么自欺欺人下去。 “你不想跟我做?”裴珈吃吃笑:“因为你也嫌弃我?” 韩司艰难问出口:“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在面对她的时候有过很多阴暗的想法,也的的确确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一晚上言桢的替身。 在那一夜过去后,韩司无数次梦见她,就连清醒的时候也常常想起她,想起她软到能化成一滩水的身体,想起她动情时从喉腔发出的声音……裴珈从此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不再只是他的心上人,她还成为了他邪恶的欲望的化身。 “装什么装啊,”裴珈笑中带着泪:“对你们男的来讲不都这样啊,不上白不上哎。” 她无心的话却令他脸色煞白。 这件事始终是不光彩的,让他成为了一个卑怯的小人。他不能光明正大地爱她,只能在阴暗的夜里反复回忆着那天晚上和她合二为一的欢愉。 他无法正视自己对裴珈的欲望,更无法坦然面对她,他想弥补,更想好好和她在一起。但这并不代表着,他要选择舍去自己的自尊。 “我没有办法了……”裴珈哭着看他:“你就当可怜我……” 并不是,每个人都把自尊心看得比爱情重要的,好比此时此刻的裴珈。 他们是如此相似,裴珈把爱情看得无比崇高,韩司对爱情一样是诚挚的。 那个韩司始终沉默的夜晚成了裴珈的心病,同样也成为他自己的。 韩司被欲望捕获做出了令他不齿的事情,连带着也让他产生了对自己的厌恶。但他竭力想争取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只要他们在一起了,他就可以加倍弥补她。 但裴珈不会给他机会,他在面对裴珈的时候注定是一个不光彩的角色,年轻稚嫩的韩司接受不了这一点。 “我不能,裴珈……” 韩司反复摇头,红着眼睛拒绝她:“我不能。” 裴珈听他叙说着过往发生的事情,全然不记得还有这一出。 她确实有过一段昏天暗地的日子,但很快被校方通知了父母,慢慢也调整过来了。 她那时候心里没有他,现在才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对他有多残忍。 “我以为,是最近一年的事。” 他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裴珈,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 也许中间喜欢的程度淡去过,但从未真正放下过,才会在重逢的时候明知道她讨厌自己,还是忍不住一再靠近她。 他们是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在感情上一样的迟钝慢热,却又一样的坚定不移,他们的爱情实在来得慢吞吞,但好在他终于等到了。 裴珈强忍着内心的酸涩:“有件事你恐怕一直不知道……” “什么?” 他们相爱得太过波折,裴珈伸手圈上他的脖子,又哭又笑:“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暗恋过你……”- 追-更:rourouwu.xyz (woo18.vip) 第三十四章 早上裴珈睁开眼,韩司还在她的身边熟睡。 她伸出手指,从他的额头,到他深邃的眉眼,再到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他的嘴唇上。 她一直都知道韩司的相貌是极好的,要不也不会在这么冷的性子下还能有这么多女生喜欢他。 韩司睡着的时候却是脾气很好的样子,他的嘴唇微微有点翘,莫名有点像在撒娇。 裴珈细细看着他的脸,他们之间错过了太久太久,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她要加倍爱他。 “韩司……”她轻到几乎只用了口型:“我爱你……” “我也爱你。” 早在她伸手碰到他额头的时候他便已经醒了,他一直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原以为是恶作剧的可能性大一些,没成想等来了她的告白。 居然给她装睡,裴珈抬高一条腿搭在他的腰上,上手抚摸他的后背。 她一边蓄意勾引,一边提醒他:“怎么办,你昨天把最后一个套用完了。” 韩司看穿她的把戏,一手推高她的睡裙至胸上,手指探入她的底裤。 他低头吃一会儿她的乳:“那有什么,不戴有不戴的做法。” 韩司对她的身体太了解,他的手指在她的花心上时轻时重,裴珈忍不住叫出声:“啊……” 她很快不满足,双腿分得更开,渴望他的填满:“你进来……” 韩司假装惋惜:“可惜没有套了。” 裴珈难耐地用腿蹭着他,声音也跟着哼哼唧唧:“不戴就不戴……你快进来啊……” 韩司挺臀抵着她的花心:“什么时候领证?你拿走了我的第一次,总得给我个交代吧。” 裴珈咬着唇,脸上媚态尽显:“你来定。” 韩司对这个回答心满意足,他挤进去一个头动了动,见她完全湿润了,快速插到底,按着一定的节奏动起来。 裴珈被他把着腰弄得快要小死过去,她没来由地,脑中忽然浮现出他们之间的初次。 最初是她主动勾着他做了两次,他的技术还很生涩,只会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偏偏力气又大,磨得她那里又红又肿。 她疼得受不了,他却越来越有兴致。 在一片漆黑中,他们的气息不断混合着,情欲接连交织着,在彼此的体内做了一次又一次。 裴珈的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她似乎有过一丝怀疑,言桢从来不会不顾她的感受,她对他的幻想是温柔的缠绵的充满情人间的呢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乎有一丝蛮横的。但那丝怀疑在快速的啪啪啪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走神?” 韩司一挺到底,在她的胸上加重揉捏的力度。 裴珈上下都已经汁水横流,她的视线集中在他们相交的地方,他的粗硬不断进出她的体内,翻出她的嫩肉:“韩司……韩司……” 她不断叫着他的名字,眼神逐渐有些涣散。 韩司含住她的嘴唇,最后再重重抽插几下,裴珈浑身颤栗起来,很快身下的床单湿了一大片。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的内壁感受到一阵灼热,他们同步到了。 裴珈洗完澡出来,韩司正跟路海语音交代着什么。 她在旁边静静等到他们结束:“你今天不去公司了?” “嗯,”韩司身上已经换好衣服,正式得不得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裴珈一手撑着门框:“你听到我咽口水的声音了吗?” 韩司:“怎么了?” 反应怎么这么迟钝! 裴珈兀自感叹:“你怎么这么帅啊。” 这五官,这腰臀,这长腿……帅到她直流口水。 她的视线从上扫到下,啧啧,不叫一声老公真的是对不起他这副长相。 “那老公我们今天做点什么啊?” 她叫的自然极了,韩司挑眉:“你叫我什么?” “老公啊!不能叫的?” 韩司想起什么,他走近她:“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 他单膝下跪,牵起她的手指亲一下,上面早已套上了他的戒指。 “裴珈,我爱你。” 他是肉眼可见的紧张:“这么多年都只爱你。” 裴珈被他严肃的语气逗乐,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先听他继续说:“你能不能考虑考虑,今天就嫁给我?” 他好像一直不知道她也很喜欢很喜欢他。 韩司咽咽口水,再补充一句:“以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交给我做,但你永远有一票否决权。” 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但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裴珈姑且理解一下,语言虽然质朴,感情还是动人的。文理不能双全,他读书的时候只做到了理科方面的天之骄子,文科方面确实只是个白丁。 她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头发乱糟糟的,穿着舒服的居家服,连个内衣都没穿。 “好啊,但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 虽然是走走形式,但这个打扮是不是有点不尊重这个场景? 韩司意味深长:“不能再等了。” 他的手拉住她不给跑:“在我这里,做最舒服的你自己就好。” 这话不比他的求婚誓词动人的多嘛! 裴珈埋首在他的怀里,小猫一样抓抓他的胸口:“有点点肉麻。” 韩司换个想法:“裴珈,等领完证我们去给女儿买衣服吧。” 裴珈一愣:“你认真的?” 韩司搂上她的腰,接着逗她:“我看着不够认真?” 裴珈忽然恶趣味上来:“其实你是不是渴望我在床上叫你爸爸很久了啊?” 他还真没发散到那里去:“韩太太,你思想不是很端正啊。” 裴珈很是喜欢他给她的这个称谓,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他叫老婆:“哪个韩太太啊,国家还没认可好吧。” “你做人怎么能这么恶劣!” 呵,这熟悉的语调!敢学她是吧。 裴珈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还有更恶劣的你要不要听?” 韩司爱极了她眼角眉梢的恣意:“请讲。” 裴珈一脸认真:“不如请张晶晶做我们的证婚人。” 韩司:“……” (正文完) 番外 (ωoо1⒏υip) 言桢看着婚礼上的裴珈,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幻想过属于他们的婚礼,最后却互相出席了对方的婚礼,谁能说这不是一种缘分,不过就是一种残忍的缘分。 在野心和爱情之间,言桢选择了前者,这是他近叁十年的人生里,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她给过他很多次机会,是他没有珍惜。 回忆在言桢的眼前轮番上演,他看到那天的机场,不知道她坐在那里有多久。 “你看什么呢?” 董舒然几次跟他讨论问题,得不到及时的回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认识的?” 即使远远望过去,也能看出来是个美女。 言桢不是会盯着美女看的人,除非是有渊源的故人。 董舒然不是爱八卦的性子,但对言桢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又实在是好奇:“怎么不去打个招呼?” 他收回视线:“不方便。” 懂了,董舒然合上文件:“她看着像在等人。” “该不会就是在等你吧?” 董舒然看看手表,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下去跟她说两句。” 他礼貌打断她:“舒然,不要再说了。” 董舒然细细看着言桢,他长相清隽,眉眼间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淡然。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她的表妹钟晴,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年轻漂亮在她身上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钟家独女的身份才是她最大的优点。 她看到过很多男人为钟晴痴狂,无论是真的还是扮出来的。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大概知道言桢的处境,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需要钟晴,但他好像从来都不是更在意的那一方。 董舒然忽然明白了,她知道那丝不对劲出在哪里。 无论言桢对钟晴照顾得多周到,他从来不会用方才那样的眼神看着钟晴。 爱一个人的眼神应该是有温度的,他刚才看过去的眼神有多隐忍克制,就有多温柔缱绻。言桢对待每一个人都是温和有礼,但董舒然总觉得,在他面面俱到的周全下铺陈着一片荒凉的底色,就像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 她不能,钟晴不能,但那个女人好像可以。 “我们也认识好多年了吧,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他们从大学便认识,后来他和她的表妹在一起,算算时间,也将近十年了。 “你问。” “她叫什么名字?” 言桢不解:“什么?” 董舒然对他粲然一笑:“我只是想知道,你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 她从未向他坦露过一丝一毫的心意,既是因为钟晴,也是出于对结果的肯定。 是明知道会失败的事情,又何必花费那么多的心力。 如果她做不了他的情人和伴侣,那就做他的伙伴和战友,这种退而求其次的理智,未尝不是一个上乘的选择。 “裴珈。” 言桢再度看向那个方向,如水般静谧与温柔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叫裴珈。” “欢迎。” 韩司客气招呼他。 “恭喜。” 言桢客气回应他。 他最后还是忍不住看向新娘,如果那个晚上他选择下楼拥抱她,事情会不会变得比较不一样。 但那天晚上她没有等到他,以后都换他等不到。 裴珈看到言桢,还是忍不住眼眶泛潮:“谢谢你参加我的婚礼。” 言桢礼节性地拥抱她,比起对不起,他更想说谢谢她,谢谢她好好爱过他。 她喜欢白色的窗帘,窗台上要放两盆花,她说过他们会有一只叫肥嘟嘟的猫,和一只叫胖乎乎的狗。她怕痛,但还是想生两个孩子,男孩就叫言一,女孩就叫言一一,因为她说这样考试的时候就可以赢在开局…… 小到她说喜欢的窗帘颜色,大到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他没有忘记过,他全都记得。 言桢难过地想,这一切都只会存活在他的记忆里,跟裴珈再无关联。 原来当一个人确定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以后,他便想保存下回忆中所有的点点滴滴。 裴珈红着眼睛:“过去的,就应该留在过去,你知道的哦。” 她听说言桢和钟晴已经分开,但钟晴非要让钟父把票投给言桢,奇奇怪怪的操作搞糊涂了一帮人。 不管怎么样,她跟韩司在一起很幸福,希望他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希望你也能幸福。” “我知道。” 韩司拉拉裴珈的手:“我们该过去了。” 裴珈跟言桢挥挥手:“你自己招呼自己啊,我们过去了。” “裴珈。” 言桢忍不住最后再叫一次她的名字。 她身披洁白的婚纱,转身看向他:“嗯?” 言桢难忍内心的酸楚,口不对心:“没事了。” 他太后悔没有在她以前耍赖撒娇的时候多回应她的叁个字。 再想说出口,已经是那么难的事情。 我爱你。 他在心里对她说。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