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be短篇1v1年下)》 “正中我心。” 竹兰抱着几个快递盒走得艰难,到了宿舍门口,用脚尖轻轻一顶,木门徐徐打开,她把摇摇欲坠的快递盒一口气甩到座位旁边,长舒一口气,一转头——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竹兰挑挑眉,转过头拿起小刀,手起刀落开始拆快递,嘴上随意问着:“怎么了,你们仨这表情?” 赵韵怡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问:“兰姐!你看校园墙了吗?” 竹兰心下了然,手中动作不停,还是问道:“没看,有帅哥?” 赵韵怡兴奋劲儿溢于言表,她忙忙地催着竹兰说:“是的!快看,这个真的超级帅!” “好,我拆完这几个快递就……”竹兰边应声边拉着刚拆出来的弹力带,余光里徐晨迪一脸奇怪的笑容,刹住了竹兰的语音。 看看同样笑容诡异的李依宁,那丫头反坐在椅子上,下巴放在靠背上,睁着一双水亮亮的眼睛向竹兰说:“这应该是你喜欢的型。” 竹兰放下弹力带,真正来了兴趣,冲赵韵怡勾了勾手。赵韵怡颠颠儿地跑过来,快速地调着手机页面,嘴里不停道:“是大一的新生,计算机系的……” “大一的?不感兴趣。”竹兰作势要走。赵韵怡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竹兰往后仰仰,定睛一看,是一段小视频: 人群熙攘,尽是刚入校的新生,一个高挑的身影穿破人潮,大步走来。他戴着棒球帽,遮了半张脸,一身白T灰裤,拉着行李箱,步伐从容。走了几步,他似乎察觉了什么,向镜头望过来——一双黑黑的眼,带着些许错愕。视频定格,黑掉,进入循环播放的读秒。 竹兰怔怔地盯着黑屏里面的自己,耳边是赵韵怡小声的尖叫:“啊啊啊!这个视频我能看亿遍!”视频开始第二遍播放,那个身影又从人群中走来,直直地望了过来……竹兰回过神,摸摸赵韵怡的脑袋,勾勾唇道:“正中我心。” “你好,......?” 竹兰换好衣服,蹬一双运动鞋,拿着弹力带下了楼。 宿舍负一楼不住人,一分为二,一半作办公室,一半作学生活动室。为了保证安全、避免打扰,负一楼与地上楼层不相通,左右两边也不通,各有各的门。竹兰刚入校时,转悠了几圈才明白。 她踏进负一楼,刚开学还没什么人来,整层楼静悄悄的,漆黑一片。她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走进舞蹈室,戴上蓝牙耳机,开始热身。几首歌完,竹兰浑身发热,额角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到小麦色的胸膛,吻下水渍。水迹晕开,在胸脯作画,映着顶上白炽的光,微微发亮。她不大在意地拂了拂汗,拿起弹力带开始做力量练习。 “请问有人吗?”两叁声清脆的敲门声,捎着一句轻声的询问。 竹兰停下动作,望向虚掩的门说:“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门推开了,一个黑衣男生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是他......?竹兰克制住表情,眼睛忍不住看他。 陈煜推开门,看见穿着运动背心、短裤的竹兰,看见她涔涔的脸颊、肩头......一眼看全了所有,陈煜下意识地回避了眼神。只一瞬,他的眼神游了回来,没有闪避,像在视频里那样,直直地向着竹兰的眼睛。他说:“同学你好,请问团委办公室怎么走?” 竹兰盯着那双黑黑的眼,从方寸的屏幕到近在咫尺。浓浓的黑色流转起来、生动起来。这次,他看的不是镜头,她看的不是屏幕。他们站在了对面。 竹兰强抑着内心翻涌的奇异感,朗声回应道:“要从另一个门走,不太好找,我带你去吧。”陈煜道了声谢,先一步退进了黑暗。 竹兰看着陈煜被黑暗吞噬,快走几步,按灭了舞蹈室的灯,与他一起沉入黑色。 廊道不长,二人也没开手电,静静地走着。沉寂的黑蒙蔽双眼,清醒感知,鼓胀想象。竹兰敏锐地感觉到,陈煜落半步走在她旁边。他一身的黑,黑衣黑裤,黑发黑眼,仿佛融进无尽的黑,化作夜在周围包绕...... 门口的亮驱散黑雾,唤醒了竹兰。她恍惚回神,牵起了话头。 “同学,你是大一新生吧?”她问。 “是的。”陈煜答道,话语简短,刚露面的话头委委屈屈地缩了回去。 竹兰不觉尴尬,自顾自地介绍起来:“我是大二的,我叫竹兰。” “我叫陈煜。”他的嗓音低沉,声音不大,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可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稍稍侧着身子,头微微低向竹兰,一双眼干干净净、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竹兰向他笑笑,左手指着前方的门说:“喏,从这里进去直走就是的。”她没有直接走,站在原地,眉梢嘴角浸着笑。 陈煜顺着她细长的胳膊看过去,看到一扇半合的门。他转过头来看向她,浓浓的黑又只裹着她了。“谢谢。”他向她道谢,微含着笑。黑色化了,变得柔情。 “那......再见。”竹兰不作留恋,干脆利落地转了身。 “再见。”身后飘来一声道别,或是期愿。 “他在冲你笑!” 新学期渐渐起步,每年的新生篮球赛如火如荼地打响。学校里也常有足球、排球等体育赛事,都没篮球赛那样人气高涨。 下课铃悠悠然响到一半,被女生高亢的声音盖过了风头——“快走!来不及了!”韵怡拉着竹兰一路小跑,竹兰忙把手里的东西往书包里塞。韵怡边跑边回头,看着晨迪和依宁手挽手慢悠悠地走,又嚎了一嗓子:“晨迪、依宁快来啊!”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还是跑着跟了上去。 刚出教学楼,竹兰就被烈阳的气势逼退了几步,韵如还是铆足了劲儿要往外冲,被竹兰一使劲儿拉住了。“先撑个伞先,咱已经是这栋教学楼第一了,不急这一时半刻。”竹兰语重心长。 四人一到操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操场上一共有四个篮球场地,每个篮球场地旁边都围满了人,个个神情激动,看肤色,刚军训完的大一新生居多。 “年轻真好。”竹兰撑着伞感叹道,没有往人群里挤的愿望。 “你最年轻,走,我们去看人最多的那场。”韵怡老母鸡似地赶着叁人磨磨蹭蹭地走。 最左边那场人最多,走近了看见许多穿着小短裙的妹子看得专注,脸颊晕着红红的霞色。“哇,小姐姐这么多,肯定有帅哥!”韵怡四处窜着找空位。 一会儿看见她站在篮筐下面招手,让她们过去。恰好一个球砸入框中,吓得韵怡懵了几秒,又挂着笑容向她们招手。 “看个球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晨迪虚弱地嘀咕着,叁个人绕到了篮筐下面。 场上两队,一队白色,一队粉色,球服背后黑字写着号码、院系和姓名。粉色是资源环境管理学院,白色是......计算机学院。竹兰快速扫视了一圈场上,没看到人。 “是计院对资环诶,计院......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大帅哥。”韵怡边说边张望着。 “没有。”竹兰道,一会儿看看场上飞驰的少年,一会儿看看冒冒失失的韵怡。 一小节结束后,队员休息,竹兰抱着手倚在依宁身上,眼神漫无目的地溜达,转着转着到了一群白衣少年中间。倏地,她站直了身子,用胳膊肘戳了戳韵怡,示意她快看。 韵怡看过去,激动地直拍竹兰的胳膊,“是他!” 陈煜穿着白色队服,站在角落,侧脸对着这边,正小口喝着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来,面上泛着运动后的潮红,短短的头发茬贴着头皮,眼睛半睁,浓浓的眉毛低低地压着,看着一股凶气。 “嘶,好凶!” “诶,他看过来了!” “他笑了!” “啊啊啊啊兰姐他在冲你笑!” 韵怡晃着竹兰的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竹兰无奈地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眼睛仍盯着陈煜,回给他一个笑容,嘴里道:“韵怡,你是解说员吗......” 脑子里忍不住一遍遍地回味那个笑容。他看过来了,看见了我,眉眼舒展,向我绽开一个笑,一朵吸饱阳光的笑,一枚夏末艳阳掉落的果实,我把它藏进我秘密的沃土里,希望它能开出花来。 “谢谢学姐。” 比赛已经是最后一节了,场上的火药味愈发浓烈,两队的比分咬的很紧。计院的暴躁老哥把大鼓擂得震天动地,带领着计院人马一起大喊:“计院!防守!”资环那边人手较少,也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陈煜上场了,场边明显一阵骚动,女孩儿们含羞带怯地看着他,男生们则是直接高呼:“煜哥!MVP!”陈煜朝着那边瞥了一眼,嘴角带着点痞气的笑。竹兰颇有些新奇地瞧着他,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那天跟她说话,陈煜内敛的模样像个自闭小孩儿。今天在球场上,他外放得像炸开的烟花,一枝独秀,璀璨夺目。他就是全场的焦点。 很明显,对方几个人专盯着他防守。他左右走几步,几个人盯着他虎视眈眈。陈煜用眼神示意队友,球传来传去晃了几个来回,陈煜看准时机,一个突围,直接暴扣!全场惊呼,篮筐整个抖索了几下,带着站在下面的竹兰的心一起发颤。 刚刚下落的时候,陈煜无意间看了她一眼。黝黑的眼珠透着狠、烧着火,直烧着了竹兰,让她干渴,让她战栗! 陈煜接下来顺风顺水,叁个叁分叁投叁中,全场的目光为他聚集,全场的掌声为他响起,全场的欢呼为他高涨。“煜哥!MVP!煜哥!MVP!”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高光时刻,这时其他人都是看客,你才是在聚光灯下接受鲜花与掌声的主角。竹兰的眼中,陈煜在发光,在绽放!他意气风发地在场上奔驰,全身的肌肉紧绷,蕴满了能量。他沐浴在耀眼的光里,身边尽是绚烂的色彩。 她像所有人一样,为他欢欣,为他鼓掌。她的眼里有欣赏,有着迷,有羡慕,有失落…… 比赛结束,计院赢了,白衣少年们凑在一起庆祝。场边的人忽地散开,各奔东西。韵怡拉着竹兰准备回宿舍,竹兰握住她的手,看着与队友言笑的陈煜,没有动。这时陈煜回头跑了过来,在竹兰面前站定,捎来一阵潮潮的汗气。 竹兰笑着仰头看他,“好厉害,真的帅。”她发自内心地夸,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是睁大眼睛、清楚地吐字发音,力图显得诚恳。 他没有故作谦虚,大方地受了这夸奖,用黝黑发亮的眼睛看着她说:“谢谢学姐。” 竹兰不动声色地摁住心中翻腾的柔软浪涛,面上仍是那副笑,她仰仰下巴示意陈煜看他那群偷偷瞄向这边的队友,说:“快去跟他们一起庆祝吧。” 陈煜迟疑了一下,好像要说什么,最终只是笑着说了声“好”,转身跑了回去。 最后看一眼继续嬉闹的男孩儿们,竹兰回过头来招呼神色各异的叁个人,“走喽,回宿舍。” 依宁夹着嗓子,拿着腔调,“竹兰!还不快速速招来!”晨迪也有模有样地抓了竹兰一支胳膊,横眉威胁道:“快说!不然回去棍棒伺候!” 韵怡在一旁抓住竹兰另一只胳膊,挤眉弄眼道:“这是什么绝世年下大宝贝啊,可A可奶……” “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成了跟你们慢慢讲。”竹兰向她们眨眨眼,唇角一抹狡黠的笑。 “我带你飞。” A市的天公总是忧郁,整日瘪着嘴哭哭啼啼,偶尔大哭,向人间泼几盆眼泪;全然的笑脸是最少的。 韵怡在电脑前专注地趴了一晚上,脸色严肃,嘴中念念有词。依宁看着韵怡少有的严肃脸色,问了一句:“韵怡,念叨啥呢?” “不要打断我施法!我在种太阳!” 依宁闻言翻了个白眼,当场表演美女无语。 晨迪“噗嗤”笑了一声,凑上前去,看着电脑屏幕上满屏的太阳花一起摇摆,san值狂掉。韵怡还在魔怔似地念叨:“太阳来,太阳来……” 晨迪沉默了。晨迪小声问了一句:“真的有用么?” 韵怡信誓旦旦:“亲测有用!咱这天气你觉得正常么!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晨迪思索了一会儿,加入了种太阳大军。 依宁要给竹兰表演无语,竹兰举起手忙说:“要不是我懒我也去种了!”依宁向天翻了个白眼。 或许是种太阳大军坚持不懈的努力,天空终于放晴。不晴则已,一晴万里无云,唯一轮烈日当空,灼灼刺眼。 天光淡去,夜色将起。竹兰翻身下了天台,跑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几罐百威,拎着上了楼。到了楼顶,发现虚锁着的铁锁挂在一边的门上,门开了个小缝。竹兰皱了皱眉,推开了铁门。 铁门陈旧,发出“哐哐”的响声,引得那人转过身来—— “陈煜?” “学姐?” 两人异口同声,看着对方一脸惊诧,都笑出了声。竹兰慢慢走过去,把装酒的袋子丢在脚边,食指上套一串钥匙向着陈煜亮一亮,钥匙互相碰撞发出杂乱的响。 “怎么了?”陈煜睁着眼睛无辜地问。 “我是这里的掌门人,下去买几瓶酒,就有不听话的偷偷溜了上来。”竹兰斜睨着他不紧不慢地说。 “为什么楼顶不让进呢?”陈煜还是那幅好奇宝宝的样子。 “这么乖没听老师讲吗,教二楼的楼顶是封禁的。”竹兰配合着他演,说出的话却是不糊弄。 陈煜正了正神色,竹兰接着说:“这里曾经几次有人跳楼,防护网不好修,干脆就不让人进了。”陈煜“嗯”了一声。竹兰又笑了,“放心,现在不赶你走,看你的样子不是想来跳楼的。” “学姐为什么会有这里的钥匙?”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拎着酒?……陈煜张了张嘴,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只先问了一个。 “你猜。”竹兰调皮地笑,并不解惑。陈煜没有猜,没有纠缠这个问题。 夜色渐浓,暗蓝的纱朦胧人的面孔,陈煜却感觉,竹兰就着薄纱褪去了一层坚壳,显得更加真切。 夜幕高张,阔别多日的星子纷纷现了身形,又隐去。竹兰从脚边的袋子捡两罐百威,丢了一罐给陈煜。“陪我喝酒。”竹兰“咔嚓”一声拉开易拉罐,面无表情地说。 “你心情不好?”陈煜拉开酒,看着竹兰一口一口吞饮着酒。 “没有,我很高兴。”说着,竹兰木着脸含了一大口酒。陈煜不说话了,跟竹兰一样沉默地喝酒。 竹兰去开第二罐,“干杯!”她把罐子竖在他面前,陈煜把罐子碰过去。罐子一触即离,发出脆响,像是一个指令,一个前奏。竹兰开始抽泣,泪水充溢她的眼眶,摇摇晃晃地坠落,像是落下来一颗颗碎星子。她用红红的眼睛直视着陈煜,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不开心,我、很、高、兴!” 陈煜看着眼前哭作一团的姑娘,没有手足无措,他嘲笑道:“一罐百威喝成这样?你看你高兴得眼泪直掉。” 竹兰气得直撅嘴,用手去锤他。陈煜任她锤了一阵,抓住了她乱动的双手。 “看着我。”陈煜沉声说。 竹兰像是受了蛊惑,慢慢望进他的眼睛。浓浓的黑,深不见底的黑,将人溺毙的黑。竹兰安静下来,抽泣的声音渐渐小了。 陈煜把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说话。 “亏我当初还在你面前装乖,面上拽拽的,内里就是个爱哭的小女孩儿。不叫你学姐了,叫妹妹还差不多。” “我不要当你妹妹!”竹兰在他的怀抱里挣扎起来。 “那你想当我的什么?嗯?”他轻柔地哄着她。 竹兰支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陈煜没有在意,大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脊背。竹兰安静了一会儿,又咯咯咯地笑起来。她睁着醉醺醺的眼凑到陈煜面前,嘴里模糊不清地嘟囔着:“陈煜!你听我说!” “嗯,我听着。” “陈煜!你听我说!” “嗯,我听着。” ……… 陈煜不厌其烦地回应着。竹兰眯了眯眼,似乎是在辨认他到底有没有听,陈煜静静地等着她。 “我跟你说哦,我是该在天上飞的,我不该在地上,这不是我的家。我在地上活的好累好孤独啊,我没有家……”竹兰仰头望着夜空,仿佛转瞬苍老,眼中满是不合年龄的沧桑。 她的灵魂曾在旧历中长途跋涉,爬满孤独凿刻的皱纹;她的躯壳却受着青春的滋润,如沐初阳、如浴华光。星星照耀,夜幕为鉴,这种违和感愈发强烈。她举起手,像是等一个谁,将她接回天上。 “我带你飞。”陈煜抓过她的手,许诺一个家。 “想当你的女朋友。” 竹兰醒来,眼睛肿的睁不开。她坐起身来,又倒在床上,瞪着眼睛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她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她一罐百威就醉成那样,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还能把醉酒之中发生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她用双手捂住脸发出一声社死之叫。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包括……陈煜温柔的眼神,温暖的怀抱。竹兰咬着嘴唇笑了起来,觉得虽然掉码社死了一波,但是这波血赚不亏。 她“唰”地一下拉开床帘,剩下叁人齐嗖嗖地投来担忧的目光,看见她肿着两只眼睛一脸傻笑,目光中担忧更甚。她一秒做好表情管理,边爬下楼梯边大咧咧地说:“没啥事啊,谁还没有个深夜网抑云的时候呢。” “兰兰,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都可以跟我们说的。”依宁柔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啊,说出来会好很多。”韵怡和晨迪附和着。 竹兰转过身来,一一看过她们,说了声好。每个人的心都像被羽毛搔着,软软的、痒痒的、酸酸的。还是竹兰打破了沉默:“不过,别叫我兰兰,有点恶心。”依宁抖了个激灵,恶声恶气地说:“没有下次了,不瞒您说我叫了一声也把自己恶心坏了。”寝室里又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手机突然嗡嗡地震了起来,竹兰拿过一看,陈煜两个字蹦的正欢。还悄悄存了自己的号码,竹兰在心里哼哼两声,接起了电话。 “喂?” “兰兰,简单收拾下东西,等会儿我来接你。” “叫谁兰兰呢……接我?干什么去?” “带你飞。”陈煜放低声音说着,又勾起了竹兰昨夜的回忆。 “好。”溺在温柔海里,这时竹兰唯一能发出的声儿。 挂了电话,竹兰拍拍泛红的双脸,告诉自己:支棱起来!快去收拾! 竹兰装了些衣服、日用品到背包里,背着就要走。到了门口,她向叁个姑娘飞了个吻:“不要太想我,等我回来请你们吃饭!” 转身关门,把姑娘们的尖叫关在屋内。竹兰叁步并作两步下了楼,嘴角的弧度总是按捺不住,索性随它去了。 她赶到门口,陈煜戴着头盔,穿着机车服,骑在纯黑的机车上等着她。她扑到他面前,摸摸流畅的机身,双眼放光:“这也太帅了吧!”陈煜递给她头盔和机车服,让她穿上。 竹兰穿戴整齐后爬上机车,抱紧陈煜的窄腰,在他耳边说:“你不是问我吗?想当你的女朋友。” 陈煜愣了一下,笑着说:“准备出发,抓紧了,女朋友。” “我们一起飞。” 机车的轰鸣声充斥耳畔,道旁的景色飞逝。他们已经开出了市区,飞驰在郊区的大道上。淡蓝的天、乳白的云、青绿的草、黄褐的土受到极速的拉扯,失去具象,融成缤纷的弧。 惯性狠狠地把她摁在陈煜宽厚的背上,她享受这份紧紧贴合的亲密,闭上眼,感受时空的轨迹。一切都被撕扯,都失了形状,都抛在身后,身体上沉甸甸甩不脱的灰色,姿态狼狈地败退,湮灭在猎猎风中。眼前只有他,疯狂变化中陈煜是那个不变,在她身前,被她搂抱。 怎么会有这么合心意的人呢,每次靠近一点,喜欢就多一点……竹兰的心砰砰直跳,陈煜是她的酒,一点点让她迷醉沉沦、醺然忘忧…… “到了。”两人翻身下车,竹兰摘掉头盔,脱掉厚重的机车服,脸上红红的,眼睛湿湿的。陈煜看了她一会儿,看得竹兰僵硬起来,他轻轻拨弄了一下她弄乱的头发,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向前大步走去。 “怕吗?” “不怕。” 陈煜看见竹兰眼中的跃跃欲试,看见星星点点的火。那双眼灰黯过、湿润过,里面蓬勃的枝却从不弯折,倔强地长着,长得葱葱郁郁、生气盎然。 二人来到跳伞基地,“你等我一下。”陈煜向她眨眨眼,一溜烟儿跑了。 “哎!”竹兰手里一空,残余一点他的温度。 不一会儿,一架直升机破风而来,陈煜穿着黑色的装备,扒在舱口跟她招手。直升机降落,陈煜拿出一套装备,帮她穿戴好,跳进舱内,一伸手把竹兰拉了上去。直升机“嘟嘟嘟”再次起飞。 竹兰环视一周,看看开飞机的驾驶员,看看窝在身后好大一只陈煜, “就咱俩吗?” “什么?”陈煜扯着嗓子问,风猎猎地吹,吹得声音支离破碎。 竹兰瞪着他,也扯着嗓子吼了起来:“我说!就我们两个人吗?” “是啊。”陈煜笑眯眯地回答。 “煜小子带你,姑娘尽管放心吧!”风从驾驶室吹来大叔粗犷的声音。 陈煜把竹兰绑在自己的身前,在她耳边说:“相信我,交给我。”竹兰奇异地冷静下来,乖乖地点了点头。 “等会儿我数‘3、2、1’我们一起跳,跳下去别慌,把手臂张开。”陈煜细细地交代,竹兰认真地听着。 陈煜顿了一下,嗓音变得低沉柔和,他用头抵着竹兰的头,黝黑的眼中杂糅着兴奋与柔情。 “我们一起飞。”话音刚落,陈煜带着竹兰跳了下去。 竹兰呆滞了一秒,顾不得骂陈煜怎么直接跳,大脑一片空白,闭着眼睛开始大声尖叫。 身体极速下降,风迎面直上,鼓噪地吹。 “兰兰,睁开眼睛,看看下面。” 竹兰睁开眼睛,厚厚的云层扑到眼球上,乳白的云在身下层层迭迭,目及之处全是纯净的白、流动的白、圣洁的白! 穿过云层,陈煜拉开了伞包,降落伞撑开,两人的姿势变成直立着。 地球铺展在眼前。像是二次降生,绿地湖泊、山川河流全都向敞开的怀抱中扑来。竹兰以崭新的目光重新直视这个已经共处十九年的星球,空空的脑袋中有了念头——好漂亮好快乐!! 陈煜的右手绑着一个摄像机,竹兰迫切地要将满身充溢的感情释放出来,她冲着镜头大喊:“太棒了——太爽了!我真的在天上!我真的在飞!” 身后传来陈煜爽朗的笑声,“爽吧!” “好爽!煜哥你好棒!我好喜欢你!”一说话风呼呼往嘴里灌,竹兰还是忍不住要激情表白。 “我也喜欢你,男朋友带你转几个圈。”陈煜捏捏竹兰的手,带着她在空中绕了几个大圈,竹兰又欢叫起来。 慢慢地,两人接近地面,陈煜双脚蹬地,二人平稳降落。落地的一霎,竹兰转过身,踮起脚尖,印上陈煜的唇。陈煜揽过她,低下头细密地啄吻。 落日柔柔散发着余晕,为拥吻的恋人染上暖光。涛声阵阵,悄悄地告诉世人爱情的极简魔语: 两颗心慢慢靠近,爱情就会开出芬芳的花。 “你射到……我身上了。” 不是节假日,沙滩上的人很少。陈煜和竹兰手牵手踩着沙子走,夕阳斜照,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迭在一起。 “太幸福了……幸福得像是假的。”竹兰小声呢喃着。 陈煜轻笑一声,伸出手去扯竹兰脸颊的软肉,疼得竹兰直瞪他。“看,不是假的。”陈煜把那只手背在身后,开始卖乖。竹兰还是瞪他。 “回去还是住一晚上再走?”陈煜挑开话题。 “明天再走吧,刚好没课。”竹兰用五指弄着海风,双眼惬意地眯着。 吃完饭,二人来到酒店,前台小姐姐扬起甜美的笑容:“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开两间房。”陈煜说。 “开一间房。”竹兰说。 陈煜扬扬眉毛,微妙地看了竹兰一眼。 “省得我还要过去。”竹兰面色如常地看向陈煜。陈煜不置可否地抱起手。 “要一间大床房,谢谢。”竹兰补充道。前台小姐笑容不变:“好的,请两位出示一下身份证。” 拿着房卡,竹兰拖着陈煜上了楼。“滴”的一声房门打开,竹兰拉过陈煜,反手关了门。 陈煜一副状况外的样子站在门关,“这么着急?我感觉你要吃了我。” 竹兰坐在床上拍了拍,“快过来,现在我好想亲你。” 一记直球打得陈煜愣了一下,身体听话地走了过去。竹兰扯着陈煜的衣服把他带到床上,压在他身上去找他的唇。 两片唇再次相遇,竹兰才觉得身体里乱窜的兴奋与战栗得到舒缓。她用双唇一下一下濡湿他的唇,含住他的上唇轻轻拉扯,用舌尖描摹他的形状……陈煜任竹兰亲吻着,眼睫轻颤,脸上透着薄红。 竹兰停了动作,撑起身子俯视着陈煜:“你这样好像我在糟蹋你。”陈煜没有说话,小臂搭在额头上,半阖着的眼睛慵懒地看着她。“不对,像是在伺候你。”竹兰严谨地纠正了措辞。 “那我来伺候你。”陈煜翻转身体,把竹兰压在身下,黑黑的眼睛完全睁开,闪着侵略的光。 他俯身吻上竹兰,舌头长驱直入,舔她的齿列,勾她的舌尖,滑过她的上颚——竹兰登时颤了一下,喉咙里一声轻轻的呻吟。陈煜继续舔吻着那处,手揽住竹兰的腰,身体不自觉地磨蹭起来…… “你硬了。”竹兰被吻得面红耳赤,眼里浮着亮亮的水光。陈煜的东西硬硬地顶着她的小腹。 陈煜深吸一口气,从她身上爬了起来,“我去洗个澡”边说边进了厕所。 浴室里亮起暖黄的光,陈煜的身影在磨砂玻璃上现出隐约的轮廓。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打破屋内的静谧。 竹兰坐在床上,光明正大地盯着玻璃上的影儿。玻璃仿佛变得清晰,变得透明,好像可以清楚地看见连串的水滑过陈煜的鼻梁,顺着胸膛流淌,来到腿间…… 一声轻喘打破竹兰的想象,接着又是几声杂着水声的喘息,急促、压抑,勾得竹兰站了起来。 “我可以进去跟你一起洗吗?”竹兰走进厕所的洗漱间,隔着浴室的门问他。在这里听水声更大,搅得竹兰的心愈发迷乱。 陈煜没有说话,急急地喘了几声。 他在勾引我。竹兰边褪衣服边昏昏地想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竹兰一把拉开浴室的门,陈煜应声看来—— 黑亮的眼睛蒙着雾气,浸染情欲,腿间的阴茎一跳一跳地,喷射出一股股白浊,星星点点地沾到竹兰赤裸的肚皮、大腿上。 “你射到……我身上了。”竹兰磕磕绊绊地说。 “那就操坏我吧。” 喷头依然尽责地喷洒着,清澈的水冲刷而过,地上的白浊变得稀薄,没了踪影。 陈煜挺着半勃的性器,直直地站着。顶上的灯太过炽亮,反而让一切变得莫测、不可捉摸。竹兰赤脚踩着潮湿的瓷砖,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用指尖沾了沾肚皮上的白点,若有所思地看一会儿,抬起头勾起一抹笑:“看来……必须要洗了呢。” 陈煜还是那样站着,一语不发。竹兰的笑容渐渐退去。浴室的门没关,凉凉的气扑到竹兰的背上,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有点冷。”竹兰低下头说着,准备向外走。 “过来。”陈煜的声音传来,哑哑的。 竹兰低着头,背对着他,没有走,也没有回头。 陈煜大步走过去,把浴室的门拉上。玻璃撞上卡槽,发出一声响儿。陈煜拉过竹兰,把她摁在门上亲。 他不复刚才的温柔缠绵,任竹兰的眼泪扑簌簌地流,又狠又凶地咬她的嘴唇,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扫荡,汲取她的氧气。一双黑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烧着火。 竹兰喘不过气,嘴疼,磕在玻璃上的背也疼,一时委屈极了,眼泪流得更凶。 这次陈煜没有哄她。他突然笑了,抱着竹兰躺进外面放好了水的浴缸里。清清的水荡出去,溅落在地砖上,几摊几摊地连成一片。 陈煜看着地上的水渍,手伸向她的腿间,“好多水。”他话里有话。 竹兰叫了一声,一双带泪的眼惊惶地看着陈煜,身体下意识地挣扎。陈煜手臂上的肌肉发力,紧锢着竹兰贴着他。 “勾我?嗯?”他的声音放得极轻极低,语调微扬,溢满柔情,手上的动作却强势而疯狂。他叁指并拢,摁住竹兰掩在丛林中的阴蒂,快速地抖动。 竹兰不再挣扎,头靠在陈煜的肩膀上,眼睛放空地望着布满水汽的天花板,双腿大张,承受着愈来愈汹涌的快感。 “要跟我一起洗澡?”陈煜自顾自继续问着,手抖动的速度更快,粘腻的水声回荡在浴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竹兰双腿夹紧,尖叫着冲上高潮,小穴吐出一大股水,身体不可抑制地在陈煜身上颤抖着。 陈煜强制拉开竹兰并紧的双腿,在她腿间摸了一把,抬起手让竹兰看:水湿淋淋地顺着陈煜的手掌往下滴。 “这么容易就高潮了……”陈煜拉长了语调,再次勃起的阴茎在竹兰的阴部上下滑蹭。 “我怕把你操坏了。”他凑近竹兰的耳朵,语气暧昧。 竹兰的身体还在一阵阵痉挛着,陈煜就着浴缸里的水帮她简单清洗一下,轻轻拍她的屁股,“起来擦擦,别感冒了。” 竹兰听话地从陈煜身上爬起来,站在浴缸边不动,脸上挂着泪,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硬得贴在腹部的阴茎。 陈煜认命地从架子上拿来浴巾,给她擦身上的水滴。 “那就操坏我吧。”竹兰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陈煜没听清。 “那就操坏我吧。”竹兰重复一遍,泪水冲刷过的眼睛干净明亮,盛着灿灿的光。 “左边,心脏的位置。” 陈煜骂了一声,兜手把竹兰抱到了床上。 窗外渐渐暗了下来,夕阳斜落,最后一线光潜入海面,夜色徐徐缓缓,在天地间摇曳。她的手抚过世界的棱角,让一切变得温柔。 竹兰不哭了,开始笑:“不忍了?” 陈煜不跟她笑,在竹兰细长的脖颈上吸吮,下体胡乱地拱,“这时候还忍得住就不是男人了。”他的额角全是汗,长长的睫毛掩不住露骨的情欲。 “竹兰,摸摸我。”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发出来的声音近乎呻吟,近乎哀求。 是我在勾引他吗?不,他一直在诱惑我。陈煜无法知道,那双平静深沉的黑缠上爱欲的金丝,是多么动人,多么……引人垂涎。他是她的春药,却不解她的放荡;是她入骨的催情香,令她化成春水,化作欲滴的娇花。 竹兰仰起脖子承受着陈煜毫无章法的亲吻,向下伸手,握住了他。立时,陈煜泄出了一声喘。他急切地舔吻她嫣红的唇、饱满的耳垂,大手上下抚摩她光滑的脊背。 他的阴茎硬的流水,竹兰用掌心在他的龟头上打转,就着前列腺液在柱身上下滑动,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你的水也不少。”她调笑道。 “现在笑,等会儿等着哭吧。”他咬着她的耳朵。 “狠话挺多,也不见……”激他的话还没说完,他低头舔上她的乳。红红的舌绕着褐色的乳头打转,时而用舌尖去戳刺、用嘴唇去吸吮。陈煜舔奶舔得啧啧有声,酥麻的感觉电流般从乳尖抵达指尖,竹兰爽得蹬直两条纤长的腿,在床单上蹭出一道欲望的痕。 右边的乳头肿胀起来,左边的乳头受到光顾。竹兰难耐地抱住陈煜的头——动作突然停了。 “?”竹兰奇怪地看他一眼,眼里带着焦躁。 只见陈煜在她的乳头附近像亲嘴鱼一样“啵”了一下。 “??”竹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左边,心脏的位置。”陈煜认真地解释道。 竹兰的大脑没有反应过来,脸带上耳朵唰的一下全红了。她自己都感觉的到,脸上的血液在沸腾地烧着。亲的时候没红,赤裸相对的时候没红,偏偏这个时候红了。 好似入水的颜料,艳艳的红色蔓延开来,将她的身体染上淡淡的粉。 “姐姐,你好美。”陈煜的瞳孔放大,表情是显而易见的亢奋,像头盯着猎物的狼崽子。 “这里好美,这里好美,这里也好美……”他从她的心口向下一寸一寸地吻,一点一点地让她的欲火烧得愈强、愈旺! 直到——他的嘴唇吻上她的阴唇,挑逗她的阴核,吸取她的汁液…… 大水冲破堤坝,野火刹那燎原。竹兰猛地一下挺起了腰,腰下藏着一弯颤抖的月亮。她的臀不住的乱扭,像是在欲海中沉浮,在欲望的囚牢受着刺爽的酷刑,怎么扭也逃不开他薄薄的唇、灵巧的舌。 那条舌在她的穴口流连,伸进她的穴里戳刺。她的穴更加湿热、更加柔软,大股大股的水从幽径奔涌而来,来不及冲出洞穴,便被他的舌一勾一卷,尽数掠夺。不够!不够!他要她融掉,要她全全地化成水,好被他彻底吞入腹中。 “啊……要来了……要来了!”竹兰急促地尖叫着,叫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谜语。她不知道它是谁,只是恍惚听见它的足音。 仿佛有一根指头,悄悄勾开了最深处的秘境大门,放出陌生的魔。它一直在她的身体里沉睡,一经唤醒便显出威力;她看不清它的面目,却深感它的可怖。 陈煜把脸埋在她的腿间,舌头进出的速度愈来愈快,愈来愈快——他倏地抬眼看向竹兰,舌尖在阴核上轻轻一拨。 竹兰同样看着他,看他藏在夜色中的眼,看他英挺的鼻子上挂着晶莹,满是她的淫水。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抓紧床单,身体开始冲上自己的顶峰:从未体验过的恐怖快感迸发、席卷、喷射,一波一波的水从穴中喷涌而出,喷在陈煜的脸上,洒在他起伏的腹肌上,浇在他翘起的阴茎上。 夜风裹着海水的咸湿前来造访,轻轻扬起窗边的白纱。月光似刀,把床划成两半;一个女人躺在中间颤抖着,熟透的身体半是阴影半是光亮。湿淋淋的男人从黑暗中来,走进皎白,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虔诚的吻。 接着,他扶住性器,抵住她的洞口。 “竹兰,我爱你。” (之后都是刀,吃不了快跑 竹兰犹在余韵中失神地抖着,过分的快感超越了身体的负荷,将她变得娇嫩,变得敏感,轻微的触碰、摩擦都会引起一阵酥麻。 陈煜扶着阴茎,用龟头蹭她张开的阴唇,碾她肿肿的阴核。“陈煜,等等……”她呻吟着推拒着他,几乎带着哭腔。 陈煜看着她过激的反应,露出一个笑:“姐姐,我用舌头把你操开了。”竹兰被他的话激得又是一颤。 “姐姐求着我操……”他一边说,一边将龟头埋进她的穴。太紧了,龟头刚进去就被她的小嘴紧紧咬住,咬得他生疼,竹兰也疼得用手去推他:“好疼……” 绵软的力道落到陈煜身上,像是撒娇。他抓过她的手攥在手里,忍着痛,向进挺。阴茎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道向前推进,他却万分无辜地说着乖顺的言语——“我怎么能不听话。” 话落,阴茎的最后一截也进了她的穴。他全部进入了她,她全部接纳了他。他们完全结合在了一起。 疼吗?疼,疼得竹兰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可她的心里并不忧伤,反而吹起了和煦的风,平和、充盈的感觉令她无比安适。她的空缺被填满,虚无释放了她;她的灵魂不再漂泊,有了栖息之处,有了可企盼的家。 她从陈煜的手中挣脱出来,用双手反握住了他。陈煜接收到她的信号,缓缓地动了起来。开始动的艰难,陈煜俯下身去亲她吻她,“宝贝儿,放松……” 竹兰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她向他完全敞开了自己。这时,陈煜猛的一记深顶,顶得竹兰一声娇媚的呻吟。 竹兰明显察觉了自己的变化,她不再羞于呻吟。她愿意这样直白地告诉他,他在这场云雨中给了她多少快乐。 阴道的水又多了起来,陈煜的抽插变得顺畅。他受着她的热情,她的媚肉一层层地裹他、吸他,她温暖的水泡着他,浇灌他。他清楚明了,身下的女人爱他。 两人渐渐得了趣,竹兰高声淫叫着,呻吟一浪高过一浪;陈煜低声轻喘着,偶尔被夹狠了,闷闷地哼几声。他们下体相连,嘴唇也不肯分离。他渴求她温柔的注视,她渴求他缱绻的亲吻。 陈煜把竹兰定在床上,碾着骚点打桩机似地操。竹兰的双腿紧紧夹着他劲瘦的腰身,迎合着他凶猛的操弄。她在他的力下臣服;他又带她飞了起来,飞向他们的极乐。 竹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天上,穿梭在云间。她没有看到,陈煜的神情迷茫了一瞬,眼中渐渐聚起忧伤的雾。雾气愈来愈浓稠,一滴一滴垂下泪来。一瞬息,他泪流满面。 他没有停下他的动作,狠狠地把自己凿进她的身体里。他的心跌入了地狱,他要让他的姑娘升上快乐的天堂。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了。 “竹兰,我爱你。”他抑着哭向她表白爱意。 “我也爱你。我们这么契合,短短几天,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她向他说着肉麻的情话,不怕他嘲笑。“不对……是几天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她奇怪地在回忆里逡巡,发现一切都变得残缺,像是被橡皮凌乱地擦过。 他睁大泪眼,死死地盯着她疑惑的神色,眼中悲哀更甚。他还是忍不住,弯下腰紧紧地搂住他的姑娘,狠狠地吻住她。 “竹兰,我爱你……竹兰,我爱你……”他撕咬着她的唇,疯了似地一遍遍地向她诉说他的情意。他的泪水流到她的脸上,滴在她的乳房上,烫起一片灼热。 竹兰措手不及,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是紧紧地搂着他,手轻轻地抚他的后脑,“我也爱你……我也爱你……”他们像两只交颈的天鹅,河面上飘着情人的血。 他哭嚎的声音大了起来,露着尖刀似的绝望,狠狠地扎进竹兰的心脏。竹兰的心痛得揪了起来,她察觉到不对,慌了神,抱着陈煜的脸,“怎么了,陈煜你说,到底怎么了!” 陈煜只是看着她,眼中一片灰色的荒芜,唯有她是那抹鲜亮。“竹兰,我爱你。”这是他的回答。 他的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他剖开胸腔捧出心来向她吐露,“竹兰,我爱你。” “到底怎么了!你说呀!”竹兰急得直流眼泪,使劲地拍他,要他说出那不能说、说不出的一切。他的眼睛在向她道别,向她血泣着永久的别离。 竹兰推他,要把他掀起来。他紧紧地拥着她,在她的唇上印下最后一吻,“竹兰,我爱你。”说着,他的精液射入她的体内。 滚烫的精液冲刷着她的阴道,陈煜倏忽消散,化成星星点点的光,飞到窗外,飞向遥远、冰冷的夜空。 竹兰下意识地伸手,抓到一片虚无。她失魂落魄地呆坐着,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怔怔地看向繁星漫布的夜空。他的温度还在她的指尖,他的泪水还在她的脸颊,他就这样在她眼前消失了。 荒诞的现实劈头盖脸给了竹兰一耳光,她赖以生存的壁垒一击即溃,猝然崩塌。毫无防护的她暴露着、瑟缩着,鬼魅闻风而动,森森的恶意排山倒海地袭来。她紧紧地抱住自己,把脸埋进臂弯,小声、压抑地啜泣着。 “咔嚓”,极细微的声音在她的耳畔炸响。她恍惚抬头,眼中映出她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一个黑点出现在半空,长出密密麻麻的裂纹,世界玻璃似地碎成齑粉,云散烟消。 “代价是您的生命力。” 竹兰醒来,看见一片浩瀚的星海。 星子莹莹闪烁,在她的身旁流旋、飞舞,竹兰却如坠深渊。 她都想起来了。 她流了太多泪,眼眶彻底干涸。痛苦的情绪涌上鼻尖,无法融进磅礴的泪逃跑,气势汹汹地转头,化作千万根萃毒的针,窜入四肢,扎进心脏——竹兰崩溃地大叫,身体伏在空洞的黑上簌簌地抖,像一片枯败的落叶。 一颗星现出隐约的人形,游到竹兰的身边。他的眼睛是两个空空的黑洞,向着竹兰的方向;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无机质的声音:“竹女士,您订购的‘桃花源恋爱’四阶段体验已经全部结束,请问是否续费,开始第五阶段体验?” 竹兰用为数不多的力气支撑着自己,她死死地盯着面无表情的星星,眼里的废墟燃起一丝颤颤巍巍的火。她顾不得起身,慌慌张张地爬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抓了满手刺骨的冰冷。“我续费……我续费!快让我回去!把陈煜还给我!”她祈求他。 “好的竹女士,您的账户余额是xxx星币,第五阶段体验的价格是xxx星币……遗憾地告诉您,您的余额不足以支付第五阶段体验的费用。”星星语调平平地陈述,空洞的眼睛似有怜惜,仔细看只是两团无尽的黑。 “怎么会这么贵!”竹兰甩开他的手再次瘫倒,歇斯底里地质问。猝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撕扯自己的项链、手链……一条条串线崩断,上等的珠宝散在黑色中,莹着温润的光,竟比漫天的星子还要夺目几分。 竹兰抓取一把,捧在手心,献给星星。“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她希冀地望着银色的神祇。 神祇摇了摇头。她的手坠下,珠子又摇摇晃晃地浮起来,将她包围。珠光宝气中,她是那片飘着灰烟的废墟。 “事实上,现在还没有人的钱能支付得起第五阶段的费用。您参与该体验时,是宇宙财富积累榜第十叁位,您还是第一个凭借资产走到第四阶段的呢!” 星星像是换了个模式,语调俏皮,眼睛笑成两弯黑黑的月亮。 “凭借……资产?”竹兰恍惚地听着,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是的。‘桃花源恋爱’秉持着顾客至上的原则,应广大顾客的要求,开发了第二种支付途径。”星星停顿了一下,似乎等着竹兰发问。竹兰的头折断似地垂着,缄默不语。 星星撇了撇嘴,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破开迷雾,抓住竹兰千疮百孔的心脏。 “第五阶段体验的代价是您的生命力,竹女士。” 这句话像是一个停止键,刹住了竹兰颤抖的身躯,也带走了她所剩无几的气力。 沸腾叫嚣的情绪倏地冷却、冻凝,收起肆虐的爪牙。流融的色彩不再生长,沙子一般散去。一具黑白的雕塑躺倒在褪色的时光里。 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 “好。”她听见自己说。 “竹女士,你确定要用自己剩下的生命力支付第五阶段的体验吗?”星星公事公办地发问,声音隔着山隔着雾,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确定。” 她感觉到,她又可以流泪了。眼泪汩汩地流,淌过她春花般的笑靥。她的身体又充满了活力,微皱的皮肤渐变得平展,焕发出莹莹的光泽。 浩繁的宇宙,千万的星子受到召唤,飞扑过来,萦绕在竹兰周身,长成参天碧树、生生繁花。 陈煜,我来了。 她闭上眼睛,留着泪,含着笑,扑向她的碧树繁花。 “好美的爱情花……” 阴湿的地底,埋藏着一间间铁皮房,或强或弱的光隐隐从门缝透出来。其中,最底下的那间光芒最盛,强炽的光几乎要将房间撑破。 一个身穿防护服的人眼睛紧紧地盯着光源处,一双眼睛刺痛到流泪,也不肯离开半刻。 “这将是生命的杰作!”他跪在地上高举双臂称颂着,脸上泛着兴奋的红,眼里射出兴奋的光。 我将再次见证奇迹,迄今为止最伟大的奇迹。他虔诚地膜拜他的美神。 刺眼的光开始消退,光里的世界现出真容。一个巨大的防护罩里,堆满精密的仪器。一位中年女性身穿白衣,衣服上贴着名牌:“第43号培养体 竹兰” 她面带微笑,被固定在斜放的、巨大的盆内。密密麻麻的长须连接在她的头皮上。她的双眼紧闭,面容静美,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华。 光芒渐暗,她开始疾速地变化—— 一头流丽的乌发变得花白,暴露在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皱、变松、变黑。整个人仿佛被吸尽了精气,萎缩成枯败的一团,像是受了过分垦掘的土地,黯淡、干瘪。 所有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尖鸣,所有的屏幕上刻着一条不再波动的绿色直线,冰冷地昭示一个生命的消亡,或是庆祝着——另一个生命的繁荣。 男人紧紧地扒着防护罩,像是要就这样穿进去。他的脸挤在透明的罩面上,五官扭曲成丑陋的怪状。他小小的眼睛痴痴地盯着那株花,那株长在竹兰心口的花。 这是一株何其美丽的花!她与现存的任何一株花都不一样,却比现存的任何一株花都要美丽: 短短的根向上长出两支青绿的茎,两支茎亲密地勾缠、延伸,尽头是两朵绽开的白花,一大一小,互相依偎。小朵花瓣洁白无瑕,自然散发着圣洁的光,胜过无垢的女神;大朵花瓣同样纯白,只是中间多了一抹艳艳的红,像是一滴鲜血正中花心。任何人看到这株花都会为她迷醉,为她失神,为她倾倒。 小眼睛男人呆呆傻傻地看着,口中的涎水顺着下巴滴进衣领里。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爱情花!伴生花几乎都有主花那么大!可惜啊……只剩一点他就要有自我意识了…… “哐哐哐”叁声敲门声打断他的膜拜,他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还是擦了擦涎水,沉声问道:“什么事。” “Boss,有客人需要您接待。”那人隔着门说。 男人立即喜笑颜开,拽掉身上的防护服,用手抹了抹掉到额前的头发,急冲冲地冲向门外。 错身的时候,他吩咐道:“把花装好放到展台。” “一切听您指令。” 升到地上,远远地听到男人与女人的争执声。 “我……桃花源恋爱体验……” “小姐,我们真的没有这个经营业务,我们只是花店……” 小眼睛男人闻言加快步伐,“夫人!是这个店员不懂事,我们到后面的房间慢慢谈。”他谄媚地笑。 贵妇趾高气扬地瞥了他一眼,施施然向后走。 “夫人贵姓啊?” “梅。” “莫非您就是梅玫?” 女人没有否认,对于小眼睛男人认识她感到理所当然。 他的笑容咧得更大,“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个项目。” 他絮絮叨叨地讲,梅玫漫不经心地听着。一个人端着一株罩住的花,从旁边路过。梅玫惊鸿一瞥——透明的玻璃罩下,一株悬浮着的白花。她顿住了脚步,“好美的爱情花……” 小眼睛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神情得意起来,“这是我们店迄今为止培育得最成功的一株爱情花,叫‘竹兰’……”梅玫的神情奇怪起来,介绍她来这里的朋友也叫竹兰,几天前还跟她一起吃饭…… “梅夫人?梅夫人?”小眼睛男人凑过来叫她。梅玫看着他的媚笑,心下一阵厌恶,丝丝缕缕的怪异感瞬间抛之脑后。 她快步走进前面的屋子里,男人递给她两份文件,“您是否觉得空虚,觉得孤独呢?空有巨额财富,却没有尝过爱与被爱的滋味……”梅玫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伸手甩了他一巴掌。 男人顶着鲜红的巴掌印,笑容不变:“只要您签了这份协议,保证不泄露项目内容,再根据指引制定专属于您的完美恋爱对象,您就可以享受到无比、浪漫、的爱情。”男人夸张地强调着后面的词汇,眼中满是阴毒。 展台上,刻着“竹兰”的铭牌后,一株爱情花裹着荧白的光悠然悬浮着,仔细看还能发现两朵花是隐约跳动的,一下,一下,与心跳共振。 路过的人无不为之驻足赞叹,他们赏花,也醉心于她的花语,一行用血色书写的文字,显得惊悚又浪漫—— “两颗心慢慢靠近,爱情就会开出芬芳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