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老公在赶来的路上》 第1章 当今影帝 “咔!” 导演一声令下,我尴尬地垂下自己的手。 同我一起搭戏的男演员,目光含着几分蔑视,“都几次了,你到底还要不要拍戏了?” 连同导演也一并朝着我这边看过来。 “明尘!让你主动献吻有那么困难吗?再拍不好就滚!女主角换人!” “导演,我——” “你什么你!快点准备,再来一次!” 于是乎,所有的镜头都对准我。 我深吸了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顺带着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重新看向同我搭戏的男演员。 他长了一张还算英俊的脸,正笑看着我,眸光带水,不得不说他的演技可真是好,明明上一秒还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盯着我,现在又变得含情脉脉起来。 我的两只手重新搭在他的肩上,嘴唇缓缓朝着他靠近。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是前男友那句“你跟那么多男人接吻,不觉得脏?” 现如今,我又要做他眼里的脏女人了。 就在我的唇即将印上去的时候,身后一股力道将我扯了过去。 带着强势,霸道,坚定。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清冽干净的气息。 他濡湿的两瓣唇在我唇上辗转,撬开我的贝齿的那一刻,我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那人却已经率先一步将我松开。 我微微仰头看向这个亲我的男人。 186左右的身高,英挺的剑眉,狭长漆黑的眼,山川般挺直的鼻梁,薄唇和下颚线之间的弧度完美,棱角外捉的一张脸,五官精致深邃,这样的一张脸,就算想整都整不出来。 这个男人我认识,是当今影帝—— 容季深。 此时此刻他正看着我,唇畔似笑非笑地挑着,也不说话。 而在我身后的男演员早已经是目瞪口呆,连同导演也有些尴尬。 “呃容总,您这是……” “就这么一条过吧!” 容季深开口说。 随而又看了我一眼,眸色不定,扯唇,他的声音磁性中带了点微微的沙哑。 “这个男主角,掐了!” 掐了? 我们都已经合作了快半个月了,他说掐了就掐了,影帝就了不起了吗? 导演却是一脸的阿谀奉承,“好的容总,不过新的男主角……” “我。” 容季深说完这一个字,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而同我搭戏的那个男演员则是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又不是我不让他演的! 导演紧接着把我叫过去。 “明尘,你等会儿去给容总送剧本。” “导演,我真的要和容季深对戏吗?” “怎么?你还看不起人家影帝?”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解释,“可是我们都拍了半个多月了,前面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 “白费也只能白费了!容总可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人,他要是撤了资,你给我钱拍啊?” 说完,导演就不耐烦把我拨到了一边去。 虽然我知道容季深这几年自己成立创办了一家影视公司,发展迅速,但是没成想,这部剧,容季深竟然也往里面投资了。 话说既然他都已经投资了,又为何要自己上场? …… 我硬着头皮去酒店给容季深送剧本。 来之前导演还同我说,让我跟他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免得明天拍戏的时候尴尬。 联络感情? 呵呵。 只有我自己知道,他应该很恨我才对。 因为—— 一个人。 到了容季深的酒店房门,他来开门时,腰间只单单围了一条浴巾。 像是刚洗过了澡,黑发微垂贴在他的眉心,那张俊逸无铸的脸上还挂着水珠。 经纪人曾经告诉过我,遇到围着浴巾的男人,要小心了。 我谨记这句告诫,于是乎赶忙将手里的剧本双手呈上。 “您的剧本,导演让我过来送的。” 第2章 被你害的 他不言语,也不伸手拿,就堪堪这么看着我。 那双漆黑的眸太有压迫感,看得我头皮都发麻,我赶忙将剧本他塞他怀里,转身就走。 “来都来了,跑什么?!” 容季深一边说着,扯着我的后衣领直接将我拎到了屋里。 眼睁睁看着房间的门立刻就要关上,我这才急了,慌忙伸手要推他,手却碰到一块硬实的物体,听到身后的男人闷哼一声。 “明尘,几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就那么喜欢抓男人那里吗?!” 我已经反应过来他说的那里是哪里了,转头,满脸通红冲其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面前的人似乎是笑了一下,那笑声,带着几分鄙夷,听上去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我正想直起身子,却反被扣住后脑固定住了脑袋。 我的脸,我的眼,正对着容季深的腰部,眼睁睁看着他抽掉了腰间的浴巾。 “啊——” 我尖叫一声,两只手捂住眼睛。 这人是暴露狂吗?! 容季深却不紧不慢拉下我的手,从我这个角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语气有些轻飘飘地道,“你引起的反应,自己灭掉。” “我——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你对几个男人这么说过?” 他这话有些意味深长,让人听不懂,搞得我很无语。 “我——唔!” 还未等我解释完毕,他便直接压着我的脑袋往前抻。 我一时间没有防备,眼睛狠狠瞪着某处,嘴唇碰到了容季深的…… 头顶是一道低哑的嗓音: “张嘴,含着。” “我不……” “你不是给很多人做过吗?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嗯?” 我给人做过什么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 我知道他看我不顺眼,但是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外带夹邦带刺地讽刺我? 头顶的嗓音有些不耐。 “快点含着,不然,明天的你,就同今天那个男演员一样的下场。” 我一言不发,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了两滴。 投资方就了不起了吗? 拿这茬,随随便便要挟人?! 容季深忽然松开我。 抬眼,对上的是他那双黑黢黢的眸,泛着欲望和愠怒。 “我不是比其他男人大多了?你有什么不满意?难不成你觉得现在的男人都喜欢女人欲擒故纵?” 我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随便你怎么说吧,大不了,我不拍这戏了。” 不拍,我也不想受这等委屈。 转身欲走,听到身后那道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 “季礼死了。” 我一愣。 步子顿住。 “被你害的。” 在容季深最后这句话坐下,我开门落荒而逃。 …… 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得喘不过气来,心里闷得快要窒息,好似下了一场大雨。 也不知跑了多久,跑得气喘吁吁地实在是跑不动了,我这才停靠在一颗大树下,缓缓蹲下身来,抱着膝盖,盯着地面。 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庞,唇边总是挂着温柔的笑意。 那就是容季礼。 容季礼死了? 不! 怎么可能! 容季深是骗我的对吧?! 当年,我同容季礼分手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 后来有同学告诉我说,容季礼患了抑郁症,在美国接受治疗。 再后来,我又打听到说他抑郁症已经痊愈了。 现如今怎么就…… 怎么就…… 不! 我无助地垂着脑袋,心脏难受得要命。 如果,容季礼真的死了的话。 那么,按照容季深所说的,他是被我害死的! 容季深是容季礼的亲哥哥,所以他是来找我报仇了,对吧?! …… 第3章 先拍第三十五场 第二天,经纪人一大早就来敲我的房门。 “m剧组的导演让你去拍戏,你怎么还不去?!” 我的经纪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中等身材,微胖,从事经纪人的行业已经二十多年了,在她手里带出了很多出名的大腕,现如今我能出头,也是因为她肯花钱捧我。 所以我耐着性子道,“甄姐,我能不能不演《朝中歌》了。” 我是商量的语气,换来的却是她的不悦。 “好端端的你怎么回事啊?我好不容易给你抢过来的资源,你说不拍就不拍,你知道要给我造成多少损失吗?” “甄姐,我知道,可是我不愿意同容影帝搭戏!” “你今天脑子被驴踢了啊?人家影帝跟你搭戏,那是你的福分啊!我听说换演员的时候,我都替你开心!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跟容季深搭戏都没那么机会!现在容影帝拍了这部戏,保准大火了!连带着,你也肯定火出圈了!” 经纪人的意思,是让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拍这部剧。 我得承认,我能火起来,也全靠她给我接了那么多的好资源。 奈何现在—— 面对生活和命运,面对经纪人的咄咄逼人,我只能无奈叹气一声,“好吧,我拍就是,不过甄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情?” “什么?” “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啊?”她不以为意。 我一字一句: “容季礼。” …… 我赶到剧组的时候,导演或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准备就绪。 再看,容季深也在,正优哉游哉喝茶。 我抿了抿嘴唇,想到昨天发生的不愉快,所以便不愿意看他。 导演看到我之后,指着我的鼻子就是破口大骂—— “明尘!你现在不过就是有点流量,让你演这部剧是看得起你!耍大牌给谁看?在影帝面前,连规矩都不懂了是不是?!” 我垂眸,一言不发。 反正,我又不是影后,我充其量算个流量女星,在当今影帝面前,我是屁都不是。 导演还在教训我,我也不知道他要训我到什么时候,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周遭的人都在看好戏,忽然容季深开了嗓—— “训她两句就够了。既然人都来了,快拍戏吧!” 容季深发声了,导演这才不说我了。 我朝着容季深那边看了一眼,他却目光锐利地削我一眼。 我心想,或许是因为我耽误了他宝贵的时间,所以惹得他不开心了吧! …… 我现在拍的这部剧,名叫《朝中歌》。 《朝中歌》是宫廷剧,我在里面扮演的是一个文官的女儿,全家被当今皇上所杀,我带着仇恨入宫做了宫女,想要为家人报仇雪恨,却被当朝太子缠上,最后和太子结成了一对。 前面的戏份,都是在围绕着复仇,感情戏的发展比较慢热。 渐渐地到了后面,从我和太子第一次接吻开始,感情戏也就多了。 我看过剧本,整部剧,我和太子之间有十多场吻戏。 也就意味着,现如今我和容季深之间,不算ng的话,至少有十几场吻戏! 天呐! 简直一雷劈死我算了! …… 我换好了服装,容季深也穿上了太子的龙袍。 不得不说,这人身材比例完美,又生来一双英挺剑眉,直飞入鬓,再加上五官轮廓又经得起琢磨,所以扮古装也是很好看,一点也不突兀。 导演手里拿着剧本,道:“那就从头从第一场戏开始拍吧!” “等一下。” 容季深忽然间缓缓开了口。 “我昨晚看剧本,第三十五场戏有一场床戏,不如先拍那个吧!” 什么?! 我震惊地看着容季深。 第4章 说你爱我 他却看了我一眼,淡淡又玩味地笑了笑,“亲密戏最能增加演员双方之间的感情,不然我总觉得,明尘你对我好像太防备了。” 呵呵哒。 这人也够冠冕堂皇的了! 导演清了清嗓子—— “行了,容影帝都这么说了,那就先拍第三十五场的床戏!” 呃…… 第三十五场的床戏是怎么一回事呢? 宫女眼看着自己已经爱上了太子,生怕自己对太子的感情影响复仇,于是故意对太子表现得冷漠,太子不喜这样冷漠的宫女,一气之下,将宫女拽上龙床—— 要了宫女。 现如今,我就是那个宫女。 我躺在龙床上,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压下来。 正对眼前的,是容季深的阒黑的一双眸。 这么近距离地看他,我不由得感慨,他真的好帅,脸上完全找不到一点的瑕疵。 他今年好像是三十岁,比我大了六岁。 正想着,脖子骤然一凉,这个男人已经开始拉扯我的衣服。 我推搡着他,一边说着台词,“太子,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只是一个宫女!” 容季深捏住我的下巴,他漆黑的眸如星辰大海,看一眼就能立刻把人吸进去。 “说你爱我。” 他的眼底,藏着看不透的晦涩和深情。 我舔了舔嘴角,结结巴巴,又满眼惊恐,“我……我爱你……” 容季深的眉头舒展开来,俯身压下来,微凉的两瓣唇,在熨贴之下很快变得滚烫…… 我沉沦在他的气息之中,闭上了眼睛。 这是唯一的一次,导演没有喊卡,全程拍到尾。 结束之后,我从床上下来,眼睁睁看着容季深已经去换衣服了,导演把我拉了过去。 “挺好啊明尘,刚刚的惊慌和害怕演得很到位,看样子,影帝果然是影帝,不仅自己演得好,也能开发你也跟着演得好!” 我苦笑一声,没接话。 其实,方才哪里是我演的? 那些惊慌和无措,明明就是我的真情流露。 …… 拍完戏之后我便回公寓去。 在剧组附近有套房子是我经纪人名下的,所以我不必住酒店。 回去之后,我就给经纪人打电话,问他容季礼的事情。 她在电话那端模棱两可的,问我今天拍戏怎么样。 我察觉到经纪人的不对劲,皱了下眉,“甄姐,你是不是调查出什么了?没关系,你直说就是。” “唉!实话告诉你吧,容季礼在半年前就死了,不过当时你去巴黎参加活动,我怕影响你工作的情绪,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 我心痛难捱,握着手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容季礼是真的死了…… 甄姐告诉我,他是抑郁症发作,然后跳楼自杀,但是容家对外封锁了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 我想起两年前,那个时候我一炮而红,粉丝一下子涨了不少,当时我正和容季礼交往,因为我的缘故,免不了他被人肉,一些极端的粉丝便咒骂他,说他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阻碍我的前途之类的话。 对于那些话,我看了都觉得不堪入目,不忍心看他被骂,便同容季礼提出了分手。 当时容季礼没答应。 他反倒是笑着对我说:“那些话不算什么,你男朋友的心理承受能力没那么弱。” 虽然当时经纪人也逼着我同容季礼分手,可是他都说没什么了,搞得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开那个口。 后来,容季礼忽然对我说—— “我们分手吧明尘,我受够了被网络暴力的日子。” 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容季礼看我的那种眼神。 忧伤,疼痛,带着几分复杂,又郁郁不能言的苦闷。 第5章 做我的女人 那段时间正好是我事业的高峰期,半年能拍三部剧,通告和活动也非常多。 所以忙着工作,我实在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顾及其他,便答应同容季礼分手了。 再然后我时不时打听着他的消息,听说他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却不成想,原来,原来…… 突如其来的真相狠狠将我压垮。 我伤心,懊恼,自责了整整一个晚上,哭得眼睛都肿了。 等到第二天去剧组,化妆师一边给我化妆,一边问我是不是去挖矿了,不然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我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今天的戏,是从头按部就班拍的,容季深并未提出过多的要求。 中午休息时间,除了容季深有自己的休息室之外,其余的人包括我,都是坐在地上休息的。 我随便扒了两口饭,就去容季深的休息室找他。 他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修长匀称的手指揉捏着眉心,眉心深处有浅浅的川字纹路。 我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 “对不起!” “……” 他睁开眼睛瞧我,几分不解。 我舔了舔嘴角,声音真诚,“季礼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容季深:“你同我说对不起没什么用,我又不是他。”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我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是心里的自责和懊恼,更重了。 “有时间你能带我去看看季礼的墓碑吗?我想,对他说几句话!” 容季深又睁开眼睛,冷嗤,“他已经死了,你去看看他,跟他说几句话,就能让他起死回生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歉意!” 容季深:“你想对他说什么现在对我说吧!我替你转达!” 我苦笑。 看样子,容季深根本就不想让我见季礼。 “算了……当我今天没来过吧!” 说完我转身想走,身后的嗓音却像是撒旦一般的阴冷—— “明尘,你当了婊子还给自己立牌坊,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顿住步子,转过身来。 “你有什么话,说清楚了!” “季礼怎么死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他不是抑郁症吗?因为网络暴力。” “呵!” 容季深冷笑了一声,“你过来,我告诉你!” 然后我就走了过去。 却被他拽住肩膀,重心不稳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用一只手箍住我的后背,把我往他身前带,那只手伸到我衣服里面,攫住了我的前面。 我猛地想要挣开他的手,目光骇然看他,“别这样,容先生!” “容、先、生?嗯?” 容季深的薄唇明明是勾着笑的,看在我眼里,那笑意却是一分不及入眼,我眼睁睁看着他为非作歹的大手缓缓往下触摸着。 那一刻,说实在的,我想疯狂尖叫。 他却在我尖叫之前就提醒我—— “不想让外面剧组的人看到我们现在做什么,你就叫出来!” 我卡在嗓子眼里的声音硬生生收了回去,一边推搡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做我的女人!” 什么?! 我震惊又不解,“我是你弟弟的前女友!” “我不在乎!” 说着容季深就吻住我。 他清冽的气息在我唇齿间翻滚,让我整个人都觉得天昏地暗。 在我以为自己今天要完的时候,最后容季深倒是松开了我,甚至还好心好意替我整理了一下衣服。 他把我从他大腿上放下来,我两条腿发软。 “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考虑!” 容季深说道。 “做我的女人,我需要你三陪。” 我:“陪吃、陪喝、陪聊?” 他笑笑,用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陪洗澡、陪工作、陪睡。” 第6章 导演,掐了 陪洗澡? 陪工作? 陪睡? 呵呵哒! 做梦吧! 我抿唇。 暗自啐了容季深一声“你有病”之后,赶忙离开了他的休息室。 …… 下午我是要和男二号对戏。 剧里的男二号是女主的好基友,女主把他当兄弟,他特么的却想睡女主。 女主和男二号在夜色下喝酒畅饮,趁着女主喝醉,男二控制不住心头的情感想要非礼女主,最后被太子撞见,将女主救下。 事实上,古代喝酒的杯子都是樽、觞,不透明的那种,就算里面倒的是可乐,也没人看得见。 但是那个男二号却非要用真酒。 许是导演忌惮他是某房地产大亨的儿子,这才同意往里面倒真酒。 呃…… 这就苦了我了! 我酒量不行,可是这一场戏,我是要连着喝四杯酒的! 不过,不想自私地耽误整个剧组的时间,我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喝得迷迷糊糊的,还要一边说台词。 我拍了拍男二号的肩膀,大义凛然道,“好兄弟!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说完,我便装作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倒在一边…… 那个男二号把我扶到床上去,开始解我身前的衣服。 我能够感受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回荡,但,这个时候我是一个醉倒的人,我是不能有任何回应的。 下一秒,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就见容季深冲过来,将男二号揍倒在地。 呃…… 话说,这一幕不应该是,在男二号即将亲上我的那一刻他才冲过来的吗? 我眼睁睁看着容季深给了男二号狠狠两拳头之后,揉着拳头看向导演—— “这场戏,掐了!” 呵,好家伙! 把人家揍一顿了,然后又说把这场戏掐了! 男二号自然是不服气,从地上站起来,怒气汹涌对着容季深。 “你什么意思啊?!” 容季深不疾不徐:“这场对手戏,完全没必要。” 说着,又微微眯着眸看向导演。 “导演,掐了。” 看导演那怂样儿,许是忌惮容季深是投资大佬所以不好惹,赶忙点头道,“好的容总。” 那个男二号也不是吃素的,冲着容季深啐了一口唾沫。 “你给我等着哈!别以为是投资人就了不起了!” 说完抹了一把嘴角走了。 我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导演,“导演,这戏还拍吗?” 导演冲着我不耐烦的语气,“换下一场!” “哦……” 在这个剧组,我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一个。 谁让我没钱,又没名利呢。 下一场戏,是我和女二号的对手戏,这场戏很快就拍完了。 眼看着天色都黑了,我心里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要下班了,只听导演一声令下—— “今天晚上加班,拍第四十场月桂树下的戏份!!” 我:“……” 月桂树下那场戏,特么的又是我和容季深的吻戏!! 原本,这场吻戏是没有的,但是今早上导演突然对我说,要临时加上,我没有话语权,就算心里不情愿,也只能勉强同意。 于是乎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了,天边一抹皎月高垂,星星点点的美不胜收,我站在月桂树下,凉风习习,气度不凡的容影帝朝我这边走来。 明明是那么玉树临风的身姿,看在我眼里,竟然莫名带了几分狰狞。 因为此时此刻在我心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容季礼。 容季深是容季礼的哥哥,现如今我要和前男友的哥哥一起拍戏……还是吻戏…… 或许是因为这份忌惮,让我怎么都调整不好情绪。 眼看着已经ng三次了,导演冲着我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又怎么了明尘?!今天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第7章 我承包了! “不好意思导演,我有点找不太对情绪。” “你什么意思啊明尘?!你是演员,找情绪还用得着我给你找吗?!快点,麻溜地给我调整好!别耽误大家伙的时间!” “就是啊。” 摄像师在旁也跟着嘀咕。 “每次就是你ng最多,还什么流量明星呢,呵呵,流量果然就是没有演技。” 谁说流量就没有演技的?! 被这句话激怒,我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一次终于是过了。 可—— 明明导演都已经说“ok”了,容季深却还在吻着我。 他滚烫的气息落在我的唇角,酥酥麻麻,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声道,“以后你的吻戏,我承包了!” 我当即愣住。 他这话说的,有点歧义的啊! …… 我从剧组回去,已经是深夜。 卸了妆,也顾不上做保养了,我像个死鱼似的趴在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晚上,我做了一个美梦,梦到了我和容季礼在草地奔跑,无忧无虑,欢乐自在。 翌日一大早,睡梦中的我就被经纪人的大嗓门吆喝起来。 “明尘!你睡什么睡?!出大事了知不知道?!” 我揉着惺忪的眼皮,问她怎么了。 经纪人把最近的娱乐新闻版面扔到我面前。 “自己看吧!” 不知是哪个无良媒体爆出来的消息,竟然说我在剧组里面耍大牌,不仅赶走了原本定下来的男一号,还赶走了富二代男二号,还公然跟导演叫板,最后还说我倒贴容季深…… 呵呵哒了! 除了最后一条之外,前面这一些的始作俑者,难道不都是容季深一个人?! 我看向经纪人,无辜摇头,“甄姐,不是我啊!” 经纪人哼了一声,“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我只知道,现在全网都在骂你!说你没演技、没素质、没道德,除了有张脸有点流量之外,一无是处!” “那,现在怎么办?” 我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碰到这种事情,我也只能听从经纪人的意思。 经纪人剜了我一眼:“现如今也只能找个说话有分量的人替你澄清!” “有分量的人?谁啊?”我问。 “像是导演,或者是剧组的演员之类的!” 我心想,暂且不说导演,原来的那个男一号和男二号我和他们并不熟啊! 再说,他们若有心想替我澄清的话,也不可能直到现在都不发声! “可是导演很凶啊,甄姐,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导演啊?” “你今天不是要去剧组?这种事,你自己说最好!实在不行,你让容影帝给你澄清!” 让容季深给我澄清,开什么玩笑?! 综合考虑,我决定还是去求导演,能安全一点。 不过,不出所料—— 导演果然是劈头盖脸冲着我一顿骂—— “我的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你特么的还让我给你澄清?明尘,你是不是觉得娱乐圈就只剩你一个女演员了啊?因为你的舆论也给剧组造成了影响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这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情啊!” “那你是想把容总供出来吗?” “如果导演你愿意作证的话,供出容季深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事情就是容季深做的,同我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他的脏水要泼在我的身上? 导演却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那你自己去说出真相吧!看看大众到底信谁!不过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去告状,你要么就老老实实呆在剧组拍完这部戏,要么就滚蛋!” 滚蛋,肯定是不可能。 这部剧都已经拍了三分之二了,要是我现在滚蛋,算什么?! 第8章 不打算求我是吧 算了! 既然舆论在发酵,那就让它发酵好了,我不想管了! 拍完了一天的戏,我准备回去,容季深却忽然叫住我。 他抱着胳膊靠在一颗大树下,姿态慵懒,但是眼底却夹杂着几分愠怒。 “明尘。” 这两个字从他薄薄的嘴唇吐露而出,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和喑哑。 只听他一字一句: “你不打算求我是吧?” 我摇头,语气果断又坚定,“不打算。” “为什么?” 我实话实说:“我不想做你的三陪女。” 容季深笑,“在这方面,你脑子转得还挺快,不过你应该也知道,舆论继续恶化下去的话,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没关系啊,影响只是暂时的,大众都是三分钟热度,又不可能一辈子抓着我不放。” 我淡定地说完,转身就走了。 好吧…… 我承认我的淡定是装出来的。 我现在慌的一匹,事实上容季深说的影响,我早就想过。 最坏的影响怕就是凉凉了,从此没有通告接,没有任何戏拍,没有合作商愿意找我代言…… 这是最恐怖、最令我承受不住的后果了。 …… 回公寓之后,经纪人问我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我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不怎么样,导演不同意替我澄清事实。” “那容影帝呢,你怎么不求求他?” “我——呃,我求他了,他也没答应。”我撒了个谎。 经纪人半信半疑打量着我,“你真的求他了?” “对、对啊,他不同意,那我也没辙。” “我看你是自己作死了!” 经纪人狠狠地啐了我一句。 “今晚上,我先暂且给你发个声明压一压,后面的造化全靠你自己了!” 说完经纪人就走了。 我知道,她对我已经仁至义尽。 其实就算我凉了,但是我经纪人手里还有很多艺人,她不缺我一个,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我才24岁,就要这么凉下去了吗? 有点不甘心啊!! …… 眼看着声明已经发出来了,说我耍大牌的事情纯属造谣,说会保留追求法律责任的权利,奈何—— 评论底下,我的粉丝控评的数量,完全压不住男一号和男二号那些脑残粉骂我的数量! 说什么让我去死,让我明天被车撞。 连带着,连我爸妈都牵扯出来了。 呵呵! 我是个纯正的孤儿,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爸妈是谁,这群脑残粉可真够厉害的,连带着我十八辈祖宗都一并骂上了。 其实骂我倒是没什么,骂我父母,我又不知道他们是谁,唯独可怜的就是我的粉丝了。 她们都是无辜的,不应该因为我受到牵连。 我便在我的粉丝一群里面空降发了一句话—— “大家不用控评啦,随他们骂吧,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我刚一发言,下面就有粉丝回复我一个抱抱的表情,问我是不是受委屈了。 于是乎,我矫情的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 是啊,我受了原本不属于我的委屈,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是她们的偶像,可是我太无能了,在资本面前我自己没有发言权,我也保护不了我的粉丝们。 我抹了一把眼泪去,给她们回复: “我好得很,你们也好好的,别去和脑残粉黑粉怼了,好吗?” 下面一连串的回复,说好,我心里觉得安慰不少,便退出了群,去洗澡。 刚洗过澡,门铃就响了。 大晚上的,不知道谁会过来,难道是经纪人回来了? 外面站着的容季深,让我在一瞬间就想把门迅速甩上。 他却在我关门前就已经阔步登堂入室,一边直勾勾盯着我看。眸光深沉如墨。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一件浴袍,里面还没穿内衣。 第9章 觉得你最漂亮 将浴袍裹紧,我清了清嗓子,故作冷静,“你有什么事情吗?” 容季深单手抄在口袋里面,居高临下睨视着我,“今天一整天被全网骂的滋味,怎么样?” 我微微眯着眼睛,“该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毕竟,现如今罪魁祸首是他,原本属于容季深的脏水却是泼在我身上的。 他却嗤笑,“想把你搞死的同行数不胜数,还用不着我出手。” 听他这话的意思,感觉他像是知道点什么! 我赶忙问,“你知道是谁爆的料?” “现在爆不爆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我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无语,“我不想陪你睡!” “那你想陪谁睡?!” 他声音忽然比方才高了三个度,吓了我一大跳。 “我不陪任何人睡!我不是那种为了事业出卖自己的人!” 说着,我吸了吸鼻子,闷声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请回吧!我要早点休息了!” 容季深站在原地没动,盯了我一会儿,忽然说: “明尘,你亲生父母的背景,可没那么光明,若是曝出来的话,对你不利。” 我愣住! 呆呆的…… 忘记了反应。 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听到自己尖锐的嗓音带着点害怕,一点惶恐和无助: “你……你知道我的父母?” 容季深眉睫微垂着,却说:“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不想从此以后彻底被雪藏,就答应跟我!” “我不!” 我陡然觉得一阵无力。 他为什么非要我跟他呢。 “外面那么多比我年轻漂亮的女明星,你怎么不去找她们啊?!” 想来容季深的外表、财富、家庭和地位,肯定有数不胜数的女明星愿意给他潜规则。 奈何,他却走过来,捏着我的下巴,忽然用力亲了我一下。 他眼底的情绪,像是愠怒,又像是无奈。 “我觉得你最漂亮行不行?” 呃…… 我怔怔地瞧着他。 他俯身下来,双手捧着我的脸,复又堵住我的唇,那只箍在我腰上的大手,滚烫沸热。 身前蓦地一凉。 我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粗粝的手指的温度,像是蛇信子一般在蜿蜒。 …… 我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抬手擦了擦嘴。 上面还残留着容季深清冽的薄荷气息。 他的味道,我怎么擦都擦不掉。 事实上,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不介意我是他弟弟的前女友吗? 第10章 我要什么,你清楚 靠了! 他那哪里是碰了一下,他刚才分明就是…… 我羞恼不已。 “请你回去!!谢谢!!” 我希望这人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容季深睨着我,笑意不减,“我还是那句话,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不然今后你的路,走起来会很困难!” “那我做你的女人走路就不困难了吗?” “对。” 还对? 呵呵了! 他哪来的自信保证可以护我高枕无忧? 说白了,不就是想让我做他的情妇吗,以为自己长得帅点有钱点又是当今影帝就了不起了是不是? “请你出去!!” 我真的不想爆粗口,但是我的忍耐也是又限度的! 容季深这才转身走了,走到玄关,忽然又顿住步子回头冲着我,笑意浓浓—— “味道不错,下次我直接用嘴尝尝看。” “变态!!” 我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朝着他扔了过去。 容季深笑了两声,扬长而去。 …… 于是乎这一晚上我没怎么睡好。 一方面是被容季深这个混蛋气的。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 我的身世! 容季深说我亲生父母的背景不光明。 那他们到底是谁,是做什么的? 还有,当年,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呢! 过去的阴暗岁月,是我不愿去回忆的一段时光,现如今,尘封往事带着扑面而来的书卷之气,展开在我的面前,逼着我让我不得不去正视那段岁月,更让我—— 不得不重新去面对过去的苦痛和辛酸! 被抛弃的滋味儿,只有孤儿院的人才懂。 所以哪怕我现在出名了,可以赚很多钱了,但是骨子里面的自卑——紧紧跟随着我! 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我裹紧,缠绕,让我喘不过气! 这股子窒息感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我醒来之后才发现我的眼睛已经肿了,是哭肿的。 昨晚上我一边哭一边入睡,想到过去的时光,痛得心脏都在抽搐。 我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去了剧组,工作人员说有我的快递。 奇怪的是,快递盒子的寄件信息是匿名的,打开一看—— “啊——!” 我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里面是带血的面目全非的洋娃娃、还有已经被解剖的死老鼠和青蛙的遗体! 吓得我头皮都发麻,耳边是一道清冽沉稳的嗓音,“怎么了?” “呜!” 我并未看清楚是谁,直接扑到那人的怀里,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在发抖,满脑子都是方才看到的恐怖画面。 头顶的嗓音沉稳,“看样子你已经考虑好要献身了。” 这声音是…… 我沉着呼吸和心跳,缓缓抬头看。 对上的是容季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此时此刻我正抱着他的腰,紧紧地不松手。 而此时此刻还有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正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 我赶忙松开手,挠了挠头发,“抱歉,我,我刚刚是因为太害怕了!” 容季深哼了一声,“去我休息室把我的台词本拿过来,在茶几上。” “哦……” 这人就知道使唤人呢。 我去给他拿了台词本,再次出来,就发现桌子上那个恐怖的箱子已经不见了。 我拉过一个扮演宫女的小演员,问,“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盒子呢?” “好像是被容影帝拿出去丢了!” 容季深丢了? 转眸,那个男人此时此刻正坐在一旁看台词。 我走了过去,“你怎么把那个箱子丢了?” 他嗤笑,“不然你还想留着做珍藏?” “我……” 我踌躇了一会儿,低下头。 “……谢谢。” 虽然,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帮我扔掉。 容季深丢了手里的台词本,漆黑的眸打量着我。 “我不要你的谢谢。” “那——” “我要什么,你清楚。” 他目光灼灼,幽深,里面蕴含的光亮,看一眼就能将人吸进去。 我舔了一下嘴唇,“抱歉,你要的东西我没办法给你。” 说完我就赶忙离开了。 然后没成想—— 今天我扑到容季深怀里的画面,又被拍下来传到了网上! 骂我倒贴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百口莫辩,我扑到他怀里是事实,可是—— 到底是谁拍的,谁要陷害我? 剧组里面那么多人,我还能一个一个的审问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晚上经纪人就来找我,对着我破口大骂。 “你怎么天天给我惹事?啊?!你到底还想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第11章 主动找他 “我当然想!!” 我不想再回到原来那个黑暗、被人唾弃的我。 我不想再做那个没本事没父母,只能混社会最底层的明尘! 明尘,明尘…… 我这个名字,是孤儿院的院长给我起的。 他说,希望我做光明中的一粒尘埃,虽然渺小不起眼,但是自己发光发热,照亮自己的一隅就好。 我一直记得那个院长的话,他说让我始终记得做人的善良和初心,让我不要在物欲横流的世界中迷失自己,让我哪怕渺小也要发光。 所以我走到现在这一步,从二十岁什么都没有的我,到现在足以给自己撑起一片天空的我,经历的苦和心酸,只有我自己知道。 在娱乐圈混不容易,这几年我一直恭恭敬敬,谦卑有利,遮掩自己身上的锋芒,尽量不与人树敌,可人红是非多,就是这个道理。 “这样,你去找容季深,让他来做那个澄清的人,就说是他主动抱你的。”经纪人忽然道。 “可是——” “可是什么?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女人不矜持,就是倒贴,男人不矜持就没什么,你现在倒贴的那个人还是容季深啊,容季深是谁?他的脑残粉们能直接用唾沫星子把你淹了!” 是啊! 经纪人说的没错! 容季深的粉丝可比剧组那个男一号男二号的粉丝数量,多得多了。 然—— “甄姐,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不想去找容季深! “现如今我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你有别的?” 我自然也是没有。 经纪人冲我吼了一句,“要前途还是要自尊,你自己选择吧!” …… 第二天我又去剧组,没成想,没看到容季深。 同剧组的人告诉我说,他今天没来。 于是乎中午我去容季深下榻的酒店找他,原本以为他不在,在我正准备转身的那一刻门却开了。 容季深穿着黑色的睡衣,一只手捂至唇边咳嗽了两声,挑眉看我,“你来做什么?” 目光所及之处是他有些苍白的脸部线条,我不解,“你感冒了吗?” 他扯唇,“关心我?” 呃…… 我便赶忙摇头,“就是随便问问。” “进来吧!” 见他微微侧了身子去,我颔首,进了屋。 却不成想身后的门刚关上,他高大的身躯便朝着我这边压下来。 “容先生!!” 我推他,他纹丝不动,脑袋却是往我肩窝里面蹭着。 “我靠一会儿!” “容先生……你要是不舒服的话,还是,还是去靠沙发吧!” 我的两只手抵在他前面推他,见他的身子越压越低,我的手也跟着越压越低,直到碰到什么硬实的物体,我心一咯噔,猛地举起两只手做投降状。 于是乎,没有了手的阻隔,他的身体同我的,严丝合缝交叠在一起,下一秒我听到头顶一声嗤笑落下—— “你抓上瘾了是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 百口莫辩…… 我只能一遍遍同他说着对不起。 容季深直起身子,抬手,长指弯曲,敲了敲我的额头。 他的力道不重,总共是敲了三下,连同语气也是轻飘飘的,“我说过,现在的男人喜欢诚实点的女人,不喜欢欲擒故纵的!想让我上你,就直说。” 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我急得眼睛都红了,一边摇头一边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许是我的第n声道歉让他满意了,容季深终于放开了我,直起身子,侧过头去咳嗽了好几声。 听他的声音,沙沙的,如同砂石滑过磨盘,像是感冒很严重的样子。 他又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看我,“你找我什么事?” 第12章 闭眼。 我回过神来,耐着性子道,“网上曝出了舆论,说我倒贴你,希望你能替我澄清一下。” 毕竟,容季深身为演员应该也知道,倒贴可比耍大牌造成的影响要严重得多。 岂料,他却说—— “你不就是倒贴我?” “我那是、那是太害怕了,我以后不会了!” “那你现在让我澄清什么?” “就说是你主动抱的我,可以吗?” 我完全是商量的语气,却被容季深一票否决—— “不可以。” 我:“……” 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了,今天何必来自取其辱呢。 “好吧,既然如此,你当我今天没来过吧。” 说完我便想走。 他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拽到他怀里。 “目的没达成就走,回去之后你怎么跟你经纪人交代?” 他的眸幽深若井,看得我有点晕,我别开脸去不看他,抿唇,“我会想别的办法的,就用不着你关心了。” “别的办法?去求别人给你压舆论?”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垂眸说着,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他却不松手,那只修长的手微微凉,指尖挑起我的下巴。 “明尘,你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样?” “闭眼。” 他说。 我一愣。 “我、我、我不闭。” 他像是看出我心里所想,嗤笑一声,“我今天嗓子疼,不想亲你。” “那你——” “闭眼,帮我做点别的,我难受。” 当时我的脑子里面并未反应过来容季深所说的别的是什么。 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要亲我的样子,我这才半信半疑闭上了眼睛。 眼前忽然一黑。 是他干燥的手心把我的眼睛给蒙住了。 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被他牵引着往前面抻。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我的手心滚烫,像是一块烙铁,这是我第一次给男人弄这个,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一切都戛然而止,最后的一刻我听到身前那个男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性感的闷哼。 那种声音,沙哑得要死了,我头皮都跟着发麻。 而捂着我眼睛的那只手,手心之下是薄薄的一层汗,连带着我的眼睛也被他的汗弄湿了。 “你……” 我愣愣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他刚刚竟然……?! 容季深哼了一声,抽过了纸巾给我擦手,声音还是沙沙的,“男人有需要不懂吗。” “那为什么要我闭眼?” 他睨了我一眼,嗤笑。 “不然你想看?” “我——” 我当然不想看!! 容季深什么都没再说,垂眸给我擦手。 我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才的事情,让我难以消化。 话说这样的一个男人,灼灼其华浑身都在发光,只要往大街上那么一站,有的是女人愿意给他服务,所以为何非得叫我给他—— 我用力甩了甩脑袋,推开了容季深跑了出去。 我去了洗手间,明明我的手已经洗得很干净了,手心之下的滚烫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现在想想,我简直就是倒霉催十八代吧?! 我去找容季深,本来是想求他给我澄清,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赔了自己的手! 呜,靠靠靠靠靠…… 这一次,我是长记性了,以后他的房间,我是绝对不会去了! 但是当天下午,经纪人就给我打电话,说容季深已经澄清了! 真的假的?! 我赶忙找当天最新的消息,果不其然,容季深做客一个专访,当面说,是他主动抱的我! 记者自然是要问他为什么要抱我。 他那张俊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沉沉的嗓音听上去又好似夹杂了几分玩味,“看她长得漂亮。” 第13章 一边倒 说完容季深就一身清冷地走了。 呃,他真是傲娇得很,专访的时间不过才一分钟而已。 容季深的澄清爆出来之后,我自然是撇清了倒贴的名号。 现如今网上都是夸容季深的话,说什么他男友力max,说什么他有担当,说什么就算是他主动抱女人,也不给人感觉猥琐…… 呵呵哒,这就是世道! 容季深坐拥数千万的粉丝,他,三十岁,黄金时期,有颜,有演技,有权利,有地位,有财富…… 这样的人,好似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因为总会有无数脑残粉追随着他,被他的话洗脑。 不过好在我也可以消停一会儿了,晚上回去,经纪人终于对我笑脸相迎。 “你去求容影帝了是不是?” “呃,算是吧!” 我下意识攥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我的右手,现在还很酸,动一动都是疼的。 经纪人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好样的,你想爬得越高就要能屈能伸,我看容影帝对你有点意思,正好这段时间你蹭着容影帝的热度,还能炒一把cp!” 对于炒cp这种事情,我是反感的。 更何况,还是同容季深炒cp!! 还是算了吧!! 我用力抿唇…… “甄姐,现在我倒贴的事情不是都澄清了吗,所以也没那个必要炒cp了吧?” 谁知我的话音刚落,经纪人的脸就立刻耸拉了下来。 “那还有你之前耍大牌的事情呢!” “我——” “你以为这个黑点可以不管了是不是?!” 她说着,哼了一声,怒瞪着我。 “现在网友都在如火如荼地议论你和容影帝的关系,你自己看看这条评论——” 经纪人把微博最前排的一条热门评论让我看。 上面赫然写着什么“明尘是江城五千年一遇的仙女吧,长得好看有流量,还有影帝宠着!” 呃…… 我抬手摸了下鼻尖。 感觉这五千年仙女的名号,真的受不起! 经纪人看着我,正色脸,一字一句道: “现在舆论是一边倒,之前黑你的、对你粉转路的,现在都夸你好,你现在呢,就偶尔同容季深搞个暧昧,满足一下大众的幻想!反正你未婚他未娶,单身男女之间的搞暧昧最让大众想入非非,你的热度估计能持续到明年!” “甄姐……” 我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我和我经纪人的思想完全不一样! “我觉得我现在这种状态挺好的,搞暧昧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你现在也算是从小透明到了红人,想要在娱乐圈长久红下去,埋头苦干不闻窗外事肯定是不可能,我突然觉得,你走黑红路线也不错!” “甄姐,还是别了!” 放眼望去整个娱乐圈,走黑红路线的女明星,通常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很好! 奈何,我的话在她耳朵里同放屁差不多。 “好了,你现在先安安心心拍完《朝中歌》,我这几天给你接几个真人秀的综艺,最好是和容影帝一起参加,那就最好不过了!” 她说完,拍了拍我的脑袋,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摇财树,说完就走了。 我只能兀自叹气。 未来的路,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现如今我已经和容季深扯上关系了,想立刻撇清,肯定是不可能。 …… 从那天离开酒店开始,我已经整整三天没看见容季深了。 这几日,我都是和别人对戏,同容季深的对手戏一并推到了后面。 奈何,人家是影帝,又是投资人,就算是旷工不来,导演也不敢说容季深的不是,要是换过来是我旷工的话,估计导演肯定就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了。 今天下午这场戏,是我和女二号的…… 第14章 你打她。 女二号是皇上身边的宠妃,不过为了报仇,这几日我故意色诱皇上,皇上被我迷惑,惹得宠妃嫉妒,于是就单独把我叫到自己的内宫,想要教训我一番。 这场戏是女二号甩我巴掌的戏码,而戏里的我,需要忍辱负重,任由她打我,不吭声也不能还手。 “开始!” 导演一声令下,女二号便抬手冲着我的脸挥下来。 原本说好的是假打,导演都说了轻轻蹭过去就行了,奈何她却是真打。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空气中回荡着清脆的巴掌声,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烧着。 “卡!” 在导演喊卡之际,我这才看向那个女二号,皱眉,“方才不都说了是假打的吗?” 她冷笑看我,并未回答我,反倒是看向导演,笑容听上去有些装模作样,“导演!我刚刚发挥不太好,要不再来一次吧!” 呵呵…… 我又不傻,她都真打了还摆明发挥不好,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个女二号是导演带进组的人,同我年纪差不多大,平日里我同她没什么话说,只是听身边的人有时候议论,说她不是个善茬。 现在看来,似乎还真是。 而导演也顺从了那个女二号的话,点点头一声令下,“好,再来一次!” 我不解看过去,“导演,刚刚不是都可以了吗?你都喊卡了。” “特么的我是导演还是你是导演?!我说再来一次就再来一次!” 我:“……” 以后碰上这个导演的戏,我再也不会拍了,之前从未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那个女二号抱着胳膊瞧我,勾唇笑了笑,忽然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明尘,这就是你勾引容季深的下场,你活该啊。” 我皱眉。 还未来得及深思,导演已经一声令下,“再来一次!准备,开始!” “啪——” 又是清脆的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我面无表情,嘴唇抿直,眼底却迸发出谨慎犀利的寒光。 我从未演技这么自然过,因为事实上,现在的我,真的是一边隐忍一边气愤。 “卡!” 导演吆喝着。 “行了,这场拍完了,换下一场戏!” “等一下——” 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嗓音。 那个逆着光亮的男人此时此刻正站在导演的身后,双臂抱着胳膊,神情不定。 而我的关注点,在于他那张脸还是有点苍白,想必是感冒还没好。 一看到容季深,导演就立刻站起来,“容总,您来了……” 容季深却并未看导演,他的目光注视着我,以及在我面前的女二号,薄唇轻启,“再来一次吧!” 什么?! 我难以置信盯着他。 果然,让这个女二号掌箍我说不定就是容季深搞的鬼! 那个女二号脸上露出了窃喜的神情,正要扬手再打我一巴掌,就听容季深一字一句又道——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我一愣。 容季深阒黑的眸对着我,下巴微抬,道,“你打她。” 呃…… 不只是我怔愣,连同导演都怔愣了。 “容总……可是这,这剧本上面写的是女二打女一啊!” 容季深:“我投资了那么多钱,我没有改剧本的权利?” “有的有的,您当然是有的!” 谁往里面砸钱,谁就是大佬,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于是我眼睁睁看着导演指着我,道,“你打女二,台词互换!” 靠! 什么鬼? 台词互换,逻辑都不通了! 不过罢了,是导演是我说的台词,是容季深让我打的。 我调整好心情,看着面前的女二号,用劲浑身的力气尽量让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我这一只手上,然后—— “啪——” 第15章 滚! 满意地看到了女二号脸上通红明显的巴掌印,我想笑,特别想笑! 不过要憋着,哎呀,我这么幸灾乐祸是不对的。 那个女二号死死瞪着我,看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在我脸上挖出一个洞来。 我已经出气了,觉得挺满意了,不过某投资大佬似乎并不满意。 “再来一次!” 我:?? 女二号的脸早就是面如死灰了。 于是乎,接下来足足来了五次,容季深才让导演喊停。 那个女二号的脸早就肿成猪头了。 我的手心也红了,她狠狠剜我一眼,“现在你满意了吧!” 我:“……” 怪我喽? 导演不让过,我有什么办法? 我下了场,容季深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弯腰咳嗽起来,转身就走。 听他咳嗽的声音,感觉很累的样子,我跟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 他转眸看我,眉头皱紧,“会熬梨汁吗?” “啊?呃,会吧。” “帮我熬一碗,咳死我了!” 我:“……” 明明前不久才发誓不要踏入他领地的我,逼得又不得不踏进去给他熬梨汁。 而我在厨房,容季深就站在一旁居高临下打量我。 他眸光深邃,眸底深处泛着几分异样,凝视着我的眼神,穿透力十足,好似要穿透我整个人,在看一段久违的已经冰封的时光。 我不解,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他皱眉,“你哪那么多废话。” 我:“……” “哦对了,你为什么突然要导演改戏?” “你说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 不过话说回来—— “那个女二号,听说是你公司旗下签约的艺人。” “所以?” “所以,是不是你一开始告诉的她,让她真打?” 毕竟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这是我勾引容季深的下场。 可是也不知道我哪个字说错了惹得他不开心,他那张冷冽的眸一下子就沉到底了。 “几年不见你蠢的连猪都不如!滚!” 呃…… 然后我就麻溜地滚了。 真好。 今天也不用被他威胁着给他做服务。 我欢喜地往自己的公寓走,直到路过马路对面的橱窗附近,一道并不陌生的人影映入我的眼前。 我愣住! 是方止风。 我的前男友。 那个说“你跟那么多男人接吻,不觉得脏吗”的前男友。 那个从此以后让我在接吻的时候不敢主动的前男友。 现如今他就站在我面前,身旁是佳人。 他已经看到了我,现在逃避是不可能的。 我冲他笑笑,嘴角扯起的弧度连我自己都觉得僵硬。 方止风看着我,“明尘?” 戴着墨镜,他竟然还能认出我来。 我冲他点点头,他旁边的女伴“呀!”了一声,一下子就冲到我面前,要我跟她合影。 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看上去没什么心计的那一种。 我只能摘下墨镜同她合影,心里在滴血,她应该不知道我是他男朋友的前女友吧! “明尘,你比电视上还漂亮呢!” 我苦笑,笑容凝固在嘴角,合完影之后我便转身就走。 事实上这不是我回家的路,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索性路上没什么人,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我便蹲下身来,抱着自己的膝盖。 我很难过。 因为,对于方止风,我爱过。 那年分手,我甚至还放下骄傲和自尊去哀求过他,劝他不要离开我。 我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说不做明星了,要跟他双宿双飞。 当时还是太年轻了,现如今三年过去了,他有了佳人,而我,还是那个明尘。 那个,难过痛苦也只敢自己躲在角落偷偷掉眼泪的明尘。 耳边有汽车的鸣笛声。 我缓缓看过去,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身旁。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的是容季深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你现在是为了那个男人在哭吗明尘?” 我抿唇,透过墨镜看他的脸。 “不关你的事情。” “上车。” 容季深嗓音寡淡寒凉。 “我保证你再也哭不出来。” 第16章 又,不像是他 保证让我再也哭不出来? “不……” 我被容季深拖上车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逃脱。 他的车速很快,快到我头皮都跟着发麻。 我偶尔侧过脸瞧他,只能瞧见他刚毅生冷的脸部轮廓,这样冷冽的弧度,同平日里的容季深完全不一样。 车子停到了一家酒吧,比较隐蔽的那一种。 刚进去,聒噪的重金属音乐入耳,我的耳朵跟着里面的音乐嗡嗡作响。 再往里走,浓郁刺鼻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事实上我对这样刺激的香水味有些过敏,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闻到这种气味鼻子就喘不过气。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艰难地呼吸着,嗓音都跟着不稳。 容季深看了我一眼,扯唇,什么话都没说,把我往包厢里面拖。 门被砰然甩上的那一刻,我的后背抵在沙发上,桌上是没有开封的酒,红酒和啤酒都有。 而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抬手微微扯动了下领带,我感觉他忽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明明他靠得我不近,我却能感受到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一点一点的,蜿蜒进我的骨髓。 我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把开瓶器,一瓶一瓶地将面前的酒都撬开。 就在我纳闷容季深要做什么的时候,他拿着一瓶红酒朝我走过来,捏起我的下巴,酒瓶的口抵在我的唇边,嗓音生硬,让人陌生:“喝!” “不……我酒量不行——唔!唔唔!!” 我的话还未说完,容季深便将酒硬生生灌进我的嘴里。 我仰着脖子,下巴被他捏得很疼,只能这般被迫地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喝酒。 我整个人快要被呛死,死死地推着他的手,他却纹丝未动,直到我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容季深终于松开我。 “才喝这么点就不行了?”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一边咳嗽一边问,居高临下,我看到他眼底的冷意在蔓延。 “那个男人你就那么喜欢他?为了他同季礼分手?为了他甚至打算放弃你的事业?” “不……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是犯贱还是怎样?!他在外什么德行,你到底清不清楚?!” “我爱过他……爱过,就是爱过……” 我实话实说。 但是很显然我的话似乎激发了容季深的怒气。 他手里提着两瓶红酒,顺着我的头顶浇灌而下。 冰凉刺骨的温度,冒着寒气的酒,像是刚从冰柜里面拿出来的一般,冻得我直打哆嗦。 “以后还要为了他哭吗?!” “……”我不说话,抱着胳膊咬紧了牙关。 源源不断的酒顺着我的头顶低落,将我整个人都浇透了,我整个人如同处在寒冰之中,每一寸的毛孔都是冷的。 而站在面前的人,我不知道他眼底有着怎样的神情,我也不愿去看,直到他拿着另一瓶白酒往我嘴里灌的那一刻,我终于慌起来,一边掉眼泪一边无助摇头。 前方的嗓音冰冷:“还哭?” “……” 我赶忙将眼泪憋了回去,用力地摇头,胃部翻江倒海的辛辣感叫我快要窒息了。 容季深终于放过了我。 他蹲下身来,同我平视。 我惊悚地看着面前的这双眼睛,黑沉,浓郁,像是漩涡,看一眼就能被吸进去。 像是容季深。 又,不像是容季深。 “不哭了?” 我回过神来,用力点头。 “说话!”他不悦低喝。 我哆哆嗦嗦,“我保证……保证再也不为方止风哭了……我保证……” 他像是终于满意,眉头舒展开来,“以后还想他吗?” “不……不想了……” “以后还敢爱他吗?” “不……再也……不爱了……” 第17章 天使与恶魔 “乖女孩!”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手心之下的冰凉简直刺骨,让我整个人都禁不住蜷缩起来。 容季深脱掉身上的外套,罩在我的身上。 他的衣服干净,温暖,上面有容季深清冽的气息。 这气息像是长了脚,一个劲往我心里钻,让我的心冰封刺骨。 我想动,却是动都动不了,太冷了…… 直到容季深弯腰将我打横抱起,我只能暂时窝在他的怀里,一个劲地打着寒颤。 容季深…… 这是个怎样的男人? 曾几何时,有好几次,我以为他是拯救我的天使。 现如今才发现,他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恶魔。 这个恶魔在温柔的时候会给你造成一种错觉,似乎他是善良的,无害的。 可是当夜幕降临,恶魔便会露出他凶狠的爪牙,你才发现,他骨子里面的暴力是嗜血的,狠戾的,刀刀致命。 现如今,我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凉。 如他所愿,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没有力气,也没有那个心思了。 …… 翌日,我的下场就是同容季深一样感冒了。 重感冒。 鼻子很难受,堵塞着喘不过气,时不时就咳嗽打喷嚏。 于是乎在剧组就只有我和容季深两个人在咳嗽,剧组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们两个人。 今天是拍最后一场戏了,我和容季深的对手戏。 开拍之后我控制不住一直在咳嗽,咳嗽到根本没办法说台词。 导演怒了—— “明尘你特么怎么回事?!说台词!” 我无奈地看过去,“导演我嗓子难受,咳咳咳、咳咳、控制不了!” 容季深看着我,眼底夹杂了几分担忧和怜惜,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听他对导演说,“这场戏下午再拍,先拍其他人的!” “好的好的。” 对于容季深的话,导演向来是点头哈腰着的顺从。 容季深让他的助理把他的外套拿过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罩在我的肩头。 他的眼底全然没有昨晚上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真实的关切和心疼。 “好端端的你也感冒了,被我传染了?” 我抿唇,“我怎么感冒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被人从头到脚拿着冰冷的红酒浇个彻底,不感冒就怪了。 他笑看着我,对昨晚上的事情闭口不提,“我可没听说过,现如今手也能传播病原体了。” 手? 呃。 我反应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想要骂他几句,奈何当着剧组这么多人的面我不好发作,只能狠狠瞪他两眼让自己消消气。 容季深扯唇,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去喝碗姜汤吧,能好受点。” 说完就走去别处了。 我愣愣地瞧着这人的背影。 不愧是影帝,演技简直太好了,明明昨天晚上还是一副暴戾到要吃人的模样,现在又像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地关心我,话说他的粉丝们到底知不知道她们喜欢的偶像实则是这样一副德行?! …… 但是,最后这场戏还是没拍成。 我和容季深的状态都不佳,导演发言让三天后再拍。 三天后《朝中歌》终于杀青,我感觉到心里一口气终于舒展开,太好了! 以后再也不用面对这个凶巴巴势利眼的导演! 也再也不用面对某个表里不一的男人! 晚上剧组要开杀青宴,我自然得去,若是不去的话,就坐实了耍大牌这个名号了。 于是乎我给经纪人打电话说要去参加杀青宴,晚上晚点回去。 导演包了一个大包厢,我故意坐在最边上,同容季深之间隔了好几个人。 几个会唱歌的在前面唱歌,我就坐着喝果汁,目视前方,虽然我能感觉到,身旁有道灼热的目光一直在一瞬不瞬盯着我看。 第18章 你求我啊 我装作看不见的样子,目不转睛盯着前面的屏幕。 不一会儿,就有人让我唱歌,我赶忙摆手称自己不会唱歌。 大家伙的目光又对准了容季深—— “容影帝,唱一个吧!” 面对大家的起哄,我也下意识看过去,却正好同那人的目光在半空之中对了个正着,于是又慌忙别开眼去不再看他。 下一秒我听到独属于容季深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点一首双人对唱的情歌,我和明尘一起唱。” 什么?! 我讶异地瞧着他。 这人甚至走到我面前,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我真是无语了,他有病吧,要出头他自己出头就好了,何必要拉我一起?! 可是周遭的人都在起哄。 “唱一个!唱一个!唱一个!” “明尘!明尘!明尘!” 就像是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着我必须要唱的啊! 无奈,我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手放在容季深的手心里…… 他掌心宽厚,干燥,手一收,我便被他从沙发上拽起来。 事实证明我的五音不全不是盖的,合唱的时候我闭着嘴,碰到单句唱的时候就模棱两可糊弄过去。 好不容易是唱完了,整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我想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容季深却扯着我坐到了他那边。 正好他的左边还有个空位置,我完全是被动地坐下,头皮都在发麻。 下一首是导演上去唱歌了,大家伙的注意力都放在导演身上,只有我自己如坐针毡,身旁这个男人给我很大的压迫感,我一动都不敢动,忽然感受到腰上一紧。 特么的…… 容季深的那只咸猪手不知何时覆到了我的腰上,还不动声色揉捏了两下。 虽然没有人朝着我这边看过去,不过觉得异常不自在,但是又不敢发作,只能咬着嘴唇在他身旁压低了嗓音,“容总……自重!” 最后两个字,是我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他微微眯着眼睛看我,眼底含着几分玩味。 “你这几天躲着我做什么?” “我、我没有!” “没有么,除了搭戏,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嗯?” 这人也够冠冕堂皇的了,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还大言不惭地问我。 我不想搭理他,一边暗自挣扎着,让他松开我。 这人是疯了吧,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种事情算不算对不起你的事?” 他的手指还在继续窜动着,我今天穿的是裙子,到膝盖的那一种,这么坐着,外面的人看不见裙子里面的异样。 奈何,我还是有种被脱光了站在大街上的感觉,想要推他又怕被人发现,想要破口大骂他一顿,我现在又不敢! 我眼眶通红通红,想哭,又想起容季深的警告! 靠靠靠! 憋屈的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 “别闹了。” 我暗自按住了他那只乱动的手,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容季深凑近我,灼热的气息一并凑过来,笑道,“你求我啊。” 经纪人早就告诉我要能屈能伸,我咬了下嘴唇,用哀求的眼神对着他,“求你了……放过我!” 下一秒,容季深的手终于收了回去。 在我正想松口气之际,他却朝着我这边压下,那双湿热的薄唇凑到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嗓音沙哑道: “明尘,你应该不知道,我现在多想得到你。” 我:“……” 导演的一首歌唱完了,容季深坐直了身子,同大家伙一起鼓掌。 第19章 没打算送你回去 他唇角噙着淡然得体的笑容,姿态慵懒又随性,简直是刷新了我以往对禽兽的认知! 原来,从斯文到败类的转变,只需要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太不可思议了,呵呵了! 导演唱完歌落座之后,便给每个人的杯子包括我的,都筛满了酒,那架势是要同大家伙一起干一个。 我看着面前筛满的酒杯,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此时此刻我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那天在酒吧,被容季深浇灌的场景。 冰冷刺骨的回忆,深刻难忘,估计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于是乎在所有人都举起杯子的时候,只有我自己怔然地坐着,并没有举杯。 导演果然怒气冲冲对着我—— “明尘,你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导演……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不想喝酒。” “哈!就这么一杯酒怎么了?你有什么不能喝的?在座的人都喝了,就你没喝,你就存心的不给我面子对吧?!” 我百口莫辩。 现如今面对导演的咄咄逼人,我没辙,也只能自顾自举起酒杯…… “导演,那我单独敬你一杯!” 下一秒杯子被一把夺去。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的是容季深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将我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伴随着他喝酒的动作,性感的喉结也在上下吞吐着。 随而,削薄的两瓣嘴唇扯起,弧度分明。 “替她喝了。她感冒刚好,不宜饮酒。” 容季深发话了,导演立马就不敢再说我的不是了。 虽然他替我挡酒这一举动,让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他,不过—— 我的感冒,以及我现在看到酒就发憷,难道不是被他害的? …… 酒过三巡,也该离开了。 我同容季深一辆车,他的助理在前面开车。 凝着窗外叫人有些陌生的建筑物,我一愣一愣的。这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我公寓的路啊!” 一旁的容季深:“我没打算送你回去。” 还没等我质问他,前面正在开车的助理语气幽幽的,“今天是我们容总的生日。” “多嘴。” 容季深揉捏着眉心,声线皆沉地说着。 我皱了下眉。 今天是容季深的生日? 可,我并没有给他准备任何的生日礼物,而且,我也不愿做他的生日礼物啊哎喂! 车子在一栋高级公寓面前停下。 这是江城的s会苑,能在这住得起的都是身价上亿的有钱人,我没怀疑过容某人的大佬身份,可—— 我死死拽着车门,打死我也不下车! 容季深站在车外瞧我:“这附近经常有狗仔蹲点,你要是再不下车,我可不敢保证没人看见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样子。” 我:“那你保证,别对我做什么……” “我对你做什么了?”他不疾不徐地反问。 当着他助理的面,我要面子,不愿意多说。 果不其然,在还未开灯的房间,刚进门容季深就把我摁到墙上开始亲。 连同空气中都回荡着我和容季深接吻的润泽声,那么暧昧的声音说真的,听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推搡着他,他纹丝不动。 浓郁的酒气和清冽的气息在我的周身缠绕。 他的一只手伸到我的衣服里面,俗话说酒后乱性我懂,不过现在喝醉的人是他,不是我! 而且,我也不想做那个同容季深乱性的人! “容……” 我好不容易想喘一口气同他好好说,就又被吻住。 耳边是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响,是衣扣崩落的声音。 手心之下是男人身上结实匀称的肌理,一块一块的,简直要命。 “明尘……” 那人的声音沙哑得要死了,险些让我听不出来这是容季深的声音。 “你喜欢谁,嗯?告诉我?” 第20章 坐实关系 “我、我谁都不喜欢!” 容季深哼了一声,复又咬住我的耳朵,嗓音沙哑,“说你喜欢我!” “不……你喝醉了,容总,容先生,容季深!” “叮铃铃——” 我口袋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得恰到好处,容季深终于松开我。 我的手指发烫,接起电话的时候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微微颤抖的嗓音,“喂?” “明尘!你现在在哪,出事儿了,赶紧给我回来!” “我,我这就回去了。”我应付着经纪人的大嗓门。 “限你在三分钟之内麻溜地回来!嘟嘟嘟——” 电话那端的忙音让我明白,我经纪人这是生气了,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眼前我需要应付的面前这个眸光阒黑,面容深沉的男人。 我举起手里的手机冲他晃了晃。 “我、我得回去了,我经纪人让我回去……” 他淡淡颔首。 虽然没说话,但应该是同意了。 天呐,我没想到容季深竟然能同意我回去,太不可思议了,事不宜迟,我便赶忙跑了出去。 走了两步我想到了今天是容季深的生日,便又折回了身子,抻着脑袋同他道了一声: “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我就走了。 临走前,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似看到了容季深的唇角缓缓扯起,像是隐匿了一抹开心的笑意。 …… 回到公寓。 甩到我面前铺天盖地的,都是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的新闻。 版面上的人,是我,还有一个人—— 容季深。 标题上面赫然写着—— “爆:容季深和明尘剧组杀青之后深夜同居,二人举止亲密”的字眼。 我看着标题一愣一愣的。 这是被狗仔拍到了?? 这些狗仔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经纪人瞧着我冷嗤,“现在网友是分成了两边,一边在祝福你和容季深修成正果,另一边,是骂你清纯的人设只是包装,谁红就靠着谁。” 是了,一开始我出道,经纪人就把我包裹成了清纯小花,不惹世俗尘埃的那一种。 有的时候上个节目,卖卖呆萌的人设,被人说可爱没心机,洁身自好,努力又上进。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呆萌,我是蠢,真蠢。 有些事情我的确是脑子慢半拍,说得再难听点,就是脑子缺根筋。 现如今深夜幽会的事情曝光,我就不再是什么清纯玉女了,心机婊、傍大款、倒贴等等的恶臭名号重新又贴在我身上,若是摘不下来,我就糊了。 更有甚者,不知是谁造谣还说我为了上位已经做过不少出卖身体的事情,早就被人玩烂了。 呵呵…… 对于那些无良黑粉,我只想说,玩烂个屁啊,我还是实打实的黄花大闺女好不好!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你和容影帝坐实关系!”经纪人一字一句。 我一脸懵比,眼珠子木讷地转动了两下。 “坐实什么关系?” “废话,还能什么关系?!当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什么?! 我赶忙摆手外加摇头。 “不不不,甄姐,这个关系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 “人家容季深肯定不乐意啊!” “你去问过容季深了?你知道他不乐意了?” “呃……这还用问吗,你看他这几年也没曝出和谁交往过,花边新闻也很少,像他眼界那么高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上我。” “那你就等着黄吧!” 经纪人恶狠狠瞪我。 “我给你想了办法,你自己却不作为,你想等死,谁都救不了你了,亏我还给你接了一档真人秀的节目,看来还是把机会给别人算了!没用的东西!” 第21章 男女朋友 骂骂咧咧了几句,甄姐就走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向来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 之后的时间,我一直在公寓里呆着,不敢出门。 是了,我的处理方案就是不作为,不发声明,也不澄清不解释。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我的经纪人再也没来找我,也没给我打电话,原本以为随着时间,我的热度和舆论会消下去,奈何不知是谁还曝出我和容季礼之前的事情! 说我害死了容季礼,说我脚踏好几条船,同容季礼分手之后又同方止风交往! 天地良心,我是在同容季礼分手一年后才同方止风交往的! 现如今,我是被全网黑,之前那些对我路转粉的人,现在又粉转黑了。 眼看着舆论的发展愈演愈烈,我被千夫所指,万人所骂,有苦说不出来就要凉凉的时候,没想到翌日一早,舆论的方向忽然发生了变化! 起因是昨晚上,容季深参加了一个发布会。 对于关于我的舆论,有记者在容季深参加发布会时,自然是抓住他不放。 询问到有关于我黑料的问题,容季深甩出来四个硬邦邦的字—— “子虚乌有。” 这还不算什么。 当有记者问起他同我之间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容季深忽然勾唇,冲着那个记者笑了笑。 看上去那个记者是被他的笑容迷得有些找不到北了,就听容季深不疾不徐的调调—— “男女朋友之间同居,犯法吗?” 什么?! 男……男女……朋友…… 于是乎,容季深的话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砰—— 现在全网的风向又发生了变化! 原本那些骂我的人,又开始冲我嬉皮笑脸的了。 就因为现如今我和容季深两个人,是男女朋友了。 这个事实还没等我好好消化,下一秒我经纪人的电话就轰炸过来。 “明尘!好样的,你和容季深达成统一了是不是?” “我——” “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接的那档子真人秀,还是得你去啊,要不你再问问容影帝,他若是也去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你俩顺着上节目再炒一把热度!” “甄姐我——” “你什么你啊,可别告诉我你现在不想上节目,导演和节目组的人我都已经说好了,这几天你的行程安排我也都定好了,明天去沥城参加mr的新品发布会,大后天就去录制节目。” “……” 话说明天的新品发布会,到时候肯定有记者争先恐后的问我问题,有关于容季深的话题是跑不了! 我到底是说yes,还是说no? * 翌日一大早,我就赶往沥城,先是去了化妆间。 今天我的搭配是一条淡粉色亮片包臀裙,一双米色的高跟鞋,耳环和项链都是mr的新品。 化妆师在给我化妆,又给我的头发烫了卷,一边冲我打趣道,“我要是有你的皮肤一半白,我也能当明星了。” 我笑笑,没说话,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会儿上台要是有记者提问,我该怎么回答。 来之前经纪人已经同我说好,若是记者问我是不是同容季深在交往,我便回答是就行了。 可,明明就不是啊! 今天沥城的温度不算高,现在气温是九度,外面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我穿着单薄的裙子,从下了车之后便往发布会的现场走。 一路走一路吹风。 冻得我脚趾头和手指头都蜷缩起来。 可是没办法,走路的姿势一定要自然,嘴角一定要带着笑,就算被冻成狗也要露出最甜美的笑意。 远远地,我就看到我的粉丝们在欢迎我,眼看着大家今天穿得都不少,我便放心了。 我冲他们点了点头,有几个粉丝是我的老粉了,看着很面熟,我每一次的通告他们那几个人都会不远万里地赶着过来。 “明尘!明尘!” 他们尖叫着我的名字,隔得老远,我便听见其中有人在问我,“冷不冷啊你?” 第22章 重量级的嘉宾 当然冷啊! 但是,我不能说。 我还要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走过去。 越是走近,粉丝的尖叫声听得越是清晰。 保镖在两侧护着我,其中一个小姑娘没站稳,眼看着就要摔下来,我赶忙在她摔到地上之前扶住她。 “没事吧?” “没事没事!” 她抬眼冲我笑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嘿嘿,明尘姐姐你就做你自己就好啦,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记得,我们一直在的啊。” 我眼睛一红,冲她点点头。 在进去之前,我听到身后的大家伙整齐划一地在吆喝—— “明尘!我们一直在!” 我眼睛酸涩得要命,下一秒眼泪就要忍不住掉下来了。 我吸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才朝着台上走去。 台下坐满了记者,还有一些买到票能够进入内场的粉丝坐在第一排。 主持人把一个话筒递给我,我冲着台下的人挥了挥手,鞠了一躬,“大家好,我是明尘。” 台下的闪光灯对着我的脸,对着我整个人拍个不停。 主持人侧头看着我,“明尘作为我们mr的新代言人,听说是刚刚杀青就赶过来的对吧?” “是的。”我拢一下头发,让耳环露出来,微笑得体。 主持人又问:“在剧组拍戏的情况怎么样?” 我依然笑着道:“挺好的,整个剧组的气氛其乐融融,导演和工作人员也都特别和善,大家之间的关系都很好。” “哈哈,那今天来到沥城,感觉怎么样?” “呃,感觉,挺冷的。” 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其实从刚下车那一阵我就想打哆嗦了,不过一直忍着,忍到现在忍不住了。 “哈哈哈!” 主持人的笑容扩大,“我们的明尘真可爱呢,话说今天我们还有幸邀请了一位重量级的嘉宾,也来到了我们mr发布会的现场——” 咦? 还有一个人。 这茬,事先我可没得到通知啊! 就在我猜测这个重量级的嘉宾是体重的重量,还是身份的重量的时候,从侧面缓缓走来一个人。 一个西装革履、相貌非凡的男人。 看着这人,我目瞪口呆,下一秒反应过来,赶忙将惊讶的目光挪到了台前。 主持人却腾出了位置,让我和某个人并排而站,于是我嗅到了来自于容季深身上淡淡的龙麝香,同烟草的气息交织杂错。 台下的记者立刻对着容季深的脸拍个不停。 其中一个记者像是瞅准了时机,赶忙站起来举起话筒对着容季深—— “容总,您是影帝又是容娱文化的老板,百忙之中为何要参加本属于明尘的发布会呢?” 那个记者特地咬重了我的名字。 我感慨着这个记者提的问题尖酸刻薄,下一秒就听容季深说—— “怕你们为难她,她反应慢应付不了。” 啊呸。 你才反应慢,你们全家都反应慢。 心里这么想着,我站在一旁,面上依然是皮笑肉不笑。 反正那个记者也不是问我问题,我没必要回答。 主持人及时救场:“哈哈好了,各位记者朋友如果有问题的话,等下我们会有专门的提问时间,现在需要我们的容影帝和明尘一起来做一个小游戏。” 小游戏? 我正纳闷猜测着,就看到工作人员缓缓地推上来一个台子。 台子上面摆放着两瓶无色的液体。 第23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只听一旁的主持人解释道—— “现在摆在二位面前的,一杯是白开水,一杯是白醋,喝到白醋的那个人,就要接受一个惩罚。” 好吧,只要不是运动类的游戏,其实我都能接受,因为我运动神经不发达。 主持人将两个杯子推到了我和容季深的面前,让我俩选择。 我的选择恐惧症发作,正犹豫不决不知该选什么的时候,容季深已经把这两个杯子都提了起来,各自喝了一口。 他脸上没多少表情,只是把其中一杯递给我。 我半信半疑地瞧着他。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话说他能那么好心把白开水给我吗? 于是我果断地拿了另一杯。 喝了一口,我差点吐出来—— 特么的,原来我拿的这一杯是白醋啊!! 容季深弯曲食指敲了两下我的额头,“笨蛋,你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狠狠瞪他两眼。 耳边是闪光灯咔嚓咔嚓的声响,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直播,周遭还那么多人在呢。 我心里一阵懊恼,下意识退了半步去看向主持人,“我喝的这杯是白醋,所以我要接受什么惩罚?” “哈哈,惩罚就在下面!” 主持人递给我一个眼罩,让我戴上,然后就牵引着我往前走,直到遇到了一个障碍物,我停下。 眼前是黑乎乎的一片,只听到主持人近在咫尺的嗓音: “明尘啊,在你面前有三个箱子,里面分别装着不同的东西,你随便摸一个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呃…… 这样的游戏我以前也玩过,有一些无良的节目组还在里面放蟒蛇,放乌龟什么的,有一次我摸的是刺猬,亲自被刺猬扎到过手指。 那一次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我不敢玩这种游戏了,尤其是现在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我自然是心里没谱。 前面是我粉丝的声音,很小又紧张的—— “左边,明尘左边。” 左边吗? 我的粉丝们肯定是不会害我的。 我的手便伸到左边去,皱着眉头,一边大胆地往下伸。 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我猛地缩回手,“是what?!” 我此刻黑人问号脸。 身旁是一声幸灾乐祸的笑,笑得非常欠揍。 那声音我不陌生,知道是容季深的。 特么的,这人那么幸灾乐祸,肯定没好事的样子。 可是不对啊,我粉丝肯定不会害我的,我得相信他们。 于是我又鼓足勇气再一次把手往下伸。 还是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不过不动弹…… 奇怪,这到底是什么哎喂。 是死兔子吗,还是小羊羔啊。 怎么也不出声呢。 我壮着胆子把那玩意从里面拿出来。 主持人在旁笑着,“好了,明尘你现在可以摘下眼罩看看了。” 我便摘下了眼罩,看到那东西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兔子也不是羊羔,就是一个毛茸茸的,类似于手机挂链那种东西。 而剩下的两个箱子里面,一个盛着郁金香,一个盛着狼牙棒。 我一来,对花粉过敏,二来,因为上次被刺猬扎过的缘故,所以对带刺的东西有阴影,难怪我的粉丝们一直说左边左边。 我看着他们,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这群小可爱们也太暖心了吧! 当时我心里就想着,一定要对他们再好一点,一定不能辜负他们对我的好。 “明尘有没有猜到手里的东西?” 主持人的一句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是兔子或者是别的小动物呢。” “哈哈,你手里的这个呢,是戴在腰上的装饰品,让我们的容总给明尘戴上吧!” 呃。 于是。 刚刚那个幸灾乐祸的男人便走到我身前来。 第24章 你很委屈吗 他把这毛茸茸的东西戴在我的腰间,动作很磨蹭。 别人没察觉,但是这货不动声色吃了我两把豆腐,简直叫人无语。 面上,我还得冲他笑笑,“谢谢。” “不用。” 容季深打量着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忽然抬手摸了一下我的头发。 在我怔愣的目光中,他又顺势俯身在我额头亲了一口。 酥酥麻麻的感觉,我的指尖微微发抖。 台下的记者像是终于坐不住了,赶忙发问,“容总,你和明尘真的在交往之中吗?!” 容季深不疾不徐的腔调,“刚刚的举动,还不明显?” 呃…… 说完就拉着我走了。 外面的粉丝比方才更多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其中一部分是容季深的粉丝。 在呜呜央央一片中,容季深直接将我拉上了车。 前面的司机在开车。 容季深:“把暖气开到最大。” “好的容总。” 我这才回过神来,皱眉看他,“我刚刚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你就把我拉出来了?” 他:“不然你想对着那群无良记者说什么?” “我——” 是啊,我什么都不想说。 原本我还在担心着怎么应付记者,现如今倒是没有这种顾虑了。 “不过你干嘛一开始要那么说。” “我说什么了?” “就说我跟你是男女朋友,这下倒好,我不承认也不行了。” “明尘,你很委屈吗?”容季深的嗓音比方才提高了两个度。 废话。 我怎么可能不委屈! 全程我都没有主动权,也没有话语权。 容季深的目光牢牢盯着我,紧接着便把车子中间的隔板升上去了。 他把我抱到他的大腿上,那只大手牢牢箍住我的后脑,湿热的双唇迅速堵住了我的。 我自然是推搡着他,不让他继续深入,下一秒只感觉到后背一凉,裙子后面的拉链不知何时被拉开,无奈我只能双手护着胸前,防止裙子在下一刻滑落在地上。 不过这样却也方便了容季深另一只手胡作非为。 他简直就跟一匹野狼似的,来势凶猛,发狠,不近人情。 我被动承受着他的吻,感觉吞下去的他的口水简直快要把肚子撑爆了。 “唔……” 在我喘不过气的最后一秒,容季深这才松开我,薄唇游移到我的耳边,咬了一下我的耳垂。 “你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在觊觎着你。” “……”我不悦皱眉。 只听他嗓音沙哑又道,“如果一开始我早点找到你,我就不会让你进娱乐圈。”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早点找到我,我们之前认识吗?还有上次你说知道我父母的消息,又是怎么回事?我的父母在哪?他们到底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么。” 容季深松开了我,将我从他的大腿上放下来。 我抿唇,“我……我当然想知道。” 他却一眼就看穿我,“你根本就不想知道。因为你怕那些真相你承受不了,打扰你现在的生活,我说的没错吧。” 我恼羞成怒,“你、爱说不说!” 不说就拉倒,谁还求着他说了吗。 我心里憋着一股气,抬手抹了一把嘴唇,扭头看向窗外,一句话都不想同容季深说。 他也没搭理我,直到到了我住的小区,车子稳稳地停下来。 我要下车,容季深脱掉他身上的外套,罩在我身上。 我挣扎,嗓音冷淡,“不必了,谢谢!” 他哼了一声,“上次感冒的滋味,还没尝够?” 说着,修长的手指将扣子一颗一颗给我系好,一边说着: “实在是觉得委屈,回去就发个义正言辞的声明,说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自作多情。……下车吧。” 第25章 官宣 伴随着最后一颗扣子系好,他便亲自替我打开车门,让我下车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方才容季深说的那些话,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气愤之外,还听出了几分…… 委屈。 委屈? 怎么会呢。 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 肯定是我听错了。 * 发声明这种事情,我是要同经纪人商量之后才能发的。 奈何,我经纪人却已经先我一步给我官宣了! 微博的文字是—— “谢谢大家的祝福,感恩。” 后面配合着@了容季深。 下面的配图是今天在发布会上容季深吻我额头的配图。 老天! 这官宣的速度简直比火箭还快! 我二话没说给我经纪人打电话,她说她在路上,很快就过来了。 不一会儿我看见她进门时一张兴高采烈的脸,我无语,“你怎么用我的号官宣了?” “不用你的号,难道我还能用工作室发声明?”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跟容季深并没有交往啊!” “呵,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你俩之间有暧昧。对于一个女明星来说,搞暧昧的下场分两种,一,正常交往,没什么,二,倒贴,被骂,然后黄了,你自己选择哪一个?” 我用力抿唇,“你说的我明白,可本来,我是想官宣我和容季深没关系。” “哈?没关系肯定不可能,你当大众都是傻子,都眼瞎?” “那都是他主动的!” “不管谁主动,他看上你了,你就跑不了。” 经纪人意味深长地说。 “现在已经这样了,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走下去,借着容季深的热度,再火上一把,这样用不了多久,你就真真正正的一线了。” 呵呵。 现如今我还能怎么样呢。 经纪人声明都发了。 后脚,容季深的电话打过来。 “在我面前装得一副高尚贞洁,后脚又发了声明?” “那不是我发的,是我经纪人发的,我不知情!” “你不知情,谁信?” 是啊。 那是我的微博,不过密码经纪人也知道,平日里我没时间发博,都是经纪人给我更新几条,所以如果我说那条微博不是我发的,那么粉丝会怎么想我? 当我每天在娱乐她们吗? 我抿唇,脑子一团乱,“要不,我们就假戏。” 谁知—— “在我这里,只有真做!” “我不想跟你做!” “那你现在就发声明,说我跟你没关系!” “我——” 我要是现在发声明,我就是傻子。 “既然不发,我就当真了,以后你身上就贴着我容季深的标签,有吻戏的戏不准接,我要见你你必须随叫随到,想亲你也得给我亲,我要对你做别的,你也得受着。” “混蛋!” “我混蛋?你去看看百科里面怎么写的你和我。” 说完容季深就挂电话了。 呃…… 我一愣一愣地打开百科。 好家伙,百科改得真快,我昨天还是单身,现在立刻就将单身改成了:恋人容季深。 特么的,后面还多了一句对我的介绍: 上帝的宠儿,未来的容太太,身价数千亿。 呃…… 再看容季深。 容季深的百科也改成了:恋人明尘。 而且容季深的介绍也多了一句话: 不近男色不近女色的影帝富二代,独宠明尘一人。 呵呵哒了,不近男色又不近女色是什么鬼,那我算什么色?? 一时间,全网都在散布我和容季深公布恋情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之前由我背锅的那些真相,通通水落石出。 一个八卦号曝出了我之前在剧组,被导演指着鼻子骂的视频,还有女二号故意刁难我,而导演则是护着女二号,最后容季深解救我等等的真相,一并托盘。 第26章 我护着 所以,原本压在我后背那些锅,通通地掉了。 连同我的最新一条微博底下便也沦陷了。 在前排的几条评论都是我的粉丝们。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都不会缺席。” “我们家明尘可盐可甜,就是不会杠,所以之前她不发声。” “老母亲乞求各位黑子们放过她吧!她真的很不容易了,被骂得那么惨了也不发声,发布会主持人问她,她还夸剧组好,从头到尾她都没给自己辩解过一句好不好啊!” “……” 前排的评论看得我想哭。 其实我能一步步走到现在,靠的就是我的粉丝们一直鼓励着我,支持着我。 真的,非常非常谢谢她们。 虽然容季深说什么不想让我进娱乐圈这样的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他应该不知道一件事:现在的我,真的很热爱这个行业。 …… 翌日,我难得休息一天,我将手机关机了一天,睡到了十点,然后下楼去买饭,打算下午再接着睡。 刚下楼,就看到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停在小区门前。 车主是个女人,戴着墨镜,看上去雍容华贵的样子。 我只是瞄了一眼,就淡淡收回了视线。 “明尘是吧。” 她叫住我。 她像是认识我,不过看上去似乎不是我的粉丝。 我冲她颔首,“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上车吧,有人想见你一面。” “谁啊?” “放心,光天化日之下我不会把你卖了的,上车吧。” “可是你到底是谁啊?” 像她这样不表明身份又不表明来历,我能上她的车,除非我脑子被门挤了。 “我是——” “吱!” 女人的话还未说完,一辆拉风的劳斯莱斯幻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停在我的面前。 西装裤包裹之下的长腿有力矫健,甩上车门,伟岸的身躯挡在我的面前,一下子就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听到容季深叫了面前的女人一声—— “二姐!” 什么? 二姐? 眼前的这个女人,莫非是容季深的姐姐吗? 下一秒女人便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 那张脸,轮廓和五官,的确是同容季深有几分相似的。 容季深的姐姐又道: “季深,爸要见她。” 谁爸? 容季深的爸爸要见我?为什么? 正思忖着,容季深已经挡在我的前面,我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只听他一字一句,“明尘,我护着。” 我一愣。 “季深!你明知道这个女人她是——” “我知道。不关明尘的事情。” 呃。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但随而听到车子一骑绝尘而去的声响,我知道那个女人是离开了。 容季深这才转头看向我,嗓音不悦。 “跑出来做什么?” “我出来买饭!” 他声音拔尖,“不会叫外卖吗?滚上去!” 我:“凶什么凶……” 不过,骨子带怂的我,还是老老实实滚上去了。 …… 容季深的姐姐没再找我茬,我也没去细想她的话。 因为,翌日我和容季深便一起去录制节目去了。 录制的时间是一个星期,地点是江城的m大草原。 也就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我要闭关一个星期的时间,而且这一个星期,都要同容季深这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靠了! 我和容季深参加的这档节目叫情侣秀。 节目组总共邀请了包括我和容季深在内的三对情侣。 还有两组,也是年轻演员,女方的年纪同我差不多大,一个叫唐芯,同我之前有点交集,拍过戏。 另一个叫汤雪雪,我没同她接触过,听说是今年拍了宋导演的贺岁片进入大家视线的。 第27章 因为她蠢 到了目的地,还未来得及欣赏大草原一览无遗的风景呢,工作人员便先带我们三个女嘉宾去影棚。 节目组的副导演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看见我们,副导演说: “入乡随俗,你们在这的这七天,便要穿蒙古族的服饰。” 说着,推到我们面前三件长袍,让我们各自选择。 这三件长袍的款式都是一样的,袖长至肘,无领对襟坎肩,腰部花纹精致大气,下摆的两侧微微开叉,就是颜色不一样,红色,黄色和蓝色三种颜色。 我喜欢蓝色,最喜欢蓝色。 一旁的汤雪雪率先开了口,“我最喜欢红色这件,哈哈!两位姐姐让给我吧!” 唐芯看了我一眼,“明尘你喜欢哪件?” “我都行,你先选吧。” “那我要黄色的了。” 太好了。 蓝色最终还是我的。 我感觉,选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我们各自去化妆间换好了衣服,帽子也戴好。 等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只有我自己的帽子一侧少了一个缀缨子。 汤雪雪指着我的帽子,“明尘姐姐,你的帽子少了一个缀缨子。” 我笑笑,“没关系。” 然后工作人员拉着我们三个人出去,并未先同男方会合,而是让我们每个人呆在一个帘子后面。 不一会儿,我便听到有脚步声渐行渐近。 下一秒是导演的声音—— “第一个环节,三位男嘉宾,现在在你们身后的帘子后面,分别是你们各自的女朋友,不过要想顺利同女朋友牵手,需要先回答两个问题。” …… 好吧,这个节目组果然是速度派的,这才刚来,还没等喘口气,就已经开始录制了。 紧接着便听到导演问: “第一个问题,方才三位女嘉宾都换上了蒙古族的服饰,红黄蓝三个颜色,请说出你们觉得女朋友会选择的颜色。” 导演的话音刚落,第一个回答的人竟然是容季深。 他的嗓音低沉,醇厚,又沉稳,“蓝。” 身为当事人的我怔愣。 导演:“为什么?” 容季深一字一句:“明尘最喜欢蓝色。” 我舔了舔嘴唇。 这人……倒是还挺了解我的嘛。 后面其他的两个人,一个选择了红色,一个选择了黄色,不过都错了,如果位置互换的话就好了。 导演暂时没有公布答案,复又问第二个问题—— “在这七天,我们分别给你们三位准备了不同的包厢,一号超豪华蒙古包,二号现代型蒙古包和三号经济适用型蒙古包,方才已经让三位女嘉宾都选好了各自想要居住的房子,你们觉得女朋友会选择哪个?” 然后第一个回答的又是容季深。 “经济实用型。” 我:“……” 导演:“你的根据呢?” 不知是不是我幻听了,我听到容季深似乎是嗤笑了一声,语气轻悠悠道,“因为她蠢。” 我:“……” 你才蠢,你们全家都蠢! 我一开始选择经济实用型纯粹是觉得它舒服好不好! 导演:“好了,两个问题都问完了,你们可以各自选择你们帘子后面的女朋友了。” 我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知怎的,心里还有点紧张。 其中一个男嘉宾哼哼,“导演,这帘子无七八黑的,怎么看啊?” 容季深:“让她们各自伸出一只手吧。” “好,女嘉宾们把手上戴着的首饰都摘下来,然后统一伸出右手。” 我手上没有任何首饰,直接伸了出去。 一颗心砰砰砰地跳。 也不知为何这么紧张。 紧张到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一只温热的手猛地握住了我的,挤进我的指缝之中,同我的手十指相扣,牢牢的,坚固。 第28章 就知道是你 不知怎的,我忽然就有种预感,这一定是容季深的手。 他的手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干燥却又低沉,但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但是,我也不确实是不是他的。 从未这么紧张过。 导演的声音传来: “现在我倒数三个数,数到一的时候,各自把你们牵着的女朋友拉出来,三——” 在导演还未数二,我就被那人从帘子后头拽出来了。 呃…… 容季深对着我笑,一双黑眸此时此刻像是璀璨的星辰,像是深邃的大海。 有那么一瞬,我差点被他的眼睛吸进去。 他抬手弹了我一个脑瓜崩,拉回了我的思绪。 “就知道是你,错不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直觉。” 然后我就没话说了。 好在剩下的两个男嘉宾也没有搞错自己的女朋友,不然就尴尬了! 导演让我们暂时先回自己选择的房子休息,然后晚上七点在篝火旁集合。 容季深同我一起回了经济适用型的房子。 不大的面积,不过东西样样都有,很齐全,我觉得挺好的,住着舒服呗。 容季深躺在沙发上,垂眸削了我一眼。 “我也得跟着你这个蠢货受委屈。” 我::“……” “你要是不想呆的话,可以申请换女朋友。” “说什么傻话?!” 他像是怒了,吼了我一句。 我摸了摸鼻尖,不想在录节目的时间同他闹得不愉快,便耐着性子道,“好啦,说不定后面会有机会住大房子的,我以为是随便选,谁知道一下子就分配了。” 他哼一声,“让你再选一次你还是选这个,我能不知道你什么性子。” 搞得一副他很了解我的样子。 我抿唇,“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蓝色。” 容季深的眸光似乎是闪了一下。 “……猜的。” 猜的?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不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汤雪雪和她的男朋友胡啸杰。 汤雪雪塞给我几个青枣,笑着道,“给你们吃,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多多关照啊!” 我冲她笑笑,“谢谢,我这儿也没什么好给你的——” 我的话还未说完,汤雪雪已经绕过我跑到了沙发上的容季深面前。 “季深哥,我是你的粉丝,我叫汤雪雪,能跟你合个影吗?” 容季深:“不能。” 唷,多么干脆利索的两个字。 我看汤雪雪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服气和不甘心,她男朋友在打着圆场,“不好意思打扰了,没什么事儿我们先走了哈。” 说完就扯着汤雪雪离开了。 我看向容季深,递给他一个青枣。 他别开了脸,皱眉,“洗了么?干净吗?!” 没成想这人的洁癖竟然这么重,我抿唇,“爱吃不吃。” 说着我自个儿吃起来,这个青枣很脆,很多水。 “人家要跟你合个影,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我一边吃一边说。 他瞪我一眼,“你说我给过谁面子?” “呃……”我噎住,“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我怎么就脑子抽了同意跟你来参加这个破节目!” 说完起身往里面的房间走。 我了个靠! 谁又惹他了? 跟吃了枪药似的。 我忍不住想冲容季深竖个中指,还没等立起来呢,他猛地转过身来,吓了我一跳,赶忙把手放下冲他尴尬笑笑,他大踏步走过来,忽然扣着我的后脑吻上我。 这人,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神经? 末了,松开我,咬住我手里的青枣吃了一口,皱眉。 “没你好吃。” 说完就彻底进房间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手里被容季深咬了一口的青枣。 这吃也不是,扔了吧又怪浪费的,要不还是放在桌子上,让他自己吃了好了。 第29章 怀念 晚上七点。 篝火集合。 几个人盘腿而坐。 导演问我们: “有这么悠闲自在的时候吗?” 我们都纷纷摇头。 唐芯说,“很少有这种时光了,平时都忙着拍戏。” 导演点点头,又问: “那么,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 大家伙纷纷表明自己的看法。 有的说是进入娱乐圈。 有的说是得奖。 轮到容季深了,他冷淡脸,甩出两个硬邦邦的字,“没有。” 对于这种户外型的真人秀节目,貌似是容季深第一次上。 他态度这么冷淡,感觉不太喜欢这个节目的样子,大家也都了然,便不再追问。 轮到我了,我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没什么最快乐的,其实我是一个快乐感不那么强的人,像是现在这样坐着聊聊天,我就觉得挺快乐的,能拍戏给观众看,我也觉得很快乐,像是唐芯说的能得奖被认可,我也觉得快乐。” 我的话说完,感觉到身旁两道灼灼的注视。 是容季深在看着我。 他直勾勾的眼神,叫人瘆得慌啊…… 我同他对视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明尘姐姐好像是孤儿对吧?” 汤雪雪看着我,问。 身旁胡啸杰拧了她胳膊一下,“你怎么说话的呢。” 汤雪雪瘪嘴,“什么嘛,我这叫直言不讳好不好。” 我冲她笑笑,坦言: “嗯,我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想来其实在那里的日子也还不错,记得小时候,院长带来一个小男孩,很黑很瘦,在福利院住了一段时间。然后中午我们都喝学生奶,我喜欢喝草莓味的,自从那个小男孩来了之后,我午餐的奶一直都是巧克力味的,后来才知道是他给我换了。” “哈哈,因为他对巧克力有点过敏,所以不能喝巧克力味的。他平时话也不多,大家都不知道他对巧克力过敏这件事,可能也不知道该跟谁换吧,看我好欺负,就偷偷把我的给换了,现在想想,还挺怀念那段时光。” 我说的有点多了。 因为我怀念时光的好。 那些坏和恶一并被我掩埋在记忆深处,埋葬得彻底。 容季深忽然冲我笑,他的眉眼忽然变得有些不同。 “这件事,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我心想,你也没问啊,再说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能明白孤儿院孩子的痛苦吗? 我耸着肩膀,“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身旁的唐芯拍了拍我的肩膀,冲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同唐芯之前搭过戏,对她的印象不错,感觉她是一个大大咧咧性格开朗的女孩。 “明尘姐姐,我唱首歌给你听吧,你就不难过了。” 在我对面的汤雪雪说完,就自顾自一展歌喉。 汤雪雪唱完了,大家鼓掌,她突然又指着我,“明尘姐姐你也唱一首吧!” 我总觉得今天的汤雪雪有点不太对劲。 她像是单独在针对我似的。 不过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毕竟我之前跟她没有交集。 我抿唇,“我不会唱歌。” “我可以作证,”唐芯说,“之前在剧组,明尘可是五音不全啊,还是别让她唱了。” “那明尘姐姐跳舞总会吧!今天穿着这件这么好看的衣服,明尘姐姐同我一起跳一段吧!” 跳舞我还可以,可—— 我不是傻子,我已经感觉出来,汤雪雪在针对我。 为什么? 这才刚来第一天,还没接触呢,就这样? “去跳吧明尘!” 唐芯推着我,“你跳舞还不错不是吗?” 我挠了挠头发,“一般般,我就会跳一点,还是不献丑了吧。” “去跳,就当跳给我看的。”容季深说。 第30章 往火里跳! 我真是呵呵了。 他好大的脸啊! 谁跳给他看的哎喂?! 汤雪雪已经率先跳了起来,冲我比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无奈,我现在不跳也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 汤雪雪真的是个精灵,唱歌好听,跳舞也好,听导演说汤雪雪今年才22岁,家里是演艺世家,小时候也演过不少角色,是个童星。 此时此刻,她曼妙的身姿,伴随着身体扭动的动作,帽子上面的装饰品也一晃一晃的。 我没她那么自然,我好久没跳舞了,以前民族舞还是跟着孤儿院的院长学的,还会一点拉丁。 不过,穿着这个服装,跳拉丁有点怪怪的。 实不相瞒,我的拉丁就是以前在孤儿院那个男孩教我的。 我现在还能隐约记得他的样子,五官很精致,双眼皮,睫毛很长,就是皮肤有点黑。 当时的院长告诉我说,那个男孩在沙漠里曝晒了三天,差点就死了。 至于原因,院长并未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他在孤儿院就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紧接着便来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把他接走了。 临走之时,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院长在旁叹了口气。 我问院长为何叹气。 院长说,“你看到了没?他不快乐。” “他一点都不快乐。” 正陷入回忆中的我,忽然感觉脚下一个趔趄。 那种感觉,就像是脚底抹了油似的,我重心不稳,整个人都朝着火堆那边扑—— 耳边是几声惊悚的尖叫! 还有一声并不陌生的—— “明尘!!!” 关键时刻,是容季深一把揽住了我。 我吓得没回过神来,嘴唇都在发抖,呆呆看着他,他张口就是一顿骂—— “你特么的往火里跳做什么?!当自己是飞蛾吗?!” “我——” 我正要替自己辩解,容季深却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窝。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 我:“……” 他的两条手臂,收紧,收紧。 那力道,特么的,简直要把我勒断气了! 我咳嗽了两声,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一边拍打着他,“你、你松开一点行吗!” 容季深置若罔闻,在我感觉自己要断气的那一刻他这才松开我,看向导演。 “今天的录制到此结束吧,我和明尘要回去休息。” 说完还没等导演回答,就拉着我走了。 …… 回到那个经济适用型的房子,容季深把我摁在墙上。 他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盯着我的眼睛,二话没说开始吻我。 不知是不是被他吻得次数太多的缘故,以前被他吻的时候,我喘不过气,现在倒是能正常自如的呼吸了。 啊呸。 不对啊。 现在我脑子里想的不应该是推开他吗。 于是我卯足了劲儿,推了他一下。 头顶是不悦的低喝,“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亲你不许躲!” “我没承认你是我男朋友啊。” “都官宣了,你还想怎么着?” “那是——” “闭嘴。” 他俯身又吻住我。 在我下嘴唇咬了一口。 咬得我很痛,直接痛呼出声。 他伸手摩挲着我的嘴角,“我在感受你。” 我:“……” “你也感受我!” 我:“……” 不过怎么说,今天容季深总归是救了我一命的。 不然我现在应该早就掉进火堆里面没命了,想想就恐怖。 放在古代,一个英俊的男子救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是要以身相许的吧。 可,呃,就算我以身相许,容季深也未必能要。 容家家大业大的,能允许一个戏子进他们容家的门? 正想着,容季深的一只手不知何时伸到了我的衣服里面,用力捏了我一下。 他捏的我很痛,痛得我叫出声来。 他看着我,眸色沉沉,“专心。” 第31章 吃醋了? 我双手抱胸,“你别碰我,很痛。” “痛么?” 他又把手伸进去,道貌岸然地给我摩挲着。 “你今天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摔跤?”容季深问道。 我皱眉,“不知道,感觉脚底就跟抹了油一样。” “油?” 容季深忽然间松开我,走到了玄关处,只手执起我的鞋子查看。 “怎么了吗?” 难道,我的脚底真踩了油? 可是草地上怎么会有油? 从我这个脚底看到容季深微微眯起眼睛,凛冽的眉头也皱起来,紧接着他便又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脸,“你先睡吧,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哦……”我愣愣点头。 不对啊! 话说他刚刚拍我脸的那只手,好像是拿我鞋的那只手!! 我赶忙去房间洗脸…… * 翌日我醒来,发现腰间禁锢着一只大手。 那只手,修长,匀称,干净,骨节分明。 转过身去,映入眼前的是容季深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这么看着他,剑眉鹰鼻,五官精致,高挺如铸的轮廓,他是容季深,是容季礼的哥哥。 想到了容季礼,我的心又开始痛了。 其实容季深和容季礼虽然是兄弟,可是两个人长得却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轮廓还是气质,都不同,容季礼要显得温和许多。 但是在这一瞬间,我错把容季深当成了季礼,伸手抚摸着他的脸。 下一秒他就醒了。 那双阒黑的眸起初带着几分迷离,随而直勾勾看我,“你在透过我,怀念谁??” 我怔愣,清醒,缩回了手去,“没什么,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容季深置若罔闻,眸光幽深叵测。 “无论是季礼还是你的前男友,通通给我忘掉,现在你的男朋友是我。” 说完就起了身。 看他刚毅的轮廓,透着几分的愠怒,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扣着衬衫的扣子,我抿了下嘴角,岔开了话题,“对了,你昨晚上去哪了?” “怎么,怕我出去找女人?” 他的目光变得饶有兴致,我摇头,实话实说,“下次你回来通知我一声,你想睡床的话,我就睡沙发。” 他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走了出去。 * 明媚的第二天从一顿早餐开始。 节目组还算是良心的,给我们准备了丰富的餐点。 羊肉,包子,奶茶,葱油饼和奶酪,应有尽有。 不过容季深这张嘴看上去太挑了,像是奶酪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吃一口就不吃了,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闲聊,只有他一句话都不说,斯斯文文的。 我跟他说句话,他也是爱答不理的,似乎还在生气我今天早上的举动。 “季深哥,我喜欢吃奶酪,你要是不吃了就给我吧,扔了怪可惜的。” 说话的是汤雪雪,她就坐在容季深的斜对面,伸手就要拿容季深吃了一口的奶酪。 在她旁边的胡啸杰笑着同我道,“别见怪啊,我们家雪雪就是大大咧咧的!” 大大咧咧? 我可不这么认为。 从昨天汤雪雪故意找我茬开始,我对她的印象便不是很好了。 这是在录节目,她就算再想吃一件东西,也不能吃别人男朋友吃剩的东西吧。 于是乎,在汤雪雪要拿过去的时候,我伸手摁住了她的手。 汤雪雪不解地看着我。 我冲她笑笑,“不好意思,我也喜欢吃奶酪。” “你自己的还没吃上呢。” “我就觉得我男朋友的好吃。” “……” 汤雪雪没说话,这才松了手。 我把容季深的那一份奶酪拿到我自己的面前。 身旁的男人单手托着腮打量着我,微微眯着眼睛。 他不怀好意的眼神让我头皮跟着发麻。 “你干嘛?” 他低笑,“吃醋了?” 第32章 你来我公司 我也笑,“想多了。” 然后我看着导演,同导演道: “导演,刚刚那一段还是别播了吧。” 播出去的话对大家的影响都不好。 汤雪雪却说,“播吧!反正我无所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这是说我做贼心虚了? 真是无语,我原本也是为了她好,不然她刚刚那种行为,看在他男朋友眼里是大大咧咧,看在网友的眼里就是绿茶婊了。 既然汤雪雪不领情,我瞬间也不想说什么了,我向来不是愿意在公众场合同人争吵辩驳的性子,反正她都无所谓了,我也无所谓。 吃完饭,节目组又体贴地端上了甜品。 容季深:“我对巧克力过敏,谢谢。” 我一愣。 身旁的唐芯抬手戳了戳我,“哎明尘,你昨天不是说你在孤儿院认识的小男孩也对巧克力过敏?” 是啊。 方才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可是看容季深,他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许是……巧合吧。 心里这么想着,可不知怎的,现在我看着容季深,竟觉得他同那个小男孩的轮廓有几分相似! 是我的错觉吗? 导演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既然大家都吃饱喝足了,今天就开始劳作吧,各位的身后,东南方向有一座山,这是坐落在江城草原上著名的尔登山,海拔约500米,山上长着很多酸浆,采的酸浆的数目,决定今天住宿的分配问题!” “好了,开始行动吧,天黑之前各自在这里集合。” 对于这种活动,我无所谓,容季深倒是不乐意。 他一只手抄着口袋走在我后面,一边嗓音怨怼,“这种破节目有什么好的,你非得过来。” “是我非得来得吗,是我经纪人给我报的好不好。” “你那个经纪人眼里只有钱,你的破公司也把你当靶子使,你迟早被他们坑死!” “那我能怎么样?” 这人就知道在一旁说风凉话。 容季深忽然来了句: “你来我公司,做容娱的艺人!” “呃,不用不用了。” 我赶忙摆手。 “我现在在这里挺好的。” 开什么玩笑啊? 去容季深的公司我还能有活路吗?! 容娱文化旗下那么多的大腕,我去了就是个炮灰,还是个垫背的那种! 也不知道容季深是怎么想的,再者,在盛名之时忽然跳槽,一来是忘恩负义,二来我赔不起那个高额违约金的钱!! 所以我果断拒绝。 容季深啐我,“蠢货,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你不来投奔我,迟早被你的破公司拖死!” “放心,我不会被拖死的,谢谢你的关心。” “呵!” 他忽然冲我笑了一下,笑意阴冷,“明尘,迟早有一天你会主动来投奔我!我等着。” 容季深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我有些不明所以,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眼看着其他的两组人已经开始找酸浆了,我赶忙道,“现在是在录节目,我们还是快点找酸浆吧。” 容季深:“不找。” “喂,不是你说想睡大房子的吗?” “现在又不想了。” 他两只手交叉背着后脑勺,懒洋洋道。 “陪我去树下乘凉,我困了。” 真是服了,从未见过这么懒散的人。 “要休息你自己去休息吧,我还要去找酸浆呢,你后面有摄像师在拍,你注意一点!” 容季深转过头去,我听见他冲着摄像师道,“麻烦去拍别人,别拍我。” 那个摄像师竟然乖乖点头就去别处了。 呃…… 看样子同我一样是个没脾气的主儿。 容季深又看着我。 “这种节目做做样子就够了,观众想看的,是我跟你在一起的镜头,做什么不重要。” 第33章 有人想杀你 我不以为然。 “做任务也是工作,对待工作态度就是要认真。” 容季深:“问你最后一遍,不去休息是吧?” 我点头,“不去,我要好好完成任务。” 他哼一声,“我特么脑子抽了才过来跟你参加这种破节目,自个儿去找什么酸浆吧,我回去补觉了,都是因为你,昨晚上我凌晨才睡。” 特么的因为我? 我怎么他了?? 真是无语。 不想干活还这么多理由。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吃不了苦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于是容季深回去睡觉,我自己去找酸浆了。 上面的唐芯看着我,“怎么就你自己啊。” “哦,他不喜欢劳累,回去补觉了。” “哈哈,影帝可真是任性!” “就算如此,依然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唐芯的男朋友丰俊泽道。 “是啊,我倒觉得容影帝活得很自我,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他都不会装。” 唐芯说的这句话我是认同的。 貌似的确是这样,容季深这个人,他的好脾气和坏脾气都会表露出来,才不会看别人的脸色活着! 于是乎,我自己一个人跟着唐芯一组。 不一会儿碰上了汤雪雪他们,汤雪雪热情地挽住了我的胳膊,“明尘姐,你同我们一起吧。” 我想挣脱,汤雪雪却扯着我走到了一旁没有摄像机的地方。 “明尘姐,我们两个一组,一起找酸浆吧!” 我抿唇,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你是不是有话要单独对我说?” “明尘姐姐也不笨嘛。” “我们之前不认识才对,你为何要处处针对我。”见没有摄像,我便也放心大胆地说了。 汤雪雪抿唇,脸色忽然冷下来。 “我不是本意,不过,你得罪了人,有人想杀你,你不得不死。” 有人想杀我?? 我皱眉,“该不会,昨天晚上火炕——” “火坑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就算你知道是我做的,可是你也没有证据。”汤雪雪耸了下肩膀。 “到底是谁想杀我?”我吸了口气,微微眯着眼睛。 此时此刻一股冷意从脚底蔓延到头顶,我犹如被毒蛇缠身一般动弹不得。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小心一点为好,这个节目组可的坏人不少。”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就下雨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下雨了,雨下的还不小。 汤雪雪拉着我,“前面有个山洞,先一起进去躲躲雨吧。” 进去之后,才发现唐芯的男朋友丰俊泽也在。 “唐芯呢?”我问。 他解释道:“她去山顶的地方采酸浆了,半路上突然下起雨,我就想在这个山洞躲躲。” “好吧。” 我转头,却发现汤雪雪不见了! 明明她跟我一起进来的! “汤雪雪呢??” “她跑出去了。” 丰俊泽说。 “我们两个在这躲躲雨吧,等到雨停了再出去找她们。” “……好。” 现在这么大的雨,看样子也出不去。 可是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减小的趋势,而且这雨总叫我觉得怪怪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汤雪雪的话,让我现在的心里有些发毛! “话说,我之前看过报道,江城草原半年才下一次雨,现在这个时间段也不是雨季才对,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说不定是人工降雨。” 丰俊泽的话让我有些恍然。 如果是人工降雨的话,干嘛要降在山上,周遭又没有多少树木! 而且都是些低矮的植物啊! 眼看着天色都黑了,雨还在下个不停,我有些着急,“要不咱还是快点回去吧,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这么大的雨怎么出去啊,要不还是等等吧。” 丰俊泽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第34章 抱团取暖? 我有些不解,“这么大的雨,你不担心唐芯吗?她不是跑到更高的地方去了?” “她应该早就回去了才对。” “既然如此,我们也快点回去吧!” 我说着就往外冲,才走了两步就立刻被淋透了。 丰俊泽扯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外面拉了回来。 “你现在别出去了,现在外面雨下那么大,这山的坡度也不低啊,当心滑坡和泥石流。” 他这么一说,我就有些打退堂鼓。 “那……还是等着他们来救我们吧!” 山洞是汤雪雪带我过来的,不知道汤雪雪会不会回去同大家说我和丰俊泽被困在山洞里。 丰俊泽的两只手握着我的肩膀,他看着我的脸,眼神倏然之间变得有些不对劲。 眼看着他缓缓地俯身下来,眸色有些迷离,我立马推开他,朝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 他舔了舔嘴角,“抱歉,我……我刚刚有点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 看他方才的样子,分明就是想亲我,还好我反应快。 我蹲在一旁的墙角,手机来的时候被节目组没收了,没办法求救。 就算是有手机,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山洞,估计也没信号吧。 丰俊泽朝着我这边走过来。 “你站住!” 我冲他大喊,指着对面。 “你,你去西边,我在东边,咱俩不要靠那么近!” “抱歉,刚刚我只是鬼迷心窍,觉得你很漂亮。” “你有你的女朋友,我也有的男朋友,还是保持距离吧!” 我警惕地看着他。 这人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跟他拼命。 丰俊泽耸了耸肩膀,倒是没再多说,紧接着在西边的墙角坐下。 我暂时松了口气。 他毕竟是男艺人,如果真的做了什么,那么今天他的仕途也就完了,只要是有脑子的艺人,不会为了暂时的鬼迷心窍毁了自己一辈子的事业。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了…… 好冷…… 我抱着自己的胳膊,下巴埋在膝盖上。 冻得我牙齿都在打哆嗦。 早知道,今天就多穿点。 不,早知道碰上这种情况,就同容季深一起回去睡觉了。 容季深…… 他在哪,他知不知道我丢了? 忽然之间好想见他,虽然这人曾经在酒吧拿酒灌我。 不过,现如今我能想到的带给我安全感的人,只有他。 耳边有脚步声渐行渐近。 我以为是容季深来了,抬眼,却是丰俊泽站在我的面前。 我皱眉,因为冻的缘故,说话都在打哆嗦,“你……你又想……干嘛……” 他蹲下身来,把自己身上的衬衫脱了丢在地上。 “你身上的衣服是湿的,蒸发会吸收你身上的热量的,你现在也把衣服脱了吧,我们抱团取暖!” 什么? 抱团取暖?! “不……不可能……” “唉!你别逞强了!现在天都这么黑了,外面的雨又那么大,谁会傻乎乎来救我们?估计只能等着第二天来人救了,你这么蜷缩一晚上,你真的会冻死的!” “不……” 我一个劲摇头,用力地抱着自己。 丰俊泽依旧是蹲在我面前。 “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就只是抱团取暖,现在是活命要紧啊明尘!” “……” 我现在没力气说话了,只能一个劲摇头。 丰俊泽像是对我很无语。 “保命要紧还是贞洁要紧?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那么顽固不明?!” 我不说话,还是摇头。 我不会跟丰俊泽抱团取暖的。 绝对、不会。 现如今我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坚定的念头了。 他重重叹气一声,“你被冻一晚上,不死也残,你以后不想演戏了吗?” 第35章 多怕失去你 我一动不动,用力地抱着自己。 我能感觉到自己冰凉的膝盖,以及冰冷的手指,和正在发颤的牙关。 是了,我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的下降,热量也在一点点的消散,我自己能够感觉出来,但是—— 以前孤儿院的院长同我说过很多次: 我们没有钱,没有权,没有爸爸妈妈的关爱,我们只有自己。 如果自己都不爱自己,那么没人会爱你,骨气没了,你这个人也就散了。 虽然我的骨气微不足道,不过我还是想尽力的,尽全力地去守护一点自己的东西。 就比如现在。 我看着丰俊泽…… 哆哆嗦嗦着。 “你别管我了……还是……快点……穿上衣服吧……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唐芯如果看到你这么做……她会生气……” “我真的从没见过你这种人!都到了生命垂危的关头了,那些伦理和道德还变得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不要让……爱你的人伤心……” 我冻得一个劲打着寒颤。 丰俊泽看着我,微微眯起了眼睛。 “唐芯她,根本就不爱我。” “什……” 我的疑问还没有问出口,面前的丰俊泽已经伸手拉扯着我的衣服。 “你……你做什么?!” 我卯足了力气推搡着他,他却一把抱住了我。 “明尘你这个傻女人,这个时候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你放心好了,如果明天我们两个能活着出去的话,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不——” 我想推开他,可……因为浑身发冷的缘故冻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丰俊泽的手指解着我身前长袍的纽扣,一颗一颗…… “明尘!!!” 就在我觉得无望的时刻,身后一道并不陌生的嗓音如同天籁。 我看着那人,就像看到了久违的光。 那光亮,忽明忽暗,又渐行渐近,直到变得清晰。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容……季……深……” “我来了!” 他将丰俊泽拨到了一边,把我抱起来。 在这一刻,嗅着这个男人身上清冽的龙麝香气,那股子熟悉的安全感重新而来。 我窝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喘着气,“谢谢你……能来……” “笨蛋,别说这些傻话了!” 容季深抱着我大踏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他用外套将我裹住,一只手捂着我的脑袋防止我淋到雨。 我反应过来,“丰俊泽……还在里面……” “蠢货!你还管那个想要上你的男人做什么?!” 被他一句话吼回去,我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雨,还在下着。 * 回去之后,容季深将我身上的湿衣服脱了,把我放在暖和的浴缸里面,热水将我浇灌。 我感觉浑身舒畅,顿时不冷了,任督二脉也都打通了。 抬眼,缓缓对上他的眸,我冲他笑笑,道,“谢了,不过,你还是出去吧。” 毕竟,我现在是光着的。 容季深蹲下身来,蹲在我的面前,“我来给你洗澡。” 呃…… “不用不用了。” “不许说不用!” 他拽过我的肩膀,我身上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衣服他也毫不介意。 “我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 不知怎的,在这一瞬间,我是真的将容季深当成男朋友来看待了。 他的手指温热,修长,划过我的肌肤,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他的手落在我的心脏位置,我按住他的手,“别这样……” 他一瞬不瞬盯着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眉眼深处竟然匿藏着几缕温柔。 他的手,在我的心脏不动了。 “我要你这个位置,从此以后,只装着我一个人。” 我咬了下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季深揽过我的后脑吻住我。 深吻。 连同我的嘴角都残留着容季深的味道。 他抱着我整个人,恨不得将我整个人都嵌入他身体里面,我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在我耳畔回荡。 “知道我有多怕失去你吗,明尘。” 第36章 倒打一耙 “……” 我不说话。 这是我的幻听对吧。 可如果是幻听的话,为何我的心脏竟伴随着他的这句话窜跳飞快。 容季深愈发用力将我抱紧,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骨骼的结实,丝丝缕缕传递。 我听到他说—— “明尘,你是我的!” 他滚烫的唇落在我的嘴角。 我被动回应着他。 …… 我是第二天才知道,丰俊泽被困在山洞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发现的时候被紧急送往医院,内脏都被冻伤了,现在还在抢救之中。 于是乎现如今节目终止录制,最后的节目能不能播出还是个迷。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容季深救了我,估计被冻伤的就是我和丰俊泽两个人了。 我在房间收拾行李,唐芯来了。 二话不说甩了我一巴掌。 “你自己逃了,你不管他?你还是人吗?怎么这么自私啊?” 还没等我说话,在我身旁的容季深扯着唐芯的脖子,将她直接甩到了墙上。 “回去问问你男朋友想对明尘做什么,再过来质问她!” “……” 唐芯捂着脸,狠狠瞪了我一眼,起身走了。 我从未在唐芯脸上看到那种神情。 就好像在说—— 为什么进医院的不是我。 容季深把地上的我拉到沙发上去,从冰箱里面拿了一个冰袋敷在我脸上。 冰凉外加痛感交织在一起,我打了个哆嗦。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笨蛋!” 容季深并未松手,漆黑的眼底不悦翻涌,“她打你不会打回去?!” 我挠了挠脖子,实话实说,“……忘记了。” 他抬手就给我一个火栗子。 “什么时候能反应快点?!” 我捂着脑袋,“你再打我就更笨了!” 容季深嗤笑了一声,感觉他眼底的不悦散去了一些,紧接着就拉下我的手,给我揉着脑袋。 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的,说的就是容季深本人无疑了。 我和容季深当天下午回了江城。 我回了自己的公寓。 现如今,丰俊泽出了这样的事情,当晚丰俊泽竟然透过微博发了一条声明。 声明如下—— “让我的粉丝、家人和朋友担心了,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昨天还在高烧不退,今天已经能够正常行走了,事情的经过如下所述:我受情侣秀节目组的邀请,同唐芯二人参加节目,那天在录制中突下暴雨,我、明尘和汤雪雪三人被困在山洞。见雨势不退,汤雪雪独自跑了回去,我和明尘依然留在山洞。山洞的温度低,明尘脱了衣服,说要同我抱团取暖,我强烈斥责并拒绝了她这种行为,她扑到我怀里,直到容季深来了,她当着容季深的面说我非礼她,容季深将我暴揍一顿之后,抱着明尘离开,把我独自一人丢弃在山洞。以上所述,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谎言,我愿遭天打雷劈。” 呵呵呵呵呵…… 我怎么也没想到,丰俊泽发的,竟然是这样一篇声明。 本末倒置,倒打一耙,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我一个人身上! 如果真的有老天爷在看的话,这样的人,拿雷劈死他也不足为过! 现如今,网上都在骂我。 齐刷刷的一片。 骂我是婊子。 骂我城府深。 骂我心狠手辣。 经纪人的电话打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如同雪上加霜。 “明尘!我好好的让你去录个节目,你怎么又给我惹事了?!” 我抿唇,解释,“不关我的事情,这是丰俊泽自己编的话。” “你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网友都在骂你!而且汤雪雪还站出来给丰俊泽澄清,你完了!你自己去看看汤雪雪的采访吧!” 第37章 一波又起 我眉头紧皱。 赶忙去看汤雪雪的采访。 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了汤雪雪会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记者采访了汤雪雪那天录制的事情,汤雪雪是护着丰俊泽的。 明明是汤雪雪带我去山洞的,她却同丰俊泽一样说假话,说什么是我故意把丰俊泽引到山洞里面。 现在倒好,我又被万人指,千夫骂。 粉丝群里好几千人在召唤我,问我去哪了,问我现在怎么样。 所有人都在齐刷刷地问我好不好,没人询问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忍不住回复了一句。 “好着呢,别担心我。” 消息发出去之后,下面的回复一条条的,堪比光速—— “你不是那种人,我们都知道!”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又在搞你!” “明尘,咱还是别在jp受委屈了,公司不护着你,经纪人也不护着你,每次你都被当枪使!何必呢?” “这个破节目肯定是公司让你接的对吧?” “这个导演我查过,不简单,之前干过很多见不得人的黑勾当,八成这次录节目就是想祸害你的!” “除了你和容季深,其他的那两组明星,我都不认识!估计早就盘算好要算计你了!” “……” 我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解。 会是节目组在搞我吗? 可是,我同节目组、导演、工作人员、还有唐芯和汤雪雪都无冤无仇的,他们干嘛要害我? “明尘还在不在啊?” “不知道,明尘是不是躲着哭鼻子去了?” “……” 我哭笑不得,回复了一句—— “没哭,咱在自己窝里闲聊几句就行了,别出去乱怼啊。” “不会的,我们都很听话。” “是啊,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本来我没哭。 我看着他们安慰我,我就想哭。 我想要尽我自己最大的力量去保护好我的粉丝,保护他们每一个人,可是接二连三的,让他们跟着我一起受了很多委屈。 丰俊泽和汤雪雪的事情还不算完。 汤雪雪竟然还诋毁我,说我耍大牌不喜欢节目组安排的民族服饰,为了显摆自己的与众不同,还把帽子上的缀缨子给剪了?! 呵呵,我那件衣服,它本来就不戴缀缨子啊! 群里又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粉丝都在让我的经纪人和公司赶紧发声明给我澄清!! 呃。 我经纪人现在厌恶死我了,怎么可能给我发声明。 正想着,说曹操曹操就来电话了! 经纪人怒不可遏。 “我看你是到了好被雪藏的时候了!现在立刻来公司一趟!老板有话要说!” 说完甄姐就挂了电话。 估计,是找我过去商量对策的,也有可能是想把我臭骂一顿。 唉…… 为什么这段时间,貌似,从认识容季深开始,我的命运就变得多舛起来了! 下了楼,我刚走出小区,紧接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堆人,呜呜央央围上来,扯着我的头发往后拽,有几个直接将我的口罩和墨镜也扯下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脸就被臭鸡蛋砸中。 “明尘滚出娱乐圈!” “明尘滚出娱乐圈!” 他们齐刷刷高喊着,怒斥着我,整齐划一的像是在参加某种高尚的仪式。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鸡蛋壳,只身一人想要突破重围,一边淡淡道,“抱歉,请让一让。” 奈何,我的话无济于事,我硬生生被逼到了墙角,那些人疯了一般的推搡着我! “明尘你滚出娱乐圈吧!” “你这个杀人犯还有脸活着吗?” “你怎么那么贱啊!” 这些话,听了不难受是假的,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我想着要怎么冲出去。 “都滚!!” 耳边一声怒喝。 第38章 怎么就喜欢你? 一只温热的手箍住了我的腰,如同神邸,拉着我突出了重围。 耳边是嗡嗡作响的讨伐声,呜呜央央,一阵混乱! 直到上了车,“砰——”的一声身旁的车门关上,我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过去。 身旁是容季深那张绷得死紧的脸。 他刚毅凌厉的脸部线条鬼斧神工,下颚线和薄唇之间构成了冷硬的弧度。 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也看着我,把我拽过去,手里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给我擦脸上的污渍。 动作又硬又粗鲁。 “笨蛋,这种时候你还敢出来?不要命了?!” “我经纪人让我去公司一趟。” “你经纪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吗?” “不然呢。” “呵!她让你去死你也跟着去死吗?” 我:“……” 谁会没事找事让人去死啊,这人有毛病啊。 正想着,容季深捏住我的下巴,上下打量着我,眉头皱紧。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随而,我看到他松了口气,眉睫舒展,松开我一边道,“还好脸上没怎么样,你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还能混口饭吃。” 我:“……” 车子停在了容季深的别墅门口。 司机给他打开车门,他长腿一迈就下了车。 “你也下来,这几天你暂时住在我这里!” “可是我公司那边——” “你去送死吗?!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没见你那个破公司保护你!” 容季深这话莫名说的我也有些义愤填膺的,便跟着他下了车。 进了门,他让我换鞋。 鞋子是他的拖鞋,灰色的,很大。 我穿上,低着头,“谢谢你救了我,因为我的舆论,也连累你了,不好意思!” “屁话少说!现在那些人联合起来对付你,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说你是臭名昭著也不足为过。既然事情也就发生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做,接下来的路,你该怎么走。” “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我相信清者自清!” “你相信个屁!” 容季深坐在沙发上,抬手拽了下领带,丢到一边。冲着我,语气不善。 “你给我过来!” 我慢吞吞走过去。 他拽我抱到他腿上。 “明尘,我很早之前就同你说过,你不跟我,你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 “该不会……” 我歪了下脑袋端详他,顿了顿,大胆猜测。 “是你找人做的这些事情,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跟你?” “我特么——” 容季深抬手,一巴掌落下来,要打我。 我两只手抱住脑袋,怂了怂了,“我只是猜测……” 他的食指用力点了一下我的额头,戳得我很痛。 “我特么怎么就喜欢你这个蠢货!!” 我一愣。 这……是,容季深第一次说喜欢我,虽然是间接的。 他吸了口气,声音比方才平缓了一些。 “这件事情,我帮你解决,不过解决之后,你就和你那个破公司解约!” “不行。” 我果断拒绝。 因为—— “我没那么多钱赔偿违约金!” 容季深却说:“违约金的钱,我给你付!” “你——” 他打断我的话。 “我是个艺人,也是个商人,我注重既得利益,不做平白无故的交易,这一次你的事情解决,从今以后你签到我公司,正式做容娱的艺人,从此以后服从我的安排!” 我毫不犹豫摇头。 “我不想。” 容季深忽然松开了我。 “那你现在出去吧,让那些黑粉拿鸡蛋砸死你,然后等着舆论发酵的越来越大,你也就被雪藏了,你所谓的那些粉丝们,也都跟着你倒霉。” “……”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39章 记得滚回来! 容季深看了我一眼。 眸光幽深,剑眉紧锁。 “给你三分钟考虑清楚,我没那么好的耐性,也那么多美国时间同你耗。” “三分钟之后,同意了,你就坐过来,不同意就直接滚蛋!”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我脑子一团乱。 现在的状况,就跟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选择。 我要是低头,刀就切不到我。 我若是抬头,是直接往刀刃上拄。 “你……真的能帮我解决现在的麻烦??” “是。而且,只有我能帮你。”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容季深曾经说过,如果我不跟他,那么今后在娱乐圈我的路会很难走。 而,之前虽然也有不顺的时候,却从未遇到过像是这种影响这般恶劣的事情。 我的霉运开始,都是同遇到容季深开始的。 “如果不是你搞的鬼,那么是不是,暗中对付我的人其实是想要对付你?然后,把我当那个垫背的?”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他却皱眉声音不耐烦,“你哪这么多屁话?三分钟到了,去留随你,这一次我把主动权给你!” “抱歉,我还是想先去我的公司,看看公司怎么处理。”我一字一句。 容季深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 “蠢货!滚吧!” 好的。 我转身就滚。 “喂——” 他又叫住我,长指轻抵着额角,语气像是无奈。 “想通了记得滚回来!” “……哦。” 虽然被容季深骂咧了一顿,不过我心里却是怎么都气不起来。 我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给我留条后路。 容季深……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我的人生会同这样一个霸道强势又有点孩子气的男人有羁绊。 * 经纪人甩给我一份合同。 封面上解约合同几个大字,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睛。 “基于你的行为已经对公司已经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所以jp决定跟你解约!” 我怔怔地看向经纪人,看向老板。 我说: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曝出来的林林种种,我都遵守一个艺人应该有的准则和底线,我是无辜的,我没有倒贴,没有勾引,没有诋毁民族服饰……” “行了!” 说话的不是经纪人,是老板。 我们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了,也是jp最大的股东。 之前jp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这几年发达起来了,做到现在这样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的规模,功劳都离不开这位老板。 “明尘,你现在恶迹斑斑,我们jp绝对不可能留你了,以后的路你自己走吧,是死是活都看你自己的造化。” 说完就让我签字。 还说,明天就要发声明,说我已经和jp解约。 我想过经纪人和老板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却没想过竟然是解约这么严重的后果! 什么感觉呢? 就好比一栋你住了很久的房子,虽然经常漏水,虽然门窗不结实,但是你住的久了,所以有感情了。 现在这个房子倒了。 我的家没了。 从此以后,我就是孑然一身的一个人。 从公司出来,我站在门口,眼眶酸涩,一时间甚至不知应该去哪。 像我这种“劣迹艺人”,已经没有哪个公司愿意要我了。 群里,我的粉丝们还在安慰我,询问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她们很快就会知道,我倒了,我完了,我已经成了过街老鼠。 “滴——” 前面一辆鸣笛声拉回了我的思绪。 在我的正前方,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拉风。 此时,驾驶座的男人一条胳膊搭在车窗外,长指夹着烟,吞云吐雾的姿态随着他薄唇的翕动显得优雅,青白色的烟圈将他围绕。 第40章 服从 我呆呆地看着容季深。 他的身形隐匿在光影相间处,分外撩人。 彼时,睫毛上,还挂着我的眼泪。 容季深伸手弹了弹烟灰,看着我,眸色不悦,“哭什么?上车!” 他不悦的话语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胡乱擦了把眼泪去,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我的心也跟着跳一下。 因为我知道,朝着他走过去,我会是什么下场。 直到我走到他面前了,他弹了弹烟灰,瞧我。 这一次,是我低着头看他了。 他不说话。 像是在等我主动开口。 我抿唇,“你还要我吗?” “要。” 一个字,我就心安了。 太好了。 还有人要我。 我看见他把烟头摁灭了,又替我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不让你撞南墙,你就不知道要回头,现在撞墙上了,长记性了?” 我坐在副驾驶座,系上了安全带,“我,跟公司解约了。” “猜到了。” 他淡淡道,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在开车。 我不解,“你怎么猜到了?” 容季深瞥了我一眼,眼底含着几分蔑视。 “就你那副蠢样儿,被算计也不知道怎么还回来,除了我谁能要你?!” 我抬手摸了下鼻尖,想反驳,然后发现无从反驳。 * 车子开到了容季深的家。 不一会儿,一个人来了,是容季深的助理,之前见过一次。 那人冲我笑笑,“明尘你好啊,我叫沈丛,是容总的助理。” 说着,要同我握手。 我正打算把爪子伸过去,就被某个男人一把拍掉。 容季深扫了一眼沈丛。 “废话少说,把文件拿过来给她看。” “好的容总。” 沈丛递给我一份文件。 是我和容娱集团签约的合同。 我是甲方,容娱是乙方。 签约的时间是二十年,我今年二十四岁,也就是说在四十岁之前,除非容娱主动同我解约,不然我不能和容娱解约,否则赔偿的违约金是jp的三倍。 我需要履行的义务除了艺人最基本的义务之外,剩下的就是呃…… 三陪。 容季深把那三陪都列的清清楚楚的了:陪睡陪洗澡陪工作。 合同明确表示,对于容季深的工作,以及他对我的各项安排,我都不得过问,只能乖乖服从。 呃,有点霸王条款啊…… 我犹豫不决。 正考虑着要不要同他商量修改一下条约,他像是看透了我心里所想,弯曲食指在我面前扣了三声,冷声道: “你现在没别的选择,所以别指望着能够同我讨价还价。” 是啊,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不签约容娱的话,像我这样的“过街老鼠”,也没人能要我。 我的前途,我的未来,我今后的发展——就在我签下自己名字的这一刻,重新改写了。 一式两份的合同,都签上了我的名字——明尘。 容季深眉头舒展。 “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 说完容季深就出去了。 他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而我有择床的习惯,再加上心里装着事儿,所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醒来,打开手机。 一切都天翻地覆。 原来那个山洞里面,是安装了监控的! 我和丰俊泽说的话做的事情,全部都被爆了出来! 照片可以合成,可是实打实的视频没办法合成。 所以真相大白,丰俊泽甩给我的那些锅现在通通回到他自己身上。 丰俊泽已经彻底没有活路了,这是实锤,砰—— 把丰俊泽一锤给锤死了! 反观汤雪雪就更倒霉了! 汤雪雪的父亲涉嫌非法集资,挪用公款,证据确凿,公司已经被封,而汤雪雪所属的经纪公司,就是他父亲控股的公司! 所以现在他父亲的公司倒了,汤雪雪也跟着倒了。 如今汤雪雪没有靠山,没人敢要汤雪雪这个累赘。 一下子,我就又翻身了。 这场漂亮的翻身仗,不费吹灰之力,是容季深给我打的。 他可真有本事呢,仅仅一晚上的功夫,就替我沉冤得雪了。 而—— jp公司前脚发的声明,说我和jp解约! 后脚,容娱公司就发声明,说我和容娱签约! jp公司的声明下方已经禁止评论,容娱的评论已经炸锅了! 现如今评论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一百万条,前排的热门评论都是在褒容娱,赞赏容季深。 是啊。 我能有现在的风光,全部都是拜容季深所赐。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我以为是容季深回来了,就去开门。 没成想却是两个陌生的黑衣人壮汉,直接拖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外拽! 第41章 她吸引我的 “喂,你们是谁啊——” 我一只手死死拽着门把手,奈何还是被无情地拖走了。 两个人将我直接压上了车。 是那种超长的商务车,里面空旷。 车子中央坐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目测有六七十岁的样子,身穿白色西装,拄着拐杖,饱经沧桑的脸上,一双鹰睢般锐利的眸正盯着我。 “你就是明尘?” 他的嗓音粗噶,透着几分敌意,能听得出来。 我不解,“请问您是?” “我是季深的父亲,容泉丰。” 哦,原来这就是容季深的父亲! 我冲他颔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称呼他叔叔还是伯父,便点点头道,“您好!” “现在你签约到容娱名下了?” “嗯,是的。” 他问什么,我便答什么,我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呵!他倒还是护着你!” 容泉丰口中的他,应该指的就是容季深。 奈何—— “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赶忙问。 “听说你在惠童福利院长大,你可知你父母是谁?” “……” 我摇头不解。 他冲我笑笑,“你父亲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了,他可曾去看望过你?” “……” 我还是摇头,懵懂又无知地瞧他。 谁知面前的人脸色沉下来。 “我不跟你装疯卖傻的了!你实话告诉我,你父亲生前给你留下了什么东西?” “呃……叔叔,不好意思,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连我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我又没见过他,他怎么可能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呢,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你父亲是谁?” 面前的老人目眦尽裂,感觉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我这张脸,这些伤口,就是拜他所赐变成这个样子的,你竟然说不知道?!” “我真——” “砰——” 我的话尚未说完,旁边的车门就被拉开了。 我转眸看过去,对上风尘仆仆的容季深。 他二话没说,扯着我的胳膊将我一把拽到他身边去。 “爸!” 容季深低若磐石的嗓音聒噪着我的耳膜。 “不关明尘的事情,她父母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那你是知道的吧!这样的一个女人,你把她留在身边,宣布跟她交往又签到自己名下,你想做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容季深皱眉道。 “我想对她如何,都与你无关。” “你——” “爸,稍安勿躁。” 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 低沉,喑哑,又很平静,好似置身事外。 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前面主驾驶座的那人的后脑勺,毛寸,小麦色的脖子,给人很干练的感觉。 容季深的父亲抿唇,最后什么都没再说。 容季深扯着我将我拽下了车。 扯回家摔上门的下一秒他就开始冲着我吼。 “你特么还是三岁小孩?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的道理还用我教你?!”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以为是你!” “你就是蠢!你这么蠢的女人,没我在的这些年,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什么叫没你在的这些年!我以前有你过吗?” “……” 容季深什么都没说了。 那双锋利的眸,染着几分怒气,几分怨怼,几分愤然,那么瞪视着我。 我忽然想到了合同的问题,便咬了下嘴唇,垂下头,“抱歉……” 不该冲他这么发火。 他捏起我的下颚,嗓音沉沉,“抱歉这一套,只对我一人就够了!” 说完就吻住我的嘴唇。 严严实实毫无缝隙的吻。 不知怎的,我从这个吻中,体会到了容季深的惶恐和担忧。 他在惶恐什么? 又在担忧什么呢? 这个吻持续了三分钟的时间,他终于松开我。 茶几上放着一套礼服,他递到我的面前。 黑色斜肩的款式,腰上是蕾丝的边,衣服拿在手里,摸着料子很好。 我不解。 容季深淡淡解释:“容娱签了新艺人,要风风光光的昭告天下。”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摆手。 “不用了,以前我签约jp的时候,也就是走个流程就够了。再说了,官方声明都发了,大家也都知道了,这就够了。” “不够!” 容季深长眉冷肃起来。 看上去,他不认同我的话。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从今以后,你在容娱,我便给你最好的,无论是资源还是名声,都给你最好的。” “……” 我眼睛有点酸,随而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去换衣服。 …… 发布会的现场。 今天来了不少媒体。 我和容季深两个人站在台上,闪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不过还得拼命睁着,并且微笑。 台下一个记者站起来,问容季深为什么要签我。 甚至还在后面加上一句—— “容总,是不是因为明尘是你的女朋友,所以你才在明尘同jp解约之后,立刻就签下明尘呢?” 这个问题,应该也是大家伙想问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容季深,包括我。 他淡笑,自然。 “这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因为我相信明尘的人品。” 说着,看了我一眼。 薄唇轻启: “我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有心计的见过不少,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我也见过不少,像是明尘这样,始终保持自己初心,善良,坚定,真诚,我觉得很可贵,这也正是当今娱乐圈很多艺人都丢失掉的东西。” 我愣愣地瞧着容季深。 他,这是在夸我??? “那容总,明尘身上吸引你的,就是她的这些品质吗?” “是。哦,不对。” 容季深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话。 下一秒又道,“她吸引我的,是她整个人。” 一边说着,一边用那种温柔中镶嵌了几分宠溺的目光看着我。 他是故意的吧? 我听到自己心脏窜跳的声音,咚咚作响,如同擂鼓,赶忙别开了眼去。 台下的记者对着我的脸拍个不停。 我冲着镜头微笑。 而,身旁从容季深身上散发的味道刺激的我有些头晕目眩。 …… 从会场出来,容季深拥着我往外走。 两旁的闪光灯还在拍个不停。 容季深腿长脚长,我完全是被动的被他拥着走。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身旁有双布满仇恨的眼睛在盯着我和容季深…… 第42章 没有男人比得上 那双眼睛像是从地狱深处冒出来,布满了阴霾,奈何我转眸看过去—— 空空如也,竟然什么都没有。 奇怪,是我的错觉吗? 可是为何,我总觉得后背一股凉飕飕的冷意呢。 “怎么了?” 容季深拥着我上车,问我。 我回过神来,摇头,冲他勉强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他不以为意,“这么多的记者在场,当然有人看我们了。” “不是……” 我跟他说不清楚,便也作罢。 转眸看过去,一众的记者,并未有人用嫉恶如仇的目光看过来。 可能真的是我的错觉吧! 又或许是我这段时间太累了,所以才会神经兮兮的! 我不再想方才的眼睛,而是看向容季深,“对了,刚刚在记者面前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说错了么。” “呃……” 我一噎。 “可是一开始的时候,你对我态度很差啊!” 记得当初我去酒店给他送剧本,奈何被他一阵羞辱。 容季深看了我一眼,眼底藏着一抹玩味, “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摇头。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当然不知道。 容季深两只手交叉搁在后脑勺,姿态散漫,嗓音不疾不徐的…… “我听说了一些传闻,说你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短短四年的时间能发展到现在,就是因为你能睡。” “哦,然后呢?” “我以为你变了。但是相处之后,我知道你没变。” 容季深一字一句。 “我很开心,你还是那个傻乎乎的,让我心疼的明尘。” “……” 我舔了舔嘴唇,又舔了一下,心湖微动,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明明他骂我傻乎乎的,我心里竟然也不觉得生气。 可是不对,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什么叫我变了?什么叫我还是那个傻乎乎的明尘?我们以前,认识?或者,见过?” “……” 他哼了一声别开脸去,看那架势,是什么话都不想说。 我能感觉到容季深忽然之间有点生气,可是他为什么生气啊,真是搞不懂。 …… 回去之后,容季深就再没出去。 他进了卧室,我泡了杯茶递给他。 见他自顾自坐在床头看杂志,我有些不太得劲,就问他,“你今天不出去了吗?” 他瞪了我一眼,把手里的杂志“啪——”的一合。 “你就那么希望我出去?” 额…… 说实在的,挺希望的。 因为跟容季深在一起,特别是两个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总叫我很有压迫感。 不过这是人家的房子,他是主,他不走我又不能赶他走啊。 “过来,给我解皮带!” “……” 想到了合同,我乖乖走了过去。 手覆在他裤子上,一直哆嗦,跟得了帕金森症似的。 最后好不容易解下来了,我却不小心又碰到了他的那个部位,赶忙举起手来。 “我,我真不是故意……” “我知道。” 容季深一双幽深叵测的眸盯着我,浓黑的色泽,嗓音也比方才沙哑了几分。 “它自己有反应,不关你的事情。” 我:“……” 下一秒,就见他直接当着我的面把长裤脱了。 那两条修长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笔直匀称,结实有力,不去做模特真是可惜了。 哎不对不对,我在看什么啊! 别开眼睛不去看他,我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容季深一边往浴室走,却是回头看了我一眼。 “还愣着做什么,进来陪我洗澡!” 我头皮发麻。 这么快就要履行合同上的义务了吗! 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许是我慢吞吞的动作惹怒了容季深,他顿住步子,转身,目光直截了当落在我身上。 “明尘,我现在还没叫你陪睡。” “我、我知道!你先进去吧,我很快就进来!” “一分钟之内给我进来!” 说完容季深就自己进去了。 唉! 看样子今天是逃不过了! 我磨磨蹭蹭又慢慢吞吞地进去。 容季深家里的浴室很大,隔间后面是一面宽阔的玻璃门,被水汽氤氲得有些模糊。 我打开那一扇门,怎么也没想到,正对着我的,就是身无寸缕的容季深! 而且……而且他对着我的,还是那个部位。 我反应慢半拍,两只手捂着眼睛,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 “你怎么、怎么没坐在浴缸啊!” “呵。” 前面,听到他没好气道,“我刚脱了衣服准备坐下,你就进来了。” “那你现在快坐下吧!” 我急急燥燥的说着,不知是因为浴室里面的温度太高,还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脸火辣辣地烧,我感觉给我一根火柴,我能用我的脸把它点着了。 无论我怎么想忘记,可是脑子里残留的容季深的模样,他的轮廓,特么的—— 冲击力太大,怎么都忘不掉啊啊啊! “你要在那里捂着眼睛站多久?过来。” 感觉到声音隔得远了,我这才慢吞吞松开手。 看到容季深已经坐在浴缸里面了,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被我震撼到了?所以反应这么大?” 废话! 我低着头走了过去,摸下鼻尖,“抱歉……我第一次看见男人的实物,反应有点大了。” “什么?” 他笑起来,捏住我的下颚,还在笑。 “第一次看?嗯?” 我的嘴巴被他捏成了o型,艰难地点点头。 他俯身啄吻我的唇。 啄了好几下才松开我。 “很好。记住,天底下没有男人能比得上我的,所以你也不需要对别的男人那里抱有好奇心,永远记住刚刚你看到的,就足够了。” 我:“……” * 容季深后背对着我。 他靠在浴缸,我在后面给他搓背。 杀千刀的哎,这是我第一次给人搓背,还是个男人,唉!我人生中很多第一次的事情,都在容季深的身上发生了。 他闭着眼睛,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翕动的长睫。 嗯,以前没觉得这个男人睫毛这么长啊。 他右眼角下方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太小了,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以前的我从未这么近距离认真端详过他的脸,所以都没注意这一颗痣。 话说之前在孤儿院的那个男生,他的眼角下方也有一颗痣…… 第43章 竟然是他 不过,我已经分不清是哪个眼角了。 我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容季深宽阔伟岸的肩头。 这人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现在被水汽氤氲的,如同覆上了一层蜜,说是男色撩人也不足为过。 他的肩头有一道伤疤。 呃…… 像他这么完美的人,身体上竟然也会有缺陷存在。 这道疤看上去,像是被烫伤的。 这个烫伤的部位…… 我盯着这道疤,蓦地停下了手头的所有动作,透过这道疤,我在想念一段时光。 记得在孤儿院,有一次打热水的时候我差点被烫伤,是那个男孩先一步挡在我面前,所以他被烫伤了,我毫发无损。 而那个男孩被烫伤的部位,也是在肩头。 左肩。 “你在想什么?” 我想的太入迷了,以至于容季深什么时候回过头来了,我也不知道。 “你这道疤是怎么弄的?”我伸手指了指他的肩头。 他冷嗤,微微眯着那双狭长的眸,声音忽然拔高了两个度,“烫的,看不出来?!” “我知道是烫的,问你怎么烫的啊!” 真是服了,凶什么凶啊,又不是我把他烫成这个样子的。 “砰——” 他忽然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进浴缸里。 水花四溅。 他的手指滚烫,牢牢的箍着我的胳膊。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不解地瞧他。 容季深盯着我的脸,一个用力,一把将我扯到他怀里,我重心不稳,跌坐在他的腿上。 隔着温热的水,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 “小时候为了救一个笨蛋烫伤的。” 他修长的食指挑起我的下巴,盯着我的眼。 我每次看这双眼睛,都觉得像是漩涡,像是要把我吸进去。 只听他下一句又道—— “那个笨蛋当时还说,要对我以身相许,可是现在什么都忘了。” 是了。 我就是那个笨蛋。 我就算再笨,我也反应过来,原来容季深就是孤儿院的那个小男孩。 其实在他对巧克力过敏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才对! 竟然是他。 我念念不忘好几年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容季深,我前男友的哥哥! “怎么会是你呢……” 我讷讷。 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感觉。 容季深倏然之间就怒了,捏着我下巴的指节用了力。 “怎么就不能是我?!” “你现在,变得这么凶……” 以前那么沉默寡言的,一天能说三句话就不错了。 他哼哼:“我一直等着你来找我,等了一年又一年,我每年都憋了那么多话想同你说,憋了快十年了,再不说你是想把我憋死吗?!” “我——” “你什么?我跟你接触这么久了,要不是这道疤,你是不是还认不出我来?” 是的。 还真多亏了这道疤呢,不然谁知道他是谁啊。 不过我若是回答是,估计容季深能宰了我。 “你当时你也不说你的名字,而且现在你变化这么大,我当然认不出来了。” “这些年,你想过我吗?” 呃…… 这么煽情的吗。 我不是一个喜欢煽情的人啊! 在我看来,容季深也不是啊! 好端端的,这是要闹怎样,我不太好意思说那么肉麻的话。 我的毫无反应却惹怒了容季深。 “一点点都没想过?” “不是,一点点是有的!” 我怕他生气,赶忙道。 他便什么都没说了,扣着我的脖子吻上我。 “我还没准备好!” “可是我准备好了!” 说着又吻上我。 我所有的话、气息、都被他吞没。 话说容季深真的是当年那个在福利院呆了一个月的黑黑瘦瘦的男生吗。 当时他为什么会来福利院,这些年他去了哪里,还有当时,院长说他一个人在沙漠里晒了好几天,差一点就死在沙漠里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唔……” 伴随着用力的一口咬在我下嘴唇,我吃痛出声,尝到了嘴角的血腥味。 容季深:“专心。” “哦,我只是在想你。” “想我?” “……想你之前的事情,你既然是容家的公子,那么为什么你会去福利院,接你离开的那个女人是你的母亲吗?” 在我的两个问题落下之后,我看到容季深的眸飞快闪了一下。 “合同上白纸黑字明确写着,对老板的私生活不许过问。” 说完又低头吻住我。 这一次他吻得很温柔很缱绻,如同一块甜蜜的巧克力在我嘴边化开……他吸吮着我的唇,我也吸了他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就看到他在笑。 笑得很销魂的那种。 还笑出声音来了,听得我很想暴揍他一顿。 “回应的不错,说不定在我的培养之下,我家尘尘还能变成一个接吻老手。” 尘尘?! 尘尘…… 以前,小时候,他叫过我一声尘尘。 是在他跟别人打架之后,我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他看着我,忽然握住了我的手,眼睛忽明忽暗的,里面有光在闪。 “尘尘。” 就那么一声,给我的印象很深,很深……至今。 所以此时此刻他又叫我尘尘,我就觉得我的血槽已空了,脑子一片空白不说,身子也用不上劲了,任由容季深把我抱到大腿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水打湿贴在身上。 这么严丝合缝的相贴,我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热度。 “今天就要你了!” 他的气息在我耳畔浮荡。 像是在做着某种宣誓。 我抱着他的脖子,整张脸埋在他身前任由他胡作非为了。 周遭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配合着水声,听得我想去死一死。 就在我都做好准备要献身的时候—— 容季深忽然拉开我一些。 我不解,听到自己声音有点发尖:“怎、怎么了?” 莫非是觉得我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太无趣? 他拧眉:“你低头自己看看。” 我不明所以缓缓地低头…… 看到的,却是被鲜血染红的一池水。 第44章 明尘,我带了 血红血红的,还有血腥味。 我吓傻了!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 我甚至还蠢不拉几地问容季深,是不是他受伤了!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然后就听到他没好气问—— “你是不是来例假了?” 我:“……” 对上他有点玩味,有点无奈的眼,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头埋在他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简直绝了。 没脸见人了。 “笨蛋,这种事没什么好对不起了,起来,别在里面呆着了,免得感染。” 所以最后献身不成,容季深也没吃成。 我也不知,现如今的安逸,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 翌日我同容季深去了容娱。 他去办事了,把我一个人撂在办公室,让我在办公室等他。 不一会儿容季深的助理沈丛进来了,我问他容季深呢。 沈丛说容季深在开会。 “对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我的经纪人是谁?”我又问沈丛。 沈丛却双手摊开,耸着肩膀无辜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还是问容总自己吧,不过我倒是没听到什么风声呢。” 说完沈丛就离开了。 我呆呆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叹气。 话说,我现在签约容娱了,各方面的工作也应该回到正轨了,经纪人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像我现在这样,负面新闻缠身,即便是澄清了绯闻,奈何就如同身处悬崖边的人,进一步也不是,退一步也不是,谁愿意带我? 只要是有脑子的经纪人,就不会带我这个包袱。 正想着,一个陌生女人进来了。 女人冲我笑笑。 “明尘,容总让你去66层的会议室。” “现在吗?!” “对的!” “……”我当时脑子很乱。 心想该不会是股东们给容季深施压,想让他同我解约吧! 毕竟,昨天容季深的父亲已经给了我下马威,看上去很不待见我的样子。 我两条腿发软地到了会议室,里面座无虚席,齐刷刷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满满当当。 其中,有几个我认识,是容娱的金牌经纪人。 坐在最中央的,就是容季深了。 说他是鹤立鸡群也不足为过,这个男人的气场、气质、相貌,足以划开一抹天地不仁的冷硬之色。 “过来。” 容季深冲我挑指,他修长的手指晃得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我走过去,站在容季深的身旁,冲着在座的大佬们鞠了一躬。 “大家好,我是明尘。” 周遭窃窃私语。 我不知他们在议论什么。 下一秒便听容季深淡淡问,“在座的,谁愿意带她?” 我一愣。 然后便看到在场的经纪人,无一举手。 约摸着三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举手。 这个结果我料到了。 毕竟,我现在的位置,没人愿意要我这个烫手山芋的! 身旁的嗓音干脆,低寡,“好,既然没人愿意带明尘,那我带了!” 什么?! 我赶忙看向身旁的容季深,有些没回过神来。 容季深要做我的经纪人?! 开神马国际玩笑? 不只是我自己觉得容季深在开玩笑,在座的也都诧异看向容季深。 “容总,您怎么能做经纪人呢?” “是啊容总,您日理万机的,偶尔还要日常拍戏,没有那么多时间吧!” “我有没有时间,就用不着你们操心了。” 容季深一字一句。 “从今天开始,明尘,我带了。” 说完起身就走。 我凝着他宽阔的后背出神,看到他的身形匀称又唯我独尊,直到—— 被他吼了一句。 “愣着做什么?跟上。” 我回过神,跟在容季深的后面。 回到他的办公室,我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你真的要做我经纪人啊?” “暂时的。” 他一边说着,坐在高背椅上,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 “这段时间,我带你,日后你有能力了,就不需要我带了。” 我抿唇,摊手,“谢谢……” 除了谢谢,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做的,像我这样的人,你图我什么呢。” “你说我图你什么?” 他起身,重重地,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相逢不易,今后你就乖乖呆在我身边,就好!” 说完,他就出去了。 我摸着自己的额头,滚烫。 在这一刻我觉得,这个男人是光,是我的救赎。 当时从未想过,日后也因为他,我的日子才那么艰难。 欢喜是他,忧愁是他,让我心脏大开大合剧痛的,也是他。 …… 容季深给我接的第一个通告,便是dt的代言。 绝了。 要知道,dt可是享誉世界的全球珠宝顶端奢侈品牌,之前的代言人都是国际级别的明星。 所以这个代言,我想都不敢想。 去dt分公司的路上,容季深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他侧头看了我一眼—— “紧张?” 我点头。 不紧张就怪了。 他嗤笑,却是握住我的手,同我的手十指相扣,手心温热干燥,“紧张什么,dt的创始人是我哥的朋友,同我之间也有交集,我一句话,他便不会为难你。” “你还有个哥哥吗?” 我转头问容季深。 一方面是因为好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才这么问。 容季深哼了声:“以后别你你你的叫,也别总是容先生、容总的叫,不愿叫我季深的话,你就叫我老三,我在家里排行第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容季深的嗓音忽然间压得很低,漆黑的眼底窜过一抹异样。 我知道,容季深的弟弟就是容季礼! 那个,我已经死去的前男友! 容季深说过,容季礼是被我害死的! 我手指抽搐了两下,顿时也不敢看他的眼睛,迅速垂下了头。 “你……难道不恨我吗?因为季礼的事情……” 如果说,容季深是因为从小同我认识的缘故,所以才对我好。 那么因为季礼的缘故,他不恨我吗,一点都不恨吗。 我悄悄抬起眼皮瞧他,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脸色已经沉下来。 第45章 我家明尘 他冷硬的脸部线条是我看不透的弧度。 我看到容季深两瓣薄唇动了动,就听他嗓音淡薄地说道: “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提。” 我点点头,一句话都没说。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一路无言,直到到达dt的公司。 我要下车,容季深却忽然扯住我的胳膊。 我不解。 他扯着我,将我拉过去,薄唇落下来,落在我的额头。 清冽的气息一并滚落,我睫毛伴随着他的气息颤抖了两下。 “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 我一愣。 容季深已经松开了我,抬手捏了捏我的脸。 “去门口等着我,我停车之后过来找你。” 我呆呆地点点头,说好。 那一瞬间,我凝视着他的背影,像是一株瘦竹,忽然眼眶有些湿润。 我不知他是怎么想,竟然能说出一句—— 不恨。 容季深…… …… 这是dt在江城的分公司,规模不算大。 dt的创始人兼现任总裁是外国人,名叫jeffson,今年五十多岁了,白发碧眼。 来之前,容季深已经告诉我,jeffson在分公司呆三天的时间,就是为了选dt亚太区的形象大使和代言人。 而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无数艺人都虎视眈眈代言人的位置,不过现在jeffson还没定下来。 容季深一只手抄在口袋里面,另只手揽着我的肩膀,拍了我的肩头一下。 “今天来截胡的应该不少,随机应变。” 我点头,说好。 有他在,我觉得安心不少。 托容季深的福,我有幸见到了jeffson。 jeffson不会说中文,我便用英文同他问候。 jeffson冲我笑笑,随而同容季深在说话。 我英语水平一般,前面能听懂jeffson说什么好久不见,你变帅了,你哥哥和父亲最近过得怎么样……吧啦吧啦之类的问题。 后面两个人的语速说的都很快,我就有些听不懂了,呆呆地瞧着这俩人的嘴在动。 末了,容季深一把揽着我的肩膀,同jeff道—— “这一次dt在亚太区的代言人,选择我家明尘再适合不过。” jeffson打量着我,我听他笑着说,“这中国娃娃长得很好看,不过,气质不太符合我们dt。” “怎么会?dt的珠宝向来是追求温婉,大气,知性,素雅,我家明尘身上带着一股静气,能放能收,非常符合dt的要求。” “可是,看着太年轻了!” “是年轻,不过气质这东西,同年纪无关,不妨给她个机会,让她试试,我家明尘不会让你失望。” 容季深真的是一句话带着一句—— 我家明尘。 那种护犊子又有几分宠溺的霸道,特么的,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巧了,容总原来也在!” 我闻声看过去。 看到一个不陌生的人影。 是我原来的经纪人甄丽。 “容总今天是带明尘要代言来了?” “……” 容季深没搭理甄丽,还在同jeffson说话,经过一番接触,我也发现了,容季深不是一个谁同他说话,他就愿意搭理的人。 能让容季深给面子的,通常都是他能正眼瞧的人。 许是热脸贴了容季深的冷屁股,甄丽有些受不住,便转而看向我,笑着道,“过得怎么样,明尘?” “不错。” 我淡淡道。 现如今我再也不需要看甄丽的眼色了。 甄丽不再看我,而是揽着她身旁的艺人沈琦,笑看着jeffson。 “jeff,这是我们jp的艺人,沈琦。” 沈琦是比我大三岁的同门师姐,长相美艳,五官精致,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红唇,身材也是火辣辣,红极一时的时候,可是无数宅男心里的女神。 在甄丽带过的所有艺人中,甄丽最宠沈琦。 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jeffson看看我,又看看沈琦,摩挲着下巴,同我们道: “这样吧,明尘女士和沈琦女士各自佩戴dt的珠宝,展示一下给大家看。” “好的!”沈琦冲我一扬下巴。 我也点头,说好。 …… dt的耳环、项链、戒指,都是纯正的珍珠。 那种象牙白的颜色,纯粹明丽,透亮精致,就像是从扇贝里面精心挑选出来的。 沈琦去化妆间换了一条黑色的长裙,抹胸,鱼尾款。 我挑选了一条白色的斜肩短裙,到膝盖,中间收腰。 面对面,沈琦打量着我,摇头挑笑。 “明尘啊明尘,你都进娱乐圈四年了,怎么还没有长进,白色和白色撞色,你打算怎么凸显珠宝的亮丽啊?” “珠宝是戴在人身上的,看的是整体,黑色也好,白色也罢,戴着好看就行了。” “好吧,既然如此,希望等会儿代言归我,你可别哭鼻子。” 沈琦说着就去化妆了,我也去化妆。 dt虽然是奢侈品的珠宝品牌,不过向来是追求质朴,简单,以朴素作为最美。 沈琦画了一个配合她黑色长裙的深色大地妆。 我简单的化了一个桃花妆,唇色是淡雅的粉色。 我和沈琦的风格完全不同。 不一会儿走出去。 jeffson让我同沈琦各自摆几个pose。 身前的目光咄咄逼人,是容季深在看着我,眼神忽明忽暗的。 我冲他笑笑,听到他对jeffson道,“我家明尘最好看,最适合。” 我心头窜跳了一下。 听到jeff也在笑。 “季深,你喜欢她吗?” 下一秒,就听到容季深薄薄的唇吐出了两个英文单词—— “verymuch。” 我觉得,我的心脏简直要随着他这句话,窜跳到嗓子眼。 jeffson单手扶额,笑着摇头。 “明尘女士,沈琦女士,你们二位的气质都令我眼前一亮,于我个人而言,我比较倾向于明尘女士身上温婉恬静的气质,不过于dt的消费者而言,想必更喜欢沈琦女士这种知性成熟的气质,所以我最后决定选择——” jeffson说着,就指向沈琦那边。 我知道他肯定是想选择沈琦了,下一秒容季深却打断了jeffson的话—— “等一下。” 第46章 未来的容太太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容季深的身上。 于是乎,我便看到容季深附在jeffson的耳边,不知是说了什么话,引得jeffson爽朗大笑。 jeffson看着我,笑了笑,笑容同方才不一样了。 jeffson的手指向了我的这一边。 “我最后的选择是明尘女士,希望未来合作愉快。” 于是乎—— 在我身旁的沈琦,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 甄丽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看。 容季深冲我扬了一下剑眉,用下巴示意我走到jeffson那边。 我心领神会。 走了过去。 两只脚都在发软啊…… “合作愉快,谢谢您。” 我同jeffson握手,唇边笑容想掩饰,怎么都掩饰不住。 jeffson拍了一下我的胳膊,“恭喜你,相信你会成为很好的代言人。” “谢谢。” 老天呐,天知道我有多好奇! 容季深到底对jeffson说了什么啊,竟然让jeffson中途改变了主意?! 奈何回去的路上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说。 看上去他的心情也不错的样子,唇边噙着笑意,勾人要命。 我好奇的程度不亚于当年的潘多拉啊! “告诉我吧,老……三?” 噗! 容季深还没笑,我自己倒是憋不住笑了。 老三…… 怪怪的! “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我冲他摆摆手,好半天才憋住了笑。 “你快告诉我吧,你到底同jeffson说了什么?” 最后车子停下来,他看我一眼,眼底带着几分坏笑。 “想知道?” 我用力点头,表情很真诚了。 他指着自己的两瓣薄唇。 “你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呃…… 话说他现在是我官宣的男朋友不是吗。 既然这样,亲一下也没什么。 我盯着那粉嫩的唇,他唇形可真是好看,记得之前的几次,这两瓣唇落在我唇上的时候,微微凉,然后渐渐的辗转,变成滚烫,灼人,期间只需要短短几秒的时间。 脑子里面转了好几个弯,我用力吞咽着口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容季深不动弹。 这一次,他很有耐心的样子。 不管了! 我蜻蜓点水地凑过去,亲他一下。 特么的,真是没出息啊,就这么最简单不过的亲了一下,我的脸就红了。 容季深挑唇,扯笑,我眼睁睁看着他薄唇的弧度越来越大。 “我说的是亲,你这做多算是碰!” 说着,便揽过我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的一个吻。 于是我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由微凉到滚烫的灼热感。 我承认,这个男人的吻技简直比我好太多,难道是因为之前他拍吻戏太多,所以熟能生巧了? …… “你拍吻戏的时候,也这么熟练吗?” 我舔了一下嘴角。 要疯了。 他嗤笑一声。 “你是不是没看过我拍的剧?” 我摇头,实话实说,“就看过一部,宋导导演的谍战片,我记得你是男主。” 他颔首,“去百度查查,我拍过吻戏没有!” 呃。 答案是真没有。 我觉得不可思议。 “你没拍过吻戏,还能当影帝啊??” “好的角色,有穿透人心的力量,不拍吻戏一样可以感动观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拍?” “我——” “好了。” 容季深挥了挥手,嗓音有几分不耐。 “之前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现在我是你的经纪人,以后你要接的任何一部戏,都需要由我亲自过目才行!不合格的,一律不许拍!” “哦……所以你到底同jeffson说了什么?” 我又绕过这个话题。 “合同规定,不许问老板不喜欢的问题,下车吧!” “喂——” 这个大尾巴狼! 我紧跟在容季深的身后下了车。 身后,一道阴狠的注视朝着我这边看过来。 那种恨不得将人置于死地的目光,狰狞,可怖,黑暗—— 我猛地扭头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是谁?!” 我追过去,追到墙角,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怎么了?!” 容季深跟着我过来。 我摇头,心脏却是咚咚作响,很不安。 两次了。 这种被人暗中注视的感觉,这是第二次了! “这附近有监控吗?”我赶忙问容季深。 “到底怎么了?” 他皱眉。 我用力抿唇,“感觉像是有人在跟踪我们,上次在发布会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这种感觉已经两次了,很恐怖……” 容季深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 “这件事我去查,你不必担心,不会有事。” “嗯……” 在他低沉嗓音的安抚下,我感觉安心不少。 奈何,那种打从心眼里的阴森森的感觉,久久挥散不去…… * 隔了几天。 我去dt拍摄广告。 容季深今天很忙,他是让沈丛开车载着我去的。 我实在是好奇容季深到底对jeffson说了什么,拍完之后我便软磨硬泡希望jeffson告诉我! jeffson摩挲着自己的胡子,低笑。 “季深就只对我说了一句,他说,你是未来的容太太。” 我一愣。 容季深……竟然这么说?! 他,难道要娶我?! “季深很喜欢你,看他的眼睛看得出来。希望最后你能同他在一起。” jeffson道。 我尴尬笑笑,“嗯,谢谢您的祝福。” 从dt出来,我满脑子还在回荡着jeffson的话。 容季深说我是未来的容太太…… 心脏的窜跳声如同擂鼓,我那颗不太牢固的小心脏,此时挣扎着好似要从我的嗓子眼里面跳出来一般。 “现在回公司还是回容总的家?”沈丛问我。 “回家吧,我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好。” 沈丛没再多说,我扭头看向车窗外面。 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在拐角一闪而过。 我眼睛闪了一下。 猛地对前方正在开车的沈丛道—— “停车!” “吱——” 沈丛一个紧急刹车。 回头不解地看着我。 我冲他笑笑。 “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有点事情,晚点我自己打车回去!” 说完我就赶忙下了车,追上了那抹黑影…… 第47章 你到底是谁 他跑得很快,似乎是察觉到了我在追他。 那个身形…… 那个身形莫名的给我几分熟悉感。 终于,我追着那个黑影,追到了巷口。 他消失在角落的尽头,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我缓缓地蹲下身来…… 抱着自己的脑袋…… 脑子很乱。 因为。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方才那个人,那道修长的影子,那挺括的身材,还有那侧眸的弧度,带了一点的弯度,简直像极了容季礼。 容季礼已经死了不是么? 是我看错了。 一定是我看错了。 “明尘……明尘……” 容季礼的嗓音,凄凄厉厉的,在我耳边晃来晃去。 我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可是耳边却一直回荡着鬼魅一般的声音。 “不……不!不是我害死你的……呜……” 我抱着耳朵,用力甩着脑袋,能够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在发抖。 直到有人在拍打我的肩膀,我猛地抬头! 对上的,却是方止风那双关切的眼。 “方止风……怎么是你?”我讷讷。 他挑眉,“明尘,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我的脸。 “你,哭了?” 我一摸脸,冰冰凉凉的液体,还真的是哭了。 可能是被吓的,以至于哭了我自己都没察觉。 “你没事吧?”方止风皱眉。 他那张干净如玉的面庞,浮现出几分关切的弧度。 我有些恍惚,摇摇头,轻声道,“没事……” 刚刚,真的是魔怔了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满脑子都是容季礼的声音,在叫我明尘,而我的两条腿也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 方止风扶着我起来。 我后退了半步,冲他道谢。 他伸手就要摸我的脸,我身子又是一退。 “你做什么?”我警惕地望着他。 “给你擦擦眼泪而已。” “不必了。”我赶忙胡乱用手背拂去了一把眼泪。 方止风把手收了回去,耸了一下肩膀。 “抱歉。”他忽然说。 我不解。 “怎么了?” “以前对你的职业,我有一些偏见。” 是了。 方止风之所以同我分手,就是因为他嫌弃我演员这个身份,说我同那么多男人接吻,不觉得脏吗。 是方止风给我留下的后遗症,让我从此拍吻戏的时候都得拍好几次才能过,碰到主动献吻的镜头,更是要了我的命,因为总能想到他说的那句—— 脏。 “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淡淡道,不想再多说什么。 方止风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明尘,我——” 方止风的话还未说完,我身侧的移动电话便响了。 看到上面的备注是容季深,我的手指忍不住跟着哆嗦了一下。 “喂……”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也不知道在怂什么。 电话那端的声线沉沉:“给我过来!” 我一愣。 他让我我过去哪? 环顾一圈,并没看到容季深的身影,只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又传过来。 “笨蛋,回头!” 那凛冽的嗓音喊得我心尖都跟着发颤。 果不其然,一回头,我看到容季深那辆拉风的劳斯莱斯幻影,此时此刻就停在我后面的街对面,朝我鸣了一下笛。 我二话没说收了线,看着方止风赶忙道,“对不起,我先走了!!” 然后戴上墨镜和帽子,撒腿就朝着容季深的方向跑。 现在貌似是红灯,可是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上一次在酒吧,某个男人阴险生冷的姿态还历历在目,如同撒旦,如同魔鬼,他狠起来,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那些酒冰冰凉凉从头灌到脚的触感也还历历在目,简直就是不堪回首的记忆。 老天…… 他这一次该不会又变成上次那个样子吧? 因为听他在电话里面的声音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滴——滴——” 耳边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汽车鸣笛声。 呃……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闯红灯了,闯出一大截了,奈何想要时候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一辆大卡车朝着我这边疾驰而来…… 估计第二天娱乐杂志的头条就会写着—— 当红女星明尘被车撞死,脑浆迸裂,血流成河的新闻。 一只手忽然把我拉到了道路一旁。 “吱——” 卡车司机及时刹住车,从车窗探出头冲我吆喝,“找死啊?” 我已经顾不得了卡车司机了,看向拉我的这个人。 一身黑衣,戴着口罩和帽子。 这是方才那个—— “是你跟踪我的对吧!”我一字一句问。 “……” 这人眼神闪躲了一下。 作势要走,我拉着他的胳膊,坚决不让他走。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明尘!!” 在我的话音刚落,容季深不知何时也已经走过来了,我瞧着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赶忙道,“这个人就是好几次跟踪我的那个人。” 容季深的目光落在这人的身上。 伸手,将他的口罩摘下。 不是容季礼。 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很年轻,五官很周正,但是我没有印象。 “你到底是谁?前几次跟踪我的,到底是不是你啊?”我问。 这人挠了挠头发,瞧着我,说道:“明尘……我,我是你的粉丝。” “啊??” 我怔愣。 只听他挠着头发又道—— “我是你的忠实铁粉,我真的太喜欢你了,才会跟踪你的,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闯红灯了,很危险的。” “……” 不对。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跟踪我几次?”我问。 这人看着我,答,“两次……发布会是一次,还有一次,呃,就在你住的小区附近。” 是了,给我带来恐怖的跟踪感觉的,就是这两次。 可为何。 我感觉还是哪里不对劲。 很不对劲。 “好了!” 容季深已经伸手箍住了我的肩头,对面前的男孩道,“单纯的崇拜是可以,喜欢就不必了,现在的明尘已经名花有主。” 说完就拖着我上车。 我被拽到副驾驶座,再回头,那个男孩已经不见了。 现如今,我要应付的是身旁的—— 容季深。 第48章 罚站 方才他在电话里面凶神恶煞的冲我吆喝。 现如今,那张俊脸上的寒霜还是没有消除。 我知,这是容季深愠怒的表现。 我只能冲他尴尬笑笑。 “那个,现在跟踪我的人也找到了,原来是我的粉丝,害得我白担心一场,让你也跟着担心了。” 他瞄我一眼,眼神如刀,是那种,看你一眼便能让你迅速结冻成冰的冷。 “不准岔开话题,解释解释刚才的事情!” “我——” 我知道他问的是方止风的事情。 “偶然碰到了而已。”我舔了下嘴唇说道。 “偶然?” “对……对的!” 事实上就是巧合啊,我原本是蹲在地上,我又不知道方止风会突然出现。 但是面前的容季深,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 我叹了口气。 “我,我口渴了,想下车买水,然后就碰到他了,就这样了,我们闲聊了……几句……这是真的。” 我一边说,一边悄咪咪打量着身旁容季深的脸。 生怕他不开心,又像上一次那样泼我一头的酒。 不过,这一次他的脸部线条虽然凌厉又刚毅,却没同上次那般眼底存着戾气。 他挑眉看着我,一字一句一威胁的那种。 “我问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他锋利的眼神,看得我我头皮一紧,赶忙摇头,“不喜欢了不喜欢了。” 容季深放过了我。 谢天谢地。 他竟然真的放过了我。 …… 翌日去公司,容季深在办公室看合同,我在一旁询问他今天的流程安排,他扫了我一眼。 “上午没什么事,下午再说。” “哦……我……” “说。” 他一眼就看穿我。 在他那双阒黑的眸面前,我无所遁形。 我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我想知道,季礼真的是自杀吗?真的是被我害的吗?” 在我的话音落下,我看到面前容季深的脸沉下来。 我知道我的问题惹得他不开心了。 事实上我也不想问,奈何昨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了容季礼。 在梦里,他一改往日的温和,捏着我的脖子,说要掐死我,要我死。 他的脸血型可怖,眼神也是我从未见到过的狰狞。 然后我就醒了,额头还冒着冷汗。 从一大早到现在,我满脑子还在回荡着这个梦。 所以即便知道容季深不喜欢我提季礼的事情,我还是想问个明白。 “算我求你,你就告诉我吧,季礼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太想知道了,所以见他不说话,我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容季深的脸色比方才更沉了,忽然伸手指了一下门口。 我回头看过去,没人啊,不解。 他冷声,嗓音寡淡—— “去一楼大厅门口罚站,好好想想从昨天到现在,你到底犯了几个错误。” 我:“……” * 我原本,是站在办公室外面的。 但是容季深这货直接拎着我的领子,像是拎小鸡那样,将我直接拎到了一楼的楼下。 所有人都在看我。 容季深指着门口的墙。 “去站!” 我:“……” 容季深简直就是个变态吧。 我都二十四了,他竟然还让我像小学生那样贴着墙角而站。 而且还要站军姿。 我在心里问候了他八辈祖宗,如果现在容季深胆敢站在我面前,我肯定要爆他的头,呃—— 当然,这个念头我只能在心里想象了,我很怂的,我可不敢爆容季深的头。 现在是八点半多点,公司很多的员工都来了。 几个眼熟的艺人瞧着我,有几个幸灾乐祸地打量着我。 “明尘,嘛呢,罚站呀?” 我皮笑肉不笑,一边举起自己的胳膊,“我,我在练体型。” “你这么苗条了还用练体型?被容季深罚站就直说啊,哈哈哈。” 那几个人笑着说着,走远了。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落井下石的人最讨厌了,哼哼,以后说不定他们也有罚站的时候。 眼看着,站到十一点半了,我已经足足站了三个小时了,大家陆陆续续都去吃饭了,就我自己一个人跟个傻子一样在站着! 我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的脖子都酸了,刚打算揉揉脖子,头顶二楼的走廊上传来一声低喝。 “让你动了吗?” 我:“……” 眼看着已经十二点了,好几个练习生小伙子都吃完饭回来了,我还跟个傻子一样在站着。 丢人啊,容季深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还罚我站着,可恶可恶可恶。 “明尘姐姐。” 一个小奶狗练习生站在我面前,小巴掌脸,可怜巴巴瞧着我。 “你现在肯定很饿吧?” 废话! 你十二点不吃饭你试试。 小奶狗对着我摇头,他的目光里面充满了同情,“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吧。” 啊咧,现在的小奶狗都是这么好的吗? “我想吃——” 身后,那个让我罚站的罪魁祸首居高临下,不悦地凝视那个小奶狗。 他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睥睨众生,孤绝料峭。 “滚去训练,她的事儿还轮不到你管!” “……” 那个小奶狗摸了摸鼻尖,灰溜溜地走了。 我瘪嘴,替刚刚那个小伙子打抱不平,“你怎么这么凶啊。” 容季深瞪我一眼,“你在为了刚刚那小子忤逆我?!” 我别开了眼去,屈于强威,“……不敢。” 话音刚落,我的肚子就不争气咕噜咕噜叫了三声。 容季深嗤笑:“看样子还没饿着你,那就继续站吧。” 说完就自顾自走了。 靠,他就这么走了哎喂?! 回来,回来,我饿了啊! 这话我只能在心里说,一边狠狠地瞪着容季深的后脑勺。 恨不得把他的后背盯出一个大窟窿来! 这也太欺负人了! 眼看着快一点了,我已经饥肠辘辘靠在墙上,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 他穿着白色的西装,外面是藏蓝色的马甲,身材欣长,五官非常硬朗,乌黑锃亮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自带着几分痞气。 这人看着很眼熟的样子呢。 在我反应了几秒,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之后,男人已经看到了我,冲着我笑了笑,抬步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第49章 容季深的大哥 “明尘。” 男人在我面前站定,唇畔生莲,挑笑。 是了。 这人是孟淮夜,也是影帝一枚,听圈里的人说他和容季深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 话说,就容季深那样的,竟然还要有人愿意跟他交朋友哎喂。 “怎么,容三儿罚你站岗?” 孟淮夜口中的容三儿应该指的就是容季深吧,容季深同我说过他在家中排行老三的。 我冲孟淮夜点点头,没说话。 他摩挲着下巴打量我。 “哟,稀奇啊,他那么宝贝你,还舍得让你站那么久?” 孟淮夜果然如同圈子里的人所说,吊儿郎当的,特别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挑起的时候,内敛外扬,邪魅到底,连同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股子随意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他哪只眼睛看到容季深宝贝我了?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骂我,心情好的时候还骂我,我就是他的一个发泄桶吧。 正想着,孟淮夜那只手伸过来,在我肩头拍了拍。 “好了,乖,你犯什么错误了同我说说,我帮你向他求求情。” 还没等我说话,身后那道不陌生的嗓音再次响起—— “孟淮夜,把你那只脏手拿开!” 在我面前的孟淮夜双手举起。 我和孟淮夜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怒气沉沉的容季深。 “你罚人家姑娘在这站着,还不允许我安慰她几句了?” “你负责安慰你的小妖精们就行了,她,你甭管!” 容季深说着,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闻到他身上的饭香味儿,勾得我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准确的说这饭香味儿是从容季深的手里传出来的。 他手里拎着一个饭盒,里面肯定是盛着饭! 我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的手,现如今他的手就算再好看再精致,在我面前也没有饭有吸引力! 容季深伸手弹了我一个脑瓜崩,拉回我的思绪。 “知道错了么。” “嗯嗯!”我赶忙点头,用诚恳的小眼神看着他。 “哪错了,说说。” 闻言,我咬了下嘴唇。 “你是我老板,我不应该问你不喜欢的问题。” “恩,然后?” “我也不应该同前男友闲聊。” “还有?” “还有……还有不该随便闯红灯,不该随便下沈丛的车。” 应该没有了吧。 再让我说,我也不知道剩下的该说什么了。 “嗯!” 面前的容季深眉睫舒展开来,随而捏住我的下颚,当着孟淮夜的面,在我唇上亲了一口。 吧嗒。 都特么亲出声音来了。 我总觉得他这个吻带着某种宣誓主权的意味儿。 正想着,容季深已经松开我,把他手里的饭盒递给我。 现如今我完全被饭菜的香味儿吸引,也顾不上他刚刚亲我那一口了。 “上去回我办公室吃,下午带你去见个人。” “哦!” 然后我便识趣地抱着饭盒转身就走。 一边走,听到身后孟淮夜的嗓音染了笑,“你倒是把她收拾地服服帖帖的啊!” 呃…… 要不是因为我现在寄人篱下,我才不看容季深的脸色。 走到电梯旁,我又下意识看向这两个人,发现容季深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而向来吊儿郎当的孟淮夜,脸色也沉了下来。 嗯? 怎么回事呢? 之前在福利院,我懂一点唇语,在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孟淮夜从唇边吐露出两个音符…… 容家。 …… 其实容家的事情,不管我的事。 奈何—— 上次容季深的父亲找我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那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看上去不是个善茬,他不待见我我知道,而且他还问我,我爸给我留下了什么东西…… 很显然,这件东西,对容季深的父亲很重要。 看当时容季深的反应,说不定他知道这件东西。 奈何,他这种性子,我问他,他又不会告诉我! 话说,容季深貌似同他的父亲关系不是很好。 这些日子从未见过他提容家,或者提起关于他父亲的事情。 就是提到他哥哥姐姐的时候,还能看到他脸色缓和几分。 算了,不管了! 他的哥哥姐姐,亦或是他的父亲,同我何干啊? 我又不是容季深的老婆! 容季深那次同jeffson说我是未来的容太太,肯定也是闹着玩的! 这么想着,我便什么都不去想了,坐在沙发上,解开面前的饭盒。 糖醋里脊、鹅肝、爆炒西兰花、松子玉米、还有西米露…… 不错,挺对我胃口的,这人还算有良心。 我大口大口吃饭,特么的,快饿死我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我以为是容季深回来了,便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没成想,正对脸的,却是一条军绿色的迷彩裤。 而此时此刻,我的脸正对的这个位置,呃…… 很尴尬! 缓缓抬眼看向来人,非常刚毅的一张脸,寸头,干干净净,五官分明硬朗,眼眸很深,彼时正居高临下看着我我。 “咳、咳咳咳!” 我猛地咳嗽起来,直接被饭呛到了。 原来不是容季深啊! 刚刚,好尴尬,还好我的嘴巴没有碰到他! 那人好心好意递给我一杯水,我冲他含糊不清道谢,赶忙咕咚咕咚喝下去,将嘴里含着的饭一并咽了下去。 舒服! “谢谢,你是?”我瞧着他,不明所以。 这人抱着双臂在我面前坐下,长腿交叠。 他身穿迷彩服,肩膀很宽,脖子修长,看着我的时候,那张脸是面无表情的。 “容季青,季深的大哥。” “咳咳咳、咳咳!” 我又一次被呛到,这一次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就是容季深的大哥啊! “你、好!” 除了你好,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你之前同季礼交往过?” “嗯……是。” “现在同季深在交往?” “呃……” 我抬手摸了一下鼻尖,顿觉几分尴尬。 “是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给人的压迫感太重,让我手心都出汗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毕竟,我也知道他问这两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半晌后,前面的人声线沉沉又道,“你想不想见见季礼?” 第50章 撤回 想不想见季礼? 我当然想! 现如今,我都不知他究竟葬在哪里,奈何只要同容季深说这件事情,他就立刻同我急。 “你带我去见季礼吗?”我问面前的男人。 容季青盯着我,淡淡点头,“要去的话,就现在去。” 现在吗? 我摇头。 “容季深说让我在办公室等他,他下午要带我见个人。” 想到容季深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我便怂了。 “他回容家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走吧。” 容季青两条交叠的长腿缓缓放下,举步往外走去。 我想了想,便起身跟在他后面,同这个男人一同下了楼。 刚离开公司,便看到容季深的车子停在门口。 那辆拉风的劳斯劳斯,一尘不染。 下一刻,便看到容季深甩上车门,朝我这边走来,微风吹起了他驼色大衣的一角,他面容冷肃,整个人带着锋利逼人的光芒,灼灼其华得令人不敢直视。 “不是让你老实呆着?” 他皱眉,目光不悦。 果然是先训我,我赶忙解释,“你大哥说他——” “我带她回容家。” 啊咧? 不是说好的去看季礼吗。 容季深二话没说扯住我的胳膊。 “明尘下午还有活动,没时间!” 说着,扯着我就往他车的方向走。 容季青却拉住我另一条胳膊。 “季深,我今天必须带她回容家,这是爸的命令!” “我说过好几次,明尘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把她带回容家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是夏振海的女儿,总归是知道点什么的!” “……” 等等。 容季青方才提到了一个名字,夏振海? 这是我父亲的名字吗? 就在我不解迷茫之际,在我身旁的容季深已然微微眯起眼,眼底散发出不悦危险的精光,“最后一遍。明尘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最无辜的那个。” 容季青的眼睛也眯起来:“爸没多少时间了,我今天必须带她回去!” “不可能!” 两个人一人扯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各自的那边拽。 拜托,以为我是锯子吗?拽来拽去的? “痛,很痛,你们放手!” 两个人同时看向我。 下一秒。 是容季青先放的手。 我重心不稳,跌落在容季深的身上。 容季深将我整个人都揽紧,不让我动。 而面前的容季青,眼看到他薄唇抿紧了。 “季深……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话,对于容季深而言,似乎是不痛不痒的。 然后我就被容季深开车载着走了。 他车速不慢,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臭臭的脸,还有放在方向盘的手,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一条接着一条。 “那个……”我问,“你大哥说的夏振海,是我的父亲吗?” “不是!” “可是他明明说我是夏振海的女儿啊。” “不是,不准再问。” “……哦。” * 容季深载着我来到ym电视台。 我这才明白,他说今天下午要带我来见一个人,就是见ym节目组的导演。 ym是现如今江城,甚至全球最火的节目,能参加这个节目的都是大腕大咖级别的人物。 像我,之前在jp,我的经纪人可不会给我接这种节目,她知道我不够格。 我记得孟淮夜就参加过ym的一期节目,不过容季深没参加过,他这个人,从未参加过任何综艺节目。 容季深同节目组的导演很熟了,导演站在容季深的面前,顿时间矮了半截,看上去恭恭敬敬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想要同容季深握手。 奈何容季深并没有搭理导演,将我往前一推。 “ym现如今应该邀请我家明尘了吧?” 呃…… 服了。 我忍着尴尬,暗戳戳在他耳边小声道,“能不能去掉‘你家’这两个字啊……” 容季深非但是没听我的话,反倒是变本加厉。 “张导,我家明尘现在是容娱的招牌,她不上ym,谁还能上?” “要不——您和明尘一起?” “我就不了,事情很多,没那么多时间。她一个人就足矣,用不着事事我陪着。” 然后导演就同意了。 导演看着我,问我之前参加过什么综艺。 我参加的综艺不多,脑子里能想到的都说出来了。 导演摇头,失笑,“都是些糊的……” “呃,是啊,对不起……”我挠了挠头发,冲他鞠了一躬。 容季深在旁给我一个爆栗子。 “你道什么歉?撤回。” “哦……撤回。” 导演就看着我笑,又看看容季深,“容总,您和明尘还是一起吧,你俩看上去配合不错,观众肯定喜欢看你俩之间的互动。” 容季深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 “我是真没时间,不过她挺有观众缘的,自己一个人往那一站,观众也爱看。” 真是服了。 我自己都没那个自信说我有观众缘,他哪来的自信啊。 …… 导演同我说节目安排的事情。 容季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条胳膊撑起,支着脑袋,慵懒又散漫的姿态。 但是他走神了。 从我这个角度,看得很明显。 他那两道浓郁的剑眉也皱成了川字纹,不知是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想容家的事情吧。 今天容季深的哥哥还说什么时间不多了。 到底,容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同我有什么关系呢。 导演同我说完了安排,让我明天来录制节目,我走到容季深的跟前去,他竟然都没发现我的靠近,那双阒黑的深眸没有焦距地盯着远方。 直到我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才反应过来,抬眼看我。 “说完了?”他嗓音沙沙的。 “嗯……” 方才,我随手用正方形的纸叠了一个千纸鹤。 现在,我把千纸鹤给容季深。 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他笑,“幼不幼稚?” 我心想,幼稚你别要啊,还装模作样地揣兜里了。 “下次叠个心送给我。” 我抿唇,“我不会叠心。” 其实我会。 但是我才不给他叠心。 他应该看出我在撒谎,忽然扣住我的后脑,将我压在他的面前。 他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浮荡,回响。 我听到他一字一句低沉地问—— “你大姨妈回去了吧?” 第51章 整你 呃…… 好端端的,他一说这个,再加上他浓郁幽暗的眼神,弄得我头皮一紧。 赶忙道。 “没,还没有回去。” 容季深挑眉,眯眼,“真的?” “嗯,真的……我通常都得来一个星期的。” 他便松开我。 “今晚上我回去检查检查。” “啊?!你怎么检查?!” 他深笑,“我想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 “喂——” 这人怎么这么变态啊! 好想对他拳打脚踢,可是周围的人都朝着我们这边看过来,饶有兴致打量着我和容季深,所以搞得我话也不敢乱说了。 临走之前,导演又问了容季深一句,问他真的不参加ym吗。 容季深非常高冷:“以后有时间再说!” 导演也没有再强求他。 上了车,我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大牌啊,连导演的面子都不给,小心节目组暗戳戳报复你。” 我这也算是中规中矩的关切了。 谁知却被容季深用看白痴的目光对着。 “他们不敢。” “——哦,好吧。” 他发动车子,忽然又看我一眼,眼角隐匿了一抹笑。 “不过你的关心,我收下了。” 我看着他的笑。 那种眼角眉梢都绽放开柔和璀璨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难得的都是暖意融融的。 有那么一瞬,我听到心头叮咚一声响,就像走在沙漠中很久的旅人,忽然看到前方开出了一朵小花。 ……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录制节目去了。 ym是非常注重时间观念的剧组,迟到的话就相当于被加入黑名单了。 我是ym下一期节目的特邀嘉宾。 然后,下一期就只有我一个特邀嘉宾。 剩下的都是常驻嘉宾,三男两女,其中一个女的是之前jp的艺人,前两年也跳槽去别的公司了,发展不错。 节目一开始,他们就说,让我表演一个才艺。 啊咧? 我都不知道参加ym还要表演才艺的啊! 他们五个人义正言辞,一本正经,“这是ym的规矩,才艺不过关或者没有才艺的话,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哦。” “呃,我会动耳朵,动脖子,这算才艺吗?” “那你同时动耳朵动脖子给我们看看吧!” 我说好。 一边动耳朵,一边动脖子,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技,嘿嘿。 台下一声爽朗又不收敛的笑,非常欠扁。 是容季深在看着我笑。 这人笑得实在太欠扁了,看他笑得眉飞色舞的,我真想抽他两巴掌解解气。 不只是容季深,那五个人也在笑。 有那么好笑吗。 不然别的才艺,我也不会了啊。 队长随而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才艺过关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 好怕他们为难我啊! 中场休息,我去喝水,嗓音痒痒的,应该是说话说太多了。 同我之前一起在jp公司的那个艺人走过来,笑着拍我的肩膀,“明尘,我本来以为你会很木讷,没想到还不错,挺有综艺感的,下期节目的收视率应该很可观。” “谢谢。”我挠挠头发不好意思地说。 环顾一圈,容季深已经不见了。 来之前他同我说过,他可能会中途去办点事,没成想这么快就走了? “你在找容影帝?” “……”我点头。 她笑着,“他已经走了,还说让我们不用善待你。” “啊??” “来之前容影帝就特别交代过,说你傻乎乎的,让我们尽情整你就行了。” “呃……所以一开始的表演才艺——” “哈哈,对啊,我们ym是不会刁难特邀嘉宾的,不过你除外,谁让你傻乎乎的呢哈哈哈!” 她笑着走远了,站在原地的我:“……” 容季深这个杀千刀的! 我说他怎么笑得那么幸灾乐祸的!! …… 下午五点,这一天的节目是录制完了,不过还有第二天,我明天还得再来。 容季深没有回来。 我给容季深打电话,想要问他来不来接我,不过他没接。 我心想,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在这儿等他一会儿吧,万一我擅自回去了,他又过来没看到我的人,估计会揍扁我。 正想着,一个像是ym的工作人员朝我跑了过来,问我要签名,说是我的粉丝。 我冲她笑笑,签了自己的名字之后递给她。 她星星眼看着我。 “明尘,我是沥城的,听说你今天来ym录制,千里迢迢赶过来看你的,这是我在家里亲手做的杏仁酥,你尝尝!” 说着,递给我一块用洁白手帕包裹着的杏仁酥。 看上去不错,我咬了一口。 她问我,“好吃吧?” 我点头,冲她笑,“很好吃!” “嘿嘿,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给你做哈!那再见了!” 说完她就拿着签名跑走了。 跑到门口,我眼睁睁看到她摔了一跤,刚想过去把她扶起来,她却又自己站起来,跌跌撞撞跑走了。 人家千里迢迢从沥城赶到江城来看我,也挺不容易的。 眼下,我还是继续等着容季深吧。 又过了十几分钟,容季深还没过来,我给容季深打电话,他这才接了。 那端听上去有些嘈杂,我不知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只听他嗓音清冷道,“不会自己打车回去?!” “哦,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心想,凶个锤子啊,我这不是怕你骂我先走了才不敢走的嘛。 现如今容季深也不来接我了。 我起身便往外走。 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 我甩了甩脑袋,该不会是低血糖吧? 可随之伴随而来的,就是我的胃部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好像有虫子在钻我的肠子似的。 我赶忙跑到ym里面的女厕所去吐。 吐得我胃酸都吐出来了。 可是其余的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特别难受。 老天,我这不是怀孕的症状吧?! 可,我还是实打实的黄花大闺女一枚,怎么可能怀孕? 一旁的厕所清洁工询问我没事吧,我摆了摆手,镜子里反衬出我那张苍白又泛着几分青紫的脸。 我扶着墙壁往外走…… 就觉得整个人都快死了的那种无力虚脱…… 没走两步,我就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秒,我就没有意识了…… 第52章 还不够乖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梦到我身体变小了,同一群小朋友排队站好,一个接一个让前面的医生打针。 医生是个男医生,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脸。 轮到我的时候,那个医生看了我一眼,忽然道,“你走吧,你不用打。”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这药有毒,我是你爸爸,我不可能让你死。” 不让我死,那其余的那么多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吗?! 我从噩梦中惊醒。 冷汗连连。 连同后背都是湿透的。 明明也不是血淋淋的梦,我怎么就这么害怕呢,胳膊上还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你醒了。” 眼前的黑色身影拉回了我的思绪。 面前的人,身材欣长,相貌精致,五官分明,大眼睛双眼皮,自身带着一股莲花般的静气和温和,是ym的成员百里巍。 听说百里巍是ym中最老实最温柔的成员。 “你好……请问,我这是在医院吗?” “是的,你晕倒了,食物中毒。” “啊??” 我一脸懵比。 食物中毒? 话说我吃什么了我? 还未等我询问清楚,就听走廊上一阵风风火火。 我和百里巍同时回头看过去。 下一秒容季深已经奔过来,不耐烦拂开了站在我面前的百里巍。 “滚开!” 百里巍果然是好脾气一枚,赶忙退到了一边去。 容季深抬手捶了我一个爆栗子,然后又一把将我抱住,那力道差点把我勒断气! “你脑子进水进多了?不三不四的东西谁让你吃的?我就算养只王八,它应该也不没你这么蠢吧。” 说的又松开我,又给我一个爆栗子。 我真是服了。 他这又是骂、又是打、又是抱的,精神分裂啊? “我没吃不干净的东西啊!” “闭嘴!那个不明来路的死女人给你糕点,你敢说你没吃?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过去了!” “是不是弄错什么了,她说她是我的粉丝啊!” “别人说什么你特么的都信,猪都比你有心眼!” 我:“……” 他骂我就骂我吧,关人家猪什么事。 刚刚还扯上人家王八,可怜的王八和猪哟。 “明尘,既然容总来了,那让容总照顾你吧,我先出去了。” 百里巍冲我笑笑,如沐春风的笑容,看得人心都化了。 我点头,也回给他一个笑容,“刚才谢谢你照顾了!” “不客气。” 百里巍走了,容季深把我的脸转过来。 “他好看吗?看不够?” 他的指节用了力,我拂开他的手,“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个假粉丝现在在哪?” 容季深哼了一声。 “已经被抓了,她承认给你下毒的事实。” “她为什么给我下毒?问了吗?” “那个女人之前是汤雪雪的粉丝,她说自己气不过你现在这么红,才想教训教训你。” “汤雪雪?” 汤雪雪现在都凉凉了,还如今有这么极端的粉丝吗。 粉丝这么做,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不过换句话说,如果是被人操纵,其实甩锅甩到汤雪雪身上也没什么,毕竟没人会在意汤雪雪了。 奈何,越是这样,才越让人起疑。 “真的调查清楚了吗,她真的是汤雪雪的粉丝?” “不然你想怎样,把她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粉丝?” 我顿时没话说了。 容季深叹了口气,张开双臂,又将我抱住。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丝丝缕缕的,往我心口钻。 “我就离开你这么一小会儿,你就不能乖一点?让我省省心?” 我觉得自己相当委屈,“我很乖了啊!” 我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听他的哎喂,他让我往东,我绝地不敢往南。 容季深冷嗤。 “还不够乖。下次再敢乱吃陌生人的东西,我就把你扔到太平洋里喂鲨鱼!不是开玩笑的。” “哦……” “还有,录制节目好好录制,别给我拈花惹草!” “喂,你别血口喷人啊,我惹什么草了我?” “刚刚在你身旁的那小子,是ym的人不是?” “百里巍他——唔!” 容季深堵住我的唇。 他在我的口腔席卷一通,凶猛的吻逼得我喘不过气。 最后他松开我,嗓音还是不悦。 “我不想听你说别的男人的名字!” 我:“……” 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 我因为身体缘故,所以只能暂停节目的录制。 ym将我录制那一期的节目推到了下下期,是良心节目组了。 然后这几天,我跟个废柴一样躺在床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有保姆给我做饭,伺候着我,什么活都不让我做,晚上容季深回来,问我身体怎么样。 我说好多了,他就说让我再休息几天,等到完全恢复了,再开始工作。 我在家的这段时间,容季深已经给我接了五个通告,五个全部都是大代言,还有两部大导演的电影,一部大ip的电视剧,都是在下半年开始拍摄。 这人可真有本事,给我接的资源,全部都是最好的。 放到以前,我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我原本以为,我的人生会在容季深的帮助下,一直这么一帆风顺下去,却不成想,我的生活已然悄悄地出现了转折…… 昨晚上,容季深一夜未归。 他应该是很忙吧,在忙工作才对,我也没当回事。 第二天一早,ym的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问我今天能不能录制节目,毕竟下期节目很快就要播出了,没多少时间了。 我赶忙说可以,给容季深打电话他不不接,我便给他发信息,说我去ym录制节目了。 他没回我。 直到下午录制结束,他都没回我。 我有些担心他! 给沈丛打电话,沈丛说容季深今天一天都没来公司! 怎么回事呢? 他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公司也都不去了。 “吱——” 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到我面前,拉回了我的思绪。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容季青的那张脸。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淡淡启唇,“上车吧。” 我后退了半步。 “你要带我去哪?” “十万火急的事情,快上车!” 第53章 容家的秘密 我最终还是上了容季青的车。 其实我想到了他会带我去哪。 奈何,当我看见容家别墅时,还是忍不住震撼了一下。 这完全就是千年的古堡吧,白色的墙壁,一尘不染,瑰丽华美,北欧的建筑风格,高耸入云。 容季青将车子开进了大院里面,让我下车。 他脸上的表情凝重又肃穆,我不敢怠慢。 下车之后,容季青走在我前面,我跟着他,从大厅穿过了盘旋的扶梯,上了二楼。 不得不说,这里简直就是宫殿一般,金碧辉煌,头顶是耀眼夺目的水晶吊灯。 周遭的墙壁还陈列着一些画。 那些图画有些诡异,人头、乌鸦、断了弦的大提琴。 再加之暗沉的色调,非常压抑,单单只是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 “别看了,过来。” 走廊的尽头,容季青推开了一扇房门。 我同他一起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脸很恐怖,好多伤疤,发红,又青紫,像是得了皮肤癌的人。 “这是……?”我看向容季青。 他的目光变得冷冽了许多,“我父亲。” “什么?!” 不对啊。 上一次我见过容泉丰,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这是……” “六年前,有人在我父亲体内注射了一种药剂,这药是刚研发出来的,美名其曰能永葆人青春,起初真的有效果,几年后药物就产生了副作用——” “他的脸时不时就会变成这样,溃烂,红肿。” “找了知名的医生给他检查,医生说我父亲的体内残留一种罕见的名为r2的药物成分,能杀死人体内的造血干细胞和白细胞,摧毁人的免疫系统,对内脏器官也造成严重的损害。” “呃……所以,这件事同我有什么关系?” 容季青锋利的眸猛地对准我。 “你真的不知道么?给我父亲注射这种药的,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夏振海。” 我舔了舔嘴唇。 “抱歉,对于我父亲的生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 在我的话还未说完,容季青忽然捏住了我的喉咙。 “夏振海现在下落不明,临走之前,他已经知道你是他女儿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他怎么可能不跟你联系??”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容季青的力气很大,他的手劲在缓缓收紧,好似要将我掐死! 我闷闷的喘不过气来,感觉到胸腔里面的新鲜血液在一点点减少。 最后,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容季青终于松开我。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容季青眸光沉沉。 “夏振海是当年江城制药界的龙头,同容家有商业上的往来,我父亲器重他,曾任用他为容氏集团的财务执行官,双方互惠互利,最后夏振海背信弃义——” “不仅害死我母亲,还让我的父亲变成现在这番模样,找不到抗体的话,我父亲活不了多久了!” “如果你有先见之明,离开季深吧,容家不会承认你!” 还没等我说话,身后响起了一道女声—— “好了大哥!要是季深知道你这么吓唬她,他一定跟你急的啊。” 说话的是个女人,雍容华贵,非常精致美艳,三十多岁的模样。 这个女人我之前见过一次。 在我公寓楼下让我上车的那个,当时我听到容季深叫了她一声二姐。 女人从后面踱步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尘,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 女人之间的心思总是比男人要细腻的。 这个女人没有容季青身上的压迫感,她把我拉到一个房间里,同我介绍,说她叫容季芳,是容季深的二姐。 我点点头,“姐姐你好。” “我大哥之前是军人,所以说话办事硬邦邦又冷冰冰的,没吓到你吧?” “没事……” 我轻声道,心神还是有些恍惚。 她拉着我的手,拍了拍。 “明尘,你现在的情况我有所了解,听说在你签约容娱之前,遇到过很多突发状况?” “嗯……” “有人想杀你。” 有人想杀我。 容季芳说了当时同汤雪雪一样的话。 她说,有人要我死,我不得不死。 我蓦地打了个寒颤。 “到底是谁想杀我?”我赶忙问。 容季芳却摇头,“事实上,我,季深,包括我大哥,我们都不知道谁是那个想杀你的人,不过他的目的,八成也是为了夏振海留下的东西吧!” “我父亲到底留下了什么?” “是对付r2的抗体。” 容季芳一字一句。 “你父亲是制药界的达人,甚至可以用天才两个字来形容,r2成品的抗体,你父亲曾说他留给了一个人,我们都怀疑是你,因为只有你是他唯一的血脉,想必那个一直想要杀你的人,也是为了r2吧,毕竟——” “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源源不断的利润。谁掌握了r2的抗原体,便相当于垄断了整个江城,甚至是整个世界的药物链。” 我皱眉。 “……你的话我有些懂了,不过在这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问过容季深好几次,可是他都不告诉我。就算你们口中的夏振海真的是我的父亲,这几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人来找过我认亲,我真的不认识他。” “嗯,我相信你。” 容季芳拍着我的手背。 我不知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可是下一秒却听她道—— “季礼的墓在花园后面,你想不想去见见季礼?” “唔……” 我感觉到心脏猛然一紧。 “季礼真的死了吗,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自杀。” 容季芳说。 “在房间里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 “我前经纪人说季礼是因为抑郁症自杀,是真的吗??” “或许吧。季礼从小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你不是之前同他交往过?” “嗯……那段时间我工作很忙,我的一些极端粉丝对他谩骂,都是被我害的,他才自杀的。” “不关你的事请,季礼生前从未同我们埋怨过你一句,倒是季深——” 第54章 在弟弟的墓碑面前 容季芳说着,就顿住了。 我不解地抬眼看她。 “容季深怎么了?” 她眸光一闪,随而笑着摇头,“没什么,走吧,还是去见见季礼吧!” …… 容家的花园大到离谱,约摸着有两个足球场那般大。 容季芳带我来到一座墓前。 墓碑上写着容季礼的名字,还有季礼的照片。 那个干净的少年,迎着阳光,眉清目秀,笑靥明朗。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 季礼,季礼…… 我缓缓蹲下身来,两只手抚摸着他的照片,眼泪砸到他的墓碑上。 身后响起了容季芳的嗓音。 “你自己好好看看季礼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等下你若回去,就让门口的司机送你。” 我点点头,凝视着墓碑上的容季礼,心如刀割。 我以前,特别喜欢叫季礼小孩。 他虽然同我一般大,却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两个梨涡。 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复苏了。 我曾经以为自己会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 可是多少的海誓山盟都抵不过岁月的变迁,和时间的流动。 即便我们分手了,我也不想看到他同我阴阳两隔。 “季礼……对不起……对不起……” 我泪流满面,险些就要看不清墓碑上的人脸。 如果早知道他会死去,或许当时就不会同他分手了。 “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吧季礼……你还这么年轻……你快回来吧……” 我声泪俱下。 可是墓碑上的那个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给我回应。 阳光铺天盖地地落下来,落在我的脚边,我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寒冷。 我脑子里闪现出之前我和季礼之前交往的画面…… 他会跑出三公里的街给我买糖炒栗子。 他连亲吻我嘴角的时刻,都带着小心翼翼,牵手的时候他的手在发抖,我真是从没见过比他更害羞更腼腆的人了。 “很想他吗?” 身后,骤然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嗓音。 这声音,低沉,在压抑着什么。 我回过神来,猛地回头看过去。 对上的,是容季深那张冰冷如同撒旦般的脸。 我吸了吸鼻子。 “你去哪了?今天一天,都联系不上你。”我说。 容季深并未回答我的问题。 他缓缓扯唇。 那笑容同平时的容季深很不一样。 这样冰冷阴险的他,让我想到了那天在酒吧的容季深。 他拽着我的领子,粗鲁地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居高临下,我对上他眼底的冰冷。 那是令人胆寒的冷气和阴鸷。 “我问你,你很想他吗?” “我——唔……” 想解释,却又被他捏住下巴,我强迫性地抬头,望进他的眼底。 那双眸,晦涩,幽深,深沉得好似无波无澜的死水,没有了以往的忽明忽暗的亮光。 “痛,容季深……很痛!” “你还喜欢他吗?嗯?”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他。” “所以你想他对吧,他都死了,你也那么想他?” “……” 我摇头,下巴传来的疼痛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感觉他像是要捏死我! “放手,你放开我。” 我本能地挣扎着。 也不知是哪个字惹怒了容季深,他的脸蓦地一沉,忽然啃咬住我的嘴唇。 不吹不虚,他真的是用咬的。 此时此刻的容季深,就像是一条疯了的野狗,用力撕咬着我的唇。 我下巴痛,嘴巴也痛,甚至能尝到口腔里面的血腥味,这是他暴力的证据。 “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你?下辈子吧!” 身下骤然一凉。 我瞪大了眼睛。 一边死命地推搡着他。 他不管不顾地脱我的衣服,将我直接摁在容季礼的墓碑上! “不,不要!” 身后是冰凉的墓碑…… 墓碑的照片上,还有容季礼的脸!! 我挣扎,近乎疯狂地拒绝,摇头。 而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身前那个男人的脸,带着毁灭般的冷意。 还有恨意。 他是在恨我吗? 容季深,殊不知,他眼底的神情,已然刺痛了我的心! “我不会怜香惜玉,忍着!” 在他的话音刚落—— 我痛得叫出声来。 是了。 我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宝贵的第一次,竟然是在这种地方。 还是在我前男友的墓地,守着我死去的前男友的面前!! “容季深……你混蛋……你个变态……这是在你弟弟面前……” 他一边骂他,一边掉眼泪。 他不管不顾,像匹发了狠的、终于从笼子里面被放出来的狼。 我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非人的索取。 很痛。 我浑身上下只觉得痛,再没有任何的感觉。 “放过我……求你……” 支离破碎的哀求声从我的嗓子眼里勉强挤出来。 我求着他,希望他能放过我。 可是他根本就不考虑我的感受!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终于松开我。 我早已经是衣衫不整,他却还是西装革履的,活脱脱的一个斯文败类。 呵。 这是鲜明的对比。 我手指哆嗦着系着身前的衣服纽扣,两条腿现在还在发软。 地上有血,那是我的血。 是我失去清白的证据。 居高临下,容季深在看着我,眼底还是不夹杂一分感情。 “自己收拾干净,然后滚回去,以后不准再来容家!” “……” 我一言不发,被他扯住了头发,硬逼着我看他。 “听见了没有?!” 生怕他再一次发怒地不管不顾,我咬着嘴唇点头,“嗯……听见了……” 他松开我,不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了。 那么决绝的身影。 那么凛冽的气质。 我差点就要认不出来,这是曾经那个霸道又温柔,在我耳边呼唤我为“尘尘”的容季深。 眼泪顺着我的眼角簌簌而下…… 衣衫不整,凌乱不堪的我,还有地上的斑斑血迹…… 而墓碑上的少年,依然是笑靥如花,如沐春风。 我无地自容! 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容季礼没有死,容季深也没有变成这么粗暴戾气的样子。 如果是梦的话,该有多好…… 第55章 为什么不是第一次 从那天离开容家开始,我三天未曾看见容季深。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个男人的行踪向来都不会告诉我。 我参与录制的那期ym播出了,好评如潮,我又收获了不少的观众和粉丝。 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 那天从容家回来,我泡了整整一晚上的澡。 我的身上没有吻痕,可是某处的疼痛清楚的告诉我,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这几天我感觉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容季深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在家休息。 无聊的时候我就刷刷微博,眼看着我的粉丝已经快要破5000万了,粉丝们让我准备五千万的福利。 我心想,等到破五千万的时候,还是发个自拍好了,等我状态好的时候再发吧。 正想着,电话就响了。 是沈丛的电话。 “明尘,出事了,你现在快来公司!” “哦,好的!” 沈丛并未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我去了公司,原本以为容季深在公司的。 没成想他不在。 沈丛对我说—— “人红是非多啊你,不知道是谁曝出了你之前的艳照,公关暂且压下了,不过几个小媒体已经开始散播,估计今晚上舆论就开始发酵。” “等等,我哪来的艳照???” 该不会是那天,容季深在季礼的墓碑面前……被拍了? 奈何,不是! 沈丛给我看几张照片,上面全部都是我同不同男人的床照。 半、裸、体。 上面的女人是我。 不,不是我。 只是我的样子而已。 这些都不是我。 “是ps过的,不是我!这些男人是谁我都不认识!” “已经找专门的人鉴定过了,不是ps的。” “可这真的不是我啊!”我不知作何解释。 “你现在跟我解释也没用,我让你来公司,是股东们的意思,这几天容总出差不在公司,你是他带的艺人,你出了这种事情,在舆论扩大之前,股东们打算先解决掉你。” “怎么解决我?” “估计要把你雪藏吧,你先进入,随机应变吧。” “……” * 我跟着沈丛进了会议室。 里面齐刷刷的人,都是在容娱持股的大股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如刀,如剑,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我好想好想容季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听他说一句—— “我家明尘,我护着了!” “明尘!你想怎么样?在jp呆不下去了,现如今跑来祸害容娱了是吧?” 其中一个股东骂骂咧咧的鸭公嗓,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抿唇,实话实说,“这艳照门的事情我不清楚。” “你就是艳照门的女主角,你怎么不清楚?” “我真的不清楚,照片上的人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砰——” 那人一拍桌子。 “你现在死不承认对你没什么好处!现在容总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你出了这种事情,我们大家伙的一致意见是,你发个声明道歉,表示自己之前的作风的确不检点,最后声明要退出娱乐圈。” “不……我不会退出娱乐圈的。” 绝对不会。 我又没错。 “不愿意退出娱乐圈的话,你就声明,说暂时隐退,最近这段时间,我们会雪藏你。” 闻言,我果断摇头。 “本来就不是我,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我不要再背锅了!” “呵,除非你能找到陷害你的那个人,或者证明照片是假的,不然就只能发声明了!你现在今天一天都呆在公司别出去了,等下我们把声明发给你。” “不……” 我一只虾米,在这一群资本大鱼的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 没有一个。 我这才恍然,在容娱,除了容季深,我简直孤立无援,溃不成军。 容季深…… 你倒是快回来啊!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是沈丛。 沈丛看着我,又看看众人,忽然道—— “容总回来了!” “……” 所有人,包括我的目光,同时落在随即进来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西装革履,身材欣长挺括,像是踏月而来,像是保护我的骑士。 在一瞬间看到了救星,我感觉自己没事了,不由得在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容季深,不是我……照片不是我!真的不是!” 希望他能信我。 他一定信我的,对吧? 容季深朝着我这边走过来,揽住了我的肩头。 他手掌温热,让我更觉放心踏实。 只见他漆黑的眸扫过一圈。 嗓音沉沉。 “明尘的事情,我来处理,就不劳烦各位操心了,谁敢威胁她,伤害她一分一毫,就是同我容季深过不去。” 说完,就揽着我走了。 有容季深在,我说吧,我肯定会没事的。 在这一刻我甚至都忘记了那天在墓地,他对我的暴行。 他带我回到他的办公室,嗅到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气,我埋首在他的怀里。 “容季深,不是我,有人在害我!你能查出来是谁吗?” “……”他没说话,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抬眼看他,他眉目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容季深两只手捧起我的脸。 “明尘。” “吻我,快。” 我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凑过去,主动亲了他一下。 刚想全身而退,却被他揽住腰背,一个结结实实的亲吻,严丝合缝,毫无保留。 他的手解开了我身前的衬衫,修长微凉的指灵活地钻进去,引得我整个人都是战栗不已。 “别这样……” 我推他,他却不管不顾撩开了我的裙子。 “乖女孩,不会让你痛!” “……” 的确的。 这一次,没有上一次那么痛。 我能体会到这个男人的温柔,耐心,让我心底深处,升腾起那么几分不真实的眷恋。 我甚至都想多抱他一会儿,多感受他一会儿,因为今天的他,真的让人心动不已! 让人不舍又难忘。 可最后他还是抽身而退。 快速得令我手足无措。 他捏着我的下巴,眸色冰冷,神情漠然。 这股子冷漠,叫我不明所以。 下一秒,我听见他一字一句一低沉—— “你为什么不是第一次?!” 第56章 我不会对你好了 他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啊! “我的第一次,当然是给了——唔!” 容季深的手指用力捏住了我的喉管,我顿觉呼吸困难,心跳急速。 “给了谁,说!” “……你。” 我艰难地从嗓子眼里吐露出一个字。 “我?” 容季深笑起来。 笑意却一分不及入眼。 “你什么时候给的我?” “你忘了……在容家……季礼的……” “明尘!” 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容季深不耐烦打断。 从他的眼底,我看到他的残暴,他的无情,他的冷漠。 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冷。 我眼角有些湿润。 那天明明就是他强要了我,为什么今天又不承认了。 眼泪砸下来的时候我才察觉,原来心痛到那种程度了。 容季深终于松开我。 他的眼底有哀伤滚落,从他的双肩缓缓地滑落,好似要淹没他整个人。 “我想去相信你……” “明尘,我比任何人都想去相信你。” “你现在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撒谎和欺骗?!” 他微凉的话语,仿佛利刃,一刀一刀割在我心上。 我想解释! 可是我怎么解释?! 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自己的罪行,他自己不承认,我说,他就承认了吗? “以后我不会对你好了。” 在容季深的话音刚落,时间都好似静止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直到听到门“砰——”的一声关闭的声响,我这才反应过来。 他刚刚说什么? 不会对我好了。 容季深不要我了。 他,不要我了。 我突然感觉到心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瞬间袭来的痛撕心裂肺,痛得我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 连同四肢百骸都染上了疼意,像是下一秒就要死掉…… 我这才恍然,原来喜欢一个人,那么猝不及防,那份感情那么厚重。 可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他彻底走了,徒留我自己呆呆的一人坐在这冰冷的地面,周围静悄悄的,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心已成灰。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分手,都要痛得多。 …… 容季深不是开玩笑的。 他是真的不会对我好了。 他已经不再做我的经纪人了。 我被分到容娱一个新经纪人的手里。 那人三十多岁,是个女人,不过心气很高。 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对我冷嘲热讽—— “明尘,这就是你自作自受的下场。你现在已经快凉凉了,晚上有个发布会,你自己应付吧,我就不过去了。” 我淡淡点点头。 自从容季深走了之后,我做什么事情都再也提不起精神来。 我也想过要离开容娱。 可是巨额的违约金,使我打退堂鼓。 …… 晚上的发布会,我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没有司机,没有助理,没有化妆师,没有经纪人,也没有保镖。 我就自己开车过去,孑然一身,下车的时候被团团包裹,可惜没人救我。 “明尘,艳照门的事情解释一下吧。” “明尘,听说你和容季深分手了,这是真的吗?” “明尘,网上齐刷刷的一片让你退出娱乐圈,你怎么看?” “……” 无数的闪光灯和话筒对着我。 直到在这一刻,我才幡然醒悟。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救你。 只能自救。 我站定,看向各个一脸八卦的记者,我冲他们鞠了一躬。 “谢谢各位媒体记者朋友的关心,首先,我不会退出娱乐圈,其次,我没有和容季深分手,最后,关于艳照门的事情,照片是ps过的,那个女人只是顶着我的脸罢了,不是我本人,四年前我进娱乐圈,到现在,我从未为上位出卖自己过,网上散播的那些于我相关的不实消息,我将保留追求其造谣诬陷的法律权利。谢谢。” 说完,我又冲他们鞠了一躬,这才准备继续往前走。 奈何这些记者们还是在不依不挠—— “微博粉丝过千万的鉴定师jack,已经明确表示照片不是ps过的。” “他说不是,那就不是了吗?现如今科技这么发达,高水平的ps比比皆是,鉴定不出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我看向那个记者说。 又有一个话筒朝我这边伸过来—— “明尘,现如今容季深已经不是你的经纪人了,是不是因为艳照门的事件呢?既然你说你和容季深没有分手,那为什么今天的发布会他没有陪你一起出席?” 闻言,我微笑看向另一个提问的记者。 “容季深不仅是我的经纪人,更是容娱的老板,大老板日理万机的,没必要什么活动都陪我一起出席吧。” “明尘——” “明尘——” 我不知道他们哪来这么多问题。 我想突出重围,奈何被团团包围住,根本动弹不得。 周遭有保镖护着的明星纷纷在看我的笑话,在人群中我看到了沈琦和唐芯,两个人正幸灾乐祸看向我这边。 是了,娱乐圈其实就如同商圈,没有真正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 也不知道是谁推搡了我一下,我身子不受控制朝后倒去—— 眼看着就要同大地妈妈来个结实的拥抱,一只温热的手已经先一步扶住了我的肩膀。 是容季深吗? 我分明听到心里期待窜跳的声音。 呵呵,我是有多贱呢,才被他冷漠拒绝一顿,这个时候还期待着他能来救我。 可能上天都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果然不是容季深。 “没事吧?” 对上的是百里巍的脸,百里巍关切地问。 我冲他摇头,“没事,谢谢。” 百里巍没再多说,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拉出了重围。 这场发布会,赞助商邀请了很多明星,ym的人没成想也来了。 百里巍一路扶着我走到台上。 我侧过身子,暗中小声道,“你疯了?媒体都在拍你和我。” “不然你是想被困在那里一整天吗。” “好吧,谢谢了。” 我好怕会因为我的事情连累无辜的人,可是看百里巍的样子,似乎不以为意。 下一秒,就听到人群中传来阵阵骚动。 也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句—— “容季深来了!快拍容季深啊!” “……” 第57章 一日一心死 以后我不会对你好了。 不会对你好了…… 这句话如同鬼魅,一直在我脑海里面浮现。 那个男人应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哭了整整一晚上,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眼泪通通流光了,因为我发现,我真的…… 好喜欢、好喜欢他。 他对我温柔霸道的时候,我没觉得什么。 他对我冷漠无情的时候,我才骤然醒悟,他是光,他的喜怒哀乐都牵动着我的心。 看到他款款朝着贵宾席的位置走,灼灼其华,于光景明灭间长身而立。 我心里那道结痂的伤口“咔嚓——”再次撕裂开来,血淋淋的,痛不欲生。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微霜。 不,明尘,别哭。 这么多媒体记者都在呢,千万不要哭。 坚持,加油,之前又不是没分手过,淡定啦。 我一遍一遍给自己心理安慰,将眼泪一而再地憋回去。 直到容季深朝台上的我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他那双眸,黑沉,浓郁。 我感觉自己的眼泪就要绷不住,慌忙移开了眼去,装模作样看着身旁的百里巍。 “你没事吧明尘?”百里巍问我。 我冲他笑笑,“没事啊,好得很。” “容总,艳照的女主角,到底是不是明尘呢?” 一个记者犀利的问题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赶忙看向容季深,他也在看我,眸色冰冷朝着我这边射过来,像是淬了毒。 我不知道我又怎么惹到他了,刚刚他还没有这么冰冷。 不过…… 如果他说是的话,我就完了。 我的演艺生涯,彻底就完了。 我咬了下嘴唇,同容季深投向乞求的目光。 希望他说不是。 一定要说不是。 “是。” 容季深一字一句。 我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正以无法阻挡的速度朝着无底的深渊坠去。 他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容季深。 在这个男人的一个字落下之后,犹若掀起了滔天巨浪,引得全场哗然。 所有的镜头,话筒,都对准了容季深一个人。 我知道自己完了,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了。 连他都不相信我,还有谁能相信我。 却听下一秒,容季深又开了口—— “是就怪了。” 什么?! 所有人包括我的目光,再次齐刷刷看过去。 容季深已经不再看我,而是笑看着提问他的那个记者,薄唇挑起,是诱惑至斯的弧度。 “是ps过的,明尘的身材可比照片中的女人好太多。” “那容总,听说您现在已经不是明尘的经纪人了,是真的吗?” “如同明尘所说,我还要管理公司,日理万机,她现在已经是容娱的艺人,各方面已经步入正轨了,我也可以放心把她交给别人。” “那容总,传闻又说您和明尘已经分手了,这是真的吗?” 容季深看了我一眼。 我看到他眼底夹了一抹笑意。 但是那笑意看得我很不舒服,像是夹杂了一抹讽刺似的。 他很快的便收回目光,看向那个提问他的记者,一字一句冷声道,“她说没分,就没分。” 呃。 什么叫我说没分就没分? 奈何容季深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记者们连同容季深的背影也不放过,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才纷纷收回。 他能来替我澄清,说真的,我很开心。 可是,我又没就那么开心。 我多么希望他能走到台上,抱着我,在我耳边笑着说,“前几天跟你开玩笑的,傻样儿,你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我还能不相信你?” 或者像是以前那样叫我蠢猪,说我没脑子,说我活该被欺负。 哪怕是这样,我也不在乎。 可是他还是走了。 思君如孤灯,一日一心死。 就是这种感觉吧。 …… 发布会结束,我就回去了。 我回的是自己的公寓。 从那天我跟容季深闹掰之后,我便从他的家里搬出来了。 他没有联系过我,我也没有联系他。 我洗了澡,打算躺在床上睡一觉,因为今天真的很累,身心俱疲。 手机响了。 是百里巍。 百里巍约我吃饭。 我原本是不想去。 他却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想到今天发布会上他替我解围的场景,最终我还是去了。 百里巍选择的餐厅就在我小区附近。 靠窗的位置,观景很好,视野宽阔。 他已经点了菜,看到我,温柔地冲我笑笑。 “饿了吧,不知道点的这些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不怎么挑,随便就行。还有,今天的事情,真的谢谢你了。” “没什么,看你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我要是不出手,你就动弹不了了。” “谢谢……”我冲他笑笑。 “好了,朋友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来,为友谊干杯!” “嗯……” 我举起手里的果汁同百里巍碰杯。 感觉他是个很阳光很温柔的男生,人家都说是朋友了,我也不好意思说不是啊。 从餐厅出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好像看到了容季深的那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但是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 是我的错觉吧…… 容季深。 想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他变成了卡在我心底的一根鱼刺。 上不去,也下不来。 …… 这一晚上我睡得很不好,做了好几个噩梦,第二天顶着两个熊猫眼去公司。 在大厅,我刚上了电梯,就看到门口的容季深。 为什么他晚上折磨我,白天还要折磨我啊。 再次看过去,原来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女人。 此时此刻,他的手正搂着女人的腰。 不得不说,那女人真的好漂亮,肤白貌美,像是混血儿的样子,五官非常精致,身材也很好。 那个女人约摸着170左右的个子,年纪不大,二十左右吧,伏在容季深的耳边不知是说了什么话,我看到他在笑,眼角眉梢都绽放开璀璨的笑意。 心又开始钝钝的疼了。 我强迫自己移开眼睛,按了楼层之后,静静等待着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刻。 却不成想。 在门要关闭的最后一刻—— 那个令我心痛的人也进来了。 还有…… 那个女人,也跟着一并进来了。 第58章 他对别人温柔 电梯里面。 两个人就站在我的身旁。 我一动不动,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朝着他们的方向瞄过去。 “呀,你是明尘吧!” 那个女人叫了我一声。 我便转眸看过去,冲她笑笑。 她也冲我笑,长得可真是好看,就如同一个洋娃娃,粉雕玉琢的,碰一下都怕碎了。 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感觉她可能不到二十岁吧,不应该叫女人,该叫她女孩才对。 “天呐,季深哥哥,明尘也是你们公司的啊?” 这个女孩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可,季深哥哥? 我下意识看向容季深。 他并未看我,也并未回答这个女孩的问题,只是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你刚回国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 “嘿嘿,季深哥哥你对我最好了!” 那个女孩一把抱住了容季深的腰。 容季深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俯下身来亲吻了一下女孩的头发。 我赶忙别开了眼去,感觉心口痛得要爆炸,要窒息了。 他怎么可以对别的女人温柔,怎么可以…… 他说我是他家明尘的。 他还说喜欢我。 他怎么可以…… 我用力咬着嘴唇,不敢松口,怕下一秒控制不住溃不成军。 “叮——” 电梯门开了,这是我的这一层。 我保持镇定地走了出去。 出去的那一瞬,终于释放,蹲在角落里面,汨汨的鲜血顺着我的心脏流出,化成了眼泪从我的眼眶砸落下来。 满脑子都是方才电梯里的那一幕。 他那么宠溺的样子,那么温柔的样子。 是对着别的女孩的。 简直痛不欲生。 痛得我手指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我终于明白,容季深这个人,对他动情,必死无疑。 跟在他身边,就如同迎风执火炬,寒夜饮雪水,最后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明尘,你怎么了?” 一道女声拉回了我的思绪。 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过去,我看到了容季芳的影子。 我无助地摇头,嗓子被堵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好端端的你怎么一个人蹲在墙角哭啊,是不是季深又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账。” “不要——” 我赶忙拉住容季芳。 只能冲她摇头。 “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结束?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舍得跟你结束?我大哥又对你说什么了是不是?” “不是……不关任何人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我讷讷说道。 容季芳说容季深那么爱我。 呵呵。 怎么可能呢。 如果他真的爱我,怎么可能在睡了我之后还不承认,还恶狠狠逼问我第一次到底给了谁。 如果他真的爱我,又怎么可能今天带别的女人来公司,那么亲昵的举动,那么温柔的神情。 既然他爱上了别人,当初又何必羞辱我,问我为什么不是第一次。 呵呵…… 他怎么会是那么阴险的一个人。 * 我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眼泪已经流干了,干涸在脸上。 容季芳说他要去找容季深,有事情要同他说。 我请求她,不要告诉容季深我哭的事情。 容季芳看着我叹气一声,点了点头。 中午,我出去买饭,回来的路上看到了那个被容季深宠溺的女孩。 她冲我挥挥手,笑起来明媚如花。 “明尘,能跟个合个影吗?我之前可是你的粉丝哦。” “嗯……” 我勉强勾勾嘴角同她合影。 镜头里面的我,眼神是那么悲伤,还有……嫉妒。 我好嫉妒这个女孩。 她现在竟然可以得到容季深的宠溺。 “哈哈,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慕欣蕊,比你小了三岁,我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今晚上我想开个party,你也来吧。” “算了,我就不——” “来嘛来嘛,你放心好了,不会有狗仔和记者过来的。” 她眸光晶亮看着我,可怜巴巴的,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真是没办法让人拒绝。 其实容季深就算喜欢她也情有可原,因为总感觉这个女孩子特别娇小,让人特别有保护的欲望,换做是我的话,我也喜欢。 毕竟,在容季深的眼里,我应该就只算个蠢货吧。 蠢货不配拥有爱情。 …… 我料到容季深会在场。 果不其然。 他就坐在包厢的中间。 头顶忽明忽暗的光影落在他身上。 明明周遭那么烦乱嘈杂,他却自己一个人守着一方净土,鹤立鸡群,高大冷峻的身形,同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明尘,你也来了啊!” 身旁,百里巍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听到慕欣蕊咦了一声,“百里,你居然和明尘认识啊?” “嗯,之前一起录过节目,是朋友。” “哈哈,明尘,我跟百里也是朋友,百里人很好的,特别老实,对女孩子也特别温柔耐心,你可以考虑考虑他哈!” 慕欣蕊说着,而我只在意面前那两道灼灼的注视。 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是容季深的。 那犀利的目光看得我无所遁形,头皮都跟着发麻。 我不愿再被容季深盯,便坐到了百里巍的身旁。 再悄悄看过去,容季深已经不再看我,慕欣蕊不知伏在他耳边说什么悄悄话,他一只手揽着慕欣蕊的腰,眼底挂着温柔的笑意。 我这是来找虐的吧?! 桌上有酒,我解开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喝起来。 好爽,好痛快! 百里巍拽我的手。 “明尘,你不是酒量不行吗?” “想喝了,好想喝,嘿嘿,让我喝。” 我冲他笑笑。 百里巍也笑,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喝吧,你若是醉了,我送你回去。” “好!” 有百里巍这么一句话,我便放心大胆地喝了。 心里难受得要命。 像是有蚂蚁在啃噬,一点点的,将我那颗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钻出了更多的洞。 容季深…… 容季深…… 怎么办,满脑子都是他的名字。 他就在我的身旁,我知道的。 可是我不能抱他。 我们之间隔得那么近,却又像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横沟。 现如今,只有酒能麻痹我的理智和情感。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迷迷糊糊间,我一把抱住了身旁人的脖子。 第59章 你顶多算个家猪 我知道这人不是容季深。 不是他。 身上的味道不是他。 胸膛的感觉也不是他。 但是我不松手,借着酒劲,用力揽紧了他的脖子。 “我很难受……这里,很痛,非常非常痛!” 我拉着这人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想要告诉他,让他知道,我真的很痛,痛不欲生。 但是下一秒,这人就抽回了手去。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薄薄的两瓣嘴唇。 我看到他唇瓣轻启,声音染上几分为难道,“明尘,别这样……你喝醉了。” 这声音温柔的,低沉的,不是容季深…… 是百里巍的。 原来,我抱着的这个人,是百里巍啊。 不管是谁了,总归不是容季深,不是他,不是他。 “嘿嘿,百里,我没醉,我真的没醉,我很清醒,你看,我还会动耳朵,这可是我的绝技。” 我一边动耳朵,眼泪一边流下来。 我趴在这人胸前哭。 泣不成声。 心口那一处堵塞得要命。 “你带我走吧……我想回家了。” “好。” 百里巍揽住了我的腰。 我听到他对慕欣蕊道,“欣蕊,我先带明尘回去了。” “好的,明尘是喝醉了。” “咔嚓——” 耳边是玻璃杯破碎的声响。 下一秒我听到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天呐!季深哥哥你的手受伤了!” “谁也不准走,滚回来坐下!” 这是谁的声音啊。 那么暴躁,愤怒,要吃人似的。 那么像是容季深的。 呵呵。 他那么生气做什么。 美人在怀,他应该和慕欣蕊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才对吧。 这八成是我在做梦,我继续揽着百里巍的脖子不肯松手。 “带我走,我要走。” “哗啦——” 冰冷的凉意从头顶浇灌到底。 灌的,是我。 我抹了一把脸去。 在打哆嗦的同时,顿时感觉清醒不少。 转眼,对上的是容季深阒黑的眸。 这样眸色深沉的他,又让我想起了那天在酒吧,他一个劲灌我酒的样子。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居高临下,睥睨着卑微懦弱的我。 “酒醒了?” 他问。 嗓音很凉,很淡。 我打了个哆嗦,骨子里面对他的害怕和恐惧,让我下意识点头。 他哼了一声,“醒了就滚回来坐好!” 我:“……” 在我身旁的百里巍忽然拦在我面前:“容季深,明尘已经醉了,你不要难为她了吧。” “是啊季深哥哥,还是让百里送她回去吧。”慕欣蕊也在附和。 容季深不看百里巍,也不看慕欣蕊,就只是看着我,目光黑岑。 看看看,看你妹啊看,真想把他两个眼珠子挖出来。 让我心痛的是他。 让我愤怒难捱的还是他。 他丫就是一混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泼我一脸酒。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家伙呢。 “明尘,坐过来。” 他又开了口。 还是那种令人发指、毛骨悚然的调调。 我抿唇,躲在百里巍的身后不想动。 容季深剑眉一皱:“合同上是怎么写的,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 我不情不愿坐过去。 刚坐稳,容季深忽然捏住我的下巴,当着包厢那么多人的面,吻上了我。 他疯了吧! 慕欣蕊还在看着他! “啪——” 在他要继续深入之际,我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推开他踉踉跄跄就跑了出去。 我一直跑一直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终于跑不动了,我这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喘着气。 我抬手擦着嘴,上面他的味道,却是怎么都擦不掉。 那颗死水般的心脏又开始疯狂的跳动,真是要疯了,不就亲了一下,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呢。 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就掌握了我的心。 不。 他是故意的。 起初先对我好,让我对他死心塌地。 然后再让我痛苦,让我难过,一点点折磨我的心。 他坏透了。 “容季深,你坏透了!!” 我愤慨!冲着前方无人的街,大喊! 后面冷不丁一声鬼魅般的嗓音传来—— “我透谁了,你吗?” 看到站在不远处那个恶魔一般的男人。 他欣长的身影同夜色融为一体。 我身子一哆嗦,撒腿继续跑!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扑通—— 不知哪个缺德的在前面扔了一块香蕉皮,叫我一下子便摔倒在地。 “哎哟!”疼得我呲牙咧嘴。 下一秒,我就被打横抱起。 对上的是某人嫌弃的眼。 “蠢的跟猪一样。” 同之前那般嫌弃的调调,让我的眼泪“唰——”的流出来。 “你才是猪!你们全家都是猪!!” 他哼一声,“那我们容家也是配种最高的苏格兰小乳猪,你顶多算个家猪。” “呵……” 明知道不该笑的,可我还是被他逗笑了,心里的气在渐渐消散。 他睨了我一眼,眼底也浮现出一丝一缕的笑意。 不明显。 但是,有柔和的弧度。 我那颗心,扑通扑通的,被他肆意妄为的捏来捏去。 真是要命。 — 容季深把我放到他的车里,后座。 他伸手一捞从后面捞出来一个医药箱,打开。 他弯腰半跪在我面前。 “伸手。” 我不伸。 他不悦,“伸手,不然现在上了你!” 我:“……” 我的手坑坑洼洼的,磕破了皮,手心处还黏着血,都是方才磕的。 他用棉棒蘸了紫药水给我涂抹,我眼泪倒流,“疼!疼疼!” “你活该。” “还不都是被你害的。” 要不是因为他在后面追我,我能吓一跳不小心滑倒吗。 容季深哼了一声:“承认吧,你没我不行。” “不承认,谁离谁都一样过。” “怎么——” 他长指捏起我的下巴,命我看着他的眼。 阒黑的眼,里面含着讽刺和讥笑。 “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了,不是你同记者说的咱俩没分手?” “我那是权宜之计,你现在可以公开我们分手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 容季深皱了眉,看我。 他手指的力道愈发收紧,捏得我生疼。 “你敢说看见我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对她好,你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第60章 “我喜欢你。” 他对别的女人好,关心别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我也有我的自尊和固执。 不想被他践踏的一丝不剩。 我别开了眼去,闷声道,“随便吧,你爱如何如何,我没感觉。” 容季深却蓦地俯身下来,削薄的两瓣唇堵住我的。 我下意识吮了一下他的唇,他松开我,低笑,“现在有感觉了吗?” 我的脸顿时一红。 “没、没感觉。” 他置若罔闻,撩开了我的衬衫下摆。 “这样,有感觉了?” “你混蛋……” 他没说话,将我整个人都抱起来,抱到他的大腿上。 那只胡作非为的手愈发变本加厉,肆意妄为。 耳边是类似于拉链拉开的声音,我挣扎着,一边叫,“混蛋,放开!” 他看着我笑,笑意不达入眼。 “嘴硬的丫头,你有感觉了。” “……” 我羞得无地自容。 感觉这种事情,又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更何况,我只有他一个。 容季深抱着我,亲我,窸窸窣窣,伴随着沙哑的喘息。 渐渐地我索性不挣扎了,也不吭声,任由他。 到了关键的一步,他却倏然松开了我。 我不解。 就见那双漆黑的眼含着几分玩味。 “说几句好话听听,我开心了,就给你。” “什么好话?” “调/情的话还用得着我教你?在那个男人的床上,你是怎么说的,现在就对我怎么说。” 我在哪个男人的床上了? 我就只有他一个男人! “容季深……呃,这样叫你名字,算好话吗?” 我抱着他的脖子,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他身体里面。 他那只染着薄薄粗茧的手,从上而下滑过我的后背,“不算。说点别的,假话也好,说给我听。” “季深……” 我可能是醉了吧。 醉到胆大妄为。 “我喜欢你。” 伴随着我的话音刚落,下一秒我似乎感觉到容季深的肌肉紧绷了一下,他近乎凶猛地含住我的唇,辗转啃噬。 那力道,那滚烫,让我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 我没醉。 我是清醒的。 清醒的去感受他。 好想问他一句,你不喜欢我了吗。 还想跟他说一句,我好想你。 我的唇被他堵着,所有的缱绻都被他吞没。 在这一刻,我只想跟随着自己的心沉沦。 喜欢他。 好喜欢他。 …… 周遭安静,万籁俱寂。 结束之后,我趴在他胸膛,闭着眼睛喘气。 这是我和容季深的第三次。 可是没有一次是正儿八经地在床上。 墓地,办公室,车里。 呃,呵呵,真是些好地方。 “累?” 头顶是低低的嗓音。 我嗯了一声,听到自己的鼻音厚重。 我抬眼瞧他。 反被他捏住了下颌。 他微微眯着眼睛盯住我。 “你第一次到底给了谁?季礼,方止风,还是在包厢护着你的那个百里巍?” “你到底怎么了,你是容季深吗?” 我一瞬不瞬望着他。 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的第一次给了你啊,就是在容家的墓地,在季礼的墓碑前,我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男人!” “呵!” 他像是并不相信我的话,眼底的讽刺更浓,转而松了手,扣住我的后脑,把我整个人压到他那边—— 一字一句一低沉又道—— “明尘,我不管你第一次给了谁,也不管你之前有几个男人,从今往后,就只有我。” 一时间,我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因为我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 容季深的车子开回了他的别墅。 他把我拖下车。 第二天我是被拍醒的。 真事儿。 惺忪地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容季深那张放大般的俊脸,他一只手拍着我的脸,声音沉沉,“猪,还要睡到什么时候?起床。” “我好累,我再睡十分钟……” “十秒钟也不行,累也得起,赶通告。” “哦……” 我这才强撑着从床上坐起,腰酸背疼。 “地点在哪里?我自己一个人去吗?” “哪这么多废话,先穿好衣服再说。” “哦……” 我眼睁睁看着容季深腿长脚长地出去了,赶忙穿衣服。 下床的那一瞬间,我想尖叫! 太太太太太特么的痛了! 完全站不稳,两条腿都在打颤。 其他女人也这么痛吗? 话说就我这副德行,我怎么去赶通告? 我强忍着走了一步路,发现不行。 嘶……太太太痛了。 许是我磨蹭惹怒了容季深,他再次推门进来,不悦的眸落在我身上。 “你在磨蹭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我痛得走不了路。” 痛得我一直倒抽冷气,眉毛都皱起来。 容季深居高临下打量我。 叹了口气。 他朝我这边走过来,将我拦腰抱起。 “痛也得忍着,这个通告很重要,我好不容易才帮你要到,迟到了你又好上头条了。” 他一边说着,将我抱到了楼下的餐桌旁。 坐下的那一刻,钻心刺骨的疼痛,简直要命。 我咬着嘴唇狠狠瞪他,“我会不会得病了?” 容季深嗤笑。 “只能说我技术太强,你就偷着乐吧。” 我,我,我偷着乐个屁啊! 他简直就不是人,今天有通告昨天也不告诉我,昨晚上多少次已经数不清了。 正想着,门铃声响起。 自然是容季深这个腿脚健全的去开门。 我听到一声清脆如百灵鸟的“季深哥哥!”,拿筷子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第61章 喜欢乖女孩 是慕欣蕊。 她看到了我,惊讶地咦了一声,“明尘姐姐怎么也在?” 我下意识看向容季深—— 听到他嗓音淡淡地说,“她有通告,我送她。” 他是怕慕欣蕊误会吧。 从我这个角度,虽然看不清容季深眼底的神情,不过也能想象得出来他的表情。 一定是温柔的,宠溺的,盈盈带水的。 那我和容季深现在算什么? 顶着男女朋友的名义,实则就是炮友吗? 呵呵…… “明尘姐,你脸色不太好看啊,昨晚上没休息好?” 慕欣蕊的一句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抿唇,只是摇了摇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快吃。” 容季深看了我一眼,又抬腕看了眼手表,紧接着就上楼去了。 慕欣蕊转而坐到我的旁边,单手托着腮帮子。 “呀呀,这是季深哥哥做的饭啊,明尘姐你可真有福气,能让季深哥哥亲自下厨的人,不多哦。” 闻言我只是淡淡颔首,皮笑肉不笑的。 “对了,明尘姐——” 慕欣蕊笑看着我。 她一张好看的瓜子脸,粉雕玉琢,五官精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可是眼底的神情,却如同淬了毒一般。 我不解地看着她,慕欣蕊伸手指了指我的脖子。 “你还是系条丝巾吧。不然,那些媒体又该大做文章了!” 闻言,我缓缓低头,正对眼前的是锁骨上一枚绽放的吻痕。 不肖想,脖子上面肯定也有。 慕欣蕊应该也知道这是什么吧…… 我冲慕欣蕊点点头。 一时间尴尬不已。 “谢谢提醒。” “明尘姐姐,你说被粉丝骂贱人的感觉,是什么滋味啊?” 我一愣。 她还在笑。 像是一个促狭又邪恶的魔女。 还未等我开口,容季深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换了一身行头,西装革履,眉目翩然,修长的手指正在系袖扣。 “季深哥哥,我也想去参加通告!我要去看看那个环境!” 慕欣蕊如同一只花蝴蝶一般,起身飞到了容季深的面前,挽住了容季深的胳膊。 她微微扬着小脸,甜美又动人的姿态,同方才那个眉眼淬毒的女孩大相径庭。 容季深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紧接着,伸手刮了一下慕欣蕊的鼻头。 “你不许去,在家里乖乖的。” “不嘛,我要去!你就让我充当明尘姐姐的助理就好啦!” 容季深又看我。 我满脑子都是他方才宠溺的姿态和神情,别开了眼去,闷声道,“随便吧,我无所谓。” “嗯,那你就充当她的助理好了。” 他的嗓音比方才凉了几分。 许是我的错觉吧。 …… 司机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容季深和慕欣蕊两个人,坐在后面。 “季深哥哥,通告是不是中午就结束了?” “嗯。” “那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呢?” “你想吃什么?” “都行,只要是跟你在一起。” “真乖,我喜欢乖女孩。” 听着后面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我心如刀绞。 他喜欢乖女孩。 我已经不是女孩了。 可是把我从女孩变成女人的这个男人,却死不承认。 “季深哥哥,你亲亲我。” “坐好了。” “哼,你不亲我,那我亲你了!” 伴随着慕欣蕊的话音刚落,我便听到吧唧的一声响。 她是亲他了吗? 亲他哪了? 嘴巴吗? 我不想回头看,我也不愿意回头看,心脏顿顿地疼着,感觉到那道疤痕被一只大手无情地撕开,分裂,大开大合的抽离,又无声无息地流血。 我自始至终始终都一动不动望向窗外。 今天的阳光那般好,我却只感觉前所未有的寒冷和孤凉,想哭,强忍着不让自己流下眼泪。 终于是到了目的地。 车子刚刚停稳,就有不少记者朝着这边奔来。 下车的那一瞬,我眉头下意识皱起。 某处,好像比方才更痛了。 身体的痛,再加上心里的痛,双方结合,让我简直痛不欲生。 可是面对那么多的闪光灯和媒体,我只能强忍着,面带微笑,一步一步走下去。 天知道,我每走一步,都想对天尖叫—— 太痛了!!啊!容季深你个杀千刀的混蛋!! 好不容易走到了台上,我站定,只觉得晕晕乎乎的,头重脚轻。 下一秒容季深便站在了我面前,伸手揽住了我的腰。 他忽然的支撑,手心有力宽厚,让我也足以再继续站一会儿。 下面的闪光灯对着我俩的脸拍个不停。 “容总,您是又打算重新做明尘的经纪人了吗?” “容总,所以您和明尘确定是没有分手,对吗?” “容总,明尘……”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这些媒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席的机会。 哪怕是在毫无相关的发布会。 容季深揽着我腰的那只手收了回去,接住了主持人递来的话筒。 我转眼看向身旁的容季深。 看到他两瓣嘴唇微微启。 我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因为下一秒我就直接晕倒在地。 完了。 我要完了。 这是闪现在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 估计第二天各大媒体版面的头条就会是—— 当红女星明尘,因那方面做太多,体力不支疼痛不已,晕倒在地…… 类似于这种的报道。 老天。 因为纵欲过度在赶通告的时候晕倒,我怕是整个娱乐圈第一人吧!! …… 耳边回荡着点滴的声音。 周遭很安静。 安静到,有那么一瞬,让我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可对上一张倨傲狂狷的脸,我便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醒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独属于容季深。 我点点头,想起身,他扶着我起来,在我后面垫上了一个枕头,然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个笨蛋,疼成那种地步了,不会说?” “我说了,你又不听。” “我哪知道你那么痛?!” “切,凶个锤子……”我瘪嘴。 心想,还不都是被你害的。 竟然还好意思凶我。 正想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推门进来。 “明尘是吧,现在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 “嗯。” 医生点点头。 “既然好多了,那就准备一下做手术吧。” 第62章 恶心! 手……手术?! 我震惊了。 “医生,什么手术?我得什么病了吗?” “哦,别紧张,小手术而已,你撕裂伤,二级。” 医生一字一句不以为意。 “小年轻注意一点,别以为年纪轻轻就能随便折腾了,身体是自己的,太过火了最伤害的就是女人!” 我无地自容,只能愤愤不平看向一旁的容季深! 而罪魁祸首看得出来也是不好意思了,手握成拳掩在唇边,咳嗽不止。 “知道了。” 医生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这才走了。 容季深看着我,抿唇,“瞪什么,麻溜滚去让医生给你缝针。” “都是你害的!你们男人怎么不缝针呢?靠靠靠!” 气死我了。 生平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做手术! 丢不丢人啊!! …… 不出我所料,我晕倒的事情果然是上了头条。 好在舆论是没有乱写,说我晕倒的原因是因为贫血。 除此之外还有我的一众粉丝们在给我控评,说工作压力大,强度大,体力不支才会晕倒,让大家能够体谅。 也难为我的粉丝了。 不过这样也好。 若是被她们知道我晕倒的真实原因其实是—— 天呐,干脆一道雷劈死我算了! 而发布会现场,我晕倒之后,容季深焦急抱我去医院的场景也拍了下来。 不少人说我和容季深肯定没有分手。 因为看容季深的神情,就知道他有多关心我。 还说什么深沉夫妇的大旗永不倒,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些cp粉竟然还闲着没事给我和容季深的组合起了个名字—— 叫深沉夫妇。 呵呵。 只有我自己清楚,容季深现在关心我,只是怕没人给他暖/床吧,毕竟还有合约在身。 就比如现在。 医生在给我缝针之后,便义正言辞告诉我,一个星期之内不能同房。 这话也是间接地说给在我身旁的容季深听的。 我看到他烦躁地挠了一下头发,说知道了。 从医院出来,我准备回去,他却扯住我,问我去哪。 我拂开他的手,淡淡道,“当然是回我自己的公寓。” “附近还有狗仔蹲点,你回自己的地方,让他们怎么想?” 我抿唇,“容总,一个星期之内,我不能给你暖/床了,你还是放过我吧。” 也不知我哪个字惹得他不开心,容季深的脸沉到了底。 “用别的方式!” 说完就打横将我抱起,抱到他自己的车里。 …… 他车子开的方向不是我家的方向。 这人说要去他家,就是来真的。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 是百里巍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端百里巍关切的嗓音如同春水,听着很舒服,“你还好吧明尘?怎么突然就晕倒了?报道说是贫血,是真的吗?” “嗯,我就是早饭没吃贫血了而已,现在没事了。”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被浸泡在温水之中。 “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去看看你,给你买点补品什么的。” “不用了,你忙——” 我的话还未说完,手机便被身旁的人一把夺去。 伴随着耳边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刺耳。 我身子朝前倾,不解地看向容季深。 “你干嘛——唔!” 他一只手握着我的电话,俯身下来堵住了我的唇。 我听到我和他之间接吻的声音,才反应过来百里巍还在给我打电话,不知道有没有被百里巍听到! 与此同时容季深的另一只手顺着我的衣衫下摆钻了进去,我惊呼了一声,锤他,挠他,都无济于事。 “喂明尘,你还在吗明尘?” 是百里巍的声音,我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正在跟我欢缠,现在没空搭理你!” 容季深嗓音沙哑,对着那端的百里巍说完,就替我挂断了电话,直接将我的手机扔到了车后座。 我无语。 “你能不能别胡说?” “怎么,你现在跟我在一起,还不能让他知道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喜欢那一种类型的?看上去弱不禁风,他能满足你吗?” 心口熟悉的刺痛感瞬间袭来。 如同浪潮翻涌。 他熟悉的羞辱,熟悉的讽刺刺痛了我的心。 我别开眼去。 “是我,他能满足我,我也很喜欢他,他温柔,体贴,关心我,对我很好。” 下巴被捏住,他的骨节用力,掐的我生疼。 对上撒旦一般的黑眸。 容季深嗤笑,“我以前对你不温柔,对你不好吗?!” “可是你变了!” “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我不喜欢撒谎骗我的女人,现在你无辜的样子,看在我眼里,就恶心!” 恶心…… 呵呵。 原来,我现在在他眼里只是恶心。 心痛得麻木,已经快要感觉不到痛的滋味。 最近我午夜梦回,脑子里面总能想到容季深的那句“我家明尘”,醒来发现是梦一场,因为这个男人已经不会再用关切的眼神对着我了。 他也不会再缱绻霸道地叫一声——我家明尘了。 “我恶心,那你还让我留在你身边做什么?慕欣蕊那样的女孩不是更适合你吗?” “的确,欣蕊乖巧,懂事,听话,可爱,顺从我,自然是比你更适合,更重要的是,她从来不会像你这样骗我。你不干净,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一而再掩护那个男人??” “哈哈,哈哈哈——” 我笑起来。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真是我迄今为止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容季深说我在掩护一个男人。 我掩护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他竟然还一本正经地这么问,难道那天在墓地要我的那个男人,是鬼吗?!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我收敛了笑容,在放肆地笑过之后,残留在心底的是一圈又一圈的悲伤,悲伤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蔓延在我的嘴角,我感觉现在的自己一定是一张苦瓜脸。 难过,痛苦,想笑,可是——又觉得自嘲。 我多么可笑。 “算了,随便你怎么想吧!明天我便发声明,说我跟你之间已经分手了,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同你的慕欣蕊在一起了。” 第63章 太青涩了啊 在我的话音刚落,容季深的脸蓦地变得铁青起来。 他微微眯着眼睛,眼底不悦的精光乍现。 “想分手?不可能!” “你想怎么样?!” “伺候我!” “我今天很痛!” “用别的方式!” “我不要!” “由不得你拒绝!” 他钳住我的胳膊,压住我。 以吻封缄。 只是一个濡湿的吻,就让我软了。 我觉得自己变成了坏女人。 那种,不受控制,被容季深一撩拨就不行的坏女人。 尤其是他抱着我,坐到他的大腿上,解开皮带,在我耳边,叫了我一声—— “尘尘。” 我忽然就觉得。 他现在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给他做。 我还是学艺不精,忽然就在想,慕欣蕊是不是也给他这样过。 想到他和别的女人那般亲密,心口闷得堵了一块大石头,又好似下了一场大雨,雨水漾进了眼眶,我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他把我从他腿边拽起来。 我看到容季深那双微眯着,那双有些享受的眼,此时此刻含着几分愠怒和不悦。 “哭什么?给我做,就让你这么委屈了?” “……” 我摇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问他,“你也让慕欣蕊给你这样吗?” 我看到容季深眼底的愠怒渐渐消散,他松开了我,嗓音沙哑地让我继续。 我不想再继续了,因为方才跪着,所以两条膝盖很疼。 他温热地带了点汗的大掌,摁住了我的脑袋。 “迄今为止,能让我解皮带的,就只有你这个蠢货。” 他一句话。 我刚才还淅淅沥沥的心忽然又放晴了。 他叫我蠢货,我也不生气,最后终于是结束了,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抱着我,给我揉膝盖。 “太青涩了啊。” 这个男人喑哑的嗓音在我耳边回荡。 只听他下一秒又道—— “不过,我喜欢。” 这人真是多变,一会儿骂我恶心,一会儿又说他喜欢。 我好想问他一句,可以一辈子都喜欢吗? 可是,我有什么资格问出这种话呢。 …… 车子开到了容季深的家里。 我两条腿还没缓过劲来,他抱着我下了车。 感受到外面的凉意,我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他垂眸看我,眼底好像是带了笑,嘴角也是上扬的,“干嘛?” 我盯着这张脸,完美无铸,剑眉星目,双唇绯红削薄,下颚线和薄唇之间构成了精致的弧度。 这个男人真是帅气无比。 那种,让人看第一眼就觉得惊艳,看第二眼依然觉得惊艳的那种帅。 我那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着,好似要从心口跳出来。 他是我第三个喜欢的人。 可是这份喜欢,比前两个喜欢的人,都要多得多。 我咬了一下嘴唇,“我蹭你一下不行吗?” “蹭出火,你负责?” “那我不蹭了。” “蹭吧,用在车上的方式解决。” 我:“……” 开了门,刚到玄关,听到一声熟悉的百灵鸟嗓音—— “季深哥哥!” 我看过去,看到慕欣蕊坐在容季深家客厅的沙发上。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算什么? “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容季深问。 “季青哥哥给我的,你和明尘姐刚从医院回来的吗?” “嗯。” 容季深今天看上去并不是很想搭理慕欣蕊的样子,抱着我上了楼。 他把我放在床上,转身要走。 我拉住了他的袖口。 “别走。” 我说。 知道自己很贱,可是不想他走。 不想让他和慕欣蕊两个人单独相处。 “你在这陪我吧。” 我微微仰着脸瞧着他。 容季深眯眼,“你是以什么身份让我陪你的?” 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我顺势缩回手去,攥紧了指尖。 头顶是他劈头盖脸的低喝。 “蠢货,我问你什么身份,你往后缩什么?” “我没什么身份……” “说你是我女朋友也不会吗?这么蠢,也不知道哪个男人竟然瞎了眼看上你,你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他骂咧了我几句,紧接着就走了。 唉…… 又被他骂了。 我一个人坐在床上摇头叹气。 我就这个脾气了,我有什么办法呢。 很快的门又开了。 这一次进来的人是慕欣蕊。 她恶狠狠瞪视着我。 像是恨不得在我脸上戳穿两个窟窿! “你又和季深哥哥做了是不是?” 我皱眉。 下意识摇头。 “少给我装蒜!你们两个人的身上有味道,我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明尘,我本来挺喜欢你的,我还把你当偶像,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和容季深,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啊。” “可是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了!” “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难道喜欢这种事情,还要分先来后到吗?你喜欢的早,所以你就要跟他在一起?” 我耐着性子同慕欣蕊说。 我脾气好,不过也不是对谁都好,对她态度好,我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哼!你等着吧,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慕欣蕊就摔门出去了。 而容季深,一晚上都没有进我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也不见他的人。 或许他昨晚上就不在这吧。 我去了公司,新任经纪人同我说,今天下午我的安排是去沥城的剧组,参加新剧《四重影》的开机仪式。 我点点头,说好。 末了,她又说—— “我手头那么多艺人,顾不得你,你自己随便找个人,跟你一起就行了。” “哦……” 谁能陪我去呢。 现如今没有容季深护着我,容娱的经纪人助理们,个个都对我冷嘲热讽。 想必在他们眼里,觉得我要凉凉了,也不愿意搭理我了。 我独自一人坐飞机去沥城。 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感觉心情不错,美美哒。 下了飞机之后,不知是哪来的粉丝,呜呜央央一群朝我这边推过来。 不,不像是我的粉丝。 我的粉丝是不会推我的。 “明尘,明尘——” 这一些推搡着,抓我胳膊,扯我衣服的人,更像是私生饭。 我面无表情地同他们说抱歉,一边想要突出重围。 奈何,光凭借我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无济于事。 第64章 应该会经常联系 最后,还是我的几个真粉冲过来,护着我离开了机场。 我坐上了出租车,冲他们道谢。 “辛苦你们了,下次见面,我请你们吃饭!”我笑着说。 其中一个忽然就哭起来。 “明尘,你胳膊受伤了!” “啊……” 我低头一看,胳膊被抓伤了,冲她摇摇头,“没事,你们别担心了,我现在要去剧组了。” “话说容娱怎么还没有jp好呢?!竟然连个保镖也不给你找!” “就是啊,助理也没有,容娱是吃屎的吗?” 不是容娱是吃屎的。 是容季深…… 咳咳,算了,我可不敢说他的坏话。 “我走了,再见。” 我冲他们挥挥手,出租车便开走了。 车子拐弯的时候,透过车窗,我看到他们那几个人还站在原地在张望我,心里一阵酸楚。 我又让他们担心了。 …… 到了剧组。 才发现,原来这部剧的男一号是百里巍。 原本不是百里巍的,是另一个,可是导演在最后换成了百里巍。 百里巍看到我的胳膊,问我胳膊怎么了,我说没事,不小心划了一下。 他舔舔唇又问我,“昨天你还好吧?你和容季深真的——” “啊,没、没有的事儿。” 我尴尬地挠了挠脖子。 本来就挺尴尬了,他竟然还又问出来了,真的很尴尬啊。 中午休息,百里巍又给我打了热水,里面还泡上了红枣和枸杞。 想必他还惦记着我贫血这一茬,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体贴,很温柔。 “你看昨天晚上的新闻了?” “什么?” “s城一家制药厂出了事情,死了几个人。” “哦,没看。” 我昨晚上累得要死,呼呼大睡去了,哪还有心情关心什么制药厂啊。 “这条新闻又让人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场爆炸啊。” “什么?” “你不知道吗,享誉世界的制药师夏振海和他的妻子,在那场火灾中丧命了。” “我不知道……” 我皱着眉说。 那个享誉世界的人,竟然是我的父亲。 而,很奇怪的是,这些年我真的没有听到关于我生父的风声,就好像有谁刻意给我隐瞒了一样。 若不是上次容季深的哥哥告诉我夏振海是我的生父,我都不知道有这个人。 “夏振海死了吗?”我装作不以为意地问。 “应该是吧,报道是那么写的。”百里巍回答道。 我记得容季青同我说,夏振海是逃到国外去了。 可是百里巍又说夏振海死了。 那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或许夏振海夫妇从火灾中逃了出去,逃去了国外,也不一定。 我这么想着,回过神来,才发现百里巍一直在打量我。 我不解。 他冲我笑笑。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的表情有点奇怪,你不认识这个人是吧?” “嗯,不认识,我平时不太怎么关注新闻。” “……” 百里巍没有再多说。 * 开机仪式结束之后,我便走了。 为了不让大家看到我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走的,我悄咪咪地离开。 打车去了机场,在门口站在一堆人,其中几个手里还举着“明尘”的牌子。 老天,他们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如果是粉丝还好,若是再碰到那些私生饭,唉…… 我顿时打退堂鼓,不想下车了。 “叩叩。” 车门敲了两声,从里面我看到容季青那张刚毅的脸,愣了一下。 容季青竟然也来沥城了吗,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紧接着,我便看到容季青用口型示意我,让我下车。 我刚打开车门,他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了一旁去,他挡着我,把我拉到了旁边的车里,推着我上了他的车。 我无语,“我要回去啊,你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见了你就知道了。” 他面容沉肃。 两道眉毛竖着,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凌立感。 车子在一家隐蔽的茶庄停下。 “手机给我。”容季青冲我摊手。 我不解。 他皱了眉头,“手机。” 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赶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不得不说,他们容家的人都有一种本事,沉着嗓子说话,外加皱眉抿唇,就给人造成一种“不听话,我就杀了你”的错觉。 仍记得不久前,面前的这人的的确确是要掐死我的。 所以现在,我很识趣。 他复又递给我,“解锁。” “哦……” 我解了锁,这才重新递给他。 容季青在我手机上舞弄了一阵之后,再次还给我。 “我在里面存了我的手机号码,这段时间,我应该会经常联系你。” “为什么要联系我?” “有重要的事情。” “哦……” 看他冷峻的眉眼之间隐匿了几分不耐,我没敢再吭声。 容季青这才让我下车。 我跟在他身后,听到他压低了嗓音问前台,“人呢?” 前台冲着容季青摇头,“她突然接了个电话就走了,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步行离开的,监控拍到了她消失在拐角,就拍不到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只能看到容季青的眉头冷肃,面容很凝重。 他转头看我,“走吧,现在送你去机场,回到江城之后,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哦。” 我迷迷糊糊地被他带着走,上了车之后才又好奇地问了句,到底来带我见谁。 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他会回答,他看了我一眼,忽然沉沉地开了口,“你姑姑。” “什么?” “你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不过你也是有亲人的,你姑姑是刚从美国回来,我联系了她,原本是想要见你一面。” “哦……” 我舔了舔嘴角。 “其实我不太想见我的亲人,我本来就是孤儿,不是么。” “有些人,不是你不想见就可以的,谁让你是夏振海的女儿。” “那我自己又不能决定我的出身,我从小被他们抛弃,现在他们的仇,就要算在我身上吗?我知道你在找什么r2,不过制药这一块,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只是r2,你难道不知道有人一直想杀你?心那么大,要不是季深护着你,你现在早不知道死在哪了。” 第65章 想你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容季深护着我了?他虐我的时候你看到了吗?我最近简直要被他折磨疯了,他就是个精神病人!” “……” 容季青忽然就不说话了。 那张脸,铁青,神色难看。 我回过神来,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往后缩了一下脖子,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是疯了吧,竟然同容季青在杠,可能不小心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呃。 看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我的心里愈发没谱。 直到容季青载着我到了另一个机场,这里没有粉丝围堵,下车之前,他看着我,目光凌厉。 “我再重复最后一遍,你这样的女人,别妄想进我们容家的门。” “抱歉,我从来没想过进你们容家的门,谢谢你载我来机场。” 说完我就开门下车了。 当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火灾,梦到了爆炸。 还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狞笑着站在我身旁,手拿尖刀,说要挖掉我的心脏出来。 他朝着我这边靠近,我尖叫着,然后从噩梦中惊醒,发现是梦,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万籁俱寂。 一个人的凌晨,只有床头跳动的钟表,告诉我,这只是梦,我还活着。 容季深…… 脑子里窜上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好希望他就陪在我身旁,哪怕是给我一个爆栗子,然后骂我—— 蠢货,我不是在这里的吗?你怕什么? 好想他。 可是回应我的,只是空气。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寂寥的味道。 * 第二天去公司,果不其然,我被机场推搡的事情,上热搜了。 在前排的是我的粉丝们,愤愤不平指责容娱,指责私生饭的行为。 我觉得这种事儿,应该要发个声明,说我没事,别让其余的粉丝担心。 奈何,还没等我这个主意落实,容季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是他的。 我揉搓了三下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 真的是容季深的电话。 我接通了。 “喂……”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好矫情啊,就像是给自己的男朋友打电话,求安慰的声音。 但是下一秒那端不悦的低喝让我从梦想回到了现实。 “你这个蠢货又给我惹事了是不是?!” 我心想他应该是看到新闻了,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对不起。” “对什么不起,我是为了听你说这三个字才给你打电话的吗?!” “啊?” “受伤了没有?” 容季深的语气非常不好。 我赶忙摇头,又反应过来摇头他也看不见,这才道,“没有,挺好的。” “挺好?自己一个人千里迢迢去剧组叫挺好?把手机给你经纪人!” “哦……” 经纪人就在旁边的办公室。 我敲门进去,跟她说是容季深的电话。 经纪人接过我的电话,我看到她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谄媚许多,声音也好似能掐出水来。 “容总啊,您找我什么事?” “你特么的是吃屎的?!让她一个人去剧组,那些保镖和助理都死光了,还是你的脑细胞都回炉深造了?!” 我向来知道容季深毒舌起来,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不,哪怕不开免提,他的声音让站在旁边的我听得一清二楚。 经纪人瘪嘴,可怜兮兮,“容总,您之前不是说让我不用对明尘太好的吗……” “我让你别对她太好,是让你别惯着她,我让你对她不好了吗?!” 那端的容季深,声音拔高了两个度。 “我出差回去,明尘要是少了一根毛,你特么的就给我滚出容娱!” 之前那个心气颇高的经纪人,这次看上去都快哭了,一个劲说好,说不会让容季深担心。 最后她又把手机给我,容季深对着我,声音放缓了一些—— “我明天晚上回去,你去我家里等我!” “哦……” 挂了电话,经纪人就直接哭起来。 一边哭着一边看我,“明尘,你身上的毛没少吧?” 我:“……” * 容季深回来的时候,是傍晚,六点半。 我正垫着脚尖拿壁橱里面的碗,打算下碗方便面吃,犒劳一下工作一天饥肠辘辘的自己。 他从身后一把将我抱住,我身子不稳,手也跟着晃荡,那个碗直接砸到容季深的脑袋上。 还好是塑料的,不是瓷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亲眼目睹了容季深脑门被碗砸中的搞笑画面,想笑,只能憋着。 憋了几秒憋不住了。 就笑了两声。 他的目光却是我的胳膊肘上,皱了眉,一把将我胳膊举起来。 “这叫没受伤?!” 我看到我胳膊上还有几道明显的抓痕,往后缩了一下,“小伤,不疼。” “蠢货。” 他伸出食指,用力地戳我脑门。 我疼得朝后退去。 他却步步紧逼,一直戳我,嘴里还振振有词骂咧着,“蠢货,蠢货,你没有一天让我安心的时候!” “……” 终于,节节败退的我被逼到了墙角,再也无路可退。 “好了,别点了,很疼啊!” 哪怕不用看,我都觉得自己的额头肯定红了。 他没有再点我的额头,而是举起我一条胳膊,那只手滑落下来,同我十指相扣,俯身攫住我的嘴唇。 这是容季深的脸,是容季深的气息。 我闭着眼睛,回应着他的吻。 也不知是他吻技太好还是怎么着,同他接吻的时候,总令人有种头皮发麻的酥麻感。 吻了好久,他才松开我,捧着我的脸,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怕是要疯了,这个额头吻,竟然比双唇相贴,更叫人有感觉。 容季深抱住了我,蹭了蹭我的身子。 “想你了。” 我一愣。 听到他声音沙沙的,带着点撩人的质感。 “想我了吗?” 我被他的声音和气息蛊惑,下意识点了点头,“想了……” 他微微松开我一点,眼底带着笑。 那种纯粹的,像是孩子般的笑意。 我有多久没看到这种笑意了? 貌似,看得最多的时候,就是他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 我回想着那段时光,那是久违的,岁月扑面而来的馨香和动人。 直到感觉身下蓦地一凉,才蓦地惊觉他在做的事情。 第66章 你让我找别的女人 这人唇边溢笑,眉眼邪魅,“这儿呢,也想了?” 我别开眼去。 “你回来就是为了和我做这种事吗。” 他很洋派地嗯了一声,“不然?” 心口像是被什么给划了一下。 他不是想我。 他是想我的身体。 而我想的,是容季深,是他整个人。 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我被动地配合着他。 这一次他就直接把我压在墙上,到了最后,我整个人都被他抱起来,挂在身上。 他抱着我往楼上的房间走。 我咬着牙,“你出差的地方,应该很多喜欢你的人才对。” 容季深的步伐一顿,睨我一眼。 “你想说什么?” 我声音闷得要命,“你肯定不缺女人,什么类型的都有,保证伺候得你很好,何必非要回来同我浪费时间。” 他扯唇,冷嗤,“你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我没说话。 只听容季深下一秒又道,“好啊,你让我找别的女人,那如你所愿。” 顿了顿,他复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在这之前,今晚上由你满足我。” …… 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他还真的找别的女人了。 容季深第二天搂着一个身材丰满,网红模样的女人来公司,我的心跟着紧了一下。 那个女人像是水蛇一样攀在容季深的身上,一边娇滴滴在他耳边说话,他非但没有推开她,反而还搂紧了那个女人的腰。 而我跟个傻子一样站在走廊上,两个人经过我身边时,容季深顿步,看了我一眼。 “来我办公室。” 我不知道他让我去他办公室做什么。 我跟在他后面,看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心痛到难以附加。 甚至于我有种冲动,想要将这个女人一刀砍死的冲动! 之前母亲告诉我,妒是原罪,女人千万不要嫉妒,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拥有了这项原罪了? 容季深啊容季深,你可真是我命中的劫数,让我痛苦,让我难受。 进了容季深的办公室,我还是不太明白他让我做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就让我自顾自站在那,搂着那个网红进里面的休息室去了。 直到里面传来女人暧昧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骤然泼到我的头上。 他昨天晚上说的如我所愿,呵呵…… 他还真的如我所愿了。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的心脏如同被刀尖刮过,利刃上粘的血,是青紫色的,那是我嫉妒又愤怒的血。 “不……不……” 一门之隔,我就站在外面。 我知道里面的温度很热。 只有我是寒冷,从头到脚的冰凉刺骨,如同处在万丈冰窟。 也不知过去多久,我觉得我忍不了了。 我是真的忍不了了!! 咣咣咣地砸门!! 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希望他出来,快点出来…… 下一秒门就开了。 对上了一双玩味的眼,含着几分揶揄。 是容季深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剑眉一挑,“怎么,你嫉妒了?” 我心痛得抽搐,连同手指都跟着弯曲起来,大开大合的剧痛,让我说不出一句话。 他捏着我的脸,“明尘,说你嫉妒,有那么难?” 我吸了口气,声音卡在嗓子眼里,闷闷的,过了好半晌,才听到自己宛若断了弦的大提琴的声音—— “你不要同别的女人做,不要……” 面前的人眉头舒展,忽然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拉进来。 我看到那个网红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身上的衣服很整齐。 眼泪干涸在我的脸上,旋而便听到容季深开了口,“你出去吧。” 我以为他是让我出去,刚准备要走,他箍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床上带。 于是乎那个网红出去了,把门还关上了。 容季深解我前面的扣子,用了力,“蠢得无药可救,我让你出去了吗。” 我别开眼去,心里的那道伤疤还在流着血。 “你,跟她……是已经做了吗。” 容季深笑起来。 我不明白他笑什么。 他的笑声听在我耳朵里,很不舒服。 他伸手摸我的脸,掌心干燥。 “你自己亲自检查一下,我做没做。” …… 最后我确定,他应该是没做。 因为容季深那方面真的是神勇,通常都是在半个小时以上,他没有很快的时候。 而那个女人,从进来到离开,还不到十分钟,容季深不会那么快的,对吧? 他把我折腾够了,我累了,虚脱了,趴在他怀里,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聒噪着我的耳膜,我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胸膛。 “好喜欢你。” 好喜欢他。 下一秒,感觉到他身躯一颤。 他那只修长干燥的手从上到下抚着我的后背。 “这张小嘴越来越会说了,就算是谎话,我也高兴。” 不是谎话啊…… 我是真心的。 我不明白他为何总是不相信我,总觉得我在说谎,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好想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 我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有些快速,可是我的心却一点点向下沉。 …… 休息了一会儿,他便给我穿衣服。 我要自己来,他不许,亲手地从最里面的一件,穿到外面。 他的动作很温柔,阒黑的眸落在我身上。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眼不愿看他,又控制不住看他。 这人长得真帅。 就比如此刻。 他给我系扣子,修长的手指可真是好看,薄唇轻启,“沥城那部剧,你明天去拍摄?” “嗯……是。” “我下午出差,这样没空陪你,你的新经纪人会全程陪着你,还有助理、保镖、化妆师,都给你找好了。” “谢谢。” 我说。 他看我一眼,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我不要你的谢谢,你别给我惹事就行。” 我点点头。 他将最后一颗扣子给我系好,修长的手指落在我的心口位置。 我往后一缩,他按住我,指尖用了力。 “你这颗心脏,给我留的好好的。” 我不懂他的意思。 容季深没有再同我解释什么,拽着我的腰,薄唇落在我的额头。 “有事的话,打电话给我,不用觉得麻烦我!” “嗯,知道了,这段时间你怎么老是出差?” 第67章 你一定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我便看到他的长指微微一顿。 “你说为什么?” 我:“……” 他没好气削了我一眼。 “容家又不止容娱一个公司,我在美国总部,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哦……” 他忙他的,我也没权利过问啊,方才只是好奇问一句而已。 “行了,不用一副怨妇的样子,我这次出差久点,半个月之后回来,到时候能多陪你几天。” 这人好自恋啊! 我哪里一副怨妇的样子了??? “我不用你陪,你去忙就行。”我赶忙说。 接收到他的眼神,眸光嗖嗖的如刀片般射过来,染上几分薄薄的凉意。 我怂得往后一缩脖子,抬手摸了一下鼻尖,道,“我、我需要你,你早点回来。” 他眼底的凉意这才散开。 * 下午慕欣蕊来容娱了。 她今天穿了一条花花绿绿的裙子,非常年轻活力,笑嘻嘻看着容季深。 当时我正在茶水间泡咖啡,慕欣蕊和容季深这两个人面对面在走廊上。 眼不见心不烦,我决定赶紧离开这儿。 不过经过其身边,慕欣蕊欢快甜腻的嗓音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季深哥哥,听说你这次出差时间很长啊,我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情,我去机场送你吧。” 原本也不关我的事。 谁知容季深一把拎住了我的衣领。 “明尘求着说要送我,这次把机会让给她好了。” 我:??? 然后我就去机场送容季深。 人来人往,穿着褐色大衣的容季深,衣衫笔挺,相貌出众,他两只手抄在大衣口袋里面,是典型的衣架子,发光体,只是站在这,便有数不尽的目光朝他这边打量。 “一路顺风!”我说得客套又保险。 容季深忽然抱住了我。 他的怀抱很紧。 湛清的下巴搁在我的肩窝,蹭了蹭。 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担忧着什么。 “你别给我惹事。” “哦……” 尼玛,都是事自己找我,我都不惹事啊! “还有——被我知道你勾搭男人,你就死定了!!” 他一边说着,可能是太恨了,连带着两条胳膊也用力一勒—— 差点把我勒断气! 我咳嗽了两声,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我现在拍戏,免不得跟男人接触啊!” 他松开我,阒黑的深眸裹挟着摧毁万物的犀利。 我咬下嘴唇,心领神会,赶忙点头,“知道了,不会勾搭男人。” 然后容季深便走了。 一派峥嵘,脚下是他长长的影子。 方才,离开之前,他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 你一定等我回来。 一定等我回来…… 我眼睛有点湿意冒上来。 说不出的感觉。 鲸鱼一生眠于沧海潮生,而我,喜怒哀乐,一生都要为这个男人流尽眼泪。 …… 隔天我便去了剧组。 没成想,不只是男一号换了,男二号也换了。 变成了孟淮夜。 拜托,孟淮夜之前可是影帝啊,虽然《四重影》是部大ip,可向来听说孟淮夜心气高,怎么能甘心当一个男二? 我便好奇地问他怎么想的。 他叹气,“我也是被容三儿逼的!” “容季深逼你?” “可不就是他,他终归不放心你一个人,让我充当一下临时的骑士保护你了。” 闻言,我哭笑不得,“剧组这么多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孟淮夜却是嗤笑,“那一百个人当中,万一九十九个都是想杀你的呢?” “啊??” 被他说得我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笑容凝固在脸上,“你可别吓我,我胆儿小。” “我逗你的,别当真,你就好好拍戏就行了,听说这部剧明年春上映啊,不错嘛,再加上上一次的《朝中歌》,来年春天你又是霸屏女王了。” “没,你就别取笑我了。” …… 不得不说,孟淮夜的演技是在线的。 我清楚见识到了他精湛的演技,不由得佩服不已。 其实容季深的演技也挺好的,不输给孟淮夜,要不就说怎么是影帝呢,同我们这些凡人就是不一样。 什么时候,我也能当上影后,到时候走出国门,踏上国际,我就开心了。 拍完了一天的戏,百里巍说要送我去酒店。 孟淮夜拦在百里巍面前。 “不好意思啊大兄弟,我们家容三儿特地交代我,除了我之外的人,都不能同明尘单独接触。” 我哭笑不得。 “百里是我朋友的,你别吓着人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孟淮夜在戏里没出戏呢。 孟淮夜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自顾自同百里巍道,“我送明尘回酒店就行了。” 说完,冲我摆了一个走的手势。 孟淮夜这人真的还挺逗的,我跟在他身旁,走路有些不自然。 路上我忍不住问他,“容季深为什么放心你做我保镖?” 孟淮夜笑了笑。 “我跟容三儿从小一起长大,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信誓旦旦的表情,坚定又沉静,好似在说自己的信仰,谁若是背叛了,谁就犯了死罪。 到了酒店,远远地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黑色的身影同夜色融为一体。 是前不久才见过的容季青。 “季青哥!” 孟淮夜同容季青热情地打招呼,奈何却被容季青无视个彻底。 “我有话单独对你说!”容季青双臂环抱,眸光沉沉注视着我。 还没等我说话,孟淮夜的一条胳膊直接挡在我身前。 “季青哥,不好意思,容三儿特别交代过,让我好好保护明尘。” “你觉得我会蠢得对她做什么吗?” 闻言,孟淮夜看了我一眼。 这才把那条胳膊收了回去。 我同容季青上了他的车。 感觉他是个心思很缜密的人,酒店都信不过。 密封的车厢,气压低沉,容季青半晌后才淡淡开口。 “你姑姑死了。” “什么?!就是那个你要带我见的姑姑?” “嗯,今天上午,在家中浴室被发现,割腕自杀,不过自杀前,她服用了大量的抑郁神经的药物。” “所以你怀疑是他杀吗?” 第68章 我的妻子 “这是警方的事情,不归我管,想必你姑姑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那人害怕事情暴露,才杀人灭口。” 容季青摩挲着下巴,嗓音透露着几分的凝重。 “我怀疑,你的行踪完全在那人的掌握之中,最近你在剧组,小心为妙。” “嗯,好……” 因为容季青的话,我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我又做噩梦了,血淋淋的,一觉醒来之后没有容季深的怀抱,周遭是一派凄凉。 我连着在剧组拍了三天的戏,孟淮夜这厮战战兢兢保护了我三天,我没什么事,就是神经有点衰弱。 再者就是,我想容季深了,我没想到原来三天的时间竟过得这般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 想他。 想见他。 不过,我又没什么事情,不好意思给他打电话啊! —— 直到我又被导演骂了。 说找块木头,都比我演的强。 周遭的人都在笑话我,幸灾乐祸。 唉……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倒是觉得带入那种情境,女主就应该是面无表情高冷范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谁也不能说谁是错的吧。 然后下了场之后,孟淮夜把我拉到一边。 “我已经同导演说了,休你一天的假。” 闻言,我惊愕,“你干嘛给我请假?” “季深在美国生病了,你过去照顾照顾他吧,这样他还能早点好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容季深生病了?严重吗?” “太累了,身体免疫力下降,发烧了。” 孟淮夜说道。 “我给你买了机票了,今天晚上就过去,后天再回来。” 我说好。 我是晚上走的,上飞机之前容季青还给我打电话。‘ “听说你要美国?” “是啊,容季深生病了,我去照顾他。” “我们容家最不缺的就是佣人。” “呃……孟淮夜说,我去,容季深能好的快些。” 那端的容季青抿唇,什么都没再说。 末了,他又同我说—— “你回来的路上小心一点!” “哦。” 真是稀奇。 这人竟然也会关心我。 到了美国,我给容季深打电话,奈何电话却打不通。 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这厮就是这样,电话总是有打不通的时候。 不过好在孟淮夜给了我容季深的地址,我顺着地址去找,奈何我英语不太好,路边的英文单词我不认得,问路,那些老外态度倒是挺热情的,奈何—— 我压根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啊!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迷路了! 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我竟然迷路了! 唉! 我一个人不知该往哪走,耳边是几声吹口哨的响声。 等到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个小混混把我包围。 “漂亮的姑娘!” 这句话,我听懂了。 “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我同样用英语同他们说。 “跟我们玩玩吧!” 其中一个人扯我的胳膊。 两个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 异国他乡,我又没带任何的防身工具,只能扯着嗓子吆喝。 这两个人直接把我拽到了一处黑漆漆的,没有路灯的公园里。 “你们别过来,我会告你们!” “不好意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们朝着我靠近。 我被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 直到一个身影忽然挡在我的面前,抬腿将面前的两个混混撂倒。 我以为是容季深,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胳膊。 “容季深,是你吗?” “……” 那人二话没说,直接拂开了我的手,跑远了,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 我微微眯着眼睛,凝视着这抹身影,脑子里嗡嗡作响。 不知怎的,这人给我的感觉,倒是同江城那个黑衣人有些相似。 他是谁,为什么要救我,那之前为什么又要害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 眼下不是我想这个的时候。 我的重点,是容季深! 我要去见他啊! 这个时候我才想到要去求助警察。 奈何,语言不通,交流也是个问题。 我才也终于想到可以求助别人。 于是我给孟淮夜打电话。 “我迷路了,我现在警察局,容季深的电话我打不通。”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 孟淮夜,“容三儿换手机号了。” “他什么时候换的,我怎么不知道?” “哦对,他让我告诉你来着,我给忘了。” 我:“……” “算了,我给三儿打电话,让你去接你!” 我说好。 然后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撑到最后一刻,自动关机了。 还好给孟淮夜打电话了,不然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警察许是看我可怜,还递给我一杯热茶。 我说谢谢,冲他点点头。 不一会儿身前传来一声怒喝—— “你这个蠢货,谁特么让你过来的?!” 是容季深。 也就只有他会这么骂我。 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五官精致分明,轮廓外捉,棱角有致,此时此刻他的两道剑眉朝上挑起,削薄的两瓣嘴唇泛着一丝丝的苍白。 我盯着他的脸,一瞬不瞬,听到熟悉的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这像是一场海潮。 只对容季深自己一个人的海潮。 “来之前不会给我打个电话?!” “孟淮夜说,你换手机号码了……” “那你的手机呢?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就在刚才才没电的……” “说你是猪脑子我都嫌侮辱了人家猪!谁出门现在不带充电宝?” 他一边说着,一边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我哼了一声,抱住了他的腰。 “你就别骂我了,我今天已经很倒霉了。” 在路上还差点被非礼。 不过好在有那个蒙面人救了我。 容季深倒是真的没再骂我。 他搂着我,同警察不知说了什么话。 他的声线低和,嗓音磁性,说英文的时候流利,很好听的一串字符。 而我,就靠在他的怀里,虽然有些高级词汇我听不懂,但离他这么近,我分明听到了他薄薄的嘴唇吐露出两个单词—— mywife。 mywife…… 心湖无法宁静。 他说的,不是mygirlfriend。 竟然说的是mywife。 于是乎,我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腰。 如果说,我是从什么开始有那种念头,想要嫁给容季深的念头,想必就是从他那一句mywife开始的。 带着他独有的低沉缱绻的声调。 丝丝缕缕钻进了我的心。 * 容季深把我带回了他的公寓。 宽敞明亮,只不过东西摆放地有些杂乱,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忙,忙到也没什么时间整理房间。 他递给我一双男士拖鞋的时候,我下意识朝着鞋柜里面瞄了两眼。 都是男人的鞋,没有女人的。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头一喜。 他一边咳嗽,一边扯我进屋。 “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抿唇,“孟淮夜说你生病了。” “所以他让你来照顾我的?” 的确是这样。 但—— 我摇头。 “我自己想来照顾你。” 面前的人便笑了。 薄唇挑起,是精致迷人的弧度。 “听说你又被导演骂了好几次。”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就愤懑。 还没等我开口解释,容季深的大手抚摸了一下我的发顶。 “受委屈了是不是?” 我满腔的愤懑,忽然间化作了委屈。 本来,我是真的不觉得委屈。 可他这么温柔的动作,这么宠溺的话,让我鼻头发酸。 “嗯,受委屈了……” 我大言不惭地说。 我渴望被他关心,渴望被他温暖,渴望被他宠溺。 虽然他的宠溺带着点霸道,甚至我也料到了他会弹我一个脑瓜崩。 “笨蛋,我是不是说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不在的时候,你受了委屈,不同我说,你同谁说?”“我没同任何人说。” 我扑到他的怀里。 听着这个男人的心跳声,让我觉得安心,又踏实。 我吸了吸鼻子,蹭了蹭他的胸膛,“我只对你一个人委屈。” 许是我的服软让他满意了吧,他抱了我一会儿,再也没骂过我一句。 最后我都要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了,被他拍了一下肩膀。 “行了,既然来了就住两天,正好我也想你了。” “我没说过我想你啊。” “……”他瞪我一眼。 我秒怂,“好吧,我也想你了。” 容季深嗯了声,“去给我煮碗姜汤,咳死我了,我一感冒就咳嗽。” “哦,好,你等着!” 我给他煮完了,端着姜汤出来,发现这人竟然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整个人都蜷缩在沙发上,又笼罩在一团光影之中,缩在那,额前的碎发乖顺地贴合着他的眉心,薄薄的两瓣嘴唇抿着,高挺的鼻梁是如山川般的弧度。 我将姜汤放在桌子上,蹲在地上打量他。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两道长眉也是皱紧了。 我伸手,从上到下抚摸着他的眉睫,希望给你抚平眉心的川字纹路。 他忽然就惊醒了。 眼底含着几分惊慌和警惕。 到底是怎么了,他发生过什么吗,所以才会这般警惕。 我微微咬了下嘴唇瞧他。 “姜汤煮好了,你什么时候喝?” 他却冲我伸手,下一秒我就被揽进他的怀里。 这个男人湛清的下巴在我的脸上蹭了蹭。 “先不喝了,就这么抱着睡会儿。” 第69章 第三次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听到绵长的呼吸声,这才讷然,容季深竟然在我怀里睡着了。 这个男人是有多累呢,从我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他长睫下方落下的阴影,孟淮夜说他是没休息好所以才会发烧的,看样子果然没错。 不过这个男人哪怕是在生病的时候,也是那么俊美如斯,灼灼其华,他周身都笼罩在一层的光圈之中,就像是水晶球粉碎的那一刻,所有的光亮都集中成一个点,这么集中在他的身上。 我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看他,犯花痴了。 我拍打着他的背,感觉到睡意袭来,不一会儿也这么睡了过去。 还好容季深的别墅开着地暖,不然我俩都得感冒。 其实,其实…… 我还想跟他做点别的事情来着。 不过,折腾了这么一天,明天我就得回剧组。 容季深让我多呆一天,我说不了,导演会骂。 容季深哼了一声。 “导演骂你是因为你演技差。” “你也觉得我演技差吗?” “一般。” “……哦。” 他瞄了我一眼,像是叹了口气。 “把你这场剧讲给我听听。” “啊?” “我说,把你这场剧讲给我听听。” “我扮演的是一个清冷的女刺客,奉命刺杀太子,在刺杀太子的过程中爱上了太子。” 容季深颔首,“我演太子,你同我对戏,对不好不准滚蛋。” 这一次,我同容季深对戏的感觉,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 因为上一次我们是持同一个剧本,关系是对等的。 这次,他作指导,我比他矮了一等,他骂我,训斥我,我也得受着。 容季深纠正了一些我的表情,动作,原本我不认同,不过转念一想似乎是这个理。 被他手把手地教,我参透了不少。 “你留意一下那个百里巍。”末了,他同我这么说,表情略显严肃。 “我和百里——” “让你留意一下。” “……哦。” 这货应该是又吃醋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百里巍同我在剧里面是cp啊,虽然整部剧没有吻戏,不过不接触是不可能的。 * 翌日我就回去了。 临走之前,容季深抱了我好几抱。 他在我耳边嘟囔着,让我乖乖听话,说他会早点回去。 这个样子的他,像个孩子似的,我哄着他,说肯定乖乖等他回来。 最后,他拍了一下我的脑袋,忽然来了句—— “等我回去,娶你做容太太。” 我觉得,他最后这一句话一定是开玩笑的,我不当真。 不过,心脏的反应最真实,窜跳了一路。 …… 回去剧组,我继续开始我的拍戏大业。 有了容季深的指导,我的演技提高不少,导演也没有训斥我。 “不错啊明尘,得了容三儿的真传,是不是?” 孟淮夜笑看着我。 我也笑,“容季深,是个很厉害的人。” “哎呦,这话要是让容三儿当面听你这么说,估计他能开心死。” “对了,你知不知道容季深到底在忙什么,感觉他真的很累的样子,说着话,就睡着了。” “唉!没办法,现在老头子那边给他施压,不然他就得跟你——” 说着,孟淮夜顿住。 我不解,“跟我什么?” “没什么!容三儿说了,不想让你知道,你好好地拍你的戏就行了。” 我瘪嘴。 “他把我当傻子吗?” “还别说,他还真把你当傻子。” 我:“……” * 隔了一天,慕欣蕊也来剧组了。 美名其曰是来探班,我不相信。 看上去,她同百里巍很熟的样子,俩人说了一会儿话。 不一会儿,慕欣蕊又跑到我这边,叫我明尘姐姐。 她甜甜的嗓音听在我的耳朵里,只令我有些毛骨悚然。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了,不用装模作样的了。” “剧组这么多人,我才不说,要是被拍到了,丢的是季深哥哥的脸。” “你既然知道给他丢脸,你就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呵。” 我的话像是把慕欣蕊彻底惹恼了。 她忽然捂着脸,朝后退去,满眼惊恐,“明尘姐姐你干嘛打我。” 我:“……” 周遭的人纷纷朝我这边看过去。 就见慕欣蕊煽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眼泪风卷残云一般往下掉。 “明尘姐姐,我知道你现在不吃粉丝送的东西,可我送给你的糕点没毒啊,你就算不吃,也没必要打我吧。” 我:“……” 一旁一个我并不认识的宫女甚至附和着慕欣蕊的话。 “对对,我看到了,明尘打人了。” “对什么对?” 是孟淮夜开了口。 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嘴脸,走到我这边来。 我第一次在孟淮夜的脸上看见如此这般冷肃的神情。 听到他嗓音泛着愠怒,“我反正是没看到明尘打人。” “是啊,欣蕊,明尘可能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她的性子,不会打人的。”一旁的百里巍也走了过来。 宫女支支吾吾,“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行了,我看你们是太闲了,都过来拍戏!” 导演一声令下,慕欣蕊这才扭头到一边去了。 * 拍了一个周的戏了,晚上导演请吃饭,我不想去,但是导演说,谁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 孟淮夜中途接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情,不能去了。 导演笑呵呵的:不去也可以。 我:“……” 孟淮夜临走之前,把我拉到一边,千叮咛万嘱咐我: “你记得早点回去哈,我让我的司机在门口等你了,你八点之前一定要回酒店,不然我没法跟容三儿交代啊!” “放心吧,这么多人在呢。” “这么多人,好人没几个。” 孟淮夜旋而又嘱咐了我一顿,这才走了。 慕欣蕊也跟着去了,坐在百里巍的旁边。 我坐在导演的旁边,导演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从我这个角度,看得清楚导演是喝得有些醉了。 “明尘啊……” “我骂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心里别记恨我。” “导演我没记恨你。” 我想着把手抽回去,却是怎么都抽不回来。 “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当女主角?” 导演笑嘻嘻地,酒气都喷洒在我的脸上。 我强忍着想要作呕的冲动,听到他凑到我身前说,“你长得好看,身材好,还听话……” “导演,你喝醉了!” 我终于一把推开他跑了出去。 像是这样的潜、规则,之前我不是没遇到过。 像是这样借着酒劲调戏的,我也不是没遇到过。 我不知道这个导演是真醉还是装醉。 但,现在在同一个剧组,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明尘,你没事吧?” 一声温和的嗓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映入眼前的,是百里巍那张温和的脸。 这人给我的感觉,永远都像是太阳一般,光芒耀眼,灼灼其华。 我冲他点点头。 他冲我笑笑。 “我送你回酒店休息,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我说好。 对于百里巍,我是放心的,自始至终,他从未做过什么让我反感的事情。 路上,碰见一个服务生,手里端着酒,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眼看着那酒就要洒在我身上了,关键时刻是百里巍替我挡住了酒。 红色的酒渍溅了他一身,如同鲜血。 “来我房间,我给你擦擦。” “那就麻烦你了。” “没什么。” — 我隐约听见咣咣咣的砸门声,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百里巍示意我,好似有人在敲门。 我这才去看门,对上的却是容季深的脸。 阴鸷可怖,笼罩着一层凛冽的寒霜。 “容季深??你怎么在这?”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出现了幻觉。 他的面色狰狞可怖,那种眼神,我并不陌生。 看着这样的他,我的心里骤然有些慌乱。 “容……” 他猛地捏住了我的脖子。 “我是怎么告诉你的?!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信任吗?” 是了。 这样的他,又像是前两次的那个恶魔。 此时此刻,暗夜中,他张着犀利的爪牙,要吸干我的血。 很快的,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艰难地掰着他的手。 “你……” “你误会了……” “我……我不是……” “误会?!我误会你没有和别的男人开房吗?!” 他的声音是那么冷。 脸上的苍白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嗜血。 他看我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仇人。 这么陌生的他,像是陡然之间变了一个人。 在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掐死的时候…… “季深,你做什么!放开她!” 解救我的,是容季青。 而百里巍也从房间里面走出来。 我蹲在地上,艰难地咳嗽着。 “百里……你快同他解释解释,说我不是……” “容季深你误会了,我的衣服脏了,明尘在给我擦衣服。” “……” 容季深二话没说一把掐住了百里巍的脖子。 我紧张地一颗心再次提起来。 最后还是容季青一把将他拽开。 “你先回房间去,别出来!” 容季青回头对着我,我愣愣点头。 回到房间,奈何那种头皮发麻发紧的感觉,始终都没有消散。 “都该死!” 我听到门外的容季深低啐了这么一句。 下一秒,我便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第70章 不完整的他 我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一边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心里同时在砰砰直跳着。 容季深。 他不可能好端端的,忽然之间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那样一个在危急关头总会护着我的男人,也不可能好端端的,把我摁在墓碑前,狠狠惩罚我一通之后,又翻脸不认人。 在我脑子里面的想法天马行空之际,门开了。 对上的是容季青的脸。 他的脸色凝重肃穆,两瓣锋利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容季深呢?” 越过容季青的脸,我朝着他身后看去。 “他暂时冷静下来了,在隔壁的房间睡着了,我们谈谈吧。” 不知怎的,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容季青同我谈的事情,是一件可能改变我人生方向的大事。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说容季深有双重人格的时候,我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心里面早就这么想了,奈何心里想的是一码事,现如今真相摆在面前,痛不欲生。 “怎么会这样的?” “唉……都是因为夏振海的药。” “什么意思?” “其实季深小时候并不像现在看上去这么乐观,他有自闭倾向,医生诊断为轻度自闭,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长大之后说不定便会痊愈,但是我父亲向来是个小题大做的人,他见季深这般,就让夏振海给他开药,是药三分毒——” 容季青顿了顿。 “夏振海是医药界的权威,他果然是治好了季深的自闭,不过后面后遗症也就来了,季深渐渐的表现出暴躁、烦闷的一面,更甚至有一次——” “一次什么?” “你和季礼交往被季深知道后,他差点一刀子捅死季礼。” “你说什么?!” 这件事,如果不是容季青告诉我,我压根都不相信这个事实。 因为在我眼里,容季深表现出一副很疼爱季礼的模样。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他的第二人格发作,就是对你。” 容季青的目光变得愈发的冷沉,单手摩挲着下巴,眉心之间皱成了川字纹。 “他的第二人格发作之后,他会沉睡很长的时间,通常是两到三天左右,醒来之后对于他第二人格期间做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难怪……难怪……” 难怪我的第一次之后,我有好些天都未曾看见容季深! 曾以为他那般暴戾,是因为他不喜,殊不知在我伤心的时候,其实他也在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我真的是他痛苦的根源吗?” “不知道……” 容季青叹了口气。 “可能他真的太在乎你了,越在乎就越害怕失去,所以我不愿意你嫁到容家,一方面是因为你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太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怕季深会越陷越深,你必须时刻对他好,这样的爱不就爱,叫束缚,这种束缚长期发展下去,他伤害的,是你,也是他。” “我时刻对他好,没问题。” 我说。 “如果时刻对他好,就能让他的第二人格隐藏,那我愿意。” 我一字一句。 容季青似乎是对我的话有些诧异,挑了眉,有些讷然地看着我。 “这样,你会很累。” “不累。我喜欢他。” 这个时候我最想做的,就是陪在容季深的身边。 他的房间就在隔壁,我跌跌撞撞跑过去的时候,落入眼前的是一地的白色月光。 他躺在床上,洁白的床单,茭白切割开他的轮廓,只有在这个时候,他脸上的苍白之色才显露出来,脆弱得令人心怜。 我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有些微凉的指尖,带着凉意,丝丝入扣。 “容季深……” 我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掌心。 在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真的前所未有地依赖他。 没有容季深的明尘,不是完整的明尘。 而我希望,这个男人,从今往后也能去依赖我。 —— 容季深是在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的。 他果然是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甚至还质问我,为什么会在美国。 我哭笑不得,“这是江城。” “呵,你逗我呢。” “那你出门看看,墙上写的是中文还是英文。” “……” 容季深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环顾了一圈,我看到他的眉头打了结,这个样子还有点可爱。 “我怎么会在江城?” “哦,你自己说太想我了,就过来了。” “屁。” 对我的话,他不以为然。 我也知道他不会信,不过我并不打算告诉他真相,谎言如果是善意的,那未尝不可,至少一份伤痛不需要两个人才承受。 “快说,我到底为什么在这。” “那你既然不想看见我,我走了。” 说完我就转身,听到他有些慌慌张张的语调,“谁让你走了?!” 下一秒他就直接将我揽进怀里。 “抱会儿,想了。” 我鼻头发酸。 他的指尖还是微微凉,我触碰着他的手,希望能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 “我也想你了,好想你,别走了,好不好?” 容季深将我的脸扳过来,漆黑的眼底染上几分玩味。 “之前没见你这么想我。” “现在很想。” 不过他还说没听我的话,他很快的就回美国去了。 我给容季青打电话,容季青说容季深暂时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又看见容季芳,是在剧组杀青之后了。 她来公司找我,让我进容季深的办公室。 “季深现在还在美国,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容季芳问。 我抿唇,同她对视,“他在忙工作不是吗?” “那你知道具体是什么工作?” “……” 我摇头。 对于商场上的那些事情,我涉足不深,所以不太懂。 转而,便听到容季芳叹了口气。 “你父亲是夏振海,你是夏振海的女儿,因为你父亲的缘故,自然是要牵连于你。一手是父亲,另一手是你,季深为了保你,所以现在美国研究r2的抗体,没日没夜的工作把他的身体也累垮了,他经常性地感冒,因为吸入了太多化学药品的关系,现在还经常性地咳嗽,现如今除了夏振海之外,没人能够研究出r2的抗体——” “季深做的,都是无用功,我父亲现在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识趣点,你现在就退出娱乐圈,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吧,不然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我走了,容季深怎么办?” “放心吧,我和我大哥都会好好照顾他的。” “不,我不走。” 我明白容季芳的意思。 让我走? 我舍不得啊! “容季深现在还在美国吗?” “嗯,对……” 当天下午,我就坐飞机去找他了。 在路上我脑子里面想了很多,想的都是容季深,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一一在我脑海里面浮现,眼泪完全止不住,我戴着墨镜,从墨镜中反射出我的眼泪,呈现出灰青的颜色。 身旁一个好心人给我递纸巾,我摆摆手,说没事。 他打量着我,似笑非笑,“感觉你好眼熟啊,美女。” “……” 说实在的,这个时候我真心不想被他认出来,便摇了摇头,将脸别到了一边去,他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在我下飞机的时候,又多打量了我几眼。 我给容季深打电话。 之前,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要忍耐,要冷静。 奈何,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我还是控制不住泣不成声了。 想要说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如鲠在喉,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我听到他有些没好气,“哭什么?又给我惹事了?” “没……” 我用力抽了抽鼻子,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你在哪?” “废话,美国。” “我也来美国了。” “什么?” “我来找你。” “……” 那端停顿了几秒。 我以为他是不乐意,我甚至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却听他下一秒,嗓音染着几分无奈,又道—— “我过去找你,省得你再迷路。” “不用,我要去找你。” “把定位发给我。” 容季深并不鸟我的话。 这样霸道又蛮不讲理的容季深,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容季深啊。 最后我只能告诉他我在机场,乖乖等他了。 —— 我等了好久好久…… 久到我自己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两条腿都发麻了,眼看着人来人往少了好几波,奈何容季深还是没过来。 给他打电话,无人接通。 眼看着,天色都黑下来,这从刚刚挂电话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他不是一个爽约的人,是不是中途出了什么事情? 手机响了。 是我的。 来电显示是容季芳的。 我的右眼皮跳了一下,都说右眼跳灾,应该是迷信,我接通。 听到那端容季芳的嗓音—— “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爱他?” “……” 容季芳的声音很大,气急败坏,如同把我当成了她的敌人。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容季芳这般冷漠的嗓音,甚至都能想象出电话那端他的样子来。 “怎么了?”我沉着一口气 “季深出车祸了,你知不知道。” “啪——” 手机跌落在地上,顷刻之间粉身碎骨。 而我整个人终于反应过来,跌跌撞撞朝着医院跑去。 第71章 扫把星 赶到医院,容季芳和容季青两个人都在。 容季芳二话没说甩了我一巴掌,她的力道不重,却是打到了我的心里,伴随着她气急败坏的嗓音落下,我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你就是个扫把星,亏我以前还袒护你,现在看来,你压根就不适合季深!” 我没说话。 一旁容季青说:“好了,现在先别说这些,你进去看看季深吧。” 我点点头。 听到身后的容季芳嗓音依然凌厉,“大哥你还让她进去做什么,她就是个扫把星啊。” 扫把星…… 扫把星。 是啊,我是个扫把星。 我的心开始痛起来。 起初被丢弃到孤儿院,那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无数次的孤独和惶恐,我也想过,自己是不是扫把星,所以爸爸妈妈才不要我。 现在,我好不容易能够独当一面,以为靠自己就能活得很好,能够不伤害任何人,我好像还是伤害了容季深。 他躺在床上,长睫紧阖,脸色微微泛着苍白,那张俊挺的面孔,此时此刻没有了往日里的凌厉和霸气,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无害。 我不喜看到这样脆弱的容季深,蹲在床边,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他没有反应。 “对不起……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 “真的对不起……容季深……你醒来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给你添麻烦……” “……” 他纹丝未动。 我终于是忍不住,伏在床头哭了起来。 我多么希望他那只温热的手能抚摸着我的头发,带着他独有的邪魅和霸道,嗤笑一声: 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脑子里面百转千回,他却始终没有反应。 我累极了,抱着他整个人,心脏连同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不一会儿,容季芳和容季青两个人走了进来。 容季芳对我说:“你离开季深吧,这样他就不必为了你牺牲那么多。实话告诉你,他为了你,几乎要跟我爸决裂了,他还说什么势必要娶你,不过你应该知道,你就算嫁进容家,未来的路也会很难走。” 是啊。 我未来的路很难走。 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他是对的。 容季深是对的。 如果没有他,我之前的路,应该会更难走。 不过—— “我现在不能走,我得看到他醒来之后,再走。” “好,算你识相。” 容季芳已然没有了之前对我的和气,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对我的厌恶和嫌弃。 我点点头,一阵无力,“放心吧,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容季芳便走了。 容季青劝我,让我不必把容季芳的话放在心上。 我苦笑一声。 “她说的,也没错,是我一直在害他。” 我现在终于是懂得,有人想杀我,但是,容季深一直护我周全。 这个傻男人啊…… 之前他对慕欣蕊那么好,其实是刺激我的,对吧? 心里闷闷地难受极了,如同被针尖扎过,我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他惦记这么多年,护我周全哪怕是牺牲自己。 —— 容季青和容季芳都回国了,我自己留在美国照顾容季深。 经纪人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说给我接了好几个通告,就等我回去。 我说不回去了,具体的解释,我没告诉她。 经纪人的态度不太好,“呵,你是跑到美国去玩了吧,那到时候容总回来,你可别说是我耽误你,免得他又责备我。” “嗯……” 我心想,我要是回去,肯定是要同容季深一起回去。 他在哪,我就在哪。 他要是一辈子不醒,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医生说容季深这次的车祸很严重,断了十几根肋骨不说,现在脑部有淤血在积压着,什么时候醒来尚不明确,就算是醒来,说不定也是神志不清了。 我在心里想着,若是他变成了傻子,我便不离不弃。 若是他一切照旧,那我就离开,让他以后不要再因为我受伤。 孟淮夜也给我打电话,他知道了容季深的事情。 “车祸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个开车撞容三儿的人,是个赌徒,据说那天是酒后驾驶,出了事儿之后就跳河自杀了,不过很明显,这是蓄意谋杀,背后的那人故意找了个想死的做垫背。” “应该是那个想杀我的人干的吧,”我叹了口气,说道。 孟淮夜却是支支吾吾的,没有回答我的话。 即便他不说,我也明白都是因为我。 “行了,你也用不着瞒我什么,我都明白,我就是他的扫把星。” “哎别这么说,你可是三儿的宝啊,他以前的性子,冷漠阴暗,他说你是他的光。” 我是他的光。 呵…… 那他又知不知道,其实,他才是我的光啊。 引领我前行,给我希望,给我力量的光。 我挂了电话,泣不成声。 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他完美无铸的侧脸轮廓无波无澜。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生平第一次这般厌恶他的平静。 容季深…… 这都五天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你骂我蠢货也好,打我头也好,责备我训斥我,怎么着都好…… 求你,快点醒过来。 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 半个月过去了。 一切都没有变化。 容季深还是没醒。 期间容季芳和容季青二人来过几次,也找了好几个权威的医生。 奈何那些医生也不是神,只说要顺其自然,放宽心。 放宽心,谈何容易? 而微博上,粉丝们都在呼喊我。 甚至还有人问我是不是被绑架了。 我的好几个粉丝群也都炸掉了,大家都在寻找我的消息。 经纪人又给我打电话了,气急败坏—— “明尘,你的粉丝已经围攻到公司门口来了,问我是不是把你软禁了,你麻溜地给我回来!” “抱歉……我现在真的回不去。” “那要不这样,下午在纽约有个时装周,我已经给你要到了邀请函,你过去露个面,这样就间接告诉大家你没事了。” “好……” 眼下也只能这样。 时装周上,我看到了唐芯,有些恍惚。 许久未见,想到了拍摄节目时,出的那些状况。 不过现在很多媒体都在拍,即便我想同唐芯说几句话,也要迫于舆论。 事后,倒是唐芯主动找上我。 她冲我笑笑。 我冲她点点头。 是了,我想起她当时因为丰俊泽的事情,还打了我一巴掌。 “丰俊泽现在能下床了,不过以后应该不能拍戏了。” 唐芯率先开了口。 “抱歉,当时确实是我误会你了。” “算了吧,都过去了。” “我没过去。” 唐芯苦笑。 “你知道吗,就因为我当时打了你一下,这一年多,我没接到一个通告,原本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是经纪人告诉我,我惹恼了容季深,容季深断了我的路,我今天好在能参加一个时装周,简直就是从门缝里面挤出来的福利。” 说着,唐芯叹了口气。 “他也太宝贝你了,不过他这个人,无情起来,也是狠啊。” “……” 我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 我自己觉得容季深好,同从别人的嘴里告诉我,容季深好,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不是周遭的人都在说容季深多好多好,我自己,根本就难以领悟他的好。 现在好不容易我终于领悟了。 他却静静躺着,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回到了医院,一路上,心情都是无比的沉重。 查房的医生从容季深的病房出来,我问他怎么样。 他摇头。 “刚刚我看见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医生的话还未说完,我推开他,跌跌撞撞跑进房间里。 不得不说,那一刻,我脑子里窜过了不下十种念头。 他醒来了,靠在床边,两只手撑着后脑勺,直飞入鬓的长眉轻挑地看我。 “蠢女人,你又哭了?” 又或者是,他已经穿戴整齐,从病号服换上了西装,修长的手指在系领带,看到我的那一刻皱了下眉,“你怎么还没走?” 然后我就上前抱住他,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 我说你没醒,我怎敢走? 但是—— 但是…… 以上的这些念头,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床榻上的那个男人依然是平静,无声无息,是我厌恶的样子。 他的面容俊挺,外面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切割开他的棱角。 他的脸,一半隐匿在黑暗中,一半是阳光,我静静地看着他,泪水早已经模糊了我的眼眶。 我生怕错过他下一秒醒来的时机,所以眼泪流下来,我也不敢擦。 我也不敢眨眼睛,就只能这么定定地,看他,注视着他。 我等了好久、好久。 久到我终于支撑不住眨动了一下眼皮。 他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指尖,希望能够瞧到什么端倪。 希望也能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动,哪怕是一下也好。 身后响起了医生的叹气声。 “刚刚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指就动了那么一下而已,应该是我的错觉吧,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不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平常心就好。” 第72章 暂退娱乐圈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容季深还是没醒。 我每天都会拿着棉棒濡湿他的薄唇,看他苍白的唇色染上一抹的光泽。 光泽是有了,却没有血色。 数不清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嘴唇吻上他冰凉的唇。 我想起之前他无数次吻我,唇尖渐渐变得火热,压在我的唇上辗转啃噬。 这是我永远都学不会的,容季深的吻技。 我忽然觉得这样不行。 对于容季深,我是要照顾。 那工作呢,我已经耽搁一个月的工作了。 我给容季青打了电话,说我要回去处理一下自己的工作。 容季青应该是能体谅我,“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我打算把季深接回容家照顾。” “不要!” 我赶忙说道。 容季青不解,“为什么?你不是要忙你工作的事情吗?” “工作,我是回去交接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求你不要把他带回容家。” 因为,不然我就看不到他了。 “不带他回容家,不然你要照顾他到什么时候?” “他什么时候醒,我就照顾他到什么时候。” “……” 我的性子一直都很软,这是我第一次据理力争一件事。 最后容季青应该是被我的软磨硬泡烦了,才勉强同意暂时不把容季深接回容家。 不过,他也给了我时间期限。 再给我一个月。 要是容季深还不醒,他就会把容季深接回去了,不然一直留在美国也不是个办法。 我说好。 …… 江城已经提早步入冬天。 那凛冽的风,顺着脖子跐溜钻进去,从头灌到底的冷。 我忘记了回来要多穿点衣服,现如今我只能赶忙打车去容娱。 司机是个节省的主儿,自己穿得厚实,便也没开暖气。 我让他开暖气,他说要加两倍的钱,我也懒得同他计较,便给他加钱了。 回到公司,我有些认不出来容娱。 现在的容娱,是被容季芳管着,周遭来了很多的生面孔,公司的装潢和设施也变了,整体的风格也变得不太一样。 我的经纪人看见我,揉搓了两下眼睛,难以置信的样子。 “明尘,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死在美国了。” 我苦笑一声。 “抱歉,这段时间我有事情耽搁了,晶姐,我这次回来,是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 “我想,暂时退出娱乐圈。” “什么?!你疯了吧?!” 她的声音蓦地提高了两个度。 “你要退出娱乐圈?” “暂时的,以后,我肯定会回来。” 我舍不得这个圈子。 我还想继续拍戏。 奈何,现在,我更需要陪在容季深身边! 如果那天我不去美国找他,或许他也不会出车祸,现如今他变成这番模样,我必须要照顾他。 经纪人叹气一声,“你确定吗?这件事情,容总知道吗?” “嗯……他,也同意了。” 我撒了个谎。 想必暂退娱乐圈这件事,容季深不一定会同意。 最后我的经纪人便道:“我可以给你召开记者会,到时候你负责跟记者说,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初你就是因为流量才火起来的,日后复出,想必就没有现在的辉煌了。” 这个道理,我懂。 任何一个有名气的人,如果长时间不活跃在观众的眼球中,渐渐的,就会被公众遗忘。 除非是那种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天王天后,或者像容季深、孟淮夜这种影帝级别的人物,哪怕他们消失一段时间,不过等到日后回归,号召力、热度,依然红火。 我这是在作死。 我懂。 可,事到如今我没有别的选择。 路是自己的,现在的选择,我不后悔。 …… 发布会上的记者都在问我,为何要暂退娱乐圈。 我只模棱两可说自己有些私事要处理,别的,我没再解释。 闪光灯对着我的脸拍个不停。 这应该是我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最后一次享受闪光灯了。 我被保镖簇拥着离开了现场,每走一步步伐都是沉重。 因为,对于未来,我很迷茫,我不知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日后我还有没有复出的可能。 我的粉丝们都扬言要等着我,会一直等我。 他们说,不因我盛名而来,所以也不会在我低谷时离去。 事实上,就算他们不等我也没关系,我不会怪他们。 在这物欲横流、瞬息万变的社会,谁对谁的喜欢能保持长久? 除了容季深。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在这个充满诱惑的世界,他竟然始终对我情有独钟。 他是我生命中的例外,也是我生命中最后一首童话。 我很快就回到美国,将自己的一切存档,都留在江城。 去医院,却发现,容季深不见了!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 他是不是醒了?? 询问医生,医生茫然无措,说自己不知道。 我给容季深打电话,电话打不通。 我又给容季青打电话,容季青说容季深并未同他联系。 “可是他真的不见了,他是醒了吧,然后离开了,是不是?” 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面回荡。 我又气又急。 “早知道我就不回江城了,都怪我不好,他醒来发现没人照顾,肯定很失落!” “现在说这种话无济于事,你去查医院的监控,看看季深到底去了哪。” “好。” 容季青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都忘记要去查监控,什么时候,我也能变得同容家人这么稳重就好了。 奈何,医院的监控坏了。 准确的说,是容季深那段路况的监控,坏了。 医生说修复需要一段时间,容季深的主治医生告诉我,这肯定是人为破坏。 我不傻,如果说全医院的监控都坏了,许是巧合。 可,只有容季深的那一块…… 就在我准备再次给容季青打电话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我的右眼皮跳了一下,接起,听到电话那端带着明显处理过的嗓音。 “明尘,下午三点来长街北部的andrew仓库,你自己。” “你……” “不要报警,容季深在我这里。” 第73章 我要失去他 时至今日我才相信,之前福利院的老院长说的那句话是对的—— 见血才能封喉。 对方告诉我的地址,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我赶过去,入目的便是一片废墟。 周遭都是破旧堆积的轮胎和废品,尘土飞扬,密不透风。 里面光线昏暗,要不是容季深冲着光,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 “容季深!!” 我朝着躺在地上的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身后,骤然响起一声凛冽刺骨的—— “站在那别动!” 我顿住步子。 缓缓地回头。 耳边有风过。 黑暗中,那人黑色的身影如云如雾融化成影,遮得严严实实,如若不是那双黑漆的眸泛着点点星红的光亮,让人很难辨别他的位置所在。 “是你对吧?” 这一刻,我忽然间特别肯定。 肯定一个事实。 “那个一直想要杀我的人,就是你,对吧?” 我认得那双眼睛。 锋利,泛着阴狠和置人于死地的剧毒。 想当初我感觉到的,便是这样的眼睛,而不是那个被他拿来做挡箭牌的,所谓粉丝。 “你说的没错,当时我是想杀你,但是现在,我又不想杀你了。” 那人声线粗噶,是我从未听到过的嗓音,好似被特意处理过。 他缓缓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睨视着我。 “明尘。” 他知道我的名字,我并不意外。 令我意外的是,现在他走近了,虽然蒙着面,声音也不是我所熟悉的,可—— 他整体带给我的感觉,却是令我有种莫名的恍惚。 好像,是个故人。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想怎么样?在这里杀了我吗?” “我说过我不想杀你,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和他都死,要么你和他都活。” “选择第二个的代价是什么?” 我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放我走。 那人似乎是笑了一下,因为他的眉眼是弯起来的,我忽然间觉得更恍惚了。 这人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那么、那么像是…… “季礼?” “……” 面前的人皱眉,随而手心在我面前摊开,递给我一粒小小的药丸。 “吃了它。” 黑暗中,我看不清这是什么药,喉咙发堵,艰难吞咽着口水。 “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不然你和他,都得死。” 他,指的是容季深。 他用容季深威胁我,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拿自己没办法,拿他没办法。 “我吃了它,你就放我们走吗?” “嗯。” “我为什么相信我?” “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理由同我讨价还价,在附近的,都是我的人。” 是啊。 不听他的,我也是死路一条。 吞下那粒药的前一瞬,我脑子里闪过了不下百种念头。 这是毒药,是春、药,亦或者是武侠小说里面写的西域奇药,含笑半步癫之类的,使人万箭穿心、溃烂而亡,又或者是苗疆的蛊毒…… 总而言之。 我死定了。 我吃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药。 我甚至都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当晚安全回家之后,我便穿了一件好看的衣服,躺在床上,等死。 等了一晚上,自己没死。 然后我就不等了。 我还要继续照顾容季深。 他若不醒。 我怎能甘心死去? 就这样,又过去了半个多月。 眼看,容季青同我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 两个月了,容季深还没醒。 医生跟我说,许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医生像是都放弃了,但是我不放弃。 我说他会醒,一定会醒。 那天晚上我真的特别难受,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心脏揪成了一团,那种铺天盖地、前所未有的悲伤,裹挟着,将我缠住。 好累。 好累好累…… 床上的那个男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坚持像是没有意义。 “容季深,你快醒来吧,你醒来啊!” “医生说你不会醒了,你快起来揍他一顿。” “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很难熬,你是对的,对的……” “明尘没有容季深,路很难走,我走不下去了……” “……” 我在他耳边说了这么多话,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只能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手心。 坚持。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 我一定要坚持到底。 不到最后的那一刻,我不能放弃啊。 如果我都放弃容季深了,说不定他自己也就放弃自己了。 …… “明尘,两个月的期限到了,既然季深还没醒,明天我便把他接回去。” 容季青给我打了电话。 他的声音很低沉,却是一字一句砸在我的心上。 我想要祈求他再给我一点时间,可…… 转念一想,我有什么资格让他给我时间呢。 说不定回到家的容季深,会好得更快。 “嗯……” 郁郁难言的痛,令我只能哼哧出这么一个字。 “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季深如果醒了,我会通知你。”容季青又说。 我点了点头,这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脏痛得像是要爆炸。 特别是在挂了电话之后,我感觉那颗心憋得喘不过气来,泪眼朦胧地望过去,面前的男人不言不语,哪怕我泪流满面了,他也无动于衷。 忽然之间,无数次想念他霸道宣称“我家明尘”的时刻。 忽然之间,连同他的不讲理我都无比怀念。 “容季深……你再不醒,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啊!” 我哭得声嘶力竭,这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多么希望下一秒就能听他不悦道一句—— “除了我身边你还想去哪?!” 或者是给我一个火栗子。 “笨蛋,你不把你搞这么狼狈能死是不是?” 空气安静得可怕。 无孔不入的疼痛和悲伤将我侵蚀,包裹。 不得不说,人,真的很奇怪。 这60天,我几乎是每一天都陪在他,我是属于他的,他是属于我的。 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明明靠他这么近,却清楚感知到,我要失去他了! 失去一个人,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恸。 我无法去形容那种悲伤。 只是在突然之间,觉得累得要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没有力气、没有力量,没有信心。 我一遍又一遍叫他的名字,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74章 我非他良人 整整的一晚,我彻底崩溃了,在他的身旁,歇斯底里地痛哭,哭到麻木,哭到五脏六腑连同四肢百骸都是疼痛难喘,一直到第二天容季芳和容季青过来。 蓬头垢面的我,同光鲜亮丽的两个人碰上。 容季芳嗤笑一声,“想不到你还挺痴情的。”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向容季青。 “要不,你再给我一天的时间……” “再给你一天又如何,面对现实吧,你总不能陪他一辈子。” 容季青的一句话又戳中我泪点。 是啊,我总不能陪他一辈子。 因为,我非他良人。 我并未告诉容季青那天容季深被绑架的事情。 容季青找了两个黑衣人壮汉,要将容季深抬走。 我纹丝不动趴在床前,抱着他整个人。 就一秒。 我对自己说。 容季青拽着我的肩膀,要将我拉开。 “明尘,你该走了!” “容季深……容季深……” 我趴在床前,牢牢地握着床上男人的手。 同他十指相扣,多想多想永不分离。 这是我最后的希望,我叫他的名字,期待着他能够给我一点回应。 哪怕是一点点…… 就一点点! 哪怕是动动手指,眉头轻皱…… 真的。 只要给我一点点希望就好。 他一如既往地用我厌恶的沉默来对待我,整个人都是安安静静的。 我的眼泪砸在被单上。 “容季深,你再不醒,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房间里回荡着我歇斯底里的叫喊。 无数次的希望。 又无数次的失望。 终于,我清楚地知道,我不在他的世界里。 我眼睁睁看着容季青把容季深带走了。 他离开的那一刻,我生平第一次体味到心如刀绞的痛感。 从此以后,我真的要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 * 我感觉自己死了。 生不如死。 以前那么多苦都挺过来了。 这次挺不过来了。 可能是因为我太爱了。 爱一个人的滋味,痛苦悲廖。 院长以前告诉我那么多遍,让我不要轻易爱上一个人,因为爱上就戒不掉,是我错了,没尝过的东西非要尝试才方知其苦涩滋味。 不过,现如今没什么事情了,我手头最充足的就是时间,我也应该回去看看院长了。 没成想孤儿院已经是大换血了。 那些装潢、设施,人脸,都变成我记忆中陌生的样子。 我走在路上,穿越了榆树的影子,从那群在树荫下玩耍的孩子身旁经过,其中一个黑乎乎的孩子,玩泥巴的黑乎乎小手扯住了我的衣袖。 “大姐姐,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你!” “是吗。” 我蹲下身来,同他平视,感觉到心里的某一块变得柔软。 刚想问他在哪个电视上看到我,他忽然抬手,抹了我一脸的泥土之后,笑着跑远了。 我哭笑不得。 不管他是恶意的,还是闹着玩,想当年我可没有他这么活泼。 记得,我总是喜欢躲在角落里,一个人,没有光,我喜欢在晚上抬头看着路灯,有飞蛾撞灯,那个时候还在想,飞蛾真是傻子。 灯不是火,还要去撞,撞得头破血流,不撞南墙不回头,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当时可不曾知道,原来有朝一日我自己竟变成了飞蛾。 那道光,是容季深。 想到他,我的心口忍不住又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疼意。 回过神来,我继续走,原本不抱希望院长会在这里。 当我看到那个坐在藤椅上,戴着老花镜低头正在看书的人时,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 “院长……” 我扑过去,抱住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院长,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很感谢他,对他的感情,如同对亲生父亲。 奈何他像是不记得我了,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蠕动了一句,“你是……” “我是明尘啊,明尘!” “明尘……啊,是那个有出息的小丫头,现在赚很多钱了,是不是?” 我进娱乐圈初期,还来过几次孤儿院,见过院长,院长知道我是做了明星的。 我松了手,叹了口气,“还好,之前您告诉我,你的幸福值和你赚的钱多少,不是成正比的,这个道理,时至今日我才明白。” 他冲我笑笑。 “你不快乐吗?” “我不快乐。” 我哽咽着,心开始痛。 郁郁难言的疼痛,钻心刺骨。 “因为,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他对我很好,可是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让我猜猜,你说的那个人,是——黑土?” 黑土其实就是容季深。 想当初,容季深刚来孤儿院的那段时间,真的很黑,跟黑炭儿似的,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不说,无奈之下院长便叫他叫黑土。 现在想想,黑土…… 呵呵,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叫这么土里土气的称呼,也不反驳,那个时候的容季深,高冷是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 不过—— “院长,你怎么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黑土?” 院长将老花镜摘下来,放到了一边,把手里的书也放下来丢到一边,又给我拿了张椅子,让我坐下。 我瞧着他佝偻的背,鹅黄色的光落了一地的孤影,忽然之间,伤感,疼痛。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院长老了,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 “其实黑土临走之前,找过我。” “临走?” 我愣了一下,随而自顾自反应过来,院长说的临走,应该是当初容季深被他母亲带走。 “他找你做什么呢?” “你说,想把你带走。” “什么?” 我都不知道有这茬啊! 院长笑了笑,微不可闻叹了口气,“当时他很坚定,说要把你带走,能给你幸福,不过我拒绝了他,他还未成年,事情考虑的不多,坚定是好的,不过那个时候,你们的确不合适,差距太大了,我都懂。” “嗯……” 似乎所有人都懂。 所有人都觉得,我和容季深差距太大。 “不过,后来他又找我,那已经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他又找你做什么?”我不解。 院长凝着我,笑意不减,“他给孤儿院赞助了一大笔钱,以——你的名义。” 第75章 重新开始 院长的话音刚落下,其实我心里没有多少的惊讶,可能在我看来,我已然知道容季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嘴上不说,背地里做了很多好事,都是为我。 我眼眶发酸,耸了一下肩膀,感觉到心脏钝钝的疼痛,像是下过了一场绵密的雨。 “他,真的很好,不过,我彻底地失去他了。” 院长并不问我其中的缘由,只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是个好孩子,一切都随缘吧,不要太在乎。” 我点点头,弯着腰,承受不住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好想他。 无论我走到哪里,脑子里面都有容季深的影子。 再次接到容季青的电话,是在三天后。 容季青对我说,容季深醒了。 他又对我说,容季深是在回到江城的第二天,就醒了。 我一边笑,一边哭,心闷得难受,不知说点什么才好。 “他醒了真是太好了,如果当时你晚来一天……说不定……我还能好好跟他道个别。” “没用的。” 容季青的嗓音很冷,像是拿了一把刀子插进我的心口。 他一字一句又说—— “季深失忆了,已经不记得你。” “啪——”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耳边叮咚一声响,分不清是电话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是我心脏断了一块的声音。 等到我把电话拾起来,打算给容季青回拨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摔碎了。 同样碎成一片一片的,还有我支离破碎,又残缺不堪的心。 他失忆了。 多好,多好啊。 他终于不必再为我的事情担惊受怕。 他终于不用再为了我受伤面临危险。 多好啊,不是吗? 我浑浑噩噩了一阵子,这段时间我一直呆在孤儿院。 晚上我就住在孤儿院,白天我给孩子们做饭吃。 院长说我是在逃避,在麻木自己,我知道,但是现如今除了逃避和麻木,我想不通还有其他的方式,能够让我心里的疼痛减轻一些。 中午,我炒了一锅的白菜炖粉条,分到每个孩子碗里。 其中一个小姑娘冲着我笑,黑乎乎的小脸,不过眼睛很清澈,“明尘姐姐,你没有老公,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吗?” 这孩子……说话真是字字戳心啊。 我勉强冲她笑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老公,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我就是那个三无。 “姐姐的家人老公和朋友都在很远的地方,姐姐暂时回不去,没办法同他们团聚。” “那明尘姐姐,你也没有工作吗?”又一个孩子懵懂问我。 工作。 我想起了我的艺人生涯。 “之前是有的,现在姐姐要照顾你们,就没有了。” “明尘姐姐,院长爷爷告诉我们,大人不可以没有工作,不然没办法养活你自己,更没办法养活小朋友。” 奶声奶气的话语,一个刚落下,另一个就接上。 “是啊,院长爷爷说了,我妈妈是因为没有工作赚不了钱,没办法养活我,才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我看向那个说话的小朋友。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扬着下巴,脸上看不出一点失落和悲伤的表情。 突然觉得我们院长好厉害,他不会去天马行空说得天花乱坠,同你说什么你父亲和母亲去月球啦,在火星上工作之类的话。 相反,他的解释可以让孩子们去接受。 想当年,院长同我说,我爸爸妈妈是科学家,她们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没办法照顾我,所以才把我送到这里。 原本我是相信的,等我渐渐地长大,看到越来越多的小孩子被送到这里,我就明白,他们不是没时间照顾我。 他们是不要我了。 那种被抛弃的滋味,我花了好久、好久才勉强咽下去。 现如今我是第二次抛弃了。 不是我被抛弃,是我主动放弃了容季深。 “明尘姐姐——” 一只小胖手在我面前挥了挥,拉回了我的思绪。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我挑眉看这个小男孩。 他的门牙还没长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胖乎乎的小手挠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半晌后才磕磕绊绊道,“我在电视上看过一个女将军,跟你长得很像。” 我已经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女将军了。 是我之前演过的一部古装戏。 我冲他笑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就是那个女将军。” “哇——原来明尘姐姐是大明星!” “大明星为什么要来这里呀?” “是啊明尘姐姐,你不回去做你的明星了吗?” “……” 连环珠炮的问题冲我扔过来。 我苦笑一声,“做明星也很累很辛苦的,你们现在还小,不懂。” “可是明尘姐姐不是说过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会累了吗?”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会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一直在逃避感情,其实生活也不止有感情,还有事业。 什么时候开始,我快要忘记自己这份初心了,两耳不闻窗外事,把自己关在壳里,辜负了一直在等我的那些粉丝们,这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还有很多爱我的人,在等着我回归啊。 哪怕前方的路很难走,可还有梦想就光荣。 我心里一下子就明镜似的了。 “孩子们,谢谢你们了。” “谢什么呀明尘姐姐,我们并没有帮你什么。” 我没有解释,院长劝了我好些天,让我面对现实,我不听。 可这群孩子们懵懂无知的话语,就让我懂得,要回去了,是时候应该回去了。 第二天,我便回了容娱,临走之前孩子们冲我挥手,让我经常回来看看。 我说好。 我已经太久没有看过阳光,江城的阳光刺着我的眼睛,恍恍惚惚的,光很温暖,但是太亮了。 终于是到了容娱,前台讶异地盯着我,如同看到鬼一般。 “明尘,你竟然回来了啊?” 我挑眉,“我还是容娱的艺人,合同没到期,我不能回来吗。” 前台耸了下肩膀,“你要找谁,容总不在公司。” 容总…… 她说的容总,应该就是容季深。 我收敛了几分心神,从今天开始,我要同那个男人泾渭分明,彻底变成陌生人。 “我不找他,我找我经纪人。” 第76章 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前台说经纪人的办公室都没换,让我上去了。 到了办公室,赵晶看见我打量我几眼。 “你有点黑了。” “哦是,最近没怎么注意,一直晒太阳底下。” “行吧,既然决定复出了,我给你安排便是,以后就不能随随便便再退出了,未来的路难走,都得你自己咬着牙走下去。” “是,我明白。” 其实现在的我,复出,比从头开始都难。 因为想当初,我是一炮而红,就因为拍了一个普通的平面广告,然后不知怎的,各大合作商忽然都找上门了。 现在,我回归,单枪匹马,孑然一身。 更重要的是,没有容季深了。 他不会再护着我。 “那你今天先回去休息休息,我看能不能给你接个通告,明天你再过来。” 我说好,没再停留走了出去。 拐角处被惊鸿照影闪了一下眼睛。 看到了心里的那个人。 他一身藏青色的西装,长身玉立,朝我这边走来,桀骜不驯,脚下落了一地的影子。 他的眉眼,一如既往的张扬,凌厉,刻薄,五官也是一如既往的冷硬,刚毅,轻狂。 他走起路来还是那么有气势,俊美清萧,清冷如昔。 什么都没变。 变得是,他眼底已经没有我的影子。 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忘记了呼吸,心跳,时间,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他好好的,还如同初见时的样子,多好。 直到他在我面前站定。 我感觉自己心脏都漏跳了半拍,不知他要做什么。 在容季深身旁的容季青,忽然咳嗽了两声,冲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赶忙朝后退了半步,欠身了一下。 下一秒看到容季深疑惑的目光对准容季青。 “这也是容娱的艺人?” “嗯……” “她叫什么名字?” 容季深又问。 我完全相信他是失忆了的,他竟然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眼中也无半分柔情和宠溺。 容季青的嗓音淡淡,“明尘。” “哦,没印象。” 他的话无缝衔接,说的那么自然,流畅。 殊不知,在他身前的我,心如刀绞,强忍着没让眼泪再次决堤。 没印象。 失忆的人便是如此,我早该有所觉悟,为何却这么痛。 “不过——” 他看向我,眯眼,“你看到我哭什么?”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变了,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容季深。 我别开眼睛去,听到自己的声音很闷,好似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没什么……” 然后他便走了。 容季青跟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上电梯之前,容季青转头看了我一眼,眸光泛着几分深意。 奈何容季深没有。 他那般径直地上了电梯,衣袂翩然,眼底却是无波无澜的清冷。 我蹲在地上,捂着嘴无声痛哭。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哭了。 以后,真的真的不会了。 翌日我回到公司,赵晶说接不到什么通告,因为现在的我,流量女星的位置被别人顶替了。 我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所以并不意外。 赵晶许是可怜我吧,又说:“这样吧,今晚上有个酒局,你跟我一起,里面很多投资商和制片人,可以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你多点机会。” “抱歉,晶姐,我不怎么喜欢那种应酬。” “明尘。” 赵晶冷了脸,看我。 “现在不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了,你若还想在娱乐圈混下去,就一步一步地来,当做从头开始了,不然你去找容总吧,让他给你想办法。” 最后一个办法断然是不靠谱。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同容季深扯上关系了。 “好,我去。” 在你没办法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之前,的确是这样,有些事情,不愿意去做,也要忍着去做。 凡事都有第一次,习惯了适应了就好了,我这么对自己说。 事实证明,我是真的不喜欢啊! 一个带着冲天酒味的男人往我这边凑,我一边强颜欢笑,一边不动声色离他远一点。 他却变本加厉,直接搂住了我的腰。 “这小姑娘长得精致,俊俏,容娱的?” 这个男人目测四十多岁的样子,说话期间,难闻的酒气都扑在我脸上。 我冲他笑笑,一边推着他,求救的目光看向赵晶。 赵晶却不管不顾,甚至冲我介绍,“明尘,这是张总,很多大片的制片人都是张总。” “……张总好。” 我硬着头皮道。 那个张总捏着我的下巴,笑眯眯打量我。 “不错,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退出娱乐圈的明尘是吧,现在又想着复出了?” 还未等我回答,一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拉扯了一下男人的袖子。 “哎,这貌似是容三少爷的女人,你还是别碰了。” “我还怕他吗?” 这个男人应该是醉了,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身的酒气,脸色酡红,上头。 “他们容家算什么?容季深算什么?容娱算什么?呵呵,都是狗屁!” 呃…… 不得不说,这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么说容家啊。 下一秒,听到身后传来一身帝王般冷冽的。 “刚刚你说谁是狗屁?” “容……容总!”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不约而同。 像是某种仪式,迎接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也顺势望过去,忽明忽暗的光亮下,容季深那张阴晴不定的俊脸,含着几分危险的味道。 那个醉醺醺的男人像是一下子也回过神来,打了个激灵,松开我。 “容总,您怎么来了?” 容季深并未说话,他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帝王,踱步走到了最中央,没有人敢靠近他,他气息沉稳,单单只是坐在那,就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压迫感。 我听到其中一个男人谄媚道,“容总,老张方才说看上你女人了。” 这种人,落井下石,阴险小人,真是叫人无语。 容季深的眸光落到我这边。 我被他那张迷神夺魂的脸迷得愣了一下,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鬓若刀裁,嗓音寡淡又凉薄。 “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第77章 已经分手了 在容季深的话音刚落,大家伙的目光都投向我这边。 带着打量,带着讽刺。 好像就是在说,容季深现在已经玩腻我了,我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尊敬的价值了。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只觉脸火辣辣的,好似冷不丁被人甩了一巴掌。 在我身旁的张总终于是无所顾虑,愈发肆无忌惮地对我动手动脚。 我感受到他的手从我的腰间缓缓滑下去,关键时刻我推开了他。 “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 说完我就跑出去了。 然后,我再也没回来。 满脑子都回荡着方才包厢里面容季深冷漠的表情,决绝的话语—— 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是啊,他失忆了,他当然不认识! 在座的,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失忆了。 在其他人的眼里,只觉得我是被容季深始乱终弃了。 呵呵…… 自始至终,可笑又可悲的那个人,是我,一直都是我。 “明尘?”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恍惚间我听到一声关切的低问。 抬眸看过去,在光影相间处,我看到百里巍的那张脸。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头,另一只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没事吧?” 我眼泪流下来。 明明说好,最后一次因为那个掉眼泪,是我食言,我真的—— 控制不住。 “是容季深欺负你了吗?” “……” 百里巍的嗓音很好听,奈何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抱住我,我没有推开他。 这个时候我需要一个怀抱,这个怀抱一定要是温暖的,能够带给我安全感的。 我哭了很久,终于抬眼的时候,才发现百里巍目光古怪盯着我。 我问他怎么了。 他指了指对面的街道,“刚刚,容季深开车经过了。” 我一愣。 “不过,他的脸色很淡,无动于衷,感觉不像他的风格啊!” 是啊。 他本来就不是他了。 他是忘了明尘的容季深。 “你跟容季深之间怎么了?”百里巍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跟他分手了。” 翌日,赵晶就数落我,说我昨天晚上跑没影了,打电话也不接。 我舔了下嘴角,“晶姐,我是真不习惯那种环境。” “唉……不过呢,好在是争取到了一个合作。” “什么?” “昨天那个酒局,里面其中一人是一个探险类节目的导演,他是一直想找个常驻的女嘉宾,觉得你不错,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我没意见!” 我赶忙道。 机会来之不易,探险类的也好,挖宝类的也罢,只要能复出,我就愿意。 “那行吧,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要找别人了。” “嗯好,麻烦你了晶姐!” 事实证明,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不会忘记给你打开一扇窗。 还好还好,我终于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中午,赵晶让我把合同给容季深送去。 我不想去!!! 她很鄙夷地看我。 “你和容总哪怕是分手了,你还是在容娱的,你还能一辈子不见他吗?容总现在回归了,他是老板,你的任何行程都需要他过目签字才行,自己去吧,不然这个机会就别要了。”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我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容季深不在,容季深不在。 你越是期待什么事情,上帝就越不让你如愿。 看到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的那个男人,我就感觉两条腿发软,瞬间就想跑。 他已然看到了我。 那双漆黑的眸落在我身上,长眉一挑,“有事?”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明尘别怂哎喂! 然后冷着一张脸走过去,装作平静地把合同递过去,“这份合约,需要您过目。” 容季深没说话,从我手里接过了合约,低眉看起来。 他修长的两道眉俊挺无铸,眉心中央微微皱起了川字纹,那张如星如朗的俊脸,轮廓分明,薄唇抿成一条线,我盯着他的唇,视线缓缓往下,他修长干净的手指,白皙匀称。 这双手,曾经同我十指相扣,让我别走,让我陪着他。 那张唇,曾经在我的唇上辗转,将我的捂热。 明尘啊明尘……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的吗。 你就不能用平常心去对待这个男人的吗啊啊啊。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心里想的,和行动上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两码事。 我是那么眷恋地瞧着他,眷恋同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恨不得时间就这么静止才好,让我一直看着他,看到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都是骗人的。 在容季深抬眸,同我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我咳嗽了两声,别开了眼去。 他看着我,眼底没什么表情,只是堪堪染上一抹不解和揶揄, “我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看见我的时候每次都哭得这么伤心?”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哭了,赶忙拂了一把眼泪去。 “抱歉……我,我泪腺分泌得太旺盛。” “泪腺分泌旺盛?” 他嗤笑了一声,应该是知道我在骗他。 不过好在他没有揭穿我,只是揉了一下额角,挑了我一眼。 “明尘,是吧。” “嗯……” “官网上写着,我跟你,是男女朋友。” 我心脏咯噔了一下。 是啊,虽然容季深失忆了,但是网络这么发达,什么事情都能通过互联网传播开来。 我抿唇,手指用力掐着掌心,淡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没对外公布。”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你失忆之前,就分了。” “……” 他没再说话。 低敛着眸,心里面不知在想什么。 末了,他才给我一个手势,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我如释重负,赶忙离开。 方才那句“我们已经分手了”,真的是我有史以来说过的最正确的一句话了。 那个探险类的节目,定了档期,是下个周去拍摄。 在这之前,我终于是接到了一个广告通告,去走了个过场,让大家知道—— 我明尘,是真的回来了。 这一个星期,我没怎么同容季深正面接触过。 明天我就要去录制节目了,可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去了之后,导演却告诉我,不止我一个常驻女嘉宾,还有一个…… 第78章 这次没打算争取 慕欣蕊。 冤家路窄,便是如此。 我这才知道,慕欣蕊之前是拉小提琴的,出身于音乐世家,因为慕家和容家两家交好,慕欣蕊也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 但是这件事,我之前并不知道。 来之前,赵晶也没告诉我这个节目,慕欣蕊也在。 导演笑着说,“好了,这几期的节目,明尘,你和欣蕊便是常驻嘉宾。” “明尘姐姐,多多指教哦。” 慕欣蕊冲我甜甜一笑,看在别人眼里,这笑容是无害,看在我眼里,只觉得无语。 她好端端来录制节目,同我一起,不知是安的什么心。 好在上午没出什么问题,中午吃饭听到两个导演说什么,下午嘉宾要过来。 我本来是没在意,反正嘉宾不嘉宾的,跟我也没关系,可在听到慕欣蕊一句—— “季深哥哥!”的时候,我的心脏抖了一下。 季深哥哥…… 抬眼,看到那个剑眉星目的男人,眉若春风裁。 原来,他就是那个嘉宾。 容季深看上去也不认识慕欣蕊了,在慕欣蕊扑到他怀里的时候,他淡淡将她拉开,紧接着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我看到慕欣蕊的脸色变得有些羞赧。 正想着,那人的目光已经朝着我这边看过来。 我心脏漏跳了一拍,慌忙移开眼去。 导演组的人并不知道我和容季深分手的事情,甚至下午还让我和容季深搭档。 他虽然是给了面子,奈何,眼神很冷,很凉。 那股子凉意落进我的心底,划开了丝丝缕缕的疼。 导演让我们各自去找工具,搭帐篷,这毕竟是个野外的节目啊,怎可能那么安逸度过。 “我去找材料,一会儿你来搭。” 我对容季深说道。 他看了我一眼,眸色微亮,“能行?” “嗯……放心。” 他颔首,让我去了。 终于是离开了这个空间一段时间,我也终于能喘几口气。 天知道,跟他呆在一起,两个人冷漠无言又尴尬,快要窒息了。 “明尘。” 不远处,我看到了慕欣蕊也在找材料。 她冲我笑笑,笑容带着几分阴狠,因为这里没有摄像头,所以也用不着顾及什么。 “什么事。”我淡淡问。 她哼了一声,“我知道季深哥失忆了,他不记得你,也不记得我,我跟你,现在是公平竞争。” “不存在什么公平竞争。” 我淡淡说,“这一次,我没打算争取,你想要,就尽力而为。” “真的假的?你不要季深哥了?” “嗯,不要了。” 因为我不能要。 哪怕心如刀绞,也好过再让他碰到危险,因我受伤遇难。 慕欣蕊冷笑,笑容带着几分深意,在我还未来得及琢磨她的深意,只听她甜甜朝身后叫道, “季深哥哥!你来啦!” 我一愣。 转眸看过去。 容季深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他没在原地等我。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什么话都没说,快速去别处找材料,然后快速回去。 他是搭帐篷的好手,并未同我说起方才的事情。 我低敛着眸,瞧他整个人。 男人认真的样子,最帅,更何况是原本就有资本的男人,更帅。 我们的帐篷是第一个搭好的,看上去坚固又牢实。 我想进去,他却扯住了我的胳膊,我只觉被他握过的地方滚烫,旋而又被他甩到了一边去。 “这是我搭好的,谁让你住了。” 我抿唇,“东西是我找的。” “材料是个人就能找到。” 他这是摆明了不想让我住吧。 我又抿唇,“那抱歉,我不住了,我去别处。” 说完就走,容季深却又开了口,“让你走了么。” 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极了之前那个桀骜不驯的他。 我以为他回来了,可对上那双浓黑的眼睛,让我知道一切都是我在幻想,他的眼底分明就是不掺杂一丝一毫感情的。 容季深盯着我,长眉挑了一下。 “我们之前真的交往过?” “……嗯。” “那为什么分手?” “因为……呃,性格不合。”我信手拈来,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他哼了一声,“我看也是,谁喜欢你这种蠢货。” 真是无语了。 我又哪里蠢了。 我的蠢写在脸上吗哎喂?? “滚吧。” 他终于是不耐烦了。 我便拍拍屁股滚了。 滚到了导演组那里,导演问我帐篷扎好了没有。 我点点头,声音很小对导演道,“导演,我们不是要一直这个组别吧?” “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我只是想换个组员。” “明尘,你不是和容季深分手了吧?” 对上导演八卦的小眼神,我赶忙摇头,“没有,就是觉得,男女在一起,多少有些不便。” “那,就只有你和欣蕊两个女孩,你若不和容季深一组,就只有和欣蕊一组了。” 呃…… 说的也是。 无论是慕欣蕊还是容季深,这两个,我都不喜欢。 “导演,明尘是想换组员吗?” 不远处的慕欣蕊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话,笑着走过来。 还没等我开口,她就笑着道,“正好啊,我想和季深哥哥一组,你和我换吧。” “好了,这件事等会再说,先在篝火旁集合。” 导演一声令下,慕欣蕊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现在的注意力被篝火吸引。 篝火篝火,又是篝火。 天知道上次我是怎么差点掉进火坑里面的。 不过,上次有容季深,这次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容季深也过来了,他坐在我身旁,并未看我。 慕欣蕊开了口,“季深哥哥,明尘姐姐好像不愿意同你住,要不我跟你住吧。” 我抿唇,“我没说过这种话,他是我男朋友,只能跟我住。” 现在摄影师在拍,万一这段播出去,搞得我和容季深都不好看,慕欣蕊不是圈内人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了。 所以,该强硬的时候,我就得强硬一点啊。 然后慕欣蕊便没再说话了,狠狠瞪了我两眼,目光有些幽怨。 镜头转到了其余的几个常驻嘉宾身上,我暗自松了口气。 身旁传来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嗓音…… “男朋友?” 第79章 你到底有什么吸引我的 我转眸对上了容季深的黑眸。 他剑眉朝上挑,如利刃出鞘,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角好似也挑起了一抹弧度。 那抹弧儿看在我眼底,好似讽意。 于是摸了摸鼻尖,我赶忙道,“抱歉,你介意的话,我回去便澄清了。” 他哼了一声,“你很喜欢跟人道歉吗?” “什么?” “果然是蠢。” 我:“……” 晚上我想着应该到哪里去睡才好,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不过容季深倒是好心了一回,竟然没有赶我去别的帐篷。 帐篷里面就只有一床被褥,一个枕头。 见他先一步钻进去了,我便不好钻进去。 耳边有嗡嗡作响的飞虫声,很小,像是这样的环境,很容易招蚊子。 我瞄了一眼某人露在外头的两只脚,然后坐在床头,吸引蚊子。 能为他做点事情,总归是好的。 我可能就是个傻子,喂蚊子这种事竟也觉得甜蜜,甚至还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你坐在那里,喂蚊子呢?” 忽明忽暗的光亮,是容季深瞄了我一眼。 我心想,可不就是喂蚊子的嘛! “你睡吧,我不困,我坐一晚上,就行。” 我没期待他能够多好心地把被窝让给我。 这男人之前是什么德行,他的冷漠,无情,自私,独尊,我都见识过了。 他果然是什么都没再说,我便继续坐着,胳膊、腿很痒,想挠,也不知道该挠哪里。 不得不说,这蚊子简直就是隐身了,能听到嗡嗡的声音,却看不到蚊子的踪影! 直到,我被一双手臂牢牢箍住。 才恍然,容季深不知何时调转了个头,他现在拽着我的肩膀,将我往后扯。 “哎?” 我的鼻尖触碰到一个温热的怀抱,才反应过来,被他抱住了。 我俩,盖着同一床被子,我靠在他的怀里,肌肤相贴,这股子熟悉的熨烫感从头到脚,酥酥麻麻,非常不真实,如同做梦。 “容、容先生,别这样。” 他嗤笑,“容先生??” “那个,我——” 黑暗中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只觉口干舌燥,他方才说话时候的热气尽数扑在我脸上,简直要命。 “你若喂了蚊子,明早节目组的人见了,我也说不过去。将就一晚上。” “可是……” 我跟他睡一块,要命啊,他身上的味道就跟长了脚似的往我心里钻。 明知道这样不行,可是他揽着我后脑的那一刻,我都想尖叫,想什么都不管的抱住他,告诉他,我好喜欢他好想他,好想跟他在一起。 心里另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是不对的,我的手也不知该往哪放,就推搡着他,直到听到他的闷哼。 完了。 我好像,又碰到了容季深的…… “明尘。” “啊??在!” “你很喜欢抓男人那里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 真特么的了,怎么每次都那么准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赶忙举起两只手做投降状。 “对不起,我错了……” “自己惹的,自己解决。” “我怎么解决?” 容季深却说,“荒郊野岭,我不屑野战,你用别的方式。” “我、我不会!” “以前我没让你给我弄过?” “弄……弄过。” 我结结巴巴的话刚落,就听到他笑了。 很欠扁。 甚至有那么一瞬,我都觉得,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他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又或者是他其实根本就没失忆,一直在骗我,对不对? 笑过之后,他就抱住了我。 我感受到那湛清干净的下巴蹭在我的肩窝。 “我之前到底有多喜欢你,嗯?” 莫名的鼻头发酸,我摇头,“不清楚……没多少喜欢。” “是吗,能让我跟你交往,已经说明你足够吸引我了,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录制这个节目?” 我还是摇头。 听到他又道,“我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吸引我的。” “让你失望了,我是个很糟糕的人,我一点都不好,没什么优点,没什么长处,你跟我交往就是玩玩,现在分手了,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 天知道,我说最后那句话,简直是一字一句从嗓子眼里哼哧出来的。 容季深却说我在说废话,然后整一晚上都没理我,倒是也没让我给他解决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之后,节目组就安排了任务。 弹棉花。 现如今科技发达了,都用机器弹,不过小的时候我看过孤儿院外面的一些老人弹棉花用手,说是纤维不会断。 导演说,一个小时之内,谁弹的棉花数量最多,谁就优先选择接下来的任务。 我们总共是四组,我和慕欣蕊是女生,各自同对方的搭档一组,其余的两组都是男人。 导演一声令下,我便迅速开始行动。 一只手拿着木质的弓,另一只手拿着弹锤敲打,容季深在旁跟个大爷一样看光景。 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取笑我,“至于么,做什么任务都是一样。” “不一样!” 我冲他吼了一句。 “哪里不一样?” “我想让你轻松点!” 他眉眼错愕了一下,我什么都没再说。 对面的慕欣蕊冲我扬下巴,“明尘姐姐,我领先了哦。” 我没说话,低头做自己手里的活儿。 可不是的嘛,人家都是两个人,我表面上是两个人,实则就是一个人。 最后容季深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拿过我的弹锤,敲打起来。 他本就不是做这个的料,那清冷的身姿,矜贵的气质,锐气的眉眼之内写满了不耐。 我失笑,“算了,我来吧!” “边儿去。” 那语气神态好似就是在说—— 老子就算不乐意,你也别管老子。 — 最后我俩是倒二,第三个选择任务。 第一名是慕欣蕊,她选择了轻快的活儿,到了我这,就剩下俩了。 一个是去山上采薯芋,一个是去菜市场上卖菜。 因为上次山洞的事情,搞得我对上山有点阴影了,所以果断选择第二个! 临走之前,容季深带上了帐篷,一边对我说,“吆喝那种事,你做,我做不来。” “知道,也没指望你做。” 我背着竹篓,一步步艰难踽踽,他哼了一声,帮我把背上的篓子接过来了。 “这种做苦力的破节目,好在我只录一期。” “成啊。” 他录完赶紧走,挺好的,我也不用压力这么大。 第80章 叫你尘尘怎么了 天公不作美。 半路上下起了雨,生凉,滂沱大雨越下越大,雨势不减。 我还顾着背篓里面的东西,正想着怎么安放这些食材,容季深已经将我拽到了一个屋檐下。 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东西,掉在地上,都被雨水冲垮了。 “喂,我们完不成任务,怎么回去?”我看他。 他瞪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个傻子。 “就算你完成任务了,这么大的雨,你也回不去!” 呃…… 说的也是。 容季深转而搭帐篷,风太大,我给他搭把手,他自己纹丝未动,唯独我自个儿被风吹得七荤八素。 搭好了,我俩都进了篷子里面。 他坐在外沿,我坐在里侧,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脱衣服。”容季深看了我一眼。 我一愣,随而赶忙摇头,眼睛动了动。 “抱歉,我不是那种人!” 他嗤笑两声。 “这种时候,我懒得对你做什么。不过,你不是我女朋友吗,我就算对你做了什么,又如何?” “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 “脱了。扔过来。” 他语气有些不耐,“麻溜快点,不然我就把你自个儿撂这。”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慢吞吞把身上的裙子脱了,扔给他。 他看了我一眼,眸色沉了一下,如同墨。 我缩着脖子往后退,却听到他淡淡又不屑道,“一般。” 我:“……” 他肯定在说我身材一般,靠了! 他在给我拧衣服上的水。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容季深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有型精致,脸上因为沾染了水珠,显得愈发刚毅。 “阿嚏。” 我好像是真的感冒了,抱着胳膊,低着头瞧他。 容季深侧过脸,眸同我对上。 “冷?” 我点头, 不冷才怪。 他没再多说,长指一颗一颗解开身上衬衫的扣子,把他的衣服丢给我。 握在手心里面的衣服,干燥,方才淋湿的是他的外套,这件衬衫能穿。 “谢谢。” 我摸了摸鼻尖,穿他的衣服,控制不住笑起来。 真是要疯了,每天都告诉自己要戒掉他,试过了那么多次发现做不到,太难了,像是现在,他对我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对我一点好,如同蜜糖,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容季深拧完了我的衣服,就放到一边,开始拧自己的外套。 他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我盯着他出神,他眉眼深邃,外捉,像是星子。 我喜欢这个男人,当初便是因为他像一束光一样,吸引着我。 “我那么好看?” 糟糕! 偷看被抓包,丢人! “你,你,你不冷吗?”我磕磕绊绊地问。 “没你那么弱。” 他说着,将那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肩头,转眸又看了我一眼,眸底星光点点的,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井,叫人捉摸不透。 “你干嘛?” “我以前,都怎么称呼你?” “什么意思?” “……算了,没什么。” 你叫我尘尘。 我忽然想这么说。 但是最终,我什么都未开口。 — 雨停了。 还好大家都安全地回去了。 导演说这个地方易发滑坡泥石流,要换个场地。 场地就是从山坡挪到草原去,前面的路都封了,车子进不去,加上工作人员总共是二十多个人,我们是坐拖拉机去的…… 嗯…… 你没看错…… 就是拖拉机。 大家伙都很无语,没办法。 “导演,我看录完这一期之后,以后的节目以后再说吧,这种环境,谁乐意啊。” 慕欣蕊瘪嘴道。 导演却是拒绝,“不行,合同都已经签好了,必须要录完五期节目。” 然后慕欣蕊就没话说了。 对于录不录节目的,我倒是不在乎,现如今我就在意,这破车坐着不舒服,硌得慌啊。 身旁的容季深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异样,他那双眼一直都如同伽马射线似的洞察力十足。 “不舒服?” 我赶忙摇头,“没有。” 他没再多说,忽然拎着我的领子把我提到他的大腿上!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朝着这边看过来,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快放我下来!” 一边说着,我挣扎着想要起身,谁知他却搂着我的腰将我按得更紧了。 “就这么坐着,你是我女朋友,我抱你怎么了。” “咯噔——” 前方的路不平,导致拖拉机也是一晃一扭的。 关键是,晃就晃吧,奈何一前一后往后一动,我又是坐在容季深的腿上…… 身后是一声压抑的低哼。 我如坐针毡,骤然紧绷身子! 那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别紧张,我都没紧张。” 我特么真的是要哭了…… 这种地方,擦枪走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放我下来吧,我原来挺舒服的。” “别逞强,咱俩什么关系。” 他冲我笑,太无害了。 看在别人眼里,断然是觉得这人是三好男人吧。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某人暗地里不怀好意地凑近了,压低了嗓音,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嗓音道—— “明尘,这个时候你最好别乱动,不然我不介意陪你一起丢脸。” 嗓音沙哑,如同砂石滑过磨盘,嘶哑。 我便一动都不敢动了。 再抬眼,看到对面的慕欣蕊。 她嫉妒阴狠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我一口吞了。 可算是到了草原,我赶忙从容季深的腿上起来,面色通红往下走。 一旁一个常驻男嘉宾还问我,怎么脸这么红。 我冲他摆摆手,模棱两可地说自己是被风吹的。 容季深是最后一个下车的,风将他额前的碎发飘起,仪态卓然,翩然而立。 他像是一个睥睨众生的帝王,矫健的雄鹰自他的头顶飞过。 “尘尘。” 他叫了我一声,走过来,揽住了我的肩膀。“没良心的,也不等我一下。” 我惊讶地瞧着他。 “你刚刚,刚刚叫我什么??” “叫你尘尘,怎么了?” “你……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什么了。” 他的眼,清冽,干净,无波无澜。 我企图从这双眼中看出什么端倪来,发现是一场空。 他应该是没想起吧,却又为何称呼我尘尘。 他知不知,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简直就是要了人的命。 第81章 蠢,也对我的胃口 这一期的节目录制完了,导演让我们都回去。 容季深就录这么一期,他没什么事情了,我和慕欣蕊下个周还要过来节目组。 回去的路上,容季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看他眼底那一圈乌青和倦意,我知道他是累着了。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竟过来过了几天的苦日子,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紧阖的眉睫,高挺的鼻梁如川,削薄的唇,分明的轮廓刚毅俊挺。 他是闭着眼睛的,脸上没多大表情,唯有眉心之间的弧度成了川字纹路。 坐在他身旁的我,凝视着这张脸,心里是一如既往的悸动,可是…… “节目结束了,都不必再装样子了,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啊。” “……”容季深并未言语。 只是,眉心皱得更紧了。 我看到他细微的神情变化,知道他是听到了,只不过没反驳。 到了容娱,他率先下车,长腿一迈,两袖清风地走了。 我慢吞吞地在后,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泛起疼意。 这样就很好,远远地看着他,真的很好。 “哎明尘。” 前面开车的司机是小王,之前都认识,同我关系不错。 他冲我挤了一下眼睛,咋舌,“你刚刚说那句话,貌似惹得容总不开心了。” “有吗?” “废话,他生气的时候就喜欢冷着一张脸,你看不出来他不开心啊?” “……” 我什么都没再说。 生气也罢,该说的得说,该断的得断。 去办公室找赵晶,途中看到赵晶从会议室出来。 她上下打量我一下,挑眉,“你不是去录制节目了,这么快回来了?” “嗯,天气原因,下个周继续录制。” 赵晶没说话,忽然把我扯到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这才又问我,“你跟容总两个人,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装傻充愣,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 赵晶咂舌。 “上次在酒局,他说他不认识你,我以为你俩分手了,可你去录个节目,他也跟着去了,你俩现在又是一起回来的,所以,到底分手没有啊?” 我抿唇,“分不分,重要吗?” “呵呵,对我而言自然不重要,不过对大众而言就重要了,要是分了就公开分手的事情,免得继续吊着观众胃口,日后播出了节目被曝光,说你消费大众。” “嗯……知道了。” 记得之前娱乐圈有一对情侣,分手两年了,可两年后俩人还一起上综艺秀恩爱,之后扒出来男方出轨,俩人都没得跑,大众们怒了,对于欺骗大众感情的行为绝不容忍! 我去找容季深,跟他说这件事。 他正在处理公务,低敛着眉梢,听到我的话,脸上没多少表情。 末了,半晌后甩给我一句,“让我澄清?我闲的?” “要不——我澄清也行。” 他怒了,摔了手里的签字笔,“滚出去!” “哦……” 然后我就滚了。 搞不懂他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澄清分手难道不是对双方都好的事情吗。 翌日清早,我桌上就堆满了各色各样的文件和合同。 经纪人说:“容总看你太闲了,让我给你找点事做。你去将这些合同,都复印一百份。” 我:“……” 拜托,像是这样复印的活儿,还轮得到一个艺人来做吗? “晶姐,你要不让我去赶通告也行,我不想呆在公司了。” “呵呵,想得美,你刚复出,哪来那么多通告,以为整个娱乐圈就围着你转?” 说着她就冲我摆摆手。 “不愿意干就滚,你爱咋咋地,看谁愿意带你,你就去找谁便是。” 我:“……” 现如今,我在公司的地位,很尴尬。 没有容季深,我唯一的指望就是经纪人。 我没再多说去复印了。 心里憋屈得慌。 话说,我兢兢业业大气不敢喘的,怎么就闲得慌了,就因为昨天跟他说澄清分手的事儿,就被他惦记上了? 这男人怎么这么记仇? 那些文件,我一直复印到晚上,还没复印完。 赵晶又把一沓新的文件丢给我,冲我笑笑,“你今晚上加班吧,反正你明天也没什么事。” 我刚想反驳,听到身后一声冷冽又熟悉的嗓音—— “谁给你的权利让她加班的?” 是容季深。 他一身黑灰色的西装,宽肩窄腹,身材修长。 赵晶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慌乱,抿抿唇,“容总,您不是说明尘太闲了……” “让你给她找事情做,让她加班了吗?” “容总我……我……” 赵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容季深走到我面前,在我身旁站定了。 我哪怕是低着头,也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带给我的压迫感。 正如同此刻,他身上淡淡的麝香之气迷得我有点发晕,话说这男人太双标了,自己说的要惩罚我,现在又来替我打抱不平算什么。 正想着,下巴被挑起。 对上的是他那双狭长幽深的眼。 “以前你就是这样蠢得天天被欺负,对吧?” 什么? 我冷哼,拂开他的手,“谁天天被欺负了。” 只要他不欺负我,就没人敢欺负我。 “难道不是?我查过你的资料,之前是jp的艺人,在jp被算计了,我看不下去这才把你带到容娱,还做过你的经纪人。”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说着,就直起身来。 “你这种蠢货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以前的我一次次破例管你的闲事。” “那你现在别管了,不就得了?” 我硬邦邦回了他一句。 容季深哼了声,忽然伸手用力捏我的鼻子。 “德行!……蠢得要死了。” 我被他捏得痛了,鼻头发酸,眼泪掉下来。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用力推了他一下。 “是啊,我就是蠢,无药可救了那一种。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我蠢,我傻,就能肆无忌惮欺负?!你去欺负别人去吧,比我蠢得还有很多!” 吼完了,心里舒服了一瞬,然后我就后悔了。 抬眼对上的是容季深那张阴晴不定的俊脸,别说容季深了,就连赵晶都有些错愕。 许是都觉得我是吃错药打错筋了,竟然敢冲着容季深吼。 就在我想着该说点什么来弥补的时候,容季深已经扯着我将我拉出去。 他拽的我很疼,骨节用了力,我被他甩到电梯外面的墙上。 居高临下,他一条胳膊撑过来,黑色高大的身影将我整个人罩住。 我吸了吸鼻子瞧他,一眨眼睛,眼泪就掉下来。 容季深抬手给我擦了擦泪,以为他会发怒,却听他在笑。 “很难得。” 难得什么? 又听他说,“就算是蠢,也对我的胃口。” 我心跳伴随着他这句话,漏跳了半拍。 他忽然俯身下来,衔住了我的唇。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两只手被他握住举过头顶,胸膛之间相贴,毫无缝隙。 他闭着眼睛,很专注地在吻我,长睫翕动着。 脑子里疯狂叫嚣着推开他推开他推开他,可…… 不能够。 好喜欢他。 怎舍得推开他。 我也闭上了眼睛,同他接吻。 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绝对会推开他的,就让我沉沦这么一次。 他的手钻到我衣服里面,染着微凉的指尖,让我下意识叫了一声,抬不起头,埋首在他怀里。 “唔……季深。” 男人高大的身躯,骤然一颤。 他咬着我的耳朵,清冽的气息落下来,丝丝入扣,“妖精。” 嗓音沙哑得要命了,说完就将我抱起来,阔步往前走。 我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这下子清醒过来了,“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 “我们这关系,不行!” “男女朋友的关系,不行?” 我抿唇,“我们已经分手了,是真的。” 他哼了一声,“没记得有这回事,我不批准。” 他一脚踢开了办公室的门,将我压在门板上。 那一刻我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好重。 又,好懂。 明明失忆了,还那么懂。 地上都是散落的卫生纸和湿纸巾,这才一次我就不行了,虚脱了,趴在他怀里喘气。 他亲吻我的脖子,弄地我很痒,我便往后缩,那宽厚的手掌按住我的后背。 “你的身体,我很喜欢。” 呵呵…… 我哭笑不得,“你一直都很喜欢。” “是吗,那再来一次。” 说着,他便将我翻过去。 我压住了他的手,冲他摇头,“不来了不来了!” 他勾唇,笑意魅惑四生,“你走不动我抱你回去,怕什么。” “我——” 话未说完,唇再次被他堵住。 周遭都是他的气息,如同毒药将我缠住让我沉沦,他让我放松,我特么…… 放松不了。 最后结束了,这次我是真的虚了,容季深长臂一伸将我捞进他的怀里,蹭着我的脸。 “太棒了。” 呃…… 我不清楚他是说我太棒了还是说他自己,亦或是在说别的。 他亲了一下我的唇,捏我的脸。 “想你了。” 咚! 听到心尖一声响,像是一块石子掉了进去。 我眼睛忽然就酸了,嘴唇在发抖。 “你就是想起来了对吧?” 第82章 他要和别人结婚 他一如既往地反问,语气无害。 “想起什么了?” “不对……你是不是没失忆,你一直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容季深看着我,忽然松了手。 “对你,有点印象了。” “什么?” “我大哥说我是因为你的缘故,才会出车祸失忆,我去问过医生,医生说我昏迷的两个多月,是你一直在照顾我。了解了,发现你傻乎乎的,虽然办事说话太蠢,不过,心眼不坏。”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看样子,他什么都没想起来。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刚刚我的反应过激了。 “你因为我出车祸,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不过,你刚刚为什么说想我了?” “想你一天了,不行吗?” 我:“……” 从那天开始,我便每天都被容季深传召…… 嗯,就是传召。 这厮总会找各种借口让我去他的办公室。 然后每一次都是把我抱在他腿上,二话没说开始做正事。 “我不要!” 我推他,要走。 他拉下我的手,眸光深邃,“我要!” 他,就像是一匹处在发晴期的雄狮,我是猎物,被他吞噬得一干二净的猎物。 失忆的容季深,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比之前更幼稚,还……挺好学的。 每一次,他都想着法子折腾我,还大言不惭问我,“这个姿势怎么样?” 我若是说不舒服,他便笑道,“换个让你舒服的。” 我觉得自己要死了…… 每一次,都那么果断地坚持着不要受他的蛊惑,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可,他只要一给我打电话,听到那磁性沙哑的嗓音,或者给我发信息,说一句—— “尘尘,想你了。” 我就什么力气都没了。 他让我做什么,我就乖乖做什么。 我承认,自己又沉沦了。 迷恋他的温柔,迷恋他的好,迷恋他抱着我,说他有点喜欢我了。 殊不知。 温柔的开端就是地狱的开端。 我本应该逃得远远的,可从开始便舍不得。 我已经变本加厉地入住到容季深的公寓去了。 此时,我正给他做饭,一边暗骂自己出息呢出息呢,一边又觉得幸福。 这样像是夫妻一般的生活,简直太好不过,我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制的美梦里,不想回到现实。 直到那人从身后把我抱住,削薄的唇开始游移。 “我饿了。” “哦,很快就能吃了。” 我赶忙道,一边翻炒。 “先吃你吧。” 耳边是他的低笑,叫我无语,“你今天已经吃了三次!!” “再吃三次也无妨。” 我:“……” 跟他推推搡搡之间,门铃响了。 容季深终于松开我。 我看到他的狼狈,顿时哭笑不得。 “你要不去房间换条裤子,我去开门。” 他捏住我的下颚,狠狠堵住我的唇,“晚上你负责。” 我无语,关我什么事,他自己凑过来的。 来人是容季芳。 她应该是来找容季深的,看到我之后,眼底闪过错愕。 “明尘,你怎么在这?” “我,给容季深,做饭。” “呵呵,你这副样子,我信你给他做饭吗?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们的?” “是我让她来的。” 容季深已经换了一条裤子,从楼梯走到这边,姿态卓绝。 容季芳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容季深的身上。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看容季芳的脸色严肃,我心想应该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吧,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从我身边绕过去,往楼上走。 容季深皱了眉,忽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对我说道,“你自己先吃。”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我又怂了。 碰到这种事,下意识便想要逃避。 容季深颔首,“也好,回去给我发条消息。” 我点点头,然后便走了。 容季芳的到来让我清醒不少。 这些天,我简直就像是同君王酒池肉林的妃子。 我都在做什么呢,他招招手,冲我笑笑,我就立马蔫了软了摇着尾巴过去。 反正,被他吃得死死的,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这样不好。 我一遍遍对自己说。 这样对我,对容季深,都不好。 翌日回到公司,赵晶说有个贵客要见我,在会客厅等着了。 我不知那贵客是谁,去了,看到一个背对着我的高大宽阔的轮廓。 那人转身过来,我才恍然是容季青。 他平日里很少穿西装,都是穿迷彩服,所以像是今天这般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倒是给人几分严肃苛责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 “我父亲去世了。” “什么?!” “很惊讶吗,没有找到r2的抗体,他原本就活不了多长时间。” 我怔愣,嗫嚅着唇,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昨天容季芳来找容季深,说不定就是说他父亲的事情。 太突然了。 人就是这样,生命脆弱无力,有的时候死亡就是在一瞬间的事情,还没给你回味的时间,就发生了。 “我父亲去世的消息,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面扩散,到时候势必对容家的股价造成影响,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联姻,慕家的千金一直中意季深,联姻最好不过,对容家未来的发展也有帮助。” “慕家的千金,是慕欣蕊吗?” “嗯,你认识她?”容季青挑眉看向我。 我苦笑,只是淡淡道,“的确,她一直中意容季深。” 记得之前,容季深还夸慕欣蕊乖。 但那是容季深失忆之前的事情,他也承认是为了刺激我。 “听季芳说季深貌似又喜欢上你了,这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局面。” “嗯……” 心口有些发堵,我点点头,明白容季青的意思,“他和别人结婚,我——没意见。” “你不能也没资格有意见了,不管是现在失忆的季深,还是我死去的父亲,这两笔账,我都给你记着,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弥补,就是离季深远点,让他娶了慕家的千金。” 容季青一字一句。 他坚定低沉的话语,如同利刃,一刀一刀蚀刻着我的心。 告别一个人的感觉钻心刺骨,很痛也要去做。 我咬着嘴唇,用力点头。 第83章 我不喜欢你了 “知道了,我明白……不过,我现在还是容娱的艺人,要和容季深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太可能。” “这件事情,我早就替你考虑好了,你这几天同容娱解约,违约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记者会我会让你的经纪人给你安排,你澄清你和容娱没关系,然后离开江城,去别处发展。” 容季青的话很坚定,不给人反驳的余地,他不是在同你商量,完全是命令你,必须去做。 我点点头,现如今只能答应,别无选择,“只要你能给我安排新的经纪公司,我便同容娱解约。” 毕竟,我也要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不然容季深娶了别的女人,到时候我什么都没得到,赔了心又搭上了人。 我怎么办。 容季青摩挲着下巴,看着我。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说为你考虑好后路,便是替你考虑周全了,我们容家的信誉摆在那,说话也不会出尔反尔。” “好……” 从那天起,我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再也没有阳光能够照进来。 那些本来的缝隙都被封锁了。 我再次看见容季深是在五天后。 想必他是处理完他父亲的葬礼了。 他被众高层簇拥着,从一楼大厅走进了电梯里面,身材依然欣长挺拔,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像是没休息好,眼角眉梢都挂着倦怠之意。 我很快收回了目光,这一路上他目不斜视,神情肃穆,并未看见我。 眼看着快到了中午,果不其然他又给我发信息了,让我过去他办公室。 我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将手机放到一边,没有回复。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响了好几遍,都是容季深打来的电话,我无奈接起。 那端有些不悦:“做什么呢?” “忙。” “等会儿忙,过来陪我。” “我真的很忙,你还是找别人陪你吧!” 说完我就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心里闷闷地难受,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干脆地拒绝容季深,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去找别的男人。 甩了甩头。 不管了,这次是对的,我本应该这么果断了,之前的每一次蛊惑,都是我的心软和对他的情,。 这份情和眷恋,要戒掉,必须要戒掉!! 虽然很难,很痛,也要做,咬着牙坚持着去做。 中午大家伙都去吃饭了,我一个人趴在办公室,没什么胃口,就是趴着画画。 我画画一般,以前无聊的时候喜欢拿着铅笔在纸上勾勒,我喜欢听铅笔划过纸张发出的沙沙声响,让人觉得静谧,安宁,好似烦心事都可以暂时搁置到一边,不去想不在乎。 画到了一半,我便恍然,这画的是容季深啊。 “嗖——” 手里的纸骤然被夺去。 身后的男人居高临下,长眉挑起,“说你忙,就是在忙这个?” 我不悦,冲他伸手,“还给我!” 容季深置若罔闻,“画得一般,我轮廓有那么冷?” “你本来就是个冷血动物,还给我!” 我伸长胳膊,要够,这男人人高马大,啪的一声攥住我的手腕,另一条胳膊撑过来压在桌子上。 “我冷血?我对你冷血吗?” 这么近的姿势,他的气息喷洒过来,灼灼的,我别开了眼。 “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不要联系,也不要暧昧了。”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随而嗤笑。 “好端端的,你怎么了?” “没怎么。忽然发现,我不喜欢你了。” 我不喜欢你了。 这句话,狠吧? 容季深松开了我,他的语气那么冷那么硬,好似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似的,“很好。” “砰——” 摔门的巨大声响在我耳边回荡。 他走了。 就好比之前的每一次,我惹恼了他,然后他就不理我了。 容季深是个很擅长冷战的人,他可以跟你冷战七天,半个月,或者一个月都可以。 这一次,我希望是永远。 心痛的要命,根本无法呼吸,无法工作,脑子静不下来,整个下午我的状态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熬到了时间,该回去了。 这样没有通告不忙不燥的日子,好在悠闲,坏在脑子空下来心里会想太多,所以难受的紧。 “好久不见见老朋友了。” 在我都坐上出租车准备回家了,百里巍的信息发过来。 心里闷,需要有个发泄口,我同百里巍说了个地址,问他要不要过来吃饭。 他说好。 我便让司机调转车头。 百里巍还是老样子,温润如玉的一个人,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我以后能去你经纪公司吗?”我问。 他不解,“怎么了?” 我模棱两可解释,“不想在容娱呆了。” “你和容季深——” “没什么,我自己的问题。”他的话未说完,我便打断他。 百里巍冲我笑,“你来便是,我热烈欢迎。” 其实百里巍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甚至都不知道,一开始的时候,他为何要同我做朋友。 原本以为是带有目的性的,事实证明哪天天那么多目的,有些人就是真心啊。 “干杯——我敬你!” 我举起杯子。 “来,祝我们的友谊长存!” “……” 他冲我碰杯,一饮而尽,落下一句,“明尘,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 我一愣。 呆呆看着对面的人。 他眼底的精光闪动,忽明忽暗。 我舔了舔嘴唇,敛下眉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抱歉……呃,我就把你当朋友。” “……” 面前的百里巍什么都没再说,举起的酒杯遮住了他眼底的神情,我看不清他的脸。 手机响了。 是我的。 来电显示是容季青。 通常情况下,只要是容季青给我打电话,就没什么好事,这次亦然。 “明尘,在哪?” “我在西回路这边吃饭,怎么了?” “残留在季深体内的r2抗原起了副作用,他现在整个人高烧不退,同我爸之前的情况是一样的。” “这怎么办?!” “你过来容家这边,他现在发烧说胡话,嘴里念叨着你,要见你。”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呐,赶忙同项百里巍说了声抱歉就走了。 第84章 卷入 这是我第三次来容家。 前两次的记忆,都不是好的。 金色的铁门给人一种沉闷的压抑感,两侧张着大嘴的狮子头,好似要将人一口吞进去。 此时此刻我心里的压抑和沉闷,来源于容季深。 “来了。” 容季青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凝了我一眼。 “容季深的情况怎么样?” “在房间,我带你去看。” “好!” 我跟在容季青的身旁,一步一步,焦急又沉重。 推开了一扇门,看到躺在床上的容季深,准确的说,他是窝在床上,脸色苍白,额角有汗顺着棱角分明的脸缓缓滑落下来,那两瓣削薄的唇蠕动着,眉头拧得很紧。 “容季深!” 我赶忙上前。 蹲在他面前。 他倏然睁开眼,那双黑黢黢的眸好似一匹狼,紧接着将我推到了一边。 “滚!” “……” 他让我滚……呵。 我抿了抿嘴唇,瞥着他苍白得有些吓人的俊脸,突然心里极其不是滋味,耐着性子问他: “很难受是不是,为什么不配合医生啊。” “跟你有关?滚——!” 他转了个身去。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随而又绕到他对面去,一摸他的额头,整个人都清醒了。 “打针吧,或者去医院!你这样不行啊。” 他哼了一声,蜷缩着身子,自始至终没看我一眼。 声音闷闷的…… “不喜欢我了,还来看我做什么,如你所愿,赶明我便澄清便是,你想去找别的男人,随你。” “没有别的男人……我哪有什么别的男人,自始至终就你一个。” “……” 他没说话。 我叹了口气,心里难受极了。 “都是气话,我听说你要结婚了,那我还纠缠你做什么?” “我说你纠缠我了?还有,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结婚了?” “那你大哥——” 我下意识梭巡着门口的容季青,已经不见其踪影。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了,许是想给我和容季深留足相处的时间吧。 “你别怄气了,求你还不行,你现在发烧,估计得到四十度!” 我真是快哭了,比自己发烧还要难受,如果可以恨不得替他承受这份痛苦。 容季深终于是看了我一眼,眸光灼灼,“去洗手间给我拿条冷毛巾。” “好,你等着。” 我去蘸湿了一条毛巾,他让我给他擦汗,我也照做。 手心触碰到的地方,滚烫,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露在外面的丝绒被,还有墨黑精短的碎发。 他的头发很软,像是现在这样贴合着他的眉心,让他整个人也多了几分柔软。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打针,打点滴,还是吃药?” “刚刚吃过药了,不打针。” “那你现在怎么样,还行吗?有事可别撑着。” 他没吭声,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 见他不回答,一时间我也不知说什么好,就守在床边,静静端详着他。 唉…… 每一次,真的是每一次,当我下定决心要离这个男人远远的时候,总会有一堆的事情又把我传召到他身边。 他若是好,我可以忍着,不去见他。 他不好,我就没辙了,对他没辙,对我自己也没辙了。 正思忖着,一只手猛地扯住我的,将我拽到他怀里。 我重心不稳,下巴磕在他的胸膛,疼了一下。 “明尘。” 他的嗓音,带着生病的沙哑。 那只手臂绕到我的身后,将我揽住,扣到他怀里。 他的前胸贴着我的后背,毫无缝隙。 我动了动身子,想要拉开一点同他的距离。 “别动。” 他像是叹了口气,凛冽的气息灼热。 “怎么就不喜欢我了,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什么……” “我问你,怎么就不喜欢我了,一直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许是我那句“我不喜欢你了”伤到他了吧。 一时间,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唇动了动,声音没发出来,眼泪倒是流下来了。 我喜欢他啊。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怕被他发现异样,我捂着嘴巴,眼泪从我指缝中倾泻,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无声无息地哭泣。 很快的,头顶传来男人绵长的呼吸,我知道,他是睡着了。 我几乎一晚上没睡,在噩梦中浮沉,梦到容季深死了,地上流了一滩的血,他睁着眼睛,死相恐怖狰狞…… 噩梦消耗了我全身的力气,睁眼发现自己在他怀里,而他还在睡,呼吸均匀。 天蒙蒙亮,我摸他的额头,不烫了,应该是退烧了。 真是太好了! 松了口气,我从他怀里蹑手蹑脚的起身,没有惊动容季深,小心翼翼往门口走,走到了门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还在睡,那张脸褪去了白天艳丽的轮廓,只留一个无害的底色。 我心里一阵疼,不再多看他,很快走出去。 走廊的尽头,一个男人背对着我在抽烟。 是容季青。 他身材欣长,一只手抄在口袋里面,手里的烟圈呈现青白色,将他包裹。 我走了过去,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容季青转过身来,看到我的那一刻,将手里的烟蒂摁灭。 “季深现在怎么样了?”容季青问道。 “好多了,已经退烧了。” “只是暂时的,以后他还会反反复复地发烧,除非找到r2的抗体。” 我懂容季青的意思,抿唇,做了一个决定,“我本来,是想明哲保身,对于我亲生父母的事情,我不愿意过问,也不愿意了解,但——” 顿了顿,我又道,“牵扯到了容季深,我不可能视而不见!” 我感觉,幕后像是有一只黑手,将我一点点推到一个精心布制的大网中。 我被那张网包裹,缠住,想动,却是动弹不得; 想逃,无路可逃。 既然如此,逃避没用,那就面对便是,管他头破血流还是怎样。 容季青微眯了一下眼睛,“你确定吗?你一旦卷进来,逃不出去了。” “我确定,不然我不可能看到容季深跟他父亲那样……” 我根本无法去想象,容季深死了。 呵呵…… 他若是死了,我将痛不欲生。 “你不是说我父亲失踪了吗,必要时我不介意做诱饵,将我父亲吸引过来。”我一字一句。 第85章 不是 我开始查找关于我父亲的信息。 奈何,网上的消息寥寥无几,只知道我父亲叫夏振海,我母亲叫宋玲,其余的一无所知。 我打算近期再回一趟孤儿院,去问问院长,或许院长知道我的事情也不一定。 中途百里巍给我打电话,问我到底什么时候同容娱解约。 我想起那天他同我告白时的尴尬,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去他的经济公司。 百里巍又说要单独见面,有话还是见面说比较好。 我再次尴尬,模棱两可,“上次的事情——” “好了,上次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都不要提了,见一面吧,有事情当面说比较好。”他打断我的话。 我赴约了。 百里巍今天穿得一身白色的休闲服,衬托着他整个人如同谪仙般不惹世俗尘埃。 他温柔,好脾气,长得也帅,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这样的一个男人,肯定有更好的更值得的女人在等着他,为何喜欢我呢。 “明尘,我听说容季深要商业联姻,是真的吗?” 百里巍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抿唇,故作不懂摇头,“不知道,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好吧,不管是不是真的了,你总该要为了你的将来做打算,如果你把我当朋友,你就听我的,现在召开发布会澄清你和容季深分手了,再说明清楚你和容娱已经解约了,然后你来我的公司,我可以把我工作室的人脉,三分之一都分给你。” “谢谢了,不过,我再考虑考虑吧!” 百里巍笑,“怎么,嫌少啊,那二分之一总行了吧?” “我不是嫌少,只是,你真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实话告诉你吧,我之前也是孤儿,我没你这么勇敢,敢对着大众公开自己的身世,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你一个小女人独自在娱乐圈闯荡,很不容易,所以我想对你好。” 百里巍一字一句,说得恳切。 听在我的耳朵里,不知怎的,总觉得像是哪里怪怪的,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明尘,别考虑了,离开容娱,为你自己做打算吧,不然等到日后容季深真的和别的女人联姻了,你是他的前女友,身在前男友的经纪公司,你让别人怎么想?” 是了。 百里巍考虑得很全面,他说的这些,我暂时还未考虑过。 对于艺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名声若是败坏了,这辈子都红不起来了。 “这样吧,我明天给你答复,你让我考虑考虑。” 百里巍这才点头。 他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几分深意,但当时,我并未体会到那股深意是什么意思。 容季青又联系上我,说容季深的身体好多了,容季青已经同我的团队打了招呼,今晚上就召开发布会,借着参加通告的机会,让我宣布同容季深分手,还有同容娱解约的事情。 前脚百里巍才同我说起此事,后脚容季青就快马加鞭将我解约的事情提上日程了,有点巧合啊。 我不由起了几分疑虑,“容大哥,你认识百里巍吗?” 他毫不犹豫回答,“那是谁?” “哦没谁,一个朋友而已……” 应该是我多想了,容季青和百里巍,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的人,怎么会认识呢。 “今晚上速战速决,澄清之后去别处发展,以后季深的事情,就与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季深的事情,与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好狠的一句话。 痛得我心脏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那以后他再生病,怎么办?”我担心地问。 “我们容家那么多医生,自然不会让他有事,倒是你,你既然选择要卷入这场恩怨,那就逃不出去了,尽快找到r2的抗体带回来,这样容家和季深都会感谢你。” 嗯……“我知道了。” 不得不说,容季青真的是速度派,记者方面已经给我全部安排好了,不需要我操心。 这是我迄今为止身在娱乐圈,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晚上七点半,夜幕降临,一身黑色长裙的我,从香槟色的商务车上下来。 经纪人和助理拥护着我往前走,周遭是保镖站在两侧,给我阻挡蜂拥而上的闪光灯和媒体。 今天晚上的闪光灯比以往要多得多,灯光对着我的脸拍个不停,耳边嘈杂喧嚷,我微微眯着眼睛,提着裙摆,一边微笑,一边往前走。 终于是走到了台上,我站定,接过话筒。 台下,一个记者提问,“明尘,candle是你复出以来第二个代言是吗?” “是的,很荣幸能够成为candle的形象大使。”我笑着回答。 “那明尘,听说你最近计划和容娱解约,是真的吗?” 这个记者应该是容季青找来的,专门引领话题导向。 我暗自吸了口气,心脏开了一道口子,在无声无息流血,奈何在无数的闪光灯面前,我要笑得开心,明媚,自然又得体。 “嗯是的,因为一些私人问题,我已经决定同容娱解约。” “那么请问是什么私人问题呢?” 提问的记者一瞬不瞬盯着我。 势必有种刨根问底的架势。 一旁的主持人打着圆场,“好了各位记者朋友,明尘的私人问题,还是私下里再问吧。” “明尘,听闻容季深要和慕家的千金慕欣蕊联姻了,之前也拍到过他们二人私自同游,所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才要同容娱解约呢?” 记者毫不收敛,甚至已经伸长胳膊,将话筒伸到了我的面前。 “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好吗,是或者不是,没这么难吧?” “……” 我应该回答是。 奈何,那一个字,卡在嗓子眼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不远处的经纪人冲着我挤眉弄眼,那意思是让我快点回答是,毕竟今天借出席candle的发布会,实则就是要澄清我和容娱、容季深之间的关系。 长痛不如短痛,痛,也忍着。 我对自己这么说,一边点点头,刚要说是,却听身后骤然响起一道清冷寡淡的嗓音—— “不是。” 第86章 的确是要结婚了 是容季深。 他傲然卓绝的姿态,凛冽的锐气,让人不敢直视。 几乎是所有的闪光灯都从我的脸上移到了那个男人身上。 像是一场梦,一场幻觉。 当温热的触感滑过我的腰,我才恍然,不是梦。 他来了。 款款而来。 在我终将要同他划清界限的最后一刻。 居高临下,他剑眉挑着凝视我,眸光似乎是夹杂几分愠怒。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心虚,抬手摸了一下鼻尖,就移开了视线。 “容总,方才明尘说要同容娱解约,是真的吗?” 一个记者问。 就见容季深接过记者手里的话筒,长眉斜飞,笑意清浅,声音不疾不徐,“跟我闹脾气呢,今天赌气说了几句气话,让大家见笑了。” 闹脾气? 气话? 他这,有点宠溺的语调是什么鬼。 我一定是在做梦! 暗自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很,是真的。 “那容总您的意思是,明尘不同容娱解约了吗?” “从未有解约这事,她是我的人,我能放她去哪?” 话音刚落,台下有人在笑。 我则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容总,那听闻您要和慕家的千金结婚,这事是真的吗?” “……” 这话,让我方才那颗活蹦乱跳的心,一下子又降到了谷底。 是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 身旁的男人倏尔笑了,声音爽朗,干脆,“我的确是要结婚了。” 看吧。 他要结婚了,我就知道。 心里潮湿地下了一场雨,怎么都干不了。 却听下一秒这人又道,“婚礼那天,希望大家祝福我和明尘。” 等等…… 全乱了! 他刚刚说祝福谁?! 我听错了吧! 转眼愣愣瞧着他,容季深没看我,眼底有忽明忽暗的亮光在闪。 伴随着耳边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容季深神态自若,英英玉立,那只大手揽紧了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一拉,他身上的麝香气息传过来,伴随着有力坚定的话落下—— “自始至终,我就只有明尘一个女人,希望有心人不要散播谣言,不然,我会保留追求其诽谤造谣的法律权利。” 说完,他就将我带走了。 耳边嘈杂的声音呜呜央央的,更乱了! 现如今我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是被容季深拥着上了车之后,一瞬不瞬看着他。 他抬手整理袖扣,睨我,弯曲手指弹我一个脑瓜崩,“傻了?” 没错,我是真傻了。 只知道这么看着他。 “刚刚,你说的是明尘吗??”我愣愣地问。 他嗤笑出声,“不然我说的是谁?” “是我吗?是我这个明尘??”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天知道现在我到底有多不真实。 容季深笑了笑,“你也可以理解为傻子、蠢货、笨蛋。” 他肆无忌惮地调侃我,以前我断然要反驳几句,现在哪有这个心情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所以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都乱了,乱套了! 我明明应该要断了的,然后重新开始! 现在,我的轨道偏了! 他哼了一声,翘起二郎腿,声音优哉游哉的,“这次没发烧,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在做什么。” “可是容家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适合你的人是慕欣蕊。” 话音刚落,下巴就被钳住。 他捏着我的下巴骨,骨节用了力。 “你就那么想让我跟别的女人结婚?!然后呢,你去找别的男人?!” “我——”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你第一次那个男人?” 我全身猛地一僵。 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你……这次是真的恢复记忆了是吧?” “是,都想起了来,想起你这个只知道给我惹祸叫我生气的蠢女人!”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发烧之后!醒来找你,你特么就给我惹出这种事!” “……” 被他骂,我也不难过,不生气。 此时此刻,映入我眼底的是容季深桀骜不驯的眉眼。 他一如既往那么骄傲,那么戾气,不羁又不服,可是我真的好喜欢这样暴躁的他,骄傲又张扬,有种气贯云野的架势。 眼泪掉下来,自己没察觉,倒是急了他,抬手给我擦眼泪,一边又暴躁吼我。 “笨蛋,捏疼你了不知道说?” 我再也忍不住扑在他怀里,眼泪哗啦哗啦流不尽。 “我好想你!特别特别想!” “呵。……想我还要跟我断绝关系?” “你知道的,现在这种情况——” “好了!” 容季深打断我的话,一只手在我脑袋上用力按了一下。 “你老公没那么弱,还用不着你来保护我。” 你老公? 什么鬼? 这个称呼惊悚到我了,我赶忙从他怀里起身,随手擦了一把眼泪去。 “我还没考虑好要嫁给你。”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微微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我,我没考虑要——” 剩下的话被他的气息堵住。 这个男人太坏了,他总知道我要什么,我渴望什么。 不过,这是在车上,虽然前面升起了隔板,司机看不到后面,可心里还是不得劲。 “停下停下,你注意点!” 我攀在他的肩头,他捞起我,抱到他大腿上,从上到下摩挲着我的后背。 “叫声老公听听,就放过你!” 这是要疯吧。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打算娶我吗。 “快叫!” 他蓦地咬住我的耳朵,沙哑的气息在我耳边回荡,我埋首在他怀里,嘴唇哆嗦着,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不是我老公,我也不是容太太。 “吱——” 前方一个紧急刹车,猝不及防。 容季深这才将我从他腿上放下来,将隔板降下,淡淡看向前面。 “发生什么事情了?” 司机嗫嚅,“容总,前面那辆车好像是容大少的。” 闻言,我看过去,果然是看到最前方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 再看容季深,男人眉头拧紧,转而语气严肃地对我说,“你坐在车里等我,不准下去。” “哦……” 我眼睁睁看着他下车了,两个同样伟岸修长的男人,站在路边,四目交接,活脱脱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第87章 不要和你老公讲道理 灯影幢幢,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容季深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他薄唇翕动了两下,不知是说了句什么话,惹得对面的容季青眉头皱紧。 随而,容季青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慌忙低下头去,抬手挡住自己半边脸。 转念一想,不对啊,我干嘛做贼心虚?! 再次抬眼看过去,只见容季青转身走了,容季深又上了车,脸色比之前凝重许多。 “怎么了?”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眯起眸,“爱我吗?” “啊??” “啊什么,问你爱不爱我!” 真是无语。 他好端端的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抿着嘴唇,冲他干笑两声,“今晚月亮不错。” “今晚没有月亮!” “呃,啊哈哈。” 尴尬! 他狠狠瞪了我两眼。 “我哥告诉我,你已经卷入你父亲的事情之中了,之前我瞒你数次,不打算叫你知道,想过要一辈子让你做那个傻乎乎的明尘,不过,现在看来,让你明哲保身,难。”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 “呆在我身边,可能有很多麻烦,但是你不在我身边,我没法保护你。” “容家,我不可能不管;你,我也不可能不管。” “自始至终,我没想过要娶别人,从孤儿院离开那天,就想着有朝一日要娶你为妻,你父母的事情,你不知情,我不会牵累于你,我大哥二姐那边,难办,不过有我在,你也甭担心。” “……” 他自顾自说着,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后在他说完了,才嘀咕了一句,“容季深,你这是结婚宣言吗??” “笨蛋!” 他不耐烦地捶我一个火栗子。 “爱不爱我?” 我动了动嘴唇,捂着脑袋,忽然心头动容,刚刚他的话,坚定诚恳,语气很低,堪堪低到我心底去。 “嗯,爱……” 他挑眉,睨着我,眉眼带笑,“真的爱?” 我点头点头。 他笑了两声,“嫁不嫁?” “呃……嫁的话,要不还是算了……” “行了。” 他翘起腿来,长指轻揉着额角,“这个问题问你也是白搭。” 我:“……” 他眉眼含着笑,一直含着,从眼角眉梢漾进眼底,看得人直勾勾的。 我就这么瞧着他的脸,心里从未有过的悸动。 他说,你不在我身边,骂我没法保护你。 他说,你,我不可能不管。 他还说,你父母的事情我不会牵累你,有我在,你甭担心。 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我碰上容季深这个男人。 当初,他是惊艳了我时光的那个人,现在,他是温柔我岁月的那个人。 容季深……容季深…… 在心里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到家了都没察觉。 直到他温热宽厚的手掌摸了摸我的脸,“回去吧,今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有大事!” “啊??”我回过神来,不解,“什么大事?” 他得意地笑,邪魅的那种,“明天你就知道了,回去吧!” 我迷迷糊糊下车了。 晚上我做了一个恐怖的梦,梦里有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嘶吼着,回荡在耳边—— “千万不要嫁进容家!很危险!” 我从噩梦中惊醒,发现只是一场梦。 事实上,自从我知道我父亲的事情之后,噩梦常常伴随着我,血淋淋的。 有的时候,我甚至都在想,之前是不是经历过这样血腥的场景,像是梦,又像是真实发生过。 后半夜我失去了睡意,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盯着窗外的月亮,看到了第二天早上。 容季深是早上七点半来的,四目而视,他笑我,“昨晚挖矿去了?” 我失笑,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你到底有什么大事?” “走吧。” “去哪?” “让你走就走,哪这么多废话。” 他优哉游哉的调调,末了,又甩给我一句—— “带着户口本身份证。” 我一愣。 “不是吧?!” 他挑眉,“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 我瞪眼,“我真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老子不开玩笑,八点之前把手续办完了!” “貌似人家民政局八点半开门!” “我已经事先打了招呼,现在就有人等着了!” 我:“……” 几番较量下来,我不是他的对手。 看他那眼神,我若是不去,他能一口把我吞了。 到了民政局门口,此时此刻没几个人,想必他也知道人多眼杂,我俩都是公众人物,就得找个人少的时间段结婚。 门口有棵大榆树,叶子切割开半圆形的光影,那些细碎斑驳的小点从斜对面打落下来,落在我身旁这人的眉眼上。 他鼻若悬胆,鬓若春风裁,惊鸿照影之间,当世无双。 我读的书不多,不过此时此刻脑子里面却浮现出一句话来——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好看吗?” 咳咳…… “还、还行。” 我咳嗽两声,装作不以为意地绷紧脸,面无表情转过头,实则心里在“咚咚咚”打鼓。 他挑眉的那一瞬间,桀骜不驯,简直要命。 身后有三两个排队的人,我听到身后的小姑娘笑着对他的男伴道,我好紧张啊。 男孩也跟着笑,别紧张,不就是一个流程吗。 说实在的,我也有点紧张了。 攥了攥发颤的手指,悄悄用眼角余光瞄过去,看到容季深不知给谁打电话,性感的薄唇微启,嗓音磁性,醇厚。 话说这样一个帅气,完美,无铸,多金的男人,真的要成为我一个人的了? 我跟他,差距那么大,现如今我连自己的身世都没搞清楚,就要同这个男人步入婚姻殿堂了? 呃…… 现在逃跑的话,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我一条腿朝后撤,打算趁着容季深不注意,快速跑开,就见他收了手机,双臂环抱,似笑非笑睨视着我。 “想跑?” “啊?没、没啊!我往哪跑啊,哈哈!” 他那双眼睛黝黑得好似一潭井,内敛外扬,眼底染上几分揶揄。 我不敢看这双桃花眼,看得久了,就觉得压迫。 “明尘,你可以跑。” 他让我跑? 怎么可能。 下一秒他便不疾不徐,“你今天要是跑了,回去我就打断你两条腿。” 我无语了,“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道理么。” 他笑了一下,眼底的狡黠,兴味浓厚。 “不要试图和你老公讲道理。” 第88章 算什么逼婚 我:“……” “进去吧!” 容季深拍拍我的脑袋,拥着我往里面走。 就这样,我先是被搂着稀里糊涂拍了证件照,然后又稀里糊涂来到了登记口。 办理登记的是个中年妇女,看上去并不认识我和容季深。 “容季深、明尘是吧,你们二位办结婚?” “是。” 容季深言简意赅,动作迅速将户口本等材料推了过去。 “填一下表格吧!”阿姨打着哈欠,一边说道。 我拿过其中一张表,低头默默地写。 用眼角余光瞄着身旁的男人,他写字的动作比我快多了,神情很专注。 到了最后要签字了,容季深却倏然按住我的手背。 我不解,瞧他。 “干嘛?” 他长眉斜飞,阒黑的瞳眸闪动着忽明忽暗的光,“签字了,就不能反悔了,想清楚了。” “呵…… 忽然觉得这男人很有意思。 急急忙忙拉着我来民政局的是他,现在有些不自信的,又是他。 我憋着笑,清了清嗓子,“那我现在不同意,你能让我走吗?” 容季深眯眼,神色不悦,“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这不就得了!我有别的选择吗?” “不一样!” 他有些烦躁道。 “婚姻大事,我自然希望你是真心愿意!” 我一愣。 我的真心,愿不愿意,对他而言,很重要吗? “那个,两位,你们俩是自愿结婚的吧??” 阿姨的目光看看我,又看看容季深。 还未等容季深说话,这次是我主动点头,“是自愿的,两情相悦!” 然后身旁的人就笑了。 像个孩子似的。 我飞速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递过去。 阿姨浏览我的材料,看了我一眼,“你是孤儿啊,没户口啊。” “是……” “这有什么,她嫁给我,就是我容家的人,把户口迁到我名下便是。”容季深淡淡道。 那个阿姨瞅了容季深两眼,随而冲我挤眉弄眼,“这小伙子长得帅,看着也关心你,你们俩郎才女貌的,可真幸福。” 我挠了挠脖子,有点不好意思,不知说什么好。 身旁的人,眼底的喜悦像是下一秒就要装不住溢出来了,说实在的,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开心,这份开心,是因为我,对吧? “砰——” 还未等阿姨在两个小红本上盖戳,身后嘈杂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等到我反应过来,好几个话筒伸到我面前。 “明尘,你今天真的要同容季深结婚吗?” “明尘,你知道慕家千金自杀的消息吗?” “明尘,有人爆料你是插足容季深感情的第三者,是真的吗?” “……” 一个个无厘头的问题朝我这边抛过去。 我不知所措,下一秒被容季深一把扯了过去。 他护我在身前,冷冽的眸寒光阵阵射过去,“除了第一个,都是谣言。滚!” “容总,慕家千金自杀的消息不是谣言吧,现在慕欣蕊就在医院躺着呢!您没看新闻吗?” 什么?! 慕欣蕊是真的自杀了? 我下意识看向容季深,他眉眼冷得像是覆上了一层冰。 看他不反驳,八成就是真的了。 想必慕欣蕊知道我和容季深要结婚,所以才会自杀吧。 果然,幸福离我很远,事事都不能如我所愿。 “出了这种事,我们改天再结婚吧,容季深!” “不行!” 他异常坚决,握紧了我的手,捏得我很痛,偏偏几个记者一直在往前推搡,“容总,您回答一下吧,你要娶明尘,那慕家的千金怎么办?” “我跟她没关系,你既然那么关心她,你去照顾她吧!” “容总,您现在是在推卸责任吗,听说您在留学期间同慕家千金交往过不是吗?” “放屁!” 他像是真火了,眸色沉沉,神色阴鸷。 “我自始至终只有明尘一个人,不信就去查!” “容总——” “你有完没完?谁派你们过来的?” “……” 那个记者似乎被容季深凛冽骇人的气势给吓到了,朝后缩了一下脖子,顿时怯懦得无话可说。 我现在心里很乱,拂开了容季深的手,“看样子今天是结不了婚了,要不还是改天再说!” “怎么结不了?!” 他瞪了我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转过身去,按住正看热闹的阿姨的手,“咣当——”两声,直接将本子上盖上了戳。 “小伙子,你做什么啊!你这是逼婚啊!” “手续都填好了,算什么逼婚?” 容季深将两个红色小本本揣在自己口袋里,扯着我就往外走。 “容太太,你现在跑不掉了!” 我哭笑不得! 刚刚那算什么哎喂? 他容季深竟也有这般害怕的时候吗? 容季深腿长脚长,将我扯上车,甩上车门,发动车子疾驰而去,一众的记者被甩在后面。 我舔了舔嘴唇,云里雾里的,“咱俩,这是真结婚了啊?” “废话!” “结婚证给我看看!”我冲他伸手。 他毫不犹豫摇头,“想都别想,以后结婚证就放在我这里!” “凭什么,两个结婚证,一人一个!” “就你这副蠢样,结婚证放你那也是丢,以后不准碰!” “喂,你该不会是怕我拿着结婚证去离婚吧?” 见他不说话,我哭笑不得,“拜托啊……离婚也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就能离了。” “行了,你已经是我老婆了,以后时刻记着你容太太的身份!” “话说慕欣蕊那边是怎么回事,她自杀了?” 这是我好奇的,也是担心的。 不过看容季深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的事你甭管,让她自己作,她不敢死。” “呃……你还是容季深吗,你以前还夸人家乖来着,某人说就喜欢乖女孩。” “那是为了气你!” 他没好气瞪了我一眼,“就那种女人,我喜欢她什么?又作又坏,不是什么好东西。” 呃…… 忽然发现,我根本就看不透这个男人。 我自认为他和慕欣蕊的关系不错,人家还一直叫他季深哥哥,他也很宠着慕欣蕊的样子。 不过现在看来,啧啧…… 男人心,海底针啊! 容季深载着我回到了容家,回来之前,他已经明确表示,以后我们都要住在这里。 客厅只有容季芳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看。 第89章 豪门赌场 容季芳的目光越过容季深,落在我身上,描绘精致的柳叶眉挑了挑,嗓音不悦,“现在终于嫁进我们容家了,心满意足了吧?” “明尘现在是我太太,饶使你是我二姐,我也不许你这么说我老婆。” 这男人对我也太好了,霸道又护犊子的话,令我心口一暖。 容季芳不乐意了,冷嗤一声,“我说她什么了,你不顾我和大哥的反对娶了她,你让在九泉之下的咱爸怎么想?!” “我娶谁,还要看你们的脸色了?!“ 容季深一副“老子爱做啥做啥,你们都管不着”的表情。 然后我便这么住在容家了。 夜深,容季深有事情要出去,临走之前嘱咐我,要我老老实实呆着,第二天别出门,他第二天傍晚之前肯定回来。 我看他脸上的表情肃穆,便赶忙点头答应道,“放心吧,我肯定不出门!” 他满意了,这才走了。 事实证明,任何话都不能说太满! 翌日只有我同容季芳两个人在家,吃饭的气氛压抑,气压低得叫人想去接氧。 “我今天没什么事,你今天跟我去见几个阔太太,认识一下。” “容季深说让我今天一天在家里呆着,不让我出门。” “啪——” 容季芳撂了筷子,抽出纸巾插嘴,挑唇,“怎么,你现在嫁进容家,还能一辈子不出门了?如果你有家世有背景,自然也不需要社交,不过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也清楚。” 拐弯抹角的嫌弃我呗。 我能有什么办法,本来我就是高嫁。 “名媛的礼数我不懂,到时候二姐别怪我丢了容家的脸就行!” “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让你去打打牌,跟几个阔太太说说话罢了。” 于是吃完饭我便跟着容季芳出门了。 我以为是高端的茶会,谁知她带我来到一个赌场。 赌场里面同我想象的烟雾缭绕不同,这个赌场环境清气,头顶奢华水晶吊灯的光亮落在大理石地面,通透耀眼,周遭围坐着名媛贵太,个个肩头披着昂贵皮草貂毛,金银首饰琳琅满目,雍容华贵。 “哟,季芳来了啊!” 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女人起了身,招呼容季芳。 女人目光落在我身上,多了几分打量。 “新闻我看了,这是季深娶的那个戏子?” 呵,戏子。 不过也是,没权没利的我,在粉丝面前是宝,在这些资本大佬面前,堪堪便只是一个戏子。 容季芳撩了一下长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们有什么办法。” “哈哈!没事儿,男人呗,离了婚一样是一朵花,更何况你家季深现在才三十岁,玉树临风,多少女人觊觎他啊,还愁离了婚找不到更好的?” 我:“……” 她们守着我这个正室面前,说这些好吗? 容季芳给了我一个眼色,让我跟着她坐下。 我全程都处在一个被动的状态,原本,想降低自己存在感,奈何那些大佬们不让。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皮草,涂着枚红色口红的女人打量我,声线很尖,几分刻薄,“黄梅京剧会不会,来一段给大家伙助助兴。” 我无语,“我是演员,不是戏班子的。” “演员不会唱戏啊?哎呀,我还一直以为演员会唱戏的呢。” 这样的语调,气氛,我不舒服,也不习惯。 我看向容季芳,抿唇,“二姐,要不我去外面等你。” “怎么了啊,刚来就走,你现在嫁进了豪门,比之前的身份上了一个档次,学着点规矩。” 一个女人嘴里叼着烟,一边推麻将,一边道。 我虽然脾气好,可也经不住她们这么说教,谁都是有底线的。 “就算不嫁进豪门,我也没觉得我比谁低了一个档次,再做的都是老公有头有脸,自己吃喝作乐不是吗,跟你们比起来,至少我有工作,我自己赚钱自己花,不花我老公的钱。” 我的话音落下,方才那个女人火了,蓦地将手里的烟头朝我这边扔过来,猝不及防,滚烫的红烫伤了我的手臂。 那人目眦尽裂,冲我瞪眼,“你有种再说一遍?臭丫头片子,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真以为有容季深护着就了不起了?” 我捂着受伤的胳膊,心里一股气,将她的烟头丢了回去。 “是,我有容季深护着,我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烟头烫伤了那个女人的裙角,她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儿,一下子把麻将桌掀了。 “看你不懂规矩是吧?!” “行了行了,生什么气——” 容季芳在中间做和事老。 “我带她来的,第一次不懂规矩,别跟她计较了。” “呵,这也就换做是你们容家,不然别人的脸色我可不看!” “知道知道。” 容季芳谄媚,我看她忽然俯身不知在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转而就见那个女人笑了笑,眸光意味深长对着我,“我们这都是牌友,你既然来了,不来几局,说不过去。” “我不会打牌。”我实话实说。 早知道容季芳带我来这种地方,起初说什么我也不来了。 “麻将总会吧?” 那女人重新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我摇头,“不会。” “不会可以学,我们打两局你看着,一局一百万。” 一局一百万? 她怎么不去抢?? 女人冲我笑笑,“看你的脸色难道是没钱,你们当明星的赚钱不是很多么,一百万还玩不起了?” “哪怕是玩得起,我辛苦赚来的血汗钱,我自己有支配的权利,不会这么糟蹋了。” “行啊,过日子是吧?你今天要是不玩,你也别想走,正好让容季深过来看看,他娶的这个老婆到底是个什么孬种。” 哦,敢情在这些人眼里,不出头,就是孬种? 反正来了,就必须要赌是吧? 我咬牙,“成,你们来两局,我观摩观摩。” 要不是怕给容季深添麻烦,我懒得跟这种人见识。 一旁的容季芳加入了牌局,看她摸牌,出牌,很顺,像是经常来这种地方。 不过也对,物以类聚,这些人看着都不像什么好人,感觉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 看了两局,我约摸着了解了大致规则。 那叼烟的女人冲我摆摆手,“坐,该你打了,输了的钱全部由你自己付,你不是说不靠男人的吗。” 第90章 你有个弟弟 我这才恍然,这人就等着我打脸呢! 手臂上钻心刺骨的阵痛,在暗中提醒我,不争口气,说不过去! 我坐在方才容季芳的位置,瘪了瘪嘴,非常不服,“谁输还不一定。” “呵呵……瞧瞧啊,小丫头大话说的溜。” 那几个女人都在讽刺我,像是在嘲笑我不自量力。 么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kitty啊? 我还就不信了,说不定我这次有锦鲤附体,局局都胡! 开局! 我学着旁边那人摸牌,姿势不太娴熟。 “七筒。” “八条。” “九万,出。” 其他三个下牌很快,轮到我,我就得三思而后行。 关键,我走得慢,还不如人家胡得快。 很快我就输了五百万了! 不过我终于明白了全部的规则,尤其是如何胡牌,三连对一个对,或者三个一样的加一个对,或者全是万条筒,就能胡牌。 “五百万了,能还得起?” 那个抽烟的女人,一条腿搭在桌子上,也不顾身旁人的眼光。 我冲她笑笑,“要不来点大的吧,两百万一次?” “哦?你竟然还敢加价,不怕输得更惨?” 我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 已经输得很惨了,再惨点也无所谓了。 女人笑了笑,“既然你这么大方,两百万就两百万,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家底。” 让她失望了,我家底不多,不过—— 方才观战五局,加上前面两局,鄙人摸清套路了。 我上家是个胆小装腔的女人,就好比对家出了一张三万,她手上明明没有三万,还要装出一副有的样子,“算了算了不碰了,碰了也没用。” 另外一家,是个有牌就出,脑子不会想太多的人,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反正不能让对方碰了去。 既然这样,身在下游的我骗牌便是。 虽然之前院长一直教育我要做个诚实的人啊,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是不是。 就好比这一局。 我,五万六万八万九万都有,缺一个七万。 上一局,我吃了一个一饼,顺势打出五万。 摸了一个筒子,我顺势打了六万。 上家摆手,不耐烦:“算了算了,有七万也不打了,打了也没用。” 我料到她会这么说,不动声色继续摸牌。 原本,我是寻思无论摸啥牌都丢出去。 苍天有眼,给了我个七条。 我瞪大眼看了好几次,是七条,明晃晃的七条啊! 这种感觉,啧—— 五脏六腑连同任督二脉都一并通畅了! 推牌,一手—— 二条、五条、七条! “胡了,各位姐姐,承让!” 三个人扭头瞧我。 其中一个不信,低头数我的牌。 我就笑,“你们都是大佬,我怎敢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使诈是不是?” 抽烟的女人吸了口烟,弹了两下烟灰,瞄我一眼,“再来!” 成啊,再来就再来! 然后,我胡了三局! 连着胡! “承让了,又胡。” 一局两百万,三局,我不但是还清了那一百万,还赚了一百万。 一旁的容季芳看上去不满意了,“明尘,你不是说你不会打麻将吗?” 看她的意思,不愿我赢。 我耸了耸肩膀,“二姐,我真的不会啊。” 之前,是真不会,事实证明你没被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呵,装吧你!” 容季芳狠狠削我,对我的态度尤为不满。 那个抽烟的女人将烟头摁灭,“她叫明尘?” “嗯,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只知道季深娶了个戏子,原来她就是明尘。” 女人一边说着,打量我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柳姐,还打不打了?”其中一个女人问。 这个用烟头烫我,被称作柳姐的女人推了牌,“不打了,从我账上划一百万,给这丫头。” 说着,又看了看我,摆手道,“算了,我房里有支票,你过来跟我拿!” 到了里面一个隐蔽的房间,像是一间卧室。 她站在我面前,身形削瘦,我不解,“你是有话对我说吧?” 她笑了笑,抱臂对我,“倒是不傻了,之前看着傻乎乎的样儿!” “你认识我?” “……” 她没说话,从床头的抽屉里掏出烟盒,又点了根烟。 我对烟这玩意有阴影了,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 “躲什么,不烫你了。” 青白色的烟圈从她嘴里,吐了一圈又一圈,妖娆至极。 “你什么时候从孤儿院出来的?” 我一愣。 她说不认识我,却知道我住孤儿院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 “柳挚,你也可以跟她们一样叫我柳姐。” 她吐了两口烟圈,冲我笑笑,“哦对,我之前跟你妈是朋友,你妈托我好生照顾你,我去孤儿院看过你几次,小时候的你,可比现在讨喜多了。” 真是没想到,这个让我不快的女人,竟然同我母亲有联系。 现如今我已经卷入了我父母的事情当中,一丝一毫的线索,我都不想放过。 “你跟我母亲很熟吗,我母亲又跟你说过什么呢?” “想知道?” 她那双丹凤眼挑起,能我这个角度看到她描绘精致的眼线轮廓。 我点点头,“麻烦你告诉我,我想知道我亲生父母的事情,又或者你知道她们现在的下落?” “好些年没联系,她们在哪,我可不知道。” 柳挚轻飘飘吸着烟,忽然将烟圈一并吐在我脸上。 我没躲,被这烟味呛得咳嗽了几声,透过缭绕烟雾,她那张精致的脸凑到我耳边,笑着道,“不过呢,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你有个弟弟。” 你有个弟弟…… 这句话一直在我脑子里回荡。 我竟然还有个弟弟?? 他现在在哪,叫什么,过得好吗?! 这些,我都想知道! 从赌场出来,容季芳开车,瞄了我一眼,“柳挚跟你说什么了?” 我摇头,“没什么,她就给了我一张支票而已。” “她就只给你钱,别的没同你说吗?” “没有啊,她能跟我说什么。” 现如今,身边的人除了容季深我是百分之百信得过的,其余的,我都信不过。 容季芳什么都没再说,忽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容季深发来的信息。 第91章 身上的伤,也是我的 “来公司。”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外加一个句号,冷硬干脆,是容季深一贯的风格。 在旁人眼里,这或许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不过在我眼里,这句话蕴含的信息多了去了! 首先,这厮虽然没指名时间,潜台词是让我立刻马上麻溜地过去,不要浪费时间。 其次,他应该在生气。 能感觉到这男人在发信息的时候,怒气沉冷,好似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岌岌可危。 他生气的缘由,现在还不清楚。 我扭头看向容季芳,赶忙道,“我要去容娱,容季深让我过去。” 容季芳什么都没说,将车子停在路边,叫我自己打车过去。 我:“……” 果然,不是亲姐,不会心疼你。 思此及,我又想到了柳挚说的,我还有个弟弟! 那个远在天边的弟弟,他到底是谁呢! “滴”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我快步迈出去,差点撞上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的沈丛。 “明尘,你怎么来公司了?” “容季深让我过来的。” “呃……” 沈丛忽然欲言又止。 我问他怎么了,他冲我笑笑,“你悠着点,容总脸色不太好看,谁欠了他一个亿似的。” 我:“……” 希望欠他一个亿的那个人,不是我!! 告别沈丛,我慢吞吞走到总裁办公室,站在门口,禁不住头皮发麻。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容季深脸色不好看的时候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罢了,横竖都是一死…… 抬手正打算敲门,像是存在某种心灵感应,里面的门开了。 居高临下,四目而视,我一怂,缩脖,“容总。” 面前的男人微微眯眼睛了。 “叫我什么?” “呃……容先生。” “再叫!” “容季深……” “……” 面前的人不语,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此时此刻那两道长眉紧蹙,神色凌厉,暗含锋芒。 我抬手摸了下鼻尖,糯糯道,“老公……” 下一秒,便看他眉头瞬间舒展开来,阴鸷的戾气散去不少。 “长胆了又,” 容季深拎着我的后衣领,像是老鹰拎小鸡似的直接把我拎进来,甩上门。 一条胳膊搭在门上。 “你看你干脆别叫明尘了,叫胡尘吧!” 胡尘?! 什么鬼哎喂! 我脑子反应了一会儿,哭笑不得,用力抿唇,“你都知道了。” 他不说话,黑眸渐眯,那张孤绝料峭的俊脸,此时此刻覆上了一层隐匿的寒霜。 当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完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容季深,我错了,啊不对,老公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哪错了?” 他抱臂睨我,声线皆沉。 我哭丧着一张脸,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皱成了核桃状,“不该随便出去,不该聚众赌博,不该赢了一百万……” “哟,就你这蠢货还赢了一百万呢,小瞧你了。” 他扯着我的胳膊作势要将我拽他怀里,好死不死的,正好拽到我被烟头烫到的痛处。 “疼,疼!” 我呲牙咧嘴,叫出声来,就差眼泪狂飙了。 容季深松开我,将我袖子撸上去,他不是瞎子,那道红通通的疤,他肯定看到了。 “怎么烫的?!” 擦。 嗓门这么大。 我揉了揉耳朵。 “自己不小心烫的!” “你特么又不抽烟能烫成这样?说,谁烫的?!” “真是我自己烫的。” 我不想把柳挚爆出来,毕竟人家告诉我我弟弟的下落,现在我还需要她告诉我更多的线索! 容季深火了,从他喷火的眼,我看到里面熊熊燃烧的一抹火光。 “不说是吧?到墙角站着去!” “干嘛啊,又罚站?” “站着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那张脸,冰火两重天。 我摸了下鼻子,“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这是我自己身体的伤,我不追究了,你还追究什么?” “我数三个数……” “呃……” 这个混蛋,压根就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三、二——” 靠! 我认命了,在容季深数到最后一个数之前,迅速跑到墙角站好。 “军姿!” 我:“……” “背过去!” 我:“……” 以为自己是教官呢,这个混蛋! 心里腹诽着,面上我只得向恶势力低头,乖乖转过去。 猛地觉得下身一凉。 这人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微微染着薄意的手指,撩起了我的裙摆。 他的气息也是寒的,胸膛倒是火热,“昨晚欠你的新婚夜,现在补上!” “我不要这种方式!” “没尝试过的,勇于尝试,说不定你会喜欢!” 他压下来的那一刻,我转过头去用力咬住他劲壮的肩头。 听到男人倒抽冷气的闷哼声,容季深一只手箍着我的后脑,命我抬了下巴。 “容太太数狗的?” 我咬牙,“我受伤了,你还欺负我。” “这就叫欺负你了,想帮你出头还不让?” “我说了我没事啊!” “切。”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脸。 “容太太,你给我记住了,你这副身子,是我的,身上的伤,也是属于我的,除了我能在上面留下印记,谁都不可以。” 他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俯身,薄唇落在我受伤的胳膊。 “烫伤也不行,我不许。” 我仰着头,在失控中唤他的名字。 人家的新婚夜,都是在温暖偌大的床上。 怕是只有我,老公新婚夜不在家,第二天又把我压在办公室的墙上…… 呵呵了。 问我这心情,跟哔了狗差不多。 某个餍足的男人倒是神清气爽了,修长的手指系着身前的衬衫。 我趴在床上不想动,他亲自效劳,给我穿衣服。 “所以是谁烫的,嗯?” 靠了,又问! “不知道,我不认识那个女人……” “今天我二姐带你去的那个赌场,叫wild,是一个富豪的老婆开的,都是些不务正业的阔太太,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下次我二姐若再带你去,你便毫不犹豫拒绝便是。” wild。 野性,放荡。 “那个富豪的老婆是谁?”我问。 容季深笑我,“怎么,看上人家老婆了?” “没正经!” 我伸手推了他一下,随而面色又凝重下来。 因为想到了我弟弟的事情。 第92章 沙漏 想起了我的弟弟,我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容季深看出了我的异样,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便把在赌场的事情同他说了。 见这个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谁告诉你的?” 我并未暴露柳挚的真实姓名,只是模棱两可道,“赌场的一个女人,说是我母亲之前的一个朋友。” “呵。” 他松了手,抄在口袋里面,忽而嗤笑了一声,挑眉瞧我,笑意染上几分揶揄,“你弟弟若是像你这么笨,恐怕活不过今日。” 什么? 我无语! “你才笨,你们全家都笨!” “哈哈!” 他笑,丫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不过笑起来真是销魂,勾人摄魄,一口大白牙闪瞎了我的眼睛。 我也想随他笑笑,奈何笑不出来,叹了口气,“如果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说不定我弟弟是个突破口,找到了我弟弟,便也能够查到r2的线索,不管怎样,我肯定不会让你有事。” “哟,终于是开始在乎我了?” 容季深捏了捏我的脸,映入我面前的俊脸,剑眉斜飞,丝丝入扣。 “话说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这人将死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好似在谈论天气一般,习以为常。 我瞪了他一眼,不悦,“以后别说这种话,快点呸三声!” 这种事,我很信,尤其是牵扯到他。 他耸了耸肩膀,眉目同我一样变得严肃起来,“跟你说正经的,如果我死了,我名下的财产全部都归你,到时候你就是整个江城最有钱的阔太。” “闭嘴!别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我要你那么多钱做什么?你活的好好的就够了!” “谁跟你开玩笑,说正经的,我今儿下午把我的密码写写,晚上都告诉你。” “你丫就是个神经病!我再也不理你!” 我啐了他一句,用力推开他跑了出去。 死亡在我眼里严肃肃穆,尤其是他的命,我看的比谁都重要,谁知某个当事人自己倒是悠哉游乐,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想理他了,我打车去了孤儿院,打算去找院长问问之前的事情。 那群孩子们嬉笑着将我包围,扬着小脸,一个个甜甜地叫我明尘姐姐。 我来得匆忙,忘了买点吃的喝的带过来,心想下次得给他们带点好吃的才行。 院长戴着他的老花镜在写毛笔字,见了我,冲我笑笑。 “明尘啊,你来的正好,帮我研个墨。” “院长,您又写字了啊。” 我走过去,瞄着上面的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不由叹了口气! 院长摘了老花镜,瞄了我一眼,“好端端的叹什么气,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嗯……发生了一些猝不及防的事。” 院长笑了笑,“人生有变动很正常,说说吧,怎么了?” 我不语,低头给他研墨。 院长手握毛笔,下笔如有神,字迹遒劲有力。 半晌后,我才开了口,“院长,我之前还有个弟弟吗?” 话音刚落,我便看到老人的手指微微一顿,虽然动作细微,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是吗,你还有个弟弟,我不太清楚这件事。” “……” 我微微眯着眼睛凝视着他。 “院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院长没说话,放下了笔,看向我。 “你今年快25了,有样东西,原本是想着等到你生日给你,不过罢了,既然你今天来了,不必等到你生日,现在给你便是。” 东西?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院长拿来了一个破旧的匣子,上面布了一层灰土。 “22年前,你母亲把你送到孤儿院的那天告诉我,要我在你25岁生日之时,将这个东西交给你,里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自己打开看看吧!” 我母亲留给我的? 难道是什么贵重的宝物?首饰,钱? 或者是r2的抗体? 我最希望的就是后者,因为得到r2的抗体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这个匣子如同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样吸引着我,打开。 带着岁月扑尘的气息。 奈何,里面是一个沙漏。 除了沙漏,再无其他。 我将匣子上下都检查过了,也没发现别的东西,单单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沙漏罢了。 我不解地看向院长,“就这个东西吗?” 院长点点头。 “应该就是了。这些年,我一直将着箱子藏的好,没人知道它在哪,被偷换的可能性不大。” 我顿时哭笑不得! 怎么也想不到我母亲给我留下的只是一个沙漏? 果然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过,这个沙漏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倒过来开始计时的时候,便不能再倒回去了。 就好像时间不能倒流一样。 离开了孤儿院,院长终归是没有告诉我关于我弟弟的下落,看他方才顿笔的神情,我总觉得他像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一直以来,院长这个人是让我琢磨不透的一个存在,他什么都看的很淡,曾经告诉我最高的境界便是仙看庭前花开花落,但随天际云卷云舒。 迄今为止,我所认识的人当中,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怕是也就只有院长一个人。 现在是晌午,路边的野花开得艳,被阳光一照,翩跹起舞。 我拍了一张自拍,发了微博,很快的,底下的粉丝们评论问我是不是去孤儿院了,我没有回复,将手机收起来。 不一会儿,手机振动个不停,消息提示我上热搜了。 呃…… “容季深夸明尘漂亮”的热搜是什么鬼?! 原来方才我的那条微博底下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容季深的评论,那人大言不惭,占据评论热门第一说什么—— 我老婆天下最美。 呵呵了…… 哭笑不得。 原本还生气他在办公室的所作所为,还有说的那些不以为意的话,现在看他这么评论,心里的气一下子散去不少。 想他了。 想见他。 想去公司找他。 我沿着路边走,这条路人少偏僻,打不到车,得穿到对面那条主路上才行,耳边骤然一声尖锐的鸣笛声,抬眼看过去—— 一辆失控的卡车竟朝我这边驶过来。 刺眼的光线迷得我睁不开眼睛。 朦胧中,我只看到车窗前面,架势卡车戴着黑色面具的司机,只露出一双狰狞可怖的双眼! 是那个男人! 是那个一直想要杀我的黑衣人是吧? “明尘小心!” “吱——” “……”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的气味,浓浓的蔓延开来。 我从死神的手里解脱出来,花了两秒。 从混沌惊慌无措到现实中,花了两秒。 映入眼前的,是百里巍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那一瞬间,大脑嗡嗡一片! 我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百里巍救了我! “百里……百里你醒醒!” 我哆嗦着嘴唇念着他的名字,一只手穿过他的后脑,摸到了鲜红的血,那么烫,那么红。 耳边是嘈杂的脚步声,急救声,呼喊声,还有询问关切的声音,问我有没有事情。 我用力咬着牙,感觉自己的牙齿在发抖…… “我没事,快点救他……救救他!” 医院手术室的红灯亮了起来。 这是紧急的预兆。 记得上一次这般急迫是因为容季深。 那次容季深在赶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当时我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在我生命中,我珍惜的人不多,每一个却都要因为我承受灾难。 “姑娘,你身上的血处理一下吧!”其中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递给我一条干净的毛巾。 我摇了摇头,浑身发凉,“没事儿……这不是我的血……” 耳边是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下一秒,一双结实修长的手臂抓住了我的肩头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来。 “没事吧,嗯?你哪里受伤了?” 面前的人,刚毅的轮廓,棱角分明的脸,脸上挂着的焦急明显。 这是全天下最能带给我安全感的那个人。 容季深。 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我哭着摇头,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说自己没事儿,有事的是百里巍。 头顶的容季深松了口气,眉头舒展,那只温热的手从上到下抚摸着我的后背。 “笨蛋,好端端的跑去孤儿院做什么,你没事就好了!走吧。” 我从他怀里抬头。 不明所以。 “走哪去?” “废话,当然是带你回家。” “可是百里巍还没醒,我不能走。” “你管他做什么?” 容季深的眉头皱起来,微微不悦,眸射寒星。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不然被车撞的人就是我,我现在怎么可能走?” “蠢死了!你不知道他是故意跟踪你去孤儿院的吗?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走了。” 他用力扯着我的手,箍得我很紧。 若是放在以前,我喜欢他的庇护。 但是现在—— “哪怕你现在是我的丈夫,我也不许你这么侮辱我的朋友。”我拂开了他的手。 “呵呵,我侮辱他??” 容季深双臂抱着胳膊,那张脸,冷了几分。 “他接近你没安好心,这次被车撞也是他故意安排的,你说我侮辱他什么了?!” “够了!是不是每个男人在你眼里都那么不堪?我就不能有异性朋友了吗?” 第93章 喜欢的人变姐姐 “在你身边的异性,就只有我是真正对你好的,无药可救的蠢货!” 容季深骂咧了这一句,就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手术室的长廊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很快的,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带血的纱布,瞅着我,问道,“你是患者的家属?” “我是他朋友,他情况怎么样了?” “患者大出血,医院血库的血不足,你是ab型血吗?” “嗯嗯我是,抽我的血吧!” “好,你先同我去做个化验。” 话说…… 化验就化验。 鉴定出我同百里巍有血缘关系,这是什么鬼? 想起了之前百里巍曾经同我说的,他同我一样,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莫非,我在寻找的弟弟,就是百里巍? dna检测摆在面前,白纸黑字上面的数据清清楚楚,由不得我怀疑。 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百里巍醒来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好在他是醒了,不然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坐在床边握着百里巍的手,眼泪流下来,“谢谢你救了我,弟……” “哈明尘,好端端的你在说什么话。” 他撑着床坐起来,我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之前你说过,你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是吧??” “是啊,怎么了吗?” 百里巍揉着额角,笑意温和如玉,那么无辜又无害的一张脸,那么单纯清澈的眼,看上去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他姐姐的事情。 我一字一句告诉他真相,“方才给你输血,我做了检查,我跟你,存在血缘关系。”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你在骗我的对不对?” 这个男人的脸上布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 我企图从他的眼底看出一些别的情绪来,奈何未果。 他的惊讶和惶恐摊开在脸上,我道行太浅,再也看不出其他。 “是真的,我们是姐弟!” 我把dna的检查报告给他看。 别说百里巍了,起初我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百里巍的两只手在发颤,随而摇头失笑,“老天在同我开玩笑吗,我竟然,跟你是姐弟?” “一开始你不知道吗??” 他毫不犹豫回答,“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那现在知道了,以后……我们姐弟俩,就相依为命吧,我们父母的事情,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百里巍苦笑了一声,“我现在没心情知道父母的事情,喜欢的人变成了我的姐姐,呵呵……不好意思,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好缓缓吧!” 唉…… 生活就是这么狗血。 前几日百里巍才同我告白,谁知竟发生这个逆转。 现在好了,以后面对面,怕是要尴尬几天! 百里巍从cpu转到了普通病房,我也放心了,他说今天要一个人静静,我便离开了医院,心想明天再来看他。 回到家,容季芳不在,客厅里只有管家。 管家瞧见了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太您回来了。” “嗯,容季深呢?” “先生一回来就进房间了,脸色不太好看。” 我点点头,在医院恨不得一口把我吃了,凶神恶煞的模样,脸色能好看就怪了。 我不傻,这种时候我不会往枪口上撞。 去隔壁的房间洗了个澡,吹了头发,抹了精油,我这才慢悠悠回到卧室。 于是乎,便看到了床头的那个男人。 蜷缩着身子,像极了一团毛球。 想他一米八六的大个子,人又高,身材欣长,蜷缩成这样也不容易。 忽然之间,心就软了。 一塌糊涂。 走了过去,从我这个角度,瞧见他长长睫毛覆盖下的阴影,眉心中央是川字纹路。 我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戳了戳容季深俊挺无铸的脸,软声软语,“对不起嘛,以后我去哪都跟你报备,也不跟你吵架了……” 他动了动身子,哼了一声,眼都没睁紧接着就转了个身去,看这架势似乎不愿意让我碰。 我心想。 您老自个儿傲娇,这是病,我可治不好! 索性也不管他了,我喝了一杯牛奶之后上了床。 关了灯,房间里霎时间漆黑一片,身后是容季深有些粗重的喘息,他哼哼唧唧的,微微粗噶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压抑和克制。 我倏然就觉得不对劲。 他一直都在蜷缩着身子,我以为他哪里不舒服,赶忙摸黑下床开了灯。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是不是?” 没成想,看到他通红的双颊。 方才还没那么红。 我第一反应就是—— “容季深,你又发烧了?” 他一直蜷缩着跟个球似的,是因为冷吧? 又一直哼哼唧唧像个孩子,是因为难受吧? “发烧了怎么不说。” 我伸手摸他的额头,滚烫得要命,灼伤了我的手心。 “滚一边去!” 他一把拂开我的手,声线皆沉暴躁,全程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在左边,他就翻身到右边去。 “找你的救命恩人去吧!他不是快死了吗,你不好好照顾他,还回来做什么。” 我哭笑不得。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 他在发烧,我真不想同他吵架,虽然这人说话欠扁,可看他深锁的眉头和通红的脸,我就一句狠话说不出来,心里只想着要让着他。 奈何这人却不领情,嗓音淡漠凉薄,又让我滚,不让我管他。 我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盯着他的后背轻声道,“你是我老公,我自然要管你。” 然后转身,想去隔壁给他拿退烧药过来。 谁知还没等出门,身后就传来男人的怒喝—— “谁特么需要你同情和义务了?滚!” 第三次了。 平日里他就算再生气,也不会骂这么多遍让我滚。 看得出来,这次他是真的火了。 我权当没听到,出去给他找药。 一出门就碰上了像是刚回来的容季芳。 容季芳手里拿着黑色包,挑眉瞧我,“怎么了,你们两个在房间里嚷嚷什么?” “没什么……我俩斗嘴呢。” “呵,季深为你破的例不少,别辜负了他对你的好才是。” 落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容季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94章 一定是身边人! 现下我来不及多想,找到医药箱之后就赶忙回到房间。 那个男人还是蜷缩着,明明房间暖气很足,看上去他却好像很冷的样子。 我抬手调高了暖气的温度。 见他齐整的剑眉拧成了一团,很不舒服的样子,薄薄的嘴唇也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 生病了,人不好受,滋味当事人自己清楚,健健康康比什么都重要。 我蹲在床边,叹了口气,声音已经软到了我的底线,“老公……好老公,算我求你,你吃了药吧,不然熬出脑膜炎,烧糊涂就不好了。” “呵。” 这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双眸黑漆漆的,薄唇挑起。 “我就算烧糊涂,也比你聪明。”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家里不需要两个聪明的不是吗。” 我哄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你别让我担心了,求你。” “这样求过谁?” “唔,就你一个。” “以后还跟我顶嘴吗?” “不了不了。” 小女子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不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瞄了我一眼,没再多说,终于是把药吃了。 “德行,发个烧把你吓成这样。” 他靠在床头,不以为意的姿态。 我吸了吸鼻子,脱了鞋,上去抱住他。 “我发现你每次发烧,都是在特别生气的时候。” “嗯,哪回不是被你气的?” “以后我不气你了,你也别生气,不然发烧自己遭罪。” “习惯了不觉得遭罪,你只要不气我,我自然不生气。” 说来说去,不还是我的错? 我咬牙,“成,我不气你了,乖乖听你话。” 我把百里巍是我弟弟的事情,同容季深说了。 容季深嗤笑,“这么巧?你才知道了这件事,你弟弟就现身了。” “我也觉得有点巧合,可是dna怎么解释,那是骗不了人的。” “倘使他是你的弟弟,出车祸的目的是为了同你相认?说不过去。” 容季深单手摩挲着下巴,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黑遂的眼底,迷离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精明和思忖。 我窝在他怀里,仰着脸凝着他,“对了,撞我那个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车,但是没找到人,你看清楚那人的脸了?” “没有……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很恐怖的一双眼睛,给我的感觉像是一直要杀我的那个黑衣人。” “确定是他?”容季深微微眯起眼来。 我摇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感觉像是他的样子!” “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营造这种感觉,让你按照他给你营造的感觉走。” “你的意思是?” “蒙面的黑衣人不止一个,但是,想杀你的,就只有那一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一个弱智,如果早想开车撞你,之前又何必大费周章。” “说的也是……” 我感觉,那个想要杀我的人,约摸着认识大半个娱乐圈的人。 像是之前的汤雪雪、丰俊泽、唐芯这些,似乎都同那人有联系。 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势力,莫非是圈内的人? 如果真是如此,说不定就是熟人。 更说不定,那个人在明处,白天看着你对你笑,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杀你—— 细思极恐!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个劲往容季深怀里缩。 他揽着我的后背,笑我,“想到什么了?” “嗯……在想那个人会不会是身边人?” “一定是。” “啊?!” 我震惊了。 “你怎么知道?” “不然他不可能对你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被容季深这么一说,我忽然又想到了在美国我遇到小混混时,那个救我的黑衣人。 我在美国的处所,那人都知道。 不对啊。 如果他想杀我,当时就不会救我! 所以说当时那个救我的人,另有其人! 现如今我再也未看见那个救我的人,会不会被想要杀我的人,灭口了? 越想越害怕,我甩了甩脑袋,往容季深怀里拱。 “想过安稳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 “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 在他的安抚下,我渐渐陷入了沉睡。 翌日大清早我就醒了,心里挂着事,因为我要去医院看百里巍。 昨晚那个发烧的男人,今天已经是神清气爽。 他从洗手间走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神采奕奕。 我最喜欢看早晨的容季深,细碎的光亮全部打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好似氤氲在一层光影之中,虚晃的,迷得人睁不开眼,特别帅。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同他说,“今天我就不去公司了。” “那去哪?” “当然去医院照顾百里巍啊!” “哦,昨晚上跟你说的话都是屁话是吧?!” 他声音很大,差点震聋我的耳膜。 我揉着耳朵,很是无语,“那我不是都告诉你他是我弟弟了吗。” “管你哥哥弟弟还是叔叔舅舅,不许去!以后都不准再见他!” “你怎么又不讲道理了,昨天咱俩不都说好了吗。” “我跟你说好什么了?” 他剑眉冷厉,神情削薄,抱臂睨视着我。 “我只记得,某人说不惹我生气,乖乖听我的话。” “你的话合理,我自然听你的话,像这样蛮不讲理,我也有我自己的思想和行动力……” “意思是我限制你的思想和行动力了是吧?” 容季深这个人,蛮不讲理起来,真是天王老子都说不过他。 我不擅长跟人吵架,尤其是我说一句话,他就阻我一句,我急得都快哭了,他还优哉游哉的,“把眼泪收回去,现在这套对我没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呆在家,要么跟我去公司。” 我抿唇。 “我要去医院!” “去医院是吧?” 他单手摩挲着下巴,倏然笑起来。 这笑容叫人毛骨悚然。 不过我还是点头,又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我要去医院。” 容季深的笑容忽然更深了,“我懒得跟你这头猪生气,去吧。” 然后他就真的让我去了。 呃…… 想起他的笑,透露着几分诡异,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他能放过我,他就不是容季深了。 第95章 天上掉馅饼 鸟声如洗的清晨。 医院长廊的消毒水味道,总叫人透不过气来。 在长廊上我撞到了一个男人,穿着破旧的深灰色夹克。 那人是从百里巍的病房出来的,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我没看清他的脸,只是在他抬手压低帽檐的那一刻—— 我看见了那个男人右脸上的刀疤。 如同蜿蜒的蜈蚣,狰狞可怖。 我进了房间,百里巍坐在病床上,他正在喝粥。 我指着门口,有些不解,“方才那个从你房间出去的男人是谁?” “嗯?没人从我房间出去啊。” “是吗。” 难道是我看错了? 当时的我并未多想,走了过去,“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我昨天花了一晚上消化了你是我姐姐的事实。” “呃……” 想着百里巍昨天在床上冥思苦想,心里郁郁难言,我却窝在容季深的怀里没心没肺,呼呼大睡,莫名有些负罪感这是肿么回事。 “同我说说父母的事情吧,我想知道了。” “好……” 我坐在床边,把我知道的关于夏振海和宋铃的事情,告诉了百里巍。 他苦笑一声。 “真是没想到,江城制药界的巨头夏振海,竟然是我们的父亲,现在找到他的下落了吗?” “暂时还没有,其实别人都说夏振海是我的父亲,可是我本人没见到过他,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父亲,哦对了——” 我忽然想起来一茬。 “昨天我去孤儿院,院长交给我一个沙漏,那是母亲留给我的。” “沙漏?” 百里巍挑眉,微微眯眼瞧我。 “什么沙漏?” “就是一个普通的沙漏,没什么特别的,院长说,这是母亲要在我25岁生日送给我的,我下个月过生日,院长提前给我了。” “能给我看看那个沙漏吗?” “在家里,我没带过来,不过真的是一个普通的沙漏而已,我也不知道母亲为何要送给我这个。” “这样啊。” 百里巍低头喝粥。 我看他的手上缠了一圈厚重的纱布,是在救我的时候,因为护着我的缘故,所以手扎到了玻璃。 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喂你?” “别了,你一对我好,我怕我又控制不住喜欢你。” “呃……” 我摸了摸鼻尖,“从现在开始,我把你当亲人,你也把我当亲人,这样不行吗?” “嗯知道了,不然我能对你做什么啊。” 他冲我笑笑,真是笑得我心都疼了。 以前不觉得什么,因为同他没关系。 现在知道他是我弟弟了,隔着那一层血缘关系,心里的感觉就变得不一样了。 很神奇。 这就是血缘无法割舍的情感。 从医院回到公司,赵晶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拉着我笑。 “明尘,你有福气了。” “什么意思?” “evet的杂志邀你拍封面,下个周五周年的庆典,也邀请你参加了。” “真……真的?!” 这应该是我复出之后最令我激动的一条消息了! evet杂志是全球顶尖的服饰美容的杂志,能刊登其封面的,都是国内外顶级的大咖。 之前容季深、孟淮夜都拍过,像是我喜欢的一些国外影星也都拍过。 我什么咖位自己心里有数,不少人说我倒贴容季深一路走到现在,我也没说什么。 说我高糊的那些我也没说什么。 evet看的是明星的专业素养,能够受邀,便是一种认可,原本我根本就不报什么希望。 赵晶冲我笑笑。 “其实原本evet早就邀请你了,谁让你在事业顶峰的时候选择暂退娱乐圈,好在是退出的时间不长,也没让观众遗忘你,不过现在evet换了新主编,那个主编跟咱容总是朋友,具体的事宜你自己去问问容总吧!” 呃…… 我说怎么就天上掉馅饼了。 果然是因为容季深。 靠了。 赵晶的意思我懂,虽然人家evet之前邀请了你,可是现在的决定权放在新主编的身上,你能不能去,全靠容季深一句话。 我的脸立刻就垮下来了,比哭还难看。 赵晶打量我,“咋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我摇了摇头,揉着额角苦逼道,“不说了,我去找容总了。” 罢了罢了。 为了自己的前途,大不了赔礼道个歉便是,反正是自家老公,也没什么了不是吗。 这么想着,事实上我进容季深的办公室,心里是极度崩溃的。 这特么算什么? 结婚了,可是我一点地位都没有! 好歹有一次,有那么一次,让我享受一下被容季深哄着的感觉吧? 可,这厮的字典里面似乎根本就没有哄人这两个字! “老公……” 我还是低头了。 办公桌前的男人睨了我一眼,挑唇,“在公司叫容总。” “哦,容总。” 真特么的难伺候。 他嗯了一声,淡淡的嗓音,一边气定神闲转动着手里的签字笔。 “怎么,有事找我?” 这个大尾巴狼,装什么装啊。 我咬了下嘴唇,闷闷吭声,“我想要evet的合作。” “合作?” 某人放下了笔,优哉游哉,眼尾上挑,眼神很欠扁。 “我们的大明星要医院公司两头跑,还有心情去拍杂志?” 嘶…… 呼。 淡定。 我头低了三分,恨不得低到地上去,“容总,我错了。” “哟,你错什么了,错的是我,我没给你自由,没给你思想,没给你行动力。” 无语! 这人真真是足够冠冕堂皇的了! “对不起,今早上我不该那么说你,以后我也不去看他了,和别的异性联系之前都会同你禀告,evet的这个杂志,拜托了!我真的想要!” 我心里想的是,反正百里巍今天下午就出院了,受的伤不重,不需要我照顾了,嘿嘿。 正思忖着,面前一声低沉的嗓音响起。 “过来。” “……” 闻言,这次我很识趣地,没等容季深数数就立刻窜过去。 我站着,他坐着。 他高高在上,唯我独尊,一双漆黑的深眸从头到脚打量我。 他的气势压人,倒是说点什么也好,单单这样看着我,让人心里毛毛的。 “怎么了吗?” 我承认自己怂了,头皮发麻发紧。 第96章 恶趣味 奈何他还是不说话,眉睫低垂,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染上几分揶揄。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开了口,玩味的调调,“evet是顶尖的杂志。” “嗯,我知道。” “想拍?” “嗯,想。” 话说他到底想作甚。 如同磨刀霍霍向猪羊之前,先轻轻抚摸着猪的毛,让其放松警惕。 说实在的,我还恨不得他给我个痛快,别这么折磨我了啊啊啊。 容季深一只手撑着下巴,袖扣晃得耀眼,另只手则是轻轻敲击着桌面,薄唇滑落出几个字来—— “想,就脱衣服。” 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装。你明明听到了。” 他长腿交叠而坐。 我下意识瞄向他的双腿,脸忽然就红了,顿觉口干舌燥。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难道是因为我快到三十的分水岭了,所以这么不经撩了? 真是要命。 容季深看着我,他明明在笑,为何我却觉得他的笑意并不入眼。‘ 连同嗓音都是泛着清冽,“脱,别耽误时间。” “好啦,别闹了,回家不行吗?” “我就要在这里!” 这个混蛋啊…… 我听到自己声若蚊蚋,没什么存在感的气息漂浮在空气中,“那你保证evet的合作归我?” 容季深没说话,我悄悄抬眼打量他,发现不知何时这人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纹,连同微眯的桃花眸之中,都掺杂了不悦和不耐。 “哪这么多废话?我还能欠着你一个合作了??” 看他开始不耐了,行吧,脱就脱,他是容总,也是我老公,有什么害羞的。 不过,心里想的跟行动上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是在家里,许是我还能表现的自然点。 但这是在公司,在他的办公室,我手指不受控制发颤,解着前面的扣子。 一颗一颗地解开。 外套、里衫、裤子。 除了内衣内库之外,我已经空了。 这下总行了吧? 谁知却不然。 这人声线沉沉。 “继续,什么叫脱光,不懂?” 我:“……” “吧嗒。” 刚脱掉了上面,就听身后—— “叩叩!” 敲门声忽然响起。 我感觉整个人都紧缩了一下,脸煞白一片。 “来人了,别闹了啊容季深……” 我双手环在身前,可怜巴巴乞求着他,差点就给他跪了。 “回家吧,求你了……” 这个男人的恶趣味,我不清楚。 但—— 要是外面的人进来,突然看见我光着身子的样子,我以后还怎么在娱乐圈混? 天呐,别说娱乐圈了,我都没脸在江城呆了!! “所以呢?” 我都这个样子了,他竟然还优哉游哉地在调侃我。 “你这个混蛋……” 我不管他了,捡起地上的衣服,要穿。 “过来。” 容季深低着嗓子唤我,我不想搭理他。 我是看透了,他就是个十足的变、态,结婚之前没这么恶趣味的啊,事实证明男人,结婚之后就完全变了另一副德行了。 外面的人没听到回应,又敲了三声门。 我的心随着敲门的声音此起彼伏,想要穿文匈,后面的扣子却是怎么都系不好。 “过来,不然我要说进来了。” 特么的! 我赶忙抱着一堆衣服窜过去。 容季深将我抱到他大腿上,这种火烧眉毛的关头,他还有心情抱着我亲我两口。 “先躲桌子底下。” “不要,我要去你休息室。” “不行,我忍不了。” “你特么……” “嗯?说我什么?” 我咬牙,“没什么。” 我往桌子底钻的那一刻,容季深就开了口,说了声进来。 下一秒我听到一声并不陌生的嗓音—— “容三儿,你搞什么,自个儿在办公室撸呢?” 是孟淮夜的声音。 怕是也就只有他,敢这么调侃容季深。 我想笑,又生怕笑出声来,一只手捂着嘴,艰难地憋着笑。 从我这个角度,看得到容季深不悦锋利的眉眼。 “你特么脑子有泡?!” “也对昂,你已经有老婆了,也用不着靠自己了。” 感觉到孟淮夜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的是挪动椅子的声音。 他似乎是在容季深的面前坐下来了。 关键是,他坐就坐吧,这人腿还不老实,许是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就一直在踢桌子。 靠了! 这种行为就好比在电影院看电影,后面的人踢你凳子一样讨厌! 偏偏,我还什么都不能说,这口气只能自己憋着,都是被某人害的! “你让我调查明尘所在的那个孤儿院,你猜我查出来什么?” “嗯?” “那个院长,竟然认识季礼。” 院长认识季礼? 孟淮夜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容季深应该也有疑惑,挑眉看道,“怎么回事?” “之前季礼不是去法国留学,同明尘孤儿院的院长在一家美术长廊认识了,不过奇怪的是,那个老院长回国之后,给季礼打了一笔钱,账户很隐蔽,我好歹才查出来。” “原因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季礼,我更不是那个老头!” “……”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院长和容季礼,在我看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才对! “你说是不是那个老头没钱了,问季礼借钱,所以回国之后才还他?” 容季深哼了一声,“在国外初次见面的人,即便是遇到困难寻求帮助,事后也用不着用隐蔽的账户还钱,再说,季礼那性子,他怎么可能是主动借钱给别人的人。” “说的也是哈,那依你看呢?” “只能说明,二人之前便认识,在法国重逢了。” “是不是因为你啊?你之前不是在孤儿院住过吗?” “不可能,我在孤儿院的事情,连我大哥都不知道,季礼更不知道。” 呃,什么鬼?! 容季深住孤儿院的事情,容季青竟然不知道? 可是我竟然知道这件事情,他该不会杀我灭口吧。 正想着,身前一热。 某个冠冕堂皇的男人,一边同孟淮夜说话,那只毛手却伸到我这里来动手动脚的了。 我瞪了他好几眼,他不为所动,瞥向我的黑眸染了坏笑,看在我眼里牙根痒痒,在他的手继续往下胡作非为的时候,我张嘴,用力咬住了他的手指。 第97章 这个时候,叫老公 满意地听到某人的闷哼,我心想,叫你乱动,活该! “你咋了,哼什么?” 孟淮夜这厮,肯定还不知道容季深哪门子疯。 “没什么。” 容季深说着这句话,挑眉看向我,眼底有笑,像是并不生气。 我松了口,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他倒是坐直了身子,翘起了二郎腿。 手是老实了,脚又开始不老实了。 时不时踢踢我的腿,被我没好气踹到一边去。 他就冲我笑,唇角翘着,弧度分明精致,勾人摄魄。 “哎容三儿,你老是往桌子底下瞅什么呢,莫非里面藏着个人?” 靠!! 被孟淮夜这么一说,我心脏都不跳了。 容季深:“你有完没完?说完事就滚!” “哎叫我看看,你是不是藏了个女人啊?” “……” 我一个劲往桌子深处缩。 要是被孟淮夜发现,我就完了! “砰——” 就见容季深抄起一个烟灰缸直接砸过去。 “滚蛋!” “切,不是我说,你可别做对不起明尘的事情啊。” “我是那种人?” “那该不会里面藏着明尘吧?” “砰——” 又是重物撞击的声响。 孟淮夜应该是受不住了,爽朗大笑,“成成,我走了我走了,你俩新婚小夫妻还真有情趣。” “……”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冲着容季深做口型—— “走了吗?” “傻样。” 他微微弯下腰来,长指捏着我的脸,同方才对孟淮夜时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不同,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眼底像是藏了星子,看一眼就能把人吸进去。 事实证明,受过容季深温情蜜意的男人,他若是吼你两句,心里反差特大。 好在我已经练就出来了一颗金刚不坏的心,面对这个男人东一阵西一阵的,我也都习惯了。 “出来,给我弄弄。” 我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正打算爬出去—— 容季深抬手拽着领带,拧眉瞧我,“刚刚被你咬的,弄得我一身火。” 于是乎,我心咯噔一下,赶忙往里面缩。 “不出去了,我不出去了!” 笑话! 我现在出去,他能把我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哦?” 容季深俯身,直接探过头来,“你不出来,那我进去了。” “你、你不准进!” “你是我老婆,我想进就进。” “混蛋!王八蛋!” “叩叩!” 万恶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服了,以前也不见这么多人来找他,今天都聚堆凑到一块了。 容季深再次装模作样直起身来,“请进。” 想必进来的这个人一定是一脸懵比,素来眼睛长天上的容季深,竟然会说“请”这个字。 这次进来的人是沈丛。 因为沈丛的声音比较有辨识度,我一听就听出来了。 “容总,今天下午您的行程安排——” 容季深又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一边摸着我的脸一边淡淡地对沈丛道,“推掉。” “可是容总,垮海娱乐的王董已经约了您三天了。” “明天再说。” “好的容总。” 其实做助理也不容易,尤其是总裁助理,摊上一个好总裁那还好说,摊上一个蛮不讲理唯我独尊的,受了气也不知道该朝着哪撒。 正想着,容季深那只为非作歹的手已经移到了我的身前。 空间有限,我不敢乱动,生怕被外面的沈丛发现,这次只能任由其占便宜了。 “出去,把门关上,无论有没有预约,今天的客一律不见。” “为什么啊容总?” “为什么我还得向你汇报?” 然后沈丛就走了。 关门的那一瞬,容季深将我整个人从下面抱出来,抱到他的大腿上。 方才真是惊险,我现在后背都是冷汗,是吓的。 “你太坏了!” 没见过比他更坏的。 他没说话,低下身来,啃咬住我的唇。 他的气息干净,带着点酥酥麻麻,我推了他一下,“别闹了,我要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还没开吃。” “吃什么啊,你让我脱衣服,我都脱了,还不行?” “光看不吃,你以为我是柳下惠?” 他滚烫炽热的呼吸,沉重,落在我的耳畔,那只修长的手牵引着我的,一路向下。 “解开。” “容……容总……” “这个时候,该改口叫老公。” 他的声音沙哑得要死了。 对我而言,又是一次新奇的经历,文件合同扬扬洒洒落了一地,办公桌从冰凉变成了滚烫,最尴尬的是其中一份合同脏了…… 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容季深倒是不以为意。 “原本就没打算同这家公司合作,脏了就脏了。” 他餍足了,脸上挂着暖融融的笑意,给我穿衣服。 开始穿第一件,动作还算温柔,我看着他的脸,“所以evet的事情,成了吧?” 他哼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调调,却说了一句叫我立刻炸毛的话: “我再考虑考虑。” 我:“……” 敢情说,我这伺候他满意了,他老人家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你太过分了!我真的再也不要理你!” 从他腿上跳下来,我衣服都没穿转身就走,因为当时太生气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了。 下一秒就被人一把扯了回去。 “做什么?光着身子想出去裸/奔?!” “我乐意,不用你管!” “你乐意我不许!把衣服穿上!” “不穿!刚才你让我脱的。” “跟你开个玩笑!……德行。” 他抱着我,给我穿好内衣和内库,都是崭新的,他的休息室里面有我的衣服。 我低头瞧他,哼哧,“evet对我很重要,这次复出我都想好了,我要一步一步,我要当影后!” “哟。” 容季深的手给我系前面衬衫的扣子,挑眉抬眸,动作紧了几分,“就你这样的还想当影后?” “我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打击人啊!就不能说句好话鼓励鼓励我?” “家里一个不需要两个小金人。” “需要!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我的话音刚落,谁知外面的门毫无征兆“砰”的一声开了—— “季深——” 擦了,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容季青! 第98章 多年后,互相照顾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容季深已经将我侧身揽过去,后背对着容季青。 “大哥,我现在很忙,你去会客厅等我!” “……” 许是容季青也觉得尴尬,什么没说就出去了。 我干笑两声,“好在是衣服穿得差不多了。” 容季深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冷得像结了冰,“胳膊、锁骨、腿,都被他看了。” “这……没事吧!” “都怪你!” 他狠狠瞪我两眼。 “下次再敢惹我生气,去照顾别的男人,我把你压在窗户玻璃上做,让下面的人都看看!” 我:“……” 靠了,好端端的,这特么怎么就怪我了?! 我收拾好了从容季深的办公室走了出去。 赵晶瞄了我一眼。 “你怎么去这么长时间?” “……” 我咳嗽了两声,并未言语。 好在赵晶没有继续追问我,递给我一份合同。 “这是evet的邀请,实打实定下来了。” 我心想,容季深的速度这么快? 却听赵晶又道,“今天早上就定下来了。” “什么?!” “是容总的意思,他让我别那么早告诉你。” 我哭笑不得。 敢情我去了一顿就是白去了,担惊受怕还献了身,呵呵…… 不过好在合作是要到手了,这让我宽慰不少。 同容季深见面是在晚上,当时我正在房间看电视新闻,新闻报道现如今慕欣蕊已经出院了,没什么大碍,过两天还会参加活动。 毕竟是拉琴的,一只脚踏入娱乐圈,另只脚在音乐圈徘徊着,看样子驻足娱乐圈的机会比较大。 听到了脚步声,我知道是容季深回来了,他看了我一眼,把电视关了,抬手松了领带和袖扣。 “回来了,今天大哥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就知道他不会告诉我。 说实在的,忽然很想问一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真正的妻子。 因为他真的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 正想着,腰被人揽住,那人薄薄的唇在我脖颈游移。 我哭笑不得,“还来?” 他不说话,忽然将下巴埋在我的肩窝处蹭了蹭,一股不知名的悲伤霎时间渲染开来。 “尘尘。” 他每次叫我尘尘的时候,声线沙哑,低沉,像是特别无助,特别需要人安慰。 我抗拒不了这样一个容季深,扭头看他,“怎么了?” “院长……死了。” “……” 轰隆! 脑子一声巨响,如同被原子弹炸过似的,白茫茫的一片。 我摇头,只是摇头。 “我不信,你在骗我对吧?” “尘尘。” 他扳着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都扳过来。 我对上他那双黑沉又充满关切的嗓音,心思翻涌,心痛到无法呼吸。 眼泪流下来,嗓子很痛,如鲠在喉。 容季深叹了口气,给我擦眼泪。 他的手指再暖,也暖不化我现在的心。 “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罪孽深重的人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我还是不信……院长,我前两天才刚见过的啊,怎么就……” 记得那天阳光正好,窗外那棵紫丁香树花香阵阵,院长虽然已经七十多岁,可身子骨依然旺盛得很,还冲我笑,还在写毛笔字。 我走的时候,他还握着我的说—— 成家了,是大姑娘了,黑炭是个好小伙,肯定对你好,好好跟他过日子。 当时我也笑,想起之前容季深“黑炭”这个称呼,笑得眼泪都下来,我说—— 院长,现在黑炭不黑了,你可别再叫他黑炭了,被他听到肯定不乐意。 院长但笑不语,那张饱经沧桑的脸,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眸,闪烁着睿智的光亮。 他目送着我,将我送到门口,同我说让我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当时还有些许的埋怨院长,他定是知道关于我弟弟的事情,却不告诉我。 没成想,没成想…… 我哭得不能自已,从小将我照顾大的人,不是我父母,胜过我父母,他是我尊敬又崇拜的偶像,现在我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容季深陪了我整整一个晚上。 我几乎一晚上没睡,他也亦然。 第二天早上,我的眼睛都肿了,像两个核桃似的。 “我今天想回去看看院长。”我对容季深说。 他嗯了一声,“我陪你一起。” “要是你忙的话就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自己我不放心。” 他说着,忽然将我打横抱起,走到浴室,把我放进温热水流的浴缸里面。 热水总能令人放松,舒服。 容季深蹲在我旁边,“这样好点?” “嗯……谢谢你……” “笨蛋,我是你老公,不需要你的谢谢。” 他今天早上,真的好温柔,好体贴。 在我最无助最焦灼的时候,是他一直陪着我。 我完全是懈怠了,根本不想动,他给我洗澡,给我穿衣服,就像是七老八十不能动的老婆子了,老头子在照顾老婆子。 我忽然心里很有感慨,他在给我梳头发的时候,我就问他: “你说以后咱俩老了,我垂垂迟暮,你老态龙钟,到时候你还能这么照顾我吗?” 镜子里,他睨了我一眼,笑意清浅,“互相照顾。” 互相照顾。 呵。 相濡以沫的爱情,我喜欢。 “不,还是算了。” 他忽然又道,眼底夹杂几分玩味,“你这么笨,老了就更笨了,还是得我照顾你。” 我哼了一声,“你可以去找个聪明的。” “我就喜欢笨的。” 容季深说。 孤儿院现在换了一副新面孔。 新院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看上去是个很随和的人,热情招待我和容季深去里屋坐着。 奈何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院长,说句文艺点的,老院长就是我心头的白月光啊,谁都替代不了。 “容总,还得谢谢您拨款建设了,要不是您,我们孤儿院也不会发展的这么好。” 容季深淡淡点头,“日后孤儿院就交给你了。” “容总您放心,张院长不在了,我定会替他好好管理孤儿院的。” 这个男人很健谈的样子,不过看在我眼里,有点油嘴滑舌。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得这人不是好东西。 第99章 小女孩的异常 院长的墓碑就在孤儿院的后山上,我和容季深离开孤儿院,打算去后山,临走之前一个小姑娘忽然伸手扯住了我的衣襟。 这个小姑娘我认识,今年八岁了,叫云云,大眼睛圆圆脸,很讨人喜欢,但是因为天生不会说话,所以才被父母抛弃送到了孤儿院。 这个小女孩的性格腼腆内向,因为不会说话的缘故,平日里基本上不同人交流。 所以今天她猛地扯住我的袖子,让我有点意外。 “云云,怎么了?”我问。 云云冲我比划手语,“明尘姐姐,我想离开这里。” 我看得懂她的意思,心里倏然一痛,弯腰将她抱起来。 “告诉明尘姐姐,为什么想离开这里?” 云云没说话,圈住了我的脖子,脖子忽然一凉。 是小女孩冰冰凉凉的眼泪砸了下来。 之前照顾这些孩子一段时间,我清楚云云不是一个愿意掉眼泪的孩子。 “怎么啦,院长爷爷去世了,你很难过,对不对?” 我温言软语,生怕吓到怀里的小孩,她不说话,就只是抱着我不撒手。 我感觉到一滴一滴的眼泪渗透我的衣领。 这样的小女孩,让我想到了小时候那个无助又惶恐的自己。 “好了,该走了。” 容季深的眉眼隐匿了几分不耐,拉扯着我的手。 我叹了口气,将云云放下来。 “院长爷爷会化作天上的星星看着我们的,他一定会保佑我们,所以别哭了,乖哈。” 我这么哄着她,抬手给她擦眼泪。 云云又冲着我比划手语,“明尘姐姐不能带我走吗?” 糯糯的一个孩子,着实惹人怜惜心疼。 我下意识看向容季深,对上男人不耐抗拒的眉眼。 是了,我也清楚,现在的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住在容家,自身都难保,我怎么可能去收养一个孩子呢,容季芳怕是会吃了我。 “云云乖,明尘姐姐最近很忙,就算是把你带走,明尘姐姐也没办法照顾你,这里有小朋友可以玩耍,有老师教你知识,你乖乖的,明尘姐姐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云云只是直勾勾看着我,这一次她并未用手语向我传达任何讯息,只是拉扯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 我总觉得这孩子断然是发生了什么,有事情事情,不然不会好端端的,这么依赖我。 奈何容季深不给我问清楚的机会,毅然决然将云云的手挣开。 “你明尘姐姐要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说完他就揽着我走了。 我哭笑不得,“你怎么对人家小孩子这么凶啊。” “有么。” 容季深不以为意,“我原本就是这样。” “之前你不是挺喜欢小孩子的吗?” “我几时喜欢小孩子?” 呃…… 我抬手摸了一下鼻尖,“你被大家伙当成黑炭,住在这里的时候。” 容季深哼了一声,伸手捏我的脸。 “敢叫你老公黑炭?——胆又肥了。” “唔别捏了别捏了,疼疼啊……” 他松了手,俯身下来亲了亲我的脸。 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的,说的绝壁是容季深。 他直起身子来,剑眉的末端轻扬,冲我笑了笑。 被他倾城一笑迷得有些睁不开眼的我,听到他说,“我就只喜欢你这一个孩子。” 心就暖了。 只知道这么定定看着他。 希望看到天荒地老,水渺梦遥。 容季深牵着我的手,同我十指相扣,往墓碑的方向走去。 看到了院长,我禁不住泪如雨下。 这是孤儿院的后山,曾经院长对我说过,后山是女娲娘娘补天时落下的一块石头,在这里埋葬的,都是善良真诚的人。 除了院长,都是孤儿院里一些得了病无法救治,只能死去的孩子。 都是些善良的人。 生命无辜,又脆弱。 “愿天堂没有痛苦,院长。” 我双手合十,冲着墓碑跪拜,久久不愿意起身。 回去之后,容季深告诉我说,院长是在昨天凌晨死去的,头部受到撞击,但是因为孤儿院的监控设备有限,周遭的路也没有监控,所以暂时没找到真凶。 我从我的账上,拨款捐给了孤儿院,建设监控。 这是我自己的心意,只关乎我自己,无关乎其他。 我从抽屉里面找到了那个沙漏。 这个沙漏除了不能倒流之外,与其他沙漏的不同之处还在于,它流的真的很慢。 别人家的沙漏,一天就流光了吧。 它倒好,好几天了,竟然才流了千分之一还不到。 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 容季深洗过澡从浴室里面出来。 黑发星眸,宽肩窄腹,他向来是不喜欢好好穿浴袍的人,带子松松垮垮那般系着,露出了身前的大片小麦色肌理,肌肉结实,泛着蜜色的光泽。 我别开了眼去,面红心跳,怕自己把持不住扑过去。 “我在看沙漏,这个沙漏流的很慢。” “谁给的?” “院长给的,说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没想到他才给了我,他自己却……” “你妈留给你的?!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容季深忽然就怒了,丢掉手里的毛巾,阔步朝我这边走过来。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肩膀抖了一下,不解地看过去,“怎么了吗?” 他拿过沙漏上下查看,拧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早点告诉我!” “那天你发烧,我就给忘了。”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 “嗯……我告诉百里了。” “你特么——” 他的脾气比方才更爆了,我看他抬了手,以为他是要打我的头,赶忙两只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头顶上方落下的是容季深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告诉百里巍了?什么时候?” “就是前两天,我跟他相认的时候,我去医院照顾他,跟他说的。” “呵!” 容季深将沙漏放下来,抬手便打在我捂着脑袋的手背上。 “你个蠢货,蠢死了快,我要被你气死!” 闻言,我赶忙拍着他的肩膀,给他顺气。 “哎别气别气啊,你一生气就容易发烧,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跟我说我慢慢理解不行吗。” 他哼了一声,没好气。 “说不定,院长就是被百里巍杀的。” 第100章 你是我的好老公 院长被百里杀? “这不可能,百里不是那种人!” 我想都不想直接否定。 换来的是容季深愈发不悦的怒喝,“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他是我弟弟,相处了这么久,我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蠢货,如果敌人故意用伪善的面貌来欺骗你呢?” “……” 如果说百里巍是伪善。 那么,从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他便要一直伪善下去。 那么长时间的伪装,总会露出破绽才对吧,但是百里巍没有啊。 更何况,他还是在危急关头,用生命救了我的人。 在血缘上,是我的亲弟弟。 再说了,百里和院长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的人,他根本没有杀院长的动机。 现如今院长死了,我的第一预感,便是那个一直想要杀我的人干的。 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果真如此,我没有保护好院长,让院长受到我的牵连丧命,我不想再让其他无辜的人因为我的缘故受到牵连了。 “容季深,我还是得和百里联系,不然我不放心他。” 闻言,面前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不悦的精光闪动: “犯蠢也有个度。今天我也很累,你别再惹我生气,以后我不许你再同那个百里巍见面,还有,这个沙漏,暂时放在我这里,我替你保管着。” 保管是一回事,见面是另一回事。 “我可以把沙漏给你,但是百里是我弟弟,我怕他也遇害!” “这个你大可放心,坏人可以杀好人,不会自己杀自己。” “你为什么一直觉得他是坏人??” 我真的很不理解容季深对百里巍的敌意! “因为他从最初接近你的目的,就不纯!” “哪里不纯了,就因为他之前喜欢我?” 我哭笑不得。 “容季深,我不反感你的霸道和占有欲,但是,也得有个度!” “我还能害你吗?告诉过你多少次,天底下的男人只有我是真正对你好!” “我自己有眼睛,我有心,我自己会看,我知道谁是对我好的。” 现在真不想理他,这个讨厌专横霸道的自私鬼,百里是他的小舅子啊,都不是情敌了才对,他为何还对百里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我爬上了床,要睡觉。 身下蓦地一凉,伴随而来的,是被人咬了一口的痛感。 那是嵌进骨子里的。 我转过身去,对上的是一双猩红嗜血的眸。 天知道我有多怕容季深眼底的红色,生怕他变成另外一副面孔—— 就是那一副凶狠的残暴的,带着摧枯拉朽一般毁灭力量的容季深! 我赶忙抱住他,虽然身体很痛,可我还是在哄着他,“不要生气,我错了!” “谁对你好?” “你你你,只有你行了吧!” “我是谁?” “你是……容季深。” “再说。” 我抿抿唇,在他压下来的那一刻,痛得呼出声来,“老公,你是我的好老公。” 于是乎,终于满意看到他眼底的猩红散去。 可怜了我,这一晚上想好好休息,奈何被摧残得胳膊都脱臼了。 第二天一大早,容家的私人医生过来,给我接上了胳膊。 面对医生暧昧的打量,我无地自容,三分之二的脸都钻到被子里面。 某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倒是神清气爽,神采奕奕了,一只手伸到被子里面给我揉着,脸上似乎挂着几分怜惜,“疼不疼?” 呵呵。 “你说呢?你被人撞一晚上试试?” 他就笑,很欠扁,“都说了别惹我生气,不听话的后果很严重。” “好了……” 我在心里暗叹了口气,随而凑过去,亲了亲容季深削薄的唇。 “你看我也补偿你了,满足你了,胳膊都脱臼了,腿还很酸,你就同意一下吧。” “同意什么?” “我,我今天想去看看百里。” 果不其然。 在我话音刚落,这个男人方才还含笑的脸,顷刻之间变得寒霜密布。 “门都没有!今天你在家老老实实给我呆着,不准出门!” 说完他就摔门走了。 他说不让我出门,还真的不让我出门了! 他把我手机和桌上的沙漏都带走了! 这个混蛋男人! 我是临近中午才下了床,腰酸背疼的,走路都艰难。 客厅上坐着容季芳和一个女人,二人在喝茶,面前摆着精致的点心。 我微微眯着眼睛,看清楚,那个女人是柳挚。 许是我注视的目光太炽热,柳挚抬了眼朝我这边看过来,冲我笑笑。 我洗漱了一番,下了楼。 柳挚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的长裙,v领,显露出她姣好的身材。 我坐在她对面,叫了她一声,“柳姐。” “明尘今天气色不错。” 我:?? 一晚上没睡竟然说我气色不错,可能是我补妆补得好吧。 “明尘,季深让我看好你,今天不准你出门。”容季芳喝着茶,说道。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看着不让出门?” 柳挚在笑,又看向我。 “对了,上次给你的一百万,花光了?” 我摇头,“没有,捐给孤儿院了。” “你倒是善良,不过听说你是个孤儿,成名了不忘本应该的。” 我抿了抿嘴唇,看着柳挚,“孤儿院的院长去世了。” 说话间,我盯着柳挚的脸,企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我得承认,现如今这个女人在我眼里也是凶手,因为她知道我之前的事情,知道我的父母,甚至还知道我有个弟弟。 但不知是她伪装的太好,还是原本心里就什么都没有。 面对我的质问,她只是轻笑,云淡风轻,端着茶托品茗,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贵妇的风情万种和婀娜多姿,嗓音也如同温水一般没有起伏,“关我什么事。” 是啊。 如果她是无辜的,的确不关她的事情,应该是我多虑了。 “无聊了,眼下咱三个人,打扑克怎么样?” 柳挚放下了杯子,倏然又问。 我失笑,这女人的牌瘾倒是挺大,“三个人没办法打麻将吧,只能打斗地主。” “斗地主也罢,没我不会的,怎么样季芳,玩一把?” “我无所谓。” 容季芳置身事外。 柳挚挑了唇,连同那双描摹精致的丹凤眼,都一并染上了几缕笑意,“没有赌注的扑克可不好玩,要不这样,明尘你若是输了,便给我和你二姐,一人一百万。” 第101章 没有绝对的好人 喂! 服了! 这人怎么就料定我会输啊?! “要是我赢了呢?” “那你想要什么?” “嗯……我赢了就让我出去,我不想在家呆着。” “季芳,可以?” 柳挚笑着看向容季芳。 容季芳摊手,耸了耸肩膀,“我无所谓,开始吧。” 一局定胜负。 斗地主我是清楚的,一副扑克牌摸完了,然后出牌。 我这次的牌不错,四个四,对七对八对九,剩下的牌破开的话,能凑一对飞机。 先出牌的是柳挚,我本来以为她肯定不会给我顺牌的,谁知其上来就是连队。 她的是四五六,我的牌比她大,顺势跟在她后面。 容季芳要不得,我是出牌方,接下来的牌就很好走了。 一对五,飞机,四个四,依次出牌。 我赢了! 天时地利人和,不赢都难! 容季芳和柳挚撂了牌,容季芳看着柳挚的牌,语气不悦,“你这不是有皇炸,怎么不打她?” 柳挚耸了耸肩膀道,“我没想到她有四个四。” “承让了柳姐二姐,那愿赌服输,我就先走了!” 容季芳哼了一声,“早点回来,别让季深抓着你,到时候我也跟着遭殃。” 我说好。 接着就出去了。 一出门就傻眼了。 没带手机没带钱包,距离公司还有好几千米,我这是准备出来要饭的? 正打算掉头回去,迎面碰上了柳挚。 她扭着水蛇腰,姿态卓然,“怎么,要回去了?” “忘带钱包,回去拿,柳姐你这是要走了?” 她没回答我的话,经过我身旁微微顿步,用我跟她两个人能听到的嗓音淡淡道—— “走吧,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 我皱了下眉,柳挚已经率先直起身子,朝前走去。 我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柳挚让我上车。 一辆奢华又低调的宝马,车身泛着银白的色泽。 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柳挚点了一根烟。 烟雾升腾环绕在整个车厢,我是受不得烟味的,便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 柳挚自顾自抽着烟,全然不把我这个被动吸烟者放在眼里。 “明尘,你该不会怀疑是我杀了那个老头吧?” “……” 我怔愣之后便没吭声。 忽然发现我身边的人都特别聪明。 准确的说,都比我聪明。 柳挚吸了口烟,缓缓吐在我脸上。 我咳嗽地更厉害,她却冲我笑笑,不以为然,“我可算是知道容季深为什么喜欢你了,因为你傻,傻得什么事都写在自己脸上让别人一眼看透,像你这样的人,真是不多见了。” 呃…… 我嘴角抽搐了两句,你才傻,你们全家都傻。 “夸我的话,我就收下了。” “呵。”柳挚收回了目光,挑唇自顾自道,“院长死了,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怀疑谁是凶手。” “为什么?” “很明显,凶手有意在拖延时间,他断然是知道什么,那个老头也是知道的什么才对,凶手杀人灭口,许是带着点狗急跳墙的意味。” 柳挚说着缓缓吐出烟圈,“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没说话。 柳挚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凶手杀院长,或许就是怕院长告诉我什么。 而杀院长的时间,又正好在院长给我沙漏的时候。 沙漏这件事情,当时容季深都不知道,只有百里巍一个人知道。 难道说百里一直是那个凶手,怕院长告诉我别的什么事情,所以把院长杀了? 不不。 我实在没办法把那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孩,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百里巍救我那天,卡车上那个蒙面的男人,用狰狞凶狠的目光瞪视着我。 应该是那个男人吧! 那种眼神,同之前恐怖的眼神,完全一样! 我蓦地打了个寒颤,头皮发麻,这种感觉,脊背凉飕飕的,好似有蜈蚣一路蜿蜒爬到你的背上。 柳挚睨了我一眼,“怎么,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没有,没有。” 我淡淡说,现在心里很乱。 柳挚随意撩了一下头发,将烟头摁灭在窗台,她一条胳膊搭在窗台,慵懒的姿态,“看样子,如果下一个死去的人是我,你应该就相信我不是凶手了。” “不是的!” 我舔了舔嘴唇,赶忙道,“我承认,一开始我怀疑过你,不过现在我不怀疑你了,你是好人。” “哈哈哈哈——” 她笑起来,笑声爽朗。 这是我第一次在柳挚的脸上看到这般笑容。 “傻丫头,你怎么就傻呢。” 柳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失笑着摇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不要仅凭一面之词就去相信一个人,说不定人就是我杀的,我现在只是在你面前掩饰我自己罢了。” 她松开了我,我也笑,“不是你。” “哦,现在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了?” “直觉。” 我冲她笑笑,“从小到大,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的。” 想必柳挚是想告诉我这些话吧,不然也不会找机会让我出来。 如果她是想加害我的那个人,现在我就在她面前,这么好的机会,她直接杀了我便是,何必还在这里跟我故弄玄虚的拐弯抹角,没必要不是吗。 柳挚微微眯着眼睛瞧着我。 一瞬不瞬的打量。 她的打量叫我不由发憷,抬手摸了摸鼻尖,不解。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话音刚落,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明尘,你长得很像你妈妈。”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说这句话的柳挚,眼底夹杂着几分类似于温柔的光亮。 温柔的深处是寂寥,隐藏得太深,若不是因为她的笑容太过牵强,我差点便要捕捉不到。 “我妈妈很漂亮吗?”我问。 “漂亮是其次,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活得通透,有时候也像你一样傻乎乎的,怎么劝都不听。” 柳挚说着,叹了口气,目光从我脸上移开。 她又点了根烟,低垂颔首的那一瞬,一抹忧伤从她的眼底一泄而过。 她不快乐。 现在的她,不快乐。 能感觉的出来。 她静静抽着烟,那条胳膊还是搭在外面,是个有故事的人。 第102章 太过巧合!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柳挚胳膊上的一枚蝴蝶纹身。 黑色的蝴蝶,翩跹起舞,美中不足的是,蝴蝶断了一只翅膀。 残缺的美。 我指着那个纹身,不解,“为什么蝴蝶断了一根翅膀呢?” 她将胳膊垂下来,并未看我,揉着额角,只是淡淡解释,“年轻的时候不懂事,随便纹的,许是这些年洗掉了。” 洗掉? 呵。 不可能的,我又不瞎。 那个纹身的图案非常奇特,断翅的地方没有一点突兀,根本就不像是洗的。 不过也罢了,看得出来她不想同我解释什么,我不是一个愿意逮着别人私生活刨根问底的人,便什么都没再多说。 柳挚将第二支烟头摁灭,给了我一千块钱的现金,紧接着就让我下车走了。 她出手可真是阔绰,即便是打个车,其实也要不了这么多钱啊。 我打了车,司机问我去哪。 原本是打算去容娱的我,想到了容季深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他若是知道我出来了,我和容季芳两个人都逃不掉。 于是我说,“就随便转转吧,我看哪里顺眼,我再下车好了。” 司机笑笑,“你们有钱人真是会玩。” “没钱没钱,穷光蛋一个而已。” 在资本面前,我可不是穷光蛋一个嘛。 透光后视镜,司机打量着我,“看你长得有点眼熟啊,像是哪个明星一样。” “哈哈,司机大叔你真有眼光,人家都说我长得像明尘呀。” “明尘是谁,不认识?我感觉你长得像一个欧美明星。” 我特么…… 拜托,一点混血都木有好不好,竟然说我长得像欧美明星,这司机大叔的眼睛也是绝了。 从北街转到南街,电话响了,是百里巍的。 不知怎的,现在看到这个号码,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接起,百里巍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干净,“姐,你在哪呢?” 他一叫我姐,我便觉得心顿时沉静了不少。 毕竟血缘关系摆在那,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我在家呢,怎么了?” “张院长死了,这件事你知道么?” “嗯,已经知道了。” “你回孤儿院看过了吗?” “嗯看过了,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说。 “没什么,你若是没回去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这段时间我没什么事情。” “容季深陪我去了,你就不用了。” “好,对了,今天下午我在江城横店剧组这里拍戏,你能不能来看?” 我笑了笑,“拍戏有什么好看的?” “今天我助理生病了没来,我一个人在剧组,好可怜的啊,姐。” 他一叫我姐,我感觉我的心就软了。 事实上以前小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幻想过自己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跟在我屁股后头冲我撒娇,姐姐长姐姐短。 现在有了百里了,他一张温润如风的脸,意气风发,让人看到的时候,便想起那句古话“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绝句来。 所以我便答应了,笑着道,“好,我现在正好没什么事情,我过去。” 眼看着这是在南街,离百里的剧组很近,挂了电话之后我便让司机掉头,去横店剧组。 司机冲我笑笑,“方才听你说墓地什么的,让我倒是想起一茬,最近盗墓的不少啊。” “哈哈师傅你真爱开玩笑,光天化日之下,谁敢盗墓??” “白天不敢,晚上盗墓呗,我有个朋友,他的祖坟就被人挖了,啧啧,连棺材都被偷走了啊,可真是够吓人的。” “这种人就是少数罢了。” 当时我不以为意。 因为在我眼里,小概率的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我头上的。 哪能想到后来竟然一语成谶。 到了横店,总共是两百块钱的车费,临走之前司机冲我摆手,像是在惋惜着什么,“你早说来这儿,十分钟就到了,咱俩用不着逛那么长时间啊。” 我陡然一愣。 “这里,离我刚上车的地方,很近吗?” “对啊,十分钟的路程嘛!” “……” 我是告别了柳挚,从柳挚车子附近上车的。 而百里巍告诉我的地点,偏偏又这么近。 未免,太过巧合! 不! 我甩了甩脑袋,肯定是我多想了,大白天的自己吓自己。 我进了剧组,百里巍坐在一张木藤椅上吃桃。 他翘着二郎腿,戴着墨黑的假发,黑发如瀑披散着。 我知道的他在拍一个古装戏,此时此刻身穿墨绿色长袍的百里,眉目星朗,皮肤白皙,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光影之中,俊逸出尘。 我歪着脑袋打量着百里巍。 不得不说,他眉眼之间的轮廓挺精致的。 不过这么看着,倒是——也没觉得我俩怎么像。 许是看得多了,所以感觉就淡了吧。 百里巍已然看到了我,冲我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回过神来,被他一口大白眼晃了一下眼睛。 “你笑什么?” “哈哈,你来了,所以我高兴啊。” 他笑得就像个天真十足的大男孩,温暖动人。 这样的一个人,我真的很难把他同“杀人犯”联想在一起。 不要再想了! 我甩了甩脑袋。 “怎么啦姐,你头疼吗?” “没事,你什么时候拍戏?” “十分钟之后,下场戏我是在空中吊威亚,跟对方打仗。”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我又问。 “还行,就是腰有点疼,车祸的后遗症了,唉。” 都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我竟然还怀疑自己的亲弟弟是杀人犯,怎么能够啊。 愧疚袭来,我嗓音软了几分,“要不找替身吧,吊威亚有点危险了,对腰也不太好。” “没事啦,一点小伤而已。” 说着,又凑到我耳边,悄咪咪道,“这个导演很凶,发火的时候谁都骂,我可不敢吊威亚。” 被他逗笑,我点点头,“咱俩都一样怂啊。” “不然怎么可能是姐弟,你说对吧。” 他说着,拍了拍我的脑袋,已经起身去道具组那边了。 我站在一旁,听到类似于制片人的大佬在同导演说话,“等下好像投资方要过来视察。” “投资方有三个,你说的是哪一个?” “容娱的老板,容季深。” 第103章 想好怎么个死法 容…… 容…… 容季深?? 虽然是老公,奈何听到这个名字的我差点给跪了。 好端端的,这部戏的投资大佬竟然是容季深? 太巧了吧! 不吹不虚,当时心脏都快不跳了,眼珠子也转动不得,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我立马朝着门外窜。 好死不死的撞在一个厚实的男人身上。 抬眼对上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抱歉,抱歉。”我揉着发红的鼻头,冲男人鞠躬道。 男人冲我摆摆手,复又咦了一声,“你不是……明尘吗?” 话音刚落,我便听到身后传来沉稳的,步伐不一的脚步声。 那个众星捧月一般高高在上的男人,西装革履,款款而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事实证明,这句真理永远是对的。 “容总,这不是明尘吗?” 方才我撞到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容娱的高层,指着我,带着几分谄媚同容季深道。 于是乎我满意地看到那两道如同刀剑般的锋利眸光射过来,连同嘴角眉梢,都隐匿了一层冰霜。 容季深朝我这边走来。 我赶忙退了半步,硬着头皮,糯糯叫,“容总……” 这人应该是要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暂且没发作,只是搂着我的肩膀,淡淡对方才我撞到的男人道,“容太太做事向来马虎,王总可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容太太这么娇弱,我还担心把她撞伤了呢!” “容总,您来了啊!” 影棚内的导演、副导演、制片人都走出来,热烈迎接容季深。 世道炎凉,金钱至上,投资人就是大佬,毋庸置疑。 而我,这只虾米,被资本大佬拥着走,他的薄唇抵着我的耳,嗓音低得要死,那般沙哑的声调,吐出的话语却是令我不寒而栗—— “今晚上想好怎么个死法。” 我识时务,赶忙可怜巴巴瞧着他,就不信水汪汪的大眼睛撼动不了他的心。 “老公我错了。” 奈何,这招现在不管用,容季深没再看我,而是同导演组的人攀谈起来。 很快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落在了不远处正在吊威亚的百里巍身上,我心知肚明,这个男人那么聪明,即便不用我解释,他也明白了来龙去脉。 于是乎,那双漆黑的眸,凝视我时的神情愈发森凉阴鸷。 我赶忙别开眼去,不敢同他对视。 他箍在我腰间的大手用了力,贴着我耳畔的唇线抿直了。 “想个折磨人的死法,太轻松的,绝对不行。” 我去…… 真是服了,这男人的记仇程度全天下的男人加起来怕是都比不上。 我一个劲往他怀里拱,没辙透顶,“老公……好老公,你最好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那可是你小舅子,我来看看他怎么了。” 容季深只是笑,笑意看在外人眼里是柔情,看在我眼里是赤果果的杀戮。 “别以为撒个娇就行了,这茬今天绝对过不了。” 我:“……” “容总,您和太太的感情真好,真是甜蜜恩爱的一对。” 一旁也不知是导演还是副导演的,在拍容季深的马屁。 容季深大言不惭,“必须的。” 我:“……” 百里巍从威压上面下来,这仅仅是第一场,还有第二场戏。 我担心他的腰,奈何现在容季深在这里,我又不好表露出来对百里的关心。 百里巍看到了容季深,朝这边走过来。 “姐夫!” 他的称呼一出,全场哗然,大家伙齐刷刷的目光看过来。 我朝着百里挤眉弄眼,这孩子怎么在大众面前瞎叫唤呢。 反观容季深,倒是不以为然,姿态散漫,“百里巍,你这是还没出戏?我可不记得,我有你这么大的大舅子。” 百里巍看了我一眼。 我垂了头,没办法,他姐姐怂啊,在他姐夫面前大气不敢出的。 好在百里巍也没觉得尴尬,甚至还从容不迫又道,“去那边喝个茶,容总?” 容季深松开了我,同百里巍去茶苑了。 他这一走,几个八卦的员工朝我这边拥过来。 “明尘,百里巍是你的弟弟啊??” 我咳嗽了两声,我不会撒谎,撒谎就脸红结巴,“暂、暂时不是。” “什么叫暂时不是?哦~我知道了!你和百里是有合作对吧,在剧里扮演姐弟是不是?” 随他们这么想吧。 我并未解释,赶忙走到别处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不知容季深和百里巍在说什么话,俩人进的是一个房间。 从我这个角度别说人影了,门帘都看不到。 只知道,不一会儿二人出来,容季深的脸色不太好看,冷然若刻。 虽然他平日里就一副臭屁唯我独尊的样儿,不过看眉头便知,眉头拧得越深,说明他心里的气越重。 我生怕他在现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狗腿子给他顺气。 “老公,别气别气哈。” 他拂开了我的手。 面无表情。 这一次,竟然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我。 老天,百里巍到底对容季深说什么了? 好奇死我了。 奈何容季深自己不说,现在我又没法靠近百里巍,只能自己瞎想。 下一场还是百里的戏份,又是吊威亚。 我看他清瘦的身影伴随着威压一上一下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光鲜亮丽的背后承受着很多心酸。 “砰——!” 剧烈的声响,百里巍从半空中摔下来的那一刻,全场都震惊了! 包括我! 我那颗悬在半空之中的心,跟着一并重重跌到了地上! “百里!” 我吆喝了一句,便要跑过去查看。 反被容季深拽住胳膊。 “不许去。” 他的声音冷得要命,在这刻我甚至怀疑这男人是冷血的吧,眉眼那么冷,一点弧度都没有。 “你放开我!百里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不管?” “那种人,摔死他就好。” “你是不是有病?!” 我不怎么骂人,除非是把我逼急了。 我也不怎么打人,除非是把我逼得急上加急。 当我看到容季深脸上的巴掌印,才反应过来,方才,我甩了他一巴掌! 手心火辣辣地刺痛感,让我知道,方才那巴掌是真的,我是真的打了他! 第104章 不能让老公背锅 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甩了容季深一巴掌的我,挣脱开他的桎梏,赶忙朝着百里巍的方向奔去。 他躺在地上,周围很多人围着他,耳边嘈杂一片,很快的有救护车的声音渐行渐近。 几个医护人员将百里巍抬上了担架,我要跟着去,医生反问我是谁。 我赶忙解释道,“我是他的姐姐,亲的!” 工作人员诧异打量着我。 现如今也顾不上那些打量的目光了,我跟着担架一起,上了救护车。 “百里,百里……” 我握着他的手,心痛如绞,好不容易才相认的弟弟,我没有照顾好他。 他闭着眼睛,现在是昏迷状态。 我这才想起那个被我甩了一巴掌的男人,赶忙回头看过去。 人海茫茫,我已经看不见容季深的身影。 心里钝钝的疼着,手心还是发红,指甲也是麻得要命,方才那一巴掌,我用了力气,他的脸偏到了一边去,什么话都没说。 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眼底的神情,我什么都看不清,只依稀记得容季深眼底流露出来的丝丝缕缕的哀伤和愠怒。 到了医院,百里巍又被推进了手术室。 这是第二次了。 我亲眼目睹两次他被推进手术室。 等待是漫长的过程,手机炸掉了,铺天盖地的,都是报道我和百里巍是姐弟的新闻! 现如今我更关注的是容季深! 我甩了容季深那一巴掌,是被几个人看到了的!不会不被曝光的才对! 奈何,我翻了很久,足足翻了一百多条了,全部都是关于“百里巍受伤”、“明尘承认自己是百里巍亲姐姐”这样的消息,没有一条同容季深有关的。 呼。 我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我打容季深一巴掌的事情,没有被爆出来。 天色渐渐黑沉。 医生从手术室里面走出来,见他们眉头舒展,便知有好事发生。 其中一个摘下了口罩,看着我笑着道,“你的弟弟没什么大碍,就是摔断了两根肋骨,这个男孩本来腰就不好,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怕是不能剧烈运动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心里愈发愧疚。 百里巍受伤,是因为我。 两次都是因为我。 他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已经知道睁开眼睛看着我了。 我也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发酸,除了一个劲说对不起,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才好。 百里巍冲我笑,“你跟我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你的错。” “好端端的,威压怎么就断了?”我问。 百里巍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 他陡然话锋一转。 “姐夫他,好像并不待见我。” “你不会怀疑是你姐夫做的吧?” 说着,我自顾自摇头,“不会是你姐夫的,你姐夫不是那种人。” 容季深的城府深厚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他若算计,就算计个大的,小的他不稀罕。 百里巍冲我笑笑,笑容几分虚弱,“姐,我知道你偏袒我姐夫,唉……谁让我跟你相认的太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你放心吧。” 不能让弟弟受委屈了,可是我也不能让老公背这个黑锅啊! 更何况我老公还挨了我一巴掌呢。 想起那一巴掌我就头疼,太阳穴都跟着一跳一跳,多希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不行啊,打了就是打了,就冲容季深记仇的程度,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好吧……我知道了。” 百里巍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了。 “反正姐夫不待见我,你也不待见我了,算了……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就行,我就当自己没有亲人,我还是回到以前那种生活好了。” “哎你别这么想,偏见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的。” “算了算了,你不用说这些话了,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就好了,之前生病受伤也是自己一个人,习惯就好了。” 他说着,翻了个身子去,用后背对着我。 在我眼里,百里巍一直都是温柔腼腆的形象。 几时像现在这样跟我闹脾气过? 我叹了口气,坐在床边陪着他。 “我今天不走,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好不好?” 好不容易是把他哄住了,我下楼给他买了一些吃的,给他削了苹果切成块做成沙拉放在盘子里。 他像是终于不生我的气了,给他什么,他就吃。 到了后半夜,百里巍才睡过去,我也太累了,就这么趴在他的床头也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亮,百里巍还在睡,我没忍心叫醒他,心里还惦记着容季深的我,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回到容家,容季芳坐在沙发上喝茶。 她是真的活成了阔太太的样子,虽然没有结婚,却是家中独女,哥哥弟弟们都对她不错,平日里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有大笔的钱花,有人伺候着。 “明尘,你竟然一晚上都没回来!” 我嗯了一声,今天懒得跟她辩驳,“二姐,容季深呢?” “呵,季深也一晚上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俩在外面过夜了!” 容季深竟然也一晚上没回来? 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他能去哪,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所以去找别的女人了? 我泡在浴缸里,脑子里想过了很多种念头,越想越懊恼,越想越觉得是我自己的错,我好像生下来就是错的,父母不要我,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都会被人骂蠢。 到底怎么样,到底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开心快乐呢。 我也想为自己而活,我也不想整天为了这个操心,为了别人去担惊受怕。 但人各有命,许是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所以老天惩罚我这辈子要受很多苦,要操很多心。 我在房间里睡了一觉,睡到了中午,容季深还没回来。 给他打电话,总觉得不如亲自找他的好,我回了公司,沈丛说容季深今天不在公司。 不一会儿孟淮夜便来了,看到我,横眉冷肃,“明尘,你还有脸回来啊。” “怎么了?” 孟淮夜把我扯到容季深的办公室,这才道,“你猜昨晚容三儿睡哪?” 第105章 这女人谁啊?让她走 我摇头,不解。 孟淮夜嗤笑了一声,抱着胳膊,“他昨晚喝醉了,叫了代驾,司机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认识容季深不过不知道他住哪,就把他送我这了。” 说着,孟淮夜顿了顿。 “我哪知道他这人来了也不敲门啊,就窝在我家门前蜷缩了一晚上,今早上我出门才看见他。” “啊?” 想想那个画面,他一个大男人,蜷缩在别人家门口睡了一晚上,我就心疼。 “那容季深没事吧,有没有发烧啊?他最近很容易发烧。” “发烧没有,现在我家睡觉呢。” 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松气是因为,好在他没有住在别的小妖精那里。 他若是出轨了,哪怕酒后乱性,我也接受不了。 “昨天剧组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百里那小子出事出的挺突然,你不想想是怎么回事?” 我摇头,守着孟淮夜,便实话实说,“我才从医院回来,还没调查。” “你就算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东西,有心人士便说是工作失误呗!” “那我能怎么办,一个是弟弟,一个是老公,两碗水怎么端平?” “哎呀,你这老公肯定是真的,不过弟弟,就不一定是真的喽!” “哈?” 我有些不太理解孟淮夜的意思。 “dna白纸黑字检测出来的,我和百里存在血缘关系。” “有血缘关系,也不一定是亲戚,再说,说不定检测是造假的。” “你们怎么都对百里有偏见,他之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吗?” 我实在是不理解。 容季深就罢了,现如今孟淮夜也在给我洗脑。 有血缘关系但不是亲戚,这怎么可能呢。 当时我是那么信誓旦旦的认定着自己相信的,哪成想后来的后来,一切都被推翻了。 “好了,我现在懒得跟你说百里巍的事情,你在剧组还打了容三儿是吧?” 我一愣。 发散的思绪在下一秒回归。 “你怎么知道?” 孟淮夜哼了一声,看向我的目光,掺杂了几分敌意。 “知道为什么你打他的事情没被爆料出来?” “……”我摇头。 “是容三儿压下去了。” 孟淮夜咋舌,“不然你打他的事情爆出来,你觉得你在娱乐圈会怎么样?你的粉丝会怎么想你?那些吃瓜群众又会怎么说你?还有容三儿的粉丝——” “你自己也知道,容三儿的粉丝可比你的多多了,他娶了你,本来你就已经成了女人公敌了,要是再叩上一个‘家暴’的名号,你觉得那些女人们会不会撕了你?” “呃……” 脑子里,窜上无数双如狼似虎的眼睛。 那些疯狂的粉丝们叫嚣着,用力扯着我的头发,啃咬我的脖子,一个个如同吸血鬼那般要索我的命! 我蓦地打了个寒颤。 容季深的粉丝可不好惹! “话说回来,家暴这个词安在我身上,真心冤。” 我忍不住给自己解释了一句。 像我这种没地位的,容季深不家暴我就不错了。 孟淮夜哼了一声,“我这么想,不过其他人就不会这么想了,大家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你跑去照顾你弟弟的时候,他挨了你一巴掌,还一声不吭替你收拾烂摊子,他从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心里唯独只有一个你,你该知足了。” “嗯,我知道。” 他的好,我懂。 很早之前就懂了,有些道理,不需要那么透彻。 “唉,容三儿今天知道我来容娱,我是给他拿工作的,他今天白天就不来公司了,晚上回不回去,我也不知道。” “啊?” 我想哭了。 “你别让他在你家住了,让他回来啊。” 一天晚上不跟他睡,我就觉得浑身难受,结了婚才懂得依赖是什么感觉,爱一个人恨不得时刻变成牛皮糖黏在他身上,又怕他嫌弃自己太黏,所以望而却步。 孟淮夜又叹了口气,“他自己不愿意回去,你跟我说也没用,他今晚上有个酒局,你若有心就自己过去跟他赔个不是,他向来对你心软,你说两句好话他就不生你气了。” 我点点头。 是夜,灯火阑珊处,醉酒当歌。 我对夜店这种地方生得抵触心理,是因为一开始差点被潜规则。 当时看到同行其他的几个女人都在游刃有余地应酬,贴在男人的身上,我觉得惊讶! 好似,同男人之间的暧昧,对于她们而言是家常便饭。 我果然还是道行太浅,不适应那种场合的下场,便是好的资源都落入了别人的手里。 刚出道时没本事没上家,又不愿意奉承迎合,注定要四处碰壁。 好在后面的路渐渐宽敞起来,走到今天,不容易。 我跟在孟淮夜的身后,他走路的姿态带着上流男人的慵懒和贵气。 背影同墨黑的夜色融化在一起。 孟淮夜在一家包厢面前停下,推开了门。 熙熙攘攘的声音。 伴随着酒气。 很多穿西装的男人。 放眼望去,人群中,我还是第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最耀眼,最瞩目的男人。 他身上有光,连同所有的光束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他灼灼其华,如同鹤立鸡群。 眼看他周遭的男人都是左拥右抱,只有他自己两袖清风,身旁都是男人没有别人,我忽然就想笑,觉得欢喜。 我老公真是守身如玉啊,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还这么高冷,不偷腥,不给别的女人机会。 孟淮夜已经笑着走过去了,“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来晚了。” 我也想要走过去,想要走到容季深身边去,想要跟他道歉。 却正好同他的目光在半空之中对上了。 他手中端着酒杯,轻轻摇晃,长眉挑起,弧度冷然。 “这女人谁啊?让她走。” 我抿唇,呆愣在原地,尴尬不已。 没反应过来,方才那话从容季深的嘴里说出来的! “哟,容总,这女人不是你家小老婆吗,长得真是水灵。” 一个猥琐男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容季深自顾自喝酒,也不辩解,全程没看我一眼。 我仍然站在原地,在他放下杯子的那一刻,漆黑目光才又落在我身上。 “还不走?” 第106章 你就会来这一套 “我是你老婆,我带你回家。” “男人应酬看不到么?回什么家?滚!” 在外,他要面子,我懂。 我咬了下嘴唇,“对不起……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我也不是傻的,不会守着这些人的面说我打了容季深一巴掌,不然搞得他多没面子。 容季深没搭理我。 一旁的孟淮夜冲我使眼色,那意思是让我主动点。 我踌躇着走过来,容季深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我要从旁边挪过去。 感觉到其他男人都在盯着我看,那些女人们也都在打量我,这样的目光,我向来不舒服。 “老公……” 服了。 他还想怎样。 坐在容季深旁边的那个猥琐男人笑眯眯冲着我,“哎小美女,你老公不理你,我理你啊!” 他说着,扯着我的胳膊要把我拽到他怀里去。 我尖叫! 这人是疯了吧,还守着容季深的面,莫非他是料定了容季深铁定今天不理我吗。 “啪。” 一声尖锐,划破长空。 是玻璃杯碎裂的声响,与茶几碰撞,突兀又刺耳。 在我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容季深把破碎的酒杯直接扎进了面前这人的手背。 从我这个角度,看得清楚,杯碴直接穿透了这个男人肥厚的手!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除了那个男人的,还有其他几个女人的。 我头皮也都跟着发麻,我想叫,但是我叫不出来,因为我怕这个男人的下场,就是接下来我的下场。 “行了行了,几个没见过世面的,扶着你们老板出去包扎一下就行了。” 孟淮夜应该是看惯了容季深这样了,云淡风轻,好似在谈论平常天气那般轻松自如。 我眼睁睁看到那么多血,还有那个男人冷硬刚毅的轮廓,好似从地狱深处冒出来的撒旦。 “我老婆,你敢碰她试试?” 然后那个男人一走,我绷不住哭出来。 我是被他吓的! 这个恐怖又暴戾的男人,简直要命。 我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识时务者为俊杰,向来是我的座右铭。 “老公我错了,我错了。” “哭什么?憋回去!” “……” 我憋不回去,方才那个男人血淋淋的手,一直在我面前回荡,恐惧化成了眼泪流个不停。 容季深应该是恼了,拽着我的后颈把我拽到他腿上,他的吻来得突然,让人招架不住,来势汹汹,吻得我喘不过气。 耳边是孟淮夜的咳嗽声,如同肺结核的病人咳嗽个不停。 “差不多就得了,收敛点吧。” 孟淮夜的话音刚落,容季深这才松开我,他微热的拇指指肚擦过我的唇,带着一抹嗜血的气息。 看向孟淮夜的眉眼,又是那般桀骜不驯。 “她是我老婆,我亲她两口怎么了?” 周遭的人,除了我俩当事人,脸上都是哭笑不得又不敢表露的表情。 我也快哭了,扯着他的袖子,“老公……你就别生气了。” 容季深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我身上,“你就会来这一套,你是不是就觉得我铁定吃你这一套?” 说得我哑口无言。 是孟淮夜说的啊,我求他两下,他就不生气了。 下意识看向孟淮夜,奈何孟淮夜这厮只剩下咳嗽了。 容季深捏着我的下巴,我又被迫看向他。 他眼底的戾气和余怒未消,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服软他都不吃的话,其他的,他更不可能吃了。 他凝着我,长眉扬起,“你看看我脸上还有没有巴掌印了。” “……” “哦,打了我一巴掌,替你收拾了烂摊子,今天过来求我两句,我心软不跟你计较,明天你还是照样惹我生气是不是。” 说的我真的哑口无言。 他太懂我的套路了,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根本无所遁形。 不过,除了孟淮夜,还有好几个人在呢。 我心里过意不去,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怎么把我打你的事儿说出来了,你多没面子是不是。” 他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 “现在知道考虑我面子了?那在剧组,千百十号人在,怎么不考虑我的面子了?” “好了,我都说我错了,还不行嘛……” 我抱着他的脖子,往他怀里蹭着。 “你别这么折磨我,我难受。” 他不说话,推了我两下,我搂着他的脖子就是不撒手。 反正已经丢脸了,也不差现在了。 “对不起,以后我再打你,我就是小狗,或者王八也行,要不你打回来,你心里好受点的话。” “我在乎那一巴掌吗?啊?” “……” 难道不是吗? 他忽然将我抱起来,我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还好是搂着他脖子的,所以没摔下去。 “走了!” 我听到容季深说了这么一句,就抱着我阔步离开包厢。 离开之前,我耳朵尖,听到身后的孟淮夜在笑,“这货可算是走了!” 我:“……” 忽然觉得我要倒霉了。 而且这种感觉很强烈啊! 容季深把我抱到一个空旷的包厢,关上门。 我被抵在墙上,他身子很重,压下来。 “别……别在这里。” 我可怜巴巴求他。 他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用力的一口,感觉是要咬死我。 “这里怎么了?” “不卫生……没有家里干净。” 我往他怀里缩。 “老公,回家。” 他哼了一声,“别来这套,我就成天吃你这套,才变成现在这样没脾气!” 我抬了眼,讨好冲他笑,“没没,你多有脾气啊,你最有脾气了,你是我的天,我的主。” 拍电视剧的时候里面的台词我用上了,还好我脑子转得快哈哈。 他嗤笑,“接着说,我是不是你的光,你的电,你唯一的神话?” 我:“……” 好吧,事实证明,菜鸟永远不要和大佬叫板,因为会被反虐的! 不过他现在能跟我开玩笑了,是不是就代表心里没那么气了? 索性我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凑过来亲亲打他的那半张脸。 “疼不疼啊?” 学着他平时的调调。 这招像是有用,他眼底的戾气消散了不少。 我继续亲着他,又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要不你打回来,消消气?” 第107章 怀孕? “德行。老子不打女人!” 他把手缩了回去,把我放下来。 把我身前凌乱的衣服也一并卷下来。 我吸吸鼻子,“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他瞄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走。 我一愣,赶忙跟上,“你去哪啊?” “回、家!” 然后我就乐了,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可想而知我接下来的后果了。 夜店不干净,家里的床可是干净了,适合开荤。 前面几次还好,到了后面疼我也不敢说,还要一个劲夸他神勇。 最后某人扑哧笑了。 我眨眨眼睛瞧他,他笑起来真好看,十里春风不如他,茭白月色也不如他。 容季深应该是气消了,俯身下来捏我的脸,“装什么装,不难受?” 我这才点头,“难受……” “胀不胀?” 我又点头,“嗯,胀……” 他便松开了我。 “明知道你那么蠢,我还就吃定你,天下那么多女人,怎么就喜欢你了。” 听他这话,像是有点后悔了呢。 我瘪嘴,“我也挺好的,我觉得,自己还可以。” 得给自己找自信啊,不然容季深更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就笑,“你可以什么,才几次就不行了,赶明儿五点半起来去健身房运动。” “啊?别了别了……” 求了几次饶,最后后半夜昏睡过去,一觉睡到九点半,心想还好还好,容季深还算有良心,没让我五点半起来去运动。 那个有良心的人已经不见了,偌大的床榻足够我一个人在上面翻滚。 翻滚了好几圈之后,下场来了。 上吐下泻。 吐得我胃酸都要出来了。 许是昨天没休息好,饮食又不注意,再加晚上一顿折腾。 我动静太大,把容季芳招来了。 她站在我身后,问我怎么样。 我漱了口,说自己没事。 容季芳似乎不相信我的话,上下打量着我。 “明尘,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 怀……怀孕?!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回荡,我现在慌的一匹,面上还要装作不动声色,“哈,二姐真会开玩笑,怎么可能。” “你和季深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怀孕也没什么。” 容季芳微眯着眼睛打量我,好似在盘算着什么。 我擦了一把嘴,握紧了指尖,干笑了两声,“我老公每次都会做措施,所以不会怀孕的,二姐既然没事,我便去公司了。” 说完我便赶紧洗漱离开了家。 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哪能啊。 我打车去了医院,路上心里还在扑通打鼓。 若是怀了孩子,嗯……其实也不错。 我都快25了,现在要孩子也是可以的。 即便我打扮的全副武装,奈何刚到医院,还是被一个熟人认出来—— 慕欣蕊。 许久未见,她的面容带着几分苍白憔悴,像是打点滴出来,手背上还有针管的孔。 这里人多眼杂,我生怕慕欣蕊找事,便自顾自走了出去。 她跟在我身后,我走到了一片无人的草丛,这才顿步。 “明尘,你来医院做什么?”慕欣蕊问。 我冷嗤一声,抱臂瞧她,“我来做产检,不行吗?” “你、你——” 她蓦地指着我的鼻子,惊恐般瞪大眼睛。 “你竟然怀孕了?” “怎么,我也是个女人,我不能怀孕吗?”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得有多惨,现在你还好意思怀孕?” “我怎么害你了?难道不是你自己勾引有妇之夫,自作自受?” “呵呵,原本季深应该是我的!” 慕欣蕊目眦尽裂,冲着我大声嚷嚷,“我跟季深本来都订婚了啊,他非要娶你,不把我们慕家放在眼里,我求他也没用,他甚至也不怕我们慕家对付他,反倒还对我们慕家赶尽杀绝,攻击我们慕家的股市,都是因为你啊。” 嗯。 容季深做得出这种事,我相信。 你不惹他还好,他那种人,你若是惹了他,他不是善茬,不会对你开恩,瑕疵必报是肯定的,甚至还要三倍四倍地要你偿还。 说着,慕欣蕊复又举起手腕给我看。 “我都自杀了!你看到了吧?!哪怕都这样了,他也不同情我,全程他都没来看过我一眼,还说了那么多狠话,说我是贱女人,都是被你害的!” “哦,他不喜欢你,还是我害的了?感情的事情原本就是两情相悦,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你唯有选择放手,你自己不撞南墙心不死,都是你自己的错。” 特么的,她现在对我老公念念不忘,还反过来指责我这个正主,我还得给她好脸色看了? 怎么可能? 我虽然脾气软,但也不意味着我是软包子,谁都可以捏。 慕欣蕊许是被我戳到了痛处,忽然尖叫了一声,猛地揪住了我的头发。 “你才是贱人,都是你害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的孩子!” 她像个发了疯的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一边尖叫着一边给了我肚子重重一拳。 我也火了,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将她踹开了。 “你,你敢踹我?!” 她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指着我。 我咬牙,“你先踹我的,以后不要再纠缠我老公,好自为之!” 说完我赶忙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 慕欣蕊这大嗓门,万一引来一些吃瓜群众,我俩都是公众人物,到时候被撞见,那就不得了了。 我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头发,肚子微微的有些疼,不知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其他,被慕欣蕊打了那一拳,生怕孩子有什么事情。 哦不对,现在还不能确定我是不是怀孕呢。 我去挂了号,医生让我去做b超。 在我前面排队的,是几个准妈妈,挺着大肚子,身旁有老公陪着做产检。 这温馨的一幕看在我眼里,心便暖了。 说实在的,这一刻,这样温馨的场景,让我心动。 甚至于,我也想有朝一日,容季深陪着我来做产检,虽然挺着大肚子很辛苦,可是他爱你,用陪伴给你力量,你觉得没那么辛苦了。 再然后,孩子出生,我们一家三口手牵手去花园散步,去野外郊游,多么幸福。 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 第108章 就为这事离婚? 奈何一切都是泡影。 我没怀孕。 医生说,我只是吃坏肚子了,所以今早上才反胃难受。 那是什么感觉? 就好比你兴高采烈买了一盆玫瑰,忽然有人告诉你,这不是玫瑰,是月季。 于是你的兴奋变成了失落,像是受到了某种欺骗。 你也清楚地知道,你的欺骗来源于你自己的认知,可是还是不想认清现实。 我现在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医生指着b超的单子,敲了两下,“你的子宫壁很薄啊,以前流产过?” 我回过神来,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那就是冻伤了,你子宫受冻挺严重的。” “啊?” 我哭笑不得,“医生,我也没冻伤过。” “不可能,虽然子宫位于盆腔,被冻伤的可能性比较小,不过像你这种受冻这般严重的情况,是之前大面积长时间冻伤过。” 我挠了挠脖子,不知作何解释才好,“医生,我真没冻伤过。” 从小到大,冰淇淋可乐这些凉东西,我都很少吃。 因为在孤儿院没有那个条件啊! 医生却斩钉截铁,不容我反驳,面色也冷了几分,“我做妇科大夫这么多年,你这样的情况我怎么可能不清楚,肯定是你小时候冻伤过,你自己忘记了罢了!” 我是两岁被父母抛弃,三岁便开始记事了,打从我记事开始,便没记得自己受过任何冻伤。 医生一字一句,“你现在的情况,虽然年轻,不过以后怀孕很难。” 我一愣。 全身僵硬,动弹不得,血液都在逆流一般。 “为什么?” “啧,我不是都说你冻伤吗,现在你的子宫冻伤这么严重,所以怀孕难。” “那怎么办?医生,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错过当妈妈的机会。” “我虽然是西医,不过这种事,我建议你找个中医好好调理调理身体,注意保暖,不过你的情况确实有些严重,建议找个技术好点的中医看看吧。” 她说着,把单子和身份证一并还给我。 “行了你走吧,回去和你老公商量商量。”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我老公,容季深—— 我忽然就觉得天塌了似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哎你别哭啊,还是有办法的,我只是说你的情况严重,我可没说你百分之百不能怀孕啊!” 我摇摇头,冲医生鞠了一躬就走了。 两条腿都是软的。 眼前被眼泪模糊了。 话说这种事,我怎么同容季深说? 他若是知道我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会不会一气之下同我离婚? 不对,按照他的性子,得先狠狠羞辱我一番之后,再同我离婚。 难受得要命,胸腔闷得喘不过气来,医院有两个门,我坐在后门的台阶上,低着头掉眼泪。 医生说我肯定冻伤过,难不成是在我被送到孤儿院之前? 可是,那个时候我还那么小,冻伤的可能性很小才对。 现如今唯一知道我过去的院长,已经去世了,他也没办法告诉我我是不是冻伤过。 再者就是我的父母了,可是现在根本找不到他们! 我坐了很久,坐到太阳都下山了,远方是大片绛红绛紫的晚霞交织杂错,美不胜收。 我应该要回去了。 好不想回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容季深。 身旁,骤然响起一道清冽的嗓音。 “容太太这是又哭上了?” 呃…… 站在身旁的男人,黑灰色的大衣,长裤,完美的身材比例,典型的衣架子,此时此刻他一只手抄在口袋里面,夕阳将他前面墨黑的碎发打落下一层不真实的金光。 我揉搓了两下眼睛,以后自己看错了。 揉搓了好几下,那个男人还在。 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直都没注意。 他抽出了抄在口袋的手,双臂环抱,“在家里哭还不够,跑到医院来哭了?” “你,你别跟我说话。” 他现在跟我说话,我就想哭。 听见他的声音,我更想哭。 “嗯?” 容季深尾音上扬,听在我耳朵里,低沉磁性的嗓音,触动我心底紧绷的那根弦。 我方才积攒的眼泪“唰——”一下又流出来。 垂着头,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捂着脸,结结巴巴道,“我今天早上……呕吐不停……以为怀孕了……就来做检查……” “然后?” 然后…… 我的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再也不要见人才好。 “然后……医生说我是吃坏肚子……没怀孕……” “呵。” 我听到他像是笑了一声,再抬眼时,他已经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睨着我,“就为这事哭?” 我瘪嘴,“医生说……我之前冻伤过……所以怀孕的可能性很低……真的很低……” 越说越难过。 有哪个女人愿意给自己判死刑啊! “所以我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怀孕……不能给你生孩子……我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呜,要不咱俩离……离婚吧……” 我断断续续说完了,等待着法官宣判的那一刻。 下一秒,听到一声叹息,我整个人都被纳入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中。 那只修长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一如既往不以为意的调调,“多大点事,就因为这个在这哭,要跟我离婚,你特么哪次能学着聪明点?” “这不是小事……” “在我眼里,就是小事。” 我听到容季深一字一句,不容置喙。 “有孩子也好,没孩子更好,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孩子,平日里照顾你一个就已经够让我费劲了。” “你现在这么说,你以后肯定就不能这么说了,你是容季深啊,怎么能不要孩子?” 他松开我,睨着我,似笑非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啊?” “我——” 抿抿唇,我别开眼去,“以后,那么多人都劝你要孩子,舆论压力,你不可能不要的……” “你看我几时做事在乎别人了?” 他哼了一声,弹我一个脑瓜崩。 “我以为多大的事儿让你这么难过,屁大点事,就哭得跟那什么似的,这么大个人了,丢人不?” 他给我擦了擦眼泪,蹲下身来,转而用后背对着我。 “行了,闹了一天也够了,上来吧,老公背你回去。” 第109章 真凶找到 他宽敞的后背对着我。 我纵身一跃,毫不客气挂着他的脖子。 下一秒,我便离地面很高,很高。 我趴在他身上,这人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味,丝丝缕缕地往我心口钻。 光景明灭,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墨黑的发被切割开璀璨的光影。 我抬手抚摸着自家老公的碎发。 软软的,真是难得。 容季深侧眸,睨了我一眼,眼角下方那颗浅淡的泪痣好似在发光,“干嘛?” 我摇了摇头,问,“以后老了,你也能这么背我?” “你有力气跳上来,我就有力气背你。” 风起花香过,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很淡,桀骜的调调,我却红了眼。 我不完美,现如今出了这种事,更是自卑,不知他为何喜欢这样一个不完美的我。 “明尘。” “嗯?在呢。” “你就记住了,” 他把我往上提了提,我听着他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一字一句, “容季深这辈子可以没有孩子,但是容季深不可以没有明尘。” 容季深不可以没有明尘。 我趴在他的背上,希望时间就此定格在这一刻,吸了吸鼻子,“咱俩这是翻篇了,对不对?” “什么?” “你别再生我气了。” “……嗯。” 我本来,真是失落得要死,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被容季深背着这么一路,忽然就澄澈了不少。 只要他还要我,我就会一直跟着他,不离不弃。 回了家,容季芳果然是要问一句,我怀没怀孕。 “吃坏肚子了,没怀。”容季深淡淡说。 “还是等找到r2再要孩子吧季深。” “这就不牢二姐操心了。” 容季深说完,背着我上楼了。 把我放在床上,他进了洗手间,拿了一条温热的毛巾敷在我的脸上。 “自己擦擦!” “……哦。” 我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泪痕,一边打量着他。 他半蹲在我面前,眉头拧紧,“你的那个沙漏,有蹊跷。” “嗯,怎么了?” “按照它流动的速度,我已经找专门的人计算过,那个沙漏全部流尽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 “这么长?” 我不解,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能熬的沙漏。 容季深颔首,眉心中央还是严肃,“我猜,等到沙漏流尽,必有大事发生。” 被他这么一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沙漏是二十多年前我母亲留给我的,难道说我母亲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能预测未来的事情?” “不清楚,等到它流光,就知道了。” “哦,可是要是流光了再做打算,会不会晚了?” 容季深冲我笑笑,“那你知道是什么事?” 我摇头。 自然不知道。 “这不就得了,走一步看一步,杞人忧天没什么意义。” 我点点头。 心思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还有,”季深一字一句又道,“这件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那个百里巍,知道吗?!” “……哦,知道了。” 翌日,阴雨连绵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杀害院长的真凶找到了! 警方已经在网上公布了犯罪嫌疑人的照片。 是一个中年男人,陌生又普通的一张脸,说是之前同院长之间存在着一些钱财上的过节,所以才动了杀念将院长杀死。 嫌疑人自己是这么说,看在我眼里,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院长那个人,我清楚,像个置身事外的僧人,脾气好可以说没什么脾气的,同人有过节,这怎么可能。 我看着那个嫌疑人的照片,目光瞄到他脸上蜈蚣一般的刀疤,忽然心头一凛。 这个男人…… 不是…… 之前在医院,从百里巍的病房出来的那个男人吗? 之所以对他的印象清楚,纯粹是因为他脸上的这道疤太过恐怖。 虽然当时并未看清楚那人的脸,可,看照片,看身形,八成就是同一个人啊! 当时,我分明记得这人戴着鸭舌帽,从百里巍的病房走出来,奈何百里说没有,是我看错了。 容季深说,百里巍不是好人。 孟淮夜也说,百里巍不是什么好东西。 甚至柳挚也旁敲侧击提醒我,身边没有绝对的好人。 我猛地打了几个哆嗦,头皮都在发麻! 手机响了。 说曹操,曹操就给我打电话了。 如同催命一般的电话,让我恶寒连连。 我接起来,听到自己发颤的嗓音哆嗦个不停,“怎、怎么了?” “你没事吧姐,声音怎么这么抖?” “没、没什么,你有、有什么事?” “杀害院长的真凶找到了,你看新闻了?” “嗯……” 我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还好现在百里巍不在我对面,不然我冷汗连连的模样落在他眼里,必然会露出破绽来。 “百里,你之前说你是在圣美福利院长大的对吧?” “嗯,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我就是忽然在想,你要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就好了。” 圣美福利院在沥城,同我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 所以按理说,百里巍也同院长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才对。 但,从我告诉他那个沙漏开始,有时候百里的行为举止的确让我觉得有些反常。 该怎么办。 “百里,要不我们再去做一次亲子鉴定吧!” “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血缘这种东西,还是要慎重的好!你觉得呢?” “好吧!” 百里巍在电话那端哼了一声。 “我反正是无所谓,你想再做一次就再做一次便是,若是怕我动手脚,时间地点都你定,你找个你信得过的医院和医生做鉴定,这样总行了吧?” 听出他语气的不快,我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承认我有些疑神疑鬼的。” “算了算了,你用不着跟我道歉,你什么时候要做鉴定通知我一声就好,我最近随时有时间。” 说完,他就主动挂了电话。 我重重叹了口气,这是伤了他吧,他把我当成姐姐,我却时刻在怀疑他。 人心可畏,之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你原本认定一件事,如果周遭的人都在说你认定的是错的,那你自己不自然的也就觉得是错了。 第110章 噩耗连连 潜意识里,我还是相信百里巍是无辜的。 我开始联系医院和医生,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三点。 这件事,我是瞒着容季深的,暂时不想让他知道,他早就说过不让我再同百里联系,不然铁定又要同我急。 噩耗一个接着一个。 我还未来得及消化院长的真相,当天下午,容季青回来了。 许久未见他,上次见面就是在容娱,很尴尬的被他撞见,后来他和容季深说了什么话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容季青几乎不在容家住,这我是清楚的。 当时我正一个人在房间躺着,容季青敲了敲门,进来。 他穿着一身迷彩服,身形欣长,整个人比之前硬朗不少,看着我道,“你前男友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我哪个前男友?” “一个叫方止风的男人。” “哦,我认识他,他怎么了吗?”我不解地问。 便见容季青的眉头蹙了一下。 “他也死了。” “什……什么?” “我只是告诉你这个消息而已,你没发现只要是跟你有关系的人,最近频频传来噩耗吗?” 说完容季青就关上了门。 我抱着膝盖,深埋,用力咬着嘴唇,还没回过神来。 方止风竟然也死了,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我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难道就因为他是我前男友,所以也免不了要受到我的牵连吗?! 的确如同容季青所说的那样,从我那个未见过的姑姑开始,到现在院长、方止风都死了,容季深因为我出车祸,百里巍也因为我出车祸。 同我有关联的人,无一幸免。 那个想要杀我的人,是在告诉我什么吗,让我安分点,不要和任何人联系? 我想了一个下午,越想越恐怖,直到傍晚容季深回来,我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扑在他怀里哭。 无助,彷徨,恐慌,在这一瞬将我侵蚀。 我听到自己声音尖细,发颤,“方止风也死了……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一边说一边哭,抱着他整个人,此刻他是我的天,是我的信仰。 头顶,是容季深低沉寡淡的嗓音,“死亡的时间,是你甩我巴掌那天。” 闻言,我从他怀里愣愣抬头。 对上的是他严肃的眉眼。 “可以确定的是,杀老头的,还有杀那个小白脸的,是同一个人。” 小白脸是什么鬼啊。 我无语,“你怎么这么肯定是同一个人啊?” “作案手法一样,心脏被挖出来了。” “什——什么?!” “两个人都是心脏被挖了,现在还没找到心脏的下落。” 我头发丝都吓得竖起来了,“这件事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废话,还不是怕你害怕。” “那你现在怎么告诉我了?” “这个小白脸的情况跟那个老头不一样,就算我不告诉你,你明天也会通过媒体的报道知道,小白脸毕竟是你之前的前男友,他的死也牵扯到你,另外,明天慕欣蕊要召开记者发布会,不知搞什么名堂,你明天就不要出门了,知道吗。” “……” 容季深拍了拍我的脸,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我没告诉容季深我明天约了百里巍,下午要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这一晚上我没怎么睡好,后半夜容季深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问他去哪,他只是说公司有点急事。 我做了一个噩梦,很恐怖。 我梦见我认识的人,都一个个排好队,前方是万丈悬崖,他们却一个接一个面无表情跳下去。 在一旁目睹这一幕的我,浑身被钉住般动弹不得,只是哭着嘶吼着让他们清醒一点,不要跳! 奈何没人听我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控制的木偶,站在他们身后,是一个蒙面的黑衣男人,那双眼睛狰狞可怖盯着我。 最后一个跳下去的是容季深。 见他纵身一跃,我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心脏剧痛,收紧! 这个时候身子却是可以动了,我蓦地跑过去,巨高的悬崖茫茫看不到底,怕是跳下去的人,全部都尸骨未存。 “容季深!容季深!” 我要随着容季深一起跳下去,后面的黑衣人却扯住了我。 我愤恨瞪视着他,“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现在我死了,不是如了你的愿?!” “我现在又不想杀你了。” “为什么?” “因为——我舍不得了!” 他一字一句说着,眼底的狰狞散去,忽然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俊逸出尘,清秀如雪的面庞。 是容季礼。 我哭了起来,泪流满面,“季礼,怎么会是你?” “不,我不是季礼。” 面前顶着季礼面孔的男人,一字一句。 “我是百里巍。” 我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周遭静悄悄的,床榻的另一边空荡荡,此时此刻只有我一个人。 这场梦好似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让我整个人都虚脱了,后背的汗黏糊在一起,很不舒服。 我已经失去了睡意,撑着墙去浴室洗澡。 泡在浴缸里面,勉强好受一些,脑子里想着今天容季深对我说的话。 方止风是在那天晚上被杀的。 如果凶手是杀害院长的那个刀疤脸,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凶手不是刀疤脸,刀疤脸只是个替罪羊—— 那天晚上,我在医院照顾百里。 后半夜我趴在病床上睡着了,一直到天亮,百里还没醒。 所以肯定不是百里的吧! 百里那天受了伤啊,那么虚弱,他睡着都是十点多了,都那么晚了,他怎么可能出去杀人啊。 我把百里是凶手的这个想法给pass掉了。 那么凶手会是谁呢…… 想到方才那个梦,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容季礼。 好端端的不知怎么的就梦见季礼了。 是某种征兆么。 翌日又是阴雨连绵的天气。 又是只有我和容季芳两个人在家的一天。 “我今天约了人做spa,外面下着雨,你今天就别出去了。” 容季芳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百里巍发给我的信息。 “别忘了下午三点的亲子鉴定,我不知道在哪个医院,到时候你来找我,一起过去好了。” 第111章 我怎么救 我和百里巍两人抵达了医院。 医院和医生都是我找的,他全程处在一个被动的结果。 这个医生我信得过,dna的结果很快就出来,同上次的检测一模一样,我和百里巍存在着血缘关系。 百里巍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我赶忙扯住他,叹了口气,“好了,现在我也放心了,请你吃饭行不行?” 他冲我扬了一下眉,说道,“澳洲龙虾?” “成。” 我咬牙,“你就知道克扣你姐。” 百里巍紧接着就笑了,俊美清萧,带着几分孩子气。 我想从他的面容中看出我俩相似的轮廓,奈何我盯着他看了那么长时间,依稀还是觉得,我俩不像。 dna鉴定摆在那,容不得我说不,我和百里巍一同去了一家西餐厅。 月下独酌,我选的位置尚好,墙角靠窗,人是最少,最不引得注目。 吃饭期间,我得空刷了一下手机,看到了慕欣蕊召开的发布会。 她低垂着头,散落在额前的头发遮住了她眼底的神情,就见这女人在记者媒体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噎着—— “怪我瞎了眼,爱错了人,才落得这种地步,相信恶人自有天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蹭!”的一下就来了气! 说好的澄清,这特么的是什么鬼? “怎么了?” 对桌的百里巍挑眉看向我。 我摇摇头,深吸了口气,“没什么,看到了讨厌的新闻。” “该不会是欣蕊吧?” “你也知道了?” “唉。” 百里巍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叹了口气道,“我劝过她,安安稳稳的多好,她自己太固执,不听我的劝,非要召开什么发布会。” 我没再多说,低头用刀叉切牛排。 身旁一团黑影笼罩过来,我下意识看过去,吓得叉子直接掉在地上。 “老……老公……” 瞅着忽然出现的男人,我倒抽了两口冷气,这一瞬间我甚至一度以为,这男人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了监控器啊,不然怎么我在哪他都知道。 容季深并未看我,只是抱臂看向对面的百里巍。 从我这个角度,看见这个男人冷硬的面部轮廓,线条亦是冷厉得很。 “姐夫。” 百里巍冲容季深笑笑。 一旁的我硬着头皮做和事老,皮笑肉不笑,“那个,我今天跟百里去医院又做了一次亲子鉴定,证明确实我俩是姐弟……” 容季深没有搭理我,仍是凝视着百里巍,我听见他一字一句—— “你最好撑得久一点,别让我那么快就查出你的底细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 还未等我来得及消化,便已经被容季深拽走了。 我心想自己铁定是完了,看这个男人铁青的脸色就知道没有活路。 一路上容季深一言不发,车子快要开到容家了,他这才甩给我一句,“这事先存着,改天再收拾你,家里来人了,想见你。” 当时我还在想,是不是家里来了我久违的亲戚。 没成想,竟然是云云。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小姑娘满身是伤,裸露的胳膊手臂,脸颊,布满了淤青。 我走了过去,她便扑到我怀里,用手语跟我比划。 “明尘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一旁的容季芳问我,“她在说什么?” 我并未回答容季芳,将云云揽紧,“怎么了?” 她只是摇头,不说话了。 容季深:“回房间说。” 我点点头,抱着云云往楼上走,楼下的容季芳好似一直在盯着我,但当我回头看过去时,她又云淡风轻看向别处。 回到房间,我将云云放在床上,这才瞄到她赤裸的双足,脚底长满了水泡。 “你,你走过来的?!” 她点点头,脚往后缩着。 我又心疼又懊恼,从孤儿院到这儿,约摸着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她竟然走过来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孤儿院有人欺负你了?” 云云的眼圈红了,冲我比划,“我不喜欢现在的孤儿院,不喜欢现在的院长,他不是好人。” 我一愣。 “院长欺负你了??” 我的话音刚落,她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堵住耳朵,疯狂摇头。 我赶忙将她抱在怀里,心里有个想法,很沉重,“云云……” “现在这个院长,张山民,之前因为猥、亵进过局子。” “我知道了!” 容季深就是这么一人,他非得给我捅破那层窗户纸。 现如今我更担心的是怀里这个无助的孩子,见她身子都在发抖,我不知所措,只能将她抱紧了拍打着她的背。 “乖,你若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了,从今以后明尘姐姐照顾你,不会让坏人欺负你的。” “明尘姐姐,我想去打工,你给我找份工作吧,让我洗碗,洗衣服,做饭,我都可以。” 她眼睛红红,眼神却是明亮坚定,一点一点跟我比划着。 我心如刀绞,抚摸着女孩软软的头发,勉强勾起嘴角冲她笑笑,“不需要的,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上学,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决定让云云暂时住在家里,容季深同意了。 哄了云云睡着之后,我跟着容季深进了书房。 “那个院长不能留!说不定还有像云云这样的孩子惨遭那个老色狼的毒手,你得救救她们啊!” 他挑眉看我,脸色淡然,“我怎么救,你把我当成救世主了?” “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天底下比她可怜的孩子还有很多,每一个都需要我救吗?” 容季深的态度冷得要命,虽然早就知道他冷血,不过他今日能收养云云,就代表他还是善良的不是吗。 “给我一个出手的理由。” 闻言,我咬唇,“就当是为了我,不行吗?” “为你做什么,我手头的事情很多,成天管你的闲事,我还要不要做我自己的事情了,你去求你的弟弟吧,说不定效率能快点。” 我可算是明白过来,这男人又在秋后算账。 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冲他撒娇,“老公,你最好了……” 这一次,这招不管用,他没好气拂开我的胳膊,眉目冷肃,神情带着几分苛责,“明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第112章 你以后小心点 “知道什么?” “你的好弟弟,百里巍,他根本就不是孤儿,他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还有,现在孤儿院这个院长,跟他有关系!” “……” 我哑口无言。 脑子里像是被什么炸过似的,轰隆之后,变成了茫然一片。 “不可能的,你骗我的,对吧?” “呵。” 容季深的脸色彻底冷下来,沉得如同寒冰,“是,我骗你的,去找那个不骗你的人吧!” “我——” “滚!” 他是真生气了,现在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 整整一晚上,他都没搭理我。 成吧,不理我就不理,现在重要的不是容季深,而是孤儿院那群孩子们。 翌日我就去了孤儿院,在路上我想过要给百里巍打电话问个究竟,不过想了想,最后打算先去孤儿院,回来再给他打电话也不迟。 那群孩子像往常一样将我围住,扬起天真烂漫的小脸,眼睛里面盛着的是无辜和懵懂。 “明尘姐姐,云云不见了!” “我们都找不到云云!” “明尘姐姐知道云云在哪里吗?” “……” 我没说话,只是抚摸着其中一个孩子的发顶,反问,“实话告诉明尘姐姐,你们喜欢这个新院长吗?” 然后就没人说话了。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男孩子,憋着嘴,小声地说不喜欢,好似在忌惮着什么,声音都不敢太大。 孩子的反应是最真实的,我心知肚明,什么都没再说。 那个新的院长张山民现在就在老院长的办公室。 此时此刻他背对着我,不知同谁打电话。 我放轻了脚步,慢慢朝着他靠近,这人并未注意到我,我只听到他卑躬屈膝的语调,“百里先生,您放心好了,事情我一定给您办妥了……” 百里先生?! 后面的话,我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有这个百里先生。 在江城,姓百里的可不多。 我所认识的,便只是——百里巍。 “明尘小姐?” 思忖间,张山民已经转过身来,看到了我。 我回过神来,面容自然地冲他笑笑,“张院长,我听说云云找不到了,特地过来问问是什么情况。” “啊,那孩子贪玩昨天下午自个儿跑出去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就放心吧,这里的每个孩子我都很喜欢,不会让任何一个孩子有事的。” 我没说话,走了。 现在我不能轻举妄动,我要举报张山民,要做的就是取证。 这一步很关键。 不然单凭我一张嘴,以及不能开口说话的云云,我就算是去报案,警方说不定也认为我在胡闹,然后打发我快点走。 那群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 我走了过去,几个孩子跑过来扯着我的衣角。 “明尘姐姐,原来那个院长爷爷,不回来了吗?” 我喉咙一堵,轻轻点了点头,“院长爷爷不会回来了,他是最好的院长,在天上看着我们。” “明尘姐姐……要不你来做院长吧?” 闻言我失笑,“不行哦,明尘姐姐事情还很多。” 刚说完,赵晶就给我打电话,说有通告,让我赶紧回去。 我暂时只能回去,孤儿院的事情,容季深不管,我不可能不管。 赵晶带着我去参加了一个活动。 在路上,她忽然同我说,“明尘,这是我跟你参加的最后一个活动了。” “为什么?” “哦,我辞职了。” “怎么这么突然,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着实不解。 要知道,赵晶很热爱这份工作,之前好几次,她惹到容季深,容季深说要开除她,她都战战兢兢的,拜托我去给她求求情。 为了一份工作卑微到这种地步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主动辞职?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晶姐?” “没什么,你就别问了。” 她的眼睛闪躲,看上去不想要多说。 我抿唇,“该不会是容季深开除你了吧?” “唉,不关任何人的事情,你就别问了。” 看得出来赵晶今天的心情很是低沉失落,我没有说话。 回到公司,她收拾东西,办公室的桌子空荡荡了,看那架势是真的要走。 “你辞职了,我怎么办呢?”我问。 “不知道,容总应该会有别的安排吧。” 赵晶将办公桌上最后一盆小多肉放到了纸箱里面。 末了,又把那盆多肉交给我。 “你是我带过的艺人里面最没脾气的一个,这个就当做给你的礼物好了。” 呃…… 她走了还不忘挖苦我一顿是不是啊。 我哭笑不得,“夸我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赵晶抱着纸箱子往外走,我心里有点难受,这是我第二个经纪人了,没一个时间长的。 “要不要送送你?” 我问。 赵晶只是摇头,走到了门口,忽然侧眸看了我一眼。 “明尘——你以后在容娱……小心点。”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赵晶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她断然是发生了什么,估计是受到威胁之类的,所以才巴不得以辞职的,对否? 这个问题现在没人回答我,怕是只有容季深能给我答案了。 我去顶层的办公室找容季深。 那个男人伫立在长窗,两只手抄在口袋里面,背影悬寒,肩膀宽阔,不知怎的莫名又透露出一股子杀气和凛然,我凑近他的那一刻,冻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赵晶辞职了,你知不知道啊?” 我问他,从我这个角度,看清了他冷肃的眉头。 我从未见容季深这么严肃过。 至少迄今为止,还没有。 我抿了抿唇,“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 他不搭理我。 拽什么拽啊。 我在心里暗暗腹诽着,我也不恼,开口继续问,“那以后我怎么办,我没了经纪人,你带我吗?” “我现在没心情管你的事!” 他那双眼,沉凉到底,伴随着不耐烦的语气,一字一句,清晰刺耳。 我怔愣了几秒。 容季深看着我,皱了眉,转而又收回了眼,嗓音沉沉,“出去。” “……哦。” 忽然间眼睛胀得要命,鼻子也发酸,我这心里潮湿得像是下了一场雨。 “那,这几天我们各忙各的吧,孤儿院的事情,我不可能不管。” 第113章 夜半翻墙 “……” 回应我的,是男人的沉默。 我终归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话说,在他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他说喜欢我,可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不告诉我。 心情不好的时候吼我两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呵…… 这次,我不伺候他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我的事情,也不要告诉他了,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了。 晚上我回去,云云在房间里,用手语给我比划,问我今天去没去孤儿院。 我点点头,“去了,大家都发现你失踪了,都在寻找你的下落。” 云云没说话,往我怀里缩,两只细细的小胳膊揽住了我的脖子。 我叹了口气,“这几天你就呆在家里,千万不要出门知道么,不然落到坏人手里,你会有危险。” 云云点点头。 她很乖。 她是我见过的孩子中,最乖最可爱的一个。 除了不会说话,她没有任何的缺点。 这样的一个天使,真是搞不懂她的父母为何要将她抛弃。 不。 孤儿院的每个孩子都是天使。 没人生下来就注定要遭到遗弃。 比起同龄的有父母陪伴的孩子,他们已经很坚强了,不能再受到摧残。 我要救他们。 晚上我便出去了,我打算趁着晚上人少,溜进张山民的办公室,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像是院里的监控录像,都是张山民自己掌控的,他若是真的伤害,断然会留下遗迹。 “小姑娘,大晚上的你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做什么啊?” 开车的司机师傅问我。 我挠了一下头发,淡淡道,“办点私事。” “唉,什么事白天不能办啊,你这么年轻又这么好看,黑灯瞎火的,当心点喽。”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注意的。” “哎对了,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孤儿院?” “是啊,怎么了吗?” “哎呀!听说这个孤儿院的后山闹鬼,大半夜有人听到后山有人在哭呢!” 我比较怂,头发丝都竖起来,不过还是笑着道,“不会吧,可能是谁恶作剧。” “说不定是鬼混啊!听说那个后山上很多孤魂野鬼,很恐怖的!” 我想起了院长,忍不住失笑,“就算是野鬼,也都是些好鬼,都很善良。” “哈哈你胆子倒是大!” 聊了几句,就到了目的地。 前面的路况窄,出租车开不过去,司机将我放在乡道口就走了。 说实在的,我胆子一点都不大,我很怂的啊! 一下车我两条腿就软了,手指也在瑟瑟发抖,周遭的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顺着我的脖颈跐溜跐溜钻进去,冻得我直打喷嚏,鼻涕水都跟着一并流下来。 特么的,我好像是感冒了! 没关系! 即便是感冒,也改变不了我翻墙的决心! 没错,就是翻墙! 趁着月上柳梢头,此时不翻墙更待何时? 小时候,跟着几个男生,翻墙掏鸟窝的事儿,不是没干过,我就是干的少没被抓住而已。 而且我很清楚一条通往院长办公室的捷径,不需要钥匙。 顺利翻了墙,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现在是晚上八点,孤儿院向来睡得早,吃过了晚饭就不许孩子们在外玩耍了。 好在下面没有恶狗看守,不然非得咬死我不可。 墙是翻了,现在就是去院长的办公室了。 孤儿院的墙都是用水泥转头砌成的,侧面的一堵墙,看似结实实则最不结实,下方有一个洞,洞口用砖头堵住了,平日里谁都不知道,只有我自己知道。 记得那次是因为我考试不及格,想要偷偷溜进去找考卷,被院长抓了个正着,我哭着说以后不会了,院长放过了我。 我以为他会修补那个洞,但是没有。 我顺理成章从那个洞钻了进去,黑乎乎的一片。 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没人。 我偷偷掏出手机,用手机的照明系统,照着办公桌面。 杂乱,上面摆放着的都是学生的档案。 我找了找桌面,桌子上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除了一个厚实的黑色牛皮本,打开一看上面竟然是院长的笔迹。 这,应该是院长生前的东西! 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 我也顾不得一页一页地翻看了,将这个牛皮本小心翼翼揣在自己口袋里。 现如今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电脑! 打开电脑,拿出我事先准备的u盘,将有关录像的那一部分全部都拷上。 除了录像,还有一个文件夹比较可疑。 那个文件夹用w命名,其余的都是汉字。 打开一看—— 好家伙! 一些黄色的影片,包括一些关于猥、亵的图像! 特么的,这个色老头,平日里就是看这个,想着怎么整那些无辜的孩子们吧?! 我将这个文件夹也一并拷入到自己的u盘里面,说不定这也能作为呈堂证供的证据! 做完这一切,大功告成,我将电脑关好,桌子依然是凌乱不堪,除了在我包包里面的那本牛皮本,其余的一切都是原来杂乱的模样。 我忽而觉得不妥,万一这本本子没了,被那个色老头发现了,会不会查到我身上啊? 转念一想,院长办公室是没有监控的,他也拍不到我,管他呢,应该没人会脑子抽筋想到明尘会大晚上翻墙来院长办公室找证据的吧! 这么想着,我也不怕了,将那本本子踹好,从洞口钻出来。 特么的,一阵冷风吹过来,直嗖嗖的,吹得我鼻子特别痒特别想打喷嚏! 但是不能,还得好生憋着! 好不容易从洞口钻出来,我打算原路返回。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我方才跳进来的那个位置,竟然多了一块大石头! 我可以用人头作担保,这块石头本来没有,我跳下来的时候,空空荡荡的! 这是谁放的?! 奈何,我左看,右看,四周是空荡荡的一片没有任何人。 难道是…… 鬼?? “后山上很多孤魂野鬼,很恐怖的!” 那个开车师傅的话在我脑子里回荡。 吓得我头发丝都竖起来,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整个人立马就虚脱了…… “唔,各路黑白鬼神,我是好人,你们也都是好鬼,大大的好鬼,咱井水不犯河水,千万不要伤害我……” 第114章 让她自己留这喂鬼! 我哆哆嗦嗦说着,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的话音刚落,身后好似传来几声嘻嘻的笑声。 我赶忙转过头去! 脖子都差点扭断,奈何除了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完了! 真的闹鬼了! 活久见啊! 我一边哆嗦着一边翻墙要逃。 容季深天天说我蠢,我忽然发现自己的确是蠢! 我光想着来了,现在怎么走? 大晚上的,天色已经黑了,月亮都躲在云层里面不愿意出来,难不成我还指望着有好心的出租车能光顾这条鸟不拉屎的破路? “哈哈!” 身后又是一阵笑声。 转过头去,什么都没有! 我吓傻了,咬着嘴唇,疯了一般没命地往前跑。 跑得一只鞋都掉了,我也顾不得了,现在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快跑快跑,离开这里,快点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前方是一条没有路灯的路。 忽然想起这条路一直在修,晚上没有人没有路灯,准确地说现在这是一条废路,来的时候司机大叔载我走的是另一条支路,我跑错路了! 特么的! 今晚上怎么这么倒霉?! 前面漆黑一片,后面也是漆黑一片。 既然都是漆黑,倒不如硬着头皮闯一闯了,说不定前方就是光明了。 我这么安慰着自己,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照明。 掏出手机的那一刻,醍醐灌顶一般。 我真是傻了,太傻了! 我怎么就忘记打电话求助了呢! 手机光荣的没信号,电话打不出去,信息也发不出去,让我心里倒是平衡了一点。 看样子还是得靠自己! 加油加油,我可是好人,我从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一生都在行善啊,妖魔鬼怪肯定不会对我怎么样…… 今晚上我永远都忘不了。 我就这么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低着头照路往前走。 猛地照到一双光洁锃亮的皮鞋。 我当场愣住。 手电筒缓缓向上,在明晃晃的光线下,对上的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啊!” 我尖叫一声,手机吧嗒掉在地上,一股狠力把我直接拽到其怀里,我直接哭了起来。 “求求你别杀我……我是好人……我真的是好人……” 这人不说话,他身上的清冽气息,风尘仆仆。 “我……我上有老……老公……下还有……唔!” 话未说完,就被他狠狠堵住了唇,来势汹涌。 周遭有风。 黑暗中,我只看到一双阒黑泛着幽光的眸。 直到这人撬开我的齿,薄荷的香味充斥着我口腔的每个角落,我的感觉细胞、神经细菌,都回来了。 这味道,这架势。 这是容季深啊。 是我老公啊。 我能百分百肯定这就是容季深了,因为只有他才会在亲吻我的时候,那只温热宽厚的手掌顺着我的后脑向下附在我的腰上。 只有他,会在吻得我喘不过气的时候,非但不松口,还要在我唇上用力咬一口。 只有他,会在我遇到危险,每次都及时出现护着我。 他的霸道我司空见惯,他就是这么一人,非要霸道地宣称自己,我来过,你是属于我的,哪里也不许去。 也不知吻了多久,他才终于松开我。 我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朦胧中看清楚他的脸,忍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老公!我害怕!” 这个时候,我早就把他今天对我发脾气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要往他怀里钻,他不许,劈头盖脸对我一顿骂——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这个笨蛋费了多大力气?你就不能别给我惹事?!” “我没,我这次找到了证据……不过……就是……” 我结结巴巴道,“我好像,碰上了鬼!是真的鬼!” 想到那块石头,那嘻嘻的笑声,毛骨悚然! 我哭着又要往这个男人怀里钻,他却抬手,一巴掌打在我屁股上! “明尘,你特么的干脆死在这算了!” 他说什么? 这个混蛋竟然说这么狠的话! 我整个人都在发抖,是吓的,也是气的。 “那就让我死在这,你走吧!我今天翻墙,我钻狗洞,我搜集证据,我还感冒了!嗓子难受,还一直打喷嚏,成成,我看你也厌恶我了,咱俩干脆离婚算了!” 说狠话谁都会。 不过,我是不会说让他死在这这种话的。 容季深竟然说了,太难受了,我今天绝对不要理他! 他看着我,忽然悠悠来了句,“你身后有鬼。” “啊!” 我尖叫着扑到他后面,脚崴了一下,钻心刺骨的疼。 好吧,离婚的事情过了今晚再说,我现在还是需要他的! 可,哪里有什么鬼? 明明是谁的车子开过来了,明晃晃的车灯照过来。 我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攥紧了容季深的胳膊。 “会不会是坏人,要不你先跑吧!” “我跑,你垫后?” 我点点头,“我可以!” 他冷笑,“你可以个屁!” 我:“……” 车子停下,从主驾驶座上下来的人是沈丛。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我这才松了口气! “容总,这条路被封了,前面过不去啊,只能倒车走后面。” 说着,沈丛又冲我笑笑,“明尘,这路这么崎岖,你能走到这也是厉害。” 我皮笑肉不笑,“人比车窄,人总能进来。” “开车,打道回府。” 容季深直接甩开我,自顾自走到车后座去。 我脚崴了,现在走不了,知道某人现在不愿搭理我,我也没自讨没趣,便可怜巴巴看向沈丛,“扶我一把,我脚崴了!走不动了!” 沈丛叹了口气,要过来扶我。 下一秒,就听到一声怒喝—— “不准碰她!” 我:“……” 沈丛这狗奴才,还真是听主子话,容季深说不让碰,他就立刻离我三丈远,“你还是自己上车吧,也没多少路不是。” 我咬牙,容季深这个混蛋蛋。 沈丛已经上了车,坐在后座的那个男人,声音冷淡,“我们走,让她自己留这喂鬼!” “哎——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他竟然要把我一个人落这? 偏偏,这人还慢条斯理反问,“谁没有良心?” 我要哭了。 好女子能屈能伸。 “我,我没有良心……老公,抱抱!” 第115章 容家被烧 他哼了一声,“自己上来。” 我如释重负,赶忙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车里气压很低,低的人想去接氧,不知道的,还以为容季深是只鬼,整天恶寒连连,摆着一张臭脸。 他生气的时候,面部线条的轮廓尤为冷硬凌厉,脸上写着四个清楚的大字—— 生人勿进。 车子开到了一家别墅,不是容家。 我不明所以。 奈何某个男人不解释。 前方开车的沈丛倒是想要同我解释,“你有所不知啊,容家现在——” “跟她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沈丛的话憋回去,我呵呵了两声,“成,我没用,我就是个蠢货,同我说什么都没用。” 容季深这才瞄了我一眼。 我把头转了过去,不想搭理他。 下一秒就听见身旁“砰!”的一声关门声。 好家伙,他竟然撂下我一个人走了。 “喂——!你不管我了?” 我也赶忙打开车门下了车,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都很疼。 那人还算有点良心,走了几步又转身将我打横抱起来,进了屋。 他将我放在床上,曲着一条腿跪在地上,给我揉脚。 低敛着眉梢,脸色不好看,动作倒是温柔。 这男人真有意思呵。 我从未见过比他更口嫌体正直的人。 好比现在。 他前一秒凶神恶煞要宰了我,这一秒我从他眼睛里捕捉到了心疼和怜惜。 我在心里暗自哼了一声,早干嘛去了? “我以后不要理你。” 我一字一句。 “你今天说的话真的太过分了,所以我再也不要理你。” 别以为他给我揉揉脚,这茬就过去了。 容季深抬眼瞧我。 “你拿回来的东西,给我看看。” “为什么给你看,那是我拿回来的东西。喂——” 他二话不说,竟然直接搜我身。 我被他弄得直痒,花枝乱颤,痒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这才讨饶道,“在我包里,包里,u盘。” 他这才松开我,忽然把我拽过去,一个深吻。 被他吻晕的我迷迷糊糊的,“你干嘛?” 他眸子沉沉的。 “我现在倒是想干,你今天可以?” “我,我今天很累……不可以。” 他又哼了一声,松开我,紧接着去翻我的包。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u盘落在他的手里,这人连同院长的黑色牛皮本一并翻了出来。 “这本子不是证据,你还给我!” 他置若罔闻,自顾自打开瞧。 下一秒从里面洋洋洒洒掉出来几张照片。 灰白色的,是院长和一个高瘦的男生。 男生看上去十多岁的样子,面无表情,这张脸的轮廓,依稀能辨出来是谁—— 容季礼。 真的。 从小到大,这个男生一点都没变。 我都认出来容季礼了,我就不信容季深认不出来。 他果然是皱了眉,不知在想什么。 我也跟着皱了眉,心里多了几分盘算。 “院长和季礼两个人,难道之前就认识吗??” 容季深没搭理我,只是自顾自翻看那个本子。 我看到他黑眸里的光亮,时而变得晦涩,时而变得高深叵测。 “里面写的什么啊?” “啪。” 他将本子叩上,冲我扬了扬手,“这本子,归我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喂——!” 要不是我现在腿脚不便,真想上去踹他两脚解解气! 这是我找到的东西,他凭什么啊! 然后容季深一晚上都没回来。 第二天醒来,我觉得自己感冒更严重了。 鼻子好似被什么东西塞住,喘不过气,喉咙很痛,一咽唾沫就痛。 我也不知道体温计放在哪里,昨天崴着的地方今天肿起来,可以用命途多舛四个字来形容我自己了。 容季深不在家,我自己随便下了碗面条吃,吃饭的时候打开电视看,就傻眼了! 昨晚上,容家发生了火灾! 一场熊熊大火,那么一座古欧洲风格的城堡级别的别墅,毁了! 好在人员没什么伤亡,昨晚我不在,容季深也不在,容季芳看上去也没什么事情了,容季青现在国外,更是没什么事情了。 难怪昨天沈丛欲言又止,容季深还不让我知道。 不对! 还有云云! 我怎么把云云给忘了! 我赶忙掏出手机给容季深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沈丛。 “容总在开会,明尘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容家的新闻我看到了,云云呢?就是在容家的那个孩子,她怎么样了?!” “那个孩子暂时被送回孤儿院了,她没有受伤,你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我勉强松了口气,还好云云没事。 “没什么事情那我挂电话了,容总这边还很忙,他一天没合眼了。” 说完沈丛就把电话挂了。 我盯着手机出了神。 想必容季深昨天匆匆忙忙地走,是回去处理容家的事情了吧! 我这心里,忽然就觉得过意不去! 我又给他添麻烦了,他那么忙,大晚上的还抽空过去救我,折腾了一顿把我送到这,自己一晚上没回来。 “我现在没心情管你的事!” 回想起他这句话,心里没那么堵了,感觉可以释然了。 我是被他宠坏了,他吼我两句,我就觉得不行了,受不了了,啧,以前没这么矫情的啊。 再说他骂骂咧咧说什么让我死在那,这话确实难听,可当时他肯定很烦。 容季深这人,他暴躁的脾气我懂,所有的事儿都聚集在一块压过来,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能忍着没暴揍我一顿,其实也算给我面子了吧…… 思忖着,百里巍的电话打过来。 “容家的老宅竟然被烧了,我才看见,姐你没事吧?” 他一叫我姐,我就恼火。 “你现在还好意思叫我姐?” “怎么了?” “你到底是不是孤儿?你说你从小在沥城福利院长大,是真的还是骗我的?” “……” 那端沉默了几秒。 不说话了。 我愈发生气,“到底为什么骗我?你是觉得孤儿能够博得我对你的同情?!” “我是孤儿,不过,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被一对老夫妻收养了,后来跟着他们移民去了美国。” “这种事,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我觉得不重要!我即便是被收养,也改变不了我被抛弃的事实!” 第116章 你可真是狠 “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我就挂了百里巍的电话。 他真是变了,之前挺懂事的一个人啊,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又或许不是他变了,是我原本就没看懂这人。 鼻子忽然之间更难受了,许是气得慌,一并加重了我的感冒。 不管怎么说,容家的这场火来得蹊跷,放火的人,不知目的是为何。 我想到了云云,身子就忍不住发颤。 会不会,那人是为了烧死云云?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法一大堆,我静静躺在床上,鼻子难受,喉咙很痛,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我什么话都不想说,静静盯着地上的月光出神。 想去拍戏了。 想给自己找事情去做。 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面,很沉,想要明天就付诸行动。 最后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恍惚间听到门咯吱作响的声音,如梦如幻,我并未睁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但是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蓦地覆上我的额头,我一下子便惊醒了。 月色亮且柔凉,落入我眼底的是容季深那张英俊又泛着几分憔悴的面庞。 他五官生来深刻,得天独厚的一张脸,同月光融为一体,泛着银白色的亮光。 我盯着他的脸。 他却在盯着我的发丝出神。 以至于我都睁开眼睛很长一会儿了,他都没有察觉到。 旋而,听到他若有若无叹了口气,我赶忙闭上眼睛,他清冽的气息靠近,带着淡淡烟草的味儿,又掺杂几缕温热,薄薄的唇紧贴上我的额头。 我终于恍然。 他是在试我的体温,试探我是不是发烧了。 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啊。 他应该还在生我的气对吧,后半夜竟然又偷偷摸摸回来看我。 忽然之间好想抱抱他! 我太没出息了,我就不知道什么是记仇。 “我本来告诉自己……再也不要理你。” 我埋首在他怀里,用力吸了吸鼻子。 “可是……我发现这个对我来说好难,我做不到不理你。” 他身上的味道丝丝缕缕钻进我的心底,防不胜防,冷战对我而言的确是一件难事,就好比现在,他方才那轻柔的一吻,如同施了魔法,满堂花朵绽放。 头顶是男人的轻哼,他将我扯开,睨着我,“什么时候醒的?” “你回来的时候,哦不对,你摸我额头的时候。” “还难受?” “嗯……嗓子疼,鼻子不透气。” 我可怜兮兮瞧着他,真是要命,在这个男人面前我什么时候能刚一次该多好。 容季深的眼底像是隐匿了一抹玩味,“活该,黑灯瞎火夜行孤儿院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了?” “以后不会了啊……” 服了,还拿这个来说我。 他低笑,扣着我的后脑便要吻我。 我赶忙别开脸去,声音闷闷的,“我感冒了……还是别传染给你了。” “我在乎这个吗?” 说完扣住我的后脑,便是一个深吻。 被他结结实实的气息吻得透不过气来,我捶打着他,呜呜咽咽表示自己抗议,他终于松开我,摸了摸我的脸。 “吃药了没有?” “没有……不喜欢吃药。” “我给你熬点汤喝,嗯?” “你还会熬汤呢?” “小瞧你老公?” 他用鼻尖抵着我的,同我的相碰,说完就走了。 这男人腿长脚长,走路带风,口袋里面掉出来东西也不知道。 我下了床,将好似票根一样的东西捡了起来。 是两张电影票的票根。 我一愣。 这男人难道不是忙工作,是去看电影了? 这是两张电影票,他和谁去看的电影,我之前要他陪我去看电影,他可从来没有同意过的时候。 是女人吗…… 我用力捏紧了手里的票根。 等到容季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绿豆汤进来,那张票根已经被我攥在手心里面捏出了汗,皱皱巴巴的藏在被窝里。 “喝点!” “……” 我没说话。 一点胃口都没有。 连同站在我面前这个男人,都叫我看着厌烦了。 “怎么了?端着。” “……” 我没说话,没好气将碗端过来,大口大口喝光。 喝到最后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我肺泡都要出来了。 容季深拍着我的后背给我顺气,“你特么喝个汤急什么,谁还能跟你抢?” 我随意抹了一下嘴,抬眼瞧他。 “你今天晚上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工作很忙。” 容季深皱眉说道。 工作很忙吗。 那他还有心情看电影? “因为担心某头猪在家病倒,我手头还有一大堆工作没处理完,现在要去书房加班。” “切,我才不是那头猪。” “的确,猪没你那么笨,不用我这么操心。” 他眼底含着一圈圈的宠溺,藏着分明又透彻的情意。 我用力咬了下嘴唇,很想问他今晚上到底去哪了,最后动了动喉咙,什么都说不出口,眼睁睁看着他出门去书房了,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一晚上,我睡得很憋屈。 第二天一大早,头昏脑涨,我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听到书房传来说话的声音。 朦朦胧胧的,听不太真切。 书房的门是虚掩的,我走了过去,放轻了脚步,透过门的缝隙,看到了孟淮夜的侧影。 他手里夹着长烟,烟雾缭绕,随而见他叼着烟头吸了两口,吊儿郎当的姿态,对身前的容季深道,“你可真是狠,能一把火烧了容家。” 我一愣。 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透过缝隙,我慢吞吞的将目光转到孟淮夜面前的那个男人身上。 还是那张脸,还是那道修长伟岸的身影,眉宇之间的桀骜不驯彰显着他的气场,他是容季深,一个唯我独尊的男人。 我听到他笑了一声,薄唇轻启,说道,“那个孩子留不得,必须死。” “啧啧,一个孩子而已,你都不放过?” “怪她非要找来容家,她自己找死。” 容季深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腾腾的杀气倾泻而出。 他的这张脸在我眼里变得生疏,变得陌生。 他像个十足的恶魔,又好似从地狱深处冒出来的撒旦,没有心,只有无情和残忍。 我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117章 离婚,是吧? 说话的声音伴随着我进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我看到孟淮夜脸上的笑容凝固住,瞅着我,眨了眨眼睛,结结巴巴地,“明……明尘……” 我看了他一眼就别开了眼去,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 锋利如刀的眉眼,俊挺的五官轮廓,那落在我身上毫无阻碍的黑眸,泛着幽深的光亮。 这个男人,除了是容季深,还会是谁? 心脏痛得要命,稍稍一动,痛到发紧,好似压迫到了神经一般,喘息之间都是疼痛,“你解释给我听吧!只要你解释,我就信!” 容季深抿了抿薄唇,“你先回去吧。” 他这话,是同身旁的孟淮夜说的。 孟淮夜点点头,经过我身旁,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明尘——” “行了,快走!” 容季深已然不悦,孟淮夜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我看着面前的那张脸,棱角无铸,面容挺括,陡然觉得陌生。 “你解释给我听啊!为什么要放火烧了容家,一个孩子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 容季深别开了眼,并未看我。 “很复杂,我不想解释给你听。” “呵呵……很复杂?!杀人的理由很复杂吗?也对,我是蠢货,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十足的傻子,所以我什么都不应该知道,我不配,我没有资格……” “好了!” 容季深走到我面前,目光倨傲凝视着我。 “我有我自己的理由,你别跟我闹!” 说着,他摩挲着我的肩膀,俯身亲了我一口。 “乖点,身体不舒服回去好好休息!” “啪——” 我没好气拂开他的手。 整个人都在发抖。 是气的,怕的,更多的是失望和痛苦。 “你别碰我,我觉得恶心!你这是杀人未遂,而且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我不要和一个杀人犯生活在一起!” 在我的话音刚落,便看到容季深的脸色彻底冷下来,额际的青筋一条一条凸起,眼底含着戾气。 这个时候的他,我断然不应招惹。 但,这次是他错了,他为什么还要一副高高在上独裁者的样子? “所以你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冷得好似镶嵌上万丈寒冰。 我用力咬住嘴唇,掐着自己的掌心,“我,我要跟你离婚!” 这段婚姻或许本来就是错误! 我爱他,但是,我跟他三观不同,不相为谋,他根本就不懂我真正要什么,总是霸道又蛮横地把他的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 “离婚?!” 容季深冷笑一声,笑意不及入眼。 他近乎目眦尽裂地盯着我,那张冷峻的面孔几分扭曲,“为了一个该死的孩子,你要跟我离婚?” “对!你已经成了一个杀人犯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也想听你解释,可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嫁给你之后,我就跟个傻子一样生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瞒着我,或许在你眼里不需要女人强大,不过在我眼里,最好的爱情就是势均力敌的爱情,你根本就不懂我要什么,你的性格,有的时候——真的,叫人喘不过气来,真的。” 太压抑了,就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我身上。 我喘不过气来,恨不得就这么死掉才好。 “好啊!可以,你想离婚是吧?!” 他猛地扯住我的手腕,将我按在身后的实木书桌上。 后背被铬得生疼,感觉到身下一凉,随而便是撕心裂肺的巨痛! “不要……你个混蛋!” 我痛死了,痛得眼泪都下来,分不清是身体的痛还是心里的痛。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那是我的血,那个混蛋咬着我的脖子把我咬出血了,也不松口,像是要这么直接咬死我似的。 “你混蛋……放开我……放开我!” 我哭得嗓子都哑了,他置若罔闻,一遍又一遍压在我身上。 我一直哭,哭着求他,求他也不管用了。 换来的是这个男人更加疯狂的索取。 “还离婚吗?嗯?” 他伸手,拍着我的脸。 我望进他的眸,黑黢黢的像是一潭化不开的浓墨。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是真的痛,感觉不到一点快乐,心脏也好似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凶猛的风灌进去,刺骨的凉意,从头到脚蔓延。 “问你话呢,说话!” 我松开了唇,冲他笑笑,我想自己一定笑得比哭还难看。 “容季深,你也杀了我吧,不然,我还是要跟你离婚的。” “明尘!你特么再跟我倔?!” 他掐着我的腰,指节用了力。 原本我还能感觉到痛,可是渐渐的,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他就这么杀了我吧,解脱了也挺好,亏我为了他,还一心想着要帮他寻找r2的抗体,这样的一个人不值得啊,不值得。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他终于松开我。 身上的负重没有了,是他起来了。 我像条奄奄一息的死鱼摊在桌子上,动弹不得,耳边是系皮带的声音。 容季深把他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砰!”的一声摔门走了。 我闭上了眼睛,一阵无力又悲恸。 这是过不下去了吧? 我想离开他了。 不然再看到这张脸,就想起他的暴戾,他的无情,他对一个无辜孩子的残忍,让人心生胆寒,我没办法再同这样一个男人继续生活下去。 哪怕,我还爱着他。 可是,我现在心好痛,不想再面对他。 经纪人给我打电话了,我以为是赵晶,对方却说,赵晶把她的手机号给了她,她是我现在的经纪人。 我嗯了一声,此时我正泡在温暖的浴缸里面,身体的痛舒缓了,心里的痛郁郁难言,“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方彤,彤是红彤彤的彤,我比你大十多岁。” “好,我叫你彤姐好了,不介意吧。” “哈哈当然不介意,你好几天没来公司了,怎么了,听你的嗓子不太对劲,你是离婚生病了?” “嗯……这几天有点感冒,对了彤姐,最近我有戏拍吗?什么都可以,反派也行,跑龙套的也行,我想拍戏了!” 因为我想走,我想离开这! 我想逃避,现在不想面对那个男人! 第118章 一种错觉 “哈哈!你是明尘,当红流量小花,咱可不能什么戏都接啊,这样吧,现在我手里面,我看有两个剧本不错,你自己选择一个吧,你看哪个好就要哪个。” “好的……要不,你来找我吧,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想去公司了。” 我整个人都埋在温水里面,颓废了。 真的不想耽误工作,不过好歹让我任性一次,就这么一次。 换做是赵晶,肯定得骂咧我几句,不过这个方彤貌似很好说话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是温言软语的,“那中午吧,你告诉我地址,我过来找你。” 我说好。 强忍着身体的酸痛,从浴缸里面出来,穿衣服,洗漱。 我做好了午饭,方彤就来了。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她是个很美艳的女人,五官精致,皮肤很白。 她看见我,眼神带着几分不对劲,说不上来。 紧接着,她又忽然伸手抱住我,不知怎的透过她描摩精致的丹凤眼,我看到的她眼底朦胧的泪意,一圈一圈的,在强忍着不掉下来。 这是看到我,哭了? “你,还好吧?” 我想着推开她,方彤却还是抱着我,叹了口气,“没什么!明尘,现在能看到你,我很幸福,真的!” “额——不好意思,我们之前认识吗?” 她这才松开我,冲我笑笑,“不认识。” 我哭笑不得,“那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好了,不说了,我给你带了感冒药,不知道你是哪种症状。” 她手里果然提着一袋子药,我心里还有点感动。 要知道,之前的两个经纪人,无论是甄丽还是赵晶,都未曾这般关心过我。 “谢谢了。” 我接过她手里的药,她的目光望向我身后,“你还做了饭啊,真是心灵手巧的姑娘!” “啊,谢谢,没什么。”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客气吗?” “啊……习惯了,从小就这样。” 我挠了挠头发。 方彤拉过我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语重心长,“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一路走到现在,不容易,还好老天眷顾你。” 她看着我,眼底又绽开了湿意。 话说这人莫非是我的粉丝? 不然干嘛总用这般相见恨晚的眼神看着我哎喂? “对了,你不是给我接了两部戏吗,我们边吃饭边说吧!” 我说着,一边施施然抽回了手,赶忙去拿筷子。 从厨房出来,便看到方彤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去。 在那一刻,不知怎的,我心里忽然觉得柔软,这个人像是认识了好多年,带着无数时光纷至沓来,分明叫人有种“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归”的错觉。 但是,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女人。 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做的饭不错,自己学的做饭?”她问。 “是啊,没爹没妈的孩子,早当家。”我回答道。 “……” 方彤什么都没再说,吃完了饭,她便给我检查身体。 像是专业医生那样,检查我的眼睛,舌苔,喉咙。 “风寒型感冒,感冒时间要长点。” “你还懂医术呢?” “我父亲是医生,所以略懂一二。” 她给我找了药,让我吃下去。 而后才又同我说拍戏的事情。 两部戏,最终,我选择了去兰城的那一部。 兰城多崎岖山地,环境比较恶劣艰苦,第二部戏的三分之一,都要在兰城拍摄。 方彤问我为何要选择兰城。 我心想,自然是因为兰城离江城最远! 我既然要走,就要走的远远的,让容季深找不到我才是最好。 “我喜欢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我模棱两可解释。 方彤点点头,“这部戏时间赶,明天就出发,你身体能行吗?要不咱就拍第一部。” “就这个吧,明天就走正好我意。” “怎么了,好端端的那么着急走,是想着躲谁?” 我没说话。 方彤环顾我家一圈,“听闻容家老宅被烧,你家新房倒也是不错。” “都是容季深名下的房子,不是我的。” “他对你不好吗?你想着躲他是不是?” 看样子方彤是个聪明人,我只是笑笑,“不是,他对我挺好的,我只是想拍戏了,在家里闲得慌。” 方彤便什么都没再说。 下午我一个人在家,我想举报张山民,奈何证据都被容季深拿走了。 我现在很担心云云,不知道她在孤儿院过得怎么样。 我想到了百里巍,现如今我能联系的,能信得过的,便只有百里巍。 百里是弟弟,我不可能一辈子不理他的,我给百里打电话。 “明天我要外出拍戏了,你帮我去孤儿院,照顾一个孩子可好?” “哦,需要我的时候,就想到我了?” “哎呀,不跟你瞎贫,求你了,帮我照顾她一下!” “你可是第一次求我啊。” 听到百里巍像是在笑,随而又道,“行吧,我帮你破一次例。” “臭小子,让你照顾孩子就是破例了吗?” “你去哪里拍戏?” “不告诉你,保密。”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其实,这也是我给百里巍的一次机会。 他若是能帮我照顾好云云,我便相信,他是无辜的,同院长的死没有关系。 傍晚,我将行李箱收拾好,放在了隐蔽的门后面,明天一早,我便出发去机场,去兰城,要一个月之后才回来。 客厅的灯不知怎的忽然坏了,像是灯泡闪了。 地下室有折叠的梯子和维修工具,我爬上了梯子,打算修灯。 之前在孤儿院,不是没做过这种事,都是逼出来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理。 我将电闸拔下来,检查一番之后,发现是灯丝坏了。 好在是有备用的灯泡,正准备换上,身后骂咧的一嗓子—— “你在做什么?!给我下来!” 我吓了一跳,身子晃晃悠悠,眼看着直接倒下去,要同大地妈妈来个亲密拥抱。 好在一双结实的手臂已然揽住了我。 容季深。 我还以为他今晚上不回来了呢。 “我在换灯泡,灯丝坏了。” 说完我要推开他,他不松手,忽然就压低了头,下巴往我肩窝上蹭。 我皱眉,伸手再次推他一下。 他又凑过来,这次凑得更低,将我整个人都抱住。 “还想着跟我离婚吗?” 第119章 一年之内让你做影后 心里顿时一紧。 于我而言,通常决定一件事情,都是费尽心思下定很大的决心的。 所以一旦决定,要改变主意,很难。 我抿唇。 “反正——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不想理你。” 伴随着我的话音落下,感受到男人的身体骤然紧绷。 他捏住我的下颌,要吻我。 我别开脸去,声音闷闷道,“你要把我弄死,就弄死吧,用不着这些前戏了,我身子痛了一天,也不差这一下。” 容季深看了我几秒,没有再继续,竟然松开我。 幽暗中,他的眼猩红如狼。 “……随你闹。” 他说。 “但是,离婚,窗户缝都没有。” 说完,他自个儿换了灯泡,动作比我快很多,换完了紧接着便走了。 他修长的身影隐匿在黑暗的最后一隅,我没有捕捉到,他已经离开了。 这一晚上我又没睡好。 我竟然梦到了方彤,梦到她死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她看见我时的表现有些反常吧,所以在我心里种下了印象了。 容季深今晚上没回来,第二天我就走了。 去剧组没有助理,只有方彤和我一起。 在飞机上我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靠着方彤的肩膀。 她正用和蔼可亲的目光看着我,怪渗人的…… 我冲她点点头,摸了下鼻尖,“抱歉,我睡着了。” “睡着了有什么抱歉的?你可真逗。” “我靠着你睡,给你造成不便,我当然觉得困扰。” “好了好了,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方彤看着我,挑眉。 “你是真心喜欢做演员?” “之前不是,现在,是的。” “好,既然你真心喜欢,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同你之前的经纪人不同,从今以后我肯定会帮你争取好的资源,在一年之内,便让你成为娱乐圈公认的影后。” “额……” 方彤的野心让我惊讶。 “不用这么急的,一年的时间太短。” “傻孩子,一年的时间多长啊,人的一生又有几个一年,你能保证你肯定能活到七十岁以后?” 我没说话。 这个方彤,怪怪的呢。 但是,她对我是真的好。 相比较之前的经纪人,她是第一个说要让我成为影后的人。 很快的,到了兰城,我只拎着一个行李箱,里面只有衣服和化妆品,手机还有其他的电子产品我都没带,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来闭关的打算。 同我合作的男演员,叫谷漠翼,这两年刚火起来的,比我小了一岁,看上去是个阳光开朗的小伙子,理着板寸,眼睛不大,倒也不丑。 “明尘姐姐,累不?” 他帮我拎行李,拎到酒店。 小伙子嘴巴挺甜的,真会说话。 我瞅着他的小眼睛,单眼皮,笑起来的时候微微眯着。 “以后多多指教啊。” “哎呀,这话我应该对你说,我演戏没什么经验,明尘姐姐你多带带我。” 我说好。 最近被人叫姐叫得多了,莫名总觉得自己很老的样子。 我才二十五岁不到,感觉自己像是三十五岁似的,心老了,被某只大狼狗害惨的。 现在想想,还是找个小奶狗比较好,大狼狗路子野,本人招架不住。 拍戏的第一场,便是我在沙地里打滚。 我自己上的,没找替身,打了一圈的滚然后直咳嗽,方彤给我顺气,给我熬了碗梨汁。 “谢谢啊。” 还好有她。 “都说了以后别对我这么客气了,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或者战友,或者是你前进路上的踏板,明尘,我想看到你更好。” “可是,”我挠了挠脖子,“你到底为何对我这么好?” “你值得别人对你好,傻孩子。” 她摸了摸我的头发,把我头发上的沙粒都拂去。 我盯着这张脸,艳丽的轮廓又带着几分沧桑,但是那双眼睛真是好看,我第一次见人的丹凤眼长得这般精致的。 下一场戏,还是在沙地拍摄。 虽然用不着在地上打滚了,不过还是免不得吃了一嘴的沙。 难受得忍着,拍戏本来就不容易,赚大钱就得付出代价。 拍完了已经是晚上了,我同方彤回到酒店。 她给我煮了一碗黄绿色的汤汁,不知是什么,让我喝。 汤的味道有点像中药,喝在嘴里,卷着舌头,舌尖泛着苦涩。 不过还别说,我本来一直咳嗽,喝了这药就不咳嗽了。 “你煮的这是什么?”我问方彤。 她模棱两可,看上去不太想回答我似的,“没什么,治咳嗽的。” “你真的好厉害,不去做医生可惜了。” 她笑了笑,并未多说。 “明天的戏你看看,需要我跟你对对戏吗?” “你要是累,你去睡吧,我自己看剧本就行了。” “我不累,你今天在沙地滚了一天你才累吧?” 她叹了口气,给我捏肩膀。 我是别人一碰我,就痒得不行,缩着脖子咯咯笑起来。 “不用给我捏了,我怕痒!” “你太瘦了,肩膀没什么肉。” 她的眼神,连同语气,都泛着怜惜和心疼。 我倒是不以为意,“还好了,你见哪个女明星胖呢,我90多斤,也不算个瘦的。” “还是多吃点啊,人生在世,别亏待自己了。” 这个方彤真的很有意思,时不时跟我拽几句意味深长高深莫测的话来。 她有时候看我,眼睛闪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宛若在后悔,在惋惜。 以至于我都觉得,人生在世,是不是我的命不久矣了?? 方彤同我对戏。 明天的那场戏,是我同谷漠翼的对手戏,我俩在一个破旧的客栈相逢,昔日的青梅竹马变成利益相对的劲敌,两个人冰冷对峙,再无当年的情分。 我要演出来那股子狠,那股子冷。 但,找不到那种感觉。 可能是我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本身就不冷。 “之前都是谁同你对戏?”方彤应该也看出来我不在状态,问我。 我忽然就颓废了,垂着头说,“容季深……” “好吧,的确,他是影帝,又比你大,无论是经验还是阅历都比你丰富,有他给你指导是挺好的。” “我总归要学会不依赖他,人生终归是自己的。” 就好比,你身上长了一块腐肉,你要把它切除,挖掉,然后彻底丢掉。 这个过程很难,也很痛。 不过,必须要做。 第120章 你敢踹我媳妇儿 好歹最终我是找到了状态,这还要感谢谷漠翼。 这孩子虽然比我小一岁,不过在演戏方面颇有天赋,原本说好的我照顾他,平日里他倒是给我不少指导。 时间过得很快,我没成想自己竟能在这荒廖之地忍受二十天。 这二十天很累很累,有的时候拍戏拍到凌晨,什么都来不及去想,沾着枕头倒头大睡,一夜到天明。 这样也挺好,虽然累,不过没有心思去想那些烦心事,梦醒不觉遥。 直到第二十一天。 大清早,导演忽然对我说,“今天容季深要过来,有场戏,他是客串,我俩之前有交情,他也算给我面子。对了,还有一个新演员,俩人一并过来。” “哦。” 我不知说什么好。 导演扬了扬眉,“你跟容季深不是夫妻吗,怎么,你态度这么冷淡?” 我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找了个幌子去别处忙了。 我没想到,那男人那么快就过来了,中午还没到,他就来了,身旁跟着一个美艳动人的美女,两个人看上去很般配的样子,他在同导演说话。 许是兰城的温度高,天气闷热,他今天难得穿了一件衬衫,干净清透的白色,衣袖半卷挽到小臂,长眉星眸,身后的大片阳光勾勒着他宽阔的肩膀。 当时我正站在不远处,就这么愣愣看着他,不知做什么,也不知说什么,他如同一个发光体站在那,衣袂翩跹,好似阡陌融融暖春。 我苦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忘了他二十天,我以为,我自己忘记了。 原来都是我以为。 其实我根本一点都忘不了。 “明尘姐姐。” 谷漠翼吆喝了我一句,问我吃不吃龙眼。 我便走了过去,同谷漠翼一同坐在后场的侧桌上,桌上摊开一些新鲜的龙眼,刚摘的,谷漠翼像个孩子似的已经吃了不少。 “兰城的龙眼果然甜,对吧明尘姐姐?” “嗯……” 我漫不经心回着他的话,眼角余光忍不住朝着不远处导演那边瞄。 容季深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我,因为全程他都未曾向我这里看过一眼,他像是在笑,我也分不清他唇角的弧度是真是假,不过—— 在他身旁的那个女人,凝视着他,眼底有光。 那是一个女人看喜欢的男人时候,眼底才有的光。 “喂明尘姐姐,你老往那边瞅什么?” “啊?没事儿没事儿……” 我收回了思绪,低着头剥龙眼。 对面的谷漠翼拖着长腔咋舌,“你在看容影帝吧?哦对,你们两个是不是夫妻啊?” “……” 我只是勾了勾嘴角,并不想解释。 明明龙眼很甜,可是化到我嘴里,就成了苦涩。 “哎,你俩名义上是夫妻,该不会在外各玩各的吧?” 谷漠翼的脸凑过来,冲我眨眨眼,“放心吧,你偷偷告诉我,我会替你保密的。” “……” 还没等我说话,方彤已经走过来把我拉走。 “下面那场戏是你的动作戏,你看看要是不行,就用替身。” 我摇头说不用。 走到导演那边,便同那人挨得很近。 我看了他一眼,他在看我,一双黑眸直勾勾落在我身上。 我赶忙别开眼去,不再看他。 导演却是故意让我尴尬似的,指着容季深,“明尘,你老公啊,不认识了?” 我点点头,低垂着眉睫。 随而便听到前面一声低沉的嗓音,“跟我闹脾气呢,见笑了。” “哈哈哈没事,我老婆有时候也这样,女人嘛,总有那么几天脾气不好的时候。” 导演看上去同容季深关系很好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是调侃。 我不想耽误时间,便问导演什么时候开拍。 导演这才将注意力又放在我身上,“这场戏我给你讲讲,你摆几个打斗的动作就好,后期给你合成,就是最后这里,你要一拳打在墙上,你看要不用替身?” “没事,我自己上吧,现在拍?” “可以,那先让化妆师给你补个妆,我让各部门准备!” 我点头说好,这才又抬了眼。 对面那个男人依然是目光灼灼幽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微微眯起眼睛了,他眉毛纤长翩飞,伴随着他眯眼睛的动作,眉宇之间也跟着皱起来。 生气。 这是落入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 好端端的,我什么都没做,没招他惹他,又怎么令他生气了? 算了,不管了,我实在不想再猜测这个男人的心思了,因为真的好累,看不透对方的爱情是最痛苦的。 “灯光,摄像师,准备——开始!” 伴随着导演的话音刚落,我迅速调整状态。 奈何,可能是因为某个男人在台下的缘故,搞得我怎么都静不下心。 “卡!” 导演一声令下,看向我,嗓音发冷,“明尘你今天怎么回事,之前状态不是挺好的吗?” “导演抱歉,再来一次吧!” “好,这是第三次了,你有点数!” 导演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个导演相处久了,摸着他的脾气,他是属于那种速战速决的类型,通常在他手下的戏都是一条过,他不会选择面瘫演员,这是他的准则,之前他还夸我演戏自然。 于是乎一时间,我压力更大了。 在这部戏里,我要演的,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侠客。 在现实中,冷酷和无情,可能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类型。 “卡!!” 导演怒了,直接将剧本摔在我面前。 “明尘,你今天是故意耽误大家伙的时间对吧?!” 我抿着唇,只能同导演一次次道歉。 “行了,谁都有找不对感觉的时候,训她两句就够了。” 说这话的是容季深,他微微皱着眉,一边看我。 我心里郁闷极了,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不能在他面前出糗,奈何越是这么想着,就越紧张呐。 导演哼了一声,“我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平日里碰上这样的,我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容季深忽然就笑了,“你敢踹我媳妇儿,你试试。” “哈哈哈哈!” 导演爽朗大笑,“知道你宝贝她,我先拍下一场,你带她对对戏吧!” 第121章 二十一天了 “导演不——” 由不得我说不用,容季深已经扯着我将我拉到了一边。 居高临下,他一条胳膊撑在墙上,打量着我。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给人压迫感,我别开脸,不愿意看他,冷淡道:“我有男一号跟我对戏,就不麻烦容总您了。” 面前的男人嗤笑,“二十一天了,你还想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他,竟然也记得这么清楚。 心口一动,我用力捏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淡定。 “婚姻法规定,分居超过两年以上,就可以办离婚了。” “呵。” 他伸手锤了我一个火栗子。 “你特么知不知道前提是双方感情破裂?” 是了。 这个暴躁张扬的容季深,又回来了。 我抬眼瞧着他,同他对视,反问,“我们这样不算感情破裂吗?” “算个屁,让你闹了二十多天,还没完了是吧?” 我:“……” 成吧,敢情在他老人家眼里,一直都是我在闹。 “没完。” 我一字一句。 “除非离婚,不然就没完。” 瞧瞧吧,这男人什么人啊,我得承认,刚开始看见他,心里还挺欢喜的,但听听他说的这话,明明是他的错,态度还这么恶劣,搞得都是我在无理取闹。 他杀人放火这么严重的事情,难道在他眼里就是儿戏吗? 而且还不跟我解释,随便他吧!我不想管了! 头顶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容季深松了手。 “去,把那场戏拍完了就跟我回去。” “回去什么?除了这场,我还有好些场要拍!” “不管,你是我老婆,我已经让你走了二十多天了,这是我的底线。” “戏没拍完,我不回去,就不回去!” 换做平常,我这么倔,这人一巴掌就呼过来打我屁股上了。 不过这是剧组,这么多人都在,我就料到他不敢发作。 还别说,容季深虽然没有帮我对戏,但是我的状态却是找到了,我全程冷着一张脸,因为心里憋着气,所以面上也是清冷,这一次的状态比以往其他几次都要好。 终于是一条过了,我松了口气,下一场便是要锤墙。 我自己都没说什么,某人倒是冲导演嚷嚷,“让女主角锤墙,这特么什么设定?” “哎呀,剧本就是这么写的,我有什么办法。” 导演在容季深面前,好似畏惧三分。 不得不说这人真有能耐,哪次在剧组,都是老大,导演副导演制片人都要让着他。 容季深哼了一声,“剧本可以改,要么把这场戏删了,要么给她找个替身。” “还是找个替身吧!” 导演叹了口气,看向台上的我,“行了明尘,给你找个替身,你下来吧!” “导演,我自己来就行了,这场戏不需要替身。” “哎呀,你老公不许呀,快下来吧,不用你拍了!” 我耐着性子,“导演,还是以大局为重吧,不用管他。” 然后就感觉到斜前方冷飕飕的,一股子凉意窜上来,跟利剑似的。 他就是那种人,唯我独尊,全天下的人都要随了他的意愿才好。 我是个软柿子,平日里没啥主见,我觉得你好的时候,我愿意顺着你的毛捋,不过当我觉得你不好的时候,我就不愿意伺候你了。 “导演,先拍我的戏好了,明尘这场戏以后有时间再拍吧!” 替我打圆场的是谷漠翼,我冲他笑笑,导演像是也松了口气似的,“好,先拍你的,明尘这场明天再说!” 于是乎我这才下了场,心里是感激的。 谷漠翼真的很好,别看年龄小,可是很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 要是我早点认识这个男孩,说不定我就会喜欢他。 “明尘,我们先回酒店去吧。” 我的经纪人方彤走了过来,覆在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道,“走小路,那条路容季深不知道的。” 我赶忙说好。 知我者我经纪人也,我现在的确是不想看到容季深,更害怕同他共处一室。 回到了酒店,这才得以松了口气。 下午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去换衣服,方彤还体贴地给我放好了洗澡水。 “看样子他是想你了,来找你了。” 他指的是容季深,我知道。 我泡在浴缸里面,身子往下沉,将整个人都浸泡在温水里面。 “我不想跟他回去,不想看见他,不想面对他。” “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抱歉……我,我不太想说。” 倒也不是信不过方彤,我只是觉得,我和容季深两个人的事情,同第三个人说起来,难以启齿。 想来从小到大,我没什么朋友,我性格内向小心翼翼,平日里有什么话都尽量闷在心里,我的这种闷同容季深的不同。 我不会去看不惯任何一个人。 我也不会去嫌弃对方蠢所以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方彤没有再继续追问我,末了,才又道,“既然你想躲着他,倒也好说,这部戏拍完了我再给你接一部别的就是,只要你自己不觉得累就行。” “好,谢谢你了彤姐,对我而言,身体的累不算什么,心累最痛苦,我这样挺好的,每天忙得没时间,也就无暇去想别的事情了!” 想起容季深,我就心痛。 我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如果他愿意告诉我的话。 但是他什么都不说。 沉默的代价,就是婚姻的终结。 我下午在酒店呆了一下午,晚上也是待着,有方彤陪着我。 期间我同她闲聊,问起她的家人,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方彤有心回避,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翌日大清早,我就醒了,昨晚上又做噩梦了,梦的内容记不太清楚,只是一如既往,醒来之后后背和额头都惊出了冷汗。 方彤已经做好了早饭,对我说:“昨天容总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在哪,我说你在酒店,怕他来找你,我就把手机关机了。” 我点点头,颇为赞赏,“做得好!”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 我心咯噔一下,不知如何是好,方彤拍了拍我的手背,“别紧张,我去看看。” 第122章 我错了,跟你道歉 我也因为自己的过激反应有些哭笑不得。 好说歹说,容季深也是我的老公啊,我干嘛一副耗子见到猫的反应。 来人不是容季深,是谷漠翼。 他约我一起去吃早饭,我同意了。 今天得出门了啊,不能一直躲着不吭声,我还得拍戏。 冤家路窄,刚出门就同对面房间的容季深碰上。 同容季深一同出来的—— 还有昨天那个新来的美女演员。 好家伙。 原来,他昨晚就在我房间的对面,同美女一起。 容季深皱眉看我,“怎么回事?” 我无语,“这话应该我先问你才对。” 他和美女共处一室,还反过来朝我兴师问罪吗。 容季深的嗓音不悦寒凉,“快说!” 说说说,说什么说?? 他怎么每次都这么蛮横不讲理? 我心口又堵又闷,攥紧了谷漠翼的手臂,“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说完我就扯着谷漠翼走了。 心里难受得要死,潮湿得透不过气,宛若下了一场滂沱大雨。 不管我想不想承认,这个男人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我的心,他是报复我,还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同别的女人共处一室,这算是出轨了吧,情节这般严重,必须要离婚了吧。 “明尘……” 谷漠翼一只清秀的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我回过神来,问他怎么了。 他咋舌,歪着脑袋打量我,“刚刚你在想什么,我都叫你三遍了。” “没什么……” “呐,你和你老公,就是各玩各的,对吧?” “我不想提他了,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对对戏,今天上午有你和我的对手戏吧。” 我在逃避,我勉强勾起嘴角笑笑,心里在下雨,但是没人看到。 谷漠翼却说我笑得比哭都难看,我也懒得装了,自顾自吃饭去了。 这一整天,我都没搭理容季深。 哦对了,那个新来的女演员,也就是从容季深房间出来的那个,叫安晴语,是从网红转型当演员的,今年才刚签入容娱,听说其父是一个有名的富商,搞房地产的暴发户。 别问我怎么知道这些的,百度上面都有,网友是万能的。 眼看天快黑了,我问导演昨天那场戏什么时候拍。 导演一拍脑门,“你不说我都忘了,那现在拍吧!拍完了就收工!” 我说好。 导演让我一拳头砸在墙上,轻一点就行。 当时,心里纯粹想着是要发泄,打得重了,代价便是,我的手立马就破了皮。 疼痛总是后知后觉,打完了才感慨,真特么的疼啊! “明尘,不错不错,气势和眼神都很到位,一条过了!” “谢谢导演。” 我一边攥着自己的手,一边冲导演鞠了一躬。 收拾东西回酒店,方彤陪着我一起。 远远的,便看到靠在墙上的那个男人。 他黑衣黑裤,于光影明灭间倚墙而待,身形袖长挺括,一只手抄在口袋里面,像是在等人。 我觉得,容季深应该不是等我。 不过,靠,这人干嘛靠在我房门的门上。 我朝着我的经纪人使了一个眼色,她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便率先走了过去,想要同容季深交涉。 下一秒就被容季深直接推到了一边。 这男人动作迅速拽着我的胳膊,眸射寒星,“开门!” “容总,大晚上的别闹了。” 说这话的是我的经纪人,容季深只是淡淡瞄了她一眼,两道长眉拧紧,身上带着锐气,“你去对面我的房间睡,今晚我跟明尘睡!” “哎?!” 靠了,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容季深直接扯过我手里的房卡,拽我进去,关门一气呵成。 我的后背抵在门板上,他高大的身躯直接压下来,我自然没好气推他。 “你什么时候别这么蛮横独断,所有人都要看你的脸色,听你的话吗?我们都是木偶,是机器人吗?!” 他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忽然抱住我。 在我耳边,是他有些没好气的嗓音,“我错了,跟你道歉,行不行?” 我当即愣住。 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听到容季深跟我道歉。 他在我肩窝蹭了蹭,声音都在发闷,“二十多天了,我想你快疯了,放下面子来找你,你又跟我闹。” 我推了他一下。 “安晴语不会跟你闹,你去找她吧!” 同容季深一起来剧组的那个网红,瓜子脸,身材好,要啥有啥,男人都好那口不是吗。 “她今天早上去我房间说给我送饭,我没让她进来,我刚出来,你也从对面出来了,我哪想到这么凑巧就碰上了!” “她挺好的,人家,看着也很喜欢你,看你的时候含情脉脉的。” 我的语气酸不溜秋的,自己听了都酸。 容季深捏我的脸,“差不多就得了,又跟我闹。” “我懒得跟你闹,我现在过得很好,明尘没有容季深,一样过得很——” 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容季深咬住了嘴。 他真的是咬的,完全在撕咬我的唇。 应该是我说的话气到他了,不然他不会这么火大。 他一只手轻而易举禁锢住我的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 我被他捏着手,手背上还有伤—— 很痛! 再加上嘴巴上的疼痛,双重痛,痛得我眼泪都下来。 容季深松开我的那一刻,我冲他吼。 “混蛋!你去死吧!” 他哼一声,“之前也骂过你一次,扯平了。” 说完就扯着我将我拉到沙发上。 “医药箱呢。” “不知道!” “别闹,手不处理,明天化了脓,留了疤,就不好看了,男明星倒是没什么,你见过哪个女明星手里留疤的?” “我不做明星了还不行!!!” “成,不做就乖乖回去做我老婆,供我一日,三餐。” “你滚!你去死去死去死!!!” 他踹他的腿,真是被他气到了,气得脸都红了。 踹了一会儿他没反应,我也懒得踹了,这人是钢铁侠吧,踹都没反应,而且骨头那么硬。 “闹够了就去找医药箱过来。” 他慢悠悠的语调真是恨得我牙根都痒痒。 第123章 送戒指 我注定被这个男人吃得死死的,只能去拿医药箱然后乖乖在他旁边坐好。 他拿了酒精,用棉棒蘸着,抹我的手。 我疼得往后缩,他看了我一眼,眼底的心疼明显得要死。 “找个替身不行?” 我抿抿嘴唇,没搭理他。 他攥着我的手,低头给我一边吹,一边抹。 心软了。 就这么盯着他认真的脸,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真的是很帅,这张脸,看第一眼让人觉得惊艳,第二眼第三眼,仍然有惊艳的感觉。 尤其是他认真的时候,眉目星朗,五官深邃,风华无双,我每次瞧他,都有心动的感觉。 处理完了,容季深忽然把我抱起来,抱到他的大腿上。 我一愣,瞧他。 对上的,是他浓黑的眸。 耳边是男人沙哑的嗓音,抵着我的耳畔,一圈圈的回荡,“容太太,你老公二十一天没开荤了。” 他的手往我衣服里面钻。 那个“不”字卡在我嗓子眼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我真是没出息,被他一撩拨,就不行了。 容季深是后半夜才放过我,窝在他的怀里,我的后背贴着他的前胸。 这个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有力。 无论我怎么不想承认,我还是得妥协,在他怀里,我一点法子都没有。 直到第二天醒来,发现右手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铂金戒指。 从浴室走出来的男人,神清气爽,身材很好,他在擦头发。 我瞄了他一眼,抬了手,“怎么回事?” 他哼了一声,抱着胳膊打量我,“老公给老婆送戒指很奇怪吗,不然你就跑了。” 我哑口无言。 事实上,我和容季深至今都还没办婚礼,因为忙,再者,我知道容季芳和容季青都不认可我,婚礼的事情之前我同容季深说过一次,不办也行,就这样,戒指也没有。 我瞄到他的右手无名指,同我戴着同款的戒指。 就因为这枚戒指,忽然之间,感觉自己要彻底妥协了。 都要忘记之前的一切了。 直到那只微微凉的手抚摸上我的脸,眼底含笑,“容太太,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这个澡,就白洗了。” 闻言,我赶忙拂开他的手。 “不要了不要了,我已经吃不消了。” 头顶是容季深爽朗的笑。 我又羞又恼,踹了他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 他忽然就皱了眉,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吓了我一跳,赶忙问他怎么了。 这男人冲我笑笑,“没事,逗你呢。” “真的没事?你可别吓我。” “哈,你老公我能有什么事。” 他眼底含着坏笑,好啊,是被他骗了。 我别开脸不搭理他,“下次再这样,我绝对不会理你。” “好了,快穿衣服吧,不是今天还有戏要拍吗。” 容季深说完,就出去了。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从他的背影看不出任何异样。 今早上我是同容季深一起出门的,一出门便碰上了谷漠翼。 谷漠翼看看我,又看看容季深,像是讶异,还未等我解释,身旁的容季深已然揽过我的肩膀,同谷漠翼一字一句,“我们是夫妻,住一起有问题吗?” 然后谷漠翼就没说话了。 我瞪了容季深一眼,“你别吓着人家。” 他哼了一声,没搭理我。 今天的戏,我是要下水的。 兰城今天的气温是二十度,不低,不过水的温度貌似就要低不少。 这种戏,用不了替身,因为要拍正脸,所以我必须亲自下场。 只是,还未等开始,容季深就直接对导演说:“我媳妇儿身子虚,不能碰凉水。” “哎不行啊,这场戏很重要。” “我没事,拍完就上来了。” 我扯着容季深的胳膊,苦口婆心,他没搭理我,继续看着导演,“换个角度拍,让替身上,要不就是删了,反正我媳妇儿不能下水。” “季深!” 导演也急了,叹了口气,“演员这行就是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管。” 容季深我行我素。 一副‘我是大爷你们所有人都要听我’的架势。 他扯着我的胳膊,不管怎样,都不让我下河。 最后是安晴语走了过来,说要不让她来拍这场戏,剧本改改便是。 导演最后妥协了,下水的便是安晴语。 我真是哭笑不得了,瞧着某个男人,“我真没事,你这样,欠着人家安晴语一个人情啊!” “我欠她什么了,她自己愿意出风头。” “好啊,你不欠她,成了我欠她的了,她是替我下水的。” “笨蛋!你用不着这么想,她也是为了自己多点戏份。” 我便没再多说,一旁的方彤给我披上一件外套,冲我笑笑,“其实容总对你不错呀,看得出来,他很爱你。” 他很爱我? 容季深从未对我说过他爱我。 这三个字,我也没指望他说,毕竟他是什么脾气,我还是清楚的。 中午,导演同我说,“明尘啊,季深对你真是好,我可是没见过他这么宝贝一个人。” “他,额,他就这样。” 今天是怎么了,大家伙集体说他的好啊,是集体被洗脑了吗。 “明尘,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 “什么?”我回过神来。 “哈哈,他说这部戏可得让我拍好了,今年百泉奖的影后,你的提名,就得靠这部戏了。” “真的假的?容季深这么说?” “可不吗,他跟我说了好几次,他那个人我清楚,他看中的戏,八九不离十,日后必然大火,等到你做了影后,之后可就风光了啊。”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谁,之前没好气挖苦我,“就你这样的,还想做影后?” 他每次都那么说,那么打击我的自信心,所以我一直以为,我不够格。 容季深在背后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很感动,这是真的,感动之余,我是真的希望,他能把一切都告诉我,我跟他并肩,而不是一直被他甩在后面。 我也想,去替他分担,去保护他。 晚上我把这话同他说了。 这人就笑,一字一句回答我: “你只要同我一起回江城,我什么都告诉你。” 第124章 你哪来的弟弟 我便点点头,信了他的话,“明天我就杀青了,拍完了戏,我就同你回去。” 事实证明——相信容季深的鬼话,母猪都能上树。 回了江城,他就想方设法折磨我。 在床上。 他像一头饿惨了的狼,在我耳边叫我尘尘,叫我宝贝儿,那些暧昧的难以启齿的称呼,他说得顺口,我无地自容。 这几天我累得只能在家里呼呼大睡,根本都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 是看新闻,我才知道,原来孤儿院的院长换了! 张山民猥/亵的事情被爆出来,已经辞退了他的职务。 现在孤儿院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老师,看上去和蔼可亲的模样。 不管怎样,张山民被抓,我可算是去了心里的一块心事。 至于云云的事情,容季深那货根本就没告诉我! 他在折磨我两天之后,就消失了,我好几天没看见他。 在家里休息够了,我回到容娱,同孟淮夜打了个照面。 之前,我觉得孟淮夜还不错,现如今这人在我眼里就是帮凶,我可不愿意搭理他。 “哎明尘,事情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他声音急躁地叫住我,我慢慢悠悠哦了一声,“嗯,不是我看到的那样,是我听到的那样。” “哎呀,都不是,你听我跟你慢慢说!” 孟淮夜扯着我进了容季深的办公室,容季深没在办公室,他自顾自道: “你很宝贝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叫云云那个,她那次差点杀了季深。” “什么?!” “你不懂,那小女孩看着无害,实则很能伪装,她父母之前做生意,不过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你也清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玩不起的就一落千丈,心理承受能力强倒是还好说,东山再起呗,碰上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一蹶不振然后自杀的,比比皆是。” “那小姑娘的父母,就是公司破产之后,不堪重负双双自杀,没人照顾的孩子才被送到孤儿院去。” “哼哼,那个孩子虽然小,可精着呢,她知道容季深,也知道你是容季深的老婆,一心想着要杀了容季深,替她父母报仇。” “容三儿自然不会被一个小孩子杀死,他放火烧容家,是因为容家里面有些东西,宁可毁掉,也不能被人得到,至于那个孩子,也是她自己找死的呗。” 听着孟淮夜的话,我讷讷怔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真相吗。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没骗我??” “千真万确,不信你就自己去调查。”孟淮夜耸了耸肩膀道。 我哭笑不得。 自以为的正义,竟然是这般不堪一击。 原来看到的听到的真相,不一定是全部。 “那既然是这样,一开始的时候,容季深为什么不告诉我?” “唉!你的性子我们都知道,你那么喜欢那个孩子,为她做了那么多,容三儿不想让你觉得受到欺骗,所以甘愿自己做那个恶人,一切都算在自己头上,谁想到你竟然这么倔啊,这次闹这么大,竟然都要跟他离婚了,啧啧!” “所以是容季深要你同我说这些的?” “怎么可能,他没那么闲,他去美国了,这几天我都没看见他。” 原来他去美国了,可是临走之前,他都没告诉我这件事。 “反正这就是真相了,你就别跟容三儿闹了,你要跟他离婚,他真得疯。” “……” 如果孟淮夜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自然没有同容季深继续闹下去的道理啊。 但是,心里还是有点生气。 气他瞒着我,气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三天没看见他了,想他。 下午容季青来公司了,我也很长时间没看见容季青。 他刚来直接进我办公室,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明尘,我又找到了你的一个亲戚,跟我走!” “什么意思?” “路上再说。” 然后我就迷迷糊糊跟着容季青走了。 在路上他这才告诉我,这些天他在意大利,偶然的机会碰见了一个长得跟我很像的女人,询问过后才知这人是我的小姨。 “上次你的姑姑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这次你的小姨,我想应该是除了你父母之外,唯一的血脉亲人了。” 不啊。 我还有个弟弟呢。 这话,我并未同容季青说。 容季青的车子在一家很隐蔽的别墅停下。 沙发上的女人,两鬓斑白,眉眼如霜,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的轮廓倒是同我的相似。 的确如同容季青所说,这个女人,跟我长得很像。 女人看到我,泪眼纵横,“明尘啊,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我哭笑不得,“我——应该死了吗?” “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我没想到你还活着,我以为你跟你父亲一样,被人杀害了。” “你,你说什么?” “你父亲被人杀害了,死在五年前。” “那我母亲呢??” 女人摇头,叹了口气,“你母亲的下落我也不清楚,这几年我也在找我姐姐,可是并没有她的消息,我一直安慰自己她还活着,如果她看见了你,心里肯定很高兴!” 女人说着说着,声泪俱下,看得我一阵心酸。 她告诉我说,她是我母亲的妹妹,也是唯一的妹妹。 还告诉我,我的名字叫夏明尘,是我母亲给我起的。 原来,我真的叫明尘,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姓氏。 呵呵…… 我一直以为这是院长赋予我的名字,奈何那个老人已经不在,我也不想再去埋怨什么了。 “明尘,好孩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小、小姨。” 我不太习惯这么叫,叫了好几次都是结结巴巴的,最后好歹终于不磕绊。 我同她说,“小姨,我还有个弟弟,你也见见他吧。” “哈?” 她冲我一个劲摇头,“不可能的,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哪来的弟弟啊?” “是真的,我跟他做过亲子鉴定,他真的是我弟弟,他叫百里巍,跟我一样是孤儿,之后被美国一对老夫妇收养,现在也在江城。”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搞错了,你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 第125章 容季礼没死 无论我怎么解释,我小姨就是咬定了我没有弟弟。 无奈,我从手机里找出百里巍的照片给她看! 她就笑,“这人谁啊,一看就不是我们家族的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可是dna检测白纸黑字,骗不了人的。” “应该是搞错了,我可以用生命同你发誓,你是独生子女,你绝对没有兄弟姐妹,或许我姐姐这几年过了新的生活,嫁了人又生了别的孩子,但是,绝对不可能是这么大的孩子的。” “……” 我该怎么办? 突然冒出来的,同我长得很像的小姨,说我没有弟弟。 而医院的dna两次鉴定,都表明,我和百里巍是姐弟啊! 我同小姨聊了一会儿,守在外面的容季青敲了敲门。 “好了,你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早点离开。” 我嗯了一声,容季青说,让我小姨暂时住在这里,他会派很多保镖过来,负责保护我小姨的安全,让我不用担心。 除了点头,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全乱了。 我现在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很想很想容季深能在我面前,说不定,能给我出出主意。 但是,我打他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我忽然发现,容季深只要是失踪,通常就是很长一段时间。 他回来必定虚弱憔悴,没人知道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几天方彤给我接了几个通告,光是通告就让我身心俱疲,我暂时没心情去拍别的戏。 我真的好累。 晚上老是做噩梦,从噩梦中惊醒,后半夜就睡不着了。 白天在赶通告的路上也能睡着,又开始做噩梦,梦到百里巍,梦到容季礼。 很奇怪的一件事,我已经连着好几天梦到百里巍和容季礼了,这两张脸在梦里重叠,交织,很多瞬间,我甚至都觉得,这是同一个人。 然后两个人同时张着血盆大口朝我扑过来,我从噩梦中惊醒,听到自己凄厉的尖叫声,后背濡湿了大片,是我黏糊糊的汗。 “怎么了,明尘?” 在我身旁的是方彤。 前面是开车的司机,副驾驶座是化妆师。 我恍惚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这是在去通告的路上,方才我又睡着了,然后又做噩梦了,很恐怖,百里巍和容季礼的脸,在我面前挥之不去。 “小王你过来,给明尘补补妆!” 方彤吆喝了一句,我冲她笑笑,“抱歉,我刚刚做噩梦了。” “没事,你做什么梦了,那么恐怖?” “也没什么……就是很恐怖的东西。” 赶完通告出来,我想回公司,方彤却攥住我的手,说让我回去好好休息。 我说不用,她的态度不容置喙,“你这种状态不行,已经连着好几天了,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我吸了吸鼻子,实话实说,“这几天容季深不在家,我一个人睡得不安稳。” “你要不介意,晚上我陪你睡,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事情。” 我说好。 方彤给我的感觉,已经不单单是经纪人,更像是知心大姐姐。 她对我是真的好,体贴入微,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又比我大那么多岁,我会以为她喜欢我的。 回去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个故人。 柳挚。 准确的说,不是碰上。 她像是刻意在等着我,还是那副婀娜的身材,慵懒地靠在墙上,手里夹着烟,在嫣红的唇边绽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烟雾。 看到了我,柳挚狭长的桃花眼向上挑起,一如既往魅惑勾人。 “容家被烧,你就搬到这了是吧,让我好一顿找。” “你在等我吗?” “不然?等鬼?呵。” 她抬手弹弹烟灰,姿态散漫,我知道她是有话要对我说,便请柳挚进屋。 这个时候我才想到我的经纪人,把方彤同柳挚介绍。 不知怎的,方彤的眼神变得闪躲起来,“我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改天我再过来陪你睡。” 她说得匆忙,走得也是匆忙,我非常不解。 柳挚吸了口烟,微微眯着眼,“那是谁啊?” “我经纪人,方彤。” “她躲我做什么?”柳挚问。 “没有吧,她又不认识你,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 柳挚哼了一声,自顾自坐在我沙发上,把烟头摁灭。 “算了,先别为了那种人耽误时间,我来找你,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哦……” 我现在是怂了,只要是听到类似于“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这种话,我就两腿发软,手指也跟着哆嗦。 柳挚又点了一根烟,这次她没吸,好笑地看着我,“你怎么了,多动症?” “没……有点害怕。” “怕什么?” 我只是摇头,没有作声。 只能说,这是自打容季深离开之后,我的噩梦后遗症。 柳挚从她的黑色牛皮包里翻出来一张照片,递给我。 这是在一个小镇,一个陌生女人的自拍照。 “这个女人是谁?”我问。 “我朋友,这不重要。” 柳挚吸了口烟,冲我努努眼,“你看她斜后方的那个人。” 我定睛一瞧。 吓傻了。 是无意中被照上的——容季礼! 而照片显示的时间,是今年上半年。 容季礼是两年前死的。 我头皮都在发麻,胳膊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柳姐……”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哆嗦,发颤,柳挚倒是不以为意,“瞧你这副怂样!我呢,不信这世上有鬼,我只信,一切都是人为。” “你的意思是……容季礼没死?” “嗯哼~我前几天看到我朋友的照片,就看到了容家的三公子,听说你俩之前还有一腿,这件事情,想来想去,告诉你是最好的。” “可是不对啊!” 我鸡皮疙瘩起得更多了。 “容季礼是真的死了的,在容家还埋着他的墓地,我亲眼看过,不会有假。”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告诉你一下。” 她吸了两口烟,烟还没吸完就摁灭了。 见她起身要走,我急了,赶忙扯住柳挚的胳膊,要哭了。 “柳姐,我自己一个害怕,要不你跟我一块睡呗。” 柳挚看着我,忽然就笑了。 她的丹凤眼上挑,内敛外扬,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 “明尘啊,你真是像极了她。” 第126章 没有他的生日 她? 我不知柳挚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她却什么都不再解释了,故弄玄虚的样子,真是叫我又急又无奈。 不过,她倒是同我一起睡了,这是除了容季深之外,第二个和我同床共枕的人。 柳挚身上有股香味,幽幽的,像是玫瑰,又好似兰花的香气。 我问她,她身上是什么香味。 她就笑笑,抬起一条胳膊给我看。 鹅黄色光线的床头灯下,柳挚胳膊上的蝴蝶纹身,异常显眼。 而那股子香味,伴随着她太其胳膊的动作,也愈发浓郁了。 我不解,“香味,是从这个纹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嗯了一声,将胳膊收了回去,嗓音淡淡的好似春天的湖水,“当时纹的时候,在里面加了一股奇异香,经久不散,意味着,我的爱情。” “你的爱情?同你现在的丈夫有关?” “呵,怎么可能。” 柳挚说着,摸索着床头,“我的烟呢?” “我给你放起来了,大晚上还是别抽烟了,平时也抽点,对身体不好。” 她这才作罢,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你也很会关心人嘛。” “什么叫——也?” 柳挚还是笑,并未多说。 她身上断然藏着秘密,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柳挚说到她丈夫时候的神情,淡漠如常,好似对其不夹杂一分一毫的感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听到她的声音从头顶再次响起。 “这个蝴蝶是我爱人给我纹的,那个人,我已经十多年,没见了。” 她略带凄凉的嗓音瞬间赶走了我的瞌睡虫。 窗外月光朦胧,映衬着柳挚这张脸,忽明忽暗,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从她的脸上我看到了后悔。 她在后悔什么呢? “我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活不活着,如果活着,呵……多好。” “那个人,是你说的那个她吗?” “哪个?” “你说,我像她。”我一字一句。 柳挚狭长的丹凤眼挑起,“明尘,你现在还是担心一下容家的三少爷吧,现在的容家可不太平,你的日子也不不好过。” 我抿抿唇,没再多说。 翌日大清早醒来,柳挚就走了。 她走得干净又利索,床头没留下关于她任何的东西。 唯独她的丝巾还落在沙发上,证明她昨晚确实是来过的。 很神奇的一件事,昨晚上我竟然没有做噩梦,一觉睡到天亮。 难道是因为有柳挚在身边,我格外有安全感? 老天,这不应该啊!我又不喜欢她! 回了公司,方彤一大早就来了,问我昨晚睡得怎么样。 我说挺好,一边不解,“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他也不解释,故意回避这个话题,“要是今晚上容总还不回来,我同你一起作伴便是,不过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啊,他不可能不回来的吧。” “啊?!” 我反应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 “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打开手机看看吧,你今天过生日都上热搜第一了,粉丝们都在祝你25岁生日快乐,等下你编辑个感谢的话发出去,顺便推荐一下自己代言的新广告。” 我没说话。 心里一阵难过。 25岁来得这么快,可是身旁没有容季深。 整整一天,我都没看见他。 我已经数不清给他打了多少遍电话,都是未果。 孟淮夜还安慰我,说容季深是太忙了,所以才不接我电话。 他的事情永远都不告诉我,所以我永远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中午,方彤买了一个三层的大蛋糕,叫来了公司的几个要好同事,给我庆生。 “明尘,25了,分水岭,许个愿吧。” 蛋糕帽扣在我脑袋上,大家在给我唱生日快乐歌,我闭着眼睛,心里只有一个愿望—— 希望容季深在今天回来。 吹蜡烛的时候忍不住掉眼泪了。 为我这二十多年来,逝去的,美好的,以及不愉快的时光。 在蜡烛熄灭的那一刻,终究要同过去告别,新一岁的自己,希望能变得更好。 下午我一直呆在公司没出去,临近傍晚,百里巍来了。 手里提着一个蛋糕。 我定定瞧着他。 的确如同我小姨所说,这张脸,同我的轮廓完全不同。 他很帅,很温柔,骨相也正,但是,就是和我不同。 “生日快乐啊!” 百里巍今天穿着一件棕色的立领衬衫,衬托着他的脖子修长,脸颊棱角外捉。 他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如春风一般和煦。 “姐。” 呵呵……我就笑。 笑容听在自己耳朵里,觉得唾弃,觉得可悲。 “笑什么?” “你到底是谁?!” 我怒了。 换来的是他的不解,“你又怎么了?” “你少给我装蒜了!” 我抓起桌子上的蛋糕,直接扔到他的面前! 里面的奶油都漏出来,我看到上面写着“明尘”两个字,还用红色的果酱画了一个爱心在上面。 这一切,看在我眼里都是那么可笑。 “你不是我弟弟!你到底是谁啊?!” 百里巍支起身子,微微眯起眼睛。 他眼底闪烁着的光亮,是我迄今为止,从未见过的沉重和阴狠。 “明尘。” 这一次,他没有叫我姐,而是一字一句叫了我的名。 我听到他一字一句又说,“这是你逼我的。” 我逼他? 我逼他什么了?! 百里巍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气得发抖,在他后面喊,“你回来,你说清楚!” 追出去,这人已经不见了。 迎面走来的是方彤,她一脸关切,问我怎么了。 我一个头两个大,满脑子都是方才百里巍泛着阴狠决绝的话。 我逼他什么了? “蛋糕是不能要了。” 方彤指着地上的蛋糕,问我怎么办。 我揉着眉心,太阳穴很痛,摆摆手道,“丢了吧。” 天色很快黑了,我最后一次给容季深打电话,他还是没有接。 我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助。 从未这么无助过。 外面是霓虹过影,万家灯火璀璨,奈何没有他的家,对我而言,回不回去都一样,房子再大只是一个冰冷的躯壳。 第127章 都给我出去! 方彤要同我一起回去。 我说不用了。 “你自己一个人,能行?” “嗯……我想一个人静静。” 出租车开到了小区门口的公园,我便让司机停车了。 夕阳斜照,连同柳树都落下了一圈的光影。 我就站在小河边,瞅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冷不丁听到身后一道愠怒的嗓音。 “容太太,生日当天是想跳河吗?” 耳边的风声静止了。 一切,都好似停止了。 我慢吞吞地转过头去,动作很慢。 眼前的男人,身材欣长,英英玉立,鬓若刀裁,鼻若悬胆,俊美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 这一刻,所有美好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不足为过。 因为,他是容季深,是我爱的那个男人。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眼前被一层泪雾笼罩,我朝着他飞奔过去,扑在他怀里。 他往后退了半步,许是我的冲击力太大了,就这么窝在他的怀抱,我深吸着属于容季深身上的味道,泣不成声。 “你到底去哪了……这几天,我快疯了,突然发生了好多事情,季礼没死,百里巍也不是我弟弟……我该怎么办?” 我所有的事情,只能同他说。 良久,头顶是男人的闷哼声。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抬眼,对上的却是容季深深锁的眉头。连同他的眉峰,都跟着狠狠拧紧。 他的脸色泛着苍白,唇色都是发白,方才我竟然没有察觉。 “怎么了?你不舒服??” “……” 他冲我摇头,不说话,只是将我抱紧,下巴往我肩窝里面蹭着。 “尘尘……生日快乐。” 连同他的嗓音都虚弱得要命。 我抱着他整个人,心脏冷不丁痛起来,忽然感受到手心一股温热,整个人都呆住了。 抬手一看,猛地打了个哆嗦。 “容季深!你受伤了!” “……”他不说话,一直抱着我。 血是从他的后背淌出来的,我当时吓傻了,差点晕过去,手足无措只能叫他的名字,听不到他的回应,直到他抱着我的两条手臂忽然垂落下来。 那一刻,我疯了一般地尖叫起来。 我的声音吸引了周遭几个路过的人,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了,只依稀记得,容季深被推进手术室之后,我就晕了过去。 我没用。 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 也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不在他的世界。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是一片漆黑,斜前方有一道光束在指引着我,我顺着那道光往前走,一直走,光线越来越亮。 出口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鸟语花香,树木青葱。 绿油油的草地,只有容季深一个人躺在那。 他难得的一身白衣,宛若谪仙,嘴里叼着一根草,两只手交叉搁在后脑勺,翘着二郎腿,看上去悠闲自得。 我走了过去,在他身旁躺下。 这人瞄了我一眼,漆黑狭长的眉眼,一如既往地带着一抹嫌弃。 “笨死了,这么久才找到我。” “抱歉……你怎么来这了?” 他并未回答我的话,只是淡淡道,“我要走了。” 我一愣。 “你要去哪?”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弯曲手指敲了一下我的额头,自顾自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个笨蛋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别让人欺负着。” 我哭着摇头,说我照顾不好,一边哭一边拉他的胳膊,求他不要走。 但是我拉到的却是一团透明。 连同容季深的脸,在我眼底都渐渐变成了透明色。 痛不欲生。 从梦中惊醒,我还是一如既往挂着眼泪,后背都濡湿了。 对上的是方彤泪眼婆娑的脸,她攥着我的手,叹了口气。 “明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恍惚了一阵,扶着床榻起来。 “我这是在哪?” “明尘……” “哦对,容季深?容季深呢?!” “容总他——在隔壁。” 我推开方彤,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路上摔倒了好几次,膝盖都磕青了,可是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容季深的病房里面很多人,容季青和容季芳都在,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面孔,呜呜泱泱的说话声,听上去很乱。 而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长睫紧阖,静静地,一动不动。 他是睡着了。 我知道,他只是太累,所以睡过去了。 “明尘!” 容季芳走了过来,抬手甩了我一巴掌。 “你就是个祸害,都是被你害的!” “好了,这次不是明尘的错!” 一旁的容季青走过来,将容季芳拉走了。 容季芳嘴里骂骂咧咧的,还在指着我的鼻子责备我。 我忽然来了气,所有的烦躁都积攒成一团,抬手也甩了容季芳一巴掌。 “都给我出去!!” 我一字一句。 迄今为止,向来怂包懦弱的我,还没守着这么多人大声嚷嚷过。 “你敢打我?” 容季芳狠狠瞪着我,两个眼珠子好似要冒出来。 我怒不可遏,今天我注定要做十足的坏人,“打的就是你,滚出去!离我老公远点!” 下一秒整个房间就安静不少。 容季青拽着容季芳出去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也走了。 留在房间的除了我,还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那医生是个外国人,金发碧眼,头发卷曲,鼻梁高挺,冲我伸出一只手,那意思是想同我握手。 “你好,我叫jack。” 我已经没有心情同他握手,下一秒就扑到床前,匍匐在容季深的旁边,他是我全部的依靠,我的眼中只能看到他一个人的倒影。 我淡淡说,“我叫明尘,容季深的妻子。” “我知道,容同我说过你。” “他很爱你。” “嗯……” 所有人都说容季深很爱我。 但是,我想听他亲口说。 他睁开眼睛看看我,同我亲口说这三个字,好不好? “容的心脏潜在着一种罕见病毒,他一个月之内至少要发作两次,心脏好像被火烤,痛不欲生,根本无法正常做事,每次这段时间发作,他都会在美国,我给他开药打针,勉强控制他的病情,这是著名的夏振海博士留下的r2抗原的后遗症,现如今没有找到能够对付r2抗原的抗体,我只能暂时稳定他的病。” 第128章 真死还是假死 心如刀绞,我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原来,原来…… 容季深之前消失的好几次,一次就是那么长时间,与世隔绝,不同任何人联系,没人能够找到他,是因为他在美国治病? 可是这件事,他从未告诉过我。 我仍记得他发烧的那几次,我担心着急,他自个儿倒是不以为意,说多大点事。 是不是因为受过的痛太多,所以发烧感冒在他眼里,都是小事情,疼痛的程度不值一提了? 心口闷闷的难受,千疮百孔,抽丝剥离。 我捂着心脏,不知道他生病发作是怎样的疼痛。 身后是jack的嗓音,只听他又道,“这两天容都是发作时期,我让他不要回来,他说你过生日,他非要回来,我拦都拦不住。” “那血……为什么,他的后背会有血?” “这是袭击。” jack一字一句。 “容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袭击,容的大哥已经查出了真凶,是一个叫慕欣蕊的女孩子找人做的。” “慕欣蕊?!” “是。不过,她似乎中途后悔了,替容挨了一刀,她受的伤比容更重,现在重症监护室。” “呵呵……这个该死的女人!” 我从未这么气过,恨过! 恨慕欣蕊,也恨我自己,恨我什么都不知道,恨我没有保护好容季深。 “容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r2已经从他的心脏蔓延到大脑,我身为他在美国的主治医生,我不知道他多久能醒过来,我也不知道,他醒过来能变成什么样子。” jack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凝重。 我愣愣地瞧着他,不解,“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jack叹了口气,“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容体内,还存在着一个人格。” “嗯,这个我知道。” 事实上,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容季深的第二个人格了。 我一度以为那个人格再也不会出现了,但是现在jack却告诉我说,容季深的第二个人格,很有可能在他醒来之后苏醒。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格很有可能取代他现在的人格,永远的代替容季深。 也就是说,即便容季深能够醒来,他也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似的,不再是容季深,只是披着容季深皮囊的另一个人! 这样的结果,比容季深失忆,还要恐怖! 我心脏快要痛死,喘息无比艰难,每一种结果都注定让我无法承受。 jack叹气,“你是容的太太,他很爱你,他曾经对我说过,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娶了你,他也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嗓音哽咽,每说一句都是艰难苦涩。 “我也很爱我丈夫,嫁给他,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他是容季深,我便对他不离不弃。” 现如今,我不能再等了。 我打算主动出击,主动去寻找真相,寻找r2。 现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我的母亲宋铃。 不! 还有一个线索—— 容季礼! 这是最不能忽略的一个人! 现在我必须要证实,容季礼确实是活着的! 奈何,这件事情我告诉了容季青,容季青并不相信我的话。 他毫不犹豫否决了我的观点,并且一字一句告诉我,“季礼已经死了,我亲自将他下葬,他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他究竟是真死还是假死,去容家的老宅,看看棺材就知道了!” “不行!” 容季青继续否决我。 他冷硬如霜的面孔覆上了一层阴霾之色。 “虽然你是我们容家的媳妇儿,但是,也不意味着你可以惊扰容家的亡魂!” “你是在怕什么吗,人已经死了,现在重要的是还活在世上的人,不是吗?!” “所以你想怎么样,盗墓?” “就去看看!” 我也一字一句,无论如何,这次坚决坚定我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自己去!现在,不管怎样,我要救我的丈夫,如今一点的蛛丝马迹我都不会放过!” “你……” 生平第一次,容季青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之前,我一向软弱,因为有容季深在,所以我没主见没主意。 现在不一样了,做一个强者很累很辛苦,但是应该。 容季青最终还是答应了,他说不能惊动任何人,就只能他和我两个人一起回去。 我说好。 现在的容家被一把火烧了,当年的古堡建筑现在化为了废墟。 唯有花园草地还完好无损地保存着,连同草地尽头的墓地,一块又一块,都是完好无损。 这里埋葬着容家的列祖列宗,世代相传,之后或许我同容季深也会埋在这里,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在哪我就在哪,他死了埋在容家,我也要跟着。 我一世是他的老婆,世世都是他的妻子。 “里面的尸体应该腐烂了,你离远点,别吓到你。” 容季青让我退后,我只是摇了摇头,不以为然,“我不怕。” 现在我什么都不怕。 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通通都一起来吧。 现如今我最怕的,就是容季深会死。 我承受不了这么恐怖的事情。 容季青没有再搭理我,他手里拿着一把偌大的铲子,往下刨去。 我站在一旁,离墓碑很近。 从我这个角度,看得清楚容季礼的脸。 墓碑上,他阳光清秀,好一俊俏无铸的少年,春风得意马蹄疾,单单只是看着,便觉满心欢喜,天底下这样的少年最令人心旷神怡。 很快的,容季礼的棺材就露出来。 外观是黑色大气的沉香木,长方形,香味阵阵扑鼻,四周皆是敞亮。 容季青一字一句,“当年,我亲手把他埋葬在里面,绝对没有错!” “好了,别说这些了,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到底,容季礼是死是活,就看这栋棺材了! 容季青却是迟迟没有动手。 他看了我一眼,眼底含着愠怒,双拳紧攥在一起,“要是里面季礼好好的,明尘,我定不饶你!” “随你。” 我淡淡道,目前的我是心如灰土。 “你不动手,那我亲自动手了!” 第129章 关键人物 “你不怕吗?”容季青问我。 “怕什么。” 我笑了笑。 说不怕是假的,唯有在心里给自己壮胆。 “我相信报应轮回,但我不相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鬼魂在街上空荡荡的晃!” 说完,我便一手打开了棺材…… 伴随着一阵尸体腐烂的味道传来,里面是一具狰狞恐怖的男人尸体,很多尸斑。 眼前的冲击力,让我下意识尖叫了一声,一旁的容季青“啪”的一声给我扣上了棺材盖子。 “好了吧!不见黄河心不死,现在你满意了吧?” “你等一下,我再打开棺材看看!” “什么?!你还要看?” “这个人,不是容季礼!” 容季青许是被我的话惊到了,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又有些怔楞,他一只大手紧紧攥着棺材的盖子,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手背上一条条凸起的青筋。 “你还想怎么样?这里面不是季礼还能是谁?” “不是他,我再看看!” 我拂开了容季青的手,重新打开了棺材。 一具腐烂的尸体,但是—— 腐烂的时间看上去并不长,因为从男人的脸,还能依稀分辨出来眉目的痕迹。 这绝对,不是容季礼。 一来,容季礼死亡的时间很长,如若是他,尸体断然不会保留的这么好,竟然还能看出来轮廓。 二来,从眉宇上来分辨,我笃定这不是容季礼。 这人…… 我生平第一次盯着一副尸体,看了这么长时间。 他生前应该是惨死的,不然死相不会这么恐怖。 我端详着他的脸许久,看到时间都好似静止在这一刻,直到胳膊上起了一圈的鸡皮疙瘩,我终于是认出来这是谁了,这才将棺材扣上。 “怎么,不是季礼?”容季青问。 我点点头,义正言辞,“这是我的前男友,方止风。” “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他怎么会跑到我们容家的墓里?” “呵呵,这个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容季礼没死。” “你怎么确定他没死?说不定,是有人将季礼的尸体偷梁换柱了。” “不会的。” 我非常果断地回答。 容季青问我为什么。 我没有告诉容季青为什么,但是我可以断定容季礼确确实实是没死,至于那个人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将方止风的尸体运到这里来,我想—— 他应该是料到,我可能会来“盗墓”。 容季礼,就在我的身边! 那个想要杀我的人,说不定,就是容季礼! 这个念头从脑子拂过,我非但没觉得匪夷所思,反倒是觉得合情合理。 不然,为何那么多次,我都有种错觉,我好像看见了容季礼。 不然,为何柳挚的朋友照片里面,出现了容季礼的剪影。 再不然,为何我做了那么多次的梦里面,都有容季礼。 而且还有一点,容季礼和百里巍之间有关系。 我这么想着。 “好了。” 容季青大手一挥,脸上尤为不耐,“现在人也看了,你可以走了吧?” 我点点头,容季青让我先走,他要重新将人埋起来。 我对他的行动表示不解,他却道,“我是容家的长子,要是被外人知道容家三少爷的坟墓埋着一个外姓人,我们容家的颜面还往哪搁?”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说,“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想要的,就只是这样一个真相。” 现如今,两个关键的人物,一个是我母亲宋铃,另一个则是容季礼。 不。 还有一个。 是我自己。 我身上断然存在着秘密,一个重大的秘密。 不然不会一直有人想要杀我。 那人想要杀我,却又几次留情,估计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吧! 现在最令我匪夷所思的,就是我身上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哦对了! 脑子灵光一闪,我差点就要忘了,很久之前在美国,那次为了救容季深,我服下了一个黑衣人给的药物。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服用的是毒药,必死无疑,奈何不是! 迄今为止,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所以我都快要忘记这一茬了。 但是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不是吗? “明尘,你等一下!” 容季青叫住了我,他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看到身后的容季青,逆着阳光,朝我这边阔步走来。 他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那张脸在阳光的衬托下,闪动着忽明忽暗的亮光,叫人看不真切。 我站在原地等着容季青。 就在这时,身前骤然响起了一道不太陌生的嗓音。 “明尘!” 是我的经纪人,方彤。 方彤看上去气喘吁吁的,跑到我面前,正好这个时候容季青已经站到了我的旁边。 “这是谁?”容季青问道。 “你好,”方彤冲着容季青鞠了一躬,“我是明尘的经纪人……明尘啊,你今天有个很重要的通告,快点跟我回去,司机就在外面等着你呢!” “哎?!”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方彤拉走了。 一步三回头,我看到容季青站在原地,那张刚毅的脸上泛着几分不悦。 方彤将我拉出去,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司机。 她叫了一辆出租车,推着我上了车,同我一起坐在后座。 我觉得今天的方彤哪里怪怪的,谁知上了车之后她忽然抱住我。 我一愣。 方彤好像在发抖,我听到她的嗓音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带着明显的颤音,“明尘,你相信我吗?” “什么意思呀??” 方彤松开了我,握着我的手,指尖微凉。 “你听我说,你——是对我而言一个很重要的人,我会好好保护你。” “彤姐,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也知道你现在的心情,相信我,一切的时机都会成熟,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慢慢等待那个时机成熟的时刻,最最最重要的,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彤姐……”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 方才在墓地里的寒凉,现在尽数回归,从头到脚蔓延的冷意险些便让我招架不住。 “你,你,你别吓我啊。” 第130章 为妻则强 “我没有吓你,唉……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好好保护你,但是我又不是万能的,我总归有看不到你的事情,你得好好保护你自己啊,答应我,务必要保护好你自己,好吗?” “怎么了,难道刚刚我会有危险吗?” 该不会容季青想杀我吧。 可是不应该啊。 他还帮我找我的亲戚,找了我的姑姑,我的小姨,感觉容季青是个很正气的人啊。 方彤只是摇头,拍打着我的手背。 “或许说这些,你会觉得我小题大做,但是对于身边的人,都要保持三分警惕的,哪怕是对我的。” “彤姐,你是说你不是坏人,又不是好人?” “呵。” 方彤倏然笑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我知道方彤不会伤害我,这种感觉很强烈。 但是我现在好累,真的好累,我闭着眼睛揉捏着眉心,外面的天空一碧如洗,我却感觉我的天空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放晴了。 现如今容季深不醒,平日里我没心思也没时间去拍戏,就是偶尔接几个通告走走串串罢了。 又是一个夜晚,夜色浮动,我趴在他的床头,看到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心痛如刀割。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依赖另一个人的时机,真的好难说。 我想起那一次容季深车祸,他也是这般一睡不起。 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心里并未像现在这般恐惧。 那个时候,我坚信着,他能醒来。 现在的我,不知怎的,心里竟没有那分勇气和信心…… 我是看新闻才知道,慕欣蕊同容季深在一个病院,现在慕欣蕊已经从高危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 我打听到了慕欣蕊的房间所在位置,然后去看她。 她倒是生龙活虎的了,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我进去时,她正在啃苹果。 看到我,她眼底居然一点愧疚和自责都没有,反倒是冲我扬了扬手里的苹果,问我要不要吃。 我憋了一肚子对她的气,走了过去,抬手甩了慕欣蕊一巴掌。 “这是给容季深的!” “啪——” 随而,我又是一巴掌甩过去。 “这是给我自己的不管你想怎么样,现在该收手了!” “你敢打我,还是两下?!” 慕欣蕊挣扎着朝我这边扑过来,我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拧到了一边去。 “我也是有底线的,现在,我不是原来那个明尘了,为妻则强。” 我要好好保护好我自己,也要保护容季深。 慕欣蕊张牙舞爪,朝着我这边的脸颊高高肿起,“明尘你等着吧,我今天打我,要去曝光你!你别想在娱乐圈混了!” “曝光去吧!我知道这里有摄像头!我倒要看看,广大网友是帮着打小三的正妻,还是帮着张牙舞爪的小三!” 慕欣蕊被我堵得没话说了。 一遍一遍说着要杀了我。 我就笑,也不怕了,“我等着你来杀我,随时都可以,还指不定是谁杀谁。但是,以后你要再敢靠近我老公半步,就不是两巴掌这么简单了!” “哈哈哈哈!” 慕欣蕊忽然笑起来,我不明白她笑什么。 这个女人的精神已经错乱了,不正常了。 从慕欣蕊的病房出来,好不容易才回到容季深的病房,我整个人都虚脱了,趴在床头,一点力气都没有。 好累。 真的好累。 做个不同于自己的恶人,伪装一副冰冷的面孔,太累了。 我生来就不是这种性子,刚刚那两巴掌真是要耗尽我全身的力气,现在我的手指还在发抖,奈何我攥的紧,所以在慕欣蕊的眼里看不出什么异样。 “容季深……老公……恶人还是你做吧,你老婆我无能,做不了啊。” 我盯着他的脸,又是哭,又是笑。 眼泪很快模糊了我的眼前,我抬手擦去,伸手摸了摸床上男人俊逸的脸。 才过了这么几天,他就瘦了。 我不喜欢看他太瘦的样子,刚刚好就很好,但是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没有他的日子好难熬,心里的苦痛不知同谁诉说。 不知不觉,我趴在床头睡着了。 我又做了一个梦,这一次只梦到容季深, 我跟他在一个花园里面,他躺在地上,我躺在他的身上。 他宽厚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后背,笑意一如既往,清淡随风,翩跹的长眉挑起,带着他特有的桀骜和张扬。 他的声音特别好听,像是大提琴的鸣腔,在我耳边一圈一圈地回响,“想我了?” 我嗯了一声,眼睛红了,抱着他不撒手。 “好想你!非常想,非常非常想!” “哦,某人之前不是还说要跟我离婚?” “不离了不离了!这辈子绝对不离婚!” “真的?” 容季深似笑非笑,长指捏着我的脸,“哪怕我对你不好,你也不离婚?” “我可是你老婆啊,你舍得对我不好啊……” 我窝在他的怀里,脑袋深深埋下去,不想被他看到我眼角的泪。 这个美梦还没做多长时间,恍惚之间,只觉得有人在拍打我的后背。 然后我就醒了。 下意识看向床头的男人! 我以为,是他醒了! 可是他还是一动不动,那张无害褪去艳丽的面孔,只剩下苍白的底色,哪里有一分分苏醒的迹象啊。 转眼,对上的是方彤的脸。 方才拍打我后背的,也是方彤,容季深苏醒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累了吧,要不你去休息隔壁的房间休息一会?” “不用,我不累,我要陪着他。” “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帮你照顾容总,他要是有一点苏醒的迹象,我会立刻告诉你。” “不要。” 我就是不走。 方才那个梦真的好好,我就那么窝在容季深的怀里,周遭都是花香鸟语,草木丰隆,没有令人烦心的人和事,阳光和云,一切都是刚刚好。 好希望梦想成真,可是现实总令人绝望。 方彤叹了口气,“今天对你来说,可是很重要的日子啊!” “什么日子?”我扭头瞧她,不解。 方彤的脸上浮现出几缕笑意,“今天晚上是百泉奖的颁奖典礼,你在提名的范围里面。” 第131章 醒了 “我?” 老天…… “可是我今年拍的戏还没播啊!” “是去年的戏,现在提名了,今晚上八点要过去的,你休息一会吧,不然气色不好,化了妆也遮盖不住,颁奖的时候要被人笑话了。” “话说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我根本没接到通知啊。” “不知道,百泉奖向来是喜欢卖关子。” 被方彤这么一说,我这才去隔壁休息。 方彤告诉我,我提名的奖项是新锐女演员奖,和一个人气女演员奖。 两个都是好的,无论得哪一个都是好的。 傍晚六点,我就得走了,要先去化妆,然后去颁奖典礼。 我让方彤代替我照顾容季深,因为现如今我自认为能相信的,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方彤,还有一个是柳挚。 我给柳挚打电话,让柳挚陪我去颁奖典礼。 她真是毫不客气,“你确定要我去?不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我被她逗笑,不以为意,“抢了就抢了,若有星探挖你,以后你就跟我是同行了。” 柳挚也笑,“成啊,还没去过你们戏子的地方,去看看也行。” 柳挚这个人,向来喜欢称呼——你们戏子。 一开始会觉得这人很坏,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看人的时候,不怀好意。 但是接触之后,就会发现这个女人的好。 她的好是内敛的,像是蔷薇,外面带刺,里面芳香四溢。 我知道她的称呼没有恶意,她这个人,骨子里面带着一种清高。 六点半,我让司机顺道去接了柳挚,她一身高贵华紫色斜肩长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脚上一双十厘米的红色高跟鞋,风情万种。 她手上还戴着皮手套,纯白色牛皮的,她向来注重保养,将自己的手保护的很好。 “柳姐,看样子你是真的去抢我风头的。” 我打趣。 她瞄了我一眼,嗤笑出声,“眼睛这么红,你是哭了几天了?” “啊?真的假的?” 明明化妆师已经给我化了妆了啊,还能看出来红肿吗。 “啧啧,你这点出息。” 柳挚从她包里掏出粉扑和眉笔,朝我脸上弄。 我被呛了一脸的粉末,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奇异的香气,这香气我并不陌生,同柳挚胳膊上那个纹身的味道,一模一样。 “柳姐,这是什么粉?” “有让你暂时镇定的功效,时间是一个小时。” “擦,竟然有这么厉害的粉扑?可是我干嘛要镇定?” “废话,这个场合对你很重要对吧,小心行事,别出差错才好。” 我冲她笑了笑。 还别说,原本心里是有点慌,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个粉扑真的存在某种奇特的功效,我现在不慌了,手也不抖了。 柳挚这次作为我的助理,到了会场,率先下车。 她一身雍容华贵,闪光灯对着柳挚的脸拍个不停,几个媒体记者窃窃私语,大家伙好似都在疑虑柳挚是谁。 我是随后才下的车,柳挚伸手,扶着我。 无数的闪光灯扑面而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么大的阵仗和架势,我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 这一路走来,听到好几个记者在我耳边啧啧赞叹,“明尘你今天真好看啊。” 啊? 真的假的? 我今天不是应该很憔悴的吗。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随而说谢谢。 终于是到了场地,我坐在正数第五排,左边是柳挚,右边是孟淮夜。 孟淮夜今天一身骚紫,头发梳成了大背头,每一缕头发都是一丝不苟,透露着有型。 我险些没认出来,他今天的确穿得端庄大气,衣领上还系着领带结,活脱脱一个贵族公子哥。 “真是巧,没想到你也来了。”我说。 孟淮夜整理着自己的领带结,“哎呀!没办法,丫主办方又给我提名了,我已经不想再连任三届影帝了。” “哦……我老公,连任五届,他也没说什么啊。” “嘿,你存心拆我台的吧?” “……” 我摇摇头,再想冲孟淮夜笑笑,奈何已经笑不出来了。 脑子里,心里,满满的都是那个人。 如果今天这种场合,他也在,那该有多好。 “孟少爷还是一如既往。” “哟,这不是柳姐吗,你怎么也来?” “做这丫头的助理,她求我来的。” 我:“……” 孟淮夜笑,“这妆容,你给明尘化的?” “怎样?” “挺好,太妖媚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妖媚?! 可从来没人这么形容过我。 我终于是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掏出手机照了照—— 好家伙! 柳挚骗我什么粉扑让人变稳定,实则是给我重新化了一个妖艳的类似于妲己的妆容。 我想起来往的那几个记者,说什么明尘真好看…… 额,原来是这样。 “柳姐,你这不是坑我的吗。”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坑你什么了,方才孟少爷不都夸你好看了?” “这也太……不适合我啊。” “很适合。” 柳挚一字一句。 忽然,又覆在我耳边,声音染上几分异样,“很早之前,我就想给她这么化,谢谢你圆了我这个梦。” 又是那个她。 我看着柳挚,挑眉,“那个人,该不会同我长得很像吧?” 柳挚没再多说,手里端着一杯香槟,轻轻抿着。 很快的,颁奖典礼开始。 从导演到演员的奖项,一一分晓。 到了最佳男演员的奖项,不是孟淮夜,是另一个男人。 孟淮夜看上去毫不在意,“早知道就不来了,耽误时间!罢了罢了,这次容三儿不在,所以才被这小白脸抢了风头,等到容三儿回来,哼哼,下一年谁能赢过他啊。” “是啊,他回来,一切都好了。” 只要是说到他,心就开始痛。 好几天了,心里的那道伤口迟迟没有愈合,除非是他醒过来,不然这道伤口只会越来越大,凶猛凛冽的寒风每时每刻不在入侵。 轮到女演员的奖项了—— 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方彤打来的电话,我以为是容季深出了什么事情,只听电话那端的方彤声音染着笑意。 “明尘啊!告诉你个好消息哈,容季深,醒了!” 第132章 第二人格的他,出现 容季深醒了?! 我豁然站了起来! 完全是下意识的。 全场的目光齐刷刷朝着我这边看过来! 台上的主持人笑了笑,“没错,我们的新锐女演员奖得主就是明尘!欢迎明尘上台领奖!” 是我?! 台下雷鸣的掌声告诉我,这不是梦。 柳挚推了我一下,无奈地说,“还傻愣着做什么,快上去,让全国人民都看看我给你化的精致妆容。” 我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尤其是站在台上的那一刻,对上台下无数双眼睛,顷刻间就泪流满面。 身旁的主持人在笑,“明尘这是太激动了?” 我摇头,随意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又点点头。 “是啊,太激动了,各位,我今天真的好高兴能获得这个奖项,但是,我更高兴的是,躺在医院的我老公醒了!他是刚刚醒的,现在我要去见他了,我很想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管了。 什么都不想管了。 去见容季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路跑下台去,然后跑出去。 周遭嘈杂的吆喝声,议论声,媒体记者采访的声音,不绝入耳。 都不重要了! 我打车去了医院。 我还穿着参加颁奖典礼的礼服,来不及换,来往的路上很多人都在看我,我根本顾不上这么多。 满脑子都是见容季深,见他,见他,见他。 当我气喘吁吁赶到了病房,病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远远地,我只能看到于长窗伫立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修长挺括的背影几乎要同墨黑的夜融为一体。 他的背影,几分生疏,几分熟悉。 直到男人转过身来,深邃的五官轮廓,高挺若飞的长眉,内敛外扬的桃花眸,鼻梁如山川,薄薄的两瓣唇和下颚线之间构成了削薄的弧度。 是他。 除了容季深,还会是谁? “老公!” 我冲他飞奔过去。 心里的喜悦和激动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我是那么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我真的快要想死他了! 下一秒,却被他箍住了脖子,直接压在墙上。 他的力气很大,压在我身上,尤其是那只捏着我脖子的手,死死的卡住我的骨头,我看到他手背上青筋凸起,很快我就觉得呼吸不畅。 “容季深……你,你这是做什么?!” “说!” 他的眼,此时此刻满是阴鸷和凌厉,像是一个从地狱深处冒出来的魔鬼。 “你穿成这样,出去勾引谁了?!” “我——” 望进他幽深叵测的眼底,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了。 这不是容季深! 眼底的戾气那么重,怎么可能是那个霸道不羁的容季深? 这样的戾气,我之前只看到过三次。 酒吧。 墓地。 还有和百里巍在酒店。 “明尘!你又背叛我?!” 他一字一句,声线皆寒。 我终于明白,这人是披着容季深外壳的,他的第二个人格。 那个被他封锁已久的毁灭形的人格,现如今一触即发! 我喘不过气来,感受到氧气越来越稀薄,艰难地呼吸着…… “我……知道你醒来……特地,买了身好看的裙子……” 他这才松开我。 我身子靠着墙壁,无力瘫软下去,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居高临下,这个如同魔鬼般的男人,微微眯着眼睛,气质变了,眼神也变了,嗜血又杀戮。 纯粹的,像是一个恶魔。 我胳膊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哀求着,只能耐着性子叫他的名字,“容季深……” 他看了我一眼,眉眼锋利如刀,忽然走了过去将病房的门从里面反锁,紧接着就把我拽起来,拽到病床上,蛮横地撕扯我身上的裙子。 “刺啦——” 他的动作迅速又粗鲁,毫不怜香惜玉。 裙子成了碎片落在地上,他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不管不顾撕咬着我的唇。 痛。 太痛了。 这一次,又让我想到那次在墓地,在容季礼的墓碑面前,他就是像现在这般蛮不讲理。 我在他耳边哭着求饶,让他轻一点,他置若罔闻。 “这是对你的惩罚,以后不准再背叛我!” “我没有……我真的,从来没有背叛你过……”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 他用力撕咬着我颈部的大动脉,我坠入了阿鼻,动弹不得…… * 结束之后,我一身狼狈趴在床上,而他,身上的衣服纹丝未动,慢条斯理地系着腰带。 “以后不准再离开我半步!” 我点点头,虚弱地没有力气说话。 他又钳住我的下巴,面露凶光,打量着我。 “这次怎么这么乖,你是不是在盘算着什么?” “我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你在想着怎么离开我对吧!!” “我真的没有……” 原来第二个人格的容季深,疑心病竟然这般重! 我说什么,他都不相信! 我只能一遍遍耐着性子同他解释,“我爱你啊,我当然不会离开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 他什么都没说,直起身子,这才松开我。 浑身都很痛,下巴被他捏得也很痛,这样的一个容季深,不是我想要的。 可是他是容季深啊! 我怎么能——怎么能弃他于不顾! 之后的容季深就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他软禁我,不让我出门。 每天做的,就是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 他的花样很多,但是相比较之前,我每一个都不喜欢。 奈何他根本就不听我说任何话,无论是哀求还是商量,在他眼里都是没影的事,白天他外出,不知去哪,将我锁在家里,没收我的手机,不让我同任何人联系。 晚上他回来,我就是供他发泄的工具。 我已经断绝了同所有人的来往,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的这个容季深,残暴、专制、蛮横、刻薄、无情又自私。 他毫不会在乎我的感受,疑心很重,每天生怕我背叛他。 我一点点儿都不喜欢现在的他。 原来的那个容季深,是不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第133章 他的极端暴力 这几天我唯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呆在画室里面画画。 这样心情能淡然一些,整个人放松下来,听着外面鸟雀叽喳,那群鸟儿很快又飞走,络绎不绝,如此反复。 我向往外面的世界。 却又不想离开容季深。 多么矛盾的自己。 “砰——” 画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就又被钳住肩膀摁到了墙上。 “看看你这张脸!每天只想着勾男人是不是?!” 对上他气急败坏又狰狞的脸,我哭笑不得。 好端端的,他又怎么了? “我只有你一个,你到底,还让我怎样?” “你只有我一个?!你是不是又去见容季礼了?你还放不下他!” “我没有……” “你还想欺骗我多久?我大哥都告诉我了,你背着我,又偷偷去了季礼的墓地!” 容季青?! 我那次去容季礼的墓地,分明是为了窥测真相,容季青为何要同容季深这么说,为何要害我。 “我真的没有……我现在爱的人是你,容季深啊。” “我不想再听你这个虚伪的女人说任何一句话!” “砰——” 他的拳头朝着我这边挥过去,我头皮发麻,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 他这是打算打死我吗? 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发生,睁眼,对上的是男人起伏的胸膛,还有棱角紧绷的下颚线。 漆黑的眸,裹挟着摧毁万物的冷漠和犀利。 而方才那只拳头,赫然砸在我身后的玻璃镜面上。 鲜红的血顺着玻璃的缝隙,呈放射状缓缓流进去。 “不痛吗?” 我心疼地摩挲着他的手,反被他不耐烦甩开。 “你这个虚伪的女人,滚开!” 他让我滚,我就真的滚了,我想去给他拿医药箱,反被男人扯住男人肩膀拽了回去。 “你想去哪?!” “你不是让我滚吗?” “你还敢跟我顶嘴了?!” 我一阵无语,心好累好累……“我去拿医药箱,你的手需要处理!” “不用了,我不需要!” 他的两只手臂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牢牢禁锢着我。 这个男人太过极端,逼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走,真的!” 他哼了一声,将手伸到我面前。 “舔!” “……” 我握着他的手,满嘴的血腥味,都是他的血。 那么多的血,也不知要舔多久,好似要流很久很久,他不痛吗,为什么一点表情都没有。 “包扎一下吧。” 我松了唇,耐着性子,瞧着他。 “你要是不放心,你同我一起找医药箱。” 他沉默半晌,之后这才同意,一直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医药箱就在卧室的床底下,他坐在床上,我坐在他身旁,给他包扎血肉模糊的手。 期间,容季深一瞬不瞬凝视着我,两道长眉微微皱着,在我拿酒精给他涂抹的时候,终于看到他眉头皱得深了一些。 “疼吗?” 我温言软语问他,放轻了手里的力度。 他一言不发,只是瞧着我,那张脸绷得紧紧的,像我欠了他一个亿似的。 很快的,我捕捉到他眼底的一抹难得的傲娇,我愣了一下,忽然就乐了。 幼稚如他。 傲娇的一面,现在也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笑什么?!” “我笑笑都不行了吗……” “为什么笑?因为谁?” “当然是因为你啊。” “我有什么好笑的!” “我就觉得你好笑不行吗……” 眼看着这男人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剩下的话我不敢说了,吞咽了两口唾沫。 终于是包扎好了,顺带给他系上了一个蝴蝶结,真好看,也给了我一点温暖,像是在寸草不生的荒漠里,忽然开出了一朵小花。 “你又笑什么?!” 我赶忙摇头,“不笑了不笑了。” 他瞪了我一眼,二话没说开始脱我的裙子。 我最讨厌这男人的一点,就是现在的他,一点都不温柔! 没有前面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我一如既往很痛,知道他也不会理解我,就自己缩在一边咬着嘴唇,不吭声。 冰凉的手覆上了我的腿,我直接哭了,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真的很累……很痛……” “很痛吗?” “嗯……求你了,今天就放过我吧,不要了吧。” 他不说话了,背对着我,那只手没有伸出来,给我揉腿。 我怔楞。 没反应过来。 那人的气息在身后回响。 “上次也很痛吗?” “哪个上次?” “在墓地的那次!” 我又是一愣,旋而恍然。 我懂了。 第二人格的容季深,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他的人格爆发出来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那么生气我去见容季礼,其实是因为,很久之前在墓地,我对着容季礼的墓碑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次吧。 回过神来,我点点头,“上次,也很痛。” 他没说话。 只是给我揉着,然后一晚上都放过了我。 第二天一如既往,他将我锁在家里,自己走了。 傍晚才回来,我要给他重新处理手上的伤口,将绷带解下来,他把手伸到我面前。 “舔。” “用酒精不好么……” “我让你舔你就舔!” 我无语,“你怎么永远这么霸道……” “不喜欢吗?” “没有没有,非常喜欢。” 我哪里敢说不喜欢啊,这人暴躁如雷,第一人格的时候是可以压制的那种,现在这种人格就是脱缰的野马,完全压不住,必须要顺着他才行,跟他讲道理,完全行不通。 是条汉子。 一条粗鲁的汉子。 我心里这么想着,又想笑。 奈何对上某人不悦的脸,活生生地又把笑给憋了回去。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把我抱到他大腿上。 我一阵郁闷,又来?? 他就不能放过我哪怕一天吗? 没想到,这一次却是不同。 这个男人开始吻我,窸窸窣窣的吻,他的温柔暗含在里面,虽然不明显,但是我能感受到。 之前,他只顾自己,全然不会顾及我的感受,以至于这一次,我甚至都以为,原来那个容季深回来了。 他闭着眼睛亲吻我的唇,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分明英朗,我心里砰砰直跳,壮着胆子,说了句,“我……明天想出去,行吗?” 第134章 谋杀? 唇上蓦地一痛。 是他在撕咬我,用了力。 果然,那个温柔的容季深只是一个假象,现在的他是那个第二人格的容季深。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不许去!” “知道了……” 我被动承受着他的吻,他果然又回归到了那个暴躁的男人,恨不得把我弄死才好。 可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今天的他,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温柔。 清晨天蒙蒙亮,我就醒了,凝视着面前这张脸,他硬挺的长眉,高挺如山川的鼻梁和削薄的唇,这个男人的睫毛真是长,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孩子的睫毛像他,该有多好。 孩子…… 想起这个,心里陡然涌上苦涩。 这辈子,或许我都没有做妈妈的机会了。 我至今都不明白我的冻伤是从哪来的,莫非是那次在酒吧,被容季深拿酒从头浇灌的那一次? 如果是那一次的话,该赖谁。 赖他,还是赖我自己? 我叹了口气,不想去想这个被爱的问题了,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 手腕停在半空就被人猛地钳住,他攥的我用力,睁开那双黑阒的眸,眼底含着明显的警惕。 我疼得呲牙咧嘴,“是我啊……” 下一秒,这个男人就松开我,眼底的警惕散去,取而代之的像是纵容的神色,他的一条胳膊横在我的腰上,将我往他怀里一带。 我就这么窝在了他的怀里,头顶是属于容季深清冽的气息,他湛清的下巴蹭了蹭我的额头。 那一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 因为他这个小又轻的动作。 这是容季深,我爱的那个男人。 抱着他的腰,我埋首在他怀里,闷声低语,“我爱你……真的,爱你……” 明显感受到男人的身躯像是颤了一下。 我抬眼,发现不知何时容季深已经睁开了眼睛,初醒时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你今天可以跟我去公司。” “嗯?” “但是,必须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好。” 老天,对他说了句我爱你,他就同意放我出去了? 看样子这句话有用,但是不能说多了,不然就显得虚伪,有感而发的时候说出来最好。 我终于可以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了。 到了公司,容季深揽着我的腰,从门口走到大厅,他一直护着我,让我走里面。 来往的员工冲他打招呼,也冲我打招呼,问候我——容太太好! 我一一回应,直到到了电梯,才发现容季深的脸色,不太好看。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不解,“你怎么了?” 他没说话,面部线条紧绷的彻底,直到电梯门开了,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拽着我进去,把我压在他的办公桌上,二话不说,狠狠要了我一番。 相比较昨天晚上,这一次很痛,我不明白他哪里来的怒火! 直到最后他发了狠,抵在我的耳边,双眸猩红,嗓音如同凛冽的寒风凶猛从我耳朵灌进去,“以后不要对着其他人笑!” 我:“……” 这人变态霸道极端彻底的占有欲,简直,令人发指啊!! “咚咚。” 有人敲门,容季深这才松开我,衣冠楚楚的禽兽把我自个儿丢在这,然后就出去了。 我趴在沙发上,蜷缩着不想动弹,好好地原本是打算来看看外面的风景,谁知道他又发作…… 不得不说,这样一个偏执的男人,哪怕他皮囊再好,也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不一会儿,又有人敲门,我说了声进来,来人是方彤。 我冲她笑笑,笑容虚弱到自己都看不下丘,方彤坐在我身旁,担忧地凝视着我,“你怎么样啊,没事吧?” “还好,就是被限制自由了而已,公司没什么事吧?” “嗯,你的通告,我全部给你推掉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方彤是真的关心我,有她在,很多时候,我也放心不少。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冒出来一些穿着制服的男人。 其中一个上前一步,冲我出示其身前的证件,“明尘对吧?我们是警察,怀疑你涉嫌一起谋杀案,请跟我走一趟吧。” 谋杀案?! 我当场愣住。 方彤挡在我身前,像老母鸡保护犊子那般护着我。 “明尘是无辜的,不关她的事情!” 警察压根就不搭理方彤,只是看向我,“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到底是谁死了?!” 方彤回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是……慕欣蕊。” 我又是一愣。 这是明摆着有人要害我! 奈何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戴上手铐,跟着警察走了。 楼下很多人,我也算是“风光”了一把,周遭的人都在议论我,指指点点,整个公司唯独只有方彤是向着我的,在我身旁说—— “放心吧,容总在开会,他开完会我就同他说这件事,舆论方面你也不必担心,清者自清。” “嗯,辛苦你了,快回去吧……” 两个警察按着我的肩膀,将我压出门外,带上了车。 我再也来不及回头看一眼,也等不及容季深过来救我。 活着这二十多年,真是什么事都碰上了,想来我一个三好公民,拿水果刀都手软的人,竟然也有这么一天,涉嫌杀人被带到警察局。 我被关到了审讯室,两个警察坐在我面前,审问我。 我这才明白,慕欣蕊死亡的那天,正是我甩她两巴掌的那一天。 而监控上面显示,慕欣蕊离开医院之前,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呵呵…… 这个锅,够大的啊! “警察同志,我能问一下,慕欣蕊是怎么死的吗?” 警察瞄了我一眼,淡淡说,“被人发现在废旧的停车场,用刀子捅死的。” “那既然是在停车场死的,为何怀疑我?” “呵,案发当天,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你同死者之间发生了激烈的言语冲突对吧,随而死者独自驾车离开了医院,然后你心里气不过,约她在停车场,把她杀害了,对不对?” “警察同志,这只是你的猜测。” 我哭笑不得,话说那个停车场在哪,我都不知道啊。 第135章 哪怕你有罪 “好,那案发当天的下午三点到六点的时间段,你在哪里?” 我回想了一下…… “那段时间我在医院,因为当天晚上八点有个颁奖典礼需要我参加,我经纪人让我去隔壁休息一会儿,她说不然气色不好脸色不好看,所以我就去隔壁的房间睡了一会儿午觉。” “有证据证明你在睡觉吗?” “我经纪人可以证明,我的确是在睡觉的!” 警察抬笔做着记录,忽然笔尖一顿。 “我说的是那个时间段,有谁可以证明,你一直呆在医院?” “我……” 那段时间我自己在房间休息,房间里没有监控,也没人给我作证。 但—— “警察同志,医院的单间应该都没有监控才对,为何慕欣蕊的房间有监控?” “这是受害人自己的事情,她申请安装监控保护自己的安全,有问题吗?” 我情绪激动,“当然有问题,这不很明显是有人陷害我的吗!” “不要岔开话题来蒙蔽事实!” 警察盯着我,嗓音拔高了两个度,一字一句,“请你回答我的问题,那段时间你在哪,是不是偷溜去了停车场将被害人杀害?” “没有,我用我性命发誓,我真的在睡觉,我哪里都没去。” “发誓这一招,在我们面前,不管用。啪——” 警察扔了笔,揉捏着眉心,眉眼之间像是不耐。 “你自己先好好梳理一下吧,想清楚了,再从头到尾同我交代你当天所做的全部事情。” 说完他就和另一个做笔录的警察一并离开了,任凭我一个劲扯着嗓子吆喝“没有没有没有”,都无济于事,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 想来活了这二十多年,也是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 二十五岁,是个分水岭,之后的生命,注定不再平静。 我一个人呆在这漫无天日的黑暗牢房,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我猜想这里面或许有老鼠有蟑螂,不过也无所谓了,之前在孤儿院又不是没碰到过。 也不知过去多久,我蹲在地上腿都麻了,前面的门缓缓打开。 是警察的局长,居高临下看了我一眼,“你可以出来了。” 我一愣。 听他又道,“你老公来保释你了。” …… 以前院长说,爱一个人之后,就一定能山高水远不觉遥。 我两只手戴着手铐,非常狼狈非常无助,看见容季深的那一刻,眼泪就稀里哗啦的,想叫他的名字,可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朝我这边走过来,当着这些人的面将我揽在怀里。 于是我又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撩人心脾。 虽然现在这个第二人格的他,粗鲁的就是一条汉子,可是唯一能够带给我安全感的不二人选,只有他自己。 容季深举起我的手,我听到他刻薄的嗓音染着犀利,“这种东西,是给她戴的?!” 话音刚落,铐在我手腕处的手铐立马被摘掉。 看得出来这群人都忌惮容季深。 也是,这人横行霸道,在整个江城谁人不知他容三少的称号。 我被容季深拥着走出警察局,他将我拖到车上,忽然就压下来吻住我。 他好重…… 重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没想到这一次他那么急躁,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直到下巴被他捏起,我望进他深邃如铸的眼底。 “那群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艰难摇头,缓缓吐出两个自来,“没有……” 警察局是正规场所,人家执法人员能对我做什么呢。 他哼了一声,整个人都压下来将我抱住。 我听到他的声音冷淡又低沉,那般霸道,“你是我的。” “哪怕你有罪,你也是我的。” 我声音闷闷地,“我没罪啊……” 但是容季深压根就不听我的话。 在他眼里,像是根本就不在乎我有罪没罪,反正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哪怕是犯下滔天大错,他也不会放我走。 他的偏执,他的固执,事到如今,我已经领悟个彻底。 …… 我又被容季深“软禁”了。 我发现,只要我一出门,就会有各种源源不断的事情找上我,而且都是坏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所以这么看来,呆在容季深的身边,我反倒是安全的。 至少在他的地盘,在他的眼皮底下,没人敢把我带走。 我现在唯一能够跟外界联系的设备,就是电视。 我是看电视才知道,娱乐圈发生了一件大事! 百里巍,自首了! 他对自己杀害孤儿院院长、杀害方止风,杀害慕欣蕊的事情,供认不讳! 全网都在报道这件事情,铺天盖地的,连同电视上的新闻都炸掉了,想必现在的网页肯定也炸掉了! 奈何,我又不能上网,打电话就更不用说了! 对于杀害方止风的动机,百里巍说是因为方止风是我之前的男朋友,他气不过他之前伤害我,二人有过短暂的接触,方止风对我出言不逊,所以他才痛下杀手。 至于杀害慕欣蕊的动机,百里巍坦言说,是因为慕欣蕊的性格太极端,平日里说话办事也很少在乎别人的感受,他同慕欣蕊之间发生了一点言语上的争吵,一时间控制不住所以痛下杀手。 对于杀害院长的动机,百里巍却没交代,不知是为何。 现在的重点是—— 三条人命,他会被判死刑的知不知道! 那是我最难熬的一天,我从早上等到天黑,终于等到了容季深回来。 他一进门,我就立刻抓住了他的胳膊,讨好地道,“你让我去见百里巍一面吧,他是我弟弟,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 容季深冷笑,犀利的眸裹挟着寒霜密布的阴冷,“看样子,以后你看电视的机会,我也应该给你剥夺了。” “你别这样……我求你了,他是我弟弟啊,你让我见他一面吧!” 我知道外面很危险,可是百里巍,我不相信他杀了三个人! 虽然我小姨说我没有弟弟,但是血缘关系摆在那,万一,他真的是呢。 “呃!” 在我思忖之际,一只大手猛然扭住了我的脖子,将我直直按在对面墙上。 第136章 你死了,我也要 “明尘,你现在是为了别的男人在求我?!” 是了。 这个暴戾的容季深,看不得我在他面前提任何别的男人。 这是触碰了他的逆。 我拼命摇头,“百里……他是我弟弟。” “我不管他是谁!你能在乎的,能想的,就只有我!” 容季深的手劲缓缓收紧,有那么一瞬,我当真觉得他要掐死我了。 这人是我的救世主,又是令我心痛的人。 如果换做是之前的容季深,他虽然霸道,可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道理都不讲! 容季深,我真的好想原来的那个他,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去房间呆着,我去给你做饭。” 他终于松开了我,我跪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想必我现在的脖子已经青紫了,刚刚那是我离死神最近的一刻。 容季深背对着我,去了厨房。 凝视着他一如既往宽阔伟岸的背影,我心痛如绞6 他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我那么爱他,我又不会离开他,他为什么要怀疑我…… 不过—— 现在他在厨房,正是我逃跑的机会不是吗? 我猛地站起来朝着门口锁去,门被锁住了,像是从外面被锁住的。 可是容季深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吗? “你别白费力气了。” 身后,骤然一声阴森森的嗓音响起。 我猛地转过身去,如同看到了从地狱深处冒出来的撒旦。 “容……容季深……” “明尘,你觉得我会给你跑掉的机会?”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一滴滴的血,粘稠,猩红,滴落在地板上。 我这才看清楚,是容季深的血,他的手像是被菜刀切到了,划开了一道口子。 “你在流血啊!” “我说过,你,别想走。” 他一字一句,好似在他眼里,流血根本就不重要,他根本就感觉不到痛。 我忍不住哭了起来,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不会离开你,我很快就回来的。” “很快是多快?” 他的声音,完全不带任何的感情,那么冰凉,那么冷漠。 “当年你也说很快会找我,可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却是作为季礼的女朋友。” 我终于明白—— 容季深的第二人格,起因是我,病因也是我! 因为我同容季礼交往,刺激到了他!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在容季深的内心深处,已经衍生出了一个第二人格的他。 那个人格偏执地将我困住,一辈子都不让我出去,所以只要我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抗或者想要逃离,都会触碰到他的逆鳞! 我妥协了。 面对这样的他,除了妥协,我别无选择。 “容季深……我不出去了,你给我电话,我只打个电话,行吗?” “你还想着要离开我?!” 他猛地扯住我的头发,拖着我一路走。 头皮剧痛,我嗷嗷叫唤都无济于事,我不知他要带我去哪,一地的血腥,他的手还来不及包扎。 我真的吓傻了,眼泪四处飞,“我不打电话了,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你!” 砰—— 眼前一片黑暗。 好似沼泽,又宛若深渊。 这里是容季深家里的地下室,阴森森的潮湿,像个地窖。 他把我关到最里面,昏暗中,我只能看到他居高临下,幽深叵测的瞳眸。 “如果你在这黑暗中呆上三天三夜,你就会明白,我对你已经足够好。” 三天三夜?! 我的重点在这四个字上! “三天三夜,容季深……老公……会死人的!” “没关系。” 他蹲下身来,摸了摸我的脸。 冰冰凉凉的指尖,刺骨到令人胆寒。 他后面的话才是真正的恐怖,让我在刹那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你死了,我也要。”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 但是他走了,任凭我哀嚎,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要疯了。 被这样极端的容季深逼疯,被现在这样的情况逼疯。 一面是容季深,另一面是百里巍,我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是不是全乱套了。 …… 容季深当真是困了我三天三夜。 他不开玩笑的。 这三天,我的吃喝拉撒就全部在那个地下室。 昏暗,不见天日,晚上阴冷,潮湿的寒气让我睡不着觉,肚子和小腿很痛,我宫寒很重,不来姨妈的时候也会痛。 我一遍遍叫那个人的名字,可是无济于事。 这个混蛋啊。 他真是想看到我死吗?! 直到第二天的清晨,他终于打开地窖的门,如同一个高贵的帝王,居高临下看着我。 “已经想清楚了吗?” “……”我点头点头,心里却是问候他祖宗十八辈。 “还想着要出去,要离开我?” “……” 我摇头摇头。 现在哪敢想,我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乖女孩!” 他打横将我抱起来,我感受到自己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地窖的阴冷,还是因为来自这个男人身上的寒气。 不过能出去总是好的。 只有活着,才有力气想接下来的事情。 容季深将我抱在餐桌旁,体贴地给我摆好碗筷,让我吃饭。 他身上穿着款式再简单不过的藏青色的睡衣,家居服穿在他身上,被他穿出了一种模特的既视感。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我的眼睛动了动,又不敢动得太明显,怕被容季深发现我动得太明显了。 进来的是个中年妇女。 这人我不认识。 容季深同我解释,“这是张嫂,这两天我要出差,她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嗯……” 我淡淡道。 美名其曰照顾我的起居,其实是监视我,怕我出去吧。 呵。 这人的疑心病怎么那么重! 可怎么办,他那么坏的一个人,我竟然还是好爱他。 “最迟,我后天早上便会回来,不要让我看不到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张嫂收拾碗筷,看了我一眼,神情像是同情,又像是幸灾乐祸。 “唉……像你们这种大明星,赚着比普通老百姓多好几百倍的钱,啧啧啧,也应该尝尝这种苦哟。” 第137章 你已经没有自由了 我没说话,根本没心情同这样的人解释。 这两天是我逃出去的机会。 只要我能赶在容季深回来之前再回来,那就行了。 我从未想过恐高又怂比的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学着人家拿窗帘拽成绳子,往下坠。 我是凌晨出逃的,因为张嫂第二天早上八点就来了,我要赶紧走,赶紧回来。 现在路上都没人,我穿着惨白惨白的睡衣,披头散发,直奔警察局。 冷不定撞上一个夜半酒鬼,对方色眯眯地拦住我,“小妞,大晚上的,去哪啊?” 我看着他笑,阴森森的那种。 他猛地松开我,骂了我一句“鬼啊!!”然后就跑了。 呵呵…… 老娘真是可是扮演过江城版贞子大爷5的人,白色睡衣外加披头散发,唇红齿白,最像女鬼了。 我好不容易赶到警察局,警察不让我探监,让我明天再来。 笑话! 我好不容易才出来,怎能等到明天? 我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一遍遍祈求着让我进去。 两个值班的警察面面相觑,我听到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她好像是明尘。” “明尘是谁?” “啧,女明星你都不认识,而且还是容季深的老婆。” 我想管用的应该是最后那句话,那个警察看了我一眼,同意让我探监。 但是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我赶忙点点头。 …… 隔着一扇玻璃,百里巍胡子邋遢坐在我面前,眼窝深陷下去,非常憔悴,他向来清澈的眼底沾染上了一层恍惚的雾霾。 他看着我,哼了一声,“凌晨三点,你来看我?” 我哽咽,耐着性子,“只有十五分钟,不要说废话。”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我不是你弟弟。” 他耸着肩膀,看上去,似乎还很轻松自如的样子。 “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弟弟,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至少院长和慕欣蕊,肯定不是。” “呵……” 百里巍的眼底闪烁着几分精光。 “你为什么相信我?” “人,就不是你杀的对吧?” 百里巍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又问,“那你相信方止风是我杀的?” “半信半疑。” “为何?” “因为你说,你杀方止风是为了我。” 他楞了一下,然后忽而笑了一声,眼角眉梢像是苦涩。 “就因为这个吗?” 我捕捉到了他的苦涩,心里郁郁难言的疼痛蔓延开来。 “你为什么要自首,你是替人顶罪了是不是,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别问了!” 他不耐烦打断我的话。 “时间到了吧,你该走了!” “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要我说什么?要我怎么做?” “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啊!” 我一字一句,真是要被这个人气死。 难道他一点都不害怕背负这么多条人命,他的命运会是如何? “你知不知道三条命,又是故意杀人,不出意外,你断然会被判死刑!” “已经是死刑了。”他淡淡道。 “什么?!” 百里巍的眼底没什么情绪,就好像在陈述一件与他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两天前,法官已经判决我死刑,我没有提出上诉,缓刑——一个月执行。” “呵……你到底在想什么?就那么想死吗?!” 但是我一点都不想他死。 他知不知道。 “明尘,你以后别来找我了,这都是我的命。” “我不信命,你只要说出来,我肯定帮你啊!” “谢了……不枉费,我叫你那么多声姐,不过明尘——” 他话锋陡然一转。 那犀利泛着暗芒的眼,已然没了往日的温柔和腼腆。 “你知道吗,对于一个之前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活着是侥幸,他,已经不畏惧死亡了。” “可是——” “时间到了!” 一个警察说着,将百里巍重新带进去了。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不甘心他就这么离开了! 隔着一扇玻璃,我对着他的后背一遍遍声嘶力竭叫他的名字—— 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 …… 失魂落魄回到了家里,我并未有任何的收获,心里反倒更沉重。 我不敢打电话,怕被容季深监视,况且张嫂肯定是向着容季深的,她不会帮我,我只有自己。 容季深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回来的。 我已经率先回来了,而且那一天我都很乖,并没有让他看出什么异样。 饭菜是张嫂做的,做完饭张嫂就回去了,容季深打量着我,问我这两天在家里做什么。 我不擅长撒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道,“没干什么……就那样……” “没去哪?” “我,我能去哪啊,在家里好好待着呢。” 咔嚓—— 头顶一声尖锐的类似于什么东西断裂的巨响。 我愣愣抬眼,就见筷子已经被容季深折断,尖锐的刺直接扎进了他的掌心里面,混合着上一次的血肉模糊,他的这只右手,简直触目惊心,旧伤混合着新伤,根本就没法看了。 “你,你又怎么了?” 我不解地问,此时此刻被他盯着,却觉头皮都在发麻发紧。 他依然盯着我,笑容冷到刺骨。 “终于去见到你的好弟弟了?嗯?” “你……我……” 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好似看透我心里的恐慌,这人笑了笑。 这笑声听在我耳朵里,叫我头皮发麻! “明尘,你是不是觉得你夜半翻墙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难道不知道在我家里,四处都安装了监控?” 什么?! 原来如此。 他是全方位的监控我! “你个变态,你到底给不给我一点自由?!” “从你嫁给我的那天起,你就没有自由了。” “我要跟你离婚……离婚……” 我哭着说。 我也是人,这一刻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积攒在一起,爆发了,我真的控制不住也忍不了了! “哗啦——” 很显眼我的话又惹怒了面前的男人,餐桌上的饭菜直接被他一手挥了下去。 噼里啪啦的碎片声响,是在我记忆中最令我恐慌的声音。 还没等我从震惊和骇然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就被他捏住了下颚骨。 “你要跟我离婚?” 第138章 我只想爱你 “……” 痛极了。 从未这么痛过。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一道又一道的,都是千疮百孔。 我哭着摇头,只能同他屈服,“我错了,我说错话了……” “乖女孩,不用再说这种让我愤怒的话,不然,你也不好过。” 他抚摸着我的脸,用他那只伤痕累累的右手。 这个男人伤人又伤己,极端起来,自己都不肯放过。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眼泪粘合在脸上很难受,打量着他血肉模糊的手…… “你的手,很严重了,不处理的话会废掉……” “你也会担心我吗?” 不知为何,从他的语气中,我体会到了明显的哀伤。 现在这般暴戾的他也会哀伤么…… 被他捏着下巴,我艰难点点头,“我当然担心你。” 然后他就松开了我。 地上的玻璃碎片残渣,我起身想要收拾,他却不让我动。 我被他拽到床上,被他压在身下。 我原本以为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谁知—— 他竟然压在我身上,就那么睡着了。 真是令我哭笑不得。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容季深长长睫毛下方,遮盖的一圈乌青。 他很累,对吧。 管他第几个人格,他都是容季深啊。 我凝视着他的脸,伸手抚摸着他的剑眉,他高挺的鼻梁,他薄薄的唇。 每一处的轮廓,都是鬼斧神工,棱角分明。 我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他一下,将他推到了一边,想要下床给他去找医药箱,给他包扎。 脚还没等沾到地板,就被人一把拽住胳膊。 方才在睡梦中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神沉沉,“你要去哪?” 这么警惕的吗…… 我耐着性子,“我想给你包扎一下手。” 他挑眉打量我,好似在揣测我话语里的真实性。 “是真的,我去拿医药箱,就跟上次一样,不然你要不跟着我一起?” 容季深这才松开我,甩给我一句,“三十秒之内回来!” 三十秒? 我“嗖——”的一声赶忙跑出去。 我应该就是在三十秒之内赶回来的,不然容季深不会看着我笑了一下。 他的笑意非常清浅,可是看在我的眼里,真的好难得。 我多想看他多笑笑,像是之前那样,取笑我,或者哈哈大笑也好。 但是很快他就收敛了唇边的笑意,我低着头给他包扎手,恍惚间觉得那抹笑意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容季深的手已经溃烂,脓肿,这是他不及时处理的缘故。 现如今单靠医药箱里面简单的酒精、棉棒和纱布,已经难以给他包扎了。 我盯着他皮开肉绽的手,重重地叹了口气,“明天一早,你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不去!” 他冷漠拒绝我的话,随而一把拽过我的胳膊,将我拉上床。 他钢铁般结实的怀抱紧得我喘不过气。 这个男人能不能讲点道理啊,哪怕那么一次也好,这样蛮横又固执,当真是要把人逼疯的啊。 “明天早上我同你一起去,这样行吗,你寸步不离,不用担心我跑了。” “不去!” 他的怀抱愈发紧了。 我顿时来了气。 “好啊,不去是吧,你就这么圈禁我吧,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 这句话竟然管用,方才还固执的某个臭男人忽然之间压下头来,蹭了蹭我的肩窝,我听到他不情不愿的嗓音闷闷的,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去。” 我这才松了口气。 刚闭上眼睛打算睡觉,头顶上方的低沉嗓音再次响起。 “我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在乎,我只想爱你。” 我泪流满面。 容季深的第二个人格,偏执固执也好,疑心刻薄也罢,他由我而生,因我而起。 这是一个只关乎于爱我的人格。 因为我从未给过他真正的,他想要的,安全感。 但是这个道理,时至今日,到了现在我才懂得。 …… 翌日大清早,我就同容季深一起去了医院。 他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我的手,生怕我跑了似的。 我手上都是他的汗,让他松手,两只手好好开车,他却置若罔闻。 我真是哭笑不得,“这是在车上,你在担心什么,我又不可能在你开车的时候打开车门跳下车去逃走,除非我不想活了!” 容季深没说话,看了我一眼,倒是把手给松开了。 他虽然是松了手,但是方才那只握着我的手,却一直搁置在身侧。 像是,如果我有要逃跑的那个念头,他就会第一时间抓住我。 终于到了医院,车子刚刚停下,容季深就立刻抓住了我的手。 我要被这个男人逼疯了。 “你这样抓着我,我怎么下车??” “那你不许动,我来给你开门。” 我说好,眼看着他飞速绕到我这一边来开门,又飞速地抓住我的手,五个手指挤进我的指缝中,同我十指相扣,一切的动作都是那般利索。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医院,大家伙都在看我。 我想许是这男人的脸太引人注目了,哪怕戴着墨镜和口罩,也抵挡不住他的光芒万丈。 即便如此,都捂得这么严严实实的,还是被眼尖的女粉丝认出来。 我猜测这个粉丝应该是容季深的铁粉,她腰间挂着的钥匙扣,上面都印着容季深的头像。 女粉两眼亮晶晶的,求容季深给他签个名! 但是——! 容季深的右手现在牢牢抓着我,无论我怎么给他使眼色他都不理会我,更不理会那么女粉丝。 我被他彻底搞败,伏在他的耳边,耐着性子,“你换个手牵我好不好,给人家签个名啊。”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摘下口罩攫住我的唇。 大庭广众之下,这是要疯啊! 我一个劲儿抠着他的腰,这人无动于衷,吻着我,让我氧气不足。 也不知过去多久,直到他老人家自己吻够了,这才松开了我的唇。 唇上滚烫,脸颊更别提了,我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容季深改为用左手抓着我,用右手迅速给女粉签了名。 女粉临走之前,睨着我,我从她眼底捕捉到了几分嫉妒。 “他真的好爱你啊,你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第139章 你想往哪跑 她只看到我的幸福,却没看到我的不幸。 不过我的不幸没必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我只是冲她笑笑,然后飞快给容季深这厮戴上口罩,以防这张脸引来更大的祸端。 可算是挂上了号,普外科的病房,只有一个单人凳子。 医生瞄了我俩一眼,“谁是病人啊?” “他。”我指着容季深快速说。 “那就快点坐下,别耽误时间。” “快坐下吧……” 我想挣脱开某人的手,却是无济于事。 他就像是怕我跑了,时时刻刻都得拉着我的手,话说我到底能跑去哪啊。 医生不耐烦了,“把手松开,快点坐下,想腻歪回家再腻歪!” 话音刚落,我身旁的男人目光凶狠地睨了医生一眼。 许是这眼神把医生吓到了,人家医生不敢吭了。 呃…… 我的亲娘呀,我们这是来看病的,不是黑社会啊! “大哥!我真的不走,你快点坐下吧……” “你跟我一起坐着。” 我:“……”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容季深抱着我,我坐在容季深的大腿上,面前的医生给容季深处理手上的伤口。 那个场面别提多尴尬,我这辈子都不想来医院了!! 医生的水平比我专业,可算是处理好了,让我们临走之前去一楼拿消炎药。 容季深全程都是牵着我的手,我现在已经感觉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了。 “真是服了你,让人家看了笑话,你是小孩子吗,走到哪里都要牵着,我想去上洗手间怎么办,你也跟着我一起?” 从医院出来我就没好气数落他,真是气死我了,来往的男女老少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俩。 偏偏只有我自己生气,某人不痛不痒的,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简直闷得人要命! 我思忖着,一边走,眼神不自觉地一瞄—— 在对面路上,看到了一抹类似于容季礼的身影! 那修长的身形,那熟悉又恍惚的面部轮廓,分明就是容季礼才对啊! 这次我死命地甩开了容季深的手,疯一般朝着马路对面奔去。 容季礼! 你这次还想往哪里跑?! “吱——” 耳边是汽车的鸣笛声,一声高过一声。 我独自站在马路中央,举步维艰,朝前方望去,快速地梭巡着对面街的每一寸! 空空如也的对面街道什么都没有,好似方才那抹白色修长的影子,只是我的错觉。 不,一定不是我的错觉。 我坚信,方才我绝对是看见了容季礼! “吱吱——” 耳边的鸣笛声更响了,我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红灯! 下一秒,我就被直接扛起来,倒挂金钩的姿势。 头顶下方是恶狠狠的嗓音,“明尘!我就知道你特么的想跑!!” 呃…… 我急急燥燥想要解释,“不是,容季深你听我解释——” “给我闭嘴!” 我:“……” 可想而知接下来回去的下场我有多么惨了。 真的,不吹不虚,全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好似错位了,不是自己的了。 容季深这货想要折磨一个人,他是动真格的,不会跟你弄虚的。 我唯有紧咬着牙关默默承受,这是我自己找的,也怪不了别人,谁让我好死不死偏偏在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容季礼。 不过这件事情很蹊跷啊。 容季礼为何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 他是想暗示我什么吗…… * 就这样又过去两天。 我一方面思忖着容季礼的事情,另一方面又在担心着百里巍。 一个月之后,百里巍就要被执行死刑了。 我一定要尽我全力救他! 但是现在容季深又不让我出去,自从上次医院“逃跑”的事情发生,在家里我上个洗手间,他都要跟着,简直就是要逼疯我。 时机来临是在第二天,我没想到容季青会来找我。 这是上午十点,容季深今天去公司了,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 我不清楚容季青是怎么有家里钥匙的,但是他上来就开门见山同我说—— 要带我走。 我不解他想做什么。 容季青说:“你不想救百里巍吗?不想调查真相吗?” “我当然想,可是被容季深知道我出逃,他会打断我的腿!” “放心,我会拖住他,在你回来之前,他不会知道你出逃的事情。” “可是家里还有监控,他一看便知。” “这些都不重要,我帮你善后,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出去再说。” 当时我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就这么跟着容季青一同出去了。 在路上容季青告诉我,我的小姨一切都好,让我不用担心。 他带我回了孤儿院,问我生前院长留给我什么东西。 我不知他问的是我母亲的遗物还是其他,我不以为意,“他没给我任何东西。” 容季青看了我一眼。 我耸了耸肩膀,“别看我,他真的没给我任何东西,一个死得那么突然的人,怎么会有时间准备自己的遗物,你说是不是?” 容季青这才没再多说。 回到了孤儿院,孤儿院现在装修的不错,各处都是敞亮,面积也扩大了,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现在的院长是个中年妇女,看面相是个很温柔慈祥的女人,脾气温柔,孩子们没有说她不好。 孩子们在草地上做游戏,我环顾一圈,却没看到云云。 其中一个孩子用奶奶的声音向我解释,“明尘姐姐你不知道吗,云云失踪了。” 失踪?! 我胳膊上骤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失踪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甚至一直都以为,云云现在好好的! 那个新院长走了过来,冲我摇头,叹了口气,“云云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大晚上失踪的,我早就报警了,现在警方还没找到人。” “……” 我哆嗦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云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她自己离开了,要么就是她被迫离开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会不会同容季深有关呢,因为容季深那次是想要杀掉云云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第140章 你注定是个祸害 “明尘,去原来院长的办公室看看吧。” 容季青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点点头,原来的院长办公室已经被封锁了,进不去。 我知道一条小道,但我才不说,一直等新院长拿了钥匙过来,我和容季青一同走的正门。 铺天盖地的灰尘气息。 有点奇怪的是。 院长的书架翻得很乱。 我记得上次来这,书架没这么乱,唯独书桌上面摊开了各种书籍,其余到处都是井然有序。 “说不定院长留给你的东西就在这个办公室里面。” 容季青说着,随手拿开一本书翻阅起来。 我瞄了一眼他手里的书,方才看到了一样东西,“等一下!” 容季青动作停顿,不解看我。 我直接从他手里拿过这本书,翻阅起来。 在中间的其中一页上,有一滴偌大的氤氲开的笔墨。 上面还有墨水的香气,非常浓郁,看这墨氤氲开来的迹象,像是才滴上去的。 我想起临终前我见院长的最后一面,便是他在写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挥墨如雨,写出的字向来是大而遒劲。 对了! 墨水! 我赶忙翻找起那瓶墨水,并没有找到! 容季青问我在找什么。 我赶忙道,“一瓶墨水,你快点帮我找找!” 他哼哧一声,“墨水有什么好找的?” “很重要!快找!” 我脑子里有一个巨大的想法要蹦出来—— 奈何现在,我还缺少实质性的证据! 我和容季青找了一顿,都没有找到院长的那瓶墨水。 “去后山看看!”我赶忙道! “去后山做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容季青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我。 “算了,我自己去!” 我才懒得跟他解释。 现如今院长是个很重要的突破口! 百里巍说他杀害了院长,奈何他的杀人动机未免太过牵强! 只要找到杀害院长的真凶,我就能替百里巍减少一项罪名! 急不可耐! 我去了后山,手里拿着铲子。 有生之年怎会想到,我一个看见死老鼠都会尖叫连连的怂货,现在竟然敢来挖墓。 而且还是两次! 要么怎么就说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如果生活安逸,有谁愿意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情。 “院长,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真相,对不起,对不起……” 我自言自语地说着,最后挖开了院长的墓碑。 果不其然—— 如同我所想的,这是一个空墓! 这里面根本就没有院长! 这,是一场骗局! 听到脚步声,我迅速转身,看到来人是容季青,这才松了口气。 “当时是谁说院长死了的?” 他皱眉,微微眯起眼睛盯住我,“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对,是媒体报道出来的对吧?是谁散步的这个消息?!” “我、不、知、道。” 容季青一字一句,眼底有些不耐。 除了不耐,透过他的眼,我还看到了几分类似于阴狠的情绪。 阴狠。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 方才挖墓的时候我都没打哆嗦。 现在对上容季青眼里的阴狠,让我恶寒连连! 是了,我怎么就这么心大,竟然同容季青一同出来。 他是好人吗? 未必!!! “看样子是我多虑了,呵呵,呵呵……” 我尴尬笑着,将院长的墓地飞快填埋完毕之后,撒腿就跑! 后领一把被人拎住。 是容季青的手。 冰冰凉凉的,如同死神的手。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他微微眯起眼睛时候的算计。 “明尘,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快说!” “放开我!我知道你不是好人!” “呵,我不是好人?我可是帮你找到你的亲人,为了容家我殚精竭虑,你说我不是好人,那谁是?” “快点放开我!以后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了。” “好啊……” 他忽然冷笑。 不,是狞笑。 那种狰狞的,阴鸷的笑容。 是我迄今为止见到过的,最恐怖的笑容! “我以后,再也不用操心你的事情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才你看到,墓是空的,对吧?” “……” 我不说话,嘴唇在打哆嗦,准确的说,我是一句话都说出来了,只知道头皮发麻盯着面前的男人。 “棺材里面缺了一个人,不是吗?” “不……” 我勉强哼哧出一个字来,眼睁睁看着容季青从他的腰间掏出一把军刀! 我吓傻了,歇斯底里地尖叫! 可是荒山野岭的,谁能听到我的救命呼喊呢! “明尘,我一直都不想杀你。” 容季青一字一句。 “但是,你注定是个祸害,所以,你注定得死。” 最后一个字,被他说得轻描淡写,听在我耳朵里,却是如同磐石一般的沉重! 该怎么办…… 今天我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可是容季深怎么办,没了我,他会不会难过。 “啊——该死!” 在我愣神的那一秒种,眼前一阵黄沙弥漫。 就见容季青扔了刀子猛地朝后退去,揉搓着自己被黄沙扬到的眼睛。 “明尘姐姐,快跑!” 我被一只陌生的手拉着,是个男孩,精瘦平头,个头不高,看上去顶多十岁的样子。 他拉着我一路跑,手里还攥着方才容季青腰间的那把军刀。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是被救了。 被面前的这个男孩救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村庄,这里房屋不多,男孩将我扯到一个茅屋里面,关上了门。 破旧的土墙,扑面而来的灰土气息,叫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呼、暂时放心吧明尘姐姐,这个村被村外的人称作鬼村,心虚胆小的人都不敢进来的。” 他靠在门后面,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打量着这个男孩。 皮肤很黑,五官算不上多么英俊,不过笑起来有两个小虎牙。 “你也是孤儿院的孩子,对吧?” 因为我看着他的脸,有些眼熟,但是又认不出来这是谁。 毕竟孤儿院那么多孩子,我又不是每一个都能叫出名字来的。 男孩点点头,冲我笑笑,“对啊,我叫三牛,今年12岁。” “哦……谢谢你救了我,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唉,明尘姐姐,说来话长呢。” 第141章 真是好久不见了 男孩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腰板挺得很直。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一次,我夜半翻墙进孤儿院的时候,自以为碰到了鬼,其实就是他! 那块大石头,是他帮我放的,目的是帮我垫脚,让我更快出去! 还有那阵笑声也是他笑的! 他说那天的我真的很胆小很好玩,所以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服了,亏得让我还以为是百鬼夜行,我碰巧碰到了其中一个恶鬼。 “可是,你怎么知道那天的那个人是我啊??”我疑惑极了! 因为那天我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又是月黑风高,没有一双火眼金睛是认不出我的! “明尘姐姐,实话告诉你吧,你知道的那个秘密基地,我也知道,这是我爸爸告诉我的!” “你爸爸??” “我爸爸,就是院长啊!” “哪个院长??是原来的这个,我的院长?” 男孩点点头。 老天! 我的妈! 一时间我惊讶得也不知说什么才好,院长竟然有个儿子,就在孤儿院,掩藏得实在是太深了,平日里院长又不特别关照这个孩子,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根本就不相信我爸爸死了,他肯定是被坏人抓去了。” “所以今天你跟踪我?” “是啊,我看那个叔叔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小孩子都比我聪明,不过今天幸亏有他,不然我现在应该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放心吧三牛,今天你救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爸爸的下落。” “明尘姐姐,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别被坏人抓走就好了!” 闻言我哭笑不得,“我的战斗力有那么弱吗。” 他用力点点头。 我:“……” 事到如今,现在是非常时刻,我要回容娱找容季深去,便和三牛兵分两路。 我请他帮我去联系一个人。 柳挚。 我将柳挚的家庭住址写下来给三牛。 “你同她说,是我让你来找她的,她就知道了。” “好的!” “还有——” 我攥紧了三牛的手,一字一句,“你告诉她,明尘姐姐说容季青有问题,她就懂了,其余的话你不必多说。” 三牛点点头,说好,拍着胸脯给我打包票,“我办事,你放心吧明尘姐姐!” “办好事的前提是,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如果中途你发现自己有危险,保命要紧。” “哈哈明尘姐姐,你也太小看我了,之前有两个绑匪也想杀我,不还是让我逃出来了,他们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绑匪?” 我忍不住皱了眉。 “现在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你是院长的儿子吗?” 三牛摇头,耸了耸肩膀,“应该,没有了吧!” 应该? 也就是说,他自己都不确定。 毕竟只是个孩子罢了,想法再细,又能细到哪里去。 若是还有人知道三牛是院长儿子,那么三牛就有危险了。 我用力抿唇,“三牛,你尽快找到柳挚姐姐,她是个好人,她会护你周全。” “明尘姐姐,你就这么确定一个人是好人吗?” “是。” 我一字一句回答。 “我相信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一个。” …… 就这样,我和三牛从鬼村离开,我打车去了容娱。 路上我的右眼皮跳个不停,手都在抖,总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公司还是老样子,大家伙纷纷打量着我,目光有些幸灾乐祸。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摸了一手的灰。 好家伙,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看我了,估计是我现在成了花猫了。 我去了洗手间,一照镜子就哭笑不得。 头发乱糟糟的不说,脸上也都是灰土,我就像是才挖煤回来似的,风尘仆仆,哪里都是脏兮兮的。 洗了一把脸,抬眼,水花氤氲了镜面,反衬出我身后一张女人的脸。 是容季芳。 她正勾唇看着我,似笑非笑。 “明尘,真是好久不见了。” “……” 容季芳的忽然出现,让我心里的危机感加重,我没有搭理她,自顾自走了出去。 但是容季芳跟在我身后。 “怎么,你是想找季深吗,季深方才出去了,现在不在公司。” “那我去他办公室等他。” “他办公室现在没人,只有我大哥。” 大哥。 便也就是容季青了。 容季芳肯定知道什么,不然不会突然提到容季青的名字。 我恍然顿住步子,转过身去,同容季芳对视。 她双臂抱着胳膊,嘴角还是扯着一抹弧,听不出是什么语调,“明尘,听说你想要为百里巍平反,真的假的啊……” “不关你的事情。” 容季芳断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和容季青是兄妹,蛇鼠一窝,能好到哪里去。 怕是只有容季深自己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吧。 当然,我指的是原来那个容季深,现在的这个容季深,我真的不清楚。 我自顾自往电梯走去,心里慌得一匹,现在是在公司,大庭广众之下,我应该没什么危险。 没成想,容季芳也跟着我上电梯了。 宽敞的电梯,却只有我们两个人,空旷的四周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明尘,你躲着我做什么?我还能对你怎么着吗?啊?” 容季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懒得搭理她。 透过反光的金属墙面,我看到她那张描摹精致的脸。 她,正在看着我,一瞬不瞬的眼神。 这是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没人喜欢被人长时间地盯着。 “怎么了,不按电梯吗?” “你按吧,我还没考虑好要去哪一层。” 我淡淡道,实则我只能用力掐着自己的指甲,疼痛的感觉才能让我勉强缓解心头的焦灼。 容季芳冷笑的声音传来,“你不是要去找季深吗?” “我现在又不想去了,你管我。” “咚——” 在电梯门快要关闭的那一瞬间,一只大手扒开了中间的那条缝。 光洁干净的皮鞋,被西装裤包裹住的修长的两条腿,窄腹,宽肩。 视线缓缓往上,看到的是男人那张英俊又阴沉的脸,熟悉的五官轮廓,剑眉斜飞,弧度分明。 我忽然就松了口气。 还好是容季深。 第142章 第一次打她 我一把就挽住了他的胳膊,顺势往他怀里蹭着。 “我好想你。” 他没说话。 我擅自跟着容季青离开,可想而知现在的容季深一定非常生气。 不过想必是当着容季芳的面,所以给我留点面子的吧。 我抬眼瞧着他,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这个那人湛清又方正的下巴。 “二姐说,你出去办事去了。” “前台告诉我,你来公司了。” 他可算是同我说了一句话,听语气还不错的样子,我勉强松了口气,继续窝在这人的怀里。 “老公,等下我有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必须要赶紧说才行,不然我怕日后还有更多无辜的人遇难! 容季深没说话了,他揽着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他手掌的触感传递,微凉。 电梯一路直达容季深的办公室,容季芳也跟着走了出来,我们三个人一同进了总裁办公室,在里面坐着的,还有容季青。 这个穿着迷彩服,看上去刚毅的男人,实则阴狠深沉。 我脑子里回荡着在墓地的那一幕,想到他掏出军刀朝我挥下来的场景,头皮都在发麻。 “明尘,你还好吧?” 容季青用关切的眼神打量着我。 容季深则是松开了我的胳膊,挑眉看向我,“你要同我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公!” 我再一次用力揪住了容季深的袖子,指着不远处的容季青,一字一句,“他是坏人,他想杀我!” “啪——” 容季深一把拂开我的手,我重心不稳,跌落在地上。 只能愣愣的,抬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他眼底只有冷漠和寡淡,如同密布寒霜。 “容季深……” “别叫我!刚刚在外面我懒得收拾你,明尘,谁给你的胆子又逃出去?!” “不是,这次是容季青带我走的,是他——” 我指着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看他一脸的悠哉,好似运筹帷幄,看得我牙根作响。 “就是他啊,他带我离开了家,还说我是个祸害,在院长的墓地前,他要杀我,他不是好人!” “你给我闭嘴!” 容季深不耐烦打断我的话。 “你自己出逃,现在还有脸赖在我大哥身上?!” “我已经查过了监控,就是你自己逃走的,你果然是不长记性!” “不是……这次真的不是我自己……” 我的辩驳显得微不足道,因为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听我的每一个字。 “你说我大哥放你走,他有什么动机和目的?你还说他想杀你,呵呵,你以为我傻吗,你说什么我都信?” “呵……” 我垂着头,心脏痛得要命,熟悉的剥离感如同蚁虫啃噬。 痛得我喘口气都是困难无比,此时此刻再多的解释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我从来都没骗过你,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我这才懂得,最痛苦的向来都不是谎言。 而是血淋淋的,摆在眼前的真相。 因为没人信。 “啪——” 清脆的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那一瞬间,真的,像是时间都一并静止了。 我脑子嗡嗡一片,哆嗦着嘴唇,想要开口说话,可是一时间竟短暂失去了声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凝视着面前的这个人。 方才是我的错觉吗…… 容季深,打了我? 以前我做过那么多愚蠢的事情,他都不曾打我,最多就是打我两下屁股解解气罢了。 我看到容季深揉着手腕,说,“大哥,二姐,你们先出去吧,我老婆我自己教训。” “唉……” 容季青起了身,摇头叹气,“女人么,简单教训教训就足够了,不要下手太重了,她是明星,以后,还得靠脸吃饭。” 容季青一边说着,在容季深的肩头拍了两下,又装模作样颇为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这才同容季芳二人离开。 而我,此时此刻,就独自面前着眼前这个,方才甩了我一巴掌的男人。 绝望如血。 就是这种感觉。 我之前就比任何人都明白,喜欢他,爱上他,是迎风执火炬,寒夜饮雪水,痛到刺骨,令人麻木。 但是这一点遗憾,上帝非得令我了解太透彻。 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又不肯掉下来。 一股清冽的气息靠近,那人抬手摸了摸我的脸。 我终于是来了力气,说话的能力也回来,抬手也甩了他一巴掌。 “你别碰我!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他哼了一声,眼底没什么情绪。 “刚刚,我下手不重,有那么痛?” “滚——!” 他懂不懂,痛得根本就不是身体,是心。 他打碎的是我的骄傲,我的自尊,我的坚持,我对他残留的希冀。 下巴被执起,对上的是他冰凉的瞳眸,“以后别跟我闹,你乖乖听我的话,不要出去,不要逃跑,就不会有这种事情。” 我别开脸去,不想看他。 痛极了,也累极了,难受得恨不得想要死掉,哪怕就这么晕过去也好。 …… 我是真的晕倒了。 就晕倒在容季深的办公室。 仍记得在晕倒的前一刻,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了慌乱。 但是我知道,这是我的错觉。 一个从不信我的男人,我对他,心死了。 可是偏又让我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他拿着冰袋在给我敷脸。 脸上的表情很专注,动情又认真,很吸引人。 我推开了他的手,环顾四周。 好家伙,这是地窖。 他又把我关进别墅下方的地窖里面来了。 “这一巴掌,是故意的。” 他一边说着,拽着我的胳膊把我重新扯回去,抬高了手臂,继续给我敷脸。 我不解,“什么意思?” 但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多说。 “以后你就呆在这,这里你就逃不出去。” “你有病是不是?!!我说过了,是容季青带我走的!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的话!” “好了,我不想再听见你说别的男人的名字。” 容季深嗓音淡漠。 “医生说你是因为低血糖才会晕倒,已经给你打了葡萄糖了,这几天你的饮食方面,我会尤为注意,好好吃饭就不会再晕倒。” “滚……我才不要你假惺惺。” 第143章 容季青已经死了 我的话音刚落,下一秒便是男人闷沉的嗓音。 “别惹我生气,你乖一点,对你也好。” 他说着,把冰袋塞给我,自顾自就走了。 这人简直就是精神分裂。 给了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呵呵…… * 再次看见容季深是在晚上了。 他带来了可口的饭菜,端在我面前。 我只是瞄了那盘子一眼,就将盘子拂到了地上。 耳边是“噼里啪啦”尖锐的瓷器炸裂的声响。 曾几何时,我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声音,因为通常都是大人们生气吵架的时候,就会摔盘子摔碗。 以前在孤儿院,我只要看到有人吵架准备摔东西,我就怂了,只知道哭。 这次不一样,我绷紧了脸,想要同这个男人,抗衡到底。 “惯的你是吧,给你做了饭都不吃?!” “我不饿!我要出去!!” “出去不可能!” “那就没话说了。” 我别过脸去,已经不想搭理他。 现在同他说一个字,都觉得费劲难捱,什么时候开始,我俩已经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容季深忽而捏住我的下巴,上下打量我的脸。 “脸都不肿了,还生那巴掌的气?” “……” 我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他干脆饿死我算了,何必还来关心我。 “不是都让你打回来了?要不你再打一下?!” 靠了。 他说话归说话,吼什么吼,真是讨厌。 随便他吧,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不放我自由又不相信我,我再也不要理他! 但是下一秒他就忽然把我抱起来,压在对面的墙上。 厚实的墙,阴冷,潮湿。 冷意顺着我的脊背往里钻。 我火了冲他喊,“墙很凉!!” 他愣了一下。 其实我也愣了一下。 因为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喊得那么大声。 容季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外套脱了垫着我的后背,然后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前戏。 我用力咬住了他的肩头。 “我恨死你了!你不相信我!!” “全天下,我就信你。” 什么? 还没等我来得及消化他这句话,就被蓦地攫住了唇。 所有的气息都被吞没。 来势汹涌,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 也不知过去多久,我整个人都虚脱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如若不是容季深一直扶着我的肩头,我怕是要顺着他滑下来了。 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我向来体力不支,这样的超负荷的运动,更是要了我的命。 我趴在他怀里,面对这个男人的生龙活虎,我欲哭无泪,“不要了……难受……” “哪里难受?” “我……饿,好饿。” 头顶是他低低的笑。 就那么一声,很短,我甚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他终于是放过了我,然后抱着我走出去。 好家伙,容季深竟然还留了一手,外面的餐桌上还摆着另一套热乎乎的饭菜。 已经顾不上同他怄气了,我大块朵颐,狼吞虎咽地吃着。 吃饱了,他又把我关进去。 这一次,再也没放我出来。 唉…… 我也不知道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才好。 他说,全天下,他只信我。 几个意思呢? 说话又不说明白了,每次都吊足我的胃口,折磨我的好奇心。 ……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两天。 又回到了之前密不透风的日子。 我甚至都不知道外面是天黑还是白天,反正陪伴我的,只有漫无休止的阴暗。 柳挚忽然来找我,我感到很意外。 我问她怎么进来的,她不以为然,“一道破门想拦住老娘我?” 我哭笑不得。 这人是忍者神龟吗,难不成她是撬了锁或者翻墙来的吗。 柳挚环顾一圈我现在居住的场所,竟然笑得出来,“看来你过得不错。” 我无语,“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过得不错??” “不管怎样,他从未真正伤害过你,不是吗?” 一句话,把我噎住了。 我想要反驳,但是又无从反驳。 什么是真正的伤害? “我已经调查了容季青,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柳挚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赶忙问,“什么啊?” 她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是我鲜少的能够在柳挚的脸上看到的严肃。 “其实容季青已经死了。” “什么?!你说清楚一点!” 我头发丝都竖起来。 柳挚的话,让人毛骨悚然。 但是更令我毛骨悚然的,是她接下来的一字一句。 “容季青是军官,五年前,在同s国出任务时战死了,但是消息对内封锁,具体的原因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死了,确确实实,现在骨灰八成在s国。” “那现在的容季青是——” “代替容季青活着的,一个虚伪的人。” 柳挚一字一句。 我紧紧皱眉,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容季青竟然死了。 不,是原来的容季青死了,现在的这个容季青,必然非常了解先前容季青的所作所为,不然神态、动作各方面,他不可能装得这么像,瞒天过海,让周遭的人都认不出来。 我脑子里窜出一个大胆的念头,“现在的容季青会不会是容季礼呢?” 柳挚抚摸着下巴点点头,表示自己认同我的看法。 “有这个可能,不过也不确定,毕竟没有证据。我派人调查了容季青这两年的行踪,发现他一直长时间在美国活动,应该是找什么东西。”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那个东西,我也在找。” 说着,我又看向柳挚,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柳姐,你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 “你帮我散播一条消息,就说我已经找到了r2的抗体,并且同父亲夏振海相认。” “那个r2,就是他在找的东西?”柳挚问。 我颔首,我现在也不确定,但是如果容季青一心想要找r2的抗体,在消息散播出去之后,他必然会找到我。 “柳姐,麻烦你了,容季深困着我,我现在没办法出去,就只能靠你了,我信得过你!” 柳挚忽然笑了。 挑眉看我,语气轻飘飘的,“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我的时候?” 我抿唇,随而指着她胳膊上的纹身,说:“我相信,一个用情专一的人,不是坏人。” 第144章 记忆深处一 “呵……好吧,你果然是像她。” 又是那个她。 我至今都不知道,柳挚口中的那个她,究竟是谁。 “我答应你帮你这个忙,你放心吧,那个小男孩我也会帮你照顾好,不会让他有危险。” 这个女人果然懂我,我点点头,刚想说声谢谢—— 冷不丁看到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的男人,我就笑不出来了。 “啊……柳姐啊,呵呵,谢谢你来看我,我好着呢,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回去吧哈哈。”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我握着柳挚的手尴尬地笑着,眼角的余光瞄着朝这边走近的容季深。 柳挚是个聪明的人,我在演戏的时候,她许是就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转眸看过去。 我拽着柳挚的手,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发抖,一边看向容季深。 “是我让她进来的,不关她的事情。” 我害怕容季深伤害柳挚,因为现在的他,可是不许任何人接近我的,无辜的人都会受到迁怒。 容季深并未搭理我,看向柳挚,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动着犀利的暗芒。 “如果你不想害死她,就不要听她的话。” 他这话,是对着柳挚说的。 他口中的两个她,一个指的是我,另一个指的是柳挚,我知道。 于是我看到柳挚皱了下眉,深深看了我一眼,却是毫不犹豫拂开了我的手。 “明尘,你好好休息,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说完她就走了。 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能冲着她的后背大喊,“求你了柳姐,帮我啊!” 但是柳挚头也不回,再也没看我一眼。 直到我的视线被前方的男人挡住,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光亮,忽明忽暗,切割开这个男人的轮廓。 他身形高大,就这么挡住了我前方的所有光亮。 曾几何时,我的光明是他赋予的。 现在,黑暗也是他赋予的。 我一阵无力。 “容季深……我很累,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信我,还不让别人信我?!” 奈何容季深什么话都没说,他蹲下身来,忽然扣住我的后脑,吻上我的唇。 气息翻滚。 嘴角苦涩,那是我的眼泪,是我的痛苦。 这个男人吻了我好久,凶猛地啃咬着我的唇,我感觉到自己嘴巴很痛。 同样痛的,还有心。 末了,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声线坚沉地说,“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我不可能再失去你第二次。” …… 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不可能再失去你第二次。 容季深的这一句话,在我脑子盘旋,回荡。 如同魔咒,一个劲的回响。 他说,他已经失去过我一次。 有什么东西,潜藏在我记忆深处,好似一只猛兽,下一秒就要破笼而出。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是我十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当时的我还是一个爱臭美的小姑娘,同其他人一样,喜欢穿漂亮裙子,喜欢梳小辫。 记得那是一个夏天,老师带我们去郊外野炊,回去的路上我为了救一个学妹,自己被困在小树林里面迷了路。 等到我好不容易找到回去的路时,中途却被几个人贩子抓走。 我永远都忘不了被关进一个大笼子里面,那十几双眼睛。 黑暗,如同布满阴霾的深渊。 微微有些许挣扎着想要逃脱的光亮,但是最终又变成了幻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十几个人当中,放眼望去只有我的年龄最小。 其中一个大姐姐说,这是死亡列车,我们要被载到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 那个时候的我还很小,不清楚很远到底有多远,但是那个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如同灰烬般的沉重和绝望。 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深重的绝望。 好似真的,被抓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路颠簸,我们十几个人被运到了一艘巨轮上,身上被绑着绳子,然后被搁置在一个甲板上。 夜深了,一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男人忽然把我叫出去,他的脸上挂着猥琐令人恶心的笑容。 他把我拉到外面,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然后两只手伸到我面前,拽我前面的衣领。 我挣扎着,推搡着他的手,用力咬住了他的手背。 嘴里是血腥的味道,这是这个男人的血。 他疼得嗷嗷直叫,抬起另只手甩了我一巴掌。 当时他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 “小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跟了我的话,我至少能够保你衣食无忧,你用不着去给人家当奴隶,一辈子受苦!” 当奴隶?! 我这才明白,这些人贩子,不单单是普通的人贩子。 我们这些人,都是要被卖给人家做奴隶的。 但是,即便是死了,我也不愿意被人侵犯! 我松开那个男人的手,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那是一片汪洋大海。 我在水里面憋气,沉到最底,不知道在水里呆了多久,整个人都冻僵了,直到看到头顶上方的水面没有了船只,我这才缓缓地游了上去。 很奇怪的一件事。 平日里,我运动细胞不发达,但是我的肺活量很大。 记得之前孤儿院有个孩子差点溺水身亡,也是我救的,我最长的记录,能在水里憋气足足五个小时。 这一次,打破了我的记录,我憋了足足七个小时的气,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是身体剧痛。 准确的说,是小肚子剧痛,太痛太痛了。 我看到自己湿漉漉的裤子上面有血迹,那个时候还不清楚这是女孩子一个月一次的月经。 那是我第一次来月经,痛得要命,快要痛死了…… 我上了岸,倒在一边的沙滩上,蜷缩着身子痛得冷汗直流,险些就要晕过去。 我觉得,自己八成是要死了…… 等我再次睁眼,发现旁边站着一个男孩。 他逆着光,高高瘦瘦的,一身白衣,五官分明精致,像是童话故事里面混血的王子。 我从未见过这么帅气的男生,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就只能呆呆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他敛着眉睫,看了我一眼,哼一声,“你来大姨妈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第145章 记忆深处二 我摇头。 什么是大姨妈,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 他嗤笑了一声,好似觉得我无知。 随而,又拉过我的手,塞到我手心里面几百块钱。 “看你可怜,本大爷我今天勉强救你一次!你往前走大约一千米左右,就能看到村庄人家了,打车早些回到你的家。” “那你呢,你去哪?” 我声音沙哑,是被海水咽过的缘故,变得不像自己原来的声音。 这个男生的皮肤白皙,被阳光一照,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 比起我的声音,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是音乐课上老师演奏过的钢琴的声音,我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去找一个人。” “是谁呢?” “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你?……算了,小丫头片子一个,我要去沙漠,很远,你能行吗。” “我可以!” 他失笑,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揉动了一下额角,“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再给我添乱。” 说完他就起了身,拍了拍裤子上面的灰土,转身就走。 我冲着他的后背哎了一声。 “我以后还能再看见你吗?” 他慢吞吞转过身来,漂亮精致的眉眼写满了不解,“为什么要看见我?” 我摇头,只知道摇头,忽然就哭了。 当时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哭。 只是想着,这么漂亮的一个男孩子,我以后看不到他了,我好难过。 他笑了一下,感觉对我很无奈的样子。 “如果以后还能再见面,说明是缘分。” 缘分?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他已经走远了。 而我,就牵挂着这份缘分,一直回到了孤儿院。 院长抱着我哭,满眼都是愧疚,他说不应该把我弄丢了,说都是他的错。 我也哭,好在自己能活着回来,真不容易,多亏了那个漂亮的男孩子。 从那天开始,午夜梦回,我时常能够梦到他。 梦到他的脸,他的样子,连同他好听磁性的声音,都一并梦到。 他就像是一束光一样,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但是又叫人忍不住追随着他。 我只要想到那束光,心里就暖了。 每天唯一的期待,就是期待着同他再次相遇的缘分,虽然我知道,这份缘分微不足道,可能性渺小到不值一提。 直到有一天—— 孤儿院来了一个戴着口罩的陌生女人。 院长把我单独叫过去,带到那个女人身边。 女人蹲下身来,摸着我的脸,声音低低的对我说,“你叫明尘是吧?” 我点点头,因为她戴着口罩的缘故,所以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好似盛满了不真实的温柔。 “乖……” 女人捋着我的头发,两只手握住了我的肩头,对我说,“阿姨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只需要好好躺着就够了。” “为什么要我躺着?” “明尘,她不会伤害你。”院长开了口。 我听见院长的声音,陡然觉得安心。 院长是我此生最信任的人,他说这个女人不会伤害我,那肯定就是了。 我乖乖躺在床上,两只手交叉放在小肚子上,随而,那个女人在我胳膊上打了一针。 她微微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她的眼睛里面盛着的,已经不单单是温柔,更多的还是心疼。 她在心疼我吗? 可是为什么呢? 我很快就睁不开眼睛了…… 上下眼皮在打架,很想很想这么睡过去。 等到我再次睁开眼睛,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陪在我身边的只有院长,院长问我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扶着额头摇了摇头,除了脑袋有点晕,我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院长打量着我,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所以,你还记得我是谁?” 我就笑。 “你是院长爷爷啊,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院长拉着我出去,指着孤儿院的孩子让我认。 每一个我都认识,不明白院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院长什么都没说,这个女人,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起过。 从那天开始,我做梦就少了。 偶尔,在我梦里会出现一个男孩,我记得他高高瘦瘦的,但是我怎么都看不清楚他的脸。 我记得他说话的声音,恍恍惚惚的,忽近忽远,完全就是做梦一样的晕乎感觉。 所以我在想,他是不存在于现实生活的人,只存在于我的梦里。 直到有一次—— 孤儿院的一个孩子问我,“明尘,话说你真的能憋气七个小时吗?” “嗯?”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上次被人贩子拐走,你在水里憋气七个小时吗?” 我哭笑不得,“你少胡说了!我什么时候被人贩子拐走过?” “啊?” 那个孩子张着嘴巴,惊讶不已。 “明尘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那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好了!” 院长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抚摸着那个孩子的脑袋,笑着道,“明尘既然不记得了,以后就不要问她了,揭别人的伤口是不道德的事情,不要把你的好奇心,凌驾于别人的痛苦之上。” 那个孩子点点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很快便跑走了。 我不解地看向院长,不知为何脑袋有点疼,“院长,我之前真的被人贩子拐走过吗?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院长摇摇头,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没什么,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你不记事也正常,现在你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不开心的回忆,就不要强迫自己想起来了。” 当时院长的话,听在我耳朵里,就如同圣旨。 我便点点头,不再追问,那段想不起来的,仿佛从未发生过的记忆,彻底的被我掩埋在时光深处,盖上了封印,封上了结实牢固的锁链。 好似这般,就能一辈子都不去想那件事情。 后来—— 容季深来了孤儿院。 听院长说,他是从沙漠里面归来的,一匹狼。 院长还说,他不会在孤儿院住很长时间。 因为他和我们这些被遗弃的孩子不同。 日后他的父母找到他,他就走了。 第146章 记忆深处三 我也永远都忘不了同他重逢时候的场景。 当时,老师们把所有的孩子都聚集在草地上,说有个新成员要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我随着大部队也好奇地去看新孩子是谁。 然后就看到了容季深。 他黑瘦黑瘦的,身材却是欣长,挺拔,在阳光下如同一株瘦竹,那双眼幽深得像是一潭井。 他的目光在全场梭巡一周之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而后,便停止不动了。 就这么一瞬不瞬看着我。 我歪着脑袋,心底唯有不解。 他看我做什么呀,我又不认识他。 可是心脏却扑通扑通跳起来,就好像是一个久违的故人,终于重逢,但是我梭巡了一圈的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们班的小李老师说容季深以后要在我们班住下。 大家伙点点头,有的同意,有的脸上写着不情愿,许是觉得我们的教室已经很拥挤了,实在是容不下多一个人。 孤儿院就是这样,教室和桌椅都是有限的,书籍更是来之不易,每一份资源都尤为珍贵。 “谁愿意同这位新来的同学做同桌?”老师问道。 全班没人举手。 只有我举了手。 我说, 我愿意。 身旁一个女生戳了戳我的肩膀,“明尘你傻啊,你的桌子已经是班里最小的了!” “没关系啊,”我不以为然,“反正已经是最小的了,也不介意更小一点。” 老师点点头,拍着那个少年的肩膀,笑着道,“新来的同学,以后你就跟明尘做同桌吧,明尘学习不错,人也很热心老实,在学习上有困难,她会帮助你的。” 少年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是个哑巴嘛,为什么不说话呢…… 我心里这么想着,忽然还有点酸楚。 被送到孤儿院已经很可怜了,又不会说话,他肯定很难过吧。 幸亏我说想同他做同桌了,不然没人愿意靠近他,他又该多难受。 新来同学的事情解决了,大家伙纷纷散去。 我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大家差不多走光了,我这才上前走到那个少年面前,挠了挠脖子有些不好意思,“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 眼底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在看一个故人。 我笑得尴尬,岔开了话题,指着身后的一栋破旧的房屋。 “你饿不饿啊,要不,我现在带你去我们食堂参观一下?” 他还是不说话,眉头忽然间蹙起来。 我舔了舔嘴唇,被他忽然的皱眉头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啊……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也看不懂手语,你要不就在地上写字,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的。” 我的语气明明够诚恳了才对,这人却哼了一声,眉头皱得更深了。 半晌后才张了张嘴,声音低低的,“你叫明尘?” 好家伙。 原来他会说话啊。 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我点点头,一字一句回答,“是的,我叫明尘。” “明天的明?晨光的晨?” “不不不,晨是尘土的晨,这是院长爷爷给我起的名字,他说希望我做光明之下的一粒尘土,虽然微不足道,但是能够自己照亮自己一隅就足够了。” 少年扯动了一下嘴角。 像是在笑。 那笑容飞快,在我还未来得及捕捉,就已经逝去。 他看着我,微微敛着眼皮,长眉斜飞,黑眸如玉。 其实不得不说,这么近距离看,这个少年真的很帅,五官轮廓无可挑剔,鬼斧神工的线条,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 就是皮肤太黑了…… 所以远远看着,像是一块黑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同我们一个种族的。 我正对着这张脸犯花痴,头顶施施然落下一句—— “以后,就叫你尘尘了。” 尘尘…… 我一直都记得这句尘尘。 时光飞逝,岁月变迁,哪怕很多记忆都被我掩埋,但是我始终记得这声尘尘。 那是容季深对我说过的,让我难以忘怀的一句话。 每次我难过的时候,想起这个称呼,就觉得一切难过没什么大不了,一切都会随风逝去。 可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不知道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 他的话变得很少,或许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不愿与人交往的人。 有的时候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问他,他什么都不说。 就只有一次,他看了我一眼,语气有些不悦—— “你说想看见我,又把我忘了?” 我手足无措,舔了舔嘴唇说,“抱歉,我不认识你。” 他哼了一声,再也没说任何话。 …… 梦境戛然而止。 我的眼角氤氲开了湿润。 睁开了眼睛,伴随着眼角的雾意,映入眼前的是黑色的天花板。 现在的这个时间,我是清醒的。 但是,刚刚梦到的那一切,不是梦。 这是被我埋葬的记忆。 此时此刻,那么清楚的,那么明了的让我知道: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从被人贩子拐走,到侥幸逃脱,到同容季深之间的相遇,同他在孤儿院的,我自以为是第一次见面的重逢。 都是真的。 我终于明白为何我宫寒那么严重,医生说我受过冻伤,从小就落下了病根。 我终于明白为何院长说容季深在沙漠呆过很长时间。 我也终于明白,多年前那个少年看我的眼神,带着看故人的气息。 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归。 这句话的道理,时至今日我才真正懂得。 我与容季深阔别多年之后的重逢,不是孤儿院的久别重逢。 而是第一次—— 我哭着说,“我以后还能再看到你吗?” 他说, 若是以后还能再见面,说明是缘分。 缘分…… 原来,很早之前,我跟他的缘分就注定了。 至于我的记忆是不完整的,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缘故。 她让我躺下,给我打了一针,我醒来之后,就缺失了部分记忆。 我不知道,除了这一部分,我是否还缺失别的部分的记忆。 但是—— 那个女人是谁呢。 她究竟在我昏迷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院长是不是知道这些呢。 第147章 走得太顺利 有脚步声渐行渐近,我这才恍然,自己这是在地窖。 来人是容季深,他已经穿戴整齐了,看样子是打算要出门了,手里端着三层饭盒,还有一杯牛奶。 他许是也没想到我这么早就醒了,看了我一眼,“怎么醒这么早?” 我不说话,直勾勾瞧着他。 当时看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少年灼灼其华,高不可攀。 可从未想过,这个少年日后会属于我。 现在过去十多年了,他从少年变成了青年,眼底却唯有一个我。 我吸了吸鼻子,想要快点结束这阴谋的一切,想要快点同容季深回到之前的日子。 我简直受够了现在的折磨与煎熬,不明不白的日子,过得太痛苦。 那么现在的第一步,就是要出去。 我装模作样捂着小肚子,发挥演员的演技到底,咬着嘴唇难受道,“我好像来大姨妈了,肚子痛……痛死我了哎呦哎呦!” “呵,你怎么每次都这样,自己来大姨妈自己之前没有察觉吗。” 每次? 我凝视着这张脸,笑起来。 这一刻,时间都好似静止了。 然后笑着笑着我就哭了,他的轮廓在我的眼底,变得模糊起来。 容季深皱起了眉头,问我笑什么。 我摇头说不出话来。 他回来了。 我知道。 但是他不说。 就像从前,他无数次的盘算,都不告诉我。 “你是傻了?” 容季深哼了一声,给我打开了地窖的门。 “赶紧出来,我去给你买姨妈巾!” 一模一样的霸道语气,桀骜不驯,虽然暴躁,但是又含着属于他的温柔。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好的呢? 呵呵。 我之前竟没有察觉。 …… 我们彼此之间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谁都没有戳穿这层窗户纸。 其实我并没有来姨妈,这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 容季深应该是信了,这几天,他都没要我。 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离百里巍执行死刑的时间不多了,而且容季青的心里还不知在盘算着什么,我不能坐以待毙。 这几天我表现得很乖,容季深不喜欢我做的事情,我不做。 我也不说不让他开心的话,其实我在找一个时机。 一个,逃出去的时机。 周日的傍晚,容季深回来的很早,我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给他吃的。 他夹菜之前,看了我一眼。 眸色沉沉的,透露着某种晦涩难懂的情绪。 “这几天,你乖得过分。” 我就笑,心里在咚咚打鼓,但是脸上尽量表现得平静。 “乖一点不好吗,我乖乖呆在你身边,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 他没说话,自顾自吃饭。 我眼睁睁看着他夹了一口小酥肉入口,赶忙问,“怎么样,好吃吧?” 他施舍了我一个眼神,淡淡道,“一般。被我养着,你的厨艺也下降了。” 我懒得同他反驳。 他哪里是养着我,呵呵…… 算了,这次我懒得同他计较,事先我已经在饭菜里面加入了安眠药的成分,这些剂量足够容季深睡一天了。 事先我都想好了,等他睡着了,我就逃出去。 但是我等了好久、好久! 一直等到他洗过澡上了床,还不见他睡着! “你不困吗?”我躺在他身侧,忍不住问了一嘴。 他拽着我的肩膀把我拖到他怀里,一只手冷不丁解开了我身前的睡袍带子。 “怎么,就那么想我睡着?” “我,我看你的样子,觉得你太累了而已……” 他笑笑,忽然啃咬住我的耳朵尖。 我惊叫了一声,感觉到他的热气铺洒下来,“我一点都不累,到天明都可以。” 我:“……” 他那只为非作歹的大手已经缓缓往下。 声音变得沙哑了许多,在我耳边一圈圈的回荡着,“看样子你的姨妈是回去了,这几天的,我都要补回来!” 然后可想而知我的下场了。 期间我一直观察着容季深的脸,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丝打瞌睡的表情! 哪怕是一点也好! 但是并没有! 他清醒得要命,尤其是那双黑色的瞳眸,瞳仁深处深邃如夜,又像是鹰髓,牢牢地将我捆绑住。 他的动作更是娴熟得要命,让我招架不住。 不应该啊…… 难道我放的安眠药,是过期的?! “专心!” 他蓦地咬了我一口,我吃痛叫出声来。 “我困了!”我可怜兮兮道。 “哦?” 这人薄唇挑起,似笑非笑,“我都没困,你怎么困了。” “唔……老公,我真的困了……” “再来一次就放过你!” 我:“……” 好家伙,这次本来是想让容季深睡着的,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最后我没有力气昏昏欲睡过去,睡梦中只觉得有块大石头在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 好在我第二天醒得比较早,醒来之后,发现容季深还在睡觉。 他平整修长的眉眼落入我的眼底,我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向来警惕得很,在梦中也不例外,这次却是没有反应,让我有些意外。 不过管他呢! 他好不容易熟睡一次,而且我也好不容易从地窖里面逃出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 从别墅离开,我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走了? 顺利得有点……让人心里惶惶的。 我打车去找柳挚,我就知道柳挚并没有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江城风平浪静,我让她暴露的假消息,她一概未提。 “我觉得容季深说得对,你做诱饵太危险了,我不能拿你冒险。” 柳挚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 茶花烟。 我很少见人吸这种烟,但是她吸烟的动作很性感。 “明尘姐姐,你来了!” 三牛从楼上下来,看样子他被照顾的很好,比起之前我见到的时候,现在的三牛胖了一圈,脸上都是肉。 “你一直没回去孤儿院?”我问。 三牛摇头,坐在了柳挚的身旁,柳挚看了我一眼,“现在孤儿院很危险,容季青既然知道这孩子救了你,断然不会轻而易举放过他。” 我点点头,在柳挚的对面坐下。 我今天逃出来,不是同她闲聊的。 “柳姐,时间紧迫,我想要同容季青对峙!” 第148章 那个“她”的真相 “你什么意思?” 柳挚抬手弹着烟灰。 我抿了抿唇,长话短说,“之前,我缺失了一部分记忆,现在我找回来了,但是我不能确定那部分记忆是不是完整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的身体里面,藏着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柳挚就笑,不知信不信我的话,她吸着烟,“你以为你是毒枭,还藏着毒呢?” “我说的是真的!” 我一字一句。 “十年前,一个陌生女人来过孤儿院,她在我体内注射了一种东西,醒来之后我竟然失忆了,这件事情怕是只有原来的院长和那个女人知道,现在院长下落不明,我想让医生给我做个扫描看看。” “所以你想去医院,顺便把容季青给引过来?” “……” 我点点头。 知我者,柳挚是其中一个。 “不行。” 柳挚用力吸了口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我看到她的眉头深锁,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明尘,我想容季深也不会同意你冒险。” “我给他下了安眠药,他已经睡着了,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解决的话会有无辜的人继续牺牲,还有百里巍——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柳挚忽然叹了口气,我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忧伤和无奈。 “明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管你的闲事?” “不知道……” 估计,与那个“她”有关。 柳挚看了身旁的三牛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回房间去。” “可是我想听哎,我已经十岁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嗯?” 柳挚眉头一瞪,微微眯起眼睛。 我看到三牛立马就怂了,一旁的管家走了过来,然后把三牛带走了。 柳挚这才重新看向我,我失笑,“还是你有气场,把一个孩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气场都是逼来的,以前,我不是这样的。” 柳挚又点了一根烟,含在嘴里,却是迟迟没有吸动一口。 我不解得看着她,便见她拿下烟,将一口未吸的烟头摁灭。 星星之火,最终变成灰烬。 “她不喜欢我抽烟,之前只要我抽烟,她必定嫌弃我。” “她,到底是谁呢?” 我太好奇了。 到底是谁,竟然能让柳挚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让柳挚每次谈起她的时候,眼底总流露出伤感晦涩的神情。 “你的母亲,叫宋铃。” 我一愣。 一个强烈的念头在脑子里面炸开,身子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你口中的她,该不会就是——” “是。” 柳挚翘起了腿,看着我。 “你母亲宋铃,我俩是从初中到大学的好闺蜜,我们无话不谈,形影不离。” “我是从高二那年才发现自己喜欢她的。” “那年文理分班,我想同宋铃一起报理科,但是我父母不同意,他们是想让我报文科。” “我背着他们偷偷填报了理科,那天晚上我差点被我妈打死,是宋铃替我挨了好几鞭子,跟我一起跪着,还说我选择理科,是她的主意。” “从她替我挨鞭子开始,我就发现我喜欢她了,这种喜欢,或许更早。” “我想时刻见着她,不想同她分开,所以才会跟她报考一所高中,甚至文理分科也不想跟她分开。” “但是——” “宋铃是个性格很直率的人,她吸引我的,是她身上那份纯真和傻劲儿,我知道她只是把我当最好的朋友,不可能再有别的,所以我只能压抑自己的感情,宁愿做她一辈子的朋友。” “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不说出来,我们就会一辈子形影不离,呵呵……” “我忘记了,她同我不一样,她总归是要谈恋爱,总归要结婚,生孩子,同别人有她自己的家庭,那个人,不是我。” “是你的父亲。” 柳挚顿了顿。 忽然就不说话了。 我舔了舔嘴唇,听着柳挚诉说她同我母亲的过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曾经想过柳挚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可能是她昔日刻骨铭心的恋人,而我恰好同那个人的容貌有几分相似。 奈何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竟然是我母亲啊! 这个世界原来就是那么的小! 其实刚认识那会儿,从柳挚说—— “你母亲托我好好照顾你,我去孤儿院看过你几次”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温柔的神情,我就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一切的变动都发生在高三那一年。” 柳挚又开了口,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我回过神来,继续盯着她的脸,看她吞云吐雾之间,那张脸被烟圈环绕。 “你母亲高三毕业那年爱上了你的父亲,也就是夏振海,夏振海比她大了四岁,是大四的学长,打算去美国出国深造。” “爱情让人变得盲目疯狂,你母亲毅然决然决定追随你父亲一同出国,我自然不同意她为了一个男人这么做,我俩大吵了一架。”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还下着雨,外面稀里哗啦的滂沱大雨,伴着雷声,屋里我和你母亲吵得如火如荼,无论我怎么劝她,她都坚定地说要出国,要跟着夏振海一起搞医学研究……” “我见拦不住她,当时实在是忍不住,便同她诉说了自己的心意。” “果不其然,她得知我对她的感情,很是震惊,然后慌忙推开我就跑了。” “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宋铃,我是听高中同学说她已经出国了,这件事情,我是全班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因为,从我表露自己心意的那天开始,我就失去了主动权,也彻底葬送了这段友谊。” “我选择了江城本地的大学,大学四年没有和宋铃联系过。” “毕业之后,有个男人追求我,也就是我现在的老公,我觉得他人还不错,对我也挺好的,反正搭伙过日子罢了,喜不喜欢的没那么重要,因为我这辈子除了宋铃,我应该不会再喜欢其他人。” “我对她的喜欢,无关乎性别其他,就只是因为——” “我喜欢她。” 第149章 我不会有事 “可是上天就愿意跟我开玩笑啊!” “结婚之后我才发现,我的老公是个gay,他跟我结婚,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他的性取向。呵呵……我也懒得离婚了,平日里两个人看破不说破,各玩各的罢了。” “好在是他有钱,让我住这么大的房子,一个月给我的零花钱也很多,我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过节探亲,同他一起回家装装样子,平日里我是自由的。” “我俩互不干涉,他不碰我,更别提强迫我给他生孩子了。” “但是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宋铃。” “那已经是我结婚之后的第三年了。” 柳挚苦笑了两声。 “她抱着襁褓中的你,出现在我家门口,那么憔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差点都认不出她了。” “她把孩子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我问她过得怎么样,她就哭了。” “她说自己过得不好,当年应该听我的话,不应该为了一个男人牺牲自己的前程,她说,发现那个人不值得,可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我当时就心软了,劝她离婚,让她回江城,和我一起生活。” “她不同意。” “问她原因,她也不说,就说现在还不能离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让我把你送到孤儿院,交代我好好照顾你,说完这些话她就消失不见了……” 柳挚重重叹了口气,我看到她的眼圈有些发红。 “原本,我是想自己抚养你长大,毕竟你是宋铃的孩子,我舍不得。” “可是我那个丈夫发现了你的存在,坚决不让我收养你,我没有工作,全部的经济来源都是他给的,我要是坚持抚养你的话,他就要跟我离婚,到时候我一分钱都得不到,养活不了自己,更别提养活你了。” “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把你送到孤儿院。” “那个老院长看上去是个好人,我查过他的资料,没什么黑料……他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这些年,我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宋铃还会回来,毕竟你是她的骨肉,你和她眉眼之间那么相像,她不可能置你于不顾。” “直到我听说你父亲夏振海被人谋杀的事情,死在了国外,我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我派人寻找宋铃的下落,可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现在是死是活。” 说着,柳挚抬起了自己的胳膊,上面的蝴蝶纹身,清晰可见。 “这个纹身,就是当年宋铃给我纹的,她嗅觉尤其好,高中的时候她就闲着没事学人家调香,她甚至还在纹身的熏香中夹杂了香料,经久不灭的气息,一直到现在。” “如果不是她忽然爱上你父亲,为了那个男人不惜远赴他乡,想必现在宋铃应该是个出色的调香师,她原本的梦想,就是想做调香师的。” “原来是这样……” 我听着柳挚诉说她和我母亲的过去。 我能感觉得到,她在回忆那段时光。 那一段,久违的,被她尘封起来,不舍得正视的时光。 想必她真的很喜欢我的母亲,连同说起她名字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从柳挚的话中,我也能感觉出来我母亲是个很好的人,至于我父亲—— 算了,我不了解了。 “按照你说的,我母亲这些年一直在美国发展,而容季青也时常在美国不是吗,或许他也在寻找我母亲的下落。” “可能吧!我感觉,全天下的人,都在寻找她的下落!” “如果找到了,你会怎么做呢?”我问。 柳挚楞了一下,然后忽然笑了两声。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能怎么做,自然是远远看着她,现在我只希望她过得好,平平安安的,我就满意了。至于你,明尘——” “你是她的血脉,我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不会有事。” 我握住了柳挚的手,一字一句。 看着她的眼睛,对视。 “柳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真相,但,这些真相对我而言,还远远不够,我还想要知道容季青的秘密,关于r2的秘密,我不想看到无辜的人牺牲,百里巍现在还在牢狱里面,很快就要执行死刑了,他如果是无辜的,他死得多冤啊!” “那他如果不是无辜的呢?” “若是他不是,我也不后悔,宁可放过一个,也不要错杀一个,是这个道理吧?” “呵——你啊!” 柳挚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一下我的脑门。 “就你这性子,你永远做不了曹操那样的恶人!” “嘿嘿……咱做曹操干嘛,人生在世就是得行善啊,眼睁睁的真相摆在面前,袖手旁观,良心过不去。” 我好说歹说,可算是把柳挚说动了。 她答应我,同我一起去医院,替我做掩护。 …… 在这之前,我已经联系了容季青,让他也来医院。 现如今我就是容季青的眼中钉,再加上他势必想要知道我身上的秘密,若是不来就怪了。 医生给我做了全身ct检查,拍的片子很快就出来了,医生的脸色很凝重,指着我的片子,给我看。 “这是拍的ct,很罕见的是,你的心脏位置,构造很诡异!” 他用钢笔的笔头指着片子的左上角,让我看他圈圈的那个部分。 “这里,有一块很小的月牙形状的东西,初步判定是一块芯片,应该在你体内呆了很长时间,现在已经同瓣膜长在一起了。” 芯片?! 我哭笑不得,“医生,不可能吧,人的心脏里面存在一块芯片,就活不了了吧!” “所以这才是诡异的地方。” 医生转动着他的笔尖,一字一句。 “你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没有问题,心脏的跳动频率也是正常的,按理说有这么一块芯片压迫着心脏,不应该没问题的啊……” 的确。 平时我就没有胸闷气喘的情况过。 除了同容季深生气的时候,还有他不相信我的时候,我会感觉到心口发闷,一股窒息般的疼痛。 “那块芯片,能否取出来呢?”我问。 第150章 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 医生果断摇头。 “这个手术太危险了,我们医院不能做,关键是,你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异样,也就是说这块芯片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万一取出来之后你的身体出现了情况,我可负担不起啊。” 一旁的容季青上了前,说道—— “既然没事,医生你先出去吧,我们两个有话要单独说。” 医生点点头,出去了,拍的片子还在我手里。 我将片子收好,看向抱着双臂的容季青,无辜耸了耸肩膀。 “容大哥,我可没有话要单独对你说啊!” “你少来这一套,说吧,你现在知道什么?”容季青皱了眉。 他一如当时我第一眼看到时候的样子,冷沉,刻薄,不怒自威。 来的路上,柳挚告诉我说,之前的容季青就是这个样子。 他素来对人对己严格要求,不苟言笑,喜欢板着一张脸,因为是家里的大哥,所以很多责任都抗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男人,性格分明,其实想要假扮他,倒也不是一件难事,平时只要忍住别笑就行了。 “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掩饰了,容大哥,哦不对——” 我故作说错话的摇头。 “你不是容大哥,因为先前的那个容大哥,已经死了。” “……” 面前的人,扯动了一下嘴角。 我看到他那双眸,微微眯起来,暗含着几分危险。 “容季青死了,那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嗯?” “你是容季礼吧?” 这只是我的猜测! 在我的话音刚落,便看到容季青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 难道我猜对了?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按照自己的推测,继续道: “想要假扮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神态、动作、他的语气,都要模仿得惟妙惟肖,除非是朝夕相处,身边亲近的人,不然很难模仿的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容季礼,一直在假扮容季青生活?” “对!” “哈哈……” 容季青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违和得很,非常乍眼,在这方面,容季深要比他自然太多了。 “不错,不愧是成天演戏的戏子,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可是你以为这是电视剧?你说的这些都太离谱了。” “离谱吗?其实只有你自己本人清楚,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相。” 容季青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而后踱步在病床上坐下。 “那你说说吧,你今天找我来,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交代真相,并且放过百里巍。” “怎么,你是季深的老婆,现在为了别的男人来跟我谈条件了?” “这不是条件,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威胁!” “威胁?” 容季青冷嗤了一声。 “说着一些毫无证据的鬼话,可以来威胁我了?还是你以为,我会傻乎乎的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情,进来吧——” 他话锋一转,看向门口。 我心里一个咯噔,眼皮跳了一下。 “你,你让谁进来?” “不是你的同伙?端木家的阔太太现在也管起你的闲事了,啧啧,你本事还不小的。” 端木佳的阔太太,指的也就是柳挚。 柳挚的丈夫,就是姓端木。 事情败露,柳挚便走了进来。 她冲我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让我不要说话。 但是我心里着急,好几次话到了嘴边,都咽了回去。 随而我就看到柳挚踱步走到容季青的面前,带了笑,“明尘不懂事,小丫头片子一个,我替她跟你赔个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也别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没什么事情,我带她走了。” “让我来的是你们,现在说走就走,你们把我容季青当什么了?” 容季青犀利的眉眼看着柳挚,随而又盯住我。 “来这家医院之前,你是不是不知道谁是控股人?” 我抿唇,“别告诉我是你。” “这一点上,你还算聪明了,既然知道,一开始就别逞能。” “……我懒得理你了,柳姐,我们走吧!” 我赶忙起了身,现在心里很怂啊,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 “你们现在敢走的话,小心……出门被车撞死。”容季青的嗓音轻悠悠的。 什么?! “你有病?!” 我转过身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现在我都能将容季青杀死千遍万遍了。 甚至于,我当时都想一头跟这货同归于尽算了! 真的忍不了了! “明尘!你特么的又逃出来了?” 这声音…… 是容季深的声音! 方才还热血膨胀的我,在一瞬间就成了怂包一个。 前后夹击,我完了! 我下意识攥住了柳挚的胳膊,挡在柳挚的身后。 我压根就不敢看容季深,只是瞄着一侧……身前的容季青侧眸看了我一眼。 “季深,弟妹忽然说要告我,我看她最近神经有点不太正常,你抽空还是带她做个心理检查比较好,没有证据的话,可千万不能乱说,不然会掉舌头的。” 说完,容季青绕过我身边,睨视了我一眼。 我听到容季深开了口,“大哥放心,我自己的老婆,我断然会看好。” …… 容季青是走了,但是我就完了。 因为现在有一个比容季青更恐怖一百倍的人! 我死死抓着柳挚的胳膊不可撒手,正前方是两道灼灼逼人的注视。 “明尘。” “我错了老公!!!” 他没说话,要来抓我的胳膊。 我尖叫一声,头皮都在发麻,生怕被他拖回去暴揍一顿! 成了夹心饼干的柳挚在我俩中间周旋,无奈摇头,“好了,你也别逗她了!” 逗我? 什么鬼? 柳挚哪只眼睛看到容季深在逗我? “他不会伤害你的,来的路上,某人还托我好好照顾你,不然你以为你给他下了安眠药,他就乖乖听你的话睡一天?” 我一愣。 这才看向容季深。 他眉眼之间俊逸无铸,锐气难当,又好似隐匿了几分无奈和纵容。 反应了几秒,我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好啊!你早知道我会出来,你故意放我出来的是不是?” “蠢货,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来,你自己非要卷进来,既然如此,算了——你愿意闹腾,我静静看着你就好。” 第151章 他的身份! “喂,什么叫静静看着我?” 他这么说,搞得我很弱的样子。 “意思就是——” 容季深忽然俯身下来,当着柳挚的面,啄了一下我的嘴唇。 我呆呆的没反应过来,他抬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嗓音低沉,“你尽管闹腾,你老公会护着你。” 我鼻头一酸,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眸底深处泛起的温柔,连同眉睫上扬的弧度,都是我在梦里无数次怀念的。 “你变回原来那个容季深了,是不是?” 容季深直起身来,却摇了摇头。 “准确的说,原来的容季深,和现在的我,合二为一了。” “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用看白痴的眼神凝视着我,“你老公我再也不会有两个人格。合二为一变成一个了。” “嗯嗯……太好了!” 我拥抱他,用我最大的热情,脸埋在他身前,吸着属于他身上的清冽味道。 “不过——”这人抵在我的耳边,声线低沉沙哑,“你也别妄想离开我半步,你若是敢逃跑,我还是会打断你的腿。” “过分!” “好了好了,你俩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我这才注意到身旁还有柳挚的存在,不好意思挠了挠脖子,松开了容季深。 柳挚脸色严肃,“不管怎样,先扳倒容季青再说,不,是披着容季青面皮的这个男人。” “他是季礼。” 容季深一字一句。 “但是,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季礼了。” …… 一个小时后,我们三人抵达了一所临海别墅。 海风环绕,浪涛汹涌。 这里周遭都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房子的墙皮是绿色的,如若不仔细找,很难发现这房子的所在。 我很好奇在这种地方竟然会有房子,更令我好奇的是,这栋房子还是遥控的。 遥控器就在容季深的手机里面,他不知是按了什么按钮,那扇绿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我顿觉哭笑不得,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是我太落伍了吗? 竟然都不知道有这么高科技的房子! 我和柳挚跟在容季深的身后进去,大厅金碧辉煌,头顶是纯白色的水晶吊灯,东西不多,非常空旷。 在沙发上坐着的是孟淮夜和沈丛。 孟淮夜冲我招手,“小明尘,好久不见!” 容季深回头看了我一眼,长眉斜飞,“介绍一下,孟淮夜,沈丛。” “啊?” 我被他的一本正经搞笑起来。 “我认识啊。” “唉,这货言简意赅,还是我来亲自介绍好了。” 孟淮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形忽然之间变得高大起来。 他冲我敬了一个礼,身形挺得笔直,“你好,s国雄鹰队一级指挥官,孟淮夜!” 坐在沙发上的沈丛也冲我颔首。 “我比他的职位低一级,你好,不用对我太拘束。” 我:“……” 天呐,一锤头砸死我算了!! 我已经好久没拍电视剧了,现在这算什么? 间谍的反转?! “你们别闹了行不行,咱就不能正经点?”我哭笑不得。 孟淮夜就笑,“没跟你闹啊,不信你问你家容三儿。” 我下意识看向容季深。 沉俊高大的身形,丰神隽永的脸庞,他刚毅的轮廓沾染上几分坚定,一双黑眸精深犀利,喉咙动了动,清了清嗓子,随而揽住了我的肩膀。 “我家小太太胆子小,反应迟钝,给她点时间。” “喂!” 我抬起胳膊,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来说吧。” 孟淮夜开了口。 “还得托你父亲的‘福’,因为他制造的那些神药的缘故,搞得s国人仰马翻,原本濒临死亡的人都活了,原本该活着的人被杀了,虽然现在那些该死的药物已经被封存,但是——” “明面上被封锁了,背地里有股力量一直在大肆制造那些药物,换取高额利润。现在的r2,存在着某些副作用,要是找到抗体,那就不得了了。” “所以你是拯救世界和平的勇士了??” 我打趣。 孟淮夜冲我摆摆手,笑得肆意,“没那么夸张,你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总而言之,r2的抗体不能被那些小人拿到手,不然又是一场祸端,是不是啊,容三儿?” 容季深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自顾自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水喝。 我抿了抿唇,凝视着他的身影,不知为何他整个人忽然在我眼底变得陌生起来了。 我要去找一个人…… 脑子里,想到了儿时的他说的话。 那个时候,他一身孤勇,眼底有光,孑然独行都不必相送。 “唉,容三儿可宝贝你了,一直不想让你卷进来这件事,谁都不让说,我瞒得好深啊!不过谁让r2抗体的一半就在你的体内呢,你作为主要的当事人,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说够了吧?” 容季青一个眼神扫射过去,孟淮夜立马闭嘴。 在我身旁的柳挚笑了笑,“你们这几个男人倒也有趣,瞒着明尘这么久,我也一并瞒住了。” “柳姐,这件事情你也就不要插手了。”孟淮夜说道。 柳挚哼了一声,“我丈夫同s国往来向来密切,要是需要我的话,我可以充当你们的桥梁。” 在场的就只有我是一脸懵比。 心里顿顿的有些难受,这股子难受不针对他人,只是对容季深。 他一直有别的身份,可是却不告诉我。 除了这一层身份之外,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身份呢,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过来。” 容季深正在看着我,我一抬眼就同他对视了。 他的眸子很深,很沉,那张脸一如既往的棱角外捉,鬼斧神工。 我抿了抿嘴唇,站在原地没动,“我感觉……自己跟个傻子一样。” 下一秒,听到他的叹气声。 他走到我这边来,牵过我的手,同我的十指相扣,然后拉着我上了楼。 他把我带到一个房间。 里面很空,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扑面而来的是尘土的气息,这个房间应该没人住过。 我被他攥住肩膀按在床上,不解。 他的气息忽然之间探过来,在我的唇上碾压。 第152章 我只是容季深,你的丈夫 空气稀薄,我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推搡着他。 “别这样……下面还有人啊!” 我以为他是兽欲大发,万一有人突然进来看到怎么办。 “这不是我的本意,这些头衔,名号,都是虚的。” 他忽然开了口,我回过神来。 他气息很沉,捏着我的下巴,命我直视他的眼睛。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那些名号我通通都不要了,因为原本就不是属于我的。” “我答应你,你想知道的,以后我都会告诉你。” “只要这件事情结束,我只是容季深,影帝,你明尘的丈夫,仅此而已,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望进他深邃的眼底,我用力点点头,心脏像是被刀尖给轻轻划了一下,虽然没有流血,但是已经开始疼了。 这种疼同方才的不疼。 因为现在我已经不难受了。 “我会等那一天到来,等你告诉我这一切,不过现在我能帮你什么吗?” “傻样儿!你能做什么?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脸。 我吸吸鼻子蹭着他的手,想抱他往他怀里钻,他忽然就直起身来,将我从床上带起来。 “跟我来,我带你看个人。” “是之前你说过的对你很重要的那个人吗?”我问。 容季深似乎是愣了一下。 这才又看向我。 “之前的事情,你想起来了?” 我点点头。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不是在孤儿院。而是,你救了我,给了我钱让我去安全的地方,你说你要去沙漠,你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人。这一些,我都想起来了。”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他打量着我,我实在是无法抗拒这双幽深叵测的眼睛,看一眼就像是黑洞一般将人吸进去。 我实话实说道,“从你说‘你已经失去我一次,不能失去我第二次’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 “好啊,想起来了也不告诉我。” “你变好了,你不也没告诉我嘛。” “我跟你的情况能一样?无论是哪个我,都是真的爱你!” “呀~~!” 我就乐了。 没听错吧? 难得啊,能听见他一声告白。 容季深嘴角抽搐了两下,感觉他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再次重新板起脸来,“笑什么笑,跟我走。” 他将我扯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那是更衣室,里面有一个偌大的衣橱,里面堆满了衣服。 我不解,他就来让我看衣服的吗? 下一秒就见他走了过去,手指转动了两下衣橱的暗格,紧接着这个衣橱忽然中间分开两瓣,朝着两边散去,前面是路。 宽敞明亮的路。 我惊讶得嘴巴里面能塞个鸡蛋了,“我这不是,穿越了吧?” 老天,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密道?? 容季深嗤笑一声,甩给我一句—— “你见识太少。” 我:“……” 跟着他往下走,越来越黑,我有点夜盲症,就一直牵着他的衣角。 他将我打横抱起来,往上抬了抬,“你说你这点出息。” 我哼了一声,“你可别给我看什么恐怖的人才好!” 他没说话。 周围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我俩交缠的呼吸声。 也不知走了多久,容季深终于把我放下来。 鹅黄色的灯光落下来,映照着一块骨灰盒。 盒子上面的照片,是个男人,英俊刚毅,眉眼外捉,眉心之间一抹刚正不阿的冷硬。 是容季青。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容季深一只手抄在口袋里面,他背对着我,我听到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闷闷的…… “我大哥是s国的军官,骁勇善战,威风凛凛,他是个英雄,身先士卒死在s国,只是有心人却将他的遗体埋在了茫茫沙漠,以为这样就能一辈子不被发现。呵。” “愚蠢。” “他的家在江城,我终归要带他回来,这样,他才能安心。” 我恍然大悟。 “所以你之前去沙漠找的人,是容季青啊!” “嗯,在某种意义上,我大哥对我而言,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他承载着不仅仅是我们容家的希望,还有许多无辜的人的骨血。” 容季深一字一句。 因为背对着他,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能体会到他的难过。 不知此时此刻,他到底有着怎样令人动容的神色。 我抿了抿嘴角,“那个‘有心人’是不是就是容季礼呢?” “不一定。” “但是,之前季礼不是那样的,我们三兄弟,他是最听话的那个,虽然性格有些腼腆内敛,不过他向来没什么脾气,直到你跟他交往。” “他把你带回来,说你跟他在交往。我当时就发怒了,我跟他说,你是我的。” “那天我俩吵了一架,我一气之下甩了他一巴掌,从那天开始,我没同他说过一句话,那段时间我不想看到你和他在我面前恩爱,我一心投入工作,去外地拍戏,很长时间没有回容家。” “直到容家发生巨变,季礼忽然死了,死在s国。” “大哥抱着他的遗体回来,悲痛欲绝。二姐说季礼是因为抑郁症去世的,下葬那天,我们都亲眼看见他静静躺在棺材里面。” “从那天开始,整个容家,怕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现在的大哥根本就不是大哥。” “因为——早在十年前,我就找到了大哥的遗体,将他从s国带了回来。” “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被我安放在骨灰盒里静静躺着的烈士,怎么可能再次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 闻言,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顿觉毛骨悚然。 “所以现在的这个容季青,神态、动作、样貌各方面,都同原来的容季青完全一样,你也怀疑这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为,对吧?” “是。” 容季深难得认同我的观点,一字一句,颔首。 “在生前,季礼的身形、体魄便和大哥很像,他平日话不多,可观察力敏锐,记忆力更是超群,模仿大哥惟妙惟肖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啊。 我也想过容季礼就是现在的容季青。 但是! 随而——有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面闪现! 第153章 谁准你说她一无是处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之前的容季礼,并不是容季礼呢?” “嗯?” 容季深微微眯眼,“什么意思?” “没什么,这只是我的猜测!会不会现在扮演容季青的这个人,不是容季礼,而是另一个人?” “那会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 仅此而已! 容季深眉头拧了一下,“现如今知道他身份的,怕是也就只有他本人了。” …… 我和容季深从密室出去,就见孟淮夜焦急地在外面踱步。 看见我俩,他赶忙上前,却是冲着容季深说,“不好了!出大事了!现在容娱的股价被人恶意攻击,想必就是容季青那货干的,他已经看出你的不对劲,想要用容娱来威胁你了!” 闻言,我也忧心忡忡看向容季深,“回公司去吧!” “呵。” 容季深不疾不徐,那双深眸闪烁着睿智的精光。 “不必理会,暂且不说容娱他也有股份在,就单看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东西,想必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胡来,总归会有人来处理这件事。” 孟淮夜叹气,“可是你是老板啊!” 我附和,点头如捣蒜,“对啊,你是总裁啊!” 公司股价被恶意攻击,他怎么这么淡定? 容季深甩出一句硬邦邦的话来,“权当我不在,静观其变。” 我:“……” “现如今重要的是季礼,我怀疑季礼那个墓,是个空墓。”容季深一字一句。 闻言我赶忙道:“不是个空墓,里面埋着方止风!” “什么?” 他倏然看向我。 连同孟淮夜一起。 两双眼睛对准了我。 我额了两声,挠了挠头发,“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容季深嗓音阴沉沉的,抬手就给了我一个火栗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段时间你在昏迷当中,而且我也怀疑过容季礼的那个墓是个空的,然后我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同容季青一起回去挖墓了。” 我捂着脑袋,很委屈啊。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到里面是满脸尸斑的方止风,他的身体腐烂的不是很严重,死亡的时间不长,我想,方止风应该就是个替死鬼,替了容季礼!” “……” 容季深一言不发,眉头依然深锁。 一旁的孟淮夜笑了起来,“明尘,看样子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我还没说话,容季深狠狠削了孟淮夜两眼,“谁准你说她一无是处的?” “额!不是你经常说她一无是处的吗?” “这是我媳妇儿,我特么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允许你说了吗?” “嘿!我这暴脾气的!你就看我好欺负是吧?”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我在一旁做着和事老。 容季深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目光这才重新落到我身上。 他将我拽过去,摸着方才打我的脑袋,跟摸石头蛋似的,但是拜托!我是有头发的好不好! “你别碰了,都起包了!” “我看看!” 然后他俯身下来,当着孟淮夜的面亲了我一口。 “乖!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嗯??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忙,他已经松开我下楼去了。 我看向孟淮夜,孟淮夜耸着肩膀一脸无辜,“我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我和容季深一起回了容家老宅。 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 在路上,我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放火烧了容家。 他只是抿了抿嘴唇。 “一个房子而已,人心不齐,地基不要也罢。” 好吧。 我就知道他没说实话。 到了老宅,我俩下了车,一片废墟,唯独完好的就是容家的墓地。 心虚的人向来不敢碰鬼。 所以我想,这就是这片墓地一直完好无损的原因。 一只宽厚的大手伸到我面前,容季深要牵我的手,我摇头说不用。 他哼了一声,直接霸道地拽过我的手,挤进我的指缝当中,同我十指相扣。 “这个时候你胆子倒是不小了!” 我笑了笑,同他解释,“当然了,为妻则强,上次我敢回到这里,我就不害怕!” “上次我不在,这次你有我了,能一样吗?” 他眉眼不悦,甚至还削了我一眼。 话说好端端的我没惹到他吧,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又发起火来,跟个神经病似的。 随而看出他眼底掺杂着几分孩子气的幼稚霸道,我恍然—— 男人都喜欢女人依赖自己! 像是容季深这样大男子主义这么重的,肯定也不例外! 于是乎,我赶忙挽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着他很近,“还是有老公好啊!老公肯定会保护我好好的!” 容季深没说话,不过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方才凌厉的面部线条,很显然有些软化。 真是服了。 每次这样的他,都跟个孩子似的。 这一次用不着我动手,是容季深撬的墓,里面躺着一具腐烂的尸体。 比起上一次的腐烂程度,这次尸体腐烂的很重,要不是他身上那一身衣服,我都快要认不出来这是方止风的脸。 说一点都不害怕是假的。 惨不忍睹的尸体,上面是一块又一块的尸斑,清楚让我知道生命是多么脆弱又凉薄。 除了害怕我更多的还是难受。 方止风是我的前男友,不可否认他是个渣男,可是,还是活着好啊,像是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的,他就算做了鬼,在阴间也不会安心的。 “心脏没有了。” 容季深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慌忙抬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是了。 血淋淋的一块。 方止风的心脏被挖了出来。 我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哆哆嗦嗦,“上次……是有的,我记得上次他是完好无损的。” “去报警吧。” 他忽然道。 “什么?报警?” “嗯,而且这件事情,得你去做,就说在容家的墓地里发现了一具陌生的没有心脏的尸体。” “可——” 我两条腿软了,头皮都跟着发麻,差点就要给跪。 “不行啊,我害怕!” 第154章 我怕你不回来了! 面前的男人嗤笑,“刚刚不是不害怕的么。” “唔,我对警察局有阴影啊!” 之前涉嫌慕欣蕊的谋杀案,我被抓进去一次,仍然记得那密不透风的墙,白色的光束打落下来,面前是两个警察正用犀利的目光盯住你,让你无所遁形。 “出息。” 容季深抬手敲了我额头一下。 “你是我容家的媳妇儿,这件事你去报案最妥,到时候就算接受调查,也查不到你头上去。” “可是——” “别可是了,这一次,我要舆论闹得很大。” 容季深的话意味深长,他在盘算着什么,一双黑黢黢的眸泛动着深不可测的精光。 我的心却是重重沉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真相,是不是离我不远了? …… 我按照容季深交代的,去报了案。 跟警察说话,全程我都在哆嗦,两只手交叉放在一起,手指颤抖个不停。 警察很快就出动将容季礼的墓地查处,这件事情被闹得很大,各大媒体都在报道—— 容家的墓地,藏着一具没有心脏的男人尸体! 尸体经法医查验过,确实是方止风的! 那么容季礼去哪了? 全网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除了这茬,便就是方止风的心脏去向问题! 这几天,我都不敢上网,网上一些太过恐怖的言论,看得我喘不过气来。 “啪。” 容季深将我手里的平板扣上。 “这几天电子产品就不要碰了,多看看书,对你脑子有好处。” “喂!你这人成天就愿意取笑别人的短板!” “哦~” 他拖着长腔,尾音非常性感。 “你终于承认你的智商是你的短板了?” 我懒得搭理他,严肃又不解地问,“你到底为什么要我报案啊?” 而且他还主动找了媒体,将舆论的范围扩大! 这很明显是他故意的! 我的话音刚落,还未等听到容季深的回答,门铃就响了。 现在是早上八点,谁大清早的来开门? 容季深去开门,我跟在他身后。 进来的是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出示自己的证件,说因为换墓,以及方止风心脏被挖的事情,要带容季深回去接受调查。 我一愣。 这一刻,大脑咣当一声响,一片空白。 秉着护老公的原则,我赶忙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道——“不是他干的!我可以作证!” 奈何,警察压根就不搭理我,拿出手铐,靠在了容季深的手腕上。 “走吧,容先生!” 两个警察按住了容季深的肩膀,压着他出去。 我站在原地好几秒,反应过来之后追出门外,这才看到门口停放着好几辆警车。 想必这件事情警方也非常正视,所以才主动了这么多人。 我当时就哭了。 忽然就特别怕他被带走,再也回不来了。 眼前他的背影被模糊了,我看到他忽然回过头来,像是存在某种心灵感应似的。 四目相对,这男人的眉头就拧起来,对身旁的警察说,“先松开我。” 警察自然不照做。 这男人就怒了,抬了眼,眉目冷沉,“你们这么多人,我还能跑了?” 然后警察就照做了。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我只是哭,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哭也不敢哭出声来。 之前院长说,你觉得自己倒霉运的时候可以掉眼泪,可是不能出声音。 不然黑白小鬼听到声儿,就会把你带走,他们可不会介意让你更倒霉一点。 我一直坚信着院长的话,所以我用力咬着嘴唇,死死地不敢出声,不声不响地哭泣。 我倒霉倒是不要紧的,我怕连累着容季深也倒霉! 容季深走到我面前,恍惚之间我听到他叹了口气,阳光切割开他的轮廓,忽明忽暗的那么不真实。 然后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他抱住我,俯身啄了两下我的嘴唇。 “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哽咽着,嗓子都在发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怕你不回来了,特别怕!” “调查而已,七十二小时之内肯定就回来。” “……” 我不说话。 七十二小时,对我而言太长了。 “这两天我不在,你就去找孟淮夜或者沈丛,他俩我信得过,而且不敢觊觎你,若是他们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尤其是孟淮夜,他开你玩笑的话,我削不死他!” “……”我不说话,一个劲点头。 怎么感觉他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于是我心里更难过了! “别哭了容太太。嗯?你一直哭,我怎么走?” 他摩挲着我的后背,挠我的头发,又捏我的脸。 我担心得要命,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周遭都是执法人员,他却根本就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此时此刻他眼底只有我自己的影子。 我看到在他眼睛里面的自己,哭得像个泪人,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用力地扯住了他的袖子,不肯松开。 “嗯,谁不回来谁是王八。” “扑哧。” 这个时候我竟然被他逗笑了,忽然之间感觉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容季深抬手抹了两把我的眼泪,又亲了亲我的唇。 “不准哭了!不然现在就上了你!” 我一愣。 “你、你个混蛋!” 然后我就真的不哭了,抓着他袖子的手也顺势松开。 我相信这个混蛋真的能干得出来,他可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 容季深这才松开我,两只手腕再次被铐上了手铐。 我眼睁睁看到他被带上了警车,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眼前,禁不住再次被一层湿意蒙住。 一定要快点回来啊。 …… 这两天,我都是住在容季深的临海别墅。 这栋房子是容季深买的,平日里孟淮夜和沈丛也会住在这,现如今柳挚也来了。 她是陪我,我知道。 柳挚这个人,乍一眼看上去,像是那种风尘女子。 但是她真的特别好,我都觉得,如果当初我妈能跟她在一起就好了。 当然,如果我妈真的跟柳挚在一起了,现在就没有我的存在了。 被带走调查的不止容季深一个人,还有容季青。 这件事情,还是孟淮夜告诉我的。 第155章 怎么救的? 他说——这是容季深的宣战方式。 他还说—— 声势浩大的舆论,就是容季深宣战的一个点。 从今以后,容季深就正式同现在的容季青撕破脸皮,处在一个敌对的位置上了。 双方之间,已经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公然挑衅,桀骜不驯,我要对付你,就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嗯,这是容季深的做事风格。 中午,沈丛忽然同我说,让我跟他一起回公司。 我不解。 沈丛解释道:“容总临走之前交代过我,今天下午的会议,由你代替他出席。” “我?” 真的假的? 沈丛不是在骗我的吧! 可是看他的脸色很严肃,不像是在骗人。 “嗯,容总早就料到过自己会被带走接受调查,这两天的安排他都告诉我了。” 原来容季深根本就不是不在意容娱啊。 他还是在乎的,不然也不会临走之前安排妥当。 可是——! 哎喂,让我去面对那些股东? “我不行的,要不让孟影帝代替我去!” 一旁的孟淮夜摆了摆手,“哎别了!我哪能去啊,我不是容娱的人,在容娱又没有股份,去了让人家说闲话。” “就是这个道理,你是容总的太太,当然得你去代表他的位置。” 我:“……” 迄今为止这是我最最最紧张的一天! 参加发布会都没这么紧张过! 至少发布会我面对的是媒体和闪光灯,虽然人数多,可是我只需要好好站着,做一个不说话的洋娃娃就行,再者就是面对记者媒体的提问,随便回答两句就好。 现在不一样了。 这么多双眼睛的打量,有的奸诈狡猾,有的则是含着蔑视和不屑。 在座的都是高层,满满当当的,连同空气都充斥着稀薄。 沈丛就站在我的身旁,充当了我的暂时助理。 “容总最近不在公司,特地交代过,让容夫人代替他处理公司的事务。” 容夫人…… 话说,我何德何能能受得起这三个字? “呵!” 一个董事开了口,瞪了我两眼。 “她一个戏子,懂什么商场?” “容夫人她——” “沈丛。” 我抬手淡淡打断了沈丛的话,看向那个张牙舞爪的股东。 看他的脸色,恨不得一口吃掉我。 这样的面孔,在剧本中就是反派,反派最怕的就是主角,这个毋庸置疑,谁让主角身上自带着不可磨灭的光环呢。 我就冲他笑笑,面上非常淡定。 “张董事是吧,要不这个位置你来坐?” 闻言,这人嗤笑了两声。 “哼!我只是觉得,容总现在不在,应该大家伙推选一个更有能力的人处理公司的事务!” “张董事,您是容娱公关部的部长,像是这一次的危机公关,我并没有看到你们部门拿出一个可行性的方案来淡化舆论危机。哦对了——” 我话锋一转。 “前不久那个风靡全球的亚洲男子组合的粉丝见面会,听说也被张董事的部门搞砸了。” “你——” 对方被我噎住。 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 我不再搭理他,而是看向在座的每一个人。 容季深既然愿意把这个重任交给我,就说明他信任我,我不能辜负了他这份信任。 于是,我两只手交叉搁在桌面上。 “这两天对于容娱最重要的就是容娱成立二十周年的庆典,设计部和企划部的人拿出一份可行性的方案让我看到。” “公关部和行政部互相合作,这几天抓紧核对现场参加的人数,对于邀请名额,请做一份详细的名单交给我过目一下。” “我相信容总如果在场,也不愿意看到这一次的庆典同上次粉丝见面会那样,发生保安殴打粉丝、现场秩序混乱的情况。” “如果大家有疑问的话,欢迎来办公室同我探讨,也可以冲我提意见,当然,好的意见和建议我虚心接受,不好的抨击我不会坐视不理。”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散会吧。” 说完我就自顾自走了出去,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唏嘘声。 沈丛跟在我身后,回到办公室,我猛地松了口气,心里揣着的那块大石头轰然落地。 我坐在沙发上,握着还在冒虚汗的手,让沈丛赶忙给我倒杯水。 沈丛笑了笑,感觉是那种带着欣赏和赞叹的目光。 “明尘,你刚刚表现的非常不错。” “是嘛,没搞砸就行。” 来之前我料想过肯定会有人找我的茬,所以事先做足了功课。 果不其然一个部长想要强出头,却不知自己手里的把柄已经被人掌握住了。 沈丛颔首,“看样子,你也在成长。” 我被他这句话逗笑,叹了口气。 “人都是要成长的,有这么优秀的老公,我不优秀怎么说得过去?对吧。” 喝了一杯子的水,我差不多可以喘口气了,又看向沈丛。 “对了,你让方彤来一下吧。” 我想她了,方彤可是我的左膀右臂。 “你不知道吗,方彤这几天都没在公司。” “真的假的?她没在?为什么?” “不清楚,也没有请假。” “……” 我好些天没看见方彤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下午我就在办公室呆了一个下午,办公桌上很多文件,有些我看不懂,是沈丛在帮着我看。 沈丛是个很沉闷的精英型下属。 他是那种话不多,看上去很斯文,但是非常睿智的类型。 我问他:“你跟容季深是怎么认识的?” 沈丛就说:“他之前救过我一命。” 容季深真是不简单,竟然救过这么多人呢。 我又问沈丛,怎么救的。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本正经回答我—— “用手。” 我:“……” 呵呵呵呵!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连同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啊。 我懒得搭理他了,出去茶水间接咖啡。 真想知道现在容季深怎么样了,他一个人在警察局,滋味肯定同当时的我一样,不好受吧。 正想着,手机就响了。 是柳挚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端,柳挚的嗓音竟然染上几分激动,像是哭了,“明尘……她、她回来了!” 第156章 她每次看到我躲什么 “谁?是不是我妈?” “是宋铃,没错……” “她现在在哪?!” 我也很激动! 但是柳挚却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在哪,我只知道她回来了,现在应该就在江城。我一个朋友在一家面馆看见了她在墙上留下的便利贴,上面是她的名字,是她的字迹没错的,时间就在上个月前。” 上个月? 可是,那个人真的是我母亲宋铃吗?! 会不会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然后字迹又刚好很像的女人。 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出现巧合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才对。 柳挚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松了口气,我嫌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那般释然,“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我就知道……” “……”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这么激动开心,我怎好意思在她头上泼冷水呢。 “明尘,说不定宋铃就在找你,说不定她就在你的身边呢!” “我的身边……” 我完全是下意识地侧眸看去。 映入眼前的却是容季芳那张阴险的脸。 猝不及防! 我尖叫了一声,蓦地扔掉了电话。 “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说着,想要捡起地上的手机,容季芳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一把捏住了我的嗓子,将我按在墙上。 “芯片呢?快点给我!” “呵……我真是替我老公感到可悲,亲姐姐不是姐姐,亲哥哥也不是哥哥。” 都想着在算计他! “废话少说,我只要r2!” “在我心脏里面,你挖开我的心拿吧!” “你以为我不敢?” 容季芳扯动嘴角,冲我阴险一笑,随而就从衣襟里面掏出一把尖刀,对准了我的心脏。 我冷汗直流,贴着墙壁的后背感受到一股直嗖嗖的冷气。 “你疯了是不是?!这是在公司!” “我是公司的大股东,谁敢奈我何?” 容季芳的脸上挂着一层阴霾,她盯着我的心脏位置,刀尖在我心口比划,好似在考虑要如何下手。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那把尖刀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 我微微眯起眼睛来,盯着刀刃。 “这把刀,你用它杀过人对吧?” “呵……想知道吗?” 她笑了笑。 披头散发,眸光凶恶。 “可惜,这个问题临死之前你也不会知道了。” “光天化日之下,容总监是打算杀人吗?” 身后,传来一声虚晃的女声。 我慌忙看过去。 看到来人是方彤,就松了口气。 容季芳这才松开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刀子被她不动声色重新揣回兜里面。 “现在还不是休息时间,谁让你擅自离开工作岗位的?” 容季芳回头看过去,方彤朝我这边走过来,将我护在她身前。 “我是明尘的经纪人,她去哪,我就得跟着她去哪。” 容季芳狠狠瞪了方彤两眼,这才不情愿转身离开。 方彤看向我,上下打量着我。 “你没事吧?他刚刚有没有伤害你?” 我摇头,抱住了她。 方彤身上有种温暖的气息,叫人特别熟悉,甚至安全。 特别是我窝在她怀里的时候,就好想哭!! “好些天没见,你过得怎么样?”我揉搓了一下眼睛问道。 “我倒是没什么,你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方彤扯着我的胳膊离开了茶水间,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的声响。 我以为是容季芳,警惕地回头看去,却见是柳挚,这才松了口气。 柳挚今天一身红色长裙,带着米色的太阳帽,她走到我面前,把帽子摘了。 “好端端的听你尖叫,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原来柳挚是担心我,所以赶来了。 我摇了摇头,“刚刚容季芳想杀我,不过好在我经纪人救了我。” 说着,我便又看向方彤,“彤姐,这是柳挚,上次我介绍你们见过的对吧?” 方彤却是低着头,不知怎的不敢看柳挚。 她眼神闪烁,忽然之间连同嗓音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既然你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去忙了,你小心一点,以后不要一个人单独去人少的地方了。” 说着,她拍了拍我的手背,转身就走了。 我不解。 好端端的,她这是怎么了? 柳挚微微眯起眼睛,“那是你经纪人?” “是啊。” “有趣,她每次看到我躲什么?”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柳挚瞪了我一眼。 我赶忙闭嘴。 看吧,我就说她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 我决定再去见一次百里巍。 现如今容季深不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了,我就有理由四处去各种地方了。 奈何到了警察局,警察说,百里巍不见我。 我身上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能忍。 我耐着性子,一遍遍地让警察再给我问一次。 最后警察被我问得烦了,就摆手不耐烦示意我赶紧走! 然后我就哭! 我演得最好的就是哭戏,眼泪说来就来! “不带这样的,你们警察怎么还欺负人呢!” 我一直哭一直哭,没有眼泪,我也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 最后那警察应该是被我搞败了,又帮我去监狱里面问了一次。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次百里巍可算是同意见我了。 探监的时间依然只有十五分钟,坐下之后,我赶忙起手抹了一把眼泪去。 “你过得好吗?” 百里巍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样子,“我说过的吧,你别来见我了。” “可是我要救你!” “救我什么呢?我是一个要死的人。” 我抿抿唇,“你是无辜的,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死。” 百里巍就笑,看上去笑容颇为无奈。 “明尘,你是不是傻?之前不是你说我是坏人?” “坏人也分好几种,作恶多端的坏人,还有——装作是坏人的坏人。” “哦?” 百里巍愣了一下。 “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我就摇头,盯着他的脸,“等你出来之后,我要你亲自告诉我,你是哪一种。” “何必呢,你确实没必要为了我做什么,实话告诉你吧,我的确不是你的亲弟弟,之前那次dna检测,是我收买了医生做的。” 第157章 有总裁夫人的风范了 “我不信。” 如果说第二次的检测是他收买了医生,那么第一次,那次他出了车祸,在手术室性命垂危,怎么可能去收买医生? “呵……之前你不是还怀疑过我的身份吗,现在怎么又不信了?” “之前是我没想明白,现在很多事情,我一一地都想明白了,一个甘愿顶罪不怕死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说着,我吸了吸鼻子,感觉眼眶酸涩。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有他做这一切的目的。 给我一个准话。 一句话就好了。 这样吊着我的感觉,太难受了。 “你之前说,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活着是侥幸,既然如此,那就一直活着吧!活到老天决定带走你的那一刻!” 百里巍不说话了。 他动了动唇,想是要说点什么,我看到他吞咽着口水,心思好似难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百里巍还是什么话都没说,我心灰意冷,眼看着探监的时间就要到了,勉强勾起嘴角冲他笑笑。 “那今天就这样吧,时间要到了,我改天再来看你,以后你别不见我了,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我的嗓子干涸,陡然间如鲠在喉。 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找不到真凶,事情没有反转,那么百里巍就会被执行枪决。 到那个时候,他已经死了,我若是有心,也回天无力。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外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明尘……” 他忽然之间叫了我一声,声音微微沙哑。 我等待着百里巍的下文,半晌后听到他说,“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他骗了我? 他骗我什么了? 就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落下,剩下的话,他便又不说了。 我抿了抿嘴角,叹了口气,“等你出来,我就告诉你我原不原谅,但是你要是一心想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我就走了。 怕下一秒自己就坚持不住哭出来。 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该怎么办?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不知何时才能放晴。 真希望头顶的大片乌云能够快点散去,从此以后我的人生都是光明。 …… 我能够看望百里巍,但是我没法去看容季深。 这一次方止风的事情,舆论闹得很大,现在容季深是被关起来在审讯。 我给孟淮夜打电话,孟淮夜说容季深还在接受审讯当中,不知何时出来。 这对我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饶使我有心想要调查真相,但是少了容季深的帮助,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对孟淮夜说,今天晚上我要回原来的处所住,不去临海别墅了。 孟淮夜怕我有危险,让我暂时不要回去,我倒觉得,现在容季青在监狱里面,我没有危险。 刚挂了电话,沈丛的电话就打过来。 公司出事了! 容娱旗下好几个艺人被爆出吸毒,一锅端! 我赶紧回去! 现在容季深不在,我可得替他管着容娱! “是今天早上爆出来的消息,已经证实了是容娱的艺人,的确是吸了毒,现在消息在大肆宣扬,全网都在讨论这件事。” 沈丛说道。 我点点头,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身心俱疲,两条腿都在发软,但是我不能倒下。 因为我要是倒下了,容娱垮了,容季深回来看到,他该多失望。 站在原地,我用力吸了口气! “让公关部、设计部和市场部的高层来会议室开会。” 我同沈丛说道,他点了点头,颇为担忧看我一眼,“你能行吗?” “嗯,这次我自己就行,你负责传达命令就好了。” 会议是在十分钟之后。 在这之前,我回到办公室洗了一把脸,两只手也一并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心在一个劲地发抖,一方面我是紧张,更多的我是害怕…… 我害怕给容季深添乱! 对着镜子深吸了几口气,我这才阔步走了出去! 会议室的高层们都来了,都在等着我。 我走到中间的位置坐下,沉着性子。 “长话短说,根据今天早上爆出来的吸毒事件,我决定做以下处理——” “公关部的部长负责控制舆论发展的方向,不要让一些营销号煽动到容娱的头上。在官方发表声明,表示容娱的立场,坚决同这几个吸毒艺人解约,并且取消他们接下来的全部活动。” “另外设计部——关于容娱新品发布会的事情,提前吧!如果容总这两天还回不来的话,那就在这个周末赶紧筹备!” “市场部,你们协助设计部,负责调研,现在对容娱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新品发布会,一方面是稳定人心,另一方面也是转移外界的注意力,不管怎样,这是艺人自己的事情,不关容娱,我们内部绝对不能乱。” 说完这些话,我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浓密的汗。 我暗自吸了口气,看向他们,“你们要是有其他的解决想法,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几个人对视了几眼,然后摇头。 其中一个看向我,笑了笑,“不用了,我们觉得你说得特别好,就按照你说得来做吧。” “是啊明尘,以前还觉得你是个软包子,现在倒是有种总裁夫人的风范了哈。” 闻言,我只是摇了摇头,“都是被生活逼着的,时间紧迫,各自去办事吧!” “好。” 会议结束,我的腿真的软了…… 天知道我现在多么焦灼,容季深啊,你快点回来吧,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好在是舆论控制住了,大家都在声讨吸毒的艺人,并没有人顺藤摸瓜,牵扯到容娱。 忙活完了天都黑了,我好累好累,现在就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是了。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还是做明星好,比做老板轻松多了。 不。 不是做明星好,而是做容季深手里的明星好。 因为有他替我遮风挡雨,护我周全,我才得以不用操心那么多。 那是谁说的,你以为你活在安稳和光明之下,实则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容季深…… 依赖一个人的时间好难说。 我,好想他。 第158章 你想要的安稳,很快 我回到了公寓,坐电梯上去。 现在是晚上九点,周围都没有人,这个电梯里面就只有我自己,特别是金属墙壁反衬出我的脸,大晚上的,令人毛骨悚然。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唯有电梯的层数在一格一格地向上变换。 眼看着上到了最顶层,电梯门打开,我低头赶忙走出去。 冷不丁就撞上一个人,我当时真的吓傻了,扯着嗓子就要尖叫,一只手率先捂住了我的嘴! “是我!” 头顶落下的,是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低沉的,无奈的,沙沙的。 “你老公!” 伴随着他这个字刚落下,我终于是抬了眼,视线缓缓向上。 目光所及之处,是他微敞的领口露出大片小麦色的结实肌理,再往上看去,就是他的下巴,棱角有型,那一双深黑色的眸,如同两潭深不可测的井。 我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顺着这男人的掌心,落到了嘴巴里。 苦涩。 又带着点甜。 容季深终于松开了我。 我揉搓着眼睛,抹了一把眼泪去,不敢眨眼睛,害怕下一秒他就消失。 “你终于回来了!” 他哼了一声,“怎么,你还想我晚点回来?” “拜托!终于是代表我很开心的意思啊!” 这人语文学的是有多不好啊! 然后这人的眉梢就飞扬了,将我抱起来,朝着我们的家走去。 我整个人像是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往他怀里钻。 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清冽的,是他身上独有的麝香之气。 “你这几天在警察局,还有时间洗澡吗?”我抬眼瞧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就在我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崩。 “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闻着你身上香香的,不像68个小时没洗澡的样子。” 是了。 他走了68个小时。 我算得清清楚楚的。 他说72个小时之内肯定能回来的,他没有食言,我等到了。 踹开了房间的门,他直接将我按在墙上。 厚实的胸膛,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出来之后,我先是回了一趟公司。” 他的气息贴着我的耳辗转,我抱着他的腰,害怕自己从他身上滑下去了。 却听到下一秒他声音里面含着笑,“不错啊,小瞧你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公司的事情。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就想哭。 “以后你别走了吧……说真的,我现在才知道当老板好累好累,管理那么多员工,还得应付那些高层,我两条腿都软了。” 他应了一声好,低下头来衔住我的唇。 “我答应你……很快,我就能给你想要的安稳。” 我想要的安稳? 好。 有他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我会等,一直等那天。 但是当时的我从未想过,安稳离我很遥远。 因为在安稳的背后,是另一处痛苦。 …… 一夜的欢缠。 我真的是要被累死,原本回来是想睡个安稳觉,哪成想竟然一晚上都没闭眼。 天快亮了他还没放过我。 我都哭了,“老公,好老公……” 一遍遍叫他,他却发了狠,“不准睡,让你睡了吗。” “唔好老公,你最好了,我不行了……” 我想睡觉! “你体力太差,明天早上跟着我去跑步。” “我不!” 天呐,放过我吧! 晚上被他摧残还不够,白天我还要跟着他去跑步? 开什么玩笑? “那就再来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是,这人这次没有骗我,他说是最后一次,那就真的是最后一次。 但是! 他没说这最后一次是多长时间啊! 我从来没这么绝望过,绝望的主妇都没我这么绝望的。 等到我醒来,床上只有我自己在躺着,床头空了。 外面泼墨一般的夜色,唯有天上的星子忽明忽暗的,同月牙交相辉映。 我的妈耶,我这是直接睡到第二天的晚上了! 睡了这么多的觉,奈何我还是觉得很困,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泡澡,等到我从浴室里面出来,就发现电话炸掉了。 通通都是柳挚打来的电话,打了二十多通,方才我一直泡在浴室里面,所以没有看到。 我回拨了过去,不知柳挚有什么事情。 她的声音染上欢喜,“宋铃就在江城,我查到她在江城的消费记录!” “真的吗?我妈在江城?” “是啊,应该没有错,她肯定是回来了,你现在在哪?” “我当然在家啊!” 被容季深要了一晚上,我现在两条腿根本合不拢,还能去哪。 柳挚不乐意了,“你怎么还在家,你没看新闻吗?” “看什么新闻啊?” 柳挚后面的话,直接让我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 她说—— 在监狱里面的百里巍,已经否认了自己的全部过错! 他,主张自己无罪! 我打开了手机,发现果不其然,现在没人关注容娱那几个吸毒的明星了,大家伙的注意力都放在百里巍的身上了! 网友总共是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纯正的吃瓜群众,就只是安安心心地吃瓜,坐等后续发展。 一派是百里巍的粉丝,声讨着要搜集证据,给百里巍做辩护。 还有一派就是厌恶百里巍的,让他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还说他这是作死之类的话。 原本,百里巍都是已经要执行枪决的人了,现在—— 整个事件竟然迎来了个大反转! 我怎么能不激动! …… 我赶紧给容季深打电话,他说他在临海别墅,孟淮夜和沈丛也都在。 我赶过去的时候,果不其然,连同柳挚都在。 “那个,百里巍他……” “他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你用不着这么激动。” 孟淮夜冲我眨眨眼睛。 我知道他是在示意我,让我不要表现出对百里巍过于关心,不然容季深若是吃醋起来,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所以现在怎么办?” 我一屁股坐在柳挚的旁边,对面那个翘着二郎腿如同大爷一般的男人眸光轻飘飘的落在我身上,我怂了,赶忙起身,重新坐到他身旁去。 “沈丛,你去找律师,给那小子做辩护。” 容季深开了口,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这是一个独占性的动作。 第159章 最危险的地方 沈丛点点头,摩挲着下巴,白色的镜片下方闪过一抹精光。 “虽然现在的证据都指向百里巍,但是实则能够定罪的关键性证据并没有,他现在不认罪了,暂时或许没有危险,不过,他先前认罪现在又不认罪,就冲着这点,估计也难逃其就。” “等一下!” 原本我是低着头的,脑子里灵光一动就猛地抬了头。 好死不死的。 这么一抬头,正好撞到了容季深湛清的下巴。 看他的脸沉下来,我赶忙识趣地给他揉着下巴,一边讨好着,哂笑道,“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找到关键性的证据,证明人不是百里巍杀的,这就可以了,对吧?” “是这样的,但是,三条人命,两具遗体存在悬念,只有方止风的遗体,没有悬念。” “两具遗体存在悬念,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不解。 沈丛解释: “慕欣蕊的尸体被汽油浸泡过,已经腐烂,法医已经判定不出这是生前的慕欣蕊,只能凭借其身体特征,证明其相似度很高,再加上慕欣蕊确实是在那块区域失踪的,所以就以是她死亡论处。” “另外还有那个孤儿院的院长。” “他的遗体,没有找到。” 是了。 院长的遗体没有找到。 但是院长死亡的消息却被宣扬得沸沸扬扬。 所以几乎全天下的人都以为院长死了。 包括我。 不过等一下—— 我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容季深,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 “明尘!” 他怒了,许是我抓得他很痛。 我这才松开手,一字一句,“我们现在去孤儿院的后山吧!去院长的墓地看看!” 容季深拧眉,不解我的话,“去那里做什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上一次我去过一次,发现院长的墓地是空的,那个时候容季青也在场,他想杀我,不过我被院长的儿子救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难保在我走了之后,容季青不会对那个墓动手脚。” “对呀,我觉得明尘说的有道理!” 孟淮夜认同我的话,向我投过来赞赏的目光! “正常人知道那个墓是空的,以后就不会再去看了,就像是明尘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像是墓地这种地方,阴气重,八百年没人敢去。” “走!” 容季深起了身,抄起了沙发上的外套,看向沈丛和孟淮夜,“你俩同我一起去。” 啊咧? “那我呢我呢!” 我扯着他的袖子,一瞬不瞬瞅着他。 居高临下,这男人一如往常那样冷嗤一声,“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说着又看向柳挚,“照顾好明尘,别让她乱跑。” “喂!你怎么能这样,这个想法好歹也是我提出来的吧,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容季深倒是笑了。 “我可从未说过跟你同甘共苦,你整天自己歪歪些什么呢。” “不管,我就是要去!我这次必须去!” 凭什么发生重要的事情他永远不带我? 气死我了! “带上她吧。” 沈丛开了口,一本正经的脸,说的话却是叫我想吐血。 “她虽然很木讷,可是有的时候反应还是很快的。” 什么叫虽然很木讷? 我本来就不笨好不好! 最终容季深同意带我去了,他牵着我的手,同我十指相扣,让我跟在他身旁,寸步不离。 孤儿院的后山凄凉,这里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阴森森的,许是孤魂野鬼也多,再加上太多冤魂聚集在一起,导致气压都比别的地方低沉。 我这个时候才恍然想起,江城,素来有鬼城的称呼。 它是经济最发达的大城市,却也是奇闻异事最多的一座城市。 这里每天至少要死一个人,埋一座坟。 正想着,脚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低头一瞧,尖叫了半声,立马捂住嘴巴! “怎么了?” 身旁的容季深问我。 还好有他在牵着我的手,不然我现在应该能一蹦三尺高! 我哆嗦着另一只手,指着地上一截指骨,头皮都发麻。 “这……这是人的……骨头,对、对吧?” 容季深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我看到他眉头深锁。 走在前方的孟淮夜和沈丛两个人也转身回来,盯着地上那一截皑皑白骨。 “初步确定,这就是人的骨头。” 沈丛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睛,说道。 我吓傻了,上下牙齿在拼命翕动着,怎么都合不拢,只觉后背都是阴森森,冻得我一个劲哆嗦。 “没事,有我在!” 容季深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侧眸看着沈丛。 “找块手帕把它包起来,回去你研究一下。” 沈丛颔首,蹲下神来,我看见他靠近那块白骨,复又缓缓起身。 那一截指头被他拿起来,上面隐约还能看见尸斑。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劲往容季深怀里钻。 他就笑话我,“我让你别来了,你不听。” 我不服气,“我哪知道我会看到这个?!” 腐烂的尸体,远不如一截断骨,带给我的冲击力大。 更何况,方才我是一不小心踩到了这块骨头。 更叫我毛骨悚然了! 继续往前走,这下子我整个人都贴在容季深的胳膊上,用力咬着嘴唇,跟着他,寸步不离。 这下子我留了个心眼,走路的时候低着头看脚下的路,想起方才那截指骨,依然让我有种恶寒连连的感觉。 走着走着,容季深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他的指尖冰冰凉,却是擦了一手的水。 那是我的眼泪,我自己都没察觉,我原来是哭了。 他抱住我,附下身来啄了一下我的唇。 “容太太这么害怕还敢跟着我出来,我是不是该给你颁发一个娱乐圈最佳艺人勇气可嘉奖?” “你还取笑我!” 我锤了他一下,手被他握住,他亲吻我的手背。 他很少做这种动作,我楞了一下。 亲吻手背这个动作更像是一种誓言,一种承诺。 下一秒,这人收敛了正经的神色,剑眉斜飞,眸色翩然揶揄,“你现在想着你老公在床上没穿衣服的样子,就不会害怕了。” 第160章 心脏又没了 靠! 我破涕为笑,又给了他一拳。 “去你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啊。” 真是无语,竟然让我想象他不穿衣服的样子。 更无语的是,我特么的还真的在脑子里想了! 他光着膀子,小麦色的胸膛肌理结实诱人,一块一块的腹肌,下面是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然后就是他压在我身上,看我满面羞红的样子。 靠靠,要疯了! 直到孟淮夜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说你俩,用不着在这种地方秀恩爱吧?” 容季深这才松开我的腰,重新牵住我的手,朝前走去。 这一次撬墓的负责人是沈丛和孟淮夜。 棺材完好无损,上面是一层厚厚的灰土,想必上一次我被三牛救了之后,容季青又埋了不少的土。 棺材的盖子缓缓敞开,先前空空如也的棺材,这次里面躺着一具已经腐烂彻底的尸体。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再次流出来。 不知怎的,我的预感非常强烈,这具尸体,就是院长的。 哪怕上面布满了尸斑,哪怕那张脸已经腐烂,可是这身形,这穿着…… 是院长没错的。 “这是院长,是张院长……” 我哭着说。 这一刻,心脏痛得要命,艰难地喘息着,每喘一口气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曾几何时,我也像三毛一样怀揣着希望,认为院长没死。 因为他的尸体没有找到,说不定他还活着,可能正在某个无人的小岛上度假也不一定。 但是现在…… “心脏又没了。” 容季深一字一句。 我回过神来,重新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院长空空如也的心口。 那一块血淋淋的位置,就像是之前的方止风,他的心口也是这般被人挖了出来。 容季深微微眯着眼睛,我看到他的眉眼尤为凝重,“现在就报警,说不定这一次的尸体上,能提取出什么线索。” “你是说,上面有凶手的指纹?” 孟淮夜问道。 容季深没说话,他已经自顾自掏出手机报警了。 …… 现在院长的尸体是找到了,奈何还有一副慕欣蕊的尸体没有找到! 法医已经判定我们发现的这具尸体就是院长的,奈何并没有查找出其他关键性的线索。 眼看着离百里巍开庭受审那一天越来越近,案件的这一点变化,并不足以判定百里巍无罪! 到底该怎么办? 这天,容季深去了公司,临海别墅只有我和柳挚两个人。 我问柳挚,她不回家,她的丈夫不会怀疑吗。 柳挚不以为意,耸着肩膀说道,“他最近在外地出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又不给他戴绿帽子,他也没理由说我不好。” 我笑了笑,“你没给他戴绿帽子,不过你给他戴了一顶红帽子。” 那顶红帽子,我指的是我妈。 柳挚瞪了我一眼,“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跟我说风凉话,律师那边收集证据不足,如果这几天收集不到足够的证据,开庭那一天怕是会对百里巍不利。” 闻言,我点点头,立马又唉声叹气起来,“我现在想的是,眼下关键的线索就是那两块被挖出来的心脏!” “你是说方止风和院长的?” “是,如果能找到那两块心脏的话,这个案子肯定会反转!” “你说的倒轻巧,心脏是死的,人是活的,心脏怎么找?” 人是活的。 心脏是死的。 “明尘……” 明尘…… 此时,我脑子里忽然回想起生前的院长。 那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在食堂被几个孩子抢了饭,去院长办公室跟院长告状,院长在写毛笔字,字迹刚劲有力,下笔如有神。 我在一旁哭鼻子,没骨气。 院长凝视着抽噎的我,笑了笑,指着身旁他素来宝贝的一瓶黑墨水。 “明尘你看,这个瓶子很小,要是把里面的墨水都空出来,它堪堪只能装进一个心脏罢了,可是人就不一样哈,人的心脏可以装里面的墨水,甚至可以装这个瓶子。” 闻言,我吸了吸鼻子,有些不满,“哼哼,院长你变坏了,你不就是想告诉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道理吗,现在说个话还要拐弯抹角的。” “哈哈哈!” 当时的院长爽朗大笑,只是摸了一下我的脑袋,让我不要想太多,最后他什么话都没说。 思此及,我脑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醍醐灌顶! “我想起来了!” “……” 柳挚拍着胸脯,“吓我一跳,你想起什么了?” 我一把握着她的手,不知从何说起才好,舔了舔嘴角,解释,“那个空墨水瓶……是院长的,院长办公室的那个瓶子没有了,找到它,就能找到心脏……” 我近乎语无伦次。 奈何就是这样说了,我同柳挚之间也存在着一种难言的默契,她竟然听懂了我的话,挑了下眉,“你是说,院长的心脏藏在一个墨水瓶里,现在这个瓶子失踪了?” “对!就是这样!” 柳挚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不容易啊,我说成那样,她竟然都听明白了。 “可是那个瓶子怎么找?” “走,咱俩去容季青的家里看看!” “哈?” 柳挚用诧异的目光打量我,“明尘啊明尘,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疯了不是?” “我没,我只是觉得,像是容季青这种疑心病很重的人,最重要的东西,肯定是放在最令自己踏实的地方,所以柳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先前,柳挚和容季芳的关系不错,容季芳甚至也曾想用我做筹码, 不过她的算盘算错了,柳挚非但没厌恶我,反倒成了我的朋友。 这一切都源于我的母亲宋铃。 柳挚还在犹豫,我叹了口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可以等,可是百里巍等不了了。” “你先别着急,我给你调查一下这几日容季青和容季芳的行踪。” 我说好。 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容季深。 我又不傻。 要是告诉他的话,他肯定跟我急,不让我插手。 柳挚查到了这两天容季青的行踪,明天上午,容季青要去美国,只有容季芳一个人在家。 第161章 发现陌生的男人 我和柳挚一同登门造访。 自从容宅被烧,容季青和容季芳就一直住在离江城不远的这栋别墅。 青山傍水,草木丰隆,倒是个不错的地方,适合休养生息。 几个仆人带着我和柳挚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别院。 远远的望去,庭院里坐着容季芳,一身红裙,头发剪短了,干练了不少,我差点没有认出她来。 我和柳挚走了过去。 容季芳摆着一脸的虚伪,让家里的管家拿出茶水点心招待我俩。 “柳姐,明尘,过得好吗?” 呵。 这人真有意思。 上次差点杀了我,现在用问我过得好不好,不去做演员实在是可惜了。 “托二姐的福,我过得挺好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二姐说对吧?” 我笑得一脸无害,容季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在和柳挚说话。 柳挚也装得同容季芳相像,两个人像是打太极拳一样,你推过来,我推过去的。 听她们俩装模作样在说话,不一会儿我就烦了,问容季芳洗手间在哪。 她看了我一眼,随而就吩咐身旁的手下带我去。 我起身的那一刻,同柳挚交换了一下眼色。 仅仅一眼,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柳挚的意思,她让我不用担心,她会拖住容季芳,同时她也要我路上小心,毕竟现在是在别人的底盘,不亚于深入虎穴。 走了一段路,那个下人就从中掏出一个小本本,让我给她签个名。 好家伙,原来是我的粉丝。 我看着这个精气神十足,又带着几分憨态的小伙子。 抱歉……今天免不了要利用他一回了。 “你在这里工作多长时间了啊?”我问。 他笑笑,“我啊,时间不长,也就半年多点吧,这里的福利待遇倒是不错。” “是嘛。” 我同他闲聊着,同其一起来到了大厅,他带我去洗手间,我的目光却在瞄着楼上。 通常,二楼都是藏着秘密最多的地方,因为书房就在二楼。 “二楼没有洗手间吗?”我问。 “嗯?” 对方讶异了一下,“一楼的洗手间不行吗?” “好吧……实话告诉你,我是想参观一下这栋房子。” “参观吗?可是——” “那就算了,看样子你也不是我真正的粉丝。” 对不起,我也不想利用你,但是我没有办法了。 我在心里一字一句道。 那人随而冲我摆了摆手,“嘿嘿,既然你想参观那我就带你去好了,不过得快点下来哦,不然让女主人发现了,她会骂我。” 我点点头,顿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二楼的房间不多,不出我所料,书房这种重要的地方果然也在二楼。 奈何这个小伙子却不让我进,说别的房间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 好吧。 果然是有蹊跷存在的。 他带我来到二楼尽头的洗手间,我捂着肚子龇牙咧嘴,“我肚子好疼啊,好像是,来大姨妈了!” “啊?” “我,我没带姨妈巾,你能帮我去买一包送过来吗?” “可是……” “哎呦哎呦!肚子好痛!” 我捂着肚子直喊痛,就跟快不行了似的。 他叹了口气,“那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楼下问问,看看能不能帮你借到!” 我点头如捣蒜,赶忙说好。 待他下了楼,我就快步窜到了书房去。 奇怪的,这个书房空荡荡的,连办公桌都没有,只有一个很大的书柜,书柜却是空的。 既然什么都没有,又为何不让人进来? 我环顾一圈,除了窗台的两盆花之外,再也没找到任何东西。 嗯,一个书柜,两盆花,就没了。 书柜上面又没有书,我摸索着上面那一层的架子,冷不丁听到一声嘎吱的声响。 我一愣! 莫非这是…… 虽然很不可思议,甚至于我都想吐血吐一会儿,奈何当我转动花盆,书柜两边缓缓打开,好吧…… 果然如此。 就跟容季深带我去的那个密道一样。 这个书房,实则是密道的通道口,而入口,就在打开的书架中间。 这一切都是真的。 好在我现在已经接受了生活中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 自从孟淮夜告诉我他和容季深、沈丛身上,掩藏着第三种身份之后,我就再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日后万一哪天,外星人站在我面前,我想我也不会觉得惊讶了。 上次走密道,是容季深同我一起。 这次,只有我一个人。 里面很黑,连盏照明用的灯都没有,越往里走,我感觉到小腿一阵痒,低头一看,这才惊觉,有几只小虫子不知何时顺着我的鞋子钻上了我的腿。 是毡虫。 这是在生活在江城的一种百年密虫,形态类似于蚂蚁,可毡虫不吃甜的食物,相反,腐烂变质的东西最容易吸引他们。 我把那几只毡虫抓下来放到地上,再往前走,前方密密麻麻地一团线。 不,那不是线。 是无数只毡虫在爬。 黑漆漆的,组成了一条长形的线段。 我走了过去,低头,这才看清楚,毡虫活动的范围就在那一块区域。 下面一定是埋着什么。 不然不会聚集这么多毡虫。 根据毡虫的习性,我推测,说不定下面埋着的,就是腐烂的尸体! 这么想着,我从旁边找了铲子,想要挖开这块土。 奈何铲子的尖端一碰到它,它竟然自动地向两边扩散开来。 好家伙,这是密道中的密道。 准确的说,这是地下的暗道! 这块土地八成是人工智能合成的,约莫着过去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土地才完全打开。 水晶棺材之下,赫然陈列着一具陌生的男人尸体。 他的尸体完好无损,两只手交叉放在身前,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很斯文的样子。 这个男人,我不认识。 但是让我感到惊悚的是,在男人的身旁,放着两块心脏。 是用墨水瓶装着的。 其中一块露出了一点角。 我之前见过猪的心脏,人的心脏八成也就长这样。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终于让我找到证据了不是吗! 唯一不顺的是,这个棺材找不到口,我不知道这是用开关控制还是其他,我找了好久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这口棺材。 第162章 最惊险的一天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不行! 我得快点出去,不然容季芳肯定会发现我的行踪! 可是—— 我就这么出去了,就算报了警,警方也不一定相信我说的话啊! 思此及,我赶忙掏出手机,眼看着还有最后一格电,慌忙拍下了照片,把身处在这栋密室里面能拍的,都拍下了。 手机屏幕闪动了一下,在最后的那一刻,成了黑屏。 我知道,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已经光荣牺牲了。 事不宜迟,我转身就跑,还没等跑出去,就在出口处撞上了容季芳。 靠! 祸不单行! 她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我,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我无可奈何,被她逼得节节败退,眼看着拿着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你别过来!” “明尘……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你能找到这里来。”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容季芳忽然笑了。 我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明尘,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你父亲,你该下去陪他了!” “什么?” 原来方才那个陌生的男人,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父亲夏振海吗? 眼下我来不及想这么多,容季芳朝着我步步紧逼。 我屏住了呼吸,一边在暗中寻找着有没有能够攻击容季芳的工具。 多么希望我这是在拍电视剧,然后女主光环永远笼罩着我。 我可以找到厉害的武器,最好是一把枪,然后我对着容季芳开了一枪,她直接倒地,不过好在我没有击中她的要害心脏,最后得到抢救,她又活过来了。 或者这是一场梦也好,我想下一秒就从这个梦中醒过来,身旁就是容季深,然后容季深一把抱住我,说没事了,他在我身边。 这样的话,该有多好。 “额……” 喉咙处的窒息感,眼前这个狰狞可怖的女人,让我知道,这不是梦。 此时此刻,我正被容季芳扼住了喉咙,氧气越来越稀薄,我艰难地喘着气,死死地想要扒开她的手,无济于事…… “你,你放开我……” “你早就该死了,之前想要杀你的那个人收了手,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 想要杀我的那个人? 难道,不是容季青和容季芳吗? 在揭穿容季青之前,想要杀我的那个人,其实另有其人吗? 我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大脑嗡嗡作响,我感觉自己真的就要死过去了。 “放开她!” 一声干脆的女声在我耳边浮响。 虚虚晃晃的,真的就如同在做梦一样。 下一秒,容季芳就松开了我,我得以大口大口喘着气,盯着面前的人。 是柳挚。 她手握尖刀,抵住了容季芳的喉咙。 我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我的茶没有把你迷晕?”容季芳问。 “彼此彼此,你自然知道我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就应该知道你的茶水,我留了三分心眼。” 一边说着,柳挚看向我,微微眯起眼睛。 “你快走!” “可是你——” “不用管我,你先出去。” “呵……” 容季芳笑了起来。 “你以为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就出的去了?” 柳挚也笑,这两个人,眼底都在盘算着什么,看得我眼花缭乱。 “明尘,方才带你去洗手间的那个小伙子是我的人,他自然能带你出去。” “柳挚……” 容季芳咬牙切齿。 “快走!” 柳挚又吆喝我一嗓子。 我点点头,这才离开,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柳挚。 怎么办,她会不会有危险,我不想柳挚有危险啊。 眼下,我要尽快逃出去,然后想办法救柳挚才行。 …… 这是迄今为止我最惊险的一天,那个自称是我粉丝的小伙子化身为我保镖,掩护我,可是守在门口的保安还是发现了异常,不让我俩走。 那人一脚将保安踹倒在地,推了我一把,“你快跑!别打车了,这里的人大多不安全,自己跑!” “好!” 我头也不回地跑了。 怕再不走,我们一个都走不掉。 我的手机已经没有电,现在我只能一个劲地跑,跑到岔气了也不敢停下。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跑到了一条街上,这里空旷无人烟,我停下来,喘着气。 真的不行了。 岔气了,自己要死了。 我向来体育不好,之前跑马拉松也没这么累过。 前方有脚步声,我看是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朝我出示他们的证件,说自己是警察。 “你好小姐,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太好了,是警察! 我刹那间松了口气,刚想报警告诉他们我看到的一切,但是,就在那么一瞬间,我捕捉到了其中一个人的眼底,闪现出一抹精光。 不对啊。 这条街上都没人,我都不知道这是在哪,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冒出来两个警察。 而且警察没这么闲吧,竟然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难道我脸上写着四个大字—— 我迷路了? 他们,应该不是警察! 我下意识就想跑,转念一想不行,现在跑的话,肯定会被他们抓住。 我不能死,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警察同志吧,你们把我带走吧!” 看到他们手里拿着手铐,我赶忙举起两只手可怜巴巴道。 他们对视一眼,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对不起,其实我是逃犯……呜呜,我老公犯了罪,警察说要审讯我,然后我就逃出来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明尘别慌,就当这是在演戏! 磨炼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之前拍警匪悬疑片的时候,导演老说我找不对情绪,像面瘫。 现在好了吧,我不再是面瘫了,我笑得比哭都难看,脸上的惊险不言于表。 其中一个男人点点头,解开了手铐。 在他举起手铐要铐住我的那一刻—— 我眼疾手快,扭住他的手,反将他同另一个男人扣在了一起! 接下来,跑! 没命的跑!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继续跑下去才行! 那两个人朝我喊,一遍又一遍让我站住,我捂着耳朵,拼命跑。 如果我今天真的死了,或许,就是一口气上不来喘死的。 第163章 明尘会是第二个我 可是我不想死啊,我想和容季深白头到老,还想给他生个孩子。 想到了容季深,我就又有了力气。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就是无穷的,不到最后关头,你永远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怕死。 “站住!站住!还想跑?” 即便我堵住耳朵,还是能够听到身后那两个人声嘶力竭的嗓音! 直到我跑到了一条大路上,这里人很多,我忽然之间就松了口气,像是一个在沙漠旅行了多日的旅人,终于看到了来之不易的水源。 那两个一直追我的男人不见了。 我来到了警察局,见到了真的警察,还没等进门口,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来扶我,问我怎么样。 我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交到另一个人手上。 “照片……就是证据……快去……快去,救人……” 说完这句话,我的眼前一黑。 下一秒,再也没有了意识。 …… “爸爸,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阳光之下,榆树的影子落了一地,打落在面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身上。 我歪着脑袋,有些不解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他长得很斯文,鼻梁上架着高高的眼镜,但是那双眼睛,我不喜欢。 他的眼睛小小的,眯起来的时候几乎要成了一条缝。 那年,我五岁,是喜欢扎小辫的小姑娘。 说实在的,我不喜欢小眼睛的男生,我喜欢那种桃花眼,狭长的,双眼皮很好看的。 好吧…… 五岁的我,就开始犯花痴了,看着电视里面好看的男明星,有时候我会幻想,以后我的老公会是什么样子的。 男人将我抱起来,叹了口气,“明尘啊,爸爸来看你了!” 爸爸? 原来,他是爸爸。 “唔,爸爸!” 虽然他眼睛很小,可也改变不了是我爸爸的事实啊! 我搂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肩窝里面,哭泣起来! 今年我五岁,我的爸爸终于来看我了。 画面一转。 一间黑色的办公室,漆黑无光,里面的孩子一个个排着队,让我的爸爸给她们打针。 有的,脸上挂着不情愿,有的则是没有表情,就像一点也不在乎似的。 女孩子比较娇气一些,打得疼了,就哭鼻子,说不要打了。 我站在一旁,自告奋勇地伸出了胳膊,“爸爸,你也给我打针吧,明尘不怕疼!” 他却将我推到了一边,我看到他眼睛像是闪躲了一下,紧接着他就笑着道,“这些都是生病的小孩子,所以需要打针的,明尘没有病,就不要打针。” “可是叔叔,我并没有生病啊。” “叔叔,我也没有生病。” 好几个孩子都开始提出了质疑。 我疑惑地打量着我的爸爸。 孩子们没有生病,为什么爸爸还要给他们打针呢? 奈何,我的爸爸并不解释,他只是将我推到了一边,继续如同做任务似的给接下来的孩子打针。 我就那么看着打针的孩子,很不理解。 为什么只有我不能打针咧? “唔!” 手臂突然一痛,方才一个刚刚打完针的小男生,一口就咬住了我的胳膊。 我吃痛哇哇大叫,虽然他长得很好看,眼睛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是他太坏了,竟然咬我! 他把我咬出血了,才松了口。 我看到他咽了一口唾沫,把我的血一并给咽下去了。 那一张五官精致的脸,一口白牙却染上斑斑的血迹,简直触目惊心。 就像是电视剧里面演的那种夜间的吸血鬼。 当时我这么想。 “哗啦——” 画面再次一闪,镜头对准了我的父亲和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真是美丽极了,眼睛大大,皮肤白白,非常有气质,简直就跟仙女一样。 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简直比幼儿园我的老师们都要好看。 她的手心被玻璃渣刺出了血,在一滴滴地流着血。 我呆呆地缩在墙角,想要说话,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我只能愣愣看着他们两个人在争吵。 女人的眼睛像是在喷火,声音很大,“你疯了是不是?竟然把r2的抗体注射到那些无辜的孩子身上!” “我有什么办法?不然我就得死!” 什么意思呢? 我的爸爸说他要死,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这个仙女姐姐说的r2是什么东西,我听不懂,不过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真的好凶,就好像下一秒就能动手打起来,我只能缩在墙角,静静地看着他们。 “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明尘害怕……” 我想这么说,但是我发不出声音来。 只见我的爸爸揉着自己的眉头,叹了口气,“好了,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我们明尘啊!不然明尘就会是第二个我,她活不到30岁的!” 我活不到三十岁吗? 我这么想着,那个女人用悲伤到极致的目光看着角落里的我。 她的眼睛好清澈,含着一汪的水光,看得我的心都痛了,好想伸手给她擦擦眼泪哟。 “即便这样,你也不能拿那些无辜的孩子当试验品,万一出了事情,你考虑到后果吗?” “不会的,通常不会有问题的,你就放心好了。” “你变了……或许是我看错了你!以后我们母子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你不准再靠近明尘半步!” 女人闭着眼睛,说完将我抱了起来,我抬手给她擦眼泪,却说不出话来。 她冲我笑笑,笑容很勉强。 “明尘乖,妈妈会好好保护你的。” 妈妈…… 原来,这个跟仙女一样漂亮的姐姐是我的妈妈呀。 我好想叫她一声妈妈,但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抱着她哭,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希望一辈子都能被妈妈抱着,像外面那些有妈妈疼爱的小朋友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从我额角缓缓滑下。 那是血。 是我的血。 时间倒回半个小时以前。 方才我听到他们吵架,从楼梯上跑下来,磕到了脑袋,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我只是默默爬起来,缩到了墙角,就这么静静地,又软弱地看着他们。 我恨,我什么都做不了。 第164章 叫谁哥呢 “明尘!明尘你没事吧?” 我的妈妈眼中的神情那么焦急,这股子焦急是对着我的,她是在乎我的对吧,那么当初为什么又要抛弃我,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我眼泪砸下来,吸吸鼻子,终于可以说话了。 “妈妈……我头痛……” …… 我醒了。 眼角氤氲开湿意,就像是回到了方才梦里的那个瞬间。 我的额头在流血,抱着那个美丽的女人,一遍遍说着,妈妈,我好痛…… 这是一场噩梦。 也是,一段真实的记忆。 是我五岁时候的记忆,清晰,深刻。 原来的原来,我丢失的,不只是十岁那年的记忆。 那一段又一段的过往浮现开来,我脑袋很痛,仍然记得后来我被送到孤儿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院长,院长问我,我和爸爸玩得开不开心。 我不明所以,不理解院长的话,甚至还歪着脑袋冲院长笑,“院长爷爷,你忘了吗,我没有爸爸的呀。” 他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当时,我还不明白院长为什么会惊讶。 但是最后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冲我笑笑,末了又跟我解释,“是院长爷爷记错了,明尘莫怪。” 难受。 心口某处闷得要命。 我终于看清楚了我父母的脸,她们的样子在我的脑海浮现,却又那么陌生。 那是在我五岁的时候,看到的父母。 我不喜欢,那样的父母……一点都不喜欢。 一只宽厚的手掌猛地覆上我的额头。 我在一瞬间就清醒了,警惕地抬了眼。 对上的是,容季深那潭黑漆漆的眸,漆黑如墨。 他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眉眼却是关心的,“又睡傻了?” 哦对了,我想起了! 我同柳挚一起去容季青的家里搜集证据,然后同容季芳当面对峙,我差点被容季芳掐死,是柳挚救了我,让我快点走,后来我一路跑出来,又差点被两个男人骗,最后跑到了警察局…… 后面的,我就想不起来了。 思此及,我用力抓住了容季深的胳膊! “柳姐呢?她还好吗?百里巍怎么样了?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呢?” 我说的语无伦次的,容季深叹了口气,拥住我。 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真相已经大白了,放心吧!” 他抚摸着我的后脑,我眨了眨眼睛。 “真相大白了?真的吗?” 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他所说的真相,是我想要的真相吗。 容季深看了我一眼,眼皮微微一敛,“百里巍就在楼下,不信自己去问。” 百里巍出来了? 我推了他一下,慌慌张张往外跑去。 还没等走两步,就又被拽了回去。 “穿着睡衣往哪跑?” 我一愣。 这才恍然,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裙。 容季深没好气帮我把衣服脱了,又亲自给我穿衣服。 我往后缩着脖子,很不好意思,他便愈发没好气了,“你全身上下我哪个地方没看过?” 我哼了一声,“五岁的时候,你咬过我。” 他长睫怔然了一下,随而微微眯起眸来,“你五岁?” “就是你!那次打针,我没打,然后你咬了我!” 有些人,从小就是五官分明精致,沿着正太、花美男的路子一路走过来,容季深就是其中一个。 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初具正太的模子,精致的五官,有棱有角的轮廓,我不会认不出来。 他给我系扣子的手指用了力,哼了一声,“不是我。” 我才不信,一边堵他。 “就是你,就是就是,你少来,我都想起来了!” 他用力给我系好最后一颗扣子之后,抬眼瞧我。 我望进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底,眼看着这人两只手撑过来,撑在床边。 “以后不准说这件事情了。” “为什么——唔!” 结结实实的吻把我淹没,这人不讲道理的时候,真的是谁都不会理的。 我被迫迎合着他的吻,吞咽着他的口水。 不知怎的,感觉到他的慌乱。 他到底在慌乱什么,不是他说的,真相大白了吗。 等到我再次看到百里巍,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沙发上,孟淮夜等人都在,这厮指着我的嘴,说我嘴巴很红。 也就是我脾气好,不然早就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朝着他的脑门砸下去。 柳挚也在,我抱住她,一个劲说对不起。 她就笑,“你对不起我什么了,每次都这么傻。”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还能看到她,这不是在做梦,对吧。 原本,我在乎的人就不多,那么几个,每一个对我而言,都弥足珍贵,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受伤或者有危险。 “嗯,其实是有人救了我。” “谁啊?”我不解。 柳挚顿了顿,才又道,“是你经纪人。” 我的经纪人,也就是—— “方彤??” “嗯。” “可是彤姐怎么会过去救你?” 按理说,我这次的行踪很隐蔽,方彤不会知道。 更何况,方彤跟柳挚毫无交集,她为何会去救柳挚的? 柳挚摇摇头,嗓音淡淡的,清冽,“她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重点是他——” 说着,指向沙发的另一边。 于是乎,我看到了垂着眉睫的百里巍,毫无阻隔。 我心里重重一沉,忽然之间心头涌现出几分伤感。 百里巍沧桑了不少,胡子拉碴的,像是刚从监狱里面被放出来,我差点都要认不出,当年他也是一个温润如春风一般的男人。 “说说吧,你的身份,你的目的,都一并交代清楚吧。” 孟淮夜交叠两条长腿,淡淡说道。 百里巍叹了口气,他抬眸看了我一眼。 有种,一眼万年之感。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的对视,下一秒,某个男人就抬起一条胳膊挡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嗓音不悦。 “不用看,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我:“……” 他可不可以再霸道一点啊? “哥。” 嗯? 我怔楞。 全场除了百里巍,大家伙都愣了。 沈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微眯起了眼睛,做那个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你刚刚叫谁哥呢?” 第165章 百里巍的真相一 沈丛的话音落下,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百里巍的身上,连同容季深的。 百里巍欲言又止,动了动嘴唇之后,冷不丁地就叹了口气。 “我是……容季礼。” 什么?!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一声,像是被什么利器击中,先前所有的猜测和想法,好似都在这一刹那要被推翻。 我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百里巍。 百里巍的唇动了动,接下来才又开始说道…… “我之前确实是死过一次,因为抑郁症,我从楼上跳了下去,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过,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没死。” “我是被一个女人救了。” “她在我体内注射了一种血液,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原本该死的我,死而复生。” “不过,这种血液有副作用,我的脸在一点点变得扭曲,衰老程度也在加快,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快要满头白发。” “没办法,我总不可能一直满头白发示人,我去整了容,染了头发,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我被星探看上,被挖到娱乐公司做艺人。” “这几年,我一直在外一个人做练习生,我没有联系任何人,在我看来,我确确实实是死过一次,现在活着,对我而言是一种侥幸。” “直到我回国——” 说着,百里巍顿了顿,看向我这边。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底好似夹杂着几分楚痛。 “明尘你还记得吗,你有一次在剧组受伤晕倒,被送到医院,后来有人给你输血。” 我点点头。 那是我一次吊威压的经历,没成想中途威压的绳子突然断了,我直直掉了下去,受伤了。 记得那次确实是有人给我输血,可是我问医生,医生却说那人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 “所以那个时候是你给我输血的吗?”我问。 百里巍点点头,叹了口气。 “没错。” “我是从那个时候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我的dna已经发生了突变,我竟然同你有血缘关系!” “这对我来说太匪夷所思了,我接受不了曾经的女朋友竟然同我有血缘关系……” “我想过要回容家,要问问我哥,我到底是不是容家亲生的,但是……” 百里巍顿了顿,看向容季深那一边,眸光泛起几分异样。 “我之前跟我哥大吵了一架,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原谅我。” “呵。”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容季深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脸色不太好看,只听到他说,“臭小子,我有那么记仇?” 有。 绝对是有。 全天下属他最记仇。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这话并不敢放到台面上让容季深听到。 “所以后来呢?”孟淮夜问道。 “后来……” 百里巍思忖了一会儿,又道…… “我不想回容家,我知道我已经‘死’了,就算我回去,也没人会相信一个变了脸、基因也跟着突变的人,竟然会是容季礼。” “所以我就自己一个人调查真相,事实证明,我的确是容家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的,我不是领养的或者怎样。” “所以我开始怀疑,或许那个救我的女人,同明尘有关,不然我和明尘怎么会突然之间存在着血缘关系?” “这几年我一直在寻找那个救我的女人,我之前只见过她一次,只知道她是明尘的母亲,叫宋铃,其余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也调查了当年的夏振海,才发现原来他在制造一种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药物,叫做r2。” “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夏振海去了哪里,还有他的妻子,那个救我的女人宋铃,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之前的我,是有抑郁症的,总觉得生活没意思,所以才一心想着寻死。” “后来我活过来了,活着,对我来说是一种侥幸,我太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了,这一次的生命,我不舍得浪费,不知不觉竟然一直活到了现在。” “然后我回到江城,同明尘相遇,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就这么靠近她,其实说真的,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身份来靠近她了,前女友,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呵呵,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等一下。” 我看着百里巍,脑子里冷不丁想到一件事情。 “所以说那次在s国,那个救我的黑衣人,是你对吧?” “明尘……” 百里巍抿了抿嘴角。 “对不起。” 我一愣。 “好端端的,你同我说什么对不起?” 百里巍不再看我,方才他收回目光的那一瞬,我分明捕捉到他眼底的悲伤和纠结。 “的确,那次在s国,是我救了你,但是之前的那几次……包括你在剧组差点死掉的那一次,是我。” “什么?!” 我哭笑不得,我怀疑过之前要我死的人是容季青、慕欣蕊,但是从来没怀疑过百里巍! 因为那个时候的百里巍,简直就像一道春风一样,笼罩着我,温暖着我。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你既然想让我死,在美国又何必救我帮我?” “对不起……” 他一个劲同我说着对不起。 我舔了舔嘴角,等待着他的下文。 过了良久,他才终于又道,“我在得知你就是夏振海的女儿之后,我就知道,你身上有秘密。” “现在的我,靠着百里巍的身份收获了不少粉丝,我喜欢这个没有容家束缚的新身份,我不想死,我生怕有一天我突然就死去了,因为这条捡回来的命,我不知道能活多久……” “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我很自私,我想过要挖掘你身上的秘密……” “唯独你死了,或许我就能永生。” “我也不知道我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种念头来,甚至还想法设法,雇佣了整个剧组的人,想要加害于你,我只是想活着。” “但是这些天的相处,我改变了主意。” “你并没有错,你还是在我记忆中那个单纯无害的明尘,哪怕你现在已经不属于我,我也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第二条性命,伤害你……” 第166章 百里巍的真相二 “从你去s国照顾我哥之后,我就改变了主意,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即便日后我可能会死,我也不想伤害你。” “所以那次看到你被欺负,我救了你,不想被你看到我的脸,我只能蒙着面。” “直到再一次为了救你,我出了车祸,被你知道了我和你之间存在血缘关系。” “没办法,我只能将计就计,就说我和你是失踪多年的姐弟。” “你果然是不信我,要求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其实无论做多少次都是一样的,在血缘上,我确实是你的同胞手足,我怀疑当时你母亲给我注射的血液,或许是她自己的血。” “但是这个问题,无从知晓,一切只是我的猜测,至于事实的真相,或许只有你母亲自己知道了。” 百里巍的两只手抄进头发里面,看上去很痛苦。 “我本来以为,我会一辈子用百里巍这个身份活下去,没人知道我原来是容季礼。” “这样挺好的,我喜欢这个新身份。” “直到,容季青突然找到我。” “我想象中的大哥,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大哥了……他说,他调查了我,他知道我全部的秘密,他还说现在有三条人命要我背负,若是我不背锅,他就让你背锅。” 百里巍又抬头看着我。 我知道的,他口中的那个背锅的你,指的就是我。 “慕欣蕊失踪了,我找不到她,你被带到了警察局接受调查,作为最大的嫌疑人。” “说实在的,我一点也不想你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应该为你做些什么了……我需要弥补。” “之前我做了太多的错事,你一次次死里逃生都是因为我哥,现在我也应该为你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 “所以……”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哽咽。 真相让我痛不欲生,难捱又难受。 “你就替我顶罪了?” “嗯。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吧,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活着就是侥幸,我这条命是你母亲给的,现在你有危险,我理应报恩。” 原来是这样。 他说他死过一次,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死过一次。 现在摆在面前,活生生的这个人,竟然就是我的前男友。 他是真的没有死啊。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下意识看向容季深,却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尤为凝重。 “既然你是季礼,那么那个假扮容季青的人,又是谁?” 伴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我猛地打了个寒颤。 是啊! 如果说现在的百里巍是容季礼,容季礼没有死,那么—— 那个代替已经死去的容季青活着的人,又是谁呢? 细思极恐! “那会是谁?你有想法吗容季深?” 我抓住了容季深的胳膊,现在只要我一害怕,我就喜欢做这个动作。 容季深瞄了我一眼,削薄的嘴角缓缓抿起,一言不发。 “那个人,既然能够将容季青大哥模仿得惟妙惟肖,不是季礼,那也一定是他身边亲近的人才对。”孟淮夜摩挲着下巴道。 是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那个人会是谁? 容季深拍了一下我的手,随而站了起来,道,“看样子要回一下s国看看了。” 闻言,我随同他一起站起来! “我也要去!” “你不许去!” 这人真是…… 我态度坚决,义正言辞地又强调了一遍自己要去,必须要去,他就拿上次去院长的墓地,我看见断骨,吓得尖叫的事情来笑话我。 拜托,那次是意外! “这一次你就好好在本地呆着,沈丛,你拿着那截断骨同我一起回去,孟淮夜你留在这。” 那两个人点点头,听从容季深的指挥。 我心里还是痒痒的,扯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软着性子,“老公,你最好了……” 他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将袖子抽了回来。 “这一次叫老公也没用。” 我:“……” “明尘,你就别去了。” 柳挚看向我,皱起眉来,“正好,我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闻言,我这才点点头。 不管怎样,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一趟s国! 容季深绕过我,拍了一下百里巍的肩头,宽厚的手掌按压了一下,道,“这里是安全的,你刚出狱,好好休息。” 百里巍点点头,嗓音沧桑,“谢谢你,哥。” 忽然之间,我就有些释然了。 虽然面前的百里巍不是我的亲弟弟,不过容季礼还活着,这是好的。 他告诉我说,他的抑郁症是很多年了,当年被我粉丝围攻的网络暴力,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事隔经年,我还是觉得愧疚。 “终归,我也欠你一句抱歉!” “罢了……都过去了,现在我还活着,你也好好的,这样就足够了。” “好了,你们两个现在就别煽情了!” 柳挚把我扯上楼去,徒留孟淮夜和百里巍两个人坐在这里。 我不知道她要跟我说什么,看柳挚的脸色,很不好看。 关上门,她忽然就抱住我。 我一愣。 下一秒感受到脖子一凉。 “柳姐?” 好端端的,她怎么哭了呢。 “唉……百里巍的事情是解决了,可是我的事情呢?” “你的什么事情?” 我不解,但是我能感觉到现在的柳挚好难过啊,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我知道是她,真的是她回来了啊,我可以确定……” 柳挚的气息回荡在我耳边,往我脖子里面钻。 “是她救了我,是她,我怎么能认不出她来呢。” “是谁呀?”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柳挚的意思。 柳挚却是愈发难受了,眼圈红通通的,“从容季芳手里救我的那个人,是宋铃啊。” “哈?” 这下子我惊呆了,推了她一下,打量着她的脸。 “你的意思是,我的经纪人就是我妈吗?” “是。” “怎么可能!” 我摇头,毫不犹豫直接反驳。 “这几天我想到了儿时的记忆,那是我五岁那年的记忆,我已经知道我母亲和父亲是谁,长什么样子了,她不是我经纪人啊。” 第167章 迟早得死一个 方彤的脸,同我母亲的脸完全不同。 我母亲是那种温婉之间,夹杂着几分凌厉和清冷。 但是方彤就是纯粹的温和如玉,清秀淡雅,身上有种令人安全的气息。 “是她的没错,她的脸变了,但是她的气质、气息都没变,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柳挚同我急眼了! 她的不悦扩散,“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明尘?”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觉得这两个人完全不同!” “百里巍都能换脸,宋铃怎么就不能换脸了?她要是大摇大摆回到江城,她会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 我哑口无言。 想起第一次同方彤见面的时候,她抱住我,然后落了一地的眼泪下来。 当时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久违的故人。 我并未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或许是粉丝看到偶像太开心了,所以才喜极而泣。 那么现在,会是如同柳挚说的那样吗? 一直默默陪在我身边,照顾我的经纪人方彤,是我的母亲? 我用力甩了甩脑袋,现在再多的猜测也没有用,“我打个电话给我母亲!不不,我是说给彤姐!” “你可以打打看,但我估计她已经不会接你的电话了。” 我不信。 方彤几乎就没有不接我电话的时候。 奈何,却如同柳挚所说,我的电话打过去,电话那端显示您拨打的电话号码已经关机。 我又打电话给我的工作室,其中一个员工说方彤已经好久没来公司了。 “看到了吧,我就知道她会是这样。” 柳挚叹了口气。 “如同我已经发现她,她也能察觉到,我发现了她。怪不得前两次见面,她看到我就躲着我,不敢看我的眼睛,原来是这样,怕被我认出来。” 我抿了抿嘴角,看向说话时候眼角眉梢都染上温柔和甜蜜的柳挚。 “你还爱着我的母亲吗?” 她一愣。 然后就冲我笑。 “我爱她这么多年,成了习惯了,我不可能不爱她,不过——爱是一方面,我已经不奢求能够跟她在一起了,只要她平安健康,我就心满意足。” …… 幽静的别墅,现在是深夜,四下无人。 我一个人站在客厅的中央,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头顶上方悬挂的钟摆。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很晚了。 周遭都是静悄悄的,我环顾一圈,察觉到这里的摆设和装潢有些熟悉。 想了想,反应过来,这是容季芳和容季青居住的别墅。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耳边是我聒噪的心跳声,紧张又焦急。 而头顶上方的二楼,隐隐约约传来暧昧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上了楼。 看到一扇房门是敞开的。 偌大的床榻上,男人和女人的身形纠缠在一起。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的并不多。 光影相间处,我看清那个男人眼底的盘算,也看清那个女人眼底的温柔。 这个女人很爱这个男人。 但是这个男人,却不一定爱这个女人。 待我看清楚男人和女人的脸,赶忙捂住嘴巴,防止自己惊讶得叫出声来。 男人,是容季青。 女人,是容季芳。 可是怎么会?! “亲爱的,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在一起?” 容季芳趴在容季青的胸前,纤纤玉手,抚摸着男人胸腔的肌理。 容季青只是淡淡扯唇,冷冷道,“容季深和明尘,迟早要死一个。” 什么?!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浑身上下,恶寒连连。 这恶寒声还是被听到了,容季青迅速朝我这边看过来。 “谁在那里?!” 我吓傻了,掉头拼命地就跑。 然后脚下一个趔趄,冷不丁摔到了楼梯下面,磕得头破血流。 再然后,我就醒了。 额头、后背都是湿漉漉的汗,躺在我身旁的是正在熟睡的柳挚。 是了。 因为容季深不在,我一个人有点害怕不敢睡,所以就让柳挚陪着我。 看柳挚睡得这么安然,所以刚才那恐怖的一切,都是我在做梦,对吧? 这个梦太逼真了,一点也不像是做梦,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在梦中的场景,久久挥之不去。 该怎么办…… 我好痛苦,好难受。 我下了床去,赤着双脚,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玻璃镜面上映照出我苍白无血的脸色,还有很深的黑眼圈。 每次我做噩梦,我的黑眼圈就会很重,而且这些梦都非常的匪夷所思,有一些还在现实生活中真实发生过。 等一下! 我骤然打了个激灵。 梦境,在现实中真实发生过? 我走出了洗手间,看到墙上挂的钟表。 凌晨两点。 同梦中的时间完全吻合。 这也太巧合了吧! 我赶忙走到落地窗前,颤抖着两只手,拨通了容季深的电话。 他现在在s国,是有时差的,s国那里应该是白天才对。 “尘尘?” 这人故意的。 他一这么叫我,我眼泪就吧嗒吧嗒落下来,断了线的珠子般,完全止不住。 “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说不出话来,直到哭声泄露,我赶忙捂住嘴巴。 那端的嗓音着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呼…… 我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调整了一下思绪。 “没什么事情,我就是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现在的情况。” “那哭什么?” “我、我才没哭!” 一边说着,我用力吸了吸鼻子。 该死的,我干嘛要做这个动作。 想要收回,奈何已经来不及了,那端失笑了一声,“想我想哭了?” “你少自恋了,我是做噩梦了,然后被吓哭了。” “嗯。” 除了调侃,他就是这么淡淡的语气。 我不指望这人会像别人家的老公那样说一句“乖宝贝儿没事,梦都是假的,老公在这呢”,这种腻歪的话,除了特殊情况,容季深不会说的。 我叹了口气,又吸了吸鼻子,“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端哼了一声,“还说不想我。” “好吧……我想你了还不行。” 他才走了一天,我就想他了。 以前也没这样连体婴儿过啊。 第168章 这个时候怀孕了 容季深又笑起来,“很快了,估计就这两天。” “嗯,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很重要。” “什么?” 我把今天晚上做的匪夷所思的梦同容季深说了。 “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之前我也有做噩梦的时候,就比如梦到我爸爸给小朋友排着队打针,还比如梦到你出了事情,都是真的,灵验了,说不定这一次也是真的。” 我一字一句。 “按理说,容季青和容季芳是兄妹才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知道了,去睡吧。” 靠。 我在跟他说正经的,他就这么敷衍。 我重重叹了口气。 “你好好查查容季芳吧,我觉得之前跟她靠得近的男人,说不定就是假扮容季青的这个人。” “知道了,还不去睡?” “你凶什么凶,你在忙吗?我打扰到你了?” “没,在跟你打电话。” “哦对了,你查出来什么线索了没有?”我又问。 那人哼了一声,“查出来我有必要告诉你?” 服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 “我是你老婆,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老婆也分聪明能干的,和笨蛋惹事的。” 呵呵呵…… 我用力咬牙,学着他的调调,“老公也分温柔体贴的,霸道不讲理的。” “嗯,我两个都是。” “你——你个混蛋!” 每次都是这样,我被他说到语塞。 “快了。” 他笑起来,笑得我心里的气就没了。 好想他。 哪怕他霸道不讲理,我也认了,谁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 “快了什么呀?” “你想要的安稳,快了。” 是吗。 我想要的安稳。 真的快了吗…… …… 一天之后,孟淮夜这边,接到了容季深从s国打来的电话。 孟淮夜告诉我说,容季深已经查到了关于真实容季青的线索。 之前,容季青有个部下,命叫薛凯,同容季青的身形差不多。 只是这个人,在容季青战死他乡之后,也跟着失踪了,没人知道薛凯的下落。 更关键的一条线索是—— 这个薛凯,同容季芳的关系密切得很。 如果说这个薛凯就是容季青的话,那么一切的假设都变得成立了,连同我做的那个匪夷所思的梦,也成立了。 容季芳知道薛凯的真实身份,但因为她喜欢薛凯,所以决定替薛凯隐瞒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容季深什么时候回来?” 我问孟淮夜。 孟淮夜欲言又止,“不知道。” 我看他脸色不太对劲,就继续追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容季深发生什么事情了?” 孟淮夜看着我,摇了摇头。 “容三儿不让我说。”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容季深去!” “好吧好吧,你别去了,去了容三儿得发火。” 孟淮夜叹了口气,随而才道,“容季青和容季芳两个人,昨天晚上也去了s国。” “什么?!” 看样子,现在的容季青也察觉到了什么,不然不会好端端的突然间去s国。 “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s国那边,有容三儿和沈丛,不会有问题的。” 孟淮夜这么说着,可是我心里还是不安得很。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在梦里,我梦见容季深死了。 满身是血,他却抱着我说,他不疼。 这是我迄今为止做过的最恐怖的一个梦,梦里都能听到我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然后我从梦中惊醒,把身旁的柳挚也惊醒了。 “明尘,你这两天怎么了,老是半夜醒来。” 我看着柳挚,转而扑到她的怀里,在她怀里大口大口喘着气。 “柳姐……怎么办,我好难受,我做噩梦,你说梦会不会成真?” “梦是相反的,好了好了,继续睡吧。” 她不以为意,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给容季深打电话,但是打不通了,我心里一阵焦灼。 按理说,他现在是白天,他应该不会不接电话的才对! 许是碰上了别的事情,毕竟他不是去玩的,他现在很忙。 我这么安慰着自己,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容季深的回电。 后半夜,我不知是吃坏肚子还是怎么着,忽然之间呕吐不止。 这股子难受到恨不得把胃酸吐出来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早饭很丰盛,我却什么都吃不进去,尤其是看着放在眼前的鱼虾,我摆了摆手,示意孟淮夜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我拿走。 “你怎么啦?多新鲜啊。” 孟淮夜不解地打量着我,一边将那些鱼虾放到自己面前。 我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股子反胃的感觉再次涌上来,可是我已经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了。 柳挚打量着我,放下了筷子,“明尘,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愣住! “不……不可能吧,柳姐你别吓我。” “这怎么叫吓你,怀孕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的确。 怀孕不稀奇。 但是,放在我身上就稀奇了。 因为我之前去医院做过检查的,医生同我说过,我宫寒很重,可能这辈子都怀不了孕。 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我自己接受不了,不过容季深倒是不在意孩子不孩子的,久而久之,我也就接受了。 现在我这是怀孕了吗? “好了,吃完饭我同你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就知道了。” 柳挚说道。 我点点头,说好。 心里忐忑不安,外面艳阳高照,我却觉得手脚冰凉刺骨。 在路上,柳挚握着我的手,她问我,“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点点头,实话实说,“我觉得现在这种节骨眼上,确实不适合要孩子。” 她叹了口气,“看老天的安排吧,相信一切自有定数。” 唉…… 我希望这个孩子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奈何老天就是喜欢同你开玩笑,你越是不想要,就是怀了。 医生说,现在孩子一个多月,在子宫正常发育。 从医院出来,我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天空阴沉了下来,明明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老天爷变化无常。 “没事的,既然怀了,就生下来吧。” 柳挚拍着我的肩膀,一字一句。 第169章 一个了结 “你没听方才医生说吗,你这种体质,怀孕很困难,这个孩子来之不易,若是没了,说不定以后都没有了。” 我点点头,现在我心情很乱。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能给我出主意的那个人,现在不在。 “容季深现在还在s国,他昨晚上不接我电话,许是出了什么事情,柳姐,我怀孕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同他说,可以吗?” 柳挚点点头,“放心吧,他会平安回来,到时候你亲口告诉他。” 我说好。 我甚至都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容季深得知这个消息的样子。 他会不会很开心,会不会像有些准爸爸那样高兴得手舞足蹈? 嗯…… 以他那么傲娇的性子,手舞足蹈估计是不可能。 把我抱起来转个圈,估计也不可能。 我好想他。 他哪怕没有任何的表示,我也想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同他分享。 可是容季深,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吱——” 我和柳挚原路返回,一辆黑色的宝马骤然停在我俩面前。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的是容季芳的脸。 她虽然戴着墨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你不是去s国了吗?” 我问。 容季芳摘掉了墨镜,目光落在我身上,“上车。” 还没等我说话,柳挚就伸手拦在我的面前,“你想对明尘做什么。” “柳挚,我们之间的恩怨,以后再算,现在我要的明尘。” 容季芳又看向我,微微眯起眼睛,“你不想见季深了吗?” “容季深?他在哪?” “跟我走!” 我站在原地没动,在思忖着容季芳的话。 柳挚一直挡在我面前,侧眸看了我一眼,眸色愈发不悦,“不要信她的话,快点回去。” 我思忖片刻,最终摇头。 “算了柳姐,让我跟她去吧。” “明尘……” “傍晚之前我不回来,你就报警。” 我想的是,容季芳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截住我,就说明她是有准备的。 即便我现在不跟她走,想必她也会另外找时机,把我带走。 更何况,到现在了,容季深都没有回我电话。 他说过的,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他就给我想要的安稳。 但是他却没说,这件事情结束是什么时候。 有些事情,终归是要主动出击,才能做出一个了结。 …… 我最终是上了容季芳的车。 她长发飘逸,一身红色长裙,侧脸的弧度外捉。 我收回了目光,抿唇,“所以你要带我去哪?” 容季芳哼了一声,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轻轻眯起来,“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便什么都没再多说,眼看着车子渐渐偏离了主路,在红灯之际,她又看了我一眼。 “明尘,你想过安稳的生活,谁又不是?” “你什么意思?” “我们是对立的两方,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一方过得安稳,一方过得不安稳,就看谁会是最终安稳的一方了。” 闻言,我皱起眉来。 不知怎的,心里忽然之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不知过去多久,车子这才停下,容季芳将我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废气车库。 像是这样地方,荒无人烟,不会有人过来。 容季芳若是在这里把我杀死了,我也就那么死了。 不过,我庆幸自己还是来了。 我来对了。 远远的,在尘土弥漫之间,我看到了容季深。 他手脚被束缚住绑在椅子上,同沈丛二人背靠着背,腰间缠着一圈的炸药。 “容季深!!” 我下意识撒腿朝着他这边跑过去,他厉声呵斥我一句,“别过来!” “啪——” 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骤然闪现在我面前。 对上的,是一张陌生的、却又阴险的面孔。 “听到了吧,你老公让你别过去,不然炸药是很危险的。” 我后退了半步,打量着眼前的人。 “你就是——薛凯……” “嗯哼,你现在知道了,又如何?” 他笑起来,脸上有一道狰狞可怖,如同蜈蚣般的刀疤。 我微微眯着眼睛瞧他,越看,越觉得这人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是了! 医院! 之前在医院,我撞到的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脸上一道刀疤的男人,就是薛凯! “原来是你,所以慕欣蕊也是你杀的,对吧?” 因为那一次慕欣蕊和我在同一个医院,而后没过多久,就传出慕欣蕊被人杀害的消息,不是这个薛凯,还能是谁? 他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把玩着手里的刀片。 “我呢,就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你现在就给我研制出r2的抗体来,不然你老公身上的炸药,说不定在下一秒,就砰的一声——炸掉了。哈哈哈!” “你卑鄙!” “呵,各取所需罢了,你帮我研制抗体,我放了你们,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桥归桥,路归路? 我又不傻。 这种人是没有底线的,就算他得到了r2的抗体,说不定也会杀我们灭口! “我不知道什么r2,我也不会研制!”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这个小丫头开玩笑,你的父亲是夏振海,母亲是宋铃,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再者——” 他说着,顿了顿,忽然用锋利的刀尖抵住了我心脏的位置。 我吓得头皮发麻,猛地朝后退去,后面却有容季芳按住了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 “你想对她做什么?!” 我听到容季深的嗓音,不肖想象,现在的他,脸上一定挂着想要杀人般的愤怒! 我用力咬牙,深吸了口气,现在,我不能慌乱,不然自己逃不了,也救不了容季深。 面前的薛凯一字一句,“明尘,你的心脏……藏着那至关重要的一半抗体,别以为我不知道。” “所以你想怎么样?把我的心挖出来?” “心,就不必了,我已经有三颗了。” 三颗? 还没等我来得及多想,薛凯就松了手,指向身旁。 于是乎我看到,三个活生生的心脏,被放在透明的器皿里面,人体的心脏狰狞可怖,上面还能看到青筋。 尤其是其中一个,像是还在跳动,那么年轻鲜活。 第170章 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这是院长和方止风的心脏是不是?!” 我问,盯着他的脸,不明白这第三颗心脏是谁的。 “是慕欣蕊的吗?” “不,你想错了。” 薛凯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这是容家那个老头的,他命不久矣,留着这颗心也没用了。” “所以之前你是故意嫁祸给我!让我来找r2的抗体,救容季深的父亲!其实杀死他的人,本来就是你!” “你现在知道这个,已经晚了,时间紧迫,我给了你三颗心脏作为引子,剩下的全都看你。” “呵呵……你得到r2的抗体又有什么用?抛弃这个而言,你明明可以过更好的日子。” “更好的日子?” 他冷笑。 每一个被逼到极端的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你是没过过那种阶下囚的苦日子,你根本就不知道处在地狱中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这些年我隐姓埋名,装作另一个人活着,就是为了今天,我为了这个,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不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说着,他已经不再愿意同我废话,踱步走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好了,现在计时开始,炸药爆炸的时间是四十分钟之后,所以我只给你半个小时。” 他干脆杀了我才好! 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研制! 这件事情,只有我母亲和我父亲知道! 现在我父亲死了,所以只剩下我母亲一个人知道而已! 但是我不能让薛凯看出什么破绽。 我指着一旁的容季深和沈丛,“你放了他们,让我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都行!” “啧啧,我都说了,我要你的心做什么,你只需要给我r2,就可以了。” 他这种人,像是一眼就看透我心里所想,随而又扯起嘴角,用温和的嗓音说着最阴冷的话语—— “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不然,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独活!” 他活不了? 这话时什么意思? 这个薛凯难道是疯了,打算最后破罐子破摔,同我们同归于尽吗? 不! 我不能让容季深有事,更不能让我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有事! “你放了他们!” 门口,骤然响起了一道女声。 她逆着光,光线模糊了我的眼睛,直到她缓缓朝着我这边走过来,我才看清楚她的脸。 是方彤。 我应该叫她—— “妈……” “明尘。” 方彤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她将脸上的假皮撕掉,露出一张已经有些沧桑的面孔。 这张脸,同我在梦中的记忆重合,我认出来,这是我的母亲,宋铃。 确确实实。 柳挚说的没错。 “好孩子,让你受苦了。” 我摇头,这才终于懂得之前在方彤身上体会到的安全感,到底有何而来。 “妈,你快救我老公,我不要让他有事。” “你终于来了。” 薛凯的目光落在我母亲的身上。 他笑了笑,脸上那道伤疤愈发狰狞可怖。 “恩人。” 什么? 我愣住,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母亲。 她哼了一声,“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你已经救了,废话少说,给我r2的抗体。” 薛凯站了起来,朝着我和母亲这边逼近。 母亲护着我,挡在我的身前,“放他们走,我留在这里!” “不……” 我不想让任何一个我在乎的人有事! “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给我抗体!” 薛凯目眦尽裂,就在这一刻,砰砰! 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已经被容季深扯着走了出去。 转身离开的那一瞬,我看到了一颗子弹对准了薛凯的心脏,而容季芳正抱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叫。 “你,你们……” “一个炸药包就困住你老公了?快走。” 他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眉头却皱在一起,我看到豆大的汗珠顺着容季深的额角缓缓滑落。 他,看上去非常难受的样子。 “你没事吧?” “你老公能有什么事。” 他嗤笑了一声,可是从他额角流出来的汗,越来越多了。 我心痛难捱,他肯定是哪里不舒服,“停下来吧,你不舒服,别带我跑了。” 他松开我的胳膊,前面,我的母亲宋铃转过身来。 “不好,那三颗心脏还在里面。” “很重要吗?”我问。 “是啊,就如同薛凯说的,那是提炼r2的关键。” 我点点头,“我回去拿!” “喂——” 容季深在后面喊我,我顾不了那么多,心里想的是现在薛凯中了枪,他应该不能拿我怎么办。 安稳…… 安稳…… 我脑子里想着我想要的安稳,只要完成这一个任务,从此以后,我就可以过我想要的安稳生活了,同母亲,同容季深,同孩子生活在一起,真是太幸福了。 等到我回去,废墟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想必是容季芳带着中枪的薛凯逃走了。 三颗心脏就在那里放着,我将器皿带上,就往回跑。 我跑得很快,从来没这么快过。 前方有光。 我已经看到了。 那是非常明亮的光。 是幸福和安稳再等着我,只要我再跑得快一点点,就一点点,就可以看到光了。 容季深,就是我首当其冲的那道光。 他的身形在我面前,越来越近。 可是为什么,他脸上的焦急也变得越来越近,他忽然扯着嗓子吆喝了我一声,“明尘!!”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整个人护在怀里。 天旋地转之间,我感觉到一股温热。 那是血。 是鲜红的,刚刚流出来的血液,泛着骇人的腥气。 我摸到的……一手,是容季深的血。 而在我的身后,是消失了多日的慕欣蕊。 她没有死。 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尖刀,脸上带着狰狞和恐怖,方才这把尖刀,是要直直地插入我的心脏! 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容季深挡住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明尘……” 我看到她冷笑着对着我,目光却是呆滞无神。 “她是被操控了!” 耳边是我母亲的声音,还有沈丛怒骂“该死”的声音。 一切的声音都渐渐的远去,此时此刻,我的眼中能看到的,只有这个弯腰半跪的男人。 第171章 容季深死了 他流了那么那么多的血,我痛极了,感觉受伤的就是自己。 我伸手捂着他的后背,希望不要再继续流血了,“容季深……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 止都止不住的血,我心脏痛得要命,千疮百孔都不足为过。 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感觉自己快要捂不住了,他的血那么多,到底怎么办。 “妈,妈,你不是医生吗,你快点救救他,你现在就救救我老公!” 我哭起来,近乎咆哮,整个人都在发抖,快要晕厥。 面前的男人忽然俯身抱住我。 “多大点事……” 他的声音虚弱,又带着一如既往的霸道。 就这么一圈圈地在我耳边回绕,那么的不真实。 “流血而已,你哭什么。” 什么叫流血而已,他这是在说什么话。 “你别说话了,我让我妈救你……呜呜容季深……我求你……” 求你,不要死。 脑子里,是今天早上做的那个梦。 他血淋淋的,倒在我的怀里,眼前是尘土弥漫,他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孱弱。 柳挚还说,梦是相反的。 现在梦境与现实重叠,我招架不住,痛不欲生! “话说……” 他又开了口,我都让他不要说话,他却还是要说。 “我要是真的死了,你就找个老实人嫁了,过你想要的安稳生活,知道吗。” “不……不要……你再说什么傻话?我是你老婆啊!你干嘛把我推给别人!” “我也不想,可结婚之后,我也没让你过几天好日子,你遭遇的这些危险,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我想保护你,不过我也有心力不足的时候,懂吧?” “你别说了……求你别说话了!” 我已经痛得无法喘息,从未从未这么痛过!! 原来之前的那些痛不足为过,现在,才是令我真正觉得将死的悲恸! “现在那两个人逃了,你不跟我,就不会有危险,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呜呜……” 这个混蛋! 我只知道,他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折磨我! “另一半的抗体……就在我的身上,所以……只要你不跟我,你就可以过你想要的安稳。” “我不想要安稳了,我只想要你,容季深!啊!” 他气息变得微弱,最后倒在我的怀里,抱着我的胳膊,垂落下来,像是睡着了。 这一刻,天空骤然暗淡,阴霾满布,连同光线都一并远遁。 我这一生都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容季深,他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他的一举一动,是需要我用一生的时间来为他加冕。 可是…… 他倒是醒过来看看我啊。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他?! …… 所有人都告诉我,容季深死了。 我不相信。 我一点都不相信。 这是一个午后,天空一碧如洗,我俩躺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我穿着白色的纱裙,他就躺在我旁边,嘴里叼着一根草。 那是最好的时光。 但是我醒来之后,才发现是一场梦。 于是我想起来,那天他替我挡了一刀,流了很多血,猩红色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我抱着他,就快要抱不住他,只觉得他整个人越来越凉,他整个人都倒在我怀里,一点点的,消失。 那一天,我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肝肠寸断,心已成灰。 我母亲宋铃告诉我,“你本来,活不过三十岁。” “这算是一种诅咒,从你父亲的父亲开始。” “所以我给你那个沙漏,是一种提示。” “沙漏流尽的那一刻,就是你死亡的那一天。” “五年为期,倒计时。” “但是明尘……容季深知道了这件事情,他知道如何解你的诅咒。” “也就是说,明尘啊……就算他不中慕欣蕊的那一刀,他也会死,这是他替你的——命数。” 命数。 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那天他的表情看上去如此痛苦难捱。 又为何,他替我挡了一刀,却是释然的。 怎么会有这种把自己的命看得云淡风轻的男人? 解咒的方法,就在院长记录的那本本子里面。 容季深,他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 我翻看了那本本子,我这才知道,同级相斥,异极相吸,在容季深的体内,残存着另一块芯片。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医生发现我的芯片只是一半。 另一半,早就在他那里储存着,他受伤痛苦,却通通不告诉我。 现在这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爱我的人—— 那个霸道的在我耳边呵斥我、那个桀骜不驯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些天,我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 所有人告诉我说,容季深已经死了,让我重新开始。 他死我心死,我还怎么重新开始? 我的母亲宋铃不知去了哪里,我联系不上她,这段时间都是柳挚陪在我身边。 “你妈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做你的经纪人。” 我摇头,“谢了……不过,不必了。” “明尘,接受现实吧,生活很累很苦,还是得坚持不是吗!” “……” 我一点都听不进去这些话,思君如孤灯,一日一心死。 我宁愿在他身边迎风执火炬,寒夜饮雪水,我也不愿…… 不愿他再也回不来。 容季深。 午夜梦回我还能梦到他的脸,连同他的声音都一并清晰。 但那只是梦,我只能通过看他之前演过的电视来回忆他的样貌。 网络上都炸掉了,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询问他的下落。 甚至还有人艾特我,问我知不知道容季深去了哪。 痛不欲生。 我睁开眼睛,闭上眼睛,从白天都黑夜,满脑子想的、念的、都是他。 我该怎么办? 或许哪一天我就这么撑不住,也死了吧,去阴曹地府陪他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柳挚是看不下去了,她给了我一巴掌,清脆的。 “他死了,我们比谁都难过!活着的人很痛苦,但是除了活着还有什么办法?你觉得你死了他就开心了吗?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172章 你的孩子没了 孩子…… 是了。 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我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面是我和容季深的骨肉。 我要带着容季深的这份念想,一并活下去。 “柳姐,我想拍戏了。” 我一字一句,眼睛里面终于闪烁出了几分光亮。 柳挚点点头,叹了口气,随而拥抱住我。 “会好起来的!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 真的会好起来吗? 我不知道…… 我觉得日子越长,我越痛苦。 容季深。 想你的不知道第几天,我快疯了,我还要好好活着,为了我们的孩子。 可是如果你能陪着我,那就最好不过了。 …… “咔!” 导演一声令下,直接将剧本甩到我面前。 “明尘你特么摆这张死人脸给谁看?不想演戏就滚蛋!” 我默默地站在台上,想要笑一笑,可是笑不出来。 曾几何时,我被导演剧组里面的人欺负,那个男人会挡在我面前保护着我。 现在,我只有我自己。 再也没有那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形站在我面前,霸气侧漏地说一句,“我家明尘,谁敢欺负?” 再也不会有了。 那么多人都像他。 但是没有一个是他。 我恐怕是历史上第一个在剧组呆了三天,把导演气饱了,然后让导演主动提议将女二换成女主的演员吧。 呵呵,我也是个奇葩了。 我也想过要重新开始,可是自他别后,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来。 柳挚时不时就看着我叹气,“你这种精神状态可怎么办,宋铃也真是,好不容易出现,又把你自个儿撂这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静静听着柳挚说着,心里没什么起伏,只是点点头,又摇头,一句话都不想说。 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胃口,如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我一口饭都不愿意吃。 …… 孟淮夜突然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赴约了才看见孟淮夜身旁坐着一个戴眼镜,很是斯文的男人。 那个男人看着我的时候,眼底含着光亮。 那种光亮,我不陌生,我看向孟淮夜,不解他的意思。 “明尘,这是宗海家具公司的老板,今年才二十七岁,事业有成,为人勤勤恳恳,没什么恶习。” 我微微眯起眼睛,嗓音有些不快,“你什么意思?” 那个男人疑惑看着孟淮夜,“孟先生,不是你说的相亲吗?” 相亲? 呵呵…… 其实我早就想到是这样。 孟淮夜将我拉到一边去,叹了口气,“这是容三儿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就交代我给你找个好归宿,这男人我确确实实是调查过,为人很老实,家境也殷实,他挺喜欢你的,也算是你半枚粉丝,你要不就跟他试试看,他应该会对你好。” 我心脏一阵窒闷。 是为了孟淮夜的话,也是为了那个男人的那份心。 他怎么能这样做,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计划好要将我往外推。 快了…… 你想要的安稳。 我仍记得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隐隐夹杂着几分痛苦,几分释怀。 可是当时的我,却什么都没有察觉。 我用力摇了摇头,拒绝了孟淮夜的好心,“我再也找不到比容季深对我更好的人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别的男人,抱歉……” “明尘,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容三儿,我们谁都想着他,可是我也希望你往前走,他——已经不在了。” “别说了!” 每次听到有人说这种话,我都要失控一回。 太痛苦了。 他怎么能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尘世,让我一个人备受折磨。 我最终还是拒绝了孟淮夜的那份好心,我不想去利用谁的感情,也不想拿谁做备胎,在我还未忘掉容季深之前,我不想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如果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话,那我就一辈子一个人,静静地过。 …… 我终于是鼓足了勇气去见容季深一次。 他就放在地下室的水晶棺材里面,完好无损。 冷峻的面容,深刻如刀的五官轮廓,硬挺的眉宇,高高的鼻梁和嘴唇。 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可是这些天,我却不敢见他。 因为就怕现在这样……我看见他,我就泪流满面了。 他一动都不动地躺在那,身形修长,两只手放在身侧,就像是睡着了。 我只能隔着玻璃这么看他,眼泪砸在玻璃上面,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却不能触摸他。 直到眼前被一层泪雾笼罩,我这才想起要擦一擦眼泪,不然连他的样子,我都要看不见。 “容季深……你这个混蛋……” 我骂他。 我要可劲地骂他。 “你个王八蛋,臭男人,讨厌鬼,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真的愿意看到我嫁给别人吗?你让我带着你的球,去嫁给别人吗?你就是个混蛋啊……” 我冲着他嚷嚷。 哼。 他最好被我气得暴跳如雷才好。 可是他一动不动的,到底是为什么? 他真的愿意看到我嫁给别人? 我好累,好累……从来没这么累过。 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没有希望,没有奇迹,什么都没有,我的世界充斥着一片阴霾之色,将我包裹住,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我甚至都想这么安安静静地死去。 就这么死在容季深的身旁,陪着他,一起,到老。 管他在哪个世界,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在哪,我就在哪。 …… 这是我好久没有睡过的安稳觉。 一觉醒来,发现身旁站着柳挚和孟淮夜。 柳挚握着我的手,眼睛很红,“你怎么就这么傻?不是都说了,让你别再去看他了。” 他,指的就是容季深,我知道。 孟淮夜站在一旁抽烟,柳挚瞪了他一眼,说孕妇不能被动吸烟,然后孟淮夜就出去了。 柳挚又看向我,嗓音有些疲累…… “我们是在地下室发现你的,你低血糖,身子已经被冻僵,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我已经猜到了什么。 但是,我还是想听一个准确的答案。 柳挚好半天才又道,“你的孩子……没了。” 第173章 我现在过得“安稳” “是吗。” 心痛了一下。 下意识看向我的肚子。 平坦的小腹,我的孩子,是没了吗? 心痛就在那几秒,紧接着,我发现,其实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不欲生。 原本这个孩子就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来的,他来了,哪怕日后我把他生下来,也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 因为,他的母亲自己都没有幸福。 又如何给孩子幸福? 就这么没了也好…… 也好…… 从今以后我就没有负担,没有牵挂,也不用牵肠挂肚着这个孩子,而逼迫自己苟延残喘地活着。 “想哭就哭吧,这不是你的错,早知道,一开始我就应该劝你打掉这个孩子。” “柳姐,你也别自责,我其实真的还好,这种结局,对这个孩子,应该是最好的解脱。” “明尘……” “真的,我没有那么难过,我总算是可以没有负担地走了,真的。” 我一字一句。 我从来没这么释然过。 柳挚却是用力握着我的手,捏得我很紧,“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点点头。 下一秒,就直接平铺直叙,“柳姐,我想死。” 我想死。 其实这三个字说出来,没有那么难。 当一个人彻底丧失掉生活的勇气和信心时,死就变得没那么重要。 曾几何时,我是那么想要活着,在孤儿院的一段时间,就算生活再苦,我还是想要活着。 现在…… 发生了太多事情,我真的要招架不住。 更重要的是那个让我眷恋的人,不在了,他把我空荡荡的心一并带走了。 这些天我想了好久,也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那个让我活下去的意义。 死。 也是对我最好的结局吧。 “你这个蠢货!” 柳挚甩了我一巴掌。 我从未见过她这么暴怒的样子,她用力扯着我的衣领,恶狠狠盯着我。 “不准再说这种话!你要是死了,宋铃回来,我怎么跟她交代?”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柳挚不耐烦打断我的话。 “明尘,在我眼里,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闺女一样,你死了,你让我和宋铃怎么办?活着吧,活着总是好的,说不定在哪一天就突然迎来转机了。” 真的会有转机出现吗? 我不知道。 我心里痛极了,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标。 …… 柳挚这几天寸步不离看着我。 她是怕我真的去死。 我知道。 百里巍还来看我了。 不。 该叫他容季礼了。 他是我前男友,也是现在同我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几天我就呆在家里,容季深拿了一束蓝色的满天星,想当年,这是我最喜欢的花,我喜欢满天星的纯粹和绚烂,一束束的,像是绽放在天空的星子。 但是,自从某个男人强势入驻我的生活之后,我喜欢的花,不再是满天星。 而是红玫瑰。 那样妖艳的、壮阔的、又炽热浓郁的感情,曾几何时我不喜欢这样浓烈的情感,不过后来才发现,爱情就应该是轰轰烈烈的模样。 哪怕是一腔孤勇也好,因为有了轰轰烈烈,才会有细水流长,才会有我想要的平淡和安稳。 安稳…… 不…… 不是心里的那个人,安稳又如何? 我现在过得“安稳”,却又何尝不是身处兵荒马乱之中? 这么想着,我就哭了。 容季礼递给我手帕,让我擦眼泪。 “你想我哥了吗?” 我点点头。 好想他。 无时无刻不在想。 “听柳挚说,你最近情绪很不好。” 容季礼的话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我苦笑了一声,尝到了自己嘴角的苦涩,“我想死,她不让。” “她是挺好的一个人,所以今天才让我过来陪你聊聊天。” “聊什么?”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毕竟,我和容季礼已经是过去。 我对他的感情,早就随着时间,以及在另一个人出现之后,烟消云散。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回容家的场景吧。” “嗯……记得。” 那是我第一次去那么大的别墅。 富丽堂皇,宽敞明亮,真的就是一个十足的城堡。 当时,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容季礼的母亲。 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但是眼角眉梢有沧桑和疲累。 应该是个经历了很多的女人。 当时,我心里这么想。 容季礼把我介绍给这个女人认识,说我是他的女朋友。 女人就点点头,她明明是冲我笑的,但是,我也没有感觉到她有多喜欢我,可能是觉得我是个戏子,不配进容家的门吧。 直到—— 二楼的走廊上,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款款地从楼梯上下来。 一身黑色的西装俊美如斯,身材就像是衣架子一般笔挺,五官那么精致,鬼斧神工,说是上帝亲自持刀雕刻过都不足为过。 更令我赞叹的是他身上的气质,矜贵,霸气,无可厚非。 就好像他单单只是站在那,身上散发的光芒,让你完全不敢看他。 这是容季深。 是当今影帝,名声鼎沸,坐拥粉丝数万计。 我在电视里面看到过他的身影,是个很帅的男人。 但是,都不如在现实亲自一见。 因为他的气场、气势和气质,是在电视里面所看不到的。 直到他走到我面前,一直在盯着我瞧,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犯花痴过头了。 真尴尬啊…… 我下意识躲在容季礼的身后,牵着容季礼的手,一边很怂地打量着容季深。 当时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躲,纯粹是一种感觉—— 我怕他。 我怕——这个气场太强大的男人。 “哥,这是我女朋友,明尘。” 我听见身前的容季礼这么说。 然后便见面前的男人扯唇一笑,笑容倒是怪阴冷的,“你女朋友?” “是的,明尘是我女朋友。” 容季礼又强调了一遍,我随着他点点头,小心翼翼看向面前的容季深,“你好,额,哥……” 啊呸。 我又没过门,我跟着叫什么哥啊! 当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恨自己说的这是什么没脑子的话。 面前的容季深笑容更诡异了,他瞄向我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 “不错,很漂亮,就是有点笨。” 第174章 燃起一点希望 有点笨? 靠! 他怎么能对第一次刚见面的女人这么失礼? 当时我就对他的印象不好了。 明明看上去一副好皮囊,却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啊。 还是容季礼好,温温柔柔的,同我说话的嗓音都是轻和的,像是微风。 我没有再多想了,因为我本以为,同容季深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哪成想,后来有一次我参加一个颁奖典礼,竟然会发生那种事情…… 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谈及过。 当时我正在后台,有化妆师给我化妆。 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抬眼,透过镜面反射,我看到了容季深的那张脸。 我甚至嗅到他身上的酒气,那双黑黢黢的眸落在我身上,寒霜密布,冷光乍现。 我不解,慌忙站了起来,赶忙道,“容先生……” 容季深没有搭理我,只是挥了挥手,让我身旁的化妆师离开。 他朝我这边走过来,一步一步,都带着那样的压迫感。 我头皮都发麻,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容先生……你找我什么,唔!” 话未说完就被吻住了。 他汹涌的气息在我唇齿之间辗转。 逼得我喘不过气。 我死命地推搡着他,他这是在做什么,知不知道我是他弟弟的女朋友! 被他逼得发疯,最后我用力咬住了他的舌尖,他这才松开我。 尝到了口腔里面的血腥味,这人的嘴角都残留着一抹血色,像是夜间的吸血鬼,张着獠牙,下一秒就能把我一口吞到肚子里面去。 我还是处在一个惊慌失措的意识中,愣愣瞧着他。 他抬手,用指肚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冷勾唇…… “很好,明尘,你傍上了季礼,也算是傍上了容家,反正都是姓容的。” 他这话什么意思? 可是这人并没有给我任何解释! 后来我才知道,他本就不是一个愿意解释的人,做的多,说的少。 而当时,我是真的吓傻了,这件事,被我封锁在记忆深处,我不敢同容季礼说,也没有同他说,索性很快我便和容季礼分了手,那段时间,我过得最为平静。 殊不知,越是平静的生活,背后越是隐藏着狂风暴雨,只不过,我什么都没有察觉罢了。 现在,我终于可以将这件事情告诉容季礼。 他也释然了,就失笑,“果然是我哥的作风,那个时候,他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那么生气的情况下,能忍着不揍我一顿就不错了,想必那天是喝了酒,才对你做了那种事。” “是啊,我现在多怀念他的霸道……可是什么都没有了,那个霸道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不定还会回来。” “什么?” 我不解。 抬眼打量着容季礼。 他笑了笑,耸着肩膀,忽然之间同我说了一句让我燃起希望的话—— “你母亲临走之前说过,她要提炼r2的抗体,说不定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就有办法救哥了。” 真的会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现在我每一天过得都是度日如年。 唯一的希望就是容季礼说的,等到我母亲回来,说不定她有办法救容季深。 她医术那么高明,而且重要的是,她不会不管我的不是吗。 …… 柳挚离婚了。 就在我神志恍惚的这段时间。 我的母亲还没有回来,她却离婚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柳挚本人看上去根本就不在乎,就说:“早该离了。无爱的婚姻,对彼此都是一种折磨,现在离了挺好的,虽然我穷了,至少在感情方面,我是自由的。”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问。 “一直等我母亲回来吗?” “我当然是要等她回来,但是,是以朋友的身份,仅此而已。” 柳挚好像是真的释怀了。 她爱了我母亲二十多年,现在就是觉得,对方只要平安健康,就好了。 可是我对容季深呢? 我从五岁就同他相遇,现如今我二十五岁,相当于也有了二十年的纠葛,我的后半生,我还能重新开始吗? 太痛苦了。 无爱的婚约,和无爱的等待,都非常痛苦。 我和柳挚,孤家寡人两个人,颇有种相依为命的意味。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发过微博了,差点都要忘记自己的微博密码了。 眼看,最新的一条微博还是半年前的,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很多,粉丝们都在问我最近怎么了,是不是碰上了烦心的事情。 我不能说。 我该如何告诉他们,我最爱的人,或许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在这条微博下面,是容季深曾经评论过的我的微博。 仍记得那是我从孤儿院出来,发了一张自拍照。 他就说—— 我老婆天下最美。 我老婆天下最美。 我好希望,他能够再叫我一声老婆。 一句就好…… …… 这些天我总是能想起过去的事情。 十岁那年,同他在孤儿院的相处。 记得他吃饭的时候不吃香菜,每次只要是不小心点到了有香菜的菜,都是我给他一点点挑出来。 在教室里面,他和我同桌,他从来不说话,老师让他起来回答问题,他也什么话都不说。 早晨,同学们都在大声朗读课文,他也不说话,单手托着腮,有时候会垂眸望向天空,有时候会直勾勾看着我。 他的一双黑眸很沉,像是星子。 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脸上有脏东西,不然他为何老是盯着我的脸看。 哦对了,必须要提的是,那个时候,他还是黑炭。 精致的五官,隐藏在黢黑的皮肤之下。 我真正喜欢上黑炭,是那一次—— 我一如既往打了饭菜,被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一把抢走。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拿了我的饭菜,委屈也没用,那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很早我就明白了这个事实。 “砰——” 一道疾风从眼前呼啸而过。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到容季深修长挺拔的身影,像是一株竹子,直直地挡在我的面前,然后将那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打倒在地。 我听到他用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我的人也是你们能欺负的?” 第175章 他把幸运给了我 我的人…… 现在想想,当时真的好狗血,就是一出普通不过的英雄救美的戏码,却把我感动得稀里糊涂。 我第一次从除了院长以外的人的身上,体会到了一种叫做安全感的东西。 那个时候还不明白,其实—— 这就是喜欢了。 我只是觉得,有他在身边,我就很温暖,很开心,虽然这人话不多,有时候还喜欢拿虫子捉弄我,可是我还是好喜欢跟他在一起。 记得有一次,上体育课,解散之后,同学们都纷纷去玩了,跳皮筋的、跳绳的、打篮球的都有,容季深就自己一个人躺在一旁的草地上。 他一只手放到后脑勺后面,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上面,闭着眼睛,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我看到了他,跑过来,在他身旁躺下。 被阳光这么一照,不得不说,他真的好黑啊。 他之前为什么要去沙漠呢? 那个时候,我对他的过去,还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这个人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终归会走,不知是在哪一天,我们就要分道扬镳,或许一辈子都不见面了。 正想着,他睁开眼睛,侧眸看了我一眼。 然后又回过头来,把眼睛继续闭上了。 我吸了吸鼻子,将脑子里的想法摊开在明面上,我问他,“你什么时候走啊?” 他哼一声,又睁开了眼睛,微微眯眸,“你想让我走?” 我摇摇头。 “院长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知道你到底多有钱。” “呵。” 他突然就笑了。 语气里面染着几分玩味。 “有钱到,足够养你好几辈子。” 额…… 我觉得他是在说大话。 他要是真的那么有钱,现在又干嘛在这里。 再说了—— “院长说了,人只能活一辈子的,没有好几辈子。” “你就那么信院长的话?” 我点点头,“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呢?” “什么意思?” “你对我的印象,如何?” 闻言,我一本正经回答,“你也是个好人,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 他看了我一眼,扯动了一下嘴角。 嘴里继续叼着那根草。 他的牙齿可真是白,非常整齐,要是皮肤没有那么黑,该有多好。 真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这么黑。 我这么想着,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随之闭上了眼睛。 阳光铺天盖地落下来。 我很享受那一段时光,很享受阳光打落在身上的那股子温暖。 那是我同容季深一起分享的温暖,就好像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又有一次,他在上自习课的时候问我,人死了,会去哪里。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给他写纸条,我说,“院长说,好人会去天堂,坏人就下地狱。” 他很是无语,“我是在问你自己,不是在问院长。” 我想了想。 又给他写,“我觉得在地球之外,有那么一个星球,叫做幸运星球,那些死去的灵魂都聚集在那个地方,重新开始。” 这是我第一次,同一个人,探讨关于死亡的问题。 容季深像是也来了兴致,他问我,那是一个怎样的星球。 怎样啊…… 当时是我理想中的世界。 和平,没有杀戮。 幸福,没有暴力。 关爱,没有抛弃。 每个人都是那么幸运又幸福。 不像我们这些被遗弃的孩子,从小就只能被迫接受本不属于自己的不幸。 容季深在纸条上给我写字—— “以后,你一定会很幸运,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女孩子!” 他写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苍劲得很,看上去赏心悦目。 事实上,他说的没错。 有他的庇护,后来的我,的确是很幸运,条条大路通罗马。 可是容季深,你把幸运都给了我,那你呢? …… 我也不知道我浑浑噩噩了多久。 久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终于等到了我母亲的回归。 这一次,她没有用方彤的身份,而是用自己原本的真面目示人。 她抱着我,眼泪砸到我的脖子里面,“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啊。” 我也哭,这些天积攒的眼泪通通爆发出来,现如今,我的母亲就是我唯一的希望和期待。 “妈……我求你了,救救容季深,我求你救救他。” 如果我妈说她也没办法。 那么我想,我真的可能会死。 因为这些天我所有的希望,就是等着她的回归,说可以救,她有办法。 奈何,她就是叹了口气。 我不希望听到从她嘴里听到我不喜欢的话,一个劲冲她摇头。 不要,把我最后的希望也磨灭掉。 她抚摸着我的头发,又是叹了口气,“明尘,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好……好的妈,只要能救容季深,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真的。” 我肝肠寸断,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如同鬼魅一样将我缠住,逼得我喘不过动气。 真的,我不是开玩笑的,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他活。 我的母亲动了动嘴唇,似乎是要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她可算是回来了。 她说,这次回来,她就不走了。 她还说,这次回来的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她是为了赎罪。 “你父亲为了研究r2,在这之前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我看错了眼,以为他是个正义的人。”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但——” “为此,也有一些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人的生命都是有定数的,r2不能作为一种延续生命的工具活着了,我想要彻底终结这场荒唐的骗局。” “哪怕是你,明尘。” “你身上流着你父亲一半的血,我不知道你能活多久,三十岁之后的定数,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不希望你像你父亲那样,为了自己的独活,再令无辜的人牺牲。” “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我母亲的意思,我点点头。 “妈,我失去了容季深,我已经痛不欲生。” 我就算活到一百岁,又能如何? 没有他的人生,每一天都是煎熬,难捱。 这样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第176章 这是唯一的机会 当天晚上,我听到了我母亲宋铃和柳挚的对话。 两个人皆是背对着我。 柳挚开了口,“为什么不告诉明尘呢?” 我母亲苦笑着摇头,声音悠长,“不管怎么说,一个母亲终归还是有私心的,只要是有风险的事情,我都不希望她去做。” “可是明尘一点都不快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难熬。” “我也不好过啊……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些天我也牵挂着她啊。” 我母亲的肩膀在颤抖,她或许是哭了。 柳挚伸手拍了一下我母亲的肩膀,声音有些悠长。 “还是告诉她吧,我想就算是有风险,明尘也愿意去做,不然她现在活着真的太累太苦了,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好奇极了。 从柳挚的话中,我听得出来,这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 对我母亲而言,她不希望我参与其中。 会不会,同容季深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性,于是乎,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个人听到了声音,都是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的母亲宋铃脸上还挂着眼泪,“明尘,你……” “妈,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 她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去,眸光闪烁。 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相信,她是有事情瞒着我。 “还是我来说吧!” 柳挚看着我,眸色深沉。 “其实救容季深的办法,就是你——明尘。” “够了!你别说了!” 我母亲不耐烦打断了柳挚的话。 我已经恍然,看样子,我猜的没错。 “妈,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吧,柳姐说的没错,我现在这样活着,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真的太痛苦了。” “明尘,这个方法的风险很大,或许你也会出事!” “那就出事吧。” 我一字一句。 真的释然了,心里某处非常平静。 “最好的结果,就是我和容季深都活着。” “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也死了,不是么?” “一条命而已……妈,我不怕了。” 这是用我的命来做的一场赌博。 我的母亲宋铃哭得更凶,她抱着我,在我耳边叹气,说她不能失去我。 “妈,我也不想失去你,可是……我更不能,失去容季深。” 他已经同我的生命融为了一体。 自他别后,我心里那道伤口越来越大,再也没有愈合过。 …… 我母亲终归是同意了,让我冒险一次。 大体就是,她需要在我身上插满管子,用我的血,来救容季深。 期间,可能会发生意外。 比如,我的心跳忽然停止,脉搏也停止,然后就这么死去。 要不就是,整个大脑格式化,成了植物人那样的人。 再要不就是两条腿不能动,从此要被截肢,只能在轮椅上生活。 这些,都是最坏的结果。 我母亲说,这一次的风险非常大。 我必然会因此受到影响。 她希望,全程我能很放松,然后听她的吩咐。 若是期间她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她会立刻停止。 我说好。 这是,我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救容季深的机会。 我平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我的母亲开始在我身体上插管子。 很痛。 那个过程,非常难受。 想到了容季深,我又觉得不难受了。 我闭上眼睛,希望睡一觉之后,我又能看见活蹦乱跳、霸道不羁的他。 我脑子里浮现出他的身影,高高的瘦瘦的,五官俊逸分明,轮廓有型,通通都是他。 此时此刻,我身处在一个山洞里面,我好像离洞口很远很远,但是我能依稀看到光亮。 微弱的,久违的光。 这一次的光后面,是不是就是幸福? “明尘!明尘!”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像是我母亲的声音。 那么着急,好似在说,让我快点醒来。 可是怎么办,前方那道光在吸引着我,我根本就不想醒过来。 不。 这不是梦。 我只要穿透了前方的光亮,就能看到,属于我的幸福了。 “明尘,明尘你不要吓我!” 我母亲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就在我的耳边,一圈圈地回响着。 渐渐的,我甚至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声音了。 是谁在喊我,我到底在哪里。 前方,又是谁在等着我。 …… 鞭炮声音,噼里啪啦的,不绝于耳。 现在是大年三十,晚上七点半。 我跟着我母亲在学包饺子,她教我和面,教我擀皮,教我如何包得漂亮些。 记忆中,似乎也有一个人在教我包饺子…… 好像,是个和蔼的老爷爷。 但是他的样子很模糊,我已经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我失忆了。 就在一年前。 那个时候我睁开眼睛,映入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哭得很伤心,抱住了我,说太好了,我没事。 我感到疑惑不解,淡淡然推开了她。 “你是谁呢?” 她一愣。 “明尘,我是你母亲,宋铃。” 我摇头,脑袋空白一片,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 “对不起,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盯着我瞧,眼泪黏在他的睫毛上。 “失忆了,你是失忆了……” 她喃喃自语,复又抱住我,叹了口气。 “失忆了也好,还好你还活着,没事的,我会给你塑造新的记忆。” 新的记忆? 我不懂她的意思。 这一年来,我接触的人不多,一个是我的母亲宋铃,一个就是我母亲宋铃的朋友,柳挚。 柳挚说她之前同我的关系很好,我们还躺在一个床上一起睡过。 但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相处之后,她确实不是坏人,看上去很凌厉的样子,心肠却是好的。 我包完了饺子,我母亲去厨房下饺子,我就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大片光影,伴随着烟火礼炮,一同响彻在天空,美不胜收,璀璨一片。 “明尘,吃饺子了!” 柳挚来拉我,忽然指着我的脸。 “你怎么哭了?” “啊?”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冰冰凉凉的一片。 什么时候哭的呢。 我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烟花挺美的,转瞬即逝。” 我说。 第177章 不准提这个名字 柳挚笑了笑,“好了,大年三十的你在感慨什么,走了走了,吃饺子!” 她拉扯着我,外面是欢声笑语,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心里某处空落落的,少了什么东西。 尤其是我看到电视上正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一个身穿西装的高大男人站在最中间,还有好几个同样英俊的男人,在唱歌。 可是我的眼中只能看到他自己。 我就这么盯着他看,心里面忽然感觉到一股钝痛。 那种撕心裂肺,好似所有的痛都聚集到了一起。 痛得我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喘着气,我这是怎么了,电视上面的那个男人,长得挺帅的,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我根本就不认识才对。 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又哭了,到底是怎么了。 方才那股子心痛的感觉,又是什么。 “啪。” 我的母亲宋铃拿过遥控器,直接将电视关闭了。 “好了,既然不想看就不要看了。” “没……” 我摇了摇头,心里面那股子窒闷的感觉,迟迟没有散去。 “我不是不想看,我就是,就是……”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方才心里那一处空荡荡的角落,像是填满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疼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从未这么痛过。 “明尘。” 柳挚放下了筷子,忽然看向我。 “你明天跟我一起去电视台吧。” “什么?”我不解。 “其实明尘,你之前,是个演员。” 演员? 天呐,我是个演员吗,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够了柳挚!” 我的母亲宋铃扔了筷子,看向柳挚的目光泛起不悦,“你在跟她胡说些什么?” “宋铃,我知道你是为了明尘好,可是这都一年多了,你还能让她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对明尘不公平,再说了,你总不可能养她一辈子。” “柳挚!” 我的母亲咬着嘴唇,目光有些幽怨。 我骨子里面带着怂,生怕这两人因为我的缘故打起来。 “好了好了,大年三十的,我们就不要说不开心的事情了吧。” 闻言,柳挚看了我一眼,语气缓和了几分。 “不管怎样,明天你跟我去电视台,我带你熟悉一下你原本的环境。” 柳挚现在是名声赫赫的制片人,她带我去电视台,我不意外。 我唯一感到意外的是,我以前,真的是个演员? 太匪夷所思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天晚上,深夜我就醒了,盯着天花板出神。 方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是,我觉得他好熟悉好熟悉,就像是在我身边,在我心头的那个人。 他是谁? 没有答案。 我深吸了口气,下床倒水喝。 路过我母亲宋铃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明尘现在感觉能力在一点点的退散,你没发现吗?” “你什么意思?”我母亲问。 “她流眼泪都不知道自己流眼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整天木木的,大多数的时间就是在发呆出神,她活得很机械,一点灵气也没有,你不觉得吗?” “那也比死了好,活着总是好的。” “她心里面,肯定还爱着容季深。” “够了,我们说好的,不准在明尘面前提这个名字!” 容季深…… 我靠在墙上,嗫嚅着这个名字。 容季深。 这三个字像是在我心口划开了一道口子,微微的疼意蔓延开来。 我之前很爱他吗? 可是为什么,我之前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跟他,有过怎样的过往呢? …… 第二天,我还是跟着柳挚去电视台了。 她说,这是属于容娱公司的电视台,给我一一介绍里面的设施和摆设,我就那么静静听着。 如同柳挚所说,我的感觉神经……似乎变得越来越淡。 笑和哭,对我而言是什么? 像是一种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每个人都要去做,不然就会被当成怪胎,所以哪怕木然,也要有表情地去活着。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柳挚问我。 我点点头,回给她一个得体的笑容,“挺好的。” 她就苦笑,“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嗯?那你想要什么答案?” “我想要的,是你发自内心的答案。” 发自内心? 我就是发自内心的啊。 眼看着快到中午了,我想回去了,柳挚送我,从大厅一路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呜呜泱泱的一团,在我前面是一众的粉丝。 不知是哪个大明星来了,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辆黑色狭长的商务车。 “啊啊啊啊!” 耳边是如同被鞭炮炸过一般的尖叫声。 我只觉得身后有人在推搡着我,一个劲拥挤着,我重心一个不稳,朝着地上倒去。 完了完了。 我要跟大地妈妈来个亲密接触了。 我闭着眼睛,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发生,恍惚间只觉得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箍住了我的腰,等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只看到一个宽阔伟岸的背影。 然后一众粉丝都用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削着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扶了我一把。 他肩膀宽阔,身形悬寒,典型的衣架子,单单只是一个背影,都让人觉得格外有气质,高高在上的那一种,就如同天神般的人物。 我抿了抿嘴唇,看向身旁的柳挚。 “这是——谁?” 柳挚的眸色意味深长,“不认识吗?” 我摇头。 话说我应该认识他吗? “容季深。” 她说。 一边盯着我的脸。 “当今影帝,容季深。” “哦……” 我点点头,在心里念叨着这三个字,随而看着柳挚,“这个人,就是你昨天同我母亲说的,容季深?” “嗯?昨晚上我和宋铃的话,你听见了?” 我又点点头,“抱歉,我不是故意听见的。” 我想知道这个容季深到底是谁。 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柳挚却叹了口气,箍着我的腰,意味深长道,“一切自有定数,走吧。” 第178章 带她走吧 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跟我解释。 我跟着柳挚一同上了车,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方才的男人。 他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看不见踪影。 但…… 腰间的那抹温热,像是还残留着,令我心神烦乱。 * 当天晚上我刻意搜索了一下关于容季深的信息。 发现,他的信息并不多。 单单的几张照片,都是粉丝抓拍的,有些模糊。 他的信息像是被人刻意封锁过,不能外露,而我查找关于我自己的信息时,我惊呆了! 原来,之前我真的是个演员。 但是现在百科上面写着的我的介绍是—— 意外失踪。 额…… 我好好地啊,哪里失踪了,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说。 不过也对,我一年多没见天日了,因为失忆的缘故,可以说我丧失了同正常人交往的能力。 我觉得这样不好。 就像是柳挚说的,我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的。 总归要同外界接触,交往,学着生活。 于是我就去找柳挚,同她说,我想出去,我想好好生活,让她给我找点事情做。 说着说着,我又哭了。 说实在的,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心口某一处的感觉,今天尤为强烈。 “我心里很空……” 这话,我只能对柳挚说,因为我母亲,她不喜欢我同外界接触,所以我的真实感受,没办法告诉她。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一字一句。 “一个,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做梦的时候都能梦到他。” “柳姐,你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我泪眼朦胧,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眶。 柳挚盯着我一会儿,冲我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去解决。” 她抱住我,拍着我的后背,我听到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苍凉。 “我知道的,心痛的滋味不好受,明天你跟我去容娱吧,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我点点头。 心里的难受就像是被泡透了的馒头,在一点点的发胀。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 第二天我是跟着柳挚一起去的容娱。 来公司的路上,不知怎的,来往的人都在打量我。 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古怪,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我想要忽略这些目光,奈何他们就那么指着我,窃窃私语。 我听到其中一个人在说,“这真的是明尘,我没看错吧?明尘又回来了?” 又? 我捕捉到这个字眼,心里泛起嘀咕。 难不成,之前我本就是属于这里的? 可是,这个环境,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了,你不要在意!” 柳挚箍住了我的肩膀,让我抬头挺胸,拉着我走到了电梯。 上了电梯,我这才问那些人为什么要那么看着我。 柳挚笑了笑,“他们嫉妒你长得漂亮。” “柳姐,你别骗我……” “骗你做什么,你本来就长得很漂亮好不好。” 说着,电梯门开了。 这是顶层。 我同柳挚一起下去,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 直到在一个办公室面前停下,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磁性的男人嗓音—— “进来。” 我心里咚了一下。 宛若石子落入平静湖面之中。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我会心慌啊。 “走吧!” 柳挚同我一起进去,我能安心一些。 我就跟在她身后,没想到,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竟然是容季深。 此时此刻,他坐在办公桌前,面容冷峻刚毅,五官非常精致,线条鬼斧神工,两只手交叉搁在下巴上,透着几分慵懒,黑色的衬衫勾勒着他宽阔的肩膀线条。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个很帅的男人,而且很有气质。 比那天我在电视上见到的,还要帅得多。 他的目光越过柳挚,落在我的身上。 四目相对,我听到自己熟悉的心慌声。 到底是怎么了,我看见他为何要心慌?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那双漆黑的深眸不见底,泛着幽深叵测的光,“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我一愣。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挚就在笑,“容总,明尘在家太闲了,快闲出病来了,你给她找点事情做。” 说着,就用胳膊肘戳了戳我,像是在示意我,要我说点什么。 啊啊啊,这个时候我应该说什么? 紧张得很,脑袋也一片空白。 我赶忙冲着面前的人鞠了一躬,结结巴巴地道,“容、容总你好,我叫明尘,希望你给我找点事情做,拜托了。” 眸光流转,对上的又是他的黑眸。 他的眸太深太深了,看一眼,就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在我身旁的柳挚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还在笑,“让明尘做你的助理,或者经纪人,都行啊,让她熟悉熟悉环境,以后她总归是要演戏的。” 我一愣。 什么意思啊? 让我做这个男人的经纪人或助理吗?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学过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啊,肯定不能胜任。 容季深面容冷峻,薄唇动了动,吐露出来的嗓音异常寒凉,不掺杂任何感情,“我不需要她做我的经纪人和助理,带她走吧。” 心底忽然一痛。 痛得我眼泪就掉下来。 我到底在哭什么,这几天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喜欢掉眼泪。 “唉……” 柳挚揽过我的肩头,指着我的脸。 “你把人家姑娘弄哭了,你舍得啊?” 我赶忙抬手拂了一把眼泪去,吸了吸鼻子,再次冲着这人鞠了一躬。 “对不起容总,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就走,真的对不起。” 我也不是厚脸皮的人,他都说不需要了,难不成我还能死皮赖脸求着他给我一个工作吗。 算了算了! 我看我的性格压根也不是出来闯荡的料。 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做个饭,包个饺子,打扫打扫卫生,就很好了。 “哟,明尘竟然来了。” 身后响起一道玩味的嗓音。 我扭头看过去,面前是一张刚毅的脸。 他同容季深差不多的身形,不过气质比容季深要邪魅一些。 这个男人方才特地咬重了“竟然”这两个字,不知是什么意思。 第179章 他让你做他助理了 柳挚说,“孟淮夜你来的正好,容季深不帮忙,你给明尘找点事情做。” 孟淮夜。 哦,原来他叫孟淮夜。 这个人,我也不认识,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他的眼睛很好看,是那种标准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带着玩味,我不太喜欢这种眼神。 孟淮夜走到我面前,冲我点点头。 “容三儿不给我安排,行啊,你跟着我吧,我手头缺个贴身秘书,就你了!” “你们两个,谁给她安排都行,我家明尘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 柳挚说完就真的走了,我也想走,孟淮夜却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伸出一只手在我面前,冲我笑笑,一边扬了一下手掌,“明尘,幸会幸会,以后跟着我吧,我保证对你好。” “额……” 这话有点歧义啊。 我攥了攥早就冒汗的手掌,刚想要同他回握,身后骤然响起一声不悦的嗓音,“你很闲是不是?” 我一愣。 缩回手看过去,椅背上的男人一脸阴沉不悦。 方才那句话,他不知是对着谁说的。 不过这个男人身上的压迫感好重啊,隔着老远,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 孟淮夜笑起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不要我替你收了。” 额…… 什么叫替他收了,容季深看上去,根本就不鸟我。 但是下一秒容季深又站了起来,他走到我这边来,丢给我一份文件。 “跟我去开会。” “哎?” 我大脑一片空白! 孟淮夜拍了拍我的肩头,笑得合不拢嘴,“他让你做他助理了,还不快谢主隆恩。” 是这样吗? 我缩着脖子看着面前的男人,感觉在他面前,自己难以喘气。 “你真的同意让我做你助理吗?”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好高冷啊。 好难相处的样子。 孟淮夜推了我一下,让我赶紧跟上。 我全程都处在一个懵比的状态,上了电梯,跟着容季深下电梯,出来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还好有他扶住我,不然我又要摔倒。 “谢谢。” 我摸了摸鼻子,说道。 “没有我在你也是这样毛手毛脚?!” 他冲着我吼了一句,那张阴沉的脸色布满了厉色。 我不明所以他的怒气,却是很怂啊,低着头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这人就松开了我,什么话都没说,自顾自继续走。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跟在他的身后,进了会议室。 满满当当的人,座无虚席。 而我,就坐在容季深的身旁,做一个助理应该做的事情。 不得不说,他可真是帅,精致的那种帅。 特别是投影仪的光亮照过来的时候,就好似周遭的一切都黯淡下来,只有他自己在发光。 这样的一个男人,宛若云中人,天上神,自成一幅画,让人赏心悦目。 我犯花痴的目光许是太显著了,他侧眸看了我一眼。 那双黑沉沉的眸,当真是有某种魔力。 我指的是“杀人于无形”的那种魔力。 冷冷的,看你一眼,好似让人坠入万丈冰窟之中。 我怂了,冲他点点头,用口型说了句抱歉。 以为他肯定是要发火,骂我两句要我专心,我都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他倒是什么话都没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嘴角好似缓缓扯开了一道弧线,不明显,却有柔和的线条。 我也跟着扯动了一下嘴角。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笑。 …… 我就这么做了容季深身边的助理了,这件事情,柳挚让我保密。 柳挚早就料到我母亲宋铃会问我现在在做什么,然后我就按照柳挚的话,说我在柳挚身边做助理。 她又问我在哪个公司。 我模棱两可说,自己在电视台,不知道是什么公司。 我母亲应该是没有怀疑,因为她再也没有问我。 这几天我的生活虽然累,可非常充实,做助理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材料的,我想要做的更好,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情。 其实容季深不让我加班,几天的相处,我觉得他人挺好的,是个工作认真负责的好老板,就是身上的气质太冷了,脸上也没多少表情,看着就像个面瘫,生人勿进。 晚上七点,我还在加班,将最后一份文件整合好之后,去容季深的办公室,放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上。 我正准备走,听到身旁有声音。 裹着一条浴巾的容季深从他的休息室走出来。 我俩都是一愣。 他应该没想到我会在这。 而我,更是没想到,他竟然在里面洗澡。 宽肩窄腹,胸膛肌理结实匀称,腹肌和人鱼线样样都有,被头顶灯光那么一照,他的胸膛泛着蜜色的光亮,非常完美。 我用力咽了咽口水,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好想摸摸看。 不不不,我在想什么,我脑子里面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用力甩了甩脑袋,我赶忙冲着容季深鞠了一躬。 “抱歉容总,我,我是来给你送文件的,我没想到你在……” “这么晚了,还没走?” 他打断我的话,声音很好听,在夜色之下低低的,好似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嗯,我,我现在就走!” 我已经完全不敢看他的脸,结结巴巴说完之后,转身就想走。 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何我在他面前,总是那么怂,就像是一种本能的怂。 “没吃饭吧?”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猛地刹住脚,背对着他点点头。 一时间,脸更红了。 “楼下一家西餐厅不错,一起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哦好,那我在外面等您。” 说完,我赶忙冲了出去,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喘气。 这是怎么了。 心脏活蹦乱跳的,真是要命。 更要命的是,这男人的身材线条,肌理轮廓,在我脑海里面一遍遍浮现,无论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脑子里骤然间一闪而过一个画面。 像是他抱着我,在很温柔地亲吻我。 呼…… 真是要疯了。 我怎么会想这种画面啊? 可是为何,我又觉得这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第180章 我要结婚了 其因无从考证,想起来,又让人禁不住心跳加速。 …… 这是一次非常普通的吃饭。 容季深一点也不像绅士一样体贴地给我拉开凳子,让我坐下。 他就顾他自己,我俩就像是坐在一张桌子上的两个陌生人。 期间,他一言不发地吃饭,切牛排、鹅肝,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矜贵和斯文之气。 我时不时会看看他,偷偷地,瞄他好几眼。 说实在的,这一年来我在家里憋得时间久了,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么赏心悦目的一张脸了。 就这么看着他,心里某处的空当像是在一点点的填满。 很满足,很满足。 比我每天都能吃饱饭还要满足。 奇怪? 我为什么要用这种形容? 搞得就像是我之前吃不饱饭似的。 我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觉得方才的自己着实有些可笑了。 “怎么了?” 对面的男人终于开了口,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咬了下嘴唇,忽然之间就怂,下意识的,“没什么,看你长得好帅。” “什么?” “没,没什么……” 我的声音细弱蚊蚋,不敢看他的眼睛,扭头看向窗外。 透明的玻璃窗上反衬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是在笑。 眼角眉梢的轮廓非常柔和,非常温暖。 这股子温暖是会感染的,我就这么静静看着窗户上他的倒影,心里忽然有个念头,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慢到,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吃完饭之后,我和容季深从餐厅出来,寒冬腊月的夜晚,冷风直直窜过来,直接灌进了我的脖子里面,冻得我打了个哆嗦,鼻涕都出来了。 尴尬啊…… 我从口袋里面掏出卫生纸擦了擦鼻子,牙齿都在哆嗦。 两只手就那么攥在一起,跟钻木取火一样,一边朝着里面喝着热气。 一件宽厚温暖的外套忽然罩在我的肩头。 我一愣。 眼看着,是容季深把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我穿了,此时此刻,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薄薄的料子,在这样的寒冬,单单只是看着,都觉得冷。 “你不冷吗?” 我的语气,很关切,后知后觉才察觉到。 他哼了一声。 眸光沉沉盯着我,“没人告诉你我的血比较冷?” 说完,他就去开车了。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感觉到眼眶一阵温热。 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冰凉。 好家伙,我这是又哭了,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肩头是他身上的气息和温暖,丝丝缕缕的传递。 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好似掩埋在我的记忆深处。 可是好可惜,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 终于是到了车里,容季深坐在主驾驶座,我坐在他身旁。 我的肩头还披着他的外套,相当于我一个人穿了两件外套,车厢里面的暖风很足,吹得有点热了。 我便把他的外套脱下来,叠得很整齐了,放在一边。 然后。 这么看他。 他刚毅棱角的轮廓,弧度分明的侧脸,每一处的线条都是鬼斧神工。 “以后,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在开车,忽然间开了口。 我怔楞几秒,结结巴巴解释,“我不是,我那个……” 解释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事实上,这么看着他,真的让我很满足。 “对不起……”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这三个字,我抿了抿嘴唇,垂着头,感觉到一阵沮丧。 那种,同他靠得很近,中间却隔着一堵墙的沮丧。 容季深什么都没再多说,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气压很低,低得我想去接氧。 他的车子拐了个弯,开到了主路上。 他又开了口,“你和你母亲、柳挚一起住?” “啊?” 我回过神来,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开口跟我说话,我点点头,跟他像是闲聊一般地拉呱,“是啊,我们三个人一起住,你认识我母亲吗?” “不认识。” “哦……” 他回答得干脆利索,我没有想太多,凝视着窗外的月色,心头浮动。 “那,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脱口而出的话就收不回来了。 是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吗? 为什么,现在心跳竟然跳得那么快。 身旁是良久的沉默。 我本以为,他根本就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 谁知过了一会儿,他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屑,“关你什么事。” “对不起……” 的确不关我的事情。 我只是他的助理而已,问这种事,越了距,他断然不会开心。 “我要结婚了。” 我一愣。 在这一刻,全部的思绪都被他五个字吸引。 他说,他要结婚了。 “你要结婚了?真的吗?跟谁呢?” 我扭头看着他的脸,盯着他,一瞬不瞬,不知怎的,一颗心竟然都悬了起来,砰砰砰的跳动声响,聒噪着我的耳膜。 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薄薄的唇和下颚线构成的削薄弧度,我听见他一字一句地说—— “反正不是跟你。” 对啊。 不是跟我。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眼泪大颗大颗跳下来,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哭了。 哭得那么凶,我一点都不想哭,因为我本来,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感情才对。 “你哭什么?” 趁着红灯,他便看着我,眉头挑起来,弧度很好看。 我摇摇头,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喘着气,感觉到一股窒息一般的疼痛。 “抱歉……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好难受。” 难受到,就跟失去全世界一样的难受。 痛死了。 我才发现,原来之前的疼痛都不能叫做疼痛。 像是现在这样心脏每一个房室都搅动在一起,相互关联着,才是最痛最难受的。 到底是为什么? 我根本就不理解这股子疼痛从何而来。 “吱——” 一个紧急刹车,车子停靠在路边。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旁的人忽然一把将我抱住。 他的怀抱很紧,很温暖,湛清的下巴蹭着我的肩窝,我能够感受到他软软的碎发在扎着我的脸。 第181章 我让你忘记 “容,容总?” 我吸了吸鼻子,不明所以。 他一只大手扣住我的后脑,将我用力地按在他的怀里。 鼻腔之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麝香,又掺杂着淡淡薄荷的香气。 好端端的,他这是怎么了。 刚刚不是还说要结婚了吗? 对,他要跟别人结婚了,所以这是在对我做什么啊? 我回过神来了,赶忙想要推开他,他反倒是将我抱得更紧了。 “容总!” “就抱一会儿,这么一次。” 我一愣。 他的气息在我耳畔浮荡,低低的,沉沉的,好似带着明显的压抑。 我感觉,心里某处更痛了,如同被蚂蚁啃噬过,千疮百孔。 我也好想要什么都不去想,就这么抱住他,最好一辈子都这么抱紧了,不要松手。 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跟砸冰块似的。 这是我哭得最多的一次,从失忆的开始到现在,心里某处的缺口一直没有愈合。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他这才松开我,凝视着我的脸,那只修长宽厚的手还是抚摸着我的后脑。 我被他盯得莫名心慌,舔了舔嘴唇。 “容……” 炽热的吻忽然之间压下来,落在我的唇角,唇缘。 然后—— 一触即发。 火热,悱恻,令人窒息的吻。 他那只手还伸到我的衣服里面,我头皮都发麻,整个人都软了…… …… 夜色已深。 我从容季深的车里下来,腿麻了一下,差点跌倒。 “你小心一点!” 他冲我吆喝了一句,语气很没好气。 我赶忙点点头,冲他尴尬笑笑,然后伸手不小心触碰了一下脸颊,很烫。 “容总,额,再见!” 我觉得自己挺傻的。 这句再见,特别幼稚特别傻。 他哼了一声,看着我。 “今天晚上的事情,都忘掉,以后不会了。” “啊??” “我让你忘掉,听到了吗?” “哦哦……” 他的声音提高了两个度,话说他凶什么凶啊,明明刚才做坏事的那个人就是他。 不过很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反感跟他的接触。 哪怕我们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可是他很温柔地在亲吻我,触碰我,这种感觉很熟悉很熟悉,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相反,我甚至还希望他继续下去。 天呐。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我已经没脸再看容季深了,转身就跑走了。 于是乎这一晚上,我都没怎么睡好。 失眠是肯定的了。 满脑子,想着他的体温,他的唇,他的气息,他的脸,连同他的动作都是那么清晰地在我脑海里面浮现着。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为什么他亲吻我的时候,脸上竟然有那般动情又动容的神色? 唔,不要再想了! 我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憋死自己才好。 他要同别人结婚了,不是吗? 是他亲口说的啊。 一个要跟别的女人结婚的男人,竟然还对我做这种事,还让我忘掉。 靠。 我竟然还在怀念他…… 呼。 这一晚上,我都是处在一个纠结、矛盾、如此反复的阶段之中。 久久的,难以平息自己的心情。 …… 翌日,我跟着柳挚一同去容娱。 我俩去员工餐厅吃的早饭,她忽然问我嘴巴怎么那么红,我差点一口汤喷在她脸上。 “那个,不小心,被,蚊子咬了!” 我结结巴巴地说。 柳挚就嗤笑,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话,“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 额…… 我也知道自己的借口站不稳脚,便实话实说告诉柳挚了。 在我心里,柳挚虽然比我大了将近二十岁,但是,她保养的很好,我一直都把她当成自己姐姐。 有些话我没办法同我母亲说,但是我愿意同柳挚说。 柳挚叹了口气,脸上挂着几分怜惜和无奈,“他既然让你忘了,那你就忘了吧,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实在是忍不了了。” “嗯?” 我有些不解。 “柳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吃饭吧。” 她挑了一块小酥肉,夹到我的碗里面。 我没了吃饭的胃口,看向对面的柳挚,心里很多问号一股脑冒了出来,“我和容季深之前真的交往过吗?我们为什么分手?现在你又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不可能不多想啊。” “明尘。” 柳挚放下了筷子,打断我的话,两只手交叉搁在下巴处,盯着我。 “出于私心,我很希望你能够追随自己的心,我说过的吧,在我眼里,早就把你当成是我亲闺女一样的人,可是,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爱你的人,他们也想对你好,只是好的方式不同。”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冲着柳挚摇头。 “我只想知道真相,仅此而已……” “真相就是,你现在过得很平安,很安稳,这就足够了!吃饭!” 柳挚又开始往我碗里夹菜。 她说我现在比之前瘦多了,要多吃点,不然以后拍戏不好看。 我苦笑一声,心里依然是五味杂陈的,“柳姐,你还真的想让我拍戏吗?” “看你自己的选择。” 柳挚一字一句。 “之前的你,很热爱演戏,你说你喜欢做一个演员,一步一步往上走,这是你的梦想。” “所以我才会带你来娱乐公司,想让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如果现在的你不喜欢这个环境了,那我也不逼你,你就随着你的心走就可以了。” 随着心走。 我也想。 可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越往前走,心就会越痛。 有一些我不想去触及的记忆,在我大脑里面嗡嗡作响,那或许是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的记忆。 …… 八点半,容娱公司例行的早会。 我陪着容季深去开门,他对昨晚上的事情闭口不提,又恢复了那个冷漠淡然的男人,我又不傻,这种事,我也不会主动开口去说。 但是,要命的是,我脑子里面想要排斥、想要忘记,行动不听使唤。 开会期间,我完全控制不住我的视线,往容季深这边瞄着。 他性感的下巴和薄唇之间构成了完美的弧度。 于是乎我又想起这两瓣薄薄的唇落在我的唇上时,辗转啃噬……一点点变得滚烫。 第182章 安排相亲 要人命的炽热。 脑子里面,怎么甩都甩不掉。 “明助理,你没事吧?脸这么红?” 身旁,一个部长问我。 我赶忙摇头,说自己没事。 最中间的那个倒是发话了,清清嗓子道,“把温度调低一点。” “容总,我,我真没事……” 我总不能说我是看他犯花痴,所以才脸红了吧。 呼…… 话说他要我忘记,可是那种事情要忘记,谈何容易? 要是我一直都忘不掉的话,以后我还怎么平静无常地在这个男人身边工作? 会议持续了半个小时,终于结束。 全程,我没听见什么,耳边是公式化汇报的嗓音,从我左耳朵进去,又原封不动从我右耳朵出来。 完了! 容季深让我做正式记录的,但是我忘记了! 我全程都是在犯花痴和纠结当中! 然后回到办公室,盯着他的后背,我哆哆嗦嗦着站着,差点给跪,“容总抱歉,我、我忘记做正式记录了,下次一定注意的。” 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睨视着我。 那双眸,很深,很沉,每次都是这样,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就用可怜兮兮的目光对着他,在心里哀嚎,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件事开除我才好。 他忽然拽着我的肩膀,一把将我拉了过去。 那架势,似乎是又要吻我。 在他的唇落下来的那一刻,我赶忙抬手捂住嘴。 “容总,你说过昨晚的事情以后不会了!而且你说过,你要结婚了!” 所以,这种事情不能够了。 容季深直起身来了,微微眯着眼睛,“是啊,我说过我要结婚了。” 顿了顿,他的话锋一转,“我是不是也说过,你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我用哪种眼神了??” 他哼了一声。 “那种——想让我要你的眼神。” 我:“……” “出去吧。” 他转过身去,不愿看我。 像是生气了。 好不好拜托……他说这种话,明明生气的应该是我才对。 我整理了开会用的文件,放在他桌子上,然后我就出去了。 一出门,就撞上了孟淮夜。 他冲我招招手,又冲我笑,这人真的像个痞子,笑起来的时候邪魅如斯。 “孟总好。”我冲他颔首说道。 “哎——小丫头,叫孟总多见外,叫我孟淮夜,或者叫我淮夜哥哥就行了哈哈哈!” 淮夜哥哥? 我可叫不出来。 记忆中,似乎有个人也想让我叫他哥,但是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容季深骂你了?” 我回过神来,摇头,“没有……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去忙了孟总。” “唉!” 孟淮夜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他就那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越是对你态度不好,就说明他越是在乎你,闹别扭呢,他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等一下。” 我不明所以。 “容季深为什么要跟我闹别扭呢?” 我跟他之间没什么过节才对。 孟淮夜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咋舌了两声。 “呵呵,你叫容季深这三个字倒是挺顺口的,脱口而出啊。” 我一愣。 是啊。 平日里我称呼他容总,就觉得各种不习惯,非常别扭,容季深三个字却是顺口,一点也不拗口,像是本来我就应该这么叫他的。 “好了,反正你不要在意就好了,跟他找不愉快,没必要的!” 孟淮夜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手劲有点大,按得我很疼。 然后就再也没说任何话,抄兜从我身边过去了。 所以他还是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容季深要跟我闹别扭。 孟淮夜还说,容季深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才好? 是吗,为何我感觉,明明是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 今天我下班很早,回去之后,我母亲在家。 她今天难得地很高兴的样子,拉着我坐到沙发上,一直在笑。 问她笑什么,她拍着我的手跟我说,“明尘啊,我也想过了,你26了,是大姑娘了,不过你平时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我得给你介绍几个人,让你相亲才行。” 相亲?! 我苦笑,心想现在我的笑容一定非常丑,“妈,我不想相亲。” “不行啊,你终归要结婚的,不然以后我老了,谁照顾你?” 我母亲宋铃的话音刚落,柳挚从洗手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啃了两口,道,“没事,我照顾明尘,顺便照顾着你了。” “柳挚!” 我母亲狠狠瞪了她两眼。 “我在跟明尘说认真的,你别插嘴!” “我也说认真的啊。” 柳挚在我面前坐下,翘着二郎腿。 说实在的,我很喜欢看她和我母亲拌嘴,听说她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闺蜜,感情真的很好的样子。 我很羡慕这样细水流长的友谊,因为我没有。 从小到大,在我身边并没有任何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好了,你不要听她的,我这里,有几张照片,你先选一个认识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我母亲宋铃拍着我的手掌,说着就从一旁拿出来几张花花绿绿的男人照片。 好家伙。 这是让我从中选一个看得顺眼的,是真的打算让我相亲了。 “妈……我真的不想相亲。” “由不得你,你看这个怎么样?” 她给我指着一个戴眼镜的小白脸,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人家是大学老师,工作很稳定,平时课也不多,一个星期就那么几节,这样你们相处的时间也多。” “妈……我真的……” “别说了,那就这个吧!明天是周末,我同对方约个时间,你们先见个面认识一下,合适的话就处,不合适的话再说。” 我母亲说完,就将照片收好,不顾我的反对,自顾自走了! 我赶忙看向柳挚,冲她眨眨眼睛,希望她能帮帮我说几句好话。 她却耸着肩膀,看透我心里所想,将吃完的苹果核扔到了垃圾桶里面,“这次你别看我,我也没辙啊,你妈是个倔脾气,跟你一样,她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我:“……” 第183章 遇到粉丝 对于相亲,我是抗拒的。 可如若我不去的话,我母亲宋铃又一脸要杀了我的表情。 柳挚也不同我站在一起了,没了她做帮手,我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哦对了。 还有我的父亲。 我不止一次地问过我的母亲宋铃,我父亲是谁,去了哪里。 她明确地告诉我,我父亲已经死了。 多余的话,她不肯再说。 “明尘,我终归也会在你之前死去,还有柳挚,她现在同我们住在一起,是暂时的的,她终会有她自己的生活,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所以你需要一个懂你照顾你的人,懂吗?” 我母亲的话语很严肃,根本就不给我反驳的机会。 我需要一个人照顾我…… 可是如果那个人,我不爱他,我会得到幸福吗?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容季深发了条信息。 “容总,今天我要去相亲,就不去公司了。” 他过了好久才回复我。 “周末,不用上班。” 是啊…… 今天是周末,我清楚知道的。 我发这条信息的目的,也纯粹是想看看他怎么回复而已。 明尘啊明尘,你到底在期待着什么,难不成还希望这男人回复一句“不许去!”吗?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应该这么说。 不许去! 就好像,这样霸道的他,才是最本来的他。 最终的结果就这么摆在我面前,我知道都是我自作多情。 今天我穿得很休闲,浅蓝色的长袖泡泡衫,黑色牛仔裤,一双帆布鞋。 我甚至也懒得化妆,就那么清汤挂水去了。 听说现在不少男人都因为女人不化妆,觉得不尊重自己,然后对女人抱有不好的印象,我暗暗祈祷着对方也是如此,千万不要看上我啊。 我很无趣的,我这个人很没意思的,跟我生活完全过不下去啊。 奈何—— 那人一看见我,就一把攥住了我的手。 从他眼睛里面,我看见了光。 “明尘,我可算是看到你了,明尘啊!” 额…… 我想要把手抽回来,奈何未果,“你是,王先生吗?” “是啊,我还是你的忠实粉丝!明尘,我好喜欢你,太喜欢了,我做梦都想着娶你做老婆。” “我妈给我看你照片的时候,我还以为对方是骗子呢,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啊!我真的太激动了明尘!” “这段时间你去哪了,网上说你失踪了,粉丝们都找不到你,大家都很着急。”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要退出娱乐圈,所以在隐居对吧?” “没事没事,你放心吧,身为你的铁杆粉丝,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而且就算你不当明星了,我也喜欢你,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呀,不是你的光环。” 呃…… 从头到现在,我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对方倒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相亲遇上粉丝,也是没谁了,我母亲宋铃应该也没想到对方是我粉丝。 “那个,王先生,我们还是好好说话吧。” 我冲他笑着,一边想要把手抽回来,他就是不松手。 生怕一松开,我就跑了似的。 “明尘……你嫁给我吧,我在江城城区有两套房,一套是学区房,还有两辆车,其中一辆我给你,你要是嫌弃的话,大不了我再给你买套房子,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王先生,你松开我,我们慢慢说。” 进展太快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不不,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结婚这种事情,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他拉着我的手,捏着我的手心,一字一句很坚定。 其实说实在的,他长得还不错,斯斯文文的,皮肤很白,但是…… 真的太快了呀。 我进退两难,偏偏我这边的区域靠着窗户,在拐角,没人注意到我的无措。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起初我没在意,但是下一秒我就嗅到那熟悉的麝香之气,下意识回头看去,果不其然—— 是容季深。 他朝我这边款款走来,身旁跟着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两个人像是来这家餐厅吃饭的。 我就这么看着他,眼看着他的目光朝我这边看过来之后,赶忙冲他做求救状。 他又不瞎,不会看不到我的窘态。 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将目光收回去了。 那种淡然的神情,冷冷的神色,就好像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陌生人。 心痛了一下。 因为他的不在乎。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为什么要在乎我?他又不喜欢我。 自嘲地笑了,我也不看他,忽然之间也没什么心情挣脱了,任由这个眼镜男握着我的手。 “明尘,你怎么了?” 眼镜男关切地问我,“你的脸色有点难看。” 我伸手摸了摸脸,扯唇冲他勉强一笑,“没什么……就是有点太累了。” 累的是心。 痛得也是心。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发现,自从遇到容季深这个男人之后,我很多情绪,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来,喝杯水。”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笑眯眯递给我一杯水。 我摇摇头,“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现在我真的不想应付他,因为我真的不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另一个人,但是—— 我不能确定自己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 可如果不是的话,为何我总是因为他心痛? 他的话,他的一言一行,哪怕是举手投足之间的微小动作,都在不经意之间牵动着我的心。 我去了洗手间,给我母亲宋铃打电话。 明确地告诉她,我不喜欢这个相亲对象王先生,我跟他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母亲叹了口气,“人家不好吗?你要求也别太高了。” 我哭笑不得,“妈,哪有人上来就拉着对方的手不松开的,不等我开口说话,他自己啰里啰嗦说了一百句了,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呀。” “好吧,不喜欢那就算了,你跟他吃完饭就找个借口回来好了,我再给你另外介绍个别的,保证比这个好。” 还有啊?? 我真是要哭了,“妈……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相亲。” 第184章 被他救了 “26的大姑娘了,不相亲做什么?留着过年啊。”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很多36的大姑娘还没结婚呢,我不着急的。” “不行,你得快点嫁出去,不然以后谁照顾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是你妈,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吗。” 我母亲宋铃的态度非常坚决,就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所以她必须要在今天让我嫁出去。 实在是坳不过她,我也不说了,随便她怎么安排吧,静静挂断电话,我洗了洗手,这才又走了出去。 从我坐下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无法安静了。 因为在我的眼中,已经看不到别的男人,只能看到斜对面的那个人。 他竟然坐在我的斜对面,那么近。 他吃饭的时候将外套脱了,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小麦色的肌理结实匀称。 他的手很修长,拿筷子很朝上,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干净清透的指尖。 他的脸更是俊逸分明,完美到一点瑕疵都没有。 特别是在餐厅柔和的光线打落下来的那一刻,说是褶褶生辉都不足为过。 不过,他的线条太冷硬了,这个男人似乎不会笑。 想了想,我发现做他助理也有段时日了,我却从未见过容季深开怀大笑的样子。 “明尘……” 眼镜男的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比起容季深的手,这个男人的手真是又肥又厚,五根手指都很短。 好吧,我不该以貌取人,这是不对的。 可是怎么办,我压根就没办法静下心来,根本没办法忽略斜对面那个在发光的男人。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 我收回了视线,抿了两口水,不再看那个方向。 我是喜欢容季深的吧? 不然为何,我现在脑子里面想的人,就是他。 眼镜男又开始跟我口若悬河地说话了。 看得出来他很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说的很多知识我都听不懂,只能敷衍性地点点头,毕竟看他说的那么兴致勃勃,我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的兴致。 可是渐渐的,我就觉得脑袋很晕…… 迷迷糊糊的,太阳穴很痛…… 像是下一秒就能晕倒。 晕倒之前,我看到眼镜男的脸上挂着几分得逞的笑意,“明尘,明尘?” 他的手在我面前挥着,我的脑袋越来越沉,很快就没了意识。 ……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浑身很痛,骨头就跟散架了一样。 入目的是陌生的床,陌生的天花板。 更令我惊悚的是,我没穿衣服,胳膊上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印记。 我虽然之前失忆过,可是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我自然清楚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等一下—— 我晕倒之前…… 脑子里闪过那个眼镜男得逞阴险的笑容。 该不会! 浴室里面有水流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浴室的门就从里面缓缓打开。 “砰!” 我抓起床头的枕头,朝着那人的方向丢了过去。 “你去死吧!死变态!” 我以为是那个猥琐的眼镜男。 却不成想,竟然是容季深。 他腰间围着一条浴巾,黑发半干地垂下来,手里抓着我的枕头,哼了一声丢到床上。 “看样子还没累着你。” 我一愣。 “怎么是你?” “怎么,你不希望是我?” 他走到床头来,喝了两口水。 我的目光从他滚动的喉结,缓缓落到一旁,我盯着他的杯子,猛地打了个寒颤。 “我这是……” “你的水里面被他下药了,笨蛋。” 原来如此。 其实在我晕倒的前一秒,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个眼镜男的眼神实在是太贪婪了,很恐怖。 所以是容季深救了我吗? 现在看我的情况,八成是了…… 他用他自己,给我做了解药?? 我舔了舔嘴角,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事情,我是第一次碰上,“谢谢,还有,对不起。” 两句话我都说了。 谢谢是因为他救了我。 对不起,是因为,心里那份愧疚。 他,是要结婚的人…… “呵。” 头顶是一声低笑。 这是我鲜少的,在容季深的眼底看到的笑意。 很快的他的笑意就收敛了,让我不禁以为方才的笑容是我的错觉。 “蠢货。” 他这般啐了我一句,我却一点也不生气,就好像记忆深处他也经常这么说我,或者说,他本该这么说我。 他将杯子放下了,在擦头发。 我又舔了舔嘴唇,问他,我可不可以喝这个杯子里的水。 他一愣。 瞄了我一眼,“不嫌弃就行。” 我也一愣,“当然不嫌弃啊。” 干嘛要嫌弃他。 他又不可能在里面下药。 然后就着他喝过的水,我把剩下的水都喝光了。 我刚放下杯子,他忽然就吻上我。 吻来得莫名其妙,我听到他用力亲吻的声音,很暧昧。 不过他之前说过了,以后不会再吻我了。 我反应过来,心里憋着一股气,推了他一下。 他这才松开我,抵着我的额头……沙哑地喘气。 这一刻,他的眼睛很亮,细碎的,有光。 “你先勾我的。” 我:“……” 我勾他什么了? “我要回家。” 我又推他,吸吸鼻子,说道。 他点点头,直起身子来。 我低头找了一顿,也没找到我的衣服在哪里。 问他,这人就说被他撕了。 无语…… “那我怎么回去?” 我整个人往被子里面缩,只露出一个肩膀。 容季深没说话,转身就出去了。 我以为他是不管我了,刚打算裹着被子下床,他很快又进来了,扔给我一件白色大t,一条很长的黑色裤子。 这是容季深的衣服。 上面还有他的气息,薄荷的香气,掺杂着沐浴液的芬芳。 不过这衣服太大了,穿在我身上,就跟戏班子唱戏的一样。 明明很违和,我却又觉得也不违和,就好像我之前也这么穿过,所以不足为奇。 最近我总是有很多种异样的感觉。 对于这个男人,他给我的感觉,明明很熟悉,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越往深处想,就是一片空白。 我终于将衣服穿好,便要下床。 腿一软,差点给跪…… 第185章 不许你走 太痛了啊。 刚才坐着没什么,现在一走路,简直要命。 我下意识看向某个人,瞪了他两眼,“你就不能怜香惜玉吗?” 他哼了声,两只手抄在口袋里面,语气里面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你主动缠过来的。” 嘴上这么说着,却是把我打横抱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将我抱下楼去。 我窝在容季深的怀里,环顾四周。 北欧式样的风格,干净的线条设计,有种温馨的感觉。 “这是你的家吗??”我问。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继续走路。 说来也奇怪。 我觉得这房子特别冷清,没什么人情味,就像是容季深自己一个人住似的。 还有啊,他说他要结婚了,可是我从来都没见过他的未婚妻啊。 会不会,他是骗我的?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我盯着这人的脸,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湛清的下巴轮廓。 他将我放在沙发上,弯腰给我穿鞋。 特别温柔。 第一次。 真的是第一次。 他生来就是仰视众生的吧,何时为人做过这种事情。 我盯着他有些软化的面部线条,开口叫了他一声,“容季深……” 我没有公式化地叫他容总。 因为不在公司了,我觉得,没必要叫容总了。 这三个字,非常随性地就说出来,我本来就应该这么说似的。 “干嘛?” 他抬眼看我,伴随着抬眼的动作,剑眉一挑,很帅,很好看。 我吸了吸鼻子,忽然之间,就很想很想冲他撒娇…… 因为,我认定了,我们之间很熟悉很熟悉,而且结婚的事情,他是骗我的。 “你真的一点不在乎我吗?” 他给我系鞋带的动作,顿了顿。 我抿着嘴角,就在这一瞬间,胆子变得很大。 “容季深,我好像,喜欢你了……” 这算是告白吧,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说出来的感觉很煎熬,好紧张,心脏都在砰砰直跳,但是不后悔。 要是不说的话,我觉得我肯定很遗憾。 然后在我话音刚落的后果就是,被他直接扫地出了门! 是真的扫地出门!! 他扔给我两百块钱打车钱,将我放在门口,就“砰!”的一声关上门,将我拒之门外。 全程,从温柔到冷漠,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而已。 他什么话都没有对我说,板着一张脸,神情很冷,寒霜密布,就跟我欠了他一个亿似的。 我站在他门口反应了好长一会时间,察觉到自己眼泪掉下来,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明尘,别难过。 不就是表白被拒,有什么好难过的。 感情这种事,两情相悦的情况本来就很少不是么。 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遍又一遍。 那是谁说过,想哭的时候就看看天空,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事实证明都是骗人的。 看着天空,眼泪也会顺着眼角滑下来,一滴滴的,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的眼泪不是凉的,是温热的。 回到家之后,还好我母亲宋铃不在家,只有柳挚一个人在家。 她看我失魂落魄的模样,赶忙上前问我怎么了。 我一句话都不想说,很累很累。 现在的这种感觉,就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才好。 回到房间,我的脑袋直接倒下来,枕着枕头,大口大口喘着气。 原来,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这么痛。 那为什么一开始要动心呢,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动心的呢。 “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 柳挚靠在门板上,睨视着我。 我回过神来,摇摇头,心里某处淤积点在堆积,依然沉闷要命,“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柳姐,你说我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因为容季深吧?” “……” 我点点头。 这三个字,一笔一划在我心头划开。 “唉……” 柳挚叹了口气,上前,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 “感情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别想那么多。” 我轻轻点点头。 顺其自然,也就是说,我要装作自己今天没告白的样子,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跟在容季深的身边工作,做他的助理。 …… 但是第二天我就受不了了。 我做不到顺其自然。 因为我只要看到他那张脸,心就会痛,就会想到他的冷漠,他的拒绝,他的绝情。 感情的绝情,就是一把无形的刀,对方伤人不自知。 我写了辞呈,在会议结束之后,交给容季深。 他坐在办公桌前,淡淡瞄了一眼,嗓音很淡,“理由。” 我没有回答他理由,只是陈述一个结果,“孟总说,可以收留我,让我做他助理。” “孟淮夜?” “嗯……” 他哼了一声。 我看到他把玩着签字笔的动作顿了顿,“我不许。” 我一愣。 他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很恼火的样子。 不过,他有什么恼火的呢,吃醋吗?他又不喜欢我不是吗。 “容总,我觉得那种事情,我们两个都尴尬,既然你不待见我,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哪种事情?” “你……你明知故问。” 他就不说话了。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在心里吸了口气,冲他点点头,“要是没事的话,我走了,再见容总。” “让你走了吗。” 他抿抿嘴角,瞄了我一眼,有点没好气。 “我没有不待见你。” 他一字一句。 不得不承认,这几个字给了我希望,我抬起眼来瞧他。 他没看我,眸光深深的,凝视着窗户外面,“不过,我也不喜欢你,我也不许你喜欢我。还有……” 还有什么? 他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 “我也不许你走。” 这人真有意思。 不喜欢我,还不让我走,看着不喜欢的人在眼前转悠,心里面不心烦吗? 最后我还是没有辞职成功,就继续跟在容季深身边做事了。 他的心理素质可真是好,就跟没事人一样,该说什么说什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做不到他那么淡然。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女人动了情,心里就会想的很多。 这几天,我在躲着容季深,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我有意识地避开同他之间的接触。 直到…… 第186章 影帝影后 那个女人的到来。 那是影后萧媚彤,我认识她。 我指的是……在电视里面认识。 我看过她演的戏,演技很精致,她长得很好看,五官精致又大气,不是那种网红大众脸。 之前在国际红毯走秀的时候,她就被外媒评为最有气质的影后。 百闻不如一见。 萧媚彤来了容娱,一身黑色的制服装,身材火辣,又高挑,眉梢含着锐气。 她是来找容季深的。 因为容季深接待她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 我清清楚楚看到萧媚彤拥抱了他一下,还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他只是笑笑,眉眼看不出不快。 “你出去吧。” 容季深看了我一眼,逐客令的意味很明显。 我点点头。 在影后的面前,显得我的地位微不足道,根本不值一提。 不知道他要跟她说什么做什么,可是从我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他眼角眉梢的温柔。 那温柔不是对着我的。 令我的心,很痛,很难过。 我呆呆站在门外面,耳朵贴在门缝上,愚蠢地企图能够听到里面的对话。 事实证明我低估了这扇门的隔音效果…… “明尘。” 一道并不陌生的声音猛然之间拉回了我的思绪。 额…… 看到身旁站着的孟淮夜,我冲他点点头,有些尴尬地解释,“我,我在散步。” 散步? 哪有人散步贴在人家门上? 话音刚落,我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个蹩脚的借口,别说孟淮夜了,在我这儿都站不稳。 不过孟淮夜挺好的,他没有拆穿我,只是笑了笑道,“萧媚彤是影后啊,比容三儿大三岁,之前是容三儿的学姐。” 我点点头,“我知道。” 影后的气质就是和虾米不一样。 那种锤炼出来的、看过大场面一点点沉淀下来的温婉和淡定,经不住时间,是练不成的。 “怎么,你是不是吃醋了?” 孟淮夜的话一出,我楞了一下。 赶忙摇头。 “没有,绝对没有……再说了,我哪有那个资格吃醋。” 说完我就赶忙走了,急匆匆的,脚步踉跄,生怕孟淮夜在后面追着我问。 我吃醋了吗…… 脑子里想着方才容季深温柔的神情。 心里顿顿的疼着。 这股子疼意不陌生,就好像之前也因为他和别的女人生气疼痛过。 这一份疼痛,是持续性的。 * 从那天开始,萧媚彤经常来找容季深。 她们一起吃饭,一起并肩走路,有说有笑的。 那是我无法融入的世界。 只属于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高高在上的,影帝和影后的世界。 我经常凝视着容季深和萧媚彤的背影。 发现,很般配,很养眼。 无论是身形,还是气质,亦或是走路的姿态,单单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本就应该在一起,若是不在一起,就可惜了。 我心里难过得要命,我真的不想跟在容季深身边做他的助理了,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幸福圆满,太痛苦了。 于是我又主动去找他,跟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要请几天假。 他一挑眉,“你哪里不舒服?” 说着就在打量着我。 打量的位置,很不对劲。 我知道他是会错意了,赶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上次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就算再痛,现在也好了,没什么感觉了。 “容总,我就是觉得累了,想一个人休息几天,容总再见……” 我也没等他同意,说完就走了。 走出他办公室的那一刻,感觉到一股释然。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终于,这是解脱了吗? 可是释然之后,就是久久难以平复的空虚和落寞。 我需要好好静静心了。 我这么想。 …… 呆在家的那几天,我是放空了自我,每天看看剧,吃吃零食,吃饱了就睡觉。 我从未过过这种日子,就是什么都不想,纯粹是抱着最后一天是世界末日的心态来过日子。 这几天陪着我的是柳挚,我母亲宋铃去s国出差了,很长的几天,我没看见她。 柳挚瞅着我桌子上摊开的大片零食,哼了一声,“吃这么多膨化食品,以后还想不想当演员了?” 我摇摇头,只觉得释然又释怀。 “我感觉,自己不是做演员的料吧……” “没试试怎么知道?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明天带你去剧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不用了……” 我拒绝了柳挚的好意。 因为,我没有那个心情。 茶几旁边堆着啤酒,我拿过来,递给柳挚一瓶。 “柳姐,喝吗?” 她笑了笑,却是接过了我手里的易拉罐,“算了,今天舍命陪君子。” 然后动作利索地解开了易拉罐,同我举杯对饮。 我喝得畅快,恍惚之间,在朦胧中,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轮廓。 那轮廓很熟悉,我微微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奈何未果。 他忽然抱着我,在我耳边非常温柔唤我,“尘尘。” “啪!” 我手里的易拉罐匡然坠地,里面的啤酒紧跟着洒了出来。 “没事吧明尘?” 柳挚扶着我起来,我反应过来,赶忙拿过卫生纸擦拭被易拉罐打湿的地板。 “好端端的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 我冲她笑笑,心里某处泛起微微的疼意。 那是谁? 用那般温柔的嗓音在唤我,尘尘。 好似,就只有他会这般叫我,尘尘,尘尘,一声又一声的缱绻在激荡。 为什么我想不起他的脸,为什么我什么记忆都想不起来。 一片空白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活得跟个傻子一样。 我哭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借着酒劲,一边抓住了柳挚的手。 “柳姐,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明尘!” 柳挚抱住我,拍着我的头,她在我耳边,叹息了一声。 “好了好了,不难受了,那些记忆都是不开心的,不想起来也罢。” “我想要想起来啊,我好像……忘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他到底是谁,是容季深吗?” 第187章 做电灯泡 “唉……” 柳挚叹了口气。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模棱两可道,“不出意外的话,你的记忆应该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不过明尘,你听我的,过去对你而言,痛苦多于快乐,所以还不如不去想。” 可…… 不去想,我还是不快乐。 我这一生,好似就注定了我要活在不快乐之中。 我的幸福到底在哪,我还能有幸福吗? 我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找到答案。 …… 我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天。 说是醉生梦死,行尸走肉,也不足为过。 这不是我想要的日子,但是我实在是不清楚,我想要的幸福,究竟在哪。 接到容季深电话的时候,我很意外。 我甚至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在我看来,他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他又不喜欢我,又不在乎我。 “休息够了么。”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传过来,同我记忆深处恍惚之间的那声“尘尘”重叠。 我心头一动,哑着嗓子,几乎是脱口而出,“容季深……” 不对,我应该叫他容总的。 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他应该也懒得骂我吧,嗓音淡淡的,“晚上六点半来皇天饭店,吃饭。” “哦,是陪你吃吗?” “你说呢?” “哦哦……好。” 挂了电话,我就乐了,抿着嘴唇,笑得合不拢嘴。 他主动约我吃饭。 这是什么意思? 约会吗?? 我去洗了个澡,换上新裙子,化了一个美美的妆,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这几天所有的阴霾和烦闷都烟消云散。 我不得不承认,容季深,就是我的解药,我的解压剂。 我不舒服的根源,无非是因为他和萧媚彤。 所以这几天的醉生梦死,都是我吃醋的表现。 好吧。 我承认我吃醋。 我快酸死了,成了柠檬精了……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对方又那么漂亮,那么优秀,和我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柳姐,我出门了啊!” 我跟柳挚说再见,却见沙发上的她,满面愁容。 我有些不解。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柳挚严肃的脸,她手里还夹着一根茶花烟,可久久没有吸一口。 “你母亲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妈她,不是去s国出差了吗?” “嗯,出差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吧,而且电话也打不通。” “我妈离开之前说一个星期的,说不定就是信号不好,或者没听见而已。” 我安慰柳挚,同时我自己心里也泛起嘀咕。 我母亲,应该没事吧? 柳挚看了我一眼,手里紧攥着手机,另一只手伸手弹了弹烟灰,“算了,你出去吧,我再给她打电话看看,要是再不接的话,我就去s国找她。” 大片烟灰坠地,泛着猩红的光亮。 闻言,我嗯了一声,“那好,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我就出门了。 我没有柳挚那么担心,因为觉得不会有事。 我母亲在我眼里,是个非常聪明,非常高傲的人,那样的一个人,行事果断如风,凡事总是处在一个主动的位置,站在一个制高点,她不会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的才对。 我母亲曾经还说过,明尘,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至今都不明白,当初的大难是什么。 可是这一年来,我过得的确安稳。 除了……心里某处的位置,一直空落落的。 …… 到了餐厅,远远的,我就看到了容季深。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靠在窗边,身材伟岸,肩膀宽阔。 灯光落在他身上,光景明灭,将他整个人的轮廓都切割开来。 我的眼中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他这边缓缓走过去。 这一刻,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甚至,好想对他说一句—— 我好想你! 这几天,我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你! 我的嘴角扯开了笑容,但是很快的…… 我就笑不出来了。 在容季深的身旁,还坐着一个人。 萧媚彤。 她虽然戴着墨镜,但是那张脸,那种无法忽略的气质,还是叫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明尘,你来了。” 萧媚彤摘掉了墨镜,冲我笑笑。 我也勉强冲她笑笑。 我知道,我的笑容一定比哭还要丑,我怎么也想不到,这竟然不是独属于我和容季深两个人的吃饭。 “坐吧。” 容季深看了我一眼,他的嗓音很淡,他一定没看到现在我心口那处血淋淋的伤痕。 大开大合。 我怎么就傻乎乎地怀着侥幸和希望,他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会约我一起吃饭。 “明尘,你喜欢吃什么?” 萧媚彤开了口,她的声音很好听,又不显得那么凌厉,却在暗中给人一种强势的感觉。 就好像,她是高高在上的女主人,而我,只是一个过客。 不,过客至少还残留下痕迹。 但是我在容季深的心里,一点痕迹都没有过。 “随便吧……你们点,我都行的。” 从坐下到现在,我便一直垂着脑袋,低敛着眉梢,将自己浸泡在悲伤之中。 我不愿意看对面的那对璧人,看到他们般配的样子,我的心疼得在滴血。 然后萧媚彤就同容季深两个人在点菜。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好听,交织在一起,听得我心烦意乱。 “对不起,我去上个洗手间。” 我低着头说,暂且逃离了这个令我窒息的地方。 到了女厕所,我就掏出手机,给容季深发信息。 心要痛死了…… 发信息的手指都在颤抖……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有自知之明,可是今天的电灯泡算什么?你非得这么羞辱我吗?你太讨厌了,我不想看到你了,还有,这顿饭我吃不下去了,我走了,祝你和萧姐两个人吃得开心!” 发完我迅速按了发送键,怕晚了一秒,自己因为手抖发不出去。 我用力喘着气,眼泪掉下来砸到手机屏幕上。 好家伙,我竟然又哭! 我十次,几乎有九次掉眼泪,都是因为容季深! 他就是个混蛋吧? 凭什么,仗着他的高高在上,这么折磨我的感情! 第188章 真的喜欢 我抬手随便擦了一把脸,准备离开了。 以后我再也不要跟他一起吃饭了,我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我辞职,反正,我就是要辞职。 在他身边,我干不下去了! 我刚走出女厕所,手机就震动了两下。 是容季深的回复短信。 “给我回来!!” 两个大大的感叹号在我面前闪现。 他像是很生气。 话说他到底在生气什么? 我搞不懂他…… 但是我怂啊,我骨子里面,带着一种对他乖顺服从的怂。 然后我就回去了。 装作没给他发过短信的样子,自顾自坐下。 对面的萧媚彤开了口,是对着我说的,“明尘,明天你跟我来剧组吧。” 我一愣。 不解。 抬眼看过去。 萧媚彤笑了笑,跟我解释,“听季深说你想复出,他想让我给你找个好的资源,我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个忙,我肯定不会不帮的。” 我还是愣愣地,没反应过来,睫毛僵直舒展着。 容季深哼了一声,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我,“做我助理的同时,去拍点戏看看,若是实在不喜欢演戏就算了,继续回来做我助理,以后演员这块,就不要接触了。” 闻言,我可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这顿饭局,是为了我。 我才是那个主角。 “那个,谢谢……” 除了谢谢,我词穷,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词。 萧媚彤爽朗大笑,举起杯子来,“一切从头来吧,你很真诚,相信从头开始不会太难。” 她这是要敬我酒,我岂有不喝的道理。 举起杯,杯子却在半空之中被人夺去。 容季深喝了我的酒,神情轻和,“她酒量不行,别让她喝。” 萧媚彤笑了笑,“季深,啧啧啧,你还是这么在乎她啊。” 方才萧媚彤说……还是?? 我下意识看向容季深。 他却没有看我,自顾自抿着酒,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到他的眼角眉梢变得温柔许多。 灯光洒落下来,荡漾进他的眉眼深处。 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勾魂摄魄。 我心里一阵阵暖意升腾,从来没这么暖过。 …… 从餐厅出来,萧媚彤坐司机的车走了,而我就是坐容季深的车。 他在开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一边同我道,“明早上八点,你先来公司,具体的安排明天再说。” 我嗯了一声,直勾勾瞧着他的轮廓。 好几天我都没看到他了,希望把这几天的想念都补上。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紧绷着一张脸,薄唇一张一合的,说话冷冰冰的。 话说他是有透视眼吗,每次我犯花痴的时候都能被他抓到。 我吸了吸鼻子,依然瞧着他,我听到自己说,“我今天不想回家了。” “那你想去哪?” “我想去你家……” “吱——” 伴随着一个紧急刹车,我的下巴被他捏住。 他骨节用了李道,捏得我很痛,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我,眉头紧皱,“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咬了下嘴唇,点点头,“我,我没办法让我自己不去喜欢你,不去想你。” 我真的喜欢他。 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而已。 但是容季深的反应,却是眉头越皱越紧。 他很不快。 我能够感受得出来。 他的喉结在上下滚动着,像是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他终归是放开了我,继续开车。 车子没有朝着他家的方向开,他果然还是把我送到了我的小区。 我不想下车…… 我第一次,这么固执,因为我怕下了车,以后和他的关系,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他“砰”的一声甩上车门,绕到我这边来,扯过我的胳膊,不管不顾将我拉下车。 “明尘,就算我给你铺路,你也别感动,当做是理所应当的就行了,懂吗??” 我不懂。 我什么都不懂。 我抱住他的后背,两只手绕过他,环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你根本没有要结婚,对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骗我?” “我能感觉到,我们之前肯定是认识的呀……” “我们是确确实实交往过的,对吧,为什么要分手?” “还有,现在你为什么又要把我推远,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对我好??” 他的好,是那种不动声色的。 就好像脸上写着不情愿和厌恶,可是行动上却还是会去关心你。 容季深。 这三个字,对我而言,就像是一种魔咒。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咒,我没有任何办法。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点点的,将我的手掰开。 “是!我们之前交往过!” 他转过身来,凝视着我,冲我吼。 “后来我劈腿了,背叛了你,然后我们就分手了,现在我对你好是对你的补偿,懂了吗?” “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我从来就不喜欢你!当初看你可怜又蠢又傻,又倒贴我那么长时间,才勉强同意跟你交往!” “我不信……” 对于他的说辞,我下意识就想要否定。 “这几天,我耳边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他叫我尘尘,声音很低沉很好听,也很温柔,那个声音是你对吧?” “……” 容季深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嘴唇。 “是你对吧,回答我,好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执着的,想要听到他的回答。 他别开了眼去,没有看我,薄锐的两瓣唇抿得很紧。 从我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容季深眼底的忧伤。 那种,我从未见过的,能够将他吞噬的忧伤和悲恸。 “容季深……” 我凑过来,张着双臂,又想抱他。 这一次,他不耐烦将我甩开了。 “那个人不是我!要我说几遍,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准喜欢我!” 他厌恶地瞪了我两眼,转身就走了,一点感情都不留。 我想要追他,可是我的速度,自然比不上跑车的速度。 他还是走了。 很清冷。 那么徒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记忆中,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我像是被谁抛弃了,也是这么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泪决堤。 第189章 那个少年 回到了家,只有我一个人。 空荡荡的气息,有些要人命的沉闷难受。 柳挚不在,给我留了一张便条,说是去s国了,找我妈去了。 其实说实在的,柳挚对我母亲真是好,平日里我也看在眼里,柳挚这个人,嘴上有时候有点欠,但是行动上绝对不。 她足够温柔,又足够体贴,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我母亲,都是事无巨细。 她说自己离婚了,因为不爱那个男人。 我不懂,当初既然不爱,又为何要离婚? 可是柳挚不跟我解释了,我忘记了一切,什么都想不起来。 当天晚上我就发烧了,第二天醒来,头晕脑胀,昏昏沉沉,鼻子透不过气,很难受。 我给容季深打电话,说我自己不去公司了。 他在电话那端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我的下文。 不知是否还在忌惮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吸了吸鼻子,听到自己的鼻腔,很重,“这次我是真的不舒服,真的去不了。” 他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默默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心想,今天就是窝着,头晕脑胀的一天。 我睡了很长很长一觉。 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在一个灰头土脸的房子里面,周遭都是土墙,桌椅参差不齐,非常破旧,我趴在桌子上写字,写了一个板板整整、规规矩矩的明字。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在这个“明”字的旁边,写了一个“潭”字。 我无语…… “我写的是明,不是日月。” 日月潭。 好好的兴致,都被他毁了。 我原本是想写自己名字的好不好。 他哼了一声,两只手交叉搁在后脑勺,慵懒的调调,“中间隔得那么远,谁能看出你写的是明。” 我打量着这个少年。 黝黑的皮肤,五官却是很精致,现在十多岁的年级,眉眼未开,棱角的弧度虽然外捉,却也缺少打磨。 他一副优哉游哉又桀骜不驯的姿态,两条腿搭在桌子前面,迎着阳光,在光影相间处,那么那么分明的一张脸。 我看呆了。 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同擂鼓,如同海潮。 “啧啧,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他凑过来,冲我坏笑着,右眼角下方有一颗浅淡的泪痣,不明显,凑近了才能看得到。 我赶忙别开脸去,咳嗽两声,“少来了,你长得这么黑,谁喜欢你?” “我问你喜欢我了吗?” 靠。 我这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可能是因为皮肤黑的缘故,所以显得那一口大白牙格外璀璨耀眼。 我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瞄着他,心里冒出几分欢喜。 这是我少年时期,情窦初开,喜欢一个人的欢喜。 那是纯粹的。 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一种情感。 “咯吱……” 恍惚之间,我好似听到门响动的声音,想要睁开眼睛,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温热的触感蓦地覆上我的额头,带着熟悉的气息。 我强迫着自己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前的那张俊脸,让我觉得自己依稀是在做梦。 容季深。 怎么可能。 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容季深的。 他盯着我的脸看,哼了一声,“烧成这样,你打算睡一觉就好了?” 清清淡淡的嗓音,真的是他。 我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声音很哑,“你怎么会来……” “柳挚临走之前,把你家钥匙给我了。” 柳姐? 给他钥匙做什么? 他像是看出我的疑惑,淡淡又道,“你这么蠢,谁都知道你肯定会出点事情,果不其然。” 容季深口中的出点事情,指的就是现在的我发烧吧。 可是发烧又不是我愿意的,谁不想健健康康的。 “我没事,你走吧。” 我嗓音也淡淡的。 一方面,我是怕将感冒病毒传染给他。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现在看着这张脸,心里就很痛很乱。 我真的希望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哦不对,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要认识他才好。 他什么话都没说,将我从床上拉起来,在我身后给我垫上一个枕头。 紧接着,打开一旁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类似于退烧药的药。 “吃。” 言简意赅,一杯水就那么递到我面前。 一点温柔都没有,怜香惜玉就更没有了。 我抿抿唇,从他手里接过药之后,很听话地吃了。 “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我咳嗽两声,真是要命,我只要一发烧,鼻子就难受,嗓子也难受。 就那么咳嗽着,说不出话来。 容季深坐在我床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撑着额角,那么看着我。 “你怎么还不走?” “你特么的这样我怎么走?” 凶什么凶。 这人一开始看着的时候挺高冷的,现在动不动就吼我。 “发烧是我愿意的吗,我也很难受,咳咳咳……” “难受就别说话,睡觉!” 他没好气,当真就跟我欠了他一个亿似的。 我是病人,他还这么对我……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你好了我就走。” 他淡淡说。 “你干嘛这样,又不喜欢我,照顾我做什么……” “柳挚让我照顾你。” 言外之意,就像是,如若不是柳姐的吩咐,他才懒得照顾我。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尘啊明尘,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怎么还是抱着期待着,希望他说一句关心你的话。 我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他,他愿意在这就在这吧,我好累,我不想看见他。 空气安安静静的,我闭上眼睛睡觉,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可是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我又做了梦。 又梦到那个黝黑的少年。 我梦到他跟几个男生打架。 一个人,单枪匹马,对付对方好几个人。 那是在空旷的草地上,他像是练过似的,动作迅速、利索,几拳头就将好几个人撂倒在地。 夕阳斜照,落在他俊逸的眉眼,笼罩上一层不真实的金光。 我看呆了…… 听到熟悉的、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他单肩斜挎着黑色书包,两只手抄在口袋里面,朝我这边走过来。 第190章 口是心非 砰砰砰。 心跳声,愈发刺耳。 大片大片的光影,在这一刻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我抬手捂着心脏,直到这人一把勒住了我的脖子。 “行了,老子帮你教训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真的吗??” “当然,有你爷爷我在,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欺负你?” “切……你才不是我爷爷,少占我便宜。” “谁占谁便宜?” 他伸手,弹我一个脑瓜崩。 我捂着额头哇哇大叫,他就笑。 特别开心的样子。 然后他搂着我的脖子将我带远了。 那天的夕阳特别好,我看到正前方,我俩的影子缓缓交叠在了一起。 缓缓睁开眼睛,我的眼角氤氲着一层不真实的雾气。 又是梦。 可是那个梦,我好希望,能够一直坐下去。 那是我第一次在梦里如此看清一个人,就好像是,他在我的生命里,真实存在过,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影响了我的一生。 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他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我好像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只知道他很黑,真的很黑。 我翻了一个身,正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容季深,才意识到他在这里,撑着额角,就那么睡着了。 哦对。 我是发烧了,然后容季深来照顾我。 美名其曰是照顾罢了,如若不是因为柳挚的嘱咐,我想他根本就不会过来。 我吃了退烧药,现在又睡了一觉,身子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眼底落下的乌青之色。 他,是不是也很累? 毕竟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要顾忌的事情,肯定也很多。 终归是不忍心他一个人这么睡过去,我走下床榻,从衣橱里面拿过毛毯,轻轻盖在这人的身上。 他的身上,有很好闻的薄荷香气,淡淡的,充斥在这个房间,干净又清爽。 我手轻轻一动,想要将毛毯绕过去给他盖得更严实一点,下一秒—— 他的脑袋就忽然朝着我这边侧了过来,枕在我的肩头。 我一愣。 低头,瞧他。 我听到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传过来。 我这么抱着他,一只手还着他的肩,一动不敢动。 天…… 他好重。 男人和女人最根本的区别,在于骨骼。 我的两条手都麻了,维持着这样一个姿势,不知如何才好。 低头瞧他,他还在睡,一点苏醒的意识都没有。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英挺的剑眉,弧度分明的眼睑,还有高高鼻梁,薄薄的两瓣唇。 不过等一下…… 我盯着他的眼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惊奇。 容季深的右眼角,竟然也有一颗泪痣。 就像是我在梦中梦到的那个少年一样。 浅浅的泪痣,远看根本不会令人有所察觉,近看才会看得到。 这个位置,这个深度…… 怎么会,这么重合?? 我就这么盯着他的脸,心头一跳一跳,那是我在梦中体会到的如同擂鼓般作响的心跳声。 他闭着眼睛熟睡的样子很好看,睫毛也很长,不过,他的皮肤没有那个少年那么黑。 是他吗? 到底是不是他?? “吧嗒!” 一滴眼泪砸下来,直接落到容季深的脸上! 我手忙脚乱想要给他擦眼泪,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醒了。 事实上,我自己都没察觉到我哭了,我每次都是这样,哭得时候自己没有察觉,柳挚曾经说过的,我的感觉,其实变得越来越淡了。 容季深的那双眸,起初夹杂着几分惺忪和迷离,随而,掺杂着几分墨一般的幽深,目光悠悠落在我身上,拧了一下眉,“你这是做什么?” “哦,我看你睡着了,就想给你盖毯子,你直接靠在我身上睡着了……” “嗯。” 他非常淡定地将我拉开到一边,然后又非常淡定坐直身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修长温厚的手掌覆在我的额头。 “看样子退烧药果然强大。” “嗯,我不发烧了,你可以走了吧……” 他没说话,看了我一眼。 话说我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毕竟退烧药是他带过来的。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他已经起身走了。 干脆利索的一个身影,一点情都不留的那种。 我以为容季深是真的走了,可是没过一会儿,他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进来。 “喝。” “……哦。” 很烫,怎么喝? “我等它凉了再喝。”我说。 他点点头,声音很淡的很凉的,“我走了。” “好的,再见。”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我坐在床边喝着小米粥,很甜很甜,他肯定是加了很多糖,不然怎么能这么甜呢。 …… 翌日,我身体已经好了,回到容娱继续工作。 但是我的心,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了。 这源于今天早上。 我怎么也想不到,今早上我离开卧室,会看到容季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就那么蜷缩着,像是睡了一夜。 原来他说走了,是离开我的卧室了,他根本就没走。 怎么会有这种男人? 因为我接触的男人很少,所以我也不清楚,其他男人是不是也这般口是心非。 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认,他这种口是心非,让我很感动。 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他。 那种太阳对人类一样,根本无法去忽略掉的喜欢。 我就这么跟着容季深来到公司,他去开会了,让另一个助理陪着他进了会议室,没有给我安排任何工作。 其实我心里挺不得劲的,因为我也想找点活干,我不喜欢太闲。 我想起了萧媚彤同我说的要去剧组的事情,就问容季深。 他却白了我一眼,“你发烧成这样了还怎么去?!” “那……” “改时间了,明天下午,再不成,后天下午。” 我点点头,说好。 丫现在就跟我爷爷似的,我还得整天伺候着他,看他的脸色。 这人比当初难伺候多了,动不动就凶我。 我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脸上堆着笑容,“那今天你给我找点事情做吧,我手里很闲。” “闲就去睡觉!” 他直接不耐烦地挥手让我走。 第191章 肝肠寸断 “滚回你办公室休息,今天别让我看见你!” 我:“……” 是了。 今早上我想要跟容季深来公司,但是容季深不让。 我软磨硬泡,他才同意,带我过来。 来了公司的结果,就是很闲,他什么活儿都不让我做。 现在还被他臭骂了一顿。 像我这种,下属想要工作,上司却不让,应该是第一个吧。 …… 接到柳挚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睡梦中。 我又梦到了那个男孩。 他问我,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 我说,所有的人,都会统一住在另一个国度,另一个星球里面。 那个星球,叫幸运星球。 他嗤笑,说我幼稚。 我一本正经的,“以后我想和你住在里面,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好。” 然后他就笑了一下。 很清浅的笑意,却是扯动着嘴角,说好。 然后我从梦中惊醒,揉搓着眼睛,接通了柳挚的电话。 柳挚的声音非常压抑、沉闷,甚至可以用肃穆两个字来形容。 “明尘,你来一下江城机场,我在这。” “你,怎么了吗?” “来一下。” “哦好。” 柳挚的心情很沉重的样子,我没有多说别的,很快挂断了电话。 同容季深请示了一下,他让司机开车送我过去。 我到达了机场,就看到站在大厅中央的柳挚。 非常显眼。 她虽然一身黑色长裙,可是那高挑的身材、冷然的气质,根本就挡不住。 我走了过去。 “柳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唔——” 她忽然将我抱住。 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她哭得肝肠寸断。 我从未见过柳挚哭得这么伤心过。 就好像是,失去了自己的全世界。 她在我耳边一直哭一直哭,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俩,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她紧紧抱着我,气息浮荡在我耳边。 好似,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残留的唯一慰藉了。 “柳姐……” 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心想。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然,不会让柳挚的情绪这么失控。 可是她什么话都不说,哭了很久、很久…… 机场的人流窜动,一批又一批的,变换了很多。 柳挚哭得都抽隔了,她终于松开我,眼睛很红。 我心里咯噔一下,“柳姐……” “你母亲,她……她死了。” 她一字一句。 她的语息,带着沉痛之后的缅怀。 我的心,重重地往下一沉,沉到了最谷底。 我不相信。 “柳姐,你骗我的吧?” 我一点都不相信…… 她却指了指她身后的行李箱。 “骨灰我带回来了,她生在江城,我总归是要要把她带回江城的。” 这下子,轮到我哭得肝肠寸断。 好好的人,怎么就? 我还是不相信,一点都不信。 这是做梦对吧,是我的一场噩梦,待到我醒来之后,这场梦就会醒过来了。 是不是? …… 接连两天,江城都在下雨。 淅淅沥沥的,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我和柳挚将我母亲下葬,埋在墓地,我必须要清楚接受一个事实—— 我母亲,宋铃,是真的死了。 柳挚告诉我说,我母亲是被人杀害的。 可是再继续追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说了。 我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给我和柳挚打着。 她盯着墓碑上的人,两只拳头攥在一起。 “我会让杀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是谁呢?” 我问。 她又不说话了。 末了,拳头松开,看向我,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指尖冰冰凉,她一字一句道,“明尘,要是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和你母亲埋在一起,知道吗?” “柳姐,你不要死!” 我抓着她的手,哭起来。 我不希望再看到另一个重要的人,离开我! “放心吧,我会尽力好好活着,还得陪着你,等你结婚呢。” 她冲我笑笑,笑容很是勉强,又带着憔悴。 银色的雨丝下,一抹亮光闪过。 我这才看见,柳挚头顶冒出的几根白发。 她这么精致的一个女人,也会有白头发。 终归,岁月不留人,刀刀催人老。 我用力抱住了柳挚。 眼泪混合着雨水,一并落下来。 不管怎样,我希望,这个女人,能够长命百岁,一直一直陪着我走下去。 …… 当天晚上,柳挚说了很多关于她和我母亲的事情。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很早就喜欢我母亲了。 那是从中学时代开始,她将自己的感情埋在心底,默默关心着我的母亲,不和她越距。 她还告诉我说,我的父亲是个负心汉,他抢走了我的母亲,却没有给我母亲幸福。 她还说,她不会让我父亲和我母亲埋在一起……因为,他不配。 最后…… 她告诉我说,让我尽快结婚。 我不解她的意思。 她就叹气一声,“你母亲的意思,是希望你尽快结婚的,在她有生之年,希望看到你找到幸福,可是她现在看不到了,我希望替她完成这个愿望。” 我猛地想起我母亲生前说过的…… 你终归要结婚,要嫁人,有那么一个人,要代替我照顾你。 因为,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 我活的时间肯定没你长。 是不是,一切在之前就有注定? 我不知道。 想起我母亲,心里很痛。 我没有赶上,见她的最后一面,如果早知道她会有危险,那么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她出远门的。 我最终答应柳挚,我会尽快寻找一个适合我的人,然后结婚。 我希望,那个人是容季深。 他是我目前为止,唯一的欢喜。 但我知道—— 最后,一定不会是他。 我终于去剧组了。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周遭很多人,很嘈杂,导演副导演制片人都在。 还有很多群众演员,大家手里都捧着盒饭津津有味在吃着。 萧媚彤拉着我走了过去,介绍我,给导演认识。 “这是明尘。” “导演你好!” 我冲导演鞠了一躬。 我心里很慌很慌,两只手现在都在冒汗。 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臭骂一顿。 “啊,原来是明尘啊。” 这个导演笑眯眯看着我。 “这样吧,正好有场戏你上去演演看看。” 第192章 不要关心 这一场戏,我扮演的是个丫鬟,因为不小心打翻了主子的身边用具,所以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跪着,祈求主子原谅,大气不敢出一声。 好家伙,唯唯诺诺我最擅长。 平日里容季深就跟我主子差不多,他只要瞪我一眼,我就立马怂了。 台词就那么几句,来来回回的就是求情呗,背熟了就能演了,我的泪腺发达给力,眼泪说来就来,毫不含糊。 演完了,导演把我叫到一边去,说我演得不错,演技很自然。 我这就是本色出演,要是不自然的话就怪了。 萧媚彤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尘,挺好的,你觉得怎么样?还习惯吧?” 人家不清楚我失忆的事情,我点点头,“挺好的,谢谢你了萧姐,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没什么,要谢你就去谢季深吧,他是真的为了你好。” 容季深。 话说,这厮还说有空来看我演戏,可是到现在都没来。 萧媚彤临时有事情,就离开了剧组,我自己留在这。 中午,大家伙纷纷去吃饭,导演把我叫到他的休息室,忽然跟我说,“明尘啊,娱乐圈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之前的确是红,不过现在想复出,有点难啊。” “导演,你想说什么?” “我呢……就是想告诉你,想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你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撑,简单而言,就是傍大款。” 他一边说着,猛地拉住我的手,轻轻拍打着。 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何况这一幕似曾相识,在我的记忆中,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似的。 我迅速将手抽了回来,抿了抿唇线,紧接着站了起来,道: “抱歉,我不会出卖自己。” “啧啧,明尘,娱乐圈的水那么深,你今年也26了,不算年轻了,你该不会还傻乎乎想着要明哲保身吧?” 对方像是在责怪我,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 他鄙夷归鄙夷,路是我自己选的,谁都不能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不管怎样,我不出卖自己,大不了,娱乐圈,我不进了。” 我说完就走,一秒钟都不想停留。 奈何我都走出门了,那个导演还在身后叫我。 他说什么让我考虑一下。 还说什么,会对我好的。 无语…… 他先治好自己脑门的地中海再说吧! 我一阵心烦,低着头走路,一边加快了步伐。 冷不丁就撞上一堵肉墙,揉着发痛的鼻尖,我抬了眼,就傻眼了。 容季深。 “你怎么在这?” 这里可是导演的区域。 他没说话,直接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扯到他身后去,微微眯眸凝视着在他的面前,就是方才那个跟我谈“条件”的导演。 我听见容季深的声音有些寒凉地传来,“你想对她做什么?” 那个导演一下子蔫了,顿住步子,在赔着笑,“容总,误会,都是误会。” “滚。” “……” 有种霸气,叫与生俱来。 待我再次抬眼,发现那个导演已经离开了。 原来有些人,只需要一个字,就能处理我所应之不及的事情啊。 容季深微微侧眸瞄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出门在外,不知道长个心眼?” “我,我哪知道他要同我说那种事……” “哪种事?” “他说要我傍个大款,我知道,他是想潜规则我。” “你答应了?” “我当然没答应,我这不是赶紧地跑出来了嘛!” 我才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人啊。 三陪。 我脑子里面骤然闪现出这样的字眼。 陪工作、陪洗澡、陪睡。 这是谁的声音,谁在说话。为什么我会突然想到这个啊? “觉得演戏怎么样?” 容季深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点点头,实话实说,“还不错,挺有意思的,不过我也知道,娱乐圈水很深。” 容季深垂眸,眼底的情绪意味深长,“有一个大款,可以给你傍,而且,不会让潜规则你。” “谁啊?” 他薄唇轻轻启,“我。” 我:“……” 他转过身去,清冽的嗓音,慢悠悠道,“我是容娱的老板,如果你真的喜欢演戏的话,我不介意给你安排几个角色剧本,你之前有基础,现在回归不难。” 他的姿态看上去很慵懒,很散漫,像是料定了我肯定会接受。 毕竟的确是个很好的条件。 有个资本大佬愿意无条件资助你,甚至还不图你的回报,这不就是跟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吗。 看他的样子,许是也认定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答应吧…… 我苦笑一声,却是拒绝了他的好意,摇头道,“抱歉,不必了容总。” 容季深似乎一愣,又转过身来瞧着我。 “为什么?”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请你不要关心我,最近我家里出了一点事情,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很快就要结婚了,至于演戏的事情,我一步步来就好,不劳烦容总费心费力了。” 一鼓作气说完这些话,我绕过容季深,便走了。 他没有追上来。 直到我回到剧组,融入了群众里面,他还是没有追过来。 不得不说,心里还是很痛。 那种焦灼的,火烧火燎的,又刺骨的痛意。 事实证明,我喜欢他,喜欢的程度或许远远超出我自己的想象,但,就因为如此,才要斩断跟他的一切,不然我的心会更痛。 …… 孟淮夜忽然找到我,他给我两个剧本,让我从中选一个。 我问他是不是容季深的意思,他说不是。 还说,我俩之前是朋友,他是出于自己的立场来关心我。 “朋友?自己的立场?”我起疑。 “可不是的嘛,明尘呀,咱俩关系好着呢,都快赶上我跟容三儿了!” 孟淮夜冲我一个劲眨眼睛。 额…… 我怎么压根就不记得我有这么个朋友。 不过说来也是,第一次见面孟淮夜就一副看故人的样子看着我,想必我俩之前还是有些交集的。 我说不用了,孟淮夜却让我再考虑考虑,他说那两个角色都很适合我,让我一定要好好看看。 第193章 二次相亲 这是关系我自己的路,无关乎其他。 我便同意了,打算考虑一下。 两个剧本,都是电影,也都是女主角。 其中一个是身处底层的母亲一步步崛起复仇的故事。 另一个是生来家境优越的女强人,在职场运筹帷幄,一步步奠定自己的位置。 其实两个故事差不多。 都是变强,逆袭。 但是。 我选择了第一个。 因为莫名就觉得感同身受,就好似我出生时起就处在底层,我没有什么父母光环。 第一个剧本的名字,叫《常途》。 那个导演是名大导演,真是想不到孟淮夜能接到这样的戏给我。 晚上,我询问柳挚的意见,她就笑着道,“想演戏的话就演吧,看你自己的选择。” 我说好。 末了,柳挚才又道,“我有个朋友,比你大了三岁,他的人品我信得过,你看要不,明天你俩认识一下?” 又要相亲了吗。 我想起了上次相亲的不愉快经历,又想到了容季深。 我被下了药,是他救了我,那一晚上我是后知后觉,午夜梦回才经常梦到一些画面,脸红心跳。 “柳姐,我现在——” 刚想说自己没心情,转念又想到我已故的母亲宋铃。 再看到柳挚眼底的伤感之后,我便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才点点头,轻声说了一个好字。 …… 第二次相亲的我,比第一次还不正式。 我没有化妆,蓬头垢面的,我甚至是穿着拖鞋过来的,心里想的是,如果对方不介意我邋遢的样子,那应该还不错。 这一次的相亲对象是个小白脸,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斯斯文文的,说自己是律师,现在律师事务所工作,还说之前在容娱给某高层做过助理。 提到容娱,我来了一点兴致,就问,“你给哪个高层做过助理啊?” 他就笑,态度轻轻和和,“说了你应该也不认识,哦对,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沈丛,丛是丛林的丛。” 沈丛。 这名字有点熟啊。 像是在哪里听过,但是我想不起来。 现在我的记忆力是越来越差了,感觉就像是到了衰老期的那个阶段,不认人也不记事,怕是再过几年,我就要提前步入更年期,老年痴呆了。 “沈先生,你认识我吗?”我问。 他嗯一声,声线如泉水般清澈,淡淡颔首,“你不是明尘吗?” “啊对,你不是我粉丝吧?” “我必须是你粉丝,才能来跟你相亲吗?”他好笑地看着我。 说的也是。 人家可能觉得我很自大吧。 “抱歉……是因为我上次相亲,对方是我的粉丝,有点太热情了,我难以招架。” “嗯,我没有那么热情,在我看来,感情就是循序渐进的一个过程,得先认识,慢慢了解,奠定基础,然后才能喜欢。” 说的没错。 我对这人的好感度不由上升了一层。 因为,他跟我的婚姻观是很像的。 只是我没想到,我相亲的这一幕,会被容季深看到。 就像是上次那样,他从我身边经过。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我只需要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在他身旁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这个女人我不认识,不是萧媚彤,也不是公司的人,很温婉很有气质的女人,穿着翠绿色的旗袍,举手投足之间岁月静好。 我就这么呆呆看着容季深,他没有看我。 他的目光落在这个女人身上,是温柔如风。 “明尘?” 沈丛的一只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没事吧?”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要不我们改天再联系吧。” 心脏那股子窒闷的感觉袭来,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坐在这里,因为,我没法忽略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 他是故意的,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让我心痛,他就好受了吗? 沈丛点点头,他动作很快地买了单,然后开车送我回去。 他为人很低调,说话办事给人的感觉,都是淡淡的,现在我俩是在刚认识的阶段,所以他的行为都是绅士又儒雅,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 路过了一家药店,沈丛下了车,我不解他要做什么。 没成想,他再次回来,手里提着一大袋子药。 “我也不知道你哪里不舒服,这些药要是有你需要的,那就是我买对了。” 他笑着说,如同徐徐的春风挂过,令我心里一暖。 这种不动声色关心的男人,确实很好。 我对他的好感度,又加深了一层。 “……真的谢谢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药,抱在怀里,我该怎么说,难不成告诉他我是心里难受吗。 而且,这份难受,还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那个,我知,我一直知,我们永不可能在一起的男人。 这种感觉特别特别强烈。 就好似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最后那条路是死的,没有出口。 上面写着:你永远都得不到自己心爱的人。 这是报应。 也是代价。 沈丛压根就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吧,他继续开车,车子很稳,速度也适中,刚刚好。 “看你的心情不好,其实,难过伤心的时候,不要去想,转移注意力就很好。” 转移注意力? “怎么转移呢?” “听听歌,看看书之类的,放松一下,不要让你心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 嗯。 他说得有理。 可,我是个音痴,我对歌曲什么的不太感冒,平时很少听歌。 看书什么的,家里书房摆放的书都很旧了,也不是我感兴趣的类型。 “谢谢你。” 不管怎样,沈丛是为了我好。 也不知过去多久,车子开到我住的小区,临走之前他嘱咐我,让我好好休息,紧接着就走了,全程都是进退有度,不逼我,给我时间。 回到家之后,柳挚没有回来,我就跟死了一样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脑子里面,全部都是在餐厅里看到的容季深和那个女人。 不知怎的,我心里有种很强烈的预感,他这次是来真的。 这个女人……说不定,就是他的未婚妻。 他之前说过他要结婚了,我不相信。 第194章 成为影后 现在想想,说不定,他没有骗我。 心里好痛好闷,跟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压住似的喘不过气。 整整一晚上,我没有睡好。 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转移注意力啊。 因为我想他。 想容季深。 同时,我也想要一个答案。 …… 第二天我回到容娱,我找容季深,再次谈及辞职的事情。 我想要听到他再次重申一句“不准”。 就好似,这样做,就能间接让我感受到他是在乎的。 可是这次他没有。 他非常冷静地回给我一个“好”字,冷静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一瞬不瞬盯着他,看到他两只手交叉搁在下巴处,黑色的眸落在我身上,淡淡看着我道,“你想辞职,这次我同意。”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同意? 他之前不是说不准的吗?! 我为自己的矛盾感到焦灼,更焦灼的,还是因为他的态度。 到底是为什么…… 好端端的他就这么松了口,他一点都不在乎我了,是不是? 我深吸了口气。 在心里对自己说,要稳住,千万不要像个泼妇一样死皮赖脸。 “对了,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我也要结婚了,昨天你也看到了,那个是我的新相亲对象,他叫沈丛,是个律师,很斯文的男人。” 说话间,我一直盯着容季深的脸。 企图看到他的不快,或者是听到他说一句“不准结婚,不准离开我。” 要不就是将我拉过去,给我一个脑瓜崩,让我放弃脑子里的蠢念头。 一句就好,给我一点点希望就好…… 他却只是很冷淡地点点头,嗓音都是薄凉,我听到他一字一句说…… “沈丛是我之前的助理,他为人不错,以后会对你好。” 咚! 心里那块紧绷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却砸到了自己的脚! 我想起沈丛昨天说,他之前给容娱的某高层做过助理,原来就是容季深吗。 呵呵,原来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 “你,真的希望我嫁给他吗??” 我不忍心地又问了一句,一直在盯着他。 我的心快痛死了,在流血,汨汨地流成了一条河,可是他看不到。 容季深别开了眼去,他将他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切割开来。 我的世界,他不曾进来过。 而他的世界,他不允许我靠近半步。 “你走吧。” 他说。 “以后不要再来见我,我也不会主动找你。” 心如死灰。 就是这种感觉。 我是真的走了。 彻底离开了容娱。 我不做容季深的助理了,我也不做容娱的艺人了。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书包就可以装得了。 走到外面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刺得我眼泪都流下来。 我抬手挡着太阳,明明太阳光都照不到我了,奈何我的眼泪却流不尽。 明尘啊明尘。 你忘了吗。 他根本就没在乎过你。 又为何要自取其辱,来试探?! 所以,现在满意了? …… 三天后,我正式成为孟淮夜公司旗下的一名艺人。 孟淮夜说,《常途》很快就能开机,让我重视这部电影。 他还说,好好拍戏的话,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柳挚将我的微博账号还给了我,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之前还建了好几个粉丝群,我的粉丝们每天都在群里面千呼万唤,问我什么时候回归。 心里暖烘烘的。 原来,在我不知道角落,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在爱着我。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都在期待着我,等待着我的重生。 这段时间,我和沈丛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 接触时间久了,发现他除了外表看上去的成熟稳重之外,内里还有幽默风趣的一面,有时候他也会给我讲个笑话逗逗我。 我真的已经不知道开心是何物了,不过面上,我还是会勉强笑笑,证明我听进去的。 我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时间,我甚至都觉得,我的一生会这般平静下去。 直到—— 容季深要结婚的消息,在全城沸沸扬扬渲染开来。 那是我最痛、最痛的一天。 我要将心里面对他的眷恋一点点割舍出来,丢掉。 这,真的很难。 也很痛。 我再也没见过容季深,我也没有和他联系,他也没有同我之间主动联系。 关于他的消息,我尽量避开,不去看,不去听。 我们就像是两个陌路人,在各自的世界,过着各自的生活,互不相欠,也互不相让。 最近我忙着拍《常途》,直接住进了剧组里面。 在我心里的伤口在一点点的愈合,我也无暇去顾及外界的风声雨声了。 …… 半年后。 我没想到,我拍摄的那部家庭电影《常途》,竟然提名了百泉奖影后。 难道这就是孟淮夜口中的,意想不到的收获? 柳挚陪着我一起去颁奖典礼。 我俩坐下,她忽然之间叹了口气,说,“记得上次坐在这里,你旁边还坐着孟淮夜,当时,你站在台上领奖,哭着说……” 嗯? 我哭着说什么了? 柳挚却不说了。 我继续问她,她只是摇摇头,说没什么。 事实上,我压根就没有报任何期待,我会拿这个奖。 因为对于复出回归的我来说,《常途》是我拍摄的第一部电影,提名就是肯定,我已经很开心了,要是拿了奖做了影后,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我是个偶尔幻想,实则现实的人。 清楚知道,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是不一定会砸到我的头上。 这种事,得看缘分。 “我宣布,获得第27届百泉奖影后的得主是——” 颁奖嘉宾在说话间顿了顿,几乎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 事实上,我都快要睡过去了,我知道自己就是个吃瓜群众而已,刚打算闭上眼睛小眯一会,下一秒—— 台上的光束猛地集中照在我这边的方向。 我怔楞了。 耳边是如雷鸣一般的掌声,起起伏伏。 柳挚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起来。 “影后了,快上去领奖吧。” 天…… 这一定是在做梦! 我肯定是在做梦!! 我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腿根……好疼啊。 不是梦。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羡慕的、嫉妒的眼神,我照单全收。 第195章 他也来了 这一路很漫长。 我提着裙摆,面对周遭打量的目光,轻轻颔首,以表自己的礼貌。 台上的主持人、颁奖嘉宾,在同我说着祝贺。 我走上了台去,同颁奖嘉宾拥抱,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万分熟悉,之前像是也领过什么奖,但不是影后才对。 直到走到了颁奖台前,嘉宾将奖杯递给我,是个小金人,非常有重量。 捧在手里,不知怎的,觉得心里也沉甸甸的。 这是一种肯定。 可是我觉得,现在的我,还配不上这种肯定。 主持人递给我话筒,让我说两句。 说两句?说什么好? 好紧张啊…… “那个,今天能获得这个奖,我真的很开心,首先我要感谢观众们的喜爱和信任,其次,我要感谢我的经纪公司,感谢我的老板孟淮夜,感谢我的姐姐柳挚,感谢……” 第五个感谢还没说出口,我就呆住了。 在我正前方,坐着容季深和孟淮夜。 两人同样的西装革履,气度不凡,可我就是一眼认出了他。 原来,他也来颁奖典礼了,我一直都没看到他。 “明尘,明尘?” 主持人叫了我两声。 我赶忙回过神来,轻轻颔首,“抱歉,我想说,我还要感谢我的前经纪公司,感谢容总,是他,我才热爱演戏。” “容总?是容季深吗?” “嗯,对。” 在我的话音刚落,闪光灯便对准了台下容季深的脸。 他的轮廓分明俊逸,在灯光下,切割开璀璨的轮廓来。 他一点也不怯场,甚至脸上没有任何的尴尬,在镜头朝向他的时候,他只是站起身来,点点头,然后又坐下了。 “我老公醒了,我要去找他。” 脑子里面,闪过这句话来。 老公…… 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里来的老公,我没结婚才对,可是刚刚那道声音,明明就是我自己的。 我在跟谁说话?! 耳边是鼓掌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底下的柳挚在一个劲冲我挤眼,那意思,是让我千万别出了糗,要淡定。 “再次谢谢各位,我一定不负众望,更加努力地演戏,磨炼自己的演技。” 我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没有起身。 颁奖这算是结束了,我抱着小金人走下台去,长裙太长,冷不丁就被那裙子的带子绊了一脚,我一个没防备朝前倒去…… 完了。 我要上头条了。 在颁奖典礼上第一次摔跤的影后,明尘。 一条结实的手臂,却先我一步,扶住了我的腰。 是容季深。 光景明灭间,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端详他的脸,他就松开我,表情淡淡然,就好似方才救我,只是出于绅士风度而已。 可,不对啊…… 他的位置明明在右边,他是怎么来到左边的? 奈何我已经来不及深究了,柳挚已经扶着我走过去坐下了。 我挠了挠脖子,发生了这点小意外,实在是很尴尬啊,“柳姐,我是不是要上头条了?” “是,他扶你那一下子,肯定得被记者乱写。” “那怎么办?” “没办法,谁让你这么毛手毛脚的,你活该。” 柳挚哼了一声。 她有时候就喜欢这么说话,不过她没有恶意,我知道。 我叹了口气,端坐着,下意识看向容季深的方向。 他已经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身旁的孟淮夜不知在絮絮叨叨着同他说什么话,他淡淡颔首,薄唇轻轻动了动,说的话不多。 我一直这么看着他。 一瞬不瞬。 他好像瘦了点,可能是灯光的缘故。 他好像还黑了点,可能也是因为灯光的缘故。 下一秒,柳挚将我的脑袋一鼓作气扳了回来。 “出息呢!” 我抿着嘴角,跟她道歉,“抱歉……情不自禁。” “还喜欢他?” “我,我不喜欢了……” “好了,我还能不知道你。” 柳挚叹了口气,随而又冲着我无奈地笑了起来,“不过明尘,有些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表面,其实有人一直想让你好,之前一开始,我不知道他那份心意。” “谁一直想对我好?” 容季深吗。 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柳挚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模棱两可道,“不要辜负他对你的好了。” 我想不明白那个他,到底是谁。 …… 回去之后,我将小金人摆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我恨不得找个东西供着它才好。 从回来到现在,我擦了一遍又一遍,表面锃亮锃亮的,一尘不染。 柳挚忽然说,她要走了。 我问她去哪。 她说,她要去s国。 这个国家,我没有去过,听说治安并不好,很动荡,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我对它的印象也不好。 “可以不走吗?”我可怜巴巴看着柳挚。 因为我不想她离开我,我已经把她当成我的亲人了。 柳挚不以为意的样子,“你都成影后了,前面的路宽敞,条条大路通罗马,我还守着你做什么?” “可是我不想让你走,我怕你去了之后有危险……” 跟我母亲那样,去了s国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无法再接受另一个亲人离开我。 柳挚拍了拍我的手背,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那你会回来吗?” 她却沉默了。 空气中回荡着良久的呼吸声,绵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挚才点点头,“应该会。” “我不要应该!” 她越是这么说,我就越发不让她走了。 柳挚笑了笑,“好好,我半年之内肯定回来,行不行?” “不要!半年的时间,太长了!” 对我而言,一个月都度日如年,半年更别说了。 “三个月,这总行了吧?” “不,一个月。”我执拗地说。 柳挚也执拗,最后我俩定下的日期,是两个月。 她答应我,说两个月之内肯定回来。 我说,她要是不回来的话,我砸锅卖铁,都要去找她! 柳挚一直在调侃我,“影后是不用砸锅卖铁的,你现在赚的钱足以养活你自己到后半辈子了,再说了,咱都快三十的人了,有点出息行不行?” 然后她就走了。 临走之前才告诉我,以后——沈丛要住在这里! 第196章 他的声明 我简直无语! 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不早点告诉我!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没成想,沈丛晚上就来了,还拖着行李箱。 “柳挚让我过来照顾你,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平日里我们睡两个屋。” 人家来都来了,我也不好意思把他赶走啊,就只能硬着头皮侧着身子,让他进来了。 “我住哪个屋?” 他问我。 我咬了下嘴唇,指着二楼一排的房间,“都行,你随便吧。” 反正都是空的,没人住。 他随便进了一个屋,里面还弥漫着灰尘的气息,脏脏的,都是岁月的味道呀。 我站在他身后,挠了挠脖子,“抱歉,我和柳姐都忙,平时没时间打扫,也一直没找人来打扫。” “没关系。” 他将行李箱放下,衣袖半卷挽到小臂,然后自己动手开始整理房间。 不得不说,他是个行动派的男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干净、利索,又沉稳。 这样的人,之前竟然在容季深的身边做过助理? 话说…… “你是不是受不了容季深的脾气,所以才辞职不干了的。”我问。 沈丛在擦桌子,动作一顿,随而看向我,笑了笑,“怎么突然说起他了。” 哦对。 我之前跟沈丛约定好的,不提容季深的名字。 可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你不提,他就不在了。 “我只是好奇,感觉你像是那种精英类型的样子,不应该做助理,可以做更好的。” “我之前,在部队呆过几年。” 沈丛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觉得诧异。 “你还在部队吗?” 他却没解释了,继续擦桌子。 “你今天累的话,就休息一会儿,等下我做饭给你吃。” “不用不用,我自己做就行了。”我摆手赶忙说道。 “我是你男朋友,其实你应该使唤我。” 他一字一句。 男朋友…… 哦对,就在半个月前,沈丛已经变成了我的男朋友。 那是我俩看电影回来,穿过公园的林荫小巷,他突然拉住我,抬手触碰了一下我的头发。 我一愣。 他拇指捻过一丝软白的柳絮,伸到我面前,明明是笑着的,笑容却带着沉稳,“给你摘这个。” 我抬眼瞧他。 阳光折射过来,他金丝边的镜片有些反光。 我看不清他眼底是不是有温柔,可是自从相亲到现在,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那种无可挑剔,无法形容的好。 说实在的,如果我母亲宋铃现在还活着的话,应该很乐意看到我和沈丛在一起吧,毕竟他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结婚之后,肯定会很体贴地照顾我。 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我心里这么想。 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我们交往吧。” 我听到自己这么说。 这是我下定决心的事情,说出来,也不后悔。 然后就一直好到了现在。 他一如既往对我很好,就好像,男朋友只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无论有没有,他都会照顾我。 这种照顾,的确是无微不至的。 就好比现在他做了饭菜,色香味俱全,叫人很有食欲。 他甚至还体贴地给我切牛排,给我往面包上抹果酱。 我的嘴巴上沾染了果酱的汁儿,他还体贴地抽出纸巾,给我擦了擦嘴巴。 明明,他无可挑剔。 可……我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总觉得,我和沈丛之间,缺少点什么。 …… 不出我所料,我和容季深在颁奖典礼上的那茬,果然又被炒了。 有人放了一段视频,我清楚地看到上面容季深步伐又大又快地走到我这边来,稳稳扶住了我的腰,这才避免了我的摔倒。 有人截取了视频的图,看到容季深脸上的神情,带着担忧和紧张。 于是乎,有网友就说—— 容季深还爱着我。 拜托,他从未爱过我,又何谈还爱着? 大片大片的评论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大体上都在说让我和容季深复合,说我俩很般配。 般配? 额,在我眼里,般配是个不能触碰的词,不过看样子,我和容季深之前确实有一腿的。 只是,我忘记了。 又只是,他在我面前向来伪装很好,我从来都看不懂他的心思。 还有人说,我和容季深根本就没分手,只不过是炒作而已。 众说纷纭的,大家都在津津乐道。 就在我还在兴高采烈刷着评论区的时候,容季深工作室已经发了澄清声明。 “我和明尘女士已于一年前和平分手,颁奖典礼的搀扶只是绅士之举,请媒体营销号不要乱带节奏,不然我方将保留追求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声明不长。 但是此声明一出,全网又炸开了锅。 这是容季深第一次在全网承认,同我分手的事实。 工作室的声明,就是实锤了,白纸黑字的澄清摆出来,让那些杠精再也没什么好杠的。 我心痛如绞。 分明告诉过自己一次又一次,不要在乎他了,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去在乎了! 可是还是会这么痛,这么难受,闷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从未这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不在他的世界里。 从未这么明白过,我俩从今以后真的就要形同陌路。 孟淮夜给我打电话,问我看到网上容季深工作室发的声明没有。 我的眼睛又不瞎,那么火爆的一则消息,我不看到就怪了。 他又说,现在柳挚不在,打算重新给我找一个经纪人。 随便吧…… 我怎么样都行。 我心里面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特别难受。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雨,因为,自始至终,这场爱情分明只是我自己的独角戏。 …… 这一天我真的特别特别难受,说呼吸不畅也不足为过,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 我不想去公司,不想见任何人,手机关了机,不想听任何人给我打电话,就想要一直颓废下去,就这么死了才最好。 没出息。 明尘。 你这颗心脏难道是容季深给的吗? 凭什么要为了他,一直寻死觅活的? 振作起来吧,你还要好好活着呢。 敲门声响起,很轻的三声响。 第197章 我的任务 原来是沈丛来敲我的门。 我眼睛红红的,正对着他。 “对不起……” 我确实对不起沈丛。 我跟他交往了,心里却还想着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一直没真正从我心里剔除过,我放不下他,真的真的很难。 沈丛没有说话,只是张臂抱住了我。 我推搡了他一下,就没再推了。 他是我的男朋友,抱一下又怎么了,我应该习惯他的靠近,甚至应该习惯更多。 沈丛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气,类似于被阳光晒过的,芬芳青草的味道。 “想哭就哭吧,现在就哭。” 他忽然道。 于是乎,我的眼泪流得更凶更急,埋在他怀里哭。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我想要忘记,我想要重新开始,我比任何人,都想要过新的生活。 “好了,就把今天,当成真正的起点,重新开始吧。” 他松开我,从口袋里面掏出手帕,给我擦眼泪。 我凝视着他,他的眼底温和,脸上的线条有些软化,“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我的意思是,你不吃醋吗?” 他笑了笑,同我解释,“有一点,不过慢慢来吧,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为什么这么说? 律师不应该都很忙的吗? “对了,我给你捏个糖人好了。” 糖人? 我不解,感觉他岔开话题的意味好明显啊。 沈丛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到房间里面,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工具呵,我看见他的手指在飞速转动,一边拿着一根筷子在挑。 很快的,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就捏好了。 “哝,给你。” 他冲我笑,眉飞色舞,连同手里那只金黄色的小兔子都变得活灵活现。 我吸吸鼻子,接过来打量一番,闷声道,“我不喜欢兔子,我喜欢老虎。” “简单。” 他又给我捏了一个老虎,前后的过程不过三分钟。 他可真是多才多艺,以后要是不做律师了,去接头摆个摊也挺好的。 很快的,我一手拿着兔子,一手拿着老虎,他却还在捏,很快的,十二生肖都给我捏出来了。 “现在心里还难受吗?” “不了,谢谢你。” 我破涕为笑。 他点点头,似乎是输了口气,“那就好,你知道吗,我的任务就是让你一直开心下去。” 当时的我还不懂沈丛话语里的任务,是什么意思。 …… 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进剧组拍戏。 对方声称自己是孤儿院的院长,声音听上去很激动,“明尘啊,我可算是联系上你哈哈哈,这几年你换电话号码了呀,我都找不到你。” “你是?” 这个声音对我而言,很陌生。 “我是院长宋慧美啊,哦对了,后天是孤儿院建院三十周年的纪念日,你一定得过来才行,那群孩子们天天嚷着想明尘姐姐了,我答应他们,你后天就会过来了。” 孤儿院…… 我大脑一片空白,一点印象都没有。 应该是隶属于我之前的记忆吧,不然人家也不会打电话给我。 当然,说不定是骗子。 “那,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后天有空的话就过去。” “哈哈明尘你连孤儿院的地址都不知道啦?好好,我知道你是大明星,你忙,我这就把地址发给你,你可一定得过来哈,就这么说定了。” 对方发给我一个地址,对我而言,这个地址,是全然陌生的。 我上网查找了一下,不是骗子,这个孤儿院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也确确实实是建造了三十周年了。 只是,有人说这个孤儿院有些邪门。 前后总共换了三个院长了,前两任院长,都已经死亡。 是挺邪门的啊…… 但是,看着照片上面那群孩子们,我又觉得心里非常非常温暖,我还是想要去一次的。 那天沈丛有事情,我自己打车过去的。 路上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同我说话,“小姑娘,看你很眼熟啊。” 我尴尬笑笑,心想戴着口罩你也能认出我是演员吗,我没那么红火吧。 “你两年前好像搭过我的车啊,小姑娘。” 我一愣。 两年前? 那么久远了吗。 我将口罩摘下来了,出租车司机看了我一眼,指着我的脸笑,“对对,就是你,我认不错的,大晚上的你一个人来这啊,说是要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我还劝你小心一点,后山很多鬼,然后你下车了,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有危险,还好你现在活得好好的。” 重要的东西? 后山? 完全想不起来。 这块记忆,在我脑子里面,就是空白,我连联想的机会都没有。 …… 我没想到孤儿院的孩子们对我那么热情。 他们看到我,就将我团团围住,好几个孩子都抱住我的腰,仰着小脸,直勾勾看着我。 “明尘姐姐,你终于回来看我们了,我好想你,你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明尘姐姐……好吃的不重要,你人了就行啦,你可是消失了一年了呀。” “不,是一年半了,我算得可清楚了!” “……” 这群稚嫩又青涩的孩子们,小脸朴实,他们单纯的神情落在我眼底,颇为感同身受。 就好像…… 好像是,这里是我的家。 我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小脸,问她,“明尘姐姐最近记性不太好,你告诉我,明尘姐姐之前也在孤儿院住过吗?” “对啊,明尘姐姐你忘啦,你从小就在孤儿院了。” 从小…… 真的假的?我从小就住在这个地方了吗?? 我环顾一圈,这里有窗明几净的教室,偌大的操场,沙池和各种玩具,看上去建造的非常好。 但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明尘,你可算是来了!把你请过来,真不容易!” 一个中年妇女朝我这边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红色大袄,很朴实的样子。 我心想,她应该就是孤儿院的院长,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女人。 “明尘,我今天还邀请了容总,等下他也过来了。” 闻言,我一愣。 “容总?哪个容总??” “当然是容季深啊,你俩不是一对吗?” 第198章 没有资格 我俩是一对? 我猜这个孤儿院的院长一定没有关注新闻。 可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容季深要过来吗?”我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 对方笑着点点头,“是啊,一会儿就来了,毕竟你俩都是在这个孤儿院住过的人,建院三十周年这种日子,怎么能不来?” 容季深也在这个孤儿院住过吗? 他是孤儿? 我什么都不知道,关于这块的记忆,是零。 哪怕我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很熟悉,奈何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个院长,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情,要不我先回去了。” 原谅我吧,我实在是不想同容季深面对面。 我跟他多久没有正面接触了? 若是碰上的话,太尴尬了,更何况还是在他发声明澄清我跟他之间没关系的情况下。 于是乎不等这个院长同意,我撒腿就跑。 奈何。 已经晚了。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孤儿院的门口开了进来,稳稳地停在了我的面前,车门打开,我先是看到一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视线缓缓往上…… 男人挺括的身形,宽阔的肩膀,线条流畅,笔直,还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虽然戴着墨镜,但是依然挡不住周身的光芒,整个人落入我的眼底,就像是在发光。 孤儿院的那群孩子,成群结队跑了过来,忽然将容季深围了个彻底。 我心想,这厮断然是要发火的,他不喜欢孩子们粘着他。 之前我做他助理的时候,记得有个员工的孩子,过来找妈妈,不小心撞在了容季深的身上,就被他一脸杀气地给吓哭了。 思此及,我刚想在容季深发火之前,走过去把这群可怜的孩子们拉开,没成想,就被几个孩子直接推了过去。 他们就跟花童似的,推着我,将我直接推到容季深的怀里。 我尴尬极了,朝后退去,一条结实的手臂,却已然揽住了我的腰。 我一愣。 对上他漆黑的眼,不夹杂什么感情,也不夹杂什么情绪。 “好了,别推你们明尘姐姐了。” 容季深开了口,喧闹的孩子们静了下来,就好像大家伙都忌惮他的威严似的。 其中一个小家伙鬼灵精怪的,歪着脑袋笑嘻嘻的,忽然就问,“容叔叔,你和明尘姐姐什么时候生宝宝呀?” 噗、 这是什么鬼问题! 我刚想呵斥那个孩子两句,身旁的男人却先我一步开了口,“很快。” 然后我当场就石化了。 很快……服了,他什么意思啊? 我跟他都没关系了好不好! “孩子们,好了好了别闹了,来,到院长阿姨这里,院长带你们去吃水果!” 院长冲着孩子们招手,一声令下,那群调皮的小家伙又一股脑离开了。 我这才得以朝后退去,冲着面前的这厮点点头,“那个——抱歉。” 心跳很快。 咚咚咚的。 方才撞在他怀里,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夹杂着古龙水的味道,都往我心口钻。 头顶是一度的沉默。 我不解地抬眼。 就发现容季深一直在看着我。 可是当我抬起眼同他对视的那一刻,他又收敛了目光,淡淡别开眼去。 “过得怎么样?” 嗯? 这是在跟我唠嗑? 我点点头,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上去平静,“挺好的,你呢?” “嗯。” 一个淡淡的字,他向来都是这般冷漠。 我咬了下嘴唇,又瞧着他,“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之前在餐厅,就是我和沈丛相亲那天,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女人,是……你的未婚妻吗?” 容季深要么就回答是,要么就不是。 当然,我心里是期待着他说不是。 但是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笑容带着几分鄙夷,“你是以什么资格问我这个问题的?我的前助理,前女友,还是,沈丛的现女友?” 我怔楞。 是啊。 我现在跟容季深没有关系,沈丛才是我的男朋友,他怎么样,跟谁吃饭,或者是不是真的要结婚,未婚妻又是谁,林林种种,与我何干?! 心里顿顿的难受着,有种被人冷不丁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是不是我犯贱,才要一次次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对他的感情,从一见钟情,变得越来越炽热。。 “那你就当我没问过吧,以后我再也不会问你这种话了,今天这种场合,原本我不知道你要来,我过来只是好奇来看看,以后……有你在的地方,我是不会出现了。” 有你在的地方,我是不会出现了。 迄今为止,我觉得,这是我说过的最狠的一句话。 说完我就转身去别处了。 跟容季深呆在一个空间里,我真是,闷得要窒息了。 中午,我没有留在孤儿院吃饭,我找了个借口,趁着孩子们都没注意的时候就走了。 至于容季深什么时候走,我不关心,也不关我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在路上,出租车司机告诉我的——“之前你非要来后山啊,我说后山很多鬼,你就笑着说心虚的人才怕鬼。” 后山有什么秘密吗? 既然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过去看看,委实可惜了。 于是乎,我便让出租车司机调转车头,去了孤儿院的后山。 在这里埋葬的,都是一些坟墓。 有一块墓,吸引了我的注意。 墓碑上面是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笑容很和蔼,又很慈祥。 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很熟悉,就好像一个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亲人。 我的眼泪不知何时又滚落下来,摸了摸眼角,冰冰凉凉的。 最近我发现,通常我在哭的时候都是没有知觉的,但是心里的感觉很强烈,能够让我掉眼泪的,一定是先前影响我很深、很深的人。 这个老人,是谁呢? 我想不出答案。 也没人告诉我。 我对着墓碑鞠了三躬,久久的,不愿意起身。 心里想的是,不管怎样,之前认识与否,既然来都来了,总归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敬重的。 鞠躬完了,我随手拂了一把眼泪去,转身就走。 冷不丁撞上一堵肉墙。 第199章 他很慢热 吓死我了! 我蓦地尖叫了一声,直接将这人推开。 荒郊野岭,这里又都是坟墓,好端端的忽然冒出来一个人,试问谁不害怕? 来人却是容季深。 他的神情冰冷,漠然,一双眸如利刃出鞘,对准了我。 “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 “我喜欢去哪就去哪,关你什么事?” “这种地方很危险,以后不准过来了!” “是,的确危险,心虚的人走路容易碰到鬼,不过容总,我不心虚,还有,我愿意去哪就去哪,有危险也是我的事情,不劳烦你关心了。” 明尘,好样的。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对自己这么说。 因为换做之前,我哪里敢对容季深这么说话啊,除非我不想活了。 我又想走,他却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扯了回去。 “我现在送你回去,以后这种地方,不要再来了!” “不用你送我回去,我自己打车就好。” “荒郊野岭,你上哪打车去?!” 他冲着我吼,声音很大,差点把我耳膜震碎了。 抬眼,我从容季深的眼底看到了几分凝重和肃穆。 我很不理解他干嘛这么严肃,“容总,我跟你没关系!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 他没有搭理我,环顾一圈,随而动作很快拉着我就走。 就好像,这个地方掩埋着什么秘密似的。 我被迫跟着他走,被他拽上了车。 全程,我俩一句话都没说,他紧绷着一张脸,面部线条冷沉刚毅,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巴弧线。 气什么? 他有什么好气的? 真是搞不懂这个人。 车子停在我的小区门口,车门解锁,他这才冷冷地赏给我两个字,“下车。” 我心口一堵,来了气,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从包里掏出几百块钱,直接丢在了容季深的怀里。 “打车的费用,我谢谢你送我回来!” 说完,我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的那一刻我两条腿就软了,走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不过好在是我的定力比较强,只是踉跄了一下而已,没有大碍。 我拐弯上楼的那一瞬,不知怎的,忍不住回头看了某人一眼。 发现他眼底含着紧张和担忧。 像是怕我摔倒了。 呵呵…… 想都不用想,那抹神情肯定是我看错了。 * 回到家,刚进了玄关口,就闻到阵阵饭菜的香气。 桌子上已经摆了两个菜了,一个锅包肉,一个干炸里脊,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呢。 “你回来了。” 沈丛在厨房里面做饭,他背对着我,他很高,身形偏瘦。 有些人的体质就是那样,怎么吃都吃不胖。 我盯着桌上的两个菜,抿了抿嘴唇,“你给我做的吗。” “嗯,知道你要回来吃饭。”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说我不回来吃了吗。” 他却没有解释,岔开话题的意味很明显,“今天去孤儿院怎么样,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 呵呵。 好玩的事情没有,令人恼火的事情,还有人,倒是有的。 我就这么凝视着沈丛的后背,鼻头冷不丁就酸酸的。 他应该是第一个任劳任怨,愿意给我做饭的男人吧? 他那么好。 所以,是我不好。 我走了过去,张开手臂,从身后抱住了沈丛的腰。 他的肩膀不算很宽,身上有淡淡的青草香气。 他很明显怔楞了一下,甚至还朝着旁边退着,像是不习惯我这样的触碰。 “你怎么了?” 沈丛关上了火,转身瞧我。 他鼻梁上方架着金丝边的眼镜,挡住了他那双狭长的眼睛。 我看着这眼镜有些碍事,直接给摘了,继续看他。 发现,好吧…… 他还是戴眼镜比较帅呵。 沈丛纵容了我摘他眼镜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然后手有点抖地重新将眼镜给他戴了回去。 看着这张脸,我沉默片刻之后,这才说: “那个,我们接吻吧!” 从认识到现在,好几个月了,还没有接吻过。 别说接吻了,牵手、拥抱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感觉不像是一对真正的情侣。 沈丛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他的神情是无法形容的古怪,“明尘,你,要不再准备准备。” “你不喜欢我吗?” “没,挺喜欢的。” “那为什么不愿意我抱你?不亲我?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在迁就我,因为我心里忘不掉容季深,所以你在给我时间。” 我叹了口气。 “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要不,我们就分手,等我真正忘掉他的时候,我们再重新交往。” “唉……” 沈丛叹了口气。 “该说抱歉的是我,我没有谈恋爱的经历,这是我第一次恋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 “你已经很好了,真的,是我不够好。” 虽然我是个演员,赚的钱,比沈丛多。 可,一个人优不优秀,不单单只看她赚多少钱。 在我眼里,沈丛的人品、性格、为人处世的态度,都是上乘的,是我配不上他。 沈丛忽然抱住了我,他俯身下来,唇落在我的嘴角。 很轻的一个吻。 轻到,跟羽毛一般没有重量,我根本就感受不到。 他的耳朵很红,仅仅是亲了一下嘴角而已,之前那个沉稳的沈丛,就有点破功了。 “我们,还是慢慢来吧,来日方长不是吗?” 闻言,我沉默片刻。 复又点点头。 “好,慢慢来。” 他应该是害羞吧,所以一直都同我保持距离。 他说他没有谈过恋爱,这样的人,断然是慢热型的。 …… 又过了几天,我要去剧组拍戏了。 是个现代偶像剧,青春校园类型的,不过拍摄的地点不在江城,拍戏的时候就跟闭关一样,不能接通告做别的事情。 所以意味着,我和沈丛要分开一段时间。 临走之前,他来机场送我。 周遭人来人往,我们穿着黑色的情侣装,十指相扣。 但是,看上去,他很不自在。 一直都是他在迁就我。 这一次,我想主动。 我抱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原本,是想要亲他一下。 第200章 他爱过我 没成想,他却在我的唇落下来的时候,扭过头去,于是乎我的唇很尴尬地落在他的脸上。 从我这个角度,又看到沈丛通红的耳尖。 我听到他的声音都跟着变尖了,“明尘,别这样,我真的不习惯啊!” 我松开了他。 忍俊不禁。 “那,等我回来,我们进一步发展吧。” “嗯,好。” 他用小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冲我点点头,嗓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一路顺风,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机场接你。” 我说好。 然后我就推着行李箱走了。 这一次,我是孑然一身一个人,说走就走。 孟淮夜给我派的经纪人,生病了,让我先去剧组,她病好了再过来。 上了飞机,不一会儿,我的旁边坐了一个年轻的妹子,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她说,她是我的随行化妆师,是孟淮夜派她过来的。 我哭笑不得,“孟淮夜不是说不让我带人吗?” “不知道啊,孟总可能是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吧,毕竟你现在是影后了。” “还是叫我明尘吧。” 影后两个字,叫得我发憷。 事实上,那座小金人在我家里放着,虽然我每天都将它擦得锃亮,但每次我看见,心里都惶惶的。 总觉得,现在的我,真的配不上这座奖杯的重量。 “明尘你今年26了啊。” 我回过神来,点点头,“你多大?” “我跟你一样,我也26,不过下个月我就过生日,很快我就27了。” “嗯……” 明尘,你活不过30岁。 脑子里面,倏然闪过这样一句话。 随之而来的,就是心脏一股窒息感。 我捂着心口,觉得喘不动气来。 这是谁说的话,为何我活不过30岁,我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吗? “明尘,你没事吧?” “没事……” 窒闷只在那一瞬间,我很快直起身子,冲她笑了笑,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许一云,这个名字是她妈妈给她起的,希望她做一朵天边的云彩,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许一云又问我,我的名字是谁起的。 谁起的吗。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应该也是我妈起的吧,我忘记了。” “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啊,明尘,感觉很文艺呢。” “是嘛……” 其实按理说,我母亲起不出这样文艺的名字。 不知道到底是谁起的。 “对了,刚刚在机场送你的那个男人,是你的男朋友?” “嗯,对。” “所以你真的和容影帝分手了呀?” “嗯……对。” 声明都发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太可惜了!我觉得你们很般配,你长得好看,容影帝那么帅,说实在的,以前我是你俩的cp粉啊,你们两个参加的综艺、出席的节目,我都看过!” “我和容季深还参加过综艺?” 真的假的啊? 他那种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不像是会参加综艺的样子。 许一云用力点点头,跟我聊得嗨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那些综艺都下架了,好在我早就有先见之明,缓存在手机里面,嘿嘿!” “能给我看看吗?综艺。” “可以啊,路途漫漫,咱俩一起看吧!” 许一云从口袋里掏出了充电宝,插上,剩下的两个小时,我就在同她看我自己曾经的综艺。 那是一档什么样的节目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看到我在篝火旁跳舞,不知怎的,脚底抹了油似的往火堆里面跳。 容季深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立马接住我,抬手给我一个火栗子。 他脸上的焦急太明显了,那种,好似我死了,他的全世界就跟着死了的那种焦急和紧张。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只知道,他的神情落入我的眼底,竟然那般动人。 “呐明尘,我当时看这档综艺的时候,就觉得容影帝好爱好爱你,他看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瞧瞧他看旁人,根本就不屑一顾,可是看你的时候,眼睛里面有光啊。” “那个时候我还在想,容影帝肯定会爱你一辈子的。” 爱我,一辈子? 他真的爱过我吗? 哪怕是一点点? “对了对了,还有这个节目!” 许一云又给我打开了另外一档节目。 像是在发布会的现场。 我和容季深在互动,他当众承认,我是他女朋友。 眼角眉梢的那种炫耀和得意,简直让人的心跳加速。 为何现在变成这样? 为何他要将我推得越来越远? 我已经没心思再看下去了。 心里难受,跟扎了一根刺似的,这根刺每天都在我的心口膨胀,变大,压深,时不时就扎我两下,那种痛,郁郁难言。 我已经说过要和过去告别,那么现在就不应该再去想他。 “这种视频,你还是删了吧。” 我对许一云说。 “为什么啊?你们两个那个时候多恩爱啊。” “你也说了是那个时候,我跟他,不会再回到原来的起点了。” “哼,今天这句话,我给你录下来了,若是以后你俩又在一起了,你可别打脸了啊。” 我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我心里的预感很强烈: 我是不会打脸的。 …… 到了剧组,先是去酒店入住下之后,就准备拍戏了。 男一号,是现在的当红流量小生,长得白白净净的,比我年龄小三岁。 是个很有礼貌的男孩子,看见我,冲我鞠躬,又握手,声音甜甜的,奶奶的,“明尘姐姐,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也冲他笑,这样温柔礼貌的男孩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合作的演员真的很重要,没人喜欢跟不喜欢的人合作,这样投入感情也很难。 我拍的这场戏,是姐弟恋的故事。 讲述了在大学时期,男女主角阴差阳错相知、相识,又相爱的故事。 这是一对一的感情,两个人从头走到老,中间虽然有几个绿茶婊和极品亲戚阻拦,不过并不影响男女双方的感情。 这个剧本还是不错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样从一而终的小清新感情。 但是,我没想到—— 上来第一场戏,就是要拍吻戏! 第201章 心里芥蒂 天呐…… 从我复出之后,我就没拍过吻戏。 上一步的《常途》全程都是哭戏打戏,特别清水,全程无暧昧。 导演喊“开始”的时候,我看着那张白白嫩嫩的小奶狗的脸朝着我这边压过来。 不不不! 我还没准备好! 不用看镜头,我都知道自己脸上的惊慌一定非常乍眼。 “咔!” 导演喊了停之后,果然是厉声斥责我,“明尘,你干嘛呢?” “抱歉,导演我还没准备好!” “快点调整情绪,没那么多时间给你耽搁!” “哦,好……” 这一幕似曾相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经历好似历历在目。 但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很熟、很熟。 合作搭戏的男一号名叫夏长安,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别紧张,我们再来一次,没事的。” “嗯,好……” 做一个演员,要是受不了拍吻戏,我也不是一个好演员。 我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暗自捏着自己的掌心,心想亲一下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可以把他想象成沈丛…… 哦对。 沈丛要是知道我拍吻戏的话,不知道心里会不会不乐意。 夏长安的脸又凑过来…… 他那两瓣粉嫩的唇越来越近,近到我能嗅到他的气息,干干净净的那种,并不难闻,但—— 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别的缘故,在他的唇要贴上我的时候,我啪的一声就别开了脸。 不行。 还是不行。 这完全是一种身体本能,根本受不了和别的男人拍吻戏。 别的男人? 我之前,还跟谁拍过吻戏过? 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容季深那张俊脸,虚虚晃晃的。 说来也奇怪,容季深亲我的时候,我就没这么抗拒,换成是别的男人,真的不行。 “明尘!你特么的还想不想拍戏了?” 导演的河东狮吼拉回了我的思绪。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 我没辙啊,只能一个劲道歉,跟导演,跟工作人员。 大家都不容易,为了我一个人耽误时间,委实不好。 夏长安拍着我的肩膀,看向导演,我听到他说,“导演,要不先拍下一场戏吧,让明尘好好缓缓。” 导演哼了一声,倒是卖给夏长安一个面子,紧接着就摆摆手让我赶紧下台。 工作人员在对我指指点点,那种看“做表子还给自己立牌坊”的眼神。 许一云走了过来,给我补妆。 我心情很失落,她给我抹着粉,一边笑着道,“明尘,你还是介意和别的男演员拍吻戏吧?” “嗯?” 我有些不解。转过头去瞧着她笑嘻嘻的脸。 “什么意思?” 话里有话的啊。 “怎么,你忘记啦?之前容影帝说过,你的吻戏他承包了,从此之后你就再也没和男演员合作过吻戏。” 原来是这样…… 我就觉得心里的抗拒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现在…… 我还能因为一个前男友,一辈子不和别的男人拍吻戏了吗? 他又不在乎我,我还在乎他做什么? 呼…… 我深吸了口气,主动调整着情绪,不一会儿我就自己主动去找导演,请求再重新拍一场方才那个戏。 导演却说:“行了,不用拍了!” “为什么?” “刚刚投资方打过电话,看过剧本,说把你的吻戏给去掉了。” “把吻戏去掉?” 天呐。 现在的小年轻们可都是喜欢亲亲我我的,没吻戏可不是要损失很多观看量。 “导演,投资方是谁啊?” 哪个投资大佬这么有钱,说取消就取消了,真是叫人难以相信。 导演瞪了我一眼,很不耐烦的样子,“你管投资方是谁?演好你的戏就行了!现在没有吻戏了,剩下的戏你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好的导演,我一定努力。” 我没有再多问,走远了。 沈丛给我打电话了,问我到剧组了没有。 “抱歉,我太忙了,忘记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了。” “没事儿,你安全就好,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嗯,放心吧,大家都很照顾我。” 我和沈丛闲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发现,我对沈丛的那种感情,渐渐地趋向于依赖。 但,依赖是爱情吗? 午夜梦回,我还是会梦到容季深的那张脸。 不知怎的,我梦到他满身是血地倒在我怀里,他说—— 如果他死了的话,让我找个好人家嫁了,以后不要跟着他了,跟他在一起太危险了,他没让我过过一天好日子。 我特别特别难受。 心口痛得无法喘息。 那种感觉,就像是呆呆地站在黄沙弥漫中,周围只剩下我一个人,那一刻,我清晰体会到什么叫心字已成灰。 梦终归只是梦。 现在容季深活得好好的不是吗,我又在独自伤悲什么? …… 翌日,我要拍第三场戏。 戏是这样的,女主角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站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失足掉了下去,然后被男主角完美地接住了,抱着她在地上转了个圈,两个人四目相对,一见钟情。 嗯,很狗血。 可是剧本就是这么写的,导演要这么拍,我有什么办法? 关键是,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是真的要从悬崖上跳下去的。 此时此刻,我就站在江城最高的悬崖边上,身上绑着绳子。 导演坐在一旁,头顶摆着太阳伞,在大热天的,对穿着长袖长褂的我说道:“你就当蹦极一样从上面跳下去,放心,我们的绳子很结实。” 妈耶…… 蹦极…… 这辈子我都不敢蹦极。 那么高,望下去看不见边际,万丈深渊,叫人头皮都发麻。 我两条腿都软了,哆哆嗦嗦的,完全合不拢,跟罗圈腿似的,“导演……我有点恐高。” “你特么的怎么这么矫情?拍不了吻戏又恐高,那还做演员做什么?!” 我:“……” 两条路摆在我面前。 要么跳下去,要么罢演。 最后那条路肯定行不通,都已经签好协议了,有法律效益了,戏哪能说演就不演。 “快跳,别耽误大家伙的时间!” 导演自己倒是坐着说话不腰疼,一遍遍吆喝着我,让我赶紧跳。 第202章 相信就跳 我两条腿哆嗦得更厉害了,完全不敢往下看。 若是有什么意外,真的,真的,会死人的…… “砰——” 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身后骤然出现一双手把我推了下去。 我扯着嗓子尖叫,以完全控制不住的速度朝下直直坠去,在我脑门上还安了一个摄像机,负责记录这整个过程。 我发现在这一刻,我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容季深。 “容季深!容季深!” 我高声喊着他的名字,嗓音凄厉,眼泪在乱飚。 脑子里,心里面,想的人,都是他。 你能体会到那种绝望吗? 离死神最近的那一刻,便是我快要掉下去的时候,绳子忽然断了。 当然我都吓傻了! 因为,我离地面还有二十米左右! 二十米,不算矮! 我若是这么摔下去,真的就死了,没得商量! 索性悬崖下面有棵歪脖子树,我连同绳子一起,直接挂在上面。 然后就是哭。 扯着嗓子,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啊。 我绝望得要命,眼泪狂飙,那是我从未有过的绝望…… 很快地来了很多人聚集在下面,我俯瞰着他们,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眶。 “来人,快点找个梯子过来,把明尘抱下来。” 我听到有人这么说。 管他们抱不抱的,我根本都不在乎了,我只知道哭,哇哇哇的,一点形象都没了。 如果不是这棵歪脖子树,说不定刚才我就真的摔死了。 那种绝望,窒息一般地沉重。 除了眼泪能够宣泄我的恐惧,我找不到别的方式。 “都给我滚开!!!” 一道冷冽的嗓音,裹挟着天地不仁的冷硬。 我惊愕了一下。 嗯…… 这声音好生熟悉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我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就那么挂在树上看过去。 身形挺俊的男人,高大英俊,如同神邸从天而降,但是眉目之间皆是戾气和严肃。 站在两侧的人纷纷给容季深让开了道路,我看到他走到了这棵树下,冲我张开手臂。 “跳下来!” 我一愣。 他抿了抿嘴角,那两道眉头皱得很紧,“现在没有梯子,你要是在这挂着的话,得挂到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 那也太晚了。 我吸吸鼻子,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这是第一次,他仰视我,而我,俯瞰他。 这种对调的感觉,也不赖。 可是我终归还是要下去的,我不属于天上啊! “那,你能接住我吗?”我诺诺地问,声音在风中摇曳破碎。 容季深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没有动,却是一字一句—— “相信我就跳下来,不相信就别跳。” 相不相信,就在一念之间。 我忽然发现,自己很没出息,因为我好像,从来就没怀疑过他。 我动了动身子,从枝丫上岔开自己两条胳膊,然后就头朝地往下跳。 当时往下跳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明尘你是疯了吗,你就这么相信容季深一定能接住你? 万一接不住呢,你头朝地,必死无疑啊,说不定还会摔个脑浆迸裂。 这么天马行空想着,我已经稳稳落入了容季深的怀里。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 他的胸膛宽厚,温热。 就这么缩在他的怀里,我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下聒噪着我的耳膜,于是乎,我哗啦哗啦的眼泪流得更凶更急了。 他把我裹紧了,并没有立刻把我放下来,而是走到导演面前,我听到他说—— “安全设施为什么不做好?!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整个剧组都赔不起她这条命!” “是,是容总,真是抱歉……这次都是我们剧组疏忽,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 导演就跟孙子似的在给容季深一个劲道歉。 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训斥我的时候脸红脖子粗的,面对容季深就怂了,蔫了,不敢吭声了。 头顶是男人闷沉的嗓音,“还想有下次?基于这次的意外,容娱将会重新考虑对这部戏的投资。” 我一愣。 蓦地抬眼。 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容季深湛清的下巴,还有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从他寡淡的嗓音之中,不难听出他的愤懑。 可,为什么? 方才他说投资的问题,所以说这部戏的投资方就是容季深吗? 难道是容季深取消了这部戏里面全部的吻戏? 我这么想着,容季深已经将我抱走了。 全程,我都没有发言权,我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的步子又大又稳当,将我抱回了酒店,一脚踢开门,然后将我放在沙发上。 我愣愣瞧着他。 他还在生气似的,板着一张脸,线条凌厉。 “那个……” 我舔了舔嘴角,开口,一边注视着他。 “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并没有搭理我,只是自顾自进了一个房间。 等到再次出来,就瞧着他手里多了一条湿毛巾,还有一个医药箱。 他将毛巾丢到我面前,没好气,“擦擦脸,都是灰!” 我点点头,抹了一把脸。 然后他就坐在我面前,抬起我一条腿,搭在他自己的大腿上。 是在给我抹药。 方才那么大的冲击力,我虽然摔在那棵歪脖子树上捡回了一条命,可皮外伤还是有的。 他低敛着眉睫给我抹药,手指干干净净有点凉,动作一点都不温柔。 “我自己来吧!” 毕竟。 我俩现在没关系,他自己之前说的,以后不管我了。 “你现在最好给我闭嘴,别惹我!” 长眉一挑,那双犀利的眸落在我身上,清冽的嗓音含着威胁。 真是无语! 这是我自己要摔的吗? 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我惹到他了?我让他管我了吗? “你出去!这是我的房间,不欢迎你!” 我抬脚踹了他一下,直接踹在他硬实的大腿上。 “啪——。” 容季深将医药箱扣上,站起来,走到我身旁来。 “你……你要干嘛?!” 他一脸的怒气汹涌,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额角一条条凸起的青筋。 完了完了…… 把他惹火了。 我一个劲朝后缩着身子,我以为,容季深是要揍我一顿。 谁知,他二话没说一把将我抱住。 第203章 不能有事 我愣住。 就跟做梦一样的感觉。 他宽厚的手掌按着我的后背,把我往他怀里按着,紧紧的,像是要把我勒死。 他的声音那么低沉,那么沙哑,一点一点地,回荡在我耳边,“你绝对不能有事,听到没有?!” 然后。 我的心痛了一下。 跟被蚂蚁啃过似的。 不知怎的,我忽然就感觉到他的难过,如同潮水泛滥,将他包裹,也一并将我包裹在其中。 我抬起手来,鬼使神差一般,拍打了一下他的后背。 “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以后危险的戏都不要拍了!” “哦……” 心想,这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吗? 剧本那么写,就得那么演,做演员的也是身不由己,都得听导演和制片人的。 他终于松开我,别开眼去。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容季深的眼眶像是红了。 真是开了眼了。 我指着他通红的眼睛,来了兴致,“你该不会是哭了吧?” 有生之年,竟然也能看到容季深哭,这是第一次吧? “哭你妹。” 他抬手锤了我一个火栗子,挺直身子,狠狠瞪了我两眼。 “伤口自己处理,再有下次,让你挂在那棵树上挂一辈子!” 说完就走了。 还真的不管我了。 我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是做什么? 容季深抱了我,而且我还在安慰他? 明尘啊明尘,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你现在是沈丛的女朋友,你要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对沈丛,ok? …… “容总一定还爱着你。” 隔了一天,许一云在给我化妆的时候同我这么说。 我苦笑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啊,他那么关心你,你昨天发生这事儿,全剧组的人除了演员,几乎都被容影帝骂了个狗血淋头呀!” 许一云说着,一边咋舌。 “你是没看到那个场面,导演副导演一个个被骂得跟孙子似的不敢吭声,妈耶,感觉太爽快了,容影帝男友力爆棚呀!” 闻言,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那人从昨天摔门离开之后就走了,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他。 我以为,他是立刻就走了,想不到还又去为我出气。 又想起他昨天抱着我,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让我不能有事。 容季深,真的在乎我吗? 不不,我不能再想他了。 “一云,以后在我面前你就别提容季深的事情了。” “哈?为什么呀?容影帝真的好爱你的。” 我扯动嘴角笑了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从那次我摔了之后,接下来我在剧组的待遇就直线上升。 导演供着我,又哄着我,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摔了一样。 夏长安还调侃我说,我这一摔,摔出地位来了。 服了…… 这又不是我自己给自己争取来的地位。 要是没有容季深,谁愿意鸟我,若不是他替我出头,在这个剧组,我虽然是女一号,待遇就跟群众演员差不多,时不时就得被导演骂得亲娘都认不出来。 下午,我和夏长安又要拍对手戏。 镜头是我俩在一棵大槐树下拥抱,他对我表白,絮絮叨叨跟我说着情话。 因为现在不能拍吻戏了,所以就只能拥抱了。 我俩要抱在一起很久很久,五分钟左右,最后他松开我,亲吻一下我的额头,我的鼻尖。 嗯。 这已经算是迄今为止,我拍过的最暧昧的一场戏了。 而我,需要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最后做出回应。 导演是这么说的—— “明尘,你的眼神就要跟盛满星子那样,忽明忽暗的懂吧,让观众看到你的眼神里面含着光,很崇拜、很喜欢的那种。” 额…… 用盛满星子的眼神看着夏长安吗? 可是,我只用眼神看过容季深。 因为只有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面才会有光,看见他就恨不得摇身后的尾巴,他的一举一动都把你紧紧地牵引着。 然后我很对不起夏长安。 我在跟他对戏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想着容季深。 不过好在这场戏一次就通过了,夏长安松开我,搂着我的肩膀看着导演,“导演,就这么通过啊?” “这次明尘演得非常不错,我觉得完全可以!” 我:“……” 这是不是还得多亏容季深的功劳? 说曹操,曹操竟然到了。 眸光一转,我看到了站在斜对面的容季深。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正用阴沉沉的目光盯着我,还有我身旁的夏长安。 我下意识拂开了夏长安搭在我肩头的手,但是又在心里暗暗懊恼。 明尘,你怂什么啊! 那厮是你男朋友?还是你老公?! 导演在招呼我和夏长安过去,说我俩今天累了,要犒劳我们主要演员去大酒店吃饭。 闭关这么长日子,难得重见天日,岂有不去的道理。 容季深竟然也在。 他靠着我坐得很远,全程没有看我,身旁的导演在一个劲给容季深夹菜,倒酒,这些看在旁人眼里,想必大家都跟我心里想的一样—— 导演,你什么时候能不跟容季深的孙子似的? 服务生进来了,开了一瓶红酒,由副导演一一给大家伙倒酒。 “大家都辛苦了啊,大热天的拍戏不容易。” 在场的,都是主要演员,除了我和夏长安,还有好几个人。 加上我,总共是三个女人。 副导演给她们二人倒的是酒,换在我这里,倒的就是茶水了。 我不解。 “导演,怎么不给我倒酒?” 副导演没有正面回答我,他的眼睛下意识朝着容季深的方向瞄了一眼,这才道,“行了明尘,听说你酒量不行,你就少喝点酒吧。” 我:“……” 莫非是容季深不让我喝酒? 那人端坐四方,神态自若,黑眸如玉却不看我,自始至终他压根就不搭理我。 我却没法淡定了,身旁这部剧的女二号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容影帝好关心你啊,听说他是知道你今天有对手戏才过来的,我看他全程没给夏长安好脸色看,想必是吃醋了吧。” 第204章 他的反常 吃醋? 容季深吃我的醋吗? “你想多了。” 我淡淡说着,目光却是控制不住朝着对面的方向瞄了两眼。 他根本就没有看我,但从我这个角度,看到容季深的脸色微微泛着酡红。 他应该是喝醉了是不是。 就不能少喝点酒吗。 啧。 他喝不喝的,关我什么事,明尘你是圣母吗,怎么容季深做什么你都得管着啊。 这么想着,我不再看他,继续闷头吃我的饭。 终于等到饭局结束之后,大家伙纷纷离开,容季深却是坐在原地没动弹。 我看他抬手轻轻捏着眉心,微微喘着气,从我这个角度,看到光影都打落在他身上,他身前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身前的大片肌理。 我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就那么站在他身旁,两个人之间隔了约莫有一个人的距离。 “你不舒服吗?” 我问他。 心想明尘啊明尘,你特么的什么时候能不在乎他。 他松了手,一双黑眸沉沉的落在我身上。 “别站在我面前,心烦。” 心烦? 谁心烦? 我让他心烦了吗? 成吧。 这次是我自作多情。 我二话没再多说转身就走,再也不要管他了,这次长记性了。 却被身后的扯住胳膊一把拽了回去。 他将我抱在他大腿上,结结实实的吻落下来。 气息交缠。 我用力推搡着他,抠着他的衣服。 换来的,是他愈发极致的索取。 他就像是一匹发了狠的野狼,扣着我的后脑勺不让我动。 我全程一个没喝酒的,都被染上了酒气。 “唔,呜呜……”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才松开我,伸手摩挲着我的嘴唇。 那双眼,很黑,又很红,无法形容那种神情。 耳边是他低低的喘气声,沉沉的,在耳畔回荡着。 心跳声很快,分不清是谁的,那心跳声聒噪着我的耳膜,我赶忙别开脸去,不愿看他。 “我,我回去了。” 我想要从他的腿上下来,我现在两条腿都是软的,没有力气。 谁知,他再一次把我拽了回去。 然后,结结实实又堵住了我的唇。 “尘尘……”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唤我。 缱绻的声线低沉,蕴含着无数的相思惆怅。 我心里难受极了,被一块大石头用力塞住了。 我就知道是他,那个在梦里,千丝万缕唤我尘尘的人,我就知道是他啊,他还不承认。 我死命地抠着他胸膛上的肉,眼泪却是哗啦哗啦流出来。 “你个混蛋,说不喜欢我,干嘛还这么折磨我?我好难受,你知不知道我就跟死了一样。” 他低低叹了口气,手指温热,动作轻柔地给我擦眼泪,一边用脸颊蹭着我的脸,声音低沉的,盛满了不真切的温柔,“对不起,我多想你快快乐乐地去生活。” 然后我就哭得更凶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容季深!” 他却什么都不再多说。 只是抱着我,在我耳边叫我尘尘。 说他想我了。 这算什么? 我这数几个月来的折磨和痛苦,到底算什么?! 我一边哭一边冲他吼,“容季深!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了!” 说完我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利索地从他腿上下来。 这应该是我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了吧,我竟然……甩了容季深一巴掌。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抹眼泪,哭得不能自已。 太难受了。 这个混蛋凭什么一次又一次折磨我的心? 回到了酒店,我打卡进入房间,许一云问我怎么了,眼睛这么红。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倒在床上便不想起来,心口窒闷的感觉再次传来,是窗外的阳光太刺眼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嘴边还残留着容季深的气息。 那两个吻,就如同做梦一样,把我的气息一并搅得很乱。 电话忽然响了。 是沈丛打来的。 我一阵心虚愧疚…… 沈丛是我的男朋友,可是方才容季深亲了我。 不,是他强迫我的。 可是我还是没脸接沈丛的电话,就任由铃声响个不停,拿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好似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好似这样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太傻了,天真。 沈丛总共是给我打了三遍电话。 第三遍我才接起来,心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端明显是松了口气,“你终于接电话了,吓我一跳。” “怎么了吗?”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很红,耳朵根也在发烫。 “哦没什么,就是想打电话问问你怎么样,刚刚柳姐给我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来着,我本来想让你跟她打电话,不过她现在又挂了,没时间。” “哦知道了,我回去再联系柳姐,还在拍戏。” “拍戏很累吗?” 沈丛的声音就如同春风一般,拂过我的耳畔。 他真的是个温柔的人,甚至于没有看到他的脸,我都能想象到他眼角眉梢挂着的温和。 可是…… 我是个坏人吧。 我不喜欢温柔的人。 我喜欢那个一直吊着我的,坏男人。 “我还好,不怎么累,最近我的戏份不多,明天再拍两场,我很快就杀青了。” “嗯,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沈丛还在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心想点头他又看不到,便又很快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对不起,沈丛。 我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心里难受极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爱情。 如果,我真的忘不掉容季深,那我不能再同沈丛继续交往下去了。 回去之后,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跟沈丛说分手的。 不。 是肯定。 …… 没成想,第二天,我就出事了。 准确的说,是我和容季深两个人出事了。 昨天他抱着我坐在大腿上接吻的场景,不知道被谁偷拍了,现在传在网上,引起了轰然大波! 网友们一派都在议论我和容季深这是要复合的节奏,不过更多的一派,都是在骂我! 因为,我和沈丛的恋情,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所以现在我在同沈丛交往的前提下,却和容季深抱在一起接吻,我成了网友口中彻彻底底的水性杨花的女人。 第205章 这个疯子 我的形象一落千丈,大片大片的讨伐声,让我现在根本就不敢看手机。 整个剧组的人,也知道了这条轰轰烈烈的新闻,大家伙在对着我指指点点。 这是我最难熬的一天。 我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网络暴力,什么叫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导演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大发雷霆。 他让我务必处理好这件事,不然我的形象会影响到整个剧组,甚至是这部剧的播出! 呵呵了…… 欺软怕硬的家伙,出事了就知道要找我,却不是去找容季深。 这还不是因为那顿饭而起的吗? 要是没有昨天那顿饭,要是容季深没有喝醉,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吧。 再说了,他主动的啊,我是被强迫的。 容季深那边,他肯定也看到了消息了才对。 可是从早上到现在,已经下午了,我都没有看到容季深的影子。 当缩头乌龟躲起来了吗? 呵。 罢了。 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昨天我也有错,我就不该走得晚,上前关心他。 明尘啊明尘,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明尘!我不管,在三天之内你必须解决这件事情,不然剧组的损失谁赔偿?” 导演又开始讨伐我了,还是当着全剧组人的面。 我忽然就来了气,那种憋了一天的,无辜的气,所以我直接就憋不住了,冲着导演一股脑发泄出来—— “你去找容季深,让他给你赔偿吧,我反正是没有钱!” 说完我就走了。 我把导演给得罪了,以后我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了,我这么想。 所以我完了。 我回到了酒店,身后跟着许一云。 许一云拉着我坐在沙发上,叹气道,“你说谁这么缺德啊,竟然偷拍你和容影帝,还发到网上。” “我怎么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无力瘫软在沙发上,现如今,我感觉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 爱情,事业,亲情,友谊…… 呵呵,忽然发现我是个很失败的人,走了这么多的路,我什么都没得到。 我窝在房间里面睡了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做了好多梦,梦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一个清秀的男人,还有一张胡子邋遢的脸,不知道是谁。 他们,是谁?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对他们的记忆,是零。 我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许一云说,她在外面有事情,来不了了,点了外卖放在门口,让我出来拿着吃。 我点点头,声音很沙哑,“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我应该不回去了吧,一个朋友找我玩,我明天再回去。” 我说好。 挂了电话,忍不住感慨一声真好。 人人都有朋友,而我呢,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已经是饥肠辘辘,我这才想起来要吃饭,没成想刚打开门,一阵闪光灯对着我的脸拍个不停。 我想要关上门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好几个记者挡住了门口,剩下的皆是对我的脸猛拍。 “明尘,你和容季深现在是复合了吗?” “明尘,听说现在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你怎么看待网上对你的谩骂呢?” “明尘,你男朋友知道这件事情吗?他会跟你分手吗?然后你会回到容季深的怀抱吗?” “抱歉……无可奉告。” 我淡淡说着,这是我的错吗? 是我主动的吗? 是我投怀送抱的吗? 你们怎么不去找容季深啊,偏偏来找我? 女人就注定要处在一个弱势的地位吗? 凭什么? 苍蝇不叮无缝蛋,这种说辞,用在我身上,真是叫人想吐。 可是说这些都是没影的事儿,这些记者媒体没有一个愿意听我说的,在他们眼中,想必最好是看我被唾沫星子淹死,反正他们只需要写博大众眼球的文章就行了,剩下的别人死活,他们才不在乎。 我该怎么办? 我现在的境地,完全就是进退两难。 人群中一道光映入视线,落入我眼底的,是容季深的身影。 他护着我,将我整个人都揽在怀里,高大的身形,肩膀宽阔。 容季深是怎么将我带离汹涌人群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将我带上车之后,我气急了,将心头积压的火气、不悦,都冲着他发出来,张嘴一口就咬在了他手背的虎口处。 听到他的闷哼声,我也不松手,直至把他的手咬出血了,这才不情不愿松了口。 “你个混蛋!都是你害的!” 他哼一声,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擦拭着手背上的血迹,像是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似的。 “你昨天就不应该靠近我。” 靠。 敢情还是我的错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活该,我自作自受,我就不应该关心你,让你醉死了才好,你这样的人,就是应该——唔唔!” 剩下的话未说完,又被他吻住。 严丝合缝的吻,同昨天那个喝醉的吻,有些不一样。 因为,我从中体会到了容季深一种不太一样的情绪。 动容。 对。 就是动容。 他松开我,唇很红,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容季深的嘴角还破了皮。 就像,昨天亲我的痕迹,还残留着。 我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强忍着想要再次甩他一巴掌的冲动,“你疯了是不是?” “就亲你了,所以呢?” “你,你这个疯子!” 万一周围有记者媒体,我跟他,又该上头条了! …… 容季深开车将我拉回了他现在住的酒店。 路上,他递给我口罩和帽子,让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被任何人看出来。 然后进门之前,他丢给我一把钥匙和一双男士拖鞋,一字一句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你那个酒店,回不去了。” 声线寡淡,跟方才车里的热情判若两人。 我抿了抿嘴角,“那你这个酒店就安全了吗?” 毕竟是酒店,终归还是会被发现的吧。 “发现了我再给你找别的地方!” 他没好气,声音比刚才要拔高了两个度。 我抬手摸了摸鼻尖,有些无语,“知道了……凶什么凶。” 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 第206章 是不是蠢 是我的。 早知道刚才应该关机的才对,因为我现在不想同任何人说话。 但是。 来电显示上面,却是沈丛。 我闭了闭眼睛。 好家伙,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谁也逃不掉。 我用力吸了口气,刚想接听电话,手机却被人从半中央拦截。 那只修长干净的手,骨节分明,除了容季深还会是谁? “你还给我,这是我男朋友的电话!” 他却是将手高高举着,哼了一声,“你怎么跟他说?” “我,我还没想到,不过不关你的事情!” 容季深却是没搭理我,长指一滑,我看到他直接按了接听键。 再然后,他就将我拒之门外,一个人走近书房接电话了。 靠! 服了! 这是我的手机,是我的电话,他这样算什么? 他到底要跟沈丛说什么啊? 宣誓主权那种话,应该是不可能吧,他又不在乎我。 难道还能是对着沈丛骂一顿吧,他又没有资格,虽然…沈丛之前的老板,是容季深, 就在我胡思乱想间,容季深已经从书房走出来了。 我赶忙迎上去,“你把手机还我!” 他如我所愿,将手机交到我手里,从我这个角度,却看到他拧紧的长眉,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他的脸色不会这么凝重。 “你怎么了?” 我下意识地问,又下意识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手机,发现是关机了。 靠。 这个坏男人。 我刚打算要开机,容季深却先我一步,按住了我的手背。 “笨蛋,这几天都不要开机了。” “为什么?” “你手机被人安装了定位系统,你不知道?” 我一愣。 难怪那群记者能够顺利找到我的所在,莫非是有人在暗中指使? 可是会是谁呢,我无冤无仇,平日里我这么佛系,从来不跟人树敌的啊,谁会对付我? 容季深哼了一声,从错愕的我的手里一把夺过了手机。 “这几天你的手机放在我这里,我没收了!” “喂——” 他腿长脚长走在前面,我自然是想要追,却撞上他宽厚结实的胸膛。 撞得我鼻头都红了,揉着发痛的鼻尖。 容季深许是听到动静了,这才转过身来瞧着我。 他嗤笑一声,幸灾乐祸的那种,“是不是蠢?” 他能笑得出来,可我笑不出来。 我板起脸来,气呼呼凝视着他,“你到底跟沈丛说什么了?” “你很在乎他?”他微微眯起眼睛。 “我在不在乎,关你什么事?” 他的事情不让我管。 那么我的事情,也不让他管。 容季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不是说不喜欢他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他了?!他是我男朋友,我喜欢他,还能喜欢你吗?” 然后容季深什么话都没说。 他自顾自走了。 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屋里。 临走之前,容季深再三嘱咐我,说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开门,他若是自己回来,会自己开门。 我气归气,我有择床的习惯,心想这晚上肯定会睡不好,这是肯定的。 或许我的体质,就是没心没肺吧,我就躺在容季深的床上,不到三分钟,我就睡了过去。 我又做梦了。 这一次,梦境很清晰,很明了。 我倒在一片海滩上,全身无力,还在喘着气。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容季深那张英俊的脸,虽然眉眼未开,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欣长的身姿,下颚线的弧度分明,就像是上帝持刀精心雕刻过一般鬼斧神工。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几百块钱,递给我。 “前面有村庄人家,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你要去哪?” “沙漠。”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能。” “为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顿了顿,“很危险。” 然后我就表现得很难过很难过。 因为我怕,从今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个少年。 当时我哪知道竟然会跟他纠缠一辈子,我凝视着他,吸吸鼻子,“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他似乎是一愣。 有些不解。 “见面做什么?” “我不想看不到你了,我想跟你做朋友。” 我听到自己这么说。 当时就觉得,他好帅好帅。 这么帅的一个少年,眉目清隽又桀骜不驯,要是以后回不来了可怎么办。 他看了我一眼,最终是没有带我去沙漠,却在转身的那一刻,顿了顿,侧眸看我道,“有缘会重逢的。” 是啊。 有缘会重逢的。 这个梦何其好,让我一夜睡到天亮,心底皆是安稳,醒来也不觉遥远。 我就像个与世隔绝的人,只守着自己的小天地活着,两耳不闻窗外事说的就是我。 现如今手机被容季深没收了,这里也没有电脑,我看看电视总行了吧。 好家伙,这台电视全部都是电视剧和电影点播,他,是多怕我看到新闻啊? 我随便找了块电视剧看着,昏昏欲睡。 其实在剧组里面我的觉挺少的,换个角度想,虽然我要凉凉了,不过放松一下休息一会儿也不错。 至于沈丛那边…… 想到了沈丛,我的眼眸暗淡下来。 回去之后,我要同沈丛说分手。 我还要跟他道一声歉,对不起辜负了他对我的好,因为自始至终,我都只喜欢容季深一个人,仅此而已。 对他的感情,炽烈得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就像是光一样让我追随。 我是一只小小的飞蛾,明知飞蛾扑火就是自取灭亡,却还是义无反顾去做了,粉身碎骨图的是心底的那块填满。 “叮咚。” 有人按门铃了。 我正准备起身去按门铃,却又猛地想起,不对,容季深不让我开门的。 他自己有钥匙,也轮不到我来开门。 我便跑了过去,透过猫眼,看到站在外面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这个男人,我不认识。 但是他的左边脸上,正对着我,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我正想看清楚他的脸,他好像是发觉了我的存在,猛地朝我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 说实在的…… 这样真的挺恐怖的。 没人喜欢跟一个长得狰狞的陌生人对视,让人头皮都发麻。 所以我没有开门。 我躲在屋里,就是不吭声。 第207章 他的澄清 门外面的那个男人又敲了几声门,看我一直不开门,应该是走了,因为外面没动静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又走过去从猫眼望过去。 外面果然是没人,想必那人是已经走了。 看样子容季深居住在这里的酒店也不是多安全,才这么点时间,就已经有人知道我在这了。 可是刚刚那个人,他是谁? 我的脑海里还回荡着他的脸和轮廓,不得不说,他的样子真的好恐怖。 容季深回来已经是晚了。 他自己有钥匙,从外面开的门。 当时我坐在沙发上啃苹果,听到动静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走进来,我便赶忙站起来,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终于回来了!” 我把方才外面有个人的事情,同他说了。 容季深嗯了一声,走到我这边来,长臂一探,他削薄的两瓣唇落在我的额头,凉凉的,带着他独有的薄荷香气。 “好乖。” 他说。 我反应过来,推了他一下。 “别占便宜!” 他哼了一声,倒是松开手没再说什么。 好端端的,他忽然对我态度这么好,非奸即盗! “你的酒店看样子也不安全了,我要不要再重新找个别的地方?” “过几天再说,暂时你呆在这里,只要你不出去,没人敢破门而入。” 我:“……” 容季深在酒店呆的时间不长,他很快就走了。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呆在家里,把玩着电视机的遥控器。 哦对了,我还忘记告诉容季深那厮给我调成可以看新闻的电视。 不得不承认,与世隔绝的滋味不好受,我便给前台打电话,告诉她电视不能看新闻的事情。 前台说,要找维修的进来给我看看。 一听这话,我就赶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不看电视了!” 还是让我与世隔绝的好。 我宁愿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 …… 我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电视播报的新闻。 这电视不知是自己好了,还是怎么着。 原来昨天晚上,就在我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容季深已经召开了记者会澄清。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记者会。 我看到,容季深站在最上面,修长的手指握着话筒,嗓音清凉又纯粹,“各位。” 他说。 “我承认,我对明尘还抱着私心。” 他又说。 “那天,是我主动的。” 前后不过三句话,说完他就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高冷的样子像是上神,将那些八卦的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的记者们都堵在了现场。 我现在看的是重播。 也就是说,容季深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澄清了。 心里面五味杂陈的。 他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说,澄清会也是多余的,因为就算甩锅在我身上,记者和大众也拿他没办法,毕竟视频就是实锤,眼见为实,最坏的结果就是我滚出娱乐圈。 可是现在…… 他这个人,应该比我呆在娱乐圈的时间更长才对吧。 现如今进退两难的,已经不再是我,容季深替我分担了很大一部分。 可是…… 我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天下午,许一云忽然过来了。 准确的说,她是被容季深押着过来的。 容季深直接踹了她一脚,许一云膝盖一弯,就那么跪在我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是要上前扶许一云。 容季深居高临下的,不让我动弹。 “你自己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 我不解地看向许一云,不知怎的,她忽然哭起来。 “明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断断续续说着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我这才知道,原来偷拍我,将拍到的视频传到网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一次陪在我身边的助理,许一云。 她说,她是我和容季深的脑残粉和死忠粉,以为这么做,就能让我和容季深重归于好。 我觉得她肯定是没说实话。 因为我又不傻,我想,但凡是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将这种视频泄露出来。 因为容季深才澄清他和我已经分手,再无瓜葛,更重要的—— 许一云是知道的,现在沈丛才是我的男朋友。 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我一个劲追问她真正原因,她只是哭着摇头,“真的就是这样,明尘,容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们两个在一起。” 容季深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直接扯住了许一云的头发。 “你现在不说实话,你会死的很惨。” 许一云像是吓傻了似的,尖叫着看向我,可怜巴巴祈求我救她。 我却不看她,心想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又不是圣母,更何况这一次的许一云确实是过分了,这样事情,她这次捅大了。 许一云哭着说让容季深放过她,最后容季深踹了她一脚,又把她踹了出去。 “走!” 他上前扯我的胳膊,把我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去哪?”我不解。 “不是说这个酒店不安全?现在就回去。” “可是我的戏还没拍完……” “剩下的不用拍了,让那个导演自己对付。” 他让我赶紧去收拾行李,又让我赶紧走。 急急忙忙的样子,就跟拍警匪片似的。 酒店门口有车子接应我和容季深。 车子到了机场,容季深塞给我一张回江城的飞机票。 “回去之后不要联系我。” “为什么?”我下意识问。 “不然你想怎么样?我都说是我主动了,现在我在风口浪尖,你不跟我扯上关系最好。” 是啊。 现在在风口浪尖的人是容季深。 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 “我能帮你什么吗?” 他楞了一下。 挑眉,瞧我。 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为何要说这种话。 就想着,能给他分担一点,自然是好的。 可是明尘,明明造成这件恶劣后果的人,就是他啊。 “你回去老老实实在孟淮夜的公司呆着,就是帮我了。” “你不回去吗?” “嗯。” “你要去哪?” 我的话很多,一直看着容季深。 他抿了抿嘴角,说道:“去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 “你又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吗?” 容季深又是一愣。 “你想起什么了?” “没有,我做了一个梦,那是少年时期的你,你说你要去沙漠,那里很危险,让我不要跟着你,你还塞给我几百块钱,说是今天心情好,才决定帮我找到出路。” 方才他往我手里塞机票的动作,同他给我塞钱的动作很相似。 所以我才想到了梦境这一茬。 但是容季深却是不以为然,“梦境都是相反的,我从没做过这种事,也没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你走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他墨色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斜飞的衣袂在拐角处渐渐地,了无痕。 我就这么一个人坐上了回到江城的飞机。 来的时候,身旁还坐着许一云,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挺好的。 现在走了,就是我自己一个人,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好像是之前在外地拍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好像,那个时候是死了什么人,那个人,跟我很熟悉的样子。 但是一如既往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回到江城,意味着我的另一层考验来了。 我必须要面对一个人—— 沈丛。 回到公寓,沈丛不在,我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然后静静等着,沈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天黑了,我窝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恍惚间觉得有人在打量自己。 我惊恐警觉睁开眼睛,一看是沈丛,这才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 我还以为是那天在门外面的那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男人。 天知道,他已经在我心里给我留下阴影了,午夜梦回,他的那张脸甚至还在我脑海里面浮现出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下意识看向沈丛。 他瘦了一些,棱角分明的线条,虚虚晃晃的,在我眼底变得不真切。 “抱歉,我吵醒你了。” “没事……我给你打电话了,但是你没接,我就一个人从机场回来了。” “嗯,我有事情在忙,没听到。” “哦……” 空气中有短暂的沉默。 是因为太长时间没联系的缘故吗,我感觉面对沈丛,我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 “你吃饭了没有?” 他问我。 我点点头,回过神来,说自己吃了。 他嗯了一声,冲我笑笑。 “我肚子有点饿了,你要不要再吃点夜宵了?” “不用了,谢谢……” “那好,我自己去做点,你别在沙发上睡了,容易感冒,回房间去吧。”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去厨房。 我却叫住了他的名字。 沈丛没有回头,只是顿住步子,微微侧了一下眸,“怎么了吗?” 心里憋得有些难受,这块大石头,我终归是要找个机会,卸下来的。 于是我看着沈丛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说道—— “那个……” 我在踌躇着措辞,暗暗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很多事情终归要做一个了断。 “我们好好谈谈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第208章 正式交往 沈丛在回避我,声音淡淡的,“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对不起……” 我开了口,盯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我们分手吧,对不起。” 对不起沈丛。 我也想过要重新开始,但是,我做不到。 “我没有要利用你感情的意思,真的,沈丛,你是个好男人,是我配不上你,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心里忘不掉容季深,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空气中回荡着我愧疚的嗓音,低低沉沉的,连我自己都听不太真切。 沈丛依然是背对着我,久久的,不发一语。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他忽然走到玄关的位置关了灯,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昏暗中,他将我抱住,怀抱很温暖,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我喜欢你了。” 这句话,有点怪怪的。 像是,他之前不喜欢我,但是现在喜欢我了。 “新闻的事情,我就当没看到,我不想跟你分手,我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对你好。” “沈丛——” “别说了明尘。” 他宽厚的手,按住了我的后脑勺。 “柳姐让我好好照顾你,不然柳姐回来,我怎么跟她交代?” 是了。 还有柳挚。 柳挚临走之前,可以说是把我交付给了沈丛。 我也不清楚为何柳挚那么信任沈丛,可不得不承认的是,接触过之后,沈丛在各方面,确实是个好男人,他没有恶习,也没有绯闻的女好友,完全可以让女朋友信得过。 “所以不要分手,你现在回来了,我们就好好过,什么事情等到柳姐回来再说。” “可……” “明尘,你就听我的吧,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他将我抱得很紧,生怕一松手,我就跑了似的。 我愣愣点点头,心里乱成一团麻。 我以为,发生了那种事,沈丛必然要同我分手。 毕竟男人的自尊心都很强,接受不了女人给他们戴“绿帽子”,更何况容季深还是之前沈丛的老板,他应该更接受不了才对。 他好像,处处都在为我着想。 可我,什么都没有给他过。 …… 我给柳姐打电话,但是电话那端已经关机了。 我很着急,沈丛却说,柳挚经常关机的,让我不必担心。 我和柳挚约定的时间是两个月,眼看着一个多月已经过去,她若是再不回来,我就去s国找她。 这几天我在江城过得格外太平。 导演给我打电话说,那部剧已经杀青了,让我不用过来了,因为那部剧已经没有我的戏份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剩下的戏份,已经被删除了。 至于后期要怎么处理,这就是导演和剧组自己的事情了。 值得庆幸的是,自从上次容季深澄清之后,之前在网上攻击我的那些人几乎烟消云散,不见踪影。 我最近没什么事情,公司和家两头跑,在家的话,就是一个人呆在房间画画或者看电视。 如果是画画的话,我喜欢自己一个人呆在画室里面,什么都不想,就那么静静作画。 我喜欢窗外的云舒展开来,积聚成一团团的样子。 我喜欢开着纱窗,微风拂面的那种温柔感。 我也喜欢窗外的几只鸟儿,时不时坠降在枝头柳梢,叽叽喳喳的,像是在唱歌。 每当这个时候,我看着窗外这棵大槐树,总会想起那天在悬崖边拍摄的意外事故。 好端端的拍着戏,我的钢丝断了,从悬崖差点摔下来粉身碎骨,好在是挂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这才得以捡回了一条命。 然后当时是容季深让我跳下去,他说会相信我,你就跳,不相信,你就一直挂着就好。 结果就是,他稳稳接住了自由落体的我。 而后,又将剧组包括导演副导演在内的人,都狠狠教训了一遍。 容季深…… 一幅画完成,顿笔的那刹那,我愣了一下。 画作上,英俊分明的男人,线条勾勒得完美精致。 容季深。 原来脑子里和心里想着谁,就会跃然于笔上,透过笔尖,呈现出来。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作画如此好看。 承认吧,明尘。 你还是很喜欢他。 现在,你想他了,你想要看见他。 我抬手抚摸着自己画作上男人的脸部线条,等到回过神来,准备起身离开之际,才发现不知何时,沈丛就站在我身后。 吓了我一跳。 随之而来的,就是慌乱。 “那个,我……” 我该怎么跟他解释,我的画作,是容季深? 沈丛就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了,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随而冲我笑了笑,“走吧,我们今天出去吃饭,然后带你逛逛夜市。” “嗯?为什么?” 他竟然要同我去逛夜市? “今天难得有空,你在家里也闷坏了才对,走吧。” 我这才点点头,他将我拉起来,体贴地给我穿好外套,给我戴好帽子和墨镜。 到了玄关处,他还要给我换鞋。 这种事,我不好意思让沈丛替我做,赶忙说自己来吧。 他就低低地笑了,“明尘,从现在开始,你把我当成你真正的男朋友吧。” 我一愣。 四目相对,他是仰视我,我俯瞰他,沈丛的眉眼今天有点不一样。 “一直以来,我没有把你当成我真正的女朋友。” “你也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真正的男朋友。” “我们都太生分了,那么就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当这是我们正式交往的第一天。” 额……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沈丛说他没有把我当成是他真正的女朋友? 可是他已经对我很好了啊,所以这话是什么意思? …… 我同沈丛是在西餐厅吃饭。 靠窗的位置,夜景很好,这是我一直喜欢的位置,从我这个角度将外面万家灯火尽收眼底,就是这样,每次什么都不用说,他都知道怎样让我满意。 全程,他都很体贴地给我切牛排和鹅肝,轻轻放到我的盘子里面。 他对我的无微不至,事实上我现在已经习惯了。 “你也给我切吧。” 他突然道。 笑看着我。 “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所以,也不应该只我关心你一个人吧。” 第209章 是认真的 今天的沈丛,果然很不一样。 从前,他关心我,照顾我,但是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提什么要求。 所以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第一次。 我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到了沈丛的盘子里面。 “好了吧?” 他却摇了摇头,“你喂我吧,啊——” 说着,就已经配合地张开了嘴巴。 我真是哭笑不得,“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让你喂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他还是保持着张着嘴巴的姿势。 我没辙,这才举手,将牛排送到他的嘴巴里面。 “这下总行了吧?” 然后他点点头,一边咀嚼着,唇边的笑意浓厚,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清楚他金丝眼镜下方的桃花眼。 “明尘,希望能一直看到笑得开怀的模样,很好看,很吸引人。” 额。 很吸引人? 这算是迄今为止沈丛对我最高的评价了,毕竟他从来不夸人的。 收回视线,我的目光下意识朝着身旁一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到了一抹修长的影子,消失在了拐角的门口。 是容季深吗? 不,应该是我看错了。 “怎么了吗?” 沈丛的一只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我回过神来,摇头失笑,“没什么,我们继续吃饭吧。” …… 从餐厅出来,我原本以为是要回去了,哪成想,沈丛说的要同我逛夜市,不是说着玩的。 他将自己的车子停在停车场,然后就拉着我的手,跟我一起步行在街道上。 好在我今天捂得严实,戴着墨镜和口罩,所以走了这一路,没人认出我来。 碧桃百货的里面,两侧都是陈列着琳琅满目商品的橱窗,摆放着很多精美的装饰品。 “你喜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走到一家百货店的面前,指着一个蓝色的水晶玻璃球,问我。 我摇摇头,实话实说,“我已经过了喜欢这种东西的年纪。” 我不再年轻,快二十七岁了,又不是十七岁的小姑娘了。 沈丛却是买了两个颜色不一的水晶球塞到我怀里,让我抱着。 他说,“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个小姑娘,再说了,喜欢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我被他的言论逗笑。 他向来沉稳,今天有些浮躁不安。 不知是为何。 期间,他一直在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很紧很紧。 记忆中,我好像也同另一个这般十指相扣过,那人同样将我牵的很紧,牢牢地,不松手。 但是那种触感,那种温度,那种从外到心的充盈感…… 想着,我下意识看向沈丛。 他眉眼如初,虚虚晃晃,在夜色下的轮廓分明,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不错。 可是,我却清楚的知道,之前那个同我十指相扣的男人,并不是沈丛。 我们走了一段路,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百货的出口。 忽然发现我和沈丛两个人逛街,毫无目的可言,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地四处转罢了,身旁不乏年轻的小情侣从我们身旁经过。 人家都是朝气蓬勃,青春活力,小姑娘拉着小伙子的胳膊,东瞅瞅,西看看,若是看到中意的东西,就赶忙让身旁的小伙子给买。 可是换成我跟沈丛…… 我没有小姑娘的活力,他也没有小伙子的毛躁。 是该说我俩都老了呢,不再年轻了,还是该说我俩之间缺少了…… 恋爱的激情? 最后走到门口了,现在发现也晚了,累了这一圈,什么收获都没有,我觉得应该要回去了,还是老了,现在睡觉比较适合我。 外面的风有些凉,吹得人的胳膊凉凉的,起了一层小鸡皮疙瘩。 沈丛脱下他身上的外套,罩在我肩头。 一边握着我的手,往我的手心里面呵了几口气。 “你在这等着,我去开车过来。” 我点点头,说好。 手心里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我攥了一下,发现热度没有消失。 他笑笑,向我保证,“三分钟之内,就回来。” 我又点点头,让他去吧。 凝视着他的背影,发现他挺瘦的,后面那两块肩胛骨很明显。 沈丛说好的是三分钟,我等了他足足十分钟了,他都没有回来。 我有点着急了,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情,就赶忙过去原来的停车场想要看个究竟。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沈丛。 他两只手抄在口袋里面,侧对着我。 好吧,原来他还没走啊。 我刚想叫住他,却发现在他身前还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眉眼只显露出一半,我却很快就认出来是谁了。 容季深。 我的心脏就那么下意识窜跳了一下。 我从剧组回来之前,他说他要去很危险的地方,原来是回来了。 在餐厅看到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沈丛的嘴唇在轻轻蠕动,像是在说着什么,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我,我便赶忙躲在了一根大柱子后面,然后缓缓朝着那边移动,想要听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 “对不起。” 是沈丛的声音。 我愣住。 为什么沈丛要同容季深说对不起呢?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一次,低低的,磁性的,才是容季深的嗓音。 听到他说话,我的眼泪就不由自主流下来,我下意识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出任何一点声音。 说实在的,我很讨厌自己这种本能,就是只要是跟容季深牵扯有关的事情,都会让我的眼泪决堤,这样一点都不好,就好像我这个人是为了他而活着一样。 “她过得挺好的,今天晚上跟我出来吃了饭,逛了街。” 沈丛一字一句,“我,不会同她分手。” “我之前,只是把照顾明尘当成一项任务而已。” “现在,我是真的喜欢她了,只是喜欢,无关乎其他。” “我想堂堂正正跟她在一起,后半辈子,好好照顾她,不会辜负她。”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任务? 也就是说,之前沈丛对我好、对我关心,只是一项任务吗? 我想要听听容季深会怎么回答,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 等到我自己靠在柱子后面,都快要睡着了,都没有听到容季深的回答。 第210章 结婚了吗 就在我以为他是已经走的时候,容季深的嗓音才慢慢悠悠响起来。 “挺好的,你照顾她便是。” 脚步声渐行渐远。 沉稳的,有力的,即便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容季深的。 原来,这就是他的回答。 亏我还期待着,会有什么让我激动的话落下来。 事实证明,容季深要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比奇迹发生都难。 怪我,怪我。 蒙了眼,一直什么都看不清。 我缓缓地蹲下身子来,两只手捂着嘴巴,泣不成声。 就好像之前的每一次他将我越推越远,却又一次次、再而三地给我希望。 每一次的,我已经走远了,他又在不经意之间出现,将我拉回半步去,让我的一颗心动摇。 到底是要我属于他,还是要我跟别人在一起?他倒是给个准话啊。 这样吊着我的心,忽上忽下的,看到我这么难受,他自己心里就好受了吗? 我不敢哭出声音来,眼前是模糊一片,起了一层的水雾。 直到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双光洁锃亮的皮鞋,我这才抬眼,对上的是沈丛有些无奈的眼。 四目相对,我的声音卡壳了,就那么梗在嗓子眼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完了。 被他发现了。 沈丛会骂我的吧,怎么躲在后面偷听? 他并没有。 沈丛修长干净的手指揉动着额角,我听到他叹了口气,“其实你刚才靠近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你……注意到我了,那是不是容季深也注意到我了?” “嗯。” 淡淡的一个字,却是将我心头所有的希冀都熄灭。 “那既然他知道我就在后面,为什么还要说那种话?” 那种决绝,冰冷,斩断一切的寒凉,到底是为什么? 沈丛却说—— “他的决绝是真心的,有些话没办法当着你的面说出口,让你间接的听到,也是一个好结果,明尘……” “方才无论是我,还是他,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们都想让你好。” 都想让我好? 呵呵。 容季深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的林林种种的行为,根本就难以让我以为,他是真的想让我好。 够了。 就此打住吧。 我已经不要再去想容季深了。 既然是他将我推远了,从此以后我就此走远便是了,管他三七二十一的,以后若是再给我点甜头,我是不会上钩了。 …… 我问沈丛,为什么他说之前照顾我,只是一项任务? 沈丛什么话都没说。 他只是一遍一遍地告诉我,说现在的他,是真的喜欢我。 就这么过了几天。 周末的下午,我同沈丛去了他现在工作的律师事务所。 不得不说,环境不错,听说他在里面是个财务经理,官还挺大的。 我向来不否认沈丛的工作能力,他很聪明,很睿智,有自己的主见和行动力,跟这样的一个男人在一起,他确实是会带给你想要的安全感。 “这是我女朋友,明尘。” 沈丛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将我介绍给他的同事认识。 他的声音从沉稳,西装革履的沈丛,像是个正义的律师,很有气魄。 几个认识我的同事,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一个个都在扯着嗓子吆喝—— “啊啊啊明尘啊,真的是明尘。” “沈丛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怎么跟明尘好上的?” “就是,藏得这么深,我们都不知道你跟明尘这茬。” 好几个人说着,又有几个跃跃欲试的问我要签名。 我秉着对粉丝负责的态度,正准备要签,沈丛却将这些手一一阻拦在我面前。 “今天带明尘过来,就是给你们几个认识认识,她怕生,你们别吓着她了。” 我老婆怕生,你们别吓着她。 这句话,猛地在我脑子里浮响。 我愣了好几愣。 话说,刚刚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鬼? 老婆? 那是谁说的话?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直到我被沈丛搂着出去了,阳光铺天盖地落下来,我这才回过神来。 他冲我笑笑,金丝边的眼镜,被阳光反射,看不清他的眼睛了。 “他们那几个人就那样,没有恶意,你别介意。” “嗯没事的。” 我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一片。 因为满脑子,都在想着方才那句话。 那肯定是在我的记忆里面真实存在过的。 奈何…… 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沈丛,我是结婚了吗??” 我扭过头去,凝视着他的脸,问他。 希望沈丛给我一个答案。 他怔楞了一下,我不清楚他的怔楞是为何,只听到他说,“你当然没有结婚啊,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我昨天做噩梦了,梦到自己结婚了。” “跟谁?” 他脱口而出。 像是有些懊恼了,然后就冲我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也笑着,装作不以为意的模样,“肯定不是跟你,不然就不是噩梦了。” “说的也是。” …… 翌日,我和沈丛交往的事情,已经被全面曝光。 看样子,在沈丛现在工作的那个事务所,是存在内奸的,不然事情也不会这么快泄露出来。 之前有捕风捉影的媒体只知道我现在跟一个圈外人在交往,不知道是谁。 现在好了,沈丛一个圈外人上了热搜,照片被严严实实公布出来了,不少妹子说沈丛长得还不错,感觉挺斯文儒雅的,看上去是个安稳的能够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也有不少妹子是容季深的脑残粉,说沈丛同容季深相比简直差远了。 再不然就是讽刺沈丛哪里都比不上容季深,连给容季深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说我瞎了眼了,放着容季深不要,竟然选一个低配的。 比较中立的路人,就客观地说—— 看样子上次的意外果然是容影帝主动的,明尘的现任感情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是真的。 我和沈丛的感情,真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还比之前更近了一步。 事实上,我很痛苦。 因为我是真的真的想要同沈丛分手。 奈何,他偏偏要来对我好。 他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痛苦。 这纯粹是因为,这份感情,是不平等的交易。 第211章 利用了你 我问沈丛,这些网友的话有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影响,他说没有。 他是个心思很沉的人,很多时候我不懂他在想什么。 外表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沈丛的沉稳,往往给我一种错觉,他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最近在公司,我的事情不多,孟淮夜的意思是,让我沉稳一点,等风头过去之后,再拍别的戏或者接通告。 人闲着,大脑会放空,脑子里面会想很多。 就比如我。 虽然在孟淮夜的公司,我的待遇不错,可有时候还是很怀念在容娱的时光。 特别是给容季深做助理的时候,那种踏实。 心里满足,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很充实。 其实无非是想他,只不过我不愿意承认罢了。 眼看着已经下午了,该走了。 我收拾好东西从公司出来,就接到沈丛的电话。 他说他要来接我。 我额了两声,“你要是忙的话就算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因为沈丛的律师事务所,离公司不近啊。 电话那端,沈丛笑容低低的,“现在是律师淡季,没那么忙。” 我便说,好吧。 三分钟之后,他就过来了。 手里拿着一把伞,说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雨。 除了这把伞之外,他手里空空的,我有些不解,“你没开车来吗?” “嗯,很近,我们走回去吧。” 额…… 其实也不算近。 步行回去的话,需要半个小时。 走了一会儿,沈丛便蹲在我面前,说要背我,我赶忙摆摆手说不用。 街上人不多,我也害羞啊…… 走到了公园,里面没开灯,黑漆漆的。 见他抬步要往里面走,我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袖子,“咱走别的路吧,这里怪恐怖的。” 他却捏了一下我的脸,感觉我很可笑的样子,“有我一个大男人在,你怕什么?” 是,他是男人。 可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太瘦了,戴着眼镜又斯文,放在古代就是宁采臣那样的秀才,是要被千山老妖吸血的。 “走吧。” 沈丛揽着我的肩膀,带着我走进去。 “这个公园的路灯是坏了吗?” 我问。 黑漆漆的,我都看不清前方是路还是湖,要是湖的话,不小心掉进里面这可咋整。 “嗯,估计是坏了,不过没事,有我在。” 他很少说这种话。 他很少,去给人誓言或者承诺。 今天的沈丛有点奇怪,正想着,“吧嗒!” 前方的一颗松树,骤然之间亮了起来。 上面悬挂着爱心图案的黄色小灯泡,亮晶晶的,跟星子一般一闪一闪。 我微微仰着头,盯着面前这棵树,又看向沈丛,明白了什么。 “是你做的?” 他嗯了一声,“我不是一个会制造惊喜的人,这样,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然他干嘛好端端的给我制造惊喜? 沈丛耸了一下肩膀,一双眸沉沉望进我的眼底,“没什么日子就不能给你惊喜了吗,人家不是都说两个人在一起,每一天都如同过节一样吗?” 真是想不到,他还能说出这种话。 想必之前做了不少功课,或许是为了我吧。 我便点点头,两只手抄在胳膊里面,“那谢谢你了,不过这树是公园的,我们又带不回去,既然看完了,我们就走吧?” “明尘——” 沈丛拉住了我的胳膊。 他微微俯身下来,凝视着我。 “我们接吻吧。” 闻言,我骤然僵硬住。 他的唇在一点点朝着我靠近,清冽的气息,不难闻。 可—— “不。” 我别开脸去,朝后退了半步。 上次是我主动,他有些惶恐,说来日方长,我俩进展太快,让我慢慢来。 这次可倒好,他主动了,我又觉得惶恐。 他也不提前给我准备一下,就这么突然地亲过来,我那颗不算太牢固的心脏,咚咚直跳着,呼吸都跟着一并紊乱了。 沈丛挑了一下眉梢,微微直起身子来,凝视着我,“不行吗?我是你男朋友。” 他说着,又一次倾身覆过来。 我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刚打算再一次推开他,眸光一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到了斜前方的容季深。 高高的身影,如同神邸。 或许就是错觉吧,如果不是,是真的容季深,那…… 沈丛的唇,已然落在我的唇上。 微微抖动着……那种触感,像是翩跹的蝴蝶翅膀。 这算是我和沈丛真正意义上的接吻,第一次。 他吻得很轻,小心翼翼,根本就不敢深入,很快就松开了我的唇。 而我,也终于得以看过去。 斜对面,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 我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说是身体被掏空也不足为过,我觉得,我可以真正告别他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眼泪流下来? 原来今天真的是下雨了,就在我心里,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不知何时才能有放晴的那天。 沈丛拍着我的肩膀,我听到他叹了口气,“明尘,我想告诉你真相。” “真相?” 什么真相? 我不解,懵懂抬眼瞧他。 接下来沈丛的话,让我陷入了一种极度迷茫的境地。 他说:“其实一开始,不是柳挚让我照顾你,而是,容季深。” “我,容季深和孟淮夜,三个人是好兄弟,准确的说,我和孟淮夜是容季深的手下,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因为种种原因,容季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他又放心不下你,便要找个信得过的人照顾你。” “孟淮夜断然是不可能了,他同容季深一样是圈内人,名声大,你若是跟他在一起,不仅你自己讨不到好处,还会对容季深和孟淮夜之间产生影响,大众一定会说你是红颜祸水,留不得。” “所以,就只能找个圈外的人。” “这个人,就是我。”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一开始我照顾你,只是基于某种任务,对吧?” 我点点头,心思浮动着,沈丛自顾自又道,“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其实就是这样,起初我照顾你,只是因为我必须要照顾你,这是我的任务,仅此而已,无关乎其他。” 第212章 一场吊唁 “对于感情,我向来不奢求什么,年少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但是那个女人最后背叛了我,那是我很阴暗的一段时光,解脱出来之后我就清楚,这辈子,我或许不会再爱上谁了。” “明尘,你是个意外。” “我甚至也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或许是你安静作画的样子给我一种踏实感,又或者你偶尔冲着我笑,笑容很明媚,很动人,再不然就是那次你忽然从后面抱住我,说我们接吻吧。” “你凑过唇的那一刻,我就觉得要命……哦,我指的是心跳。” “我能够再次体会到心跳加速的感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知道,你心里忘不了容季深,你现在还有他,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你,我的时间很多,我最喜欢的一个词,便是来日方长。” “我愿意给你未来,你想要的一切,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通通都会去满足你。” “……” 沈丛的话说完了,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是这样。 沈丛喜欢我的原因,竟然是这般。 心里五味杂陈的,我甚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份起初淡然、现在才变得炽烈的感情。 我舔了舔嘴角,想了一会儿,这才道: “不管怎么说,你当初的目的,终归也是不纯,我们两清了。” 忽然觉得心里的负罪感没有那么重了,或许就是因为沈丛这番话。 在我以为我亏欠他的时候,其实他也同样亏欠了我。 只是,我一直都不明白一点—— “到底是为什么,容季深不能跟我在一起?” 沈丛顿了顿。 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怎么说呢,简单来讲,你跟他在一起,就会有危险。” “危险?什么危险?” 沈丛摇了摇头,“很复杂,容季深也不愿意让你知道的,你现在这种生活状态不是很好吗?” “好?呵呵……” 我笑起来。 “失去记忆的我,大脑就是一片空白,我的母亲宋铃和柳挚,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教会我一些基本常识,醒来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二十年的记忆,对我而言,就是无,只有午夜梦回,我有时能梦到一些模糊的人影,可又不知道他们是谁,这种感觉——” “一点都不好。” 如果失去记忆,就能痛快自在地活着,也不错。 奈何现实截然相反。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体会到自由自在的感觉了。 哪怕是之前没有和容季深相遇,我也活在压抑之中,因为心里的某处,一直空空荡荡的,少了一块。 沈丛不认同我的话:“去创造新的记忆,就会好了,明尘,我是真的想要跟你重新开始,就从一个新起点上,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挺好的。 但…… “抱歉沈丛,我可能没办法跟你重新开始,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是我心里,我心里……我没办法忘记他。” “明尘,方才我有件事情,没告诉你。” 沈丛忽然之间变得严肃起来,近乎一字一句。 他拉着我的手,连同嗓音都一并变得冷冽起来,“容季深要结婚了,婚礼就在下个周。” …… 我差点晕过去。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像是信仰崩塌,天地毁灭,你所相信的一切都变得不复存在。 曾几何时我还抱着侥幸,容季深说要结婚,是骗我的。 但直到请柬发到了我的家里,我的眼泪吧嗒吧嗒流下来,将那封请柬打湿,我一边抹眼泪,一边勾着嘴角笑着对身旁的沈丛道,“哝,你看,请柬湿了,我不能去参加他的婚礼了。” 沈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逃避没有用。” 面对? 我能怎么面对? 他要和别人结婚了。 从今以后,我真的,就和那个男人半点瓜葛都没有了。 回想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其实也没有多少,甚至过去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但是不知怎的,这些发生的事情,林林种种,在我这里变成了刻骨铭心,一件一件跟要了我的命似的难受。 我时常在想,是不是不跟他重逢,我后半辈子便会过得安稳淡然? 转念一想,觉得算了。 遇到他,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我一点都不后悔。 哪怕跟他在一起,九分是心痛,一分是甜,我也不后悔。 我将那张请柬晾干了,终于有勇气打开封面,看看里面的人。 那个男人的名字,同别的女人的名字并排着,放在一起。 沐浅浅。 一个是深,一个是浅,不得不说,两个人真的很般配。 我发达的泪腺忽然之间又想流眼泪了,心里闷闷的喘不过气来,这是一场告别。 不。 是一场吊唁。 是我对容季深感情的吊唁。 …… 这几天我一直在给柳挚打电话。 电话没有人接。 我心里愈发觉得不踏实,不知道柳挚在s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看着我和柳挚约定的两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她迟迟未归,我便要去找她。 虽然沈丛三番两次劝过我让我放宽心,可是柳挚是目前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可能不管她。 我决定,参加完容季深的婚礼,就暂时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痛苦的城市,我要去s国,我要去找柳姐。 但是这件事情,我没有和任何人说。 容季深的婚礼就在后天了。 很快。 时间越接近,我的心里越是难受得紧。 沈丛出差去了,要明天才回来,傍晚时分我独自去超市转了转,买了点食材和零食。 满满的两个手提袋,我一只手抬着一个,打算回去。 有句话叫,冤家路窄。 这是真理。 放在多少年,都是真理。 我一出门就看到了容季深。 还有站在他身旁的女人。 是那次在餐厅吃饭遇到的女人,很精致的女人,身上有种大气的气质,同我想象中的邻家女孩的样子不一样,原来之前餐厅的那个女人,就是沐浅浅。 沐浅浅挽着容季深的胳膊,从我身旁走过。 第213章 他好温柔 微风浮动。 容季深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很快收回目光。 那种冷漠淡然的表情,那种毫不在意的神色,简直快令我忘记了,他是那次在剧组替我出头,将我抱回酒店,摸着我的脸说“好乖”的男人。 这,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啊? 我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着实可笑得要命。 明尘啊明尘,那是你的一场梦,你还想守着那梦到多久? 我转身就想走,当做今天没看见他的样子。 上天不随我意,我左手的塑料袋忽然就破了,土豆从里面滚落出来。 好死不死的,就正好滚落在容季深和沐浅浅的脚边。 我硬着头皮弯着腰过去捡,总共是五个,沐浅浅也弯着腰,同我一起捡。 我赶忙说不用了,谢谢。 直到,一只温热的手,蓦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一愣。 容季深握着我的手腕,他没有看我,而是看向沐浅浅。 “你先回去吧,我送她回去。” 额…… 在未婚妻面前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不用了,谢谢容总好意,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我赶忙拂开了容季深的手,大不了土豆我不要了便是,我也不想再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转身欲走,又被他捏住了手腕。 在容季深身旁的沐浅浅倒是宽容大度,任由容季深牵着我的胳膊走了。 他的力道很紧,将我直接拽到车里,坐在他的副驾驶座,我这才看向他,有些不解,“你这是做什么,她是你未婚妻不是吗?” 容季深瞄了我一眼。 “谁告诉你她是我未婚妻?” 什么? 刚刚那个女人,原来不是沐浅浅? 可是那个女人挽着他的胳膊啊,所以也就是说,容季深背着沐浅浅勾三搭四? 还是在即将举行婚礼的前两天? 我来了气,憋着嗓子,恶狠狠瞪了他两眼,“渣男!放我下车!” 他没有说话,自顾自发动了车子。 “喂,你要带我去哪?!” 他还是没有说话,车子行驶在主路上,速度有些快。 直到,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一家临海别墅面前。 这房子,很熟悉很熟悉,就像之前在这里住过似的。 白色的外形,北欧式样的风格,从外面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座城堡。 可,城堡不城堡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这房子的主人。 “这是哪儿?” 我问。 容季深还是没有说话,我看到他摸索着口袋,从里面掏出了烟盒,随而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地吸了两口。 我被这烟味呛到,咳嗽两声,有些不解地瞧他。 他便将烟头摁灭了,修长的手指搭在车窗外面,被月光一照,像是骤然之间洒落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透亮,低沉,是一种绝色。 被他扣住后脑吻住的时候,我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在我的唇上碾压。 映入眼前的,是他这张放大版的俊脸,我终于是回过神来,开始推搡着他。 他却不动。 凶狠的,近乎痴缠地吻着我。 我跟容季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上下起伏着,他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回荡,一圈又一圈。 “你个混蛋。” 我骂他,忽然觉得没力气。 “最后一次。” 他蓦地咬住我的耳垂。 我用力推搡着他,“你每次都这么说!” 记得上上次了吧,他好像也这么说,说是最后一次,让我第二天忘掉,事实上呢? 我根本就忘不掉。 而这厮,也时不时变本加厉,在我要走远的那一刻猛地将我拉回来。 他二话没说,将我两只手腕扣住举过头顶,唇又落下来。 昏暗中,我看到他猩红的双眼,冒着浓烈的欲望。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发生了。 他将我抱下车去,抱到别墅里面的大床上。 整个人都压下来的那一刻,我咬住了他的肩膀。 他却在我耳边,失声叫我一句—— “尘尘。” 尘尘…… 我泪如雨下。 明尘,你特么的真贱。 就因为这两个字,便不想反抗了。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很多的东西,充斥着,像是要爆炸一般地轰出来。 天知道,我现在心里多难受,那片空白的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身体的感觉却是诚实的。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 这一次不同于上次我被下药,简直清醒的,让人刺骨。 容季深抱着我去浴室洗澡。 他好温柔。 他用那种温柔如水的眼神看着我。 可是日后,他也要用这般温柔似水的眼神看着别人。 心痛了一下,只要想到这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就很痛。 他将我再次抱到床上去,从后面抱住我,湛清的下巴蹭了蹭我的脸。 真的就跟做梦一样。 之前柳挚说,男人在床上床上完全是两个样,你只要让他满意了,他就会对你特别好。 我觉得这句话时真理。 现在,在我身后的这个男人,跟平日里冷漠淡然的男人,判若两人。 “我讨厌你。” 我说。 讨厌他这么一直吊着我的心。 “嗯。” 他的声音在夜色之下格外的性感,听得我耳朵都嗡嗡的。 “继续讨厌下去吧。” 这是什么人啊? 我转过身来,用力咬住了他的心脏位置。 这个没心的男人,真想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他纵容了我这个动作,甚至抬起手来摸了一下我的脑袋,并未呵斥我什么。 可,我一点都不开心。 我凝视着他的眼,哭了,眼泪这东西,向来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讨厌你这么玩弄我的感情,因为我还是很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闭嘴。” 他说。 声音很轻,没有斥责在里面,可能是我的错觉吧,竟然从容季深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宠溺。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是笑着的,但是眼底的神情却是晦涩,难懂。 “明天还想不想走路了?嗯?” 不想了。 我什么都不想了。 我将他抱住。 将自己埋在他怀里。 “你能不能不要结婚,求你了……不要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要对别的女人好,不要对她们做这种事情……” 我承认,我今天不想做人了。 那份卑微的、怯懦的,已经低到尘埃深处的感情,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很彻底。 第214章 离开江城 我感觉到我整个人都在发抖,因为我将全部都摊在他面前,只需要看他怎么说了。 若是他说的答案,同我背道而驰,那么—— 我便满盘皆输。 我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容季深的答案。 时间好似都快要静止了,我深吸了口气,手指甲抠着自己的掌心,兀自继续道,“没关系,你的答案就算不是我想要的,你说出来,我能接受。” 就是别这样吊着我。 他每次,都喜欢用这种方式吊着我。 还是没有动静。 我等不及了,抬眼瞧他。 然后我就无语了。 原来容季深是睡着了。 他呼吸均匀地传来,长睫紧阖,两瓣薄薄的唇轻轻抿着。 心真大。 这样都能睡着。 借着窗外月光,我打量着他的脸。 他的眉睫落在我的眼底,英俊笔挺,带着几分勾人的弧度。 我就这么隔着空气,一点点描绘着他的轮廓,心跳声如同擂鼓,这是我在沈丛那里体会不到的心跳。 所以只有容季深。 过去是他,现在是他,是不是将来,也是他? 我闭着眼睛,带着这分压抑的心情入睡,心里的痛苦久久挥之不去。 等到我再次醒来,身旁的床榻已经空了。 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容季深,他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 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昨晚的缱绻,如同梦境,那么不真实。 如若不是身体的酸痛感清晰传来,让我清楚地知道,昨晚历历在目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了。 话说容季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明明快要结婚了,却睡了我,那他还打算要结婚吗? 婚礼现场,我肯定是不会去了,哪怕是给了我请柬,我也不会去了。 我没有那个脸,去面对第二次的疼痛。 沈丛那边,我也没法面对他了。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昨晚上,我没有拒绝容季深,所以间接来讲,我背叛了沈丛。 “我走了。” 沈丛出差还没有回来,我给他留了一张纸条之后,便坐飞机离开了江城。 离开的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忽然就在想,其实走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只要兜里有钱,想去哪就去了,孑然一身,不用牵挂什么,在这偌大江城,也的确没什么值得我牵挂留恋的。 我的目的地是s国。 因为,我要找柳挚。 出了机场,我就有些傻眼了。 宽阔的道路两旁风沙弥漫,温度不高,风是冷的,从我脖子里面直直灌进去。 “阿嚏!” 我打了个喷嚏,一边摩挲着自己的胳膊,心想怎么就这么心大,不知道要穿件厚衣服过来。 这里的发展看上去非常落后,村庄都是矮矮旧旧的,街道上也没什么人。 天呐,我是来找人的,心想顺便来度个假,不是来渡劫的啊。 我拖着箱子一路走,可算是看到了人家。 是个身穿黑色皮袄的老人,问我去哪。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我是来找柳挚的,可我压根就不清楚柳挚在哪。 “请问,附近有能住的酒店吗?”我问。 “酒店?” 那个老人笑了,“小姑娘,你是穿越过来的吗,还想要酒店?” “啊?没有酒店吗?” “我们这除了一个飞机场,别的没有,你要是想找个歇脚的地方,得先跟我们村支书请示,让他给你安排地方住,不然你只能睡大街了。” 我:“……” 好家伙,原来s国就是这个样子。 现如今我拖着箱子,只得赶紧找个歇脚的地方再说。 心里想着,在这里住上几天,若是实在混不下去再说,反正有机场,我想回去就回去了。 所以我就去找村支书。 我约莫着得走了半个小时的路,东问西问,终于四处打听着找到了村支书的家。 门口有一条黑色的大狼狗,汪汪汪冲着我吆喝,吓了我一跳。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花枝招展穿着绿色皮袄的女人,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我。 “哟,远道而来的?” 我点点头,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所以我态度放得很恭敬,“请问您是村长?” “我不是村长,我是村长她老婆。” “哦……” 我点了点头,“那个,我想请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我能在这住下吗?” “这是曹米镇,s国的其中一个镇,你来之前没查过?” 她笑着打量着我,那种眼神,就好像在看白痴一样。 我干笑了两声,“来得及,没时间查。” 下飞机之后,手机又没信号,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又上下打量着我,抱着胳膊,“看你长得还不错,那先把行李放在我这,等晚上村里人投票决定。” “投票?投什么票?” 我不解,女人咋舌,“你废话这么多,小心我将你赶出我们镇。” 我:“……” * 我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尴尬的时候。 就是跟猴子一样站在交叉路口的中央,被大家伙团团观赏。 那群人看我的眼神,还真是像极了看动物园猴子的眼神,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大多都是些危房,老人和孩子居多,青壮年很少。 那个自称是村支书老婆的人,将我往前一推,让我站在一个台子上,然后扯着嗓子道,“来来来,今天又来客人了,是个不错的货色,大家伙看看谁愿意收养?” 这语气,怎么就跟青楼老鸨在叫卖一样? 我不解地看着这个女人,她还在摆着手,眼底挂着精光。 好几个男人纷纷举起了手来。 那几个男人,看着都五十多岁的样子了。 “老规矩,每人拿出筹码来,出筹码多的人,就能让这漂亮姑娘属于你了。” “喂——” 我不是傻子,这时候我要是再纹丝不动,那我就真的傻了。 我看向这个女人,眉头皱紧了,“我不是物品好不好,你这是在竞卖?” “啧,你别插嘴。” 女人继续看向那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说家里有两头羊。 另一个男人说,家里有五头猪,可以宰三头免费给村民尝尝鲜。 另外一个说家里是开超市的,可以把超市的三分之一拿出来。 “成,那大家伙投票选择吧!票数多的那个,就将姑娘带走!” 第215章 离奇小镇 “抱歉,我不参与你们的买卖。” 我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转身就要走。 几个男人却拦在我面前,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用看仇人一样的目光盯着我。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我们曹米镇当什么了?” 我心想,爱当什么当什么,我又不是你们镇的人! 但是事实上,寡不敌众这个词,终于在我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几个人拿绳子将我绑住,最后我被判给那个开超市的男人,大家伙纷纷散去,就算我喊救命,在他们眼中也是没影的事情,就好似我理应被判给他们其中的一个人。 “嘿嘿嘿……” 那个开超市的男人一个劲朝我傻笑,我被迫缩在墙角,他却朝着我步步逼近。 我觉得我自己完了。 今天,肯定就是完了。 “咣咣咣。” 砸门的声音响起,我下意识朝外面看去,那个男人也朝着门看去,不耐烦吆喝了一嗓子,“谁啊?” “于叔叔,是我!” 是个陌生的声音,我没有听过。 随而,男人开了门,走进来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乌黑的长发,戴着黑框眼镜,个子不算高。 “静静,你有什么事情?” 女孩却是指着我,只听她说,“于叔叔,我要这个女人!” “小孩子没什么事滚一边去,别耽误叔叔时间!” “叔叔,上次田里六亩地麦秸着火,是你放的火吧?” 那个男人眸光一闪,“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大家伙都在找放火的真凶,于叔叔要是不想我将这件事告诉村长,于叔叔就把这个姐姐给我。” “你——” 男人扬起拳头,看样子是要揍那个女孩一顿。 见状我赶忙跑过去,想要将那个女孩护在怀里,谁知她却是不卑不亢的,眼神毫不闪躲,“于叔叔要是打了我,我奶奶明天就去告村长。” “滚滚滚!” 男人不耐烦挥了手。 最后,我同那个女孩一同滚了。 我跟着她走,她将我带到一个低矮的房屋,院子里面养着鸡鸭鹅,种着一些蔬菜,墙壁凹凸不平,都是用砖头砌成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孩子,谢谢你救了我。” 我凝视着她的背影,由衷道。 在我进屋之后,她给我倒了一杯水,冲我笑了笑,“你是明尘姐姐吧?” 我一愣。 “你认识我?” 她嗯了两声,指着一台老旧泛黄的电视机,冲我嘿嘿笑,“我在电视里面看过你,所以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嗯,是,我是明尘。” “可是明尘姐姐你是明星才对吧,怎么会来我们曹米镇?” “我,来找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 “她叫柳挚,你认识吗?” 女孩摇摇头,说不认识。 我也没有抱希望她会认识,她今天能救我,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不然我现在还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了。 “明尘姐姐要是找不到那个人的话,怎么办?” “我会尽全力去找,实在找不到的话……我就回去,回我原来住的地方。” “那明尘姐姐原来是住在哪里?” “江城,你知道吗?” 她眼睛亮了一下,随而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我爸爸就是去江城工作了,他已经五年没回来了,家里只有我跟奶奶两个人。那是个很棒的城市,对吗?” 我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的确很棒,不过,我不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在那里留下了太多痛苦的回忆。” “明尘姐姐为什么要痛苦呢?” “……” 我摇摇头,没再多说了。 我和容季深之间的恩怨,林林种种,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楚的。 女孩跟我介绍,她叫刘静静,今年十三岁。 她告诉我说,s国很小,只有四个城镇组成,曹米镇、韩米镇、白米镇和店米镇。 面积最大的就是店米镇,店米镇也是这四个镇中发展速度最快的。 “不过店米镇很乱,是最乱的,前不久又有人死在店米镇了。” “又?” 我抓住了这个字眼。 静静点点头,“在店米镇死人是很常见的事情,因为那些人的嘴脸,都很恐怖。” 一时间,我陡然觉得后怕。 我母亲就是死在s国,想必也是死在那个店米镇,而柳挚现在下落不明,她……会不会有危险。 这么想着,我一颗心都跟着揪起来,赶忙问女孩店米镇在哪里。 她却一个劲冲我摇头,闪烁其词,“明尘姐姐你还是不要去了,那里真的很危险,那些人比我们村的人要恐怖一百倍,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呀。” “可是我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人,无论她是死是活,我都得把她带回原来的故乡的。” “明尘姐姐——” 静静还想对我说点什么,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走了进来,头发花白,脸上满是沧桑的沟壑皱纹,看上去七八十岁的样子了。 静静跟我介绍,“明尘姐姐,这就是我的奶奶。” “奶奶好。” 我冲着老人鞠了一躬,奈何,我的话音刚落,这个老妇人忽然大发雷霆。 “谁让你把她带过来的?” 一拐杖扬起来,直接打在女孩的后背上。 我赶忙走过去将女孩护在怀里,“奶奶,真的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不会在这里住很长时间的,我明天就走,孩子是无辜的,你别打她了。” “你就是今天村长卖给于龙的那个人,你现在我们家里,让我跟静静怎么同村长交代?” “奶奶,我已经找到把柄威胁于叔叔了,放心吧,他不会出卖我们的。” “明天就把人家还回去!” 老人一字一句。 “这送出去的东西,就已经是人家的,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能要。” 我哭笑不得,“奶奶,我不是东西,我是人的。” 凭什么,这群素昧平生的人,却直接决定了我的归属权? 老人哼了一声,嗓音充满了鄙夷,“你形单影只来s国,无依无靠,什么准备都没有,这就是你的命,你想平安回去根本不可能,如果没人来救你,你就别想着走了,我们这儿没有电话没有手机,你要是想联系人,也只能去店米镇。” 第216章 逃脱失败 闻言。 我下意识看向静静。 “给人打电话的话,只能去店米镇吗?” 静静点点头,说是,只有店米镇能打电话。 我在想,之前的柳挚给沈丛打过好几通电话。 所以也就是说,现在的柳挚肯定在店米镇吧? 我再次冲着老人鞠了一躬,恭恭敬敬道,“奶奶您放心,我明天就走,绝对不给您添任何麻烦。” “是啊奶奶,明尘姐姐长得这么漂亮,你忍心看她落在于龙叔叔的手里嘛。” 静静在替我求情,最后老人挥了挥手,让静静明天天不亮,就赶紧送我走。 于是乎这一晚上,我没怎么睡好。 因为总觉得前方凶多吉少,或许还有很多未知的秘密在等待着我。 就像是老人说着,你形单影只,孤立无援,还想平安离开一个你毫不了解的国度,这是不可能的。 “明尘姐姐,你哭了?” 静静指着我的脸。 我这才发现自己又掉眼泪了,抹去一把眼泪,冲她笑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她盯着窗外的月光出神,小小的尖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很亮,却又覆盖着一层模糊的忧伤。 这玻璃都是灰蒙蒙的,在我头顶上方,还有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我生怕那结网的蜘蛛一个不留神从网上掉下来,然后掉在我头上。 “明尘姐姐,你知道我今晚上在想什么吗?” 静静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我不解看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明尘姐姐我跟你一起走吧,我帮你找到你想找的人,你带我去江城,帮我去找我爸爸好不好?” “可是你奶奶怎么办,你走了,谁来照顾她呢?” “我想我爸爸,我很想他。” 女孩的抽噎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这样吧,明尘姐姐答应你,要是这次我能活着离开,回到江城我就替你找你爸爸的下落,找到了再把你接到江城去。” “明尘姐姐你没骗我吧?” “绝对没有,得谢谢你救了我,我不会骗你的。” “嘿嘿。” 小女孩笑了,她的眼睛很好看,下面有一圈厚厚的眼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的形状,明媚动人。 她问我,我有没有爸爸妈妈。 我当然有,但是我只知道我母亲是宋铃,我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他的印象,也是零。 这一晚上我和静静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不知怎的,最后就说到了容季深。 “我,丢失过之前的记忆,对任何人都很陌生,唯独对那个男人,第一眼看上去的感觉就很熟悉很熟悉,说来你可能不信,就跟前世见过似的。” “明尘姐姐你又哭了啊。” 静静指着我的眼睛,我抬手一摸果然又是冰冰凉凉的。 最近我的感觉,已经变得越来越淡了。 我勉强勾起嘴角冲她笑了笑,“我只要说起跟那个男人有关的事情,我就会情不自禁掉眼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那个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啊……” 我想了想,这个时候,容季深的脸和声音都一并在我脑海浮现。 “他有时候很好,非常温柔,甚至是非常善良,但有时候很坏,很霸道很猖狂,又很冷漠,可是……” 我忽然间泣不成声了。 思念一个人的时机,真的好难说。 就在这一刻,思念如河,在我心口泛滥成灾。 这种心情,我一字一句地吐露出来…… “我好想他,特别特别想。但是他明天,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啊?为什么呀?” “……” 我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如鲠在喉。 心里顿顿的难受,只要想到明天他同别人的婚礼,就好比有根刺扎在我心口,痛不欲生。 我无法形容这种深深的悲伤。 就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只不过我自己一直不愿意面对罢了。 容季深。 这三个字是我毕生的劫数。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忽然出现在我身边,就好了。 …… 凌晨四点半。 院子里的鸡开始打鸣了。 静静说要送我去村口,那里五点会有一辆牛车载着我去隔壁的白米镇,白米镇比曹米镇好的地方,就是那里有公交车,到时候我可以坐公交车去店米镇。 “明尘姐姐,再见!” 静静拥抱住了我,我也抱住她。 “孩子,放心吧,我若是平安出去,一定给你找到爸爸。” 她用力点点头,“明尘姐姐,前提是你一定得平安出去呀。” 我跟她再三保证,我一定会没事。 但事实上,车子还没出一半,我就被村长和村长老婆抓回去了。 许是那个开超市的男人气不过告了我,这下倒好,不仅仅是我,我怕静静也受到牵连。 我这张乌鸦嘴,说什么就来什么。 村长找了几个人拿了绳子捆着静静过去,让我和静静当面对峙。 “明尘姐姐,对不起了,我没能帮你成功逃出去。” “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 我看着这孩子晶亮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过去的那个自己。 有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面膨胀,此时此刻在我脑海闪烁着的,是一个小女孩的影子。 那是我。 那是小时候的我。 “静静,你爸爸这么多年没回来,大家伙可是对你不薄,你竟然帮着一个外人?” 村长吆喝着,又叫人拿了鞭子过来。 “今天村长伯伯不抽你皮开肉绽,你不知道什么叫疼!” “等一下!” 在那一鞭子要打下来之际,我赶忙开了口,沉着嗓子道,“你们放过一个孩子,让我做什么都行!” “切,看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儿,你能做什么?” “我会演戏,我有知识,对了,你们这里要是有学校的话,我可以教书育人,不要钱的那种!” “不然你还想要钱?你想得美!” 村长老婆阴阳怪气哼了一声,随而又附在村长的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 下一秒,便见村长点点头,颇为认同似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暂时放过你也可以,但是就像你说的,你要付出相应的劳动!” 第217章 他叫黑炭 他们口中的让我付出劳动,就是让我做希望小学的老师。 就好比这里落后的经济发展水平,这里的教育也是极其落后。 整个小学部只有一个老教师在教学,现在我来了,分担一下老教师的负担。 没有工资,没有五险,我在这就是一个苦力。 不过好在孩子们都很听话乖巧,也有几个调皮捣蛋的,管管便是,不碍事。 “明尘姐姐,你已经在这住了一个星期了。” 晚上我住在静静家里,静静忽然跟我说。 我一愣,旋即恍然。 是啊,不知不觉一个星期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明尘姐姐,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 “那明尘姐姐不去找你想找的那个人了吗?” “当然要去找,可是明尘姐姐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我又离不开。” “明尘姐姐,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静静附在我的耳边,眼底闪过一抹狐狸般的狡黠。 “要是明尘姐姐忽然生病的话,就可以被送到隔壁白米镇的医院去,这样明尘姐姐就不用一直在这做苦力了,不过,明尘姐姐需要生很大的病才行。” “生很大的病哪有那么容易?再说吧。” 我最近变得很佛系。 或许是跟这群孩子们呆的时间长了,就让我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总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与世隔绝,外面的一切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又知道,这样的生活过不了一辈子的。 我终归是要面对现实,是要回到我自己的那个世界里。 静静跟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眼色,“明尘姐姐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帮你的。” 我半信半疑。 不明白她在搞什么名堂。 翌日,我一如既往地在黑板上写板书。 “同学们,今天我们学习的课文是李白的静夜思。” 讲台下面是破旧不堪的桌椅,坐着形色各异的孩子们。 这明明是一年级学的课文,奈何很多十几岁的孩子都在懵懂地听。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课本这么稀缺,通常一节课,都是好几个年级的孩子坐在一起听讲。 “咚咚。” 老教师忽然来敲门,拄着拐杖,说有个新同学来了,让我迎接一下。 我说好。 老教师便带着男孩进来了。 是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子,个头不高,晶亮的一双眼,在直勾勾看着我。 我不认识这个孩子,问他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倒是清脆,说自己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下意识看向在座的孩子们,想要孩子们给这个小男孩起个名字。 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就在喊,“他这么黑,要不就叫他黑炭吧!” “哈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 我想要维持课堂秩序,却忽然觉得没有力气。 那种,整个人都虚脱一般,脑子里面嗡嗡作响。 直到坐在前方的静静指着我的脸,讶异地说,“明尘老师,你怎么又哭了?” 我一愣。 摸了摸脸,还真是又哭了。 到底是怎么了,我明明也没想容季深啊。 “好了孩子们,老师怎么教育你们的,要友善温柔,不能以貌取人,这样吧——” 我看向身旁这个孩子,他一双眼睛明亮清澈,我想了想说,“那要不就叫你亮亮吧,行吗?” 他点点头,一言不发。 我指着教室右边斜后方的一个空位,让他过去坐。 小小的孩子,走起路来,脚是一瘸一拐的,我下意识看向他的脚,才发现他竟然是跛脚。 “那明尘老师,我先去教那几个初中的孩子了!” 老教师说完就走了。 我回过神来,继续讲黑板上的课程。 下课之后,我刚走出教室,就听到身后一声声响亮的“黑炭!黑炭!黑炭!”。 “喂王小明,告诉你多少次,不准给同学起外号!” 班里有个孩子,委实叫我头疼,学习不认真,整天贪玩不说,有时候还就知道欺负同学。 就比如现在。 他指着新来男生的脸一个劲取笑他,叫他黑炭,引得周遭的其余几个孩子也都跟着起哄。 王小明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梗着脖子看着我,“明尘老师我说的不对吗,他本来就是黑啊,为什么不能叫黑炭……” 黑炭,黑炭。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名字那么那么熟悉。 如果人真的有前世的话,那么我的前世,或许就是一直在我梦里出现的那个偏僻的孤儿院,那个眉如新叶、冷冷的带着几分艳色的少年。 他是谁? 是容季深吗? 可是为什么给我的感觉又不太一样? 我回过神来,狠狠批评了王小明一顿,他终于是不闹腾了,不过脸上还是带着鄙夷,很不待见的样子。 再看向坐着的亮亮,亮亮倒是心宽,说自己不在意。 我这才走出了教室,静静追上我,跟在我身旁,仰着头瞧着我。 “明尘姐姐,你最近怎么老哭啊。” 呵。 还真的是呢。 每次我没有察觉的时候,一摸脸总是冰凉凉的。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梦。 那个之前在我梦里出现过的眉目俊逸的少年,也被人指着叫黑炭。 他根本都不在意,用那种鄙夷的目光盯着那群嘲笑他的孩子,高高在上的像是一个王子,明明身上穿着脏兮兮的,但是眼底却有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成熟和稳重。 更令我惊骇的是他那种气质,卓绝又冷冽,根本就不属于孤儿院。 孤儿院? 是了。 我现在身处的环境,是在孤儿院。 至于这个少年…… 不知道他叫什么,大家伙都叫他黑炭,他也不反驳。 “你真的叫黑炭吗?” 小小的我这么问他,其实他长得很帅的,只是太黑了,也难怪大家伙叫他黑炭。 他哼了一声,“……随你。”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我也很满足,因为他很高冷,对别人都不说话,只对我自己说话,这样的差别对待让我怎能不开心呢。 迎着阳光,我就这么瞧着他,不得不说他真的是挺黑的,特别是放在阳光下,白得就剩下那一排白白的牙齿了。 第218章 幸得识卿 “黑炭!” 我笑着叫道。 他抬手就锤了我一个火栗子。 “死丫头,长本事了是不是?” “哈哈,黑炭黑炭!” 我就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一遍遍叫他,我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我。 我俩一起回了教室,那是对我而言,最好的时光。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知己,是在我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那年,我十一岁。 …… 这个梦真的很好,让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意。 静静问我是不是做什么美梦了。 可不就是美梦嘛。 想起昨天晚上那旖旎的画面,我从未这么清醒得看清一个人的脸过。 “我昨晚上梦见了,我的梦中情人!” “呀!” 静静尖叫,就是个纯粹的喜欢八卦的小女孩。 “明尘姐姐,你梦中情人是谁啊?” “不告诉你。” “哼哼,明尘姐姐你变坏了,话说,他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啊?” 帅? 哦,倒是挺帅的,五官很有型。 就是黑。 我总不能说他的外号也是黑炭吧! 这么想着,自己倒是忍不住笑起来。 静静打量了我两眼,也跟着笑,“明尘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好久没看到你笑的样子了。” 是啊。 我也感觉自己好久好久没有笑过了。 从那天开始,我忽然间开始喜欢晚上。 之前讨厌夜深人静,因为总觉得夜幕降临,整个人都会一并变得压抑起来。 现在不同了,从昨天开始,晚上的梦境就是我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我知道,那是我一部分的记忆。 但是我一点都不讨厌那部分的记忆,相反,我觉得很甜,很温馨。 我又做梦了,真是如愿以偿。 我又一次梦到了我的梦中情人,那个有些桀骜不驯的男生,嘴里喜欢叼着一根草,眼神慵懒又散漫地瞄过来,要么就带着鄙夷,要么就带着玩味。 好在,我是后者。 那群孩子又在叫他黑炭了。 真是讨厌。 我这么想着,忽然就挡在了这个少年的面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愤愤不平瞪视着这群比我高了半个头的人。 “不准你们叫他黑炭!” 因为只能我叫,这是我的专利和特权,不许别人叫。 那群人冲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跑走了。 我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人。 冲他笑。 觉得欢喜。 就好像看到他,他在我身边,我的世界都开出了满堂花朵。 “以后,只能我能叫你黑炭哦。” 我这么说着,笑得更开心,自己一个人傻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乐的。 面前的这个少年一瞬不瞬盯着我。 他忽然什么话都没说,扯着我的胳膊就走。 那股子力道禁锢着我,将我一路扯到了操场的草地上。 拐角有一棵大槐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我被他甩到这棵大树前,后背紧紧贴着树干。 “你,你干嘛?” 我咽下口水,凝视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怎么感觉他今天格外的帅,好像也没有那么黑,还有啊,我心脏跳得这么快,这是怎么回事。 咚咚咚的,聒噪着我的耳膜,简直要命了。 他一只手摩挲着我的下巴,低沉的声线回荡在我耳边,丝丝入扣。 “闭眼……” 他说。 我不解,还是睁着眼睛的。 下一秒,这人哼了一声,虽然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可眼底好像闪现出了笑意,“老子想亲你了,所以才让你闭眼。”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我的初吻。 就跟这个男生,在这棵槐树下面,耳边有鸟雀虫鸣声,还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 唇瓣相贴,呼吸交缠,轻轻柔柔的一个吻,像是棉花糖,那股子甜意一路渗透到我的心、我的骨骼,我感觉自己的手指都禁不住蜷缩起来,酥酥麻麻的。 很棒。 跟自己喜欢的人接吻,感觉很棒的。 那是我情窦初开的喜欢,只是喜欢,没有别的原因。 …… 这个梦又是那么美好。 我从未觉得自己的过去这么幸福过。 可是如果怀念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那为何柳挚、沈丛、还有容季深,都想让我忘记过去呢? 现如今,我已经很少想容季深了。 满脑子,都是在梦里的那个少年。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叫黑炭,他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黑炭,我就跟魔怔了一样,白天浑浑噩噩的过,晚上就希望快点入睡,在梦里快点跟他约会。 他真的是我的梦中情人啊。 桀骜不驯少年郎,桀骜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而且他只对我一个人温柔,不是中央空调的哪种好。 所以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今天白天上午我没课,去初中部听老教师听课,他讲到一句诗词——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想着这句话,我脑子里想的却是黑炭。 想着他的脸,忍不住笑起来,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天呐,我真是要魔怔了,我可是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有毛头小子一样小鹿乱撞的感觉。 …… 第三个晚上、第四个晚上,我都梦到了黑炭。 我觉得不可思议。 已经五天了,我都梦到我俩在一起的好。 虽然梦境这种事情,在医学上原本就很难解释清楚,可—— 连着五天梦到同一个人,或许我真的是魔怔了吧。 我都快要忘记,这次我来s国的目的是为了找柳挚的。 现在这种生活,闲云野鹤,白天教书育人,晚上跑到梦里跟黑炭约会,简直不要太幸福。 管他容季深还是沈丛的,通通都不重要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梦境里面竟然也有离别。 一切的美好,都不会持续太久。 那是在第六个晚上—— 朗朗的读书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我和黑炭坐在一个教室,又共用一个书桌,我俩坐在最后边,我在念书,他不发一语。 他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我这么想。 “你怎么了?” 我小声问道,看他的脸色有些严肃,有些凝重。 “尘尘,我可能要走了。” “什么?” 这一声,我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周遭的同学纷纷回头看我。 第219章 分崩离析 我赶忙抬手捂住嘴巴,压抑着自己的心情。 “你要走去哪?为什么要走?” 我不希望他走,我希望我俩一辈子都这么好。 “去那个我不喜欢的地方,我不喜欢的家。” 哦对。 他是有家的。 他跟我不一样,他不是孤儿,他有自己的父母的。 我知道让他一辈子留在孤儿院不和父母团聚,对一个孩子而言不公平,也不厚道。 于是我尽力按捺住自己难受又难过的心情,勾起嘴角,冲着他勉强笑了笑,“没事,你走吧,有空我会去找你玩的。” 他看了我几秒钟。 眸色深深的,有种震荡的情怀在里面。 “笨蛋。” 他切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到他的眼圈像是有些发红了。 下一秒就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是走了,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你知不知道?” 再也见不到? 不。 我不想看不到他。 我那么喜欢他啊!初吻都给了他! 眼前忽然变成了一片黑暗,我被困在一个黑灯瞎火的包围圈内,周遭没有人,没有灯光,没有光明,更没有路。 我不知道该往哪走,这就是一个圆,圆是没有出口的。 “明尘姐姐……明尘姐姐快醒醒啊……” 是谁在叫我? 我的脑袋很沉,很重,想要睁开眼睛,却是怎么都睁不开。 心里顿顿的难受着,又喘不过气来,只感觉到有人在一个劲摇晃自己。 是黑炭吗,他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会回来? “明尘姐姐……你别吓我啊!” 一滴冰冰凉的眼泪砸到我的脸上,我便醒了。 睁开眼睛,落入眼前的是静静那张哭红的小脸。 原来方才的一切都是做梦。 我就像是被鬼压床,又像是一个溺水的,想要抓住一块浮木的人,用力抱着眼前的静静。 “还好,还好,是梦而已。”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生平第一次希望时间可以倒流,不要再让我重新回到那个梦境之中了。 静静输了口气,擦了把眼泪去,“明尘姐姐你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刚刚,我怎么了吗?” “这都八点啦,你怎么都不起,我叫你喊你,你都不起,眼角还在流眼泪下来,真是要吓死了唔唔!” 一摸自己的脸,果然又是掉眼泪了。 我苦笑了一声,说自己没事,让静静不用担心。 …… 原来一切都会有分离的时候。 无论是现实,还是梦。 我持续了整整五天的美梦,就在第六天,分崩离析,让我怎么能不难过? 不知道第七天会是怎样,我忽然之间不想再梦到黑炭了,因为是不是我不梦到他,他就不会走,他会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 好难受好难受,我今天白天脑袋昏昏沉沉,鼻子也是喘不过气来,就像是感冒了。 下午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便让老教师替我上了一堂课。 上课之前他打量着我,叹了口气道,“明尘老师,看你的脸色很不好,最近流感很严重,你注意点,别感染上流感了。” 额…… 我觉得我流感应该是不可能吧,我又没接触过什么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感冒或者发烧了,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梦里的那个黑炭。 所以下午我就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面,坐在破旧的只有三条腿的凳子上,端着个小盆喝热水。 没办法,就这么个环境了,喝热水都得端着小盆喝。 一个孩子忽然跑进来,焦急地看着我—— “不好了不好了明尘老师!” “怎么了?” “黑炭,黑炭他——” “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 孩子大喘着气,最后好不容易才哼哧出一句,“黑炭他竟然去女厕所!” “什么?” 我站了起来,“你说的黑炭,是亮亮?” “嗯嗯对,就是亮亮!亮亮竟然去女厕所,明尘老师你快去看看吧!” 啧。 小小孩子,难道分不清男女厕所吗。 可是亮亮都十岁了,男女厕所上面都画着不同的标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亮亮坐在教室里面画画,这节课上自习课。 我把他从里面叫出来,拉到自己办公室去,这才问他上女厕所这件事情。 亮亮却是无辜摇头,“明尘老师,我去的是男厕所。” “没有!我亲眼看见你去女厕所了!” 那个告状的孩子,脸红脖子粗的,扯着嗓子吆喝。 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又看向亮亮,“亮亮,明尘老师说过的吧,画着小姑娘穿裙子的,是女厕所,画着小男孩穿裤子的,是男厕所。” “明尘老师我知道的,我去的就是男厕所啊。” “没有没有他撒谎!他去的就是女厕所,我亲眼看见了他鬼鬼祟祟进去的,他在撒谎骗你,明尘老师!” 我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是十岁的孩子。 一个是七岁的孩子。 奈何那个年纪小的孩子特别难对付,那种咬住了,就不肯松口,怎么着都得坚持自己是对的。 事实上我现在的态度是半信半疑,因为我又没有亲眼看见亮亮到底去的是哪个厕所,再者,学校压根没有监控,也没办法调取监控录像。 最后我好说歹说,劝说着两个孩子先回去,这一次就这么过去了,这件事情谁也不许提了,若是再有下次的话,到时候亮亮肯定逃不掉。 那个七岁的孩子哼了一声,“等着吧,我肯定还会再抓住你的小辫子!哦不对,会有更多的人抓住你的小辫子!” 说完扭过头去傲娇走了。 我叹了口气,便挥挥手,示意亮亮也走,现在我的脑袋很晕啊,生怕自己一个坚持不住,下一秒就晕倒在地了。 但是他却看向我,眼睛黑沉黑沉的,抿了抿嘴角,像是要说点什么,迟迟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耐着性子,“怎么了亮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摇摇头。 只是看着我,给我一种眼睛里面藏了很多话,但就是憋着不说的感觉。 过了好久,亮亮才忽然道—— “明尘老师,你相信我吗?” 我一愣。 第220章 不跟你走 “相信你什么?” “明尘老师,不管怎样,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说完这句话,亮亮就走了。 我一个人怔楞在原地,还是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说不会伤害我? 这是什么意思呢? …… 当天晚上,我又梦到了黑炭。 他说他真的要走了,他的母亲来了。 不得不承认,他的母亲是个雍容华贵又美丽的女人,那种一看便知是上流社会的人,同我们的底层社会,格格不入。 他的母亲很温柔,在同老院长鞠躬,道谢,说谢谢他收养了她的儿子。 我这才看清楚梦里院长的脸。 原来之前那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就是院长。 怪不得上次回孤儿院,我看到后山上那座坟,觉得墓碑上的人很熟悉,似曾相识,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多年。 但是黑炭却说,他现在不想走。 院长和他的母亲都对此表示不理解。 黑炭看向我,他的目光深得像是两潭黑洞,看得久了就能被吸引进去。 我听见他的声音硬邦邦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说,“我要把她带走。” 我一愣。 把我带走?! 那个女人和院长同时朝着我这边看过来。 于是我看清楚那个女人眼底的敌意。 是了。 她的温柔是对着他儿子的,可她的敌意,却是对着我。 因为我终归不是同他们在一个世界,虽然人都说殊途同归,可殊途同归这四个字,不适合我和黑炭。 我便果断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决,“我不跟你走。”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能够不顾一切去跟随一个人的勇气和信心。 黑炭抿了抿嘴角,什么话都没说。 他像是生我的气了,他这个人平时很喜欢生气的,就同容季深一样。 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想到容季深? 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走远了,同他的母亲一样,头也不回。 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流下来,我整个人都好似置身于冰窖之中,冷意袭来,冻得我四肢麻木发抖,痛不欲生。 我在想,我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黑炭,又或许一辈子都不会遇到黑炭这般令我欢喜的人了,他像是火炬一样,在风中摇曳却吸引着我,但一旦丢失,就不会再来。 老院长拍着我的肩膀,叹了口气,“你们之间有缘分的话,肯定会再见面的。” “会吗,可是他本来就不是同我在一个世界的。” “肯定会的,就算是遇不到,我们明尘这么优秀,会遇到更好的。” 院长笑着道,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都缩成了一团。 把我看乐了,我便不哭了,可是心里的难过就像是发了酸的馒头,变了质,好似永远都不会有开心的那一天。 我又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自己吃饭,自己睡觉,自己看书学习,自己做一切的事情。 我去食堂打饭,那几个男生又将我的饭菜抢走了。 其中一个对我做鬼脸。 “明尘你现在没了黑炭,你什么都不是了。” 我苦笑。 是啊,没了黑炭,明尘什么都不是了。 我好像再也回不去原来那个明尘,那个爱笑的,开朗的,哪怕生活对我再不好,我也会用积极态度去对待生活的明尘。 到底是怎么了呢。 院长说过的,这天底下没有一个人,是离开了另一个人就活不了了。 我想,我肯定也是。 没有黑炭,我自己可以过得很好。 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师让两两一组搭档跳绳。 我没有搭档。 因为我的搭档已经走了,他不会回来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在跳,周围是欢声笑语,朱自清爷爷说过,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两个男生过来捣乱,不让我跳。 他们一人拽住我绳子的一角,像拉大锯那样固定住我。 “切,明尘,你瞧瞧你这样子,跟没人要的狗一样。” “呵。” 我冷笑一声,憋着一口气,看着这个说话的男孩。 他叫孙聪,比我大了两级,也不知道我怎么惹着他了,他动不动就喜欢找我的茬,之前在食堂抢我饭菜的那个人也是他,全校我讨厌的就是孙聪。 “如果我是没人要的狗,那你也是,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没人要!” “你——” 他扬起拳头来,冲着我面前比划,我以为他是要揍我一顿。 但是他下一秒便将拳头松开来,他的声音闷闷的从前方传过来,“切,我要不是因为喜欢你,我才不会天天欺负你。” 什么? 我不解。 “你喜欢我?” “对啊,狗明尘,我当然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呵呵。 原谅我眼拙,他这种喜欢的方式,我还真看不出来。 不过—— “孙聪,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想要戏弄我,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而且我不认同你这种喜欢人的方式,非常卑劣!” 我说完转身就走。 扎好的马尾辫却被孙聪狠狠拽住。 “狗明尘,你竟然敢说我卑劣?!” 他恼羞成怒,我侧过头去,瞧着他两个眼珠子像是要瞪出来似的。 “你放开我,我要告老师了!” 那个年纪,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知道要告老师,好似老师是万能的。 “老师现在不在,我看你怎么告!” 孙聪一点都不害怕地说着,又扯住我的辫子,狠狠朝后一扯。 这个坏蛋怎么不去死! 疼得我龇牙咧嘴,我也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的,刚想反击,只听耳边砰砰两声,孙聪已经倒在地上,呈狗吃屎状。 站在我面前的,除了黑炭,还能是谁? 天底下除了黑炭,还有谁会这么在乎我? 黑炭把我拉走了。 拉到了一棵没人的树下。 树叶落下来,落在我的头顶,我吸了吸鼻子,就这么瞧着逆光而站的他,像是做梦一般不真实。 “你怎么回来了?”我问。 “笨蛋!” 他抬手给我一个火栗子。 这力度,真是像极了容季深。 我听见他的声音染着一层薄薄的愠怒,“你就不知道要反击的吗?” 被他打了一下,我也有些生气,好端端的他不安慰我,反而还教训我。 第221章 大爱临头 “我本来打算要反击的,谁知道你突然来了,我没有那个机会了。” 我没好气说着,别开脸去,不想看他了。 他捏着我的下巴骨,把我的脸正过来,命令我看着他。 “尘尘。” 他这一声尘尘,就让我软了。 “你想不想我?嗯?” 我咬了下嘴唇,哼了一声,不是都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我说想,难道他就能不走了吗? “不想不想,一点都不想,院长爷爷说了,以后我一定会遇到更好的。” 我的话刚刚落下,就被他忽然的吻攫住。 他用力吻着我,啃咬着我的嘴唇。 这同上一次那个温柔如春风细雨的吻不同,这个吻叫我窒息,将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喜欢这样。 我不舒服。 但是我怎么推,都推不开他。 他像是一头小野兽,在狠狠教训我。 最后把我的嘴唇都咬破了,他才松开我,两道长眉拧紧了,目光很凶,“笨蛋明尘,你要是敢喜欢别人,我不会放过你!” “你都走了,凭什么还管着我?” “谁让你笨,我就得管着你!” 闻言,我怒了,“你才笨,你们全家都笨!” 他笑了一声,随而又笑起来,“像你这样傻乎乎的,也只能我保护你了,别人没有愿意要你的。” “你胡说!我肯定会遇到更好的!肯定会!” 就像是较真似的,我冲他吼,吼得我眼睛都红了。 他优哉游哉的,像是根本就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没有更好的,因为我就是你最好的。” 他说,他就是那个最好的人。 他还说,让我现在先乖乖学习,以后肯定有机会同他重逢。 他又说,这辈子我就是他的,是我先来招惹他的,他不会放我走。 我哭得好伤心好难过,因为最后的结局他还是走了。 后来呢? 我忘记了他。 我记得孤儿院全部的孩子,却唯独忘记了最令我欢喜的黑炭。 我的青春,没有黑炭。 我的后来,才有的他。 因为他是容季深。 会在我脚底抹油朝着火堆跳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将我抱住。 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知抽哪门子疯的,叫我尘尘,说想我了。 会在每次我同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出现,然后救我于水火之中。 之后他会抱着我,将他的脸埋在我的肩窝里面,声音很沉很沉。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个。” 都是容季深。 只有他。 我的眼角湿润。 这一觉醒来,我觉得大爱临头。 我整个人都虚脱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真是没想到,我竟然还有恢复记忆的机会。 虽然只是一部分,可对我而言,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容季深。 我觉得我跟他之间肯定是经历了很多,不然我怎么会在清醒之后,心里这么难受。 …… 因为容季深的缘故,现如今我看到亮亮,心口就会一软。 大家伙叫他黑炭,我心脏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黑炭,黑炭。 之前没觉得什么。 现在觉得,其实还挺好听的,越叫越顺口了。 但是我怕亮亮本人不喜欢,所以每次有孩子叫他黑炭的时候,我还是会制止,让他们不要随便给同学起外号。 那群调皮捣蛋的孩子嘴上说不起了,下次又会起了,日渐一日,我生怕亮亮因为这个心理抑郁,所以就主动找他谈话。 亮亮摇头说,自己不在乎这些。 我笑着,觉得他嘴上不说,心里终归是有些芥蒂的才对,“其实没事的,老师小时候也认识一个人,叫黑炭,他是老师喜欢的人。” “可是老师喜欢的人不是容季深哥哥吗?” 闻言。 我骤然一愣。 “你认识容季深??” 他赶忙抬手捂住嘴巴,一个劲地摇头说自己不认识。 亮亮肯定是隐瞒了我什么事情。 我便耐着性子开导他,“没事的,你告诉老师,你怎么认识容季深哥哥的?老师答应你,不会告诉别人的。” “唔,我真的不认识!” 他说完就跑出去了,跑起来还是一跛一跛的,速度不快。 我很欣慰的是,班里没有一个同学拿亮亮跛脚的事情来笑话他。 在班里,除了亮亮,还有几个肢体有残缺的孩子,要么就是断了一截的手指,要么就是眼睛有一只看不见。 其实想想也是,这么破旧的一个村庄,经济不发达,有能力的家长谁不愿意带着孩子出去看看海看看蓝天,留在这里的孩子,嘴上不说,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被家长抛弃了。 我一直想尽我所能,去维护独属于他们这一份自尊心。 直到—— 亮亮去女厕所的事情,被好几个孩子同时抓包。 那是都放学了,孩子们纷纷回家去,但还是有好几个调皮捣蛋的不愿意离开,在操场玩耍。 所以亮亮去女厕所,就被他们抓住了。 这是第二次了。 这一次我想给他打掩护也不行了,好几个人都看见,所以我不能视而不见。 老教师很严肃:“这件事情要好好教育才行,小小年纪三观不正,以后长大成人了,怎么得了?” 我耐着性子,“张老师,这是我们班的学生,我肯定好好教育,你就放心吧。” 然后我将亮亮带到自己办公室,学校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坐在我的对面,两只手交叉叠在一起,抠着自己的手指,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你不用紧张,实话实话就行,乖乖告诉老师,到底为什么要进女厕所,嗯?” “……” 不说话。 对于心理辅导,我没多少经验,事实上看他紧张,我比他更紧张。 因为平日里看上去,亮亮真不是那种孩子,他很乖的,而且活泼开朗。 “亮亮,你要是有什么苦衷的话,你就说出来告诉明尘老师,老师一定会帮助你,你这么不说,明天班里的人都来了,同学们都不会放过你的,说不定,村长也不会放过你。” “明尘老师……” 亮亮诺诺看着我。 “你是失忆了吗?” 我一愣。 “你,你怎么知道?” 这个孩子认识容季深,又知道我失忆了,不简单。 第222章 有人找你 亮亮抿了抿唇,“明尘老师你肯定是失忆了,不然不会不认识我,我是云云。” 云云? 这个名字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但是想不起来。 原谅我吧,如同这个孩子所说,我确实是失忆了。 “我是孤儿院的那个云云,明尘老师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闻言,我恍然,原来是之前孤儿院的孩子。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孩子们换了一届又一届,他认识我,应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凝视着孩子紧张又暗含期待的双眸,我不忍心说自己不记得,笑了笑,“我想起来了,你是云云,对不起啊,老师最近记性不太好,确实是失忆了。” 说着,我话锋一转—— “那云云,你告诉老师,为什么要进女厕所呢?” 这孩子却是摇头,“明尘老师你根本就没想起我,你骗人。” 我一愣。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又怎么看出我骗人的,难道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明尘老师,如果你真的记起我是云云的话,就不会不知道,我原本就是女孩子。” 什么?! 我凝视着面前这个寸头、皮肤黝黑,个头不高的孩子。 他,竟然是女孩子? 怪不得说话的声音一直是清秀,同他本人的样子完全不符。 “对不起,孩子,我真的是忘记你了,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所以我不知道你是谁了。” “没事的,我没有生你的气,因为明尘老师之前救过我一次,我不会跟救命恩人计较的。” 难怪,难怪她说她不会伤害我。 难怪,难怪她每次都是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偷偷摸摸进女厕所。 云云告诉我说,她之前是在江城孤儿院生活的。 但是因为在孤儿院发生了一些事情,又因为天天被欺负的缘故,她受不了,所以离开了江城,在颠沛流离来到了s国。 对内,大家都说她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因为从她离开孤儿院开始,她就剪断了长发,一直留寸头。 她个头小,脸也小,剃了寸头之后颇带着几分男孩子的精气神,所以如果不是她自己承认,我压根就不会想到她是女孩子,我最多会想她是不是心理方面存在着某种问题,或者是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我不想再做女孩子了。” 云云一字一句,她这么说。 “女孩子只会被人欺负,只要男孩子,才有资格欺负别人。” 我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想?无论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只要自己强大起来,都不会被欺负,软弱是根本,无关乎性别。” “可是,大家已经认为我是男孩子了。” 是啊…… 这点就让人觉得头痛了。 云云在大家眼里,就是男孩子,可是一个男孩子又进女厕所,这种行为无疑会引来公愤。 “你既然是女孩子,那就做女孩子,假扮是一时的,你不可能一直用男孩子的身份活着,这会对你日后的很多生活都带来很多不便利,迟早有一天你的身份会公开的。” 我说着,叹了口气,抚摸着云云的脑袋。 “所以这件事情交给明尘老师,明天你什么话都不用说,明尘老师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明尘老师,你没必要为了我做什么的,我真的无所谓。” “有所谓的,不过,你是从江城来的这件事情,是你和明尘老师之间的小秘密,不要告诉别人,懂吗?” “……嗯,知道了。” 她点点头,我同她拉钩,这孩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 翌日,同学们和老教师都来了,让我给一个说法。 我将云云带到讲台前面来,环顾一圈,冲着包括老教师在内的大家伙鞠了一躬,这才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一场误会。”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不解。 “是我搞错了,一直以来将亮亮当成了男孩子,其实他是女孩子,只不过头发还没有长出来而已,亮亮自尊心薄,见我把他当成了男孩子也不解释,所以每次上厕所的时候,亮亮都很苦恼,他是女孩子,不能去男厕所,只能去女厕所,这才给大家造成了误会。” “总之,亮亮以后不叫亮亮了,她叫云云,云是云彩的云,我希望大家都对云云多一些包容和关怀,不要再给她起一些不雅的外号。” “当然,这件事情,终归还是我的错,同学们要怪就怪我吧。” 我的话说完了。 没人反驳。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同调皮捣蛋的那几个,都没话说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让云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老教师叹了口气,“好吧,既然是这样,真相大白,以后云云就是女孩子,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去女厕所了。” “嗯,是啊,孩子自己也不容易,隐瞒了这么久,平时想上厕所又不敢去,多纠结啊。” 话音刚落,教室外面就传来一个孩子响亮的叫喊声。 “明尘老师明尘老师!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 “谁找我?”我问。 那孩子喘着气,站在我面前,双手插着腰,在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不知道哎,是一个男人,高高的瘦瘦的,很帅哦。” 高高的?瘦瘦的?很帅? 我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容季深! 他竟然来找我了? 不是在做梦吧? “他现在在哪?” “就在校门口外面——” 那个孩子的话还未说完,我赶忙撒腿朝外跑去。 从来没这么焦急过,生怕是他,又生怕不是他。 容季深。 这个在我心里已经埋葬了一段时间的名字,忽然之间再次浮出水面。 他就是这样,时不时冒出来折磨一下我的心,我没有招架之力,只能跟着他的步子走。 远远地,我看到了那个背对着我的男人…… 修长的剪影,高挑的身材。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剪裁得体,将他的身形勾勒得完美。 还没等靠近,我就扯着嗓子叫,“容季深!!” 是他,对吧? 这人听见了我的声音,缓缓地转过身来…… 第223章 我不快乐 “明尘!”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呆滞地顿住步子,想必现在那人能看到我眼底流露出来的失落。 是了。 不是容季深。 是沈丛。 那孩子说很高很帅,我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容季深,却忘了在这群孩子眼里,怕是只有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就可以称作上很帅了。 当然,我没有不待见沈丛的意思。 我走了过去,将心头那些复杂的情绪都掩饰起来,不想被沈丛看到。 “你怎么来了?”我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沈丛一把将我抱住,在我耳边叹了口气,“你真是让我好找,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来这了。” “我,来找柳姐,我担心她……” “那你也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才对,你一走,大家都很着急。” “大家?” 我不解,抬眼打量着沈丛的脸。 他眸光闪躲一下,随而点头颔首,“是大家没错,我,还有孟淮夜。” 好吧。 我苦笑了一声,不知怎的,现在我对沈丛的感觉,已经越来越淡,或许是想到了从前的缘故,因为我的过去没有沈丛的参与,只有容季深。 “容季深,现在结婚了吗?” 我问。 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世纪传过来,在最后那个音符落下,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就算过去再怎么美好,我也忘不了他要结婚的事实。 沈丛点点头,他一字一句地说,“已经结婚了,婚礼你没去。” 啪。 在我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断掉了。 容季深,结婚了? 婚礼我没去,因为新娘也不是我,我根本就没必要去。 “明尘,跟我回去吧,柳姐我会找人找的,你人不生地不熟的在这,一个人太危险了。” 沈丛一个劲地在我耳边劝我,但我不想走。 现如今,一来我是没有找到柳挚的下落,二来在我身上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解开,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曹米镇,村长应该不会放我离开。 “你也看到了,我在这做苦力呢,我要是走了,这群孩子就没人教了。” “你是疯了吗,你想在这教这群孩子一辈子?!” 或许我就是疯了吧,因为在我心里,我当真是这么想的。 我已经失去了生活的勇气和信念,从前我唾弃那些把爱情当全部和唯一的人,现在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这种人。 我难受极了,心里就像是被塞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他结婚了,我感觉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明尘……你不是还有我吗?” “我有你,那你告诉我沈丛,为什么我的过去你没有参与?” 沈丛一愣。 看着我。 “你都想起来了?” “没,想起了一部分,那些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事情,那个人,是容季深,不是你。” 沈丛颔首,“是,你的过去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身份,我承认容季深他对你的意义的确很重要,但是认清现实吧,他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你们这辈子,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我们这辈子不能在一起? 奈何沈丛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先前的话,“因为你跟他在一起会有危险。” “那就找到柳姐吧。” 我妥协了。 “找到柳姐,我就跟你回去!” 沈丛说好。 下课了,那群孩子都跑过来围观,一个个打量着沈丛,跟打量着外来的猴子似的。 王小明这个最捣蛋的,问沈丛是不是我的男朋友。 我看了沈丛一眼,点点头,不想对他们撒谎,“是的,他是我男朋友。” “哇,明尘老师竟然有男朋友!” “明尘老师的男朋友还是蛮帅的嘛。” 他们七嘴八舌的,沈丛在他们眼里,就跟天神一样了,那他们看见容季深会怎么样? 不,明尘。 你已经不能再想他了,那个男人,已经不再属于你。 心里顿顿的难受着,我的嗓子开始痛,头也开始晕,这是感冒的后遗症,这两天我的脑袋一直是昏昏沉沉的。 沈丛同我一起回到了静静的家。 静静没有表现出对沈丛过分的爱慕花痴,路上她扯了一下我的袖子,小声同我说,“明尘姐姐,你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我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怀疑。 静静一本正经看着我,“可是男朋友不应该是让女孩子开心的嘛,明尘姐姐你看上去并不开心啊。” 我一愣。 原来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或许是因为喜欢一个人,那是一种纯粹的真实的感情,是没办法掩饰的。 我不快乐。 因为我不喜欢他。 我冲着静静笑了笑,“他很好,是我不好。” 静静不明白我的意思。 大人的事情,我也不想同她解释太多。 感情要是那么简单,你喜欢我,我就会喜欢你,那么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暗恋和单相思了。 就是因为不公和不确定,所以感情的世界才变得丰富。 沈丛肯定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又没有读心术。 回去之后,他给了静静奶奶一笔钱,同老人家说,谢谢老人家收养我这么长时间。 没成想老人家竟然不要。 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静静奶奶看着我说,“要是明尘在这过得好,你给我钱,这是应该的,但是明尘在我这,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这钱也就不必给了。” 原来老人家是这么想的。 我鼻头一酸,心里一软,瞧着这平日里对我不怎么样,现在却说话中肯的两鬓斑白的老人,忽然间像是面对久违的亲人,“奶奶,我想抱抱您。” 她瞪了我一眼。 这一眼把我瞪回去了,我抬手摸了摸鼻尖,便收回手去。 沈丛在憋着笑,唇稍扬起来,声音染上轻快,“不管怎样,明尘在这里就是给您添麻烦了,这钱还是要给您的,希望您一定要收下。” “真不用,你要给的话,就给我孙女好了,都是我孙女善良才收养的明尘,不然我是真不会趟这趟浑水,。” 什么? 我是浑水吗? “哥哥,我不要钱,你带我去找我爸爸就好!” 沈丛不解。 于是,我将静静的事儿三言两语同他说了。 第224章 你让他走 末了,我将静静抱起来,给她承诺,“我答应过你,只要我出去,肯定帮你找爸爸,但是现在你不能走啊,你还得留在这照顾奶奶呢。” “可是我想爸爸,明尘姐姐,我好想见他一面。” 我眼圈微红,“一定会让你见一面的,明尘老师答应你,跟你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骗人,谁就是小狗。” …… 我和沈丛是第二天早晨出发的。 其实走之前我就有预感,不会走的那么顺利。 那是谁说的,想来容易,想走就难了。 毕竟s国这种地方,让我开了眼,没有秩序没有王法,村长就是头,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像是百兽之王似的,只要村长不让你走,你就不准走。 所以在村口,我和沈丛就被扣下了。 现如今小学就老教师一个,我走了,就没人教孩子了,村长自然不让我走。 沈丛护着我,拿出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英勇,以及一个律师的条条框框。 “拿法律来压我?” 村长冷嗤,根本就不把沈丛说的这些条框放在眼里。 然后指着沈丛的鼻子,嚣张跋扈的姿态。 “我特么的告诉你,法律那套是你们江城的,不适用于我们曹米镇,在这儿我就是法律,我让谁走就让谁走,我不让谁走,谁都走不了!” “你——” “好了沈丛。” 我拉住他,生怕沈丛同村长打起来。 倒不是怕沈丛打不过村长,只是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要是沈丛将村长打伤了,千百个村民保驾护航,我和沈丛二人都跑不了。 再者,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我想走的欲望没那么强烈。 如果不是沈丛突然来找我,我根本就没有想走的意思。 所以我对村长说,“你让他走,我留在这,我不会走的。” “明尘!” “你走吧,我在这里很安全,过得也不错,我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 “可是你现在不走,以后走,说不定就走不了了!” “放心吧。” 我覆在沈丛的耳边,小声道,“你先走,我很快就去店米镇,你可以事先在那里等着我。“ 店米镇,我怎么着都得过去,无论柳挚发生了任何事情,我都得把她找到才行。 沈丛看着我,抿了抿嘴角。 村长不耐烦了,狠狠瞪了沈丛两眼,“还不走?等着我揍你?” 沈丛这才走了。 一步三回头。 我冲他挥挥手,示意他不用担心我。 村长瞧着我,哼了两声,“明尘老师,你把我们这的孩子教得好了,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说不定日后我还能早点放你离开。” “嗯,我知道的,我也很喜欢那群孩子,现在你让我走,我也不走了。” …… 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梦到过黑炭。 沈丛的出现,已经打乱了我全部的思绪。 空闲之余我还是会想他。 想的是黑炭。 那个过去的,桀骜不驯的,喜欢用眼角看我,放荡又不羁的少年。 想他叫我尘尘。 想他冷不丁砸我一个棒槌。 想他将我按在孤儿院那棵槐树下,亲吻我的眼角神情。 想他的一切。 我怀念的,是那份过去。 因为我不敢想象现在的黑炭,也就是现在的容季深,是否会用同样温柔的神情去对待另一个女人。 痛死了。 只要想到他在对别的女人好,对别的女人温柔,我就痛不欲生。 我已经很久没体会到心痛到刺骨的感觉,如果人可以一辈子活在自己的梦里,梦里没有痛苦和离别,那该有多好,我愿意终身不醒。 “明尘老师!” 讲台下面,齐刷刷的声音。 清脆,入耳。 那群孩子指着我的脸,都在笑。 “明尘老师,你怎么又哭了!” “就是,明尘老师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哭,你是爱哭鬼吗哈哈!” 哄堂大笑。 我也不恼。 其实我挺喜欢这样的课堂气氛的,比起那样死气沉沉的课堂,好太多。 我扯动一下嘴角,同孩子们先道了个歉。 “不好意思,明尘老师刚才走神了,让你们看笑话了,来——继续学习下面这堂新课。” 下课了。 我回到自己办公室。 老教师也下课了,我冲其颔首,咳嗽了好几声。 “明尘老师你感冒一直都没好啊?” “嗯好像是的。” 没办法,这里的条件差,感冒了也没有感冒药,就只能自己熬着。 “该不会真的是流感吧?前几天村里有个人得了流感,被送到店米镇的医院去了,还没等到那,就在路上死了。” 闻言,我怔楞了几秒。 记得静静之前跟我说过的,只要你得了大病,就有机会离开曹米镇,被送到店米镇。 因为曹米镇是不收留死人的。 如果…… 让大家误以为我得了流感,说不定我就有机会离开这里,而且还是不需要自己动力气,就能直接被送到店米镇的医院去。 到时候,我就有机会可以找柳挚了。 这么想着,我不动声色敛下眉睫,嗯了一声,“可能真的是流感吧,我也不太清楚。” “哎呀呀,那可不得了,要是真的是流感,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先观察几天看看吧。” 我不以为意地说,心里暗中多了几分盘算…… 老教师瞬间离我远远的,生怕我传染给他似的。 毕竟人家一把骨头了,教书育人这么多年,自然也想死得安稳一些,我懂我懂。 现在我还恨不得自己得流感死掉才好,像我现在这样,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心脏已经被挖掉了,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下午云云来找我,这孩子实诚,说要跟我一起去店米镇。 我哭笑不得。 “云云,明尘老师不一定会去店米镇的,就算是去,也不会带着你,因为那里很危险,明尘老师不是去玩的,是要找一个人。” “我也不是去玩的,我是想保护明尘老师。” 她一字一句,语气里含着不属于一个孩子的慎重和成熟。 “真的不用,我没那么弱,老师自己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吧。” “明尘老师……你根本就不懂……” 第225章 是我老婆 云云的声音听上去甚至都快哭了。 “我求你了,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我是真的想保护你的,求你了。” 我也不清楚他干嘛那么想要保护我。 但是闻言,我只是模棱两可地说自己暂时不会离开,让她好好学习,只要她学习好了,想去哪都可以,因为对于这里的孩子而言,学习就是唯一的出路。 …… “那小伙子临走之前还是留下钱了,我就拿着钱去买了点肉。” 今晚上难得改善伙食,可以吃到肉,都是拖了沈丛的福。 我一只手拖着碗在扒米饭,点点头,“谢谢奶奶。” “你不用谢我。” 老人家慢悠悠说着,透过老花镜瞧了我一眼。 “那小子看上去对你不错,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你不跟他离开,确实是可惜了。” 是啊。 他很好。 可是我不喜欢。 我抿抿嘴角,在老人家面前只是点点头,说自己会好好珍惜沈丛。 说不定,等我离开这之后,我真的会嫁给沈丛,感情什么的,之前再浓烈,也会在日后变成一滩无波无澜的清水,说不定就是我对容季深的感情。 “容太太。” 耳边响起这样一道温温柔柔的嗓音。 “啪——” 我一个愣神,直接将手里的碗摔了。 刺啦的声响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这才回过神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不是故意的。” 低着头忙着收拾地上的碎片,手指被扎了一个小口,老人摆摆手,那意思是让我别管了。 “明尘姐姐你别动了,我来收拾吧。” 静静利索地给我收拾干净了,她的手没事,我的手指还在滴血。 奈何这里又没有创可贴和包扎的工具,我走到清水池面前,放到干净的水池下面,清洗着自己的手指。 容太太…… 容太太…… 方才那一声缱绻低回的容太太是怎么回事。 迄今为止我所认识的姓容的,就只有容季深一个人。 刚刚那个声音是他吗? 他之前,叫过我容太太? 难道说——我同容季深已经结婚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如同烟花一般怦然炸开。 静静在叫我,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听到。 她说今晚上要下雨,让我不要在院子里停留太长时间,让我赶紧回去避避雨,早些睡觉。 我说好。 我的精神是恍惚的。 还沉浸在,那一声容太太之中。 是了。 我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但是那部分的记忆在我脑子里,还如同凤毛麟角一般,只是一点点罢了。 在我躺下之后,我的手指这才感觉到痛意。 血小板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我捂着受伤又疼痛的手指,不知不觉的,竟然睡了过去。 我又做梦了。 这一次做梦,梦到自己身处一个城堡一样的别墅里面。 金碧辉煌,四周皆是敞亮,大厅宽阔,两旁站着整整齐齐的仆人,总共是两排,真的就像是宫殿一样。 “明尘!你特么的傻愣在那里做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西装笔挺,面容五官都精致深刻的男人,不是容季深还能是谁。 我下意识朝着他那边走过去,还没等靠近,就被他一把扯住,拽到自己怀里。 我就这么坐在他大腿上,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你别这样,周围还有人在看啊!” 他哼了一声,不以为意,“你是我老婆,我抱你怎么了?” 什么? 我是他老婆? 我怎么会是他老婆?!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不是已经跟别人结婚了吗?!” 闻言,他伸手不耐烦掐了一把我的脸,“是我说胡话还是你在说梦话,容太太就只有你自己一个,我还能娶谁?” 呵呵…… 那应该就是我在说梦话了。 这肯定是梦没错的。 可是我不想醒怎么办。 “手怎么弄的?” 容季深执起我一只手,我的拇指是被碎片划开的一道细微的口子。 天呐。 梦要这么真实吗,竟然连我手上新受的伤都这么真实浮现在我眼前。 “问你话呢,怎么弄的?!” 他没好气。 这种态度,倒是还挺像黑炭的。 我心口一软,实话实说,“不小心打碎了碗,割破了手指。” 闻言,不知怎的容季深的脸就沉下来。 我看到他环顾四周,盯着身后的仆人们,声音硬邦邦的吐露出来,“你们谁让太太碰碗了?!” 那些仆人们战战兢兢,一个劲地说没有让我进厨房。 我急了,同容季深解释,“不是他们,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注意力却放在他那句太太上面。 我一定是在做梦。 他竟然那么紧张的,声线缱绻地,叫我太太。 眼泪不知不觉又滑下来,容季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神情在刹那间就变得温柔似水了。 那是我从未见到过的柔情,他张嘴含住我的手指,吮吸了两口。 “很痛吗?嗯?” “没有……还好……” “以后小心一点,你能不能别让我整天替你操心?” 闻言,我轻轻点点头,只知道这么看着他,看着他在吮吸着我的手指,那两道长眉轻轻耸拉着,脸上挂着的神情是担心和紧张。 容季深。 我在心里一点点念着他的名字。 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明尘姐姐……明尘姐姐快醒醒啊!” 这声音很稚嫩,又很熟悉。 是不是静静又在晃我了。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睛的果然是那张担心的小脸。 见我醒了,静静才松了口气。 “明尘姐姐你吓死我了,你又醒不来了。” “是吗,这次什么症状?” “你眼角在流眼泪,但你嘴角却是带着笑容的,明尘姐姐,你这样真的很恐怖哎,你知不知道!” 我不说话。 方才的梦境,还在脑海里面回荡着。 我就这么一瞬不瞬看着静静,看到人家孩子头皮都发麻了,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摇摇头,脑子里面还在想着在梦中容季深的脸,灼灼其华,很是耀眼,但是,我的心情忽然变得澄明起来。 我从未这么澄明过。 “静静,我或许,真的要走了。” 我一字一句。 第226章 想要真相 我从来都没这么坚定过要离开的念头。 静静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明尘姐姐,你要去哪?” “我当然是要去店米镇,要找我一直找的那个人。” “可是明尘姐姐,你不是说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吗,怎么突然想走了呢?” 是啊。 这种感觉来得突然。 我没有跟静静解释,因为我梦到一个人,我想起来,我跟他已经结婚了。 但是现在,他却娶了别人。 所以抱歉,我没办法视若无睹。 我要快点找到柳挚,我要快点回去,我要去找容季深,去问他,为什么之前跟我结婚了,现在还要娶别人,他到底还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静静拉着我的手,让我别走。 我们终归是要分别。 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耐着性子道,“放心吧,明尘姐姐走了,一定会帮你找到爸爸,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既然决定要走,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安顿一些事情。 比如,那群孩子们。 那本一年级的语文课本,还有两课没有讲完,我不知道我走了之后,剩下的课程会不会由老教师给他们讲,亦或者是村长还会找别的人过来,代替我这个辅导老师的位置。 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情了。 我只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将所有的课程都讲完,没有遗憾地离开这里。 “好了,同学们,全部的课文我们都讲完了,还有一个练习六,老师明天会给大家讲完的。” 说完我就走下了讲台,回到办公室,老教师在那,我装模作样咳嗽两声。 老教师果然离我很远,打量着我,“明尘,你这脸色怎么还是这么苍白啊!” 我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说不定真的是流感吧。” 我故意这么说。 实则,我是想借老教师的嘴,将这件事情扩大了,到时候我就算没病,也会骇人听闻,弄得人心惶惶,然后把我送到店米镇的医院去,将我隔离。 我终归要走。 管她走得方式体不体面。 我这么想。 “呕——” 正想着,忽然涌上一股反胃的感觉,我赶忙跑到洗手池那边呕吐起来。 这可不是我装的了,我是真的想要呕吐。 于是乎老教师一时间更是离我远远的了,好似我身上带着什么细菌病毒似的。 天知道,我现在到底多难受,胃部翻江倒海的,我甚至是快要把胃酸都吐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我真的得了流感啦? 我在办公室浑浑噩噩呆了一个下午,然后回去。 当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 血淋淋的,我抱着一个人,手上沾满了鲜血,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在空气中还能嗅得到。 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凄厉的哭喊声在耳边回响。 也不知过去多久,我才看清楚这个人的脸。 竟然是容季深。 他奄奄一息躺在我怀里,而我就这么抱着他。 我对他说,容季深,你不要死…… 我哭着又说,我肚子里面还有孩子,我和宝宝都需要他……求求他不要死…… 他的身体特征变得那么虚弱,我的母亲在旁拍打着我的肩膀,让我镇定一点。 这种话我完全听不进去,我哭着求着,让我母亲宋铃救救他,因为我知道我的母亲医术高明,奈何她只是叹气,说自己也无能为力。 我哭得肝肠寸断,连同手指都卷曲起来。 感觉孩子也要保不住,可那又怎么样,如果没有了容季深,那我要这个孩子,还有什么意义。 他终归还是死了。 就在我的怀里,身体特征变成了零。 这是我迄今为止,做过的最恐怖的一个梦。 我从噩梦中惊醒,流了好多汗,大口大口喘着气,我心脏很难受,像是得了心脏病似的,每喘一口气都特别艰难,得来回做好几个深呼吸才行。 四周万籁俱寂,现在天还没亮,可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容季深的影子,他倒在我怀里,让我以后不要跟着他了,跟着他会有危险,他没让我过过一天好日子。 他说让我走,让我重新嫁个好人家,过我想要的安稳日子。 我不知这是梦,还是现实。 如果只是梦,为何我会这般难受,清醒到快要麻木,刺骨,那种寒冷,是久久都挥散不去的冷。 即便我现在讨厌容季深,我也不想让他死。 这是真的。 “呕——” 那股子反胃的感觉又袭上来,我觉得自己快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镜子中反射出我苍白的脸。 那是谁说的,大晚上的不要照镜子,容易看见鬼。 是了。 我现在就看到了鬼。 镜子里面的我,就像是一只没有血色的女鬼。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得了什么病,但是在这一刻,我从来没那么坚定过想要离开的念头。 我要离开这里。 我要,弄清楚全部的真相。 ……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练习六的生词就这两个。 我在黑板上一字一句写下这两个成语。 待到最后一个“成”的点落下,我手握粉笔的手指,就那么停顿在那个点上,久久的,不愿意起身。 也不愿回头。 一切,好似都这么结束了。 我想。 我不敢回头,怕被这群孩子嘲笑我,明尘老师又哭了。 “同学们,知道瓜熟蒂落和水到渠成是什么意思吗?” 我背对着他们,问道。 下一秒听到清一色的奶声奶气的回答,“不知道。” 我笑着解释,“瓜熟蒂落和水到渠成两个词语的意思差不多,都是形容时机一旦成熟了,事情就会自然成功胜利。” 说完了,我这才转过身去,果不其然那群孩子又指着我笑话我,说明尘老师哭鼻子,羞羞羞。 我叹了口气,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去。 “你们以后可别像明尘老师这样老喜欢哭鼻子知道吗。” “要做一个很强、很强的人,足以保护你自己,保护身边所有你爱的人,而不是让人家觉得你软弱可欺,把你踩在脚底上,狠狠地压垮。” “其实老师也不想哭,但是老师控制不住想掉眼泪。” 第227章 得了流感 “老师除了希望你们坚强,勇敢,不惧一切。” “还希望,你们能在坚强的同时,不忘善良,强者不是称霸天下就是强,而是可以用你自己的力量,去创造属于你的那个天下。” “无论你将来的路在何方,我希望你们一直可以不忘初心,就算过了很久,也能记住我今天同你们说的这番话。” 话音刚落,王小明就笑了。 “明尘老师,你今天话不少嘛。” “哈哈哈就是啊,明尘老师今天怪怪的——” 哄堂大笑。 像是没人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我也不生气,我知道或许他们觉得我今天啰嗦,但是我走了之后,他们这群孩子还会不会想念我的啰嗦呢? 不管怎样,我的课讲完了,我的义务都完成了,是时候应该走了。 我回到了办公室,老教师刚倒了杯水,准备喝。 我也倒了杯水,一边漫不经心道,“昨天晚上我忽冷忽热的,跟发烧似的,后背还长了一圈红点,就跟过敏一样。” “天呐。” 老教师又离我远远的。 “明尘老师,你这就是流感了,需要紧急隔离!” “八成就是吧,我现在胳膊上也长了一圈小红点,给你看看吗?” 说着,我便作势要撸起自己的袖子来,老教师果然是被吓到了,赶忙冲我摆摆手。 “不用了不用了,明尘老师你自己呆着吧!” 说完就跑出去了,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优哉游哉喝着水。 静静奶奶家种了小西红柿,最近成熟了,静静今早上摘了很多给我吃。 酸酸的,很对我的胃口。 话说不是怀孕的女人才喜欢吃酸的东西吗,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怀孕了吗? 呵呵,我在这人不见人、鬼不见鬼的地方,我怎么怀孕,我怀谁的孩子? 迄今为止,我也就只和容季深发生关系啊不是吗。 容季深…… 等一下!! “咔嚓——” 我手里的杯子骤然掉到地上,还好是不锈钢的,不是瓷的,只是水洒了,杯子没碎掉。 我蹲下身子拿着抹布手忙脚乱擦地,右眼皮跳个不停,心里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如果说,我真的是怀孕的话。 那么,也只能怀容季深的孩子了。 老天……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我脑子里冒出这么鬼畜的念头? 耳边有脚步声渐行渐近,等到我反应过来,发现是村长还有好几个村干部都站在我面前。 “明尘老师,听说你得了流感?!” 不出我所料,老教师果然是通知了村长。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辜负人家的好心,便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好像是的,我最近时不时发烧,反反复复,身上还长了红点。” “反反复复的发烧,身上长红点?!”村长的声音很大,在问我。 我点点头,“是的,不信村长您给看看——” 一边说着,我撸起袖子,将胳膊举到村长的面前。 其实我胳膊上真的有很多红点,但那是夜里被蚊子咬的,我拿手给抠破了,然后变成了一个个小红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村长同老教师的反应一样,慌忙朝后退去,用看蛇蝎一般的目光盯视着我。 甚至比老教师的反应还大,一边退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捂着口鼻。 “明尘老师,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曹米镇的规矩,我们曹米镇,一来不收养死人,二来不收养病人,你不想变成死人,现在就需要被紧急隔离!” “什么?紧急隔离?”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惊恐无措。 “村长,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我不想离开村子啊!” “你不想离开也得离开了,我是村长,我们村里的孩子就这么几个,都是我们村的顶梁柱,我是不会让你传染给这群孩子们的!” 说着,村长便朝后招招手,表情严肃。 “来两个人,把明尘老师捆起来,念在其教书育人的份上,也算是给我们曹米镇做了贡献,把她好吃好喝伺候一顿,然后送到店米镇去!” 闻言,我装作害怕似的哭起来。 “村长,求你了,不要把我送到店米镇啊,我知道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很乱!” “唉……你不想去也没辙,我们曹米镇哪里都好,就是没有医院,你去店米镇,被隔离之后,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村长义正言辞地说着,而后再也不给我反驳的机会,直接让两个人拿绳子将我捆绑起来。 其实我挺想笑的。 人人都怕死,也有人迷信,但是没想到,这个地方的人,迷信到这种程度。 他们将我绑起来之后,给我眼前蒙上了一块纱布,说是现在要喂我吃最后的八宝饭,这对我也算是一种祝福了。 我一口一口地吃着,耳边是嘈杂的声音,有叹气声,有惋惜的说话声。 “这么年轻的姑娘,得了流感,真是造孽啊!” “听说还没嫁人,可惜了,没享过几天福。” “就是就是,都是那病体惹的祸!” 病体? 什么病体? 我一头雾水。 吃完八宝饭,我就被押上了一辆牛车。 之所以知道是牛车,因为我听到牛“哞哞”的声音了。 更何况,道路阻且长,路上那么颠簸,如果是汽车,应该不会走得这么颠。 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伴随着蝉鸣鸟叫声,一并入耳。 我整个人都被捆着绳子,动了动身子,才发现很艰难,所以干脆就不动弹了,那么蜷缩着,哪怕很累,也要坚持。 这一路上,是我觉得最漫长的这一路。 因为我不知道,在前方迎接我的,究竟是光明,还是未知的危险。 我更不知道,柳挚现在是死,还是活着,还有我肚子里面…… 究竟是不是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 对于未来,我是迷茫的,痛苦的,我嘴上想着要质问容季深,但事实上呢? 说不定我看见他长相美艳的妻子,瞧见他过得幸福快乐,我就会打退堂鼓,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愿意去破坏别人幸福的人。 虽然,那份幸福,原来…… 理应属于我。 第228章 你怀孕了 “好了,到店米镇了!把她放下来吧!” 我听到一个粗噶的嗓音在耳边这么说着。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蒙在我眼前的黑色眼罩便被摘下来。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重见光明,却不成想四周还是阴森森的一片。 月黑风高,树影婆娑,现在天还是黑着的,隐约可见天上冒出来的几颗星子。 两个壮汉将我绑在一颗粗壮的白杨树上。 其中一个说道:“等会儿天亮了,会有人来拉着你去医院的,就像是村长说的,得了流感,你是死是活,都看你的造化了。” 我点点头,表现出一脸“天塌下来我死定”的样子。 真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还可以锻炼演技。 不过看样子我的演技还不错,这两个壮汉颇为同情看了我一眼,而后勾肩搭背地走了。 我环顾四周…… 发现,我这是被绑在一个十字路口。 对面就是一个烤鸭店,有些破旧,现在还没有开门。 斜对面便是超市。 除此之外,身旁的街道上都是一些各型各色的店铺,只是现在是凌晨,所以都没有开门罢了。 “明尘姐姐!” 耳边,响起一道并不陌生的嗓音。 我转而看过去,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云云?” 她不好意思挠挠头,“是我,对不起,我还是来了。” “你这孩子,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你怎么来的?!” “我就在牛车的后面啊,趁他们不注意的,我爬上来的!” “快点回去。” 我厉声呵斥道。 现在被绳子捆绑着,我动弹不得。 “被你父母知道,会担心的!” “明尘姐姐你忘记了吗,我没有父母的啊。” 我顿时哑口无言。 这么小的孩子,一路跟我到这里来,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你快回去吧,这里真的很危险!” 云云却摇头,说什么都要保护我。 她告诉我,如果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她。 她说了一番让我完全听不懂的话—— “明尘姐姐,其实当年我的爸爸妈妈是被r2害死的,我知道,发明r2的就是你的父母,所以我想杀你,但是被容季深哥哥拦下了,他说,我敢对你做什么的话,他会杀了我。” “他是说真的……” “那一次,他是真的想要放火杀了我,本来我想,死了就死了,我也不在乎,可是我没想到明尘姐姐你会救我,我再也没脸面对你了,我只能离开……” “我听说,s国有很多r2的受害者,我便找来了这里,没想到明尘姐姐你也来了。” 不得不说,云云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 “你等一下,那个r2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药物。” 她一字一句。 “一种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药,也可以通过注射的形式注射到人的体内,但是有很多的副作用,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基因。” 奈何。 我对这种药,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觉得云云是在骗我,可是看她的脸色又是那么严肃,再者我联想到了村民们口中的病体,不知道是不是就是r2呢。 “过去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我也不想追究了,云云,你快点走吧,我真的不需要你保护我!” “明尘老师,我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你不知道的吧,店米镇就是s国的中心,这里的出口和入口是同一条,你想要出去,必须要经得这里的人同意才行。” 云云的话刚说完,她的身后就传来动静。 “你就是那个得了流感的人?” 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像是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他们戴着口罩,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脸。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在梭巡着我的脸,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点点头,“是的,我得了流感。” 于是乎,在我的话音落下,他们的视线便对准了在我身旁的云云。 “那这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她,她也得了流感!” 我赶忙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其中一个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押着我的肩膀,将我带走。 “小姑娘,你也跟上。” 其中一个,对我身旁的云云说道。 云云点点头,她表现得非常镇定,像是之前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似的。 我不知道,他们要将我和云云带到哪里去。 现如今天亮了,周遭摆摊的小贩纷纷行动,其中几个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起了口舌,两个人抱成一团打起来,奈何没有人拉架,没有人制止。 这里的人心非常冷漠,无论是孩子还是大人,这一点,我早就看透了。 我被两个人押着来到一家医院。 非常破旧的外壳,上面十字架的图案都落了一半。 走廊上有三五个人路过。 有几个同样是穿着白大褂的,奈何他们相互之间根本就不打招呼,彼此好似根本不认识似的。 还有一个医生同患者二人在大吵大闹,声音非常尖锐。 患者手拿一把菜刀,直接往医生的胳膊上砍了一刀。 血淋淋的场景,看得我心惊肉跳。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对身旁那个押着我的人说,“你们不管管吗,他们在打架!会出人命的!” 谁知,那个人根本就不搭理我,甚至眼风也不给我,声音冷漠,一点温度都没有,“死不了,怕什么;而且,就算死了,又如何。” 天呐……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没有法没有道德,每个人都跟瞎了聋了似的,只顾着自己眼前的事情,好像死了也就是死了,无非是世界上少了一条人命罢了。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他们将我带到一家没有人的、充满了消毒水气息的房间里面,然后说要抽我的血,化验一下。 我不解。 询问他们抽血的原因。 两个人哼了声,“你根本没有询问原因的权利。” 我抿了抿嘴角,便识趣地不说话了。 同时,他们也抽了云云的血,放到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 就在我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其中一个忽然看了我一眼。 然后开了口。 “你怀孕了,不知道吗?” 第229章 赶紧离开 我闭了闭眼。 怀孕……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一刻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在意料之中,又有那么一点意外,心里酸酸的,又甜甜的,分不清这份酸楚是对我自己,还是对这个孩子。 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 “你叫明尘?” 我点点头。 我看不清这个医生的脸,只知道,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被阳光那么一照,忽明忽暗。 “明尘姐姐……” 身下,云云扯了一下我的袖子,像是有点害怕了。 我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冲她笑笑,虽然我现在看上去很平静,其实我还挺没谱的,因为我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要对我怎么样,对我的孩子怎么样。 “我先带她去二室。” 那个桃花眼的男人说着,便要拉着我走。 我拉着云云不松手,一边道,“我去哪,这个孩子就去哪。”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那个男人说着,便将我拉走了。 “云云……” 我一步一回头,直到被这个男人扯到了一个空旷无人的房间里面。 尘土的气息蔓延开来,呛得我有些难受。 他递给我一个白色口罩,让我戴上。 “这些气体是对人体有害的,赶紧戴上。” 我一边戴口罩,一边不解看着他。 这里的人,人心冷漠,又自私自利,按理说他不会顾及我的死活才对。 在这片乌烟瘴气之中,他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到里面的器材室里面。 这里没有方才外面的那股味道了,我和那个男人同时将口罩摘下来。 于是乎,我终于看清楚他的脸。 很干净的一张脸,看上去很年轻的样子,没什么瑕疵。 我瞧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很熟悉。 他哼了一声,看着我,“百里巍,你认识我?” 百里巍? 我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库,搜索失败,我摇摇头,说不认识。 他又哼了一声,“这不就得了。” 然后便递给我一身白色的护士服,让我换上。 我再次不解。 这一次,他开了口,同我解释: “你怀孕了,我不可能让你在这里冒险了,为了孩子考虑,你还是走吧,离开s国,回到你原本来的地方去。” 听他话里的意思,像是知道我来自何方似的。 我微微咬了下嘴唇,冲他颔首,“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江城,不是吗?” “你……你到底是谁?” 他竟然能知道我是江城人,说明他不简单! 但是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一个失忆的人,就不要问这么多了,让你走,你便赶紧走便是。” “可是云云怎么办。” “云云是谁?” “就是外面那个孩子,她是为了保护我才跟我一起过来的,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抛下她不管!” 闻言,这个男人抿了抿唇。 “这个孩子交给我,我答应你,一个星期之内,我会将她平安送回江城。” “我拿什么相信你?”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一字一句。 “不然,你以为得了流感被送到这里的人,能活着平安回去?太可笑了。” “你,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一个可以相信你的理由!” 不然我怎么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看了我一眼,随而二话没说从身旁拿过一把刀子。 明晃晃的刀子在我眼前晃,我吓傻了,朝后退去。 那把刀子朝着我逼近,我刚想尖叫,他已经先行一步捂住我的嘴巴,防止我发出声音,与此同时,那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我的手指。 滴答、滴答…… 两滴血滴落在一个器皿里面。 “瞧把你给吓的。” 他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的揶揄,我愈发不解,只见这人松开我之后,一并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滴答,滴答…… 放在同一个器皿的血液,共融了。 我眉头皱起来。 “这是?” “这是,最快检验两个人是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办法。” “所以共融了,该不会说明,你和我之间有血缘关系?!” 这只是我的猜测,这人却点点头,认同了我的猜想。 “我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只是,这血缘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我同你解释不清楚,我也没时间同你解释这些,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在我的掩护下赶紧离开这,回到江城,找能保护你的人。” 能保护我的人? 他指的是容季深,还是沈丛呢。 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现在心里乱哄哄的,一团乱麻。 “可是我在找一个人,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她,所以我不能回去!” “呵,你现在怀了孕,你还能找谁呢?明尘,你知不知道有的人为了救你,牺牲了什么,你能不能把你这条命看得重要一点?” “谁为了救我?牺牲了什么?” 这个叫百里巍的人,话里有话,奈何我听不懂。 他只是摇头,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时间不多了,赶紧穿上衣服,我现在就送你走。” “可——” “打住。” 他有丝丝的不耐。 “你也别跟我可是的了,现在我就是你哥,你什么都得听我的,那个小姑娘留在这里,我可以保证她没事,另外你要找的那个人,我知道你在找谁,我会帮助你找到她的。” “你认识柳挚?” 他点点头。 剩下的话,我没有再多问。 虽然挺邪乎的,我也不清楚到底从哪冒出来一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他说是我哥哥,真的假的啊,我母亲宋铃在世的时候,可是从未说过我有这么一个哥哥。 不过罢了。 我现在想要选择相信他。 是因为,他想要放我走,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我很快换上了护士的衣服,将头发散下来,然后跟着这个百里巍走。 他告诉我,让我这一路上什么话都不要说,免得穿帮。 我点点头,说好。 “既然是演员,就拿出你做演员的天赋和演技来,知道吗?” “哦,知道了。” 他应该真的是我哥吧,不然怎么能这么说教我呢。 不过他戴着口罩,眼角却是上挑的,隐约像是在笑。 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第230章 孩子舅舅 我跟在百里巍的身后,手里抱着一摞检查报告单。 低着头,我很冷静,这一路上,有惊无险。 直到—— 刚走出医院门口,便有一个同样穿白大褂的男人拦住了我和百里巍的去路。 “你这是要去哪?” 男人问。 他看上去很精明的样子,一边在梭巡着百里巍身后的我。 我一言不发,微微低垂着眉梢,权当这是在演谍战片好了,遇事沉稳镇定才能不被暴露,我现在必须这么做。 百里巍也很冷静,“在南路出车祸了,我同小美一起过去。” “不是有个得了流感的病人,送哪去了?” “在一室,小张在看着。” “……” 那个男人打量了百里巍几眼,我暗中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 若是被发现,我俩都得完。 索性,最后这个男人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急匆匆走了。 我暗中舒了一口气,继续跟在百里巍的身后。 到了地下停车场,百里巍开车,我坐在车后座。 他让我低下头,不要露面,免得被路上的监控拍到。 我说好。 “刚刚那个问你话的男人是什么人?”我问前面开车的百里巍。 “主任。” “那,他回去之后看到我走了,你会不会有什么事?”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你只要安心回去就可以了。” “可是云云还在那里,他会不会把云云当成是得了流感的病人?” “我答应你会保护好那个小姑娘,你还在担心什么?” 被他这么微微抬高了声调,给了一嗓子,我便不说话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只是担心他而已啊。 车子到达了机场,他这才让我摘掉口罩。 我明显看到百里巍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就好像,机场是唯一一个安全的地带了。 他问我要了护照,然后给我买了最快的飞往江城的航班。 就这么走了吗? 我心里有些不舍。 有些不舍这块呆了很多天的土地,那种不舍的感情很强烈。 就像是我从小便出生在这里,又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似的。 再者,我没有找到柳姐,不过好在是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还知道自己怀孕了。 呵呵…… 其实如果没有怀孕这件事情,我想,我应该还会继续呆在这里的,直到我找到柳挚为止。 “你该走了。” 百里巍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过神来,心绪复杂点点头,“你,多保重。”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可能会有危险,所以很想对他说这句话。 “嗯,你也多保重!” 百里巍拥抱了我一下。 他的怀抱很厚重,胸膛还算宽阔,直到一声无奈的叹息落在我的耳畔。 我还未来得及深究这叹息声是为何,百里巍便松开了我。 “这孩子一定要安全生下来。” “嗯,不用你说,我也会的,我是孩子的妈。” 他笑了笑,“你是孩子的妈,我是孩子的舅舅。” 我一愣。 “你,还真是我哥啊?” 可我怎么感觉他长得很年轻,看上去像我弟弟的样子。 百里巍摆了摆手,“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走吧!” 切。 什么意思啊。 到底是不是哥?? 机场的工作人员开始播报了,然后我走了。 过了安检,下意识回头,已经再也看不见百里巍的身影…… 心里空荡荡的,因为我不清楚,我还能不能有机会再回到s国了。 …… 江城。 我又回来了。 我从登机口出来,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这是独属于江城的气息。 清冷,寡淡,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气息。 我知道,我想要逃避的一切都没有用,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明尘呀,真的是明尘呀!” “明尘给我签个名!” “天呐,明尘我想死你了呀!你去哪了!” 听到这嘈杂的声音,我下意识睁开眼睛。 好家伙,我已经被粉丝们团团包围住要签名了。 是了。 这是江城没错的。 因为只有江城的粉丝,才会这么热情。 “那个,大家不要拥挤,注意安全。” 我一边对粉丝说着,自己也在维持平衡。 我现在怀了孩子啊,我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明尘,明尘——” 一个特别亢奋的粉丝一个劲把我往后推。 眼看着把我都逼到墙角了,我哭笑不得,“大家注意点秩序……” 没有人听我的话。 尖叫声在耳边回响,这群粉丝让我招架不住,感觉不像是理智粉的样子。 “都让让,都让让——” 就在我招架不住的时候,来了两个黑衣人,给我开辟出一条道路,然后将我带走了。 “你们是什么人?” 被他们带上车,我这才问,语气里面都是警惕。 “明尘……” 前面的副驾驶座,传来一个并不陌生的嗓音。 “你还好意思问是什么人呢?” 我一愣。 这人熟悉的面庞,熟悉的笑容,大大咧咧的,又吊儿郎当,除了孟淮夜还有谁。 我下意识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胸脯,“还好是你。” 好吧,我承认自己有些神经紧张了,可能是因为在s国呆了太久的缘故,现在我看谁都很警惕啊。 孟淮夜哼了一声,语气悠悠的,带着点我不懂的意味。 “你都走了两个月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两个月了吗? 我心神有些恍惚。 记得我出走的前一天,就是容季深举行婚礼的那一天。 他明明知道自己要结婚了,却同我发生了那种事,我没办法面对容季深,没办法面对沈丛,更没办法面对自己,所以我走了。 在s国竟然一呆就是两个月。 每天教书育人,同孩子们生活在一起,时间过得很快。 而我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应该也是两个月大了吧。 毕竟,我可以确定是那一晚上,因为容季深没有做任何措施,他好像也并不知道,我那天是危险期。 “明尘,你在想什么?” 孟淮夜从前面探过来,伸出一只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我回过神来,摇摇头,有些沮丧地说没什么。 “对不起啊,我走的突然,也没留下什么话,我应该安顿一下的。” 第231章 好久不见 “你确实应该安顿一下,你的那些粉丝们都着急了,你知不知道?大家伙还寻思你失踪了,要么就是被人拐卖了,有些粉丝担心你,天天来江城机场守着,今天可算是把你守到了。” 闻言,我点点头,心里一暖。 原来,他们那么热情,是表达想念的一种方式啊。 “都怪我不好,让大家担心了。” “没事了,你现在回来就行了,我让你经纪人给你召开个记者发布会,明天或者后天吧,你就借着这个记者会澄清一下你现在回来了,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嗯好……” 我很乖地应着声,瞄着前方的孟淮夜。 他不知在给谁发信息,鬼鬼祟祟的,神情很可疑。 “你再给谁发信息呢?”我好奇地问。 “啊?没谁,一个朋友。” 孟淮夜说着,便将手机收起来了,揣口袋里面。 朋友? 他说起一个朋友,我便想起来了。 容季深…… “容季深现在在哪,我想同他见一面。” “你管他在哪做什么?”孟淮夜不以为意。 我抿了抿嘴角,许是憋得太久了吧,不知道该同谁说我心里的苦。 “我怀孕了……” “吱——” 在我的话音刚落,前方开车的司机,一个紧急刹车。 孟淮夜给了这人脑门一个巴掌。 “你特么的紧急刹车做什么?吓着孩子怎么办!” “对不起孟总,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不是故意的,你是存心的,这件事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有?不然打断你的狗嘴。” “是是是孟总,我知道。” 孟淮夜这才又看向我,给了我一个手势。 “明尘,别急,稳住,一定要稳住,别动了胎气!” “额……我……” “好,你放心!” 孟淮夜打断我的话,感觉他比我这个孕妇还紧张。 “我很快就联系容三儿过来,你千万不要着急。” 闻言,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这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孟淮夜就这么紧张。 不过,紧张也好,让他把容季深叫过来,也省下我的力气去找容季深了。 有些人,你终归是要见一面。 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处理。 不然他永远都会在那里,成为你心底的一根玫瑰刺。 …… 孟淮夜将我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别墅。 这是一栋风景优美的临海别墅,远处就是广阔的大海,天空一碧如洗。 下车之前,孟淮夜告诉我说,这是他自己的别墅,我却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好似之前就在这里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孟淮夜告诉我说,容季深很快就来。 很快是有多快? 他没有回答我,说完就走了。 我就这么坐着,冷不丁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踢了我一脚。 力度不大,好像是在说,妈妈你应该起来活动活动了,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一下飞机又坐车,长时间坐着对身体不好。 然后我就起身动了动。 听到玄关处的动静,我下意识看过去。 事实上,我不是没幻想过同容季深见面的场景。 他应该是意气风发的,神清气爽的,如同记忆中的一丝不苟,也如同记忆中的冷冽和漠然,西装革履,很有格调,那双深沉的眸如同一匹野狼,孤绝料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入他的眼。 应该就是这样的才对。 而我,虽然谈不上意气风发…… 好歹也要神采奕奕的,不能让他觉得,我离开他就活不了了,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可事实上呢? 他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的,额前的碎发凌乱,还在喘着气。 近距离地观看,他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一点都不整齐妥帖。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我好想还看到容季深下巴处冒出来的青黑色胡茬。 要知道,胡茬这种东西,是绝对不会在容季深的脸上出现的。 他爱干净的程度,可见一斑。 更令我诧异的,是他眼底的神情。 还是那双黑眸,却用焦急紧张的神情凝视着我,好似在看一个久违的、想念已久的故人。 我收起心头这份不切实际的幻想,抬起手来,冲他挥了挥爪子。 “好久不见。” 我想要一边挥手,一边冲他笑笑。 我做不到,哪怕是勉强的勾勾嘴角,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做不到…… 他大踏步走了过来,忽然一把抱住我。 一只手按着我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就那般紧紧箍着我的后腰,怀抱紧实,恨不得将我锁在他的骨血深处,让我这辈子都别出来才好。 我伸手,想要推他。 因为他的怀抱,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抱会儿。” 他的声音沙哑的让我差点听不出来! 那种沙哑,像是砂石划过磨盘,低沉的在我心头震荡开千米浪花! 这是容季深的声音吗? 不。 准确的说,现在抱着我的这个人,是容季深吗? “你……” “我说我要抱你会儿,不准动!” “我,我不要你抱,你都有老婆了,你回去抱你老婆去!” “你给我闭嘴!” 他用力按住我的后脑勺,感觉是要掐死我似的。 这同我想象中的见面完全不同。 说好的冷静呢? 说好的冷淡呢? 他现在不冷静了,不过我还是保持一点冷静的。 我舔了舔嘴唇,咳嗽了两声,微微将他推开一点。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我们好好谈谈!” 在我推开他一点的时候,他的吻就落下来,蔓延在我的唇角,然后含住我的唇,不留一丝缝隙,结结实实,如同骤雨急促的鼓点。 这人是疯了吧? 在我离开之前疯也就罢了。 怎么这两个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我抠着他的衬衫,将他的衬衫抠得皱皱巴巴的,希望他赶紧松开我!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是放过我了,额头轻抵着我的额角,那双眸,沉得如同一潭墨…… 看久了,就能将人吸进去。 “我现在不想跟你谈,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 我便看到,他的眼角眉梢染上几分的促狭。 下一秒,这人张口含住了我的耳尖。 “做——倒是可以的。” 第232章 就爱混蛋 “我怀孕了。” 我一字一句地说。 这句话,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伴随着我的话音刚落,容季深就松开我。 全身而退在他眼里不过只需要一秒的时间。 我两只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心跳得很快,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 容季深盯着我,眼底神情不定,“谁的孩子?” 我嗤笑,“你以为呢,我自始至终,只同一个人发生过关系。” 他唇角一抿,连同眼角眉梢的神情都一并变得严肃起来。 “打掉吧,这个孩子不能要。” 我闭了闭眼。 明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为何心里还会这么痛。 “如果我说我不想要呢。” “明尘——”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打断了他的话,一瞬不瞬盯着他。 “我们之前结过婚的,我说的对吧?” 他微微眯起眼。 “你都想起来了?” “是,我想起来了,想起你是在我童年时期救赎我的那个人,想起我跟你结了婚,我们还没有离婚,想起你是个王八蛋,在跟我结婚的情况下,还同别人结婚。”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 这一次的眼泪,我清晰感觉到了。 滑到嘴巴里,滋味苦涩,痛苦,一点都不好受。 我抬手随意抹了一把眼泪去,将苦涩一并都咽在心里。 有些事情,终归是需要一个结果,现在结果摆在面前,不需要我看得太透彻。 “不管怎样,这个孩子,我要留下他,从今以后无论是我,还是孩子,都同你容季深没有半点关系,以后如你所愿,我是真的不会再纠缠你了。” 心已经死了。 便再也没有复燃的可能。 说完我转身就走,忽然间像是一块大石头落在地上,轰然一声响,但是却砸到了自己的脚。 “等一下。” 容季深箍住我的手腕,把我拽过去,从后面抱住我。 我深吸了口气,“容先生,你现在是有妇之夫,请你注意一点,可以吗?”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有妇之夫。” 他的气息低沉,在我的耳边回响。 “我的老婆,媳妇儿,容太太,自始至终就只有明尘一个人。” 我一愣。 全身僵硬,在这一刻动弹不得。 “我没有结婚,结婚的事情,是骗你的。” 我听到他这么说,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 “我多想你快快乐乐地去生活,哪怕这份快乐没有我的参与。” “我已经,极力控制我自己,不去想你,你自己非得往我跟前凑,非得在我面前刷存在感,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再次消失之后,我想了很多。” “或许放手让你去追随别的幸福,对你而言,不是正确的选择。” “事实上,我也做不到一辈子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不抱你、不亲你,不同你做其他的事情,如果你嫁给了别人,保不齐我会去抢婚。” “你说,我该怎么办,嗯?” “……”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在我耳边,气息灼热,翻涌。 这算什么? 这个男人,撩拨了我的心,又一次次生冷将我推开,现在又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我转过身来,同他对视。 眼前已经被一层泪雾笼罩。 容季深的手伸过来,想要给我擦眼泪,被我没好气一把拂开。 现在我的心里,憋着一口气,感觉不发泄出来,这口气就要被憋死了。 “那你既然还喜欢我,为什么要将我越推越远?!” 我一拳头砸在他的前胸,心口发胀,闷得要命。 “你就是个混蛋!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彻底退出你的生活了,你又不让我走!” 他嗯了一声。 似笑非笑。 “我是个混蛋。不过,你就爱我这个混蛋,我知道。” “滚,我不爱你了,我一点都不爱你了!” 我又给了他一拳,这一次拳头被他攥住,捏在掌心。 “疼不疼?是不是傻?” “你放开我!你让我打掉孩子,这是不可能的,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是怕你有危险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冲着他喊叫,感觉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在一点点的消散。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就像是回到了过去。 好似在过去,我同容季深的相处模式便是这般轻松的,他时不时会怼我,我也会不甘示弱地怼回去。 他经常说:明尘,你特么的能不能少让我操点心? 那种表面上不耐,实则又满含着关切的神情,非常动人。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 天呐,我是疯了吧。 在这么严肃的时候,我竟然还能笑出来。 容季深定定看着我,而后也笑了。 他的笑意不是很明显,不过这么远远看着,挺勾人的。 “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说着,将我抱起来,抬步往二楼走去。 走到了卧室之后,他将我放在床上,弯腰半跪在我的面前,握着我的手。 “我们好好谈谈。” 我的情绪也冷静下来,嗯了一声。 “谈什么?” “等一下,我先去洗个澡。” 我又嗯一声,说好。 他起身去了浴室,等到再次出来的时候,便是神清气爽的了。 下巴的胡茬刮了,墨黑的碎发贴在他的额前,棱角有致的下颚线非常性感,看得人小鹿乱撞。 我将脸别到一边去,暗自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说吧,想谈什么?” 下一秒,就被他掰着下巴,湿热的吻贴过来。 他含糊不清地咬着我的嘴角,笑意盎然,迷得人睁不开眼睛,“做完再谈。” “你——” “嘘,老公会轻点的,放心。” “我不——” 他可由不得我说不,三下五除二就扯掉了我身上的衣服。 “尘尘,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他整个人都压下来,研磨着我的耳。 那声音缱绻,沙哑,低沉又性感,让我心里的某处在一点点的软化。 这人是情场高手,我一直都知道。 偏偏,他又要用他的那一套来撩拨我,除了身体沦陷的同时,还有心。 我那颗冰封了很久的心,在一点点朝着他靠近。 …… 第233章 想老公了 夜色已经渐渐黑沉。 来了一次,我就受不住了,趴在他身上喘气。 容季深温厚的手掌摩挲着我的后背,从上到下。 我明白他的意图,有种想哭的冲动,“我不想要了,我很累。” 他置若罔闻,“你想我吗?” 我一愣。 “不知道……” “嗯?不知道?” 他显然是不相信,将我转过来,正对着他的脸。 “尘尘,想没想老公?” 我一咬嘴唇,“你混蛋……” 就是个混蛋,他知道我吃哪一套。 容季深低笑出声,抬手捏了一下我的脸,“说你想我了,就放过你。” 我无语。 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之前的高冷,漠然,去哪了? 不过我实在是受不了他的大胃口,勉强妥协,“想你了,很想你。” 这是真的。 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想的只有容季深。 或许就是因为心里有他吧,所以不论走到哪里,他都是我的白月光,他无论在哪,都在我的心里。 容季深二话没说,扣住我的后脑,薄唇再次落下来,狠狠堵住了我的唇。 我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你说过放过我的!” “男人在床上的话你也信?” 他长指轻轻抵着我的额角,笑意开怀,“是不是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嗯,我全家都傻,你是最傻的那个!” 说完,他再次欺身而上。 话说他能不能节制一下,想想我肚子里的孩子哎喂。 …… 日上三竿。 太阳光照到我的脸上,照得我眼睛疼,我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等到我醒来之后,才发现容季深已经不见了。 床榻的另一边空荡荡的,桌子上留着一张他写的便条。 他说他去公司了,有事情要忙,让我好好睡,饭在锅里。 切。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我想要忽视他对我的好,但事实上,根本没办法忽视。 现在的这种生活,是我梦寐以求想要的。 天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这样安稳的、不被打扰的日子,前提是,同我一起生活的那个人,是我喜欢的人。 容季深。 自始至终,我只有这一个男人。 我怎能心安理得去割舍? 我独自躺了一会儿,舒缓自己身体的疼痛,谁知,下午就接到沈丛的电话。 他问我,是不是回江城了。 我嗯了两声,心里愧疚,我回来只想着容季深了,把沈丛都忘记了。 这也就证明,在我的心里,其实沈丛的位置,一点都不高。 为什么感情就这么不公平呢,明明他对我很好,我却只想着别人。 “对不起啊,我回来的匆忙,所以忘记告诉你了。” 这样的借口,不知在沈丛的眼里,能不能站得住脚。 “没事,”沈丛声线低和,清冽,“我知道你心里没我。” 额…… 要这么直白的吗? 我舔了舔嘴角,“那个,你还去店米镇了吗?” “没去,那种地方,我没办法再回去。” “哦……” 这么说,沈丛应该也没找到柳姐。 柳姐啊柳姐,你到底在哪,说好的两个月就会回来,现在都四个月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我去了店米镇,是被贴上流感患者的标签送过去的,不过有个好心人救了我,他放我回来了,还给我买了机票,亲自送我来机场。” 沈丛有些不解,“那里还有好心人?” “嗯,他说他叫百里巍,你认识他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 在我以为沈丛是挂了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才传过来,说自己不认识。 我没有过多怀疑什么,末了,只是叹了口气。 “现在有个孩子还留在那,她叫云云,那个孩子是为了保护我,才跟随我一起去店米镇的,我这次回来,心里终归不踏实。” 沈丛似乎并不在乎孩子不孩子的。 “那你现在在哪?” “我……” 好吧,之前我一直在岔开话题,就是不想扯上同容季深有关的话题。 但是现在…… 沈丛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的心思很细腻,我若是撒谎,谎言在他那里,断然站不住脚。 再说了,我不愿意去欺骗沈丛,因为他从未骗过我。 所以我实话实说了,告诉他,我现在容季深的临海别墅。 他嗯了一声,说自己要过来。 我愣了! “你还是别过来了!” “怎么了?” “对不起沈丛,我、我怀了容季深的孩子,我真的没办法同你在一起了,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好,我们分手吧,本来就应该分手的!嘟嘟嘟——” 说完我主动掐断了电话,这种话,终归是没办法当面同沈丛说出来。 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一直都知道,我也一直都说过,是我不够好。 他,值得更好的人来配他。 妊娠反应又开始了,我跑到洗手间,呕吐个不停。 很快的,听到门铃响的声音,我扶着墙壁去开门…… 我苍白的脸,对上沈丛风尘仆仆的脸。 他来的可真是快,坐火箭来的吗? “沈丛……” 我站在门口,不知说什么才好,眼神闪躲着,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伸手,扯住了我的胳膊。 “你跟我走!” “去哪?” “……” 沈丛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拉着我就走。 “喂沈丛——” 我跌跌撞撞,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穿着拖鞋,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我从未在沈丛的脸上看到过这般焦急的神情。 我问他好几遍,他要带我去哪,奈何,他始终一言不发,脸色绷得很紧。 “吱——” 在我还未被沈丛拖上车的时候,容季深的车子直接横在沈丛车子面前。 宝马对劳斯劳斯。 嗯,不得不承认,还是容季深的劳斯莱斯更胜一筹,拉风、炫酷,这是身份的象征。 甩上车门下车的男人,一身清冷,高高在上,灼灼其华,那股子压迫感和重量感袭来。 他真的太耀眼了,让人根本没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你要带他去哪?” 容季深走到了我和沈丛的面前,居高临下打量。 沈丛抿唇,他比容季深矮了半个头,不过他很沉稳。 “明尘现在是我女朋友,你忘了吗?” 第234章 可能难产 容季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是,正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才更不能留在你身边,不然,若是被那两个人知道——” “好了,我清楚我在做什么。” 容季深打断了沈丛的话,而我,则是陷入一种不解中。 方才沈丛说那两个人,指的是谁呢? 不知怎的,我感觉那两个人应该是很重要的角色,不然容季深和沈丛两个人的脸色,都不会变的这么凝重。 “这个孩子,不能留的。”沈丛一字一句。 我赶忙扭头看他。 “为什么?!” 他并未回答我的问题,依然是看向容季深。 “当然,如果是要留下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把这个孩子当做是我的,我会对他,视如己出。” 容季深一言不发。 而我,明明这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面,我却只能充当着旁观者的角色,静静地看着沈丛和容季深。 容季深会怎么回答? 把我和孩子交给沈丛吗? 我一瞬不瞬盯着容季深的脸。 他眉睫低垂,深眸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容季深…… 我却在想,若是这次,他把我推出去了,我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管他嘴上说着是为我好,还是怎样,这一次,他只要将我推出去,从今以后我明尘,真的同容季深再无半分的瓜葛纠缠。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想这个选择,无论是之于容季深,还是之于沈丛,都是极为艰难,又极为重要的。 正想着,我的手腕被一把扣住。 容季深一个用力,便将我从沈丛的身旁,拉到了他的身旁。 他松开我的手腕,转而箍住了我的腰,手心宽厚,结实,在一点点收紧。 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清楚他刚毅有型的下巴弧度,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容季深却是看向沈丛,黑眸动了动,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 “对不起,沈丛。” 他说完,揽着我进去了别墅里面。 如释重负。 这一次,心底的大石头落地,再也没有砸到自己的脚。 我无法去想象,他做这个决定,到底有多么艰难。 我只知道,这一次他终于选择了我,而我,也终于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于是乎,刚进门,我就抱住他。 抱住他整个人。 将自己,紧紧地埋在他的身体里面。 “不要再丢下我了。” 我说。 手都在发抖。 无法去形容现在心头的澎湃感。 “只要你不丢下我,我就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头顶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声,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快要听不见。 容季深俯身下来,含住我微张的唇。 这次,我很主动,不抗拒,两只手圈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着他。 他的手扣住我的后脑,把我摁在他的怀里。 “老公……”我咬住他的耳垂。 很明显,他的身躯一僵。 不知是因为我的话,还是因为我的动作。 这一刻,我只想跟随着自己的心,去放纵,去追随着这个,一直在撩拨我心的男人。 “妖精!” 他将我抱起来,让我的两条腿夹着他的腰。 我凝视着他,从他深沉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里面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影子,我希望一辈子都如此。 “你要轻一点哦,我倒是无所谓的,孩子会吃不消。” 他低笑出声,“你无所谓?嗯?” 喂,他到底会不会抓重点? …… 过了两天,容季深陪着我去做产检。 我们去的这家医院非常隐蔽,是隶属于容娱集团的私人医院。 来这我根本不需要排队,很快就可以做检查。 这里有最先进的仪器设施,医生也很好,很用心,检查的速度全程很快。 末了,医生忽然问我。 “你是不是之前流过一次产?” 我一愣。 我不知道啊。 下意识看向容季深。 他揽住我的腰,嗯了一声,“我太太之前因为意外,所以流过一次产,怎么了吗?” “哦,是这样的,她之前流过产的缘故,所以子宫壁很薄,这个孩子可以说是来之不易,希望你们好好珍惜,不过呢,也要做好生产那天,可能难产的准备。” 闻言,我又是一愣。 难产? 我会难产吗? 容季深的面色很凝重,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又难得听出几分焦虑。 “所以我太太难产的几率是多大?” “这……对不起啊,我也不好说,我只是根据以往的临床经验来分析的,想必怎么着也得在百分之五十左右。” 一半对一半呗。 容季深嗯了一声,剩下的话没再多问。 最后医生又叮嘱我俩,三个月之前,一定要节制,孩子这个时候很脆弱,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心急,把孩子弄没了。 一句话,羞得我满面通红,赶忙扯着容季深的胳膊将他从里面拉出来。 他的面色始终严肃,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悦的心情,想必是因为医生的话,在他心里,造成了波动。 “喂,容季深。” 我叫他的名,让他回神,一边郑重其事道,“不管怎样,我们已经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了不是吗,我不会流产的。” 他扭头看我,微微掩下长睫。 “你就那么想要这个孩子?” 闻言,我不假思索,用力点头。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很重要,若是没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医生不是也说他来之不易吗?” “嗯。” 他的表现淡然,该说他冷静呢,还是该说他冷淡呢。 “对了,我之前为什么会流产?” “因为一次意外。” “什么意外?” 对于流产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印象,难道说是被人陷害的吗? 容季深却摇了摇头,“那个孩子已经没了,你现在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我不追究了,那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必须要留下来,行吗?” 行吗? 我一遍一遍追问他。 我想要他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想要听到他说,可以的,这个孩子我不会让你打掉他的。 可是我等了好久,等来的,却是容季深一句…… 第235章 复合了吗 “如果孩子威胁到你的生命,我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打掉。” 既然如此,他的态度这般坚决,我便比他更坚决。 “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就算真的难产,我会放弃我自己,留下这个孩子。” 很显然,容季深并不想同我继续这个话题,他什么话都没再多说,搂着我的腰离开了医院。 阳光铺天盖地的洒下来,我却觉得寒冷。 明明现在我是同容季深在一起的,却不知怎的,我觉得很快我们就要分离。 我不想,同容季深分开。 我也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我最理想的生活,就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但似乎,上帝总不会如我的愿。 …… 孟淮夜让我的经纪人开始给我接通告了。 他说,我在娱乐圈就跟个迷似的,时不时失踪,然后跟诈尸似的突然回来,“明尘去哪了”都快列入江城十大悬案了。 孟淮夜说话逗,时不时就把我逗笑了。 如果容季深能够有孟淮夜一半的幽默细胞,我想,我也不能天天跟他吵架。 提起容季深,我就脑阔疼。 我一直喜欢的一个电影上映了,想让容季深陪我一起看。 昨天晚上,我便同他说,能不能在周末有空抽一天,陪我去看电影。 他在书房办公,没好气哼了一声,“没看见我很忙?” “我知道,我问你周末有没有空……” “没空,忙。” “……哦。” 我没有再自讨没趣,瘪了瘪嘴道,“那你忙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谁知他突然怒了。 “你敢自己单独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我:“……” 瞧瞧这人啊,自己没空陪我,还限制我的行动。 然后那一天一整个晚上,我都没搭理他。 现在想想,我到底喜欢他什么。 脾气不好,大男子主义,还整天一副臭屁唯我独尊的样子,到底哪里好,将我迷得团团转,从小到大,我的生活就是围绕着他一个人转,他就跟太阳似的。 思此及,我便同孟淮夜说,让孟淮夜多给我接几个通告。 只要忙起来,一来,我没时间想容季深了,二来,忙碌的时候我不用回去,让容季深尝尝独守空房的滋味。 省得他整天挖苦我,什么事情都限制我。 孟淮夜却是果断拒绝我。 “那可不行,你现在怀孕了,就跟国宝一样,我要是给你安排的工作多了,累着你了,容三儿不会放过我的。” “对了,为什么你总是叫容季深叫容三儿啊?”我不解地问。 这是我心里一直好奇的点。 孟淮夜爽朗大笑,“当然因为他在家里排行老三。” “那,容家的老大老二是谁呢?容季深还有兄弟姐妹吗?” 奈何,对于我的这个问题,孟淮夜却是不回答我了。 看得出来,他有心要隐瞒我,很快岔开了话题,让我去准备准备工作。 对于过去,我想起的不多,想的都是自己的,而容季深的过去是怎样,我通通都不清楚。 …… 当天下午,我去跑通告,参加一个珠宝发布会。 在场的记者媒体不少,这些记者断然不会放过提问我的机会。 其中一个记者言辞犀利,毫不遮掩地问我:“明尘,前几日有记者抓拍到你和容季深一起去医院,请问你是怀孕了吗,做产检吗?” 天呐。 我和容季深去的医院那么隐蔽,都能被人拍到。 这些媒体都是长了一双鹰眼的吧。 我心里咚咚打鼓,面上不动声色颔首,“抱歉,我不回答与发布会无关的问题,谢谢。” 我朝后退了半步,奈何,这些记者专门就逮着我的私生活不放了—— “明尘,你是和容季深复合了吗?” “可是明尘,你不是在同圈外人交往吗?” “你这是脚踏两条船吗明尘?” “抱歉……” 我挑了其中一个问题作答。 “我和你口中的圈外人,已经和平分手,现在我是单身,谢谢。” 终归是不想因为我的缘故牵连上沈丛,娱乐圈真真假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沈丛不属于这个圈子,他本就不应该承受这些。 “明尘……” “明尘……” 那些记者们追问个不停,我在保镖的掩护下匆匆离去。 离开会场,回到公司,经纪人打量着我,最后将目光落在我的小腹处。 “明尘,你该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我失笑。 “怀不怀孕的,很重要吗?” “废话!能不重要吗?你现在不显肚,日后肚子大起来,我看你怎么说!” 糟糕。 我倒是把这个问题给忘了。 幸好当时没有否认,因为若是否认的话,日后分娩那天推算日子,就能推算出来这个时候的我是怀孕了,那群吃瓜群众可不傻,在他们眼里,明星可以隐瞒,但是不能撒谎,一旦撒谎,管他是什么谎言,纷纷给你扣上道德的高帽。 “那现在怎么办?” 我问经纪人。 从s国回来,我的脑袋变得也不灵光了。 经纪人挑眉,“所以你是真的怀孕了?” “……嗯。” 我点点头,对着经纪人,没有隐瞒。 “天呐,这个孩子是容总的,对吧?” “嗯……” “你俩也是绝了,当时发声明说分手,说得那么坚决干脆,现在可好,你又怀上容总的孩子,让观众和粉丝心里怎么想?哎呀,头疼啊!” 她头疼,我更头疼。 这个孩子是我想怀上的吗。 还不是因为容季深吗? 那个时候他还骗我要结婚了,我信了他的鬼话,伤心欲绝,偏偏这人压根就不把我的伤心放在眼里,在“结婚“的前一天又来撩拨我,所以才有了这个不该有的孩子。 经纪人重重叹气,目光一直落在我的小腹。 “趁现在小腹还平坦,你趁早把这个孩子打掉吧,这样大家就不会知道你怀孕了!” “打掉孩子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因为自己,牺牲这条生命。” 医生都说了,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他是上天赐予我的宝藏,身为一个母亲,只有母亲才能理解骨肉相连的情感,他已经两个多月了,已经成形了,让我如何割舍? 第236章 怀孕曝光 我的经纪人也没辙了,末了才说,要去请示孟淮夜,问问孟淮夜该怎么办。 我哭笑不得。 孟淮夜早就知道我怀孕的事情,告诉他,他就有办法了吗? 不过我没拦着我的经纪人,让她去了。 很快的,孟淮夜就让我去他的办公室,我不明白他让我过去做什么,刚进门,就对上了孟淮夜满是忧愁的一张脸。 “明尘啊……” “嗯,怎么了?” “那个,我完了,你也完了。” “什么?”我愈发不解。 “那个容季深——” 后面那三个字刚刚落下,“砰!”孟淮夜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裹挟着一股天地不仁的冷气。 进来的男人,气场尤为强大,眉目深刻,泛着寒光,这人除了容季深还能是谁。 我愣愣地看着他。 孟淮夜也愣愣地看着容季深。 容季深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皱眉,眉头紧拧,随而便转眸看向孟淮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上前,踹了孟淮夜狠狠一脚。 孟淮夜龇牙咧嘴,像个猴子似的:“守着你老婆在,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容季深冷嗤一声,“你怎么跟我见识?谁让你给她安排什么破通告的?!” “我靠,你怪我??她是明星,演员,失踪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回来,又是我公司的艺人,我还能让她一辈子呆在公司不出门了?” “那些记者怎么回事?!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特么的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孟淮夜怒了,反冲着容季深吆喝。 我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将目光落在容季深身上。 他脾气这么暴躁,忽然发怒,好像是因为那些记者。 说实在的,那些记者问的问题的确是刁钻泼辣,去一次医院,就能被他们联想是怀孕,可偏偏,还就是怀孕了,能让我说什么。 容季深指着孟淮夜的脸,近乎目眦尽裂。 “明尘怀孕的事情要是被曝光,你特么的公司就等着倒闭行了!” 说完就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走了。 我听见身后孟淮夜在扯着嗓子一个劲吆喝—— “容季深,你真当老子怕你是不是?” 呵。 这俩活宝。 …… 我被容季深扯出了公司,他把我拉到车上。 “喂,你要带我去哪,我还要工作!”我没好气道。 嗯,事实上我现在很不待见他,这个男人的坏脾气是应该好好改改了,感觉全天下的人都应该顺着他似的,他就是皇帝,他就是主了。 “去医院。” 他一字一句。 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容季深紧绷的下颚线,弧度分明,有些沉冷。 “去医院做什么?医生说第二次产检在下个月啊。” “流产。” 他没好气。 犀利的一双眸看向我。 “你怀孕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人尽皆知!” “那便人尽皆知吧,我不怕,怀孕肯定瞒不住,我又整天活在公众圈内,能瞒多久呢?” “你只要把这个孩子流了,那就没人会威胁你,威胁这个孩子了。” 闻言,我怒了。 “到底是谁要威胁我?威胁孩子?你能不能别总把我当成傻瓜一样对待?真相,你不告诉我,还偏偏让我按照你的行为来做事,我是牵线木偶吗,我活该没灵魂吗?” 说完,我就要下车。 手被人拽过去,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他的气息灼热,将我包裹,一点点将我微凉的唇角捂热。 “你别跟我闹……” 我听见这人这么说。 他的嗓音沙沙的,像是砂石划过磨盘,我能看到他眼底我的影子。 我哭了。 方才,又没意识地哭了。 “我才懒得跟你闹。” “尘尘,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听你这套说辞!” 我再次将脸别过去,深吸了口气。 容季深抬手摩挲着我的脸,他的掌心干燥,温热。 “好了,我有你一个蠢不拉几的,就够叫我头疼的了,再有个孩子,我照顾不过来。” “我不用你照顾,我的孩子,我自己会好好照顾的。” “明尘,你特么的铁了心要跟我闹是吧?!” 闻言,我没好气拂开他的手。 “你好端端的怎么还骂人呢,我招你惹你了?孩子又招你惹你了?” 容季深伸手,修长的手指一个劲戳我脑门。 “蠢得像猪,倔得像驴,我上辈子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辈子才摊上你,让你走的时候你不走,现在让你回来你又不听话,你就气死我算了。” “那你去找一个不气死你的乖乖听话的女人吧!” 我已经没办法跟这样的男人心平气和的相处,更没办法跟他呆在同一个空间里面了! 转身又想走。 他又把我拽过去,这一次,两只手直接扣上我的手腕,将我摁倒在座椅上。 “你,你干嘛?” 我惊恐地望着这张放大版的俊脸。 他哼一声,一只手不老实从我衣服下摆钻了进去。 “不乖的下场你知道的,所以乖一点,别惹我生气。” “你混蛋……混蛋……” “再骂?” 他撩起了我的裙角。 吓得我就不敢再吭声了。 这个混蛋、变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不要脸,我还要脸! …… 我俩僵持了一会儿,他占上风,终于松开我。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领,闷闷道,“不管怎样,孩子我不要打掉,就不要。” 容季深没有回答我,不过,他没有带我去医院了。 第二天,他就将门锁住了,将我锁在屋里。 这个变态,竟然囚禁我! 不知怎的,在记忆中,这样的事情好似还发生过。 容季深应该不仅仅囚禁我一次,甚至,比这更变态的事情也做过才对,不然我不会心里那么平静,感觉就像是在意料之中。 但是我没想到—— 网络又炸了。 “容季深和明尘复合”的页面板块,已经爆掉了。 话说,我没说过和容季深复合啊? 难不成…… 往下滑去,果不其然,在那条爆掉的热搜下面,就是容季深的工作室发的声明。 声明很长,那么多字,我懒得看。 总之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容季深说他没有忘记我。 第237章 我爱明尘 “我很爱明尘。” 上面这么写着。 “自始至终,我就只爱她这么一人。” “事实上,我和明尘从小时候就认识了,我对她的感情,随着时间,非但没有消散,反倒日益增长,用情多年仍然有情。“ “所以除了明尘之外的人,我没办法对其投入感情。” “当时之所以分手,是因为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我们两个都在气头上,所以才分了手,是我不好,太冲动,没有给她想要的安稳。” “日后,我会善待她、珍重她,让她幸福每一天。” 好吧。 我嘴上说着懒得看,还是看完了。 心里酸酸的,鼻头也酸酸的,这是怎么回事。 话说,这话真的是容季深说的吗,他不是一个愿意肉麻的人啊。 我爱你。 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句话,不是吗? 下面评论很多。 大多都是粉丝在控评,有我的,还有容季深的。 我的粉丝太可爱了,发了一张我参加通告的图片,然后说“漂亮姐姐在拍通告,我抱走了,不约。” 哈哈,一看就是我的唯粉。 我刚想点个赞,及时刹住车。 不行啊,明星点赞最容易惹祸上身,到时候说自己手滑了,观众可不买账。 往下滑,好的评论多于坏的评论。 点赞最多的一条评论,就是一条cp粉发的“啊啊啊啊今天我过年啦!” 挺可爱的。 我觉得这些网友都挺可爱的。 不得不说,cp粉简直太强大了,cp粉的数量甚至远远超过了我和容季深唯粉的数量了。 有这么多人在祝福着我们,我怎么能不开心? 但是,我没想到,这条微博还没热乎,“明尘怀孕”的微博便上了热搜置顶。 怎么好端端的又扯上怀孕了? 一个营销号是这么说的—— “有知情人士爆出,明尘怀了容季深的孩子,用孩子威胁容季深同现女友分手,容季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得已同明尘重归于好,现在,两个人正因为孩子闹得不可开交,容季深仍然希望明尘能够打掉孩子。” 我呵呵哒了! 这知情人士特么的是谁啊? 这么能编,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还什么,容季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同明尘重归于好。 又什么因为孩子闹得不可开交。 我去你妹的! 生气归生气,我不能动了胎气,现如今我担心的是粉丝们会被无良营销号带跑偏了! 于是我赶忙给容季深打电话! 电话打不通! 我又给孟淮夜打电话。 孟淮夜倒是很快接通了,我二话没说,开门见山道,“微博的热搜你看到了没?那些营销号简直一点道德都没有了,我要发声明,可以吗?” “你等等哈明尘,声明的事情再说,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和容三儿都会处理好的。” “这事关我和容季深的名誉,舆论在扩大,我怎么能不担心?” “哎呀好了好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动了胎气就不好了,之前那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这不差这一茬了呀,行了,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哈。” 说完孟淮夜就挂了电话。 话说,他是不是同容季深两个人在瞒着我,暗戳戳进行什么事情啊。 不然怎么这么急急忙忙的。 我将手机关机了,不想看。 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不知不觉那么睡了过去。 我梦见了我的母亲宋铃,不知怎的,她正一脸幽怨看着我。 “明尘,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是,我确定,只要能救容季深,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孩子,或许会保不住。不,是一定保不住,这样也没关系吗?” 我心脏抽搐,猛然觉得肝肠寸断之感油然而生。 “是……只要能救容季深,我不在乎的。” 画面一转。 是柳挚握着我的手,叹了口气。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柳挚了,忍不住抬起手来,想要触碰一下她的脸。 柳挚拉着我的手,叹了口气,“明尘,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瞧了一眼身上穿着宽大病号服的自己。 周遭还充斥着消毒水的气息,浓郁,不怎么好闻。 而我的小腹,现在已经是平坦。 我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那个真相,是令人痛不欲生的。 “孩子没了,对吗?” “……” 柳挚沉默了良久,这才点点头。 “唉,孩子没了,你可怎么办,容季深也没了,你以后怎么活下去?” “没了好,没了也好……” 我哭起来,说不痛是假的,说不芥蒂也是假的。 “他来的不是时候,就算是出生了,我也没办法给他一个安稳的家,与其让他跟着我受苦受罪,倒不如让他去另一个世界,选择新的生活,就这样吧。” “我可怜的孩子!” 柳挚抱住了我。 我的眼泪砸落下来,一颗一颗的,落在柳挚的脖子上。 那是我最后一场痛哭。 不为别的,单单只是奠基那个可怜又命苦的孩子。 后来怎样呢? 我同样是躺在手术台上,身上却插满了管子。 而站在我身旁的,赫然正是我的母亲宋铃。 她穿着白大褂,干干净净,却是一脸愁容看着我。 “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的,我想好了,没有容季深的生活,我过得并不开心,所以我要救他,一定一定要救他回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那好……” 我的母亲宋铃点点头。 “可是明尘,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不可能看你有危险,中途发生任何的意外,我叫醒你,你要立刻起来,知道吗?” 我点点头。 说好。 然后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 那一刻,我的心从未这么安定过,因为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包括牺牲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容季深…… 不管怎样,我都要你活。 一梦即醒。 我的眼角,已经被模糊的一层泪雾覆盖,点点光亮,有那么一瞬,我还尚未分清自己这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心口某处怅然若失,微微撕扯着疼痛感,让我回过神来。 这是现实了。 那股子挥之不去的遗憾在徘徊翻涌。 原来的原来…… 我的孩子,竟是这般没有的。 可是当时,我到底,为什么要救容季深呢? 第238章 他的白发 我没想到,容季深又澄清了。 他说,复合是真,怀孕是假,若是再有人敢造谣,他不介意采取法律手段追究其责任。 天呐…… 他这么说,要是我肚子大起来,这可怎么同大家伙交代呢,撒了一个谎,就要去想很多谎来圆这一个谎,他不知道吗? 我还能一辈子不见人了吗?! 为了这件事,我急得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 奈何也只能是干着急,因为我的手机被限制信号了,我的电话打不出去,门又被锁住,只能等容季深回来,再慢慢商量。 我在家里等了又等,终于,容季深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一种疲态,在进玄关口的那一刻表现得彻底。 “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迎上前去,他将手里的公文包递给我,然后靠在我肩头,喘着气。 “你老公有点累,靠会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的肩窝蹭着。 我心里一软,又跟着一疼。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呢…… 他蹭着我的肩头,呼吸急促。 我叹了口气,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那么抱住他。 这个姿势有点不太舒服,毕竟,他那么高,我比他矮了一个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摇摇头,没说话,两臂张开,直接抱住我。 “感觉挺累。” “你也会累?” 我笑着道,忽然之间一句质问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微微起了身,戳了我一下。 “我难道是铁打的,我就不能累了?” 我鼻头发酸。 迎着头顶的光线,打量着他的脸。 他是有点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老了。 老了好几岁似的。 原本,他就比我大七岁,可之前,没觉得他这般沧桑过。 “你好像老了。” 我吸吸鼻子道。 容季深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像是在诧异。 “老了吗?” 我点点头。 他这个动作有点孩子气,像是一个忽然发现自己脸上沾了泥巴的孩童。 难得能看到他这分孩子气,我憋笑,“是啊,你快成老头子了。” 他哼一声,抬手给我一个脑瓜崩。 “我老了你就不喜欢了?” “嗯……应该吧,谁会喜欢一个老头子,还是比我大七岁的老头子。” 我故意这么说。 容季深变了脸,一把将我抱起来。 “好啊,我看你是胆肥了!” 可想而知我的后果了。 他又一次身体力行地给了我教训,让我明白笑话他的下场。 结束之后,他亲了亲我的脸,然后松开我走去浴室。 有人说过,一个男人是否真的在乎你,不是看他做的时候,而是在结束之后,他会不会体贴入微照顾你的感受。 容季深是爱我的,对吗? 虽然,他从未亲口对我说过这句话。 我靠在枕头上,脸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我很喜欢他亲我的脸,亲我的额角,胜过他亲我的唇。 那种小心翼翼的温度,总让我恍惚,其实他对我的情意,不比我对他的少。 然后—— 我看到了在我枕头身旁的那一根白发。 精短,泛着银白色的亮光。 心神又是一阵恍惚。 这是容季深的白发。 因为,我没有这么短的头发。 我将这根头发执起来,放在掌心之中捻着,刚硬的发,像是他的性格。 忽然之间没有防备的泪流满面了。 原来,他是真的老了。 怎么会这样。 我感觉,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光还很短很短,可是岁月却先行一步在他的脸上雕刻出了痕迹。 心开始痛起来,不知是为他,还是为了这段逝去的,已经久远的时光。 我将这根白发小心翼翼放在我的储物盒里面,想要珍藏下去。 如果说,从今天开始倒计时了,那我和容季深剩下的岁月,还有多少? 我不知道…… 浴室的门缓缓打开,他从里面走出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亦或是被灯光打落的缘故,我感觉他又老了好几岁。 他眼角下方好像出现了一条皱纹。 肯定是我的错觉。 容季深,他很注重保养的,应该是不会允许皱纹这种东西出现在自己脸上的才对。 “老公……” 我冲他伸手,一边仰着脸瞧着他,现在给我一条尾巴的话,我一定能摇起来的。 他在擦头发,低敛着眉梢,目光对上我的,眸底深处有些不解。 “想抱你!老公,你过来给我抱!” 我难得撒娇一回,我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本人表示血槽已空。 他笑了一声。 “好端端的,哪根神经又短路了?” “就是想抱你……” 我继续伸着手。 嗯,原来我不要脸的时候,是可以朝着容季深靠近的。 他将手里的毛巾随意丢到一边,主动抱住我。 天地良心,我只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而已。 奈何,放在他眼里,就不仅仅是拥抱这么简单了,他薄薄的唇落在我的唇角,染着令我熟悉的欲望。 “你明天别想下床了。” “……哦,反正,下不下床都无所谓,你又不让我出去。” “嗯,说的也是。” 他再一次覆上我,我闭着眼睛,迎合着他的吻,不知不觉,一滴晶莹的泪顺着我的眼角,缓缓滑落。 容季深。 我希望,我同你在一起的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我爱你。 我可以爱你很久,很久…… …… 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第二天。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太阳依然从东边升起来,鸟儿栖息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唤着,黎明苏醒,万物都跟着苏醒。 这又是一个不寻常的早晨。 我从未想过,在我醒来之后,会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容季深那张英俊的面孔,染上几道沉沉的沟壑,他的头发白了半壁,连同鬓角一起,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一夜之间白了满头”的说法。 我惊愕地看了他好几秒。 我以为这是在做梦。 所以我想要通过掐自己的大腿、揉搓眼角好几下这种方式来证明,我这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几乎快要把我眼睛揉成沙眼了。 奈何,躺在我面前的男人,还是我睁开眼时看到的样子。 第239章 认不出来 此时此刻,他正对着我,在熟睡的状态中,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一圈的暗影。 他还是那个容季深。 哪怕是睡觉,也会带着一丝锋利逼人的气魄。 但,他又不是那个容季深。 他苍老的,让我认不出来。 我就这么隔着空气,描绘着他的脸。 我描绘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希望时间可以倒流,我还是觉得我在做梦,因为没有人会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容季深比我大七岁不假,可,他今年不过也才三十多岁罢了。 怎么可能…… 变成这样? 终于,他醒了。 我该庆幸的是,他那双黑眸依然是原来的样子,沉沉的,灼灼逼人,里面暗藏着深邃的光芒,看一眼,就能将人吸进去。 “你……” 我舔了舔嘴角,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他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变化,沙沙的,磁性质感,“怎么了?” “你,你的脸,还有你的头发……” “到底怎么了?” “你,还是去照照镜子吧……” 我真的没法说。 我怕打击到他啊…… 然后容季深二话没说起身,就那么光着膀子,朝着洗手间里面走去。 我想,换做是我的话,看到自己的脸变成那副德行,头发也白了那么多,我肯定会大声尖叫,以表自己的崩溃。 不过,容季深不愧是容季深,他的淡定,超乎我的想象。 他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那张脸色平静,不过,脸色很难看,面部线条紧绷成一团。 他没有看我,沉着嗓子一字一句道,“给孟淮夜打电话,让他过来,现在!” “哦,好……” 看他的神情那么严肃,我不敢怠慢,赶忙给孟淮夜打电话。 不一会儿。 不只是孟淮夜,连同沈丛也来了。 再次看到沈丛,我有些尴尬地冲他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沈丛也冲我点点头,随而就跟着孟淮夜进来了。 “啊!” 孟淮夜大叫一声,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睛都跟着瞪圆了。 不愧是影帝,就算是惊讶,一点也不浮夸的呵。 “我的天,容三儿,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容季深的脸绷得紧紧的,锋利的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进书房说!” “天呐,天呐……” 孟淮夜始终咋舌,跟看见鬼了似的表情。 容季深怒了,抬腿踢他一脚。 “你特么的有完没完?!” “哎呀,我这不是惊讶吗,我的天,你这样子真是吓我一跳……” 孟淮夜还在不怕死地碎碎叨叨念着,相比较孟淮夜的反应,我还算镇定了,所以是不是说,我现在成熟了,长大了? 我去厨房泡茶,想着给他们端过去。 事实上,我也想听听容季深到底是什么毛病。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这样的奇迹发生在我身边,还是发生在容季深的身上,真的叫我接受不了啊。 沈丛过来了。 他看着我。 他像个不惹世俗尘埃的仙人,两只手抄在口袋里面,仙风入骨,姿态很清爽,也不知什么样的女人能真正地配上他。 “过得怎么样?” 沈丛问道。 我点点头,微微含了一下嘴唇,“挺好的,你呢?” “嗯。把茶水给我吧,我端过去。” “不用了,我给你们端过去吧!” “你还是别去了,容季深他……不愿意你进去。” “我不嫌弃他啊,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他到底为何,一夜白了头?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沈丛叹了口气,呵斥,“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面子,大男子主义,所以你还是别进去了,省得他骂你。” “哦……” 见状,我只能将茶水给沈丛了。 询问沈丛原因,沈丛不告诉我,看得出来,是容季深交代了他,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我百无聊赖坐在外面的沙发上。 那三个人,一直在书房,没有出来。 中途我也想过,要不要趴在门上偷听,转念一想,又觉得太尴尬了,而且这栋别墅的隔音效果出了奇的好,偷听也没用。 眼看着快要中午了。 这三个人竟然还不出来。 天呐,他们是打算跟桃园三结义那样,谈上个天昏地暗吗? 我系好了围裙,准备去做饭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我围裙没摘走出来,只看到孟淮夜和沈丛离去的身影。 终于是谈完了吗? 送客的是容季深,他就站在玄关处,背对着我,没有动。 他高大的身躯被阳光一照,拖在地上的是一片长长的影子,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好似有一个保护罩,已经将他的世界,和另一个世界切割开来。 我心尖忍不住揪紧。 很难受。 看到他这般,我不好受。 容季深微微侧了一下眸。 我听到他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染着机锋,丝丝入扣—— “你要是嫌弃我,以后,我就不回来了,这里安全,你可以一直住在这,不过单独出去是不可能的,你有活动的话,提前通知孟淮夜那家伙。” 我一愣。 他是觉得我会嫌弃他? 我盯着他的后背,哭笑不得,忽然来了逗他的兴致,因为我接触过的容季深,从未像现在这般不自信,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行啊,那你走吧,我就是嫌弃你了,谁愿意跟个糟老头子住在一块啊!” 他高大的身躯僵硬了一下。 我看到,垂落在他身侧的拳头,被他狠狠捏紧。 但是很快的,他的拳头又松开,像是释然了什么似的,他的声音很清冷,一如既往他的冷冽,不让人窥探。 “很好,那我走了。” 低沉的声线,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可…… 他真的要走啊? 我急了,赶忙从后面抱住他。 “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当真了,你整天说我傻,你自己是不是傻?我怎么能嫌弃你,我都怀了你的孩子啊,你不要我了吗?” 他没有说话,任由我抱我,没有转过身来。 我感觉到,他的身躯变得越来越僵硬。 我重重叹了口气。 “我真的是开玩笑的,方才就是想逗逗你,那我以后不逗你了行不行,你放心吧,就算你变成一只青蛙,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第240章 他很粘人 “青蛙?” 他微微侧眸,那双眸,依然犀利,看你一眼,好似结了万丈寒冰。 我憋着笑,“是啊,没听说过王子变青蛙吗?电视剧看过没?” 他哼了一声,“谁特么的是那种丑东西?” “是是,你就算老了,也是很帅的,我真的没嫌弃你,要是嫌弃的话,今早上我看到你,我就被吓跑了,我还能在这系着围裙给你做饭吃啊?” 好说歹说,终于是将他哄回来了。 他慢吞吞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又将脸别开了。 我伸手戳戳他紧绷着的脸部线条,觉得好笑,想笑又憋住了,怕容季深觉得我在笑话他。 他的自尊和骄傲,可是超乎我的想象。 “呐,你也别难过了,一头白发也很好看的,现在就流行一头白发,你看有些小年轻,巴不得染个白头发、银头发,显与众不同,很帅啊!” “帅?” 容季深长眉一挑,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严重质疑我话的真实性。 “你看我这张脸,现在觉得还帅?” 我岂敢说不帅,他分明就是用眼角的余光在威胁我。 “帅帅帅,我老公是最帅的!行了吧?” “切,敷衍。” 看吧。 我说他帅,他自己又不乐意,不相信。 女人真难做,容季深的女人更难做。 “好啦,别跟孩子似的闹脾气了,我真的不嫌弃你了,我说了好多遍了,你就别自卑了,也别说什么不见面的话,幼不幼稚啊,还有啊……” 说着,我顿了顿。 因为想起了过去,所以现在我的心情很好。 “当年某人晒得那么黑,就是一块黑炭,那个时候我也没嫌弃你,不还是对你动了心?” 这句话,像是终于把他说开心了。 于是乎,我看到这个男人的眼角眉梢终于有了舒展开来的弧度。 他薄唇抿了抿,不赌气了,淡淡道,“饿了,吃饭。” 我点点头,说好。 明明都是老头子一个了,还这么幼稚,唉。 …… 下午,难得容季深哪里都没去,一直窝在家里。 其实也对,好端端的他忽然变成现在这样,他能去哪? 他可是蝉联五届的影帝,这副模样出去,被拍到的话,要笑掉大牙的。 我倒是希望他能给自己放一天的假,好好休息休息! 但前提是,他别粘着我啊啊啊! 我洗碗,他就从后面抱着我,贴着我,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 于是乎,原本十分钟就能结束的洗碗工程,我硬是花了一个小时。 我去洗衣服他也跟着我,不在前面跟,就跟在后面,好似怕我跑了,又怕看不见我。 反正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我要去洗手间,他也跟在我后面。 我实在是忍不了,怒了。 “我要去洗手间!” “嗯,你去。” “那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啊……” “赶紧出来。” 这次他没有再跟着我,主动替我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呼。 我可算是能清净一会儿了。 然后从洗手间里面出来,容季深就靠在墙上,两只手抄在口袋里面,似乎一直都在等着我。 他的粘人,让我哭笑不得的同时,更多的是酸楚。 通常情况下,人在什么时候喜欢粘人? 没有安全感…… 所以现在的容季深,是不是很没有安全感?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嫌弃你?” 我仰着头瞧着他,问道。 他同我对视一眼,很快将脸别开,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看吧。 现在连对视都不肯了,他是觉得自卑吗,还是怕看到我眼底的厌恶?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厌恶他! 一点都没有! 我凑上前去,踮起脚尖,亲了亲他刚毅的下巴。 他一愣。 低头瞧我。 我两只手抱住他的脖子。 “做吧……” “……” “你可是容季深哎,现在自卑没有自信,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容季深吗?” “……”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找回自信,所以,做吧……” 如果他心里能好受一些的话。 他哼了一声,这次将我推开了,“你老公不是种马,现在不想。” 切…… 男人都爱口是心非不是吗。 我扒开他的衣服,主动咬上了他胸膛前面的肉。 “真的不要吗?那以后都不要了。” “你找死?” 他把我抱起来,旁边就是床,一个健步,天旋地转之间,我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他低头吻我的额头,我的鼻尖,我的脸,我的头发,就是不吻我的唇。 磨磨唧唧的。 这个混蛋! 我一把拉下他的衣领,主动吻上他的唇。 火热,一触即发…… …… 他好像是在费力证明着什么,所以这一次,他一如既往地让我浑身疲软。 可是结束之后,他就翻了个身去,背对着我。 我可算是无语了。 都这样了,他竟然还害羞吗? 我伸手戳戳他的脊梁骨,一边无语道,“你转过来,到底要闹怎样?” “你老公也是有自尊心的,给我留点行不行?” 扑哧。 我忍不住笑喷了。 他刚刚说什么? 太可爱了吧。 我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两只手交叉,就那么放在他的身前。 “容季深……我真的爱你。” 忽然之间很想对他这么说。 这句话,憋了很久。 我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等着对他说出来。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不能计划,就如同有些话,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自然而然说出来,没有那么多做作的痕迹,非常自然地就说出来了。 “我爱的,是你整个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很爱你很爱你,爱你一辈子。” 在我的话音刚落,他猛地转过身来,扣住我的后脑,一个结结实实的吻再次落下来。 我热情回应着他。 希望让他明白,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连同对他的心意,一并都是真的。 他发了火,折磨着我。 我整个人,包括,我的心。 我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个人一旦开始衰老,他衰老的速度是很快的。 他的生命,也开始了倒计时,或许会在某一天某一个时刻,猝然长逝。 那么从此以后,这个人,就不复存在了。 …… 第241章 一夜白头 这种猜想,在第二天的早上,得到了证实。 容季深又老了好几岁。 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三分之二了。 想必明天或者后天,就会一夜全白了…… 我终于明白一个事实,衰老,代表着生命的渐渐消逝,不是说我不在乎他变老就可以了,因为一点点的,他或许会死去。 该怎么办? 吃早饭的时候,我看着这张脸,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我不想在他面前哭,便转过脸去,背对着他,默默流眼泪。 容季深叹了口气,“又怎么了,嫌弃我了?” 我一个劲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难道不知道自己或许会死吗。 他死了,我怎么办,我和孩子怎么办。 这种画面似曾相识,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一点点膨胀,发酵。 是了。 很熟悉的感觉,在这之前,我似乎是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陪我去花园走走!” 他说。 我回过神来,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去,赶忙点点头。 在客厅的后方便是花园,偌大,海棠花开得一簇一簇的。 其实我挺喜欢海棠的,尤其是这种玻璃海棠,又叫四季海棠,花开四季而得名。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我不由感慨了一句,扶着容季深的胳膊,一步走,一步难受。 “如果人能够一辈子不老,该有多好。” “不可能的。” 容季深说。 他的声音释然,没有跟我一般的惆怅伤感。 “没有不会老的人,也没有不会死的人。” 他说的没错。 但是…… “那我希望老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闻言,他看向我。 阳光在他墨黑的发丝洒落下一层耀眼的纯金色,眯得我睁不开眼睛。 是阳光太刺眼了吧,不然为何眼泪会顺着我的眼角缓缓滑落下来,闷得我心头喘不过气。 容季深抬手拂去我眼角的泪滴。 他叹了口气。 “是不是傻,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就老了一点,你自己说不嫌弃的。” 我终于哭出声来,用力将他抱紧。 “我不嫌弃你老,真的。” “但是我怕你死去……我很怕。” 他衰老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让我不知所措。 今天的他,很明显比昨天轻松许多,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畏惧死亡,他在乎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你看你老公,像多少岁?” “60岁左右……” “嗯。”容季深点点头,“那昨天的像多少岁?” “昨天的,像50岁……” 他又点点头。 “那就权当我一夜之间老十岁,那我还能再活一个星期吧,我觉得我活到120岁,是没有问题的。” “呵。” 我破涕为笑。 “你怎么这么有自信?再说了,权当你能活到120岁,那也只是一个星期罢了,一个星期之后,你是不是就……” 想着他或许会死,我又开始难受了,笑意僵硬凝固在嘴角。 我不想他死! 容季深扯动了一下嘴角,颔首,他的声音听上去漫不经心,又毫不在乎,“如果我死了,那就辛苦你自己抚养孩子长大了,老公会在九泉之下保佑你和孩子的。” “闭嘴、闭嘴,不许你说这种话!”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感觉到自己的手在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难道真的不害怕死亡吗。 “你就是个混蛋,你一点都不在乎我,那我以后也不要在乎你。” “好了,我逗你的!” 容季深叹了口气,将我抱住。 他湛清的下巴搁在我头顶,磨蹭了两下。 “我应该会一直变成这副样子,不会再衰老下去了。” 闻言,我不解。 他又道:“我爸之前就是这样,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忽然一夜白头,当时我也和你一样以为他会很快死去,衰老而死,可是没有。” 容季深顿了顿。 “四十岁的他,变成了六十岁的样子,却始终停留在那个年纪,就这样一直活、一直活,直到他活到了真正的六十岁,他没有再继续活下去,他死了。” 我微微仰头看他,“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遗传吗?” 容季深摇摇头,“不是遗传。” 他这么说着,并未告诉我,不是遗传那是什么。 我还是有些不死心,又问,“那,你是能活到六十岁吗?然后六十岁之后,你就会死吗?” “事实上,我也不清楚我能活几年,不过,我肯定不会突然之间就老去。” 他一字一句。 无论他是否衰老,他的眉眼都是如初的模样,刚毅坚定,自信灼灼。 我忽然有些懂了。 他的自信来源,是不是就是我呢? 只要我表现出很在乎他的样子,他就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当我表现出嫌弃他的样子,他便会自卑,自己否定自己。 “不管怎样,” 我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听到心跳声,一声一声节奏有力。 “我会一直好好陪着你走下去的,十年二十年,你会活得很长,我会让你活得很长。” 阳光下,容季深用力将我抱紧…… 这份温暖,还能坚持多久呢? …… 我无法去形容现在的这种心情。 自己最爱的人,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都说霜雪落满头,也算是白首,那是不是,只要我给他吹一吹,他的白发就没有了? 下午,孟淮夜来了,手里拿着一瓶染发膏。 说要给容季深染个黑发。 容季深踹了他一脚,看得出来他有些不快,“滚。” 孟淮夜憋着笑,冲容季深一个劲挥手,“别害羞啊容三儿,染个头发又没什么。” “滚,不说第三遍。” “啧啧,好心当成驴肝肺,要是被外面的粉丝看到风靡整个江城的容影帝现在变成了白发苍苍、满脸沟渠的老头,你说他们会什么反应?” “好了,你就别说他了,他也不想啊。” 我一边说着,给了孟淮夜一个眼色,希望他闭嘴。 孟淮夜笑了笑,长眉挑起来,“哎容三儿,不错嘛,你老婆现在很在乎你,你终于圆满了,可以没有遗憾的安心上路了。” 第242章 并不妨碍 “不准你这么说!” 我真的火了,抓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直接朝着孟淮夜丢过去。 孟淮夜接住了那个苹果,咬了一口哈哈笑。 “容三儿,你快乐死了吧,现在明尘这么护着你,实力护犊子啊,心里偷着乐吧就。” 容季深哼了一声,一个眼风扫过去,艳艳的。 “你很闲是不是?” “对,你很闲是不是?” 我也看向孟淮夜,生平第一次很讨厌他。 容季深不是他的朋友吗,出了这种事,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到底是不是真朋友。 孟淮夜这才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笑容,清了清嗓子,“沈丛已经回s国了。” 我一愣。 沈丛……去s国了? 他自己一个人去的吗?会不会有危险? 这一些,我都不得而知,容季深给了孟淮夜一个眼色,示意他进书房说。 这一次,我没有让他们两个人避着我,把我当傻子似的对待,我也随同容季深和孟淮夜一起进了书房。 容季深果然一如既往霸道发指,不想让我听,“乖,你出去。” 我摇头,“我要知道真相,别再把我当傻子对待!” “你想知道什么真相?” “很多,比如,前几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死了,我为了救你,我浑身插满了管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怎么一回事!” 开口的是孟淮夜,他冲我点点头,一边耸了耸肩膀。 “你之前不是问我干嘛叫容季深叫容三儿吗,那时你猜对了,他在家里排行老三,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顶替了他哥哥的身份,这个冒牌货,之前和他姐姐是情侣。” “然后,两个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对你下手。” “不过,因为当时处在一个混乱的情况之下,那个男人中了一刀,不知道死没死,那个女人想要杀你,是容三儿替你挡了一刀。” “容三儿那个时候,是死了。” “但是,但是,关键来了——” 孟淮夜自带演技效果,一边说着一边冲我比划,让我看他的手。 “你的母亲宋铃,简单而言,她的医术很高明,可以救容三儿一命,前提是你是引子。” “你爱他,自然肯为他付出一切,所以你救了他,在这段期间,你因为情绪失落抑郁,所以怀上的孩子,流了没了,不过这种救命的代价,就是你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包括忘记了容三儿。” “好了,我给你的真相说完了!” 孟淮夜摆了一个请的手势,眼角一挑,“你回去慢慢消化一下吧,明尘妹妹。” 额…… 没错。 我现在的确是有点乱。 孟淮夜的语速太快,简直快要把我绕进去了。 直到“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刺耳,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拒之门外了。 抬手摸了摸鼻尖,我摇头走回自个儿房间去。 话说,孟淮夜说的话可信度高不高啊,他该不会是随便编些话来骗我的吧,孟淮夜这人信口雌黄的本事我又不是没见识过啊…… 关键,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为什么是那个引子,关于这点,孟淮夜并没有告诉我啊! …… 我接到沈丛的电话,是在一个小时之后。 孟淮夜和容季深在书房还没出来,电话那端,我隐约听到了风声。 “我帮你找到那个小女孩了,她很平安,她很快就会来江城找你。”沈丛说。 我点点头,“谢谢你了,你……还好吗?” “还好吧,就那样。” “你在s国吗?” “不然我怎么能帮你找到那个小女孩?” “你是为了容季深去s国的吗?”我又问。 电话那端的沈丛默了几秒钟,才淡淡颔首。 “我不能背叛他,因为,他之于我的意义,很不同,但是——” 但是? 但是什么? 沈丛的话又来,“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 闻言,我哭笑不得。 心里的酸楚如同泡泡在一个劲的往上翻涌。 “对不起,你忘了我吧,你可以碰到更好的。” “或许会有更好的,不过,至少现在没有,那我心里有块空缺,就只能想着你,不然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总归得有个人进来才行。” 对此,我是深有感触的。 那是刚失忆的那会儿,对整个人都懵懂无知的我,看任何事物都新奇,也欢喜。 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烦恼,所以看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好的,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不行了,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说不上是为什么。 就觉得,心里很空,很难受。 我像是一直在等一个人。 我一直在等那个人,将我心底的空白填满完整。 他不来,我就一直等,等到他出现为止。 可是那个人是容季深,不是沈丛。 …… 云云三天之后回来了。 她平安无事。 我问她,是谁把她送回来的,她说是沈丛。 “沈丛现在怎么样?” 奈何,她却不回答了,笑眯眯地说不告诉我,狡黠得好似一只小狐狸。 云云看见容季深的第一眼,就笑喷了。 指着容季深,说哥哥变成了白发老头子! 容季深很不待见云云的样子,他的眼底充满了厌恶,“哪来的孩子?让她滚!” “她没有家,以后让她暂时住在这吧!”我小心翼翼地说。 不管怎样,还是怕他啊,我很怂的啊。 容季深哼了一声,“我这里不是孤儿收容所,有你一个就够了。” “哎你怎么这样说话,孤儿就活该被抛弃吗?这个孩子,我养定了。” “容季深哥哥,啊不……” 云云开了口。 “容季深老爷爷,你不要担心了,我是不会再伤害明尘姐姐了,我现在要赎罪,以后我会好好保护明尘姐姐的。” 云云之前告诉过我,说她有一次,想要杀我。 杀我的原因没有告诉我,但是那次,她彻底惹火了容季深,容季深想要一把火,把云云烧了。 容季深的脸色不太好看,锋利的眸再次对准了我。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把她给我送到孤儿院去!” 第243章 意外摔倒 额…… 我没有说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赶忙扯着云云,把她拉到了房间里面。 容季深不待见云云,这我看得出来。 “云云,你想在这里住下吗?”我问。 她点点头,说想。 我笑了笑,“那你以后机灵些,不要叫他容季深爷爷了,他会生气,还是要继续叫他容季深哥哥,懂吗?” “可是明尘姐姐,现在容季深哥哥变成了爷爷,你还喜欢他吗?” 闻言,我禁不住笑了。 这或许就是小孩子的思维。 在她们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纯粹,哥哥要和姐姐在一起,爷爷要和奶奶在一起。 “明尘姐姐已经不年轻了,我都快三十了,你应该叫我阿姨了才对,而且,明尘姐姐终归是会变成明尘奶奶的。” 云云似懂非懂。 我也没奢求着她懂那么多。 容季深躺在卧室里面。 他两只手交叉背着后脑勺,闭着眼睛,看上去似乎是准备睡觉了。 我走了过去。 在他身旁坐下。 他没有睁开眼睛,然后背对着我,翻了个身。 我哭笑不得,“还生气呢,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个孩子,你趁早给我送走。” “哪个孩子啊,你吗?” 我打趣道。 容季深睁开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对着我。 我憋笑,“我看你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是让我把你送走吗?” “胆肥了,敢消遣你老公?” 他伸手掐了两把我的脸。 我笑着朝后闪躲,“很疼啊,你别整天家暴我。” “捏你两下就算家暴了,你特么的有没有点良心?” 我哈哈笑,心情很愉悦,凑过去主动亲亲他的唇。 “好了,别生气了,一个孩子而已,她不会怎么样的,对了,我打算过两天就出去工作,我在家里闷得慌了,以后你就做家庭煮夫吧,我负责赚钱,养你哈!” 我这话说得多么情深意切啊,正常人听了都应该感动的吧,然后抱着我,哽咽一声,颇为情怀震荡地来上一句,“真是我的好老婆。” 但是容季深不是正常人啊。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没好气拂开我。 “老子用的着你养活了?” 我:“……” “怀了孕还往哪跑?在家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趁我现在没显怀,所以我才得多出去跑几趟通告才行。” …… 明天下午有一个慈善活动,我很想去参加。 在这之前,孟淮夜已经说过这个活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让容季深大可放心,他这才同意放我出去。 这一次,孟淮夜亲自充当我的保镖,像是经纪人也信不过了。 不过好在是孟淮夜也受邀参加这个慈善活动,再加上同容季深两个人关系好,所以他同我一起走红毯,没有什么。 今天我穿了一身白色长裙,化了精致的妆容,口红是玫红色,看着像中了毒似的。 我已经很久没涂这么鲜艳的颜色了。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回归舞台的缘故,导致面对闪光灯的时候,我有些怯场。 “话说你和容季深两个人干嘛都那么紧张,这是大型慈善宴会,难不成会有人杀我吗?” 我打趣着问孟淮夜,声音压得很低,保证不会被人听到。 孟淮夜的表情管理非常妥当,淡淡一笑,“你之前死过好几回了。” “啊?” “骗你的,我的意思是想杀你的人不少呢。” “呵……” 这不是一个意思? 我和孟淮夜各自签好名字之后,便落座。 他今天穿着一袭深黑色的燕尾服,头发笔直根根竖起,锃亮又有光泽。 像是现在这样坐在我身旁,感觉很熟悉,我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画面,坐在我左边的人是柳挚,奈何现在柳挚还没有找到,坐在我身旁的是另一个艺人,我跟她不熟。 我重重叹了口气,想起柳挚,心头泛起焦灼。 孟淮夜侧眸瞧我,有些不解,“怎么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我不知道现在柳挚怎么样了,我很担心她。” “会没事的,放心。” “嗯……” “明尘啊,好久不见。” 坐在我身旁的女艺人冲我笑笑。 “好久不见。”我皮笑肉不笑,事实上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可看上去,对方似乎之前跟我很熟的样子,一个劲冲我打趣,“好久没看你拍戏了,其实有机会真的挺想跟你合作的。” 额……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叫什么啊,更别提什么合作了。 好在有孟淮夜小声提醒我,说这个女人叫唐芯,之前我俩有过几次交集,还共同参加过一个综艺节目。 原来是这样。 我冲其点点头,“好啊,我也挺想和你合作,如果有机会的话。” 她打量我几眼,眸底泛起异样不明的光亮。 “怎么了吗,我脸上有脏东西?”我问。 她却摇摇头,说没什么,紧接着没再看我。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颁奖嘉宾——明尘,上台!” 我坐着好好的,台上的主持人忽然点了我的名字,叫我不知所措。 下意识看向孟淮夜,他一脸凝重,“我没记得你在颁奖嘉宾的名单之内啊。” “明尘,快上去吧,叫你呢!”另一旁的唐芯,推了我胳膊一下。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鼓掌声错落有致,那么多双眼睛都齐刷刷朝着我这边望过来。 我不上台也不行了,提起裙摆,硬着头皮走上去。 经过孟淮夜的身旁,他的脸色依旧凝重,小声提醒我,让我随机应变。 我心想……应该没什么事情才对,毕竟这么多人都在。 上了台,我冲着台下微微颔首,明星基本功第一步便是气质。 气质是最重要的,不能含肩驼背,不能懦弱自卑,一定要拿出仪态和气场来。 “明尘今天真漂亮,裙子是容季深选的吗?”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我,问道。 我笑了笑,接过他的话茬,“当然不是,他从不允许我穿这么暴露的裙子。” 我的话音刚落,台下很多人包括主持人都笑了。 “看得出来啊,容影帝的占有欲很强呢。” “还好……” “感觉好长时间没看见容季深了,今天我们的慈善晚宴,他也没过来吗?” “没有,他在忙,一来是公司,二来他计划着要拍新戏。” 我随意一撩头发,一边游刃有余地说。 主持人没有再过多追问我什么,然后将证书和奖杯递给我,让我颁奖。 原本是好好的颁奖,没有什么差错。 但下台的时候,出事了…… 我也不知道是我脚底抹了油还是怎么回事,返回的那条路上,脚底很滑,我蓦地朝前倒去,眼看就要摔倒。 耳边是尖叫声响起来,我本来是准备好同大地妈妈来个亲密接触,复又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不行,这个孩子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在摔倒在地的前一刻,我已然扶住了一旁的椅背,不过膝盖还是弯下去。 好在磕破的是膝盖,不是肚子着地,又好在,我今天穿的是长裙,所以就算膝盖磕青磕紫了,也没人看出来。 身旁的两个艺人扶我起来,问我怎么样,受没受伤。 那群闪光灯也来,咔嚓咔嚓在眼前闪烁,我轻轻摇头说自己没事,其实心里则是没谱。 完了。 我想。 “明尘摔倒”“明尘红毯意外”的字眼,怕是又要登上热搜排行榜前几了。 不过,现在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我这么对自己说着,复又微笑着走回了原座位去。 孟淮夜瞪了我两眼,“早知道不让你上去了!” 我抿了抿嘴角,“刚才那个路上很滑,我走过去的时候还没那么滑。” 孟淮夜点点头,他的神情很是肃穆,摩挲着下巴,“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从叫你上去颁奖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了。” “你是说……主持人?” “不一定,那个主持人我认识,没什么背景,肯定是有人暗中指使他叫你上台,又提问你关于容季深的问题。” “嗯。” 我点点头,不想再多说,目视着前方的礼台。 身旁的孟淮夜忽然叹了口气,“我完了……” “什么?” 他指着我的胳膊,“你胳膊破皮了,被容三儿知道我就完了。” 闻言,我失笑,没有过多解释。 要是孟淮夜知道我破皮的不只是膝盖,会怎么样? …… 互联网传播的速度,远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 我刚从现场回去,容季深就已经知道了我摔倒的事情。 “蠢货,让你别去!” 嗯,他骂得对,所以这次我没反驳。 “云云呢?”我岔开了话题。 他没好气地哼一声,“叫我送走了。” “什么?!” 真是无语,好好的一个孩子,他跟人家什么仇什么怨? “你把她送哪去了?你怎么这么坏?”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掐他的脖子,摇晃他的脑袋。 这人用力一拽,直接将我抱到他腿上。 “为了一个屁孩子,你要谋杀亲夫?” “你是不是有病,那个孩子招你惹你了?” “看你是胆肥了,还敢骂你老公了。” 容季深捏着我的脸说着,目光缓缓向下,一双犀利的眸落在我胳膊上。 “你特么的受伤怎么不说?” 第244章 不在身边 “我没事,你快说,你把云云送哪去了?” 容季深没有搭理我,打横将我抱起来,抱到房间里面去。 他手里拎了一个医药箱,弯腰半跪在我面前,从我这个角度,清晰看到他眼角的皱纹,深刻如昨。 但是那道剑眉依然英挺,包括深邃的眼。 其实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真正衰老沧桑的人,眉眼寒霜晦涩,眼珠亦是昏黄彻底。 不过,容季深不是。 他就像个cosplay的人,三十岁的年纪cos成了六十岁的样子。 “除了胳膊,还有哪受伤了?” 他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我笑着摇摇头,“没有了,谢谢。” 他哼了一声,抬眼凝视着我。 “脱了。” “你干嘛……” “让你脱就赶紧脱。” “别闹了,你快告诉我,云云到底在哪?” 他没有鸟我,然后手动将我扒了个精光。 我磕破的膝盖一并落入他眼底,分明看到他神情的担忧和紧张。 “笨死算了,孩子没流,简直就是奇迹。” 他没好气说着,却是两只手蘸了药水,往我膝盖涂抹。 手心温热,他是将热水搓热了,一并抹在我的膝盖上,所以连同我的膝盖都变得温热起来。 “不疼?” 他抬眼睨我。 我点点头,深知这个时候需可怜巴巴吸吸鼻子来博取他的同情,“疼,好疼啊。” 然后他的力道就变轻了。 容季深的眉眼变得低垂。 直到他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他沉默了数秒,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照顾好自己吗?”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容季深没再多说什么。 他起身出去了。 手里拎着医药箱,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人是云云。 我一愣,眨了眨眼睛,“云云,你没走?” 云云很显然刚睡醒,伸了个懒腰,“明尘姐姐,我往哪里走?” 呵。 容季深,竟然骗我! …… 云云毕竟都十岁了,我想让她跟正常孩子一样去上学。 这件事情,我是同容季深商量过的,他同意了,而且亲自给云云办了托管。 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办托管,云云走了,随了他的意。 我送云云去幼儿园,再次告诉她,要好好跟同学相处,要好好学习。 她说好。 然后背着书包走了,她的背影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成熟。 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 眼眶微微湿润起来。 那天还有点伤感。 一方面是对云云,她经历了太多,错过了很多童年的乐趣。 另一方面,我在想,之前我那个孩子若是没流产,是不是现在也快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因为失去过,才更珍惜现在肚子里的这个球。 这个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 就这样。 那天回去之后,容季深把我抱到楼上房间,一脚踢上门。 他一点点地在吻我,修长的手指解开我身前的扣子。 今天的他有点不一样。 温柔得,同往日不同。 “你今天怎么了?” 结束之后,我在他耳边喘着气,问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蹭了蹭我的脸,从后面将我抱住。 他的怀抱异常紧实。 两条手臂收紧。 他通常的沉默都表示不正常,今天也是如此。 “你到底怎么啦?” 我转过身去,于昏暗中,伸手抚摸他的脸,他的长眉。 他却一把拉下我的手,攥住,然后扳过我的身子,又将我扳了回去。 真的很不对劲啊。 我这么想。 那一天晚上,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在身后是他有些沉重的喘气声。 第二天一大早,床榻另一边就空了。 空得,叫我不知所措,像是把我的心也一并带走了。 他去哪了? 只留下一张便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下笔遒劲有力,一看便知是容季深的。 他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让我这几天有事情联系孟淮夜,不要找他。 空气中他的气息忽然淡了很多。 我就知道,昨晚的他很不对劲,断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 我给孟淮夜打电话,孟淮夜说,容季深回s国了。 “他必然要回去一次,有人找他,有人需要他。” 孟淮夜这么说。 我深吸了口气,心头焦灼,“他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明尘,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什么意思?” “上次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 孟淮夜一字一句,声线低沉。 “容季深的那个哥哥姐姐,一直都想杀你。” “什么?!” “事实上,那个男人还活着与否,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个女人还活着,她不可能不杀你,不杀容季深,一报还一报,听过没?” “我们见一面吧,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尤为沉沉,冷静。 “我想要了解全部的真相,请你务必告诉我。” …… 孟淮夜过来了。 他同我说了很多,过去的那些真相,有一些同梦中的重叠,有一些,我压根想不起来,或许那段记忆对我来说是不好的记忆,所以潜意识里,我压根就不想要想起。 “所以,这些恩怨,终归就是围绕着那个叫做r2的秘密,对吗?” “可以这么说,因为它牵扯到的已经不是简单的医学,还包括很多流动的产业链,多方的势力,没法不去忌惮。” 一个可以长久运作的产业,一个能够带来丰厚利润的产业,必然有很多人追捧,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产业的源头,竟然是我的父母。 当年,我醒来失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宋铃,她说她是我的母亲,说以后会好好照顾我。 事实上,我一直都不清楚宋铃是做什么工作的。 那一年多的时间,她通常都呆在家里陪伴我,很少出门,有时候出门就是好几天,问她做什么,她便模棱两可地说做些小本生意而已,好赚钱养活我。 “可是我母亲已经死了……” 我一字一句。 熟悉的哀痛感袭来,不想继续触碰。 谁知,孟淮夜竟然反驳我,“她死没死,还不一定。” 我怔楞。 “什么叫还不一定?柳姐都把她的骨灰带回来了!” 第246章 两次蹊跷 “那你确定是你母亲的骨灰吗?你亲眼看到里面放着你母亲的骨灰吗?” “我……” 这一点,我没想那么多。 但我觉得柳挚不会骗我的,又或许是孟淮夜想得太多。 “所以你现在,保护好你自己就足够了,其余的,别再操心了。” 孟淮夜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完就离开了。 没有容季深的夜,我睡得并不安稳。 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说是度日如年有些夸张,可是他不在,我每一天都很难熬。 直到周五,云云要回来,我去幼儿园接她。 孟淮夜说,让我出门之前,要同他报备。 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报备的吧。 …… 我穿得严严实实的,戴着帽子口罩,密不透风。 云云一眼就看到了我,朝我这边跑过来。 我拉着她的手,离开了人群,这才问她,“我穿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我来?” 云云摇头,“我认不出来,不过我知道,人群中穿得最多的那个人,就是明尘姐姐你。” 好吧。 小孩子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 “明尘姐姐,容季深哥哥现在接受我了吗?” 提到容季深,我有些恍惚。 “他出差了,这几天不在家,所以你不用担心和他的相处问题了。” “是吗,那明尘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能生出来?”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云云说:“我只是想让他快点生出来,这样明尘姐姐就不用担惊受怕的了。” 云云说得有些意味深长,还没等我问她为何要这么说,从不远处忽然冲过来一群孩子,直接将我撞倒在地。 “明尘姐姐,你没事吧?” 云云被撞在地上的我拉起来,我摇摇头,赶忙拉着她去路边打车。 不对劲。 那群孩子蜂拥朝我这边奔过来,很不对劲,就像是受人指使故意将我撞倒。 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想不到其他。 “明尘姐姐,你真的没事吗?” 上车之后,云云小心翼翼看着我。 我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摇摇头,“好在刚才是屁股着地,没事的。” 真是好蹊跷。 平日里我不出门,没什么,现在刚一出门,就碰到这种事。 “砰!” 前方一声剧烈的撞击声,我和云云两个人都朝前倾去,好在是我扶着一旁的把手,不然现在说不定肚子能弹出去。 “靠!” 司机按着喇叭,恶狠狠啐了句,“追尾了,前面那人好死了吧,会不会开车啊?” “师傅,现在还能走吗?” “走什么走,没看见追尾了吗?” 他的语气很不好。 我没有多说,心想蹊跷的事情太多了,此地不宜久留。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了过去,随而拉着云云一同下了车。 出租车那么多,不止他一家。 “明尘姐姐,我们现在去哪?” “去街对面打车。”我说。 却看到前方那辆同出租车司机追尾的黑色轿车。 副驾驶座若隐若现一个女人的影子。 波浪卷发,脸很精致,我只看到一个侧影,但是能够想象出来她的正脸,必然更加精致。 这人是…… 一个身影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微微眯了下眼睛,想要抓住的记忆在瞬间无痕。 “明尘姐姐,你没事吧?” 云云伸出小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我深吸了口气,今天发生两次意外,我不能不重视。 “云云,走,先不打车了,我们进旁边的咖啡厅坐坐。” 进去之后,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我便赶忙给孟淮夜打电话,同他说了今天的蹊跷。 “我看到一个女人,金色头发,波浪卷,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容季深的姐姐。” “好,你现在咖啡厅哪里也别去了,我现在就派司机过去接你。” “嗯……我心里有点不安,你快来吧。” 挂了电话,我给云云点了一份圣代让她吃,然后自己则是焦急等待着。 不知怎的,额角密密麻麻渗透出了汗,一点点滴落下来,我心神愈发恍惚,不动声色抬眼望过去,外面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去哪了? 真的走了吗? 孟淮夜派来的司机过来了,还有一个保镖。 我跟着他们上了车,同云云一同坐在后座,可还是不安心。 话说光天化日之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才对。 车子很快驶离了喧嚷的市区,拐弯从主路到支路口,要回临海别墅。 这段路必定人少,就是因为这样,心里才愈发不安。 “后面有人追来了。”司机忽然说道。 我一愣。 赶忙回头看过去。 果然看到那辆黑色的轿车就跟在车后座。 “这怎么办?!” 我就知道今天出来没好事。 “明尘小姐,你坐稳了,我尽量甩开她吧!” 司机这么说着,然后开始加速。 我和云云抱成团,天呐,警匪片里的场景怎么发生在我身上了,奈何这不是演习,也不是在拍电视剧,是实打实的有人追击啊…… “砰——” 后面的那辆黑色轿车车主很显然车技更胜一筹,在前面一个漂移,将司机拦截。 从副驾驶座下来那个女人,金发波浪,面容妖艳精致。 她一身黑色的皮衣,走路像是在走猫步,步步朝着这辆车走过来,脸上挂着阴狠毒辣的笑容,在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枪。 应该是真枪。 纯黑色的,被阳光一照,通体透亮,好似在发光。 眼睁睁看着她动作利索地用枪口敲碎了玻璃,复又拿枪指着司机,让他把车门打开。 司机颤颤巍巍,在死神面前,谁都是胆小懦弱的蚂蚁,司机将我这边的车门打开。 下一秒,我就被拽了出去,连同云云一起。 “明尘,真是好久不见。” 这个精致的女人一边说着,冰冷的枪抵着我的脑门。 她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只要轻轻一扣,下一秒我便能脑浆迸裂,血流成河。 “你,你是什么人?” 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冷意袭来,头顶的阳光铺天盖地洒落下来,我却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呵,这几年没见,把我这个老朋友忘得一干二净了?” “……” 我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她就是容季深的姐姐,容季芳。 第246章 我们结婚 有那么一刻,我不畏惧死亡,甚至觉得这么死了也就死了,但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我死了,他也活不了的。 我要保护他。 这是来自一个母亲的畏惧。 “把另一半的晶体交出来!” 她的枪抵着我的脑袋往前进了一步,我全然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先把枪放下,然后我给你。” “废话少说,快点给我!我没时间跟你在这磨蹭——啊!” 女人的话还未说完,下一秒我便只觉头顶那股桎梏消失了。 抬眼,看到的是云云用力咬住了女人的大腿,那个女人怎么甩都甩不开。 “云云!” “……” 她用手示意我,让我快走! “死孩子,你从哪冒出来的?” 女人用枪抵住了云云的脑门,扣动扳机。 “不要!!!” 我嘶吼的声音划破长空,那一瞬间我的心脏都不跳了。 我差点都要昏厥,好在是沈丛忽然出现。 在那最后关键的一秒,是沈丛将那把枪打倒在地,随而同这个女人空手赤膊对抗起来。 “明尘你先走!车上有人接应你!” “可——” “快走!” “……” 我没有再多说,转身就走。 我相信沈丛,所以才愿意把云云放心交给他。 一辆黑色的吉普停在我面前,司机车速很快,带我驶离这个地方。 “你原来那个房子不能住了,沈丛的意思,是让你暂时先住在他那里。” 我点点头,一颗心揪在一起,担心云云,也担心沈丛。 “沈丛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他一个中队长,对付一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中队长?”我有些不解。 司机点点头,“部队出身的人,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放心吧。” 天呐,沈丛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样子,竟然是部队出身,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不过司机都这么说了,我感觉到心里没那么焦灼了。 …… 我被载到了沈丛的家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听到开门的声音,在玄关处的是沈丛,他怀里还抱着云云。 “云云怎么样了?” 我赶忙上前。 沈丛摇头,他抿唇同我说,“她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真的睡着了吗?” 我有些不信,上下打量着云云,听到她的呼吸声,一颗心这才松了下来。 “谢谢,谢谢你……” “你没事就好。” 沈丛将云云交给了司机,拉着我坐在沙发上。 他握着我的手,在我手上贴了一个创可贴。 方才从车里被拖出来摁到地上,我的手撑着地磨破了,没想到他观察这么仔细。 “谢谢你,真的。” 我将手收了回去,说道。 “对了,你什么时候从s国回来的?” “昨天下午。” “是吗,我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 他抬了眼,神情意味不明。 “你又不关心。” 没见这人之前堵人这么厉害的啊,现在堵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哦对了,刚刚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容季芳,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沈丛将医药箱收好了。 “所以她真的是容季深的姐姐了?” “嗯?” 沈丛一挑眉。 “谁告诉你的?” “孟淮夜。” “呵,八成也就是他嘴碎。” 我:“……” 天地良心,孟淮夜,我不是故意出卖你,你晚上可千万别来找我啊。 “你的孩子没事吧?” “没事,还好有你在了。” “你终于说了一句让我爱听的话。” 沈丛抬手,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随而扬眉。 “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你的房间在右边第二个,我都给你收拾好了。” “哦……” 他都给我收拾好了,莫非早就预料到我会住在这里? …… 在陌生的房间,我睡不着,说是择床的习惯,又或者是因为今天同死神擦肩而过,让我心有余悸,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就不强迫自己入睡了。 我披上了一件外套,出门去看云云。 房间里有淡淡的月光在蔓延…… 她还在睡。 平躺的姿势很安静,很恬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我碰了碰她的脸,她都没有醒。 可是她是有呼吸的,她的呼吸是绵长均匀的,如若不是因为这个,我甚至以为云云是已经……死了。 我在床头坐了很长一会儿,见她始终如一的呼吸,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她休息了。 蹑手蹑脚从云云的房间走出去,月光正盛,拖在地上,落下一地的暗影。 在月色的烘托下,我便见到那个于长窗伫立的男人,一身的清冷。 我鲜少在沈丛的身上看到这种清冷。 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温润如玉的。 我也鲜少,能从他的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 他在抽烟,那烟没什么味道,像是薄荷烟,又像是茶花烟。 “你还没睡?” 许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看到我之后,便将烟头摁灭了。 我点点头,站在他身后,晚风有些凉,我摩挲着胳膊抱在身前。 “睡不着,而且我担心云云,就去房间里看看,她还在睡觉,是不是昏迷了?” 我问出心头疑惑。 沈丛嗯了一声,金丝边的眼镜下方,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非常高挑。 “她会醒过来的。” 他这么说。 我稍稍安心下来,冲他点点头,转身想要回房间。 “明尘。” 他叫住我。 那种慎重的、低沉的语息,夹杂在里面。 我点点头,回过身来,问他怎么了。 沈丛欲言又止。 他两只手抄在口袋里面,只是看着我。 那里面的深情和厚重让我招架不住。 他原本是抱着目的接近我,谁知又喜欢上我,这也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事情。 “明尘……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啊,你说啊,我听着呢。” 我用力咽了一口唾沫,瞧着他。 沈丛垂着眉睫,将窗台一杯水递给我。 “你先喝口水,压压惊。” 压压惊? 压什么惊? 水是温的,我抿了一口,含在嘴里,心里愈发不解,到底要作甚? 下一秒,便听见他道—— “我们明天就去结婚吧!” “噗——” 方才那口被我含在嘴里的水,支撑不住喷了出来。 第247章 带她离开 “沈丛,你开什么玩笑?” 他摇摇头,一字一句,“我是认真的。” “我已经怀了容季深的孩子,我的肚子,你看不出来吗?” “我知道,我也说过,我不介意。”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分明从沈丛黯淡的眉眼捕捉到了落寞。 那抹落寞转瞬即逝,他忽然又看向我,沉沉地开了口,“我想对你好,明尘。” 我知道。 但是,我希望对我好的那个人,不是他。 …… 现如今容季深的别墅回不去了,我和云云暂时住在沈丛的家里面。 两天了,云云还没有醒过来。 我慌了神,她明明是有呼吸的,却醒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沈丛让我别着急,说云云肯定会醒过来。 与此同时,我怀孕的消息忽然在全网大幅度的报道。 网络传播的速度很快,一时间沸沸扬扬的,根本就没有我立足之地,现在让我出门更是不可能了,我根本就没脸出去了。 “容季深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我问沈丛。 沈丛背对着我在厨房做饭,他不说话。 我心急如焚,“你有没有可以联系上容季深的方法啊?” “明尘。” 沈丛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来,看着我。 袖子是撸起来的,这个时候我才看到他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长的刀疤,以前的时候没有的,又或许是我根本没注意。 两肩被人冷不丁握住,这才拉回了我的注意。 对上沈丛的眼,他漆黑的眼底倒映出我的影子来。 “明尘,你跟我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吧,我保证,我真的会对你和孩子好,我用生命发誓!” “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容季深对你的意义很重大,你不会背叛我,那你现在让我走,你让容季深怎么办呢?” “我给你时间考虑。” 沈丛松开了握着我肩头的手。 他再次转过身去,我只听到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不过,我给你的时间不多,就三天,机票我已经买好了,到时候你就算不同意,你也要同我走。” “我不走,我要等着容季深回来!” “那你是想看见那个孩子死吗?” 闻言,我怔楞。 “你说什么?” 他微微侧眸对着我,“不瞒你说,那个孩子在s国中了一种毒,现如今只有我有解药,三天之内她要是不服用解药,那么她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所以你确定要眼睁睁看她死去?”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我难以置信盯着他的背影。 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原来那个温文尔雅又斯文的男人,不知到哪里去了。 “所以我只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之内给我答复,就这样。” 说完他就走了。 前方是热腾腾的饭菜香气,他做了饭,就放在锅里面。 我一口都吃不下去。 我回了房间,盯着房间里面云云那张脸。 她呼吸依然绵长均匀,像个布娃娃。 我不喜欢孩子太安静了,一点生气都没有,我喜欢看他们眼中那无所不胜的勇气还有活泼开朗的如同星光般的锐气。 但是现在呢? 这个孩子,是被我害的。 我甚至也不知道容季深什么时候回来。 天知道,我在傻乎乎祈求着,三天之内他可以回来,云云也可以在三天之内醒过来。 那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吓了我一大跳。 醒来之后摸了摸肚子,发现这颗球还在,于是乎就松了口气。 除了他之外,忽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我肚子里的这一条渐渐长大的球是个生命,那躺在隔壁床上的云云,又何尝不是一条生命呢? …… 我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快要痊愈到看不到。 这一切,都是多亏了沈丛。 他是个很好的人,每天都替我抹药,哪怕我自己顾不到,他却替我顾及到了。 比起容季深的凌厉,他显得温和,每天抹药的时候一声不吭,我说不必了,他还是执意要涂抹。 “你这么完美,留下伤口的话,总归是不好。” 我一愣。 旋即便是哭笑不得。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完美了?” “在我眼里,你就是很完美的,是我的女神。” 女神? 很少有人当面这么对我说。 “所以你还是没办法让我回江城去吗?” 提到这个话题,沈丛就保持了沉默。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面对命运,我没办法,我只能选择低头。 我答应了沈丛,同他一起离开。 沈丛说好。 他将航班提前了一天,目的地是溧城,那是一个不会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离江城很远很远,哪怕是坐飞机都要一天一夜。 临走的时候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沈丛抱着云云,而我,捂得严严实实的,保证任何人都看不出来。 到达了溧城,是个风景优美的城市,海岸线同太阳比肩同齐,前方是广阔缭绕的海域,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岛屿。 “在这之前,我已经事先联系好了一家临海别墅,我们只需要过去就行了。” “嗯,都听你的。” 我淡淡说着,下了飞机之后,有专门的司机接应我们,沈丛负责推着行李箱,而我抱着云云。 “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又问。 沈丛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在我怀里的云云一眼。 “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 “希望如此,你要是骗我的话,我现在就走。” “你应该走不了了吧,你身上还有钱?” “你——”我气恼。 沈丛双手耸肩,笑了笑,“开玩笑,你别当真。” 他真的学坏了,像是……跟容季深学坏了。 容季深,你在哪?我真的好想你。 到达了别墅,沈丛在收拾东西,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大大小小的地方都需要收拾妥当,一尘不染,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我很累,现在就想好好休息。 肚子里的那个球踢了我两脚。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像现在这样抚摸着他,总觉得他似乎比之前大了一圈,盼望着他快点成长,老天似乎听到了我的话,现在他已经长得很大了,相信很快就能长得更大了。 “你洗个澡之后好好休息吧。” 沈丛说着。 我微微眯眼瞪了他,“要是明天云云醒不过来,你就死定了。” 沈丛笑着离开了,顺便将我的门给带好,看得出来,他似乎并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这个臭家伙! …… 云云在第二天醒过来了。 她揉搓着眼睛,问我这是在哪里。 这样的症状像是在哪里见到过,我生怕云云同我一样失忆了。 询问她,无论是我,还是沈丛,她都记得。 “人已经醒了,不过你想走,这也是不可能的。”沈丛一字一句地说。 我说我不走。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人总是得学会伪装和掩饰。 我现在不走。 不代表我明天不走,我后天不走。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通电话,我想,我会一直学着欺骗自己…… 这几天我常常在想,如果容季深真的爱我,为什么又会一通电话都没有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真的是为我好吗? 如果是为我好,又为何要让我听到那样一通的电话…… 当时我正在厨房忙活,洗碗之后便准备回房间。 听到沈丛的房间传来说话的声音,门是虚掩着的,声音听得真切。 原本,我没在意,我没有偷听别人讲电话的习惯。 但是在我准备回房间的那一刹那,我听到了沈丛的声音传过来—— “容季深,你是疯了吧?” 容季深? 我没听错吗? 刚刚沈丛说的是容季深这三个字? 这下子,我也没办法装作听不见了,赶忙将耳朵靠在门上,就站在外面,怀揣着一颗扑通乱跳的心,听着里面的一字一句。 从我这个角度,我听不见容季深的声音。 我只能听得沈丛的一字一句,带着无奈叹气声。 “这个孩子是你的,你就甘心看着明尘流产吗?” “……”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我不是说了吗,我可以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 “……”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前两次找人陷害明尘流产啊,她要是知道真相,该有多难过?” “……” 我不信。 这是我蹦出脑子里面的第一个想法。 我一点都不信,这是容季深打来的电话。 于是,我沉着一口气,赶忙走到沈丛那边,一把想要夺过他的手机。 他机敏性很强,已经事先察觉到了我的来临,在我的抢夺间,他的手机吧嗒落了地。 嘟嘟嘟…… 伴随着上面的一串忙音,映入我眼前的,是容季深三个字。 那么清晰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像是染着机锋。 心痛起来,又没那么痛。 或许最强烈的痛觉来临之前,总需要经历一场时间的浩劫。 我非常平静地看着沈丛,从未这么平静过。 “你说给我听吧,到底是,为什么。” “明尘……” “别叫我,就这么开门见山地直接说,行吗?” 心里已经开始疼痛,虽然没有流血,但是皮开肉绽的滋味,不好受。 我希望接下来需要我承受的,不是血淋淋就好。 第248章 退娱乐圈 沈丛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他的沉默和守口如瓶我向来见识得彻底,这一次也是一样。 “既然你都听到了,就是这样,他希望你流产,然后再也不要联系他。” “好好的,他这又是搞哪一出,容季深在哪?我要见他!” “明尘……” “我要见他!我说我要见他!” 我的情绪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就像是火山喷发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汇聚成了一个点,然后“砰”的一声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明尘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他让我流产,要同我划清关系,原本是好好的,现在又闹哪一出?” 沈丛重重叹了口气。 他的无奈,令我的一颗心沉到了最谷底。 我听到他晦涩的嗓音传来,也不知是带着对谁的伤感,“你们本来就不会白头到老的,不是吗?” “你……你什么意思?” 眼泪落下来,模糊了我的眼眶。 前面我已经什么都看不清,哪怕擦亮了眼睛,我也知道,迎接我的是黑暗,不是光明。 沈丛苦笑了两声。 “一个先白了头,所以两个人怎么一起到白头?嗯?” 我忽然之间痛哭出声。 肝肠寸断的那种痛,痛彻心扉。 我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痛苦,以至于快要忘记,我生来是要历劫的,没办法,人各有命,各安天命。 无论沈丛如何给我洗脑,让我重新开始,让我忘记容季深,让我从今以后就在溧城好好生活,做一个崭新的明尘,奈何,无果。 我心里的那道创口没有愈合,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那道伤口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痊愈。 我要回去。 我必须要回去。 容季深在哪,我就去哪,我不信沈丛的话,我要的是他口中的一个真相。 翌日联系我的人是孟淮夜。 他告诉我说,让我回来江城,正好将我的一些事情安顿一下。 回去江城,沈丛也同意了。 我问他,容季深回江城了吗? 他说是,容季深刚回到江城,现在就在孟淮夜的家里住着。 我是那么相信沈丛,所以我回去了。 然后发现,他骗了我,毫不留情又硬生生的,将我最后那点希冀打破。 到了机场,就有专门的保镖亲自来接我,孟淮夜也来了。 明明,他比我大腕,比我排场大得多,却像是我排在他上头似的。 我这是狐假虎威。 我的威风来源,来自容季深,没了他,我什么都不是。 “容季深在哪,他到底在哪,他在哪?” 我疯狂地逼问孟淮夜,就像是一个精神病人,无法控制地歇斯底里。 孟淮夜同沈丛的态度是一样的,他们一样的保守,沉默,一样的让人失望又痛恨。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有事情要瞒着我,让我知道又能怎么样? “是不是容季深的那个哥哥姐姐,哦对,是上次那个容季芳对吧?她是不是对容季深做了什么?你说话啊,回答我啊!” 孟淮夜重重叹了口气。 “明尘,这件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说,我们先解决别的事情,好吗?” “别的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比容季深还重要的?” “你别忘记了,你现在还是演员明尘,你有很多粉丝支持你喜欢你,你难道不管他们了?” “……” 孟淮夜的话让我安静下来,我沉沉地呼出一口气,静静地瞧着他。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 “明尘,我和沈丛的一致想法就是你在溧城开始一段新生活,这辈子都不要回江城来了,至于你的粉丝那边,明天下午三点,我给你安排了一个专门的记者会,到时候你就说你要退出娱乐圈。” “退出娱乐圈……” 我讷讷自语着这几个字,我像是个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现在只有一副空壳在。 “这次退出,就是真的退出了。” 孟淮夜的嗓音浮现在我耳边,一字一句。 “明尘,你以后真的就再也不是娱乐圈的人了。” 我真的,彻底退出娱乐圈了…… 忽然之间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炸了一下。 我蓦地想起,之前也有几次这样的情况,但是那个时候,我是暂退娱乐圈,后来回来,我重新回到观众和粉丝的视野之中,我还是那个明尘。 那个懦弱的,胆小的,受了欺负可以有粉丝保护的明尘。 但是我现在……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有容季深。 也再也没有粉丝们的爱。 “这是你重新开始最关键的一步,你必须这么做,明尘。” “我知道了……” 我闭了闭眼睛,想哭,却又发觉没有眼泪可以流下来。 这样的一个决定,势必会迎来很多的骂名。 可是孟淮夜说得对,这是我重新开始最关键的一步,这也是给我的粉丝带来伤害最小的一步。 我原本就不是为了自己活着,我身上肩负的东西太多太多,那些我没办法忽视,也没办法不去在乎。 如果这样便是最好的决定的话…… …… 那天回去之后,孟淮夜就让我呆在他的家里,不让我出去。 他说他明天早上会回来,然后会请公司最好的化妆师给我化一个美美的妆。 我点点头,不想说任何话。 我想,明天应该是我最后的一场妆容了。 我闲着没事,就喜欢看微博,看我自己的微博,评论里面有我和容季深的互动,虽然不多,却是弥足珍贵。 也有那些粉丝们对我表达的爱意,她们配图又发长文,每一条都倾注了自己的心血。 我忽然觉得愧疚。 想来,我真的没有带给她们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 唯一珍贵的,就是被我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个影后奖杯。 可是……影后? 我真的配得上影后这两个字吗?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还建立了好几个粉丝群,那应该是很早之前,我没有失去记忆的时候吧。 现如今大群还是活跃得很,还有一些忠心粉每天签到,问明尘去哪了,怎么天天搞失踪。 我没有失踪,我就在你们身边。 对不起。 我很快,将不在你们身边,希望你们一切安好。 第249章 娱乐之路 那一天我哭了一晚上,我像是要把半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不得不说,化妆师的化妆手艺绝对是一流得很,我的眼睛都肿得跟那什么似的,他还能将我化成一朵花来。 挺好看的。 像妲己。 化妆师那么说。 我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苦笑两声,我可没有妲己那么妖艳魅惑。 不过,或许我们都是一样的红颜祸水吧,自古红颜多薄命,我希望我自己活得可以短一点,因为活着太累了,如果接下来的路都是痛苦,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今天的这场记者会声势浩大。 孟淮夜是个会搞排面的主,像是退出娱乐圈这样的大事情,必须要搞得轰轰烈烈一些。 我知道这个道理,坐在最中间的时候,还是很胆怯。 台下,无数的媒体和闪光灯对我的脸拍个不停。 我的脑子里面闪过很多画面。 我想起,我刚开始只是孤儿院一个不起眼的孩子,院长对我说,你叫明尘了,我希望你做一粒尘土,但是可以自己发光发亮。 我想起,我独自闯荡社会的时候,四处碰壁,做过底层的工作,也曾为了工作奔波劳苦。 直到,我被星探发掘,她说我有做明星的潜质,想要好好栽培我。 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不会,我没有什么才艺,有的就是一腔热血和懵懂无知的心。 对于娱乐圈我涉水不深,所以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做大明星很光鲜亮丽,更重要的是—— 我可以赚很多钱,很多很多的钱。 我再也不用为了一天吃几个包子发愁,再也不用省吃俭用算计着那几块钱。 这样真的很好。 记得拍第一部戏的时候,我在里面是个龙套。 奈何那个导演非常严厉,从主角到配角到龙套,都要求颇高。 我第一次演戏,青涩得很,根本什么经验都没有,导演气得将剧本摔在我脸上。 “你是木头吗?这么简单的表演都不会!” 当时剧本顺着我的脸摔下来,没有一个人帮我说话,全程的工作人员包括其他人员都在幸灾乐祸。 谁都不傻,谁都不会为了一个龙套去跟导演闹得不愉快。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做什么都不容易,吃演员这碗饭,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 我开始好好的背台词,好好的研磨自己的演技,一点点的进步,观察身边的人,看他们怎么演戏,虽然我的戏份很少,可我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喜欢呆在剧组。 那样的一个环境,其实很多不容易和心酸,弱肉强食的社会就是这么残酷。 然后拍第二部戏。 那部戏是经纪人替我接的,那个时候我的经纪人是个中年女人,不是容娱的。 我是后来,才被容季深挖到容娱公司的,我想起来了。 第二部戏的导演是个老色胚,专门喜欢对艺人潜规则。 反正谁顺了他的心,他就给谁戏份多,谁要是不让他顺心,他连看你一眼都不肯。 我是属于后者。 可是一开始的时候,我是属于前者。 他宠幸的第一波人中,就包括我。 不过我毫不犹豫拒绝了。 当时经纪人还骂我清高。 她说的一句话,现在我想起来,记忆尤深。 “你迟早都要走那一步,不然你以为光靠努力就能红一辈子?更何况,你现在还不红,你没有那个机会在,你压根就红不了。” 是啊。 她说得对。 我缺少那个机会。 可无论怎样,我都不想做出卖自己的事情。 那段时间我经常做梦,梦里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高高的瘦瘦的,又黑黑的,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在梦里,我非常有安全感。 就好像,只要他在,我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怕,他一定会保护好我。 直到我遇到了容季礼。 我以为,他就是那个人。 他带我回到容家,带我见他的家长。 容季礼的父母都是非常高傲的人,看得出来,他们根本就不待见我这个戏子。 唯独令我觉得胆寒的是容季礼的哥哥,也就是容季深。 他高高在上凝视着我,如同一个帝王,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愤怒和仇恨似的,看得我恍惚极了。 天知道,我好像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啊! 容季礼笑着对其说,“哥,这是我女朋友,明尘。” 那人也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笑意似乎一分都不入眼,甚至还在看向我的时候,冷不丁咬牙切齿地说,“弟妹不错,很漂亮。” 我当时吓傻了。 容季礼的家人不好惹啊。 尤其是这个容季深,当今影帝怎么跟阎王爷似的,看一眼人的目光,像是能把人射穿了。 又后来,先前的那个导演似乎是报复我的不识趣,他伪造了大量关于我不实的言论发布出去,说我色诱他,说我想要上位可以不择手段。 那段时间是我的事业高峰期,也是我被炒得最热的一段时期。 我不喜欢走黑红黑红的路线,一点都不喜欢。 事情爆出来之后,我联系我的经纪人,希望她能给我发个声明。 经纪人很生气,看得出来她表现得尤为不耐烦。 “我手下那么多艺人,我怎么可能只顾着你?这件事情等它风头过了之后再说吧,不然会越描越黑。” 可是就算风头过了,观众又不傻,我在他们的眼里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这样他们以后还会看我演的戏吗? 我觉得我要完了。 我肯定是要完了。 然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之间一夜醒来,那些关于我的不实消息全部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神了。 我至今都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能力,做了好事还不告诉我。 风头过去,我的事业继续攀登,我甚至还受邀参加了一个宴会,那个宴会巨星云集,像是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喽啰,其实根本就资格受邀参加。 所以经纪人给我邀请函的时候,我着实震惊了一下。 她一脸“你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看着我,随而嗤笑了两声。 “这次的主办方是容娱,你不是同容家的四公子容季礼在交往吗,想必是他给你弄到的邀请函吧。” 第250章 娱乐之路2 是季礼吗? 可是容季礼向来不会插手我在娱乐圈的事情。 是我的经纪人找过他,告诉他,现在明尘正在事业的上升阶段,希望他不要破坏我的路。 容季礼那样温温吞吞的性子,向来不会告诉我这种事。 哪怕是我的经纪人找他了,他也什么都不说。 这件事,还是在我同公司的前辈们吃饭时,其中一个前辈喝多了才说漏了嘴。 事实上,现在我和容季礼交往的事情,没有被公开。 我想过要公开,经纪人说什么都不许。 她骂过我好几次,说我不识抬举,还说我不应该为了一个男人毁掉自己的前途。 让我同容季礼分手。 我果断拒绝了。 “这样不好。” 我如是说。 “在我低谷的那段时间是他陪着我,现在我飞黄腾达了,将他一脚踹开,这跟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别?” 经纪人骂了我一句白痴,以后再也没搭理我。 思此及,这张邀请函显得弥足珍贵。 但是我没想到,那一天在化妆间,竟然会发生那种事。 我被容季礼的哥哥容季深压在墙上,狠狠地吻。 他的手在我身上摸索,是从未有过的陌生,无论我一遍遍的求饶都无济于事,他发了狠地吻着我,口腔之中蔓延着的是清冽的酒气。 他喝酒了! 喝了酒的男人,最不能招惹。 “不跟他分手,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茫然又惶恐地呆坐在化妆室。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脸面对容季礼。 容季礼约我吃饭,我就推搡着说自己很忙。 再不然,他要来公司找我,我就拒绝着说经纪人在公司,看到他的话,经纪人会不开心。 “好吧。” 容季礼这么说。 他向来喜欢迁就我,包容我,我不喜欢的事情,他不会去做。 忽然觉得这样不好。 不是他不好。 是我不好。 我的确不应该这么耽误容季礼。 他适合更好的人,而我,思考了这么久,也不知如何面对他。 午夜梦回,我有时候竟然能梦到容季深,梦到那个激烈又悱恻的吻。 容季礼从未那么吻过我。 容季深是第一个。 我觉得我变成了一个渣女,一点都不好,那个男人的一个吻,让我变成了坏女人,可是,他强迫我的,又不是我自愿的。 话说,我到底为什么,要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这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然后我同容季礼分手了。 他问我为什么。 我拿出偶像剧里面的经典桥段,尽管心里有点痛,奈何面上还是要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一定要高冷,然后要淡淡地说…… 我不喜欢你了,就这么简单。 从那天之后,容季礼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我也再也没有联系过容季礼。 我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我没有资格去过问,对于容季礼,我心里终归是有愧。 …… 再然后…… 我遇到了第二任男朋友,方止风。 他是个海归,为人幽默风趣,又非常温柔,看上去风度翩翩,才学渊博。 我俩之所以认识,是因为我在江城城南买了一栋房子,需要设计装修。 对装修这块我不懂,就找了个上好的设计师,想要将我的房子设计得好一点,这个人就是方止风。 因为装修的事情,久而久之,我俩就认识了,来往密切。 相处之后,发现他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绅士又温柔。 那个时候的我,向来拒绝不了一个男人的温柔和绅士,细心又小心翼翼的男人是最懂抓住女人心的了。 更何况,他长得也不错,斯斯文文的,挺对我的胃口的。 所以我俩就交往了,交往是他提出来的,我同意了,这件事情我没告诉我的经纪人。 我已经不会再傻乎乎跟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跟经纪人说了。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有说“不”的权利。 方止风这个人,他非常爱整洁爱干净,每次见面必当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真的很好。 只是我没想到,他这种整洁,也会用到我的上面。 我想起来,那天我要剧组拍戏,要离开江城一段时间。 临走之前,方止风忽然问我—— “拍戏需要拍吻戏吗?” 我一愣。 然后点点头。 我不想瞒他,所以实话实说,“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这么做。” 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不拍吻戏,这样粉丝也会说你自恃清高。 “就不能找替身吗?” 方止风又问。 我看得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深吸了口气,这个时候我是有点恼火的,我急着去赶飞机,他不送我也就罢了,还甩脸色给我看。 “我说了,这是我的工作,就这样。” 我不是一个愿意跟人起冲突的人,也不愿意脸红脖子粗跟人吵架。 说完之后我就拖着行李箱走了。 然后一拍戏,就是两个月。 那两个月,我就跟闭关一样,谁都不联系。 等到回来之后,我想要第一时间联系方止风,没成想,他一通电话先我一步打过来。 “明尘,你迄今为止拍过的所有戏,我都看过了。” 方止风一字一句。 “原来你拍了那么多吻戏啊,我都不知道,呵呵……我就跟个傻子一样,被你蒙在鼓里。” “话说你跟那么多人接吻,不觉得脏?” 啪。 在我心里绷着的什么东西像是一时间断掉了。 那是早就应该断掉的东西,不需要觉得伤感。 我当时表现得很平静,只是淡淡道,“我不允许你诋毁我的工作,既然你受不了,那我们就分手便是。” “那正好,我正有此意。” 说完,他先我一步挂断了我的电话。 分手总是痛苦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对这个男人还有情,一个女人一旦动情,通常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会斩断。 我天真地以为自己找到了爱情,其实爱情离我很远很远。 从那天之后,方止风那句“你跟那么多人接吻,不觉得脏?”如同魔咒一般在我脑子里面回荡…… 久久的挥之不去…… 拜他所赐,我再也没办法安心如常地拍吻戏了…… 第251章 再无明尘 同我合作的男演员们,无一例外对我的矫情感到反感。 因为这个缘故,我也没少被导演骂过。 那段时间,我甚至以为—— 我自己患上了接吻恐惧症。 然后我便在剧组同另一个男演员拍吻戏的时候遇到了容季深。 灼灼其华的一个男人。 我对他的印象,只停留于,他是当今影帝,是容季礼的哥哥。 再然后,那天我去房间给他送剧本,他告诉我,容季礼死了。 我以为他断然是要报复我的,可是他没有,他对我忽冷忽热的霸道和温暖,让我的心开始渐渐动摇,明明以为不会再谈恋爱了。 他是个例外。 同他在一起,总觉得时间短暂得很,总想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 所以现在想想,我觉得自己还是不爱方止风,真正爱一个人,是希望把你们的幸福同全世界公开的。 所以现在的现在,我全部的记忆都连起来了。 十八岁之前的过往,以及十八岁之后同容季深的纠缠瓜葛,他满身是血倒在我的怀里,而我抱着他束手无策,只感觉他整个人渐渐地在消失。 为了救他,我放弃了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甚至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现如今—— 耳边咔嚓咔嚓的闪光灯的声音,以及眼前明晃晃的灯光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终于知道,有些牺牲和放弃总归是要有个结果,我的结果便是—— 我要放弃我的梦想,做一个没有容季深的,崭新的明尘。 这很难,也很痛。 但是,必须要这么做。 “各位媒体记者朋友,我是明尘。” 这句话说出来,前所未有的顺畅,可是在场的人他们一定不会知道现在这个站在台上穿着洁白长裙的女明星,她经历的事情是很多人这辈子都经历不到的。 我活了三十年,却如同活了九十年。 所有的记忆都冲锋着上来,叫我招架不住。 我深吸了口气,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面对闪光灯没胆怯。 “明尘,听说你要彻底退出娱乐圈,这是真的吗?” “不是退出。” 我一字一句回答那个记者的问题。 其实心里也没那么痛,因为我是笑着回答的。 “是告别,明尘以后要彻底告别娱乐圈了。” “……” 没有记者再提问我问题,清一色的闪光灯却像是受到某种指示,对着我的脸拍得更凶更急。 我长叹了一口气,揉着额角,随而冲着在场的记者朋友们鞠了一躬。 “以后娱乐圈,再无明尘这个人。”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看得出来孟淮夜对我的回答很是满意,他就站在我的斜对面的位置,时不时冲我颔首。 这是我第一次在孟淮夜的脸上看到一种,类似于惋惜的神情。 我想,应该不止他觉得惋惜。 我的粉丝们,会不会对我失望? 因为我自己,都对我自己失望了。 终于,如同过去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又有记者向我提问了。 “明尘,你到底为什么要退出娱乐圈?” 是啊。 这是个好问题。 我到底,为什么要退出娱乐圈? 我也不知道。 是孟淮夜让我这么说的,又好像不是。 我好似,真的厌倦了这种日子,真的想要同过去做一场彻底诀别的告唁。 我没有回答这个记者提出的问题,很快的,我就在孟淮夜保镖的带领下,离开了发布会的现场。 孟淮夜早就在狭长的黑色商务车上等待我了。 我上了车,司机很快开车,将那群想要抓拍的记者甩在了后面。 我朝后张望,闪光灯已经离我越来越远。 意味着,我在这条路上,也已经走得越来越远了,永远都不会回头。 我转过身来,重重呼出一口气来。 感觉……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没那么沉重。 “谢谢你。” 我扭头对孟淮夜由衷地说道。 他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膀,“谢我什么?” 我摇头没再多说,有些话,根本就不必说得太透彻。 孟淮夜看向我,“现在你还想着联系容季深吗?” 我一愣。 我沉默了好久。 然后,我摇摇头,“不想了,我想离开江城去溧城了,我是真的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嗯……其实明尘……” 孟淮夜很显然有些欲言又止。 我不解地看向他。 “其实什么?” 他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孟淮夜的脸上带着几分悲伤的情绪。 在我还未来得及深究这份情绪的时候,他便再次开了口。 “其实,容季深一直想让我告诉你,他现在过得很好,他也希望你过得好,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你直说便是。” 孟淮夜支支吾吾的,反倒是增添了我的好奇心。 他一字一句一回:“还有,他真的不想见你,这是真的。” 啪。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孟淮夜的这句话中,彻底地死掉了。 我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扭头看向窗外。 心里那种大开大合的疼痛感在剧烈的拉伸,痛过之后就是解脱了吧,我这么想着。 …… 我是当天晚上离开的江城。 机票是孟淮夜给我买的,他亲自去机场送我。 晚上的人不多,孟淮夜伸手拥抱了我一下,我也回报了他。 记忆中,我俩像是这样拥抱的时候不多。 隔着容季深这层关系,他是容季深的兄弟,同容季深的关系这么好,自然不可能对我有什么觊觎的心理。 容季深。 哦对,这个名字已经被我彻底埋葬了。 我以后不想再想起这个人了。 “一路顺风,到了溧城之后,你能记着就给我回个电话,记不住的话就算了,反正有沈丛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嗯,谢谢。” 我说。 耸了耸肩膀,冲他笑笑。 “当初刚认识的时候,说实在的,没想过咱俩会到今天这么熟。” 孟淮夜很显然是一愣。 他在回味我的话。 反应慢了几拍,然后打了个响指。 “你,你都想起来了?” 我笑意不减,点点头。 “不然我怎么可能说不想见容季深了?” “呵呵……”孟淮夜也笑了。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第252章 没有答案 “就在发布会的时候,闪光灯啪啪对准我,然后我就想起来了,很神奇吧?” 我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 绘声绘色描绘着闪光灯如何对准我的脸的样子,我是笑着说的。 孟淮夜似乎是被我逗笑了,拍着我的肩膀,扬手笑着抹了一把眼泪去。 我们两个看上去都很开心。 最后要登机了,他同我说了一句话。 “明尘,希望你一直这么快乐。” 我用力点点头,冲他笑得更开心,一边挥挥手。 “我会的!” 转身的那一刻,我的笑容就隐匿于无痕了。 孟淮夜给我买的头等舱,明明今天的天气很好,我甚至有种错觉,伸手就可以够到太阳和蓝天,是太阳太毒辣了吗? 所以才会刺痛着我的眼泪掉下来?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一辈子都不会有答案。 …… 沈丛的消息永远很灵通。 他和孟淮夜之间保持着某种秘密的联系,所以其实就算我不给孟淮夜打电话也没什么,因为沈丛肯定会告诉孟淮夜,我安全到达了溧城。 “别来无恙。” 沈丛也伸手拥抱我,他的怀抱同孟淮夜的不同,抱住了,就不想撒手了。 我哭笑不得,“这才走了几天,搞什么别来无恙?” 沈丛松开我,随而冲我笑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我将手里的挎包丢给他,他非常乐意给我拿包。 我俩像是一对小夫妻一样,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家,从今以后我再也不需要顾及外面的风风雨雨,只需要经营好自己的生活就足够了。 如果,这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是沈丛的,那该有多好。 那一个名字,那三个字,一笔一刀地蚀刻在我的心底。 我想要忘记那个名字,偏偏沈丛好死不死的,又给我提起来。 他问我,见到容季深没有。 我嗤笑,心里某处的伤疤开始痛了一下,是只要一提起那个名字,就会感受到的疼痛。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丛没说话。 我没有骗他,实话实说。 “没见到。” “那,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见你的原因吗?” “他不想见我,我也不想知道。”我淡淡地说。 沈丛没有多问。 我呼出一口气来,冲他笑笑,笑得不以为意。 “以后我们别再提这个名字了,好吧?” 沈丛点点头,说好。 我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从那天之后,那三个字就成为了我的禁区,我发誓,终将不会再提起这个名字。 哪怕我孩子出生。 我也不会告诉他,你的父亲,不想要你,更不想要你的母亲。 他是个坏人,所以一辈子都不要为了这种人难过。 ……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是沈丛一直在照顾我。 尤其是待产期的那阶段,我的小腿浮肿,是沈丛每天晚上给我揉捏双腿。 他很好,对我好得要命。 柳挚那一边,还是没有线索。 我并没有放弃寻找,孟淮夜和沈丛两个人都答应过我,一定会帮我找到柳挚。 我相信她们。 云云已经跟正常的孩子一样去上学了。 现在她上初一,上的是住校制的,一个星期回来一次,也就是只有周六周日我才能看到她。 云云入学的手续、包括学籍各种复杂的东西,都是沈丛在办理的,根本就不需要我操心。 所以我才说他真的很好,百里挑一,都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现如今,我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我也知道,以前的我同沈丛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我只知道,他是容季深的秘书,为人沉稳,平时话不多,感觉也没什么在乎的东西。 就是这样。 也看着就快要生产了,某天我的脑子忽然之间抽了一下似的。 我一字一句地对沈丛说—— “我们结婚去吧。” 沈丛自己一愣。 然后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这个了?” 我挺无语的啊,这人有点大尾巴狼的啊。 “不是你一直想跟我结婚的吗?” 之前那是谁说的,明尘我们结婚吧,我以后会对你好,现在我想通了,想要二嫁给他,他又不喜欢了。 “明尘,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哦我知道了,你嘴上说着不嫌弃,其实现在嫌弃我,嫌弃孩子了,是不是?” “我没。” 沈丛重重叹了口气。 “如果我嫌弃你,干嘛照顾你这么久?” 说的也是。 我不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什么,这么长时间,我和沈丛虽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个人之间却又少了点什么。 我跟他不住在同一个房间,吃饭的时候也不会用一双筷子,平时更别提做什么越距亲密的事情了。 沈丛之于我的感觉,与其说是恋人,倒不如说是亲人。 我和沈丛,或许这辈子都做不了真正的恋人。 这种预感特别强烈,我就是这么想的。 很巧合的一件事。 我生产的那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我二十九岁了,其实就跟三十岁一样,也不差那一岁了。 当天中午,沈丛下厨做的饭,庆祝我过生日。 他还特别买了一个巧克力大蛋糕,我吃了一口就没再吃了。 怀孕之后,我就很讨厌特别甜腻的东西,吃多了就想吐。 那天吃过午饭之后,我就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不过当时的我没怎么注意。 回房间午睡,刚躺在床上,忽然之间我就觉得肚子一阵剧痛了。 地上是一滩的水,顺着我的两条腿,在滴答滴答地落下来。 我吓傻了。 这个孩子,无论怎样,我都得保住才行啊,绝对不能有事啊! 我疯了一般吆喝沈丛的名字,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喊得声嘶力竭了,可算是把沈丛招呼过来了。 他见状之后,虽说也有点慌乱,可比我镇定,打横将我抱起来,说要开车送我去医院。 我能感觉到他抱我的吃力。 额前的汗珠豆大的几颗,顺着他的额角,一滴滴落下来。 还有他手臂上面凸起的一条条青筋,我毕竟是个孕妇,两个人的重量,不轻。 第253章 孩子出世 “你要不拿个轮椅,推着我……” 我艰难地说。 沈丛摇摇头,他像是没力气说话了,将我抱到车上之后,连汗都没擦,立马发动了车子。 “明尘。” 他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说—— “明尘,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 我的眼泪哗啦哗啦流出来。 这像极了孩子父亲的口吻,好似他真的就是孩子的父亲。 可是沈丛,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么对我不求回报的好,越是让我觉得愧疚于你啊! …… 在手术室的这段时间,是让我觉得迄今为止最难熬的一天。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有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很乱。 却又让我觉得,有人在,所以我是安全的,我不是一个人。 “你要做好难产的准备,孩子有点大。” 有医生在我耳边轻轻喃语,我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在恍惚间点点头。 然后又有一个声音,问我外面走廊的那个男人是谁。 外面走廊的那个男人,还能是谁? 当然是沈丛不是吗? 是他抱我过来的啊…… 我抿了抿嘴角,然后开了口,“那是我丈夫。” 医生便没有再多问。 他们其中一个人在给我打麻药,让我睡一觉。 我凭着最后的意识,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最后那句话—— “医生,请……请务必保住我的孩子……”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我指的是……我要保小,不保大……” “抱歉,我们医院现在有明确规定,中途一旦发生任何意外事故,我们会先尽力保住大人,你的老公也说要先保住你,不过你放心,你和孩子,我们都会尽力。” “我不要你们尽力……” 这些保证的话,我根本就不想听。 太假太虚伪了,不说还好,说了让人心里惶惶,一点都不安。 “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孩子,我要这个孩子……” “他,是我和容季深的孩子啊……” …… “妈妈,你陪我玩积木吧!” “好。” 我蹲下身来,平视着这张轮廓分明的小脸。 同那个人,轮廓相似度几乎相同的小脸。 已经三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现如今看着这张脸,我还是有些恍惚,我还是会想起三年前我在手术台上的场景。 我记得我说了很混蛋的话,在最关键的时刻,我心里面想的那个人,还是他。 容季深。 后来怎么样了? 好在是我和孩子都保住了,是个男孩子,母子无恙。 不过那天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我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次的女人了,有的时候午夜梦回,竟然还是能够梦到那天的场景,心有余悸。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如果那天其中一个保不住会怎么办?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还能是这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吗? 又或者,他还活着,可是现在,我还能如此近距离看清楚他的脸吗。 我信命,信一切的命数。 得到的终归就是需要好好珍藏的,哪怕用尽一生。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孩子问我,他小名叫阳阳,这个名字是我给取的,因为他出生的那一刻是中午,太阳高空照的时刻。 更重要的是,我的名字叫明尘,我和阳阳,名字都含着日光。 这是最好的。 “妈妈,我在跟你说话啊,你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 冲他笑笑。 “不好意思啊,妈妈刚刚走神了。” 很难想象,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说话竟然说得这么利索。 阳阳很聪明,至少——比我要聪明得多。 我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看着墙上的挂钟,说道,“爸爸十二点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好吧,我肚子饿了……” “嗯,我现在做给你吃。” “不要,妈妈做饭没爸爸好吃。” 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小子很傲娇。 眼角眉梢的那种弧度,带着点风度翩翩,简直像极了那个人。 我别开眼去,事实上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因为我很难长时间去凝视着这张小脸。 太像了。 太像太像了。 同容季深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不是他的孩子,根本就没人会相信。 “怎么,你们在玩积木?” 是沈丛回来了。 沈丛的话拉回我的思绪。 我点点头,“阳阳说我做饭不好吃,就要吃你做的饭。” “爸爸!” 阳阳很喜欢沈丛,张开手臂,让沈丛抱。 沈丛轻而易举将他抱起来,小家伙抱着沈丛的脖子,一大一小的画面,看上去颇为有爱。 阳阳随而覆在了沈丛的耳边,也不知对其说了什么悄悄话,然后惹得沈丛爽朗大笑。 之前的他,很沉稳,很少有笑容。 是在我生了孩子之后,他的笑容多了起来。 我仍然记得,这个男人在我分娩那天带给我的感动。 那天我醒来,就听到啜泣的声音。 朦胧睁开眼睛,对上的却是沈丛哭泣红肿的眼睛。 我吓到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当时还傻乎乎掐了大腿一下,发现挺疼的,不是做梦。 我半信半疑打量着沈丛,“我……这不是在阴曹地府吧?” “以后别说这种话了,真的,明尘——” 他忽然抱住我。 用力的那种。 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的呼吸声有些沉重,染着几分的恐慌。 “活着很不容易的,你活着就好,真的,真的……” 他像是也被吓到了,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从未想过,沈丛这样一个笃重的人,竟然也会哭得那般…… 叫人,啼笑皆非。 思此及,我回过神来,佯装生气瞪了他两眼。 “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没有,阳阳夸你还来不及,是不是——儿子?” 沈丛的一声“儿子”叫得我有些恍惚。 阳阳人小鬼大,顺应着沈丛的话,点了点头。 “对啊,我就算要说妈妈坏话,也会光明正大说的。” 我:“……” “好了,你不是饿了吗,我现在给你做饭去,你和妈妈再玩会。” 沈丛说着,将孩子重新交给我,自个儿先进房间去了。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发现,沈丛……好像也老了。 第254章 你别动了 背影,变得沧桑,变得憔悴。 是不是现在所有的幸福安稳,都预示着将来的离别? 我不知道。 “妈妈——” 儿子扯动了一下我的衣角,我回过神来,问他怎么了。 谁知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揉着额角,看上去颇为无奈道,“你能不能别老是走神啊?” 我无语,“关你什么事?” “唉……你现在家里还好,要是你在外面,也这么迷迷糊糊的,被坏人抓走了该怎么办?” 说着,又重重叹了两口气,好似下一秒我就能被坏人抓走了似的。 “你啊你,也好歹是有我和爸爸保护着你,不然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我忽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儿子还这么小,可是他可知道,他的眼角眉梢弧度,说话的动作和神情,都像极了那个男人。 那个人,叫做容季深。 他不叫沈丛。 “阳阳,如果妈妈说——” “吃饭了。” 沈丛刚好的出现在房间门口,腰间还系着围裙。 如同一盆冷水猛地从头顶浇灌过来,我幡然醒悟。 我这是在做什么,刚刚,我想要同儿子说什么哎喂? 是我自己说的,要彻底忘记那个男人,现在是闹怎样,想要把真相告诉儿子吗? “吃饭啦,爸爸做饭最好吃了!” “去洗手——” 沈丛嘱咐着他。 “知道了,啰嗦。” 他傲娇得要命,明明才三岁,却已经初具备一个小正太的模子。 相信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小大人,祸国殃民,同他父亲一样。 他的,亲生父亲。 “不难受吗?”我看向沈丛。 他眉尖一挑,“难受什么?” 我耸了耸肩膀,从我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在客厅吃饭的阳阳。 他吃饭很斯文,这种斯文,像是一种高贵,与生俱来,得天独厚,就如同有些人的血统注定高贵,因为他是皇室。 阳阳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容季深的影子。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 我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 无论我如何想要忽视那股相似,奈何怎么都挥之不去。 “对不起……” 我叹了口气。 “其实我身为阳阳的亲生母亲,我都做不到长时间去看着他的脸,不去想别人。也难为你,一直对我,对阳阳,那么好。” “你刚刚都说了,那是别人。” 沈丛笑了笑,看上去不以为意。 “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我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谢谢你……” “好了,好端端的,又跟我说谢谢又跟我说对不起的,三年了,明尘,你本来就不应该跟我这么客气。” 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出去吃饭。 沈丛太好了。 三年了。 他每一天都是那么地好。 这个房子比起之前的房子,其实要小很多。 在这之前,我住在容季深的大别墅里,那里吃饭都是有专门的餐厅,客厅、厨房都分得非常明确,但是现在不一样。 沈丛给我的家,没有容季深的富裕。 但是容季深给不了我的安稳,他能给。 记得有人说过,在你的一生中总会遇到两个人。 一个惊艳了你的时光,一个温柔了你的岁月。 那用在我身上,是不是,容季深是那个惊艳我时光的人,而沈丛,就是那个温柔我岁月的人? 可是容季深…… 为什么,你为什么给了我惊艳,却又不给我安稳。 我多么希望,现在陪在我和孩子身边的人,是你。 我转过身去,在他们两个看不见的地方掩面痛哭。 悲伤来了,就在那一瞬间,来得突然又彷徨,让人招架不住。 我不得不承认,就在这一刻,我前所未有想念他。 容季深。 …… 夜深了。 我安顿阳阳睡下之后,就去沈丛的房间找沈丛。 阳阳毕竟已经三岁了,我是想要问沈丛关于阳阳上幼儿园的事情。 沈丛点头,同我道:“我知道的,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说好。 此时此刻,他躺在床上,而我,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 环顾一圈,他的房间很干净,也很简单,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就如同他这个人。 我的目光落在洗手间的方向,有些局促,“那个,我能不能用用你房间的浴室,我房间的喷头,好像是有点坏了。” 明尘啊明尘,什么叫好像是有点坏了,你好好的话不会好好的说啊,我自己都想咬断自己舌头了。 沈丛看着我,他的眸光黝黑,然后点了点头。 我便进了他的浴室。 我在里面磨蹭了很久。 其实事先,我已经藏好了一件薄薄的黑色睡衣。 那种类型的。 虽然生了阳阳,不过这三年我一直注意保养自己的身材,感觉身材没什么变化,不知道沈丛会是什么反应。 我缓缓推开门出来,将散落在前面的头发都弄到耳后去,露出自己的锁骨,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回答,我便抬了眼。 沈丛是看着我的。 但是。 他的目光带着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是欲望,又不像是欲望。 我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不好看吗?” 难道我真的变丑了,身材变差了,我现在没吸引力了? 应该不会的吧。 我伸手扯动了一下肩带,想要调整一下。 却听床上的男人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 “明尘,你别动了。” 我一愣。 沈丛又吐出一口气,“我也是个男人,你这样我会疯的。” “沈丛,那个,我——” “好了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沈丛打断了我的话。 有些事情不必说的那么透彻,因为我们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 就好比我和沈丛。 整整三年,他照顾我和阳阳,不求任何回报。 天底下几乎没有这样的男人,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图我什么,这三年他不碰我,也不越距。 其实…… 他要是表现出一点点的那种想法,我可以的。 他没有。 一点都没有。 像是现在这样,他看着我的脸,却不看我的身材。 “明尘,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真的,不骗你。” 他声音是沙哑的,能够听得出来。 第255章 我不能要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很喜欢你。准确的说,是从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对你的喜欢,就没有停止过。” “所以你为什么不要我,现在我可以的,沈丛——” 我朝着他走过去。 除了对容季深之外,这是我对第二个男人这般主动。 因为,我是真的想要报答沈丛的好,但是又不知道用什么方式。 “明尘,别这样……” 在我即将碰到他的那一刻,他拉开了我。 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又开始沉沉吐气。 “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不能要你。” “为什么呢?你要做柳下惠吗?” “对你……我真的,没办法去心安理得地要你。” 心安理得? 我捕捉到了沈丛话里的重点,禁不住苦笑一声。 “是因为容季深吗?是不是因为他,你才没办法做到心安理得?” “明尘,对不起。” 沈丛很少同我道歉。 仅此这么一次,让我知道,我失败了。 我的色诱计划,彻底地失败了。 我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他今天拒绝了我这一次,以后我就不会主动了。 我们两个人心里面都有心结,不过看得出来,沈丛的心结比我的还要重一些,他若是不解开心结,我的主动也是未果。 …… 一个星期之后,阳阳就去幼儿园报到了。 他开学的那一天我去送他,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小西装裤,非常时尚。 越是这样打扮,越是像容季深。 尤其是他微微挑眉的时候,那双浓郁的已经初具规模的剑眉,在尚小的年纪,便染上了丝丝入扣的机锋。 “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服了。 我比他大了近三十岁,他竟然还嘱咐我。 “知道了,明阳同志,你就安心去学校吧!” 是了。 阳阳的大名叫明阳。 之前他问过我,为什么不是和爸爸一个姓,而是和我一个姓。 我同他说过,现在男女平等,小孩子可以跟爸爸一个姓,也可以跟妈妈一个姓,只要名字好听就可以了。 他没有怀疑我,然后就信了。 我凝着他的背影,挺拔如同一株劲竹。 现在的小孩子很少有几个跟他的背影这么挺俊的,我发现周遭还有好几个小姑娘一直在偷瞄他,哎呦喂…… 我儿子的魅力果然大哟。 往回走,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在后面像是有人在跟着我。 我用眼角的余光瞄过去,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该不会是容季芳? 可是三年了,这地方安稳,我的行踪也是安稳,按理说她们找不到我的才对。 …… 我飞快打了辆车回到了家,将门反锁。 沈丛还没回来。 保险起见,我掏出手机赶忙给沈丛打电话。 “我今天送阳阳去幼儿园,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似的,会不会是容季芳?” “你现在在哪?” “我回家了,将门锁上了。” “嗯,你好好在家呆着,不要出门了,下午我去接阳阳就行了。” 一说到阳阳,我的心就咯噔一下,右眼皮开始跳。 “阳阳会不会有危险,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容季芳的话,她怕是已经知道,我有个儿子了。 “不会的,相信我。” “好,那你能不能也去看看云云那边的情况,我担心云云也会有危险。” “云云住校,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放心,我会安顿好的。” “谢谢你,沈丛。” 除了谢谢,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什么好。 毕竟,我想要献身,可这人压根就不需要我的身子。 “以后别说这种话了,再说我生气了。” 他又安抚了我两句,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吓得我心都跟着一哆嗦。 没当母亲之前,不知道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当了妈之后,才明白,孩子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你的心。 毕竟一个家里就这么一两个孩子,都是掌心宝,在有些父母眼里,自己就是为了孩子活着的,其实也没错,在我眼里,现在阳阳就是最重要。 电话是阳阳幼儿园的班主任打过来的。 我接通了电话,那颗心还是在扑通乱跳着,根本静不下来。 “是阳阳的妈妈吗?” “我是,老师,阳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阳阳妈妈,阳阳跟幼儿园的小朋友打架了,你看现在有时间的话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好家伙,刚去学校第一天就跟人打架? 我平时是怎么教他的? “好的老师,我很快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又联系沈丛。 沈丛没我接我的电话,许是在忙。 我心急如焚,只能自个儿出门,一路上我都在提心吊胆,若是中途忽然冒出来一个歹徒把我杀了,我该怎么办? 我儿子现在还这么小,我想继续陪着他啊。 好在一路上没什么风险,感到幼儿园,发现对方的家长已经来了。 是个珠光宝气的女人,现在正站在她儿子面前,紧紧护着她的儿子。 她护着她的,我自然是护着我的。 阳阳站在幼儿园老师的右手旁,他的头是低下的,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耸拉下来,但是他的脊背始终挺得非常直。 我想起之前的容季深就是这般,向来脊背很直。 他也很少有低头的时候,通常低头就是对我,道个歉还是劲儿劲儿的,语气特别不耐烦,那种明摆着“老子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着,不答应你就完了”的语气。 阳阳还是缺少磨炼了。 我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后。 我先是抬手抚摸了一下他前面软软的头发,告诉他,妈妈在这里,不要害怕。 而后,我看向幼儿园老师,问老师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班主任叹了口气,“阳阳妈妈是这样的——” “瞧瞧,你儿子将我儿子的脸挠伤了,你儿子是属狗的吗?” 对方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还未等幼儿园老师开口说话,就夹棒带刺冲我开枪。 我冷笑一声,“这位女士,你这么说别人的宝贝儿子,可能现在你自己的儿子,正觉得你是属狗的。” 第256章 陌生男人 “你——” 她指着我的鼻子,一双眼珠子看着是要活生生瞪出来似的。 “怎么着啊你,想打架?” “聪聪的妈妈,你先冷静一点。” 班主任打着圆场,不过看着是个没脾气的主儿,跟之前的我一样,生怕得罪人。 “老师,到底怎么个情况?” 如果真是阳阳不分青红皂白动了手,那我肯定是要教训他一顿,帮理不帮亲。 可,我还是觉得,我儿子不是这种人。 班主任这才说,原来是对方名叫聪聪的孩子,抢了阳阳带过来的玩具。 阳阳生气了,才将其揍了一顿。 “那个玩具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我谁都不会给的。” “好了,你现在少说两句。” 我的手心贴着他的额头,他这副倔强,也是像极了容季深。 最近总是想他,昨晚上竟然还梦到他,都说结婚才七年之痒,我跟容季深……呵呵。 算了,不说他了。 我深吸了口气,回过神来,看向对面的家长。 “这位女士,我儿子打你儿子是你不对,不过,你儿子抢我儿子的玩具,这也不对,既然都不对,那双方就扯平了,小孩子相互道个歉不就行了?” “这性质能一样?!” 女人看上去似乎今天铁了心要不依不饶,身上的凌厉并没有任何收敛。 “我儿子不过就是抢了玩具而已,你儿子不痛不痒的,可我儿子脸上这一道,万一以后留疤了怎么办?!” 我:“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很正常,不会留疤的。” “万一呢?你知道我儿子的脸多矜贵的吗?” 真有意思,谁儿子的脸不矜贵。 谁的宝贝还不是个小王子了咋地。 我不想搭理这个女人了,眼看着接孩子放学的时间也快到了,我看向幼儿园老师,冲她点了点头。 “老师抱歉,阳阳给你添麻烦了,既然也快放学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带阳阳先走了。” 老师说好。 人家老师都松口了,那个女人还是原来的德行,看我要走,就一把拽过我的胳膊,怎么着都不让我走。 “你今天不给我赔偿医药费,你就别想走!” “这位家长——”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清澈的男声。 我扭头看过去。 在我身后的,是个全然陌生的男人,一张很斯文绅士的脸,西装革履,身材魁梧,此刻就站在离我的不远处。 这个男人我不认识,他身上的气场,倒是挺强大的。 “你,你是谁?” 女人很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一看来了个厉害的,就什么话说不出来了。 男人笑了笑,竟然说他是阳阳的叔叔。 天地良心,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啊! “现在孩子还小,做家长的,还是树立一个好的榜样比较好,你说呢?” 男人微微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女人。 方才还对我不依不饶的人,终于是不闹腾了,自顾自带着自己儿子走了。 呵呵哒。 这个看脸的社会。 无论是男女,貌似都不例外。 …… “谢谢你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带孩子走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我不想和他扯上太多的瓜葛。 “等一下——” 他叫住我。 其实我并不意外。 因为很少有人会突然之间冒出来,平白无故帮助一个人。 “明小姐,现在有时间一起喝杯咖啡吗?” 他竟然知道我姓明? 我挑眉看向他。 “你认识我吗?” 对方淡淡颔首,“明小姐,我来自江城。” 江城…… 一个好久远、又好渺远的名字。 我已经四年没有回去过了,那里的人和事物,我通通不再联系了。 “妈妈,江城是哪里?” 儿子抬眼看我,难得的露出求知的表情。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关于这个问题,我并不想告诉他,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我最终还是答应同这个男人一起喝杯咖啡。 他长得挺帅的,属于东方男人硬朗的那种帅,唯一的不足,就是左脸有一道伤疤,不明显,淡淡的一道,看得出来是做了处理了。 “你想跟我谈什么?”我问。 他笑了笑,举起手里的咖啡杯,“只是简单的喝杯咖啡不行吗。” “抱歉,我不相信你没什么目的,你叫什么?” “哈哈——” 他忽然笑起来,爽朗的几声。 “明小姐说话真是逗,你可以称呼我frank。” “好吧,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了吗?” “妈——” 坐在我身旁的阳阳伸手戳了我一下。 “拜托,你就不能有一点女人的矜持吗。” 什么鬼? 我没有女人的矜持? 我多矜持,我只是赶时间赶着回去而已! “吃你的冰淇淋,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我摁了他脑袋一下,这小子真是被我惯坏了,成天没大没小的。 frank不怒反笑。 “你们母子俩都很有意思,不知道,你们是否还有别的亲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警惕看向他。 他谈到了我的亲人,说明,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不纯的。 这人耸了耸肩膀,语气非常散漫,“听说明小姐在找一个人。” 是了。 我一直在找柳挚。 我一直都没有放弃。 下一秒,便听这人一字一句—— “明小姐找的那个人,我知道她的下落。” “你知道我找的是谁?” 我依然警惕,我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傻乎乎、会被人套出话的明尘了。 对方点点头,他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手里端着咖啡杯轻轻抿着。 他有个小习惯,喝咖啡的时候小拇指似乎会微微上挑。 而且我发现,他在说话的时候,经常性地摩挲着小拇指。 这个动作,很熟悉…… 之前,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但是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在江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遇到过那么多的人,除了几个印象深刻的人之外,我压根就记不清楚谁是谁了。 “对方,姓柳,我说的没错吧?” 他回答了我的问题,胸有成竹,运筹帷幄,微微眯着眼睛慢条斯理打量着我。 果然,他是知道柳挚的。 毕竟在江城,姓柳的人可不多。 “柳挚现在在哪?”我赶忙问。 谁知…… 第257章 难得可爱 他却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明小姐若是真的想知道,就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你现在告诉我不行吗?” “明小姐。” 他冲我笑笑。 顿了两秒钟。 “凡事是需要一个水到渠成的,不能心急了。” 说完他就走了。 我看见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主驾驶座应该是有人,不然他不会上副驾驶座。 “快吃。” 我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一个冰淇淋吃得这么慢。 阳阳哼了一声,“老子在暗中观察好不好。” 我一愣。 随而用力捏他的耳朵。 “兔崽子,谁准你这么说话的?!” “啊啊啊疼,亲娘要谋杀亲儿子吗?!” “我就是得好好收拾你一顿,还说老子,你特么的活腻歪了是不是?” “电视剧里的纯爷们都这么说的好不好!” “你现在还不是纯爷们,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学什么大人?!” 真是又气又好笑。 这才多大点,怎么就那么激灵。 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反正我小时候可是特别老实的。 阳阳揉着自己的耳朵,冲我瘪了瘪嘴,“你已经有我爸爸,你可别被这么怪蜀黍拐跑了。” “切,你自己也说了他很怪,我傻啊,我连人家名字都不清楚,就跟人家跑?” 说什么自己脚frank,很明显,他在隐藏自己的身份。 阳阳一本正经点了点头,“这是有可能的,毕竟你真的很蠢。” “你特么的说什么?!” 这臭小子,气死我算了! …… 我和阳阳回到家。 发现家里的门是开着的。 按理说,沈丛应该没回来这么早才对。 玄关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特么的,该不会是进小偷了吧? 我下意识挡在儿子的前面,赶忙道,“儿子你靠后,老妈保护你。” 下一秒,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一把抱住。 是沈丛的味道。 “你去哪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家里吗,手机呢,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啊……手机……” 我赶忙手忙脚乱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 才发现,竟然是没电了。 “啊抱歉,没电了!”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阳阳单手扶着额角,重重叹气。 沈丛也跟着叹气,他弯曲手指敲了一下我的额头。 “你啊,下次注意点吧,真的是,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刚回家没人,打算出去找你。” 印象中,这是沈丛第一次跟我亲密接触。 “好啦好啦,爸爸担心妈妈,我知道了,现在爸爸快去做饭吧,我饿了!” 这臭小子…… 卖得了萌,撒的了娇,可盐可甜,简直是遗传了我和容季深全部的优点。 啊呸。 我以后不要再想他了。 …… 那个男人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沈丛。 我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他。 但是儿子是个猪队友,吃饭的时候便同沈丛说了今天那个男人的事情。 沈丛果然看向我,带着不解和疑问。 “哪个男人?江城来的?”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 “不认识的男人,没见过,没什么印象。” “还有呢,他跟你说什么话了没有?” “没有。” “说了。” 前面那一句是我说的。 后面那一句是儿子说的。 果然是个猪队友。 沈丛叹了口气,“他说什么了,你可别瞒着我啊,不然你有危险怎么办?” “好吧,其实说的也不多。” 我把他说的找到柳挚下落的事情,告诉了沈丛。 “他认识我,也认识柳挚,但是我不认识他。所以我觉得,或许他是从s国来的人,根据柳挚的关系,所以知道我。” “不管他到底是谁,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你,明尘,我们之前说好的,江城的事情一律不再过问不是么。” “可是,我可以不管任何人,我不能不管柳挚啊,我找了柳挚好几年了,现如今好不容易冒出点苗头,她跟我关系那么好,我还能不管她吗?” 我的情绪有点激动了。 身旁的儿子递过来两张纸巾。 “来来来,注意点情绪,别激动。” 我破涕为笑。 他真的是我的宝。 沈丛叹了口气。 “好了,我也不是不让你找柳挚,柳挚那边,我也帮你在找着不是么。” “嗯,知道了,刚刚我的态度不太好抱歉。” 沈丛的好我知道。 如果解决了柳挚的事情,我是真的可以安稳生活的。 只要能够找到柳挚。 我这么想。 …… 从来不愿意靠着我的儿子,今晚上竟然主动跑到我的房间。 他穿着奶白奶白的小熊衣服,刚洗完澡,所以头发也是软趴趴那么贴着他的额前。 非常可爱。 臭小子难得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你来我房间干嘛呀?” 我看他。 他两只手抄在睡衣的口袋里面,绷着一张脸,看上去酷酷的。 “没什么,就是想来问你一点事情。” “所以王子殿下今晚上想靠着我睡?” 他哼了一声。 “你要是想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天呐。 这傲娇的劲儿到底是跟谁学的啊,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打开被子,然后伸手拍了拍身旁的那块空地。 “王子殿下快进来吧,奴婢已经给您暖好被窝了。” 然后他非常傲娇地钻进来。 两只手抄过我的腋下钻过去,就那么将我抱住,软软的小脑袋靠在我怀里。 他很少这么依赖我。 他向来比同龄的孩子要早熟一点。 “怎么了?嗯?” 这孩子今天有心事啊。 不对劲啊。 “以后你别和爸爸吵架了。” “害怕了?” “不是。” 他就算害怕也不会说出来,我知道。 “我不喜欢。” “嗯好,知道了……”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捧在手心里面的那种,他提的要求又不过分,我当然是只有答应的份。 “还有一件事情——” 他又开了口,还是酷酷的,可是忽然看向我的眼底,却夹杂了几分恳求。 “那个江城,我们不回去吧!” 我一愣。 “你不想回去?” “嗯。” “为什么不想?” 臭小子多说几句话能死啊,每次都让你老妈我说这么多。 “感觉……那不是一个好地方。” 第258章 他死了吗 然后我又是一愣。 “我感觉,爸爸不喜欢那里,你也不喜欢那里,如果回去,你们都不会开心的。” 是啊。 回去的话,我和沈丛都不会开心的。 那里不愉快和悲伤的记忆太多太多。 原本,我真的做好了要回江城的打算。 现如今因为儿子说的话,我不得不打退堂鼓。 或许也不仅仅是因为阳阳。 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胆小鬼。 …… 那个人又联系上我,也就是那个frank。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我的手机号的。 他问我,考虑好了没有。 既然如此,我便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他。 “江城那个地方,我是不会回去了,柳姐的下落,我会自己想办法寻找的,就不麻烦你了,谢谢。” “如果我告诉你,现在柳挚还活着呢?” “什么?” “如果我再告诉你,你儿子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呢?” 啪。 当时我正在洗碗,在这个男人话音刚落之际,我手里的碗刺啦一声掉在地上,因为是陶瓷的,所以摔得粉碎。 有玻璃碎片扎了我的脚踝,我感觉不到痛。 捏着手机的手指在一点点的收紧,有那么一刻,我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丧失了五感,不然为何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一种比死还要难受的心情。 “如果你想要知道真相的话,明天上午十点,我在机场等着你,机票我都给你买好了。” “如果你不想知道的话,那就算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你到底是谁?!” 我近乎声嘶力竭,像是要把这几年来积攒的压抑,在一瞬间发泄出来。 但是电话那端却很快挂断了,回应我的,是一串沉默。 我整个人都在抖,心脏闷得要命,感觉快要喘不过气,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沈丛,告诉他的话,又怎么样,沈丛肯定不会让我离开。 我去幼儿园接了阳阳,儿子说看我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说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剩下的没有同他过多解释。 当天晚上沈丛回来的有点晚,他说,他在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我点点头。 回去的事情,还是不知如何同他开口。 明天便是最后的期限,但是…… 我到底该怎么办? 有人敲我房间的门,拉回了我的思绪。 来人果然是沈丛,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看你房间的灯还亮着,我想你应该没睡。” “嗯,你有什么事情吗?” “进来说吧,牛奶都给你端过来了。” 我说好。 这是沈丛第一次进我的房间。 其实这个房间,也是沈丛给我布置的。 他很用心,把我当小女孩看待,窗帘和床帘都是粉红色的。 记得有人说过,一个男人愿意把你当小女孩看待,就说明他是真的喜欢你,因为在他眼里,你一直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沈丛很好。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你睡不着吧?” “嗯。” 我点点头。 忽然之间觉得千斤重的压力朝着我这边压过来,我实在是控制不住,冲他全盘托出。 “今天那个人又给我打电话了,他说,柳挚还活着,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容季深……” 后面两个字,我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 我用力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又慢悠悠地说着,“死了。” 回应我的,是良久的沉默。 沈丛的眉眼外捉,却又深邃叵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桌上的那杯热牛奶泛着浓郁的香气。 我端起来,喝掉,心里也是一阵温暖。 刚将杯子放下,整个人就被一把抱住。 这个怀抱结实,又有几分滚烫和灼热…… 热度顺着胸膛缓缓地蔓延到我的心。 “明尘,我们每个人都想让你好。” 沈丛一字一句。 我的重点,在他说的每个人身上。 每个人,是不是包括孟淮夜、柳挚这些人,还有……容季深吗? 容季深之前也说过,他想看到我过得好,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我快要想不起来他的脸他的样子,连同他的话和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 “回去吧。” 我一愣。 看向沈丛。 他松开了我,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 “如果注定要回去一次,那就回去吧,我们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回来。” “你……真的同意我回去?” “不然你在这里也不快乐不是么,我说过,我想你过得好,我希望你能够过得快乐。” “谢谢你,沈丛,真的,谢谢你……” 这种恩情,要是放在古代,女人肯定是要以身相许的吧? 可我想要以身相许,沈丛又不要,也不知道他到底图我什么。 “不过你得答应我,将事情处理完之后就跟我回来,以后我们再也不回去了。” “好,我答应你,我第一就是想找到柳挚,第二,我……” 我就是想看看,容季深,到底过得好不好。 听到那个frank说他死了的那一刻,心脏猛地抽搐起来,我才发现,其实我嘴上说着讨厌他、憎恨他,但是心里根本就做不到。 沈丛明白我的意思,我的话不用说完整,就足以清透。 我告诉他,那个叫作frank的人定了明天上午的机票,到时候我会同他一起回去。 “你觉得我会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吗?” “可是阳阳怎么办,我们都回去,谁照顾阳阳?” “让阳阳也回去吧,我负责保护你们母子俩。” 阳阳…… 这件事情,我原本是打算瞒着阳阳的。 我想要同他说,妈妈去旅游了,很快就回来。 现在…… …… 那个frank没有在机场。 在我和沈丛、阳阳准备登机之前,我忽然收到了来自frank的信息。 “既然你有护花使者,我就不充当那个护花使者了,祝你们一路顺风,一切顺利。” 环顾一圈,我并没有看到frank的身影。 我将这条信息给沈丛看,沈丛冷笑一声,“看样子,这个男人是不想要面对我。” “什么意思?” 第259章 再回江城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吗?说不定,我认识他。” 难道这个frank是沈丛认识的人? 不管了。 我们已经准备回去了。 我和阳阳坐在一起,这小子全程都没理我。 真是服了,一路上,我已经跟他道歉说不清多少次,他还想怎么着,到底谁才是大人。 我也不想回去的,可现在有事情摆在面前,我怎么能不回去。 “那个柳挚阿姨,是妈妈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亲人,这几年我一直在找她,我不可能不管她,难道你愿意看我做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吗?” “你已经不讲信用了,哼。” 他扭过头去,不搭理我。 我也不想说什么了,这臭小子就是被我给惯坏了。 转过身去,我的脑袋靠着窗户玻璃,准备睡一觉。 一觉醒来,发现我的脑袋不知何时靠在了儿子的身上,身上还盖着小薄毯。 这小子脑袋也靠着我的,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 好吧,算这小子有点良心,还是关心我的。 我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就那么隔着空气,轻轻的碰着。 忽然之间就泪流满面了,我对着这张缩小版的俊脸,痛不欲生。 不知怎的,我竟然有点相信那个frank说的话,容季深或许是真的死了。 想当年我为了救他的命,可以放弃一切。 但是现在呢? 我不行了。 我有一个儿子,现在的我变得越来越胆小,我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必须要考虑一下我的儿子。 …… 到了江城,沈丛抱着阳阳,我拖着行李箱。 没有人来接机,我们三个人从机场大厅一路走出来。 外面是艳阳高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近乎耸入云霄,不得不说,江城的经济发达程度,就是远远大于溧城。 我深吸了一口气。 觉得这口气,陌生又浮躁,是因为太长时间没回来的缘故吗,这空气都叫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明尘,沈丛。” 前方,冒出来一个不陌生的声音。 好家伙,我原本以为没人来接机的,没成想竟然还能看到孟淮夜。 他一点变化都没有,黑色的西装,戴着墨镜,头发是简单利索的板寸,就这么迎着阳光站立着,看上去非常有型,非常硬朗。 之前的时光跟着纷至沓来,我的心里揉上了几分柔软,冲他挥挥手,道一句—— “好久不见!” 孟淮夜笑了笑,“好久不见了,明尘。” 他走过来,然后惊讶得看着阳阳。 “这就是那个男人?” 我点点头。 孟淮夜继续讶异中,“像。太像了。” 我知道,他说的像,指的是同容季深像。 这一点,除了阳阳之外,我们其余三个人都心知肚明,不需要说得太透彻。 “小家伙,我是你孟叔叔,叫叔叔抱抱!” “不。” 我儿子就是高冷,傲娇说完这一个字之后,便转过身去背对着孟淮夜。 沈丛不好意思笑了笑,“阳阳怕生,我抱着就行了。” 孟淮夜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在我和沈丛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梭巡,末了才又说回车上再说,要带我们仨去他的家,做一顿好饭好菜好好招待我们。 …… 那一路上我什么话都没说。 我就那么撑着胳膊肘,凝视着窗户外面排排而过的树木和建筑。 这条路之前走过。 我有印象。 记得容季深有好几次载我去高级餐厅吃饭,走的就是这条路。 现在物是人非,我已经再也没有当初欢呼雀跃和喜爱他的那份心情。 江城。 一个谜一样的城市。 我不出生这里,却在这里,度过了二十多年,崎岖又坎坷的时光。 我老了。 是真的老了,无论是整个人,还是心态,都已经大不如从前。 沈丛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在同孟淮夜说话,两个人说的什么我无心去听,也不愿意去插话。 后面,儿子趴在我的大腿上睡着了。 他是累了。 嘴上不说,其实昨晚上,应该也没睡好吧。 我伸手抚摸着这小子毛茸茸的头发,他睡着的样子有点像我,很安静,像一只猫。 之前容季深就经常说我像猫的,他也喜欢抚摸我的头发,然后摸着摸着,手就开始不老实,已经不单纯只是在摸头发了。 “好了,到了。” 车子戛然而止,孟淮夜扯开了安全带。 我点点头,从后面想要抱儿子出来,沈丛先我一步,从我手里将阳阳接了过去。 然后就变成我跟在他们身后进去。 从后面我这个角度看上去,沈丛当真就像极了阳阳的爸爸,而孟淮夜是叔叔,有他们两个大人保护我儿子,我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什么。 再然后…… 我忽然发现,这房子有点不对劲。 这地方,这环境,这不是…… “是临海别墅。” 进去之后,孟淮夜这才解释。 他笑着道,“临海别墅现在改造了,我将这房子买下来了。” “你一个人买的吗?”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脱口而出的话,想要收回来也来不及了。 孟淮夜点点头,他脸上没什么起伏,语气也没什么起伏的,“我一个人买的,我也一个人住。” 厉害。 他一言一语,便将我心里的希冀彻底消灭了。 我不想再问什么,有些话他不想说出来,我就算问了,也无济于事,反倒是让几个人都觉得不痛快。 “我去做饭吧,你们聊聊。” 沈丛说着,他对这里的环境轻车熟路,知道厨房在哪个地方,然后就自顾自走过去了。 我抱着阳阳坐在沙发上,同孟淮夜面对面。 孟淮夜给我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到我面前,还冒着热气。 “说说吧,你们这次回来,不可能仅仅回来参观的吧?” 聪明如孟淮夜。 他什么都没变。 我笑了笑,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他: “先说说你吧,你过得怎么样,三四年过去了,你难道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没找女朋友吗?” “我?” 孟淮夜冲我眨眨眼,“我说我结婚了,你信吗?” 我一愣。 然后就笑着摇头。 “不信。一点都不信。” 第260章 回忆侵袭 他耸了耸肩膀,接过我的话茬,“所以我也不信,你和沈丛是回来参观的。” 不愧是影帝,竟然想着在这茬套路我。 我抿了抿唇,告诉了孟淮夜全部的实情。 “容季深怎么样了?” 我一边说着,给了孟淮夜一个眼色。 孩子在这里,所以我不希望被阳阳误会些什么。 孟淮夜应该是懂我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然后一字一句,“他挺好的,不过不在江城本地。” “他现在在哪”几个字,就要脱口而出,被我硬生生压了回去。 孟淮夜都说他挺好的,所以其余的话,我不需要多说。 “现如今我只要找到柳姐的下落,我就和沈丛、阳阳回去了。” “嗯,可以,我会帮助你们的。” 我点点头,心不在焉。 事实上我现在的心里很难受,像是冷不丁被塞住了一颗大石头。 我不明白这股子难受从何而来,或许潜意识里,我还是想要见容季深一次。 我想要,见他一面。 我可以离得很远。 我可以,哪怕一声不吭。 我,真的有点想他。 孟淮夜忽然丢给我一把钥匙。 泛着金光的钥匙,摸在手里,滚烫。 “明尘你应该认得吧,这是你和他之前住过的房子,说不定,里面有你想要的线索。” 孟淮夜的话说了三分,我已经清透。 那把钥匙被我攥在手心里,捏得很紧,捏得我指尖都是咯吱作响。 “算了吧,我还是不要了……还给你。” “……” 孟淮夜一动不动。 “你是真的想要还给我吗?” 一时间,我的手心里面全都是汗,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如果可以不口是心非,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一些重要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事。 我终归还是没有把钥匙还给孟淮夜。 但是这件事情,只有我和孟淮夜两个人心知肚明,我没有告诉沈丛,孟淮夜给了我容季深家里的钥匙。 这对沈丛不公平。 是我对不起他。 翌日,孟淮夜和沈丛出去了,沈丛让我和阳阳在家里,不要乱跑。 他嘱咐的口气像极了容季深,却又缺少了容季深的那一分霸气。 我没有听沈丛的话,我还是乱跑了。 我和阳阳一起,打车回了原来的别墅。 在车上,阳阳忽然问我—— “妈妈,那个叔叔说‘这是你和他之前住过的房子’,那个他,不是我爸爸对吧。” 是你爸爸。 是你的亲生父亲。 不是沈丛。 我在心里说。 我冲儿子勾了勾嘴角,解释道,“是妈妈之前的一个好朋友,他不在家,妈妈去给她打扫一下房间,整理一下东西。” “切,你是保姆吗,什么东西都要做吗。” 他不耐烦地说着,每次他用这种口气说话,都要了我的命一样的难受。 我很想告诉他,那是你爸爸和妈妈之前住过的房子。 妈妈很爱他,他也爱过我。 现在还爱不爱了,我不知道,不然为何他三年都不联系我一次? 容季深。 你到底,去了哪里? …… 我还是高估了我的自控力。 回到原来住的那栋房子,被回忆包裹,如同一张巨大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将我缠住。 汹涌的气息裹得我喘不过气来,不见其人,却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这是一种多么复杂的感情。 “妈,你怎么了?” 阳阳指着我的脸。 有些惊讶。 “你怎么还哭了?” 我抿了抿嘴角,凝视着儿子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过。 就比如,我现在看到客厅里面的那张长沙发,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同容季深在上面你侬我侬的场景。 他喜欢抱着我,抱我坐在他大腿上,然后啃咬我的耳朵,我的嘴唇。 他不是一个喜欢循规蹈矩的人,只是在床上,根本就不能够满足那一头饿狼。 我跟他求饶,说不要了,他也不放过我。 每一次,他都嫌弃我体力太差,说我没用,没出息。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又会在结束之后抱我去浴室洗澡,然后抱我到软绵绵的大床上,就那么抱住我,让我的脑袋枕着他的胳膊。 那是我安心的时刻。 外面就算兵荒马乱,世界末日,都与我无关。 但是现在呢? 一切的回忆在没有人的支撑,那种精神力,便不能够称作是精神力。 我从未觉得这般焦灼无力过,是对容季深,也是对我自己。 我上了楼。 因为我真的好想、好想卧室的那张大床。 很大的床,床榻非常整洁,上面两个枕头一并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尘不染。 连同空气中的味道都是淡得要命,窗户是开着的,有温和的风吹进来,吹散了过往和全部的回忆。 我躺在那张床上。 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什么都不想去想。 阳光就那么铺天盖地洒落在我脸上,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令人舒服又惬意。 这才是真正的安稳吧? 我这么想着,竟然睡了过去。 天知道我这几年睡眠有多困难,不是在很累的情况下,通常要一个小时才能完全入睡。 这次倒好,一分钟不到我就直接睡着了,而且非常踏实,不做噩梦,没有烦恼忧愁。 是阳阳把我摇晃醒了。 “妈妈,妈妈……” 他在叫我,声音很干净,很清澈,这是孩子才有的纯真嗓音。 我于恍惚之间睁开了眼睛,觉得一片茫然,无措。 阳阳板着一张脸,忽然递给我一个厚厚的牛皮本,封皮是纯黑色的,一尘不染,还加上了锁。 “哝,我找到了这个。” 他说。 “你从哪里找到的?”我问儿子。 他指着后面的门,一字一句:“在一个书房里面,我看它很重要的样子。” “……” 我盯着那个本子,觉得这样的本子应该就是容季深的,再说又是在这个房间找到的,不是我的东西,那不就只有容季深了吗。 可是上面加了锁,打不开。 我决定将这个本子带回去,问问孟淮夜,他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来了这一趟,除了收获了这个本子之外,我再无其他的收获。 第261章 我好想你,尘尘 哦对了。 我还收获了一箩筐的感伤和痛苦。 不过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容季深,因为这个房子,让我睡了一个踏实的觉? 回去之后,我给孟淮夜看这个本子。 他一脸的不解,看样子,他并不清楚这个本子。 “上面有密码,你不知道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个本子,要不我找个人,把锁给翘了?” 我说好。 不然我也不知道密码。 可是神奇的是,这个本子的锁根本就撬不开。 无论是沈丛还是孟淮夜,都拿这个本子没辙。 这是在玩游戏吗? 一个本子,里面藏着宝藏? 这么想着,我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脑洞变得这么大了。 “那你们就想想密码呗,还非得用暴力吗?” 阳阳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们怎么就,直接绕过了最重要的环节? “明尘你输吧,他的密码应该跟你有关。” 是吗? 会的吗? 我才不相信。 我随手一输入我的密码,下一秒,本子吧嗒就开了。 那一瞬间,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个本子,就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我所以为的遗忘,都随着这个记忆开关,一并打开,如同潮来潮涌,嚣张又猖狂。 那个本子在下一秒被沈丛一把夺去。 沈丛只看了一页。 他很快就将本子给我。 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同往常无异。 “这是给你的。”他一字一句。 我奇怪极了。 他看了一页,怎么就知道是给我的? 我刚想打开,却听沈丛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晚上一个人看吧,现在别看了。” “……” 有点蹊跷啊。 现在不让看。 * 我有一种预感。 特别强烈的预感,这个魔盒打开之后,就再也关不上了。 我不应该去触碰,因为孟淮夜告诉我,容季深过得很好,再说,他的确是三四年没有联系我了,不是吗? 但是—— 如果还有一种可能性呢。 就像是那个frank说的,他说,容季深已经死了。 我终归还是打开了那个本子。 第一页,上面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笨蛋明尘。 “啪。” 才看了一页,下一秒我就将本子扣上了。 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下来,根本就控制不住,我没办法去形容这种感觉,在这一刻一切的汹涌咆哮着而来,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笨蛋明尘。 呵呵…… 容季深,你干嘛还要这么叫我? 我多么希望,上面的字迹不是你的,你也不要把这个本子的密码,设成我的生日。 我平复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有勇气,继续翻阅下面的纸张。 他是个非常奢侈的人,每一页写的东西不多,就那么一点点,但是每一句话,都戳我心窝子似的。 “我好想你,尘尘。”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挺着大肚子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在怪我?” “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就是没在离开之前骂你两句。” “我应该骂你个狗血喷头,这样你就不会惦记我了。” “你不要再想我了,好不好?” “可是我好想你,怎么办,我好想好想你。” “当初你不应该救我,真的,你这个傻蛋能不能别让我操心?” “……” 他句句话说的都是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镶嵌在纸张上面似的,让人过目不忘。 他全程不提任何人,就是在最后的时候,才提到了孩子。 “你是不是傻,难产还要生孩子,那个孩子有那么重要吗,以后你和沈丛在一起,可以有其他的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傻。” 那一页的上面有氤氲开来的如同墨水一般的痕迹。 但,上面却没有分毫墨水的味道。 我抬手抚摸着那一块濡湿的位置,不知怎的,莫名就觉得,这是容季深残留下来的眼泪。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也会哭吗? 心痛得要命,我的眼泪也落下来,正好砸落在那个痕迹的旁边。 像是两棵连理枝,就那么并排着,连同姿势都是一种绝色。 可是容季深,我的绝色是你给的。 如果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这一点,我还希望你一定一定要清楚。 看完了。 他的笔迹就残留在最后那个傻字上面,再无踪影。 我的心,久久难以平静,想要去彻底地告诉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自始至终,我都做不到那么决绝,不然现在站在这里的,就不是明尘了。 …… 有人敲我的房门。 是阳阳。 我想起来,他在陌生的地方,有择床的习惯,便冲他伸手,让他过来。 他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然后慢吞吞走到我跟前来。 那小脸板着,两道浓黑的小眉头皱在一起,让我陡然生出一种恍惚错觉。 这不是阳阳,这就是缩小版的容季深。 “爸爸今天看上去心情不好。” 一句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你说什么?”我冲他招招手。 阳阳还是没有动,就那么站在原地,眼神带了几分幽怨看着我。 “这个本子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让你哭成这样,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爸爸很难过啊,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爸爸是不是?” “阳阳我——” “你先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爸爸?” “我、我当然喜欢,我们是一家人啊!” “可是你们根本就不恩爱。” 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我多希望他活得傻一点,单纯一点,可是他那么聪明,什么都看得透,这样不好。 因为,哪怕我想要给他安稳和宠溺,奈何他自己想的太多太复杂,就会自己给自己平添很多的烦恼。 “儿子,大人的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你现在还不懂。” “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我爸爸现在很难过,你为什么要对着一本本子哭,你为什么不去安慰安慰爸爸呢?” “我——” 我真是一个没用的母亲。 竟然被儿子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好好,我现在去安慰你爸爸,行不行?” 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小子却是哼了一声,“真是个不诚心的女人。” 第262章 打了儿子 我:“……” 最终我是没去。 沈丛那个人,和我的性格一样,他是不喜欢被安慰的性子。 儿子和我睡一个被窝,他强行将我那本本子夺过去。 “你给我!” 这个本子里面的东西,我绝对、绝对不能给他看! 这小子撅起来跟驴一个脾气,说什么都不给我,我跟他就像是打起了拉锯战,三争两夺之间,那本本子就被“刺啦”撕成了两瓣。 其中好几页还被撕碎了,洋洋洒洒从天空落下。 “看你干的好事!” 当时,真的是太生气了,大脑都跟着一片混沌,也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抬手就给了儿子一耳光。 我第一次打他。 之前他再皮再闹再折腾,我都没打过他。 这真的是第一次。 这小子之前还半开玩笑地说,打人别打脸,打脸伤自尊。 这一下子—— 我完了。 我是真的把他的自尊伤着了。 阳阳推开我,撒腿就跑了出去。 他那一下很重,小小的孩子力气很大,等到我反应过来,赶忙追出去,看到他跑到了沈丛的房间。 我眼泪流下来,哭着冲里面喊,“对不起宝贝,妈妈太冲动了,你别怪妈妈好不好?” 我好怕儿子不理我。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不理我,但是我儿子不行。 我就只有他了啊。 沈丛拉住了我的胳膊,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没事,今晚上我照顾他。” 沈丛的话让我稍稍放宽心,我用力点头,眼泪还是禁不住流下来。 “那就麻烦你了,你别让他记恨我。” “嗯不会的,阳阳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放心便是。” “……” 我的注意力这才放在了沈丛身上。 向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是他安慰我,一直都是如此。 我抬手用手背随意抹了一把眼泪去。 “对不起沈丛。” “好了,”沈丛板起脸来,“我说过跟我之间不必说这种话,你再说,我真的生气。” 然后我就不说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无力地靠在门后边。 盯着自己的手掌,手心还是通红通红的,力气向来是相互的,我打了他的同时,自己又何尝不痛? 地上还有洋洋洒洒的纸屑,我蹲在地上,一点点收拾残渣。 “容季深……看吧,这都是拜你所赐。”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吸了吸鼻子,不想让眼泪再流下来了。 “都是你害的,让我跟儿子变成现在这样,你个混蛋,自己不爱我,为何还要——” 我所有的话都在这一瞬间顿住。 包括我整个人。 包括世间万物,好似,全部都顿在这一刻,停住了。 我呆呆地,盯着地上的一张纸片。 上面被撕碎的几个字,正零零散散堆积成一团。 我的大脑完全是垮掉的,但是手却不听使唤,一点点地将那几个字拼凑成一团。 于是乎,就那么完整的连起来,是一句话—— “容季深爱明尘。” 我的眼泪“唰——”的流了一大片。 这是他在哪里写的,我竟然,没有看到。 想哭又想笑,心里的难过和悲伤在这一刻就如同被泡过的馒头,发胀,将我整个人都塞满。 怎么会是这样?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我疯了一般拿着这张纸,去敲孟淮夜的门,去敲沈丛的门。 我要真相! 要真正的,关于容季深的真相! 孟淮夜哑口无言,沈丛也是不说话。 他们两个人好像事先串通好的一般,保持清一色的沉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告诉我,你们谁告诉我!” 我用力撕扯着孟淮夜的衣领,是沈丛把我拉开,他双手握住我的肩膀,随而重重地叹了口气。 “明尘,别这样,阳阳刚睡着,别把他吵醒了。” 阳阳…… 我的儿子,是我和容季深的,不是我和沈丛的。 一直都是。 我不耐烦拂开了沈丛的手,在这一刻我就像是一个疯魔的病人,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精神分裂。 “那你们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容季深到底在哪里,他为什么要给我写这些话,他为什么要说他爱我,他到底在哪到底在哪!!” “明尘!” 沈丛难得吆喝了我一声。 从他的脸上,我看到一抹厉色。 “他之前爱过你,他现在不爱你了,就这么简单!” “不……我不相信!” 我现在谁都不相信! 这群人,都是坏人,全部是坏人! 我又看向孟淮夜,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不敢同我对视,我一字一句,“你告诉我,如果说容季深不爱我了,他怎么知道我难产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我生了儿子?你说啊,说啊!” “明尘,你够了!” 还是沈丛在呵斥我,他的两道眉头皱得很紧很紧。 “这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不是吗?现在阳阳都三岁了,他若是真的有心,这三年他就不会对你们母子不闻不问!所以他现在不爱你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那你为什么这三年不碰我?沈丛,你不是忌惮容季深吗?那你究竟在忌惮他什么?!” 我声嘶力竭,又肝肠寸断。 “我——” 沈丛的话还未说完,他的眼神停在了某个地方顿住,然后有些生涩地开口,“阳阳,你怎么醒了。” 如同一棒槌冷不丁敲在我的脑门上,在这一刻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都回归了。 我顺着沈丛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站在房间门口的,我的儿子。 我用力咽了一口水,喉咙滚烫,连同嘴唇都是滚烫得很。 “儿子……” 阳阳表现得很冷静。 他向来有着,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冷静。 我还恨不得他能够大喊大叫地发泄出来,但他不是我。 他不会跟他妈妈这般,是个软弱无能的人。 “你说——” 他没有叫我妈妈,就那么直直看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种极度陌生的神情。 有什么东西,像是在脱离我的掌控。 “我的爸爸,到底是谁?” 隔着空气,他那么指着我,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是被我打的。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聪明如他,现在瞒他骗他,孩子是不是会更加反感呢? 第263章 见他一面 沈丛重重叹了口气,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自顾自走到了阳阳的面前,伸手抚摸着他额前的碎发。 “阳阳乖,你的爸爸除了我还有谁,是不是?” “啪。” 一旁的孟淮夜和我,全部清楚地看到,阳阳将沈丛的手拂开了。 他如同一头倔强不屈的小兽,此时此刻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厌恶。 “你们每个人说的话,我都不会信了!” 说完,他就那么跑了出去。 脚上还穿着拖鞋,身上还穿着睡衣。 “阳阳!!” 我歇斯底里叫了一嗓子,赶忙追出去,脚下一个趔趄被绊了一脚,磕得我膝盖生疼,是沈丛把我扶起来。 我抓着他的手臂,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在瑟瑟发抖。 “快……快去追阳阳,我的儿子不能有事!” 沈丛嗯了一声,他和孟淮夜两个人都出去了,我独自在家里守着,心急如焚。 这个时候忽然之间很想要依赖一个人。 于是我掏出了手机,拨打了那个三年来,我从未触碰过的电话。 我打了好多好多遍,回应我的是,是一阵阵嘟嘟的声音,干燥又乏味。 容季深。 手机顺着我的手心滑落在地上,我无心去管。 因为我在想,这个时候他若是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容季深。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也很想你,我也很爱你。 一直一直,都很爱你。 只有你。 …… 孟淮夜和沈丛两个人是空着手回来的,他们没有把阳阳带回去。 我差点晕过去,死死抓着沈丛的胳膊问他阳阳到底去了哪里。 沈丛叹了口气,他安抚着我的情绪,“你先别着急,我和孟淮夜两个人再找找。 “我怎么能不着急?那是我的孩子,我就这么一个孩子!” 我痛哭出声。 这个时候,我只顾着自己,却忽略了沈丛。 他的神情染上几分晦涩的精光,声音薄薄的传过来,“他是你的孩子,又何尝不是我的?这三年,我早就已经把阳阳当成亲儿子看待了。” “……” 我一句话话都吭不出来。 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刻责备沈丛,可是阳阳,到底去了哪里? 孟淮夜已经报了警,这几个小时我心急如焚,从未觉得时间这么煎熬过。 我时时刻刻注意着手机的动向,生怕一不留神手机响了,然后接通是歹徒的电话。 阳阳,会不会是被绑架了? 想到这个可能,我心里的难受和焦灼愈发严重。 现如今我能想到的绑架阳阳的人,一个是容季青,另一个就是容季芳。 沈丛一直在安慰着我,让我别着急,如果是绑架的话,估计对方早就给我打电话了,不会熬这么长时间。 我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实则再多的安抚在没有找到阳阳之前,都是虚妄。 我深吸了口气,抬眼,凝视着沈丛。 “抱歉,我对你的态度不太好,我是太着急了。” 他点点头,看上去,他压根没有怪我。 “我知道的,我的态度也不太好,孩子没了,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不过我相信阳阳不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能被绑架的孩子,他很棒,你不用担心。” 一边说着,沈丛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抚着我的情绪。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某处还是难受得要命。 不过我没有推开沈丛,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只有儿子。 …… 沈丛拿走了我的手机。 他说,要是有人打我的电话,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做出处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亲自处理,对方若是目标是我,一听接电话的人是沈丛,会不会撕票呢。 我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沈丛摇摇头,他一字一句,“阳阳很重要,你也很重要,我不会让你们两个人任何一个出事。” “到底是为什么,你干嘛这么保护我,而且不求回报,到底是为什么?!” “傻明尘,谁说我不求回报。” 他笑了笑。 笑起来,有几分牵强。 “像是这样能够陪着你们,我就很开心了!” “你撒谎!你一定是隐瞒了我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不喜欢跟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奈何,沈丛依然什么都不告诉我。 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他想要守口如瓶,是用利器都撬不开的。 阳阳是在第二天早上找到的! 就在公园的滑梯下面。 民警说,他躲在这里一晚上,发现他的时候,身上都是蚊子包,滑梯下面的氧气稀薄,如若不是发现得及时,说不定现在会有生命危险。 我一个劲冲警察道谢,眼泪落下来,这是激动的泪水。 我从孟淮夜的手里接过软软的一团儿子,他闭着眼睛,孟淮夜说他已经睡着了。 记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之前云云也是这般,被沈丛从s国带过来,那次云云也是睡着了,她睡了好长好长时间,我怎么叫她,她都不醒来。 后来沈丛拿这个威胁我,让我跟他去溧城,不然云云就会死。 我信了他的话,神奇的是,我去了溧城之后,第二天一大早,云云真的醒了。 可是现在…… 我不希望,阳阳受到这种云云的那种苦。 我的儿子,他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沈丛让我去休息一会儿,说我眼睛里面红血丝很重,怕我支撑不住。 我摇头,不管怎样,这次我必须亲眼看着儿子醒过来,不然谁照顾,我都不放心。 “阳阳只是太累了,你让他睡一会儿,他很快就会醒来。” “真的吗,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明尘,我很少骗你。” 沈丛说。 很少骗我? 言外之意,还是骗了的,不是么。 “你现在最应该想的是,等阳阳醒来之后,你要怎么跟他解释容季深的事情。” 容季深…… 是啊,沈丛说得对。 现在的阳阳已经知道他的身世了。 我想瞒他一辈子,可纸包不住火,总归有点着的这一天,我只是没想到点着的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可是儿子,你知不知道,妈妈好爱你,妈妈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我支撑不住,将脸埋在儿子的手心之中。 他的手还很小,现在没有长大,还没有能力去保护一个人。 等到日后他有那个能力了,他保护的人,就不是我了。 “阳阳,妈妈希望你能够一直活在光明之中,你到底明不明白妈妈的心思……” “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闻言。 我一愣。 赶忙抬眼。 对上的是阳阳的眼睛,他醒了! “儿子,你醒了啊,刚刚醒的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现在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妈妈给你做点饭吃?嗯?” 他摇摇头,神情有些漠然生冷,心结没有打开,所以只是重复着那一句—— “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我心里陡然涌现出酸楚。 我知道,他说的“他”指的是谁。 “你手机里没有他的照片吗?” “有是有,不过儿子,我们以后再看好不好,这件事情,妈妈以后再同你慢慢说,好不好?” “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要我们?” “你爸爸他……他没有,他工作太忙了,所以没时间来看我们。” “他不是我爸爸,我的爸爸只有一个,就是现在的这个。” “好,好,现在这个是你爸爸,那个人,我们就不要提他了,好不好?” “可是你喜欢他,不是吗?” 儿子看着我。 他的眼睛里面浮动上一层我看不透的情绪。 “你喜欢那个人,你不喜欢我爸爸。” “对不起儿子,妈妈是个没用的人。” “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我却没脸看他。 他叹气的语气都像极了容季深。 可在儿子眼里,他就只是那个人,仅此而已。 如果容季深不现身,我想父子俩的代沟,永远都不会消除吧。 “我想要见他一面。” 阳阳说。 小小的孩子,眼底却闪动着我所没有的睿智光亮。 “你能让我见他一面吗?”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办法。” 然后阳阳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变了。 从那天开始,他再也没叫过我一声妈妈。 他一直叫我“你你你”,却是对沈丛很亲切。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不明白我留在江城还有什么意义,同儿子闹了矛盾,让他记恨我,然后柳挚的下落又没有找到。 那个名叫frank的人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也联系不上他。 以至于我甚至在怀疑,他让我回江城,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直到有那么一个人,忽然出现在我的视线—— 百里巍。 他回来了。 从s国。 是孟淮夜把他接回来的。 他看到我,然后指着我的儿子,笑了笑,“长这么大了,这孩子简直和容季深——” 话未说完,百里巍戛然而止。 他是想说这孩子和容季深长得一模一样吧,我苦笑一声,道:“没关系,你不用遮掩,孩子已经知道了。” 百里巍挠了挠头发,“明尘,原来你都想起来了?” 我点点头。 “上次我去s国,谢谢你救了我,救了云云。” “这倒没什么,这次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第264章 独自冒险 “什么?” “柳挚还活着。” 百里巍一字一句。 “她现在被控制了,在给容季芳工作。” “你的意思是,柳姐现在就在s国,她回不来?” “没错。” 百里巍重重叹了口气。 “柳挚是个倔性子,我想过要救她,不过她说要给你母亲报仇,所以迟迟不肯回来。” “这样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我是没办法,”百里巍耸了耸肩膀,“她不听我的,如果是你出面的话,说不定她会跟你回来。” 我出面,百里巍的意思是让我去s国吗? 百里巍在孟淮夜的家里呆的时间不长,很快被送走了。 沈丛看向我,他对我说,明尘,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是让我别相信百里巍吗?” “……” 沈丛点点头。 “人心都隔着肚皮,更何况是这么长时间没见过的人,还是提防一点比较好。” “可是,百里巍如果是坏人的话,上次在我失忆的时候,他没必要放我回来,也没必要救云云。” “我只是提醒你。” 沈丛的话意味深长。 “你能够相信的,只有你自己,仅此而已。” 我能够相信的,只有我自己,意思是我连沈丛都不能相信吗? …… 那我总可以相信我儿子吧。 阳阳肯定不会骗我的。 他叫明阳,是我的儿子。 晚上他忽然问我,他的爸爸姓什么。 我说容。 阳阳点点头,“我要改名叫容阳吗?” 我一愣。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你想改名叫容阳吗?” 谁知,他却摇头道,“我想叫沈阳。” 沈阳?跟沈丛一个姓吗? “阳阳,你别这样对妈妈好不好,妈妈好爱你,我之前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可是我觉得你不好。” 他一字一句。 “如果你真的好,就不会让沈爸爸难过,他做错了什么呢。” 是啊。 沈丛做错什么了? 他唯一的过错,就是对我太好了,好得完美,好得让我招架不住。 现如今我更是清楚地明白我不可能同沈丛在一起,因为容季深。 哪怕所有人都说他爱过我。 我却依然相信,他还爱着我。 不是过去式,是现在进行时。 我想要自个儿去s国找柳挚,沈丛不依。 “我终归是要解决柳姐的事情,不然她终归是我心里的一个结。” “可是s国有多复杂你也知道,上次你去的,只是一个开端,万一再遇到危险怎么办?还有,那个frank的身份也没有搞清楚,你独自一人去s国,就是深入虎穴。” “那有什么办法,我要弄清楚真相!” “真相自己会渐渐浮出水面的,你只需要等待!” “我不相信!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只相信我自己就行,所以沈丛,你告诉我,我能相信你吗?” “……” 方才还骂我恨不得一口吃掉我的沈丛,忽然间不说话了。 他的沉默是我得以反击最好的工具,我抓住这个机会,说无论怎样,我都要去s国,谁都拦不住。 当天晚上我就开始收拾行李。 这一次我的离开,心里异常没谱。 相比较上次,这次我觉得我自个儿活着回来的可能性非常低,现在还有儿子。 我爱我的儿子,全世界我最爱的就是阳阳。 可是怎么办,柳挚怎么办,容季深怎么办…… 我终归还是要舍弃一些东西,这样才能成全一些东西。 夜深人静,我给阳阳写了一封信。 已经很长时间没在纸上写一些东西,忽然发现自己有很多的话要同儿子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自始至终,我都想告诉他,我很爱他。 哪怕他恨我,厌我。 但是,一个母亲是不会讨厌自己的儿子的。 我给他写好了,放在桌上,沈丛和阳阳都有心,明天定然能够看到。 这一晚上我没怎么睡好,我打算明天清晨,天不亮就出发。 却不成想,天还没亮,阳阳就来敲我的门。 这是我第一次,在儿子的脸上看到这么重的黑眼圈。 “怎么了?”我弯着腰,轻言软语问他。 他哼了一声,“听说你要自己离开,坏女人,坏妈妈。” 啊…… 感觉已经好久没听他叫我一声妈妈了,虽然是坏妈妈,可我也很满足了。 我抚摸着儿子的脸,他的额头,微微叹了口气,“阳阳,妈妈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就让沈爸爸好好照顾你,他是个很好的人,他一定会照顾你很好的。” “你真的要走吗?” “嗯,因为妈妈说过,要找到那个跟姐姐一般的家人,我必须把她带回来。” “那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 “我说,我要跟你一起去啊!” “不行。” 我想都没想斩钉截铁拒绝。 “太危险了,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我就要去,你在哪我就在哪!” “阳阳,你听话好不好,妈妈不是去玩的!” “我也不是去玩的,你休想抛下我!” “……” 虽然我是个软性子,不过这种事,非同小可,我不会拿儿子的生命去冒险。 最后还是沈丛出面,将阳阳抱住了。 沈丛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去开车,那架势,是要亲自送我去机场。 那一路上特别沉默,我坐在副驾驶座,抱着阳阳,沈丛在开车。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紧绷的下颚线,他很少这么严肃过。 “对不起……” 整个车厢,都回荡着我这句对不起。 是对阳阳,也是对沈丛。 我对不起他们。 沈丛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机场,他没有马上下车,让我和阳阳先行下车,而后自个儿就坐在车厢内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 像是在酗烟,像是在发泄情绪。 我第一次看到这副模样的沈丛,心里的疼痛如同被针尖扎过。 阳阳在我身旁,扯了下我的袖子,“都是你害的。” 我:“……” 成吧,我是千古罪人,都是因为我,所以所有人都过得不幸福。 沈丛抽完烟,目光这才落在我身上,他看了一眼阳阳,然后说让阳阳把头转过去。 我有些不解他要做什么,下一秒他的唇就落过来,覆在我的脸上,很轻的一个吻。 他连亲吻脸颊,都是这般生涩稚嫩,还没有感受,他已经先行离开。 “明尘,我真的很喜欢你。” 第265章 面目全非 “……” 面对沈丛的告白,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哪怕儿子一个劲在抠着我,让我说话,我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沈丛,我没办法给你回应。 也对不起儿子,我不是一个好母亲,让你失望了。 我是真的要走了。 机票都买好了,没有不走的道理。 阳阳被沈丛抱着,我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这次有多危险我知道,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活着回来,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想活,如果能带柳挚一起活着回来,那真是再好不过,这是我最期待的结果了。 “妈妈!” 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身后骤然响起这一声洪亮的嗓音。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儿子又叫了一声。 眼泪哗啦哗啦落下来,我很快便是热泪盈眶。 阳阳从沈丛的身上下来,然后抱住我。 我也用力抱住他。 “阳阳,妈妈爱你!” “哼,你要是不回来,我是不会爱你的!” “一定回来!妈妈答应你,一定回来!你要乖乖的跟着爸爸,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你就不要担心我了,你只要没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听他这种语气,我禁不住破涕为笑。 明明他才是小孩子,可在阳阳的眼里,却一直把我当孩子看待。 我真的很爱他。 为了孩子,我怎么着也要回来。 …… 我坐的是经济舱,现在的我,哪怕不戴口罩帽子,也没人尖叫着问我要签名。 是啊…… 我已经退出娱乐圈四年了。 从退出的那一刻开始,我的所有光环便被渐渐淹没,身上的那些光艳也一点点的消散直到化为虚无,没有人会喜欢一粒尘土。 因为,大家都在追随着光。 让人感觉到温暖的,积极向上的光。 我不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 关乎这一点,我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艺人的领导作用。 我靠在玻璃上睡了一觉。 沉沉的,却又不安稳。 太阳穴一直很疼,我还做了好几个梦,梦到了容季深,也梦到了过去演戏的场景。 回忆总叫人向往,让人觉得美好极了,因为回不去。 终于到s国了。 我的手机已经显示没有信号了。 我是在下飞机之后才发现沈丛在我包里给我塞了一副棉手套,还塞了一个小本本。 那是容季深的小本本。 至于手套,现在是寒冬腊月,s国很冷,风寒刺骨。 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一步一步往里面走。 这里怎么会冷成这样,树木凋零,冰雪满天飞,来这的旅客似乎只有我是来找人,看其他人的样子,他们是来参观旅游的。 我按照上次来的路线,徒步走到了曹米镇。 这里已经变成了另一幅面孔,荒无人烟,草木凋零,来往的路上根本看不到人家,再往前走村庄都是寥寥无几,还有那个希望小学—— 已经没了。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记忆中的那所学校,为什么没有了呢。 “明尘姐姐吗?” 冷风中,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这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我慢吞吞转过头去,风雪迷了我的眼睛,我需要用力睁着眼睛,才能看到前方的人。 是静静。 “静静……是你吗?” 我的声音都一并变得支离破碎。 静静嗯了一声,她拉住我的手,那一刻有温暖和热度袭来。 不过她的力气还是很小,我们两个人在风雪中寸步难行。 最后静静把我拉到了一个破旧的村庄里面。 里面很冷,没有生柴火,炕头上躺着一个老人。 我看清楚是静静的奶奶,冲其颔首,“奶奶……” 太冷了。 冻得我浑身都在打哆嗦,牙齿更是根本合不上。 老人咳嗽了好几声。 只是冲我点点头,似乎想要同我说些什么,不过看得出来她已经没有力气。 “奶奶这是怎么了?” 我问静静。 静静叹了口气,她长高了不少,却是比之前消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尘姐姐说来话长,你应该不知道,现在我们的曹米镇已经毁了,再也不是原来的曹米镇了。” “什么意思?” “一个月之前,从店米镇上来了一群人,他们身上携带一种病毒,只要是感染病毒的人,必死无疑,村里很多人都死了,能逃的就逃走了,逃不走的,就被他们抓去做实验。” 一边说着,静静顿了顿。 “听说是店米镇来了一个新头儿,说要研制一种可以把死人医活的药。” “真是可笑至极呀,死人都死了,怎么还能活?要是真能活的话,那天底下不就没有死人了吗?” “至于我和奶奶……索性是奶奶把我藏起来了,才没有被那群人发现,真是太恐怖了!” “原来是这样。” 沈丛告诉过我s国很危险,我这才懂得,先前的危险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危险,属于我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对了静静,那个头目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静静回答。 她许是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中练就出来了,并没有跟我一样说话磕绊,牙关打颤。 不过她的脸色却是发红,我伸手摸摸她的脸,一片冰凉,是被冻的。 可怜的孩子。 “明尘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和奶奶都没事的,我们没有感染那种病毒。” 静静拉下我的手来,冲我笑笑。 她的眼睛不大,不过有一对酒窝,还有苹果肌,所以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而且看得出来她很单纯,我喜欢孩子们的这份单纯。 我愈发心疼她,重重叹了口气,“你能给我描述一下那个头目的样子吗?” 因为我怀疑那个人可能是容季芳。 s国。 就是容季芳和容季青的天下了,容季青死没死——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静静点点头,她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躁动。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咣咣咣的砸门声,听得人心惶惶。 静静给了我一个眼色。 “明尘姐姐你先躲起来吧,我去开门!” 我有些不解,“外面来的是谁?” 第266章 终见柳挚 静静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给我找了一个处所,让我藏起来。 推门而入的是两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制服,戴着黑色口罩。 环顾一圈之后,他们架起静静的胳膊,那架势是想要将静静带走。 而此时,我就躲在衣橱的后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此刻躺在炕头上静静的奶奶,咆哮着让他们不要带走静静。 静静本人表现得很冷静,“奶奶你不要担心我,我肯定会没事的。” “行了,走吧!” 那两个人作势要走,我怎么可能甘愿看着他们把静静带走? “等一下!” 我从衣橱后面走出去,瞧着这两个人。 “你们把孩子放了,我跟你们走!” 闻言,那二人对视一眼,其实我心里根本就没有谱他们会不会放了静静,最坏的结果就是把我和静静都抓了去,但当时,在我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这些人,说不定能帮我找到柳挚。 静静急得直跺脚,“明尘姐姐,你是不是傻?” “你还有奶奶需要你照顾,你不能有事。” 我一字一句。 随而又看向那两个男人。 “到底带不带我走?” “明尘姐姐你个笨蛋,他们要把你带到店米镇,到时候你就完了知不知道!” “……” 正合我意。 我本来就是深入虎穴,想要去店米镇找柳挚的。 那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果然是放了静静,将我带走。 外面依旧很冷,狂风呼啸,他们将我押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厚重的窗户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冰冷风雪。 “你们的头儿是谁?” 我问。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似乎在觉得我问的问题相当幼稚多余。 我没有再多说,扭头看向窗外。 荒无人烟,凄凉一片,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的要求不多,只是希望找到我在乎的人,然后守着那几个人,白头到老。 可是一次次的,上天总不如我的愿。 …… 这一路很漫长,我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车子忽然戛然而止,其中一个黑衣人下了车,另一个黑衣人依然在车上,看守着我,怕我跑了。 不一会儿,便有两个穿着破旧衣服,却是很年轻的姑娘被押上来。 我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两个人披头散发,却是垂下头,什么话都不说。 我想要说点什么,动了动嘴唇,无从开口。 有种预感,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远远的,看到天边的云彩遮住了太阳,不知何时才会有光线穿透云层,照射出绚烂的光彩来。 也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家医院。 这家医院,我并不陌生。 当初百里巍就是在这里工作,那个时候我被误认成流感病人被送到这里。 可最后,百里巍把我放走了,我索性逃过了一劫。 “下车。” 其中一个黑衣男人,按住我的肩膀,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抵在我的后背。 是枪。 冰冷的,只要扣动扳机,就能致命。 那两个姑娘和我的待遇一样,我们都跟犯人一般被押送着朝前走去。 里面充盈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一点点的,好似能渗透人的皮肉,穿透骨骼。 期间,其中一个黑衣人接了一个电话,听不清对方的声音,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只见那个黑衣人挂断了电话,随而两个人分头行头,将我和两个姑娘分别押送到不同的地方。 头顶是冰冷的光线投递过来。 我一步一步走着,周遭安静极了,因为除了我和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其他人。 终于,他在一扇门的面前停下。 而后,缓缓推开门,却是迅速将我推进去。 “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很响。 就这样,我看到了站在最中央的容季芳。 我装作失忆的样子,歪了下脑袋,有些不解,“你是?” “呵,明尘,听说你失忆了,果然不假。”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你以为你说这句话,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她缓缓地从一个台子上面走下来。 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从之前到现在,我发现容季芳都很喜欢穿红色的裙子,显得她高贵儒雅,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明尘,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你到底是谁,我真的不认识你?” 我决定装傻到底,瞧瞧容季芳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谁知话说到一半,她忽然不说了,只是指着不远处一个透明的水晶棺材。 里面躺着一个男人。 一个,同容季青有着一模一样脸的男人。 但是他不是容季青,我一直都知道。 “这个人是谁?他是死了吗?”我又问。 容季芳冷笑一声,“放心,我是不会让他死的,不过我可以让你死。” “不要杀我,我可以帮你做事!” “哦?你能帮我做什么?” “你让我帮你做什么都可以!” “哈哈哈!” 容季芳爽朗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莫名透着几分诡异。 下一秒,只见她收敛了笑容,一字一句,“让你帮我杀人,也可以?” “什么?”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 但看她脸上的表情,她似乎不是开玩笑。 能够将杀人二字说得如此云淡风轻,想必她之前也杀过人,现在这个女人,她是没有底线的。 “哈哈哈——” 容季芳还在笑,却是挥了挥手,让一旁的手下把我带走了。 这一次,这个人将我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里面。 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一股浓重的花香扑鼻而来。 这股香气几分熟悉,让我恍然,这是故人的味道。 然后,我一眼看到了坐在床头的柳挚。 她的身上穿着宽松的蓝色病号服,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视线注视着窗外的景象,像是一尊石化了的塑像。 我也一动不动瞧着柳挚。 瞧着她瘦了不少。 瞧着她黑了不少,还憔悴了不少,是因为我太激动的缘故吗,所以眼底浮现出一层水雾了对吧,不然为何会看到柳挚头顶冒出来的白色头发。 第267章 真的死了 我的眼泪哗啦哗啦落了下来,想要开口叫她的名字,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一直在寻找的人,竟然用这种方式,忽然之间出现在我面前,我无法去形容这种感觉。 于是,我静静注视着她,一边走上前。 同时,我也在打量着这个房间。 清一色的白,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是个非常单调枯燥的房间,如果人长时间住在这种环境里,怕是能够疯的。 “柳……” 我的声音梗在喉咙口。 仅发出了这一个字来。 柳挚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她慢吞吞转过身来,如同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 她瞧着我,眼波微微动,说出的话却是叫我深深不解。 她问我—— “你是谁?” 怎么个情况,柳挚也同我一样失忆了吗?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又焦急又无奈,“柳姐,是我,明尘,我是明尘啊!” “明尘是谁,我不认识你。” 她慢吞吞又转了回去,不再看我。 我急了,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柳姐你看看我,我是明尘啊,在我失忆之后,我们还一起住过两年,你还记得吗?你和我的母亲宋铃是好朋友,你还喜欢她来着,你都忘了吗?” “我不认识你,你不要再说了。” 柳挚拂开我的手,她的脸上挂着我看不懂的陌生。 “你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 “柳姐,你到底怎么了,我是明尘啊,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你,你快走,你快走……” 柳挚只单单重复着这一句话,听得我泪如雨下。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我苦苦寻找的人竟然变成这副样子。 她是忘记我了吗,又为何变得如此憔悴,这几年,柳挚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不管她的拒绝和推搡,依然是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柳姐,这次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不管怎样,我必须要带你走,我不会再眼睁睁看你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了。” “这里是我的家,我是不会走的。” 柳挚一字一句,她的脸色比方才还要冷漠一些。 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随而,她一把捏住了我的喉咙,狠狠将我甩了出去。 力气之大,让我有些惊讶,柳挚只是居高临下凝视着我,她的眉眼异常冷漠。 “你走吧,不要靠近我。” “……” 我不相信我眼前看到的真相。 这个人,一定不是柳挚。 她一定是披着柳挚外壳的一个陌生人,因为柳挚是不会这么对我的。 “柳姐,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苦衷,你可以同我说,我是明尘,我是最爱你的明尘!” “……” 柳挚堵住了耳朵,背对着我,她的世界同我的世界之间阻隔开来,我根本没办法说什么,让她听进去。 从那个房间出来,我决定去找容季芳问个究竟! 她到底把柳挚怎么样了,柳挚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没成想,却让我看到那样一幕。 容季芳坐在棺材的盖子上,正俯身下来亲吻里面的那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完好无损的尸体,看得出来是被人精心保护着的,也看得出来,容季芳真的很爱容季青。 不。 我指的是,现在这个容季青。 “容季芳,你到底对柳挚做了什么!” 现如今,我也不想再伪装成失忆的模样了,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容季芳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忽然狂笑起来,她像个疯子一样地哈哈哈,脸上的表情扭曲,看上去尤为可怖。 “明尘啊,你可是把我害惨了,哈哈哈……” “你,你到底怎么了?” 我警惕地盯着容季芳。 容季芳收敛了几分笑容,目光锋利对准了我,“你知道吗,每次看到棺材里面的我的爱人变成现在这番样子,我就在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或者是容季深,哦对,容季深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对吧。” 容季深已经死了? 全世界的人都这么说! 可是我不相信,我一点都不相信! “先不说容季深的事情,柳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说啊!” “哈哈哈哈——” 容季芳复又跟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很害怕这个样子的她,因为我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潜藏着什么隐形的病毒。 正出神着,容季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这边扑了过来,两只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你放开我……” “我在想,明尘你的血还残留着r2的晶体,所以是不是可以救活他?” “你疯了是不是,我的r2早就被取出来了,你忘记了吗……咳咳、” 被她掐着脖子,我有些喘不过气,容季芳的手劲很大,她的两只手在缓缓收紧。 “反正你这条命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到底行不行,我总该试试才知道!” “所以……你是不是拿很多人做实验?” “呵呵,这个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当年……你是我父亲研究组的一员吧。” “……” 这个念头,是在我来s国之后,才浮现出脑海的。 因为现在的我恢复了记忆,我一直想不明白—— 当初我的父亲夏振海为何要背叛我的母亲,还有他们为何要反目成仇。 这一些迷局吸引着我,让我想了很久。 现如今看到容季深,尤其是这个房间摆放着当年我父亲夏振海应该有的仪器,在这一刻我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任何关系的破裂,都需要一个中间人。 而对于我父亲和我母亲宋铃的关系破裂,这个中间人,或许就是容季芳。 当然,容季青应该也参与其中了。 “你还没那么愚蠢!” 容季芳说着,陡然松开我。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还是发青发紫的。 居高临下,她如同一个魔鬼,在正视着我。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心都是贪婪的,你肯定也不例外,就算当年我和你父亲之间存在某种勾当,可是现在呢?” 容季芳顿了顿,指着我的脸。 “你瞧瞧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 “我原本,也是有家的人,我是容家的公主!” “我有自己心爱的男人,我本来可以得到幸福!”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最爱的男人躺在棺材里面,他的脸还是我大哥的脸!” “至于我的另一个弟弟,已经同我反目成仇!” 我知道,容季芳口中的另一个弟弟,指的应该便是容季深。 “所以我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被你们家人害的!” 好端端的,怎么就扯上我。 我咳嗽了几声,深吸了口气,此时此刻我必须保持冷静,不然谁都救不了我。 “你放了柳挚,我可以帮你救棺材里面的容季青。” “你有办法?” 容季芳半信半疑。 我点点头,其实我有什么办法,我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别忘了,我是宋铃和夏振海的女儿,他们唯一的孩子,就是我。” “……” 容季芳没有说话。 她的情绪,在一点点变得冷静。 这个时候我千万不能乱,不然不止是柳挚会有危险,连同我,也会被容季芳活生生掐死。 “所以你现在放了柳挚,我们一切都好商量!” “柳挚根本就不认识你,现在放了她也没用!”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容季芳冷笑一声,“新研制的药物期间发生了变动,这是她注定的下场,谁让她愿意过来,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 原来是这样。 我点了点头,“不管怎样,你放柳挚离开,我留在这里!” “你倒是重情重义。“ 容季芳的声音压低了不少,她挥了挥手,让身旁的两个男人把我押出去。 看得出来她很累,不止是柳挚有了白头发,容季芳更甚。 在我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容季芳忽然再次开了口,“你难道不相信,容季深是真的死了吗?” …… 然后我被容季芳关进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小黑屋。 周遭是厚实的白墙,没有一丝的缝隙亮光可以透进来。 我脑子里浮现出容季芳方才说的话。 她说,容季深是真的死了。 为什么,忽然间我竟然相信这个事实。 或许是因为这四年的时间,他不曾露过一次面,也不曾给我一点希望和期待。 所以容季深,你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又打开了身旁的那个黑色小牛皮本。 里面夹杂着一张破碎的纸张,上面写着我爱你三个字。 这是此时此刻我唯一的慰藉。 我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很久、很久。 看得我快要认不得这三个字了。 看得我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眼泪很快滴落下来。 还好我闪躲得快,这眼泪没有打湿这字迹。 我已经,不想再丢失让任何一个我在乎的人以及事物,受到伤害。 可是容季深,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撑到现在,真的好累,好累…… 你到底在哪,我也还爱着你,我一直都爱着你,你到底知不知道。 “叩叩。” 恍惚之间,听见有人敲门。 我没有应声。 那人很快又敲了两声。 声音不大,清脆,有节奏。 我这才清了清嗓子,问是谁。 第268章 我掩护你 “你好明尘小姐,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送饭? 我轻轻打开门,来人是个戴着黑色口罩的陌生男人。 这人倒是有礼貌,竟然还敲敲门。 他冲我点点头,一双眼睛深邃,将饭菜放下之后,随而什么话都没说走了。 之后的两天,我都是呆在这个房间里面,不见天日。 每天给我送饭的都是这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每天都戴着口罩。 很奇怪的是,容季芳竟然没再联系我,她说要让我帮她研制解药,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就这样过去三天,我有些受不住。 我想要主动出击,所以在那个男人给我送饭之时,我便拜托他,能不能给我手机用用。 他有些不解,我恳求着说,“我只是想给我心爱的人打个电话。” 然后他将手机递给我。 我先是给柳挚打电话,而后便给容季深打电话。 真的好想好想他,这个时候他若是能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可是打出去的两通电话,回复我的都是那端官方的声调: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通,请您稍后再拨,sorry……” 既然如此,我便只能再给沈丛打电话。 沈丛的电话号码,我只背了个大概,后面的一位数字,我记不太清楚是6还是0,我总共打了两遍,对方才接通。 沈丛接的很快,听到他的声音传过来,很熟悉,我禁不住哽咽了。 如鲠在喉,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端的沈丛似乎是吸了口气,“是明尘吗?” “……” 我用力点点头,随而反应过来点头他也看不到。 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至少现在我是安全的,不应该让沈丛担心。 “我很好沈丛,你不用担心我,阳阳怎么样?” “阳阳也挺好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 我还没有回答,那个男人便让我把手机交给他了。 他看了我一眼,而后自顾自出去。 那一眼,我有些恍惚。 感觉他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等到我回过神来,才明白,他是不是frank? 我是当天下午见到柳挚。 当时我正迷迷糊糊准备睡觉。 下一秒,感觉自己被一股劲力拥入怀里。 落入眼前的,是柳挚那张脸。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小心翼翼叫了句,“柳姐?” 柳挚嗯了一声,“明尘,对不起对不起。” “你,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我从来都没有忘!” 柳挚松开我,她目光对着我,一字一句,“现在我要送你出去,以后你就不要找我了。” “不,你跟我一起走,要不你走吧,我不走!” “听说你生了个儿子,挺好的,如果有机会,我肯定要见见。” “柳姐,你怎么知道?” “是frank告诉我的,我跟他,是在这里认识,他是个好人。” “frank……每天给我送饭的人,是不是frank?” “……” 柳挚点点头,复又重重叹了口气。 “明尘你是不是傻,干嘛来找我,我说过我要为你母亲报仇的。” “可是你也说过,你两个月之内肯定会回来,现在都四年了啊……柳姐,你已经四年没回来了。” “我回不去了,我一直在调查真相。” “什么真相?” “你的母亲宋铃,之前一直在调查r2,她来s国之后,是被容季芳杀了的,容季芳取出她的心脏,原本是打算用它来救容季青,我伪装成投靠她的样子,实则一直在调查她这几年做的勾当,现如今最重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说着,柳挚忽然塞到我手里一个白色的小药片。 “就是这个,这是r2的最终研制版,你回去之后,就给容季深服下,他能不能活,我也不确定,不过这东西绝对不能落在的容季芳的手里,不然她肯定又要搞得鸡犬不宁了。” “等一下柳姐!” 我的重点不在这枚药丸,而在于—— “你刚刚说容季深能不能活,这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死了吗?” “是的。” 柳挚点点头。 如果说全天下的人都有可能骗我,那么柳挚绝对不会。 在这种时刻,她是这般一本正经诉说着让我心痛到刺骨的事实。 一个,我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的事实。 “没时间了明尘,关于容季深的真相,沈丛会告诉你全部,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个逃出去,以后不要管我了,和你的后代好好过日子,我一点都不后悔认识你,也不后悔认识你的母亲。” “柳姐……”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门外,骤然间响起一道凛冽的嗓音。 我和柳挚纷纷转眼看过去。 看到的是容季芳那张阴险的脸。 “明尘,把那个给我!” 她似乎是听到了我和柳挚的对话,所以才同我伸手! 我后退了两步,下意识摇头,柳挚护在我面前,如同护着犊子的母鸡。 “柳姐……” 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也是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能死。 因为我还有那么多的真相没有解开,我还有容季深没有见到,我还没有来得及同儿子说最后一句话,我真的不想死。 “明尘。” 柳挚微微侧头,她对我说,“等下我掩护你,你逃出去。” “可是——” “闭嘴,现在你跟着我的动作来。” 柳挚额前的头发都散落下来,她很美,我一直都知道。 但是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她这么美过。 “柳挚,你把东西交出来!” “容季芳,放我和明尘走,不然我现在就能把r2毁掉,你一辈子都救不了棺材里面的那个男人了!” 柳挚一字一句,在同容季芳对峙。 “你现在放我们走,我还可以答应你,到了门口之后,我就把这个解药给你!” “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容季芳也不是个善茬,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柳挚冷笑,“你必须要相信我,因为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好,我现在放你们走。” “……” 容季芳笑起来。 她越是笑得开怀,我越是觉得诡异恐怖。 因为现在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她手上没有任何的筹码和把柄存在,所以她无所畏惧。 第269章 柳挚死了 柳挚掩护着我,我们一起走。 这一条路注定漫长,注定煎熬。 我手里紧紧抓着那片药丸。 忽然觉得,好似自己这半辈子都因为这个东西在操劳奔波。 权利,名分,地位和财富。 以及永恒的生命值。 小小的东西诠释着巨大的能量,也难怪那么多人都想要找到它。 但是—— 容季芳的腰间别着一把枪。 是在我和柳挚退到门边之后,我才看到。 我倒抽了口冷气,暗自提醒柳挚,“怎么办,她手里有枪。” “没事。” 柳挚淡淡道。 我们两个到了医院的门口,在外面停放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窗缓缓摇下,开车的司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frank。 frank对着柳挚吹了一声口哨,他应该是喜欢柳挚的吧,因为只有喜欢一个人,眼角眉梢才会流露出温柔,正如同我对容季深。 “把东西交出来!” 容季芳已经举起枪,对准了我的额头。 柳挚迅速推了我一下。 “明尘快走!” “砰砰砰!” 身后骤然响起几声剧烈的枪响。 这是在拍谍战片吗? 可如果是,该有多好。 柳挚把我推上了车后座。 我赶忙扯住她的胳膊,要把她拉上来。 “砰!” 容季芳的子弹击中了柳挚的小腿。 我尖叫一声,头皮跟着发麻,“柳姐快上来!” “别管我了!” 柳挚忽然松开我的手。 随而,朝着容季芳的方向跑去。 “不要!!” 我撕心裂肺扯了一嗓子,身后是滚滚的浓烟,前面传来frank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她真的很爱你,也很爱你的母亲,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 “柳姐……柳姐……” 我哭得肝肠寸断。 我抱着最后一丝丝的希望,祈祷着柳挚能够在后面追上来。 可是前方的frank却告诉我说—— “她不会回来了。” frank的话,将我的希望彻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她身上绑了炸药,她今天本就没想要活着回来!” “不!!” 巨大的楚痛将我包裹,心脏闷得喘不过气来,下一秒我就晕厥了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梦到故人。 这一次的梦境漫长,又让我觉得痛苦极了。 我梦到柳挚,她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色长裙,这裙子是我母亲买给她的,一整个夏天,她都穿着。 我问柳挚,她为什么挂在墙上。 柳挚冲我笑笑。 她说,这样她就能一直保护我了。 我哭起来,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 “我不要你保护我,你下来好不好,求你下来!” “明尘,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带着我的那一份,带着你母亲的那一份,活下去。” “我知道,我会好好活下去,你下来好不好,我想抱你……” 柳挚却摇头。 她只是冲我摇头。 她的身影渐渐地在缩短,很快的,整个人都化为一团泡沫。 我伸手想要抓住她,可是人怎么能抓住泡沫的呢。 于是我蹲在地上,伸手抚摸残留在地上的泡沫渣,这是柳挚吗,可是柳姐,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你回来,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你陪在我身边。 头顶是温热的触感。 是什么人摸了摸我的头发。 等到我抬起眼,只看到一束光。 刺眼的光亮。 光束渐渐退散,那个男人的身影才浮现于我的脑海。 他高大,英俊,身材欣长,眉目是凌厉和刚毅的弧度,高高在上的姿态如同遥不可及的神邸。 我喜欢看他板起脸来教训我的模样,两道长眉会冷素在一起。 我也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模样,就算是嘲笑和讥讽,我也很喜欢。 因为他是容季深。 是我最爱最爱的容季深。 我哭起来,哭得更凶,“你怎么飘在半空中,你下来好不好,求你……” “笨蛋,哭什么?” 他伸手捶我一个脑瓜崩。 这个脑瓜崩是没有触感的,所以我在做梦,是不是? 可明知道在做梦,我却不想醒过来,因为只有在梦里,我才可以这般近距离接触容季深。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你失踪了四年,你一句话都没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切,我不爱你的话,我给你写那些东西做什么?” “哦对,你还给我写了那些话……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要说那些,你故意让我找到的是不是?” “啧啧,几年没见你这个蠢蛋倒是自恋的很,没有儿子的话,你觉得你能找到那个本子?” “好好好,我是蠢。” 我哄着他,顺从着他。 就如同以往每一次一样,我都愿意去哄着他,顺从着他。 “你亲自骂我好不好,你不要让我仰着脖子看你,你下来,你跟我平视,到时候你骂我多少句,我都受着的。” “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容季深淡淡说。 他看向窗外,似乎是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我不希望他变成第二个柳挚,所以疯狂地祈求着他赶紧下来。 “我爱你,我一直都很爱你,你下来好不好,容季深,我爱你……” 如果这三个字,能够让他起死回生,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容季深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明明是梦境,奈何他的眼底却有着我看不透的神情和厚重。 “我也爱你,尘尘。” “你下来说,你下来对我说啊!” “我爱你,尘尘,我爱你……” 他重复着这句话,一点点变成泡沫,同柳挚那样。 “不要,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 我踮起脚尖,跳个老高,想要伸手够住他! 如果他要走,那就带我一起走好了,不要离开我! …… 从梦中醒来,第一眼对上的是儿子那张小脸。 我怔楞了几秒钟,随而反应过来,我起身一把抱住儿子。 用力的。 那触感很真实。 可我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儿子,是你对吧,你不是泡沫吧?” “你发烧了么。” 软软的小手覆上我的额头。 这一切的触感都不像是在做梦,我的眼泪落下来,滚烫。 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儿子,真是太好了。 在阳阳的身旁,站着沈丛。 沈丛的神情晦涩不定,他盯着我,让我心里惶惶的。 “你醒了,没什么事了吧?” 第270章 去见他了 “……” 我没有回答沈丛的话,而是环顾四周。 熟悉的床,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环境。 “这……我这是回到江城了吗?” 沈丛点了点头。 我用力呼出一口气。 江城,竟然还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思绪渐渐回归,我想起来我之前是去了s国,然后我见到了容季芳,还见到了柳挚。 柳挚在关键时刻掩护我离开,她自己却同容季芳同归于尽了。 隐约之间我还能听到frank的哭声,那么一个大男人,哭得竟是那般声嘶力竭。 他很爱柳挚,我知道的。 所以现在的重点是—— “沈丛,你告诉我,容季深到底在哪!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阳阳,你先出去,爸爸有重要的话要同妈妈说。” 沈丛的心思永远都比我细。 这个时候我竟然忽略了儿子,我一心只想着容季深了。 儿子很乖点头,这一次他没有无理取闹,很快走了出去。 关上门,一扇门的距离,房间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安静到,我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气声,听得我心脏砰砰砰直跳。 沈丛坐在床上,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感觉到一阵不自在,复又将手抽了回去。 “你告诉我吧,容季深,他到底在哪,到底怎么样了?” “你拿回来的那粒药丸,我已经给他服用下了,不过只有半颗,因为你的手心都是汗,它融化了一半。现在,他还没有醒过来,我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你先告诉我,他到底为什么会死?!” 我近乎声嘶力竭。 我想要知道真相,不明不白的感觉太煎熬了! “对不起明尘,都是我不好。” 沈丛告诉我说…… 当初沈丛之所以能活着回来,就是因为容季深。 在s国,沈丛感染上了r2残留的病毒,危在旦夕。 是容季深救沈丛,将自己的骨髓给了他。 手术途中,却发生了意外,捐献骨髓的一方容季深,忽然间失去了全部的生命特征。 最后检查发现,哪怕当初我救了容季深,奈何容季深的体内一直残留在r2的部分晶体,他承受不住这份高负荷的疼痛,在骨髓捐献的途中,所以才发生了意外。 又不像是意外。 因为他原本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最后经过全力抢救,好歹是抢救回来,奈何容季深只有心跳和呼吸,就如同一个植物人。 这四年来,他一直都是植物人一样的活着。 孟淮夜和沈丛都知道这件事情,他们瞒着我,将容季深隐藏在一个专门隐蔽的地方,两个人祈祷着容季深会醒过来,然后再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但是,四年的光影,并未给孟淮夜和沈丛任何一点的希望。 与此同时,我又何尝不是,一直活在痛苦和煎熬之中? 难怪沈丛会一直对我这么好。 好到无可挑剔,好到没有瑕疵。 难怪沈丛会说,明尘,我有必须要对你好的理由。 难怪沈丛又说,明尘,容季深之于我的意义,已经不单单是我的上头,他对我,很重要。 难怪…… 我主动献身,他并不碰我。 他说他做不到和我身体接触。 难怪,难怪他这么能忍。 难怪,难怪他也会对阳阳这么好。 我自认为那个抛弃我的男人,其实他根本没有抛弃我。 他的骨髓残留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他拜托另一个来照顾我。 “所以,当初容季深根本就没有让我流产,对不对?!” “……” 沈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继续逼问,“所以关于容季深负心汉的全部谎言,都是你和孟淮夜你们两个人编纂的,是不是?” “……” 沈丛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轻轻点点头,看得出来,他现在很不好受。 可我心里的煎熬又何尝比他少一分一毫?! 尤其是对阳阳。 那么小的孩子,我一直因为我所认为的真相去隐瞒他,欺骗他,这对阳阳而言,公平吗?! “你们怎么能这样,原来你们才是最大的坏人!” “对不起明尘……我和孟淮夜必须这么做。” 沈丛重重叹了口气。 “当初是他要求这么做的,他想让你一直幸福。” “那他现在在哪?!他到底在哪里?” “……” 沈丛又不说话了。 他的沉默,让我气愤,让我痛恨! 我要见容季深! 我发了疯一般想要见他一面! 直到孟淮夜忽然进来了。 他看到这一幕,果然不解问我和沈丛是怎么回事。 我撕心裂肺,“你们到底要瞒我多久?容季深到底在哪?啊!” 孟淮夜讶异地看着我。 他和沈丛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帮凶,是这场蓄谋的帮凶。 “我求你们了!你们带我去见他吧!我真的想他,我想要见他!” “明尘,你见了他你会受打击的,还是不要去了……” 沈丛还用这种话来搪塞我,奈何,现在的我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我求你们了,让我见容季深一面吧!真的求你们了!” “……” 说完,我扑通一声跪在了沈丛和孟淮夜的面前。 长这么大,我从未给任何人跪过。 之前受过那么多的苦,我一切都能熬过来,唯独这一次。 我感觉我不见到他,我下一秒就会死去。 让我死,又不甘心。 我想要容季深活! “你这是做什么?别这样!” 孟淮夜想要拉我起来。 我不起。 只是摇头。 眼前模糊一片,手背都是湿热的液体。 我整个人都在发抖,是没有力气的虚弱。 “你们不带我去见他,我不会起来的……” 孟淮夜重重叹气,他看向沈丛,给了沈丛一个眼色。 沈丛揉着额角。 他的神情晦涩不明。 我想起之前有好几次,我都感觉沈丛有那么点像容季深。 是不是因为容季深把骨髓给他了,所以他的动作、神情,偶尔也会同容季深相像? 我不知道,我对医学真的不懂…… 我只知道。 再多的人同他相像又如何。 像他,但都不是他。 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容季深,举世无双。 沈丛终归是妥协了,他和孟淮夜一样将我扶起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真是被你搞败了,我带你去见他还不行吗。” 第271章 我也不走 沈丛和孟淮夜带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里不是海边别墅,那里被一团杂草围聚着。 只有剥开荆棘,才看得到掩映在深处的丛林别墅。 到了之后,是孟淮夜开的门。 周遭有两个仆人,在一旁站着,看到我之后,他们的脸上明显带着惊讶。 “容季深人呢?”我问。 “在楼上,我带你去。” 说话的沈丛,他在前面,我在后面。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沈丛的后背骨头好像又凸出来一块,一点肉都没有。 他一直在照顾我,一直在为了我的事情奔波操劳。 可是。 没有容季深的话,沈丛现在,还能称之为沈丛吗? 我一步一步上了楼梯。 从未觉得步伐这么沉重过。 我想起时隔多年的第一次见面,当时我的步伐也是这么沉重,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是去给容季深送剧本,仅此而已。 我对这个男人的感情,没有多么深重。 现在不同了。 沈丛缓缓推开一扇门,我嗅到里面一丝丝灰尘扑鼻的气息。 当我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那个男人时,眼泪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是如此安静,闭着眼睛,英挺的相貌和五官,什么都没有变过。 外面的阳光打落进来,我甚至能够看到这个男人脸颊上的细小绒毛。 我缓缓地走了过去,两条腿是那般沉重,眼前更是模糊一片,模糊到我快要看不清这个人的样子。 容季深。 好久不见。 我在心里一字一句。 想要发出声音,奈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终于,我来到了床边。 他那张俊脸完全落入我的眼底。 一切都是刚见到时的样子,只是这个男人的皮肤有些苍白,唇色也是苍白。 我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 干净的,却又泛着凉意。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是一点温度都没有的。 那么那么冷,如同置身于万丈冰库之中。 更让我感到无力颓废的是,我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砸落在他的头顶,奈何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睡得太沉了,眼睛也是不肯睁开。 “容季深……” 我叫他的名字。 非常艰难。 我两只手都在发抖,眼泪的白雾又开始聚集,我只能一遍一遍擦掉,又等它一遍一遍模糊视线,如此反复,心脏是郁郁难言的疼痛。 “他现在有心跳,能呼吸,但就是醒不过来,吃了半粒的药丸,现在还是老样子,能不能醒,是个未知数。” 沈丛在我身后解释。 此时此刻,我的心早就是撕心裂肺,没有一处完好的空地。 “他会醒过来的。” 我这么对沈丛说。 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告诉他,不要说些让我不开心的话。 “以后,我会照顾他,直到他醒过来平平安安的为止,以后,我就住在这里。” 我一字一句。 我从来没这么坚定过。 坚定到,如果这辈子看不到容季深的苏醒,我死也不会瞑目。 “明尘,你跟我回溧城去吧,我们继续过我们的日子,不行吗?” “你让我怎么跟你过日子?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原来吗?!”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完全控制不住。 抬手,我拂了一把眼泪去。 “沈丛,谢谢你对我的好,不过真的对不起,我的心里只有容季深,一直都是他,我爱的人,始终是他,不会有别人。” 沈丛什么话都没说。 …… 第二天,我把阳阳带过来了。 我想要阳阳看看他的亲生父亲。 我也想要阳阳知道,你的父亲是个男人,他不是胆小鬼。 阳阳这个孩子,向来有着不属于同龄孩子的冷静和沉着。 他没有哭哭啼啼地趴在床头,摇晃着床,问爸爸你为什么不醒过来。 他也没有咆哮着质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爸爸要一直躺在床上,到底谁才是他真正的爸爸。 阳阳向来成熟得令我心慌。 他一直在看着容季深。 也不知过去多久,才扭头看向我。 “妈妈,我相信这是我的爸爸了。” 我一愣。 有些不解他的意思。 阳阳继续道,“他跟我,很像,啊不对,准确的说,是我很像他。” 当然了。 这两个人,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是容季深。 这是你的儿子,你倒是起来看看啊。 越是这么想着,我心里越是难受得紧,别开脸去不想再看床上的人,只能吸了吸鼻子,将苦闷和痛感一并咽在肚子里面。 “可是他什么时候醒过来呢?” 终于…… 终于,阳阳还是问了我这个问题。 我摇摇头,这一次我不想欺骗他,也不想瞒他什么。 “我也不知道,对不起。” “那我们还回去吗,沈丛爸爸怎么办呢?” “儿子,真的对不起,一直都是妈妈对不起你……这次妈妈不想回去了,妈妈想要照顾爸爸,照顾他康复醒来为止,就这样。” “可是沈丛爸爸,怎么办?”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我知道,阳阳和沈丛的感情很深。 怎么办怎么办,他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分裂成两个我,其中一个在这里照顾容季深,另一个同沈丛阳阳一起回到溧城去。 奈何,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于是,这个问题我留给了阳阳。 我想要让他自己选择,是想要跟沈丛,还是跟我。 阳阳什么话都没说。 但是令我非常感动又非常心酸的是,第二天早上,沈丛说要回溧城,阳阳却抱住了我的大腿。 我怔楞住。 他鲜少这般依赖我,抱着我的腿蹭了蹭。 “我跟你在一起。” 我跟你在一起。 我没听错吧? 阳阳说,要跟我在一起。 在那一刻,我禁不住泪如雨下,抱着他哭得跟什么似的。 我一直以为儿子不爱我,这是真的,我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原来的原来,有些话,有些情绪,他只是不说,不代表他没有。 就像是他的父亲一样,他的很多情绪都隐藏的很深,存心让人看不见。 沈丛叹了口气,“我也不走,我跟你们在一起。” 我吸吸鼻子,瞧着他,“可是你说要去溧城的。” “我是去办点事情,整理一下阳阳上学手续什么的,以后阳阳就在江城上学的。” “真、真的吗?” 第272章 都需要你 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你们不是说要回溧城重新开始的吗?” 沈丛耸了耸肩膀,“现在容季芳和容季青应该是已经死了吧,所以没什么需要顾虑的了,再说,柳挚帮了我们很大的忙,重新找回了原来的抗体,这样就足够了。” “可是沈丛,你知道的,我不会——” 我不会爱你。 我想对他这么说。 沈丛率先打断我的话。 聪明如他,知道我要说什么。 “没事,我对你,向来不求回报。” “……”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容季深能醒过来的话,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 之后的几天,frank主动联系我。 他给我一些东西。 他说,这些东西都是柳挚留给我的。 奈何,柳挚的东西,通通都和我的母亲宋铃有关。 她真的很爱我的母亲。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问frank,他要去哪里。 他摇摇头,说不清楚,想要四处旅游看看。 “或许我不会再遇到第二个柳挚了。” 他说。 “当初她吸引我的,是她身上一股神秘感,我很喜欢追求神秘,不过神秘的女子,向来很少。” “不管怎样,柳姐在天之灵,她还是希望你能够找到幸福的。” frank点点头,而后便走了。 在我膝下的儿子问我,柳姐是谁。 我说,是一个非常好的阿姨,嘴硬心软。 儿子哼了一声,“的确是挺好的,比你好。” “什么?” “人家是嘴硬心软,你是嘴软心也软,就因为这样所以才老是被欺负。” 我:“……” 儿子啊,你说的好有道理,你妈我竟然无从反驳哎。 很快的,我又带着儿子去了柳挚的墓地。 我想要让他看看,这个天底下很好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们活在这世上,向来会觉得,能碰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很少很少。 哪怕是亲生父母对你的感情,都可能带有一种目的性。 所以我至今对我的父亲夏振海没有什么情感,虽然我心软,但是这得分人。 像是柳挚对我母亲宋铃,又像是我对容季深。 我们这种感情,是纯粹而透彻,摆明车马直接摊开在面前来。 我爱你。 就只是爱你。 就这么简单。 儿子忽然问我:“人死了之后会去天堂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我希望不去天堂,我希望去一个专门的只有我爱的人的星球,那里可以称为是幸运星球。” “会有这种地方吗?” “会。” 我一字一句。 “我和你爸爸,都相信会有这个地方,以后我们两个会住在那个地方,看着阳阳一天天长大,然后生宝宝,阳阳的宝宝也一天天长大。” 阳阳思忖了一会儿,“哪个爸爸?” 我一愣。 他的关注点,竟然在哪个爸爸上面。 不过也是,他对容季深,是没有感情的。 我苦笑一声没有回答他,他随便怎么想吧,他只要开心就好了。 …… 阳阳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我所以为的他对容季深没有感情,只是表面。 我亲眼看见他,坐在床头,给容季深讲故事。 我还有那么一点吃味儿。 这小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到大,他就从来没有给我讲故事。 末了,阳阳又道:“你快点醒过来吧,我想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好吧……虽然我承认你闭着眼睛很帅了,不过你睁开眼睛应该会更帅吧。” “你难道不想听我叫你一声爸爸吗,如果想的话,就快点醒过来哦。” “哦对了还有,我的笨蛋妈妈真的很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明明她那么笨,整个幼稚园都找不到比她更笨的妈妈了吧。” “不过算啦,如果没有她的话,也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还是很爱我的笨蛋妈妈的。” “你也很爱她,对不对?” 站在门外的我,听到这些对话,泪盈眼眶。 永远不要去怀疑一个小孩子的赤子之心。 他们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纯粹太多。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阳阳能够无忧无虑快快乐乐长大成人。 阳阳当天晚上,跟我钻一个被窝里面睡的。 他现在比之前依赖我了。 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抱着他,抚摸着他软软的小头发。 他有些瘦了,说实在的,我不喜欢儿子这么瘦,我喜欢胖乎乎的小孩,小脸捏起来有肉的那一种。 “你和他很早就认识了吗?” 我知道,阳阳口里的他,指的是容季深, 我点点头。 他难得的,愿意听我和容季深的故事。 “是啊,我们两个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我们在一起很长很长很长时间了。” “那是谁先喜欢谁的呢?” 谁先喜欢谁? 我想了想,没想出一个所以然。 我一直都以为是我先喜欢他的,但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容季深的心思向来埋的很深,或许在我喜欢他之前,他已经对我动情了。 “是他先喜欢我的,就是这样。” 反正容季深又没醒,所以我大言不惭说道。 阳阳没说话。 他两只手抱着我的腰。 不一会儿,我便感觉到心口一阵温热。 是阳阳的眼泪。 他竟然哭了。 我这么勇敢、这么沉着稳重的儿子,竟然哭了? 捧起他的小脸,我凝视着他,心里一疼一疼的。 “怎么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阳阳乖,跟妈妈说说?嗯?” “……” 他摇头。 用手指胡乱揉搓着眼睛。 手上很多细菌,不干净,我赶忙抽过纸巾给他擦眼泪。 小家伙哭起来的样子眼睛红红的,抽噎的声音倒是小,跟他亲爹有一拼。 我给他擦了擦鼻涕,过了很长一会儿,他才终于不哭了。 我问他怎么了。 小家伙再次用力抱住我。 “其实,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我非常非常地怕……” “怕什么?” 映入我眼前的,是他长长的睫毛。 这孩子睫毛是随了我的,就想是现在,长睫毛上如同挂了泪滴。 “我怕你再也不回来了,虽然你很笨,可我还是想有妈妈,我不想失去你。” “对不起,儿子。” 我用力亲吻他的小脸。 我还以为这小家伙的心是铁做的,不会有害怕的时候。 “以后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真的。” “嗯……” 他闭上了眼睛,依然在抽着隔。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睫毛还是一动一动的。 我用力将他抱住,从未有过的悲伤忽然袭来。 容季深,你倒是醒来看看啊,你的儿子,你的老婆,真的,都需要你。 第273章 需要爸爸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天,容季深还是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我拿着棉棒濡湿他的嘴唇,瞧着他唇没有什么血色,心里一顿一顿的疼着。 他的唇那么苍白,脸色也是那么苍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奈何没人告诉我,没有人知道答案。 守着一个,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的人,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深夜来临,我常常招架不住。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便一个人凝视着这张脸,心脏犹若千疮百孔,我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知道所有的悲恸都侵蚀了我。 “容季深,你到底爱不爱我,嗯?” “你说,我跟着你,没过什么安稳日子,可是我不跟着你,也没过什么安稳日子,难道不是吗?” “你给我点希望,给我点准话,好不好,嗯?” “……” 回应我的,只是一串沉默。 我心如刀绞,凝视他这张脸,随而俯身亲吻他没有血色的唇。 薄薄的,又凉凉的,这真是要人命的窒息。 …… 阳阳跟幼儿园大班的孩子打架了。 江城的孩子,有几个是被父母惯坏了,的确刁蛮得很。 都说从小看到老,这话没什么错,有的孩子生来就带着一点的坏。 我一个人,这种事应付不太了。 最后还是沈丛出面解决。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的确需要男人的,只靠女人的话不行,会让人抓着你的把柄然后乱说,就比如这件事情,即便我有心要处理,奈何还是要考虑到阳阳。 我怕。 别的孩子说阳阳,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我不想让他,重蹈我之前的覆辙。 所以容季深,阳阳是需要爸爸的,你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 那天晚上我真的控制不住了,趴在他床头痛哭起来,从没觉得这么无力过。 他倒是给我一点点的希望,哪怕一点点也好,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我可以坚持,可以阳阳呢。 我真的能够不为儿子考虑吗? 回应我的,只是无休止的沉默和安静,我恨透了这股安静和窒息。 翌日,只有我和阳阳两个人在家,我在做饭,阳阳在写作业。 “需要我给他擦擦身子吗?” 阳阳忽然问。 当时我在炒菜,声音很大,我没有听清楚,所以又让他重复了一遍。 阳阳便真的又重复一遍,我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他口中说的那个他,指的是容季深。 “那就谢谢你了,妈妈现在走不开。” “可是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背对着儿子,我转过身去,伸手拂了一把眼泪。 这样的日子焦灼,他不痛快,我又何尝痛快呢。 我继续炒菜,只是机械地在完成这项任务而已。 等到我关上火,才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 吓了我一大跳! 我以为是阳阳出什么事情了,因为刚刚那是阳阳的声音! “怎么了儿子?!” 我看到阳阳坐在床头,满脸的讶异。 我的儿子向来淡定,很少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 他指着床上的容季深,声音诺诺的,“我看到,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什么?!” “我看到他的手指动了!” 真的假的? 我一瞬不瞬盯着床上的男人,奈何他的手根本没有任何的迹象。 他一动不动,就如同往常一样带给我失望。 “儿子,是不是你看错了……” 阳阳却冲我摇头,一字一句,“没有,我没有看错的妈妈。” 我心神一阵恍惚。 容季深,是终于要醒了吗? 我叫来了沈丛和孟淮夜,孟淮夜还专门找了医生给容季深做检查。 奈何,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医生说容季深的情况没有好转,还说是阳阳看错了。 阳阳生平第一次如此激动,辩解着说自己没看错! 我用力抱着他,俯身亲吻他的额头,“好了儿子,妈妈知道了,我们慢慢等吧。” 慢慢等,到底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又过去了好些天。 我已经分不清过了多久,反正白天黑夜对我而言都一样,都是一样的痛苦。 容季深依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还是一如既往给他擦拭身体,给他擦擦脸,给他拿着棉棒濡湿他的嘴唇。 这几天,我在看笑话大全,看到的好玩的笑话,我便讲给容季深听。 讲到好笑的地方,我自己都哈哈大笑。 就比如,我昨天给他讲了一个笑话。 “一对夫妻吵架了,老婆对老公说,让老公滚。” “然后老公真的就滚了。” “你猜老婆说什么?”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我自顾自道,“老婆说,谁让东西滚了,我让你南北滚!哈哈你听懂了吗容季深,意思就是让他来回滚。” 我笑着说着,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奈何床上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感觉一点动力都没有了,他能不能给我一点回应,一点点也好。 就跟上次对儿子那样,动动手指,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也不行吗? 窗外的月色很好,可是他却看不到。 我脑子里面浮现出了很多的画面,我们之前的过往,小的时候包括结婚之后的过往。 原来自始至终,我都是容季深一个人的妻子,所以多么可笑,有些缘分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根本无法改变得了。 …… “妈妈,你还是跟沈丛叔叔结婚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阳阳已经不叫沈丛叫爸爸了。 但是他也不叫容季深叫爸爸,对于容季深,或许在阳阳心里,他一直都是一个陌生人。 我的儿子一如既往称呼其为他,就像是两个过客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阳阳和容季深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是容季深。 你难道不醒来看看儿子吗? 儿子真的,真的非常像你,每个人都这么说,连同他自己都这么说。 “阳阳,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沈丛叔叔结婚的,我一直都是你爸爸的妻子,就这样。” 第274章 终于醒了 我不喜欢有些家长那样,欺骗孩子。 因为有些谎言说了之后,万一日后被拆穿,对孩子的伤害是一辈子的。 我不希望做那样的家长,我也不希望,让阳阳以后恨我。 所以与其给他无谓的希望,倒不如趁早告诉他,我和沈丛是不可能的。 这样,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了。 “可是沈丛叔叔是个很好的人。” 阳阳小大人的时候,总叫我招架不住。 “我想,床上的这个男人,就算醒过来了,他也愿意看到你和沈丛叔叔在一起,沈丛叔叔才是最能带给你幸福的那个人!” 他这么说,我想过。 可是每一次,我能回答他的,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阳阳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你现在还小,你根本就不懂大人之间的爱情,对你爸爸,我特别特别爱他,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那种爱,我不可能再爱别人的。” “……” 阳阳什么话都没说。 他坚持不了,我知道。 但我一点都不怪他。 有些事情,本就不应该去强求。 当天晚上,我看到阳阳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对躺在床上的对容季深道: “你快点醒来,要是再不醒来的话,我就带着我笨蛋老妈改嫁了,这是真的。” 一句话,听得我泪流满面。 他这么小的孩子,却知道改嫁这个词语,真是难得。 可是容季深,你再不醒来,我真的要带着儿子改嫁了啊。 ……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是沈丛告诉我,这天是我母亲宋铃的忌日。 我去看望我的母亲,顺便也看望了柳挚。 墓碑上面的两个女人,是我爱的人,她们笑靥如花,年纪永远停留在最美的时候。 是frank之后将柳挚的骨灰带了回来,说柳挚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一辈子和我母亲宋铃在一起。 爱情有错吗? 没有的。 伟大的爱情,向来值得每个人去称颂。 哪怕是性别年龄差距,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我问沈丛,容季深已经昏迷多长时间了。 沈丛有些不解,“你是问从开始到现在,还是说——” “是从我跟他相遇的那一天算计。” 我一字一句道。 沈丛顿了顿,他眉头皱了两下,随而叹了口气。 “加上今天的话,已经足足一百天了,明尘,你也不容易。” 已经足足一百天了吗? 真是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容季深,我为你流了一百天的眼泪,为你操心操劳整整一百天,你到底,还能不能给我一点回应了? 当天我是浑浑噩噩的。 或许是因为看望母亲和柳姐,让我心里原本就疼痛难捱。 又或许是因为沈丛的话,让我难受不已。 我只知道,我瘫软在容季深的床前,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百天。 我到底还能坚持多少个一百天。 阳阳怎么办,儿子还那么小,他难道能陪着我一起等下去吗。 “容季深,我都把解药给你吃了,你怎么还是不醒……” “你是不是不愿意见我了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不好看了?” “那你起来骂我吧,说明尘我觉得你现在很丑,你起来对我说吧,好不好。” “唔……你个坏蛋……”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我扶在他的床头,哭得肝肠寸断。 恍惚之间,只觉得有人在抚摸我的头发。 那动作非常地轻,让人察觉不到的触感,只觉得似乎是错觉。 而我,愣愣抬了眼,扭头看过去。 对上的,却是一张黑润的眸,非常的深邃,又含着几分虚晃的温情。 “不丑。” “……” 我当场愣住! 永远无法去形容当时的那种感觉。 所有的情绪,激动的、兴奋的、喜悦的,都通通席卷,拧成一股绳,将我狠狠包裹住。 这个男人醒过来了,他是真的醒过来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 眼泪哗啦哗啦流下来,我希望,这是我此生为止,流过的最后一场眼泪了。 以后我不想再哭了,我真的很累很累,我很痛苦。 容季深只是看着我。 许是刚苏醒,所以他没多少力气。 眼前已经被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在看不清他的脸之前,我赶忙抬手拂了一把眼泪去。 “我,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对吧?” 我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很痛,不是梦。 反应过来了,撒腿就跑,想要出去叫沈丛和孟淮夜过来。 容季深却是拽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声音还带着初醒时的沙哑和沧桑。 “我想看看你,别离我太远。” “我才发现……才发现……” 我的声音在哽咽。 完全卡在嗓子眼里面,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我们就这么傻乎乎四目相对着,过了好久,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虚弱。 “你的白头发没了,你又是原来的容季深了,对不对?” “……” 他点点头,薄唇微微挑起。 不知是不是我地错觉,我明显看到这个男人眼底闪烁的一抹水光。 我冲我勾勾手指,那意思是让我过去,上前去。 我走了两步过去,然后就被他抱住。 他整个身子都侧过来,从侧面,那般抱住我。 我埋首在他怀里,用力吸了吸鼻子。 “我好想你,真的,我非常非常想你,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过来了。” “对不起。” “是啊,你的确应该对我说对不起,我恨死你了,你个坏男人臭男人,凭什么要天天折磨我的心,我是上辈子欠了你全家的吗?” 如果可以,真想把他千刀万剐了。 然后丢到河里面喂鱼。 可是容季深,我又舍不得。 “真的对不起,尘尘。” “你还能记得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 我希望他能准确的告诉我,以后再也不要分开。 容季深却沉默了。 良久的沉默。 过了好半晌,他的声音才传过来,带着微微的沙哑。 我听到他说了一个“好”字。 于是我这颗心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我宁愿相信,他说的这个好字,是真的。 第275章 大尾巴狼 接下来的容季深表现得非常平静。 沈丛表现得很欣慰,尤其是孟淮夜,对于再次见到容季深,表现得很激动很雀跃。 奈何,当事人自己却不觉得什么。 他跟平常人一样吃饭,睡觉,休息,平日里话不多。 就是对儿子,也就是阳阳,有时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 阳阳不叫容季深爸爸。 一句都没叫。 哪怕是容季深已经醒了,这孩子也是守口如瓶,说好的不叫,就是不叫。 我希望这两个人的关系能够改善。 我不希望,亲生父子,却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我身为这个中间人,我得主动给他们创造机会。 晚上看电视,原本是我坐在中间,阳阳和容季深坐在两侧。 我装作要睡觉的样子,然后赶忙走了,让容季深和阳阳两个人单独相处。 奈何。 这两个人都跟两块木头似的。 尤其是容季深! 你说这好歹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吧,就不能主动出击一次吗? 干嘛冷冰冰的,冲着对方挑挑眉,感觉就跟我儿子欠了你一个万似的。 容季深倒了一杯温开水喝着。 暗中观察的我,明显看到,还是我儿子比较开明一点,扭头看向容季深。 “我也要喝水。” 这是阳阳为数不多的主动同容季深说话。 我想,这小子或许是真的渴了,仅此而已,没有多余的原因。 容季深将手里的杯子递给阳阳。 这小子这般就着容季深的手,就那么喝了。 特别乖。 很难得。 容季深将杯子放下了。 我看到他又冲着阳阳挑了下眉。 “要不要抱?” 我一愣。 容季深竟然会说这种话。 阳阳犹豫了两秒,随而点点头。 容季深人高腿长,将小家伙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这画面太唯美太叫人感动,感动得我都想哭了。 这样和平相处不是挺好的吗,干嘛整天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是不是。 这般想着,我便不再看了,回到了房间。 我准备去洗个澡,我泡在浴缸里面,半个小时左右。 没过一会儿,出来之后,发现容季深也出来了。 他在宽衣解带。 我:“你和儿子这么快就看完电视了?” “不然你还想看多久?” “额,你别整天板着张脸,小孩子还小,受不起刺激。” “我刺激他什么了?让我跟她沟通感情,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 这男人总是有把我堵得哑口无言的本事,好端端的搞得跟我的错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他了,让这俩父子装样子给我看。 真是靠了。 我已经不想再搭理这个男人了。 他却存心要搭理我,搂着我往床上带。 “你干嘛?” “你身上很凉。”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薄薄的茧子,明明他的手比较凉,他的身上比较凉,却说我比较舒服。 这个大尾巴狼哟。 最后我的下场断然就是被吃干抹净没差了。 我可算是发现了,只要容季深苏醒了,我就没得跑。 就如同被送到猎人嘴边的食物,压根没有我做选择的权利。 …… 孟淮夜找了一个专门的医生给容季深做了全身检查。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医生这么说。 我和孟淮夜二人面面相觑。 什么叫,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医生耸了耸肩膀说,“不好意思,我的技术有限,我只能告诉你,我觉得他没问题了。” “……” 这个医生是冒牌的? 我对孟淮夜使了个眼色。 孟淮夜也冲我使了个眼色,他冲我摇摇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无语。 这样怎么办。 万一日后容季深再有什么事情怎么办? 容季深却是瞪了我和孟淮夜各自一眼。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服了。 我们难道不都是为了他好吗。 他凶个锤子,真是叫人无语。 “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就让我妈妈嫁给沈丛叔叔。” 在脚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儿子,忽然开了口。 这小子,好端端的怎么说这种话,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容季深垂眸看了阳阳一眼。 居高临下,他忽然将阳阳抱起来,然后一大一小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反正不让我听到。 接下来的几天,容季深和阳阳的关系似乎好了很多。 他现在没什么事情,他会主动去接阳阳,去送阳阳。 有好几次,我都劝过他,没必要这么做。 因为他现在还是影帝,万一被某些不良媒体抓拍到不好的视频,就不好了。 容季深本人不以为意。 他说:“我现在跟你一样,都是可以不去被在意的人物。” 我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他跟我解释,“娱乐圈就是这样,你一年不出现,观众便不会记得你,更何况,我们都是四年。” “不。“ 他顿了顿。 从容季深的眼底,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感伤。 他就像是在陈述天气一般非常自然,说道: “不止四年,过去很长时间了。” “是啊,的确过去很长时间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原谅我吧,我最近真的是太患得患失了,只要我想起来,我就要问容季深这个问题。 他有时候不会回答我,说我很蠢。 可是我也不想,他最近的表现有些反常,感觉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似的。 我生怕,他不在乎我了。 因为迄今为止,自从容季深醒过来之后,他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我爱你。 或者是任何能让我安定的话。 我真的非常不安。 容季深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他将儿子送到幼儿园之后,就跟我回去了。 他似乎很累的样子,没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就喜欢一个人窝着睡觉。 而我,喜欢观察他的脸,瞧他现在的皮肤变得很好,瞧他的头发都是黑色浓密的。 他应该不会再变老了,对吧? …… 沈丛这几天一直都同我们住在一起。 他没有越距。 不过他和容季深之间的交集和接触并不多。 我猜测,或许是因为我的缘故。 但是忽然间,沈丛说自己要走了。 猝不及防。 我问他为什么。 他笑了笑没解释。 “你跟我和阳阳道个别,说我有空还会来看他的,另外,明尘——” 另外什么? 第276章 他很累 “你好好保重。” 沈丛似乎话里有话,奈何他最后说出来的,只是这个而已。 我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你也好好保重,沈丛。” 最后的两个字,有我情深义重的意念在里面。 沈丛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那背影,就好像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放了学之后,我接阳阳回来,这才同他说了沈丛已经离开的事情。 阳阳瘪了瘪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叹了口气,“他应该是怕你舍不得他走吧。” 阳阳便什么话都没说。 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但是我们总要面临离别,这是毋庸置疑、无可厚非的事情。 …… 我进了容季深的房间,发现他还在睡觉,拉着窗帘,屋子里漆黑一片,房间里非常凌乱。 记得之前他是个挺有洁癖的人,现在这是怎么了呢。 我上前戳戳他的肩头,把他叫起来。 我一动他,他就醒了,眼底多了几分懵懂和惺忪,看上去像个无知的孩子。 见状我哭笑不得,冲他笑了笑,“起床了容先生,下来吃饭。” 他嗯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累,再睡会。” “你以前,没这么累的。” “是吗,我也不知道。” 他说完,又沉沉睡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属猪的,之前他真的没这么累,睡觉也没有这么快。 我叹了口气,摇头失笑,给他盖好被子,又让他沉沉睡过去了。 从容季深的房间里面出来,我便看到阳阳靠在外面的墙上。 此时此刻,他像个小大人那般两只手交叉交叠在后脑勺,直勾勾瞧着我。 “妈。” “咋了,你吃饱了?” “没有,我还没吃。” 阳阳顿了顿,复又道,“如果这个爸爸再一次不会醒过来,又如果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你还会一直等着他吗?” 我一愣。 “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这个了,你爸爸才刚醒,不会有事的。” “……” 阳阳什么话都没说。 这孩子的性子当真是随了容季深,又比容季深还要再沉稳内敛一些,有时候我甚至惶恐,生怕他小小年纪想的太多,然后做出什么傻事来。 不过转念一想,我儿子不是这种人,他不是那种受了一点挫折就颓废不前的人。 我在想,阳阳的名字或许应该改一下了。 总不能,一直随我叫明阳吧。 这件事情,我同容季深商量了,看上去他并不在意这件事情,说随便,要我问问孩子的意思。 阳阳的意思,是不希望改名字。 他对容季深的抵触,或许会是一辈子。 …… 容季深这些天变得格外瞌睡。 我看出来了。 他只要没什么事情,就在睡觉,一天能睡将近二十个小时,好像睡不够的觉。 我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不过好在他一直在我身边,这样每天能看见他,我已经心满意足。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容季深问我。 我有些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容季深耸了耸肩膀。 “比如很想做的事情,没有做过的,有吗?” “嗯……感觉很想做的事情有很多。” “说来听听。” “看一场电影,去逛步行街,不过这些事情,我都希望跟你一起做,仅此而已。” 我一字一句。 容季深说好。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他的手依然干燥却又冰凉,像是冷血的人。 不过他可一点都不冷血,我知道,我更是深切地清楚这个人在亲吻我的时候,他的薄唇会是怎样的滚烫和沸热。 不过,滚烫只在短短的几秒钟,我是最近才发现的,自从容季深醒来之后,他的体温比之前低很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今晚上先去看电影好了,你想看什么?” “你怎么这么突然啊?” 今天的他,怪怪的。 “怎么,不想跟我二人世界?” “当然想,可是儿子怎么办,现在沈丛又不在……” 沈丛。 提到这个名字,我有些恍惚。 好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他联系,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见他。 容季深哼了一声,“让孟淮夜那厮看着就好。” “哦……不过人家孟淮夜不忙的吗?” “啧,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我肯定去。” 我赔着笑,在他面前,我还是怂啊。 这股怂是天然的,很难去改变。 我和容季深就像是一对寻常小夫妻一样,晚上手拉手漫步在步行街。 现如今,我们已经不需要出门全副武装,不过还是要戴着个口罩,生怕一些不良媒体拍到我俩,然后大做文章,说什么容季深和明尘要复出了。 呵。 说起这个,我就有点想笑。 其实说实在的,我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我和容季深竟然会双双退出娱乐圈,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可是这又是最好的局面。 因为你想要过普通人的安稳生活,你注定要牺牲一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容季深买的票是最后一排的票。 这厮出来看个电影,还要包排,前面满满的人,但是最后一排只有我和容季深两个人。 这是一场爱情青春电影。 我和容季深很不凑巧,正好赶在第一场过来,所以看得人非常多,听说出演这部电影的是年轻的男女演员,娱乐圈就是这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们总不能一帆风顺,我们总要一直一直、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容季深似乎对这电影没什么兴趣,他靠在椅背上,姿态非常慵懒。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支起一条胳膊撑着自己的额角,时不时打着瞌睡。 这是又想睡觉了? 他怎么一天天的,每天睡不完的觉呢。 我摇头失笑,将自己的目光移到屏幕上面。 起初看得时候没什么感觉,看到中间了才有感觉,鼻子开始发酸,感觉一颗心像是被浸泡在一颗温水之中,非常非常的软。 因为我想到了我的过去和青春。 我和容季深的过去,以及那段难忘的,再也回不去的青春时光。 “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叫黑炭,不过没人敢这么叫你,因为那个时候你很凶,而且,我不许。” “……” 回应我的,是一阵沉默。 我扭头看过去,才看见容季深已经睡着了。 真是无语了,他现在太能睡了。 不过也是,这样的电影,或许对他而言,向来不感兴趣,都是年轻的小姑娘们喜欢看的,容季深估计不会喜欢。 我将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轻轻地,生怕吵醒了他。 我希望他能够舒舒服服睡着,不要受到外界的干扰。 电影结束了,要散场了,周遭乱哄哄的,一些小姑娘在讨论今天的电影剧情,有几个声音很大,奈何就是这样了,容季深竟然还没醒。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伸手碰了碰他。 “容季深啊,老公,起床了起床了。” “……” 容季深缓缓睁开了眼。 他原本外双,很好看,然后睡得迷迷糊糊的,变成三眼皮了。 挺好玩的,感觉很有意思呢。 “电影呢?” “演完啦,你都睡着了,刚刚前面那么吵,你都没醒。” “嗯。” 他直起身子来,伸了一个懒腰,眉目之间皆是慵懒和随意。 “你最近怎么这么累呢,到底怎么了?” 我伸手摩挲着他的脸,挺心疼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现在的容季深不是容季深。 可是这张脸,这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脸,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容季深拉下我的手,放在他自己的掌心之中摩搓着。 我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非常温和。 他拽过我的肩膀,狠狠吻上我的唇。 我起初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放大版的俊脸,以及那长长的睫毛铺落在我眼睫,我这才恍然。 他似乎,还是老样子。 那个胆大妄为的男人,他才不会管你是在哪种场合,是不是在电影院。 我被迫迎合着他的吻。 直到扫地收垃圾的大爷来了,冲我俩比划。 “嘛呢嘛呢,要亲回家亲!” “……” 我深知影响不好,冲大爷比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赶忙抓着容季深的胳膊,起身离开。 第277章 大结局 回家之后,他把我压在墙上,开始亲我。 黑暗一片。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在他的臂弯之中。 如同做梦一般,我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浮响,“我爱你。” 我爱你。 这三个字,他不常说,但是每说一次,就是杀伤力无穷。 只不过都老夫老妻了,还爱爱爱的,我当时没有当回事,笑着推了他一下。 “知道了,晚安。” “尘尘也爱我,对不对?” “你这人,睡觉吧……” 我好累,被他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没心情说话。 “尘尘爱我,对不对?” “服了。” 跟个索糖的小孩子似的。 我嗯了一声,声音浅浅的,不以为意,“我爱你。” “嗯。” 然后他将我搂紧。 那个怀抱,温暖,又似乎渐渐地变为寒冷。 当时我只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并没有多想。 …… 从来没想过一觉醒来我的人生会天翻地覆。 昨晚上还在耳鬓厮磨的男人,今天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摇晃他,叫他的名字,喊他,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吓傻了。 心脏闷闷地如同被针尖扎过一般的疼痛。 “容季深!” 怎么叫他都不醒,回应我的,是他的沉默,还有他冰凉的手,泛着寒意。 阳阳听到我的声音,跑了进来。 我泪眼婆娑望着儿子,只觉肝肠寸断。 “快来看看你爸爸,你叫叫他,说不定他就醒了!” “他应该不会醒了吧。” 我一愣。 阳阳的话让我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什么意思?” 我跌跌撞撞走了过去,揪着他的衣服。 他难得表现出茫然,“是他之前自己跟我说的,他说他不会陪你一辈子。” 我怔楞,想起之前容季深和阳阳的悄悄话,两个人之间也不知说了什么,但是从那天之后,容季深和阳阳的关系就改善了很多。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对着阳阳恶狠狠地咆哮,他眼睛红了,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我知道不应该对着一个孩子出气,但是没办法,我现在控制不住我自己。 满脑子都是容季深,心脏闷得要炸掉,感觉呼吸也变得不畅,我多么希望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是我,因为活着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 沈丛是三个小时之后回来的。 我当时依然坐在床上,我握着容季深的手,眼睛都不眨地瞧着床上的男人。 我相信,下一秒他就会醒过来。 他一定会醒过来。 沈丛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一些话—— “他体内还有残留的r2抗原没有清除掉,已经伤害到了心脏。” “我出国,其实我是去找解决的办法了。” “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容季深,对我的意义也很重要,我不可能眼睁睁看他死。” “……” 我静静听着沈丛在絮叨这些话。 这些话,对我而言一点用都没有。 我只关心,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 我只在乎他到底能不能活! “有一个办法,但是有点危险。” 闻言,我已经死掉的心终于跳动了一下。 我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去,对着沈丛的脸。 他叹了口气,“你母亲当年去世之前,还保留了一块芯片,她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会为了容季深不顾一切,但是我在s国找到了。” “所以呢?” “还记得上次你为了救容季深,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吗?” “嗯。” 我当然记得。 那一年多的时间,我的心一直都是空的,要人命的难受。 很多时候我常常在想,孤独地活100年,和有爱人陪伴活30年,我会选择哪一个。 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会选择第二个。 因为那个爱人是容季深,他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有他在,我才能称得上是有灵魂的明尘。 “这次还是一样的故技重施,但是危险性要比之前还要大,你愿意尝试吗?” “我愿意。” 我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就像是结婚的时候对着神父说“我愿意”那般干脆利索。 沈丛闭了闭眼,下一秒,他点点头,“好吧,我会尽力的。” …… “妈,你自己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我送阳阳去学校之后,他一字一句叮嘱我。 我哭笑不得,“放心吧,你妈是失去记忆而已,又不是老年痴呆。” 一年了。 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我的生活中只有这个小男孩。 他说他是我的儿子。 起初我一点都不信。 我还是黄花大闺女一枚好吧,哪来这么大的儿子? 但是他每天都在我耳边给我洗脑,说是我的儿子,还说我俩长得像。 切。 我看我跟他长得根本就不像! 我问他,我是你妈妈,那你爸爸呢? 他却不说话了。 这个问题,我问了很多遍,但是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回答我,他的爸爸到底是谁。 不过我的心也是肉长的,现如今的我谁都不记得,谁也不认识,这个长得还不错的孩子说是我的儿子,我便也认了。 毕竟这孩子挺有钱的,平时我都不需要工作,他上学的费用自己拿,而且还养活着我吃喝穿住。 这样也挺好的。 我心里这么想。 回学校的路上我仰头看着天空,一碧如洗,这是秋天到了。 是自古逢秋悲寂寥的魔咒吗,我心里某处空荡荡的,感觉少了什么。 可能人就是这样吧,没有记忆,就会显得矫情。 罢了。 何必想那么多,活在当下就是幸福。 我回到了现在住的小区,一边往自家单元的方向走,一边给阳阳打电话。 那孩子总是怕我走丢了,所以每次我送他去学校,他都要让我回家之后打个电话给他。 唉!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真是拿他没办法。 “我已经到——” 我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从我手里滑出去。 我呆呆地注视着站在自家门口的男人。 黑色的长款风衣,剑眉星目,身材欣长,就像是从画报里面走出来的模特似的,特帅。 有生之年,竟还能看到这种货色,值了。 “你是谁啊?”我笑着问。 他也冲我笑。 “容季深。” “哎?这名字有点耳熟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嗯。” 他唇边的笑意扩大。 我这才发现,他竟然拿着我家里的钥匙,在我的注视下打开了房门。 “回家吧,老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