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章鱼国:身体保卫战》 走进国 走进章鱼国 嗨,你做好准备进入这个神奇的王国了吗? 没错,这是个神秘又奇幻的地方,每时每刻都上演着让你难以置信的奇迹。 这里的食物有思想,垃圾有灵性,房子有生命……翻开任一页,你都可能掉入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进入未知的时空隧道;你手中的这本书里,可能就藏着一个外星人,你随意翻开的某页纸,可能就会跟你说话…… 你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抱歉,这个世界上会让你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但这并不代表就不是真的!这个世界就在章鱼国这个神奇的国度真真实实地存在着,一切你认为荒诞的、幻想的事,都在这里发生着。 如果你想探索生命、世界,就请打开这本书,跟随它,出发吧!它一定会让你像坐过山车一样刺激,像进入梦境一般奇妙! 对了,书里还有一群跟你一样讲义气、有趣又有爱的少年,他们将带着你跳出书本与习题的桎梏,飞过缀满善与爱的星空,翻越成长的山峰,开启一段探寻生命真相的旅程!他们等着和你一起影响世界、改变世界、创造世界…… 你只需要准备好两样东西:想象力和童心! 好了,深吸一口气,准备好走进这本书里了吗? 你的章鱼国奇幻旅程就要开始了…… 人物介绍 人物介绍 坦克 真名:常小胜 身高:155cm 我叫常小胜,妈妈希望我长大后能成为一个“常胜将军”。我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是个天生的冒险家。在学校里,同学们都叫我“坦克”,男孩子嘛,就应该像坦克一样勇往直前!我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能化身为“白衣小天使”,和小伙伴们一起乘坐微缩飞船进入人体,参加了一场“身体保卫战”…… 戴胖眫 真名:戴伟 身高:160cm 我叫戴伟,嘿嘿,听名字就知道,妈妈想让我成为一位伟人。不过,我还是先当好这“伟大”的小学生再说。同学们都爱叫我“戴胖胖”,因为我继承了爸爸妈妈喝凉水也长肉的“优点”。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吃零食,一次就能吃掉三包薯片!不过,你们可不能这么吃,零食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 白菜 真名:郝美琳 身高:152cm 妈妈给我取名“郝美琳”,听上去像不像“好美丽”?我每天都盼望着长大,长大后,我就能像妈妈那样穿高跟鞋、用化妆品了!不过,我知道,光有美丽的外表可不行,我追求的是“才貌双全”! 书架 真名:贾书彧 身高:155cm 拜托,“彧”这个字不念“hu o”,念“yu”!如果你不认识这个字,说明你还需要多读书!我酷爱读书,连名字里也藏着书,所以大家都叫我“书架”。哦,对了,因为看书入迷,我的视力很糟糕,这点,你们可千万别学我! 地瓜 真名:尚硕博 身高:133cm 大家都说我长得像个地瓜,不过,我不在乎外貌,学习才最重要!至于我为啥叫“尚硕博”,顾名思义,我妈希望我长大读硕士、读博士,最好再拿个博士后!在班里我是班长,在飞船里我就是船长! 地中海大叔 我是章鱼国小学的一名保安。因为头发在头顶周围绕着圈长,所以大家都叫我地中海大叔。我没事就嚼嚼薯片,饿了就吃炸鸡汉堡,下班后喜欢喝点小酒,而且好多年没运动了。直到有一天我忽然被送进了医院!哎,看来我得改一改生活习惯了。 太平洋大妈 煮起茶叶蛋和撒尿牛丸来,我手艺一流!至于健康和卫生,哪有那么讲究!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家老头子每天吃我做的菜,不也没事吗?直到那天,老头子被送进医院,我才有些后悔。 地中海医生 打针吃药,那只能对付一般的疾病。对于重症患者,我会动用纳米医疗机器人和微型人体穿梭飞船,进入病人的身体替他们治病。别大惊小怪的,这是章鱼国最新的医疗手段,我们用这些办法拯救了成千上万的病人! 第1章 地中海大叔 第1章 地中海大叔 不知为何,坦克总觉得学校门卫室的地中海大叔今天看起来怪怪的,和平时很不一样。 不过,这也不足为奇,因为地中海大叔本来就长得与众不同。 比如,一般人的头发都长在头顶。头发嘛,还能长在哪儿?可地中海大叔的头发居然能避开头顶,在头顶的周围绕着圈长!四面“林木”环绕,中间却是光秃秃、亮闪闪的,就如同熠熠阳光下的一片汪洋。这下你们知道,为什么孩子们都叫他“地中海大叔”了吧!可地中海大叔自己却一点也不在乎,不就是头发少了点吗?头发少的人还更聪明呢,常言道“聪明绝顶”。那些看起来“枝繁叶茂”的脑袋里也有可能装满了糨糊,一点都不中用呢! 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地中海大叔自有一套独门秘技:每天早上出门前,他都会悄悄打开盥洗台的抽屉,摸出半罐脏兮兮的定型发胶,站到镜子前,对着自己的头顶就是一阵乱抹,再掏出一把破梳子轻轻一梳。脑袋周围那几根原本有气无力耷拉着的头发突然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一下子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左右两边的头发也像是听到了命令似的,立刻齐刷刷地朝中间靠拢。它们手拉手,肩并肩,齐心协力,硬是在“地中海”上搭起了一座宏伟险峻的“跨海大桥”。地中海大叔对自己的这个发型很是满意,还得意扬扬地给它起了个形象的名字,叫“地方支援中央”。这“跨海大桥”虽然看起来挺壮观,可实际上却是个“豆腐渣工程”—一旦遇到刮风下雨,地中海大叔脑袋上顶着的“跨海大桥”就会在风雨中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塌方”的危险。唯一的预防方法就是每天晚上关注天气预报,若是第二天要刮大风,他就得用双倍量的定型发胶来抹头发。 地中海大叔的不同寻常之处绝不仅仅在脑袋上,更在他的肚子上。好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正看像面锣,再侧着仔细一看—妈呀,分明是面鼓!别人的肚子都是平的,地中海大叔的肚子却鼓得像个充了气的皮球。乍一看,还以为他在衬衫里偷偷藏了一个西瓜。事实上,每次去超市买东西,收银员都会用狐疑的眼神盯着他的大肚子看好久,怀疑他是不是偷了一个西瓜藏在衣服里。 有几次,收银员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指,对着他的大肚子轻轻弹了两下。这下就更糟糕了,因为这圆滚滚的大肚子不但看起来像西瓜,弹起来的声音也是“梆梆”作响,跟熟透了的西瓜一模一样。 “你偷西瓜!”收银员忍不住大喊。 “这里头不是西瓜,是我的肚子。”地中海大叔慌忙解释。 “胡说,不可能有这样的肚子!” “这确实是我的肚子。”地中海大叔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衬衫纽扣,又撩开内衣,露出了自己圆滚滚、白亮亮的大肚皮。 “这……”收银员一下子涨红了脸,惊讶得瞠目结舌,“对不起,先生……我……我从来没想过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大、这么圆的肚子。” “来,你再弹弹这肚子。”地中海大叔热情地邀请道。 “什么?” “你伸手来再弹弹它。” “不不不,这不好……”收银员一个劲地摇着手。 “有什么不好的?来弹弹嘛,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肚子。”地中海大叔说着,伸出了手,对着那圆鼓鼓的肚子又弹了一下。 “梆!”肚皮抖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 “怎么样,和敲西瓜的声音一模一样吧?”地中海大叔得意地问。 “是的,一模一样,而且绝对是上好的西瓜,包熟包甜。”收银员伸出大拇指,夸奖道。 “这叫将军肚。”地中海大叔得意扬扬地又拍了拍肚子,“古时候,只有将军才能拥有这么大、这么漂亮的肚子。大肚子一挺,刀枪不入,沙场上百战百胜。若是放在古代,这肚子的主人一定是个叱咤风云、威风八面的大将军。” “那……您现在的职业是什么呢?”收银员好奇地问。 “我是个叱咤风云、威风八面的学校保安。”地中海大叔骄傲地挥了挥胳膊,“每个上学日的早晚,我都会穿着制服,站在校门口保卫学生们的安全,就和保家卫国的将军们一样。” 看得出来,地中海大叔从来不觉得自己挺着个大肚子有什么问题,相反,他很爱自己的大肚子,甚至对此感到很骄傲。 要是你以为地中海大叔只有秃头和大肚子,那你未免也太小瞧他了,他身上的奇特之处还多着呢!一般来说,一个人只能长一个下巴,正如一个人只能长一颗脑袋一样。可地中海大叔一长就是俩—双下巴!他只要一说话,那叠在一起的双下巴就会不停地甩动着,互相撞击着。 别看地中海大叔长得不怎么样,可他的身体倒还不错。他常在别人面前夸口,说自己有五六年没去过医院了,就算有伤风感冒之类的小毛病,他自己在家吃点药也就好了。瞧他这身体素质,多棒!但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地中海大叔担负着保卫孩子们安全的职责,身子骨不硬朗一点怎么行? 可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个整天笑眯眯、乐呵呵,看上去身体挺硬朗的“奇人”,居然毫无征兆地一下子就病倒了…… 第2章 突发急病 第2章 突发急病 课间休息时,孩子们站在操场上,望着站在学校门口的地中海大叔,都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 “你们看,地中海大叔抹了口红!”坦克突然喊道。 同学们仔细一看—天哪,是真的!地中海大叔厚厚的嘴唇上真的抹着口红,而且还是最时尚、最前卫的紫酱红色。 “地中海大叔居然抹口红,他是发疯了吗?!”戴胖胖的眼睛惊讶地瞪得滚圆。 “哇!地中海大叔真有眼光,这是今年最流行的色号,最时尚了,我也想要一支这样的口红。”小白菜在一旁喊道。 “不对,这根本不是什么口红。”书架说道,“分明是他喘不过气,嘴唇被憋成了紫色。” “你们看,地中海大叔的脸上还涂了粉底!”一旁的小白菜又大叫起来。 同学们又仔细一看—是真的!地中海大叔的脸白得像刚粉刷过的墙壁。这得是抹了多少粉底呀,怕是把一整盒粉底都扣在脸上了吧。 “地中海大叔的整张脸都白得很均匀,他用的一定是高级粉底,所以质地特别细腻。”小白菜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羡慕。 “真是不可思议,他难道是要去参加狂欢节之类的表演吗?”戴胖胖嘟囔着。 “等等!这可不是什么粉底,这分明是地中海大叔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脸色惨白。你们没瞧见他额头上直冒冷汗吗?”书架大声疾呼。 “快瞧,地中海大叔还画了眼线,涂了眼影!”小白菜挥着手高声喊道。 大伙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地中海大叔—他的两个眼圈像是用黑油漆刷了一遍似的,黑得发亮。煞白的脸,乌黑的眼圈,再加上胖乎乎的身躯,乍一看,还以为操场上闯进了一只国宝熊猫呢。 “黑色眼影,真厉害!”小白菜兴奋地叫出了声,“这可是今年最时尚的烟熏妆,地中海大叔一定是准备去参加公主派对。” “不可能!公主派对绝不可能放他进去,他这副样子,像抢走公主的恶龙。”戴胖胖插嘴道。 “这眼影黑得可怕,地中海大叔就像是被人对着眼窝狠狠地揍了两拳,又好像是眼眶上挂着两颗乌溜溜的皮蛋。”坦克说。 “不对,这根本不是什么眼线和眼影,而是地中海大叔本身就眼圈发黑。”书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嘴唇发紫,脸色惨白,眼圈发黑……奇怪,地中海大叔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呀!”小白菜嚷道。 “喂,孩子们,快停下!课间休息时不要在操场上奔跑!要……要……注意安全……”地中海大叔大声地喊着,肥厚的双下巴不停地甩动着,“啪嗒啪嗒”直响。 “地中海大叔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不对劲。”小白菜嘟哝了一句。 “我看,他多半是喝醉了。你们看,他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戴胖胖说,“和我那个醉鬼姨夫一模一样。” 坦克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会儿,果然,地中海大叔像喝醉了一样,连站立的姿势都是歪歪斜斜的。 “一定是喝醉了。我听说他喜欢喝酒,而且很能喝。”戴胖胖探过头来插话道。 “但总不能一大早就喝酒吧?”坦克摇着头说,“他也不会醉醺醺地来上班。” “我看,多半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书架担心地说。 “可地中海大叔身体一向很好,从没出过问题。”坦克反驳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跟我聊天时,他亲口说的。他说自己好几年都没去过医院了,连怎么挂号都忘记啦!”坦克说。 就在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得正起劲的时候,坦克看见地中海大叔突然从脑壳到屁股猛地一颤,接着,他身子一软,随着“嘭”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就像个大布袋一样倒在了地上。 “地中海大叔摔倒了!”小白菜尖声大喊起来。 “他一定是没站稳,摔了一跤。”人群中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不,不,这不是摔跤!”坦克嚷道,“摔跤不会这么直挺挺地倒下,他像是被人突然开了一枪。” “天哪,真可怕!”戴胖胖捂着嘴,担心地说。 “安静,不要吵闹!快,我们赶紧去把他扶起来!”地瓜班长焦急地命令道。 孩子们一边喊着,一边冲向了地中海大叔。 “你们拉他的左胳膊,我拽他的右胳膊。胖胖,你托住他的屁股。我们一起把地中海大叔扶起来。”坦克连忙大声指挥着。 “这不可能,没人能托得住他的屁股,他的屁股宽得像一面墙。”戴胖胖抱怨道。 “那就两个人一起托,我们得赶紧把他扶起来。”坦克高声说道。 孩子们一拥而上,有的搀着胳膊,有的托着屁股,有的拽着衣领,有的揪住皮带扣使劲往上提……大伙都用足了力气,咬紧了牙关,小脸涨得通红。可地中海大叔仍然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不行,我们很难把他扶起来,”坦克说道,“他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软得像只没骨头的海蜇。” “海蜇?听起来轻飘飘的。”小白菜说。 “轻飘飘?他的身体沉得像个煤气罐。”地瓜抱怨道。 “确实很像煤气罐,特别是他的肚子。”坦克松开了手,气喘吁吁地抹着额头上的汗。 “疼……疼……”地中海大叔躺在地上,低声呻吟着。 “哪儿疼?”书架连忙凑上去问。 “胸……胸口疼……”地中海大叔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眉头皱成了一朵菊花。 “不好,是心脏的位置!胸口绞痛,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眼圈发黑,这是典型的心肌梗死的表现,地中海大叔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书架高声说道,“我们要立刻叫救护车!” “心肌梗死?你怎么知道的?”坦克有些不服气地问。 “我之前在科普书里看到过,必须马上送地中海大叔去医院。”书架焦急地喊道。 “不……不要紧……不用去医院……”地中海大叔的额头上不停地淌着冷汗,“我已经疼了……疼了半年了,只要吃上两片……止痛药……就……哎哟!” “不行,这样很危险。”书架大声嚷着,“快打急救电话!” “好,我这就拨打120。”戴胖胖一边应着,一边跑到门卫室去打电话。 “得马上去校长室报告菠萝校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地瓜班长严肃地说。 “还得把太平洋大妈找来。”小白菜说道。 “谁?” “小卖部里卖撒尿牛丸的太平洋大妈,她是地中海大叔的太太。”小白菜说。 “太平洋大妈?她的脾气可不好,而且,现在她应该不在小卖部,她每天早上都要去进货。”地瓜嚷道。 “进货?进什么货?”坦克问道。 “还能进什么货?当然是进你爱吃的那些油腻腻的撒尿牛丸。”地瓜回答道。 “得马上打个电话把她叫回来。” “可没人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赶紧问地中海大叔。”坦克嚷道。 “地中海大叔,快告诉我们太平洋大妈的电话号码。”书架托起地中海大叔的脑袋,在他耳边问道。 可地中海大叔就像没听到似的,一言不发。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一双无神的眼睛正在慢慢地合拢。 “不好,地中海大叔昏过去啦!”小白菜尖叫道。 “快弄醒他。千万不能让他睡着,他一旦睡着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啦。电视剧里好多人就是这么死的。”坦克喊道。 “什么?!”小白菜吓得瞪大了眼睛。 “可怎么才能把他弄醒呢?”戴胖胖焦急地问。 “快,掐他的人中,狠狠地掐,用尽全身力气掐。”坦克大喊道。 “好!”戴胖胖应了一声,蹲下身,伸出手指,深吸一口气,对着地中海大叔的人中猛地掐了下去。 “喵—”地中海大叔突然怪叫了一声,猛地弹跳起来,在空中转了三圈,就像是在跳芭蕾舞,然后又重重地摔回到地上,脑袋一歪,彻底不省人事了。 “瞧你出的馊主意!这下完了,比刚才更糟糕了!”戴胖胖喊道。 “可是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呀!”坦克低下头,委屈地说。 “少看那些愚蠢的电视剧,它们只会让你的脑子变成一团糨糊。”书架说。 “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得快想办法救地中海大叔。”小白菜说道。 “应该立即给地中海大叔做心脏按压。”地瓜大声叫道。 “什么?” “心脏按压,就是用手掌对准他的胸口,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往下按。” “这样做有什么用?” “不知道,但电影里医生抢救病人时都用这一招。” “好吧,我这就来试试。”坦克一边说,一边双手十指交叉反扣,肩膀猛地一发力,重重地朝着地中海大叔的肋骨按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地中海大叔的肋骨差点被按断。 “汪汪—汪!”地中海大叔又发出了一串怪叫。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两颗眼珠子像装了弹簧一样弹出了眼眶,滴溜溜地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又“扑通扑通”两声掉回了眼眶,只不过左右眼珠调换了位置:左眼珠掉到了右眼眶,右眼珠掉到了左眼眶。好在两个眼珠子长得一样,调个位置也不碍什么事。 “真可怕,坦克,你按得地中海大叔的眼珠子都弹出来了。”小白菜尖叫道。 “可他还是没醒过来。”书架眉头紧皱。 “嘀—嘟—嘀—嘟—”正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 “太好啦,救护车来了!”孩子们兴奋地大叫起来。 “地中海大叔有救啦!快给救护车让道!”戴胖胖大声喊道。 白色的救护车开进了学校,它大声地嘶叫着,直接停在了地中海大叔的身旁。救护车的门“哗啦”一下打开了,两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跳了下来—一个瘦得像根杆,一个胖得像个球。 “怎么回事?是谁叫的救护车?”瘦得像杆的医生大声地问。 “是我打的急救电话,这里有人病得很重。”戴胖胖连忙回答说。 “先让我们看看病人。”胖得像球的医生搓了搓手,说道,“嘴唇深紫,脸色苍白,眼圈发黑,看起来确实情况不妙。” “医生,快想办法救救我们的地中海大叔吧!”小白菜哀求道。 “别急,让我来瞧瞧。”瘦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用手扶着地中海大叔的脑袋,仔细地看了起来。 “怎么样?严重吗?”小白菜焦急地问。 “紫红色的嘴唇,苍白的脸色,眼睛周围呈纯黑色……”胖医生摇了摇头,“这是严重的心肌梗死,相当严重,而且多半还伴有其他并发症。我还从未见到过情况如此糟糕的病人,必须马上抢救!” “立刻送医院!”瘦医生麻利地从救护车上推下来一辆滑轮担架车。 “等等,你们要去哪家医院?”坦克连忙问。 “人命关天,当然是去最近的。” “最近的是章鱼国总医院,离我们学校只有三条街。”书架说。 “没错,就去那儿。”两个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把地中海大叔抬上了担架车。 “病人的家属在哪里?”胖医生喊道。 “家属不在。太平洋大妈还没回来,我们找不到她,也没有她的电话。”小白菜着急地说。 “这可不行,必须要有家属陪同!” “可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小白菜急得直跺脚。 “我们就是病人的家属!”坦克喊道。 “什么?” “地中海大叔平时对我们很好,是个慈祥的伯伯,他一直把我们看作自己的孩子,我们就是他的家属。”坦克镇定地说。 “是的,没错,我们要和他一起去医院。”戴胖胖和书架也附和道。 “一起去!一起去!”所有孩子齐声喊了起来。他们一边喊,一边一个劲地往救护车里钻。才一会儿工夫,狭小的车厢里就挤满了孩子,像一个塞得结结实实的沙丁鱼罐头。 “停!简直是胡闹!不允许有那么多的家属。”两个医生急得大喊起来,“这里有没有管事的?” “管事的?有!”地瓜班长连忙举手,“我就是管事的,我是班长。” “班长?好,你跟我们一起去。”胖医生挥着手指挥道,“其他人全部下车!” “等等,我也是管事的,我是班上的体育课代表。”坦克也连忙举手。 “也不能落下我,我是学习委员。”书架说。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文艺委员。”小白菜也紧跟着书架的步伐,在一旁附和着。 “那我也得一起去,是我叫的救护车。”戴胖胖挥着手臂嚷道。 “学校的保安病倒,学习委员和文艺委员瞎掺和什么呀?”胖医生问道。 “我们跟地中海大叔关系特别好,不送他去医院,我们不放心。”小白菜眼泪汪汪地说。 “他就是我们的亲人,比亲人还亲。”戴胖胖使劲揉着干巴巴的眼眶,想要挤出点眼泪来。 “我们要对地中海大叔负责。”书架满怀深情地感叹着。 “胡说!他们分明是想逃掉接下来的数学课和英语课。”地瓜班长道出了真相。 “行了行了,别吵了!”瘦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就一起去吧。赶紧关门,必须争分夺秒。” 救护车的门立即“哗啦”一声被关上了,“嘀—嘟—嘀—嘟—”的警笛声在操场上回荡起来,发动机猛吼一声,救护车迅速开出了校园。 第3章 急救病房 第3章 急救病房 空旷的急诊大楼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病房门口三三两两地站着一些病人和家属。四一班的五个小伙伴在急救病房门口焦急地踱着步。病房的门头上,“抢救中”三个大字正闪着刺眼的红光。 “不知道地中海大叔现在怎么样了。”坦克低着头,有些担心地搓了搓手。 “你别急,我们再耐心等等,一会儿医生会出来告诉我们情况的。”书架轻轻拍了拍坦克的肩膀。 “医院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小白菜瞥了一眼来来往往的“白大褂”,用颤抖的声音说。 “是的,非常可怕。前些日子我奶奶生病住院,我来医院探望过她,深有体会。”地瓜班长说,“特别是急救室和重症病房,那里永远是一团糟,可怕得很。” “一团糟?” “是的,糟糕透顶。那里吵吵嚷嚷的,一会儿有人哭,一会儿有人笑,声音大到隔着墙壁都能听得见。我奶奶住院那会儿,隔壁的病房住着一个重症病人,他还没有咽气,他的子女就大声吵开了:‘这房子是给我的!’‘不行,你不能独吞,得分我一半!’他们在争夺遗产,真叫人寒心。我奶奶听了,气得差点抓起拐杖冲到隔壁去教训他们一顿。” “听起来你奶奶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戴胖胖挠了挠头。 “不,她患有严重的心脏病,还有关节炎,已经卧床快一个月了,浑身一点劲都没有,没法动弹。可一听到那些不肖子孙的混账话,她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急火攻心之下,她全身的气血一下子就通畅了,头不晕了,眼不花了,筋骨也舒畅了,还惦记着要回去和邻居打麻将呢。对那几个不肖子孙,她恨得牙根直痒痒,还冲着我们大吼:‘要是你们以后也这样对我,还不如现在就把我扔到河里去淹死!’我们赶紧劝她,可她越说越气,完全不听我们的,非得命令我们现在就把她扔到河里去。” “真是个脾气火爆的奶奶。”书架耸了耸肩。 “是的,我们一家子都是脾气火爆的人,争强好胜,从不退让,就像我在考场上从来不会向难题低头一样。”地瓜班长慷慨激昂地说。 “我很欣赏你这一点,班长。”坦克眨了眨眼,违心地说。 突然,急救病房的门“哗啦”一声开了,一个年轻的高个子男医生探出了脑袋:“家属在吗?家属!” “在,在,在!”孩子们连忙围了上去。 “你们……是病人家属?”医生的眼中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是的,我们就是他的亲人。”戴胖胖说道。 “比他的亲人还要亲。”坦克附和着。 “好吧,”医生耸了耸肩,“进来吧。” 孩子们刚走进急救病房,那扇沉重的门又“哗啦”一声自动关上了。 “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一走进急救病房,坦克就焦急地问。 “很糟糕,非常糟糕。”医生摇了摇头,转过身从墙角的柜子里抽出一本病历,“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你们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小白菜好奇地问。 “这是病人的病情诊断书。” “天哪,像辞典一样厚!”戴胖胖惊呼道。 “是的,他身上的病可不止一种—冠心病、高血脂、高血压、肺炎导致的胸腔积水、急性肝炎、消化道穿孔……要治好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不可能!”坦克的声音很激动,“地中海大叔说他已经好几年没去过医院了,他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 “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很显然,他的生活习惯糟糕透顶。”医生扯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化验报告,“瞧瞧这ct片子,抽烟毁了他的肺,喝酒毁了他的胃,暴饮暴食让他的血压比长颈鹿的身高还高,而缺乏锻炼则让油脂堵塞了他的血管……” “缺乏锻炼?他可是我们学校的保安,每天早晚都会在校门口站岗。”坦克说道。 “我看他也就是早晚各站半小时,剩余的时间应该都坐在传达室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只窝在沙发里的猫。” “好像……确实如此。”坦克搔了搔后脑勺说。 “瞧,他的身体就是这么被毁掉的,他现在处于极度危险之中。我们已经尝试了所有传统的医疗方法,但是效果很有限。”医生挥了挥手,“我们给他吃了药片,可他得了胃穿孔,药片从孔里掉了出去;我们给他注射了药物,可他的血管里全是黏糊糊的油脂一样的东西,就像奶茶的吸管里卡住了好几颗珍珠;我们给他使用了抗生素,可显然,他平时抗生素滥用惯了,身体里的病菌早已产生了耐药性,它们一点也不怕抗生素,甚至还把抗生素当成了葡萄酒……他肝脏里的病菌比中午学校食堂排队的学生还多;他的整个胸腔里都积满了水,就像山洪爆发。” “天哪!”小白菜捂住了嘴,惊叫道。 “但这些都还是次要的,最危险的是,他的心脏冠状动脉正面临着严重的淤塞,血液流不回心脏,心肌正在逐渐坏死。”医生说。 “是心肌梗死!”书架担心地喊道。 “是的,非常危险,致死率极高。” “医生,请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坦克恳求道。 “说实话,这很困难。因为所有传统的医疗手段都已经失去了作用,想要救他,只有冒险试一试最新式的方法。” “最新式的方法?” “是的,为此,我们紧急邀请来了这方面的专家—地中海医生。” 什么?又来一个地中海? 小伙伴们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第4章 地中海医生的神奇诊室 第4章 地中海医生的神奇诊室 病房中间的纱帘“窸窸窣窣”地抖动了几下,纱帘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 小伙伴们扭头一看,原来病房里还藏着另一个“白大褂”: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宽广的额头上布满皱纹,高耸的颧骨棱角分明,一副考究的金丝边眼镜紧紧地夹着肉乎乎的蒜头鼻,一小撮花白的胡须在鼻子下调皮地探着头。再沿着额头往上一瞧—好一片广阔的“地中海”!海周围草木丛生,海面上波光粼粼,就像是亮着一盏一百五十瓦的灯泡。比起地中海大叔头上的地中海,这片海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海面更开阔,海边的植被更茂盛,甚至连海浪泛起的波纹也更白、更亮,唯一的缺憾就是少了一座雄伟险峻的跨海大桥。 “你……你也叫地中海?”坦克咂了咂嘴,问道。 “是的,和这个病人一样。”地中海医生指了指地中海大叔的病床,“我们很有缘,我们的头上都顶着一片海。这并不奇怪,这是自然规律,从理论上来说,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人人都可能会是地中海。” 地中海医生的嗓音沙哑而深沉,像一台“嗞嗞”作响的老式收音机。 “地中海医生是我们科室的主任,也是全章鱼国最好的内科医生。”年轻男医生连忙介绍道。 “最好的内科医生,那太好了!”小白菜兴奋地喊道。 “地中海主任,你有什么新式的治疗方法?”书架问道。 “咳咳……咳……”地中海医生晃了晃发亮的脑袋,清了清嗓子,“你们可能已经注意到了,这个诊室和别的病房有些不一样。” 经他一提醒,孩子们立刻扭头四下张望起来:头顶的日光灯格外明亮;低矮的病床边,一大圈模样古怪的机器“嗞嗞”地轻声响个不停;病床前,好几个大屏幕上都闪着花花绿绿的曲线;再往雪白的墙上瞅一眼—天哪,墙上居然挂着一把枪! “我的妈呀,病房里居然有枪!”坦克惊奇地大喊道。 “别激动,这可不是普通的枪,”地中海医生说道,“这是章鱼国特有的最先进的阿尔法射线枪。” “阿尔法射线枪?它有什么用?” “它的用处非常大。任何东西,只要挨上一枪,体积就会缩小为原来的万分之一。如果是一只蚂蚁挨了一枪,它就会变小到用显微镜才能看见。”地中海医生解释道。 “变小?把什么东西变小?”小白菜不解地问。 “为什么要变小?”书架挠了挠腮帮子。 “什么都能变小—医生、药物、医疗器械……”地中海医生晃着脑袋,很自豪地说,“这可是一项了不得的技术,我们可以利用它对病人实施纳米治疗。” “纳米……治疗?什么意思?”戴胖胖不解地问。 “这是章鱼国医学界近十年来最伟大的研究成果。”地中海医生说,“你们知道,一千米很长,一厘米很短,而一纳米—短到你不用显微镜根本看不见!我们利用阿尔法射线枪把医疗机器人缩小到纳米级别,再将它们送入病人的体内,让它们在人体内进行各种治疗活动,以治愈疾病。当然,也可以把医生缩小。” “这听起来像科幻小说。”坦克说道。 “不,这不是科幻故事,这是章鱼国目前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我们用它拯救了成千上万病人的生命。”地中海医生说。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地瓜班长怀疑地问。 “这很正常,因为你们是外行。”地中海医生解释道,“就像我们这些成年人不知道哪种棒棒糖最好吃一样,你们这些孩子也不知道医生治病的秘诀。如果你们空闲时间看的不是《章鱼国好学生画报》或者《游戏世界》,而是专业的医学杂志,比如《章鱼国医学月刊》,那你们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惊奇。” “地中海医生是章鱼国纳米医学领域的带头人,”年轻男医生说道,“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而且,我们医院设备齐全,你们大可放心。” “你们的意思是说,要用纳什么米的技术来治疗地中海大叔?”戴胖胖瞪大了眼睛。 “是纳米技术。病人病情危重,纳米技术是唯一可行的治疗方法。”地中海医生的声音很坚决,“听着,病人现在面临三大问题—严重的心肌梗死,严重的肺部细菌感染,以及一团糟的消化系统。我们必须利用纳米技术进入病人体内,打通被血脂堵塞的心脏血管,清理掉藏匿在肺部的细菌,再堵住胃壁上的窟窿,接着,好好地收拾一下肝脏里的病毒。因此,我建议:先派挖掘机进入病人的身体,在冠状动脉淤积的血脂中挖出一条隧道;再进入肺部,用强力抽水泵抽干胸腔里的积水,杀灭肺里的细菌;然后,进入病人的消化道,用水泥封堵住胃壁上的漏洞;最后,去肝脏里解决讨厌的肝炎病毒……” “等等,我不明白!”坦克打断了地中海医生的话,“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 “我在说我们的治疗方案。” “治疗方案?” “是的。” “用挖掘机在病人的血管里挖隧道?” “没错。” “还要用抽水泵抽干肺部的积水?” “完全正确。” 地中海医生点着头,语气不容置疑。 “我一定是昨天晚上做题太累了,”地瓜揉着太阳穴说道,“我似乎出现了幻听。” “班长,这不是幻听。”戴胖胖说,“这位医生刚才确实说想要派工程队进入地中海大叔的身体。” “什么?简直是胡扯!”地瓜挥着拳头说,“他们会把地中海大叔的内脏全给毁了的!” “地中海大叔的肺和肝会被挖得塌方的,到时候只留下一大堆乱糟糟的建筑垃圾。”坦克抗议道。 “把胸腔和腹腔挖得塌方?不,不会的,我们从没出过这样的医疗事故。”年轻男医生叫了起来。 “这些方案听起来太荒诞了,就像是在拿病人的身体搞科学实验。”书架说。 “这不是科学实验,这是有效的治疗手段。”地中海医生冷静地说。 第5章 闻所未闻的疗法 第5章 闻所未闻的疗法 “可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天方夜谭!”坦克抗议道。 “或许在外行人看来确实很不可思议,甚至有点让人担心,但事实上,纳米机器人的技术已经在医疗界得到了很广泛的运用,医生们也都乐意去病人体内解决问题,甚至连医学院都开设了创新疗法专业,挖隧道、抽积水、建桥梁……这些都是医学生们最喜欢的选修课程。” “医学院还会教怎么挖隧道?”地瓜班长突然插话道。 “当然会教。”地中海医生说。 “需要学怎么开挖掘机吗?” “当然要学,还得不停地练习。医学院经常要修葺一些建筑,就是因为经常有学生在练习开挖掘机的时候不够小心,用铲斗砸碎了大楼的窗户,弄坏了大楼的外墙……” “天哪,太可怕了,原本我还想长大之后考医学院的呢!”地瓜班长咂了咂嘴。 “别岔开话题。”坦克不依不饶地揪着地中海医生不放,“你说要在地中海大叔的身体里挖隧道、补破洞,可这对治疗有什么帮助?” “很显然,只有在堵塞的血管里挖通一条隧道,缺血的心肌才能得到拯救;只有修补好胃壁上的破洞,食物才不会从洞里漏出去。不过,这是个复杂的治疗过程,”地中海主任耸了耸肩,“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 “这听起来很离奇,我完全搞不明白。”地瓜班长评论道。 “你也不用搞明白。事实上,我们很难和病人或家属解释清楚具体的操作方法。毕竟,你们不具备相关的专业知识,就像你很难和体育老师谈论如何解奥数题一样。”地中海医生说,“只有医生才知道为什么要把挖掘机和抽水泵送进病人的身体里—这是对付心肌梗死和肺炎的最佳疗法。当然,我们还要做许多其他的工作,这些在外行看起来都很不可思议。比如,我们会和病菌大战一场,我们用抗生素枪朝它们开火。不过,我们有很多原则,比如,不能滥用抗生素。” “我们总是先试着和病菌谈判,尽可能和平解决,谈不成再消灭它们。”地中海医生的声音很平静,“不然的话,后果可能会很糟糕。我们不主张轻易开战,你们看过战争片吗?大战过后,战场会千疮百孔,病人的身体可经不起这个。” “你的意思是,医生治疗疾病,就像士兵上战场打仗一样?”书架插话问道。 “没错。” “可是,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 “什么?”地中海医生似乎没听清。 “比如,你们怎么和病菌谈判呢?”书架疑惑地问。 “很简单,我们和它们打电话。”地中海医生说着,晃了晃胸前挂着的听诊器,“瞧,就用这个。” “听诊器?”戴胖胖惊讶地张大了嘴。 “听诊器除了可以听病人的心脏是否正常之外,同时也是我们的电话听筒。把它贴在病人的胸口上,那些细菌、病毒在体内说些什么,我们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坦克的眼珠瞪得差点没掉出眼眶。 “事实上,这些细菌和病毒的说话声音很大,它们不停地嚷嚷着,比菜市场还吵闹。它们总想要抢占病人身体里的器官,因为它们全都住在那些器官里。”年轻男医生说。 “病菌很狡猾,它们会钻进病人的肝脏里,根本就不肯出来,还把肝脏变成了群租房。我们得把肝脏切开,再把那些坏家伙一个一个揪出来。”地中海医生补充道,“有时候,我们甚至不得不切除病人的胆囊—切断病毒的退路。” “我的妈呀,听起来像是在拍战争题材的电影。”小白菜惊呼道。 “没错,治病救人就是人体内的战争。”地中海医生说。 “简直是在胡闹。”地瓜班长说道,“从没听说过医生是这样救治病人的,我怀疑你们是冒牌医生。” “恰恰相反。”地中海医生不紧不慢地说,“优秀的医生一般都有一些绝活,特别是那些擅长新疗法的医生。除了开药方之外,他们还得会散打、格斗、游泳,还得练习枪法,甚至是开飞船……每一样都要精通—这就是医学院的学制会这么长的原因。” “什么?”坦克喊了起来,“散打、格斗、游泳、枪法、开飞船……医生为什么要会这些?” “因为想要去人体内作战,这些是必备的技能。”地中海医生说。 第6章 体内战场 第6章 体内战场 “去人体内作战?”坦克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没错,所有的医生都是战士。”年轻男医生挥着手说,“普通的病,确实吃个药打个针就能治好。可如果病得太重—就像你们的地中海大叔目前的状况,那医生就得钻到病人的体内去治病了。到病菌藏匿的地方去,亲手把那些坏家伙干掉。” “可怎么进入人体内去呢?”书架怎么也想不明白。 “方法有很多,比如,我们有纳米机器人。它很小,小到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得清。它还很灵活,跑得比蟑螂还快,跳得比蚱蜢还高。我们可以把它放进药水中,通过针筒注射,在病人的屁股上扎一针,把纳米机器人注射到人体中去。”地中海医生得意地说。 “天哪,前两天我发烧了,刚打过针。”戴胖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如果有机器人通过针筒钻进了我的屁股,我会发疯的!” “不不,你注射的可不是纳米机器人。”年轻男医生摇着头说,“只有那些病势危重,普通药物已经救不了的人,我们才会给他们注射纳米机器人。当然,为了不吓到他们,在彻底康复之前,我们一般不会告诉他们真相。你们知道的,让病人保持平和的心态非常重要。” “是的,为了不惊动病人,每个医生都遵循着严格的保密原则。要知道,每个医学生入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一个庄重的宣誓……”地中海医生说。 “我知道,那是‘希波克拉底誓言’,每个医学生都要宣誓为医学付出一切。”书架插话说。 “没错,但你看到的只是‘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公开部分,这个誓言还有另一部分,从不向外界公开,只有医生们自己才知道。那就是不轻易向病人过多谈论治疗的详细过程,尤其是当治疗过程中用到了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的先进技术时。比如,病人如果听到自己的身体里进了个机器人,可能会很担心,而担心和焦虑又会降低身体的免疫力,我们可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结果。” “什么?”小伙伴们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仅是治疗过程,有时,为了让病人保持心态平和,我们在诉说病情时也要尽可能委婉。比如说,曾经有一个病人,既没伤风感冒,又没过敏,但就是成天喷嚏打个不停。我们经过观察后发现,造成他打喷嚏的元凶是住在鼻腔里的‘喷嚏虫’,这些虫子头上顶着烟囱、全身毛茸茸的。但我们可没有向病人描述喷嚏虫的样子,而是直接给他开了药。还曾经有一个病人,既没有乱吃东西,也没有不讲卫生,可就是不停地拉肚子。我们经过仔细观察才看清,原来有一群‘屎甲虫’正在他的肠道里做广播体操……” “胡说!肠道里怎么可能有甲虫?”地瓜班长喊道。 “不是甲虫,是屎甲虫。”地中海医生说道,“它们和甲虫长得很像,但体积比细菌还小。一旦它们不安分起来,病人的肚子就会‘咕噜咕噜’直叫。” “哇,真有意思,又是喷嚏虫,又是屎甲虫,简直像是进了自然博物馆。”坦克兴奋地喊道。 戴胖胖充满期待地说:“听起来很好玩。我长大了也要当医生。” “开什么玩笑?你连鸡兔同笼的问题都不会解,还想当医生?”地瓜班长扶了扶他那布满圈圈的啤酒瓶底眼镜,说道,“我妈妈说,只有期末考试双百分的孩子才能考进医学院。” “光成绩好可不够,”地中海医生摇了摇手,“还要勇敢、坚强,甚至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要知道,这可是个高风险的职业。” “牺牲?”小伙伴们惊讶地喊道。 “是的,身体就是战场,你不可能总指望纳米机器人,必要时,医生自己也要进入病人的身体。我们用阿尔法射线枪把医生缩小—小到跟肠道里的益生菌差不多,再让他们坐进人体穿梭飞船。” “人体穿梭飞船?” “是一种很小的飞船—小到要用显微镜才能看见,它能载着医生在人体中自由穿梭。” “哇哦,太酷了!”坦克惊叹道。 “听起来是不错,可你要知道,这工作非常危险。就在上个月,我的一位同事在病人的胰腺里遭遇了山崩—一块巨大的胆结石突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然后呢?” “然后,唉……”地中海医生的嗓音突然变得很低沉,“没有然后了,他再也没能回来。” “什么?这……”坦克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7章 左右为难 第7章 左右为难 “嘀嘀—嘀嘀—嘀嘀—” 突然,病床前方一台巨大的白色机器不住地响了起来,黑漆漆的屏幕上不断闪动起刺眼的红光。 “这是怎么回事?”书架焦急地问道。 “不好!病人出现心肌坏死,心肺功能衰竭,情况危急!”年轻男医生大喊起来。 “什么?刚才我们不是已经派出疏通血管的纳米机器人了吗?”地中海医生跳了起来。 “仪器显示,冠状动脉血管壁上的淤积太厚,纳米机器人难以发挥作用。”年轻男医生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什么?”地中海医生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在病房里来回踱着步。 “机器就是不靠谱。”戴胖胖说道,“我姨夫家买了个自动炒菜机,他放进去的材料明明是番茄和鸡蛋,可机器却做出来一大盘麻婆豆腐。” “医用纳米机器人一向很可靠,可机器人毕竟不是人。”地中海医生摇了摇头,“遇到意外状况,还是要靠人出马。快,把阿尔法射线枪抬出来。去拿我的盔甲、防弹衣和抗生素枪,再搬两盒盘尼西林手榴弹和一箱四环素炸药,我要亲自去血管里疏通淤积的血脂,再去肝脏里会会那群混蛋。” “哇,太酷了!”坦克兴奋地大叫起来。 “等等,主任,这样行不通!”年轻男医生大叫起来。 “为什么行不通?” “因为肺里的病菌很狡猾。它们一见到白大褂就逃跑了,你根本就逮不住它们。” “那我就脱下白大褂,穿上便衣!”地中海医生气呼呼地喊道。 “这也没用,它们记性很好,早已记住了你的地中海形象。我刚才用听诊器亲耳听到了它们的对话。它们说:‘那秃老头坏得很,一定要快点逃!’肺炎病菌的头子还专门下了命令,要设下陷阱诱捕你。一旦发现是你,它们会立马按住你往死里打。” “哼!太可恶了,可恶至极!”地中海医生狠狠地跺着脚,“那……你去!我派你去教训它们!” “它们也认识我。”年轻男医生说。 “什么?”地中海医生眼珠子瞪得滚圆。 “这个病人体内的病菌特别狡猾,”年轻男医生无奈地摊了摊手,“它们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章鱼国所有医生的花名册,它们把名册上的每张脸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只用看一眼,就能认出我是个医生。” “可恶至极!”地中海医生眉头紧锁,“要不,派一只小狗去?” “什么?”坦克和戴胖胖同时惊讶地大叫起来。 “没什么好惊讶的。”地中海医生的声音很沉着,“我们有时确实会借助小动物来辅助治疗,尤其是在人类医生不方便操作的地方。我们会在小狗的身上装上智能芯片,它便能像医生一样进入人体开展工作了。它们比人类医生更加灵活,速度也更快,毫不费力就能钻进最狭窄的地方,比如,被血脂堵塞的冠状动脉。我们能通过芯片来指挥它们行动。” “这……这太疯狂了,我从未想过动物也能给人治病。”坦克嚷道。 “事实上,在智能芯片的协助下,很多动物都能发挥身体优势,参与到救治病人的工作中来。比如,在口腔科,如果要在龋齿的背面钻洞,安装了医疗程序的啄木鸟要比‘嘶嘶’作响的打孔机更有效;再如,当病人需要拔除长歪了的智齿时,加载了医疗芯片的帝王蟹挥动起蟹钳,要比冷冰冰的拔牙钳更加有力……每当遇到人类无法解决的特殊情况时,我们都会让动物医生来试一试。在很多领域,它们拥有着人类所不具备的能力。” “是的,麻醉科里还有水母,骨科则养着好几头熊。”年轻男医生补充道。 “水母和熊?等等,我不明白。”坦克搔了搔脑袋,怎么也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病人被水母蜇一下就能昏迷半天—这是最有效的麻醉;至于骨科的熊—再严重的关节错位,只要被熊掌狠狠扇上一巴掌,骨头立马就能复位。当然,这些都是在智能芯片的帮助下进行的,不会出任何差错。” “我的天哪,真可怕!”戴胖胖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爷爷做完耳朵的手术后,总觉得耳朵里有嗡嗡的响声,一定是蜜蜂给他做的手术。”小白菜说道。 “没错,蜂类最擅长做五官科的手术。”年轻男医生说,“它们的振翅速度像激光刀一样快,在智能芯片的协助下,它们切除起病灶来又快又稳。至于耳朵嗡嗡响,那是蜜蜂手术后留下的一种特殊后遗症,至于原因还在调查之中。不过不用担心,根据我们的经验,这种奇怪的耳鸣在三个月内就会自动消失。” “什么?真是难以置信!”小白菜惊讶得捂住了嘴。 “行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情况危急,需要立刻决断。”地中海医生连连催促道。 “主任,我觉得小狗的方案行不通。”年轻男医生说。 “为什么?”地中海医生问道。 “那些小狗很容易被病菌收买。” “什么?”小白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病菌们都极其狡猾,它们早就准备好了上好的狗粮,来收买小狗。”年轻男医生说。 “地中海大叔的身体里怎么会有狗粮?”书架疑惑地问。 “根据检测,他病倒前刚刚吃了一包家庭装的薯片,而薯片可以充当最好的狗粮。” “什么?”戴胖胖跳了起来,“我……我再也不吃薯片了!” “机器不行,人又不能去,小狗也不行,看起来真是没辙了。”地中海医生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着。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地中海大叔!”小白菜急得把地中海医生摇晃得像个不倒翁一样。 可地中海医生依旧低着头,一声不吭,眉宇间刻着深深的无奈与忧愁。 此时,地中海大叔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长的短的,粗的细的,直的弯的,软的硬的,冷的热的,黑的白的……他一动不动地仰卧着,双目紧闭,胸口吃力地一起一伏,呼吸沉重。 他的样子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生命的元气仿佛正在他的身体里被一点一点地耗尽。 “我有办法了!”坦克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你刚才说,那些病菌搞到了章鱼国医生的花名册,能认出所有的医生?”他突然探过脑袋问年轻男医生。 “没错。” “那你们派几个花名册以外的人去不就行了吗?”坦克一个箭步跳到了地中海医生面前,“比如,我们!你派我们去对付那些病菌不就行了吗?” “什么?开什么玩笑!”地中海医生惊讶地叫道。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坦克兴奋地挥舞着手,“我要拯救地中海大叔的生命,顺便去他的身体里兜兜风,我还从没去过人的身体里呢。”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戴胖胖和小白菜也蹦跳着举起了手。 “这不行!”地中海医生大声地叫道,“你们还是孩子,既没有力气,又跑不快,还不懂驾驶。” “谁说我跑不快?我可是火车头小学连续三届的短跑冠军,我跑得比飞人博尔特还快!”坦克急得大嚷起来。 “我老爸是出租车司机,他每天都开车来接我上下学。我每天看他开车,看得我自己都会开了。而且我还在电脑游戏里驾驶过宇宙飞船呢!”戴胖胖也兴奋地挥舞起拳头来。 “可你们一点医学知识都没有,完全就是门外汉。”地中海医生说道。 “那你可以指挥我们。”坦克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指挥你们?” “既然你能用听诊器跟那些病菌打电话,那肯定也有办法和我们通话。”坦克说道。 “主任,他说得很有道理。”年轻男医生挠了挠后脑勺,“我倒是觉得这办法不错,我们可以让他们带上微型高频对讲机。” “微型高频对讲机?”戴胖胖疑惑地问。 “是的,那玩意很有用。它很小巧—比芝麻粒还小,你们可以把它粘在耳朵里。这样,不论你们在人体内的哪个部位,都能一清二楚地听见我们的声音。” “那我们也能和你们对话吗?”坦克问。 “当然,你们发出的任何声音,我们从听诊器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瞧,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快拿给我们吧!”坦克嚷道,“我们这就出发,把那些病菌收拾掉!” “好吧!情况危急,如果你们愿意,我就破例让你们试试看!”地中海医生说。 “哇哦!太酷了!”坦克兴奋得差点一脚蹬上房顶。 第8章 真正的家属 第8章 真正的家属 突然,病房门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身影像炮弹一样闯了进来。 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嚯,好熟悉的面孔。 来人正是地中海大叔的太太—太平洋大妈。 太平洋大妈经营着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成天坐在柜台前,看着一颗颗油腻腻的撒尿牛丸“咕嘟咕嘟”地在电饭锅里翻腾。跟她打过交道的孩子都知道,她可不好惹。 “请问,你是……”年轻男医生有些疑惑地问。 “我老公在哪儿?” “你是病人的家属?” “我来找我老公,听说你们把他藏进了急救病房。”太平洋大妈怒气冲冲地说。 “他病得很严重,是学校的孩子们为他叫了救护车。” “胡说!他身体一向很好。” “可他确实病倒了。” “这不可能,谁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把戏!”太平洋大妈骂骂咧咧地径直冲到病床前,伸手一把揪住地中海大叔的衣服,拼命地摇晃起来,病床被晃得“嘎吱嘎吱”直响,“快醒醒,醒醒!” “喂!停下,快停下!你想杀了他吗?”地中海医生大喝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早上出门前还跟我有说有笑的,这很不对劲!”太平洋大妈大声叫着。 “疾病说来就来,它可不会预先给你提醒。病人得的是心肌梗死,还伴有肺炎和消化道穿孔,情况很危险。”地中海医生摇着头说。 “依我看,没什么大事,吃点东西就好了。”太平洋大妈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 “什么?”两个医生惊得瞪大了眼睛。 “瞧,都是他爱吃的东西。平时,他要是感到胸闷、胃疼,吃点零食就能熬过去。”太平洋大妈解开塑料袋,一件一件地往外掏:薯片、辣条、沙琪玛、爆米花…… “病人现在不能吃东西。”地中海医生阻拦道,“而且,你买的这些全都是垃圾食品,它们正是导致消化系统紊乱和脂肪肝的罪魁祸首,还会导致血脂升高,直接淤塞冠状动脉。” “不能吃东西?那就喝点东西吧。”太平洋大妈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瓶二锅头。 “开什么玩笑?你让他喝酒?” “他一直说,酒是好东西,可以治百病。平时他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半斤白酒灌下去,就啥事都没有啦。”太平洋大妈说。 “太荒谬了!是谁教你们这样做的?” “我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你得听医生的!” “他就是个医生。” “不可能有这样的医生!” “他是个兽医。” “太可恶了,应该没收他的行医执照!” “他本来就没有执照。” “太荒唐了,简直荒唐到不可救药!”地中海医生气得直哆嗦,“你瞧瞧,酒精已经把病人的胃和肝脏都给毁了,病人一定是个酒鬼。” “你猜得没错。”太平洋大妈说,“我老公很能喝酒。啤酒、黄酒、白酒、葡萄酒……他什么酒都喝,有事没事都要来两斤。” “把酒当水喝?这绝对不行!人体必须补充真正的水分。” “他也不是不喝水,他就很喜欢喝汽水。” “汽水?”地中海医生喊道,“汽水可不是水。汽水里面都是气,喝完后,肚子会胀得像个西瓜。” “是的,他管那个叫将军肚。” “病人的肺也被毁了,他一定有抽烟的恶习。” “你又猜对了。他抽起烟来,就像一台抽油烟机。高兴的时候来一根,不高兴的时候也来一根。遇上喜事,他甚至好几根烟一起抽。” “所以,他的肺脏得像个垃圾站。我从没遇见过这么糟糕的病人,他能活到现在绝对是个奇迹!”地中海医生说,“他一定还有别的恶习,比如,喜欢熬夜?” “没错,每天夜里不到两点他睡不着。他总是翻来覆去地玩手机,一放下手机,就浑身难受,像是有人在他耳朵里磨电钻。” “天哪,病人的生活习惯非常糟糕,简直是糟糕透顶!”地中海医生摇了摇头,“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情况很危急,我们必须马上采取措施,对病人进行抢救。” “你们可以给他吃药。”太平洋大妈说,“药对他很有效果,他平时伤风感冒,从不去医院,就在家里自己吃药,一吃就好。” “听着,吃药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效果了。”地中海医生严肃地说,“他平时滥用抗生素,身体里的病菌都有了耐药性。现在,不论是打针还是吃药,全都不管用了,我们只能采用特殊的疗法。” “特殊的疗法?” “是的,我们要派人到他的身体里去,疏通堵塞的血管,消灭捣乱的病菌。” “等等,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没有听错,救他的唯一办法就是派人到他的身体里去。”地中海医生朝后面挥了挥手,“快,把那家伙从墙上取下来。” 年轻男医生一伸手,把阿尔法射线枪从墙上取了下来。 “这东西长得有点像……像电影里坏蛋们用的枪。”太平洋大妈眯着眼睛看了看,说道。 “是的,任何人只要挨上一枪,身体就会立马缩小—小到用显微镜才能看见。”地中海医生解释道,“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把缩小了的人注射到病人的身体里去了。” “天哪,这可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 “不错,治疗这样的重症,只能用科幻小说里的办法。”地中海医生斩钉截铁地说。 “这太疯狂了!”太平洋大妈尖叫起来。 “还有更疯狂的,”地中海医生转身指了指孩子们,“我们打算派这群小学生去完成任务。” “什么?开什么玩笑?!”太平洋大妈跳了起来。 第9章 可怕的计划 第9章 可怕的计划 “冷静点,听我说。”地中海医生的声音很严肃,“病人的肺部和肝脏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病菌,而且,它们一点也不怕抗生素—当然,这全拜病人平时随意乱吃药的坏习惯所赐。本来,应该由我们医生进入病人的身体开展治疗,可这位病人体内的病菌特别狡猾,它们能认出章鱼国医院的每一位医生。为了悄悄接近这些坏家伙,打它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必须派它们不认识的人前去。” “我们要去对付地中海大叔身体里的坏家伙,我们要拯救地中海大叔的生命!”小伙伴们叫嚷道。 “我的天哪!”太平洋大妈揉着太阳穴,“不,不,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我宁愿我的老公继续心肌梗死也不会同意的,这些孩子比病毒还可怕。” 医生们惊讶地看着太平洋大妈。 “我认识这几个孩子,他们常来我这儿买撒尿牛丸和茶叶蛋。”太平洋大妈伸手指着几个孩子,“他们是校园里的捣蛋王,他们去年差点烧毁了图书馆,还险些炸掉整个食堂。” “这说明他们的动手能力很强。”年轻男医生说。 “不行,他们都是些只会干坏事的捣蛋鬼,是教导处的常客。”太平洋大妈生气地嚷着。 “你也没少干坏事!”坦克毫不退让,“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偷偷往小卖部的茶叶蛋里放蟑螂。” “什么?!”戴胖胖大叫一声,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 “你往茶叶蛋里放蟑螂?”年轻男医生惊叫道。 “不关你的事,那是我的秘方。”太平洋大妈吼道。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做出决定。”地中海医生严肃地说,“病人危在旦夕,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孩子们进入他体内帮忙。”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太平洋大妈有些沮丧。 “别无他法。” “那……能不能换几个别的孩子?我对这群捣蛋鬼实在是不放心。” “别的孩子?” “是的,最好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 “三好学生?我就是三好学生,我还是班干部。”地瓜班长从后排探出脑袋来,“我是四一班的班长。” “哦?班长?”太平洋大妈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咧开嘴笑了,“这孩子看起来不错。瞧他那喜人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敦实的大地瓜。” “他就叫地瓜。”书架插嘴道。 “真的吗?”太平洋大妈更高兴了,“我最喜欢吃地瓜了,好吃,便宜,而且满身都是土。我吃地瓜从来不洗,直接连带着泥巴一起扔进锅里煮。” “这样很不卫生,泥土里都是寄生虫。”地中海医生提醒道。 “卫生不卫生我可不管,我只知道干活要麻利。”太平洋大妈吼道,“等等,我说到哪儿了?” “你说到想让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来帮忙。”年轻男医生提醒道。 “哦,对!是的,我只信任三好学生。” “可光有一个三好学生恐怕人手不够。”地中海医生嘟囔着,“病人体内的那群坏家伙,可不是一个孩子单枪匹马就能对付的。” “我是班长,一个顶俩。”地瓜自信地说。 “得了吧,瞧他那小短腿,他连400米折返跑都及格不了。”坦克嘲笑道。 “他还高度近视,就算是一只恐龙冲到他面前,他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小白菜补充道。 “你们……你们这是在污蔑我!”地瓜生气地挥着拳头,“我要去老师那里告你们的状,让你们放学后留下来抄写一百遍课文。” “行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书架连忙喊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如我们所有人一起去地中海大叔的身体里,让地瓜班长带着我们,我们听他指挥就行。” “对,他本来就是我们的班长。”戴胖胖附和道。 “什么?让地瓜带领?凭什么是他!这……”坦克刚要反对,却突然看见书架正朝自己使着眼色。 “我看这主意不错。”地中海医生说。 “听起来好像还行。”太平洋大妈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可你能保证这些捣蛋鬼都听你指挥吗?” “那当然,我可是班长!要是有人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扣他的德育分。”地瓜信誓旦旦地说。 “嗯,一看你就是个人才。”太平洋大妈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得抓紧时间。”地中海医生朝年轻男医生挥了挥手,“快,叫护士把人体穿梭飞船推出来。” 第10章 人体穿梭飞船 第10章 人体穿梭飞船 走廊里传来一阵滑轮滚动的“咕噜”声。随后,一台巨大的机器被推进了病房,上面还盖着白布。 “哇!它可真够大的。”戴胖胖惊叫道。 “这不是问题,只要用阿尔法射线枪对着它来一枪,它立刻就能缩成花生米大小。再来一枪,它立马就会缩得小到看不见。现在先让你们瞧瞧它的真面目。”地中海医生说着,猛地掀开了白布。 “哇哦!太酷了!像《星球大战》里的星际战舰,我做梦都想要一个这样的玩具。”坦克惊呼道。 “像一支巨大的子弹头口红。”小白菜嚷道。 “等等!”太平洋大妈喊了起来,“这些孩子就是要乘着这怪玩意进入我老公体内吗?” “没错。”地中海医生回答。 “我不同意。”太平洋大妈高声喊道,“它保不准会在我老公身体里爆炸的,说不定会把我老公炸得血肉模糊。” “我保证,这飞船在质量上绝对可靠。”地中海医生很肯定地说,“它爆炸的概率很小,每十艘飞船当中,爆炸的不会超过三艘。” “什么?!” “不要那么大惊小怪。要知道,做什么事情都有风险。事实上,人生的每一步都是在冒险。”地中海医生摊了摊手,“不过说到风险,还有一些比人体穿梭飞船爆炸更大的风险,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比如,气管会着火……” “什么?气管着火?气管怎么可能会着火?” “病人成天抽烟,肺部堆积了大量的焦油,而那些狡猾的病菌,它们把焦油从肺泡上铲下来,堆积在了气管里。病人吸进氧气,只要再来点火星,气管里便能燃起一场大火。” “可气管里怎么可能会有火星?” “当然可能。病菌和有些人一样,也喜欢抽烟。只不过它们抽的是二手烟。它们收集焦油,然后再卷成烟卷。比起普通人,抽烟的人的肺里储藏着更多的焦油,病菌都爱往那儿赶,这就是为什么抽烟者的肺大多都不太好的原因。和有些人一样,病菌抽起烟来,喜欢跷起二郎腿,慢悠悠地抽。而只要抽烟就会产生火星。” “你在开玩笑!” “不,这不是玩笑,后果真的很可怕。你要知道,气管里都是空气,火星遇到空气就会剧烈燃烧,气管会变成一根导火线,一直把火引到肺里,肺就会变成一只空气炸锅。” “不可能!你这是在危言耸听!”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你要知道,那些病菌……” “你们老是病菌、病菌、病菌的,说实话,我根本不相信病菌会有这样的能耐。”太平洋大妈愤怒地挥着手,“一会儿进入人体内,一会儿又是穿梭飞船,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么治病的。事实上,我一直在怀疑你们是不是变着法子想要多收病人的钱。” “这跟钱没有任何关系。”地中海医生说道,“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亲眼来瞧瞧。” “亲眼瞧瞧?” “没错,你能亲眼看到那些在病人身体里使坏的病菌。”地中海医生朝年轻男医生挥了挥手,“快,把人体显微镜拿来,再拿一副望远镜来。” “为什么还要望远镜?”坦克不解地问。 “病菌很狡诈,它一看见我们在瞧它,就会远远地躲开,只有用望远镜才能看清。”地中海医生说。 “我从没见过把显微镜和望远镜叠在一起用的。”太平洋大妈摇着头。 “可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到远远地躲在角落里的病菌。当然,你还得戴上这个。”地中海医生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副听诊器。 “这是什么?” “这是听诊器,但它还有一些更重要的功能—能听到肚子里病菌们的对话,还能用它来和五脏六腑聊天。如果没有了这玩意,你根本就猜不出那些病菌要做什么,就像在电影院里看无声电影一样。” “好吧,我试试。”太平洋大妈坐在椅子上,把听诊器的耳塞放进了耳朵里,眯起眼睛盯着望远镜的镜片,地中海医生把显微镜对准了地中海大叔的身体。 “我什么也没看到。” “再等等,它们不会立刻现身,它们像一些大人物一样,喜欢摆架子。” “我好像……看到了一条虫子!天哪,它有火车那么长,走起路来呜呜直叫,头上还直冒蒸汽。” “这是喷嚏虫,喜欢躲在人的嗓子和鼻腔里。它全身长满了细毛,只要它一蠕动,人们就嗓子痒痒、鼻子痒痒,不是咳嗽就是打喷嚏,但其实它并没有什么更大的危害性。” “天哪!这是什么?黑色的外壳,六条腿,还在哧溜哧溜地爬。”太平洋大妈惊叫起来。 “多半是微型屎甲虫。它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它们会令肠道紊乱。公屎甲虫数量一多,你就会拉肚子;母屎甲虫一多,你就会便秘。至于它们出现在肠道里的原因,很显然,是来源于你吃过的那些垃圾食品。” “这又是什么?长得像蛤蟆,头上带个螺旋钻头,还呱呱乱叫。” “那是幽门螺杆菌,没事就喜欢在胃壁上钻孔,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引起胃穿孔。它们有时还会举行比赛,看谁先把胃壁凿穿。当然,如果病人不暴饮暴食、不酗酒,这些细菌也不至于那么猖獗。” “奇怪,角落里居然有人在打牌。它们还全都穿着夏威夷草裙,脑袋上还顶着个圆溜溜的头盔,真是可笑。” “那是肺炎链球菌。它们能让病人的肺泡受到感染,严重时会导致呼吸衰竭。它们很喜欢打牌,而且通常会下很大的注。它们的赌注就是患者的肺泡。对它们来说,每一个肺泡都是一幢带露台的豪华别墅。” “这回你总该相信医生的话了吧。”坦克揉了揉鼻子,对太平洋大妈说。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在显微镜里弄出这些怪东西来的,但我仍然怀疑这很有可能是个骗局。”太平洋大妈瞥了坦克一眼,叉着腰,气呼呼地说。 第11章 先进的武器 第11章 先进的武器 “主任,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仪器显示病人的心肌正在坏死,呼吸接近衰竭,氧饱和量在快速降低……情况正在不断恶化,这很危险!”年轻男医生喊道。 “好吧,情况紧急,我们需要立刻行动!”地中海医生猛地站起身来,一步跨到孩子们面前,拍了拍戴胖胖和坦克的肩膀。 “哇哦,太酷了!”坦克兴奋得摩拳擦掌,“放心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等等,你们都要听我指挥,我是班长。”地瓜在一旁喊了起来。 “安静!”地中海医生高声喊道,“在你们出发之前,我得给你们分发一些必要的装备。把武器箱搬过来。” 年轻男医生应了一声,从病床底下推出了一个小纸箱。 “哇,还有武器,真是太棒了!”坦克激动得手舞足蹈。 “武器?听起来真叫人害怕。”小白菜低声说道。 “瞧你那样。在教室里张牙舞爪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想退缩了。”坦克嘲笑道,“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哼,谁要你保护!”小白菜狠狠地白了坦克一眼。 “没时间说闲话了,快穿上,这是防弹衣。”地中海医生弯腰取出一叠防弹衣,递给了孩子们。 “防弹衣?”戴胖胖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滚圆,“难道会有人对我们开枪吗?” “很有可能。据我所知,病人体内的那些病菌都是些不要命的狂徒,真正的恐怖分子。它们很有可能会对任何被它们怀疑成医生的人开枪开炮。” “天哪,我可不想成为它们的活靶子。”戴胖胖嚷道。 “不用怕,你们也有对付它们的武器。瞧,这是特制的医用镭射枪。”地中海医生一边说,一边从箱子里抓起一把枪,递给坦克。 “它长得像一支巨型的针筒。”坦克说道。 “没错,可它的威力却相当于一挺真正的重机枪。里面装了青霉素、红霉素、黄霉素、阿莫西林和头孢,射程很远。它会根据情况,释放出最合适的抗生素,一击毙命。”地中海医生得意扬扬地说,“无论是肺炎链球菌、肝炎病毒,还是肠道里的屎甲虫,只要挨到一颗它的子弹,哪怕只是轻轻地擦了一下,立即就会被炸得连渣都不剩。” “那如果是自己人不小心挨了一下呢?”戴胖胖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睛。 “一样的结果。这种枪很无情,六亲不认。” “哇,太强大了!”坦克惊呼道。 “这还不是全部,瞧瞧这个。”地中海医生说着,弯腰抓起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球。 “像体育课上用的实心球。”书架说。 “事实上这是一颗手雷。只要拉开引线后用力扔出去,不论对方是病毒还是细菌,都会立马被炸得粉身碎骨。” “天哪,绝对的好东西。”坦克兴奋地大喊,“伙伴们,看来我们今天要大干一场了!” “但千万不要随便动手!”地中海医生严肃地说,“记住,一旦遇到病菌,你们的第一任务是同它们谈判,劝它们自行撤离。病人的身体早已伤痕累累,根本就经不起折腾了。” “可要是它们不听呢?” “那到时候再说。”地中海医生说。 “好嘞,明白!”坦克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 “现在的第一要务是疏通病人的冠状动脉。我们会直接用注射器把你们送到离病灶尽可能近的地方。”年轻男医生说道,“你们要在病人油腻腻的心脏冠状动脉中挖出一条隧道。” “挖隧道?”书架问道。 “没错,病人的动脉壁上粘满了可怕的血脂,它们堵住了血液的通道。眼看着心肌就要缺血坏死了,必须立刻打开一条通路,这样才能挽救病人的生命。” “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戴胖胖用力地拍了拍胸脯。 “在这之后,你们要前往肺部,用强力抽水泵抽尽胸腔里的积水。要注意,这是很危险的行动,病人的肺叶里住满了狡猾的肺炎链球菌,你们要悄悄的,千万不能让病菌发现,不能起正面冲突。接着,你们要用水泥去修补病人胃部的空洞。”年轻男医生说。 “此外,你们还得去清理一下他的肝脏。”地中海医生补充道,“肝脏的情况非常糟糕—无数的病菌隐匿其中,肝脏成了它们的群租房,必须把它们一个一个都揪出来。” “明白!”坦克站直了身体,潇洒地敬了一个礼。 “但愿你们不会搞砸!”太平洋大妈瞥了一眼坦克,有些不信任地说。 第12章 开始行动 第12章 开始行动 “好吧,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打开船舱!”地中海医生大声喊道。 年轻男医生一按下按钮,穿梭飞船的舱盖“唰”的一下就打开了。 “哇哦,看起来非常不错,和《星球大战》里的星际战舰一样。”坦克兴奋得直拍手。 “这玩意瞧着很不靠谱。”地瓜班长摸着下巴说,“它让我想起了游乐园里的云霄飞车。” “它开起来确实和云霄飞车一样。”地中海医生说,“它的速度会让你尖叫,让你头晕目眩,刺激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很显然,这是为了让驾驶者打不了盹,时刻保持清醒—在人的血管里开飞船可不是闹着玩的,驾驶者必须全神贯注,哪怕是一秒钟也不能分心。” “这很糟糕。”地瓜班长摇着头说,“但更糟糕的是,它看起来像个一碰就碎的塑料货。” “它就是塑料做的,看上去和垃圾桶里的空饮料瓶子一样。”戴胖胖惊呼道。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毕竟,它是医疗用品—医疗用品大多都是一次性的,比如一次性口罩、一次性针筒,用完就要销毁,这样才不会交叉感染。为了节约资源,一次性用品大多都是塑料的。”地中海医生的声音很平静,“但你们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塑料。它虽然和普通塑料一样轻薄,可硬度却是钢铁的两倍有余,甚至可以和真正的太空飞船相媲美。只要不发生爆炸,它绝对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你在开玩笑!”地瓜班长喊道。 “这不是玩笑。”地中海医生说道,“医学是最严肃的科学,开不得半点玩笑。” “好吧,让我进去试试。”坦克说着,抢先一个跨步跳进了座舱,“这座位坐起来很不错,像真皮沙发。” “事实上它用的是橘子皮。”地中海医生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橘子皮都要比真皮强得多—更加柔软,更加光滑,还带着一股天然的香气。最重要的是,如果哪天你不需要它了,随时可以把它吃掉。” “可没有人会吃掉自己的沙发。”小白菜说。 “的确,新鲜的橘子皮并不好吃。得要过几年,等到它变成了陈皮后再吃,还可以用来煲汤。” “这座椅太小了,我的屁股挤得慌。”戴胖胖肉乎乎的身板被死死地卡在了座椅中。 “是的,空间很狭小,因为人的血管本来就很狭小,如果不节省空间,飞船就没有办法在人体内自由穿梭,就像抽水马桶不可能冲得了一条鳄鱼。”地中海医生解释道。 “没时间废话了,快,全都坐上飞船。”书架一个箭步跳进了座舱,然后挥着手朝小伙伴们示意。 “地瓜班长,你得系上安全带。”小白菜提醒道。 “叫我船长!”地瓜喊道。 “什么?” “叫我船长!”地瓜大声地命令道,“我正式任命自己为这艘飞船的船长。在班里我是班长,在飞船里我就是船长。” “等等,这……” 坦克刚张开嘴,地瓜班长立即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这个主意很绝妙。是的,这样既有利于我对你们的指挥,又有助于我掌控全局。” “不,地瓜班长,我想说,在班里你已经是班长了,那现在能不能让我当一回船长?”坦克央求道。 “好了,闭嘴!全体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出发!”地瓜班长大手一挥,就像是没听见坦克的话一样。 第13章 微缩后的世界 第13章 微缩后的世界 “快,把阿尔法射线枪拿过来。”地中海医生喊道,“把枪口对准飞船,对准这些孩子的脑门,狠狠地开枪!” “为什么要对准脑门?我抗议!”地瓜班长挥动着双手。 “只有对准脑门才能保证阿尔法射线百分之一百有效。” “但是脑门挨枪子会让我得脑震荡,会影响我解方程的速度。”地瓜班长喊道。 “正相反,这能让你更快地解出奥数题,我保证!” 地中海医生的话音刚落,“嘭”的一阵巨响,枪口一道道红光闪过,病房的地板上冒起了一团青烟。再定睛一看,真是不可思议—人体穿梭飞船竟然在地板上疯狂地转起了圈,“嗡嗡”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这是怎么回事?病房里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只陀螺?”太平洋大妈不解地问道。 “这就是孩子们的穿梭飞船,它刚被阿尔法射线枪击中了。”地中海医生解释道,“按理来说,任何被阿尔法射线枪击中的物体都会瞬间变小。可不知为什么,每次我们的飞船都要像陀螺似的转上半天才能缩小。” “主任,它变小了!”年轻男医生大喊道。 “是的,今天变小的速度非常快,这是好事,这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可以在病人咽气前就挖通冠状动脉里的隧道。” “天哪,它变成了一颗花生米大小!”太平洋大妈惊叫道。 地中海医生朝年轻男医生挥了挥手:“快,再给他们一枪,让他们小得用显微镜才能看见。” “嘭!”又是一阵巨响,整个病房里充斥着呛人的浓烟。再仔细一瞧,那花生米大小的穿梭飞船不见了! “快,把显微镜拿来,还要一把最小号的镊子。”地中海医生指挥道,“我们得趴在地上,用显微镜把它找出来。” “找出来以后呢?” “找出来以后就放到针筒里,灌上药水,使劲地摇一摇……” “放进针筒里干什么?” “我们要像打针一样,把它注射进病人的身体。” “照我说,你们都是一群蠢蛋。为什么不在花生米大小时就放进针筒里,然后再缩小?瞧瞧,现在还得像蜥蜴似的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找。”太平洋大妈出了个主意。 “你的建议听起来不错,但是那样做的结果并不理想。我们曾经试过一回,可射线一出来,缩小了整个针筒。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针筒,那针尖很锋利,每次都有人被看不见的针刺伤脚趾。” 看不见的飞船其实还在地板上继续旋转,同时继续缩小。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小白菜惊叫起来,“我感觉像是在坐过山车,脑袋晕得慌。” “我浑身震得难受,感觉就像是考试不及格,等着被我老爸狠批的前一秒。”坦克大声喊道。 “瞧,外面的东西都在变大!看那桌子,大得像一辆巨型吊车。”书架喊道。 “天哪,太平洋大妈高得像巨人,她至少有500米高。她的手指头就像是打桩机的锤头。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们碾得粉碎。瞧,地中海大叔也变大了,他的脑袋真的变成了一片大海。”小白菜大声叫着。 “不,是我们在缩小。天哪,那袋薯片足够我吃一年的。”戴胖胖兴奋地大叫。 “瞧,那里有一艘大轮船,像泰坦尼克号那么大。”地瓜班长嘟囔着。 “地瓜班长,你得擦一下你的眼镜了,那是太平洋大妈的鞋底。”坦克纠正道。 “要是她冲过来踩我们一脚,我们全都会变成肉饼的。” “快看,那是什么?” “那是只可怕的巨型怪兽。” “不,那只是一只跳蚤。” “不可能,病房里怎么会有跳蚤?” “但它确实是一只跳蚤,而且,它有大象那么大。” “不,它至少有恐龙那么大。” “它有三层楼那么高。” “不好,它朝我们这儿跳过来了。” “这很危险,它会吃了我们的。” “这又是什么?天哪,地震啦!我们飞起来啦!”孩子们发出一片惊叫声。 “瞧,我已经把他们找到了。”年轻男医生挥了挥手里的镊子,“真不容易,他们差一点就被一只跳蚤踩扁了,多亏我救了他们。” “什么?地板上又出现了跳蚤?”地中海医生有些不满地说。 “多半是窗外的野猫带进来的。这里的野猫实在是太多了,每只野猫身上多少都会带着几只跳蚤。” “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你们可以把野猫抓起来,用洗衣粉好好泡一泡,这样就能除去它们身上的跳蚤了。最好是放在锅里泡,就是那种煮茶叶蛋和撒尿牛丸的深锅。”太平洋大妈说。 “太可怕了,你简直就是个巫婆。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锅里放!” “我喜欢锅,我一辈子都和锅打交道,我还有用深锅煮茶叶蛋和撒尿牛丸的秘方。”太平洋大妈得意地说,“孩子们只要吃过一次,就会像上了瘾、着了魔一样离不开我的撒尿牛丸。不但孩子们爱吃,连我的丈夫也爱不释‘口’,每次都要把碗里的最后一滴汤汁喝完。他知道我煮汤的诀窍—十年来,我锅里的汤从来不换。” “好吧,我终于知道病人的肾脏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结石了。”地中海医生说,“不过,现在没空扯这些。快,拿针筒来,我要用针筒把穿梭飞船注入病人的血管。” “我们好像被装进了一个玻璃罐子里。”小白菜有些害怕地说道。 “笨蛋,这是针筒。地中海医生刚刚才说过,他要用针筒把我们送进地中海大叔的身体里。”坦克说道。 “我听见了海浪声。我们好像浮起来了。天哪,周围都是水。” “是的,打针之前必须要在针筒里灌上药水。接下去他该摇晃针筒了。” “哎呀,我的天,地震啦!”地瓜班长捂住眼睛,没命似的大叫起来。 “闭上你的嘴,地瓜班长。这是在摇晃针筒。” “好的,药水已经摇晃均匀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啦!”地中海医生说着,将针扎进了地中海大叔的手臂。 “扑哧!”药水从针尖注入了地中海大叔的血管。 微缩的人体飞船像一匹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烈马,咆哮着从针筒中冲了出去。 血液在奔涌,漩涡,波浪,上下颠簸,黑和白交错,明与暗混杂,孩子们在船舱里翻滚着,摇晃着,就像是乘坐着一列失控了的云霄飞车,顿时天旋地转。 “太刺激啦,我们都在水里漂!” “像是水上乐园的冲浪滑梯!”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要被摔死啦!”戴胖胖扯着嗓子嚷嚷。 “胆小鬼,闭上你的嘴!”坦克大声地喊道。 突然,“嘭”的一声闷响,孩子们只觉得屁股底下的座位猛地一震,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孩子们抬起头来,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往外望。不见了光影,不见了水花,四周只有一片无垠的暗红色。黑暗的深处,隐约传来一阵阵敲鼓声。 第14章 体内世界 第14章 体内世界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戴胖胖有些害怕地问道。 “好可怕啊,远处有恐怖的鼓声。”小白菜的身体不住地打着哆嗦。 “或许,我们应该出去侦察一下。”坦克壮着胆子提议道。 “闭嘴,安静!这太冒险了,我们应该等在这里,静观其变。”地瓜班长命令道。 突然,“刺啦”一声巨响,孩子们都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耳朵里对讲机的声音。 “喂喂喂?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吗?” 那声音刺啦刺啦的,就像一个孩子在迫不及待地拆着心爱的零食包装,但仔细一分辨,就能知道说话的正是地中海医生。 “听得很清晰,比英语期末考试的听力题目还清晰。”坦克说。 “很好,很不错。等等,你们看起来明显是受到了惊吓,你们的脸白得像削了皮的梨。” “什么?没……没有!”坦克连忙辩解,他可不想被人当成胆小鬼。 “他怎么知道我们脸色惨白?”书架疑惑地问。 “他一定在我们身上偷偷安装了摄像头,他是坏蛋,我奶奶说,以前电影里的坏家伙都是光脑瓢。”小白菜说。 “这很荒诞,一点道理都没有。我没有偷偷装摄像头,我也不是坏蛋,并不是所有秃头都是坏蛋。我只是通过人体显微镜在体外观察。我必须看到你们,要知道,我是主治医生,我得指挥。”地中海医生大声嚷道。 “主任,没时间争辩了,快告诉他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吧。”年轻男医生说道。 “现在你们正在心脏冠状动脉的外缘,接下来,你们需要沿着动脉一直向前,去清除血管里淤积的血脂。” “一直向前?你是说,朝着那个可怕的声音的方向?”书架问。 “没错,但那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声音—那是病人的心脏在跳动。如果没有了那声音,情况才会真正变得可怕。” “心跳声?” “没错。” “我从未听过这么恐怖的心跳声,就像把没吃饱饭的肚子当鼓在敲。” “而且时快时慢,比我们小学鼓号队里的初学者打得还差劲。” “那是因为病人的心脏出了问题,它很虚弱。事实上,它每跳动一次都拼尽了全力,就像一只被卡住了脖子的猫。至于时快时慢,那是心律不齐的表现。总之,那颗心脏现在很危险,你们必须去救它。” “我们要怎么做?” “沿着通道,往心跳声的方向前进。” “那我们要怎么前进?是扔掉飞船步行,还是乘着飞船去?” “这是个好问题。为了防止撞击到血管壁,你们要步行前往,但是不能丢弃飞船,因为之后你们还要乘着它前往肺部和肝脏。” “步行,但是不丢弃飞船?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你们下来,扛着飞船走。” “什么?你发疯了吗?我们怎么可能背着这个沉重大家伙在不熟悉的地方走那么远的路?” “听我说,它一点也不沉,相反,它非常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要知道,它是塑料做的,扛在肩上就像是扛着一个空饮料瓶。” “好吧,那我们就来试试。” 坦克打开舱盖,一个纵身翻出了船舱。 “来吧,我们得一起抬起这家伙。”坦克说。 “这实在是个糟糕的主意,简直糟糕透顶。”地瓜班长抱怨道。 “现在抱怨已经没有用了。来,我们一起试试它有多重,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把它抬起来。一,二,三……起!” 话音刚落,几个孩子一起用力,“哗啦”一声,飞船差点没被掀翻到天上去。 “我们好像用力过猛了。” “不,是它太轻了,轻得像一个矿泉水瓶子。” “好吧,那接下去我们应该怎么做?”戴胖胖挠了挠脑袋问。 “很简单,”对讲机里的声音说,“就沿着这条路一直朝前走,往那发出声音的方向前进。” “可是那里好可怕,黑洞洞的一片。”小白菜打了一个哆嗦。 “你们可以打开飞船顶上的灯。” “飞船顶上还有灯?” “是的,飞船顶上装了一个1500瓦的灯泡,能把黑夜照得像白天一样亮。” “那么开关在哪里?” “没有开关。想要开灯,你只需对着飞船的屁股狠狠地踢上一脚。” “开什么玩笑?” “不是开玩笑,真的踢上一脚就能开灯,而且,你踢得越重,灯光就越亮。” “真是有趣的设计!设计师画图纸前多半是喝了酒。”坦克嘟囔着,“好在我每天放学后都要踢几脚足球,踢飞船的屁股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坦克说着,向后退了两三步,然后小碎步助跑,左腿立定,右腿飞起,对着飞船的尾部,用足全身的力气,狠狠地踢了一脚。 “咔嚓”一声脆响,就像是有人按下了电灯的开关,一道刺眼的强光瞬间把周围的一切映得像白昼一样。 小伙伴们忍不住用手挡住了眼睛。渐渐地,眼睛适应了光线,大伙抬头朝四周望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哇哦!这是在哪里?好像是一个地下广场。”书架惊呼道。 “天哪,居然还有马路,还有站台!”小白菜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瞧,那里地上还铺着铁轨,真奇怪!”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们看到的是一个有轨电车站。”地中海医生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什么?人体里面为什么会有电车站?” “这不稀奇,人体里面不但有车站,还有办公楼、公园、广场、超市、百货商店,甚至还有学校和公共厕所。” “这不可能!我看过中学的生物书,里面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些。”地瓜班长反驳道。 “书里当然不会写,他们可不想吓着你们。可医生都知道。” “等等,你说人体里面有学校,那学校里面也有老师和学生吗?”坦克问。 “当然有,一切都和你们的学校一模一样。” “那他们也要上课吗?” “当然,不但要上课,还要默写生字、做阅读分析、写作文、解数学应用题……最可怕的是,每到期中和期末都还要考试。” “是谁在里面上学?” “学生有很多,有淋巴细胞、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总之,人体内所有的细胞在上岗之前,都先得在学校里完成学业。”对讲机里的声音说,“表现出色的人,还会被颁发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可每年得奖的都是心肌细胞。” “心肌细胞?他是什么来头?”地瓜有些不服气地问。 “你再也找不出比心肌细胞更加勤奋的学生了。他们从早学到晚,整天一刻不停,甚至不睡觉,不吃饭。” “这样很不健康,他们应该停下来歇歇。” “不,他们不能停下来。心肌细胞只要松懈下来,哪怕只有一分钟,心脏就会停止跳动。”地中海医生的声音很激动。 “也就是说,他们只要一停,人就会没命,是这样吗?” “完全正确。” “天哪,那他们可真是劳模中的劳模。”书架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可我还是没搞懂,这些公园、广场和车站究竟是谁建的呢?为什么要在身体里建这些东西呢?”小白菜歪着脑袋,还是想不明白。 “很简单,这个伟大的城市设计师和建筑师,就是人体本身。” “人体本身?” “是的,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特定的用处。胃里建了一座磨坊,那是为了碾碎和消化食物;大脑里装着一台计算机,那是为了思考和运算的方便;大肠是垃圾处理站,负责把不要的东西清运出去……” “真是神奇!”小白菜惊呼。 “没错,人体的精密和复杂程度远超你们的想象。经过几百万年的进化,人体已经变成了完美的机器。坚硬的骨头撑起了人体的整个框架,而骨头上的肌肉又赋予人力量,使人可以完成各种动作。五脏六腑各有各的功能,胃负责消化,小肠负责吸收,大肠负责排泄,肾脏负责过滤,而心脏就像是这台机器的发动机,双肺带来氧气,心脏把含氧的血液通过血管泵到身体的每个角落,给所有的器官送去氧气……事实上,身体就是一座功能齐全的大型城市,无数的身体细胞在城市里生活、劳动、协作,只有这样,人才能存活下去。” “没想到我们的身体竟然有这么伟大。”小白菜感叹道。 第15章 人体城市里的居民 第15章 人体城市里的居民 “呜呜—呜—”身后传来一阵汽笛的长鸣,大地跟着微微颤动起来。 “哇哦,快看,是有轨电车来啦!”坦克扬起手,兴奋地大喊。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小伙伴们看见一束刺眼的黄光由远及近,“哐哐哐”的震动声越来越响。突然,一阵狂风吹过,长长的电车车厢像一条巨龙一样,朝站台缓缓驶来。 “乘客朋友们,电车即将进站。下一站,冠状动脉……”车站的大喇叭里响起了广播声。 “这声音好像辣椒老师,我还以为是辣椒老师钻进了广播里,吓了我一大跳。”戴胖胖惊叫道。 “不可能,辣椒老师不可能钻进地中海大叔的动脉血管里,她的高跟鞋很可能直接凿穿血管壁,那就麻烦了。” “我出去之后要写一篇作文,告诉辣椒老师我们在地中海大叔的血管里看见了有轨电车。”小白菜拍着手嚷道。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她绝对不会相信人体里居然还会有电车。”书架摇着头说。 “她甚至不会相信我们进入过地中海大叔的身体。”坦克说。 “说不定,辣椒老师还会以为你是在糊弄她,要叫你家长来办公室谈心呢。”戴胖胖说。 “可我写的是事实啊!”小白菜委屈地说。 “大人们才不管事实,他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书架说。 “很愚蠢,非常愚蠢。”地瓜班长喃喃自语道。 “是的,非常愚蠢,认不清事实的人都很愚蠢。”书架附和道。 “我说的是你们!”地瓜班长对书架说,“写这种作文真是愚蠢至极。谁都知道,这种作文是不可能在考试中得高分的。” “行了,现在不是争论作文的时候,你们必须尽快赶路。”对讲机里,地中海医生的声音刺啦作响。 “可是这里黑不溜秋的,路有点难找。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地面到处都是湿乎乎的,路太难走了。”坦克抱怨道。 “人体组织的70%都是由水构成的,当然湿乎乎了。”地中海医生说,“不过,也有省力的办法—在穿梭飞船顶上的行李架上有一把雨伞,你们可以抓住雨伞,再用伞柄钩住有轨电车的车厢,让它带着你们朝前走,就像逃票的人在搭便车一样。” “这样很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身体里面的很多东西都喜欢搭便车。” “什么?” “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人体城市内的居民都会搭便车。他们乘坐有轨电车从来不付钱,趴在车顶上,或者挂在车架上,沿着铁轨一路直奔心脏。你们可以跟在他们后面。” “可铁轨是电车的专用道,我们这样做很危险。”地瓜班长有些担心。 “在人类世界中,我绝不会赞成这样做。可在人体中不一样,这儿的空间很狭小,人和有轨电车只能共用一条通道。”地中海医生的声音有些沙哑。 “快看,站台上涌来了好多人!”戴胖胖突然高声叫道。 小伙伴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站台后的台阶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天哪,比章鱼国上下班高峰时的人还多。”坦克惊讶地说。 “真奇怪,他们都穿着相同的衣服,好像是制服。” “他们都长得又矮又胖,脸扁得像块大饼,脸上还凹陷下去一个大坑,好像被对着面门狠狠揍过一拳似的。” “他们一定是上班要迟到了,所以走得很急。瞧,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两支大口红。”小白菜说。 “那是氧气瓶。”对讲机里传来了地中海医生的声音,“他们是红细胞,身上背着的是氧气瓶,他们要把氧气输送给全身。” “输送氧气?” “是的,他们收集了从肺里得到的氧气,他们的工作就是把氧气带往全身。人体的每一个器官无时无刻不需要氧气,一旦没有了氧气,它们就会因为缺氧而坏死。” “快看,那边的角落里有人在打架!”戴胖胖大喊。 “什么?打架?”好事的坦克一下子兴奋起来。 他扭头一看,果然,一个浑身都是肥肉的大胖子正按住一个瘦小的孩子,抵在墙角里拼命地揍他。那小孩被揍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哇哇”地大声哭着,眼泪涌得像音乐广场的喷泉。 “那个胖子在欺负小孩。”小白菜大叫起来。 “岂有此理!”坦克猛地跳了起来,“我要去教训教训他,给他点颜色瞧瞧。” “喂,等等!快停下!”对讲机里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白细胞在收拾病毒。” “什么?” “你们仔细瞧,那大个子还戴着警帽,穿着警服。他是人体世界里的巡逻兵。” “可他打的不是什么病毒,而是个可怜的孩子。” “那只是假象—病毒很狡猾,他们千变万化,随时可以变成各种东西,变成猫,变成狗,变成会飞的蝙蝠,有时还能变成一架钢琴,你根本就不会想到那玩意竟然会是病毒。有时他们还能变成一辆跑车,一溜烟就跑个没影,你追都追不上。但是他们最常变的还是孩子,因为他们像孩子一样,喜欢玩捉迷藏。他们到处躲,躲在肺泡里,躲在黏膜上,躲进肠道的皱褶中……他们一有机会就到处捣乱,搞破坏,把人体的器官弄得一团糟。他们唯一害怕的就是白细胞,一见到白细胞就逃。总之,他们可恨至极。” “居然是这样。”小白菜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瞧,那孩子的眼眶上狠狠地挨了两拳,眼睛肿得像只熊猫。” “他全身都肿起来了,天哪,他肿成了一个球,看起来就要爆炸啦!”书架惊呼道。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病毒化作了一团火球…… “天哪,他真的爆炸了!” “是的,必须将他炸毁。他们很容易死灰复燃,必须消灭得干净彻底才行。” “哇,白细胞真厉害!”小白菜喃喃地说。 “没错,白细胞是守护人体的主力军,他们成天在身体的各处巡逻,一发现可疑分子,立马就上前盘问、追击。” “他赤手空拳就干掉了一个病毒。” “是的,这对他来说容易得就像是砍瓜切菜。” “可是,有这么厉害的卫士在,为什么地中海大叔还会生病呢?” “这都得怪他自己。”对讲机里,地中海医生的声音很严肃,“抽烟、酗酒、熬夜、垃圾食品、不运动……这些可怕的习惯彻底破坏了他身体的免疫力。” “免疫力?” “是的,免疫力低下的人,体内白细胞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就像是喝醉了酒的士兵常会晕乎乎地瘫倒在城门下一样。这时,病毒、细菌,甚至是癌细胞,所有的坏家伙都会偷偷地乘虚而入,威胁他的生命。” “天哪!”小白菜捂着脸说。 “你们瞧,后面又来了一大群人。”戴胖胖回过头,用手向后指着说道。 “真滑稽,是一群长着狗皮膏药脸的小矮人。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的脸长成了狗皮膏药。” “他们手里还拿着焊枪。” “没错,他们确实很像狗皮膏药,而且的确有狗皮膏药的作用。”地中海医生在对讲机里说着,“他们是血小板,不论是在身体的哪里,皮肤也好,血管壁也好,只要有了受伤出血的地方,他们就会一拥而上,一头顶上去,像狗皮膏药一样牢牢地粘住出血的地方,就像是在破了洞的水管上焊了一块金属补丁。” “他们居然还骑着摩托车,就像人类城市里的快递员一样。”地瓜班长说。 “是的,那是因为止血是很紧急的事情,他们必须拿出最快的速度。” “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天哪,真有意思,才短短几分钟,我们就已经在身体里碰到了这么多朋友。”小白菜自言自语道。 第16章 阻塞的道路 第16章 阻塞的道路 “好了,伙伴们,我们没有工夫闲谈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地瓜班长伸出两根手指“嗵嗵嗵”地敲打着穿梭飞船的玻璃舱盖,就像老师在敲击讲台。 “你说得没错,地瓜班长。”书架附和道。 “叫我地瓜船长。” “嘀嘀—嘀嘀—”穿梭飞船的面板上突然亮起了红灯,警报声叫得像下课铃一样响。 “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警报声。”戴胖胖有些担心地说道。 “是的,你们遭遇了交通堵塞,前面的路出现了塌方。”地中海医生说。 “塌方?” “是的,碎石和泥沙堵住了通往心脏的道路。” “血管中怎么会有碎石和泥沙呢?” “那都是血液中的垃圾,大多都是些可怕的油脂。”地中海医生说。 “不可能,油脂怎么可能堵住道路?” “就像是往马桶里扔进一条鳄鱼,然后按下冲水键,马桶会怎么样?” “会堵住。” “是的,冠状动脉里的堵塞就像是马桶的下水道里卡了一条鳄鱼。”地中海医生解释道,“当血流变缓时,血液中的某些成分在血管里沉积,在血管壁上形成斑块。这些斑块会堵死通道,拦住红细胞的去路,要是没有了红细胞的氧气支持,器官立刻就会衰竭。要是这种情况在肾脏里发生,病人就会出现肾功能不全;如果在大脑里发生,那就是脑中风;如果这种堵塞出现在了心脏冠状动脉上,病人就可能发生心肌梗死。” “心肌梗死?” “是的,你们眼前就是被堵死了的心脏冠状动脉。”地中海医生说。 “看哪,有轨电车开不动了,红细胞全挤在一起,那边乱成了一团。”坦克喊道。 “这很危险。必须马上把冠状动脉的路挖通,你们要在淤塞的道路中挖出一条隧道。” “挖隧道?怎么挖?”戴胖胖疑惑地问。 “我听说,好像只要安装一个什么心脏血管支架就可以了。”小白菜说。 “我知道,”书架说,“我伯伯以前也得过心肌梗死,他就是在动脉里装了支架。他说,那支架比米粒还小。” “实际上,这是个浩大的工程,需要动用大型挖掘机。你们需要把淤泥挖通,然后再用打桩机把桩子牢牢地钉在血管壁上,让它定型。” “听上去像包工头的活。” “是的,不瞒你们说,最早的心脏支架手术,我们都是请了工地上最好的工人,让他们微缩后进入血管做的。说实话,这种活对于医生来说并不容易,好在我们很快就学会了。” “可我们都是外行,而且,我们没有你说的挖掘机。”坦克抱怨道。 “设备会有的。”地中海医生很肯定地说,“打开飞船后备厢左边的黑色抽屉,你们会找到一根履带。” “找到了,像照烧鸡肉卷外面的海苔。”戴胖胖舔了舔嘴唇说。 “然后打开后备厢右边的白色抽屉,你们会看到一个铲斗。” “我看到了,像香草冰激凌的蛋筒。” “很好,后备厢尾端还有个红色储物匣,对着它狠狠地踢上一脚。” “什么?” “是的,踢它,狠狠地、用力地踢。这种匣子用手很难打开。” “嘭!”戴胖胖二话没说,对着匣子就是狠狠一脚。 只听见“哗啦”一声脆响,匣子裂开了。 “很好,现在你们能看到里面有一根五颜六色但是又灰不溜秋的操纵杆。” “等等,既然是五颜六色,又怎么会灰不溜秋?这种描述的语句前后矛盾,会被扣分的。”地瓜班长纠正道。 “现在没空探讨用语上的细节了,你们必须加快速度。在飞船的行李架后面,有一个黑白相间的储物柜,用你们的屁股狠狠地顶它。” “用屁股顶?” “是的,得用力,我正透过显微望远镜看着你们呢—我把显微镜加望远镜称作显微望远镜。好极了,我就知道你们发达的臀部不会白长,关键时刻一定能发挥作用。现在,你们能在里面找到一个机箱盖。” “等等,为什么要用屁股?一定要用屁股吗?不能用手吗?” “这是专业的设定,就像手术时,外科医生不能用水果刀,而必须用手术刀剖开病人的肚子一样。” “我找到了!” “好了,现在很简单,把铲斗连上机箱,把机箱连上履带,最后插上那根操纵杆。瞧瞧,你们用一分钟的时间就造出了一台挖掘机。” “天哪,真的是挖掘机!”坦克兴奋地叫道。 “是的,你们要用这台挖掘机去挖通冠状动脉的血管。” “哇哦,真过瘾!” “不要大意,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知道,这可是一项技术活,一般人得在技校里学习半年才能拿到驾驶证。” “小菜一碟!我每天都玩遥控汽车、无人机,还拼装过潜水艇模型。这玩意根本不算什么。”坦克说着,冲上去拉起了操纵杆。 “等等,你不能那么粗鲁。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野蛮的操作,如果真的让你去工地上开挖掘机,你会把整幢楼弄塌的。”地中海医生有些着急地喊道。 “可这儿没有楼房,现在只是在挖掘隧道。” “可这不是一般的隧道。要知道,只要出现一点点偏差,病人就会发生大出血。” “大出血?” “是的,就像是往一个充足了气的气球上扎一根针,又像是往装满了汽水的塑料瓶上划上一刀。” “那汽水会喷出来的。”小白菜嚷道。 “是的,弄破血管的话,喷出来的可就是血了。” “喷血?天哪,太可怕了!”小白菜惊叫道。 “所以,你们千万要小心!”地中海医生大声喊道。 “把隧道挖通!把隧道挖通!”一大群红细胞从有轨电车上跳了下来,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着急地大喊。穿着警服的巨大白细胞叉着腰坐在远处,跷着二郎腿看热闹。骑着摩托车的血小板跟在他们后面,引擎的噪音难听得仿佛是有个从未学过音乐的人正在拉小提琴。 第17章 前所未有的挑战 第17章 前所未有的挑战 “瞧,他们都在催我们呢。”书架说。 “我马上就开始,你让他们先闭嘴。他们吵得像一群嗡嗡乱叫的蜜蜂。”坦克抱怨道。 “没有办法让他们闭嘴,他们根本就没有嘴。”小白菜喊道。 “好吧,那只能忍一忍了,真叫人头疼。” “你们动作得快。路另一头的心肌细胞,快要坚持不住啦!”对讲机里传来了年轻男医生的声音。 “什么?” “心肌正在坏死,要是五分钟内还没有挖通隧道,心脏就会停止跳动!”年轻男医生焦急地说。 “拜托,你别这么吓唬人。”这是太平洋大妈的声音。 “这不是危言耸听,情况真的很危急。你瞧,他的嘴唇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胡说,他这不是躺得好好的吗?他多安详啊,分明是在睡觉。” “不,我这就给你发病危通知书。” “我拒绝接收。这是不负责任的做法,一个称职的医生绝对不会让病人病危。”太平洋大妈怒吼道。 “让他病危的是抽烟、酗酒、垃圾食品和糟糕透顶的生活习惯!我们是在救他!” “我不管!”太平洋大妈尖声叫了起来。 “他们好像吵起来了。”小白菜说。 “太平洋大妈一向是这个性格。她的脾气一直很大,小卖部里没人敢惹她。”坦克说。 “我们只有赶紧挖通隧道,才能让她安静下来。”书架说。 “没问题!”坦克说着,猛地用力朝后一拉操纵杆。巨大的铲斗颤巍巍地举到了半空,然后突然加速,以千钧之力向下砸去。 “叮—”一道白光闪过,火星四溅,升起一道袅袅白烟。 一些塌方的“碎石”掉了下来—那淤积得厚厚的油脂一样的东西却纹丝未动!再看挖掘机的铲斗,天哪,铲斗碎成了一堆渣! “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吗?我好像看见铲斗碎了。”地瓜有些不确定地说。 “班长,你没看错,你那副会转圈的眼镜质量很好,确实是铲斗碎了。”书架说道。 “坦克,我就知道你干不出什么好事。”小白菜抱怨道,“什么东西落到你手里,都一弄就坏,你长大之后一定是个败家子。” “这……这不怨我。”坦克委屈地摊着手。 “这确实不怨他。”对讲机里响起了地中海医生的声音,“是我低估了这些沉积物的硬度。很显然,它们硬得可怕,这一定是积攒了几十年的沉积物。” “就像我外婆家的油烟机,里面的油脂硬得像钻石,要清洁的话只能用锯子锯。”地瓜班长说。 “这些石头闻起来有一股薯片的焦香,还有一股奶茶的甜味。”戴胖胖耸了耸鼻子,仔细地嗅着。 “左边那些黄色的石头闻起来是咖喱味的,红色的是香辣味,蓝色的是海盐味,棕色的是焦糖味。”小白菜也吸了吸鼻子说道。 “没错,你们闻一闻就知道这些沉积物的来源了。这就是垃圾食品的残渣在病人的血管里堆成了山。” “残渣?” “是的,薯片、烤肉、奶茶……鬼知道这些东西里放了多少有损健康的东西—过量的糖、盐、防腐剂、反式脂肪酸……” “什么酸?”戴胖胖舔了舔舌头。 “反式脂肪酸。”地中海医生说道,“很多食物里都含有这东西,它让蛋糕和奶油更加香甜。奶茶里要是加点这玩意,喝的时候,那些珍珠都会像鱼一样从水面上跳起来,‘咕噜咕噜’地自己往孩子的嘴里钻。” “看来这是好东西。”戴胖胖说。 “如果这也算好东西的话,世界上就没有坏东西了。说实在的,比起这玩意,我宁愿喝馊掉的面糊。”地中海医生回应,“喝了含反式脂肪酸的奶茶只会让你的肚子变得越来越大,就像在吹一个滚圆的气球。” “地中海大叔的肚子就像气球那么大。”小白菜插话说。 “看起来像气球,事实上,那里面并不是气体—那是一肚子白晃晃、肥腻腻的油。想想看,他每天上街都带着一肚子晃荡着的油。”地中海医生说。 “天哪!他就像一颗炸弹。”戴胖胖喊道。 “是的。因为病人喜欢抽烟,他肚子里有那么多油,万一被点燃,他会爆炸的。”地中海医生补充说。 “的确,这非常危险,就像在一个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加油站里吃烧烤。”书架思忖道。 “胡说,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太平洋大妈不相信。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成千上万起,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地中海医生继续说道,“就算侥幸没有爆炸,也会有别的危险。那些油一旦进入肝脏,就变成了脂肪肝;进入脑血管,就会造成脑血栓。” “太可怕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吃那些垃圾食品了。”戴胖胖吓得脸色发白,一个劲地摇手。 第18章 心脏搭桥 第18章 心脏搭桥 “你们看,周围的红细胞越聚越多了!”小白菜有些焦急地喊道。 “看来靠挖掘机是没办法挖通隧道了,我们得另外想办法。”地中海医生沉思着说,“或许,我们可以在心脏血管间搭一座桥,绕过拥堵地段。” “在心脏上搭一座桥?” “是的,就是心脏搭桥。” “我知道,是在心脏冠状动脉上新建立一条通道。”书架猛地一拍手,说道。 “听起来你多少有点医学常识。不过,你说得太委婉了。建立通道,这其实是为了让病人和家属听了以后不至于昏厥。真正的心脏搭桥就是搭桥,是真的在血管上造一座桥。”地中海医生清了清嗓子,说道。 “什么?真的造一座桥?” “那当然,不然为什么叫心脏搭桥?” “真是难以置信。”小白菜感叹道。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桥能造在心脏上。”书架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 “我们会根据具体情况,来造不同的桥。如果病人是个儿童,那他只需要一座简单的独木桥;如果病人出现急性心力衰竭,那就要造一座圆形石拱桥,只有巨大的桥洞才能释放心脏的负荷;如果病人不幸出现了心源性休克,那就要建造一座双层铁路桥—让更多的红细胞将氧气快速及时地输入心脏;而如果病人不幸出现心脏破裂—那是最糟糕的情况,便需要建造一座复杂的斜拉桥,长长的钢筋吊索就是缝合破裂心脏最好的材料……”地中海医生滔滔不绝地说。 “我真怀疑你们没有行医资格。”太平洋大妈敲着桌子喊道,“不是挖路就是修桥,比起医生,你们更像是建筑工人,而且是那种连挖掘机都不会驾驶的三脚猫。” “这是外行的想法。事实上,有经验的医生开起挖掘机来,水平可能比工地上的建筑工人还要高。医生要精通所有的行业—建筑、法律、音乐、会计……所有东西都要学,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用到。”地中海医生说道。 “那你说说,医生学会计有什么用?” “这很有用,非常有用,有用至极!”地中海医生的声音很洪亮,“很多时候,医生不得不和病菌坐下来细细算账……不过现在没空给你解释了,我们得抓紧时间造桥。” “可我们连挖掘机都没有了。”坦克指了指碎铲斗说。 “打开舱盖,坐回飞船里去,驾驶座的上方有个圆形的小匣子。” 坦克坐回飞船,抬头一看—果然有。 “用你的额头去顶它,用力地顶,就像球场上的前锋队员在争抢头球。” “就像这样吗?”坦克用力一顶。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小匣子里面掉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瞧,这就是打桩机。” “打桩机?” “是的,必须先打桩,加固地基,和造房子一样。没有地基的桥,风一吹就直晃悠。” “身体里怎么会有风?” “哪里都有风,身体里也不例外。一旦刮起大风,你就会打嗝;一旦起了沙尘暴,你就会放屁放个不停。” “天哪,太恶心了!”小白菜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为了不让桥被风吹倒,一定要打牢地基。”地中海医生说。 “我妈妈说,地基一定要夯实,如果现在小学的基础内容不掌握扎实,以后到了中学就会听不懂课。”地瓜班长一脸认真地说。 “没错,所以要用打桩机好好地打桩。” “可它只有手掌那么小,这分明是个打桩机模型。” “的确是个模型。但必须承认,它是个非常不错的模型,甚至比真正的打桩机还要灵巧。” “可模型没法工作。” “当然可以,而且必须用模型。这可是在心脏里施工,这里空间很狭小,到处都是血管,只有小巧玲珑的模型才能闪转腾挪。要是你用真正的打桩机,只要你一按启动按钮,病人的胸腔立马会被砸成一张肉饼,像鱿鱼干一样在风里晃荡。”地中海医生嚷道。 “这么可怕?好吧,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坦克耸了耸肩,“接下去应该怎么做?” “回过头瞧瞧,你的脑袋后面,挂着一只金色的铃铛。” “好像是有一只铃铛。” “抓住铃铛下面的绳子,狠狠地摇几下。” “为什么要摇铃铛?” “这是为了让那群红细胞集合,叫他们打起精神。” “让红细胞打起精神?” “是的,红细胞有时会偷懒,可只要一听到铃声,他们立马就会打一个激灵,全神贯注起来。” “就像是上课睡觉的学生突然被老师抽中回答问题。”地瓜补充道。 “一点也没错。” “可红细胞为什么要打起精神来?” “因为他们要开始造桥了。” “什么?” “没什么可惊讶的,快召集红细胞,然后把打桩机交给他们,他们立刻就能在心脏上造出一座桥。” “可他们看上去根本就不会造桥。他们像背着书包的小学生,背上的氧气瓶愚蠢得像是两个粉笔头。”坦克说道。 “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建筑材料。”戴胖胖补充说。 “这不用你们费心。这些红细胞比你们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他们会召集其他的伙伴一起来造桥。事实上,人体中的所有细胞都很聪明,他们完全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人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新陈代谢,有活力的新细胞会不断代替衰弱的老细胞。一旦哪里发生了出血或出现了创伤,聪明的血小板会立即堵住伤口,而新细胞会立即长出来,完成自我修复。这是一个极其美妙的平衡,只要人类自己爱惜身体,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不喝酒、不抽烟、不熬夜、多运动,不故意破坏自己的身体,身体里的系统便能为人体服务更长的时间。”地中海医生通过对讲机说,“现在,你们要让病人体内的细胞进行自我修复,让他们自己搭一座桥。” “好的,我们这就拉铃,让他们开工。”书架说。 “可是,他们会造什么样的桥呢?是独木桥,还是双层铁路桥,或者是巨型斜拉桥?”戴胖胖问。 “他们自己会判断的,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根据我的经验,他们不会造独木桥,也不会造斜拉桥,他们多半会造一座古色古香的石拱桥,护栏上还雕满了表情各异的石狮子,就像语文课本中插画里的卢沟桥。”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小伙伴们瞪大了眼睛。 “免疫力不好的人,身体细胞都会使出这一招。那些狰狞的石狮子能把一部分愚蠢的病菌吓退。” “什么?” “是的,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这就是医学的神奇之处。”地中海医生大声说着。 “快,坦克,摇响那铃铛,让红细胞过来造桥。”地瓜班长—哦不,是地瓜船长命令道。 坦克拉住绳子,用力地晃荡起来,铃铛上的金属小舌不停地撞击着,声音像上课铃那样清脆、嘹亮。 “瞧,他们过来了!” “天哪,好多红细胞,就像是非洲草原上迁徙的羚羊。” “人多力量大,希望他们能快一点造好。”书架说。 一阵“隆隆”的声音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响了起来,红细胞们跑着步向前冲去,和他们一起的还有长得像砖块一样的血管内皮细胞和长得像弹簧似的血管平滑肌细胞。 “他们在抹水泥。” “他们在搭乐高玩具。” “那不是乐高玩具,那是血管内皮细胞。每一个细胞就是一小块积木,所有的血管都是用它们搭起来的。它们柔韧,弹性好,质地很像橡皮筋。”地中海医生解释说。 “听上去很适合涮火锅。”戴胖胖拍着手说。 “它们是构成血管的最好材料,红细胞们就是要用它们来搭桥。” “快看,桥就要搭起来了。”小白菜大喊。 “天哪,我从未看见过这样的桥。”坦克惊呼道。 “快看,他们已经造好了桥身,正在铺路面呢。” “好厉害,他们已经开始雕刻桥栏边上的石狮子啦。” 孩子们看着红细胞忙前忙后,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天哪,太棒了!桥造好啦!”孩子们高声喊道。 “路通啦!红细胞冲过去啦!”坦克不禁挥起双手。 刹那间,前方的黑暗消失了,一道红光冉冉升起,就像是漆黑的海面上突然升起了一轮红日。“咚咚”的声音瞬间变得澎湃、有力,就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乐队在演奏进行曲。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地中海大叔的心脏又恢复了有力的跳动!”书架大喊道。 “主任,造影显示,病人冠状动脉搭桥成功,心肌供血恢复,心律正常……”年轻男医生大声地汇报着仪器屏幕上的内容。 “很好,心肌梗死抢救成功。”地中海医生欣慰地点着头。 “老头,老头你醒了?”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太平洋大妈激动的声音。 “快听,地中海大叔醒过来了!”书架喊道。所有的孩子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地中海大叔的话。 “我……我这是在哪里?”地中海大叔的声音很沙哑,很虚弱。 “你在医院,你得了病。” “我做了一个梦,”地中海大叔喃喃地说,“一个可怕的梦!我梦见有东西堵住了我的血管,都是些垃圾,油腻腻、脏兮兮的,上面飘着浮沫,全都散发着恶心的臭气。它们堵住了我的血管,让我胸口闷得没法呼吸。” “事实上,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情况。那些垃圾堵住了你的冠状动脉,非常危险。”地中海医生说。 “是的,很危险,我在梦中都感受到了危险。”地中海大叔说,“我全身都在打战,特别害怕。” “现在你已经安全了,别怕。”不知道为什么,太平洋大妈的声音竟然变得这么温柔。 “快,给我一瓶二锅头压压惊。”地中海大叔说。 “你疯了吗?孩子们刚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你难道又想把自己推回去吗?”年轻男医生阻止道。 “孩子们?” “是的。” “什么意思?” “这很复杂,一时很难和你解释清楚。”地中海医生说话的时候头低了下去,几乎是紧贴着地中海大叔的脑袋说的,两片地中海靠在了一起,像两颗亮闪闪的灯泡,“简单来说,我们把你们学校的学生微缩后,送进了你的身体里。他们在你的体内搭起了一座桥,救活了僵死的心肌细胞。” “什么?让孩子们微缩后进入我的体内?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医学就是要创造奇迹,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是哪些孩子?” “是四一班那些调皮的小鬼。”太平洋大妈叫了起来,“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但是我记得那几个孩子的长相。一个长得精瘦,瘦得像只秃了毛的猴精;一个长得极胖,胖得像快要吹炸了的气球;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瞧起来文质彬彬的。” “听上去像是四一班的坦克、戴胖胖和书架。要我说,他们都是不错的学生。” “你是病糊涂了!他们都是结结实实的坏蛋,个个都像刺猬一样扎手。他们经常来小卖部,我和他们打过交道。”太平洋大妈大喊,“我本来是不同意让他们进入你的身体的,要不是有他们的班长带领……” “他们的班长?” “是的,长得很敦实,戴着厚镜片,一看就有学问。” “我知道他,同学们都叫他地瓜。” “是的,由他带队,我才放心多了。” “我倒是觉得这个地瓜没什么了不起的,”地中海大叔说道,“据我所知,他不过是个只会考试的书呆子。我见过他在操场上跑步的样子,他一点运动细胞都没有。” 地中海大叔的声音在整个胸腔里回荡。 地瓜听得满脸通红。 坦克和戴胖胖在一旁捂着嘴“咯咯”地窃笑。 “不许笑!”地瓜狠狠地跺着脚,恼怒地喊道,“我和你们可不一样,我有超高的智力,而你们,虽然四肢发达,但是头脑简单得像是橄榄核。” “班长,我觉得你应该多运动,你的身体很瘦弱。”小白菜劝说道,“你跑不快,力气也小,这样下去,你真的会长成一个地瓜的。” “这一点说得没错。无论是成年人还是孩子,一定要养成运动的好习惯,”对讲机里传来了地中海医生的声音,“要注意身体和智力全面发展。如果从小就不运动,身体的各项机能就会衰退,等到年龄大了,你就会和这位病人一样,心血管淤塞,不得不被送进抢救室。” 地瓜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19章 向肺部进发 第19章 向肺部进发 “好了,孩子们,闲话少说,必须马上出发去下一站了。病人的肺部感染严重,导致整个胸腔都充满了积水,你们必须马上去清除那些积水,以防病人发生呼吸衰竭。”地中海医生说。 “清除积水?”坦克问。 “是的,那是严重炎症引起的器官渗出液,大半个肺都泡在水里,就像是遭遇了洪灾。”地中海医生的声音很坚决。 “听起来很可怕。”小白菜的声音有些哆嗦。 “那……地中海大叔会不会被淹死?”戴胖胖有些担心地问。 “必须要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但更危险的是你们自己,你们的身体经过了微缩,一小滴水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一个巨浪,必须万分小心!”地中海医生说。 “哇哦,听起来好像很不错!我还从来没冲过浪呢!”坦克说。 “听我说,你们得马上坐进穿梭飞船,立刻出发。心脏和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步行过去的话,得走上好几个小时,你们最好乘飞船过去。”地中海医生说。 “快,大家都坐进飞船。”坦克打开舱盖,轻巧地跳进座位,又伸手招呼小伙伴们。 “我们要驾驶它吗?可它根本就没有方向盘。”戴胖胖很疑惑。 “不需要方向盘。它很聪明,所有的人体穿梭飞船都聪明绝顶,它们自己认识路。它们熟悉人体内的每一条血管和神经,从来都不会出错。瞧见控制面板上的红色按钮了吗?你只要轻轻地按下去,飞船就会自动驶向支气管。” “酷毙了!”坦克说着,猛地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小伙伴们只听见飞船的发动机猛地一声嘶吼,刹那间,所有人的身体都被吸到了椅背上,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很好。”对讲机里的声音说,“它正带着你们往正确的方向前进。” 向上,向下,向前,向后……就像是游乐园里最刺激的云霄飞车。 一会儿红色,一会儿黑色,一会儿白色……好一个五颜六色的胸腔。 一会儿是热闹的街道,一会儿是寂寥的荒野,一会儿是金碧辉煌的摩天大楼,一会儿又是贫民窟里的残垣断壁……真是一个无奇不有、光怪陆离的人体世界。 “我们飞起来啦,真刺激!”坦克兴奋地大喊。 “真让人难以置信,我们竟然在地中海大叔的血管里坐云霄飞车。”小白菜闭着眼睛尖叫。 人体穿梭飞船不停地向前飞奔。 无数血管和神经在头顶织起了密密麻麻的网络,红细胞、白细胞、淋巴细胞一个个从舷窗外掠过。 突然,一阵“哗啦啦”的浪涛声在耳边响起,孩子们探头朝舷窗外看去—外面已经是一片汪洋。 “哇哦,人体里居然还有大海,太酷了!”坦克兴奋地大喊道,他真想跳下去畅快地游泳。 “这里没法游泳,这里的水看起来脏极了,黑乎乎的,看起来像一锅馊了的绿豆汤。”戴胖胖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那是胸腔里的积水。情况看起来很糟糕,肺部的炎症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对讲机里传来了地中海医生的声音,“你们必须抽干这些积水,防止病人呼吸衰竭。” “我们得找个地方降落飞船。”书架说。 “你们看,大海上有一座小岛。”小白菜指着不远处的“岛屿”喊道。 “行,我们就去那里降落。”地瓜班长指挥道。 穿梭飞船刚平稳地落在小岛上,孩子们就被周围的景色惊呆了。 “真有意思,岛上到处是胖乎乎、圆溜溜的灰黑色小球。”坦克兴奋地喊道。 “它们灰不溜秋地叠在一起,像一座座巧克力豆堆成的山。”戴胖胖咂了咂嘴。 “哇哦!一定是有人在这里举行宴会,这些小圆球和公主生日派对上的气球一模一样。”小白菜激动地挥舞着手。 “没人会用黑色和灰色的气球来装点宴会,除非那是万圣节的化装舞会。”坦克说。 “这不是什么气球,而是病人的肺泡。”对讲机里传来了地中海医生的声音,“你们所在的小岛是病人被积液包裹着的肺叶,它现在很虚弱。” “肺叶?肺叶为什么会是黑色的?”书架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问道。 “真是不可思议!我从来没见过黑色的肺,”戴胖胖说,“乍一看,还以为是进了一座煤矿。” “这里脏极了,到处都是黏糊糊的黑泥。” “这是焦油造成的污染。所有的吸烟者,肺最终都会变得像墨水一样黑。”地中海医生说。 “你们看,那些黑乎乎的气球还在不停地变大变小。”小白菜嚷道。 “那是病人在呼吸,随着他吸气和呼气,肺泡也会相应地胀大缩小。”地中海医生解释道。 “这里简直是一团糟,就像是刚刚遭遇了一场轰炸,到处都是弹坑。”坦克摇了摇头。 “很显然,这都是肺炎链球菌的‘杰作’。”地中海医生说,“他们把病人的肺部当成了游乐场,把病人的肺泡当成了蹦床和海洋球。” “什么?你的意思是,那些细菌在地中海大叔的肺泡上蹦迪?”小白菜问。 “没错,那些肺泡又软又有弹性,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蹦床。但是如果任由肺炎链球菌肆意糟蹋,那些肺泡迟早都会失去弹性,一个一个塌陷下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长此以往,病人的肺活量就会越来越小,呼吸功能也会渐渐衰竭,这很危险。” “我们决不能让病菌得逞!”坦克激动地大声喊道。 “坦克,快闭上你的嘴!病菌会听见我们的声音的。”小白菜嗔怒道。 “停!不许斗嘴!我,地瓜船长,命令你们打开舱盖,全体下飞船,准备抽水。”地瓜命令道。 “遵命,船长!”戴胖胖一边跨出船舱,一边喊道。 “叫我班长!” “可是一秒钟前你还自称是船长。”戴胖胖委屈地摊了摊手。 “那是因为刚才我们坐在飞船上。在飞船上我是船长,下了飞船我就是班长。”地瓜气呼呼地说。 “好吧,规矩还真多。”戴胖胖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20章 肺里的卷烟工厂 第20章 肺里的卷烟工厂 “好了,我们开始行动吧,把抽水泵抬出来。天哪,什么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地瓜大声叫嚷着,捏住了鼻子,“我一闻这味道就头昏脑涨,它真恶心。你们闻到了吗?” “是有一股奇怪的臭气,好像就是那些黑色的肺泡散发出来的。”小白菜伸手捂着口鼻,紧皱着眉头说。 “咳咳……咳!是香烟的味道。”坦克咳嗽着说,“我老爸抽烟的时候就有一股这样的臭气。” “嘘,轻一点!前面好像有人。”书架突然紧张地低声喊道。 小伙伴们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哪里有人?”坦克压低了声音,左顾右盼。 “瞧,就在不远处那一堆被压扁了的肺泡后面。那里有好几个黑影,在鬼鬼祟祟地探着头。”地瓜指着前方说道。 “很有可能是肺炎链球菌。”坦克挥着手说道,“我们应该拿出镭射枪,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不要轻举妄动。”书架连忙一把拉住了坦克的手,“你忘记了吗?地中海医生让我们尽量避免直接冲突。地中海大叔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我们不能把他的胸腔当成战场。还有,我们来肺部的任务是抽干净胸腔里的积水。” “而且那些病菌很有可能会对我们开枪。”小白菜说,“我可不想挨枪子,皮肤上留下疤痕会很难看的。” “安静!我命令所有人就地埋伏。我们就在这里悄悄观察,静观其变。”地瓜命令道。 小伙伴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伏下了身,只露出一双双眼睛仔细地盯着那几个黑影。 “瞧,那些家伙长得贼眉鼠眼,三角形的小脑袋真叫人恶心,头上还晃动着三根触须,像是被踩扁了的蟑螂。”小白菜皱着眉头说。 “他们走到哪儿,哪儿就流一地的鼻涕,真要命。”戴胖胖有些嫌弃地摇了摇头。 “他们打扮得倒还不错—有的戴着大礼帽,穿着长筒靴,有的腆着个大肚子,手里还拿个公文包,看派头像生意人。”坦克说。 “嘘,轻点!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书架压低声音说道。 孩子们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起来。 “我保证,这绝对是最优质的油矿。”头顶高礼帽的肺炎链球菌说。 “是的,我承认。”另一个肺炎链球菌挥了挥手里的公文包,“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焦油—每个肺泡上都沾满了油,黏糊糊、湿答答的,每一滴都冒着浓烈的臭气。” “所以,我们就地取材,在这里开了一座卷烟厂。我们直接把肺泡上的焦油刮取下来,做成新的香烟。如果你有兴趣投资,我们可以立马扩大生产规模。”高帽子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根手杖,指了指身后黑色的肺泡,“瞧,那就是我们的工厂。” “啧啧,看起来很不错。”公文包认同地点了点头。 “焦油矿的储量很丰富,肺的主人至少抽了30年的烟—而且什么牌子都有:绵羊牌、骆驼牌、公牛牌、屎壳郎牌……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很好,这意味着你们可以直接生产各种品牌的香烟。”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甚至可以生产女士香烟。现在女士香烟的需求量很大,很多女士都抽起了烟。” “看来你的品种很齐全。” “没错,不仅品种齐全,而且口味多样。巧克力派味、薯片味、辣条味、珍珠奶茶味、泡椒凤爪味……种类不计其数。我们直接从这个人的胃里提取香料,加到焦油里去。他平时吃惯了垃圾食品,很容易就能从胃壁上扒下残留的添加剂。” “必须承认,我对你的项目很感兴趣,我决定投资。”公文包兴奋得手舞足蹈。 …… “太可怕了!这些病菌居然在地中海大叔的肺里开了一家卷烟厂!”戴胖胖惊叫道。 “他们生产的都是地中海大叔平时抽的牌子,”坦克解释说,“我见过地中海大叔抽烟,他抽各种牌子的香烟。” “真是不可思议,一个有着30年烟龄的人,肺里的焦油居然多到可以开一座卷烟厂!” “没什么可惊讶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地中海医生的声音,“显而易见,这就是抽烟对肺部造成的严重危害。一旦这些坏家伙开始大规模开矿,病人的肺部将会遭到极其严重的损害,‘叮叮咚咚’凿矿石的行动甚至会引发肺癌。” “天哪,必须要阻止他们的行动!”小白菜惊叫道。 “是的,必须马上行动!”地中海医生说,“一旦那个顶着高帽子的肺炎链球菌接受了投资,就必然会扩大生产规模。一旦他开始招工,就会有成千上万的肺炎链球菌前来应聘。到时候,那少得可怜的人体警察—白细胞根本没法逮住所有的坏蛋,病人的整个胸腔都会发炎、化脓,直至烂掉。”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书架有些焦急地问道。 “不要慌乱,按照原计划行事。只要马上把胸腔里的积液抽干,那些捣蛋的病菌短时间内就没有办法过来—毕竟,他们大多都是坐船来的。”地中海医生大声地指挥道。 “对哦,把水抽干,船就开不过来了。”小白菜说道。 “没错。”地中海医生说,“积液清理完以后,肺部受到的压迫就会减轻,到时候,我们再为病人静脉注射一种肺部专用的强力抗生素,就能把这些狡猾的肺炎链球菌连同他们的卷烟厂全部摧毁。” “太好了,那就开始吧。”坦克一边说着,一边捋起了袖子。 “你们把强力抽水泵搬出来,它就在座舱后面。”地中海医生指挥着。 孩子们七手八脚地把抽水泵抬了出来—当然,他们做得很小心,一点噪音都没有发出来。地中海医生嘱咐过,千万不能引起病菌的注意。 “这抽水泵的样子可真难看。”小白菜有点嫌弃地说。 “确实长得很奇怪,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抽水泵—它看起来像一头大象。”戴胖胖说。 “没错,这就是我最新研制的‘大象’牌强力抽水泵,专门用于清理因肺部感染造成的胸腔积液,那根长长的象鼻就是抽水管。它效率很高,10秒之内就能抽完整个胸腔里的积液,就像大象用鼻子吸干小溪里的水一样。”地中海医生的声音里充满了骄傲,很显然,他对自己的发明很有信心,“现在,你们把‘大象’的‘鼻子’放进水里。” “扑通”一声响,坦克和书架一起把长长的“象鼻”垂进了浑浊的水里。 “再拧三下‘大象’的‘耳朵’。”地中海医生继续指挥道。 书架伸手拧了三下“大象”的“耳朵”—这“耳朵”软绵绵的,拧起来就像是一大块棉花糖。 抽水泵“咕噜噜”地怪叫了几声,便用力地抽起了水:它的“鼻子”不停地颤抖着,污浊的水在抽水管下“哗啦哗啦”地冒着泡。 “快看,水位下降啦!”小白菜惊喜地叫起来。 “瞧,它把水都吸进了‘肚子’里。它的‘肚子’胀成了一个球,快要爆炸啦。”戴胖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别担心,它的‘肚子’绝对不会爆炸。我在这台抽水泵里装了最先进的压缩装置,它能把抽出来的水的体积缩小为原来的一千分之一,全部贮藏在‘肚子’里,它的‘肚子’容量惊人。” “有一句俗语叫作‘宰相肚里能撑船’,用来形容人的气量大。我写作文时经常用这句话,特别是写到我自己的时候。”地瓜班长联想到了《作文宝典》里的“好词好句”。 “我的这台抽水泵不仅肚里能撑船,还能装下整片大海。”地中海医生得意扬扬地说。 “快看,水已经抽完啦!”书架在一边大声喊道。 孩子们扭头望过去,都惊奇地张大了嘴。才几秒钟的时间,那些污浊的积水就被长长的“象鼻”抽得一干二净!大片大片黑乎乎的肺泡从水里露了出来,一堆一堆难看地挤在一起,就像大海退潮时,岸边露出来的嶙峋的礁石。 “天哪,所有的肺泡全是黑的,真恶心。”小白菜揉了揉鼻子,有些鄙夷地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抽烟的危害。黑色的焦油会永远积聚在肺泡壁上,难以清除。这下你们可瞧见了,坏习惯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多大的伤害。”地中海医生严肃地说。 “我要拍几张照片。”书架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对着那一大堆黑色的肺泡“咔嚓咔嚓”一通狂拍。 “书架,你为什么要拍照?”戴胖胖不解地问。 “我要把这些照片带回去给地中海大叔看看,让他知道自己的肺被焦油弄成了什么样子。他看了这些照片,一定会下决心戒烟的。”书架说。 “还是书架想得周到。”小白菜竖起了大拇指。 “好了,孩子们,你们已经完成了清理胸腔积液的任务,现在必须马上离开。”对讲机里传来了地中海医生的声音。 “赶了那么多路,就不能在这儿歇一下吗?”地瓜班长有些不满地嚷道。 “不行,时间就是生命,你们必须马上赶往下一站—病人的胃部,去修补好那些可怕的穿孔。”地中海医生喊道,“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两秒钟前,我们已经将抗生素通过静脉注射进了病人体内,这种抗生素正以导弹般的速度冲向发炎的肺部。事实上,它就是一枚导弹,威力巨大,你们必须赶在导弹爆炸前离开。” “什么?这……这太可怕啦!”地瓜班长惊叫起来。 “快,我们赶紧登上飞船!”书架大声地指挥着。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跳进了飞船,舱盖“咔嗒”一声关上了,飞船立刻腾空而起。 “我倒是希望别那么快离开,我很想看看这帮家伙是怎么被炸成粉末的。”坦克期待地搓着手。 “我害怕爆炸的响声。”小白菜在飞船的座位里缩成了一团,两只手死死地捂着耳朵。 “真是个胆小鬼!”坦克嘲笑道。 “爆炸的场景会很可怕,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地中海医生在对讲机里说,“我建议你们飞得越远越好,不然,爆炸的闪光很可能会亮瞎你们的眼睛。” “啊?”小白菜更害怕了,她不停地跺着脚,“快,我们快离开这儿,必须加快飞行速度!” “好吧,飞船加速!”地瓜一边说,一边按下了红色的加速按钮,飞船的尾部立刻冒出了火焰。 “喂,我还没看到爆炸的场景呢!”坦克挥着手臂抗议道,“要知道,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到地中海大叔的身体里来的。” “坐下,坦克!你会看到的。”书架命令道。 “可是我们飞得太远了,我想近距离看。” “远距离看和近距离看效果都是一样的。就像我,无论上课坐在第一排还是最后一排,都能考第一名。”地瓜振振有词。 “可这不是考试!”坦克大喊道。 正当船舱内的两人争执不休的时候,突然,舷窗外闪过一道无比刺眼的光芒—耀眼、灼热,就像黑暗的海面上突然升起了一轮太阳。小伙伴们连忙都用手捂住了眼睛。伴随着这道强光,远处的地平线上传来一阵又一阵隆隆的闷响,像成千上万人同时敲起了低沉的锣鼓,又像辽阔的战场上万炮齐发。那低沉的闷响中依稀还掺杂着参差不齐的哀号声。 坦克眯着眼睛,透过指缝朝舷窗外望去,只见远处红黑相间的肺泡上升起了一阵阵冲天的浓烟,刚才还有模有样的卷烟厂在浓烟中已经化成了一片废墟。 “耶!成功啦!”坦克兴奋地大喊。 第21章 藏在胃里的小怪物 第21章 藏在胃里的小怪物 挖通冠状动脉的隧道,在心脏上造桥,抽净胸腔里的积水,摧毁肺泡里的卷烟厂……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 戴胖胖甚至得意地哼起了歌。 人体穿梭飞船继续前进着,窗外忽明忽暗,身体里的各种组织飞一般地向后倒退着。 “瞧,我们到啦!这就是地中海大叔的胃部。”书架喊道。 “你怎么知道的?”坦克有些不服气地问。 “看,那红色的墙壁上嵌满了食物残渣,只有胃部才会有这么多食物。”书架伸手朝不远处指了指。 孩子们探头一看—果然,到处都是食物残渣:薯片碎屑、黄瓜皮、鸡肉丝…… 飞船停了之后,戴胖胖第一个跳了下来,他很想知道地中海大叔平时都吃些什么。 他弯下腰,捡起几片食物渣,放到鼻子下边闻了闻,皱着眉头说:“好像是醉鸡和腌黄瓜。” “他没吃过醉鸡和腌黄瓜,他吃的是白切鸡和新鲜黄瓜。”对讲机里传来了太平洋大妈的喊叫声。 “可是,这闻起来明明是腌渍的味道。”戴胖胖不解地耸了耸肩。他可是美食行家,绝对不会搞错的。 “多半是病人在进食后又喝了不少酒。”地中海医生冷静地说,“酒和食物在胃里融合,把白切鸡腌成了醉鸡,又把黄瓜渍成了腌黄瓜。这就意味着,病人的整个胃成了一个大泡菜缸、一个大酒坛,这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这个大酒坛还有两个大窟窿—胃穿孔。”年轻男医生补充道。 “看,角落里还躺着一块奇怪的大石头。一半是橙色的,一半红得像火。”小白菜喊道。 “病人吃过什么红色和橙色的东西吗?”地中海医生问太平洋大妈。 “他吃了一大盘西红柿炒红薯。”太平洋大妈声如洪钟。 “什么?西红柿炒红薯?” “是的,这是我的拿手菜,我家老头特别爱吃,爱吃到停不下来。” “天哪!西红柿和红薯一起吃,会在胃里形成结石,对消化道造成伤害。”地中海医生嚷了起来,“我终于知道病人的胃为什么会这么糟糕了。快,孩子们,你们赶紧动手,用我特制的‘生物水泥’把胃壁上的穿孔堵住。” “好嘞!”坦克应声喊道。 孩子们拿出水泥和抹刀,正要动手,突然,小白菜尖叫一声,被吓得连连后退。 大伙往她看的方向望去—天哪!浅红色的凹凸不平的胃壁上,挂着两只有着长腿的蛤蟆样的怪物。他们的头上长着个奇怪的螺旋钻头,身体圆滚滚的,正呱呱乱叫。 “一定是病菌!”戴胖胖大叫道。 “他们是幽门螺杆菌,”地中海医生解释道,“这可不是好东西,好多消化道疾病都和这种小怪物有关系。” “那还不快消灭他们!”坦克愤愤地挥着拳头。 “不要轻举妄动!”书架连忙拦住了坦克,“听,他们好像在对话,我们先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孩子们在一块胃结石旁蹲下身,竖起耳朵细细听了起来。 “呱呱,我敢打赌,你一定是新来的,和我一样。”一个幽门螺杆菌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只被踩扁了的蛤蟆。 “是的,呱呱,我是乘火车来的,才刚到呢。”另一个幽门螺杆菌说。 “火车?” “就是有着圆形车皮,又长又细,长到看不见头,两列并排着一起开的那种。” “那是筷子。” “对……对对对,没错,就是筷子,人类就是这么称呼火车的。” “老弟,我也和你差不多,我是乘坐潜水艇来的。” “潜水艇?” “是的,就是那种湿答答的,长得像个大水盆,里面还盛满了汤汁和蛋花的潜水艇。” “那是汤勺。” “是的,汤勺潜水艇。我原本住在另一个人的胃里,那个人每天只吃蛋炒饭,小肠里全是蛋炒饭。我吃腻了蛋炒饭,想找个新地方换换花样。” “那你可找对地方了,这里有醉鸡、腌黄瓜、薯片,还有各种加了色素和甜味剂的饮料,任你喝个够。” …… “他们居然是从别人的胃里转移到地中海大叔的胃里来的,这怎么可能?”戴胖胖惊讶得张大了嘴。 “当然可能,幽门螺杆菌会通过食物和餐具交叉传染。”地中海医生说。 “食物和餐具?”孩子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地中海医生叹了一口气,“我们中国人吃饭不喜欢分餐制,所有人都用自己的筷子从公共盘子里夹菜吃。一旦一个人体内有了幽门螺杆菌,他就会通过感染者沾着口水的筷子沾染到餐盘上、菜上,再被另一个人吃进胃里。那些细菌很狡猾,他们把筷子和勺子称作火车和潜水艇,通过筷子和勺子在胃和胃之间自由移动。” “天哪,太可怕了!”地瓜班长惊讶得捂住了嘴。 “特别是在宴会上,一个菜上桌,你夹一筷子,我夹一筷子,只要餐桌上有一个人体内有幽门螺杆菌,一不小心,所有的人都会感染上。” “那……难道我以后不能去参加宴会了吗?”戴胖胖急了。 “我在家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也是这样吃的。”坦克也嚷道。 “不用担心。”地中海医生安慰道,“我们中国人喜欢热闹,大家一起围着桌子吃,这没什么问题,只是要做到一点:用公筷。” “用公筷?公筷是什么?”小白菜疑惑地问。 “就是在桌上摆一双大家共用的筷子。当你要从公共餐盘往自己碗里夹菜时,就用公筷夹;而当你低头吃自己碗里的食物时,再用自己的筷子。夹菜的筷子和往嘴里送食物的筷子分开,公筷不沾到任何人的口水,自然就能避免幽门螺杆菌的传染。” “原来如此啊!”孩子们恍然大悟。 “看来,养成使用公筷的卫生习惯还真是重要。”书架感叹道。 “我今天回去就跟我妈说,让她准备一双公筷。戴胖胖喊道,“我可不想像地中海大叔那样,胃壁上挂着这种长腿丑八怪。 “地中海医生,快告诉我们如何消灭这两个坏蛋。”坦克嚷道。 “不用管他们。”地中海医生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只需要用水泥抹平胃壁上的穿孔就行。至于这些幽门螺杆菌,等到胃穿孔修复后,我们再用甲硝唑药片消灭他们。” “好嘞!开工!”孩子们立即精神振奋地干了起来。 第22章 肝脏里的派对 第22章 肝脏里的派对 很快,胃壁上的穿孔就被修补好了。仔细一看—水泥被抹得平滑光亮,像一块块银光灿灿的补丁。 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和预想中的一样顺利。 “你们干得很棒,干净利落,漂亮得完全超乎我的想象。”地中海医生在对讲机里夸奖道,“我要在显微望远镜的后面架设一台摄像机,把你们的行动拍成科教纪录片。” “哇哦,太棒啦!”坦克忍不住鼓起掌来,“你们听,全章鱼国最好的内科医生在表扬我们。” “坐下,坦克,你不要自鸣得意。行动之所以成功,完全是因为我这个船长指挥得当。”地瓜拍着胸脯自夸道。 “孩子们……”这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有些苍老,有些软绵无力,又带着深深的疲惫。 “是地中海大叔的声音!”书架兴奋地喊道。 “没错,是地中海大叔在和我们说话,他好像恢复了神智。”戴胖胖激动地拍起了手。 “孩子们……谢谢你们……是你们救了我的命……”地中海大叔的嗓音有些沙哑。 “是那些小捣蛋鬼运气好,他们只是歪打正着罢了。”太平洋大妈在一旁直嚷嚷。 “不用谢,地中海大叔,你赶紧躺着好好休息,我们完成最后一项任务后,就马上出来和你见面。”坦克说道。 “喂,怎么回事?你抢了我的话!你有没有集体意识?”地瓜有些生气地喊道,“应该由班长代表班级先进行致辞。咳咳……地中海大叔,我们很高兴把你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当然,这完全归功于我指挥得当。你不用感谢我,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是,如果你执意要表达谢意的话,那我建议,你可以在下学期‘三好学生’评选前给我写一封推荐信。” “地瓜,你这是贿赂,是作弊行为!”坦克喊道。 “好了,你们别吵啦,现在不是吵架斗嘴的时候,我们还有最后一项任务没有完成呢。”书架喊道。 “我们得到地中海大叔的肝脏里去和病毒们谈判,把那些坏家伙从群租房里赶出去。”戴胖胖说。 “你们别光顾着说话,快看看窗外,我们好像到啦。”小白菜有些着急地喊道。 小伙伴们连忙朝窗外望去—舷窗外是一片浅红色,不知为什么,四周都弥漫着浓重的烟尘,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朦胧中,一块锈迹斑斑的指示牌若隐若现:“肝脏”。 “奇怪,明明已经到了肝脏,怎么周围都灰蒙蒙的,像是来到了一片工业区。”书架自言自语道。 “我想,我们应该到舱外去看看。”坦克建议道。 “离开穿梭飞船,我们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戴胖胖有些担心地说。 “胆小鬼!别忘了,我们都穿着地中海医生给的防弹衣。”坦克不以为然地说,“再说了,只要我们随身携带着威力无穷的镭射枪,就没有哪种病菌敢来惹我们。” “好吧,走,下去看看!” 朦胧的雾气中,不远处那几幢黑魆魆的建筑物不停地闪动着诡异的光。 “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有点害怕……”小白菜浑身打着哆嗦。 “胆小鬼,真没用!”坦克白了她一眼。 “嘘,前面好像有人!”书架警觉地喊了一声。 小伙伴们睁大了眼睛朝前面望去—果然,朦胧的烟雾中有几个奇怪的黑影在不停地跳跃着,扭动着。仔细一听,空气中隐隐回荡着音乐声,还伴着一阵又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狞笑。 “这……这是什么地方?”戴胖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好可怕!”小白菜捂着脸,不敢再往前走。 突然,一阵疾风吹过,迷雾四散,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了起来。小伙伴们定睛一看,差点没惊讶得叫出声来—一大群其貌不扬、身材各异的病菌正聚在一起载歌载舞。他们拼命扭动着身躯,全身上下的鞭毛高兴得直发颤。他们不停地跳着,大声地唱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直冒酒气,还吐着大舌头不停地打嗝。墙上的霓虹灯闪着红绿交错的光,几个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肝脏派对”。 “什么?派对?”小白菜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太糟糕了,我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派对。闹哄哄的,比老城区的菜市场还要乱。”地瓜说。 “这一定是个假面派对。瞧,那些人把自己打扮成了各种各样的怪物—有的戴着老鼠面具,有的背着个乌龟壳,还有的戴着奇怪的帽子,像鼻涕虫的触角,又像蟑螂的触须。”小白菜喊道。 “不,这不是假面派对!”书架纠正道,“你仔细瞧,他们根本没有戴假面具,他们甚至没有化妆—他们天生就长成这副怪模样。” “我的妈呀!”小白菜大叫一声,差点没昏过去。 “这一定是肝脏里的病菌在聚会、在狂欢。”坦克说。 “你们判断得没错!肝脏里的那些坏家伙全都聚在了一起。”对讲机里传来了地中海医生的声音,“瞧那长着老鼠脸的混蛋—那是金黄色葡萄球菌,他能产生肠毒素,引起食物中毒。再看看那背着乌龟壳的老家伙,他是铜绿假单胞菌,能引起中耳炎、败血症。至于那些梳着朋克头,在地上不停打滚的小丑—他们是乙肝病毒……” “他们数量太多了,比春节时火车站里的人还多。”戴胖胖说,“这一定是一次盛大的聚会。” “我们没法同时和这么多病菌谈判。”书架说。 “或许我们可以悄悄地包围他们,然后突然袭击,用镭射枪对他们开火,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把他们统统歼灭。”坦克挥着手,兴奋地说。 “这很难,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不可能把他们一下子全部歼灭。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回过头来对我们进行反攻,我们就完蛋了。”书架说。 “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瞧,他们满嘴酒气,多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啦。”坦克喊道。 “哇哦,我好像听见有陌生的声音。”不远处的一个金黄色葡萄球菌醉醺醺地说。 “是的,老兄,我看八成是来了新朋友,我们得欢迎欢迎。”旁边的一个铜绿假单胞菌舔着嘴唇附和道。 “不好,我们被发现啦!”小白菜有些担心地小声说道。 说话间,那几个病菌已经靠了过来—他们个个满脸通红,身上还酒气熏天。 “喂,朋友,你们是从哪儿来的?”长着老鼠脸的金黄色葡萄球菌问。 “我们……我们是……”戴胖胖不知该怎么回答,舌头像打了结。 “我们……我们刚从肺里来,又经过了胃……”书架支支吾吾地回答。 “肺和胃?嚯,那可真够远的。”背着乌龟壳的铜绿假单胞菌拍着手说道,“特别是肺,得要穿越横膈膜,走上十天十夜的山路,还得时刻提防着身强力壮的白细胞,你们是真正的旅行家!” “我们可不是用腿走的,我们是坐飞船来的!”地瓜班长夸口道。 “你说什么?你们有飞船?”“老鼠脸”的声音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只有医生才会坐飞船,我们细菌和病毒从来不用飞船。难道说……难道说你们是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派来对付我们的卧底?”“乌龟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瓜。 “这……我……不……不是……”地瓜吓得直哆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误会!误会!”书架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说,“我们不是什么卧底,我们也和你们一样,是病菌。” “哦?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是什么病菌?” “我……我是书虫……”书架信口胡诌起来,“感染了我以后,人类就会变得爱看书……” “原来是这样……”老鼠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看书似乎并不能对人类造成什么伤害。” “很显然,作为一个病菌,或者寄生虫,你还不合格。你要继续努力,兄弟!”乌龟壳伸出左肩上的第十三只手,拍了拍书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我是……”当乌龟壳走到戴胖胖面前时,戴胖胖搔了搔脑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他是贪吃菌!”危急时刻,坦克赶忙说,“他能让人类变得馋嘴、贪吃。他控制着人类的咀嚼肌,让他们时刻不停地想要嚼点什么,一刻也停不下来。” “瞧瞧,这才是真正的好病菌!”老鼠脸朝戴胖胖竖起了大拇指,“这个病人患有高血压、高血脂和高血糖,你一定功不可没。” “我是……嗯……”小白菜含糊地说着,想要蒙混过关,但乌龟壳却不依不饶,干脆站在她面前不动了。 “她是虚荣菌……”坦克又一次接过了话头,“她能让人类爱慕虚荣,变得爱化妆打扮,爱花钱,她自己就是这样的。” “很不错,小姑娘,你很有前途。”乌龟壳点着头称赞道,“过度化妆正在摧毁越来越多人的皮肤,各类整容手术也会给人类埋下各种隐患,减肥药和‘节食疗法’不停地伤害着人类的内分泌系统和消化系统。这其中,你一定没少出力。” “我是……做题菌。”地瓜绞尽脑汁胡诌起来,“我能让人类一动不动地在书桌前做一下午题,低着头只顾做数学题。” “很好!”老鼠脸鼓着掌说,“这看似造不成什么伤害,实际上,你威力无穷—你让人一下午只顾低头做题,一动不动,长此以往,颈椎病、腰椎病、驼背、近视眼……一系列问题都会接踵而至。最关键的是,只顾做题的人肯定不爱运动,如果一个人不经常运动,那么他的身体素质一定会下降,免疫力一定会变差,我们细菌和病毒就有机会乘虚而入。老兄,你的功劳最大!” “总之,能遇见你们,我们很荣幸!”乌龟壳脸上堆满了笑,“我建议,让我们为相识干一杯!” “来来来,干杯!”老鼠脸说着,变戏法似的拿来了几杯香槟酒,递给孩子们。 第23章 炼油厂、采石场和酒窖 第23章 炼油厂、采石场和酒窖 “这是什么?” “香槟酒。” “可是……我们……我们不喝酒。” “哪有不喝酒的道理?所有病菌都喜欢喝酒。”老鼠脸说。 “这可是我们肝脏酒窖里上好的佳酿。”乌龟壳补充道。 “什么?酒窖?”书架疑惑地说。 “是的,我们在肝脏里建了一个超大的酒窖。”乌龟壳得意扬扬地说,“你们也知道,这个病人每天都要喝大量的酒—早晨起来一杯,出门上班前一杯,中午休息时一杯,晚上回到家一杯,而睡觉前就更夸张了,咕咚咕咚直接灌下半瓶,还说这能助眠。他喝下去的酒精,全都被我们收集了起来,悄悄地贮藏了在他的肝脏里。我们在他的肝脏里挖了一个酒窖,并且越挖越大,酒的储量也越来越多。眼看着整个肝脏就要被我们挖穿了,哈哈!” “什么?” “我们让他酒精中毒,让他得酒精性脂肪肝,让他的肝区逐步硬化。他的肝正在一步步走向毁灭,那些乙肝病毒正借着酒劲在他的肝脏里肆虐。半年之后,等时机成熟,我们还要邀请等级更高的黑暗大魔王到他的肝里来一起狂欢。到时候,我们保证病人会一病不起,甚至一命呜呼。” “黑暗大魔王是谁?”书架有些担心地问。 “他是我们当中的大人物,人类恐惧的恶魔—肝癌细胞。” “什么?!你是说,地中海大叔会得癌症?” “照这样的生活习惯来看,得肝癌是迟早的事情。” “救命呀!”小白菜害怕地捂住了嘴。 “很令人兴奋,不是吗?”老鼠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癌细胞是我们当中的大腕,一般不轻易露面。但是,如果我们把病人的免疫系统彻底搞垮,他就会不请自来。” “我们一定能搞垮病人的身体。”乌龟壳很有自信,“悄悄地告诉你们吧,我们还在病人的肝区建了两座工厂。” “什么?” “没错,一座是炼油厂,一座是石材加工厂。病人的肝脏严重脂肪化,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朝下淌着油。很显然,那些油腻腻的垃圾食品功不可没。我们绝不会浪费这些油,就直接在肝区安装了炼油设备。” “这些油有什么用?” “很有用,我们可以拿去卖钱。” “卖钱?谁会来买肝脏上提炼出的油?” “买家有很多,比如脑卒中,他会把油脂堆积在大脑的血管里,叫人半身不遂;再比如冠心病,他喜欢用油脂堵住心脏大血管,憋得心肌脸色发黑……” “这很危险。” “是的,血液里的油脂是常见的杀人凶器。” “真吓人。”小白菜害怕地叫道。 “我们还有一个采石场。病人有个坏习惯:从来不吃早饭。你们也知道,不吃早饭会大大增加得胆结石的概率。一旦得了胆结石,日积月累,病人胆囊里的石头就会堆积成山。我们用炸药炸开那些胆结石,把它们加工成精美的雕塑。” “什么?雕塑?” “是的,我们有最好的工匠。我们把胆结石雕成石老虎,让它们守住肝脏的大门,以防那些可恶的白细胞前来捣乱。白细胞凶神恶煞,战斗力很强,可是他们有个弱点—特别害怕老虎。一看见老虎的雕像,他们就吓得魂不附体,抱头鼠窜,就像是自习课上说着悄悄话的学生看到了正在教室外巡视的教导主任。” “什么?!” “单打独斗,我们远不是白细胞的对手,可是一旦有了石老虎,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老鼠脸得意扬扬地说,“但胆结石的功能绝不仅限于此,我们还把它做成了石雕艺术品。” “啊?病菌也喜欢艺术?” “当然!生活中到处都是艺术,艺术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乌龟壳说,“我们把胆结石雕成各种装饰品—花瓶、门廊装饰、石柱,应有尽有。罗马式、哥特式、拜占庭式……你想要什么,我们就能雕出什么。幽门螺杆菌是一流的艺术大师。他们头上长着螺旋状的锯齿,可以麻利地在胃壁上钻出一个洞,同样,这无坚不摧的钻头也是一把艺术之刀,切割起胆结石来随心所欲。我们这儿的幽门螺杆菌非常多,多到成灾,每天都生产出大量的石雕艺术品。你知道,幽门螺杆菌很容易在聚餐时相互传染。一旦感染了幽门螺杆菌,再加上饮食不规律、暴饮暴食、三餐无度和酗酒,消化道溃疡和胃出血很快就会接踵而至。幽门螺杆菌在这样的环境下,干起活来特别麻利。” “天呐,太可怕了!我绝对不能再暴饮暴食了。我可不想有人在我的肚子里拿着钻头搞造型艺术。”戴胖胖自言自语道。 “这些胆结石雕塑,也有买家吗?”书架问。 “是的,病菌们用它们来装饰自己的窝,甚至还有人会专门定制自己的雕像。我们很乐意为病菌们制作雕像,这对我们来说易如反掌—你知道的,所有病菌其实都长得差不多,要是不用显微镜,他们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老鼠脸说。 “当然,我承认,有时我们会生产过剩,产品会有积压,”乌龟壳说,“但是我们一点也不担心,我们有自己的仓库。我们把做好的雕塑储藏在胆囊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这会让病人腹部剧烈疼痛,但我们可顾不了这么多。我们还会把一些精美的小雕塑放进胆总管里—那就是我们的保险箱。但有时,保险箱里东西放得太多了,就会出问题。病人经常发生胆道梗阻,那时候,他会疼得死去活来。当然,我们会派人来修理保险箱,我们喜欢让好多人一起修,可你们也知道,我们是细菌,胆管里细菌一多,病人就会出现寒战、高热、黄疸等症状,甚至是感染性休克。” “什么?!”坦克和书架惊讶地张大了嘴。 看来,地中海大叔的肝胆已成了病菌们的工业区……真是糟糕透顶! 第24章 身体里的大决战 第24章 身体里的大决战 “孩子们,你们听着,情况紧急,计划有变!”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地中海医生急促的声音。 “什么变化?” “根据我在显微望远镜里看到的情况,你们周围至少有十万个病菌。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形势很紧急。一旦被病菌识破身份,你们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命令你们马上乘坐穿梭飞船撤离病人的身体!”地中海医生焦急地说。 “撤离?可地中海大叔的身体怎么办?”坦克问道。 “这……只能日后再慢慢想办法了。” “可是我们想要拯救地中海大叔的肝脏。”戴胖胖说。 “不行,你们现在很危险!我不能让你们冒着风险去拯救病人。” “他不仅仅是病人,他是地中海大叔,是我们的亲人!”坦克喊道。 “就算是亲人也不行,形势对你们很不利。”地中海医生吼道。 “我看,我们最好听医生的。”地瓜耸了耸肩,“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油腻腻的肝脏里。” “地瓜班长,我觉得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可以发动突然袭击。”坦克说。 “什么?” “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你们瞧—他们一个个全都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如果我们现在突然发动进攻,向他们投射手雷,并用抗生素镭射枪对他们射击,或许能让他们全军覆没。虽然是有些冒险,但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要知道,电影里的特工007一个人就能干掉两百个坏蛋。” “你一定是疯了!”地瓜班长大喊道,“那是电影,电影全都是虚构的幻想。我们五个人想要战胜十万病菌,这绝对不可能!” “有可能!” “不可能!” “有可能!” “绝不可能!” “喂,你们在说什么呢?吵吵嚷嚷的。”老鼠脸突然凑过头来问。 “我们在争论仅凭我们五个人能不能干掉你们十万病菌。” “你们五个人对付我们十万病菌?” “是的。” “我觉得你们不可能有胜算。” “为什么?” “因为这比例实在是太悬殊了,瞧,十万除以五,就是说你们每个人要对付两百个病菌,这不可能。两百个病菌每人拔下一根鞭毛就能把你们捆成粽子。” “十万除以五等于两万。看来这病菌算不了数学题,要不然就是他特别粗心。”地瓜班长嘟囔着。 “可电影里的007特工一个人就干掉了两百个敌人。”坦克说。 “真可怕,坦克的数学竟然和一个病菌一样糟糕。”地瓜班长自言自语。 “但他是007,是特工!”老鼠脸说。 “但我们也是人,我们和007一样,有手有脚,凭什么他能做到的事我们就做不到?” “这倒是。不过……等等,你说,你们是什么来着?” “我们是人。” “你们是人,不是病菌?” “当然,我们是人,你们才是病菌。”坦克耸了耸肩,说道。 “你刚才说,你们五个人,想要干掉我们十万病菌?” “没错,但我们还在讨论……” 突然间,坦克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捂住了嘴。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怯生生地望了一眼老鼠脸—老鼠脸的眼睛也正滴溜溜地转着圈。 刹那间,空气沉默得可怕。坦克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时间像凝固了一样。 “快来人啊—有奸细!”老鼠脸突然转过身,冲着正在唱歌跳舞的同伴们大叫起来。 “奸细?什么奸细?哪里有奸细?”兔子脸、猫脸、野猪脸、土豆脸、屎壳郎脸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吵闹声几乎要震穿人的耳膜。 “快!就是他们!那里有五个人!他们全部都是白大褂派来的奸细!快抓住他们!”老鼠脸指着孩子们大喊。 “什么?快抓住他们!”病菌们大喊着,像海浪一样朝孩子们扑了过来。 “救命啊!救救我呀!”小白菜浑身打着哆嗦,大声尖叫起来。 “愣着干吗?快逃啊!”地瓜班长大喊一声,转身撒腿就跑。他从生下来一直到今天,从没跑得这么快过。 “来不及逃了,快射击!”坦克大喊着,一把扯下腰间挂着的针筒状的镭射枪,猛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红色的子弹像烟花一样在空中飞舞。 青霉素、红霉素、盘尼西林、四环素、克拉霉素、阿莫西林、头孢……一颗颗子弹在浓烈的烟尘里炸开了花,一张张兔子脸、猫脸、野猪脸、土豆脸、屎壳郎脸应声倒地。 “快,胖胖,快投掷手雷!”书架连忙指挥道。 “好嘞!”戴胖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雷,拔掉引线,一甩手就扔了出去。手雷“嗞嗞”地怪叫着,像一枚喷着火的飞弹,直奔挤成一堆的病菌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火光冲天。在一片盘尼西林的烟雾中,兔子脸、猫脸、野猪脸瞬间化为了灰烬。再抬头一看,天上飞满了兔子耳朵、乌龟壳、野猪獠牙、老鼠尾巴、蟑螂触须…… “哇,这些武器可真厉害!”坦克兴奋地喊道。 “哒哒哒……” “轰隆隆……” “哒哒哒哒哒哒……” “轰隆隆轰隆隆……” 地中海医生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地中海大叔的肝脏变成了前线阵地,硝烟四起,一片狼藉。 “我似乎觉得有人在我身体里开了枪,还‘轰隆隆’地开了炮。”地中海大叔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说。 “这不可能!”太平洋大妈说,“一定是你放了一个屁,你放起屁来,声音和开炮一模一样。” 身体里,激战还在继续。 病菌们成片成片地倒下,可又成片成片地冲上来,前赴后继。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的弹药快要消耗完了!”书架一边扔着手雷,一边焦急地说。 “而且,那些新来的病菌似乎越来越厉害了,抗生素镭射枪对他们根本没用!”戴胖胖着急得直跺脚。 “那是因为病人平时滥用抗生素惯了,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也从不去医院,总是随意乱吃抗生素药片。病人身体里的很多病菌都已经习惯了抗生素,产生了耐药性,抗生素镭射枪已经打不死他们了。”地中海医生焦急地在对讲机里大喊。 “怎么办呀……呜呜呜呜……”小白菜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快闭嘴,胆小鬼,不要让我分心!”坦克烦躁地大喊。 “我们只剩下最后几发弹药啦!”书架叫道,“我们必须马上撤离阵地!” “哈哈哈哈……撤离?”身后突然响起了乌龟壳的声音,“打不过就想逃?没门!我们已经把你们包围了,乖乖投降吧!” “我们绝不投降!”坦克喊道。 “如果你们拒不投降,我们就把你们关到胆总管里去,让你们被活活闷死!” “你敢!” “我当然敢!来呀,把他们绑上!” 话音刚落,左右两边突然冲出几只身形彪悍的微型屎甲虫,每只屎甲虫手里都握着成捆成捆的蟑螂须。 正当孩子们即将被绑上之时,突然,“轰隆隆—”又一声猛烈的巨响,天崩地裂,火光四起,病菌们哀号连天。 “这是怎么回事?”乌龟壳生气地怒吼道。 “是……是……是……是……”一只被炸开了脑袋的屎壳郎连滚带爬、惊慌失措地跑上前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什么?蠢货,说清楚!” “是……是他们的援军来了!” “什么?他们还有援军?” “是……是病人身体里的白细胞军团。他们……他们强大无比,我们根本挡不住他们。” “人体的免疫军团?不,这不可能!这个人的冠状动脉淤塞,肺部大面积感染,白细胞根本忙不过来,他们不可能跑到肝脏里来。”乌龟壳气急败坏地说。 “哼!冠状动脉的淤塞早已经被我们疏通了。肺部的积水,也已经被我们抽干了。现在,那些白细胞完全可以腾出手来收拾你们啦!你们就认输吧!”坦克大声喊道。 “什么?”乌龟壳大吃一惊,但随即立刻冷静了下来,“快,你们马上把胆总管里的胆结石老虎雕像全部搬出来,有多少搬多少。白细胞最怕这些玩意了。只要把它们在肝脏周围放一圈,那些白细胞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什么?”这回轮到坦克大吃一惊了。 果然,远处的枪炮声渐渐地平息了下去—白细胞真的停止了进攻。 “哈哈哈哈哈哈!”乌龟壳仰天大笑。 “可恶,这群狡猾的家伙!”戴胖胖恨得咬牙切齿。 “呜呜呜呜……看来我们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呜呜呜呜……”小白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群混蛋!我们冲出去,和他们拼了!”坦克骂着,就要冲出去。 书架一把拉住了坦克的胳膊:“坦克,不要急躁。或许,我们还有最后一丝机会。” “最后一丝机会?” “是的,我们可以把最后的弹药聚集起来,一起射击。” “这没用的,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不是对着这些病菌开火,而是对着那些胆结石老虎。” “什么?你的意思是……” “是的,那些白细胞不是害怕石老虎吗?只要摧毁了那些石老虎,白细胞军团立刻就会杀回来了。” “好办法!不愧是四一班的智多星!”坦克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亮光。 “好,说干就干,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朝那些石老虎开火。一、二、三—开火!” “哒哒哒哒哒……” “轰隆隆……” 火光冲天,胆结石的碎末散落在整个腹腔里。 “怎么,那几个人又不安分了?”乌龟壳不耐烦地说道。 “是的,他们又开始射击了!” “不用怕,他们的弹药快要用尽了。我们病菌数量多,死几个也没事。” “不,他们没有对着我们开火,他们对准的是那些石老虎。” “什么?!”乌龟壳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轰隆隆……”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救命啊!白细胞又杀回来啦!” 病菌们一片惨叫,四散奔逃。 身材高大的白细胞们冲了进来。他们对付病菌,像切瓜砍菜一般。兔子脸、猫脸、野猪脸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再抬头一看,兔子耳朵、乌龟壳、野猪獠牙、老鼠尾巴、蟑螂触须漫天飞舞…… 惨烈的战斗进行了整整一个小时! 终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胜利啦!”坦克高兴地挥着手大喊。 “唉,真是一场惨烈的胜利!”对讲机里,地中海医生的声音有些忧郁。 第25章 尾声 第25章 尾声 当孩子们乘坐着人体穿梭飞船,沿着血管离开地中海大叔的身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急诊病房里灯火通明,地中海大叔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双目紧闭。他的嘴唇已经变回了淡粉色,他的眼圈也不再那么黑了。他的脸上挂满了疲倦,就像是刚参加完一场马拉松比赛。他睡着了,他的胸脯一起一伏。血液在他的冠状动脉里快速地流动着,他的心脏恢复了生机。 他睡着了,像一颗受伤的种子,需要在黑暗的泥土中慢慢恢复。 他可能无法想象,就在几个小时前,就在他陷入昏迷之时,他的身体内部曾发生过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当然,他会知道这一切的,孩子们会把这场身体里的战争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他或许很难相信,竟是孩子们在最危急的时刻,用英勇的战斗挽回了他的生命;他或许很难相信,急诊部的内科医生在抢救病人时,居然还能进入病人体内…… 但有一点,孩子们可以肯定:经历过这惊险的一遭后,地中海大叔一定不敢再抽烟、喝酒、熬夜和暴饮暴食了。 回家的路上,孩子们讨论起了身体里的大冒险。 “太神奇了,像做梦一样!” “一定要把它写下来,从头到尾记录下来。” “怎么写,写成作文吗?” “不能写成作文,辣椒老师会骂我们的。” “那怎么写?” “可以写成小说,等我们长大了,再拍成电影。” “这个主意不错!那小说叫什么名字?” “就叫《四一班小伙伴漫游身体》,和《爱丽丝漫游仙境》一样。” “太长了,真拗口。要不就叫《身体旅行记》吧!” “可我们根本不是去旅行,我们是去打仗的。” “我看,不如叫《身体保卫战》。” “好,这个题目不错!” “你们写的时候,一定别忘记,要把我写成‘地瓜船长’。” “放心,绝不会漏掉你的,地瓜船长。” “拜托,叫我地瓜班长。” “可你一秒钟前还自称是地瓜船长。” “那是我在飞船上的情况,下了飞船,我就是班长。” …… 孩子们吵吵闹闹地走着,欢乐的声音点燃了半空中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