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小驸马》 第一章 有异1 北国-京城 白驹西倾天际,金灿半掩暮色。 一缕轻飘的夏风拂过枝繁叶茂的大树,铺撒满街道,吹散了些午间的闷热,带来一丝神清气爽。 两个面色黝黑,商人装扮的中年男人悠闲地行在青石板大街上。 街边商铺门口立着的小二都是眼光精明的人,不过是瞧上一眼,便看得出这两人定是外地人,按照以往,若是碰上这样的外地商人,小二定是会点头哈腰,笑脸殷勤地将这些个财神爷迎至店内,再狠狠地他宰一顿! 可现在这些个小二就像是被抽拔了灵魂一般,就这么懒懒散散地倚在门框上,见着两位财神爷也是皮笑肉不笑,竟然连一句招呼的话都不说了。 不仅是店门口的小二,如今一股糜颓的气息已经弥散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些青楼的老鸨是整日唉声叹气,楼里的姑娘们也是一个个面容哀愁,就连对待恩客也不再扭动腰肢,只是敷衍的笑笑,那些个男人看着怀里娇小的美人儿愁眉不展的楚楚可怜模样,不禁跟着心疼起来,一个劲的追问小美人是何故这般,信誓旦旦地要为小美人出头,可小美人嘴唇微张,几度欲言又止,终是咬了咬轻咬银牙,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 在这些颓靡的青楼当中,尤以仙香阁为甚,作为京城规模最大极其奢侈的青楼,恐怕是个男人都知道,不仅是商贾,就连好些个王公贵族得了空闲也爱往那跑,毕竟阁里的姑娘那是其他青楼都没法儿比的,那水灵的脸蛋,娇俏的身姿,让人欲罢不能、蚀骨销魂。 可现今仙香阁上至半老徐娘年龄仍风韵犹存的老鸨,美艳动人的花魁小娘子,下至样貌普通的一般姑娘不仅没了笑,甚至眉眼间还挂着隐隐的哀愁。 若说是没了客人,众人倒还理解,可仙香阁作为京城人尽皆知的青楼,自然是没有这些烦恼的,如今的仙香阁依旧是人来人往,门槛都被踏破了好几次,如此纸醉金迷之下仍旧弥漫着的那股愁苦之气让众人是疑惑不已。 不仅仅是青楼,如今京城的各大酒楼掌柜也是没了精神。 王掌柜无力地拨动算盘,难受地翻开账本,再瞧瞧瘫在一旁的几个小二,一个大男人,眼里竟有了闪闪泪光。 不仅如此,什么瓦市内蛐蛐所、戏园子、杂耍团均是一副哀愁的模样。 一些外地人见状,都不禁好奇地打探到底是何缘故,是集体遭了贼人的洗劫?可转念一想,这可是京城,治安怎么如此之差?排除这个想法,众人又开始思索,难道是官府最近颁布了什么法令,让这些个店家遭了殃? 众人思索许久都没思索明白,干脆直接询问店家,问了好几圈下来,竟都没人说到底是何缘故。 ...... 最后一丝日暮遁于天边,夜已完全来临。 一处酒楼,偌大一个大堂却仅点亮了三四盏烛台,昏黄的光线照拂得人倦意袭来,掌柜干脆脱了鞋靴,双腿在柜台上翘得老高,眼皮半磕,靠在摇椅上打起了盹。 半梦半醒之间,忽闻堂内一男子高呼,“掌柜,再沽二两酒来!” 掌柜闻声眼皮一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随手一指,“酒在那边,自己去沽。” 没有预料中的热情好客,瘦高男子瞥了眼掌柜,自己起身就去那一排排的大酒杠前沽了酒。 将沽好的酒随手往四方木桌上一放,撩起衣摆顺势就坐了下来,朝对面有些微胖的男子道:“哎,你觉没觉得这京城最近有异?” 微胖男子左右瞧了瞧,发现堂内唯有他们一桌才道:“我也觉得近些日子以来这京城怪的很!” 瘦高男子瞧了眼还在打盹的掌柜,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听说什么没有?” 微胖男子叹了口气,“我都打听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两人相顾一眼,又是一阵叹息,喝着刚刚沽好的酒,静默不言。 柜台后的掌柜似睡着了,似响雷般的呼噜声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堂内,尤显突兀。 “哎,我知道我知道!”一个男子的高呼打破这份静穆,“二位兄台,我知道!”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二人只见一个身着灰青长衫男子面带微笑地从二楼走了下来。 堂内两个男子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对话竟被人听了去,顿时警觉起来。 许是觉察到那二人的严肃神情,长衫男子笑了笑才继续道:“二位兄台,知道此事又不会掉人头,犯不着那么紧张。” 两人闻言冷哼一声,仍旧是防备着来人。 见着二人面上依旧挂着一丝不信任,长衫男子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二位兄台,在下既不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又不是面色凶狠的江洋大盗,难不成还能把你们怎么样了吗?” 长衫男子说话这话倒也不管二人神情如何,不客气地径直就在二人旁的长凳上坐了下来,还给自己斟了杯酒,“在下姓秦,二位兄台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秦弟即可。” 堂内的两个男子想想也是,眼前这个姓秦的长衫男子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莫说是两个男子一起上,就算是一个人也可以随便把他给制服了。 这般想着,二人倒是完全卸下心中的防备,拱了拱手,“秦弟。” 长衫男子笑了笑,似是很满意这称呼,“二位兄台想听听京城最近为何会是这幅模样吗?” 两个男子打听了好几天也没个准信,听到面前这男子这般说,倒也不在意他的自来熟,焦急道:“秦弟,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长衫男子笑而不语,反倒是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咂嘴道:“好酒!” 许是美酒让长衫男子的味蕾很享受,他递过空酒杯,示意二人给满上。 见着长衫男子如此反复,连着喝下好几杯也没开口的意思,两个男子有些不耐烦了,“秦弟,你别光顾着喝呀!这到底是何缘故?” 那长衫男子嘿嘿笑了两声仍是不言语,拿起一旁的筷子夹起一块肥瘦适宜的肉就往嘴里送,眯着眼享受地咀嚼起来,“嗯~这店家的手艺真不错。” “你到底说不说?!”两个男子明显是等不及了。 瞧着二人的胃口让他吊得差不多了,长衫男子终于没在喝酒吃菜,放下手中的筷子,用脏兮兮的黑青色衣袖擦了擦嘴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京城变成这幅模样,全因一个人。” 因为一个人? 到底是何人,竟有这个本事让整个京城都大变样。 “谁?”显然,两人现在都已是心急如焚了。 ※※※※※※※※※※※※※※※※※※※※ 新文开坑,欢迎收看。 汉堡怪兽 2020.8.15 第二章 有异2 第二章有异2 皇宫-八公主宫内 一个侍女装扮的人轻轻敲了敲殿门,“殿下。” “进。” 得到门内之人的应允后侍女推开殿门,脚步匆忙地踏入房中,面带喜色地福了福身,“殿下,七皇子殿下回来了!” “七哥?”被唤做“殿下”的妙龄女子转过身来,灵动的双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七哥回来了?” 那女子约碧玉年华,肤若凝脂,柔美而娇娆的五官,似樱桃般的粉嫩嘴唇,一席淡粉长裙更衬她的白皙脸庞,若说是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侍女再次福了福身,“殿下,千真万确,七皇子殿下这会儿已经在御书房了,想必等七皇子殿下拜见完皇上和皇后娘娘就会过来了。” “本宫才不等了那么久!”那绝美的女子俏皮的眨了眨眼,嘴角上扬道:“素儿,快随本宫去御书房。” 侍女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女子便已迈出了步子,顿足在宫门口,轻蹙秀眉催促道:“素儿,快!” 侍女加快步子追了出去,“公主,等等奴婢。” 这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正是当今天家的八公主顾璃,生得一张倾城之姿,让人不禁感叹造物主的伟大。 作为天家唯一的嫡女,小公主自小受尽宠爱。 单是从吃穿用度上便可见一斑,其规模竟仅此于皇后、贵妃。不仅派到八公主宫中的各色宫女奴仆是其他皇子公主的两倍不止,殿宇更是是众多子女中规模最大最精致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就连太子的东宫都没得比!逢年过节各色赏赐更是独一份! 小公主欢快的神色感染了宫人,一众侍女太监也不禁面色挂笑行礼,“拜见殿下。” “免礼。”那一抹淡粉的可爱妙人提起裙摆就蹦跳着地下台阶就往前赶,全然不顾身后追赶的侍女着急地呼喊,“殿下慢着点,小心脚下。” —————————— 御书房 “嗯,不错。”雕龙黄金御座上的皇帝满意的点点头,“锋儿此次游学长进不少,见解也比以往看得深了。” 御座下身着浅蓝滚金边皇子袍的男子撩起衣摆匍匐在地,“这是父皇教导有方,若不是父皇点拨,儿臣亦不能提出这番见解。” 跪拜在地的浅蓝长袍男子正是七皇子顾锋,乃是八公主的胞兄,同样是皇后所出,虽是正宫嫡子,却不是太子。 且不说皇帝的点拨是否真的让人醍醐灌顶,七皇子这话倒是聪明,将自己的进步归功于皇帝,字里行间都是对皇帝的称赞。 听到这番话,皇帝朗声笑了,试问天底下又有谁不喜欢听这些顺耳的话呢? 七皇子与皇帝攀谈几句,正准备告退时,忽闻三声叩门声。 “陛下,”大内总管推开梨木正红镶金殿门,半勾着身子走了进来,跪拜道:“八公主殿下候在殿外。” “璃儿这丫头消息倒是灵通,你这前脚刚到,这丫头后脚便赶来了。”皇帝带着笑意捋了捋胡须,瞧了眼同样眉眼挂笑的七皇子,摆了摆手,“快宣。” 大内总管得到旨意,还没走到殿门口通传,一抹淡粉的身影便从机灵地殿外闪了进来,朝着皇帝和七皇子分别福了一个身才道:“璃儿拜见父皇,拜见七皇兄。” “你这丫头,是愈发的没规矩了,还没通传就进来了,成何体统?”皇帝语气虽带着些许责怪,可眼神里却是难掩的慈爱之色。 小公主轻吐舌头,娇俏的笑了起来,灵动的双眸成了弯弯的月牙状,带着些许撒娇道:“父皇勿怪,璃儿想见父皇了嘛~” “你这丫头!”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捋了捋带着些许花白的胡须,眼里的笑意更甚了,“朕看你怕是想见你的七皇兄了吧。” 小公主朝着御座上的皇帝俏丽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皇帝的话。 皇帝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这么看着他最宠爱的丫头,不复言语。 小公主嘴角上扬,上前两步就拉住那浅蓝长袍男子的手臂,左右摇个不停,喜悦二字就差写在脸上了,“七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璃儿好想你。” 七皇子看着自家出落得愈发动人的妹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笑道:“七哥也想你。” “七哥这次回来给你备了个礼物,” 七皇子抬眼瞧了瞧御座上的皇帝,又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可别和父皇说哦,这次连父皇都没有。” “真的?”小公主睫毛扑闪,眼里满是欣喜的光芒。 七皇子又是宠溺地摸了摸小公主的脑袋,“七哥何时骗过你。” 看着笑容满面的兄妹二人,皇帝轻咳两声,“朕瞧着你们兄妹俩叙旧倒是把我这个父皇都给忘了吧。” 七皇子闻言,略带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笑道:“儿臣怎敢忘了父皇。” 小公主直接放开了七皇子的手臂,蹦跶着绕过紫檀木雕螭案桌,面带嬉笑的绕到龙椅后面,给皇帝揉捏着肩颈,“璃儿没忘,璃儿忘了谁也忘不了父皇~” 皇帝摆了摆手,干脆撵起了人,“行了行了,你们兄妹俩叙旧出去叙,别再这妨碍朕批折子了。” 七皇子和小公主相视一笑,倒也不再停留,向皇帝行了一礼便出了殿门。 刚踏过门槛,小公主便继续说个不停,“七哥,你这次又到了哪些地方啊,快给璃儿讲讲。” “八妹,先不急,咱们先去拜见母后再说。” 小公主眉眼弯弯似月牙,“好。” ———————— 皇后宫中 二人进得宫门,双双规规矩矩地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快起,快起。”一雍容华的中年女人从连忙凤椅上起身,亲自扶起二人,眼角隐隐的细纹似在诉说她的欣悦,轻轻拍了拍二人的手,“好好,锋儿回来了,璃儿也来了。” 这身着一席明黄宫装的女人正是当今北国最尊贵的女人——皇后。 皇后亦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反倒更添一抹别样的韵味。 七皇子瞧着皇后容颜依旧,笑道:“许久未见,母后依旧是这般光彩照人。” 皇后举止优雅的拿丝巾掩嘴,笑着嗔道:“巧嘴。” “游学在外,锋儿想必吃了不少苦吧,母后瞧着你都瘦了。” 七皇子昂首挺胸,“儿臣不苦,此去沿途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收获颇丰,增长了不少见识。” 小公主在一旁听着,眼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 再说得几句家常,瞧着皇后眼底的疲惫,七皇子躬身,“母后恕罪,儿臣一时往了时辰,竟扰了母后休憩。” 以往皇后用过午膳便会小寝一会儿,如今倒是疲得厉害,倒也不再挽留,点了点头道:“锋儿、璃儿晚上过来一起用膳。” 两人应是,躬身一礼便告退。 出得皇后宫中,小公主就把七皇子往自家宫殿带,毕竟,她还等着七哥给她讲有趣的事嘞! “八妹,沿途的风土人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不若七哥先给你讲讲最近京城的事吧。” 没能听到最想听到的见闻,小公主微微不满的嘟了嘟嘴,“好吧。” 看着可爱的自家妹妹,七皇子忍不住伸出手,满带宠爱的摸摸小公主的脑袋,“京城最近也有趣的事,竟因为一个人大变样了。” ※※※※※※※※※※※※※※※※※※※※ 周六双更,二更奉上。 汉堡怪兽 2020.8.15 第三章 翘楚 京城—酒楼 “谁啊?” 长衫男子抿下一口酒,又用他脏得发黑的袖口擦了擦嘴边的水泽,“这个人是莫家三少爷,莫司名。” 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京城呆了好几天也没未曾有所耳闻,疑惑道:“秦弟,这莫什么的是谁啊?咱们怎么没听说过?” 长衫男子瞥了二人一眼,“瞧你们这样子,定是外地人吧。” “秦弟,还真被你说中了,我们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微胖的男子拱了拱手,”我们祖籍乃是上阳郡的,在当地做了点买卖有了点余钱,再东拼西凑一番,就想到这京城来做点生意。” 长衫男子心道一声果然,毕竟说起来,莫小少爷在这京城可是人尽皆知。 微胖男子刚说完,那瘦高男子便抢着道:“本以为京城当是热闹非凡、人潮涌动,谁曾想,这京城竟是这般萧条模样。” 长衫男子用筷子夹起一块青菜就往嘴里送,因着嘴里含着菜,话语有些含糊,“京城本是繁华圣地,若不是因为莫家小少爷,也不会这般。” 两个男子哗然,“莫什么的到底是谁?是权势滔天的大官,又或是京城第一商贾?” 长衫男子摇摇头,“都不是。” “既不是大官,亦不是商贾,这人到底有何本事,竟让整个京城都变了?” “你们是外地人,没听说过他不要紧,可你们总该知道镇北大将军莫老将军吧。” 两个男子鄙夷道:“自然知道!” 大北国不知道镇北大将军的恐怕是寥寥无几,镇北大将军莫诚,在大北国可是传奇一般的存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将匈奴人打得是落花流水,保卫大北国边疆的安宁,如此铁血铮铮的大将军,不仅是大北国的中流砥柱,更是多少男儿心中崇敬的人。 虽说莫老将军现在上了年岁,不再领兵打仗,可他的名声依旧,天底下不知道的人真的是没有几个。 “你们知道莫老将军就好说,”长衫男子点点头,“这莫司名啊,就是莫老将军家舞像之年的三公子。” 二人有些吃惊,那姓莫的竟然是莫老将军的三少爷。 “莫老将军赤胆忠心,莫家更是满门忠烈。“长衫男子顿了顿,接着道,”莫老将军共有三子,长子和二子均继承莫老将军的衣钵,仍旧是一等一的汉子,学得一身好武艺,常年镇守边疆。” 闻言,两人心里对莫家更是无比敬畏,“虎父无犬子,莫家满门忠良,想来那莫小少爷行了冠礼过后,也定是会上沙场的吧。” 那长衫男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神情似有些无奈,“这你们就错了,莫家的小少爷可不会上战场。” 两个男子面面相觑,“这是为何?” 长衫男子叹了口气,“因为莫小少爷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纨绔。” “纨绔?”两人显然是不信的。 莫家家风甚严,又怎会出了一个纨绔? 瞧着两人眼里的半信半疑,那长衫男子有些微恼,“你们别不信,随便上京去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那就当他是纨绔吧,那秦弟接着说,为何那莫小少爷会让京城变成这幅模样?” “因为他病了。” 两个男子更是疑云满腹,这一会儿纨绔,一会儿病了,和京城变化有何关系。 瞧着二人的疑惑,长衫男子接着道:“你们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暗黄的烛光摇曳,好似那两个男子的好奇心一般隐隐跳跃。 —————————— 皇宫—八公主宫中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烛台已被尽数点亮,将房内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莫司名?”小公主将脑中的名字翻了好几遍,也不记得有这号人,偏着脑袋问道:“七哥,他是谁啊?” “他是莫家的三子。” “莫家的三子?是镇北大将军莫老将军吗?” “正是。”七皇子笑了起来,“这人倒是有趣的很,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纨绔怎么了?纨绔不是有很多吗?” 小公主有些疑惑,各世家大族中的纨绔不再少数,甚至可以说是不胜枚举,不过是众多纨绔中的一人罢了,她的七哥何故要这般说。 “若他只是个纨绔倒也不至于这般。”七皇子抿下一口茶接着道:“八妹可还记得我刚和你说京城因为一个人大变样了。” “嗯,那又怎样?”小公主顿了顿,有些微惊,“就是这个人?” 七皇子点点头,“这个人可号称是京中纨绔的翘楚,他在纨绔中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小公主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纨绔也有翘楚?” “他这个纨绔可是名副其实的,听闻他寻欢作乐,吃喝玩乐,斗鸡走狗,无不精通。”七皇子放下茶盏,“且纨绔当中也就他才能被称为翘楚。” 这不是纨绔都会做的事吗?他有何独特之处,能被称为翘楚? 许是看透小公主的疑惑,七皇子接着道:“因为他在京中很受欢迎。” “纨绔又怎会受欢迎,纨绔不都是大家所摒弃的吗?” 七皇子再次喝下一口滚茶,笑了起来。 ———————— 京城—酒楼 长衫男子道:“他花起钱来从不眨眼睛,要是让他满意了,就一个字‘赏!’。且银子一旦从他手里出去,便再也没有收回过,如此视钱财为粪土的做派,又怎会让这些个店家不喜呢?甚者有时候大发善心,就随手给了路边的乞丐一千两。” 一千两??! 两个男子无不震惊,因为照物价来说,一个男人一年不吃不喝不停的挣钱,才能挣一两百两银子,这莫家的小公子,就这么虽手一抛,竟就抛出去了别人好几年的工钱! 相比起二人的吃惊匪浅,长衫男子到显得镇定许多,撇了撇嘴道:“这算什么,还有更让人惊异的事。就几个月前,那莫小公子看上了一个花魁小娘子,愣是要把青楼买下来,好在被人给拦住了,要不然指定得闹翻天!” 两个男子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长衫男子面带惋惜,摇了摇头,“可怜莫老将军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身上。” 两个男子愤懑道:“那莫老将军就这么纵容他?!不管管吗?!” 长衫男子不住地叹息,“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 ※※※※※※※※※※※※※※※※※※※※ 。 汉堡怪兽 2020.8.16 第四章 现实1 莫老将军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 人尽皆知,莫司名是莫老将军最溺爱的小少爷,却唯有几人知道那小少爷其实是个女儿身。 莫司名是莫家的老来子,当时,不惑之年的莫老将军没想到自己夫人又有了身孕,高兴得喝了一葫芦酒。 莫司名还在莫夫人肚子里的时候,她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最大的心愿就是盼望着这个小孙子的出生。即使后来老爷子病得下不来床,却仍旧不断念叨小孙子小孙子。 老爷子一心盼望小孙子,谁知竟生了个小孙女。 知道老爷子的身体禁不起这样的打击,莫老将军当机立断,封住产婆的口,对老爷子说是个小孙子,只是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告诉老爷子真相。 不知是否是小孙子的作用,老爷子的身体竟奇迹般地转好,却仍然孱弱。莫司名是莫夫人高龄诞下的孩子,自然比其他孩子瘦弱些,更不似她大哥二哥那般虎头虎脑。老爷子看着这水灵的小家伙,更是欢喜得不得了,整日抱着小孙子转来转去。 看着老爷子这般,莫老将军好几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听大夫说,老爷子的身体也没有几年了,自己何必做个不孝子刺激老爷子,莫老将军心中的想法便渐渐淡了下去。 可以对老爷子说莫司名是个小少爷,可对外却不行,莫老将军深思熟虑,决定在莫司名百日宴时瞒着老爷子公开这是弄瓦之喜。 可天有不测风云。 ———————————— 一日,皇帝乔装成布衣微服私访,见路上不断有马车以及手提礼盒的小厮往莫府方向赶,便跟着人流向前。 行至莫府门前,只见宾客如云,人喊马嘶,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吹锣打鼓,好不热闹。 见着满面春风的莫老将军立在府门口迎接宾客,皇帝踏上台阶,“莫爱卿,有喜事,怎得不请朕进去喝上一杯?” 莫老将军看清楚眼前之人,没曾想竟是皇帝,当即就要撩起衣摆行礼,“微臣不知皇上亲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皇帝抓住莫老将军的手臂,阻止了他的下跪,“免礼,莫爱卿。” 当莫老将军将皇帝迎至庭院中时,众人更是吃惊,上朝的大臣倒是很快恢复常态,只是一些平日很少见到皇帝的官员以及从未见过皇帝圣颜的人吓得双腿发抖,行过跪拜礼之后,原本还人声鼎沸的庭院顿时鸦默雀静。 皇帝坐定主位,抿下一口刚奉上来的茶,“莫爱卿今日是何喜事?” 莫老将军上前两步,刚想开口这是弄瓦之喜,结果却忽闻一声,“此乃小孙的百日宴!” 只见老爷子眉开眼笑的抱着莫司名从院门转进来,“拜见皇上。” “免礼。”皇帝摆了摆手,“既是百日宴,那便让朕看看莫爱卿的孩儿。” 那灵动的双眼、水灵的脸蛋也却是讨喜,皇帝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莫司名更是“咯咯咯”的笑。 “看来朕与莫爱卿这孩子还算有缘,朕今日唐突的来,未曾带礼,不若就把这玉佩赏给这孩子,权当是贺礼了。”皇帝放下茶盏,从腰间将玉佩取了下来。 这是一块通身雪白的玉佩,玉质一品,玲珑光泽,莹润如苏,上琢神兽麒麟,下配墨色蚕丝流苏。 “我的乖乖!!这皇上怎的把这块玉佩赏赐给莫家这小子了!”立在一旁的大内总管听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这大内总管可是清楚的很。这玉佩,可是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先帝赏赐下来的! 大内总管不敢说不敢问,也没资格说没资格问,便识相的闭起了嘴。 这皇帝都亲临了,还赐下了玉佩,这身份公开之事一旦开口便是欺君,莫老将军一脸愁容。 自此,莫司名的身份就算是想改也改不过来了,甚至就连老爷子驾鹤仙去也没能知道这个真相。 莫老将军看着那张脸俊秀的脸就狠不下心来管,莫司名身为女儿身,却不得不以男子身份长大,莫老将军和夫人心里都有愧,所以只要她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二老也就由着她了。 ———————————— 镇北大将军府 “哗啦哗啦......” 暴雨滴滴入瓦。 清脆的声响让床上那人耳朵微微动了动,她脑中恢复一丝神智,却并不急着起身,躯体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对床有着些许迷恋,就这么闭上眼假寐起来。 床上这人正是如今京中众矢之的——莫司名。 俊朗又带着些许柔和的棱角,白皙俊俏的脸,浓墨般的剑眉,丹凤眼双眸微闭,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一阵夏风夹杂着狂躁的雨滴从窗户争先恐后的进入,吹起了层层细纱帷幔,好似飘渺的舞女在随风展示她的舞姿。 暴雨依旧,因着神志逐渐清明,听觉也变得敏感起来,焦躁的雨声一丝不落的传入她的耳朵。 不知是听雨声听得厌了,还是躺得太久了,莫司名缓缓睁开了眼眸。 紫檀镂空大床,床前是一扇红沉木山河万里图屏风,一旁兵器架上架着一柄通身墨黑的利剑,金丝楠木八仙桌上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碧玉茶具,墙壁上悬着书画大家的字画,房间内还弥漫着让人安神的淡淡的檀香味。 莫司名已经完全苏醒过来,纵然躯体疼痛不已,可她依旧遵从心中所想,决定起身。 掀开蚕丝被褥,缓缓地挪到床边穿上棉底刺绣鞋靴,也不披外衣,就这么身着杏白色的中衣向房门口迈出脚步。 “吱呀,”甫一打开房门,一阵风夹杂着丝丝雨滴就拍在她脸上。 如此暴雨,倒是难得,就连房前的走廊也被淋湿了大半,连日来的燥热倒是被这狂雨吹散不少,莫司名深吸一口这清新的气息,神清气爽贯穿全身,疼痛感似也消停了许多。 站在廊下,伸出手掌去接顺檐而下的雨滴,一丝冰凉自掌心而入。 一如这灰沉沉的天,莫司名的心情也这般沉重,前几日脑袋昏沉得让人毫无意识,让她模糊不已,如今感受着周身真实的一切,她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穿越,何其荒唐的字眼,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发生在了她身上。 她本是叱咤职场的商业女精英,没想到朝夕之间就这么穿越了。 雨依旧那么狂,有些单薄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冷意,忽觉后背多了一层衣物,莫司名回头,便见着一席红衣的女子颔首立在一旁:“少爷。” 红衣女子五官挺拔,柳叶眉下是一双好看的眼睛,身材曼妙,下盘稳健,一看就是个武学高手。 莫司名点点头,静默不语地看着雨滴拍打在瓦片上,再汇聚成一股,顺着房檐滴落在地,化成一朵朵四散飞撒的水花。 那红衣曼妙女子亦似不存在般沉默不言,唯有雨滴的声音格外清晰。 “少爷!少爷醒啦!”一丝惊呼传入莫司名耳中,余光一瞥,就见着一个侍女急忙离开的背影。 少顷,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应是来了不少人,这么想着,莫司名转过身来,就见着一群人疾步往这边赶来。 为首的是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黑发中夹杂的银丝以及有些粗糙略黑的脸上深刻皱纹似在诉说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在他一旁的是一雍容华贵、眼圈通红的中年女人,其后便是一众侍女小厮。 “名儿!”中年妇女脚步加快了几分,眼泪更是簌簌直掉,“名儿,你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适?你若是……可让为娘怎么办?” “夫人,先让何大夫过来瞧瞧吧。”中年男人扶住妇女,看着莫司名,眼里亦充满了心疼。 想来这两人应该是原主的爹娘吧。 第五章 现实2 京城最大的医馆-四妙堂 抓药的抓药,看病的看病,四妙堂有多位名声在外的大夫坐镇,这一年四季都人声鼎沸。 何大夫便是四妙堂众多大夫中的一位,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莫小少爷真实身份的人之一。毕竟,在怎么作假,这脉象却做不得,是男是女,一把脉便知。 何大夫年轻时曾与莫家有些渊源,有些事他自然会守口如瓶,所以他便成了莫小少爷唯一的大夫。 听闻莫家来人,何大夫赶紧将手里的病人托给其他大夫便连忙赶了过去。 —————————— 莫府 看着坐在凳上的莫小少爷,何大夫震惊溢于言表。 前几日他曾来过莫府一趟,当时莫小少爷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听闻是外出踏青时与人走散了,被歹人害得受了伤,被人寻回来是更是奄奄一息。 “何大夫,小儿就麻烦你了。” 莫老将军的开口让何大夫从震惊中回神,躬身一礼,“小人自当尽力。” 何大夫怵怵地把起了脉,心中更是思绪不断,他记得清楚,当时莫小少爷的脉象气若游丝,十有八九救不回来,可现在莫小少爷不仅醒了过来,而且还脉象平稳。 反复确认了好几次,确实是脉象无异,何大夫思索一番,才谨慎地开口,“回莫老将军、夫人,令郎脉象平稳,已无大碍,只是头部创伤还未愈合,还需静养,待小人回去抓几副药,假以时日便可痊愈,几处外伤记得每日换药即可。” “多谢何大夫,不日老夫就将赏谢送至医馆上。”莫老将军皱起的眉舒展开来,又转身道:“管家,去送送何大夫,再派个人跟着何大夫去抓药。” 出得房门,何大夫便不断忖量,“莫小少爷的脉象当真是怪哉怪哉,莫不是我学识浅薄,没见过罢了,看来回去还得再翻翻医书。” 房内,中年女人抓住莫司名的手担心道:“名儿,可还有哪里不适?名儿想吃什么?娘让厨房去做。可怜我的孩儿,又瘦了。”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女人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切,她现在什么什么情况都未知,暗自决定就装失忆,毕竟装失忆在各个场合都是屡试不爽的,而且刚刚那个何大夫也说原主头部受了伤。 “你们是谁?”女人毕竟是商业精英,一秒入戏,虚弱地开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谁?这又是哪?”女人做戏做全套,干脆连爹娘都不认。 一个晴天霹雳砸了下来。莫老将军脸忽的僵住,莫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如断线的珍珠般掉了下来,不断用丝帕拭着双眼,“名儿…我是娘啊…” 看着面前的两人,女人装作一副怯生的样子,嗫嚅道:“爹?…娘?…” 莫夫人忽的想到什么,“一定是名儿又调皮了,在这样爹娘可要生气了。” 莫小少爷摇了摇头。 莫夫人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被打破,不由得悲从心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名儿...娘的名儿...到底是何人把你害成这般模样?” 莫老将军见自家夫人泣不成声,上前轻拍着她的背宽慰道:“夫人,何大夫不是说名儿头部受了创伤还未痊愈吗?兴许过段时间名儿就好了。” 这般颤抖的声音,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法说服,莫夫人闻言更是哭得厉害。 见自己劝慰不住,莫老将军狠下心来,“夫人,先让名儿休息一下,你这个样子,怕是会更加吵着名儿无法休息。名儿才醒过来,让她缓缓。” 这句话莫夫人倒是听下去了,只道自己这个样子对名儿也没有帮助,只怕会扰了清净,无可奈何地拭去眼泪,面带忧虑道:“名儿,你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事,你尽管让青儿过来只会娘一声。” 一身华贵雍容,双眼通红的莫夫人便在莫老将军的劝服下一步三回头出了房门。 莫老将军看着自己孩儿苍白的脸上带着些怯懦,心中不禁柔软下来,“名儿,别怕,我是你爹,你好生休息,为父定会寻良医治好你这病。” ———————— 何大夫还没走几步便被莫府的人唤了回来。 “何大夫,这世上可有什么病症会忘了往昔的事?”何大夫一抬眼,就见着一脸凝重的莫老将军。 还没来得及开口,莫老将军继续道:“何大夫,不瞒你说。小儿虽醒,但她言往昔什么都忘记了,甚者……都记不起老夫和她娘了。” 何大夫闻言一怔,缓了缓才回过神:“莫小少爷这是?” 莫老将军依旧皱着眉头,“何大夫,小儿这病症可有什么办法?若是能治好,老夫必有重谢!” 何大夫回想着自己曾读的医书,忽的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小人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这种病症的记载,这种病称为‘失忆’,严重的脑部受伤可能会导致。” 莫老将军听后眼底有了丝欣喜:“这病可有什么法子?” 何大夫有些为难的开口,“这古书也只是廖廖记了几笔,只言这病或许三五个月,或许三年五载就能恢复,又或许一辈子也……若说这治疗方法,古书上也没有记载。请恕小人无能,小人也不知道这病该怎么治。” 莫老将军眼睛暗淡下来,无力的摆了摆手,“老夫知晓了。” 临走时,何大夫看着莫老将军脸上的皱纹似乎深刻了几分,头上的银丝似乎也多了些。 —————————— 何大夫一走,莫老将军脸上顿时黑得吓人,浑身散发着骇人的肃杀之气。 府里的下人哪见过自家老爷这副样子,都被吓得不敢说话,绕着道走。就连跟随老爷多年的管家也是第二次见这个阵势,上一次老爷这个样子还是二十多年前,就连小少爷都还没出生。 那时候老爷难得在家休沐,前线传来战报有人通敌,己方阵营三月的粮草被盗,老爷气得一巴掌把花园的石桌拍成两半,马上拍马奔赴前线。后来听说虽然粮草追回,但通敌的那个将领受到非人的对待,吓得从此无人再敢通敌。 不知是谁把小少爷害成这样,怕是惨了… 莫老将军沉着脸,快步走到书房的暗室,早有一个浑身精练的暗卫在等他。 暗卫低着头,等着男人的指示。 莫老将军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阴冷,“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老夫的孩儿!不跟他们点颜色瞧瞧,莫不是以为老夫老了?” 暗卫领命而去,自己虽经过特殊训练,却还是被主人散发的肃杀之气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种气质,是唯有杀人无数,在战场上多年才能练就的。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在二老无微不至的关心下,莫司名的伤虽说还没治愈,但至少自由行动没问题。 在一个没有手机、电脑、电视等娱乐的世界,女人感觉无所事事。 她现在回不去,大抵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生活在这,商业精英的敏锐告诉她必然该大致了解这个朝代,而看书就是最好的途径。 这般想着,她这几日一有空便往书房跑。 让女人没想到是,这个朝代的字竟大都是繁体字,这倒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 书房外 一个丫鬟半撅着屁股,偷偷摸摸地扒在房门上,眯着眼睛从那条细微的缝隙观察着什么。 丫鬟忽觉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丫鬟顿时被吓得一抖,转过身来见着是丫鬟,捂住跳个不停的心脏,舒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青儿姐姐,你这是在干嘛呀?” “嘘,你瞧里面。”青儿指了指房间。 丫鬟跟着扒在房门上,瞧清楚之后,不禁震惊到了,“这...” ...... 管家走到书房门口时,就见着四五个丫鬟挤做一团,撅着屁股,鬼鬼祟祟地扒在房门上。 管家顿时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这几个丫鬟被这大喝吓了一大跳,不知是谁没站稳,一个带一个就这么向前扑去。 谁知这房门竟是虚掩的,几个丫鬟就直直摔倒在地,“哎呦!” 房内的人听到声响,放下书卷抬起清澈明亮的双眸,就见着四五个丫鬟横七竖八地扑倒在门口,后面还站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管家。 俊美非凡的美少年微疑,“管家,这是?” “少爷...”管家干咳两声,略带尴尬地开口,“少爷看书可是累了?可要传膳?” 美少年摆摆手,“我现在无甚胃口,不必了。” “那少爷您继续,奴才就不打扰您看书了。”收了笑容,管家皱眉朝着地上的几个丫鬟喝道,“还不退下?” 几个丫鬟面色通红地从地上起身,不敢看那房间内的美少年一眼就匆匆关上了房门。 ———————— 下人房内 尽管几个丫鬟刚刚被管家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却仍旧是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瞧见了吗?” “自是瞧见了,我都不敢相信那是少爷!” “我起初瞧见的时候,还以为是我眼花了,瞧了好几次竟然发现这是真的!” ...... 另一个丫鬟推门而进,就听见另外几个人在说着什么。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刚进门的丫鬟凑上前,“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丫鬟压低了声音,“少爷看书了!” “少爷看书?!” 刚进门的丫鬟惊得目瞪口呆,“你说...少爷看书了?” “少爷真的看书了!咱们几个可都是瞧见了的。” 莫司名这般的纨绔,从小就不喜读书,三日两头的逃学,教书先生都不知道被气走了多少个,惹得教书界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能教好莫小少爷,他便是教书界的神人! 一传十,十传百,少爷看书的稀奇事很快便传遍了全府,自然也穿到了莫老将军夫妇的耳朵里。 二老起初听管家汇报,还以为是管家为了让他们不那么忧愁而编造的,可后来看着下人一个接一个跑来汇报,二来是又惊又喜。 名儿虽说是失去了往昔的记忆,但竟变得这般好学,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 书房 青儿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便端着托盘进了书房,“少爷,该喝药了。” 美少年头也不抬,“知道了,先放桌上吧。” 青儿将托盘中的药放在桌上后便立在一旁,没有退下的意思。 美少年认真读完最后一个字,放下书卷,见这个丫鬟仍旧立在一旁没有退下的意思,神情更是欲言又止,开口问道,“还有何事?” “奴婢没有事,只是奴婢觉得...”青儿吞吞吐吐,声音也是细微得很,“奴婢觉得...少爷、少爷有些不太...一样了。” 莫司名心里默道,当然不一样了。 她本是叱咤职场的商业女精英,可没想到竟然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完全不存在的王朝。 这几日她也多少了解了一点她周身的情况,眼前这个丫鬟是原主的贴身侍女青儿,这几日亦随时伴随一旁的红衣女子是原主的护卫莫夕。 她从青儿口中也套出了不少话,原主叫莫司名,父亲是令匈奴人闻风丧胆的镇北大将军莫诚,乃是武将之首。其母张氏乃是张侯爷家的嫡女,亦是一品诰命夫人。大哥二哥都是铮铮的汉子,如今都已成家,常年镇守边关,很少回来。 至于原主的身份,她也旁敲侧击得到不少消息,原主不得已女扮男装,也难怪一醒来周围的人都是“少爷”“少爷”的喊。知道原主真实性别的人不多,整个莫府也就唯有原主的爹娘,侍女青儿以及护卫莫夕而已。 原主叫莫司名,而女人的本名叫莫思茗,她不禁沉思,这倒是有缘。 第六章 性情 莫思茗将桌上的书卷放回原位,“青儿,往日种种我都忘了,不若你告诉我,以前我是何性情?” 青儿闻言,仿若开窍了一般,这几日来心中的纠结顿时烟消云散。 少爷忘了往昔,性情变了不也很正常吗? 青儿心中没了包袱,刚想开口,却是把话给生生咽了下去,一张脸再次作为难状,“少爷,您以前的性情还是不要听为好,奴婢说了怕您生气。” 听到这般说,莫思茗倒是好奇起来,“无碍,你说便是。” 青儿瞧瞧看了眼自家少爷的神色,扭捏了半天也只是憋出了几个字,“少、少爷...以前是...” 莫思茗想听,但却不敢施压吓青儿,只得耐着性子询问道,“如何?”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青儿心一横,咬咬牙道,“少爷以前是个......纨绔子弟...虽说青儿知道这不是少爷的本心,少爷只是想掩饰身份,但少爷吃喝玩乐样样在行,而且还......” “嗯?接着说。” 青儿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且还、还经常出入青楼......青儿也不知道少爷进去干嘛。” 莫思茗扶额,敢情这原主还挺会玩的。 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莫司名,青儿连忙挽救道,“当然,少爷还是有优点的!” 莫思茗来了兴趣,倒是想听听这般纨绔的原主有何优点,“是何优点?” 青儿一脸花痴相,“少爷貌比潘安,英俊无比!” 确实,如果说长得好看算是优点的话,那莫司名倒是将这个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能成为京城人尽皆知的纨绔,亦有有这幅英俊的皮囊在后面推波助澜。 在这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千金都对莫司名是芳心暗许,可一想到他是那般纨绔的人,顿时一颗心是左右纠结,到了最后竟患上了相思。 莫思茗再次扶额,这原主真是让她一言难尽。 ——————————— 书房 一缕金光打在莫思茗手中的书卷上,莫思茗抬头,顺着窗户就往外看。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窗外一片青葱翠绿,耳边是蝉鸣不断。 在书房里呆了这么些日子,也该出去歇歇了,莫思茗放下书卷,微微伸了个懒腰就慢悠悠地行了出去。 莫司名院前栽了些翠竹,微风袭来,一阵竹叶的沙沙声传入人耳,让人赏心悦目,浮躁的心也不禁安静下来。沿着幽静曲折的石板路往前拐几步,便是微微泛绿的一片小湖,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粼粼的波光,湖中依稀可见几尾金鱼嬉戏游玩。如此美景,让莫思茗沉溺其中,不由自主地走到湖中央的亭子中坐了下来享受这片安静祥和。 忽闻有兵器碰撞之声,莫思茗心下好奇,起身走了过去。 转过一个转角,便看到莫夕手持一把长剑与一个男子练武,手里的剑被她剜出一个个好看的剑花,攻式凛冽,在她对面的男子额头直冒冷汗,被击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节节败退。 只见莫夕长剑猛的一刺,直击男子下盘,男子立即收剑回防。 谁知这是佯攻,只见莫夕手腕一转,原本攻击下盘的剑却忽然往上一挑。男子暗道不妙,刚想施轻功往后撤时,莫夕却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剑锋便停在了男子咽喉处。 “好!”莫司名看着如此精彩的表演,忍不住拍手叫好。 莫夕闻声迅速受剑,快步走了过去。 莫思茗抬手阻止了想要行礼的莫夕,面上带着称赞。 莫思茗这几日也大致了解了莫夕,她比原主要年长两岁。 双十的年龄在这个朝代早已是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但莫夕言她不想嫁人,只想追随莫司名左右。 一有人在莫夕面前提婚事,都会被莫夕带有杀意的眼神给镇住,那些人到了嘴边的话也不得不咽下肚子,一来二去,也就没有人敢再提这件事了。 莫思茗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将军的“儿子”,武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且身在漩涡之中,有些东西就不得不学。 “阿夕,等我伤好过后交我武功吧。” 莫夕闻言一笑:“好。” 莫夕已从青儿口中得知,少爷自醒来后,不仅前尘往事都忘了,武功也尽数忘却。 但莫夕却不似青儿那般纠结,在她看来,就算少爷忘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管少爷变成什么样,她愿意追随的也唯有少爷一人而已。 —————————————— 寂静的夜总是容易让人思绪万千,莫思茗躺在床上,出神的消化着近来发生的事。 与臭名昭著的原主不同,莫思茗是一名商业女精英,凭借自身实力稳坐总经理的位置,无人撼动。她在同事眼中就是一个工作狂,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休息几天。 她很美,每日无需浓妆艳抹,只是淡淡的工作妆便能摄人魂魄。如此魅力与实力并存的女人,周围自然不乏追求她的优秀男人,但莫思茗都一一婉拒。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日每夜拼命工作是为何,拒绝他人的追求是为何。 想到这,莫思茗内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闭上双眼,叹了口气,干脆作罢,因身体虚弱,不过须臾,便又进入了梦乡。 ———————————— 时光飞逝,莫思茗算算日子,自己来这里也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可她如今才明白,这莫小少爷受宠当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明明身上的伤都已好了大半,可她的爹娘似乎依旧是放不下心,刚刚在书房坐定,甚至都还未翻开书卷,就有下人送来了珍露粥,紧接着便是乌骨鸡汤。乌骨鸡汤还未送入嘴中,另一下人端着上好的人参汤便进来了,日日如此,从未断过。 除了随时让下人端吃食,她的便宜爹和便宜娘更是一有空便来看她,看着他们那么大岁数还这般,莫思茗心中升起阵阵暖意的同时心中又有些愧疚。 莫思茗是离异家庭,从小跟她爸一起生活,但她爸后来又娶了别的女人,本就不受待见,后来那个女人还生了个儿子,莫司名在家中的地位变得愈发尴尬。进入职场后,大城市虽吸引人,但光鲜美丽的灯红酒绿下仍旧是冰冷的内里。 莫思茗看着二老,那名为“亲情”的暖意袭遍全身,轻轻拍了拍二老的手,“爹,娘,不用每日都过来看孩儿,孩儿已经好很多了。” “好好好。”二老看着莫司名,脸上都挂着慈爱的笑容。 一家人在一起又说会儿家常,一时间房内其乐融融。 二老见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起身离开,“名儿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派人来告诉爹娘。” 莫思茗现在还真的有需求,来这个世界那么久了,还未踏出府门一步,倒是真的有点闷了。 “孩儿想出府游玩一番,不知爹娘能否应允?” 莫夫人皱眉,“不成,名儿你的伤还未痊愈,还是先在府里把伤养好再说吧。” 莫司名就是莫夫人的心头肉,唯恐她再次伤着了。 莫老将军看着神色有些沮丧的莫司名,开口道:“名儿在府里也养了近两月了,一直在府里呆着也不利于养伤,理应让她多出去透透气。” “娘,父亲说的对,多出去走走才能把伤养好,况且,孩儿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已经无甚问题了。” 莫夫人思量一番,点了点头应允了,“出去可以,但是要把青儿和莫护卫一起带上。” “是。” 第七章 长街 皇宫 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内 当今最受天家宠爱的八公主顾璃伸出玉指拨动琴弦,曼妙的美乐顿时环绕在房梁之上,可如此仙乐却戛然而止,小公主收回了手,趴在用楠木打造的案桌上唉声叹气。 小公主身边的婢女素儿见公主这般,不禁皱起了眉头,“殿下,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若说给素儿听,素儿也想帮公主分担一分。” 小公主声音闷闷地,“素儿,你说为什么七哥可以整日在外面游玩,而本宫只能呆在这皇宫里面,本宫都快闷死了。” 七皇子上次回宫也不过是呆了几天便再次游学去了,也不知是分离的不舍,还是对外面的向往,小公主在宫门口送别她的七哥时,眼泪嘘嘘惹人怜惜。 小公主噘着嘴,“本宫也想像七哥一样出宫。” 素儿一听犯了难,“殿下…这不合规矩呀。” 确实,按照规矩,皇室子弟在成家之前都得待在皇宫里面。可皇宫才多大点呢?待了这么多年,早就腻了,小公主很是向往外面的生活。 且小公主的七哥,也就是当今的七皇子随时差人给她送回来一些宫外的稀奇古怪,每次回宫都会和她讲很多她从未听过的,也从未在书上见到过的民间故事,这就让小公主更加向往宫外那广阔的天地了。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小公主气呼呼的,嘴唇撅得更高了,“七哥没有成家,为什么七哥也能出去呢?” 素儿苦口婆心道:“殿下,七皇子殿下出宫是去游学,不是单纯的游山玩水。” 小公主叹了口气,素儿都明白的事她又怎会不明,“本宫知道,可本宫就是想像七哥一样出去。” 见着小公主苦恼,素儿思索一番,“公主,想出宫也不是没有办法。” 小公主一听欣喜不已,眼里好似迸发出了光芒,“什么办法?” 素儿一本正经的道:“殿下,等您招了驸马,建公主府以后就可以了。” 小公主去年刚及笄,按照大北国的习俗来说,这个年龄是可以成婚了的。 小公主一听嫁人,脸上顿时升起两朵少女特有的羞赧,不禁嗔道:“谁要嫁人啊?本宫才不要呢!” “公主,奴婢说的是实话,哪有不嫁人的呀。” “行了,素儿,别说了,让本宫一个人静静。”小公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小公主偏着她的小脑袋,认真的思考着该怎么样才能和她的七哥一样出宫游玩。 出于安全,就连一向最宠爱她的父皇都不同意她出宫,更别说母后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对了! “素儿,要不然我们偷偷溜出宫去吧!”小公主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妙招,嘴角是止不住的上扬。 “殿下,您在说什么呢!私逃出宫可是死罪!”素儿的头摇地像拨浪鼓,还慌张的看了看寝殿了是不是有其他人。 还好,寝殿内就小公主和她两个人,素儿舒了口气,这些话还是被其他人听了去,她可是要被大内总管惩罚的! 素儿又苦口婆心地劝慰起来,“殿下,这皇宫守卫森严,私逃出宫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且不说能不能顺利出宫,就算能出宫,您可是金枝玉叶,要是出宫有什么损伤,奴婢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呀!” 小公主闻言陷入了沉思,皇宫守卫森严,自己该怎么出去呢? 素儿见公主沉默,以为公主将她的劝慰听了进去,长长地吁了口气,心中悬起的石头稍微放下了些。 小公主灵光一闪,“这个你不用担心,本宫自有办法!” 素儿放下的石头又悬了起来,“殿下,不可呀!” 小公主皱着眉,拿出了皇家的气势:“有什么不可?天塌下来有本宫担着!现在,本、宫、命、令、你!帮本宫逃出宫去!” 素儿成了一个苦瓜脸,“殿下…” “怎么?你想违抗本宫的命令不成?” 小公主的气势依旧未减半分,甚至更盛,素儿只觉被压得连呼吸都喘不过来了,原本苦瓜的脸更加苦瓜了。 斟酌了半晌,素儿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嗫嚅道:“殿下,奴婢只帮您这一次。” “好!那我们今晚就出宫!”小公主欢悦不已。 “殿下,这也太匆忙了吧,”素儿闻言又是一惊,这怎么着打点宫中上上下下也是需要时间的吧,“奴婢需要时间准备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本宫都无需这么麻烦,莫不是你在宫外有了相好,想出去幽会?”小公主笑着打趣道。 “殿下,您在说什么呀!素儿哪有什么相好。”素儿羞涩不已,也不知道小公主是怎么说的出这些话的。 看着满脸通红的素儿,小公主笑得很开心,“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记得晚上多备些银两就行。” ——————————— 夜悄悄来临。 玄武门 “站住!干什么的!”侍卫大声喝道。 “侍卫大哥,我们乃是贵妃娘娘宫里的宫人,娘娘心血来潮,想吃城东家的千层酥,差我们前去买。” “可有令牌?” “娘娘是一时兴起的,也是怕等会儿那间店打了烊,可就买不到了,侍卫大哥你是知道的,贵妃娘娘独喜欢这家的千层酥。” 侍卫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一锭银子,掂了掂份量,脸上也缓和了几分。 想想也是,这贵妃爱吃城东家的千层酥宫中谁人不知?且人要见好就收,他可不敢得罪贵妃。 “行吧,出去吧,记得宫中宵禁之前回来。” “好,我们一定准时回来,多谢侍卫大哥。” 只见一个宫女和一个身材瘦小的太监勾着头快步走了过去。 这二人正是乔装打扮的小公主和素儿。 “站住!这个小太监怎么鬼鬼祟祟的。” 素儿闻言一惊,面上扯出一个笑容,上前挡住侍卫的视线, “侍卫大哥,他是新来的,他怕生。” “瞧这贼眉鼠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贵妃娘娘宫里。”侍卫又斜着眼上下打量了这个太监一番。 “还不快走?等在这惹侍卫大哥不快吗?”素儿洋怒道。 小太监闻言,点头哈腰一番,伴着夜色快步离去了。 —————————— “哇,这是什么?好有趣啊!”一位公子哥驻足在摊位旁,看着被手艺师傅捏造得栩栩如生的糖人,两眼放光。 “公子,这是糖人,买一个尝尝?” “师傅,给我来一个,我要这个小狗的。”公子哥指了指一个尾巴翘得老高的小狗,又转身朝着身后一个小丫头道,“素儿,付钱。” 这两人便是小公主和素儿,两人出得宫门,摇身一变,成了公子哥和小丫头。 “公…少爷,咱少买一点吧,”素儿怀里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快腾不出手来付钱了,“奴婢都快抱不住了。” 小公主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游玩,以前虽跟着父皇母后一起出宫,但都坐在马车上,街道也被肃清一空,压根就算不上是出宫。 如今出来了,倒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大开眼界,街边商铺林立,各色小摊更是满满当当,吆喝声吵闹声此起彼伏,如此繁华之景,让从未见过的小公主恨不得把整条街都买下来。 手里攥着糖人,小公主心满意足地继续她的游玩之旅,全不顾素儿的呼喊,“少爷,等等奴婢!” 一条黑巷子深处,一个男人看着一前一后的二人,嘿嘿笑道:“就她了!” —————————————— 莫府 莫司名今天身着一席银白色玉锦长袍,胸前的圆状图腾乃是用金丝走线而成,看似简单,实则工艺精湛,若仔细观察,会发现衣衫的用料是名满天下苏门秀纺的苏绣,穿着者非富即贵。一头乌黑茂密的发丝用白金的发带高高束起,腰系墨银色宫绦,脚踩金边祥云短靴,再搭配上玉佩,香囊。 本就生得玉树临风,这通身银白衬托出她原本就白皙的脸更加白嫩,果真是俊美无双,光是往那一站,便可吸引眼球。 青儿说的优点还当真是一点都不夸张,莫司名从踏出府门到最繁华的街道,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世家小姐偷偷打量她;更有甚者,直接向她抛媚眼;还有些羞涩的小姑娘手里拿着荷包,想要偷偷塞给他,却鼓不起勇气,尝试了好几次,还没迈出步子腿便软了。 天色渐晚,街边灯笼高悬,将整座城照得如白昼般明亮,入眼便是鳞次栉比的楼屋,雕梁画栋的高阁,虽没有现代夜市那般灯红酒绿,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在里面。 莫司名也不急,就这么慢悠悠地逛着。 一个刺耳的声音却打破了这份安宁。 “抓小偷啊!快抓小偷!” “快!抓住他!快!” 这声惊呼顿时引起了一片骚乱。 忽然,莫司名右边的摊位中横冲直撞地冲出一个人,莫司名眼疾腿快,伸出了一只脚...... 这个男子本在狂奔,没注意到脚下,被这么一绊,忽的扑倒在地,手中的钱袋也随之甩出。 等他想爬起来继续跑时,却感觉被人揪住了后领,钳住了双手,刚刚站稳,后膝盖却被人猛地一踢,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偷知道自己今天栽在高人手里,一个劲地求饶:“这位公子,不不不,这位爷爷,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莫司名上前两步,捡起地上的钱袋,冷冷地看着被莫夕制住的小偷,不发一言。 须臾,只见有一个攥着糖人的瘦弱公子,以及一个抱着大堆东西的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来,小丫头放下怀中的东西,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偷,上前就是狠狠地一脚,“看你还敢偷东西!” 转身又朝身后的瘦弱公子道,“少爷,咱们今天定要带他去见官!” “哎哟!姑奶奶!您饶了我吧。”小偷听见报官,顿时浑身如筛糠一般不住地颤抖起来。 莫司名绕过跪在地上的小偷,把钱袋递给面前的少年,“物归原主,这位公子,出门在外,钱袋可要收好了。” 与从小就以男子身份长大的莫司名不同,面前的少年一看便知是个小姑娘假扮的,只因她太美,寻常男子又怎会这么美。 明眸皓齿,肤白似雪,美眸莹然有光,樱桃小嘴微抿,美得惊心动魄,摄人魂魄。 这个少年也打量起了翩翩白衣的莫司名。 眼前这人仿佛由一块美玉精心雕琢而成,棱角分明的下颌,五官更是俊美异常,薄薄的嘴唇偷着些许病态的苍白,丰神俊朗的丹凤眼更是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 四目相对。 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小公主望着莫司名出了神。 莫司名见眼前这人只是呆呆的望着她,丝毫没有伸手拿钱袋的意思,挥了挥手,“公子,公子。” 回过神的少女不由得羞红了脸,迅速把脸别开。 小公主暗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盯着一个男子看,真是羞死人了,不过这男子长得还真是俊美。” “咳咳。”小公主试图掩饰空气中的羞涩气氛,“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还不知道公子的尊姓大名,改日本宫......公子定当登门拜谢。” 小公主莫名就想多打听一点,想了解他多一点。 原主本就臭名昭著,莫思茗怕着小姑娘听到原主的名号定然会犯怵,是故没有回答她的话,“不过举手之劳,何须挂齿。” 小公主心中隐隐有些失望,暗自思忖道:“哼!别以为不告诉本宫,本宫就不知道了,本宫定会查到的!” 莫司名还了钱袋,继续融进了繁华的夜市之中,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她可没想过这么早回去,处理好小偷之后,青儿和莫夕也紧随其后。 不远处二楼厢房里喝茶的男子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眼里闪过阴狠,见人走远了,自己也起身离开。 ※※※※※※※※※※※※※※※※※※※※ 今天的更新来啦~ 汉堡怪兽 2020.8.18 第八章 打听 月色给巍峨壮丽的皇宫度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外衣,让白日里威严的皇家之地多了一份平易近人,蝉鸣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一座辉煌典雅的宫殿里,一个小姑娘正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印立着绝美的容颜和窈窕的身姿,身后的婢女正为她梳理乌黑的发丝。 这个小姑娘正是小公主。 “殿下,以后不要再出宫了,素儿今日都快被吓死了。”素儿想起今日的事,仍然心有余悸。 “素儿,你不觉得今日很好玩吗?”小公主樱桃般的嫩唇上扬些许弧度,双眸因为染了笑意成了弯弯的月牙状。 素儿沮丧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殿下,这哪里好玩了?素儿一点都不觉得好玩。” 小公主神色带着些许骄傲,“今日我们假扮成贵妃宫中的宫人,若是被人发现也是贵妃受罚。” 贵妃娘娘如今最受圣宠,在后宫也是嚣张跋扈惯了,甚者对皇后也是不太尊敬,皇后娘娘是个好性子,有国母的气量,也就不跟她计较。可这不代表小公主就能这般容忍了,小公主早就想替她母后出这口恶气,如今有这大好机会,又怎能放过? “公主,幸好今日没被发现,要是被发现,贵妃娘娘定要到皇上面前告你的状了。”素儿也讨厌咄咄逼人的贵妃,可她更在意公主的安危。 与素儿的慌乱相比,小公主倒是显得很镇定,“素儿,你胆子也太小了吧,我们不是没被发现吗?” 素儿仍旧苦着一张脸,开始了唠叨,“殿下,幸好咱们今日出宫遇到的是小偷,要是遇到歹人怎么办?以后奴婢说什么也不要您再出宫了。” 小公主不想听素儿的碎碎念,转了个话题问道:“说起小偷,今日也多亏了那个公子出手相助,本宫让你去打听,打听好了吗?” 素儿执起一缕青丝,轻轻往下梳理着小公主的秀发,“素儿打听清楚了,他是镇北大将军府上的三公子莫司名,听闻前些日子遇刺受伤失去了往昔的记忆,似乎性情也跟着改变了不少。” “莫司名?”小公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可仔细想了一圈还是想不起来,干脆作罢,“遇刺?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素儿轻轻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小公主转过身,继续看着铜镜,“罢了,既然你说他性情变了,那你和本宫讲讲他以前是何性情吧。” 素儿犯了难,吞吐道:“这...” 小公主见素儿半天不言,心中好奇更甚了,“素儿,你只管说便是,本宫听着呢。” 素儿深吸了一口气:“听闻这莫司名是个纨绔子弟,整日寻欢作乐,甚者还经常去仙香阁。” 纨绔子弟? 小公主顿时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她七哥和她讲过的,莫家的小少爷,号称是纨绔界的翘楚。 那张只能用俊美来形容的脸忽的闪过公主的脑海,心中暗道:“那人便是七哥和本宫说过的纨绔?可看他那幅样子也不像啊,难道是素儿打听错了?” “素儿,你打听清楚了吗?确定今日的那个白衣公子是莫家的小少爷?” 素儿颔首,“奴婢真的打听清楚了。” “罢了。”小公主抛开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这仙香阁是何地?” 素儿明明刚才说话还麻溜,这会儿又开始吞吞吐吐,“这仙香阁便是......便是...那寻...寻花...” 小公主有些不悦,“这仙香阁是什么?素儿你今日说话怎如此吞吐?” 素儿瞧瞧望了眼公主不悦的神情,咬了咬牙,一股脑便说了出来,“仙香阁就是青楼!” ...... 寝殿安静无比。 小公主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听到那寻花问柳之处,脸上不由得升起一小片红云。 纨绔子弟、寻欢作乐,出入...青楼,亏自己还以为她是什么翩翩君子,原来跟那些王公贵族的子弟都是一路货色! 这般想着,小公主对莫司名今日帮她抓小偷的好感荡然无存。 —————————— 镇北大将军府 莫司名正在书房内看书,“啊切!” 莫司名思绪翻涌,难不成又是哪家小姑娘芳心暗许?偷偷挂念?今日逛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桃花还真是泛滥…… 莫小少爷不知,他已经被皇家的某个小公主嫌弃了。 ——————————— 御书房 雕龙红烛肆意飞舞着火舌,照着皇帝的脸庞忽明忽暗,让人看不出怒喜。 皇帝批着奏折,头也不抬,“最近可有何异常?” “今日八公主殿下偷偷出宫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从阴影出走出来,单膝跪地。 案桌后的皇帝冷哼一声,停下了手中的朱砂笔,“璃儿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玄武门侍卫怎么当的差?她今日出宫干什么去了?可遇到什么危险?” “回陛下,今日公主殿下上街游玩,被一个扒手偷了钱袋,属下刚想上前,莫家的莫司名却出了手。” 皇帝听闻大怒,手中的朱砂笔就径直丢了出去,“这个扒手竟能偷着钱袋?若他手里有剑又会如何?” 皇帝本就是担心小公主的安全,才从未同意让她出宫,听到竟有扒手,怎能不怒? “是属下的失职,请陛下责罚。”地上的冰凉从膝盖传入全身,但暗卫仍旧纹丝不动地保持着跪姿。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唯有烛光还敢跳跃。 静默良久,皇帝仍旧带着怒气,“自己去司里领罚!如有下次,提头来见!” “谢陛下。”跪在地上的暗卫想起司里的惩罚,不由得头皮发麻。 怒气消了大半,皇帝思索起来,“你说那莫司名可是莫诚的孩子?” “是,听闻他两月前遇刺之后,便性情大变。”暗卫顿了顿,接着道:“属下还发现,今日还有位殿下也在……” 暗卫声音越来越小,除了皇帝,无人可闻。 “朕知道了,退下吧。”皇帝的脸晦暗不明,谁也不知道这个帝王在想什么。 ——————— 夜色越来越深,唯有天空中的繁星点缀着无边的黑幕,偶有几丝蝉鸣响起,显得格外突兀,早已过了宵禁的时间,空荡荡的街在柔美的月光下静静的立着,一切都静了下来,一切都暗了下来…… 宫外一处恢宏的建筑内,杯盏碎裂之声响彻整个大殿,“这等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 “殿下息怒。”一个男子跪在地上,被滚烫的茶水泼到,也一动不动。 “这次没成功,莫家的人已经起了疑心,只怕以后下手就更难了!”高坐主位的人仍在气头上。 “殿下息怒。”立在一旁的中年男人躬身道,“小人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这人长了一撮山羊胡,身着儒袍,手拿孔明扇,似是师爷。 “噢?你且说来听听。”高坐主位的男人开口。 师爷将心中所想合盘托出…… 听完,男人怒气也消了不少,朝跪在地上的人道:“戴罪立功,只此一次。” “是是是…”磕头的响声回荡在殿宇内。 “哈哈哈,当真是一箭双雕。”男人从座位上起身,笑着离去。 ※※※※※※※※※※※※※※※※※※※※ 小剧场: 小公主顾璃淡淡的开口:“听闻你喜欢去那仙香阁?” 越是平淡,越是吓人。 莫小少爷当即跪了下来:“那只是传闻,传闻不可信。” 小公主语气依旧淡淡的,“噢?是吗?” 莫小少爷连连点头,“是是是。” 可小公主语气忽然一冷,“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的!今晚别上床睡觉了!” 莫小少爷恨死原主了...... 汉堡怪兽 2020.8.19 第九章 前夕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院子里,两道飒爽英姿在比划招式。 “少爷,我来了。”莫夕话音刚落,五指成拳,虎虎生风,直击莫司名门面。 “这次不必让着我,来吧。”莫司名一个转身躲过,右腿顺势横扫。 只见莫夕猛一登地,飞腾起来,莫司名这一击落了空,欲起身再攻。 好机会,莫夕刚落地,身形未稳,露出破绽,莫司名一掌拍了过去。 然而莫夕何许人也,脚尖轻点,又巧妙的避开莫司名的攻击。 二者如此这般,大战几十个回合方停。 莫夕抱拳,“少爷,您最近进步很快,如此这般再过几载,武功定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莫司名也没想到自己练武很轻松,想来是原主的基础还在,很多时候都形成了肌肉记忆,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原主虽说不爱读书,武功感觉还不错,莫司名好奇道:“阿夕,我以前武功如何?” “少爷从小就练武,寻常之人少爷可以以一当十,就算是身手不错之人,三五个人也进不得身。” 莫司名也有些吃惊,原主武功这般好,竟被逼到这般样子,看来对方不简单,是想置原主于死地。 莫司名转而又问一旁的丫鬟,“青儿,我以前可有什么仇家?又或是我们莫家有什么仇家?” 青儿仔细思考,“少爷,您以前虽然纨绔,但青儿记得没有什么仇家,朋友倒是不少。莫家就更不用说了,咱们莫家向来待人和善,也未曾听说过老爷得罪过什么人。” 莫司名叹了口气,罢了,自己人生地不熟,胡乱猜测也没个解决办法,还是先把武功练好。 ------- 莫老将军听着下人汇报莫司名最近的情况,欣慰地摸了摸胡子,越来越喜欢她稳重的性子,心中不禁感慨:“这名儿大病一场长大了呀!自从恢复后便上午看书,下午练武,比起以前,可让老夫省心多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今天是休沐日,难得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晚饭,莫老将军酒足饭饱,满面红光地开口道:“再过些日子便是中秋了,今年遇上个大丰年,皇上高兴,在宫中设了宴,允许带家眷,到时候名儿随我和你娘一同进宫吧。” 莫老将军想着近些日子莫司名的表现着实让他满意,想改善一下她以前的名声,又想着她长这么大,还一次都没随自己进宫过,这次便打算带莫司名进宫。 自从上次出府已经一个多月了,正好莫司名也想去见识一番,便一口答应。 这莫老将军反而有些疑惑,这名儿今日怎么答应得如此爽快,以前一说到参加宴会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今日怎么乖巧得不像话,难道是最近又闯什么祸了? 莫老将军一下子拉下脸:“名儿,你跟为父从实招来,是不是最近又闯什么祸了?” 莫司名抿唇不语,这原主给人的映象到底坏到何种程度了,竟然连原主的父亲都这么想。 莫夫人也不高兴了:“你别吓着孩子。名儿最近可懂事了,每日都向我问安,还刻苦读书,认真练武。你倒好,不说两句话鼓励鼓励名儿,还吓唬她,你几个意思?” 天底下又有谁知道这堂堂镇北大将军也惧内呢? 看着夫人不高兴,莫老将军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时候不早了,名儿你下去休息吧。我和你娘还有话要说。” 不久,房间内传来争吵声,“老东西!你这身上怎么有女人的胭脂味?!!你今日去哪了?!” “没去哪,就是……和几个同僚去小酌了几杯。” “好啊!还敢出去拈花惹草,看老娘今日不旧帐新帐一起算!” 房间内隐隐传出了道歉声和求饶声…… -------- 皇宫—小公主宫中 “公主,听说皇上准备举办中秋夜宴,今年还特许各世家大族携家眷入场呢。” 忽然想起那俊美的面容,有些清瘦的身形,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小公主不禁问出了声:“素儿,你说那个人会来参加宴会吗?” 素儿挠了挠头,疑惑道:“公主,您说的是谁呀?是七皇子殿下吗?” 自己为什么会想着那个讨厌鬼,她跟那些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同?反正,都是不学无术! 小公主叹了口气,甩出脑袋中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七哥这次也会来吗?” 自上次送别七皇子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小公主自是想念的很。 素儿点点头,“听皇后娘娘说,过几日七皇子殿下便会回来,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这次的中秋夜宴。” 小公主顿时雀跃起来,“七哥既然要回来,那他肯定赶得上中秋夜宴,七哥最喜欢热闹了,也不知道七哥这次会给本宫讲什么见闻?” 皇帝和皇后孕育了两个孩子,一个是七皇子顾锋,还有一个便是八公主顾璃。只是大北国早就立了皇帝的长子为太子,七皇子也资质平庸,虽是嫡子,却不是太子。皇后也是个善良的主,只希望自己的两个孩子平安度过自己这一生便可。七皇子倒也随了皇后的性子,无意皇位,便借着体察民情的理由,常年在外游学。 每次七皇子回宫,总给自家妹妹带一些外面的新奇玩意回来,还给她讲一些外面的故事,惹得小公主也心生向往,便有了上次小公主偷溜出宫遇上莫小少爷的事。 ------- 各世家大族当然也得到了消息,几个大臣下了朝,聚在一起讨论着今日朝堂上的事。 “张大人,你说这皇上今年让咱们携带家眷入场是什么意思啊?” “李大人,你想啊。这三皇子今年有二十四了吧。虽说纳了侧妃,可这正位还是没人呐。我看皇上八成是借此给三皇子看看哪家合适。” “诶,依我看啊未必,我看皇上多半是借此机会看看有哪些少年俊杰,给太子招几位门客。” 于是几个大臣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许是讨论得大声了,另一个大臣板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妄自揣测圣意,当心御史大人参你们一本。” 这御史大人一向是个老顽固,谁都不想面对他那张臭脸,一时间各个大人不再言语,分散开来,各自回家。 ※※※※※※※※※※※※※※※※※※※※ 今日份更新来啦~ 汉堡怪兽 2020.8.20 第十章 夜宴1 中秋一来,便有了节日的喜庆。皇上和大臣不用上朝,孩子们也不用上学,大街小巷上卖月饼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街道上更是人山人海,家家户户都在买些食材,准备过个好节。 临近傍晚,各世家大族也坐着豪华的马车往宫里赶,一时间,原本就有些拥挤的街道更加拥挤了。 莫司名坐在马车上感觉半天没动,撩起帘子,发现外面堵得一塌糊涂,跟二十一世纪的早晚高峰也没差多少。 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争吵声。 “大胆!不知道这里面坐的是哪位大人吗?赶快滚开!让我们家大人先走!”一名小厮嚣张跋扈道。 “我管里面坐的是谁!先来后到不懂吗?”另外一名小厮也不甘示弱。 “小爷我告诉你,这马车上坐的可是赵侯爷!当今最受宠的贵妃娘娘之父,二皇子殿下的外公!冲撞了咱家大人,小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小厮越说越嚣张。 谁人不知,当今国丈赵大人爵位拜候,食邑三千户。贵妃娘娘如今正得盛宠,二皇子这些年亦得到陛下赞赏,隐隐有压过太子的趋势。这赵家,如今风头正盛,谁敢招惹? 这赵家混得风生水起,这赵侯爷府上的小厮自然也多了几分傲气,自家老爷身份显赫,走路都要比别人硬气那么几分。 “侯爷又怎样?天子脚下,一样得守王法!我家大人乃是大理寺卿王大人!”另一名小厮眼睛瞪得老大。 如果说这赵侯爷要是遇到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他今日遇到的是一个臭脾气的王大人。且这大理寺卿乃是太子党派的人,这两个党派的人一直不对盘,又怎么会让这二皇子党派的人先进。 正当二人都撸起袖子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闻太监的高呼:“太子殿下驾到!二皇子殿下驾到!”众人迅速跪下,赵侯爷和王大理寺卿也从马车下来和众人一起跪拜,“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二皇子殿下。” 只见太子与二皇子骑着高头骏马并排走来,看着两家吵得不可开交,都暗自骂自家那人蠢货,也不知道看下场合。 二皇子先发制人,朝太子做了一个揖:“太子殿下,臣弟向您赔罪了,请恕赵侯爷无礼。太子殿下既然来了,太子殿下先行吧。” 太子笑了笑,“二弟说笑了,这赵侯爷何错之有?在本宫看来这王大人倒是有些不懂规矩。本宫向来希望兄友弟恭,还是二弟先请。” 二皇子一脸惶恐:“这怎么能行呢?于公,太子殿下是大北国的储君,臣弟是臣。于私,太子殿下乃大哥,臣弟理应尊敬大哥才对。这于公于私,都应是太子殿下先行。” 太子和二皇子两人又互相推让了一番,二人最终一同前进。两人表面功夫做得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和二皇子两人关系有多好。 ———————— 太和殿内,早有太监和侍女领着王公贵族入席。帝后下首便是皇家席位,最近的当属太子,其次便是各位皇子和公主,之后便是丞相侯爷等身份显赫之人的坐席。莫家战功磊磊,保卫边境安宁,深得陛下宠爱,莫老将军又是武官之首,位置自然靠前。 宴席还未开始,莫老将军知道莫司名失忆,为了不让她等会儿闹出笑话,便在一旁给她介绍一些大臣,“名儿,那个便是丞相李逝大人。” 莫司名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一名面带胡须的中年男人乐呵呵地跟同僚打着招呼,这个中年男人和莫老将军这种武将不同,丞相身上散发着一种文臣特有的儒雅气质。丞相旁边还站了一个青年,这个青年也是样貌非凡,英俊无比。莫司名想这个人应该就是丞相的长子李裕安,听闻在京城素有才名,正准备来年殿试一举夺得状元。 “八公主殿下到!”随着太监的高呼,走进来一名容颜绝色的女子,来人身着浅粉长裙,头戴碧玉金冠。窈窕的身姿,不及盈盈一握的腰肢,浅施粉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美得让人忘了呼吸,仿佛天上的仙女一步步走进。 一些年轻的王公贵族盯着来人,丞相长子李裕安更是移不开眼,心中开始蠢蠢欲动。 莫司名抬眼,愣了下,这不是那天的那个小姑娘吗?原来她是八公主顾璃。 八公主顾璃自然也看到了莫司名,还是一身白衣,带着些冷峻的面庞,让人心甘沦陷的眼眸。 这个讨厌鬼果然来了,心中有丝隐隐的欣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看他单薄的身材,心想整日寻欢作乐,这身体自然空虚,哼! 莫司名感觉公主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冷意,还未待自己看清时,八公主已经移开了眼。 又问太监高呼:“六公主殿下到!” 这六公主是二皇子的亲妹妹,当今最受宠的赵贵妃有一子一女,分别是二皇子和六公主。 与可爱俏丽的八公主不同,六公主眉眼间带着些成熟。她今日着明黄色的纱裙,乌黑秀丽的三千发丝简单的盘起,身材娇好,肤若凝脂。同样是美艳绝伦,是人群中的焦点。 是她!怎么会是她!她也穿越了吗?莫司名抬眼看六公主的瞬间,心在不断的颤抖。 五年了,还是忘不了她。 希望是她,又害怕是她。 不!不是她!这人虽然与她有七分相似,却不是她。莫司名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六公主看到了莫司名的眼神,自己与这莫家小少爷是第一次见面,但她看自己的眼神却带着悲痛,不禁把六公主也感染了,心生怜惜。 看着莫司名的失态,莫老将军咳了咳。 莫司名回过了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把脸移开。 八公主顾璃当然看到了这一幕,她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些情绪,只觉自己心情有些烦闷。 二皇子也看到了这一幕,看了看自家妹妹,又看了看莫司名,嘴角有了些笑意。 须臾,太监又高呼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 更新来啦~~ 汉堡怪兽 2020.8.21 第十一章 夜宴2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皆起身跪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一声苍老但带有威严的话响起“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各位爱卿切莫拘束。” “谢陛下。”众人纷纷入席。刚刚还有些嘈杂的殿宇瞬间安静下来,都等待着龙椅上的那人发话。 皇帝约莫五十多岁,身体有些微微发福,却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面带皱纹,不怒自威。 大北国以右为尊,皇后娘娘自然坐在皇帝右侧,只见皇后肤色红润,雍容华贵,因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 坐在皇帝左侧的便是当今正受宠的贵妃,浓妆艳抹,一双桃花眼灼灼,独具风骚。 后宫佳丽三千,她却能坐皇帝旁,仅次皇后之下,后宫不知道有多少人恨得牙痒痒。 皇帝给身后的大内总管递了一个眼神,大内总管忙上前两步宣读圣旨,宣读完后高喊道:“中秋夜宴,始!” 等大内总管宣读完,皇帝举起酒杯,“大北国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离不开诸神庇佑,朕这第一杯当敬天神!”诸大臣皆向天方向同饮。 皇帝中气十足:“大北国五谷丰登,这第二杯酒当敬厚土!”诸大臣皆再饮。 从远方收回视线,皇帝俯视着台下众人:“当然这也离不开各位爱卿的功劳,朕这第三杯当与诸位爱卿同饮!”诸大臣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称赞道乃是皇上圣明,皇帝也乐得由这群人拍拍自己的马屁。 不多时,各个宫女太监端着御厨做的珍馐井然有序的穿梭在大殿之内,宫廷乐师开始表演,阵阵仙乐顿时环绕在宫廷之内,诸大臣品着宫廷的美食,茗着皇家的仙酿,欣赏舞女的美姿,好不快活。 和他们不同,莫司名对这些古代的舞蹈欣赏不来,也不喜喝酒,便埋头吃菜,想尝尝这宫廷大厨比之后世如何。 莫司名夹起一块晶莹的菜放入嘴中,满意地眯起了眼。嗯,香嫩爽口、令人回味无穷。确实不错,不愧是御厨,比之后世五星级餐厅的菜不差分毫。 “他上一世是饿死的吗?只知道吃!看来他不止是个讨厌鬼还是个饿鬼。”某个小公主见莫家小少爷头也不抬起头看看自己这边,只知道吃,气鼓鼓地想道。 殊不知,某人的印象在小公主那里似乎又坏了一分… 莫小少爷许是吃得饱了,终于抬起了头,举目一望,又是愣神。 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 在原来那个世界,人人都知道莫思茗是个不知不扣的工作狂,可唯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那么拼,因为只有不断让自己忙起来,才没有时间去想起她。 小艺 莫思茗和小艺均是新人,在初入职场的时候,两人投缘,迅速成为了很好的闺蜜。但是渐渐的,小艺对莫思茗的心思不再单纯,撩着撩着,让本就不太直的莫思茗深陷其中。因着小艺的告白,两人迅速进入热恋期。 好景不长,莫思茗发现,小艺似乎出轨了。当她尾随其后,却发现,一个男人正在吻着小艺的嘴角。 莫思茗气急,找她对峙:“为什么?” 小艺挽着男人的胳膊,轻笑道:“为什么?呵,不过是玩玩而已,你竟也当真?” 到头来只是玩玩吗?看着小艺挂着笑容的脸和挽着男人的手,莫思茗只觉这一切真是讽刺。失魂落魄,当天是怎样离开的,莫思茗早已忘记。 为什么? 突然闯进我世界的人是你,突然离开的人还是你。 --------- 看着那张神似的脸,莫思茗又陷入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红烛,我脸上可是有什么赃物?”六公主被他盯得不禁羞红了脸,转身问道身后的婢女。 红烛仔细瞧了一遍,“公主,您脸上并未有什么赃物。” 六公主不禁心中疑惑,“这男子何故这般盯着本宫?” 六公主转过身,悄悄掩面向身后的婢女红烛附耳说着什么…… 小公主当然看到这般愣神的莫司名,她的眼里充满了眷恋、悲痛、失魂落魄。这样的莫司名,让小公主看不懂。明明他和六皇姐才第一次见面,不是吗? 心中突然充满了堵塞,小公主只想起身离开这里,“父皇、母后,璃儿觉得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 “去吧,早点回来。” 小公主迈开步子离开太和殿,视线未曾在大臣席处停留。 须臾,丞相长子李裕安起身,“皇上,微臣有事,去去就回。” 任谁也知道,此时有事不过就是方便而已,只是在皇帝面前,难免说得委婉些。 得到允许,李裕安快步离开,融入浓浓的月色当中。 小公主离开太和殿,心中有说不出的烦闷,一直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渐渐的远离了众人。 “讨厌鬼!你怎么这么讨厌!”小公主揪着面前的花朵,可怜那娇艳欲滴的花朵已经被扯下花瓣,只剩下光秃秃的茎还留在那里。 “不光是个讨厌鬼,还是个饿鬼!”想起那个讨厌鬼看六皇姐的眼神,小公主越来越气。 自己为什么要想他,明明他也是和那些王公贵族的子弟是一个样,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学无术,而且还那么的讨厌。 小公主只想把脑中那个人的身影挤掉,怎奈他似乎怎么甩也甩不掉。 “是谁惹得公主殿下这般不快,我定不饶他。”小公主想得太过出神,没注意到身后竟有一个男子靠近。 转身便看见一个身着宽袖长袍,带有翩翩君子之风的儒雅男子,他的声音更是温润如玉。 来人正是丞相长子李裕安,自从多年前随丞相进宫见到八公主小公主后,便对她一见倾心。如今随着小公主的长大,本就美艳绝伦的脸更加美得不可方物,李裕安的心也是越来越蠢蠢欲动。 他是丞相长子,出身本就不错。虎父无犬子,在丞相的教导下,他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论家境,论才学,论容貌,李裕安自喻各世家大族也就只有自己能和八公主门当户对。只等着来年高中状元,便向皇上求亲。 如今见八公主独自在那伤神,李裕安又怎会放过这个提升自己好感的机会。要是能和公主情投意合,到时候向皇上求亲自然也就轻松几分。心中打着美算盘,李裕安便一路跟随小公主至此。 “你怎么来了?”小公主见李裕安走过来,收起了心中的烦闷。 ※※※※※※※※※※※※※※※※※※※※ 关于莫司名“她”和“他”的称呼,之前一直用的是她,但我总感觉不知道莫司名真实身份的人用“她”很奇怪,所以这几章有所调整,引入了“他”。 汉堡怪兽 2020.8.22 第十二章 解围1 小公主收了收情绪:“你怎么来了?” 李裕安躬身:“我见殿下一人离席,心中担心便跟了过来,还望公主恕罪。” 小公主还未回话,李裕安又道:“刚才见公主有些不快,公主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不知能否告诉在下。” 小公主淡淡的道:“没什么。” 公主对自己的态度总是这般不咸不淡,李裕安很想和公主更近一步,却苦于无从下手。 李裕安追问道:“公主可是担心在下会说出去?公主您放心好了,在下定会守口如瓶。” 小公主依旧淡淡的:“本宫说了无事,还请回吧。” 李裕安依旧厚着脸:“在下正是担心公主才跟了过来,公主让在下回去,若是殿下出了事怎么办?” 小公主对于这般厚脸皮的人,有一丝不悦,眉头微皱:“李大人,这里是皇宫,能有什么危险?难道李大人就巴不得本宫有什么事吗?” 李裕安连忙摆手:“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也只是担心公主。” “若是李大人不走,那就本宫走吧。”小公主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手忽的被人抓住! 入手是光滑娇嫩的柔软,李裕安的心躁动起来。 李裕安早就对小公主日思夜想,再加上今日喝了点酒,竟然如此大胆直接抓住了小公主的手。 李裕安本来还有些心虚,但是当他握住小公主柔荑的那一刻,什么心虚,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所有人对李裕安的评价都是温润如玉,端的是君子之风,行的是君子之为,李裕安给小公主的印象也是如此,要不然小公主也不会让一个男子和自己共处在这幽静之处。 可是小公主没想到这李裕安竟然直接动手,竟是个伪君子! “你干什么?!李裕安!快放开本宫!!”自己的手突然被一个男子抓住,小公主涨红了脸。 “公主殿下,为什么您总是这般对我,不咸不淡,您可知我对您痴心一片。”李裕安仍然紧紧抓住小公主的手,不打算放开。 “李裕安,本宫命令你放手!!!”小公主有些慌了神。 小公主奋力挣脱着,想要甩开李裕安的手,奈何李裕安是男子,小公主这般柔弱女子力气又怎么比得上他呢。 李裕安:“公主,您何时才能回应我的真心呢?” 李裕安看着神情有些慌乱,脸上微红的小公主,心里更加躁动。这可是公主第一次在他面前显露出其他神色,往常小公主对他都是面无表情或是官方的微笑,如今见到小公主这般,李裕安的心更加膨胀了。 小公主见自己挣脱不了,四下张望。 李裕安似是看透小公主心中所想,“公主在看什么,想叫侍卫过来吗?今日是宫廷夜宴,宫中的侍卫大都在太和殿那边,这里本就清幽,唯一的侍卫也叫我打发了,一时半会也过不来。” 小公主出了大殿,只想寻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谁知竟走到这御花园的一个偏僻处。这里外有枝繁叶茂的大树,里有各色不知名的花儿,各条小路错综复杂,盘旋交错,不知通向何方。就连月色也被遮挡住几分,让人置身于黑暗之中。 小公主听闻,身子一颤,带着哭腔道:“李裕安你放手,你就不怕本宫告诉父皇?” 李裕安冷哼一声:“我看公主还是不要告诉皇上的好,如今四下无人,若是传出去,只怕是会对公主不利。” 似乎是觉着自己的语气不大好,怕吓着公主,于是李裕安又温言道:“公主,在下也是为了你好。况且,在下对公主痴心一片,迟早会向皇上求亲。公主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现在的李裕安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发变得大胆。公主的美貌,公主的一颦一笑无不冲昏了他的头脑,早已不知理智为何物。 小公主越来越害怕,这样的李裕安他从未见过,原本白皙的柔荑也被他抓出了红印,痛感从手传至大脑。 小公主慌了神,她想后退,怎奈手被李裕安牢牢抓住,挣脱不得,也逃不掉。 “李裕安你放手!!!”小公主微咬下唇,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 “公主,接受我的心意吧!我定会好好爱你的。”李裕安现在有些暴躁。 李裕安看见小公主眼眶微红,晶莹的泪水在打着转,似哭非哭的楚楚可怜状让他心中的火焰更旺,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小公主贴近...... -------- 太和殿内 莫司名看着那张酷似小艺的脸,心中堵的慌,想埋下头继续品尝宫廷美食,但刚刚还不比寻常的美味如今已是寡淡无味。 那一幕又浮现在心中,是那么的刺痛人心。脸上讥讽的笑容以及紧紧挽着身旁男子的手臂,“不过是玩玩而已,你竟也当真?” “你竟也当真??” 是啊,我竟把这当了真。莫司名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眼不见为净,莫司名不想在看见那张脸。她只想逃离现场,只想把那往事尘封在心中永不开启。 出得太和殿,阵阵清风吹打在脸上,莫司名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心中的酸楚也少了几分。 … 二皇子拿起身前的酒杯,豪迈的一饮而尽,立刻就有宫人来为他斟酒。刚刚莫司名看向自家皇妹的失态以及莫司名的种种行为他都尽收眼底,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独自享用着宫廷御酒。 宫廷内,仍有许多大臣高举酒杯,准备敬皇上和各个皇子一杯。太子党和二皇子党都在观察各世家大族子弟的表现,准备招募一些有才能的青年才俊进自家阵营。宫廷乐师击缶的击缶,抚琴的抚琴,吹笛的吹笛,各司其职,演奏着喜庆的宫廷仙乐。一众舞女身着特制的宫砂舞裙,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恰到好处的舞姿,妩媚中带了点娇羞,犹如天仙下凡,惹得一些定力不足的世家公子心中痒痒的。 节日的欢愉洋溢满整座宫殿,一时间人人都忘情的享受着宫廷盛宴,却没有人注意到八公主殿下怎么还没有回来。 ※※※※※※※※※※※※※※※※※※※※ 看官大人会不会寄刀片…… 汉堡怪兽 2020.8.22 第十三章 解围2 李裕安一点点靠近,小公主眼泪再也绷不住,顺着白皙滑嫩的脸颊流了下来。 “公主,接受我的心意吧!我会娶你的…我会娶你的…等来年高中状元,我定会向皇上求亲。不!我等会儿就向皇上求亲……”李裕安似魔怔一般,念念有词,“我想公主也定是愿意的……” 小公主只觉得李裕安捏住自己手腕的手温度越来越高,现在的他面容狰狞,眼里充满她看不懂的烈火。直到多年后她才明白,李裕安眼里的火代表什么…… “公主您放心,在下定会好好爱你的…”李裕安呼吸越来越急促,呼吸声也越来越重,“嘿嘿…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小公主心生绝望,闭眼,眼泪再次顺着脸颊滑下。 …… 只觉背后遭到一记重击,李裕安哎哟一声,吃痛放开了手。 “李大人,你想对公主做什么?!” 李裕安被袭,心中腾起一团无名火。转过身,想看是谁在破坏自己的好事。 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小公主睁开眼,便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带着哭腔:“讨厌鬼......” 一席银白色锦衫,有些瘦弱却挺拔的身姿,英俊又柔和的五官。一席微风拂过,拂起她浅浅的碎发,也拂起了他的衣摆,俊美绝伦。 来人正是莫司名,她当然看见脸上挂着泪痕,梨花带雨的小公主。 浅粉色的长裙,不及盈盈一握的腰肢,肤若凝脂,秀眉微蹙,眼眶中还挂着晶莹,小巧玲珑的鼻尖因哭泣而微红,因强忍眼泪,贝齿轻咬粉唇。 看着这个样子的小公主,没来由的,似有一根尖针刺了她一下。 莫司名头一低,又看到小公主被捏红的柔荑,眉头一皱:“没想到,京城人人都夸赞的大才子竟是个衣冠禽兽。” 李裕安本因被人破坏了好事,心中是怒火中烧,谁知一转身,便看见镇北大将军之子莫司名。 若是其他小人物到也罢了,有他爹这个当朝宰相的身份在,量那些人也不敢说出去,可他也没想到来人是镇北大将军之子,他便有些心虚了,心中怒气瞬间消了大半。又听闻莫司名骂他衣冠禽兽,李裕安本有些醉晕晕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李裕安羞愧难当,当即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公...公主……在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小公主并未回话,只是眼泪似断线的珍珠般一个劲的往下掉,身子因为抽泣而微微颤动。 莫司名冰冷道:“你确实罪该万死!” 李裕安一个劲的磕着响头,也难为他在如此坚硬冰冷的青石板路上磕的咚咚响,“公主...在下只想对公主表达心意,并没有其他想法,请公主饶命。” 见公主和莫司名并未说话,李裕安独自喃喃道:“在下喝醉了,在下喝醉了......” 侵犯公主,大不敬之罪,陛下一个盛怒,只怕要人头落地。就算李裕安的爹,当朝宰相力保,恐怕也无济于事,到头来还会连累整个李家。毕竟,八公主小公主可是圣上唯一的嫡女,从小就备受宠爱。 李裕安如今酒已完全清醒,自己也明白这其中的危害,现在他恨不得直直抽自己两个大耳光,真是酒后误事! 小公主从小被呵护长大,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也有一大堆人问她疼不疼。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这般粗鲁无礼对待,小公主心有余悸。 莫司名本就是和小公主一样同为女子,小公主现在心情如何,莫司名多多少少也能理解,又冷眼瞪了一下在地上跪着的李裕安。 古代可没有餐巾纸,于是莫司名从怀中取出一张素白的丝巾,递给小公主,温言道:“别怕。” 小公主抬起头,浓密的睫毛上还挂有几滴晶莹,原本灵动的双眸内充满了害怕、无助。 再次入眼就是若小无助的模样,莫司名很想上前安慰小公主。可她现在在外人面前的身份也是一个男子,也是怕再次惊到小公主,不敢上前。 见小公主没有拿起丝巾的意思,莫司名考虑再三,还是向小公主走去。 淡淡的檀香从鼻尖而入,围绕在周围,让一颗惊魂未定的心慢慢安稳下来。似有光滑的柔软轻柔而缓慢的从脸上划过。 后知后觉,小公主回过了神,见莫司名正站在自己面前,认真而温柔地替擦着眼泪,口中轻言道:“不怕了,不怕了...” 一下一下,擦得小公主脸上痒痒的,也擦起了她心中的涟漪...... 感受到温润的气息,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小公主脸上升起两朵红云,因着刚刚哭过,又是不太明朗的夜,没有被面前这人发现她的不自然,“讨厌鬼......” 莫司名闻言嘴角上扬,无声的笑了一下,讨厌鬼么,自己可没记得有做过什么而惹得这位小公主不快。 虽说莫司名是因安慰小公主而替她擦眼泪,可他毕竟是个男子,小公主还不太习惯这般,声音有些颤抖:“讨、讨厌鬼…本宫自己可以…” 小公主抬手,准备拿过莫司名手中的丝巾。 仿佛触电一般,小公主碰到了莫司名的手。 他的手和自己的不同,根根骨节分明的手带有让人心安的温暖。 小公主稍微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如小鹿般乱窜,小脸微红,眼神迅速别开,盯着脚尖愣神。 “公主打算如何处置他?”莫司名的开口让小公主恢复了常态。 小公主手里紧紧攥着那方丝巾,冷冷地看着李裕安。 跪在地上的李裕安还陷入在侵犯公主威严的恐惧中,六神无主的盯着地面,并未发现二人的行为。要是看到刚刚如此亲密的二人,只怕会暴跳如雷。 “公主饶命!” 李裕安忽的又想起什么,空洞的眼神一下子鲜活过来,“公主,要是告诉皇上,在下死不足惜,可是公主的清誉......” 当真是衣冠禽兽! 小公主闻言,好不容易制住的眼泪又簌簌往下掉,“李裕安!你给本宫滚!!本宫再也不要看到你!” 莫司名好看的剑眉皱成一团,不觉间紧紧捏住自己的拳头。 公主这是放过自己了?李裕安闻言又咚咚磕了几个头,慌不择路的跑了,哪有一点外人称赞的温润如玉、偏偏君子的样子。 “公主,别怕了,他已经跑远了。”见人跑远了,莫司名温柔道。 小公主脸上仍挂着晶莹。 “若是再哭下去,公主可要变成没人爱的丑八怪了。”见小公主眼泪似止不住,莫司名开口戏道。 “本宫、本宫…才不要变成丑、丑八怪呢!”小公主因抽泣而断断续续。 这样的小公主真是可爱,莫司名不由得心情很好,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笑若朗月入怀,小公主只觉得此刻的他似少了分冷峻,多了分柔情。 静穆的月光洒在二人身上,静静的,也洒进了小公主的心。 “公主可还有哪里不适?”见小公主终于不再掉眼泪,莫司名再次开口。 小公主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看着面前这人,并不言语。 莫司名见小公主看着自己,似有话要说。但遇到这样的事,只怕是还惊魂未定,是以莫司名也不催促,安静地等着小公主开口。 “讨厌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公主动了动嘴唇,终开口道。 为什么吗,脑中忽然浮现出那张神似的脸,莫司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因为...” 因为什么?小公主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忽抬头对上小公主似带有些期许的眼,莫司名又是一笑,心中有意逗逗这个可爱的小公主,转个话锋,“因为...因为上天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小公主的心越跳越快。 “上天告诉我,某个丑八怪在哭鼻子呢。”莫司名哈哈大笑。 小公主闻言一愣,顿时恼怒道:“大胆!你、你竟敢嘲笑本宫!” “哈哈哈哈。”想起某人哭鼻子的样子,莫司名忍不住笑起来。 “不许笑了!”小公主被他笑得不禁羞红了脸,跺了跺脚,咬牙切齿,“本宫命令你不许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莫司名笑得眼角都有了泪花。 真的是,这个讨厌鬼怎么那么讨厌! 笑也笑够了,见公主情绪也稳定下来,莫司名开口道, “公主,时辰不早了,回吧。下次切莫再一人出来了。” 沐浴着月光,两人并排着前行,小公主用余光看着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莫司名,虽然是如此瘦弱的样子,却莫名给人心安。 明明记得来时自己走了不少路,可小公主感觉回去的路是那么的短,短到不过几个眨眼间,就已走到太和殿门口。 为了避嫌,小公主和莫司名一前一后进了大殿。 饶是小公主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细心的素儿还是看到了自家公主有些微红的双眼,“公主,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小公主不想多言:“没什么,只是刚刚有些沙子迷了眼。” 素儿见公主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识相的闭起了嘴。 ※※※※※※※※※※※※※※※※※※※※ 各位看官大人请收好菜刀。 汉堡怪兽 2020.8.23 第十四章 礼物 见到他们回来,李裕安更是胆战心惊。 观察许久,见二人没有上报皇上的意思,心中的担忧才隐隐淡了些。 酒过三巡,不少人都喝得脸颊微红。 “看来是儿臣来迟了呢!”清澈的男声传入众人的耳朵,“儿臣愿自罚三杯!” 来人是一个着紫色襄金边长袍的男子,星眉剑目,清澈的笑容让人如沐三月阳光。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皇帝见到来人,眼里充满了笑意:“哈哈哈,吾儿快起。” 皇后眼里亦满是慈爱,“锋儿回来了。” “谢父皇,母后。” 来人正是当今天家的嫡子,七皇子殿下顾锋。 顾璃见自己的七皇兄回来,只是坐着,没有起身的意思,“七皇兄,你回来啦。” 七皇子有些疑惑,要是往常,他这个八妹不早就蹦哒过来,抱着他的手摇个不停,今日又是为何。许是又有什么惹得八妹不快了吧,七皇子也并未往心里去,想着等会儿给八妹一些稀奇玩意,她定开心。 七皇子又跪拜在地,“儿臣来迟,还请父皇母后恕罪,不过儿臣给父皇带了一份礼物。” 皇帝见儿子回来,也乐呵呵的,“噢?锋儿还带了礼物,有心了。不知锋儿给朕带的什么礼物?” 七皇子拍了拍手,只见一个太监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覆盖着一层红纱布,也不知里面是何物。 “这是?”皇帝用带有疑惑的眼神看向七皇子。 七皇子解释道,“父皇,这是儿臣从一个倭国渔民手上得来的一个神物,这个渔民说他在海上漂泊数十日,赌上性命才得到此物。儿臣觉着如此神物,天底下只有父皇才能拥有,所以儿臣便带了回来。” 皇帝闻言一笑,“哈哈,那便揭开红布,让朕看看是何等神物才能让锋儿如此赞赏。” 七皇子应声,“是。” 七皇子说得这般玄乎,勾起了众人的好奇,一些大臣屏住呼吸直直盯着那块红布。 也有些人等着看七皇子的好戏,皇上什么宝贝没见过,竟敢在圣上面前如此吹嘘,只怕等会儿要闹了笑话。 太子和二皇子也是不发一言,想看看这个七皇弟能搞些什么名堂出来。 ... 七皇子缓缓举起手,向红布伸过去。 现在不管是不屑的也好,等着看笑话的也好,眼神都直勾勾地盯着那传闻中的神物,毕竟该看的热闹还是不要错过的好。 一时间,人人屏息凝神。 ... 红布被挑起,离得近看清楚的大臣们嘴唇微张,举起的酒杯停在半空,夹起的菜因没了筷子的力而掉落在桌上。 离得远看不到的大臣见那些人反应如此惊讶,心中好奇更甚,无奈皇帝坐镇,不能离席,于是一个个只能伸着脖子向前张望,更有大臣不顾礼仪,左顾右盼打听那是何物。 高台之上的皇帝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虽然帝王讲究喜怒不行于色,可看到的一瞬间,眼里亦闪过一丝惊异。 太子和二皇子也捕捉到了皇帝眼中的惊异,都暗自道这老七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个东西的。 一些有幸看见的宫女太监无不长大了嘴,庆幸自己今日在太和殿当差,以后可有得显摆。甚者多年后,在一处偏僻的农村,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婆仍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日太和殿内的情形,简直比说书先生讲得还有趣... ...... 只见托盘中放了一个通身碧绿无瑕、质地上乘的杯盏,还似乎隐隐散发着幽光。 与饮酒用的青铜杯不同,这杯盏约有大桃般大小。其外还镶嵌了一层与之相称的黄金,上刻双龙戏珠,精雕细琢,让人叹服。在太和殿无数灯盏的照耀下,反射着金属特有的光芒。 杯中还呈有瑰红的液体,也不知为何物。 若这只是一盏华贵的杯盏倒也不会引人惊异,这种杯盏若是放在偏远之处,定会引起一片骚动,可在坐之人不是朝廷大臣就是王公贵族,这样的杯盏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了,又怎会诧异。 可这杯盏奇就奇在杯中的液体上! 杯中隐隐有瑰色的龙在游动! 在场之人无不惊奇! 世之瑰宝,无奇不有。 “锋儿,这是何物啊?”毕竟是皇帝,很快从惊异中回过神,率先开了口。 “父皇,这杯盏名为乾龙盏,传闻乃是上古时期女娲补天遗留之石而成,这黄金乃后人所加。这乾龙盏若神奇之处就在于若呈满葡萄美酒,再遇上真龙天子,杯中便会有龙游动。若没有真龙天子,杯中便不会有游龙。父皇乃是真龙天子、千古一帝,今日儿臣也第一次开了眼界。”七皇子说着就跪了下去。 大臣们也纷纷起身,直呼皇上圣明。 皇上饮下一杯宫廷玉液,脸上挂着些笑容。 七皇子又言:“父皇,听闻长期用此乾龙盏,还能延年益寿。” 皇上大喜,捋着胡须,笑容满面,“哈哈,吾儿当真是有心了,能寻到如此宝物。说吧,想要朕怎么赏你。” 七皇子躬身:“儿臣寻得此物,只想着父皇能身体康健、寿与天齐。不敢奢求父皇赏赐。” “好。”皇帝是愈发满意了,“来人,传旨。” “七皇子顾锋谦顺有恭、孝敬有加,赏封地苏州,加食邑千户,另赐黄金百两、苏绣十匹。” 七皇子跪拜在地,“谢父皇赏赐。” 一旁的太子和二皇子恨得是牙痒痒,但表面上还得拿出笑容,“恭喜七弟了!” 太子和二皇子不在乎七皇子得到的金银财宝,他们在乎的是这次父皇竟然赏赐了封地!还加了食邑! 朝堂之上,拥有封地的只有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和七皇子因为没有功绩而迟迟没有封地,如今七皇子献了一个宝,就轻而易举的得到皇上的赏赐,太子和二皇子又怎能不嫉妒。 朝堂之人都是些老狐狸,如今七皇子受赏,纷纷端起酒杯向七皇子恭贺。 “如此良辰美景,当有诗歌助兴。”太子见七皇子出尽了风头,也想在皇帝面前刷刷好感,“父皇,儿臣恳请借此机会,让世家子弟展露才学,好为我大北国招揽青年才俊。” 皇帝得了如此瑰宝,心情大好:“准了。此次拔得头筹者,朕有赏。” “谢父皇”,太子躬身一拜,忽又转身道:“可有哪位才俊愿一展才华?” 太子话刚闭,立即有太子一党的人站了出来,“微臣卢世舟,于刑部任职,在下不才,愿吟诗一首为诸位助兴。” ...... 一诗终了,倒也赢得些许掌声。太子也满意的点了点头,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在下辛升,在户部任职。”不用二皇子使眼色,另一个人自觉的站了出来。 ...... 二者不分伯仲,亦是得到赞许。 ... 渐渐的,诗会演变成了太子一党和二皇子党的较劲,两方党派之人都不甘落后,斗得热火朝天。 虽说有党争的成分在里面,可这毕竟还算是个诗会,斗来斗去都是以才学论高低,看着台下一个接一个的才子吟诗诵词,高台上的皇帝也不禁感慨,这批青年才俊当真不错! 有真才实学的才子早已将肚内的墨水倒了出来,可有些火候欠缺的人就不敢在皇上和众人面前丢这个脸。几个轮回下来,倒是没什么人再出来吟诗。 有人对一个芝麻小官使了使眼色,那个芝麻小官会意点头。 “听闻镇北大将军家的三少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若请他来为诸位吟诗一首?”出言之人是一个刚入朝堂的新人,听闻没有结交党派,官职又很低,就连莫老将军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党派之人。 莫老将军闻言皱了皱眉,这明眼人都知道莫司名是个纨绔,能把书上的字认全就不错了,哪来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番话,分明就是想把莫司名往火坑里推。 听说过莫司名“美名”的人都斜着眼,等着看莫家的笑话呢。 莫老将军上前跪拜道:“皇上,犬子日前受伤,还未痊愈,这作诗之事恐怕要让陛下和诸位同僚失望了。” 皇帝想起了那天暗卫的汇报,道:“莫爱卿,不过作诗而已,又不是比武,无大碍的。” 莫老将军头上出了一层冷汗,名儿虽说遇刺后变了性子,读了几本书,可那离作诗还差得远! 这该如何是好? ※※※※※※※※※※※※※※※※※※※※ 准备参加百合文的活动。 汉堡怪兽 2020.8.24 第十五章 吟诗 这该如何是好? 莫司名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朝皇帝行了一礼。 莫司名惊慌道:“皇上,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在下可不敢当,不过在下倒是识得几个字。” “皇上,微臣看啊,这莫司名定是在藏拙。”见莫司名露出慌忙道神色,刚刚那名小官嘴角一弯,又上前道,“莫司名,你还是不要坏了皇上和各位大人的兴致才好。” 莫司名抬袖拭着额角不存在的汗,“皇上,作诗之事在下恐怕要让陛下和各位大人失望了。” 皇帝半眯着眼,神色晦暗不明,“若是朕一定要你作该当如何?” 莫司名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便是封建社会,皇权至上。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莫老将军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胆战。 皇上这是开始猜忌莫家了! 自古以来,为帝王开疆扩土、保家卫国的将军到头来善终的又有几人呢? 皇上以前不疑,不代表现在不疑,无情最是帝王家! 莫夫人虽不懂朝政之事,可也明白若是名儿作不出诗,这后果该当如何。莫司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做娘的不担心才怪呢。 莫夫人一双细眉拧成了一个疙瘩,手上紧紧攥着的丝巾也被不断冒出的细汗沁润,眼神直直看着莫老将军。 莫老将军又何尝看不到莫夫人的暗示,他又何尝不想救名儿,却苦于没有办法,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 眼见莫老将军没有办法,莫夫人又转头去看自己的父亲张侯爷。张侯爷何其精明,这莫老将军都无法的事,他又何尝有办法,只得转过头去,只当假装看不见莫夫人的眼神。 莫夫人见莫老将军和张侯爷都如此,生生急得掉下一滴眼泪。 莫司名转头,见自家爹娘如此着急,心下不忍,给他们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莫司名让莫老将军放心,这莫老将军又怎么放心得下?莫司名调皮惯了,如今是在皇帝面前,不比在家,但愿不要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才好。 莫司名为难道:“皇上要在下作诗,就算在下是个傻子,在下也得尽力作出来。”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这莫司名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皇帝一挑眉,这莫司名,竟敢挑衅朕? 莫老将军心中一惊,这名儿说的是什么话! “朕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一柱香,皇上这是有意为难莫家,可皇帝的话谁敢置喙? “遵旨。”莫司名躬身道。 皇帝话刚闭,立即有太监端来香炉,将点燃的香稳稳当当地插在香木灰中。 香被点燃,升起缕缕烟丝。 大殿内多双眼睛直直盯着莫司名,有人带着期待,但更多人想的是如此草包,能作诗?只等着看莫家是如何受难的吧。眼里的不屑甚至都不加掩饰。 香烟缭缭,燃尽的飞灰一点点落入香炉之中。 一旁的小公主手不知觉的攥在了一起,好看的衣裙瞬间多上了几个褶子,“讨厌鬼他...能作诗吗?” 最后一丝火光熄灭,唯有丝丝青烟还在飘旋,似在诉说它的使命已经完成。 宫廷音乐不知何时早已停了下来,身材妖娆的舞女也被撤了下去,连刚刚还有的推杯换盏之声也静了下来。 皇帝面无表情道:“时辰到,始吧。” 刚刚的那名小官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这次,定要莫家好看!” “若是在下做得不好,还望皇上莫怪。”莫司名躬身行了一礼,复又挺直身子,朗声道:“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在场之人无不深吸一口气,这哪是做得不好,这分明就是顶好!这诗,定能流传千古!当即有些大臣拍掌称赞。 刚才的那名芝麻小官笑容僵在脸上,一些大臣更是诧异得紧,不是说,莫家的三少爷是个纨绔吗,怎会有这般才学? 太子和二皇子看着大殿中央的莫司名,心中暗道,真是有趣。 小公主更是呆住,心中的紧张被惊讶代替,讨厌鬼他,不是只会吃喝玩乐吗?难道素儿打听的传闻是假的? 莫老夫人倒是不在意莫司名做的诗如何,只是喃喃道,“作出来便好…作出来便好…” 震惊过后,莫老将军不禁开始疑惑,这名儿是如何作得这诗的? 高台之上的皇上忽朗声笑道,“莫爱卿,如此有才学的儿子竟也不向朕举荐?如若不是今日借此机会,朕这北国怕是要损失一个人才了。” 皇帝的开口让莫老将军压下心中的疑惑,上前道,“皇上万不必这般说,犬子侥幸罢了。” 莫老将军话音刚落,一直在旁喝酒的太子上前道:“当真是无父无犬子,莫老将军保家卫国,令郎亦不乏豪情,本宫记得令郎怕是还没有一官半职吧。” 莫老将军心里咯噔一下,“回太子殿下,犬子并无官职。” 太子眼珠转了转:“父皇,此等人才,不为朝廷招募怕是可惜了。儿臣举荐,不若让他在税课司任职。” 太子大哥,你想得到挺美! 二皇子亦上前:“自古英雄出少年,莫司名当真是我大北国的好儿郎。可太子大哥,这莫家是武将世家,你举荐他去税课司怕是不妥。父皇,儿臣举荐他在兵部任职。” 莫老将军连忙上前:“皇上,犬子有几斤几两微臣还是知晓的,今日不过是碰巧罢了。若是去任职,犬子实在是没有能力。” 莫司名自小就是出了名的纨绔,这样的“草包”定然不会被征辟为官,变相来说,这也是对莫司名的一种保护,且以莫家的实力来说,就算莫司名一辈子没有谋生之能,莫司名也能一生荣华富贵。 作诗,稍有文采之人便能做,若是想以作诗出名那自不必说,可不过是做了一首好诗就想做官未免也太说不过了。做出好诗的人在大北国比比皆是,若是因为作出一首诗而当官,那要科考何用? 如今太子和二皇子表面称赞莫司名,举荐其做官,实则是想拉拢莫家,若是有莫老将军这个既有威望又有兵权在握的大将军加入,自然胜算也多了几分。 太子和二皇子打得一手好算盘,可莫老将军又怎会让他们如愿。先不说莫老将军加入哪方阵营,莫司名乃女儿身,让莫司名入朝为官,何其危险?一个不慎,便是欺君。是以莫老将军极力反对。 莫司名也明白,以女扮男装生活,莫家定能护她周全。可是入朝为官这事,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于是上前和莫老将军一起推辞道:“皇上,父亲说得对,在下作诗实属侥幸,若是就因此入朝,怕是不妥。而且在下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力做官。” 寻常之人听说自己能做官,哪一个不是拜头叩首、千恩万谢,甚者为了能做个芝麻小的官不择手段的人大有人在,这莫司名,真是有趣。 莫司名又道:“皇上,在下知道一人才是真正的实至名归、颇具才名,他若是作诗,定能比在下做得更好。” 皇帝有心想看莫司名会做什么,道:“谁?” ※※※※※※※※※※※※※※※※※※※※ 今天七夕,七夕节快乐! 加不加更看情况吧。 汉堡怪兽 2020.8.25 第十六章 头筹 皇帝有心想看莫司名会做什么,道:“谁?” 莫司名朗声道:“他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丞相大人的长子李裕安。” 李裕安?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素有才名的才子今日怎么还不出场。不过,越是往后出场,越是精彩,大殿内的人都开始期待起来,这丞相长子会作出什么样的诗,恐怕也不比莫家那小子差! 小公主闻言颤抖一下,“李裕安那个伪君子?为何...” “噢?李爱卿的长子?”皇帝视线一扫:“李裕安何在?” “微臣拜见陛下。”李裕安跪拜在地。 “免礼。”皇帝伸手虚扶一把。 “谢陛下。”李裕安从地上起身,丞相李逝才注意到,他的衣衫怎会染上泥土,这般脏乱? “朕同样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微臣领旨。” 一柱香,丞相相信李裕安可以作出来,虽说不一定比得上莫家三子那般的诗,但一首上好的诗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这李裕安刚刚应下,立刻就有官员端着酒杯来向丞相祝贺,“丞相大人,恭喜了!” “王大人,这是何意啊?”丞相语气带有些许责怪,可这面上却是红润的很,“这犬子还没作出来呢。” 这官员忽的声音拔高:“京城谁人不知丞相大人是学界泰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手著地好文章,就连前朝的石孜复生,都怕要自叹不如!丞相大人府上书香门第,令郎得您真传,这学识啊,自不必说!” 几位大臣听到这番话,纷纷举起酒杯起身,准备向丞相敬酒。 “王大人过誉了。”丞相眼角的皱纹都有了几分笑意,“这前朝有名的文豪我又如何比得?” 前朝文豪石孜著的诗词歌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文坛上的地位更是是无人能及。丞相自己也知道不如前朝文豪石孜,可听到别人这般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唉,丞相大人切莫自谦。”那官员复又压低声音道,“令郎作诗定要比那莫家小子作得好,下官可是期待得很!” 丞相笑着饮下一杯酒,脸色是愈发红润了,背在不知觉中也挺直了几分。 …… 李裕安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抚摸下巴,微微仰头闭眼沉思,好一派翩翩君子风。 李裕安似是想到什么,先点点头,复又摇了摇头,向前迈出一小步,睁开眼。 忽的看到立在一旁的莫司名,又偷偷瞧了眼高台上的皇帝,李裕安的腿似有些打颤。 …… 最后一点余灰落进香炉,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木棍立在那里。 时辰到。 大殿内的多双眼睛直直盯着李裕安,都等着李裕安的下文。 良久…… 李裕安脸色越来越惨白,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跪倒在地:“皇上恕罪,微臣作不出。” 又有谁能想到,这李裕安刚刚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回到大殿后一颗心七上八下。眼看着这诗快要做出来了,却突然对上莫司名的眼,心中忽的心虚把那灵感都给吓跑了,又偷偷瞧见皇上那不怒自威的脸,脚下更是一软,脑中一片空白,哪还能作诗呢? 在场之人无不唏嘘,这丞相长子竟会作不出诗?这作诗作得好不好是一回事,这能不能作诗又是另外一回事。一时间,殿内之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丞相更是没料道自己的儿子会这样说,忽觉脸上无光,一张老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原本挺直的腰板也不禁弯了几分。 莫司名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只得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他所知的才子也就李裕安一人,让他掩盖自己的锋芒便无人再会举荐她做官。 可这在李裕安眼里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皇帝瞥了丞相一眼,又转眼直直盯着李裕安,不发一言。 丞相立即丢了酒杯,亦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李裕安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父亲,更不敢抬头看高台之上的天家。 李裕安觉得时间一分一秒都过很得艰难,他很想说点什么,可脑中一片空白,话自然也就说不出。 皇帝往下扫视一圈,大殿内又安静下来。 越是安静,李裕安就越是害怕。 良久,高台之上天家语气无甚波澜,“恕你无罪,这本就是一时兴起的娱乐,作不出便作不出吧。” 丞相和李裕安均松了口气。 皇帝都这般打圆场了,其他人还有何话说,纷纷闭起了嘴。 皇上不言起身,丞相和李裕安不敢起,仍旧规规矩矩地跪着。 “丞相。”皇帝接过一旁大内总管奉送的茶,抿了一口,“名闻利养。” 机灵的大臣反应过来了,皇上这是拐着弯敲打丞相呢!丞相给自己儿子传播才名无可厚非,可要是做得太过了,怕是要惹得天家不快了。 “皇上所言极是,微臣记住了。”明明都已是秋分,丞相还是觉得天气燥热,不断拭着额角冒出的汗。 “起吧。” “谢皇上。”丞相和李裕安不敢再丢这个人,只得退回席位上。 李裕安偷偷瞧了眼自家父亲不太好的脸色,又是吓了一跳。依着他父亲的性子,今晚恐怕是…… 皇帝用杯盖拂去茶叶,又小酌一口,“可还有哪位爱卿愿意一试?” 人人都有自知之明,自己肚子里面装了什么货还是清楚的。要想作出像莫司名这般的绝诗讲求一个灵感,光是有灵感不行,还得推敲字句,不说一柱香,没个月余如何能作?且京城有名的才子李裕安都作不出来,自己又怎能作?是以殿内无人再敢上前。 “如若无人,这头筹当属莫卿家的三子了。” 莫司名一时心中无语,到头来,这引人注目的还是自己…… 听到天家接下来的一言,众人都在怀疑是否是听错了! 不光是在场的大臣吓了一跳,就连在旁准备记录圣旨的大内总管笔头也是一抖,差点将墨汁滴上去! 丞相大人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加难看。 莫老将军脸色变得惨白。 平地起惊雷! 天家这是要做甚!! ※※※※※※※※※※※※※※※※※※※※ 今天各位玩得开心吗? 加更来啦~~ 汉堡怪兽 2020.8.25 第十七章 文书 天家这是要做甚! 皇帝放下手中的琉璃茶盏,不紧不慢道:“莫爱卿这孩儿作这诗差强人意,朕看着也喜,朕记得林渊阁差了个案前文书,就由他补上吧。” 莫司名不禁腹诽,“……后世流传千古的名诗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林渊阁案前文书?这又是什么?” 林渊阁,乃皇帝直统的学府,上设祭酒、助教、教授,下有大学士、学士等。虽是学府,但这跟朝廷直接管理的国子监和太学又不同,国子监和太学主要是以传授学生知识、为朝廷培养人才为主。而林渊阁却大都是挂个虚名而已。 若是就因为它仅仅是挂个虚名就小看它的人,不是外放的官员就是普通百姓。京官可不敢这么想! 林渊阁既是皇帝直统,也就意味着能比普通大臣更能接近皇帝!这林渊阁案前文书是个八品的芝麻小官,这些大人物当然看不上,可这接近皇帝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一时间,大殿内的人各怀鬼胎。 “请皇上收回成命,犬子无能胜任。”其他大臣都还没开口,这莫老将军就率先跪倒在地。 既有莫老将军开了头,大殿内多人纷纷起身劝阻:“请皇上三思。” 太子和二皇子倒是不急,迟迟不起身。 这丞相为难的很,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劝吧,刚刚李裕安没能作出诗,丢了人不说,还惹得天家不快,丞相不敢再讨天家不喜了。不劝吧,这官职就白白便宜莫家那小子了。 李裕安现在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更别提其他了。 皇帝脸上挂起了一丝不悦,不发一言。 越来越多的大臣起身劝阻,皇帝仍旧稳坐高台,没有再喝琉璃茶盏中的茶,倒是喝下一杯宫廷玉液,不发一言。 可坐在皇帝身旁的皇后和贵妃明显感受得到,这是风暴来临前的片刻安宁! 太子和二皇子仍旧喝酒吃菜,置若罔闻。 这些人跟皇上这么多年了,皇上什么性子他们还不知吗? 果不其然,皇帝眼神冷了下来,手中镶有宝石的黄金杯被无情地摔在地上,滚了一圈圈到莫老将军面前方停下。 看着下面跪成一排排的大臣,皇帝语气越来越冷:“你们这是准备逼宫吗?!”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天家的威严又怎么能容他人侵犯! 台下的大臣匍匐在地,汗如雨下,“臣不敢。” 皇帝冷哼一声,甩袖起身,迈起步子走下高台。 大内总管有眼力见的高呼道:“皇上不胜酒力,有些乏了,各位大人还请自便。”说完一路小跑追上皇帝,并招呼一众太监宫女摆驾离开。 皇帝一走,皇后和几位后宫嫔妃也随即离开。没了天家在场,太和殿内顿时嘈杂起来。 “他就是莫司名?不过一首诗而已,凭什么他就能得皇上赞许?” “对啊,听闻这莫司名是个纨绔,怎么会有这般才学,依我看,定是剽窃的!” “我看未必,说不定人家是故意藏拙。” “嘘,禁声。”说着抬头朝莫老将军的方向看了一眼。 ...... “那就是莫家三郎?传闻京城四少之一?人长得这般俊朗,还如此有才情。也不知成家没有?”一个世家小姐说着说着就红了脸。 “听闻他整日寻欢作乐……”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人眼里闪着星星,便打断道:“你懂什么,这叫风流倜傥。” …… 六公主嘴角不被人察觉的微微上扬,莫家三郎,莫司名吗? ———————— 夜已深,万家灯火早已熄灭,繁星也蜗居于云端,只留下一个孤月在夜里独自寂寞。 莫府 莫老将军看着莫司名,皱起的眉就没舒展开过,有好几次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声,只转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唉。” “父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无力改变,不若顺应而为。” 莫老将军起身又坐下,如此反复几次,背着手走了一圈,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唉。” “父亲。”莫司名立在一旁。 “为父、为父...唉”莫老将军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罢了罢了。” 即使再不愿,皇上金口已开,如何更改? “名儿,如今进得林渊阁已成事实,为父也不好再言什么,时辰也不早了,你今日先去休息罢,明日到书房来议事。” “是,父亲也早点歇息,孩儿告退。”莫司名轻手带上了房门。 莫老将军看着莫司名的背影,今日的事记忆犹新,喃喃道:“这真的是我的名儿吗?” ------- 京城东北处 宽阔的朱红漆大门前汉白玉石狮一只前脚高塌,后腿发力踩地,挺拔着健壮的身姿,面露凶狠,龇着牙瞪着来往的人。高高悬挂的墨黑匾上有气势磅礴的两个字“李府”。 李裕安埋着头,跪在地上,不敢抬眼。 “老爷,安儿做错了什么事你要罚他跪祠堂?”一身华服的中年女人虽说脸朝着脸色不太好的自家老爷,可眼角的余光却是停留在李裕安处。 这个中年女人正是李裕安的生母,当今丞相大人的夫人曾氏。虽说为主母,可却是续弦,出身又是一般,是以此次宴会丞相并未带她参加。 曾氏听管家说老爷回来,亲自提灯在府门前等着。没等到春风满面的自家老爷,倒是等来了自家老爷冷着一张脸从马车上下来,一言不发进了祠堂。 “哼!”丞相手猛的一拍,桌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 李裕安吓得一抖,“父亲大人,孩儿知道错了。孩儿…孩儿…今日有些不适,才没能作出诗,还请父亲大人责罚。” 丞相的脸色依旧铁青。 丞相这人最重脸面,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了丑,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火。 “安儿怎么了?哪里不适?”曾氏担心道。 “娘,无甚大碍,就是头有点痛。” “真的无事吗?可要请大夫过府?”曾氏很想起身扶起李裕安,可老爷坐镇,她也只得端端正正坐着。 “真的不必了,娘,孩儿现在感觉好多了。” 做母亲的都有颗慈心,听到李裕安这般说,曾氏还是很担心。 毕竟还是自己的长子,听到因身体不舒服而作不出诗,丞相脸色也不似刚刚那般吓人。 “老爷,地上凉,安儿本就不舒服,别让安儿这么跪着了,可好?”曾氏瞧着丞相的脸色有所缓和,复又小心翼翼开口道。 丞相依旧板着个脸:“你就跪在这里,什么时候作出诗,什么时候起身!” “老爷……”曾氏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可怜自己娘家没本事,自己在老爷面前也说不上话。 丞相鼻孔冷哼一声,离开祠堂。 李裕安跪在地上,看着眼圈通红的老娘,心里腾起一团怒火,咬牙切齿:“莫司名,你破坏我和公主的好事,还让我在众人面前如此出丑,此仇不报非君子!” ——————— 皇宫 房门声响起,一个宫女装扮的人端着热水走进来,另一宫女从梳妆台上拿出各种珍稀的香膏,剜出一坨在小公主手背上,从指头开始轻轻揉捏,身后的素儿正用合适的力度按摩着顾璃的肩颈。 而小公主发起了呆。 ※※※※※※※※※※※※※※※※※※※※ 哈哈哈,你们期待的赐婚没有。 小小剧透一下,莫小少爷和小公主没那么快在一起。 赐婚的糖没有,但是接下来有其他的糖。 汉堡怪兽 2020.8.26 第十八章 心事 而小公主发起了呆。 一个宫女将丝巾浸过热水,拧到保留了点水分,再轻柔地擦拭着小公主的另一只手。 十指纤细,皮肤莹润白皙。 顺着手指往上擦拭,宫女的动作突然顿了顿,停了下来。对望一眼正为公主上香膏的木南,木南也是手一抖,就停了下来。 俩人抬头看了眼公主身后的管事宫女素儿。 “蓝草,最近...”素儿刚想开口斥责这些宫人变得愈发偷懒,却是吓得一愣,瞥见了小公主的手腕。 几个宫人面面相觑,素儿手一挥,全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直至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下了素儿一个宫女,小公主还是保持刚刚的姿势坐在柔软的双凤大椅上,眼神涣散。 素儿感觉小公主自宴会回来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 “公主...”素儿轻唤出声。 素儿唤了几声过后,小公主才回过了神,“可是好了?那便歇息吧。” 小公主起身,也不等素儿过来扶,自己就径直朝屏风后面的金丝大床走去。 “公主...”素儿双手搅动,欲言又止。 小公主回头,“还有何事?” 素儿并未言语,只是一直盯着某处,小公主顺着她的眼神低头,目光停留在手腕处。 “无事,只是今日本宫不小心扭到了。” “公主,这怎么会……” 素儿左看右瞧,这淤青怎么看都不像是扭到的。公主是金枝玉叶,是皇上和皇后的嫡女,自小便有一大批宫人奴仆小心看护着长大。那么大的淤青出现在公主身上,素儿伺候公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莫说是给天家瞧见,若是皇后娘娘知晓了,怕是第一个就饶不了她。担心之余又夹杂着惊吓,一下子眼圈通红。 “公主...” 小公主一抬头,就是素儿急得通红的眼,知道这是素儿担心自己,心下一片柔软,“素儿,本宫真的无事。” 素儿一颗心就系在公主身上,那么大一块淤青,怎么会无事? 见公主不直说,素儿只得旁敲侧击,“公主可是有什么心事?只要公主吩咐一声,就算是刀山火海,奴婢也去得。” 若是真到了那么一天,她堂堂一个嫡公主都做不到事,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又能做什么呢?小公主轻笑一下,这素儿,忠心倒是可鉴。 “素儿,你说……”小公主摇了摇头,“罢了,倒也没什么。” “公主……”素儿现在急得眉毛皱成一团。 素儿是小公主身边的管事宫女,平时宫里的大小事务也都由素儿负责,有点什么难题都能处理地很好。可是遇上主子发生这般事,偏偏主子又不说,在其他宫人眼中一向能力极强的素儿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素儿伺候小公主多年,素儿什么性子小公主当然知道,依着这个小丫头的性子,今日若不让她安下心来,只怕是接下来的月余这个小丫头都会辗转难眠。 “素儿,本宫确实有心事。” 听到公主如是说,素儿抹掉眼泪,一下子精明起来,“公主您说,素儿能做些什么。” “本宫的心事就是...”小公主顿了顿,“素儿能否为本宫下油锅?” 素儿起先是一愣,复把头埋地低低的。 过了一会儿,素儿抬起头,咬住嘴唇,眼神中充满了视死如归,“奴婢愿意。” 这素儿竟然当真了,小公主眉眼弯弯,抿唇轻笑。 “逗你玩呢!本宫又怎会舍得如此忠心的小丫头下油锅?”小公主语气略带责备。 素儿回过神来,亦是觉着自己傻,破涕为笑。 “好了,素儿,本宫是真的无事。”小公主掩面微微打了个哈欠,“本宫乏了,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公主眼里的疲惫素儿尽收眼底,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算了,还是让公主好好休息吧。 素儿应声福了福身,脚步轻盈地退了下去。 出了宫门,素儿叹了口气。那淤青,怎么看都不像是扭到的。素儿心系公主,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问,可主子不言,做奴才的也是没法子。 …… 静穆的月光穿过围幔照拂在一张绝美如画的脸上,打发走了素儿,小公主没有立即上床安寝,反倒是绕过屏风,从玉器柜上取下一个锦盒。 一手将锦盒托起,另一手打开锦盒的铜扣。 月光轻柔,透过指尖的缝隙,撒在这一方丝巾上。 丝巾素白,一如那人银白色的长袍。 轻轻地从锦盒中取出,攥在手里,似乎还感觉得到他指尖的温度。 不知觉的,小公主轻起手臂,将那一方丝巾缓缓地送至高挺的鼻下。 阵阵檀香蹿入鼻中,和他身上的气息一致,令人心安。 “不怕了…不怕了…” “要是在哭下去,公主就要变成没人爱的丑八怪了!” “因为…上天告诉我……有个人正在哭鼻子呢!哈哈哈…” …… 还从来没有谁敢这般嘲笑过自己的,真是放肆又讨厌! ...... 后知后觉,小公主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白皙的脸庞顿时升起一片绯红,立即将手中这张素白的丝巾攥成一团丢了出去。 那张丝巾在空中复又展开来,轻飘飘地往下掉。 小公主就看着那张素白的丝巾静静地躺在秀着百花争艳的红绸地毯上。 愣神了一会儿,许是不忍心这丝巾孤零零的躺在那,小公主走了过去,弯腰拾起这张可怜的丝巾,仔细的叠好,再放入锦盒中。 做好这一切,小公主才躺下身来,却是睡意全无...... “他是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听闻他还爱去那仙香阁......” ...... ———————— 一大早,嘚嘚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 说实在的,这辆马车不算奢华,甚者还比不上一些有钱的豪绅那般阔气华丽。虽然不知道这上面坐的是谁,但这是在京城,就算是丢一块砖头下来,砸死的都怕不止是五品官,是以行人还是纷纷朝两旁的街道走去,避让开来。 可还是有眼尖的人瞧见那马车用的绸缎与其他马车不同。 一个手提鸟笼的富家公子哥眨了眨眼,不禁惊呼,“这...这是...” 另一个面色稍黑的富家公子听到声,放下摊位上的蛐蛐,心下好奇,“怎么了?” 面色稍白的少年将手中的鸟笼扔给下人,指着面前经过的这辆马车,“这马车是皇宫的!” 另一少年扫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皇宫里会有这样的马车?别说笑了。” “是真的!我姐夫在朝廷当官,他那身官服我是见过的,出自宫廷尚衣局之手,和外面的绸缎都不一样。” 黑面少年将信将疑:“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因着黑面少年的怀疑,那少年有些微恼,“绝对不会看错!我这人看绸缎一向都很准!” 黑面少年又朝那马车看了一眼,“难不成,这还真是皇宫出来的马车?” 周围的人听到这两个少年的对话,都伸长了脖子去瞅了两眼。 马车驰过,扬起飞尘,消失在街道尽头。 ※※※※※※※※※※※※※※※※※※※※ 今天的更新来啦~ 汉堡怪兽 2020.8.27 第十九章 圣旨 手中缰绳一拉,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马夫从前室跳下,取出杌凳放在地上,站在车厢旁躬身道,“王总管,到了。” 帘子打起,马车上下来一个手持浮尘、面容较白无须的阴柔中年男子。这人下来后,马车上复又下来几个手持托盘的小太监。 抬头瞧了瞧高挂的匾额“莫府”,给身旁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上前,扯着尖而细的嗓子大声道,“圣旨到!接旨!” 不过须臾,府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管家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公公请。” 管家一面亲自引着一众太监进会客厅,一面差人去请老爷和少爷。 进了厅,管家又招呼道,“来人,给公公奉碧螺春。” 将来人引至主客位上坐定,管家面挂笑容,“公公,还请您稍等片刻,在下已差人去通知老爷和少爷了。” 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尖的声音:“嗯。” 莫老将军和莫司名赶来,就瞧见主客位上坐着一人,翘着兰花指捏起杯盖,轻轻拂去杯中的茶梗,再浅抿一口。来人正是大内总管,王公公。 “王总管。”莫老将军笑着进了大厅,“陛下可好?王总管可好?” “莫老将军,陛下好着呢。”见着人来,王总管放下茶盏,起身回笑道,“托莫老将军的福,洒家也好着呢。” 两人又寒暄几句,王总管道,“莫老将军,话不多说,洒家这次来是有正事的,还请莫老将军和令郎接旨吧。” 大厅内众人齐刷刷跪下。 从一旁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中拾起一道明黄色的圣旨,用太监特有的阴嗓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莫家三子司名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深得朕心,兹以覃恩封尔为林渊阁案前文书。其父诚褆躬淳厚,垂训端严,赐黄金百两,玉如意一柄。克承清白之风,嘉兹报政;用慰显扬之志,畀以殊荣,钦此。” 这圣旨大致意思是说,莫司名年幼机敏,长大更是聪慧,特此赐下洪恩,授予“林渊阁案前文书”一职。莫司名的父亲莫老将军性纯良敦厚,教导有方,赏赐玉如意和黄金百两,够继承清白的风气,在此嘉奖莫老将军报效政事,慰劳莫家显亲扬名的志向,给莫家以特殊的荣耀。 圣旨毕竟是圣旨,该严肃的地方还是得严肃。 也幸亏莫思茗是学霸,那点文言文知识还记得,这文邹邹的圣旨听了个大概。 “臣谢主隆恩。”莫老将军和莫司名跪拜在地。 “莫老将军,莫文书,恭喜了!”大内总管笑着亲自扶起了二人。 接过圣旨,莫老将军给管家递了个眼色,管家会意,拿出一个荷包。 “莫老将军,这是何意啊?”大内总管眼角有了些笑意。 莫老将军笑道:“这等事差个宫人来就可,如今还劳烦王总管亲自送过来,莫府招待不周,小小心意给王总管买茶喝。” “唉,本就是洒家的本职,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内总管手持浮尘,掩面笑道。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晚夜宴天家对莫司名青睐有加,怕是以后要成为新贵。大内总管何等人物,若连这点水品都没有,当什么大内总管。所以传旨这事,王公公也就亲自跑了一趟,和莫司名打打眼缘,讨讨喜。 “王总管切莫生分了,犬子日后怕是还要仰仗王总管多多照佛。”莫老将军又让管家多拿了个荷包。 大内总管笑得皱纹横生,“那洒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莫老将军:“王总管可曾用过早膳?不若赏脸在鄙府用膳?” 王总管摆了摆手:“谢莫老将军抬爱,洒家这会儿还要回宫复命,耽误不得,下回吧。” “王总管慢走。”莫老将军又转身对莫司名道,“名儿,去送送王总管。” 一路送至莫府门前的马车旁,大内总管将浮尘丢给一旁的小太监,踩着杌凳登上马车,回身笑道:“莫文书,止步。” 这一趟下来,莫司名举止有度、进退有礼,更不似传言那般不懂规矩,大内总管都看在眼里,莫说是天家,就算是他,也觉得莫家这小子有几分讨喜。心里有了好感,这大内总管也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莫文书,这圣旨虽然下了,可上任前还有半月的休假,莫文书可提前熟悉一下公务。” 莫司名抱拳:“多谢王总管提醒。” 大内总管忽的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怎么差点把这事忘了,“对了,莫文书,等下差人到宫中报一下尺寸,尚衣局好为莫文书制作官袍。” “多谢公公,在下记下了。” 大内总管笑呵呵的,“那洒家就告辞了,莫文书止步。” 莫司名挥着手:“王公公慢走。” ...... 会客厅 承蒙莫老将军抬爱,管家倒也习了几个字,这圣旨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是天家赐恩! 管家看着莫小少爷长大,小少爷自小闯祸不断,可没让老爷和夫人少操心,有时候他也不太明白,怎么莫家家风如此严厉,莫老将军还会百般纵容小少爷。下人做久了,也难免会多为主子操操心,小少爷这般纨绔,他不敢想,若是有天老爷驾鹤西去,小少爷该怎么办? 幸得菩萨保佑,自小少爷遇刺后性子倒是变了不少,想来是年岁到了,自然也就成熟稳重了起来。 如今竟得到天家赏赐做了官,小少爷还这般年轻,以后官路还长着呢!管家又怎能不喜? 管家当即面露喜色地跪了下来,“恭喜老爷!恭喜少爷!” 一众下人虽然听不懂圣旨,可瞧着自家老爷和少爷的神色,以及托盘上红布盖着的个什东西,定不是什么坏事,也就笑嘻嘻地跟着管家跪了下来,“恭喜老爷!恭喜少爷!” 莫夫人闻声过来,就见着这一副讨喜的画面,笑着道,“一个个嘴都甜,下去领赏吧。” 莫家有喜事,下人得了好处,一个个都挂着笑脸行礼告退领赏去了。 莫夫人不太懂朝堂之事,只道是自家有喜事,看着莫老将军面无表情的脸,不禁嗔怪,“咱家有喜事,你老是板着个脸做甚?” 莫司名亦上前劝慰道:“父亲,母亲说得对,这可是咱家的喜事。” 罢了!罢了!木已成舟。 莫老将军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 皇宫 “哎呀!”指头被刺破,鲜红的血一下子从小公主白皙玉润的指尖滴了下来。 素儿听到惊呼,忙拿起身旁的手帕,一个健步上去包住了小公主的手:“公主,别做了。让奴婢来吧。” 小公主看了眼固定在绷架上的布匹,摇了摇头。 素儿奇怪的很,这好端端的,公主怎么突然想学女红了。 ※※※※※※※※※※※※※※※※※※※※ 这道圣旨写的我脑瓜疼( ??? ? ??? ) 汉堡怪兽 2020.8.28 第二十章 传膳1 这好端端的,公主怎么突然想学女红了。 素儿帮公主净了手,擦上御用药膏,又给公主奉了一杯茶,道:“公主,您都学了一上午了,休息会儿吧。” 小公主接过茶盏,浅抿一口,不禁抱怨:“素儿,这女红平日里看着你们做倒是简单,等到亲自上手才觉着并非易事。” 小公主生在天家,小到洗漱净手的丝巾,大到宫装常服自有宫廷尚衣局缝制好了送来,不似普通百姓需要自己纺织,女红自也不必学。 一根针在素儿手里,就像是被施了法力一般,平平无奇的布巾到了她手上,准给秀出栩栩如生的花样来,人人见了都得夸一句手巧。 小公主平素见素儿闲时秀了不少荷包、丝巾,只道女红轻松,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秀的是歪歪扭扭,不成个样子,没曾想女红也是这般不易的。 素儿轻笑,“公主,这女红,讲究的是一个仔细耐心,若是心中浮躁,自然秀不出上品。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习女红自然不再话下。” 小公主放下茶盏起身,发现坐了一上午,早就腰酸背痛了,一边用手轻垂细腰,一边道:“本宫知晓了。” 小公主虽不曾学女红,可琴棋书画却是一样也不曾落下。 说起美貌,大北国都得念叨一句八公主顾璃的倾城之姿。但与之相比,小公主的才华却没有多少人能记住。并非是小公主学艺不精,恰恰相反,小公主自当得起“才貌双绝”四字。可世人多俗,自也就记得住小公主的美貌,不曾记住她也是这般有才的。 素儿走到公主身后,帮公主揉捏着肩背,“公主,可是要现在传膳?” “本宫无甚胃口,不...”,话还没说完又想起某个讨厌鬼那眯着眼品尝的样子,到嘴边的话也改了口,“前儿个中秋夜宴,大臣席和皇家席可是一样的菜式?” 素儿有些疑惑,“皇家席和大臣席自是不同,公主有什么疑问吗?” 小公主又抿下一口茶,转了转眼睛:“无事,本宫也好奇这大臣席的菜式味道如何。素儿,今日就传大臣席的菜式吧。” “公主,负责膳食的厨子都是分了高低的,大臣席自没有皇家席的好,素儿怕不合公主胃口。” 皇家多讲究,就连御厨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最顶级的自然是专门负责皇上的膳食,二等的便是后宫嫔妃以及皇室子弟。可二等也不都是相同的,二等里还有细分。二等里最好的自是负责皇后宫中膳食,再依着后宫妃嫔的品阶大小自有不同的厨子负责。 八公主自小受尽宠爱,就连御厨也都是仅次于皇后,和贵妃是相同的。 小公主放下茶盏,“这么多年都是如此,换换口味也好。” 素儿应声道:“公主,就算都是大臣席,也有不同的品阶,不知公主想要传何种品阶?” 小公主思考一番:“那便传最高规格的吧。” “是。”素儿领命而退。 ———————————— 莫府 莫老将军看了看放在一旁象征天家威严绣工精湛的明黄色绸缎,又看了看莫司名,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罢罢罢。” “名儿,如今既已成事实,为父就跟你说说如今朝堂之事吧。” 莫司名躬身道:“孩儿洗耳恭听。” “皇上如今有五个皇子,三个公主。太子顾爵是皇上的长子,其生母在太子年幼之时薨了,由良妃抚养长大。二皇子顾钏是赵贵妃之子。三皇子顾豫乃是淑妃所出,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四皇子和五皇子早夭。七皇子顾锋是皇后所出。还有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十皇子。公主有六公主顾莞,八公主顾璃,还有个牙牙学语的九公主。” “想来除了九公主和十皇子,这些个皇子公主中秋夜宴之时你都见过了。” 六公主顾莞么,脑中突然浮起那张神似的脸。 莫司名摇了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转问道:“那这些皇子性情如何?” 莫老将军捋着胡须:“太子幼时聪慧,很得陛下赞赏。可随着年龄渐长,如今性子却是愈发的优柔寡断。二皇子心思缜密,杀伐果断,有些天家年轻时候的风范。三皇子倒是个孤僻的性子,和陛下也不甚亲近。七皇子随了皇后娘娘,是个好性子,但这样的性子却不被天家所喜。” 确实,天家的位置上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好性子。 许是说得口干舌燥,莫老将军拿起一旁的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如今朝堂之上分了三个党派,一个就是以丞相为首的太子党,另一个是以赵国丈赵侯爷为首的二皇子党,剩下一些便是未表态的中立党。” 莫司名是职场精英,明白职场和官场有些事是相通的,想要混得风生水起,掌握资料就得掌全,上前从茶壶中倒出一杯茶,递给莫老将军,“那这些皇子可有什么政绩吗?” 莫老将军接过茶杯,思索道,“政绩嘛…太子早些年倒是作出不少成绩。可近些年,随着赵贵妃越来越受宠,很多事皇上也就让二皇子做了,二皇子虽说做得不是很完美,到也还看得过去。三皇子的母妃淑妃娘家没有背景,在宫中不太受宠,在皇上面前也说不上话,三皇子自己也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是以朝廷就给他派发了些不痛不痒的差事。至于七皇子嘛…常年在外游学,自然没有什么政绩可言。” 喝了口茶,吃了口点心,莫老将军和莫司名继续讲着朝堂上的其他情况…… ————————— 皇宫 一众侍女双手端着托盘,步子稳健,井然有序地将一道道珍馐美馔送至八公主的宫殿中。 将最后一道菜式从托盘中放置在矮桌上摆放整齐,侍女上前福身道:“素儿姑姑,菜上齐了。” 素儿点了点头,上前跪坐在矮桌旁。 揭开盖子,房内顿时芳香四溢。 立在一旁的宫女太监知道规矩,可一双眼睛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向那玉盘珍馐瞟。于他们而言,这恐怕是一辈子也无从品尝的山珍海味,只得过过眼福就足够了。 素儿起身扶着公主在矮桌前坐定,又恭敬道:“公主,菜布好了,用膳吧。” 纤纤玉手执起一旁的玉筷,夹起一块色泽艳丽的菜,以袖掩面优雅地送至嘴中。 “公主,如何?”素儿还未用膳,看到这御厨做的美食,肚中馋虫也不禁被挑起,“今日的膳食可还满意?” 小公主并未回话,只是再次轻执玉碗中另一道菜。 “公主?”素儿再次开口。 小公主放下了玉筷,并不言语。 素儿看不出小公主的喜怒,“若是不合公主胃口,奴婢让御厨重做。” 轻启朱唇,语气似有些清冷,“不必了。” …… 御膳房 御厨丁大勺现在一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 震惊!某个小公主竟然在中午作出这等事! 哈哈,这个标题喜欢吗? 汉堡怪兽 2020.8.29 第二十一章 传膳2 莫府门前,各色车辆和行人络绎不绝。 一名小厮递上拜帖,“我家老爷乃是刑部张升大人,老爷听闻贵府莫老将军的爱子晋升林渊阁案前文书,特命小的送来贺礼。” 另一小厮亦上前道:“我家老爷是工部刘自骞大人,这是老爷送给贵府的贺礼。” 这前脚天家圣旨刚下,这些朝中大臣后脚就听到风声,忙派人送来了贺礼。 莫老将军去处理军务了,莫小少爷去京郊学习马术了,两人都不在府上,管家就自做主张,将这些贺礼通通收起来放在仓库,等老爷和少爷回来后再处理。 —————————— 御膳房 御厨丁大勺现在一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丁大勺眉头紧锁,来回搓着手,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一双腿更是没停下来过,在院子里反复绕着圈子。 “师傅,你快别晃了。”丁大勺的徒弟眼睛都要被他师傅晃花了。 “师傅,大不了,咱们出宫找个偏僻的地开个饭馆。” “闭上你的乌鸦嘴!!”丁大勺狠狠地踹了徒弟的屁股。 “哎哟!”徒弟双手捂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师傅,徒儿是认真的,以师傅的手艺,到哪里不能出人头地?” “你懂个屁!!”丁大勺对准屁股,又是狠狠地一脚,复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被宫中赶出来的厨子,在这一行算是臭了,还想出人头地??” 徒弟仍旧捂着屁股,“那师傅,咱们怎么办呀?”说着说着,竟小声呜咽起来。 “哭个什么劲?!你师傅俺还没赶出去呢!”丁大勺听着哭声,心中越来越烦闷,抬腿又是准备一脚。 徒弟这回倒是学聪明了,一个机灵远离了丁大勺。 “好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跑!”丁大勺抄起一旁的扫帚,奔向徒弟,扫帚高高举起。 眼看师傅手里的扫帚快要打下来了,徒弟干脆闭起了眼。 忽闻太监高呼“丁大勺何在?” 扫帚停在了半空,丁大勺手一甩,“公公,俺在这!俺在这!” 丁大勺和徒弟快步上前,看着这公公的脸色,心里均是咯噔一下,徒弟的脸又瞬间哭丧下来。 “丁大勺,八公主殿下派人来传话了。” 丁大厨弓着腰,小心翼翼道:“公公,这公主殿下说了什么呀?” 太监没好气道:“说了什么我哪知道?” 丁大厨讪讪地闭起了嘴,快步从院子里走到御膳房门口。 “素儿姑姑,人带到了,这位就是丁大勺。”见着门口的素儿,小太监立即堆笑。 “你就是丁大勺?”素儿开口唤道。 “是是是,不知道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丁大勺弓着腰,面带笑容。 “公主殿下说……” 素儿一开口,丁大勺的心更是越跳越快,“完了完了,俺命休矣!” 可怜俺的老爹老娘还没接到京城享享福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村里的小翠还等俺衣锦还乡回去娶她!可怜俺还没生子,丁家要断后了!丁大勺越想越可怜,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跟了这个师傅?我怎么这么倒霉要挨他的揍?我怎么这么倒霉手艺没学到就要丢了性命?徒弟是越想越委屈,心里一阵难受,脸上也是挂着两行热泪。 一旁的素儿和太监看得是莫名其妙,这两人哭什么? 素儿顿了顿,接着道:“公主殿下说以后的膳食都由你来负责。” 丁大勺双腿一软,险些栽下地去,幸好一旁的徒弟眼疾手快扶住了丁大勺。 “公、公主、主殿下说什么?”丁大勺睁大了眼,口齿都不伶俐了。 素儿瞥了一眼二人,“公主殿下让你从今儿起负责膳食,听明白了?” “小的明白、明白。” 丁大勺呼起一只大手,一声响亮的巴掌把刚迈出步子的素儿吓了一跳,回身又瞥了一眼,心里暗道,“莫不是这人脑子有点毛病?看来公主的膳食我还得再派人盯仔细了。” “痛!”丁大勺半边脸迅速出现了一个肥肥的巴掌印,“这不是做梦!!” 送走了素儿,丁大勺顶着红肿的半边脸,一瞬间再次声泪俱下,“丁家的列祖列宗,丁家出息了、出息了……” 丁大勺刚进宫,是个三等御厨,因着人手不够,中秋夜宴之时临时让他掌大臣宴。丁大勺头一回碰到这样的宴会,生怕宫里来人问罪! 今儿宫中来人,指定让丁大勺做之前夜宴上的大臣宴,丁大勺的一颗心是悬了又放,放了又悬。 砍头赶出宫的惩罚没来,反倒竟得公主赏眼,丁大勺觉着自己是死里逃生,一时间就和徒弟二人在院子里抱头痛哭。其他大厨看到,都暗骂一句有病,唯有他们自己知道劫后余生的喜悦…… ————————— 莫府 管家将整理好的礼单给自家老爷和少爷过目。 莫老将军喝了口茶,翻看着这几日来朝中大臣送来的贺礼,“管家,差人把这些贺礼都退回去吧。” 管家心下疑惑,平时逢年过节的礼老爷不都是照收不误的吗?这次怎么反而不收了? 许是看透管家的疑惑,莫司名开口道:“我晋升案前文书是蒙皇上看中,不是通过科考来的,若是因此事大肆收礼,只怕会引起朝中一些大臣的不满,只是其一。其二,莫家树大招风,如此作为,难免不会被一些有心人抓住,在皇上面前大做文章。这其三嘛,我相信咱家也不会缺这点贺礼。对吧?爹。” 莫老将军合上礼单,满意的点了点头,“名儿说得对,管家,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管家作了一揖,“小的明日就差人给各位大人送回去。” 管家退至门口,复又返回道:“老爷,太子、二皇子以及三皇子送的礼都要退吗?” 退礼,不仅仅是退回去那么简单。往小了说,这是不想欠人情,可往大了说,就是不领情,拂了送礼人的脸面。太子和各位皇子都不能得罪,管家觉得还是请示一下比较好。 “三皇子也送来礼了?”莫司名疑惑的看向莫老将军,“父亲不是说三皇子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吗?二皇子送来了一份礼,这三皇子何故?” 莫老将军思索道:“二皇子这人比较焦躁,与大臣结交之事实际上都是由三皇子出面解决,想来是二皇子事先没跟三皇子通气儿,送重了吧。” 莫司名点了点头,“既如此,还是麻烦管家派人将原物送回,只是得找个机灵的人送,别到时候惹得各位皇子不快。” 管家行了一礼,应声而退。 房里只剩下了二人,莫老将军看着莫司名,心下的疑惑是越来越重。 “你不是我的名儿,你到底是谁?!” ※※※※※※※※※※※※※※※※※※※※ 看官大人:“汉堡,咱多久更新一章啊?” 卑微的汉堡:“一天一更。” 看官大人:“把嘴给我闭上!!我说一个数,一分钟100更!” 卑微的汉堡:!!! 哈哈,今天会有加更,请各位看官大人耐心等待。 汉堡怪兽 2020.8.30 第二十二章 怀疑1 丞相府 一名布衣装扮的人还未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小厮拦了下来,“干什么的?” 来人满脸挂笑,躬身道:“我家主子想见丞相大人的长子一面,还望这位大哥能帮忙通传一下。” 门卫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衣着普通,想来他家主子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语气不善道,“你家主子是谁?可有拜帖?” 来人上前两步,左右张望一番,将一块银子塞进门卫手里,“我家主子仰慕贵府少爷才名已久,只想讨教一番。” 拿人手短,小厮得了好,面色也好了几分,“在这等着吧,我只负责通传,不过我家少爷见不见你可不关我事。” “是是是。”身着布衣连连点头。 …… 小厮敲了敲书房的门,“少爷。” “进。” 小厮推门而进,见着手持书卷的李裕安行了一礼,“少爷,刚才府外来了一人,说要见少爷一面。” 李裕安挑了挑眉,“就说我在忙,随便打发了。” 这些人当丞相府是什么地方?丞相是想见就能见的?巴结亲戚的也好,讨个一官半职的也好,想见丞相的都可以从丞相府排到城外了! 丞相见不到,这些人便把目标转到李裕安身上,自李裕安年岁见长,才名远播之后,每日求见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是。”小厮点了点头,“少爷,只是这人还送来了一封信,叫小人一定送到少爷手上。这人还说他就在门口等着少爷。” “把东西放那吧。”李裕安随手指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又漫不经心道:“他愿意等就等吧。” 小厮可不敢打扰少爷看书,把东西放好,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天色渐晚,房内的光线越来越弱。 李裕安看了看天色,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活动一番,准备叫人掌灯。眼睛瞟到一处,才想起原来那还有一封信。 漫不经心的走过去,翻了翻正反面,信封上什么字都没有。 慢悠悠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信纸上只有短短七个字,却把李裕安吓得不轻! ———————— 房里只剩下了二人,莫老将军看着莫司名,心下的疑惑是越来越重。 若说名儿年岁到了,性子变得成熟稳重了,莫老将军并不觉着有什么。可上次中秋夜宴那诗名儿是如何做得的?今日也是如此,送礼这事分析得条条在理也就罢了,竟还抓住三皇子送礼这个细节! 要说作诗是侥幸或者剽窃,这还勉强能够说得通,但是,莫司名从未涉足朝堂,这些事她又怎么会看得明? 莫老将军总觉着这名儿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记得何大夫也只是说过名儿会忘了往昔,不曾说过会转变性子,更不曾说过会脑袋变得通透。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在莫老将军心里越埋越深,越长越旺盛。如今,这颗种子已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大到莫老将军已经没法置之不理! 莫老将军用他锐利的眼神盯着莫司名,仿佛盯着她的脸就能盯出个真相来。 莫司名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 一时间,房间里无人说话,微妙的气氛徘徊在二人之间。 房间内只掌了一盏微弱的灯,昏暗的光照拂不到他们的脸,更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莫老将军不再收敛他骇人的气势,即使身处黑暗,莫司名还是觉着一股压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终究是莫老将军先开了口,“你不是我的名儿,你到底是谁?!” 锐利的眼神带着杀意,莫司名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即使外有灯罩保护,烛光还是在不断颤抖,似随时都要熄灭。 将军,可不只是一个名头那么简单,那是无数森森白骨垒起来的名声! 刚到这个世界之时,睁眼便是发带银丝、面露慈祥的双亲,养伤期间双亲更是嘘寒问暖,只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莫司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唠家常,以及双亲偶尔的拌拌嘴。这些温暖,是莫思茗在原来那个世界都不曾拥有过的奢侈物,一点一滴,浸润了她的心房。 而如今,那个总是面带慈爱笑容的老父亲变得冷冰冰,眼神中也带着杀意! 莫司名调整情绪,动了动嘴,“爹...” 莫司名话还没说完,莫老将军面露厉色打断道:“你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说!你把我的名儿带到哪去了?!你有什么企图?!” 莫老将军周身戾气不减,莫司名只觉呼吸困难。 天空中的云越积越厚,天色越来越暗,房内那盏昏暗的灯光在它生命里的最后关头猛地一颤,不过一瞬,似照亮了莫老将军的冷意,也照亮了莫司名的无奈。 房间里再无光亮,一片黑暗。 莫司名深呼吸几口,硬着头皮道:“不知道爹有没有听说一种说法,人死里逃生过后往往都会变得不同。” “你觉得你说这话老夫能相信吗?” 起风了,风夹杂着浮尘吹得院子里的树沙沙作响。 莫老将军是越来越没了耐心:“若是你把名儿交出来,再把你的计划一字不漏的说出来,老夫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这要莫思茗怎么说,说是原来的莫司名已死?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说其实自己的灵魂占着原主的身体? 就算莫思茗能说出这些话,又要她怎么把真正的名儿还给老将军?自杀之后让原主的魂魄再进来?还是请什么法师作法招魂? 有些话,有些事,是开不了口的。 “世上只有一个名儿,她就在你面前。” 风越来越大,院中的树在不断地摇曳,鸟窝也被这大风卷起,掉落在冰冷的地上。 “你不是!你最好快点招供,老夫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说了,世上只有一个名儿,就在你面前。” 莫老将军没了耐心,骨子里的血汹涌澎湃,那些杀人无数的血被唤醒,不断地告诉他,要杀了眼前之人! 一步一步,莫老将军走向兵器架。 毫不拖泥带水,一柄长剑泛着寒光瞬间被抽出。 “老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是说还是不说?” 莫老将军也有自己的顾虑,若是能从这人口中问出名儿的下落自是上策,但若是问不出,他不介意把这人杀掉,再动用自己的势力去寻找真正的名儿,怕只怕若是伤害这人,她背后的组织也会对名儿下狠手。 一滴、两滴、无数滴雨倾盆而下。 风,猛烈的风吹开窗户,围幔被吹得翩翩起舞。 风夹杂着沙粒,直吹得莫司名睁不开,她干脆闭上了眼:“只有一个名儿,她就在你的面前。” 莫老将军最后的耐心被消磨殆尽,长剑的寒光是用无数献血浸染成的,身体里每一滴血都在冲破他最后的理智。 “轰隆!”一道惊雷响起。 惨白的雷光照亮莫老将军面无表情的脸,也照亮了他已经出手的剑。 一滴、两滴,汇成一股、两股顺流而下,滴在了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 各位看官大人不要寄刀片…… 汉堡怪兽 2020.8.30 第二十三章 怀疑2 “轰隆!”一道惊雷响彻在京城上空。 李裕安拿着信纸的手不断颤抖,片刻后,从书房夺门而出。 瓢泼的大雨顺着房檐急急往下掉,溅起一朵朵水花,狂风将雨水带得到处飘飞,就连游廊也淋湿了大半。 李裕安撑着伞,全然不顾雨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衣摆,快步走到府门口,却发现早已是空无一人,转身抓住身旁的小厮道:“刚刚那人呢?” 小厮摸不着头脑,这一天下来丞相府门前的人来来往往,他可记不住那么多,“少爷说的是谁?” “刚才说要见我一面还送来了信的那人。” 又是一阵惊雷,李裕安的脸被照得若隐若现,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自己眼花,小厮觉着今日的少爷似乎有些狰狞。 小厮努力回想一番,想起刚刚那个布衣,“少爷,下这么大雨,那人早走了,不过临走之前他留了封信,说是少爷一定会看的。” 小厮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李裕安急忙接过,皱了皱眉,信封上还是无一字。 “少爷可是身子不太舒服?”小厮看自家少爷脸色似乎不太好。 李裕安挥了挥手,“无碍,你自己下去做事。” “是。”小厮躬身告退。 把信揣进怀里,李裕安又急忙折回书房,遣退了下人,才把信拆开。 房内早已掌起了灯,照不明李裕安看信的表情,却照亮了摆放在桌上的另一封信,信上只有短短七个字:中秋夜宴御花园。 —————————— 莫府 山雨欲来风满楼 风声呼呼大作,只把那花吹得七零八落,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不住摇摆,似随时都要被折断。 下人见状,早把窗户关严实了,可还是有些风寻着缝隙鱼贯而入,游走在饭厅之内不愿离去。 饭桌上早已呈上各色珍馐,甚者还摆上了一小壶好酒。 莫夫人在饭厅坐了许久也不见二人过来,开口问道:“莲蓉,现在什么时辰了?” 莲蓉上前福了福身,“回夫人的话,现在刚过戌时。” “都戌时了,老爷和名儿怎么还不过来?” “回夫人,老爷和少爷还在书房议事。” 莫夫人放下茶盏,语气有些微怒,“这议事也得有个分寸,怎么议事就不用膳了吗?” 莲蓉上前请命道:“夫人,奴婢去请老爷和少爷过来用膳。” 莫夫人在饭厅都喝了两盏茶了也不见着二人过来,菜也是温了好几遍,眼看菜又凉了,只得吩咐道,“不必了,我自己过去,你吩咐厨房把菜温一下再送过来。” “是。”莲蓉领命,忙招呼几个下人把菜端到厨房去了。 之前管家来汇报老爷和少爷在书房,莫夫人怕打扰到二人讨论正事,便没有让下人去请他们用膳,毕竟名儿再过些日子就要进入朝堂当官了。谁知左等右等,这二人竟然这般久都不曾过来,莫夫人便自己起身去看看这父女议论什么要这么久。 刚迈出房门,一阵狂风夹杂着丝丝细雨拍打在脸上,莫夫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莲蓉一路小跑,追上莫夫人,把披风给夫人系上,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小心受凉。” 莲蓉缓下一口气,又接着道,“夫人,奴婢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老爷少爷过来就让厨房上菜。” “嗯。”莫夫人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那便一同随我去书房吧。” “是。”莲蓉紧随莫夫人步伐。 走了一阵,莫夫人开口道:“莲蓉,我总觉着今日的雷雨反常的很。” “夫人怎得这般说?” “今日这雷雨来的突然,来得迅猛,我从刚才开始便有些无力,心也是有点揪得难受。” 莲蓉上前整理了一下披风,担心道:“夫人,可要请大夫?” 莫夫人摆摆手,叹了口气,“不必了,人老了就是这样,身子骨不如从前了。” “夫人说什么呢?夫人这般年轻,保养得更是没话说,依奴婢看,京城那些个世家小姐见着夫人都要自叹不如呢!” 莫夫人笑着,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又拿你这张巧嘴来诓我,我这般岁数,又怎么比得那些未出阁的姑娘?” 莫夫人说的话带有责怪,可语气分明是高兴的,伺候夫人那么多年,莲蓉又怎么会听不出,便又继续顺着夫人的话说,直乐得夫人都合不拢嘴。 莫夫人带着笑意,拐过一个角,看到了书房。 不是说父女俩在书房议事吗?怎么书房一片黑暗?难道俩人出府了?但也没有下人来汇报呀。 莫夫人脚下不停,还是决定去看看。 书房门是打开的,走得进了,倒是隐隐看得到有两个身影。 这俩人,议事也不叫人掌灯,也不去用膳,当真是议事议得走火入魔了吗? 莫夫人走到书房门口,刚想开口训训这父女俩,天空中一道惊天的雷劈下。 “轰隆!”惊雷照亮了莫老将军面无表情的脸,也照亮了他已经出手的剑。 雷声再大,也没能掩盖利器入肉的声音;狂风再大,也没能吹散空气中的血腥味;雨水再大,也没能超过鲜血直流的速度。 莫夫人眼睛瞪得老大,脑中一片空白,撕心裂肺道:“名儿!!!” 莫司名只觉体内鲜血喷涌,喉咙里一阵血腥味直直往上窜,忽的眉头一皱,从口腔内吐出一大口鲜血,用仅存的一丝力量道:“爹...娘...” “名儿!!!”莫夫人想急急跨过门槛,脑中却是突然失了意识,脚下没了支撑,一下子昏了过去。 一旁的莲蓉早已吓得丢了魂,直到夫人的身体靠过来,才六神无主的扶住,“夫人!!!” —————————— 皇宫 京城好久都没有下这般大的雨了,雷声滚滚,就像是带着怒火,要把这一切都给燃尽才善罢甘休。 又是一道响雷,躲在被子里的小公主捂着耳朵,缩成了一团。 小公主自小就怕打雷,小时候可以往皇上和皇后娘娘怀里钻,可大了就只有一个人躲在被窝。 素儿自然知道小公主怕雷,看着乌沉的天,立即安排好手里的事,就直奔公主的寝宫。 “公主?公主?奴婢进来了?” 连着唤了好几声,素儿都没听到公主的回话,心下又系着公主,只得不顾规矩推门而入。 果然,绕过屏风就见着床上的被褥成了一个团,且在不住的发抖。 “公主,公主。”素儿轻轻唤道。 床上的团子听到声响抖得也不再那么厉害了,团子嗫嚅了一番,从里面伸出了一个小脑袋。 小公主扑闪着睫毛,眨巴着眼睛,“素儿...” “公主,奴婢在这呢。” 又是一道炸雷,“呀!”某个团子又是一抖,小脑袋迅速缩了回去。 “公主?” 良久…… “呀!本宫快憋死了!”某个团子一下子散开,露出憋的通红的小脸。 “公主快别这么闷着了,小心给憋坏了。”素儿见公主不再裹着被褥,倒了一杯茶,“公主,喝口茶吧。” 小公主坐到床沿上,接过茶盏,小酌一口,扑通扑通的心也稳了不少。 素儿接过茶盏放在桌边,又给小公主顺着背,“公主可是惊着了?” 小公主皱了皱眉,捂住胸口,“本宫无碍,只是本宫总觉着心里慌慌的,有点不踏实。” 素儿担心道:“公主还说没有受惊,心里慌慌的可不就是受惊了吗?今晚奴婢多派几人在殿外守着,公主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行。” “本宫知晓了。” 素儿又倒了盏茶,“公主,喝点茶压压惊。” 小公主接过,喝了好几口,还是觉着心里慌得很,只道这次这雷来的突然,是真的受惊了吧。 ※※※※※※※※※※※※※※※※※※※※ 来晚了~ 汉堡怪兽 2020.8.31 第二十四章 怀疑3 长剑直入胸膛,衣襟被血染红了大半。 “嘀嗒...嘀嗒...”似雨水落地之声,但更似血液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爹...娘...”莫司名艰难地开口。 莫老将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手中背负人命无数,杀掉一个抓走他名儿的敌人,自不会有什么感情。可在最后关头,看着那对没有一丝恶意的眼睛,莫老将军终究是心慈了,原本是对着心脏的剑锋在最后一个关头偏移了几寸。 温热的液体汩汩外流,锐器没入胸腔的痛感袭遍全身,只觉眼前越来越黑,脑袋越来越沉,“扑通”一声,莫司名终倒了下去。 莫老将军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 忽闻妇女一声“名儿!!!”,莫老将军转过头,只见自家夫人晕了过去。 快速迈开步子,还未走到门口,又闻一声尖叫,“啊!!” 莲蓉和莫夫人一起目睹了全过程,两人在深院中度过那么多年,何曾见到过这般血腥的场景,莲蓉早已是吓得魂魄尽散,眼神涣散,就差没和夫人一起晕过去了。 莫老将军的靠近,让她只想拔腿就跑,可她扶着夫人,如何能退?心下恐惧越来越盛,便禁不住的尖叫起来。 “别喊了!”莫老将军皱了皱眉,“夫人怎么样了?快去请大夫!” 莲蓉抬起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倒在血泊中的那人,“少、少、少爷。” “她不是名儿。”莫老将军伸手抱起莫夫人,“她只是个假扮名儿的不轨之人。” 听到莫老将军这样说,莲蓉原本吓得六神无主的心稍微稳定了一下,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震惊。可眼下这场景,容不得她震惊下去,莲蓉只好压下这心思,前脚打后脚地去寻府里其他人了。 莫老将军刚把夫人抱至房中安顿好,莲蓉就带着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了。 管家喘了好几口气,才完整地说道:“老爷,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夫人这是?” 莫老将军仍旧盯着双目紧闭的夫人,“管家,你去把书房那人处理了。” “是。”管家领命而退,从进屋开始,他就觉得老爷的脸色有些清冷,所以也不问书房有何人,只得照着老爷的吩咐做,不敢发一言。 管家走到门口,莫老将军又吩咐道:“再派个人到门口等着,大夫来了不必通报,直接让他过来。” “是。” 莲蓉现在心神稳定不少,又去打了盆热水,“老爷,让奴婢来伺候夫人吧。” ————————— 莫司名院内 莫夕在练武,青儿正啃着鸭腿。 “什么声音?”莫夕的耳朵动了动。 青儿停住嘴,伸着脑袋,仔细聆听,“没声啊。” 莫夕皱着眉头,闭眼凝神,“书房那边有动静。” 莫夕一把抓过佩剑就准备往那边赶。 莫夕是习武之人,听力自比常人好上几分,刚刚从书房那边传来的尖叫,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莫护卫,等等我,我也去。”青儿放下手里的鸭腿,随意净了净手,就跟着追了出去。 莫夕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得赶快去看看。脚下施起轻功,轻轻一跃就是数丈远。 青儿在后面跑压根就追不上,只得喘着气大喊:“莫、莫护卫,等、等、等等我。” 等二人火速赶到书房,管家也刚到。 因着下雨,空气中有泥土的气息,可比之更浓的是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还未踏进门槛,就连青儿也闻到这股味道,捏着鼻子:“这什么味道啊?” 莫夕皱了皱眉,沉默不语,抬腿跨了进去。 房内一片漆黑,管家刚进书房就去找蜡烛掌灯。 青儿原本不想进去,可外面妖风狂做,电闪雷鸣,不由得害怕的打了个冷颤。 青儿还是觉得跟着进去比较好,便迈出有些发抖的双腿,抓住莫夕的衣摆,躲在莫夕后边。 地上有人! 莫夕屏住呼吸,全身紧绷,握住剑鞘,脚步慢了下来。 感受到莫夕的变化,青儿是更加害怕了,抓住衣摆的手指不住的泛白,咚咚咚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 房间明亮起来。 莫夕忽然愣住,脚步停了下来。 房间里有了光,青儿也不似刚刚那般害怕了,放开被攥得起了褶皱的衣摆,从莫夕身后出来。 “啊!!!” 青儿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 听到叫声,管家皱着眉头,不悦地转身,却是吓得大骇,“少爷!!!” 莫司名躺在血泊中,半身衣服都被染红,胸口还插着一柄剑! 还是莫夕先反应过来,快步迈出步子蹲下身扶起莫司名,见着还在愣神的二人,开口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 青儿跌跌撞撞就要向外跑,管家喝道:“回来!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莫司名脑袋枕在莫夕身上,莫夕干净的衣衫也被染红,可莫夕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只在乎怀里的少爷。 “嘶啦!”莫夕扯下自己的衣衫,捂住莫司名的胸口,可胸口不断往外渗血,瞬间就将莫夕手里的衣衫染红,压根止不住! 胸口的剑不能拔,一旦拔出来,只会失血更多! 莫夕又喝道:“青儿!快去把我房内的止血药和金疮药拿来!” 大夫一时半会赶不到,但要是再不把血止住,少爷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管家早已回过神,忙招呼几个下人去打热水。 青儿听到命令,抹掉刚刚被吓出来的眼泪,一路狂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中还是在不断祈祷,“少爷一定不要有事...少爷一定不要有事...” 温热的液体从衣衫传至手心,看着因失血过多脸色泛白的莫司名,莫夕只觉得自己的手在不住的颤抖,也不管莫司名能不能听到,口中仍旧念念有词,“少爷...撑住...大夫马上就来了。” 管家吩咐完一切,受惊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回想道:“老爷刚刚让我处理书房那人,听老爷那个语气,分明就是让我杀掉那人,可书房也就只有少爷,难道是......刺客伤了少爷之后逃了?” 管家越来越不敢往下想,莫府居然进了刺客!这还得了?进了刺客都不说,竟然还把少爷伤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管家觉得他难辞其咎,只怕他的管家生涯也到头了。 但在这最后的关头,他还是得把刺客抓住再说!看样子,少爷遇刺不久,这个刺客应该还未跑远。 管家稳了稳心神,吩咐下人把莫府所有大门关闭,又吩咐侍卫一定要把刺客抓到。 一时间,莫府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 雨越下越急,风越来越狂。 一辆马车在早已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飞驰,有好几次拐弯时都打了滑,可那小厮装扮的人不敢懈怠,管家说是夫人有恙,十万火急,立马去请大夫! 这般极端的雷雨天,只怕四妙堂早就关门了,小厮不敢再去浪费这个时间,出了莫府就直接往何大夫家里赶。 何大夫还在屋里研药,就听到大门被敲得咚咚作响。 “来啦!”何大夫放下研钵起身,“大晚上的,谁啊?” 刚一打开大门,何大夫的手就被一名浑身都被雨水打湿的人抓住,直直带着何大夫往外跑,口中喊道:“何大夫,快上车!路上再跟你解释!” 何大夫也不禁慌忙起来,刚跨出两步就甩开小厮的手,“哎呀!药箱没带!” ———————— 何大夫一进府,就被吓了一大跳,这莫府怎么了?到处都是侍卫。 门口早有一名丫鬟焦急地左右张望,见着来人,稍微服了福身,就把何大夫往夫人那边带去。 ...... 莫老将军皱着眉:“夫人怎样?有无大碍?” 何大夫收回把脉的手,躬身道:“夫人无碍,只是受了惊吓,急火攻心,这才昏了过去。待在下开一副安神的方子,给夫人服下就行。” 听到这般说,莫老将军皱起的眉总算是舒展了,“多谢何大夫。” “不敢,此乃在下本分。” 莲蓉也是安心不少,在一旁守着何大夫开方子,准备去抓药。 ————————— 书房 这大夫怎么还不来,不能再拖了。 见着有丫鬟端着热水进来,莫夕立即吩咐道:“快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丫鬟进门就见着这吓人的场景,手里的盆差点打翻,听到吩咐,立即放下热水,转身跑了出去。 “来、来了!”青儿喘着气跑进书房,“莫、莫护卫,药、来了。” “来不及等大夫了,我先给少爷止血。”莫夕接过药瓶,神情越来越凝重,“青儿,快去把房门关上,别让其他人进来。” “好。”青儿立即把书房的门关的死死的,又端起桌上的热水蹲在莫夕旁边。 莫夕小心翼翼地扯开莫司名早已染红的衣襟,露出被剑穿刺的胸膛。 青儿虽然害怕,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连忙用丝巾擦拭。 鲜红的血融入,原本清澈的热水也变成一盆血水。 见擦拭得差不多,莫夕又吩咐道:“青儿,等下我把剑拔出来,你立即把止血药撒上去,一定要把血止住!” 要是止不住,少爷就得死!莫夕知道这是在冒险,可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夫还没来,少爷不能这么等下去! “好。”青儿一只手握住药瓶,不住地颤抖,只得伸出另外一只手一起握住。 不能再等了!再危险也要拔! 要是少爷有什么不测,我莫夕绝不独活! 莫夕伸手握住了剑柄。 ※※※※※※※※※※※※※※※※※※※※ 来了~ 汉堡怪兽 2020.9.1 第二十五章 拔剑 莫夕伸手握住了剑柄, “准备好了吗?” 青儿紧张地点点头。 五指紧握,用力一拔,长剑抽.出。 血瞬间顺着伤口不断向外涌出。 “青儿!” 青儿立即用颤抖的双手倒出药粉,刚接触到伤口,白色的药粉就被融湿。 手中不停,青儿撒多少药粉,血就浸没多少,完全不起作用! 糟了! 血止不住! 一瓶药要见底了,这血还是不断往外冒。 青儿急得哭了起来,眼泪模糊了双眼,“少爷!少爷!” 莫夕拿起丝巾赶紧捂住,可那又怎是能捂得住的呢? 血浸湿了丝巾,也染红了双手,顺着莫夕的指缝往下流。 果然是这样吗? 最坏的结果。 莫夕听不见青儿的哭喊,也感觉不到手中不断往外冒的温热,一切都静了下来。 她只看得到莫司名苍白的脸。 少爷... 少爷,对不起…… 对不起…… 莫夕闭上双眼,眼角流出一滴晶莹。 —————————— 莫府上的侍卫大多都是曾跟随莫老将军出生入死的士兵,多年沙场下来,有的老有的残,幸得莫老将军收留他们,给他们份差事,才能度过下半生。是以当一众侍卫听到管家说莫府进了刺客,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进了刺客,那还了得?!这是他们的失职!他们可不能辜负莫老将军! 旋即一个个又面露狠色,手臂青筋暴起,势必要把刺客抓住。 一圈圈搜查下来,莫府早已是鸡飞狗跳,胆小的丫鬟侍女挤在一个房间涩涩发抖,一些小厮为了证明自己胆大,愣是跟着侍卫一起去搜查。有些房间压根就没掌灯,又是电闪雷鸣的夜晚,那些小厮没抓到刺客,倒是把自己吓破了胆...... 一个侍卫抱拳躬身道:“管家,我们已经把府上所有可疑的地点都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刺客的行踪。” 管家眯了眯眼,“再去搜!这个刺客应该还在府上,把门守好了,今天就算是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 让刺客进了莫府,还刺伤了少爷,要是还抓不到刺客,管家拿什么去将功抵过,拿他自己的项上人头吗? ———————————— 丫鬟听到莫夕的吩咐,迅速放下手中的木盆就急急忙忙往外跑,想问其他人大夫来了没,可这周围却是一个下人也没有。 忽见着那边灯火通明,又有下人出入,就火速朝那边赶去。 ...... 何大夫开好了方子,背上药箱,笑呵呵地向莫老将军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房门。 刚转过一个转角,就被人撞到。 “哎哟!”小丫鬟捂着额头,一抬头,欣喜过望,“何大夫!” 现在小丫鬟也顾不得疼了,眼下还有更急的事,耽误不得。 “何大夫!快!快随我去救人!” 何大夫现在是疑惑的很,这莫府今晚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急。 ———————— 书房 咚咚咚!有人敲门! “莫护卫,大、大夫、来了!”丫鬟带着何大夫快步赶到书房,却发现是大门紧闭。 莫夕闻声睁开眼,眼里有了一丝光亮。 “何大夫!”青儿抹掉眼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何大夫来了!快让他救救少爷!” 现在何大夫就是她们的希望! 青儿起身就要打开房门。 “青儿!”莫夕喝住,“不要开房门!” 眼下这情况,就算何大夫知道莫司名身份,可莫司名如今衣襟大敞,又怎能让他看到!且外面还有丫鬟小厮,少爷身份不能暴露! “那怎么办?”青儿也反应过来,止住了准备开门的手,焦急道:“不让何大夫进来,少爷怎么办?” “你让何大夫在外面指挥,我们在里面救少爷!”莫夕当机立断,“青儿,先把那扇屏风搬过来挡住,不能让人看到里面的情况!” 青儿搬来屏风放好,才打开房门,把一盆血水端了出去。 何大夫心知肚明,也不进去,就在房门外听着。 何大夫听完也是双眉紧皱,一脸严肃,随手指了名下人:“快去拿针线!多打几盆热水!” 旋即又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递给青儿,“清理伤口,立即将伤口用针线缝上,再撒上这瓶药,动作一定要快!” ————————— “名儿!”莫夫人一下子惊醒过来,脸上挂着泪痕,“名儿!我的名儿!” “我梦见名儿满身都是血,她在唤我去救她!”莫夫人掀起被子就准备下床。 “夫人,你受惊了。”莫老将军轻轻摁住莫夫人的双肩,“先躺下休息会儿,我让下人去熬药了。” 莫夫人挥开莫老将军的手,红着眼,“我要去找我的名儿!” “夫人!”莫老将军再次伸手,准备扶着夫人躺下休息。 “你给我滚!!”莫夫人一把推开莫老将军。 “夫人,那不是……”莫老将军话还没说完,莫夫人就已经打开房门,迎着狂风暴雨,走了出去。 ————————— “青儿姐姐,针线来了!” “热水来了!” “快!通通给我!”青儿将针线胡乱的塞在袖子里,端着热水就撞门而进。 “莫护卫,你来清理少爷伤口,我来缝针!”有了何大夫指挥,青儿稳神不少。 青儿又从袖子里摸出一瓶药,“等我缝好,立即撒上!” 莫夕照做,又是一盆盆血水。 青儿深呼吸几口,强压下心中的害怕,拿起针线就开始缝。 动作要快!针线要密! 千钧一发之际,不容许有一丝马虎! 细针穿进被剑刺得翻开的肉,再小心穿过另一边同样已经翻起的肉,最后轻拉丝线合拢。 青儿现在顾不得心中的不适感,又是深呼吸好几口。 不能害怕!手更不能抖! 血还在往外涌,青儿一双手均被染红,伤口已经看不清,只能凭着记忆,顺着刚刚的针线行针。 莫夕眉头紧锁,屏住呼吸,死死的盯住,手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血还是汗。 屋外妖风习习,狂雨厉雷,屋里却是静的很,只听得见丝线轻扯的声音。 如此反复十余次方止。 青儿剪断丝线,莫夕不敢迟疑,拿起药瓶就开始倒。 青儿丢了针线,跪在一旁,双手合十,虔诚地低喃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一定要保佑少爷没事…” 莫夕本不信神,可如今却在心里将她所知道的神仙鬼怪求了个遍。 尽人事,听天命。 二人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药粉再次被血融湿。 ...... 心生绝望。 还是不行吗? …… 青儿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不住地磕着响头,带着哭腔道:“求求菩萨!求求菩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少爷!” 莫夕嘴角艰难地上扬,扯出一个凄厉的笑,染了血的手轻抚莫司名苍白的脸颊,“少爷...” ————————— 莫夫人走得急了,崴到了脚,却仍旧一步一步朝书房那边走。 门外一众丫鬟小厮见着来人,纷纷行礼,“夫人。” 可莫夫人好似没听到一般,口中唤道:“名儿...娘的名儿...” 刚走到门口,就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想起刚刚梦中名儿那满身都是血的骇人样子,莫夫人脚下一软,又要摔倒,几名丫鬟婆子赶紧去扶着。 何大夫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是急得很,不断搓着手。 一旁的丫鬟见状,上前敲了敲门,“青儿姐姐,少爷怎么样了?” 里面没有声音,唯有呼啸的狂风在回答。 丫鬟看了眼莫夫人,又看了眼何大夫,再次上前敲了敲门。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只有暴怒的电闪雷鸣。 何大夫一惊,莫不是...... 何大夫急,莫夫人更急,眼泪更是止不住,几个丫鬟拿出丝巾,拭眼泪的拭眼泪,顺背的顺背,都在不住的安慰着莫夫人,“夫人,别急,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没看到里面的情况,如何放心? 莫夫人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只哽咽道:“你们快扶我进去看看我的名儿。” 要是让夫人进去,只怕会更叫夫人担心,几个丫鬟婆子都是有眼力劲儿的,纷纷拦住了莫夫人。 ———————————— 还是不行吗? 少爷,对不起。 我尽力了。 ...... “凝住了!凝住了!”青儿惊呼。 莫夕闻言,视线往下,粉末虽然被浸润,却是凝住了! 青儿破涕为笑,又咚咚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血止住了!血止住了!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 莫夕轻轻拂开莫司名耳旁的碎发,又是一笑,眼角滑出一滴泪,“少爷...” ...... 现在门外已经忙做了一团,寻衣服的寻衣服,找细布的找细布,烧水的烧水...... 几个丫鬟继续顺着莫夫人的背,“夫人,少爷吉人天相,没事了。” 何大夫也是稍稍松了口气,血总算是止住了,可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情况怎么样,还得把了脉之后再说。 看着青儿将一盆盆血水端出,莫夫人稍稍稳了点的心又不禁悬了起来,眼泪又是簌簌直掉,“名儿!” 几个丫鬟哪还能继续让夫人看到,赶忙团团围着,挡住了莫夫人的视线,“夫人,没事的,大夫都说只要血止住就好了,少爷这不是已经止住了吗?” “是呀。夫人,少爷自有天神庇佑,不会有事的。” ... 正当众人好不容易把夫人安抚下来时,一句话又是将众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许救她!里面那人不是名儿!” ※※※※※※※※※※※※※※※※※※※※ 为什么更新得那么慢,因为汉堡没有存稿,写好就发,哈哈哈。 汉堡怪兽 2020.9.2 第二十六章 真假 第二十六章真假 “呀!!!” 庖屋(厨房)的门一脚被人踢开,因着背光,看不见是何人,但是隐隐可以看到来人手中的物品反着白森森的光! 那是一把菜刀! 来人不发一言,举起菜刀就直直往里走。 “呀!!!”又是一阵惊呼,“杀人啦!!!救命啊!!!” 一众丫鬟侍女听说莫府进了刺客,还把少爷给刺伤了,早就被吓坏了。 一人胆小,一众胆大。几个丫鬟侍女趁着夜色浓郁,风雨交加,悄悄地躲进了刨屋...... 几个人紧紧地挤在烧火用的茅草上,不住的发抖,因为怕会把刺客吸引过来,就连灯也不敢点。 俗话说得好,君子远庖厨,那个刺客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应该也不会进刨屋。 谁知,竟然被人闯了进来!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几个丫鬟也是怕得急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就随手乱摸,抓到什么都向那个歹人扔去。 有扔茅草的,有扔柴木的,有扔鸡蛋的,有扔菜的,竟然还有人把灶台上的大锅盖给扔了出去...... “哎哟!”歹人被砸中,痛呼一声。 听到歹人痛呼,几个丫鬟更是经不住的尖叫起来,因为怕是已经把歹人惹火了! 听着震破天地的尖叫,那歹人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几个丫鬟瞬间安静下来,捂住了嘴,生怕不照做,这个歹人就要拿她们开刀。 嘴是捂住了,却捂不住眼眶里害怕的眼泪,虽然在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可喉咙里还是会发出呜咽声。 歹人举着菜刀,一步步走进,几个丫鬟节节后退,直到抵住了墙。 退无可退。 一个丫鬟见无路可退,顺着墙根就跪了下来,不断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 有了人带头,其他的丫鬟也是跟着跪了下来,不断地磕着头。 歹人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一个丫鬟被逼的急了,也不再磕头,抹了抹泪,“横竖都是一死,我跟你拼了!” 说完就要起身去操菜刀与歹人决一死战。 歹人停了下来,“住手!是我!!” 这声音,似曾相识。 一道霹雳雷下来,照亮了刨房。 这个歹人竟是...... —————————————— 书房 “不许救那人!那人不是名儿!”来人正是莫老将军。 众人惊得说不出话,里面的人不是少爷,那是谁? “那人只是假扮名儿的不轨之人,真正的名儿应该在她手上。”莫老将军看了眼仍旧红着眼眶的莫夫人,继续道,“她背后之人我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这怎么可能?少爷什么时候被人抓了?又是什么时候被人假冒了? “你何故能断定里面之人不是名儿?” “夫人,此事说来话长,你受惊了,先回去休息吧。”莫老将军伸手就要去扶夫人。 “你今日就将此事说个明白!” “夫人,现在三言两语也说不明,还是先回屋吧。” 莫夫人不发一言,迈开步子就要推门而入,“是不是名儿我自己去看!” 莫老将军抬手,却是化为一声长叹。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打开。 “夫人。” 莫夕和青儿已经清理好莫司名身上的血污,准备缠上细布。 入眼就是地上的血迹,伤口处因为失血过多而泛白,还缝着密密的针线,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莫夫人掐了掐手掌,强忍住泪水。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莫夫人蹲下身,颤抖地撩开腰际的衣衫,眼睛一扫,动作登时顿了下来。 ——————————— 刨屋 来人竟是…… 管家! 头发上卡了好几根茅草,衣襟处挂着菜叶,脸上更是有臭鸡蛋..... 几个丫鬟侍女看着管家,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几个躲在这里干什么?!” “莫管家,奴婢们听说府里进了刺客,心下害怕就躲了进来,这晚上黑不溜秋的也看不清,厨房又没有掌灯,见到有人闯进来,我们还以为是......”几个丫鬟声音越来越小。 “哼!!”管家现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见着管家生气,几个丫鬟自知理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莫管家,那歹人可是抓到了?” 管家又是冷哼一声,“府上该搜查的都搜查了,就差刨屋了。” “我们几个一直在刨屋,没有人进来,想来歹人应该不在这里。” 管家不言,眼神倒是看向了一旁可以容下一人的大米缸。 几个丫鬟顺着管家的视线看过去,又是一阵尖叫。 ———————————— 左腰处茶杯大小的疤痕! 眼泪终究是绷不住了。 这人不是名儿是谁?! 那疤痕,是名儿七岁那年胡闹玩火,不小心摔倒在烧得火红的木炭上留下的。被人救下时,腰间那里血肉模糊,还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别提莫夫人有多心疼了。 莫小少爷疗伤期间,莫夫人日日照顾,就连那块疤怎么结痂的都还记得! 若说名儿被人顶替,那腰间的疤痕又怎能生得一模一样? “名儿……”看着莫司名紧闭的双眼,莫夫人早已泣不成声。 看着这样的莫夫人,青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毕竟她刚才也是被吓得心惊肉跳。 好在莫夫人没有一直哭下去,莫夫人起身,用丝帕拭了拭有些微肿的双眼,吩咐道:“地上凉,你们给名儿穿好衣衫送回房中,等会儿我便让何大夫过来把脉。” “是。” ...... 莲蓉熬好了药就急忙往夫人房里端,却发现屋里早就空无一人。 床上被褥被掀开,床边也没有鞋,夫人这是醒了? 眼下夫人会去的地方应该是书房,想通了这点,莲蓉放下托盘就直奔书房。 等莲蓉赶到时,夫人已经进了书房。 好奇的也有,担心的也有,害怕的也有,门外的所有人都在等着莫夫人。 “吱呀”,门开了,莫夫人走了出来。 莫夫人没有再流泪,只是眼有些肿,一众下人看不明夫人的表情,只好屏住呼吸,等着莫夫人开口。 莫夫人扫视一圈,“莲蓉。” “奴婢在。” “安排几人将名儿送回房。” “是。” 是不是少爷,结果已然明了。 莫夫人又转了转视线:“何大夫。” 何大夫躬了躬身:“夫人。” “等会儿便辛苦何大夫为名儿把把脉,名儿就拜托何大夫了。”莫夫人说完就要屈膝福身。 何大夫哪敢受莫夫人的礼,连忙躲开不受,“夫人不必如此,在下定当尽力。” 吩咐完一切,下人都各自忙活,找架子的,找木板的,烧水的... 莫夫人就这么看着瓢泼的大雨,直到莫司名被抬走,莫夫人还是这么站着,看着雨水顺着瓦片滴进土里,不发一言。 —————————— 刨屋 几个丫鬟顺着管家的视线看过去,又是一阵尖叫! 她们在这里待了那么久,那大米缸若是藏了人...... 丫鬟们不敢细想下去,只觉越来越害怕,一个个连忙尖叫着远离了米缸。 管家用眼神示意她们噤声,别让她们打草惊蛇了! 几个丫鬟腿脚发软,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管家眯着眼,猫着腰,举着菜刀,放轻了步子一步步靠过去。 几个丫鬟吓得手脚冰凉,一颗心咚咚咚地乱跳。 管家左手摸到了米缸的盖子,右手肌肉紧绷,紧紧地握住菜刀,但是有些打颤的双腿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和害怕。 管家喉头滚动,咽下一口唾液,左手猛地打开盖子,右手的菜刀立即劈了下去。 一众丫鬟又尖叫起来,“啊!!” 米缸没有预想的声音传出,管家睁开了双眼。 竟然满满的都是米! 这刺客竟然不翼而飞了?? —————————— 自始至终,莫夫人都没看莫老将军一眼,也不曾对他说一句话。 门外的一众下人早跟去了莫司名院中,只剩下莲蓉一人站在莫夫人身后。 莲蓉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直觉告诉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那人真的是名儿? 最终还是莫老将军打破了僵局,“夫人...” “你还有何话说?”莫夫人的语气异常清冷。 莫老将军叹了口气,“夫人不觉得名儿自上次遇害之后便性情大变吗?” “性情大变又如何?”她记得何大夫说过,名儿得了一种名叫“失忆”的怪病,会忘了往昔。 “性情变了自当不能定论,可是中秋夜宴上那绝诗如何做?就连朝堂之事都分析的无比透彻。性情大变、突作奇诗、分析朝政,这一桩桩一件件积累起来,又叫我如何能信?” “性情大变、突作奇诗、分析朝政。好…真好…”莫夫人笑了起来。 莫夫人忽然收住笑,话锋一转,“我且问你,这些日子名儿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我们的事了?!” 莫老将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是呀!这些日子莫司名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莫老将军和夫人的事,更不曾伤害过他们! 莫夫人眼神依旧冰冷,“我再问你,这些话,又是谁跟你说的?!” 谁说女人都很傻?那是女人没有精明起来! 女人一旦精明起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了! 莫老将军瞳孔收缩,这些话是...... ※※※※※※※※※※※※※※※※※※※※ 有看官大人觉得这几章有点难受,哈哈,汉堡先发个糖。 是个小糖,各位看官大人不要嫌弃,之后正剧会有大糖的~~ 小剧场: 莫小少爷撒着娇:“公主,我受伤了,好疼啊,快帮我吹吹。” 小公主皱起眉,担心地上下打量:“伤到哪了?严重吗?” 莫小少爷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委屈道:“这里。” 这人真是的,小公主无奈的摇摇头。 莫小少爷继续撒娇:“伤得可严重了,要公主吹吹才能好~~” 小公主邪魅一笑,踮起脚尖,慢慢靠近,气息轻吐,“现在,可还疼吗?” …… 莫小少爷一把揽住小公主的细腰,俯下身,嘴角上扬,“更疼了。” “唔……” …… 汉堡怪兽 2020.9.3感谢在2020-09-02 13:45:53~2020-09-03 16:1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吟游诗人kass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乌金 性情大变。 做娘的都是心细的人,不说大变,哪怕就是一丝一毫,也能捕捉到。 莫夫人早就感觉到名儿变了。 早在几月前莫司名养伤时她就感觉到了。 她不是没有过怀疑,她也曾想过,这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名儿。 都说母子连心,是不是真的,做娘的心中恐怕早就有了答案。 她也曾在四下无人时偷偷抹泪。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着那对清澈的眼睛,好似能直达心底,那心底是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 嘴角上样,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如此,那是发自肺腑的笑容,那样的笑容总是充满了名为“快乐”的东西。 每当看着那对眼睛,看着那抹笑容,莫夫人便什么也想不下去了。 是与不是,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此便好。 ————————————— 书房外 莫夫人没有给莫老将军开口的机会就转身离开,朝着莫司名院子走去。 又是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往常冬天只着一件单衣身上仍旧似个大火炉般的莫老将军此时只觉得寒意袭人。 “她可曾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了?!” 莫老将军忽的想起了长剑刺进前的瞬间,那一双没有一丝恶意的眼神,也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一时间,心如刀绞。 莫老将军只觉心中越来越痛。 不受控制的,莫老将军的双腿迈了出去,直到行至院子正中央才停了下来。 暴雨无情,直直往莫老将军身上攻击,不过一瞬,便已是全身湿透;狂风无情,直直往莫老将军身上搜刮,把那张带着皱纹的老脸刮得生疼;雷电无情,不断劈闪,似是在嘲笑莫老将军的愚蠢。 莫老将军就这么站着,好似只有这般做,心里的痛才能缓解一些。 “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听说过,人死里逃生过后往往都会变得不同。” “世上只有一个名儿,她就在你面前。” “爹…娘…” 死里逃生过后都会变得不同吗?真是这样吗? 莫老将军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自己年轻时的军旅生活。 那是承德五年冬,他还镇守在边关,那年的冬天的雪还真是大,堆积的雪都漫到了小腿。 边关的形式也如这大雪般严峻,几个匈奴部族集结起来,猛烈地发动攻势,但城内粮草快要见底,朝廷增派的援军也未至,守卫军更是死伤大半。 他死不足惜,可城池不可丢失一毫! 眼看匈奴人就要破城的最后关头,莫老将军和剩下的守卫不再高守于城墙上,他们大喝一声,打开城门,骑马提刀而出,大开杀戒,准备拼他个你死我活。 一人勇猛,怎敌他千军万马? 同伴死伤殆尽,莫老将军也深中数刀,奄奄一息间,只道,“没能守住城池,我愧对莫家的列祖列宗...” 原以为必死无疑,最后一刻倒是等来了援军,莫老将军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 是了,就是自那以后,莫老将军心性也变了不少,很多事在朝夕之间就看得通透了。 莫老将军闭起了眼。 名儿,你说得对,确实是会变得不同。 大雨不停,带着银丝的头发早已被淋湿,雨水顺着额头,经过脸颊向下滴,或许那其中还夹杂着泪水吧。 —————————— 莫司名院内 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何大夫仍旧皱着眉,把着脉不言语。 但此时谁都不敢开口询问。 何大夫不说话,莫夫人心里是没底的。 看着何大夫凝重的神色,莫夫人好几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只是一颗心都悬在莫司名身上了。 莫司名胸口的伤便是莫夕和青儿处理的,少爷严重与否,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数。 眼下这情况,都只能暗自祈祷少爷没事。 何大夫终于放下了把脉的手,一脸严肃:“莫夫人。” 莫夫人焦急道:“何大夫,名儿如何了?” 何大夫捋了捋胡须,“莫夫人,莫少爷幸亏是救得及时,血止住了,要是再晚一盏茶的功夫,任谁来了都没救。” 何大夫皱了皱眉,接着道:“莫少爷虽然救回来了,但却失血过多。” 众人心里均是咯噔一下。 何大夫瞧了瞧莫夫人的神色,继续道:“若是普通的失血,倒是还大补得回来,可令郎这情况却是严重得多。” 莫夫人一颗心都揪了起来,“那要如何?可有法子?” 何大夫思索一番,还是决定说出来,“莫少爷这般,寻常的方子恐怕是治不了。” 闻罢,莫夕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心中所想。青儿睫毛扑闪,眼眶中有了几滴晶莹。 莫夫人更是眼泪直掉,“何大夫,无论怎样,请你一定要救救名儿。”说着就要福身。 何大夫赶紧去扶,“莫夫人,您这般尊贵,在下怎受得您行礼。在下只是说寻常的方子不能治,也没说其他方子不能救莫少爷,只是这个方子太过于冒险。” 莫夫人好似看到了一丝希望:“什么方子?有多冒险?” “因着这方子只有三分把握,所以寻常的医书上都没有记载。” 莫夫人听完,差点昏聩过去,“三分把握......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何大夫摇了摇头,“为今之计,要想救莫少爷,只有这一种方子可以试一试。” 别无选择。 试一试,总还有三分把握,要是不试,只怕是一分都没有。 莫夫人望了一眼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的莫司名,噙着泪,“那就请何大夫试一试。” 何大夫皱眉,“在下现在没有办法为令郎开药方,因这方子不仅过于冒险,且特别的很,其他的药材都好找,但是唯有一味药却是难寻。” 何大夫看着众人疑惑的神情,顿了顿,接着道:“这味药名叫乌金草,乌金草对于气血亏空有不可多见的奇效,甚至还能美容养颜。但是这乌金草生在北寒之地,几百年也不见得有一株,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四妙堂可有?我不在乎有多金贵,只要能救名儿就好。” 何大夫叹了口气,“正是因这乌金草金贵,所以历朝历代都只能是皇家御用。” 皇家御用?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依着皇家对莫家的宠爱,这味药应该还是很容易得到的。 接下来的一言,却是给众人泼了盆冷水。 “皇家御用都先抛开不提,就怕是连皇家都没有这味药。传闻前朝明成宗为了保持后宫佳妃的美貌,曾下令大批人马去寻找,却是一无所获。” 若是... 连皇家都没有又该当如何? 不敢往下想。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 沉默忽被打破。 “若是皇宫没有,那我便去北地寻回来!” 莫夕坚定的眼神让众人眼里又有了一丝光。 对啊,若是皇宫没有,还不能去寻吗? 但是何大夫接下来的一句话,又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莫少爷需在三日之内服下乌金草熬成的药,这几日我可以暂时为令郎施针封住血脉,但若是过了三日……”何大夫拱了拱手,“那就只能恕在下医术浅薄了。” 何大夫又看了眼莫夕,接着道:“且先不说能不能寻到,就算是能寻到,光是这路程来去一趟,就算是骑千里马,最快也得半月,这如何赶得上?” 莫夕眼神暗淡下去,沉默了。 莫夫人现在只觉着胸口堵得很,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着一旁的楠木八仙桌。 莲蓉见状,上前为莫夫人顺着气,“夫人,这有没有乌金草都还是没定的事,别急坏了身子。” 听到这般说,夫人神色好似缓和了些,莲蓉趁热打铁道:“夫人,奴婢相信,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这味药定是有的。当下之计便是尽快让老爷进宫去求这味药。” 众人定了定神。 对,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不如先去皇宫再说。 --------- 大雨滂沱,滴滴皆带寒。 莫老将军一颗心也随之静下来。 “我再问你,这些话又是谁跟你说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被埋下,少不了就会被有心人利用。 而这些人,定然与朝堂之人脱不了干系。 武将在沙场上定是大放异彩,可一旦到了朝堂,兵书上的那些东西却对付不了那些老狐狸,只会被耍得团团转。 文臣多思,武将多燥。 文臣遇事就算是争得个面红耳赤,也都是满嘴“之乎者也”,而武将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只管直接动手。 冷静下来的莫老将军只觉得羞愧难当。 现在该当如何? 在战场上一向运筹帷幄的莫老将军此时却没有一点思绪。 ------- 安排好下人照顾莫司名,又让人送走了何大夫,莫夫人起身离开莫司名房间。 “极为冒险,只有三分把握...” “三日之内必服下乌金草熬成的药...” “乌金草金贵,可遇不可求…” 尽管有莲蓉在一旁扶着,莫夫人还是觉得自己随时都要倒下去。 雨渐渐的小了,没有了刚才的喧嚣,只化作绵绵之声,但更像是悲者的哭泣。 入了秋的雨都带着阵阵冷意。 一阵风拂过,倒是吹散了莫夫人的情绪。 莫夫人稳了稳心神,还是先入得皇宫再说。 ※※※※※※※※※※※※※※※※※※※※ 今天来晚了,各位看官大人莫怪。 各位看官大人喜欢昨天的小剧场吗?喜欢的话以后汉堡多写点。 汉堡怪兽 2020.9.4 感谢在2020-09-03 16:17:58~2020-09-04 19:1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龙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 不眠 转过一个转角,就见着院子中央站着个人。 莲蓉看了看莫夫人,“夫人,老爷...” 莫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莲蓉撑开伞,和夫人一起向院中走去。 “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站着吗?”莫夫人语气带着丝冷意。 回答莫夫人的只有雨水掉落在油纸伞上的嘀嘀嗒嗒声。 见莫老将军不回话,莫夫人皱起了眉,“在这里站着名儿就能醒来了?” 回答莫夫人的仍旧是嘀嗒声。 莫夫人也沉默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开口,一阵冷风拂过,倒是把院中的那棵树吹得沙沙作响。 莫夫人又何曾不知道,莫老将军就是这样,活了几十年的人其实有时候就像一个孩子般固执,一旦发生某些事,便会一直梗在心里。 最终还是莫夫人先打破这份沉默。 “名儿伤得很严重。”想到莫司名,莫夫人的语气也带了几分颤抖。 伤得很重吗? 是了,自己下的手,自己又怎会不知。 莫老将军再次闭起了眼。 “你若是心里真的有愧,就该好好想想怎么去弥补,而不是像根木头般站在这里!” “要如何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莫夫人转身,“莲蓉,咱们走。” 莫夫人离开,院内唯有丝丝细雨与莫老将军作伴。 雨是小了,但是莫老将军心中的难受却是一分没减。 ———————————— 今晚难受的可不只是莫老将军一人,管家就这么颓废地看着米缸发愣。 这刺客,怎就会不翼而飞了呢 管家现在只恨不得那个刺客刺伤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少爷。 算了,自己请辞总比老爷和夫人问罪强。 管家失魂落魄地回到房内,默默地开始打包行李。 管家背着包袱走到房门口,眼里含着泪,再次回头看了眼这个住了多年的地方。 房间已经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就连床上的被褥也被裹起来放好,该带走的东西管家是一件也没留。 再有不舍,也得离开。 管家终是轻轻带上了房门。 现在老爷应该还在夫人房中吧。 管家顶着被大锅盖砸得又青又肿的脸艰难地向莫夫人房中走去。 还未走到,便在廊下瞧见了莫夫人。 管家见着莫夫人,又想到了少爷,又想到了那个害他不得不离开莫家的可恶的刺客! 管家躬身,语气有些沉闷,“夫人,您醒啦?身子可有恙?” “我无甚大碍。”看着鼻青脸肿、身背包袱的管家,莫夫人有些错愕,“管家,你这是?” 莫老将军和莫夫人都不是什么刁钻的主子,对下人都很好,对管理莫家的管家更是不薄。 管家越想越觉得自己愧对莫家,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夫人,小人愧对老爷和夫人!” “管家,你这是作甚?”,莫夫人示意莲蓉扶起管家,“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管家直接匍匐在地,“夫人,小人让刺客进了府,刺伤了少爷,还没能抓住刺伤少爷的这个刺客,小人愧对莫家!” 莫夫人和莲蓉有些惊讶地对看一眼。 刺客? 莫夫人恢复常态,语气听不出有何波澜,“管家,这个刺客既然能避人耳目的进如莫府,至少他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管家磕了一个头,“请夫人责罚!” 莫夫人却是没在言语,管家很想知道夫人现在是何表情,却是仍旧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罢了,”莫夫人叹了口气,“既然都说了这个刺客有几分实力,那又怎么能怪到管家头上呢?” 莫夫人这次亲自去扶起管家,“管家,此事不怪你,这么多年,你对莫家的忠心我和老爷都看在眼里。” 管家眼里似有了几滴泪,又向夫人拜了好几拜,“老爷和夫人的恩情小人难以报答,小人定会尽心伺候好老爷、夫人和少爷。小人定会管好莫家,不负老爷和夫人的信任。” “那管家还要走吗?” 管家神色坚定,“小人生是莫家的人,死是莫家的鬼!” “嗯。”莫夫人点点头,“今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先回去好好歇息吧。其余的明日再说。” “是,”管家躬身,“小人告退。” 管家转身,手里紧紧地攥着包袱,一张老脸是涕泗横流。 等到管家拐过转角走远了,莲蓉才疑惑地问道:“夫人,您为何顺着管家的话说有刺客?” “我虽然不懂朝政,但也知道老爷定是被人利用了,与其说是老爷刺伤名儿,倒不如放出消息,说是刺客所为。” 一来可以打乱这些背后弄鬼之人的计划,二来也算是保全莫老将军的名声。但这些话,莫夫人却没有说出来。 ————————————— “你站在这里名儿就能醒来了?” “名儿伤得很严重。” “你若是心里真的有愧,就该好好想想怎么去弥补,而不是像根木头般站在这里!” “要如何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雨停了。 雨后特有的泥土气息窜入莫老将军的鼻中,也正如那些话般钻进了莫老将军的心里,将那些郁结一点点解开。 莫老将军睁开眼睛,不再杵在院中,迈开了双腿。 ...... 房门被人推开,带进来丝丝凉意。 “老爷。”青儿听见动静,起身一看,却是全身湿透了的莫老将军。 莫老将军艰难地迈着步子,越靠近床边,越是煎熬。 床上之人俊朗又清秀的脸毫无血色,嘴唇也因失血过多泛着白。 莫老将军不敢向前了,也不敢再看床上之人。 “名儿如何了?”莫老将军声音带着嘶哑。 青儿将何大夫的话复述了一遍。 “老夫知道了。”莫老将军让自己的语气尽量稳定下来,可眼里的神色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悲痛。 今夜,将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皇宫 帷幔轻起,一体态妖娆的女人起身,脸上带着些许倦容,一双灼灼桃花 眼更添妩媚。 “玉真。”尽管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 房门被推开,一个侍女走了进来。 侍女见女人起身,拿起枕头垫在女人背后,“娘娘,您醒啦?” 女人慵懒地靠在床头,“嗯,现在什么时辰了?” 侍女轻轻按压着女人的太阳穴,“现在才刚过卯正(六点),娘娘怎的不再休息会儿?” 女人眯着眼养神道:“本宫昨日睡得早,现已无甚睡意。” 侍女又用合适的力道揉捏着女人的肩膀,“那娘娘可要再养养神?” 女人抬手,示意侍女退下,“不必了,等会儿还要到皇后宫中问安,伺候本宫起吧。” “是。”侍女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须臾,一众侍女端着洗漱用品有序而入。 铜镜中映着女人妩媚的容颜,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魂魄,这个女人正是如今在后宫中艳压群芳、 受尽天家宠爱之人——赵贵妃。 虽然赵贵妃早早地就诞下了二皇子和六公主,可这身姿却仍旧曼妙,好似这些年来时光都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玉真执起一缕青丝,从托盘中拿起一把镶玉牛角梳为贵妃轻轻梳理着。 天渐亮,一缕阳光顺着窗户撒了进来。 看着这缕讨喜的阳光,贵妃的心情也不禁好了起来,“想来昨日下了场雨,今日倒是个好天气。” 玉珍抬头望了眼窗外,“今日当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娘娘问安过后可要到御花园去转转?” 贵妃点了点头,“嗯,本宫也许久未出这宫门了,那就去转转吧。” 玉真颔首,“是。” 头发已梳理好,玉真开口问道:“娘娘,今日要用哪套头饰?” 桃花眼扫视一圈,贵妃指尖轻点,“就碧玉海棠花吧。” 贵妃将视线从饰品再次移到铜镜上。 “啊!” 玉真吓得手一抖,簪子也跟着插歪了。 “娘娘,怎么了?” 贵妃慌乱道:“玉真,你快瞧瞧,本宫眼角是不是有皱纹了?” 玉真仔细瞧了瞧,光滑细腻的皮肤保养得白亮晶莹,哪有一点皱纹的痕迹,摇了摇头,“娘娘,没有啊。” “真的没有?”贵妃显然是不相信的。 玉真又仔细瞧了一遍,开口道:“娘娘,真的没有。” 虽然听到玉真这样说,贵妃还是不肯放下心来,又往铜镜前凑近几分,“玉真,你说本宫是不是变老了,变丑了?” “娘娘为何这般说,娘娘一点都不老,娘娘年轻漂亮着呢。” 玉真这样说,可是贵妃却是不这么想。 贵妃盯着铜镜瞧了一遍,又慌乱起来,“再过得几年,要是本宫人老珠黄,皇上就该嫌弃本宫了。到时候只怕那些小丫头就该踩在本宫头上了!” 玉真宽慰道:“娘娘,陛下那么宠爱您,怎么会呢?而且娘娘这般年轻貌美,哪里来的人老珠黄” 贵妃瞧了铜镜一遍又一遍,铜镜都要被贵妃看出个窟窿来了,“不行,本宫不能就这么下去!” 贵妃不再盯着铜镜,转过身唤道,“玉真。” 玉真屈膝福身,“奴婢在,娘娘有什么吩咐?” ‘’你快去把沈太医叫过来。” “是。”玉真领命而退。 ※※※※※※※※※※※※※※※※※※※※ 稍晚一点有二更。 要是今晚来不及,明早补上。。。。。 汉堡怪兽 2020.9.5 第二十九章 争夺1 太医署 沈太医刚起身,宫里就有人来传唤。 得知是贵妃娘娘,沈太医提着药箱就匆忙赶去。 这皇宫内,唯有二人的病是一刻也不能耽搁的,第一个便是大北国身份最尊贵之人——天家。第二个不是皇后娘娘,也不是皇子公主,而是贵妃娘娘。 仗着圣眷,贵妃娘娘的嚣张气焰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沈太医脚下一刻也不敢停顿,一路下来额头上都是密密的细汗。 沈太医进得贵妃娘娘宫中,行了跪拜礼后,又深呼吸好几口才把气给喘匀,“娘娘玉体有何不适” 贵妃坐在碧玉落锦椅上,瞧着低头立在一旁的太医署署长,“沈太医,本宫问你,你可知道有什么药方能让本宫永驻青春?” “娘娘每日不是在服养颜汤吗?” 养颜汤,是最普遍也是最普通的美容方子,首先不管效果如何,后宫的各宫娘娘每日都要喝上一碗。毕竟,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 “养颜汤?那养颜汤本宫觉着无甚作用,本宫是问你,有无其他法子?” 沈太医用袖袍拭去额头上又冒出的细汗,“娘娘,请恕微臣医术鄙陋,没有法子。” 沈太医是为难的很,要他治病救人他没话说,他是太医署署长,医术他若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可这要是让他开药方让人永驻青春,却是太为难了他了。他不会天上那些神仙的法术,他开不出这药方来。 且这历朝历代那么多后宫嫔妃都想永驻青春,也没听说过哪个太医有这个本事。 贵妃娘娘手里把玩着珠钗,轻笑一声,“沈太医艺术超群,又怎会没有法子呢?莫不是沈太医在跟本宫开玩笑?” 沈太医直接跪了下来,“娘娘,微臣不敢跟娘娘开玩笑,还请娘娘恕罪,微臣是真的没有法子。” 贵妃仍旧把玩着手里的那根珠钗,眉毛轻挑,“沈太医,本宫看你是太医署署长,又为皇家尽心尽力才跟你客气。” 顿了顿,贵妃语气一转,“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太医匍匐,早已是冷汗连连,“娘娘,这不是微臣不想,这实在是没法啊!” 但是贵妃娘娘可不会管那么多,“沈太医,不管你有没有法子,本宫只给你三日,三日之内必须给我想出个法子来!” 人人都羡慕能进宫,都言在宫中当官好,但是唯有进来的人才知道这不是个轻松的差事。这宫中之人,个个都不是好伺候的主,一个不甚,便是脑袋搬家。 这要他如何想法子? 沈太医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娘娘...微臣、微臣实在是...” 贵妃收了珠钗,起身走过去,亲自扶起太医,笑了起来,“三日之内若是想不出来,你便有罪。” 沈太医只觉得这个笑容让他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 莫府 天微亮,莫府门前就有一辆马车,一大早,也不知是去哪。街上的小商贩瞅了两眼,也就继续做事,不管这主人去哪都跟他们没关系,毕竟他们还要继续生活。 府门被打开,一个发带银丝、面带胡须、穿着整齐的男人走出来,来人正是莫老将军,不知是否一夜未眠,莫老将军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进得马车上坐定后,帘子后面传来声音,“始吧。” “哎,老爷您坐稳了。”马夫手中鞭绳一抽,马车就开始缓缓动起来。 —————————— 太医署 沈太医现在是焦头烂额。 那些医书是翻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有哪本医书上有记载什么方子能够永驻青春。 沈太医放下书,拧着眉,背着手走来走去。 这该如何是好? 现在他只希望天上的神仙能给他施点法术,让他能保住贵妃娘娘的容颜。 沈太医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心中念念有词,“天上的各位神仙大人,求求你们帮帮小人吧!” 沈太医复又叹了口气,摇头无奈道,“小人是真的没法了。” 沈太医到处扫视起来,眼神忽的停留在一处,书架底层有一本落了灰的书,看来放在那里有些年限了,沈太医也早就忘了那是本什么书。 沈太医好奇地俯身拾起,轻轻吹了口气,这灰立马腾飞,径直往鼻子里钻,呛得沈太医咳嗽了好几下。 沈太医皱眉,用手拂了拂,勉强看清了封面上的字。 原来是那本记录民间偏方的书。 民间偏方,顾名思义,是极其不靠谱的。 在宫中任职,又怎敢冒险拿这本书上的东西去医治皇家,只怕还未写下这书上的方子,就会人头落地。 医书都已翻遍了,看看这本书也无妨,沈大夫最终还是翻开了医书。 第一页就介绍如何治疗风寒,方法便是用草木和福纸燃烧成灰后,混合水搅拌让人喝下,连着喝七天便好。 沈太医是嗤之以鼻,这不是害人性命吗? 果然偏方就是不靠谱,沈太医已经不想再读下去。 沈太医随手一丢,那本书在空中打了几个滚,掉落在地上,倒是翻开了一页,上面写着“乌金草”,旁边还画有图。 “乌金草?”在沈太医印象中好像没有这味药。 沈太医走过去又拾起了那本不靠谱的医书,仔细研读起来。 “乌金草,生于北方极寒之地,集太阳之阳气及雪地之阴气而成,百年难遇,女子服下可永驻青春,对气血亏空更有奇效。” “永驻青春?” 沈太医心里雀跃一跳。 欣喜地用手捏着这一页,沈太医想继续往下翻,却发现这已是最后一页,后面再无详细的记载。 这...... 这,该不该信呢? 毕竟这本书搜罗的是民间各种偏方,离谱的很,没把人医死都算是命大了。 “本宫限你三日之内想出一个法子来!” “想不出来,你便有罪。” 沈太医又想起了临走前,贵妃那让人从头冷到底的笑容。 嚣张跋扈,这四个字对贵妃来说可不只是一句传言,要是三日之内没有想到办法...... 沈太医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就算是这本医书能信,但是这乌金草就简简单单记了几笔,是何种药性,相配相克都无甚记载。 这让沈太医如何敢以此入药? 沈太医犯了难,纵然三日后若是想不出法子,他会遭殃,但若是用这乌金草导致贵妃玉体受损,他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这到底该如何做?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 沈太医也有一家老小,他不敢以此犯险。 权衡利弊,思考了许久,沈太医还是决定试一试。 ※※※※※※※※※※※※※※※※※※※※ 昨天的二更,来了来了 汉堡怪兽 2020.9.6 第三十章 争夺2 太医署 沈太医决定姑且信一回这医书。 沈太医又观察起那幅插画,发现那幅插画旁还配有小字,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来。 乌金草,长约八寸余,外茎长直,花似纹瓣悬铃,色灰,晒干研磨成粉后色似金。 沈太医捻须,琢磨着,这乌金草既能养颜,又能补血,有这么神奇之功效,为何他在太医署任职多年还从见过此味药。 果然这本书还是不靠谱吗? 就当沈太医还在沉思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沈大人,”一名研药打杂的太医署小官敲了敲门,“内务司将本月的药材送来了,让您去清点一下。” “来了,”沈太医放下医书,收了思绪,拿起桌上的官帽子戴好。 打开门,立刻有股艳阳照拂进来,如此强光,让人有些不适应,沈太医眯了眯眼。 那名年轻的小官行了一礼,“沈大人,内务司的公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沈太医带上门,“这次内务司送来的药材中可有一味名叫乌金草的药?” “沈大人,这乌金草是何物啊?” 小官挠了挠头,“下官从来都没听说过。” “罢了,你先随我去看看吧。”沈太医脚下不停。 小官应承一声,也加快速度跟上了沈太医。 行至太医署门口,就见着一个太监立在那里。 “公公,”沈太医躬身道。 “沈太医,”太监连忙笑着伸手扶起沈太医,“您贵为太医署署长,奴才可受不起您一拜。” 沈太医医术超群,深得天家信任,不仅仅是天家,就连后宫妃位以上的娘娘例行把脉都是由沈太医负责。和这沈太医打好关系总没错,况且人又不是神仙,谁还每个生病的时候呢?若是能得幸让沈太医诊断,这病也就算是好了大半。是以这宫中的人对沈太医都是带有尊敬的。 沈太医倒也不做作,顺势起身。 太监又笑着从怀中摸出一份名单,恭敬地递过去,“沈太医,这是本月送来的药材名单,还请您核对下。” 沈太医接过,快速扫过一遍,又随意翻了翻箱子里的物品,都是和往常一样的药材和数目。 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那味药,沈太医开口问道,“公公,这内务司可存有一味名叫乌金草的药?” 太监闻言皱起了眉,为难道,“哟,沈太医,奴才也只是负责送药材,这内务司有没有这味药,奴才也不知道。要不然等会儿奴才回去帮您问问?” 沈太医微微躬身,“那就麻烦公公了。” “不麻烦,”太监笑道,“能为沈太医做事,是奴才的荣幸。” 太监行了一礼,“若是沈太医核查无误,那奴才就回去复命了。” 沈太医点点头,示意无甚差错。 太监又是一拜,“奴才告退。” 等太监走远了,那名小官道:“沈大人,这乌金草为何物啊?沈大人似在寻这味药?” 沈太医思索起来,到底要不要告诉这后生,毕竟那本医术实在是不靠谱,他怕误人子弟了。 正当沈太医还在犹豫要不要说的时候,一旁的张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开口道,“这乌金草啊,是一种生在北方极寒之地,集天地灵气而成的一味药,珍奇的很,百年难遇。” 沈太医一听,心中顿时欣忭起来,这张太医也知道乌金草? 张太医是太医署上了年纪的老太医了,虽说医术上不一定比得过沈太医,但是要论资历,这太医署可没一个人敢对张太医叫板,是以太医署的人都尊敬他,就连沈太医见着也得礼让三分。 沈太医还未来得及开口,张太医抿下一口茶,继续道,“乌金草,对女子容貌大有益处,也具有调理气血的作用,药效比之其他药材都要好。” 沈太医有些惊异,那本不靠谱的医书上的记载竟然是真的。 小官转身朝着那喝茶的张大人躬身一礼,“张大人,如此好的药材,为何下官在太医署从未见过这味药呢?” 这小官虽说只是负责太医署的杂事,可这太医署毕竟是天家的,他这几年见到的从各地送来的珍稀药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百年人参常见,鹿茸、雪莲花什么的更是常见,但是却从未听说过有乌金草这味药。 沈太医也好奇地听起来。 “这乌金草百年难遇都不说,最难的就是储存,”张太医用杯盖拂开茶梗,满意地喝下一口,继续道,“这乌金草娇气,一旦采摘,没了滋养,几个时辰内十有八九都会枯萎,再也无法入药,更不必说运到京城来。” “那采摘过后用冰块冰封起来不就可以保存了吗?”那小官疑惑道。 “哈哈,你这后生,”张太医笑着摇了摇头,“若是能这么做,你又何故未曾见过乌金草呢?不论是用冰封还是用坛装都不行,这乌金草一旦离土,就失了养分了。” “张大人,您是在哪本医书上习得的,下官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些。” 张太医放下茶盏,“我不是在医书上习得的,四十年前我曾有幸亲眼见过金乌草,这些也都是那运送贡品的人告诉我的。” “四十年前?”那年轻的后生吃惊道,“还真是百年难遇啊!也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能亲眼见到乌金草。” 张太医又笑呵呵地和那后生扯了几句,那后生自然笑嘻嘻地讨学起来。 说者无心,一旁的沈太医倒是把那些话都听进心里去了。 这下确实可以放下心来了,乌金草,可以入药。 ———————————————— 御书房 今天是沐休,难得皇上不上朝。 小公主一早就到了御书房给皇帝请安,并拿出一张淡蓝的丝巾展开,“父皇,璃儿最近在学女红,您瞧璃儿新秀的这个荷花如何?” 皇帝看了看,眼里有了笑意,满意地点点头,“嗯,确实不错。” 小公主一听,脸上顿时挂上一抹甜甜的笑来。 皇帝面带慈色的看着面前的女儿,不禁想起往事来,小时候璃儿整日黏着他,撒着娇要皇帝陪着她玩,要是没能陪她,她就气鼓鼓的,哄着给零嘴才能好。 正当皇帝和小公主在享受着不可多得的安乐时光时,一个让小公主极其讨厌的人来了。 ※※※※※※※※※※※※※※※※※※※※ 这几天汉堡事情比较多,很忙,更新会稍晚一点,但不会缺更。 此文不会弃坑,各位看官大人放心追! ps.科普一个小知识 关于乌金草本身是灰色,但是研磨成分之后是金色的问题。 这个问题可以参考一下金属,以铁举个例子,如果它是一整块的话就是金属的光泽,但是若是铁粉的话,就是黑色。 如还有不懂,请自行搜索。 别问汉堡为什么知道,因为汉堡读高中的时候是理科生。。。虽然大学也是。。。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汉堡文笔不太好的原因。。。请见谅。。。 汉堡怪兽 2020.9.7 感谢在2020-09-06 12:21:03~2020-09-07 23:4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吟游诗人kass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争夺3 第三十一章争夺3 正当皇帝和小公主在享受着不可多得的安乐时光时,一个让小公主极其讨厌的人来了。 “皇上~~”都还没见着影儿,这娇滴滴的声音就传入人耳。 小公主收住了笑容,皱了皱眉。 莲花步子轻迈,微带丰腴的臀扭得恰到好处,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暗送秋波,兰花指微翘,又是一声柔弱无骨,“皇上~~” 如此妖娆的声音,一音一调都直让人心里被挠得痒痒的。如此诱惑的身姿,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充满了风情。即使她是个专门摄人魂魄的妖精,都不乏有大批定力差的男人心甘情愿地跟她走。 可惜,小公主可不是男人,这般诱惑的身姿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在她看来,这贵妃就是太做作。 贵妃腰肢扭动,走到书房中央就停了下来,又是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臣妾拜见皇上~” 虽说贵妃福下身去,可一双美艳的桃花眼却是盯着案桌后面那道明黄色的身影,那眼中似乎还带有一丝丝勾引的意味。 小公主收回目光,芊芊玉指地端起一旁的青花釉茶盏抿了起来。 “爱妃快起,”皇帝迈开步子,绕过紫檀雕螭案桌,伸手扶起了眼前的娇人。 贵妃顺势半靠在皇帝怀中,丝丝柔情取代了眼中那抹勾引的意味,“臣妾谢皇上~” 贵妃妩媚的眼一转,看到了一旁的小公主,又娇媚地笑起来,“八公主也在呢!” 小公主盖好杯盖,放下茶盏,无甚表情的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见过贵妃娘娘。” 虽说小公主一向不喜贵妃,但该有的礼数却还是得有。 贵妃从皇帝的怀中站稳,伸出玉腿向前走了两步,作势就要去扶起小公主,“八公主快起。” 小公主在贵妃的手触碰到她之前就站起身来,“谢贵妃娘娘。” 贵妃略带尴尬的轻笑两声,讪讪地收回手,“这八公主许久未见,倒是愈发出落得动人了。” 小公主浅浅地回了一个职业性地微笑,“谢贵妃娘娘美言,贵妃娘娘也是美艳动人。” 这贵妃是个聪明的人,在皇上面前自然收起了平时的那份嚣张。 贵妃语气温和,与小公主套起近乎来,“听说八公主最近在学女红?” “璃儿确有在学。” “本宫宫中有一个宫女,绣工上乘,可要本宫安排她到八公主那去?” 不管贵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只想帮助小公主学习女红也好;还是别有用心,想安插人进到小公主宫中也罢,小公主都是不会答应的。 小公主微微福身,“谢贵妃娘娘美意,璃儿宫中的侍女绣工极好,就不劳烦贵妃娘娘了。” 贵妃自然也知道小公主会拒绝,这些话无非是做给皇上听的罢了。 “也罢,八公主既有人教本宫也不勉强,只是八公主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差人来本宫宫中,本宫有的,自当给八公主送去。” “谢贵妃娘娘。” 这做戏也做得差不多了,贵妃可没什么心思继续和小公主说下去,她今天来是有其他事情的。 贵妃转过身,朝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靠过去,“皇上~” 皇帝就让贵妃那么靠着,“爱妃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臣妾是想念皇上,想见皇上一面而来的。”贵妃语气略带委屈,“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臣妾虽见不着皇上,但也明事理,知道国事为重,不敢随意来打扰陛下。可臣妾今日却是想念皇上的紧了,就赶了过来,还望皇上恕罪。” “哈哈。”皇帝面带笑意地捋了捋胡须,“贵妃何罪之有?” 不愧是后宫最受宠的贵妃,三言两语之间就让皇上高兴起来。 贵妃当然见到了皇帝眼底的一抹笑意,继续道,“皇上日夜操劳,臣妾是万般心疼,臣妾也想为皇上分担一分呢~可无奈臣妾不是男儿身,帮不上皇上什么忙,只能做些臣妾能做的事,所以臣妾今日专门给皇上做了一碗珍露粥。” “哈哈,”皇帝笑道,“爱妃真是有心了。” 小公主看着对面墙上的画风豪情的水墨图,发起了呆。 “玉真。”贵妃轻轻拍了拍手。 侍女闻声,勾着脑袋,双手提着食盒而进,“奴婢拜见皇上、娘娘、八公主殿下。”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侍女起身。 “皇上快来尝尝味道如何?”贵妃从侍女手中接过碗,轻轻搅拌一番,递了过去,“这可是臣妾花了一个时辰才熬出来的呢。” 皇帝舀起一勺送入嘴中,点了点头,”嗯,爱妃的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皇上满意就好。“贵妃风情的笑了起来,”皇上若是喜欢,臣妾天天给皇上做。” 皇帝又舀起一勺送入嘴中,“天天做就不必了,朕怕累坏了爱妃。” “只要能为皇上分忧,”贵妃摇了摇头,“臣妾不觉着累。” 贵妃眼神又是一瞥,见着小公主发着愣,笑道,“八公主也想尝尝吗?可是本宫只做了一碗,八公主眼下是吃不到了,但若是公主想吃,本宫再去为八公主做便是。” 小公主回过神来,“谢贵妃娘娘美意,璃儿没有胃口,下次吧。” 见小公主没有搭话的意思,贵妃也收住了话头,她可不是一个愿意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皇帝已经把一碗粥喝得见了底,吃下最后一勺玉露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爱妃今日是为着什么来的?” 贵妃接过空了的碗,放在食盒中,又递出一张丝巾,“皇上,臣妾只是想念您了嘛~” 皇帝接过丝巾擦了擦嘴,“行啦,朕还不知道你。” 贵妃笑了起来,“臣妾今日来确实是有事。” “说吧,什么事?” “臣妾想向皇上讨一件东西。” “你呀,”皇帝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朕这碗珍露粥还不能白吃了。” “皇上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又一向豪情万丈,臣妾不过是想要一个小东西而已,皇上定是会允的吧?” 贵妃如此高的帽子都给皇帝戴上了,这皇帝要是说不允反倒显得小气了。 皇帝哈哈一笑,“说吧,什么东西。” 贵妃微微行了一礼,“臣妾只想要一味草药,名唤乌金草。” “爱妃就想要一味草药?”皇帝倒是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贵妃竟然只想要一味草药。 小公主也是有些疑惑,这贵妃竟然想要一味草药? “爱妃想要草药直接派个人去太医署找沈太医便是,何故大费周章跑到朕的面前来讨?” “皇上,正因为太医署没有乌金草,臣妾才来的呢。” 皇帝微微诧异,“太医署也没有?这乌金草是何种药竟然连太医署也没有?” “皇上,沈太医说这乌金草北地才有呢,所以臣妾想让您叫北汉郡守派人去寻。” 皇帝点点头,“朕知道了,若是北汉郡守有上供,朕让王力给爱妃送去。” 皇帝又喊道,“王力!” 大内总管匆忙而进,跪拜在地,“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 “你给朕留意着,若是北地送来的贡品中有名叫乌金草的草药,你直接给贵妃送去,不用上报朕。” “奴才遵旨。” 贵妃福了福身,“臣妾谢皇上隆恩。” 小公主觉得呆在这里无聊得很,从椅子上起身,屈膝向皇帝行了一礼,“父皇,璃儿还要继续学习女红,璃儿先告退了。” 皇帝点点头,“嗯。” 等小公主和下人出去后,贵妃动作变得愈发大胆起来。 贵妃直接侧身坐在皇帝腿上,玉臂轻轻勾住皇帝的脖子,在他耳边若有若无地吹着热气,“皇上可是许久都没来臣妾宫中了呢~~” 贵妃身上带有的玫瑰香气顺着鼻子而进,坐在皇帝腿上的贵妃也不安分,身体轻轻地蹭着面前那人。 如此美人在怀,叫皇帝如何把持得住,即使隔着衣料,贵妃也能感受到皇帝逐渐升高的体温。 正当皇帝有所动作时,贵妃却忽然起身,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皇上,臣妾今晚在宫中等您~~” 贵妃说完,也不管那紫檀雕龙椅上那人反应如何便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贵妃心情愉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玉珍瞧着,也不禁跟着欢喜了几分。 —————————— 丞相府 李裕安一夜未眠。 烛台上的蜡烛早已燃尽,只剩下点点余蜡停留在那。 天已是大亮,阳光透过窗户纸洒进来,将一间屋子照得明亮起来。 看着手里的两封信,李裕安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两封信都很短,只有廖廖几笔,蕴藏的东西却是不少。 第一封信上书:中秋夜宴御花园。 第二封信上书:明晚戌时仙香阁。 ※※※※※※※※※※※※※※※※※※※※ 好累,写这章写到晚上三点半。。。 看官大人看得满意,给点鼓励可好? 鼓励越多,汉堡更新文章的动力越大。 汉堡怪兽 2020.9.9 感谢在2020-09-07 23:47:37~2020-09-09 03:3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破灭 御书房 一尊暗金色古铜香炉中飘出丝丝缕缕的烟,安神香的气息顿时充溢在整间屋内。 贵妃走后,皇帝也没了批奏折的心思,一时兴起,干脆作起画来。 皇帝微微躬身,手执双珠狼毫笔在质地细腻的宣纸上地泼洒着豪气云天。 大内总管一手拢起宽大的袖袍,一手轻捏描金徽墨在墨玉砚台上慢慢研磨着。 只见皇帝凝神,手腕一转,双珠狼毫笔轻轻勾勒,群山轮廓顿时跃然纸上。 大内总管见着,满脸堆笑称赞道,“皇上的御作真是雄奇壮丽!“ 皇帝轻笑一声,“朕这才不过是描了几笔,你就瞧出来雄奇壮丽了?” “奴才不仅瞧出来皇上御作的雄奇壮丽,奴才还瞧出来了皇上俾睨天下的豪情壮志!”大内总管放下手中的描金徽墨,从一旁的托盘中取过青花釉茶盏,双手恭敬地递出去,“依奴才看,就连真泰山都不及皇上笔下的万分之一!” 皇帝放下笔,接过茶盏饮下一口,捋着胡须斥责道,“王力,正事不见得,朕看你这马屁功夫倒是愈发长进了。” 这皇上语气是略带斥责,可是这脸上却是带有丝丝喜意,这大内总管跟随皇上多年,皇上的秉性如何,他心中可是明明白白的。 大内总管微微掩面,笑得皱纹横生,继续顺着皇上的话得寸进尺起来,“能跟在皇上面前伺候,是奴才几世才修来的福分,就算是拍拍皇上的马屁也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呢!” “你啊你、真的是,“皇帝笑了起来,”有时候朕在想,你这嘴到底是什么做的?” 皇上笑了,这大内总管便跟着笑得更甚了,那三角眼都成了一条缝,如此笑容,也不知是真心的,还是皮笑肉不笑。 大内总管弓着身子,笑道,“奴才的嘴自是那戏班子变得,奴才上一世赶去投胎的时候,阎王爷曾对奴才说,为了能讨皇上开心,他特施法术让一众戏班子成了奴才的嘴。” 皇帝听罢,更是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 这王力,说起话来这般荒诞,还真像是那戏班子变的。 笑得差不多了,皇帝可不想继续听这些荒诞的话,“行了行了,闭上你的嘴,专心研墨。” 大内总管收住了那戏谑的嘴,颔首道,“奴才遵旨。” 皇帝再次提笔,书画起他心中的万般沟壑来。 一个太监敲了敲书房的门,“皇上,莫老将军求见。” 皇帝笔尖一提,画出最后一笔峰峦,“让他进来。” 书房门被打开,莫老将军走了进来。 不必皇帝吩咐,甚至都不用皇上眼神提示,大内总管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并关好了房门。 皇上和朝廷大臣商讨国事,可不是他一个大内总管有资格听的。 莫老将军撩开衣摆,跪了下去,“微臣拜见皇上。” 皇帝在墨玉砚台中蘸满墨汁,狼毫笔尖轻点几下,去掉多余的墨,继续提笔泼洒豪情,“莫爱卿不必多礼,赐座。” “谢皇上。” 莫老将军又是一拜,起身后在一旁的金丝楠木椅上坐了下来。 皇帝虽赐了座,莫老将军是不敢靠在椅背上的,腰板挺直,身体前倾,只坐半座,这是对天家的尊重。 巍峨壮丽的群山已然成形,皇帝开始描绘青葱的密林,“ 今日是沐休,莫爱卿此时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莫老将军拱了拱手,面色严肃,“皇上,微臣今日来不为国事,而是为了私事而来的。” “哦?”皇帝的笔一顿,头却仍未抬起,“什么私事?” 莫老将军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一脸愁容,从金丝楠木椅上起身,撩起衣摆又是一跪,“皇上,实不相瞒,小儿如今病重,急需一味皇家御用的草药为小儿治病。” “莫家三郎病重?”一棵笔直的水杉还未画完,皇帝却停了下来,将双珠狼毫笔放于珊瑚笔枕上,抬起头,皱眉,“墨家三郎怎会突然之间就病重前几日朕让王力去传旨时不都还好好的吗 ” “回皇上的话,昨夜鄙府进了刺客,小儿为护着我和她娘,被刺客刺伤。” 皇帝皱眉,脸上带着些严肃,“进了刺客?这刺客是何人?可抓到否?” 有刺客,这事可没那么简单。 皇帝很在意这刺客,莫诚是镇北大将军,是令匈奴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同时也是常胜将军,在与周边几个国家战斗的时候很少有败仗,将他们震慑得服服帖帖的。 皇帝倒是不担心这刺客是匈奴派过来的,毕竟匈奴人不善谋权,他更担心的是,这刺客是周围几个国家派过来的奸细,一旦莫老将军遇刺身亡,他们就能趁机而入。 皇帝是越想越惊,大怒道,“这京兆府尹在干什么?!竟然让刺客混入了京城!” “皇上息怒,这刺客和京兆府尹没有关系。” 皇帝没再说话,莫老将军盯着地面,看不到天家的圣颜,但他知道天家的神情必然不是很好。 皇帝怒气似是消了些,“莫三郎严重否可要朕派沈太医去给莫三郎瞧瞧” 莫老将军拜倒在地,“谢皇上恩典,微臣已经请大夫给小儿把过脉了。” 沈太医是太医署署长,医术自然高明,莫老将军也很想让沈太医医治莫司名,可那也得建立在莫司名身份安全的前提下才行。 莫老将军又磕了一个头,”小儿现在昏迷不醒,大夫说小儿失血严重,急需一味药,微臣此次前来就是想恳请皇上能赐给微臣这味药。” “是何药?朕派人给莫爱卿送去。” “回皇上,是一味名唤乌金草的药。” “乌金草?”皇帝讶异。 又是乌金草?这可真是巧了,贵妃前脚刚来求这乌金草,莫爱卿后脚就来。皇帝暗自思忖,哪天得叫沈太医过来问问这乌金草有何作用,为何贵妃和莫爱卿都来求。 “莫爱卿,除了乌金草可还缺其他药?” “回皇上,其余药都不缺,只差乌金草。” 皇帝皱眉,“莫爱卿,这乌金草不是朕不赐给你,而是太医署没有这味药。” 一瞬间好似五雷轰顶。 那一点希望被现实打破,莫老将军眼里顿时失去了光泽。 莫老将军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唯有皇上的那句话一直在心中盘旋,“太医署没有这味药。” 这句话好似一把钝刀,每在他耳畔回想一次就宛如他的心头肉被割了一次。 莫老将军又想起了昨日电闪雷鸣之间,照亮的那双清澈见底、无一丝恶意的眼睛。 皇帝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莫老将军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以往就算打了败仗,也不曾是这副模样,不知是不是错觉,皇帝觉得莫老将军眼里似有些晶莹。 “莫爱卿?” 不过一瞬,莫老将军收住了心中的情绪,恢复常态,跪拜在地,“皇上恕罪,微臣失态了。” “无妨,莫爱卿。” “莫爱卿,太医署虽没有乌金草,其余药材都是上乘的,莫爱卿还需什么药材,无须到朕面前传报,直接去太医署寻。” 莫老将军再次跪拜,“谢主隆恩。” …… ———————— 莫府 打开布包,一排长度大小不一的针在明亮的阳光下反射着金属特有的光,何大夫取出一根毫针,在一旁的蜡烛上烧制微红后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水中冷却。 行至紫檀镂空大床前,卷起莫司名右手衣袖,找准穴位,一针直直刺入,如此在十余处穴位行针后方止。 何大夫收好了针,放回药箱中,拱了拱手,“莫夫人,在下虽为令郎行针,但令郎实在是虚弱的很,仍旧不可掉以轻心。” “多谢何大夫。”莫夫人微微点头以示感谢,“何大夫可要留下来用过午膳再走?” “谢夫人美意,”何大夫再次拱了拱手,“在下还要赶着回四妙堂,就不叨扰夫人了。” 何大夫有事,莫夫人也不强求,再次向何大夫道了声谢后就让人送何大夫出府。 刚让人送走了何大夫,青儿一溜烟就跑进房内,喘着气,“夫、夫人,老爷、老爷回来了!” “莫护卫、青儿,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莫夫人吩咐道,“莲蓉,随我去见老爷。” “夫人放心,青儿会照顾好少爷的。” 莫夕也跟着点了点头。 青儿和莫夕虽然很很想跟去看看,毕竟有没有乌金草才最为关键,但夫人都吩咐下来了,青儿和莫夕也只好留了下来。 莫夫人说完转身离去,房内只剩下了二人和床上虚弱的莫司名,莫司名失血过多,如今又行针封住了血脉,让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上一层淡淡的青灰色。 莫夕心中害怕起来,颤抖地伸出手在鼻翼下方停留,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后才松了口气,这样的动作昨日夜里已不知做过多少次,可每每见着那毫无血色的脸,莫夕就忍不住的担心起来。虽然何大夫说过三日之内是一定保得住少爷的,但是唯有自己确定过后,莫夕才能放下心来。 ...... 大厅 莫夫人脚下生风,一刻也不停地向前院走去,还未踏进门槛,便询问道,“如何?” 莫老将军闻言转过身来,相比起莫夫人的焦急,他脸上倒是一点慌乱的神色也没有。 但是面上如何却也不能代表心中所想,莫老将军已经忘记他是如何从御书房回来的了。 直视那焦急的眼神,莫老将军轻轻摇了摇头。 莫夫人双腿忽然就没了力气,没了支撑,身子就急急往下掉。 一旁的莲蓉眼疾手快,伸出双手托住莫夫人,才没让夫人栽倒在地。 当莫老将军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神情的那一刻,莫夫人就知晓了结果,可她的心仍旧抱有一丝希望。但是摇头就像是压碎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心中想法得到确认的莫夫人只感觉天旋地转。 眼眶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悲伤的情绪,一滴、一缕,点点莹光顺着脸颊就滴落在地板之上。 ...... —————— 天边暮色半掩,街边灯笼高悬。 一男子行在青石路板上,引得行人纷纷注目,不是他衣着有多华丽或是样貌有多惊人,而是这人头上戴着一柄黑色丝纱帷帽。在北国戴帷帽的不少,可那大都是女子,一个男子这般戴着帷帽还真是罕见。 这男子当然注意到了行人异样的眼光,拉低帷帽,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行至一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阁楼前止住了脚步。 ※※※※※※※※※※※※※※※※※※※※ 来晚了。 汉堡怪兽 2020.9.10 感谢在2020-09-09 03:32:54~2020-09-10 23:5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卓卓。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传言 京兆府尹还在清庄楼和几位同僚悠闲地听着小曲儿,府上的下人便急急忙忙的闯入。 当着这么多朝中大臣面,见着下人如此冒冒失失,一点规矩也没有,京兆府尹顿时感觉面上无光,呵斥道,“行事如此慌张,一点规矩也没有!” “老爷恕罪。”下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有急事需要老爷去一趟。” 京兆府尹喝下一口茶才不紧不慢道:“说吧,什么事。” 下人上前两步,躬身附耳在京兆府尹边说着什么。 上一刻还面带享受,悠哉悠哉的京兆府尹下一刻立即变了脸色,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 收了神色,躬身对着周围的几位大臣一本正经道,“几位大人,下官现在有要事,失陪一下,改日下官定向各位大人赔罪。” “这周大人是有什么要事啊?是家中夫人要生产了?” “依我看,怕是周大人家中的小妾等不及了,急着找周大人回去呢!” 几个大臣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这些个大臣,平时看着正经,可一旦到了私底下来,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京兆府尹现在可没有心情跟他们玩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就算是对他们的回应了。 顾不得刚刚他是怎么呵斥自家下人遇事慌乱的,也顾不得旁边几位大臣如何调侃,京兆府尹迈开步子,大踏步就走了出去。 ———————— 御书房 京兆府尹现在是汗如雨下。 御座上的天家沉着脸,一言不发。 京兆府尹虽然不知道天家突然召自己前来是何事,但看这情形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京兆府尹颤抖着双腿就跪了下去。 御座上的皇帝还是没有说话,死一般的寂静让京兆府尹觉得每一刻都过得很慢,他感觉他现在就像是跪在钉床上一般,痛苦又难熬。 斟酌了许久,京兆府尹小心翼翼询问道,“不知陛下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帝许久未回答,京兆府尹悄悄抬起头,在眼神刚接触到桌角时,一声冷哼吓得他又迅速把头埋了下去。 “朕看你这京兆府尹最近当的是太过悠闲了!” 天子之怒,如雷霆万钧。 天家的气势让京兆府尹完全喘不过气来了。 京兆府尹重重地磕了一头,“皇上恕罪!” “你还知道你有罪?!” 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御书房内。 京兆府尹后背早已打湿了一大片,衣服黏在身上的感受并不妙,他是仔细地想了又想,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硬着头皮道:“还请皇上明示。” “你可知昨日夜里发生了何事?” “这......微臣不知。”又是一个响头。 皇帝冷哼一声,沉默良久才怒道,“你这个京兆府尹怎么当的,竟让京中混入了奸细!” 京中混入了奸细?! 京兆府尹吓得一激灵。 皇帝都把事说到这个份上了,京兆府尹虽然对奸细之事一无所知,可还是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不停地磕着头,“皇上恕罪,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 出了御书房,京兆府尹如蒙大赦,额头因为不断磕头已是青紫一片,衣服也是早已湿透。 京兆府尹早就在心里把那个奸细骂了几百遍,暗暗咒道,到底是哪个奸细如此害我,等我抓到不给你扒一层皮下来!! ———————— 华灯初上,宽大的青石路板早已是车水马龙,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一栋巍峨的建筑门口一排细纱轻裹的妖艳女子纷纷向行人抛着媚眼,更有甚者,就假装腿软往客人怀里一倒,一双媚眼满是勾引,“爷~~~奴家腿软~~~快扶一下奴家嘛~~~” 那些个男人都是这风花雪月场所的老手了,嘿嘿淫笑几声,搂着细腰的手就开始不老实地往下。 女人只感觉这下腿是真的软了,微喘着气,“爷~随奴家进去慢慢玩~~” 男人眯着眼,又是淫笑几声,搂着怀里的人就往里走。 一个头戴帷帽的奇异男子行至这楼宇前,抬头,匾额上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仙香阁”。 那些个浓妆艳抹的青楼女人都是有眼力的,那个头戴帷帽的男子衣着普通,一看身上就没有几个铜板,斜着眼打量一番,暗自啐一口穷鬼,又扭动腰肢,扑腾到下一个衣着光鲜的客人怀里。 没了女人的骚扰,那男子倒是轻松的进了大门。 里面的场景更是香艳无比,雪白的大腿,诱人的酥.胸,男人的调戏声和女人的呻.吟声此起彼伏,让这个男子有些不自然,好在有帷帽挡住,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刚跨进一步,老鸨摇着扇子上下打量一番,嘴巴一瘪,露出个嫌弃的表情来,转瞬朝着一个体态丰腴、样貌平平的女人道,“荷香,你来接待这位客人。” 男子不喜欢这老鸨的自作主张,皱了皱眉,“我是来找人的。” 老鸨用团扇掩着嘴,笑了起来,“这位客人可真会说笑,来这里的谁不是找人的?” 周围的人听闻,也是笑起来。 那男子尴尬起来,才想起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就草草出门,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正当这男子不知该如何化解这尴尬时,另一个衣着不凡的公子哥从阁楼上下来,道,“我看这位小兄弟定是第一次来,我这人平生最爱结交兄弟。妈妈,将这位小兄弟带上我房中,再挑几个水灵的一并带上来!” 那男子说完就甩了一柄银子到老鸨怀里,见着钱,老鸨眼睛发亮,脸都快笑烂了,“好嘞,张公子,妈妈这就挑几个水灵的丫头,保证您满意!” 有了钱果真就不一样了,老鸨顿时收了刚才的不屑,躬身对戴帷帽的男子道,“这位爷,里面请~” 男子环视一圈,发下周围的人都忙着和自己身边的女人嬉戏,没有人有功夫管自己,压低了帷帽就跟着那位张公子上了阁楼雅间。 关上房门,那男子伸出一只手,邀请道,“这位兄弟,请。” 带帷帽的男子微微躬身,“感谢张兄替在下解围。” “不说那些,我张某平生最爱结交朋友,”张公子走近,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还未请教兄弟大名。” “大名不敢当,张兄若不嫌弃,就唤在下小弟就行。” 这男子没有打算告诉张公子名字的意思,张公子倒也不在乎,笑了一下,手指着一旁的圆凳道,“坐。” 男子也不在客气,在圆桌旁的板凳上就坐了下来。 刚刚坐定,敲门声响起,老鸨那带着笑的声音随之而来,“张公子,妈妈把人带来了,都是上个月新进的姑娘,包您满意~~” “进吧。” 老鸨看着几个姑娘,板着脸吩咐道,“今日把这二位公子给我伺候好了!” 几个长相水灵,身材妖娆的女子立即点头应是后鱼贯而入,“张公子~~~~” 那张公子来者不拒,哈哈地笑着,一手搂着一个就往里走。 坐到椅子上,一个女子跪坐一旁,用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捏着张公子的腿,另外一个女子也没闲着,用酒壶斟了杯酒递过来,那张公子伸手去接酒,却是握住了那女子的手。 “张公子,讨厌~~~” 张公子吩咐道,“小娘子,喂本少爷喝酒。” 那女子将斟满了美酒的酒杯往张公子嘴边送,那张公子却是再次握住那细腻的手,调笑道,“小娘子,可不是用手哦。” “不用手用什么?难道用嘴吗?”那女子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一张俏脸绯红,“张公子真是坏的很~~~” 张公子淫笑,“你不就喜欢坏的吗?” 笑声顿时在房间内四散开来。 那带帷帽的男子周围也有两个女子环绕,但都被那男子躲开了。 那两个女子不禁相视一眼,心里嘲笑道,“这人到是奇怪的很,到这仙香阁来做柳下惠吗?” 带帷帽的男子终于受不住这两个女子的骚扰,起身朝张公子行了一礼,“张兄,小弟实在是有事,小弟先行告退了。” 那张公子饮下一口那女子渡过来的香醇,又含住另一个女子夹过来的红烧肉,慢慢地嚼着,没有说话。 男子拱了拱手,“张兄告辞。” 张公子咽下嘴里的菜,“小兄弟别急着走啊,在这里好好享受一番不行吗?” 男子止住了脚步,转身道:“谢过张兄美意,不过小弟是真的是来寻人的。” “小兄弟,你这是看不起张兄?”张公子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了。 “不不、小弟并不是看不起张兄,而是小弟是真的有事,改日有空,小弟定当做东赔罪。” 张公子脸上没了笑意,吩咐道:“你们几个先下去,我有话对这小兄弟说。” 几个丫头听到吩咐便退了出去,客人叫她们如何,她们便如何,这是仙香阁的规矩。 见到几个丫头出去,这张公子仍旧喝酒吃菜,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带帷帽的男子开口唤道,“张兄?” “怎么?你还不打算取下你这帷帽吗?” 那男子心里顿觉不妙。 张公子冷声继续道:“堂堂李大公子,京城有名的才子,何不敢以面示人呢?” 帷帽下的男子正是丞相长子李裕安。 朝中官员禁止出入青楼,为了来这地方,李裕安可是好好乔装打扮了一番,如今被人一眼识破,心下明了,那张公子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李裕安摘下帷帽,带着怒气,直接看门见山道:“那信是你写的?你有什么目的” 张公子面上挂笑,“呵呵,李兄弟何故这般大的怒气,咱坐下来先吃口菜喝口酒慢慢谈。” 李裕安皱眉,不耐心道:“我没功夫跟你在这耗着,你想要什么” 隔墙有耳的道理两人不是不明白,张公子起身走到李裕安身旁,压低了声音道:“我想要的是......” 李裕安听罢怒道,“不可能!” 张公子收了笑意,“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你若是逼我,大不了两败俱伤,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若我死了,立即就有人将此事上报给皇上,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李裕安听罢有些害怕了,他不敢赌,他也赌不起。 张公子冷哼一声,继续道:“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好好考虑考虑,侵犯公主圣颜,这后果,就算是你爹也不一定保得住你,甚至还会连累整个李家。” 沉默许久。 李裕安怨恨地看着张公子的眼,“我答应,但你得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 “那是自然,我张某言而有信。”张公子笑着斟满了另一个酒杯的酒,递了出去,“交易愉快。” 张公子就这么端着酒杯许久也不见李裕安接过,他倒也不在意,笑着把自己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短短一日,这传言就传开了。 不仅是街头巷尾的大婶大娘,就连各大茶肆酒楼里的那些个那人都讨论得热火朝天。 现在人人都知道了,京城进了奸细,莫老将军府上有人被刺伤! 传言这东西,不仅仅是三人成虎,现在更是越传越邪乎,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匈奴快要攻进京城了;有的说莫老将军病危,几个小国趁机而入;还有的说好几座边城沦陷了...... 不仅是传言的作用,更大的原因是从昨天开始,城门就被封锁起来,城内现在到处都是官兵,一时间人心惶惶,米价一夜之间涨了三倍不止,可各大米铺门前还是堆满了人,都争着抢着前去购买...... —————————— 皇宫 一个擦着窗柩小太监压低声音,“听说了吗这几日京城不太平。” 另一个太监放下手里的扫帚,“怎么了?快跟我说说。” 太监左右瞧了瞧,见着没人,放下抹布,掩着嘴悄声说道,“京城进了刺客!” “刺客!” 擦窗柩的太监瞪了他一眼,“嘘,你小声点!” 扫地的太监连忙捂住嘴不再言语。 “就是刺客!听说莫老将军府上有人遇刺身亡!” “是谁啊?是莫老将军?” 擦窗柩的太监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愿不要是莫老将军才好。” 扫地的太监瘪瘪嘴,“真的假的我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干爹今早出去采办回来告诉我的,他老人家说现在京城乱得很,有钱人家正在疯抢米粮,更有的准备去逃难!” ...... 两个小太监越说越大声,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你们不去干活,在这里交头接耳干什么呢?!” 太监抬头一看,来人竟是素儿姑姑,立即告罪,“素儿姑姑恕罪,奴才这就去干活。” 两个太监瞧着素儿不太好的脸色,连忙磕了一个头就告退。 刚刚那两个太监的对话素儿也多少听到了一些,起先还不信,等她一路从公主宫中走到御膳房的时候,都见着不少太监宫女窃窃私语,她也问了一个宫人,那宫人与刚刚那两个太监说的相差无二。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她不是不明白,但说的人多了,难免也会是真的。 算了,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多嘴,还是不要想这件事了。素儿摇了摇头,甩开脑中的想法,就赶回公主寝宫去。 ※※※※※※※※※※※※※※※※※※※※ 这章写了四千四百多字,各位看官大人确定不夸一夸吗? 下章该小公主出场啦。 汉堡怪兽 2020.9.11 第三十四章 转机 莫府 相比起外面乱哄哄的景象,整个莫府上下倒显得很沉闷,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下人们干活都没了声音,就连呼吸都比平时轻了几分。 整个莫府上下,谁都不敢提少爷的事。 下人碰着面,都是互相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后继续去做事。 一大早,何大夫就背着药箱过府,但是替少爷把过脉之后便拱了拱手,说着自己无能为力,请老爷夫人另寻良医之类的话。 不过短短三日,莫老将军原本还有点银灰的发丝变得尽数花白,额头上似又平添了几条皱纹。 青儿双眼红肿,嗓子亦是早已哭哑。 莫夫人更是好几次直接哭得昏聩过去。 今日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却没有奇迹降临,还是没有乌金草。 少爷今晚就该发丧了,可是莫府却是一件丧葬用品都没有准备,不仅是老爷和夫人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府里的下人也是不敢存这份心思。 虽说少爷以前是胡闹了些,但是对待下人却是从未苛责过,更不用说老爷和夫人了。莫府不似那些压根就不把丫鬟小厮当人看的大门大户,莫府的主子在整个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好主子。主子对下人好,下人自然把这恩情记在心上,自少爷遇刺后,不少下人都曾暗自祈祷过一定要保佑少爷平安无事。 日头渐移,余晖从照拂青瓦再到洒满庭院,整个莫府还是死气沉沉。 莫司名房内没有掌灯,但是谁也不敢掌,掌灯就意味着时间快到了,就意味着少爷…… 沉默,还是沉默。 明明屋子里都是人,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莫夫人伸手,抚摸着莫司名苍白的脸,无声的唤着,“名儿...” …… 奔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如此安静府上显得格外突兀。 “老、老爷,府外来了个公子,说是少爷的朋友,他说他有乌金草!!” “乌金草?!!” 众人心中腾的升起一丝希望。 “快!快把人请进来!” 莫老将军脚下生风,转身就往大厅急急走去,莫夫人闻言回神,用丝巾抹掉眼泪就跟着出了房门。 ...... 二老马不停蹄赶到大厅,还未踏进门槛,就开始说着感谢的话,但是当他们看清那位公子哥后,嘴边的话却是硬生生的卡住了。 来人是...... —————————— 时间倒回到一天前...... 京郊 十余辆载满货物的车队在官道上缓缓而行,每辆车均由两匹高大的挽马拉着前行,车旁便是几十个腰间佩刀的粗犷汉子。 一大行人头上早已热出了汗,身上的棉大衣满是酸臭味,那些汉子受不了这热,干脆脱下棉大衣系在腰间,直接光着膀子。为首的那人倒不似那群糙汉子,他面容干净,衣着更是讲究,骑着一匹上品的高头大马,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富家公子哥。 为首的那位公子哥手执马鞭,向前方眺望一番后转身道:“各位弟兄,前面不远处就是京城了,咱一股气走进城之后再歇,到时候只管敞开了肚皮喝酒吃肉!” 一群糙汉子听到可以敞开肚皮喝酒吃肉,这多日长途跋涉的疲惫一扫而尽,整顿精神大喝道:“好!!” 一群汉子抹去额头上的汗,甩了甩臂膀,一行人又开始赶路。 走得近了,却发现城门下有大批官兵,严格盘查出入的百姓。 “站住!你们是哪的?来京城做什么?”一名手持长矛的侍卫喝道。 “大哥,我们是北汉上供的车队,这是通行的文书。”为首那人跳下马来,上前几步,从怀中摸出一方折子恭敬地递了过去。 官兵展开,仔细瞧了上面的文字,确实是通行文书,上面还盖有国印。 虽说这车队有通行文书,可这官兵却不敢有一丝马虎,上面的人说了,不管是谁都要严格盘查才能经过,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敢大意,是以这官兵将文书递过去后又道,“打开箱子,检查货物!” 那个公子哥带着官兵一车车开箱检查无疑后才被放进城中。 这公子哥从未来过京城,正准本好好体验一番这京城的特别之处时,却发现这京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街上到处都是官兵,好多店铺都关上了门,没有想象中那般的一世繁华,反而是一派萧条的景象。 随便问了一个路过的人才知,这京中进了奸细,官府正在全力搜捕。 ———————— 皇宫-金銮殿 大殿内的大臣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皇帝从踏进金銮殿的那一刻起就是黑着一张脸。 能站在朝堂上的大臣哪一个不是八面玲珑,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前日夜里京中混入了奸细,还刺伤了莫家三郎,皇上大怒。 所以今日莫老将军告了假,没有来上朝。 现在谁都不敢说话,生怕皇帝迁怒自己。 大内总管扯着嗓子大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虽说谁都看得出来此时天家有怒,可是该上奏的事还是要上奏的,礼部尚书顶着天家的威压,硬着头皮上前两步,举着象牙玉笏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皇帝点头,示意礼部尚书说下去。 “今日北汉上供车队已到达,为首的运使已在殿外等候。” 按照往常的规矩,这上供的车队到达之后,皇帝就会宣运使觐见。但现在皇帝可没有这个心思,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干脆大手一挥直接将此事给吩咐下去,“这件事爱卿按照礼部的规矩自行处理吧。” 礼部尚书高举象牙玉笏躬身道:“微臣遵旨。” ...... ———————————— 那车队的公子哥是北汉郡守的外甥,但他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每年的秋收过后便是各地上供的日子,这上供之事虽说路上是辛苦了一点,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肥差。一般来说,领着车队的运使到朝廷拜见过后,皇上都会赏个闲职以示皇恩。 蚊子再小也是肉,虽说是个芝麻小的闲官,但好歹也是入了官身的,这阶级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公子哥今年刚好到了弱冠之年,可以为官了,所以北汉郡守特意挑选了好些珍贵的物品,并专门让自己的外甥去上供,就想着先给他某个官身再说。 这公子哥为了能早日进京面圣,一路上更是连夜赶路,不曾休息,愣是比往年快了近半月到达京城。可是这公子哥却是倒霉的很,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进京,先不说赏赐,现在就连皇上的面都还没见着。 为了能让皇上赏个官职,这公子哥还专门搞到了一个百年难遇的宝贝,原以为皇上看后定然欣喜,但这下却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作官之事了。 公子哥沐浴更衣,好好打扮一番,老早就等在殿外了,想到能进殿,嘴角是止不住的上扬,但是当礼部尚书找到他那一刻,他的那抹笑容却直接僵在了脸上。 礼部尚书按照规矩,先将这些贡品先送至内庭司,大内总管根据内廷司需要,选一些物品入库后再送至国库,由户部掌管。 大内总管扫视手中的礼单,满意的点点头,今年北汉的上供真不错。 目光忽的停留在某处。 那短短的三个字在一排排花样繁多的礼单中很不起眼,但是眼光毒辣的大内总管还是发现了它。 脑中忽然浮现出天家的那句话:“王力,你给朕留意着,若是各地贡品有乌金草这味药,直接给贵妃送去,不用来请示朕。” —————————— 贵妃宫中 玉真敲了敲房门,“娘娘,王公公过来了。” 贵妃欣赏着自己刚刚染过色的指甲,头也不曾抬一下,“让他进来。”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大内总管拜倒在地,“奴才拜见贵妃娘娘。” 贵妃继续翻看着那鲜艳的指甲,是越看越喜欢,“王公公这会儿过来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大内总管笑道:“这会儿天家还在御书房批奏章,奴才过来是给娘娘送东西的。” 天家在批奏章,没有吩咐这大内总管就过来了,还说是送东西,贵妃心下好奇这王力准备搞什么名堂,秀眉轻挑,顺着他的话就问道:“是何物?” 大内总管将一个装横华丽的锦盒打开,只见那锦盒之内放着一株奇异的花,花身通身乌黑,长约八寸余,花似纹瓣悬铃。 “这是何物?” 大内总管眯着眼笑道,“回贵妃娘娘,这是乌金草。” —————————— 小公主宫内 穿着针线的针再次刺错,好好的一朵牡丹花瓣竟未成型。 小公主轻轻唤道:“素儿。” 素儿回神,放线针线,起身恭敬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小公主摇了摇头,“本宫无事,但本宫觉得你似乎有事。” 素儿现在感觉身体状况良好,福了福身道:“谢公主关心,奴婢没有事。” 小公主叹口气,也不知道素儿是真的没听懂,还是故意装作没听懂。 “本宫说的是,你有心事。” 素儿确实是有心事,自从刚刚出去一趟过后心中便平静不下来了。 她是记得莫家的小少爷的,自从莫家的小少爷曾帮自家公主抓住了扒手后,素儿就多留了个心眼,将这人给记下了。在前些日子的中秋夜宴上,那莫家的小少爷更是大放光彩,让素儿想不记住都难了。 所以当她听到宫里其他的太监宫女在说那有关莫府传言的时候,一向遇事沉稳的素儿也不禁沉不住气了。 想把这传言说给公主听,但素儿并不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宫中最忌讳话多,祸从口出的道理她很明白,但要是不说吧,她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说还是不说呢? 素儿想了半晌,稳妥起见,她还是决定不说,“素儿没有心事。” 公主拿起一旁的丝巾,“你还说没有心事,今日的牡丹花都秀错了好几回。” 因着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素儿平时绣的最好的牡丹却是出了好几处差错,如此心不在焉的状态,就给小公主抓了个正着。 “那是奴婢不会秀牡丹花。” “你绣工那么精湛,牡丹花又何曾在话下,况且本宫知道你秀得最好的便是牡丹花。”小公主又佯怒道,“怎么,素儿你现在学会诓骗本宫了吗?” 素儿埋下头,“奴婢不敢。” 公主见着素儿被自己吓到了,语气软下来,温和道:“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本宫,若是被人欺负了,本宫给撑腰,你这样闷着不坑声,本宫怎么知道发生了何事?” “公主......” “说吧,本宫听着。” 素儿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说出来,“公主,奴婢今日听到一个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奴婢不敢擅自说给公主听。” 小公主抿着嘴笑了起来,眼睛成了弯弯的月牙状,真是的,也不该说素儿是聪明呢?还是傻呢? “素儿,你都还未说出来,本宫又怎能判定是真是假呢?” 素儿闻言一愣,公主说得对,自己都还没说出来,又怎能判断是真是假呢? 素儿想通这点,就将今早听到的传言说了出来,“公主,奴婢听说前天夜里莫老将军府上进了奸细,听说好似有人遇刺身亡。” 小公主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一抹白色的身影,那晚柔美的月光下,俊美又柔和的脸上带着的那抹戏谑的笑容,心中没来由的突突直跳。 小公主忽然起身,眉头皱成一团,“你可知道那遇刺的是谁吗?” 素儿摇了摇头,“这只是传言,奴婢也不太清楚。” 这小小的一句传言好似有魔力一般,直直挠得人心慌。 小公主是再也坐不住了。 ※※※※※※※※※※※※※※※※※※※※ 新文《鹤卿录》努力存稿中,求收藏。 汉堡怪兽 2020.9.12 第三十五章 寻药 小公主宫中 现在早已过了午膳时间,楠木桌上的那些珍馐却是连盖子都没被打开就已放凉了,只因小公主现在没有心情用膳。 “莫府昨日夜里进了刺客...” “听说有人遇刺身亡!” ...... 素儿早已被小公主差去打听这传言的真假,虽然从素儿出去到现在才过去一个多时辰,可是小公主觉得这时间就像是过了好几天。 传言就是这样,没有确定下来之前只觉得这时间一分一秒都难熬的很,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小公主的细眉从听到传言开始就没有舒展开来过,可怜一张刚刚秀好花样的丝巾被攥在手里,起了好几个褶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公主只觉得心中是突突的直跳。现在她更是连椅子都坐不住了,干脆起身,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就盯着门口。 —————————— 贵妃宫中 “乌金草?” 贵妃总算是把视线从尖细的指甲上移开,从镂空花梨木椅子上起身,迈着莲花步子就向那锦盒走去。 伸出光滑白皙的玉手,捏住那乌金草的茎,桃花眼一瞥,通身乌黑,花瓣也是奇怪的很,“这就是乌金草?” 大内总管躬身道:“正是。” “不是说这乌金草百年难遇,难觅得很吗”贵妃视线从花瓣打量到茎,又从茎打量到花瓣,这样反复好几次过后,她还是觉得这乌金草不像是真的,“这真的是乌金草?” “回娘娘的话,千真万确,这是今日北汉刚刚上供的,都还没收入库,奴才就给您送来了。” 贵妃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皱了皱眉,“这乌金草这么容易就寻到了?” 在贵妃看来,这乌金草金贵,怕是没那么容易就寻到,况且沈太医也和她说过,这乌金草是可遇不可求的。她昨日才向皇上提起乌金草,今日这王总管就送过来了,这叫贵妃如何能信?至少在她看来,寻这乌金草还得三年五载,况且她现在还不算太老,正是女人风韵最佳的时期,这三年五载她还是等得的。 但她没想到这乌金草这么快就到了,现在她反而有点不敢相信了。 大内总管跪倒在地,“娘娘洪福齐天,这是上天眷顾,特意赐给娘娘的,要不然又怎会得到如此珍贵的药呢?没有这个福气的人,就是想寻都还寻不到呢!” 贵妃还是半信半疑,将手中的乌金草重新放回锦盒中,朝一旁的玉真吩咐道:“玉真,快去把沈太医叫来瞧瞧这是不是乌金草?” 玉真应声就匆忙而退。 ...... 太医署 沈太医听说有乌金草,就疾步走了出去,差点连官帽都没带。这乌金草是如此珍奇的一味药,他觉得他若是今生能见到乌金草都是走了大运了。 想要一饱眼福,脚下也不禁比平时加快了好几分,就连玉真都快要跟不上了。 进了贵妃宫中,沈太医还来不及擦拭头上的汗珠就跪倒在地,“拜见贵妃娘娘。” “免礼,”贵妃用刚刚染了鲜红色指甲的手指指着一旁华丽的锦盒,“沈太医,你给本宫瞧瞧,这到底是不是乌金草。” “下官遵命。”沈太医起身,向那锦盒走去,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捏住花茎,就开始细细观察起来。 现在最紧张的莫过于大内总管了。原本这大内总管是坚信不疑的,这可是他亲手从贡品中挑出来的,还没上奏就给贵妃娘娘送过来了。 但是看着沈太医过了许久都没有说话,他开始有些怀疑了,这真的是乌金草?万一这要是假的,他大内总管第一个就逃不了! 贵妃娘娘在后宫的那些手段,大内总管多少都听说过一些,想到此,大内总管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转念一想,这可是贡品,要是被识破,可是要掉脑袋的!量那个小兔崽子应该也不敢造假! 但是,这也难保那个小兔崽子不会利欲熏心,做出一些冒险的事,毕竟在这京城中能识别乌金草的人屈指可数。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大内总管的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了,他死死盯住沈太医,若这乌金草是假的,他要立即用眼神封住沈太医的嘴! 沈太医越看越皱着眉,大内总管是越看越心惊。 仔细瞧了好几遍,不曾放过一个细节,乌金草终于被放回了锦盒中。 现在不光是大内总管一颗心直跳,就连贵妃娘娘也是不觉中屏住呼吸,伸着脖子向那锦盒看去。 沈太医躬身,“娘娘。” 大内总管感觉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眼神渐渐变得毒了起来,像一条毒舌盯住猎物一般,盯住沈太医的嘴。 沈太医张开嘴,“娘娘,这确实是乌金草无疑。” 大内总管松了口气,立即拜倒在地,“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房内的其他下人也是跟着就跪了下来,直呼恭喜。 看来还真的是喜从天降,若不是天神眷顾,又怎会这么快就寻到乌金草了。 贵妃听得高兴,掩嘴笑了起来,“赏!” 一众下人得了好处脸上亦挂着笑,“谢贵妃娘娘!” 贵妃现在是心情大好,“沈太医,你尽快把这乌金草入药,做得好本宫还有赏。” 沈太医跪拜,“下官遵命。” 虽说三年五载贵妃能等,但是能越早服下乌金草自然越好,要是可以,贵妃现在只恨不得能立即就将整个乌金草给吞下去。 沈太医和一众下人离开后,贵妃又盯着铜镜仔细瞧起了自己的脸蛋,想着能永驻青春,心情是愈发的好了,竟然不知觉的哼起了小曲儿。 ————————————— 小公主宫中 素儿急急忙忙跑进,额头上都是细汗,“公主...” 小公主焦急道,“素儿,如何?” “回公主,奴婢托人到莫府打听清楚了,昨日夜里莫家确实进了刺客。” 小公主皱眉,手里的一方丝巾在不知觉中攥得更紧了,“可打听清楚是谁遇刺了?” 不光是小公主皱眉,素儿脸色也不太好看,“公主可还记得上次帮我们抓住扒手的那位公子?” “是他?!!” 心中忽的一颤。 “就是他,莫家的三公子。” “而且奴婢还听说...”素儿抬头看了眼公主,不知该说不说下去。 “听说什么?”小公主突然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奴婢听说...听说莫家三郎病情严重,现在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小公主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明明前些日子不都还好好的吗? 犹记华灯初上,夜市喧闹,那丰神俊朗的眼;犹记明月照拂,秋虫夜鸣,那俊美柔和的脸。 素儿见着公主皱着眉,似有些难受,担心道:“公主可有不适?” 小公主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本宫无碍,素儿你接着说。” “听说莫家三郎病情如此严重是因为缺了一味名唤‘乌金草‘的药。” “乌金草?” “皇上~臣妾只想要一味草药,名唤‘乌金草’~~”。昨日贵妃那娇滴滴话语还回荡在小公主耳边。 又是乌金草,真是无巧不成书! “听说此药极其珍贵,很难寻得。” 小公主自然知道乌金草难寻,昨日贵妃特意去父皇书房寻药,便是因为太医署没有。 素儿叹了口气,惋惜的摇了摇头,“估计是无救了。” 小公主嘴唇微咬,沉默不语。 素儿连连摇头继续叹惋,“听说那莫家三郎还未娶妻,只可惜那么一个长得俊朗,心又善的公子年纪轻轻就要去了,真是造化弄人。” 小公主闻言呼吸一窒,低下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现在要如何? 素儿忽的想到什么,“公主,太医署不是有天底下所有的药吗?您说太医署会不会有这味药?” 小公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很想告诉素儿,昨儿贵妃专门去求父皇,就是因为没有这味药,这些话终是没能说出口,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公主,那位公子帮我们抓住扒手,公主能否……”素儿记得这份情,虽然很想自己帮公主还了这份情,但是这乌金草就连家大业大的莫家都没有办法,她一个侍女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将眼光投递给了公主。 小公主自然明白素儿的眼神,又是一声长叹。 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要不然去碰碰运气?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小公主似下定决心,忽然抬起头,眼里有了点点光芒,“走,随本宫去太医署看看。” ———————— 太医署 一众后生将沈太医团团围住,“沈大人,这便是乌金草?” “通身乌黑,错不了!” “我竟然能见到乌金草!看来我平时的香可没有白上!多谢菩萨保佑!” “瞧就瞧,你伸手准备干嘛?也不怕污了这乌金草?!!” ...... 除了资历最深的张太医外,太医署的其他太医都不曾见过乌金草,他们也想好好观察一番,可是他们要面子,在这群后生面前怎么着都要做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来,所以一群太医愣是忍住心中好奇,不去凑这个热闹。 小公主和素儿疾步赶到太医署时,就见着这闹哄哄的景象。 众人忽闻公主亲临,研药的顿时丢下手里的研钵,看书的顿时放下医书,凑热闹的也顿时散开,齐齐在院中跪拜,“拜见公主殿下。” “免礼。” 沈太医身为太医署署长,面对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理应由他上前,“不知公主殿下亲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沈太医无需多礼。” 沈太医又是躬身一礼,“不知公主殿下亲自来这太医署可是有什么吩咐?” 小公主倒也不再和沈太医谈虚礼,直接开门见山道,“沈太医,本宫今日是来寻一味药的。” “这等事公主殿下直接派人来太医署便是,何须劳烦殿下亲自过来?”沈太医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继续道,“不知公主殿下需要哪味药?下官立即去取。” “本宫需要乌金草,这太医署可有?” “乌金草?!”沈太医被吓了一跳。 见着沈太医的反应,小公主心中不安起来,“可是没有这味药?” 还是没有吗?果然是难寻...... “有倒是有,就是......”沈太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有?! 心中雀跃一跳。 小公主眼里闪耀着些许光芒,追问道,“就是什么?” 沈太医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才道,“这乌金草只有一株,是贵妃娘娘的...” ※※※※※※※※※※※※※※※※※※※※ 各位看官大人,不好意思,昨天有点不舒服,断更了。 友情提示:天凉加衣。 汉堡怪兽 2020.9.15 第三十六章 设法 沈太医将公主殿下迎至屋里的主位上坐定,又奉上太医署最好的茶后,便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 小公主自进门后倒是没在提乌金草,可公主不提不代表沈太医不想。 冷汗从沈太医的额角不断冒出,顺着鬓角就往下掉。 乌金草那么金贵,按照贵妃娘娘的那个喜爱劲,要是把这乌金草给了八公主殿下 沈太医忽然想起了贵妃的那个笑容,寒意顿时从头窜到脚,身上的寒毛也尽数立了起来。 贵妃的手段他自然有所耳闻,仗着圣宠在后宫横行霸道,不要说得罪贵妃,就是再借给沈太医十个胆子,他连这个心思都不敢有。 沈太医又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在主位上坐定的八公主殿下,虽说八公主不是个刁蛮任性的主,但不代表他就有资格得罪八公主。八公主殿下可是天家唯一的嫡女,自小受的宠爱那可是其他皇子公主都没法比的。 若是这乌金草没能给公主,只怕他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贵妃娘娘要乌金草,如今公主殿下又来寻,谁都不敢得罪,可是偏偏这乌金草却只有一株,沈太医左右为难,一张脸活脱脱的成了一根苦瓜。 小公主自然看出沈太医的窘迫,放下手中的茶盏,不紧不慢道,“沈太医,你放心,这乌金草既然是贵妃娘娘的,那本宫必没有夺人之物的道理。” 此言一出,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喂到了沈太医的嘴里,沈太医大大松了口气,苦瓜脸顿时舒展,心道只要不是乌金草就好,“公主殿下可需要其他草药或还有其他吩咐?” “本宫无须草药也无甚吩咐,就想请教一下沈太医,这乌金草是何药理?” “公主殿下千万别说什么请教,真是折煞下官了。” 小公主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沈太医躬身作完一揖才继续道,“这乌金草能保持女子容颜,亦能治疗血气亏空。” 保持容颜,难怪。 小公主神情无异,“本宫知晓了。” 又与沈太医闲谈几句,小公主从椅子上起身,“时辰不早了,本宫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朝着沈太医又是淡淡一笑,“今日打搅沈太医了。” 沈太医连忙回礼,“公主殿下真是客气了,哪来的打搅一说。” 小公主转身,“素儿,回宫。” 院内又是一片跪安,“恭送公主殿下。” 几个后生资历不够,只能呆在太医署学习医理并打杂,还没有机会给皇家诊过脉,自然也就没有见到过容颜绝色的公主殿下。如今能见到貌若天仙的公主殿下,几个人的心都是砰砰直跳。 等到公主走远了,几个后生便围在一起,压低声音开始言语起来。 一个后生盯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口,眼里带着些许眷恋,“那就是八公主殿下?真是天仙下凡!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一个后生摇头晃脑道:“正所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你们知道吗?八公主殿下还没有招驸马,要是我有这个福气能成为驸马就死而无憾了。” “啧啧,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当驸马?” 另一个后生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我可不敢奢望能成为驸马,今生要是能娶到有公主殿下一半美丽的女子为妻我就知足了。” 沈太医出去送公主,回来就听见这些闲言碎语,眉毛一竖,大喝道:“你们几个,想掉脑袋啦!公主殿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几个后生立即闭上了嘴,这嘴是闭上了,可是这心却是关不上。 沈太医见着几位后生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小声嘀咕起来,“一天天的,都没个省心的事。” ———————————— 八公主宫中 自回宫关上房门后,小公主就一直处于神游状态。 莫家现在最需要的是乌金草,可是这乌金草偏偏这么只有一株,又是贵妃费劲心思得来的。贵妃平素里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如此妙药,她定然不会轻易松口。 想要说服贵妃让出此药只怕比登天还难。 那个讨厌鬼帮自己抓住扒手在先,保住自己清誉在后,小公主自然是记得这份情的。 至于报答恩情,这方法是多种多样,对皇室中人来说,最简单的莫过于是赏赐金银财宝,不一定非得寻到这乌金草才算是还恩。 可…… 赏赐再多,对他来说有用吗? 若是没有这味药,讨厌鬼必死无疑。 小公主倒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命无常。 …… 沈太医的那些话,素儿在一旁自然也是听见了的,她知道,这乌金草只有一株,如今在贵妃手里。 可贵妃和皇后娘娘向来势如水火,想得到乌金草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素儿皱着眉头,长长的一声,“哎。” 这一声叹息倒是把小公主拉回神,看着一脸愁容,双手放于桌上撑着头的素儿,小公主倒有些哭笑不得了,“素儿,你在叹什么?” “公主,您说为什么好人都不长命,而坏人却可以活千年呢?”素儿连连摆头,“可惜了,可惜了。” 原本还有些笑意的公主闻言却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有那么一瞬间,心底好似有想法,这个想法很快,快到一瞬而逝。 好在公主捕捉到了——不想让他死 “素儿,快随我去母后宫中。” ——————————— 皇后宫中 “母后~”还等不及下人通报,小公主就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听见声音,皇后抬头就见到自家的小丫头风急火燎的,不禁略带责备,“瞧你,这么跑也没个规矩。” 小公主撒着娇,“璃儿想早点见到母后嘛~” “真是的。”皇后无奈地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巾,替小公主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都是皇上和本宫平日里把你宠坏了,才让你如今愈发没了规矩。” 小公主笑着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 皇后放下丝巾,从桌上的玉盘中拾起一块玲珑的糕点递了过去,“这是你平素最爱吃的百香糕,御膳房才做好的,还热乎着呢。” “谢母后。”小公主接过百香糕就不客气地往嘴里送。 皇后面带慈色地看着小公主吃得嘴巴鼓鼓,雍容华贵的脸不禁挂上了笑容,“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怕小公主噎着,皇后又递过一盏茶,“璃儿今日这么急着过来可是有事要对本宫说?” 小公主喝下一口茶,笑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住母后。” “你是本宫一手带大的,本宫还不知你吗?” 小公主嘻嘻笑道,“母后,璃儿最近闷的很。” “学女红自然容易闷,要是累了,就多出去走走。” 多出去走走,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小公主斟酌字句,“母后,璃儿最近确实累的很,想出去玩玩。” “想去就去,别把眼睛给累坏了,毕竟学女红讲究的是来日方长。” 小公主欣喜道:“那母后这是同意让璃儿出宫了吗?” “出宫?!”皇后闻言秀眉一皱,神色一凌,“不行!” 什么出宫?先不说出宫的安全怎么保证,谁家未出阁的丫头会这么跑?且璃儿是皇室中人,一言一行都是皇家的表率,又怎么能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小公主嘟起了嘴,“刚刚母后不是才说过让璃儿多出去走走吗?” “本宫是让你在御花园多放松放松,可没让你出宫去!” 小公主摇着皇后的袖摆,“母后~~” 皇后把袖摆一抽,一步也不退让,“不行!” 果然还是不行,上次想出宫也是没得到母后的允许。 眼见皇后这里说不通,小公主嘴鼓鼓的,“母后早点休息,璃儿告退。” —————————————— 既然母后这边行不通,那就去找父皇,打定了心思,小公主出了宫门就直奔御书房。 “父皇,您怎么还没休息?”小公主走到紫檀雕龙椅的背后,给皇帝捏着肩膀,“再操劳国事也得注意龙体才行。” 皇帝不知道他的小丫头现在又是唱的哪一出,明明今早才过来问过安。 “父皇,璃儿力道可还合适?” 皇帝批了一天的折子,这会儿倒是放松下来,满意地合上眼,“正合适。” 就这么捏了一盏茶的功夫,小公主才开口道,“父皇,璃儿最近有点闷。” 皇帝闭着眼半靠在紫檀龙椅上,没有回话。 难道父皇睡着了? 小公主轻轻唤道,“父皇?” “朕听着呢。” “父皇,璃儿想”小公主咬着嘴唇,吞吞吐吐,声音越来越小,“璃儿想出宫” 小公主声音小得皇帝都没听清,“你想什么?” 小公主声音稍微比刚刚大了一点点,可也就是那么一点点,“璃儿想出宫” 声音虽小,皇帝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猛的一拍桌子,桌上的奏章也飞离了几寸,“不行!” 小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过了许久,悄悄看了眼皇帝好似有些缓和的神色,小公主再次开口,“父皇~~” 皇帝又是猛地一拍面前的雕螭案桌,“不行!” …… —————————— 八公主宫内 “唉!” 自回宫后,小公主的叹息声就没有停下来。 母后不行,父皇也不行。 看着夜色,小公主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然…… 还是像上一次那样偷偷出去吧! 不过一瞬,小公主又失望下来,因为现在早已是宵禁的时间。 而且,就算能出宫又如何,没有乌金草还不是救不了人。 这该如何是好? ※※※※※※※※※※※※※※※※※※※※ 小剧场: 莫小少爷提着四十米大刀浑身戾气地跑到太医署,“是谁说想要成为驸马的?!!” 太医署鸦雀无声,一群人将求助的眼光递给八公主殿下。 小公主无视他们的眼神,眼中唯有莫小少爷那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禁抿嘴笑了起来,灵动的双眼成了弯弯的月牙状,“夫君,你还怕有人抢你的驸马之位吗?” 太医署的众人连连点头,谁敢抢驸马之位,是嫌命长了吗? 莫小少爷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人吃醋了,不哄哄怕是不会好呢。 小公主上前两步,踮起脚尖,仅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夫君~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太医署的众人就见到,上一刻还满脸怒容的莫小少爷下一刻就傻呵呵的笑了起来,不禁称赞,果然还是公主有办法。 莫小少爷收住了笑,凑近公主,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公主,有些话不能只是说说哦,要用实际行动证明。” “怎么证明?” “自然是”莫小少爷邪魅一笑,声音越来越小,旁人再也听不清。 看着小公主逐渐红起来的双颊,莫小少爷脸上顿时笑容一片,牵起公主的手,“回府!” 追-更:yuwangshe.uk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