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姐弟骨科)》 写在前面的话 这是第一次开文尝试,纯爱剧情有肉向。 尽可能保证每日1更,每周至少3更。 预计中短篇,大概10-20万字。 算是一次尝试,全文免费,感谢支持。 第一章落雨 夏夜的晚风,裹挟着小雨,吹起了窗边深蓝色的窗帘。有一滴雨滴打在季越的脸上,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轻声叫了一句:“妈。” 病床上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紧闭的双眼和鼻腔的氧气管昭示着两年前的悲剧。季越凝视着王语英额前的碎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半晌,她打算转身把窗户关上,站在窗前的季越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蝉鸣一声一声诉说着夏天的苦闷,终是透过雨声扰乱了她的心绪,将他拉回了多年前,也是一个夏夜,一个在她看来改变了这个家,整个人生的夏夜。 【四年前】 “越越!季越,你出来!” 王语英愤怒的声音穿过了玄关和客厅,直达季越的卧室。外面风雨交加,室内还有些闷热,老式风扇在客厅吱吱作响,季越正在不耐烦地写日记--高一下学期,语文老师要求每天要写400字日记,每周检查一次。 听到妈妈的叫声,她才不情不愿地穿上拖鞋,走到玄关处,详装散漫却实际心虚地问:“什么事?” “什么事?你还好意思问我?今天家长会你们刘老师就差没有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王语英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更刺耳和愤怒,像是看穿了季越的心虚,“你才多大,就早恋?” “我没有!” 季越着急地狡辩。 “你没有?还不说实话吗?男生的家长都知道了,和我一起在办公室被你们刘老师训话!” 王语英说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雨伞上的雨滴淋湿了地板,也顺带着溅到了季越的小腿。她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 “男生是不是叫杨旭?你们刘老师都告诉我了,越越,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语英放下雨伞和包,穿上拖鞋,疲惫击倒了愤怒占了上风,没好气地问道。 “妈妈,我和他就是...” 季越想着怎么解释能让王语英消消气,却被“吱呀”一声开门声打断了思绪。一个瘦削的少年从另一间卧室里走出来,是她的弟弟季燃,脖子上带着一些汗珠,还挂着前几天生日爸妈给买的耳机。“妈妈回来了,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季燃玩着手中的耳机线,漫不经心地问道,并没有抬眼看局促地站在门口的季越。 季越看着他这个样子,没来由地生气,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这时候出来,这不是明摆着要看她的笑话吗?“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季越说出这话就有些后悔了,她做错了事却还这么理直气壮,妈妈估计要更生气了。 “是你姐姐的事情,你也在这里听着,也好提前涨个教训,别以后上高中了和她一样糊涂!” 王语英拍了拍她身旁的位置,示意儿子坐在她身边。 这是要聆听我的审讯吗?季越不满地想道。 “说吧,你和那个男生怎么回事?” 王语英率先打破了沉默,质问地说道。 “没什么情况,就是在交往。” 季越咬了咬嘴唇,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话来回复,尤其是当着还在上初二的弟弟的面。 “你还这么理所当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王语英没想到向来还算听话的女儿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语调上升了一个八度,不满更多了一层。 “哼,” 身边的少年抬眼看了看倔强的季越,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还以为在为什么事情生气呢,幼稚。我回屋了。” 说完穿上拖鞋俐落地起身,季越只感觉一阵风掠过,少年就没了踪影,房门也被重新关上了。 “你这样不仅会妨碍到自己的升学,成绩,还会带坏燃燃...” 王语英无暇顾及儿子的动态,喋喋不休地开始训话。季越却无心听她说的一个字,只觉得夏夜越发烦闷,她垂眼看向弟弟的房间,只能从门缝中看到一些光影,却足以让她生气:小屁孩凭什么觉得我幼稚? 季越一边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妈妈的训话,一边看向时钟:半个小时过去了。此时大门处传来了钥匙声,应该是爸爸回来了。季建阳打开门,就感觉到了家里的氛围。看了一眼老婆和女儿,想到一小时前老婆的电话,心下了然。 “建阳,你做爸爸的,也该说说她,我们家两个孩子本来都好好的,现在一个不爱说话,一个还开始早恋了。” 王语英站起来边向厨房走去,已经六点半了,全家还没吃晚饭呢。 “爸爸。” 季越嗫嚅着喊了一句。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季建阳叹了口气,他最是心疼这个女儿,他和王语英刚结婚,在城市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就有了季越。彼时条件很差,季越从小没什么玩具不说,连衣服很多时候也是淘亲戚家旧的。但是季越从小就嘴甜,也外向,给季建阳一种虽然辛苦却甘之如饴的感觉。等过两年有了季燃,家里条件已经好了不少,但是季建阳还是更偏疼女儿一点。为此王语英不知说了他几回了,怪他老是让自己做唱红脸的,女儿的学习和生活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大声吼她也不舍得。 “越越,你们这个年纪,有想法也是正常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季建阳严肃又温和地问道。 “叁个月左右。我其实也不是...” 季越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不再那么像罪人了,试图和爸爸解释起来。 “爸,你回来了。在训我姐呢?” 房门被打开的同时,少年探出了脑袋,看了一眼季建阳,又对季越调皮地眨了眨眼。 季越刚说到一半的话又被打断了,狠狠地瞪了季燃一眼,像是这样就能把他探出的半截身子塞回房里。 “妈妈都已经唠叨了半个多小时了,我饿得肚子都叫了好几回了。” 少年从房中走出,挠了挠后颈,“吃了饭再说吧,老爸。” 季建阳看了一眼儿子,转头对季越说道:“行吧,你妈应该把该说的都说了,你赶紧断了这个联系,不要再做这种糊涂事了,你们都去写作业吧。”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向厨房,准备去帮王语英做晚饭。 七点二十,雨停了,夏夜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只剩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一家四口终于吃上了热腾腾的晚饭。 第二章月光 季越在窗前分神的时候,雨越下越大,一滴硕大的雨滴砸在她脸颊上,终于打断了她的回忆。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了,不知道爸爸和弟弟都怎么样了。关上窗,季越回到病床前的椅子上,盯着监护仪发呆。 表上的时针指向了晚上十点,爸爸应该要忙完来医院了。季越拿出手机,看到一条未读信息:“越越,我过半小时就到,给你带点宵夜。”她发了一个“嗯”的表情,默然地盯着聊天框,那里,季燃的名字排在最上面,置顶。信息还停留在两天前她发出的那条“后天的飞机到家。”对面是一片死寂。 烦躁。季越摁灭了手机屏幕。思绪又飞回了那个晚上,也是十点多。 【四年前】 吃过晚饭小憩一会后,十点半,季越写完了作业,坐在卧室里发呆。她在想,明天。 明天,见到杨旭,该说什么呢?该和他分手吗?他的爸妈回家有训他吗?对杨旭,季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和他认识是初中的时候,杨旭坐在季越的后桌,第叁排。杨旭是一个很调皮的男孩,总是问她借笔,借胶带,还拉她的辫子。初叁的时候突然抽条了,长到了175,被调到最后一排坐了,季越也就不再和他有什么互动了。谁知高中居然还在一个班,季越在看到花名册杨旭的名字的时候不禁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欣喜:在重点高中终于有认识的“自己人”了。 高一加了QQ,他们联系才多了起来。多半是杨旭在絮絮叨叨高中的严苛规章制度,班主任老刘的奇怪规定,做不完的试卷和被压缩的午休时间。随后在高一下学期一开学,杨旭就对她表白了。表白也是那么随意,在体育课快下课的时候,班上其他男生的起哄中,他打完篮球,还来不及抹去前额的汗水,递了一瓶水给季越:“做我的女朋友,以后我打球你给我送水。” 季越彼时正在发呆,接过水机械性地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回答,起哄声就已经帮她做了决定。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杨旭的女朋友。杨旭在高一已经逼近180cm,在人群中很有存在感,阳光的性格也获得了不少女生的青睐。走在他旁边,季越感觉自己这个164的小身板也更挺拔了。“我也不讨厌他,和他说话也挺开心,应该就是喜欢吧。”少女的内心诽复无人知晓。在九中叁班她和杨旭被传成了“初中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你们就是这种关系,真是一段佳话!”闺蜜孙妍妍兴奋地说道。 “别瞎说,我们高一才熟起来。”季越淡淡地辩解,可惜孙妍妍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只想着八卦。 成了情侣,和之前又有什么区别吗?不过还是高一的小孩子,更像是过家家的游戏。除了杨旭不再叫她季越,而是叫她小越,一切和从前好像也没什么分别,一起吃午饭,在QQ上聊天,不是情侣的时候也做过。季越转起了手中的中性笔,左手支着脑袋想道。 正在季越苦恼明天怎么面对杨旭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打开了。是季燃。手上拿着她昨天换洗下来的校服。 “妈叫我送来的。”少年走进来的时候裹挟了一阵清爽的风。 “知道了,管好你自己吧。”季越想起今天两次被他打断的话头,接过衣服,微微恼怒地说道,好像在提醒自己,该摆出姐姐的架子。 季燃瞥了一眼窗边她的书桌,窗外月光柔和地照进来,和台灯的光线巧妙地融为一体,把书页照的微微发黄。“我向来很管的住自己,姐姐~。”少年带着一丝戏谑的语调轻声说道,“倒是你,才让爸妈操心。”说完他抱着双臂,靠在书桌的一侧。 季燃说这话确实有他的资本,从小他就聪慧过人,重点小学,重点初中,一路顺风顺水,都是自己考的。在班里也一直名列前茅,每次王语英参加完儿子的家长会后心情就格外的好。 半开的窗户吹进来一阵凉风,掠过季越的手臂,微微扬起睡裙的边角,和房里的味道一起悄然钻入了少年的眼睛和鼻腔。他抿了抿薄唇,不可捉摸地低下了头。 “你又知道什么?我和杨旭是自由恋爱,爸妈说我就算了,你呢?”季越红了脸,着急地想找出季燃的什么错处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少年一圈,季燃身形瘦削,在月光下白皙的皮肤透出醉人的光泽,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乌黑的短发随意散落在额前,少年的气息把季越包围。最后季越的目光停留在他只冒出了几根绒毛的下巴上,“胡子都还没长全呢,就来管你姐的事?”说罢歪着头,仰面盯着少年的眼睛。 少年再一次垂下了睫毛,清澈的眼神对上了季越涨红的脸,用手在鼻尖划出一道横线,堪堪越过少女的头顶,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了,是在嘲讽季越是个小矮子。 季越气急,想猛地推开季燃,却一个重心不稳被椅子绊倒,差一点摔倒。少年也收起了嘴角的笑意急忙伸出胳膊接住了少女,洗发露的清香从她的头顶飘散开,“姐姐,”他低沉又急促地叫了一声。季越只觉得身上一热,隔着夏日的睡裙感受到了少年的体温。弟弟,季燃,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 “你...赶紧回你自己房里去吧!”季越缓过神来,平息了语气说道。 “明天和我一起上学。”少年也恢复了往日的正常,抬手摸了摸鼻尖,漫不经心地说道。 “为什么啊?我们又不顺路!”季越不满地说道,“每次都这样,你送我上学,就能解决什么事情了吗?”一听就知道是王语英的安排,每次季越考的差一点或者做错了什么事,王语英就要求她和季燃一起上下学,觉得这样好看管。 “你以为我想吗?妈发话了,不做的话,你知道后果。”季燃不紧不慢地说道。好像在劝解姐姐,又像在说服自己。 季越觉得受到了羞辱,明明她才是姐姐,应该罩着弟弟,怎么感觉家里叛逆的到头来却是她? “老时间,七点半。”少年撂下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季越的房间。 讨厌!讨厌这个感觉,讨厌季燃,讨厌高中!季越懊恼地想着。 卫生间里,少年拉近了自己和镜子的距离,抬手摸了摸下巴,拿起了季建阳的剃须刀,认认真真地刮起胡子来。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首-发:po18me.com (po1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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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越疲惫地脱下鞋子,换了睡衣又洗了个澡,把行李箱的东西都收拾一遍后已经到了半夜十二点半。她的心突突地跳着,鬼使神差般地来到了少年的卧房前。“咔哒”,季越小心翼翼地转动把手。房间里只透入了隐隐的月光。少年单薄的身子上披了一条薄薄的毛毯。 季越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头,凝视着少年的侧脸。先是凌厉的眉骨,眉头皱着,似乎在诉说着不满,再往下一点是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射在脸颊上形成一个扇形的阴影,随后是遗传了王语英的鼻骨,细长又挺翘。再往下就是,季越感到脸红心跳,是那张她有些不敢直视的薄唇,线条干净利落,还有唇珠微微挺立。她感到喉头有些发紧。季燃,她的弟弟,看起来似乎和一年前不太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季越仔仔细细地看着少年的侧脸,想寻找一些线索。 半响,季越确定季燃已经睡熟不会醒来,她弯下腰轻轻地在他眉间落下一个吻。然后转身准备离开。才走到床尾,突然,房里的灯被打开了。季燃醒着?季越错愕地回头,撞上了少年清冷的眼神。季燃已经坐在了床头,就这样看着她。少年的坦诚和自己一瞬间的慌乱让她无地自容。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睡着了没。我给你发微信你都没回,两天了。”季越想打破这个尴尬的瞬间,理了理思绪又找了这么个借口,抢先一步发出责难。 “那你有必要亲我吗?季越?”少年喉头滚动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开口,眸子里的神色带了几分不耐。 “你越长大越不懂事了吗?你应该叫我姐姐。”季越就是这样,找到一丝可以进攻的错处就揪着不放。 少年的鼻腔发出一声轻笑:“那你有把我当成弟弟吗?”他跳下床,逼近了季越,温热的鼻息扑在季越的头顶,让她无路可退地靠到了床对面的墙上。 季越伸出双手抵在季燃的胸膛,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别过脸不敢看他,低低地说道:“不用当成,你本来就是我弟弟。” 季燃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少女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看向他的眼睛,视线再往下,停留在他的嘴唇上,紧绷的线条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季越懊恼地想到。 “阿燃。”半晌,季越像是放弃了挣扎,温温和和地示弱。然后又像下了一个决心,轻轻地把嘴唇贴上了少年好看的唇角。 少年的身躯一愣,原本抵着墙的手也默然地放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气,附身在她耳边,哑着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姐姐。” 姐姐。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季越感觉内心深处某一个地方被狠狠地顶了一下,让她回到了那时,起码一切还很正常的时候... 【四年前】 “七点半了,季越,你还不快点?”王语英没好气地催着,一边看向已经背好书包在穿鞋的儿子。“燃燃你慢点,等等你姐姐。” “今天我要国旗下讲话,不能迟到。”季燃手上系鞋带的动作没有停下。初中的到校时间是八点,但为了迁就季越这个七点四十就要到校的高中生,季燃还是早起了半小时。 “妈我好了,季燃,我们走吧。”季越叼起一块吐司口齿不清地说道,一边着急地穿上鞋子。 好不容易骑单车到了学校,季越还没喘口气停好车,孙妍妍就快跑过来。“哎!越越,你打算怎么办啊?难道真要跟杨旭说分手?” “我也不知道啊,”季越摇了摇头,“今天我还没和他说过话。” “奇怪了,杨旭不是一般都会帮你带早饭吗?而且他天天在学校门口等你吧?”孙妍妍好奇地问道,她望向季燃骑车离去的身影,“今天送你来上学的是谁啊?感觉还挺帅的嘛!” “那是我弟。”季越没好气地说道。“别提了,我妈训了我一顿,以后恐怕都要和他一起上学了。” “啊?你居然有一个弟弟?”作为高中才认识的闺蜜,显然孙妍妍对季越的家庭了解的还不够。 “是啊,都快期末考了,我妈还非得让我们一起上下学,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季越发起了牢骚,挽起孙妍妍的手臂就向教室走去。 一路上孙妍妍蹦蹦跳跳地向她八卦关于季燃的事情,多大了,在哪里读书,成绩怎么样云云。 为了满足孙妍妍的好奇心,季越只得耐下性子,仔细想了想关于季燃的一切。季越感觉她是第一次,把季燃当作一个单独的,有思想的,和她不同的人在看待。在初中之前,季燃一直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天天跟在自己身后臭屁。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成绩还不错,体育上似乎也略有天赋。可是她自己成绩也不差啊,除了幼升小是非地段生,所以花了一笔钱才进去,她也算是努力,自己考上了重点初中。虽然只是普通班,季越有些心虚地想到。后来还是季建阳托了关系,帮她转到快班,才勉勉强强考上了重点高中。但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一路重点上来的,季燃再厉害,在外人看来,不也就是这样吗? 不知不觉就长大了啊,季越感叹道。而她转念又想起昨天晚上两人的拌嘴,心里不禁又对这个弟弟不满了几分。从小王语英似乎就更偏疼季燃一点,现在他成绩比自己好,自己就更加得不到王语英的青睐了!偏偏季建阳工作又忙,照顾姐弟的重担王语英承担了70%,得不到妈妈的好脸色,老被拿去和弟弟比较,季越想想就生气。可她不敢生妈妈的气,也没想过生自己的气,自然就只能生季燃的气。总有一天要抓住他的错处来!让自己也看看他的笑话可以痛快痛快。少女想到这里,终于自顾自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感谢收藏和珠珠,今天的加更。) 第四章凌乱 情像雨点,似断难断,愈是去想,更是凌乱。 ————《爱与痛的边缘》 “姐姐?”少年低哑的声音把季越拉回了现实,月光下,两人的身体仿佛贴在一起,少女单薄的身躯只套了一件睡裙。头顶的发香氤氲了屋子的一角,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带着水珠,少有的,温驯地垂在脸颊上。在微凉的夏夜,两人的体温和呼吸都急剧地攀升。 季越偏过头,看向少年的后脑和肩膀,季燃,她的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大了?陌生的感觉让季越又多了几分紧张。 “我在和你说话。”少年按耐住自己的心跳,接着微微后退,左手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鼻尖,低下头看她的表情。“姐姐。”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魅惑,划破了季越努力想要平静的内心。 想和他接吻,想被他按在墙上肏,想被他指节分明的手抚摸,就像之前那样。季越分神地想到。下体不知不觉地流出了一滩清液。不可以,不可以这样,赶快说点什么打断这些该死的念头。 “早,早点睡吧,你过几天不是还要去夏令营?”匆匆地扔下一句之后,季越抬手揉乱弟弟的头发,像要安抚他。随即像逃难一样离开了那个房间。 背后少年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还是这样啊,姐姐。什么都只想着自己。想来撩一下就来,想走就走。把他当成什么呢?玩物吗?随后他又低下了头,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房后的季越感觉心脏还在突突地跳着,面色也潮红。睡裙的边还因为跑的过于急促而卷了起来。内心深处那些隐秘的情感,自责,愧疚,肮脏的感觉席卷而来。而同时出现的,还有兴奋,叛逆,和刺激。她努力摇了摇头,想挥去这些繁杂的情绪,而越想,回忆却越清晰。季越走到衣柜的镜子前,盯着自己,才发现整个人显得有些凌乱和狼狈。就像,她那天面对季燃的时候一样。 【四年前】 那一整天,季越的心都像不在她的胸腔里一样四处游走。烦躁。杨旭的事情已经够让她心烦的了,可更让她神思游走的居然是该死的季燃。孙妍妍在她耳边的絮絮叨叨成功地让她上课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杨旭在第二节课下课后才迟迟出现在教室,看起来有些憔悴,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脸色铁青的中年妇女——一看就是杨旭的妈妈。季越原本纠结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半响,等杨旭的家长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又离开了教室之后,她径直向杨旭走去,“杨旭,我们就到这里吧。” “小越,你...”杨旭从座位上抬起头,余光瞥到班主任老刘正准备踏进教室,快速收回话头,皱着眉轻声说道,“下午放学在车棚等我,我会和你说清楚。” “也行。”话音未落,季越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很快就到了下午五点,九中放学的时候。和孙妍妍道过别之后,季越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向车棚走去。杨旭已经在那里等她。周围还有四五个平时一起打篮球的男同学,季越班上的潘超也在其中。季越感到一针厌烦:当时杨旭表白的时候就是这样。她讨厌被窥探。虽然这么想,季越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脸上的表情,淡定地走了过去。 “季越,你什么意思啊?旭哥昨天都为了你和爸妈翻脸了你知道吗?”隔壁班的周柏威率先发声。 “就是,旭哥昨晚可是为了你被罚跪了!”七嘴八舌的人多了起来。 季越也不是傻子,她知道这是道德绑架。她抿了抿嘴唇,心下了然杨旭的意思,罚跪、吵架,一定是他主动告诉这几个男生,又默许他们傍晚围观。 “小越,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杨旭制止了周围发声的“小弟”,气息不稳,有些心虚地说道。 “我说了,我们到此为止。而且马上要升高二了,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更好。”少女清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坚定。此刻她想起杨旭妈妈看她的眼神,还有周围这些男生戏谑的眼神,不禁有种厌恶的感觉在胸腔蔓延。她只想赶紧离开这该死的车棚。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季越倔强地想,反正她是不会糊里糊涂妥协的。 杨旭给周围的“小弟”使了个眼色,随即,几个看戏的男生又叽叽喳喳起来,把季越围在中心。 季越试图拨开周围的几个男生,谁知为首的同班同学潘超率先拦住了她的去路,按住季越的肩膀把她向后推了一步:“我们在和你说话呢,你去哪里?想甩了我们旭哥就溜走?昨天他给你发消息你为什么不回?” 发消息?QQ?季越才反应过来,手机在昨天晚上已经被王语英收走了。她厌恶地瞥了潘超一眼,杨旭还真是什么都跟他这帮“兄弟”说啊。季越深知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她决定先不理会旁边叽叽喳喳的路人,直视这里的男主角:“杨旭,你叫这么多人来,是你自己不敢单独和我说吗?表白的时候也这样,现在分手也要这样吗?” 虽然嘴上这样说,季越心里还是有点打鼓,要是杨旭他们真的揪着自己不放,叁天两头来校门口堵她,那她这个高中,可就要被这件事带进漩涡里面了。想着想着她观察了一下周围:彼时的她被一圈男生围在中间,有人义愤填膺地指着她,有人不怀好意地看戏。她额前的头发被晚风吹乱,又被汗水重新黏在脸颊上,周围一群群放学经过的同学时不时向她投来好奇的眼神。窘迫又狼狈。季越只能用这两个词来形容彼时的自己。 偏偏此时杨旭还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似乎想要张口说什么,但季越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喘不过气来,像是溺水的鱼站在原地进退两难,不知所措。她呆呆地看着杨旭的嘴张开又合上,可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能低下头,盯着鞋面愣神。谁来拉她一把?季越心里在呐喊。 “杨旭!”一声尖利的叫声划过夏日的黄昏,似乎要穿破季越的耳膜。她回过神来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是那个中年妇女。她紧锁着眉头,眼神锋利地像刀子一样划过儿子周围的每一个人,又将目光停留在杨旭拉着季越的手上,“在干什么呢?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下学了不回家,在勾引谁呢?”她骂的大声又难听,季越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妈!你别那么说她!”杨旭的眼眶微红,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拉住季越的手却没放开。 见此景,围观的少年们也做鸟兽状散开。季越的脸愈发滚烫,她知道没人会来拉她一把,只能靠自己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视怒目圆睁的中年妇女,刚准备张口说话,突然从身后伸出的一只手把她拉住了。一阵风裹挟着熟悉的清新的味道,她回头,是季燃。少年的身影在黄昏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微黄的阳光洒在他的周身,像是渡了一层光晕,让季越的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季越,回家了。”少年清澈的嗓音驱散了闷热的窘迫,溺水的鱼终于得以跃出水面,吸到一口氧气。 “你是谁阿?欸你别走啊,我在问你话呢!” “妈!你别说了!”身后那对母子还在继续争吵。 在吵吵闹闹的背景声中,季越坐上了季燃自行车的后座,离开了九中 第五章较量 你吻过我的脸,曾是百千遍。——《爱与痛的边缘》 季越坐在自行车后座,此时的心情可以说五味杂陈。她羞愤,窘迫,虽然她自认为是一个外向又有点没心没肺的女生,但此时还是有些忍不住的鼻酸。 “你男朋友?”季燃微微偏头,向后问道。 “。。。”季越此时并没有心情回答。 季燃并不能看到姐姐此时的表情,他只记得到九中门口的时候,围观的少年们已经散去,看起来就是姐姐,那个男生和家长,叁个人在对峙。哼,季燃的嘴角扯上一丝讥笑,这个男生也不过如此,还要叫妈妈来解决这些事情吗?也不知道姐姐看上了他什么。“高中生也不过如此嘛。”少年咕哝了一句,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却已经传到了季越的耳里。 “...”季越一下子感到生气起来,“你又懂什么了?不过是个初中的小屁孩!”说完还用力拧了一下少年的腰。 “季越!”少年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句,差点没有把稳方向。 姐弟的关系,在小时候自然是姐姐罩着弟弟更多,带他玩,分给他零花钱,给他买零食。甚至季越还在季燃叁年级被欺负的时候去过他们班上震慑那些调皮的男生。而随着两人年龄慢慢长大,除了日常的吵闹之外,各自的性别意识也越发强烈。尤其是季越在初中有了暗恋的男生,再回头看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低年级季燃,就有种天生的优越感:不想也不屑再和他玩了。季燃很快也察觉到了姐姐的变化,并且做出了类似的反应:不再和姐姐分零花钱,在家也习惯把卧室的门关起来,不许季越随便踏入。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姐弟两的关系进入了尴尬期。如今季越上了高中,季燃还在初中,这种优越感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起来。因此季越似乎特别在意在季燃面前“丢脸。”好在季燃似乎也并不关心她的事情,和她说话总是一副事不关己漫不经心的样子。 季燃骑车的速度变快了一些,一路无言,十多分钟后他们就到家了。 “到家了,下车。”季燃在小区单元楼前停下,像是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季越说。 季越一言不发,也没抬头看他一眼。她觉得自己也太失败了。在学校丢脸,还要被弟弟看到自己窘迫的状态并嘲讽了一番——至少季越是这么觉得的。不过要是问季燃的话,又会是另一种说法了。 而此时满腹心事的少女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紧皱的眉头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倔强。单薄的身子在自行车上微微发抖,夕阳的光照下来,将她的瓜子脸照的十分柔和,她的眼中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雾气,连带着睫毛都闪闪发亮。 季燃本来散漫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他伸手轻轻推了推少女的肩膀:“姐姐,我说到家了。” “知道了。”季越缓过神来,无力的回了一句。下车后她先一步进了家门。然后飞扑到自己的卧床上,终于忍不住情绪,把脸埋在枕头里哭了起来。幸好此时王语英和季建阳还没下班,好让她有那么一些时间喘息。 没过几分钟,停好自行车的季燃也到家了。本想直接回房的少年被轻微的呜咽声吸引了注意,他抬眼望向季越的房间,少女颤抖的肩膀让他停住了脚步。他犹豫了几秒,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般的走进了季越的卧室。 少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姐姐压抑的哭声让他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只好走到书桌边拿了几张纸巾。过了好一会,反而是季越先抬起了头,眼下还粘着亮晶晶的泪水。她坐起来看了一眼站在离自己半米处拿着纸巾欲言又止的弟弟,似乎比自己此时还困窘,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季燃见状收起了之前微微担心的表情,故意流露出一丝不在意又不耐烦的眼神,把拿着纸巾的手向前递去。 季越把他这些小心思都收在眼底,一瞬间感觉眼前的弟弟不再是那么讨厌,甚至可以说是今天自己的救命稻草。因而对之前自己有些龌龊的想法感到一阵自责。可她看见纸巾后转而又想起了今天的遭遇,鼻子又开始发酸。 见她又要落泪,季燃忍不住开口:“姐姐,”他故意把这声叫的温驯又轻柔,带着一丝气音,仿佛在刻意把自己融入光线有些昏暗的卧室。不等他把话说完,少女突然起身,朝他走了过来,随后,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了少年的颈窝处,就这样抱住了他。依然在轻轻抽泣。 季燃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两只手也无处安放。半天后才像是接受了被姐姐抱住的事实,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哭吧。” “是了,高中生也不过如此。”过了一会,季越闷闷地说道。她像是一头困兽终于受到了安抚,随后红着眼睛和季燃拉开了半个人的距离。有那么一丝尴尬。等季越回过神来想明白了自己做了什么之后。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少女带着鼻音,又像是生气又像是嗔怪地问道。 “数学老师拖堂了。”少年坦诚相告。 “所以,那个就是你的男朋友?”见她情绪好转了不少,少年将两条腿交叉,随意地站着。眼神清澈又明亮,在这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像是一把利剑想要看穿少女的心思。 “之前算,但现在不是了。”季越简短地回答道,说完把擦过眼泪的纸巾又塞回季燃的手里。 季燃自然地接过纸巾,一个抛物线抛入了房间对角的垃圾桶。过了半秒,就像是那个被他随手抛出的纸巾,他抛出一个问题。“那你喜欢他什么呢?” 这一问把季越给问住了,她搜肠刮肚想找一个答案告诉弟弟,想证明自己不是幼稚地玩过家家。是他篮球打得好吗?是因为自己初中就认识他吗?季越在脑子里问了一圈问题,末了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答案。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是自由恋爱’?”弟弟今天似乎孙妍妍附体,居然开始八卦起来。 “就是自由恋爱,我们牵过手也拥抱过,还不算吗?”季越一心想堵住季燃的嘴,话被她脱口而出后脸红地低下了头:这不是该和弟弟说的话啊喂! 季燃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甘落入下风,鬼使神差般地接过话头问了一句:“就只是拥抱和牵手吗?” “不然呢?难道还要接吻吗?”季越气恼地抬起头,好奇季燃都在想些什么,却只看到少年线条干净的侧脸,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染上了一层红晕,一直连到了耳根。 一瞬间季越感觉夕阳照在少年的脸上像是天边的云霞,焦躁的内心一下子被抚平了,她看着季燃的侧脸出了神。什么才是喜欢呢?季越也想不明白。她只觉得今天的弟弟不像往日那么讨厌了。对于杨旭嘛,一点也不想亲他,抑或是被他亲。季越心想。 季燃好像感觉到了脸上的视线,转过头和少女对视:“我们班上也有恋爱的,他们倒是接吻了,还被老师抓到了。” “接吻是什么感觉?”季越没来由的抛下一句。 “我怎么知道。谈恋爱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少年转回头,恢复了之前的姿势,并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懒散地回答。 季越的视线从少年的眼睛游移到了嘴唇,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认真地看季燃的嘴唇,微薄的嘴唇线条流畅,唇珠挺立,嘴角微弯。此刻说完话正安静乖巧地闭着。突然,恶相胆边生,既然抓不到他的错处,那就干脆把他拉下水。她偏过头,堵住了季燃的嘴唇,少年的唇面温热而柔软。 季燃猛地回过神来,睁大了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过于震惊的他忘记了推开。季越的嘴唇有些湿润,还散发着淡淡的玫瑰味,在少年的唇上温柔地碾压一寸又一寸。此时夕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洋洋洒落,房间里落针可闻。 下一秒,家里的大门处传来了开锁声,姐弟两以惊人的速度分开,季燃快速穿过客厅,头也没回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第六章抵语 镜子前的季越收回了思绪,将近凌晨一点,疲倦的她终于跌落在棉花一般的枕头上,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叫醒她的是季建阳:“妹妹,出来吃早饭了。”季建阳刚从医院回来,拎着一个有点硕大的塑料袋,里面有大饼油条和豆腐脑。季越远远就闻到了豆腐脑的香味,她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舒舒服服地在枕头上又打了个滚儿,才一溜烟起来抱住季建阳的脖子:“爸!” 季建阳拍了拍女儿的手:“赶紧去叫你弟弟也出来吃饭吧。” 季越走到紧闭的卧房门口,想起昨晚自己和季燃一时的失控,脚步似乎凝滞住了,过了几秒钟她才恢复往日清明的神态打开了季燃的房门,四周打量了一圈,他不在。 “爸,他不在。”季越像是泄了一口气,退出卧室后和季建阳说道。 “哦,燃燃可能去晨跑了。”季建阳随口回道,“一般八点他就会回来了,我们先吃吧。吃完了爸还要去上班。” “今天是周六吧?”季越问了一声,随即她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你还在跑的士挣外快吗?” “嗯,”季建阳把最后一口梅菜大饼塞进嘴里,声音含糊地应道。“你妈的病,需要钱。” “昨天医生说手术很顺利,今天应该能醒过来。”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后的季建阳神情松快了不少,报喜一般说出了这个消息。“晚上你和燃燃一起去看她吧。白天有护工在。” 季建阳拍了拍手,带上一个鸭舌帽:“你慢慢吃吧,爸先走了。”时针指向清晨的七点四十,季建阳大步迈出了家门。 季越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时不时瞥一眼时间,快到八点了,早饭也吃完了,季燃,应该快要回来了。 她在客厅内踱步,不知不觉走到玄关,看着鞋架上的运动鞋,她拾起一双边角有些磨烂的跑步鞋——是季燃的。翻过鞋面,43码。已经长这么大了吗?好像比她离家那一年,又长大了一码。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大门被钥匙打开了,季燃上身穿着一件白色T恤,下身穿着一条运动短裤,嘴里叼着半块手抓饼,到家了。少年白皙的面庞上闪着汗珠,在夏日的朝阳下闪闪发光。手臂和小腿紧实的肌肉线条昭示着他良好的锻炼习惯,被风吹乱的头发慵懒地搭在前额。季越觉得弟弟周身散发着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少年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还是季燃先开了口,他拿下口中的手抓饼:“你要一直堵在门口吗?季越?” 又不叫姐姐。季越回过神来,把手中的运动鞋不动声色地放下,看了一眼季燃微微喘息的嘴唇,侧过身让开一条道路说道:“爸给你带了早饭了。” 季燃的视线越过了客厅餐桌上的食物,看到了他打开的卧房门。“你进过我的房间了?” “爸让我叫你吃早饭。”季越只好如实解释,并不是她想进的,她心虚地想到。 季燃并不理会她的解释,进了卧室拿了毛巾之后就向浴室走去。完全无视了面朝着他等他回话的季越。 是故意的吧?季越想到,故意无视她,就好像前一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好像之前被无视的微信。季越才想要生气,却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最没资格生气的那个。她和季燃之间尴尬的关系,就和那个吻之后一样。 【四年前】 在季建阳和王语英踏入家门之前,季越飞快地从书包里拿出物理教科书和练习册摊在桌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差点被抓包了!她此刻无暇顾及季燃的想法和行为,一心想着要是被爸妈发现了,她估计不能在这个家活下去了吧。 “越越,燃燃,都出来吃饭吧,爸爸今天给你们买了快餐。”王语英一边脱鞋一边朝着两间卧室喊道。 “来了!”季越感觉妈妈今天似乎心情还不错,首先应答了一句。 “马上来。”接着是季燃的声音,平静地和平时并无二致。季越这时才竖起耳朵,想听一听季燃房里的动静。 季燃走出来时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抬头看了一眼季越之后又飞快地低下了头,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掠过一阵熟悉的风,季越闭上眼睛回想几分钟之前的那个吻,季燃海盐味的洗发水在她鼻尖跳动,然后是干净衣物被太阳晒过的香味,最后是嘴角边的一丝凉意,季燃的吻,是薄荷味的。季越在心里就这么下了定论。睁开眼,她看见季燃接过爸爸手中的快餐袋子,放在了那张餐桌上。 “越越,回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的自行车?你是走回来的吗?”王语英问道。 季越一怔,立刻回想起了今天下午的遭遇,得赶快找个借口! “早上姐姐的车胎被路上的钉子扎破了。明天周五早放学再给推回来。”没想到季燃先一步开口回答了。 不知道是季燃善于说谎还是王语英忙着拿碗筷,总之爸妈都不疑有他。 “你和那个男生,杨旭,说了没有?怎么处理的?”季建阳微微板起脸,问道。 “说了分手了。”季越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放学的事。她看到季燃的腿停住了一秒,然后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弟弟也看到了。”她像一个辩白的罪人急需谁来给她作证。 “嗯,放学的时候我看到了。”季燃回过身,向季建阳点头。 季建阳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招呼一家四口和和睦睦地坐下吃了一顿晚饭。席间王语英和季建阳断断续续地在说一些工作上的事。季越发觉季燃总是在有意无意地看向她,她感觉如坐针毡,只想快点逃回房里。 “我吃完了,明天我自己走去学校就好了,弟弟不用等我。”季越说道。季燃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后不置可否地咬了一口筷子上的鱼香茄子。 “欸,你背着书包走路过去起码要半小时,叫燃燃载你去吧,他的车反正有后座。”季建阳嘴里还塞着一个油面筋,给季燃使了一个眼色。 季燃立刻会意:“嗯,明天我载你去好了。”季建阳点了点头,拍拍季燃的后背,又给他夹了一块肉。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儿子要处成兄弟的关系,如今儿子逐渐长大,也不怎么让他操心,自是十分满意:“儿子长大了!现在也比你姐姐高出大半个头了,是该换你照应姐姐了哈哈哈...” “一直都是我在照应她好吧!”季燃被爸爸勾着肩膀,神色也轻松了起来,露出了笑容。“欸你这小兔崽子...”季家的餐桌上一下子来了气氛,像往日一样其乐融融了起来。 “你们的好爸爸最近接了几个大案子,接下来几个星期律所那边估计忙的很,说不定还要加班。你们呢,马上要期末考了,越越你要文理分班,你现在虽然在普通班,但是你们刘老师说了,你要是这次期末能考的好点,将来进重点班也算有希望的。还有燃燃,你也要初叁了,这可是最重要的时间,不许再出什么岔子,都给我好好表现。学习上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和姐姐多交流交流,别搞得两个人很生疏一样,小时候你们不是玩的很好吗?越越虽然初中成绩没你好,但是现在也算到了重点高中,知识也都学过了。考完了我们一起去禹州看外公。”王语英的语气严厉中带着柔和,细细嘱咐了姐弟俩好一会,才回过头和季建阳私语了几句。 季越和季燃都吃的差不多了,同时起身准备把碗筷放到厨房。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季越感觉有些不自在,那个吻之后,她还没来得及和弟弟单独说上一句话。但转念一想,这又算什么,不过是姐弟间的一些打闹,小时候她和季燃还同睡过一张床呢。不过,不管是心虚也好,是出于做姐姐的责任也好,她还是首先让开半个身位,让季燃先抵达碗池。随后她才并排站过去开始洗自己的碗。 “谢谢。”季越声若蚊蝇,“帮我向爸爸说明。” “那姐姐算欠我一个人情吗?”之前一直沉默的季燃突然笑了,不得不说,姐姐现在的样子和她往常自信的感觉判若两人,有点好玩。 “行,明天放学请你吃麦当劳。”季越果然还是那个季越,她也不问弟弟的意见,抛出一句陈述句。随后放下碗逃走了。还是,装作无事发生吧。 第七章扯平 大约是为了响应市里素质教育的号召,市里的中小学周五都提前到了3:30下课。早上季越下了季燃的自行车后就向教室跑去。她一眼就看到了杨旭倚在在班级的后门等她。这次周围总算没有别人了,但是季越还是感到一阵头疼。她想避过杨旭从前门进去,可偏偏潘超挡在前面不让她走。她只好又折回:“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想和你谈谈。今天放学等你,我保证,我妈不会来了,其他人也不会,就我们两个,好么?小越?”杨旭几乎是带着哭腔了。 “我不会去的,你另谋他就吧。”季越没好气地回答。全班的同学都在往这里看着,孙妍妍想过去拉开杨旭,可杨旭大臂一挡,不答应就不让她进门。 “昨天那个带你回家的人是谁?”杨旭接着发问。 又是这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感觉,仿佛什么都没穿就被窥探个干净,一样的困窘。季越不想理会他,只是,这次没有人救她了。 “季越!”熟悉的声音,这是——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刘宏志。季越感觉自己满头黑线倒了大霉。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老刘头走进了办公室。 关了半天小黑屋的季越走出来就遇到了孙妍妍关切的眼神:“怎么样了?老刘头和你说什么了?” 季越似乎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没说什么,让我好好学习。”随后又加了一句,“他是个好老师。” 孙妍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看出来季越不想多说,各自回了座位。下一节是化学课。季越在课间仔细回味老刘头和她说的:“前几届也有个女生谈了好几个男朋友,结果她成绩没掉下去,那几个男生的成绩倒是掉下去了。你在我们班也是次次前五名,分班到重点是有希望,但你也应该如履薄冰,因为你就在这个线上。杨旭就不一样,人家是体育特长生,奔着体校去的,和我们班大多数同学不是同一条路。我相信你也是明事理的人,教你们物理的黄老师还和我夸过你悟性好,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好了先回去吧。” 季越下定了决心,她想进重点班,那叁个星期之后的期末考就尤为重要,容不得杨旭再让她分心。一定要一劳永逸地解决他。 想到这里,季越趁课间走到最后一排杨旭的为位置前对他说:“可以谈一谈,放学后我会去荆门路上的麦当劳。”杨旭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下午叁点四十。麦当劳。 季越一个人点了一杯可乐,今天早上她刚从王语英那边拿回手机,她快手快脚地给季燃发了一个短信:到麦当劳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江湖救急。那边季燃也很快回复:十分钟后到。过了一会又回复:?季越没再理会,她抬眼看向收银台的方向。 彼时杨旭还在排队点单,季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吸管的塑料纸,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计谋能不能成功。 大约七八分钟后,少年如约出现在了麦当劳门口。今天他穿了一件浅蓝色的T恤,下午阳光正盛,少年站在麦当劳门口。门口空调的风将他的头发和T恤轻轻拂动,显出少年高高瘦瘦却棱角分明的肩膀和手臂。此时他脸上晶莹的汗水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季越一眼就看到了他,微微愣怔之后快步跑了过去并且主动挽上了他微微出汗的手臂。季燃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他不知道姐姐想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他想抽出手臂,但少女暗暗发力让他动弹不得。他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少女走到了座位上,一边抬起手背挡住了下半张脸。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少年的耳根微微发红。 “小越,这是谁?”正好端着餐盘的杨旭皱眉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蓝色T恤的少年。“就是你,昨天把小越拉走了?!”杨旭上调的语气在夏日的午后干燥的空气中添上了一把柴火。 季燃到这里总算明白为什么季越给他发江湖救急了,原来还是男朋友的事情啊。是想让他这个弟弟给撑撑场子吧。 “是我,我是季越的...”季燃开口,想要解释。 “男朋友。他是我的男朋友。”季越抢过他的话头,又紧了紧挽住少年手臂的手,挑衅一般地看着杨旭。 杨旭本身微愠的神色变成了大怒,他提高了声音说道:“季越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我有新男朋友了,请你不要再纠缠我,否则阿燃是不会放过你的。”季越演的十分投入,连表情细节都拿捏到位。 阿燃?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季越这么叫他,显得,有一些亲昵。少年在一旁哑口无言,只能挺起胸膛,仿佛这样就能为他和姐姐增长一些气势。 “所以你是昨天和他在一起的?还没和我分手,就和他在一起了?”杨旭红着眼眶问道。 “是你记错了,昨天第二节课课间我们就分手了。之后我们才在一起的。所以没有你说的这回事,”季越顿了顿又补充道:“杨旭你不知道吗?一段关系的开启需要两个人的同意,而一段关系的结束却只需要一个人的不同意。” 杨旭看向季燃,季燃朝他点了点头:“是这样。”声音清澈。 杨旭眼里最后的一丝光也灭了,他仿佛终于接受了季越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这个事实,只留下一句:“季越你很好。”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麦当劳。 呼,季越终于松了一口气。挽着季燃的手也松了下来。她有些不敢看季燃。是她利用了弟弟,还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但是现在她的心情格外好:“想吃什么?我带够了钱,吃什么姐姐都给你买~”少女尾音轻佻地伏在季燃的肩头说道,热热的气息扑在季燃的颈窝和耳朵,他为之一颤。随后又恢复了一副倦懒的样子:“套餐B加可乐。” 等季越买好正准备坐下,季燃看了看手机,已经四点叁十。他拿起餐盘中的汉堡说:“五点有集训,吃完我就要回学校,你自己回家吧。”说罢就势就要走,结果季越也追了上来:“你怎么不早说,什么集训啊?” “田径队。”少年突然惜字如金了起来。 季越感觉自己被轻视了,什么田径队,她怎么不知道?“怎么,觉得你姐是累赘?我和你一起去。欸你什么时候参加的啊?” “就这学期,期中考试之后。和老妈说过的。”季越闻言一愣,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竟然对弟弟的日常一无所知。季越无言地上了自行车。 十分钟后他们到了。季越虽然和弟弟是同一所初中毕业,但她却从没来过他的学校——她毕业那年这所重点初中搬到了新校区,就在九中旁边。做这个决定的前校长好像觉得物理距离的拉近能让本校的学生们耳濡目染重点高中的学习氛围。谁知道这有没有用呢?当年距离九中远的时候她也考上了啊。 不过新校区真的漂亮,设施也齐全,光是操场就有两个。季越跟着季燃来到学校东边的操场,这里离更衣室器材库都更近,是校体队的常驻训练场。季越一边看着新校区,一边想着这两天接二连叁发生的事情,一不小心就跟着季燃进了男更衣室。季燃好像故意没有提醒她,直到她发觉季燃开始换钉鞋她才惊呼:“季燃你怎么不提醒我?这是男更衣室!你想害死你姐姐吗?”幸好他们来得早,其他队员似乎还没到。 少年换好鞋,背靠在储物柜门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呼小叫的少女轻笑道:“姐姐今天也没告诉我要我假扮你的男朋友吧?这下我们扯平了。”说完他拿起背包里的水壶扔给季越,就大步流星地迈了出去,只留下季越一个人拿着水壶在更衣室里气得跺脚。 第八章抗拒 对于超出理解范围之外的事物人往往是不能反抗的。——《小王子》 尽管季越感觉很气,她还是去看了弟弟的集训。六月的下午,太阳稍稍有一点颓势,却依旧明亮。操场跑道上零零散散站着四五个少年,季越一眼就从中看见了季燃。他浅蓝色的T恤似乎要和天空融为一体,炽热的阳光下他的皮肤却散发出冷冽的白。季越感到一阵眩晕,好像他就是太阳,吸走了周围所有光线。随着一声哨响,少年蹲了下去——蹲踞式起跑。他微调了一下姿势,看向教练点头示意,随后如一支快箭一般发射了出去。疾风在少年耳边呼啸而过,将他的头发吹到了额后,紧实的大腿如同弹簧一般互相交错,季越眯了眯眼睛,快到看不请他的步伐。季越随着他的轨迹看去——不远处的跑道插了一个旗帜——看起来是100米短跑。季越朝那里走去。 “嘟——,季燃,12秒03,陈俊宏,12秒09,齐高朗,12秒17,房硕,12秒32.”教练一边记录一边大声喊道。季越走近时,季燃正好回头看到她,少年的眼神坦荡且清澈,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像是一只等待夸奖的小狗。季越突然就不气了,把水壶递给他:“不错嘛,跑的挺快啊。” “欸,季燃,这谁啊?”一个精瘦的男生发问。“不会是之前六班那个小迷妹吧?”随即其余几个男生也凑了过来吵成了一团。季燃见状赶紧澄清:“别听陈俊宏瞎说,她是我姐。” “你什么时候有姐姐了?还这么漂亮?!都不告诉我们啊季燃?”说着陈俊宏就一把勒住季燃的脖子,其余几个男生也一起施力把季燃拽到在地。他抬起头看向季越。少女脸色绯红,一双桃花眼瞪大了,一脸惊讶地看着这群嬉笑打闹的男生。不像以往那般强势,而是少有的摆出一副邻家少女的感觉。她穿着一件微透的雪纺上衣,此时微风拂动,胸前的荷叶边不听话地左右摇摆。下身是一条牛仔热裤,长度恰到好处地停在大腿中央,将少女白皙的大腿和细长的小腿称的愈加好看。 季燃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季越房间里那个没来由的吻,瞬时感觉自己的内心就像少女衣服的边摆一样晃个不停。 “欸你们四个,各就各位——”教练从记录本中抬起了头又喊道。季燃他们四个男生一路勾肩搭背小跑回了起点。季越席地而坐,留在终点处摆弄小旗子。教练对旁观的学生早就习以为常,还是板起了脸严肃地计时又报数。 不知道跑了几个来回,远处太阳也从微黄变成了橘黄,田径队男子短跑的集训终于结束了。操场上的人也都散去,季燃和几个小伙伴道过别后捡起终点处的小旗子走向器材室。季越自然跟了过去。偌大的器材室空无一人。季燃接过姐姐手中的水壶仰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季越歪着头,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脸上的汗水流过线条分明的侧脸,流过白皙的脖子,最终停在了锁骨处。不过尺余的距离,季越清晰的闻到了少年身上的味道,就和那天一样。季越感到一阵熟悉的冲动,想吻他。 少年放下水壶,刚刚被挤压过的唇瓣微微发红,低下头看向季越。见她似乎在纠结,轻声叫了一句“姐姐?”少顷,少女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似乎要把他看穿。 “季燃,我想接吻。” 这次她没有先发动人,而是礼貌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季燃一愣,他感觉脸颊发烫,随即抬起手背遮住了下半张脸,如果说上次是懵懂无知的试探,那这次又算什么呢? “我们是亲姐弟。”少年放缓了嗓音,轻声说道。 “嗯我知道。”说罢少女猛地拉下他遮住脸的手,踮起脚尖吻了上去。一瞬间季燃眼前一黑,他越过少女的面庞朝四周看去:夕阳透过器材室的窗户将残余的光线慷慨地洒落,在地上形成斑斑驳驳的影子。 也落在了姐姐的脸上。季燃睁大双眼,少女的脸离自己很近,近到可以看到她卷翘的睫毛,在夕阳细碎的柔光下微微颤抖,同时钻入鼻腔的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在夕阳下季越的脸上生出几分妖娆,姐姐是面无表情也能勾人的妖精。 少女用自己的唇面一点一点碾压季燃的嘴唇,仿佛实在刻意地讨好他,不让他觉得反感。嘴唇接触的部分,酥酥麻麻像是电流。等季越感觉亲够了,大约是感受到了少年身体的僵直,她退开了一点后迎上他的目光,方寸间的距离她听到少年的声线微微颤抖:“姐姐,不可以。”少年发红的嘴唇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个违背伦理禁忌,又让季越昏了头的吻。 一瞬间季越觉得他就像一只温驯的小鹿,不对,是那种——你追它它就跑,你停下它也停下,还会回头眨眨眼,看你为什么不继续追它的——皎洁的小鹿。而自己就是一只追逐的狼,想把它逼迫到...某一个界限。 “那上一次你怎么没有说~”季越把下巴磕在少年漂亮的锁骨处,从下向上朝他看去,漂亮的眼睛里透着蜜一般的清甜,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季燃感觉她的眼神像是食肉动物的舌头,从下到上将他舔舐,把他小心翼翼维护的情绪随意地撕扯开,让他无地自容。 “嗯?”少女从鼻腔发出的声音轻佻魅惑,像是绒毛轻轻挠过手心,让人的严防死守顿时溃不成军。 “亲姐弟,不可以接吻。”季燃咬了咬下唇挤出这么一句。 “但今天不会有人看见。”说罢用双手握住少年紧实的小臂,把他逼退到角落,将他的手臂和身体抵在墙器材室微微发凉的墙壁上,昏暗中只有两人的嘴唇摩擦发烫。 还想要更多,季越分神地想。 “唔...”季燃绷紧了唇线,身体还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就这样任由季越挑逗。固执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女孩的脸庞,好像在暗中较量——谁先退让一步就算输。 无奈这个吻太久太长,季越的手离开了少年的双臂,捧上了他的脸。指尖微微发力让季燃的脸稍稍变形,而唇齿间也一不小心留出来一个空隙。不过很快,这个空隙就被填满了——季越把舌头伸了进去。 季燃维持着的姿态终于在她不断地逗弄中松懈,缺氧的呼吸也开始错乱。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也终于认命似地缓缓闭上,原本紧绷的嘴唇和僵持的舌迎着她开始交缠翻动,然后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动情,一次一次回应着少女星星点点的挑逗。而扶住她肩膀的手从远处看来也变成了欲拒还迎的拥抱。到最后唇齿融化,两人才好不容易拉开一些距离,在对方的颈窝和耳边喘息。 “姐姐...”喘息的间隙他开口。 “怎么了?”少女迷离的眼神迎上他的目光。 “我说了不可以。”最后落在她耳边的是少年微带喘息的倔强。 “回家了。”她听见自己心虚的声音。 窗外黄昏的夕阳也终于坚持不下去,最后的一丝光线也消然无踪。 第九章恶魔 如果上帝不屑拯救你,那么撒旦一定会喜欢你。——沃·兹基索德 “砰”,季燃把浴室的门拉上,几秒之后里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洒水声。 对于季燃今早的忽视,季越感到一阵胸闷。心里有什么东西泛滥,难受地让她喘不过气。她急需什么东西让自己舒服一点,环顾四周,只有一个地方有这样的魔力——季燃的卧室。她脱下拖鞋,光着脚走了进去。 还是熟悉的海盐薄荷味,和季燃这个人一样,干净清爽,又赤诚坦荡。房间阳台上挂着的衣物将朝阳的光线几乎隔绝,季越走到硕大的书桌前。季燃高二的书籍堆在一边,在正中间的是一本小说——《1Q84》。旁边是一只带着蝴蝶结的黑色猫咪手办,是季燃初二那年她送他的生日礼物。季越现在还能回想起送礼的场景。那是在她和杨旭的事还没被发现之前。五月十五是季燃的生日,那天是周日,她陪孙妍妍去逛诚品书店,看见这个伸懒腰的黑猫十分可爱,于是花了近80块开心地把它带回了家。到家看见爸妈买了蛋糕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是弟弟的生日。王语英看她手里精致的包装盒以为是要送给季燃,高兴地叫季燃来拿。季越想辩解又觉得这样估计又要被王语英骂了,就顺水推舟把这黑猫手办送给了他,还因为心虚阻止他当着爸妈的面打开。她记得第二天季燃一脸不爽地对她吐槽就送这么小女生的礼物给他,她没好气地呛了季燃一句“不要就算了,我还不想送呢”就匆匆出门去了学校。她拿起这个手办,才发现黑猫的脖子处都有些褪漆斑驳了。 正当她对着书桌愣神的时候,季燃已然洗完了澡走进了卧室。灰蓝色的浴巾被他随性地搭在肩膀上,发梢还在滴滴答答滴水。 “你在这里干什么?”房间的主人带着一丝不满发问。 季越转身扫视了他一眼,把手办举到他面前:“你还留着这个,你不是一点也不喜欢它吗?” “是不喜欢,准备扔掉才拿出来的。”少年看着她的眼睛,将那只可怜的黑猫随意丢在地毯上。 “扔掉才拿出来”,他居然这么说。季越的眼眶发酸,她的心像被一个巨大的铁锤砸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随即一丝酸楚泛上鼻尖。他想丢掉的就只有这个黑猫手办吗?只怕比这个更多。 眼前清瘦的少年还在读高二,进了九中最好的重点班,未来有无限可能。而自己,是一个对自己的亲弟弟有着肮脏的幻想,一次又一次拉着他坠入深渊,又一次一次将他推开的罪人。 算了,想这些也是没有用的,她换上那种疏离的声音:“想扔就扔,随你。我是来告诉你妈妈今天可能会醒,晚上可以去医院看她了。” “嗯。”身后传来不甚明显的应答。 季越停顿了一秒,就走出了房间。如果不是那些过往,她和季燃,也断然不会是今天这样。 【四年前】 季越不太愿意回想在器材室发生的一切,那些隐秘的愧疚,自责,负罪感,以及季燃说的一声声“不可以”,像打开的潘多拉的魔盒,在她冷静之后齐齐涌上心头,让她无法再正视季燃——明明她作为姐姐才应该引导弟弟做个好榜样,但到头来却是季燃在坚持着原则。因而每每在季燃试图接近或与她说话的时候就飞速躲开,季燃在吃过几次脸色后也不再坚持。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了尴尬的境地,或者说,这次是完全降到了冰点。 季越不是没有发觉,但她习惯了寻找借口——距离高一文理分班期末考只剩叁周,她自然是没什么心思再和季燃玩这些“过家家”的戏码,所以冷处理是正确的。再加上,不过是她一时鬼迷心窍罢了,俗话说事不过叁,她和季燃也就亲了两次,那就更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得不说,那天老刘头的话季越是真的听进去了,而麦当劳一事之后,杨旭也真的没有再来“骚扰”过她。叁周的时光“咻”一下飞过,季越也不负众望考了全班第叁,进入了九中的理科重点平行班。等秋天开了学她就是光荣的高二(八)班学生了。王语英对此十分满意,在六月底拿到高一的成绩单后还开心地亲了季越两口。这几天季越过的开心极了,在家里的地位也蹭蹭上涨,季建阳甚至还说了好几次“要向姐姐学习”——要知道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似乎不开心的只有季燃。虽然成绩没有下滑,但是他这几天寂寞寡言,整日带着耳机坐在书桌前。王语英说了几次季燃也没什么动静,她实在担心儿子在家闷坏了,于是决定在七月初全家就提前去禹州看看王宗煦——孩子们的外公。 说走就走,没过几天,王语英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就和季建阳带着一双儿女开车上路了。禹州是省内唯一临海的城市,离王语英现在住的省会不过2小时车程。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常常在假期和周末去外公家边上的海滩玩。后来老人家身体不好,两个孩子也上了初中,课业繁忙,才渐渐降低了去禹州的频率。 能出去散散心,季越最是开心,外公家有很多好吃的零食,前几年也装了Wi-Fi和电脑——要知道在家她才没那么自由可以随便玩电脑呢,就是坐车有点无聊。想到这里她偷偷地看向坐在汽车另一侧的季燃。少年正此时正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整个人倚在车门上,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书页和他的侧脸,像一只慵懒的猫。 “看什么呢季燃?”是什么让他看得这么着迷?她被阳光晃了眼,看不清书的封面。 “挪威的森林。”季燃并未抬眼看她,只是少年特有的清澈的嗓音像风一样吹散季越心里的烦躁,让一丝不可言喻的情绪悄然爬上了她的心头。随后这一丝丝情绪变成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在她耳边发出魅惑的鼓声,让她头疼不已。 (首-发:danmeiwen.club (po1⒏ υip)) 第十章过火 时间难倒回,空间易破碎。——《广岛之恋》 “两个人怎么了?闹什么矛盾了?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跟你们说啊,到了外公家好好表现,他年纪大了腿脚不灵活,又有高血压,不能像在家里一样瞎胡闹知道吗?”副驾驶上的王语英转过头看着一双儿女絮絮叨叨地嘱咐。 “知道了妈。”姐弟两人的默契无人能比,异口同声,逗笑了季越。 快到晌午,一家四口终于抵达目的地,在禹州吃上了午饭。席间季建阳屡次提议让岳丈搬到自己住的小区租一套房好照应,奈何王宗煦这个退休的老教师有自己文人的坚持,坚决不肯麻烦女婿一家:“你们新请的这个保姆,做饭、打扫家里都勤快,你妈和我在这房里住了一辈子了,我的学生们也都在这里,我去了省会才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老头子倔得很,王语英看着架子上被擦得发亮的母亲遗照,心下已经了然老父亲的坚持,推了推季建阳的手臂:“爸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常来看看就好。下午我和建阳带您去医院做体检。” 七月的午后,外面的太阳掀起一阵阵热浪,路上几乎看不见一个行人,只有小轿车的轰鸣听起来分外刺耳。吃饱喝足的季越躺在客房的床上感觉昏昏欲睡。她看见不远处的书桌上季燃正在电脑上打游戏,屏幕上的怪兽让她更加眼花缭乱。正当她快要睡着之时,突然被季燃拉入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客房的衣柜。 “季燃你干什么啊?”季越睡眼惺忪十分不满,只看到近在咫尺的季燃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家里进人了。” 季越一下被惊醒,竖起耳朵听着客厅的动静——是两个陌生人的声音,一男一女,很显然不是才出了门的季建阳和王语英。 “你确定这屋子里没人?”陌生男子的声音,约莫叁十多岁,季越暗暗思索。 “没人,老头子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带他去体检了,我看没有叁四个小时回不来。”也是叁十多岁的女人,带一点北方口音。 “这房子真好,两室一厅怎么也有80多平吧?晓虹你怎么找到的?”男人的声音向着客房逼近,季越的额头和手心都冒出了汗,似乎是观察到了姐姐的紧张,季燃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背,把她向自己怀里拉拢。 “老袁介绍的,老头子快80了,高血压心血管一堆毛病,没几年可活的了!到时候这房子就是我们的了!”女人欢快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喜悦,“他现在一点也离不开我,我又是给他端茶送水,又是伺候他拉屎拉尿,保准他满意的不得了~” 季越听了这话只觉得怒气攻心,但此时两人的脚步已经来到了客房,她和季燃大气也不敢出。 “啊呀讨厌!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带你来看房子!你就是不老实!” “唔...晓虹...你迟早都是我的,难道你还指望你那工地上的老公?” 男人和女人的呻吟喘息声在客房中响起,给屋子里紧张的气氛淋上了一瓢热油。此时季越在昏暗中视线受阻,她被季燃圈在怀里,两人的身体贴近,鼻尖就快抵在一起,刚才的愤怒,惊吓,和闷热让季越的脸颊发红发烫:“得告诉爸妈啊!”季越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只用唇语对季燃说。 季燃挥了挥手中的手机——在录音界面。少年的额头也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他还是一手圈着季越轻拍她的肩膀,像是护崽的母鸡在安抚慌张的小鸡。季越靠在少年的颈窝,向他怀里钻了钻寻找一个更舒适的位置,突然她一个激灵,感觉到了小腹处一个肿胀的异物。是季燃的!她抬眼露出质问的眼神,季燃也反应过来,少年抬起手背挡住眼睛,不敢看她。只露出挺翘的鼻尖和好看的嘴唇,无声说道:“别看了,姐姐。”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哎呀说了不可以在这里!被发现了怎么办?赶紧走吧。”一番拥吻后女人嗔怪道。 “好好好,反正等你和老头子结婚,拿下房子,想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男人兴奋地回答。 半晌,男人和女人退出了客房。接着季越听见大门被用力关上,她和季燃又等了一两分钟,两个浑身湿透的人儿才从衣柜里走出来——依然站的很近,似乎全然忘记了之前两人之间的疏离和冷漠。 “录好了都?”季越轻声发问。 “嗯。一会爸妈回来就给他们看。”他挠了挠后脑,松了一口气。 季越也放松下来,随即她看向他下腹的突起,抱起双臂轻笑:“行啊季燃,还有空想这些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颊和耳根的绯红还没褪去,原本清澈的眼睛上染上一丝骄矜的淫靡。湿透的T恤隐隐露出内衣的形状,顿时,少年只觉酥酥麻麻的电流在他全身游走。 “唔...季燃!”还没等季越反应过来,她的下巴上多了一份力道,唇齿被撬开。少年的舌长驱直入,不甚明显的小虎牙在季越唇边撕咬:“唔,痛!”。她被迫靠到墙上回应来势汹汹的攻势。“姐姐,”他在喘息的空隙中低声呢喃,下半身肿胀的东西丝毫没有要冷静的意思,反而愈涨愈高。他像是脱下了散漫面具的猫,继而化作一只富有攻击性的小兽,唇齿间缠着她撒娇不放。季越只觉得小腹处一阵温热,有什么东西小意地从她的下身流出。 打破伦理和初探性事的快感让人头脑发昏,逐渐贪心起来。季越把手附在那一团火热的肿胀物上,惹得少年的身子一僵,把她又抱紧了几分,双手还开始不安分地摸索。两人唇齿纠缠,粗重的喘息声在客房来回飘荡。他的手已经到了她衣服的下摆,堪堪翻进去了一个指尖就被她捉住:“不可以。”她用姐姐特有的冷静嗓音拒绝。 “为什么?我们都已经这样了。”少年退开一寸的距离,用额头抵着少女的发顶。 “大概是因为...没脱衣服的话,我还是个好姐姐,你也还是个好弟弟。”季越说这话时理直气壮,还带有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季燃停下了动作,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冷笑一声:“你从来不是个好姐姐。” 说完又倾身压了上来,季燃的双唇滚烫,下身的硬物将季越的双腿分开,一次又一次冲撞。 “姐姐...” “姐姐——” 一声声软语让季越头脑发昏,少年的莽撞犹如他骨子里不会冷却的血,他每叫一次,季越的胸口就变烫几分。再这样下去,她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了。她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地说出一句“季燃,不,不...可以.” 下一秒,她听见他叹了一口气,挫败地说道:“被弟弟这样对待,很讨厌吧?” ------------------------------------- 猜猜弟弟有没有把姐姐的礼物扔掉? 第十一章青色 あなたと逢うたびに,すべてを忘れてしまうの。——《青い珊瑚礁》 “这保姆太不像话了!幸好你和姐姐都没事,不然爸妈可要吓死了。”晚上,从医院回家的季建阳脸上乌云密布,王语英更是怒不可遏,要不是担心外公的身体,季越觉得她的声音可能要不受控制地贯穿整个楼层了。 季建阳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听完了全部录音,转头又拍了拍季燃的肩:“你做得很好,你保护了姐姐也留存了证据。但是这件事你们不能告诉外公,说的太突然了他心脏不好,受不了这个刺激。”随即又从皮夹里抽出200块钱递给季越:“明天带弟弟出去玩玩,海边走走,散散心,在外面吃顿好吃的。爸爸妈妈明天上午去中介那边把这件事处理了,再和外公好好说说。” 入夜,叁个大人都在卧室酣睡。客厅沙发床上的季越睁眼盯着天花板,翻来翻去,睡不着,想的全是今天下午。她抬眼向书房望去——季燃在那里打地铺睡觉——漆黑的夜里只有昏暗的月光和不知疲倦秒针在告示着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在流逝。罢了,保姆的事情也算解决了,至于其他的...之前在器材室也算发生过——虽然那时是自己主动的。这么看来,还真是亲姐弟啊,就连行为模式都那么相像。又在床上翻滚了几次后,季越决定起身去上个厕所。她光着脚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厕所在外公睡的主卧卧和书房之间,进入厕所后关门开灯一气呵成。季越站在镜子前:她的头发微微睡乱,脸色恢复了往日的苍白,只有眼睛里的红血丝似乎在提醒她不该再想一些无谓的事,而该早一点休息了。少顷,她轻轻关上马桶盖按下冲水键后缓缓拉开了移门,一个欣长的人影吓了她一跳,又在她将要尖叫的瞬间捂住了她的嘴:“姐姐,是我。”季越惊魂未定,反手把这个鬼魅般的人影拉入书房:“你干什么呢?” “我睡不着。起来上厕所。”少年的气音在她耳边萦绕,像是天鹅的羽毛搔过耳廓。 “是因为...下午的事?”季越看向黑暗中季燃的脸,想分辨出他的轮廓。 仿佛是感知到了少女的目光,季燃掉转头面对着她:“嗯。” “姐姐,你害怕吗?” 她看见黑夜中少年发亮的眸子,“怕,”过了一会她又摇摇头,“也不怕。” 季燃愣了一秒后,将她揽入了怀里。 季越没有抵抗,只是低低地说:“躲在衣柜里的时候害怕,但现在不怕了。”随后看向少年小鹿一般明亮的眼眸,末了加了一句:“爸爸会处理好的。” “我是说,后来我...”少年的声音越发轻柔,像冬日安静飘下的雪花。 大约是害怕他说到那些让自己难以面对,辗转反侧的地方,季越打断了少年的话:“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村上春树吗?” 季燃停顿了一下,捕捉到了姐姐的逃避。他垂下睫毛,换成往日慵懒的声线:“是不喜欢。” “那你还看他的书?” “反正就是不喜欢,看是觉得无聊。” “幼稚。”季越侧身刚想走,却看见了一个人影:“妹妹,你和小燃在做什么事体?怎么还不睡?”——是外公起夜——而此时她和弟弟正相拥。 好在外公也没多说什么就走进了厕所,只听季越匆匆应了一句“这就睡了”就走向了客厅。 第二天季越醒来时已经接近10点,餐桌上有王语英留的粥。外公正在翻着泛黄的《论语》,看到季越起来:“妹妹你起来啦,弟弟已经出门了,说去海边游泳去了,你吃完了就去找他吧。”而后又抬了抬老花镜,像是仔细思忖着语言:“你们两个小朋友都长大了,男生女生是有分别的,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一起打闹一起睡觉了。我和燃燃也关照过了,但你是女生,更要注意一点。晓不晓得啊妹妹?”满头银丝的老人耐下性子对自己的小外孙女说教。 季越感觉心上什么地方被击中了一枪一般的难受,外公还是看见了。是啊,姐弟长大了,自然就不能太亲近了,要保持距离。不能靠太近,不能抱在一起,不能睡一起,而后面的那些事情,更是不被允许的。她不敢看外公的眼睛,随口答应了一句就匆匆出了门——毕竟就快中午了,爸爸给的200块饭钱都在她那儿。 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季越走走停停,花了快半小时才走到了海边。上一次来,已经是一年前了。她仰起头,七月的阳光虽然热烈,但顺着海风,还是让人觉得愉悦。沙滩上的人并不算多,在太阳的照射下温热的沙子包裹着每一根脚趾。连绵珊瑚礁在波光粼粼的海水下散发出沁人的蓝。 季越不会游泳,只脱了鞋站在浅滩处让海浪舔舐她的小腿。她抬眼望去,不远处的海里传来星星点点嬉笑的人声。在她模糊的视线尽头,隐隐显现一个熟悉的轮廓。是季燃。他随着浪花起起伏伏,像一条来去自由的鱼。蓝色的海水中少年的皮肤透出炫目的白,光与影交错在修长的身形上,阳光的热和海水的凉在此刻达成和解,劈风斩浪直击而来,迷乱了她的眼,也掀翻了她心中的湖水。 等她再次凝聚视线抬眼,只看见一排浪花从远处袭来,裹挟着少年的身姿,沉没在那一方蔚蓝的海水中——她的视线失去了熟悉的身影。过一会儿少年的脑袋又浮出海面,如此往复。季越的脑子煞一下空白,一个隐藏在她深处的念头随之袭来——季燃,她的弟弟,总有一天不会再是那个和自己朝夕相见的少年。他会乘着风浪而起,又会回归他自己的海域。而自己,最多只是岸上的看客,怕水的她不能碰到那片海域的分毫。季越闭上眼睛,感觉阳光在脸颊上的温度,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可能性,光是想起,就让她的心四处都泛起刺痛,又湿又冷。也许,没有季燃,她才能救赎她自己。 第十二章苏醒 睡不着的夜,醒不来的早晨 春天的花如何得知秋天的果,今天的不堪如何原谅昨日的昏盲——《飞鸟与鱼》 “腹部肿瘤切除和义乳安装做的挺顺利,前18个月的化疗和靶向药让肿块缩小到了可以摘除的大小,这是你们家属和我们医护人员共同努力的结果。”金昌医院的肿瘤科杨主任在一天的手术后略显疲惫,但还是耐心地向他的病患家属解释。 “预后呢?我老婆预后能有多久?”季建阳有些急切。 “这个因人而异,我们也没有一个确定的数。病人发现的时候是叁期,淋巴结转移了一次。从临床经验来看,五年以上生存率还是很高的。大致情况在病历上我都叫实习生记录了,有什么问题你们也可以问他。我还有别的手术要安排,就不多说了。”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说完就匆匆走进了办公室。 “爸,不管怎么说是好事,我们也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季越安慰着朝着杨主任欲言又止的父亲,“走吧,妈妈已经醒了。” “唉...问来问去医生也都是这么说。燃燃到了吗?”季建阳显得有些丧气。 金昌医院住院部叁楼319病房的门打开,王语英睁开双眼的时候就看到丈夫和一双儿女都关切地守在病床前。 “越越,你回来了。燃燃也来了啊。”王语英还是有些虚弱,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大学还顺利吗?课业难不难?” “妈,我都好,课业有点难但是能搞定,你就别操心了,要好好休息才是。”季越像感觉出王语英的难受,握着她的手轻轻说道。 “你那个男朋友,叫席什么来着,谈的也还好吧,他对你也好吗?”王语英的声线沙哑,有些缺水。 季越眼神一闪,听到这个名字,哪怕只是一部分,她的喉头就发涩,那年夏天的汗水,争吵和泪水就一起涌上心头,铰在一起,让她痛的无法呼吸。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开口:“还行吧,挺好的。”眼角处季燃的动作停滞了一秒,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给王语英倒水。 她说谎了,她和席景焕在上学期末就分手了,但不想让王语英担心:杨主任说了不要让病人说太多话。 “那就好。燃燃的成绩还是要抓紧,唉。”说到这里王语英叹了一口气,“你之前的成绩可是比姐姐好的。”季燃递过水,对着王语英点了点头。 “语英,孩子们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你好好恢复,恢复好了,他们要是还不听话,你就揍他们一顿。”季建阳想打破王语英的操心,话题一转:“今天是我们家的大喜日子,我们家的领导,王女士,有所好转,值得好好庆祝!” 一席话把病房里的气氛调动了起来,王语英也忍不住笑了,“诶哟诶哟,扯到伤口了!都怨你!” 王语英还不能吃常人吃的固体食物,因而下午七点,季建阳和姐弟俩看着她吃完医院分的营养餐后,决定到医院附近的小饭馆吃一顿也算庆祝了。 “爸,你也喝呀?”季越喝了几杯啤酒有点微醺。 “喝,今天不醉不回!”季建阳也上劲了,举杯一饮而尽。 最后是季燃打了车,扶着两个醉醺醺的人回到了家。季建阳喝的最多,这两年他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没有喘息休息的机会。这一次这根绷紧的弦总算可以松一松了。 季燃刚扶着季建阳到主卧,他就在仰面睡着了,没一会就听到他鼾声如雷。少年松了一口气,轻轻关上门好让劳累的父亲安睡。然后他又回头去拉瘫倒在沙发上的姐姐,“起来了,要睡回你房里去睡。” “阿燃...”微醺的少女面色潮红,朝他吹出丝丝酒气,反手把又他拉到沙发上,“离我近一点。” 见她神志不清,季燃把她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准备起身,嘴里像哄小孩一样:“好好,但你先起来行不行?” “我不要!”是任性又微恼的语气。 “那你要做什么?要喝水吗?”季燃还是哄着她。 “我要...”季越突然坐直了身体,双眼空洞地看向前方的茶几:“我要回外公家。” “...外公已经不在了。”少年停下拉她起身的动作,一字一句说道。 和很多家庭一样,祖孙总是有着隔代亲。外公家有很多好吃的零食,有很多课外书,还有金色的沙滩。更重要的是,外公不像妈妈那么严厉,他似乎喜欢孩子们能“孩子气”一点。在他们小的时候,季建阳所在的律所那时还没从禹州搬到省会,老头子刚退休就天天接送姐弟俩上幼儿园。两人要是调皮做错了事,作为外公也会笑着“包庇”,惹得王语英好几次都差点和老头吵起来。童年的美好回忆往往能治愈人长大后的伤痛。所以,想回去也很正常吧?更不用说,还有那些,隐秘的禁忌,像带着血的玫瑰,蛊惑着人前行又刺痛人的心。 回想起来,那年夏天保姆的事情似乎处理的很顺利,一周之后季建阳一家就回到了省会。离家前一天早上外公的提醒和青蓝色的海水让季越从昏昧中清醒,她发誓自己认真反思过了。她讨厌那个不计后果为所欲为的自己。回家后的时间里她和季燃一直保持着姐弟的距离——仅存的交集只有早饭,晚饭和有限的家庭活动。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季燃高一,他也如愿考上了九中。季建阳和王语英再一次在暑假带姐弟俩回了禹州的外公家,宴请老家那边的亲戚,算是给季燃办升学宴了。热闹了一晚之后,阖家都在外公的房子里歇下了。舅舅一家也来了之后,季燃和季越就只好都睡到书房里去了。 那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打破的禁忌就像童话中两个贪心的人挖地下的财宝,结果挖出一个人的骸骨,他们迅速埋上,甚至在上面种了树,栽了花。但两个人心里都知道底下埋的是什么。看见树,看见花,想的却是地下的那具骸骨。 漏液,季越因为喝了酒而感到有些躁动难耐。她玩了一会儿手机,可断断续续的信号终于磨灭了她的耐心。。她偏头看向季燃的方向:彼时两人正躺在榻榻米上,少年背对着她,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季燃,这是你第一次喝酒吗?” 漏夜,整个屋子都很安静。 季燃转过身,面朝着天花板,轻轻地吸了吸鼻子,“不是,之前和短跑队的同学出去玩的时候喝过。” “你才16岁,喝酒也太早了吧?”季越起身,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捕捉少年的轮廓。好久,没有离弟弟这么近了,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味道呢?一开始是海盐的涩,再后来是阳光洒下来的明媚,最后是一丝薄荷的凉意。 季燃没有回答,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良久的沉默。久到季越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她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没有动静。她又坐近了一点戳了戳少年的脸颊——真是长大了啊,都没多少肉了。记得小时候季越很经常捉弄小小只肉乎乎的弟弟,捏着他的脸不放,等他痛了,喊王语英来才肯放手。后来上小学了,小小的人儿也学会了反抗,大约是有了“小男子汉”的骄矜,不再喊妈妈救场,而是鼓起勇气和姐姐抗争到底。一开始力量悬殊,季越还是可以占了上风,到小学高年级了,两人甚至能打个五五开,季越才觉得自讨没趣,不再捏他的脸了。 想到这里,季越忍不住轻笑。下一秒,她的指尖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捉住:“姐姐,别捏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月光下少年的声音温温和和,触碰字处他的指节泛着温润的白,让人想欺负。季越第一次感受到了酒精是个很糟糕的东西,让人的心理防线变得脆弱,原本想掩盖的欲望和想法也破土而出,成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季燃,我想和你接吻了。” 第十三章和解 见她就要俯身,季燃随即用手背挡住下半张脸,也坐了起来:“...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我才不要。”还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去推季越的肩膀。季越扭了扭身子,跪坐起来让自己显得更高。 只是这样一动,原本应该在季越肩膀上的手,就这么恰好地,包住了季越的胸。不仅碰到了,还若有似无地捏了捏才退回。 季越气结:“你...” 少年却发出一声轻笑:“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姐姐~” 果然还是那个弟弟。 气晕了。季越伸手向他的侧腰挠去,引得季燃慌忙闪躲。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声:“姐姐...我错了,别再...哈哈哈别再挠了!” “那你老实呆着,不许吃我豆腐。”季越重新坐好,说教的语气。 “姐姐...你生气了吗?”暗夜中少年小心翼翼地靠近。 “没有啦。”季越是真的没有生气,甚至还为他们关系的缓和而感到开心。在酒精的作用下感到有些飘飘然,她把头轻轻地靠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季燃的身体一僵,相互依偎的地方体温攀升,一阵熟悉的电流感酥酥麻麻的经过。此刻月光透入少女睡裙的衣领,照的她皮肤发白,衣领下有柔软的凸起,正若有似无地摩擦着少年的手臂和胸膛,让他燥热难耐。“你压到我了...姐姐。”他忍不住开口。 这一声姐姐叫的又轻又乖巧,还把气氛烘托地有一点...暧昧。唉,真让人抵抗不了。随后季燃眼前一黑,嘴唇被一个发烫的东西堵住了。是熟悉的味道,姐姐的味道。霸道,自私,却也温柔。少女此时瘫倒在自己的怀里,柔软的身躯贴近,闭着眼睛向自己索取亲吻,淫靡又娇媚。 平时不怎么温柔的人稍微放下架子和防备一点点就会让人心疼。季燃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已经比姐姐更高更大,姐姐才是需要他保护的娇弱存在。 “嗯...”两人亲的入情,嘴角还拉出了一根银丝。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姐姐,太可爱了。 真是忍不住。明明想好了不能再做这些事情的。可是,如果是和姐姐,是姐姐主动的话,应该也没关系吧? 只见下一秒,季燃修长的指尖拉开了少女睡裙的扣子。 “唔...季燃...不可以。”手被捉住了,又被放开了——继而那双专属少女的柔软的手环住了他的腰。季越抬起面庞,轻轻朝他吹气。娇软的身体不知满足地朝他的小腹蹭了蹭。 季燃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少女的表情,像是察觉到什么。 “姐姐口是心非。” 随后那双手终于掀起少女裙子的下摆,毫无阻隔地握住了少女的乳-肉。 夏夜里有些凉意的指尖按在了她的乳-尖上,视觉的退化让感官更为敏感,一瞬间酥麻的电流就经过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季越忍不住颤抖地呻吟了一声:“唔...” 见她皱紧了眉头,少年缓下手中的动作,“难受吗,姐姐?”说完指尖在那一点上贪婪地绕了一个圈,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样子。 季越看向少年的眼神,嗯,清澈的干干净净的。没有被自己刚刚无理要求扰乱的愤怒,也没有情欲萌动时的迷离。就好像自己在做什么生物实验,单纯的好奇。 此前,季越一直以为自己是掌握了主动权的那个,至于弟弟,应该是被动接受的那个。她喜欢欺负他。反正他也不会生气,他只会脸红地拒绝,最后又拗不过地接受。反正他的这种反应让她更加兴奋。但是她忘了猎物也是会有反扑的一天,就像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在器材室的黄昏他投入过。 去年夏天的那个下午,他也失控过。 不过今天的他,有一点不一样。 “你拿出来,我...难受。” 手指听话地退开了。胸前原本隆起的褶皱也随着他的这一举动消停。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落差感。 “对不起,姐姐。”少年的唇靠在她耳边轻轻摩挲。 季越见他委委屈屈地道歉忍不住发笑,她懒懒地靠在季燃怀里拨弄他睡衣上的扣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的问:“你会想和你的女同学做这种事吗?” “啊,”少年被她问到了,仔细思索了一会才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过没有呢?”季越离开他的怀抱,坐直了身体,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 “嗯...就是不知道。一定要说的话,我只想过你。”少年用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说罢他又抬起手背遮住眼睛,不和季越对视。 “...”季越心里像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少年的低语瞬间化作一股疾风吹过,吹得她就要跌倒。不过表面上她还是故作淡定。若有若无地“哦”了一声。 “那你呢?你想过吗?”半晌,少年像是突然想到还可以这么问,他放下手背,寻找季越的眼睛。 暗夜中这么一双湿漉漉又清湛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看透。季越觉得自己无法说谎:“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吗?你的...前男友?”季燃不依不饶。 不想听到的人,季越快速又坚定地说:“没有他。” “那其他人呢?”少年不紧不慢地步步发问,像是一个有耐心的孩子层层拨开包装繁琐的礼物。 “你。”说完季越原本从容不迫的脸颊也开始升温。 少顷,她听见季燃笑了,很轻,很开朗的,发自内心的,又有些克制的,害怕打破长夜寂静的笑。这有什么好笑的吗?这不是显然易见吗?他们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想一想也不过分吧。 季越想了想又发声:“但是,想这些也不算喜欢吧?就像你们男生会看杂志一样。” “嗯,不算。” 沉默。 “对了姐,你今天吃饭的钱是不是该分我一半?” 果然还是那个弟弟! 第十四章流逝 西尔维娅,我的姐姐,是我的欲望之火,是我的禁忌之光。——《西尔维亚》 喝醉了酒的季越有些眩晕,情绪来的突如其来。眼睛只消一眨,一行清泪就猛地流出,她捂着脸,颤抖着肩膀哭了起来,“阿燃,阿燃...”低声的呢喃,像是在寻找救命稻草。随后抓住了季燃的肩膀就像抽了骨一样瘫软在在他怀里哭泣。 季越心理脆弱又神志不清的时候就会叫他“阿燃”,脱去了姐姐的身份,对他撒娇。 “我在呢,姐姐。”季燃一边去拉她的手,另一只手伸向茶几上的纸巾盒。 季越哭了好一会,等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差不多平息,才从少年的颈窝中抬起头。脸上还挂着眼泪。但总算恢复了一些意识,就这么看着季燃。 被看得一愣,季燃把手上的纸巾塞给她:“快点擦擦吧。”顿了顿他又补充:“去洗个澡吧,你身上酒气太重了,把房间都熏臭了。”他像是一尊正襟危坐的菩萨,背后都要冒出佛光了。 没意思。 季越讨厌他这样严肃,又觉得他故作姿态的样子有些好笑——毕竟,真要冷淡一个人的话,还会在她醉酒又哭的时候安慰她吗?想着想着,季越挪着身体向他坐近了一些,下巴支在他的锁骨处,故意把声音放的慵懒:“没有力气了,你来帮姐姐洗吗?” 身旁的身躯明显一僵,“季越,你不要太过分。”少年偏过脑袋不看她,随即就伸手去推开她。 季越被他的举动气到。现在的局面是她一个人促成的吗?你季燃就没有一点点错处吗?回家后这么冷淡又是为什么?这一连串的问题在季越脑袋里转了好几个来回,此刻都化作了一条喷火的恶龙在她脑海中盘旋——叫她失了理智。 下一秒她一个翻身,把季燃推靠在沙发上,又抓起他的双臂推过他的头顶,打开腿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然后一手抵在他的胸膛,把头放在他的耳边,轻吐了一口气:“是我过分吗?季燃?” 少年背靠着沙发,耳边是醉酒的姐姐吐气如兰,视野的平行处是她欲露未露的乳沟,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本就难耐地景象,随着季越进一步的动作而越发淫乱——只见她撩开裙摆,缓慢地,从前往后,又从后往前,扭了扭她的腰。 季燃的那里已经硬了,在看不见的地方两人性器贴合,紧密的血缘让他们仿佛天生一对。接触的地方透过夏日薄薄的裤子,体温骤升。 他涨红了脸,又被抓住手臂动弹不得,只能从喘息中透出一口气来:“你有男朋友了,姐姐。”随后直勾勾地看着还有些微醺的季越。 “嗯,是又怎么样呢?”将错就错,季越不想和他说实话。 “你这是在...唔...背着男朋友...出轨。” “嗯...我不仅背着他出轨了,而且...你猜怎么样,对方还是我的亲弟弟。”语气轻佻地带着恬不知耻的小尾音。说完她放开抓着季燃双臂的手,附身啄了啄他的下巴——青色的胡渣有点扎人。 季燃腾出手来扶着她的腰,不让她扭动,“别这样,姐姐...你醉了。” “我是醉了,才会和你这样...吗?”看他难耐的样子,季越觉得舒畅,想调戏他,想看他更难受一点,“还是说,没醉的时候,也这样?嗯?” “别惹我,季越。”身下的少年伸出手堵住她的嘴阻止她。 只听她嗤笑了一声,像不怀好意的海妖,把声线放低放缓:“季燃,你操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接着她看着他的眼睛,伸出舌头,慢慢地,从下到上舔了舔堵住她嘴的那根食指,补充道:“而且,你也不叫我季越。” 少年身下的性器已经硬的不行,在反复的摩擦中几次都嵌入季越的沟壑中。她的裙摆散开,挡住了身下的涌动,扭着腰在他顶端轻轻摩擦。季燃终于按捺不住,重重地喘息了起来。他举起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只露出鼻尖和微张的嘴唇:“姐姐...别再,别再这样了。” 弟弟,很可爱不是吗?季越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她喜欢他这样。一本正经地拒绝她,又在她的挑逗下难耐地动情。猎人般的快感让她欲罢不能。她伸手解开季燃的裤子,握住他已经硬的不行的地方,又拉开她已经湿透的那一片小小布料,摩擦。肉与肉毫无间隙地接触,她身下流出的体液润滑了两人之间的动作,发出淫靡的声音。 季燃怔怔地看着她做这一切,视线交汇在身下贴合的部位,脸红的像熟透了的龙虾。有好几次,顶端都已经浅浅地滑了进去,又随着季越摇摆的身体溜了出来。 他抬起眼看向身上的人儿,昏黄的日光灯下醉酒的季越眉眼含情,脸颊泛起红晕,海藻般的长发慵懒地散落在胸前,散发着幽香。她像是一只潜入海底的鬼魅海妖,嬉笑着扭动着身躯跳舞,让人一不留神就心甘情愿地随她坠入海底。“这样是哪样?继续又怎么样?”季越得寸进尺。 “唔...”嘴巴被堵住了。少年的舌头带着高涨情欲的炙热,不由分说地探了进来,与她交缠。“痛...”一丝血腥味,嘴角冒出一颗不甚明显的血珠,不过一霎,又被滚烫的舌卷走吮吸。酒精的热随着动作在蒸发,很舒服。季越闭着眼想到。身下贴合的性器叫嚣着想要被进入,可每次快要得逞又被轻轻躲开。 两人就这样纠缠了快十分钟后,突然近处的卧室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是爸...他要出来了。”季燃好不容易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季越拉着他就向房间跑——是季燃的卧室。 门一关,季燃抵着墙,提好仓促间穿上的裤子,喘息和脸上的潮红都还未褪去,方寸之间,季越正歪着头眯着眼看着他笑。 门外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随后是“砰”地一声响——季建阳又回房了。 他闭上眼睛平复心绪,随后透出一个因压抑到极致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别再勾引我了,姐姐。” 那时的他也是这么说的。 第十五章补习 暑假总是过的最快,一转眼时间就到了八月,九中高二的学生就要升入高叁,季越作为理科重点班的学生被强制要求参加为期一个月的高叁前补课。季越对此本来没什么特别的怨言,但市里下了文件要求补课的学校要包食宿好方便管理,只有周日放一天假可以回家。这么一来,就是要住校了。她不想住校,学校宿舍条件差得很。季越最是怕热,在家空调都要开24°C才能睡好。可学校的宿舍呢,六人一间不说,关键也没个空调,只有几个电扇老掉牙地作响,这怎么让人好好学习嘛。 王语英却对此十分满意,早早就帮女儿收拾好了包裹送去了学校,“你怕什么,你们班那些外地来的学生,哪一个不是高一就开始住校了?你呀,就是你爸爸宠坏了。早该历练历练了,上了大学哪里还能天天住在家里?再说了,过一个星期,燃燃他们也要军训了,他们也要住校。你作为姐姐,也该做个榜样。” “知道啦妈——”季越知道此事没得商量,只好无奈地接受,连同王语英的絮叨。 不过新学期新气象,季越去补课班上第一天就发现他们班新转来一个女生——陈礼璇。她还沉浸在住校的的沮丧中,这个活蹦乱跳的女生就坐到了她的前桌:“欸,你就是季越吧?” “啊,是,你怎么知道?” “陈俊宏你记得吗?我是他堂姐。” 陈俊宏?似乎有点熟悉,季越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季燃他们班一起短跑集训那个瘦的像猴的男孩吧?好像还夸过她漂亮。 “我知道,他是我们以前初中校田径队的吧?和我弟弟季燃一起训练的。”说到弟弟的名字,季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手心微微冒汗。 “对啊对啊!你记得啊,太好了!俊宏跟我说他同学的姐姐也在这个班,我本来还不信有这么巧的事!”她转过身高兴地挽住了季越的胳膊:“我特别担心转学之后一个人都不认识,现在可算找到一个了!” “那你堂弟也考上九中了吗?” “对啊,而且他体育特长中考加分了,进了高一重点班。” ... 少女的友谊就是这么好建立——当然季越也知道,主要是转学这件事,还是在高叁,人生地不熟的,谁都想急切地抓一个“道友”。 说回来,其实文理分班的之后,季越一直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最好的闺蜜孙妍妍去了文科班,而重点班有将近3/4都是原来高一重点班的同学,他们中有一大部分对于季越这样从普通班“逆袭”上来的人,有着天然的不屑:“不就是因为普通班也有名额吗?”几个好事的同学经常在私下议论,“要我说中考没考好,就不该有第二次进重点的机会。” 有一次她向季燃吐槽这些同学小小年纪就这么着急抱团找优越感了,季燃还“好心地”劝她“狗”过高中两年,出去到大学照样是一条好汉——毕竟谁还管你高中怎么样呢? 虽然知道季燃说的有道理,不过季越也着实为这“人际关系”苦恼。而此刻陈礼璇的出现让她感觉终于有多一点的人不用有色眼镜看她了。开心。 八月初八立秋之后,天气终于没有那么炎热了。因为补课而死气沉沉的九中也因为迎来了一些新鲜血液而活络起来——准高一的学生来军训了。 昏昏欲睡的午后,季越的手臂突然被一只笔戳了戳:“欸,季越,我们翘掉下一节自习课,去看高一军训吧怎么样?”陈礼璇在她耳边兴奋的低语。 “啊,这样不好吧?而且我本来只打算趁课间去小卖部买点面包当午饭呢。”看着周围十几个安静学习的同学,季越有一点点心虚。 陈礼璇皱了皱眉头,嫌季越也太瞻前顾后了:“哎呀,开学的时候陆老师不是说了吗,下午第一节自习课可来可不来,在寝室午休也没关系啊,走吧走吧!今天俊宏他们踢正步呢!” “哎哎哎慢一点呀。”季越还没把笔放稳就被拉走了。 八月正午的阳光十分毒辣,照得四周的空气都有些扭曲。季越和陈礼璇走到操场边的紫藤走廊里避暑,才发现同班的两个同学卞婵和夏宇宁也在——看来她们不是唯二翘了自习课来看高一军训的。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四人就挤到了一起窃窃私语。 “哎呀我们这种老学姐还来看小男生军训,实在是有点不要脸。”夏宇宁开玩笑似的自嘲,“要不是卞婵说有个学弟要带我们认识帅哥,我才懒得来呢。” “谁说的,我们也就差两岁,在学校里才显得多,等毕业了这都不算什么好吧?”卞婵没好气地反驳,“不要把我们说的这么猥琐好不好!” 陈礼璇不忘补刀:“就是就是,看看小鲜肉怎么了,我爸妈还差了4岁呢!” 四人顿时笑作了一团。 季越抬眼看去,操场上,一群群绿色的影子在晃动,分不清谁是谁。她和陈礼璇只好数着数找到陈俊宏和季燃的班级。 那里一个年轻的男教官面前站着几个学生,边上其余的同学正在站军姿。教季越看向官正在怒斥的一个男生,他的皮肤在阳光下黑中透着红,身材精瘦—— “礼璇,那个是不是你弟弟啊?” “我靠,还真是啊!这小子又惹什么祸了吧?”陈礼璇差点顾不她们高叁学生的身份就要冲上前去,幸好被季越拉住了,“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吧。” 突然,卞婵看见一个身影从队列中站出来加入了争执的队伍。站出来的少年鼻梁高挺,棱角分明。虽然侧脸的轮廓还透着几分青涩,但他的目光凛然,语气坚定,锁着眉头凝视着教官。他的神情坦荡光明,一如少年胸膛的热血。 “欸,那个站出来的是谁啊?”卞婵看呆了一秒,用手肘戳了戳站在她旁边的陈礼璇。 “唉~我劝你呀,别打他的主意”陈礼璇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说道,一边还瞄向季越。 “怎么啊,季越预定了?”卞婵探过脑袋。 “别瞎说,他是我弟。”季越的声音清清凉凉地传来,驱走了空气中的一丝烦闷。 夏宇宁像是嗅到了什么八卦的味道,“哦~~~看不出来啊季越,你还是个弟控?” 季越剜了夏宇宁一眼——不想找死就别这么说。 “学姐?卞学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啊!”一个穿着军训服的男生往这里跑来。 “出什么事了啊沉毅?” 男生气喘吁吁地解释:“教练也太凶了,吓死了。班里有几个同学吵架,教练不听对错辩解,要一起罚跑20圈。” “不是才军训没几天吗?怎么就吵架了?”季越也忍不住发问。 “学姐,你是不知道,班里有两个男同学偷偷带了手机,在拍女同学的照片传到校园网上,被陈俊宏他们知道了,就吵起来了,还差点动了手。据说...”沉毅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拍过高叁学姐的裙底...” “什么啊?这也太过分了吧!”陈礼璇等人忍不住异口同声地抱怨。 季越心里像是舒了一口气:“那你们没告诉你们班主任吗?” 沉毅低下头扯了扯外套上的线头,有气无力地说:“没有啊,都在军训呢,哪里抽的开身,再说老刘头也不一定会帮我们,说不定也和教官一样。” 老刘头?不是她高一时候的班主任吗?季越心里有了些底,这件事,她管了。 “季越!你去哪里啊?” 她没有理会后面的叫声,冲出阴影,像烈日下跑去。 第十六章黄昏 “这些行为是一定要杜绝的,打架的确不对,但是本质上的错误不能掩盖。”老刘头年年带高一,处理军训时期的矛盾也不在少数,在办公室听季越说明原委后划了划手机,简单交待了一句就匆匆同她赶往操场。 操场上以陈俊宏和季燃为首的四五个男生已经开始跑圈,其余的人已经在树下乘凉休息。老刘头和教官说明来意后教官终于允许季越去叫回那几个男生。 此时季燃刚好跑完叁圈正朝树荫下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比教官和刘老师都矮一个头的季越正在严肃地对他们说着什么。季燃当然看出了这和自己有关,罚跑似乎也不再那么痛苦了,连自己也没有发觉,嘴角已经扯起了一丝微笑。 对于自己有一个姐姐这件事,季燃本来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谁叫王语英天生偏疼他一些呢?但是姐姐好像不这么想。从小就爱欺负比她矮的自己,指使自己跑腿,洗澡吃饭都慢悠悠,甚至还骗过他的压岁钱。在小学时期他常常苦恼自己为什么要有一个姐姐,为什么不是独生?就算有兄弟姐妹,又为什么不是哥哥或者弟弟?好歹还是可以和他一起玩,帮他打打架。又或者是妹妹也好,那么自己人生的前十一二年就不必对着一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女魔头作战了,反过来他可能还会是妹妹心中的英雄。 等上了中学,姐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总之并不是往好的方向去——而是开始慢慢瞧不起自己了。也开始有了一些女生的小秘密,比如那个上锁的密码本。在自己想要打开一探究竟的时候却不巧被抓了包,为此她发了好大一通火,再也不许自己随便进她的卧室了。妈妈在那次也帮着姐姐,还敲打他说“姐姐长大了有自己的私密空间,你是弟弟应该多听听话。”但等自己也到了那个年纪,甚至还好不容易长高了超过了她,又不敢打她了。虽然爸妈尽量一碗水端平,常挂在嘴边的是“姐姐要让着弟弟,弟弟也要听姐姐的。”但实际上实践起来,他有恪守他的部分,姐姐却把前半句话当成耳边风。 到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亲吻和疏远,也都是姐姐主动挑起,主动放下。就算他知道这样不对,他想拒绝,又能怎么样呢?姐姐总有一千种一万种对策。唯一的改观就是,姐姐不再对他发脾气了。 想到这里,季燃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脑子里撇干净。他看向季越,她此时也正望向他的部分,还朝这边跑了过来,浅绿色的裙摆随风摇晃,让快要热得喷火的眼睛一下子撞进了一片绿洲。 “姐姐。”他停下脚步弯着腰喘气,抬头看向季越。 面前的人正好为他挡下刺眼的阳光,歪着头打量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弯成了两轮新月,耳边的发丝被微风微微吹乱又在阳光下透出淡淡的金色。 季燃的心跳漏了一拍。 “别跑了,去休息吧。” “还没跑完呢,大家都在受罚。”季燃耸耸肩指了指身后的几个身影。 “你们班主任来了。” “教官叫罚跑的,他来了也没用,”他看了看季越,浅绿色的格裙还不到膝盖,低声咕哝一句:“没什么女人味还学别人穿裙子。” “说谁没有女人味呢季燃?”季越气结,见他不肯相信自己,随即换上姐姐的语气,带着淡淡的不屑和嘲讽:“跑20圈,你的腿还要不要了?”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之后不是还要集训吗?” “姐姐是不想我被罚才去找老师的吗?” 少年突然就笑了,眸色清明,像要看穿季越的伪装。 季越感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抛下一句“懒得管你,我先回去了。”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得不说此刻季燃的心情好极了,他跑向陈俊宏和几个其他的同学,不一会就全都聚集到了树下老刘头的身边。老刘头抓住那两个拍照的男生单独训话。季燃这才有空看向姐姐消失的方向。 在离操场不远处的水泥路上围了叁叁两两的人。季燃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定了定神再次投去目光,只见中间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弯下腰又站起身来,手中公主抱起了一个绿色衣裙的女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远去。是姐姐! 几分钟前。 季越看了看手表,管了这么一件闲事,居然就快到下午第二节课的时间了,方才一起来操场的陈礼璇她们也早就没了踪影。她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心慌——回去晚了要被骂了。脚下的步伐也跟着慌乱起来。奈何天气实在太热,原本要去买面包但午餐的计划也因为这件事泡汤,夏日的蝉鸣,肚子的饥饿,阳光的眩晕,心内的紧张,此时齐齐向她袭来,化为刺耳的白噪音。还来不及反应,季越脚下一软,就摔倒在地上了,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在眩晕的白光中看见一个黑色衣服的少年向她走来,零零散散地还有更多人说话的声音。 当时的季越并不知道这一次小小的意外,会造成之后这么多连锁反应。 等她在医务室醒来的时候,那个男生也还在,同来的还有班主任陆铭强。 “你醒了啊,季越。感觉怎么样了?你中暑了。”陆铭强推了推眼镜,“是这位席同学先发现之后把你送来的。下午的课你就先别上了,吃了药回寝室休息吧。”随即指了指桌上的小药片,还顺手帮季越倒了一杯水。 “我觉得好多了,谢,谢谢老师。”季越还有些头脑发昏,木讷地接过水杯就把药片吞了下去。大约是脱水了,喝完这杯后她又连喝了好几杯才觉得好些。 等她回过神来,陆铭强已经走了,只剩席景焕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她。 “你是?送我过来的同学?”季越盯着眼前这个少年,他的轮廓柔和,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对她浅笑,“嗯,我是隔壁九班的席景焕,之前在陆老师办公室见过的。我是他的物理课代表。”——倒不像是同学,像是年轻的老师。 季越点点头,“我想起来了,交作业的时候好像是见过你几次。今天谢谢你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啊,举手之劳,不算什么。”眼前的少年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陆老师说他通知了你弟弟和家长,叫我一会把你送回寝室再走。你还没吃午饭吧?我去给你买一点吧。” “欸不用...”季越话还没说完,席景焕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