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你也重生啦》


 第1章 染病毁容

    “姑娘，柳小姐朝这边过来了。”婢女依柳一路小跑着过来。
    烈阳高照，青石板被照得发烫。
    女孩八岁的年纪，粉雕玉琢般的人儿，面容被面纱遮挡着，一双大眼顾盼生姿，
    姚酥酥整了整衣衫，从树荫下走出，正好挡住来人的路。
    柳湘芸一见她先是诧异了下，在瞧见她用面纱挡住脸之后便弯了眉。
    “姚妹妹，可算是见着你了，听说你前些日子染了病，这脸上怎么还蒙上了面纱？”
    女孩话语天真，然而话刚说完，迎面便接了一个巴掌，只听的“啪”地一声，格外响亮。
    姚酥酥抬手一巴掌就打在柳湘芸伸过来的脸上。
    女子娇嫩的脸颊立即肿起老高，眼中瞬时便有了雾气。
    姚酥酥冷冷地瞪着柳湘芸，眼中的锋利吓得柳湘芸眼中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
    “我脸上为何蒙上面纱难道你不知道吗！”姚酥酥质问道。
    柳湘芸先是心虚地低着看了下地面，随后对上姚酥酥的目光，无辜且羞恼地道：“妹妹在说什么，姐姐怎么听不懂。”
    柳湘芸的侍女更是不满姚酥酥的态度，大声斥责道：“你竟然敢打我们县主！你不过是寄住在宫中，难不成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不成？我们要去告诉皇后娘娘！”
    姚酥酥冷笑一声，直接将手中的几个香囊全塞进了柳湘芸的手上。
    柳湘芸看见那几个香囊被吓了一跳，连忙甩到地上，后退好几步，仿佛上面沾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怕什么？这不就是你送来给我的礼物？若不是它们，我怎么会染上疹子？”
    柳湘芸瞳孔一缩，强行镇定地道：“你，你可不要乱说，是你自己染了病，关我什么事？”
    “哦？你不愿意承认？也罢，这香囊中的药材还在，拿去给太医院鉴别一下一切就在真相大白了，依柳，拿上这几个香囊，我们去太医院。”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还没走两步便被柳湘芸扯住，女孩急切地道：“你别去！”
    柳湘芸怎么也想不到，以往软糯乖巧的人今日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但她更清楚，若是事情闹大真被太医院查出，她就完了。
    现下，只能哄好这个蠢货，将这件事按下。
    柳湘芸柔和地道：“酥酥，这件事是姐姐不对，姐姐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你就原谅姐姐吧？姐姐下次多给你带点民间的小玩意儿好不好？”
    姚酥酥表情讥诮地望着她，语气学着她的轻声道：“原来，是跟我开玩笑啊，那我想，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也一定会理解你的这一份好玩之心的。”
    柳湘芸先是疑惑不解，然而，在看到从假山背后走出的一群人之后，整个人便瘫软下去。
    太后娘娘被皇后娘娘搀扶着走出，双眼犀利地望着柳湘芸，至于皇后娘娘，哪怕是想要维护自己的侄女，却也因为亲耳听到她认了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咬咬牙，柳湘芸朝着太后连连磕头：“太后娘娘恕罪，小女知道错了，小女是一时糊涂，求娘娘息怒。”
    姚酥酥故意弯腰去扶她，恰好脸上的面纱脱落，露出了女孩的面容。
    那张白如瓷玉般的小脸上布着大大小小的痘，那些痘指甲大小，有些已经好了却留下了黑色的壳，有些还泛着红。
    到底是皇后的亲外甥女，太后也不可能真的将她如何，正准备开口，余光却瞟见了外孙女的脸。
    太后心中大怒，斥责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狠毒的心肠，忠义侯便是如此教导女儿的吗！来人，削去她县主的品阶赶出宮去，从今往后，没有哀家的旨意不准进宫，再把那个满嘴胡言的婢女拖出去杖毙！”
    姚酥酥正扶着柳湘芸，闻言侧过身子挡住众人视线，小声地对柳湘芸道：“太后跟皇后娘娘，是我约过来的，还有，那几只香囊里面的粉末早就没有了，就算是太医去查，也查不出来的。”

 第2章 头号仇敌

    柳湘芸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毕竟也就是十二岁的年纪，遇到这样的事，连多辩解都不敢，就这样被拖了下去。
    姚酥酥心中的郁闷终于散了不少，等到转过身面对太后时，姚酥酥眼中的泪水一点点凝聚，直接扑进了太后的怀中，大声痛哭起来。
    太后一边拍着她的背脊安抚，一边心疼的安慰：“我的心肝儿啊，你这一哭，是要将祖母的心都给哭碎了去。”
    姚酥酥抽抽噎噎地仰着头望着太后，眼中满是娇怯，哪里有刚才面对柳湘芸时的锐利。
    太后叹了口气：“酥酥，这宫里人心复杂，你要学会辨别，罢了，既然你想要出宫，那便去吧，只是记得多回来看看祖母。”
    半月前姚酥酥醒来之后便性情大变，太后只当她是因为此事受了刺激，对她更是有求必应，连她想要出宫的要求都答应了。
    姚酥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安慰着太后，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多进宫看望她。
    上一世，姚酥酥四岁进宫，再到后来成为皇后，皇太后，一直到成为太皇太后，整整七十年一直都呆在深宫里，这一世，她不想再做被豢养的金丝雀了。
    隔天，姚酥酥被册封为安宁郡主，并且承袭了她母亲长乐公主的俸禄，这样的殊荣可算是第一人。
    姚酥酥接到册封圣旨的时候还有些懵，随后心内一暖。
    一定是因为昨日柳湘芸的婢女仗着她没有品阶斥责她，太后便让皇上给她封了个郡主，一来是为了再打一次柳湘芸的脸，二来也是担心她回姚家之后会被欺负。
    前世她是被册封为郡主不假，却不是在这个时候。
    到了出宫那日，姚酥酥早早起身，先去了宫中分别拜别太后以及皇后，便由着宫人门抬着轿子一路护送到了姚家。
    姚家如今的家主，也就是姚酥酥的大伯父姚临城携同夫人周氏以及姚家上上下下的人早已经等候在门外。
    姚酥酥却是没有摆什么架子，挨个去扶，最后更是主动地握住了周氏的手，嘴甜地道：“几年不见，大伯母还是一点没变，跟从前一样好看。”
    周氏赶紧道：“郡主人中之龙，臣妇怎么能跟郡主相提并论。”
    姚酥酥噘着嘴摇了摇周氏的袖子：“大伯母怎么叫得如此生疏，难不成是不欢迎酥酥回家，若是如此，那酥酥这就回宫去了。”
    小姑娘带着面纱，眼眸纯澈，话语软糯，看的人心都要化了一般。
    周氏今年三十有六，连生五胎都是儿子，心里一直希望希望能有个贴心小棉袄，原本还以为长宁郡主自小便在宫中长大，性子多半娇蛮任性，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可爱。
    周氏连忙哄道：“是大伯母错了，酥酥不要生气。”
    姚酥酥对着周氏一阵撒娇卖痴，总算让周氏不再拘谨。
    姚临城连同几个儿子齐齐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眼眸中尽是怜爱与宠溺。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蹿到了姚酥酥面前，谄媚地道：“酥酥，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小婶婶啊。”
    说着，不等姚酥酥反应过来，便一手扯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过来，殷勤的介绍道：“这是你大姐姐，这是你三妹妹。”
    姚酥酥只淡淡地扫了三人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冲着大伯父道：“大伯父，我们进去说话吧。”
    说着便挽着周氏的手往门内走去。
    徐氏与两个女儿讨了个没趣，远远的跟在身后，不知道小声地说着什么。
    姚酥酥走在最前面，谁知，刚进了院子，迎面便瞧见了一少年迎面走来。
    姚酥酥眨眨眼，再眨眨眼，随即，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若说上一世，柳湘芸为了太子妃之位陷害她害她染病毁容，导致她不得夫君宠爱，那么眼前这个人，可就是她的头号大仇人！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从一个小兵成为了一名名将，以勤王之名杀进皇宫成了摄政王，最后又一脚踹翻了她儿子的皇位，将她囚禁在深宫直到老死的逆贼皇帝龙墨衍！
    四目相对。
    少年着一身黑色劲装，墨眸如漆染，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身上带着一股凌然之气。

 第3章 打压未来摄政王

    姚酥酥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这个时候的龙墨衍不应该还在京城的某处食不果腹吗，怎么会出现在姚家。
    三哥哥姚元明是个话痨，瞧见姚酥酥正盯着对面的人瞧，小脸苍白，连忙介绍道：“酥酥，这是龙墨衍，一年前拜到了我父亲的门下习武，兼任府中的护卫一职，你不知晓也正常，他是看起来有些吓人，你别害怕。”
    姚酥酥回过神，点点头，摆高了架子，仰高了脖子，居高临下地冲着龙墨衍道：“看见本郡主，还不下跪行礼？”
    管他以后要当摄政王还是皇帝，现在见了她，照样得给她下跪。
    姚酥酥被面纱遮挡住的嘴角扬的高高的，只有那双琉璃般纯澈的大眼泄露出些许期待。
    姚家众人眼看着刚刚还软萌乖巧的小姑娘身上突然便摆出了郡主的架子，一个个面面相觑，表情微妙。
    “郡主，这......”大伯父姚临城正欲开口，却被姚酥酥抬手止住。
    姚酥酥扭头，笑眯眯地看着大伯父，声音软糯地道：“大伯父，您叫我酥酥就好了，您是酥酥的家人，不用管这些繁文缛节，可他不过是个护卫，向我行礼也是理所应当吧？”
    姚酥酥的话说的在理，自然没人敢反驳，只是，龙墨衍毕竟姓龙，虽然到了他这一辈已经没有封位，可到底也是皇族。
    少年目光深深地望着姚酥酥，周身的气势缓缓散开，竟让人不敢忽视。
    姚酥酥心里有些打鼓，这人现在寄人篱下，哪来那么强的气势，要不是见他才十二岁，她都要以为这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位权倾朝野向她逼宫的摄政王。
    正在姚酥酥硬着头皮准备说话的时候，却见那少年上前，在距离她只有一步远的地方顿住，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参见郡主。”
    姚酥酥松了口气，微微抬手，掌心向上，慵懒地道：“起......”
    话还没说完，少年便握住了她摊开手。
    少年手指修长，指节处有茧，触及到女孩有些软腻带着婴儿肥的小手，轻轻握了握，顺势站了起来。
    “多谢郡主。”男人格子修长挺拔，轮廓冷峻，态度冷然，握她的手一触及分。
    姚酥酥的手好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大胆！竟然敢轻薄本郡主！来人，给我......”姚酥酥犹豫了一番，直接将这人打死是不太现实，就算是不怕龙墨衍也得顾忌一下大伯父的面子。
    “本郡主今日归家，不宜见血，就先饶你一命，从现在开始你就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本郡主气消了才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姚酥酥感觉到龙墨衍看向自己的视线中泛着冷意，随后，当真跪了下来，背脊挺的笔直。
    姚酥酥冷哼一声将视线收回，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恢复了之间的娇憨：“大伯父大伯母，我的房间在哪里啊？”
    周夫人回过神来，连忙道：“我这就带你过去。”
    等到不见了姚酥酥的身影，姚临城这才对着院子里面的几个儿子开口道：“酥酥毕竟是郡主，你们几个不要太过莽撞吓到她，平日里说话也注意点分寸，明白吗？”
    五个儿子连忙应是。
    姚临城又看向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龙墨衍，伸手拍了拍他的手，没说什么便背着手进去了。

 第4章 这个狡猾的东西

    天色渐暗，微雨渐强，犹如帘挂抛洒大地。
    姚酥酥斜坐窗前，看着这雨势发着呆。
    适才姚家的人已经来了几波，都是旁敲侧击提醒她，院门外还跪着一个人，但都被她三言两语岔开了话题。
    当初在金銮殿之上，她大伯姚临城可是不畏强权，连续数次弹劾龙墨衍挟持幼帝狼子野心，不久后就被贬去官职赋闲在家的。
    就连她那几位哥哥也要么被贬去地方做了州府，要么就被赶去了边境，一家人到死都没能团圆。
    如今他们竟然为了这个罪魁祸首求情，身为知情者的姚酥酥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她倒是要去看看，这个狡猾的男人到底是凭借什么手段把姚家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见郡主撑着伞便准备外出，房内外伺候的人都准备跟上，却在她的眼神中止住了脚步，下意识低着头。
    漫步在庭院中，雨水溅湿了女子的裙角，带起几点水珠洒到鞋面上。
    等到了地方，姚酥酥四下一扫，竟然没有瞧见本应该跪在原地的人。
    “这个狡猾的东西！”姚酥酥恼恨的一跺脚。
    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听罚。
    谁知，刚一转身，便一头转进了男人湿冷的怀抱中。
    青竹香气混杂着雨水窜入鼻息。
    绘了鸿雁越墙的油纸伞落了地，打了个旋，被风推远了些。
    姚酥酥愣了几秒，下意识地抬脚就朝着对方的小腿踹了过去。
    “呯”的一声，发出闷响。
    姚酥酥感觉自己的脚趾仿佛被铁砸过一般，但她向来会装腔作势，仰着头瞪着眼怒视面前的男人。
    就见龙墨衍高高抬起手来，那双眸子里漆黑一片。
    姚酥酥下意识闭上了眼，两只手攥的紧紧的，准备承接着某人的报复。
    然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周只能听到雨水落到地面的脆响，疼痛感久久未曾降临。
    姚酥酥半睁开一只眼，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却见自己仿佛被罩在一方天地中。
    头顶上方横着一只戴着箭袖的手，手肘处的袍子宽大，替她遮掩了落在头上脸上的雨水。
    少年身形挺拔，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汇聚到下巴上，正三两滴地掉落着。
    姚酥酥咬牙，伸手猛地往少年胸口一推，然而却是自己趔趄了两步，被少年伸手拉住。
    “谁要你假好心！要不是你躲在背后吓人，我会成这样吗？”姚酥酥先声夺人。
    龙墨衍盯了她两秒钟，退后两步，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地上的伞捡起来，罩到她头顶。
    “属下送郡主回去。”
    “哼，别以为本郡主不知道，你想讨好本郡主，免去责罚对不对？”姚酥酥双手抱胸，斜着眼看他。
    奈何少年比她高了一个头，她这个动作十分吃力。
    龙墨衍淡声道：“待属下送郡主回去，自会继续领罚。”
    姚酥酥见他还算是比较乖顺，略一点头，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伞全数罩住了自己，一旁的少年大半个肩膀都被淋湿，姚酥酥嘴角不屑地勾了勾，这人难道就是靠这个笼络了姚家的一家老小？
    可惜碰上她，算他倒霉。
    “你还在受罚期间，刚刚去哪躲懒了？你别......”姚酥酥拉长了声调，抓住了这人的把柄就准备开始数落。
    边上，传来少年平静的声音：“出恭。”
    “咳咳，咳。”姚酥酥咳了几声，脸涨红了，白了少年一眼，不耐烦地道：“你怎么走那么慢，走快点！白长那么长的腿！”
    女子说着气冲冲地往前走，头顶的伞始终不偏不倚地罩着。

 第5章 本郡主的侍卫

    二人刚一前一后到了廊檐下，姚酥酥便瞧见了正从另一条道上过来的人。
    女子一身白色纱裙，神态高洁，仔细看去，还带着几丝傲然，远远望向姚酥酥时眼神中还带着几分不屑。
    若是从前的姚酥酥，此刻定然是看不出来。
    走到门口，姚酥酥悠悠地打量了自己的堂姐，姚娉婷，又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身后的龙墨衍。
    “下这么大的雨，堂姐这是来找谁的？”姚酥酥好整以暇。
    当初，龙墨衍做摄政王时曾多次与已经成亲的姚娉婷私下见面，原来两人的交集竟然有这么深。
    好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那些说摄政王不近女色的都该来好好看看，人家分明是心有佳人。
    姚酥酥料定了姚娉婷也如其他人一般是来劝她高抬贵手，放过龙墨衍的。
    就见，姚娉婷却是走到近前，伸手握住了姚酥酥的手，关切地道：“酥酥的手怎么这么凉，你大病初愈，应当小心自己的身子才是。”
    说着，看向龙墨衍时那清冷的眼神当即一利：“郡主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我看，郡主罚你都是罚轻了，就应该赶你出府才对！看什么看，滚下去！”
    姚酥酥闻言，目光在姚娉婷的厉色与龙墨衍的沉默中来回逡巡。
    这二人难不成是在她面前演戏？
    未免太过逼真了吧？
    龙墨衍一动不动，立到廊下，这神态分明就是不理会姚娉婷的意思。
    姚娉婷一贯冷傲的表情当即有些下不来台，怒声道：“龙墨衍，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姓龙就当自己是皇族吗？不过就是我们姚家的一条狗！来人，将他给我撵出府去！”
    姚酥酥一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本能地张开手挡在龙墨衍身前，冲着姚娉婷道：“堂姐，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大伯父的徒弟，你这样做，经过大伯父同意了吗？”
    姚娉婷显然没想到，一进门就给了龙墨衍下马威的人这会竟然护着她，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姚酥酥回头，冲着龙墨衍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郡主的侍卫，你是去是留只有本郡主说了算，好了，你现在可以滚了。”
    她得好好地盯着这个危险的男人！迟早扒下他这张伪善的面皮，让所有人看看这皮下的狼子野心。
    男人低头，目光对上姚酥酥的目光，半响，扯开一抹嘴角，沉声道：“遵命，郡主。”
    随后，转身便踏进了雨帘中。
    “妹妹，你怎么能留这样来路不明的人在身边，万一......”姚娉婷扯住姚酥酥的手就开始对龙墨衍一阵贬低。
    姚酥酥这下是真的肯定，姚娉婷是真的很讨厌龙墨衍这个人。
    难道上一世都是摄政王在单方面的一头热？
    他就喜欢那种不将他放在眼中的女子？
    还真是独特的喜好呢。
    姚酥酥似笑非笑地盯着姚娉婷握着自己的手，道：“堂姐，我脸上的痘，好像会过人呢？”
    说着，在姚娉婷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扯下了挂在脸上的面纱。
    瞬时间，姚娉婷脱手，并且往后退了足足三米远，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满眼震惊。
    姚酥酥冲她一笑，随后便迈步进了房内，好半天姚娉婷都不敢进门，早就被吓走了。
    姚酥酥冷哼一声，她这小叔一家上上下下都是两面三刀拜高踩低的人物，她可没工夫跟他们论交情。

 第6章 亲如一家

    因着前一天落雨，担心姚酥酥刚刚痊愈的身子病情反复，于是姚家人便将接风宴挪到了第二天中午。
    等到姚酥酥到大厅的时候，姚家大房的人已经到齐，三房的人除去她小叔姚临泽之外，便只有水姨娘生的两个庶子局促地坐在位置上。
    姚临泽像是生怕她多心一样，赶紧解释道：“酥酥啊，你小婶婶感上了风寒，娉婷跟珊瑚在一旁侍疾，就不过来了，待会小叔替她们多敬你几杯。”
    风寒，只怕是怕被她给传染吧，否则这样的场合她那位爱出风头的小婶婶怎么可能会缺席。
    姚酥酥点点头，走到近前，也不坐下，径直朝着桌上的众人便径直跪了下去。
    这一跪可是吓坏了在场的人，齐齐跳着脚站了起来，连忙弯腰就要去扶。
    “郡主，你这是做什么啊，你可是郡主，怎么能给我们下跪，起来起来，快起来。”
    姚临城见扶不起来，也跟着跪到了地上。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下跪，屋子里面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唯独立在房门外充当侍卫的龙墨衍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目光定定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人儿。
    姚酥酥上辈子自进宫之后便再没有来过姚家，见到这些叔伯兄弟时也都是仗着自己尊贵的身份摆足了架势，现在回想自己都觉得自己惹人厌。
    可就是这样的她，上一世却得到了这些家人的极力保护，若非是他们，恐怕她早已经不声不响地死在宫中。
    姚酥酥此举，一是为了感谢，二来也是真的想要跟自己的家人好好相处。
    “大伯父，大伯母，小叔叔，还有几位哥哥们，酥酥这一跪，不是以郡主的身份，而是以二房姚临风之女给长辈磕头，你们若是不起来，便是将酥酥往门外赶。”姚酥酥神色认真地望向众人。
    姚临城等人听得眼眶发红，看着眼前不过八岁的孩子说话却如此有规矩，料定了她在宫中必定吃够了苦头。
    八岁的孩子，正应该是招猫逗狗的年纪，偏偏被拘在宫中成了这老成稳重的模样，想想都觉得心疼。
    “夫人，三弟，都起来吧，酥酥说的对，她既然回来了，便是我们姚家的人，我们是她最亲的人，跪一跪也使得。”
    姚临城这个一家之主发了话，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番，相继起身。
    等到众人起身之后，姚酥酥规规矩矩地冲他们磕了一个头，随后弯着如果月牙般的眼睛站了起来。
    姚临城格外高兴，伸手就招了门外站着的龙墨衍。
    姚酥酥见状，扫了他一眼便当做没看见一般，这样的场合，她当然不会多说什么。
    姚酥酥戴着面纱，多有不便，犹豫了一番，还是将面纱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娇憨地道：“我脸上的痘还没好，你们可别被我的样子吓到哦。”
    言辞欢快，语气里面却多少带了份压抑。
    周氏轻轻握了握她的小手，安慰道：“没事的，小孩子长痘很正常的，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其他人也都连忙安慰，眼神中除了关切并没有多余的情绪，这让姚酥酥内心妥帖了不少，虽然心知自己这张脸是毁了，却没有了从前的难过。
    笑着承接了大家的好意，视线恰好与坐在对面的龙墨衍的目光对上。

 第7章 一同入学

    少年眸光深深，在对上她的目光之后没有丝毫躲闪，反倒是直勾勾地看着，好像是在看什么诱人的糕点。
    姚酥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扭头跟旁人说话去了。
    少年的唇角勾了勾，没多做表示。
    饭桌上，大家一扫拘谨，一边聊天一边吃喝，姚酥酥的碗中不一会儿便被装了满满一碗。
    八岁的姚元朗长得虎头虎脑，满是认真地夹了一筷子菜隔着好几个人摇摇晃晃地放进姚酥酥的碗中，豪气干云地道：“二妹妹，六哥给你夹菜，多吃点。”
    姚元戈比姚元朗大了两岁，却格外喜欢欺负自己这个亲弟弟，笑着拆穿道：“二妹妹别吃，我刚才都看见了，元朗那筷子菜都掉在桌上两次了，我怕你吃了拉肚子。”
    姚元朗涨红了脸反驳道：“桌子是干净的，又不是掉地上。”
    说完，期期艾艾地看着姚酥酥：“二妹妹，你，你别嫌弃，六哥重新给你夹。”
    说着夹了菜摇摇晃晃又要递过来。
    姚酥酥笑着道：“六弟，算了吧，二姐姐自己夹，喏，你看，我这还有一碗呢。”
    姚元朗先是点点头，随后便蹙紧了自己的眉头，反应过来：“什么六弟，我是你哥，娘说了，我比你大了十天呢！”
    “一个月有什么用，那是我懒，多在我娘亲肚子里面多睡了几天而已。”姚酥酥笑眯眯地道。
    姚元朗不太懂这其中的门道，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挪到了自己娘亲哥哥们的脸上。
    然而，大家却是下意识地回避了他的目光，姚元朗开始怀疑人生了，脑子里面来回思考着，妹妹怎么就变成了姐姐呢。
    好半天，像是做出了极大的决心，姚元朗将面前的碗往姚酥酥面前一递：“二姐姐，给我夹菜。”
    “噗嗤。”姚酥酥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他人看着姚元朗如此宝器也跟着笑。
    姚元朗伸手摸摸后脑，一脸的莫名与窘迫：“你们都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
    “你这呆子，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被糊弄了。”姚元戈嗤笑。
    “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多了个姐姐而你没有！”姚元朗哼声道。
    “是啊，我嫉妒死你了，我也就是多了个妹妹而已，而你呢，头顶上又多了个能管你的人。”姚元戈毒舌道。
    两兄弟又是斗嘴又是耍宝，乐坏了一众人。
    说着说着，话题不由得偏向了课业上。
    姚酥酥心中一动，看向姚临城：“大伯父，酥酥也想入学。”
    周氏一听有些犹豫：“可你身子还很虚弱，要不要等到身子好些了再去？”
    “酥酥想学是好事，学习又不是体力活，有什么累的，正好，她跟珊瑚年纪相当，两人一起也能互相有个照应。”姚临城道。
    一家之主都发了话，姚酥酥入学的事情便算是定下了。
    之间她伸手一指，点中龙墨衍：“他也陪我一道入学！”
    她得牢牢盯着他才行，免得他趁自己不在搞花样。

 第8章 是郡主先动的手

    这下，姚临城却是有些为难了：“酥酥，太学与女学招的都是官家子弟，墨衍他，家中并没有人在朝堂任职，只怕是有些困难。”
    姚酥酥哼声道：“不怕，我去求道旨意便是，皇祖母一定会同意的。”
    果然，太后一听是自己外孙女想入学打算找个护卫跟着一起，直接就给太学那边发了话。
    姚酥酥想要入太学，一个是为了圆自己上辈子不曾入过学的遗憾，一个则是为了龙墨衍。
    太学里面，多的是官家弟子，冷不丁出了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人，会遭受什么可想而知。
    想想心里就有些小激动。
    最好是这些人把龙墨衍欺负狠了，让他直接打消了从前大逆不道的念头，那她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姚酥酥在家中呆了三天，便跟着姚家的哥哥们一起入学了。
    一大清早，姚酥酥刚梳洗好，换上了女学的宽袍，刚拉开门便瞧见了正背对着她立在柱旁的少年。
    龙墨衍身上的袍子与她款式相同，只是女子的是嫩绿色的，男子的是淡蓝色。
    听到门声，少年顺势回头，姚酥酥只觉得男子眉目较平日柔和许多，看上去少了分凌厉，多了几丝飘逸。
    那张脸，还真是好看。
    毕竟当初被列为京城女子最想嫁的男人，也不光是因为他的权势，多少也因为那张脸吧。
    不过，姚酥酥想到这里，冲着龙墨衍勾勾手指。
    龙墨衍眉头微蹙。
    姚酥酥见他不动，只当他是不会看人脸色，不耐烦地走近两步，冲他道：“弯腰，你太高了。”
    龙墨衍作势矮了些身子，不等他定住，左边脸颊便被女孩伸手捏住，往外扯了几下。
    少年的脸顿时黑了，反射性挥掉那只不安分的手。
    姚酥酥也不生气，反而像是偷了腥的猫儿一般抿唇笑了起来。
    然而，还不等她笑开，两边的脸颊便被少年两只手掌夹住，左右揉搓，像是只团子一样搓扁揉圆。
    “打蛋，腻敢怼奔君主无李！”姚酥酥怒声道，然而语句不清，自然没有丝毫威慑力。
    龙墨衍松开，不咸不淡地道：“郡主，属下只是礼尚往来，是郡主先动的手。”
    姚酥酥摸着有些发红的脸，瞪着眼前的人，放了狠话：“你给我等着！”
    说着，气呼呼地往前走去，少年跟在她后面，不紧不慢，步子稍稍落后她半步，视线一直落在少女那张生动的脸上。
    到大门口的时候，已经停了两辆马车，为首的马车里探出一颗头，正是姚元朗，冲着姚酥酥欢快招手：“二姐，快来，就等你了。”
    “笨，你二姐是女眷，要坐后面那辆。”姚元戈给了自家傻弟弟一个爆栗，教导道。
    姚酥酥转头冲龙墨衍道：“马车坐不下了，你自个走路去。”
    说着便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姚元明与龙墨衍关系还算不错，见姚酥酥上了马车之后冲他挤眼睛，示意他上马车，却见后者摇摇头，背着手率先朝着太学而去。
    姚酥酥瞧见他的背影，这才解气地放下帘子。
    姚娉婷这会已经知道姚酥酥说什么她的疹子会过人根本就是假话，这会见她上来偏头不理她。
    倒是姚珊瑚有些好奇地张大眼睛看着姚酥酥：“二姐姐，你既然那么讨厌那个侍卫，为什么还要让他跟我们一起去上学啊？”
    姚酥酥对这个小堂妹没有什么喜恶感，随口道：“把讨厌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收拾欺负不是比赶走他还过瘾么？”
    姚珊瑚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论调，一脸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连带着她头上用绸带绑着的两个包包都跟着跳了跳。

 第9章 江家女霸王

    马车停下之后，姚酥酥先下了马车，就瞧见台阶上，几个哥哥已经围住了龙墨衍正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诶，这人，真的是走路的，怎么会这么快？
    这么想着，姚酥酥快步上前，拧着眉盯着龙墨衍：“不是让你走路吗，你竟然敢阳奉阴违，我......”
    还不等龙墨衍说话，姚元明便开口道：“酥酥，不是这样的，我们刚已经问清楚了，墨衍他刚刚是从后巷那条路过来的，那边人少路近，一路跑过来确实比咱们坐马车从大路快许多呢。”
    说着，姚元明已经转头再次看向龙墨衍：“你刚真的碰到向你拦路打劫的了？还是三个？你就直接将人打得屁滚尿流了？”
    看着几人皆是满脸崇拜地望着立在中间一脸淡然的男人，姚酥酥嘴角呶了呶，没说什么话，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大哥姚元清早在去年便高中了状元，如今被皇舅舅点进 了翰林院做了编修，二哥姚元玉刚进西山大营不久，其余的人都在太学女学中入学。
    太学跟女学虽然都在国子监中，但为着男女之防，教学的地方并不在一处。
    是以，几人进门之后便分做两拨，男子往左行，女子往右行。
    女学之内又分为初，中，高，三等教室，分别以年龄以及教学难易程度分配。
    姚娉婷跟几位交好的千金去了高阶教室，姚酥酥则是跟着姚珊瑚去了初阶教室，里面大多是同她一般年龄刚开蒙不久的官家女子。
    姚酥酥如今是宫廷新宠，又以八岁之龄被封为郡主又享有公主之尊，一进入女学便迎来无数目光，有暗中打量的，有直接上前攀谈介绍的，一时间初级教室内叽叽喳喳地闹成一片。
    姚酥酥内心觉得有些烦闷，却又不好驳斥这些人的好心，只能露出标准的笑容一个个地望过去，点头，微笑，继续点头。
    突然，教室后面的角落里面突然发出一声拳头砸响桌面的声音，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朝着声源处望去。
    只见一位明显比她们看上去大了好几岁的女子睁着睡眼惺忪的眼凶狠的瞪着她们：“吵死了！”
    其他人悻悻地往自己的桌子走，姚珊瑚小声地对姚酥酥道：“这是江家的小姐，江菱，号称江家女霸王，脾气特别差，当初是跟我姐姐一起入学的，因为学业不达标，所以一直都在初级班，二姐姐你别惹她，她连夫子都敢打，她打人可疼了。”
    姚酥酥一听，嘴角微抽，这人，明显是刺头啊，一听就不好对付的样子。
    姚珊瑚见夫子已经到了门口，忙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夫子进来之后冲着姚酥酥略一点头，便道：“郡主安康，往后请多多指教。”
    姚酥酥略一福身：“见过夫子。”
    夫子见这位传闻中得太后皇上宠爱的郡主并没有其他官家小姐那般的骄奢习气，举止落落大方，仪态也都十分标准，满意地点点头。
    随手指了个位置：“郡主往后就坐在那处吧。”
    四周当即传出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姚酥酥顺着看去，不怪这些千金小姐们一个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就连她自己都感觉额角的青筋抖了抖。

 第10章 爬树也能遇对头

    夫子手指的地方，正是那位传说中连夫子都敢打的女壮士的前面一个位置。
    而今，那位女壮士正趴在桌上，睡得浑然忘我。
    姚酥酥走过去之后，轻手轻脚的坐下，生怕惊醒这位沉睡中的雄狮。
    一整节课下来，姚酥酥背脊挺直，一动不动，双眼目视夫子，而身后的人连换了几个姿势都没有醒转来的迹象。
    这节课教的是女戒，姚酥酥在上辈子早已经背的滚得滚瓜烂熟，于是在夫子提问的时候她答的相当好，收到了夫子赞许的眼神。
    课下，几个女孩子聚到姚酥酥面前，簇拥着她，吵醒了身后的人。
    听得围站在姚酥酥面前的几人立即散开，生怕被殃及到。
    睡醒后的江菱撑着下巴，将桌上的书页翻得哗哗作响，表情十分不耐。
    之后便是刺绣课程，一位女夫子一人发了一块绢布，几种针线下来，指导大家开始学习刺绣，难度不高，只是绣一点简单的花草。
    这毕竟是姚酥酥曾经在宫中漫长的消遣，所以三两下便秀好了一副翠竹图。
    而且又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看的多见得多，配色也很是大胆，秀出来的图案栩栩如生，比起专业的绣娘也不差什么。
    姚酥酥绣完的时候其他千金们还在对着针线冥思苦想。
    夫子走到她身边拿起她的绷子，干瘪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笑意，点点头道：“不错，制成一个荷包很合适。”
    能得到不错的评价，引得一旁的千金们齐齐探头过来看，待看见那花样之后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一团乱麻，不由得气恼的扯断了手中的线。
    距离下课还有些许时辰，姚酥酥枯坐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便起身同夫子知会了一身便出门去了。
    姚酥酥第一次来，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的好奇，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一棵需得四人合抱的樱花树下。
    仰头看去，入目一片粉色，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扫了眼四周，见并没有人，胆子大了不少，竟然提着裙子爬上了树。
    借由着繁茂的樱花遮挡身躯，坐在一处粗壮的枝丫上格外惬意。
    从小循规蹈矩惯了，这会光是爬个树都能让她欢喜新奇的不行。
    只是，她微一抬头，竟然一眼瞧见了不远处的枝丫上，一抹蓝色的衣角挂在那里，只需一伸手便能够触及到那片衣角。
    树影斑驳，稀稀拉拉地缀着几点白光，照在那衣摆上像极了星辰。
    男人闭目浅眠，一手枕在脑后，一手随意的放在衣襟处，端的是一身风华。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是了。
    她的运气怎么就这么背，爬个树都能跟这个对头碰到。
    姚酥酥在上前推他一把与偷偷离开之间来回犹豫了好久，最后君子报仇报一次算一次的想法占了上风。
    眯着眼慢悠悠地挪动着，试图在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然后推他一把让他摔个狗吃屎。
    姚酥酥刚爬到一半，就听到几道声音越来越近，说话的声音毫不掩饰，震得人耳膜疼。
    姚酥酥心中激动，若是龙墨衍这会摔下去，还能多几个嘲笑他的观众。
    这么想着，姚酥酥动作加快，终于到了伸手就能碰到男人的距离，她正欲探出手去，正巧对上了那双漆黑的墨瞳。
    男人似乎刚刚醒来，带着几分慵懒，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下一秒，姚酥酥只觉手腕一紧，随后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落到了男人的怀中。
    龙墨衍靠在枝丫上，一条腿微微屈起，姚酥酥就这么大刺刺地坐在他的肚子上，跟他大眼瞪小眼。

 第11章 谁欺负谁

    “你们听说了吗？那新来的人，姓龙的，是长宁郡主请求太后弄进来的。”
    “一点背景没有，不过就是姚家的一个侍卫而已，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长宁郡主一见了他就起了心思？”
    “这难不成是长宁郡主给自己准备的郡马爷？”
    几人听到这里，皆是笑了起来，只是那笑中的意味让人很是不舒服。
    姚酥酥挣扎着要下来，却被龙墨衍牢牢地扣住了腰，她不敢大力，生怕自己不小心摔下去，也怕动静过大被下面的人发现。
    “松开我。”姚酥酥小声不满地道，一双美目瞪着眼前的始作俑者。
    龙墨衍挑眉：“郡主主动上来，难道不是故意想要跟属下亲近？”
    用最冷静的话说最无耻的话，真是厚脸皮。
    “呸，你想的美，本郡主是上来赏花的。”姚酥酥嗤声道。
    “赏花？”龙墨衍瞄了瞄姚酥酥，又瞄了瞄自己，随即道：“那为何要摸在下？”
    “呸！谁稀罕摸你，你以为你是潘安再世啊。”姚酥酥伸手就去扯龙墨衍的脸皮，想要看看他的脸是不是比城墙还厚。
    明明应该是三分冷漠三分讥诮四分目中无人的嘴脸，偏偏说话还一副浪荡公子的口吻，简直是让人浑身不自在，她宁愿他还跟以前一样鼻孔看人所有人都是渣渣不配同朕说话的口气。
    龙墨衍伸手就握住了姚酥酥的手指，长指一点一点地将姚酥酥的五指拉指，顺势一滑，掌心相对，十指相扣。
    姚酥酥只觉得一个激灵，像是被人抓住了小尾巴一样。
    “龙墨衍，你松手！”姚酥酥像是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拼命的甩，带着身体也一阵轻摇。
    树上的樱花也顺着一片片落下，打着旋地顺着风簌簌落到地上。
    龙墨衍原本闲适的表情微微一变，扣住姚酥酥的腰，将她摁在胸前，磨牙在她耳边轻道：“你打算让下面的人看到我们两人在树上私会？还是打算坐实他们口中的话？堂堂郡主，小小年纪就想郡马了？”
    “呸，就你也配！”
    “呸，就他也配！”
    姚酥酥的话同树下一人的声音交叠，好在那人威力比她打，盖过了她的声音，没被人发现她这个主角之一正在树上压着另一位主角。
    倒是龙墨衍当即眯了眼，那漆黑的瞳孔中竟然隐隐地泛出一点点幽缕一闪即逝。
    不等姚酥酥说话，便听得树下反驳的那人道：“长宁郡主虽然是当今的外甥女，可咱们大凉又不讲究他们北齐的什么三代近亲不能成婚，太后跟太皇太后那么宠爱她，姚家如今亦是声明显赫，八成要将她指给太子殿下的。”
    “再说了，八岁的孩子，懂什么是喜欢不喜欢的，没准就是把他龙墨衍当个小厮玩物，咱们也不用太过于紧张，该怎么欺负便怎么欺负，难不成，长宁郡主还能为了一个玩意儿与我们为难？”
    姚酥酥连连点头，暗道这位仁兄与她的想法真是不谋而合。
    就别把龙墨衍当什么人看，使劲欺负才是正道。
    “郡主打算怎么欺负在下？”龙墨衍的声音幽幽地回荡在姚酥酥的耳边。
    姚酥酥兀自捂住了嘴，震惊地瞪着他，她刚刚竟然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言毕，龙墨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郡主是这样，想要坏我名声，这般的欺负，当真是狠毒。”
    “胡说八道！”姚酥酥说着，抬手就要挥到男人脸上。
    然而，龙墨衍不避不闪，身子却是朝着一侧歪去。
    姚酥酥的巴掌还没落到他的脸上，整个人已经被他带着翻下树去。

 第12章 万一真是属下了欺负郡主

    耳边风声徐徐，夹杂着粉色樱花，她下意识扣紧了与龙墨衍交握的手，另一手抱住男人的腰，头紧紧地靠在男人肩窝上。
    “什么人？”
    这动静惊到了距离不远的几人，齐齐朝着树下看去。
    只见一男子落地，怀中还抱着一纤瘦的女子，只因女子埋首在他怀中，所以没能窥见真面目。
    “你们是谁？竟然敢公然在太学里面搂搂抱抱，我们要去告诉院长！”其中一人虽然说得义正言辞，可语气中难掩兴奋。
    “孤男寡女的躲在树上干什么呢！礼义廉耻都丢到哪里去了？”
    “转过来呗？让我们也来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妄为啊。”
    龙墨衍理都没理他们，只是冲着怀中的女子道：“郡主，这里正好有人，不如，让他们评评理？”
    姚酥酥这会都丢死人了，这要是被人知道，她这第一天刚来就跟自己的侍卫躲在树上，还不知道要编排成什么样？
    她可不想成为整个国子监学子背地里嘲笑的对象。
    “带我走，赶紧的。”姚酥酥小声急切地道。
    “那怎么行，我们走了，那谁给我们评理？万一真是属下欺负了郡主，那郡主......”
    “是我欺负你，赶紧的，快点走，要是被他们看到本郡主砍了你的脑袋！”姚酥酥快速地道，放在龙墨衍背上的手下意识地还捏了他的腰一把。
    龙墨衍的瞳色深了深，随即，发出一声闷笑，不等那几人靠近，抱着姚酥酥扭头就跑。
    那几人先是愣了一瞬，而后便追了上去，追了一段便见前面的二人没了踪影。
    凉亭背后的假山内，二人躲在里面，听着四周的脚步声，大气都不敢喘。
    姚酥酥狼狈地蹲在狭小的空间里，双眼瞪着旁边的人，奈何四周昏暗，那视线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姚酥酥一捏拳头，砸在男人的肩膀人，不解气，又抬起一只脚使劲地碾在男人的靴面上。
    龙墨衍一声不响，好似没有痛觉一般。
    姚酥酥郁闷的心情终于抒发了不少，站了起来，哼声道：“你先出去，我过会再走。”
    龙墨衍站起来，朝着洞口出去，却是突然身子一歪，直接将姚酥酥扑在了假山上，将她罩了个严严实实。
    两人的呼吸矮得很近，身子更近，衣料互相磨蹭着。
    “你，你，你，干什么！”姚酥酥慌乱地道。
    “郡主刚刚踩得太狠，属下一时失力。”昏暗中，男人答得平静，身子却没直起。
    要不是自己现在才八岁，龙墨衍也就才十二岁，半大的孩子，她都快以为自己是碰到登徒子了。
    想到自己刚刚的力道，思量着他应该没有说谎，姚酥酥撇撇嘴：“真没用。”
    说着，不耐烦地道：“你能不能行了？不行就让开，我先走。”
    龙墨衍自嘲地笑笑：“郡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
    话语中带着几分落寞。
    姚酥酥伸手推开他，哼声道：“对你需要仁慈吗？”
    她没直接提刀砍他都算是仁慈的了。
    说着，从假山退了出去。
    “酥酥。”
    姚酥酥盯着假山看了两眼，有些疑惑。
    她刚刚是听到龙墨衍在叫她？
    可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也没有在喊，她只当是幻听，直接离开。

 第13章 哥哥背妹妹天经地义

    姚酥酥回到女学这边，这边还没下课，一个个的都还在埋头绣着自己手中的绣品。
    她撑着手臂，有些恍惚。
    刚刚的幻听，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一样，那声“酥酥”，带着悲痛，不舍，好像是被压制许久的感情如同洪流倾泻一般。
    一直发呆到课下，夫子离开后，姚酥酥收拾东西跟着姚珊瑚一同往外走。
    “二姐姐，你的刺绣怎么会这么好啊？是在宮里学的吗？宫里的夫子是不是比我们夫子厉害啊？”
    姚珊瑚满眼都是羡慕。
    姚酥酥随口搪塞了两句，偏偏姚珊瑚对宫里的事情实在是好奇，一再发问。
    “酥酥！”一道高昂的声音唤道。
    姚酥酥抬头去看，就瞧见女学门口，姚家的几位公子皆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四哥姚元戈正冲她招手。
    姚家人个个相貌不凡，这一声喊，引得周围的女子们都在小声议论，有些害羞的不好意思直视也都借着机会偷瞄。
    姚酥酥心中盛着几分自豪，仿佛是自家的孩子受到夸赞一般。
    像是嫌弃她走的慢，姚元戈直接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手中的书卷接过：“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啊，来，四哥背你。”
    姚酥酥挥手拒绝，虽然两人是亲堂兄妹，可到底大庭广众于理不合。
    “阿娘说了，你大病初愈，身子骨弱，让我们几个好好照顾你，你都上一天的学了，肯定很累，还有好一段路呢，我背你出去。”姚元戈说着，径直在姚酥酥面前弯下了腰。
    “四哥，这么多人呢？”姚酥酥有些难为情。
    姚元戈大刺刺地道：“怕什么，哥哥背妹妹天经地义，谁要是敢乱嚼舌根被我听到，我拔了他的舌头！”
    姚酥酥一咬牙，豁出去了。
    她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真跟个小姑娘似的矫情上了。
    姚酥酥直接扑在姚元戈的背上，顶着众人羡慕的视线朝着几位哥哥而去。
    姚珊瑚走到一旁的姚娉婷身边，羡慕地道：“大姐，我也好想让哥哥们背我，你小的时候，哥哥们背过你吗？”
    谁知，姚娉婷却是冷冷地道：“你又没有郡主身份，你以为他们会来巴结你吗？”
    说完，直接扔下姚珊瑚离开。
    姚酥酥刚上了马车，几个兄弟就一起挤了上来，就听姚元朗激动地道：“二姐，我们去逛街。”
    姚酥酥诧异地道：“不回家吗？”
    “没事，我们都跟爹娘说过了，晚点再回去，东街口的栗子，游水街的松糕，特别好吃。”
    姚酥酥听得心动不已，她还没逛过街呢，出宫那天往隔着帘子偷偷看过，特别热闹。
    马车到了街口就停下了，四人下了马车就直往目标去了。
    熙熙攘攘的街上都是人，吆喝声说话声特别热闹。
    姚酥酥就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东看看西摸摸，但凡是她盯着超过三秒钟的东西三哥姚元明便眼疾手快地买下。
    不多时，几人的手里就塞了个满满当当。
    这会，姚酥酥正站在一个捏糖人的摊子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家捏糖人。
    这会她的心情比她上一世坐在龙椅上接受朝臣跪拜还要澎湃。
    站在繁华的街道，她像一粒沙子，一滴水，那般渺小，却有说不尽的安全感，仿佛全身的血肉都鲜活了起来。
    姚酥酥叽叽喳喳地跟几个哥哥说着话，商量着一会去哪里玩，没有任何的烦恼。

 第14章 发现他的秘密

    几人逛得累了，便打算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等着二哥姚元玉从西山大营回来路过这里同他们一起回去。
    四人要了个包间，点了些茶点便坐下了。
    姚酥酥坐在窗边撑着下巴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突然，眼睛一眯，瞄见了熟人。
    只见龙墨衍鬼鬼祟祟地从街道另一头走来，掉头就进了一条巷子的铺面，好一会都没出来。
    姚酥酥心中警铃大作。
    “三哥四哥，我突然想起来我买的东西忘拿了，我回去拿，马上回来。”
    “诶，酥酥，忘了什么，四哥去帮你拿啊。”
    “不用了，我很快回来。”姚酥酥头也不回地道。
    姚酥酥进了巷子之后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家铺面，注意到那是一家木雕店。
    店内摆放着各种成品，或大或小。
    没有客人，里面只有两个伙计，更没有龙墨衍的身影。
    这些东西一看就很贵，不是龙墨衍那一个月只有五两银子的俸禄买得起的，一定有古怪。
    没准，这里就是龙墨衍的暗桩，专门用来跟人联络的。
    她今天就要将他的真面目揭下来，让大伯父他们看看这人的狼子野心！
    姚酥酥整理了下衣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有什么喜欢的随便......”一个伙计听到脚步声热情地招呼，然而视线落到姚酥酥的个头上之后便消了去。
    “小姑娘，这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要玩去别的地方玩。”伙计驱赶道。
    姚酥酥这会已经换下了女学的外袍，穿着的布料虽好，可这毕竟是大凉的都城，也就不显得多特别。
    他们可不认为几岁的小姑娘会买这些物件。
    姚酥酥视线一扫，语调沉稳：“将客人往外赶，你们家老板知道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吗？”
    只见小姑娘背着手往那一站，虽然个头不高，可那气势却是足足的。
    两个伙计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脸上带了笑，躬身甩手道：“小姐，您尽管看。”
    姚酥酥点点头，面纱遮住她带着几分严肃的面容，她煞有介事地背着手打量着摆放的物件，视线却是往后堂瞄着，竖着耳朵偷听。
    然而一无所获，里面静悄悄的。
    姚酥酥扬声道：“你们这么大的店，只有这么点木雕？”
    “就这么点，说的你买得起一样。”原先说话的伙计呛声道。
    姚酥酥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随手就把一个半人高的木雕推倒，镂空的雕像摔到地上直接粉碎。
    两个伙计愣在当场。
    姚酥酥趁机就朝着后堂一路狂奔。
    顺着后堂的通道一路狂奔，见门就推，见路就窜，扫荡一片。
    身后的伙计反应过来，一边喊一边追了过来，一直追到后院宽阔的天井口，这才将姚酥酥拦下。
    “诶，你这人，怎么能胡乱闯！”
    “你弄坏了我们的东西要赔的！”
    两人说着直接扣住了姚酥酥的肩膀。
    这会，她也顾不上去呵斥这两个大胆包天的人，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人。
    这里堆着一堆堆还没来得及修过的原木，这会，褪去外衫的男人穿着一件半旧的中衣，手持一把斧头，背对着她正在修理一棵巨木的枝丫。
    汗水打湿了他衣衫，每一下都挥得格外用力。
    “龙墨衍！”姚酥酥有些不敢相信，大声地喊道。

 第15章 我替他赔

    少年回头，在瞧见她出现在这里时先是微微挑眉，随即眉头便蹙了起来，将斧头一扔，上前将摁住姚酥酥肩膀的良人推开，眼神冷冽，像是要吃人一般。
    那两个伙计见平日里闷不做声的人竟然敢瞪他们，当即捋起了袖子。
    “好啊，原来这个人跟你是一伙的！龙墨衍，老板看你可怜留你在这里帮忙赏你一口饭吃，你现在翅膀硬了竟然敢连同外人来这里砸场子！我们就替老板收拾你！”
    龙墨衍没说话，伸手将姚酥酥拉到身后，冲上去就跟二人打了起来。
    姚酥酥这会还没回神，只能愣愣地看着少年背影。
    这真是那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真是那个战场上瞪人一眼便能将人吓得半死的冷血将军？
    现下，竟然连两个小厮都能随意辱骂他对他动手？
    好在，龙墨衍虽然年纪还小，但学过功夫，并没有吃亏，将那两个人打在地上嗷嗷叫唤。
    “你们在吵什么？”屋内走出一人，穿着一身长衫，留着八字胡，看上去三十岁上下。
    那两个伙计争先恐后地开始告状，将龙墨衍殴打他们以及姚酥酥故意毁坏店内物品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姚酥酥冷哼：“怪不得你们店里的生意不怎么样，有这两个蠢货在，我劝你趁早关门大吉吧。”
    “死丫头，你跟他根本就是一伙的，老板，这小子不能留了，他根本就是个白眼狼！”其中一个伙计叫嚣道。
    “别以为你去了姚府当了什么狗屁侍卫就高人一等，伺候人的东西就是伺候人的东西，还当自己是个人物呢？不过就是个杂......”
    “啪”“啪”接连两声。
    两个伙计怎么都想不到，那个躲在龙墨衍背后的小姑娘速度怎么会突然那么快，突然冲出来就一人给了他们一耳光。
    龙墨衍反应更快，再度将姚酥酥护在身后，双眼阴鹜地盯着眼前二人。
    眼看又要动手，木雕店老板开口：“住手！”
    “老板！”二人异口同声。
    姚酥酥倒是不以为意，看着老板，傲然地道：“不过就是个木雕而已，能值多少钱，我赔就是了。”
    姚酥酥上辈子除了在龙墨衍那里受了不少气，还没人敢这么对她。
    老板先是挥手让那二人下去，这才看向姚酥酥，表情平静：“赔？这位小姐好大的口气，你知道一尊木雕从原木做工一直到成品需要多久的时间？”
    “那又怎么样？你说多少钱便是。”姚酥酥认定这老板是要狮子大开口了，不过她可不怕，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钱？”那人摇摇头：“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黄金？玉石？”
    “我要一尊一模一样的木雕，你可赔得起？”
    “你！”姚酥酥气结。
    龙墨衍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摇摇头，看向那人：“我替她赔。”
    姚酥酥一听急了：“你疯了？他摆明了就是要讹人，你还听他的，他......”
    “我做一尊还你。”龙墨衍沉声道。
    木雕店老板挑眉，却是笑了：“你做？你现在大多时间在姚府，在我这里的时间本就少，你花时间做木雕去了，那我的损失又要怎么计算？”
    龙墨衍平静地道：“我会另外找时间做。”
    “好，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另外，你打伤了人，扣你三个月的工钱，没意见吧？”
    “嗯。”龙墨衍应声。
    老板满意之后便回了屋里，龙墨衍转身去看姚酥酥：“你怎么会到这里。”
    姚酥酥背着手，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磨蹭：“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管的着么你。”
    还当自己是皇帝呢，她现在可是郡主，竟然敢问她。
    她才不会说自己以为龙墨衍跟这家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赶来捉现行的呢。
    虽然，她这会有些心虚，但嘴上绝不会软。
    龙墨衍并未纠结，只是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姚酥酥翻了个白眼：“我想在哪就在哪，你”
    “嗯，我管不着。”龙墨衍接过她的话，弯腰捡起斧头，继续刚才的事。
    姚酥酥见他面色沉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又见他动作熟练，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下了学，为何不回府？”

 第16章 不然我现在就掐死你

    龙墨衍一边做着活，一边道：“每天这个时辰我都会在这里，这事义父知道。”
    “你在姚府当着差还在这边做活？龙墨衍，你好算计啊，当我们姚家开善堂的？”姚酥酥不满道。
    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姚酥酥辨认不出那种心情。
    龙墨衍不说话，姚酥酥倒是觉得他挥斧头的力道更重了，本能地退后了两步。
    其实看见他这样，姚酥酥心里应该是痛快的，可她还是忍不住道：“别劈了，你不就是为了钱吗，你要多少，我给你就是，就当是你帮我解围的报酬。”
    少年依旧不说话，周围只有木头被砍成木渣的碎裂声。
    姚酥酥也生气了，抬脚就想离开，可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坐在不远处的一张小马扎上看着龙墨衍做活。
    天色渐渐地昏暗了下来，直到头顶最后的一丝亮光也被黑夜吞噬，廊檐下不知何时点上了灯笼。
    姚酥酥撑着下巴，眼皮越来越重，早上上学起的太早，又逛了几条街，这会困倦的不行。
    劈砍的声音停下，姚酥酥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随口道：“劈完了？”
    龙墨衍弯腰捡起搭在一旁的外衫穿上，又是翩翩读书少年郎，跟刚刚挥着巨斧的模样大相径庭。
    “嗯。”龙墨衍应声：“走吧。”
    姚酥酥点点头，揉着眼睛跟在他身后，脚步亦步亦趋。
    突然，前面的人顿住脚步，她一不留神软软地撞了上去，像个不倒翁一样往后退了几步又往前走了两步。
    不满地盯着龙墨衍：“你能不能别不打声招呼就停下！”
    因着困倦，呵斥声都显得软绵绵的。
    龙墨衍弯腰，蹲到姚酥酥面前：“上来。”
    “不要，我自己走。”姚酥酥撇嘴，她才不需要仇人的怜悯，她可以的！
    “这里距离姚府至少得走半个时辰，你确定你要靠你能用这个状态走到？”龙墨衍挑眉。
    “那你就不能给本郡主叫辆马车！”姚酥酥气恼。
    “没钱。”男人应的坦然。
    姚酥酥摸摸腰间，泄气，盯着龙墨衍的背脊，仰着头：“也对，你是我的侍卫，背我是理所应当！”
    话说的硬气，可动作却是有些迟钝，动作迟疑地慢慢倾身，双手搭在少年肩膀上，将身上的重量都压在少年并不是宽厚的背脊上。
    “赶紧走，别磨叽。”姚酥酥粗声粗气地道，借以掩饰有些羞涩的心情。
    龙墨衍小心将人托起，起身朝前走去。
    原本的困意仿佛飞走了一般，姚酥酥的心跳有些快，盯着少年的后脑勺目不转睛。
    “郡主，你快把属下盯穿了。”兀地，龙墨衍的声音冷不丁地道。
    姚酥酥回神，轻咳了一声：“谁看你了，本郡主是在看前面的路，少自作多情了，你有什么值得本郡主看的。”
    原本以为少年会拿白天的事情出来说，谁知，他却是自嘲般地笑了笑：“是啊，属下身份卑微，自然不值得。”
    姚酥酥闻言，一下子忘记了男女之防，偏头凑近了去盯着龙墨衍的脸，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
    这人白天黑夜难不成还有两幅面孔？
    白天那个张口闭口被非礼被欺负损害名声的是谁，这突然间这么懂得尊卑，让她一下子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回啊。
    想了想，姚酥酥决定趁着现在问问，这人一步步往上爬的心路历程是怎么样的，也好知己知彼嘛。
    “龙墨衍，你没进姚家之前在哪里？”
    说完，生怕他又沉默，姚酥酥命令式地道：“我是你主子，我问你什么你就得答什么，不然我现在就掐死你！”
    原本扶在少年肩上的手作势就环住他的脖子，小手捏着他的脖子。
    姚酥酥没瞧见，少年那双原本冷寒漠然的眼眸浮现一抹轻笑。
    “五岁之后我便在这里当了学徒，直到一年前遇到了姚大人。”少年平静地道。
    五岁啊。
    她五岁那会还是个半夜会哭醒想念父母的年纪呢，姚酥酥内心唏嘘，竟然觉得他有那么一丢丢可怜。
    “听大伯父说，你祖上也是皇族。”姚酥酥试探地道。
    见他步伐平稳，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她继续道：“你现在这样，有没有恨过上天不公，想着如果你们家那一脉不倒，那你现在也会是皇族？”
    几乎是姚酥酥说完这句话之后，龙墨衍便扭头看了过来，双眼定定地望着她，沉声问道：“那你呢，如果龙祈月不是太子，你会嫁给他吗？”

 第17章 她能当他老祖宗

    突突，突突突。
    姚酥酥的心在那一瞬间狂跳了起来。
    这句话，如同魔音一般窜进她的耳中，像只炸毛的猫一般：“你说什么？”
    几乎就是立刻，她眼前的少年仿佛顷刻间变幻了容貌，成为了他壮年时的模样。
    曾经，在某次的宮宴上，姚酥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声斥责龙墨衍的卑劣行径。
    “你这乱臣贼子，觊觎皇位，你不得好死！”
    当时，龙墨衍摔碎了杯盏，双目赤红地紧紧盯着她。
    大臣跪了一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就在姚酥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龙墨衍却是压住了怒意，沉声道：“太后身染重疾，速速送回宫中救治。”
    当晚，男人染着一身酒意而来，抓着她的衣襟将她从寝榻上提起，怒声质问：“说朕觊觎皇位，那你呢！如果龙祈月不是太子，你会嫁给他吗！”
    姚酥酥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抬手拔下头上的金簪便朝着他肩胛骨狠狠刺下，大喊道：“你这乱臣贼子，不要碰我！”
    此刻，姚酥酥身子僵硬地趴在龙墨衍背脊上，想到当时的画面，依旧觉得无比胆寒。
    龙墨衍转过头，望向前方，继续往前走，声音平静地道：“这么意外吗？不少人都说，你是内定的太子妃，将来要嫁给太子的。”
    姚酥酥仿佛是溺水中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深深地呼了口气，随即，捏起拳头照着龙墨衍的头就呼了过去。
    吓死她了，她差点都快以为他也重生了。
    没好气地道：“瞎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嫁给他。”
    上辈子嫁给龙祈月受的委屈还不够么，知道是个火坑还往里跳，她得多傻。
    龙墨衍脚步顿了下，问道：“为何？那可是太子，未来还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姚酥酥嗤声道：“那又怎么样，我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我不想嫁。”
    “那你想嫁谁？”
    姚酥酥闻言，迟疑了一番，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她一心一意想的都是不要走上辈子的老路，对于要嫁给谁倒是还没有具体想过。
    还没有想出个结果，就听龙墨衍失笑地摇摇头：“你现在还是个孩子，恐怕连什么是嫁人都还不清楚，能懂什么呢，我就不该问你。”
    姚酥酥听他这话就不服气了：“我小？你以为你自己多大？你以为你自己懂的很多吗？”
    按她的年纪，她能当他老祖宗，竟然敢说她小。
    龙墨衍幽幽道：“至少有一样，你一辈子都没懂。”
    姚酥酥正准备反驳，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
    二人已经到了姚家大门口，就见大门敞开，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举着火把神情紧张。
    姚酥酥这才想起来，自己临时从酒楼离开之后一直都没回去。
    独来独往惯了，她一时间忘记了现在的她会有家人关心，自己突然失踪，姚家人肯定担心坏了。
    从龙墨衍背上跳下来，姚酥酥提着衣摆就往里面跑，恰好跟姚元明玉对上。
    “二哥！”姚酥酥喊道。
    姚元玉瞧见姚酥酥平安回来松了口气，随即斥道：“你不声不响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大家都担心死了，这会宫中都惊动了，正......”
    话到一半，看着姚酥酥那双明澈愧疚的眼，剩下的话也化作了叹息：“平安无事回来了就好，你先进去，我先去跟五城兵马司知会一声，再派人进宫递个消息，免得他们担心。”
    姚酥酥进了大厅，这才知道，三哥等人久久不见她回来，找了一圈没见人便回家去告诉了大伯父。
    大伯父带人去找她，三哥等人这会还被罚着跪在祠堂思过呢。
    大伯母见她回来，没有一句重话，只是询问了一番，又嘱咐她往后去哪一定要给家里人递个消息。
    姚酥酥红着眼睛连连点头，看着家人担心的脸，愧疚不已。
    “大伯母，今天都是我的错，跟三哥他们没关系，我都回来了，你们就别罚他们了吧？”姚酥酥求情道。
    大伯母摇摇头：“这罚不冤，也应当让他们长长记性。”
    见大伯母坚决，姚酥酥也不好再说什么，推说自己先回房休息，离开大伯母视线便偷偷去了祠堂。
    三兄弟冷不防瞧见姚酥酥出现正惊喜着，就见她跪下了，吓得不轻，三人七手八脚的就去拉她。
    “酥酥，你干什么呢，快起来，父亲也真是的，你这细皮嫩肉的哪能跪的住。”姚元戈连忙道。
    “爹爹那里我们去说，快起来，别跪坏了膝盖。”姚元明道。
    “二姐，我已经是男子汉了，爹爹要是打你，我保护你，你别跪了。”姚元朗都急得带上了哭腔。
    姚酥酥挣扎着不起，几人也怕力气大伤到她，四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原本安静的祠堂热闹了起来。
    姚酥酥一边拒绝一边解释道：“不是大伯父要罚我的，是我自己要跪的，要不是我任性突然出去，你们也不会这么担心。”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年纪小，我们没有保护好你，本来就应该受罚的，你快起来，这要是被父亲看见了，说不定还得重罚我们。”姚元明半是劝半是恐吓道。
    姚酥酥却是打定了主意要陪着三位哥哥同甘共苦了。
    “三哥，你听我说啊，这也不算是罚啊，我都这么多年没见到爹娘了，他们肯定也很想我，趁这个机会，就当是我们一家人在这里团圆了，我就是顺便陪陪你们，你们就别拦着我了。”
    听姚酥酥这么一说，几兄弟面面相觑，眼神打了好几架，终于妥协，老老实实地挨着姚酥酥跪在祠堂排位面前。
    没多久，姚临城提着戒尺就过来了，在看见一众萝卜头儿子中冷不丁地跪着个青葱水嫩的娇娇儿时愣了愣。
    “酥酥，你怎么在这里，快起来。”姚临城将戒尺一扔就去扶姚酥酥。
    姚酥酥顺势就抱住了大伯父的手臂给几位哥哥求情。
    姚临城道：“酥酥，你不懂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今日是你运气好没碰上歹人，若是日后万一他们再如此不小心，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要如何对得起你已逝的父母？”

 第18章 夜半上药

    姚酥酥眼中泛了泪光，语气却满是坚决：“那我也有错，大伯父要打，就先打我吧，还有，几个哥哥也是因我受罚，他们的罚也算我的。”
    说着，跑去捡起地上的戒尺，交到姚临城的手上，伸出嫩白的掌心望着姚临城。
    盯着那白嫩的小手，还有小姑娘明亮的眼睛，姚临城动了动嘴，说不出话来。
    “爹，你别打妹妹，打我吧，她那份我替她。”姚元戈率先跳脚，将手伸了过来。
    “你们胡说什么呢，我是你们的哥哥，要替也是我替。”姚元明直接从姚酥酥手上拿过戒尺，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啪啪”就照着自己手掌心打了十几戒尺，掌心当即就红肿起来。
    “三哥！”三人异口同声，姚酥酥更是心疼，抢过戒尺藏在身后。
    “三哥，我给你呼呼。”姚元朗拉着姚元明的手不断吹气，眼泪珠子噼里啪啦的掉。
    “酥酥，把戒尺给我，我不要三哥替我受罚，我自己来，我也是做哥哥的，弟弟妹妹的错，我替他们。”姚元戈朝姚酥酥伸手。
    姚酥酥后退两步，拿起手中的戒尺，右手拿着戒尺就照着狠狠打了两下，额头都疼得出了汗，正准备继续的时候，姚临城冲上来夺过那戒尺。
    看着几个孩子都是一副要为其他人受罚的模样，姚临城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行了行了，今天的罚先记着，你们下次谁要是再犯错，我一并处罚！”姚临城故意沉着脸道，末了，摇头道：“都该饿了吧，走，去用膳。”
    大家往前厅走，姚临城拿着戒尺走在最前面，听着后面，几个儿子正围着中间的女孩嘘寒问暖。
    “酥酥，疼坏了吧，三哥背你去擦药。”
    “酥酥，你怎么能用那么大的力气呢，三哥皮糙肉厚的打自己就算了，你怎么这么实在啊，你看看，都紫了。”
    “你小子，信不信我揍你。”
    “你现在还有劲打我吗，你还护着你的手吧，我看你明天还怎么走路。”
    “你这呆子，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脑子。”
    两兄弟刚刚还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两句话不对劲就开始互怼。
    姚酥酥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笑。
    看着这样鲜活的兄长们，只觉得无比温暖又新奇。
    从进宫之后她就没怎么见过姚家人，等到她成了太后时倒是时常在朝上见到，那时候的几位哥哥们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见了她也是秉持着君臣之礼，明明是亲人，却像是隔了几层。
    到了前院，众人先是挨个上了药，随后便上了桌。
    之前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一桌人欢声笑语的用过了饭。
    姚酥酥进来的时候特意扫了一眼，并未瞧见龙墨衍的身影，不由得心中冷哼了一声。
    虽说今天之事她确实跟他没有关系，她也的确是误会了他在那木雕店的原因，可他一声不响连面都不露，实在是冷漠。
    用过饭后，姚酥酥便回了院子，洗漱之后便上了塌，不久后便睡熟了。
    原本虚掩的窗户被人从外推开，一个身影跃了进来，落地无声。
    粉色的纱帐静静地垂落四周，依稀可以瞧见床上微微隆起的身形。
    隔着帷帐，淡淡的少女香气在空气中蔓延。
    男人默默站了一会，轻轻地揭开了帷帐一角。
    月色明亮，透过开启的窗户倾泻到床榻上，能够清楚地瞧见女子侧睡在床侧，一手放在小腹上，另一只则是搭在床沿上，眉头微微蹙着。
    龙墨衍走近，还没能碰触到她，便见她的双手收拢成拳状，眼皮不断地颤动，眼见便要醒来。
    龙墨衍唇角微抿，伸手轻轻地点了两下，女子彻底昏睡过去。
    龙墨衍迟疑半响，坐到了床沿，没有动作，默默地凝望半响，伸手在她的小脸上轻轻地抚摸着。
    姚酥酥脸上的痘已经差不多结痂掉落，红肿褪去，然而那些黑色的痕迹却没能消掉，在她这张脸上形成了一点点的黑斑，损毁了她原本美丽的外貌。
    龙墨衍却好像是触碰着什么珍宝一般，一点点地格外仔细。
    随后，龙墨衍的目光落到姚酥酥的手上，一阵心疼。
    小心翼翼地捧起姚酥酥的手，用潮湿的帕子将她之前摸的药膏擦去，这才从怀中拿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白玉瓶，盖子打开，一股清香的气味溢出，浸人心脾。
    龙墨衍从里面蘸药膏，给她重新上了药。
    一直守到药膏完全吸收，龙墨衍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仔细掖好了被角，这才离开。
    第二天，依柳在给姚酥酥梳洗的时候，见自家主子时不时就要看看自己受伤的手掌，不由得安慰道：“主子，这药是大公子特意从太医院拿来的，多抹两天就会好的，您别太担心。”
    姚酥酥将手凑到依柳鼻尖：“你闻闻，昨晚搽药的时候是这个味道吗？”
    依柳闻了闻，惊叹道：“好香啊，像莲花又梅花的，奴婢闻不出。”
    “你闻到药味了吗？昨晚入睡的时候还有一股子药味呢。”姚酥酥忍不住又闻了闻。
    “这应该就是这药的神奇之处吧，大公子知道您是女儿家，不喜药味，所以特意让太医重新配制的吧？”
    姚酥酥点点头，她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这味道实在好闻，而且，仔细一闻好像还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里闻过。
    既然是大哥从太医院拿出来的，那应该就是从前她用过这药膏吧。
    用过膳食之后姚酥酥便坐上了马车准备去女学。
    马车内，姚娉婷依旧端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手中拿着一卷书低头看，听到马车动静连头都不抬。
    倒是姚珊瑚偷偷蹭了过来，小声地道：“二姐姐，你身上好香啊，用的是什么香膏，能不能分点给我。”
    姚珊瑚这人，心不坏，就是特别喜欢占小便宜，见谁有好东西都想蹭蹭，若再是从宫里出的，更是不遗余力想要分一杯羹。
    姚酥酥撇她一眼：“你也想要？”
    姚珊瑚以为有戏，连连点头。

 第19章 偷奸耍滑

    姚酥酥将手一伸：“你若是愿意将自己打成这样，我也愿意将那药膏分你一半，还要么。”
    姚珊瑚低头瞧见姚酥酥手上的痕迹，当即头摇成拨浪鼓一般，退后了些。
    姚酥酥嗤笑一声，偏头掀开了帘子，瞧见正挨着马车走路的龙墨衍。
    今天她特意让他跟着马车，没法去走小巷子，看他还怎么抄近路偷懒。
    少年一声蓝色长袍，步伐不急不缓，却恰巧能够跟上马车的步伐，让姚酥酥惊奇不已，她忍不住盯着他的那双大长腿，愤愤不已。
    龙墨衍察觉到她的视线，瞥了过来：“郡主有何吩咐？”
    姚酥酥眼珠一转：“我的书卷忘带了，你现在回去取。”
    龙墨衍应了声是，转身往回走。
    姚酥酥心情平衡了不少，他们已经赶了一半的路，龙墨衍就算是有双飞毛腿都不可能在课前赶到。
    国子监规矩多，迟到这一项就够他受的。
    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整个课间，等到姚酥酥第一堂课下的时候，她便听说了太学那边的事情。
    龙墨衍因为迟到被夫子罚站了在外，课下之后还要去清扫落叶。
    国子监这边供应午膳，这是皇上对学子们的隆宠，免去他们来回奔波的时间，午膳之后还会安排房间午休，一直到下午的课程学完之后才统一散学。
    午膳之后，姚酥酥跟着几个玩的还不错的官家小姐散步消食，远远地便瞧见龙墨衍一个人拿着扫帚，背脊微微弯着，认真地清扫着落叶。
    周围还有几个太学的公子们，正指指点点地议论着，时不时跟旁边的人说着龙墨衍被夫子骂的经过。
    声音不算小，可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姚酥酥心里的快意消减，觉得没了意思，正打算转身走的时候，却瞧见少年突然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随后，竟是朝她走了过来，目光紧紧地凝在她身上。
    姚酥酥转身雨走，脚下却是生了根般，看着男人气势汹汹走过来的身影，心里直打鼓。
    这人，该不会是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被陷害，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她吧。
    姚酥酥脑子空白，连躲都忘记了，眼睁睁看着龙墨衍走到她面前，伸手从怀里掏东西。
    掏什么，匕首？
    这人的心这么狠的，就因为她戏弄他害他在大庭广众丢人受罚，他就准备要她的命！
    姚酥酥脑子嗡地一下，终于大喊出声：“龙墨衍，你别冲动！”
    同时，男人手中的东西也掏了出来。
    姚酥酥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五彩缤纷，只因他拿出的不是别的，竟然是一本书册。
    抬手递给她：“你的。”
    姚酥酥愣住。
    “你的侍女给我的，若是不对我再去取。”少年声音沉稳，并无起伏。
    姚酥酥好半天才伸手接过，也没心情去看是什么书，下意识地道：“就是这本。”
    又听他说：“手受了伤就小心点。”
    说完便转身回去，继续捡起扫帚扫着刚刚又飘下来的落叶。
    姚酥酥盯着他的背影嘀咕：这人，是真的蠢还是装的？
    然而，在她翻过这本书看见书名的时候，脸色骤然一黑，连忙将书名压在胸前。
    交好的小姐妹好奇地询问：“这是什么书啊？”
    姚酥酥笑笑：“没什么，就是下午要学的论语，我忘记带了，叫我们家侍卫去取的。”
    小姐妹们没有怀疑，说说笑笑了一阵便往午休的院子走去。
    姚酥酥咬牙切齿，他就说，这人心肠坏透了，那么多书不拿，偏要拿这一本，若是被人瞧见了，她这堂堂郡主竟然看这种书，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她。
    还敢说是她的侍女交给他的，这分明是她藏在暗格里面的。
    趁着众人都午休之后，姚酥酥偷偷摸摸地出门，来到刚才的院子里，却不见龙墨衍的身影。
    “跑的倒是挺快，偷奸耍滑的。”姚酥酥一边磨牙，一边在外面找，都没有看见男人的踪影，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仰头，瞧见了躺在树上的龙墨衍。
    男人一手撑着头，双眼望着她，明显是早就瞧见了她，偏偏不说话，让她一通好找。
    姚酥酥越想越气，从地上捡起石头就朝着男人砸去。
    石头太沉，才飞起一半便落了地，发出沉闷一声。
    姚酥酥又捡起几块小石子，落在男人腿上，腹上，虽然不疼，但她看着解气。
    一连砸了十几下，姚酥酥直接累得坐在地上喘气，汗水顺着额头流下。
    龙墨衍见她砸完了，这才纵身从树上跳下，来到她身边，伸出手去：“起来，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姚酥酥伸手在他手掌上狠拍一下，却不想动到手上的伤，当即抱着自己的手龇牙。
    “说了让你小心点。”龙墨衍蹙眉说着，拉过她的手低头对着掌心轻轻呼气。
    酥酥麻麻的热感顺着疼痛的手掌传递，她收回手，撇嘴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是来找我的？”龙墨衍问道。
    “是不是你心里没数吗？谁准你拿那本书来的，还有，你怎么可以随便翻我的暗格，你知不知......”
    “一个女儿家，成天看那种书，成何体统。”龙墨衍见她还敢主动提，蹙眉道。
    姚酥酥脸色当即涨红，不自在地偏过头去：“看那种书怎么了，不过就是一些民间故事罢了，大惊小怪。”
    “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要藏起来不敢示人？”龙墨衍冷笑。
    “我......要你管！”姚酥酥当下理亏，站起身就要走，却被龙墨衍拽住。
    少年表情莫名严肃：“你床头暗格内的那些书我都给你扔了，以后你若是还敢偷偷看这些，我”停顿了下，龙墨衍才道：“我便告诉义父。”
    姚酥酥霍地回头，瞪着他：“你！”
    龙墨衍冷眸睨过来：“我如何？”
    “不如何！”姚酥酥甩手，转身就走，气势汹汹的，衣摆被她的步伐带得飞起。
    等回到姚家之后，姚酥酥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暗格，只见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第20章 受罚入柴房

    依柳瞧见姚酥酥气恼的样子，忍不住上前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龙墨衍是怎么找到这个暗格的？”姚酥酥指着床头。
    依柳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小脸一红，那些书，她自然是知道的，不光知道，当时还是小姐说出书名，她去书肆去买来的。
    “这不是，您让龙侍卫抱出去扔的吗？”依柳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让他扔的？”姚酥酥指着自己。
    “是的。”
    姚酥酥深吸了口气，狠狠地一掌拍到桌上，表情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依柳，跪下！”姚酥酥怒道。
    依柳双腿一软，当即下跪。
    “你在宫中也已经有些年头了，怎么连一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哪怕是我要将这些东西扔了，会派一个外男来行事？是生怕我的名声太好吗？”
    依柳反应过来，当即羞愧不已，低头道：“小姐，是奴婢错了，奴婢愚钝。”
    外面的几名婢女见状也都纷纷跪下。
    姚酥酥气的不轻，心中沉思着，龙墨衍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暗格的。
    好半响，姚酥酥这才吩咐众人起来，警告道：“起来吧，往后多长个心眼。”
    “是。”
    姚酥酥眯着眼：“你去，告诉大伯母，说我的东西不见了。”
    很快，大伯母赶了过来，便瞧见姚酥酥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酥酥，我听说你的东西不见了，是什么东西不见了？”大伯母问道。
    姚酥酥撑着额头：“是一枚玉佩，倒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可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若是这次没个说法，往后还不知道要如何。”
    大伯母一听，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点点头。
    姚酥酥房中伺候的人都是宫里带来的，自然不敢触这眉头，那剩下的，不就是姚府中的人？
    正这么想着，就听姚酥酥头疼地道：“那玉佩今早还在，刚我问过了，自我离开之后便只有龙墨衍进过我的房间。”
    大伯母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完起身，刚出了门便吩咐下人去木雕店将龙墨衍叫回来。
    不多时，龙墨衍刚一进门，便被两名侍卫按跪在地。
    厅内，周氏与姚酥酥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给我搜。”
    两名侍卫将龙墨衍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空无一物。
    大伯母沉声问道：“今日你去郡主房中，可曾拿过什么物件？”
    龙墨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那张本就俊美的面庞风华无限，只是凤眸深处却酝酿着一层寒意，目光盯着姚酥酥。
    姚酥酥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偏头避开。
    “不曾。”少年回答。
    大伯母见他否认，索性敞开了说：“郡主房中丢失了一块玉，而今日只有你曾进过她的房间。”
    龙墨衍眸色越加晦暗：“属下不曾见过。”
    大伯母怒道：“还敢否认，给我打！”
    两名侍卫当即拿起棍棒照着龙墨衍的背上一棍接着一棍的打去。
    姚酥酥起初还有些担心龙墨衍会将她私藏那些话本的事情说出，可他只是闷声不响，仍由那棍棒一滚一滚地落下。
    接连打了二三十棍，姚酥酥忍不住开口：“大伯母，要不还是算了吧。”
    大伯母却是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酥酥别害怕，若真是龙墨衍偷了你的玉佩，伯母定然不会留他。”
    这是要将人赶走的意思了？
    这可跟姚酥酥心里想的不一样。
    她犹豫了一番道：“大伯母，要不然，就先将他关进柴房，不给他饭吃，或许他想明白了，就愿意说实话了呢？”
    大伯母思考了一会，挥挥手，棍棒声停。
    “将他关到柴房，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放他出来。”
    龙墨衍被带走的时候转头看了姚酥酥一眼。
    姚酥酥顿时有种自己成了负心汉的错觉。
    姚酥酥也没有想到大伯母竟然直接就对龙墨衍用了刑，龙墨衍不是大伯父的义子吗？
    姚酥酥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大伯母抚摸着姚酥酥的额头，慈爱地道：“酥酥，你母亲去世前曾让我好好照顾你，我答应过她，自然要做到，若是有人想要欺负你，大伯母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姚酥酥心中愧疚，抿唇低下头：“那如果，其实，我骗了您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大伯母轻松地道。
    姚酥酥吃惊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道：“您知道？”
    大伯母笑笑：“大伯母相信你不会是一个搅蛮任性的孩子，你会这么说，自然有你的理由。”
    姚酥酥鼻尖发酸，一把抱住了大伯母。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大伯母竟然为了她，连自己的原则都不要了。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大伯母摸着她的头慈爱地笑道。
    姚酥酥含着眼泪，望着大伯母，满是认真地道：“大伯母，如果我跟您说，龙墨衍他不是好人，他会为我们家带来灾祸，您愿意相信我吗？”
    大伯母叹了口气：“龙墨衍的身份，酥酥也知道，是吗？”
    姚酥酥点点头，就听大伯母跟她说起了自己的顾虑。
    原来，大伯母一开始是不同意龙墨衍被认作义子跟姚家扯上关系的，可因为姚家世代忠于皇室，龙墨衍哪怕如今不是皇族，可毕竟也有着皇室血脉，所以他这才起了帮扶之心。
    可大伯母却觉得，他身份敏感，若是被宮里人知道，怀疑姚家的忠心，那对于姚家来说可就是祸事。
    姚酥酥连连点头，十分赞同。
    总算，这个家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姚酥酥跟大伯母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家里的几个大老爷们，明面上，龙墨衍被罚，就是因为姚酥酥的房中丢了玉。
    晚间，姚酥酥沐浴之后便趴在榻上，抱着枕头，刚哭过的眼睛还泛着红。
    明明她今天的行为只是为了让龙墨衍吃点教训，比起上辈子自己受的罪，他这里不过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可是一想到，男人临走时的那一眼，她这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

 第21章 夜半独处

    夜里，众人都已睡下，姚酥酥却是偷偷地披着一件斗篷偷偷摸摸地从房里出来，一路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发现，来到了柴房不远处。
    望着黑漆漆的柴房，姚酥酥踟蹰不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可到了这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
    人是她要关的，现在来看又算个什么？
    她现在跟龙墨衍算的上是势不两立了吧，指不定这会在他心里，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才算解恨。
    正打算离开，耳边却传来一道清冷孤寂的丝竹之声。
    仔细去看，却是从柴房传来。
    姚酥酥踮了脚，轻轻凑近，扒着门侧耳倾听。
    语调清幽孤寂，听得姚酥酥内心都感受到了几分孤独。
    突然，房内被人从内被人拉开，姚酥酥一个不察，直接栽了进去，双手本能地往前扑，结结实实地抱在了少年的腰上。
    只是一瞬，姚酥酥便被人冷漠推开。
    姚酥酥站稳身子，抬头去看，然而，柴房内伸手不见五指，静悄悄一片。
    姚酥酥试探性地喊了声：“龙墨衍？”
    角落里，男人发出一声冷哼，冰冷至极。
    姚酥酥：“......”
    姚酥酥转身就想要走，随即却是咬牙，从斗篷里面掏出用布巾包裹的点心，别别扭扭地道：“喏，拿着。”
    少年没接，柴房内没有丝毫动静。
    姚酥酥急了，跺了跺脚：“本郡主命令你拿着！”
    黑夜于少年来说并没有什么妨碍，他能够清楚地瞧见小姑娘外面罩着一身水红色的斗篷，里面穿着一身月白中衣，发丝披散着，显得娇柔可亲。
    因着这会生气的缘故，那张绝美的轮廓越发显得动人。
    龙墨衍负手而立：“姚酥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知道她讨厌她，虽然他尚且不清楚着讨厌由此而来，可偏偏又是她，又要在事后对他施以援手。
    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伎俩她还真是屡试不爽。
    姚酥酥抿唇：“你今日，为何不在大伯母面前拆穿我？”
    “郡主之尊，我一介平民怎么敢反驳。”龙墨衍平静地道。
    姚酥酥却听出其中的讽刺。
    咬了咬唇：“既然知道我是郡主，你就不该三番两次挑衅我。”
    “呵。”龙墨衍似笑非笑。
    “爱吃不吃，我真是疯了！”姚酥酥气的抬步就往外走，刚走出大门，就瞧见姚府夜间巡逻的人往这边提着灯笼过来。
    姚酥酥反应极快，连忙退了回去躲在门口。
    “咦，这柴房的门怎么开着？”有人注意到这边，大步迈了过来。
    借着灯笼一照，整个柴房亮了大半，将里面的人照的无所遁形。
    少年站在原地，面色不佳。
    “原来是你。”巡逻人看见龙墨衍，先是诧异了一番，随即嗤笑一声：“听说你偷了郡主的东西，还真是胆大包天，夫人只将你关在这里真是便宜你了，依我们看，像你这种手脚不赶紧的人，早该撵出去才是。”
    骂完，直接门一拉，将柴房上了锁。
    一明一暗，转瞬间，整个柴房便成了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
    等到脚步声远离之后，姚酥酥伸手去拉柴房门，却怎么也拉不开，急得满头大汗。
    “除非你能将锁链扯断，否则趁早别白费力气。”龙墨衍冷声说着，自顾自地回到角落处盘腿坐下，靠在墙上休养生息。
    姚酥酥一下子泄了气。
    好半天，终于勉强适应了柴房的黑暗，慢吞吞地走到龙墨衍脚边，将手中的小包递过去：“喏，给你。”
    料想男人不会接，直接塞进他怀里。
    龙墨衍伸手摸了摸，也不客气，解开包裹的布巾便吃了起来。
    姚酥酥蹲在一旁双手撑着小脸，苦恼不已，好半天，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索性找了一处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腿蹲坐下。
    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周围静谧无声。
    已至深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雨点落下，噼里啪啦地砸在柴房顶上。
    姚酥酥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缩成一团，应和着雨大屋檐的声音开始昏昏欲睡。
    龙墨衍单手撑在堆积如上的柴火旁，望着她越来越偏的身子，眼看着便要倒到地上，他伸手将她扶住，身子移了过去。
    小小的身子越来越偏，最后竟是直接倒进了少年的怀中。
    似是睡得极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女子嘴里嘟囔着什么，身子在少年怀中扭来扭去。
    龙墨衍于黑暗中注视着她的睡颜，端详着她拧紧的眉头，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哄她入睡。
    女子的拧着的眉渐渐放松，甚至依赖地往他怀中蹭了蹭。
    龙墨衍心中却是百般纠结。
    小姑娘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就如同罂粟一般致命，身子窝在怀中娇娇软软的，哪怕心中再气，这会也是毫无办法。
    若他只是个正常的十二岁少年，倒不至于这般，可偏偏，他不是。
    他自认为历经一世，一生杀伐果决，运筹帷幄，将人心看的透彻，可是这人，却始终像是蒙了一层面纱。
    明明，现在的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娃。
    翌日，天光刚刚透出一丝明亮，隐隐约约透过柴房的缝隙照进。
    龙墨衍伸手推了推姚酥酥，声音冷淡：“姚酥酥，起来。”
    姚酥酥揉了揉眼睛，又将头往他怀中埋了埋：“今日不用去女学，早膳不用叫我了。”
    龙墨衍挑了挑眉，直接将姚酥酥从怀里提了起来。
    姚酥酥坐直身子，眼睛却是还没睁开，骄矜地斥责道：“大胆！”
    “姚酥酥，再不起来，你准备等着让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昨夜你与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姚酥酥揉了揉惺忪眼眸，一睁开眼，便对上了龙墨衍那张脸，当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龙墨衍！谁准你进我房间的！”
    喊完之后这才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凌乱狭窄的柴房，还有那张讨人厌的脸。
    姚酥酥想了起来，立即往后一缩，背靠着墙，满是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人。
    她昨晚竟然睡着了，还是睡在这人身边，多半是嫌弃自己的小命太长了。

 第22章 龙墨衍被撵出姚府

    姚酥酥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又转，先是确认了一下自己手脚齐全，身上也没有被暗算的感觉，这才确认这人没有趁着他睡着报仇。
    龙墨衍对于她的眼神简直太过熟悉，开口道：“有人来开门了，不想被人看见就躲好。”
    姚酥酥回神，果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赶紧贴着墙缩成一团，龙墨衍个头比她高大，直接坐在她身前，将她挡住。
    柴房门被人打开，是厨房的人要来取柴火去烧饭，瞧见龙墨衍坐在那里也没多看，直接抱了柴火便离开。
    等到人离开之后，姚酥酥想要起来，可前面被龙墨衍挡住，背后是堵墙，两边都是堆积的柴火，她只能将他往外推。
    “你给我让开啊！”姚酥酥用尽了全力男人却纹丝不动，她苦恼地抬头，对上龙墨衍深沉的眼睛。
    姚酥酥怔住。
    这样的龙墨衍，让她回想起从前。
    姚酥酥并不是一个刚强的人，龙墨衍作弄她，她恼恨，可现在龙墨衍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架势，她便有些魂不守舍了。
    杀她？
    就因为她诬陷了他？
    然而，龙墨衍却是伸手，抚摸着姚酥酥的头，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道：“你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我都依你。”
    姚酥酥如蒙大赦，顾不得仪态，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逃离了这一方小天地。
    回到房间里面，姚酥酥捂着狂跳的心口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个人，真是太会演戏了，这要不是她早已经见识过他的真面目，这会恐怕都以为他是个好人了。
    还没等姚酥酥想到法子，下午的时候，大伯母便过来了。
    挥退了身边侍女，对姚酥酥说道：“酥酥，龙墨衍已经认罪，说那玉被他偷去卖掉了，你大伯父亲自审问的，命人将他按在凳子上亲自打了二十大板，撵出府去了。”
    姚酥酥错愕地道：“可是，那玉不是......”
    “他应该也是想到这一层，知道姚府不愿留他，所以干脆认罪了吧。”大伯母叹息道。
    姚酥酥脑子里突然回响起龙墨衍的话，你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我都依你。
    因为她栽赃他，所以他就认罪了？
    大伯父虽说是文官，可那手劲定然不是一般的大，离开了姚家还带着一身的伤，他能去哪？
    大伯母知道姚酥酥这会心里不好受，开口道：“这些事暂且先不要想了，正好三天后便是林家老太太的大寿，林家给咱们家下了帖子，各府的小姑娘都会去，你也跟着去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小姐妹也可以结交一番。”
    姚酥酥点点头，她总不能一直呆在府中与学堂，是该出去走动走动。
    大伯母见她并没有因为脸上的痕迹而难过，心中宽慰，可有想到外面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又有些担心。
    三天的时间转瞬而至，拜帖是下给姚家大房的，他们到林家的时候，林家已经来了不少人。
    林家老太太今年七十岁，膝下二子一女，大儿子如今是户部尚书，小儿子是两广巡抚，女儿则是嫁给了长信侯为正妻，底蕴自然不一般。
    姚家人到的时候，林尚书的大公子林韶正陪同父亲一起在外迎客。
    姚临城过来的时候，林家下人已经知会了自家主子。
    林尚书带着自己的儿子上前迎接，女眷们则是从侧门直接去了后院。
    姚临城带着儿子们进门时，林尚书格外热络地上来，大公子林韶也是一脸的笑意，同姚家的几个儿子寒暄着。
    姚临城在官场呆了这么多年，哪里不清楚其中缘故。
    自己的侄女如今是郡主，受太后隆宠，都说她往后是要嫁与太子的，这些人精也不管是真是假，早早笼络了总不会出错。
    姚临城也不明说，礼仪越发周到，面上不露分毫。
    林家后院，春色正好，各色花卉争奇斗艳。
    姚家女眷的到来更是为这后院增添了不少色彩。
    以往这种时候都是周氏带着姚娉婷与姚珊瑚同去，今年则是多了姚酥酥。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哪怕是从未见过长宁郡主的人都猜测到了她的身份，纷纷行礼。
    姚酥酥抬手，示意这里是林家，不必如此多礼，自己则是与姚氏一同往林老太太身边而去。
    姚娉婷照旧是一身白衣，裁剪上却是废了不少心思，衬得她如同缥缈若仙的仙女一般，再配上她那一张清冷的脸，越加脱俗。
    姚珊瑚人小，梳着双髻，头上带着珠花，同样娇俏可人。
    姚酥酥身量比姚珊瑚高了不少，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裙子，额间带着一枚白银链绿宝石眉心坠，头上戴着一只同色的绿宝石簪子，脸上虽带着面纱，可那身气度却是旁人模仿不来的。
    林家老太太正要行礼，姚酥酥主动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含笑道：“老太太可别与长宁这般客气，您是今日的寿星，您若是向长宁行礼，岂不是折煞长宁，您便坐着吧。”
    林老太太与太后年轻时是手帕交，只因如今年纪大了，进宫少了，与姚酥酥碰面的机会极少，但姚酥酥对她的感官还算不错。
    林老太太拉着姚酥酥的手说了好一会的话，无非便是关心太后的身体，又心疼她前段时间的病症，将周围的小姐们都给冷落了。
    姚酥酥陪着林老太太又说了会话便退到了一边。
    林家二老爷的嫡女林婉嫣上前来将姚酥酥引到了女孩子的这边。
    与姚酥酥交好的几位小姐过来与她攀谈着，周围打量的眼神若有似无地飘过来，姚酥酥仿佛没瞧见。
    她知道这些人都在好奇面纱下面那张脸到底是何模样，不过都仗着身份不敢上前来询问，只能小心地在那猜测着。
    “听说柳小姐染了怪病，全身起了红疹，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之前府里将消息瞒得死死的，愣是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
    “那你又是怎么听说的？”
    “杨家的小姐不是同她的关系一向好么，前些日子柳小姐不知道为何被太后娘娘罚了，她上门去探望却没能见到她，只当是她觉得难堪不愿相见，后来她又去了几次，这才得知此事。”
    “这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得了急疹。”

 第23章 三记耳光震撼全场

    姚酥酥突然听到有人提到了柳湘芸，留神听了一下，这下子却是吃惊不已。
    四下扫了一圈，果然没有瞧见她的身影。
    从前这样的日子，最是她爱出风头的时候，怪不得今日如此反常，红疹，多半是恶有恶报。
    刚想到这里，姚酥酥便听那几人之中有人话头一转，语调也越发阴阳怪气。
    “可不是么，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得了急疹，若不是碰巧，那就是被染上的吧，前些日子，柳小姐不是还进过宮么。”
    这话就格外有深意了，摆明了是冲着姚酥酥来的。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看向姚酥酥时更是惧怕。
    说话之人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足够让姚酥酥听见，她的脸色当即不好看起来。
    围在姚酥酥身边的千金们大多都是与她同一学堂的，闻言齐齐脸色大变，下意识地远离了些，有几个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似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也染上怪病。
    肉眼可见的，姚酥酥的身边形成了一圈真空。
    若换做上辈子，姚酥酥此刻早已经自惭形秽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现在她明白，这些人，这些话，并不会因为她的懦弱而有所收敛。
    一个个的，仿佛占据了世间真理，将她当做妖怪一般，太后的宠爱，太子妃的头衔没能让他们仰望，反而成为她们无所顾忌攻击的利剑。
    “这是哪家的小姐，竟敢在此信口雌黄！”姚酥酥冷眼直直地朝着说话之处看去，眯着眼锁定适才最后说话那人身上。
    此刻的姚酥酥，早以不是在林老太太面前撒娇卖痴的小姑娘，她的双手背在身后，眸中含着威严，让人无法直视。
    一个八岁的姑娘，竟然有这样的气势，这在这群姑娘之中显得格外异类。
    终于有人想起她郡主的身份，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人敢与之对视。
    “怎么，舌头被拔掉了不成，连话都不会说了？”姚酥酥怒声道。
    被她盯着的千金抖了抖身子，大着胆子道：“我，我爹是指挥使杨勇，我可没有说谎，我堂姐亲口告诉我的，柳县主，不，柳小姐是出宫之后才染上的，宫里就，就只有你刚生过疹子，不是你害的，还能是谁。”
    姚酥酥恍然，原来是杨家的人，杨家与柳家向来交好，柳家又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自然不待见她这位“太子妃”。
    姚酥酥缓缓地朝她走去，一步一顿，那身姿雍容华贵，尽管年纪尚小，此刻却没有人敢忘记，她是长乐公主之女，当今皇上的亲外甥女，亲封的长宁郡主。
    只见她径直走到杨家小姐面前，狠狠过去便是一记掌掴，不容她反应过来，又是一记，最后，又是一记。
    整整三记耳光，不但打懵了杨家小姐，更是打懵了在场的一众千金们。
    杨家小姐只觉得自己的脸有种木木的感觉，随后，刺痛的感逐渐清晰，她伸手捂住肿成一团的脸，只觉得火辣辣地刺疼一片。
    “你，你凭什么打我？”杨家小姐口齿不清地道。
    “凭什么？”姚酥酥冷笑道：“就凭我是君，你是臣，以下犯上，诋毁皇族，我就算是杀了你你又能如何！”
    姚酥酥每说一句便往前一步，生生逼的杨家小姐倒退数步，泪水迅速滚落，却没再敢一句话。
    姚酥酥扭头，在那些惊惶的脸上一一扫过，冷笑道：“还有谁？”
    “怎么，都没什么要说的了？”姚酥酥莞尔一笑：“既然没什么要说的，那不如听本郡主来说说？”
    “本郡主确实曾染过红疹不假，柳湘芸确实曾出入也皇宫不假，那你们又怎么知道，这疹子不是从宫外带来的？宫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任由这种脏东西的存在？”姚酥酥侃侃道来。
    众位小姐都低头沉思这一问题。
    确实，是郡主先染病不假，可也没谁规定，先染病的人会先发病，这种病本就有潜伏期。
    因为体质的原因，有些人染了病立马就发病了，反倒是体质稍微好些的过个一年半载的才发病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有些跟柳家小姐关系比较好的，自然知道长宁郡主是在柳家小姐进宫之后的第二日就发病的，长宁郡主的身体向来不好，病的快也正常，那么像她们这样的，如果慢上一两个月似乎也是正常。
    这么一想，众人不由得一阵胆寒。
    柳家小姐之前最爱这种聚会，她们也都是在场的，莫不是她们已经染上？
    此刻，她们的关注点已经不在姚酥酥的身上，一个个精神恍惚，手脚发软，偏偏还要保持着仪态。
    那些与姚酥酥日日在学堂的千金们则满是尴尬，若姚酥酥真的会染病，那她们早该染上了，也就是说，问题真的不是出在郡主身上。
    林婉嫣带着客人过来的时候，看着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长宁郡主老神在在地坐在石凳上品茶，其他千金们立在一旁不敢上前，至于那位杨家小姐，早就捂着脸不知跑去了哪里。
    林婉嫣以为是这些千金冷待了郡主，连忙上前：“郡主，近日我房中得了一副画作，郡主在宫中见多识广，可愿帮我参详一二？”
    姚酥酥点头：“甚好，在这里呆着甚是无趣，长宁陪林姐姐去一趟。”
    林婉嫣冲众人略一点头，便引着姚酥酥往外。
    一路上，林婉嫣主动找话题与姚酥酥攀谈，既让人觉得亲切却又不谄媚，反而处处关照她。
    林婉嫣与姚娉婷同龄，小小年纪便已经能独当一面，相当有一家主母的气度。
    “林姐姐，这便停了吧，我想，你的房中应该没有需要让我品鉴的画作才对。”姚酥酥斜倚在桥墩上，笑意潋滟地望着她。
    见被小姑娘看穿了心思，林婉嫣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道；“郡主慧眼，臣女只是觉得，郡主应当不想在那处。”
    姚酥酥偏头，拉长了声腔：“林姐姐这是觉得我呆在那会被人欺负不成？”
    那她是没看到，她刚刚那三个耳光打得有多响。

 第24章 伪君子魏光远

    林婉嫣伸手摸了摸鼻子，道：“郡主英姿，臣女都躲在外面瞧见了。”
    这下，姚酥酥倒是意外了，不等问出口，林婉嫣生怕她误会，连忙道：“臣女听到杨家小姐的话，原本是要出面的，不过后来见郡主能够应付，那时出面只怕是让大家都难做，为此等郡主忙完这才现身，还请郡主勿怪。”
    姚酥酥盯着林婉嫣看了半响，惊诧道：“你不担心我把事情闹大了让林家难做？”
    林婉嫣笑了笑，随手扯了一根柳条在手上把玩：“我也不是很喜欢她们的作为，给她们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若是事情闹大了，没脸的是她们。”
    姚酥酥这些倒是对林婉嫣的印象改变不少。
    她知道的林婉嫣，从小受到家族熏陶，待人接物都以和为主，原来私下也是性情中人。
    “那既然不怕，咱们回去？”姚酥酥笑道。
    林婉嫣摇头：“让她们在那呆着吧，我带你走走。”
    姚酥酥没拒绝，两人一路往僻静处走。
    林家的宅子已有百年，里面的林木粗壮，花丛繁茂幽深。
    二人刚走到一处拐角，林婉嫣恰巧与拐弯处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林婉嫣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立即跳开，不小心崴脚，眼看着就要跌倒。
    下一瞬便被来人伸臂揽入怀中。
    一瞬间，林婉嫣一贯平静端庄的脸上染上红晕，整个人都愣在了哪里。
    姚酥酥连忙上前将林婉嫣扶住，关切地道：“林姐姐，你没事吧？”
    林婉嫣摇摇头，站稳了身子。
    “这位小姐，实在抱歉，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小姐勿怪。”少年双手抱拳，满脸抱歉。
    二人齐齐朝着少年看去。
    眼前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高大挺拔，面容温润，看上去十分守礼。
    林婉嫣缓了缓，微微福了福身子：“公子过谦了，本就是小女的过错，适才多谢公子。”
    “在下魏光远。”
    “小女林婉嫣。”
    二人视线一对，纷纷偏过，似乎都有些尴尬。
    直到二人分开，林婉嫣脸上的红晕都未曾彻底消散。
    姚酥酥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好看。
    她确实与林婉嫣不熟，却也曾经听过一些风声。
    林婉嫣十五岁之时，京中求亲的人险些踏破了林家的门槛，其中不乏勋贵。
    林婉嫣独独挑选了魏家庶子魏光远，以嫡女之尊下嫁。
    嫁去三年怀有一胎，却在即将临盆之际亲眼瞧见自己的夫君与丫鬟在床榻之上嬉戏，难产而死。
    夫家不过一年便娶了新妇，将她的所有嫁妆霸占。
    又听说，那魏光远早在娶亲之前便偷偷与丫鬟媾和，却瞒住了所有人。
    原先姚酥酥不明白为何林婉嫣会挑中了身份底下的魏光远，想来便是这次初见的缘故。
    若是不曾听闻这些，姚酥酥也会对魏光远多加赞赏，认为他是翩翩君子。
    姚酥酥不忍林婉嫣落下那样的下场，于是疑惑地开口道：“这后院不该是女眷呆的地方吗，为何会有男人混了进来？”
    林婉嫣迟疑了一下道：“许是走错了路吧。”
    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虽然老成，却也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心思。
    姚酥酥摇摇头：“若是没有走错路，就说明这人其身不正，明知这里有女眷还故意往这边走，谁知道是偷看谁，不是君子所为，若是走错了路，那就只能说明他蠢，连前院后院都分不清，这样的人，白长了那么一张脸。”
    姚酥酥一边说着一边去看林婉嫣的表情，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点地涟漪，不再说话。
    就算不能让林婉嫣彻底对魏光远厌恶，想必她也不会再因为这短短一面就对他有什么特殊情意了吧。
    二人又逛了一圈，再没遇到其他人，眼见不久便要开席便折返了回去。
    姚酥酥刚回到座位上，大伯母便冲她招手。
    姚酥酥扫了一眼，瞧见姚娉婷正跟几位千金坐在一起，只有姚珊瑚坐在大伯母的右侧。
    姚酥酥坐下之后大伯母便歪头过来，轻声问道：“适才你跟杨家小姐起了冲突？”
    姚酥酥挑眉：“可是她来向您告状了？”
    大伯母抚了扶衣摆：“告状？她若敢来，我正好给她颜色看看，刚刚她捂着脸匆匆过来，同她母亲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被带走了。”
    她傻，杨家的人可不傻，暗地里支持柳家便算了，这事明摆着是他们自己理亏，怎么敢上来理论。
    不但会得罪姚家，被太后知晓，少不得一顿排头。
    姚酥酥抿唇一笑，靠在大伯母肩上，小声道：“大伯母疼酥酥。”
    大伯母怜爱地抚摸着姚酥酥的鬓发。
    席上的人多多少少都已经从自家女儿那里听说了刚才的事，不过一个个擅长粉饰太平，装作不知，安安稳稳地过了这顿饭。
    但毫无意外的是，长宁郡主嚣张跋扈的名声是打出去了，相比较下来，她那张不敢示人的脸反倒没引起太多的关注。
    回程的路上，大伯母照旧同三位侄女坐一辆车，各自都没说话。
    “娉婷，珊瑚。”
    突然，就听周氏冷不丁地叫了两姐妹的名字。
    “伯母”两姐妹应声道。
    “在林家后院时，你们明明也在，为何任由酥酥被那些小姐们嘲笑，身为姚家人，自家人被人欺辱，于你们而言就这般无所谓吗？”周氏严厉地道。
    周氏管教儿子向来严厉，可是对于小叔家的两个女儿一向温和，像这样的质问还是第一次。
    姚娉婷抿着唇不说话，姚珊瑚则是直接被吓得缩成一团。
    “说话！不说就滚下去！”周氏怒声道。
    姚珊瑚最先绷不住开了口，小声道：“我，我当时想说话的，可是，可是大姐扯了我一下，我......”
    周氏的目光凌厉地扫向姚娉婷。
    姚娉婷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如坐针毡一般。
    咬紧唇瓣，好半天，姚娉婷才挤出一句：“我起先觉得，她们说的有理有据，未必就不是真的，若是我们强行为二妹妹出头，被人抓住了把柄，不是会反咬姚家保庇，让姚家蒙羞。”

 第25章 兄妹不睦

    终于说出来，姚娉婷越说越顺：“二妹染病是事实，在柳小姐之前患病也是事实，我们又不清楚原委，贸然出头，岂不是会令人耻笑，难道伯母是想让我与三妹帮亲不帮理吗？”
    “再者说了，二妹妹不是也打了杨家小姐耳光？这件事还有什么可说的。”
    姚娉婷这番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信了三分，仿佛自己真是因为迫不得已这才没有出面。
    然而周氏活了那么些岁数，见过的人怎么可能是姚娉婷这样的闺阁小姐能比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是在推卸责任。
    “好，好，好。”连道了三个好，周氏冷笑道：“看来你还真是不愧为才女之名，张口闭口是为了家族着想，满口的仁义，帮理不帮亲，说的好，说的真好。”
    姚娉婷的脸色在周氏的讽刺下越来越白，险些便要撑不下去。
    “那我便衷心地祝愿大小姐永远不会碰上这种时候，到时候，可别怪我们这些亲戚帮理不帮亲。”
    周氏说完之后便闭着眼不再说话，显然是被姚娉婷的这番话恶心到了。
    姚酥酥挽住周氏，手偷偷地顺着她的胳膊。
    周氏冲她一笑，摇摇头，反倒是安慰地拍拍她的手，用口型道：别伤心。
    姚酥酥知道她这是为自己生气，满是感激。
    她早就知道姚娉婷是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伤心，她只在意在意她的人。
    回到姚家，周氏并未将女眷席这边发生的事情同自己的夫君说，仿佛没事人一样说起别的趣事。
    “二妹妹。”姚元清从马上下来，将一个用荷叶抱着的物件递给她。
    姚酥酥特别喜欢这位儒雅的大哥，脸上笑眯眯的，结果他递来的东西惊喜地道：“糯米糍，大哥哥，哪来的？”
    “听四弟说你喜欢这家的糕点，刚刚路过的时候买了些。”
    姚元清一贯清冷惯了，平日里也很少跟女子接触，同姚酥酥说话还有些拘谨，却尽量放低了音量。
    姚酥酥眼睛弯成了月牙，甜甜地道：“谢谢大哥哥。”
    心里又惊又喜，大哥姚元清跟她接触不多，时常在翰林院中修撰，在府中也多少在书房看书，没想到竟然还能记得这些。
    姚元清略微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这一幕恰好被门里的姚娉婷瞧见，见姚元清径直从身边走过，出口喊住了姚元清：“大哥。”
    姚元清回头，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平日不苟言笑的模样。
    “何事？”
    姚娉婷手攥着帕子，脸色难看道：“大哥可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姚元清蹙眉不语。
    姚娉婷惨笑道：“看来，大哥是不记得了，她是你妹妹，我也是你妹妹！”
    姚元清冷声道：“你既然知道，你们都是我的妹妹，那你又记得她是你妹妹吗？”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你从前最是宠我，为何突然对我如此冷淡！”姚娉婷质问道，眼泪忍不住顺着眼眶滑落。
    兄长长她六岁，在她年幼时便时常跑去找他玩耍，明明那个时候，他对她很好的。
    就在她五岁那年，兄长突然冷淡，对她说不要再去他的院子。
    她对他处处恭敬，每年冬日都会亲自为他缝制冬衣，可见面时他还是那般冷淡。
    她只当他是需要用功读书，又或许是大了需要避嫌。
    可是现在又算什么，凭什么姚酥酥一来便能让兄长记挂在心上。
    姚元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掷地有声地道：“因为你心肠歹毒。”
    随后，便快步离开。
    姚娉婷追了几步，然而姚元清动作太快，她只能停留在原地。
    好半天，她转身，恰好与背后的姚酥酥视线对上。
    姚酥酥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瞧见这么一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姚娉婷阴沉地瞪了她一眼，朝着走廊的另一边离去。
    姚酥酥咽了咽口水，想到大哥刚刚冷峻的样子，跟面对自己的时候还真是天差地别。
    姚娉婷到底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能让大哥说出心肠歹毒这四个字，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可真是巨大的羞辱了。
    “二妹妹，你站在那发什么呆呢？”姚元戈路过，瞧见姚酥酥立在院子里发呆，忍不住问道。
    姚酥酥摇头，笑着道：“没事啊，四哥，我们去找元朗吧，这是大哥带回来的糯米糍，我们一起吃啊。”
    “好嘞，走走走，刚刚在席上我都没吃多少，这会正好饿了。”姚元戈说着，大手一挥将姚酥酥的肩膀揽住就往姚元戈的院子走。
    姚酥酥已经习惯了姚元戈的没正行，时不时地就喜欢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亲近。
    姚酥酥注意到他手上的书本，惊诧道：“四哥，你这么用功啊？”
    姚元戈连忙将书往身后藏，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姚酥酥眯着眼：“四哥，偷藏什么呢，拿出来我看看。”
    “哎呀，没什么啦，你不会感兴趣的。”姚元戈遮遮掩掩的。
    “我不会感兴趣？难不成，四哥你藏的是......”姚酥酥震惊地睁大了眼：“难不成你藏的是艳”
    不等姚酥酥喊出声，姚元戈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脸上青白交错：“别胡说八道，你四哥我是那种人吗？”
    姚酥酥的嘴虽然被捂着，可那双眼睛却是却是不安分地眯着，怀疑地看着他。
    姚元戈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脖颈一下：“说了不是就不是，好了好了，给你看，但是你不准告诉别人，谁都不准说。”
    姚酥酥一个劲地点头，有种即将知道秘密的兴奋感。
    姚元戈还是不放心，手上又是一个用力，威胁道：“如果你看了之后敢说出去，那你以后都嫁不出去！”
    姚酥酥翻了个白眼，点头。
    姚元戈这才松开了她，别别扭扭地将那本书摊开。
    原本姚酥酥以为，四哥手里的就算不是什么画本，起码也是一些类似的话本，然而等到姚元戈摊开书页时，姚酥酥满脸黑线。
    就这？
    就一本《生意经》也值得姚家的五公子险些做出“杀妹灭口”的事？
    还间接性地让她发了那么“狠毒的誓言”？

 第26章 竟然敢偷偷饮酒

    看出姚酥酥眼中的失望跟鄙夷，姚元戈愤愤不平地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若是被爹娘瞧见，肯定要骂我不务正业的。”
    “这有什么的，都是知识嘛，都说艺多不压身，大伯父他们应该不会怪你的。”
    姚元戈抿唇：“我既不想像大哥那样学文考状元，也不想跟二哥一样去营里习武摔跤，我想学做生意开店赚钱。”
    姚酥酥闻言，震惊地张大了嘴。
    怪不得他说大伯父他们不同意。
    要知道，士农工商，商人可是最低等的，估计四哥说自己想去种地都不至于会让家里生气。
    看出姚酥酥的表情，姚元戈自嘲地笑了笑：“你也觉得我的这个抱负有点自甘堕落的意味对不对？可这根本就是老观念，谁规定商人就不能扬名了？我偏不信。”
    姚酥酥摸了摸下巴，她似乎确实不太记得自己的四哥当初是做什么的了，似乎真的没有在朝堂上出现过。
    不过，说到商，姚酥酥突然想了起来。
    有一年，黄河水患，死了近十万人，数百万的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国库有限，根本无法救助那么多人。
    就在焦头烂额之际，是一无名富商散了千万两纹银赈灾建房，又亲自带人督建黄河堤坝，总算是让这场天灾有惊无险。
    可事后，朝廷嘉奖，却连人都寻不到。
    她记得，当时派去治理黄河水患的，是大哥姚元清。
    也就是说，那名富商，就是姚元戈？
    越想越觉得可能，姚酥酥整颗心都激动得狂跳了起来，看向姚元戈的眼神直勾勾的，仿佛要扑上去咬他两口的架势，吓得他连退几步。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好像我是一块肉骨头一样。”姚元戈有些忐忑地道。
    姚酥酥激动的一把抓住了姚元戈的手：“四哥，我支持你！你一定会成功的，成为一名伟大的，大凉绝无仅有的天下第一商人！”
    姚元戈虽然觉得姚酥酥有些奇怪，可见她这么鼓励自己，心里还是得到了不少的安慰，点点头：“嗯，我会的。”
    姚酥酥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今天竟然一连知道了好几个秘密。
    “走，咱们去庆祝去。”姚酥酥提着手上的糯米糍晃了晃。
    姚元戈被她感染，也跟着点头：“好，我知道二哥屋里藏了一罐梅花酿，我去拿出来一起庆祝！”
    兄妹两个欢欢喜喜地去了姚元玉的屋子将梅花酿提走，去了姚元朗那里。
    等到周氏听说此事赶过去的时候已是深夜。
    兄妹俩你一杯我一盏地互相敬对方，脸上都已经挂上了红晕，显然是已经喝懵了。
    “四哥，来，干了这杯，妹妹祝你心想事成。”姚酥酥端起一杯径直饮下。
    “好，那四哥祝你，祝你风光大嫁，得觅良人，干！”姚元戈豪迈地举杯。
    “四哥，前程似锦！”
    “二妹，风华绝代！”
    “佳偶天成。”
    “花团锦绣。”
    “声名鹊起。”
    “一世长安。”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祝酒词生生变成了成语接龙。
    姚元朗坐在他们对面捧着糯米糍看着两人的醉态，不时地助助威。
    “行了你，还嫌不够乱的，看他们喝酒也不说，你看看，这明天就要上学了，这要怎么办？”周氏无可奈何地道。
    姚元朗嘴里塞着糕点，鼓了鼓嘴，有些不服气：“娘，你偏心。”
    “我如何偏心了？”周氏白他一眼。
    “哥哥姐姐们偷喝酒，你不骂他们，我乖乖的一滴也没喝，你不但不夸我，还说我。”姚元朗不服气地道：“反正左右都要被说的，还不如我也同他们一样，嗯，对，借酒浇愁！”
    说着，站起来就去够那酒壶，抬起来仰头就要往嘴里灌，然而酒壶里却是一滴酒都不剩了。
    姚元朗的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盯着那两个东倒西歪的人，愤懑道：“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这样，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行了，别耍宝了，你赶紧去洗漱，我将他们二人带回去。”周氏无奈地扶额，先将儿子送回隔壁房间，之后又将姚酥酥扶回了她的院子。
    将人安置好，周氏在一旁守了一会儿，见小姑娘换上寝衣乖乖巧巧地闭着眼躺在床上安睡，并没有踢被子耍酒疯，这才离开。
    依柳是第一次见自家主子喝醉，担心她晚上会不舒服叫人，便直接守在了外间。
    月上中天，四周渐静。
    房门处轻轻地飘进一阵白色烟雾。
    下一瞬，依柳困倦地一头栽到桌上，陷入沉睡。
    轻轻一响，外间的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影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越过依柳径直挑帘进了里间。
    内间昏暗一片，男子从怀中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华光无限，将床榻上的小小人儿照得清清楚楚。
    刚一凑近，男子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气味，他仔细寻了一番，发现是从小姑娘身上传出。
    眉头微微挑起，男子侧身坐到床榻边上，凝视着熟睡的小姑娘，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略略低沉的声音轻柔训斥。
    “小丫头，竟然敢偷偷饮酒，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目光落到女子的眉眼上，略显严肃的五官稍稍柔和了些。
    面前的人儿，是他看了一辈子的姑娘。
    见过她生气的，高兴的，狐假虎威的，惧怕的，各种各样，像这样小小的，醉酒的她，男人显得有些新奇。
    他听说了白日在林府的事，没有想到，小姑娘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他从没想过，小时候的她，会是这样强势霸道。
    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小姑娘的还有些肉肉的小手。
    望着她闭着的眉眼，男人忍不住想到，若是这算眼睛睁开，瞧见是他，不知会不会是像上一世一样惧怕厌恶她。
    他已经如她所愿离开了她的身边，她的心里，会不会有一丝丝的不舍得。
    想到上辈子她先他一步离世，心中那股痛彻心扉的感觉便翻涌而来，手上的力道也忍不住重了几分。

 第27章 遵命我的郡主殿下

    “水，我要喝水，渴。”
    突然，熟睡中的小姑娘发出了呓语，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男人立即起身去接了一杯水来，亲自扶她起来，喂她喝下。
    姚酥酥眼也没睁，闭眼慢吞吞地喝着，直到将杯中的水喝完，眉头才稍稍松开。
    男人侧身将杯子放到一边，回头，便对上了那双眼睛。
    懵懂的，仿佛第一眼看到尘世的明亮眼眸。
    瞬时间，男人的背脊禁不住地僵硬住。
    正准备将人点晕，床上的小姑娘慢悠悠地无奈道：“我怎么又梦见你了，龙墨衍，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若说刚刚是心脏骤沉，此刻，龙墨衍的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恨不得飞起来。
    又梦见？
    这么说，她曾不止一次地梦见过他？
    期待着答案，男子微微倾身，就连语调都轻轻缓缓的，生怕惊吓到小姑娘；“你经常梦见我吗？”
    就听小姑娘委委屈屈地道：“是我诬陷你偷玉的，可我没想赶你走，你怎么老是在我梦里一副可怜样。”
    龙墨衍的表情更加温和了，声音就如同流云一般轻软：“酥酥，你心疼我了？”
    姚酥酥没有回他，只是盯着他问：“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龙墨衍原想说没有大碍，可看着那双雾蒙蒙，软糯糯的眼神，回道：“不太好。”
    姚酥酥小脸纠结：“让我看看。”
    龙墨衍不愿放过这份关怀，却又迟疑道：“我怕会吓到你。”
    谁知，小姑娘霸道地说：“这是我的梦，我做主，我让你给我看你就得给我看！我现在是郡主，你还什么都不是呢。”
    尾音带着姑娘家的娇嗔，像极了撒娇。
    龙墨衍低低笑了声：“遵命，我的郡主殿下。”
    说着，背过身去解开腰带，衣衫褪下，露出肩上的痕迹。
    借着明珠的光辉，能够清楚瞧见男子肩上的伤虽然已经愈合，伤口却还渗着血红，看上去有些恐怖。
    姚酥酥从床上爬起，凑近了看那些伤口，小手轻轻地碰了碰那伤口，眼眸轻轻垂下，语调复杂地道：“龙墨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龙墨衍正欲回头，头顶却被一只小手罩住，微微用了力，拒绝他转身。
    龙墨衍疑惑，问道：“什么事？”
    就听身后的小姑娘突然带着哭腔道：“龙墨衍，你能不能做个好人？”
    悲愤，无奈，恳求。
    龙墨衍怔了怔，点头：“好。”
    姚酥酥笑了，杂着哭腔：“说好了，你做好人，我努力不再针对你。”
    男人转头看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认真道：“嗯，我为酥酥做个好人，那酥酥以后就不要再讨厌我了。”
    “拉钩。”小姑娘格外孩子气地伸出小指，生怕他反悔一般。
    龙墨衍无奈，小姑娘是真的小姑娘，可他却不是真的少年，这么幼稚的把戏，实在是不太相称。
    姚酥酥却是不管不顾，拉过他的手勾上自己的：“你忘了，你得听我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龙墨衍细细咀嚼这句话，慢慢地笑了。
    如春雪初融，寒峰化水。
    姚酥酥想，她果然是在做梦。
    梦里的龙墨衍不但答应她所有要求，竟然还会笑，笑的那般好看，夺人心魂。
    姚酥酥摇着头：“我真是喝多了，幻觉也太真实了，不行，我得睡了，不然我会沉迷做梦无法自拔。”
    姚酥酥说着，如同梦游一般，机械地躺回床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脑子昏昏沉沉，不多久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龙墨衍又守了会，见时辰差不多，这才起身离开。
    隔天，姚酥酥坐在马车里都还感觉晕晕乎乎的，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醒酒，手上提着一壶上车时大伯母塞给她的一壶茶，有一口每一口地浅啄着。
    姚娉婷已经恢复了往日清冷的模样，一眼都没看姚酥酥，倒是姚珊瑚看了她好几眼，眼中全是羡慕。
    明明是同龄，可是二姐姐却能够偷喝酒不被骂，不像她，做什么都会被娘亲跟姐姐指责骂她蠢笨，如果她也是郡主就好了。
    姚酥酥随意地掀开了车帘扫了眼外面，见不少商家都还没开门，倒是不少卖早点的小摊已经摆出。
    正准备收回目光，却瞟见了一个背影转过巷口不见了踪影。
    那人，好像龙墨衍。
    姚酥酥敲了敲自己的头。
    果然是做贼心虚。
    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
    否则，梦被支配就算了，大白天还容易出现幻觉。
    按照大伯母的说辞，龙墨衍当时都是被抬出姚府的，这才几天的功夫，他怎么可能好手好脚的在大街上走。
    因为宿醉的缘故，一整天姚酥酥都有气无力的，等到一下了学便直接无力地趴在桌上。
    四周的小姐们没一个人敢过来触她的眉头，大多都被她昨日掌掴杨家小姐的凶悍模样吓到，也有不少人是因为担心自己被过了病气。
    突然，一旁挤了个人过来，姚酥酥偏头，却见原本坐在后面的江菱坐到了她的旁边。
    “教我。”江菱双眼定定地望着姚酥酥，带着不容置喙。
    姚酥酥瞟了眼她手上拿着的东西，直起身子，一字一句：“你，竟，然，想，学，这，个？”
    不是她听不懂话，实在是，看不出来。
    女霸王学绣花？
    江菱仰着下巴：“怎么，不愿意？”
    “这倒不是，只是，你不怕我？”
    “怕什么？你打又打不过我，再说了”江菱鄙夷地道：“本小姐身体素质好，别说你就是起个疹子，你就是身上带毒我都不怕，我可跟那些胆小鬼不一样。”
    四周的声音压低了些许，可眼神却是不断地往这边探。
    姚酥酥严肃道：“让我教你可以，不过我这个夫子很严厉的。”
    “本小姐要学自然要学最好的，你尽管教！”江菱不耐烦道。
    于是乎，女学这边迅速传开了一个消息。
    江家的女魔头，跟姚家的长宁郡主，结盟了！
    有一个都已经是人心惶惶，避之不及，如今，这两凑到一起，简直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

 第28章 择偶标准

    学堂的人瞧见二人一起离开，只当她们是凑在一起准备又要欺负谁了。
    让谁都想不到的是，这两人竟然是在认真的交流学习。
    僻静的凉亭里，两人头对着头，挨的紧紧的，对话却不是那么的友好。
    “诶，你这针错了，不是上挑，是平针啊，哎你怎么这么笨啊！”姚酥酥第十几次提醒道，再好的脾气也终于被江菱磨得干干净净。
    “都差不多的吧，是平针还是上挑有什么关系。”江菱撇嘴，手上却是开始收针。
    “肚兜跟裘裤都是用同样的材质做的，怎么不见你把这两样穿反了？”姚酥酥讽刺道，简直不想说江菱这笨手笨脚的，一个女人，拿着根针就跟握着铁棒一样，布料都被她戳得脱丝了。
    “姚酥酥，你别断章取义，我是让你来教我的，不是让你来羞辱我的，信不信我揍你。”江菱将手上的布绷子一摔，作势就掐上了姚酥酥的脖子。
    姚酥酥不接受暴力压迫，双手抱臂，冷笑道：“是吗，你不说我都以为你是故意来为难我的。”
    “......”江菱看着地上那块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图案，泄气道：“绣花怎么那么难，我宁愿去砍大刀砍人还畅快些。
    姚酥酥撇嘴：“那你学它干嘛，你家又不缺你这块洗碗布。”
    瞧见江菱望过来的眼神，姚酥酥摸摸鼻子。
    好吧，她承认自己说的话有些毒。
    也不知道怎么了，跟江菱呆了一下午，自己说话都粗俗了不少。
    要知道，她从前可是名媛典范啊，一言一行都代表皇家体统呢。
    就算是她做皇后的时候不得宠，可那些个大臣们一个个可都是十分维护她的，觉得她淑慧贤良，秀外慧中，一国之母的模范。
    不过姚酥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样不好。
    淑慧贤良，不就是说她软弱好欺么。
    秀外慧中，不就是说她容貌丑陋么。
    变着法子的贬她呢。
    想到这里，姚酥酥也心安理得起来，语气稍稍恢复：“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学这个，学四书五经的还是都不见你这么执着。”
    江菱惆怅道：“说了你这小丫头也不会明白。”
    “你不说我肯定不明白，还有，别把我当做你见过的小丫头，我懂的未必就比你少，你倒是说说看。”
    江菱睨她一眼：“那你喜欢过人吗？”
    说完，摆了摆手：“算了，就你这个头还不到我胸口的小丫头能懂什么，我真是疯了打算跟你讨论这个。”
    姚酥酥一愣。
    她上辈子嫁过人，也曾把龙祈月放在心上过，那应该算是喜欢过吧？
    这么想着，姚酥酥理直气壮道：“怎么没有，我都，我都开始想着跟他结婚生子了。”
    江菱一听来了兴趣：“真的，你喜欢谁啊？跟你一样的萝卜头么？”
    姚酥酥白她一眼：“你先别管我喜欢的是谁，你先想想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你了，现在该你回答我了。”
    江菱叹了口气：“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我喜欢一个男人呗，都说荷包定情，我想送给他。”
    “那你估计是没戏了。”姚酥酥怜悯地摇头。
    “为什么？”
    “就你这水平，保准你将荷包往人家手里一递，人家就会知道你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那不是挺好？做人就要坦坦荡荡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江菱一手撑着下巴，一脚踩在石凳上，与她霸气的动作不同的是，她的脸上笑的十足的傻气，一看就是陷入狂热爱情的迷途羔羊。
    姚酥酥虽然不忍心打击她的自信跟信心，但毒舌的话还是忍不住出口：“不，他会觉得，你就跟你的作风一样，十足的男人范，试想，他就算是喜欢上男人，也应该找一个柔情似水小鸟依人的男人，而不是像你这样的男人婆吧？”
    江菱这次毫不留情，直接扑上去就开始对着姚酥酥一阵抓挠，直到她求饶之后这才放过。
    “好了，说真的，我觉得荷包是其次，那你到底喜欢他什么，还有，你得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投其所好才行吧？就傻不愣登地塞一个荷包过去，也太唐突了吧？”
    荷包定情是没错，那前提也是彼此有意啊，看江菱这样，显然不是。
    听到姚酥酥这么一说，江菱迷茫了，大大的眼睛里面是大大的疑惑。
    “这么，麻烦的吗？”抓了抓头发，江菱烦躁地道。
    “起码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还有，如果你的荷包送出去，他拒绝了，你打算怎么办？”
    江菱毫不犹豫：“那我就继续送，直到他接受为止！”
    “......”姚酥酥满脸黑线，简直被江菱脑子里面的想法打败。

 第29章 骑马兜风

    “我要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你就算是给我送一百个荷包我都不会喜欢你。”
    “那怎么办？”江菱表情迷茫。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就发挥你这种做荷包的精神，从另一个方面着手，投其所好啊。”姚酥酥指导道。
    江菱想了想道：“那这样，你就告诉我，如果是你这样的性格，男人要怎么样追你你才会不反感才会接受。”
    “这不一样啊，我是女的，男的跟女的想法怎么会一样？”姚酥酥简直被江菱的神逻辑打败，怎么好端端地就扯到她头上了。
    “怎么会不一样，你就直接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会动心，其他的我自己再去想。”江菱不耐烦地道。
    这下换姚酥酥迷茫了。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压根就没有男人追求过她啊，她跟龙祈月，与其说是青梅竹马，倒不如说是媒妁之言，皇上给他们赐婚，她就嫁了，之后就更别提两人的相处模式有多凄凉了。
    想了想，姚酥酥道：“如果是我的话，会比较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
    戏文里不都这么写的么，男女之间先是从单恋经过各种偶遇追逐到互相欣赏，最后再跨越重重障碍依旧坚持，最后牵手传为佳话，若是没点坎坷，那再动人的感情也会少了几分趣味吧。
    “你直接说是温水煮青蛙就好了。”江菱番了个白眼：“我说的是更详细的，比如，要给你送什么你会喜欢，再比如说，你会愿意继续跟这个人交流下去，而不是直接就拒绝。”
    “嗯，这个么，我比较喜欢有爱心的，与其送些死物，倒不如送些鲜活的，这样便能时时看着，就算对方是再讨厌的人，也会因为这些小东西而收敛几分吧。”姚酥酥撑着手肘不确定地想着。
    “好吧，那我试试。”江菱将桌上的东西收起不再问：“走吧，午休时辰过了，咱们直接回去。”
    二人一路闲庭漫步地走过，路过那颗繁茂的樱花树时，江菱随口道了一句：“这樱花开得正好，这上面就算是藏了人都瞧不见，可惜再过半旬就该谢了，真是可惜。”
    姚酥酥下意识地往上探，仔细地往上瞧着，生怕错过一个角落。
    江菱见她模样，忍不住取笑道：“你怎么傻了吧唧的，我说什么你都信，真好骗，这要是男人，准能三言两语将你骗去做小媳妇。”
    姚酥酥没理她的打趣，出神想着：那人怎么连太学都不来了，他难道不清楚进太学的好处？
    还是严重到起不来床？
    想到昨晚自己梦见的，那人背上的伤势，姚酥酥抿唇，心事重重地跟在江菱身后走着。
    二人并不知晓，就在凉亭之上，正蹲着一人，正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小本记录着什么。
    上面赫然便是姚酥酥说的每一句话，连带着还有说话时的神态语气。
    他是没有想到，现在的少女怀春这么早，私底下竟然都开始聊怎么追求男人了。
    这么想着，男子在记录完所有讯息之后又贼兮兮地添加了句：“八岁女娃早怀春，恐非佳人，望主子三思。”
    写完之后，将本子藏进怀中拍了拍，这才飞身悄悄跟上。
    下了学，姚酥酥收捡好自己的物品边往外走，女魔头江菱再次撞了上来，直接将她手臂一挽，大刺刺地道：“陪我去东市一趟。”
    “不去。”姚酥酥拒绝，说着就要将自己的手臂抽出。
    江菱悄悄地在姚酥酥耳边道：“你若不陪我去，我便告诉所有人，你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甚至做梦都想同人家成婚生子。”
    姚酥酥面色木然地看着她，点头：“我不去，你去说吧。”
    江菱却是用力一夹，嘴上却是立即认怂：“郡主，求你了，你就看在我陷入相思之苦辗转反侧的份上陪我去吧，我自己去心里没底啊。”
    瞧见姚酥酥眼中有了松懈，江菱趁热打铁：“你还没去过东市吧，东市很热闹的，你不想去看看吗，而且身边有我这么个保镖，任何人都不敢来打扰你。”
    “我哥哥们在。”
    “不带他们，咱们女儿家逛街，他们在只会添乱，再说了，他们懂什么审美。”江菱不屑地道。
    经过江菱的软磨硬泡，姚酥酥只好应了下来。
    两个人在门口磨蹭着，一直在她们身后的小姐们终于受不了了，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道：“你们，要聊天能不能上别处去？”
    江菱回头横了这些人一眼，讥讽道：“看见我们聊天还敢上前，凑这么近，不怕我们有病传染给你啊？”
    说着，挽着姚酥酥的手便大步往外走，留下的那几位小姐脸上的表情青白交错。
    姚酥酥虽然觉得江菱的作风有些过去强势，可是看见这些人吃瘪的模样，她心里还是蛮开心的。
    “你听说了？”姚酥酥问她。
    “听说了啊，这些人，成天到晚装模作样，觉得这个要害自己那个要害自己，读书都读傻了。”江菱鄙夷地道。
    出了门，姚酥酥同几位哥哥说明了情况，便同江菱往后面走。
    原本以为是坐马车，却不想，江菱直接从一下人手中接过了缰绳。
    马匹同身漆黑无一根炸毛，唯独左前蹄关节处有一团白，看上去威风凛凛。
    “我们骑马去？”姚酥酥吃惊。
    “马车太慢了，东市那么热闹，马车也过不去，我带你，放心吧，我马术很好的。”江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信心满满。
    姚酥酥后悔了，正准备拒绝，却见江菱翻身上马，拽着她的肩膀便将她提到了身前侧坐着。
    看着姚酥酥惊惶不定的害怕样，江菱嗤笑道：“真是个娇娇小姐，骑马有什么好怕的，走，本小姐带你去兜风！”
    说着，马肚一夹，载着姚酥酥绝尘而去。
    暖风夹着风势划过姚酥酥的脸颊，将她的发丝卷起。
    熟悉了马儿的节奏之后，姚酥酥睁开了眼睛，慢慢地感受着这种风声与速度，竟慢慢地放松下来，睁着大眼望着周边一切，只觉得格外新奇。

 第30章 危险逼近

    这是与坐马车时全然不同的心境，坐在马上，仿佛天宽地阔不知前路，哪里都能去闯，而不是拘泥于一处，只等着一处目的地。
    很快便到了东市，来往中人更多了些，行人或牵或骑马而过。
    其中还有不少穿着与大凉不同服饰不同样貌的人，正操着一口不熟练的大凉语跟人议价。
    摊上的物件也都不同于铺子里面，看上去稀奇古怪。
    江菱先下了马，伸手轻轻一拽姚酥酥便落了地。
    “走，咱们找找看有什么精致的小玩意儿可以拿得出手。”江菱道。
    “这里，怎么感觉，乱乱的？”
    “你可别小看这小小的一个东市，这里是我们大凉唯一一个允许与其他国家通货往来的地点，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很可能你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没有的，咱们快些，还有不到一个时辰这里就要关市了，下次来就得等到五日后了。”江菱急匆匆地说着，一边随手将马栓到桩上便拉着姚酥酥一路往前奔。
    一路上眼花缭乱的，姚酥酥都来不及将自己中意的物件看第二眼，江菱已经拉着她奔过几丈之外。
    天气炎热，哪怕已临近晚膳时间，日头还是没有下去。
    四周牛马粪土味道浓烈，姚酥酥有些受不住了。
    看着江菱还在其中穿梭着，不由得道：“我去阴凉处躲会，你瞧见了中意的再叫我。”
    江菱挥挥手，眼睛依旧盯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物件。
    姚酥酥躲到阴凉处，寻了个石墩坐着，目光悠悠哉哉地望着四周。
    东市地处皇城西北二十里处的郊区，地势平坦，再往前十里便是西北大营，那里驻扎着两万士兵。
    姚酥酥从未来过东市，却莫名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有那么些熟悉。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定是从哪里听过，可能年代久远，所以有些模糊。
    东市是先帝大刀阔斧同意与外经商的唯一一处，这里不接受钱货交易，只接受物物交换，或许是经过了二十年的光景，物物交换实在是不怎么方便，于是才转为了货币，不过这都是在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
    姚酥酥坐在这里，已经发现好几单生意都是商家客人鬼鬼祟祟地小声议价，而后又偷偷摸摸掏出银两交易。
    姚酥酥盯着看了两眼，实在是觉得好笑，将那二人的面容表情都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会，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白，终于令其中一人注意。
    那客人转过头来，目光落到姚酥酥身上。
    “怎么回事？”
    “那小丫头刚刚一直盯着我们，会不会......”
    “一个小丫头而已，能懂什么，难不成还是大内密探？你别太草木皆兵了，我这就将消息递出去。”
    那人勉强消除了戒心。
    就在这时。
    “郡主，快来，你快过来看看，这小玩意儿怎么样？”远远的，一道女声自街道另一头高声呼道。
    姚酥酥点头，站起身来，拍拍有些褶皱的衣衫，往江菱的方向过去。
    眼看着那女孩走远，二人互相对视一眼。
    “这人是皇族的人！”
    “既然是这样，那就绝不能留。”
    杀心顿起，望向姚酥酥的背影目露凶光。
    姚酥酥浑然不觉危险逼近，已经走到江菱身边，望着她面前的一个竹笼，挑眉道：“你打算送这个？”
    是一只玉雪可爱的白兔，红红的眼睛懵懂无知地望着外界周遭。
    “怎么样，是不是一看就觉得柔情泛滥，恨不得抱在怀中揉捏一番？”江菱得意地道：“我已经想过了，太小的容易忽略，太大的又不能近身带着，这个就正好，可以时时瞧见，顺便也让他知道我也有柔情细腻的一面。”
    姚酥酥倒是对江菱另眼相看：“想不到你竟然能从一只兔子的身上看到自己这么多的闪光点。”
    江菱浑然没有听出姚酥酥口中的“夸赞”，解释道：“这可不是大凉的肉兔，这个是观赏性的，而且十分聪明，能听懂人话的，等我回去教养一番，它就会成为我与那人中间坚不可摧的桥梁，老板说了，这兔子能活十年，十年够我将那人拿下了。”
    姚酥酥勉强地点头：“你喜欢比较重要。”
    “那你是没意见了，老板，就要这只！”江菱转身去跟老板议价了。
    众多的笼子上方搭着一块木牌，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
    开头最醒目的便是“姻缘牵”。
    下面的大致介绍则是说这里的动物都有灵性，送给心仪的她便能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最后水到渠成，结成天作之合。
    还真是迷信，江菱多半是就信了这个，深陷苦恋中的人总是盲目的。
    姚酥酥将目光移到了另外一旁的笼里，里面躺着一只慵懒的小东西。
    蹲下身仔细端详。
    “这是，豹子？”姚酥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老板见有人问，连忙殷勤的介绍道：“这是豹猫，猫的一种，你可别被它的外表吓到了，虽然它看起来很凶，其实很温和的，特别会撒娇。”
    却不想姚酥酥却没有再问，站直了身。
    她没注意到，就在她起身的时候，那豹猫原本睁着的眼睛突然微微眯起。
    江菱已经付完钱，直接将那只兔子抱在了怀中，兴致勃勃：“咱们走吧。”
    姚酥酥无奈：“你为何不用笼子装着，待会骑马怎么办？”
    “嘘”江菱连忙将兔子的耳朵捂住，凑近姚酥酥小声道：“别说笼子，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万一它以为我不喜欢它怎么办，我还等着靠它帮我牵线呢。”
    姚酥酥嘴角抽了抽，不愿再跟这个智商下降的女人站在一起，快走几步上前。
    变故就是在此刻发生的。
    姚酥酥正走在路中，一辆马车突然横冲出来，直直朝着她撞了过来。
    四周惊叫声，呵斥声连成一片。
    姚酥酥脸色瞬间惨白，腿像是生了根一般挪不动，下意识闭上了眼，脑中全是自己被撞飞即将血溅三尺的画面。
    旁观的人心中都在感慨这女子即将遭受的悲惨境遇，却不曾想，有一人突然窜了出去，直接将女子抱起，就地几个翻身，躲过了马蹄。

 第31章 本郡主从不欠人人情

    马车呼啸而过，一路上掀翻了不少物件，惹得商户们骂骂咧咧。
    姚酥酥没感受到多少疼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少年关切的视线。
    “是你？”姚酥酥怀疑自己脑中出现了错觉，否则怎么会瞧见了龙墨衍，而自己如今，正被他抱在怀中，而他正被垫在地上。
    “没事吧？”少年声音粗哑，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劫后余生。
    姚酥酥愣愣的摇摇头：“我没事。”
    江菱冲上来，惊惶不定：“郡主你没事吧？”
    她刚刚抱着兔子逗弄，抬头的时候恰好瞧见那惊险的一幕，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喊她，幸亏有好心人。
    姚酥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捡回了一条小命，也跟着后怕起来，被江菱扶起来的时候身子都还在发抖。
    龙墨衍随即站起身，确认姚酥酥无事之后，这才将目光转向那马车远去的方向，眼中意味不明。
    “你，你受伤了？”姚酥酥看着龙墨衍的背后，惊呼一声。
    东市本就只是随意地将地面铲平，并没有用水泥浇灌过，龙墨衍的衣服被尖利的小石子划破衣衫，布条上都裹着血迹。
    再一想到他曾被杖责，刚又抱着她在地上打滚，背上的伤应该更是狰狞。
    龙墨衍回身看了眼背，摇头：“以后走路的时候多看点路。”
    姚酥酥理亏，诺诺应是。
    “我送你回去。”龙墨衍道。
    姚酥酥这会手脚发软，脑子里面的思绪还没理清楚，本能地点点头。
    江菱这会已经看清面前这人是姚酥酥的护卫，也没说什么，只是同她挥手道别。
    东市人多，个个摩肩擦踵的，也不顾及姚酥酥一个小姑娘，走起路来横冲直撞的，好几次都擦着她肩膀过去，险些将她撞到在地。
    又一个大汉走过的时候，肩上扛着一个大麻袋，同人说话的时候一个转身，麻袋直接跟着一甩，险些撞到姚酥酥的头。
    龙墨衍在后面看的心惊肉跳，直接上前将姚酥酥往自己怀里一揽，用自己的身体充当屏障护着她往前。
    尘土气息夹杂着血腥味窜入姚酥酥的鼻息，再加上靠在少年的怀里，姚酥酥的脸有些发红。
    偷偷仰头望着少年，见他下颚线紧绷，神情漠然，双眼落在前方。
    姚酥酥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出现得那么凑巧。
    “这边有时候会有不错的原木，我过来看看。”龙墨衍平静地回答。
    姚酥酥恍然。
    也是，他现在没了姚府的差事，还得在那个店里讨生活。
    也不知道那两个鼻孔看天的小伙计这两天有没有为难他。
    她砸碎的那件木雕还得他帮忙赔。
    这么一想，她好像是过分了些，害他没了差事背了债，如今还一身的伤。
    姚酥酥抿唇：“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不用。”龙墨衍道。
    “你受伤是因为救我，我送你去看大夫也是应该的。”姚酥酥连忙道：“你是不是担心没有银子付钱，你放心，我这里有，有很多，我......”
    “你只要安心待在姚府别乱跑就算是帮我了。”龙墨衍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姚酥酥怔了怔，低着头，默默地看着脚下的路。
    大概，对于他来说，她还真是个不祥之人。
    每次遇到她就会碰上各种各样的事。
    站在他的角度，还真是蛮惨的。
    出了东市，没有那么拥挤之后龙墨衍便松开了姚酥酥，招手叫了辆马车。
    “去姚府。”说着，少年从怀里拿出银两递给车夫。
    姚酥酥看着那点碎银，抿了抿唇，又看了看少年消瘦的脸庞，猜想着这会不会是他仅有的积蓄。
    心里的愧疚越剧越烈，都快将她的理智烧灼殆尽。
    少年伸手过来扶她上马车，就在要松手的时候，姚酥酥一咬牙，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龙墨衍微微诧异。
    “你，上来。”姚酥酥道。
    “你我不同路，你......”
    “我命令你上来！”姚酥酥沉声道。
    小姑娘目光静静地盯着他。
    龙墨衍默默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陈设一目了然，里面只有一条长凳，凳子上铺着个垫子，也不知是多久没洗。
    龙墨衍默默将身上的衣衫脱下来，折了几折，将里面的那面露到外面，铺在垫上。
    “坐吧。”
    姚酥酥坐下之后，龙墨衍随意盘腿坐下，侧对着她，手臂搭着车壁。
    似乎是对于这样简陋的环境习以为常，他神情淡淡的，偶尔因为马车的颠簸晃动下身体，那背脊却奇异地挺得笔直。
    姚酥酥思虑了一番，做出了一个决定。
    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姚府，龙墨衍先跳下车，将姚酥酥扶下了马车。
    “你跟我进去。”姚酥酥冲着姚府大门仰了仰脖子。
    龙墨衍摇头：“我已经被赶出来了，郡主自己进去吧。”
    姚酥酥蹙眉：“我说让你进去就进去，你是我的侍卫，我让你走你才能走。”
    她承认自己有些胡搅蛮缠，自相矛盾，可是她现在就是不想看着他一身伤在外面晃荡。
    龙墨衍没动，面容无奈：“郡主，属下已经如您所想离开姚府，您如今这般，又是何苦呢？如果郡主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其实大可不必，今日就算不是您，换做其他任何人，我都会救，你实在是不用委屈自己带我回来。”
    委屈自己？
    是啊，这人可是她的仇人，她那几十年被囚深宫的日子可都是拜他所赐。
    难道仅仅这样就算是过去了吗？
    她自认做不到如此心宽，更不能保证今后绝不再为难他，那如今，让他回姚府做什么？
    比起这些，他龙墨衍就算是流落街头算什么，满身伤痕又算什么。
    姚酥酥脑子清明一片，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枚金锞子：“本郡主从不欠人人情，这个给你。”
    说着，硬塞进少年手中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奔进了府内。
    少年转身走过一条街，在无人注意时上了一辆奢华的马车。
    一个本子递了进来。
    龙墨衍靠在车内的软垫上，一手翻着纸页看着记录，一手轻轻地捻着手中的金锞子。
    金锞子因着女子的体温泛着温热，连带着少年的脸上也泛出些许暖意。
    然而，在瞧见纸页之上，小姑娘说自己已有中意之人，已开始思量要与其成婚生子时，那张俊朗的脸上一点点地凝上了寒霜。

 第32章 慧仁公主

    姚酥酥回府之后不敢同家人说自己在东市险些丢了小命的事，早早地便回了房，用过膳后开始复习今日的课业，却总是走神。
    时不时便会想起那惊险的一幕，如果龙墨衍没有出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为什么他会救她？
    难道是因为他冷漠的外表下有副热心肠？
    姚酥酥可没有忘记，当初在皇宫时，他也是有过妃子的，那些个妃子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各种邀宠手段千姿百态。
    可他呢，不管是故意偶遇，下雨滑跤，甚至是以死相逼他都没有半点动荡，只吩咐宫人，死了便直接拖出去埋了。
    这么一想，姚酥酥不禁后怕。
    多半是在那样的危急关头之下，龙墨衍没来得及看清人，所以这才救了她，这要是知道是她，指不定都要拍手叫好了。
    像他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她那么害过他，他怎么可能因为她区区郡主之尊相救，他心里要真有什么君臣主仆之别，当初就不可能造反！
    她真是无聊透顶，竟然会在这里花时间去思考一个逆贼的心理，若是她能想出来，那她前世还会让那逆贼如此嚣张？
    姚酥酥晃晃头，决定不再想这件事，反正她往后只要不再掺和进皇宫中那些是是非非，姚家也别再被波及，龙墨衍到底想做什么也同她无关了。
    宫中设宴，王公大臣们的亲眷都得到邀请进宫赴宴，姚酥酥作为郡主又领受郡主与公主的双俸禄，自然受邀在列。
    并未同姚家一起，早在宴会前一日，太后娘娘便派了人来将她接进皇宫。
    宫中景致如常，姚酥酥眼眸低垂，并不恋景，于是便没有瞧见拐角处走来的一群人。
    祖孙俩一见面便是说不完的话，姚酥酥为了哄太后高兴，也会将自己在姚家以及太学的事情说与太后听。
    正说得兴起，便听宫人禀报，太子殿下与慧仁公主来向太后请安。
    太后眼尾扫了姚酥酥一眼，见小姑娘眉眼带笑，还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心中稍稍叹了一声，便让他们进来。
    姚酥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有了计较。
    龙祈月很少来太后这边，太后娘家姜家与皇后娘家柳家向来不和，他为了平衡双方的关系，并不会刻意接近徒增事端。
    今日过来，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也不知道是又要往太后这里要什么好处。
    正思量着，便见一少男少女从殿外走近。
    男子风姿绰约，头戴金冠，面容温润，穿着一身黄色常服雍容华贵，眉心处盛着几分轻傲。
    少女一身粉色宮装，双手拢在袖间，头上的步摇随着脚步微微晃动，面上更是笑意盈盈，甚是娇憨。
    “参见皇祖母。”少男少女齐齐福身行礼。
    太后笑着让二人起身赐座。
    姚酥酥也没拿乔，向二人行礼，手却被慧仁公主截住，顺势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一同坐下。
    “许久未曾见你，听说你今日进了宮，我与皇兄便眼巴巴赶了过来，你这小没良心的只怕都快把我们忘了吧？”慧仁公主抱着姚酥酥的胳膊娇嗔道。
    慧仁公主比姚酥酥长了两岁，容貌酷似皇后娘娘，却没有皇后身上的那股锐利之气，说话又奶声奶气的，倒好似比姚酥酥还小似的。
    看着自己这位前小姑子，姚酥酥心情还是蛮复杂的。
    她与慧仁公主的关系并不算热络，比起她这个表妹，她更喜欢的则是柳家的几位表姐，成为太子妃之后，慧仁虽然表面上不说，可背地里却没少为柳湘芸抱不平，认为姚酥酥不管是从哪里看都配不上太子妃这个位置。
    就算是嫁人之后，慧仁公主也没少在宫外给她使绊子。
    姚酥酥心中复杂，场面话却是说得漂亮，笑着道：“公主折煞长宁了，宫里可不比宫外，哪能由得长宁随意进出的，真要是时常进来，只怕是太后娘娘也要觉得长宁麻烦了。”
    慧仁笑着道：“怕什么，我可是公主，只要我一个口谕你不就进来了？”
    姚酥酥陪笑，并不说话。
    “你这张脸，还能治得好吗？”慧仁毫不见外地掀开姚酥酥的面纱，瞧见她脸上的那些印记，好奇地问道。
    姚酥酥淡然地道：“太医说了，留疤是少不了的。”
    慧仁公主又起了几个话头，姚酥酥都谦和大方，姿态并不张扬。
    这让慧仁公主心中舒坦了不少。
    从前她便不喜欢姚酥酥，明明就不是父皇的女儿，却能够住在宫中，更得到了父皇与皇祖母的宠爱，抢去了不少她这位嫡公主的关注，听说她自己要出宫的时候，慧仁公主当天高兴得多用了半碗饭。
    不是所有人都说她姚酥酥长大之后必然同她母亲一般花容月貌风华绝代吗，看她现在还怎么嘚瑟。
    还想嫁给皇兄成为太子妃，呸，痴人说梦。
    今日听说她进宫她原本也是不想来的，不过是因为受到皇兄的逼迫被逼无奈，可现在，她脸上的笑都快控制不住了。
    太后将慧仁公主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中，眉目发沉，反倒是一旁的太子殿下，除了偶尔拨弄一番茶杯，再无别的动作。
    等到二人起身告退离开之后，太后冷哼道：“没有长进的东西，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管教的人。”
    姚酥酥窝进太后的怀中，柔软劝慰道：“祖母不气，酥酥没觉得有什么的，公主说的也都是事实而已。”
    “你啊，就是心善耳根子软，若是以后哀家不在了，那你可怎么办。”太后担忧地道。
    姚酥酥望着太后，儒慕地道：“祖母定能长命百岁护佑酥酥。”
    太后思索了一番，开口道：“酥酥觉得你太子哥哥如何？”
    “太子哥哥很好啊，端正肃穆，仪表不凡。”
    “那你愿意嫁给你太子哥哥吗？”太后试探道。
    酥酥这性子，嫁到深宅大院去少不得受气，不如嫁到皇家来，就凭着这层表兄妹的关系，太子往后也不会亏待她。
    姚酥酥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太后这么快就已经打起了要将她嫁给太子的主意。
    “祖母，酥酥不想嫁人，酥酥只想一辈子陪着祖母。”姚酥酥将头窝进太后怀中，故作懵懂地道。
    太后果然没再提，只是笑了笑：“酥酥还是个小女孩呢，此事不急。”

 第33章 太子殿下的聪明相

    姚酥酥服侍完太后休息之后这才回到自己所住的后殿，一关上门，脸上的笑便垮了下来，满脸凝重。
    如今太后已经有了这个想法，若是再不想点办法，只怕木已成舟无可更改。
    姚酥酥抿唇，想到上一世，是两年后龙祈月主动提出，只要这一次，龙祈月反对并且皇后早早定下太子妃便没事了。
    现在她在龙祈月的眼中还是一个小姑娘，只要她多多避开他。
    姚酥酥是这么想的，却怎么都想不到，明明当初自己想要跟龙祈月多多接触培养感情时，在偌大的皇宫中却怎么都碰不上，然而如今她要避开，却就这么碰上了龙祈月。
    因着宫中设宴，早早地宫人便开始准备，她百无聊赖便打算去碧波庭看看锦鲤。
    迎面便瞧见一个人从假山那处走来。
    眼看着龙祈月一身太子服侍背着手走近，姚酥酥想到从前种种，手心不由得出了汗，不等如何反应，龙祈月便已经来到她身边。
    她带着面纱，垂着眼，龙祈月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当她是高兴疯了。
    “长宁？你不在太后跟前侍奉，怎么会在这？”他扫了一眼池塘的锦鲤，低低地问。
    姚酥酥恍惚点头：“是，是啊，太子殿下提醒得是，长宁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说着福了福身子，转身便打算离开。
    “等等。”龙祈月出声将她叫住。
    姚酥酥顿住脚步，却没回头，面上已经有些不耐。
    如果可能，她是真的很想跟眼前这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龙祈月蹙眉，不明白平日里见着他便会欢欢喜喜喊太子哥哥的人今日怎会如此克制。
    难不成是出宫几日，也懂得了什么是君臣之别？
    龙祈月拢着眉，瞧着小姑娘的背影，不悦道：“你转过身来。”
    姚酥酥僵硬地转过头：“不知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这话却是问住了龙祈月，他一时难言。
    他确实没有什么吩咐，只是刚刚瞧见她一个人远远立在这里，心事重重的模样，下意识走了过来。
    “听说你去了太学，既然入了太学，往后便要勤勉才是，可不要丢了皇家的脸面。”龙祈月弹了弹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傲然道，眼尾中都透着满满地优越感。
    姚酥酥终于忍不住了，见不得他这副时时刻刻高高在上的模样，翻了个大白眼道：“太子殿下与其在这里担心长宁的学业倒不如多花点时间攻读一下策论国则，免得下次皇帝舅舅抽题的时候答得磕磕绊绊。”
    真不知道他这个学什么废什么的学渣竟然也敢来说这话。
    皇帝舅舅在龙祈月这个年纪便写的一手锦绣文章，对自己这个儿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别看龙祈月有着这么一副温润的好皮囊，眨一下还以为学富五车，实际上肚子里面就没几滴墨水。
    龙祈月那副鼻孔看人的表情陡然愣住，表情瞬间龟裂开，也不装模作样了，怒声道：“你说什么？”
    “太子殿下是耳朵不好使吗？那可得赶紧请太医看看，长宁便不打扰了。”姚酥酥欠身后施施然离开。
    “姚酥酥，你竟然敢......”
    眼看龙祈月声音越来越大，姚酥酥回头，手指抵在唇间嘘声道：“太子殿下，若是让旁人听到，走漏了风声，知道您现在还会经常被皇帝舅舅责骂，对您太子之尊而言也不是件好事吧？”
    龙祈月果然噤声，下意识扫了眼四周。
    等到姚酥酥离开之后，他似乎才察觉哪里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姚酥酥离了好远之后这才回头去看，一扭头便瞧见少年拧着眉背着手站在原地一副沉思的模样。
    若是不知道的女子瞧见他这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只怕已经为之心折，可姚酥酥实在是太过于了解他。
    这位太子殿下，真的没那么复杂，他可是连午膳吃什么都能忧虑半响的人，真是白长了那副聪明相。
    她当初可不就是被这张脸骗了的，所以说，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能信。
    开宴之后，姚酥酥哪都没去，老老实实地陪在太后身边，伺候着她用膳。
    高台之上，除了皇后与皇上，也唯有她有这种殊荣，哪怕是太子龙祈月也只能是在旁边立个小案。
    台下人都是人精，哪里还不明白，太后此举，是为了给姚酥酥撑场面，叫人不敢小瞧她。
    慧仁公主借着上来祝酒的机会，腻在皇后身边干脆也不走了，时不时地拿眼睛瞅姚酥酥，后者只当看不到，低眉顺眼地坐着。
    宫中设宴，少不得歌舞助兴。
    就在君臣合乐之际，就听慧仁公主嗲声嗲气地道：“常年都是这些歌舞，实在是无趣得紧。”
    姚酥酥闻言，暗叹慧仁公主的直白，又忍不住心中附和她的话。
    这些歌舞她早就已经看了几十年，实在是乏味得紧，左右也不过就是面孔不同的区别，还不如大家早早散去，该赏月赏月，该休息休息，免得在帝后面前还得绷着皮时不时地应和恭维。
    却不想慧仁公主话头一转，却是道：“听说长宁郡主近日里不是去太学读书了么，不如让长宁表演个节目，也好让我们这些在公里的人耳目一新啊。”
    姚酥酥眉头一紧，这话题，怎么好端端的就往她身上引，她不过就是来充当个食客的人罢了。
    母女之间的心灵感应让皇后立即就明白了慧仁公主的意图，也朝着长宁这边看了过来，笑着道：“本宫也听说长宁如今进了太学，那便请长宁来表演一番吧。”
    姚酥酥知道推拒不掉，只好起身道：“既然皇后娘娘与公主都有雅兴，那长宁也只好却之不恭了，不过长宁入太学的时日尚短，并未习得夫子们的精髓，那便默写一篇字吧。”
    慧仁公主一听便道：“甚好，还不快给长宁郡主准备笔墨？”
    像是生怕她反悔一般。
    歌舞撤下，宫人们很快便搬来座椅，摆上文房四宝。
    长宁走到桌前坐下，心中已经有了大致轮廓，提笔蘸墨写了起来。
    先不论她的内容如何，那坐姿以及握笔姿势却是极为标准的。

 第34章 与宫内刺客周旋

    皇上当即愉悦地笑了起来：“长宁看上去越发沉静了。”
    皇后也跟着应和道：“毕竟是皇家的人，又是在母后身边长大的，她母妃如她这般大的时候，便已经通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自然差不多哪里去。”
    台下众臣皆是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开始回忆起当年的长乐公主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惜红颜薄命，早早离逝。
    姚酥酥顿了顿笔复又继续，这一下，笔下的动作越发的快了。
    置笔之后，宫人便将纸页拿起，呈到了帝后面前。
    皇上看了看，点了点头，笑着道：“不错，刚刚习字便已初具风骨，字不错，书背得也不错。”
    皇后与太后也跟着夸赞了一番。
    慧仁公主瞥了两眼，小声道：“就这也能夸出花来，父皇还真是偏心。”
    皇后扫了慧仁公主一眼，她当即不敢再说，只是那瘪着的嘴都能挂油壶了。
    皇后对于姚酥酥的平庸倒是相当满意的，毕竟，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侄女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龙祈月坐在座上也扫了两眼，嘴角微撇，满是不屑地轻哼了声。
    他还以为能写出什么花儿来，就这水平，只怕是再过十年也给他提鞋都不配，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竟然敢嘲她。
    等呈到众位大臣面前时，众人心中虽然意外却又意料之中。
    这是简简单单的一篇《道德经》，不出挑，但也挑不出错。
    笔锋稚嫩，而后似乎是因为怯场，后面的字都有些凌乱了，但也还算是工整。
    大臣都知长宁郡主是近日才开蒙的，倒也没有刻薄，纷纷点头。
    不过想到长宁郡主过世的父母都是那等惊才绝艳之人，这么两相对比之下便显得平庸起来。
    姚酥酥回到太后身边坐下，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算作是安慰。
    姚酥酥知道自己便算是蒙混过关了。
    就算有人事后拿出她在太学时候的字迹来说事，她也可以用在大殿临摹过于紧张而蒙混过去。
    前世她为了不辱父母之名，也是为了能够配的上龙祈月，用心各种钻研，如今，她只想藏锋露拙，安度一生。
    许是为了刻意做对比，姚酥酥下台之后柳家的几位小姐便依次上台展示了一番才艺，这下众人的夸赞则显得真诚了许多。
    所谓抛砖引玉，不外如是。
    太后冷眼瞧着这一切，倒是没多说什么，笑意盈盈地打赏了这些人。
    姚酥酥觉得这些宮宴里面充满了虚伪，只觉得无比腻味，寻了个由头便出了大殿。
    远远地望着这一出灯火辉煌，纸醉金迷，姚酥酥只觉得无比疲累。
    这口巨笼罩住了所有人，让这些人为名为利戴上虚伪面具，心中所想不能表，心中所怨不敢说。
    姚酥酥并没有走太远，见时辰差不多之后便打算往回走，却听到一旁的茂密林木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姚酥酥略微凑近之后，等到隐隐约约地望见是个人影时，只觉得整个背脊一寒，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
    难不成，埋伏的是暗杀的刺客？
    这会自己发现了他的踪迹，该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姚酥酥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面上平静，身子慢慢地站直，余光四下乱瞟。
    殿外，三哥姚元明正好出来，姚酥酥心下一喜，冲着他招手欲喊：“三哥，我......”
    下一瞬，不等姚元明抬头看过来，姚酥酥只觉得身子一偏，已经被那人捂住口鼻掳进林木之中。
    姚元明绕着这一处转了一圈，便走到别处去了。
    姚酥酥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心中又悲愤又无奈。
    “想要活命就别喊。”背后，传来男人粗噶的声线。
    姚酥酥见四下无人，就算是大喊引来了侍卫，那这人既然能够潜入皇宫势必也能够在那些人救下她之前解决了她。
    犹豫了一番，姚酥酥点点头，等到背后那人松开自己，她也不敢回头，生怕看到那人模样招致祸患。
    见身后之人迟迟没有说话，姚酥酥抿唇道：“这位壮士，如果你是想要刺杀谁的话，我劝你今天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今天宫中设宴，把守严密，你就算行刺成功也不可能逃出去，更何况你连目标的身都近不了。”
    “你知道我的目标是谁？”身后那人低沉的问道。
    明明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姚酥酥竟然还产生了幻觉，她竟然觉得这人的语气里面夹杂了笑意，真是活见鬼。
    一个杀手会笑，那也只能是冷笑。
    跑来皇宫行刺，还能是谁，自然是储君了。
    姚酥酥丧着脸：“这位壮士，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也没有看到你的脸，更不知道你的计划，你就放我走吧。”
    “普通女子？这宫中不是大臣家眷便是皇家亲戚，看你这穿着怎么也不可能是婢女，今日的目的达不到，抓你也算是不虚此行。”
    姚酥酥嘴角一抽。
    这个杀手怎么就没有一丁点自己的原则，不应该为了完成目标舍生忘死吗，怎么这么轻易就要放弃了。
    姚酥酥后悔刚刚自己呈口舌之快。
    “这位壮士，你带着我恐怕就不好出宫了，可不要因为我而枉顾性命啊。”姚酥酥再次劝诫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看看能不能说服我。”背后那人好整以暇地坐到草地上，一手撑着旁边的大岩石，手指抵着下颚，看着姚酥酥跪坐在他两步之遥的地方，衣衫都变得皱巴巴的。
    姚酥酥压抑住害怕，认真地道：“壮士你要找的人，必然身份贵重，可我就只是一个孤女，您就算是胁迫我也不会有人忌惮，反而会暴露出您的行踪。”
    “嗯，似乎是有这么几分道理，那若是我准备将你带回去，当童养媳呢？这年头，媳妇儿可不好找，反正我又不看重身份门第。”
    姚酥酥心神一禀，讪笑道：“壮士，恐怕小女有些配不上你呢，现下黑灯瞎火，您看不清，小女现下不过八岁稚龄，而且相貌丑陋，前些日子更是因故毁容，只怕是要让壮士做无用功了。”
    “那听你所言，你就没有半点长处？我怎么那么不信呢？”男人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姚酥酥忐忑不已，大脑飞快地转动着。
    想着，姚酥酥突然双肩颤抖，先是小幅度地晃动，而后慢慢地带动着身子，最后难以抑制，整个人扑在地上哭了起来。
    声音也不大，就是小声的啜泣着，克制又难以压抑，听得人整个心都像是被人用手用力捏住了一般。

 第35章 让你在这废事

    此刻大殿内喧嚣热闹，更衬得这处深幽黑暗。
    姚酥酥那哭声就顺着风轻而易举地散进男人耳中，犹如小针刺破肌肤一般，扎得他血肉模糊。
    男人压根没想到姚酥酥会有此一出，当下开始检讨自己，莫不是真的吓到她了？
    此人并非真是刺客，而是悄悄潜伏进宫的龙墨衍。
    旁人进出皇宫自然是难上加难，可对于他来说，皇宫哪里有密道哪里有暗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今日之所以进宫了，实则也是因为担心她独自在宫中又碰到之前那般被人陷害的事，这才跟过来暗中保护她，谁知道竟然被她发现，为了不将事情闹大，只能装作刺客将她掳劫。
    至于后面的事情，也是他见姚酥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求饶，反而是对着他开始分析利弊，完全不像是一个八岁的小娃，这才起心想要试探一番。
    前头才说她不像个小娃，这会却趴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凄风苦雨。
    “哭什么哭，不许哭了。”男人声线明显慌乱起来。
    姚酥酥却是越哭越是凄惨，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抽抽噎噎地道：“左右今日是活不了了，还不如哭个痛快，你要杀便杀吧，我只当我时运不济，碰到一个蹂躏无辜妇孺之辈。”
    龙墨衍嘴角微抽，他什么蹂躏她了，他可是一根手指头没碰她。
    就算明知道她这哭声中有装的成分，可一想到她这会心里指不定多害怕，他也不敢再吓唬她了。
    只道：“行了，放过你，别哭了，再哭我便要改变主意了。”
    语气中又是不耐烦又是无奈。
    姚酥酥哭的畅快投入，一时间还有些收不住，那眼泪还是跟着噼里啪啦地掉。
    龙墨衍捏了捏眉心，伸手往姚酥酥后颈一点，女孩便整个软倒下来，被他轻松接住。
    “早知道就应该来个直接的，让你在这废这些事。”龙墨衍食指轻点了点姚酥酥的鼻尖。
    姚酥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缓了缓神，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处凉亭的石桌上。
    夜风习习，吹来的阵阵微风格外舒爽。
    姚酥酥蹙着眉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整整齐齐并没有褶皱草屑，脚下也没有沾染上泥巴。
    “奇怪，我记得我是被人掳去林子了，怎么身上的痕迹都没有了？”姚酥酥疑惑不已。
    可那场景那么真实，她不可能记错的，可是这身上一尘不染的衣衫又作何解释？
    姚酥酥想了想，从远处招来几名侍卫，去了刚才被掳的地方。
    侍卫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番，没有任何足迹。
    见此情景，姚酥酥就算是笃定自己刚刚不是幻觉，也不好再大张旗鼓的说宫中有刺客了，否则，旁人只会当她是梦境跟现实都分不清，明里暗里嘲笑。
    折腾一番过后，宴会告一段落，姚酥酥同太后知会过后便同姚家人一起出宮。
    到了宫门口，姚酥酥正欲往马车旁走，便瞧见了林婉嫣，林家的马车正停在不远处。
    “林小姐，正巧。”姚酥酥冲她点了点头。
    却见林婉嫣笑着道：“郡主，我可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林小姐唤我何事？”姚酥酥倒是好奇了，她们二人不过就是一面之缘，能有什么事值得她专门等在这里同她说。
    原本周氏是同姚酥酥站在一起的，见这两个小姑娘有事便主动往旁边去了些，林婉嫣福身感谢。
    就见林婉嫣又凑近些许，对着姚酥酥小声道：“是这样的，过几日我祖母便要去法华寺上香，寺中方丈佛法高深又精通医理，她老人家与主持关系不错，若是郡主担忧脸上的伤痕，大可以随我们一同去试试。”
    法华寺的主持，姚酥酥自然听说过，据说是一位得道高僧，年纪虽与太后娘娘一般大，可前世时，直到她先走一步，都没能听说他老人家圆寂的消息。
    不说别的，光凭这一点，她也该去拜见一番才是。
    姚酥酥当即点头答应：“多谢林小姐记挂着我，也替我多谢谢老夫人，不知你们是准备何时动身？”
    “五月初五这天便是吉日，我们会在早膳之后出发，您若是要去的话，我们便约到城门口吧。”
    姚酥酥自然没有异议。
    商议之后，姚酥酥便与林婉嫣分道扬镳。
    马车上，姚酥酥将林婉嫣的话同周氏细说了一番。
    周氏听得激动不已，捏着姚酥酥的胳膊紧紧的，双眼发光。
    “去，一定要去，我们全家陪你一起去，都说心诚则灵，没准方丈看着这么这么心诚，直接就赠医施药了呢？”
    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周氏担心姚酥酥心中有疙瘩，连忙补救道：“酥酥，大伯母不是嫌弃，只是高兴，你......”
    姚酥酥打断道：“大伯母，我明白的，这脸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若是讳疾忌医，真落下了什么岂不是抱憾终身，若是隔几日去寺庙里面看了确定无事也算是吃个定心丸。”
    她这张脸，没有人比她还要清楚是个什么情况，虽说她已经做好了同前世一样毁容的准备，可若是万一能医好呢？
    犹如一潭死水泛起了轻微的涟漪。
    五月初五这日，日子好，天气更好，姚酥酥醒来推开窗户便瞧见了一片碧空如洗，院里的梧桐树枝头上立着的喜鹊吱吱呀呀叫个不停。
    周氏早已经交代好姚家上上下下的事情，大房这一家，除了需要上值的大伯父，大哥二哥，其余人统统随行，就连最小的姚元朗都一并捎带上了。
    三房那边，徐氏听说大房要出趟门，还是跟林家一起，立即嚷嚷着要一起，只是话才说出来，还没来得及往大房这边递，就遭到了两个女儿以及相公的反对。
    姚临泽的反对徐氏能想得通，也不打算理会，反倒是两个女儿不愿意去，倒是让她有些不解，但是几番试探之下，却只有大女儿不冷不热地吐出一句：你若是想去你自己去便是，少来撺掇我们。
    于是乎，徐氏便歇下了心思，只是在周氏一行人出门的时候在大门口说了几句酸话，可周氏又哪里是省油的灯，直接给徐氏顶了回来，给她闹了个没脸。

 第36章 方丈的贵客

    姚家这边大张旗鼓地组织了几辆马车赶往城门口。
    城外林家人已经到了会，大公子林韶远远瞧见姚家马车，上前问安：“林韶拜见郡主，姚夫人。”
    周氏掀开车帘，互相寒暄了一番。
    她早从自家夫君那里听说，这林家的大公子林韶为人正直，学识不凡，今日果见对方英姿飒爽，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只可惜自己膝下都是男儿，不由得有些惋惜。
    不久之后，一大队人结伴出城。
    周氏带着还年幼的姚元朗与姚酥酥同坐一辆马车，林家老太太则是与孙女一辆。
    姚元戈则是与林家的大公子林韶一同骑马，偶尔聊聊天。
    法华寺建在凌山之顶，虽地处山巅，然而庙宇宏大，香火更是鼎盛。
    自山脚一直到山顶一共需走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欲要去往寺庙只有这一条路。
    台阶两侧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山亭供客人休息。
    山脚下更有一片宽阔湖泊围绕着这座灵秀青山。
    于是乎，这里不光每月都会有虔诚信徒来此听经，还会有不少文人雅士来这里欣赏美景，或是登高望远漫步云端，或是泛舟湖上清风拂面，是有名的一处风景名胜。
    马车停下之后，姚酥酥掀开车帘，望着眼前的风景，眉眼弯成了一片。
    若是这世上真有神仙，就应该是住在此处吧。
    怪不得那位方丈竟然能活这么大年岁。
    “酥酥，快放下帘子，这可与礼不合。”周氏见状连忙过来遮住帘子。
    姚酥酥吐了吐舌，她就是太过好奇了。
    宫里的那些雕梁画柱美则美矣，可惜却缺少了这种自然之气。
    姚元朗也趴在车窗上看，看着那些湖上的小舟便心痒道：“娘，我想去泛舟。”
    “咱们此行是来求药的，你忘记出门时候你答应娘什么了？”周氏故意虎着脸道。
    姚元朗低头，瘪瘪嘴：“答应娘，听娘的话。”
    “那不就对了，你们再休息一会，这法华寺建在山顶，待会得废不少体力。”周氏道。
    姚元朗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姚酥酥。
    姚酥酥轻咳了一声，在他耳边小声道：“咱们先去寺里，等到下来的时候再去就是了。”
    姚元朗点点头，包子脸兴奋得发红。
    周氏也不知道两人打什么鬼主意，无奈地摇摇头。
    到了凌山山脚的时候，众人纷纷弃马匹步行上山。
    林家的老太太如今年纪已有六十，左右两边围着下人，林韶与林婉嫣一人一边扶着，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差不多走了一半，一行人已经有些困乏，停在一处凉亭里纳凉。
    姚酥酥不忍老太太遭这罪，忍不住劝到：“老太太，我见刚刚有那种抬轿，前后担在肩膀上的，挺牢靠的，您如今也已经走了一半，菩萨肯定也明白您的诚心了，不如就换那个代步吧？剩下的路，咱们这些儿孙替您？”
    林家大小姐大公子闻言感激地看了姚酥酥一眼。
    他们这些做小辈的不好说的话，姚酥酥说出来正好。
    林老太太却是笑着道：“既然已经走了一半，若是让菩萨瞧见我半途而废，又怎能算诚心呢？”
    “不知今日起行的日子，是谁定下的？”姚酥酥突然反问。
    “是老身，今日五月初五，是佛门的大日子。”林老太太道。
    “那老夫人依您看，如果凭借着您之力，等到了庙宇中菩萨面前，需得什么时辰？”
    林老太太不说话了，望着山林中影影绰绰的青石台阶，如同一条玉带隐入山林。
    往年她也会来，基本都是到晚膳素斋之前赶到，可如今，看眼就要错过晚膳时辰，那今日的大日子势必赶不上。
    见林老太太已经心有犹豫，姚酥酥当即道：“老夫人您想，能到这法华寺的，谁不是心怀虔诚，拜佛之人如此之多，若是错过了吉时，您就算是一步一个脚印上走过了这台阶，岂不是要生生错过与菩萨的会面？菩萨怜悯众生，又何况是您这样虔诚之人？不会同您计较的，就哪怕是怠慢了几分，到了菩萨面前诚心悔过，菩萨定然也不会计较的，您说呢？”
    林老太太凝神点头：“郡主说的对，是老身魔怔了，还是赶路要紧。”
    林韶见状冲姚酥酥抱拳：“多谢郡主。”
    随后立即命人去寻了抬轿来，由林家人亲自担着，一行人的脚程快了不少。
    到了法华寺之后，众人迅速去了正殿参拜。
    小沙弥在一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主持方丈现下正有贵客，但已经交代过小僧为老夫人一行整理出了厢房，请各位随小僧来先放好行装。”
    林婉嫣扶着老夫人，不由得疑惑道：“祖母，也不知方丈的贵客会是谁，似乎每年都会过来呢。”
    老夫人笑道：“方丈佛法高深，慕名而来之人何其多，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东间厢房中，檀香袅袅上升，胡须半百的方丈主持正与贵客下棋。
    小沙弥来到门外，恭敬地道：“师叔祖，林老夫人一行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置下了。”
    没听到里面有吩咐，小沙弥便退了下去。
    倒是方丈对面的少年看了看天色道：“开斋的时辰快要到了，看来这盘棋是又下不完了。”
    方丈双手合十：“施主胸有丘壑，这棋早已胜负已分。”
    “方丈不必过谦，在下也不过是占了多活几十年的便宜罢了。”少年虚心道。
    “输便是输，赢便是赢，施主有此奇遇是您的机缘，却不是贫僧的借口。”方丈道：“既然是贫僧输了，答应施主的事情，自当做到。”
    “多谢。”
    “施主可要与贫僧一同去开斋？”
    “不了吧，这凌山是钟鸣鼎盛之地，我便在这附近转转，方丈尽管去忙您的事。”少年拱手。
    方丈起身，步履顿住，半响，还是道：“施主，因果循环，您重得一世是因也是果，可莫要违反了这因果之机，到时，恐天道责罚。”
    少年唇角微勾：“多谢方丈提醒。”
    见少年并未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方丈只得无奈地离开。
    房中只剩下少年一人，只见他慢吞吞地收拾着棋盘，小声道：“若教我重复前世种种，那我倒宁愿没有这机缘。”

 第37章 你便是因便是果

    房门轻敲，一人进门下跪禀报：“主子，姚家人已经安置进了西厢房中，郡主此刻已经随同林家家眷去见方丈了。”
    “嗯。”
    那人却没立即起身，反而是疑惑道：“主子为何要与方丈对赌转交那药膏，何不自行交给郡主？”
    “她不会接受我的东西。”男人犹豫许久，惆怅道。
    这药膏，本不该是现世之物。
    当年，他知她因为面容有损心中郁结，在他成为摄政王之后，遍寻名医，终于制成了这雪肌霜。
    当他带着药膏前去皇后寝宫去找她时，正巧听到她在殿中狂呕。
    “娘娘，娘娘您怎么吐成这样了，奴婢去给您请太医吧？”
    “别去，别惊动了摄政王。”
    “这是摄政王送来的糕点，莫非，莫非是他在里面下了毒？”
    “不是，但是本宫一想到是他的东西就全身不舒服，呕，呕。”
    “龙墨衍这厮狼子野心，凡是他送来的东西统统给本宫扔了，还有，千万别让他靠近皇上。”
    龙墨衍望着手中的精致瓷瓶，一掌捏碎，往后再未同皇后同桌用膳。
    他不知道她对他的厌恶从何而来。
    她素来带人温和，哪怕是旁人嘲讽奚落都不忍苛责，可是独独对他深恶痛绝，仿佛在她眼中，他就是一个看一眼都会污染眼睛的淤泥。
    就算是他对她好，她也只会一再与他划清界限。
    “阿嚏，阿嚏。”法华寺的食堂中，姚酥酥控制不住地打喷嚏。
    周氏连忙担忧地问道：“可是赶路的时候出汗又吹了风？酥酥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姚酥揉了揉鼻子，摇头道：“没事，应该是谁在背后骂我。”
    林婉嫣与姚酥酥同坐一桌，闻言道：“郡主这么可爱，许是谁在念叨您呢。”
    “林姐姐可真会哄我开心，就我这脾气，这模样，能念叨我的，只怕是自己也不大正常。”姚酥酥自嘲地摸了摸自己的面纱。
    “别想这么多，一会用完了斋饭咱们就去寻方丈看看。”
    法华寺香客众多，今日又是大日子，自然更是热闹，熙熙攘攘的食堂里面坐了几百人，八人一桌，显得格外逼仄。
    一行人早早用完素斋之后便率先离席，他们这一桌刚刚坐下，小沙弥们便立即收拾碗筷，后面等着的香客们又紧接着坐下。
    姚酥酥出了大门，擦了擦头上的汗，道：“这要是酒楼的生意有这么好，肯定赚得盆满钵满的。”
    “你少说两句吧，这可是佛门众地。”姚元戈真是怕极了自家堂妹这张嘴，真是什么都敢说。
    林婉嫣伸手用袖子挡住，遮掩了自己的唇角，也道：“郡主主要是想要说法华寺香火旺盛罢了，没什么的。”
    姚酥酥撇撇嘴，没将心里话说出来。
    其实，她是真的在讽刺。
    这里来来往往的香客一个个都有所求，内里所思所想各有千秋，可菩萨真的能够普度众生一一为他们完成心愿吗？
    怀揣着疑惑，姚酥酥被林婉嫣带去了主持方丈的禅房。
    林老夫人此刻正在方丈的禅房中，二人讨论着佛法，面容祥和，听到动静便让她们进来。
    林老夫人为方丈一一介绍，直到介绍到姚酥酥的时候，方丈原本平缓的面容微微蹙紧。
    “这位便是求医的姑娘？”方丈问道。
    周氏连忙点头：“是的方丈，这是我的侄女，前些日子染了疹子之后这身上的痘印迟迟不见好，反而落下一些凹凸不平的疤痕，还请方丈看看有没有什么救治之法。”
    方丈道：“还请这位姑娘摘下面纱，待贫僧看看再做打算。”
    姚酥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大方方地将脸上的面纱摘下，倒是房中的男子们都下意识退出房门回避。
    等到看到眼前的小姑娘的面容时，方丈脸上的表情一怔，盯着姚酥酥的面相看了许久。
    “请诸位回避，贫僧有事需得单独同这位小施主说。”方丈语调分明低沉了许多。
    听出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周氏与林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等到众人退出房门，屋内便只剩下方丈与姚酥酥二人。
    “敢问施主的生辰八字是？”方丈一脸凝重。
    姚酥酥心中疑惑，不是看病么，怎么还需要知道这个？
    虽然觉得古怪，但姚酥酥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八字。
    就见方丈一手捻动佛珠，一手掐算，表情几经变化之后，最终长叹了一声：“莫非这就是天意？”
    姚酥酥忍不住道：“敢问方丈，这是什么意思？”
    方丈摇头道：“施主命格尊贵，有母仪之相，可现如今，贫僧却是看不清前路了。”
    姚酥酥一听，却是欢喜起来：“方丈的意思是说，我不一定会母仪天下了？”
    那她这世是不是不用嫁给龙祈月重走老路了？
    比起这个，脸上有这些坑点反倒是小事，若要以此作为交换，她宁愿再丑一辈子。
    方丈却是道：“并非是这般，施主是有机缘之人，既能看清自己的前世，那今世自然会受到影响，至于前路如何，贫僧不敢妄言。”
    姚酥酥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警惕地看着方丈：“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前世今世的，我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而已，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方丈点头：“施主随便听听，那贫僧也就是随便说说，是是非非，贫僧并非局中人，只是有一句忠告要说与施主。”
    “什么忠告？”
    “红尘最欲迷人眼，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需得用心感受，别被自己的认知所局限，施主是有福之人，希望能记得贫僧的话，大彻大悟。”
    姚酥酥嘴角微抽：“大师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说的就好像我是祸世大魔头一样。”
    “施主自然不是，只是有很多事，你便是因，便是果。”
    姚酥酥糊涂了，无奈地道：“大师，说了半天，您就跟我说这个，咱们能不能聊个重点？我就只是想知道我这脸还有没有机会治好而已。”

 第38章 未来的三元及第

    方丈见她完全没将自己的听进去，只好将袖中的瓷瓶拿出：“每隔五日擦拭一遍伤处，需得半年才能彻底痊愈。”
    “能，痊愈？”姚酥酥震惊，有些不敢相信：“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要施主按时擦拭。”
    姚酥酥连连点头，颤着手将那瓶药膏接了过来，这就好比明明是明知患上绝症不久于世的人突然听到他能活到七老八十一样。
    前世遍寻名医都没能治好的脸，只需再过半年便能痊愈，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
    世间哪个女子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相貌的呢，不过是看开了，不愿再让自己为此伤神罢了。
    “施主且去吧。”方丈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姚酥酥冲方丈合十，道了句多谢，便退出了房门。
    出门时，依稀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叹气：“都是痴人。”
    姚酥酥目光朝里面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瞧见，也没再听到里面说什么，只当自己是幻听了。
    姚酥酥出门之后，门口的人便围了上来。
    姚元戈率先问道：“怎么样了，大师说了什么，有救吗？”
    一个个目光殷切地望着姚酥酥。
    姚酥酥不忍教她们失望，只是道：“大师给了一瓶药膏，能不能有用，到时候擦拭完再说吧。”
    “啊？只是药膏？就没给你写个药方暗示喝药，或者给你弄个针灸什么的？”姚元戈大失所望。
    姚酥酥白他一眼：“你是说书的听多了吧你，我是脸上长了痘留了疤，又不是身中剧毒，需要什么喝药针灸啊。”
    “那你都擦了那么多药怎么还不见好？”姚元戈问。
    姚酥酥也很疑惑，明明就是一些印记，怎么就留了疤，肯定是柳湘芸当时又在她喝的药里面弄了什么名堂。
    “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大师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是有用的。”周氏见林家的人还在一旁，自然不好质疑。
    林家老夫人却是笑着道：“郡主是有福气的，方丈大师的师父未出家时便是一位名医，大师得他真传，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林婉嫣也道：“郡主洪福齐天，上天定会庇佑，脸上的伤迟早会好，有了这药更是锦上添花，定能早日痊愈。”
    林韶则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一介男子，自然不好评价一个姑娘的长相。
    姚酥酥笑着对林家人道谢，一众人便往厢房处走。
    “这凌山景致不错，这会正是欣赏落日的绝佳时候，这会时日尚早，你们几个不妨去瞧瞧，也用不了多大的功夫。”林老夫人瞧见几个孩子眼中都带着跃跃欲试，便主动说道。
    听了这话，姚元朗当即将目光看向周氏。
    这话是老夫人说的，周氏自然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适才她也已经看过，这法华寺来往的都是一些香客信徒，多半也不会有什么贼人，便同意了。
    林老夫人白日爬了这么多的台阶，这会已然疲惫便没有同行，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周氏对她心有感激,便主动陪同。
    于是乎姚林两家的孩子们便结伴打算去看日落。
    林韶担忧弟弟妹妹们便跟在他们身后。
    此时想要欣赏夕阳的人不在少数，也有不少人只是因为刚刚用过膳出来消食，路上人倒是不是。
    姚酥酥与林婉嫣二人都带着帷帽，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唐突了去。
    姚酥酥与林婉嫣小声聊着天；“林姐姐，林大公子怎么会有空陪着过来，我记得，再有些时日，便是一年一届的会试了吧？他难道不担心落选吗？”
    林婉嫣笑着道：“原本是该在房中温习功课的，不过临考在即，祖母也担心他一味闭门苦读，到时候心情沉重，反倒考不出好成绩，于是便让他一同跟来了。”
    姚酥酥也跟着点点头：“老夫人说的是，读书讲究的是细水流长，越到关键越不能急，出来散散心放松一些也是好的，林公子本就有学识，这次必定三元及第。”
    林婉嫣嗔怪地道：“郡主谬赞了，这话同我说说便算了，若是被旁人听到，那可就惹人笑话了。”
    姚酥酥这话可不是说笑的，他对林韶这个人特别有印象。
    就是在这一年，林韶下场，连中三元，成为当今第二位三元及第。
    三元分别为:乡试的“解元”、会试的“会元”、殿试的“状元”。
    不过后来林韶却是与龙墨衍这厮搅浑到了一起，还成为了他的左右臂膀。
    这么想着，姚酥酥看向林韶的眼神中都带着几丝愤懑，觉得这厮眼神不太好。
    林韶虽在游玩，心中却是在温习着昨日看的一本书，突然察觉到视线，抬起头来，却恰好对上郡主的视线，不由得疑惑，不知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引得郡主如此眼神。
    几人为避免张扬，并未往人多的地方走，到了一片竹海处，就近打算就在这里欣赏日落。
    趁着姚酥酥与姚家两兄弟说话的功夫，林韶走到自家妹妹身边，文静的脸上带着迟疑地问道：“可是我在无意中惹到了郡主？”
    “不曾啊，刚刚郡主还跟我夸你有学识，此次下场必定三元及第呢。”林婉嫣道。
    林韶一听更疑惑了，难不成郡主刚刚的眼神，是仰慕学神的光芒？
    “对了大哥，我听说你得了只玉兔，你不是从不喜欢小动物吗？”林婉嫣好奇地道。
    林韶闻言，似是想起什么，只觉得有些窘迫，含糊了两句便打发了林婉嫣。
    林婉嫣何时瞧见过林韶这番模样，正打算继续询问，便听到有人唤了林韶。
    “林韶兄，是你吗？”一男子的声音远远传来，等到近了之后惊喜地道：“原来真的是你，这可真是太巧了。”
    此地只有姚林两家的人，闻言齐齐朝着来人看了过来。
    竟然是魏光远。
    姚酥酥目光下意识落到了林婉嫣的身上，于是对林韶的不满又增添了几分。
    怪不得自家妹子最后会落得如此下场，原来是有这做大哥的人“牵线”。

 第39章 安宁居

    林韶看清来人之后便转身与来人寒暄了起来，他心中也有几分疑惑，他与魏光远并不算熟悉，不过就是在诗会上见过几次，却从未说过话，万万没有达到能够主动攀谈的程度。
    “今日与几个好友约好来这凌山踏青，想不到竟然能遇到林兄，还真是幸事。”魏光远一身青色长袍，手中握着把折扇，看上去风光霁月，哪怕是与人攀谈却并不显得油腻。
    林韶今日一身湛蓝色长袍，脖颈见露出一截白领，一身清贵也不惶多让。
    “这几位是？”魏光远看向林韶旁边的几人，一副已经不记得林婉嫣的模样，端的那叫一个正直。
    姚酥酥看的嗤之以鼻。
    林韶哪里知道魏光远心中想的是什么，随之介绍道：“这位是舍妹，这两位是姚家的公子，这位是......”
    姚酥酥看着这两个“斯文败类”简直觉得伤眼，径直拉了林婉嫣道：“林姐姐，咱们往那边去瞧瞧，那边的风景好像更好些。”
    林婉嫣完全将姚酥酥当做小妹妹看待，听到她的要求满是抱歉地冲着魏光远点点头，便同姚酥酥一起往另一处走去。
    林韶小声地道：“这位是长宁郡主。”
    魏光远恍然大悟：“怪不得气质如此不同。”
    魏光远虽然是在同林韶说话，但却余光轻扫，留意着那抹倩影。
    一直聊到没了话题，那边姚酥酥与林婉嫣都没往这边迈一步，显然是再没有机会同林家小姐说话，魏光远话头一转便道：“今晚的诗会有几位特别身份的人也要参加，不知林兄可有兴趣一同前往？提早回去也只能困到厢房，不如去凑凑热闹？”
    “特别身份的人？”林韶疑惑。
    魏光远手中的折扇挡住半张脸，那双眼中露出狡黠：“据说，茗柳先生也会到场，不光如此，还有抚仙楼的楼主也会到场。”
    林韶一听果然心动不已。
    茗柳先生才学广博，曾发誓此生绝不入仕，可他所作的每一篇文章却是在学子中广为流传，就连皇上都曾品读过此人的文章。
    至于抚仙楼的楼主就更加神秘，每年抚仙楼以文会友，召开文斗会，凡事当届魁首便能得到一卷孤本古籍，万金难求。
    如今这二人都在此，不论是能见识茗柳先生的现场文章还是有幸能得到孤本古籍，那都是极大的幸事。
    林韶当即来到姚酥酥二人面前诉说此事，可那双眼睛早就泛出亮光。
    姚酥酥却是在听到茗柳先生的时候眼中迸射出凶光，不等林婉嫣表态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去瞧瞧吧。”
    本就没有大人在场，姚元戈姚元朗也是喜欢热闹的人，听说有热闹看，一拍即合，一群人便都跟去了。
    原本以为这山上也不过只有几间凉亭用来避暑而已，却没有想到，一路沿着小路走下，不多时便豁然开朗，眼前显露出一座三层高的小楼。
    这楼倚着山脊而建，但设计得极为精巧，其他三面用横梁木柱撑起，月白软纱巧妙遮住，既有隐蔽的空间，又特别通透。
    姚酥酥第一眼瞧见便喜欢上了，若是能住在这里，每日清晨起来便对着晨光，晚间躺在那望着夕阳，神仙日子也就是这般了吧。
    屋舍前，有一块原木屹立着，雕着两个字：安宁。
    “这安宁居是数月前督建完工的，别看地方不大，这些东西从山下运到山腰，光人力物力就花了不少钱，也就抚仙楼的楼主才会有这么多钱去挥霍，换了旁人，只怕早就被拖垮了。”
    “可不是么，真想见见这楼主，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人。”
    旁边的议论落入耳中，姚酥酥也对这楼主产生了好奇。
    安宁居，还真是巧呢，她上辈子的封号就是“安宁”。
    姚酥酥凑近到林婉嫣的耳边道：“这人的品味不错，就是取名未免也太敷衍了，这么好看的房子，怎么也该起一个雅致的名字，若是我来取的话，肯定比他取的好听。”
    林婉嫣笑着道：“我倒是不这么觉得，窗外横山入画，门前流水堪听。洞天幽处少人行，不是尘寰路径。占得静中风月，却迥闹里人情。湛然六识自安宁，一任闲歌闲咏。”
    “这楼主估计便是追求这种雾里看花，云里看天的安静祥和的氛围吧。”
    姚酥酥拱手道：“林姐姐才高八斗，小女子受教了。”
    “好了，咱们进去吧，本就是不速之客，若是到得晚了，主人家估计会心中不悦。”林韶在一旁道。
    一群人正准备走进，却瞧见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缀着满身补丁的青年正被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往外推搡，刚好挡住了他们的路。
    那人面容憔悴，可一双眼睛却是亮的惊人。
    那几个书生一看便是家世不错的，面对这些人的尖酸利言他的嘴角便却是透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看什么看，就你这样的，也配与我们坐一起评书论画，可别脏了这安宁居。”
    “就是，别以为会写两个字就把自己当成学问人。”
    魏光远见状，转头对着姚酥酥几人道：“咱们先回避一下，免得冲撞到你们。”
    显然是不想管这件事。
    安宁居里外都有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伸以援手，只是大多不愿惹事或是同这几人一样带着讽刺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姚酥酥蹙眉问道。
    见是长宁郡主问话，魏光远开口道：“这人名叫林长舒，居于铁帽胡同里，家里清贫，也不知是哪个学堂开蒙的，时常来这样的场合，也从不付银钱，坐在角落里面不发一言，这才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魏光远虽然是在解释，可是言语中对此人的轻蔑却是不加掩饰。
    林长舒被几人直接推搡到地上，只见他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目光看向门口的人：“安宁居的人并未不许我入内，你们凭什么拦我？”
    “凭什么？就凭你就不配跟我们站在一起，你看看你这身衣衫，我家下人的衣服都比你好，你若是进来，岂不是降低我们的格调，败坏我们的兴致，赶紧滚，否则小心你的腿！”其中一人尖利地道。

 第40章 你是皇亲国戚啊

    林长舒道：“文斗会，向来以才学定高低，什么时候，也以家世来定了？”
    “以家世又怎么样？你能奈我何？听说你今年也要下场，别笑死人了，就凭你也想做官，别说你可能连乡试都过不了，就算过了乡试，你也过不了会试，会试的主考官可是我舅姥爷！”
    那人说完之后，其他人看他的眼神便谄媚了不少，同他一起的人更是吹捧道：“不错，文德兄的舅姥爷父可是皇上的亲国丈，当今皇后是他的表姑姑，你也配同我们文德兄相提并论。”
    柳文德哼笑一声：“来人，把这只狗给我扔远点，看着就烦。”
    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连拖带拽地扯住他往外。
    柳文德不耐烦地道：“皮痒，打一顿就老实了。”
    眼见那几人动起了手，在旁边围观了半响的姚元戈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住手！”
    说着直接跑了过去，将那些家丁推开，扶起林长舒。
    “你是谁，竟然敢拦我的人。”柳文德见对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并不放在眼中：“闪开，否则我连着你一起打！”
    林韶也早已经看不惯柳文德的做派，沉声道：“柳公子，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你这样，难道就不怕落到圣上耳中吗？”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林大公子啊，怎么，不在家闭门苦读，如今竟然也携美出游了？真是好风光啊。”柳文德自认得林韶。
    应该说，京城中的文人，很少有不认识林韶的。
    这林韶天赋卓然，便是连当今圣上也曾夸赞过，自然引起不少人的嫉恨，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并没有人敢当面挑衅。
    柳文德看了看林韶，又看了看那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林长舒，突然笑着道：“我说怎么一向不管世事的林家大公子会管这闲事呢，仔细一看，你们两人之间好像还真有些像呢，莫不是林大人在外养的私生子？”
    林韶见他竟然侮辱自己的父亲，脸涨得通红，咬牙挤出一句：“斯文败类！”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你们都姓林，你又如此帮衬，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柳文德嗤笑道：“若真是如此，那我给林家这个面子，林长舒，今天的安宁居，让你进，谁让你姓林呢。”
    听完柳文德的话，其他人的目光都朝着林韶这边看了过来，眼中意味深长。
    林婉嫣也跟着急了：“我们林家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你少信口雌黄！”
    众口铄金，若是被这些人胡乱传出去，他们林家的满门清誉就毁了。
    柳文德兴然道：“小美人急什么，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为你情郎辩解了？”
    魏光远见这柳文德竟然开始胡乱攀扯，连忙道：“柳兄，别开这样的玩笑，这是林小姐，林公子的妹妹。”
    柳文德上下打量林婉嫣一眼，脱长了声腔：“原来是林小姐啊，倒真是幸会了，不过听说林家小姐十分知礼，今日一见，倒是言过其实了，魏兄你这般袒护，莫不是，你跟这林家小姐之前，也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关系？”
    柳文德旁边的人也跟着道：“莫不是他们为了避人耳目，哥哥帮着妹妹打掩护，来此地私会的吧？”
    眼看他们越说越是没谱，林韶一贯谦谦君子也是发了肝火，正要跟他们辩白，就听一道女声开了口。
    “原来，你是皇亲国戚啊，怪不得敢如此嚣张，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你亲口指认当今天子认定的主考官徇私舞弊自家亲眷呢？”姚酥酥兀地笑了一声。
    柳文德蹙眉，看向眼前这个戴面纱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竟然敢这么同他说话。
    柳文德傲然道：“不错，我就是皇亲国戚，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柳家在朝廷有多少做官的。”
    林家有人是尚书又怎么样，他们家可是皇亲！
    想要管闲事，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是么，我正奇怪为何柳家人个个才高八斗文采斐然能进入官场得到要职，原来，便是靠的这个，看来我得回去告诉我舅舅一声了。”姚酥酥唇角勾起，语气十分无辜。
    “哪来的小丫头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柳文德满脸不耐。
    “揍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柳相宜恐怕都不敢这么跟本郡主说话！”姚酥酥面色一变，语言凌厉地道。
    刚刚还一副懵懂模样的女孩身上陡然释放出一股气势，竟是让在场的人不敢小瞧。
    柳文德听她自称郡主，心中有些疑惑：“你是谁？”
    姚元朗虽然人小，但也看出这柳文德不是好人，一直站在姚酥酥身边护着她。
    听他这么问，学着他刚刚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道：“当今皇上是我二姐是亲舅舅，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在这里大呼小叫，信不信我二姐一句话，就能让你跪地求饶！”
    果然，柳文德面色一变，惊道：“你是长宁郡主？”
    联想到刚刚她说要回去告诉他舅舅，柳文德直接跪倒在地：“不知郡主驾临，在下柳文德，参见郡主。”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下跪，瞬时间，安宁居里里外外跪了一片。
    姚酥酥目光依旧落在柳文德身上，更是恢复了刚才不谙世事的模样，笑着道：“刚刚你说，有你舅姥爷在，他绝对过不了会试，众所周知，阅览卷宗的时候所有考生的姓名籍贯都是密封的，不知你的舅姥爷是怎么慧眼如炬，从中选中的呢？”
    柳文德暗道要糟，连忙道：“郡主饶命，在下，在下只是随口说的，只是想要吓吓这个刁民，我舅姥爷公正严明，绝对不会舞弊的。”
    “是吗？可你刚刚也说了，你们柳家那么多人入朝为官，若是没有舞弊，那怎么偏就你们柳家花开遍地呢？”
    “是在下失言，求郡主不要放在心上。”柳文德的背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话他曾不止一次说过，可是他仗着柳家的势力，料定那些人不敢随便乱说，就算是说了也不会有人敢触霉头。
    就算是告状，还没到皇上手中便被柳家人截下，根本无惧。
    可这长宁郡主不一样，她背后的靠山可是皇帝，她自己就是皇亲，有一半的皇室血统，宫里那就是她自家的花园，见皇上比吃饭还简单。

 第41章 你这是自卑了

    “那你适才的话可是言之凿凿呢？原来是开玩笑的啊？”
    “是的，在下无心的。”
    “那你刚刚说的，林家大公子跟这位公子如何来着？”
    柳文德当即会意，连忙道：“是在下眼拙看错了，林公子人中龙凤，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人相像，林大人更是风光霁月与夫人伉俪情深，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一个学子，来年很有可能成为朝中栋梁，不但言语失衡还眼瞎，本郡主着实心痛。”姚酥酥悠悠叹道：“既然你承认自己眼瞎心盲，本郡主便不为难你了，速速回去就医吧。”
    柳文德躬身应是，站起身来，招呼着家丁灰溜溜离开。
    姚元朗不满地噘嘴道：“干嘛放过他？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姚酥酥摸了摸他的头：“不给他面子，也得给这个姓面子，放心吧，他得意不了太久的。”
    林家兄妹与姚酥酥道谢，若不是有她在，今日林家可就要蒙羞了。
    谣言编的容易，去解释却是千难万难，因为往往世人更愿意相信流言。
    姚酥酥笑着道：“你们同我道什么谢啊，明知道这人狗嘴吐出的是象牙我难不成还得仔细去看不成，不必为了这样的人烦心。”
    “多谢几位为在下解围。”被姚元戈搀扶着过来的林长舒冲几人拱手道谢。
    “这位公子不必见外，可是要入这安宁居，我们一起。”林韶冲他拱手道。
    林长舒看了眼屋内，却是摇了摇头：“罢了，这地方，恐怕并不适合我。”
    “公子何出此言，这地方谈的是风月，聊的是书画，有什么适不适合的。”林韶挽留道。
    林长舒摇头，次婉拒。
    姚酥酥却是盯着他：“你这是自卑了？”
    林长舒苍白的面容闪过狼狈，想到刚刚被那些人撵出来时，旁人的那些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他们看不起他，他又何苦要往人前凑，让人平添笑料。
    姚酥酥在这时候突然就明白了心中想的是什么，就如同从前，她不敢出现在宴会，甚至不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那些人眼中的鄙夷像一把把尖刀刺穿她全身的每一寸，让她恨不得找条缝藏起来再不被人找到。
    可她一味躲避，那些人并不会因为她的软弱自卑而放过她，反而更是喧嚣。
    “贫穷怎么了？穷不该是一个人的枷锁，而应是你向上努力的砝码。”姚酥酥突然道。
    林长舒自嘲地笑笑，没有说话，认定了眼前的小姑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贫穷的人拿什么去抗争？
    谁能明白，他为了交点束脩需要去帮书局誊抄多少卷书，没有纸笔练字只能在地上写字，为了活着到底经历过多少。
    姚酥酥走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是不是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向来便是高人一等？”
    林长舒眼中迟疑，就听姚酥酥继续道：“那你没有想错，我们确实高人一等，可你难道就真如同他所说应该龟缩一角，让这样的人自鸣得意，然后拿着父辈的荣光四处招摇？最后他们再借着这份荣光飞黄腾达，子孙继续高人一等，再继续将如同你一般的人踩在脚下，无穷无尽？”
    林长舒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之色。
    “如果不甘心，就更该站起来，证明给他们看，你不比任何人差，将来，若你真的入朝为官，也算是给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也更能听到那些贫苦百姓的声音。”
    林长舒原本被动摇的心奇异地被眼前这个女孩抚平，眼中充满了感激。
    “郡主，我......”
    姚酥酥看出他的变化，摆手道：“什么话都不必说，我只问你，你还进去吗？”
    林长舒深吸了口气，点头：“我进！”
    就算里面是龙潭虎穴又如何，他不过就这条命，拼了便是。
    输了又如何，他不过烂命一条。
    若是赢了，那便更不能枉费曾经帮助过他的人。
    姚酥酥满意地点点头：“那便走吧。”
    柳家在朝堂上占据了太久了，门阀世家掌权，她曾经可是吃够了这些人给的苦，若是眼前的这人能够成为一柄利剑，她这也算是帮皇帝舅舅做了点好事。
    一群人沿着楼梯上了二楼，楼上的人早知道了刚才的事情，瞧见长宁郡主纷纷行礼。
    姚酥酥这会已经恢复了一副无害天真的模样。
    “诸位起来吧，今日本郡主只是来瞧瞧热闹，你们可别因为我的到来而拘束，同往常一般便是。”
    姚酥酥说着，便同同行人一起，找了附近的两张桌子坐下。
    听到姚酥酥如此说，众人也都恢复了常态。
    这些读书人大多自有自己的傲气，如今长宁郡主已经说了一切如常，也就没有再拘束，继续开始刚才的事。
    偶尔有些偷偷打量的目光，见长宁郡主只是与林家人坐在一起，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听说长宁郡主仗着皇上宠爱任性骄纵，可这么一看，倒是显得过于夸张了。
    不过她戴着面纱，传言中说她容貌已毁，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女子一头发丝梳成一个圆髻，周围用珍珠妆点，脸上的皮肤白的像雪般晶莹剔透，一双眼睛更像是明珠一般亮的惊人。
    整个人端坐在那更是雍容大气，不愧是皇家的人。
    长宁郡主的生母当年可是京城第一美人，长宁郡主的容貌自然该是不差的。
    不少人心中都在暗叹可惜。
    座位上，魏光远正在为桌上的人介绍着接下来的文斗会规则。
    安宁居延续着在抚仙楼时的规则，一共分为三轮，第一轮是吟诗，第二轮是作画，第三轮则是辩论，最优者获胜，能够得到抚仙楼楼主的赠送的奖励。
    姚酥酥扫了眼四周，小声问道：“不是说茗柳先生也在吗，谁是？”
    魏光远摇摇头：“茗柳先生还没到，应该有事耽搁了，郡主对茗柳先生好像很是好奇，难道您也是他的仰慕者？”
    姚酥酥嗤笑：“仰慕？我可对他没什么好感，纯属是想要看看这么讨厌的人长什么样子。”
    魏光远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第42章 挺油腻一男的

    恰在这时，有人大笑着往楼下上来，众人的目光齐齐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来人一身月白广袖，动作潇洒，伴随着脚步，头上的纶巾微微晃动着，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茗柳先生，茗柳先生您来了。”
    瞧见来人，不少人都起身问好同他寒暄。
    男人抬手微拱起：“大家都来了，看来是在下又迟到了，实在抱歉。”
    “茗柳先生事忙，能够赶来已属不易。”
    “今天能见到茗柳先生实乃三生有幸。”
    不少寒暄声络绎不绝。
    就听茗柳先生笑着道：“在下刚从贺州赶过来，沿途见到了不少趣事，各位若是想听便由在下说说解解闷。”
    林婉嫣打量了一番开口道：“这茗柳先生看上去很受欢迎啊。”
    这次，不等魏光远开口，姚酥酥便道：“可不是么，打着绝不入仕的名号，却在各处结交权贵，专门写些歌功颂歌弘扬男权的文章，可不是很受欢迎么。”
    林婉嫣有些意外地看着姚酥酥：“郡主是如何得知的？”
    姚酥酥抿唇，她的确不应该知道。
    就在前世，她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名声”，可就是眼前这位帮了大“忙”。
    明明从不曾见过她，却专门为她写了不少文章，害她在不明所以的百姓心目中就是一个毁了容的母夜叉，还说若是女子如她一般，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也是很久以后她才知晓，原来，他是收了柳家的钱财，做了笔杆子。
    不过这茗柳先生最终的下场也没有太好也就是了。
    她今日过来，也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用心如此恶毒。
    现在看来，反倒是有些失望。
    姚酥酥兴趣缺缺地道：“听说罢了。”
    “那同郡主说的这人其心思何其恶毒，茗柳先生并非是这样的人。”魏光远插话道，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不悦。
    “哦？那魏公子眼中的茗柳先生该是什么样的？”姚酥酥问道。
    便听魏光远表情崇敬，娓娓道来：“茗柳先生出身于书香世家，有惊天伟略之才，却不看重金银等俗物，酷爱游历各地，见识广阔，为人更是不拘一格，虽不爱进入官场，却并不厌恶富贵之家，对贫苦百姓也多有照拂，更不畏强权，敢于直抒胸臆，发表见解，下笔如若猎豹，点评直击要害。”
    姚酥酥虽是笑着，却笑意不达眼底：“看来，魏公子同茗柳先生很是熟悉啊，竟然这么了解他。”
    魏光远点点头：“茗柳先生闲暇时会来我府上，我们一边品茗一边谈书论画，兴趣相投。”
    原来是两人伪君子蛇鼠一窝，挂不得这么推崇。
    不过看着四周不少如同魏光远一般对那茗柳先生神情崇敬的人，只怕她就算说这人是个道貌岸然伪君子，也不会有人信她吧。
    林韶也跟着道：“我虽未曾见过这茗柳先生，不过传闻中他确实如同这般，不管是官家子弟还是寒门学子都对他很是推崇，也格外敬佩他不愿入仕的这份心。”
    毕竟，但凡是有点墨水的人都会想要当官光宗耀祖，他这番做派反倒是令人敬佩。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长舒道：“这茗柳先生名声确实很响，不过这世上绝没有完美的人，也不知他私底下是否也这般表里如一。”
    姚元戈听着他们的议论，又看着被围在中间的男子，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你们说的跟书里的人一样，太不真实了吧？”
    姚元朗懵懵懂懂，不太明天哥哥姐姐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也跟着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二姐若是不喜欢他，那我也不喜欢，我们家人，帮亲，不帮理。”
    姚酥酥这回是真的笑了，那双眼睛里面露出的光芒亮的像星子一般，伸出手指勾了勾姚元朗的小鼻子，笑着道：“还是我们的元朗最会说话。”
    元朗无奈地看她一眼：“二姐，大庭广众的，你注意点影响，我可是个大孩子了。”
    魏光远眼看着茗柳先生与其他人聊得火热，不由得有些心痒痒的，同林韶道：“林兄，不如我为你们二人引荐一番？茗柳先生见识广博，同他聊天你会很有收获的。”
    林韶也正有此意，他很对传说中很闻名的茗柳先生特别好奇，于是便对林婉嫣等人道：“你们在此地坐回，我们去去就来。”
    就见二人走近了人堆里，因为人多，也看不清楚他们聊得如何，只注意到魏光远的表情时不时就很夸张，仿佛见到偶像一般。
    姚酥酥生怕林婉嫣会看上这人，连忙偏头去看她，却见她垂眉低首正注意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
    不忘添油加醋地道：“林姐姐，我怎么觉得魏公子，挺油腻一男的？”
    “嗯？怎么说？”被点到名，林婉嫣回神，注意到她说的是什么时候，疑问道。
    姚酥酥道：“你看看他那副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茗柳先生同他关系非同一般，瞧见人家在那呼朋唤友，自己也迫不及待过去，刚刚柳文德在那满嘴喷粪的时候可不见他这么冒头。”
    林婉嫣想到刚才的事情，面上的表情不算太好，回想了一下，魏光远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作为，她与哥哥不认识这些人便罢了，他认识却又不言明，若非郡主用身份吓退了柳文德，后面的事情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但林婉嫣毕竟是大家闺秀，轻易不会说人坏话，只是道：“这也许就是魏公子的相处之道吧。”
    姚酥酥闻言，见目的达到，不再多言，这林家小姐显然是对魏光远有意见了。
    原本以为，魏光远带着林韶过去见见人就罢了，奈何这魏光远就算是再想装，也掩饰不住自己是个花孔雀，恨不得炫耀得人尽皆知，竟然直接引着茗柳先生来到了他们桌前。
    “茗柳先生，这位便是林韶兄的妹妹，这位是长宁郡主，这二位是姚府的两位小公子，至于这位，你也知晓我也就不多做介绍了。”魏光远格外熟稔地道。
    这介绍原本是说不出什么毛病，可是姚酥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43章 茗柳先生的真名

    就见二十多岁的男人双手一拱，冲着桌上的人见礼道：“在下茗柳，见过各位，见过长宁郡主，郡主吉祥。”
    姚酥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勾唇道：“茗柳先生是吧？不知道，茗柳先生同柳家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茗柳先生还未开口，一旁的魏光远便插话道：“郡主，您有所不知，茗柳先生虽叫茗柳，可这是他给自己取的别号，真名并非这个，与柳家自然没有关系。”
    想来是瞧见了适才柳文德那厮的行径，魏光远担心姚酥酥会将茗柳先生也认为是一斯文败类。
    姚酥酥一听，笑的越加讥诮：“是吗？原来连魏公子同茗柳先生这么熟的关系，竟然都还不知道他的真名么？另外，茗柳先生的真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否则怎么不用真名，非要取个小号行走呢？”
    姚酥酥这一番话，成功地让两个人同时尴尬了。
    魏光远自然同茗柳先生无话不谈，却当真不知道他的真名，可他适才还说，他与茗柳先生很是熟悉。
    至于茗柳先生，则是没有想到，这不过八岁的女娃儿竟然如此犀利。
    不过他早已经见多了权贵，区区一个郡主身份的女娃也不在话下。
    茗柳先生不卑不亢地答道：“既是名号便只是一个代号，称呼罢了，指代的便只是我这个人，我叫张三或是李四，茗柳还是无柳，都不会影响大家对我这个人的判断，所以郡主不必纠结这是否是我的真名。”
    若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姚酥酥此刻只怕都要为茗柳先生的这番辩论鼓掌了。
    好一个只是代号称呼，还真是不拘一格又让人挑不出错呢。
    不过，姚酥酥如今可不是省油的灯能被他随意糊弄了过去。
    “那敢问茗柳先生，既然是代号，那不知道茗柳先生的真名又是什么呢？”姚酥酥笑着道：“茗柳先生为人坦荡，应该不会这么小气不愿意告诉本郡主吧？”
    “这......”男人哪里想到这郡主竟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莫不是茗柳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透露？”姚酥酥笑着看向男人：“都说茗柳先生生性洒脱，交友更是不论身份，看来，也全不尽然啊，定然是我们这些人，不配与先生为伍。”
    姚酥酥这边早就因为柳文德的时候引住了那些文人的注意，这会更因为茗柳这样的名人成为话题中心。
    “茗柳先生你就说吧，不过就是名字而已，有什么不好说的。”
    “就是，这天下姓氏何其多，总不能因为您叫茗柳便与柳有什么关系。”
    “就算姓柳又如何，咱们认识的是你这个人呢。”
    “反正我觉得先生不可能是姓柳，若真是姓柳，早就步入朝堂了，怎么还可能与我们这般在这里谈天说地？”
    姚酥酥听着这些人的话，笑着道：“大家说的都对，柳先生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若是不方便，我们也就不问了，先生可不要故意弄一个假姓氏来糊弄我们，人什么都可以忘，但可不能连自己祖宗姓氏都能胡乱认哦。”
    听到这话，那些拥护茗柳先生的人也忍不住愤愤开口道：“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茗柳先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骗人，那是小人行径。”
    “先生您就说吧，您为人坦荡，有什么不好说的。”
    面对众人的拥护以及姚酥酥那张云淡风轻的脸，茗柳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在下不敢欺瞒郡主，在下本名确实姓柳，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姚酥酥一听却是笑了，笑的意味深长，笑得让茗柳这个自诩见惯了权贵的人也都觉得头皮发麻。
    只听她道：“这是自然，茗柳先生姓柳，确实是没什么关系的，大家结识的是你这个人，就算你真与柳家有什么关系也不打紧，你发表的言论，自然而然也只代表你自己了。”
    茗柳先生张口想要说话，可是对上姚酥酥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好像自己若是说自己同柳家没关系反倒是在狡辩。
    毕竟，人家也没认为他同柳家有关系。
    如今柳家在朝廷上蒸蒸日上，他若是强行辩解，被有心人听了进入，反倒会指摘他是看不上柳家，为自己平白树敌。
    可若是不解释，那他曾经交好的那些人中，又不少人都是与柳家不对盘的，听说此事，必定将他当成柳家的人，故意与他们交好来套取消息的。
    茗柳先生只觉得自己被卷进了一个漩涡中，脸色都变得不大好了。
    姚酥酥好像真是的随口一问，问完之后便不再同他答话，坐回自己的位置，同身旁的林婉嫣说话去了。
    茗柳先生又被人请到了一旁。
    姚酥酥余光瞟见男人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情，心中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她自然知道这人不是柳家人，若真是，只怕早就名声大噪了，又怎么可能在被皇帝舅舅的赏识下而只是在民间有那么点名气。
    不过是因为见他不愿表露真名故意诈他一诈，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从今天起，怀疑的种子便会在众人心中埋下。
    真正的柳家人不屑与他为伍，而与柳家敌对的人则是会忌惮他与他疏远往来，至于那些家境一般的人，则会怀疑他身有背景与他保持距离。
    看这一次，他还如何受到拥戴，写出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文章。
    夕阳渐渐地落入山脊之中，安宁居内很快也被人点上了烛台，文斗会也终于开始了。
    魏光远坐了回来，满是叹息地同林韶等人道：“这楼主是不会现身了，只传了管事的来。”
    “难道以往，这楼主会出现？”姚元戈好奇地问道。
    魏光远摇头：“这倒是不曾，只是听说今日这楼主也来了法华寺上香，所以大家才会这般猜测罢了。”
    “这楼主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姚酥酥问道，脑子里开始回想在用斋饭时，哪些人看起来比较像是楼主。
    “听说，年岁不大，与我们一般年纪。”

 第44章 送上门去给人家打脸

    姚酥酥道：“那想来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吧，否则，如你们一般的年纪，那他开抚仙楼的时候不是才比我大不了多少，若是家底不够丰厚也未必做的成。”
    “那目标人物范围也太大了，这京城之中能有这种底蕴的一双手可数不过来，你们就算告诉我，这楼主是林大公子我也相信。”魏光远玩笑一般地道。
    姚酥酥却是没有笑，目光落到了林韶的脸上，双眼定定地望着他。
    林韶被姚酥酥看的头皮微紧：“郡主，您该不会信这玩笑吧？”
    林婉嫣也道：“郡主，我哥成日闭门不出，而且他不善经营，不可能是我哥的。”
    姚酥酥回过神，忙道：“哦，我不是在怀疑他，只是在走神，想起一些事情罢了。”
    姚酥酥心中暗暗否定，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她真是昏了头了，那人要真有这本事，能被她欺负的那么惨？
    只是，她想起了上一世的一些传言而已。
    文斗会开始，有兴趣的都能领取一个号码牌，采取抽签的方式来两两对决，获胜者便能够进入第二轮。
    难度不算大，连姚元戈这个读书不怎么样的都勉强进入了第二轮。
    姚酥酥把玩着手中的号码牌，虚着眼看着林婉嫣：“这文斗会都不分门槛的么？感觉有些无聊的样子。”
    林婉嫣小声地在她耳边道：“我曾听过抚仙楼的规则，听说女子是不能参与的，今日或许是抚仙楼的听说你来了，便放开了规则吧。”
    姚酥酥嗤笑：“那看来，这楼主还算是个拜高踩低的主儿？”
    林婉嫣抿唇一笑：“郡主这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若是真让你就这么坐着，只怕您又该说人家不懂变通了吧？”
    姚酥酥惊讶道：“难不成，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么不讲理的？好啊，林大小姐，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等我回去就同皇帝舅舅参你一本。”
    林婉嫣知道姚酥酥是说玩笑话，并未当真，脸上的笑容都过于放开。
    第二轮作画，姚酥酥压根没想要出什么风头，正打算弃权，就见茗柳先生那边举着个牌子开始扫视四周：“在下的对手是四六号选手，不知是哪位。”
    “咦？”林婉嫣疑惑地看了眼手中的号牌：“我记得，适才我曾见我们之中谁握着这个牌子呢。”
    茗柳先生这会早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意气风发，扫视全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谁不知道茗柳先生书画一绝，也不知道是哪位兄台时运不好竟然碰上了他，看来今日的魁首又是茗柳先生了。”吹捧者一号道。
    “这会还没人出来，看来是弃权不想要丢脸了，不如直接算作弃权，给这位兄台一点面子吧。”
    茗柳先生点点头：“既然这位四六好不说话，那就由在下做个恶人，宣布这一局在下侥幸......”
    “等等。”就听一个女声淡淡地开了口。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就见姚酥酥一手撑着桌，一手钓着一块牌子轻轻摇晃着。
    “茗柳先生想得魁首的心情我是能够理解的，不过就这么不看别人的眼色，是不是不太好？”
    姚元戈在一旁嗤了声，对表妹这样无耻的行径不齿，他就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她就是等茗柳说要做个恶人的时候才把牌子举起来的。
    茗柳先生在看到牌子在姚酥酥手上的时候笑得别有意味地道：“那看来，是一定要比出个高低才行了。”
    姚酥酥点头，一脸淡定：“正是。”
    姚元戈一听，上前挡住了外人看姚酥酥的视线，低头冲她小声道：“你疯了？你真要去跟他比？”
    虽然他不认识这个茗柳，也不知道他有多大的名气，可光看这些人这么推崇他，恨不得把奖品捧他怀里的架势，那应该是挺厉害的吧。
    自己的表妹，多少斤两他还是知道的。
    虽然太学里面几个夫子都夸她聪明，可年龄差距就在这里，书画讲究的可不是什么天赋，那可是要讲功底的，这上去比不是自取其辱么。
    前不久才同这个叫茗柳的有了摩擦，这分明是把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家打脸。
    姚酥酥却笑道：“不比难不成弃权不成？茗柳先生的样子好像很是期待的样子，我总不好抚他的意。”
    “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是长宁郡主，这要真是比了，丢脸可就要丢到全京城了。”姚元戈伸手：“把牌子给我，就说是我的，我同他比。”
    姚酥酥手一收，挑眉道：“你比？你的书画还不如我呢，难道你就不嫌丢人？”
    “我是男人，丢人就丢人了，反正我不能让你出洋相。”姚元戈急道。
    “三哥，咱们好歹也是亲戚，你怎么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啊，就不能是我让她出洋相吗？”
    姚元戈神情复杂，恨铁不成钢：“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这也不是你该替我背锅的时候。”姚酥酥扬了扬唇，她知道姚元戈在担心什么，她又怎么可能让他被人说。
    她也没有无能到这个地步吧，区区一个先生而已。
    扫了桌上的一圈人，都是一副担心的模样。
    都以为她输定了，开什么玩笑。
    她姚酥酥就算是要栽跟头，也绝不会在这上面。
    只见她扬手，偏头，越过姚元戈看向茗柳先生：“茗柳先生可敢与我一比？”
    茗柳先生眸色变幻，笑着道：“既然郡主有此雅兴，那在下，只好却之不恭了。”
    姚元戈见姚酥酥如此决绝，负气傅转过身，走到一边去了。
    姚元朗拍着兄长的背脊安慰他道：“二姐的性子你知道的，既然她想要做，你让她做就是了，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这份气魄，一看就是咱们姚家人。”
    姚元戈今日难得被自己的弟弟教育了一通，没好气地瞪了姚元朗一眼：“你还真是义薄云天。”
    姚元朗小声道：“二姐输了也没事，她是小姑娘嘛，本来就才刚学不久，大不了待会有人笑他的时候咱们替她骂回去就是。”
    “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姚元戈咬牙。
    姚酥酥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慢慢地站了起来，看向茗柳先生，十分大气地道：“茗柳先生，请吧。”

 第45章 以云为题

    第二轮的书画比赛一共十人，由安宁居中的人出题作画，用时一炷香的时间。
    因为书画讲究静心，于是场地暂时挪到三楼，其余并未参与的时候只能在二楼喝茶等候。
    姚酥酥上去的时候，林婉嫣嘱咐自家哥哥照看她。
    三楼的空间比二楼的空间更为广阔，七八个书架依次摆放，占据了一部分空间，书架与作画的空地之间以轻纱隔绝。
    十张桌子分为三排，其间间隔出三丈的距离，文房四宝已经摆放好。
    安宁居的人出了题目，命以“云”作画。
    听到这个命题的时候，在场的人齐齐都愣了几下。
    魏光远忍不住出口道：“这通常与山水鱼鸟花作画，或以活物为题，这云为命题，未免太过于少见了吧？”
    那人穿着一身下人的服饰，说出的话却是格外文气：“世间万物皆可为题，公子若是不愿可自行离去。”
    一句话，当即封住了魏光远的嘴。
    林韶与林长舒自然也是入了二轮的人选，二人只是微微诧异了一番便低头开始去准备凝神构图。
    至于茗柳先生，如今已经开始提笔作画，看样子已经成竹在胸。
    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姚酥酥这边。
    早在她听到以云为命题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万物皆可作画是没错，可是以云为题，着实是怪异了些。
    这个题对于她而言不是难，相反，实在是太过于简单。
    只因为，她最喜欢的，便是以云作画。
    宫中几十年，那山是那山，那水是那水，那宫门高殿依旧如最初那般，先是巍峨耸立，最后也变得了无生趣。
    唯独那窄窄宫墙上方的云卷云舒从不曾为这一方停留，每日皆不同。
    晴空时突来一朵，罩在艳阳上方，或者是阴雨绵绵时的层层堆积，是清晨的雾气蒸腾，是夜幕前的一层薄被。
    千变万化，让人望而或嗔或喜，是她在苦闷深宫时的闲暇调剂，更是一种趣味。
    不得不说，这出题人，还真是个可心人。
    姚酥酥低笑一声，开始提笔作画，那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在她四周的人瞧见那她动作，满目惊讶，随后又划过一抹怜悯。
    这长宁郡主只怕是被这题目难倒了，恼恨得都开始乱画纾愤了。
    姚酥酥正画到兴处，突然感觉到了一抹视线凝聚在自己的身上，背脊微顿，抬起头来。
    其余九人都在作画，无人看她。
    或许是她多心了吧，姚酥酥心想。
    可就在她再次埋首的时候，那抹专注的目光再次凝聚过来。
    这次，她迅速抬头，目光落到了那层层轻纱之上，那轻纱背后，是一排排放满书籍的书架。
    书架后有人，姚酥酥十分肯定。
    这背后的偷窥者，会是抚仙楼的楼主么？
    她怀疑，却并不确定。
    看着其他人依旧恍若未觉地作画，姚酥酥便不再声张，
    等到绘制完成，姚酥酥落了笔，翘首以待，目光落到茗柳先生身上，正巧男人也落了笔，朝她看来。
    姚酥酥仰高了脖颈，冲着他挑衅地笑笑，完全不知低调为何物。
    这嚣张的态度气的茗柳先生脸色发沉，转而却又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要不了多久，眼前这个嚣张的女娃便会哭出来，他很期待。
    姚酥酥见其他人一时半会还没完事，索性趴到了桌上，闭眼小憩。
    赶了一路，又爬了那么长的阶梯，这会入夜，她有些累了。
    等到众人都做完了画，
    虽是在此地作画，可评卷的却是二楼的那群文人，于是很快便有人上前来将画卷收好。
    姚酥酥的画卷早已经折好放到一旁，这会正睡得香，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林韶与魏光远对视一眼，似有无奈。
    林韶上前轻声去唤：“郡主，该起了，还未评比。”
    姚酥酥抬手将自己的小脑袋一护，换了个姿势，眼也不睁：“你们先去，结果出来再叫我。”
    林韶无奈，只得先下去。
    其他人见状，心中了然。
    这郡主是怕待会当着面输得太难看，故意回避呢。
    茗柳先生哼笑一声，随着其他人下了楼。
    直到三楼只剩下姚酥酥之后，原本还熟睡的人儿直了起来，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对面的书架。
    起身，信步走过去，撩起片片轻纱。
    “你是谁，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是想要行刺本郡主吗？”姚酥酥语调严肃，仿佛真是面对恶徒。
    但她知道，这人对他并无恶意。
    走到书架后面，姚酥酥这才发现，这书架背后还有一方天地。
    依旧是白纱隔断，隐隐约约可见放置着一张矮几，矮几后面，坐着一个人。
    瞧见她过来，那人不躲不闪，坐在原处。
    白纱撩起，姚酥酥与那人的目光直直对上。
    男人坐在矮几背后，身姿笔挺，一身黑衣自带禁欲，一双利目直直地对上姚酥酥，不避不闪。
    姚酥酥倒吸了一口冷气，猛地捂住了心口。
    竟然会是龙墨衍，怎么可能？
    龙墨衍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偏了偏头，居然笑了一下。
    这一笑，竟是无比耀眼。
    姚酥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等到她睁开的时候，龙墨衍已经站起身来，站在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
    “你，怎么会是你？”姚酥酥蹙紧眉头，喃喃自语，随后，她恍悟：“你怎么会在这里？”
    抚仙楼楼主底蕴丰厚，可龙墨衍呢，一个寄人篱下的人，这两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人，她真是魔怔了。
    龙墨衍看出姚酥酥心中所想，自嘲地笑了笑。
    这会，只怕她同他说他并非他表面看到的这般，只怕她也不会相信。
    “听说这里有热闹看，便偷偷来了，趁着无人藏在这里，没想到被郡主发觉了。”龙墨衍满是苦恼地道。
    姚酥酥一副，我猜便是如此。
    “你来凌山做什么？不会是跟踪我来的吧？”姚酥酥眯着眼，戒备地道。
    龙墨衍笑道：“需要我发誓说不是吗？”
    姚酥酥悻悻然：“不必了。”
    说着，转身便要下楼。
    “郡主。”龙墨衍突然开口道。
    姚酥酥转头。
    “郡主那日说的话，还算数吗？”男人语调沉沉，目光专注地盯着女子的眼睛。
    “什么话？”
    “那日在姚府门口，郡主曾说，让属下回去。”龙墨衍一板一眼地道。

 第46章 签订契约

    姚酥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中恍悟，原来，这人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又念起在姚府的好来了。
    姚酥酥上前，挑起他的下巴，得意地道：“当初，你不是说让本郡主不用委屈自己带你回去？你这朝令夕改的，这才几日，变得这般快？”
    龙墨衍沉声道：“那日，是郡主动了恻隐之心，今日，在下却是主动请求，郡主想要如何便如何，在下今后别无二话，唯郡主之命是从。”
    “你的意思是，你想做我一个人的侍卫，我想怎么样都行？”姚酥酥眸光陡然亮了几分，一个想法突然在她脑海中生成。
    “是。”龙墨衍应声。
    姚酥酥手上的力道多了几分，挑眉：“如果，我不单单要让你尽侍卫职责呢？”
    “是。”
    “如果，我要让你像婢女一样，伺候我穿衣梳头，端茶倒水，为我添烛研磨呢？”
    龙墨衍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紧接着，他便道：“是。”
    姚酥酥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莫名的激动，双眼都在发着光。
    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般，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搓了搓手指。
    但她还是有几分不确定，有些警惕地看着龙墨衍：“答应的这么爽快，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她可是没忘记，当时他可是明确拒绝了自己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算是在外吃了苦，也不必这般低声下气连自尊都不要了吧？
    这些可都是婢女干的活。
    龙墨衍却是道：“在下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五年，这五年，郡主需要将在下留在身边，不得以任何理由赶走，并且，这五年里，绝不能同人定亲。”
    姚酥酥听到这话直接被气笑了：“龙墨衍，我没听错吧？你现在，是在同我谈条件，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强人所难的条件？你以为你是谁？现在到底是谁在求着谁？”
    她是不是太给他脸了？
    他以为自己是谁？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还是那个一言定生死的皇帝？
    她是想将龙墨衍留在身边报复没错，可不想将自己搭进去，谁知道他会不会成为一个麻烦。
    “莫非郡主打算这五年内要定亲？同谁？太子殿下？”龙墨衍沉声道。
    提到龙祈月姚酥酥便没好气：“怎么可能，我就没想嫁人的事。”
    “既然如此，那在下的这个条件，也不折损郡主什么吧？郡主既然要让我做贴身侍卫，若是定亲，未婚夫未必不会有意见，到时候在下不是就失去了郡主这座靠山？”
    “你想的还挺长远的。”姚酥酥笑了，松开龙墨衍，返身坐到了矮几上，双手抱臂：“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考虑看看。”
    “郡主如今是京城红人，在下只想寻求个庇护，仅此而已。”
    姚酥酥听完噗嗤笑了一声，连忙忍住。
    她都不知道该说这人聪明还是蠢。
    她如今确实要地位有地位，要权势有权势，可是他却压根不知道，他真正需要远离的，正应该是她才对。
    这偌大的京城，如今最见不得他好的人，就在他眼前啊。
    姚酥酥眉梢轻佻，冲着龙墨衍眯着眼：“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片刻后，姚酥酥望着龙墨衍递过来的新鲜出炉的契约，笑了，别有深意地道：“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龙墨衍却是接过姚酥酥写下的字据，直接揣进了怀里。
    姚酥酥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指着空白处：“再加一条，若被我发现图谋不轨，我有权单方面解除契约。”
    龙墨衍盯着姚酥酥，眼神泛冷，情绪紧绷。
    “怎么，不添？那便......”
    龙墨衍拿过去，下颚线紧绷着添上了这一条明显对自己不利的条件。
    姚酥酥满意地点点头，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对龙墨衍为所欲为了，五年时间呢，她得好好想想怎么给自己出气。
    拍了拍龙墨衍的肩膀，姚酥酥笑眯眯地：“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会尽量不让你太难受的。”
    说完，姚酥酥背着手，脚步带风一般，慢慢悠悠地往楼下走。
    龙墨衍轻吐出气，盯着女子的背影，摁了摁眉心，觉得自己似乎是过于急切，以至于做出了一个不太正确的决定。
    可若是不这样做，他就连名正言顺接近她的理由都找不到。
    这么想着，手指重重地按了两下放在胸口处的契约。
    姚酥酥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便听到楼下有人道：“长宁郡主下来了。”
    “睡了这么久，怕不是故意躲在上面上面不敢下来吧？”
    “可不是，毕竟知道自己要输，面对这么多人，就算是郡主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会难为情也是正常的。”
    “既然知道怕羞，刚才茗柳先生让她弃权的时候就不应该逞口舌之快。”
    “总该给她长长教训的，别总仗着身份不把人放进眼里。”
    “身份再高又怎么样，还得是靠实力说话。”
    听着这议论纷纷的声音，林婉嫣等人的眉越皱越紧，担忧也越来越盛。
    姚元戈衣袖下的拳头已经紧紧握起来，看着这些说风凉话的人，正准备爆发的时候，就听一道冷冷的呵斥发出：“闭嘴！”
    这一声如石破天惊，带着威严霸道。
    众人一听，纷纷下意识闭了嘴，只觉得一股寒凉越过。
    等看清说话之人的模样之后，有人诧异地道：“这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
    “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可怕。”
    “我也不认识。”
    龙墨衍冷着眼，站在姚酥酥身后，浑身带着逼人的气息。
    相比下来，姚酥酥表情则是平和的多，只听她淡声道：“吵吵闹闹的，可是评比出来了？”
    “其他几位的已经评比出来，但因为郡主一直未曾下来，茗柳先生便说要等郡主下来，正准备派人上去请。”一旁有人开口道，言语恭敬，可那眼神中，却是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姚酥酥自然明白茗柳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这是打算当众打她脸呢。
    “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姚酥酥说着，看向手持画卷之人。

 第47章 他是本郡主的人

    茗柳先生也笑着示意：“那便开始吧。”
    画卷徐徐展开，四周惊叹一片，夸赞声不绝于耳，正是茗柳先生的画作。
    “不愧是大师之作，这副卷云图简直鬼斧神工，以我看来，这副画作，比适才林兄的那副还要惊才绝艳。”
    “不错不错，若是单论这画，茗柳大师定是当之不愧的魁首。”
    林韶自惭形秽道：“确是一副佳作。”
    姚元戈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说，连他这外行人都觉得这画堪称精巧。
    云的缥缈，一撇一捺都极具传神。
    “这还需要比么，依我看，长宁郡主的画卷都不必展开，可以直接判定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适才我瞧的分明，长宁郡主画的时候根本就不走心，早就知道自己不会赢，偏偏不肯认输。”
    茗柳先生听着众人的赞叹，不由得看向姚酥酥，笑着道：“郡主以为如何？”
    姚酥酥微微侧头，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眼眸纯澈：“急什么，我的画卷这不是还没展开么？莫非大家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本郡主一定会输？”
    也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嗤笑，引得众人争相附和。
    龙墨衍扫了那持画卷的人一眼，那人会意，将手中仅剩的画作徐徐展开。
    姚元戈竟然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双眼。
    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是自家妹妹画得再烂，他今日就算是拼着自己这双眼睛被嘲眼瞎也得给她投上一票以免她太过难堪。
    林家兄妹同样下意识地偏头，不忍偏头。
    林长舒则是捂住了胸口，心中莫名地期盼着，长宁郡主，绝不会是他们说的那样，或许，会有奇迹发生呢？
    至于其他人，则是早已经睁大了眼睛，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开始犀利地讽刺一番。
    待画卷完整地铺开之后，瞬时间，四周鸦雀无声。
    林婉嫣心中叹气，看来，输了，只求郡主的画作不要太惨不忍睹吧。
    姚元戈还未睁眼，便已经开始先发制人道：“我妹妹这幅画真是神灵活现，比那什么茗柳先生强了百倍千倍，你们怎么说我不管，反正在小爷心里，这幅画就是第一，不服就打一架！”
    然而依旧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姚元戈只当是这些人被自己吓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在场众人惊讶的表情。
    他疑惑地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落到了那副画上，也随之长大了嘴。
    眼前的这幅画，若说是画，简直是对于它的玷污。
    这完全就好像是将实物摘了下来放到了上面。
    那轻盈的姿态，自然的幅度，以及随之动作险些要溢出画卷的动态，简直闪瞎了众人的眼。
    因为有了此刻黑夜的对比，那画卷之上的云朵便越是灵动真实。
    “怎么可能，这幅画，怎么可能是她画的，难不成是谁临时调了包？”有人不敢置信地道。
    姚元戈反应过来，立即张牙舞爪道：“什么叫调了包，你什么时候看见掉包了？”
    “那谁知道呢？毕竟是郡主，权大势大的，说不定买通了小厮也未可知，不是刚才也有人说了，在三楼绘画的时候不止一个人看见她画的懈怠了？”
    “难怪这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原来是早就已经留了后手，实在是卑鄙。”
    茗柳先生的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看向姚酥酥：“这件事或许有什么误会，可能并非是郡主授意，而是有人私自行动，这样吧，只要郡主答应弃权，这件事在下便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自然有人不同意这个做法，但是茗柳先生作为当事人既然开口了，他们也只能站在一旁，冷笑着看向姚酥酥。
    堂堂郡主，做出这种勾当被人逮到，就算是今天放过来她，来日也得被口水淹死。
    为了面子搞这些虚假的东西，实在是给皇室丢人。
    魏光远也连连摇头，痛心疾首：“没想到长宁郡主小小年纪，竟然也会做出这样掩耳盗铃之举。”
    林婉嫣蹙着没有盯着他，言语中满是不赞同。
    姚元戈正欲辩驳，就听姚酥酥低声轻笑了起来。
    小声如同银铃，各位清脆，却又满是讽刺。
    “这就是在场诸位的观点？”姚酥酥恍然道：“原来，你们都是这么评比的啊，原来，承认别人优秀，有这么难？不判输赢，直接判定作假，成绩作废，你们是不是还觉得，这是对我的怜悯之举？”
    众人没想到姚酥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太好看。
    茗柳先生只当姚酥酥是争强好胜，死鸭子嘴硬，脸上满是嘲讽。
    魏光远劝告道：“长宁郡主，你还是适可而止吧。”
    “长宁郡主，你既然说你没有买通人作弊，那你倒是证明，这幅画，确实是你画的。”
    姚酥酥一愣，眯着眼：“谁能证明我买通了人，作了弊。”
    “长宁郡主，您非要让我们把话说明白吗？若是说明白了，只怕你脸上也无光吧？还是说你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会被人拆穿？那倒是请你拿出证据，证明你没有作弊。”
    “那好，在此之前，我先请问各位，这幅画，与茗柳先生所绘那副，如何？”
    “这幅画确实比茗柳先生的好，可那是你画的吗？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水准！”
    姚酥酥点点头，看向在场其他人：“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么？也都一致认为比茗柳先生的好？”
    “当然。”
    “不错。”
    “好。”姚酥酥点点头：“既然大家的结论一致，那倒是好办了。”
    姚酥酥看向一直站在边上的小厮，开口道：“请重新给我笔墨纸砚，本郡主重新画一幅便是。”
    听说姚酥酥要重新画一幅，原本还言之凿凿的人面上诧异，与同伴对视，难不成，这长宁郡主还真有这本事？
    “不必。”龙墨衍抬手制止了那小厮，目光定定地看向茗柳先生：“用不着如此，此事，交给安宁居的人便是。”
    姚酥酥疑惑地看向他，不明其意。
    龙墨衍却是道：“这题是安宁居所题，并且全程都是由安宁居中的人在旁监督，时候画卷更是由他们一手保管，若真是出了事他们自然难辞其咎，既然如此，是非曲直也该由安宁居给出说法。”
    “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就是，你又没有参与文斗会，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跳出来的，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说找安宁居就找安宁居了？”
    闻言，龙墨衍黝黑的深瞳一下就扫了过去，男人的眼神如同利剑一般带着杀气，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姚酥酥大步上前，扬声道：“他是本郡主的人，你们有意见？”

 第48章 万字承水录

    龙墨衍收回目光，落到姚酥酥身上，慢慢恢复了平静，存在感瞬间消散了不少。
    那压抑的氛围也顺势消解开。
    几个文弱的书生抓紧时间喘了口粗气，甚至有些没有骨气地扶住了桌子。
    姚酥酥看着这些人狼狈的样子，心中不屑，面对现在的龙墨衍一个个都吓成这样，这要是让你们看到他最暴虐的时候，你们岂不是要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嗝屁了？
    不过对于龙墨衍的威慑力，姚酥酥特别满意。
    “本郡主的侍卫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这安宁居诸位想必都比我熟悉，可我却是第一次来，如今我蒙上不白之冤，找他们不为过吧？”
    茗柳先生看向身侧的一名书生。
    只见那书生鼓起勇气正要开口，可是对上姚酥酥身后那人的目光，腿肚子便像是转经了一半只打颤。
    长宁郡主是一介女流没错，可身后的那尊，可能是会杀人的啊。
    强跟权都在那边，他一个五斗小民哪里还敢上蹿下跳。
    姚酥酥笑眯眯的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这位管事的，请吧。”
    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管事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只听他沉声道：“安宁居是结识有学之士的地方，对于作弊是严令禁止的，一旦发现必定会张贴告示，既然有人怀疑安宁居，我们自然应该要给出证据的。”
    说着，就听男人继续开口道：“至于这幅画，从交到我手中之后便未曾经过他人之手，同时也为了防止大家中途换卷，改卷，我们也都采取了应对。”
    “大家请看这画卷的材质。”说着，男人将姚酥酥的所画的那副画展开，同时也将茗柳先生的画卷展开：“每一组选手的画卷材质都不一样，郡主与茗柳先生二人的画卷采用的是徽州的细砂纸，材质软糯，沙粒细腻。”
    众人辨别了一番，点头，表示确实是细砂纸。
    “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这细砂纸你们安宁居肯定有多余的，你们又知道命题，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提前画好的。”
    “大家再请看，这砂纸的背面。”说着，将纸页翻转了过来，只见背面的地方，写着个字的号码。
    管事的找来一些细墨石粉，洒在背面磨蹭了下，只见原本白皙的纸页上留下了几个指印。
    “大家可以对比一下，这上面的指印，除我之外，便只有作画的当事人的，这是因为在铺纸，绘画直到收卷这段时间，只有我与作画之人碰触过才会有。”
    众人仔细看了下，来回对比，这两幅画卷上，确实只有两个人的指印。
    “若是诸位再不信，大可将其他人的画卷也做一番检验，若是大家还觉得这是安宁居与长宁郡主之间有什么私下交易，那岂不是再说，这一场文斗会，本就是个笑话，在场参赛的所有人，皆与我安宁居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管事的说的不疾不徐，可那些好事之人的脸上却带上了几分尴尬。
    尤其是一同参赛的几人，更是无话。
    他们就算是想厚着脸皮说这是一场局，可那未免也太得罪人了，且不说长宁郡主与其他人本就是半路来的，那难不成，茗柳先生还能自己害自己输不成？
    这件事自然只能不了了之。
    姚酥酥看向茗柳先生：“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明了，诸位，现在可以评比了吗？还是说，需要本郡主再重画一次，以示公正？”
    “不必了不必了。”众人纷纷道。
    安宁居如今都已经这般说了，他们若是还让长宁郡主来证明，不光是得罪了郡主，也是得罪了安宁居。
    安宁居背后可是抚仙楼，那里往来文人众多，传扬出去，他们以后还如何在文人之间立足。
    说到底这件事就是茗柳先生与长宁郡主之间的事情，他们又何必要去淌这一浑水。
    姚酥酥讽刺地扫了众人一眼，将目光停到了茗柳先生脸上。
    茗柳先生直接宣布认输。
    安宁居的管事开口：“既然如此，那就请剩下的五位一同开始第三轮的比赛，这......”
    “等等。”龙墨衍打断了掌事的话，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冷冷地道：“确定是污蔑了人，还得旁人拿出证据证明，你们这些文人刚刚嘴这么厉害，难不成现在知道弄错了，道歉却张不开嘴了吗？”
    这句话音量不大，语气却是紧紧地压在腔调上。
    众人纷纷道歉，脸被龙墨衍这句话燥得通红。
    魏光远道完歉，目光落在龙墨衍的身上，只觉得这个人，未免过于邪乎。
    茗柳先生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事情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
    姚元戈则是趾高气扬地扫视众人：“早跟你们说了，我妹妹特别厉害，夫子都夸她天赋卓绝，那是你们这些人比的了的？”
    那欠扁的话，让人忍不住想给他套麻袋。
    第三轮开始，是由安宁居出题，默写文章。
    在听到文章名字的时候，原本还沉浸在刚刚事态中的人纷纷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承水录？疯了吧？”有人惊叹道。
    “承水录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有人一脸懵，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篇文章。
    姚元戈自然是不知道的，看向林婉嫣魏光远等人。
    魏光远此刻已经在心中庆幸自己第二轮输了，否则便尴尬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承水录。
    好在，还是有寥寥几人听说过，却是语调艰难地道：“承水录你们没听过，沉寂序你们该听过吧？”
    终于有人附和：“那自然是听说的，是一篇千字文，听说是从一块碑上拓写下来的，文字晦涩难懂，难不成这是它的别名？”
    那人摇头，抿唇道：“不，沉寂序，确实是从墓碑上拓写下来的不错，但是，那也只是拓写了一部分，那块墓碑其实很大，所以当时拓写的时候一同分了十次拓取的。”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姚元戈忍不住脱口而出：“那岂不是说，这承水录差不多得有上万字！”
    那声音大的，险些喊破了音。
    只是这会大家都还在震惊中，也就没去责怪他的无礼。

 第49章 双手写字

    林婉嫣抿唇：“沉寂录，我曾看过，可里面文字实在拗口，我连读都读不通顺，倒是大哥曾经看过一段时间，应该能完成。”
    姚元朗伸手拽拽姚元戈：“这个什么序，二姐能会写吗？”
    姚元戈擦擦额角的冷汗：“我比你二姐早入学两年，我都不知道，你二姐估计也跟我一样，连承水录的承水是哪两个字都分不清吧。”
    其实这话他还是说的比较保守的，他真正想说的是，一般碑石上面的文字都是先人篆刻，文字或复杂或潦草，别说是默写，就算是照着读恐怕都不一定能读通顺。
    早在姚酥酥与其他人站到桌前准备开始默写的时候，龙墨衍便已经站到了姚元戈身边。
    听着几人的话，眉头锁动，唇角动了动，到底是没再说什么话。
    “也不知道这楼主是发了什么疯，竟然选了这样刁钻的题目，是故意整人的吧。”
    “可不是么，一般读书人都是读四书五经的，哪会去看这种闲书。”
    姚元戈一回头，便瞧见龙墨衍脸色发沉的模样，被吓了一跳。
    “兄长，你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你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龙墨衍摇摇头，目光落到姚酥酥的身上，目露担忧。
    “兄长，你是担心酥酥啊，没事的，写不出来也不丢人，肯定不止她一个人写不出来的。”姚元戈这会心态已经很平和了。
    四周人小声地议论时，桌案已经摆好，檀香徐徐燃起。
    “一炷香的时间为限，默写最多的人便是今日的魁首，获胜者，安宁居会奉上《承水录》的原拓片孤本。”掌事者道。
    听到这话，原本还准备放水的姚酥酥双眼放光，双眼盯着那掌事的，再次确认：“原拓片？不是抄作？”
    “不错，原拓片。”掌事者再次肯定。
    她扭头看向林韶：“林公子，承水录你能记得多少？”
    林韶沉吟了一番：“不多。”
    姚酥酥又看向林长舒，不用问，眼神已经表明一切。
    林长舒哽了一下，回道：“尚可。”
    又问了其他人，一个干脆不知道承水录，一个只连沉寂录都记不全。
    姚酥酥双手握拳，眼中燃起小火苗，信心暴涨。
    一声铜锣之后，姚酥酥提笔便开始默写，速度不算快，嘴角却是不自觉的上扬，仿佛是在写什么笑话，哪怕是隔着面纱也十分明显。
    “二姐怎么了，她该不会是因为写不出来所以走火入魔了吧？”姚元朗有些担心地道。
    姚元戈咽了咽口水：“她正在写字，可能，也许，她记得那个什么序的一部分？”
    “那能顶什么用啊，你没听婉嫣姐姐说了，林大哥可是研究过一段时间《承水录》的啊，哪能是普通的研究吗？起码能默写一千多字吧，二姐写的话......”
    后面的话，都不忍心说了。
    “那位林公子的速度也快，写的也稳，难不成，这才一会的功夫都已经写完两页了。”林婉嫣注意到自家哥哥身后的男子，惊讶道。
    魏光远在一旁解释：“这位林长舒，时常帮书局誊抄，速度自然快的多，或许是在书局曾经看过沉寂序。”
    林婉嫣却是摇头道：“沉寂序不过千字，我看他已经写了近九百，速度却是越写越快，恐怕，他是背下了整个承水录。”
    姚元戈闻言，果然，那林长舒就跟画画一样，那笔写的翻飞。
    别说是他可能会整本承水录，就他那么多字，别人就算是抄也超不过他吧。
    “三哥，二姐速度加快了，她也写第二页了呢。”姚元朗连忙道。
    姚元戈伸手捂住了姚元朗的眼睛：“你二姐来不及的。”
    转眼半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
    姚酥酥的脑子里面全是承水录，一句接着一句地蹦出来，手肘都写的有些发酸。
    再听道旁边的人说林长舒已经写了七八页的进度，咬牙，抬起头：“再给我只笔。”
    掌事的只当是她想换只笔，并未多想便递给了她。
    然而，姚酥酥接下来的动作却是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之间姚酥酥将两张纸页同时摆开，两支笔同时在两张纸上写了起来，两只手速度相当。
    林韶就坐在她的旁边，在瞧见她这一绝技之后满是赞叹，又沉下心去继续书写。
    “郡主这是做什么，两只手写字，能看吗？”为了不打扰他们默写，大家都自动地站在远处，压根看不见纸页上的内容。
    “怎么可能，故弄玄虚罢了，光是正常人用左手写字就已经很困难了，还两只手同时写字。”
    “如果真有这天赋异禀呢？不然她要两支笔不是平白地耽搁了自己一支笔的进度？”有人保持怀疑。
    “那，那你说她这是做什么，一心不能二用，她两支笔就算是单独写两个字都难吧。”
    “可能，郡主真有两只手写字的绝技，只是”男子有些尴尬地道：“其实两只手写的是一样的内容，她该不会是，同一段话写两遍，或者干脆反复就写同一段吧？”
    “她该不会以为，掌事的说的，以默写多的算胜利，所以一句话反复的写吧？”
    “如果真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笑死人了。”姚元戈接过话头，表情木然。
    姚酥酥坐在那里写的欢畅，殊不知场下的人早已经坐立不安开始各种臆想。
    龙墨衍早在姚酥酥双手写字的时候便呆住了，双眼紧紧地盯着端坐在那的小人儿。
    这个场景，实在是太过于熟悉。
    一炷香的时间对于场下观看的人来说显得漫长，可是对于身在其中的人则是显得格外的短暂。
    除了姚酥酥林韶以及林长舒，另外两人早已经弃权从旁观战去了，在看见他们三人将满满一叠的稿子交上去的时候，都忍不住想替他们擦汗。
    姚酥酥双手转动着手腕，靠在椅背后面，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紧张的情绪压下。
    一偏头，便对上龙墨衍那张满是复杂的脸。
    明明他站在喧嚷的人群中，可周围的吵闹却不能影响到他，他就站在那里，背着手，自成一体。
    姚酥酥想了想，冲着他，勾了勾手指。
    龙墨衍走了过来。
    姚酥酥指指肩膀：“给本郡主捶捶背，坐得累死了。”

 第50章 输了跪着爬出去

    说完，见没人动，姚酥酥抬头看他：“愣着干什么，捏啊，咱们不是说好的吗？”
    龙墨衍背着手站在一旁蹙眉盯着她：“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他个头本就比姚酥酥高上许多，这会二人又是一站一坐的姿势，压迫感更加强烈。
    姚酥酥被他眼神看的缩了缩脖子，可一想到，自己如今才是金主，双手抱臂，仰头道：“你这就翻脸不认人了？咱们之前在上面怎么说的来着？需要我把契约拿出来让大家评评理吗？”
    龙墨衍双手按在椅背上，身子陡然俯下，两人脸对着脸，近得能够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气。
    姚酥酥本能地将头往后靠，双眼警惕地瞪着他。
    见她也不是真的不知道男女之防，龙墨衍嗤笑一声，伸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回去再给你按，乖。”
    这会龙墨衍站在椅背后往下俯身，她靠在椅背上，就好像是窝在他怀中一样，姚酥酥只觉得浑身僵直。
    好在说完之后，男人便直起了身子，端正地站在了姚酥酥的身后。
    姚酥酥捂着胸口，喘了口气，扭头，大眼控诉地看着龙墨衍，他现在是她的贴身侍卫，她的要求他竟然敢反驳。
    不过就是捏捏肩膀而已，非给他说的好像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你......”姚酥酥正要跟她继续理论，就瞧见姚元戈几人已经来到了身旁，她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
    “不错啊妹妹，竟然写了这么多，你真会《承水录》啊。”姚元戈满脸的自豪，伸手就朝着姚酥酥的头顶摸来。
    还没碰上，就被龙墨衍握住了手腕。
    “男女有别，纵然是你妹子也别乱摸。”龙墨衍沉声道。
    姚元戈略带不满，偏生又实在找不到什么错处，只得讪讪地收回了手。
    姚酥酥则是别有深意地盯着龙墨衍，盯着他的手嗤了一声。
    “妹妹，你还没说呢，你真会《承水录》啊？什么时候学的，怎么都没跟我们说过？”姚元戈想起自己好奇的事情，连忙问道。
    龙墨衍也将目光投向了姚酥酥，对此他也很疑惑，这个时候的姚酥酥，不应该会《承水录》才对。
    若是正儿八经这个年龄段的姚酥酥自然是不会的，这还是她上辈子无聊寻来的，知道那《承水录》字多一时半会看不完，所以专门寻来每天拿着打发时间，可她自然是不能说的。
    姚酥酥淡淡地道：“之前在宫里无聊的时候去过藏书阁，碰巧就瞧见过，很多字也不知道怎么念，不过大致还是都记下来了。”
    “真的假的？不会念都背下来了？你怎么背的？该不会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记笔画了吧？那可是不少字呢？”姚元戈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模样。
    姚酥酥耸了耸肩算作回应，毫不心虚。
    “呵，长宁郡主真的是说谎都不打草稿呢，你到底知不知道《承水录》是什么就敢这么胡乱的说，不懂字意便算了，还连字都不会读竟然敢说自己能默写下来，这不是将我们这些读书人贬得一文不值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茗柳先生听到这里终于找到了话题，尖利地说道，眼中满是嘲讽之色。
    姚酥酥盯着茗柳，收敛了表情，神色淡淡地道：“那依照你的说辞，默写《承水录》很难咯？”
    茗柳先生展开折扇，一派风度翩翩地道：“在下研究《承水录》已有三年之久尚且不敢说能够默写全部，郡主适才所言未免太过于自吹自擂。”
    “哦？难不成，茗柳先生是不满刚才的比赛，打算这一轮再与我比比？”姚酥酥从未见过这种读书人，表面上说什么不在意名利，可时时刻刻将架子端的足足的，还如此小肚鸡肠。
    茗柳先生冷笑一声：“在下并不想以大欺小，不过郡主若是有兴趣，可敢与我一赌？”
    “赌什么？”
    “就以你这次能否拿这一轮魁首，若是当真如你所说光凭笔画记录下了《承水录》，那在下便当着众人面同你道歉，若是不能，那说明郡主刚才就是吹嘘撒谎，也请郡主对在场所有的文人道歉。”
    姚元戈一听，蹙眉等着眼前这人：“我妹妹不过就是赢了你一次，你至于这么抓着她不放吗？”
    姚酥酥伸手挡了挡元姚戈，示意他稍安勿躁，笑着看向茗柳先生，点头道：“可以啊。”
    就在茗柳先生沾沾自喜的时候，便听姚酥酥眯着眼道：“不过，我还想加点赌注，不知茗柳先生可有兴趣。”
    “郡主请说。”在他看来，这个赌，她必输无疑，加什么赌注自己都不可能吃亏。
    就听姚酥酥掷地有声道： “若是我赢了，我当着众人的面从这里双腿跪地爬出去，若是先生输了，亦是同样，如何？”
    茗柳先生没有想到姚酥酥竟然敢赌这么大，一时间没有立即回话。
    姚元戈这会对自家妹子可是迷之自信，见他不应，当即道：“若是你不应那便直接认输，免得浪费彼此时间。”
    茗柳先生叹了口气，满眼仁慈地道：“郡主，我本无意要与你为难，可你偏偏要自己设下这样的赌注，若是宣扬出去，旁人说我以大欺小事小，恐对郡主名声有碍事大。”
    姚酥酥笑着道：“这点先生尽管放心，旁人只会觉得是你碍于我的身份不敢违抗，绝不会说你，不过若是先生输了，到时候可要记得愿赌服输，可别到时候不愿认账。”
    “这是自然，在场所有人都能作证，这赌约是我们双方自愿定下，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姚酥酥点头：“甚好。”
    正在这边说话的功夫，那边的核对也已经进入尾声。
    就在掌柜准备公布的时候，又有人开了口。
    “等等，在公布结果之前，我们事先还有一件事得说清楚才行。”一书生开口道。
    “什么事？”掌柜的问道。
    “这第三局是默写《承水录》没错，这个标准咱们得说清楚，若是有人将同一段内容重复，这字数可是不能算的，只能是按照原文，有一算一。”
    “这是自然。”掌柜的颔首。
    那人闻言点点头，目光若有若无地看了姚酥酥一眼，随后对着茗柳先生使了个讨好的眼神。
    姚酥酥只觉得好笑，这些人是真的就那么看不起她，当真觉得她会无聊到这种地步？

 第51章 气急攻心的救治方法

    姚酥酥不知道的是，抱着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
    毕竟刚刚他们可是亲眼看见长宁郡主左右执笔笔走龙蛇的，自然认定了她是抱着充数的打算。
    姚元戈轻轻拐了拐姚酥酥的肩膀，小声问道：“妹妹，我看林韶跟那个林长舒写了不少，现在重复的都不算字数了，恐怕得凶多吉少啊。”
    姚酥酥冲着姚元戈翻了个白眼，刚刚帮她怼茗柳的气势去哪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正准备说他两句，便听到姚元戈双眼目视前方，语调不高语气却格外坚定地道：“不过你别怕，如果真的输了，歉三哥替你道，这跪，三哥替你爬。”
    姚酥酥怔愣住，盯着姚元戈那张坚毅的侧脸，少年五官还未长开，可是站在她的身旁努力要为她撑起所有的模样，令她瞬间胸口塌陷了一片。
    “三哥。”姚酥酥哑声唤道。
    “嗯？”姚元戈回头看向姚酥酥。
    姚酥酥眉眼一弯，伸手挽住姚元戈的手臂，信心满满：“三哥放心，我不会爬，也不会让三哥爬！”
    姚元戈无奈地点头，心中想着，真是个霸道鬼，可输赢，如今也不是咱们俩能掌握的啊。
    “今日的魁首便是，长宁郡主！《承水录》默写一字不差！”掌柜的声音中气十足，明亮地回荡在四周，仿佛带着回音一般，在他公布之后，四周发出了一阵阵的重复与惊叹声。
    “长宁郡主？”
    “竟然真是长宁郡主？”
    “怎么可能会是长宁郡主的？”
    姚酥酥笑着扯了扯一旁愣住的姚元戈，笑着道：“怎么样，我说的，咱们谁都不用爬。”
    姚元戈回过神来，双眼中瞬间迸发出神采，竟是一个激动，直接双手夹着姚酥酥的腋下，将她举过头顶，旋转起来。
    “我妹妹太厉害了，哈哈哈，这是我姚元戈的妹妹！”姚元戈兴奋的整张脸都在发红。
    这妹妹实在是太给哥哥张脸了，这是他们姚家的妹妹。
    “三哥，你赶紧放我下来，晕了晕了。”姚酥酥无奈又好笑地道。
    “酥酥，你简直就是个天才，你若是男子，一定比大哥还要厉害！”姚元戈咧着嘴道。
    姚元朗也冲了过去，抱着姚元戈的大腿，同他们一齐高兴，嘴里不知欢呼着什么。
    龙墨衍捏着眉心，竭力按捺住想要揍人的冲动。
    林韶林长舒等人望着被举高的女孩，眼中同样带着惊叹。
    正因为他们习过《承水录》，更清楚《承水录》的默写有多艰难，可眼前不过八岁的女娃，天之骄女，竟然能够沉下这份心来默记，实在是令人钦佩。
    等到姚元戈闹够之后这才将姚酥酥放下，姚酥酥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表情在看向茗柳先生之后恢复了威仪。
    “茗柳先生，你输了。”姚酥酥沉声道。
    早已经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茗柳先生像是被触动了开关一般猛地惊醒，双眼紧紧地盯着姚酥酥，失声道：“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会赢的！”
    此刻的茗柳先生早没了之前的风度，冲上前去从掌柜的手中夺过那叠纸页。
    一张一张的分辨着，可他越是往下卡，脸上的表情便越是慌乱。
    他甚至没有仔细去听裁判说长宁郡主全都默写下来，而是认定了是林韶跟林长舒放水的结果。
    可是在他翻看了几人的默写情况之后，脸色异常难看。
    姚酥酥的那份手稿明显能够看出是两种笔迹，却是全然不同的内容。
    也就是说，她刚刚，真的一心二用，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将《承水录》一字不差地写了出来。
    怎么可能，那只是一炷香啊。
    可是那叠纸狠狠地粉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做到，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缘故，肯定有的。”茗柳先生喃喃自语。
    至于茗柳先生，脸色早已灰败一片，他清楚，就在今日，他的一世英名，彻底毁于一旦。
    他自认不可能默下《承水录》全文。
    而此刻，四周已经开始各种议论声。
    那些平日里推崇茗柳先生的文人瞧见他这会的模样，已经开始各种小声议论。
    姚元戈看着茗柳先生：“这位先生，现在装疯卖傻可不管用，赶紧办正事吧。”
    茗柳先生愤怒地瞪了姚元戈一眼，又继续低头核对，后面的内容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姚酥酥写的对不对，一边翻着《承水录》一边对比着手稿，头上的汗水一点点地凝聚，随后一滴滴地掉落。
    姚酥酥笑眯眯地看着茗柳先生：“大师，你这也太浪费时间了吧，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啊？”
    “你急什么！”茗柳先生狠狠地瞪了姚酥酥一眼。
    然而，半刻钟的时辰过去，一刻钟的时辰过去，茗柳先生依旧埋头在那里捣鼓，最后又重新翻到最前面继续两边比对。
    有人开始不耐烦了：“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茗柳先生这是故意拖延时辰想要赖账吧？”
    “就是啊，掌柜都已经核对过了，怎么可能会错。”
    “开始怀疑长宁郡主跟安宁居有内幕就算了，总不可能现在还怀疑安宁居包庇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安宁居真给长宁郡主走了后门，告诉她要默写什么，她也不可能段时间学会的，这不是明摆的事么。”
    “可不是，换做是我，就算是给我抄，我也未必能够抄利索。”
    面对众人的讥讽，茗柳先生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随后，身子一滑，直接昏死过去。
    姚元戈上前，拍了拍他的脸，力道不轻，却不见醒。
    “真晕过去了？”姚元戈挠了挠头：“怎么这么脆弱，不会出什么好歹吧？不过现在也不好找大夫吧？”
    姚酥酥盯着躺在地上的人，眯着眼道：“先生这应该是气急攻心，看来是来不及找大夫了，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将他救过来。”
    “什么办法？”姚元戈问道。
    姚酥酥煞有介事地道：“这是我在宫里听老太医们说的，人在不想面对现实的时候就会进入深度昏迷，一般的拍打是无法将人叫醒的，时间一长就会有性命之忧，但只要找来钢针，从指缝中刺入，穿过第三指节，便能瞬间醒来，这便是俗话说的十指连心。”

 第52章 仁义之举

    姚元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有些迟疑：“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吗？”
    光是想想就觉得疼，这真要一针扎下去，只怕是死人都能疼活。
    姚酥酥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我听那太医说了，这种方法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一根钢针都是不够的，最好是同时从病人的两根中指刺入，若是那人还不醒，就继续刺食指跟大拇指。”
    在场的人都听得头皮发麻，手指僵硬，仿佛已经感知到那股疼痛从指间传来。
    姚酥酥敏锐地注意到，原本躺在地上的人眼窝的地缝缩了好几下。
    跟她玩花样，还真当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么。
    龙墨衍盯着姚酥酥，哪怕是看不到她的表情，光从眼神都能看出她的跃跃欲试。
    “找点钢针过来，我亲自帮他救治。”龙墨衍沉声道。
    安宁居的掌柜点点头，转身就去找。
    姚元戈还扶着茗柳先生，就感觉手上的人动了动，低头一看，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茗柳先生“虚弱”地开口道。
    “醒了醒了。”姚元戈道：“看来是不用急救了。”
    茗柳先生顶着有些发肿的脸慢慢地站了起来。
    姚酥酥笑眯眯地道：“茗柳先生还记得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吗？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
    茗柳先生僵硬了一瞬，扶着头道：“许是这段时日过于劳累了，多谢郡主关心。”
    姚酥酥挑眉道：“哦，只要还记得便好，那咱们先处理之前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先生再回家好好调理休息。”
    茗柳先生捂嘴猛地咳了两下，满脸的虚弱之色。
    有人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起了公道话：“长宁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现在我们都已经承认是你赢了你还要怎么样，茗柳先生都已经病得昏迷过去了，你怎么还能忍心让他再受此等侮辱！”
    姚酥酥看向那人，那人面相白净，一身长衫，表情带着愤慨与不忍。
    姚酥酥轻笑一声，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轻慢道：“侮辱？既然知道是侮辱？那为何他在赌注前不拒绝，你又为何不在之前劝他不要设此赌注？”
    “你......”那人没想到长宁郡主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正常女子这个时候不该是说算了吗？
    “你，你什么你？这是我与茗柳先生之间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需要你站出来做出正义之举？”
    “我......”
    “我什么我？既然你这般仁慈，那不如你替茗柳先生同我道歉再跪着爬出去？”姚酥酥嘲讽地道：“我这人可是很好说话的，也不是非要扯住谁不放，只要在场有人愿意替他，我长宁绝不会说二话，还要赞一句仁义，我相信，茗柳先生也会对此人感激涕零。”
    闻言，那人面色一变，最终却是没再站出来。
    姚酥酥再度看向其他人：“既然这位不打算出头，敢问可还有其他人要出头的？你们都放心，就算是日后茗柳先生忘恩负义忘记了在座各位的恩情，本郡主也定然会派人在坊间大肆宣传各位的仁义之举。”
    这话一出，更是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话，一个个或是侧头或是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没有一个人去看茗柳先生。
    开什么玩笑，茗柳先生这人，朋友众多却也没听说谁跟他是挚友，况且人家跟那么多大人相熟，哪里会记得他们这些无名小卒。
    就算是他能记得，可是比起自己的名声，那点小恩小惠不要也罢。
    没听长宁郡主说了要派人大肆宣传么，这以后要是入朝为了官，这就是黑历史！
    林婉嫣一直注意着魏光远的举动，见他适才还一副与茗柳先生相交莫逆，这会却是远远躲在人群之后，生怕会被茗柳先生瞧见的举动，暗暗地摇了摇头。
    眼见众人无耻，茗柳先生亦是伸出一股悲凉。
    他兴时众人恨不得攀附其上，如今不过一时落拓，这些人却这般避之不及。
    像是想通了什么，他双眼一闭，随后猛地睁开，朝着姚酥酥的方向开口道：“是在下自负眼拙，还望郡主见谅，茗柳在此为之前的言行告歉。”
    说完，不等姚酥酥说话，直接膝盖跪地，双手往地上一趴，快速地朝着楼梯口处爬去。
    原本围着的人下意识地推开，目视着他远去离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轰隆隆声响起，众人被吓了一跳。
    众人朝外看去，却见原本明月当空的天际突然便被乌云遮挡，这会电闪雷鸣，伴随着大雨坠下。
    “糟了，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下这么大，想走都走不了。”姚元戈反应过来，表情愁苦地道。
    林韶等人亦是皱着眉头盯着雨帘。
    掌柜的走了过来，开口道：“夏季雨水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各位先暂时在此处坐着小歇一会吧。”
    “掌柜的，你们安宁居可有空房，给我来一间。”有人急中生智，赶紧道。
    掌柜的无奈地摇摇头：“实在是抱歉，安宁居属于我们主子的私产，今日的文斗会也是临时起意在此举办，从未想过要像抚仙楼那般营业，只能委屈各位在此小坐了，来人，快给各位公子重新看茶。”
    姚酥酥自然也听到这话，无奈摇头：“看来也只能在这里等雨停了。”
    姚元戈担心地道：“你吃的消么？你这坐了一路的马车又爬了这么久的山路。”
    姚酥酥苦笑：“那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冒雨回寺里吧？”
    姚元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正愁眉苦脸之际，掌柜的抱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笑着递上：“郡主，这是您此次的彩头。”
    瞧见那锦盒，姚酥酥精神好了不少，双手接过，大眼发亮，好一会才不舍地将盒子打开，在看见躺在里面的孤本之后，疲惫感都褪去了不少。
    正打算拿出来拜读一番，手里便是一空。
    姚酥酥扭头，瞪着龙墨衍：“这是我的，还给我！”
    龙墨衍却是看也不看她，一手将盒子举高，对着掌柜的道：“这既然是你们主子的私产，那定然是有住处的吧，长宁郡主既然是这次的魁首，难道不该行个方便？”
    掌柜的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是是是，没错，老朽真是糊涂了，想必主子知道此事也会通融，正好还有几间厢房，几位随我来。”

 第53章 我怕打雷

    姚酥酥诧异地看向龙墨衍，没想到这人这么观察入微，竟然真能让这古板的掌柜通融。
    转念一想，姚酥酥嗤之以鼻，不还是借着她长宁郡主的身份么，还真是有够心机的。
    姚酥酥回头看向林韶兄妹：“既然有多余的厢房，便一起吧。”
    说着，又看向林长舒。
    林长舒立即道：“不用劳烦郡主，在下在此小坐便是。”
    “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林长舒迟疑片刻，双手拢在身前：“是。”
    一旁，魏光远整理衣冠，口中的感谢之言还没来得及说出，姚酥酥的目光便以收回，径直跟着掌柜离开。
    林韶朝着魏光远点点头，同样未曾邀请，留下魏光远立在原地，十分尴尬。
    下到一楼一处不显眼的墙面站定。
    姚酥酥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一道门，颜色与深色墙面融为一体，若非仔细，根本察觉不出。
    门自她面前打开，缓缓地迈出步子，眼前一切目不暇接。
    门外一条长长的走廊，直通对面屋舍，走廊两侧镶嵌着镂空木雕，栩栩如生。
    透过木雕眺望两侧，一侧是巍峨高山，此刻在雨帘中佁然不动，一侧是院中花草，经着雨水哗啦不屈不挠。
    姚酥酥碍着有人，只粗略一扫，便朝前走去。
    绕过走廊，一阵狂风扫来，卷起发丝衣衫，仿佛要将人卷走一般，姚酥酥正欲退后，风势却小了下去，原来是龙墨衍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挡住风口。
    恰好天边亮起一道巨光。
    只见他衣袂翩翩，发丝如狂，面容一半隐没与黑暗中，沉稳内敛，神采内蕴。
    就在这一刻，姚酥酥背脊一凉，下意识手脚颤抖，只觉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尚且略显稚嫩的少年，而是手握重权的中年龙墨衍。
    仿佛天下间，没有他不敢做，做不成的事。
    姚酥酥叹了口气，也不知，她这契约，是方便自己报仇，还是修炼自己的胆量。
    卧房只有几间，几人只能勉强挤挤。
    姚酥酥与林婉嫣占了主卧，林韶与林长舒一间，姚家两兄弟占了一间，至于龙墨衍，则被姚酥酥派去守门。
    姚元戈听到这样安排的时候，立即替龙墨衍说话：“酥酥，龙大哥可以跟我们挤一挤的，不用......”
    姚酥酥却是神色坚决，不听任何求情。
    龙墨衍没再多话，只是将锦盒放到姚酥酥手中。
    察觉到她手指冰凉，颤抖的厉害，偏偏面上还装作一副无事的模样。
    龙墨衍眉心微蹙，却并未点出，只是侧身倒了杯热茶放到她手中，让她两手抱着，大手捂着她的手背，等她的手不再抖之后这才松开。
    因着是背对众人，没人注意到二人之间的小动作。
    至于姚酥酥，这会正心神不宁，压根没有注意到龙墨衍做了什么，只是下意思地握紧了茶杯。
    林韶等人离开之后，房中只剩下姚酥酥与林婉嫣。
    “郡主且去休息吧，时辰也不早了。”林婉嫣开口道。
    姚酥酥扫了一眼屋内装饰，点了点头。
    见林婉嫣准备往那贵妃榻走去，姚酥酥哑声道：“林姐姐同我一起睡床吧。”
    “小女不敢。”
    “没什么的，姐姐在，我睡的安稳些。”
    就见她坐在宽大的木椅上，捧着茶杯，小小的一团，冲她一笑，那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林婉嫣当即一震，连忙走过去：“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姚酥酥心中情绪哪敢跟人说，恰好一道惊雷响起，她便道：“我怕打雷。”
    林婉嫣哪里还顾得上君臣之别，当即便要同姚酥酥一起。
    两人褪去外衣，林婉嫣躺在外侧，替姚酥酥盖好被子，手轻轻地拍打着被面哄她安睡。
    姚酥酥轻轻地笑了笑便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是林婉嫣这哄小孩的方式奏了效还是姚酥酥的困意压住了她心底的惊惧，没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婉嫣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放平了身子准备安睡，余光扫向门旁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门外，一道人影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大着胆子，林婉嫣慢吞吞地走到门边，顺着门缝往外看去，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郡主的侍卫站在门外。
    轻轻地拉开门，林婉嫣小声道：“这位侍卫，郡主已经睡了，你也找地方去休息吧，明日再来当差便是。”
    然而，男子背对着大门负手而立，仿若未闻。
    林婉嫣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心里只道这侍卫真是实诚，郡主让他守门便真就这么守着了。
    这雨直下到后半夜才停下，将山间洗刷一新，空气格外清新，山顶隐隐约约，云雾缭绕。
    姚酥酥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林婉嫣早已经醒了一阵，正在外间坐着。
    听到动静，林婉嫣进来，脸上的表情似有勉强：“郡主，您醒了。”
    “嗯，昨日多谢林姐姐了。”姚酥酥这会已经恢复平常。
    “没什么的，既然郡主醒了，那咱们也该走了。”
    姚酥酥点点头，出了内间之后便被这主卧吸引住。
    昨夜心绪不宁没有注意，这会才瞧见，这外间的架子上竟然立着如此多的奇珍，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姚酥酥也同样惊叹。
    正准备伸手拿起一尊手臂长的白如意，却被林婉嫣制止住。
    “郡主，这是主人家的东西，动了只怕是不好吧。”林婉嫣讪讪道。
    姚酥酥疑惑，这林家大小姐素日里虽然也十分知礼，却从不曾像这般，且她的脸色不是很自然，眼神也时不时地往窗外瞟。
    “林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姚酥酥奇怪道。
    林婉嫣看了眼窗外，这才凑到姚酥酥耳边小声道：“适才我瞧见这些也如你一般想要细看，还不等伸手触摸，你那侍卫便突然自窗口看进来，并严厉斥责我不该碰主人家的东西，我想他也是担心我们被人诟病，你也别碰了吧。”
    姚酥酥听得更是惊奇：“林姐姐，你可是林家大小姐，他不过就是个侍卫，你为何要听他斥责？”
    林婉嫣听得脸色涨红，赫然道：“我也知道，只是，他的眼神实在严厉，让我总有种是被长辈斥责的感觉，一时间除了道歉，也说不出别的了。”
    她也不知道，一个侍卫，哪来那么强的气势。
    姚酥酥听她这么说，倒是一脸的深以为然。

 第54章 伺候郡主

    “郡主。”门外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姚酥酥没好气地看向那门，转了转眼珠，对林婉嫣道：“林姐姐，我给你出气。”
    林婉嫣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姚酥酥恶声恶气地冲着门口道：“大清早喊什么喊，叫魂呢？”
    门外当即没了声响。
    姚酥酥得意地冲着林婉嫣使了个得意的眼神。
    姚酥酥继续道：“去给本郡主打水，本郡主要洗漱。”
    “是。”
    很快，龙墨衍便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放到一旁的盆架上。
    姚酥酥走过去，触了触水温，皱眉：“太凉了，你想冻死我？”
    男人一言不发，端着盆子出去，一会又进来。
    姚酥酥伸出一根手指进去，快速缩回，恼道：“这么烫，你想烫死我？重打。”
    龙墨衍看也不看她，转身便朝外走去。
    姚酥酥撇嘴：“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还想当我贴身侍卫呢。”
    林婉嫣无奈：“其实他也没什么错，你也别为难他了。”
    “那不行，既然当了我的侍卫，就得学会看人脸色，今日是你脾气好，不与他计较，往后他若是留在我身边得罪了其他人，可不是连累了我这个当主子的？”
    林婉嫣似乎觉得有道理，便没再劝。
    “林姐姐，来吧，咱们先净面。”姚酥酥拿了巾子没入水中，一边搓洗一边道。
    林婉嫣谦让道：“郡主先。”
    正当姚酥酥拧巾子的时候，大门口传来脚步声，男人一手提着一只大木桶迈了进来。
    姚酥酥一惊，已经拧干的巾子砸进盆里，溅起的水花有几滴飞到她脸上。
    “你，你不是气走了吗？”姚酥酥强作镇定，甚至逼着自己去跟龙墨衍的眼睛对视。
    “属下愚笨，不知郡主喜欢什么样的水温，便冷热水一样打了一桶。”龙墨衍淡声道，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怒气。
    姚酥酥讪讪道：“是么，我看这水放了一会，温度刚刚好，哈哈。”
    姚酥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笑两下，就会很难堪。
    龙墨衍放下水桶，径直走到姚酥酥的身边，从盆里捞起巾子，拧干，表情平静：“属下为郡主净面。”
    “哦，好啊，哈哈。”姚酥酥压根没注意听他说的什么，只是本能地应答。
    没有什么比睁眼说瞎话为难人却被当事人拆穿更加尴尬的了吧。
    直到一股热意卷到面上，她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面纱这会正在自己手上握着。
    男子动作轻柔，一点点地擦拭着她面上的每一寸，仿佛是在描摹书画一般。
    姚酥酥眼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才好像不经意一样落到他脸上。
    男子神态认真，那双黝黑的瞳仁里隐约有一双小小的自己。
    也不是没被人伺候过，可还是第一次，姚酥酥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这人离得这么近，是不是也听到了？
    姚酥酥小心翼翼地侧了侧身子。
    “你没听到什么吧？”
    “什么？”龙墨衍动作不停，随意地问道。
    “没什么。”姚酥酥赶紧道。
    龙墨衍给她洗完脸之后又投了一下帕子，分别将她两只手也擦了擦，那面纱直接被他搭在了肩膀上，无比自然。
    林婉嫣在一旁看着高大的男子弯腰认真给对面的女子净面的举动，竟觉得无比温馨，那画面实在是太过美好，让人舍不得打破。
    “你伺候人挺熟练啊，以前经常干这个？”姚酥酥一手被龙墨衍握着，连她的指缝都没放过。
    龙墨衍眼睛微微眯起。
    姚酥酥移开眼，咳了一声道：“擦干净了就好。”
    龙墨衍低下头去，从怀里拿出一根杨柳枝，一个小瓷盒。
    “这你都准备了？”姚酥酥有些惊讶，尤其是看着他手中的杨柳枝。
    净牙的工具有许多，她习惯了用杨柳枝，还打算说待会出去看看的，没想到他准备得倒是很充分。
    龙墨衍“嗯”了一声道：“可要属下为您净牙。”
    若不是他说话过于正经，姚酥酥都以为他是在揶揄她。
    “不用。”
    姚酥酥接过杨柳枝，蘸了一点牙粉，背过身去净牙，一个握着温水杯子的手就横在她身前。
    姚酥酥顺手接过，漱口，又接过龙墨衍拧好的巾子擦了擦嘴角。
    林婉嫣早已经秉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想法净了面。
    “我四哥他们呢？还没起？”姚酥酥随口问道。
    “四公子他们正在园中赏景。”
    “哦，你去叫林长舒进来，我有话同他说。”姚酥酥道。
    龙墨衍一动未动，神情似笑非笑。
    姚酥酥瞪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质疑本郡主？”
    “郡主有什么话吩咐属下便是，那毕竟是外男，不方便。”
    “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属下只是为郡主的名声着想。”
    姚酥酥冷笑两声，讽刺道：“本郡主要真顾忌名声，还能要你在旁边服侍？”
    说完，径直挽了林婉嫣的手出了大门，准备亲自去寻人。
    路上，瞧着姚酥酥憋屈的小样，林婉嫣安慰道：“郡主也别生气了，我倒是觉得龙侍卫说的话不无道理，这里毕竟不是自家，您召一外男进屋，若是被有心人宣扬出去，对您的名声确实不佳。”
    姚酥酥瘪瘪嘴：“我自然知晓，后面也知道有欠妥当，可就是不想让他得意。”
    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心里哪里还有什么男女之防，这个年纪的男子在她眼中不过就是一些孩子，自然是想见就见了。
    真要计较这么多，她才不会同意龙墨衍一个大男人当自己的贴身侍卫。
    可在旁人看来，确实是有不妥之处，所以她后面也没再唱反调。
    “龙侍卫自然是向着郡主的。”
    “谁要他向着，谁知道他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
    林婉嫣自然能听出长宁郡主对这位侍卫有诸多不满，不再劝说。
    龙墨衍在距离二人几步远的身后，虽然前面的人说话声音刻意降低，却还是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
    男人心底叹息一声，小姑娘的心难以捉摸，变脸毫无征兆。

 第55章 为虎作伥的郡主

    到了院中，几人正坐在凉亭中，姚元戈的声音尤其清晰。
    等到走近之后这才发现，原来是林韶正同林长舒下棋。
    这二人经过昨夜秉烛夜谈之后便相见恨晚，清早起来之后邀约下棋，姚元戈虽读书不经，但是对下棋却是很有兴趣，已经在一旁围观多时。
    下棋二人过于入迷，压根没有关注周遭。
    姚酥酥也跟着围了过去，这才发现二人此刻已经到了紧要关口。
    她对下棋不是很有兴趣，之前是没有心思，整天忙着管理后宫，再后来清闲下来了，却又没了陪下棋的人。
    不过这不妨碍她分析二人的棋路。
    二人都不是急功冒进的人，一步一步都扎扎实实，让对方没有下手之机。
    这会白子踌躇，进一步便会损毁半壁江山，退的话则会令对方紧逼，骑虎难下。
    姚元戈看的抓耳挠腮，比执棋之人还要紧张，就连呼吸都压得紧紧的。
    最悠闲的便是龙墨衍，这会双臂抱胸靠在柱上，视线悠悠望着棋盘，一副看戏的模样。
    姚酥酥脖子都看酸了，扭头活动时瞧见他的神态，当即没好气走过去，小声道：“还真是无知者无畏，我们在这边紧张，你倒是悠闲。”
    “郡主还需待多久，这里距离法华寺可还有一半的台阶要走，若是晚了，烈日当空，只怕您这小身板扛不住。”龙墨衍凉凉地道。
    “这我自然知晓，这不是还得等这盘棋下完么。”姚酥酥无奈。
    “郡主想让他们结束还不简单。”
    姚酥酥一听当即道：“你可别乱来。”
    悔棋翻盘这种事，姚酥酥觉得他这人干的出来，她可丢不起这脸。
    龙墨衍嗤了一声，径直走了过去。
    “龙墨衍！”姚酥酥惊恐地道。
    谁知，原本以为的棋子落满地的画面没看到，倒是男人随手拿起一枚棋子，直接往黑子中一点。
    瞬间，白子活了一大半。
    林韶双眼瞪大，震惊地看向林长舒。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见龙墨衍拿起黑子压下。
    黑子顿时如同黑豹一般反扑，蚕食白子大片棋子。
    白子又扭身如同鬼魅钳制了黑子的前路。
    如此反反复复，在场的人心潮更是起起伏伏。
    怎么都想不到，这双方早已经是败局之象，却被龙墨衍这几手棋搅活，这棋，原来，还能这样下。
    直到白子彻底将黑子绞杀之后，这局棋这才算是结束。
    众人欲犹未尽，看向龙墨衍的眼神中满是赞叹。
    “龙兄的棋简直出神入化，令我等佩服。”林韶拱手道。
    “公子棋路诡辩，眼花缭乱，在下还是头一次见。”林长舒也道。
    龙墨衍却是没理二人，径直看向姚酥酥：“不是还有事，赶紧说，说完赶路。”
    姚酥酥撇嘴，心里嘟囔，到底谁是主子，有这么催促主子行事的属下吗？
    不过这会也不是同她拌嘴的时候，姚酥酥看向林长舒：“林公子，借一步说话。
    二人出了凉亭之后，姚酥酥便开口道：“不知林公子今年可是要下场？”
    谁知，林长舒却是摇了摇头。
    这倒是让姚酥酥深感意外，读书人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鲤跃龙门？
    这倒是省了她后面劝告的话。
    “这是为何？”
    若是旁人问起，林长舒或许会胡乱找理由搪塞过去，可是面对对他有恩的长宁郡主，他却是不知不觉说了实话。
    “小可并未京城人士，祖籍在淮北，参加乡试需得回户籍地，本就囊中羞涩，就算是勉强回去也未必能够赶上，不如在京城多苦读几年攒些银两。”林长舒解释的尤其细致，担心长宁郡主小小年纪听不明白。
    姚酥酥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不过这倒是让她多了另一个想法。
    “既然你今年不下场，那就需得等到三年后，既然你刚说要攒些银两，不如你来我铺子里当个管账先生？”姚酥酥开口道。
    林长舒闻言，眉头拧了下，还是好声解释：“多谢郡主好意，只是在下......”
    “这不是好意，我也是有私心的，是这样，我刚出宫不久，手中的铺子之前是旁人帮我打理，我如今年纪小，也做不来管账这些，你也算是帮我盯着他们，只需要每逢初一十五查查账目，另外作为回报，我可以写封信推荐你进白鹤书院进学，如何？”
    “白鹤书院？”林长舒的眼睛一下子瞪的大大的。
    白鹤书院，是京城有名的书院。
    若说国子监看中的是学生家中的背景，那么白鹤书院看的则是学生的真材实料。
    虽说是看本事，可是白鹤书院也是轻易不会收学生的。
    “不过你也知道，白鹤书院要求高，我也只能是帮你写封推荐信，至于能不能进去，还得是看你自己的本事，机会给你了，看你要不要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拒绝。”
    林长舒沉思片刻，掀袍跪下：“郡主之恩，无以为报。”
    “怎么会无以为报，到时候你真考中了，也算是姚家的半个门生。”
    姚酥酥想的很清楚，姚家与柳家迟早都会有一场拉锯战，不管眼前这人能不能作为一把利刃，但现在广撒网总是没错的。
    姚酥酥说的明白，林长舒也并非真是油盐不进的书呆子，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没理由拒绝。
    白鹤书院难进，但若是真进了白鹤书院，那相当于已经成功了一半。
    二人说完便回了凉亭，却见以往斯文有礼的林大公子这会竟然格外殷勤的围在龙墨衍的身边，向他请教棋艺。
    尽管林韶的表情殷切，可龙墨衍那人却是一副死样子。
    也不知道这两人从前是怎么成为好友的，不过她能确定的事绝不该是这个时候。
    难不成这两人提早“勾搭”上，是因为她？
    那她岂不是无形中“为虎作伥了”？
    姚酥酥的神情立即有些不太好看了。
    林婉嫣在一旁，瞧见她这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姚酥酥道：“兄长什么都好，就是爱棋成痴，龙侍卫的棋艺出神入化，我哥哥佩服不已，所以这才殷切讨教。”
    姚酥酥知道她这是误会了，连忙表示自己明白，爱棋不算是什么毛病，小爱好罢了。
    林婉嫣这才松了口气。
    不久，一行准备打道回府，掌柜的竟然来邀请她们用过早膳再走。
    别说的林韶等人，就算是姚酥酥这个对于抚仙楼不怎么熟悉的人都看的出来，这掌柜的对他们一行实在是太过殷勤。
    不过她也只当是抚仙楼老板的意思，想要与她这位郡主广结善缘。
    用过膳食之后，一行人便踩着几百级台阶回了法华寺。
    周氏瞧见他们平安归来，并未多说什么。
    哪怕是瞧见了多出来的龙墨衍也未曾细问，只是嘱咐了几句，到底是在外面，说多了难免让人笑话。
    虽然此行是为了求医，可既然来了佛门清净地，自然应当入乡随俗，一同礼佛。
    姚酥酥乖乖巧巧地陪着周氏一起在佛堂听经，今日讲经的恰好便是方丈。

 第56章 滑道

    许是这缘故，今日听经的人尤其的多，一眼望去，人影密密，就连殿外走坐了不少信徒。
    方丈大师坐于蒲团之上，正在讲解经义。
    佛理确实能够静心，姚酥酥坐下之后没多久，脑子里便只剩下了那些玄妙的佛法奥义，浑身轻松了不少。
    听经之时是不能进食的，若是有受不住的，可自行离去。
    枯坐一天，直到烈日垂西，这才结束。
    姚酥酥并未觉得多渴多饿，精神也算是不错。
    林老夫人由着林婉嫣搀扶着过来，伸手过来拉姚酥酥，笑着道：“难得郡主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沉稳，竟真陪着我们礼了一天的佛，实在是不容易。”
    小娃儿心性本就不如大人，她们压根也没指望这些孩子能够陪她们枯坐。
    就连自己的孙儿林韶都没能坚持多久便借故起身再未回来。
    林老夫人真是越看姚酥酥越是喜欢。
    姚酥酥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旁人不知道缘由，她自然是清楚的，于是并不太敢接受林老夫人的恭维。
    只是与林婉嫣一同扶着她慢慢地往外走。
    许是空腹了一天，姚酥酥只觉得这斋饭越发的美味。
    用膳之后，姚酥酥一行人便回了各自的院落休息，准备换好衣服去山脚下泛舟。
    原本周氏是不愿他们去的，可看着姚酥酥一脸期盼的神色，那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周氏也终于有空询问姚酥酥，趁着回房的空档将她拉到自己房间。
    “那龙墨衍是怎么回事？”周氏压低了声音，眼神扫向紧关的房门，此刻门外，那人就在外面候着。
    姚酥酥道：“他往后便是我的贴身侍卫。”
    并未将他们之间的契约说出，反倒是说因为龙墨衍之前在东市救了他的命。
    周氏还是有些不放心：“酥酥，就算真是救命之恩，也没必要放在自己身边，你忘了他是如此出的府吗？就怕他表面恭顺，实则对你怀恨在心啊。”
    说不定，东市的事情都是他故意策划的。
    当然，这话在周氏心里，并未说出，她不想让这天仙般的小姑娘知道太多人心的阴损。
    姚酥酥拍了拍周氏的手背，笑着抚慰道：“大伯母，我心里有数的，如今他什么都没有，除了让我庇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一旦发现他心怀不轨，我会第一时间处理了他。”
    看着姚酥酥胸有成竹的样子，周氏心中叹了口气，只能勉强答应，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回去之后便要派人盯着龙墨衍。
    “大伯母，你同我们一起去泛舟吧，那么美的景色，不看看岂不可惜？”姚酥酥怂恿道。
    周氏却是摇摇头：“我累了，你们自己去吧，早些回来。”
    她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好意思跟一群小孩去泛舟，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姚酥酥劝了几次都没用，知道大伯母是真的不想去，也就没有再劝，回了房换好衣物之后便迫不及待地与姚元戈几人汇合。
    难得有这样的游玩机会，姚酥酥自然不可能放过。
    “林姐姐他们呢？”姚酥酥见只有姚元戈姚元朗还有龙墨衍，奇怪地问道。
    “林公子跟林小姐要陪老夫人，所以只有我们几个去。”姚元戈兴致盎然地道。
    山上到山下距离不近，好在山顶的地方有人专门弄了一个滑道，一路坐着滑下去速度特别快。
    到了滑道口，姚酥酥看着那窄窄的滑道长长地隐没在山林中，有些迟疑地道：“这个滑道，安不安全啊，会不会直接摔下去一命呜呼了吧？”
    “呸呸呸，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我都已经问过寺里的小沙弥了，他们往常下山就是走的这条近道，要是走路的话，估计等你到山脚得多晚？”
    姚酥酥咽咽口水，点点头。
    “这样，我在最前面，你在我身后，你要害怕闭上眼睛就是。”姚元戈一脸的英勇。
    “二姐，你别怕，你在我后面，我保护你。”姚元朗压根不怕，反而一脸的跃跃欲试。
    姚酥酥哪能被一个小萝卜头看轻，连忙摇头：“不行，你在我后面。”
    姚元朗一脸的怀疑：“二姐，你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只管在我身后就是。”说着，姚酥酥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龙墨衍：“你在最后面，护着元朗。”
    说完便坐到了姚元朗的身后。
    龙墨衍盯着姚酥酥的后脑勺看了几息，默不作声地坐在了姚元朗的身后。
    随着姚元戈一声激昂的“出发”，他们四人如同箭一般激射出去，一转眼便消失在了山顶。
    姚酥酥双手紧紧地抓着姚元戈，自己的肩上有一双手按着自己，不过她这会压根来不及分辨。
    只能感受到风肆意地顺着自己的脸颊刮过，那股向下坠的力量死死的拉扯着她，吓得死死地咬住了险些就要喊出的尖叫。
    前方是姚元戈兴奋的大笑声，后面是姚元朗的惊叫，姚酥酥被夹在中间便显得没什么存在感。
    然而，当四人滑到山脚的时候，不等姚元朗去扶她，姚酥酥已经狂奔到一边吐了个天昏地暗。
    “呕”姚酥酥毫无仪态，一手撑着一颗大树，一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干呕不止。
    等到那股反胃的感觉消散之后，难受地站了起来。
    “这滑道，我再也不要坐了。”姚酥酥有气无力地说着，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被湖水浸泡过一般。
    龙墨衍将手中的水囊递给她。
    姚酥酥自然结果，漱漱口，又喝了两口，这才缓了过来。
    “你这样，还能去泛舟？”龙墨衍蹙着眉头、
    姚酥酥只当他是在嘲讽自己，甩了她一个白眼，冲着姚元戈道：“走，咱们去选一艘大的！”

 第57章 没钱了我养你

    说是大的，可到了租赁的地方，也总共只有两种样式。
    一种是精美异常的花船，整个船身刷了几层花花绿绿的涂料，里面布着软垫，还有两扇门用以隔绝视线，远远看上去就跟个飘在水面的花灯笼。
    另一种则是简单的乌篷船，容纳四人已经绰绰有余。
    “我要这个！”姚酥酥指着“花灯笼”道。
    龙墨衍幽幽地在后面补刀一句“这花船不过是看着好看，吃水极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漏水”。
    姚酥酥瞪他一眼，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本郡主不听。
    轻轻一跨，上了甲板。
    龙墨衍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哪里传来嫣嫣婉转的秦淮唱腔，迎合着轻抚湖面的威风，惬意极了。
    面对广阔的湖水，姚酥酥伸了个懒腰，任由风从指缝中穿过，最后索性闭上眼躺在了甲板上，惬意极了。
    感觉到脸上又毛茸茸的东西滑过，姚酥酥快速睁开了眼睛，就见龙墨衍等在她身侧，手上不知是什么之后扯下来的狗尾巴草。
    姚酥酥伸手夺过，一手扯住龙墨衍的衣襟，提着狗尾巴草当成鞭子就往男人脸上各种甩。
    “我让你以下犯上，我让你以下犯上，好玩么，这滋味好受么！”
    这人，就不能好好做个人，非要来惹她。
    真当她是面捏的不成。
    处处与她作对。
    龙墨衍不避不闪，视线盯着姚酥酥气急败坏的脸，似怀念似无奈：“够了。”
    姚酥酥却是不管不顾，直将那狗尾巴草甩断之后这才气呼呼地扔进水里。
    “离我远点，要不然我就让你去湖里给我捉泥鳅。”姚酥酥威胁道。
    龙墨衍嘴角翘了翘，没说话。
    姚酥酥拍拍手准备站起来，谁知因为刚刚单膝跪地太久，突然站起有些脚软，踉跄两下一不小心就朝着湖面歪去。
    “小心。”龙墨衍眼疾手快，拦住姚酥酥的腰将人扯回了怀里。
    男人胸膛坚硬，搂着她要的手臂更是有力。
    姚酥酥惊魂未定地抬起头便对上了男人的脸庞。
    还不等看清，便听男人劈头盖脸地道：“你怎么毛毛躁躁的，连站着都能摔跤，掉进水里你可别指望谁能救你。”
    听着这长篇大论的指责让姚酥酥心生反感，刚要狠狠推开他，龙墨衍已先后悔一步，低声道：“去里面坐着吧，外面不安全。”
    姚酥酥不理会他，盘腿坐在甲板上不理他。
    姚元戈两兄弟这会正在另一头兴致勃勃地同船夫学习划船，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龙墨衍看着小姑娘小小的一团背对着他坐在那里，抿着嘴也不说话。
    心里也有些懊恼，反思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她险些掉下水，这会心里应该正害怕才是，自己又这样凶她，实在是不应该。
    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他难道还能指望她有多明白事理么？
    龙墨衍动了动手指，克制住了去碰她的冲动。
    想了想，终于有了一个能够吸引她注意的法子。
    只见他手一番，夹着一枚铜钱，轻轻一弹，在湖面接连溅起一整排的水花。
    “咦？”姚酥酥先前没注意，这会瞧见了，目光盯着那水花飞过的弧度，目不转睛地看着。
    龙墨衍见有了效果，这次溅起的水花更多了，姚酥酥细细一数，竟有十七八个。
    她回头，好奇地盯着龙墨衍的手指：“你怎么做到的？”
    瞳孔中满是新奇。
    龙墨衍轻咳一声，走到姚酥酥身边蹲下，掏出一堆铜钱放到姚酥酥脚边。
    姚酥酥迫不及待地伸手就抓了一个扔出去，然而一个水花都没有，那铜钱中心是空的，进了水里直接就隐没了。
    “你这样不行的，看着，两指夹着，与湖面呈夹角，扔出去的时候微微上翻。”说着，便投了一枚出去，果然又是十几个水花。
    姚酥酥笨拙地拿着铜钱夹在手上。
    “不对。”龙墨衍“自然”地伸手过去，握住那只娇娇柔柔地小手，顿了顿，这才一点点地教她步骤，由着她的手投出铜钱。
    水花溅起四五个，虽然差的远，却让姚酥酥信心倍增。
    又试了几下，酥酥独自甩出了几个水花，她兴奋地扭头：“看到了没有，有五六七八个，我都数不清。”
    头顶是昏黄的夜空，身下是缓缓流过的湖水，她眼睫弯弯，明媚的一笑，看的龙墨衍出了神。
    姚酥酥并未察觉，继续练习。
    龙墨衍不自觉地伸手抚摸上姚酥酥的头：“不生气了吧？”
    姚酥酥伸手拨开他的手，不耐烦地道：“放肆。”
    末了，又别扭来一句：“还有铜钱吗？”
    龙墨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全是铜钱。
    这是他随身带着的，大多是充当暗器。
    可是姚酥酥看着那些零散的铜钱却是觉得有些心酸。
    谁能想到，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这个时候穷的身上只有一堆铜钱啊。
    偏巧这些铜钱还被她拿来砸水花了。
    姚酥酥有些砸不下去了。
    “这一个铜钱能买什么东西？”姚酥酥看似随口问道。
    龙墨衍没多想，只思考了一番道：“一个肉包或者两个馒头吧。”
    姚酥酥粗略算了算，她刚刚好像砸了二十几个肉包出去，这得是他许多天的口粮了吧？”
    “你就这些钱了？”姚酥酥拧着眉问道。
    龙墨衍以为她问的铜钱，自然地点点头。
    姚酥酥抿抿嘴，想说别怕，没钱了我给你，可话一出口，便成了：“别怕，没钱了我养你。”
    双方皆是愣了愣。
    姚酥酥倒也没觉得这话多怪，反正是她侍卫，用养这个字眼也说的过去。
    龙墨衍却是笑了：“那就多谢郡主了。”
    原本他是对于吃软饭的这种行为嗤之以鼻的，可如果这人是小郡主的话，那感觉也不坏。
    此刻天边的最后一丝光明也即将隐没，整个岸边连同湖面上的船只都已经点上了灯笼。
    各色各样的灯笼如同鲜花依次绽放，姹紫嫣红。
    这会船只正停靠在湖心，人声鼎沸，笑声歌声混杂成一片。

 第58章 湖心刺杀

    湖中心这会不光有他们的花船，还有一艘巨大的画舫，足足有他们这只船的五六倍大。
    那丝竹之声便是从上面传来，夹杂着女子的嬉笑声。
    姚酥酥怎么都想不到，在这佛门山脚下，竟然也能看到这等盛况，也不知是哪家的子弟，竟如此奢靡。
    正想着，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几名黑衣人，径直跳到了甲板上，劈头盖脸便朝着姚酥酥面门砍来。
    龙墨衍将姚酥酥伸手一拉护在身后，与几人缠斗做一团，一边同另一头的姚元戈喊道：“护好元朗！”
    “龙大哥，你要小心。”姚元戈将姚元朗护着，好在那些黑夜人的目标是姚酥酥，压根没往他们那里看。
    船夫见此状况，早就跳了船。
    龙墨衍伸手摸向腰间，脸色顿时一黑，上前夺过刀刃砍翻两人。
    船身猛地一晃，竟然是有人潜伏在水下，趁着无人注意竟然掀翻了花船。
    姚酥酥等人齐齐跌进了水中。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旁边的注意，就连那画舫里的人也被惊动，派了护卫过来查看。
    那些黑衣人也没想到会生出意外，打出一个口哨之后快速退离。
    姚酥酥一落湖中之后便呛了几口水，身子扑腾了两下便感觉脚被什么东西缠住，整个身子开始往下沉。
    谁能想到，这水中竟然还藏着人。
    黑夜中的湖水一片漆黑，那些人拖着她在水底快速地远离落水的地方。
    姚酥酥的挣扎越来越弱，就在她意识混沌的时候，隐约感觉到脚上的束缚消失，自己也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
    香气飘飘的厢房内，女孩闭着双眼躺在床上，龙墨衍陪在身边，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肚子滚滚的男子走了进来，对上了龙墨衍杀气腾腾的视线。
    男子嘿嘿一笑：“我就是来看看，看看你看中的姑娘是多国色天香，让你连我的邀请都不肯赏脸。”
    说着，那双被肥肉堆积的眯眯眼费力地睁大，却显得越发的猥琐。
    “啧啧，怎么还是个孩子啊，长得也不好看啊，感情你看不上我这里如花似玉前凸后翘的美人，原来是有这种癖好，你放心，下次我一定给你准备好，保准比她漂亮。”
    “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龙墨衍面容阴沉地盯着男人。
    他绝不容许有人拿姚酥酥来打趣，玩笑也不行。
    男人背脊一凉，下意识捂住嘴。
    隔了好一会，这才小声地道：“好歹今天也是我救了你们，你就不能对我温和点。”
    龙墨衍没说话，早收回双眼，专注地注意着床上的人。
    男子知道他这会正上心呢，连忙道：“你放心吧，大夫都看过了，身体没有大碍，也就是受了惊吓，睡够了自然就醒过来了。”
    “我那些舞姬还没走呢，一起去放松放松？”
    “滚！”
    “好嘞。”男人应得干脆，有些圆润的身子灵活地出了门，不忘贴心带上。
    出门之后，男子挺了挺肚子，正了正肩，手中折扇一甩，又是那位拽的二五八万的款爷。
    姚元戈兄弟两落水之后因为救得及时，只是呛了两口水，并没有大碍。
    这会正准备去看看自家妹妹，迎面便碰到了画舫的主人。
    姚元戈双手抱拳：“公子大恩，在下铭记于心，来日若有用的上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虽只有十岁，可毕竟是姚家的人，光看那双坚毅的眼神，便不会让人觉得他这话是空口白牙。
    姚元朗也学着自家哥哥的样子，冲着男人道：“多谢您救了我们。”
    男人显然是很享受这种感觉，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眯成了一条缝，语气慵懒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不用那么见外，谁让本少爷天生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
    “没错，看公子的模样便是大善人。”
    “嗯嗯，不错，你眼光很不错。”男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称赞，不由得感叹当好人的感觉真好。
    若是了解他的人这会瞧见他这副模样定然就会知道，这会你就算是同他要金银美人他都能大手一挥大方的送给你。
    “公子，听说我妹妹住在这边的房里，我们想去看看她。”姚元戈道。
    “好说好说，你妹妹就在这间房里。”男子好脾气地说着，随后手执折扇步伐嚣张地往外走，刚走了两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男人脸上一变，转过身去，大声道：“等等，你们现在不能进去。”
    原本笨重的身体竟然一场灵活地冲到了姚元戈面前，挡住了那扇门。
    姚元戈疑惑：“这是为何？”
    “刚刚大夫说了，你妹妹受到惊吓这会正在昏睡，你们这会要是进去将人吵醒的话不利于她恢复，你们还是先随我去前面等候吧，要是她醒了会有人来禀告的。”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们虽然是她哥哥，但也得避嫌不是，让人知道你们两个男子在女子闺房里，传出去对她也不好对吧？”
    男人说的理由格外蹩脚，一边说一边扯着两人远离了房间。
    房外的动静并不算小，自然没有逃过龙墨衍的耳朵，门外的动静刚刚停止，床上的人便动了动。
    就见女子的眼睫动了动，颤颤巍巍地睁了开来。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姚酥酥偏头，瞧见了龙墨衍，脑子里慢慢地思索着，回忆起了来龙去脉。
    正打算说话，却发觉自己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龙墨衍立即倒了杯温水过来，将人扶起。
    姚酥酥就窝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将满满的一杯水都喝了个干净，这才觉得嗓子好受了不少。
    “这是在哪？”姚酥酥扫了眼四周，是陌生的地方。
    “还在湖上，就你之前看到的画舫。”
    “那些杀手呢。”
    “跑了。”龙墨衍提起来还有些怒火，当时若不是急着去救姚酥酥，他定要抓住这些人审问，这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姚酥酥来的。

 第59章 什么香的臭的

    姚酥酥也有些失望，她似乎也没有得罪什么人，那些人为什么要专程来杀她。
    “我哥他们呢？也没事吧？”
    “没事，他们这会在前面，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多躺躺，我已经派人去送信了，明日一早就在湖边同夫人们汇合。”
    姚酥酥点点头，没有反对龙墨衍的安排，这会同大伯母说出真相，除了让她们着急跑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有什么话是该明日再说。
    姚酥酥屏息听了一会，隐隐约约还是能够听到前厅的热闹。
    “药已经煎好了，我去端过来。”龙墨衍拿了个枕头撑在姚酥酥背后便出了门。
    姚酥酥看了看自己身上，湿衣服早已经换成了新的，既然前面的人还在热闹，那她昏睡的时间应该也不算长。
    既然是这家的主人救了她，她这会于情于理也该去道声谢。
    姚酥酥这么想着，起身，拿起床边的外袍套上，便慢吞吞地顺着声乐处而去。
    姚酥酥不知道的是，这会其实已经算是进入后半夜，不过是因为这家主人的吩咐，这才通宵达旦的热闹着。
    姚酥酥顺着声乐推开门，险些被眼前的一切闪瞎了眼。
    被刷的金灿灿的墙面，金灿灿的地毯，金灿灿的屋顶，金灿灿的桌椅，以及那些舞女身上金灿灿的衣裙。
    就连坐在主位上那人，也都是身着一身金色的锦袍，腰间的那根宝石腰带，隔得远远的都能够被那反射的亮光晃到。
    这画舫的主人，还真是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身价都摆出来。
    因着她的打断，原本坐在高处欣赏的人也终于将视线落到了她身上，见他挥挥手，两边的舞姬先暂时退到了两边。
    这也让姚酥酥终于瞧见了坐在一旁的姚元戈两兄弟。
    姚元朗已经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姚元戈则是碍于主人家的盛情，身子格外僵硬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却是怎么都不敢往那些舞姬身上看。
    因着舞姬退下，这才抬起头来，注意到了门口的姚酥酥，一时间，那双眼睛里面闪动着的，是激动的泪光。
    “二妹！你终于醒了。”姚元戈像是终于找到主心骨一样，一口气冲到姚酥酥面前，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终于找到主人的可怜狗狗。
    姚酥酥下意识伸手拍想要拍拍他的头当做安抚，然而伸直之后只能到姚元戈的肩膀。
    姚酥酥表情不变地拍拍他的肩膀：“嗯，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随后看向高台：“这位是？”
    “哦，这位是钱公子，咱们之前在遇到刺客，船也沉了，多亏了钱公子仗义出手，还收留我们在船上避难。”
    虽然看着对方不像是那么热心助人的人，可姚酥酥也格外恭敬地行礼道了谢。
    她的神态并不算十分的热络，可这也挡不住这位钱公子的热情。
    “既然都已经醒了，不如一同来欣赏歌舞？这些舞姬可是我花重金从燕都请来的，京城可看不到这样的舞姿。”
    说着，不由分说便将兄妹二人按到了一旁的小桌上坐下。
    歌舞再起，姚酥酥却发现，那口口声声说要欣赏歌舞的钱公子视线却时不时地在她身上打转。
    姚酥酥不由得疑惑。
    要说她脸上这些结痂印记不存在的话，也勉强算一个小美人，可此刻，她脸上的结痂因为再水中浸泡过的缘故，这会又红又肿，就连她适才自己在镜子里面都觉得辣眼，这人却反复看了七八次，实在是令人奇怪。
    姚酥酥确定自己不曾见过这人，这人也应该不知晓自己的身份才对。
    这位钱公子虽说体态肥胖，身上又穿金戴银看着就像个纨绔子弟，可胜在他的眼神中并无邪念，五官端正，倒是没引人反感。
    正在这时，房门再度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惊得舞姬们低呼一声窜向四周。
    一阵杀气腾腾迎面扑来。
    姚酥酥正思索着躲到桌底下能不能逃过一劫时，却见那人夹带杀气径直越过他的位置朝着主座而去。
    姚酥酥正思量着莫非是这钱公子平日太过于高调，引起有心人的仇富心理，所以打算在这里将他杀了夺他钱财？
    越想越是有理，视线也随时朝着那人看去。
    嗯？
    怎么是龙墨衍？
    莫非她的猜测成真了？
    这人不忿于自己从小清贫，对这位随随便便就能将七八颗宝石挂腰上的行为嗤之以鼻，终于决定下手了？
    那他们这些旁观者，要不要当做没有看到？
    姚酥酥正在这边脑洞大开，龙墨衍却是冷眼瞪着对面的胖子：“我的人呢？”
    钱公子被龙墨衍这一身吓的不轻，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人是来取他狗命，听到他问人，这才没好气地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什么香的臭的都......”
    对上他的视线，男人住嘴，指指旁边：“不就在那坐着。”
    龙墨衍回头，果然瞧见姚酥酥正表情苦恼地坐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显然是对于刚刚的情况表示好奇。
    龙墨衍微微拧了眉，走到姚酥酥身边坐下：“谁让你乱跑的？”
    他刚刚回去没瞧见人，吓得药碗都打翻在地，以为姚酥酥被那伙贼人带走，后面又看屋内没有挣扎的痕迹，这才找了过来。
    姚酥酥眨眨眼，又眨眨眼，没说话。
    龙墨衍这次也不走了，直接命人去重新端药过来，自己直接掀袍坐到了姚酥酥身边。
    姚酥酥看看龙墨衍，又看看那位钱公子，肯定地道：“你们俩认识？”
    “不认识。”两人异口同声。
    姚酥酥挑眉：“不认识，你们俩这么有默契？”
    龙墨衍嗤笑：“我怎么可能和他认识，凭他长得丑么？”
    “这话我就不愿意了，要说不认识也是我不认识你，你有我有钱吗？”男人立即不愿意了，指了指自己这一身的配饰，傲然地道。
    “没钱是暂时的，但是长得丑是永久的，想改都改变不了。”龙墨衍看也不看他，毒舌地道。
    “诶，你......”男人正要反驳，却见龙墨衍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药碗，仔细地搅了搅，随后舀了一手递到小姑娘嘴边去。

 第60章 这么胖这么丑的人你都看得上

    男人冷冷地笑了笑：“是啊，本公子可不会认识这种给女人捧臭脚的人，都是女人上赶着巴结本公子。”
    龙墨衍没理他，只专心地喂姚酥酥喝药。
    姚酥酥硬着头皮喝了一口，伸手就要去接勺子：“我自己来吧。”
    “你在水里泡得久，这会还是不要多费力气。”龙墨衍偏了偏手躲过她的手，继续专注喂药。
    姚酥酥无奈：“你这样一口一口喂，我得尝多久的苦啊，索性给我一口喝完算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吃苦了。”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我能不能吃苦你怎么知道了。”姚酥酥接过龙墨衍抬着的碗，直接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说的坦然，藏在宽袖下面的手却是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腿。
    龙墨衍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展开：“原本还想着你怕苦，所以给你找了些蜜饯来，看样子，你是不需要了。”
    姚酥酥视线斜过，瞧见那色泽诱人透着甜香的蜜饯，只觉得口中的那股子药味越发的浓郁，那股苦味进到胃里竟然开始翻涌起来。
    姚酥酥劈手夺过，赶忙拿了一块放到嘴里，这才将那感觉压下，口中的甜味发散开来。
    不去看龙墨衍那双揶揄的眼睛，姚酥酥顾左右而言他：“这会多少时辰了？”
    龙墨衍沉声道：“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姚酥酥吃惊：“已经这个时辰了？”
    又看看屋内依旧精神奕奕的众人：“他们都不困的吗？”
    龙墨衍嗤笑：“这个时辰，正是他们这种人玩得最兴起的时候。”
    不等姚酥酥说话，那位钱公子已经大声嚷嚷起来：“姓龙的，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们这种人是哪种人，难道你就多个鼻子多双眼睛了？把自己说的那么清高，背地里还不是一肚子坏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无非就是怕我魅力比你大，把你心上人抢走罢了。”
    龙墨衍嘲讽地上下打量着男人，那眼神十分不屑，里面显而易见地放着三个字：“就凭你？”
    “姓龙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水里去，我一点都不想招待你！”
    “那你大可以试试。”
    姚酥酥坐在那里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人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停停停，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吵了，还有，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不用管他，我扶你回去休息。”龙墨衍直接将姚酥酥打横抱起，姚元戈也抱起自家弟弟跟上，只剩下某个胖子坐在主位上同那些舞女们大眼瞪小眼。
    龙墨衍径直将姚酥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将房门关上直接走了进来。
    “诶，你干什么？”姚酥酥将被子往上拉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双眼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龙墨衍抵住上颚，发出啧的一声，他看上去就那么像禽兽？
    他能对一个八岁的女娃做什么？
    见他走到门边用两根长凳合拢，自己靠着门坐在上面，显然是打算就这么守在这里。
    姚酥酥心知自己闹了个乌龙，干脆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许是经历了今天的刺杀一事，姚酥酥的脑子这会格外的活跃，思绪如同野马一般。
    突然，姚酥酥翻身坐了起来，看向门边的男人：“那位钱公子的全名叫什么。”
    龙墨衍看着姚酥酥突然反应这么大，不由得怀疑地眯起眼：“一个死胖子，值得你半夜不睡想这么久？”
    语气十分不爽。
    “你快告诉我他叫什么。”姚酥酥急道。
    龙墨衍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那人除了一身肥肉比较突出之外也没有什么记忆点，这才不情不愿地道：“钱定坤。”
    “他是钱定坤！”姚酥酥惊呼，双眼瞪得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
    龙墨衍再度眯起眼睛，满是危险地道：“你这么吃惊做什么？”
    姚酥酥怎么可能不震惊。
    钱定坤啊！
    那可是钱定坤！
    上辈子钱定坤可是整个京城女人的梦想啊！
    有钱，有颜，待人温和，尤其对女人更是体贴入微。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带着家丁往街上这么一走，就能收获无数少女的心，更有大胆的俏寡妇往他身上砸汗巾子的。
    不过他一直到三十岁才成亲，据说成亲那日，京城大街小巷的哭声都盖过了喜事的锣鼓鞭炮声，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喜丧。
    她居于深宫，这些事原本是传不到她耳中的，不过因为那时候正是新晋宫女进宫的日子，闲的无聊听些八卦罢了。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个钱定坤，是龙墨衍的钱袋子！
    钱定坤对他那叫一个上心，让姚酥酥莫名就想起一句话，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
    那时候的钱定坤对龙墨衍的脾气那叫一个好，若非钱定坤已经娶妻，她都怀疑钱定坤喜欢的就是他。
    中年的钱定坤举止温文，说话轻声细语，虽然身上依旧穿金戴银却给人一种尊贵之感，全然不像现在这般，浑身充满着暴发户的气质。
    想到他那一身金光闪闪的模样，姚酥酥只想到了四个字：大橘为重。
    “回神！”耳边突然响起男人重重的声音。
    姚酥酥这才回神，却见原本靠在门口的男人这会已经欺身压到床铺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中蕴含着危险。
    “你突然靠我这么近做什么？”姚酥酥没好气地伸手推了他一把，正好将他的五官按变了形。
    “这话该我问你，你这一副沉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对钱定坤有什么想法吧？他这么丑这么胖的人你都看的上？口味挺重啊。”龙墨衍讥诮地道。
    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钱定坤的胖只是暂时的，瘦身成功后的钱定坤有多招女人稀罕。
    两人偶尔站在一处时，女人大多都是含羞带怯盯着他看，看向他时多数就跟看见鬼一样。
    论女人缘这点，他是远远不及。
    这小丫头，该不会是小小年纪就要思春了吧？
    果然，就见姚酥酥翻了个白眼：“我看那钱公子年纪也不大，许是体质问题，没准再长几年就瘦下来了呢？我看他五官长得还是不错的。”
    姚酥酥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钱定坤与他的妻子十分恩爱，她自然不会去坏人姻缘。

 第61章 同仇敌忾

    “我看你是眼瘸，就他那样满脸横肉的，五官都挤一起了你都能看出来长得不错。”龙墨衍冷笑道。
    “再怎么样也比你好看，成天一副别人欠你钱的样子，你这种人才不会有女人喜欢，要让我选我就选他那样的。”姚酥酥顶嘴道。
    “你！”龙墨衍气结，胸口剧烈起伏。
    “我怎样？是你先说我看上他的，看不看得上，也得看是拿谁做对比，你......”姚酥酥说的兴起，却见男人双眼血红一片，大有要爆发的趋势，吓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基本是气音。
    整个床铺四周只能听到冷沉沉的呼吸声，静得一根针落到地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龙墨衍抬手便将姚酥酥按回了床上，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我看你是被水泡坏了脑子，赶紧睡觉把水蒸蒸干净。”男人冷冷地道。
    姚酥酥这会可不敢直接硬碰硬，也没反对，等到男人回到了凳子上坐下，这才小声地道：“到底谁是主子。”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姚酥酥感觉眼皮发重，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姚氏等人便都下山与姚酥酥等人汇合。
    因着林家人在，姚酥酥已经提前嘱咐姚元戈两兄弟先不要将昨夜的事情说出来，一行人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姚家。
    回府之后，等到家中人聚齐，姚酥酥先解释了一番龙墨衍的事情，这才将昨夜被人刺杀的事同姚家人说了，惊得姚临城当即就要派人去捉拿刺客。
    姚酥酥见状反过来劝道：“大伯父，我看那些杀手像是，这会恐怕都已经打扫干净也查不出什么，若是您现在大摇大摆的追查被太后等人知道了，不是平白让他们担心么，我同您说也只是想告诉您有这件事，往后我定然会小心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姚临城如何不知道，她这意思是宫里知道后担心他们怪罪姚家。
    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还这么理智，可见宫里有多锻炼人，虽然太后宠爱，其间也必定有不少心酸。
    姚酥酥哪里知道，她这番话会引得大伯父内心这么大的感触。
    “酥酥你放心，我会私下里派人追查的，既然墨衍已经回来了，那就由他保护你吧。”姚临城道。
    等姚酥酥离开之后，龙墨衍这才道：“义父，昨夜我与那些人交过手，看身手倒像是西夏那边的。”
    “西夏人狼子野心，表面上与我们签订了和平契约，背地里却是小动作不断，可他们为何要对一个女孩动手。”姚临城对此十分费解。
    这点也是龙墨衍百思不得其解的。
    西夏人心性狡诈，手段毒辣，可姚酥酥对政治没有丝毫影响，他们为何要费尽心机对一个郡主下手，就算她死了，也不可能改变政治格局。
    看着龙墨衍眉头皱紧的模样，姚临城道：“西夏人的心思咱们也想不到，这段日子你就先辛苦一下，果断时日我再帮你在军中挂个职务，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磨炼一番了。”
    龙墨衍没有拒绝，上一世他便是建立军功，如今有捷径可走，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们苦心瞒着这件事，可到底宫中消息灵通，很快便知道了姚酥酥遇刺一事，太后急着要召见她。
    姚酥酥梳洗一番便上了宫中来接的马车，前来的小太监瞧见她背后跟着的不是婢女，却是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少年。
    “郡主，这是？”
    姚酥酥直接了当地道：“伯父担心本郡主的安危，特意找了个护卫给我，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小太监赔笑道，没敢多说什么。
    姚酥酥上了马车之后，龙墨衍便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
    姚酥酥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是把自己给坑死了。
    今日一大早起来，这人便端着一应洗漱用品立在门外，吓坏了她几个婢女。
    她倒是没让他伺候洗脸，只是刚刚换好衣物准备出门，这人便说要同他一起入宫。
    给的理由是，他们两个有契约，需要形影不离。
    姚酥酥还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有契约精神的人。
    姚酥酥这么想着，掀开帘子偷偷往外瞧了瞧，龙墨衍坐在马上，面容俊朗，神情肃穆，仿佛要去的不是宫里，而是战场。
    也不知道他心里对宫里的那些人怀着什么样的心理，难不成想要进宫看看宫里的人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入了宮，姚酥酥让龙墨衍在殿外候着，自己进了太后寝宫。
    姚酥酥低头行礼。
    “你这丫头，出了宮就跟放飞在山间的猴儿一样，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哀家。”太后伸手去扶姚酥酥，等扶起她的头来才发现，小姑娘眼眶里面已经全是泪水。
    “哎哟，我的酥酥怎么哭成这样了，祖母就是想你了，可不是怪你的意思。”太后看了当即心疼，将人搂在怀里轻拍着。
    姚酥酥哽咽地道：“酥酥知道的，酥酥就是想祖母了。”
    “想祖母就时常进宫来就是，祖母听说你在外面被人行刺，这心啊，生疼。”
    “那酥酥给祖母揉揉，祖母便不要疼了吧。”
    “好，听酥酥的。”太后笑眯眯地道，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女娃，太后眼中满是慈爱。
    祖孙两个叙了好一会的旧，这才进入主题。
    “哀家已经让皇帝去查了，等到抓到那些贼人，一定好好为酥酥出气。”
    姚酥酥应和了下，没有阻止，知道太后想要做的事劝了也没有用。
    突然，话头一转，太后状似无意地问道：“哀家听说，你收了那人的后人当侍卫？”
    姚酥酥听得心神一禀。
    龙墨衍的先祖母，是先祖帝的宠妃，当初先祖帝还在时，对她宠爱有加，为此不惜冷落了当时位居中宮的皇后，也就是如今在护国寺修养的太皇太后。
    两人打了许久的擂台，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后来，先祖帝去世之后，太皇太后便将让那宠妃殉葬为先祖帝做了伴。
    更是将那宠妃的后人，也就是龙墨衍的祖父贬为庶人。
    太皇太后与太后有姻亲关系，自然而然对宠妃一系同仇敌忾。

 第62章 挡箭牌

    提及宠妃那一派系的人便会统称为那人，如今那一脉只剩下了龙墨衍一人，没想到太后竟然还记得。
    姚酥酥心知皇家人心思重，更不敢隐瞒，索性承认：“是的，祖母，他的身手不错，救了我几次，我便让他留在身边跑跑腿当个侍卫小厮，每月几两银子还是付得起的。”
    太后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若是发现他有何异心，早早除去便是。”
    显然对于那人的后人还是有所提防。
    “那祖母可要见见他。”姚酥酥故意问道：“若是您觉得不好，那我就不要了。”
    太后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一庶人，何至于让哀家上心，，难不成还能让他翻出天去。”
    姚酥酥心中叹气，皇家的人就是这点不好，觉得处处高人一等，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让上一世的龙墨衍有了喘息的机会，甚至还在边关立下了战功。
    当初他登上皇位，虽然有人说他是谋朝篡位，可还是有不少人觉得他身上既然也有皇室血统，又有能力，还是有不少人拥戴他的。
    连她都不得不说，他比龙祈月更像个皇帝。
    陪太后在宫中呆了一天，其间帝后也过来小坐了一会，询问了一番姚酥酥遇刺一事便离开了。
    晚间姚酥酥出宫时遇到了龙祈月，那人不顾还有宫人在侧，直接伸手就要来抓她。
    手还没碰到她的衣摆，便被一旁的龙墨衍截断。
    龙祈月没有料想到在这宫中竟然有人如此大胆竟然敢阻止他，沉着脸便朝着龙墨衍看去。
    “混账东西，连本宫也敢阻拦，来人，拖下去杖毙。”龙祈月面色阴沉地盯着龙墨衍。
    姚酥酥连忙上前，护在龙墨衍面前，笑盈盈地看着太子殿下：“殿下，这是我家中的侍卫，第一次进宫，不懂规矩，不知殿下找安宁所谓何事？”
    龙祈月拧眉盯着姚酥酥身后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侍卫。
    不过想到正经事，龙祈月轻咳一声：“听说你遇刺了？可有受伤。”
    姚酥酥：“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安宁并未受伤。”
    龙祈月十分满意姚酥酥的乖顺懂事，语调也渐渐拉长，居高临下地道：“既然宫外不安全，你便还是留在宫中吧，宫里难不成还能怠慢你不成？”
    姚酥酥一听，心里暗骂，这人竟然还想留她在宫中，在宫中任由她欺负不成。
    面上却是满是感动：“多谢太子殿下体恤，不过安宁在宫外还有学业，家中长辈也待安宁也很好，安宁若是留在宫中，只怕会让他们多想。”
    龙祈月傲慢道：“他们敢！就说着是本宫的意思。”
    姚酥酥福身道：“时辰不早了，安宁该出宫了。”
    “姚酥酥，你听不懂话是不是！本宫让你留在难不成还是害你不成？”龙祈月眉心拧起。
    你可不就是在害我！
    姚酥酥心中呐喊。
    若非经历上一世，此刻龙祈月这般挽留，姚酥酥定然会以为是太子殿下舍不得她，心中感动，愿意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可他根本就是将她当做挡箭牌。
    她虽不在宫中，却也知晓，如今皇后娘娘有意让龙祈月从柳家挑选太子妃，如今更是招了几位侄女进宫陪伴。
    若是她姚酥酥在宫中，定然会被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他龙祈月正好可以置身事外。
    是了，这个时候的龙祈月，早已经有了心上人，因为护得紧，宫中谁都不知道。
    就连她自己，当初也是因为那人怀了身孕瞒不住，求到她这里，当时龙祈月同她说的是，酒后乱性。
    她竟然真的听了他的忽悠，对外宣布是她自己怀了身孕，那孩子生下之后便成了她的嫡子，她一直视如己出，直到后来才知道，这根本就是龙祈月一开始就打好的主意。
    因为那人身份卑微，孩子出身自然会受影响，可如果对外说是她生的，便能名正言顺的让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成为太子，今后成为帝王，还能得到姚家这一母系的支持。
    一次上套是大意，若是她还要上当，那就真的是蠢了。
    姚酥酥连忙拒绝，可龙祈月却像是打定了主意，拽着她便要走：“走，本宫带你去同太后说，你今后就留在宫中陪伴她哪里都不去。”
    姚酥酥忙阻止道：“殿下，不行的，离宮不光是太后的意思，也是皇帝舅舅的旨意，若是你这会带我去同太后说，皇帝舅舅的脸面往哪里放，难道你想让外面的人都认为皇帝舅舅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吗？”
    若说龙祈月怕谁，那毫无意外是皇上。
    果然，搬出皇上，龙祈月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姚酥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温声哄道：“太子哥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在宫外受欺负，我保证我以后除了上学都呆在家中，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小姑娘的语调软软糯糯的，带着讨好，那双大眼睛更像是会说话一样，看的龙祈月心尖瞬时一荡。
    相比上次见面时姚酥酥的大胆，今天的话看上去识趣了不少。
    看来是在宫外吃了不少苦头，也明白到底谁才是能够让她依靠的人。
    龙祈月得了她的买好，总算是不再绷着脸，一副大人大量的模样：“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为了皇家的体面，那就让你回去吧，不过你可得时刻谨记你的身份，别给皇家丢脸。”
    姚酥酥这会为了自己的只有可不敢同他争论这些，连连应是。
    龙祈月双手一背，目光偏到一旁打量着龙墨衍，挑剔地道：“你怎么找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当侍卫，本宫给你派两个便是。”
    姚酥酥眉头一紧，连忙道：“多谢殿下，我身边有人保护，您千金之躯还是留在您身边保护您才是，我这平日也没有什么需要保护的。”
    等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姚酥酥这才松了口气。
    一转头，便瞧见龙墨衍正目光深沉地望着龙祈月的背影。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得罪过你？不应该啊，你应该没见过他吧。”姚酥酥奇怪地道。

 第63章 白鹤书院

    龙墨衍收回目光，看向姚酥酥，沉声道：“他不怀好意，你别信他。”
    姚酥酥噗嗤一声笑出声：“那可是太子殿下，你竟然敢在背后这么诋毁他，不怕被他听到打你板子？”
    龙墨衍嗤声：“他现在还没走远，你还可以上去说。”
    “我可没那么无聊，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他确实不怀好意。”
    “既然知道，还叫的如此亲热。”龙墨衍不满地道。
    看着姚酥酥对着那人如此卑躬屈膝，龙墨衍的心中便有团怒火在熊熊燃烧。
    可到底是在皇宫，他清楚自己冲动之后会带来什么后果。
    姚酥酥自嘲地笑笑：“身不由己罢了，皇宫便是他家后花园，难不成你想让我硬碰硬？”
    龙墨衍道：“往后，少来宫中便是。”
    不过，这倒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二人之间的相处竟是这样，看姚酥酥的样子，也并非对龙祈月多情根深种，莫非当初一开始选择嫁给他是因为身不由己？
    龙墨衍虽然不能同太子殿下正面刚，但是私底下做点小手脚还是可以的。
    当晚，太子殿下回东宫的路上，头顶突然被一只经过的黄雀拉了一坨粪便。
    据说太子殿下伸手一摸，看清那物什的时候脸当时就绿了，当时在场的小太监们一个个都挨了罚。
    太子殿下更是来来回回沐浴了十几次都还是觉得自己头上跟手上带着那股子味道。
    原本，这件事宫外的人是不应该知晓的，可因为太子殿下实在是过于愤怒，将整个东宫里面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被皇上知道之后狠狠责罚，第二天这事情便传到了姚酥酥的耳中。
    姚酥酥听完之后鄙夷不已。
    龙祈月那个人，表面上人模狗样的，可本质里就是个当昏君的材料。
    当初皇帝舅舅驾崩之后，他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帝师降了罪下了狱，若非百官求情最后只是贬了官，他还要将人家秋后问斩。
    要不是因为柳家把持朝政，皇帝舅舅又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这个皇位怎么都轮不到他来做。
    虽说姚酥酥张口闭口都骂龙墨衍是逆贼皇帝，可凭心而论，龙墨衍这个皇帝比龙祈月可强了不下百倍。
    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姚酥酥正在去往白鹤书院的路上。
    白鹤书院已有百年历史，山门上的牌匾都是御笔。
    白鹤书院门槛极高，非天赋绝佳不可得，每三年才会挑选一次学生，且年龄普遍在十二到三十岁之间。
    每月循例进行一次会考，连续三次都同样垫底的学生便会被请出书院。
    也是因为条件残酷，每一届的进士有三分之一都是白鹤书院的。
    姚酥酥在来之前已经派人去打听过，确定那林长舒确实是小有名气的才子，她这番介绍能进去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还有一点，白鹤书院如今的院长是她的义父，与她的父亲曾是八拜之交。
    不过上一世，因为他曾数次对龙祈月的那些行为加以指责，姚酥酥爱屋及乌便同他生分了。
    再后来，义父直接将白鹤书院关闭，不少学生更是追随他的志向，竟不愿入仕为官，宁愿做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
    这也是未来朝廷腐朽，柳家势力越发庞大的原因之一。
    白鹤书院与其他学院不同，并未设于城镇之中，而是一处邻近水源的山庄。
    这里远离人世，风景优美，十分利于学生们专心做学问。
    姚酥酥下了马车之后步行了一段，这才瞧见了白鹤书院的牌匾。
    不由得意地看向一旁的龙墨衍：“你看吧，这一路都特别安全，根本就没有你说的危险。”
    原本她并不打算带龙墨衍来的，奈何他一听说她要出门，非要用路上危险，他要贴身保护为理由跟了来。
    龙墨衍沉声道：“贼人也不是瞎子，冲你带来这么多侍卫也不敢出现。”
    姚酥酥嘴角微抽，大眼瞪着他。
    他还好意思说，就是因为他小题大做，大伯父才会在出门的时候派了这么多侍卫跟着。
    她是来认亲的，可不是来摆谱的，她那位义父的脾气可不算好，万一因为他的缘故连带着她也不待见了，她非得挠死他。
    侍卫去敲门之后，门童便进门去禀报，稍后将三人引进了一个院子里。
    有小厮端了茶上来，随后道：“请三位稍等片刻，院长此时正在会客。”
    姚酥酥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内装饰简单，贵重的便是墙上的这些画作，一幅幅皆是上品。
    林长舒秉持着礼仪不敢乱动，眼睛却是不断地瞟着那些画作，眼中满是惊叹。
    这些画作随便拿一副出去都是价值连城，其中有不少画上都署着同一个名字。
    归鹤。
    这是义父的字。
    在父母的故居里也挂了不少字画。
    看来，此处便是义父的住处。
    相比二人的打量，龙墨衍自进门之后便坐在椅上闭目养神，显然是对这些字画并不感兴趣。
    姚酥酥想起龙墨衍似乎对于文墨并不擅长，不由得起了揶揄之心，随手一指，故意道：“龙墨衍，你给我说说这幅画的意境。”
    龙墨衍闻言睁眼，看了下那副画，没吭声。
    姚酥酥自觉自己抓住了这人的短处，威逼道：“你若是不说，那我可就要毁约了？”
    龙墨衍蹙紧眉头盯着姚酥酥，动了动嘴，竟是没说什么，反倒是仔细观察起来。
    姚酥酥手指的这幅画正是归鹤的画，上面是一座高山，山上有一座庙宇，远处有一处瀑布飞溅而下，瀑布之中隐约坐着一个人，题名为参禅。
    见龙墨衍盯着那画出神久久未曾言语，姚酥酥不由得催促道：“你愣着做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林长舒出声解围道：“郡主，我觉得，这幅画的意思是在说，参禅需得讲究天时地利，静也是静，动也是静之意。”
    姚酥酥闻言，冲着林长舒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说话了，又不是问你。”
    林长舒不由得讪讪地，借着喝茶掩饰尴尬。
    姚酥酥正打算奚落龙墨衍几句，却听龙墨衍突然开口道：“这题字题错了。”
    姚酥酥闻言，盯着那画看了看，无语地道：“你不懂便不懂直接说就是，解题人还怪上出题人把题目出错了？”
    龙墨衍挑眉：“你仔细看看那画，若非题目，你可会想到那人是在参禅？”
    姚酥酥抿唇：“就算是这样，可既然已经题了参禅，那就说明那人真的是在参禅啊？”
    “不过是一叶障目罢了，跳出这个圈，看到的更多，可以是生出逆境的执拗，可以是远离尘世的孤寂，还可以是庸人自扰。”龙墨衍盯着那画喃喃道，只觉得心有感触。
    姚酥酥被龙墨衍这番话惊住，仔细看着那副画，正欲说话，就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画我挂在这里十余年，你是第二个察觉出陷阱的人。”
    只见男人身着白色长袍，带着一顶书生帽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平日严肃的脸上竟是难得的温和。
    姚酥酥认出来人，几步上前，唤道：“缘爹爹！”
    王缘伸手摸了摸姚酥酥的发顶，眼中满是柔和与怀念：“酥酥都长这么大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爹爹都快认不出了。”
    姚酥酥抬起亮晶晶的双眼：“缘爹爹还是跟从前一样的俊朗。”
    男人闻言，故作高兴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二人叙了几句旧，王缘这才看向一旁的龙墨衍，开口道：“看你小小年纪，没想到竟然能够看到这么多，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来我书院？”
    龙墨衍就算是再老成，此刻听了王缘的话也忍不住愣了愣。

 第64章 欠一个好处

    白鹤书院，他自然知晓，那曾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学府。
    王缘，更是他心中少数几个佩服的人。
    一介布衣，却敢怒斥天子。
    只因天子不仁，竟关了声名赫赫的白鹤书院，百年基业就此放弃，这是何等的胸襟与气魄。
    在他登基之后他曾微服私访去寻过王缘，只是那时候的王缘，早已经年迈，性格也越发的古怪，不似如今这般尚且带着几分趣意。
    “多谢院长好意，不过在下并不打算入仕。”龙墨衍拱手，委婉拒绝。
    王缘闻言满是可惜，看着眼前这人，虽然身着侍卫的服饰，可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贵气却是遮掩不住的，这样的人，不该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
    且不说这个，光看他能够解出他画中陷阱，这份心胸与心机，也不该只甘愿做个平凡人。
    王缘准备再劝，姚酥酥见状连忙挽住了他的胳膊，娇嗔道：“缘爹爹，他不愿意就算了，他就是运气好说中的，平日里也没见他怎么专心念书，你倒是看看这位，这才是我给您找来的学生呢。”
    王缘见姚酥酥说这话的时候那少年没有反驳，便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要走仕途了，心中不由得有些遗憾。
    看向林长舒时便有些兴趣缺缺。
    为此，姚酥酥不由得瞪了龙墨衍一眼。
    好在，林长舒也算是有真才实学，对于王缘问的几个问题都详尽地答了上来，不过王缘并没有松口说收他做学生，只是让他暂时留下来，参加七日后的每月考试，能够进入前五十名才会选择收下它。
    白鹤书院如今一共不到百名学生，让他进前五十，不算刻意为难，却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林长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连忙应下。
    因着白鹤学院不允许女子久待，姚酥酥陪着王缘吃了顿饭之后便早早离开。
    路上，姚酥酥抓心挠肝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掀开车帘，叫住了骑马在前的龙墨衍。
    “临走前，我义父将你叫过去私下里说什么了？”姚酥酥故作平静地问道。
    龙墨衍一看姚酥酥那副正经的小模样就知道她内心想什么，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既然她这么想知道，倒是不妨让他讨要些便宜。
    龙墨衍故意拧眉道：“这是我的私事，难道也需要禀报给郡主？”
    姚酥酥抿唇：“问问不行吗？你们一个是我义父，一个是我侍卫，没道理就瞒着我一个人吧？再说了，谁知道你有没有跟我义父说我坏话。”
    “郡主请放心，这件事同郡主没有半点关系。”龙墨衍答得正气凛然。
    姚酥酥一听更是好奇了，盯着龙墨衍恨不得将他盯穿。
    “口说无凭，说出来我才知道。”
    “郡主真想知道？这可是一件大事，在下将这件大事告诉您，有什么好处？”龙墨衍见鱼儿已经上钩，不由得将饵料放的更足。
    姚酥酥一听是大事，又事关自己的义父，更加好奇，不由得随之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属下没什么想要的。”龙墨衍耸肩，坦然道。
    姚酥酥急了：“你耍我呢？你刚刚的意思难道不是想要说了吗？”
    “可是，属下真的没什么需要的啊，您这突然问属下，属下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什么好处，不如......”龙墨衍双眸盯着姚酥酥，略带迟疑地道。
    “不如什么？”姚酥酥心中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如，郡主就先答应属下一个要求，等到属下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来向郡主讨要？”
    “不行，谁知道你会提什么要求。”姚酥酥十分警惕，这种亏上过一次就够了，可不能再上第二次，她总不能在坑自己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吧。
    “郡主放心，肯定是您能够轻易做到，绝不会让您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损害您利益的。”龙墨衍说完，又故作遗憾：“郡主心中有担忧也是对的，也罢，那就当属下没提过吧。”
    龙墨衍如同放风筝一把，一拉一松之间，彻底将姚酥酥忽悠住了。
    果然，姚酥酥迟疑了一瞬，点头道：“行吧，本郡主同意了，你赶紧说，我义父到底找你什么事，如果你敢说只是让你去白鹤书院读书的话我就掐死你。”
    后面那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龙墨衍这次倒是爽快，开口道：“王缘院长打算收我做弟子，询问我的意思，我还在考虑中。”
    姚酥酥一听，双眸瞪大：“你说什么？”
    “你没听清？”龙墨衍挑眉。
    “不是没听清，是没听懂，我义父是看上你哪了，就要收你做弟子？”
    那可是弟子，可不是学生。
    学生也就是传道受业解惑，也就是师生关系，弟子的话可不一样，那可就是师徒关系啊。
    义父从未收过弟子，一是没有碰到看上眼的，二也是因为他觉得这种关系牵涉太多，太过于麻烦。
    龙墨衍没说话，脑子里面回想起王缘院长的话。
    姚酥酥先是嫌弃了一番义父看人的眼光，随后又恶狠狠地瞪着龙墨衍：“那你还在考虑中是什么意思，这种事情你还需要考虑？我义父是谁你知道么你，多少人挤破头想做他的弟子他都看不上，现在都主动跟你提了你竟然还敢考虑。”
    龙墨衍笑笑，他自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需要慎重。
    姚酥酥气呼呼地甩上了车帘，不愿意跟这个不识货的男人说话了。
    接连几天，姚酥酥对上龙墨衍都没有什么好情绪。
    十日后，林长舒给她传了口信，考试结果下来了，他已经正式成为了白鹤书院的弟子。
    到最后她也没敢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其实她心中也在纠结，不知道到底是该希望龙墨衍不识好歹拒绝了义父还是希望他答应。
    这天，姚酥酥刚进了学堂，将用具一一摆放好，江菱便坐到了她的桌上。
    “我看见了。”江菱支着腿俯身满是神秘地道。
    “你看见什么了？”
    “今日你又是跟你那小侍卫一起来的，进来的时候他还帮你整理头发了。”说着，江菱还学着自己看到的动作，在姚酥酥的头上拨拉着，笑的坏坏的。
    “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姚酥酥撇嘴，觉得江菱实在是无聊。
    “我这双火眼金睛早已经看穿一切，你们两个的关系绝不简单。”江菱目光灼灼地盯着姚酥酥：“说吧，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互相表明了新意有了什么不同寻常的约定啊。”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有情人的眼里，看别人也觉得有问题，你与其在意这些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专心地去追求你的心上人吧，小心你一不留神，他成了别人的。”姚酥酥没好气地道。
    “他最近忙着呢，我可不能让他分心，放心吧，我没机会，其他女人就更不会有机会了，我绝不会让他落入别人的魔掌。”江菱做出一个五指合拢的动作。
    “行吧，我为他默哀。”江菱见她依旧不上心，也不再多言，言尽于此，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我跟你说，你可别不信，就算你对你那小侍卫没有心思，可我确定，他一定喜欢你！”江菱言之凿凿。
    姚酥酥把江菱的话当成了笑话听，压根没有在意，伸手将她推下了桌，不耐烦地道：“你别挡着我了，趁着还有时间，我先练练字。”
    散学之后，姚酥酥同江菱一起带着早上从家中带的吃食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用膳，刚经过一片假山便听到一阵谈话声。

 第65章 你要收我当面首

    “这是我吩咐下人准备的膳食，见你平日用的清淡，特意多准备了一份。”女子的声音娇娇柔柔的，听上去还盛着几分娇羞。
    哪怕看不见场景，可光听那言语，姚酥酥哪里还不懂他们这是撞见了什么。
    虽说女学中的女子都年纪尚轻，可毕竟都是朝臣贵女，对于未来另一半自然是早早开始憧憬。
    虽然更多的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太学之中的公子小姐们若是早早看对了眼，私底下同父母知会一声，也算是一桩你情我愿的好亲事。
    秉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姚酥酥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正准备离开，却在听到那位小姐对男人的称呼之后顿下了脚步。
    “龙公子，你怎么不接啊？可是担心不合胃口，这个我是专门按照你平日的口味吩咐下人做的。”女子似埋怨更是娇嗔地道，语气更加的粘腻。
    龙公子？
    姓龙的她认识不少，可都在宫里，这太学里面满打满算也之后龙墨衍这一个。
    也不知道是哪位小姐眼神不太好竟然看上了他？
    估计这位小姐的脑子也不太好。
    她就算中意，可她家里人可不会这么想。
    不过，姚酥酥倒是好奇，龙墨衍的反应会如何。
    虽然姚酥酥内心里极度的希望龙墨衍就是一个不喜欢女人的断袖，可是想到他曾经对姚娉婷呵护备至，断袖这一点还是不太可信。
    姚酥酥突然不走了，江菱又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果断拉着她藏进了暗处。
    透过缝隙，二人终于看清了那位小姐的庐山真面目。
    没想到竟然还是熟人，林家的小姐，林玉芷，不巧的是，刚好还跟姚酥酥有过过节。
    这位林小姐是林婉嫣的表亲，林家宴会那日她也在，同柳家的几位小姐关系都不错，至于同姚酥酥的过节也是因为两人前后一起进入太学不久，夫子总喜欢将两人的学业进度做对比。
    几件事罗列下来，在林玉芷的角度看来，两人的梁子可是结大了。
    虽说这林玉芷脾气不怎么样，不得不说也是个美人胚子，再加上家世不错，自然眼高于顶，后面似乎远嫁给了一家地方权贵。
    龙墨衍如今身无长物，若是能攀上林家这门亲，得到的实权可比她这个郡主能给的多了去了。
    姚酥酥倒是很好奇他会如何选择。
    “林小姐既然如此清闲，不如多背几篇诗文。”龙墨衍冷淡地道，姚酥酥甚至从他话语中听出了不耐烦。
    此话一出，不光是林玉芷愣住了，就连暗处的两人都没想到。
    林玉芷怎么都没有想到，眼中的晶莹顿时朦起一层厚雾，竟是直接捂着脸跑了。
    这话是对别人说的或许没有什么杀伤力，甚至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作为当事人以及知情者，她们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在上一节课，林玉芷被夫子抽背诗文，一句都没背出来，被夫子训斥还罚了抄书。
    龙墨衍还真是知道怎么往人心口扎刀子。
    姚酥酥都跟着心有戚戚。
    既然其中一个主角已经走了，那另一个应该也已经走了，姚酥酥二人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江菱偷笑道：“看那林玉芷成天到晚趾高气扬的，这要是知道自己这么丢脸的事情被我们知道了，肯定得气死。”
    姚酥酥似笑非笑：“这倒是个好主意，这个丑你去帮她传？”
    江菱吓了一跳：“我就说说而已，我可没有那么大嘴巴。”
    “怕什么，她又不知道我们在。”
    江菱福至心灵：“你的意思是说，她会怪罪到龙墨衍身上来？那真要是传出去不是把他害了？”
    “你都不觉得是把林玉芷害了？反正他都已经得罪人了，多得罪一点也无妨，反正你高兴了就是管那么多做什么。”
    “你心可真狠，幸亏今天是我们两个遇到。”江菱心有余悸：“不过你都不吃醋的，有人冲你男人献殷勤呢。”
    姚酥酥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朝江菱瞪了过去：“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我的男人，那是我的侍卫，你还是多读点书吧，连话都说不清楚。”
    “现在是侍卫，以后是相公，没毛病啊，再说了，现在不都说什么养成么，你等他成年把他收归己用，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眼看江菱越说越离谱，什么虎狼之词都蹦出来，姚酥酥满脸郁色地盯着她：“你想多了，我顶多把他收成面首给我暖床。”
    江菱见姚酥酥脸色不好，还以为自己话说重了惹她不高兴，谁知道竟然听到更重口的话，一时间竟然哑在那里。
    好半天，江菱像是看什么稀有物一样的看着她，拍着她的肩膀啧啧道：“想不到你长着一张清纯贞洁的脸，内心竟然这么邪恶。”
    姚酥酥哭笑不得，懒得同她说，绕开她往外走。
    江菱跟在她的背后，正准备说话，身子冷不防撞在了姚酥酥身上。
    “诶你怎么突然停下了，撞疼没有，你这......”江菱话说到一半，看见了姚酥酥面前站着的人，后面的话便哑在了那里。
    谁能想到，主角之一离开之后，另一主角竟然继续留在原地，难不成就是为了抓偷听人？
    姚酥酥能够猜到江菱此刻的内心。
    龙墨衍是不是留在这里抓偷听人她是不知道，只是她刚刚同江菱戏谑的话肯定是原原本本被这人听了去。
    所以说，不能听墙角。
    听墙角之人必被人反听墙角之。
    只是这现世报未免来过过于快了些。
    江菱显然也想到了刚刚的话，看了看相对的两人，干笑两声：“那个，哈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东西在学堂没拿，我这就取，这就去。”
    说完却分明是朝着相反的反向跑了。
    还真是“好”姐妹，亏得前几日还说想同她义结金兰，有难同当呢。
    对面那人蹙着眉头盯着她，上下打量，却迟迟不言语。
    姚酥酥被看的头皮发麻，梗着脖子恶声道：“你看什么呢！”
    龙墨衍依言回到：“我在看，你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肯定是你没有的东西。”姚酥酥翻了个白眼，输人不输阵，就算是心虚也一定要保持镇定。
    龙墨衍又往前一步，眉头依旧没能松开，就听他问：“你要收我当面首？”

 第66章 真是个败家子

    如果是识趣的人，现下便不会问如此详细，更不会将偷听来的话原原本本地问当事人，这是很没有礼貌的，可是显然，龙墨衍就是一个很没有脸皮的人。
    话赶话到这，又是被抓了现行，姚酥酥也只能硬着头皮硬气地道：“那又怎么样，我堂堂郡主，养十个八个面首有什么问题？就许你们男人三妻四妾通房无数？”
    越说底气越足，越想姚酥酥竟然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上辈子她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孤苦一生，这一辈子还不如就不成亲，养几个好看又乖巧的面首，就算是放在身边养眼也是极好的。
    龙墨衍自动忽略了她后面那些话，松开了紧皱的眉心，应道：“可以。”
    “嗯？什么可以？”姚酥酥疑惑。
    “不是要我当你的面首，我说可以。”龙墨衍将姚酥酥的腰肢一勾，直接将人单臂抱了起来，完全是抱小孩的姿势。
    好在现在是午休时间，日头正烈，不会有人往这边经过，否则势必会有一场风波。
    “可以什么可以，你可以我还不可以呢。”姚酥酥伸手就去推他肩膀。
    奈何男人的手臂就跟铁质一般，任她扭捏甩摆，自己还是牢固地被人抱着。
    “郡主金口玉言，属下也已经接受你的心意，郡主就莫要口似心非了。”龙墨衍幽幽地说着。
    龙墨衍此刻的心情可说不上好。
    自己中意的女人只是把他当面首，这换谁能高兴的了。
    尤其他也是做了几十年皇帝的人，说一不二惯了，哪能容的人这般对待。
    不过么，既然他是第一个面首，那也只能是唯一的一个。
    往后她若是真敢再肖想其他人，她，他是舍不得动的，自然受苦的是其他人。
    姚酥酥这会怂了，一个劲地说自己刚刚就是开玩笑，让他不要放在心上，奈何，男人来来去去只有一句：我当真了。
    姚酥酥怎么也想不到事情走向会成了这样，这么一会功夫，两人的关系就又“复杂”了一层。
    她可能是整个王朝，不，所有女人中，找面首年纪最小的了吧。
    而且，这个面首，距离她心目中乖巧软萌易推倒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龙墨衍午间休憩的房间在东北角最末，那里有个后门，直接进去不会惊动任何人。
    龙墨衍直接将人抱到了自己午间休息的房间，房内并没有人，桌上却摆着几个菜。
    “这里是男室，你带我来这里被人看到怎么办，你看，你同学的午膳都摆好了，赶紧送我回去。”姚酥酥急戳戳地说着，站在门口不断地张望，生怕突然有人进来。
    这边她还是第一次来，没人带路还不知道还碰到多少人，让人知道她一个女孩子从男室出去，还不知道要被人传成什么样。
    龙墨衍直接将人按在座位上：“这间房只有我一个人。”
    “嗯？”
    两人一间是传统，凭什么他就能单独一间？
    换做任何人姚酥酥都不会吃惊，但是龙墨衍，他现在可只是她的侍卫而已，还没有能力大到可以走后门得到优待的地步吧？
    可别说是看在她这个郡主的面上，呵呵，她这个郡主都没有这个特权。
    龙墨衍淡淡地道：“分到我正好是单数。”
    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肯定，她肯定不回去数这太学的男子有多少。
    姚酥酥果然被糊弄了过去，原来如此地点点头。
    随即，她又发现了问题：“这些菜是怎么回事，看这菜色可不便宜，你别告诉我是你厨艺高超自己做的。”
    姚酥酥一副，我很聪明你别想瞒过我的眼睛。
    龙墨衍实际上也没有想到今日会将姚酥酥带过来，以至于出了这点纰漏。
    只见他不慌不忙：“自然是请人去买的。”
    “那你哪来的钱？别告诉我今天是什么隆重的日子你需要这么几个菜来庆贺。”姚酥酥眯着眼，一副终于抓住你的不对劲的模样，可那神情，怎么看怎么有点兴奋。
    “嗯，这些日子都是这样的菜色，你若喜欢，往后午膳可以一起。”
    “先回答我的问题。”
    就这点时间，已经足够龙墨衍编出一个完美的借口。
    “还记得上次那个人吗？”依旧平常。
    “哪个人？哪个上次？”姚酥酥语调快了一分。
    “唔，就那个胖子，有船坊那个。”似乎是忘记了姓名，很艰难地形容道。
    姚酥酥又急又疑惑：“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你是属乌龟的吗这么慢。”
    见姚酥酥已经上套，龙墨衍这才道：“前些日子有个生意亏损，我帮他想了个办法赚了一笔，他给了一笔感谢费。”
    “你还能给他出主意？”姚酥酥有些不信。
    龙墨衍没说话，这种时候，急切的解释反倒有嫌疑。
    姚酥酥又问：“感谢费有多少？”
    “唔，五百两。”
    姚酥酥吃惊：“五百两？”
    说着，又看看这桌上的饭菜：“才赚了五百两你就点上了几两银子一桌的菜色？真是个败家子。”
    “那应该怎么用。”龙墨衍笑了。
    “当然是用来做生意利滚利啊，不然就这点钱，没几天你就得喝西北风。”
    “所以这饭菜，你吃不吃？”
    “吃，怎么不吃，钱都花了，总不能浪费。”姚酥酥坐了下来，从自己的食盒里面拿了筷子出来，又将自己食盒里面的饭菜端出来：“不白吃你的，喏，一起。”
    午膳之后，姚酥酥催着龙墨衍趁着众人午睡的间隙将她送了出去，这一送便送到了女子休息的院子里这才离开。
    姚酥酥回到房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肩膀便被人拍了两下，吓得她直接跳开。
    “哈哈哈，你这副做贼心虚的表情，说吧，你们俩刚刚干什么去了？”江菱站在她背后偷笑。
    “没干什么，我们能干什么啊。”姚酥酥见是她，没好气地道。
    “呵呵，我可都看见了，他抱着你，你们......”
    “嘘”姚酥酥猛地上前捂住江菱的嘴，低声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不是？”
    江菱扳开她的手：“嗨，这个时辰，大家都睡了，哪有时间去看你，你想太多了。”

 第67章 教授马术

    姚酥酥眯着眼：“你说，你都看见什么了？你不是说取东西去了吗，原来你又偷窥，你是老手了吧？”
    江菱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那倒没有，不过就是好奇你们两个在我走之后会聊什么，不过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就是看见了而已，跟我说说呗？”
    姚酥酥懒得理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旁边，江菱骚扰了几番都没有得到回应，索性转移了话题：“过几日就是狩猎了，你应该会去的哦？”
    姚酥酥闻言睁开了眼睛：“什么狩猎？”
    “就是一年一度的狩猎啊，这不是外国使臣来了么，咱们皇上要展现一番咱们泱泱大国的马术，所以四品以上的朝臣都可以带着女眷们参加。”
    姚酥酥仔细想了一番，依稀记得每年是有这么个活动，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毁了容，自然是不可能参与的，但是宫里也没有通知过她。
    想到狩猎，姚酥酥双眼发亮：“我去。”
    江菱便同她说起了狩猎需要准备的东西。
    姚酥酥听得认真，可听说不会骑马的话只能留在营地，她便打定了主意要学会骑马。
    听说姚酥酥要学习骑马，姚家上下皆是严阵以待。
    姚临城特意寻了一匹矮脚马来给她练习，还专门找了个马术师父。
    白日姚酥酥就在学堂里面上学，下了学之后便在姚府的后院里面由马术师父牵着马绳走几圈。
    一开始她还兴趣盎然的，可到了后面慢慢地觉出不对劲来。
    她从未见过谁骑马的时候前面还有个拉马绳的，这样她自己要怎么学会骑马？
    姚酥酥去问了姚家大伯，又问了几位哥哥，众人统一口径，学骑马最开始就得先适应马背的颠簸，她这个进度没有一点问题。
    最后还是姚元朗说漏了嘴，说是大伯父已经私下里吩咐，骑马过于危险，他们家的这位金枝玉叶千万不能让她学会。
    姚酥酥气的不行，直接跑回房间趴在床上生闷气。
    “把那些骑马装都给我拿去烧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了！”
    “我怎么就不能学会了，谁说女孩子就不能骑马了，到时候所有人都骑马打猎去了，就我自己呆呆傻傻地坐在席上吗。”姚酥酥愤愤不平。
    一旁的婢女没一个敢劝的。
    郡主身子本就不算硬朗，又是太后的宝贝疙瘩，若是哪里磕碰到了，谁能担待得起。
    可她们也不敢去劝，郡主脾气执拗，这会势必听不见旁人的话。
    依柳刚劝了一句便被撵了出去。
    刚出了门便碰到了正从外面进来的龙墨衍。
    依柳双眸一亮，连忙道：“龙公子，你可来了，赶紧劝劝小姐吧，小姐气得晚饭都没吃。”
    “她又怎么了？这个时辰不是在骑马么？”龙墨衍挑眉，对于姚家上下的想法她是赞同的。
    小姑娘娇娇弱弱的，若是哪里磕碰到了如何是好。
    所以在姚家上下“阳奉阴违”的带她遛马的时候他并没有揭穿。
    这是，被发现了？
    龙墨衍进去的时候，就瞧见小姑娘躲在账中，身子横趴着，没一点郡主的仪态。
    那双穿着绣花鞋的脚时不时蹬两下以示自己的不忿。
    龙墨衍掀了帐子，径直坐在床边。
    姚酥酥斜眼看他：“谁准你坐我的床榻了，没规矩，还不下去。”
    “想学骑马？”龙墨衍低笑道。
    姚酥酥冷哼：“你也想来糊弄我？”
    “不糊弄，真的教你。”龙墨衍抬手撩起姚酥酥的一缕发丝轻轻地把玩着。
    姚酥酥眼中怀疑：“真的？可以狩猎的那种，跑很快的那种？”
    龙墨衍却是吊起了她的胃口：“那得看你有没有天赋了。”
    姚酥酥扬高了下巴：“夫子说我天赋绝佳，不过骑马而已，小菜一碟，我们什么时候学？”
    “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我们得事先约法三章。”
    姚酥酥撇嘴：“怎么什么事都得谈条件啊，我不跟你学了，我自己出去找外面的人教。”
    龙墨衍扬了扬眉梢：“你信不信，现在除了我，谁都不敢教你？”
    姚酥酥当然信，就算她自己去找人，被姚家人知道也肯定会阻止。
    姚酥酥烦躁地道：“约法三章就约法三章。”
    “第一，骑马的时候不准摆你郡主的架子。”
    “我是那种人吗？”姚酥酥不满地道，她可是很平易近人的。
    龙墨衍拿眼斜瞥她。
    姚酥酥气势稍稍矮了下来，抿唇：“行了我知道了，你教我马术勉强算我半个师父，我会好好学的，行了吧。”
    “第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跑马。”
    “好，我答应。”
    “第三，不准半途而废，我可不想要一个笨徒弟。”
    姚酥酥点头：“好了，我答应了，我们什么时候去？”
    “我得先准备一下，后日吧。”龙墨衍道。
    “后日？距离狩猎可就不到半个月了，我已经耽搁得够久了。”姚酥酥不满地道。
    “急什么，先做好准备才能事半功倍。”
    “好吧，你可别忽悠我，你要是敢骗我，我就逐你出门。”姚酥酥恨恨地道。
    龙墨衍听了这话，却是微微倾身，凑近了姚酥酥：“我要是骗你，你就不让我做你面首，这么严重的事情，我怎么敢呢。”
    姚酥酥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她说的分明就是出姚家，哪里是那种意思了。
    在姚酥酥抬手的时候龙墨衍动作更快，直接退出了帐外。
    这人，真是油腻，这种话都说的出口，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
    等她学会了骑马，看她怎么收拾他！
    姚酥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她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龙墨衍被他困成一只大粽子绑在马后，被她一路拖行，嘴里大喊着“我再也不敢招惹郡主了”。
    光是想到那画面，姚酥酥便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依柳进门的时候便听到了这一笑声，忍不住松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感慨，还是龙公子有办法，竟然真的将郡主哄开心了。
    瞧见依柳进来，姚酥酥连忙道：“我那些骑马装千万别给我烧了，对了，再给我多做几套。”
    “是，郡主。”

 第68章 算什么算苦什么苦

    关于姚酥酥找龙墨衍学马术的事，双方的都默契地没有告诉姚家上下，而是偷偷找了个马场。
    二人前脚同姚元戈等人一起进了太学，后脚便偷偷溜了出去。
    在马车上，姚酥酥便换了一身红色的骑马装。
    小姑娘这些日子长高了不少，已经开始抽条，身子往纤细的方向长。
    骑马装本就修身，红色更是显得人精气神十足，三千青丝随意地扎了个高马尾，看上去英姿勃勃。
    脸上的斑点擦了药膏之后已经淡去了不少，若是远看已经瞧不见踪迹。
    龙墨衍扶着她下了马车，一路领着她到了一匹小马驹面前。
    小马驹通体白色，只眉心的地方有一朵红色的杂毛，看上去像极了一朵火烧云。
    姚酥酥只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摸着那朵红云爱不释手，冲着龙墨衍道：“这马真好看。”
    “嗯，学得好就作为奖励送给你。”龙墨衍开口道。
    “这匹马，应该不便宜吧，我估计你那几百两银子可不够买，你快别说大话了。”姚酥酥满是不信。
    “这你不用担心，先担心自己能不能学会吧。”
    姚酥酥撇撇嘴：“你就等着大出血吧，先说好，我可不会掏银子贴补你。”
    “知道了，抠门精，你先上马，我给你讲讲要领。”
    “哦。”见他开始认真进入教学模式，姚酥酥依言爬上了马背，下意识就将缰绳的另一头递了过去。
    龙墨衍挑眉：“你这是打算，继续让我带你遛马？”
    姚酥酥脸色一红：“这不是，习惯了么。”
    “自己抓好马绳，腿夹紧，身子坐直，目视前方，先小弧度地往前走，别急着驱马跑。”龙墨衍站在一旁，一边说一边双眼紧盯着姚酥酥。
    见她完全按照指令也没敢放松，随时做好她可能会掉下来的准备。
    练习了一会，姚酥酥自觉自己已经掌握了要领，心中激动，忍不住夹紧马腹，驱使着马儿便小跑了起来。
    “姚酥酥，你给我停下！”龙墨衍见她果然开始阳奉阴违，声音也跟着严厉了起来。
    姚酥酥一边驾着马一边回头看他，得意地道：“你现在可追不上我！”
    说着，又是一夹马腹，马儿受疼跑的更快。
    风速自她耳边呼呼刮过，刺激得姚酥酥心中隐隐激动，只觉得这骑马也没有那么难，她果然是个天才。
    然而，好景不长。
    此处马场宽阔，场内还有一条溪流，眼看距离那条溪流越来越近，那马儿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驱使。
    姚酥酥有些心慌了。
    “停下，你快停下啊。”姚酥酥越是急，脚越是去蹬马腹，马儿反而跑的更快了。
    眼看就要窜进溪流里，姚酥酥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
    只听扑腾声响起，马车奔进了溪水中，横溪而过。
    姚酥酥身上被溅起的水流淋湿大半，狼狈不已。
    龙墨衍终于纵马追了上来，抢过她手中的马绳，用力一拉，马儿嘶叫一声，慢慢地停了下来。
    姚酥酥松了口气，睁开眼，此刻他们已经到了马场另一边。
    龙墨衍铁青着脸，劈头盖脸地斥责道：“姚酥酥，你是聋子吗，这要是前面不是一条溪，而是一棵树或者是悬崖，你这会小命都要没了。”
    姚酥酥这会也有些心有余悸，自己理亏，只敢小声地道：“这不是没出事么。”
    龙墨衍冷笑：“罢了，你这学生我教不了，你自己另请高明吧。”
    说着翻身下马就要离开。
    姚酥酥见状，笨拙地跳下马背便去追人。
    龙墨衍步伐过大，姚酥酥只能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子。
    “龙墨衍，你别走啊，刚刚就是个小失误啊。”
    “说好教我的，你不能半途而废啊。”
    “我命令你停下！”
    见男人依旧不为所动，一副铁了心撒手不管的架势。
    姚酥酥伸手抱住男人大腿蹲在地上，死不撒手。
    龙墨衍终于停下，拔了拔，没能动，又不敢太大力怕伤到人。
    冷着眼瞪着地上那个没脸没皮的人：“松开。”
    “我不松，松开你就要走了，傻子才会松开。”姚酥酥说着抱得更紧。
    “你自己违约在先，现在又开始耍上无赖啊，堂堂郡主，真够让人耻笑的。”
    “现在就我跟你，你又不把我当郡主，那我摆郡主架子给谁看。”姚酥酥说的格外理直气壮。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压根就没真心实意把她当郡主看，没准他心里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
    “我不同你说，你让开。”
    “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保证我听你的，绝对不会再鲁莽了。”姚酥酥仰着头，可怜巴巴地道。
    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教她，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面子什么的，暂时就先放放吧。
    谁让确实也是她自己违约呢。
    小姑娘脸上头发上都沾了水，配上示弱的语调，怎么看怎么招人疼。
    龙墨衍就算是再气恼她刚刚的莽撞，这会也只剩下无可奈何。
    还能怎么办，自己若是不管，她若是又胡乱骑马，伤到了哪里，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想通这点，龙墨衍板着脸：“衣服都湿了，去换一套再来。”
    姚酥酥知道他这是不走了，麻利地松开，拍拍身子站起来，冲他一笑便跑到了一旁抱着衣服更衣去了。
    龙墨衍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很快姚酥酥便重新换了身衣服过来，这一次练习便乖顺了不少，二人一直在马场练习，中途的时候在马场简易地用过午膳又接着练。
    午后阳光正烈，小姑娘的额头的软发被汗水打湿，紧贴着额头，小脸也跟着红扑扑的。
    龙墨衍几次看的不忍心，却都忍住了，一点苦都吃不了，又怎么能练好。
    姚酥酥自己也没想着休息，一直到了快下学的时间才停下，下了马，感觉一双腿都已经没了力气，刚走了两步便软坐在了地上。
    最后还是龙墨衍将她抱上了马车。
    姚酥酥按着酸疼的腿，听着帘外的男人说：“若是觉得辛苦，便算了，我......”
    “算什么算，苦什么苦，这点苦算什么，明天接着练！”姚酥酥不服气地道。
    她都已经成这样了，要是放弃了，那不是白吃苦了？
    龙墨衍听着她的话，笑了笑，小姑娘八成以为他这是在奚落她。
    可他的意思是，她学不会也没有关系的，往后，她若是想骑马，他可以带着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第69章 江家公子江修远

    许是因为白天的运动量过大，姚酥酥回去之后只觉得两条腿发胀，就连手都红肿的厉害最后没办法，就连沐浴都是由下人替她洗好扶她上床的。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虚着眼皮望着坐在窗台上的龙墨衍：“学骑马这么累人的么，我看着他们都骑的挺潇洒的啊。”
    龙墨衍毫不留情地戳穿她：“是你自己太娇气罢了。”
    姚酥酥撇撇嘴：“我怀疑你是故意在针对我。”
    龙墨衍哼笑：“这倒是被你发现了。”
    姚酥酥翻了个白眼，躺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多动一下，两条腿还有些微微发抖。
    龙墨衍垂眸打量着她，见她虽没有丝毫仪态，可就算是这样散漫地躺在那里，也格外的......
    好看。
    鬼使神差的，龙墨衍一时走了神。
    姚酥酥见许久龙墨衍都没再说话，也没有听到他离开，稍稍抬起头，正对上的眼神。
    那双眸子里晦涩难辨，看不清内里，却莫名觉得有几分危险。
    四周过于静寂，姚酥酥忍不住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许久，龙墨衍回神，自然也注意到了姚酥酥的神情，转身便跳下窗台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姚酥酥照旧偷偷跟龙墨衍去学骑术，回来后便回了房，姚家上下都只当她三分钟热度已经对骑马不敢兴趣，皆是松了口气。
    转眼间便到了狩猎的日子。
    姚酥酥跟随着姚家人坐上了去往西郊的狩猎场。
    西郊路途不算遥远，奈何皇帝出行不能马虎，浩浩荡荡足有几千人，为了皇上以及众位主子的安全，队伍走的并不算快，期间还得在路上歇上一晚。
    光是出城便花去了一上午的功夫。
    姚酥酥坐在马车上，时不时地掀起帘子望着外面骑着马的哥哥们，心中羡慕的不行。
    马车内，也就只有姚元朗同她一般窝在马车里，就连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姚元戈都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
    这次出行，光是姚家便有十辆马车，其中四辆坐了主子们，剩余的则是一些锅碗瓢盆。
    虽说皇上下令狩猎会摆宴席，可是来回的口粮却是需要各自负担的。
    姚家上下也有几十口人，加上一些行李物件，再是精简也撞了好几辆马车。
    午间吃的都是随身携带的一些糕点口粮，到了晚上，队伍们安营扎寨，各自寻了地方开始生火做饭或是扎帐篷，忙的不亦乐乎。
    像是这样的体验，对于姚酥酥来说可算是新奇，刚下了马车便来回张望着。
    他们扎营的地方是一处平地，背后便是一座山丘，前面不远隐约能看见银色泛光的湖面，风景宜人。
    远远看去，青草地上长着五颜六色的小花，有五六岁的孩子正聚在一起玩闹着。
    地势最好的地方已经扎了几顶帐篷，正是皇上以及嫔妃们下榻的地方。
    最外围的地方是身着铠甲侍卫。
    姚酥酥刚看了没一会，便瞧见江菱从自家营地跑了过来。
    “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呢？”江菱站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除了人还是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姚酥酥收回目光：“你来干什么，我们家可没有带你的口粮。”
    “你可真抠，我就算是吃能吃你家多少大米。”江菱撇嘴。
    两人拌了几句嘴，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江菱。
    江菱回头望了一眼，开口道：“是我哥，应该是叫我回去用膳了。”
    姚酥酥是知道的，江菱早年丧母，生前只有这一儿一女，江将军更是没有再续弦，所以兄妹两的关系很好。
    江将军如今在外出征，家中只有这一对兄妹，人口简单，膳食自然做的也快。
    说话的功夫，江修远已经走了过来。
    江修远见妹妹身旁有女眷，并未大刺刺的上前，而是站在距离三丈之外的地方，格外守礼。
    姚酥酥背对着来人站立，听到动静，转过头去，恰好一阵微风吹来，将她面上的面纱吹落。
    江修远率先入眼的，便是女孩那算如水双眸，似盛着耀眼繁星，灼灼生光。
    那张脸虽还未张开，却已能晓见未来的倾城之姿。
    如艳丽繁花绚烂灼人，脸上那抹慵懒之气，将周围景致都渲染得异常鲜活。
    男人穿了一身绛紫色衣衫，已是成人姿态，神采内蕴，气韵沉稳，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是个读书人，姚酥酥却从江菱那里听说，他的武艺很是不错。
    姚酥酥并未注意到男人视线，见面纱吹落，弯腰去捡，复又戴回面上，只留下那双平静却格外扎眼的眸子。
    江菱就站在姚酥酥身旁，自然将她的容貌看了个清清楚楚，怔愣了半响这才惊呼出声：“酥酥，你的脸.....”
    姚酥酥点头：“快要好了，不好还是不能吹风。”
    勉强算是解释了自己为何还在戴面纱。
    她只是习惯了而已，哪怕脸上如今已然没了瑕疵。
    方丈大师说话过于保守，说是得半年，其实才过去了不过三个月而已。
    只是旁人都已经习惯了她戴着面纱，就连周氏未免怕她伤心也从不问她好的如何，她也没有大肆宣扬的兴趣，以至于到了如今除了每日陪她练骑术的龙墨衍以及近身伺候的丫鬟，无人知晓她已痊愈的消息。
    “我的天，你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吧，我看那自诩第一美人的也不及不上你。”江菱感叹道。
    姚酥酥扶额：“你太夸张了。”
    姚酥酥只当她是过于赞美，对于自己的美貌并未有过多的感触。
    毕竟她身边多的是俊男美女，看的过于多了，对于美的定义便模糊了。
    “不不不，一点不夸张，不信你揭开面纱往四周走一圈就知道我说的话有多么贴切了。”江菱连忙摇头。
    姚酥酥还没说话，一旁的江修远便开了口:“菱儿，不可无礼。”
    江菱冲着姚酥酥吐了吐舌，格外调皮。
    “郡主见谅，菱儿性子野惯了，她说的话还请郡主莫要放在心上。”
    “不碍事，我同她在一起这么久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江公子不必介怀。”姚酥酥笑了笑，眉眼也跟着弯了弯。
    江修远微微偏头，看向江菱：“走吧，别在这里叨扰郡主了。”
    江菱却是拉过姚酥酥的手：“酥酥，你们那边膳食还未做好，不如过去同我们一起？”

 第70章 山坳遇险

    姚酥酥一脸为难，虽说如今民风开放，却还没有开放到可以让女眷随意同陌生男人同桌用膳的程度，江家那边只有江家兄妹，若是被外人瞧见，少不得会传出一些不好听的谣言。
    恰在这时，姚家人派人来寻，姚酥酥便顺势同江菱分手转头回了姚家大本营。
    江菱同江修远往自家营地走，一边走一边感慨：“酥酥真是好看，是吧哥哥？”
    江菱这话纯属感慨，压根没有想到守礼的哥哥会有所回应。
    却听身旁传出一道沉稳的应声。
    江菱仿佛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家哥哥。
    然而男子面容沉稳，滴水不漏，江菱完全看不出什么。
    姚酥酥回到营地时，不光是大哥跟大伯父已经回来，就连原本应在巡逻的二哥姚元玉也已经围坐在小桌前。
    反倒是不见了某个闲人，这里虽然还没到行宫，可毕竟不是能够胡乱走动的地方。
    姚酥酥有些着急，却又不知该问谁。
    细想一下，自她下马车后便未曾见过龙墨衍。
    用膳之后，姚酥酥终于按捺不住，小声询问了二哥。
    姚元玉思量了一番，避开了姚家众人，小声地道：“适才我在巡逻时，瞧见墨衍往太子殿下的帐中去了，想是太子召见。”
    姚酥酥闻言，心神一禀。
    龙祈月那人可不是个大度的，这次寻到机会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龙墨衍。
    姚酥酥这么一想便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太子营帐而去，姚元玉不放心，跟她一道。
    两人到了太子帐外却得知他并未在帐中，听宫人说一行人往山丘处去了。
    这该不会是要杀人埋尸吧。
    换了别人姚酥酥或许不会这么想，可若是龙祈月，那可真是一点不夸张。
    姚酥酥又迅速去赶去宫人所说的山丘。
    山丘距离营地不远，姚元玉早先便来过山丘探查过，对于路况比较熟悉，大致能够猜到他们可能会在哪个地方。
    等到姚酥酥二人赶到的时候，果然瞧见龙祈月远远地笼着手站在哪里，旁边跟着几名侍卫却没有龙墨衍的身影。
    “参见太子殿下。”姚元玉行礼。
    姚酥酥这才想起来，跟着行礼。
    “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龙祈月一身玄色劲装，衬得面容冷郁。
    姚酥酥没有同他打哑谜，径直问道：“太子殿下，我的侍卫去了何处，有人说看见你带着他来了这里。”
    “不过一个侍卫而已，也值得你亲自跑一趟找我要人？”龙祈月冷笑。
    “就算是只阿猫阿狗丢失了小女也会寻找，更何况还是一个大活人，太子殿下若是指教过了便请将人还给小女吧。”
    “不过一个侍卫而已，你想要多少本宫送你便是。”龙祈月不耐烦地道。
    “太子殿下，这里虽不是皇宫，可随行的还有御史，若是因为这点小事被人参奏可是得不偿失。”姚酥酥不卑不亢地道，大有他不交人便不罢休的架势。
    龙祈月双眸深深地看了眼姚酥酥，随即不紧不慢地扫向远处的山坳：“也没什么，本宫想吃些野味，便命他去猎只猎物罢了。”
    姚酥酥看向那片深奥，密林深深，没有道路，这里面就算是有猎物必定也凶猛无比，龙祈月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呢。
    偏生龙祈月还嫌不够，转头吩咐：“你们在此处看着，若他未能猎会猎物便不准回营，太难黑之前，若是猎不到，本宫定要重罚。”
    说着，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只留下了两个侍卫在一旁看着。
    姚酥酥咬牙。
    “酥酥，你在此处，我去寻他。”姚元玉想的简单，此事不能张扬，若是被人知晓是太子殿下所为，势必会惊动皇上，到时候姚家与龙墨衍都会被太子记恨。
    他去找的话，还能帮衬一二，既然太子殿下要猎物，那边给他猎物就是。
    姚酥酥哪里放心，当即就要同他一起。
    姚元玉怎么可能任由她踏入危险之地，断然拒绝。
    姚酥酥却道：“哥哥你就算是不许我去，等你进去了我也会进去的，还不如我同你一起，咱们人多力量大找起人来也快些。”
    姚元玉无法，只能带着姚酥酥进了山坳。
    说是山坳，地势却并不陡峭，二人进入密林，一边找一边喊人。
    许久都不见有人回应。
    “二哥，这样找不是办法，不如咱们分头行动吧？”姚酥酥提议道。
    “不行，这林子很深，墨衍再怎么样也是个男子，独自一人也有自保的本事，放你一个小姑娘在这里随意行走，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你跟紧我。”姚元玉这次十分坚决。
    姚酥酥摸了摸鼻梁，一急之下，她倒是忘记了自己如今只是个小姑娘，独自走在林中似乎是让人挺不放心的。
    眼看已经落日，二人将林子寻了一遍都没找到人，这样看来，龙墨衍应该已经不在林中，莫不是已经出去了？
    就在这时，林子里突然窜出几个黑衣人，举到便朝着二人冲来。
    姚元玉武功不弱，应付这些人绰绰有余，然而对方的目的便是姚酥酥，因着要护着她，姚元玉一时间竟是被绊住了手脚。
    “酥酥，你快跑，我拦住他们。”姚元玉惊慌道。
    姚酥酥并不想丢下姚元玉，但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反而只会成为拖累。
    姚酥酥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尾随着皇家队伍来刺杀她。
    多亏这段日子的锻炼，姚酥酥的体力好上了不少。
    一时慌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往哪个方向跑，发丝散乱，脚上的鞋子也在慌乱中跑掉了。
    她不知道后面的人有没有追上来，只能一个劲地往前跑，林子里面漆黑一片，只能凭借着本能。
    突然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来，见她往边上一拖。
    姚酥酥顿时沉了下去，本能地抬腿就去踢那人。
    那人发出一声闷哼，格外熟悉。
    “你在这林子里面跑什么？”龙墨衍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姚酥酥抬头看去，模模糊糊中，见龙墨衍手中提着几只猎物，一手攥着他，眉心皱着。
    姚酥酥在那一瞬间松了口气，也顾不得询问，只喘着气道：“二哥，二哥还在那里。”

 第71章 西夏马脚

    “发生什么事了？”龙墨衍扫了眼姚酥酥身后，确定并没有人。
    姚酥酥回头看了下，神色纠结：“糟了，我忘记我跟二哥分开的地方了，适才听说你被太子为难我跟二哥就进来找你，找了半天没找到，谁知突然就跳出几个黑衣人，应该跟上次是同一批。”
    龙墨衍眉心拧起：“这里面这么危险，谁让你跑进来的？”
    她到底有没有点危机意识，竟然敢单独行动。
    姚酥酥听他指责自己，气愤不已：“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在林子里面被狼叼走了，不然谁稀罕管你啊。”
    龙墨衍闻言，神色莫名。
    姚酥酥甩开他的手：“行了，算我多管闲事，我现在就回去找二哥。”
    说着头也不回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就被扯住。
    “你自己都说不记得路，一个人要往哪里走，只怕你连这林子都出不去。”
    “那也不要你管！”姚酥酥又要甩开，奈何刚刚发了狠的跑，这会早已经体力不支，这么一甩反倒是自己摔倒在地上又不慎扭了脚。
    龙墨衍连忙将人扶起来，这才发现她光着脚，脚面上泛着血迹，想来是一路奔跑被石子刮伤的。
    龙墨衍二话不说将姚酥酥背起。
    “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背！”姚酥酥这会气的不行。
    “行了，是我不识好人心，你现在受伤了，别任性。”龙墨衍妥协道。
    姚酥酥哼哼了两声，这才没再拒绝，实在是脚上的伤太疼。
    刚才太过于紧张害怕一时没有感觉，这会只觉得脚底下一股钻心的疼。
    “你跟你二哥大概是在什么地方分开的还记得吗？”龙墨衍问道。
    姚酥酥说了个地方，末了又迟疑道：“你真要去找我二哥啊，那些人身手不凡，只怕是你去了也没有多大用。”
    “那就不管他了？”龙墨衍故意道。
    姚酥酥心里纠结，她自然担心二哥的。
    “行了，你二哥又不傻，再说了，那些人的目的是你，见你不在了，自然不会死斗，依照你二哥的身手不会有事，倒是你这伤得赶紧医治才行。”
    姚酥酥细想了一番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趴在男人背上气弱地道：“好吧。”
    四周安静，偶尔有几声虫鸣鸟叫。
    姚酥酥问道：“你怎么会撞到太子的？”
    龙墨衍嗤笑：“许是在路上便瞧见了，刚到了地方便找上我了。”
    “你往后离他远点，他，性子古怪。”姚酥酥原本要说他不是好人，可话到了嘴边却是咽了下去。
    “嗯。”
    姚酥酥见他应下了却没能放心多少，又询问道：“你适才去了哪里狩猎，我跟二哥都快把林子找遍了都没找到你。”
    闻言，龙墨衍眸子闪了闪，却是道：“许是错开了吧，这林子里面没多少猎物，找这几只废了不少时间。”
    两人一路闲聊，在出山坳的时候碰到了二哥姚元玉，见他正带着人，见他们出来松了口气。
    转而在瞧见姚酥酥的脚之后皱紧了眉，自责道：“都是二哥没能护好你。“
    姚酥酥摇摇头，甜甜笑道：“二哥已经很棒了，一个人跟那么多人打，若不是你在，我肯定跑不掉的。”
    姚元玉抿了抿唇，自责不减。
    他带来的人是姚家的侍卫，并没有惊动圣上那边，一行人格外低调地回了营地。
    刚进了帐篷，姚家上上下下的人便奔了进来，簇拥着姚酥酥嘘寒问暖，周氏更是眼眶发红。
    看着众人担心的神色，姚酥酥反倒平静了不少，格外老练地安慰道：“大家干嘛都哭丧着脸啊，我真的没事的，就是鞋子跑掉了蹭破了点皮顺便扭了脚而已，真没大事的，不信你们看。”
    说着便抬起脚在众人眼前扭了扭，眉梢却是皱了起来。
    “行了，别耍宝了，有没有事我们还看不出来吗，赶紧让大夫看看。”周氏没好气地道。
    等大家都离开的之后，姚酥酥躺在床上却是没了睡意。
    脑子里面想的都是那些杀手的事情。
    她到底是忽略了什么呢。
    这些杀手总不能是无缘无故地来刺杀她，这里有皇帝有未来储君，甚至还有外国来使，怎么看也轮不到刺杀她啊，死了一个郡主能有什么用处。
    姚酥酥绞尽脑汁地想着，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突然，她神情一变。
    在林子里时，她分明听到了一声西夏语。
    虽然只有两个字，可她确定不会听错。
    她想起来了，虽说这么联系有些牵强，可这是唯一可能的理由。
    还记得几月前她曾陪着江菱去东市，她记得，那时有一辆马车突然朝她撞了过来，当时，。
    当时一定有她没有仔细留意，可是旁人却觉得她留意到的。
    她曾经注意到几个西夏人同大凉人易物，因为私下交易而显得鬼鬼祟祟，或许，当时并不是在交易，而是其他，那些人做贼心虚，以为自己看见了什么，这才想要杀人灭口。
    而如今，这次的外国使臣中，便有西夏的使者。
    难怪他们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也要来刺杀她。
    西夏人狼子野心，从未有过臣服之心。
    姚酥酥隐约记得，就在三年后，西夏同大凉开战，战况持续了两年之久。
    姚酥酥知道自己的猜想没有任何根据，可是这就像是一条线，串联起来之后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
    西夏与大凉的交易，西夏的狼子野心，西夏的来使，这一桩桩，全都同西夏有关。
    看来，这场狩猎，注定要有一场博弈。
    姚酥酥没将自己的设想告诉任何人，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并没有证据，二来也是担心身边人走路了风声，到时候反而让幕后之人狗急跳墙。
    第二日早早赶路，众人在午间赶到了狩猎场。
    这里的帐篷早早搭好，各家只需要根据分配入住便好。
    姚酥酥虽然脚受了伤，却不忘自己前些日子因为骑术糟的罪，她是一定要骑马的。
    只要身边有人护卫，那些刺客还没那么大的胆子露面。

 第72章 西越二王子

    姚酥酥这边在帐篷里面才刚刚梳洗好，外面围场的鼓声便已经敲响。
    在狩猎开始之前会有一个类似誓师的仪式，就连皇上与使臣都会一起进入狩猎场围猎。
    姚酥酥换上了一身骑马装便出了帐，步伐缓慢，脚上的疼痛已经消失，只要不过激应该不会影响。
    姚酥酥同姚家的女眷们坐在一起，男人们则是伺候在皇上身旁。
    姚娉婷与姚珊瑚同二伯母坐在一起，二伯母正在同其他夫人们聊天，顺带着不忘带上姚娉婷。
    那姿态，姚酥酥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什么目的。
    姚娉婷如今已是十三虚岁，女子十五岁便能嫁人，嫁人前婚事还得准备个一年半载，这个年纪，是该张罗了。
    周氏自然知道她的目的，在一旁帮衬着。
    反倒是显得她与姚珊瑚有些无所事事。
    姚娉婷本就是出了名的才女，再加上那一身清冷高贵的气质，家中有儿子的夫人们自然殷勤。
    姚酥酥见她虽然脸上带着笑，却也知道她心中定然是看不上这些人的，毕竟，人家的眼光搞着呢。
    姚酥酥正无所事事时，一名宫人来到身边，恭敬地请她移步到圣驾旁。
    姚酥酥被引到圣上左手边第三张桌前坐下，对面便是外国的使臣。
    姚酥酥上前请安。
    皇上瞧见姚酥酥，笑着道：“看你这身穿着，这也是打算待会大展拳脚？”
    女孩一身红色的骑马装，修身的服饰将她的身姿包裹的格外纤细，看上去透着几分俏皮可爱。
    姚酥酥羞赫地笑着：“皇舅舅就别取笑酥酥了，酥酥不过就是凑个趣，在围场里跑一跑马而已。”
    一声皇舅舅，瞬间拉近了与皇上的关系，皇上龙心大悦，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皇上，可否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姑娘。”一旁，有使臣开口道。
    皇上偏头冲来人道：“这位是我的外甥女，安宁郡主，酥酥，这位便是西越国的二王子。”
    姚酥酥恭敬地冲二王子福了福身子。
    二王子一身艳丽的异国服饰，有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眸，年纪与龙祈月差不多。
    二王子明显对姚酥酥十分感兴趣，同了说了好几句话，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姚酥酥，仿佛想透过那张面纱看清她的面容。
    姚酥酥虽然有些不适，但却极力地控制着。
    倒是皇上下首的龙祈月面上不满，看向二王子的眼神带着几分阴鹜，最后，竟是直接开口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行了，狩猎快开始了，你赶紧回你位置上去，别耽搁了吉时。”
    姚酥酥连忙点头，回了自己的位置。
    二王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姚酥酥坐下，这才将目光转向太子殿下，瞧见对方亦是盯着自己，似乎骤然明白了什么。
    本就笑着的二王子笑意加深，举杯敬了太子殿下一杯，然而对方却视若罔闻，丝毫没有动作。
    二王子也不介意，自己饮下了杯中酒。
    其他几国的使者则是没有什么异常。
    之后仪式开始，皇上手持弓箭朝天射出一箭。
    狩猎正式开始。
    众人纷纷起身上马，奔进了林中。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林中，姚酥酥这才不紧不慢地拉着自己的马儿在外围闲逛，打算找一处平坦的地方好好的骑马。
    龙墨衍牵着一匹马过来，目光落在她的脚上：“脚伤好了？”
    姚酥酥摇头：“怎么可能，又不是神药，哪能一擦就好。”
    “那你还敢骑马？”龙墨衍蹙眉。
    姚酥酥冲他做了个鬼脸，随后才反应过来男人看不见，便又说道：“要你管。”
    “任性。”
    “多管闲事！”姚酥酥不肯吃亏地反驳。
    龙墨衍心知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只得嘱咐：“别跑太快，若是疼了便停下。”
    “知道了。”姚酥酥不耐烦地道。
    正打算翻身上马，还未有所动作，便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姚酥酥回头，在瞧见来人时，那双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子瞬间眯起。
    同样戴着面纱的柳湘芸身穿一身白色的骑马装，发丝一缕缕地编成小辫绑在脑后，已经显出女子体态的她身材娇美，只是那双眼睛在看向姚酥酥时盛着怨念。
    姚酥酥几乎是在瞬间便被激起了战斗力。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小姐，听说你“也”毁容了？”姚酥酥讽刺十足地道。
    柳湘芸脸色变了变，最后又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冷声道：“姚酥酥，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以为除掉我你就能一步登天了，做梦？”
    “我能不能一步登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绝没有再一步登天的可能，种地这点我就很高兴了。”姚酥酥冷笑道。
    柳湘芸目光瞟向一旁的龙墨衍，满眼恶意：“这就是你的侍卫，你们两个之间，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思想龌龊的人看人自然也龌龊，你若是没什么事那就赶紧滚，听你多说一句话我就觉得恶心。”姚酥酥毫不留情地道。
    “你！”柳湘芸终于被姚酥酥气得绷不住了。
    她今天来本是要给姚酥酥难堪的，谁知道她如今竟然成了这样牙尖嘴利的性子，真是让人越看越讨厌。
    柳湘芸扫了姚酥酥身边的马匹一眼，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姚酥酥，你可敢跟我比一比？”
    “我为何要跟你比？”姚酥酥翻了个白眼，然而，柳湘芸接下来的话却是成功地让她的内心卷起一层层涟漪。
    “你不敢比，可是怕输，也是啊，毕竟你从来便是我的手下败将，无论是什么，你都不可能赢过我，你就算永远的输家，就算你机关算尽也改变不了。”
    这让姚酥酥想起了上一世，柳湘芸一次次的打压与讽刺，那些昏暗的日子，她如同臭虫一样被狠狠地压在地上喘不过气。
    “好，比就比，如果你输了，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是我手下败将，以后凡是我在的地方，你永远不能出现！”姚酥酥喘着气激动地道。
    “郡主。”龙墨衍察觉姚酥酥的不对劲，出声提醒。
    然而姚酥酥这会怎么可能听进去他的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柳湘芸。

 第73章 赌约赛马

    柳湘芸胸有成竹自然不惧，开口道：“好，我答应，但如果是你输了，那你就自请去掉郡主头衔，往后再也不准出现在太子殿下面前，咱们谁要是做不到，那就让她家破人亡孤独终老！”
    “好，比什么。”姚酥酥爽快地应道。
    柳湘芸目光扫向姚酥酥的马匹：“就比，赛马。”
    “什么？”姚酥酥仿佛听错了什么。
    “怎么，不敢？”柳湘芸得意地道，她早就查过，姚酥酥根本不会骑马。
    “比就比。”姚酥酥仰高了脖子。
    “姚酥酥！”龙墨衍扬高了声，眼神责备地看着她。
    她是不是傻子，怎么如此轻易便受了激将法。
    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如今还受着伤，刚学骑马没多久就敢跟人比这么危险的事。
    姚酥酥看向龙墨衍，不耐烦地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柳湘芸说了规则，规则很简单，骑马穿过整个围场，途中经过围场边缘的悬崖采到那里独有的盲种花而后再骑回来便算是获胜。
    姚酥酥自然没有意见。
    柳湘芸因着胜券在握，表情格外放松，看向旁边的龙墨衍：“以免你说我不公允，便由你的这名侍卫来做裁判，如何。”
    姚酥酥沉着脸点头。
    龙墨衍见她打定了主意，劝也无用，索性只能由她去了。
    双方骑于马上，随着龙墨衍一声之后齐齐奔进了林子。
    龙墨衍在二人跑出之后也紧跟着骑马追去，速度不敢过快，时刻在后面盯着前面那抹红色的身影。
    姚酥酥身子微弯，纵马飞驰，任风从鬓发间吹过。
    柳湘芸的马与她的几乎往前了半个马身，与她的严阵以待相比，柳湘芸则是轻松许多，甚至还能回头来冲她发出挑衅的眼神。
    柳湘芸所说的悬崖就在这猎场的直线距离，只要一直往前便不会错。
    姚酥酥沉下心紧紧跟随，脑中全是龙墨衍之前教导时的那些技巧训练。
    林中狩猎之人不少，不少人正拉弓准备狩猎瞄准的猎物，屏住呼吸准备给猎物一击致命。
    谁知，那原本恍若未觉危险逼近的猎物感知到了什么，快速地跳进丛林转眼便没了踪迹。
    搭弓之人面带错愕之时，便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转而又消失在眼前，远远去了。
    “那些是何人？”男子面带不满地道。
    “二王子，那其中一人似乎是安宁郡主和她的侍卫，至于另一名女子，应该是哪位大人的女儿吧。”身旁的属下解释道。
    “安宁郡主？”闻言，二王子怒气稍稍减少，神色微讶：“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骑术，倒是让人意外。”
    听闻大凉的女子似乎更讲究琴棋书画食不言寝不语。
    想到她那张戴着面纱的脸，二王子兴趣浓厚。
    “你说，我若是娶了这安宁郡主，如何？”二王子偏头望向属下。
    那属下并未附和，反而略带迟疑地道：“听闻大凉皇帝有意将安宁郡主许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而且，大王不是希望您能与大凉公主联姻吗？”
    二王子倒是没在意那大凉公主，反倒是比较在意前者：“许给太子？此事可是定了？那安宁郡主看起来年岁尚轻。”
    “是，那安宁郡主如今不过九岁，许是这般，大凉皇帝这才没有直接下旨吧。”
    “既还未下旨，那便还不算，谁知鹿死谁手呢？”说着，他一搭弓箭，直接将适才逃走的藏在丛林里的猎物射杀，牢牢地钉在地面。
    至于另一边，姚酥酥二人已经奔至悬崖边上，柳湘芸先她一步采了盲种花跨上马背，甚至慢慢悠悠地在原地转了几圈，看着姚酥酥：“郡主可还记得咱们的赌约，可不要食言哦，我在终点等您？”
    说着，一甩马鞭朝来路而去。
    姚酥酥手握盲种花，双眼沉沉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龙墨衍并未下马，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打量她，生铁不成钢：“不过就是一个小角色也值得你以身犯险，现下你要怎么办？”
    姚酥酥心中本就焦虑，又听得龙墨衍此刻这尖酸刻薄的话，当即不服气地道：“谁说我输定了，你看着吧！”
    说着，翻身上马，甩鞭追了上去。
    龙墨衍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
    今日姚酥酥的行为实在太过异常，往日，她绝不会这般失态。
    姚酥酥没多久便追上了柳湘芸，与其说是追到的，不如说是柳湘芸故意在等她。
    瞧见姚酥酥追上来，她冷嗤一声：“还不死心呢，我就等着你履行赌约。”
    说着，这才纵马往前。
    姚酥酥见状，突然便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猛地戳进了马身。
    马儿受到剧烈疼痛，撒开了腿迅猛狂奔，竟是瞬间便超过了柳湘芸。
    柳湘芸脸上的表情青白变幻，甚至还有几分不可置信，她怎么都想不通，姚酥酥到底是做了什么，那马儿怎么就跟疯了一样。
    一直在姚酥酥身后的龙墨衍自然而然看清楚了她的动作，想要制止，奈何姚酥酥的动作太快，他只来得及呼喊一声：“酥酥！”
    原本行在最前面的柳湘芸转眼便被两匹马远远甩下。
    很快两匹马便穿出了丛林，此刻看台上有不少人，听到马嘶声还以为是谁已经打猎归来，正奇怪是有多丰厚的战绩，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便出来了。
    然而抬眼看去，却是安宁郡主骑着马狂奔而出，而那马明显便有些不对劲，竟是直直地就朝着她们的看台冲了过来。
    众人连忙避让。
    姚酥酥也没有想到这马会如此耐不住疼，眼看着直直就要往看台而去，她使劲勒住缰绳，那马却是前蹄抬起，随后又弹起马身，将姚酥酥甩了出去。
    那马做完这一惊险动作竟然再次往前狂奔，瞧见那高高的看台也丝毫不减速。
    姚酥酥心尖一沉，脑子空白竟是完全忘记了该做什么，下一瞬，她便感觉她被抛了出去。
    关键时刻，龙墨衍纵身飞跃，将姚酥酥卷进怀中，奈何那股冲里太大，直接将两人一同甩到了台下。
    马儿还未停止躁动，竟是直接朝他们所在的看台冲来，动作丝毫不减。
    龙墨衍下意识将姚酥酥护在了身下，任那马匹撞了上来。

 第74章 摔马断腿

    原本搭建得完好的高台被这一冲击撞的四分五裂，姚酥酥二人被压在木质残渣下面，旁边已经是惊呼声一片。
    已经有侍卫上前搬开残渣将二人扶出。
    姚酥酥感觉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虽然被龙墨衍护住落地时候没有受伤，可刚刚在马匹上那一番动静却也很是折磨人。
    姚酥酥被人扶起之后转身去看眼前的惨状，就见原本的高台被撞出一个豁大的口子，那匹马已经倒在地上喘气。
    龙墨衍被人扶起，左腿曲着，上面还有深色的液体以及木材的残渣，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酥酥，你没事吧？”周氏等人围了上来，柳湘芸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已经傻在原地。
    姚酥酥摇摇头，冲到龙墨衍身旁，想弯腰去看他的腿却被他伸手拨开。
    “快请太医来看看。”周氏连忙道。
    很快，一众人进了帐篷，姚酥酥因着龙墨衍适才的动作，站在距离最远的地方，有些手足无措。
    等掀开裤管，看到那漉漉的鲜血，姚酥酥一下子咬紧了自己的唇，屏住了呼吸心中自责不已。
    等到太医诊断后说他的腿折了需要接上之后，愧疚与后悔更是达到了顶峰。
    如果不是她非要跟柳湘芸赛马，如果不是她非要赢用了这样冒险的手段，龙墨衍也不会为了救他折了腿。
    不幸中的万幸便是因着他年轻，根骨好还能接上，只怕她就真的毁了他的一生。
    太医正要给龙墨衍接骨时，他伸手制止，目光看向她：“出去。”
    太医也道：“人太多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姚酥酥听了龙墨衍的话窒息了一瞬，瞬时间，眼眶涌上了一抹酸涩，红得吓人，扭头奔了出去。
    出了帐外却不敢走远，周氏陪在她身边安慰着她。
    可越是听，便越是觉得愧疚。
    帐中除了太医时不时的说话声便没在传出别的声响，接骨之痛姚酥酥没有经历也能够想象，可是那人却是从头到尾没有哼出一声。
    他一定是在心中怪着她，怪她的莽撞，怪她的任性。
    一直到龙墨衍的骨接好被送回住处，姚酥酥都没有再看见他。
    她自然是可以去看他，可是一想到他对着她说的两个字，心中便胆怯了，她怕会看到一双怨恨的眼神。
    狩猎的人陆续归来，带来了丰厚的猎物，四周欢欣鼓舞，热闹非凡，可是姚酥酥坐在位置上却怎么都提不起劲。
    皇上已经听说了猎场上的意外，将她叫了过去问了番话，见她身体无碍之后便松了口气。
    “往后可不能这般莽撞了，你是郡主，金枝玉叶，怎可拿自己的身体如此玩笑，幸亏你那侍卫护住你，否则，你若出了什么事，皇帝舅舅要如何对你祖母，还有你去世的父母交代。”皇上坐在帐中的榻上说道。
    姚酥酥站在下首，低着头：“安宁知道错了。”
    “听说你那侍卫断了腿，算是护主有功，朕已经派人奖赏他了，也会让太医悉心医治他，你也不要太介怀了。”皇上知道姚酥酥最是心软，如今因为自己波及了旁人，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那侍卫的身份。
    不过，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他也不是个小器的君主，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也就没有提及。
    接下来几天的狩猎，姚酥酥都提不起劲，只将自己闷在帐篷里，哪怕是几位哥哥轮番来劝，她只能强颜欢笑。
    等到终于拔营回程，姚酥酥总算是松了口气。
    回到家中，姚酥酥忐忑了几日，这才终于挪去了龙墨衍的住处。
    听几位哥哥说他恢复的不错，还专门拨了个小厮照顾着日常起居，至于学业则是两位哥哥替他带回来。
    想到这里，姚酥酥禁不住又叹口气。
    他这学上的，三进三出都是因为她。
    毕竟他并没有重活一次，就自身来说，他并没有欠她什么，反倒是因为她受尽了磨难。
    天光昏暗，廊檐下的灯已经点起，昏黄的光芒淡淡地罩着一方天地。
    在龙墨衍的房门外站了会，姚酥酥整理了下裙摆，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龙墨衍的房间，与她的相比并不大，可以说小的可怜。
    一进门，就瞧见少年靠坐在窗边的榻上，手上的腿搭在一侧，另一条腿盘着，手中握着本书看的认真。
    好似没有听到门响，依旧专注。
    姚酥酥磨磨蹭蹭地挪到他跟前，拉来一张木凳坐在他身侧，轻声道：“龙墨衍？”
    少年恍若未觉，就连视线都未分一分给她。
    姚酥酥弄了个没脸，想站起来就走，可视线扫到那条腿，顿时萎靡下来，抓了抓脸，手足无措起来。
    好半响，姚酥酥才又期期艾艾地道：“我听哥哥们说，你的伤得仔细休养几个月，如果需要什么就吩咐他们去做吧。”
    “你口渴吗，我帮你倒杯茶吧。”说着姚酥酥便自顾自地站起来走向桌边。
    茶壶里面倒出来的是白水，还是冷的。
    姚酥酥脸色一边，转身冲他道：“你等我下，我去给你倒茶。”
    说着便拧着茶壶出了门。
    找到了照顾龙墨衍的小厮，劈头盖脸将人骂了一顿。
    他现在腿脚不方便，这照顾的小厮竟然也不上心。
    越想越觉得气闷，可更怪自己。
    等到提了茶壶回去，少年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只偶尔有书页翻动的声响。
    姚酥酥倒了茶过去，却不见他接。
    端茶的动作持续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姚酥酥按捺不住，伸手将他手中的书卷夺走，将茶水硬生生塞他手上。
    终于，龙墨衍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语调凉凉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补偿你啊。”姚酥酥理所应当地道。
    “补偿？就这？”龙墨衍挑眉。
    姚酥酥抿唇：“你想要什么补偿你直接说吧，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姚酥酥这话说的诚恳，也已经做好了尽力弥补的准备，谁知，听了这话，龙墨衍却是嘲讽地笑了笑。
    姚酥酥顿觉不快，这笑声未免也太刺耳了些。
    “你笑什么？”

 第75章 让我来照料你

    “不知郡主是打算给我金银还是官职？”
    姚酥酥抓了抓脸，她是有过这个打算，只是觉得他比较缺这些，可没有想要侮辱他的意思。
    可他这笑容，让她压根不敢将想法说出来。
    “当然不是，这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补偿，所以问问你么。”姚酥酥轻声道，掩住心虚。
    “我本就是郡主的属下，护卫郡主是本分，谈何补偿，郡主回去休息吧，时辰不早了。”龙墨衍说着，却是将那一口未喝的茶水放到窗台，抬手就要去拾书。
    姚酥酥将书藏到身后，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我气。”
    “郡主这就说笑了，我为何要生郡主的气。”
    “明明就有，你气我不听你的话跟人赛马，还连累你断了腿，你现在赶我走，就是在生气。”姚酥酥愤懑地道。
    她又不是傻子，这人若不是真的对她不满，那一口一个“郡主”怎么会这么刺耳。
    龙墨衍这才终于算是正眼看了她。
    灯光的映衬下男人的肤色雪白，那双眼中透着凉薄，黑色的瞳仁没有半分温度。
    至于那双薄唇，则是轻轻地抿着。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姚酥酥的神情，见她眼中带着惊惶与愧疚，袖中的手指微微曲起。
    “你以为我是生气这个？”龙墨衍嗤笑，带着淡淡的嘲弄。
    姚酥酥愣了愣。
    “那你是气什么？”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反复后悔的事情，难道不是他生气的缘由？
    男人心海底针。
    不懂就问，姚酥酥当即道：“那你是在气什么？”
    不管是在气什么，愿意说，就应该还有弥补的可能。
    龙墨衍蹙眉：“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姚酥酥满脸疑惑。
    “罢了，你回去吧，郡主不必道歉，也不必愧疚。”
    眼看好不容易破冰，姚酥酥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当即坐到龙墨衍身边抱住他的手臂：“我真是来道歉的，你告诉我还有还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改我道歉，我是很认真很认真要弥补你的。”
    龙墨衍蹙眉，女孩的手细弱无骨，挨在他的臂膀上如同细腻柔软的绸缎，又似一团热火，将他那处肌肤烧灼。
    龙墨衍心中暗骂自己无耻，面上却是平静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姚酥酥一愣，随后却是抱的更紧，甚至连同身体贴紧了他的手臂，语气可怜：“龙墨衍！”
    那一声，娇娇的，酥酥的，仿佛会化骨削力一般，让龙墨衍挣扎不得。
    心顺势软了下去，再硬不起来。
    心虽软了，嘴上却依旧冷冷的：“姚酥酥，将自己置身险地很刺激是不是？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有我在你身边的，你以后也要这般莽撞吗？”
    姚酥酥闻言，眨了眨眼，盯着龙墨衍的侧脸，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你生气，是因为这个？”
    龙墨衍没说话，只是手臂又开始挣扎，然而这次却没能被挣脱。
    姚酥酥死死地抱着，偏头对上他的正脸：“你不怪我害你成这样，生气是因为担心我？”
    被这般直白的说出，龙墨衍偏过头不说话，只是那本就微抿的唇瓣又往里收了几分。
    姚酥酥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她并不觉得龙墨衍是在刻意骗他，他这个人，从前就不是什么好人，可他从来不会骗她，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像这种以德报怨的事情虽说由他做出来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可思议，可既然他这样说，那必然就是了。
    没想到还没成为摄政王的龙墨衍心地竟然这般善良。
    如果，她不再像上辈子那般同他站在对立面，那她的日子会不会更好些？
    等到他日他飞黄腾达，那她是不是也能沾沾光。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姚酥酥摁灭了。
    就她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只求他日别再记恨报复就不错了，还想得到优待，她想得怎么那么美。
    想到脑中的荒谬，姚酥酥轻咳了几声掩饰过去，语调也软化了几分，带着几分愧疚讨好：“龙墨衍，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莽撞，拿自己开玩笑害你受伤了。”
    龙墨衍这番真被气笑了，她以为自己生气是因为她害自己受伤。
    本以为她真知道错哪里了，看来还是个榆木脑袋。
    龙墨衍也不想跟她争论此事的重点，只冷眼瞥了自己的腿一眼。
    姚酥酥见状越发的小心翼翼：“你别担心，太医说会恢复如初的，不影响你骑马。”
    他未来还要去驰骋沙场呢，肯定会很在意。
    “嗯，多谢郡主关心。”龙墨衍凉声道。
    “额，我不是说你腿能恢复我就心安理得了，你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姚酥酥可怜巴巴，晃了晃他的手臂，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
    龙墨衍心神摇曳了几分，将手拢在唇边轻咳了下：“真心的？”
    “嗯嗯，日月可鉴。”姚酥酥连忙应道。
    龙墨衍这才抬手端起窗边温热的茶水放到唇边轻啄，姿态悠悠，一抹尊贵凌然之气彰显而出。
    若是有了解他的人瞧见这般姿态，定然能够看出，这位爷是打算阴人了。
    龙墨衍手指把玩着茶杯边缘，来回碾动，徐徐地道：“自我受伤后，行动不便，竟是连给自己倒杯水的功夫都没有，看来是不中用了。”
    姚酥酥连忙道：“那小厮照料的不尽心，我马上换了他重新给你找一个，不对，找两个，平日里还能给你按摩捏肩什么的。”
    龙墨衍挑眉：“又不是他们害我受的伤，为何要他们照料。”
    既然她觉得自己在意的是这个，那便是这个吧，左右目的达到便是。
    想到这几日她躲着不见自己，若真有人照料，只怕她将此事揭过，转头都忘了自己。
    姚酥酥仔细咀嚼了一番龙墨衍的话，指着自己，愣神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来照料你？”
    “郡主金枝玉叶，是属下失言。”龙墨衍说完便不说话了，垂着眉目望着自己的腿，怎么看都有种顾影自怜的意思。
    那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姚酥酥却是抿唇思索。

 第76章 勾人的读书声

    龙墨衍将手臂抽出：“郡主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么晚还在外男房中多有不便。”
    姚酥酥连忙道：“不是，我不是不愿意，就是，我不太会照顾人，你，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记得同我说。”
    此事本就因她而起，承担错误是应当的，那么照顾受伤的人也是应该的。
    龙墨衍闻言，眸光骤然亮起，片刻后又被隐去，声音低缓：“如此，便有劳郡主了。”
    男人说这话时轻轻俯身，那热气恰好窜进她的耳蜗。
    姚酥酥缩了缩脖子，结巴道：“不，不有，劳，应，应当的。”
    她怎么有一瞬间的感觉，这男人是个妖孽。
    这么想着，偷偷抬眼打量了他一眼，此刻的男人，眼眸深邃晦暗，唇角带着上翘的弧度，那张脸竟是美的惊人。
    姚酥酥心中嘀咕着，江菱说她的样貌堪称第一美人，那她肯定是没有见过龙墨衍这般慵懒的笑。
    是真的，会死人的。
    “你现在，要去床上歇息了吗？”姚酥酥小小声地道。
    龙墨衍目光落到内室的床榻上，单手撑在窗侧，好整以暇：“是啊，不过我这腿，挪来挪去也费劲，还得担心会不会碰到伤口，不若就在这里将就吧，郡主不用多虑。”
    姚酥酥哪能不多虑，她前脚才答应了要照顾人，后面就让人家睡这里，这不是生生打自己脸么。
    再说了，这木榻靠着还行，若是躺着，就龙墨衍这么高的个头，势必会影响到伤口，这要是恢复不好，那她岂不是害人一辈子？
    姚酥酥连忙道：“我扶你去休息吧。”
    见龙墨衍的眼神往来，在她肩膀胳膊上打量，姚酥酥挺了挺背脊：“我力气很大的。”
    龙墨衍挑眉：“那边有劳郡主了。”
    姚酥酥将龙墨衍的手臂放到自己肩上，眼神示意他站起来。
    见他磨磨唧唧的，不由得催促道：“你快点啊。”
    龙墨衍挑眉：“我正在适应这腿怎么起来不疼，坐了半天，有些麻了。”
    姚酥酥顿时心软，也不敢催他，只小声道：“那你慢慢起，别着急。”
    说着就保持着肩膀扶着他手臂的动作，腿微微曲着，这类似扎马步的姿势可不算是轻松，尤其是她这样的娇娇小姐。
    龙墨衍打算不逗她了，微微施力便打算站起，谁知道他刚有动作，便听姚酥酥道：“你往我这边一些，我带着你，少用点力。”
    龙墨衍顿了顿，随即笑了，意味不明地道：“那就有劳了。”
    说着，分了几分力气朝她靠了过去。
    姚酥酥冷不防下盘一晃，险些跪了下去。
    “没事吧，要不我自己走？”
    姚酥酥脸一红，低声道：“没事，我刚刚是没站稳。”
    距离床榻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姚酥酥只觉得举步维艰。
    等到终于将人扶到床榻上，姚酥酥后背都出了汗，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发抖。
    没想到，这人看着清瘦，倒是挺重的。
    “那个，你还需要些什么吗？”姚酥酥一边用帕子擦着汗一边道。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龙墨衍道。
    小姑娘这会发丝微乱，白嫩的小脸散发着红润。
    她并未戴着面纱，露出了那张花容月貌的小脸，实在是过于撩人。
    从一进门他虽刻意不去看她，可每次不经意瞥见，几欲让他心中刻意压制的想法奔涌而出。
    偏偏她对这一切还过于懵懂，恍若未觉，便越加显得自己太过禽兽。
    一旁的小姑娘并未发现他心中的沟壑，反倒是听了她的话蹙紧了好看而秀丽的眉。
    “有事就说，做什么总撵我，我们不是说好了，我要照顾你吗，你就把我当成小厮就是了。”姚酥酥鼓了鼓脸，有些不满。
    龙墨衍沉吟片刻，终于懂了她这内心的纠结。
    感情是自己不让她做什么，反倒让她伸出了愧疚而产生的叛逆心？
    到底是小姑娘，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实在是，够可爱的。
    想到当时身为皇后，行走坐卧规规矩矩，说话老成总是讲究规矩的姚酥酥，龙墨衍突然觉得，就将她养得娇蛮任性些也不是件坏事。
    龙墨衍偏头：“倒是准备再看会书，不过眼睛有些疼，帮我念念吧。”
    姚酥酥闻言瞪大了眼：“你让我给你念书？”
    “不行？那......”
    不等龙墨衍说话，姚酥酥便道：“行，就刚才看那本是吧？”
    说着，返身回去拿了那本书来。
    翻来看了下，是本兵书。
    姚酥酥倒是没有意外，问了龙墨衍已经看到了哪里，便开始念了起来。
    龙墨衍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可听着听着便觉得不对劲，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看向坐在床边木凳上的人儿。
    小姑娘念的十分认真，目光紧盯着书页上的字行，偶尔碰到有些生涩的名词便会停顿一会，随后又继续读。
    等她读完翻过一页，龙墨衍还未回神。
    姚酥酥发现他的目光，迟疑地道：“怎么了？是我念错了哪里？”
    “没有，挺好的，继续吧。”龙墨衍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那种感觉又来了。
    姚酥酥平时说话挺正常的，他也从未发现她的声音竟然会如此勾人。
    明明就是正常念书，念的还是正经严肃的兵书，可那腔调，却好似情人呢喃一般。
    尤其是闭上眼睛时，更是仿佛她趴在耳边诉说情意一般。
    他一定是着魔了。
    龙墨衍心想。
    姚酥酥似是练累了，嗓子不舒服，声音转为低哑，这更是要命。
    龙墨衍连忙打断：“行了，不用练了。”
    姚酥酥放下书，看向他：“怎么了？”
    “我困了，你出去帮我把门带上吧。”说着，竟是看都不敢看她，闭上眼偏过头。
    姚酥酥不疑有他，应了一声，将书放到他枕边便开门出去了。
    等到房门关上，龙墨衍这才睁开了眼睛，喘了口气。
    目光落到那兵书上，拿起，翻到她念的地方，手指在黑色的笔迹上轻轻蹭着，耳边回响着她的腔调。
    “啪”地一声合上书页，龙墨衍闭了闭眼，随即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以后，还是别让她念书了，简直是自找罪受。

 第77章 下厨受伤

    此后，姚酥酥便每日下学后去便回去龙墨衍的院子里。
    或是帮忙倒些茶水，取些膳食。
    后面姚酥酥觉得麻烦，干脆和他一起用膳，最后连同课业也在那边写了。
    每日姚酥酥做课业的时候，龙墨衍便躺在一旁看书，或者是拿着一块木头雕刻。
    他的手艺不错，雕出的东西都神灵活现的，姚酥酥的房中放了不少他送的精巧小玩意儿。
    不过说是送，要更为贴切些，每次瞧见他雕刻出花样的时候，姚酥酥便会同他预订下。
    姚酥酥发现龙墨衍的日常活动并不多，多是在房中带着，也可能是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
    两人偶尔拌嘴，但也算是过了一段和谐的时光。
    姚家人知道此事，然而想着龙墨衍如今的伤势都是因为救姚酥酥而伤，对于他们二人如今的亲密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府上的人也都是嘴严的，并没有什么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日日与龙墨衍相处，姚酥酥也算是知道了龙墨衍不少事。
    知道每日早起都会练上几篇字，之后练一套拳。
    可因为受了伤，便将练拳改成了在院中静坐。
    他喜欢深色的衣衫，而且喜欢同款的衣衫一下子做许多套，导致有段时间，姚酥酥以为他穷到买不起衣服只能穿那一套。
    龙墨衍膳食口味比较清淡，不像她喜欢糖酥口味，但是她给他夹菜他也会吃，但自己从不主动夹。
    姚酥酥发现，他的用膳仪态特别好，与她这在深宫中待了几十年的人也不遑多让。
    或许是血脉中的尊贵吧，姚酥酥心想。
    这日，不经意中得知龙墨衍的生辰将至，姚酥酥便打起了送他生辰礼的主意。
    因着多了分愧疚，姚酥酥格外上心，左思右想之后决定给龙墨衍煮一碗长寿面。
    她厨艺不好，一桌菜是做不好了，总不能连一碗面也做不好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姚酥酥还是决定提前练练手。
    说做就做，她挽袖便去了厨房。
    厨房中的几位厨娘瞧见她来，一个个都恭恭敬敬的，然而得知郡主竟然是要亲自下厨，一个个连忙阻止。
    “郡主，您金枝玉叶的，这等粗活怎么能让您来，您想吃什么尽管说，奴才们做了给您送去都行，可千万不能脏了您的手。”
    “是啊郡主，就算您想吃的奴才们不会，奴才们也会去学的，您大可不必亲自动手。”
    几人连番劝阻无果之后甚至有人去找了周氏。
    周氏得知之后也极为诧异，不过却是吩咐他们仔细照看，并未阻止。
    见主母都没有意见，他们做下人的自然也不敢有。
    姚酥酥询问了一番做长寿面的工序，吩咐厨娘们准备好食材便将人赶了出去，自己闷头在厨房里面捣鼓。
    房内，龙墨衍坐在木榻上靠着窗，目光偶尔顺着窗外看去。
    院外格外安静，偶尔有下人经过，却迟迟不见那人身影。
    按照平常这个时辰，该到她来这里用膳的时间了。
    不过短短一月，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的陪伴，冷不防见不到那人，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
    从前她在慈宁宫，他在前殿，两人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时他也没有如同这般难熬，只要知道他就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的庇护下，他便会觉得安心。
    可是如今，不过一日不见而已。
    果然，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龙墨衍又等了段时间，朝门外唤了声：“轻影。”
    “主子有何吩咐。”门外走进一小厮，真是姚家给龙墨衍安排照顾他的人。
    这人表面上是姚家的小厮，实则是他的属下，此刻没有外人在场，小厮也不复平日的憨厚，普通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干练。
    小厮在姚府的名字是罗明，主子只有在吩咐他事情的时候才会叫他轻影。
    “去看看，郡主怎么还没过来。”
    “是。”轻影应声退了出去。
    不久，轻影回来，将姚酥酥的行踪告知。
    龙墨衍闻言诧异：“厨房，她去那里做什么？”
    “听厨娘说，郡主想要学做饭。”
    闻言，龙墨衍更为疑惑，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要学这个。
    然而，不等他琢磨出什么，轻影传来消息，郡主在厨房被烫伤，这会已经送回房了。
    龙墨衍神色大变，起身便要赶过去，可刚站起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能按捺住坐下。
    “轻影。”龙墨衍沉声道。
    “主子吩咐。”
    “把姜问月找来。”
    “是。”
    轻影离开后，龙墨衍望着窗外，姚酥酥院子所在的方向，双手紧紧地攥着。
    姚酥酥的房内此刻站满了人，大伯父一家以及小叔叔一家人。
    姚酥酥捂着脸，羞得脸都红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她不过就是想要学煮面而已，哪里能想到竟然会成了这样。
    那步骤是没错的，只是她烧火的时候往里面加了还有些潮湿的柴火，导致浓烟升起，一着急一伸手就把自己给烫了。
    三哥姚元明心疼地看着她的手，也不由得道：“酥酥，你若想吃什么，让人做便是，何苦这般折腾自己，你看看，这手伤成了这样，万一留疤怎么办。”
    周氏往他头上狠狠一拍，给了一个白眼，小声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姚元明当即噤声。
    周氏这才道：“酥酥，想学东西是好事，没难过，大伯母从前学这些的时候还伤过好多次呢，这都是正常的。”
    姚酥酥有些萎靡地点点头。
    二婶婶这会便不甘寂寞地跳了出来：“酥酥，我听说你是想做长寿面，怎么好端端地想学这个了，咱们府上也没人要过生辰啊。”
    姚珊瑚也扳着手指开始数家中各人的生辰。
    姚娉婷嗤笑道：“既然不是咱们府上的，自然是别人，你们别忘了，咱们府上还有个外人。”
    这句话，恶意满满。
    姚酥酥豁然抬头：“自然不是外人，大姐怕是忘记了，我不光有姚家的亲戚，宫中也有不少家人，难不成，大姐也要挨个去问？”
    姚娉婷当即语塞，看向姚酥酥的眼中泛着冷意。
    大哥姚元清这时候开口道：“酥酥，术业有专攻，若你真对下厨感兴趣，改日大哥为你寻一名大师便是。”
    姚酥酥反应不算大，倒是一旁的姚娉婷将目光落到了姚元清身上，奈何男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姚娉婷看着这满屋子的人都捧着姚酥酥一个，只觉得憋闷得厉害，不等大夫过来便转身离开。

 第78章 不三不四的人

    很快，大夫背着药箱被轻影拉着急冲冲赶了过来。
    众人瞧见这大夫时神情微微一变。
    这大夫，实在是过于年轻了些，虽然不修边幅显得有些沧桑，可就算是这样，这人满打满算超过三十岁了吗？
    大夫这种职业，没有个几十年的医术，能称之为大夫吗？
    虽说姚酥酥只是个烫伤，可也不能胡乱找个药童来医治吧？
    大伯父当即询问：“平日给我们看诊的陆大夫呢？怎么不把他请来？”
    轻影随口道：“陆大夫出门坐诊去了，小的听说这位姜大夫医术高超，尤其对外伤医治特别在行。”
    姜问月已经习惯了这些人拿他的年纪说事，也不辩解，甚至在姚临城提出疑惑的时候便率先拆开了姚酥酥简易处理过的手。
    手心出一片烫红，这会已经出了几个豆大的血泡。
    姜问月冲着轻影微微挑眉，那意思在说：就这点小伤，也好意思转门把我叫来？
    轻影视线瞟向一个方向，示意道：主子的意思。
    姜问月无语，转头对上姚酥酥时又格外的耐心:“小姐忍着点疼，在下需得将这些血泡挑破才能上药。”
    姚酥酥点点头。
    姜问月动作利落细致，虽然已经尽量轻柔，可姚酥酥还是疼出了眼泪，更是看的在场几个大男人心疼不已。
    姚元戈甚至叫嚷着让姜问月住手，姚元朗陪着姚酥酥一起抹起了眼泪。
    好在几个大人都比较稳重，只是严重的担心泄露了内心。
    等到终于处理好伤口包扎之后，姜问月终于松了口气。
    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伤势，敷完药几天便好了，用的着一个个都用杀父仇人的眼神盯着他，生怕他迫害这位小姐么。
    诊治完之后姜问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收了诊金便转身离开。
    姚酥酥望着眼前的一众人，只觉得特别难为情。
    过了一会儿，大家离开之后，姚酥酥趴到床上用枕头捂住脸，蹬着脚喊道：“太丢人了！”
    依柳知道自家主子最要面子，这会全府都知道她下厨受伤，旁人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自家主子心里指不定多别扭呢。
    也不敢劝，只能静静地陪在一旁。
    好一会儿，姚酥酥终于平复过来，从床上坐起来，看向依柳：“依柳，我饿了。”
    “那奴婢给您摆饭吧？”依柳小心翼翼地道，猜测着主子这会还在尴尬中，应该不会想去龙侍卫那里。
    谁知，姚酥酥却是摇头：“给我装上，我去落水院。”
    落水院，正是龙墨衍所住的地方。
    依柳试探地问道：“小姐，您的手......”
    姚酥酥咬牙道：“反正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我就不相信他不知道，他要敢笑话我，我就......”
    话到这里卡了壳，迟迟找不到应对的办法。
    半响，姚酥酥冷哼了声：“今日不去明日也得去的，我若不去，他肯定当我心虚。”
    依柳其实并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想法。
    说到底，她是郡主，龙侍卫就算再怎么样也就是个侍卫，郡主何必要如此在意他的感受。
    可她就是一个奴才，哪里敢管主子的事，听了吩咐便下去装膳，连同龙侍卫的那一份。
    姚酥酥还了身衣裳之后便提着食盒去了落水院。
    已临近秋日，日头黑的快，等她走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原本以为龙墨衍这会应该在房内，却没想到，刚进了院子，便瞧见他肚子一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听见脚步声便朝她看来，神色晦涩，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姚酥酥扬了扬手中的食盒：“用膳吧。”
    放好食盒，姚酥酥准备转身出去扶他，却见他不声不响的已经走到她身后，形如鬼魅一般。
    姚酥酥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横他一眼：“你是鬼吗，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怎么自己走进来了，你的伤口还没完全长好，万一又折了怎么办？”
    龙墨衍却是低头看向她的手：“伤哪了？”
    姚酥酥撇嘴：“果然是好事不出门，没什么，就是手心被火舌舔了下，没什么大事。”
    姚酥酥尽量说的云淡风轻，认定了只要自己不在意，旁人就看不出自己的尴尬。
    “我看看。”龙墨衍沉声道。
    姚酥酥摊开手，随即收回：“看过了？都说了没什么事。”
    龙墨衍却是伸手将姚酥酥的手拉了起来，目光落到她缠得厚厚的手心上。
    纱布四周是完好的肌肤，柔柔软软的，被烫伤的地方又该是多么可怖。
    “怎么那么不小心。”龙墨衍眸色发沉。
    姚酥酥抽回手，故作无事地甩了甩：“又不是小孩子了，磕磕碰碰多正常。”
    “既然不是小孩子了，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让自己受伤。”
    姚酥酥顿时语塞，哪里想到龙墨衍会用自己的话来怼自己。
    “你到底吃不吃饭了，我都已经伤了，你还来说我。”姚酥酥莫名委屈，她这么做是为了谁啊。
    龙墨衍瞧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思及她受了伤疼的厉害，或许还哭了，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发顶，刚伸手便又收回了。
    只冷声道：“姚酥酥，你不要每次都因为你的三分钟热度而搞出这些没有必要的事情，你是堂堂郡主，不是不三不四的人，不要每次都做些有失身份的事。”
    姚酥酥闻言，瞪大了眼看着他：“你说什么？”
    龙墨衍却是没有再说，只是道：“不是每个人都想要迎合你。”
    他总有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就像这次，她就算是受了伤，他都不能替代她的疼，更不能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
    他如今的身份，根本不合适。
    姚酥酥猛地推了龙墨衍一把，转身就跑了出去。
    龙墨衍转身想要去追，可到了门边，叹了口气。
    他真是个矛盾的人。
    希望她能够无拘无束，哪怕娇蛮任性都可以，可看她一而再地拿自己开玩笑这么不爱惜自己，他又希望她能懂事些。
    这时，轻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道：“主子，其实，属下适才听说了一件事。”
    龙墨衍蹙眉：“遮遮掩掩的，有事就说。”
    轻影迟疑地道：“属下也只是猜测，并未肯定，适才在郡主房内，听说郡主之所以下厨是想要做一碗长寿面，可府上并没有近日过生辰的人，倒是主子，您的生辰快到了。”

 第79章 人形木雕

    轻影的话音落下之后，龙墨衍沉默了许久，随即，脚步一个踉跄，险些狼狈地摔坐在地上。
    轻影伸手过来扶他却被他挥手制止。
    龙墨衍回想起自己刚刚同姚酥酥说的话，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刚刚，都说落下些什么啊。
    她的心里，肯定恨死他了。
    轻影望着自家主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您也别太担心了，您去跟郡主道个歉就没事了，以往你们也有过争吵，不是都和好了吗？”
    龙墨衍苦笑，摇头。
    哪有那么简单。
    这次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你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呆会。”龙墨衍有些颓废地道。
    房内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龙墨衍侧身看向一旁还摆放着的食盒，久久出神。
    心中的慌乱无以复加。
    他运筹帷幄，唯独姚酥酥，是他所有的意外。
    让他发了疯，痴了狂，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院外，姚酥酥一边走一边揉着眼睛，眼眶里面的泪水怎么也不听话，总是往外掉。
    想起龙墨衍的话，越想越是生气。
    他竟然说她是不三不四的女人，还说不是所有人都想迎合她。
    那还真是委屈他了，他说的所有人就是他自己吧。
    敢情他这么久就一直在跟自己演戏呢。
    亏得她还以为他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呢。
    她自己受伤自己不疼的吗。
    她还不是为了给他做长寿面。
    虽然，虽然，不是很顺利。
    原本心里还有些愤懑，可随着后面越来越想，又跟着消散下去，变的萎靡。
    她做长寿面是她自己的想法，又不是谁逼她的，而且他又不知道自己是想做给他的。
    这一路的情绪变化太快，等到回了自己的院子，姚酥酥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
    依柳瞧见自家主子的模样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姚酥酥摇摇头，木着脸：“依柳，我好困，要去休息了，别让人打扰我。”
    说着便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了头。
    依柳站在床边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去告诉周氏又不敢，最后只能听了姚酥酥的话任由她睡着。
    然而，姚酥酥还是出事了。
    半夜的时候，依柳发现自家主子竟然发起了高热，整个人都烧的昏昏沉沉的。
    姚府连夜找了大夫来看，大夫来过之后确定她这是吹了冷风，喂了汤药捂出了一身的汗这高热才退了下去。
    病中的姚酥酥脸色苍白的可怕，整个人浑身无力地靠在床榻上。
    几位哥哥来看望她的时候她还笑着说：“总算是找到借口不用早起去学堂了。”
    姚元戈自然不信他这鬼话：“知道天气降温还一个人跑池塘边去吹风，就你这风多吹几下就能吹走的小身板能扛的住么。”
    姚元朗倒是有良心多了，将手中的糖认认真真地放到姚酥酥手中：“妹妹，药苦，喝完药吃点糖就不苦了。”
    这会他已经知道自己被姚酥酥耍了，自己是姚酥酥的哥哥，自然有了当哥哥的架势。
    “喏，这是大哥给你买的。”姚元戈伸手递过去。
    姚酥酥打开一看，发现是各种各样的糕点。
    大哥哄小孩的手法也太单一了，就是给买吃的。
    三人坐在一起聊了好一会的天，最后还是姚元戈看姚酥酥总是揉眼睛，有些体力不支了这才跟着离开。
    姚酥酥喝过药之后便又睡了过去，等到再度醒来的时候听依柳说周氏以及小叔叔那一房的人也给她送来了东西。
    姚酥酥望着那些东西，陡然问道；“龙墨衍有没有来过？”
    依柳摇摇头，见自家主子神情寡淡下来，不由得道：“龙公子身体不便，所以这才没有来吧。”
    姚酥酥冷笑：“身体不便还是不想来我是分的清的。”
    不过就是不想迎合她而已。
    罢了，她就当她前些日子的照顾是在补偿好了，怎么还能指望对方也像她一样把他当成朋友。
    姚酥酥正说着，便听到屋外响起一道男声，正在询问外面的侍女她有没有醒。
    “去看看，是谁。”姚酥酥有些奇怪，府上的人都已经来过了，若是几位哥哥，肯定会亲自来。
    很快，依柳进来，面露喜色：“主子，是龙侍卫来了。”
    姚酥酥下意识地道：“不见，你让他滚。”
    说完，又看向依柳，抿唇：“他腿又没好，过来干什么。”
    依柳道：“龙侍卫是身边的小厮扶着过来的，这会在外面站着呢。”
    姚酥酥闻言眉心拧起：“这么长一段路，万一又伤了怎么办？这小厮怎么也不会劝着点，算了，你让他进来吧。”
    依柳看着自家主子别别扭扭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出去传话去了。
    姚酥酥原本靠在床上，等依柳出去之后便躺了回去，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坐直了起来，捋了捋睡乱的头发，将睡前摘掉的面纱戴上。
    耳朵竖起，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到龙墨衍进来，又装作不在意地朝他看去，不耐烦地道：“你来干什么。”
    龙墨衍挥手示意轻影出去，内室便只剩下了两人。
    这其实是不合规矩的，只是两人都没有这种想法，也就没有人提起。
    龙墨衍坐在床外几丈的地方，看着因着病态有些无神的眼，心中自责。
    “我是过来道歉的。”龙墨衍沉稳地道。
    姚酥酥嗤笑一声：“道歉，道什么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龙墨衍一天她这话就知道她心中有气，越是诚恳地道：“那夜，是我话说错了，我......”
    不等龙墨衍说完，姚酥酥便打断了他的话：“你说错什么了，你说的很对，确实不能让每个人都迎合我，所以你现在也不必迎合我，强迫自己来看我。”
    说着，径直偏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半响也没有听到男人再说一个字。
    姚酥酥也不好转头过去看他，心里纳闷。
    这是道歉的态度么，就说一句话不说了？
    真没有诚意。
    终于，床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姚酥酥手中被塞了一个物件。
    她微微用力摸了摸，硬硬的，还有棱角。
    按捺不住好奇，她低头看去。
    手中是一个木雕，雕的是个人，呈单膝下跪的姿势，格外谦卑。
    再看那木雕的面容，分明是龙墨衍的模样。

 第80章 流言蜚语

    男子眉目低垂，低眉顺眼的，看着格外讨喜。
    姚酥酥按捺住唇角的弧度，故意冷着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龙墨衍道：“道歉礼物。”
    姚酥酥哼声：“谁要这个了，雕的还是你自己，一点都不走心。”
    龙墨衍道：“我觉得你看见这个可能会开心。”
    “我为什么要开心。”姚酥酥嗤之以鼻，他当她真是个小姑娘，会被区区一个木雕就哄好的？
    原本以为他还能说出什么大道理。
    却见他摸了摸鼻梁：“既然你不要，那就还我吧。”
    姚酥酥见他伸手过来，连忙将木雕往里藏了藏，等着龙墨衍：“你这人怎么这样！”
    “？”
    “送人的东西还要收回去的，哪有这样的道理。”姚酥酥嗤之以鼻。
    龙墨衍拧了拧眉心，觉得女孩子的心思果真复杂。
    既不愿接受道歉，偏又要收礼物。
    随即，他福至心灵，安然地坐回去：“既然这样，那咱们这样，就算是和好了？”
    “和好？咱们之前有闹过矛盾吗？”姚酥酥白他一眼。
    这件事本就说不清谁对谁错，既然有人主动递了台阶，她也就勉为其难地下了，总不能真让人家下跪吧，那腿可还是因为她断的呢。
    龙墨衍愣了愣，随即，点头，一脸严肃：“嗯，我们一直都好好的。”
    说着，将凳子挪了挪，往床边又靠近些许，看着姚酥酥：“现在感觉身子如何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大碍，我这身体，一年总得病上几回，这种风寒不碍事。”姚酥酥摇头。
    龙墨衍这才又继续道：“那，过几日还来我院子，一起用膳？”
    “好。”姚酥酥应得干脆。
    龙墨衍这才终于放下了心中大石。
    姚酥酥细细打量着木雕，问道：“这是这两日雕的？”
    龙墨衍点点头。
    姚酥酥却是抬头看他，果然见他双眼里面血丝密布。
    见龙墨衍雕刻的久了，她自然也清楚，虽然就是一尊小小的木雕，可看这精细程度，绝不是两日便能雕刻好的。
    “你这两日，该不会是还不曾入睡过吧？”姚酥酥震惊地道。
    龙墨衍避开她的视线，没有答话，却已经算是给了答案。
    自那日姚酥酥负气跑掉之后，他静坐了许久，之后便在雕这个木雕，得知她生病之后，他更是心烦意乱，将所有的时间都拿来雕这个。
    直到适才雕刻好，便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姚酥酥正准备开口，突然，一阵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她双眼发直，盯着龙墨衍的肚子。
    刚刚，她是听到了龙墨衍肚子叫了没错吧。
    这傻子，为了雕这个，竟然连饭都不吃，废寝忘食到了这个地步？
    他就没想过，万一他送这个没用，那他这两天不是白折腾了。
    只觉得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这个傻子。
    姚酥酥见他不看自己，知道他这会心里指不定正窘迫呢，转头冲门外唤道：“依柳。”
    正在门外跟轻影大眼瞪小眼的依柳闻言连忙走了进来。
    “摆饭吧，我饿了，将落水院的也一同摆上。”
    等到姚酥酥吩咐完去看龙墨衍，却见男人神色发冷，一手正紧抓着手边的拐杖。
    一直到用膳，姚酥酥都没取笑他。
    二人用膳时，姚家后院的梧桐院里，姚娉婷刚用完晚膳，正准备继续之前还做完的课业。
    一旁的丫鬟鸣鸾却是有些踟蹰地开口道：“小姐，姚家上下都去过郡主的院子里了，唯独就您没有去，咱们要不要也抽个时间过去一趟？”
    姚娉婷闻言，原本平静的脸上闪现出一抹狰狞，冷眼盯着自己的丫鬟：“为何本小姐要同旁人一样去讨好那个丑八怪？”
    鸣鸾吓了一跳，当即不敢乱说话。
    心中却是诧异，为何大小姐对郡主的敌意会这么大。
    大小姐最重礼仪，就连最不喜欢的几位小姐邀请她出府她都会备礼前去，可怎么到了郡主这里，竟是连一点表面都不愿做。
    姚娉婷呼了口气，神情也恢复到平常，随口问道：“你说，全府上下都去了？那个侍卫也去了？”
    二人之前不是闹僵，连同姚酥酥的病都是因此么。
    就见丫鬟点点头：“适才奴婢去取膳食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郡主身边的依柳同厨房的说连同落水院的也一同领走。”
    姚娉婷思索了一番，冷笑一声，将鸣鸾叫道身边，悄声吩咐了她一些事。
    鸣鸾听了之后眼中吃惊不小，随后领命去了。
    姚娉婷瞧见鸣鸾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你不是这么宝贝她，觉得她比我好么，那我就让她身败名裂，我看你还如何偏爱她。”
    说完，姚娉婷便回到了书桌前。
    没几天，姚家上下都听说了一则谣言。
    安宁郡主离宮不过半年，便在姚家为自己选了面首，成日与那人出双入对，毫无闺阁女子该有的礼义廉耻。
    这件事不光京城各大世家们都有耳闻，就连坊间也在流传，甚至有越传越烈的趋势，到最后竟是连宫中都知晓。
    皇上亲自派了宫人来将龙墨衍召进了宫里。
    姚酥酥知道此事的时候，龙墨衍已经入了宮。
    姚酥酥连忙梳妆整齐准备入宫，间隙里询问依柳：“已经传遍了？”
    依柳不敢多说，只是道：“只是一些风言风语罢了。”
    姚酥酥却没能松懈下来。
    龙墨衍的身份尴尬，以往宫里人不在意是因为他如今已是白身，可现在却传出二人这样的谣言，谁知道皇帝舅舅一气之下为了平息舆论会不会弄死他。
    姚酥酥匆忙进宫，谁知在宫门口却碰到了匆忙赶来的姚家父子。
    姚临城姚元清二人穿着一身官府，二哥姚元玉则是一身铠甲。
    “大伯父，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姚酥酥面色发白，难不成，他们也是被皇上召见的？
    难道皇帝舅舅知道龙墨衍的身份之后，怀疑姚家有不臣之心，所以将他们召进宫里降罪？
    姚元清瞧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想岔了，同她解释道：“并非是皇上召见，只是我们听见墨衍入宫，担心他一个人说不清楚，这才准备面圣。”
    姚酥酥闻言却没能松口气，却是更加忧心。
    “不行，既然皇上没召见，那自然就没有怀疑到你们头上，万一你们去了为他说话反而让皇上怀疑怎么办？”
    都说君心难测，哪怕是她这个亲外甥女她都不敢保证皇上不会怀疑她，更何况还是姚家。
    龙墨衍的身份不是秘密，这件事闹的如此大，少不得便有与姚家敌对的人故意陷害，这个时候就该避嫌，哪里还能凑上去。
    姚临城安抚道：“酥酥不用多虑，咱们姚家行的正坐的直，与其藏着掖着让皇上怀疑，不如大大方方的。”
    姚元清也道：“皇上不是不明理的，既然他选择将墨衍召进宫而不是直接定罪，说明事情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是啊，墨衍现在就是个白身，皇上肯定连他从小到大接触过谁都已经查过，再说了，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墨衍有功，皇上都曾赏赐过他，若是真的降罪，那皇上脸上也挂不住，所以我们这个时候去求情自然不会有什么事，也算是对皇上的一个态度。”
    姚酥酥被说动了，点点头，四人便一起进了宮。
    到了殿外，宫人传唤之后便对姚酥酥道：“郡主，皇上要与三位大人议事，您就先去太后娘娘那边吧，娘娘许久没见您想来是想的紧。”
    这是打算避开她？

 第81章 因祸得福

    姚酥酥不愿却也没有办法，由宫人引着去了太后的寝宫。
    一路上心事重重，连同见到了太后陪太后说话时也时常走神。
    太后怎么会看不出来，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也不看姚酥酥，只凉凉地道：“看来酥酥不愿见哀家，这般不情愿。”
    姚酥酥立即回神，连忙道：“祖母，不是，我......”
    姚酥酥知道骗不过太后，只得小声地道：“酥酥真的很担心龙墨衍，上次在猎场若不是他以命相救，酥酥只怕就再见不到祖母，可如今他被人陷害，酥酥却无能为力，一时间，觉得有些难过罢了？”
    “只是这样？”太后意味深长地道。
    姚酥酥点点头。
    太后却是道：“那为何，哀家却听说，你们二人在府中不知避讳，时常走动，这可不是主子跟奴才应该有的距离。”
    姚酥酥抬着眼，看着太后：“祖母，酥酥能够平安无事是多亏了她，可他却因为我断了腿，若我不能照顾他到身体痊愈，我这心难安，他毕竟只是个侍卫，府中人那里会精心照料她，所以酥酥才会在空闲之余多有照顾。”
    “至于那些人说的不知避嫌，也不过是我们一同用膳而已，酥酥这些，都是为了能让他早日康复而已。”
    “只是为了报恩？”
    姚酥酥抬手，伸手三根手指，义正言辞：“酥酥愿意发誓，若有半句欺瞒，或是我对他有任何其他想法，就让酥酥......”
    姚酥酥还没说出来便被太后慌忙捂住了嘴。
    见状，太后那里还能严肃的起来。
    她本是担心，自己一手带大的外孙女会被那等男人骗走，还是她死对头的孙子，她怎么能愿意。
    如今，见酥酥的表情不是假装，太后心中既是松了口气，也是放下了心。
    “酥酥，既然如今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那祖母也不蛮你，你往后，你嫁给谁，不论家世如何，祖母都不会有什么意见，可唯独是他，祖母是不愿意的。”
    姚酥酥点点头。
    太后却不管她明不明白，又自顾自地说道：“他的先祖母当年一进宫之后便笼住了先祖帝的心，可她并不是个安分的，一心想要扶持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先祖帝那几年也实在是荒唐，先帝那时候险些被废，若非群臣拥戴，只怕如今的天早已是另一番光景，那时候你皇帝舅舅才不过几岁而已。”
    姚酥酥虽然知道内情，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惊险。
    据说那时候，龙墨衍的先祖母已经是贵妃，她那位先祖母虽然是皇后，那时候也已经是形同虚设，太后那时候是太子妃，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都说天家无至亲，这话一点不错，龙墨衍的祖父当时也是有不臣之心的，这才使得先帝一继位便流放了他们，可正是如此，龙墨衍如今才只是一个白身，可他既然知道自己流的是皇家血脉，你觉得他会甘于平凡老老实实做一个平凡人吗？”
    姚酥酥心中直摇头。
    那必不可能。
    不过这话却不能说出来。
    不过她也算是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担心自己被龙墨衍欺骗，之后利用他东山再起。
    那太后可真的是小看了龙墨衍，人家上辈子可是靠着自己就当了皇帝的，哪里会用的上她。
    就算是要靠，那也是靠公主，她不过一个小小的郡主而已。
    太后同姚酥酥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姚酥酥都一直乖巧地听着，不敢违逆。
    到最后，太后只是说了一句：“这天下说到底是他们男人的天下，你皇帝舅舅要如何抉择，是他的事情，咱们就不要操心了。”
    这意思就是不管了。
    不过听了这话，姚酥酥倒是松了口气。
    只要太后不往皇帝舅舅那边施压，那龙墨衍便还有一线生机。
    太后说累了之后便去休息了，姚酥酥这才又前往前殿。
    到了前殿，姚家父子们已经在殿外等着她。
    “大伯父，皇上怎么说？”姚酥酥提着心问道。
    “皇上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他也相信你们之间的清白，很快就会有公断，让我们先回去。”姚临城沉声道。
    “那龙墨衍呢？”
    却见三人摇了摇头。
    姚酥酥回身，立即让宫人禀报，随后自己独自进了殿内。
    殿内，皇帝舅舅正在处理奏折，瞧见她进来便将手中的奏折放下。
    “安宁，听宫人说你非要见朕，可还是有什么事。”皇上面容平静，看不出心情究竟如何。
    姚酥酥噗通一声跪下，开口道：“求皇上放过龙墨衍。”
    皇上眉梢稍稍抬起，余光瞥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屏风。
    “此话从何说起。”
    姚酥酥不敢怠慢，连忙道：“安宁知道皇上是为何将龙墨衍召进宫中，安宁觉得，您听了那么多人的话，也该听听安宁的话，安宁应该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哦，那你说说看，你要说什么话。”
    “龙墨衍受伤短腿是因为安宁，这件事您也是知道的，安宁不过是为了报答他的相救之情，毕竟救命之恩大过天，安宁自认为自己对他多加照拂并没有错，再则，安宁虽是郡主，也不过还是个小孩，那些人如此中伤，表面是些流言，实际上也不过是想要对付舅舅一家，若皇上当真处置了龙墨衍，这不是让那些人的奸计得逞了吗？”
    皇上沉吟片刻：“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放过龙墨衍？你可想过，若我放过他，你的名声日后又该如何，安宁，你是个女孩子，若是让人知晓你与一外男如此亲密，你日后的亲事要怎么办？”
    姚酥酥愣了愣，看向皇上，却见他眼中全是对她的担忧。
    姚酥酥心中感动，说出的话却是尤其嚣张：“若是这般，那皇帝舅舅便不用担心了，能信那些流言的的说明都是些是非不分之人，也不值得安宁为他们伤神，更配不上安宁，再则说了，安宁虽然无用，可到底是您的亲外甥女，若是想嫁，那提亲的门槛只怕都要踏破几张。”
    姚酥酥不声不响地便给皇上戴了高帽，果然，皇上笑了起来。
    “你啊你,好了，朕不逗你了。”皇上说着，朝着屏风处开口道：“出来吧。”
    在姚酥酥愣神时，屏风后面有了动静，就见龙墨衍扶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姚酥酥瞪大了眼，看看一脸笑意的皇上，又看看一脸平静的龙墨衍，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朕本就没打算处罚他，你能想到的，难不成朕还不如你？”皇上故作不悦地白了姚酥酥一眼。
    姚酥酥讪讪地道：“皇上自然是比酥酥厉害的。”
    只是您什么都不说，当然让人着急啊。
    “朕之所以没先同你大伯父他们说，是因为朕还没想到要给龙墨衍封个什么职位，你倒是好，火急火燎就跑来求情了。”
    姚酥酥尴尬地笑了笑。
    “也罢，既然酥酥都给你求情了，朕也不能让她白废了一番功夫。”皇上说着，便看向龙墨衍：“即日起，朕便封你为御前侍卫，替朕护卫王城，等你伤势痊愈之后便开始上值吧。”
    姚酥酥还未反应过来，龙墨衍已经跪地谢恩。
    皇上点点头，笑着道：“平身，酥酥，还不赶紧将你表哥扶起来，按照皇室宗谱来排，你们两个也算是表兄妹了。”
    “是。”姚酥酥机械地将人扶起，脑子里面是一大排问号。
    一直到从皇宫里出来，姚酥酥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看走在自己身旁的龙墨衍，又看看身后的皇城，总觉得有些过于玄幻。
    说好的彼此忌惮憎恨呢，说好的君心难测呢？
    怎么一转眼就封了侍卫，还是距离皇上最近的侍卫，这可是有品阶的啊，同她大哥一个品阶。
    这龙墨衍是走了什么运？
    这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就把这么一只财狼弄到身边来了？
    上辈子龙墨衍可是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才爬上来的，现在呢，就因为一个流言就飞上枝头了？
    相比姚酥酥的反应，姚家人则是平静的多。
    他们想的比姚酥酥深远多了。
    如今，皇室一脉子女凋零，皇上如今只有太子一个儿子，眼看着朝臣势力变大，皇上急需自己人。
    与其培养外姓，还不如扶持同宗，毕竟都是皇室血脉。

 第82章 我觉得我的腿断的挺值

    若是姚酥酥知道自己的皇帝舅舅打的是这个主意，肯定会隐晦地劝他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这个反贼当初可是揣翻了您孙子的皇位自己当了皇帝的，比起忌惮朝臣，您更应该忌惮的应该是他啊。
    不过这会姚酥酥满心只有庆幸，幸亏皇帝舅舅开明。
    一行人刚回到姚家大门口，周氏已经收到消息候在了门口。
    见她手持熏艾，面上还放置着一个火盆，正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姚酥酥见这阵仗忍不住笑道：“大伯母，不过就是进了趟皇宫，又没有进牢房，用不着这样的。”
    却见周氏一本正经：“不行，还是得去去霉气的，墨衍被冤枉背后肯定少不了那些忌惮你大伯父的宵小之辈，不光是墨衍，你们所有人都得夸火盆熏熏艾。”
    姚酥酥还打算说点什么，却见大伯父已经一马当先地跨过了火盆，任由着周氏拿着艾叶在身上拍打着。
    二哥弯腰在姚酥酥耳边道：“娘这是担心咱们再碰上这些事，先否管有没有用，先哄哄她高兴吧。”
    姚酥酥恍然大悟。
    随后大哥二哥也相继跨过火盆，姚酥酥也跟着迈了过去。
    就剩龙墨衍还站在最后。
    姚酥酥这才想起，这人似乎是不太信这些东西的，就连在他在位时，钦天监的职能也只有算日子才用得上。
    什么鬼神之说他更是一个字都不信，但凡是宫中有人胆敢提及，便会被他重罚。
    姚酥酥正想劝他，就见他慢吞吞地杵着拐杖迈过了火盆。
    周氏果然高兴不已，拿着艾草叶洒水就要往他身上去，他连忙阻止：“夫人，我自己来变好。”
    周氏躲过他的手，嗔怪道：“叫什么夫人，叫义母。”
    龙墨衍眸光微闪。
    姚酥酥诧异了，大伯母不是从来不喜欢龙墨衍么，怎么突然间又认下这个义子了？
    龙墨衍拱手：“多谢义母。”
    等进了门，姚酥酥这才有空挽着周氏说悄悄话。
    姚酥酥倚在周氏怀里，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大伯母，你之前不是不喜欢他么，怎么突然又认下他了？”
    虽然之前大伯母对龙墨衍的不喜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就是了。
    周氏叹了一声：“我是不喜他，他的身份简直是块烫手的山芋，你看，这次不就险些让那些小人拿出来大做文章了么。”
    姚酥酥连连点头。
    随即，周氏又道：“可除了这些，他也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对你大伯父和我说不上热络却也客客气气的，再加上他还救过你，我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也不能视而不见吧，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往后我会好好待他的。”
    “大伯母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你啊，不过我也是有私心的，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也实在是难听，我跟你伯父既然认了他做义子，那他自然也就是你的表哥了，那些流言也能消散些。”
    “大伯母处处为酥酥着想，酥酥最喜欢大伯母了。”姚酥酥将周氏抱紧，心中却是想着，怎么又是表哥。
    这人怎么总能跟他扯上关系。
    姚酥酥叹了口气，表哥便表哥吧，看在他救过自己的份上。
    转了转眼珠，姚酥酥突然道：“大伯母，既然你愿意收表哥当义子，不如咱们正大光明地办个认亲宴吧，不如总共就咱们几个知道，未免有些寒酸了。”
    周氏点点头：“我晚点就和你大伯父商量商量，找个好日子。”
    姚酥酥离开周氏的房间时满面笑容，双手背在身后，走路的脚步都格外轻盈。
    龙墨衍在芙蕖院外等着姚酥酥，听到动静，一抬头便瞧见小姑娘穿着正式宮装，却调皮地一蹦一跳，脸上的面纱都跟着起伏。
    龙墨衍的心情也跟着她飞扬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
    姚酥酥连忙恢复了仪态，迈着碎步走近，看着他笑：“我刚帮你办了一件大好事，还不快谢谢我？”
    “嗯，谢谢你。”龙墨衍从善如流。
    姚酥酥蹙眉：“你都还没问是什么事怎么就开始谢我，一点都不走心。”
    龙墨衍挑眉：“难不成你接下来不是要告诉我是什么事？”
    “嗨，你真无趣。”
    不应该先追问是什么事，知道知道才开始道谢吗。
    一点都没有诚意，显得她多此一举一样。
    “那，请表妹告知表哥，表哥一定有厚谢。”龙墨衍拱手道。
    姚酥酥这才满意了，摆摆手：“免礼免礼，也没什么，我就是跟大伯母说既然收你当义子总要有个仪式的，大伯母会跟大伯父商议个好日子的。”
    龙墨衍闻言一愣，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件事。
    看着她的表情，姚酥酥越加得意：“往后你就是府上的正经主子了，咱们就是一家人，得彼此守望相助啊。”
    姚酥酥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若是姚家跟龙墨衍绑在一起，等他当了皇帝怎么样也会善待姚家人吧。
    不过他现在也算是帮了龙墨衍啊，他现在一没钱二没势的，等到去了皇宫里上职肯定会被那些世家子弟欺负的，现在他成了姚家正儿八经的主子，那些人也能收敛些。
    龙墨衍注意力却是在姚酥酥所说的一家人上面。
    “你这么想跟我成为一家人？”龙墨衍挑眉。
    姚酥酥正要说话，男人的手却是突然抚上她的头，带着几分慵懒笑意：“放心吧，我会如你所愿的。”
    姚酥酥打掉他的手，哼声道：“跟我成为一家人还是如我所愿，你自个躲被窝里偷笑吧。”
    龙墨衍意味深长：“嗯，是该偷笑的。”
    姚酥酥就看不上龙墨衍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不耐烦地道：“行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好好养好你的腿吧。”
    姚酥酥说完便打算绕过他进自己的院子，没想到刚走出两步便被男人一把扯进了怀里。
    少年怀里有股淡淡的青草香气，她忍不住深嗅了一口，而后回神，仰头瞪视着他。
    龙墨衍却是微微收紧了臂弯，下颚抵在她的发顶，沉声道：“我觉得我这腿断得挺值的。”

 第83章 认亲宴

    姚酥酥闻言，连忙挣扎出来，随即“呸呸呸”地道：“童言无忌，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说我莽撞，你自己又好在哪里了，赶紧滚回去养你的伤吧。”
    看着小姑娘跑回屋内，龙墨衍这才收回了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往回走。
    轻影从旁边走出来候在他身后。
    一主一仆刚出了芙蕖院拐了个弯，便遇上了姚娉婷主仆。
    相顾无言，只是在交错时，龙墨衍突然开口：“面对多话的鹦鹉，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这话问的无厘头，可在场的人除了姚娉婷身边的丫鬟红凤都心知肚明。
    轻影顺势道：“小的不知。”
    龙墨衍嗤笑：“我会拧断它的翅膀，若是再多事，直接拧断它的脖子。”
    姚娉婷心神一禀，没有说话，步伐却是快了不少。
    一直到了自己的院子，姚娉婷心中提着的那口气才算是松了出来。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让鸣鸾传出去话会引来这么大的风波。
    她原本只是想要败坏姚酥酥的名声的。
    龙墨衍是怎么知道的，那大伯父他们是否也已经知道？
    姚娉婷惶惶不安又不断安慰自己，或许他只是怀疑，不过是试探罢了。
    正这般想着，便见小厮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了进来。
    “大小姐，这是外面门房递进来的，说是送您的礼物。”小厮恭敬地道。
    红凤接过之后放到桌上，笑着道：“小姐，准是哪位爱慕您的公子送过来的。”
    姚娉婷笑了笑，走到桌边，亲手拆开了礼物盒子，然而，在打开之后，她一下子惊叫出声，竟是直接将那盒子摔在了地上。
    盒子打翻在地，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竟然是沾了血的手。
    红凤也尖叫出声，声音中都带上了恐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是谁那么可怕竟然送了这样的东西进来，奴婢这就告诉大老爷他们，让他们把人抓起来。”
    “等等。”姚娉婷脸色惨白，双眼却是紧紧地盯着那双手。
    那手上虽然布满血腥，可是她怎么会认不出，那是鸣鸾的手。
    鸣鸾从那日起便没有回来，起初她以为是她胆小跑了，现在看来，是已经被害了。
    那个人就是在提醒她，也是在警告她。
    “把这东西处理掉，对谁都不准提起！”
    “是。”
    姚娉婷这边的事情并没有人知晓，倒是前院里很快便接到了皇上的圣旨。
    随之，便是姚家认义子的消息。
    尽管外面的人都在传姚家这是眼看着龙墨衍得皇上重用之后才打算认亲，可明面上受到邀请的人还是一个个都乐呵呵地收下了请柬，表示一定会捧场。
    到了认亲这日，龙墨衍腿上的板子已经拆除，于行走已经无碍。
    姚家上下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姚酥酥穿着一身红衣白裙，梳着双髻，格外喜庆。
    她今日特意去了龙墨衍的院子里等他，等瞧见少年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衣袍走出，手中的团扇挡在面前，格外浮夸地道：“表哥今日格外俊朗帅气呢。”
    龙墨衍瞥她一眼，落到她手中的团扇上：“眼看着就要入冬，你还拿着团扇？莫非是还没睡醒？”
    姚酥酥白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团扇是同头上的发簪一样是饰品，谁说一定要夏天才能用了，你怎么那么老土。”
    龙墨衍蹙眉：“拿着不累？”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不同你计较。”姚酥酥悻悻然地道。
    这人真是讨厌，不夸赞她这一身好不好看就算了，竟只会挑她的刺。
    龙墨衍不明白怎么好端端地小姑娘便不高兴了。
    两人一同往院外走，龙墨衍步伐稍稍放慢了些，尽量同她找话说。
    “听义母说今日来了不少人。”龙墨衍余光瞥向她。
    “嗯。”姚酥酥敷衍地应声。
    “你同江菱关系要好，可曾邀请她了？”
    “嗯。”
    龙墨衍纳闷了，伸手拦住姚酥酥：“我得罪你了？”
    姚酥酥顿住脚步，重重地嗯了一声。
    龙墨衍诧异：“就应该我说你不该带着团扇？”
    姚酥酥恨恨道：“你根本就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
    “说了你也不会懂。”
    “你怎么知道你说了我不懂？”
    姚酥酥气急败坏，拿起团扇就朝着他手臂拍去：“我带团扇不是因为我没睡醒也不是因为我热，因为好看，因为好看你懂吗！”
    龙墨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姚酥酥这才停下了动作，却听龙墨衍道：“原来说女子小肚鸡肠是真的。”
    “龙墨衍！”姚酥酥咬牙。
    龙墨衍捏了捏眉心：“酥酥，我不太懂你们女儿家的玩意儿，故此才有所一问而已，你的反应怎么如此之大。”
    姚酥酥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一个气恼，将手中的团扇往龙墨衍身上一扔，气势汹汹地便往外面走。
    龙墨衍只能认命地拿着那把与他一身十分不搭的粉色小扇跟着。
    二人到了前院时，宾客已经来了大半。
    龙墨衍的容貌实在过于出色，刚一出现便夺去了众人的目光。
    龙墨衍一身湛蓝色的锦袍，袖角上暗色的丝线绣着云纹，衬得那张脸容色惊艳。
    唯独那手中的团扇，实在是过去显眼。
    姚酥酥从他手中拿过扇子，细声道：“多谢表哥替我拿着。”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竟然是帮郡主拿的，看来这对兄妹的关系确实不错。
    姚酥酥却是暗中瞪了龙墨衍一下。
    看在今日是他的大好日子的份上，暂时不同他计较。
    大伯父见他来了，带着他一一引荐。
    姚酥酥则是退到一旁找自己的玩伴江菱。
    “酥酥，你今天这一身真好看。”江菱双眼发亮地望着姚酥酥，随后拉着身边的人问道：“哥，你说是不是？”
    江修远微微颔首：“郡主天人之姿，这一身更是格外昳丽。
    姚酥酥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正常人看到才有的反应，夸她就对了，干嘛要问那么多不重要的问题。
    “元清。”江修远看向姚酥酥身后，出声唤道。
    姚元清上前，同江修远寒暄起来。
    江菱是第一次来姚府，姚酥酥便带着她在后院走动，二人正在四处晃荡，前方突然传出几道声音。
    她们看了过去，却见是姚娉婷带着几位姑娘同样在逛园子。
    两边隔着一个草埔，被茂密的蔷薇枝叶遮挡着。
    姚酥酥听到那边的人正在议论着龙墨衍。
    “娉婷，你大伯父怎么想的啊，好端端的竟然要认这么个义子。”
    “是啊，我听说他可是罪臣之后呢，不怕他以后犯了什么事连累到你们家啊？”
    “依我看啊，你大伯父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们这摆明了就算为了洗清安宁郡主跟他的流言才会急病乱投医。”
    “能看上安宁郡主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八成是冲着她的身份去的，这样的人你们家也收做义子，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第84章 冬日送汤

    姚娉婷本就觉得心烦意乱，听了这些人的话更是冷着脸：“这是他们的事，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若有意见，直接去同我伯父提便是。”
    那些人却是习惯了姚娉婷这般说话的方式，闻言也不生气，只是越加的苦口婆心。
    “娉婷，你可不能这么想，你们三房同大房又没有分家，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三房也跑不了。”
    “是啊，那龙墨衍能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靠着那张好看的脸攀上了郡主，你大伯父向着她随她胡闹便算了，你不是也要跟着他们一错再错吧？”
    姚娉婷冷笑：“你们究竟是来观礼的还是来说风凉话的，说的你们很了解龙墨衍一样，怎么，看着他这一白身当成了御前侍卫而你们的兄弟却没能当上就犯了眼红病？”
    “娉婷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们都是为了你着想啊。”
    “为我着想？那就麻烦把你们的嘴脸收一收，实在是太难看了。”说完，姚娉婷也不再看她们，径直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刚刚绕过草埔迎面便对上了姚酥酥二人。
    姚娉婷脸色冷沉，一言不发。
    其余人瞧见她的模样，顺着目光看去，也瞧见了姚酥酥。
    姚酥酥看向江菱，开口道：“江菱，你刚刚有听到什么吗？”
    江菱附和道：“一群苍蝇在这里嗡嗡嗡的，我还以为你们家院子没洗赶紧，招了一堆脏东西进来。”
    “可不是么，又脏又臭的，真是倒胃口。”
    二人一唱一和的，实在气人。
    几人气不过，当即恼羞成怒道：“安宁郡主，你别以为你是郡主就可以如此侮辱我们。”
    “侮辱？”姚酥酥诧异，看着江菱：“我侮辱她们了吗？我一直以为苍蝇这种生物原本就是不知道廉耻的，原来还能有羞耻心啊。”
    “安宁郡主，你这话就过分了吧？我们都是姚家请来的客人，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就是，若不是姚大人发请柬给我们，我们才不会来呢，你这般做派，让你大伯父脸往哪里搁。”
    姚酥酥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团扇：“我们姚家发请柬请人是来观礼的，不是来背后当长舌妇的，姚家受皇上器重，我表哥更是被皇上指派，哪里容得你们在背后诋毁。”
    听姚酥酥这么说，这些人终于肯定她们刚刚说的话都被姚酥酥听去了。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几人面面相觑神色尴尬。
    姚酥酥也不想给这些人面子，径直道：“我自问与你们关系平平，有些甚至从未见过，不知是哪里让你们有种可以随意议论我的错觉，难不成，我这郡主之尊，只配给你们这些闺阁小姐们当做谈资？”
    这句话就说的重了，众人噗通一声齐齐下跪。
    “郡主饶命，是我们嘴碎，听了流言便开始胡言乱语。”
    “你们刚刚说了那么多废话污了我大姐的耳，不打算给我大姐道个歉？”
    众人又冲姚娉婷道歉，姚娉婷却是迈开了她们的下跪，侧过身子。
    姚酥酥没理会她们，径直走到姚娉婷身边：“大姐这是要去观礼么，不如一起？”
    姚娉婷冷声道：“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着便径直离开。
    姚酥酥同江菱往前院走，等到没人的时候这才道：“你大姐看着很不好相处啊。”
    姚酥酥耸肩：“显而易见。”
    她同样不喜欢她，两人气场不和，遇到不吵架就算是不错的了。
    不过姚娉婷毕竟是姚家人，她们家的人，断没有被别人欺负的道理。
    “不过这些世家小姐的嘴够损的。”江菱撇嘴。
    姚酥酥看她一眼，诧异地道：“嘴最损的不就在我身边吗？”
    “去你的，我那是帮你你还说我。”
    “夸你呢。”
    两人说说闹闹地往前面走。
    前院客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仪式开始，姚临城跟周氏一同坐在主位上，龙墨衍跪在蒲团上开始敬茶。
    轮到了几位哥哥们则是免了敬茶礼节。
    每个人都给龙墨衍送了一份礼物，姚酥酥也不例外。
    将自己早早便准备好的礼物送了上去。
    一场认亲宴便就如此过去。
    转眼又过去了几日，龙墨衍开始上值，太学那边的课业也告一段落。
    进入冬日，天气越发的寒冷，姚酥酥越发的不想动弹，整日都窝在房内不出门。
    依柳提着食盒进来时，瞧见自家主子挨着火炉，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小姐，用膳了。”依柳在一旁提醒道。
    姚酥酥放下书卷，叹了口气：“我感觉我午膳才刚刚用了，怎么就又要开始用晚膳了，你放那吧，等我饿了再吃。”
    “公子已经说了，让奴婢一到点就提醒您，以免您忘记用膳。”
    姚酥酥放下书卷，哀怨地道：“你是我的侍女还是他的侍女，怎么那么听他的话。”
    依柳没说话，心里却想着。
    奴婢是您的侍女不假，可谁让，您最愿意听公子的话呢。
    姚酥酥想起龙墨衍说她都快大半年了个头都没长多少，肯定是用膳不积极就生气。
    她是女孩子，女孩子的个头当然没有男孩子那么快了，但是她也是有在长的好不好。
    姚酥酥一边用着膳一边惆怅：“你说，会有那种吃了就能长高的东西吗？”
    “小姐，那些东西都很伤身体的。”
    姚酥酥不说话了，哀怨地喝着热乎乎的汤。
    突然想起什么，她问道：“对了，今日是龙墨衍执勤？”
    “是的，小姐，公子今早特意派人过来说过。”
    姚酥酥撇嘴：“谁要关心他这个了。”
    过了会，院外传出沙沙声。
    姚酥酥推窗去看，就见漆黑的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雪。
    白色的雪花落到地面便融化了。
    见状，姚酥酥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这么冷的天，龙墨衍运气真不好。”姚酥酥喃喃地道。
    忽而，她问道：“大哥是不是也还没回来？”
    “是的，大少爷估计还有一会，临近年关的时候他们翰林院最是忙碌的时候。”
    姚酥酥眼珠一转：“把我刚盒的鱼汤装上，我给大哥哥送去，顺便多带一盅给那个讨厌鬼吧。”
    “小姐，让奴婢去送吧，这么冷的天您身体又不好。”
    “好久没运动过了，再不动该生锈了，再说了我就在马车里，受不了什么冷的。”姚酥酥说着便转身去了柜子面前挑衣服。
    雪下得格外的大，姚酥酥坐上马车的时候地面已经积攒起了一层雪白，车轮压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行了两刻钟，眼看着终于要到宫门口，姚酥酥身手摸了摸汤盅，见还有热度这才松了口气。
    姚酥酥身上有入宫的令牌，侍卫并未阻拦，她询问了龙墨衍的执勤地点之后便独自提着汤盅赶了过去。

 第85章 雪后隐患

    皇宫地面上也有不少的落雪，夜里是无人清扫的，再加上姚酥酥走的急，一不留神便滑到摔了个屁墩。
    她疼的挤出了眼泪，强忍着站了起来，又继续往前走。
    迈过了一个坎子，进到第三道门前，那群侍卫远远瞧见她便开始行礼。
    姚酥酥道了句免礼之后便将目光落到了站在里侧最笔挺的一人身上。
    哪怕众人的服饰一样，个头也相差不大，可姚酥酥还是一眼认出了龙墨衍。
    那人身上穿着靛蓝色的侍卫服，腰间配着刀，头上的帽子遮住了他小半面容，露出雪白的下颚线。
    似乎是感觉到视线，那人抬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在瞧见姚酥酥的声音之后同身旁头头模样的人说了两句话便走了过来。
    姚酥酥一手提着一个汤盅，还没来得及笑便见龙墨衍沉着脸：“这么冷的天你跑来干什么。”
    姚酥酥顿觉委屈，瘪着嘴，一路走来，身上的疼还没完全消下去，听了这话竟是生生挤出了两滴眼泪。
    晶莹圆润，却像是刀子一样戳进龙墨衍的心。
    “说你两句就不高兴了，这冰天雪地的，你不在家中烤火非要来吃这苦头。”龙墨衍看着可怜巴巴的小姑娘，从她衣襟里摘下帕子给她擦眼泪。
    姚酥酥将汤盅往他手里塞，自己接过帕子：“我的脸都快被你搓掉皮了。”
    “知道自己娇气就不该乱跑，本来身子骨就不好。”
    “是你不会怜香惜玉。”
    “香，玉，哪儿呢？”龙墨衍左顾右盼。
    “你真烦，就不该好心给你带汤，冷死你算了，省的来气我。”姚酥酥愤愤地道，转身就要走。
    那一瘸一拐的模样，再配上她穿的有些臃肿的衣物，憨憨的。
    龙墨衍瞧见她身后的披风沾着一块污渍，几大步追上她。
    “这是怎么弄的，摔了？”龙墨衍弯腰就抓住了那一块，已经湿透，泛着凉意。
    “不用你假好心。”姚酥酥挥落他的手。
    龙墨衍将姚酥酥打横抱起，往侧门走去。
    进了一处偏室，将她身上的披风解下，又从火炉上的茶壶里倒了杯茶递到她手上。
    “这茶糙就别喝了，拿着捂捂手还行。”龙墨衍说着便拿着她的披风在火炉边烘干。
    姚酥酥捧着茶看着那污渍，有些嫌弃地道：“别烘了，我不要了。”
    “天气冷，你披着回去再扔掉吧。”
    姚酥酥却是蹙眉：“不行，那么明显的痕迹，脏死了。”
    龙墨衍无奈，起身，从一旁的墙上摘下一件黑色的披风，披到姚酥酥身上：“那你披着我的回去。”
    “用不着，马车就在宫门外，我出去就上马车了。”
    “听话。”龙墨衍却是不由分说地给她系好带子：“冻坏了生病又得折腾几日，最近比较忙可没人照顾你。”
    姚酥酥嘟囔了几句，指着桌上的汤盅：“那你把汤喝了，剩下的一盅给我大哥。”
    末了又补充道：“顺便给你带的。”
    “嗯。”龙墨衍唇角带笑，将汤盅的内胆取出，鱼汤浓稠还泛着香味，他三两口喝下擦拭了下嘴角。
    “走吧，我先送你出宫，这汤我请人去送。”
    “噢。”姚酥酥应声，放下茶杯。
    身上的披风有些长，姚酥酥两只手拽着，慢吞吞地走在前面，龙墨衍跟在身后，看她步伐缓慢，一步一步走到格外惊心，索性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哎。”
    “再摔了可没有干净衣服换。”
    姚酥酥闻言撇撇嘴：“是地面太滑了。”
    “嗯。”
    姚酥酥见他没有反驳，又继续评价道：“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好快，又快又急。”
    龙墨衍却因着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紧：“这雪来的急，按这速度还不知要压垮多少房屋，户部那边肯定还未做好措施。”
    姚酥酥闻言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背你，速度快些，送你回去之后我得去面圣。”龙墨衍说着放下姚酥酥，在她面前弯腰。
    “那你有急事就不用送我了，我......”
    “少废话，赶紧上来。”
    姚酥酥拒绝的话就这么被人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给龙墨衍使性子，当即爬上了他的背。
    龙墨衍一路小跑，很快便越过几道宫门将姚酥酥送到了马车上。
    进了马车，姚酥酥忙将身上的披风摘下来给他：“把这个披上，你身子也不是铁打的。”
    随后又嘱咐道：“若是雪下得大了记得找地方避避，别傻站着。”
    龙墨衍没回话，转身便进了皇宫。
    “小姐，公子怎么走的这样急，连您的话都没听完。”
    姚酥酥盯着他消失的背影蹙眉：“他倒是挺担心百姓的。”
    对于龙墨衍的异常，姚酥酥并未怀疑，只当他是苦日子过惯了，所以格外关注民生。
    龙墨衍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一年的雪下得格外大，不光皇城外许多农家的房屋被大雪压垮，就连邻近这几个州县也都因为大雪压垮房屋死了不少人。
    那时候朝廷并未关注，最后闹出了不少事情，更是引发了第二年的数多灾情。
    姚酥酥回府不久之后喝了姜汤便睡下了，第二天醒来才知道，龙墨衍被皇上指派了差事连夜去了附近州县去了。
    这场大雪整整下了三天，雪深及膝盖，道路拥堵。
    姚酥酥听着大伯父说起邻近几个州县因为这场大雪损坏了不少房屋，好在龙墨衍带着人赶到，及时疏散了人群，又临时搭建了房屋，只有数十人因为来不及被压在了雪下。
    整体来说比预计的情况实在是好了太多。
    听大伯父说，龙墨衍这次的差事办的特别漂亮，皇上准备重赏他。
    龙墨衍这一出门便是半个月，姚酥酥平日里只能从大伯父朝堂上带回的消息知晓他如今的动向。
    不过十三岁的少年便有这般的远见，难怪他日后有这么大的出息。
    姚酥酥都忍不住感叹，幸亏她如今与他化干戈为玉帛了，否则岂不是得罪了未来的大人物？
    虽说他们两个的关系现在还算不错，她要不要以后再对他好点，等他真的手握大权，也好连着她一起照拂不是？
    如今他还只是一个小小侍卫，肯定还没有人发现这块宝，她要不要提前抱下大腿？
    姚酥酥心里忍不住打起了如意算盘，越想越觉得可行。
    讨好人她最擅长了。
    趁着龙墨衍还没回来，姚酥酥找了几个下人，将龙墨衍的院子修葺了一番，又往里添置了不少东西。
    毕竟是认识了几十年的人，姚酥酥对于龙墨衍的喜好还算是比较清楚的。
    看着他屋子里放置着的各种古董字画，姚酥酥满意地笑了。
    终于，听门房的人传信龙墨衍已经回来的消息，姚酥酥大摇大摆地上门去了，准备接收某人的感谢。
    到了房外，姚酥酥直接伸手推开了门。
    却不想会看到这样一幕。
    面前的男子半果着身子，背脊露在外侧，只穿着一条裘裤，那紧实有力的身体就这么大刺刺地出现在她眼前。
    龙墨衍听到动静回头，于是乎，他的胸膛也出现在她眼前。
    “啊！”姚酥酥尖叫一声，捂住双眼转过身。

 第86章 圆润些有福气

    龙墨衍将身旁的外袍拿起裹住，随意地打了个结，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被看光的是我，叫也应该是我叫吧？”
    “谁让你在这里换衣服的。”
    龙墨衍好笑：“这是我的房间，我在哪里换衣服还得听你的意见？”
    “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啊！”姚酥酥气的跺脚，却怎么也不回头。
    龙墨衍故意逗她，慢慢走近：“我在自己的屋子，为何要听你的？”
    说着，伸手将她扯进房间按在门板上，压低了声音：“你刚刚都看见什么了？”
    姚酥酥闭着眼伸手去推他，触摸到衣料，这才睁开了眼睛。
    然而，男人只穿着一件宽大的外袍，腰间的结系的随意，胸膛锁骨看的清清楚楚，尤其他这会披散着发丝，看起来慵懒又魅惑，简直就像个妖精。
    “把你衣服穿上咱们再说话。”姚酥酥恨恨地道。
    龙墨衍将衣衫一拢，盖住了春光，收回了不正经，坐到桌旁给自己倒茶：“好了，看你吓得。”
    姚酥酥想要骂他，可一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跟着坐到桌上，眼睛瞟向四周：“你发没发现你这屋子有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不同，怎么了？”龙墨衍故意垂着眼，平静地道。
    果然，姚酥酥气恼地道：“怎么会一样，你看看这摆设，添置了这么多的东西，还有你那张榻我也让人换了，还有上面的布料都跟以前不一样，你都没看出来？”
    “哦，看出来了，是义母弄的吧，替我谢谢她。”龙墨衍老神在在地喝着茶。
    姚酥酥险些气成了河豚。
    可他现在都误会是大伯母做的了，她若是再说是他弄的，还不知道他要怎么说风凉话呢。
    姚酥酥泄了气，索性不再提这碴，只问道：“你这趟怎么去了这么久。”
    龙墨衍便事无巨细地将自己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耽搁了几日的事都一一说了出来。
    他说的细致，姚酥酥也听得认真。
    末了才道：“我听大伯父说皇上夸你差事办的好，准备赏赐你呢。”
    “嗯。”龙墨衍应的平和，好像被赏赐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实在是在平常不过。
    姚酥酥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未来的大人物，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这城府，这气质，就不是一般人。
    看着姚酥酥专注崇拜的脸，龙墨衍只觉得心里痒痒的，眸色也跟着晦暗起来。
    姚酥酥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盯着龙墨衍的脸看，随后，伸手就捏住了龙墨衍的脸，拽了拽。
    原本还有些旖旎的氛围被打破，龙墨衍口中那句大胆压在喉间要发不发。
    “你怎么瘦了？在外面吃的不好？”姚酥酥问道。
    龙墨衍心中无奈，却没挣脱她的手，只是道：“或是路上颠簸的吧，不过，你这两日倒好像是圆润了不少。”
    姚酥酥闻言，快速收回手捂住脸，瞪着他：“哪有，我吃的跟平常一样的，你才圆润了。”
    龙墨衍笑了：“圆润些好，有福气。”
    姚酥酥不想跟他吵嘴，起身便离开。
    姚酥酥如今已经不再戴面纱，一是她脸上的痕迹已经完全好了，再者都是家里人，她也不想瞒着他们让他们担心。
    家里人时不时就会夸她好看，唯独只有龙墨衍，总是时不时打趣她，不是说她瘦的跟个猴一样需要进补便是说她圆润。
    龙墨衍刚刚从外面回来，本就是打算回来换身衣服好面圣的，这会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便没再耽搁，回内室准备换好衣服便进了宮。
    见了皇上，果然是一番夸赞。
    御书房内此刻除了他之外还有被皇上叫来考教学问的太子龙祈月。
    龙祈月原本被父皇考教功课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可等到龙墨衍一来，便摆出衣服高高在上的模样。
    面对父皇夸赞龙墨衍的那些话心中却是嗤之以鼻，直到父皇道：“让你做御前侍卫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从今日来时，你便升任指挥副统领吧。”
    龙祈月一听，脸色一变：“父皇！”
    皇上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你有话说？”
    龙祈月赔笑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龙侍卫如今年纪尚轻，副统领这个职位，只怕是，有些不太合适吧？”
    哪知，皇上却是半点不给他面子，冷哼道：“你也知道墨衍年纪尚轻，他同你年纪相若，为何人家光看一场大雪便能想到这雪后的危机，偏偏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却连这点危机都看不出来？”
    龙祈月吃了排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皇上提到他就觉得闹心，再加上刚刚的功课太子答得一塌糊涂，索性见他撵走让他回去继续读书。
    等到御书房只剩下龙墨衍与皇上二人之后，皇上卸去了严厉，温和地道：“墨衍此行辛苦，这几日就先好好休整一番，月初再去上任吧。”
    “多谢皇上。”
    “过几日是安宁那丫头的寿辰，太后预备在宫中给她办个宴会，到时候你也来吧。”
    原本这样的宴会龙墨衍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不过如今金口玉言，他自然能够破格进入。
    “多谢皇上。”
    等到龙墨衍离开之后，一旁的宫人德公公这才开口道：“龙侍卫少年英才，将来定是难得的肱股之臣。”
    皇上点了点头，转而想到自己的儿子，不由得头疼：“若是太子有他一半的聪慧，朕不知能少操多少心。”
    德公公不敢应这话，只当没听到。
    “皇后近来频繁提起太子与柳家的婚事，想让朕立柳家的女儿为太子妃，你觉得如何？”
    “这是皇上的家事，奴才不敢置喙。”德公公惶恐地道。
    “朕恕你无罪。”
    德公公这才小心地道：“奴才觉得，柳家人行事作风近年来颇为张扬，若是再立柳家的女儿，只怕是......”
    后面的话，德公公没有说出来，皇上一定会明白，毕竟，他说的，正是皇上心里想的。
    皇上点点头：“朕倒是觉得，安宁那丫头不错，与太子又是表兄妹，姚家又是忠臣，日后定能尽力辅佐太子。”
    “安宁郡主年岁尚轻，只怕是不太合适吧？”德公公试探地道。
    提到这个，皇上也有些头疼：“先拖着吧，皇后那边自有太后挡着，也不知太子什么时候能懂事，朕这身子骨，还不知能帮他撑几年。”
    德公公拱手：“皇上正值盛年，等太子继位时日尚早......”
    “行了，这些话就别说了，朕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皇上不耐烦地摆手。
    德公公便不再说话，只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另一边，龙墨衍刚出了御书房便被龙祈月拦下。
    “见过太子殿下。”龙墨衍一板一眼地行礼，眼睛都不带看一下眼前这人。
    龙祈月并未让他起身，在他周身转了一圈，嘲讽地道：“让本宫看看，想必你就是用这么一副恭顺的模样引得我父皇夸赞的吧。”
    “皇上是盛世明君，自然不会听谄媚之言，微臣只是实事求是而已。”龙墨衍沉声道。
    “龙墨衍，你很得意是不是？可你别忘记了，本宫是太子，就算你爬得再快，见了本宫也只有下跪行礼的份！”龙祈月恼怒地道。
    “微臣不敢。”
    随后，不管龙祈月说什么，龙墨衍都只会回复一句：“微臣不敢。”
    态度恭敬，神情平和，抓不住一点错。
    龙祈月说了半天，只觉得口干舌燥没了兴趣，在皇宫之中自然也不能对龙墨衍做什么，只能放他离开。
    等到出了宫门，一个小宫人急匆匆地走过来，将一个纸团递到龙墨衍手中之后便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龙墨衍一直到出了宮，这才将手中的纸条展开。
    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地变得凝重，随即转为阴沉。
    圣上想要为太子日后铺路拉拢姚家无可厚非，可若是他再想如同从前一般打算让姚酥酥与太子联姻这样的手段，可就不要怪他不随人愿了。
    不过，现下最重要的是小姑娘的寿辰将至，过了这个寿辰便算是十岁的小姑娘了，也还是小。

 第87章 生日宴会

    姚酥酥生于冬日，临近年关，偏生又最是怕冷。
    往年的生日都是在宮里与太后皇后皇上太子一起用个膳，然后被赏下礼物。
    今年因着是在宫外过，太后怕委屈了自己娇娇儿，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场宴会。
    到了生辰这日，姚酥酥早早地被侍女叫了起来，换上了一身红艳艳的衣裳，就连头上戴着的也都是一颗颗红宝石，小小的人儿藏在衣服里，配上那身，像极了年画上的福娃娃。
    今日进宫的不光有姚家一家，连同柳家，林家还有，江家也都被邀入宫中
    虽说是私宴，却也满满当当有百来个人。
    姚酥酥一行人入宫时，召开宴会的朝华殿已经装点一新，明明是寒冬腊月，进了殿内却是暖融融的。
    宫里的主子作为主家自然是还没就位，姚酥酥先去宫里拜见了几位主子。
    太后身体不好，前些日子想起了自己过逝的女儿悲从中来，这两日身体抱恙，却也不愿搅扰了姚酥酥的热闹，只让她去看望了下，今日的宴会自己便不参加了。
    姚酥酥又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位于承乾宮，姚酥酥到时，福慧公主以及龙祈月都在。
    姚酥酥恭敬行礼。
    她低头时几人尚未注意到什么，等到她行完礼抬起头来时，宮里的几位主子盯着她那张脸齐齐看呆。
    不是不知道姚酥酥长得好看，可毕竟那是从前，都说女大十八变，再加上她因为染疹毁容之后一直都是戴着面纱，皇后等人几乎已经忘记了她原先的长相。
    然而此刻，当目光落到她那张白皙如玉，吹弹可破，面如娇花般的容颜时，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安宁，你的脸好了？”半响，皇后最先回过神来，惊喜地看着姚酥酥。
    “托娘娘的福，已经好了，只是大夫嘱咐少吹风，所以平日还得戴着面纱。”姚酥酥并未将话说满，以免被抓到把柄，回头皇后反倒责怪她既然好了竟然不通知宫内。
    皇后娘娘点点头：“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太后日夜都忧心着你，知道你容貌恢复了，想来病也能好得快些。”
    皇后娘娘注意到旁边依旧没有说话声，不由得偏头。
    这一下，心中却是突地一下。
    她的女儿一向不喜姚酥酥她是知道的，知道她容貌恢复心中必定不快。
    可不正常的是，她的儿子这会竟然盯着姚酥酥那张脸出了神。
    皇后有心要将娘家的侄女嫁给自己儿子，怎么可能任由儿子真的与姚酥酥有些什么，当即出声打断：“太子，你在看什么呢？可别把安宁看羞了。”
    姚酥酥避嫌地低下头。
    龙祈月收回眼神，不动声色地道：“没什么，就是看她脸恢复的如何，看来是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安宁一转眼都已经这么大了，本宫这个时候还记得安宁刚进宫来的时候才不过四五岁的模样，那时候整日的哭嚎，最喜欢找你玩了。”皇后满是怀念地道。
    果然，龙祈月一听，脑海中想起那个缠着自己的哭包，心中生出一抹厌恶，不再看姚酥酥。
    龙祈月有很深的洁癖，小时候连福慧都没有抱过，更别说还隔着一层血缘的姚酥酥。
    皇后见目的达到，放下心来，笑着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一同去请皇上吧。”
    姚酥酥应声，跟在皇后身后。
    福慧扶着皇后一同走在前面。
    龙祈月跟姚酥酥在身后，姚酥酥自觉地距离他两步之外。
    龙祈月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扭头去看姚酥酥：“你怎么走的这么慢？”
    姚酥酥也不辩解，只慢吞吞地道：“小女个子矮，走路自然慢些，太子哥哥不用等，您请先行。”
    她才不会像以前一样为了适应他的步伐勉强自己一路小跑，模样又难看又傻，落在旁人眼里平白成了笑话。
    姚酥酥的话并没有让龙祈月满意，反倒是蹙眉道：“只有宫人才走在身后，你这样让父皇看见了还以为本宫又在欺负你。”
    末了又补上一句：“既然知道自己走的慢就走快些。”
    姚酥酥一板一眼地道：“太子哥哥是皇储，未来国君，小女不敢走在您身侧，就这样就好。”
    “少废话，走快点。”龙祈月不耐烦地道。
    性子还真是差，姚酥酥偷偷撇嘴。
    “身子累赘，走不快。”
    龙祈月伸手就去拉她，步伐过快，姚酥酥踉跄了几下险些撞到他身上，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
    “这不是挺快的。”龙祈月满是恶意地道。
    姚酥酥甩开他的手，瞧见龙祈月眼中的阴鹜，软声道：“太子哥哥，您就不能不要欺负我吗？”
    龙祈月还想再说什么，可偏生对上姚酥酥那张脸，重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竟然是为了将就她放慢了步子，落后了前面的仪仗几步。
    姚酥酥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人该是有多怕皇舅舅，为了不被骂竟然还能将就她。
    姚酥酥依旧慢悠悠地走着，一路上可算是憋屈了龙祈月，每走两步就得顿下步子，就这么煎熬地到了御书房。
    皇上正在与皇后的哥哥柳宜商量国事，听到禀报声便暂停了原先正在讨论的事，一行人一同前往朝华殿。
    天子驾到，众人行礼，随后便各自落座。
    姚酥酥作为今日的主角，自然是坐在了上位，龙祈月的旁边，两人的桌子离得很近。
    既然是恭贺她的生辰，到场的人既然要举杯敬酒，姚酥酥不能饮酒便以茶水代替。
    各家大臣都让女眷送来了礼物，姚酥酥笑的脸都要僵掉。
    自然也没有错过那些人在瞧见她容貌时闪过的片刻诧异。
    送完礼物之后便照旧是一番歌舞，姚酥酥背脊挺的笔直，双眼看的认真，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听龙祈月说话。
    突然，桌上的茶水打翻，姚酥酥回神，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打湿，晕染出一圈圈痕迹。
    身后的宫人快速拿了布帛上来替姚酥酥擦拭。
    姚酥酥偏头看着龙祈月，抿着唇不说话。
    偏生始作俑者还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瞧见她的狼狈嗤笑道：“你能不能沉稳点，这样的场合还能失手，真是丢人。”

 第88章 太子出糗

    姚酥酥几欲爆粗口，可是临了却只能忍下，站起身冲高台上的帝后道：“皇上，容安宁先行退下去换身衣物。”
    皇上并未说什么，点了点头。
    倒是皇后打趣道：“安宁到底还是个孩子，毛躁些也不妨事。”
    这母子两还真是一路货色。
    姚酥酥气的离开的步伐都快了些。
    好在参加宮宴本就会多带身衣裳，免去了这种突发状况的尴尬。
    姚酥酥进了偏殿将外衫褪去，发现就连里衫都被染上了茶渍，好在冬天的衣服比较厚，内衫并未弄脏。
    姚酥酥将外袍里衫褪去，心中气闷，一时间竟不想马上出去，随手将宫人挥退。
    宫人门心中莫名却不敢问，到了殿外守候。
    姚酥酥看着一旁的脏衣服，眼眶里面竟不自觉地染上了泪光。
    今天这场景，让她莫名地想到了从前，委屈感席卷心房，一时间竟然恨不得嚎啕大哭一场。
    正在愣神时，听到轻微的声响，姚酥酥恼怒地道：“不是让你们不准......是你？”
    姚酥酥吃惊，怎么都没有想到面前出现的人竟然是龙墨衍，没想到他竟然从窗外跳了进来。
    “嘘，让外面的人听到可不是一件好事，到时候郡主私会俊朗侍卫的风流韵事可是够那些人说上一年。”龙墨衍轻声说着，渐渐走近。
    在他看见姚酥酥眼眶里面的红之后，脸上的玩笑神色倏而褪去：“谁欺负你了？”
    姚酥酥连忙擦拭着眼里的泪，没好气地道：“你来做什么。”
    龙墨衍道：“我看你步伐匆匆，担心你有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说着，龙墨衍走到姚酥酥身边蹲下身子，同她坐着的高度齐平，温和地道：“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姚酥酥心里委屈的厉害，忍不住就将刚刚龙祈月的恶作剧说了出来，随后不忘加上一句：“今天是我生辰，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取笑我呢。”
    堂堂郡主，竟然在自己生辰宴上打翻了茶水洒了一身。
    再结合上辈子姚酥酥做皇后时龙祈月几次三番的为难，姚酥酥只觉得这会像极了无助可怜的自己。
    没有人帮她，只会像皇后那样挤兑她嘲笑她。
    不过，这些龙墨衍是不会明白的。
    姚酥酥说完之后自嘲地笑笑：“算了，是我太敏感了，其实没......”
    “你等着我。”龙墨衍突然打断她。
    “嗯？”
    “他害你丢脸，那我就让他没脸。”龙墨衍沉声说道。
    “你别乱来，这里可是皇宫，出了什么事我可保不住你。”姚酥酥连忙道，生怕龙墨衍冲动之下做了什么事掉了脑袋。
    龙祈月再怎么样也是太子，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况且这还是皇宫。
    龙墨衍笑着道：“你当我这阵子在宫里当侍卫是白当的，你就放心吧，今天是你寿辰，别想不开心的事。”
    说着，便起身往窗口走去。
    姚酥酥想要喊住他，却又怕惊动了外面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担心龙墨衍会冲动下做出什么事，姚酥酥也顾不得难过了，连忙唤宫人进来更衣。
    换好之后急匆匆便往大殿走。
    进了朝华殿，她第一时间朝着龙祈月的位置看了过去，见他依旧坐在原位，又看向龙墨衍的方向，见他也好端端地坐在那，见她进来还朝她看了一眼。
    姚酥酥冲他摇摇头，用口型道：你别乱来。
    龙墨衍只是回了她一个挑眉的动作。
    姚酥酥心神惶惶地回到位置上坐下，不敢看龙墨衍生怕被看出什么异样，只能频频地用余光去瞥龙祈月，生怕他突然出了什么问题。
    次数多了便被龙祈月发现。
    少年面上一副沉稳的模样，坐姿端正，双眼目视前方，出口的话却是问她的：“这么盯着本宫做什么。”
    “太子哥哥想多了，我并没有盯着你。”姚酥酥否认道。
    龙祈月嗤笑：“别再本宫面前说谎，刚刚的教训还不够？得罪本宫，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说的你自己有什么好下场一样，还不是英年早逝了，有什么好得意的，老娘可是活得比你还久呢。
    姚酥酥心中愤愤地道。
    若不是担心龙墨衍因为给她出气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举双手赞成他给这嚣张的太子一点颜色看看。
    别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储君就这么得意，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姚酥酥默默地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他，面上却是越加谦卑地道：“太子哥哥说笑了，刚才是我不小心走神没有注意到您是在跟我说话，我之所以看您，是在想要如何向您赔罪。”
    狂，让你狂，狂上天了我看你要怎么掉下来。
    她现在怎么就那么恨呢，当初龙墨衍怎么就没有在他在位的时候篡位，让他好好尝一尝阶下囚的滋味。
    龙祈月闻言，这才偏过头去看姚酥酥，将她脸上的表情审视了一番，随即满意勾唇：“知道错就好，本宫这次就勉强原谅你了，记住，没有下次。”
    姚酥酥脸上笑的乖巧，心里简直恨不得将龙祈月抓起来狂踩。
    正在她“阳奉阴违”地时候，龙祈月却是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正在跳舞的舞姬冲了过去，一左一右将两个舞姬抱了个满怀。
    姚酥酥离得最近，在看见他做出的动作是双眼已经瞪的跟铜铃一般。
    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
    台上的皇上早已经面色黑沉如锅底。
    偏生龙祈月还不知死活地道：“你们这跳的都是什么，本宫来教你们跳。”
    说着竟然真的扭了起来，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姚酥酥偷偷偏头看向龙墨衍的方向，见他朝她做了个举杯的动作。
    姚酥酥捂住了脸。
    未来的皇帝真是金口玉言呢。
    说让他没脸，就不能只是丢脸这么简单。
    皇上大怒，怒声道：“逆子，还不快停下！”
    龙祈月却好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浑然忘我，最后，还是侍卫将他驾了起来。
    被侍卫按在地上时，龙祈月奋力挣扎，口中嚷嚷着“本宫要杀了你们，诛你们九族”之类云云。
    普天之下，只有皇上才能诛人九族。
    殿内的人已经不敢再听下去，生怕因为知道得太多被灭了口。

 第89章 高明陷害

    “逆子，逆子！”皇上看着癫狂的太子，指着他怒不可遏。
    皇后这会早已经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自持，噗通一声跪在皇上身侧：“皇上息怒，这其中，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的，太子一向贤和，一定是遭人陷害啊皇上。”
    “陷害，众目睽睽之下谁敢陷害他？你没看到这逆子大庭广众之下都在做什么？难不成还是谁拿刀逼着他不成？就是有你这样的母后他才会成了这副样子！”皇上气得顾不得给皇后面子，直接当着群臣的面便开始数落皇后。
    皇后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脸色惨白。
    看着这样的皇后，姚酥酥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又觉得解恨又觉得可怜。
    这时，柳宜起身，跪倒在大殿上，惶恐地道：“皇上息怒，太子平日循规蹈矩，怎会在这这样的场合闹事，此事有诸多疑点，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眯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疑点？”
    柳宜看向被按在地上依旧癫狂的太子，不由得道：“许是有人居心叵测，给太子下了毒，若真有人在宫中为祸，更应该早早将人揪出，以免造成更严重的危害。”
    皇上看向自己的儿子，见他眼神清明，实在是不像中毒的模样。
    可又想到他平日里在自己面前确实不敢如此放肆，心中也跟着信了几分，沉声道：“传太医。”
    姚酥酥在一旁听着，心跟着提了起来。
    龙墨衍不会是真的给龙祈月下毒了吧，万一被发现这可是重罪。
    这么想着，姚酥酥也连忙站了出来，开口道：“皇上，臣女适才见太子哥哥喝了不少茶水，许是不小心饮了酒这才神志不清的，否则他定然不敢这般的。”
    柳宜闻言瞥向姚酥酥，神情不满。
    饮酒闹事，岂非在皇上心中有多给太子了一条不喜的理由？
    这个安宁郡主莫非不是个傻子吧，哪有帮人是这样帮的，简直是帮倒忙。
    “醉酒？”皇上扬眉：“太子身上可有酒味？”
    就见侍卫仔细查探之后回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身上并无酒气。”
    柳宜立即道：“一定是下了毒。”
    太医很快上前来，仔细检查了桌上的杯具，又查验了一番，随即将结果告知：“启禀陛下，微臣并未查出毒素，太子饮用的也都是正常的茶水，至于突然会这般，许是太子今日压力过大，神志有些失常。”
    话到后面，他的语调也跟着小了下去。
    诊断一国太子神志失常这样的事情，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他倒是宁愿真是中毒。
    不光太医是这么想，就连柳宜以及皇后都是这么想的。
    与这相比，他们倒宁愿太子是饮了酒，毕竟，身体残缺的皇子是不可能继承大统的。
    虽说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皇上正值盛年，谁也保不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诞下皇子，那时候，太子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姚酥酥却是松了口气，却又开始疑惑，既然不是中毒，那太子到底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

 第90章 你还打算怎么欺负我

    “压力过大？精神失常？成日里读书不上心，只知道贪图享乐，能有什么让他压力过大？你收了太子多少好处，竟然敢在这里帮他寻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借口！”皇上气恼道。
    “皇上，太子这段日子真的有好好读书，您若是不信可以询问太傅，他为了让您高兴这几日都在认真背书，皇上，臣妾所说句句属实啊皇上？”皇后连忙在一旁道。
    接着朝臣们都开始下跪为太子求情。
    此刻的太子也终于慌乱起来，跪在地上连连道：“父皇，儿臣适才只觉得身不由己，绝不是有意为之，还请父皇恕罪，饶恕儿臣这一次吧。”
    皇上看着跪下的朝臣，又看向一脸懊悔的太子，半响，这才道：“太子失德，禁足一月，皇后管教不严，罚俸禄三月，都给朕起来，还嫌不够丢人的？”
    待众人起来之后，皇上看着太子只觉得伤眼，怒声道：“还傻站着干什么，滚回你的东宫去！”
    说着，站起身走了。
    大臣们再度下跪，恭请皇上离席。
    今日虽说是家宴，可也有不少臣子，当着臣子的面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谓不大，往大了去那可是会动摇国本的。
    太子被关了禁闭，这场生辰宴自然是开不成了。
    大臣们也没敢再多逗留，纷纷散去。
    姚酥酥与姚家人一起出了宮，直到上了马车这才平复下来。
    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惊险，能将皇上当着大臣们的面气成这样，太子这段日子在宫里恐怕不会好受。
    回到姚府，姚酥酥立马将龙墨衍一路拽回了自己房内。
    等到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姚酥酥这才问他：“你到底对龙祈月做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变成那样，连太医都验不出毒。”
    相比较她的紧张，龙墨衍则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会就坐在她经常坐的软塌上，单手撑着头靠在那，姿态慵懒地道：“本就不是毒，自然验不出毒。”
    “那是什么？你可别告诉你什么都没做，他就算是再嚣张也不可能当着皇上的面这般放肆。”
    龙墨衍笑道：“我不过就往他茶里加了点东西，充其量也就是催化而已，这只能说明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本就是他平日私下里的做派。”
    姚酥酥一听就明白了，想到了龙祈月刚才在大殿上与那些舞女的动作，只觉得无比厌恶。
    这样的人当皇帝，简直是老天无眼。
    姚酥酥还是不放心地道：“不会被人发现吧？”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就连龙祈月本人都没察觉不对劲，旁人就更不可能察觉。”龙墨衍悠悠地道。
    姚酥酥抿唇道：“你以后，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了。”
    龙墨衍原本带着几分笑的嘴角突然抹平，眼里也掺杂了几分凉意，语调冷冷地道：“怎么，心疼了？”
    “我心疼他做什么，我是担心你。”姚酥酥没好气地道。
    “担心我？”龙墨衍的话语里隐隐带上了几分笑意，眼里冰雪化开，微微上翘。
    姚酥酥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担心你很奇怪吗，毕竟你捉弄他也是为了给我出气，“你就算手段再隐蔽，可那毕竟是皇宫，万一失手了怎么办，那可是谋害储君的罪名，为他可不值得。”
    龙墨衍一听，伸手一扯，姚酥酥脚下不稳直接朝着龙墨衍砸了过去，两人紧紧靠在了一起。
    男人伸手扶住她的腰，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定定地望着她：“为了你，自然值得。”
    姚酥酥愣住，一时间竟然分不清龙墨衍这话的意思。
    他是说为了她作弄太子值得，还是，谋害储君？
    这想法只有一瞬，姚酥酥便很快抛去。
    她不过就是被龙祈月捉弄了一下，那龙墨衍自然也只是捉弄他而已，哪里就会为了她谋逆了。
    她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龙墨衍谋逆有千百种理由，但绝不可能是为了她。
    她哪配啊，不过就是个顶着郡主名头的孤女而已。
    姚酥酥伸手撑在他的胸膛，瞪着他：“龙墨衍，别以为你现在当了侍卫就可以对我无礼，信不信我告诉大伯父你欺负我？”
    龙墨衍打量了一番二人的动作，嗤笑：“这样就叫欺负？你还真是个没吃过苦的娇娇儿。”
    “你还打算怎么欺负我？”姚酥酥没好气地道。
    闻言，龙墨衍一愣。
    原本，他只是想逗逗她。
    可是在听完她的话之后，龙墨衍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到那张脸上。
    熟悉美丽的脸庞近在眼前，眼中没有从前对她的厌恶与鄙夷，不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害怕，眼里带着好奇与专注，瞳孔里面全是他，这曾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眼神。
    视线随即落到，吐着红色口脂的唇上，小小的唇儿一张一合，红艳艳的格外诱人。
    龙墨衍的眸子逐渐晦暗，慢慢凑近，就差一点就要碰上的时候，最后的理智制止了他。
    他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暗骂了声禽兽。
    再睁开眼后，坐直了身子，将姚酥酥按在一旁坐下。
    姚酥酥可没有意识到自己险些被轻薄，坐到软塌上之后顺势就跟没骨头一样靠在了榻上，两只脚直接蹬掉了鞋袜踩在男人背脊上。
    “小衍子，来替本宫把头饰取下来，戴了这么久，感觉脖子都要断了。”姚酥酥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龙墨衍回头看着她那副懒懒的模样，微微蹙眉：“你能不能注意点仪态。”
    姚酥酥催促道：“快点，我都困了。”
    龙墨衍无奈，却还是依言蹲到软塌前，动作轻柔地给他拆解着头饰。
    三千青丝散乱，披散下来，遮住她本就不大的小脸，看上去越发惹人怜爱。
    这会小姑娘已经困倦得睁不开眼睛，只有那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扇动着。
    龙墨衍将人抱起走到内室，一直到放到床上她都没有睁眼。
    “姚酥酥。”龙墨衍试着叫了一声。
    小姑娘已然睡熟，并未应声。
    龙墨衍盯着她闭上的眼睛，随之落到肖想已久的唇上，许久，沉声道：“这可是你自己给的机会。”
    说着，弯腰，在那红唇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一触即分。
    却足够让龙墨衍全身热血沸腾。
    唇瓣香甜可口，带着点淡淡的桃花香气。

 第91章 长寿面

    龙墨衍不敢久待，快速起身离开了姚酥酥的屋子，他怕他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把她弄醒。
    一路游魂般地回到院子，轻影的声音扯回了他的神志。
    “主子，您受伤了？”
    “什么？”龙墨衍下意识地道。
    “您的鼻子。”轻影担忧。
    龙墨衍伸手一抹，指尖有一团血迹。
    “主子，您的唇上也沾到了。”
    龙墨衍来到镜前，除却鼻间的鲜红，就连唇上也被鲜红的口脂晕染着，这会的模样，实在狼狈。
    龙墨衍扶额，他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可不止一人。
    碰到姚酥酥，他连基本的理智都丧失了。
    轻影并不清楚来由，只是担心地道：“主子，您这伤，要不要找人来看看？”
    “不用。”龙墨衍黑着脸说道。
    年轻人血气方刚很正常，看什么看。
    轻影见自家主子莫名恼火，越发谨小慎微，不敢招惹。
    过了会，就听主子道：“把厨房腾出来，我要下厨。”
    轻影一听愣住，不敢置信地道：“主子您要下厨？可是，您并未没有下过厨啊？”
    万一像郡主一样把厨房烧了可怎么是好。
    这句话藏在心里，轻影却不敢说出口。
    龙墨衍眯着眼：“何时都需要你要质疑我做事了？”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办。”轻影说着连忙退下转身张罗去了。
    龙墨衍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怎么才是十岁的生辰，未免太小了些。”
    姚酥酥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暮色西沉，屋内昏暗一片，她是被依柳唤醒的。
    姚酥酥有些许起床气，但并未发作，只是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主子，今日是您的生辰，大夫人他们都在等着您呢。”
    姚酥酥这会还有些迷糊，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回府的时候大伯母同她说起过，原本他们就打算给她过生辰，原想宫里的宴会会一直到晚上，可刚开场没多久就碰到了龙祈月的事情，既然早早散了席，那就晚上补过。
    姚酥酥只当是大家坐在一起吃个便饭便算了，谁曾想等依柳带着她到了庭院中时竟然会看到这样一幕。
    红色的灯笼挂了满院，就连树上也挂了不少红色的绸带，在灯火的映照下格外的喜庆。
    院中摆放着两张桌子，上面放置着碗筷，姚家众人已经就坐，桌子不远处烧着炭火，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姚酥酥瞟了一眼空着的两个位置，一个是她的，还有一个，自然是龙墨衍的。
    这人，该不会是出门去了吧，自从他上值之后，出去应酬的日子多了不少。
    今天可是他的生辰，难不成还有聚会？
    姚酥酥闷闷不乐地坐到大伯母身边，赌气没去问。
    大伯母抚摸着姚酥酥的一头秀发感慨道：“过了今日可就是大姑娘了，看咱们酥酥越长越好看，简直就是一朵芙蓉花。”
    “娘，您可别再夸她了，小心夸得她找不着北，等到日后说人家都麻烦了。”三哥姚元明在一旁冲着她挤眉弄眼道。
    “就你这张嘴碎，我还巴不得将酥酥就留在家里呢，嫁人有什么好的。”大伯母瞪了他一眼。
    三婶婶连忙道：“大嫂，您这是什么话，女儿家长大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二姐不想嫁就不嫁，以后我养着她。”姚元朗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地道。
    三婶婶笑着揶揄道：“那元朗长大后就把你二姐姐娶回家吧，这样你就可以照顾她一辈子了。”
    姚元朗还不懂什么是婚嫁，一听能将姚酥酥一直留在家里照顾，果断就应了声好。
    姚酥酥没好气地道：“我才不要还会尿床的小屁孩。”
    姚元朗一下子涨红了脸，惹得在场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龙墨衍来到庭院的时候恰巧听到这笑声。
    “说什么呢，这么好笑？”说话间便在座位上坐下。
    男女分成了两桌，虽是问话，眼神却是朝着姚酥酥看了过去。
    “墨衍哥哥，二姐欺负我，你快替我教训他。”姚元朗像是找到靠山一般，蹭蹭蹭跑到龙墨衍身边扯住了他的袖子告状，将刚刚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龙墨衍先是蹙眉，随即淡然道：“她说的是实话，我总不能昧着良心帮你。”
    话一出口，又惹得一众人大笑，一旁的姚元戈笑的尤其欢快，一边大笑还一遍拍桌。
    姚元朗瘪着嘴，幽怨地看着龙墨衍，随即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食盒，疑惑地道：“墨衍哥哥，这是什么？”
    说着，不等龙墨衍回答便将盖子掀开，顿时，一股香味飘散了出来。
    姚元朗定睛一看，欢喜地道：“啊，是长寿面，好香啊，是给二姐姐的吗。”
    龙墨衍冷不防会被姚元朗这么大刺刺的说出来，只得应声。
    姚元朗端起碗，屁颠屁颠便到了姚酥酥面前：“二姐姐，给。”
    面前突然多了个青花瓷的大碗。
    碗内的面条根根分明，上面铺着几根青菜，摊着一个荷包蛋，最上面还放着几颗葱花，让人一看就胃口大开。
    姚酥酥盯着龙墨衍桌上的食盒，心中诧异，一碗长寿面，还值得他亲自端过来？
    莫非？
    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姚酥酥又有些不敢相信。
    “这面做的真好，酥酥你快尝尝吧。”大伯母在一旁笑着道。
    三婶婶在一旁撇嘴道：“酥酥生辰这么大的事，他就拿一碗面条打发了，还真是够简朴的。”
    她可是专门给姚酥酥准备了厚礼的，可比这碗清汤寡水的面条贵重多了。
    还是当了官的，还是改不了那穷酸的毛病。
    姚临泽轻咳了一声，示意她别闹事，可惜这会两人并未坐在一起，他想管也不方便。
    三婶婶就越发放肆了，在一旁凉凉地道：“酥酥，不想吃也不打紧，今日你大伯母吩咐厨房做了不少好菜，都是你爱吃的。”
    姚酥酥一听，下意识地看了龙墨衍一眼。
    见他垂着眸只盯着自己的手并未看她。
    姚酥酥笑着道：“这可是墨衍哥哥的一番心意，而且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看的我都饿了。”

 第92章 只做你一个人的生意

    姚元朗眼睛盯着那面条也在一旁附和点头：“是啊，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姚酥酥笑着道：“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分些给你吧。”
    很快，下人重新拿来一副碗筷，夹了一半出来。
    姚酥酥这才拿起筷子就挑了几根面条放进口中。
    一股鸡汤的清香夹裹着劲道的面条，滋味很好。
    姚酥酥原本不爱面食，可吃了一口之后紧接着便又夹了起来。
    她现在已经十分肯定，这长寿面定是龙墨衍亲手做的，同家中的厨娘做的味道不同。
    她自己也做过，自然也清楚其中的不容易，心中顿时暖意融融的。
    倒是龙墨衍，在听到她那一声“墨衍哥哥”时早就软下了心肠，哪里还顾得上旁人的挤兑。
    不枉费他在厨房里面捣鼓了两个时辰。
    这鸡汤是他亲手熬的，面也是他亲手揉的，全然未假他人之手。
    如今能见她用了这么多，心里已经十分满足。
    “二姐姐，这面条真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了。”姚元朗西里呼噜将面条全部吃完连汤都喝得干净，不忘满口称赞道。
    说着，又问道：“这面条是墨衍哥哥做的吗？”
    姚酥酥瞥着龙墨衍，故意装傻道：“你墨衍哥哥能有这手艺？你几时见他下过厨了？”
    姚元朗转向龙墨衍：“二哥哥，这面是你在外面买的吗？是哪一家酒楼，明日我便让娘亲给我买。”
    龙墨衍迟疑，不知该如何应答。
    说是自己做的也没什么，可听了姚酥酥的话，感觉自己上赶着承认总有些不得劲。
    正准备随口掰扯个酒楼，便瞧见了姚酥酥那双杏眼里满是狡黠，像极了只狡猾的小狐狸。
    龙墨衍笑道：“这家酒楼可是专门为你二姐姐开的，你若是想吃，不妨求你二姐姐，她同意才行。”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听了这话哪里还不懂这长寿面的由来，唯独姚元朗睁着大眼，满是懵懂地又转向姚酥酥，挠着头疑惑地道：“二姐姐，这酒楼只做你一个人的生意，不会亏本吗？”
    姚酥酥瞪了龙墨衍一眼，这才没好气地道：“你听他瞎扯，想吃让他做便是。”
    姚元朗彻底迷糊了，看看姚酥酥又看看龙墨衍。
    姚元戈捂着眼：“你快别说话了，你再问下去，我会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兄弟，怎么会傻成这样。”
    姚元朗抬手就去挠姚元戈，两兄弟闹成一片。
    “行了，像什么话，都给我坐好。”大伯父作为一家之主发了话，其他人自然不敢再造次，两兄弟老老实实坐回自己的位置。
    大伯母吩咐开席，下人们立即将菜都端了上来。
    用完膳，大伯母率先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姚酥酥，其他人也都挨个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了上来。
    姚酥酥的面前不一会就堆成了小山一般。
    就连姚珊瑚都将自己绣的帕子送给了姚酥酥。
    比起宫里的赏赐，姚家人送的礼物算不上多贵重，但都胜在有心意，姚酥酥一一道谢。
    轮到龙墨衍时，只见他拍了拍手，瞬时，一朵烟花“咻”地一下升到半空，随即“嘭”地一声炸开。
    紧接着，无数烟花在原本昏暗的夜空中炸响，五光十色，格外绚丽。
    那些烟花各式各样，看的人眼花缭乱，旁边是家人的说话声，热闹极了。
    姚酥酥仰着头看了好久，直到最后一朵花消逝，这才心满意足又有些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冬日夜里冷，众人也没多逗留，只除了姚临城两兄弟还借着烤炉喝酒，其余人已经离席。
    姚酥酥抱着满手的礼物回了自己的院子，龙墨衍步履悠闲地跟在身后。
    姚酥酥走了一段，回头看他：“你跟着我做什么？咱们的院子可不在一处。”
    龙墨衍冷不防姚酥酥会突然回头，原本他的视线一直专注地落到她的背影上，一时间竟有些躲闪不及。
    他立刻看向前方，装作无意地道：“哦，走错了。”
    姚酥酥噘嘴：“既然走错了，那就顺便帮我把这些都送我院子里去。”
    说着，将手中的物一股脑地塞进男人怀里，自己大步往前走。
    龙墨衍看着手里花花绿绿的盒子，挑了挑眉，随即跟上她的步子。
    回了屋子，姚酥酥自己径直脱了鞋子便盘坐在了软塌上，冲着龙墨衍招手道：“快把我的礼物给我，我要拆礼物了。”
    兴奋的神情怎么都遮掩不住，哪里还有刚才收礼物时候的淡然。
    龙墨衍嗤之以鼻：“你好歹也是郡主，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什么礼物没受过，怎么还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说着将那些盒子都散在姚酥酥面前，自己也跟着坐在软塌的另一端。
    姚酥酥一边拆盒子一边反驳龙墨衍的话：“这不一样的，这些礼物都是他们送给我的，从前的那些要么就是求我办事要么就是讨好我的身份。”
    龙墨衍对于这些礼物并不感兴趣，起身拿了本书便坐下开始看了起来。
    姚酥酥爱书，时常会拟些单子让下人去书肆买来。
    她还喜欢做批注，凡事看过的书上面都会有她的一些见解。
    看着那些批注，实在是想不到会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女孩，有些见解，就算是他这活过一世的人都不得不赞叹。
    龙墨衍望着那上面她娟秀的注解看的认真，耳边却是时不时传出姚酥酥的惊呼声。
    “哇，大哥送的是一套手抄版，这书只能在皇宫的藏书阁才有呢。”
    “二哥送的这把匕首真好看，可以挂在脖子上贴身放。”
    “三哥真是庸俗，送的竟然一把纯金的小算盘，只有巴掌大，这珠子好小好精致啊。”
    “元朗送的是一个面具，看着真有意思。”
    凡事拆一个礼物便足够他惊叹许久，吵得龙墨衍只觉得心烦。
    龙墨衍睨向姚酥酥。
    就见小姑娘歪着身子，翘着腿，正将那面具戴在脸上，脖子上挂着那把金算盘，腰带上别着一把匕首，头上则是横七竖八地插着几只钗子，那套手抄本就压在自己的小腹上，手上正费力地拆着一个礼物，怎么看怎么觉得恶搞。

 第93章 赠带挽发

    龙墨衍将她头发上别着的钗子一只只地摘下，又将她发带拆下，任由发丝倾泻而下。
    姚酥酥的发丝又软又滑，在他手心中滑过，有着冰凉湿滑的触感。
    姚酥酥疑惑地盯着他看，不明白他的意图。
    却见龙墨衍随意给她挽了发捡了只还算入眼的钗子插上，这才淡淡地道道出一句：“你刚刚的模样，实在辣眼。”
    姚酥酥鼓了鼓脸：“你真讨厌。”
    虽是不满他的话，可在她坐到镜子面前看着自己挽好的发，又看看如同点睛之笔的发钗之后又忍不住开始臭美起来。
    龙墨衍嘴巴毒，眼光跟手艺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这样看起来好像真的好看了不少。
    姚酥酥撇撇嘴：“你怎么会挽女子的发髻的，还很熟练的样子，该不会这段时间出去鬼混的时候跟着你那些同僚不学好了吧？”
    龙墨衍盯着她的背影，低喃道：“会了一辈子了。”
    “你说什么？”
    龙墨衍回神，嗤声：“有什么难的，看看便是了。”
    看了很久依旧不会的姚酥酥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龙墨衍冲着姚酥酥勾手：“过来。”
    姚酥酥还在欣赏着发髻，半天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就见龙墨衍从怀中抽出了一根发带，两指宽，用淡绿与金色的细细的丝线制成，中间呈现镂空之态，十分精细。
    龙墨衍将她的发髻三两下打散，又开始摆弄她的头发，最后用丝带系着。
    姚酥酥仍由她摆弄，只是随手抓住发带一角，爱不释手。
    “这发带真好看，你哪来的？”姚酥酥将丝带放在指尖卷了几圈，问道。
    龙墨衍原本想说是买的，可一想到她如此珍而重之旁人的礼物，便鬼使神差道：“我织的。”
    这会四下无人，他答的坦然。
    她还太小，他那些感情不敢宣之于口，怕吓到她。
    可对他对她的好，他希望她能够原原本本的感受到。
    那些借口，也就不需要了。
    闻言，姚酥酥顿时扭头去看他，有些不信：“你织的？”
    “嗯，生辰礼，喜欢吗？”龙墨衍说着拽了拽发带的另一头，连带着姚酥酥的头也跟着点了点。
    姚酥酥大感惊奇：“你怎么什么都会啊，会梳发髻，还会织发带。”
    若不是知道前世他的经历，姚酥酥都快以为龙墨衍会这么多的是为了将来好讨好哪家贵女想攀高枝了。
    长得好看还多才多艺的，肯定招人喜欢。
    龙墨衍一看姚酥酥那咕噜噜转着的眼珠就知道她指定没想什么好事，曲起两指敲在她光洁的额头：“又在瞎编排我什么呢？”
    姚酥酥撇嘴，她想多了，就他这恶劣的性子，哪家娇养的女孩子会喜欢，也就只能讨好那些深闺怨妇了。
    心里嫌弃，面上却是道：“没呢，我就是好奇而已，你整日那么忙，怎么还有时间捣鼓这些。”
    龙墨衍意味深长地道：“只要有心，总会有时间的。”
    姚酥酥自然不会明白他其中深意，本就是随口一问，压根没有在意龙墨衍说了什么，正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发带上面的纹理。
    缎面平整，孔眼圆润，就算说是买来的她都深信不疑。
    这可不是细心这般简单了，简直能说是有心。
    这么一想，姚酥酥便有些羞赫。
    龙墨衍的生辰还在她前面，她连一碗面都做不好，最后还是使了银钱买了块玉送给他。
    想到那玉，姚酥酥下意识便往龙墨衍腰上看去，见他并未佩戴在身上，心思随即敏感了起来。
    原本还有些飞扬的心情渐渐下沉，随手就扯下了发带，兴致不高地道：“都快睡觉了，还绑什么发带。”
    龙墨衍并未多想，应和地点点头：“也是，那就等明日再绑吧。”
    姚酥酥冷哼：“我发饰多的是，怎么就偏要绑你这根了。”
    龙墨衍蹙眉：“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就又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我端端的。”姚酥酥反应极大地道。
    龙墨衍双手扶住姚酥酥的肩膀，双眼对上她的，一字一句地道：“你的眼睛，你的脸，连你的小拇指都在告诉我，你不高兴了。”
    姚酥酥甩开他的手：“龙墨衍，你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
    姚酥酥眼里都在冒火，有被人戳穿心思的难堪还有心里不为人道的窘迫。
    这人，懂不懂什么叫做矜持，就算真的知道她在生气，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龙墨衍见她如此激动，生怕她突然就落了泪，连忙赔罪：“好好好，我知道错了，你别哭。”
    话越说越糟，姚酥酥气的眼睛都红了。
    姚酥酥恨声道：“龙墨衍！你给我滚，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你以后也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这火气没有半点水分，龙墨衍又是焦急又是一头雾水。
    明明送礼物给她的时候她眼里的欢喜不死作假，可突然就变了脸，任他武能金戈铁马文能定国安邦的脑子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换做旁人，他早翻脸离开，可偏偏是她，让他连言语都不敢过于激烈。
    龙墨衍将身子退开些许，面对着她，很是无奈地道：“你的生辰我从一月前便开始着手准备，那烟火等闲人不能买到，我托了不少关系，这丝带唯恐粗糙，我用了细线反复练习了多次才敢下手，你就算是不喜欢，直说便是，不必这般转圜故意同我生气。”
    龙墨衍说的轻声细语，言辞中又带着几分伏低做小，让姚酥酥原本还燃起的怒火骤然熄灭。
    半响，姚酥酥小声地道：“谁说我不喜欢了。”
    见她火气收敛下去，龙墨衍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又继续道：“那你这般又是为何？总要说个清楚，我才好知道避讳，免得今后又惹你不快，难不成，你日后真不想再见我？”
    话到后面，声音更是轻得如同呢喃一般，让人心生不忍。
    本就知道自己没有道理，姚酥酥这会更是心中愧疚。
    问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龙墨衍也不急，眼中带着鼓励与耐心。
    姚酥酥垂着头，好半天才小声地道：“我送你的玉佩，你是不是不喜欢。”
    龙墨衍怎么也想不到姚酥酥开口竟然是说这个，诧异地道：“怎么会？”
    姚酥酥撇嘴：“少唬我，送你那几日还见你戴着，后来就没见你戴，是嫌弃那玉不够名贵配不上你御前侍卫的身份？”
    话到后面已经带上了几分质问。

 第94章 这人莫不是被冻傻了

    软塌上，小姑娘发丝披散遮住大半张脸，脸上还带着几分恼怒未褪的红晕，眸子里的咄咄逼人却不令人生厌，反倒因着这张脸越发惹人心热。
    龙墨衍定定地望着她出了神。
    姚酥酥被他过于赤果的眼神看的下意识低下头。
    若是她前世没有毁容，那这样的眼神她自然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惜上辈子见到她的人若不是刻意避讳便是出言讥讽，这般爱慕赤果的眼神她从未经历过，也就分不清龙墨衍此刻的真正心思。
    姚酥酥本能地偏头辩解道：“我不是怪你，就是觉得，你若是不喜欢也用不着假装，大不了我重新......”
    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大手已经握住了她的，令她剩下的话顿在了嗓子眼。
    男人手指修长，指节处带着些许薄茧，泛着粗粝感，与她柔若无骨的滑腻柔软对比强烈。
    他总是记得这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忽略了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心思敏感。
    龙墨衍将姚酥酥的手拉起放到自己的衣襟口：“自己看。”
    姚酥酥的手指触及到布料，感受到料子下面一个圆形的硬物，带着好奇伸出手指去拨弄他的衣襟，随后便瞧见了那块玉。
    用一根红色细绳穿着，静静地戴在他的颈上。
    白色的玉没有丝毫杂质，在灯火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芒，玉身还夹带着男人的体温。
    “你怎么......”姚酥酥抬头看他，眼中满是疑惑。
    龙墨衍轻描淡写地道：“戴了几日，总是忍不住低头去看，生怕不小心弄丢。”
    姚酥酥满是嫌弃地道：“不过就是一块玉，丢了大不了我再送你便是，被人瞧见不得笑话你。”
    虽是这么说，可那上扬的嘴角已经暴露了她的内心，手指在那玉上轻抚了几下这才收回。
    有人这般珍视她的礼物，这种被在意的感觉，正是姚酥酥很少得到的。
    龙墨衍却是认真地道：“戴在脖子上心里踏实。”
    “这也不是戴脖子上的啊。”姚酥酥摸了摸鼻子道，越加觉得自己刚刚闹那一通好没道理，却又说不出什么道歉的话。
    “所以你就是为这个生气？”龙墨衍惊奇，这人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怎么总是能因为一点小事，还是未经求证的小事生气。
    姚酥酥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谁跟你说我生气了！”
    龙墨衍连忙抬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好好好，是我想多了，你没生气。”
    “本来就没生气。”
    “是是是，是我看错了，你没生气，那这件事咱们就翻篇了？”龙墨衍试探性地问道。
    “你好烦啊，你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姚酥酥烦躁地道。
    他这一副好说话的态度反倒显得她过于小肚鸡肠。
    她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龙墨衍见她表情，顿时福至心灵，明白她真的没有再生气，只是若他还继续呆在这里，只怕她就真要恼羞成怒了。
    随即站起身来，待走到了门边这才道：“城里近日新开了一家酒楼，听说味道不错，你可想去尝尝？”
    姚酥酥沉吟了片刻，点头：“那就明日去吧。”
    等到龙墨衍离开，姚酥酥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尴尬不尴尬，我一点都不尴尬。”
    等到终于催眠了自己，姚酥酥这才吩咐侍女进来伺候自己梳洗躺下。
    龙墨衍这边刚从姚酥酥屋内离开，正要出院子，便瞧见院门口背对着他站着一个人。
    龙墨衍眯眼打量，随即有些不确定地唤了声：“大哥？”
    这会时辰已经不早，依照姚元清的作息，此刻早该安置睡下才是。
    听到动静，姚元清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依旧带着一贯的冷淡，姚家的人早已经习惯。
    “刚从酥酥那出来？”姚元清沉声问道。
    龙墨衍诧异，这不是很明显的事？
    随即就听姚元清道：“往日酥酥年纪小便罢了，如今她也是大姑娘了，日后你还是少往她院里走动，以免惹人闲话，对酥酥不好。”
    这话若是旁人来说，龙墨衍定然要发怒。
    可这人是姚元清，一向严以律己更是严以律人的君子，他自然不好说什么。
    事关姚酥酥的名声，龙墨衍自然不会唐突，随即点头应了下来：“知道了大哥。”
    姚元清点点头，随即离去。
    龙墨衍眯着眼，这人，专门在这里守着就为了同他说这话？
    龙墨衍转头看向芙蕖院的牌子，背在身后的手摩擦了两下。
    是该避讳些了。
    他可是要娶她为妻的，自然应当敬重，在没成亲前是得避讳一二，否则，他也担心自己会唐突了她。
    十岁，算是大姑娘了。
    可他怎么还觉得她还太小呢。
    这事姚酥酥自然不知道，她舒舒服服地一直睡过了早膳。
    等到醒来时才听依柳说，龙墨衍已经在外面等了一盏茶的时间。
    姚酥酥随口道：“我还得洗漱，让他先在外面坐着吧。”
    依柳道：“龙公子他，在门外，并未在外室。”
    姚酥酥闻言诧异：“门外？那么冷的天？”
    说着，随手披了件外衣便跑了出去。
    掀开厚厚的门帘，将头探了出去，果然见男人正披着一件黑色的皮袄子站在柱旁。
    屋外又在下雪，其中还夹着小雨，冰寒刺骨，惹得姚酥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你傻站在外面干嘛，不冷吗？”姚酥酥喊道。
    龙墨衍转头，在瞧见她露在外面单薄的肩膀后蹙眉：“怎么就穿这么点，赶紧进去。”
    姚酥酥道：“那你进来等我。”
    “不用，我不冷，你快进去。”
    姚酥酥缩回去，一边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这人莫不是被冻傻了？”
    姚酥酥快速地洗漱好，换上厚厚的棉袄，外面又罩了一件大红连帽的披风，脖颈的地方是一条雪白的狐狸毛领。
    刚出了门，便抱怨道：“这么冷的天，也不是非要吃什么美食吧，躺在床上烤火多舒服。”
    龙墨衍撑着伞，步子放慢同她一起，闻言只道：“我怕答应了你又不带你去你回头又同我闹别扭。”
    说着，将她帽子给她戴到头上，挡住大半的风。
    姚酥酥帽子下的眼睛翻了下：“我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么？”
    回应她的是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
    讨了个没趣，姚酥酥不再说话，闷着头往前走。

 第95章 最甜的冰糖葫芦

    京城的冬季格外的漫长，雪雨霏霏，道路萧条，马车沿路都少有人。
    姚酥酥扒拉在窗边看着，瘪瘪嘴，越发后悔今日出门。
    这样的天气，就该窝在被窝里面，看看书，吃吃点心才对。
    龙墨衍骑马行在马车旁，注意到车窗旁的人，沉声道：“不冷吗？”
    姚酥酥点点头，可怜巴巴地说：“冷。”
    “知道冷还不缩回去，仔细给你的脸冻出疮来。”龙墨衍威胁道。
    姚酥酥闻言连忙缩了回去，还伸手摸了摸脸，随后才后知后觉到龙墨衍根本就是在吓唬她，哪有吹一会冷风就生冻疮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她就别想从龙墨衍嘴里听到半句好话。
    安分了会，又实在是无聊，姚酥酥又偷偷地掀开了帘子的一条缝，观察着外面。
    这会他们已经到了街道口，还是有不少人顶着寒风在叫卖的。
    姚酥酥的眼睛应接不暇地张望着。
    龙墨衍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只当没瞧见。
    “龙墨衍，我要吃糖葫芦，你给我买一串来。”姚酥酥注意到了小贩背上扛着的冰糖葫芦，突然掀开了车帘，指着不远处道。
    龙墨衍黑着脸：“进去，让人瞧见丢不丢人！”
    说着，生怕被人注意到一般，龙墨衍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姚酥酥一把按了回去。
    姚酥酥不服气：“瞧见就瞧见，我吃个糖葫芦有什么好丢人的。”
    说的她好像不能见人一样。
    她哪里知道，龙墨衍巴不得将她藏起来，任何人都不能瞧见她如今的模样。
    原本脸还未好时他便紧张，如今她又端着那样的姿色，他简直就像是怀玉其罪一般整日不安。
    “行了，等到了地方我命人去给你买，你安分呆着。”
    姚酥酥撇撇嘴，小声地嘟囔着：“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乖巧听话的小侍卫了，现在都学会跟我打官腔了，还命人去买，哼。”
    龙墨衍耳力好，自然听见，却当做没听见一般。
    等到了地方，姚酥酥掀帘下马车，刚伸出头来，头上便多了一顶帷帽。
    龙墨衍神情平静地解释：“外面风大，戴着挡风。”
    姚酥酥半信半疑，由他扶着进了酒楼。
    这家酒楼生意不错，一楼大厅坐满了人，大厅正中央有一处台子，台子上正有人在说书，那喜感的腔调与内容吸引了姚酥酥的注意。
    姚酥酥还没来得及偏头就被龙墨衍扶着往二楼走。
    姚酥酥新鲜道：“要不我们在一楼用膳吧，我想听说书。”
    “二楼视野更好。”
    姚酥酥闻言这才没有多说，进了包间之后便将帷帽摘下随手一扔便奔到窗前。
    推开窗户，果然正对着那台子，连着那说书人脸上的神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姚酥酥听得格外认真，一双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
    龙墨衍无奈，将掉到地上的帷帽捡起放到桌上，唤了小二点菜又命人去买糖葫芦。
    姚酥酥随手接过龙墨衍递过来的茶，眼睛依旧落在说书人身上。
    龙墨衍吃味道：“有这么好看？”
    说着顺着她目光看去，就见那说书人一身长衫，但那长相只能算一般，跟好看完全沾不上边。
    姚酥酥盯着说的唾沫横飞的那人，心早跟着那人描述的场景飞去，压根没听清龙墨衍说的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道：“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看见说书呢，以往都是从书里听说这些说书人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果然名不虚传。”
    龙墨衍嗤笑：“你才活了多大年纪说的跟老人家一样。”
    姚酥酥没搭理他，依旧看的认真，时不时学着那说书人的口吻对着口型，满脸的兴致盎然。
    突然，眼前的视野被人遮挡，却是一只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姚酥酥伸手就去掰那只手，气恼又急切地道：“你别挡着我啊，那说书先生正说到那富家小姐跟书生私奔路上被人拦截呢。”
    “你听书是用眼睛听不成。”龙墨衍不耐烦地道。
    姚酥酥一边挣扎一边在男人怀里扭来扭去，背脊蹭着男人的胸膛。
    “都是些骗人的东西，你听他做什么，且不说本就才情斐然的富家小姐如何会因为一首酸诗爱上个穷书生，再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家小姐怎么会跟一个一穷二白的穷书生私奔，她脑子是进水了不成。”
    “说了你也不懂，说书人这样说，肯定是因为真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赶紧松开我啊，一会要错过精彩部分了。”姚酥酥急切地道。
    姚酥酥闹腾得厉害，突然嘴里便被塞了东西，酸酸甜甜的。
    姚酥酥先是一愣，随即咬下一粒，果然是冰糖葫芦。
    不能说话，只能大力的咀嚼，手摸索着去掐那人的腰，硬硬的一块。
    好不容易将嘴里的冰糖葫芦嚼碎咽下，姚酥酥这才有空隙说话：“龙墨衍你最讨厌了。”
    龙墨衍松开她，手上正拿着一串被咬了一口的冰糖葫芦。
    “我讨厌？那这冰糖葫芦你别吃了。”说着，将剩下的一半咬进嘴里。
    姚酥酥见状，瞳孔迅速收缩，指着龙墨衍，早忘记了他蒙她眼睛的事情，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
    龙墨衍神情平静：“怎么，我掏的银子还不准吃了？”
    姚酥酥跺脚：“那颗是我吃过的！”
    说着，脸颊已经渐渐浮现出红晕。
    她吃了一半，他吃了另一半，这岂不是，间接性的吃了她的口水，他怎么能这样呢。
    龙墨衍看了眼冰糖葫芦，表情淡淡：“哦，没注意，你还要吗？”
    见他并没有介意，姚酥酥反倒不好说什么，接过冰糖葫芦，迟疑了一番，又道；“你还要吗？”
    龙墨衍摇摇头：“太甜了。”
    姚酥酥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小声道：“除了糖衣，哪里甜了。”
    龙墨衍垂眸,这半颗，自然是最甜的。
    这么想着，舌在口中转了一圈，目光幽暗地落到姚酥酥的唇上。
    姚酥酥注意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将握着糖葫芦的手藏在背后，满是警惕地道：“你说过你不要的，现在不准抢我的，想吃自己再去买。”
    龙墨衍低声嗤道：“笨蛋。”

 第96章 我很好哄

    姚酥酥正要呛声，就听他道：“马上就要上菜了，你吃这个吃饱了一会还怎么吃别的？”
    姚酥酥看了看糖葫芦，又看看了龙墨衍，似做了重大决定，开口道：“那我再吃一个，剩下的带回去吃。”
    很快，房门被敲响，小二将菜依次端了上来。
    精致考究的摆盘，造型不一的瓷盘，看上去又新奇又美观。
    趁着姚酥酥的注意力在桌上，龙墨衍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冰糖葫芦接过来仔细包好放到一边。
    姚酥酥用膳有个不为人知的坏习惯，那就是但凡是喜欢哪道菜便会一直夹，在人前时还会端着，私底下开小灶时便尤其明显。
    龙墨衍也是在养伤时才发现这一现象。
    不过今日这样的情况倒没有出现，因为龙墨衍点的菜都特别合姚酥酥的口味，一不小心就吃了个撑。
    擦拭完嘴角之后，姚酥酥连连摇头道：“这酒楼往后还是不要来了。”
    “怎么，不合胃口？”龙墨衍挑眉，他刚才分明瞧见她用了不少。
    就见姚酥酥扶着肚子道：“就是太合胃口了，这样下去我肯定得长胖，不好，不好。”
    龙墨衍闻言瞥了她那尖瘦的小脸一眼：“就你那瘦的跟猴一样的脸，胖的起来？”
    姚酥酥气的鼓着脸瞪他：“龙墨衍，你说话这样毒，难怪找不到媳妇！”
    姚酥酥说这话时没多想，说出来才发觉不妥。
    果然，龙墨衍蹙眉：“难怪？你怎么就知道我找不到？”
    姚酥酥自知失言，磕磕绊绊地道：“我就，就是知道，你对女孩子说话都这样不温柔，肯定没有人愿意做你媳妇的，想要找媳妇就得学会说好听的话，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喜欢听好听的话？”龙墨衍眉头依旧蹙着。
    他平素都是沉默寡言，尽量言简意赅，所以她上辈子才会如此讨厌他？
    龙墨衍开始检讨自己。
    姚酥酥没多想，只道：“没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吧？”
    龙墨衍思量了一番，看着姚酥酥，开始不耻下问：“比如？”
    姚酥酥觉得龙墨衍对她除了毒舌一些，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也不忍心他这辈子还是孤家寡人。
    “对女孩子说话要温柔，要经常夸赞她，哪怕是说实情也尽量委婉，不要那么直白，还有有些话，不该问就不要问，矜持一点，就好像我生气了，你心里知道就好了，不用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哄，懂吗？”
    “怎么哄？”龙墨衍感兴趣地道，这个比较重要，毕竟，他的小姑娘似乎格外爱跟他生气。
    “怎么哄都要我教？是你找媳妇还是我找媳妇？”姚酥酥瞪大了眼睛：“这种话你都能问出口，活该注孤生。”
    “那如果是你，我要怎么哄？”
    “我的话比较好哄啊，我这人就吃软不吃硬，你说点好听的话，再送点小礼物就是了。”姚酥酥撑着下巴思考道。
    龙墨衍还打算再问，就被敲门声打断。
    二人同时将视线挪到门外。
    “谁？”
    “龙大人在吗，我们是骠骑营的，听说您在这里用膳，特意来请安。”门外，有些粗野的声音恭敬地道。
    “骠骑营的，那就是你的同僚了？”姚酥酥感兴趣地道：“我也想看看，同你一起的都是些什么人。”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些大老粗，我让他们离开。”龙墨衍说着起身就要赶人。
    姚酥酥连忙伸手拽住他，不满道：“这怎么行，你刚去任职不久，正是积攒人脉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赶人，这不是浪费了人家的一番好意让人心凉吗？”
    听她这般担忧自己的前途，龙墨衍有些迟疑。
    他倒是不在意什么人脉不人脉的，可是让她担心总归是不好，可他并不想让她出现在外人面前。
    像是看出龙墨衍的想法，姚酥酥指着一旁的帷帽：“我戴着那个就是了，他们瞧不见的。”
    说着就将帷帽戴在头顶，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见龙墨衍还是不懂，催促道：“赶紧去开门啊，免得人家以为你摆架子。”
    龙墨衍无法，只得起身。
    门外站着四人，皆身穿铠甲配着兵器，看上去格外威风。
    “参见大人。”四人双手抱拳。
    龙墨衍喜怒不表于面，只是淡淡地道：“免礼，你们怎么会来。”
    为首之人三十岁的年纪，脸上自鹳骨到下颚有一条刀疤，笑起来显得那面容越发狰狞。
    只听他道：“今日轮休，我便请了他们来吃酒，听说您也在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龙墨衍应声，正想说你们吃酒便去吧，还未开口就听背后传来姚酥酥装的一本正经的声音：“表哥，是谁啊？”
    几人原本以为龙大人是在此与其他人应酬，只想打声招呼，哪能想到竟然会听到房中传来女子的声音。
    光听这声音就知道定是个美人，一向在军中除了操练便是吃酒的几人顿时八卦心顿起，一双双眼睛贼亮的盯着龙墨衍。
    龙墨衍的额角抽动了几番，配合她开始演戏：“是我的几位同僚。”
    “哦，既然是认识的，那便一起来坐坐吧？”
    龙墨衍刚刚挪开半扇门，几人便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
    张猛，也就是那刀疤男还算是比较沉稳，走在最后面，有些尴尬地冲龙墨衍抱拳道：“叨扰龙大人了，这几人都是刚进军营不久的，没有规矩，还请大人海涵。”
    “既然......”知道没有规矩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滚。
    只是龙墨衍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姚酥酥连忙道：“不妨事，几位将军都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姚酥酥声音虽然稚嫩，可毕竟是当了多年主子的，语调不疾不徐十分稳重，莫名就安抚了这几人的心，让人只觉得如沐春风。
    “龙大人，这位是......”到底是少不更事的年轻人，平日里都在军营，难得能瞧见个姑娘，又是这么仙姿不凡的，一个个都红了脸，扭扭捏捏的。
    龙墨衍还没说话，姚酥酥又抢着道：“我是你们龙大人的表妹，姓姚。”

 第97章 巧遇

    这些人不清楚龙墨衍与皇家的干系，更不懂朝廷中千丝万缕的联系，只听姚酥酥这么说便就想当然地认为真是龙墨衍的表妹，当即一个个都开始称呼她为姚姑娘。
    很快六人便围坐了一桌，姚酥酥更是贴心地留他们下来吃饭，唤人重新置办了一桌饭菜，自己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
    龙墨衍起先还担心姚酥酥不适应与这些大老粗们坐在一起，可后面看她态度平常，也渐渐放下心来，原先对几人的不满也淡去了几分。
    姚酥酥本就对龙墨衍在军营中的生活比较好奇，如今正好有人给她解惑。
    几人原本想着姑娘家不会想听他们在军中的事，还想着找些话题，这下见姚酥酥感兴趣便主动提了起来。
    “姚姑娘，您是不知道，龙大人在我们军营里面特别受爱戴，军中上下就没有不敬佩他的，就连我们骠骑营的主将都特别器重他，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一个看上去比龙墨衍还大上几岁脸上却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士兵说道。
    姚酥酥好奇：“为什么爱戴他，我表哥初来乍到又没有什么功绩，那些职位没有他高的能服气？”
    “姚姑娘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们军营可不像别的，就算是上面硬塞进来的人，进了我们军营，也得按照我们军营办事，若是不能让我们兄弟服气，就算是皇上发话都不一定管用。”那人笑着说道。
    另一人紧接着道：“您别看龙大人是我们军营里面年纪最小的，可武功厉害着呢，他一来就做了副将，不光是其他小兵，就算是另外几个副将都不服气，一开始都憋着等他去了好给他一个下马威呢，结果您猜怎么着？”
    姚酥酥心尖提了起来，一想到整个营的人都想欺负他，不由得担心地看向龙墨衍。
    然而当事人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正端着酒杯把玩着，好像他们这会议论的是旁人一般。
    姚酥酥见龙墨衍没给她答案，于是试探性地猜测道：“然后他第一天就被孤立了？”
    “孤立？姚姑娘您想的太简单了，按照咱们营的规矩，新人进来，还是这种空降的，都得狠狠修理一顿。”
    “所以，他被修理了？”姚酥酥震惊。
    “怎么会，原本其他几个副将是准备修理来着，龙大人来的第一天就被叫到练武场上去了，结果，狠狠修理的就变成了他们，不光如此，龙大人还亲自放话，谁要是能够打赢他，不管是什么身份，就算是营里的伙夫都行，那他这个位置就让给谁，倒是有不知死活的上去挑战，可三两下就被大人打败了，自此就再没人敢拿他的年纪说事了。”另一个年轻人迫不及待地道，那兴奋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连着接受挑战的人是他一样。
    姚酥酥看向龙墨衍：“这些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过？”
    若是龙墨衍的武功差一点，那他现在可就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了。
    毕竟这种事，皇帝舅舅虽然有心栽培，他自己若是没点能力，也总不好求到他面前去，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龙墨衍轻笑：“不可能发生的事同你说什么。”
    姚酥酥默然，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嚣张。
    不过，这人得是吃了多大的苦头，才能在还未及冠的年纪便能吃下这样的苦头。
    不愧是要做皇帝的人。
    这要是换了龙祈月，估计这会她都可以给他准备棺材了。
    姚酥酥又听他们说了许多军营中的事，一时忘记了时间，反倒是龙墨衍好似有急事一般，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时辰不早了，散了吧。”
    张猛看了看龙墨衍的脸色，立即道：“对对对，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营了，龙大人应该也还有事情要忙才对，这就散了吧散了吧。”
    说着几人便起身告辞。
    等到几人离开之后，姚酥酥还有些意犹未尽。
    龙墨衍嗤声：“看你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很喜欢跟别的男人聊天？”
    姚酥酥撇嘴：“哪有，我就是好奇而已，我还没有去过军营的，要不改日你带我去玩玩？”
    “军营重地，是能让你随便进的？”就算能进也休想！
    姚酥酥撇嘴：“不去就不去，谁稀罕，不是说时辰不早了，回吧。”
    说着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刚一打开门，恰好对面的门也被拉开，没想到还是熟人。
    “大哥？”姚酥酥看着姚元清，诧异道：“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翰林院吗？”
    姚元清今日并未着官服，反倒是一身锦衣玉服，束着玉冠，手上拿着折扇，风度翩翩的模样。
    姚元清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姚酥酥，正要询问，便瞧见了姚酥酥身后走出的龙墨衍。
    迎着姚元清若有所思的目光，龙墨衍唯恐被他看出什么，平静地喊人：“大哥。”
    “我约了人在这里谈事，你们这是？”
    龙墨衍答道：“酥酥吵着要尝这家的菜式，催我带她过来。”
    姚酥酥张口想要辩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只是虚着眼瞥了龙墨衍一眼。
    这人，不光坏，还喜欢甩锅，明明是他要带自己来的，说的好像自己多馋嘴一样。
    “你们现在打算去哪？”姚元清又问。
    “这就回去了，大哥你回去吗，一起啊。”三人一起走着，姚酥酥开口道。
    “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姚元清道。
    虽然还是平日的模样，可姚酥酥却瞧见他眉宇间似有愁容。
    不过姚元清的性子便是这般，若是他不愿说的，问了也是白问。
    赶巧，下楼时又遇到了熟人。
    “婉嫣姐姐？”姚酥酥诧异。
    这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全都聚一起来了，还都来这家酒楼用膳。
    林婉嫣原本并未认出姚酥酥，倒是先瞧见了姚元清与龙墨衍。
    听到姚酥酥的声音这才认出，一贯流于表面的笑容顿时真心了几分。
    “酥酥，好巧，你们也来这里用膳啊。”林婉嫣笑道。

 第98章 发丝缱绻

    林婉嫣的身边立着的正是林婉嫣的生母林夫人，姚酥酥等人同她见礼之后这才回答她的话：“是啊，听说这家的菜式不错，所以我们就过来坐坐了，你们也是吗？”
    林夫人神色不变颔首点头，倒是林婉嫣面上似乎有些尴尬。
    姚酥酥看出其中门道，却并未点破。
    “郡主先请。”林夫人道。
    姚酥酥推辞不过只好走在最前面，之后便是林夫人，林小姐，走在最后的是龙墨衍。
    变故便是在此时发生的。
    就听背后一声轻呼。
    姚酥酥等人回头去看，就见林婉嫣不知怎么竟是往后倒去，恰好撞到了身后的姚元清。
    好在她快速扶住了楼梯这才免去投怀送抱的尴尬，然而起身之时，发丝却是缠在了姚元清衣襟的环扣之上。
    林婉嫣尴尬不已，伸手就去拽自己的头发，可却越缕发丝与衣扣越颤越紧，拽得她头皮生疼。
    可这毕竟是在外面，又是外男，林婉嫣一狠心就准备去扯断发丝。
    这时，就听男人低沉地道：“别动。”
    林婉嫣下意识僵立在原地，脸色涨红：“姚，姚公子，我......”
    姚元清，她自然是认识的。
    十五岁的年轻状元郎，又生得俊朗，女子们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男子。
    今日出现在这里已非她所愿，令人尴尬，如今有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是一向稳重的林婉嫣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才好。
    若是让他以为自己是故意为之，那她还真就得以死谢罪了。
    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外人还不知道要在背地里怎么嘲笑她。
    堂堂林家小姐，恬不知耻地使这下作手段，光是想到这些她便吓得脸色发白。
    狠了狠心，林婉嫣同身旁的婢女道：“醉枝，去找把剪刀来。”
    这时，被这一幕惊到的姚酥酥也回过神来，赶紧道：“林姐姐，不行的。”
    女子断发是为不吉，若是被人知道，她今后还如何说人家。
    林婉嫣自然也知晓这点，可如今为了保全名节，也为了向姚元清表示她绝非故意，只能出此下策。
    林夫人见状也焦急不已，上前就要帮忙。
    就在这时，就听姚元清轻声道：“别动。”
    说着，抬起手来，开始解开盘口，将外衣脱下，露出内里的夹衣。
    宽大的外袍褪下，露出男子的身躯里面收紧的褐色夹衣包裹着，宽肩窄腰，身材一览无余。
    林婉嫣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他能感觉到男人的手指时不时地蹭到自己的发顶，发梢，周身的热意渐渐涌上，竟是出了一身汗。
    很快，原本被束缚的发丝被解开，林婉嫣快速站直了身子，连头头不敢抬，低声道谢道：“多谢姚公子。”
    “嗯。”男人语调淡漠，不变喜怒。
    林婉嫣心中生出一份自嘲，姚元清清风朗月一般的人，如今却被她无意中这一番，只怕心中都在唾弃她。
    像她这般的女子，定是他所不齿的。
    不敢再逗留，林婉嫣下了楼梯便同母亲离去。
    姚酥酥在一旁瞧着这一幕，不由得幽怨地看向自家大哥：“大哥，你吓到林姐姐了。”
    姚元清此刻已经穿好长袍，袍袖下的指尖夹裹着一根青丝，被他圈成一小绺细细厮磨着。
    闻言，眉头轻蹙：“我有这么吓人？”
    他刚刚，并未说什么吧？
    姚酥酥却是十分肯定地点头：“刚刚那场景分明就是意外，可你从头到尾都板着脸，就说了三个字，别动，嗯，多冷淡啊，林姐姐肯定以为你不高兴了。”
    姚元清表情略带迷茫，他刚刚，很冷淡？
    心中想着事，脸上的表情便越加肃冷，随即道：“我还有事，走了。”
    说着便朝着酒楼另一方向离去。
    姚酥酥撇撇嘴：“你说，大哥这性子是随了谁，冷冷淡淡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我们了解他，可旁人又不知道。”
    龙墨衍则是意味深长地看向姚元清离去的方向，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站在后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人家林小姐走的好好的，突然就脚滑摔了。
    原本还以为这姚元清是个表里如一的谦谦君子，没想到也是个腹黑的。
    “大哥的事什么时候轮的到你一个小丫头来操心了，走了。”龙墨衍道。
    姚酥酥正要同他呛声，一偏头就瞧见了魏光远扶着一名夫人自楼上走下，旁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特别会说话的夫人，一路上都同那夫人说着什么，三人眉开眼笑的，并未注意到门口的她。
    姚酥酥诧异不已。
    这酒楼一共两个楼梯，一边楼梯四个包房，他们同林家小姐和大哥各占了一间，剩下一间是空的。
    若他们是坐另一边的包间，又怎么会舍近求远走这边。
    正诧异着，就见他们走近了，就听那穿着蓝靛衣衫的妇人笑着道：“这林家小姐不愧是嫡女，那气度，京中没人比的了。”
    说着，就听被魏光远扶着的美妇哼声道：“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儿就不优秀？”
    “怎么会呢，不说您如今便是魏家的主母，魏公子更是一表人才如今又已是举人，等到来年殿试必定金榜题名，林家正是看中了魏公子潜龙在渊日后必将飞黄腾达，好事都是好事呢。”
    这么说着，那美妇果然面色舒缓了不少。
    早在二人出门时，姚酥酥便拉着龙墨衍坐到了挨着门口的空桌上，这会自然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姚酥酥咬牙切齿：“这魏光远好不要脸，竟然还敢来同林姐姐提亲。”
    林姐姐不是已经知道魏光远是伪君子，怎么还会愿意的，这可是个火坑啊。
    难不成，她还是要走那老路，被魏家人利用得彻底最后黯然逝世？
    龙墨衍则是不以为然：“魏光远如今中举，又是来日进士人选之一，除去身份倒也算是不错的人家，林家如今本就手握权势，若是再与权臣之子成婚定然惹圣上猜疑，这魏家庶子，恰好合适。”
    当家的是自己的生母，夫婿有前途无量，林家夫妇算是费心了。

 第99章 万金油回答

    姚酥酥可不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只知道，林婉嫣嫁过去那就自掘坟墓！
    “不行，我不能让他们成事。”姚酥酥坚决道。
    “姚酥酥，毁人姻缘可不是君子所为。”龙墨衍无奈：“人家两家人都乐意成事，唯独你这外人在这里愤愤不平的，到底是为何。”
    “我不喜欢那个人，那就是个小人！”姚酥酥咬牙，随即想到什么，看向龙墨衍：“你对魏光远这么了解，你肯定知道点什么对不对，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主动打消提亲的念头？”
    “你这么想，可不代表林小姐也这么想，说不定，她自己也是乐意的呢，咱们总归要尊重她的意愿，万一林小姐对他情根深种，那你的行为同说书人口中棒打鸳鸯的恶人有什么区别。”龙墨衍冷声道。
    姚酥酥噎了噎。
    林婉嫣的心思，她还真说不好。
    毕竟上辈子就是被魏光远骗了，再骗一次似乎也正常，谁让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呢。
    姚酥酥开始神色纠结起来。
    上辈子，是林婉嫣同魏光远暗生情愫之后两人成婚，可这次却是家中长辈促成，那林婉嫣的意思呢？
    不行，她得去问问才能放心。
    姚酥酥开口：“我要去林府。”
    龙墨衍嘴角微抽：“不行。”
    “为什么不行？”
    “天色太晚，回家。”龙墨衍凉凉地道。
    “这还没到用晚膳的时辰呢，我去去就回，说两句话就好。”
    “姚酥酥，说你笨你还真是一点不含糊。”龙墨衍抬手就隔着帷帽戳了戳姚酥酥的额头。
    姚酥酥被戳的往后仰了仰，不解道：“我怎么了？”
    “怎么了？林魏两家如今约见在酒楼，摆明了是在相看，八成双方都有意准备考虑，结果人家前脚相看完，你后脚就上门劝人家不要在一起，若是此事不成还好，若是成了，你可知道你这样的行为落到别人眼中成了什么？”龙墨衍冷声道。
    姚酥酥思考了一番，回过神来，瞬时偃旗息鼓。
    是她太急了。
    差点就闹出了事。
    龙墨衍说的没错，如今，关键还是林婉嫣的态度，若是她真的喜欢，她现在去劝她，只能是让两人隔阂。
    既然今日才想看，那就算是定下来，也还有几日，她还有时间。
    姚酥酥悻悻然地起身，心服面不服：“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龙墨衍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故意踩着重重的步子上了马车，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看来，他得派人好好地调查调查魏光远了。
    马车正准备往回走，刚行没多久就被姚酥酥叫停。
    龙墨衍正疑惑时，就见姚酥酥道：“我现在不想回去，我要去买首饰。”
    龙墨衍一听就知道她这是郡主脾气上来，准备折腾人了。
    “想去哪里逛？”
    姚酥酥道：“我听说百宝斋的首饰不错，去看看吧。”
    于是马车转了个弯，朝着百宝斋去了。
    百宝斋是京城有名的首饰铺子，里面的制作首饰的师父个个都是代代祖传下来的手艺，做工特别好。
    京城的女子们都喜欢来这里买首饰。
    天气虽然不好，可却不影响这里的生意。
    百宝斋内装潢新潮，一看就是迎合了女子的心思，淡淡的脂粉香却不刺鼻，还贴心地烧了炭火。
    姚酥酥刚一踏进百宝斋便瞧见柜台处站着几拨人。
    她也没在意，低头打量着柜子里面的首饰。
    店里的伙计极有眼色，瞧见她一进来立即上前热情询问：“请问这位姑娘需要点什么，女儿家的首饰我们这里都头，珠环玉镯，脂粉眉笔任君挑选。”
    姚酥酥本就是临时起意，也都不缺什么，只随意道：“将里面店里最好的都端来我瞧瞧。”
    若是没眼色的多半以为这姑娘就是来随便看看，可那小厮闻言，立即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又端来茶水点心，安置她到一旁坐下之后这才去拿东西。
    龙墨衍坐在一旁翻看着桌上的书册，上面都是些首饰的模样，都是供女客们挑选定制的。
    翻了几页并不敢兴趣，他不是很明白女子对这些首饰的喜爱。
    明明都已经有很多，可是看见了不一样的，还是会继续买。
    小厮并没有忽悠她，拿来的都是好东西，她看的琳琅满目的，随手拿起两个玉镯递给龙墨衍：“你看这个好看还是那个好看？”
    龙墨衍抬头，一下子头大了。
    这两只玉镯不论是质地还是颜色都相去不远，若说要有什么区别，则是两只上面的天然纹路不同。
    瞧见龙墨衍蹙眉，姚酥酥看看玉镯：“不好看吗？那你看这两只簪子呢。”
    两只都是黄金打造，一只是蝴蝶一只是海棠，各有意趣。
    “都好。”
    姚酥酥满意地点点头：“嗯，我也觉得都好看，这两只给我包起来吧。”
    龙墨衍松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之后姚酥酥又开始问别的，龙墨衍便都回复都好。
    姚酥酥一开始还会询问，倒之后也不理会他，径直自己欣赏起来。
    龙墨衍瞧着姚酥酥买首饰就跟买菜一般随意，只要是勉强入眼的便会放进盘中，那盘子里面此刻已经堆了一座小山，看上去尤为壮观，旁边小厮的笑容早就裂到了耳朵根。
    正挑选着，就见原本在柜台前面的几位小姐走了过来，其中一人伸手便从她挑选出的盘子里面的发簪在自己头上比划。
    “你们看，我戴这只如何？”
    “馨姐儿花容月貌，戴上这只发簪简直如同仙女下凡，最衬你不过。”
    “不错，馨姐儿皮肤白皙，带着这簪子简直人比花娇，这簪子做工也好，海棠花栩栩如生。”
    几人夸的那小姐欢喜不已，转过头来时便冲那小厮道：“有这样的好货早不拿出来，我看你们百宝斋现在都开始店大欺客了。”
    那小厮自然是认识这几位小姐的身份，并不敢得罪，连连告罪。
    几人也没说什么，魏馨傲慢地道：“把这个给我包起来，我要了。”
    那小厮闻言为难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魏小姐，这簪子，已经被这位小姐定下了。”
    “定下了，那不就是还没付钱，既然没付钱就不算是她的，现在我要了，多少钱。”魏馨不耐烦地道。

 第100章 魏家小姐

    小厮顿时将目光看向姚酥酥，脸上带着几分为难之色，显然是两方都不想得罪。
    若是其中有一方愿意割爱，那这件事也不算是大事。
    这样的事情以往不是没有过，这些大家小姐都是知礼明事的，自然不会做出有损颜面的事情。
    而且他看这位小姐性子也好，也不像是会计较的人。
    姚酥酥虽然不喜这位馨姐儿的做派，可一只簪子而已，她还不至于小气到不肯相让，于是便道：“既然她喜欢，那便给她吧。”
    说着又开始低头挑选起来。
    她挑了这么多也不是为自己挑的，她并不是特别喜欢戴这些首饰，她久居深宫，又活了那么多年见多识广，还不至于眼皮浅到这个地步。
    不过是难得出来一趟，想给家里人挑一些礼物带回去罢了。
    姚酥酥挑完了女子的又开始挑男子的，格外专注。
    这幅与世无争的模样反倒是惹了那位馨姐儿的不快。
    又从姚酥酥挑选的盘子里面拿出一枚玉扣：“这个我也要了。”
    “这个也要。”
    “还有这个。”
    说着，干脆直接从姚酥酥的手上抢过正在看的男士簪子：“还有这个，全都给我包起来。”
    姚酥酥挑眉看向那女子，这人，是打算要同她杠上了？
    她若是不给点反应，怕是真有人以为她好欺负了。
    姚酥酥也不同魏馨儿对话，直接看向小厮：“不挑了，把我看上的都给我包起来吧，连同刚才的所有一起。”
    小厮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姚酥酥指着魏馨儿挑走的那几只：“这些一起。”
    小厮挠挠头皮，自然也看出这魏家小姐在故意针对人，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就是一个小厮，哪能做什么主，谁都不敢得罪啊。
    姚酥酥见状道：“怎么，既然你做不了主，那这些我都不要了，我们走吧。”
    小厮见状赶紧道：“小姐等等......”
    只得看向魏家小姐道：“魏小姐，这些都是这位小姐选中的，不如您再看看别的？”
    魏馨儿大怒：“凭什么我就得挑别的，这些我今天还就非要不可了！”
    说着，看向姚酥酥：“哪来的土包子，别在这里说大话笑死人了，这些你全都要？你知道这百宝斋的首饰都多少钱吗，是你像大白菜一样想怎么买就这么买的？”
    姚酥酥点点头：“这倒是真的，我买不了，难道魏家小姐能买下？你既然这么喜欢挑别人的东西买，那不如，你将我挑的这些都买下？”
    魏馨儿急赤白脸地道：“我，我为什么都要买，你，你分明就不是真想买。”
    姚酥酥也不生气，笑着道：“我是不是真想买就不用你费心了，眼下，你若是不能将这些买了，那其他的，自然也不属于你。”
    说着，看向小二：“这么大笔生意，只怕你也做不了主，叫你们掌柜的来定夺吧。”
    小厮连连点头，跑回后堂请掌柜的去了。
    龙墨衍在一旁瞧的分明，低声道：“这是魏光远的妹妹。”
    姚酥酥适才听到魏家小姐几个字的时候心中便有了大致的猜测，没想到，还真是。
    哥哥是个伪君子，这妹妹也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还想学人恶心人，还嫩着呢。
    很快，掌柜的走了出来。
    这会他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心中暗恼这魏家小姐不会看人脸色，摆谱竟然都摆到百宝斋来了。
    这会一出来，最先瞧见的便是一种女子堆中独树一帜坐着的龙墨衍。
    光看男子那周身的气度便只是不是平常人，这魏家小姐这是找麻烦也不看看对象，这是她能随便作弄的？
    掌柜立即走到龙墨衍身前拱手道：“这位公子，实在是抱歉，是下人不会办事，让你们见笑了。”
    龙墨衍抬手：“我家主子看中了你们这里的首饰，旁人也看中了，掌柜你看看准备怎么办。”
    掌柜一听看向姚酥酥的方向，见是一个戴着帷帽的姑娘，虽看不见容貌，可那身上的衣饰又看这样的男子只是她的属下，对姚酥酥又更加恭敬了几分。
    连忙冲姚酥酥拱手，又冲小厮道：“还不赶紧将这位小姐看中的东西都包起来。”
    说着又道：“今日是小店招待不周，您看中的东西我们都会给您打个折扣，还请小姐海涵。”
    姚酥酥点头：“这倒是好说，不过，如今不是我要买这全部的东西，而是这位小姐要买全部的，本小姐向来爱成人之美，若是她挑中了，便让她就是。”
    魏馨儿立即跳脚：“谁说我要买了，你可别胡说八道。”
    姚酥酥眯眼：“你既然这么喜欢抢别人看中的东西，如今我知难而退主动让给你，你还要如何？”
    说着，不等魏馨儿说话，她又继续道：“若是你身上没有这么多银钱，自可派人去取，向来掌柜的也不会等不及这一时半刻的。”
    掌柜的一听就知道姚酥酥这是什么意思，也没说话，只是让小厮下去算账，不过折扣么，并没有提。
    “多谢魏小姐照顾本店生意。”掌柜的笑眯眯地道，一副老人精的模样。
    魏馨儿不过就是个被人宠惯了的小姑娘，见状只得憋红了脸，仰着脖子道：“买就买，多少钱！”
    “一共是一万一千五百零三两银子。”掌柜的接过账本道。
    “这么贵？”魏馨儿震惊：“这里面不过就二十来件东西罢了。”
    掌柜的笑着道：“这位姑娘眼光极好，挑的都是我们店中最好的，同魏小姐平日挑的自是不同。”
    魏馨儿咋了咋舌，她一共也就带了两百两银子出来，还是她软磨硬泡了许久娘亲才给她的，这里的一个零头她都不够给的。
    买是不可能买的，魏馨儿大怒道：“你们这就是家黑店！”
    说出来的话，不光是掌柜的蹙了眉，就连原本同她一起来的几位小姐都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想要同她划清界限。
    百宝斋的东西她们是知道的，普通的都比别的店贵，一只普通簪子上百两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些东西明显不普通，一两万两银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第101章 下套

    “魏小姐，您若是买不起便直说，我们百宝斋也不会强买强卖，可您这样说，并非是在抹黑本店，只能说明你目光短浅，您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用什么材质做出来的吗？”
    魏馨儿被说的满脸通红，站在那里迟迟不言语。
    这时，姚酥酥好心地道：“既然魏小姐买不起这么多的东西，那就挑你喜欢的买吧，你刚刚是挑了四件吧？那不如掌柜的替她算算，这四件的多少钱。”
    掌柜的在一旁答道：“不多不少，四千五百两，魏小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看中的都是我们店新出的款式，不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是一等一的好。”
    魏馨儿艰涩地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手脚都在发软。
    四千五百两，足够全府上近半年的开支，别说她拿不出来，就算是能拿出来，也不可能花在这种地方。
    见魏馨儿不说话，掌柜的催促道：“魏小姐，您是要不要，若是不要，便不要妨碍我们这里做生意。”
    魏馨儿只觉得羞愤欲死，转头就想离开，可那腿却怎么都迈不开，一时间竟有些骑虎难下。
    正在这时，门外再度走进来两人，正是魏光远母子。
    魏夫人一进门便瞧见了自己的女儿。
    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见了她只是笑着道：“都挑了些什么，怎么这么久？”
    魏馨儿艰涩地道：“没看中什么，娘咱们走吧。”
    说着就走过去扶住了魏夫人的手臂，示意她赶紧离开。
    魏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若是在百宝斋都挑不中，那你去别的地方也未必能够挑中什么，这里可是出了名的好首饰。”
    百宝斋的掌柜笑着道：“魏小姐确实挑中了几件首饰，不过么，她许是钱没带够，好像决定不要了吧，魏夫人既然来了，想必是要替魏小姐做主买下了。”
    听了这话，魏馨儿脸色大变，连忙道：“不用了娘，那首饰我仔细看过了也没有什么好的，不必买了，咱们走吧，爹爹就快回来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魏夫人原本听了掌柜的话心中还觉得怪异，又听魏馨儿这么说，又笑了起来：“馨儿果然是长大了，都懂的为娘亲节省了，既然这样，那今天看中的首饰今天就都买给你吧。”
    掌柜的笑着点头：“魏小姐看中的便是这四件，一共四千五百两银子。”
    “什么？”魏夫人闻言立即瞪大了眼。
    “正是这四件。”
    不得不说，魏夫人还是有眼力见的，只瞧了一眼便知道这几样东西并非凡品，且不说四件，就算是戴出去一件也是倍有面子的，可这四件一起买，实在是有些吃力，当即瞪了自家女儿一眼。
    魏馨儿瘪瘪嘴，这事能怪她么，她早就说不买了，偏偏她娘要玩什么面子，这下好了。
    魏光远在一旁听得直蹙眉，可这毕竟是女人家的事情，他也不好说什么，倒是注意到了龙墨衍，总觉得似曾相似，可一时间竟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可是要给魏夫人包起来？”掌柜的再次问道。
    魏夫人只能道：“包起来吧，然后你们派个小厮随我回魏府拿钱。”
    “娘！”魏馨儿瞪大了眼。
    “闭嘴！”魏夫人立即道。
    魏馨儿却知道，等到回去了之后娘亲指不定要怎么罚她，立即道：“不能买，他们都是一起的，是故意引我下套！”
    魏夫人一听，忙问：“怎么回事。”
    “就是他们两个，跟百宝斋故意做局害我，挑了那么东西，故意引我上当。”说着，便将姚酥酥是如何挑首饰掌柜又是如何针对说了出来。
    末了又添了一句：“她看中的那些东西都没有买，摆明了就算在故意害我。”
    姚酥酥只觉得这魏家小姐不去说书都是浪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实在是厉害。
    魏夫人听得心头火起，立即转头看向姚酥酥：“你是哪家的小姐，就算是家中窘迫也没有必要这样同人合谋来玩这仙人跳吧。”
    龙墨衍蹙眉，正要开口就被姚酥酥拦住。
    只听姚酥酥笑着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魏夫人如此做派怪不得魏家小姐是如此教养，喜欢抢人家看中的东西，抢不过之后又来倒打一耙。”
    “你少胡说八道，也不打听打听我魏家是什么样的门第。”魏夫人倨傲地道。
    “哦，我倒是不知道魏家是什么门第，不如，魏公子来同本郡主说说？”姚酥酥看向魏光远。
    魏光远心中暗道不妙，拱手道：“不知郡主驾临还望恕罪，我妹妹年纪还小，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见谅，可能是不行了。”姚酥酥笑着道：“既然抢了本郡主的东西，自然只能咽下去了，听说魏公子如今中了举，难怪家中行事作风都如此，张狂。”
    张狂二字一出，魏光远的脸已经白了下来，立即跪倒在地。
    魏夫人愣在原地，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得知眼前这位竟然是郡主，当即道：“误会，都是误会，这......”
    “魏夫人不必说了，本郡主也不是恃强凌弱之人，既然你们挑中了我喜欢的，那便买回去吧。”
    “不敢，不敢。”魏夫人连连道。
    “怎么，你们不要？”姚酥酥声音陡然沉了下来。
    魏夫人面有难色也不知是该要还是不该要。
    姚酥酥这会已经想到了找林婉嫣的名目，自然不可能轻轻放过，最后硬是逼着魏夫人将东西买走了。
    三人离开时皆神情恍惚，脚步虚浮。
    姚酥酥拿出银票递给掌柜：“将我的东西都包起来吧。”
    “是是是。”掌柜的连忙接过，心中暗道好险，幸亏没有站错队。
    原来这位小姐竟然是郡主。
    等离开了百宝斋，龙墨衍这才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得罪皇族这事可大可小。”
    姚酥酥却是笑着道：“现在可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先把这婚事搅黄了再说。”
    这魏家上下就没有个好人，她可不能让林婉嫣进府去受罪。
    这其中的插曲并未影响姚酥酥的好心情，回了府之后便将礼物一一送给了府上的人。

 第102章 别说你不懂我在说什么

    姚珊瑚得到是一枚蝴蝶发簪，整个人爱不释手，把玩了好一阵便去了姐姐姚娉婷的住处。
    “大姐，二姐姐送你的是什么东西啊。”姚珊瑚八卦兮兮地道。
    刚问完便瞧见了桌上摆放着的锦盒，盒内放着的是一枚翡翠雕成的玉钗。
    “哇，二姐姐出手真是大方，都是百宝斋的东西呢。”姚珊瑚双眼发光：“大姐你戴戴看啊。”
    “看什么看，人家不过送点自己看不上眼的东西给你便将你的心笼络了？靠别人给不过是一时的，得靠自己挣来的才会长久。”姚娉婷冷冷地道，说着，转头看向侍女：“将东西收起来。”
    姚珊瑚瘪瘪嘴，不敢再说话。
    心中却是腹诽自家大姐实在是过分，二姐姐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也因为大家都是一家人，怎么让她说的二姐姐别有居心一样。
    另一头，魏府。
    魏夫人回去之后便罚了魏馨儿的跪。
    魏馨儿跪在地上，满面委屈：“娘，这事怎么能怪我啊，她自己都不说她是郡主，又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这谁能知道啊。”
    魏夫人气的猛拍桌子：“你懂什么！就算那不是郡主，你也不该这么嚣张，我都已经问过你那几个手帕交了，明明是你先要抢人家东西的，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哥哥现在考中举人，前途一片大好，你不帮他结交有用的人家就算了，现在还招惹了郡主，我们家迟早要被你害死！”
    “郡主怎么了，又不是公主，等哥哥跟林家结了亲，咱们魏家还用怕一个郡主？”魏馨儿不服气地道。
    “闭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魏夫人怒声道。
    魏馨儿见状，顿时不敢再说话，但是心里是很不服气的。
    魏光远坐在一旁，也不说话，脑子里面正在思索着该如何赔罪。
    安宁郡主她是见过的，平日里瞧着一副好说话的人样子，可一旦被她盯上，可不是一件好事，偏偏她还是皇上最喜欢的外甥女。
    他如今正准备进入官场，是决计不能得罪的。
    “娘，你明日带着那四件首饰再挑些赔礼送上门去道歉吧。”魏光远道。
    “什么！那可是四千五百两，凭什么要送给她？”魏馨儿反对道。
    “闭嘴！”魏夫人横了她一眼。
    同儿子说话时声音都柔软不少。
    “我觉得，应该没有必要吧，我看那郡主说话细声细气的，应该不会记挂这点小事吧。”私心里她也是不愿意这么一大笔银子送出去的。
    魏光远叹了口气：“母亲，你糊涂啊，那可是郡主，若是她在皇上面前挑拨两句，那我今后的仕途怎么办？若是花几千两银子能买个锦绣前途，您还觉得亏本吗？”
    魏夫人连连称是：“还是我儿思虑深远，是母亲着相了，我这就去准备。”
    魏光远点点头，看也没看地上的妹妹一眼，起身径直离开。
    魏夫人第二日午膳过后便亲自带着礼物上门赔罪，虽然门是进去了，可是礼物却并没有被收下。
    接待她的是周氏。
    魏氏也不明说是发生了何事，只说是两个孩子发生了点误会。
    周氏当了这么多年的主母也不是白当的。
    一看便知道这魏夫人定然是隐瞒了什么。
    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绝对不会是无事生非的性子，定然是那魏家小姐冲撞了她。
    只见她笑着道：“既然是小误会，怎么会需要牵扯到这么贵重的礼物，魏夫人还是拿回去吧。”
    “姐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虽然是小误会，可到底不能让我们两家生分了，郡主既然不在，您便代她手下，也省的这事在我心中闹心。”魏夫人感慨道。
    周氏端起茶杯啄了一口，这才轻声道：“这件事说到底也是郡主的私事，她不在我却没有代收的道理，不若魏夫人改天再来询问郡主的意见。”
    之后，不管魏夫人如何说，周氏都没有收下，对魏夫人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就在这时，姚酥酥却是去了林府。
    林婉嫣得知姚酥酥来找自己欢喜不已，将人径直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吩咐丫鬟备好了茶点。
    姚酥酥将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林婉嫣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东西十分贵重，却也知道姚酥酥是真心想送，她推辞反倒生分，便收下了。
    姚酥酥见林婉嫣收下，叹了口气道：“原本是给林姐姐备了一件更适合你的，我看第一眼便觉得喜欢，不过魏家小姐也是慧眼识珠十分喜欢便让给她了。”
    林婉嫣闻言蹙眉：“魏家小姐。”
    “是啊，说来也巧，我也是后面才知道，那魏家小姐竟然是魏公子的妹妹，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纪便那般气派。”姚酥酥自嘲地道。
    林婉嫣立即道：“可是她欺负你了？”
    “欺负，怎么会呢，不过就是我眼睛比较快，看中她看中的罢了。”
    “什么叫看中她看中的，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是你先看中的，她断然没有抢的道理吧。”林婉嫣蹙眉道，只觉得这魏家的小姐未免太过于霸道了些。
    “哎，不说这个了，你们昨天走了之后我瞧见魏公子也从酒楼里面出来，你们该不会是一起的吧？”姚酥酥调侃道。
    林婉嫣无奈地摇摇头：“去之前我并不知道是这件事。”
    “哪件？”姚酥酥故意八卦兮兮地问道。
    林婉嫣嗔怪地看她一眼：“别说你不懂我在说什么。”
    姚酥酥笑得跟只狐狸一样：“我这不是怕你突然又觉得那魏公子不错，我要是说了他坏话惹你厌烦如何是好。”
    “那自然是不会，回来时我已经同母亲说过，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好姐姐，你不会反悔吧，还有伯父伯母那里可会后悔？”姚酥酥心中也有些忐忑，昨日听龙墨衍那一通分析，连她都觉得如果不是魏家人心术不正，确实是林家想要结亲的最佳目标。
    林婉嫣笑着摇头：“我的婚事父亲母亲都不会逼我的，昨日我说了之后，他们便说隔几日便去回绝掉这事。”
    姚酥酥点点头：“回绝的好，你放心，我若是瞧见了不错的男子一定给你留意。”

 第103章 顺路

    林婉嫣无奈地看了姚酥酥一眼：“你也是个女子，提到这样的事情不会觉得尴尬么。”
    姚酥酥诧异：“为什么要觉得尴尬，这不是正常的么，女子长大了总得有个归宿，都说家人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可不得心心念念的。”
    林婉嫣对于姚酥酥的直白又是吃惊又是钦佩：“郡主说的是，是我狭隘了。”
    姚酥酥趁热打铁：“所以啊，你一定要擦亮眼睛找，找那种人品贵重家世清白对你好的，这还有时间，慢慢挑，千万别急着找，要是找错了那可是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林婉嫣无奈：“哪有那样好的事情，人无完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况且，人不能太贪心。”
    姚酥酥一听，生怕她到时候将就着就跟魏光远在一起了，连忙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我说，若不是心底里盼望着的那个人，宁愿一辈子孤身一人也好过嫁过去吃尽苦头整日以泪洗面吧，再说了，你可是从小被家里如珠如宝宠大的，凭什么就得嫁过去吃苦受罪的。”
    林婉嫣笑而不语，只当姚酥酥还是个孩子，净说些孩子话。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怎么能任由自己的性子呢。
    魏家确实是不成了，可也保不齐其他子弟没有几分陋习，若是按照她说的，她恐怕还真就只能做个老姑娘了。
    这世间，哪有这般完美的男子。
    林婉嫣正这么想着，突然脑子里面却闪现出一抹身影。
    林婉嫣甩了甩头，低头暗叹，就算是有那样的男子，人家又怎么可能会看的上她呢。
    姚酥酥想一出是一出，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林姐姐，咱们不能这样空守着，得自己出去找幸福啊，准许男子来想看女子，就不准咱们女子去相看男子了？”
    林婉嫣当即蹙眉：“这怎么行，于理不合的，若是叫人知道，这名声还要不要了，别说是找好人家，只怕还会被世人唾弃。”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我跟你说啊，我听我大哥说，他们隔一段日子便会有一个诗会，到时候我们女扮男装跟着去就是了，有大哥给我们做掩护，出不了差错的。”姚酥酥游说道。
    林婉嫣还是没有答应，只说这不是女子所为。
    姚酥酥也不好再过多逼迫她，只能聊起了别的事情，心里却是想着，大哥平日里认识的人多，回头他去求求大哥让她帮林姐姐相看个靠谱的便是。
    姚酥酥拿起林婉嫣绣的花样赞叹道：“林姐姐手正巧，这上面的花鸟栩栩如生呢，你这花样用完了可能借给我，我也想绣个这个样子的。”
    “这有何难，你拿去便是，这花样是我自己画的，我自己能记得住的。”
    姚酥酥便厚着脸皮讨要了。
    两人又聊起了旁的事情，就听侍女来禀告，说是前院里，姚家来人接郡主回去了。
    姚酥酥诧异：“我出来时同大伯母说起过晚点会自己回去的，谁来接我了？”
    “是大公子”侍女回答：“大公子说是来这附近办事，正好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来了，这会正同老爷在厅中说话呢。”
    林婉嫣沉吟了会道：“我送你去前厅。”
    姚酥酥倒是没有怀疑什么，点点头。
    倒是林婉嫣身边的侍女醉枝表情诧异，小姐以往不是很避讳见外男的吗，今日怎么会主动要去见了？
    可她到底只是个丫鬟，对于主子的想法并不太清楚。
    前厅里，林尚书坐在主座，儿子林韶与姚元清正分别坐在两侧，三人正谈论的高兴便听到郡主跟大小姐到了。
    姚元清视线不错，丝毫没有想要窥探的举动。
    林尚书本就在暗中观察他，见状对他越发的满意。
    姚酥酥二人上来之后朝着三人见了礼，姚酥酥便不见外地奔到大哥姚元清身边道：“大哥，你今日怎么那么好会想到来接我啊，平日里在府里都见不到你几次。”
    姚元清沉着地道：“今日顺路便来了，冬日里天黑的早。”
    这便算是简单的解释。
    说完，姚元清便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元清便不叨扰了，这就带舍妹回去，改日再来拜访。”
    林韶笑着道：“既然如此，今日便就不留你用饭了，改日我下帖子请你吃酒。”
    姚元清颔首，离开时冲着林婉嫣微微拱手便率先离开。
    林尚书看着姚元清离去的背影，感叹道：“临城兄真是会教育儿子，教出这般的人物，实在是令人羡慕。”
    林韶送客去了，此刻厅中只有父女二人。
    林婉嫣掩唇笑道：“幸好哥哥不在这里，否则听到您的话该伤心了。”
    林尚书看着自己的女儿，叹了口气。
    晚间，林尚书便同自家夫人说起这件事，心里还有些惋惜。
    林夫人叹息道：“既然您觉得姚家大公子不错，那何不让婉嫣同他在一起，若是同他一起，定然是一段好姻缘。”
    林尚书也随之叹息。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如今林姚两家本就是天子近臣，若是联姻，不是无端让皇上猜测我们联姻是别有目的对我们生疑？眼看着韶儿也即将进入官场，婉嫣的婚事便只能这般了。”
    “可我还是为女儿委屈，咱们从小便仔细教养她，眼看着碰到个合心意的夫婿却不能为她争取。”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说咱们不能找门第显赫的，又没说不给她找好夫婿，都说寒门出贵子，咱们替婉嫣找个人品贵重的，家世单薄些也没关系，今后我们多多扶持便是了。”
    林夫人无奈，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那魏家就真不考虑了？”
    “这事讲究眼缘，既然婉嫣不喜欢，那咱们再找便是，再说了，距离婉嫣及屛还有两年的时间，咱们慢慢找吧。”
    林夫人嗔怪地看他一眼：“慢什么慢啊，从相看纳吉定亲到成亲最少也得一年的时间，两年没多少时间了。”
    “十五岁成婚也太早了，多留两年便是，若是婉嫣愿意，我这做父亲的养她一辈子便是，就算咱们百年去了，还有韶儿照顾她，你担忧个什么。”
    “呸呸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想让女儿怨恨你啊。”
    林夫人无语。
    自家夫君在朝堂上处理政事是一把手，可到了这家事上还真是一点力都出不了，看来还得是她想办法给女儿张罗了。
    “行了，眼看就要过年了，什么事，还是先等过年后再说吧。”

 第104章 除夕新年

    姚酥酥同姚元清刚到家便在门口遇到了刚刚回来的龙墨衍。
    男人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铠甲，铠甲下面是一身黑色的劲装，发丝高束，看上去比平日的宽袖长袍多了一份肃杀与沉稳。
    龙墨衍将马绳递给门房，径直朝着姚酥酥的马车走了过来，伸手去扶她。
    “这么巧啊，你......”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只是较之姚酥酥的诧异，龙墨衍的声音则是低沉了许多。
    姚酥酥看向一旁的大哥，笑着道：“我今日去了林家，大哥刚好在附近办事就过来接我了。”
    龙墨衍闻言，挑眉看向姚元清，似笑非笑：“那还真是够巧的，大哥平日里可没有这么清闲。”
    姚元清看向龙墨衍，也没有心事没拆穿的尴尬，径直便进了府。
    姚酥酥扯了扯龙墨衍的衣袖：“你跟大哥打什么哑谜呢？”
    “没什么，说了你也不知道。”龙墨衍伸手揉了揉姚酥酥的发丝：“今天去林家可有什么收获？”
    姚酥酥拍开他的手，斥责道：“大胆。”
    但就是没有什么威慑力就是了。
    “我以为你会很想说你的成果的，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龙墨衍说着作势就要走。
    姚酥酥连忙道：“诶诶诶，你这人，不要这么急嘛，我这不就是要说了吗。”
    “走吧，外面冷，进屋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姚酥酥迫不及待地道：“我已经问过林姐姐了，她已经跟她父母说了要回绝这门亲事了，我还答应她要帮她找如意郎君。”
    “帮她找如意郎君？你说出这句话来就不害臊？”龙墨衍嗤笑道。
    “有什么好笑的，准你们男人整天想着女人，就不准女人想找如意郎君了。”姚酥酥撇嘴道。
    “那你打算怎么找，你平日里也没见几个男的，怎么，打算把姚家的几位哥哥介绍给她，然后同她做妯娌？”龙墨衍随口问道，脑子里却是想着，若是姚酥酥阴差阳错能将姚元清跟林婉嫣凑成一对，那倒是不错的。
    姚酥酥却是道：“怎么会，哥哥们的婚事自然有大伯母操心，我是打算拜托大哥，让他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大哥若是觉得不错，那人肯定错不了，林姐姐应该也会欢喜的。”
    龙墨衍闻言，怪异地看了姚酥酥一眼。
    姚酥酥感觉到那目光，诧异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龙墨衍呵呵冷笑两声：“你尽管找大哥去说，他能答应你才怪。”
    替中意的姑娘选夫婿，大哥多半还没有这么好的性子。
    姚酥酥却不以为然：“大哥对我最好了，我去求他他肯定会答应的，再说了，这可是成人之美的事情，大哥没道理不答应。”
    “好一个成人之美，那我就预祝你旗开得胜好了。”
    “哼。”
    “别跟我哼，总之你别抱太大的希望就是了。”
    姚酥酥不想跟龙墨衍多说，心里暗暗道，等她办好了这件事，总要让龙墨衍知道她的厉害。
    说话的功夫二人已经进了厅内，大伯母正在同管家算着府里的开销账目，瞧见姚酥酥进来便先让管家下去，笑着对姚酥酥道：“酥酥，今日有人来找你，被我打发走了。”
    听了大伯母的话，姚酥酥不以为意地道：“听您这不待见的语气，应该是魏家的人吧？”
    “酥酥真聪明，正是魏家的魏夫人来了，说同你有些小误会，送礼来赔礼道歉，我没收，她又一直不肯走，这才刚离开不久呢，估计过写日子还会来。”
    “若是她下次再来，大伯母您再帮我打发了吧，我不想见她。”
    周氏应声，也没问姚酥酥，魏夫人是怎么得罪了她，只要她没有吃亏便是，就算真是姚酥酥如同惹了什么事，他们姚家难不成还怕了魏家不成。
    转眼间便到了除夕。
    姚家作为朝廷重臣，自然是要参加宮宴的。
    天还未亮时，姚临城便同姚元清一起进了宮与皇上一起参与祭奠，周氏作为命妇，姚酥酥作为郡主自然也得出席。
    等到一切程序都走完回来时，已经到了深夜，一家人聚在一起守岁。
    这是姚酥酥同姚家人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只觉得平实又温馨。
    周氏给每个孩子都发了一个压岁钱，用一个红色的锦囊装着，连着龙墨衍都收到了一只。
    三房的人也都给他们各自发了一个，最后是几位哥哥也都给姚酥酥送了一只。
    等姚酥酥睡觉的时候才发现枕头底下鼓鼓囊囊的，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一枚蓝色的锦囊。
    打开一看，里面塞着一张大大的银票，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岁岁今朝。
    一看那字迹姚酥酥便知道是龙墨衍写的。
    看他守岁的时候一言不发，她还以为他没给他准备，还气恼自己记挂着自己准备新年礼物他没送给自己呢，看来是早就已经放在这里了。
    想到但是自己没有收到他礼物时对他说酸话时他表情的无奈自己便想笑。
    好吧，看在他对自己不错的份上，以后她就少欺负他一点吧。
    这天晚上，姚酥酥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长大后，同已经同样是长大的龙墨衍坐在一间明亮奢华的屋子里守岁的场景。
    醒来时，姚酥酥嘴角都还带着笑意，只觉得那梦格外的有意思。
    梦里的她少说也已经及屛梳着成年女子的发式，怎么还会跟龙墨衍一起守岁呢。
    难道是那时候她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而龙墨衍还是一样没有找到可心的女子？
    不得不说，成年后的龙墨衍束着紫冠穿着深色长袍的模样还真是好看呢。
    今年是新年的第一天，按照姚家的传统，一家人是需要一起拜祠堂之后一起用膳的。
    姚临城几人都不用去上朝，一直要休假到初八，可龙墨衍却是得去军营报道。
    这可是新年的第一顿膳食，吃的好不好可是要影响到未来一整年运势的。
    姚酥酥心想，军营里面多的是一切无法回家与亲人团聚的，索性让厨房的多准备一些膳食，等她用完膳之后带着去军营里面。

 第105章 军营送膳

    姚酥酥励志要让龙墨衍感受到温馨与爱，到时候再说是大伯母特意派人这么做的，到时候龙墨衍飞黄腾达，肯定会记得姚家人的好。
    二来，她再亲自送过去，龙墨衍肯定就不计较她昨天晚上说他小气的话了。
    这寒风瑟瑟的，她耐住寒冷亲自送膳，他还能同她计较什么不成？
    姚酥酥想的美好，然而现实却是很残酷的。
    等到了军营时，竟然送不进去！
    “郡主，驻守军营的士兵说不能随意收外来物。”小厮哭丧着脸道。
    姚酥酥道：“你们没说是送给谁的？”
    “说了，可他们说那是军令，就算是送进去也不能吃，还不如拿回去。”
    姚酥酥从马车上下来，带着人再次来到军营。
    面对面前软软乎乎的小姑娘，又还是郡主的身份，士兵的言辞没有刚才那么犀利，可要表达的还是那么个意思。
    姚酥酥想了想：“那就把你们龙副将叫出来。”
    士兵马上去了，没多久，龙墨衍便穿着一身板正的铠甲走了出来。
    适才士兵已经同他说明了情况，他走过来便拉着姚酥酥到一边。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军营重地不准随意进出我不是同你说过么。”
    姚酥酥噘着嘴：“这是新年里的第一顿饭，我总得给你送过来，总不能让你在这里可怜兮兮的吃大锅饭吧。”
    龙墨衍闻言神情当即柔和了不少，笑着道：“没关系的，军营的伙食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还没那么糟糕，你看看你来的这几个月都瘦了多少了，这军营要是伙食好能有家里的好？”
    “你从哪看出我瘦了，别瞎说。”
    “反正我不管，东西我已经送来了，想让我带回去没门，这顿饭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姚酥酥摆起了郡主的架子：“你总不能还得我费心跑去宫里求见皇舅舅，让他给我一封圣旨吧？”
    龙墨衍无奈：“那让我吃一顿饭，你怎么带来了这么多？”
    “我还不是想着，军营里面也有不少同你一样没法回家过年留守的士兵么，叫上一起热闹热闹。”姚酥酥噘着嘴，一副你不识好歹的模样。
    龙墨衍拿姚酥酥向来没有办法。
    看了眼四周，随即道：“这样吧，你让人将饭菜都送到前面那个亭子里，我让他们轮流出来用膳，这样也就算不上违反军令了。”
    姚酥酥看了眼那凉亭，距离军营不远。
    她有些迟疑地道：“这要是被其他副将瞧见该不会告你黑状吧？”
    龙墨衍笑着道：“这是郡主的来犒赏大家来了，我就一副将，能有什么办法。”
    姚酥酥点点头，得意道：“算你上道。”
    随即，吩咐人将东西搬到亭子外面。
    龙墨衍派人去军营里面一说，士兵们一个个欢欣鼓舞地便来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龙墨衍在一旁看着他们，思绪有些飘远。
    姚酥酥不光带来了饭菜，还有几坛子酒，龙墨衍吩咐今日没有执勤的都可以饮上一两碗暖暖身子。
    众人齐呼多谢龙副将，多谢郡主。
    很快，上次在酒楼碰见过的几个士兵也赶了过来，在瞧见姚酥酥端坐在一旁时齐齐瞪大了眼睛。
    “这是郡主？”其中一人愣愣地问向旁边的人：“我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呢？难道好看的人都长得差不多？”
    那日姚酥酥戴着面纱，今日也戴了，除去衣衫不同之外，身形都差不多。
    张猛抹了一把脸，白了眼说话那人：“你是不是傻，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啊？可，龙副将不是说，那是他妹妹吗？”
    “闭嘴吧，就你话多。”张猛塞了个鸡腿到那人嘴里。
    虽是这么说着，可几双眼睛还是时不时地就偷偷看向挨着坐在一起的两人。
    龙墨衍这会同姚酥酥坐在一起，一旁的姚酥酥拿着筷子一口气给他夹了满满一碗的菜。
    眼看那碗就堆成了小山，龙墨衍无奈地道：“太多了。”
    姚酥酥靠近龙墨衍小声地道：“我给你存着，放你碗里的别人就抢不走了，我第一次瞧见用膳夹菜就跟打仗一样的。”
    幸亏她带的有多的。
    小厮再一旁不断地从旁边打新的菜上来，可他打菜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士兵们夹的速度。
    就好像完全不用嚼的。
    龙墨衍知道她这是不习惯，吃了两口便拉着姚酥酥出了亭子外面。
    “我代他们谢谢你，他们中有的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难得见他们这么高兴。”龙墨衍道。
    姚酥酥踢着脚下的石子低着头，小声道：“谢我做什么，这些都是大伯母准备的，我就是个跑腿的而已。”
    龙墨衍盯着她的发顶笑。
    是谁送的他还能不知道么。
    周氏哪能想到这些。
    姚元玉往年在西山大营的时候怎么没见过周氏也往那边送了。
    不过见她不愿揽功，龙墨衍也没有戳穿她。
    “军营虽然进不去，我带你在附近走走吧。”
    “好啊。”姚酥酥点点头。
    两人一起在附近走了一圈。
    军营地处郊区，四周很是荒凉，只有零星几处屋舍，听龙墨衍说是军营中士兵的家眷住在这里，平日里会摆一些小摊卖一些小东西。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姚酥酥瘪嘴道：“这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玩。”
    “这里本来也不是玩的，若是玩的多了，难免不会动摇军心。”
    姚酥酥盯着那些空地嘟囔道：“这里地方挺宽的，其实可以种一些果树，种各种不同的，反正人手也够，这样一来一年四季都能有水果吃了。”
    龙墨衍无奈：“这地荒凉，就算是种菜都不一定能成，种果树只怕是白费功夫。”
    “那可以种一些耐旱的嘛，比如甘蔗苹果之类的。”
    两人竟然真就种什么果树讨论开了，最后还真被他们找到了好几种适合这片土壤的果树。
    龙墨衍答应回头便去找将军提一提这件事。
    眼看时辰不早，龙墨衍虽然不舍，可也担心姚酥酥在外面吹风受寒，催她回去。
    二人回到凉亭的时候，士兵们早已经用完膳，这会还有几个坐在凉亭的台阶上饮酒聊天。
    瞧见龙墨衍一来，原本没个正行的人一个个都站了起来，比树还笔直。
    龙墨衍吩咐他们将东西都收捡好，亲自送姚酥酥上了马车，目送马车离开。

 第106章 看破不说破

    “副将，你同郡主什么关系啊？那天在酒楼碰见的就是她吧？”张猛的兄弟张岳挨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问道，目光顺着龙墨衍的看去，那马车已经成了一个小点，他们副将还盯着看呢。
    龙墨衍瞥了他一眼：“打听到我头上来了？”
    张岳笑嘻嘻地道：“没有没有，我怎么敢，我就是觉得吧，您跟郡主的关系，不一般。”
    可具体哪里不一般，他却说不上来。
    龙墨衍心情还算不错，只给了他一个勾拳，打完上便转头回了军营。
    张猛看着自家倒霉弟弟，无语道：“副将没把你打死我都得感谢他，让你多嘴。”
    张岳委屈地道：“我又没有说错。”
    张猛点了点他的脑门，严肃地道：“什么叫看破不说破，懂不懂？副将这是恼羞成怒呢。”
    张猛这人一向严肃，说出的话更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哪怕是这样八卦的话，张岳也对他深信不疑。
    闻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原来，龙副将喜欢郡主啊，可郡主的年纪看上去好像不大的样子，龙副将虽然也年轻，可能等的起吗？
    春去秋来，转眼间日头便热了起来，姚酥酥的学业也开始了，日子还算是平静又安逸。
    姚酥酥可是一点没有忘记对林婉嫣的承诺。
    这日下学回家终于遇到了大忙人姚元清，将人堵在了院子里。
    “大哥，有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只有你才能做到了。”姚酥酥双手合十格外虔诚，跟拜菩萨差不多。
    姚元清额角微微抽动，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可奈何面前的小姑娘娇娇软软的，神情中又带着几分哀求，姚元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心里早就已经软了。
    “有什么事，进来说。”姚元清转头回了院子。
    姚酥酥屁颠屁颠跟在他背后，到了屋内，殷勤地给姚元清倒茶，双手递到他手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着。
    让姚元清想要端杯喝茶的动作都不好继续。
    姚元清踌躇了一番，还是将茶杯放下：“说吧，什么事要我帮忙。”
    “大哥”姚酥酥脆声道：“过几日就是花灯节了哦。”
    姚元清一听，挑眉：“央我带你去看花灯？”
    不对啊，花灯节那日龙墨衍休沐，她自然不缺人陪伴才对。
    姚酥酥摇摇头：“不是的，这你不是认识很多不错的青年才俊么？”
    姚元清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没说出来，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
    姚酥酥连忙摆手：“大哥你别误会，不是我要见，是林姐姐要见。”
    姚元清冷淡地道：“林婉嫣？”
    姚酥酥点点头，也生怕大哥看轻了林婉嫣，连忙道：“这件事不是林姐姐要求的，是我主动帮忙的，林姐姐原先差点同魏家结亲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后面林姐姐拒绝了这门婚事，可她到底是女儿家，早晚是要嫁人的，但是她自己又久居深闺对这些不了解，我就想到大哥了，大哥能不能帮帮忙啊？”
    “不能。”姚元清冷淡地道，端起茶杯快速喝了一口，有些烫嘴。
    姚酥酥嗔怪道：“大哥您急什么啊，这茶还烫着呢，没什么事吧？”
    “无碍。”
    “大哥，你别这么快拒绝嘛，这可是救人一命的大事呢，您若是能给她介绍个合适的，到时候林姐姐，我，还有你介绍的青年才俊都会感谢你的呢。”
    “我不需要谁的感谢。”姚元清冷声道。
    见姚元清半点情面不讲，姚酥酥耸拉着耳朵，小声嘀咕道：“还真被龙墨衍说中了，既然这样，那我再另外想办法吧。”
    姚元清蹙眉：“你打算约她在花灯节出来？”
    姚酥酥点点头：“是啊，花灯节那天肯定会有不少人出来的，到时候我跟林姐姐慢慢挑好了，先合了眼缘再去看人品，虽然费事些，也只能这样了。”
    “愚蠢。”姚元清嗤声。
    姚酥酥有些委屈：“大哥，你从来没有骂过我的。”
    姚元清噎了噎。
    “你自己觉得你这事办的对吗，林小姐是名门闺秀，你这样带着她满大街的相看，若让人知道了她的婚事只怕更是艰难。”
    姚酥酥忙道：“那大哥你不帮我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出去随便说啊。”
    她虽然觉得同魏光远那样的人在一起还不如一辈子孤身一人，可绝对没有要让林婉嫣名声尽毁受人唾骂青灯苦佛的意思。
    姚元清心潮起伏，闭了闭眼，再三告诉自己，这是自家妹子，不是顽皮小子，不能骂。
    “行了，花灯节那日你把人约出来，其他的我来想办法。”姚元清道。
    姚酥酥惊喜地道：“大哥你答应了？”
    “你再不离开，我就反悔了。”
    “好好好，我走，我这就走。”姚酥酥一边说着，一边倒退，出了门还贴心地帮姚元清关上了门。
    姚元清哭笑不得，他本是要出门的，被她这一弄，还真没心情赴约了。
    姚元清盯着那扇关上的门，思绪飘远，竟是想到了往事。
    那时候，他与林韶关系素来交好。
    两人时常约着去书局淘一些古书。
    那是他第一次见林婉嫣。
    小姑娘拿着本书倚靠在书架旁边看的极为认真，就连旁人的注视都没有注意到。
    光影斜斜地落到她后颈上，白的发光一般。
    “元清兄，那是我妹妹婉嫣，听说我今日要来书局便央求我带着她一起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嗯？不会。”姚元清收回眼神，平和地道。
    那时候他的心里便有了个影子。
    后来，他偶尔能瞧见她，或是在太学，或是同林韶一起。
    有她在的地方，他总是容易走神，瞧不见旁人。
    再后来，他进入了朝堂，明白了朝中局势，知晓自己与她不可能，便收起了那份心思。
    一晃，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要开始议亲了。
    上次在酒楼，便是听说了她与魏家将要议亲的消息，鬼使神差便跟了去，躲在旁边的房中。
    也不知是要破坏什么，还是想要见证什么。
    姚元清无奈苦笑，如今，他竟然还要帮她寻如意郎君，还真是讽刺。
    罢了。
    罢了。

 第107章 活宝组合

    到了正月十五花灯节的日子，京城的每条街道都人满为患，马车拥堵。
    姚酥酥担心晚去没了位置，早早便预订好了包间，专门来欣赏街灯夜景。
    刚刚用完膳，龙墨衍便找来了，瞧见她，也不说话，就那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她，直看得姚酥酥心虚不已。
    最后承受不住，终于破罐子破摔地道：“好好好，你同我一起总行了吧，我又没说不同你赏灯，这不是怕林姐姐瞧见外人太多觉得难为情么？”
    “若是人少，让人家知道林大小姐去相看男人，她不是更难为情，你能不能别那么刻意。”龙墨衍无奈，这人，真是将做贼心虚发挥得淋漓尽致。
    姚酥酥一想，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出门时，姚酥酥同姚元清龙墨衍一起，拒绝了姚元戈几人的加入。
    开玩笑，带龙墨衍说不定还能助攻一把帮忙看看人，带几个小萝卜头去不是添乱么。
    这会天还未彻底暗下来，街道上熙熙攘攘地已经聚满了人，摊子前面里三层外三层。
    姚酥酥被几位男士严严实实地护在中间这才没与那些人有肢体碰触。
    等到了提前预订好的包间，林婉嫣还未到，包间里面倒是已经坐了三位男子。
    姚酥酥粗略扫了一眼，竟然还从中认出了一位熟人。
    竟是江菱的哥哥，江修远。
    三人年纪相仿，看上去都气质内敛，一副沉稳可靠的样子。
    姚酥酥默默地点点头，心想大哥果然靠谱，竟然真找出了这么几位看上去不错的男子，等给林姐姐找好如意郎君之后定要给他包一个大大的红封。
    正说着，却见其中一位望向进门的姚元清，将手中折扇一合，不满地道：“姚兄，这就是你不对了，为何只邀了修远赏灯却独独没能想起我等来，难不成在你心中，我们的关系竟疏远至此？”
    姚元清没回答，却是转头看向江修远。
    后者神态无奈，言行中却无丝毫局促，话语诚恳地道：“今日我出门时，子佑同徐放恰好来寻我，我只得带了他们一起。”
    “姚兄，你忘了昔日是谁陪你挑灯夜战，是谁陪你游览山河，又是谁与你秉烛夜谈，如今你竟然有了新人忘旧人，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徐放耍宝的做出西子捧心状。
    姚元清飞过去一个白眼：“这下你们知道我为何不愿叫你们了？”
    “嗯？此话何解？”徐放不明其意。
    戚子佑却是在一旁扶着江修远的肩笑得险些扇子都拿不稳，一边笑一边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姚兄，我原谅你了，哈哈哈，你也真是不容易啊。”
    江修远无奈地道：“徐放言辞是夸张了些，可你这笑也未免太过浮夸，这里还有元清其他朋友在，你们不要这般外放。”
    姚酥酥同龙墨衍站在姚元清身后，表情不变，可心里已经给这二人定了性。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当然，这就知道单纯的字面意思，实在是这二人，端看着玉树临风，一个赛一个的风流倜傥，可坏就坏在那张嘴上，一说话便让人觉得如同仙女坠入凡尘，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一行人坐下之后便由姚元清互相介绍了身份。
    果然，等到姚元清介绍姚酥酥便是自己的堂妹时，就见那对组合开始一唱一和地恭维起姚酥酥顺便再幽怨姚元清竟然背着他们藏了这么一位妹妹。
    那夸赞的词汇落入耳中让姚酥酥完全感觉不到夸的是她，实在是，文字过于华丽，好像描述的就是那天上的仙女。
    至于那酸话，便更是让人英俊不禁。
    姚酥酥不由得想着，若是林姐姐喜欢这种性格倒也不错，起码家里整天都会热热闹闹的，还不用自己来找话题。
    于是，姚酥酥不由得扬声问道：“戚公子与徐公子不知可曾分配？”
    言语激进，一双眼睛放出精光，仿佛在看两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姚元清与龙墨衍自然知晓其中深意，剩下三人却是一脸的懵，尤其江修远更是险些打翻了茶杯，神情有些不淡定，不经意地便偏头去看姚酥酥的表情。
    见无人回话，姚酥酥又重复了一遍，二人这才迟疑着摇摇头。
    姚酥酥又继续问道：“那你们可有心仪的女子，若是有大可以说出来我帮你们参详参详，若是没有，可有娶妻的打算？”
    这一句比一句目的性强，三人心里都在发慌。
    戚子佑与徐放觉得姚元清的这个妹妹虽然戴着面纱，可却不影响他们猜测她的美貌，日后定然是一位美人，可天地良心，他们真的没有打算要同一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女娃娃发生什么。
    尤其是这位女子如今才十岁，他们若是敢有想法，那简直是禽兽不如。
    可一想到小姑娘这般问，自己若是答得过于直白，只怕会伤了她的心，于是都不由得看向了姚元清。
    然而此刻，姚元清心事重重，坐下之后便没怎么集中精神，这会早已不知道神游到了什么地方。
    “这位妹妹，你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徐放最先开口道。
    “没错，你是我见过的，最最好看最最可爱的女孩子了。”戚子佑连忙补充道。
    两人又搜肠刮肚地将能想到的所有赞美又说了一遍，连语句里面的重复字句都没怎么注意。
    姚酥酥表情茫然地望着二人，好像他们说的是她听不懂的话。
    是她的话没说清楚，还是她的话没人能听懂，她就是想要问问他们打不打算近期成家立业，这样一来林姐姐就多了三个未来夫君候选人，仅此而已啊，为何他们就又开始夸她？
    她正要问出疑惑，就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一道温柔好听的女声自门外传了进来：“酥酥，你到了吗？”
    姚酥酥立即忘记了原本要问的话，站起身亲自将房门打开，随即挽住了林婉嫣的手亲热地道：“林姐姐，你可算来了，你快来，我给你介绍几位小哥哥认识，他们都可好可好了。”

 第108章 妯娌

    林婉嫣被姚酥酥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原本准备迈进来的脚步一时间顿在那里，甚至有转身要走的冲动。
    姚酥酥这会也反应了过来，挠挠脸不好意思地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今日是我邀你看灯，大哥他们不放心我所以让我跟着他们出来的，待会我们只管看我们的，他们跟着就行。”
    林婉嫣点点头，这才道：“我哥哥也来了，不过好像在门口碰到了朋友，一会就来。”
    姚酥酥互相介绍了一下，介绍姚元清与江修远的时候两者都只是点了点头，到了两个话痨这里，画风突变。
    徐放惊讶地道：“林韶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妹子，这小子整天藏着掖着的，还真是够鸡贼的。”
    “你当着姑娘家这么说话很容易娶不到媳妇的，姑娘你好，我叫戚子佑，同你哥哥也是认识的，见过很多次面了，以后有机会一起......”
    戚子佑话说到一半便被徐放跳起来一掌打在脑后，原本风流倜傥的脸顿时皱成一团，也忘了要在姑娘家面前留个好印象，直接转身就跟徐放追逐起来。
    姚酥酥扶额，只觉得大哥今日不叫这两个活宝来简直是再明智不过的想法。
    她虽然觉得为人活泼点有话题挺好的，可她也不想林姐姐以后还没孩子就得承担老母亲带娃的辛苦。
    看了一看立在一旁八方不动的江修远一眼，姚酥酥松了口气，还好这还有个绝佳的选择。
    姚酥酥借着让林婉嫣看灯的借口将她拉到窗边，一边指着外面的彩灯让她看，一边偷偷地道：“林姐姐，你觉得江公子怎么样？”
    林婉嫣目光盯着那些花灯，背脊挺的笔直，小声地道：“江公子是江菱姑娘的哥哥吧。”
    “是啊是啊，江菱你见过的，外面的人不了解她只觉得她是个女霸王，其实就是个真性情的小姑娘，她很欣赏你的，日后你们一定能做一对好妯娌。”
    林婉嫣看着一无所觉的姚酥酥，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不知道江姑娘的心事吗？”
    “什么事？”姚酥酥错愕，她身为江菱的好朋友不知道的事情林婉嫣怎么会知道。
    林婉嫣只是含蓄地道：“适才，我哥哥在楼下遇到的熟人，便是江姑娘。”
    姚酥酥先是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反应了过来，随即瞪大了眼。
    “你是说，江菱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哥哥？”
    林婉嫣点点头，又道：“去年，我哥哥收到了一只白兔，他一直未曾说是谁送的，但我猜是个姑娘，直到刚刚碰到江姑娘，这才确定。”
    姚酥酥木然地点点头。
    江菱给心上人送兔子那事，她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有对上号。
    这下，她风中凌乱了。
    若是江菱喜欢的真是林韶，今后还真跟林韶成了夫妻，那林婉嫣与江修远这一对不就成不了了？
    豪门大族虽然讲究门当户对，结两姓之好，哪怕是表哥表妹结亲都算是一桩美谈，可是对于换亲这种说法却是讳莫如深，甚至是深恶痛绝。
    林婉嫣看着姚酥酥这副如同被暴雨吹打之后蔫了的花骨朵般的表情逗笑：“你这怎么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哥哥若是能跟江姑娘在一起，那我们这也是好事啊，今后我可就算她的小姑子了，挺好的。”
    姚酥酥瘪嘴道：“原本应该是她当你小姑子的。”
    林婉嫣忍不住又笑了一声：“这话从何说起，别说我与江公子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话也没说上两句，就算江姑娘与我哥哥不过是朋友之谊，我与江公子之间也不会有其他。”
    “怎么会，你那么好，看见你的人肯定都会喜欢你的。”姚酥酥不准她这般妄自菲薄。
    林婉嫣没有解释。
    别说她并没有打算同江修远怎么样，就算是她心中有那般想法，可江修远未必会愿意。
    她身为局外人看的清楚，那江修远心中已有牵挂，虽然只是浅浅的一丝丝，可光从刚才她们二人从桌边走到这处，那江家公子的目光已经不下三次若有似无的望过来。
    只是如今姚酥酥还小，她怕说了吓到她，反倒是破坏了一桩姻缘，坏了事。
    这般说开之后，姚酥酥心中的负累倒是真的少了不少。
    虽然今日的重点相亲目的并未达到，可难得这般热闹的花灯节，花灯还是要赏的。
    姚酥酥还是第一次看花灯，很快就忘记了烦恼，开始撺掇着林婉嫣一同去逛。
    林婉嫣怕落人口舌，便让人去寻林韶，很快，林韶便进了包间，只是后面还跟着只小尾巴。
    “姚兄，江兄，徐兄，戚兄，龙兄，郡主。”林韶一进门便开始打招呼，神态自然，然而却依旧免不了要被在场众人用揶揄的目光打量。
    “林兄，你这可真是让我们好等啊。“徐放笑的别有深意。
    江菱跟着林韶进门时还一副捉奸的架势，可在瞧见自家哥哥也赫然在列时顿时萎靡了下来，期期艾艾地道：“大哥，好巧啊。”
    江修远看着自己那不省心的妹妹，表情要笑不笑：“不是说约了小姐妹逛花灯？我怎么不知，林兄几时成了你的姐妹？”
    旁人不清楚内情，可江菱却是最了解自家哥哥的，平日里看着风光霁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性子比谁都古板，这会若是没有外人在指定就要捏死她了。
    她赶忙窜到姚酥酥身边，抱住姚酥酥的胳膊道：“是她，她约我出来逛的，不信你问她。”
    说着，偏过头在江修远看不到的角度冲着姚酥酥一阵挤眉弄眼。
    姚酥酥只得应声：“是了，是我约的。”
    江菱见姚酥酥应了，立即嚣张起来：“听到没，我可没说假话，倒是你，不是说有事不能陪我出来逛吗，怎么反倒自己来了？”
    江修远哪里不清楚二人的眉眼官司，只是这会懒得戳穿她。
    于是，逛花灯的队伍再次壮大，九人出了包间，走在繁华热闹的街上，引来一众人的围观与窃窃私语。
    实在是这帮人的长相太好，男俊女美，俊得各有千秋，美的各有所长。

 第109章 花灯节遇险

    一群人路过一花楼，从天而降十几方丝绢，若非躲得快指定得砸在身上。
    姚酥酥一边走一边回味：“谁说京城女子含蓄的，看看，这多奔放，刚刚喊的那叫一个大声，一声比一声大，就跟比赛似的，好吓人。”
    江菱闻言嗤之以鼻：“含不含蓄什么的也分人，今日花灯节可是京城唯一由女子主动的机会，这天女子若是心仪男子便可以将自己随身的丝绢交给男子，若是男子接受，两人便能手牵手一起逛花灯，再择日到女方家里提亲，若是太过含蓄，自己看上的被其他人抢走了怎么办。”
    姚酥酥不清楚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不由得咂舌。
    江菱看她一副看乡巴佬的一样，又开始说道：“不过这也是有弊端的，丝绢是女子信物，往年还有不少女子的丝绢在逛花灯时不小心遗失，隔日便有男子拿着丝绢上门，非说女子同他私定终身，强娶女子。”
    “真强娶成功了？”姚酥酥瞪大了眼睛。
    “可不是？”
    “那女方家人就不能不嫁？”
    “女方家为了女子跟自家的名声怎么能不嫁，毕竟事情宣扬开了，往后也不会有人敢上门提亲了，可不就只能委曲求全。”江菱摊开手无奈地道：“其实要我说，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男人能是什么好男人，与其嫁过去受罪，还不如去庙里当尼姑。”
    “你这般想，可不代表旁人也会这般想，总还是有人想要活着的。”姚酥酥摇头道。
    “总之你看好你的手绢吧，我可不想明日就有人跑去你家大门说你跟人私定终身了，虽说姚家能摆平，但总会有影响的。”
    两人正说的兴起，突然前面一阵嘈杂，前方的路人都朝着他们这边涌了过来，人挤人，硬是将这群人挤得七零八落。
    姚酥酥被撞的一个侧身，一回头已经看不见了江菱。
    “江菱，江菱！”姚酥酥大喊道。
    然而她的声音却已经淹没于人海中。
    姚酥酥被人推搡着行了一段路，还没找到同伴就瞧见有几个男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姚酥酥预感不妙，顿时就开始跑，那几人见状便开始在后面追。
    隐约听到身后有女人的哭腔：“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哭闹声，叫骂声响成一片，压根没人注意到她这边。
    姚酥酥慌不择路，咬紧牙关地往前跑，突然就感觉到有人来到她身边，还没等反应过来，头上已经被人罩上了一个布袋。
    姚酥酥被人打晕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时发现自己依旧在布袋里，旁边有女孩子细细弱弱的哭声。
    姚酥酥仔细听了一阵，发现再没有其他的，小心翼翼地掏出随身的小刀，将布袋划开站了起来。
    身旁同样有一个布袋，那哭声就是从里面传来。
    姚酥酥小声地道：“你别哭了，我这就救你出来。”
    说着划开了布袋。
    布袋里面，是个看上去比她大了两三岁的女孩子，头发散下，却不难看出是个漂亮的姑娘，看衣着打扮也应该是个富家小姐。
    将人安抚好之后，姚酥酥快速走到门边，偷偷打量了一番，瞧见外面守着两个男子正在交谈。
    姚酥酥转过头去，对那姑娘道：“外面只有两个人，我们想办法逃出去。”
    “逃？怎么逃？我们两个弱女子怎么跑啊。”那姑娘伴着哭腔道。
    姚酥酥偷偷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点了点头。
    门外，两个男人急得不行，他们原本想要趁着今晚人多掳点女人卖个好价钱，结果谁能想到，他们有两个同伴现在还没有回来，如今城门还关闭了。
    往年他们也不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是顺顺利利的，也没有见官府这么大的阵仗竟然还会锁城门。
    现在出又出不去，同伴又下落不明，他们现在正急的不行。
    突然，就听里面发出女子的声音：“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二人闻言心神一禀，连忙奔了进去，还没等看清什么状况便被人从后面打昏。
    姚酥酥扔下手中的木棍。
    那姑娘也吓的赶紧将手中的棍子扔出。
    没等二人松口子，只见被那姑娘打中的男人竟然站了起来，凶神恶煞地瞪着她们。
    姚酥酥赶紧道：“快跑！”
    他们被关的地方是一处破落的院子，院子还有些大，她们跑了一阵，后面的人依旧穷追不舍。
    突然，姚酥酥脚下一滑，被绊了一跤。
    一抬头，那姑娘已经跑出老远，头也没回，而后面的男人已经追了上来。
    姚酥酥拿出刀来对准男人：“别过来！”
    “死丫头，还想跑，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男人凶神恶煞地道。
    “你放我离开，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你跟你的同伙谁都别想跑！”姚酥酥镇定地恐吓道。
    “笑话，老子就算是死也抓你当垫背的。”说着，伸手就朝着姚酥酥抓来。
    姚酥酥手中的刀被男人轻而易举地夺走，眼看着就要再被抓住，忽然间，一阵破空声响起，一支羽箭正中男人胸口。
    姚酥酥眼看着男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回头，就瞧见龙墨衍手持羽箭，站在远处。
    “龙墨衍。”姚酥酥额头上的汗水伴着泪水涌出。
    龙墨衍将弓箭随手一丢跑了过来，上下检查着姚酥酥的情况，见她无事这才将人一把抱住。
    姚酥酥埋首在他胸口，一边哭一边嗔怪道：“你怎么才来啊。”
    龙墨衍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刀般的疼，伸手抚着女子的发丝，沉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不对，我就不该弄丢你的，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姚酥酥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一个劲地哭，等到哭够了才反应过来，四周出现了不少士兵，正在搜院子。
    姚酥酥揉了揉眼睛，站直了身子这才问道：“江菱跟林姐姐她们没事吧？”
    “没事，出事的时候她们离我们比较近，你被冲的太远，等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你了，好在抓到两个拐子，逼问之下知道他们把人藏在了这里。”

 第110章 他对我很好

    姚酥酥哭丧着脸：“我怎么感觉我好倒霉啊，每次出门都没什么好事，不是被刺杀就是被人贩子拐。”
    “别瞎说。”龙墨衍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往后出门我都把你绑裤腰上，看谁还敢打你主意。”
    姚酥酥被逗笑，伸手推他一把：“我又不是狗，你怎么把我绑裤腰上。”
    “走吧，回去再说。”
    姚酥酥点头，刚一迈步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刚刚跑了太久，又害怕，这会脚软，走不动了。”
    龙墨衍闻言，自然地蹲下身来。
    姚酥酥也不矫情，爬上他的背搂着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肩窝里，温顺得让龙墨衍心疼。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龙墨衍小心翼翼地将人送进马车内，又亲自跳上马上驾马。
    姚酥酥是上了马车之后才注意到马车内还有其他人。
    竟然是刚刚逃走的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这会已经从前来营救的人口中知晓了眼前女子的身份，见她看了过来赶紧行礼。
    “小女宋月蓉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宋月蓉忐忑不安地道。
    姚酥酥倒是没什么在意的，抬了抬手：“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
    宋月蓉却迟迟不敢起，惶恐道：“刚才是小女无状，不该对郡主不敬，竟然还丢下郡主，求郡主饶命。”
    姚酥酥倒是没想到，这点事情会让她如此在意。
    危难当前，明哲保身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况且就算宋月蓉不跑，她也会让她赶紧走的，能逃出去找人来救比两个人都被抓住可强多了，她并不在意。
    “没关系，那样的情况，我不会怪你，你不必放在心上。”姚酥酥大方地道。
    宋月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姚酥酥的表情，见她眼中果然没有嫉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宋月蓉讨好地道：“郡主长得真好看，是月蓉见过的最美的人。”
    姚酥酥闻言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的面纱不知何时已经掉了。
    姚酥酥点头，笑着道：“谢谢，你也很美。”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随后，车帘被人掀开，露出了龙墨衍的半张脸。
    宋月蓉坐在最里面，于是可以清楚地看见车外男子的面容。
    高挺的鼻梁，清晰分明的轮廓，还有此刻那双眼睛中的暖意都深深地吸引着她，她一时竟然看呆了。
    想不到这世间竟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姚酥酥看着龙墨衍递过来的糖葫芦，错愕道：“你给我糖葫芦干什么。”
    说着，却是伸手接了过来。
    “路过，想着你应该会想吃点甜的。”龙墨衍道。
    姚酥酥咬了一颗，放在口中轻轻咀嚼，味蕾中满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好吃。”
    “嗯，坐好，我们回家。”
    “哎，等等，先把宋小姐送回去吧，她家人应该也等急了。”
    “嗯。”龙墨衍这才想起马车里还有个人，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放下帘子。
    等到马车继续开始行驶，宋月蓉这才上前打探：“郡主，这位公子是谁啊？”
    姚酥酥等到口中的东西都咀嚼完，又优雅地用帕子将山楂籽吐出这才回答：“这是我表哥，龙墨衍。”
    “龙公子真是一表人才，看她对您很好，真是让人羡慕呢。”宋月蓉感叹道。
    姚酥酥细想了一番，小声道：“是啊，他对我很好。”
    好到都不敢想象他以前怎么会对她那么坏。
    果然从小打下关系总是没错的。
    “不知龙公子可有婚配？”宋月蓉再度问道。
    迎上姚酥酥的视线，宋月蓉只觉得耳朵发烫，连忙解释道：“郡主别误会，我只是好奇，像龙公子这样年轻有为的男子，会喜欢怎样的女子。”
    姚酥酥摇头：“他还没有婚配，不过，他喜欢怎样的女子我也不知道，他应该还没有喜欢的人吧。”
    上一世他倒是对姚娉婷另眼相看，这一世好像压根不怎么待见她的样子，应该是不喜欢的吧。
    龙墨衍如今也十四岁了，再过一年也该到可以定亲的年纪了，看来她得让大伯母帮忙相看相看了。
    到了宋府，宋月蓉下了马车。
    适才她已经在马车上简单地整理了仪容，这会看上去除了衣衫有些褶皱已经看不出原先的狼狈。
    宋月蓉朝着龙墨衍福了福身子，语调柔柔地道：“多谢龙公子今日的搭救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宋月蓉保持着半弯腰微微低头的姿态，好一会都没有听到龙墨衍的说话声，直到她听到驾马声响起，这才抬头，却见马车早已经扬长而去。
    而那男人，从头到尾就没同她说过一个字。
    姚酥酥许是经历得多了，回府时心态已经平复了下来，还有心情去安慰大伯母等人。
    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焦急，还故意逗笑他们。
    大哥姚元清自然十分自责，原本就不爱说话的性子这会更是沉默。
    起先姚酥酥还真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还嬉笑着去安慰他：“大哥，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也没受什么惊吓，当时那么多人，你就算是再有本事也顾不上啊。”
    却听周氏没好气地道：“你大哥哪里是因为你的事情，他那是因为林家大小姐。”
    姚酥酥闻言，抬起头来，表情吃惊：“啊？这事关林家大小姐什么事啊？”
    周氏等人却不愿多说，让姚酥酥赶紧回去休息。
    姚酥酥当着众人的面拉走了龙墨衍，这会姚家人正闹心，自然也就没有说什么。
    出了大厅，姚酥酥这才问道：“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林姐姐没事吗，可大伯母怎么说大哥是因为林姐姐才这样的表情？”
    龙墨衍却道：“你大哥那表情，未必就是难过，没准正心里偷着乐呢。”
    “啊？”姚酥酥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你今日出门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一半了，若是顺利的话，你林姐姐就能嫁个好人家了。”
    姚酥酥听得更是莫名其妙，这样显得自己好蠢。
    她叉腰瞪着龙墨衍：“你再给我打哑谜试试！能不能直接说清楚点！”

 第111章 你对我可真霸道

    龙墨衍无奈：“你怎么是个急性子，再等几日自然就知道了。”
    “明明现在就能让我知道，为什么我要等到过几日？你说不说！你不说我们就绝交，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姚酥酥蛮横地道。
    “姚酥酥，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就不讲道理了，你说不说，我可是说到做到，你不说我就走了。”姚酥酥瞪着他。
    她最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了。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偏偏要瞒着她，难道她不是家里的一员吗？
    龙墨衍按了按眉心。
    这件事他确实是清楚内情，可他并没有八卦别人的习惯，再说了，周氏他们都没打算现在告诉她，她不去逼他们反倒是来逼他。
    这丫头，是吃准了他是吧。
    越想龙墨衍越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这小丫头太好了，好的她都有些无法无天了。
    姚酥酥见他还是不说，转身做势要走。
    “站住！”龙墨衍沉声道。
    姚酥酥背对着他，偏过头来，故意蹦着脸：“叫我干嘛。”
    龙墨衍深吸了一口气：“我说。”
    姚酥酥立即转过身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龙墨衍原本胸中还有鼓郁气，在瞧见姚酥酥的模样后忍不住低头闷笑了起来。
    姚酥酥愣神，随即疑惑：“你笑什么啊?”
    龙墨衍指着她的脸：“你这脸脏了一路你自己都没发现么？”
    姚酥酥闻言大惊，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从身上翻出一块巴掌大的小镜子照了照，当即脸就黑了。
    她这会披头散发也就不说了，那脸上原本沾上的黑灰因为哭过，跟泪水浑在一起，黑一块白一块的，光是看着便令人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刚刚在马车上宋月蓉是怎么夸出她很美这样的话来的。
    姚酥酥眼看着龙墨衍竟然还在笑，这回是真生气了，抬脚就朝着龙墨衍的靴子上踩了过去。
    “你明明都看见了怎么一早不提醒我！刚刚大伯母他们都在，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姚酥酥脸涨得通红连带着红到了耳根。
    龙墨衍怎么可能告诉姚酥酥，他笑并不是因为她脸上的那些黑灰，而是因为她刚刚顶着那张灰扑扑的小脸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求爱抚的小狗，憨憨傻傻的。
    龙墨衍这会已经从无数次中得到了经验，这个时候不管是任何解释都不能让姚酥酥信服。
    只见他憋住了笑，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肃着脸：“看样子你是不想知道了，那我走了。”
    果然，姚酥酥立即拽住了龙墨衍，这会已经顾不得生气，内心中的八卦之火正不断升腾。
    “走，去我院里！”姚酥酥说着，拽住龙墨衍就走。
    龙墨衍悠哉哉地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还道：“姚酥酥，你都已经是大姑娘了，你这样把我往你房里拖不合适。”
    “少废话，谁敢乱嚼舌根我就撵他出去。”姚酥酥心急火燎地道。
    进了房间，姚酥酥马上让依柳给自己打水净面，又进内室先换了身衣袍，连沐浴都顾不上就跑出了内室，目光炯炯地盯着龙墨衍：“赶紧说！”
    龙墨衍这会手中正握着一本书，是姚酥酥在太学的书籍，听到姚酥酥这急不可耐的样子，龙墨衍将书名放到她眼前：“姚酥酥，你看看这本书叫什么，你这样子，对得起夫子教的课吗？”
    姚酥酥随手抽出书便扔到一边：“这女戒里面写得又不都是对的，再说了，我关心兄长关心朋友有什么错了，你赶紧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可是答应了我要说的，不准食言！”
    “姚酥酥，你对我可真霸道。”龙墨衍嗤笑。
    姚酥酥不说话，抬手就捏向龙墨衍的腰，还没碰到便被男人挥手打开。
    “姚酥酥，你怎么动手动脚的，女孩子家能不能矜持一点。”龙墨衍蹙眉，这成何体统。
    姚酥酥瞪着他：“龙墨衍，你今天怎么总是跟我唱反调啊，是不是皮痒痒了。”
    “坐好，我要开始说了。”龙墨衍冷声道。
    “哦。”姚酥酥立即坐得格外端正，末了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你可以开始了。
    龙墨衍沉默了下，整理了下措词，开口道：“被人群冲散之后，林小姐原本距离我们挺近，倒是你跟江小姐不知去向，江公子跟林公子去寻江小姐，我跟你大哥寻你，结果那群人便盯向了林小姐将她掳走，幸亏你大哥及时赶到，不过却无意中被人知晓了林小姐的身份，你大哥为了维护林小姐的名节并没有说她是被掳走的，只说两人是情不自禁，并且亲自将人送回了林家，明日这件事势必要传出去。”
    姚酥酥大致听了个明白，遂问道：“那我大哥跟林姐姐就得成亲了？”
    “除非林家忍心让林小姐名声尽毁，否则也只能如此。”龙墨衍点头。
    “我大哥愿意娶林小姐？”
    龙墨衍掀起眼皮扫了眼姚酥酥，没答话。
    姚酥酥看着他那轻视的眼神就来气：“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难道问的不对？若是我大哥跟林姐姐之间没有男女之情，这样做不是害了他们吗？”
    “多谢你的担忧，不过你大哥估计求之不得吧，他对林小姐的心思，恐怕也就只有你跟林小姐没看出来，连江小姐都比你有眼色。”龙墨衍嗤笑。
    就姚酥酥这样的眼神跟脑子，若是入了宮，恐怕下场也不会好多少，上一世可不就是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你是说，我大哥喜欢林姐姐？”姚酥酥吃惊不已，又有些怀疑：“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以为以你大哥那凉薄的性子，会那么喜欢惯闲事？还是牵红线这种麻烦事？你该不会真以为是因为你吧？”龙墨衍嘲讽道。
    姚酥酥愤愤不平：“怎么就不能是因为我，大哥面冷心热，我是他最喜欢的妹妹，他帮我怎么了？”
    “那你就继续活在你的梦里吧。”龙墨衍不冷不热地道。
    “好吧，那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大哥有意，那我大伯母他们为何不愿意告诉我？这不是好事么，大哥如今都十八岁了，她不是整日都在为他的婚事操心吗？”姚酥酥一问完便想起了龙墨衍原先说的话。
    姚林两家如今已经是朝廷重臣，若是结亲，她那多疑的皇舅舅肯定会担心。
    这门亲，果然不是那么好结的。
    姚酥酥愣愣地坐在那，喃喃道：“那要怎么办啊。”

 第112章 他的初衷

    “这事不该你操心，谁想娶妻谁就去想办法，没道理天塌下来让你一个小丫头顶着，赶紧洗洗睡吧，小心思虑过重个子长不高。”龙墨衍在一旁恐吓她。
    姚酥酥翻了个眼皮：“你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哄，我怎么可能会长不高。”
    龙墨衍伸手越过桌子，屈起手指在姚酥酥额头弹了下：“不是把你当三岁的小孩子哄，是十岁的小孩子哄。”
    龙墨衍的力道不重，可姚酥酥的皮肤本就软嫩，被这么一弹顿时鼓起一个红包。
    姚酥酥一抬眼，眼中强忍着生理泪水等他：“龙墨衍，你好过分啊。”
    龙墨衍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已经开始不安，想安慰又怕她哭得更厉害。
    只得道：“这件事，又不是没有转圜余地。”
    姚酥酥闻言，也不找他算账了，当即道：“你是不是有办法？”
    龙墨衍松了口气，表情冷峻的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姚酥酥才不信，就龙墨衍那脑子，要是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又怎么可能最后当了皇帝。
    “我们全府上下就数你阴谋诡计最多，你怎么可能没办法。”姚酥酥张口道。
    闻言，龙墨衍阴测测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姚酥酥讪讪道：“我说错了，足智多谋，哈哈，足智多谋。”
    见龙墨衍不答话，姚酥酥眼珠一转，又有了办法，只见她凑过去，蹲到龙墨衍身边，神秘兮兮地道：“那我就当你没主意咱们聊点别的事怎么样？”
    看着蹲在自己腿边古灵精怪的姚酥酥，龙墨衍动了动腿：“起来。”
    “墨衍哥哥，你最厉害了，咱们聊一下天嘛，有什么关系？”
    娇娇软软的话语还有那撒娇的小姿态，龙墨衍哪里撑得住，心早软了，可还得碍于面子绷住，实在是难受。
    “怎么个聊法？”龙墨衍冷声道。
    “这样啊，咱们来个假设，假设，你喜欢一个女子，然后现在所有人都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而且都不看好你们，甚至可能你喜欢的女子也不喜欢你，你准备怎么办？”姚酥酥眼巴巴地仰头看他。
    龙墨衍闻言，心神顿时有些恍惚。
    他是怎么做的？
    知道她进了宮，他一有点空闲就偷偷守在宫门外，只为或许能够侥幸能够瞧见她出宫的背影，可一直等到得到了她与龙祈月订婚的消息他都一直没有再见过她。
    那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无力，痛恨自己为何不是个尊贵的身份，于是他选择了从军，心里只期盼着，在她嫁给龙祈月之前自己能有机会。
    再后来，他听说她成了太子妃，又成了皇后，他便只想离她近一些守护他，于是他回了京城。
    等到终于能够偶尔见她，这才知道他求而不得的人在宫中竟然过着任人欺辱的生活，龙祈月待她并不好，于是他心便起了烦心，做了乱臣废了狗皇帝，拥她为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再后来，不知是权势迷了眼，还是他心中的那份欲望长成了参天大树，他废了小皇帝自己做了皇帝，尊他为太后，将她护在羽翼下。
    可那时候，她看他的眼神早已不复从前的温柔，只有恨与惧怕。
    他那深埋于心的感情注定没有结果。
    总归到了最后，是他陪在她的身边。
    他上辈子，好像什么都得到了，可又好像什么都没得到过。
    她到死，都没能明白他的心意，也不知道，曾有一个人，从年少时便将她珍藏在了心里，仔细呵护了一辈子。
    “喂，问你话，你发什么呆呢？”姚酥酥不满地晃了晃他的手。
    龙墨衍回神，开口道：“若是我，她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旁人反对有什么关系，只要是我喜欢的，自然要牢牢握在手里，将她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大哥也是你这样想的？”姚酥酥疑惑。
    “也许吧。”
    “可你们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人家都不喜欢你你还要强留人家在身边，不是爱一个人都是看她幸福么。”姚酥酥瘪嘴，这人，骨子里都藏着霸道，能当皇帝的人，果然心够狠。
    “这是什么话，既然是自己爱的，自然要得到，将她交给谁都不会放心，再说了，谁知道她喜欢的就一定会对他好了？”龙墨衍可是吃过亏的人，怎么可能再上一次当。
    若他当年没有那般懦弱，他心中那人又怎会受那般欺辱。
    “歪理，那你倒是说说，如果是你，你准备如何解决眼前的局面啊。”姚酥酥焦急道。
    龙墨衍嗤笑：“皇上无非是担心两家结合势力过大，动摇国本，若是他担心的事情绝不会发生，自然也就不会反对。”
    “那要怎么让他放心？”姚酥酥瞪大了眼睛。
    “那就得看你大哥为了林家小姐能做到何等地步了。”
    “你意思是说，让大哥辞官？”姚酥酥惊呼。
    “差不多吧。”龙墨衍弹了弹衣摆。
    姚酥酥神色纠结，她既希望大哥能够抱得美人归跟林姐姐琴瑟和鸣，可也不想影响了大哥的仕途啊，大哥如今供职翰林院，将来可是要入阁的，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行了，再皱眉小心小小年纪生出皱纹，你大哥的事情，他自然心中有数，用不着你操心。”龙墨衍起身，顺势将姚酥酥从地上拉了起来，推着她进了内室，吩咐依柳给她准备浴汤之后便离开了。
    姚酥酥泡在浴桶里，脑子里面还在想着龙墨衍说的那个可能。
    难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趴在浴桶里面开始冥思苦想，终于，在水将要冷却之际，突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而此刻前厅里的氛围却沉甸甸的。
    姚父坐在主座上沉默着，周氏的脸上则是带着焦急，而姚元清，则是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心意已决的神情。
    “元清，你真要为了林家小姐的名节辞官？真要到这样的地步？其实咱们可以出面澄清，林家小姐虽然被掳，可根本没出什么事啊。”周氏开口道。
    “娘，这话说出去，就算有人信，可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传出去，你让她今后如何还能嫁人？”姚元清摇头。

 第113章 大哥要辞官

    “可，可也没有必要搭上你的前途啊。”
    姚元清闭了闭眼：“有所得必有所失吧，娘，您别再劝我了。”
    “你，你对林家小姐，你们，难道你们早已经私定终身了？”周氏惊呼。
    “没有，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原本，他是打算放手的，可执念太深，他也没有想到，不过只见过寥寥几面，他便会深陷至此。
    “行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姚临城终于开了口。
    姚元清躬身拱手：“多谢父亲成全。”
    “那你如何打算。”
    “明日我便进宫面圣，向皇上陈情辞官，而后向林家提亲。”姚元清沉声道。
    “去吧。”姚临城疲惫挥手道。
    姚元清起身时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只觉得，自己从小便崇敬敬仰的父亲似乎老了许多。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多少令父母亲失望，可他如今却不能再后退。
    他已经领他们难过了，便断然不能再让林婉嫣再陷入是非之中。
    隔日，姚元清换好朝服，整理妥当开门时，便瞧见了站在院中的身影。
    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在那踱步的人，姚元清略微诧异：“酥酥，你这清晨起个大早这是？”
    姚酥酥回头，冲着姚元清笑的格外狡黠：“我在等你啊。”
    “等我？”
    “那可不，我可是在这都站了半个时辰了，生怕逮不到你。”姚酥酥说着抖了抖肩膀：“你再不出来，我都该被露水沾湿了。”
    说着，上前，冲着姚元清眨眼：“大哥，你今日是不是打算下了值去找皇上辞官啊？”
    “你如何知晓。”
    “你真笨，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干嘛把事情想得这么严重，你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心怀抱负想要未来在朝堂大展拳脚，当真就打算在这个时候放弃了？”姚酥酥背着手，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说教道。
    “这事情复杂，你不懂，你回去歇息吧。”姚元清淡声道。
    “事情就是被你们给想复杂了，办法我都已经想好了，走走走，我跟你一道进宫。”姚酥酥说着扯住姚元清的手臂便往前院走。
    二人刚到前院，竟遇到了姚娉婷。
    “大哥。”姚娉婷唤道。
    “何事？”姚元清冷淡地道。
    姚娉婷挥手让婢女退下，随后上前：“大哥，你要辞官？”
    姚元清眉头微皱，这件事，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不由得看向姚酥酥。
    姚酥酥立即抬手举过头顶：“可不是我说的，你要辞官的事是我猜的，我可没有跟别人说。”
    姚娉婷道：“是我的婢女从你书童那里知道的，大哥，你不能这样做，林婉嫣她算什么东西，值得你为她折损仕途？她自己没有看好自己被人贩子拐去是她自己的问题，为何要你去维护。”
    言语中对林婉嫣带着几分怨气。
    姚元清闻言，脸色微沉：“姚娉婷，你学的礼节都学到哪里去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既然敢去花灯节那样嘈杂的地方，出了事自然该由她自己承担，凭什么你要去为她的未来负责，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姚娉婷大声道。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姚元清说着就要离开，姚娉婷拦臂挡住。
    “我绝对不会让你去的！”姚娉婷执拗地道。
    “姚娉婷！你是不是疯了！”姚元清动了气，怒声道。
    “不是我疯了，是你疯了！我绝对不能让你再没有想清楚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大哥，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姚元清直接伸手推开了姚娉婷，姚娉婷一时不察跌倒在地，看着姚元清离开的背影，姚娉婷大声喊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这样做！”
    姚元清步伐迈得极快，姚酥酥只得小跑才能跟上他。
    “大哥，大姐也是为了你好，她也只是在为你着想，你别生气。”姚酥酥在一旁安慰道。
    “酥酥，如果你也是要劝我的就算了，大哥心意已决断然不会再更改，这件事跟林家小姐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决定的，我自然会承担这之后的一切后果。”姚元清沉声道。
    “大哥，我说话你没有注意听是不是，我都跟你说了，我有办法，不用你做这么大的牺牲。”姚酥酥无奈地道。
    “你......”姚元清错愕：“有什么办法？”
    “走走走，先上马车再说。”姚酥酥上了马车。
    姚元清略一思考，跟着坐了上去。
    “大哥，我已经知道你喜欢林姐姐了。”姚酥酥率先开口道。
    姚元清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看向这个不到十岁的妹妹，没有说话。
    “大哥，你整天跟个闷葫芦一样，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林姐姐啊，你要早说，我早就想办法撮合你们了，也不用闹成现在这样嘛。”姚酥酥摇头，抱怨道。
    见姚元清还是不说话，姚酥酥眼珠一转，又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跟林姐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我现在越看越觉得你们合适，换了旁人做我嫂子，我还觉得配不上你呢。”
    她好一番吹捧，姚元清抬了抬眉，终是无奈地道：“酥酥，我跟你林姐姐想要在一起没那么容易的，朝堂上的事情你还小，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你们无非就是怕皇上怀疑姚林两家结亲之举是结党营私罢了，只要让他打消这份顾虑不就是了。”
    “你说的轻松，这谈何容易。”姚元清失笑。
    “大哥，你相信我，有办法的，这样，你今天先别说辞官的事，安安心心上你的值，然后等我的好消息？”
    姚元清蹙眉：“你打算怎么做？直接让皇上赐婚？那可不行，就算你是皇上的外甥女，可到底君臣有别，不但会惹得皇上对你生厌，还容易让他疑心更重。”
    “大哥，我在你眼里就只会搞破坏？我不会傻到直接说的，你放心吧，咱们说好了，你千万别说辞官的事情。”姚酥酥再三确定。
    姚元清虽然不指望姚酥酥能有什么办法，可到底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她。
    马车到了宫门外，姚元清下了马车，姚酥酥则是进了后宫，直接找太后去了。

 第114章 人言可畏

    太后见她来了，自然喜不自胜，祖孙俩说了好一会的话。
    末了，太后冷不丁地问起：“说吧，今日怎么会有空来看我。”
    姚酥酥摸摸鼻头：“祖母您说的哪里话，酥酥自然是想您了，这不就进宫来看你了吗。”
    “你这小丫头，对着祖母也不说真话，看来还是生分了，哀家就不该让你出宫，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开始跟哀家生分了。”太后语气凉凉地说道。
    姚酥酥闻言连忙讨饶：“好好好，我说，不过我说了祖母可不能生气，我这心里也正犹豫着呢，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说了怕您担心，不说吧，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得慌。”
    姚酥酥垂着头，语气都低迷了下来，整个人都蔫吧了。
    “你这孩子，跟祖母有什么说不得的。”太后忙道。
    “那先说好，祖母听了之后不要因为我怪罪任何人，这件事，都是因为我不懂事。”姚酥酥说着说着眼泪便顺着眼眶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吓得太后一下子直起了背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惹得你这般难过？”
    姚酥酥为难了一番，这才道：“祖母，昨夜花灯节，我央着大哥带我去逛花灯，之后我还请了林家姐姐陪我一道，却没有想到，昨天碰到了人拐子，我，我跟林家姐姐都被拐子给绑走了。”
    “什么！竟然会有这种事，为何哀家半点不知情，你伯父他们都是干什么的，不是还有你大哥陪同吗？”哀家顿时紧张起来，仔细上下打量着姚酥酥：“你没出什么事吧？”
    姚酥酥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哥哥们为着我的名节着想，并未张扬，那些拐子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只是林姐姐她......”
    说着，姚酥酥越发的难过，这难过却不是假的。
    想着自己现在竟然要用这样的手段来诓骗真心待自己的祖母，姚酥酥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难受，脸上的表情便越是凄迷。
    太后知道她无事，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紧张地道：“难道那林家小姐出了事？”
    林家老夫人同她是手帕交，那林婉嫣她也是见过的，顶好的一个孩子，若真因为这事毁了，那还真是可怜。
    姚酥酥见太后想歪了，哭得越发凄惨：“连祖母您这般心肠的人都这么想，外面那些人指不定还要如何编排林姐姐呢，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她，还害了大哥。”
    “这又是如何说起？”太后越听越是糊涂了，只觉得跟不上姚酥酥的思维。
    姚酥酥不好意思地道：“酥酥这会心里还乱着，所以话没说清楚，让祖母想岔了，林姐姐也没事。”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然怕是我那老姐妹心里指不定多疼呢。”太后捻动着手上的佛珠，心中无比庆幸，只要没出什么事情，那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竟惹得你这般伤心？”太后听完疑惑了。
    按理说，依照姚酥酥的性子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平日里受了什么委屈也都是自己憋着，怎么会想到要来找她。
    姚酥酥哽咽着说道：“我同林姐姐被拐子拐去虽然没事，可是这件事被人知道的话，那女儿家的清白不就毁了么，世人可不会相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被人知道了！”太后一听便坐不住了：“可抓到那知情者了？”
    姚酥酥摇头：“那些人拐子本就是人多势众，否则也不会在哥哥们的眼皮底下将我们劫走了，我们虽然得救，可却还有落网之鱼，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当天晚上便有流言传了出来，林姐姐担心我，矢口否认，说同时被绑的是她的丫鬟，同我无关。”
    太后闻言感慨道；“那林家姑娘是个好的，到了这个时候都不忘要帮你，可这件事又同你大哥有什么关系？”
    姚酥酥低着头：“哥哥知晓此事，觉得姚家不能欠下林家这么大的人情，也不能因为我的缘故害了林姐姐，于是昨夜送林姐姐回家的时候，同伯父伯母说，昨夜林姐姐是被他约出去的，他想要求娶林姐姐，还说什么要辞官，我听了之后十分害怕，也不敢问大伯母他们，只好进宫来找您了。”
    太后终于从姚酥酥的拼凑中明白了什么。
    她先是虚着眼看姚酥酥：“你大哥跟林家丫头当真没什么？”
    姚酥酥连忙摇头：“怎么会，林家治家严格您是知晓的，再说了，我大哥平日里不是在翰林院就是在家中，就算偶尔有应酬也都是跟同僚或者是同窗，同女子向来没有话说，怎么可能跟林姐姐有什么呢。”
    太后一想也是，这姚元清如今已经十八，成婚早的十六岁便可成亲，而林婉嫣今年也不过才十三岁，这年纪上就不太能聊得来。
    姚酥酥见太后似乎是信了，这才又故作懵懂地问道：“祖母，大哥为何要辞官啊，我今日问了他，他只说我不懂，说我还小，让我别管。”
    太后怎么会不知道姚元清辞官是为了避嫌。
    “所以你今日来找我，是想让哀家劝你大哥辞官，还是想让哀家给他们赐婚？”
    姚酥酥挠挠后脑，模样憨态可掬地道：“不是，我原本是想着，请您给林姐姐指一门好婚事，婆家不会嫌弃她的那种，这样我大哥也不用因为我的缘故同她成婚还得辞官了，大哥一心想要做个好官，寒窗苦读十几年不容易，我不想让他因为我断送了前程，可我又担心，林姐姐日后就算嫁了人，那些不知内情的人会胡乱编排，让她在婆家过的不好，纠结着呢。”
    太后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是啊，人言可畏，你林姐姐这门婚事可不好指，若是他日东窗事发，连哀家这指婚的人都得被人诟病，说哀家仗着身份压人胡乱婚配。”
    姚酥酥抿唇：“那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既然你大哥愿意，那就让他们成婚好了。”太后顺口道。

 第115章 指婚

    姚酥酥瞪大了眼睛：“那怎么行，林姐姐现在才十三岁，距离及屛可还有两年呢，我大哥都十八了，若是等林姐姐成婚不是还得再等两年？我大伯母早就急着抱孙子了，她说我大伯父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有我大哥了。”
    “你这小妮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是摆明了来为难哀家的？”太后沉着脸，故作生气地道。
    姚酥酥当即抱着她的手臂亲昵地摇晃着：“祖母，酥酥就是觉得您是天底下最最睿智的人了，这不是这种事情只能找您拿主意了么。”
    太后摇摇头：“哀家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祖母最疼酥酥了。”姚酥酥撒娇道。
    太后正欲说话，便听得宫人来通报，说是林家老夫人带着林家小姐想要进宫拜见您，这会已经在宫门外侯着了。
    姚酥酥心神一禀，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婉嫣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进宫。
    她若是进宫来，在太后面前拆穿了她这件事可就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不光没有，她还落得个哄骗太后的罪名。
    太后闻言，看了姚酥酥一眼：“她们恐怕，这是为这件事而来？”
    姚酥酥满脸苦笑，她哪能说不是呢，可又阻止不了。
    没多久，林家祖孙便进了太后寝宫，正要行礼便被免了。
    “老姐姐，快过来坐，这里又没有外人，用不着行礼。”太后开口道。
    林老夫人也没推辞，杵着拐杖坐到了宫人特意搬来的软凳上，看着太后，满面羞愧地道：“太后，臣妇今日是来向太后皇上请罪的。”
    “请罪，老姐姐，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太后这下是真的疑惑了，再次将目光看向姚酥酥。
    林老夫人却没等太后再问，目光凌厉地看向自己的孙女：“还不跪下！”
    林婉嫣从开始便一直站着，这会当即跪在了地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这事臣妇实在是不好开口，还是让我这孙女同您说吧。”林老夫人羞愧地道。
    于是，众人便将目光看向了林婉嫣。
    不光是太后，就连姚酥酥这会都是一头雾水，林婉嫣这样性子的人能犯什么错。
    就见林婉嫣朝着太后磕了个头，这才直起身子：“太后别怪我祖母叨扰您的清净，是婉嫣自己想要来请罪，可圣言并非是我等能轻易得见的，这才央求祖母带小女进宫，小女自知罪孽深重，自请出家，还望太后批准。”
    “你这孩子，没头没脑的说些什么呢。”太后只当林婉嫣是因为昨夜被人贩子拐走唯恐被人质疑清白这才有此想法，同时她心中倒也肯定了她与姚家大公子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林婉嫣正要开口说明昨夜情况，姚酥酥连忙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一边捏着她的手腕暗暗用力一边劝解道：“林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千错万错都是那拐子的错，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来，将来若是真有人敢胡乱编排嫌弃你，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林婉嫣苦笑：“多谢郡主，只是此事万万不能因为我而令家族蒙羞，况且姚大哥是好人，我不能害了他，事情我已经听姚小姐说了。”
    姚酥酥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林婉嫣今日会进宫，想来也是想要阻止自家大哥辞官的。
    姚酥酥扶着林婉嫣起身的时候偷偷在她耳边道：“你听我的，不该说的千万别说，不然这件事就真的难办了。”
    直起身来时却是笑着道：“林姐姐你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同太后说了，太后一定会想办法的。”
    说着，看向太后，可怜兮兮地道：“祖母，咱们可不能让林姐姐出家去做尼姑啊，虽说一心向佛没什么错，可是她这如花的年纪去吃那一世的清苦，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太后现在心中疑惑已经打消，自然也有了计较。
    看着林婉嫣：“林家丫头，若是哀家将你指婚给姚家大朗，你可愿意。”
    林婉嫣闻言一愣，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转折。
    她自小便帮着母亲管理中馈，有时候也会听父母说起朝中局势，所以对于她的婚事她早就已经心中有数，知道自己纵使对姚元清有情，二人之间也绝无可能，最好的便是从寒门挑选夫君，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真有这样的机会。
    若是太后指婚，也就不存在姚元清辞官提亲之说，那他的官职，便能够保住了？
    林婉嫣一时间呆在那里，忘了回话。
    太后叹息一声：“哀家知道这事情过于突然，你尚未有所准备，可那姚家大朗学识好，人品端正，那些纨绔身上的陋习是一点没沾，你若是同他，倒也算是一门好姻缘。”
    林老夫人是知道内情的，进宫来也是被孙女央求，却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转变成这样。
    她心中大喜，面上却是忧虑地道：“太后，这不妥吧，我们林家本就已经得蒙圣恩，如今若是再与姚家结亲，会不会......”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可太后怎么会不懂。
    “你们的顾虑我明白，这不是情况特殊么，那姚家大朗差事做的不错，若是辞官实在可惜，婉嫣也是个好孩子，哀家自然也将她当真亲孙女看待，怎么忍心让她去出家，行了，此事哀家会同皇上商量，你们先别声张。”太后摆摆手道。
    姚酥酥抱着太后的手臂，头靠在上面，乖顺地道：“祖母最疼酥酥了。”
    “小丫头，哀家这把老骨头迟早被你折腾散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别藏在心里，哀家虽然老了可能为你做的事可不少。”太后意味深长地道。
    姚酥酥心虚地笑笑，不敢确定太后到底有没有看出端倪。
    姚酥酥同林家祖孙一起出宫，林老夫人率先上了马车，姚酥酥则是拉住了林婉嫣询问，这才知道，早晨时，姚娉婷在他们离开之后竟然派人去找了林婉嫣将姚元清为了娶她准备辞官的事情跟她说了，林婉嫣这才赶了来。
    林婉嫣笑的有些勉强：“我是真没想到，因为我的事情害的你大哥险些丢了官。”
    姚酥酥道：“林姐姐，其实，我哥哥是真心想娶你的。”
    林婉嫣点头：“这点我不怀疑，他的为人我是清楚的，可为了我，不值得，若是真因为我丢了官，我会愧疚不安一辈子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哥哥的，我知道我配不上他，那更不能害了他。”
    姚酥酥想说，哥哥是心甘情愿的，可这话，现在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大哥

 第116章 动歪脑筋

    虽然太后那边还没有完全确定，但是姚酥酥有把握，这件事一定能成的。
    这事由旁人来说可能有做媒的嫌疑，可是若是太后去说，皇舅舅肯定不会这么想。
    就在姚酥酥等人离开之后不久，太后便差人去将皇上请了过来。
    母子两个闲话家常了一会，便说起了姚酥酥进宫的事情。
    皇上笑着道：“这小丫头有些日子没进宫了，怎么不多呆两日，这宫里难道就不是她的家。”
    太后笑着道：“宫外有那么多的人陪着，进了宫里不是面对哀家这老婆子便是对着那些无趣的宫人，她自然不想多呆了，酥酥还是小孩性子，再怎么老成也总是喜欢热闹的。”
    皇上点点头：“这倒是，朕上次见她，是比原先在宫里活泼多了。”
    太后叹了口气：“酥酥今日来，同我说了一件事。”
    说着，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皇上一听大怒；“这天子脚下，这些人竟然如此猖獗，母后您放心，朕一定尽快将人捉拿归案。”
    “这些都是后话了，姚林两家的事情，你怎么看？”太后直接问道。
    皇上思忖了片刻：“母后觉得他们不是事先私底下安排好的？”
    太后白他一眼：“哀家看你是皇帝做久了，疑心病未免也太重了，那林家人是读书人家，向来讲究名声，难不成还能为了这事故意损害女儿名节让林家抹黑。”
    皇上难得在太后面前露出窘态，讪讪道：“母后说的极是。”
    太后又道：“这林家姑娘受了委屈，可今日进宫时却只字未提此事是酥酥邀请，并且也牵涉其中，是个好孩子。”
    “依母后的意思是，为这二人赐婚？”皇上沉吟片刻道。
    “这天下是你的，哀家有什么意思不重要，还是主要看你，若是你还是觉得世家盘根错节不好，那此事就当哀家没说过，你看是让姚家那小子辞官还是让林家那小姐出家。”太后这会反倒是做起了无事人一般，将决定权交给了皇上。
    皇上为难道：“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话，您的意见自然是重要的，朕这不是拿不定主意么，这两样不管哪一样都足以令臣子寒心。”
    若是他不知道此事缘由便罢了，知道了却还如此不近人情，这让他怎么面对姚林家的几位大人以及他们去世的父辈。
    可若是他同意了这门婚事，打破了这一默契，往后其他世家有样学样，他又该如何。
    哀家自然也明白皇上的顾虑，闻言思索了一番道：“既然你这般为难，将那姚家大朗的官职挪一挪便是，等到日后有了机会再将他提上来便是。”
    “母后的意思是，让朕将姚元清外放？”
    “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好，那边按照母后说的办，待朕回去之后寻个合适的由头便将他外放出去便是。”
    母子两一番对话之后，这件事便算是定了下来，当天太后便派人将此事知会了姚林两家。
    姚酥酥在府中等了许久，便得到了这个消息，忐忑了一天的心情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大伯母，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东西去林姐姐家提亲了啊？”姚酥酥靠在周氏的怀里迫不及待地问道。
    周氏轻轻点了点她的鼻梁：“就你猴急，这事还得看日子的，总不能直接提着东西便去了，再说了，那些东西还得花些心思的，可不能让林家觉得我们不够重视。”
    “大伯母你就不着急么，林姐姐还得有两年才能进门呢。”姚酥酥一派天真的味道。
    “你把你大伯母说成什么人了，我虽然是急着抱孙子，可也不能让人家嫁过来就怀孕吧，身子都还没长好呢，女人生孩子就跟从鬼门关走一遭，马虎不得，到时候我还得跟你哥哥说说，千万不能让婉嫣早早就怀孕，很容易坏了身子的。”周氏提起这事就开始唠叨个不停，可以想见她对于大哥要成亲的事情还处于兴奋中。
    倒是作为主角的姚元清从头到尾都坐在一旁安静的喝茶，好像她们正在谈论的是别的事情。
    姚酥酥看着他，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没有将姚娉婷去找过林婉嫣的事情说出来，反正现在事情也已经圆满结束，也就不必再牵扯别的事情了，姚娉婷说到底也是为了大哥着想。
    林婉嫣要与姚家大公子结亲的事情虽然没有张扬出去，可是对于格外关心的人，想要知道这件事却是不难。
    最开始魏光远在与林婉嫣婚事告吹之后还在家中苦闷了几日，他怎么都想不通，原本对他还算热情的林家怎么会拒绝了婚事，最开始分明是他们找上门来的啊。
    他料想肯定是林家人寻到了更好的亲事，于是派人偷偷调查，好巧不巧地便得知了林婉嫣将要许配给姚家的事情。
    一番打听，得知还是姚家的大公子，他引以为傲的在姚元清面前压根不够看。
    别说他今年没把握能够高中状元，就算他能够高中，又拿什么跟已经进入翰林深受皇上器重的姚翰林相比。
    魏母瞧见他这般苦闷，劝慰道：“算了吧，远儿，我看那林家大小姐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也不像是好生产的样子，改日娘就去给你寻门更好的亲事。”
    “您懂什么，林家在京中有多少人脉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找到的，再说了，与林家结亲，也算是与皇亲沾上了边，妹妹本就与安宁郡主有了嫌隙，林家如今再与姚家结亲，咱们日后就连林家都没有办法走动了，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魏母错愕地道：“有这么严重么？”
    魏光远摇摇头，不再同母亲多说，这些常年在后宅的人哪能明白这些道理。
    魏母想了想，问道：“那是不是咱们家娶了林婉嫣，那你说的这些担忧就不存在了？”
    “人家现在都要同姚家结亲了，还怎么可能会看上我。”魏光远自嘲地笑笑。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魏家与姚家光门第就差了一大截，拿什么比。
    魏母却神秘兮兮地道：“你只管说是与不是。”
    “自然是，林家大房二房官职都是有实权的，再加上林婉嫣的大哥林韶今年也是状元的热门人选，还有林家其他旁系的关系，可不是咱们区区魏家能够比得上的，那些人脉可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的。”
    魏母一听竟然有这么多的好处，当即动了歪心思。
    “远儿，你放心，娘想到办法了，保准你能够娶上林婉嫣，不光如此，到时候林家还不敢跟你摆谱，得求着你娶她。”

 第117章 你喜欢的人就在姚家

    临近殿试，事关重大，虽然姚家并没有要殿试的人，可按照林家与姚家的关系，周氏对于林韶的殿试也是十分关系。
    亲自带着姚酥酥去了林家一趟，送了些状元糕。
    姚酥酥是知晓林韶今年必定会一举夺魁的人，所以丝毫不担心，但还是跟着周氏来了林家。
    林家伯母以及老夫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且还说起了明日要去寺庙里上香的事情。
    若是不知晓便罢了，如今既然知晓，周氏为表诚意自然陪同。
    众人正聊得欢快，林韶正好从门外进来，听到他们谈及要去寺庙里上香的事情，无奈地摇头：“祖母，母亲，真的不用了，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事情可没有什么用。”
    “怎么没有用，都说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娘也不求你一举高中，也就只求个平平安安正常发挥，若当真佛祖眷顾，我们就算是天天跑也使得。”林母没好气地道。
    林老夫人也笑着道：“你读书这件事我们帮不上忙，也只能瞎操心了。”
    林韶闻言便没有再多说什么，陪着他们坐了一小会便回了后院。
    周氏感叹道：“都说虎父无犬子，大公子这性格真是像极了林大人。”
    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孙子，林老夫人自然与有荣焉，嘴上却道：“这孩子，就是读书读多了，总是嫌弃我与她母亲过于迂腐。”
    周氏附和道：“我家大朗也是，总是跟我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这些读书人跟咱们这些后宅妇人的想法可不一样，一个个的，主意大着呢。”
    姚酥酥在一旁问道：“明日，林姐姐也去吗？”
    一直坐在一旁不怎么说话的林婉嫣这才应声：“自然是要去的，我想去给大哥求一枚平安符，祝他殿试顺利平安。”
    姚酥酥拍手道：“太好了，正好这些日子真是山花浪漫的时候，咱们参拜完菩萨还可以去大饱眼福。”
    “你啊，就知道玩。”周氏嗔怪地看着姚酥酥。
    姚酥酥吐吐舌：“实在是在家里呆得太无聊了嘛，整日不是家里就是学院的。”
    等晚上姚元清回来，姚酥酥立即去了他的院子，让他明日陪着她们去上香。
    姚元清闻言挑眉：“明日我有事。”
    姚酥酥撇嘴，抱胸：“我都已经打听过了，你明日轮休，不用上值还能有什么事。”
    姚元清捏了捏眉心：“上香这种事你们自己去吧，我就不......”
    “林姐姐也要去，你当真不去？”姚酥酥打断了他的话。
    见姚元清果然有了反应，换成了无所谓的语气，摊手道：“哎，不去就不去吧，原本我还想着吧，你跟林姐姐虽然马上就要订亲了，可是距离成亲还有两年的时间，这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只怕也见不了几面，既然你觉得你自己的事情比较重要，那就算了。”
    姚酥酥说着就往外走，才走了没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我去。”
    姚酥酥回头，冲他挤眉弄眼道：“大哥，不想去也没关系的，反正你也不信神佛的，林姐姐我会帮你照顾好的，你放心。”
    姚元清知道这小丫头这是在计较自己一开始拒绝她的事情，表情平静地道：“我记错了，明日无事，可以去。”
    姚酥酥也生怕开玩笑太过惹姚元清生气，果断道：“好的，那就明天见了。”
    说着便偷笑着离开。
    想到姚元清那明明想去见心上人却碍于面子的表情姚酥酥便想笑，就连回到了院子里脸上的笑容都还未曾散去。
    “想什么呢，笑成这样。”龙墨衍倚靠在廊檐下，光线有些暗，冷不丁地突然开口，吓了姚酥酥一跳。
    姚酥酥拍着胸口舒气，没好气地白了龙墨衍一眼：“你是人不是鬼，能不能不要突然说话吓人，要是我胆子小点都能被你吓死。”
    龙墨衍嗤笑：“我刚刚都已经咳了好几声示意了，怪你自己没听见。”
    姚酥酥错愕：“有吗？我真的没听见。”
    说着迈步进了房里，龙墨衍自然地跟上。
    姚酥酥提着茶壶倒了两杯茶，看也不看顺手递了出去，龙墨衍刚好伸手去接，十分默契，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
    “做什么去了，都这么晚了还到处跑。”龙墨衍垂着杯中的茶渍随口问道。
    姚酥酥一听还是觉得怪好笑的，兀自又对着茶杯笑了起来，等笑够了才将事情说给他听。
    龙墨衍闻言有些无语：“我当是什么事呢，看你那傻样。”
    “你不懂，这就叫成就感，说起来，他们两个能够在一起，我在其中可出了不少力呢。”
    “是啊，出了不少力，差点都让你未来大嫂另配他人了，也就是你大哥不忍心怪你，换了我，一天打你三遍都不能解我夺妻之恨。”龙墨衍冷声道。
    姚酥酥撇嘴：“就你，一看就是孤独终老的模样，还惦记妻子呢，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惦记谁了？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龙墨衍啧啧道：“怎么，真把自己当媒婆了，这牵红线是会上瘾，让你这么乐此不疲的，都把主意打我头上来了。”
    姚酥酥一听，察觉出不对劲，突然凑到了龙墨衍的面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瞅着他。
    那专注的眼神直看得龙墨衍后背发麻，伸出大手直接罩住了姚酥酥的脸：“看我干什么。”
    力道不大，姚酥酥直接拍开他的书，炯炯有神地问道：“你真的有喜欢的姑娘了，是谁住哪，做什么的，长得好不好看？”
    “关你什么事。”龙墨衍不耐烦地道。
    听他没有否认，姚酥酥越发肯定，这龙墨衍心里还真的有人了。
    姚酥酥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有种一直探知秘密的兴奋感。
    能让摄政王放在心上的女人，就算没有三头六臂也一定不是常人。
    姚酥酥大脑中过滤着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像是跟龙墨衍有关系的人，半响，她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意料之中地问道：“军营里面就没有女人，所以，你

 第118章 表达亲昵的方式

    龙墨衍原本还有些散漫的情绪突然绷紧，连带着握着茶杯的手都抖了抖，目光不看姚酥酥，而是盯着眼前的桌面，一言不发。
    姚酥酥见他没有否认，又开始排除，不会是后厨的，后厨就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厨娘，其他都是男的，龙墨衍应该不可能喜欢那一款。
    随即，她瞪大了眼睛：“你喜欢的，该不会是姚娉婷吧？”
    这是最大的可能了。
    龙墨衍原本以为她终于算是开窍看出了什么一时间还有些紧张，然而在她说出那个名字之后，脸瞬间黑了。
    “你眼睛有问题，该找大夫看看了。”龙墨衍强行忍住自己的怒火这次没有直接骂她眼瞎。
    姚酥酥错愕地道：“难道不是？那这姚家还有你能看的上眼的？”
    总不能是哪院的丫鬟吧？
    莫非是龙墨衍在姚家的时候，哪个丫鬟眼光毒辣看出他将来必成大器，或者干脆是被他这张脸迷惑所以对他示好于是他便感动在心心中默默地发誓能功成名就要八抬大轿迎娶他进门？
    姚酥酥这边还陷入幻想中，突然便感觉到脑门一疼，捂着伤口正要说话便听男人凉凉地道：“反正用你这脑袋是怎么都想不到的。”
    姚酥酥愤愤地道：“迟早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龙墨衍心中的郁闷散了不少，唇角微微勾起：“嗯，迟早你会知道的。”
    姚酥酥心想，这得是多大的恩惠与深情，才会让龙墨衍光是想想就笑成这样。
    “明日我陪你们去。”龙墨衍转移了话题开口道。
    姚酥酥诧异：“你也去？”
    “明日轮休，反正闲来无事去看看也好。”
    姚酥酥不解地道：“你们轮休不是没半月一日吗，这明日好像也不是你轮休的日子，再说了，平日里就算是轮到你轮休你都会去军营的啊。”
    龙墨衍嗤声：“明日天气好，想休息也不行。”
    “行行行，你说行就行，反正你现在又不是我属下，我又管不到你。”姚酥酥心中依旧记挂着姚家哪个院子的丫鬟入了他的眼。
    难不成是姚娉婷身边的婢女？所以他日后才会对姚娉婷那般关怀？
    然而不管她如何旁敲侧击，龙墨衍都依旧守口如瓶，甚至都懒得搭理她。
    很快，姚酥酥的婢女端来了汤盅，放到桌上。
    姚酥酥打开一看，见是一碗燕窝粥，看向依柳：“我没说要吃宵夜啊。”
    虽是说着，却觉得那燕窝粥的香味十分好闻，闻着问道肚子都有了反应。
    “是龙公子带来的。”依柳笑着道。
    龙公子对小姐可真好，回来也不忘带些吃食。
    “你不是在军营么，怎么会有这东西。”姚酥酥接过依柳舀的燕窝粥，拿着勺子一边搅拌一边问道。
    龙墨衍抬了抬眉眼，终于搭理她：“今日总兵请吃酒，听说这燕窝粥不错就捎带了一份。”
    姚酥酥撇嘴：“人家请你吃酒你还捎带，小心人家背后说你小气。”
    龙墨衍却是不置可否。
    姚酥酥对龙墨衍的话深信不疑，自然也就没有去怀疑，一个总兵能有多少银两，请吃酒的花费恐怕都抵不上这一碗粥钱。
    姚酥酥尝了一口，赞叹道：“是上好的官燕，难怪这么香，你吃了吗？”
    龙墨衍瞧着她吃上美味时微微眯眼一脸享受的表情，摇头：“我不喜甜食。”
    姚酥酥点点头，又舀起一勺放入口中，一边囫囵咀嚼咽下，开口道：“那真是可惜，这个真的很好吃的。”
    说着，又接着舀起一勺，正准备吃，便见面前突然一阵黑影，握勺的手被人握住，勺子里面的粥已经尽数进了龙墨衍的口。
    姚酥酥瞪着眼睛看着他，一时间竟忘记了说话。
    龙墨衍将粥咽下，大拇指划过唇边，应声：“味道是不错，下次路过再给你带。”
    姚酥酥回神，盯着龙墨衍，又看看自己的勺子，急了：“这，你，你怎么这样，这勺子我用过的！你想吃盅里不还有吗！”
    “这么护食，这还是我送的，尝一口怎么了。”龙墨衍瞟她一眼。
    “我不是说这个！”姚酥酥憋红了脸。
    龙墨衍盯着那勺子望了一眼，不以为意：“怕什么，我又不嫌弃你，难不成你有病？”
    姚酥酥顿了顿，心里咆哮，恨不得将龙墨衍这厮揪起来打一顿。
    他不嫌弃，可是她嫌弃啊！
    这让她还怎么继续吃。
    姚酥酥想很有气结的摔碗，可刚刚才吃了两口，尝过滋味，又有些舍不得。
    只能气闷地道：“依柳，去给我重新拿个勺子。”
    依柳正在内室整理床铺，并未瞧见适才的景象，闻言没多想，转身出了门。
    姚酥酥气鼓鼓地瞪着龙墨衍，男人则是一副浑然未觉得模样，让姚酥酥如同尖刀般的目光就像是射在了铜皮铁骨上毫无作用。
    “你吃吧，吃完看会书再睡，以免积食。”龙墨衍吩咐完之后便起身走了。
    姚酥酥冲着他的后背十分不雅地竖了一根中指。
    还没来得及放下，龙墨衍却是突然想起什么突然回头，正好将这一幕看了个正着。
    “你......”龙墨衍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原本要说出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喉间。
    姚酥酥赶忙伸手，此地无银地甩了甩手：“依柳怎么还没拿勺子来，嗯？你要说什么吗？”
    龙墨衍面无表情地盯着姚酥酥，让她越发心虚。
    “明日出门叫我，另外，姑娘家做这个动作很不雅，少学这些东西。”说完便转身走了。
    姚酥酥愤愤道：“你管我。”
    然而却不敢大声，只敢小声抱怨。
    姚酥酥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依柳拿来了勺子便又继续大快朵颐。
    剩下的没喝完便赏给了依柳。
    依柳得了赏，自然要为龙墨衍说两句好话。
    “小姐，奴婢觉得，龙公子对小姐挺好的，虽然如今在军中任职，可一有空闲便会来陪小姐说话解闷，回来也时不时给小姐带些小玩意跟吃食，是真的将小姐当成妹妹看的。”
    姚酥酥回忆了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挺好的。”
    算了算了，这人多半是不知道什么避讳，还当她是小孩子呢，所以刚刚的行为估计也就是表达亲昵的一种方式吧，她要是太过计较反倒显得小肚鸡肠了。

 第119章 偶遇魏光远母子

    第二日一早，众人便启程了。
    姚酥酥坐在马车内，身边就跟着依柳，她拖着下巴，正对着窗外发呆。
    上香什么的最无聊了。
    要不是为了让大哥跟未来大嫂名正言顺的见一面，她才不会想要跟着去呢。
    依柳瞧见自家小姐耸拉着眼皮，于是建议道：“小姐，您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叫龙公子来陪您说说话？”
    姚酥酥白了她一眼：“往日在家中便罢了，如今出门在外，让人瞧见龙墨衍出入我的马车，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流言了。”
    “是，是奴婢思虑不周了。”依柳连忙道。
    姚酥酥躺在马车里面直叹气。
    突然，车壁外传来声响。
    她好奇地掀开车帘，发现外面正是骑着马的龙墨衍。
    龙墨衍瞧见她这郁闷的模样，从袖子里面取出一个九连环：“还得再走一段，若是无聊就玩这个打发时间。”
    姚酥酥的视线落到那玉制的九连环上，眼眸一亮，接过来来回把玩着：“这你哪来的？”
    “旁人送的。”
    姚酥酥没过多怀疑，接过来摆弄了几下，又掀开了帘子，哭丧着脸：“还给你，我不要了，太难了。”
    龙墨衍嗤笑：“你就这么点耐心，没出息。”
    “我只是不想为难自己，解这个我还不如睡觉呢。”姚酥酥撇嘴。
    龙墨衍捏了捏眉心：“这样吧，若是你解出来了，便可以同我讨要一件奖励。”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姚酥酥突然来了兴趣。
    “嗯。”
    “好，那你等着，我一定很快就会解出来的。”姚酥酥来了兴致，专心去解九连环了。
    姚元清虽然在前面，却时刻关注着马车的动向。
    他勒住了马，来到龙墨衍身边，开口道：“你未免也太宠她了些。”
    龙墨衍回道：“谁让我总是拿她没办法。”
    姚元清试图从龙墨衍的脸上看出什么，然而男人表情滴水不漏。
    他看了一阵，默不作声地又朝前行去。
    马车终于到了寺庙山脚。
    姚酥酥伸了个懒腰，这才由着依柳扶着下了马车，望着漫山遍野的各色花树，心情也好了不少。
    站在古朴的青砖小径上，不由得令人心旷神怡。
    花树簇拥着红砖绿瓦的山寺，隐隐透出庄严之感。
    姚林两家人都下了马车，这会正结伴前行。
    回头，林婉嫣正由婢女扶着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女子肌肤莹白，举止端庄，系着一件淡紫色的绣花披风。
    “林姐姐。”姚酥酥走上前去挽住女子的手臂。
    姚酥酥小声提醒：“我大哥在前面。”
    林婉嫣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瞧见姚元清立在不远处，芝兰玉树，姿容飞凡，俊美的脸上盛着几分冷淡。
    似乎是察觉到这边的视线，姚元清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林婉嫣立即收回眼神，拽了拽姚酥酥，窘迫道：“酥酥。”
    姚酥酥偷笑道：“待会我们一起去赏花啊，叫上大哥一起。”
    林婉嫣只觉得尴尬又期待，没有阻止。
    想到未来就要和他一起，心里便有种不真实感。
    一行人进到寺庙，却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了魏家母子，一时间，好心情都被打了些折扣。
    这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魏夫人像是没有看出姚林两家人的神情，径直热情地走上前来：“这不是姚夫人林夫人还有林老夫人吗，没有想到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上香，还真是有缘分。”
    姚酥酥心里嘟囔着，孽缘吧。
    这样都能碰到，实在是有够狗血的。
    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家，就算是再不喜也不可能让人在面上难看，几人互相见礼。
    便听魏母笑着道：“过几日不就是殿试了么，我这心啊老是七上八下的，便想着过来拜拜菩萨，也算是心上的安慰了，早知到林夫人也来，我们便结伴一起了。”
    林夫人这会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当初确实是打算同魏家结亲，这件事虽然没成，两家也没闹出什么不和。
    只是如今未来亲家就在这里，而当初与魏家要结亲的事情却没有可以隐瞒，这会遇到魏家人，也不知道姚夫人心里会不会不快。
    这么想着，林夫人便冲着姚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姚夫人哪能不明白林夫人此刻的尴尬，笑着接话道：“魏夫人当真是爱子心切，你们来的这般早，想必也已经拜过了吧？”
    魏夫人却是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早来了些，不过见着乱花迷眼的，便先去赏了会花，还不曾进寺呢，这会便同大家一起吧。”
    那边长辈寒暄着，这边魏光远也在同姚元清等人寒暄，场面还算是比较和谐。
    不过姚酥酥却敏锐地注意到，魏光远的眼神时不时便会落到林婉嫣的身上，不由得心里一阵厌恶。
    到了寺庙，姚酥酥也入乡随俗拜了菩萨，等她起身时，林婉嫣还跪在那里，格外虔诚。
    姚酥酥退到一旁，拐了拐立在一旁的姚元清：“大哥，你是在看林姐姐吗？”
    姚元清瞥她一眼，径直走到另一边。
    姚酥酥锲而不舍，又跟了上去，小声道：“大哥，你别害羞啊，难得能出来跟林姐姐见面，你们总不能跟牛郎织女一样就这么看两眼就算了吧，那多浪费我这一番苦心啊。”
    姚元清终于搭理她，说的话却是让人接不上：“嗯，因为我害羞。”
    姚酥酥无语，努努嘴看向不远处的魏光远：“您可上点心吧，我觉得这魏光远不安好心，说什么巧合，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早一天不晚一天的，我总觉得他还没死心。”
    姚元清是正人君子，虽然不怎么看的上魏光远的某些做派，但也做不出背后说人的事，闻言只是无奈地道：“人家也没做什么得罪你的事，你怎么处处看他不顺眼。”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总之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就是。”
    姚元清看着姚酥酥那一副一本正经模样，忍不住笑了。
    “小丫头别摆出一副成熟老练的脸，跟你不符合，行了，你林姐姐起来了，你去陪她说话吧。”

 第120章 私约桃花林

    “那一会赏花你去不去？”姚酥酥盯着他，仿佛他要敢说不去，那她就哭给他看的架势。
    “去。”姚元清捏了捏眉心，妹妹太过于管哥哥的闲事，他能有什么办法。
    姚酥酥这才朝着林婉嫣而去。
    “林姐姐，咱们去逛逛吧，刚我跟小沙弥打听过了，这里顺着往那边走的花开的最美，然后完事从那边绕过来，正好赶上吃午膳。”
    林婉嫣笑着点点头，一旁的林夫人也笑了起来：“那婉嫣你就随郡主去逛逛吧，我同你姚伯母她们先去厢房休息，我们的身子骨可不比你们年轻人，经不起颠簸。”
    姚酥酥也道：“大哥，你陪着我们去吧。”
    说着又看向龙墨衍：“你要不要随我们去，还是你这年轻人也经不起颠簸了？”
    龙墨衍走近，背对着长辈们弹了姚酥酥额头一下：“想让我跟着就直说，别说话阴阳怪气的。”
    姚酥酥摸摸头，笑呵呵的，也不计较他的以下犯上。
    就在这时，便听魏母道：“光远，你也随郡主他们去吧，不用陪我这个老人家了，我与林夫人他们一同回去。”
    姚酥酥当然不愿，只是在她开口婉拒之前，魏光远已经开了口：“正好我还有事想要请教林兄，不如一起？”
    林韶被点了名，原本是不打算去的，闻言也只好点头。
    姚酥酥气闷地瞪了魏光远一眼，只觉得这人真是碍事。
    原本她打算着带林姐姐跟大哥出去，半路上她跟龙墨衍找机会开溜，给他们留下独处机会的，这下可好，全被他搅合了。
    林韶她是不会瞪的，自然只能瞪着那魏光远。
    她那眼神毫不避讳，魏光远自然发觉，冲着她拱拱手以示歉意。
    “哼，虚伪。”说着，姚酥酥挽着林婉嫣的手臂便走。
    反正姚家对魏家没有什么好印象，他妹妹还得罪过她，她这么明显的挤兑人也没人觉得奇怪。
    一众人漫步在幽径之中，姚酥酥同林婉嫣走在前面，后面几个男人则在谈论着时政，看上去还算是比较和谐。
    姚酥酥却是十分不满，她可不是让大哥来干这个的。
    想了想，她回头看向龙墨衍，冲着他示意。
    龙墨衍自然了解她的目的，闻言挑眉冲她示意。
    “帮了你，怎么谢我？”男人用眼神同她交流。
    姚酥酥瞪大了眼，看着这人竟然这么趁火打劫，于是凶凶地瞪他。
    龙墨衍耸了耸肩，然后表示那自己爱莫能助了。
    姚酥酥咬牙，点头，挥手示意他快点行动，时间不早了，一会大哥跟未来大嫂都说不上几句话了。
    龙墨衍唇角微微一勾，随后冲另外三人开口道：“陪女人逛有什么好逛的，咱们往那边去，听说那边有一泓会说话的山泉，咱们过去瞧瞧。”
    林韶正准备拒绝，便瞧见了龙墨衍投来的眼神，当即附和道：“哦？会说话的山泉，那我得去见识见识，姚兄一起？”
    姚元清往前方两名女子的地方扫了一眼。
    林韶赶忙道：“那山泉就在附近，咱们去去就回，她们两个能有什么事，咱们赶紧走吧。”
    魏光远本就是以同他们做学问为借口，自然不可能强留，只能讪讪地跟着走了。
    半路时，林韶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糟了，我妹妹交代我让我给她去拿披风的我竟然忘记了，姚兄你随我回寺里一趟，她这几日身体不好，若是待会被风吹病了，母亲肯定会数落我。”
    于是二话不说便拉着姚元清往回走。
    魏光远也想要离开，然而还没迈出步子，龙墨衍便率先挡在了他身前。
    “魏公子是觉得龙某不配与您同行，这才要急着走？”龙墨衍冷声道。
    男人本就气势迫人，再加上再军中呆的久了，更是沾染了不少戾气，看上去十分不好相处的样子。
    尽管龙墨衍比他小了好几岁，可是两人的个头却差不多，这让魏光远不敢说出任何重话，只能强行挤出几分笑容：“怎么会，我是怕龙小弟觉得与我同行会无聊，既然你想去，那我们就一道吧。”
    龙墨衍看着他这副没骨气的模样便觉得没好气，从鼻腔里面哼出一声，随后径直走在最前面，魏光远则是苦着脸跟在后面。
    龙墨衍对旁人本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再加上他与小姑娘一起共仇敌凯，对魏光远便多了几分厌恶之情，一路上都没同他说话。
    别说是赏花饮泉了，魏光远压根没敢多看周围风景，只知道闷头跟在少年身后往前走。
    而另一边，姚酥酥与林婉嫣这会正在一片桃林中逗留。
    这桃花林种的并不算密室，可因为桃花实在是开的茂盛，一枝枝地交叠着，这才造成这桃花林的错觉。
    与姚酥酥时不时看向四周出入口的行为，林婉嫣则是在认真的赏花，一会看看这枝树上绚丽的桃花，一会又感叹这野外的桃树生出的错综复杂的枝丫，比起他们家中经过修剪的多了中野性的美。
    “酥酥，你看，这桃树像不像......”林婉嫣突然回头，想要找寻姚酥酥分享自己的发现，却没有想到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竟然会是姚元清，原本要说出的话一时卡了壳。
    “姚，姚公子。”林婉嫣一贯的平稳瞬时间丢盔弃甲，整个人都有些紧张。
    姚元清走上前，伸手指着那树桃花：“这桃花像极了一本奇闻异志中成精的桃花精，可是？”
    林婉嫣没有想到他竟然也读过那本书，当即连连点头，神情中满是激动，怀揣着紧张小心翼翼地道：“没想到姚公子也会看那样的闲书。”
    她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因为姚酥酥之前来看她时送给她的，让她无聊解闷看看，还说这世界之大，别让四书五经禁锢了思维。
    姚酥酥在林婉嫣眼中本就是个跳脱于世俗之外的人，却没有想到，一贯最是信奉正统的姚元清竟然也会去看这些杂书，这些书对于很多学子而言都是弃如敝履还恨不得扔地上踩上几脚的。

 第121章 误会迭生

    姚元清闻言挑眉：“闲书自然也有闲书的好处，闲书之中有国策之中没有的奇思妙想，也有四书五经之中所没有的观感，既然是做学问，自然不能推崇这个贬低那个，去粗取精才是正理。”
    林婉嫣见他竟然与自己想法相同，双眼中更是满眼崇拜，连连点头。
    二人又聊起一些其他的看法，发现他们的想法都很是统一，不由得越聊越投机，原先的那份尴尬也渐渐的被默契抵消。
    林婉嫣却不知道，姚元清此刻表面上一本正经地与她探讨着学问，背在身后的手却是微微握紧，手心里已经有了一层汗渍。
    他哪里有看上去那般的平静，只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强作镇定罢了。
    不远处的草垛中，姚酥酥躲在那里，看的直摇头，冲着同样藏身在这里的林韶开口道：“我这哥哥是榆木脑袋么，跟姑娘家在一起不聊风花雪月，竟然如此正经的聊学问，难不成以后他们成了亲，也要这般相敬如宾，临睡前还得先背一本之乎者也？”
    显然是对于姚元清的行为十分不齿。
    这种时候，不该偷偷拉拉小手，亲亲小脸么。
    林韶听着姚酥酥的话，心中暗暗摇头，怪不得江菱与安宁郡主的感情会如此之好，这两人的性格与想法都没有本质的不同，都跳脱的厉害。
    提到江菱，林韶的眼中也盛了几分笑意。
    他轻声道：“姚兄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如此孟浪。”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放心让两人独处。
    否则他这做哥哥的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性，看着自家妹子与未婚男子私会，自己还躲在一旁为他们把风。
    姚酥酥撇嘴：“这样相处能有感情么，跟两个兄弟相处有什么区别。”
    “郡主此言差矣，这世上夫妻相处之道各不相同，只要他们能够找到自己相处舒服的方式便可，也不是非要如同书中那般轰轰烈烈的，细水流长未尝不是好事。”
    姚酥酥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瘪瘪嘴：“好吧，算你说的对，那你喜欢这种细水流长的还是轰轰烈烈的？”
    林韶没有想到姚酥酥竟然会突然问起自己的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如今一心入仕，对男女之情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关于今后未来一半也没有过假设，这话一时间还真不好回答。
    看着林韶沉默着不说话，姚酥酥一副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林公子，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都说男人成家立业，这就说明成家是排在立业前面的，你总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操心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心里总该有个轮廓吧，男人黄金期也就这么几年，等到时候好姑娘都被别人娶走了，那你就真的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岂不是晚景凄凉？”
    林韶压根没想到安宁郡主会说出这番话来，额角抽动了一番。
    龙墨衍甩开魏光远来到桃花林，远远地便瞧见了草垛后面躲着的两个人，不由得眯了眯眼。
    两人正“相谈甚欢”，压根没有注意到背后那双眼睛，更没有注意到那双眼睛里面闪现出的冷意。
    小姑娘这会正对着林家公子侃侃而谈，而旁边的林家公子侧耳倾听，画面十分和谐美好。
    他几大步迈过去，就瞧见姚酥酥正盯着沉思的林韶神情专注。
    姚酥酥什么时候对林韶这么感兴趣了？
    难不成是看上他了？
    龙墨衍心中警铃大作，冷着脸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那的两人：“你们在说什么呢？”
    语气里面寒光四闪。
    姚酥酥这会正打听着林韶的喜好，被龙墨衍冷不丁地出来打断，很不高兴地瞪他一眼。
    后者无视他的冷意，脸拉的长长的。
    “你怎么来了，不是陪那魏光远去看山泉了吗？”姚酥酥不满地道。
    龙墨衍冷哼，这是怪她打扰他们两个了？
    她还瞪他，还敢瞪他。
    眼见套话的机会没有了，姚酥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了起来。
    对着林韶道：“林公子，我的话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可别顾此失彼哦。”
    林韶微微颔首，拱手道：“多谢郡主提醒，在下会好好考虑的。”
    姚酥酥点点头：“那就好。”
    龙墨衍看着二人在他面前打起了哑谜，眸色更加不悦。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二人身上，不紧不慢地道：“他们既然在此赏花，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咱们走吧。”
    姚酥酥故意走在最后面，冲着龙墨衍小声地嘟囔道：“你怎么突然跑过来坏我的好事。”
    龙墨衍漫不经心地道：“你的什么好事？”
    “不用你管。”女儿家的心思，哪能随随便便说出去，虽然江菱也不像一般的女儿家，可这点脸面，姚酥酥还得给他留的。
    “你大哥马上就要娶林家小姐，我们姚家可不能闹出什么笑话。”丢下这句话，龙墨衍大步走上前，甩下了姚酥酥在后面。
    姚酥酥只觉得他这句话莫名其妙，她帮忙打听，怎么就成笑话了。
    几人回到寺里，魏光远瞧见三人回来，却不见姚元清与林婉嫣，顿时猜到了什么，心中顿时恼怒不已。
    他这完全已经将林婉嫣当成了自己的妻子，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如今却在跟外男私会，让他心中如何不生气。
    可这会他却只能当做不知道，走向前对着龙墨衍道：“龙小弟的步伐好快，原先在下还能勉强跟上，到了后面竟然都看不见踪迹了，无奈之下只能先行回来了，还请龙小弟别见怪。”
    龙墨衍这会心里正闹心，瞧见有人冲上来触霉头，自然没好气，鄙夷地道：“魏兄的体力看来还有所欠缺，回去之后该勤加练习才是。”
    魏光远被当着人的面说体力不济，闹了个没脸，心中更是不悦，也没再跟他们寒暄，径直去了魏母的房间。
    “母亲，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再不快点，只怕那林婉嫣都要跟那姚元清无媒苟合了。”魏光远恼火地道。
    魏母一听，当即一拍桌子：“这林家小姐怎会如此不守妇道，这还没成亲的就敢如此，等她进了我魏家门，我一定要好好教教她什么是妇道！”
    俨然已经一副将林婉嫣当做儿媳妇的架势。
    说完，对着魏光远时又是一副慈母的模样：“远儿放心，我已经派人准备好了，到时候林家还得求着我们娶她家宝贝女儿。”
    魏光远一听，心中稍稍松快了不少。
    他一定要得到林婉嫣，让今日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一个厉害看看。

 第122章 十日香

    姚酥酥用过膳后十分自得地漫步悠闲在寺庙的院中消食。
    龙墨衍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心情异常的好，只觉得奇怪：“你跟林家小姐说了什么，怎么会这么高兴。”
    姚酥酥这会心情好，自然而然也就好说话，她转身冲着龙墨衍眨眼，得意道：“我从林姐姐哪里打听了她大哥的喜好，这可是一个重要的消息。”
    龙墨衍冷声：“姚酥酥！”
    姚酥酥冷不防被他这么一喊吓了一跳，掏了掏耳朵道：“干嘛突然这么大声，我又不聋。”
    “你还懂不懂什么叫廉耻了，你一个姑娘家，打听男人的喜好，成何体统！”
    她就那么喜欢林韶，为了他，连一点姑娘家的矜持都不放在心上了？
    姚酥酥一听他说起这个就觉得心烦，不耐烦地道：“女儿家怎么了，女儿家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兵法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不过就是借鉴一番而已，怎么就不矜持了，兵法还有美人计呢，难道不是靠的女人？你别看不起女人。”
    龙墨衍见了竟然还搬出这么多歪理，更是气的不轻，整张脸黑的能够滴出水来。
    他咬牙切齿道：“他竟然只得你废这么大的心思，你了解他吗就这般痴迷！”
    姚酥酥只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却没多想，只是奇怪地道：“你是说林韶？他挺好的啊，家世好又有才学，这次殿试必定金榜题名，妥妥的金龟婿啊，人品就更是没得说了，也不爱沾花惹草，是多少女人心目中的良配啊，这还需要怎么了解？”
    见龙墨衍在她夸赞林韶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厉害，以为是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有些介意，还十分大度地拍拍他手臂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其实你也挺好的，好好努力，前途不可限量，就先别嫉妒他了啊。”
    龙墨衍阴沉着脸：“我嫉妒他？他有什么可让我嫉妒的！”
    可事实上，他这会嫉妒得要死。
    因为姚酥酥说的都是事实。
    林韶会在今年的殿试上大放异彩，未来更是国之肱骨，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不错！
    可是，这让他怎么甘心。
    除了他自己，将姚酥酥交到谁的手上，他都不放心！
    想到姚酥酥如今可能只是对于优秀男人的一种迷恋，龙墨衍只得尽量舒缓自己的心情，淡声道：“好的可能也不是你想要的，凡事不要太过于着急的做决定。”
    姚酥酥却是不耐烦听他说教：“我就是打听了一下，你怎么就一直喋喋不休的，龙墨衍你到底去的是军营还是国子监啊，怎么说话跟那些夫子一样一套一套的。”
    “我只是告诉你，好的未必适合你，就你这性子，旁人要不了三日就会觉得厌烦。”这般娇气的人，林韶自己都是大少爷出生，能哄她一时难不成还能纵容她一辈子？
    姚酥酥眼睛陡然瞪大，指着自己的鼻尖：“我这性子？龙墨衍，你把话说清楚，我这性子怎么了，厌烦，谁厌烦了，是你厌烦了我吧？既然如此，那以后咱们就别见面了，省的你看不过眼！”
    说完，姚酥酥大步离开。
    龙墨衍只觉得心痛不已，如今为了一个林韶，这小丫头竟然就要同他绝交？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对她掏心掏肺也抵不过旁人的一个笑！
    龙墨衍只觉得胸闷不已，也不想去追，独自生着闷气。
    姚酥酥独自往屋子里走。
    寺庙里专门给他们准备了厢房用作休息之用，她与林婉嫣的恰好就在一个院里。
    姚酥酥刚跨进院子，便瞧见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进了林婉嫣的屋子。
    那个男子他没有看错的话，好像是魏家人带来的，好像叫魏恒。
    姚酥酥十分确定林婉嫣这会正在林老夫人的院子里陪着她说话并不在里面，那么这人跑进她的屋子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姚酥酥偷偷地在外面守了好一会，却见那人一直没有出来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中生成。
    这个魏家实在是卑鄙，定然是想要利用这魏恒来给林姐姐泼脏水。
    自己没能跟林家结亲就这般来害一个无辜的女子，实在是可恶！
    姚酥酥气的不轻，正想着要怎么样狠狠教训魏家人给他们一个教训，后背便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姚酥酥被吓了一跳，却见这会站在自己身后的是龙墨衍。
    “酥酥，我......”龙墨衍适才在院中冷静了之后，觉得自己话有些说重了，小姑娘对美好憧憬也不算什么大错，他慢慢纠正就是了，不该那般凶她，这才会来她院子打算同她求和，却没有想到会看到她鬼鬼祟祟在院子外面。
    “嘘。”姚酥酥打断了他的话，将他拉到一边，将自己刚刚看到的事情说给他听。
    龙墨衍一听眯着眼，随即打了个响指，暗处便出现了一个黑影。
    “让你守在这院中，你便是这般守的？”龙墨衍冷着声道。
    “是属下失职，只因那人不是冲郡主来的，所以在下便没有动作，属下这就将那人抓来？”黑衣人慌乱地道。
    姚酥酥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已经傻眼，又听到那黑衣人说是来护卫自己的，不由得看向了龙墨衍。
    “里面如今是什么情况。”龙墨衍沉声问道。
    “那人进去之后往香炉里面倒了十日香，之后便躲在了暗处，应该是想要等林小姐回来。”
    “十日香是什么？”姚酥酥疑惑地问道。
    “是一种迷香，若是剂量过大，可以令人沉睡十日故此得名，这十日香的好处便是无色无味，事后检查不出来。”龙墨衍解释道。
    姚酥酥摸了摸下巴：“既然只是迷香而不是其他的下三滥，看来只是打算让林姐姐跟姚家的婚事走吹？”
    “不一定，为何会挑选魏家人，你就没有想过？”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打算跟林家结亲？”姚酥酥瞪大了眼，这魏家人怎么能这么卑鄙。
    若真是这样，林姐姐本就名节损毁，嫁去了魏家还不得被魏夫人狠狠拿捏？
    真是好恶毒的心肠！

 第123章 陷害反陷害

    “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这魏家人上上下下都坏到骨子里了，这魏光远日后就算是进入朝堂也一定是个奸佞小人！”姚酥酥恶狠狠地道。
    “那就给他们个教训罢。”龙墨衍不以为意地道。
    “你想到办法了？”姚酥酥激动地道。
    龙墨衍在姚酥酥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姚酥酥当即激动地点了点头。
    龙墨衍立即吩咐黑衣人去办这件事。
    二人正说着话，随后便察觉到有人往这院子里面走来，凭借着来人脚步轻重判断，不可能是林婉嫣，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率先进了自己的屋子。
    果不其然，就见院子外面，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想来是打算事成之后去报信的。
    与姚酥酥的紧张时时刻刻往门外看相比，龙墨衍则显得平静的多，还有兴致坐在桌旁给自己倒杯茶慢慢的品。
    “酥酥过来尝尝，这茶是大麦煮的，别有一番风味。”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品茶，万一林姐姐过来你的人还没把事情办妥可怎么办，我得时时刻刻看着才行。”姚酥酥头也不回地道。
    龙墨衍看她弯着腰盯着外面，起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凳子上坐下。
    姚酥酥瞪着眼看他：“龙墨衍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坏了我的事，看我今后还理不理你。”
    “你这么一直盯着不累吗。”龙墨衍嗤声道。
    “不盯着我心里不安啊。”姚酥酥绞着手焦急地道。
    “怕什么，有我在，还能将事情搞砸了不成，待会若是你大姐姐过来，等那人去报信之后你直接将她叫过来便是，到时候，自然有场好戏让你看。”
    姚酥酥只知道他准备反陷害，可是距离怎么做却没有告诉她，这会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由得询问道：“你能保证真的万无一失吗？”
    龙墨衍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姚酥酥还打算继续询问，突然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姚酥酥站起身就被龙墨衍伸手按住：“等一会。”
    姚酥酥这会心里急得离开，想要甩开龙墨衍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等等等，感情不是你的清白，我可跟你不一样不能见死不救。”
    龙墨衍没管姚酥酥的吵闹，耐心听着外面的动静，随后起身，见院外守着的人已经离开，这才道：“走吧，过去将人接过来。”
    姚酥酥赶紧跑了过去，却发现房门被人从里面锁住，她看向龙墨衍，苦着脸：“怎么帮，门被锁住了。”
    龙墨衍从怀中拿出把匕首，三两下便挑开了门栓，随后递给姚酥酥一方帕子：“捂住，里面有十日香。”
    二人进去之后，果然看见林婉嫣倒在地上，而那魏恒也已经自己吸入了十日香昏迷了。
    这些人，还真是做戏做全套啊，连自己的人都下手。
    “林姐姐没事吧？”姚酥酥看着昏迷的林婉嫣担忧地道。
    “没事，她吸入的量不多，没有大碍，扶过去喂杯水要不了多久就醒过来了。”
    二人将林婉嫣扶到隔壁的房间，姚酥酥正在给她喂水，便见黑衣人进来，正跟龙墨衍禀报：“人已经送过去了，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将林婉嫣放到床上休息之后，姚酥酥这才问道：“你把谁送过去了？”
    问了之后，姚酥酥突然想到了什么，吃惊地道：“你该不会是把魏夫人送过去了吧？这会不会不太好，人家都已经年纪这么大了？”
    说是不太好，那是那双眼睛却发着晶亮晶亮的目光。
    龙墨衍伸手弹下她的额头：“别成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姚酥酥撇嘴：“那你还跟我一起惩奸除恶。”
    “我这叫惩奸除恶，你那个，只能叫小打小闹，等着看吧，热闹还在后面呢，我保证今日过后，魏光远连殿试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姚酥酥听得满是期待。
    前世魏光远便是仗着自己的仕途对林婉嫣各种苛待，最后还娶了小妾气死了她，这一世他若是连殿试的机会都没有，也算是对他前世所作所为的惩罚了。
    午休之后，众人准备打道回府，魏夫人格外的主动，相继去了各位夫人的房间邀请一同回城。
    林夫人虽然对她的异常热情表示奇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含笑接受了她的好意。
    等到几位夫人都邀请之后，魏夫人却好像是想要了什么一样，开口道：“怎么，林小姐还没过来吗？这孩子，该不会是睡过了吧？不过年轻孩子么，多睡睡也能长个子，不像我们这把年纪，想要多睡一会都困难。”
    林夫人只是笑笑，却没有应声，心中却是奇怪，平日里婉嫣早该起来了，难不成是病了？
    众人又等了一会，却依旧不见林婉嫣前来。
    魏氏见状这才担忧道：“这孩子，该不会是赏花的时候受了风吧？要不我过去看看，若真是风寒，我倒是知道个土办法可以缓解。”
    林夫人见她这般热情，心中也实在是担心，便说同她一起。
    魏夫人笑着对周氏道：“姚夫人不如一起，郡主好像也没来呢。”
    于是一行人便朝着林婉嫣与姚酥酥的院落走来。
    魏夫人到了房门外面，径直敲了林婉嫣的房门，却不想房门未锁。
    魏夫人也没想这么多，踏进门槛，看见那闭合的床帐，惊讶地道：“啊！林小姐的床上怎么会有一个男人！”
    魏夫人已经十分肯定，适才小厮已经禀报过她，确确实实看见了林婉嫣进了房门。
    这会肯定正跟魏恒躺在一张床上。
    只要被姚林两家同时发现她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姚家铁定跟林家退婚。
    到时候她便可以装作体恤接受林婉嫣入门，等到他儿子平步青云之后她再让他将这个女人休弃另娶。
    一想到往后一向对她趾高气扬的林夫人从今往后就要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她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身后，林夫人与姚夫人闻言蹙眉，这床帐这么厚实，她怎么就能看见里面有两个人了？

 第124章 蛮城县令

    林夫人见魏夫人张口就这么污蔑自己的女儿，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斥责道；“魏夫人，你怎么能胡说八道，这床帐这么严实，里面有没有人都看不清，你是怎么看出里面有两个人，而且还是一男一女的？”
    魏夫人顿时讪讪地道：“我，这不是有条缝隙，我从缝隙里面看到的，确确实实是两个人。”
    林夫人冷笑道：“那魏夫人的眼睛真该好好去找大夫看看了。”
    魏夫人这会却不管她的嘲讽，先手一步就掀开了帘子。
    她已经开始畅想，等到林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检点地跟男人睡到一起，看她还如何高傲得起来。
    到时候姚家不想要这等不知廉耻的儿媳，林家还不得求着他们魏家接手？
    魏夫人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势必要狠狠地跟林家要上一笔嫁妆才会同意。
    她正处在自己的幻想中，压根没有去看床上的景象。
    一旁的姚夫人扶住林夫人，看着魏夫人，冷冷地笑道：“魏夫人还是好好看看，这床上躺的是谁再说吧。”
    “我怎么会知道林小姐跟何人私会，咦，这个男人好像有些面熟”魏夫人假惺惺地说着，这才朝着床里看了去，果然瞧见是魏恒躺在里面。
    正准备继续开始表演，余光却瞥见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惊叫起来：“远儿，怎么是你？”
    魏夫人的声音着实尖利，这一下竟是将昏睡中的魏光远惊醒。
    他有些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在看见几人围在自己床前时还有些困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魏夫人却是压着嗓子问道：“怎么是你，林家小姐呢？”
    魏光远满是疑惑，不明白魏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林小姐怎么会在他这里。
    这么想着，也注意到身旁有人，在瞧见那人竟然是魏恒时更是一脸懵然。
    周氏冷笑道：“魏夫人还真是慧眼如炬，能把两个大男人看成一男一女。”
    魏夫人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想问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儿子会在这里。
    “看错了就看错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两个大男人睡一起怎么了。”魏夫人开始强词夺理。
    在场的人却都不是个傻的，瞧见这状况哪里还不懂这魏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说林婉嫣不在屋里躲过一劫，可若是没躲过呢，那现在被看笑话的可就是他们了。
    所以周氏压根没打算给魏氏脸面，径直道：“魏夫人说的什么话，两个男人在一起睡问题可就打了，没想到你家公子竟然喜好男风，这种令人不齿的喜好真让人觉得恶心。”
    “你说什么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儿子怎么就成你说的那种人了，你可别在这里信口雌黄。”
    “那我问你，为何青天白日的他们两个会在这里躺着，还是在我女儿的房间，这不是私会是什么？若是正大光明的，为何要将帘帐放下来？”林夫人也不甘示弱地道。
    魏夫人哪里敢说这是给林婉嫣下的套，总之只能死活不承认。
    逼的急了，直接嚷嚷开：“你说我儿子不光明正大，那你女儿就光明正大了，午休的时候不在房间，谁知道她是不是跟野男人去别的地方鬼混了？没准这就是她给我儿子下的套，远儿，你说是不是林婉嫣让你来她房间的？”
    魏夫人一边询问一边冲自己儿子示意，只要将这口锅扣在林婉嫣身上，污了她的名声便能脱身。
    魏光远瞬间明了自家母亲的打算，正打算开口，便听到门外传来林婉嫣的声音：“母亲，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就见林婉嫣缓缓走进，脸上带着几分不解，随即在看到床上的男人之后一脸愕然：“你，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婉嫣，你刚才去哪里了？”林夫人看自己的女儿完好无损，松了口气，这才问道。
    “适才郡主睡不着，拉着我陪她在房间里面聊天，我们两个说着说着就困了，女儿便陪着郡主在她屋里歇息，适才听到说话声这才醒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魏公子怎么会在这里，还衣衫不整？”
    那魏恒早就已经从床上起来，这会正跪在地上。
    林夫人冷笑一声冲着魏夫人道：“如今这事已经十分明了，魏夫人也别再找借口推脱了，从今天开始，我林家与魏家再无往来！”
    周氏也道：“魏夫人，我们姚家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在朝中还是能说的赏花的，今日我便将话放在这里，令郎想要走科举入仕这条路，走不通！”
    没这么恶心人的。
    她十分确定魏夫人已经知道了姚林两家将要结亲的事情。
    如今却还弄出这一出，摆明了是想要让两家难看，她可不是受气的性子，绝不会任由他们这般嚣张。
    魏夫人如今想要辩解都不可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氏等人离开。
    而后，魏光远喜好男风，在佛门清净地与男子同枕一处的消息传了出去。
    在殿试时，林韶果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据闻是郡主将消息透露给了皇上，皇上觉得这样不知检点玷污佛门的人不配为官，直接削去了他的身份，让后门的人顶了位置。
    殿试之上，林韶大放异彩，皇上龙颜大悦，亲自点了他状元头衔，又各自点了榜眼探花。
    骑马游街，一时风光无限。
    正值林家圣眷正浓，皇上又下了两道圣旨，将林婉嫣赐婚于姚家大公子姚元清为妻，令外又封姚元清为蛮城县县令，即日便走马上任。
    众臣们仔细品着这两道圣旨，认为皇上这是打算重用林家，打压姚家，又担心姚家内心不平，所以这才用赐婚堵他们的口。
    一时间，姚家的门庭冷落了不少，甚至有人暗地里说了不少酸话，觉得姚家这是要到头了。
    蛮城那是什么地方，酷寒之地，每年就连税收都是个难题，更别提靠近不远处的海域经常有海盗猖獗上岸抢夺财物。
    一个九品县令，无权无势，去了不成为那些海盗的盘中餐便不错了，往后再难有升迁的可能。

 第125章 海盗官府百姓

    姚酥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个激灵：“哪里？”
    “蛮城。”龙墨衍靠在她平日里看书的软塌上悠悠地道。
    “就是那个，海盗比百姓还多的蛮城？那边不是早就无人管了吗？怎么还能有县令的？”姚酥酥吃惊不已。
    “只要是王土，怎么能没有监管的，就在前几个月，那蛮城县令临死之前派人送来书信，说是蛮城如今已经被海盗占据，让陛下派兵围剿，之后也派出了兵马，不过那些海盗的根据地在海上的小岛，易守难攻，刚打回去就有卷土重来，所以陛下这才打算再派个县令过去吧。” 姚酥酥抿唇，心中细细想着，当初蛮城确实是海盗猖獗，只因为当时皇舅舅不想浪费时间所以后面将那些海盗养大了心，竟然接连祸害了附近乡里，最后还是龙墨衍带兵才彻底摆平。
    可如今距离那时还有四年时间，那大哥这一去岂不是凶多吉少。
    看着如今还没及冠的龙墨衍，姚酥酥直叹气。
    这位“大英雄”如今去了只怕也是羊入虎口。
    如今那些海盗还只是在蛮城活动，她就算跟皇帝舅舅说让他派兵驻扎，只怕皇帝舅舅也不会同意。
    毕竟在皇帝舅舅看来，养一只军队可得花不少银子，为一群小海盗可不值得。
    姚酥酥试探性地看向龙墨衍：“那你说，大哥去了蛮城，这些海盗要怎么对付啊？”
    龙墨衍看着姚酥酥，笑了：“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见识过那些海盗，怎么知道怎么对付他们。”
    姚酥酥叹了口气：“蛮城土地贫瘠，当地百姓已经过的够苦了，又因为这些海盗肆虐，可真够惨的。”
    “既然惨，为何不搬离故土？你就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缘由？”龙墨衍嗤笑道，显然是对姚酥酥同情那些百姓而鄙夷。
    “思乡心切呗，还能因为什么？”姚酥酥翻了个白眼。
    “思乡比命重要？宁愿被海盗肆虐？那你说说，为何海盗时时来犯，可那些百姓却都能存活下来，还能每年令朝廷播下大量的税银救济？”
    姚酥酥被问到了，答不上来。
    她看向龙墨衍，有些怀疑地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不过是一些传闻罢了。”龙墨衍好整以暇。
    姚酥酥闻言立即激动了。
    她扔下手中的刺绣，直接奔到龙墨衍身旁，炯炯有神的眼睛中充满着求知欲：“什么传闻，快说来听听。”
    这可能就是她大哥活命的关键啊。
    龙墨衍故意卖关子道：“有些渴，说不了太多话。”
    姚酥酥蹭蹭蹭就跑去给他倒了碗茶。
    龙墨衍悠哉地喝着茶，扭了扭脖子：“今日操练士兵，有些累了，脖子也有些酸疼，要不改日再说吧。”
    姚酥酥立即伸手给他按起了肩：“我给你按按就不酸了，你倒是快说啊。”
    看着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龙墨衍还想再讨点福利，便见姚酥酥变了脸。
    “你赶紧给我说！改日什么改日，再改日我大哥都要去上任了，再不说信不信我掐死你。”姚酥酥作势就伸手掐在了龙墨衍的脖颈上。
    龙墨衍无奈地看着她：“小姑娘家家的，别这么急嘛，总得让我梳理一下。”
    姚酥酥瞪着眼看他。
    龙墨衍这才不紧不慢地道：“你先想想，这海盗是从何而来？”
    “不是从海上吗？”姚酥酥诧异。
    “那海上的海盗又是怎么来的，总不能是海里的精怪变的吧？”龙墨衍说着敲了下姚酥酥的头：“你动动脑筋，仔细想想，亏得你们夫子还夸你聪明。”
    姚酥酥蹙着眉，认真地思索，又结合了龙墨衍适才说的话，突然，他恍然大悟一般。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海盗，就是蛮城百姓？那他们岂不是监守自盗，明明自己就是海盗，却还装作被海盗肆虐？怪不得海盗们每次都只是抢夺财物，难道都是故意演戏？”
    “你说对了一半，那些海盗确实是当地渔民，那些百姓却也不全是海盗，不过都跟海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是为何当地官府屡次围剿失败，那些百姓是又想寻求庇佑又不忍心亲人被抓，更何况，海盗肆虐之后官府便可以写信求得救济，三者之间便是这种互相依存的关系，你说说看，这海盗如何能够彻底剿灭？”
    姚酥酥听得直愣神，万万没有想到，这其中还会有这些关联。
    “那上一任蛮城县令为何被杀你知道吗？”说完，姚酥酥又补了句：“传闻，传闻是怎样的。”
    问知不知道这人肯定又要说他为何知道了。
    龙墨衍看了姚酥酥一眼，眼神别有意味，这才接着说道：“上一任蛮城县令为人还算是不错，许是分赃不均，许是为人过于正直不肯同流合污，谁能说的清。”
    “那我大哥去，要是不跟他们同流合污，岂不是就得丧命？”姚酥酥吃惊：“不行，那我得让皇帝舅舅收回成命才行啊。”
    “别傻了，你以为你皇帝舅舅跟你一样傻？”龙墨衍抬手点了点姚酥酥的眉心。
    “世人皆认为皇上此举是为了削弱姚家势力，故意让姚元清送死，这样一来，反倒是不会让旁人过于关注，皇上此举，应该就是为了让你大哥去剿灭海盗，又不是真心要让你大哥死，肯定会留有后手。”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万一皇帝舅舅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受苦受难的可就是大哥了，你难道就一点不担心吗，大哥这才刚刚跟林姐姐定了亲，还没成婚呢。”
    “跟你说不通，你只管去吧这些传说同你大哥说便是，他不是你，自然明白其中的关键。”龙墨衍悠悠地道。
    姚酥酥抿唇，不服气地道：“是你自己不把话说清楚的，还说我不聪明，你不说清楚我怎么明白嘛。”
    “凡事不要刨根问底的，况且是你大哥去蛮城，又不是你去，他能明白就行。”
    姚酥酥后面将这些话转述给姚元清之后，后者点头道：“我明白了，替我谢过他。”

 第126章 渐露端倪

    “大哥，你这马上就要去林家定亲了，紧不紧张？晚上会不会睡不好？”姚酥酥突然转了话题，开始八卦起来。
    姚元清挑眉：“等你定亲的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留下姚酥酥站在原地直跺脚。
    大哥真是太腹黑了，竟然将问题抛给了她，亏她还担心他去了蛮城会有危险，实在是太过分了。
    七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姚林两家商议之后便决定在这一天订婚。
    姚酥酥特意起了个大早，她今日可是除男女主角之外的最重要角色，毕竟也算是二人的红娘了。
    姚酥酥陪同周氏与姚元清去了林家，带了许多的礼物。
    虽说姚元清不日就要离开京城，定亲时间有些仓促，可到底周氏上心，各种首饰银帛都准备了许多，还特意弄了一对活雁。
    纳彩，问名，纳吉，请期，亲迎，每一步都做的妥妥当当。
    林家的大厅格外热闹，桌上摆放着瓜果点心，林婉嫣正坐在林老夫人的身边，红着脸，羞的抬不起头，以往的沉稳这会全都顾不上了。
    林夫人正与周氏说笑，时不时地说起林婉嫣小时候的趣事，姚元清在一旁听着也不觉得枯燥，反倒是十分认真，时不时将目光瞥向她。
    两人眼神偶尔交汇，林婉嫣便更加羞怯，姚元清则是勾唇笑笑，眼中倾泻着宠溺的目光。
    一家人留在林家午膳，更是其乐融融。
    姚元清离京的那天，姚酥酥一路将他送到了城外的十里亭。
    亭子旁边早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姚酥酥远远地看着那辆马车，并未走近，只是对着姚元清依依不舍地道：“大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们等你回来。”
    姚元清看着自家小妹妹哭红的眼睛，伸出手指为她擦拭着泪水，点点头。
    姚元朗一把抱住自家大哥的腿，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生生将姚酥酥和姚元清给逗笑了。
    “元朗，在家好好听母亲的话，帮我照顾好你妹妹。”
    “大哥，你能不能不走啊，我以后少吃点，把口粮分你一半，你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姚元朗泪眼婆娑地道。
    姚酥酥一听，生生将离别愁绪给冲淡了。
    这个姚元朗，可真是个活宝，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他，未来会成为铁面无情的大理寺卿。
    “好了，咱们别耽误大哥启程了，跟我上马车。”说着，姚酥酥直接一把拽住了姚元朗的后衣领将人直接拽走，随后溜上了马车。
    姚元朗眼中的泪还没完全擦干，水汪汪的不满地看向姚酥酥：“酥酥你干什么啊，我还没跟大哥叙完旧，万一我说动了他，他就不走了呢。”
    姚酥酥看着眼前这个小屁孩，毫不客气地道：“就你？算了吧，还是别耽误大哥启程了，到时候害他只能露宿荒郊野地怎么办？”
    姚元朗不满地指着十里亭的那辆马车：“那大哥怎么还不走。”
    姚酥酥神秘一笑：“你懂什么，大哥跟你说话是说废话，跟自己未婚妻的话自然是有多少说多少。”
    姚元朗瘪着嘴，趴着车窗看着外面。
    两个人在十里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之后竟然还抱在了一起。
    姚元朗吃惊不已，连忙拉着姚酥酥：“二姐二姐，你看，未来大嫂怎么哭了，是不是中暑了。”
    姚酥酥随意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无奈地看着他，只觉得是不是姚家将他保护的太好，让他连什么是拥抱都不知道。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这么不开窍的么？
    随后，姚酥酥便想起了自己十岁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她想着，自己应该也这般蠢笨到不知男女之事吧。
    那今后还是不要表现得太过于早慧了。
    姚元清离开之后，周氏在偏房设置了一个小佛堂，每日便会去跪上一个时辰祈求佛祖保佑大哥平安。
    姚酥酥也跟着去了几日，周氏反倒体贴她让她安心读书，不必去替她受这份罪。
    最后她再去，则是直接被周氏“扫地出门”。
    于是，姚酥酥改了方式，索性下学回来之后便会回屋子里抄写佛经，抄满一个时辰之后才会用膳，有时候还会时间更长些。
    龙墨衍以往去军营都是早出晚归，这些日子军营中有些忙碌，他便宿在了军营，以至于并不知晓姚酥酥的情况，今日回来得了暗卫禀报，这才知晓。
    “胡闹，她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姚元清知道了能心安？”
    随后抬步出了自己院子。
    只见这会姚酥酥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姚酥酥坐在桌后，正专心致志地抄书。
    龙墨衍不声不响地从旁边绕到她身上，俯身望了眼上面的字。
    字如其人，那字迹清润和缓，可见书写人内心平静，可那功力，却不像是十岁的孩子能有的。
    姚酥酥的字本就好看，这会因为抄写经书为显心诚，自然是不会藏拙，又与平日看着的分外不同。
    龙墨衍盯着那熟悉的字迹，心中闪过片刻的恍惚。
    这字，像极了他曾经见过的字迹，那时姚酥酥也喜欢抄书，时常会去藏书阁，一呆就是大半日。
    但若是一听到他在，便会马不停蹄地走人。
    次数多了，龙墨衍便不让人通报，每每将她逮个正着。
    那时，她的字迹，便是如此。
    龙墨衍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觉得有些荒谬，可脑海里却止不住这个念头。
    如果，酥酥也是重生的。
    龙墨衍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到书案上，准备悄悄离开。
    姚酥酥恰好抄完一卷，伸个懒腰，正好看见龙墨衍的背影。
    “你怎么来了？”
    龙墨衍语气淡淡地看着她：“听说你还未用晚膳，先用了再抄吧。”
    “哎，你等等，我正好还有话问你呢。”姚酥酥见他又要走，连忙道。
    龙墨衍迈出的步伐顿住，随即收回，拉了把椅子坐到姚酥酥对面，开始仔细地打量他。
    不知是不是心中那个暗示过于明显，龙墨衍竟觉得，姚酥酥此刻，不管是哪方面都不像是个小孩子。

 第127章 确定身份

    姚酥酥打开食盒，瞧见食盒里面都是她喜欢吃的，忍不住裂开嘴，可随即想起女儿家的矜持，便故意抿直了唇，双眼却是亮晶晶的。
    嘴上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道：“怎么给我带了这么多，我哪里吃得完了。”
    龙墨衍盯着她的唇角，眼睛，只觉得，这小动作都像极了前世的她。
    到底这些小习惯是从小养成，还是，她的身体里，本就住着一个多活了一世的人。 见龙墨衍盯着她不说话，姚酥酥疑惑道：“你发什么呆呢？是我脸上染了墨吗？”
    说着，姚酥酥拿起桌边的小镜子仔细端详着：“这也没有啊。”
    “你这几日都不在家，军营里面有这么忙吗？”姚酥酥一边拿起碗筷，一边问道。
    “嗯，正在新兵招募，整理籍贯资料比较琐碎。”龙墨衍道。
    “难道没有其他人吗，还是他们欺负你，故意把活都推给你干了？你别怕，我去找皇帝舅舅说理去。”姚酥酥一听连忙放下碗，瞪着眼睛，仿佛这会就要去皇宫一般。
    龙墨衍见状低笑了起来：“傻丫头。”
    “诶，我要帮你，你还说我傻？”姚酥酥不满地道。
    龙墨衍耐心地同她解释：“这个事是我主动揽过来的，亲手征召新兵，能够清楚了解他们的本事，为人，弄清楚他们的籍贯，也能了解他们背后的势力，有没有被人笼络，是否是旁人安插的探子，这些，可不是光坐在军营里便能了解到的。”
    姚酥酥闻言不自觉地长大了嘴，心中感慨，难怪能做摄政王，感情从这个时候起就已经腹黑满满了。
    这就一件小事就把全军营的人给笼络成了自己的人，这等心机，是她就算是再多活十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先用膳，吃完再说。”
    “噢。”
    姚酥酥点点头，又端起碗筷，随即想到什么：“你刚回来？”
    “嗯。”龙墨衍点头，捏了捏眉心。
    “那你还没用晚膳吧，一起啊，反正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刚回来梳洗一番听说她近日的行程，这便立即带着膳食赶了过来。
    烛光偶尔闪出噼啪的一声，两人用膳时都很安静，偶尔互相夹个菜。
    用完膳，姚酥酥这才问道：“我大哥都去了蛮城有些时日了，书信回来也都是一切都好，但是我担心他是报喜不报忧，所以想请你派人去看看。”
    龙墨衍却是道：“不用了。”
    “嗯？为何？”
    “我让钱定坤过去了。”
    姚酥酥思考了好久才记起来钱定坤就是那位未来的财神爷。
    姚酥酥满是嫌弃：“你让他过去有什么用啊，他就是个赚钱的商人，不能文不能武的，你让他去还不如找两个打手呢。”
    “你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边都荒凉成什么样了，就算经济发展起来也得几十年，你现在让他过去干嘛，打渔吗？”
    龙墨衍有心试探，于是开口道：“那你觉得，蛮城那样的地方，怎样才能赚到钱？”
    姚酥酥仔细回想了一下上辈子的事情。
    蛮城，自然没有一直贫困下去。
    就在龙墨衍当摄政王的时候，她还是垂帘听政的太后，那时候，他确实派人去整治了蛮城的经济。
    之后短短几年，蛮城经济快速发展，竟然一跃成为了上税最多的地方之一。
    那时候，是因为有人在蛮城的地上发现了桐油。
    桐油价格昂贵，可开采却十分困难，再加上当地百姓当时已经搬迁去了别处，朝廷还专门派了一队人去参与开采事宜。
    还有便是蛮城靠近海域，以往运输都靠陆运，耗时又劳民伤财，一趟运输下来成本极大。
    龙墨衍让人建造了大船，另外还设计了一款承重量巨大的船只用于运输，这样一来，大大减少了时间，原本需要一个月的路程，走水路十日便能够抵达，大大减少了时间跟人工。
    最后蛮城还成了一处人口密度巨大的城市，其经济实力不逊色于邻近京城的枢纽中心。
    这么一想，就连姚酥酥都不得不感叹，龙墨衍不当皇帝都对不起他这番头脑。
    任谁都想不到一个荒凉之地竟然能发展成这样。
    姚酥酥轻咳了下，一本正经地道：“普通的做生意自然是不行了，这蛮城百姓都快食不果腹了，哪有那么多的闲钱消费，就算是买米只怕都买不起，不过么，蛮城不是靠海么，蛮城距离淮阳一带比较近，那些海盗既然能够在海上肆意猖獗，我们也可以借着这个海来运输点东西，节时省力，不过还是得先把海盗这件事给解决了才行。”
    “还有啊，我听书上说，一半土地贫瘠的地方，不是因为地质层里面有大量石块便是因为有不少稀缺物资，蛮城靠海，自然不可能是有石块，可以挖开试试看，说不定就有惊喜呢。”
    姚酥酥自以为自己的暗示十分高明，十分得意地望着龙墨衍，眼神中全是：快夸我，快夸我。
    龙墨衍久久地盯着姚酥酥没有回神，半响，突然展开唇角，笑得别有意味：“酥酥很聪明，我会飞鸽传书给钱定坤的，若是他真赚到了钱，定让他送你一份大礼。”
    姚酥酥并未发现龙墨衍这笑背后的意味，依旧傻傻地问道：“钱定坤现在就要做生意了吗？可是那海盗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很快便会解决的。”
    “噢。”
    “我这几日休息，明日带你出门，你之前不是嫌弃府里太小，放风筝施展不开。”
    姚酥酥闻言眸光一亮，随即看向面前的经书：“可是这一卷经书才抄了一半呢，做人可不能半途而废，我打算这两日便抄写完一道送去小佛堂供奉的。”
    “所以你今日整整抄了三个时辰？”龙墨衍脸色沉了下来。
    姚酥酥脖子畏缩：“这不是，为了让佛祖瞧见我的诚意么，后日便是初一，听说佛祖偶尔会以神识观察世人，我初一送去，没准就让他瞧见了，然后保佑大哥平安顺遂呢。”
    龙墨衍想了想，取来纸笔：“我同你一起抄写。”
    “啊，可是，这样佛祖知道了怎么办？”
    “多一个信徒他高兴还来不及。”
    姚酥酥一想也对，兴高采烈地拿起笔抄写。
    房中安安静静的，只有笔与纸摩擦的声音。
    龙墨衍正抄写着，突然便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抬头一看，却是小丫头拿着笔直接趴桌上睡着了。

 第128章 怎么这么不正经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这会手上脸上全沾上了墨迹。
    龙墨衍叹了口气，起身将姚酥酥温柔抱起，将她抱回了房间。
    依柳自然也瞧见了姚酥酥脸上的痕迹，连忙去打水来就要为自家小姐清洗。
    依柳拧好帕子正要上前擦拭，坐在床边的龙墨衍顺手接过。
    依柳犹豫了一番还是递给了他。
    “你下去吧，这里有我。”
    “是。”依柳闻言退到了外面。
    龙墨衍动作轻柔，先将仔细地将姚酥酥脸上一一擦拭，而后又拉起她的手慢慢地擦着。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龙墨衍轻声问着，然而床上的人睡的正熟，压根听不见。
    好在龙墨衍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依旧自言自语：“那怎么还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这么多年，都白长了？”
    龙墨衍这会心情有些复杂。
    既高兴自己从头到尾面对的都是一个人，又有些担心，如果被姚酥酥知道，他也是重生的，依照她的性子，肯定要同他划清界限。
    毕竟，上一世，她那般讨厌他。
    这么一想，对于她一开始见到他时的各种折腾，龙墨衍也终于明了。
    姚酥酥这一睡便到了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还有些迷糊。
    她昨夜不是在抄写经文吗？
    “糟了。”姚酥酥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您醒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我那些经文还没抄完呢。”姚酥酥恼火道。
    依柳疑惑：“不是后日才是初一，不是还有时间么，小姐怎么这般急切。”
    “我跟龙墨衍约好要......”话到这里，姚酥酥这才回神，低语道：“是哦，我干嘛要这么期待跟他出去。”
    “算了，今日继续抄写吧，先用早膳。”
    然而依柳还没将早膳提来，龙墨衍倒是先来了。
    姚酥酥看着他，摆摆手：“时间还早，你难得休沐，再回去睡会吧。”
    “嗯？”龙墨衍挑眉：“姚酥酥，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没忘，没忘，这不是我昨夜睡着了经书还没抄写完吗，今天还得继续抄写。”
    “那些经文我已经送到小佛堂去了。”龙墨衍说着，瞥向姚酥酥：“你若是不愿与我出门，大可以明说，不用找这样的借口。”
    “我找借口？”姚酥酥指着自己，随即又道：“你真的抄完了？”
    龙墨衍不说话，坐在那里，冷着脸。
    姚酥酥凑近他，再次确认：“你真的抄完了，那些经文很多的。”
    这一靠近，便瞧见了龙墨衍眼角下的青黑，一个想法在脑海中升起，姚酥酥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不会通宵抄的吧？难道你一晚上没睡？”
    “嗯。”
    姚酥酥咋舌。
    这人，不用这么拼吧，不过就是放个风筝而已。
    可一想到他前几日本就在军营中通宵达旦，昨夜又熬了一通宵。
    姚酥酥当即拽着他的手臂强硬地道：“起来。”
    龙墨衍岿然不动，只用眼皮抬了抬，语调淡淡地道：“干嘛？”
    “少废话，你跟我过来。”
    龙墨衍只得依从她，随着她的力道进到内室。
    姚酥酥将他按在自己的床上坐下，又去按他的肩膀。
    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莫名就让人遐想。
    龙墨衍握住她的手腕，盯着她：“姚酥酥，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还问你干什么呢，谁让你通宵帮我了，万一你熬夜猝死了，那我岂不是得背上一条人命？现在时辰还早，你赶紧睡会。”姚酥酥说着，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将龙墨衍按倒在床上。
    龙墨衍本就是故意收力，姚酥酥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配合，一下子就跟着他倒了下去，结结实实地压在他的身上。
    香香软软的一团就这么落进自己怀里，龙墨衍本能就伸手将她搂住，脸上的冰雪已经褪尽，只余一阵调笑：“姚酥酥，你这是在非礼我？”
    “呸，拿来你的爪子。”姚酥酥双手摁着男人的胸膛，没好气地瞪着他：“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出门。”
    “那你陪我？”
    “什么！”姚酥酥眼中冒火，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轻浮。
    “我是说，你在旁边看书绣花做什么都行，等我睡足一个时辰叫我，你想到哪里去了？”龙墨衍挑眉，眼神别有深意地看着她：“还是你想到了别的什么？姚酥酥，小姑娘家家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若姚酥酥此刻真是普通的十岁小孩，龙墨衍自然不会这般孟浪。
    可一想到这身子里面的人什么都懂，龙墨衍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想的当然也是这样，好了，别说废话了，你赶紧睡吧，我要去用早膳了。”姚酥酥连忙手脚并用地从龙墨衍的身上退了下来。
    龙墨衍也没说什么，脱了靴子躺在了姚酥酥的床上。
    小姑娘的床香香软软的，一躺上去就好像陷进去一般，让龙墨衍很不习惯。
    鼻尖里满是姚酥酥的味道，让龙墨衍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脑子里面忍不住就开始想象起姚酥酥在这张床上只着中衣躺着的娇态。
    龙墨衍将被子拉高，整个人都埋进了床上，不说话了。
    原本他就不是很困，这会躺在这里，更是精神百倍，这姚酥酥，还真是会折腾人。
    过了一会，姚酥酥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瞧见男人蒙着头睡着，有些担心他会因此闷死。
    小心翼翼地上前，帮他掀开了被子，恰好对上了男人一双深邃黝黑的眼睛。
    龙墨衍冲着姚酥酥眨眼：“酥酥，你想对熟睡的我做些什么？”
    “做你的大头鬼，我怕你把自己闷死，你要死也别死我床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酥酥想让我死你床上？那我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死你床上？”龙墨衍说着，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眼神中带着一抹晦涩。
    姚酥酥伸手摸着龙墨衍的额头，诧异道：“也没发烧啊，那你怎么说这种胡话，龙墨衍，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跟我这样说话，小心我将你扔出去。”
    这人难不成是被什么附体了不成，怎么这么不正经。

 第129章 不通情事

    龙墨衍伸手握住了姚酥酥，柔声开口道：“不是发烧，是被下了药，这会有些神志不清，竟觉得酥酥格外好看。”
    “下了药？什么药？”姚酥酥一惊，心中猜想着什么药能让人突然变成这样。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那军营中龙蛇混杂，还不知道龙墨衍是怎么中招的，这药又怎么会过了一晚上才发作。
    “你猜。”
    “猜你的大头鬼，我这就去给你请大夫，你老实躺着别动。”姚酥酥说着，急切地就要起身，还没动便被龙墨衍伸手握住了手腕，一个用力就趴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身子之间只隔了一床被褥，而脸却是对着脸，近的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
    “你，你感觉怎么样了？”
    “感觉，四肢无力，脑子发晕。”龙墨衍说着，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一个忍不住，抬头贴上了姚酥酥的唇瓣。
    姚酥酥瞪大了眼睛，像是傻了一样的看着他。
    龙墨衍声音微微嘶哑：“我说这是本能反应，你信吗？”
    姚酥酥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坐在一旁，双眼依旧盯着他。
    龙墨衍被她眼神看的略有些不自在，绷着脸道：“不小心碰到的而已，你至于大惊小怪的吗？”
    他刚刚，不过就是情不自禁而已。
    姚酥酥却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突然站起身朝外走去。
    “酥酥！”龙墨衍心中一惊,连忙坐起身来。
    难不成，姚酥酥生气了。
    也是，他们如今还站着干表兄妹的干系，他这般轻薄她，只怕是将她吓到了。
    龙墨衍开口想要解释，却见姚酥酥去而复返，手上端着一杯茶水，不由分说便朝着龙墨衍那张俊脸泼去。
    一股透心凉意迎面扑来。
    龙墨衍紧紧地闭上了双眼，等着姚酥酥的哭闹质问，更严重的，可能她会将她赶出府去，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然而，姚酥酥却是俯下身子来打量他，关切的询问：“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龙墨衍错愕，抬头，十分不解地看着她。
    姚酥酥叹了口气：“你估计是中了春药了，中了这种药是管不住自己身子且神志不清的，要是泼凉水还是没有用，就真的要请大夫了。”
    说着，姚酥酥又道：“我知道你觉得丢人不想请大夫，可为了你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龙墨衍顿时明白，姚酥酥将他刚刚的情不自禁当成了药物反应。
    龙墨衍庆幸又无奈地抹了一把脸：“我清醒了。”
    姚酥酥点点头：“那就好，那你还能睡的着吗？”
    龙墨衍掀开被子下来：“不用了，我回去换身衣服，准备出门吧。”
    姚酥酥惊讶地道：“你都这样了，还打算去啊？你这药，不会复发吧？”
    龙墨衍慵懒地朝她看了过来：“若是复发了，酥酥愿意做我的解药吗？”
    姚酥酥奇怪：“怎么做？像刚刚那样嘴对嘴吗？”
    龙墨衍一时语塞。
    他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姚酥酥，仿佛真的不知道如何解，不像假装。
    她不是曾经嫁给过龙祈月吗，为何对于此事却是这般不通俗世？
    见龙墨衍盯着自己，姚酥酥却是赶忙后退两步，捂住嘴：“那可不行，你要解毒就找别人吧。”
    龙墨衍没说话，转身出了屋子。
    姚酥酥疑惑，这人是不是生气了，就因为自己不愿意为他解毒？
    可是，一男一女的嘴对嘴，多让人难为情。
    万一在大庭广众之下龙墨衍发病，那他们两岂不是就成了旁人的笑柄。
    亲嘴这种事情，最好还是找喜欢的人做吧？
    如果是亲别的地方，她倒是还能勉强接受。
    龙墨衍沐浴之后只着中衣，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脸上的表情带着思考重要事情的认真。
    暗卫正在一旁向他禀报事物，然而禀报完之后却迟迟不见主子发话，不由得疑惑地抬头看向自家主子。
    恰好，便听龙墨衍询问：“你说，为何明明已经成过亲的人，却不通男女之事。”
    暗卫思考了一番，解释道：“或许，是因为成亲只是挂了个名，并未经历过男女之事？”
    说完，见自家主子蹙起眉头，暗卫当即道：“属下对这些事情不是太懂，若是说错了话还请主子不要怪罪。”
    龙墨衍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脑子里面有个声音在认可这个答案，可理智却告诉他，这种事情，不应当。
    那龙祈月又不是不举，怎么可能娶了妻却不碰呢？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了上一世，姚酥酥的那张脸，顿时恍然大悟。
    龙墨衍猛地捶床，脸色阴沉：“龙祈月！你竟然敢如此待她！”
    他苦求一生的求而不得，却在旁人那里弃如敝履，让他如何不心痛难过。
    许久，龙墨衍平复了一番心情，换好衣衫，这才去了姚酥酥的院子里。
    姚酥酥将龙墨衍上上下下来回打量，又在他身边转了个圈，这才不确定地问道：“你确定，你现在没有问题了？”
    龙墨衍如今已经知道姚酥酥不明其中要意，也不好再逗弄他，沉着脸点头：“嗯。”
    “哦，那我们走吧。”说着，姚酥酥从依柳的手中接过风筝，是一只十分威武的老鹰，拖着长长的尾巴。
    但因为姚酥酥个头不高，那风筝尾巴这会正拖在地上。
    龙磨牙伸手接过，领着她出了门。
    两人在路上商定好，决定去东郊，那里地势宽阔，最适合放风筝。
    东郊这边不光有宽阔的场地，而且还有不少十分会经商的人在附近建了客栈铺面，过来踏青游玩的客人累了之后还可以在这里面歇歇脚。
    姚酥酥也打算午膳在东郊用，这里有不少吃食，听说味道都不错。
    两人刚刚下了马车，准备绕过这些屋舍往里面宽阔处而去，却没想到刚一下马车便听到了有人在唤她。
    姚酥酥扭头一看，只见对面的马车上跑来一个女孩，那女孩看着有些熟悉。
    等到那人走近之后姚酥酥这才想起来，这不是那日同她一起被绑架逃出来的姑娘吗。
    可尴尬的是，姚酥酥忘记了人家的名字，好在姑娘一上来就自报家门。

 第130章 不像兄妹

    “郡主吉祥，宋月蓉拜见郡主。”宋月蓉冲着姚酥酥福了福身子，在面对着龙墨衍时却显得羞涩了几分，也跟着福了福身子：“龙公子好。”
    龙墨衍神情淡淡，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一团空气，只是冲着姚酥酥道：“我们走吧。”
    宋月蓉连忙道：“郡主这是打算去放风筝吗，不如我们一起啊。”
    姚酥酥好奇地道：“你也是来放风筝的？”
    “额，是啊。”宋月蓉点点头，冲着自己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哦，那就一起吧，人多热闹。”
    于是，宋月蓉便跟着二人一起，一路上侃侃而谈，给姚酥酥介绍着东郊各种地方。
    姚酥酥这才得知，宋家是京城的商户，还是挺有名的那种。
    这东郊大部分的产业都是宋家的，宋月蓉今日也是突发奇想来玩的，没想到竟然能够碰到她。
    听到这里，一直走在他们身后的龙墨衍却是冷哼了一声。
    姚酥酥能听到，宋月蓉自然也能听到，可她依旧表情不变，依旧热情。
    趁着宋月蓉同婢女说话的功夫，姚酥酥伸手拽了拽龙墨衍的衣袖：“哎，你这是做什么啊，出来玩就高兴点，板着个脸算怎么回事啊，不是你自己非要出来的吗。”
    龙墨衍瞥她一眼，那一眼中莫名带着一股幽怨。
    姚酥酥诧异：“你这是什么眼神？”
    怎么好像她就是个负心汉的感觉？
    姚酥酥百思不得其解，但龙墨衍自然不会给她解释。
    “郡主，龙公子，我们开始放风筝吧。”宋月蓉举着一只粉色的蝴蝶风筝跑了过来。
    “好啊。”姚酥酥点点头，从龙墨衍的手中拿过线：“你拿着，我跑。”
    “你这小短腿，跑的动吗？”
    “你别小看我，我可以的！”姚酥酥不服气，拽着线就开始跑了起来，像是跟谁赌气一样，闷着头就朝前跑。
    然而，刚跑了没几步便绊到了石头一头栽了下去。
    龙墨衍顾不得手上的风筝，随手一丢就跑过去将姚酥酥抱了起来。
    “你怎么样？”
    姚酥酥仰起头，吐出口中的草屑，委屈地冲着龙墨衍道：“好疼！”
    “我看看。”龙墨衍说着，伸手掀起姚酥酥的裤腿，膝盖处红了一片，好在没哟破皮。
    龙墨衍放下心来，嘲笑她：“让你逞能，活该。”
    姚酥酥瘪着嘴，只觉得难为情。
    前一秒还豪言壮志，下一秒就打脸打的生疼。
    “还放吗？”
    “要的要的。”姚酥酥连忙点头。
    龙墨衍无奈，伸手扶着姚酥酥：“能站起来吗？”
    姚酥酥站起身，刚直起来便觉得膝盖疼的厉害，迈腿的时候一瘸一拐的，看上去十分滑稽。
    姚酥酥看向龙墨衍，小心翼翼地道：“要不然，你跑？”
    龙墨衍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姚酥酥，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姚酥酥小声道：“可不就是么。”
    “行了，你先坐着休息会，我放好了再把线给你。”
    “好的好的。”姚酥酥连连点头，然后找了一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开始准备欣赏龙墨衍拉着风筝像个傻子一样狂奔的情况，脑子里面光有这个影像便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而，她想多了。
    龙墨衍压根就没有跑。
    只见他将风筝线收拢一些，然后左右甩动，看似随意地摆弄了一下，那风筝竟然就开始慢慢地升高了。
    姚酥酥嘴角微抽，为什么他连放风筝都跟旁人不一样，动作那叫一个潇洒，完全不像她那么傻气。
    眼看着那风筝一点点地升高，姚酥酥心痒痒的不行，连忙冲龙墨衍道：“快给我快给我，是我放风筝又不是看你放风筝。”
    龙墨衍将手中的风筝递给她，姚酥酥迫不及待地就伸手接了过来，脚疼站不起来，干脆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扯风筝线一边，望着那风筝傻笑。
    龙墨衍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笑，表情宠溺眼神专注，仿佛这天地之间，唯有一个姚酥酥。
    二人之间形成一股隐秘的气流，旁人怎么融都融不进去。
    一旁的宋月蓉跟着婢女就这么傻傻地在一旁看着。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婢女瞧见自家小姐提着风筝看着某处出神，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说，他们两个，是真的兄妹吗？这关系，会不会太好了些？”宋月蓉目光紧盯着，语气近乎虚无地问道。
    婢女看了看那两人，小心地道：“应该也是有的吧。”
    “我看着他们根本就不像兄妹，倒像是别的什么关系。”
    婢女不敢说话，自家小姐脾气一向不好，只是对外看着比较温柔罢了，她可不敢坏了小姐的兴致。
    小姐的心思她作为贴身婢女怎么会不了解。
    摆明了是看上了那位龙公子。
    宋月蓉有心试探，于是走过去，冲着龙墨衍天真无邪地开口道：“龙公子，这风筝我怎么都放不上去，能不能请你帮帮忙？”
    说着，伸手将风筝递出，然而，龙墨衍却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将目光从姚酥酥的身上移开改为看向那天空的风筝。
    “龙公子。”宋月蓉咬唇，又大声了些。
    “既然不会放风筝还来干什么。”龙墨衍毫不留情地道，语气格外无情。
    姚酥酥正玩的高兴，听到宋月蓉的话瞪向龙墨衍：“你对姑娘家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硬，胆子小的能被你吓哭，你帮帮忙又怎么了，又不是什么费事的活计。”
    见龙墨衍依旧不为所动，姚酥酥站起身，将线递给宋月蓉：“月蓉，他不帮你我来帮，你帮我拿着。”
    宋月蓉感激地冲姚酥酥笑笑。
    姚酥酥动了动脚，膝盖的痛感已经散去了不少，她走了两步准备跑一段将风筝给放起来。
    然而还没开始动便被龙墨衍扯住了衣襟，而后男人将她手中的风筝接了过来。
    姚酥酥背着手：“这样才像话嘛，男子就该绅士些，这样才招女孩子喜欢嘛，你这样子是找不到媳妇儿的，诶，你干嘛？”
    姚酥酥在瞧见龙墨衍的动作之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第131章 不后悔也不打算改

    只见龙墨衍接过去却并没有打算放，竟然是三两下就将那风筝扯坏，揉得只剩下骨架。
    龙墨衍毫无悔过之心，冲着宋月蓉道：“风筝没法放了，你可以走了。”
    宋月蓉再也受不住，将线往姚酥酥手中一塞，哭着跑走了，婢女连忙追了上去。
    姚酥酥僵硬在那，看着一脸平静的龙墨衍，好半天没说话。
    “傻站着干什么，风筝要掉了。”
    姚酥酥连忙扯动线头，一边控制着风筝的平衡，一边撇嘴看着龙墨衍：“你这样很过分，很没有风度诶。”
    弄坏姑娘风筝这种事，就算是小孩子也不会这样做吧。
    龙墨衍斜了她一眼；”我为何要有风度，我又不需要讨好她。”
    “没让你讨好啊，就是，就是，反正你这样就是很不对。”姚酥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
    “嗯，不对，但是不后悔也没打算改。”
    “就你这臭脾气，以后谁能受得了。”姚酥酥小声地抱怨。
    她都不敢想，如果是龙墨衍那么对自己，自己要怎么办，多半，也只能跟那宋小姐一样，捂着脸跑走吧。
    姚酥酥就这么一边放风筝一边在旁边对着龙墨衍碎碎念，言语之中都是对他这种行为的批评与不满。
    龙墨衍也不辩解，就这么站在旁边听着她的各种控诉无动于衷。
    等到姚酥酥说的累了，却始终听不到那人的一句回应，不由的疑惑地扭头，却见原地竟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姚酥酥又是一阵无语。
    这人，竟然跑了，过分，浪费了她这么多口水。
    末了之后又忍不住开始想，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龙墨衍那性子本就古怪，也很少于女子接近，不怜香惜玉也是情有可原，况且还是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
    若是他真那般有风度，就凭他那张脸，早不知有多少女子前赴后继，上辈子早就后宫三千了，又怎么可能会是独身一人。
    姚酥酥正做着自我检讨，就瞧见龙墨衍从旁边走近，手上提着一个水壶朝她走近。
    “说累了吧，喝口水再继续说。”龙墨衍将水递给她，淡淡地道。
    姚酥酥正对着壶口喝水，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猛地呛住，轻咳不止。
    龙墨衍蹙眉，伸手拍着她的背脊：“喝个水都能呛着，你怎么那么笨。”
    “是你非要在我喝水的时候说那种话。”姚酥酥不满地瞪着他。
    “嗯。”
    姚酥酥见他主动认错，倒不好说什么了。
    “不继续说了？”
    “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听，听了也不会做，浪费我的口水。”姚酥酥没好气地道。
    “难道你希望看见我讨好其他的女子？”龙墨衍见她不说了，这才开口问道。
    “这怎么能叫讨好，只是你总是要娶妻的，对喜欢的人总不能这般硬邦邦的吧，没女孩子会受得了你这样冷淡的。”
    “我喜欢的人，我自然会好好对待，其他人不是。”龙墨衍沉声道。
    姚酥酥点点头，心里想着，这也算是极好的。
    若是她喜欢的人对旁人好，她肯定也会很难受的。
    与其有个左右逢源的翩翩君子做相公，她倒宁愿自己的相公对自己独宠一人，对旁人不好便不好吧。
    这么一想，姚酥酥又有些羡慕那个被龙墨衍喜欢的人了。
    “你在军营里面，该不会也是这样不通人情吧？这样很容易得罪人的，万一有人给你穿小鞋怎么办？”姚酥酥又开始担心起龙墨衍来。
    龙墨衍瞥她一眼：“什么叫通情理，溜须拍马左右逢源？”
    “那，那倒不是，只是，面对上司的时候，说话总得嘴甜一点吧，对待下属，也得表示下关心吧？”
    这可是她在后宫得到的经验。
    龙墨衍一听却是嗤笑道：“你真以为上司需要的是溜须拍马之徒，若是没有实力，你就算是将他夸上天也无用，比起那些，还不如做些实事，至于下属，你若强大，自然会有人依附于你。”
    “那你上司万一觉得你太能干，然后看你不顺眼呢？”
    “那就取而代之。”
    姚酥酥比了个大拇指，算你厉害。
    不愧是大人物，是她格局小了。
    感情人家之所以能一路做到皇帝这个位置，心里抱着的就是这样的想法啊。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放着风筝，眼看着那风筝越放越高，手中的线竟然完全放完了，姚酥酥只觉得心满意足。
    随后，她便趁着风势的时候，将风筝线扯断，任由那风筝乘着风越飞越高。
    那风筝距离他们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你说，这风筝会不会飞到天上去啊？”姚酥酥满是向往地道。
    “你想让我说假话给你听？”龙墨衍挑眉。
    姚酥酥撇嘴：“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这人一说话就只会破坏气氛，她还是怀中美好期待的宝宝呢，可不像他满脑子都是冷冰冰的现实。
    “走吧。”龙墨衍伸手自然地牵起姚酥酥的手，两人开始往回走。
    姚酥酥眼睛时不时地往天上看，那模样，十分依依不舍。
    “既然舍不得，为何要弄断线。”
    “我刚刚再割断线的时候，许了一个愿望，希望那风筝能把我的愿望带到天上，让漫天神佛看见。”
    龙墨衍脚步微顿，随即道：“放心吧，能带到的。”
    两人寻了一家看上去人比较多的店，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姚酥酥拿起菜单便一个劲的点，等到菜上来的时候，一张桌子险些放不下，旁边不少人都在盯着他们这桌看。
    对此，龙磨牙早已经习以为常。
    果然，等姚酥酥将一桌菜挨个尝了一遍之后便吃不下了，最后便开始十分殷勤地给龙墨衍夹菜。
    “你尝尝这个，这个味道不错。”
    “你试试这个，看看跟咱们府上的厨子有什么区别。”
    “这个名字好听，吃起来怪怪的。”
    龙墨衍沉默着，任由她将面前的碟子堆得满满当当，抓着空隙便往她喋喋不休的嘴里塞进一块。
    两人的动作，恰好落入旁边人的眼。

 第132章 簪花大会

    “小姐，咱们真的还要上去吗，刚刚那位龙公子那么过分。”婢女看着自家小姐，忍不住劝道。
    “少废话，我就不相信，这个男人我得不到！”宋月蓉恶狠狠的说着，等到姚酥酥二人的面前时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
    “郡主，龙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宋月蓉说着，主动地坐了下来。
    姚酥酥恰好被龙墨衍塞了一块糕点，这会说不来话，瞧见宋月蓉过来，连忙囫囵几下就想咽下去，却不想因为过于急切，不小心打起了嗝。
    龙墨衍连忙给姚酥酥倒了杯水亲手喂她喝下，又给她顺了顺背脊，冷冷地眼神瞬间射了过来，冻得宋月蓉脸上带着的笑容僵硬了几分。
    好一阵，那嗝才消了下去。
    姚酥酥一边拿着手帕擦拭嘴角，一边不好意思地看向宋月蓉：“宋小姐，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宋月蓉此刻已经重新换了身衣裳，比原先那身更加鲜亮，脸上的妆容明显重新休整过，看上去比原先的更加精致。
    宋月蓉笑着道：“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这家店正好是家父开的，若是知道郡主会来这里，我应该为君主介绍一下本店特色的。”
    “你们家店的东西都挺不错的，我都已经试过了。”
    “郡主满意便好。”宋月蓉笑着道。
    二人说话期间，龙墨衍从头到尾都没插过话，更别说看她，除了最开始那一眼，完全是将她当成了空气人。
    宋月蓉这次却是有备而来，笑着询问道：“郡主下午还打算去哪里逛逛吗？”
    姚酥酥摇摇头：“用过午膳便准备回去了。”
    “啊，那还真是可惜，月蓉本还想着邀请郡主去参加簪花大会的。”
    “什么簪花大会？”姚酥酥一听便来了兴趣。
    “是这样的，这里每年都会举办一场簪花大会，参加的都是女子，也都是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京中不少女子都会参加，也不是很特别，也就是以花为名的比赛而已。”
    “怎么个比法？”
    “比试一共分三场，分别是，簪花，采花，辩花三场，赢的人便能够得到十种名贵的花种。”
    “簪花，便是参与的女子头上带着花，谁的花能够在头上保持的最久便算是获胜，采花则是在固定的时间内在固定的会场里面辨认出最多的花名，只会辩花，就是用花用作原料制成的香料，能够说出里面最多种类的便算是获胜。”
    姚酥酥觉得很有意思，不由得道：“现在还能参加吗？”
    “报名虽然已经截止，不过因为这场比赛是我们宋家举办的，若是郡主感兴趣，月蓉可以将您的名字报上去，一个时辰之后便开始比赛。”
    姚酥酥连连点头：“好啊，我要参加。”
    说着，看向龙墨衍：“我们玩会再回去吧，反正回去也没有什么事。”
    “随你。”
    结账之后，姚酥酥便同宋月蓉一道往她所说的会场而去。
    说是会场，其实就是用红绸围起来的一处空地，这会早已经不知妥当，空地里面建起了一处高台，红绸外面已经站了满满当当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有不少人都是跟姚酥酥一样过来游玩恰好碰上，准备看看热闹的。
    “那这簪花大会往年都是谁胜出啊？”姚酥酥好奇地道。
    这簪花大会，她还从未听女学里面的同窗们说过。
    宋月蓉解释道：“因为这种比赛对于了解花类知识的要求比较高，有不少局限性，跟那些斗诗比才艺的比赛自然是不值一提，玩的也就是个兴趣而已。”
    说着，宋月蓉不好意思地道：“因为月蓉家有不少香料铺子，所以对这方便了解比较多的缘故，所以往届都是我胜出。”
    姚酥酥闻言，称赞道：“宋小姐不但生的漂亮，还如此博学，实在是佩服。”
    宋月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余光瞥向龙墨衍，却见男人好似没听见一般，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
    簪花大会，与其他比赛的开场都差不多，先是有位司仪上前一番说道，之后便请上了参加的选手。
    参加簪花大会的女子大约有二十来人，年纪都在十几岁，看着装都是未嫁的模样。
    姚酥酥扫过一眼，并无认识的人，看来那些千金小姐定然是对这种民间的簪花大会嗤之以鼻，就算是听说了也不会来。
    赢了没有多少名声，若是输了可就是旁人笑话的把柄。
    姚酥酥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反正这里也没有人认识她，输了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姚酥酥原本是戴着帷帽的，只是上场的时候司仪让她摘下，她便将帷帽递给了龙墨衍，于是乎，在她上场时，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到她的脸上，眼中带着惊艳之色。
    姚酥酥感觉有些不适应，便退到了后面一排，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龙墨衍的地方，刚好瞧见他身边站着几位女子。
    那几位女子互相撺掇着靠近他，被推到最前面的女子低着头，有些羞涩地往他面前递过一束话。
    然而男人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对于外界似乎没有感觉到一般，压根不做理会。
    那女子又羞涩又是尴尬地道：“公子，请收下这束花。”
    见龙墨衍依旧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干脆大胆地要将那花塞进他的怀中，却不想龙墨衍动作敏捷，竟是一个侧身便轻巧躲过。
    这下那姑娘彻底不好意思了，涨红着脸，迅速跑远。
    姚酥酥还来不及去看龙墨衍，司仪便通知比赛开始了。
    二十多名女子的头上都被绑上了一朵花，姚酥酥头上的是一朵红色芍药，那花瓣撑起的花朵大的像是要压垮她一般。
    她有些不满地摸了摸，这么大一朵，肯定很容易就掉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台下不少公子在看见她扯花的俏皮动作时，不少人都在心中大呼可爱，心里已经想着要去询问这是谁家的姑娘，准备等到结束之后探听消息准备上门提亲。
    那朵芍药衬托得姚酥酥整个人娇艳妩媚，美不胜收，早就印到了众人心内。

 第133章 墨色山茶

    龙墨衍这会脸色早已经黑成了一团墨。
    哪里能想到，不过是一些女子的玩乐，竟然能引来如此多的豺狼。
    他这会就如同心爱之物被人曝光在阳光底下示意观看，心里别想有多生气，真想直接上去将人扯回家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见才好。
    姚酥酥这边可顾不上别人的肆意大量，这会她正在场中来回小跑，躲避着那些姑娘伸出的魔爪。
    她原本以为簪花大会应该是比较文雅的活动，谁能想到，是簪花在头上任由人伸手来抢。
    为了抱住自己头上的芍药，她只能一个劲地跑，远远地看见来人就往远处跑，压根不敢进那抢夺的中心。
    那些人见她离得远，自然就放弃了她，互相追逐起来，反倒让她得了喘息。
    姚酥酥就站在最远处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时不时地瞪大眼睛，若非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平日里连走两步走回气喘的姑娘家，身手会如此敏捷。
    眼看着场上姑娘的花都掉了大半，身体也已经力竭跟不上，姚酥酥也不能坐以待毙，一个健步冲上去，直接一手一个就摘掉了正在抢夺的两位姑娘头上的花顺利赢了第二局。
    第二局采花就文雅的多了。
    场上放了数百种花，各个争奇斗艳，开的绚烂。
    姑娘们每采下一朵便要说出每朵花的名字，数量最多的获胜。
    这对于姚酥酥来说却不是件难事。
    这世上各类珍稀花卉都在皇宫御花园，她在后宫也就那么点消遣，时不时便会去御花园走动，自然辨认的出。
    基本上她采的每一朵叫出的名字都是正确的。
    不过她不忍心让这些好不容易盛开的话都只能做花泥，于是只是看着其他人答了二十几种，她也就比第二名多了那么一种之后便不再采了。
    宋月蓉原本是想邀请姚酥酥来衬托自己，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厉害连赢两局，若是第三局她再赢的话，今天的簪花大会魁首可就是她了。
    这么想着，她走到一旁，同身旁的婢女耳语了几句。
    第三局还需要筹备，姚酥酥不想站在台上供人围观，便走到了龙墨衍的身边。
    龙墨衍看着她额头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这会正贴着头皮，伸手替她拨弄了一下。
    姚酥酥小声地对他道：“我还以为这个簪花大会是什么风雅的事情呢，原来就是一群人在上面当小丑供人取乐，早知道还不如回家呢，怪不得那些千金小姐一个都没来。”
    “既然觉得无趣，那后面这局就别参加了。”龙墨衍试探性地说道。
    只要姚酥酥说好，他立马把人带走，一刻都不想多留。
    姚酥酥想了想摇摇头：“既然都参加了，还是尊重下活动吧，应该也快了。”
    “这种活动也值得你尊重？”
    姚酥酥讪讪地道：“其实，我主要是想要那种子，我跟宋小姐打听过了，有好几种我想要了好久呢，等回头我就种在我们两个的院子里，肯定特别漂亮。”
    “我们两个”这几个字愉悦了龙墨衍，他的表情也不再那般臭，颔首道：“去吧。”
    “对了，这个给你。”姚酥酥偷偷地从怀里拿出一朵花递给龙墨衍。
    是一朵墨色的山茶，带着墨色清香。
    “我刚刚看到这个就想到你了，觉得你跟这花挺搭的，送给你借花献佛吧。”姚酥酥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龙墨衍捏着花茎，轻轻地碾动转着那朵花，眉眼中透着几分柔色，嘴上却道：“此等庸俗的话也能配得上我？”
    “呸，我就该给你摘一朵菊花的，你跟那个最配了，都一样的自恋！”姚酥酥说着冲龙墨衍做了个鬼脸便往会场走。
    旁边不少人都瞧见了姚酥酥同龙墨衍说话，便寻了机会绕到他面前：“这位兄台，不知府上是哪里，刚才那位是您的妹妹吧，不知可有婚配？”
    龙墨衍这会心情好，也没心思跟那人计较，只冷声道：“那是我未婚妻。”
    那人闻言，表情中带着几分失落与歉意，拱手道：“抱歉抱歉，你们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打扰了打扰了。”
    说着便退了回去。
    他刚回去，便有几人询问他情况，在得知那姑娘已经有未婚夫之后眼中都带着几分惋惜，却又不意外。
    这般出色的人儿，早早定亲被人订走也是人之常情，一个个的都用非常羡慕的眼神看着龙墨衍。
    姚酥酥在台上注意到那些男人看向龙墨衍的目光时，心头一跳。
    脑子里面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这些男人，看上了龙墨衍？
    这人长得是好看，但已经好看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
    姚酥酥光是想想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好在第三局已经开始，让她没有时间进入更深刻的想象。
    司仪命人搬来了一张长桌，长桌上挨个放着一个个的纸包，纸包里面都是香料，众人依照一开始的编号站到桌前，拿起面前的香料分析，然后辨认，将辨认的结果写到纸条上。
    辨认成功的便会进入下一阶段，没有成功的便可以离场了。
    姚酥酥的编号比较靠后，她拿起面前的香料包闻了闻，之后才慢慢打开，开始分析成色，而后便开始自信地写下里面花卉的名字。
    这一轮淘汰了大半的人，只剩下了八个。
    司仪再度让人摆好纸包，姚酥酥拿起，还未凑近便蹙起了眉头。
    司仪原先将规则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这每一包香料里面都是八种香料混合而成，然而，她刚刚拿起眼前的纸包便觉得不对劲。
    这里面，只有一种香料的味道，再没有其他。
    看着姚酥酥迟疑的动作，一旁远远观察的宋月蓉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她都不用闻这里面的香料，因为这些都是她提前动过手脚的，她桌前的香料里面有什么成分都是一开始就记好的，只需要凭借记忆写下来就行。
    果不其然，等到众人写好或者弃权的时候，姚酥酥依旧捧着那纸包在原地，旁边的
    纸条硬是一个字没写。

 第134章 仗势欺人

    “这位姑娘，您可研究出来了，若是不清楚成分就算是输了。”司仪走在她旁边开口道。
    姚酥酥看着他：“你们的活动，不应该会出现纰漏的吧？”
    那司仪闻言蹙眉：“姑娘说的哪里的话，我们这簪花大会都办了五届了，怎么可能会出现纰漏，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酥酥摊开手中的香料，无奈地道：“你这香料之中只有一味花，其他的分别的面粉，麦子分，还有几株植物根部晒干的粉末，并没有八种花啊。”
    司仪却是了然道：“这位姑娘，您若是闻不出，大大方方认输便是，何苦要用这般蹩脚的理由，你这让前面几位认输的姑娘怎么想？”
    姚酥酥还要说话，宋月蓉却是来到她身边：“郡主，可能是您不知道其他几味花吧，不打紧的，这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比试而已。”
    宋月蓉的声音并不小，足够台上的人听见。
    众人听到她称呼姚酥酥为郡主，看向姚酥酥的目光齐齐变色。
    哪能想到同她们站在一起的竟然是郡主。
    难怪她明明分辨不出却不愿意认输，感情是有郡主包袱。
    “郡主又怎么样，答不出就答不出，难不成还想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压人不成？”
    “就是啊，说她那包只有一味花，是她只能认出一味花吧？”
    面对旁人的冷嘲，姚酥酥却没有慌乱，而是将那纸包递到宋月蓉的面前：“宋小姐，既然你觉得是我闻不出，那不如你来闻闻看这里面可还有其他的花香吧。”
    宋月蓉后退一步，为难道：“郡主，这可不合适，这是你的比试，我怎么能越俎代庖呢。”
    “这什么郡主啊，怎么这么无耻，自己闻不出还想让别人代劳不成，若是宋小姐闻出来了她不就是捡现成的了，心机可真重。”
    龙墨衍在瞧见姚酥酥被人为难的时候便跃上了高台，来到她身边：“怎么回事？”
    姚酥酥无奈地道：“这香料里面只有一种花，可他们觉得我是认不出故意说谎，拿郡主身份压人。”
    姚酥酥说着撇撇嘴：“谁知道还能出现这种事，这下丢人可丢大了。”
    “你又没说错，又什么可丢人的，丢人的也不该是你。”龙墨衍沉声道。
    说着，他看向司仪：“你们既然是比赛就会有裁判，将你们配香料的师傅叫出来一问便知。”
    司仪却是摇头道：“没有，我们的香料包都是事先准备的，答案也都是先写好的。”
    “那就吧答案拿出来看看，看是哪八种。”龙墨衍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眸色已经转为晦涩。
    那司仪原本想质问你是谁，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可是目光对上男人之后却硬是不敢说出一个字。
    他求救般地将视线看向宋小姐。
    宋月蓉一脸为难地道：“郡主，龙公子，实在是抱歉，实在是我们从未碰到过这样的状况，所以事先都没有想到要请人，我这就让人将答案拿出来。”
    然而，很快那拿着答案的小厮便将答案递了上来，龙墨衍接过递给姚酥酥。
    姚酥酥只扫了一眼便道：“不可能，这里面绝对不会有这些香料。”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了，你仗着你是郡主就可以颠倒黑白吗？”台上的几位姑娘不满地道。
    宋月蓉为难地看着姚酥酥：“郡主，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姚酥酥吃惊地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是答不出来故意的？”
    “不是不是的，就是，就是太巧合了，要不然，这局不算，咱们重新来吧。”宋月蓉立即道。
    “宋小姐，这怎么行，咱们这可是正规的比赛，哪能随她怎么弄就怎么弄，您可别怕她啊，有理走遍天下，就算是郡主也没用。”那姑娘故意将声音说的老大。
    这一下，原本在场外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事情的人也都知道了。
    原来那漂亮的小姑娘是郡主，这会因为输了比赛不想承认，故意说这里面没有八种花香想要重新来一局。
    四周人议论纷纷，看向姚酥酥的眼神中都带着鄙夷，龙墨衍见不得姚酥酥受欺负，正要发作，便听姚酥酥开口道：“既然你们觉得是我错了，那不如这样，你们在场所有人，但凡有人能够从这香料里面闻出除了茉莉花之外的任一种香味，那便算是本郡主输了，本郡主不光在这里向所有人道歉，还给参加比赛的姑娘们一人一百两银子，如何？”
    众人闻言眸色一亮，互相面面相觑，却没有人上前。
    姚酥酥又紧接着道：“怕什么，七种里面闻一种，很容易的吧，再说了，这正确答案我跟宋小姐已经看过，稍后还可以给大家都看一遍，我就算再只手遮天，也不可能收买了所有人吧？”
    听她这么说，立即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其中一位姑娘询问道：“你说话算话？”
    “我乃皇上亲外甥女，安宁郡主姚酥酥，今日我若是违背此言，你们大可以将此事传出去让我声名扫地。”
    于是，众人免去了顾虑，生怕旁人捷足先登一般，从她手中接过香粉，几人捧着就开始分辨起来。
    最开始拿着的人正在冥思苦想，其他人又接了过去。直到在场之中的人都传阅了一遍，依旧没有人说出哪怕其中一种的味道。
    这些人心中虽然怀疑是自己学艺不精，可若是承认的话，那自己也没脸。
    于是商量了一番，纷纷表示，这里面确实除了茉莉花之外再没有其他花香，表明郡主所言非虚。
    宋月蓉哪里能想到，姚酥酥明明被她摆了一道，结果竟然没有认栽，反倒是想到了让所有人为她作证的办法。
    她本以为，就算她据理力争，甚至是派人找来调香大师，众人也只会以为是她用郡主的身份买通人歪曲了事实。
    可是如今除她之外的所有参赛着都为了做了证，反倒洗去了她的清白。
    宋月蓉连忙道：“看来是小厮弄错了香料包，郡主，对不起，都是我的纰漏。”

 第135章 比试的最终赛事

    姚酥酥却是十分大方地摆摆手：“没关系，弄清楚了就好。”
    宋月蓉却是更加愧疚：“对不起，我没有搞清楚情况甚至还怀疑您，实在是不应该，我......”
    姚酥酥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安抚道：“不关你的事，这些都是下面的人没做好，我分得清的。”
    宋月蓉见她竟然真的没有怀疑自己，松了一大口气，只是后面却是不敢再动什么手脚。
    比赛继续，姚酥酥那边换了新的香料包，自然是轻易地辨认出了味道。
    到了最后，接连五局下来，场上只剩下了宋月蓉与姚酥酥二人。
    姚酥酥是真凭实学，宋月蓉自然靠的是她的记忆力，两人连续又比了五场还是难分高下。
    眼看已经过去了不少时辰，不少人都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姚酥酥自然也看出了苗头，于是便开口提议道：“这样比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吧？”
    宋月蓉笑的勉强：“这规定，也不好随意更改吧？要不我们再比两场？”
    姚酥酥却是摇头道：“宋小姐武艺超群，这般比试，只怕到了明日也不能分出胜负。”
    “郡主谬赞了，我......”
    “但是大家也都各自有事，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不如就听我的，让参赛的各位姑娘每人出一种香料，然后我们各自凭比，能够最快且全部说出里面花香名字的获胜，大家看怎么样？”姚酥酥完全没有征求宋月蓉的同意，而是询问了其他人。
    这些姑娘们早就从最开始的兴致勃勃等的心力交瘁，听到马上就能够分辨出输赢而且她们还有参与感，自然同意，于是纷纷点头。
    宋月蓉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却还是极力地隐藏着，只能勉强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也同意吧。”
    说着，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中祈祷着她待会能够全部猜中或者姚酥酥猜不中也行。
    于是，十几个姑娘聚集到了台前，开始将自己选的香料往里面勾兑，之后各自在一张纸上写出名称，而后将香料交给了司仪，写有答案的纸条则是让姑娘们保管。
    两份香料分别递到了姚酥酥与宋月蓉的手上。
    姚酥酥拿到之后便开始仔细的分辨，宋月蓉则是进目光投向了那些姑娘那里，原本以为能够收到些许的暗示，却只看见了一双双期待鼓励的眼神，这让她险些呕出一口老血。
    姚酥酥手中的香料并不算复杂，只是其中有三味花香料都是一种花的种类，比较难分辨，她斟酌再三之后才确定，写到了纸上。
    等她递给司仪的时候，宋月蓉还没写完。
    等到宋月蓉将自己写好的答案交上去之后，司仪这才开始当着大家的面公布答案。
    因为姚酥酥是先分辨完的，于是便先兑她的，所以便先打开了她写的纸。
    司仪每念出一种名称，但凡姚酥酥是答对的，写下这一味花香料的姑娘便示意一下，直到最后一位念完，姚酥酥书写的答案与那几位姑娘添加的香料完全一致。
    而后，等到宋月蓉时，她也是写满了的，但是却错了四种，自然是姚酥酥获胜。
    大家都不是傻子，尤其是那几位姑娘，此刻看向宋月蓉的目光中都带着怀疑。
    就这样的水平，往年的第一到底是怎么得来的，这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毕竟举办方就是她家，她想要提前知道香料的成分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些人虽然嘴上没说，可是那眼神却已经足够将宋月蓉看的脸红脖子粗，可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依旧笑着恭喜姚酥酥获胜。
    姚酥酥捧着赢来的装着种子的香囊朝着龙墨衍跑去。
    “你看，这里面好多种子呢。”姚酥酥晃了晃得来的战利品。
    龙墨衍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夸赞道：“酥酥很棒。”
    “那是自然，我看了那么多年的话能是白看的？”姚酥酥自得地道。
    “回家去吧，这个时辰回去正好用晚膳。”
    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宋月蓉的脸上布满阴鹜。
    回去的路上，龙墨衍看着依旧沉浸在兴奋中的姚酥酥，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那个宋月蓉心术不正，你往后少理会她。”
    姚酥酥不满地道：“你当我傻呢，我又不是没有眼睛，当然看的出来今天的事情就是她出的幺蛾子了。”
    “那你还同她有说有笑的，还跟她说没关系？”龙墨衍倒是没有想到姚酥酥竟然能发觉，毕竟那会在台上，看见她与那宋月蓉那般亲近，他都恨不得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了，这么明显的算计都没看出来，感情还是他想多了。
    “知道她是什么为人也不一定要揭穿嘛，再说了，跟她撕破脸跟我有什么好处，犯不上结仇。”姚酥酥摆摆手，一副大师风范地道。
    “妇人之仁，面对这种不怀好意的最好做法便是将直接掐死在摇篮里，她今日能给你使绊子，谁知道今后会不会设计害你。”
    “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能成什么气候，再说了，我们都不是一个圈子的，她能拿我怎么样。”姚酥酥不以为意。
    “等你吃了亏就知道了，你跟她无冤无仇都能陷害，说明这人心思不纯，以后必成祸患。”
    “行吧行吧，如果下次她再得罪我，我一定狠狠的往死里整她，这总行了吧，咱们出来玩高高兴兴的，没必要为这些事情破坏心情嘛。”
    “倒也是。”
    见龙墨衍终于没有再说，姚酥酥松了口气。
    这人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可有时候就像是唐僧念经一样，忒烦。
    姚酥酥一回到府中便吩咐下人将两人院子里面的花圃翻一遍土，而后便开始系上了围裙开始种花种。
    龙墨衍对这些不懂，只是在一旁抱着手看着她侍弄，偶而问上两句话。
    种花种并不麻烦，三两下便播好了种子。
    “这些花种在一起不合适吧？御花园的那些大多数都是种在盆里的吧？”

 第136章 偷听

    姚酥酥耐心回答：“现在种花种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发芽，等长出幼苗之后才开始移盆，又不是直接种上就是，而且你看，我现在只是薄薄的种在了土里，为的就是他们发芽的时候不弄坏幼苗。”
    “太麻烦了，你怎么会喜欢捣鼓这些，若是喜欢花，直接买回来欣赏便是。”龙墨衍心疼姚酥酥这般来回折腾，不由得道。
    姚酥酥却是笑笑：“日子难熬的时候，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否则都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剩下的话，姚酥酥没有说出来。
    龙墨衍却是明白了她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唇角微抿。
    姚酥酥想的却是，她如今已经知道龙祈月并非良配，与其等着可能有一天皇帝舅舅又给她赐婚让她跟龙祈月在一起，不如她先下手为强，提前找个未婚夫才是正事。
    这么想着，姚酥酥看向龙墨衍，却见他正在一脸深沉地回想着什么事，她便没有作声，而是进屋去将手净了。
    洗干净抹上香膏之后，这才又走出来，发现龙墨衍依旧站在原地，就连动作都保持不变。
    这是想什么事情想的这么投入。
    想一会是想事情，想多了那可就叫发呆了。
    竟然发呆可不好，会容易变成傻子的。
    姚酥酥悄悄地往他身后挪去，慢慢地接近他，正准备猛地大喊一声吓吓他，于是她气运丹田，深吸一口气，就准备大喊，然而，嘴型刚刚张开，原本正在沉思的人突然扭过头来。
    姚酥酥被惊的跳了起来，反倒被吓住，捂住胸口一个劲的直喘气。
    一边扶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生气地道：“你干什么啊！”
    “该是我问你，鬼鬼祟祟躲在我身后做什么？想吓我？就你这胆子。”龙墨衍嗤笑。
    姚酥酥脸涨的通红，辩解道：“我那是看你在发呆，所以想要帮你回神，谁知道你竟然是故意的。”
    他肯定是一早就发现她了，跟她装呢。
    龙墨衍扬眉：“这就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谁让你自己先不存好心的。”
    “懒得同你说！我回房了。”姚酥酥怒气冲冲地道。
    等到她回了房间，这才想起来，她把正事给忘记了。
    可这会龙磨牙也已经回了自己院子，她要是为这事专门跑去询问他，指不定还得被他怎么取笑呢。
    算了，改日再说吧。
    姚酥酥自己都没想到，她这一个改日，转眼就过了许多日，因为龙墨衍又开始繁忙起来了。
    龙墨衍升了官职的事情，还是大伯父从朝堂上带回来的。
    皇帝舅舅见他差事办的不错，将他封了指挥使，虽然依旧是在军营里面，但是管的还是之前的那些事，可是名头却响亮了不少，一听就很气派。
    至于他做了什么事，大伯父其实并不很清楚，皇上只在朝堂上夸了龙墨衍差事做得漂亮，至于如何漂亮，却没有细说。
    姚酥酥决定等他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这人，跟她呆了一整日竟然都没有透露。
    皇帝舅舅既然说他办事有功，那他肯定是事先就知道自己要升官了，嘴可真够紧的。
    姚酥酥记性不好，可是唯独要找龙墨衍算账这件事却是久久不忘，甚至日思夜想，就连睡梦中都唤起了龙墨衍的名字。
    白日的时候，姚酥酥下了学便会询问龙墨衍有没有回来。
    依柳自然察觉了姚酥酥的不对劲，忍不住还是再有一次回答了姚酥酥的问题之后开了口。
    “小姐，奴婢有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依柳吞吞吐吐地道。
    姚酥酥摆摆手：“既然你自己都觉得不当说，那最好就还是不要说了，肯定是我不愿意听的。”
    依柳这人什么都好，人聪明，话少，就是有时候有些一根筋。
    果然，一根筋的依柳噗通一声跪倒在姚酥酥面前：“小姐，奴婢知道奴婢不该置喙小姐的事，可这件事事关小姐的名声，奴婢不能不说。”
    “这话从何说起啊？”姚酥酥疑惑，她平日做的事情循规蹈矩，就算是京城有名的贤惠名门也没有多少像她这般的吧？
    “小姐，您有没有发现，您对龙公子，实在是过于关注了？”依柳小心地问道。
    “那怎么了？我们两个关系好，你觉得不合适？”
    “不是，龙公子跟小姐关系好，奴婢自然为您高兴，小姐在宫中时难得有这般说的上话的人，而且龙公子待小姐也很好，说句逾越的，对您就像是对亲妹妹也不打紧。”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姐，您就算是对龙公子有意，可也不能这般露骨吧，女子应当矜持，更何况，您如今还未到婚配的年纪，是不是该避避嫌，奴婢的意思是，万一龙公子只是将您当成妹妹，知道您的心意之后反倒开始顾忌避讳您。”
    姚酥酥蹙紧眉头，被依柳说的莫名其妙：“谁跟你说我喜欢他了？”
    依柳疑惑了：“小姐，您不喜欢龙公子？”
    那神情，就好像说，你都那么明显了，怎么可能不喜欢。
    姚酥酥扶额：“你想多了，我不可能会喜欢他的。”
    “为何？”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世上那么多人，我要这么容易喜欢一个人，那我能喜欢得过来吗？”姚酥酥翻了个白眼。
    依柳松了口气：“那看来，你是将龙公子当哥哥看待了，那就好，那就好，这段日子奴婢都快担心死了，生怕被人看出来。”
    “我看是你想太多了，这府上也没人像你这么想，他今后前途不可限量，我同他关系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姚酥酥想着，今后他若是做了皇帝，那姚家的身份也就能再抬一抬了。
    门外，龙墨衍风尘仆仆归来，恰好听到二人谈话，脚步顿在了原处，随后转身出了院子。
    他不是不知道姚酥酥如今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可是情绪却不受自己控制。
    心里有个地方，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生疼的厉害。
    如果他不知道她是重生回来的，他可以当做她还情窦未开，可他如今既然已经知晓，却无法再欺骗自己。
    她的心里，从不曾有过他。

 第137章 登门提亲

    这天，姚家来了一家特殊的客人。
    说是客人，只因是第一次见面。
    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他们此行来的原因，是为了提亲。
    而提亲的对象，便是如今的指挥使，龙墨衍。
    这几日天气转凉，学院里面几名女学生都生了病，于是夫子便决定暂休几日。
    姚酥酥正在房里看书，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吃惊不已。
    “给龙墨衍提亲，谁啊？”姚酥酥震惊了，到底是谁，如此慧眼识珠，一眼看出龙墨衍今日的不凡。
    若是这门亲事成功了，那往后，那可就是龙墨衍的正妻，未来的摄政王妃，再后来的皇后了！
    依柳回想了一下那小厮的话，开口道：“是姓宋的。”
    “姓宋？难道是宋怀仁宋御史家？”姚酥酥忍不住开始回忆，宋御史家的女儿长的是什么样子，可是年代久远，她也记不清楚了。
    “奴婢不知。”
    “算了，随我全去看看吧，毕竟是我干哥哥，她的婚事我可得好好把把关。”姚酥酥连忙更衣往外走。
    那速度，若非依柳知道自家小姐对龙公子无意，估计都以为小姐是去抢婚的。
    到了前厅，周氏正在招呼客人，不算热络，却也是礼数周全。
    “郡主，您来了。”
    姚酥酥还没跨进们，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
    只见，宋月蓉含羞带怯，眸光中却藏着光芒。
    姚酥酥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来提亲的竟然会是宋月蓉。
    她喜欢龙墨衍？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难不成这二人还背着她在暗地里有什么交集？
    那龙墨衍所说的，在姚家有喜欢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姚酥酥怀揣着满腹的疑惑上前，向周氏行礼，也受了宋家父女的礼。
    宋父人到中年，模样一般，可那算眼睛里面却藏着精明市侩，笑的却十分和善，又能说会道，十足的商人派头。
    至于宋月蓉，今日穿着嫩黄色的衣裙，脖子上挂着一块质地通透的玉，头上的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举止之间也有几分贤惠小姐的派头。
    表面上还是很能糊弄人的，如果不是因为姚酥酥已经知道她的真面目，或许还真的会觉得她还不错。
    这样的人若是将来母仪天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罪。
    姚酥酥脸上还盛着笑，心里却已经将宋月蓉打进了冷宫。
    宋怀仁正在侃侃而谈，笑着看向姚酥酥：“听说郡主与小女有段缘分，又看两人关系这么好，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郡主举止大方尊贵，若是我家小女能学得十之一二，我做梦都能笑醒。”
    周氏虽不知他口中说的缘分是什么，却依旧一副明白的样子，格外温婉地点点头。
    宋怀仁见自己如今带着女儿来就应该十分明显了，可周氏却并没有出声询问，只是像寒暄般地同他们说话。
    这让他一个商人都快耗不起了。
    眼看着一盏茶已经喝完，正事还没开始谈，宋怀仁索性直接开了口。
    “龙公子曾于歹徒手中救过小女，在下铭感五内，小女对龙公子也是倾慕不已，所以在下这才厚着脸皮来向您这里提亲，不知姚夫人意下如何？”
    周氏指甲划拉着手中的茶碗，笑着道：“此事，不知墨衍可曾知晓？”
    宋怀仁摆手：“龙公子忙于为国家社稷奔波，哪有时间理会亲事，再说了，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子，怎么会主动要求成婚的，所以我这才来找夫人您了，您既然是他的义母，自然能够做主。”
    周氏一听明白了，感情就是这对父女一头热。
    周氏笑着道：“话虽如此，可墨衍他正是受重用的时候，这时候提这事，怕是会让他分心，这事还是推一推吧。”
    “姚夫人，此言差矣，龙公子年轻有本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将来进入朝堂，免不了要打点官场，若是能有个贤内助帮他把控，他岂不是能够省去很多心力？”
    姚酥酥在一旁撇嘴。
    说什么贤内助，摆明了那意思就是说如果龙墨衍娶了宋月蓉便相当于得了一座矿山，可以用来打点朝堂上下。
    真当龙墨衍是那种倚靠女人的？
    他就算是靠自己都能一步步地往上爬，更何况，如今姚家就是他的靠山，重用他的还是当今天子，哪里还需要你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家在这里说道。
    姚酥酥能够听出来，周氏如何能听不出来。
    他们姚家乃是正直人家，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贿赂之事。
    姚家不会，姚家的子弟也不会，这人却明里暗里说着暗示，别说龙墨衍还不知道此事，就算是他授意来的，她也不会同意他与这样的人家结亲。
    这样的亲戚，迟早有一天会因为投机取巧害了家族。
    于是，周夫人笑着道：“宋老爷，我想你是误会了，龙墨衍虽然是我家老爷认下的义子，也确实是住在我们家中，可是他的婚事我却是管不上的。”
    “姚夫人严重了，这自古以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您点头，龙公子也不会不答应吧。”宋怀仁说着，将旁边带来的一只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二十只金元宝，下面还有一层。
    “宋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姚夫人可以理解为嫁妆之一，也可以理解为红娘费用，端看您怎么理解。”
    姚酥酥忍不住了，嗤笑道：“你们今日是来我姚家显摆的吧？我们姚家或许是没有你们宋家有钱，不过，想要弄垮你们宋家却是轻而易举！”
    宋怀仁哪里想到刚刚还一副乖顺模样的安宁郡主竟然突然就变了脸，不由得将视线看向自家女儿。
    宋月蓉连忙道：“郡主，您误会了，我父亲就是个粗人，一直都跟这些俗物打交道，所以处理方式难免有些失礼，但是我们是真心的，绝没有故意挑事的意思。”
    宋怀仁也连忙道：“是啊郡主，姚夫人，我知道你们看不上我们这些商户，可说到底，你们有的，我们确实没有，可我们有的，如今却能够一起拥有，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第138章 前往军营

    “更何况，说白了，龙墨衍也不过就是姚家的义子，未来能走多远还不一定呢，可我们家月蓉却是实打实的宋家唯一的女儿，将来宋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再加上我女儿相貌好，脾气温柔，这样的婚事，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也就是我女儿想着报恩，否则，我可不一定走一趟。”
    姚酥酥听得瞳孔一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会听到的。
    这到底是来提亲的还是来挑衅的。
    什么叫龙墨衍不过就是个义子？
    还有什么是如果不是龙墨衍救过宋月蓉否则轮不上这好事？
    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真当他们宋家在京城只手遮天了？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商户，想要借着亲事攀附京官罢了，偏还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就冲宋月蓉这性子，她就配不上龙墨衍这般的人。
    还相貌好，有她好看吗？
    龙墨衍那姿色，就算是配公主那也是绰绰有余，你一个商户之女算什么东西。
    姚酥酥在心里疯狂吐槽，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没好意思做出泼妇的举动。
    周氏被气笑了，眼角带着冷意：“既然宋小姐这般好，那我就祝宋老爷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吧，时辰不早了，来人，送客！”
    宋怀仁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番话竟然会引起了反效果。
    这是他来之前打的腹稿，他一向跟商人打交道，做生意做惯了，凡事都喜欢做两手准备。
    在他认为，这世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真的解决不了，那就抬高自己的姿态，让对方看到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他根据这个信条才将宋家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
    却没有想到，这姚夫人竟然软硬不吃。
    等宋怀仁父女离开之后，周氏扶着额头满是无奈：“真是什么人都有，这哪像是上门提亲的，更像是逼亲的。”
    姚酥酥笑着道：“也没有哪家女子亲自上门提亲的啊。”
    “就是说，跟这样的人家结亲，早晚出事，也不知道这些人哪来那么大的脸，你跟那个宋小姐怎么认识的？”
    “哦，那日人拐子把我绑走的时候，她也是其中之一，我们恰好就被绑在一间屋子是一起逃出来的，后面龙表哥跟我一起送她回去的，她说的恩情应该就是这个吧。”
    “这可真是，这要是多救几个姑娘，那你表哥全娶娶得过来么。”周氏无语。
    “大概是看上了龙表哥样貌不凡吧。”
    “只单单样貌，那这天下间长得好看的多了去了，这商人重利，哪会单单只看这些，你没听她爹刚刚说的要花银子给你龙表哥打点么。”
    “那他们心可真够大的。”姚酥酥啧啧道。
    这宋月蓉这要是之前没有针对过她，也不会被她看穿身份，那她跟龙墨衍的事情还有可能，不过现在么，就算姚家同意她都不会同意。
    “这事怪糟心的，既然你龙表哥不在，回头等他回来你就别跟他说让他添堵了。”
    “好的。”
    不过经过周氏这一提醒，姚酥酥反倒是想要去军营看看龙墨衍了。
    这人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这些天竟然都没有回来。
    难不成还打算在军营常住不成。
    这姚家跟军营来回距离快马也不到一个时辰，他就不能抽个时间回来看看？
    姚酥酥一边抱怨着一边让人准备马车。
    马车经过大街，姚酥酥命人将马车停下，进了家酒楼。
    没多久，酒楼的小二便将打包好的饭菜用食盒装了提到了马车上。
    姚酥酥的马车到了军营外面之后便打算让人捎个口信顺便将食盒递进去，谁知他们一听她是来找龙指挥使的，便热情地将她迎了进去。
    姚酥酥不由得奇怪地道：“不是说你们军营不能让女子进入吗？”
    那引路的士兵笑着道：“既然您是指挥使的妹妹，自然不是坏人，指挥使这些日子都比较忙，哪能让他再这般劳累。”
    “那就多谢了。”
    营内，龙磨牙正在比对着下面送上来的账目。
    这营帐很大，是他跟另一位指挥使一起办公用的，不过那人现在不在。
    若是以往，这账目龙墨衍扫上一遍便能算得清楚，可今日，因着脑子里面一直想着那日姚酥酥的话，竟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账本上的字看在眼中却怎么也无法串联起来，索性直接将账本一扔准备去操练场打会拳。
    刚刚站起，便听得外面有人禀报：“指挥使，您的妹妹来看望您了。”
    “妹妹？”龙墨衍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快速地回到位置，捡起桌上的账本便看了起来。
    姚酥酥进门的时候，瞧见的便是龙墨衍这副认真的模样。
    “怎么就你一个人办公，你们军营没人了？”姚酥酥不满地道，这些人都什么人啊，竟都拉着一个人可劲用，这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你怎么来了？”龙墨衍冷声道。
    “怕你累死在军营里，这么些天也不回家，都不知道回家来看看我们。”姚酥酥提着一大个食盒费力地走近。
    看见脚下的书籍，捡起来看，是本账本：“你们军营的工作态度也太差了吧，这账本就这么随意扔的，万一丢了怎么办。”
    “不是我的。”
    “我又没说是你的。”
    龙墨衍站起身接过食盒，姚酥酥看着他桌上的书籍，将他们都归置到一旁。
    龙墨衍看着她低头摆菜的模样，莹白的脖颈就在他眼前一晃一晃的，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以后军营你少来。”龙墨衍硬邦邦地扔下这句话。
    姚酥酥一愣，看向龙墨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希望我来看你？”
    龙墨衍没搭理他，只在桌前坐下。
    姚酥酥想着，可能他就是觉得事情多心烦，自己也应该理解一下，于是也不同他一般见识，坐在他对面。
    “你工作量大，得多吃点东西补补。”说着就往他盘子里面夹菜。
    “你们军营的人还真是够鸡贼的，把事情都推给你，你就不能聪明点，别显得那么好说话，你对上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怎么一碰上他们就这么让人欺负了。”

 第139章 给龙墨衍相亲

    “照我说，你干脆装病几日，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这里没你你信，回头等你回来他们就会好好对你了。”
    姚酥酥喋喋不休地开始给龙墨衍出谋划策。
    然而，姚酥酥的那些话没能进入他的耳中，脑海中全是她那句，不喜欢他。
    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接连不断地说。
    “闭嘴。”龙墨衍突然开口。
    姚酥酥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这说的都是为他好，结果他竟然让她闭嘴。
    他是多厌烦自己。
    她算是看出来了，他根本就不稀罕自己来看他。
    指不定还觉得自己多碍事呢。
    怕被人知道他走了特殊让他妹妹进了军营。
    姚酥酥也是有脾气的，尤其是她这会好心还被当成了驴肝肺。
    姚酥酥站起身就走：“好，你不想我来，那我走便是，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说着，姚酥酥起身气冲冲地就往帐外走。
    恰好有人掀开帐子进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姚酥酥也不看那人是谁，直接福了福身子便侧身离去。
    那惊鸿一瞥，却是让来人感觉无比惊艳。
    同是指挥使的李东目光久久凝望在帐子上，回想着那姑娘的样貌。
    随后，他坐到姚酥酥原先的位置，开始跟龙墨衍打探：“这位姑娘是谁啊。”
    “我妹妹。”
    “你妹子长得可真是好看，不知可有婚配？”李东打探道。
    龙墨衍视线凉凉地看着他：“别想打她的主意，想都不要想。”
    李东见龙墨衍神情冰冷，只当是他维护自己的妹妹，对其他男人抱有警惕心，也没多在意，胡乱地点头应允。
    “你妹妹对你可真好，还给你带了这么多吃食。”
    说着，捡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龙墨衍没管他，一边用饭一边想着姚酥酥气急离开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有什么错，不过就是不喜欢他而已。
    现在的他，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姚酥酥一路回了姚府，瘫在床上时还气的不轻。
    她想了一路，都没弄清楚龙墨衍怎么就看她不顺眼了。
    不过就是因为她去了军营，那他就不能好好同她说说，她又不是不会听。
    她跑这一路难道不是为了他好，怕他在军营里面吃不好。
    “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才当了指挥使就敢凶我，要是让你再往上爬，你不是得得意上天了。”姚酥酥气愤地说着，狠狠地捶了下床。
    “就该让你娶宋月蓉那样的姑娘，闹得你家宅不宁，看你还有没有心思夺取天下！”
    “不行，宋月蓉虽然性格狠毒，可还是有钱有势的，就该给你找个没有身世背景还长得奇丑无比的女人，我看你还有什么好显摆的。”
    姚酥酥一想到龙墨衍那长相，配上一个又丑又作的姑娘，从此就是人生的一个大污点就觉得高兴。
    姚酥酥这么一想，立即就叫来依柳：“你去打探一下，这京城里面有没有那种，年纪大嫁不出去，性格不好，又作又丑还没有读过书的女人，明天全给我叫进府里来，就说本郡主要为她们挑选夫君。”
    依柳听得满是疑惑：“小姐，您这又是怎么了？”
    “哼，龙墨衍不是在我面前摆谱么，我就给他找个丑八怪，我看他还怎么得意。”
    依柳哭笑不得。
    “小姐，您就算是找到了合适的，龙公子也不一定会同意啊。”
    姚酥酥冷哼：“我可是郡主，头衔比他大，我给他赐婚，他敢不同意？那我就让皇帝舅舅撤了他的职位，让他去种田！”
    “小姐，您要三思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回头......”
    “你就听我的赶紧去就是了，到底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姚酥酥不满地瞪着她。
    依柳只好退了下去，吩咐人去找人去了。
    第二日，依柳果然找来了五位女子。
    五人依次在她的面前站着，姚酥酥一一打量。
    依柳果然听话，找的这些都不像是女人。
    要么五大三粗像男人一样高大，看模样就觉得凶悍。
    要么就是脸上长着胎记，模样尖酸又刻薄。
    还有个倒是很正常，只是一说话姚酥酥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个傻子，说话时还会流口水。
    就算是她看着都忍不住恶寒，更别说若是让龙墨衍瞧见了。
    姚酥酥背着手，开口道：“让你们这次来的目的原因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就是为我表哥寻一位妻子，若是成功的话，你们往后就是指挥使夫人，另外我还会赠你们一千两银子当做陪嫁，就算是最后没成的，我也会一人给你们五十两，不让你们白跑一趟。”
    “多谢郡主。”五人开口道。
    姚酥酥点头：“那就开始吧，你们谁先来，先说说自己嫁不出去的原因。”
    ”郡主，这个也需要说吗？”有人迟疑地道。
    “放心，让你们说不是嫌弃你们，而是想要了解一下，同时看你们够不够坦诚。”
    “那我先来。”姚酥酥说完，那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便站了出来。
    “我叫刘大壮，是做苦力的，我能扛两百斤的货物一口气走几里路不带喘，那些男人都怕了我，所以不敢提亲。”女子说着，还晃了晃自己的臂膀，虎虎生风。
    姚酥酥咋舌，询问道：“如果是成年男子，你也能扛起来？”
    刘大壮不屑地道：“我打架，一个打五个，普通男人挨不住我一拳。”
    姚酥酥脑海中开始响起龙墨衍跟这人成婚之后，只要稍一摆脸色便会被对方一拳打倒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暗爽。
    “不错不错，女人也得会保护自己嘛，长得壮不打紧，健康就好。”
    说着，姚酥酥又看向第二人。
    那人脸上生了一块痦子，那痦子上面还有一根黑毛，看上去有些骇人。
    那人一开口，语气里面充满了作气：“郡主，人家站了这么久那么累，就不能让人家坐着说话吗，人家口也好渴，给人家倒杯水啦。”
    姚酥酥被这位姑娘的语气刺激的打了个激灵。
    “快快，给这些姑娘搬凳子，再上些茶水点心，咱们边吃边说。”

 第140章 赔罪

    就见那位作精姑娘满意地点点头：“郡主也不必客气，我叫嫦娥，叫我小娥就行，算命的都给我说过了，我未来是要做皇后的命，虽然您表哥是当不上皇帝的，不过么，看在他现在还挺上进，人家就勉为其难吧。”
    姚酥酥噗地一声：“嫦娥，那请问嫦娥姑娘姓什么？这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吗？”
    “哪有给自己取名字的，我姓常，单字小娥。”嫦娥姑娘不满地朝着姚酥酥白了一记眼。
    姚酥酥恍然大悟，又继续听这位嫦娥姑娘说话。
    另一边，龙墨衍回府之后便询问暗卫姚酥酥的情况，得知她找了几位姑娘进门，疑惑地道：“五位？可是她学堂里的？”
    没听姚酥酥说起她在学堂里还有除了江菱之外的朋友。
    暗卫表情有些异常，偷偷地看了眼龙墨衍：“不是，这些人是小姐找来，要为您说亲的。”
    说亲！
    还是帮他！
    龙墨衍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黑沉一片。
    “胡闹！她现在在哪？”
    “在自己的院子里，应该是正在接待吧。”
    龙墨衍换了身衣袍便朝着姚酥酥的院子赶去，暗卫剩下的话还来不及说。
    赶到姚酥酥院子里，还没见到人就听到她的笑声。
    那声音，像是要把自己消愁一样。
    跟旁人在一起就这么开心，给他找夫人就那么开心。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把他甩开？
    龙墨衍唇角一抿，随后进了院子：“姚酥酥，你到底在作什么妖！”
    此刻，姚酥酥面对着他，其他五名女子则是背对着他，压根看不见样貌，他也是好不关心。
    姚酥酥诧异：“你今日怎么回来了？”
    随即又不满地道：“你不是很忙吗，军营里面的事情不需要指挥使便跑来我我这里逞威风？”
    “听说你要帮我相亲？”
    姚酥酥扫了一眼那五位女子，又忍不住笑了，得意地仰头：“正是，别说我没照顾你，我给你找的这几位，可是各个都是宝贝，你若是喜欢，全娶了也行，我还会请皇帝舅舅亲自帮你赐婚，对你够好了吧。”
    “谁跟你说我要娶亲了！”龙墨衍咬牙。
    “倒是没人跟我说，不过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免得你不好意思提么。”姚酥酥笑着说：“你来看看这几位，可有如你眼的？”
    “我不需要。”
    “哎呀，你先看看嘛。”姚酥酥说着，从位置上站起来，挽起龙墨衍的手臂，见他还要挣脱，连忙用了全身的力气，总算是将人拽到了前面。
    “看吧，如何。”
    龙墨衍勉强地扫了一眼，只是一眼，脸上的表情便僵硬住了。
    这些人，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姚酥酥。”龙墨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姚酥酥见龙墨衍的模样，得意地笑着道：“怎么了？这几位都挺好的啊，有了他们，你就可以安心的建功立业了，难道你是看不上他们的长相？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能以貌取人，都说娶妻娶贤，你别光看那些长得好看的，那都是狐狸精，会影响你的。”
    龙墨衍信了她的邪。
    这人摆明了这是生气报复他呢。
    龙墨衍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让她们都回去吧。”
    “那可不行，这些都是我专门给你搜罗来的，难道你看不上？”
    龙墨衍幽幽地看着她。
    姚酥酥故意当做看不见，一脸为难：“你不喜欢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跟我说说我再帮你找便是了。”
    “你是闲得没事了吗，没事就去抄你的经书，别在这里瞎折腾。”
    “帮你怎么会是瞎折腾呢，我这不是担心你整日在军营里面，也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女子，这才帮你把关么。”
    姚酥酥说的有理，龙墨衍却从中抓到了重点，果然还是因为军营的事情在生气。
    “行了，我知道昨日我说话过分了，我给你赔礼，什么要求尽管提，赶紧把这些人弄走。”龙墨衍无奈道。
    姚酥酥挥了挥手，让依柳带她们下去。
    “郡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让我们来又走了？”其中一位女子不满地道。
    姚酥酥看向龙墨衍：“他看不上，我也不好强买强卖吧，你们自己跟他说。”
    于是，那名女子便看向龙墨衍，眼中带着几分满意，说话时语气都不自觉地压低了些：“这位就是龙指挥使吧，人与人之间都是得互相了解的，不妨我们先来了解一下，若是不合适我我也不会强求。”
    “凭什么要跟你了解啊，要了解也是跟我，你也不看看你那两条大粗腿，男人看见你都得打颤。”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豆腐西施，真以为自己是西施了，人家豆腐西施卖的是豆花，你卖的臭豆腐，也不怕臭着贵人，我远远都能闻到一股臭味。”
    “那也比你卖苦力的强，男人看见你只会想跟你当兄弟，跟你睡觉也不怕瘆得慌。”
    几人说着说着就开始互相嘲讽最后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最后还是龙墨衍让下人来将他们赶了出去。
    临走时还吵闹着要跟姚酥酥要辛苦费，姚酥酥忙让依柳去取了银票给他们这才离开。
    姚酥酥擦擦额头的冷汗：“这些女人，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幸亏大伯母出门会客去了，不然丢脸死了。”
    “既然知道丢脸，以后就别这种没脑子的事情。”龙墨衍嗤笑。
    姚酥酥不服气，叉腰道：“我看你就是嫌弃她们，她们怎么了，靠自己的能力过活，顶天立地。”
    “那你就不该戏弄她们，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娶她们？”
    姚酥酥撇嘴：“谁让你昨日那么过分。”
    龙墨衍叹了口气：“姚酥酥，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自然是供着，否则我非得给你找个丑女当妻子。”姚酥酥得意地道，想着龙墨衍刚刚吃瘪的模样便觉得心情大好。
    “行吧，你说说，要让我怎么赔罪，我都听你的。”
    “真的？”姚酥酥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想法，眯着眼看着龙墨衍。
    “嗯。”
    “你明天还用去军营吗？”
    龙墨衍瞥她一眼：“不是你教我说，让我告病几日，也让那些人知道我的重要性么，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今日回来便告了病假。”

 第141章 另类惩罚

    姚酥酥抱着手：“总算你还不算太傻，那正好，准备迎接我的惩罚吧。”
    姚酥酥这会双眼亮晶晶的，脸上神情怪异，带着一种要作弄人的感觉。
    龙墨衍心知不妙，却也不打算阻拦。
    她开心便好。
    他已经知道，哪怕到了最后，姚酥酥依旧没能如愿喜欢上他，可他，却见不得她有一丁点委屈。
    就算是因为自己也不行。
    让她出出气也是好的。
    姚酥酥对着依柳耳语了几句，又对着龙墨衍恶狠狠地道：“你，跟我来。”
    二人一起到了后院的一处凉亭里，这会亭子里面已经布置好了酒菜，还有两大坛子酒。
    “这是？”龙墨衍疑惑。
    “这两坛子酒是你的，喝不完不准走，这就是你说错话的代价，你若是全喝完了，我就当你昨天说的话是酒话既往不咎了，否则，咱们两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姚酥酥威胁道。
    “那这壶里的又是什么？”
    “哦，这是桃花酿，果酒而已，不会醉人的，看你自己喝太可怜了，便打算陪陪你。”姚酥酥表情上写着，我很讲义气吧。
    “果酒也不行。”龙墨衍蹙眉。
    姑娘家家，喝什么酒。
    “你现在可管不到我，你可是戴罪之身的，你倒是喝得快我就不用陪了，赶紧的吧，喝之前先吃点菜垫垫，我给你把酒倒上。”
    说着就要去抱酒壶，只是双手一用力嘴角便抽了抽。
    依柳怎么这么实在，她说让她去取两坛酒，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拿了满满两大坛。
    这谁能喝的完啊。
    还没等她抱起来，龙墨衍单手一提便将坛子提了起来：“我自己来，你坐着吧。”
    “哦。”姚酥酥莫名心虚，只能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了？”
    “在军营里面。”龙墨衍说着，独自倒了一碗，径直饮下。
    姚酥酥眼睛滴溜溜地端详着，见他果然是喝完而不是玩了什么套路，这才收回了视线。
    “你准备告病几日啊？”姚酥酥有些没话找话地道。
    “三五日吧。”
    “哦，那你跟你们上司说的是什么病啊？”
    “风寒。”龙墨衍沉声，已经又干下了三大碗。
    酒水顺着他的领口落下，将胸前的衣襟打湿了一片。
    姚酥酥将帕子递给他：“你就不能喝慢点，我又不是让你一口气喝完。”
    龙墨衍伸手结果帕子，随意地擦拭了一下脖颈，随手将帕子塞进了衣襟内。
    姚酥酥没注意到这一动作，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地啄了一口，感叹道：“真甜。”
    说着，看向龙墨衍：“你坛子里的酒是什么味道的？”
    “想知道自己尝尝。”龙墨衍没好气地道。
    见姚酥酥果然伸手来端，挥手打了她的手背一下。
    姚酥酥迅速收手，控诉般地看着他：“你干嘛，不是你自己让我尝的吗？”
    “我说别的话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听的，听不出来是反话？”
    “哼，反话我当正话听不行么。”姚酥酥瘪嘴：“看不出来你还挺爱喝酒的，这都好几碗了，看来我这惩罚都算是奖励了。”
    “你怎么看出我爱喝的？”
    “不爱喝你一口气喝这么多。”
    “你不是要求我喝完吗？”龙墨衍冷声道。
    姚酥酥小声道：“我也没见你别的话那么听我的。”
    “以后别在折腾这些事了，五年内我没打算娶亲。”龙墨衍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满是愁苦地喝了下去。
    “五年？那你不都成老男人了？”姚酥酥吃惊，她算了算：“你马上就要十五了吧，十六岁就可以成亲，为何要多等几年？”
    “谁规定十六岁就一定要成亲？”他敢娶，她也不敢嫁，光他想有什么用。
    别说五年了，指不定十年都不一定娶的上。
    “那你忍得住？”姚酥酥神秘兮兮地道。
    “姚酥酥！”
    “哦哦，我吃菜吃菜。”姚酥酥见他真恼了，也不敢再问，立即认怂。
    过了会，又忍不住道：“那你能等，你喜欢那姑娘能等么，万一见你迟迟不提亲事的事情，她不会就嫁给别人了吧？”
    “她准备嫁给谁？”龙墨衍拧眉，目光紧紧地瞪着姚酥酥。
    “我都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谁，我怎么知道她准备嫁给谁。”姚酥酥摊手，随即神秘兮兮地道：“要不你告诉我那人是谁，然后我帮你去问问？”
    “休想。”
    “切，看样子还没醉嘛，你继续喝吧。”姚酥酥恨恨地道。
    龙墨衍闻言挑眉：“你想看我喝醉？”
    “谁，谁想了，谁知道你喝醉了会不会兽心大发，我可没想，你别乱说。”姚酥酥慌乱地道。
    龙墨衍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你喝醉了我有什么好处，还得照顾你。”姚酥酥粗声粗气地道。
    余光瞥见龙墨衍收回了视线，姚酥酥这才松了口气，真怕这人刨根问底的。
    她的动机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纯，可也没他想的那么龌龊嘛。
    再说了，就算她问出点什么，她也会守口如瓶的嘛，纯粹就是想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姚酥酥自己都连续倒了几杯果酒，却忘记了，这也是她第一次喝，喝下去甜甜的，这会吹了风，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在晃。
    “龙墨衍，你能不能不要乱动了，我头都要被你给晃晕了！”姚酥酥生气地道，可因为喝了酒，那声音娇娇柔柔的，一点不唬人。
    龙墨衍一听便知道她这是醉了,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所以你对我的惩罚就是自己喝醉了让我来照顾你？”
    “谁喝醉了，我清醒着呢，不信你问问我，我肯定都能答得上来。”姚酥酥一脸坚决地道。
    “什么都可以问？”
    “对！什么都可以问，为了证明我没醉。”姚酥酥十分肯定，附和着自己还点了点头。
    龙墨衍手抵着下颚，思考了一番道：“为何突然要给我找女人？就单单是为了好玩？”
    “谁，谁要给你找女人了？”姚酥酥哼声道。
    “那今天那五个人是怎么回事？”

 第142章 醉酒真言

    “我，我那就是，想要吓吓你，谁让你昨天那么凶我的，我就想着，给你指一门婚事，你不是长得好看么，我就给你找个丑的，看你还敢不敢跟我作对。”
    “万一我真瞧上了呢？”龙墨衍表情缓和下来，开始逗她。
    “那就说明你口味重呗，反正不是我娶亲，你若真看上了，那我就给你操持婚事呗，反正，你娶谁都行，不能娶宋月蓉。”姚酥酥恶狠狠地道。
    “娶她，这又是什么情况？”
    “哼，你还不知道吧，宋月蓉跑来提亲了，说要嫁给你，然后砸银子给你加官进爵，哼，她心肠狠毒，眼光倒是不错，知道你非池中物，早晚有一天要飞黄腾达，不过她还是小看你了，你哪需要她帮忙啊，你自己都能靠自己当皇帝，嗝。”姚酥酥一股脑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在龙墨衍如今已经知道了姚酥酥确实跟他一样是多活一世的，否则这会听她这话能被她给吓死。
    “我当皇帝，你不反对？”龙墨衍实在是奇怪，按照最开始姚酥酥对他的各种厌恶，她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竟然没跟那些人说。
    “我反对什么，你这人虽然不怎么样，当皇帝还是很有一套的，再说了，我又不嫁给龙祈月了，你当不当皇帝关我屁事，最好你再虐龙祈月一遍，让我，让我开开眼。”姚酥酥说着说着就痴笑这站起来，只是她脚步虚浮，身子一晃就要摔倒，下一瞬就被龙墨衍捞进了怀里。
    小姑娘身子又香又软，呼吸时都带着一股桃花香气。
    姚酥酥见自己这会坐在龙墨衍腿上比坐在凳子上舒服，还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头靠在龙墨衍肩膀上，因为醉酒的缘故，脸颊微微发红。
    龙墨衍怔怔地拥着她，觉得自己可能也是喝醉了，不然眼前的一切都没办法解释。
    龙墨衍原本想要趁机问姚酥酥的问题这会一个也想不起来，身心都只有一个想法。
    想要拥住这片温暖，一直一直。
    姚酥酥靠在龙墨衍的肩上，嘟着嘴：“龙墨衍，你真是个大混蛋！”
    “嗯。”龙墨衍应声，有这样卑劣的想法，确实够混蛋的。
    “你为什么要当了摄政王还不满足，还要抢皇位，是不是就见不得我过两日舒心日子，还把我囚禁在了后宫，就跟打进冷宫一样，你知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呆在皇宫，那里又大又空旷，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姚酥酥说着，还惩罚式地打了他一下，只是那一下就如同树叶拂过，只有一点点的触感。
    “你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龙墨衍满心苦涩。
    “不是我这么想，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你不也是这么做的么。”姚酥酥埋怨地道。
    “不是这样的。”龙墨衍低喃地道。
    “那是怎样？”
    “我只是想保护你，朝堂背后的家族关系千丝万缕，我不想你成为他们争夺利益的牺牲品，至于让你呆在深宫，是我自私，想要让自己能离你近一点，想你的时候，可以去看看你。”龙墨衍自嘲地道：“可你每次都避我如蛇蝎，我就算是想看，也得偷偷的，竟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那么几十年。”
    “看我？”
    “你为什么要看我啊？”姚酥酥蹙着眉头：“我长得那么丑，你想来看我笑话么。”
    “不是,在我心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依旧是我最初见到的漂亮小姑娘，不勇敢，却有一副好心肠。”
    龙墨衍说完之后忐忑地问道：“姚酥酥，你喝醉酒之后会记得这些吗？”
    “喝醉？我才没有喝醉。”姚酥酥不满地道：“这就是果酒而已，我能怎么醉，你胡说八道。”
    龙墨衍轻轻地叹了口气，准备将姚酥酥送回住处。
    原本还乖巧的小姑娘却不愿意了，在他怀里挣扎着。
    “你别动，你一动我就晕，你安安静静的，我要眯一会儿，就一会。”姚酥酥迷迷糊糊地道。
    龙墨衍眸光晦涩，随后将她换了个姿势，像抱奶娃娃一样一手托着她的身子，轻轻地拍打着。
    姚酥酥埋首在他的怀里，渐渐熟睡，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龙墨衍就这样抱了一个多时辰，什么事也没做，就那么专注地望着她的睡颜。
    最后担心夜间风大她喝了酒吹风生病，这才抱着她回了院子。
    依柳瞧见自家小姐被人抱回来时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受了伤。
    一问之后才得知，原来是小姐贪杯喝醉了酒，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家小姐哪里会喝什么酒啊。
    这么想着，又偷偷看了眼正在照顾自家小姐的男子，那人本该被小姐灌醉的，怎么反倒是好端端的没什么事？
    “去给你们家小姐煮碗醒酒茶来。”
    “是。”依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听话，只是下意识的就听从了，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亲手将醒酒茶给姚酥酥喂下，龙墨衍又呆了一会，确定她已经熟睡不会再说胡话这才离开。
    第二天，姚酥酥醒来的时候还感觉脑子嗡嗡的有些疼，忍不住伸手敲了敲。
    “小姐，您醒了。”
    “嗯，我这是怎么了？”姚酥酥还有些晕乎乎的。
    “小姐，您忘记了？昨日你让奴婢准备两大坛子酒说要惩罚龙公子，结果却不知为何您自己喝醉了被送了回来。”
    姚酥酥闻言，仔细回想，依稀记得龙墨衍在一旁喝酒，她喝了几杯桃花酿，之后就不记得了。
    难不成，她的要紧事没办，还把自己喝醉了？
    姚酥酥捂住了脸，只觉得自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不容易抓到龙墨衍的把柄让他给自己当牛做马都不为过，结果自己竟然没有把握住机会，现在再想要为难他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姚酥酥倒是还记得龙墨衍之前说的话，他这几日都不去军营，那现在应该还在院子里面。
    姚酥酥立即跑下床就要往外跑，依柳见状连忙道：“小姐您要去哪啊，您还没穿衣服呢。”
    姚酥酥低头一看，见自己果然只穿了一件中衣，讪讪地往回走换衣服，又梳洗了一番才朝着龙墨衍的院子赶去。
    这会天将将亮，院子里面只有几个下人在打扫，瞧见郡主风风火火地往外冲，那架势像极了找人算账的模样，私下里开始议论纷纷。
    到底是谁，让郡主发了这么大的脾气，都等不及天亮就要算账了。

 第143章 梦到哪个小妖精

    姚酥酥进了龙墨衍的院子，推门进了房之后径直朝着内室走去。
    龙墨衍本就武功高强耳聪目明，再加上多年的习惯使然，一听到风吹草动便睁开了眼，根据脚步声判断出了来人身份，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
    他昨夜回来之后便一直心情忐忑，担心着若是姚酥酥记得醉酒时他说的话，定然是要来找他“算账”的。
    往日只当他无辜只是使点绊子，可若是如今知道他就是原装，那估计事情就不会就此了解。
    依照姚酥酥的性子，断绝关系都算是比较轻的了。
    难不成现在就是来通知他的?
    姚酥酥一进来就瞧见龙墨衍躺在床上闭着眼一脸安详，直接一把就抓住他的衣领开始猛烈摇晃：“别睡了，我有话问你，龙墨衍，你给我起来。”
    说着还伸手拍打着他的脸。
    这下，龙墨衍想用装睡也逃不过去了，只能无奈地“悠悠转醒。”
    “酥酥，这一大早的，你做什么呢？”男人不满地道，大手一揽就将人拥进怀里，两人一起躺到了床上。
    龙墨衍想的简单，绝不能让姚酥酥说完狠话就跑，总得给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
    姚酥酥却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做梦没睡醒呢，你看看我是谁！我是姚酥酥，可不是你梦里面的那些小妖精。”
    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大猪蹄子，表面装的一脸清高对女人不屑一顾，结果背地里，脑子里，还不知道想些什么龌龊事呢。
    竟然还敢拉她上床，这人的胆子的越来越大了。
    龙墨衍闻言，似乎是看见了什么转机，视线看向姚酥酥，发现她除了有些气愤之外倒是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不动声色地松开手，开口道：“你大早的找我做什么？”
    要多高冷就有多高冷。
    这语气姚酥酥自然察觉到了，冷笑两声：“怎么，不是你梦里的小妖精，有些失望了？你梦见谁了？”
    “跟你无关，说吧，什么事。”龙墨衍像是避讳一般坐起身来，反倒是姚酥酥还倒在床上，看上去倒像是她主动的。
    姚酥酥整理了下衣服坐起来，想要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却发现男人坐着比她高了一头，为了气势，她直接跪直了起来，眯着眼瞪着他：“我问你，昨天，我喝醉之后有没有说什么？”
    龙墨衍挑眉：“你昨夜不是不承认你自己喝醉了吗？”
    “嗨，喝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我那会都喝醉了更分不清楚了，咳咳，别打岔，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赶紧回答。”姚酥酥怒目圆瞪，十分有气势。
    龙墨衍摸了摸下巴：“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少废话，赶紧说，我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你做了什么亏心事？”龙墨衍试探地道。
    “龙墨衍，你要是再敢跟我顾左右而言他，信不信我这次找二十个丑女来全让他们嫁给你，让你以后一起床就感受视觉冲击。”姚酥酥威胁道。
    “你那么丑的样子我都见过了，还能有比你丑的，与其给我找二十个丑女，不如你自己毁容嫁给我，这样才算是折磨。”龙墨衍嗤笑道。
    姚酥酥一把就掐上了龙墨衍的脖颈来回摇晃：“你是不是中邪了，问你你就回答，再敢跟我废话我就掐死你！”
    龙墨衍被姚酥酥这可爱样子逗笑，偏偏脖子又被掐着，严肃的脸再也绷不住，直接求饶：“好好好，我说还不行么，别掐了。”
    姚酥酥这才松手，瞪着他：“快点。”
    “行了，你昨天什么都没说，看我喝酒自己也倒着喝，之后喝完困了就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真的？”姚酥酥怀疑地道。
    “那还能说什么，自己酒量那么差就别喝了，连果酒都会醉，倒是你，昨天准备那么多的酒想要灌醉我做什么？”龙墨衍凑近姚酥酥，眯着眼看她。
    姚酥酥一把推开他的脸：“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乱做假设，谁要灌醉你了，昨天明明最的是我好不好。”
    想了想，到底还是开口道：“我昨天是想跟你说，如果宋家找你说要给你各种帮扶让你娶他女儿你可千万不能答应，那宋家浑水太深，别到时候没帮上忙还连累了你，而且那宋月蓉，心肠恶毒，一看就不是好人，你跟她在一起指定被算计。”
    龙墨衍故意逗她：“宋家也算是豪商了，若是有他用银子帮忙，我可得少走不少弯路，这样的好事你让我推了？”
    姚酥酥瞪大了眼：“龙墨衍，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
    “眼高手低，胸无大志，靠自己不好吗，干嘛非要把自己往铜臭里面引，再说了，还是你跟我说的让我离宋月蓉远一点，结果你就要巴巴的凑上去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龙墨衍沉默。
    他不过就说了一句，怎么就成了这种小人了。
    见龙墨衍不说话，姚酥酥气急败坏：“龙墨衍，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娶她！我，我就赶你出去，从此我们一刀两断，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咱们老死不相往来！别到时候你跟着宋家一起作奸犯科还连累了我。”
    姚酥酥的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尤其是那些狠话，真是让人不爽。
    龙墨衍伸手就抓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姚酥酥愣住了。
    他，他怎么敢，用他的脏手捏她的嘴！
    她可是女孩子！
    姚酥酥的嘴这会就像只小鸭子一样别捏的扁平又撅起，就算是再好看的姑娘这会也好看不起来。
    龙墨衍不耐烦地道：“说事就说事，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不娶便不娶就是。”
    姚酥酥连忙挣扎开，捂着嘴眼睛里面水汪汪的，控诉般地看着龙墨衍。
    “明明是你心术不正还敢这么对我，我可警告你，我们姚家个个为人正直清明，才不会有那种走捷径的想法，你也不准有，想都不能想。”
    “明明这事是你提起的，我也就是做个假设而已。”

 第144章 誓言

    “反正不行，我警告你，你要娶亲可以，但是一定要让我给你把关，没我点头你就不准成亲！听到没有！”姚酥酥怒声道。
    她可不想等龙墨衍坐上皇位之后皇后却是个跟姚家打对台的，那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那未来皇后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娘家为难他们姚家。
    龙墨衍的婚事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关乎着未来的整个国运啊。
    可不能让他年纪轻轻就犯错误。
    龙墨衍眼底倾泻出一抹光，带着某种期望，看着姚酥酥：“我的妻子，为何要你把关？”
    姚酥酥答得干脆：“你是我们姚家的人，你若是娶个不好的妻子，可是会影响姚家的。”
    龙墨衍闻言，那原本缓缓上升的心情随即跌落下来，原来，她是为了姚家，担心自己以后做了皇帝娶的皇后会跟姚家作对。
    她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他。
    龙墨衍收敛住其中的酸涩，冷声道：“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找一个又作又丑我还特别不喜欢的人，这个事可不能答应你。”
    姚酥酥闻言，立即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会给你找一个贤惠大方，貌美如花，而且你也喜欢的女子的，这样咱们不就是皆大欢喜么，我这不是怕你一时被冲昏了头脑自己做决定帮着你参考一下么，像宋月蓉这样的坚决不行，就算你喜欢也不行。”
    “你意思是，只要是我喜欢的，你也不讨厌，就可以？”
    “是啊，我又不是故意想让你孤身一人的，若是能找到你觉得合心意的为人又不错不会影响姚家的，我当然不会反对了，而且我还能帮你推波助澜早日抱得美人归啊。”姚酥酥蛊惑道。
    龙墨衍心中暗笑，面上却带着几分勉强：“突然这么好说话，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呢，姚酥酥，你不是在给我下套吧？”
    “我发誓，我真心实意的，绝对没有算计你的意思。”
    “那你跟我保证，若是我想娶我喜欢的人，你又确定她不会危害到姚家你就必须帮我娶回家。”
    “好，我保证，我若是做不到，就让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这个誓言够狠了吧？”
    “不行，换一个。”龙墨衍蹙眉，沉声道：“如果你做不到，就让我不得好死。”
    如果这一世还不能同她一起白头，那他多活这一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姚酥酥听着龙墨衍的话瞪大了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没必要玩这么大吧？”
    “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你不会乱来，你若是能狠心到让我惨死，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毕竟，与其你给我找几个昨天那样的，那我还不如死了。”龙墨衍语气淡淡地道。
    姚酥酥一听，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鬓角，讪讪地道：“我昨天，那就是吓吓你的，没想要给你找那样的，你别怕。”
    然后男人没有回应她，反倒让她的行为更受唾弃。
    “那，那行吧。”姚酥酥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龙墨衍娶到喜欢的女孩子，别说是温良贤淑了，他就算是看上了天上的仙女她也得好好撮合一番。
    事情勉强谈拢，姚酥酥讪笑着道：“那我走了，你继续睡吧，继续跟你梦里的小姐姐谈谈情说说爱，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留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之后便离开了。
    龙墨衍坐在床上好半天，随即气笑了。
    这姚酥酥，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被吵醒之后没有再睡，龙墨衍索性起身，去了书房。
    姚酥酥则是回去睡了个回笼，直到依柳来唤她。
    “小姐，大夫人约您出去逛街，说是首饰铺近来多了些新花样，让您一道，问您要不要去。”
    姚酥酥索性也无事，便同周氏出了门。
    两人手挽着手笑容满面地走近店里，关系好得跟亲母女一样。
    二人正在挑拣着，却没想到会遇到了宋月蓉。
    宋月蓉一进来便来到了二人身边，笑着道：“姚夫人，郡主，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
    姚酥酥二人可不觉得会这么巧，多半是这宋月蓉在姚家外面布置了眼线，前脚见她们进来后脚就跟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姚酥酥跟周氏也没有点破，依旧笑的和缓，还同她攀谈了两句。
    宋月蓉见二人对自己并不反感，对于自己跟龙墨衍的婚事又多了一分把握，她从婢女手上接过一张帖子，递到周氏手上。
    “后日是我父亲的寿宴，还请姚夫人跟郡主赏个光。”宋月蓉笑着道。
    主人家亲自送请柬，周氏自然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能伸手接过。
    姚酥酥不想与她多攀谈，便开口道：“大伯母，您不是约了人看戏么，时辰也不早了，咱么赶紧过去吧。”
    周氏会意地点点头：“是啊，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了，那咱们走吧，掌柜的，把我们刚刚看的都给包起来。”
    宋月蓉见状连忙上前想要帮忙付钱，却被周氏伸手按了回去：“这怎么好让一个姑娘家破费，我们姚家虽然没什么积蓄，但几件首饰还是买得起的。”
    宋月蓉闹了个没脸，也没敢多说什么，只得送二人上了马车。
    “小姐，您为何这般讨好她们，她们这摆明了是不想给面子。”
    宋月蓉看着远去的马车，冷声道：“他们是官，我们是商，自然有优越感，等我们借着龙墨衍攀上姚家，看今后谁还敢给我脸色看。”
    “小姐英名。”
    马车上，周氏蹙着眉头，摇头道：“好好一个姑娘家，生在商户这样重名利的地方，可惜了。”
    姚酥酥笑着道：“大伯母您这话可不对，都说莲出淤泥濯清涟而不妖，我看啊，人的本性也是有道理的，可不光光是因为人。”
    “说的也是，只是这宋家怎么就死活要跟咱们家结亲呢。”
    “不难理解啊，大伯父本就深的皇上信任，我们姚家又与皇家有亲，宋家啊，这是想要一步登天呢。”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也不想想，姚家之所以能百年屹立不倒是因为什么，哪能因为一点银子毁了百年声誉，她若只是想要攀附官权，这京城脚下多的是京官让她折腾。”
    “那明日，宋家咱们去吗？”姚酥酥询问道。
    周氏摇头：“不去，若是能让宋家知难而退反倒是件好事，我们若是去了，没准他们还觉得咱们之前拒绝的话是在欲拒还迎呢。”
    姚酥酥点点头：“酥酥明白了。”

 第145章 龙墨衍的爱好

    姚酥酥已经知道了宋月蓉是一块牛皮糖，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粘。
    昨日才在首饰铺碰过面，结果第二天她就上门来了，这次上门是来找她的。
    姚酥酥在家中一向都穿的便服，这会她突然上门，只能请人先到厅中等候，她正由着依柳给她穿戴。
    依柳一边给姚酥酥整理头发，一边抱怨道：“这商户的小姐未免也太不识大体了，一般都是先递上帖子知会一声，哪有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就直接上门来了，要奴婢说，就应该直接回绝了她才是。”
    姚酥酥笑着道：“我不过就是好奇她上门来是有什么事情。”
    “还能是因为什么，从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姑娘家，追男人都追上门来了，肯定是知道龙公子这几日在府上所以眼巴巴的跑来了。”依柳嗤之以鼻。
    “你还挺聪明的嘛，不过你能想到她会用什么借口去见龙墨衍吗？”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但是奴婢知道一点，龙公子是不会搭理她的，龙公子性子冷淡，平素也就同您能多说上几句话，换了旁人不是冷声冷语就是干脆不做理会，她这闭门羹是吃定了。”
    “既然咱们都清楚她这次来会无功而返，又怎么能让她失望呢，让她来认清现实也免去我们的口舌。”
    “郡主英名。”
    “行了，就这么着吧，又不是见什么大人物，没必要搞得这般兴师动众的，让她还真吧自己当贵客了。”姚酥酥撇嘴：“这几只钗子都撤了吧，留两根就是，别太刻意了。”
    “是。”依柳忙将姚酥酥头上的钗子去掉几只，只留下了一只玉质的跟一只步摇。
    等姚酥酥到了前厅的时候，宋月蓉已经在续第二盏茶，心里已经很不耐烦，可还是依旧保持着笑容。
    瞧见姚酥酥过来立即称赞起她的妆容样貌，格外殷勤。
    姚酥酥邀请她去了后院的凉亭就坐，命人上了一些糕点水果，这才询问道：“宋姑娘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宋月蓉忙将手中的匣子拿出来，递到姚酥酥手中：“月蓉昨日瞧见这只步摇实在好看，可月蓉样貌一般配不上这步摇，便想到了郡主，所以特意来献宝。”
    姚酥酥示意了下身后的依柳。
    依柳上前结果匣子将其打开，一直黄金打造的步摇正躺在其中，看上去很是精致。
    “如此，那就多谢宋小姐了。”
    宋月蓉见姚酥酥收下，便忍不住开口道：“月蓉今天来，确实是有点事情想要请郡主帮忙。”
    “什么事？”
    “是这样的，月蓉想知道，龙公子平素有什么喜好，又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宋月蓉说着，有些害羞地道：“月蓉也知道，这样贸然地打探男子喜好实非女子所为，只是月蓉心中对龙公子格外崇敬，却对他不甚了解，也知道上次的提亲实在冒昧，这才想着循序渐进，先与龙公子互相有个了解，还请郡主看在月蓉一片真心的份上帮帮月蓉。”
    口口声声说的是打听龙墨衍喜好，可是内里的意思却是让姚酥酥帮忙给两人制造机会。
    这个宋月蓉还真是够有心机的。
    姚酥酥只当不解其中深意，点点头道：“窈窕淑女郡主好球，这也是人之常情，我这干表哥嘛，平素也没有什么爱好，也就是喜欢看看书，实在是无趣的紧，宋小姐若是想要同他有话题，只怕得回去多读一些兵法史记之类的，对了，我干表哥写的一手好字，你若是字写得好看也可以找他品鉴一番拉拉话题。”
    “额，这样啊。”宋月蓉笑的有些勉强。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读书写字了，那种枯燥的事情她怎么会做。
    姚酥酥却是兴致盎然地道：“宋小姐平日里喜欢研读史记么，我干表哥最喜欢跟有学问的姑娘聊天了，说这样的姑娘最有韵味了。”
    宋月蓉只得点头道：“我平日，也喜欢看书，不过跟龙公子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宋小姐这就谦虚了，能喜欢看书，学问怎么会差呢，要不然你现在就马上写一篇文章出来，我带去给干表哥看看，他现在就在府上，这也能给你们增进关系嘛。”姚酥酥出谋划策道。
    “这。”宋月蓉为难道：“那，龙公子就没有别的爱好？比如喜欢什么古文字画之类的，我那里......”
    却见姚酥酥要要头，一脸无奈：“他虽然喜欢看书，却对这些物件没有什么兴趣。”
    “龙公子还真是别具一格呢。”
    “可不是么，所以我说他成日里也太闷了，这样哪有女子能看上他啊。”
    “可我看龙公子不是还陪您去放风筝么，也不像那么闷吧？”
    “那你是没看到他看书废寝忘食的时候，那日放风筝还是我要求他去的，你没看他全程就不怎么想说话么，那不是不想理你，是在可惜耽误了看书的时辰呢。”
    “龙公子如此博学，莫非还想考科举？”宋月蓉询问着，心中却是再思考，这龙墨衍如今的官职与状元的身份相比孰轻孰重。
    “他，他可没兴趣，就我大哥你知道吧，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三元及第，那也没像他那样整日把看书当消遣的，他就是爱好看书，这不，这几日在家中也是窝在房里看书，也不像旁人一样出去应酬吃吃酒什么的。”姚酥酥说着，无奈地摇摇头。
    宋月蓉笑容已经有些勉强，只觉得这个龙墨衍怕不是个傻子。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玩乐。
    这样的人，不思进取，整日只知道埋头看书，只怕就算是用银子给他砸出个大官来他也无所作为。
    空有那般的好样貌了。
    宋月蓉心中开始动摇。
    姚酥酥见状但笑不语，只低头吃茶。
    宋月蓉独自坐在那里思考着，越想越是心乱，此刻也没有个人可以商量的，她压根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若是这样，与其找龙墨衍，她还不如找别人。
    于是，宋月蓉坐不住了，起身告辞。

 第146章 宋家寿辰

    “宋小姐坐了这么会就要走了？要不再坐坐，我再同你多说说他的事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改日再来听郡主说吧，实在抱歉。”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依柳，帮我送送宋小姐。”姚酥酥笑着道。
    看着宋月蓉故作无事的离开，姚酥酥自己笑趴在了桌上。
    “作弄人就这么开心？”一旁，突然响起一道凉凉的声音。
    姚酥酥被吓了一跳，抬头去看，却见是龙墨衍从暗处走过来。
    “你刚刚一直在偷听？”
    “是我先来的，并且还听到，你在说我的坏话。”龙墨衍站在石桌旁，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叫做我说你坏话，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说哪一句是假话了？”姚酥酥理直气壮地道。
    “话是都不假，但是你的言辞会让人误会。”
    “误会就误会了，若她真因为这点事就不喜欢你了，说明她的喜欢也不怎么样，不要也罢，我可是给你摆平了麻烦，你该怎么谢我啊？”姚酥酥冲着龙墨衍眨眼。
    “希望你说的额麻烦已经解决吧。”龙墨衍十分不看好地道。
    “你的意思是，宋月蓉还不会死心，你的魅力就这么大？”说着上下打量龙墨衍，啧啧道：“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被一个女子这么追逐着，就算是表面上不想承认，自己被人认可还是很欢喜的吧？”
    龙墨衍瞥她一眼：“你会因为一个你觉得讨厌的人喜欢而高兴？”
    姚酥酥摇摇头：“那肯定不会。”
    龙墨衍随即用眼神看她，仿佛在说，那你刚刚问的不就是废话。
    姚酥酥撇嘴：“浪费了我这一桌点心，你要不要吃点？”
    说着，还没等龙墨衍说话姚酥酥便道：“是了是了，你不喜欢甜食，那我自己吃好了。”
    另一边，宋月蓉回到家之后便去寻了父亲宋怀仁，将在姚家郡主说的那些话都转述给了她他。
    “爹，要不就算了吧，我看那龙墨衍也就那样，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结亲吧。”宋月蓉蹙着眉头道。
    “怎么了，我听着挺好的啊。”
    “哪里好了，那就是一个爱死读书的书呆子，咱们就算拿着家财万贯给他砸一条康庄大道他要是不上道有什么用。”
    “不是你自己先看上人家说服我不要小看他现在的作为，早晚有一天能够鱼跃龙门么。”
    宋怀仁奇怪地道：“怎么这才三两句话你就打起了退堂鼓。”
    “我是想要替爹爹分忧没错，在这个基础上若是我自愿喜欢的男子当然是皆大欢喜，可是他若是只会读书，那我同他成婚之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我可不想整天跟他讨论那些看着都觉得头疼的书。”宋月蓉想想那样的场面都觉得窒息。
    “这有什么，人是会变的，况且读书是好事啊，难道你想看着他整天流连烟花之地，你好好想想，他的背后是姚家，又去安宁郡主这般交好，前程能差的了哪里去，这样的背景，他还需要多上进？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你是怎么想的啊。”
    “真的？”宋月蓉还是有些迟疑。
    “爹做了一辈子生意，看人准着呢，那龙公子迟早有一天会飞黄腾达，可别怪爹没提醒你，若是你放弃了，今后站在他身边享受富贵的可就是别的女人了。”宋怀仁语重心长地道。
    宋月蓉仔细想了想，又觉得，那龙公子性子虽然冷淡，可若是将来娶她之后，对他改了态度不是更有成就感，再说了，这性子冷淡总比到处留情好的多，况且他又那般俊朗，就算是真前程一般，这不是还有宋家撑着么，日子想想还是很美好的。
    于是宋月蓉又重振旗鼓：“爹，我听您的。”
    “对了，这才是爹的好女儿，明日的宴会务必将姚夫人跟郡主请到，我可是都跟不少朋友说了她们会来，若是人没到，你爹可就没脸了。”
    “爹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把人请到。”宋月蓉打包票道。
    第二日一早，宋月蓉便命人将马车赶到了姚家来请人。
    姚酥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惊呆了，赶忙换好了衣服去找周氏。
    “这宋家未免也太热情了吧？”姚酥酥无奈地道。
    “可不是么，我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一手，这不是逼着我们一定要去么？”
    “那要不要我找人打发了他们？”
    “她们无礼，我们却不能失礼，罢了，你去坐坐吧，若是觉得那场合不喜欢又再回来便是。”周氏扶着额头无奈地道。
    “那宋家小姐还邀请了龙墨衍，你说我要不要跟他说啊？”
    “你去问问吧，他陪着你去也好，宋家平日交往的大多是商贾，恐怕那些礼仪不会太过周到，有他在我也能放心些。”
    姚酥酥点点头，从周氏那边出来之后便去了龙墨衍的院子，却得知他并不在，早上起便出去了。
    姚酥酥无法，只能带着依柳备上礼物独自去了宋家。
    刚刚到了宋家门口，便听得一连串放鞭炮的声响。
    姚酥酥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平复了好一会这才从马车上下来。
    谁知，大门口，竟然乌泱泱地站满了人，那些人一见她下来便齐齐跪了下来：“参见安宁郡主。”
    姚酥酥窘迫了，这都叫什么事啊，那跪下的人为首的便是宋怀仁。
    “免礼，都起来，起来吧，今日是宋老爷的生辰，本郡主只是个客人，诸位不必行如此大礼。”
    那些人起来之后目光都一直盯着她，就好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件一样，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姚酥酥随后便被簇拥进了院子，坐到了主位上，旁边站满了人，全是要同她攀谈的，或者便是夸赞她的。
    姚酥酥活了这么几十年，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可这样的阵仗，还真没有见过。
    只见这些人挨个地介绍着自己，其中还有不少少年，被自家父母拉到自己面前介绍，那场景，实在是让她应付不来，只能一直保持微笑，脸都快笑僵硬了。

 第147章 龙墨衍暴怒

    偏生宋怀仁就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不耐一般，坐在他旁边便热情地询问：“这姚夫人与龙公子怎么没来？”
    “大伯母今日身体不适便让我一同代劳，至于我表哥，他今早有事出门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眼看吉时快到了，这些人才终于散去，姚酥酥才松了口气。
    “郡主，实在抱歉，这些人都是我父亲的生意上的朋友，得知郡主要来于是一个个难免热情了些，还请郡主见谅。”一直不见踪迹的宋月蓉此刻来到了姚酥酥的身边。
    姚酥酥这一看才注意到，宋月蓉今日打扮得格外的精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今日的寿星。
    “无碍。”姚酥酥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郡主可是不适应这里的氛围，不如月蓉领着郡主去后院赏花，那边比较安静人也少，不会有人打扰郡主的。”
    姚酥酥连忙点头。
    她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能躲就躲吧，等到观礼结束之后她便离开。
    二人一路往宋家的后院走。
    这宋家前厅里面都全是暴发户的摆设，后院倒是种了不少的花草，姚酥酥放松了不少。
    二人正在说着这些花草的来历，便有婢女突然从前面跑了来。
    “小姐，不好了，前面有两位客人吵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婢女急切地道。
    “怎么样，没人受伤吧？我爹呢？”
    “老爷这会在门口跟人说话，奴婢不敢打扰，可那两位客人却怎么劝也劝不住，奴婢这就来寻您了。”
    宋月蓉闻言，有些抱歉地看向姚酥酥：“郡主，不好意思，您先自己逛着，月蓉去去就来。”
    “去吧去吧。”姚酥酥摆摆手，她也不想面对宋月蓉了，自己逛逛挺好的。
    依柳见只剩下主仆二人，这才忍不住开口道：“郡主，这家人未免也太失礼了，郡主好心来贺寿，他们却这般不知礼数，一个个眼巴巴的凑上来，难不成他们还觉得郡主会看上他们家的公子么，也不掂量掂量。”
    “行了，此事你心中有数就行，再过会咱们就回去。”
    “是。”
    两人正在院中闲逛，姚酥酥鼻尖都渗出了细汗，瞧见不远处的凉亭便道：“我们先去那边坐坐吧。”
    经过凉亭有一片假山，依柳想先过去给郡主将凉亭整理一下，谁知刚到了假山便被人打晕了过去。
    姚酥酥瞧见依柳倒下，下意识退后两步，这时，假山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脚步虚浮，眼底发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只见他朝着姚酥酥笑了笑：“不愧是郡主，这模样果真是万里挑一，比那些楼里的姑娘可美多了。”
    姚酥酥忍住害怕，面色严肃地瞪向来人：“既然知道我是郡主，还不赶紧滚！你可知道冒犯了郡主是什么罪名！”
    姚酥酥这会已经明白着根本就是个圈套。
    宋月蓉想要害她，故意将她引来这里又借故离开。
    等到事情发生之后她再哭诉一番，将过错推到眼前这人身上，她依旧还是那个无辜之人。
    姚酥酥说完，就见那人笑了起来。
    “你就算是郡主又怎么样，一个女人被人毁了清白，不想被人搓脊梁骨就只能隐瞒下来，到时候我再登门提亲，你只能乖乖的嫁给我，给我个郡马野的身份，否则，不光是你，就连皇家都得连带着丢脸。”
    “你做梦！你要敢乱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还嫁给他，做什么美梦呢。
    “在没尝过那滋味前自然嘴硬，等你尝过那滋味，就舍不得死了，说不定还得让我再多疼疼你。”男人得意洋洋。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郡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刚刚忘记了，我可是给你自我介绍过的，我姓宋，宋月蓉是我的堂妹啊，你现在在宋家，就是落入了我的地盘，回头我若说是你故意在这里与我私会，你说他们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若说姚酥酥刚刚还只是怀疑，那现在就是十拿九稳。
    这宋家心够大的，想让女儿攀附龙墨衍，然后又找来一个侄子想要当郡马爷。
    姚酥酥扭头就要跑，然而她哪能跑过一个男人，几下就被人扯住捂住了嘴往假山处拖。
    “郡主，这是咱们的好日子，我可不想用强，你若是乖顺些，待会也能少吃点苦头，否则疼的是你自己。”
    姚酥酥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脱困，就见那人压了下来。
    这人身上带着一股劣质的香粉味，凑近的时候姚酥酥甚至看到了他脸上脖子上的脓包，只觉得恶心到想吐。
    那人目光贪婪地盯着姚酥酥，撅着嘴就要朝她亲下来。
    姚酥酥绝望地逼上了眼睛，下一秒，只觉得原本禁锢自己的力量骤然消失，反倒是一旁响起了击打声。
    姚酥酥睁眼，恰好瞧见一个男人背对着他，正在一拳接着一拳地揍着那登徒子。
    是龙墨衍。
    此刻的龙墨衍，犹如暴怒的雄狮，出手的力道毫无保留，简直是将那人往死里打。
    他没有一刀了结了那人，而是让他一点点地感受到这种距离死亡越来越近的过程。
    等到姚酥酥终于回神，她猛地扑了上去抱紧了龙墨衍：“龙墨衍，你住手，你这样会打死他的。”
    “他敢动你，难道不该死！”龙墨衍的眼睛依旧血红。
    他不过是出门有事，回来便得知姚酥酥来了宋家，他便打算来接她回去，在看见宋月蓉躲躲闪闪的目光之后便知道大事不妙。
    逼问之下才知道姚酥酥在这里，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来得晚了一点，姚酥酥会受到何等对待。
    他放在心中的姑娘，险些就被这人糟蹋，他如何能够忍。
    姚酥酥使劲地搂住他的腰，声音沙哑地大喊道：“龙墨衍，你这样我害怕！”
    龙墨衍顿住了手去看姚酥酥，就见小姑娘衣衫完好，脖子上面还有指痕，发丝有些凌乱，眼神中都带着脆弱。
    龙墨衍回神，现如今，不是找人算账的时候，他得保护好她。

 第148章 尝尝苦果

    龙墨衍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帮姚酥酥整理着仪容，虽然情绪不佳，动作却一点不急躁。
    姚酥酥这会也不敢说话，这儿这会就跟炮仗一样，她生怕不知怎么就会点燃。
    看着倒在地上的依柳，姚酥酥小声地开口道：“依柳被他打昏了，咱们得把她带走才行。”
    只见龙墨衍直接随手一招，暗处的人便落了地，将依柳直接抱了起来越过墙头飞了出去。
    随后龙墨衍弯腰抱起她往外走。
    宋月蓉等人这会跑了过来，故作不知情地道：“龙公子，郡主这是怎么了？”
    龙墨衍这会面如寒酸，简直有毁灭一切的冲动，根本不可能理会她。
    倒是姚酥酥道：“有些中暑了，我今日就先回去了。”
    宋月蓉关切地道：“那郡主小心养着身子，等忙过这一阵我就去看您。”
    姚酥酥没应声，只是将头埋进龙墨衍的怀里。
    眼看着二人离开，宋月蓉将客人都请走，这才赶紧朝着假山处奔去，果然瞧见了自家堂兄倒在地上，面容被揍得跟猪头一般。
    “哥，哥你醒醒啊哥。”任她如何喊叫去，地上的人就跟死了一样，一点回应都没有。
    “快请大夫。”宋月蓉急切地道。
    等到大夫来之后经过一番检查，确定男人的肋骨全断，下颌骨也被打断，以后都不能说话了。
    宋月蓉心疼得流泪不止。
    “月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哥怎么会成了这样？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他爹交代啊。”宋怀仁在床前来回走动。
    宋月蓉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宋怀仁一听，面色一变：“你疯了，那可是郡主，万一她回去之后告状，那我们宋家岂不是得罪了郡主一家？”
    “爹，她不敢说的，除非她不要名节了，一男一女呆在一起，她要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谁会信，你放心，我哥这件事不会算了的，我迟早有一天要找他们报复回来。”
    “你打算怎么报复？就算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郡主还能不知道？”
    宋月蓉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我跟哥哥事先商量过，所以，这件事，我不知情，您也不知情便是。”
    宋怀仁无奈地点头：“如今，也只能是这样了。”
    周氏在听说姚酥酥是被龙墨衍抱回来之后惊得跳起来，连忙担心地赶往她的房间。
    进去之后却见龙墨衍正在给姚酥酥盖被子。
    她正准备开口便被龙墨衍出声打断。
    再三确认姚酥酥已经睡下之后，龙墨衍这才将周氏带到了院子外面。
    “墨衍，酥酥这是怎么了？”周氏担心地问道。
    龙墨衍沉着脸将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一下，就连周氏都怒不可遏：“宋家，宋家他们怎么敢！”
    气的险些咬碎了牙。
    他们就是看准了他们姚家不能让酥酥坏了名声不会张扬出去这才那般嚣张。
    可真要装作无事发生，这件事又怎么咽的下。
    酥酥年纪还这么小，若是因为这件事有了阴影，那往后要怎么办！
    周氏一想就觉得心疼，也后悔自己没能跟去，不对，早知道，她就不该让她去。
    不过就是失礼而已，怎么比得上酥酥重要。
    “不能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龙墨衍眯眼。
    “你准备怎么做，义母协助你。”
    龙墨衍道：“那个男人已经被我打的半死不活了，先不急着处理他，既然宋月蓉这么喜欢男人又这么喜欢用这样的方法害人，那我满足她便是。”
    周氏一听便知道龙墨衍准备做什么，心中却没有丝毫可怜之情。
    今日若非龙墨衍赶到及时，那酥酥的一辈子便毁了，如今，也不过是让宋月蓉自己尝尝苦果罢了。
    “好，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周氏咬牙切齿地道。
    “这几日先不忙，等他们放下戒心再说吧，如果有需要，会同义母说的。”
    周氏点点头，看向屋内：“酥酥这孩子大小就被保护得很好，这次想必是吓坏了，她同你关系要好，你替我多看护她些，我也就不在她面前提这事了，免得她想起来伤心。”
    随后周氏便离开了，龙墨衍转身又进了屋子。
    姚酥酥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睡梦中全是阴暗潮湿的假山，还有那男人身上廉价的脂粉味，她梦见自己一直在跑，可是不管怎么跑，却怎么也跑不掉，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
    “姚酥酥，姚酥酥！”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是她却怎么也看不见那个人，只能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直奔跑。
    突然，一缕光照了进来，姚酥酥终于看见了来人，是龙墨衍。
    “啊！”姚酥酥猛地睁开了眼睛。
    姚酥酥大口的喘着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此刻，她的双肩被人握着，男人正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姚酥酥苍白着脸，看着龙墨衍，也想起了在宋家后院发生的事情，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身子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龙墨衍心痛难忍，猛地将姚酥酥拥进怀里，扶着她的背脊，安慰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那个人渣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姚酥酥双手紧握，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也感觉不到疼，颤着唇道：“是宋月蓉，一定是她出的主意，是她引我去的后院！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为何要这般害我！”
    姚酥酥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的心能够这么坏。
    她之前只当她是有心计，却没有想到，她能够狠毒成这样。
    坏一个女子的名节，还是被那样一个男人，真是想想都会觉得恶心。
    龙墨衍的眼睛也红了，听着姚酥酥的哽咽声，只后悔当时没能连同宋家人一起杀了再放上一把火。
    “酥酥，你放心，你受的委屈，我绝对不会让你白受的，他们一个个都别想跑。”
    “我，我要她不得好死！”姚酥酥拽紧了龙墨衍的衣衫，险些将银牙咬碎。
    龙墨衍抬手就去扳她的嘴：“就算让她不得好死，那你也没必要拿自己的身子撒气，你这样容易伤到自己。”

 第149章 你真的好奸诈

    总算是将姚酥酥的嘴扳开，却听突然“哇”的一声，姚酥酥直接大声哭了起来。
    那委屈，听得龙墨衍的心就跟泡在了醋里面一样。
    姚酥酥从没有这样失态大哭过，就连当初他将她囚禁在后宫时她都没哭，龙祈月因为别的女人冷落她时她没有哭，逼着她认下其他女人生的孩子时她也没哭。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心里的委屈无限的蔓延开，就想哭个痛快，将那些不甘与难过一同宣泄出来。
    她两辈子，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也没有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欺负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等到姚酥酥苦够了，龙墨衍这才扶住她的肩膀，看着泪眼婆娑的她：“酥酥，你告诉我，你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们？”
    姚酥酥点点头。
    龙墨衍又问：“就打算让他们死的这么便宜？不想看他们自作自受？让他们也尝尝你当时的害怕与惊慌，不想让他们明白，他们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是就这么轻易的让他们去死？”
    龙墨衍耐着性子询问道。
    姚酥酥擦了擦眼睛的泪，疑惑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我就只问你，如果，我会让宋家覆灭，会让宋月蓉尝尝她原本打算让你遭受的痛苦，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龙墨衍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可是因为姚酥酥，他还是想要问一句，他不想事后让姚酥酥疏远他。
    姚酥酥静静地想了想，随后，肯定地点头：“好，我要让她尝尝恶果，如果她跟我一样，能够侥幸被人救下，那我就放过她，但是那个男人跟宋家，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此刻的姚酥酥，眼中都带着份阴险的味道。
    她如今已经明白，并不是，做个好人，便会有好报的。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与人为善。
    龙墨衍安抚地摸着她的发丝，郑重地道：“酥酥，你放心，往后，我再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
    “龙墨衍，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姚酥酥突然下定决心道。
    她不想再做温室里面的花朵了，既然世人本恶，她又为何要心存善念，就算是还有一丝良善，也不是对他们，他们不配。
    龙墨衍意外地看着姚酥酥，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他的酥酥，是个受了委屈只会默默吞咽的傻姑娘，从不会告状，不会嫉恨，可现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提出这样的要求，到底是单单因为这件事，还是以这件事为诱因而改变了她。
    龙墨衍一时心中复杂。
    可他也清楚，她迟早会长大，只是这样的改变，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了想，龙墨衍还是尊重了姚酥酥的想法，开口问道：“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吗？”
    姚酥酥抿唇，想了想：“现在宋月蓉肯定还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她计划的，那我就先让她这么认为，待会我便请大伯母上宋家门上去问罪，他们肯定会让那个男人顶嘴，到时候我们就以不能让人知晓为由大事化小，宋月蓉势必会放松戒心，还会借着上门告罪的由头来找我，然后我便邀请她参加赴宴，将今日所有悉数还给她。”
    “那宋家呢？”
    “宋家，我国律法规定，商人赋税须得十中之一，宋家能够短短时间积攒这么多的财富，定然漏了不少的税款，只要往这里面查定然能够将宋家治罪。”
    龙墨衍点头：“你的想法是不错的，不过，见效太慢，宋家既然漏税，势必会做好准备，这样一来，不查个三个月根本不可能查干净，若是直接让他们从根源上造成资金周转困难，用不了半个月便会土崩瓦解。”
    姚酥酥愣住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办法。
    果然摄政王不愧是摄政王，果然够心机够狠，幸亏自己跟他是站的统一战线，否则还不得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姚酥酥这会对宋家的恨都抛到了一边，对龙墨衍从佩服更是延伸到了更远的地方。
    “回神，想什么呢。”龙墨衍往她面前晃了晃。
    姚酥酥回神，吃惊：“你已经想好主意了？”
    “好，就按照你说的法子去做，剩下的交给我来。”
    姚酥酥叮嘱道：“那你可得小心点，别让人抓住把柄。”
    龙墨衍刮了刮她的鼻头：“还用你来教我做事？”
    姚酥酥皱了皱鼻子以示不满。
    “再教你一招，陷害人的时候，千万别把自己扯进去，哪怕对方明知是你。”龙墨衍道。
    “嗯？”
    “你想想，你若邀请她参加宴会，那事后被她红口白牙的给盯上怎么办？”
    姚酥酥一怔，回神：“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不等她重新细想，龙墨衍便道：“她到时候定然会来找你，说不定自己主动就会用什么借口邀请你出去，就算她没有邀请，她这些时候也总会有要出门的时候，到时候我随时会派人动手，你别傻乎乎的就自己往陷阱里面撞。”
    姚酥酥看着龙墨衍，幽幽地道：“你真的好奸诈。”
    宋月蓉能够忍住不出门？不可能的。
    她只需要在路上派人下手，完全不用深入虎穴。
    这点，是她狭隘了。
    跟龙墨衍商量好了对策之后，姚酥酥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受了惊吓睡了一觉，这会肚子早就饿了。
    龙墨衍立即派人去准备膳食，可膳食被端来之后，姚酥酥却是看着满桌佳肴索然无味。
    她只觉得自己鼻腔里面那股廉价的脂粉味挥之不去，一闻见食物的香味脑子里面却是不自觉地就会窜出那股味道。
    姚家上下的人得知此事之后都急疯了，一个个的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哄她吃饭，或者是搜集各种吃食，可是姚酥酥依旧是吃不下。
    每每强撑着吃下一点便忍不住又吐了。
    龙墨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亲自去找了姜问月。
    到了姜问月住处，听药童说起他正在药庐，直接让暗卫将人叫出来。
    于是，姜问月是被人直接提着衣领拎出来的。

 第150章 压根没把你当男人

    姜问月见那那丝毫不将自己当客人的某人坐在椅子上却敢怒不敢言。
    龙墨衍直接问他：“一个人突然受了惊吓吃不下东西要如何治疗。”
    姜问月这会一边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衣物一边无语地道：“主子，您有什么事吩咐属下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前来，又用这么不斯文的法子。”
    “少废话，赶紧说。”龙墨衍沉着脸。
    姜问月疑惑：“谁出事了？”
    问完之后又恍然大悟：“您说安宁郡主？也是，除了她，您也不会为旁人这般着急了。”
    随即，姜问月又道：“主子，没想到您不但英武不凡智谋超群决胜千里之外，还小小年纪就芳心大动了？不过我看那郡主的模样才不过十来岁，您这会不会是动心得有点早啊？万一那郡主及屛之后长惨了，那不是浪费了您如今的一腔真心？”
    龙墨衍沉着脸：“再多说一句。”
    紧接着：“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姜问月立即做出一副正经之姿态，轻咳两声道：“您说的这种症状吧，属于刺激之后的后遗症，受过刺激的人是不愿意回想那个画面的，日常之中的某种原因或者某几种原因会诱发她的记忆点让她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就会造成条件反射了。”
    “我是问你如何解决，不是让你跟我说成因。”
    “哎呀，主子，您耐心一点点嘛，这就说到了。”姜问月偷偷地翻了个白眼给龙墨衍。
    “响起惊吓总是会有缘故的，比如看见某个人，或者是听见闻见看见什么东西，这缘故可多了去了，不如，您看看我要不要亲自去给郡主看看？”
    龙墨衍闻言蹙眉：“不行。”
    “为何？难道你怕我把郡主的病症传出去？主子，我可是您的人，怎么会又怎么敢啊，你就算防谁也不应该防我嘛。”
    “她现在不能见男人，你都说会因为某种原因影响她的情绪了，我还带你去见她？”龙墨衍嗤笑。
    “那您不就见了？难道您不是男人？”随即，姜问月又贼贼地道：“还是郡主压根就没把你当男人看啊。”
    龙墨衍冷冷地瞪着他：“少说话，不会死。”
    姜问月缩了缩脖子。
    “连分辨病因的本事都没有还敢自称神医。”龙墨衍嘲弄道。
    姜问月无语。
    谁自称神医了，明明是外面人传的。
    再说了，就算是医圣在世也不可能只光听病人家属说两句症状就能治好的吧。
    姜问月开口问道：“那郡主是自己不想吃东西还是吃不下。”
    “想吃，吃不下，闻到饭菜味道就想吐。”
    “闻到味道？那我明白了，应该就是味道的缘故，郡主受到刺激的时候身边有些让她印象深刻的味道，但凡她闻到香味，便会本能地将闻到的味道替换成之前闻到的，一想就觉得难受。”
    龙墨衍若有所思，回想着姚酥酥的状态，点点头：“继续。”
    “这就好办多了，那就不要让郡主闻到味道就行了，我配点药让她吃下，之后她就会暂时失去味觉，等到她克服了心里的障碍也就没事了。”
    “那药可会有影响。”
    “主子，您说什么呢，若是有影响我会给郡主服用吗，，再说了，若是连这点......”
    “行了，药给我，你，滚蛋。”
    姜问月回了药庐，将药递给龙墨衍：“这一粒药吃下能管五日，我瞧着郡主这状况，最多月余应该就能克服，这里面有十粒，多的备用吧。”
    龙墨衍去取药的同时，周氏也已经按照他所说的带着人上门兴师问罪了。
    宋家早有所料，只装作不知状况地迎着周氏到来。
    “那个贼子在哪，将人交出来。”周氏往大厅一座，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气场。
    宋怀仁正命小厮上茶，闻言，满是错愕地看着周氏：“姚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贼子？”
    周氏冷声道：“昨日郡主来你府上做客，却被歹人冲撞，如今正在府上休养，宋老爷，这偌大的宋家，你连这点消息都没收到？”
    宋怀仁连忙道：“姚夫人有所不知，我是做生意的，过寿辰也不光是为了开心，主要还是为了结交一些朋友看看今后有什么合作的，有些朋友托朋友的，自然而然就会有一些不认识的人来，许是那些人不明就理冲撞了郡主。”
    周氏冷笑道：“看样子，宋老爷是打算包庇亲戚了，那人跟郡主说的清清楚楚，他是宋家的侄子，这难道不是你的授意？”
    宋怀仁闻言这才惊恐道：“难不成，我侄子身上的伤是这么来的？”
    随即他低头思索，脸色难堪。
    “姚夫人有所不知，昨日郡主离开之后，我们在假山上寻找到了我那侄儿，他的肋骨全被人打断了，人到现在还没醒转过来，所以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是真的一无所知，若非如今姚夫人提醒，我竟然不知这逆子犯下了如此大祸。”
    “那是我义子打的，若非他赶到及时，出了什么事，你们宋家一个都跑不掉！”周氏说着，又道：“当真是没清醒，你可别为你那侄子开脱故意这么说。”
    “姚夫人见笑了，你若是不信，我这就带您亲自去看看。”
    周氏点头：“也好，若是他真是这般，那这件事也就算了，可若是你胆敢欺骗我，就准备好姚家跟皇室的报复吧！”
    宋怀仁一听，果然自己女人猜想的没错。
    姚家这次只是想要出出气，没打算将事情扩大影响姚酥酥的名声，到时候他再送点赔偿，这件事也就算是翻过去了。
    周氏随着宋怀仁去了后院，在看见床上躺着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脸都被打的看不出人形的男子之后心里狠狠地解了一口气。
    面上却是冷声道：“活该，这就是得罪了郡主的下场。”
    “是是是，姚夫人说的有理。”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记住，不准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就等着我们的秋后算账吧。”
    “是是是，这是这小子活该，倒是苦了郡主，我哪里有几棵上好的人参还有补品，有劳姚夫人带回去给郡主补身体吧。”宋怀仁连忙道。

 第151章 谁设计谁

    周氏说着转身便走，宋怀仁暗暗咬牙，随后将她送出了门。
    宋月蓉一直躲在房中避开了周氏，等到下人传来她已经离开的消息，这才来寻宋怀仁。
    这会宋怀仁正在大发恼火。
    瞧见自家女儿进来也没有收敛，怒气冲冲地道：“姚家人实在欺人太甚，将人打成了这样，反倒还敢来问罪，还说你哥哥是咎由自取！”
    宋月蓉冷笑一声：“他们自然觉得自己身份超然，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蝼蚁，今日若是伤的是他们家的人，只怕早闹翻了天。”
    “可不是！赚得没我们多，对着旁人还不是当狗一样的巴结，竟然敢来我们这里摆谱！”宋怀仁气急败坏地道，说着，想起侄儿的伤势，心疼不已：“你哥哥这样子，我看着都觉得揪心，这龙墨衍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呢，若非是他，如今就该是姚家求着我们了，我们宋家人娶了郡主，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爹，您别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迟早有将他们踩在脚下的一天，龙墨衍算是什么东西，有朝一日，女儿若是嫁给了太子，那姚家又算是什么东西。”
    “太子？你是说你跟太子搭上线了？”宋怀仁忙道。
    宋月蓉点点头：“这件事女儿还没来得及跟您说您不知道也正常，不过女儿也是现在才知道那人的身份，如今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爹，您想想，如今皇上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这皇位除了给他还能是给谁？”
    “女儿，爹的后半生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当上太子妃，你想要做什么爹都支持你。”宋怀仁大方地道。
    “此事先不急，姚家不是说郡主如今身体抱恙么，明日我就亲自带着礼物上门去看望，顺便探探口风。”宋月蓉道。
    “他们姚家如今都这般对我们，你还要上门？”
    “爹，咱们若是不去，反倒显得心虚，可若是咱们正大光明的去了，依照姚家那虚伪的性子，为了面子也不可能将女儿赶出来，若是郡主并未将此事怀疑到我们身上，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大有裨益，郡主常年在宫中，与太子殿下关系斐然，若是能够打听到一些太子喜好，岂不是两全其美。”
    “还是月蓉有先见之明。”宋怀仁欣慰地点点头：“我儿若是男子，定然能够干出一番事业。”
    周氏回到家之后去了姚酥酥的住处，便将自己与宋怀仁的对话告诉了龙墨衍。
    此刻，龙墨衍已经将从姜问月那要来的药丸喂给姚酥酥吃下，这会姚酥酥全无嗅觉，对于眼前的食物也没了抗拒，龙墨衍正陪着她用膳。
    听了周氏的话，龙墨衍沉吟片刻道：“既然宋月蓉没有出面，那必然是还打着要跟郡主相交的主意，那她这两日定然会上门来，到时候义母不用与她见面，但也不必拦着她。”
    “好，听你的，你大伯父那边我会说服他的。”
    姚临城是个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
    在得知自己的侄女被人欺负的时候，第一想法便是要找人算账，还好被她按下，如今正独自生闷气呢，再让他知晓宋家还有脸上门，指不定要怎么生气。
    周氏离开之后，姚酥酥放下碗筷：“宋月蓉真的敢来？”
    “她那种人，但凡有一丝半点向上爬的机会都不会放过，她既然觉得你好骗，自然还会来继续取得你的信任。”
    姚酥酥闻言，白了他一眼：“你才好骗。”
    她哪有那么蠢，她早就知道宋月蓉别有用心，只是一直不愿意将人往坏处想罢了。
    “嗯，我好骗，你倒是来骗骗我啊。”龙墨衍顺手拿起帕子给姚酥酥擦嘴。
    姚酥酥也没觉得尴尬，任由他动作，听了他这话，转了转眼珠：“龙墨衍，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这是彩虹屁，不是骗。”龙墨衍嗤笑。
    “你可真自恋。”姚酥酥啧啧道。
    “我喜欢你，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龙墨衍突然道。
    姚酥酥闻言，呆愣了一秒，随即道：“你这骗术也不高明，我才不会相信。”
    龙墨衍点头：“是啊，一点不高明。”
    连喜欢一个人都只敢用着这样的手段来说出口。
    她哪里知道，他从不骗她，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他都会说，他的心意，更是不会隐瞒。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真想没事给你施施肥，让你长快点。”龙墨衍叹道。
    “去你的。”姚酥酥翻了个白眼:“对了，我听说有军营里面的人来看望你，你没穿帮吧，若是让人知道你没生病却装病不去上值，会有人说闲话的吧？”
    “我自己有数，再过两日再回去，之前的那些账目都做的差不多了，没我在军营也乱不了。”
    “噢。”姚酥酥见他半点不慌，也就不再问了。”
    第二日，宋月蓉果然带着礼物上门了。
    如她所料，姚家的人并没有阻拦她，反倒是由下人引着她去了姚酥酥的院子。
    这是她第一次进姚酥酥的屋子。
    一进去之后便开始偷偷打量。
    她自然是见过世面的，可是看着满屋子的各种珍奇古玩之后还是忍不住咂舌。
    最过分的是，她父亲怎么买都买不到的那些字画就这么大刺刺地被挂在墙上当装饰，而不是收在盒子里面仔细收藏。
    就连桌上随便的一套茶具都是珍稀，却被婢女随意抬起放下。
    此刻，屋子里面八个侍女正在里间伺候，这排场，让她着富商之女都看的羡慕。
    “宋小姐，我家小姐刚刚午睡起来正在梳洗，还请您稍等片刻。”依柳在一旁道。
    宋月蓉点点头：“不碍事的，本就是我上门叨扰，辛苦郡主还得见我。”
    “依柳，请宋小姐进来吧。”内室传出姚酥酥的声音，带着几分有气无力。
    宋月蓉闻言走进，一眼就瞧见了这会正靠坐在床上，苍白着脸，满是病容的姚酥酥。
    宋月蓉吃惊，这才几日不见，这郡主怎么就这么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第152章 拼演技

    姚酥酥吃力地冲着宋月蓉笑笑：“让宋小姐见笑了，我这身子打从娘胎就不太好，那日又受了惊吓，吓到你了吧。”
    宋月蓉闻言连忙道：“郡主说的哪里话，您如今病着还愿意见我，这是没把我当外人呢，月蓉心中感激，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说着就要上前去握姚酥酥的手。
    只是刚刚凑近，还没碰到姚酥酥的衣袖，就见姚酥酥突然脸色大变，猛地就冲着宋月蓉干呕起来，口中的污秽直接沾到了宋月蓉的身上。
    宋月蓉整个人都呆住了，看着衣裙上的污秽，此刻那上面的东西正发出难闻的气味。
    偏生她还来不及说话，身子便被旁边的侍女撞倒，直接摔倒在地。
    就见几个侍女七手八脚，一个给姚酥酥喂水，一个给她擦拭，两个人端着痰盂正在伺候着姚酥酥呕吐，压根没有人注意着她。
    宋月蓉不敢说话，更不敢露出嫌弃的表情，只能自己站起来立在一旁。
    等到姚酥酥吐完之后，那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哑着嗓子冲着宋月蓉抱歉地道：”宋小姐，对不住，我,咳咳，呕。”
    说着又开始干呕起来，一边呕吐一边冲着宋月蓉连连摆手。
    旁边两个侍女立即将宋月蓉拉开：“宋小姐，您现在别靠近郡主，她就是闻到您身上的味道才发作的。”
    宋月蓉尴尬了，她自己也很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好吗。
    侍女瞧见她的表情，当即道：“宋小姐，您身上脏了，奴婢这就为您准备水沐浴。”
    宋月蓉连连点头，她是一刻也受不了了。
    随着婢女去下去沐浴。
    等到人彻底消失，一旁的婢女这才道：“郡主，人走了。”
    原本还是“干呕”不止的姚酥酥这才停下，拍着胸口：“实在是吐死我了，怎么样，她刚刚的表情是不是特别难看。”
    婢女点点头：“奴婢看着宋小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实在是好笑的紧。”
    “哼，敢算计我，现在不能报仇，总得先收个利息。”姚酥酥哼声道，随即说着自己的脸：“我脸上的粉还在吗？”
    “有些已经掉了。”
    “快来，给我擦洗下，然后再上一层粉，这一次再多点，一定要觉得我是病入膏肓的那种，唇上也抹点，太红了一点都不像病人。”
    听着姚酥酥的吩咐，几个婢女开始紧张的动作着。
    而另一边，宋月蓉难得的体验到了沐浴时四个婢女同时伺候的感觉。
    怪不得人人都像入豪门，这实在是太过瘾了。
    宋月蓉一边享受着，一边询问婢女：“你们郡主沐浴时也是四个人伺候？”
    其中一名婢女开口道：“自然不是。”
    又接着道：“郡主从不在木桶沐浴，觉得太过狭窄，所以府上专门为郡主建了一个池子，平日里都是十二人一同伺候。”
    “十二个人？”宋月蓉咂舌。
    “是的，郡主如今虽然在姚家，可是规格却是按照公主来的，在宫里时，那浴池足足有这一整间屋子大，太后心疼郡主，还专门为她在浴池外面设了一个寝室，郡主若是累了便可以在外间休息。”
    听着婢女们说起姚酥酥的奢华生活，再看看如今自己在这豪华浴桶中的模样，宋月蓉心中涌现出一抹不平。
    为何同是女子，她姚酥酥便能如此享福。
    宋家如今虽然富，可却不是一直都这般，小时候她也是吃过不少苦头的，这才会让她拼了命的想要向上爬，苦日子，她过够了。
    心事重重的洗漱完之后，婢女替宋月蓉擦拭好身子，随即便捧来了一身衣衫。
    宋月蓉也没有多看，抬手让婢女换上。
    等到穿戴好之后，宋月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服饰，竟然跟面前四个婢女的衣衫一模一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什么意思，你们竟然让我穿下人的衣服！”宋月蓉感觉到自己受了巨大的侮辱。
    却见那为首的婢女不慌不忙地道：“还请宋小姐见谅，因为郡主的衣衫您穿不了，如今这府上也没有合适您的衣物，所以奴婢便斗胆让您先换上了这身，小姐放心，虽然这是下人的衣物，可却是全新的，还请宋小姐暂时穿着，您的衣物我们已经让人去浆洗了，稍后便会送来。”
    闻言，宋月蓉反倒是不好发火了，只能悻悻然地道：“那便先这样吧。”
    “请宋小姐移步，奴婢为您梳发。”
    宋月蓉坐到铜镜前，盯着婢女的动作，见她给自己梳的发髻并非是下人的这才放下心来。
    可她哪里知道，她这一身下人服饰却梳着主人的发髻，看上去更加不伦不类，像极了想要爬主人床当姨娘的不正经下人。
    回到主屋内，宋月蓉再度来到姚酥酥的面前，瞧见姚酥酥的脸色比刚才见到的还要苍白难看，刚才的气倒是奇异地消失了，转而换上了关切。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请大夫看过没有，怎么说的？”
    一旁的依柳解释道：“宋小姐，您有所不知，郡主自那日从您府上回来之后受了惊吓，已经茶饭不思几天了，吃什么吐什么，只要一闻到香味便觉得恶心，适才正是闻到您身上的脂粉味，这才会突然发作。”
    宋月蓉惊讶：“竟然是这样，郡主，实在是对不住，若是那日我没有邀请您来，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您也就不会受这样的罪了。”
    姚酥酥摆摆手，哑着嗓子道：“这事同你没关系，我已经同大伯母说过了，那人既然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便算了吧，倒是你，别太过内疚，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郡主，您这样说，反倒更让月蓉无地自容了。”宋月蓉低着头，心中却是冷笑，果然是个傻子，自己受了这样的罪竟然还想着来安慰她。
    “宋小姐，我若是真的怪你便不会见你，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便好，等我身子好了，再，再去找你玩。”说着，姚酥酥又猛咳了起来。

 第153章 真假太子

    “郡主，您真是个好人，老天一定会保佑您这样心地善良的人的。”宋月蓉眼中涌出了泪光，脸上满是心疼跟自责。
    姚酥酥又咳了一阵，这才道：“我今日见你，就是怕你心里愧疚想不开，所以才想亲自告诉你，若是让你看见我这副样子更加难受了，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郡主真是宅心仁厚，月蓉羞愧。”
    “好了，人也见了，话我也说完了，我有些累了，宋小姐便先回去吧，以免过上了我这病气。”
    “也好，那郡主好好休息，月蓉这便离开了。”宋月蓉说着，由婢女引着退了出去。
    “宋小姐，您的衣物还未干，实在抱歉，不如您随奴婢从侧门离开，以免被人认出看了笑话，您的衣物我们会稍后送回府的。”
    宋月蓉此刻心情甚好，也不计较这些，闻言点了点头。
    跟着婢女往后面走。
    突然，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小声的议论。
    “太子殿下来了，说是来看望郡主的，你们都别声张，殿下这次是偷偷来的，不想被人知道。”
    “太子殿下跟郡主的关系真好。”
    “可不是么，殿下跟郡主自小便在宫中互相陪伴，关系哪能是一般人能比的，若非咱们郡主年纪还小，只怕都要被殿下迎进宫里做太子妃了。”
    旁人的议论就这样落入了宋月蓉的心中，她心尖一紧，面上却是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好奇地询问前面引路的婢女：“太子殿下经常来看望郡主吗？”
    “是啊，不过这就是秘密，皇上不许殿下私自离宮，殿下每次来都是走的侧门，许是被下人瞧见了。”
    正说着，突然，婢女连忙道：“是殿下，宋姑娘，咱们先回避，不可冲撞了太子殿下。”
    说着便带着宋月蓉到了假山旁躲了起来。
    看着婢女垂着头不敢抬，宋月蓉趁机循着假山缝隙看了过去，便瞧见一位衣着华服的男子顺着小径往前走去。
    那身形模样，与她那日见到的太子殿下一般无二。
    原本宋月蓉心中还有些辨认不轻那人的真实身份，只是单单从男人随身佩戴的龙纹玉佩猜想，与自己父亲说的也都是安抚的大话，可如今，却是在姚酥酥这里有了答案。
    “宋小姐，殿下走了，我们也走吧。”婢女在一旁示意道。
    宋月蓉问道：“殿下会在郡主那里停留很久吗？”
    “那倒不会，殿下事物繁忙，每次来也就是小坐一盏茶的时辰，给郡主送点小玩意便会离开。”
    宋月蓉闻言心中便有了数。
    等到出了后门，宋月蓉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命下人赶紧去附近重新买了身衣裳换下，而后便在后门守株待兔。
    果然，一盏茶的时辰过后，宋月蓉便瞧见了那男人从后面走了出来，后门的小厮格外的恭敬。
    宋月蓉见状立即下了马车，脚步极快，随后不偏不倚地恰好撞上了眼前的男人。
    “谁啊，竟然敢袭击本......我。”男人蹙紧眉头，不耐烦地道。
    宋月蓉低着头连连道歉：“这位公子对不起，小女担心郡主的身体，这才走的急切了，不小心撞到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说着，便抬起头来，随即错愕地道：“公子，竟然是您？”
    面前的男人相貌周正，眉宇间一抹威严之气。
    闻言，男人疑惑：“你认识我？”
    “小女月蓉，那日在首饰店铺时曾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公子贵人多忘事，大约是忘记了。”
    “哦，听你这一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你刚刚提到郡主，怎么，你认识她？”
    “小女不才，与郡主投缘，郡主时常会邀请小女来玩，听说郡主身体有恙，月蓉便赶了过来。”
    “那你倒是有心，郡主现在身体不舒服，应该是没法见你，你改日再来吧。”男人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宋月蓉心知这人是因为姚酥酥的缘故对自己态度转变，于是趁热打铁：“公子已经见过郡主了？”
    “嗯。”
    “既然如此，那小女就不打扰公子了，不知公子有没有空，小女家中有一棵千年人参，想送给郡主调养，小女不方便进去，公子可能代劳。”
    男人眉头蹙了蹙，显然是打算要拒绝，宋月蓉连忙道：“听说人参补气，郡主吃下这根人参或许就能恢复了。”
    果然，男人点头：“行吧，我就随你走一趟。”
    就这样，宋月蓉将男人请回了家中，还留了那人的饭。
    见那人动作举止都带着贵气，宋月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宋月蓉不知道的事，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龙墨衍的眼睛。
    这会龙墨衍正在姚酥酥这里，听着暗卫禀告的话，姚酥酥咂舌道：“这就是你的计划，太狠了吧，宋月蓉连你一个小小的指挥使都想要，如今碰上一个疑似太子的人，还不得跟蜜蜂见了蜂蜜一样黏上去？”
    龙墨衍点头：“这招如何，是不是比你的计划高明？”
    姚酥酥嗤声道：“你别忘了，你之前可是说好的，别把自己引进来，如今你让宋月蓉瞧见假太子是往我这里出去的，之后她肯定知道是我们算计的她。”
    “小人物的威胁能算是威胁？就算知道，她敢宣扬？就算敢，你觉得，依照龙祈月的性格，在知道之后会如何？”
    姚酥酥摸摸下巴，依照那人的性子，生性多疑，宁可杀错不会放过，根本不会听宋月蓉的辩解，只会当成是她在算计他，直接面都不会见直接将人抹杀个干净。
    姚酥酥心中佩服，面上却是不肯承认的，反倒是道：“那我今天的戏演的不错吧？”
    “太过浮夸，都已经“病”成那样，还能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坚持那么久没有昏迷，也就是宋月蓉还涉世未深，否则早看出你是装病。”
    “切，你就是不肯夸我就对了。”姚酥酥哼声道。
    “现在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宋家落套收网了。”龙墨衍挑了挑眉；“宋家家产丰厚，就当我给你添的嫁妆了。”

 第154章 我有你就够了

    “我看你之所以改变计划就是想要把宋家的产业占为己有吧，还说什么给我当嫁妆。”姚酥酥撇嘴。
    “林长舒如今不是在帮你管账么，这件事就交给他吧，也顺便看看他如今学的如何。”
    “你还真打算给我啊，我可不要，我钱已经很多了。”姚酥酥见龙墨衍是说真的，赶紧道。
    龙墨衍瞥她一眼：“钱不多，怎么能够让我们金枝玉叶的郡主一辈子衣食无忧。”
    “那你呢。”姚酥酥有些感动。
    “我？”
    “是啊，你现在身无房产，指挥使的俸禄也不高，万一你有要用到钱的地方怎么办？”姚酥酥关切地道。
    “我平日里有什么要用钱的地方？军营里面有吃喝，府上也有。”
    姚酥酥总不能说，男人都喜欢喝花酒，你现在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不代表以后没有。
    她想了想开口道：“那你平日里应酬总得花钱，总不能每次都让别人请客吧，让人在背后说你抠是不是不太好。”
    龙墨衍低笑：“你怎么那么关心我的琐事啊，就好像，是小妻子在关心丈夫那样。”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说的都是很认真的事情，你能不能严肃点。”姚酥酥生气地道。
    “怕什么，我有你就够了。”龙墨衍正色道。
    “你，你干嘛突然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跟我有什么关系。”姚酥酥结巴道。
    她又不是真的十岁小孩，再说了，就算是十岁小孩也会想多的啊。
    他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还不能深想，一深想就会很糟糕。
    龙墨衍垂头笑着道：“我不是你的侍卫么，咱们可是签订了契约的，你还得发我工钱不是，若是我真没钱用了，你给我拨点不就是了。”
    “这怎么能一样。”姚酥酥嘟囔道。
    自己有跟别人给是两回事吧。
    哪有人喜欢吧自己的经济大权交给别人的。
    就算是夫妻之间也不会这样的吧。
    “行了，瞧给你纠结的，那你就当是帮我打理吧，我这一天忙着奔前途，哪有时间来管理这些东西，你手下能人多，帮我照看下好了。”
    “哦，那行的吧。”姚酥酥点头道。
    “你那九连环还没解出来？”龙墨衍看着一旁桌上放着的九连环，挑眉道。
    姚酥酥瘪嘴：“没能，太复杂了，要真这么容易解开还能耽搁这么久么。”
    “拿过来，我教你。”龙墨衍道。
    姚酥酥起身，将九连环拿起来递给他，嘴里不忘说一句：“还给你吧，我不玩了，你那个要求我要不起。”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我可是说的任何要求都能满足的。”龙墨衍笑道。
    “算了算了，要不起要不起，我那两天解的时候都恨不得将这玩意自己给砸个细碎，反正解开也费劲，砸了也算是一种办法吧。”姚酥酥抱怨道。
    “你倒是挺直接的，不过这倒真是个办法。”
    见龙墨衍抬起手，姚酥酥连忙制止：“诶，你干嘛，不会真要摔了吧，这玩意挺精致的，就算是当做小玩意放着也不错啊。”
    “谁说我要砸了？我是让你看看这九连环的闭合连接处。”龙墨衍冲着姚酥酥翻了个白眼。
    姚酥酥讪讪：“你说教我，又做出这样的动作，是个人都觉得你是要砸好吧。”
    “过来，看着我弄。”龙墨衍道。
    姚酥酥将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两个人挨着坐一起，眼睛都盯着九连环。
    姚酥酥就看着龙墨衍修长的手指在那上下的移动九连环，动作过于流畅，她险些跟不上。
    就见那原本紧密相连的环扣就这么被他取了下来。
    紧接着，又是拨弄了几下，又取下一个。
    转眼那九连环便只剩下了六个，姚酥酥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
    “看会了没有？”龙墨衍道。
    姚酥酥拽拽他的衣袖：“别愣着，继续啊，我正看着呢，你都取下来我看看。”
    龙墨衍嗤笑，又开始一番拨弄，这一次却不是将一个取了下来，而是将六个环分成了两拨，一拨三个环紧紧链接在一起。
    三个环比九连环可容易了不少。
    一个时辰的功夫都不到，九个环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桌上。
    “如何？”
    姚酥酥咋舌：“厉害了。”
    “那你自己试试。”
    “试什么试，你自己都解完了，没得玩了，不如就......”姚酥酥正想要借着机会说没得玩了这九连环的事就算了吧。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瞧见龙墨衍将那九个环挨个拿起，三两下便恢复了原状，递到了姚酥酥手中。
    “现在可以试了。”
    姚酥酥嘴角微抽：“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说着，只能认命地拿起九连环开始她一看就会，一学就废的锻炼。
    龙墨衍看着她蹙眉跟九连环较劲，无心去想其他的事情之后，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能用其他事引开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回忆那一幕，应该很快就能摆脱影响了。
    转眼便已是入秋，天气渐转寒凉。
    不过几日的光景，那院中原本争奇斗艳的花朵一一凋谢，连同树上的叶子也由绿转黄。
    姚酥酥日日数着时间等待着，整个人都等的快烦躁起来。
    龙墨衍已经又回去上值去了，姚酥酥最近都没去女学上课，窝在家中装病。
    再这么呆下去，没病也要憋出病了来。
    终于，正在姚酥酥内心焦急的时候，龙墨衍的暗卫终于送来了消息。
    那个假太子得手了！
    宋月蓉自认为那男人是真的太子殿下，自然百般讨好，却又顾忌着女儿家的矜持没有直接开口，只是隐隐透露出自己的倾慕之情。
    那假太子原本对她并不上心，反倒令宋月蓉越挫越勇，时常找机会想要同他见面。
    既然是太子，自然是不可能日日出宫的，龙墨衍给那人的设定是，因为担心姚酥酥，所以太子每隔一日都会来一趟姚府。
    而宋月蓉则是每一次都恰好地偶遇，或者是在出宫路上，或者是回去的路上，或者干脆就在距离姚府不远的地方。
    时间一长，假太子便对宋月蓉上了心，认定这是自己的命定之人，于是便主动对宋月蓉表白了心意，并且将自己的身份坦诚相告。
    资深白莲花宋月蓉在得知心爱之人乃是太子身份之后，表情震惊，并且声泪俱下说着有缘无分的话。
    两人一番互诉衷肠，终于决定在一起。

 第155章 数钱数到手抽筋

    既然决定在一起，那宋月蓉的家世便成了主要的障碍。
    毕竟，一国太子可不能娶一个商户之女，这轻则会被皇上否定，重的话可是会动摇国本的。
    于是乎，太子出了一个完美的主意，他决定在迎娶宋月蓉之前，要将宋家抬成皇商，这样一来，阻碍就会小上很多。
    宋月蓉见他对二人的事情如此上心，感动非常，表示自己一定会配合他，然后两个人好生生世世在一起。
    且不论两人之间是如何缠绵恩爱，在确定这一事情之后，太子第二日便主动上了宋家的大门，为宋家带去了一重大的商机。
    这一商机便是，太子私底下养了一批探子，这些探子遍布全国，有探子回报在西山发现了一处金矿，但是他如今不好动用自己的财力去挖掘这座金矿。
    毕竟不管是哪里，一旦发现金矿便须的上报，而他如今并不想上报。
    至于原因，宋家母女自然也是清楚的。
    天家无父子，人心隔肚皮，距离太子坐上皇位还得几十年，怎么也得为自己筹划一番。
    用不着太子多费口舌，他将情况说出之后，宋月蓉便说服了宋怀仁，举宋家所有之力，帮助太子将这座金矿吃下。
    宋怀仁当着人的面没有答应，只说考虑，等人离开之后才有些犹豫地对自己的女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月蓉，我知道你是想要帮太子，可是宋家发展成今天这样不容易，若是这件事被圣上知晓，太子是他亲儿子自然不会怎么，可咱们宋家可就完了。”这些担忧，他并没有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来。
    宋月蓉却是道：“爹，您想的这些，太子殿下都已经想到了，他这些钱不会白借，会给您按月付利息，并且还会给您写一张借条，等到金矿挖出来倒卖之后便能还您，人家堂堂太子，你还担心他骗您不成，再说了，这样的好事，若非他跟女儿的关系，又是真心想要帮扶宋家，怎么可能会轮到咱们头上。”
    “可，风险太大了。”
    “爹，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难道太子殿下还会同旁人说不成，说白了，咱们也就是借了他钱，若是出了事被圣上知道了，他就说是自己开采的，圣上气恼一番也就过了，再说了，平日里巴结太子的人有多少，如果咱们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您觉得，他还会让我做太子妃吗？爹，咱们不能因小失大啊。”
    “您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将宋家发扬光大，让那些从前看不起咱们的人都敬着我们呢，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机会？”
    宋怀仁被宋月蓉说的热血沸腾，忍不住搓手道：“那事情办成之后，我就是太子的岳丈了？”
    “不止呢，未来，您还会是国丈呢，到时候再让太子给你封个侯爵，这不就光宗耀祖了么，这侯爵之位可是您用多少钱都换不来的，再说了，咱们跟着太子，以后成为了皇商，有多少银子就能赚多少银子。”
    宋怀仁抚掌大笑。
    “还是月蓉聪明，你爹太胆小了，险些错失良机，这样吧，你跟太子殿下说我同意了，还有那利息就免了吧，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不过么，借条还是要的，不能让他觉得咱们宋家太过谄媚了些，你现在年纪还小，还得过两年才出嫁，有些事情还真说不好。”
    “爹，您这说的什么话呢，两年时间，准备着就好了，不过您说的对，这利息不能要，免得让殿下觉得咱们分的太清，现在咱们给他的礼越重，以后在他面前的分量就越大。”
    “对对对，就这么办。”宋怀仁连忙答应：“那我这就准备去盘点银子，有些不怎么赚钱的铺子我就转出去。”
    “最快得多久？现在时间紧迫，万一时间长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我想想，最快也得三日的时间。”
    “好的，等明日我就找太子殿下说。”宋月蓉高兴地道。
    三日后，宋怀仁将所有的银子兑换成了银票装到了匣子里面递到了太子手中，而面前的男人也如他所愿地说了一句：“多谢岳父大人。”
    宋怀仁高兴的见牙不见眼，心里原本的那点担心也随之散去，乐呵呵地准备当国丈了。
    这匣子银票被男人带出了宋家，转手便送到了姚酥酥手上。
    姚酥酥打开匣子，看着一万两一张的银票满满当当地放在里面，咂舌道：“这是多少啊。”
    “回禀郡主，这里一共是三千万两。”假装太子的男人开口道。
    姚酥酥咋舌：“这宋家是真把家底都拿出来了吧。”
    “是的，因为时间紧急，宋怀仁不但取出了店铺中所有的现银，还转卖了不少铺子，另外还将他名下的宅院都做了抵押。”
    姚酥酥思考了一阵，道：“那他们家如今靠什么生活？”
    “虽说是将所有银子都给了属下，但是宋家还是有不少店铺，每日的活用现银，勉强能够支撑如今的开销以及周转。”
    姚酥酥抿唇：“也就是说，一旦他们活动的铺子出现了问题，宋家马上就会垮？”
    “是的，主子已经着手准备。”
    “他又做了什么，你说给我听听。”姚酥酥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道。
    乔装太子的男人闻言，面有难色：“这事，您还是等主子回来之后再问他吧，主子不让属下与郡主久待，这便退下了。”
    “诶，你别走啊，我还有很多问题没问你呢？”
    然而，那人却是走的更快吧。
    “切，真是的，我有这么吓人么。”姚酥酥撇嘴，看着眼前的银票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贵重的物品她见多了，可这实打实的银票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想到宋家如今已经摇摇欲坠，姚酥酥便觉得解气，竟然兴致很好地开始数起了银票。
    等到龙墨衍回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女子整个人盘腿坐在床上，偌大的床上放着一个大箱子，她正抱着一叠银票一张一张地数着，床上还整整齐齐地码着已经数好的银票。
    许是一百张一叠，已经放了好几叠。

 第156章 更恶毒的办法

    龙墨衍抱着手臂倚靠着床架，斜瞅着她：“姚酥酥，你真该拿镜子好好的照照你现在的嘴脸。
    姚酥酥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心口，手上还抓着银票。
    “你干嘛突然吓我。”
    “我明明跟平日里一样的动静，明明是你数钱太专注了没听到罢了。”龙墨衍嗤声道。
    姚酥酥嘿嘿地笑了两声：“我太激动了，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票，太震撼了。”
    “这就震撼了，早知我就该让宋家全兑换成银子，一箱箱地抬进来，那时候你恐怕数上一天都数不完。”
    姚酥酥想了想三千万两银子得多少，想到那画面之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算了算了，这样就很好，数这三千张已经很过瘾了。”
    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她都数累了。
    又累又兴奋。
    随即，她脸色猛地垮了下来，哭丧着脸看向龙墨衍：“都怪你。”
    “怎么了？”龙墨衍看她脸色不好，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问道。
    就见姚酥酥挥了挥手上的银票：“我刚刚数到几我忘记了，还得重新数一遍。”
    龙墨衍捏了捏眉心：“这数目不会错的，你别数了，废眼睛。”
    姚酥酥看着自己已经数了一半，咬牙道：“不行，我不能半途而废，你快来跟我一起数，万一要是少了一两张我的让宋家补回来。”
    “我拒绝。”
    半个时辰后，银票终于数完，姚酥酥心满意足地伸了伸懒腰，看了眼正盘坐在床上另一头的男人。
    “你才数了多大会啊怎么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那样子，就好像是被人强行采花没了精气神一样。
    龙墨衍顺势就倒在了床上，闭着眼：“赶紧把银票收起来，我现在看见都觉得反胃。”
    姚酥酥乐呵呵地将一叠叠的银票往箱子里面塞，随后响起什么，这才道。
    “对了，差点忘记了，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你赶紧起来。”
    “你问，我听得见。”
    姚酥酥看着他这副懒散的样子，也不在意，顺势也跟着倒下去，两人头并着头，姚酥酥挑起他的一缕发丝把玩着，带着商量的语气：“你接下来的计划，跟我说说呗。”
    “商场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我问了那人，可是他不跟我说，对了，你还不准他跟我接触，怎么，我很可怕吗？”姚酥酥故意找茬道。
    “他跟你说我不准你跟他接触？”
    “是啊，难道是他忽悠我的？”
    “我原话明明是，银子送到就走，别跟你说多余废话。”龙墨衍嗤声道。
    “过分了吧，我又不是母老虎，干嘛不能跟我说废话。”
    龙墨衍没辩解。
    姚酥酥见他不说，也不纠结，继续刚才的问题：“快说，你接下来是什么计划。”
    “入秋了，天干物燥的，你说，我如果找宋家订一批货，如果到时间，货物出了什么意外不能按时交货，宋家需得按照订货总价的三倍赔偿，这个时候，他们会不会拿出钱来赔偿？”龙墨衍意味深长地道。
    “不是所有的现银都已经拿出来了吗？那他们拿什么赔？肯定不能赔的吧？”姚酥酥想了想道。
    龙墨衍神秘一笑：“重点不是他们拿不拿的出来，而是必须拿出来。”
    龙墨衍说话的时候姚酥酥一直都盯着他，见他闭着眼，神态安逸，唇角斜斜地勾起，坏坏的，却格外招人，姚酥酥一时间竟有些晃了眼。
    龙墨衍注意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并未将眼睛睁开，生怕惊扰到了正出神的人。
    过了几息，龙墨衍这才继续道：“拿出来，那这件事不会扩大，还能得个诚信的名头，但也能让他的资金链彻底供应不上，可若是拿不出来，那么，同他合作的那些人便会开始担心自己的供货渠道是否会出现问题，早早找下家，没了这些人的订金，那么宋家很快就会垮。”
    “到时候，他们再去找那假太子，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只能去找真的龙祈月，可龙祈月一直在宫里，他们根本碰不上。”姚酥酥双眸一亮，迫不及待地道。
    “是啊。”
    “这真是个好主意，一件好几雕呢，而且那个坏男人没有了宋家的钱来治病，只能慢慢等死。”
    “接下来，便是让宋月蓉吃苦头的时候了。”
    “你打算怎么做，不会是让假太子去毁她清白吧？”姚酥酥忙问道。
    “怎么，觉得我恶毒？”龙墨衍挑眉，表情平静，神情却是有些紧张。
    “怎么会，我觉得她这就是恶有恶报，谁让她先来算计我的。”姚酥酥哼声道：“这让你说的，就好像我就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人一样，她做的事情我可都记着呢。”
    “如果我说，我想的办法，比这个还要恶毒呢？”龙墨衍问道。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嗯，让她只要一想起这件事便会无比厌恶，甚至是有一辈子的心理阴影。”龙墨衍道。
    “什么办法，快说给我听听。”姚酥酥激动地道。
    还能比毁她清白还严重，她简直好奇的不行。
    “现在还不能跟你说，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龙墨衍却不准备多说，任由姚酥酥怎么威逼利诱都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最后姚酥酥也累了，直接泄气道：“不说就不说，反正我早晚会知道的。”
    “酥酥。”
    “干嘛，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了，你也不用跟我说了，我不想听。”姚酥酥以为他是打算告诉她了，反倒傲娇起来。
    龙墨衍却神情有些凝重地道：“我可能要走了。”
    “你走就走呗，出了我的院子，你三天不准来，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哦。”姚酥酥继续傲娇。
    “是我要离开姚家了。”龙墨衍淡声道。
    姚酥酥闻言，心头一慌：“离开姚家，你要去哪？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你还能去哪里？”
    龙墨衍看她这般焦急，心中熨帖了不少，笑着道：“不是你想的这样。”
    “什么不是我想的这样，龙墨衍，你这就过分了吧，翅膀硬了就想跑了是不是，你别忘记了在你没有地方去的时候可是我们收留了你，你现在怎么这样啊，一声不响就要离开，你说，你是不是答应了哪家千金要去做上门女婿了，我告诉你，这可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你将来可是要做大人物的，你现在就是在弃明投暗，你将来会后悔的！”
    姚酥酥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累得胸口都在剧烈起伏，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几分焦急。

 第157章 亲亲抱抱举高高

    龙墨衍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哭笑不得，原本还带着几分离别的伤感也被她这活宝一般的话给逗笑了。
    姚酥酥见龙墨衍不知反省竟然还敢笑，气的鼓起了腮帮子。
    “你听不懂我说话是不是，我说了你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你不听我的回头你可别后悔！”姚酥酥恐吓道：“你这个以后就是黑历史我跟你说，一点不夸张的，你要慎重对待！”
    龙墨衍只好开口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你再说，你现在年纪不大，怎么就跟个小老太太一样的唠叨。”
    姚酥酥心中腹诽，她可不就是小老太太么。
    她不过就是看不过去龙墨衍有着大好前途不要竟然也打起了走捷径的路子。
    当人家的上门女婿说的轻松是能够得到老丈人家的万贯家财，可是实际上就是生子的工具，比一般正常女子出嫁的地位还要矮上几分。
    他将来当了皇帝还恨不得抽死自己。
    龙墨衍看着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一脸的痛心疾首，便知道她这是思绪已经跑得远了，指不定已经脑补了多少大戏。
    龙墨衍无奈地道：“我是要出征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出征？”姚酥酥一愣，脑中的苦情戏瞬间卡壳，随即问道：“你是要去哪里？”
    “你大哥那里，那边时机已经成熟，趁着机会最好是将他们一锅端了。”
    姚酥酥提到龙墨衍提起自家大哥，表情有些尴尬。
    她能说，自从知道龙墨衍安排了财神爷过去帮忙之后，她对于自家大哥的事情便疏于打听了么。
    轻咳了两声，姚酥酥这才道：“皇帝舅舅已经下旨了吗？”
    龙墨衍摇头：“还没，不过皇上已经有这样的意向，之前不便同你说，不过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提前告诉你也没什么，还记得几月前我亲自招的兵马么。”
    “记得啊。”
    “那些人招来之后我便专门让他们练习了水性，就是为了能够在对付海盗的时候能够知己知彼，不用限于被动，如今已经卓有成效。”
    “我已经向皇上进言，秘密前往剿灭海盗，皇上已经引起了重视，正在考虑当中，我已经拟定了预算粮草种种，再加上你大哥又递交了一份蛮城的发展文书，皇上权衡利弊之后定然会同意的。”
    姚酥酥闻言，思考了一番。
    当年蛮城便是龙墨衍打下的，如今他早有准备胜券在握，又有大哥他们在那边呼应，应该问题不大。
    姚酥酥点点头：“那好，你一路小心。”
    “我估摸着距离拔营还有几日，这几天会比较忙，再加上这些士兵不能大摇大摆的离开京城，所以我会先将他们疏散开，分别离开，到时候在蛮城汇合，怕那时候顾不上同你说，便先说了。”
    “哦。”姚酥酥一听，时间还挺紧迫的，难怪这几日他都这般的忙。
    “我之所以告诉你，是想说，这些日子我不在，你在家乖巧些，有些聚会能不去就不去，有些人，能不能搭理就别搭理，省的惹火上身，我不在可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姚酥酥原本想顶嘴，可想到宋月蓉陷害的事情，再加上这些日子龙墨衍为了她的事情跑前跑后的，确实是辛苦，便只是闷声点了点头。
    龙墨衍瞧着她的模样，侧过身，摸了摸她的脸蛋：“怎么，舍不得我？”
    姚酥酥抿了抿唇，突然钻进他的怀里，将他紧紧地抱住。
    龙墨衍脸上的笑意微顿，身子稍稍僵硬。
    原本如同镜子的内心突然散起涟漪，一层层地铺散开。
    他轻声道：“姚酥酥，可不幸你这样撒娇的，太犯规了。”
    姚酥酥闻言仰头，疑惑：“谁撒娇了？”
    “那你是做什么？”龙墨衍疑惑。
    女子撒娇，不就是这样，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亲，他是亲过了。
    抱么，姚酥酥已经身体力行。
    至于举高高，虽然有些不符合身份，但他也愿意为之。
    姚酥酥瘪瘪嘴：“我就是，有些不习惯。”
    自从她重生回来，一出宫便遇到了龙墨衍，之后虽然有些小摩擦，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再后来，两人虽然偶尔拌嘴，可关系却是不错的，她已经习惯了龙墨衍在她身边。
    这冷不丁这人就要离开，还不知道离开多久，她这心里总有种想哭的感觉。
    龙墨衍轻笑：“你放心，等到这场战役结束，我们就一直不分开了好不好。”
    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
    姜问月那句话虽然是玩笑，却还是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里去。
    他有时候也不得不多想，姚酥酥如此依赖他信任他，会不会压根就没有将他当成男人看。
    这场战役，他原本是可以想办法推荐别人去，虽然过程可能会曲折些，倒也不是他非去不可。
    他只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跟姚酥酥分开一段时间，让姚酥酥心里记挂着他，或许，她心里也会慢慢的发现，自己对于她，也是不一样的。
    这个决定做的艰难，龙墨衍心中更是千万个不舍，可是为了将来，他别无他法。
    酥酥，希望等我回来，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姚酥酥听着龙墨衍的话，只能点头：“那你早些回来。”
    “好。”
    就在龙墨衍准备着出发事宜的同时，对于对付宋家的事情也没有落下。
    他找人乔装成了绸缎铺子的老板，亲自找了宋怀远，定了十万匹布料，并且当场交付了定金一万两，交货之后再交剩下的五万两。
    契约上指明，若是无法按期交货，或者是无法全部交齐，那么合作取消，并且还需得赔付三倍定金。
    宋怀仁自然是立马同意了，有了这一万两，宋家的资金链就会更稳固。
    因为对方要的急，需要在半个月内交货，这对于宋家而言还是有点压力的。
    宋怀仁还跟其他同行商议，共同赶货，并且交付了定金。
    宋家赶八万匹，其他同行赶两万匹。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另外，假太子与宋月蓉的交往也没有断，反而更加频繁了，宋月蓉每日都会出门去与假太子私会。

 第158章 宋月蓉的下场

    两人的感情日渐甚笃。
    宋月蓉如今已经开始学习起了宫廷礼仪，为此还专门花了大价钱请了原先在宫里专门教娘娘们礼仪的老嬷嬷来教自己。
    这日，刚学完礼仪，她便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
    说是太子出宫了，但是这会却进了花楼。
    这人是宋月蓉专门派去跟踪太子行踪的，以往每次的偶遇也都是这人传回来给她的。
    她哪会怀疑，堂堂一国的太子行踪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若是真这般容易，那太子早就被人刺杀死了无数回。
    可她却没有多想，对于这太子身份的认同早已经根深蒂固。
    于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宋月蓉整个人就炸了，立即乔装了一番亲自去了花楼准备找人。
    她只带了那传消息的人，并未声张。
    毕竟她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太子逛花楼这事传出去影响不好，她也不想跟他把关系闹僵，于是只是悄悄地去劝回。
    她认为太子殿下没准就只是好奇了一下那花楼里面是怎么样的，并非是她所想，他只要在太子还没对那地方上心之前将人待会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宋月蓉让那小厮在门外等候，若是太子出来的时候进来告知她，她自己进去找。
    宋月蓉进了花楼之后便如同大海捞针，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最后认定了太子是去了包间，于是便上了二楼。
    只是，她上去之后刚经过一间包房，里面的人突然将房门打开，她还没有来得及喊叫便彻底昏了过去。
    宋月蓉是第二天被花楼的老鸨亲自送回的。
    宋怀仁在看到自己女儿身上的青青紫紫之后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太，这是谁干的？”宋怀仁怒发冲冠，心中已经觉得是那太子殿下，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急不可待，连成婚都等不到。
    然而，老鸨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宋老爷，你女儿今天一早被我们发生被人迷晕在了我们的百花楼里，我可事先说好，我对于这件事可是一点都不知情，你女儿一个黄花闺女乔装打扮来我楼里本来就不合适，多半是被我们这的客人当成了楼里的姑娘。”老鸨生怕被殃及，连忙道。
    “到底是谁干的！”这一下，宋怀仁的怒气真的不是假装了。
    “这是怎么知道，连你女儿自己都不清楚，一问三不知的。”老鸨说完便带着人走了。
    宋怀仁看着宋月蓉这会的模样，又疼又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找太子了吗，怎么会跑去花楼，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从回来之后便一直呆坐着一声不响的宋月蓉在听到“太子”这两个字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崩溃，突然张嘴就痛哭了起来。
    宋怀仁急得跺脚：“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找谁报仇，到底是谁，你看清楚脸没有！”
    宋月蓉摇着头，哭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被蒙住了眼睛，吃了药，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宋怀仁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脸色难看得可怕。
    终于问了许久之后，宋怀仁这才明白过来，宋月蓉到底是怎么去的花楼，又是怎么遇到的那种事。
    “完了，全完了，这样太子知道你已经不贞洁，怎么可能会娶你，只怕连多看你一眼都不可能。”
    宋怀仁满脑子都是国丈梦破碎，哪里还有心思去安慰宋月蓉。
    “爹，我要怎么办，我以后怎么办啊。”宋月蓉这会已经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精神上的疼痛还有太子妃梦想的破灭已经足够压垮她。
    这两人真不愧是父女，碰到了这样的事，不是抱头痛哭，而是满脑子想着要与富贵失之交臂。
    宋怀仁想了想道：“事到如今，也只能瞒下去了。”
    “瞒？可，这要怎么瞒得过啊，若是成亲，太子肯定会知道的。”
    “那就瞒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必要的时候，大婚的时候做些手脚就是了，总会有办法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瞒过眼下。”
    宋月蓉点点头，可又后怕道：“如果那几个人说出去了怎么办？”
    “我会派人去查的，等我查出是谁，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宋怀仁咬牙切齿地道。
    父女两个正商量着对策，突然，下人突然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放肆！这是小姐的闺房，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宋怀仁恼火地道。
    那人被骂得灰头土脸的，原本想说的话都不敢说出来了。
    “到底什么事，赶紧说。”宋怀仁蹙眉道。
    下人这才道：“是小姐，小姐的事，小姐昨天在花楼被几个人那什么的事情，被人传开了，大家都说，都说是小姐自己不知检点，跑去那种地方，是，是活该。”
    说完之后，下人生怕被宋怀仁骂，立即跑出去了。
    宋月蓉听得真真切切，这一下，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宋怀仁只觉得脑仁疼的厉害，扶住桌子缓缓坐在了地上：“完了，全完了。”
    姚酥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倒是没有原本以为的那般松快。
    毕竟是一个女子的清白，就这么毁了，在这世俗的人间，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可她却不同情，毕竟，差一点，被毁掉的就是她自己。
    她对于宋家的事情突然就失了兴趣，反应已经是知道结局的事情，反倒不是那么热衷，也就没有再打听宋家的事情，反倒是开始操心起了龙墨衍即将出征的事情。
    想了又想，她决定去庙里求一份平安，虽然知道龙墨衍不会有什么事，可到底做点什么能让她心里更踏实些。
    于是，姚酥酥跟人打听了一下求平安在哪里的庙比较好，清晨便进山了。
    皇上的调令已经暗中下来，三日后龙墨衍便要出发，这三日便是留给他准备的，可以不用去军营。
    他将手上的兵都分批派出去之后便回了姚家，却得知了姚酥酥一早便进山的消息。

 第159章 你脑子里面是稻草么

    此刻下起了瓢泼大雨，一时半会不像是会挺的样子，而姚酥酥却迟迟没有归来。
    龙墨衍脸色黑沉的厉害，看的身边的暗卫战战兢兢。
    随后，他只问了句：“哪家寺庙？”
    得知目的地之后，寻了件斗篷便骑马赶去。
    大雨瓢泼，他赶得很快，泥水四溅。
    还未等到寺庙，便瞧见了寺庙山脚下的凉亭内，立着的正是姚酥酥。
    这丫头，果然是还没有吃够教训，竟然连个婢女都不带，万一碰到歹人，看她怎么办。
    姚酥酥这会正独自一样站在凉亭里，望着雨势惆怅不已。
    她怎么也没想到，挑着这一天来求菩萨，竟然还能赶上这么一场大雨。
    看这雨，一时半会根本不打算停，这要是下到晚上，四周黑漆漆的，多可怕。
    现在她已经开始后悔出门时没带个把人了，好歹能够留在这里陪着她说话解闷壮壮胆什么的。
    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淋着雨回去，便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响起。
    姚酥酥定睛一看，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大雨滂沱中打马而来的正是龙墨衍。
    不得不说，姚酥酥这会心里竟然无比的感动。
    龙墨衍待她，是真的很好，是那种完完全全将他放在心上的那种好，好到，让她觉得，如果有一天，他会把这种好送给另外的女子，心里便会觉得闷得慌。
    不过此刻，姚酥酥除了欢喜便只剩下欢喜了。
    瞧见龙墨衍翻身下马，姚酥酥连忙跑到台阶上，笑眯眯地望着他。
    真想说两句夸奖的话，谁知，男人黑沉着脸劈头盖脸地就道：“谁让你自作主张跑出来的，你知道万一你出事会有多少人掉脑袋吗！”
    姚酥酥原本洋溢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那双原本晶亮的眼眸一瞬间灰暗了下去。
    龙墨衍这会却没有去哄她，依旧沉着脸问：“知道错了吗？”
    姚酥酥愣愣地点点头，剩下的话都完全不会说了，眼神躲闪地看向地砖。
    “你这又是在折腾什么，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姚酥酥抿唇，慢吞吞地从怀里将护身符拿出来，递给他。
    “就为了这个？姚酥酥，你脑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稻草吗！”龙墨衍见她只是为了一个符，更是恼火不已。
    如今他出征在即，到时候她若是有个闪失，要让他怎么办。
    姚酥酥握着护身符的手紧了紧，垂着头，自嘲地笑笑：“可不是稻草么，我也觉得我这样做的多余，让你厌烦了，抱歉了。”
    说着，想要将手中的护身符扔掉，可一抬手，还是犹豫了。
    算了，诚心求来的，这样未免太过于亵渎神灵了。
    这么想着，姚酥酥将护身符将龙墨衍手上一塞：“拿去吧，不管有没有用，总归是点念想。”
    龙墨衍望着手中的护身符，神情一愣：“你是替我来的。”
    姚酥酥自嘲一笑：“是我自作多情了，往后不会了。”
    龙墨衍手足无措，只觉得手心内的小小物件仿佛烫手一般，又想到自己说姚酥酥的那番话，心情格外复杂。
    “酥酥，我，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你没想错，我就是爱玩，专门给身边人惹麻烦。”姚酥酥冷着脸，不去看龙墨衍，走到凉亭另一边看那大雨落下。
    龙墨衍心中懊悔不该说那般严重的话，更不该还不清楚事情缘由便那般指责她。
    说到底，小姑娘也是因为他才来的。
    龙墨衍将护身符贴身放好，走到姚酥酥身后，轻轻地拥住了她。
    “谢谢你为我这般费心。”
    姚酥酥想要挣扎，可是身子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龙墨衍知道她这是还在介意，又轻声道：“可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比起我的平安，我更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
    姚酥酥抿唇，低着头：“我听说，这寺庙很灵验，一个人来求是最好的，这才会一个人来，不是贪玩。”
    “嗯，我知道，我收回刚刚说的那些话，好不好？”龙墨衍温声道。
    姚酥酥点点头，吸吸鼻子：“好。”
    两人这便算是和好了。
    龙墨衍看了看雨势：“这雨还不知要下多久，这里太潮湿了，你身体不能久留，我带你回去吧。”
    “嗯。”
    龙墨衍将带来的红色披风给姚酥酥穿好，又将帽子给她戴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龙墨衍先翻身上了马，随后将她抱在身前，用身上的披风将她抱在自己身前。
    这一下，姚酥酥便整个人窝进了龙墨衍的怀中，整个人密不透风，非但不感觉到冷，还能感受到男人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意。
    马儿一路疾驰，姚酥酥的身体跟龙墨衍的轻轻碰撞，再是懵懂无知的女子都要脸红，更何况是姚酥酥。
    她这会鼻息间全是龙墨衍的味道，男人身上的气味有着十足的安全感。
    她起先还僵硬着不动，马儿颠簸的时候还正经地撑着身子避开，可时间一长也觉得累得慌，干脆破罐子破摔将龙墨衍的身子当成了靠背，直接窝进他的怀里。
    龙墨衍自然察觉到了怀中的动静，见她身子柔软下来，唇角微微一勾，将人拢得更紧。
    两个原本孤独的人选择了抱团取暖，在这颠沛的世间互相有了依靠。
    等回到姚府，天已经彻底黑透。
    二人各自回了房沐浴洗漱，这时前面下人来禀告，大伯父让人将大家都叫去了大厅。
    姚酥酥赶到的时候，屋里的人都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大伯父扫了一圈，见还没到的是姚元戈，也就没管，直接开始了话题。
    “圣上已经私下约见我，已经将墨衍即将带兵攻打海盗的事情说了，三日后便会启程，我今日叫你们来是要嘱咐你们，这件事目前还是机密，他的行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有人问起他的下落，你们就说他去访亲去了，明白吗？”
    其余人还没说话，快人一步的三婶已经问出了口：“这带兵打仗是好事，为何要瞒着，再说了，打的是海盗，难不成还担心泄露什么机密么。”

 第160章 宋家仓库失火

    大伯父道：“现在我们都只是猜测，这些海盗可能跟京城里面的某些人有关系，但这也知道猜测，以防万一罢了。”
    三婶闻言，愤愤道：“是哪个天杀的，竟然敢跟海盗勾结，等抓到了一定要灭他九族。”
    姚酥酥道：“所以啊三婶，咱们千万不能说出去，若是消息走漏，敌人有了准备，那大哥跟龙墨衍在蛮城很容易遇到危险的，而且啊，这是皇上交代的差事，若是走漏了风声，难保不会被皇上怪罪。”
    三婶虽然话多，为人又有些自私，可是有一点她还是做的不错的，那就是，涉及到了整个姚家的兴衰，她还是很能明白的。
    毕竟，只有姚家好，他们三房才能好。
    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唇亡齿寒，他们三房也别想安生。
    “知道了知道了，这又不是多难的事情，再说了，也不一定会问，顶多是有人问我就帮着遮掩过去就是了。”三婶嘟囔道。
    姚珊瑚自然是附和着点头：“大伯放心，我也不会乱说话的。”
    倒是姚娉婷开口问道：“他是要去大哥那里？”
    大伯父点头。
    姚娉婷便没有再说话了，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大伯父又继续道：“虽然时间仓储，倒是也还来得及，我决定，府里设个宴，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当给墨衍送行了。”
    大家当然没有意见，大哥离家那时虽然没有设宴，可也是照旧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没道理龙墨衍离开时便厚此薄彼。
    宴会结束之后，第二日一早，龙墨衍便整装出发了。
    因着低调，他只带了两身衣裳，一把剑，一匹马，轻车简装。
    姚酥酥没去送他，只是在他离开时嘱咐他小心。
    倒是龙墨衍异常的不舍，避开了众人耳目，趁着无人时飞快地抱了她一下，轻声道：“等我回来。”
    姚酥酥陡然便红了眼眶。
    在他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下意识地便往前走了两步，险些追了出去。
    随后，姚酥酥回过神来，不禁失笑。
    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龙墨衍那就是那群海盗的克星，他肯定不会有事的，别自己吓自己。
    龙墨衍离开之后，姚酥酥便恢复了无所事事，整日摆弄着九连环，或者便是看看书，却怎么也找不回原先独自一人呆着时的那种宁静感。
    总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可明明，从前的数十年她都是这般过来的。
    姚酥酥仔细一想之后便找到了原因。
    习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可以跟龙墨衍关系好，也可以做朋友，可是，她却不能将龙墨衍当成依靠。
    那是未来要做皇帝的人，他是大家的皇帝，整日忙于朝政，今后还会有自己的妃子，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整日跟他腻在一起。
    到时候，她只怕会更不习惯。
    如今倒也好，就当是提前习惯吧。
    龙墨衍离开之后的第三天，宋怀仁储存货物的厂库便突然失了火，直接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烧的一干二净。
    就在前一日，另外两家的同行才刚刚将赶工好的一部分绸缎送去宋家，而宋家也已经将赶好的四万匹一同存放在这里，就等着时间一到交货，这下可好，将近一半的绸缎全部随着这场大火付之一炬。
    原本就是为了赶工期昼夜颠倒赶制，如今只有不到一半的时间，想要重新赶制根本不可能。
    宋怀仁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眼前一黑，摇摇晃晃便倒了下去。
    等到下人叫来大夫看过之后狠狠灌了一碗汤药这才醒转过来。
    掌柜们一个个都候在一旁等着他苏醒拿主意。
    “老板，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这可是三倍的赔偿，九万两，在加上后面还得付另外两位老板的绸缎钱，那就是十几万两，我们现在可拿不出那么多了啊。”
    “付什么么，你赶紧现在就去找那两位老板，告诉他们剩下的绸缎暂时先不要赶制，我去找找那位买家，跟他说明情况，看能不能再宽限一段时日。”宋怀仁一夜间像是苍老了十岁，说话反应都有些慢吞吞的。
    他如今只能寄托希望于对方不是难缠的人了。
    那位老板是杭州人市，到这里便是专门为了那批绸缎，如今暂住在客栈中。
    宋怀仁到的时候，却被告知那人出门会友，需要晚上才能回来。
    宋怀仁不敢走，一个人在客栈守了足足三个时辰那人才姗姗来迟，瞧见宋怀仁之后连忙道歉，说自己怠慢了。
    宋怀仁这会哪里敢受他的礼，等两人坐下之后宋怀仁便将情况说明，言辞恳切，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卑微。
    若是以往，十万两虽然不是小数目，可他也不是拿不出来，大可不必这般卑躬屈膝。
    可是如今，别说十万，就算是对方让他交还本金他都拿不出来。
    那人在听清楚事情原委之后脸色陡然一变，看向宋怀仁时表情也带着几分严肃：“宋老板，我是相信你们绸缎庄的实力这才将这单子交给你的，原本你的价格就比别家高上了不少，可是还是照样在你这里订货，为的就是求个安稳，如今你却跟我说不能如期交货，那我后面的生意要怎么办？你也是做生意的，应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吧。”
    “我明白，明白的，周兄，我这也不是不交，只是想要再请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或者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我先给你交付一半，另外一半我在原先的基础上再让你两成如何？”
    “宋老板，大家都是生意人，还是按照商场上的规矩吧，既然你不能如期交货，那就请你在咱们约定的时间那日将三倍的赔付送到我这里，否则，咱们就见官吧！到时候，你可就不是赔付银子这么简单，这是涉嫌欺诈，是需要坐牢的！”
    宋怀仁又苦苦哀求了一阵，可对方态度坚决，根本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宋怀仁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回到府上，宋怀仁再度病倒。

 第161章 父女谈话

    一口气躺了三个病人，宋家仿佛被笼罩了一层乌云，连那些下人们都变得战战兢兢的，已经有了大难将至的忧虑。
    当天晚上，便有下人府上值钱的物件卷了几件跑了。
    第二天被发现之后管家严厉的制止了一番，可这样一来，反倒是在那些本就心中摇摆的人们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于是乎，又接连有下人偷盗物品跑路的事情发生，整个宋家更是变得萎靡。
    宋怀仁躺在床上，模样憔悴，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内心已经没有了起伏波澜。
    比起宋家即将面对的赔偿，这点物件他已经不放在心上。
    刚刚有点力气他便下了床，去了宋月蓉的房内。
    自从宋月蓉清白被毁的消息传扬出去之后，她便一直躲在房中不敢见人。
    宋怀仁来的时候的她甚至下意识地往床上躲，眼神闪躲。
    可这会宋怀仁已经没有心思去心疼她，直接道：“你有办法联系到太子殿下吗？”
    提到那个人，宋月蓉的眼泪当即便流了下来，仿佛控诉般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宋怀仁谈了口气：“既然你也觉得你跟太子殿下无望了，那咱们家投的钱总的要回来吧，就算他现在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十几万两应该没什么吧？”
    “爹，您怎么能这样，我已经没脸去见他了，你还想让我去找他要钱？”宋月蓉不敢置信地道。
    “我是让你去要我们宋家的钱，怎么就没脸了？买卖不出仁义在，当初我借给他的时候多爽快，咱们宋家如今马上就要倒了，这个时候还顾着什么脸面！”宋怀仁大喝道。
    宋月蓉却是连连摇头：“我不去，要去你去。”
    宋怀仁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不孝女打死，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那点脸面，难道光要一块脸，宋家便能够渡过难关了？
    宋怀仁忍了忍，还是决定不在此刻刺激她，轻哄道：“月蓉，事情也并没有到你想的那个地步，你跟太子殿下还是有机会的。”
    宋月蓉摇头，模样悲苦：“没机会了，我没有机会了，太子殿下怎么会要一个不贞洁的女人，况且，整个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就算真不介意我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不介意那些风风雨雨，他肯定不会娶我的了。”
    宋怀仁摇头道：“女儿，你糊涂啊。”
    宋月蓉疑惑地看向宋怀仁。
    宋怀仁却是一脸神秘地表情看着她，可是配着他如今那副病容，整个人却是显得阴森森的。
    “爹，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怀仁这才道：“你想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太子殿下却没有出现，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想见我。”宋月蓉咬着嘴唇。
    “错！虽然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还有另外几种可能，你要不要听听。”宋怀仁说到这里故意顿住。
    “爹，您赶紧说啊。”宋月蓉急切地道。
    宋怀仁不紧不慢地道：“你想想看，太子殿下多忙的人啊，如今他在皇宫本就是事务繁重，如今又要想办法把那金矿悄无声息的吃下，已经足够耗费心力，哪有时间去管这些道听途说，说不定，他根本就对这件事不知情，你这样突然对他冷淡不联系他，可不是将他往其他女人那里推么？”
    宋月蓉听着，垂着头思索着，心中某块地方又慢慢地热了起来。
    宋怀仁又道：“再来说一点，你觉得，太子殿下是真心喜欢你的吗？”
    宋月蓉毫不迟疑地点头。
    “那就是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肯定心情复杂，若是他真的对你没什么感情，早就趁机上门来羞辱你与你划清界限，可是如今他却没有动静，为父觉得，他多半是在等你去跟他解释。”
    宋月蓉一听，只觉得很有道理，却是嘴角苦涩地道：“可是解释有什么用，虽然并不是我愿意的，可这本来就是实情啊。”
    “女儿啊，你是聪明的时候聪明，钻牛角尖的时候却是愚钝啊，你想想看，你上门诚心解释，他虽然恼你，却一定更心疼你经受过的苦楚，肯定会接纳你的。”
    说着，不等宋月蓉说话，宋怀仁便快速地道：“你不想太子之后被人戳脊梁骨，那就到时候你重新换一个身份，更名改姓，再过几年等你及屛，那模样肯定与现在有了不同，不会有人发现的，你们这样而然又可以继续在一起了。”
    宋月蓉原本沉寂下来的眼眸一点点地亮了起来，看着宋怀仁，连连点头：“父亲说的对，女儿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我这就去找太子殿下，同他解释。”
    “等等”宋怀仁道：“去了之后，一定要跟他提先支取十万两银子的事情，知道吗？”
    宋月蓉嗔怪地道：“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跟殿下提的。”
    说着，便下了床准备梳妆打扮，随即，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询问道：“父亲，小四呢，让他来见我。”
    “小四跑了，一声不响的，我现在也没有空去管他，等事情解决我就去官府报官，那些偷东西跑掉的下人，等我抓回来，一个个全收拾一遍再卖去当牛做马。”宋怀仁恶狠狠地道。
    “小四是什么时候跑的？”
    宋怀仁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应该是你出事的那天吧，之后我就一直没有见过他。”
    宋月蓉咬牙：“他一定是知道出了事害怕所以跑了，那日他定然是看错了，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说不定他就是收了那些人的钱故意引我去的。”
    宋怀仁一直没有听她说起过这件事，现在一听，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行了，这件事之后咱们再详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跟太子的关系修复，还有从他拿先拿十万两银子出来，说到底，咱们家如今这般吃紧还不是因为他。”
    宋月蓉点点头，她自然也是不想让宋家倒的。
    太子虽然真心

 第162章 宋月蓉见到了皇家父子

    宋月蓉原本都是派小四去打探太子的行踪，如今没了这么一个帮手，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他。
    于是，她便派人，在太子殿下经常出没的地方去找，然而却一无所获。
    宋怀仁得知这事，急的不行，口不择言地道：“你同太子殿下相处这么久，难道就不知道他在宫外哪里有什么宅院吗！难不成，我们还得直接跑到皇宫去找不成！”
    宋月蓉满腹委屈：“这我怎么好问，若是太子怀疑我是想要贪图他的钱财或者是打探他的私库怎么办，你是您让我一定要小心谨慎的吗？”
    宋怀仁一口气下不去又上不来。
    眼看着又过了一天的时间，他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还真的打起了到皇宫去找的主意。
    宋怀仁从账房里面支取了一千两银子给宋月蓉，让她去宫门口打通关节，务必让人给太子带个口信。
    宋月蓉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拿了钱便去了宫门口。
    宫门的守卫原本听她说是来寻太子殿下的，一个个嘲笑她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可在看见宋月蓉拿出来的银子之后立即转变了态度，立即答应要帮她带信。
    一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二么，万一这人真跟太子殿下有个什么关系，到时候他可吃罪不起。
    宋月蓉也不敢离开，就在宫门口守着。
    一个时辰之后，那名守卫回来，还不等宋月蓉去问便黑着脸劈头盖脸地道：“去去去，哪里来的碰瓷，太子殿下压根不认识什么宋家小姐，你别跑这里来刷存在感，再来闹事我就把你当刺客抓进天牢了。”
    宋月蓉整个人都呆住，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不可能，太子殿下不可能不认识我的，他叫龙祈月对不对，我们两个早已经互表情意，他现在就是生我的气不愿意见我而已，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就说我是来跟他解释的，你帮我再跑一趟吧。”宋月蓉连忙道。
    “够了，就你这样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看的上，滚远点，别打扰大人们执勤。”侍卫不耐烦地伸手推开她。
    这里是皇宫大门，来往进出的人都很多，若是被人看见他们这些人都得落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宋月蓉摔倒在地上，直接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裤腿，恶狠狠地道：“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有帮我传话？你肯定是把的银子给昧走了，我要告你们上级，我告诉你，我跟安宁郡主是手帕交，你若是现在再敢骗我，我马上就去找她让她给你治罪！”
    “你这人怕不是疯子吧，你给我滚远点。”侍卫直接一脚将她踢开。
    宋月蓉这会心里发慌，提到安宁郡主，她突然想到了办法。
    是了，安宁郡主能够随意进出皇宫，她现在就去找她，她一定能够想办法将她带进皇宫的。
    正准备起身，便听到一旁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这边在吵闹什么，天子城门竟然还敢如此喧哗！你们这些侍卫都是怎么当的！”
    “御史大人。”那侍卫立即拱手，解释道：“这就是个疯婆子，属下正要将她撵走呢。”
    “嗯，近日使臣们要游览这皇城风貌，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堕了我们的威名。”
    “是是是。”
    宋月蓉见这侍卫对这位大人格外恭敬，直接便对着那御史大人道：“大人，求求你，带我见太子殿下吧，我，我怀了他的孩子！”
    宋月蓉咬牙道。
    她现在只能这么说了，否则，压根没有机会见到太子。
    御史大人原本就没有正眼看她，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原本威严的表情陡然一变，目光紧紧地盯着宋月蓉：“你跟太子？怎么可能？”
    宋月蓉道：“我原先并不知道他就是太子殿下，是后面我才知道的，可是近日我都没有见到太子殿下，又急于想要让他知道这个消息，这才会贸然闯皇城的。”
    御史大夫不敢怠慢，连忙将宋月蓉带进了皇城之后，直接来到了皇上殿外。
    不光是御史大夫，就连皇上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格外震惊。
    太子有了子嗣纵然是好事，可是如今太子才十五岁竟然便开始耽于美色，这让皇上的脸上十分不好看。
    尤其御史的职责本就是弹劾朝臣皇亲国戚等等一众的做派言行，他见过皇上之后第一时间向皇帝道喜，最后便直接开始弹劾太子，足足数出了十大罪状。
    什么私自出宫，什么与人私通，总之那话格外难听。
    皇上当即黑着脸召见了宋月蓉。
    宋月蓉忐忑地进了御书房，只觉得四周威严，头顶上方坐着得男人更是让人不敢触碰，进门便低着头，连行礼都显得磕磕绊绊。
    皇上见了她，满是失望，就这样的女子，太子怎么看的上，莫不是眼睛瞎了。
    对他看人的目光再次打了差评。
    等到在看见宋月蓉之后，皇上一愣：“你说，你怀了孩子？”
    这女孩子，怕是还没及屛吧？
    看着模样也太小了些。
    自己的儿子口味未免也太独特了，又将太子记了一笔。
    宋月蓉如今骑虎难下，面对的又是皇上，只得点头：“是的。”
    “来人，去将太子叫来。”皇上的声音中带着怒气。
    很快，太子龙祈月便赶了过来，此刻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皇上突然召见还有些忐忑，他这几个月格外的小心谨慎，并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父皇应该不是想要责怪他吧？
    这么一想，心里舒坦了不少。
    谁知，一进门，一本奏折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太子的头上。
    那本奏折，正是御史大人在等候皇上召见的时候快速写出来的，洋洋洒洒一大篇。
    太子虽然心中疑惑，却是下意识就道：“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
    他认错都已经认出习惯了。
    反正只要父皇觉得他有错那他就是错了，虽然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认错的速度。
    皇上见他竟然如此认的爽快，脸上的表情一时间青白交错：“孽障！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了吗，竟然能够赶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第163章 攀扯郡主

    太子蹙眉，到底是什么事情，难道是他让宫人门抄写的功课被先生发现了？
    还是他前日偷偷让人从宫外找了几件小玩意被人告密了？
    太子嘴上越发诚恳：“请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
    “你看看你干的事，是男人是君子所为吗！况且你还是一国太子！”
    “是，儿臣罪该万死。”
    就这样，父子一个骂一个认错，异常的和谐，就这样对话了一盏茶的时间。
    皇上骂累了，松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既然你承认了，那这件事就好办了，这女子身份不堪为太子妃，你若是真心喜欢，便给个妾侍的位份吧，至于她怀着的孩子，等生下之后交给奶娘抚养。”
    “是，父皇英明。”太子殿下麻木地开始捧哏。
    等到说完这句话之后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女子？
    什么女子？
    龙祈月仰起一张疑惑的脸；“父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儿臣不懂，什么女子？”
    “就跪在那的女人，你没看到吗！她现在可是怀了你的孩子！”皇上怒声道，只觉得原本已经平缓下来的心情再度拔高。
    龙祈月这才注意到，原来御书房里面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一时间脸色难看的厉害。
    以往父皇教训他都是他们父子两个独处，怎么骂他都受着，可是刚刚那一幕竟然被第三人瞧见了，太子殿下当即不爽地看了过去，已经准备出了这个门就开始狠狠收拾对方。
    可是听到后面那句话之后，当即懵了。
    “孩子，什么孩子？”龙祈月诧异，看看上方的父皇，又看看那旁边垂着头的女人：“这是谁？”
    “宋氏，你抬起头让他好好看看。”
    宋月蓉一直都低着头，保持着沉默，直到这会才抬起头来，看向了太子，脸上的含情脉脉在对上对方的脸之后表情瞬间愣住，口不择言地道：“你是谁？”
    龙祈月嘲讽地笑笑：“不是说怀了本宫的孩子，却还不知道本宫是谁？”
    说着，怒声道：“你究竟是谁派来额竟然敢如此陷害本宫！”
    说着，仿佛扬眉吐气一般地看着皇上：“父皇，这女人跟儿臣没有一点关系，儿臣根本就没有见过她，肯定是被人收买陷害儿臣的。”
    宋月蓉在瞧见龙祈月模样的时候也愣住了，失声道：“你不是太子殿下，我见到的人不是你这样的！”
    随即，她反应了过来，这里是皇宫，怎么可能会有人冒充。
    唯一的解释就是，真正冒充的人，是她见到的那个人。
    可是，怎么可能呢，那人，明明是从姚家走出来的啊。
    龙祈月冷笑：“满口胡言，本宫就长这个模样，难不成你还想说本宫换了一副面孔去引诱你不成？就凭你这样的？”
    那眼神，要多鄙夷就有多鄙夷。
    宋月蓉颓唐地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脑子里面嗡嗡的，还没有从这件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如果太子是假的，那什么金矿也都是假的，所以他才会在知道她的事情之后都没有上门来询问，因为那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宋家放松警惕想要骗走所有的钱！
    皇上自然也已经从二人的对话中弄清楚，原来着是闹了个乌龙。
    可见太子松了口气的模样，皇上却是冷哼道：“蠢货！你庆幸个什么劲，有人冒认你的身份招摇撞骗，若是被人知道，你知道这会多影响你的名声吗！难道第一反应不是应该赶紧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冒充你，赶紧将人捉拿归案！”
    龙祈月在皇上面前是不敢叫板的，连连称是。
    于是看向宋月蓉：“那个男人是如何与你认识，你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还有他说了什么，赶紧速速招来！”
    宋月蓉精神一震，对了，她一个人想要找人不容易，可是有了皇家的支持，想要找到那人还不是轻轻松松，她现在只想赶紧追回宋家损失的钱财。
    于是，宋月蓉便道：“那人起先并未说自己是太子，可是那人却是跟安宁郡主认识的，并且安宁郡主身边的婢女也都说他是太子殿下，小女是因此才会猜测他是太子，之后我们互表情意之后，那人便说在山西发现了金矿，同我父亲借走了三千万两想要挖金矿，求皇上，太子为小女做主。”
    “山西有金矿，呵呵，这样的鬼话你们都信，简直活该。”龙祈月嘲笑道。
    然而，瞧见自家父皇瞥来的眼神，太子立即轻咳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按你所说，那这件事就同安宁郡主脱不了干系了？”
    三千万两银子，太子想想都忍不住咂舌。
    这宋家看来还是挺富有的，竟然能被骗走这多银子。
    可是一想到是顶着他的名头去借的，他就更是恼火了。
    这又不是他干的，他可不会承认。
    别说他了，就算是将整个东宫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银两。
    宋月蓉连连点头：“是的，如果不是安宁郡主的婢女如此说，小女又怎么可能知道呢，这一定就是安宁郡主为了陷害宋家故意设下的圈套。”
    宋月蓉说完这番话，自己都已经信了九分。
    “放肆！安宁郡主也是你能随意攀扯的，别说安宁郡主为人善良不可能做这种事，更不会缺你这点银子，更何况，你们宋家算什么东西，也值得郡主去陷害你们。”
    宋月蓉知道如果这事情说出来可能会让皇上怪罪，可是如果不说，那就真的犯了欺君之罪。
    比起追回那笔银子来说，一点罪责她还是能够承担的，况且是她兄长倒霉，可不能影响整个宋家。
    于是，宋月蓉便将在宋怀仁寿辰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郡主定然是觉得这件事是宋家故意为之，表面上说原谅了宋家，可是背地里却是展开了这般疯狂的报复，求皇上为小女，为宋家做主。”
    皇上一听，却是听到了重点。
    “那人现在何在！竟然敢亵渎郡主，罪该万死！”
    好在龙祈月在一旁劝道：“父皇，赐罪的事情待会再说，这女子说的似模似样，会不会真是郡主派人假冒了儿臣，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真的，郡主这里可不能轻拿轻放。”

 第164章 当堂对质

    皇上横了龙祈月一眼，暗骂了一声蠢货。
    连谁亲谁疏都分不清。
    安宁的事情他们自然会另外调查，哪能这会放在明面上，万一真的跟她有关，那御史那边岂不是会揪着不放逼着让他降安宁的罪。
    安宁是谁，他亲妹妹的遗孤，太后最放在心上的人，就算他舍得，太后会愿意？
    可是如今被龙祈月一说，这件事显然是揭不过去了。
    皇上只能道：“那就叫安宁进宫来解释吧。”
    说着，便让宫人去宣姚酥酥进宫。
    姚酥酥得了旨意之后便明白了是什么事，换好了衣服便进宫去了，一进门便对着皇上行礼。
    “安宁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咳咳。”说着，人已经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皇上见状立即让宫人给她搬了软凳过来。
    这样一来，便与地上跪着的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宁，你既然病了为何不宣召太医，你看看你那脸色，既然不能进宫直接让宫人传个话便是。”皇上心疼地责怪道。
    姚酥酥朝着皇上笑了笑：“听宫人说皇上找安宁有急事，安宁不敢耽搁皇上的事，况且一路进宫都有马车轿子，也算不上累，至于没有宣召太医，也是怕惊动了皇上跟太后，太后年事已高，安宁怕惊吓到她老人家，这反倒难辞其咎了。”
    皇上欣慰地笑了笑：“你有心了。”
    随即又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连一个十岁的女娃都知道心疼长辈，他这不成器的儿子如今都已经十五了还成天做些让人生气的事情。
    宋月蓉见皇上对安宁郡主如此和颜悦色，当即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您不是找郡主来对质的吗？”
    龙祈月跪在一旁冷哼。
    他这父皇，向来就厚此薄彼。
    同样是对质。
    他一来就是一个奏折砸过来然后惨无人道的各种指控。
    换成了姚酥酥，便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关心的，压根不提她的错。
    跟她一来就坐下相比，他到进门这会都还跪着呢。
    皇上瞥了宋月蓉一眼，这才道：“安宁，你先看看，可认识这位宋姑娘。”
    姚酥酥闻言，朝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看了过去，随即，轻声地惊讶道：“宋小姐，原来是你，抱歉，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了，你这变化挺大的，我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抱歉了。”
    宋月蓉咬牙切齿：“我会有如今这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姚酥酥满是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是你故意找人假装太子陷害我的吧，我们宋家垮了你就满意了？”
    “宋小姐，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姚酥酥满脸疑惑，正要继续开口说话，却是突然捂住心口一阵狂咳。
    “大胆！竟然敢跟郡主这么说话，来人，直接拖下去......”皇上怒不可遏道。
    姚酥酥连忙制止：“皇上息怒，应该是宋小姐对我有什么误会，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解释一下吧，免得宋小姐出去之后又跟旁人乱说，酥酥虽然年纪还小，可打底也爱惜自己的名声。”
    皇上一想也对，对着宋月蓉道：“你把你知道的都跟郡主说一遍，但是朕警告你，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若是再一口一个的往她身上泼脏水，当心朕留你不得！”
    宋月蓉一慌，连连点头，这才收敛了几分自己的言辞，开口道：“郡主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小女曾去过姚家看望您。”
    “自然是记得的，那时我因为你哥哥的缘故受到惊吓，抱病在床，你是来上门道歉的。”姚酥酥点点头。
    宋月蓉闻言喉头一哽，这才又继续道：“是，之后是您的婢女让小女从后门离开，那时后门恰好有一男子进来，婢女便让我回避，说那是太子殿下，说太子殿下与郡主自小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得知郡主生病之后特来探望。”
    “之后，小女便在后面遇到了那位公子，两人聊得十分投机，以至于之后他跟我说了自己的身份我也没有怀疑，毕竟依照郡主的身份能接触太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青梅竹马，感情很好？”龙祈月在一旁听得嗤笑。
    他跟姚酥酥的关系要说是好，那就没有坏的关系了。
    自小宫里人便都宠着姚酥酥，就连一向严厉的父皇都警告他要带着妹妹，不能欺负她。
    死了父母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他就得让着他，这皇宫是他的家，他的父皇母后是当今的帝后，他需要让任何人？
    尤其姚酥酥随时一副乖乖巧巧的病秧子样，又喜欢看书，随便作弄一下便眼泪汪汪，害他被责罚，这让他更加不爽。
    皇上瞪向他：“别打岔。”
    龙祈月只能憋屈地继续跪着，心里默默给姚酥酥扎小人。
    宋月蓉后面的话跟之前在皇上面前的差不多。
    姚酥酥听完之后点点头，随即道：“宋小姐说了这么多的意思就是，您遇人不淑被人骗了，但是现在找不到人，就因为我曾经是你们宋家的受害者，所以你们便找上了我，想要让我来承担这个责任，是这样吗？”
    宋月蓉说了一大堆废话，结果现在却被姚酥酥一句话总结了。
    虽然感觉说的没有错，确实是这样，可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怪怪的。
    宋月蓉抿唇：“若是郡主无辜，那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姚家后门。”
    姚酥酥笑着道：“你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是。”
    姚酥酥站起身，冲着皇上拱手道：“皇上，这件事，酥酥原本不愿意说的，毕竟于女子名声有碍，可是如今这件事既然与酥酥相关，酥酥也不得不说了。”
    见姚酥酥如此正式，皇上自然也就严肃了起来。
    姚酥酥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之前酥酥被人贩子拐卖，恰好与宋小姐结缘，之后便算是认识了，也在一起玩耍过，之后宋小姐还带着父亲亲自上门想要同姚家结亲，想要请姚家大夫人周氏说和与龙墨衍的婚事。”

 第165章 盖棺定论

    “不过大夫人便拒绝了他们，紧接着第二日便偶遇我与大伯母，并且送上了请柬，邀请我们参加她父亲宋怀仁的寿辰，大伯母因为身体不适，便由酥酥带着婢女前去，结果却在后院碰到了他的表哥，他的表哥口口声声说只要毁去酥酥清白，那么他就会成为郡马爷，姚家以及宫里的人不但不会怪罪他，还会求着他娶我，若非龙墨衍突然赶到，只怕酥酥只能在被那坏人侮辱之后自尽了事，以免令家族蒙羞。”
    说完这番话，姚酥酥已经声音哽咽。
    龙祈月更是听得火冒三丈：“那个混蛋在哪！本宫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从来都时候他欺负姚酥酥，那个混蛋也配！
    还敢肖想当郡马，他直接赐他一个五马分尸！
    皇上的脸已经黑沉了一片。
    宋月蓉说这事只是他表哥一人所为，可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这摆明了就是用自己的女儿攀不上姚家，便想要让自己的侄儿利用姚酥酥来攀上。
    姚酥酥哽咽了一下，又继续道：“之后大伯母也曾为我上门讨公道，可那人如今已经病重在床，我们也不想将事情声张，便说此事便算了，然后宋小姐再度上门，酥酥也没有为难她，好意的安慰她，可这从后门离开是从何说起？”
    “酥酥虽然早年便没了父母，可却也是被太后娘娘教养长大，如何不知走后门是对客人的极大不尊重，宋小姐说这话实在是漏洞百出，想要限酥酥于不义，我若是真想陷害宋家，让他们如今来害我，我为何要隐瞒此事，大可以将这件事闹大，迫害皇族，足以令他们祸极三族。”
    宋月蓉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原本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如今咬起人来竟然这么狠。
    这会她要是还不知道这就是个陷阱，那她真的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可是姚酥酥说的话太过于坚决，让她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是啊，若是不满，大可以直接治罪，可是她怎么会选这么迂回的方式。
    “可是那人明明就是在姚家后门的，我不相信姚家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看不到，你就算能够收买你的婢女，你也不可能收买到全部的人！”
    姚酥酥却是反驳道：“那我就问了，宋小姐，既然你说，那假太子是你离开姚家的时候遇到的，那为何，他离开后门的时候却还是能跟你遇到，这么长时间，你独自在后门做什么，又是在等什么人？我就算是能够算计到你，可我又怎么能够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又会不会同意走后门，又恰好能让那人跟你遇到？”
    “宋小姐，遇人不淑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把所有人的人心都想的跟你一样坏！”
    宋月蓉张口结舌，想要说点什么来反驳，却发现只是徒劳。
    怎么说，说她本就心怀鬼胎，一开始接触姚酥酥就是因为有心利用？
    在知道对方是太子之后才会这般费尽心机，以至于如今人财两空？
    皇上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看向宋月蓉时心中那点小小的怜悯都已经彻底没了。
    这人原本就存着攀附之心，心怀鬼胎，那就不能怪别人抓住她的心理来哄骗她上当了，再说了，这到底是哄骗，还是真相，还有待商榷。
    龙祈月冷眼盯着宋月蓉：“那看来，你这怀的孩子，也不知是谁的野种，竟然也敢来冒充皇嗣，简直是胆大妄为。”
    想到就是这个女人害得他如今都还在下跪，额头这会还隐隐发疼，龙祈月便无比窝火。
    姚酥酥闻言，惊讶地道：“宋小姐坏了身孕？那就更说不通了，你说你是在看望我那天来遇到的假太子，可是距离那时候不过月余之间，就算宋小姐是第一天偶遇的时候便失身于那人，这身孕，会不会也太快了些？”
    闻言，皇上冷声：“来人，验！”
    “不用了皇上，我确实没有身孕。”宋月蓉深吸了口气：“当时只是为了能够见到太子殿下，这才会借口说自己怀孕，其实我与那人，并未有肌肤之亲。”
    姚酥酥闻言笑道：“那焉知宋小姐其他的话又并非是说谎？”
    “大胆，竟然敢混淆圣听，来人，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皇上怒吼道。
    宋月蓉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姚酥酥见状，开口道：“皇上，这件事，不如便算了吧？”
    “算了？她先是攀扯太子，如今又污蔑你，简直罪大恶极！”
    姚酥酥道：“宋小姐想必如今也已经知道错了，或许她是因为前些日子自己去花楼别人毁了清白有些失心疯了，也是个可怜人，这便算了吧，再说了，若是宋家回头胡乱说些是非，反倒是对皇家的声誉有损，旁人只会当时我们为了给太子殿下善后将人赐死，再者说了，您如今放过了她，她应该也会感恩戴德，不会再胡乱说话了。”
    宋月蓉这会也不管姚酥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求皇上开恩，小女绝不会乱说话的。”
    皇上如今看着她就觉得烦，直接朝着她挥挥手，立即有宫人将她带了下去。
    皇上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倒霉儿子，只觉得无比头疼：“起来吧，跪着像什么话！”
    龙祈月心中腹诽。
    既然您也觉得不像话，为何不早早的说，他这都前后跪了一个时辰了。
    姚酥酥道：“皇舅舅，酥酥有些话想要单独同您说。”
    都叫上舅舅了，自然是要说些私房话。
    皇上明了，点点头，冲着龙祈月，没好气地道：“没听见酥酥要同朕说点事，还不赶紧滚，没眼力见的东西。”
    龙祈月嘴角微抽，却难得的起了叛逆的心思，于是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是儿臣不能听的，父皇您平日里不是也说了要让儿臣多余酥酥亲近亲近么，怎么反倒这会又要让儿臣回避。”
    皇上只觉得头疼，直接懒得同他解释，直接说了一个字：“滚！”
    言辞严厉。
    龙祈月立即像泄了气的气球，灰溜溜地退出去了。
    等到御书房内只剩下两人，皇上这才道：“要同朕说什么。”

 第166章 宏伟计划

    姚酥酥不好意思地道：“请皇舅舅稍等，容酥酥整理下仪容。”
    说着，径直拿起手帕就开始擦脸，就见那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立即变得红润起来，哪里还有半点病态。
    皇上明了，斜着眼看着姚酥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朕都敢瞒。”
    姚酥酥直接走过去，抱住皇上的手臂晃了晃：“那还不是因为您是酥酥的舅舅么，舅舅对酥酥最好了，再说了，酥酥这不是马上就跟您坦白了么。”
    “所以，那女孩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利用你太子表哥的身份去吊她？”
    姚酥酥哼声道：“那也是她算计我在先吗，若是让她得逞，那岂不是让整个皇家都蒙羞么，虽然她没成功，可她这心思已经很是歹毒了。”
    说着，姚酥酥又道：“皇舅舅，你等等。”
    说着，冲着门外道：“把我带来的东西搬进来。”
    说着，便有两名宫人抬了一只箱子，还有几本册子走了进来。
    姚酥酥神秘兮兮地道：“这是酥酥送给皇舅舅的礼物，就当将功折罪吧，希望皇舅舅喜欢。”
    皇上这下还真是有些好奇了。
    站起身，到了那箱子面前打开，在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银票之后，就算是久经风雨的帝王都忍不住震惊。
    “这，这是......”
    姚酥酥道：“这是我讹的宋家的三千万两银票，都在这里了。”
    三千万两。
    皇帝倒吸了一口气，随即看向姚酥酥：“这是你弄来的，为何要送给朕，朕看上去很缺钱的样子。”
    姚酥酥故意撇嘴，开始调侃皇上：“皇舅舅，咱们关起门都是一家人，跟酥酥您还装什么啊，别人不知道您的苦楚，酥酥还能不能知道么，您是明君，心系百姓，夙兴夜寐想的便是如何振兴国家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方方面面都得用到钱，若说您不穷，酥酥都不相信，现在您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就能够干许多想干但是却不能干的事了，开不开心？”
    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哄小孩一样。
    皇上的心情有些复杂，当了帝王多年，已经习惯了站在高处俯瞰众生，就连自己的生母如今都很少会流露出这般的宠溺。
    冷不丁的被一个小女娃子宠了，皇上竟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他三宫六院，嫔妃众多，却都没有一个小女娃更能够懂得他的心，能看出他的报复，甚至为他着想。
    “酥酥，你把这些给朕，不会觉得心疼吗，这可是三千万两，有了它，你一辈子都能过的纸醉金迷。”
    姚酥酥噘嘴道：“舅舅说的什么话，我有您，有祖母爱护，本就可以横着走了，哪里还需要这些，比起这些，当然是舅舅的心愿最为重要了，以往每年都是您送酥酥礼物，如今酥酥长大了，自然也要孝敬舅舅了。”
    皇上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故作严厉的说：“你现在是越发胆大了，竟然敢设这种局，万一被人拆穿了怎么办。”
    姚酥酥笑着道：“都说了我有舅舅了，我舅舅可不一般，那可是皇帝呢，我就算是闯了天大的祸也就舅舅来替我挡，我可不怕。”
    说着，又将那几本账本递到皇上手中：“舅舅也不必为那宋家心疼，您看看，这是这些年宋家的偷税漏税，酥酥也不过是将他本就该上的税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而已。”
    皇上将账本随意翻阅了几下，发现那宋家还当真是偷了不少的赋税。
    姚酥酥见状，又磨蹭到皇上身边：“舅舅，这件事就是我一个人做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只告诉了舅舅一个人，舅舅您可得给我保密哦。”
    这番话自然是宽慰了皇上的心。
    原本还觉得这些是赃物，可一是宋家漏税在先，如今又无人知晓，自家的外甥女又怎么可能会随意张扬，那这钱，还真的能收。
    “既然如此，那舅舅便收下你这份礼物了，不过舅舅也不是抠门的人，你帮了舅舅的忙，舅舅自然会好好奖赏你，你想要什么。”皇上这一天心情上下起伏，如今总算是舒缓了下来，并且还隐隐有些激动，眼睛时不时就瞥向那箱子银票，只觉得心理格外踏实。
    姚酥酥挠了挠后脑，小女儿态竟现：“我这给舅舅送礼物，舅舅又要送我礼物，这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行了，当着舅舅的面，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姚酥酥点点头，故意冥思苦想，随即道：“金银财宝我就不要了，给舅舅省点钱，要不舅舅，您就送我一处京城最繁华地段的地契吧，我想学做生意。”
    “你这丫头，说什么生意，是姚家饿着你了，还是朕亏待你了，做什么抛头露面的活计。”皇上不高兴地道。
    “舅舅，我是这样想的，您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哈，虽说士农工商，这商人是最底下的，可是咱们国家每年的赋税还是商户门征收的多，这就可见这商人的利润多高啊，与其您让那些人赚了钱，然后又像宋家这般偷税，还不如便宜我呢，我开了店赚了钱，保证一份不少地给舅舅充国库，这样不也是一件好事么。”
    “说的倒好像是为朕着想了？”皇上瞥她一眼。
    姚酥酥憨笑道：“反正都是一家人嘛，话都说明面上。”
    皇上想了想，终于点头，却还是不忘问道：“你准备做什么生意？”
    姚酥酥立即说起了自己的宏伟规划。
    “舅舅，我想打造一个多元化的店铺，里面什么都卖，女人的衣衫首饰，男人的文房四宝，小孩的吃食玩具，还有各种美食。”
    “你这想法是不是有些过于杂乱了？”皇上蹙眉。
    “舅舅，您一看就是没有逛过街的，一点都不懂女人家的心思，您听我说，我出宫这些日子，时常去街上走动，发现逛街买东西真的是一件特别耗费体力的事情，就比如，我想去买东街的桂花糕，那我得走上半个时辰，然后我又想去看看新出的首饰，还得坐马车一刻钟，等到好不容易逛完了，想去吃点好吃的，还得浪费不少时间，这样一天下来人都累得不行，所以我就想啊，如果有一个地方，什么都卖，大家为了节约时间节约体力，肯定会优先选择来我开的铺子，这样一来，不是无形中就给自己打了波广告么。”

 第167章 计划开铺子

    “再说了，如果有人最开始只是想要买点首饰，可闻到了香味，是不是顺便就会坐下来吃点东西，又或者有些人吃完了东西，想要散散步消消积食，那是不是就能够直接来我其他的铺子，看中喜欢的就会买点，无形中就多卖出了更多的东西，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姚酥酥说这话的时候，精得像只小狐狸一样。
    皇上想象了下那画面，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连他都想要去逛逛这样的地方了。
    “行吧，就依你，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万一开铺子亏了钱可别找朕哭鼻子。”皇上严肃地道。
    “舅舅，不会的，我这个保准能够成为整个京城最赚钱的店铺，您就放心吧，不过就是，想要再跟舅舅借一点东西。”姚酥酥不好意思地道。
    “什么东西？”
    “我那个店铺吧，我就像建成那种七层楼高的，然后设计上再独特那么一点点，就想着，舅舅您的户部能工巧匠多，能不能帮我设计下草图啥的。”姚酥酥嘿嘿地笑着道。
    “好啊你，像让户部公为私用，胆子还挺大的。”皇上不悦地道。
    “哎呀，舅舅，整个天下都是您的，户部的人也都听您的，这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再说了在，这是赚钱的买卖，怎么能说是私用吗，要不然，这就当是咱们俩合伙开的，到时候赚钱咱们五五分嘛。”姚酥酥撒娇道。
    “舅舅能占你这点便宜？点子是你想的，钱也是你自己出的，你自己折腾去吧，舅舅可没心思跟你合伙做生意。”
    等姚酥酥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不得不说，她都觉得龙墨衍神了，竟然连这个都能猜的到。
    将这三千万两银子交给皇上是他建议的，他也料到了宋月蓉这事可能会捅到皇上面前。
    哪怕他们装的再像，宋月蓉再没有证据，可是帝王心海底针，一旦怀疑，哪怕是假的也会觉得是真的。
    与其让帝王怀疑暗查，还不如一老一实的上交，还能混个奖赏。
    再说了，三千万两不是小数目，她有多少钱皇上怎么会不知道，与其抱着这笔巨款当叫花子，还不如换点好处。
    开店铺这个事情虽然是临时想的，可她现在却觉得这真是个好买卖。
    姚酥酥正高兴呢，谁知刚出了御书房，迈过拐角便被守在这里的龙祈月给拦住了。
    姚酥酥脸上的表情明显便淡，一板一眼地开始行礼。
    龙祈月自然没有错过她表情的变化，当即不高兴地道：“你刚刚在御书房里面都跟我父皇说什么了？”
    “太子殿下这么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问皇上？”姚酥酥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
    “本宫现在是问你！”
    “哦，也没什么，就是跟皇上诉说了一番思念之情，您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姚酥酥撇嘴道。
    龙祈月冷笑：“诉说思念之情需要背着本宫说？本宫问你，宋家的事情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姚酥酥吓了一跳，看着龙祈月像是他说了什么惊奇的话：“太子殿下，您怎么会这么想，我才多大，又没有帮手，能够想出这么厉害的法子？”
    龙祈月思考了一番，也觉得是。
    这小丫头笨的很，从前被他往脖子里面塞了虫子都只敢捂着嘴哭，哪能想出这么损的法子。
    “当真不是你？”
    “肯定不是我啊，就算是我，我也不敢用您的名义啊，这要是让您知道了，我还能从您手上安然逃命么。”姚酥酥故意战战兢兢地道。
    这下，龙祈月满意了：“不是你就好，对了，那宋家竟然敢如此算计你，本宫不会放过他们家的，不过你也不用对本宫感恩戴德，本宫只是讨厌他们那副算计的嘴脸罢了。”
    姚酥酥点点头：“好的，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多想。”
    说着，姚酥酥便打算要走，却被龙祈月拦住。
    “你很赶时间？”龙祈月不悦地道。
    姚酥酥为难地道：“那倒也不是，只是这个时辰，太子殿下应该还有功课没有做完，刚刚我听舅舅说晚点会去东宫找你考教功课，哎，既然太子殿下盛情挽留，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叙叙旧？”
    龙祈月一听，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扔下一句：“叙什么旧，本宫忙着呢。”
    然后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姚酥酥撇撇嘴，背着手悠哉地往宫门口走去。
    另一边，宋月蓉胆颤心惊地回到宋家，刚一进门便被宋怀仁拦住，满眼期待地问她：“见到太子殿下了吗，他怎么说，那银子什么时候能弄来？”
    宋月蓉看了他一眼，直接同他擦身而过。
    宋怀仁的笑僵在脸上，立即上前拦住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敢给你爹甩脸子？”
    宋月蓉只觉得身心疲惫：“爹，您有空在我这里问我，还不如赶紧想想别的办法，那银子，是要不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他不肯给？他别忘记了这银子是借给他的，还真当自己是太子就可以将这笔钱昧下了，信不信我直接去大理寺告他，太子怎么了，还没当皇帝呢就干这么鱼肉百姓！”宋怀仁怒声道。
    宋月蓉闭上眼，咬牙：“爹，我们被骗了，那人，根本不是太子殿下。”
    “什么！不是，怎么可能，你不是都已经确认过了吗！难道是他现在故意装不是，为的就是想要昧下这银子？”宋怀仁震惊。
    宋月蓉道：“我已经进宫了，见到了皇上，也见到了真正的太子殿下，我们见到的那个人，真的是假的，这银子，要不回来了。”
    宋怀仁闻言，整个人踉跄了两下，直接呆坐在了地上。
    这会也不觉得疼，满脑子都只有，三千万两银子，被骗了，他要血本无归了。
    宋月蓉这会却没有心思去安慰她，她自己如今还一团乱麻。
    关于这件事里面姚酥酥的手笔，她已经不想说了。
    她如今已经看透了，哪怕这件事就是姚酥酥做的，皇上也不可能会为宋家做主，她说了，根本于事无补。
    报复姚酥酥？
    别想了，别说他们宋家如今已经没有能力，就算是有，一旦姚酥酥身边有个风吹草动，那指定会算到他们头上，如今，他们反倒只能祈祷姚酥酥长命百岁平平安安了。

 第168章 落井下石

    宋家平日里看着有多富贵，如今落魄之后，便有多凄凉。
    府上的奴仆丫鬟跑的跑，辞的辞，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府上就已然萧凉的只剩下宋家人。
    就连老管家，也借口身体不好离了府。
    他们家平日行事嚣张，平日里的商户多有看不惯，如今各个都在拍手叫好。
    哪怕不知内情，也有人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姚家，姚酥酥已经从此前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只是听着依柳说宋家的惨状，她却也高兴不起来。
    “郡主，您莫要难过，他们宋家落得如此下场皆是咎由自取，与咱们都没什么关系！”依柳紧张道，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她贴身伺候姚酥酥，对于那些没刻意隐瞒的事情，也多少看得出几分端倪。
    对此，她非但不觉得郡主心狠，反而觉得痛快！那种人，便该让她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敢打主意到她家郡主头上，不是茅坑里点灯找死是什么？
    姚酥酥点了点头浅浅一笑：“我哪里是难过，就是有些感慨而已。宋家往年看着树大根深，但商人之间的利益，太简单不过。他如今于别人而言已然没了半点用处，这京中，他们也待不下去了。”
    “郡主说的是。宋家若不是太重利，胆敢设计到郡主的头上，又自作聪明闹到皇上面前，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依柳轻叹一口气，仔细替姚酥酥挽着发。
    眼看又要入冬，她也想趁着为数不多的好天气多出去走走。顺道，去宋家走一遭。
    宋月蓉不是口口声声同她是好姐妹。如今姐妹落魄，看一眼也是自然。
    坐着马车前往宋家，姚酥酥还特意装了三百两的银票，当做拜礼。
    钱是收了，可宋月蓉却不愿见她。老了十岁不止的宋怀仁颤巍巍站在门口，为难道：“小女如今抱恙，还请郡主莫怪。”
    “抱恙？我正好认识一位能妙手回春的大夫，不知可否方便让他为宋小姐诊治一番？”姚酥酥浅笑。
    宋怀仁登时脸一变：“不方便！郡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府中如今不便接待，得罪了。”
    “放肆！我家郡主一番好心前来，这便是你们宋家的待客之道？”依柳严词厉色，将安宁郡主的家奴应有的姿态拿了个十成十。
    宋怀仁不由得脚下一软，刚要辩解，只见姚酥酥顿时红了眼眶，声音微颤道：
    “我本是好意来看宋小姐，想着昔日姐妹一场，不愿看她落入如此境地。为此，本郡主甚至还想着尽一尽绵薄之力，可不想……罢了罢了，终是本郡主多想了……”
    她抬手拭去眼泪，满脸失落的转身要走。
    小姑娘本就瘦瘦小小的容易惹人生出怜惜，更何况此刻那张绝美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更是让在场的人心都为之一紧，恨不得上前替她难受这一场。
    宋怀仁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气昏过去。她，她小小年纪怎能说得出如此杀人诛心的话？
    此事分明与她脱不了干系！可她竟还装作什么都不知，作出这一副为他们难过的姿态！
    这哪里是个十岁孩童能有的心机手段？
    “依柳，我们走吧。”姚酥酥吸了吸鼻子，语调落寞。
    依柳恭敬答应，却回头狠狠剜了一眼宋怀仁：“不识好歹的东西，收我们银票的时候，怎么不见宋老爷迟疑？”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独留宋怀仁气血郁结站在原地。
    马车上，依柳出了口恶气整个人精神了几分，笑容满面。
    “郡主，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就这么回府吗？”
    “自然不是，走，陪本郡主去给未来嫂嫂请安去！”
    马车内欢声笑语，与宋家的凄凉形成鲜明对比。
    可此刻哪有人知道这些。围观了热闹的那些人，转头又狠狠踩了两脚宋家。
    顺便，帮着好好宣传了一波安宁郡主人善心美。
    这算是姚酥酥想要的一半效果。
    另一半，她则是为了提防日后宋家同龙祈月回过神来，再反咬她一口。
    虽说无关痛痒，但她这人懒得麻烦，提前解决了方才最好。
    毕竟，心中有鬼的人还会如此费力的帮他们？那指定不能呀！
    林家前厅，林婉嫣得知姚酥酥到来，宛若蝴蝶翩翩一般快步而来。
    看那面上潮红，便知她是小跑而来。
    “嫣儿，你瞧瞧你这一头汗，快拿帕子擦擦，姑娘家家的如此可不好。”林夫人浅笑道，一双眼中满是慈爱。
    如今她女儿已经同姚家大郎定了亲事，担心未来夫君，她自然不好怪罪。
    林婉嫣歉意一笑，朝着姚酥酥福了福身，浅笑道：“小女方才失态，还望郡主莫怪。”
    “郡主？”姚酥酥挑眉，看她神色一紧，笑着调侃道：“如今都是一家人了，林姐姐怎么反倒还生分了呢？”
    林婉嫣俏脸一红，满怀娇嗔的看了一眼姚酥酥，难为情的低了头。
    林夫人也算开明，呵呵一笑道：“今日天气好，嫣儿还不快带着郡主去院子里走走？我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就不跟着累赘了。”
    姚酥酥当即弯了眉眼：“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您如今正是身强体健的好时候，如何会上了年纪？若是让我大伯母听见，她可定是会不依的。再说了，您上头不还是有林祖母呢？往后这话可是不能再说了。”
    林夫人本就是找个说辞，那曾想居然会被小丫头‘说教’一番，顿时止不住脸上的笑：
    “好好好，郡主说的是。你和嫣儿先去玩儿会儿，我去小厨房做嫣儿喜欢的绿豆糕给郡主尝尝，可好？”
    她一番盛情，姚酥酥自然不好推。
    两个小姐妹说说笑笑前往后院，在途中，林婉嫣虽给姚酥酥介绍院中精致，却总有几分心不在焉之意。
    姚酥酥只是浅笑着点头，心下如明镜一般，却并不说破。
    直到林婉嫣看着她的眼中多了懊恼，她这才赔笑道：“好姐姐莫恼，我大哥前些日子不是才寄了书信报平安，你莫不是还不放心？他处事稳重少年老成，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169章 你的手真好看

    “酥酥，你……”林婉嫣张了张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看她果真要恼，姚酥酥才赔笑道：“大哥在那儿一切都好，再有几个月便是年关，到时候等他回来有什么你亲自问他不是更好？”
    “也是……不过他才走马上任没多少日子，到时候能回得来吗？”林婉嫣面带为难。
    她轻咬下唇有些担心，可因着小女儿家的难为情，也让她无法再说。
    姚酥酥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柔柔一笑道：“姐姐别担心，皇帝舅舅最是心疼我，到时候我再去他面前撒撒娇，不就什么都好了？”
    “再说大伯父和大伯母也必然舍不得他在外过年，舅舅他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姚酥酥说的信誓旦旦，可她自己内心却是不确定的。
    剿匪并非易事，哪怕上一世那群水寇是栽在了龙墨衍的手中。可如今的他才不过十三岁，距离那年还差整整五年。
    即便龙墨衍平日里表现出的冷静非寻常少年能比，可他这一去，姚酥酥的心却也七上八下的放不平。
    日日抄经，也只能稳住她一时。
    “酥酥？”林婉嫣本是因她的话有所触动，刚要让她不必担心，却看出姚酥酥心不在焉。
    这小丫头，刚刚还老神在在的安慰她，如今这是怎么了？
    姚酥酥回过神歉意一笑：“姐姐你看我，刚刚只顾馋伯母的绿豆糕了。还没做好呢，我就仿佛闻到香味了！”
    “你呀，还真是个小馋鬼。母亲的手艺一向不错，你定然会喜欢的。”林婉嫣浅笑嫣然，没察觉她笑容下的不寻常。
    两人又拉了拉家常，等到林夫人的绿豆糕上桌，姚酥酥吃了个饱这才起身告辞。
    两家已然是亲家，林夫人记挂着周氏夫妻，临走前还给姚酥酥塞了一个大大的食盒。
    看那层数，分明是将姚元明等人的也算上了。
    经过宋家所在那条街的时候，姚酥酥瞌睡间，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搬家，没脸之类的话。只是她昨晚不曾睡好困得厉害，听的不太清明。
    等回到家将糕点送到周氏房里的时候，她方才听她说起宋家要举家搬迁，远离京城这种是非之地。
    姚酥酥笑了。是非？所谓的是非，还不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要怪，只能怪他宋怀仁生了个好女儿。日日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一再折腾，摔得如此惨也是必然。”
    姚酥酥冷着一张小脸，看着桌上糕点的眼中泛着森森冷意，仿佛透过它在看宋月蓉一般。
    周氏轻咳一声，提醒她的失态。同时，也心疼她小小年纪便经历了这些不该承受的东西。
    “大伯母，你瞧我，好好的提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做什么？来，您多吃一点。”不过转眼，姚酥酥便恢复了以往的笑脸。
    周氏轻拍她的手背，温柔道：“酥酥，过去了，都过去了。往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半分。再有不长眼的上来，便让你几个哥哥出去处置，你可万万不能再冒险了！”
    她话里话外尽是遮不住的担忧，半点不觉得姚酥酥刚刚神色不对。反而，更心疼了。
    多懂事的孩子啊！却几次被人刺杀，甚至还差点儿失了清白，这让她如何不恼？
    纵然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她膝下无女，这些日子也早已经视若亲生，甚至疼她胜过那几个臭小子。
    姚酥酥甜甜一笑，点了点头：“大伯母放心，酥酥明白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往后自然稳重一些，不会害您和伯父还有哥哥们担心的。”
    “你呀你，我哪里是担心这些？哎，你才多大点儿？天天这么老气横秋的，一点儿都不像个小娃娃应有的样子。”周氏不免担忧。
    她是酥酥的伯母，一些话自然不好说的太细致。可眼看她已然十岁，再有三年便是快要议亲的年纪，她怎能不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酥酥不像是寻常的小姑娘。哪怕是在宫中长大，她看着却也不像是那些公主做派。
    反倒，反倒像是个活了许久的老人，看透了世态炎凉一般……
    周氏不敢再往下想，只是担忧却半点不少。
    姚酥酥嘿嘿一笑，拉着她的手撒娇道：“酥酥才没有老气横秋呢！大伯母你要这么说的话，酥酥可要不依呢！”
    她笑着蹭了蹭周氏的胳膊，撒娇之时的俏皮模样，也让周氏有些恍惚。
    莫非她刚刚是多想了？这丫头虽早慧，可却还是有些孩子气的。
    同她又拉扯了几句，姚酥酥这才笑着告退。只是刚离开了周氏的院子，她便垮了脸上笑容，添了几分忧愁。
    回到院子里，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依柳啊，你家郡主很老吗？”
    “老？郡主才多大呀，说什么老不老的，这要是让人听到了，怕是要说郡主欺负他们年长呢！”
    依柳噗嗤笑出声，出门取了水来替姚酥酥净面，又拿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擦她如青葱白玉一般的十指，艳羡道：
    “郡主人长得美便算了，手指为何也生的这般好看？您是没瞧见您执笔书写之时的模样，别提多好看了！”
    “哦？有这么好看吗？”姚酥酥皱眉将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确实觉得格外顺眼。修长白皙，指间的粉圆软肉因着还有些水渍的缘故，湿漉漉的格外好看。
    “难怪他那时老是盯着我的手看……”回想过往，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
    “谁？”依柳一脸好笑看她。
    姚酥酥顿时觉得脸颊一震酥麻，忙低下头，胡乱道：“我累了，想睡觉了！”
    “那奴婢伺候郡主更衣。”依柳敛了笑忙开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小姑娘脱了衣服，又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退下。
    她是走了，可姚酥酥躺在床上如何能睡得着？外间还没黑透，她索性趁着光还在，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有那么好看？”姚酥酥小声嘟囔了一句，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情形。
    那时，龙墨衍已经篡位成功，稳坐帝位好几年。
    他其实外表变化不大，一样的年轻，身形一样挺拔。只是，比曾经多了几分冷峻与杀伐果断。
    那时，她也不知他为什么会天天前往藏书阁，害得他躲都不知道往哪儿躲。
    难不成，他还有真这种癖好？

 第170章 合伙开铺子

    第二日一早，姚酥酥便催着依柳替她收拾整齐，坐上了前往太学的马车。
    接连告病了这些日子，她已经落下了不少的学业。虽说这些她前世都记得，可缺席太久到时候反倒会让别人说她无师自通之类的话来。
    她可不想做人们口中的天才，毕竟慧极必伤，她只想安稳的活完这一世。
    看到姚酥酥，几个原本站在门口说说笑笑的女子停止了话头，同时转身朝里走。
    那模样，似是比看到了夫子还要紧张。
    姚酥酥将这边的情形尽收眼底，非但不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无非是小女儿家的那些心思罢了，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不会去怪她们什么。
    信步朝前走着，姚酥酥越过那些个不熟的人，寻找着她想要的身影。
    本来还因为刚刚议论过她有些紧张的众人，看着她如今毫不在乎的态度，更是一个个气的咬紧了牙关。
    不就是公主的女儿吗！一个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此不将人放在眼里，果真是同别人说的那般是个没教养的！
    姚酥酥不是她们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那些弯弯绕绕。只是在看到那抹身影时，面上多了笑容。
    “江菱！”姚酥酥笑着招手。
    江菱正气呼呼的同一人争论着什么，听到她的声音突然没来由的一慌。随后，她冷眼看着对面有些窘迫的小姑娘，威胁道：
    “你若是敢在安宁郡主的面前再说什么，我定然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夫子！皇上最是疼爱这个外甥女，到时候我看你父兄怎么交代！”
    在这太学上学的，不是皇室子女便是官家之女，家中父兄且一个个官职都不会很低。
    是以，江菱这话成功威胁到了那个女子，吓得她红了眼眶捂着嘴跑开。
    姚酥酥凑近了她一些，小声道：“差不多得了，人小姑娘梨花带雨的，哭的还挺可怜的。”
    “差不多得了？姚酥酥，你脑袋是不是有点毛病？她刚刚可是在说你的不好！”江菱成功被姚酥酥气到，话都带了几分颤意。
    这傻丫头，该不是以为别人是在说什么好话吧？
    姚酥酥讪讪一笑：“说就说呗，反正也掉不了两块儿肉。来，让我抱抱，这些日子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她伸出的魔爪还没碰到江菱，便被她一脸嫌弃的拍开：“去去去，别想着占本姑娘的便宜！你这几日不是在家养病吗，怎的还吃胖了？”
    “嘘！”姚酥酥正色看向她，拉着她的手往一旁的小林子走去，小声道：“这话可不能让人听到，免得别人说我欺君！”
    “君？那不就是你舅舅吗，自家人，骗一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菱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脸的调侃，似是巴不得看姚酥酥窘迫的样子。
    自己的好友是个什么德行，姚酥酥心知肚明，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张嘴，我早晚要用绣花针给你好好的收拾收拾！”
    江菱瞪大了眼，二话不说便去挠她的痒痒肉，逗得姚酥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汪汪。
    “让你个小丫头威胁人，你看我能不能先收拾好你！”江菱放出话，便要继续动手。
    姚酥酥虽然没真的病重，可也经不起她这么闹腾，忙告饶道：“好江菱，我错了还不行嘛！”
    小姑娘身材娇娇小小，声音又软糯可人，饶是泼皮如江菱，却也受不了这个。
    “得得得，你可别跟我这么说话，我后背痒的慌。除了你那好哥哥，谁能架得住这个？”
    姚酥酥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拉着她说起了想要开铺子的想法。
    江菱一听就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一看到那些书，我便头疼。这差事你还是找别人吧，我看你那未来嫂嫂就不错。”
    “噗！江菱你这是怂了？我要的是给我出主意的，让你当二掌柜，又不是什么教书先生，要你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你就只管给站在买东西的角度给给出出主意就是。”姚酥酥吃吃笑着。
    江菱横眉，听出不对来。
    “二掌柜？谁要当二掌柜，要当也是一把手好不好。你要是不依，你就自己来。”江菱轻哼一声一脸傲娇。
    看她将脸转到一边，姚酥酥就知道这事儿有戏，忙点头答应。
    莫说是什么一把手的名头，就是她说她一手独大当掌柜，她也同意。
    反正不过是喊的名字罢了，她此前当了大半辈子的太后，早已不在乎那被人捧起来的虚荣。
    原本还有些怀疑的江菱在听了姚酥酥的计划后，当即一拍大腿：“妥了，我回去就跟我哥哥商量商量！”
    “此事江大哥未必会同意，你也别勉强。反正钱我有，咱们自己也能行。”姚酥酥有些担心。
    江修远那个人她不算熟悉，只知道为人算是稳重，也是一众京中子弟里的佼佼者。
    只是生意毕竟被士族所看不上，他那种清高的高门子弟，未必瞧得上。
    江菱一听就打了包票，让姚酥酥一定放心，这事儿她会办妥。
    她都放出豪言壮语了，姚酥酥如何不信？毕竟能不能做到，她都知道她一定会尽力。
    两人摸索了一下时间不早，匆匆忙手拉着手前往教室。果然，夫子已经坐在桌后翻开了书籍。
    “夫子，抱歉，我和江菱来晚了一些，认罚。”姚酥酥咬了咬唇，先江菱一步开口。
    她是个性子直的，夫子平日里就不喜欢她成绩差。这会儿要是她开口，指定不妥。
    夫子看到是姚酥酥，面色缓和了一些。再听她认错态度诚恳，便摆了摆手道：
    “快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吧，下次莫要来的这么迟，耽误大家听讲。”
    姚酥酥忙点头应是，拉着江菱回天啊妃的位置坐下。
    不等两人坐稳，就听一旁传来讥讽的语调：“郡主虽然是皇亲，却也不该眼中没有规矩吧？既然早早的就到了，为何要在后院贪玩而耽误大家早课？”
    夫子听的拧眉：“郡主，可是这么回事？”
    “回夫子的话，并非是酥酥贪玩，只是与江菱在探讨此前所耽误的课程，故才入了迷，忘记了时间。”姚酥酥借口遮掩。
    “你胡说！江菱不学无术谁不知道？你问谁不好，偏偏要问她，她知道个什么？”

 第171章 赶人出太学

    开口的人姚酥酥瞧着眼生，可余光瞥见她邻座的人，她便豁然开朗。
    她还道是什么时候又不知不觉的得罪了谁，不曾想，原来竟是老冤家！
    林玉芷对上姚酥酥饶有兴趣的双眼，当即别过头去，就连假意微笑都懒得维持。
    “陈梦你说谁不学无术呢？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江菱愤怒拍桌，一张俏脸涨红不已。
    她是学渣不错，可却也容不得别人置喙半句。这是身为将军之女应有的傲骨！
    夫子冷了脸：“这是太学，不是外头的集市，你们也是各家有头有脸的小姐，怎得如同市井泼妇一般在此争执？”
    “夫子，分明是她先羞辱我在线！”江菱不服。
    陈梦冷哼一声，鄙夷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夫子可曾管过你近来的学业？”
    “几年都在初级班未曾晋级，也亏的是你，要是旁人，指定羞的在家不敢出门了！”
    话落，一阵哄笑声响起。
    “陈梦，你！”江菱怒极，刚要反驳却听坐在她旁边的姚酥酥脆生生道：
    “陈小姐的课业确实不错，听说已经能将女戒论语都倒背如流了？”
    江菱瞪了她一眼，暗骂这小丫头死脑筋。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夸对家聪明？
    陈梦骄傲的抬了抬下巴：“正是，郡主抱病在床也能如此的消息灵通，小女佩服。”
    呵，这都不忘拉踩她一脚，姚酥酥差点儿没感激的当场笑出声。
    她对上陈梦骄傲的双眼，浅浅一笑：“如此好的才华，只可惜是个庶女，若是不然，将来的前途怕是不可限量。”
    “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裂开。
    陈梦当即红了双眼，捂着嘴哭着向外跑去。
    到底只是十一二岁的姑娘家，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被人当场羞辱只是庶女，这无疑是要了她的命。
    陈家主母不过去年才过世，虽然陈梦是家中独女，可生母未曾被抬正一天，她便是妾室所生。
    京中圈子里对于嫡庶之分最是严格，庶女就是庶女，你再怎么努力优秀，你也还是一个庶女。
    姚酥酥以往从不以嫡庶区分人，一切只凭自己喜好。可陈梦如此嚣张，她不教训一下怎能说得过去？
    教室里一阵唏嘘。谁能想到笑盈盈的小姑娘一张嘴便是利刃？
    林玉芷楞在当场，半响才反应过来，懊恼不已的看向姚酥酥：“郡主即便身份尊贵，却也不该如此伤人吧？”
    “伤人？我刚刚不过是在夸陈小姐而已，怎么就是伤人了？林小姐这话，本郡主可着实不太明白呢。”
    姚酥酥浅笑，抬手轻扣着桌面，姿态惬意。
    林玉芷顿时气红了眼，起身面相面色为难的夫子：“夫子，安宁郡主既然无心课业，还请夫子将她请出教室，也免得影响我们这些求学之人听您的教诲。”
    她一番话将她自己高高捧起，而后，又不太明显的表现出了她对夫子的敬重之心。
    不得不说一句高明！
    “林小姐是怎么看出本郡主无心课业的？刚刚当堂咆哮的人，可是你的好姐妹陈梦，又不是我。”姚酥酥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好姐妹三个字顿时刺痛了林玉芷，气的她牙齿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继续道：“安宁郡主身份尊贵，学与不学，自然无所谓。这太学，你也是想来便来想不来便不来。您是贵人，我们自然不好强求什么，可却也希望能有我们安心读书的地方！”
    “我捂着你眼睛了还是挡着你耳朵了？感情我在这儿，便耽误了你林大小姐听讲？”姚酥酥面色骤冷。
    她可懒得听林玉芷在这儿一套又一套的讲道理。既然讨厌，大家便挑明亮相的说出来就好。
    再说了，她又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还能吃了她不成？
    林玉芷听的脸色一白：“郡主莫要曲解小女的意思！”
    姚酥酥施施然起身，朝着夫子行了一礼：“夫子在上，弟子刚刚可曾有半点说错？”
    她话微顿，随后便红了眼：“我是郡主不错，可此前因病在身未曾前来也并非是我所愿。怎么到了林小姐的口中，便是我自恃清高瞧不上夫子和太学才不愿前来？”
    “我自认来到太学之后与人为善，不曾得罪过任何人。为何林小姐你每次见到我便是横眉竖眼，咄咄逼人？”
    “我何曾如此对你？”林玉芷急着辩解，却听到了周围其他同窗的小声议论。
    那些话，分明对她不利！
    “夫子明鉴！小女自知身份卑微，又怎会做以下犯上的事情？”
    “你还知道自己以下犯上？”姚酥酥冷冷反问，微红的眼中满是居高临下的孤傲。
    她对上林玉芷错愕的双眼，继续道：“本郡主看你之前同陈梦私下奚落本郡主的时候心情不错，你当时，怎么不知道这是以下犯上？”
    姚酥酥气场全开，身量虽小小一般，却仿佛蕴藏着万千能量。尤其是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双眼，让人更是不敢与之直视。
    “你此前私底下羞辱本郡主便算了，我当你年纪小不懂事，碍于你家父亲对我朝劳苦功高便不同你计较。可今日，你如此羞辱江姐姐，我便容不得你！”
    姚酥酥字字掷地有声，仿佛带着千军万马之势：“她父母皆是我国栋梁，为护卫边疆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的后人，理应我举国爱护有加，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撺掇别人侮辱将门之后？”
    “哗啦！”一声，林玉芷脚软摔坐在了地上。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夫子，意图解释，却见他摇了摇头。
    “太学是给你们熟记圣贤之地，不是让你们胡闹的！既然林小姐无心研读课业，便同陈小姐一道离开吧。”
    夫子虽在朝中并无什么明确的官职，可能在太学任职的夫子，又有哪一个是等闲之辈？
    林玉芷白了一张脸，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听姚酥酥故作诧异劝道：“夫子，弟子也只是看不惯她的作为罢了，赶出太学是不是太严重了些？”
    周围人听的倒抽一口冷气。原来让她离开，是直接将人赶出太学？

 第172章 德胜街

    夫子眉心微皱，看着一脸真心为林玉芷着想的姚酥酥，沉声道：“太学不是藏污纳垢之地，容不下无心求学还妄图将太学搞得乌烟瘴气之人。这种学生，不要也罢！”
    他这句话一出，才是当真给林玉芷判了死刑。
    “姚酥酥，你为何如此恶毒？”林玉芷满眼怨恨，俨然是看明白了这其中蹊跷。
    夫子刚刚不过是在气头之上，让她外出冷静冷静，怎么到了她的嘴里，便成了赶她出太学？
    姚酥酥一脸无辜的与她对上：“林小姐，我也不曾相到事情竟会如此严重。不然本郡主去求求皇帝舅舅，让他同夫子说说？”
    夫子闻言，面色不虞的站起身，冷哼一声抬腿便走。
    他们这种读书人一向清高，愿意入太学任职，也是因有着一腔报国之心所以才前来。
    姚酥酥提出皇上要压他，他如何能高兴？没有当场给她给没脸，便是足够容忍了。
    “夫子，夫子！你听弟子解释啊！”林玉芷爬起身想要去追夫子，却被江菱扔在地上的书籍绊倒，随后重重摔在地上。
    “你！”她怒极，却见江菱满脸尽是凌冽的杀意。
    “今日之后，你我此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往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在外诋毁我或是郡主，便不是赶出太学这么简单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江菱气势逼人，全然不似刚刚被陈梦气的欲哭不能的模样。如此，才是将门虎女应有的姿态。
    林玉芷同陈梦一般哭着跑了出去，看那单薄凄凉的背影，姚酥酥不觉得同情反倒只想笑。
    害人不成反害己，她表姐妹已然吃过大亏，她却还是不长记性。
    真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叹其愚蠢。
    “夫子都走了，咱们大家也都各自散了吧。”江菱率先站起身，如同孩子王一般开口。
    她平日里虽确实成绩差了些，也同其他同窗说话不多。但由于周身气势再加上年纪，她的话还是有人听的。
    再加上姚酥酥刚刚那一番话，更无形中将她高大的形象立了起来。如今班级里的其他贵女，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炙热。
    她们同江菱姚酥酥两人多少闲聊了几句，这才收拾了各自的书籍，打道回府。
    夫子都被气走了，今日的学自然是上不成了。
    江菱本想回家，可一出太学便被姚酥酥神神秘秘的扯上了姚家的马车。
    “江菱，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如何？”姚酥酥拉着她的手贼贼一笑，一手摸出早已准备好的地契递给她。
    饶是江菱平日不在意这些，却也被这张薄薄的几张纸给惊到：“这可是德胜街的房子，酥酥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个铺子？”
    “皇帝舅舅给的。做皇上的，就是大方吧？”姚酥酥轻哼一声，拉着她的手继续咬耳朵。
    江菱虽对学问方面一窍不通，可对于算账，却格外的得心应手。
    对此，姚酥酥先前还调侃过她上辈子一定是个账房先生托生的。这一点，也是她第一个就想起来江菱的缘故。
    林姐姐虽同她关系好，可性子温柔，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像今日这种出了太学不回家偷溜着去集市的事儿，她是一准儿做不出的。
    德胜街是京城中最为热闹的一条街，往东是相对于高档一些的酒楼，珠宝玉器，以及胭脂水粉之类的铺子。
    以往姚酥酥等贵女出门，便是在东边的一系列铺子闲逛。单单只靠着腿脚，一整日下来都未必能将东边儿逛完。
    是以，她们难得出门一次，也最多不过是在这边消磨半日，便要匆忙回府。
    而德胜街往西，则是相对平价一些的品类，虽也齐全，可质量良莠不齐，客户群寻常百姓居多。
    这条街居中，平日里做的也都是一些相当中等品质的买卖，多以绸缎铺子为主。
    姚酥酥她们现在所在的这几间，原本就是她母亲长乐公主当年闲来无事买下的铺子。
    自她离开之后，这铺子便闲置了两年。后来皇上实在是不忍心，便拨了手下暂时看管。
    至于他，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自然就懒得管这些。更何况，皇家也瞧不上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挤破头的所谓生意。
    现在姚酥酥送了这么大的礼给他，他本就想着给她个什么封赏好，索性便大手一挥将这些铺子划给了她。
    毕竟，这本就是她生母的，也理应交到她手上。
    “酥酥，你看让我看看你这小脑袋瓜里都是些什么。这么好的点子，你是怎么想到的？”江菱拉着她逛了几个铺子，满眼放光。
    莫说是改造成她说的那样光景，就是如今继续将这几个铺子分别经营，收益也绝对不少！
    姚酥酥噗嗤一笑，揶揄道：“你往日里就没觉得闲逛很累吗？”
    江菱如实点头，懊恼道：“虽是这么说，可你这点子，却也不是谁都能想出来的。我同你这般大的时候，可还在想着如何捉弄哥哥呢！”
    说哥哥哥哥到，江修远远远听到自家妹妹的声音，嘴角不由得挂上了浅浅笑容。
    “哥！”江菱余光瞥见他，忙正了神色，拉着姚酥酥快步过去。
    姚酥酥朝着江修远盈盈福了福身，浅笑道：“江大哥怎来的如此之快？我还想着你可能还要一会儿，打算带江菱再逛逛。”
    “叫姐姐。”江菱轻哼一声，拿出了作为年长者应有的气势。
    却不想，只得到姚酥酥的一个白眼。这行为，对于一个郡主而言着实不太雅观。
    可江菱看着，却乐得呵呵直笑，显然早已经习惯了她如此作为。
    江修远倒是小小的诧异了一把，再看她今日未曾继续戴面纱，莹白的小脸儿在日头的映照下美的不似凡人，更不由得心头一动。
    如今才不过十岁便已然是如此绝色，一颦一笑勾人心魂，假以时日可还了得？
    没来由的，江修远突然有些懊恼。他是为人兄长的年纪，怎得老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该，着实不该。

 第173章 跟姚娉婷起冲突

    “江大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我想同江菱去尝尝新开那家醉仙居的饭菜，不知可否方便一起？”姚酥酥巧笑嫣然，心中却另有算计。
    她同江菱都是女子，做得了幕后运筹帷幄之人，却不好整日于人前活动。
    即便是她不介意，可身为当朝郡主，她却还需顾忌皇室颜面。
    江修远身为男子，许多事情自然要比她二人出面方便。
    再者，她还有私心。
    江修远同江菱无父无母，家中旁系也简单，合作起来她也不必过于担心他是否会有异心。
    就算有，也在她的可控范围之内。
    江修远对上她清澈见底的双眸，温柔一笑：“也好，关于菱儿托人同在下所说的事情，也有些想同郡主仔细商讨一番。”
    “如此甚好。”
    三人分两辆马车而坐，一道前往醉仙居。
    关于铺子的事情，姚酥酥在家便已经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只将图纸拿出来同兄妹二人细细敲定其中细节。
    一顿饭下来，江修远没吃多少东西，反倒夸奖姚酥酥的话说了一箩筐。
    他自然不是故意恭维，而是当真觉得姚酥酥若是男儿，必然会有一番建树。
    不过好在她是皇家郡主，也不必同寻常女子那般太过束手束脚。
    “江大哥，那此事便这么说定了。我和江菱到底不能日日如此出来，之后还要多劳烦江大哥才是。”
    姚酥酥以茶代酒，敬了江修远一杯。
    虽给他兄妹二人拟了分红，可姚酥酥却依旧感激江修远。毕竟许多人提到商人，都是不屑一顾的。
    哪怕二人背后没有家族撑着，可也是正儿八经的名门之后。若是拒绝，也无可厚非。
    江修远会心一笑：“郡主客气了，你同菱儿既然是好姐妹，也喊我一声大哥，便不用如此见外。更何况，咱们这也是合作不是吗？”
    姚酥酥笑了：“江大哥说的是。”
    她一向喜欢爽快人，哪怕记忆中对江修远没什么印象，可如今相处起来，却也觉得格外轻松。
    同江家兄妹告别，姚酥酥又不放心的折返回去同个宫里来的工匠仔细探讨了一下，确定与她安排的半点不差，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她知道林玉芷的事情会有人说她蛮横不讲理，却没想到，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居然是姚娉婷。
    对这个大姐，她其实只能算得上是不喜不厌。毕竟，前世她从她出事之后便躲的远远地，不曾靠近分毫。
    所以对于她，姚酥酥其实记忆并不多。
    “大姐。”姚酥酥笑着招呼，只当看不见她脸上的冰冷。
    “郡主当真是好大的架子，从太学回来不过一刻钟的路，竟是走了三个时辰。”姚娉婷沉着一张脸，态度冷硬。
    姚酥酥佯装诧异：“大姐这是什么话？酥酥若是知道大姐在等，定然是不会在外多逗留的！大姐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何必要拐弯抹角的如此羞辱人……”
    小姑娘转瞬便红了眼，楚楚可怜的模样宛若受了欺负一般。
    若是换做旁人，现在哪里还舍得苛责，指定拉着小人儿到一边去哄了。
    可姚娉婷最是看不惯姚酥酥。尤其是她这可怜见的模样，更惹得她心烦不已。
    她抿了抿唇，怒道：“听说今日郡主在太学好不风光？你可知道如今你是在姚家，而并非是在宫中，可以同之前那般肆无忌惮！”
    “大姐，酥酥没有……”姚酥酥红着眼，片刻便落下泪来。
    对旁人，她能仗着自己重活一世经历颇多据理力争。可对自家人，她却不愿如此。
    哪怕她不喜姚娉婷，也只是尽可能同她拉远关系，不走近却也不得罪。
    只是她今日这般信誓旦旦前来问罪，倒是真让她不明白了。
    “哭哭哭，你哭什么哭？你当我是大哥那般好说话？看你掉两颗金豆子，便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姚娉婷满目冰冷的看着姚酥酥，眼底厌恶毫不掩饰。
    她最是讨厌靠着软弱示人的人，尤其是姚酥酥！她明明才来到府上不过两年，却哄得阖府上下都跟着她转悠。
    就连曾经把她当成追求的蠢妹妹，如今都是一口一个酥酥，何曾将她放在眼中？
    姚酥酥对上她的双眼，吸了吸鼻子：“大姐你别生气了，若是酥酥做错了什么，酥酥改就是了，你别气坏了身子。”
    “我要你如此假好心？”姚娉婷冷冷甩开姚酥酥去拉她的手，满脸厌恶。
    “我此前还当你是年纪小，不懂得是非道理。可如今你也已然十岁了，竟还在外如此招摇，不将旁人放在眼中。姚酥酥，你还当你是在宫中不成？”
    姚娉婷红了眼，骂着姚酥酥却把自己气得不轻。
    她刚练完琴便听旁边丫头说起姚酥酥在外头的风采，气的她险些扯烂了昨日刚绣好的帕子。
    明明已然离宫，却还处处招摇，不愿意安安稳稳做姚家的女儿。这样的人，留在姚家迟早是个祸害！
    “大姐，酥酥没有这个意思。你要是觉得我哪儿做的不对，你尽管说就是，你别这样……”姚酥酥浅声说着，有几分示好之意。
    她当然知道姚娉婷的火气是为何而来，却不能明说。毕竟，她这个大姐可是聪明的很。
    无论是前世记忆之中，亦或者是这两年她的表现，都证实了这一点。
    她不是傻子，眼睁睁的往她的圈套里跳。
    “堂堂郡主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仗着身份将同窗赶出太学，你可真是好本事！你且等着，我这就将此事告知大伯父！”
    姚娉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姚酥酥，提着裙摆便走，那迫不及待的模样看得人不免唏嘘。
    她就这般看不得她好？
    姚酥酥心下愕然，可面上还是装作一脸慌张去追她。
    她越是追，姚娉婷便跑的越快，慌忙间竟不小心磕在了台阶上。
    好在她双手撑着地面，只是擦伤了掌心，并未伤及脸这种女儿家最为重要的部位。
    姚酥酥紧张的上前要去查看，却听姚娉婷尖声道：“酥酥，你为何要推我？”

 第174章 姐妹争吵

    “我？”姚酥酥满脸疑惑，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楞了一下。
    她刚刚距离她可是足有两人的距离，这小短手，如何能碰的到她？
    “酥酥，我可是你姐姐！纵然我要同大伯父说你的错处，你也不该如此狠毒吧？”姚娉婷红着眼眶指控着。
    姚酥酥傻了眼。
    她一是没想到姚娉婷这么急不可耐，二是没想到，她如今才小小年纪便已经演技如此好。
    此前她还在想，许是后头的发展于她不利，才会导致她后面的性格。
    如今看起来，这根本就是生下来就心术不正啊！
    “你才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长大还能得了？我这就去告诉伯父伯母，让他们好好整治一下家风！”姚娉婷一手推开要扶她的姚酥酥，抬腿就要走。
    “给我站住！”姚元戈沉着一张脸出现在姚酥酥身后，此刻正好伸手扶住往后退的她。
    姚娉婷身子一僵，随后缓过神来红着眼转过身：“元戈，你来的刚好，我正好要去找大伯父……”
    “你找我爹做什么？让我爹知道你是如何欺负酥酥，好家法处置吗？”姚元戈冷着一张脸。
    他刚刚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娉婷，果真跟大哥说的一样心眼比那筛子都多！
    姚娉婷脸色一白，身子颤了颤道：“姚元戈你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懂。”
    “不懂？你最好是真的不懂。酥酥，你别同她在一起，免得污了眼睛！”姚元戈拉过姚酥酥就要走，却听姚娉婷直接哭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明明是酥酥她推了我在先，你为何只骂我？难道就因为酥酥是郡主，所以你们便要高看她一眼吗？”
    姚娉婷紧咬下唇，面色隐隐有些狰狞。
    从姚酥酥进这个家门那天，她便知道她不是个好对付的。却不曾想，就连几个兄弟都如此护着她……
    姚元戈脸色冰冷：“非要我说明白是吧？刚刚到底是酥酥推了你还是你自己摔得，难道还需要我去爹面前问个仔细？”
    本来从太学回来之后他心情好了大半天，想着夫子夸了他勤奋，正要找酥酥显摆显摆。
    可谁曾想，居然撞见这么一档子事。
    他是平日里大大咧咧没错，却也不是个傻的！
    “你许是看错了，刚刚明明只有酥酥在我后头来着……”姚娉婷干干解释，却见姚元戈的脸更沉了一分。
    “是吗？我还在酥酥后面呢，我怎么没看到她推了你？还是说你自己没站稳，反而想要扣在酥酥的头上？”
    姚元戈平日里与姚娉婷来往并不多，若不是两年前意外听到大哥说她心术不正那话，他根本对这个所谓的堂姐没多少印象。
    可今日，她却如此欺负酥酥，他怎么能忍？
    “我，我没有……”姚娉婷虽颇有心机，可毕竟才是个十二岁年纪的半大孩子。
    可她刚刚明明感觉后面有股力道，难道，真是她想错了？
    被姚元戈这么一逼问，她一时间慌了神，更不知如何解释。
    姚酥酥不愿他们闹僵，开口解释道：“三哥你别着急，许是大姐刚刚误会了，台阶滑的很，意外摔了也有可能对吧？”
    她朝着姚娉婷眨了眨眼，示意她顺着台阶下。却不想，姚娉婷反而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要你多管闲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儿假好心了！”
    就算是真的，她也绝不会向姚酥酥低头。
    扔下话，姚娉婷红着眼跑开，也顾不上再去姚临城的面前告状。
    姚酥酥轻叹一口气，看着气呼呼的姚元戈，浅声道：“三哥你也是，多少给大姐留点面子啊……”
    “面子？她刚刚摆明了就是要让你被爹爹责罚，我给她面子，谁给你面子？”
    姚元戈气不过，说着就要朝姚临城所在的院子走。
    姚酥酥哪敢真让他去，忙塞了在外给他带的小东西，安抚了两句。
    这要是真让他去了，姚娉婷还不得恨毒了她？都是一家的姐妹，没必要的时候，她可不想同她撕破脸。
    姚元戈得了礼物，方才心满意足的答应保守这个秘密。只是他还是看不惯姚娉婷，又叮嘱姚酥酥远离她这才离开。
    归来前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姚酥酥认命的叹了一口气，朝着芙蕖院走去。
    只是人还没到，就见依柳正在着急忙慌的寻她。看那架势，似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依柳，怎么了？”拦住小丫头，姚酥酥笑着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郡主，您是从外头回来的？”依柳紧张的拉着她的手，直到进了芙蕖院这才开口。
    姚酥酥点头，没猜到她是要说什么事情，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
    “郡主，你回来的时候难道就没听到什么吗？”
    “我应该听到什么吗？”姚酥酥笑了。
    这丫头，怎么反倒还跟她卖起关子来了？
    她是重活了一世不假。可前世，她从四岁进宫之后便一辈子不曾出来。
    对于外头发生的事情，除了关乎国祚与姚家的大事，她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就算有些宫女多嘴，想在她面前说说闲话，却也都被霸道的龙墨衍给拉下去堵了嘴巴。
    那时候，他可当真是半点道理都不讲。
    “郡主没听到便好，外间传的风风雨雨的很是难听，奴婢实在是担心脏了您的耳朵……”
    “好了，你说不说？若是不说，我便先歇着了。”姚酥酥笑着捏了捏依柳的鼻尖。
    看她紧张成这个样子，她也明白，此时必然关系重大。
    虽说她年纪还不大，可跟在她身边却也见识了不少的东西。即便不能独当一面，却也算是稳妥。
    依柳无奈，只好躲着姚酥酥的魔爪解释道：“宋家二房的少爷，今早病故了。”
    “二房的少爷？”姚酥酥拧眉，随后想起了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她下意识的有些反胃，却很快平复下来，对上依柳担心的双眼淡淡道：“我没事，你继续说吧。”
    那人的确该死，早死晚死对她而言没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是宋家是谁多嘴，在外头说是郡主下的手，如今宋家二房都嚷嚷着让姚府赔……”
    剩下的话，依柳不敢再说。
    可姚酥酥却听笑了：“怎么，他们还打算让本郡主赔命不成？不过区区贱命一条，当日没让龙墨衍直接取了他的性命已然是给宋家面子，他们竟然还痴心妄想！”

 第175章 藏起来不给人瞧

    依柳不敢吭声，看着姚酥酥眼中冷意，小心翼翼的替她捏着肩头。
    姚酥酥回过神来，察觉她的姿态不由得浅笑：“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奴婢不敢。郡主也莫要动怒，不过是外间议论几天罢了，不妨事的。”
    “说得对，确实是没必要同他们置气。对了，龙墨衍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姚酥酥气消了一些，也懒得同宋家计较。
    那人已死，宋月蓉父女如今也踏上了逃离的路，她自然没必要将人赶尽杀绝。
    不过若是他在，怕是不会轻易让宋家脱身。
    “郡主怕是糊涂了，公子这才离开了多久？怕是人都没到地方，如何能有书信传回来？”
    依柳忍着笑说着，继续给姚酥酥捏肩。
    姚酥酥也意识到了刚刚失态，轻咳一笑道：“依柳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这几日大伯母不是差人给大哥做了衣衫嘛，你也让人去给他做几件，一道送过去。”
    “郡主……”依柳有些无奈。
    可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眼，她却也不忍说出半句拒绝的话。
    无所事事的日子过的飞快，姚酥酥往返于太学和姚府之间，日子好不惬意。
    不过才一两个月，周氏便觉得她好像又往上窜了一节。
    对此，姚酥酥微微一笑：“大伯母莫要取笑酥酥了，我房间里可刻着记号呢，有没有长高我还能不知道？”
    小丫头一抬下巴，姿态无比的傲娇，逗得屋内的人跟着笑个不停。
    店铺的装潢已经差不多落成，姚酥酥刚想同周氏提一提这个事情，却听坐在下首的徐氏开了口。
    “大嫂，眼看着如今就要入冬，不若趁着今日太学休沐，带着酥酥和娉婷她们出去挑选一下料子，也好为她们多做几件冬衣。”
    “挑选布料这种事情，让布庄的掌柜过来一趟就是了，还用得着酥酥她们出去受冷？”周氏有些不悦。
    徐氏特意先开口提姚酥酥，便是担心周氏拒绝。如今听她这话，面上笑容微僵。
    “大伯母，要不出去走走也好。我这些日子天天在太学里呆着，都没出去好好逛过……”姚酥酥笑着起身，凑到周氏旁边拉了拉她的手。
    她的撒娇，姚家人一向是顶不住的。更何况，周氏最是心疼她。
    “好好好，既然酥酥都这么说了，那娉婷珊瑚你们也下去收拾一下，咱们等下便出门。”
    “是。”姚娉婷姐妹两人盈盈起身，一前一后离开。
    姚珊瑚走到门口，还转头冲着姚酥酥笑了笑，满眼感激。
    而姚娉婷，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一个眼神都不屑。
    对她的性子姚酥酥最是知道，也懒得跟她置气，只拉着周氏说着贴心的话。
    周氏本不满姚娉婷的态度，可被姚酥酥三言两语夸得心花怒放，也就顾不上其他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足足坐了三辆马车。
    周氏和姚酥酥依柳一辆马车，徐氏和两个女儿一辆。
    至于多出来的，自然是姚元戈和姚元朗兄弟二人。
    他们本来在院子里温书，听到她们要出去，说什么也要跟着。
    周氏拗不过他们，再想着姚元戈如今也还不到议亲的年纪，无需太避嫌，索性就大手一挥将兄弟俩带上。
    京中各家的马车，都带着自家独有的标识，姚家也不例外。
    虽说本家起初并不算很显赫，可因着姚家二房娶了长乐公主，便渐渐的壮大起来。
    这两年又有姚酥酥这个安宁郡主在，更是一跃成为京中的一等家世。
    有些马车远远的看到姚家的车队，都自发的退让了一些，生怕与他们撞上惹得对方不痛快。
    “这里围着也不知是做什么的，这两次出来，好像都是这般模样。”周氏经过德胜街的时候，不经意掀了帘子看去，对那连起来的几个铺子很是好奇。
    姚酥酥本想解释一二，可想着如今在外头，还是压下了那话。
    时间还长，之后再同大伯母说也不是不可。
    “许是要开什么新铺子吧。”姚酥酥老实道。
    “新铺子？此前这里的几个成衣店生意便不错，我本来还想带你们姐妹在此处逛一逛。倒是可惜了。”周氏轻叹一口气，放下了帘子。
    却不知，他们马车刚离开了那铺子，便有几个百姓聚集到了一起。
    只是嘴里说的，却并非是关于姚酥酥的闲话。而是，另外一个大计划。
    马车穿过德胜街，在东边的街道上停下。
    依柳最先下了马车，随后便扶着姚酥酥下来。而姚酥酥，却也有模有样的朝着周氏伸出了手。
    奈何她的身材太过娇小，哪怕费力的伸手，却也只堪堪够的着周氏的衣袖。
    周氏被她的举动逗笑，主动弯下腰将手放在她的小手心，调侃道：“我们酥酥如今可真是体贴，你这样，大伯母可真是恨不得将你藏在家不给人瞧呢！”
    “那大伯母藏呀，酥酥愿意永远陪着大伯母！”姚酥酥脆生生道。
    小姑娘双眸亮的惊人，如今信誓旦旦的说着这话，竟让人无法同孩子气联系到一起。
    反倒，将这话当了真。
    周氏心头一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傻孩子，我怎能将你永远困在身边？快，去看看铺子里可有什么喜欢的。”
    姚酥酥笑着应声，煞有其事的扶着周氏下了马车，这才撒了欢儿一般的往铺子里跑。
    她此前有些不经意的时候表现的太过少年老成，现在若是再不注意，难免什么时候便被人发觉了不对。
    对于重来一次的事情，她自己想来都觉得荒唐，更遑论他人？
    姚酥酥之前便觉得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说的没错。如今亲身体会了几次，她越发觉得老祖宗的话没错。
    朝着林夫人与林玉芷盈盈福身，姚酥酥面带浅笑。
    “臣妇参见安宁郡主！”
    “臣女见过安宁郡主。”
    母女俩异口同声，面色却也有着各自的精彩。
    “快快免礼。如今不是在宫里，拘泥这些虚礼做什么？今日本郡主和家中长辈姐妹只是出来走走，不曾想竟如此巧的碰到了林夫人和林小姐。”
    姚酥酥面上带着浅笑，一番话说的客套无比。可周氏听在耳中，却觉得味道不对。

 第176章 林氏母女

    周氏看向一旁笑容满面的徐氏，心下微沉，却并未开口说什么。
    即便真是她们母女的小心思，可这里是外头，有什么也得回去说才行。
    徐氏同林夫人未曾出阁的时候便是好友，两人一见到，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她们一道去选料子，亲密的模样，反倒是让姚酥酥明白了姚娉婷那日为何会如此生气。
    “大伯母，林夫人和三婶婶的感情可真好。”姚酥酥拉着周氏的手浅声道，将林玉芷看过来的眼神尽数无视。
    她因着她的缘故被赶出太学，恨她才是正常。若是见她还能笑意盈盈，她反倒还要担心她是否憋着什么坏。
    周氏淡淡应了一声：“是啊，她们未曾出阁之前便是好友。”
    “真羡慕这样的友情。”姚酥酥感慨道。
    她确实是羡慕这般的感情。因为前世，她从未感觉到。
    就连如今的亲情，也是她此前在冰冷的深宫中未曾体会过的。
    不，其实也都在，只是她被那些东西蒙了眼，自以为自己孤立无援。
    却不知，姚家那时候为了她竭尽所为，甚至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往后，她定然要对他们好，让他们不复当初那般境地！
    周氏察觉小丫头心情不太好，拉着她的手带她走到一匹绯红的布料前：“酥酥看看，可喜欢这匹锦缎？”
    姚酥酥上手摸了摸，质地光滑，虽与宫中带回来的那些衣衫不能比，却也是这店铺里的顶级料子了。
    只是她看了看颜色，摇了摇头：“这颜色太过艳丽，酥酥不喜欢。”
    话出口，她便后悔了刚刚所说。
    她如今才不过十岁，正是穿着艳丽的时候……
    可前世，她唯独成为皇后的那日，大婚穿了这个颜色的婚服。
    除此之外，便是深蓝或者是深红那种相对肃穆的颜色。
    她，当时似是已与深宫融为一体……
    “艳丽便对了。你才多大的年纪？现在再不穿的艳丽一些，难不成还等到七老八十不成？”周氏笑着，拿着料子在姚酥酥的肩膀上比划着。
    姚珊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眼巴巴道：“大伯母，我可不可以也要这个料子？”
    “自然可以，这个料子最适合珊瑚了，大伯母您说对嘛？”姚酥酥笑着反握住周氏的手。
    她知道，她因为她的缘故看三房的母女几个都不顺眼。
    可他们毕竟是家人，如今又是在外头，当然不能让人瞧了笑话去。
    周氏不过是一个恍惚，也明白过来了姚酥酥的意思，笑道：“自然，你们这个年纪的姑娘家，穿这个颜色最是好看。”
    她说着，看向那边的独自站在那里的姚娉婷：“娉婷，你也过来瞧瞧这个颜色喜不喜欢。”
    “多谢大伯母的好意，我不喜欢那么艳的颜色，有些俗气。”姚娉婷淡淡道。
    她的话，再加上她一身的白色长裙，只让人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姚娉婷向来是如此，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
    反倒是周氏，因她的话面色微冷，收回了神色没有再同她说什么。
    姚元戈和姚元朗兄弟原本在掌柜的带领下看着深色系的料子，可看到这边的动静，一个个眼中也都浮现了不满。
    她一句话，不仅驳了周氏的脸面。
    甚至，还说姚酥酥同姚珊瑚的眼光也都不行，选的料子俗气。
    这一言得罪三人的行为，当真是让人看不懂。
    姚酥酥握着料子心思也有些复杂。她记忆中，姚娉婷不该如此不聪明才对。
    难不成是看到她便气昏了头，所以没了理智？
    相对前者，她更相信姚娉婷是小女孩儿心性，被她给气到所以才失了分寸。
    林玉芷也没去挑选布料，而是过来拉住姚娉婷的手，笑道：“娉婷，我们过去说话。”
    姚娉婷点了点头，随她离开。
    周氏的脸色更是一沉：“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早知如此，就不该带她出来。”
    旁边站着的姚珊瑚被周氏吓得不轻，捏着料子不敢吭声。
    还是姚酥酥说了两句缓和的话，她这才放松了一些，同她继续去挑选料子。
    姚家难得这么多人一道出行，消息传出，也有不少附近的夫人小姐听闻消息传来。
    她们都想着同姚酥酥交好，借着同她的关系，让自家被宫中的那几位所重视。
    即便不一定能做到，可和姚酥酥打个照面，却也没什么坏处。
    一个又一个的人前来，姚酥酥微笑一对，觉得脸都要笑僵了。
    还是周氏不忍心看小丫头受委屈，匆匆忙的结了账，带着他们一行人前往醉仙居。
    徐氏临出门的时候，还和林夫人依依不舍的拉着手。周氏见状，便顺口问了一句要不要一同前去。
    谁曾想，林夫人竟然也是个不识趣的，居然就那么答应了。
    去的路上还好，周氏没让林玉芷母女同姚酥酥一道。可去了之后，却无法分开。
    因着有林玉芷这个别家的女儿在，姚元戈只好带着弟弟坐到了隔壁厢房。兄弟俩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姚酥酥笑了半天，现在也笑不出来，只打算老老实实的吃顿饭就打道回府。
    “郡主，臣妇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郡主可方便听一听……”饭菜还没上桌，林夫人却已经按捺不住。
    此事关系女儿将来前途，她自然无法冷静。
    姚酥酥心下无奈，只想说她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便不该说。可面上，却还是带着浅浅笑意道：
    “林夫人有什么便直说就是。您同三婶婶的关系如此好，也不是什么外人。”
    她一番话说的得体，硬是将林夫人中间意图发难的话，给提前堵了回去。
    林夫人干干一笑，轻声道：“此前，是小女得罪了郡主同江小姐，臣妇也已经带着她去江家告罪。只是姚家，臣妇递了几次拜帖却也都未曾接到回信，所以今日才斗胆同郡主提一提。”
    “哦？林夫人此前递过拜帖？这些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办事的，我居然都不曾看到。”周氏淡淡开口，话里话外已经表露出了对林夫人的不悦。

 第177章 滴水不漏

    徐氏见状，忙赔笑道：“大嫂素日里忙得很，不知道这些事儿也正常。孩子们之间的事儿，林夫人哪里用得着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今日难得大家好心情出来走走，可莫要闹得不愉快才对。”
    她简单两句，企图化解姚酥酥同林玉芷之间的矛盾。却不想，林玉芷却登时红了眼。
    哪怕此前是她有错在先，可如今她已然被赶出太学，还要被目前拉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告罪。
    这种羞辱，让身为闺阁女子的她情何以堪？
    “哎呀，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上了？大嫂你看这，要不劝劝酥酥，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人家江小姐不是都不计较了吗？”
    徐氏笑开了花，一手拉着林玉芷的手，一手又要去拉姚酥酥。
    周氏皱眉，余光瞥见她手腕上同林夫人质地相同的玉镯，顿时明白了她今日的反常。
    往日里，没得便宜可占的事情，就算是徐家的族亲来找，她也都未必热情。
    有道是无利不起早，难怪她如此殷勤。
    姚酥酥避开徐氏的手，浅笑道：“三婶婶这话酥酥倒是不懂了。我并不记得同林小姐有什么过节，何来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玉芷都半句话不说，她这个三婶婶倒真是热情。
    徐氏笑容微僵：“这事儿，还是林夫人你说吧。”
    她施施然坐下，将皮球踢给了旁人。刚刚一通话下来半点作用没有，这样她多少不快。
    可好处她拿了，人情也得了，至于结果那关她什么事儿？
    “郡主消消气，此前是小女糊涂，不该同不三不四的人为伍。为此，还惹得郡主误会，实在是她的不该。”
    林夫人赔笑着，拉了拉一旁红着眼的林玉芷，低声道：“快，给郡主赔礼道歉！”
    眼瞅着林玉芷委屈的就要哭出来，姚酥酥忙制止：“林夫人且慢，我同令爱之间并没什么误会，您当真不必如此。”
    林夫人没曾想她说到这份上，姚酥酥仍能面不改色，心下不免懊恼。
    她转头看向林玉芷，喝道：“往日在家我都是如何教你的？在太学不同夫子学些好的，净是胡闹！”
    气氛一时凝重，姚酥酥私底下拉了拉周氏的手，示意她主持一下场面。
    今日本是她们一家出来逛逛，这好心情都被林家母女破坏殆尽，这叫个什么事儿？
    明白她的意思，周氏面上浮现出浅浅笑容，先林夫人一步开口。
    “哎，林夫人莫动怒。孩子还小，有摩擦这是正常。既然郡主都说了没什么，那此事便就此掀过。”
    她是今日的主家，又是姚酥酥的长辈。这话，自然是有分量的。
    林夫人眼中多了一丝喜色，忙拉着林玉芷起身道谢。
    只是客套的话说完，林夫人却依旧面带为难的看着姚酥酥，等她开口替让林玉芷回太学的话。
    都道这安宁郡主十分聪明，其心智，绝非是十岁孩子能有。她想着，她怎么也不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吧？
    姚酥酥只笑着给周氏等人夹菜，似是半点看不到她一般。可偏偏她动作自然，一双明眸间坦坦荡荡没有半点算计。
    林玉芷抬腿想走，却被林夫人强行扯住，只好低着头啪啪落泪。
    在她的对面，姚娉婷看着好友如此，心中也不是滋味。可让她开口说求人的话，她做不到。
    一顿饭下来，姚酥酥和周氏两人是吃的尽兴，将醉仙居的几样招牌菜都尝了尝，说着下次还要再来的话。
    徐氏和姚珊瑚也难得出来吃这么一顿，母女俩也是吃的笑容满面。
    只是坐在她们一旁的姚娉婷，从头到尾却连筷子都没动几下，一脸的忧愁。
    林夫人架不住周氏同姚酥酥之间的滴水不漏，中间又找不到话题，便提早带着林玉芷离席。
    只是两人离开了一会儿，似是有争执声传来。但因为离得远，所以包厢里的人也听不真切。
    离开醉仙居之前，姚娉婷寻了个由头拉着徐氏离开，周氏问也不问便放了人。
    没了她们二人，姚酥酥同周氏也高兴了不少，一下午买买买，连带着姚珊瑚也得了不少的好东西。
    姚酥酥本以为回去之后，周氏多少要提两句林家的事儿。却不曾想，她只是叮嘱她晚上好生歇息，莫要误了第二日的课业。
    同周氏告退，姚酥酥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依柳回房。她本想着泡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一觉，却不想人刚进屋却察觉了不对。
    她屋子里有人来过！
    原本关的严丝合缝的门，刚刚她不过轻轻一推便开了。
    若说是风力为之，此刻门应该是大开才对，而不会是如此虚掩的模样。
    姚酥酥警惕的看向四周。屋内摆设依旧，无翻动痕迹，更没有什么明显的脚印。
    只是原本摆放着一套茶具的圆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封信件。
    “郡主，这……”依柳快步上前，放下一应物品，拿起信件看向姚酥酥，面色有些迟疑。
    未出阁的女儿家，闺房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进来的。如今凭空出现一封信，要是传出去可还了得？
    姚酥酥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无比欣喜的跑上前去，将信一把拿了过来。
    看她那眉眼间难掩的笑容，依柳了然，微笑着退下，还不忘帮姚酥酥将门带上。
    等确定依柳走远，姚酥酥这才喜滋滋的拆开信封，取出其中泛着墨香的纸张。
    入目的字简短有力，力透纸背，足以见书写之人的功底之深。
    不过才识字几年，竟有如此造诣？
    姚酥酥心中诧异同时，却也不免抱怨两句：“一切安好，勿念。就这？若只是这一句话，用得着人相隔千里前来送信？”
    这个龙墨衍，一天到晚的脑袋里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虽有些嫌弃，可姚酥酥看了看，最终还是没忍心将信团成一团扔了，而是仔仔细细收好，想着放到枕下好生珍藏。
    放到旁的地方她怎么都觉得不放心，还是睡觉时枕着，方能心安。
    一掀开被子，姚酥酥顿时哭笑不得。
    床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样式精致，不似京中之物。

 第178章 死鸭子嘴硬

    “死鸭子嘴硬，大抵说的便是他了吧。”姚酥酥轻哼着，将信塞到枕下，将那些小东西拿在手里一个个把玩着。
    东西模样精巧，加之摆放的颇有规矩，也让她明白送东西进屋的多半是个细心的小姑娘。
    若是男子，按照他那个守规矩的架势，怕是不会让他活着进屋。
    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龙墨衍的眼睛，姚酥酥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骂自己重来一回还是不够聪明，没一眼看出哪个是他的人。
    除此之外，她别无其他想法。
    至于要将人赶走？不不不，她是不愿意的。
    毕竟，如今的龙墨衍是真心实意对她好。多这么一个哥哥对她好，她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至于被人盯着，盯着就盯着吧，又少不了一块儿肉！要是将人赶走了，她还怎么避开大伯母他们拿到信件？
    如此想着，姚酥酥心满意足的将东西收拢了一下，握着最入眼的小东西沉沉睡去。
    林家来讨了个没趣之后，便没出现在姚酥酥的面前过。对此，她也相当满意。
    虽说林玉芷不算将她得罪的太狠，可将有异心的人留在身边，总让人不踏实。
    铺子在宫中工匠的督促下，有条不紊的重建着，不过初有模样，便已经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德胜街的铺子虽不比东边长平街那般寸土寸金，可随便一个铺子下来，却也是寻常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价格。
    可这位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主，竟一下拆了足足六间铺子重建。
    且不说买下店铺的钱，单单是这重建，便是相当大的一个工程。
    这一砖一瓦，烧的可都是钱呐！
    眼瞅着房子一层一层的盖起来，原本那些有所猜测的人，也基本笃定了背后之人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对于这些，姚酥酥都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觉得意外。
    她当初同皇帝舅舅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做大做强，做到这京城独她一家。
    若是不然，那她又何必要直降身份来同商人争这口饭？要么不做，要么便做到最好，方才是她的性子。
    “酥酥，你还没好好同我说这七层究竟用来做什么呢！”江菱语调激动的拉着姚酥酥的手，站在醉仙楼三楼包厢的窗口遥遥望向店铺所在。
    七层虽还没完全修缮好，可大致的房体，却已经在工匠的夜以继日下有了初步的模样。
    哪怕看过去还只是毛坯，可单单那楼高，便是周围诸多铺子所不能及的。
    如今还未开张，便已经多得是人打听。往后还不多得是生意？
    想到此，江菱便激动不已。
    姚酥酥浅笑着拉她回去坐下，将这些日子详细绘画的图纸摆在桌上。
    对面，江修远正用烧热的水为她们泡茶。看到她的动作，也停了手里的动作看过来。
    “第一层，我并不打算放太多的东西，而是做一些茶水糕点，方便来往的人歇歇脚。”姚酥酥指着图纸上的一处解释。
    江菱诧异挑眉：“这么贵的铺子，你用来做茶水？”
    江修远也皱了皱眉，却没她那么反应大，而是点头示意姚酥酥继续。
    “自然不单单是这样。只是若是底下便同别的铺子一般，拥挤的不行，你会觉得我们有什么特色吗？”姚酥酥带着浅笑问。
    江菱摇了摇头。
    “来铺子里的人，买不买东西，都可以在此小坐片刻，茶水免费。”
    “啥，免费？”江菱这下更不明白了，看着一脸自信的姚酥酥，不忍说打击的话。
    做生意不就是为了挣钱？
    这要是茶水都免费了，那还挣什么钱？
    江修远反倒是来了兴致，浅笑道：“郡主，你继续说。”
    来之前，姚酥酥已然将几层楼细致的情况都做了规划。
    如今说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第二层，她是请京城中有名的绣坊来开的成衣铺子。分左右两边，各有男女成衣若干。
    从老到幼，只要你想要，就没有铺子里没有的。
    为此，她可是花了大价钱请的绣娘。如今已然在赶制年后开店要用的春装，模样款式，都是她一一挑选过的。
    她能保证，只要店铺一开，他们店便是京中最热闹的场所。
    而第三层，则是珠宝玉器之类的首饰。女人都爱美，当然男人也同样。
    只是男子用来束发的玉冠簪子没有女子的种类繁多，所以，她还特意准备了折扇玉佩以及剑穗之类的装饰品。
    但凡是她能想的，她都安排了相关的类目。
    姚酥酥秉着公平公正的原理，这一层依旧是一边是男客，一边是女客。为了方便出行，两边各设立了两条楼梯。
    这个楼梯，当时她还和工匠争执了一番。
    他们觉得没必要如此，左右各一条就可以。毕竟，占地面积那是相当的大。
    可姚酥酥偏不。她要的便是方便，要所有人都觉得方便的那种方便。
    不然，别人为什么要舍弃经常去的别家店铺，而转而尝试他们家？
    纵然他们的东西做的再好，也要有人愿意经常过来才是？毕竟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好东西。
    四层，便是女儿家最习惯的胭脂水粉。这一类是最为繁多的，从做法到颜色，姚酥酥也都请教了相关人等，力求做到最全。
    五楼相对文雅一些，是正儿八经的茶座。只是相比较一楼的茶，这里则是京城中最好茶叶的聚集地。
    背后靠着皇宫，姚酥酥想要什么样的珍贵茶叶没有？
    当然，更多的还是京城普遍的好茶。毕竟，她总不好掏空了皇帝舅舅的老本吧？
    至于茶座与其他家的不同，便是她保证了绝对的私密性。就算隔壁房间也坐着人，但也绝对听不到你们说的任何一句话。
    单单这一点放出去，便足够一些爱茶且哎闲谈的人心动了。
    六层是姚酥酥最喜欢的，也是她最为费心思的。毕竟入口的东西虽然容易吸引人，却也容易败好感。
    为此，她特意入宫磨了好几次太后，这才让她舍得将御厨借给她几天。
    想到此，姚酥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感慨那几日跟着几个厨子偷师的累。

 第179章 聚宝楼

    “酥酥酥酥，那第七层呢！吃喝玩乐你这都快占全了，难不成你……”江菱轻咳一声，眼神有些不对劲。
    姚酥酥正讲的高兴，听到这话差点儿没被自己一口口水呛到。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姚酥酥极为嫌弃：“江菱，你那小脑袋里能不能装点有用的？”
    此前还嫌弃她这个人脸皮厚，现在她怎么反倒自己思想不纯洁了？
    江菱轻咳两声，干干笑了笑缓解氛围。
    姚酥酥这才想起对面还坐着江修远，也忙敛了笑，正色道：“七层自然是留着赏景的。这个高度，整个京城的景象想来都能看的差不多了。”
    江菱瞪大了眼，刚要说姚酥酥奢侈。可她又看了看铺子所在的高度，点了点头附和：“确实差不多。”
    “郡主舍得？”江修远面带浅笑。
    “为何不舍得？江大哥难道不觉得，这其实也是吸引客流的一种方法吗。他们想要赏景，总不好空着手上去吧？”
    “就算是有人真是，也不过是寥寥数人罢了，影响不了什么。”
    姚酥酥冲着他灿烂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她的想法过于大胆。哪怕已经知道其中细节，可江修远却还是不免心中震撼。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养成了她小小年纪便已经面面俱到的性子？
    难不成，她在宫中其实并没有传言中那般受宠？
    江修远眸色不由得一暗，突然有些心疼。可很快，他也将这想法尽数压下。
    “对于咱们铺子的名字，不知郡主可否想好了？”
    对上江修远满眼的笑容，姚酥酥点了点头：“就叫聚宝楼如何？”
    “聚宝楼，凝聚天下所有瑰宝，果真是好名字。”
    “这名字一听就是能挣大钱的！”
    兄妹二人同时开口，意境却大不相同。
    不用姚酥酥调侃，江菱也知道自己才学不高，自我嘲讽道：“我若是有哥哥这文采，明年的状元必然是我江家的！”
    “明年？科考不是三年一次吗？”姚酥酥单手托腮，看向好友的眼中满是促狭。
    江菱自己调侃自己倒还可以，一听她这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手作势就朝着姚酥酥伸过去。
    “好你个姚酥酥，居然敢取笑我，看我不好好的折腾你！”
    两人打闹成一团，谁不让谁，可谁也=舍不得对对方下死手。
    若是往常，江修远必然要说江菱一句注意仪态。可如今他看着眼前的美好场景，却勾起了唇角。
    若是往后经年也是如此，该多好？
    秋去冬来，京城的天也一下冷了下来。
    姚酥酥原本还能顶着冷风去聚宝楼看一看进度，可随着接连两场雪的到来，她果断放弃。
    倒不是她怕冷，而是一出门就有前后两个保护神跟着。她虽对周氏坦诚了聚宝楼的事情，可也经不起这阵仗吧？
    “好哥哥，我今日不去了，你就莫要盯着我了行不行？”姚酥酥耸了耸肩，看着对面披着白色狐狸毛披风的姚元戈，无奈至极。
    她不就先前偷跑了那么一次吗？至于如此一大早便来盯着她？
    好在如今太学已然放假，若不是，她安宁郡主的一张脸还往哪儿搁？
    别说别人，江菱撞见她被左右盯梢过两次之后，牙都快笑掉了。
    “酥酥若是个听话的，哥哥我至于如此？”姚元戈轻哼一声，走到姚酥酥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今年已然十二，自然是不好去姚酥酥的闺房，如今两人是在姚临城为小姑娘准备的书房内。
    闺房不方便，可书房，却是挡不住他的。
    姚酥酥叹了叹气，继续练字。
    她到底不是真的十岁，若是再不收敛字迹里的锋芒，少不了要被旁人看出端倪。
    这些日子的练习之下，她的字虽然依旧好看，却却像个小姑娘所写的之字，娟秀可人。
    回头看看此前的，虽好看，却透着一股子沉闷，一看便是在宫中憋了多年的人。
    “四哥哥也在呀！”姚珊瑚从门口探进来个脑袋，满脸笑容。
    姚元戈脸上笑容顿时敛了大半，淡淡应道：“嗯，这么冷的天，快进来吧。”
    屋子里燃了炭火，姚珊瑚巴不得赶紧进来，忙点头往里走。
    没走两步，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转身看向门外：“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呀！”
    她们屋子里虽也有炭火，可却比不得姚酥酥用的金贵，就是热度似乎都是不同的。
    若不是这样，她也不用非用温书的由头拉着她姐过来。
    姚娉婷在听到姚元戈在里头的时候，便打起了退堂鼓。可刚要走，天空却落下了点点雪花。
    从这里到她们居住的地方并不近，若是回去，衣衫少不了都要湿透。
    可进去？她心中是不愿的。
    “姐，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这么大的雪，你还不进来是要冻伤的！”姚珊瑚急的直跺脚。
    她跑出去拉了拉姚娉婷的衣袖，却发觉她纹丝不动。
    “哎呀，姐你这是干什么？酥酥又没说不让你进去，你这是做什么啊？”姚珊瑚急了，估计拔高了声音。
    为的，就是让屋子里的姚酥酥听到。
    她声音那么大，姚酥酥就是想装作没听到，都不能。
    只是她与姚元戈对视一眼，颇有些无奈。
    她自认，从来到这个家里之后便没得罪过姚娉婷。要说不喜欢，她对整个三房都算是不冷不热吧。
    怎么偏偏姚珊瑚什么事儿都没有，就她苦大仇深的好似跟她有什么过不去的过节一般？
    难不成，她姚娉婷也是重生而来的人？
    这想法刚冒出，便被姚酥酥给打了回去。
    若真是这样，她合该离她远远的，担心再因为前世的一切被拖累，而不是如今这样。
    思绪万千，姚酥酥终是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大姐也在外面吗？这么冷的天，快进来吧。”
    她人没动，可声音传到姚娉婷的耳朵里，她这才起身进屋。
    姚珊瑚着急的替她拍打着斗篷上的雪花，关心的模样不似作假。
    可姚娉婷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道谢，也没说什么别的。
    “依柳，准备热茶。”姚酥酥瞥了她清冷的面容一眼，也不愿热脸去贴冷屁股。
    之所以叫她进来，也只是不想让她在她的书房门外被冻坏，好给三房留下说辞。

 第180章 临近生辰

    “酥酥，过些日子便是你的生辰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同四哥说说，我好提前去准备。”姚元戈看也不看姚娉婷一眼，只顾着同姚酥酥说话。
    姚家的儿郎都是率直的性子，这一点，同姚临城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连一向稳重的姚元清，在面对姚娉婷之时，也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
    姚酥酥执笔的手微顿：“生辰年年都过，我这里也不缺什么，四哥今年就莫要费心了。”
    “那哪儿成，生辰是年年过，可一年也不过就那么一次而已。你如今也大了，我总不好随便买点儿什么来糊弄你对吧？”
    姚元戈振振有词，却见姚酥酥的脸变了一变。
    “好哇，原来四个你此前给的东西，都是随便糊弄的啊！”姚酥酥捏了捏拳，大有一副要跟他比划的架势。
    姚元戈一看这哪儿行，忙赔笑道：“四哥这不是开玩笑吗？趁着还有时间，你赶紧好好想想。记得要同我先说，可不能让元朗那臭小子先知道了。”
    姚酥酥笑着答应，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抬头看去，姚娉婷正满眼清冷的看着她，似是有什么要说。
    姚酥酥只当不知道，就见门口飞速冲过来一个身影。他一边拍着身上的积雪，一边嘟囔道：
    “好端端的，居然又下了这么大的雪，今年这是又和前年一样要闹天灾？”
    姚元朗说着，又抖了抖披风，见甩不掉上头的水珠，便索性脱了下来。
    “傻不傻？这么冷的天将披风脱了，等下要是让娘瞧见，指定又是一顿骂。”姚元戈有些嫌弃的瞪了他一眼。
    说着，从正好刚刚进来的依柳托盘里端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旁边。
    姚元朗嘿嘿笑了笑，捧着热茶喝了一口，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
    依柳将茶各自放到他们的桌边，又过去垫了厚厚的帕子，将火盆往姚元朗的身边挪了挪。
    姚元朗还在嘟囔着雪的事情，姚酥酥抬头不经意道：“不会的，今年的雪下不了多久。”
    “怎么，酥酥妹妹现在还学会观天象了？”姚元戈笑着揶揄姚酥酥，说的她俏脸一红。
    “我不过是顺口一说罢了，要是年年都是灾年，百姓的日子如何能好过？”姚酥酥瞪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毛笔。
    她若是记得没错，今年的雪不仅不算太大，反而还是瑞雪。
    第二年是个前所未有的丰收年，就连此前一向因为水寇闹得民不聊生的蛮城，似是也传来了好消息。
    想到远在蛮城的龙墨衍和姚元清，姚酥酥不由得心头一紧。
    如今已经四月有余，他不过传信回来两封，除了平安之外其他一概不说。
    就连她去的几封信，也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就是收到了，按照他那个臭脾气，怕是也不会依着她上头安排的做。
    “酥酥，酥酥，你在发什么呆呢？”姚元戈本来还想同她说笑，可看她如此低沉的模样也是不由的担心起来。
    姚元朗见状，也少年老成的关怀道：“酥酥可是觉得冷了？”
    姚酥酥摇了摇头，浅笑着解释道：“我没事儿，就是有些担心大哥和干表哥他们，也不知道蛮城情况如何了。”
    “大哥足智多谋，身边又有人护卫，定然是没事儿的。再说了，义兄不是也在吗，他的能力你还不放心？”
    姚元戈振振有词，仿佛人已经在他们二人边上一般。他说的信誓旦旦，竟然也让姚酥酥信了七八分。
    她浅浅笑了笑：“四哥说的对，我就是这几天太闲了，才会胡思乱想。”
    “你可不闲。要不是我看着你，指不定现在又跑出去了。”姚元戈瞥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姚酥酥心虚的笑了笑，刚要继续练字，余光就瞥见姚娉婷蹭的一下站起身。
    “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姚娉婷淡淡开口，面无表情。
    扔下话，没等姚酥酥回应抬步便走，就连一旁的热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姚酥酥有些愕然，可想到她平日里骄傲的性子，也没多说什么。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她们已经一段时间没碰面。不过如今看起来，她这个姐姐的性子倒是半点没变。
    姚酥酥懒散惯了，此刻也不觉得生气，反而笑着品茶。
    可姚元戈此刻却气得不轻，重重一拍桌道：“你看看她像个什么样子！当姐姐的，竟还没你这个做妹妹的明事理！”
    “大姐性子素来清冷，她就那样，四哥又何必在意？再说了，她刚刚不也没说什么吗？”姚酥酥干干一笑。
    她倒是想替姚娉婷说几句好话来着，可话到嘴边，她说不出来。
    让她昧着良心夸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当真太难太难。
    姚珊瑚被姚元戈的阵仗吓得缩了缩脖子，维护自家姐姐的心，又缩了回去。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大哥他们吃穿用度够不够……”姚酥酥抬头望向大雪纷飞的窗外，一时间有些惆怅。
    耳边兄弟俩又说了什么，她都听的不算清楚。只是隐约记得，距离她的生辰已经将很近了。
    他，他想来会回来的吧？
    毕竟往年她生辰的时候，他都十分看重，还亲手做了长寿面给她吃。
    那面的味道，她想起来都觉得好吃。也不知道，他今年能不能赶得回来……
    大雪接连下了三日，就在大家开始抱怨老天不开眼的时候，大雪突然停了。
    天逐渐放晴，整个京城的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我跟你说，我家那妹妹如今说话可真是神了。就如今这雪，她说下不了多久，果然就是下不了多久！”
    姚元戈几乎是逢人夸一遍，眼瞅着，就要就他三哥平日的话痨给学了去。
    对此，周氏非但没有任何意见，反而还特意夸了她这个儿子一场。原因，便是因为他心疼姚酥酥。
    之所以将这话穿的神乎其神，也是想冲淡此前大家对姚酥酥刁蛮任性，且草菅人命之类这些谣言。
    毕竟，这些人没有不信神佛的。尤其是姚酥酥这种皇室子女，又能给大家带来幸运，自然容易受到追捧。

 第181章 相看夫君

    京城回暖，姚酥酥也重新过上姚家和聚宝楼两头跑的生活。只是在她的身后，永远跟着姚元戈和姚元朗两兄弟。
    江菱起初还有意见，可久而久之，也就不说什么了。
    距离生辰还有十日的时候，姚酥酥应太后的召见，进了宫。
    一看到姚酥酥，太后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可下一刻，她却又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
    “好你个小丫头，如今出了宫便自在了，果真是不想着来看看哀家这个老太婆了。”太后沉声说着，不由得竟红了眼眶。
    人老了，本就容易伤感。如今几个月不见姚酥酥，再看她如今又张开了一些的脸，便想起了自己那早亡的女儿。
    她们二人，看起来可当真是像啊。
    “祖母说什么呢？酥酥怎么可能想不起来祖母？太学这不是刚休假没多久，我忙着铺子里的事情……”姚酥酥解释着解释着，没了声音。
    好吧，她确实是太忙了，以至于忙忘了宫里还有个疼爱她的太后。
    但是这也不能全怪她对吧？毕竟聚仙楼的事情，一日都离不了人。
    “你瞧瞧，哀家都还没委屈呢，你怎么反倒自己委屈上了？来，让哀家看看小心肝儿最近瘦了没。”太后率先投降。
    与这小丫头置气不值当，反正到了最后，生气的人是她，心疼的人还是她。
    姚酥酥甜甜一笑，快速凑上前和太后脸对脸亲昵了好一会儿，这才在她老人家的身侧坐下。
    开店的事情，姚酥酥没有瞒着皇上，自然也就不会瞒着太后。
    祖孙俩摒退众人，拉着手好一阵说话，姚酥酥直哄得太后眉开眼笑，屋内的氛围这才松缓了不少。
    “酥酥啊，如今你年纪也大了，不知道可有什么如意郎君呀？”太后笑着拉着姚酥酥的手，满眼暗示。
    姚酥酥暗道不好，干笑道：“酥酥还小呢，这事儿不着急。”
    “还小？你过了这个年头，可就要十一岁了。如今若是再不给你相看着，往后再拖拖可就错过最好的年纪了。”太后眉心微皱。
    皇家不比寻常人家，想看个一年半载，然后便定下亲事，再走动个一年半载然后便给儿女举办亲事。
    无论是嫁到皇家的女子，亦或是取了皇家女儿的男子，都是须得经过重重考验的。
    哪怕太后如今瞧上了一个少年，却还得着手下的人仔细去调查这少年上上下下几辈子人，确定家事清白，方才能进行下一步。
    这一来一回，几个月的时间少不了。然后，便是让姚酥酥自己再去相看，相处。
    这一来，少说也得半年。再之后，皇家须得衡量那家人有没有恃宠而骄的姿态，再观察其有没有陋习。
    随后，才是定下亲事，昭告天下。最后，再由观星阁拟定好的日子，为他们举办大礼。
    这些步骤下来，没个几年时间，是断然不够的。不然，太后如何能着急？
    姚酥酥忙放软了声音，拉着太后的手撒娇道：“祖母这么着急想让酥酥嫁出去，难道是觉得酥酥如今不乖巧，讨人嫌了吗？”
    她说着，不动声色的咬了咬嘴里的软肉，逼出眼泪来，泪眼汪汪的看着太后。
    小姑娘虽这两年张开了一些，可还是个讨喜的娃娃脸，粉嫩的脸庞上挂着晶莹的眼泪，别提有多疼人了。
    太后哪里受得了这个，忙将她拉入怀中，柔声安抚道：“酥酥莫哭，哀家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惹人烦呢？若是可以，哀家巴不得你日日都陪在哀家的身侧，同哀家吃穿一起。”
    “祖母这话可当真？”姚酥酥泪眼婆娑。
    她紧紧的抓着太后的手，表现的无比紧张，一副生怕太后抛弃她的模样。
    太后哪敢犹豫，忙点了点头道：“哀家说的自然是真的。好了，酥酥不哭，哀家怎么可能舍得将你推出去呢？”
    “那祖母不可再着急让酥酥议亲了……”姚酥酥小声说着，顺势吸了吸鼻子，无比委屈。
    她虽有些演戏成分，却也想起来自己早亡的父母，紧跟着真的伤心起来。
    若是爹娘在的话，就算是太后再心疼她，属意她做未来的皇后，也绝对不会同当初那般着急的便定下来她与龙祈月的婚事。
    两个本就互相不喜欢的人，强行凑在一起，又有什么用？
    “好好好，都依酥酥的。你看你这丫头，如此这么伤心，不是将哀家的心放在油锅上煎熬？”
    太后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姚酥酥笑了起来，差点儿没笑出鼻涕泡来。
    有了她这一闹，太后只拉着她问了问如今的学业，在姚家的近况。关于议亲，那是半句都不敢提。
    估计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未必会再说这件事情。
    同太后又亲热了一会儿，姚酥酥这才起身告辞，前往御书房复命。
    店铺虽是她的没错，可当时她曾说过要将收入给皇上。虽说他不要，可她总也要不时去他面前表示一番对吧？
    当然，其中的一份分红她是留着的。这些，也同江家兄妹说的清楚。
    毕竟在这京城中，若是没有皇帝舅舅的庇护，他们想要开这么大的一个铺子几乎是不可能。
    对她的孝心，皇上可谓是十分满意。尤其是想到那三千万两，他更是笑成了一朵花。
    “酥酥啊，你母亲若是还在，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必然是欣慰的。”提到自己苦命的妹妹，皇上的笑容低沉了下去。
    若是她还在，也断然不会让酥酥小小的年纪便想着独当一面。甚至，还起了为他分忧的心思。
    姚酥酥眸色微沉，随后一脸浅笑道：“舅舅如此疼爱酥酥，才是酥酥爹娘最欣慰的事情。您政事繁忙，酥酥就不打扰了。只是虽忙着朝政，您却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先夸后关心，她这一番话说完，皇上的脸色也顿时好看了起来。他欣慰笑了笑，点头挥了挥手：
    “去吧。十日后是你的生辰，朕已经着人下去操办。你这个当小老板的，到时候可莫要忘了带着你的好姐妹来宫中赴宴。”
    姚酥酥灿烂一笑，朝着皇上恭敬福了福身这才退下。

 第182章 偏方

    芙蕖院内，从宫中回来的姚酥酥一直不太能打起精神。
    虽说议亲的事情暂时稳住了，她也安抚了皇帝舅舅一波。可不知道为何，她心中却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没着落。
    “郡主，喝茶。”依柳察觉了她情绪不对，也不敢追问，只恭敬的奉上茶水。
    姚酥酥淡淡应了声，没太多心情同她说话。
    如今距离她生辰不过十日，支持睁眼十次闭眼十次的光景。他若是现在回来，还来得及吗……
    还是说，他如今人已经在路上了？
    姚酥酥本就心乱如麻，想着这些，更是觉得心烦。
    “依柳，你觉得龙墨衍今年会回来过年吗？”姚酥酥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选择问一问。
    毕竟，两个人的主意，总要比一个人的好。
    “今年？”依柳不由皱眉，小声道：“郡主，公子如今是去剿匪，这可并非是三两个月的事情。且如今还没有剿匪成功的消息传来，怕是未必回得来……”
    她话说完，甚至都不敢看姚酥酥的眼睛。
    从郡主回来时，她便猜到，她应该是为了公子和大公子回不回来的事情而忧心。
    当然，她可不敢分谁轻谁重。毕竟，那都是郡主的兄长。
    “未必回得来？这都已经四五个月了，土匪也总是要过年的吧？”姚酥酥有些气闷，出口的话也没了分寸。
    她自然是希望龙墨衍回来的。哪怕不是为了给她过生辰，回来过年也是好的。
    二哥如今都在回来路上了，这大过年的，哪有在外头的道理？
    “这……郡主，土匪过不过年，这也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啊。”依柳满脸为难。
    姚酥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懊恼的应了一声，索性趴在桌上赌气。
    这个混蛋，回不回来倒是来个信让她知道一下啊！这性子，也不知道到底是随了谁！
    看姚酥酥这样，依柳只得去取了厚披风给她披上，又将炭火挪的近了一些，担心她受凉，却也不敢轻易招惹。
    十日的光景转瞬即逝。
    直到入宫前一刻，姚酥酥还在等着那一席黑色的身影。只可惜，她最后还是没有等到。
    上马车的时候，姚酥酥还在探头看着街角方向，企图能看到龙墨衍策马回来。
    那个家伙平日里不是总喜欢压轴出场？今日，他大概也会如此吧？
    只是街角除了行色匆匆的过客之外，便是护卫她进宫的侍卫。她想要看到的，并未出现。
    周氏在她的身后看着，浅笑道：“这丫头，果真是个知道心疼人的。今年她大哥回不来，不曾想她天天念着，就这几天了还盼着呢。”
    她这话一出，也引得另外一辆马车旁的姚临城呵呵一笑，暗道没有白疼她。
    姚酥酥冲着周氏感激一笑，随后弯下腰钻进了帘子。捂着有些发烫的脸，她暗骂自己不争气。
    不回来便不回来了，她表现的如此明显，岂不是摆明了留下话柄给他人诟病？
    想到这里，姚酥酥也深吸了一口气，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呼吸。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宫里走去，一路上，也引得京中百姓纷纷侧目。
    如此仪仗，除了宫中的那几位之外，怕也只有安宁郡主才有了。
    入了宫，姚酥酥先是同皇后行了礼，随后便如雀儿一般朝着太后宫中跑去。
    太后也早早的收拾好等在那里，身上穿着姚酥酥此前说过喜欢的料子，上面绣着内敛的牡丹，趁着她整个人气色十足。
    “祖母，今日的梅花开的可好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梅花再去席上？”生辰年年都有，排场也都是如此，姚酥酥早已经厌倦。
    若不是知道这是祖母和舅舅的好意，她不好拒绝，她说什么都不愿意这么铺张。
    还好，生辰一年就一次。若不然，可真是折腾死人。
    太后笑着答应，将她的手落在手心里暖着，嗔怪道：“你这丫头，也不说多穿几件衣服，着凉了可怎么好？”
    姚酥酥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将自己的小半张脸都藏在洁白的围脖内。
    她都快将自己裹成粽子了，这还不够厚？
    祖孙俩前后脚往梅园走，一路上也是羡煞众人。
    谁不想成为太后心尖上的人？皇上如此孝顺，只要她一句话，想要什么没有？
    可想法人人都有，可安宁郡主那么好的命，却并非是谁都有的。
    “酥酥，哀家瞧着你这一年没少长个，周氏可是给你吃了什么偏方不成？”太后拉着姚酥酥仔细看着，越发笃定。
    “有吗？”姚酥酥摸了摸头，又跟太后比了比，激动道：“祖母，我真的长高了哎！”
    前世她在宫中虽也是被娇惯着，要什么有什么。可不知为何，个子一直都不是怎么长。
    就连太医也看过，却瞧不出什么毛病。
    后来虽然也长高了一些，但定格之后，却竟然还不如柳湘芸高。明明小时候，她是赛过她的。
    想到此，姚酥酥眸间不免闪过一丝冷意。看来，不单单是她的脸有问题，就连吃的东西也有问题！
    太后的笑容也顿了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随后，笑着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梅园是当初姚酥酥母亲还未出阁的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她酷爱梅花，以至于当时的皇上耗费了不少的心思帮她寻找好的品种。
    所以这梅园里，不单单是有着红梅白梅，就连鲜少见到的黄梅，也有着几颗。
    平日里，太后是不太愿意来到这里的。毕竟，触景伤情。
    如今有姚酥酥这个活蹦乱跳的小人儿在，她也放下了不少，同她说说笑笑的也没了多少伤感。
    姚酥酥之所以特意带她来，有一部分，也是想让她走出她母亲离开的阴影。
    她也伤心，哪怕那一世活到了头重新来过，却也挡不住。
    只是人都是要向前看的，如何能沉溺于过去的悲伤？
    姚酥酥环着太后的手朝前走，本想再说一句劝她的话，却突然被眼前的情形惊到。
    几颗梅树之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身穿黑衣的刺客，一个个手持利刃的朝着祖孙二人袭来，杀意凌然。

 第183章 又没说不救你

    “酥酥，当心！”太后顿时变了脸，忙拉着姚酥酥后退，声音带着些微颤意。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依然不忘身边的小丫头。
    姚酥酥顾不上感动，转身便拉着太后往回跑。在她们的身边，一众丫鬟太监也慌了神，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姚酥酥要护着太后，又要提防着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不注意便被人装的踉跄在地。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恍然发觉，刺客是冲着她来的。
    几个黑衣人手持利器，朝着她的脸上劈来。姚酥酥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却只听得一声惨叫。
    是太后身边的一个丫头。
    她挡住了刺客的兵刃，看向姚酥酥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来。
    姚酥酥伸手想要接住她，却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提了起来。
    随后，耳边便只剩下猎猎风声。
    “祖母，祖母还在那里！”姚酥酥来不及喘息，只明白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她绝对不可拖累年迈的皇祖母！
    “郡主放心，他们的目标是您。现在后头还有人追着，您拉紧属下的衣服，当心摔下去！”
    姚酥酥点了点头，登时明白这人是龙墨衍的手下。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要求手下只敢抓着她的衣服？
    而后厮杀声渐渐逼近，姚酥酥心下骇然，在脑海中快速回想着近日里得罪的仇家。
    “西夏，是西夏人！”姚酥酥顿时握紧了护着她那人的衣领，明白了过来。
    这几月的太平，竟让人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情。不曾想，他们居然如此大胆！
    此前在外刺杀便算了，皇家猎场也并非是围的水泄不通，她不会怪罪侍卫什么。
    可今日，他们居然摸到了宫中来！
    “郡主，得罪了！”护着他的暗卫低声开口，随后便将姚酥酥直接扔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在草地上几个翻滚，姚酥酥只觉得眼前昏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可耳边的肃杀之声告诉她，她想要活着，便不能说话。
    追她的声音渐渐远去，姚酥酥捂着疼痛不已的额头起身，这才发觉她是在御花园的两座假山正中间。
    草地上血迹斑斑，不知是她的，还是刚刚护着她那人的。
    姚酥酥不知道他们距离自己多远，更不清楚她是否脱离了险境，撑着疼痛的身子钻进了一旁假山的缝隙间。
    与假山壁摩擦的瞬间，姚酥酥只觉得后背一阵钻心的疼。随后，便是更为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她知道，刚刚她被扔下的时候肯定是伤到了脊背。只是此刻，她顾不上去看。
    龙墨衍既然留了那人在她身边，必然是他极其信任的。他都能将她扔下，足以见事情的严重性。
    姚酥酥忍着疼尽量放轻呼吸，仔细听着周围的动作。想象中的侍卫并没有很快到来，刚刚追着那人离开的几个杀手却折返了回来。
    “仔细搜！”
    随着一声令下，他们几人朝着姚酥酥所在的位置快步走来。
    他们没提半句旁的，可姚酥酥却明白，刚刚带她走的那人必然是凶多吉少。
    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如此快反应过来她在这里。
    脚步声渐渐靠近，姚酥酥只觉得双手双脚都失去了力气，就连扣下一块儿石头自保的能力都没了。
    她如今还是太小了。遇到这种事情莫说反击，就连跑都跑不赢。
    这一刻，姚酥酥反倒不是很害怕了。她的眼前，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
    “堂堂安宁郡主，便在这里等死？”龙墨衍紧皱眉头，一双黑眸间满是嫌弃。
    姚酥酥撇了撇嘴，暗道：我能怎么办？我又不同你那般武功高强，也不似二哥身强体壮，我，我也想活着啊……
    她不由得红了眼眶，泪眼婆娑的看着龙墨衍，暗骂道：你这个混蛋，不来救我就算了，怎得还说风凉话？
    原本还冷着脸的龙墨衍顿时慌乱，手忙脚乱的凑上来要给她擦眼泪。
    “傻丫头，你哭什么？我又没说不救你是不是？”
    “那你倒是救我啊。”姚酥酥忍不住落了泪，小声说着。
    “她在那里！”随着刺客的一声喊，姚酥酥眼前顿时清明起来。
    该死，她刚刚居然还将幻觉里的声音喊了出来。
    完了，这下她是真的要等死了。
    “安宁郡主！安宁郡主您在哪儿！”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传了过来，似乎就在眼前。
    几个刺客对视一眼，有几人转身逃走，而留下的那人则是握着匕首朝着姚酥酥的方向冲来。
    在发现姚酥酥的那一刻，他顿时高举手中匕首，朝着姚酥酥刺来。
    小姑娘被吓得一动不动，就那么睁大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噗嗤！”是匕首扎进肉里的声音。
    可倒下的人，却并非是姚酥酥。
    姚酥酥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随着一人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传来，她落入了一个不算宽大却温暖的怀抱。
    江菱浑身颤抖的抱着她，满是鲜血的手止不住的抖动着，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握的住匕首的人。
    “酥酥，你傻了你，你怎么不躲啊！”
    被她的声音拉回思绪，姚酥酥反手抱住她，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呜呜，江菱你可算来了，我害怕死了！”她边哭便说着，却是将江菱当成了龙墨衍。
    若不是他的人及时赶到，为她拖延了时间，她如何能等到江菱他们过来？
    两个小姑娘抱成一团，彼此哭着，庆幸着。
    太后与皇上皇后分别赶来，看到姚酥酥安然无恙，一个个也都眼含泪花。
    “江家女儿果然是好气魄！传朕的旨意，自今日起，封为安平县主！”
    皇上大手一挥，给了江菱封赏。太后更是拉着她的手一阵感激，金银珠宝赏了不少，更让她暂时搬到宫中陪着姚酥酥养伤。
    对此，江菱还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毕竟若不是她同姚酥酥意外关系处得好，那日的宴席根本就不应该她过来。
    “江菱，你别转悠了，转的我头都晕了。”趴在塌上的姚酥酥小声抗议，觉得好友太过端不住。
    明明此前很多时候，她都能镇得住场子。如今不过成了个县主，怎么反倒坐不住了？

 第184章 心知肚明

    江菱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转悠。
    姚酥酥见自己说不动她，索性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稍微歇息一会儿。
    却不想还没一刻钟，姚家的人便来了。
    周氏是红着眼眶进来的，看那模样，来的路上是已经哭过。
    姚临城站在她的身后，重重的叹着气，虽没有她那般将担心表露出来，可从那垮下的嘴角也看得出他的担忧。
    姚家的兄弟也都想来，可碍于没有召见，只得在家紧张着。只是人没来，话却也让周氏带到了。
    “酥酥啊，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这一次次的刺杀，究竟是谁如此看不惯你，竟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你的命啊！”
    周氏拉着姚酥酥的手，忍不住落着眼泪，实在是心疼得紧。
    若不是今日她在皇后那里见礼之后便去了大殿，想着让她和皇太后祖孙二人多说说话，又怎么可能会出这档子事儿？
    一想到小丫头身上的伤，她更是恨不得自己躺在这里替她受着。
    “大伯母，酥酥没事儿的。只是一些皮肉伤而已，要不酥酥起来给您瞧瞧？”姚酥酥咧嘴笑着，作势要起身。
    周氏哪敢让她起来，忙按住她的被角，紧张道：“好好好，你没事儿，伯母相信你没事儿行了吧？”
    “你看你这丫头，次次受了伤都如此的不放在心上，反倒还来安慰我们这些人。你，你让伯父说什么好？”姚临城重重叹了一口气。
    对这个侄女儿，他这几年一直是把她当成亲闺女对待。有些话，该说的当然也要说。
    她哪儿都好，就是太过老成。疼了也不喊一声，让人那叫一个难受。
    姚酥酥浅浅一笑：“伯父，酥酥真的没什么事儿的。要是真的疼，我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喊呀！”
    “那便好。都是自家人，你也别不好意思。若是疼了，便和太医说，可别自己忍着知道吗？”周氏擦了擦眼泪，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只觉得心酸的厉害。
    也不知道她在宫中的几年都是如何过的，这般的不喜形于色，看着就让人心疼。
    姚酥酥一口答应了下来，不愿意让他们太担忧。
    对于几个哥哥捎带来关怀的话，她也都一一做了回应，让周氏帮忙传达。
    其实她觉得自己现在就能出宫。毕竟只是皮外伤，外加额头上小小的一点伤口罢了。
    “酥酥你好好养伤，可莫要胡思乱想。这要是落了疤，将来可怎么是好？”周氏严词拒绝了她。
    小姑娘家最是爱美，要是没养好伤反而落下疤痕，将来可是哭都没地方哭。
    姚酥酥朝着她吐了吐舌头，只好答应。
    周氏轻叹了一口气，想着她此前的几次经历，小声道：“酥酥，你身边危险重重，不然先住在宫里一段时间吧，也好让宫中的侍卫保护你。”
    姚临城也点了点头，虽没说话，但态度在那儿了。
    他们也想好好护着姚酥酥，可此前也都让她涉了险。一想起来，他们就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姚酥酥果断摇头：“伯父伯母，你们说宫中安全，那酥酥是怎么受伤的？”
    两人满脸愕然，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满是懊恼。
    江菱在一旁看着，不由劝说道：“姚伯父姚伯母，您们也别太担心，皇上已经派人在彻查这件事情，相信等酥酥伤好了之后就会调查出结果了。”
    周氏点了点头，看向自家丈夫，寻求他的意见。
    “也好，此事先便这么说着。等酥酥伤好了，那些乱臣贼子落网了，你还不是想在宫中住便在宫中，先回家便回家？”
    他回家二字，正说在姚酥酥的心坎上。
    她冲着姚临城夫妻笑了笑，天天道：“那自然是回家，宫中有什么好玩儿的？”
    夫妻俩眼眶一热，透过姚酥酥仿佛看到了早亡的长乐公主夫妻二人，不免伤感。
    “好，等酥酥养好伤，大伯父便来接你回家。你且好好养着，等两日我再同你伯母来看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伯父记得给我带家中的芙蓉糕，我还要千层糕，绿豆酥！”
    姚酥酥一一罗列着，只听得姚临城夫妻俩乐不可支。不仅一一答应了下来，还再三保证一定不会落下什么。
    等他们离开，姚酥酥放松松了一口气，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江菱若不是坐在一旁一直看着，此刻定要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她认识的姚酥酥，还不曾如此颓然过。
    姚酥酥并未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在脑海中快速回想着那日她意外撞见西夏人的一幕。
    他们说的皆是西夏语，而且不过短短两句，她听的不是很真切，也更做不到重复一遍找人辨识的地步。
    所以，这算不得证据。
    就算是她同皇帝舅舅说了这件事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抓不到那人。
    反而还会因此打草惊蛇，引得对方不敢再现身。
    “酥酥，你又在想什么呢？可是伤口疼了？”江菱在一旁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她开口，不免有些紧张。
    她虽性子果敢，同她战死沙场的父母一般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可到底还是个不曾及笄的小姑娘。
    今日她那一刀虽然没有立刻要了那人的性命，却也使得他奄奄一息，挣扎到太医院还是没了呼吸。
    这都快一上午了，她心中还是有些慌的厉害，巴不得同姚酥酥好好说说。
    可先前是太后和皇后坐在这里念叨，之后便是皇上和太子。再往后，姚家的人也来走了这么一遭。
    直到现在，她都还不曾跟酥酥说上几句话。
    “啊？江菱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姚酥酥回神，看向她的眼中清明一片。
    江菱抿了抿唇，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姚酥酥看她一脸的欲言又止，再想到此前的情况，朝着她勾了勾小拇指。
    江菱纹丝不动，反而还面带狐疑的看着她，似是在怀疑什么一般。
    “哎呀，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姚酥酥有些气。
    可让她爬起来？那肯定是不行的。
    别说爬起来疼不疼，她就是起得来，估计也无法忍着疼再趴回去。
    别说她娇气，毕竟伤口在她的身边，疼不疼只有她心知肚明。

 第185章 指着鼻子骂

    江菱压下怀疑凑了过来，就听姚酥酥放大了声音道：“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我们江大小姐可是武功高强，京中第一人，竟然也会怕？”
    一瞬间，江菱想要撕烂姚酥酥的嘴。
    她气，气自己居然真的信了她的话，还凑近一些听。
    这不是摆明了对方要羞辱自己，自己反倒还将脸凑上去？
    “姚酥酥！你且等着，等你伤好了，你看我会不会将你的丑事儿尽数抖搂出去！”
    “丑事儿？本郡主有什么丑事儿来着？皇室的闲话，你就是说，有人能听？”姚酥酥眉梢微挑，一脸的欠扁。
    可偏偏，她此刻身上有伤。江菱就是有那个胆子跟她动手，却也舍不得。
    江菱那叫一个气，越想越气，猛然转身就要走。
    姚酥酥不过是和她玩笑，想着缓解她紧张的心情。如今看她真要走，忙告饶道：
    “好姐姐，你可莫要动怒。我刚刚那不过是同你玩笑罢了！”
    听到姐姐二字，江菱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看向姚酥酥的眼中多了嫌弃。
    “郡主下次若是再开这样的玩笑，就别怪我翻脸不认姐妹了！”她握了握拳，以示威胁。
    姚酥酥憋着笑，认真道：“江菱你放心，决然没有下次了！”
    她对她如此这般的好，甚至不惜为了救她手染鲜血，她怎会让她再次涉险？
    若是再有下次，也该换她救她才是。
    江菱听着称呼不对，挑眉刚要反问，就听外头的宫女通报林夫人和林小姐到。
    “林姐姐？”姚酥酥顿时来了精神，可刚要动作，却在江菱的眼神暗示下老实趴好。
    “郡主可快些趴好，你伤在背上，若是留下疤痕可怎么好？”江菱语气凉凉，显然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林婉嫣本就担心的紧，听到这话不由得红了眼眶，忙开口问道：“伤在背上？伤的重吗？太医看了怎么说？”
    “只是皮外伤而已，林姐姐莫要担心。你可不能让我大哥知道这事儿，不然，他指定要指着我的鼻子骂！”姚酥酥忙解释。
    她与林婉嫣略带诧异的双眸对上，快速垂眸，隐隐有些心虚。
    “好，我不会同姚大哥说的。不过他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你什么的。”林婉嫣浅声开口，只当姚酥酥刚刚是着急说错了话。
    她如此想，江菱却不是。
    “郡主居然还有害怕的人？这事儿如此稀奇，我怎么反倒不知道？”江菱双眼晶晶发亮，仿佛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可她话是在问林婉嫣，眼睛却一直盯着姚酥酥。
    姚家大哥？依她看，让她如同猫见到老鼠一般的人，才不是姚大哥。
    姚酥酥听着，只觉得脸上燥热的厉害。她抬头瞪了一眼江菱示意她不要再说，便又低下了头似有些赌气。
    这个大嘴巴！早知道她会胡说八道，她刚刚就应该让她继续怕着。
    如此想着，姚酥酥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林韶的身影。她抬头再看一脸得意的江菱，转头看向林夫人：
    “林夫人，林大哥同我大哥平日里关系不错，还请您回去同他说一声，让他之后的书信往来上千万别提我的事情……”
    姚酥酥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余光且瞥着江菱。
    果然，她一听到她提林韶便明白了什么，俏脸微红着。
    林夫人不知那些，笑道：“郡主放心，韶儿也不是那种多嘴的人，自然不会胡说八道。倒是您可要仔细养着，冬日里穿衣盖被都候着一些，莫要扯到伤口才是。”
    姚酥酥一听便苦了一张脸。
    不说别的，光她今日的被子，便盖了两层。
    若不是屋子里的炭火足，祖母怕是又要让人给她添被子。
    林婉嫣浅笑着：“这几日郡主可能是会委屈一些，可为了养伤，也只能这样。”
    她面露同情，可这话，却听的姚酥酥很是难过。
    “林姐姐，真的只是皮外伤而已。要不然，您回去同林祖母说说，让她入宫劝一下祖母别如此当紧？”
    林婉嫣有些为难。
    林夫人却是噗嗤一笑：“郡主这可是为难了婆母，皇太后对您的重视，可不是她一两句话能说的动的。”
    哪怕她家婆母与皇太后是多年的老姐妹，却也顶不住隔辈亲呐！
    若是让她来关心倒好，可要是去说这些，怕是要被太后轰出他的寿康宫不可。
    姚酥酥面露苦笑，暗叹自己还要吃苦一阵儿。
    林夫人将林婉嫣留下同她说话，自己则是去了皇后的宫中拜见。身为大臣家眷，入宫拜见皇后这是自然。
    只是她们本就是来探病，所以今日先到太后这边看姚酥酥，倒也是不为错。
    林夫人一走，姚酥酥便想着爬起来同林婉嫣说话。她刚动作，就被江菱给制止。
    “郡主看来是不想好了！”她瞪了一眼姚酥酥，语带威胁。
    姚酥酥顿时苦了脸：“林姐姐，你看她。如此凶悍，将来哪家的公子受得了她？”
    林婉嫣浅浅一笑道：“江小姐这是真性情，是好事儿，若是有公子慧眼识珠，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的。郡主可莫要如此定论。”
    “是吗？林姐姐当真如此觉得？”姚酥酥握着她的手一紧，笑容满面。
    林婉嫣虽觉得她的笑有些怪异，可还是如实点了点头。
    “我的性子太过中规中矩，便最是喜欢郡主和江姑娘这样的。只可惜，家中规矩森严……”
    林婉嫣低下了头，一番话也是将江菱的心放下又提起。
    是啊，她喜欢有什么用？她又不能代表林韶和林家……
    姚酥酥噗嗤一笑，继续道：“林姐姐不必担心，你们林家规矩多，我们姚家却只求开心。往后你和大哥成了婚，可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
    “郡主，这……”林婉嫣顿时难为情的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虽说这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这么说起来，却也未免太羞人。
    姚酥酥看向那边脸色不是很好的江菱，拉着林婉嫣的手小声问道：“家中如今可有给林大哥议亲？”
    “倒也不曾。郡主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了这个？”林婉嫣愕然。

 第186章 生辰贺礼

    没等姚酥酥解释，就听林嫣然急忙又道：“家中虽还没有给大哥议亲，可大哥似是有了心上人，郡主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姚酥酥一愣，随后明白过来：“林姐姐误会了，我可并不喜欢林大哥，你别这么紧张。”
    她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林婉嫣居然会如此可爱。
    他们两家如今已然是亲家，虽然亲上加亲好，可也不能是这般。
    不然，岂不是要被人嘲笑他们两家是‘换亲’？姚家和林家都是极其要面子的人，自然不能落人口实。
    听她这话，江菱与林婉嫣同时松了一口气。
    江菱眼神幽怨的看了一眼姚酥酥，可下一刻，人却突然愣了。
    林大哥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可能，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林姐姐，你可知道林大哥心仪的是哪家的姑娘？同我们可交好？”姚酥酥继续问。
    她早已经看到了江菱的脸色变化，暗骂这丫头太过喜形于色。
    也亏得林姐姐不是个心思多的。要不然，怕是一准儿能猜到她在说谁。
    林婉嫣摇了摇头：“此事，我也不清楚。只是前些日子我娘提起要给大哥议亲，却被他给拒绝了。看他的样子，想来是心有所属。”
    姚酥酥唏嘘了一声，突然就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了。
    她还以为是林韶亲口说出来的，不曾想，竟然是林姐姐猜出来的。
    林婉嫣也意识到了不妥，改口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可能还需要问大哥才知道。”
    “不可！”姚酥酥与江菱同时开口。
    随后，各自干干笑了笑，觉得有些尴尬。
    林婉嫣心思不重，却细腻。看她们如此反常，也猜到了其中部分。
    “好，那我便不问。不过今年过去，爹娘估计又要催他一催，届时咱们就能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了。”
    林婉嫣难道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只是面上笑容浅浅，让人瞧不出太多波澜。
    姚酥酥又拉着她说了几句话，等到林夫人回来，这才让人送她们母女出宫。
    她同江菱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同时开口道：“你觉得林大哥喜欢的人会是谁？”
    两人噗嗤一下笑出声，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情，反而是研究起了昨日那些夫人贵女送的东西。
    姚酥酥身上有伤，自然不方便动作。
    所以，便由江菱一个个的拆开，然后报上对方的名字方便姚酥酥记下。
    她如今年纪还小，别人的生辰可以跟着吃吃喝喝不当回事儿。可过几年，这些人情可是都要还的。
    如今记得个大概，到时候也好挑选差不多的送上，免得对方说自己失了礼数。
    “哎，林大哥居然送了一对玉兔摆件哎！”看了一堆的东西，江菱才找到了自己唯一感兴趣的东西。
    她往日对于女儿家的胭脂水粉之类并不喜欢，甚至金银玉器，也都不怎么在意。
    偏偏兔子，是她最喜欢的。
    两只小玉兔造型精致，单单看那纹路的光华程度，便知道这一定是出自大家之手。
    江菱拿在手中把玩着，脸上是遮不住的笑。
    “你若是喜欢便拿去好了，这小东西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是可惜了。”姚酥酥拿着手中的匕首笑着开口。
    她本以为那家伙回不来，就连生辰礼都给忘了。却不想，竟然夹在了姚家送来的贺礼之中。
    就算是什么字眼都不留，可这东西，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送给她？
    “这，这不行。”江菱依依不舍的将小兔子递给姚酥酥，摇了摇头。
    “这是林大哥送给你的，而并非给我的，我怎么能要？”
    她话是如此说，可脸上的不舍，却也被姚酥酥看的分明。
    “你怕是忘了我昨日收了多少东西？”姚酥酥俏皮一笑，抓着两个小兔子就塞给她。
    江菱后退了两步，不愿意收。
    随后，就见姚酥酥突然松了手。好在她的速度够快，果断伸手接过，这才没有让小兔子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结果。
    江菱有些懊恼的瞪了一眼姚酥酥，抱着她的小兔子去一边了。
    “龙墨衍啊龙墨衍，你说说你，本郡主生辰你都不回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京了？”姚酥酥摩挲着匕首，低喃着。
    下一刻，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吓得她顿时白了脸。
    “不不不，他那个人福大命大，怎么可能会有事儿？定然是我多想了！”如此安慰自己，姚酥酥的脸色方才好转了一些。
    她松了口气，伸手去摸刚刚放匕首的位置，却摸了个空。
    耳边，是江菱略带戏谑的声音：“哎呀，质地如此好的匕首，龙指挥使可当真是下了血本呢！”
    “你还我！”姚酥酥怒极，伸手想要跟江菱抢夺，却顾忌着背上的伤口不敢动作。
    江菱正是料到了这一点，一边笑一边后退了两步，举着手中的匕首笑道：“怎么，给我看看你都舍不得？”
    “江菱，你快还给我！要不然，我就告诉皇帝舅舅你欺负我！”姚酥酥气的咬牙。
    这会儿她若是能站起来，指定跳起来给她一巴掌！
    臭丫头，亏得她刚刚还想撮合她同林大哥。没想到这才一转眼，她就敢调侃她了！
    江菱故意慌了一下：“哎呀，告诉皇上呀？小女可太怕了！”
    此前，她或许还信姚酥酥真的舍得。可如今相处了这么久，她如何不知道小姑娘是个面冷心热的？
    她呀，嘴上说的气势汹汹，可实际上却最是软心肠。
    不说别的，就说如今的龙指挥使。若是她当初真的狠了心，又怎么可能有如今的他？
    对于俩人间的这些事情，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江菱！你敢！你若是再不还回来，本郡主便去找林韶，同他说……”
    姚酥酥气急，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江菱果断塞到手里的匕首给堵住了嘴。
    她面带着急：“给给给你！不就是一把匕首嘛，你至于连姐妹都不认了？今日可是你先招惹我的，可不是我。”
    姚酥酥瞪了她一眼，转过头不想理她。

 第187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因着身上的伤，纵然姚酥酥心中不情愿，可今年这个年却也只能在宫中过。
    为此，她还跟太后闹腾了好一会儿。但结果，就是江菱也要留下来陪着她一道。
    她这一闹不仅没有结果，反倒还坑了江菱一把，让她着实于心难安。
    “于心难安？姚酥酥，我看你这分明就是嫉妒我可以回去跟哥哥上街看灯，所以才故意的吧！”江菱一边吃一边嫌弃。
    姚酥酥干干一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没想到呀，江菱你现在都变得如此聪明了！
    江菱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觉得她将她当成了傻子。
    “你快些吃吧，等下少不了皇后还是太子又要过来，吃个饭都不安生。”江菱一手给自己夹菜，一手时不时的给姚酥酥塞一口。
    那嫌弃的模样，看的一旁帮她们布菜的宫女都是一身冷汗。
    也亏得是郡主脾气好，要不然，江小姐这样的指不定被拖下去砍多少次了。
    姚酥酥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本来正高兴。可一听到这话，却垮了脸。
    这几日龙祈月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一天两遍的往他这里跑。
    因此，她甚至还怀疑他只是想要躲避太学的功课，以及皇帝舅舅的抽查。
    可谁曾想，昨日皇帝舅舅来还特意夸了他，说他如今比之前懂事的多，课业也上去了不少。
    这对于姚酥酥而言，可是比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要稀奇。毕竟，龙祈月前一世从头到尾都是个彻彻底底的学渣。
    要不然，能在当上皇上之后，还被龙墨衍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室后人给抢了皇位？
    想到此，她不免扶额：“你说太子最近这是抽什么风？难不成，他是看上你了？”
    江菱一口白米饭差点儿没喷在姚酥酥的脸上：“我呸！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家里就哥哥一人，要什么没什么，他难道是贪图我的美貌？”
    她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话落，旁边伺候的宫女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姚酥酥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下去吧，这地毯挺贵的，你跪来跪去的再给本郡主跪坏了。”
    宫女忙不迭退下，临到门口还因为脚软险些扳了一下。
    江菱继续扒拉饭，用眼神斜着姚酥酥：“你脑袋里是不是除了龙墨衍，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我还有肘子。”姚酥酥挑眉，眼神看向江菱旁边的红烧肘子。
    宫里别的不说，御厨的手艺还是杠杠的。就算是她拉着她手底下的那些人学了好些天，也不过是学了个五成。
    不过这五成，用来糊弄京中的那些贵族，也足够了。
    毕竟，即便是在宫中举办宴席的时候，那些臣子所用的膳食，也是同皇上皇后不同的。
    要不然，就算是多少个御厨那也不够用啊！
    江菱认命的叹了一口气，挑选了一块儿精瘦肉给姚酥酥送到了嘴里。
    “塞牙。”姚酥酥道。
    江菱深吸一口气，再扒拉了一块儿稍微沾一点儿肥肉的肉给她。
    不等姚酥酥开口，她便威胁道：“你若是再说，我就让别人来喂你！”
    姚酥酥轻叹一口气，嚼着嘴里的肉，含糊不清道：“世风日下啊，江菱居然都敢凶本郡主了。”
    江菱呵呵一笑。
    如她所言，两人刚刚用完饭，宫女还没收拾干净呢，龙祈月就又来报道了。
    姚酥酥深吸一口气：“江姐姐，帮我赶走他！
    旁的时候，她一声姐姐江菱自然是二话不说。
    可如今，她只淡淡道：“小女做不到。”
    “酥酥觉得伤怎么样了？后背可还疼？”龙祈月身着一身白色常服，面上带着和蔼的笑。
    他一改以往高高在上的姿态，这几日对姚酥酥那叫一个温柔。
    许是他别有图谋，也许是他真的突然开了窍，觉得从前对姚酥酥太狠。
    可无论如何，他的好，都让人无所适从。
    “有劳太子殿下关心，酥酥一切都好。”姚酥酥浅笑。
    可在心中，她却将龙祈月骂了个狗血淋头。
    别人她不知道，可对于这位所谓丈夫，她还能不清楚？
    无事不起早，说的便是他。成年后的他，极其能隐忍，这一点，从最初他在皇帝舅舅那里受到的压迫便能看的出。
    只是他这人确实不是当皇帝的料，哪怕前一世，她生气的也不过是龙墨衍囚禁她的作为。
    而并非，他谋朝篡位。
    “那便好，这几日本宫一直茶饭不思，实在是担心你的身体。可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本宫不好一直待在这里，免得误了你的声誉。”
    “太子能如此想，酥酥着实感激。”姚酥酥果断开口。
    他还知道误了她的声誉，很好，不算是蠢得无可救药。
    龙祈月剩下的话被姚酥酥硬生生打断，愣了片刻才笑着继续道：“刺客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本宫定然会让人查个水落石出，将他们扒皮抽筋为你出气！”
    姚酥酥浅笑应着，心中却满是冷意。
    扒皮抽筋？果然，她就知道一向心中阴暗的人，不会短短时间内学好。
    只是如今他这般殷勤，难不成，是又动了娶她为妃的念头？
    不不不，她就算是违逆祖母，也绝对不能再嫁给龙祈月！
    守活寡就算了，还要给他养儿子，她到底是多想不开才会再来一次？
    龙祈月瞥见姚酥酥面上的紧张，还以为她是又疼了，拉着她的手便嘘寒问暖。
    没等他多说，就听江菱轻咳一声：“太子殿下，郡主身上还有伤，您还是莫要碰她的好。”
    龙祈月如同被烫到一般忙收了手，满脸歉意的看着姚酥酥。
    姚酥酥作势虚弱一笑：“太子殿下不必担心，酥酥没事儿的。”
    伴随着她故意倒抽冷气的声音，将病重的模样，尽数表现了出来。
    龙祈月顿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起身告辞。
    只是他临走之前，转身意味深长的看了姚酥酥一眼，似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同她说。
    可半响，他还是没说出来，只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走。
    看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姚酥酥这里受了委屈一般。

 第188章 八成是看上你了

    “酥酥，我觉得他八成是看上你了。你看刚刚欲言又止，欲罢不能的表情，不是喜欢是什么？”
    江菱等人走远，才凑过来认真分析。
    若不是身上还有伤，姚酥酥现在定然是一脚踢过去。
    “江菱，夫子若是听到你这话，指定直接被你给气死。你哪只眼睛看出来那是喜欢？他分明是想要拆吃了我！”
    姚酥酥心有余悸的看着江菱，暗叹她的天真。
    龙祈月如今虽还不是皇上，可皇家的人，几个心思简单的？
    他文韬武略是样样不行，可论起来心思深沉，她那个舅舅都未必能比得过他！
    江菱拧眉看向她：“你既然如此讨厌他，将来不嫁给他就是了。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人？”
    “谁跟你说我有心仪的人了？”姚酥酥翻了个白眼，觉得江菱没得救了。
    亏得她们还是好姐妹，她就这般了解她的？
    江菱非但不生气她的鄙夷，反而呵呵笑道：“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看姚酥酥要急，江菱也改口道：“不管你怎么看，反正我觉得他是想娶你。”
    姚酥酥也点了点头，叹道：“我知道他想，可我不想啊。我和他这个人命里犯冲你知道吧？”
    看江菱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姚酥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行，我得让祖母和舅舅死了这个心不可。”
    “皇上未必会为你们赐婚吧，要不然，此前便动作了，还等得到现在？”江菱讪讪一笑，补充道。
    她的话，顿时提醒了姚酥酥。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一点？去年的事情，舅舅如今对太子还有些许意见，未必会舍得将我许给他！”
    姚酥酥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死脑筋。
    她的力道之大，着实吓了江菱一跳，忙扒拉开她的手查看之前的伤口。
    不比背上的伤口严重，姚酥酥额头只是擦破了皮，如今养了几天，已然大好。
    姚酥酥顾不上那些，只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江菱，你得帮我。”
    “如何帮？”江菱正了神色，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这不比她们之间的打闹，而是关系到太子，皇后。哪怕从小没人刻意的同她说这些，可她却也是明白的。
    “帮太子选太子妃！”
    姚酥酥紧紧拉着她的手，继续道：“只要太子有了太子妃，祖母必然舍不得我做小，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说的简单，太子妃哪里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当的？”江菱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姚酥酥。
    她也想帮忙，但这个方法，显然是行不通。
    “这京中的贵女千千万，还找不到一个太子妃？”姚酥酥有些气结。
    可她话说完，却也觉得如今合适的人选确实不多。
    原本柳湘芸是最有竞争的人，却不知道为何，同她一样脸上生了疹子。
    她是在大师那里求了药，如今脸上的疤痕才淡了下去，如今已然大好。
    可柳湘芸呢？她那边她虽没听到什么消息，可这小半年没见到人，也足以让她明白对方的情况。
    太子那般重色的一个人，若是让他迎娶柳湘芸，怕是不容易。
    “我的郡主啊，你这几日就别胡思乱想了。过几日伤好了，回去之同你大伯父伯母商量，或许能有更好的办法。”江菱轻咬下唇，似是有些为难。
    她也想能帮得上姚酥酥。可她如今只有哥哥一人，哪怕上头空有爹娘留下的身份庇护，却也在这京中说不上话。
    姚酥酥是长乐公主的女儿，又是太后心尖上的人，她都没办法的事情，她一个人能做什么？
    姚酥酥冲着她歉意一笑：“你看我，都着急糊涂了。我是想说让你和江大哥好好盯着店铺的生意，等咱们多一些钱，到时候我的那些都给皇帝舅舅，他说不定就舍不得了呢？”
    “毕竟，他总不能让堂堂太子妃再忙这些生意吧？”
    江菱苦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是觉得姚酥酥的想法天真，还是觉得她用这种话来敷衍她太不走心。
    三日后，姚酥酥重新回到了姚家。
    这其中她自然是使了点小手段，虽无伤大雅，但是却不能让太后知道。
    免得，伤了她老人家的心。
    倒不是她不愿意继续在宫中养伤，而是她实在是受不了龙祈月的殷勤。他那双眼明明是在笑，却总让人觉得背后藏了毒蛇。
    不，那不是错觉，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酥酥，你说说你，伤都还没好全，怎么就如此着急回来？”周氏扶着她过去躺下，着急的眼眶微红。
    姚酥酥忍着疼浅笑：“宫中我住着不太习惯，整夜整夜睡不着，倒不如回家好好养着。”
    她话落，周氏扶着她的手僵了僵，温声道：“好好好，回家你好好养着，可不敢再胡闹了啊！”
    姚酥酥笑着点头，在床上趴好之后，周氏这才喊了姚元玉兄弟几个进来。
    “酥酥，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伤口又疼了吗？”姚元明最先开口，要不是前头有周氏挡着，他估计都得冲到姚酥酥的床前。
    姚元戈也紧跟着道：“酥酥你疼不疼，四哥托人买了好些个你喜欢的蜜饯回来，你疼了就吃一颗，可能会好一些。”
    “酥酥你想要什么就说，我去外头给你买！”
    姚酥酥听着他们一句句的关怀，心下微动：“三哥，我不疼了。谢谢二哥的蜜饯。五哥，我从宫里带了好些个东西回来，暂时不需要什么了。”
    姚元朗听到这声称呼，不由得一愣，随后狂喜起来。
    周氏面色微沉：“都稳重一些，你们看看酥酥，她是你们里头最小的，却最是稳重。你们可都当哥哥的，难不成还要输给妹妹？”
    她一句话，说的几个兄弟都跟着不好意思起来。你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将这话推到对方的身上。
    姚酥酥忍笑忍的辛苦，看向周氏道：“大伯母，你就莫要说几个哥哥了。这次也是酥酥不好，害得你们担心了。”
    “好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没事儿，才是家中的万幸。”

 第189章 当你家郡主是泥捏的

    周氏擦了擦眼角，替姚酥酥掖了掖被角，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底下伺候的奴仆，这才带着几个儿子离开。
    依柳送走了人，回屋拨弄了一下炭火，确保活力十足后，这才凑到姚酥酥的身侧。
    “郡主，宫中是不是有人欺负了您？若是有，您只管点点头，奴婢这就写信去告诉两位公子！”依柳眼眶微红的看着她，声音微颤。
    看那架势，似是只要姚酥酥开口，她现在便要去准备书信，好找姚元清和龙墨衍告状。
    姚酥酥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傻丫头，你当你家郡主是泥捏的不成，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欺负的？”
    依柳眨巴了一下眼，觉得在理。
    可她随后又一想姚酥酥身上的伤，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抽噎道：“若是公子和大公子在，必然是不会让郡主受到一丁点儿伤的。”
    “他们若是在，你觉得能受得了你如此哭哭啼啼？”姚酥酥忍着笑故作严肃，拧眉看着她。
    依柳顿时吓得不敢再哭，忙擦干了眼泪，小声嘟囔：“郡主就知道吓奴婢，等公子回来奴婢肯定是要同他说的。”
    “说什么？”
    “说郡主不好好养伤，就知道捉弄奴婢！”依柳对着姚酥酥笑了笑，便快速起身往外走。
    若是迟了，她实在是担心郡主气不过要骂她两句。
    姚酥酥浅笑着看她走远，一张小脸被冰冷覆盖。
    三日的时间，偌大的朝廷都不曾查出刺杀她那人的来历。说起来，未免太过可笑。
    看来，她此前猜测的不错。这群西夏人，在京中有人。
    这想法过于大胆，以至于龙墨衍，她都不曾同他提起过。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放到明面上，便是卖国通敌的大罪，是诛九族的罪名。
    那些西夏人之所以盯着她一个小姑娘不放，为的，也必然是这其中想要隐藏的秘密。
    只是他们究竟在密谋着什么？竟然多次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也要刺杀她。
    难道他们就不怕皇上怪罪？亦或者说，庇护他们的人，甚至根本就不怕皇帝舅舅察觉？
    姚酥酥回来的路上颠簸的浑身是汗，可此刻，她却只觉得凉意从脚趾尖直冲头顶。
    若她猜的没错，西夏人背后的人，必然是宫中居于高位之人。
    姚酥酥心中一片骇然。
    她想去告诉皇上这一切，可重活一世的经验告诉她。此事，并非是她说了舅舅就会信的。
    关乎国祚的大事，莫说他是她的侄女儿，哪怕是枕边人，也定然很难相信。
    顾虑再三，姚酥酥最终决定将这件事情暂时压下，不同人说起她的猜测。
    只是她身上的伤，却也不能这么白受了！
    一而再再而三，真以为她是个没脾气的不成？
    龙墨衍不在身边，姚酥酥也并不知道如何联系他留下的暗卫，哪怕心有算计却也不敢再贸然涉险。
    她的伤虽看着不算严重，可真正养好可以下地到处乱跑，却已经是开春光景。
    长达两个月的卧床静养，姚酥酥觉得她如今才是真的人如其名，骨头里都是酥的。
    若不是担心落下疤痕不好看，她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委屈自己！
    太学已然开学，姚酥酥白日里前往太学，放了学便去铺子里溜达一圈然后再折返回姚家。
    只差一个牌匾，她的聚宝楼便能正式开业了。
    这段时间的造势，已让让它成为一众夫人贵女心中不得不去逛一逛的地方。接下来她要做的，便是加深她们的印象。
    她虽有打算到时候将招牌穿在身上出去晃悠，可自己一人太惹眼，着实不好。
    于是，姚酥酥便想到了自己的红颜知己。
    “不不不，这不行。你若是让我骑马打架倒还可以，穿着这衣服去参加宫宴？不行不行。”
    江菱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姚酥酥的话，顺带附赠了一个白眼。
    姚酥酥养伤的这两个月，她也没闲着，将一手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若不是家里还有大哥坐镇，她觉得，她现在随便出去哪家铺子，都能成功担下账房先生的位置。
    “怎么，江小姐这是怕了？”姚酥酥挑眉，摸着手里的料子暗暗窃喜。
    果然，花大价钱挖来的绣娘手艺就是高明。不过若不是此前的东家对她们不好，她怕是也钻不了这个空子。
    “不行不行，你还是去找你的林姐姐吧。再不行，你找慧仁公主也行，我反正是不去。”
    江菱眼睛瞥了瞥姚酥酥手里的衣服，虽然有些跃跃欲试，可嘴上还是拒绝。
    只是等姚酥酥拉着她试了一下之后，她终于松了口，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有一日，我江菱居然也会穿上如此繁琐的衣服……”
    看她那快要扬起来的唇角，姚酥酥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平日便好看，今日若是穿着这衣服出去，何愁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不落在你身上？”
    “你这是在夸自己吧？”江菱斜了她一眼，笑着揶揄。
    不过是一个年头，姚酥酥便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仅身量抽条了不少，就连原本还稍显稚嫩的脸，都只剩下了美艳。
    对，便是美艳，如她生母长乐公主那种倾倒万人的姿态。
    哪怕同为女人，江菱却也忍不住多看两眼，暗叹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姚酥酥低低一笑，拉着她又去挽了个发髻，这才带上早已经准备好的书信出门。
    年后直到现在，她才总共收到龙墨衍的一封信。若不是确定是他的字迹，她可能都要怀疑那人是否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如之前，信上并未提及任何困难，只说他在那边一切都好。
    但，比起之前的那些客套话，他还在信里面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若不是她打开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非得被他那些犀利无比的话气昏过去。
    “酥酥，你说，我这一身真的没问题吗？”临到门口，江菱还是有些迟疑。
    她平日里性子跳脱，穿的大多是一些偏向于男性的服饰。就算是裙子，也是那种方便她行动的简单服饰。
    可今日，姚酥酥给她身上穿着的是浅紫色百褶裙，其上同色的大袖衫随风飘逸，更显得整个人如同人间仙子一般。
    若不是依柳给她上妆的时候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她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能有如此恬静柔美的一面。
    这，这还能是她？
    身着鹅黄长裙的少女微微一笑，不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只珠钗，给她簪在发间，低声道：
    “你别担心，我今日穿的颜色可比你要惹眼的多。旁人就算是说什么，也指定是说我对不对？”
    姚酥酥一番话，让江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
    毕竟，她今日这一身鹅黄色纱裙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确实格外的好看。
    虽款式看起来与寻常的差别不大，可其上为数不多的绣花，却活灵活现，宛若是翩翩蝴蝶飞跃其上，而并非是死板的绣品。
    这些，她此前也见过别人所绣制的帕子。只是未曾想到，居然还可以用在衣服上。
    姚酥酥其实也不过是仗着重活一世的优势。毕竟在她的记忆中，这种绣法这一年不过是刚有人会做。
    但因为成本太高，且京城的大多人消费不起，便搁置了一段时间。
    直到有家小姐意外穿着到宫里走了一趟，被她瞧见，心中欢喜多问了几句。
    再之后，龙墨衍便将让那个绣娘给她做了春夏秋冬各二十套的衣衫。
    不过半年时间，京中贵女便效仿着，也寻了人来这种款式。之后，便是稍微有头有脸人家的姑娘，都想着做一身穿在身上。
    她如今算不得什么聪明，只能说，是投机取巧吧。

 第190章 能忍到什么时候

    “林大哥……”江菱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刚出门没多久，竟然会碰到林家一行人。
    她坐在马车里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一时间紧张的手心冒汗。
    对于林韶，她见得多也熟悉，按理说不该如此。可穿着今日这般见他，却是头头一遭。
    若不是此刻是坐在那里，她觉得她可能都要脚软的站不住。
    “江姐姐等什么呢，你快下来呀？这么冷的天，难不成还要林大哥等咱们吗？”姚酥酥噗嗤一笑，朝着江菱伸出手。
    江菱抿了抿唇，抓着姚酥酥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一旁的帕子在手，顺势擦去了汗渍这才朝着她伸出手。
    脚踩在地上，江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再看林韶面上一如既往的浅笑，她更是想骂自己一句没出息。
    “郡主，江小姐，请。”林韶面带浅笑，目光落在江菱今日的穿着上，只觉得眼前一亮。
    平日里，她都是大咧咧的模样，与今日全然不同。
    虽说他早已习惯了她往日姿态，可如今换了个模样，看着却也一样好看。
    几人前后进了醉仙居，三楼的包厢内，小二早已经备好了茶水，炭火，只等他们到来。
    “酥酥，你来之前怎么不同我说他也在？”江菱凑近姚酥酥的耳边低低开口，一时间紧张无比。
    姚酥酥故作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你可是觉得有什么不便？”
    她说着，便要去同林韶说什么，却被江菱快速制止。
    “姚酥酥，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江菱气急，却又不敢太大声，怕被后头不远处跟着的林韶听到。
    他是个极其守理的人，此刻距离她们不远不近，既不会让人误会什么，却也不至于太远而显得失礼。
    林韶越是这样，江菱心中就越是懊恼，反倒没了此前越挫越勇的劲头。
    倒不是她不喜欢，而是得不到回应的追求，着实太累人。
    去年的花灯，今年过年的礼物，她次次都极为用心。
    可林韶他虽收了东西，却也并未对她表露过什么心思，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酥酥此前说的对，她将门儿女，就应该是敢爱敢恨的。所以他既然不喜欢，她也就没必要纠缠什么。
    “江菱，你还愣着干什么？先坐下呀？”姚酥酥拉了发愣的江菱一把，脸上的笑多了几分深意。
    人她都带来了，她现在居然还在这里嘴硬？
    好，她倒是要看看，这丫头能忍到什么时候！
    “林大哥，你觉得我和江菱今日这身衣服如何？”姚酥酥直接了当开口，也没遮掩，不想让林韶去猜她俩的意思。
    她之所以让人同时约了林韶，为的就是让他多看看江菱，好让他明白自己是否对她有意。
    若是有，那皆大欢喜，她不介意成为二人的红娘。
    可若是没有，她也得趁早让江菱死心，免得到时候一直热脸贴人冷屁股，反而对自己名誉不好。
    “好看。”林韶又认真的看了两眼，随后开口。
    江菱没由来的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自顾自倒了一杯水来喝。可刚喝一口，便注意到林韶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下意识的，她连吞咽水的动作都忘了。
    不是说了就此打住不再喜欢他？怎么对方不过是一个眼神，你反倒是无所适从了？
    江菱顿时有些恼怒自己的不争气，在桌下掐了自己一把，方才冷静了一些。
    “林大哥，你老看着江菱做什么，莫非她的脸上写了字？”姚酥酥看热闹不嫌事大，反而添了一把火。
    林韶一愣，脸上随后浮现了一抹可疑的红霞。
    江菱更是脸红的如同煮熟了的苹果一般，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姚酥酥，气的说不出话了。
    姚酥酥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好了，我不过是开玩笑而已。你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这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她说着，微微一顿，又看了看林韶的神色，继续道：“林大哥，其实是我二人今日得了一家店铺的衣服，所以特意想让你给看看好不好看。若是觉得好，我就再给林姐姐也定一件。”
    林韶的面色缓和了些许，看向她道：“可以，婉嫣应当会喜欢。”
    他没再夸赞什么，可这话，却也证明了一起。
    “那便好，那林大哥你先在这里做，我去同那家的掌柜说一下，到时候也好让人过府给姐姐量身形！”姚酥酥灿烂一笑，说着起身便走。
    她的动作之快，还在懊恼中的江菱根本就不曾反应过来，屋子里就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出了门一直往右走，姚酥酥按照上次问过的后门方向，快步朝前走。
    与此同时，她将袖子里的面纱拿了出来，蒙在脸上。
    她今日出来，其中一个目的是为了让旁人看到他们做的目的。但是，那却是下午诗会的事情。
    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远处，有人紧紧的盯着醉仙楼三楼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杀意。
    只是他们如何也想不到，此刻，一个娇小的身影直奔京中信件的收发点。
    姚酥酥当然不可能怀疑姚家，但她这封信事关西夏，她能保证姚家内部不出问题，却不能保证派去送信的人，以及送信途中会不会有问题。
    越是这种简单的方式，反而越是安全。
    只是龙墨衍到时候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这就不是她所能预料到的了。
    姚酥酥紧赶慢赶，回来却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屋内，江菱同林韶已经没了之前尴尬的氛围，反而相谈甚欢。
    看到她回来，江菱甚至还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控诉她不该这个时候回来一样。
    姚酥酥轻咳两声，走过去坐下：“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会儿，你们怎么也不先吃点东西？”
    “咱们出来的时候刚刚吃过东西，还不是很饿。”江菱敛了神色，浅笑解释。
    看她那脸色，姚酥酥便知道两人刚刚相处的应该很融洽。
    她想要办的事情办了，目的也达到，自然要好好祭一下她的五脏庙。
    “郡主，你们既然要吃饭，那在下便先回去了。”林韶施施然起身。
    江菱看他要走，也紧跟着起身，似是有些不舍。
    姚酥酥面带浅笑看向他：“林大哥这就要走，难道是担心本郡主还请不起你这顿饭嘛？”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格外好听，再配上那亮晶晶的双眼，让人生出一种拒绝便是罪恶的错觉。
    林韶愣了愣，赔笑坐下。
    他不怕得罪她或是什么，却担心他要是走了之后，小丫头会哭鼻子。
    三人共进午餐，一时间相谈甚欢，更是聊起了关于蛮城的一些事情。
    当然，其中姚酥酥确实是有些套话的心思。
    可她在信中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姚家也是对她三缄其口，生怕是让她知道了什么是的。
    所以，她不得不利用一下自己的长处，装装可怜，也好知道一些有用的。
    “郡主可是在担心龙指挥使？”林韶介绍了几句蛮城的近况，却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姚酥酥一愣，干笑道：“我自然是担心的，毕竟他也是我的义兄，伯父伯母什么都不说，本郡主难免不放心。”
    林韶点了点头，继续道：“龙指挥使用兵如神，这些日子已然打的水寇节节败退。只是因为他们长期居于水面，如今虽然是在负隅顽抗，可想要一口吞下却也还需要一些时日。”
    他的话虽问的直白，可这解释，却也足够详细，让人心安。

 第191章 挖我墙角

    “林大哥，那依你看，想要彻底剿灭那些水寇还需多久时日？”姚酥酥再开口，不免紧张。
    她担心话说的太直白，会被林大哥和江菱误会什么。可若不说，她的心却是放心不下的。
    纵然这封信定然能不出意外的送到龙墨衍的手中，可依着他那个臭脾气，回信指定又是报喜不报忧。
    要靠着他的信猜测军情，怕是很难。
    林韶眉心微皱：“郡主这题，林某怕是答不上来。”
    “为何？林公子刚刚不是还挺有见解的吗……”江菱心直口快，话到最后却渐渐没了声音。
    哪怕是再性子直率的姑娘，在遇到心上人之时，也难免格外至于。
    不等她懊恼爬上脸颊，就听林韶浅笑解释道：“并非是在下有意藏着，只是蛮城的水寇盘踞已久，很是狡猾。若不是龙指挥使用兵如神，换做别人，区区半年的时间怕是对方的影子都摸不着。”
    “是以，郡主让在下给出个大致的时间，这着实是有些困难。再说临水之城气候变化极快，通常变数居多。”
    林韶面带惭愧，朝着姚酥酥拱了拱手：“说到底，还是在下学艺不精，无法给出郡主想要的答案。”
    “林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原本你不说，我还在胡思乱想，担心大哥和义兄的安危。如今有你这话，我反倒是心中有底了。”
    姚酥酥笑了笑，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面上焦虑。
    她是着急，却也明白林韶已经尽其所能。
    这事儿本就是为难人，人家愿意同她说这些，多半都是看在江菱的面子上。
    她感谢还来不及，如何能怪罪？
    只是今日到底不是她的主场，她接下来只需坐着吃点东西喝喝茶。至于旁的，交给他们二人就是。
    林韶和江菱起初因姚酥酥在，还多少不自在的偷瞄对方两眼，后来看姚酥酥根本不在意，这才重新攀谈起来。
    江菱平日同林韶单独相处机会不多，这话说起来，自然就多一些。
    姚酥酥也不着急，等到在醉仙居吃过饭，便索性带着二人去长平街晃悠。
    有她在，林韶也不算是同江菱私下里见面，两个自然就更不必太避讳他人目光。
    一下午下来，姚酥酥同江菱街逛了，也将几日后要开张的聚宝楼名声打了出去。
    安宁郡主和安平县主都赞不绝口的手艺，其他贵女自然是要好好瞧瞧。
    她穿在身上戴在头上的，能是什么凡品？这些若是她们也都能穿上，岂不是就证明她们同郡主县主没多大差别？
    宫内的赏赐，这些夫人贵女打不了什么主意。毕竟，那可不是谁想要就有的。
    但铺子里的东西，只要她们有钱，那还不是分分钟穿身上？
    临开业前一天，各大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人家，也都挤到了聚宝楼的门口，想着看能不能塞一点银子好求个便利。
    可无一例外，全都碰了壁。
    聚宝楼对外统一口径：明日请早。
    无论是多有身份地位的皇孙贵胄，亦或者是家财万贯的商贾人家，都得需要一早前来。
    当然，寻常人家的也可一道过来，买不买看一看，喝杯茶也是可以的。
    当然，姚酥酥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自然不会说什么门槛都不留。
    一楼自然是谁都招待，毕竟她主要的目的，便是让一些在街上逛累了的人能有个歇脚的地方。
    不过为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着想，一楼与四条上楼的木梯，是区分开来的。
    甚至进入的门，都不在一处。
    这些，是为了预防一些只前来喝茶而没钱购买的人惊扰了别的客人。同时，也是让聚宝楼显得不与其他的酒楼茶馆一样。
    说到底，她做的大多是有钱人的生意。
    那些官员子女最在意的便是脸面，让他们穿过嘈杂的一楼，说起来未免太差强人意。
    再说了，人来人往的客流那么多，也难免会挤得水泄不通，影响客人的心情。
    不仅这些细节方面姚酥酥做的面面俱到，就连大家喜欢占便宜的心理，她也想到了。
    开业当天，但凡进门的人便能领取鸡蛋六颗，只要是进门，无论买不买看不看。
    前提，一人仅限一次。
    这些她自然是为了那些随便来逛逛的百姓，他们虽然不算是主要消费群体，可来凑个热闹也足够了。
    针对那些夫人小姐的，是她一早让人准备好的香囊帕子一类的物件。
    买的多的，还有与衣服配套的首饰。
    以及，她们平日里最为在意的胭脂水粉。这些，她都送。
    当日店铺消费最高的，还可额外获得一件裙衫。且整个京城，只有一件！
    这些诱惑一放出去，便激起了京中夫人贵女的好胜心。
    就算不为了别的，那独一件的裙衫，她们也要拿到手！
    是以，聚宝楼开业第一天，便火爆了整个京城。
    再加上姚酥酥精心挑选过的东西，样样都是最好，那些人都是进门再笑着离开。
    不过短短的三个月，聚宝楼便取代京城中此前的几大招牌，一跃成为京城中最受人欢迎的铺子。
    姚酥酥从前便看惯了太多的金银珠宝，虽然没数银票数到手抽筋，可却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她唯一惦记的，便是远在蛮城的龙墨衍与姚元清。
    对此，江菱一边扒拉算盘，一边骂她：“男人有什么好的，能有白花花的银子香？”
    那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似是恨不得要将姚酥酥的脑袋摁到她的账本上。
    姚酥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话说的极好，本郡主明日便进宫，求祖母给林大哥赐婚，也免得他将心思放在你这个一心是钱的女人身上。”
    初夏的天，阳光微醺照在人的身上，不免让人生出些许懒意。
    姚酥酥这话说的软绵，姿态间尽是慵懒，却轻易便将江菱的心给提了起来。
    “你说啥？好你个姚酥酥，本县主辛辛苦苦为了这个铺子，你可倒好，居然挥着锄头要来挖我墙角？”
    江菱抓着手里的银票就要砸姚酥酥，可她看了看，还是舍不下这一沓银票。

 第192章 太子殿下造访

    聚宝楼的生意日渐忙碌，季节更替的各类新款，足以让姚酥酥忙的焦头烂额。
    好在她前世已然将太学里要学的东西熟记于心，这才好光明正大的在夫子眼皮子底下补觉。
    太学中看不惯她的多有人在，可一日两日使绊子不成，再看她白日里就算睡觉也能对夫子的问题对答如流，便索性放弃了。
    平日虽忙，姚酥酥却也不忘一月两封书信的往蛮城寄去。
    只是，回信寥寥。
    半年前她提及西夏的事情，也不过三月前收到回信让她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他回来再论。
    姚酥酥倒是想动。可自从宫宴那次之后，西夏人便再没了动静。
    若不是后背的疤痕还提醒她这一切真实发生过，她说不定都要以为此前种种都是错觉。
    这一转眼，她竟然都快要过十二岁的生辰了。这个龙墨衍，莫不是打算她今年生辰也见不到他人？
    夏日的天本就烦躁，想着这些，姚酥酥顿时更烦躁了。
    窗外知了还在不停的鸣叫着，仿佛是觉得她不够心烦，再给她加点儿料。
    “这眼瞅着都走了七八个月了，就算不回来，也该同我说说进度如何吧？”姚酥酥暗自嘀咕着，心中越发烦闷。
    他那个狗脾气，同前世果然相差不多。亏得她还日日惦记着他的安危，谁曾想他离了京就跟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
    不对，他从来就不是那笼子里的鸟，而是翱翔于九天的雄鹰。有了展翅高飞的机会，自然会紧紧抓在手心。
    可他若是再不回来，今年生辰，太子怕是又要贼心不死的打她的主意了。
    即便她这半年都避着入宫，可下半年皇后寿宴，她却也是不能躲的。今年生辰，她还能用自己年幼做借口？
    龙墨衍啊龙墨衍，你倒是赶紧回来将龙祈月解决了呀！往日你篡位不是挺快的吗，现在解决个太子应该不是事儿吧？
    “郡主，郡主？”突然，依柳的声音打断了姚酥酥飞远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刚要问，就见依柳眼神哀怨道：“郡主，您刚刚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奴婢从进院子就开始喊，却不听您回应一句，可吓死奴婢了。”
    姚酥酥噗嗤一笑：“你这丫头，我好好在屋子里呆着，这大夏天的还能去哪儿？”
    这鬼天气，就算是楼中的账目几日没对，她都懒得迈出大门一步。
    屋子里放着冰块儿，她是要多想不开，才会想着出去走走？
    依柳见她扯远了，擦了擦汗忙解释道：“郡主，太子殿下来了！”
    “龙祈月？他来做什么？这么热的天不在皇家别院避暑，他脑袋坏掉了？”姚酥酥一脸错愕。
    这个龙祈月，他难不成是疯了这大热天往她这儿跑？
    依柳苦涩一笑：“郡主，太子殿下的心思奴婢哪能知道？”
    姚酥酥摆了摆手，闭上了眼闷声道：“不见不见，就说我今日中了暑气，身子乏的很，怕是见不了客了。”
    “郡主，您上次就是用的这个借口……”依柳小心翼翼提醒。
    姚酥酥蓦然睁开眼：“那就说这几日蚊虫太多，我昨晚没睡好，如今正在睡着。”
    “郡主……这由头，咱们前些日子拒绝入宫的时候已经用过了。”
    “怎么，用过了就不能再用了。”姚酥酥横眉。
    她刚要说依柳死脑筋，就见姚珊瑚翩翩而来，穿着她前些日子送她的鹅黄纱裙，十分靓丽。
    虽是炎炎夏日，她却梳着精美的发髻，修长的脖颈裸露在外，泛着莹莹之色，衬得整个人分外娇俏可人。
    “酥酥酥酥，太子殿下正在前院等你呢，你快同我过去吧。”她一进门，便因姚酥酥屋子里泛着的凉气舒服的眯了眯眼。
    “还是太后待酥酥好，这宫中贵人都不够用的冰砖，你这里日日都有。”
    她嘿嘿笑着，目光落在姚酥酥面前不远盛着冰砖的容器上，面带垂涎。
    姚酥酥从小娇生惯养，是个怕冷又怕热的。哪怕屋内有太后差专人送的冰砖，却也得经常进一些冷食入口。
    是以，一到夏日依柳便会让人准备一些瓜果点心，甚至羹汤之类的放到装着冰砖的容器内。
    约莫半个时辰，放入其中的东西便会变得冰凉可口，最是适合炎炎夏日食用。
    往日里，姚酥酥都是分出来一多半给周氏姚临城夫妇送去。若是几个兄弟在家，也能趁着分一杯羹。
    毕竟冰砖就一块儿，分开之后很快就会融化。他们一大家子人，也不好总待在姚酥酥的屋子里。
    只是东西到底有限，三房只有正好撞到给大房送去的时候，才能分得一杯羹。
    姚珊瑚近日有事没事总往这边跑，为的，也不过是这一口吃的。
    “依柳，给二小姐拿一个果子出来。”姚酥酥抬手淡淡吩咐，不想因为一口吃的，而得罪这个没什么心机的姚珊瑚。
    她不过是贪嘴了一些，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少，品德不算坏。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姚珊瑚干干一笑，接果子的手却是没犹豫。
    手中的冰凉让她眉开眼笑，看向姚酥酥有些着急道：“酥酥，大伯父大伯母和我娘还有三哥大姐都在前院呢，你若是再不去，大伯母怕是就要亲自来请了。”
    “怎么都在？”姚酥酥忙坐起身，眼中多了懊恼。
    这个姚珊瑚，贪嘴便算了，这种要紧的事情怎么到现在才说？
    府中虽种了不少的树木还算阴凉，但如此酷暑的天，大伯父和大伯母那么坐着可怎么受得了？
    姚珊瑚急忙跟上，解释道：“太子殿下难得来一次，这可是府上的大事，大家能不在意吗？”
    姚酥酥应了一声，心中却暗骂龙祈月架子大。不就是个太子吗？至于弄得像是她舅舅亲临一般？
    前厅，姚临城面带浅笑看着坐在下手一表人才的龙祈月，满脸温和的笑。
    周氏端坐在他一旁，虽然对龙祈月没什么好印象，可今日一见，却也不由得改观。
    少年一身白衣温润如玉，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稳重。
    再配上他周身富贵逼人的气势，就算不知道他的身份，也能看出其绝非寻常人家的儿郎。

 第193章 憋着什么坏

    “太子殿下，请喝茶。”姚临城虽然也不愿意招待龙祈月，可人家毕竟是太子殿下。他要是表现的太明显了，在皇上那儿也不好交代。
    若没有酥酥这层关系在，大不了皇上骂他两句不识抬举。
    可如今酥酥在其中，他若是做的太难看，岂不是让酥酥夹在中间难做人？
    龙祈月回以一笑，举杯道：“伯父请，伯母请。”
    姚临城的笑容有些僵硬，暗道龙祈月怕是来者不善。
    如此亲密的语调，这不是摆明了要同他们家拉近关系？
    除了酥酥之外，他还真想不到有其他的原因，会让堂堂太子殿下特意跑这么一趟。
    这大热的天，就算太子穿的看着轻薄，这一路以来怕也是遭了不少罪吧。
    “好，喝茶，喝茶。”姚临城干干一笑，心中暗道不好。
    周氏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龙祈月，面带浅笑，心中却也与自己丈夫的想法一样。
    这个龙祈月，看着一表人才的，还不知道背地里憋着什么坏。
    “太子殿下果真是如传言中一般，器宇轩昂，是咱们京中一众男儿的典范。”徐氏坐在下首面带笑容，看着龙祈月的眼神那叫一个炙热。
    知道的，是她看上了龙祈月的身份，想着为自己的女儿谋一个好的前程。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春心未老，想着为自己再找一个更好的。
    无论如何，她的表现此刻看着都颇为失礼。
    可龙祈月非但不恼，反而笑着称呼她为三婶儿，且态度十分的温和。
    “大哥大嫂，你们看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太子殿下果真是一国典范，瞧瞧这模样，这姿态，不知道要笼络了多少闺中女儿的心呢！”
    她说着，又轻咳一声道：“这酥酥怎么还不出来？娉婷，要不你去看看你妹妹怎么回事儿？”
    姚娉婷一身淡蓝纱裙坐在一侧，眉目清冷，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为有这么一个娘亲懊恼。
    如今听到她的话，闷闷道：“是，女儿这就去。”
    她起身便要走，头也不抬，那避之不及的模样着实气坏了徐氏。
    可纵然她气的跺脚，却也没办法，只能看着她低着头从厅中走过。
    龙祈月虽然面上笑盈盈，可心中却早已经等的有些不耐。如今看到如此清新的一抹裙色，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她娘看着倒是势利眼一些，只是这女儿，瞧着倒是有些不同。
    姚娉婷许是察觉了龙祈月的眼神，在临出门之后，竟侧身看向徐氏方向，温声道：“娘，我似是听到两位妹妹的声音了。”
    她这么一侧身，完整的侧脸便落入了龙祈月的眼中，顿时惹得他心下一惊。
    这京中贵女之中何等颜色没有？就连小哭包酥酥，如今都出落得亭亭玉立。这姚家二小姐更是清新脱俗，不似寻常家中女子。
    不曾想，小小的姚家，居然专出佳丽！
    “来了？来了好啊！娉婷，你快回来坐下，免得失了礼。”徐氏顿时眉开眼笑，朝着姚娉婷招手。
    她本就不是想着让她去喊姚酥酥，而是想让她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个脸。
    至于那个姚酥酥，她一只不出现才好。如此，也好让太子殿下知道她就是个没规矩的。往后，是绝对当不了太子妃的位置的。
    反观她的聘婷，那才是万千女子的典范！她的女儿，那才是做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徐氏如此想着，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仿佛，她现在就已经成了堂堂太子殿下的岳母。
    周氏轻咳一声，提醒她的失态。同时，看向门口方向面带浅笑。
    她就知道酥酥是个懂规矩的，就算是不喜欢这太子，也不会真的让他们姚家落人话柄。
    “酥酥见过太子殿下，大伯父，大伯母，三婶儿。”姚酥酥面带浅笑进门，一一见礼。
    她目不斜视，并未去看龙祈月一眼，反倒像是个提线木偶一般站在那里。
    龙祈月看在眼里，不由得将她同刚刚惊鸿一眼的姚娉婷做比对。
    美则美矣，却失去了以往的灵动，看着似是有些无趣了。
    姚酥酥如何不知道这位太子在想什么，只是面带浅笑道：“今日天气如此炎热，太子怎么来了？”
    “哦，本宫只是看你许久不曾进宫，想着你一直身子不痛快，便索性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祈月浅笑开口，看着姚酥酥的眼中却仿佛带着些许审视。
    很明显，他并不是很相信此前姚酥酥说的那些个理由。
    毕竟，那根本就不成立。
    一个人能一次不舒服，两次不舒服，还能次次不舒服？
    再说了，什么蚊虫叮咬啊，夜不能寐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只有皇祖母才会相信。
    她关心则乱，心疼她的宝贝外孙女，可他龙祈月却不是傻子！
    姚酥酥心下微沉，却依旧面带浅笑道：“有劳太子哥哥担忧，酥酥一切都好。只是此前在宫中宫宴的时候受了惊吓，所以这些日子才有些反复。”
    提及刺杀，龙祈月的眼中不免多了几分深色，轻叹一口气道：“此前也是宫中多有失责，那些人，本宫已经着人好好严惩了一番，也算是为你出了气。”
    姚酥酥点了点头，又道：“如此，酥酥便谢过太子哥哥了。只是不知道那刺客，调查的如何了？”
    龙祈月面露为难：“父皇和本宫都派下去了大批人马，可那些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迹。”
    “说来也奇怪，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宫中，又突然消失。”
    他话说一半，却没继续，担心说得多了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又是一顿骂。
    这话，不是在说他怀疑宫中有人接应那些刺客？
    其实他也觉得此事八九不离十，只是拿不到证据，他自然是不敢去父皇面前讨罚的。
    不过若是没有人接应，那些人怎么可能在防守严密的皇宫中来去自如？还差一点儿，便要了酥酥的命？
    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姚酥酥也明白此事他当真不知情，感激道：“这事情，酥酥还要多谢太子哥哥关心。酥酥已然好多了，往后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第194章 上心

    “酥酥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本宫不关心你关心谁？”龙祈月面带浅笑，一番话说的堂上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不等姚酥酥拍案而起，就听姚临城呵呵一笑道：“太子殿下心疼表妹，心怀仁爱，果然是皇上为百官挑选的好储君呐！”
    龙祈月皱眉，似是要解释，却又听他继续道：“太子殿下关心妹妹无错，可也不该如此大热的天顶着烈日前来，如此，将自己的身体置于何地？”
    “姚伯父此话何意？”龙祈月面色渐冷。
    父皇平日里拿这一套大道理说教他也就算了，他是君，他是臣，他忍。
    可他姚临城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仗着自己是姚酥酥的大伯父，便真以为是他堂堂太子的长辈了？
    姚临城眸色一沉，起身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的身体乃万民之本，你如今糟践自己的身体，便相当于是亏空民之本，所以，老臣才不得不冒着忤逆殿下的罪名劝谏！”
    “若是殿下执意如此，那老臣，自然也阻不了殿下的路。”
    姚临城一番话出口，不单单是龙祈月眉梢眼角多了笑意，就连一向觉得自己丈夫太过死板的周氏都欣慰了起来。
    姚酥酥眼神中略带诧异，没想到一向直来直去的大伯父，居然还会如此夹枪带棒的说话。
    这话，听着似是在训斥龙祈月。可实则，是将他高高吹捧到了天上。
    自古以来，只有君是民之本这一种说法。他虽然也是君，可却并非是皇上。
    而龙祈月虽心中害怕如今的皇上，但实则，他可是日日在心中盼着皇上赶紧染个什么重病不声不响的去了。
    这样，他也好早日荣登大宝，掌握整个国家。
    龙祈月顿时一脸谦逊的看向姚临城：“姚伯父这话，当真是折煞本宫了。”
    “不，太子殿下往后还是不可任性的好，万万保重自己的身子，可不能再做出如此胡闹的事儿来。”姚临城面带温和笑容。
    这话，他也是用说家常话一般的口气说出夸，听着，似是将龙祈月当成自家人一般。
    龙祈月最是吃这一套，面上已然多了喜色：“姚伯父这话，本宫记下了。”
    姚临城呵呵一笑，举杯示意他继续喝茶。
    徐氏用手肘撞了撞低头沉思的姚娉婷，小声道：“你这丫头还在愣着干什么？今日天气炎热，还不去做点绿豆冰糕来为殿下解暑？”
    她声音极小，旁人自然是听不见。可看那满是算计的双眸，周氏也不难猜到她的意思。
    罕见的，周氏并没有眼神制止徐氏母女，反而是浅笑道：“娉婷，你手艺一向好，不若去做些点心来？刚好，太子殿下这个点儿过来想来也是饿了。”
    龙祈月刚要否认，可见姚娉婷闻言施施然起身，顿时止了口。
    随后，温和一笑道；“如此热的天，还是不麻烦大小姐了吧。”
    姚娉婷一愣，原本因为被徐氏推出来而生出的怒意，竟去了大半。
    她轻咬下唇，抬头与打量她的龙祈月对视一眼，又快速的低下了头，浅声道：
    “无妨，大伯母都发了话，臣女自然是要做一些给太子殿下尝尝。”
    话落，姚娉婷盈盈福身，转身便走。她的反应，与龙祈月的想法全然相反。
    往日见到他的女子，哪个不都是一眼便被他吸引，随后就开始魂不守舍？
    可这个姚娉婷非但没半点反常，且走得如此果断，这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龙祈月如此想着，面上不免多了些许懊恼。
    徐氏忙起身赔罪：“太子殿下息怒，娉婷这丫头从小便是这脾气，断然没有故意不敬太子的意思，还望殿下莫要误会！”
    “哦？本宫怎么不知道酥酥还有个如此清冷孤傲的姐姐？”龙祈月心存好奇。
    “她呀，从小同酥酥并不在一块儿生活，如今和妾身居住在三院，两姐妹也不是日日都能见的上面的。”
    徐氏干笑，心中却在暗骂姚酥酥是个瞎了眼的。
    她的娉婷一看便不是池中之物，若是她肯带着她出席宫宴或者是一些诗会，还愁找不到好儿郎？
    如今眼看着她都要十四了，再有一年便是她的及笄之日，让她这个当娘的如何能不着急？
    “原来如此。”龙祈月摸了摸下巴笑了起来。
    “怨不得本宫瞧着大小姐周身气质清冷，与酥酥的俏皮任性全然不同。”
    他的话有着调侃之意，但现在这么说出来，却没人能想得出来。
    前世做了多年夫妻，甚至在他死后，姚酥酥还差一点儿被奸人害得给他陪葬。她对他，还能不了解？
    说什么逗趣的话，无非就是看上了姚娉婷，却不好直接向姚家讨要，故才这么开口。
    若姚家是个懂事的，自然会想办法将姚娉婷塞到他的身边，让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美人。
    可若是不懂事，他便会在心中暗暗记上一把，往后在背地里给她的几个兄弟使绊子。
    这些，不正是这个阴险小人此前最喜欢做的？
    姚酥酥看向面色微沉的姚临城，浅笑道：“大伯父，太子殿下都如此说了，那往后便让大姐经常过来我的院子走动，也方便姐妹亲近。”
    “那感情好啊！”徐氏急忙开口，满脸的喜悦根本就藏不住。
    姚酥酥那是什么人？如今皇上和太后心尖上的人。她出入的不是皇宫便是那些嫡子嫡女方才有资格前去的诗会，或是一些手帕交小聚的园子。
    这些，可都是他们家娉婷此前想都未必想过的。若是真的能跟着她，娉婷往后还愁嫁？
    姚酥酥浅笑着点了点头，心下作呕。
    她这个三婶儿啊，平日里势利眼爱占便宜就算了，如今龙祈月还在呢，如此这般不是白白的让他看了笑话？
    纵然她心思算尽，可她姚娉婷是个什么身份？前一世凭借手段嫁了一个当地的大户，已然是最好的前程。
    如今还惦记太子？怕是真以为，东宫的饭是很好吃的。
    “太子殿下如此体恤旁人，果真是京中男人的典范。若是皇上知道，必然是欣慰的。”徐氏抓着帕子一个劲儿的说着恭维的话。

 第195章 丑人多作怪

    姚娉婷做糕点用了多久，徐氏便不知疲惫的说了多久。以至于，给她倒水解渴的侍女都颇有不满。
    可她毕竟是这个府上的三夫人，又是三房的正头夫人，她这个当奴才的当然不敢说什么。
    再说，她瞧着太子殿下还是挺喜欢听她拍马屁的……
    姚临城与周氏并排坐着，已然是觉得有些疲惫。只是他们看着那徐氏，仿佛是越说越有精神一般。
    “太子殿下您是不知道，坊间如今对您那可是赞赏有加。若不是亲眼见到，臣妇还不相信真会有如此年轻有为且俊朗无比的人存在呢！”
    徐氏激动不已，看着龙祈月的眼中崇拜也是丝毫不加掩饰。
    在宫中，龙祈月被皇上压制已久。后方，还有皇上和太后的威严在，他是动弹半点都不得。
    就算是到了臣子的面前，那些人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最多不过是对他毕恭毕敬。
    要是想让人同这徐氏一般一直夸赞他，除了她之外，他龙祈月还就真没见过其他的什么人。
    姚酥酥冷眼旁观着，心中暗骂徐氏愚蠢。她以为仗着她的缘故，便能真的将女儿送到龙祈月身边？
    就算他看上了她大姐，那种好色的德行，也会在不久之后遇到他的命定之人那日抛弃她。一如当年，当一个负心汉。
    “酥酥，太子可是你表哥，你二人是至亲，你怎么今日话如此少？”徐氏嘴皮子都快磨破才哄得龙祈月心花怒放，如今看着悠闲自在的姚酥酥，她是一肚子的火。
    可偏偏龙祈月还在，她不可表现的过于明显，只能边说边笑着。
    龙祈月的眼神几不可察的深了几分，看向姚酥酥，等着她的答案。
    “三婶儿都说了，我二人是至亲，说不说都是一样的。太子殿下，您说对吧？”姚酥酥灿烂一笑。
    这两年她出落得本就亭亭玉立，初时已然是绝色的脸，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退去了些许婴儿肥，更显美态。
    若非龙祈月脑海中关于她是个鼻涕虫的画面一直挥之不去，看到这样的姚酥酥，他很难不动心。
    即便思及此前多少有些恶心，可龙祈月如今单单看她那张脸，还是觉得赏心悦目的。至于过往和脾气？往后成了太子妃，他自然是多的办法给她慢慢调教回来。
    心中思绪万千，他面上却也只一本正经道：“酥酥说的对。”
    徐氏面上笑盈盈，心中却骂开了花。
    她不过就是个死丫头片子，仗着一张嘴伶俐一些罢了，怎么就说什么都对了？
    不待徐氏发作，姚娉婷已然端着做好的糕点过来。
    如她平日刺绣女工所表现出的蕙质兰心，想来，厨艺就不会太差。
    姚酥酥前世对这个堂姐印象便不深刻，这些小事情，自然记不得。
    “来，快送上来让本宫尝尝娉婷姑娘的手艺。”龙祈月面带笑容，称呼已然变了味道。
    姚家的几人皆心知肚明，就连想法本不多的姚娉婷，心头也不由得为之一振。
    太子这是何意？
    她心下复杂，面色却清冷依旧，端着其中一盘摆盘精致的糕点送到了他的手边。
    随后，盈盈福身，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她未曾在龙祈月的面前多停顿，担心他觉得她失礼，更担心因此拖累姚家。
    可她越是这般懂礼，看在龙祈月的眼中，就越像是在故意躲避他。
    龙祈月没来由得有些烦躁，可一块儿糕点入口，却将他的愤怒尽数化解。
    姚酥酥也尝了一块儿，不免诧异。
    没想到姚娉婷的厨艺竟然也如此好，看来她这个三婶儿为了让女儿飞黄腾达，可是没少下血本。
    龙祈月赞不绝口，一连吃了小半盘，方才摸着肚子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此前皇祖母只道姚家有功，生了酥酥这个她放在心尖上的宝贝。本宫如今看起来，宝贝的可不单单是酥酥一个啊。”
    他一番话，听的姚临城笑容略显尴尬。
    “太子殿下说笑了，不过都是一些小事罢了，殿下若是喜欢，以后让娉婷多做一些给您送到东宫就是。”
    姚临城心中不喜，面上却也不好表露。甚至，还顺着龙祈月的心思开口。
    他倒是想要忤逆他，可如今这摆明了是人家三弟妹乐意的。他若是做了这个坏人，到时候少不了她又要去在三弟耳朵边唠叨。
    既然酥酥此前表明了对太子无意，那他若是喜欢聘婷，将她纳进门倒也是好事。
    不过依着她的身份，怕是做不了太子侧妃。最多，不过是个良娣罢了。
    龙祈月眼底一喜，面上却为难道：“这怎么好意思？不然，本宫之后经常过来就是。”
    “这有什么？大姐的手艺很好，平日里没少给我们做好吃的。太子既然喜欢，往后就让大姐也做你的一份好了。”姚酥酥弹了弹指甲，淡淡一笑。
    龙祈月，你果真是好样的。
    前脚还想着迎娶我当太子妃，后脚，便当着面对我长姐有意思。
    说你是个渣渣，本郡主都觉得侮辱了这两个字。
    龙祈月猛然醒悟过来，忙拒绝道：“不必如此麻烦，这也不合理法。”
    徐氏母女两人面色皆是一变，一个懊恼，一个略微意外。
    好在两人没再表现出什么，而是坐在了一旁，不再故意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龙祈月回过神来，自然是想着要同姚酥酥多说说话，联络一下感情，好在之后皇后的寿宴上同太后提一提婚事的事情。
    可任凭他说的天花乱坠，姚酥酥都是兴致缺缺的模样，看得人十分的扫兴。
    若是之前，龙祈月此刻必然是拂袖而去。而且离开之前，一定要将姚酥酥臭骂一顿，方才能泄了他心中的火气。
    可如今，他却隐忍不发。
    姚临城怕他憋得太过反而给姚酥酥惹了不必要的祸端，关怀的问了几句，给了龙祈月一个台阶。
    知道再留下讨不到什么好，龙祈月便索性起身告辞。只是离开之前，他看向姚酥酥的眼神分明写着志在必得。
    姚酥酥也冲他笑了笑，眼神回敬道：丑人多作怪！

 第196章 太后亲临

    龙祈月离开没几日，姚酥酥便听闻此前得罪他的一个人无故被人打断了腿扔到了河中。
    要不是碰巧有打渔的渔夫在，他那条命，指定就丢在水里了。
    对此，姚酥酥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那人是龙祈月。
    毕竟他此前不过说一句替她出气，便要了宋月蓉父女的半条命。不仅派人抢了他们仅有的盘缠，甚至还让人毁了她的脸。
    美其名曰，是因为她此前得罪了她，所以才要毁了她的脸，让她记在心上一辈子。
    可实则，他不过是记恨此前宋月蓉因为假太子的事情闹上御前，害得他被皇上责罚，更是被相关的官员弹劾了好几日。
    这个仇，他那种锱铢必较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
    至于宋月蓉，也不能说什么可怜。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日子安稳的又过来两月，姚酥酥便病了。因龙墨衍的一封来信，当晚便发了高烧。
    “墨衍这个孩子，突然转战西北怎么此前也不同家里来个信？酥酥一直便担心他，书信不多就算了，如今还自己自清前往西北。那种地方，能是他一个少年能去的？”
    姚酥酥房中，周氏急的直掉眼泪。
    依柳伺候在旁边，只是轻声叹气，拿下姚酥酥头上滚烫的帕子，过水打湿再放上。
    太医已经来看过，只是说昨夜里着了风寒，再加上身体底子一直娇养算不得太好，这才一发热便昏了过去。
    除了用药之外，哪怕太后那边雷霆之怒，他们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外间，姚临城也不住的叹着气，看着站在对面排成排的三个儿子：“你们一向跟酥酥关系好，这事儿，你们如何看？”
    现在旁边没有旁人，他才好同儿子们提一提这件事情。毕竟，他实在是觉得这场病来的蹊跷。
    墨衍那孩子刚刚回信，酥酥便病了。就算是担心兄长，却也不至如此吧？
    “爹，孩儿没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还怀疑义兄对酥酥下手？”姚元玉最是心急，抢在别人之前开了口。
    但他这话，却得到了父子三人同时翻过来的白眼。
    “义兄对酥酥动手？单单你这话，他回来就能卸了你的胳膊明白吗？”姚元戈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完了。
    等到义兄回来，我指定会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
    姚元玉抬脚踹了自己这不争气的弟弟一脚，就听姚元朗赞同道：“这事儿，绝对不可能。”
    “我自然知道不可能，你们没听到我刚刚是在反问吗？我这是在质问爹，懂不懂？”姚元玉横眉，越发觉得这两个弟弟有些不太聪明。
    下一刻，他的耳朵突然一热，随后便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爹！松手啊，儿子错了！”姚元玉想也没想便开口求饶，怎么都没想到姚临城居然什么都不说直接就动手。
    他都多大了？还有两个弟弟在场，他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松手？你瞅瞅你刚刚说了些什么！墨衍他将酥酥当成自己的性命看护，如何会有这种事情？往后再让我听到这话，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姚临城作势扬了扬手，吓得姚元玉连连躲闪，这才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为父早知道墨衍是个有出息的，不会一直局限于咱们姚家这小小的天地。”
    他转身看了一眼里间的方向，继续道：“只可惜了酥酥，如今怕是一颗心都在他的身上，却不自知。”
    “啥？爹你说啥？”姚元玉顿时炸了，快速冲到姚临城的面前，掐了掐自己的脸，企图让他明白这是幻觉。
    可无论是耳朵残留的疼，还是脸颊的软肉疼，这都让他明白，这不是做梦。
    “天呐，酥酥居然喜欢义兄？”姚元玉突然后退一步，一脸的难以置信。
    姚元戈和姚元朗却是同时看向姚临城：“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酥酥虽只是他们的堂妹，可她有任何危险，都是他们兄弟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只能尽可能找寻其他好的大夫，顺道同酥酥说墨衍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暂时稳住她再说。”姚临城叹息。
    这个孩子，性子倔强便算了，还如此的认死理。
    再说那墨衍不过是暂时不回来罢了，又不是遇到什么危险，她何至于想不开将自己气成如此地步？
    “爹，这不是骗人吗……”姚元朗有些迟疑。
    他同姚酥酥同岁，虽如今勉强称呼他一声大哥，但他还是有些害怕姚酥酥的。
    这要是让她知道他们合起伙来骗她，指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子。
    “这怎么能叫骗人？这不过是权衡之策罢了。老五，你难道想要看着酥酥就这么病着不成？”
    姚临城脸色微沉，与三个儿子对视一眼，坚定了这一想法。
    只是姚酥酥这一病，便是长达一个月的光景。
    虽说姚家父子几个也那么做了，可姚酥酥的情况却没有很快的好转反而起起落落的吓了他们好几次。
    对此，姚临城也不敢再说姚酥酥心系龙墨衍，只是觉得她单纯的身子不好，等病好了给她好好养养！
    姚酥酥病愈能下床的时候，已然是深秋时节。皇后的寿宴，也简单办了一下凑活过了。
    她倒是想要铺张，可太后为了她的病，这一个月都得吃斋念佛。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哪敢？
    得知姚酥酥病好了，太后也舍不得颠簸她，便亲自坐着软轿出了宫来到姚家。
    太后亲临，这对于姚家而言是如何大的事情？
    周氏一早便起身，梳妆打扮好之后，随着自己的夫君姚临城前去门口跪着迎接。
    在他们的身后，便是打扮的依旧出彩的徐氏，如穿着依然素雅的姚娉婷。
    只是在她的发间，却多了一枚闪着金光的簪子。看那样式和品质，绝对不是姚家能拿的出的。
    “都起来吧，哀家不过是来看看酥酥罢了，你瞧瞧你们这一个个弄得，搞得哀家反倒是难为情了。”太后上前自然的握住周氏的手，笑容温和。
    她人老心不老，自然明白谁是真心对她酥酥好的人。

 第197章 太子入住姚府

    众人簇拥着太后入府，往姚酥酥所在的院子去。
    芙蕖院的主卧房内，姚酥酥正对镜仔仔细细端详自己的气色，确定难看到不能再难看，忙拿过一旁的脂粉位自己简单上妆。
    旁边立着的依柳不解，却还是手忙脚乱的上前帮忙。
    听着外间的脚步声，姚酥酥慌忙将脂粉放到内侧藏好，挣扎着要下床。
    “郡主，您这是做什么？”依柳被她吓了一跳，面色苍白的一把拦住她。
    外间太后闻言，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进门，心疼道：“哀家的心肝儿呦，你这是做什么呀！”
    姚酥酥浅浅一笑：“酥酥见过祖母。”
    “快，快躺下。你这丫头，平日里便倔强的很，这都生了病还想着给哀家见礼，可使不得！”太后紧张的红了眼。
    她走过去在姚酥酥床边坐下，伸手拉住姚酥酥的手，轻叹道：“小小年纪，身子怎么会如此差？”
    “祖母别担心，酥酥如今这不是好多了吗？”姚酥酥眼眶微热，却吸了吸鼻子将泪意压了回去。
    “酥酥倒是知道让皇祖母别忧心，可平日里怎么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龙祈月拧着眉，看着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太子哥哥教训的是，酥酥记下了。”姚酥酥诧异他看着是诚心担心她，却也乖巧的应了一声。
    不待她多想，就听太后不悦道：“酥酥如今还病着呢，太子就是说教，也得等酥酥的病见好吧？”
    龙祈月眉心一紧，恭敬道：“皇祖母说的是，是孙儿莽撞了。”
    太后转过头来，笑盈盈的看向姚酥酥：“酥酥，太子也是担心的急了，关心则乱，你莫要同他计较什么。他这个人呐，是出了名的面冷心热。”
    龙祈月突然腼腆一笑，看向姚酥酥的眼中似水柔情，除了担忧之外，分明还有着旁的意思。
    这可吓坏了姚酥酥，她顿时捂着心口猛咳两声，力道之大，仿佛下一刻便要咳出血来。
    太后顿时白了脸，一手给她轻拍后背顺着气，一手去探她额上的温度。
    这一探，便摸了一把脂粉。
    “酥酥，你这是？”太后愕然，随后明白过来，顿时眼眶湿润。
    当年她的宝贝女儿起初病重之时，也是如此这般糊弄她。糊弄着，糊弄着，她便去寻了她的夫君。
    太后思及此，更是潸然泪下，颤声道：“酥酥你，你胡闹啊！”
    姚酥酥抿着唇拉着她的手，想要安慰，却硬是说不出话来。
    龙祈月满脸愠色站在太后身后，冷冷道：“太医不是都守在姚家吗，怎么安宁郡主的身体还是不见好转？这些混账，都是干什么吃的！”
    太子一怒，屋子里的姚家人纷纷跪了一地。
    姚酥酥眼帘微颤，轻声道：“不怪他们，是酥酥的身体不争气。大伯父大伯母，你们快起来啊！”
    她一句话点醒龙祈月，使得他连忙过去亲手将姚临城夫妇扶了起来。
    酥酥敬重在意他们，而他在意酥酥，身为将来她的丈夫，他理应如同敬重自己的父皇母后一般。
    姚临城夫妇受宠若惊，但却双双不算高兴。
    姚酥酥余光将这边的情形看的分明，心下也不免愕然。可面上，却还要回应太后的担忧。
    “祖母莫哭，酥酥这不是好好的吗？之所以如此，是担心病中气色太难看，所以才略施小计……”姚酥酥话到最后没了声音，也显然明白了自己的错处。
    只是错是错了，但她却并不后悔。毕竟，她这是故意在做给龙祈月看。
    他这种人极其小心眼，若是不让他知道她确确实实病重，只会暗自猜测旁的什么。若是牵连到别人，便是她的过。
    太后拉着她的手轻叹一口气：“哀家不怪你，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往后可千万要注意身子，可不能再这么让哀家着急，知道了吗？”
    姚酥酥点了点头，一脸乖巧。
    太后心疼她，却也明白她在病中不好多说，便又叮嘱了一些让她好好养着的话，方才起身要走。
    她离开前，眼带深意的看了一眼龙祈月，道：“你就留下来陪着酥酥说说话，也好给她解解闷。
    “祖母，不用的，太子殿下平日里政务繁忙，还是顾着正事的好。”姚酥酥急忙解释。
    这要是让龙祈月留下，她还能安心养伤？怕是直接气死来的干净利落。
    “无妨，国事有你舅舅在，酥酥莫要担心那些。太子这几日正好得了空闲，还能过来陪着你说说话，也替哀家好生照看着你。若非哀家上了年纪，必然是要亲自守着你的。”
    太后一番话，顿时堵住了姚酥酥还要拒绝的话。
    她这意思，分明是在说，若是她不同意龙祈月留下，她老人家便亲自动手照顾她。
    姚酥酥哪怕是真的烧糊涂，却也明白孝道二字如何写。更何况，她如今只是身子虚，而并不糊涂。
    姚临城和周氏夫妇不由得拧眉， 全然没想到龙祈月要留下。只是在人前，他们还需要保持应有的礼节。
    在二人身后不远处，姚娉婷听到龙祈月要留下，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来。
    而她旁边的徐氏，若不是狠狠的掐了自己几把，怕是早就笑出声来。
    送走太后，姚酥酥便借着身子乏了的由头，打发龙祈月暂时去客房先歇着。
    随后，便悄悄让依柳拿来了笔墨纸砚，给远在西北的龙墨衍写信。
    提到太子暂时要留在姚府的事情，她只觉得荒唐，字里行间不免多了几分愠怒。
    祖母是什么意思，她如何不懂？
    堂堂太子，居然留在姚家陪她一个郡主养伤。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一大笑话？
    若是前世的她，说不定一时感动便同意了祖母此前的提议，松口嫁给龙祈月，让这件事情成为一件美谈。
    可如今她明明知道了龙祈月的德行，也明白嫁给他的悲惨结局，她如何能愿意？
    “郡主，您……”依柳在一旁红了眼眶，明白姚酥酥心中的为难，却也同时多了别的担忧。
    郡主她或许意识不到，这字里行间，哪里像是个妹妹同哥哥说的话？

 第198章 太子良娣

    “依柳，这封信本郡主要你乔装送到送信的驿站去，旁人谁都不能看，就连祖母也不能，能做到吗？”姚酥酥整理好信件，方才抬头看向依柳。
    她虽是有装病的意思不假，可身体也确确实实遭了一场病，如今绵软无力的很。
    就算不是这样，有龙祈月在，她若是偷偷溜出去被他发觉，少不了就要大做文章。
    “郡主放心，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将书信送到，您放心！”依柳信誓旦旦的看着她，然后便回屋换了件衣衫从后门离开。
    屋内，姚酥酥躺在床上浑身不是滋味，就想叉着腰站在龙祈月的面前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是京中美人不够多姿多彩，还是他金屋藏娇的那个女人还没出现？
    以至于，他居然闲到愿意听祖母的话，乖乖留在姚家陪她。
    若不是亲眼见到，她指定不能相信这还是那个太子。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赶走他。就算是我同他都没有那个意思，可传到外人的耳朵里，岂不是容易误会？”姚酥酥自顾自念叨着，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不行，她得尽快想到对策才好！
    另一边，姚家的客房内，龙祈月冷着一张脸看着窗外景色。
    景物虽好，可姚酥酥此前的态度，却让他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从前他虽看她不满，可也不过是年少不懂事，不知其是珠玉珍宝。可如今他表现已然如此明显，她却还是拒之千里。
    难不成，他堂堂太子殿下的心，在她的面前也都那么不值一提？
    “太子殿下在里面吗？”门外响起一道空灵的女音。
    龙祈月皱眉：“是何人在外头？”
    “小女娉婷，特意做了一些糕点给太子殿下送来尝尝。”姚娉婷浅浅开口，声音比此前温柔了些许。
    “进来吧。”龙祈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想起来又这么一号人物，面色柔和了几分。
    他若是记得没错，这是酥酥的堂姐，姚家三房的大小姐。
    “家中简陋，着实委屈了殿下。”姚娉婷浅浅开口，看向龙祈月的眼中满是浅笑。
    不同他之前见到的满目清冷，如今的姚娉婷，反倒温柔了几分。那眉眼间的笑，宛若春风三月拂过人的心坎。
    若是此前，龙祈月必然少不了要动心思。可如今他生气姚酥酥的态度，连带着看姚娉婷也有些不顺眼。
    “无妨，东西放下吧，本宫累了。”他淡淡开口，垂眸不再看姚娉婷。
    “是，小女告退，殿下好生歇息……”姚娉婷有些失落开口，看龙祈月再不抬头，便只得告退。
    只是出门后，她面上却也不免多了几分懊恼，红着眼跑回了三房所在的院落。
    彼时，徐氏正一脸笑意的站在她的屋子里等着，想着自己女儿回来会带着太子要带她入宫的好消息。
    谁曾想，好消息没带回来，却还苦着一张脸，似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娉婷，你这是怎么了？快跟娘说说，是不是你大伯母又为难你了？”徐氏紧张不已。
    她平日里最是疼爱姚娉婷，将她当做自己的眼珠子护着，自然舍不得她委屈半分。
    姚娉婷摇了摇头，推着徐氏朝外走，闷声道：“我累了，想歇息了。”
    徐氏是过来人，此刻心下一沉反问道：“娉婷，是不是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姚娉婷只红着眼眶摇头，眼泪要掉不掉，看的徐氏那叫一个心疼。
    可问又问不出什么，她气得不行，低低骂道：“都是那个姚酥酥，多半是她在太子殿下面前说了你的不是，殿下才会一改此前的态度！”
    “姚酥酥？”姚娉婷一愣，推她的手顿了顿。
    “是啊，你不是看不出太子殿下对那姚酥酥有意思吧？”徐氏叹了一口气，拉着她过去坐下。
    姚娉婷白了一张脸，呆楞在那里。
    姚酥酥，又是姚酥酥？
    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怎么可能会看上酥酥那个黄毛丫头？
    她虽是生的好看，可与太子殿下却整整差了两岁，这个年纪的女子，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徐氏恨得咬牙：“可不是她吗！若不是因为她是长乐公主的女儿，又得太后喜欢，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看上那么一个死丫头？”
    “娉婷啊，你也别太伤心，太子殿下虽然是不会让你做太子妃，可他若是喜欢你，就算是当太子良娣也是极为不错的。”
    “良娣？”姚娉婷的脸色一时间更为苍白。
    她看向徐氏，嘴唇微颤：“娘，太子良娣说穿了不过是个妾，你难道要女儿去给人当妾？”
    姚娉婷紧咬下唇，尝到血腥味之后尚且还不松口，心中愤怒交织，如惊涛骇浪一般让她冷静不下来。
    原来，就连她娘也不曾想过让她当太子的正妃。而是区区一个妾室！
    她姚娉婷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又怎么可能会去当一个区区良娣？
    “傻丫头，你可莫要糊涂。太子殿下的良娣，那是能为殿下生下凤子龙孙的人。你若是得了宠爱，再母凭子贵，就算她姚酥酥真的成了太子妃也不敢怎么你的。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徐氏生气姚娉婷如今言行，差点儿没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
    太子良娣有什么不好的？这种位置，可是旁人想都想不来的！
    “娘，您死了这条心吧。若不是正妃，就算是太子殿下，我也是绝对不会嫁的！”姚娉婷冷冷开口，随后拉着徐氏便一鼓作气的将她推出了门。
    徐氏在门口气的跳脚：“好你个死丫头，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
    “太子殿下的良娣你都瞧不上，咱们的家世，怎么可能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徐氏将门拍的砰砰作响，却改变不了姚娉婷的半点心意。
    屋内，姚娉婷身子瘫软的滑坐在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是泪流满面。
    她自命清高，这些年都不曾真的看上过哪家的公子哥。本以为太子殿下上次那惊鸿一瞥，是当真对她动了心思。
    所以这一月，她便差人又去送了两次糕点，都得到了他的回应。他甚至，还送了她只有男女定情才能用到的簪子。
    为何，为何会如此？

 第199章 太子的心意

    姚家上下，连带姚酥酥都觉得龙祈月可能是一时新鲜，不会真的在姚家住多久。
    毕竟姚家因为有了个郡主虽生活条件整体提升了不少，可比起宫中，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就算是一切都紧着龙祈月，却也不是能放在一起比较的。他是个享福的人，自然受不了这些。
    可谁曾想，龙祈月这一住就是半个月。以至于，姚酥酥这些日子晚上天天绣花看书，白日里才好多睡一会儿。
    只是即便如此，有些时候说说话，却也是不能避免的。
    “酥酥近日里为何总躲着本宫？怎么，本宫陪着你养伤反倒是委屈你了？”龙祈月到底是太子，应有的脾气还是在的。
    更何况姚酥酥冷了他快一个月，这说起来着实是过分了一些。
    若不是为了博得她的芳心，他至于白日里来陪她，晚上回去还要处理之前积累的奏折？
    若是旁人，一国太子如此对她，她必然是感动的痛哭流涕，非他不家。
    可姚酥酥倒好，非但没有，反倒还像是他欠了她钱一般，整日里都没什么好脸色！
    姚酥酥浅浅一笑：“太子哥哥多虑了，酥酥只是身体不太好，所以平日里就累的多了一些。”
    “这都病了两月了，还没好，那些太医当真是庸医一群！”龙祈月冷冷开口，面上已经有些暴走的征兆。
    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别人还不都是眼巴巴的送到他的面前来？
    这姚酥酥可倒好，非但不是如此，还将他视作洪水猛兽一般。这些，他如何能忍？
    “太子哥哥息怒，酥酥这几日不是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再说了，太医院的太医若是不尽心，这次酥酥说不定就挺不过来了……”
    姚酥酥低下了头，心中的懊恼越发浓烈。
    她本想着拖一天是一天，可如今看起来，龙祈月的耐心已然到了极限。
    若是她再继续这么下去，他即便不能怎么样她，却也未必不会拿旁人撒气。
    思及此，姚酥酥浅浅一笑看向他：“太子哥哥近日在家中住的可好，一切可还习惯？”
    “都还好，虽不比宫中，可姚家却也足够尽心了。”龙祈月温声开口，态度因姚酥酥的和颜悦色好了一些。
    他心中有她，想要的不过是姚酥酥一个笑脸。如今她态度缓和，他自然也不可能端着架子。
    “那是自然，太子哥哥可是太子殿下，旁人自然是要敬着，护着。若是太子哥哥有什么住的不习惯的，便同酥酥说一声就好。”
    “无事，只要你的病能好，本宫都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倒是你，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彻底痊愈，本宫的心着实放不下。”龙祈月面带浅笑，关怀的话却听的姚酥酥脊背发凉。
    他若是此前那般趾高气昂的对她，她或许还不会多想什么。毕竟，人家的身份确实是尊贵。
    她就算是再得皇祖母和皇帝舅舅的疼爱，可也到底只是个郡主而已。他瞧不上也是自然。
    可如今，他却一改常态。就算是想着和她搞好关系，让皇帝舅舅和祖母对他改观，却也不至于吧？
    这么卖力，皇后娘娘当真舍得？
    “太子哥哥对酥酥如此好，酥酥当真是感动。若是舅舅知道你如此心疼我这个做妹妹的，必然欣慰。”
    姚酥酥继续说恭维的话，不想让龙祈月再继续气闷下去。
    她就是想要整治他，却也要张弛有度，免得一次性将人得罪的太狠，往后被针对的厉害。
    龙祈月也笑了：“酥酥光说父皇了，那你呢，你对本宫的作为如何看？”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对酥酥的好，酥酥定然是铭记于心不敢忘的。”姚酥酥笑容渐渐浅了一些。
    依着她对龙祈月的了解，接下来，龙祈月必然会说出他的目的来。
    无论是什么，他为此委屈了自己一个月，必然是要得到一些报酬的。不然，他如何能忍？
    “光是铭记于心还不够。”龙祈月浅笑，顿了顿之后对上姚酥酥有些忐忑的双眼，温柔道：“本宫需要酥酥明白本宫对你的心意。”
    “哗啦！”门外突然响起了茶盏碎裂之声。
    随后，有些震惊的姚酥酥快速反应了过来，看向门口厉色道：“谁在外头！”
    “酥酥，是我。”姚娉婷浅声开口，低头看着脚边的碎片，强忍着眼泪。
    原来娘说的没错，龙祈月的心中果然是只有姚酥酥。可既然只有她，此前为什么又要表现出对她的好感。
    难道对于他们这种皇族而言，她这种身份的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他们皇族的玩物？
    “原来是大姐啊，快进来！依柳呢，大姐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姚酥酥顿时眉开眼笑，就差直接跳下床亲自去开门迎接她进来。
    大姐来的如此巧妙，果然是帮了她的大忙！
    龙祈月脸黑如炭，可刚刚没说完的话，如今却是无法继续开口。
    姚娉婷整理了一下仪表，方才抬步进门，面上带着歉意的笑：“臣女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多有唐突，还请殿下责怪。”
    龙祈月刚要发作，就听姚酥酥脆生生道：“无妨，都是自家人，太子殿下定然是不会舍得苛责大姐的，对吗？”
    她都如此问了，龙祈月还能说什么？只是一个好字，却让他说出了万千复杂之意。
    姚娉婷是极其聪慧之人，听到这话，怎么可能不明白龙祈月是在赶人？她当即福了福身，便要退下。
    “大姐，你难得来我屋子里一趟，快坐回儿吧！依柳，还不给大小姐看茶？”姚酥酥急忙开口，挡住了她要出口的话。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个救星，怎么可能就让人这么走了？
    龙祈月刚刚那话一出，着实吓了她一大跳。若非大姐来的及时，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拒绝他的心意却同时做到不伤了他的颜面。
    往日在宫里，她说什么得罪一下他也就算了。可如今在姚家，她便要慎重一些。
    龙祈月再不济，也是堂堂太子。他想要为难她姚家的众人，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她不怕，他们还能不怕？

 第200章 又得罪了人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姚娉婷缓步进门，站在不远处朝着龙祈月盈盈福身。
    她垂眸看着地面，眼帘微颤不敢去看龙祈月，心中却复杂不已。
    明明上次他对她还十分的和颜悦色，可刚刚她进门的时候，却看到他满目的冰冷。
    那眼神，仿佛是在责怪他坏了他的事情。难不成在他的心中，姚酥酥便那般的重要？
    “大姐，你难得过来一趟，快坐。”姚酥酥笑着招呼，在心中已然将她感谢了千百回。
    就算是龙祈月脸皮再厚，可现在有别人在，他却也绝对不会再多说半个字。
    至于所谓心意？
    她管他是什么心意！反正他站在这里就碍眼，这一点，是她不用多想也心如明镜的。
    “酥酥你觉得身体怎么样？”阮娉婷苦涩一笑，过去依柳给背下的椅子坐下。
    只是余光瞥见龙祈月的脸色，她这才明白如坐针毡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早知道他如此不待见她，她就该转身离开，而不是如此不识趣的因为姚酥酥一句话便进门来。
    姚娉婷握着帕子的手逐渐收紧，将手指勒出道道红痕，还恍惚着不曾察觉。
    “让大姐担心了，只是一些小病而已，已然好的差不多了。”
    “小病？本宫倒是没见过什么小病能拖拖拉拉两个月的。酥酥，你这身子可当真是弱。”龙祈月冷冷一笑，看向她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姚酥酥心中咯噔一下，面带浅笑道：“太子哥哥说的是，酥酥这身体，确实是得好好调理才是。好在祖母一直有派人看护着，所以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里到底不比宫中，太医也只有祖母指下来的一两个。不若本宫将你接回去，也好悉心照顾？”龙祈月兜兜转转，终于又回到了正题上。
    姚酥酥笑容一顿：“不了，我在家里住的挺舒服的。再说，我这病着入宫也不太好，再过了病气给舅舅舅母岂不是更不妥当？”
    龙祈月听的眉心紧皱，可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是看那脸色，显然是气的够呛。
    “罢了，你不愿回去就不回去。可你也得记得，宫中才是你的家。”龙祈月阴沉着一张脸，不满姚酥酥刚刚那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虽是姚家的女儿，却也是宫中长乐公主的女儿。从她四岁入宫，便注定了宫中才是她的家，以及将来的归宿。
    如今她在这儿说什么姚家才是她的家，岂不是可笑？
    姚酥酥眼帘微颤，心中气得不轻，面上却没折了龙祈月的面子，浅笑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只是她放在被子里的手，却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有些生气龙祈月如今的态度。
    他即便是太子，也不能连人家想在哪儿都管吧？要是祖母在，听到这话指定是要将他骂个狗血淋头的！
    “酥酥，你和太子殿下先坐，我房中还有事情，便先回去了。”姚娉婷浅浅开口，人已经起身要走。
    不走做什么，留在这里继续看龙祈月满心满眼都是姚酥酥？
    即便她看上去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可那可是未来太子妃的位置，她能真的不在乎？如今的这些，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
    娘说的没错，姚酥酥当真是虚伪至极，让人恶心！
    “大姐着急什么？我们姐妹难得说说话，你先多坐会儿，等会儿太子走了我还有些话想同你说呢。”姚酥酥俏皮一笑，顺道说出赶人的话。
    她当然不好明说让龙祈月滚蛋，但两个女儿家有悄悄话要说，他一个大男人，就算再不识趣也知道不该继续留下吧？
    果然，龙祈月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眼带深沉的看着面上笑盈盈的姚酥酥，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可姚酥酥此前可是当了多年皇后和太后的人，若是轻易就被他一个少年看出了端倪，那些年岂不是白活了？
    “本宫先回去歇着了，酥酥若是有事，只管喊一声就是。”龙祈月起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温声叮嘱姚酥酥。
    只是他面上看着再君子，可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没有人比姚酥酥更为清楚。
    如今在她这里装的大度，可回去之后，他身边或是奴仆或是旁人，总要找个地方撒气。
    这些，是她在作为他皇后的那几年，才逐渐了解的。
    往日看着多君子翩然的一个人，内心，便有多肮脏。
    “你不是说找我有话说，怎么不说？”姚娉婷的情绪已然收敛好，如今又是一脸的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姚酥酥浅浅一笑：“大姐着什么急？就算真没什么要紧的，我们姐妹两个还不能说说话了？”
    就算以往看她不顺眼，可今日的事情，姚酥酥却还是得多谢她。
    不等姚酥酥再说，就听姚娉婷面色冷然道：“若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养病。”
    她说完起身便走，面上冷凝的神色被姚酥酥尽收眼中，使得她不免诧异。
    “依柳，我这几天又得罪她了？”等反应过来，姚酥酥顿时垮了一张小脸。
    她本以为在还没产生过节之前，先同她处好关系，以后也难免让三叔三婶儿夹在中间难做人。
    可目前来看，她这个大姐性子不单单孤傲，而且还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古怪。
    依柳摇了摇头，上前扶着她躺下，小声道：“奴婢看大小姐对郡主成见很深，往后您还是躲着一点儿的好。”
    “成见？我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不过有成见就有成见吧，我回到姚家这几年，也分了她们不少东西。”
    姚酥酥耸了耸肩，不打算继续纠缠这件事情。她抬手拉住依柳的手，小声问道：“龙墨衍可有回信？”
    依柳摇了摇头，面上多了几分为难。
    若不是她没有郡主模仿笔迹那一手，现在她说什么都要假冒龙公子的手笔，给郡主写一封信以示安慰。
    这都差不多一个月的光景了，算上送信的时辰，现在怎么着也应该有回信到来了。可，可她依旧没见到。
    姚酥酥失落的叹了一口气，松开她的手闷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第201章 针对龙祈月

    姚娉婷从芙蕖院回去便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不吃不喝，任凭徐氏和姚珊瑚如何敲门都不开。
    这可急坏了母女二人，甚至都想到了砸门的方法。只是徐氏心疼东西，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看向一旁的二女儿，快速吩咐道：“珊瑚，你快去同你大伯母说说这件事情。让她去问问那个姚酥酥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是不是她欺负了你姐！”
    姚珊瑚下意识就摇了摇头，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转，改的委婉了一点：“现在太子殿下在府里，我们还是别闹出动静的好。”
    “这可是你亲姐姐！她若是出了事情，你难道还能高兴不成？”徐氏恨铁不成钢的伸手点了点姚珊瑚的脑袋，气她糊涂。
    她们母女才是一条心的人，她为了不让姚家得罪太子便不管？这不是糊涂是什么？
    姚珊瑚咬了咬下唇，还是不动作。
    “珊瑚，你姐姐平日里可是最心疼你的。怎么，难道这一点点的事情你就做不到？”徐氏气得咬牙。
    她扬了扬手，可对上姚珊瑚有些害怕的双眼，又气的放下。
    “娘，不是我不愿意去。但是我姐是从酥酥的院子里回来的。大伯母最是疼爱她，你让我怎么说……”姚珊瑚满是懊恼开口。
    她也想帮忙，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吧？比起姚酥酥，她们两个加起来都不算什么。
    徐氏听的火大，扬声道：“我不管，你现在就去找你大伯母！”
    姚珊瑚还想反驳，可看徐氏是真的大动肝火，只能悻悻的前往周氏所在的院子。
    彼时，周氏正在喝着茶，听一旁的使唤丫头说着太子从芙蕖院负气离开的事情。
    她正猜测着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姚珊瑚过来，她便让底下的人请人进来喝茶。只是茶还没喝完，她在听到对方的话之后却变了脸色。
    “娉婷今日也在芙蕖院？”周氏拧眉，看着姚珊瑚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
    姚珊瑚吞了口唾液，声音微颤道：“是，姐姐从芙蕖院回来之后便这样了，我和娘实在是担心，但又没有主意所以才来找大伯母……”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至于你姐姐，她在你们几个姐妹之间算是聪明的，一时的脾气而已，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便好了。”
    周氏淡淡开口，垂眸把玩着太后前几日才让人赏赐她的白玉镯子，神色没有半点的担心。
    “可是……”
    “怎么，珊瑚还有什么要说的？”周氏抬眸瞥了一眼姚珊瑚，眼神多了淡淡的不满。
    姚珊瑚顿时低下了头，恭敬道：“大伯母说的是，珊瑚知道了。”
    知道她素来不算是个胆大的，周氏也懒得为难她，摆了摆手道：“回去吧，让你娘也安心一些，莫要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的。”
    她话微顿，面色冷凝继续道：“如今太子殿下在咱们姚家，若是让他感觉咱们有任何的失礼之处，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姚珊瑚听的小脸惨白一片，连连应是，完全是用跑的方式离开了周氏的院子。
    等她的脚步声消失不见，周氏旁边的婆子这才上前两步，替她斟茶。
    “王婆，帮我盯着三房那边。太子殿下已经没什么耐心，待不了几天了。这几天，我不希望出现任何的岔子，你明白吗？”
    周氏语调温和，面上也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架势。可偏偏她这话，却让人不敢有半点轻视。
    姚家虽比不上皇家，可能当上一家主母，且掌管家中主权这么多年，也不是能生儿子这一点所能左右的。
    周氏平日里再和善近人，也不过是建立在大家都安安分分好好相处的基础上。可若是有人不甘心，非要做一些什么事情，就不能怪她不顾念亲情什么的了。
    姚珊瑚回去之后，三房确实是传出了几句争吵。不过争吵之后，便再没了声音。
    徐氏不来找周氏，她也乐得清闲，只是让手下的人盯着，而她则是一边陪姚酥酥一边抓着两个小儿子的功课。
    五日后，龙祈月离开了姚府返回皇宫。离开之前，他还提及要姚酥酥回宫住几天，只是即便只是几天却也被她给笑着拒绝。
    “酥酥如今病还没好全，在家中还能安心养伤。入了宫这个规矩那个规矩的，我不喜欢。”
    她这话听着有几分的撒娇之意，但这拒绝，却也是分明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
    龙祈月并非傻子，这些，他听的分明。只是单单凭借这些想让他改变主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天晚上，西北大营的信便被送来。
    依旧是两份，一份送到了周氏的院子里。而另一份，则是有专人送到了姚酥酥的芙蕖院。
    “不看不看，本郡主困了，要睡了。”姚酥酥一手拉起被子盖过头顶，这话显然带着几分赌气意味。
    龙祈月都已经厚着脸皮赖在家里这么久了，他不担心半点就算了，一封信都懒得送回来。
    如今人一走，他反倒是信到了，说是巧合怕是没有人会相信吧？
    依柳无奈一笑，上前柔声劝道：“郡主莫要闹脾气，西北距离咱们京城如此远，路上耽搁几天也是正常。”
    “正常不正常，关本郡主什么事？依柳你拿下去吧，我不看。”盖着被子，姚酥酥的话都跟着沉闷了几分。
    依柳怎会听不出这是赌气，继续劝道：“郡主您就算是生气，难道就不担心公子在外的安危吗？”
    眼看那被子似乎是抖动了一下，她沉了声音继续道：“奴婢可听闻，西北荒凉无比，甚至还有吃人的狼和其他的猛兽，凶险异常……”
    “好了，别说了！”姚酥酥猛地坐了起来，一手接过依柳递过来的书信，一脸的不耐。
    看她手忙脚乱的拆信，依柳也不揭穿，只是浅笑着在一旁看着，等姚酥酥的吩咐。
    这次的信上，龙墨衍并没有同之前一样，只是报平安。字里行间，甚至还带着几分浓浓的不悦。
    只是这不悦，显然是针对龙祈月。

 第202章 你把太子当傻子了

    “人都不在京城，消息倒是挺灵通。”姚酥酥满心的火气，却在看信件上的字眼之后慢慢散去。
    信上，龙墨衍并未提及他自己半句，而是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无论如何不能再同这次一样冒险。
    至于其中缘由，他不写，姚酥酥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倒是明白的。
    只是她没想到冷水澡明明是她在屋子里泡的，而那些远远守着的暗卫是如何猜出来的？难不成，他们还买通了她身边的人？
    这些，姚酥酥无心去管。只是仔细看着他后半段骂龙祈月的话，忍不住轻笑起来。
    举止轻浮，为人阴险？这些字眼用来形容当朝太子，怕是多少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郡主，仪态。”依柳在旁边也是看的满脸微笑，却不得不提醒姚酥酥稍微注意一点。
    她是奴婢，笑的再失态，在姚家都没什么问题。
    可郡主她是堂堂郡主，自然是要注意一些。
    姚酥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抓着手中的信纸嘿嘿笑个不停。至于什么仪态？
    她如今可是病人，病人哪里需要注意这些？
    依柳轻咳一声，别过头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信的最后，龙墨衍似乎是停顿了好一会儿，在墨水都滴到了纸张之上晕开之后，才继续说起来如今的战况。
    只是听他的那个意思，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今年她的生辰，他依旧是回不来了。
    姚酥酥看到这里，顿时不争气的红了眼眶，闷声骂道：“这个混账，回不来就回不来了，还非要跟我说这么明白做什么？我又不是他不回来便不过生辰了……”
    她越想越气，抬手想要将信撕了，却顿了顿，有些舍不得。
    依柳见状，忙从她的手里将有些发皱的信纸解救下来，仔细收好。
    姚酥酥回过神来，看着空空荡荡的手，轻叹了一口气，朝着后头躺去。
    依柳急忙用手扶住她的后脑勺，生怕她这么一撞，再把自己给撞出个好歹来。
    “郡主，好端端您这是做什么？是不是公子说近期回不来了？”依柳大着胆子问。
    “何止是近期，他可能要等个两三年才能回来……”姚酥酥瘫在床上，顿时觉得没了盼头。
    虽说他在的时候，她是怎么都看他不顺眼，百般捉弄。可这一年见不到他这个人，却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难不成，她重来一次之后没什么别的爱好，反而有了找虐的想法？
    思及此，姚酥酥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小声嘟囔道：
    “管他呢，爱回来不回来，不回来我姚家还少准备他一碗饭呢！”
    “噗，郡主这话说的。龙公子虽然饭量是比郡主的大了一些，可咱们姚家却也不至于管不起这一碗饭吧？”
    依柳轻笑的声音传到姚酥酥的耳中，却听的她更是心烦。只是她也知道不好迁怒她，索性抿着唇不回答。
    见她心情着实不佳，依柳吹灭了床头两边的灯，放轻了步子退下。
    与姚家的家书抵达京中的同时，军中送的书信，也同样传到了皇上的手中。
    与姚酥酥所想不同，他看到龙墨衍的那些战功之后，那叫一个开心。
    随后大手一挥，封了他一个镇北将军的封号，掌五万大军，要他势必要就西北境地之外的敌军打怕。
    如今他们屡屡来犯，虽都被龙墨衍给带人以各种计策拦截在外。但到底，没有害怕。
    所以，龙墨衍即便已经让对方主将忌惮，却也无法抛下士兵独自回朝。就算是他愿意，皇上必然也是不愿意的。
    京中的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快，再加上皇上的授意，不过短短几天，镇北将军龙墨衍的威名便传遍了京城上下。
    对此，太后虽颇有微词。可因为姚酥酥对龙墨衍的看重，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她私底下，还是找皇上说了一次。
    不过，只有功高震主四个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龙墨衍在军中的呼声越来越高，而身为太子的龙祈月，也逐渐的起了杀心。
    其中一部分是因为龙墨衍往上的血脉是皇族，另外一部分，则是因为姚酥酥几次三番的回绝他的心意。
    他起初尚且不知道其中缘由，可后来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他在身为她侍卫的时候两人便暧昧不轻。
    只是后来姚家大夫人收了他为所谓的义子，两人成了兄妹，所以京中那些议论才暂时的停歇了下来。
    如今她眼看要十二岁了，也到了皇家女儿应该议亲的年纪。依着她的聪慧，他不相信他此前说的那些她半点都不懂。
    “龙墨衍是吗？好个龙墨衍！去找几个得力的人，前往西北。本宫要让龙墨衍死在西北，尸体都不得运回来！”
    龙祈月大手一挥，一批刺客连夜离开了京城，赶赴西北。
    姚酥酥病好之后的这件事情，重心便放在了她和江家兄妹共同的事业上。只是明面上，这店铺只是江修远同一个不知名的富商合作的。
    也有人试图想要合作，只是被江修远拒绝之后，却也忌惮聚宝楼背后可能有的势力不敢再造次。
    旁的皇族，可能瞧不上这最被人瞧不起的生意。但姚酥酥活了一辈子，如何不知道对于一个国家而言，除了君主之外更重要的是什么。
    她只有有了钱，方才能为之后的变动做准备。无论是龙墨衍要走老路，亦或者是重新扶持一个太子，都需要大把的钱。
    这些，可不是她区区一个安宁郡主靠着姚家和自己在宫中攒下的家底儿就能办到的。
    秋去冬来，眼看距离自己的生辰没两个月，姚酥酥有些急了。
    龙祈月这些日子还是不断的让人送东西里，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偶尔有人见到她说的那些话，似是已经将她当成太子妃看待。
    这些，对于姚酥酥而言，都仿佛是催命符一般，让她心慌。
    “不行，我还是装病吧。既不得罪太子，也让他暂时压住那心思。”姚酥酥想了再三，还是觉得这个方法靠谱。
    可她刚说完，便觉得这么做太过显眼。不等她收回这话，就听江菱噗嗤一笑：
    “姚酥酥，你是把太子当傻子了？”

 第203章 不该对我哥没半点好感

    “难不成你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姚酥酥气结，看着好友分明是取笑自己的模样，心中暗恼。
    可这方法她自知拙劣，就算是想要反驳，却也是有心无力。
    江菱轻笑着看向她：“都说当今安宁郡主是京中最最聪明的女子，如今看起来却不尽然。旁人的事情你一眼就能看出解决方法，怎么轮到自己却慌了？”
    姚酥酥无奈，低下头刷刷翻动着账本，不答话。
    她倒是想要冷静，可每每想起龙祈月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她便只觉得害怕。
    所以即便是做了几年夫妻，可他死的时候，她却半点眼泪都没有落下。哪怕有人因此暗中说她不好，她却也不在乎。
    如今重来一次，她唯恐对他避之不及，知道他又动了心思怎么可能不慌？
    看姚酥酥是真的着急，江菱也无心再同她说笑，沉了脸色道：“太子是除了皇上之外举国最尊贵的男子，他想要什么，不过是勾勾手的事情。酥酥，你想脱身怕是不易。”
    “是啊，我那舅舅虽平日看他多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可他近日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竟然重新做人起来……”姚酥酥一开口便觉得懊恼。
    当初龙祈月虽顺利当上皇帝，却也是靠着身边的能臣，才为他撑起了整个国家。
    他？说是皇上，可实则不过是躲在他人身后窃取他人果实的人。
    往日，他面上虽对皇帝舅舅恭敬不已，可私底下却一直将心思都放在他藏在宫外的那位美娇娘身上。以至于，荒废了学业。
    可现在眼看着到了那个时间，他却并未频繁出宫过，那位她记忆中的美娇娘，也根本不曾出现在他的左右。
    越想这些，姚酥酥心下便越是烦闷。
    “谁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事儿虽难，倒也不是全然没办法。”
    “什么办法？”姚酥酥快速抬眸，和江菱含笑的双眼对上。
    “他想要你做他的太子妃目的为何，咱们就不多说了。可若是你已然与人定下婚事，就算太子殿下再糊涂，皇上怕是也不会允许他来破坏你的婚事吧？”
    江菱一本正经的说着，眼中却分明多了几分深意。她刚要继续，就听姚酥酥严词拒绝。
    “不可，我如今并非只是姚家的小姐，而是安宁郡主。若是谁家同我粘上关系，可并非单单是得罪太子这么简单的。”
    若是前世，姚酥酥或许便听了江菱的话。
    可现在的她并非是十几岁的孩子，自然不能同此前一般不分轻重，只凭借喜好行事。
    江菱低低一笑，道：“酥酥，你这担心的也未免太过了吧？女儿家的亲事，无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自己有喜欢的那是最好，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姚酥酥看好友毫不在乎的模样，急了：“江菱，你是不是忘了皇上还是我亲舅舅？当今皇太后，那可是我外祖母！”
    江菱刚要说那又如何，可不过瞬间，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她顿了顿，低声道：“刚刚是我莽撞了，竟未曾想到这一茬。可要是这么说，这京城除了太子之外还有谁敢娶你？”
    姚酥酥轻叹一口气，摇头道：“此事就莫提了，若是传到太子的耳朵里，少不了会是个大麻烦。你也是，这种话咱们自己说说就算了，往后不能再提。再说了，你真以为谁家公子那么不怕死会为了我得罪太子？”
    一番分析下来，姚酥酥觉得她唯有出家当姑子这一条路如今看着最为合适。
    让她嫁给龙祈月再守半辈子活寡？那她定然是不愿意的。
    就算是龙祈月将金山银山搬到她的面前，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她也决计不会再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谁说没有？”江菱笑着拉过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你平常不是挺聪明的，难不成这段时间就没看出什么？”
    “我应该看出什么？”姚酥酥被她的话逗笑，觉得江菱摆明了是要取笑她。
    这些日子她忙着装病，晚上还得偷摸摸做新的款式，哪里有什么时间去想乱七八糟的？
    就算真抽出一刻钟，她也必然是要将最近的事情写信一封，让人送到西北大营去。
    江菱看她似是真的不懂，懊恼的叹了一口气：“哥哥说的果然没错，你纵然是有着玲珑心思，可却也没为自己真的费过心。”
    “此话何解？”姚酥酥拧眉反问。
    “哎呀，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摆在眼前，你怎么就偏偏看不见呢？”江菱急了，恨不得现在拉着她就往外走，带她亲眼见见。
    姚酥酥只觉得这话刺耳的狠，下意识想要反驳，脑海中却突然跳出了龙墨衍的身影。
    他离开已然一年，可那张脸在她的脑海中非但没有模糊半点，却格外清晰。
    眉眼轮廓，无一不像是活生生立在她面前，仿佛这人昨日才同她贫嘴过。
    她，她莫不是真的对龙墨衍生了别的心思？
    姚酥酥下意识便摇了摇头，脸上多了几分慌乱。
    江菱看的拧眉，追问道：“酥酥，你就算此前不曾察觉，可也不该对我哥没有半点好感吧？”
    “你哥？”姚酥酥恍然回神，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该死，她刚刚怎么会因为江菱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想到了龙墨衍？他们如今可是兄妹！
    哪怕只是她的义兄，她也不该混淆了心中情感，以为思念便是欢喜……
    江菱看她脸色越发难看，着急起来：“酥酥，你就当我刚刚是在胡说八道，千万可别放在心上啊！”
    姚酥酥抿唇不答，心中却混乱不已。
    这怎么可能？她平日里只是将江大哥当做自己的兄长对待，他，他怎么会有男女之情的想法？
    “酥酥，你可别吓我。这要是让我哥知道，不得扒了我的皮啊？”江菱着急的眼眶微红，站起身在屋子里转圈。
    她本以为酥酥和大哥相处这么久，应当也是满意他为人的。可今日这么一提，却不曾想她竟是这个反应。
    早知如此，她何必要多这么一嘴呢？

 第204章 尽快回京

    姚酥酥抚平复杂的心情，正了正神色方才看向江菱，解释道：
    “江菱，我只是将江大哥当成兄长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往后这种糊涂话，你切不可再说。”
    江菱眼中多了失落，轻叹一口气道：“我还想着你能做我嫂子呢，行，你既然对我哥哥没有那层意思，这话我之后自然不会再说。可你和太子的事情，这可怎么办呐……”
    两人到底是患难过的姐妹，哪怕知道成不了亲戚，江菱却也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
    他们若是能成就一桩好事，她自然是高兴自己多个嫂子。可若不成，她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便让自己失去一个姐妹。
    姚酥酥听的拧眉：“此事，容我回去想想再说。”
    “酥酥，若太子等不住去求了皇上赐婚，到时候你可真的就是避无可避了……”江菱不敢再说。
    她如今虽是县主，可因为家中没有权势，也根本没有在皇上面前开口的机会。
    就是想帮忙，那也是有心无力。
    姚酥酥浅笑着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可是安宁郡主，舅舅就算是有这个意思，也定然会问过祖母的意见。而祖母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她肯定不会独断独行的。”
    话虽如此，可此刻姚酥酥深思之后，却也只觉得脊背处散发着点点寒意。
    此前祖母一再询问，她都只是用年纪推辞，倒也不见她有什么旁的态度。
    可若今年她再用这个理由，怕是没那么好脱身。
    怀着心事，姚酥酥早早的便回了姚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思量对策。
    周氏原本是来给她送新得的镯子，可远远看到她心不在焉，便没有打扰。只是，她却暗暗留了心。
    等姚临城回来之后，她私下里同他商量了一下。夫妻俩一致觉得，姚酥酥应该动了小女儿家的心思。
    只是他们猜了个遍，除了江家的江修远之外，这近一年来的时间姚酥酥接触的外男不过只有太子和林家的大郎。
    周氏此前同江菱他们一道吃过饭，自然知道那林韶是心有所属，对她家酥酥没有旁的意思。
    而姚酥酥此前又表明过不愿意进宫，更对太子没有半点男女之情。这算来算去，也就只有江修远一人。
    “江家那个少年为夫见过，为人一表人才，不仅饱读诗书，且还武功过人，是京中一众子弟中难得的英才。只是……”姚临城话到此，面上多了为难。
    周氏了然，面带无奈道：“只是可惜江将军和夫人双双战死沙场，且两家往上也是人丁稀少，几乎给不了这孩子什么助力。”
    她说着顿了顿，语调更为伤感：“但凡他父母健在，或是家中还有个主事的，江家怎么也不至于落魄如此。以他的才能，肯定不止如今的建树。”
    姚临城重重叹了一口气：“夫人也别太忧心，酥酥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她应当知道如何做。”
    若是他的女儿，他自然能和夫人全权做主。可酥酥的父母已然不在，宫中又盯得紧，她的婚事自然是轮不到他们二人。
    “可是……”周氏有些不甘。
    “酥酥是皇家人不错，可也是咱们姚家人。若是婚事咱们都不为她争取一下，将来她若是埋怨我们可如何是好？”
    姚临城听着自家夫人这话，又是重重一声叹息。
    半响，他才低声道：“着人再去仔细摸一摸江修远的底，若真是个值得托付的两人，为夫便帮帮他们。”
    因着要面对的人是龙祈月，不单单是姚酥酥谨慎，就连姚临城夫妇二人也是谨慎异常。
    京中事态瞬息万变，同样，西北大营亦是如此。
    龙墨衍比起一年前出京之时高了一个头，身体健硕，脸也比此前黑了不知道多少。
    他立于沙盘前，同军中将领商议着接下来一战的攻守策略。一言一行，全然不像是刚年满十六岁的少年。
    主将镇守西北多年，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勋贵子弟，起初对他并不是很瞧得上。毕竟西北的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了的。
    可不曾想，他起初设下的难关他一一闯过，甚至还在短短的两个月之内成了当下几个关口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这让他不由得大开眼界，对龙墨衍一改此前轻慢的姿态。事事与他商量再三不说，同吃同喝，若不是于理不合他甚至就连睡觉的时间都想着同他探讨兵法其中的奥妙。
    “将军，这便是末将所想的策略。若是有不足之处，还请将军指点。”
    龙墨衍话落，就听李将军还有几个副将同时笑了起来。
    “好啊，好一个诱敌深入！龙将军虽年少，可这谋略却比我们这些个老家伙要深的多，就按照你说的办！今晚让大军修整一晚，明日任由龙将军调遣！”
    李将军笑着捋了一把胡子，感慨道：“这么多年了，也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歇歇了。”
    龙墨衍恭敬的拱了拱手，带着身旁近卫退下。
    客套话他平日里几乎不说，毕竟在战场上，靠的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本事。一味地恭维别人，不过是让人看轻罢了。
    进了营帐，轻影便一改在外的距离，上前帮龙墨衍卸下盔甲，随后又为他添了一杯茶。
    再之后，才拿出了怀中一直装着的信件。
    “有信怎么不早拿出来？再有下次，你可以直接回京了。”龙墨衍快速放下喝了一半的水，冷着脸开口。
    轻影委屈：“主子，回来就给您信您只怕是要穿着盔甲看。”
    “那又如何？”龙墨衍看也不看他一眼，出口的话却极具威慑。
    轻影缩了缩脖子，哪还敢再开口。
    只是若是还有下次，他应该还是会这么做。不然，主子怕是连喝口水再看都等不及。
    “太子果然是按捺不住了。”龙墨衍声音渐冷，握着手中信纸的指节一个用力，纸张顿时裂成两半。
    轻影身子一颤，随后恭敬开口道：“主子，可需要属下回京帮郡主一把。”
    “行。”龙墨衍拧眉开口，话落却不由得一顿，随后轻笑起来：“不必了，她会有办法的。只是这西北，咱们得尽快解决了。”

 第205章 法华寺祈福

    在龙祈月失去耐心去求皇上之前，姚酥酥先行入了宫，去给太后请安。
    得知她来，龙祈月心情大好，就连上午刚刚顶撞了他的宫女也懒得处罚，笑盈盈的前往寿康宫。
    一路上，他脸上都堆着前所未有的笑。只当姚酥酥是想明白了的他，别提多开心。甚至于，他已经在心中暗暗发誓成婚之后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爱她，护着她。
    哪怕其中有些许是因为她的身份，以及皇祖母的宠爱。但他明白，更多的还是因为喜欢。
    不同此前的一心利用，如今的姚酥酥，与他印象中那个愚蠢的小丫头全然不同。当初她的脸颊尚未好全之前，一双眼睛便犀利的让人轻易不敢直视。
    那时，他尚且还不明确自己的心意。可如今已然知道，再贱她顶着那张绝色的脸蛋，在中京中四处走动，只让他嫉妒的发狂。
    他要娶她入宫，让她成为他的太子妃！
    “什么，你要去法华寺为你母亲主持法事？胡闹！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种事情怎么好你去做？”太后听的眼眶微红，却当即拒绝了姚酥酥的请求。
    她知道这孩子孝顺。可这种事情，要么是她这个做母后的来。要么，便是作为兄长的皇帝，或者是姚家的当家主母。
    酥酥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能让她去？
    “祖母，我不去，难道旁人去便心诚一些？”姚酥酥正色反问，看向她的眼中满是坚定。
    太后看向她的眼中多了迟疑：“这……，酥酥，并非是祖母为人古板。你可知道，但凡要去法华寺做法事的信徒，都得是三步一跪，十步一摆？”
    姚酥酥点头：“酥酥知道。可我娘当初拼了性命才有我一条命，只是这些，还远远不足以偿还她对我的生养之恩。”
    太后听的潸然落泪，拉着姚酥酥的手痛心道：“你娘是个好孩子，也同你这般孝顺。若非她去的早，你也不至于从小便没有亲娘在身边照顾。”
    “酥酥，这苦，你当真吃得了？”
    “皇祖母，万万不可！”龙祈月本来站在门口等人通禀，可听着里间的话却快步冲了进来。
    法华寺的灵验虽是远近闻名，可若是想要做法事，除了吃苦心诚之外，她还须得在寺庙里吃斋念佛三月。
    再之后，才要看寺中的师傅看心诚与否，然后安排时间做法事。
    这一来一回，她说不定这个年头都要在寺庙里度过。甚至于，明年三月能不能将事情了结都未必！
    “太子来了？”太后抬手擦去眼泪，淡淡开口。
    龙祈月连忙行礼，恭敬道：“皇祖母息怒，刚刚孙儿也是一时情急，并未有任何冒犯之意！”
    “罢了，哀家知道你没什么旁的意思。只是身为一国太子，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皇室以及国家。往后，切不可如此莽撞。”太后敦敦教诲，却半句不提刚刚同姚酥酥说的那些。
    龙祈月心中着急，语速略快道：“皇祖母的话，孙儿记下了，往后绝对不会再犯。只是……”
    “只是什么？”
    “孙儿刚刚听皇祖母劝说酥酥不要去法华寺，孙儿的意思，也是如此。”龙祈月快速开口，看着姚酥酥的眼中满是懊恼。
    他已然打算好，在她今年生辰之时在宴席之上向父皇求娶她。她这一去，岂不是又要再推一年？
    就算三月之前她能从法华寺回来，可依着以往本朝女儿为娘做法事的例子来说，她还须得再吃素一年，不提婚嫁之事，以示心诚。
    整整一年！到那个时候，酥酥算起来距离及笄都没多少天了！
    太后点了点头，看向姚酥酥：“酥酥，太子的意思，也是哀家的意思。此事非同小可，你来之前可曾同你伯父伯母商议过？”
    姚酥酥点了点头，这发展，着实让太后与龙祈月吃了一惊。
    “这……周氏平日里最是疼你，她怎么也会如此糊涂？”太后语气染了几分怒意。
    依柳福了福身，解释道：“回太后的话，郡主这几日接连梦到长公主，茶饭不思，大夫人看着也是心中着急……”
    “着急便能依着她胡闹？哀家的长乐已经没了，如今就指着酥酥还能陪哀家说说话。她这若是去了法华寺，哀家可是要好几个月见不到她了……”
    话没说完，太后人却眼眶更红，似是又要落泪。
    姚酥酥一把握住她的手，温声道：“祖母，您心疼酥酥，酥酥是知道的。酥酥只是去尽孝而已，难道这您都不允许吗？”
    她语调几度哽咽：“我娘她做了这么久，酥酥都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前几日梦里，她说她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祖母或许不信，可我这个做孩儿的却不能不信。”
    容貌已然张开的姚酥酥不似此前那般，落两滴泪，只让人觉得她是小孩子胡闹，心中疼惜。
    现在的她，晶莹的泪水自眼角落下，硬是将身旁他人的心狠狠揪了起来，仿佛自己做什么天大的恶事一般，惹得她落下眼泪。
    “太子哥哥，你应该是记得酥酥娘亲的样子，对吗？”姚酥酥泪眼婆娑的看向龙祈月，柔柔弱弱惹人怜惜的模样，顿时惹得他心软不已。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这一刻被他尽数抛在脑后。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让她去！无论什么原因拦着，他都绝对不能耽误她的孝心！
    “皇祖母，孙儿恳请皇祖母让酥酥前去尽孝！不知不觉间，姑姑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她唯有这一个独女，在地下必然是思念万千，不然怎会舍得给她托梦？”
    龙祈月如今也没了前两年的意气用事，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更是字字砸在了太后的心坎，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姚酥酥心下微楞，不免疑惑他此时此刻心中打得什么算盘。
    他这个人，一向是无利不起早。如今她这么做定然是要避开他此前心思，他居然还帮忙？
    对上姚酥酥复杂的双眼，龙祈月语调沉重道：“酥酥，姑姑是你的生母，却也是本宫的亲姑姑，本宫同你一起去！”

 第206章 收下王嬷嬷

    “胡闹！”太后顿时沉了脸。
    她看向满脸诚意的龙祈月，冷冷反问：“太子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堂堂一国储君，一言一行皆要慎重再三，哀家竟不知你是如此糊涂之人！”
    “皇祖母息怒！”龙祈月掀袍跪下，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皇祖母平日里最记挂的便是他这个姑姑，每年到她忌日那几日，她老人家便茶饭不思，整夜整夜睡不着。
    他如此孝心，她怎么会拒绝？
    龙祈月想不明白，面上浮现出了丝丝懊恼。
    “怎么，太子难不成还不觉得刚刚有错？”太后本来也不想为难龙祈月，可现在看他神色，却不免动怒。
    这个混账！他不顾政务在姚家一住三个月的事情，已然触怒了皇上。若非她在其中周旋，一顿训诫定然是挡不住圣怒的。
    他可倒好，挨了骂还不知警醒，竟然还能说出这般荒唐的话来！
    龙祈月眼皮微颤：“孙儿不知孝心有何错，还请皇祖母明示。”
    太后重重叹息一声，看向他的眼中多了疼惜：“太子，平日里你的一些小毛病，哀家身为祖母便不说了。可此前你因为在姚家耽搁太久，已经惹得龙心不悦。若现在再跟着去法华寺，岂不是不顾肩上责任，辜负皇上的期待？”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子，她平日里夹在中间也很是为难。
    本想着这些日子他多少省心了一些，有了当朝太子的几分样子。可谁曾想，他竟为了酥酥糊涂至此！
    龙祈月一脸愕然，随后恍然明白过来，叩谢道：“孙儿多想皇祖母点醒，是孙儿糊涂了。”
    太后满意点头，笑道：“你迷途知返尚且不晚。至于此事，酥酥既然心意已决便让她去，哀家自会派妥帖的人伺候着，太子就不必费心了。”
    “皇祖母……”龙祈月心有不甘，可与她老人家的双眼对上，只得作罢。
    不就是法华寺？他即便不能同她一道去祈福，可每月的休沐却也能上山一次。皆是，再培养感情也不算太迟。
    “孙女儿叩谢皇祖母。”姚酥酥恭敬一拜，直看的太后眼泪汪汪。
    她的酥酥长大了，一言一行，都同她那苦命的女儿如出一辙。
    长乐，你是不是也是因为心疼母后，所以才保佑着酥酥出落得如此乖巧懂事？
    姚酥酥秀眉微蹙，起身上前扶住眼泪连连的太后，温声道：“祖母，酥酥不过是去法华寺为爹娘做法师而已，又不是去什么远处。您看您，惹得酥酥都要跟着您哭了。”
    她说着，眼眶已然红了起来，眼底似有晶莹之色。
    重来一次，她心中多了许许多多的算计，也有着诸多的隐瞒。可面对年迈的祖母，她却无法夹杂旁的心思。
    柳湘芸的事情之后，她一度懊恼，恼怒自己不该将她也算在计划中的一环。再往后，她必然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也不会再让祖母为她多忧心。
    太后临走之时，百般叮嘱姚酥酥要好生照顾自己，并将一直跟着她的王嬷嬷留下，照顾她的衣食住行。
    只是对于要留下同姚酥酥说话的龙祈月，她却远没有那般和颜悦色，用一句政务还等着他处理便将人带走。
    姚酥酥带着笑意送两人到门口，眼瞅着宫中的马车在拐角处没了影子，方才松了一口气。
    王嬷嬷立于一侧，恭敬道：“郡主如今大病初愈，吹不得风，还是快进屋歇着吧。”
    姚酥酥浅笑答应，笑容却不达眼底。
    她自然明白祖母留下王嬷嬷的用意。只是有个人在身边，往后行事到底多有不便。
    可若让她求祖母收回成命，这话她却是说不出口的。
    冬日天干且风多，大门口最是。
    冷风迎面而来，吹得姚酥酥面色发白，下意识轻咳一声。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王嬷嬷，忙扶住她的手，将人往里送，嘴上叮嘱着：“郡主体弱，可不敢再如此。这要是不将养好，太后如何放心郡主上山？”
    姚酥酥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看来，她这病也是时候该好了。要不然，祖母到时候不让她上山怎么办？
    如今京中生意稳定，有她没她，江菱兄妹二人都能忙得过来。她去山上一段时间正好，为母亲做法事的同时，也静一静自己已然不平静的心。
    当晚，姚酥酥在房中吃过龙墨衍差人送来的药缓了一口气，才喊了依柳一道去前厅用饭。
    王嬷嬷虽是宫中虽有资历之人，能上的了姚家的桌面。可这毕竟都是家里人，她派人特意送了饭菜过去，并未邀她同行。
    饭桌上，姚家众人已然各就各位，一个个面色复杂。
    看他们这阵仗，姚酥酥面上笑容微顿，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三年前她刚来到姚家的那日。
    “酥酥快过来做，干愣着做什么？”周氏率先缓过神来，笑着朝她招手。
    要是她那还没来得及擦拭的眼角，姚酥酥或许还会以为，她并不知道她要去法华寺的消息。
    姚酥酥笑着应了一声，过去周氏身侧的位置坐下。在她来之前，这本是独属于姚元朗的位置。而如今，却被她霸占。
    周氏浅笑着捂住她的手，温声道：“酥酥，山上日子清苦，如今又是冬季，你去了可要千万保重身体才是。”
    姚酥酥点头：“大伯母放心，酥酥不是小孩子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了，您别太担心。”
    “不是小孩子你还这么胡闹？义兄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姚元朗愤愤开口，替姚酥酥赶到生气。
    明明身子还没好利索，就要冒着寒风上山。哪怕这是孝心一片，他却也无法接受！
    “元朗！”姚临城扫了自家小儿子一眼，语带呵斥之意。
    姚元朗不甘的攥了攥拳，看着姚酥酥叹了一口气，快速低下头。
    姚元戈的脸色比他弟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他见姚元朗都被老爹呵斥了，也就没敢开口。
    只是要是有人询问一下他的意见，他肯定是一百万个不愿意！

 第207章 上山

    姚临城目光复杂的看向姚酥酥，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温声道：“山上不比家里，要是用得着什么，就让底下的人回家来说一声，知道吗？”
    “大伯父放心，酥酥明白的。”姚酥酥乖巧开口，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她的开心写在脸上，且看着气色很好的样子，也让桌上众人的脸色都跟着好看了一眼。
    姚临城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来，吃菜吃菜，过几日挑个天晴的天儿再上山，能少吃点苦。”
    私心里，他自然也舍不得这个娇娃娃吃那么大的苦头上山。可她既然是要为他的弟妹做法事，他自然不能拦着。
    要不是身上还有公务在身，他说什么，也得亲自陪同她上去。
    姚酥酥点点头，感激一笑道：“大伯父放心，这些伯母到时候都会安排妥当的。只是有件事情，酥酥还想问一下您。”
    “有什么直说就行，一家人，用不着如此客套。”姚临城笑了，满意她的乖巧懂事。
    如今他在外，引以为傲的已然不是家中各有长处的五个儿子。而是酥酥，这个不仅容貌出落的越发绝色，甚至聪明不输她父母的小姑娘。
    若不是不合规矩，他甚至都想将她永远留在家中，做他们的贴心小棉袄。
    如今眼睁睁看着她要如此受苦，他就算强撑着说不心疼，自己也是绝对不会信的。
    “大伯父，可否将我爹爹的生辰八字也给我一份？”姚酥酥出口的话有些紧张。
    她对于爹娘，其实印象都已经不算深刻。可有一点，她却十分清楚。
    当初爹爹意外战死沙场，娘亲几乎是一夜白头。往后一段时间，更是茶饭不思，日日以泪洗面。
    当初生她那日她其实就已经伤了身体，只是祖母一直派太医为她调养着，一应药物供给皆是最好，所以才勉强维持着她的康健。
    她爹一死，她已然没了生的希望。再加上她生性骄傲，从来不曾想过将来再二嫁一事，一心抱着与他同去的想法。
    哪怕有幼女在侧，她恨不下心自尽，可那副身子却也没拖过半年便去了。
    祖母面上没有苛责公主府的人照顾不周，也没说姚家的半句不是。可从那很长一段时间，除了进宫的她之外，姚家的任何人她都不愿意看见。
    谁都明白，她是恨她爹的。哪怕他是为国捐躯，却也挡不住她失了女儿的彻骨之痛。
    这一点，姚家上下其实也多少清楚。如今听她这么说，姚临城和周氏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大伯父放心，此事祖母之前并不知情。之后就算知道，酥酥身为女儿如此做却也没有问题，还请大伯父告知酥酥！”
    姚酥酥快速起身，掀了裙摆便要给姚临城跪下。
    周氏一把扶住她，心疼道：“你这孩子，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跪下？你大伯父也没说不告诉你啊！”
    她看向一旁的丈夫，无奈道：“孩子一片孝心，老爷您就同她说吧。二弟在底下若是知道了，也定然是欣慰的。”
    姚临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晚饭散了之前，他还是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两个儿子一遍。
    上山的日子定在三日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姚酥酥一早便爬了起来，将写着爹娘生辰的一张纸条仔细放好，方才简单梳妆带依柳出门。
    为了彰显诚心，她早上不过只喝了半碗清粥，便在姚家众人的目送中坐着马车前往法华寺。
    出门前，依柳还在担心今日龙祈月会不会跟过来。可一路上除了与他们一行人同等目的路人之外，再无其他。
    冬日风景萧瑟，路上姚酥酥在简单歇息的时候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除了满地枯黄之外，再无其他。
    好在今日天气晴朗，她倒没觉得太冷，只是在抵达山脚下之时听到了身后几个家丁的议论。
    “这么长的阶梯，若是三步一跪上去，郡主的身体如何撑得住？”
    “嘘，不许乱说话！郡主既然是诚心而来，必然不会被这些磨难所拦着！”
    随着王嬷嬷轻咳一声，外头再没了声音。
    王嬷嬷凑上前来，低声道：“郡主，已经到了山脚了，您该下车了。”
    姚酥酥淡淡应了一声，任由她搀扶着下了马车，缓步朝着阶梯而去。
    法华寺藏在高耸入云的深山山顶，虽不算是京中顶顶高的山，可攀爬上去已然不算容易。更何况出三步一跪十步一拜？
    众人看着姚酥酥那单薄的背影，都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只见小姑娘冲着那青石阶梯莹莹一笑，提着裙摆便往上走。在第三阶梯那里停留，随后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
    即便知道她穿着厚厚的衣裙，可王嬷嬷和依柳在后头还是不免红了眼眶，心疼不已。
    尤其是知道姚酥酥是被逼着如此的依柳，更是泪眼婆娑，心中暗骂着太子不是个东西。
    要不是他步步紧逼，她们郡主就是再有孝心，也不至于病刚好便要上山！
    姚酥酥是上午开始跪拜的，直至日落时分，她方才看到法华寺的大门。
    依旧是上次那个小师傅站在那里等她们，看到姚酥酥有些踉跄的身影，他浅笑着双手合十。
    这个时辰，除了住宿在寺里的香客，其他的人都已经全数下山，寺里除了阵阵木鱼声之外，便再无其他。
    躺在厢房的床上，姚酥酥强撑着精神喝了一晚清粥，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整整两天。
    依柳和王嬷嬷着急的吃不下睡不着，寸步不离的守在姚酥酥的身边。
    若不是方丈派人送的外敷草药之时说她只是太累，她们说什么也不敢这般耽搁，肯定是要让人回宫请太医的。
    朴素的木床上，姚酥酥听着耳边阵阵诵经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郡主，您可算是醒了！”依柳忙上前扶住她，声音里染着哭腔。
    姚酥酥淡淡应了声，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我没事儿，你哭什么？王嬷嬷呢，怎么不见她人？”
    “嬷嬷想着郡主应该快醒了，正在厨房里为您煮粥呢！”依柳话落，就见王嬷嬷匆匆忙忙端着热粥而来。

 第208章 祖孙谈话

    “郡主，您可吓死老奴了。今日您若是再不醒，老奴怕是就要以死谢罪了。”王嬷嬷将粥放在一侧，仔细看着姚酥酥的面色，生怕半点不妥。
    姚酥酥却听的皱眉：“清净之地，这种话，王嬷嬷慎言。”
    她一提，王嬷嬷顿时懊恼的拍了拍头，道：“是老奴嘴笨，竟忘了这些。郡主快喝点清粥，也好养好身子。”
    姚酥酥应了声，抬手想要自己接过碗，却觉得手脚无力的很。无奈，她只能任依柳先喂她喝粥。
    等她们二人都退下，姚酥酥方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头浮现出些许庆幸感。
    法华寺的阶梯，都是由千年古石自然形成后所累积，并没有经过任何人工雕琢。宽的宽窄的窄，走起来并不容易。
    上山的路上，她几次恍惚，都是下意识的抓住了台阶的不平之处，这才不至于滚落山下。
    好几次，她都在险险站稳之后，庆幸她还活着。还有机会，能见到龙墨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人并非是娘亲，而是他。
    明明他们是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的仇人，这一点，她一早就应该清楚的。
    可偏偏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她却对他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信任。甚至于生死之际，她居然想不到旁人。
    姚酥酥气恼的拍了拍脸颊，低声道：“姚酥酥，你清醒一些。就算如今你们不是敌人，可将来却也无法一直做兄妹的……”
    她越说越觉得懊恼，索性拉了拉被子，将整个人蒙在里头。
    寺庙里清净依旧，并未因姚酥酥等人的到来，而生出半点变化。
    只是同一间禅房同一张床上，那个人，却心思于之前全然不同。
    寿康宫内，太后得知姚酥酥在山上一切都好，方才松了一口气。
    在她的下首，龙祈月面带笑容，手上正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暖炉，正要递给她。
    “太子的心意，哀家领了。只是往后你还是将心思多放在正事上，别整日里只顾着儿女私情。酥酥小小年纪都如此识大体，不希望太子糊涂犯错，哀家可不希望她的一番苦心都尽数付之东流。”太后抬手扶额，面上尽是无奈。
    “皇祖母也知道了？”龙祈月眉头紧皱，心中懊恼不已。
    他便知道，姚酥酥说是什么一片孝心，可实则就是为了躲着他！
    若非皇祖母前几日拦着，他说什么都要送酥酥出城的。虽不能跟着她一同去，可他的心意，他也希望她能明白。
    太后眼神深沉的看向他：“酥酥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她是个什么心思，哀家还能不知道？”
    龙祈月果断低了头，不敢再说。
    太后知道他憋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动之以情道：“太子，哀家知道你也并非一个愚笨的孩子。既然酥酥无意于你，这件事情便暂时作罢。”
    “皇祖母，可是……”
    “可是什么？难不成你还以为皇祖母是存心破坏你的好事？”太后冷声打断他的话，满脸愠怒继续道：“你长乐姑姑就留下这么一个丫头，哀家自然想将这天下的荣华富贵，都交到她的手上。”
    “既然如此，那太子妃的位置就更应该是酥酥的！”龙祈月懊恼开口，越发看不透太后的心。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好，可实则，却处处为了酥酥那个小丫头说话。
    她如今才不过十二岁，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若是依着她的意思，难不成他还要等到她及笄之后才任她挑选？
    这岂不是笑话吗！
    “你给，她便会要？酥酥那丫头同她母亲的性子一样，极其倔强。她想要的，哀家自然会想法设法的给她。可她不想要的，就算是你让你父皇赐婚，你看她会不会从命就是了。”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龙祈月，继续道：
    “哀家又没说让你绝了这个心思。她如今还小，尚且不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怎么回事。你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表哥，对她好，她自然以为是亲情。不若放她在外一段时间，也好让她明白明白自己的心意。”
    太后说着，面上也跟着多了几分笑意。
    她的长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自然是要将她留在身边好生照顾的。
    别说是什么太子妃之位，就是将来的皇后之位，也只能是她酥酥的。
    龙祈月听的心动，可思及此前听到的消息，下意识脱口道：“心意？若是在让她在外，说不定就被哪家不长眼的公子给迷了眼！”
    话落，他忙改口道：“是孙儿一时着急说错了话，还请皇祖母责罚！”
    “太子，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来，给哀家再说一遍。哀家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打堂堂郡主的主意！”太后厉色开口，平日慵懒的眼中此刻竟泛着丝丝杀意。
    到底是在宫中混迹了大半辈子，且成功走上顶端的人。只需一个眼神，她便能猜到龙祈月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一时着急？他就算再着急，也断然说不出这种混账话来！
    龙祈月低下了头，双手抱着暖炉不敢继续往下说。
    酥酥是皇祖母心尖儿上的人，纵然是有什么错，她也都是一笑置之，根本不会真的惩罚他什么。
    莫说他只是听闻那些，就算是真的有，皇祖母怕是也会回头怪他不争气，没得博得酥酥的欢心。
    “说，究竟是谁！”太后重重一拍桌，周身气势逼人。
    哪怕龙祈月不抬头与她对视，却也只觉得后背生出些许寒意，逼得他不得不开口：
    “回皇祖母的话，孙儿也只是听人传言说江修远爱慕酥酥，此事是不是真，孙儿还有待考量。”
    “原来是江家的，那孩子哀家倒是听说过。爱慕正常，可他的身份，却是远远配不上哀家的酥酥。这种话，往后还是别说了。”
    太后摆了摆手，面上浮现出了些许疲惫之色。
    龙祈月张口刚要说姚家曾派人打听过江修远，却见太后眼神幽幽道：“酥酥只能是太子妃，旁的乱七八糟的，太子自行安排便是。”
    龙祈月眼底一喜，恭敬道：“孙儿多谢皇祖母！”

 第209章 不愿回宫

    得知姚酥酥上山的人，无一不感慨一句她是个孝顺的孩子。同时，却也都觉得她定然在山上呆不久。
    即便这几年一直养在姚家，可毕竟是在宫中娇生惯养的女娃娃，能真吃得了山上的清苦？
    可一个月过去了，不曾传来姚酥酥下山的消息。
    两个月过去，仍是如此。
    一个年头过去，不仅没有传出姚酥酥吃不得苦闹着下山的事情。甚至，还传出法华寺的方丈格外欣赏姚酥酥，说她心思通透，是极有慧根的有缘人。
    长乐公主与驸马的法事完毕，宫中本去了人接，可却被她一句要留在法华寺里为祖母舅舅祈福的理由挡了回去。
    她的祖母是皇太后，舅舅是皇上。就算是龙祈月亲自去了几趟，却也不敢说这里有有半点不是。
    姚酥酥白日跟着方丈钻研佛法，闲暇时分，便于方丈在后山摆一盘棋，听着耳边细水长流，探讨棋艺。
    夜晚，便抽空看一眼聚宝阁的相关事物。
    一年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
    要不是太后亲自来接，姚酥酥本打算等过了这个生辰之后再下山。到那时，她就算还没找到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却也不至于再被祖母觉得是孩子心性。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姚酥酥笑容浅浅，一张张开的脸艳丽异常，更与太后记忆中的长乐公主有着八分相像。
    姚酥酥看她有几分伤感，垂眸语带歉疚道：“祖母，是酥酥不孝，竟然还让您老人家亲自跑一趟……”
    太后敛了神色，拉过她的手无奈道：“哀家若是不来，你今年怕是就没打算下山吧？”
    她眼神深邃，似是能洞察人心一般，看到姚酥酥不由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是孙女儿不好，不该只知道跟方丈探讨佛法，却忘了日子。”姚酥酥低声解释，却只听太后冷冷一笑：
    “是吗？哀家怎么不知道，酥酥什么时候竟然对佛法如此感兴趣了？”
    姚酥酥听的手心微微湿润，随后抽回手便要在马车上给太后跪下。
    太后忙一把手扶住她，脸上的怒意来不及维持，便尽数散去。
    “你这孩子，哀家不过才说了这么一句，你这便委屈了？”她轻叹一口气，拉着姚酥酥在她身边坐下。
    这孩子她从小看着她长大，知她秉性如何，说一句都是舍不得的，还能真让她跪她？
    姚酥酥垂眸不答，却眼眶微红，看那模样确实是受委屈了。
    她刚刚听祖母那句话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还真以为是她这一年不曾下山惹怒了她老人家。
    可她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她并非是那个脾气，所以才大着胆子试了一下。
    果然，祖母还是疼爱她的祖母，舍不得她委屈半分。
    太后瞥见她不自觉上扬的嘴角，顿时笑了起来：“你呀，就是仗着哀家心软，舍不得罚你，所以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
    她低笑着，明明是苛责的话，却硬是说出了几分宠溺的意味来。
    姚酥酥笑着挽起她的手，撒娇道：“祖母最好了，酥酥在山上这一年确确实实是在为您和舅舅祈福，不信您看！”
    她话落，手中像是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两个特制的平安符来。
    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她的手艺。还有那极其难做的绺子，她竟做出了八色相间的样子来，看的太后心下一暖。
    这绺子她年轻时也为夫君做过，每一色都须得自己亲手养蚕，取蚕丝，之后再染色，经过多种工序最后成线。
    当年，她不过只是做了四色，便废了好几月的功夫。这八色，更是难得。
    她看向姚酥酥的眼中笑容更深：“酥酥，你有心了。若是让你舅舅知道，他定然要乐的合不拢嘴。”
    一想到皇帝舅舅如此高兴的样子，姚酥酥也笑了起来，然后一手拍了拍放在不远处的木盒，道：
    “这里还有给皇后舅母还有大伯母他们的平安符，等下，还要劳烦祖母将舅母的那份给带到宫中。”
    太后听的眉心微皱：“你不跟着哀家回宫？”
    “酥酥一年未曾回家，如今回来，怎么也得先回去看看。祖母莫恼，酥酥不是孩子了，一言一行皆代表了皇家的体面，马虎不得。”
    姚酥酥敛了笑意，一番话说的无比正式，俨然是将皇室的颜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太后虽心中微微酸涩，可见她如此乖巧懂事，也不好拒绝，只低声叮嘱道：“今日哀家便不说了，明日，明日你可一定要进宫陪陪哀家。”
    她眼眶微红，话顿了顿，又道：“哀家老了，也不知还能陪在你身边多久……”
    “祖母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如今身强体健，还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您的好身体呢，好端端的可不能说这些丧气话！”姚酥酥忙反驳，说话间却红了眼眶。
    祖母的身体一向不错，距离她印象中重病之时，还远着呢。
    再说她已然知道此后害祖母重病的缘由，到时候多加注意，自然就能躲过那关！
    眼瞅着她似是要落泪，太后脸红笑了起来：“好好好，不说这些。酥酥说的对，哀家身体好得很，往后可还要抱酥酥给哀家生的小曾孙呢！”
    “祖母，您说什么呢……”姚酥酥俏脸一红，不敢看她。
    太后满意的看着如今出落的落落大方的姚酥酥，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过了这个生辰，你便是十三岁了。哀家这个时候，可都与你皇祖父定下亲事了。酥酥，你就算是再贪玩，可议亲这种事情却也耽搁不得吧？”
    “祖母，酥酥不急。”
    “不急？你不着急，哀家和你舅舅还能不着急？你娘去的早，若是不然，你以为她能放任你到十三岁还不愿意议亲？”太后板了脸，看着姚酥酥的眼中却带着满满的疼惜。
    她最是宠爱这个外孙女儿，甚至比养在她膝下的几个孙女儿更甚。
    一则，这是她那苦命女儿唯一的孩子。从小没了父母双亲，让人瞧着着实可怜。
    二则，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长大之后，更是聪慧可人，深得她的喜欢。
    莫说是区区太子妃之位，就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她也会让人去帮她取来。

 第210章 回家

    姚酥酥抿唇不答，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在脑海中快速思量着对策。
    前两年，她尚且还能说自己还小。
    可如今祖母都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明白，她若是还用这个由头推脱，难免会惹怒祖母。
    哪怕她不会真舍得处罚她，可她这个年纪，却也气不得。
    可要是她直言说她不愿意入宫同龙祈月有什么，又像是在告诉祖母，她瞧不上她的宝贝孙子。
    这……这无论哪一点，都注定会惹得祖母不快。
    虽说她是将她捧在掌心，可皇家的威严，她却也不能一再挑战。
    半响，姚酥酥才在太后关切的目光下抬起头：“祖母，孙女儿刚从山上下来，如今便着急议亲，是否不太好？”
    太后听的皱眉，不免因她的一再推脱有些不高兴。只是想着她一片孝心，倒也没发作，而是淡淡反问道：“那酥酥倒是说说，什么时候合适？”
    “等明年酥酥的及笄之日吧，许多名门贵女，不都是及笄之后才成婚的吗？”姚酥酥忙开口，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她倒是还有其他几个馊主意，可一旦说出，祖母必然心中气闷。
    到时候，她要是再将身体气出个什么不好来，就算舅舅能放过她，她自己也定然是于心难安。
    “那岂不是还要等一年？”太后紧皱眉头，态度已然有些不悦。
    等姚酥酥解释，她沉着脸继续道：“你方才也说了，其他家的女儿，都是及笄之后出嫁。可在出嫁之前，却也有许许多多的规矩要走。可不是你今日及笄，明日就能进宫的。”
    意识到刚刚说漏了嘴，太后也没打算继续隐瞒，语调淡淡道：“你出生之时，哀家便同你母亲商量过你和未来太子的婚事。这事儿，此前便应该同你说，只是你当时年纪尚小，哀家担心吓着你才不曾开口。”
    “太子？”姚酥酥佯装诧异，一脸为难道：“酥酥只是将太子哥哥当成表哥，男女之情这些，酥酥着实是没想过。”
    她就知道，祖母如今已然没了多余耐心。若不然，她也不会在回去的马车上便急不可耐的将这事情说出来。
    看来，这一年以来龙祈月那混蛋没少在她耳边嘀咕！
    太后沉了一张脸：“酥酥，这种话往后莫要再说。从前哀家只当你年少不更事，所以才会由着你屡次拒绝太子。可你注定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往后便要将他当成你未来夫君。哥哥这厮说法，岂不是笑话？”
    她态度冷然，面上全然不复此前同姚酥酥说话之时的慈祥。似乎这一刻，她只是一国的皇太后，而并非是姚酥酥的祖母。
    身为寿康宫之主，当今皇上的母后，太子殿下的皇祖母。太后，亦是有着许多的不得已。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绝对要在自己离开之前，为她铺平路。
    这也是她这个做外祖母的，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皇祖母……”姚酥酥试图解释，却被她严厉打断。
    “行了，这件事情你无需再说。哀家也不会如今便逼着你入宫做太子妃。半年，哀家只给你半年的时间考虑。明年五月，太子选妃。”太后松开了姚酥酥的手，闭上了双眼不再开口。
    她的态度过于坚决，以至于姚酥酥现在就连让她多给半年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个时间，想来便是祖母顾念与她之间的亲情，方才给出来的。
    若是龙祈月，怕是三天的时间，都未必会愿意再给她。
    之后路途，祖孙二人再无交流。
    城门口分别之后，姚酥酥便坐上了回姚府的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间，她听着耳边那些小摊的叫卖声，却突然止不住的眼酸。
    外人都羡慕王孙贵族，觉得生在皇家，是什么天大的幸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除了吃穿比寻常人好之外，很多人，却根本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抉择。
    上到皇上，下到她这种郡主，许许多多事情，根本由不得他们选择。
    舅舅当年迎娶舅母只是，他此前甚至都不曾见过一面他未来妻子一面。如此，也要同那个人厮守一生吗？
    而她，前一世也根本不喜欢龙祈月，不过是根本不知道心中所求，便听祖母和舅舅的安排，嫁给了他为太子妃。
    此后经年，她便顶着那张让龙祈月和宫中上下厌恶的脸，活在那深不见底的未央宫。就连哭，都得是夜半无人之时偷偷的哭。
    这就是祖母说的好未来？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经历过宫中的沉浮，明白身为后妃的苦楚，却还非要她再承受一遍。
    难不成，她真的觉得权力能让一个人幸福吗……
    “郡主，您若是实在委屈便哭出来吧，回府还要一段路，别憋坏了身子……”依柳小声开口，递过来一方帕子。
    姚酥酥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回去之后莫要多嘴，这件事情，本郡主不希望家中人知晓。”
    过往吃过的苦，她不愿再来一次。所以这违逆皇家恩德的事情，她不能牵连姚家。
    依柳恭敬应是，心中却心疼她心疼的厉害。只是身份有别，她到底不敢再开口。
    姚家一家人早早便等在了门口，看到姚酥酥从马车上下来那一刻，纷纷红了眼眶。
    就连已然在朝中有了官职的姚元玉，今日也特意告了假回来，此刻笑盈盈的看着她。
    周氏准备了千万句话，但见到姚酥酥，却只剩下一句外间风大，先进屋。
    姚酥酥笑着招呼众人进屋，在与姚元戈姚元朗兄弟二人擦肩之时，她才恍然明白这一年意味着什么。
    原来只比她高一点点的姚元戈，如今整整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而此前跟她差不多高的姚元朗，如今也只到他的颧骨处。
    “酥酥长高了，人也张开了，果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徐氏反倒成了最先开口的人，脸上堆着的笑让人喜欢不起来。
    姚酥酥淡淡一笑回应，却是看向身旁周氏：“酥酥不孝，这一年，害得祖母舅舅担心不说，竟还连累的大伯父和大伯母忧心，实在是不该。”

 第211章 佛缘

    “好孩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如今回来，我和你伯父便是最高兴的。我还想着你可能要先入宫一趟……”周氏话说一半，干干一笑，意识到了她的失态。
    瞧瞧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酥酥小时候在宫中长大，皇太后和皇上又是她的亲人，她去宫中也是应该的。
    反倒是她这话，要是让有心之人听到了，指不定还以为是在挑拨酥酥和皇家的关系。
    周氏暗自懊恼，却听姚酥酥浅浅一笑道：“宫中是要去的，只是酥酥一年未归，自然是要先回家来。明日一早，酥酥再进宫去同皇祖母赔罪。”
    姚酥酥一番话，听的姚家众人面色都复杂了一瞬。可下一刻，却只剩下高兴。
    她这话，不正是将他们都当成了她的家人？
    名义上的家人，和她心中的家人，这可是天差地别！
    “酥酥说的是，宫中再要紧，可也是得先回家来。酥酥，你饿不饿？我特意带了你大姐做的糕点，你要不要先吃点垫垫肚子？”徐氏巧笑嫣然，不满被姚酥酥的无视。
    这丫头，一年前在家中就不怎么与她亲近。本想着如今长大了应当懂事了，可看起来却还是那般，当真让人不爽！
    姚酥酥看向她身侧端着托盘的姚珊瑚，眉头微皱：“怎么不见大姐？”
    她在山上这一年，倒是没怎么听说过三房的这两位姐妹。不过她本来也不是太喜欢她们，要不是徐氏非要提起这一遭，她也懒得问一嘴。
    毕竟人家特意准备了糕点，她就是不吃，也总得装装样子。
    “她呀，昨晚也不知怎么就忘了关窗，病了。不过你别担心，这糕点是她昨日便准备好的！”徐氏一边笑着一边往前走，人眨眼已经到了姚酥酥面前。
    姚酥酥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三婶儿便让大夫好好给大姐瞧瞧，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已经请了大夫了，大夫说不要紧，酥酥你别管她，快和三婶儿说说你在山上这一年如何？可有什么趣事？”徐氏热络的拉着她的手，面上满是笑容。
    谁不知道那法华寺声名远播？庙里香火鼎盛，甚至千里之外的人，都不乏慕名而来的香客。
    传言，那法华寺的方丈和一众师傅，皆有着一双能看透人过往将来的眼睛。只是，他们通常只指点有缘人，寻常人就是奉上家财万贯，也都是无用。
    这丫头不是得那个方丈青睐？若是同她说了什么天机，她们母女知道了，往后岂不是就发达了？
    徐氏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却只听姚临城不悦道：“佛家的事情，怎能拿出来随便乱说？酥酥在山上是为她爹娘祈福的，能有什么趣事？”
    姚临城身为一家之主，平日里鲜少出面管女人之间的事情。哪怕周氏平日里不喜徐氏，但也都没在他的面前说过什么。
    只是许是这次表现的也太过明显，着实撞在了他的刀口上，让他生出不悦。
    徐氏吓了一跳，随后干干一笑解释道：“大哥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想向酥酥问什么秘密的事情，不过是关心她在山上吃住如何罢了。”
    “三婶儿的意思，酥酥明白。山上虽清苦了一些，可好在安静，这一年酥酥跟着方丈大师听佛法，心性也比之前淡然了一些。”姚酥酥浅浅一笑，姿态落落大方，确实是与一年前有些不同。
    这其中，有佛经令人心境的功劳，也有姚酥酥此前在宫中练字画画所积累下的底子。
    此前几年，她身体的年龄尚小，周围人又都围着她转，难免会让骄纵的性子渐渐浮现出来。
    如今在山上休养了一年，她因着这一层做掩护，自然不必处处撒娇装小孩子，人也自在了许多。
    姚临城点了点头，满意道：“酥酥比此前确实是稳重了不少，你爹娘若是见到你如今这般亭亭玉立，必然也是欣慰的。”
    他话落，轻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姚酥酥，不再开口。
    家中其他人明白他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拉着姚酥酥去吃饭。
    为了补偿她这一年的清苦，周氏让人特意做了一大桌的好菜，直吃的姚酥酥肚皮都圆了一圈，这才放人离开。
    走在回芙蕖院的路上，姚酥酥心思反倒没了回来路上那般复杂。
    既然祖母给了她这半年的时间，她便要尽力而为，为此后在皇帝舅舅面前摊牌之时做好准备。
    这一年多，聚仙楼已经在京城外的几个大的城中开设了分店。前几个月，也开始盈利了。
    这衣食住行各种方面，江修远和江菱，也都在按照帮她发展其他的小型铺子，开在不适合大型聚仙楼的小地方。
    这些，她虽然都没有亲眼去看过。可从那些账本上来看，利润其实不比聚宝楼少到哪儿去。
    她的手中如今虽说现银不至于让舅舅大吃一惊，可整个聚宝楼连带那些铺子，也至少能在她惹怒舅舅之后让他的火气消散些许。
    想着这些，姚酥酥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同依柳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回屋洗漱睡下。
    第二日，她一早进了宫，分别拜见了皇上，皇后，随后才与在皇宫宫中等着她的龙祈月前往太后所在的寿康宫。
    面对一年未见反而出落得越发美丽的姚酥酥，龙祈月却没有露出以往垂涎的模样，而是一脸欣赏。
    “酥酥，你这一年跟着法华寺的方丈，果真是学了不少东西。”
    “殿下何出此言？”姚酥酥淡淡开口，没了此前的称呼。
    祖母说的对，她如今这个年纪，再喊什么哥哥的确实是不合适。
    再说，她这半年不仅要让祖母改变心意，更要让龙祈月在祖母面前表现出对她的不满。至少，也要让她知道他们是郎无情妾无意。
    虽说不一定能让她改变主意，可至少，也让她明白她是在乱点鸳鸯谱。
    “本宫也说不太明白，只是如今的你，看着便让人心中欢喜，全然不是此前那个老实巴交任人欺负的模样。”龙祈月皱眉看向她，虽不满她疏离的态度，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第212章 重聚

    姚酥酥听着欢喜二字，笑容微顿：“殿下谬赞了，只是这一年一直跟着方丈大师研习佛法，所以明白了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殿下看着不同，倒也是正常。”
    欢喜？他说这话的时候，当真不怕闪了舌头？
    姚酥酥在心中冷笑，却也不得不考虑，是否是有人在龙祈月的耳边说了什么。
    她虽说是安宁郡主，可背后的姚家，如今势力其实还算不上如日中天。最多，不过是太后以及母家的支持罢了。
    这些，其实对龙祈月的帮助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前一世，他并非是心甘情愿的将她迎娶进门，而是在舅舅和祖母的胁迫下。是他们，想要将这个太子妃的位置给她。
    如此说起来，他现在没有被逼着娶她，应该高兴才对。
    龙祈月看着姚酥酥疏离的态度，面上不免多了懊恼：“酥酥，本宫并非是那个意思。”
    不过一年不见，他怎么觉得酥酥与之前全然不同了呢？
    人虽是在笑着，可他怎么瞧着，都觉得她并非是真的开心见到他。那模样，说是敷衍都不为过。
    “那殿下是何意？”姚酥酥浅笑反问，打断了他剩下还要出口的话。
    她这话，打乱了龙祈月的思绪，使得他脸上不自觉的多出了懊恼。
    “殿下，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酥酥就得先去祖母处了。”姚酥酥面带浅笑开口，说完却转身便走。
    去往寿康宫的路上，她在心中百般思量，却并未想明白这其中的变化是因为什么。
    只是她不清楚的是，在她转身离开之后，龙祈月看着她的背影所流露出的眼神，并非是愤怒。
    而是，写满了志在必得。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是如此。人，亦是如此。
    姚酥酥在寿康宫里小坐了一会儿，便以要去见江菱为由，提早同太后告辞。
    她当然并不是一早便约了江菱，而是明白龙祈月之后会去寿康宫，不愿意跟他碰上。
    虽然如今的龙祈月，比记忆中的多少正干一些。可人的秉性，却也不是轻易几件事情就能改变的。
    曾经踩过的坑，她自然不回去冒险第二次。更何况，身为太子妃所要的宽容得体，她也不情愿。
    既然如此，还不如别让错误有开始的机会。
    坐在马车上，姚酥酥听着窗外的叫卖，心中产生了犹豫。
    去聚宝楼？可她在山上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收到江菱让人送去的账单，其上明细她都心知肚明，也没什么想要知道的。
    可要是不去，她这个甩手掌柜这么久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毕竟，这店铺起初是她想要做的。
    即便江菱和江修远如今很用心，可她一年都没去看过，回来要是还不去，难免两人心中有疙瘩。
    去？可此前江菱那话，却又并不是开玩笑的模样。难不成，江大哥还真的对她产生了男女之情？
    纠结再三，姚酥酥觉得还是先避嫌，等改日约了江菱过府两人再详谈聚宝楼的事情。
    “可是安宁郡主在里头？”突然，外间传来带着惊喜的女音。
    哪怕时隔一年，姚酥酥也能第一时间听出这是江菱的声音。
    “江菱？”姚酥酥掀了帘子，笑盈盈的看着对面骑在马上的红衣少女。
    时隔一年，原本就长相英气十足的江菱，如今更像是个马背上的女将军。
    虽然过了及笄之年的她一年长相变化不算很大，可那周身的气势，却也差别不小。
    “果真是你！我刚刚打马去姚府寻你，却听说你进宫了。本想着入宫去一趟，正巧看到了你府上的马车！”江菱灿烂一笑，利落翻身下马，快步朝着姚酥酥的马车走来。
    姚酥酥也没迟疑，同时下了马车。
    可当她余光瞥见周遭的景物之时，却笑容一僵。
    这，这怎么就偏偏停到了聚宝楼的门口？
    “还愣着做什么？这都到门口了，还不进去坐坐？”江菱笑着一把揽过姚酥酥的肩头，声音浑厚有力。
    姚酥酥浅笑，暗道她这一年算数长进不小，武功也肯定没有落下。就刚刚那一掌，要是她身体再差点儿，指定要被她拍出内伤来。
    没等她嫌弃，江菱却突然懊恼的收回了手，轻咳一声道：“方才是本县主失礼，还希望郡主莫怪。”
    姚酥酥挑眉，眼带狐疑的看着她，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堂堂江县主，居然会说自己失礼？是她在山上这一年太孤陋寡闻，还是说是她这段时间太累，所以产生了幻听？
    看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江菱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随后忙拉着她往屋里走。
    “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之后铺子里的生意有多好！你说说，你这脑袋里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怎么就那么多赚钱的点子呢？”江菱边走边笑，看着姚酥酥的眼中崇拜不减。
    要是她，别说是聚宝楼，就是其中一层的东西她都未必想到的。
    就算是真的偶尔有点想法，但是不等她练个剑的时间，便忘得干干净净了。
    哥哥说的果然没错，酥酥这脑袋瓜子就是跟寻常人不一样，比她聪明多了！
    姚酥酥被她夸得有些脸红，浅笑道：“就是随便想的，只是没想到皇帝舅舅居然还真的愿意让我胡闹。我开始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
    她一脸真诚，这话说的也半点不假。
    虽然之前她也一直想要做生意，但却让并没有想过具体要做什么，能不能赚到京城中这些达官贵人的银子。
    可那日舅舅问她要什么封赏，她实在是想不出，所以便随便这么说了一下。不想，舅舅还挺感兴趣。
    能让堂堂皇帝愿意听的东西，那要是还不能赚钱，怕是别的就更不行了。
    江菱一脸的崇拜顿时被嫌弃取代：“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亏得哥哥还一天天夸你，原来都白瞎了啊？”
    她略微失望的表情逗得姚酥酥乐不可支，捏了捏她的鼻子，同她一道上楼。
    只是姚酥酥的脚步，却比江菱稍微慢了两步。

 第213章 听你狡辩

    “可惜酥酥你回来的不是时候，若是再早个半个月，就好了。”江菱闷闷开口，看着面前的银票却也开心不起来。
    姚酥酥一愣，疑惑道：“何出此言？难不成我回来你还不高兴了？”
    她后半句故作不悦，似是想表示自己的怒意。可无论怎么听，都觉得气势不足。
    在旁人面，她尚且可以摆一下她的郡主架子，吓得那人屁滚尿流。
    可在江菱的面前，她就是想要摆，也要看人家吃不吃她这一口。
    明明只是个将军的女儿，她那谁都不看眼中的脾气，说是公主，怕是都有人信。
    江菱一听就急了，忙解释道：“酥酥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听你狡辩吗？”姚酥酥垮了嘴角，尽力憋着笑。
    这个江菱，在店铺里不是当了这么多天的豪横掌柜吗？怎么现在反倒被她轻易给套路了？
    江菱更着急了：“哎呀，我怎么可能跟你狡辩呢，你可是……”
    话说一半，她果然闭上了嘴，看着姚酥酥的眼中多了心虚。
    该死，她怎么将这话给说出来了？
    还好她只是说了一半而已，若是让哥哥知道，岂不是得被她给气死？
    江菱气的敲了敲脑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姚酥酥，看她没半点表现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拉起姚酥酥的手，浅笑道：“我怎么可能不想让你回来？这一年，我有多少次都恨不得要冲到山上将你给绑回来！”
    姚酥酥笑盈盈的看向她：“那你怎么不去呀？”
    “这……还不是我哥！他说你是去给长乐公主和驸马爷做法事，是一片孝心，所以我不能去打扰你。说这么一大堆，他还不是担心我去了之后给你添麻烦……”
    江菱一脸的嫌弃，提起来这话的时候幽怨十足。要不是江修远如今不在这里，指不定要被自己妹妹给气死。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姚酥酥听着她的话，再也憋不住笑了起来：“行了，我又不是真的生你气。再说了，江大哥说的其实也没错，寺中本就是清净之地，去的人多了，只会吵闹。”
    “好哇，你嫌我吵闹？”江菱眨了眨眼，瞬间变成了一脸的苦瓜相。
    若不是姚酥酥一直看着她，此刻必然要被她这有模有样的委屈给骗了。
    姚酥酥挑眉看向她：“本郡主怎么不知道，这一年，江小姐还特意去学了变脸呢？”
    江菱冲着她吐了吐舌头，没好气道：“还不是陈夫人啊，她平日里就喜欢那种弱不禁风，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所谓闺阁小姐。我本来长相就不是小鸟依人的那种，若是再不努力一些，岂不是更要被人嫌弃？”
    江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
    她倒是不想这么为难自己，可谁让她喜欢林韶呢。此前不知道对方心意倒也算了，如今明白了，自然要共同争取。
    他都能为了她去跪祠堂，绝食抗议，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他当真如此对你？”姚酥酥听江菱细细讲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脸色一时间精彩十足。
    她本以为这些日子，她过的不容易，龙墨衍在西北也受了不少苦。可没想到，他们俩居然也都不好过。
    林韶平日里瞧着风光霁月的，是个翩翩公子，端庄的很。却没想到，竟然也做的出这种事情。
    果然，感情这事儿说不好。
    “是啊，我本以为他对我无意，当初还想听了你的放弃来着。可不曾想，原来他竟然与我情意相通。说起来，此时还要多谢酥酥！”江菱看向姚酥酥的眼中激动万千。
    加上她这话，姚酥酥根本不用多想，脑海中便已经给自己扮上了红娘的装扮。
    那模样，着实是有些辣眼睛，吓得她连忙甩了甩头，看向江菱正色道：“这事儿，我也只是多少掺和了一下。具体能不能成，还要看你这心上人能否抗拒到底了。”
    林家的门第，她相信江菱心中应该是清楚的。虽不说是京中数一数二，可以绝对是不差的人家。
    若不是林韶此前一直推三阻四，他如今，怕是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
    只是即便如此，林家怕是也不会愿意儿子娶一个如今只有将军头衔，却并无任何兵权和助力的名将遗孤之家的女儿。
    除非江修远另有建树，方才能帮衬自己妹子一把，让林家二老另眼相看。
    可江修远倒是胸有沟壑，奈何皇帝舅舅不曾赏识，如今尚且未曾在京中有什么功名。就算聚宝楼生意再怎么好，商贾的背景，林家这种世家也必然是瞧不上的。
    姚酥酥心中替江菱担心，脸上虽没表露出什么，可这沉默却让江菱心中明白。
    她苦涩一笑，小声道：“酥酥你不用说，我什么都明白的。我这种家庭，想要嫁给林韶必然是要扒层皮的。不过你放心，我不害怕，林韶他也不害怕的。”
    江菱语调坚定无比，似是早已经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让她改变想法。
    将门家的女儿，自然有着其父母的影子。她江菱虽不是战场上的女将军，却也要做自己的主宰！
    姚酥酥听的心下微酸，面上却扬着笑容道：“你放心，我和几个哥哥也肯定会帮你的。我还有祖母呢，实在不行，到时候去求求舅舅给你们赐婚不就好了？”
    “太后？你自己的事情如今都还是两难呢，就别操心我了。不过，你当真还是不愿意入宫为太子妃吗？”江菱干干一笑，错开了话题。
    这事儿，她这一年之中也有想过写书信去问酥酥。毕竟，人总会随着境遇的不同，而生出不一样的感悟。
    之前她拒绝的绝对，若是一年之后，她又改了主意呢？
    事情关乎到自己大哥未来的幸福，她不敢妄自判断。可信还没让人送出去，就被她大哥给截了下来……
    姚酥酥对上她探究的双眼，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皇宫深不可测，我这性子，去了之后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故作轻松，却很难遮掩眼中的苦涩之意。只是好在江菱只以为她是怕了小时候所见到的那些，欢欢喜喜的同她说起这一年的趣事。

 第214章 什么女人缘好

    深冬的京城多降雪，姚酥酥回来的第三日开始，整整一个月的大雪下个不停，京城一个月都陷入一片白茫茫之中。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与姚酥酥的记忆中相差甚多。
    哪怕她其实关于前几年受灾那年记忆更多，毕竟，她当时跟在祖母身边，没少见到舅舅因为那件事情而发脾气。
    天子一怒，横尸遍野。
    那年受灾死了许多的无辜百姓，同时，因为赈灾和防护不当而死的官员，也不计其数。
    姚酥酥如今想起，后背都不免生出寒意。如今看着房檐上的积雪，她也开始担心这场雪会冻死多少农作物。
    她住在姚家，衣食不缺，这场雪对于她而已其实关系不大。
    可对于那些百姓，对于远在西北的将士，却关乎性命。
    “依柳，等两日天晴了可以送信之日，你便让人守在城门口等着西北送回来的消息。这几日，我这心中总觉得慌乱的很。”姚酥酥捧着暖炉坐在屋子里，面上满是焦虑。
    如今大雪覆盖着地面，京城里的人很难出去，外头的人也很难进来。若是西北的人来送信，靠近京城的路，怕是也很难通行。
    依柳应了一声，端了热茶过来递给姚酥酥：“郡主，您别担心太多。奴婢听说西北那般多风沙，却并没有京中这么大的雪，您莫要担心。”
    “我知道，可我就总觉得这两日有些心绪难安。你同大伯母说，今年的生辰咱们自己吃顿饭就好了，让她别再铺张准备了。”姚酥酥低声开口，面上却没有半点缓解。
    她虽是在宫中活了一辈子，可对于西北的气候，她在书上却看了太多太多。
    因为当初姚家二哥常年都在西北，她虽然和姚家联系不多，可也在龙墨衍在他回京成婚三日后让便新妇同他一起回西北的事情发生之时，多关注了一些。
    依柳说的不错，西北确实是不经常下雪。只是冷，却也是极冷的。
    好在龙墨衍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不然这一去这么久，她必然是要吃不下睡不着的。
    依柳凑了身子过来，伸手在姚酥酥的额头上探了探，方才松了一口气：“奴婢看郡主的脸色着实难看，好在并没有发热。这几日天冷，您可注意着莫要踢被子，别再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姚酥酥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对于风寒不风寒的，却并不在意。
    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依柳轻叹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在除夕前几日，天气终于彻底晴了，京中也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姚酥酥此前说过两日的生辰简办，周氏和姚临城两个人虽然是同意了，可太后却并未同意。
    甚至，还因为今年大雪不曾有人受灾，还要借着姚酥酥的生辰，庆祝一番。
    这场大雪不曾殃及百姓，这是姚酥酥最高兴不过的。可为此庆祝，他却觉得大可不必。
    此前被大雪压坏的房屋，大多是年久失修，要么就是房子建造的时候做的不好。那一批淘汰之后，新建造的房屋，都是由龙墨衍亲自带人督促的。
    远一些他不方便去的，也是派了心腹跟进。所以今年得以平安，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不用姚酥酥特意跑到皇上面前请功，奖赏的圣旨，便随着让姚酥酥进宫赴宴的圣旨一道下来了。
    “这么多金银珠宝？皇上可真是舍得！”姚元朗是帮着人将东西送到龙墨衍屋子里的，回来之后，嘴里就嘟囔着这么一句话。
    姚酥酥听的浅笑不止，小声建议道：“你可以去偷偷拿出来一点自己用，送姑娘也可以，反正龙墨衍也不会知道。”
    原来还激动不已的姚元朗顿时垮了一张脸，苦笑道：“酥酥啊酥酥，你到底是心疼哥呢，还是想要哥被义兄给扒了一层皮？”
    “再说了，我送什么姑娘？我若是有义兄这么好的女人缘，说不定爹娘都高兴死了。”姚元朗摊了摊手，抢了姚酥酥手里的果子，一边啃一边道：
    “还是皇太后心疼你，你瞧瞧，这大冬天的，你这里都有些鲜枣吃。可怜我们呐，吃你一口都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瞧见。”
    “你若不是害怕被其他几个哥哥抢走，至于偷偷摸摸？让大伯母听到，一准念叨你。”姚酥酥被他调侃的话给气笑，可随后，她却眉头微皱了起来。
    等等，元朗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她不曾注意？
    姚酥酥想了想，顿时满眼警惕的看着他：“姚元朗，你刚刚说什么女人缘好来着？”
    姚元朗将手中的鲜枣咬的咯吱咯吱作响，就像是听不到姚酥酥的话一般，只管吃，啥也不说。
    姚酥酥气的瞪了他一眼，抓着旁边的半盘鲜枣就要走，却被姚元朗眼疾手快的拦下。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着什么急啊？我这不是想着多吃两个，也免得让四哥看到之后骂我跟你抢东西吃？”他赔笑说着，扶着姚酥酥过去坐下。
    虽然是着急的拦住她，可他动作轻柔无比，丝毫没有弄疼姚酥酥。
    他倒不是什么太细心的人，可上头有爹娘和四个哥哥压着，他倒是想不注意，可也得有那个胆子呀！
    姚酥酥暗道一句他算是识相，随后一股脑将盘子都塞给了他：“说吧，若是说的真的有用，等明日我入宫赴宴，回来再给你带一些好吃的回来。”
    姚元朗点头如捣蒜：“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如今义兄在边疆屡立战功，如今有意来咱们家议亲的人，门槛都快给踏破了。怎么，爹娘难道不曾同你说过？”
    他随后噗嗤一笑，自顾自道：“你就别逗哥哥我了，爹娘最疼你，有什么话还能不和你说？”
    姚酥酥听的小脸一沉，轻攥双手道：“伯父伯母还真就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你可确定没有半点虚假？”
    难怪最近伯母看着她总是一脸的欲言又止，她还以为是最近表现的太过稳重，引得她生出怀疑。
    可好不容易能做回自己，她自然不想再处处装着小孩子的模样。只是没想到的是，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第215章 大伯母的反常

    关于龙墨衍的婚事，姚酥酥虽心中气恼，可却并没有真的冲到周氏和姚临城的面前去质问什么。
    她知道大伯父大伯母平日谨慎，不让她知道，也定然是为了她好，她不该胡闹。
    可大道理给自己说了一通，姚酥酥却还是心中不痛快。
    明明他也是她的义兄，这种事情，为什么伯父伯母就不能同她说一说？难不成，他们以为她还是小孩子？
    亦或者是他们忌惮龙祈月的身份，所以其实不愿意给他找一个名门贵女？
    他们不想，她还不愿意他随便娶个之后在家读书绣花的娇小姐呢！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的想不明白。反而，还越想越是生气。
    “依柳，依柳你在吗？”姚酥酥实在是睡不着，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借着昏暗的光看向门口方向。
    这个时辰，依柳应当也还没睡。
    按照依柳平日里的习惯，她睡着之前，总是要在她的门外听听是否有什么需要。若是见她实在睡不着，便会悄悄的来屋子里陪她说话。
    可今日，姚酥酥喊了几声之后，外间却没传来任何声音。
    “依柳？”她试探着再次开口，外面依旧是静悄悄一片。
    不对！
    依柳就算是去睡了，房间也只是在她的隔壁，又怎会连这么大的动静都听不到？
    姚酥酥心下一沉，掀开被子快速穿鞋下床。
    打开门，迎面扑来的冷风吹得她一阵冷颤，忙转身回去又添了一件厚重的披风，这才出了芙蕖院。
    一般这个点，府上的主子都已经歇下，院子里只有星星点点几盏灯。
    姚酥酥从路过丫鬟那里拿了一盏灯笼，朝着周氏所在的院子走去。
    这个家里，除了大伯母之外，其他别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晚还叫她的贴身侍女过去。
    一是关系没那么亲切，二也是她们不敢。
    至于几个哥哥，姚酥酥就更加不可能怀疑了。他们要是谁有事情，直接来找她就是，也不至于将人喊过去他们的院子。
    “郡主？这么冷的天，您怎么是来了？”从周氏院子里匆忙出来的依柳正好和姚酥酥撞个正着。
    看到她这么晚出来，依柳着实被吓了一跳。
    只是再看姚酥酥裹得严严实实，她方才松了一口气。可脸色，却依旧不好。
    “我睡不着，便想着找你说说话。这么晚了，你来大伯母的院子做什么？”姚酥酥眉头微皱。
    明日虽是她的生辰，可今日白天，她该说的也都和大伯母交代过了。
    就算是有什么忘了说的，依着大伯母的体贴，也会等着明日再来询问。
    这大冷天的，将依柳叫过来，这着实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依柳面色微顿，浅笑解释道：“大夫人是叮嘱奴婢关于明日进宫的一些事情，郡主快些回去吧，明日还要入宫赴宴呢。”
    她笑着过来扶住姚酥酥，却被她微微抬手躲开。
    “你以为这些话，便能将本郡主糊弄住？”姚酥酥登时沉了脸，出口的话夹杂着浓浓的不悦。
    依柳顿时有些腿软，却强撑着道：“郡主息怒，奴婢不敢！”
    “不敢？依柳，你在姚府这几年，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姚酥酥冷眼看着立在那里满脸慌乱的依柳，气势逼人。
    她到底是在宫中做了一辈子主子的人，怎么拿捏底下人，自然用不着衡量。
    这些时日她宠爱依柳，无非是觉得她乖巧懂事，且是个贴心的丫头。
    可若是对她不忠，且听了别人的欺瞒她，那便留不得了。
    “郡主息怒，不是奴婢不说，是大夫人不允啊！”依柳扑通一声跪下，看也不敢看姚酥酥一眼，快速的磕着头。
    “行了，本郡主要听的可不是这些。”姚酥酥冷冷打断，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既然这事情是大伯母不想让她知道的，如今她们在她的院子外头，自然是要多注意一些。
    要让她听到，出来斡旋几句，她也不好拿出自己郡主的架子来压长辈。
    依柳身子僵在那里，迟疑了一会儿，才颤声道：“是五少爷。”
    “姚元朗？姚元朗怎么了？”姚酥酥没来由的一慌，想着白日里才在她这里讨冬枣吃的人，险些站不稳。
    难不成，是他遇到了什么危险？
    近来的一些与她记忆有所出入的大小事，都渐渐在她的脑海中放大，让她不得不去深想这背后的原因。
    是不是因为她本不该重新来过，惹怒了上天，所以之后便会需要她付出一些代价？
    可即便有，也应该是在她的身上，而并非是她的亲眷！
    依柳看她身形摇摇欲坠，咬了咬牙起身，快速扶住她：“郡主，您没事吧？”
    姚酥酥定了定心，抬眸看向她，满眼冷意：“说，姚元朗他到底怎么了！”
    “五少爷他今日说错了话，如今正在祠堂罚跪。郡主，您就先随奴婢回去吧，莫要再惹得大夫人不快了。”
    说错话，罚跪，再惹得她不快？一系列字眼在姚酥酥的脑海中旋转着，似是要让她抓到其中的重点。
    她一把握紧了依柳的手腕，冷声反问：“他今日，是不是因为本郡主才受的罚？”
    依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连忙摇头，试图解释，却被姚酥酥的话打断。
    “走，带我去祠堂！”姚酥酥声音都染了几分颤意。
    她能理解大伯母不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也能明白，龙墨衍的婚事不是她一个女儿家应该干涉的。
    可姚元朗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她至于如此惩罚？
    这么冷的天，别说是在祠堂跪一夜，就算是一刻钟，那都是要伤身的。
    那可是她儿子！她平日里最疼爱了，怎会下得了这么狠的心？
    姚酥酥前往祠堂的路上，只觉得身子无力的厉害。
    要是她没猜错，此事，绝对并非是龙墨衍婚事那么简单。
    她一个平日里把儿子当眼珠子的人，得是多大的事情，才能让她如此舍得？
    祠堂里，姚元朗一脸愠色跪的笔直。看那不屈倔强的脸，姚酥酥就明白他其实心中是不服气的。
    不过是几句话而已，谁能想到往日里疼爱他的母亲会如此大发雷霆？甚至，还让他来跪祠堂！

 第216章 身不由己

    “酥酥，这事儿你别管了。不就是跪祠堂吗？我跪！”姚元朗近乎赌气开口，身形一动不动，宛若一座木雕一般。
    姚酥酥刚刚劝了几句看他死活不动，索搬了个蒲团在他旁边跪下。
    姚元朗气的差点儿没站起来：“姚酥酥，你给我站起来！谁让你跪了？我娘说的？”
    “大伯母什么也没说，是我觉得五哥自己在这里太无聊，所以我来陪你。”姚酥酥摊了摊手，盯着上头一排排灵位有些鼻酸。
    原本都是一个个生龙活虎的人，或建功立业人人称赞，或是家中的一份子，离开之后被人思念。
    无论生前如何，死后都不过是黄土一捧，外加这个小小的排位，留在这里被后人供奉。
    姚酥酥突然就不太明白人这一辈子争权夺势，为的是什么。
    山珍海味，也不过是填饱一餐肚子。而粗茶淡饭，同样都是如此。
    “我不用你陪！你赶紧起来回去睡觉。这么冷的天，你是想气死我吗？”姚元朗快速开口，随后看向站在姚酥酥旁边的依柳，喝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着郡主下去歇息？”
    “五哥，你别说了。我本来也没好好的陪过爹娘，今日，就当是尽孝了。”姚酥酥低声开口，不想让他在祠堂大声嚷嚷。
    他本就是因为说错话，而被大伯母罚跪。无论其中错对，他继续这么喊叫，少不了惩罚的更重。
    至于为何他那么说反而被责罚，明日，她会去找大伯母问个清楚。
    “尽孝？你之前一年在山上，已然够孝顺了。听哥的，赶紧回去！明天可是你的生辰，你难不成现在这个时候要胡闹？”
    姚元朗气急，说着就站起身要去拉姚酥酥。
    姚酥酥却满脸倔强的看向他：“我不走。大伯母罚跪你，也是因为你同我说了那些话，我不明白那话何错之有，惹得她发那么大的脾气！”
    从山上回来之后，她也鲜少如此这么大的火气。这话出口，着实惊了姚元朗和一旁依柳。
    可随后，姚元朗却叹了一口气在她旁边重新跪下，闷声道：
    “此事，我也不知道母亲是如何想的。我不过就是在她面前说我跟你提了一下义兄的事情，觉得他配得上更好的女子。可不曾想，她就立刻翻了脸，甚至还给了我一巴掌。”
    姚元朗已经被姚酥酥高出半个头的少年，再过两年，便是能为国征战沙场的光景，难免心高气傲。
    可就是这个年纪，他却因为说错话被自己的母亲打了一巴掌，据理力争之后还被罚跪祠堂。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被同龄的公子哥笑掉大牙？
    “大伯母还打你了？哪边脸？快，快让我看看！”姚酥酥听的心惊，扒开姚元朗挡着的手去看他的侧脸。
    五根指印虽不是根根分明，但那巴掌的轮廓，却还是在的。足以见，周氏用了多大的力道。
    “你只是顶嘴，大伯母便如此狠心？”姚酥酥眉头紧皱，更觉得此事不简单。
    平日里，他可是破个皮她都心疼的整夜睡不着的。
    姚元朗顿时苦了一张脸：“是啊，我还在想我是不是在外干了什么大逆不道让祖宗蒙羞的事情。可我想了又想，我能干那种事儿？”
    他们兄弟五个，除了大哥稳重一些之外，其他的兄弟多多少少都受到三哥的熏陶。只是性子，却也都和父亲一样的倔强。
    要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别说是一巴掌，就是家法伺候他都绝对没有二话。
    可就是因为说了几句话，就这样，他不服！
    “我也不服。五哥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大伯母！”姚酥酥提了裙摆起身，也不管姚元朗是个什么反应，撒腿就跑。
    她心中有疑惑，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更何况姚元朗是因为她挨打，她总要给人一个交代才是。
    一路跑到周氏所在的院子，姚酥酥也等不到人通报，便匆忙往里跑。
    可里头穿来的哭声，却让她止住了脚步。
    昏暗的烛光下，周氏摸着眼泪，诉说着自己的心疼。
    “老爷，你说我今日是不是对朗儿下手太狠了？他长这么大，我都还没打过他……”
    姚临城叹了一口气，将周氏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温声道：“夫人莫哭，那臭小子皮实的很，就是一巴掌而已，无妨。”
    “可，可我当时气急了，力道大了一些。现在他人又在祠堂里，会不会冻出个好歹啊？”周氏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家相公，心疼如刀绞一般。
    早知如此，她肯定就不会对那小子动手。就算是为此违背宫中的旨意，那又如何？
    “夫人别担心，咱们儿子的身体你是知道的。再说，等下他跪一会儿我就让人让他回去歇着，再送了药膏过去，想来不会有什么的。”
    姚临城也心疼的眼皮直跳。可现在周氏哭的梨花带雨，他除了心疼儿子之外，更心疼夫人。
    俗话说的话，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动手，自己心中肯定也不好受。
    周氏点了点头，低声道：“老爷，明日入了宫若是陛下和太后提起来酥酥的婚事，你可不能说什么。太后已然对姚家不满，若是再说，她怕是会以为我们仗着酥酥的信任，便不把皇家的威严放在眼中。”
    若真是如此，他们姚家怕是要大祸临头。
    她剩下的话没敢说出来，可姚临城同她夫妻多年，如何会不知？
    “夫人放心，为夫会三缄其口的。只是酥酥那边，她必然会觉得委屈……”姚临城又是重重叹息一声，不敢想姚酥酥那双失望的眼。
    周氏闻言，泪水更是止不住：“老爷，我也心疼酥酥啊。这几年，我可都是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的。可如今宫中有了旨意，她必然是要成为太子妃的。若是咱们抗旨不遵，到时候可是灭门……”
    她话没说完，就被姚临城捂住了嘴。
    姚临城面色严肃，看着她沉声道：“夫人，慎言。”
    周氏知道失言，心中却心疼的厉害。一想到姚酥酥，她便又落了泪：“可怜的酥酥，从小没了爹娘不说，如今婚事都要身不由己。”

 第217章 以后是要做夫妻的

    走在回祠堂的路上，姚酥酥只觉得刚刚的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明明她已经尽可能的避免前世的一切，躲着龙祈月都来不及。可为什么，他们却依旧不肯放过她？
    这京中权贵众多，女子更是数不胜数。想要嫁到东宫的，一个个在削尖了脑袋也要往龙祈月身边凑。
    可祖母她，她为什么就是非要塞给她她不愿的事情？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依柳没敢冲进周氏的院子里，可看姚酥酥从出来之后便这么失魂落魄，心中却也担心的厉害。
    都怪她，若是她刚刚没有同郡主说这些，她必然不会去祠堂。也就不至于再来夫人这里。
    姚酥酥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没事。”
    一句话后，回去的一路上姚酥酥都不曾再开口。
    就算是依柳有心要逗笑她，却也见笑甚微。
    明日还需入宫，姚酥酥寻了个借口将依柳赶出门外，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她没有点蜡烛，漆黑的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可除了无力感之外，姚酥酥竟然不觉得害怕。
    对于黑暗，她其实一直都是抗拒的。
    哪怕此前身为太皇太后，可面对黑漆漆的屋子，她一直也是不喜的。
    可现在，这些都比不过漫天的绝望。
    嫁给龙祈月，成为皇后。再之后，替他养儿子照看女人。
    那些活的不如猪狗的日子，难道她还要再来一次？
    黑暗中，姚酥酥摸索着朝着床的方向走。不小心撞到桌椅，却也仿佛不觉得疼痛一般。
    躺在床上，她小心翼翼的脱掉鞋袜将自己藏在被子里，低声抽泣。
    她不敢哭出声来，担心被依柳听到，转而惊动了大伯父大伯母。
    可想着曾经荒唐的一声，她只觉得可笑异常。
    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根本就不想要！明明他们自以为的好，为什么非要强加在她的身上？
    太子妃也好，皇后也罢，她根本就不稀罕！
    姚酥酥想奋起反抗，脑海中却不断的回想着周氏无助的哭泣，以及姚临城的无奈。
    大伯父一家都是好人，且真心待她。若是因为她而有什么危险，她往后如何有颜面面对他们？
    一夜昏昏沉沉，姚酥酥也不知自己是睡了还是没睡。天刚转亮，她便在依柳的伺候下换了衣裙，随后简单吃了点东西入宫。
    哭了一夜，她就算是在依柳进门之前遮掩了一下，却也挡不住红肿的痕迹。
    依柳只是心疼的红了眼，什么也没说，伺候她梳洗。只是帮她更衣时，手微微有些发抖。
    寿康宫内，太后早已经准备好了姚酥酥平日里喜欢的糕点等着她。看她果然，笑容慈祥道：“酥酥来了？快，来哀家身边坐。”
    姚酥酥福了福身，笑着上前。
    凑近了一些，太后这才发觉她的眼睛有些肿，拧眉问道：“酥酥，你这眼睛，昨晚莫不是哭鼻子了？”
    她滑落，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威严。
    姚酥酥知道瞒不过，也没打算遮掩，苦涩一笑道：“回皇祖母的话，酥酥想爹娘了。娘当年生我的时候，吃苦不少。”
    她一句话，便让太后的眼神温和了下来。老人家叹了一口气，拉着姚酥酥的手无奈道：“若是你爹娘在，如今看到你如此懂事，必然是欣慰的。”
    姚酥酥浅浅一笑，没再多说。
    她刚刚开口只是为了遮掩她哭红的双眼，却并没打算惹得太后伤心。
    虽然对于太子妃这件事情上面，她和祖母两人有着很大的分歧。可从她的角度，这确实是对她好没错。
    太子妃的位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且一辈子都触之不及的。
    只是，那些人只看到了太子妃的尊贵，却不曾知道，身为太子妃究竟都要做些什么。
    成婚之后，龙祈月便不曾在她的院子里歇息过。她名义上是太子妃，可不过是娶回家的一个郡主，虽被人敬着，却无人真的看重她。
    一个容貌丑陋且得不到太子喜欢的太子妃，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可笑罢了。
    哪怕龙祈月登基之后，按照此前的约定，册封她为皇后。可这个皇后，却也是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知道的笑话。
    众人笑她貌丑，无子嗣，却还要被逼着将身份低微的妃嫔所生之子养在自己的膝下，立为太子。
    他们说，之所以她还能稳坐皇后的位置，不过是宫中有个祖母是先太皇太后。
    祖母在的时候，他们尚且不敢明面上说什么。可她去了之后，宫中那些话，便屡禁不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所谓的尊贵，给她带来的苦痛。可她现在，却半个字都不能同祖母提及。
    “酥酥，你长大了，如今与你母亲当真是越发像了。”太后拉着姚酥酥的手，浅声说着，脸上满是温柔。
    提及长乐公主，太后总是欣慰的。如今看着姚酥酥和她相像，她也只觉得她这一辈子算是没白活。
    姚酥酥浅笑着，心头却苦涩异常，不知道如何回应太后。
    “启禀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到！”随着太监的一声喊，姚酥酥整个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太后侧眸看着她，笑道：“你呀，都和你太子哥哥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怎么如今反倒是这么怕他？”
    姚酥酥神色微僵，淡笑道：“祖母，太子殿下如今身份尊贵，酥酥现在懂得道理了，自然不能同之前那般胡闹。”
    她的话十分得体，太后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她听着这话，却笑着继续道：“你呀，就是太懂事了。太子同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自然不是别人，也就不必要遵守那些莫须有的规矩。”
    太后说着，怕姚酥酥不明白，索性点明道：“往后，你们是要做夫妻的人，你这么怕他，可不行。”
    姚酥酥眼帘微颤，一个好字卡在喉咙里，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太后尚且满脸殷切的看着她，似是在等她的答案。只是两人说话间，龙祈月已然被人引了过来。
    “孙儿见过皇祖母！”
    “行了，不用多礼，太子先坐吧。”太后笑着摆了摆手，却顺势又拉起了姚酥酥的手。

 第218章 宮宴喜事

    “一晃眼，你们都长这么大了。等酥酥过了下一个生辰，就到了能嫁人的年纪喽！”太后笑呵呵开口，说着话眼神却是看向龙祈月。
    龙祈月会心一笑，无比认真道：“皇祖母放心，孙儿以后定然会对酥酥好的。”
    他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姚酥酥听着，却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本以为还有回旋余地，可如今看祖母和龙祈月的态度，显然是已经商量过。
    而她是否拒绝，对于他们而言已然不重要。
    “酥酥，快别愣着了，先同太子去席上吧。”太后笑着拉了一把姚酥酥，对她的出神多少有些不满。
    可因着心疼她从小没了父母，就是觉得她规矩上有所欠缺，却也不忍心苛责什么。
    姚酥酥略微错愕，拉着太后的手却不愿意松开。
    同龙祈月一起去席上？祖母这不是摆明了想要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吗？
    不行！祖母本就有撮合他们的意思，要是再让舅舅看到他们一同赴宴，少不得还得误会什么。-
    思及此，她笑着看向要询问她的太后：“祖母，您不是说今日的宴席是您特意为酥酥准备的吗？”
    太后笑着应声：“是啊，你去年生辰在山上，哀家不好让人铺张。今年是你及笄前的最后一个生辰，自然不能轻慢了。”
    “既然如此，那祖母合该跟酥酥一道去席上。怎么，难不成您刚刚的话都是在诓骗酥酥吗？”姚酥酥轻咬下唇，做出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样。
    她如今已然十三岁，早已没了而儿时的娃娃脸。可即便如此，她微红着眼眶楚楚可怜的模样，却还是让人不忍拒绝。
    太后为难的看了一眼龙祈月，轻叹了一口气，任由姚酥酥拉着她起身。
    “罢了罢了，哀家本想着歇歇脚再去。既然酥酥都这么说了，哀家怎么能舍得让哀家的酥酥委屈？”
    她低低一笑，看向龙祈月道：“太子，你若是还有话，就等着宴席之后再同酥酥好好说。你们两人一年没见，想来是有许多话可说的。”
    “是，皇祖母。”龙祈月恭敬应声，脸上因姚酥酥刚刚举措而生出的不悦，尽数消散。
    他就知道，皇祖母必然是向着他的。此前他不知道自己心意之时，她老人家便说将来太子妃只能是酥酥的。
    起初他或许不情愿，可如今，他却是一想到他们未来大婚的场景，便高兴的寝食难安。
    自今日之后，他便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酥酥是他未来的妻，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太子妃！
    姚酥酥被龙祈月眼中的冷意所惊到，心下一沉，面上却笑盈盈的环着太后的胳膊往外走。
    她猜的没错，今日宫宴上，龙祈月要向舅舅请旨了。
    不，她不想嫁给他！哪怕如今的他，是比她记忆中的前世要好上一些。
    可她知道，对方并非她想要的夫君。而太子妃的位置，她也根本不稀罕！
    前往宴席所在宫殿路上的每一步，姚酥酥都如同踩在针尖上一般，扎的她浑身难受，却偏生又逃脱不得。
    “酥酥，你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怎么脸色会如此难看？”刚到殿上，太后却也看出来身边小丫头的不对。
    刚刚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这才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她就出了满额头的汗？
    “祖母，我没事儿。”姚酥酥浅笑回应，看着太后的眼中却似是有几分不稳。
    她虽也活了一辈子，可到底不如站在腥风血雨之中活了大半辈子的祖母。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祖母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太后紧张的看着姚酥酥，用手在她的额头探了探，确定没有发热，脸色方才好看了一些。
    “今日穿的有些厚了，觉得闷得慌。祖母您别担心，孙女儿身体好着呢。”姚酥酥俏皮一笑，环着她的胳膊往席上走去。
    太后听的满脸笑容，低低说了一句夸她嘴甜的话，带着姚酥酥在主位右侧的位置坐了下来。
    皇上未到便敢先落座的，除了她之外，就连皇后都不曾有这殊荣。
    随着皇上皇后的到来，众臣行了礼，纷纷落座。
    “今日是安宁郡主的生辰，朕高兴，诸位爱卿可要同朕多喝两杯才是。”皇上满面红光的看了一眼姚酥酥，心情大好。
    他这样子，让人反倒生出一种不是看外甥女，而是看女儿或是儿媳的错觉。
    这种殊荣，是多少贵女想豆香不来的。
    只是姚酥酥顶着这分明带着几分暗示的目光，却只是浅浅一笑举杯与皇上虚碰一下，只当自己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知道她这个舅舅是真的心疼她，也明白，他想将最好的都给她。
    但这份好，她着实承受不住。
    能坐在皇上家宴上的臣子，有几个是愚不可及的？
    如今他表现的如此明显，就差直接喊出来了。要是他们再猜不出，那可真就是白在皇上面前晃悠这些天了。
    “臣等敬皇上一杯！”一个接一个大臣笑着起身，虽什么都不说，可那满脸祝福的笑容，却也看的姚酥酥头疼不已。
    看来，他们是已经将她当成太子妃看待了。
    “来，不醉不归。”皇上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看的一旁的皇后不免心生担忧。
    只是思及来之前儿子曾说的话，皇后面上又重新多了笑容。他的婚事定下，她这颗心，也就跟着定下了。
    喝就喝吧，谁让皇上今日高兴呢？
    “酥酥，你也一年多不曾吃过宫中的东西了。来，尝尝，看还合不合你的胃口。”太后笑盈盈的给姚酥酥夹菜，整个人气色十足。
    姚酥酥浅浅应了一声，东西送到嘴里，却味同嚼蜡，吃的她心情一时复杂不已。
    明知道舅舅接下来会说什么，可她现在，却依旧在希望着他能忘了要说出的事情。
    如此，她还能再多一些时间挽救。
    “今日是酥酥的生辰，朕也同样有一件喜事，想要同众臣分享。”酒过三巡，皇上心满意足的放下了酒杯，缓缓开口。
    堂下众臣纷纷侧目，看向皇上的眼中已然带了祝贺的笑容。
    姚酥酥却心下一惊，攥紧了手中的筷子。

 第219章 龙墨衍回来了

    “启禀皇上，镇北将军今日回城，人已经在宫门口了！”
    随着太监的一声喊，皇上顿时止住了原本要开口的话，面上闪过一丝愕然之后，顿时多了狂喜。
    “墨衍回来了？快，快让他过来！”皇上快速开口，人已然不自觉的站起身，看向门口的方向满眼期待。
    不是说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吗？竟然提前如此多，这个龙墨衍，当真是让他处处都能发现惊喜。
    姚酥酥握着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门口方向，双眼微红。
    一年多了，他，他终于肯回来了？
    此前酝酿了许久的愤怒此刻尽数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惶恐不安。
    她本来以为自己能在见到他的时候破口大骂，怪他这一年多回信的敷衍，怪他不跟家里商量一下，便擅自做决定去了西北。
    可如今就要看到他，姚酥酥却喉间发苦，半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她远远做不到曾经设想的那般。
    “龙墨衍回来了？”太后拧眉看向上座的皇上，这话，显然带着几分责问的意味。
    她此前不是已经说过，要让那个龙墨衍离开京城越越好？
    如今这才几天，皇上居然就让人回来了！看来，他果真是忘记了此前答应她的话！
    皇上听到太后的话，转眸看向她，似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竟然多了几分歉疚。
    可也只是如此，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后想要看到的别的。
    “龙将军回来了？他在西北屡立战功，如今回来，怕是已然平定了西北的战乱吧！”
    “应当是，不是说龙将军此前说过不除了那些祸害不回来吗？这才不到两年的时间，又是蛮城的匪患，又是西北的敌军，果然是少年英才啊！”
    “有此人，皇上此后也能真正的高枕无忧了！”
    大臣们此前喝了一点酒，此刻都想着恭维皇上，庆幸他慧眼识珠，将龙墨衍这种人才收入麾下。
    他们夸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上座的皇上，也跟着笑呵呵的点着头。
    对于这个龙墨衍，他确实也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才能。本以为他聪明，想着让人去蛮城转一圈，也好让母后对他改观一些。
    可谁想过，他竟然如此骁勇。这才多久？就算是换一个经验十足的老将过去，怕也未必能做到同他现在这般。
    思及此，皇上面上的笑容也跟着浓烈起来。太后看的火大，却也碍于群臣在场，不好发作。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而已，他们也至于如此紧张？”太后冷哼一声，面上满是不悦。
    姚酥酥知道她对龙墨衍有成见，可如今，却也不能开口替他辩护。
    大伯母虽昨晚没说宫中是谁的吩咐，可她明白，警告大伯母让她管住府上人的，只能是祖母。
    可她同龙墨衍之间，不过是兄妹一般，走动的稍微频繁了一些。这，难道也有错？
    “酥酥，你这么看着哀家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觉得那龙墨衍是个可塑之才？”太后拧眉，反问出口的话让人不免心惊。
    她这哪里是在问，分明是在用威压告诉姚酥酥，她不能如此。
    “祖母，他……”姚酥酥刚要解释，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抹玄色。
    龙墨衍身着盔甲而来，身上带着压抑过的杀意，却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其在沙场之上养成的压迫感。
    哪怕是太后，也跟着紧皱了眉头。
    这种感觉，哪里像是一个还不曾弱冠的少年？那令人无法无视的气势，一双仿佛看透人事沧桑的脸，能是一个不足双十的人能有的？
    太后心中觉得蹊跷，可却烦闷更甚。
    这个龙墨衍身为那个女人的后人，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是在战场上骁勇了一些，可那又如何？
    一个粗鄙武将，还敢肖想她的宝贝酥酥，岂不是可笑？
    别说是什么镇北将军，就算是京中的宣武将军，又算什么？
    姚酥酥单单是坐在太后身边，便能感觉得出她老人家的怒意。她虽担心龙墨衍有没有受伤，可匆匆看了两眼之后，还是紧张的扶住太后。
    “祖母，您没事吧？”她小声地询问着，担心刚刚的失态被她看到，转而迁怒龙墨衍。
    她是她老人家的外孙女儿，就算是有什么不对，她老人家最多不过是责骂一句。
    可龙墨衍就不同了。他的身份，本就是祖母喉咙里的一根刺，要是再被她厌恶，往后可怎么过？
    她想要捏死尚且不是摄政王的龙墨衍，再简单不过。
    太后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哀家无事。他不老老实实的守在关外，回来做什么？”
    “看舅舅的反应，此时想来他应该是知道的。”姚酥酥低声道，不敢多说。
    太后听的冷哼一声，不悦道：“你舅舅？他惯是个阳奉阴违的。你且等着，哀家之后饶不了他！”
    姚酥酥连连说是，劝她消消气，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向站在殿中的龙墨衍。
    一年多不见，他黑了，也瘦了一些。原本就骨骼分明的脸，如今轮廓更像是刀削斧凿一般，直割人心。
    她知道西北苦寒，这一点，从此前二哥送回来的家书里，便能窥探出来。
    可龙墨衍一去这么久，却从来不曾在心中抱怨过什么。甚至于，还让家人产生了一种西北风光甚好气候宜人的错觉。
    要是真的很好，他怎么可能黑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快快起来。你此去西北数日，着实辛苦。今日正好是酥酥生辰，你这个义兄倒是回来的正是时候。”皇上欣慰的笑着，看着龙墨衍的眼中满是满足。
    这种眼神，就连龙祈月此前都不曾得到过。
    可追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他不够努力。近来虽有些重新做人的想法，可奈何天资不足，远远不能与龙墨衍想比拟。
    “谢皇上隆恩。”龙墨衍依言起身，目不斜视的看着上座的皇上，在他赐座之后老老实实过去坐下。
    因为并未收到他今日回来的消息，所以席上并没有准备他的位置。
    让人让出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场上官职最低的，也是从三品的官员。
    就算是有人愿意让，龙墨衍也是定然不肯坐的。
    皇上大手一挥，便让他同黑着一张脸的龙祈月坐在了一起。这安排着实巧妙，看得人哭笑不得。

 第220章 酥酥也是你叫的

    “臣敬太子殿下一杯。”龙墨衍举杯看向对面一脸不情愿的龙祈月，面带浅笑，态度也算是恭敬。
    他身为臣子，敬酒这本没任何的不对。可偏偏，龙祈月如今心中憋屈的厉害。
    再加上让他憋屈的人就在他旁边，他这个心情，就像是打翻了酒坛被人一脚踹进去一般。
    龙祈月眸色深沉的看了龙墨衍一眼，举杯一饮而尽。
    “墨衍啊，你此行西北功不可没，等忙完了酥酥的生辰，朕便为你封赏！”皇上笑着开口，这话却也是恰到好处。
    太后已然明确表示出不悦，他现在要是封赏，岂不是在明摆着打自己母后的脸？
    可要是不封赏，人在外辛辛苦苦征战一年多，岂不是让人寒心？
    龙墨衍恭敬答应，又敬了皇上一杯。他礼仪周到，立了战功回来还不骄不躁，一番表现更让皇上和在场的众臣满意。
    姚酥酥坐在太后身边看着，笑容也不由得温柔了几分。
    她知道，龙墨衍其实什么都清楚。如今还愿意给足舅舅面子，足以证明他成长了不少。
    回想过往，姚酥酥突然有些唏嘘。
    好像从这一世见面开始，无理取闹且矫情的人，一直都是她吧？
    龙墨衍虽与从前的出现方式不同，可性子，却也是一如既往的稳重。
    她打他骂他罚他，他都一一受下，从来不曾抱怨过什么。而且，也从来没有在人前让她难堪过。
    想到这些，姚酥酥不由得涨红了脸，低下头遮掩自己的失态。
    龙祈月一侧，龙墨衍余光看着这边小姑娘那分明是羞涩之时才有的表现，不由勾了唇。
    看来，他离开的这一年，酥酥倒是不曾忘了他半点。只是不知，她对自己的心意了解几分？
    罢了罢了，她如今还小，他可不能吓到她。
    “龙墨衍，本宫要同你喝酒，你没听到吗？”身侧传来龙祈月暴怒的声音。
    龙墨衍幽幽回神，看向他眉头微皱：“殿下刚刚说什么？臣一时走神，确实是不曾注意，还请殿下责罚。”
    “坐在本宫身侧还敢走神？本宫看你是活腻歪了！责罚？本宫确实是要罚你。要不然，这个宫中还谈何规矩？”
    龙祈月愤怒开口，随后重重一拍桌，脸上多了凌冽的杀意。
    先是江修远，后是这个龙墨衍，他的酥酥果真是招人喜欢。
    可他的人，旁人胆敢觊觎半分？
    “太子，怎么了？”皇上高兴的正想着多喝几杯，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不由皱眉。
    这个太子，他此前说了要他注意身份，在臣子面前要温和以对。这才几天，他便都记到了狗肚子里？
    龙祈月下意识的颤了颤，随后慌忙看向皇上，恭敬道：“父皇明鉴，儿臣只是看不惯龙墨衍他居功自傲的样子罢了。”
    他话落，不等人解释便气冲冲道：“你虽为国建功，可也是父皇的臣子，眼睛长到头顶上，谁给你的胆子？”
    龙墨衍静静听的他说着，等他说完，方才苦笑着反问道：“太子殿下如何看出臣眼睛长到了头顶上？”
    龙祈月被这话噎了一下，没想到他竟敢重复他的话。可下一刻，他却冷冷一笑道：
    “你若不是如此，本宫刚刚同你说话你怎么可能一直不曾听到？“
    这话，说得确实是很有道理。毕竟，龙墨衍确确实实是坐在龙祈月的一侧，他听不到，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他这暴怒的反应，着实过了吧？
    龙墨衍歉意一笑：“太子殿下可能是有所误会，臣只是觉得身为义兄，都忘了酥酥今日的生辰，实在是不该。”
    “酥酥也是你叫的？”龙祈月横眉，若不是理智让他忍住，他现在早已经拉住龙墨衍的衣领。
    他是个什么身份？也敢称呼苏酥的闺名。
    龙墨衍无奈一笑，看着龙祈月满脸的愤怒，却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反倒是他刚刚出口的话，听的皇上和太后还算满意。
    他既然能连酥酥的生辰都忘了，想来，也没有传言中的那般与她亲密。如此，他们也能放心了。
    皇上面带不悦的看向揪着不放的龙祈月，冷声道：”太子，今日是苏酥的生辰，你难道还要继续闹下去？“
    他的话顿时点醒了龙祈月，他着急的看向姚酥酥的方向，看她果然是面带懊恼，忙解释他刚刚并非有意。
    龙墨衍站在一旁带着浅笑，一脸不和他计较的模样，更让人觉得他这人气量大，是个真君子。
    只有坐在那里没说话的姚酥酥知道，他这人其实可小心眼了。
    虽说如今这一世，看着似是大度了一些。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可不觉得因为她一句话差点儿烧了藏书阁全部藏书的人，会是什么君子。
    一场小闹剧过去，皇上大手一挥，带着群臣继续饮酒吃菜，欣赏宫中舞姬为姚酥酥生辰特意编排的新舞。
    太后起初虽对龙墨衍不满，可龙祈月那么一闹，她反而看他顺眼了几分。
    虽身份卑微了一些，可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倒也让人看着不那么反感。又有容人之量，皇上倒是没有看走眼。
    宴席过半，龙祈月本想着提醒皇上提一提他和姚酥酥的事情。却不想皇上不胜酒力，竟然喊了身旁内侍扶他回去。
    龙祈月不愿就此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快步上前扶住皇上，低声道：“父皇，您是不是忘了答应儿子的事情？”
    “嗯？什么事？”皇上醉醺醺反问，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飘忽。
    看他真的喝醉了，龙祈月刚要一鼓作气说出来， 就听皇上道：“你去陪着众臣饮酒，莫要管朕。”
    “父皇，可是……”龙祈月刚张口要解释，就见皇上脸一沉：“你还愣着做什么？”
    长期被皇上压着，哪怕龙祈月最近得到了他的几次好脸色，却也改不了骨子里的畏惧。
    他硬着头皮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灰头土脸的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赐婚的事情没成，身侧还坐着讨人厌的龙墨衍，龙祈月哪能有什么好心情？
    他作势要起身离开，余光却瞥见太后朝着他摇了摇头。那用意，分明是让他再留一会儿。

 第221章 装作没听到

    皇上皇后相继离席，太后小坐了一会儿，也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
    姚酥酥本想同她一起走，却被她轻飘飘一句你们年轻人多坐会儿将人打发。
    大臣陆续走了大半，原来坐在一起的龙墨衍与龙祈月两人，也分隔了近两人宽的距离。
    若非旁边就是别人的桌子，怕是他们还能再拉开一些。
    “龙将军无昭回京，可是死罪。”龙祈月凉凉开口，抬手打翻了桌上杯盏。
    刚刚父皇和皇祖母在，他不好同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计较。可现在他们走了，他还要顾忌什么？
    龙墨衍眸色微沉，二话不说便朝着自己胸口掏去。
    “放肆！”龙祈月急忙起身，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忌惮：“你敢对本殿下动手？”
    “自然不是。”龙墨衍幽幽开口，掏出一小卷明黄的布帛来。
    身为太子，龙祈月自然一眼看出这是出自宫中的圣旨。能书写内容的，唯有他父皇一人而已。
    他难道当真是奉昭回朝？
    龙祈月想到这个，面上怒意更甚：“既然是，也该在家中卸了盔甲再来。如此失礼，成何体统？”
    好个龙墨衍！虽是奉昭回京，这一点他挑不出错。可来得时辰不早不晚，偏偏是父皇要提起他与酥酥婚事之时。
    要是他不是故意的，他是怎么都不能信的！
    龙墨衍毫无惧意的对上龙祈月咄咄逼人的双眼，语调淡淡：“臣只是回来的路上听闻今日是酥酥生辰，事急从权，故才未曾回府。”
    听他说是为了自己，姚酥酥不由得心下一软，看着他的目光更柔和了几分。
    她本以为他在西北这一年多被冻坏了脑袋，信中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原来，他还是记着她的。
    与姚酥酥的笑容相比，龙祈月现在整张脸阴沉的仿佛下一刻要提刀砍人一般。
    “酥酥也是你喊的？”他冷声反问，放在身侧的手握得咯吱作响。
    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态度不咸不淡，他可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皇祖母担心的果然没错，这个龙墨衍，分明就是有着狼子野心之人！
    龙墨衍低低一笑，黑眸间映出宠溺之意，看向姚酥酥温声道：“我同酥酥一起长大，这名字也是从小喊惯了的，太子殿下莫不是连称呼这些都要管？”
    他的话算是恭敬，脸上的笑容也并无不妥。可龙祈月此刻看着，却只有一种想上前撕了他的感觉。
    “龙墨衍，你可知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再开口，他的话里杀意已然遮不住。
    他不屑掩饰，也算是故意为之，想要龙墨衍知难而退。
    旁的什么人，他看不顺一刀砍了就是。大不了，同父皇解释两句。
    可偏偏这个龙墨衍，他却明面上动他不得。他既是皇家的旁支血脉，又如今深得民心。
    杀了他，非但开罪姚家，还会惹得父皇对他心生厌恶，实在是得不偿失。
    “怎么，太子殿下还觉得自己有其他什么身份不成？”龙墨衍浅笑，一句话听的龙祈月顿时脸色大变。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暴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太子之上的位置，只有皇上一人。身为太子要是有旁的想法，那还能是什么？
    哪怕龙祈月本来没有，可听到龙墨衍这话，还是不自觉心头突突直跳，无法冷静。
    龙墨衍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向他的眼神漠然，宛若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龙祈月顿时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气冲冲的一把抓住龙墨衍的衣领，咬牙道：“你这是存心找死！”
    “殿下万万不可冲动！”宴席上还剩的大臣纷纷被吓得醒了酒，同时开口。
    姚临城也已经站起身，看着这边的眼中有着担心与懊恼。
    早知道他今日回城，他就不该入宫，而应该在宫外拦着他！
    太子殿下一怒，能是他一个小小的镇北将军能扛得住的？糊涂，当真是糊涂啊！
    姚酥酥桌下的手一紧，娇喝道：“殿下这是要在酥酥的生辰宴之上闹事吗？”
    众人的劝阻听在龙祈月的耳中，无一不是不敬他的表现。可姚酥酥这话，他却不得不顾虑。
    酥酥深得父亲和皇祖母的喜爱，她若是回头去告状，到时候他们少不了又是一顿斥责。
    此前他年幼也就算了，如今他都快弱冠了还被指着鼻子骂，群臣如何还会将他这个太子当回事？
    衡量再三，龙祈月冷哼一声松开了龙墨衍，却压低了声音道：“给本宫离酥酥远一些，不然，本宫杀了你！”
    龙墨衍拧眉看了他一会儿，提前一本正经问道：“殿下觉得臣离酥酥多远最好？”
    “有多远就多远！”龙祈月的话脱口而出，随后整个人脸上浮现出了些许错愕。
    不，他刚刚怎么会突然就不受控制说出了心中所想？
    龙祈月张了张嘴似是要解释，可如今宴席之上的众臣，看着他的眼神显然有了不对。
    他心中气恼，却知道说多错多的理，随即甩袖离去。
    众臣恭送太子，可一个个脸上的神色除了恭敬之外，却处处都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姚临城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快步朝着姚酥酥和龙墨衍的位置走来。
    “你信上不是说要年后才能回来吗？”姚酥酥坐在那里有些无措，缓缓站起身之后，才恍然发现龙墨衍这一年比她想象的高了不少。
    原本她就已经要稍微抬下巴才能与他的视线对上，可如今，她却要更往上抬一点，才能勉强与他对视。
    “长那么高干什么，说个话都飞费劲儿……”姚酥酥小声抱怨。
    她深知自己身材娇小，就算是长到及笄，也不过只到后来龙墨衍的肩头以下位置。
    哪怕这段时间她尽可能多吃，却还是进度缓慢，让人着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酥酥说什么？”龙墨衍面带浅笑反问，可那双黑眸间藏着的调侃，也让姚酥酥明白一点。
    他这就是明知故问！
    听到了还装没听到，居然还厚颜无耻的问她说什么，简直是欺人太甚！

 第222章 给她做面

    姚酥酥气的想用拳头砸他，可没抬手，余光就瞥见姚临城脸色不是很好的匆匆而来。
    “伯父。”她忙转身看向他，浅浅一笑。
    龙墨衍拱了拱手，恭敬道：“义父。”
    姚临城淡淡应了声，目光落在还是一身盔甲的龙墨衍身上：“既然回来了，便快些回家吧，你义母正念叨你呢。”
    三人一道离宫，回去路上，姚酥酥被姚临城喊去了他的马车。而龙墨衍，则是单独坐在姚酥酥入宫时的马车上。
    车内没有佳人，却还残留着她身上的脂粉香味。以往，龙墨衍是最讨厌女子脂粉味道的。可今日，他却格外喜欢。
    甚至，还想凑近一些闻一闻，好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今日是姚酥酥生辰，周氏在他们入宫的时候，便操持着准备晚上大家一起给姚酥酥庆生要用的一应物品。
    听到龙墨衍回来，她险些没拿稳手中的碗，小心翼翼问道：“墨衍回来了，那玉儿呢，可有玉儿的消息传来？”
    丫鬟摇了摇头，不忍看周氏失落的双眼。
    “也是，玉儿是驻守西北大营的，自然不能轻易回来。快，快去给墨衍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他一路风尘仆仆回来，想来是累了。”周氏抬手拭去眼泪，笑容浅浅。
    龙墨衍简单洗漱，便穿着姚酥酥此前让人准备的新衣，去了前厅。
    看到许久不见的龙墨衍，姚家其他几人也都颇为感触。周氏浅笑着招呼他坐下，关怀道：“墨衍，你这一路回来可遇上风雪了？京城前些日子的雪着实不小，你若是提前回来，怕是要困在路上。”
    “未曾，让义母担心，是墨衍不孝。”龙墨衍依言解释，对路上艰辛半句不提。
    可姚酥酥却知道，他回来的路，必然是吃了苦头的。
    舅舅虽在席上没说什么，可看他的反应，龙墨衍应该是日夜兼程，所以才提前了一些时日回来。
    西北本就苦寒，就算往几个来路上气候有所好转，可这大冬天的，又能有多好的天？他这一路，怕是吃苦都吃饱了。
    “回来就好，我前几日还和老爷担心你在西北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回来了，我们也总算是能放心了。”周氏浅笑，给龙墨衍夹菜的手就没停过。
    姚元戈和姚元朗兄弟二人也不断给他夹菜，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西北的事儿。
    他们虽在书籍上多少了解了一些，可那些记载说到底，都不如亲眼见过的人更能描绘。
    龙墨衍也没端着架子，对于两个弟弟的问题，都仔仔细细的回答，一点不曾落下。
    一家人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全然不似今日宫中宴席的氛围。
    姚临城对宫中的事情也一句没提，只是看向龙墨衍的眼中，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深意。
    吃过饭，他留了龙墨衍在书房夜谈。父子俩说了近半个时辰才分开，可集体内容如何，依柳却并未=听见。
    她看向姚酥酥的眼中多了些许愧疚，小声道：“郡主，都是奴婢耳朵不够用，才听不到老爷和龙公子的话。”
    “这并非你的错。大伯父这人做事谨慎，他既然是有要事吩咐他，自然不会给人机会。依柳，你先回去歇着吧。”烛火旁，姚酥酥手拿着前些日子江修远托人送来的古籍孤本。
    书确实不错，以至于让一直尽可能避着江修远的她，都无法拒绝这份诱惑。
    要是龙墨衍看到，想来也会喜欢的。毕竟这位摄政王登基为帝的那些年，除了和她这位太皇太后作对之外，最喜欢的便是去藏书阁看书。
    起初，她还以为他是存了心要找她的不痛快。可不曾想，他每次去藏书阁为的就只是看书。
    虽有些时候也会盯着她的字看上一会儿，可她看得出，他是爱书之人，且十分珍惜，还一直派了专人定期清理维护。
    依柳依言退下，屋子里便只剩下姚酥酥缓慢翻书的沙沙声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脖颈有些酸痛想着今日到此为止，却听到院中传来了脚步声。
    “谁？”姚酥酥警惕反问，一手却摸向烛台。
    这几日她睡得一直不好，梦中她不知为什么竟然会同龙墨衍在一起。
    祖母和舅舅两人骂她不孝，龙祈月更是拿着长剑追着他们二人砍着，嘴里嚷嚷道：“你们这两个奸夫淫妇，本宫杀了你们！”
    只是往往没等到他的间砍到她的身上，她便被噩梦惊醒，一身冷汗。
    这个时辰，伯父伯母根本不可能来她的院子。哥哥们更是不会，他们虽与她亲近，可那么年龄大了之后就是亲兄妹也得避嫌。
    更何况，他们只是堂兄妹。
    “是我。”龙墨衍略带无奈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目光落在姚酥酥窗口的倒影上，阵阵心疼。
    这几日，当真是太为难她。明明是个没什么心机城府的人，却被逼着拿起了武器。
    姚酥酥认出他的声音，匆匆忙放下烛台朝着门口走去。龙墨衍的脸映入眼帘的同时，一股面条的香味扑面而来。
    “你，你怎么有时间去做这个？”姚酥酥将人带紧了屋，反手关上门，有些紧张的同时，却也感动不已。
    他一路回来已然够累的了，居然还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给她做长寿面。这份情谊，让她如何报答？
    龙墨衍浅浅一笑，过去桌子处将面放下，温声道：“快过来尝尝，再不吃，等下面条就坨在一起了。”
    姚酥酥点了点头，一脸笑容的凑上前，夹了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随后忙塞到了嘴里。
    熟悉的清香使得她眼眶微红，却快速低下了头，遮掩她的神色变化。
    她速度快，龙墨衍的眼睛却更快。
    “是不是太烫了？你哭什么？”龙墨衍摸出一方绣着墨竹的帕子递给她，紧张的无所适从。
    他本意只是不想让她觉得他忽视她，连生辰都不看重。可若是她因为这个而受了伤，他才是万死难赎。
    “没有，我只是觉得太好吃了，像我娘做的味道。”姚酥酥闷闷开口，随便扯了个理由出来。

 第223章 书反了

    “你娘？”龙墨衍挑眉反问，眼神略微怪异。
    酥酥四岁便没了娘亲，虽说那个年纪，能大概记得自己父母的模样。可做饭的味道也能记得，这多少有些不合常理吧？
    姚酥酥面条咽到一半，顿时被他这话给呛住，猛咳了几声脸色难看。
    她怎么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四岁之前的事情，她在娘亲去了之后的一场高烧后就浑浑噩噩的记不太清了。
    这一点，龙墨衍虽不知道，可她自己却是心知肚明的。
    本就是瞎扯的话，现在要被人追问，她能不慌？
    龙墨衍满脸懊恼的替她轻拍后背，低骂道：“该死，我怎么能如此提起她的伤心事………”
    “咳咳，什么，什么伤心来着？”姚酥酥抬头看向他，这话听的断断续续并不清晰。
    龙墨衍本就不想她听到，现在看她的反应，浅笑道：“没什么，你慢点喝口汤，会好一些。”
    姚酥酥应了一声，小口的喝着汤，只觉得刚刚坐在那里看书之时积累的寒意渐渐散去，胃里连同整个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她傍晚算是吃了两顿，这会儿虽然不是太饿，可还是吃了小半碗面条。
    要是依柳见到，定然要惊讶她头一次有这么好的饭量。
    “吃饱了？”龙墨衍轻声问。
    姚酥酥点了点头，用刚刚他给的帕子擦了擦嘴，动作无比自然。
    龙墨衍因她的动作多了笑容，随后应了一声，端起她放在那里的面碗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你你你！”姚酥酥被他的举动惊到，满脸错愕。
    这是她吃过的面！里面还有她吃不下咬断了的面，他，他怎么能吃得下去？
    对上姚酥酥瞪圆的双眸，龙墨衍不仅没有停止动作，反而学着她刚刚的动作喝了一小口汤，满脸满足。
    从前她从来不愿意同他一起用膳，就算是宫中宴席，她也都是一一避开不与他一同出现。
    就算是实在躲不过了，她在席上便一口东西都不吃，板着脸坐在那里，将身为太皇太后的架子端的十足。
    他竟不知，她吃东西时那慵懒如小猫一般的姿态，是如此的动人。
    姚酥酥不争气的红了脸，伸手想要去抢夺龙墨衍手里的碗，却深知自己的力道不够，只能由着他去了。
    一向吃饭慢条斯理优雅无比的人，这一刻吃着剩下的半碗面，却像是在吃什么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一般，就连一口汤都不曾剩下。
    姚酥酥坐在旁边看着，脸早已经红的几欲滴血。
    他，他竟然吃的如此干净。
    难不成，他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嫌弃她剩下的东西？
    回想曾经他喝她剩下的水，姚酥酥更是不争气的低下了头，脸颊烫的厉害。
    放下碗筷，龙墨衍这才心满意足的长舒了一口气：“在西北经常吃不饱饭，所以这一回来，就有些控制不住，酥酥你莫要见笑。”
    姚酥酥愕然抬头：“原来是因为太饿了啊……”
    那她刚刚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该死，该死！
    姚酥酥的脸由红变白，一时间那叫一个精彩。
    龙墨衍忍着笑，故作不知反问：“不然呢？酥酥莫不是还以为是因为什么别的？”
    “不不，我没这个意思！”姚酥酥忙摇头，整个人虽然又气又恼，却还要保持仪态。
    不生气，不能生气。他在西北吃了这么多苦，如今回来多吃点东西也是对的。
    可你吃就吃，自己做的时候不能多做一点？非要吃她剩下的东西这算怎么回事？
    姚酥酥气的说不出话，索性不再看龙墨衍，气冲冲的走到一旁窗边的软塌上坐下，拿起那本书心烦意乱的看着。
    只是原本十分吸引她的字眼，如今她看着不仅烦躁不已，甚至觉得眼前的字她都不认识了。
    果然，她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待龙墨衍。
    “酥酥，书反了。”龙墨衍浅笑着提醒，单手撑着头姿态惬意的看着坐在床边气鼓鼓的小姑娘。
    一年多不见，这小丫头还是如此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却又担心太过唐突把人吓到。
    “谁反了，本郡主才没反，你反了！”姚酥酥气的咬了咬牙，想也没想便骂了出口。
    这个龙墨衍，许久未曾回来，人长高了就算了，性子还比此前更放肆了！
    龙墨衍被她的话逗笑，满脸无奈的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宠溺：“好，我反了，是我反了。”
    姚酥酥听的心下一沉，忙一脸厉色道：“你别胡说八道，这话若是让人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要是她不知道龙墨衍推翻了她儿子的皇位，成为了新皇，她或许只会以为他这话是玩笑话。
    可过往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让他如何能忘？
    龙墨衍面色严肃了几分：“好，听酥酥的。”
    明明算是保证的话，可他这么开口，却听的姚酥酥浑身不自在。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往后若是再说，姚府可保不住你。”姚酥酥嘟囔了一句，低头继续看书。
    只是这一看不得了，那完全是反过来的字，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一般，狠狠抽在她脸上。
    这，确确实实是反了……
    难怪她刚刚一时气急，竟然觉得这些字眼她都不认识。
    古籍上的字本就晦涩难懂，她又将书反了过来，这怎么能看得懂？
    “这书倒是难得，不知道酥酥是从何处寻来的？”龙墨衍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到手中的书籍上，眸色晦暗莫名。
    姚酥酥将书仔细收好，如实道：“是江大哥托人寻来的。对了，聚宝楼如今的生意很好，也发展了一些消息网，你往后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同我说就是。”
    她面上那得意的表情，就差把快夸她这三个字写脸上了。
    龙墨衍起身缓步朝她走来，笑道：“酥酥当真是越发能干了。有江家兄妹帮忙，你倒是如虎添翼多了一双臂膀。”
    姚酥酥满脸欣喜的点了点头，道：“江大哥和江菱一人负责总账，一人负责拓宽聚宝楼的生意，与人往来，两人确实是帮了我不少大忙。”

 第224章 嘴就是欠

    “是吗？”龙墨衍目光死死的盯着她手中的股本，话里话外，似是有几分不悦在。
    姚酥酥与他一年多未见，如今难得这么说说话正是高兴的时候，也没看出别的不同，自顾自道：
    “是啊，你是不知道，聚宝阁如今已然成了京城中的第一招牌。你大可以去路上拉个人问问，看有谁不知道我聚宝阁的名声？”
    姚酥酥话落，一脸骄傲，似是在等候他的夸奖。
    龙墨衍微笑勾唇，半点不吝啬自己赞赏的话：“酥酥如今长大了，倒是越发长本事了。”
    “那是，我可不是小孩子了。等等，龙墨衍你确定这是好话？”姚酥酥秀眉紧皱，已然握紧了拳头。
    只要他敢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姚酥酥保证，她会毫不留情的给他一拳头。
    管他什么义兄不义兄的，嘴欠就是得揍！
    “酥酥确实长大了不少，也聪明了许多。怎么，我这话可是有什么不妥？”龙墨衍面色认真，这话噎的姚酥酥半响答不上话。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龙墨衍，低下头自顾自看书，根本不想理会他。
    这个家伙，在战场上这一年多杀气升腾了不少，这嘴皮上的功夫，倒是也不曾落下半点。
    龙墨衍面带浅笑看着一脸嫌弃的姚酥酥，并不着急开口，就只是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仿佛不知疲惫一般。
    姚酥酥顶着他的视线自然看不下去，可生气他刚刚那话，也不愿让自己生出心疼的心思。
    她低着头继续跟书较劲，而龙墨衍，则是在心中暗暗跟自己较劲。
    这一年多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尽早回来。可蛮城和西北的事情，都是一大隐患。
    如今的状况，自然是还看不出什么。可他经历了前世的变化，却知道五年之后西北一场暴乱，边关的两城百姓几乎死绝了。
    那数千人的性命，他无法说服自己置之不理。再加上查到的消息及时，他也无法放任如今那一股股还不算庞大的势力渐渐休养生息。
    只要有时间，蚂蚁也能将城墙蛀空。这些道理，他曾经用过无数次，最是清楚。
    半响，姚酥酥一直听不到龙墨衍开口，便借着活动脖颈的动作缓缓抬头。
    入目的，是龙墨衍恬静的睡颜。他就那么安静的坐在她对面不远处的椅子上，单手撑着脑袋，面色一如此前冷峻。
    看着他消瘦了不少的下巴，姚酥酥心下微沉，只觉得心间仿佛是有什么酸涩不已的东西被猛然打开，且没有收回的可能。
    盯着那日日夜夜出现在她梦里的脸，姚酥酥心间微酸，只觉得这会儿难受的厉害。
    明明人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可她如今看着，却反而更心疼了。
    当初，他因为被视为皇家羞耻血脉的缘故，一直被各种排挤，在京中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后来，他来到姚家，更是被她多次陷害折腾，没少挨打。
    直到成为大伯母的义子，他的日子方才过的稍微舒心一些。可好日子没过多久，他便前往蛮城剿匪。
    一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少年，领着兵马深陷敌军腹地，一次又一次的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屡屡立下战功。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她都知道。
    可那些消息想来只是报喜不报忧。他们只说他如何如何英勇，可曾有人问过他在战场之上是否受过伤。
    这一路走来，怕是一步一个血印子。
    蓦然，原本紧闭双眼似是睡着了的龙墨衍突然睁开了眼，看着姚酥酥的眼中满是难掩的笑容。
    对上她略带错愕的脸，他低笑着反问：“酥酥，我就这么好看？”
    “啪！”姚酥酥手中的书因为惊吓脱力摔在了地上，显然是被他吓得不轻。
    等她缓了一会儿，才手忙脚乱的将书捡了起来，低骂道：“谁看你了？我刚刚只是在走神，想着要不要给聚宝楼再装潢一次。”姚酥酥急忙解释。
    只是理由，多少有些蹩脚。
    龙墨衍却点了点头，赞同道：“如今生意这么好，确确实实是应该扩建了。”
    “扩建？”姚酥酥差点儿没捏烂手中的书籍，看着他的眼中满是震惊。
    “你疯了你？聚宝楼有多大你是知道的，如今已然够用。若是再大一点，周围岂不是还要再买几间房？”姚酥酥气的咬牙，忍了又忍，才没有将书籍砸在他脸上。
    她刚刚那分明就是推诿之词，他如此聪明，怎么会听不懂？
    还扩建？她虽是赚了一点钱，可也不是拿来那么消耗的吧？
    龙墨衍被她肉疼的模样惹得多了几分笑意，随后便从怀里拿出了几张地契递给姚酥酥。
    “干嘛，你还能买下了周边的房子？”姚酥酥有些生气的开口，这反问的话略带挑衅意味。
    因着聚宝楼的生意太过火爆，周围的房子租金一日比得一日高。她前几日还听江菱说，周围的店铺一个个都要关了门回各自的老家种地了。
    这个时候，他除非把自己这次的赏赐全部变卖，除非也别想在她聚宝楼的附近买上一间房。
    若是租，那其实大可不必。
    “酥酥，你纵然是如今用不上我，也不至于看都不看便开口拒绝吧？”龙墨衍笑容略微苦涩。
    他的目光，几乎不曾离开过姚酥酥手中的书。那眼神，似乎是将将书给看着火一样。
    姚酥酥被他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来，想了想，也觉得在理，随后便拿起地契仔细查看。
    这一看不得了，上面写着的名字，分明就是她醉仙楼左右几间的铺面。
    上面的户主，无一不是落的龙墨衍的名字。
    “你这是？”姚酥酥满脸错愕的看着他，惊讶的合不拢嘴。
    她知道他素来做事情超乎人的意料之外，可今日这，这分明不是他的能力范围啊！
    堂堂镇北将军，一年能有多少俸禄？
    难不成，他还偷偷搜刮了那些俘虏的银钱？
    姚酥酥的脸色登时有些难看，担心龙墨衍这么做的同时，更担心这件事情被龙祈月知道之后的后果。
    今日晚宴之上他那个眼神，分明就是要杀了龙墨衍。
    明着来？他自然不敢。可要是私底下动手，谁能确定是怎么回事？

 第225章 小玩意儿

    “酥酥，你何故如此看着我？”龙墨衍浅笑，看向姚酥酥的眼中反倒多了几分不解。
    随后，他语调颇有些无奈道：“你说要铺子，我给你了，难道这还不成？”
    “不成。”姚酥酥果断开口，对上他的脸一脸严肃道：“你这铺子，是哪儿来的？”
    “买的。”
    “怎么买的？”
    “用钱买的。酥酥，你莫不是觉得别人会平白无故的将铺子送给我吧？”龙墨衍笑容略显无奈。
    这丫头，性子果真还是那么多疑。
    看来这几年的好日子，依旧没能让她放下戒心。
    “送自然是不会。可你这钱，哪儿来的？”姚酥酥皱眉看着他，眼中满是狐疑。
    她可从不相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更何况是龙墨衍这种在西北拼杀了一年多的前线人。
    就算是掉，怕是也轮不到他来捡吧？
    “不过是银子而已，我还是有的。酥酥你放心，这钱来的光明正大，绝非你想的那么肮脏。”龙墨衍笑着解释，态度十分无奈。
    肮脏两个字听的姚酥酥眼皮直跳，下意识反驳道：“谁肮脏？你才肮脏！”
    龙墨衍面带浅笑，也不反驳，宠溺的姿态让人要多感动，便有多感动。
    姚酥酥却来不及多想什么，只是能确定这钱来的光明正大之后，她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龙墨衍这人不屑说谎，从前是如此，现在应该也一样。既然他说不是，那定然就不是。
    “你很喜欢慎之先生的书籍？”龙墨衍语调微沉，看着姚酥酥手中的股本，脸色算不上好看。
    他此前让人一直也在寻这本书，只知道是被京中的某位公子哥费心思求了过去，却不知道，竟然是江修远。
    看来，他对酥酥当真并非是什么所谓的兄妹之情。只是这丫头知不知道，他还需试探一番。
    姚酥酥点了点头，动作仔细的将书放回桌上，惋惜道：“慎之先生为人正直，一生不畏权贵，敢说敢做。只可惜晚年凄凉，甚至无人收尸……”
    堂堂一介文学大拿，最后落得个如此境地，当真是让人可叹可恨。
    龙墨衍眸色幽深：“他的不幸，皆是因为有个不仁的君主，若是换以为，不说官拜宰相，可也不至被小人随意构陷，后曝尸荒野的结局。”
    “你别胡说，这种话也是能拿出来瞎说的？”姚酥酥厉色喝止，看着他的眼中满是谨慎。
    这个家伙，他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要是隔墙有耳，不仅他会掉脑袋，姚家也会跟着遭殃！
    看姚酥酥是真的害怕，龙墨衍低低一笑，解释道：“我不过只是感慨慎之先生的处境罢了，你何至于如此害怕？”
    姚酥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小声道：“身在皇家，不注意如何能行？”
    话落，她闷闷的低下了头，不愿意再多说。
    龙墨衍就是再迟钝，可也看出来她有心事。只是他罕见没有多问，而是起身告辞。
    姚酥酥本想着同他商量一下祖母非要赐婚的事情，可看他问都不问，也索性放弃了同他商量。
    罢了，大不了她到时候抗旨拒婚，同祖母说她要去出家做姑子。如此，他们应该就能死心了。
    第二日一早，姚酥酥已然决定好了去御前的说辞。却不曾想，宫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不仅如此，周氏和姚临城还说要在大年初三，给龙墨衍正式的办一一场接风宴。
    若是寻常的远处，回来之后只需要好好休息便是。可他人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当然得除一除身上的煞气。
    这些，他其实觉得完全没什么必要。可一对上姚酥酥殷切的双眼，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罢了罢了，她既然喜欢，那就随她去了。
    只是他也是重来一次的人这件事情，还是得抽时间同她说一声。若不然等她发现，少不了要同他闹腾一场。
    初一是不用各处去拜年的，姚酥酥在屋中看了一会儿书觉得很是无聊，说什么也要出去走走。
    依柳给她穿上周氏差人送来的新冬装，又在外给她披上宫中上次的白狐裘皮大氅，这才允许她出门。
    不仅如此，她刚松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手里却又被她塞了一个精致的汤婆子。看那颜色质地，正是这次龙墨衍回来时给她带的。
    她本以为他在殿上说忘了准备生辰礼物，便是真的忘了，临睡前还好一阵失落。
    却不曾想，他不过是嘴上说说用来敷衍龙祈月。今天她一早醒来，就听依柳叽叽喳喳的门外跟两个小丫头讨论着什么。
    她穿着鞋子偷偷一听，这才知道龙墨衍让人给她送了东西。满当当一桌子的物件，各式各样，足足有八个小厮才能将东西一次送来。
    姚酥酥撇了撇嘴，嫌弃道：“本郡主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还特意准备这么多小玩意儿，是要我出去被人嘲笑不成？”
    她如此说着，却松了一只手故意整了整腰间挂着的鎏金挂件，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依柳在身后忙应是，却忍不住扬了嘴角。
    她家郡主啊，但凡在无事的时候拿出她的郡主身份，那指定就是懊恼了，心中纠结着呢。
    往往这个时候呀，说出来的话最是口是心非，信不得！
    不用去拜年，家中爹娘又在忙后日接风宴的事情，姚元戈姚元朗兄弟一拍即合，决定偷溜出去看灯。
    往年自然不用偷偷出去，可今年爹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什么都不让他们外出。这大过年的，不是存心要憋死人？
    京城不同别处，从除夕当日开始，直到正月十五夜夜都有摊子摆出来，卖各式各样的花灯。
    虽时间跨度不算短，可一年也就这么一次，错过了今天那不就得少看一天？
    “你们俩是不是要偷溜出去呀？”姚酥酥蹑手蹑脚的走到扒着后门偷瞄的两人，轻声问着。
    姚元朗想也没想就嗯了一声，随后嘘了一下低声道：“可别说话，没看到本少爷要偷跑吗？要是吵到了家里人，被娘亲知道了，可不得了！”

 第226章 偷溜出府

    “酥酥，你怎么在这儿？”姚元戈感觉出问道不对，随后忙转过身，正好与姚酥酥一双带着笑的眼睛对上。
    姚元朗听到他的话，还自顾自道：“酥酥怎么会来？她那么怕冷，今天多半是窝在屋子里取暖呢。”
    他说着，砸了咂嘴，颇有些惋惜道：“可惜酥酥不能去，她去年就没看见花灯，今年又不能看。回来咱给给她带一盏吧？”
    姚酥酥准备吓他的心思收了大半，心下微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最不像哥哥的五哥，这时候居然还能想到她。
    姚元戈也有些稀奇的看着姚元朗，刚要问他咋想的，就听姚元朗自顾自继续道：“就给她看看，不给她，让她一去山上一年都不回来！”
    “噗嗤！五哥你就是这么讲义气的？”姚酥酥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拍了拍姚元朗的肩膀。
    他顿时被她吓得弹跳起来，随后快速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酥酥怎么会在这儿？
    姚元朗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一旁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兄长，心中骂他不讲义气。只是他脸上，却带着笑去拉姚酥酥的衣袖。
    “好酥酥，哥哥刚刚那些话只是在开玩笑罢了。你最是知道五哥了，对不对？”
    看他这撒娇起来让人有些头疼的架势，姚酥酥连忙认输：“是，五哥对我最好了，怎么可能会想着作弄我呢？”
    亏得她刚刚还担心他会不会无聊，想着偷溜出府带他一程。谁曾想，他们想法是一样的，他却没打算带着她。
    不带便算了，还要带花灯回来气她一下，你说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
    姚元朗多少有些心虚，轻咳一声解释道：“义兄在，你今日就是出去也肯定是同义兄一起，哪里轮得到我们？”
    他无奈耸肩，看向她的眼神甚至还有着几分幽怨。
    姚酥酥没来由的心虚了起来，轻咳一声道：“义兄刚回来，估计正忙着歇息，哪里有功夫陪着我们胡闹？”
    兄弟俩同时点了点头，开始心疼龙墨衍在西北吃得苦。顺便，怀念一下现在没能回家的二哥。
    姚酥酥顺着他们的话说，三人很快将刚刚的话题抛下，开始心疼远在西北的姚元玉。
    同时，还不忘他们的目的：偷溜出府！
    为了给龙墨衍接风，不单单是姚临城夫妇忙，阖府上下都在准备。
    所以他们四个人偷溜出府的格外顺利，根本无人察觉到不对。
    走在德胜街上，姚酥酥还有些恍若做梦的错觉。虽说这一世，她已然做了不少前世从来不曾想过的事情，可如今偷跑出府这还是第一次。
    就两个字：刺激！
    “酥酥，五哥没骗你吧？你看这盏荷花灯，漂亮吧？”姚元朗兴奋异常，掏了银子买下了摊位上最粉嫩的一盏灯送给了姚酥酥。
    “这……好看，真好看。”姚酥酥笑着开口，能想象到这一刻的笑容有多难看。
    这花灯是好看，可一看便是小女娃娃才会喜欢的。通透白净的荷花，硬是给做成了桃花的粉色，偏偏她还能说嫌弃的话……
    “哎，酥酥你看那是不是义兄……”姚元戈本来也兴致勃勃的看着其他花灯，想着再给姚酥酥买一盏，却不想一个回眸竟然看到了立在那里如同一尊门神的龙墨衍。
    这可把他吓了一跳，甚至站在那里有些不太敢动。
    义兄去西北之前，在家中便是如同爹娘一般刻板严格的存在。他们今天这么明目张胆的犯错，不被他骂才有鬼！
    虽然他好像也不曾骂过他，但是，他单单是站在那里不张嘴都让人害怕啊！
    “龙墨衍？不会，他那种人才不可能偷溜……”姚酥酥讪讪开口，正要说他那个人最受规矩，转过身之后人却愣在了当场。
    这，是不是她在做梦？
    姚酥酥看着站在一排花灯底下光晕之中的龙墨衍，抬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疼得她顿时飙泪。
    “哎呀，酥酥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姚元朗顿时拉住他的手，紧张的不行。
    姚元戈也满脸懊恼的看着姚酥酥，嘟囔道：“你想确定是不是做梦，也用不着对自己动手吧？实在不行，你掐你五哥啊！”
    姚元朗刚要说好，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苦着一张脸道：“四哥，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我看你这两日也吃胖了一些，脸上的肉捏起来定然很舒服。”
    他刚要动手，就被姚元戈一把拍下，一句没大没小将他剩下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说话间，龙墨衍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没有想象中的责骂怪罪，他的语调，反倒像是带着几分幽怨。
    “来看灯会怎么不同我说一声？”龙墨衍声音微沉，话是对他们三格说，眼神却是落在姚酥酥一人身上。
    盯着他的视线，姚酥酥忙笑着将刚刚那一套说辞拿出来，却明显站不住脚。
    虽说西北回来是累，可这两日，他怎么歇息都应该睡够了。她没喊，就是没喊，说什么理由，不过都是借口。
    姚元朗在一旁抢先开口道：“义兄，这事儿不怪酥酥，是我和四哥硬拉着他来的，要是你生气的话，同爹娘说让他们惩罚我俩就是！”
    他人和姚酥酥同岁，现在这话说起来，却俨然有了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模样。
    龙墨衍抿了抿唇，拧眉看向他：“元朗，我有你的那般不近人情？不过是年少贪玩罢了，届时我就说是我带你们出来的，义父义母便不会怪罪。”
    “真的？”姚元朗眼底闪着光，却依旧是有些担心。
    他倒不觉得龙墨衍会骗他，只是这事儿他就算是这么说，爹娘能信？
    龙墨衍浅浅一笑，解释了他是奉命出来散心，兄弟俩这才松了一口气。
    姚酥酥余光瞥着他，却不敢真的问，担心他等下还会揪着她问为什么没喊他一道。
    五哥那理由，骗骗小孩子就算了。龙墨衍心眼那么多，要是能信那才真的是稀奇。
    “元朗，你的腿还疼不疼？”四人一道前行，龙墨衍却没来由的开口问了一句。

 第227章 被人追杀

    “啊，你说腿啊，娘也没让我跪多久，就疼了一个时辰便好了。多亏了酥酥让人送来的药，现在已经没啥事儿了。”姚元朗嘿嘿一笑，解释的没半点犹豫。
    他平日里没太多的弯弯绕绕，这几年来一直如此。
    就算是被周氏惩罚跪了祠堂，他也只以为是因为他不顾自己是男子的身份，去了酥酥的房间，怕招惹他人闲话。
    至于龙墨衍这一点，他想过，却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对姚酥酥动了心思。
    他说的坦坦荡荡，并不知道其中问题所在。可当事人之一，姚酥酥，她却听的浑身不是滋味。
    “五哥，以后你就别跟大伯母顶嘴了。她罚你她心疼，你不也得受罪？”她衡量再三，还是小声开了口。
    其中缘由，她无法同他说的清楚明白。可却也要劝他一句，别太一根筋的护着她。
    大伯母的顾虑是正常，不让自己的儿子牵扯其中，这也没错。反倒是她，不跟拖累了他们。
    “她要是说得对，我自然不说什么。可这事儿本就是我娘的不对，我还不能说？”姚元朗气呼呼开口，看着姚酥酥的眼中满是不服气。
    虽然祠堂跪了，他也没找他娘说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服气的。
    眼看着他要生气，姚酥酥忙笑着应道：“好，你说的对。下次我见到大伯母，肯定要说她不讲理的。”
    “哎，酥酥你这就不地道了啊。你要是这么说，我娘非得气死不可！”姚元朗笑着打断，脸上分明带着忌惮。
    让他跟他娘对上？算了，还是别了吧。
    跪就跪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跪祠堂而已，这能算的了什么？
    四人说说笑笑的沿途逛着，又买了几盏灯打算带回家，这才想着找个地方吃口饭，然后再回去。
    反而回去都是要一顿骂，吃饱了肚子回去，也免得到时候没力气跪祠堂！
    提到吃的，姚酥酥自然想把人往自家的店铺里拉。只是她刚要开口，却见龙墨衍顿时紧皱眉头。
    随后低声同他们三人说道：“有人在跟着我们，别回头，往前走！”
    姚酥酥此刻正侧身同他说话，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廊下，确实是看到了几个穿着不同于寻常百姓的人。
    其实布料款式都与百姓无异，可他们却处处透着干练，一看就是谁家雇佣的打手或者是刺客。
    姚酥酥心下一凛，却并没有慌乱，而是应了声，同龙墨衍几人以正常速度朝前走。
    同时，在心中快速的衡量这几人的身份。
    此前在宫中她遭遇的刺杀便是西夏人主使的。可这一年多以来，她在法华寺上并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想来，那些人是暂时放弃了。
    难不成今日这些人，是西夏派来的？
    姚酥酥心中乱成一团，下意识的拉住了龙墨衍的衣袖，小声道：“等下有机会你先跑，我们会拖累你的。”
    姚元朗和姚元戈也都同时应了一声，觉得姚酥酥说的在理。
    他俩虽然也在勤练武功，可与龙墨衍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能让他如此郑重看待的刺客，必然不是寻常人。
    龙墨衍并不诧异姚酥酥的话，可对兄弟二人毫不犹豫的态度，他却不由得心头一暖。
    本以为重活一世，他还是要同此前一样，孤独终生。却不曾想，如今不仅有酥酥陪着他，还多了义父义母和这几个兄弟。
    “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们的。”龙墨衍低低开口，随后便推了他们三人一把，抽出腰间软剑来。
    “四哥五哥你们快去喊人，我去帮忙！”姚酥酥站稳身体之后，慌忙抓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手，快速开口。
    “我们不走！”兄弟俩异口同声开口，想要提醒姚酥酥，她手中拿着的是旁边街市上的纸伞。
    这伞用来打人不是不行，可面对这些拿着兵刃的此刻而言，完全是在挠痒痒。
    他们看到姚酥酥手中的纸伞也都楞了一下，逼迫龙墨衍的动作顿了顿，竟让龙墨衍找到机会放了药粉。
    看他们一个个捂住了眼睛哀嚎，姚酥酥扔了伞便快速跑向龙墨衍，抓着他的手就跑。
    兄弟俩见状，也连忙跟着他们跑，生怕后面的人等药劲儿缓过去再过来追他们。
    姚酥酥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跑不动之后，方才停了下来。
    周围的精致还算熟悉，是在距离姚家不算远的路上。只要不是太偏僻的巷子，他们如今就还算安全。
    龙墨衍握着姚酥酥的手并未松开，神色谨慎道：“咱们得快点回去，那些人如今还不知道有没有追上来。”
    姚酥酥点了点头，喘息不止。
    龙墨衍抬手便想要将她抱起来，却被她连忙制止，缓慢道：“走，我没事。”
    这话堵住了龙墨衍，也挡住了兄弟俩想要将她背回去的想法。
    酥酥如今长大了，他们是得顾惜她的名声，不能让人看了热闹去。
    回到姚家，四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周氏吩咐人通知去跪祠堂。
    连带着龙墨衍，无一例外。
    “你说说，娘惩罚我们就算了，为什么连义兄也要惩罚？不是她让义兄出去办事的吗？”姚元朗想不明白，气呼呼的看着自家兄长。
    姚元戈一脸苦笑看着龙墨衍，什么也不问，就等着他自己开口。
    姚酥酥在龙墨衍的一侧跪着，捏了捏酸疼的腿，忍不住反问道：“龙墨衍，你不会也是偷溜出去的吧？”
    龙墨衍抿唇不答，可那表情，已然将他出卖。
    姚元朗顿时明白了什么，唏嘘道：“怪不得爹娘那么生气，原来是以为我们将义兄都给带坏了……没拿鸡毛掸子打我们，就偷着乐吧。”
    他说着，挪动了一下位置，提醒他们道：“你们别死板的跪着，动一动，免得到时候腿疼的站不起来。”
    “五哥，你这是跪祠堂跪出来的的心得？”姚酥酥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姚元朗还学会苦中作乐了。
    不过按照她对大伯母的了解，要不了两个时辰，就得放他们回去。

 第228章 我们走得不近

    一个时辰后，姚临城铁着一张脸将四人训斥了一顿，命他们各自回房面壁思过。
    姚酥酥和姚元朗是被扶着走出祠堂的。她腿上没伤，但是身体弱，这一个时辰下来只觉得膝盖疼的厉害。
    龙墨衍眸色渐沉的看了她一眼，便跟着姚临城离开。看那方向，似是又去了书房。
    “依柳，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去跟着大伯父和龙墨衍，听听他们都说什么。”姚酥酥轻轻推了一把依柳，小声开口。
    依柳顿时瞪大了眼睛，疯狂摇头。
    上次去书房她不仅什么都没听到，还差点儿被老爷给发现。若真是被当场逮到，不得扒了她一层皮？
    “怕什么？要是大伯父知道了，你就说是我担心他打龙墨衍，所以才让你过去看看。”姚酥酥拧眉，态度不容人反驳。
    等依柳离开，姚酥酥揉着冷凉疼痛的膝盖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腿慢慢的往芙蕖院走。
    还好来祠堂的这条路平常走动的人不多，要不然让人瞅见，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想她安宁郡主一世英名，怎能毁于跪祠堂？
    费力的挪回芙蕖院，姚酥酥为难的满身汗。她刚想回床上躺会儿，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依柳，去帮我打一盆热水来热敷一下膝盖，疼死我了。”面对依柳，姚酥酥也懒得再拿出她什么事儿都没有的说辞。
    跪祠堂怎么可能不疼？就算是大伯父给她特例拿了个蒲团，可青石板的寒意，还是透过蒲团的缝隙往上钻。
    姚酥酥趴在床上哼哼了两声，没听到依柳的回应，忍不住抱怨道：
    “大伯母也真是，动不动就让人跪祠堂。跪就跪吧，还让我跟四哥五哥还有那个人一起跪，疼了都不好意思喊出来……”
    她越说越气，轻轻的锤了锤旁边的被子，觉得委屈的很。
    “明明是别人来刺杀我们，我们就是不偷跑出去，总也要有下次出门的吧？大伯母拿我们撒什么气啊？”
    姚酥酥的话越说，越多了几分赌气成分。
    门外，拿着药膏的龙墨衍一时哭笑不得，敲了敲门道：“是我。”
    床上原本还哀怨不已的姚酥酥一个激灵，磕磕巴巴道：“你，你不是在书房吗？”
    龙墨衍低低一笑，推门进屋。随后，在姚酥酥觉察不妥之前将药膏递给了她。
    “这是？”姚酥酥故作不知反问。
    龙墨衍二话不说将药膏塞给她，低声道：“今日的事情，是宫中做到。往后你同我走得远一些，便不会再有人来招惹你。”
    他的话听起来无比真诚，差点儿便将姚酥酥给感动了。
    “我们二人走得很近？”姚酥酥拧眉反问，脸色却格外不好。
    她回来的时候，便在猜测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她和刚从西北立了赫赫军功而归的龙墨衍下手。
    原来，竟是宫中人的手笔。
    到底是谁？如此看不得她姚家壮大声势，这么迫不及待的动手！
    龙墨衍顿时沉了脸，一手捏住姚酥酥脸颊的软肉，横眉道：“我们之间走得不算近？”
    好个没良心的女人，竟能昧着良心说出如此薄情的话来！
    若不是他刚刚才听依柳那小丫头解释，此刻怕是就要被她这一本正经冷漠的模样给骗了。
    “哎呀，你放开！”姚酥酥有些懊恼，抬手去拍他的手，却被龙墨衍另一只手瞬间捉住。
    她顿时气的想给他一巴掌，可看了看龙墨衍眼角那似乎刚愈合不久的伤疤，又放下了手。
    触及到她的目光，龙墨衍低低一笑，解释道：“只是小伤而已，不要紧的，酥酥用不着如此担心。”
    “担心，谁担心你？”姚酥酥张口便反驳，可目光对上他眼角的伤疤，却又改了口：
    “下次还是多注意一些，这疤痕距离眼睛这么近，别一不小心被人剜了眼睛。”
    她自知这话多粗恶毒，说完便抿唇不再开口，别扭的模样看得人不免起了调侃她的心思。
    龙墨衍深知她骨子里的傲气，并未那么做，而是轻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恋恋不舍放在她脸上的手。
    “接下来几日可能会不太平，你在府中别往外走，顾好自身要紧。”他声音略沉，似是不愿意多解释具体。
    可姚酥酥却听的心头一紧，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紧张道：“什么不太平？你同我说清楚再走！”
    前世，这个时候她应当是已经在准备嫁到东宫的一切事宜。
    她若是记的不错，这时候宫中并没有什么动乱发生。反倒是宫外，关于龙墨衍血脉的事情被人重新提起。
    那时，他只身入宫去见舅舅，表明了自己忠心，甚至还给舅舅送上了一份大礼。
    她那时候身份尚且还是郡主，不曾嫁入东宫。所以，她也并不清楚其中细节如何。只是知道从那次事情之后，舅舅便让他继续离宫去戍边。
    再往后，一切便不受他们控制。
    好在他不是个没良心的，在她儿子在位的时候，虽是当了摄政王，却并未真的为难过他们母子。
    只是被夺了皇位的事情，终究成了那孩子心头的刺。没有多久，他便撒手离她而去。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她与龙墨衍之间才是真的连一面都不能见。要不然，她便会同他拼个你死我活。
    可那孩子，到底不是她的血脉。纵然她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骨血，却也无用。
    龙墨衍看着姚酥酥的眼神从感慨变成愤怒，又从愤怒转化为无奈，便明白她是想到了前世种种。他没急着开口，只是那么默默站在那里，任由她紧攥着他的衣袖。
    直至泪流满面，姚酥酥都咬紧牙关没再说出任何话来。
    半响，她缓过神来，忙松手擦了擦泪歉意一笑：“刚刚是我失态了，下次不会了。”
    她摆出的距离感让龙墨衍有些酸涩，却淡淡一笑道：“无事，擦擦眼泪，免得等下义母过来看到你哭的梨花带雨，又要自责自己不该罚你。”
    姚酥酥接过他递来的帕子，警惕皱眉：“你怎么知道大伯母要来？”

 第229章 望眼欲穿的人

    一刻钟后，姚酥酥才刚刚给自己涂抹好药膏，周氏便带着满脸歉疚的依柳到了姚酥酥的门外。
    听到她们的声音，姚酥酥手忙脚乱的藏好了药膏，余光瞥向刚刚龙墨衍离开的窗口，一时有些失神。
    明明他还是不足双十的少年，可一举一动，却全然不同这个年纪，格外老成。
    虽说当初她认识龙墨衍的时候，他就处处透着和别人的不同。可那时候，他严重还是有光的。如今，却只是一潭死水。
    难不成是她错记了什么？还是说，因为她重来一次，而改变了原本应有的一切？
    可这大体的走向，却也是没变的。
    姚酥酥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想，同周氏笑着说了几句话将人打发走，便让依柳去给江修远兄妹送请柬。
    他们是她的好友，又是她聚宝楼的二把手，龙墨衍接风宴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让他们来？
    再说了，她之前的生辰宴都没见到江菱，她这心里也确实是思念的厉害。
    可这些她却是不能让那丫头知道的，不然，指定又要嘲讽她小孩子心性，一刻都离不开她。
    “江家兄妹？是，是该去请他们。你看看，我这都给忙忘了。依柳，回去告诉郡主，这件事情我定然会办的妥当。”周氏拦住了依柳问了一番，随后便笑了起来。
    她还想是酥酥又打算偷溜出去，惹得她好一阵紧张。不曾想，她竟然是忘了江家那两个孩子。
    也不怪她记不得，实在是那两个孩子自从没了父母之后，在这朝中便没了为他们说话的人。
    一来二去的，老爷记不得有他们两个，她这个整日里在家中操持的，自然更是记不太清。要不是酥酥同他们家走得近，她或许都要忘了京城里还有这么两号人。
    依柳福了福身便要退下，却被周氏笑着拉住了手腕：“依柳，你老实告诉我，今日我离开之后墨衍有没有去找酥酥？”
    “啊？龙公子？回夫人的话，奴婢并没有见到龙公子过去。不过他倒是让人送了药，说是五少爷之前用过的，止疼效果很是不错。”
    依柳诧异了一下，随后如实开口。她性子温和，平日里又是本本分分的干活，此刻这话自然是有说服力。
    周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摆手道：“先回去吧，好好照顾酥酥。若是她还是腿疼的厉害，便去请大夫过来。让她好生歇着，明日的接风宴，她就不用忙着出席了，养好伤才最要紧。”
    依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回去之后她衡量再三，还是将这话同姚酥酥说了出来。她总觉得，夫人说了那么多，目的就是为了不让郡主参加明日的接风宴。
    这个猜测，她当然也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姚酥酥。本以为她会十分愤怒，觉得周氏这么做不妥。
    却不想，姚酥酥只是浅浅一笑，说了一句大伯母的安排，自有道理。
    再之后无论依柳猜测什么，姚酥酥都是一笑置之，什么都不说。
    只是她什么都没同依柳说，心中却有着其他的猜测。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自己重来一次反而和姚家的关系僵硬起来。
    若她真猜测的没错，那她便要好好想想办法，让姚家不因为她的缘故被牵连。
    龙墨衍这次的功劳虽然封赏还没下来，可如今京城的这阵风，却也都已经刮向了他。
    曾经有接触或者是没接触的官员，都让家里下人或多或少送了些东西，借此在他的面前混个脸熟。
    只是因着姚家这次办的是家宴，他们礼物虽送到，却并未出息。
    姚临城夫妇俩当然不想委屈了龙墨衍。可这次不大半，一是因为不想他因此便骄傲的不可一世，二也是为了皇家的颜面好看。
    他虽是有皇家的一部分血脉，可到底他的祖上是被驱逐出皇室的。是以，排场太大了也并无好处。
    相信皇上如今迟迟没有封赏，多半也是因为忌惮他的身份，须得估计皇室之中各位的意见。
    “酥酥，你这望眼欲穿的人终于回来了，你怎么也不说去好好陪陪他，整日里待在这芙蕖院做什么？”江菱一进门便开始打量姚酥酥，出口的话尽是奚落。
    依柳被她的话吓得差点儿碎了杯盏，一脸警惕的看着她，生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
    江菱噗嗤一笑，解释道：“放心好了，来的路上我都注意了的，没有人跟着过来。倒是你，今日可是他的接风宴，这么好的日子你穿这么素净？”
    她伸手扯了一下姚酥酥的白色袄裙，一脸嫌弃道：“你平日里不是看不惯你大姐那假清高的样子吗？怎么，今日反倒跟她学着做什么？”
    江菱的话依着接着一句，根本不给姚酥酥解释的机会。且她说的话都句句在理，偏偏她反驳不得。
    “依柳，去，给你家小姐找一身眼里一些的衣服来。瞧瞧她那倾国倾城的脸蛋儿，不用来穿漂亮衣服岂不是白搭了？”江菱一拍手，依柳连忙跑向衣柜。
    那速度，就好像江菱才是她的主子，而姚酥酥是客人。
    对此，姚酥酥只无奈一笑，半点都不生气。毕竟比起换衣服，她更不愿意听江菱那如冰雹一般啪啪啪砸下来的话。
    她性子强势，那些话句句都一针见血，扎的她难受不已，却又找不到半点反驳的话。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脾气，林家那边才死活都不愿意她入门。林夫人本来都已经想着要接受她了，谁知道一转眼看到她和姚酥酥说话那大大咧咧的模样，便顿时改了主意。
    为此，江菱还找姚酥酥好一顿哭诉。但说得更多的，还是她改不了这个性子，没有办法。
    “县主，您看这一套可好看？”依柳一脸高兴的拿了一套水粉色绣腊梅的牡丹，递到了江菱的面前。
    这是她此前跟姚酥酥设计的款式，本来打算留着做年前的新款。可不想一场雪下来，京城中的宫女都在家中出不了门，聚宝楼也只能暂时听了一阵子。
    江菱顿时一拍大腿，道：“好，就这件。上次太后赏赐的簪子呢？对，都给她戴上，我们的酥酥自然要做全场最美的女子！”

 第230章 姚府设宴

    江菱帮着姚酥酥整理好发饰和妆容，这才心满意足的拉着她往外走。
    姚酥酥想了又想，还是没提醒她今日只是家宴。除了他们之外，家中也只请了林姐姐兄妹二人，算是与他们相熟的友人。
    至于林韶，虽然她与他相交的不多。但是因为江菱，他们也算是熟悉。单单冲着她，这个人她也得请啊！
    “酥酥，你，你怎么不同我说他也要来呀……”江菱一看到林韶，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要多乖巧便有多乖巧。
    姚酥酥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低笑道：“你不是想见他吗？我这是在帮忙，你理应带上好酒好菜来府上谢我才是。”
    她朝着被气到的江菱眨了眨眼，口型道：以彼之道。
    江菱又气又恼，可因为林韶在，却也不好发作，只瞪了姚酥酥一眼回去席间坐下。
    因着是家宴，并未有什么不知品性的人，也就没有分什么男女席。江家兄妹所做的位置，正好是林家兄妹对面。
    林婉嫣今日也穿了一席粉衫，只是较比姚酥酥的嫩粉色，她的颜色更要淡一些，衬得她整个人温柔无比，仿佛一颦一笑都盛满了柔情。
    姚酥酥笑着冲她打招呼，心中却在替姚元清觉得惋惜。
    如此佳人，大哥因为在外赴任没来得及回来看到，当真是可惜！
    不过好在他们的婚期就要到了，等开了春，大哥便要暂时休假回来成婚。到时，林姐姐和他就不必再饱受分开的相思之苦了。
    “大哥，酥酥今日穿的便是咱们年前所设计的衣裙，你看看可好看？”江菱端坐在江修远的一侧，乍一看，倒是有几分名门贵女应有的姿态。
    可她脸上略带促狭的笑，却将人出卖的彻底。
    林韶坐于对面看着她，会心一笑，丝毫不觉得她如此俏皮灵动的模样，有何不妥。
    “郡主天姿国色，自然穿什么都好看。”江修远温和一笑，落落大方的姿态非但不让人觉得这话有恭维的意思，反而觉得他是君子，一言一行皆是让人赏心悦目。
    江菱在旁边笑弯了眼，随后朝着姚酥酥眨了眨眼，暗示她让她好好看看她大哥。
    不是她夸自家人，便是这京城上下，能与他大哥一般文武双全且性子温柔体贴人的能有几个？
    姚酥酥为难一笑：“江大哥这话，倒是折煞酥酥了。”
    她说着便低下了头，脸上笑容微顿，眼中多了懊恼之色。
    这个江菱，她此前分明说过她对江大哥只有兄妹之情。她明明是知道的，怎么今日反倒还要提起？
    江菱似是没看到姚酥酥的脸色变化，自顾自道：“大哥不是给酥酥准备了生辰礼吗？再不拿出来，怕是就真的错过太久了。”
    “生辰礼？江大哥不必麻烦，我生辰如今都已经过了，还要什么生辰礼？”姚酥酥蓦然抬头，笑容有些发苦。
    江菱平日里一向聪明，怎得今日会如此糊涂？
    莫说是江修远，如今就算是身份再高一些的人家，也绝对不敢让儿子如此对她示好吧？
    姚酥酥本以为江修远是聪明人，不会任由江菱胡闹。可不想，他下一刻却浅浅一笑拿起旁边一个雕工精致的木盒。
    那盒子一看便上了年头，且上头雕刻着百鸟朝凤的花纹，一看便是贵族女子出嫁之时的陪嫁。
    姚酥酥心中咯噔一下，刚开口要制止，就听外头有人道：“太子殿下到！”
    “太子？”姚酥酥脸色一沉，被依柳扶着起身的同时，在屋子里快速寻找着龙墨衍的身影。
    刚刚她便没见到他和伯父伯母，还在想是不是他们还有什么事情在忙。可如今太子来了，就算是再忙，也得出来迎接！
    龙祈月是个什么狗脾气，她比谁都清楚。就算面上不发作，他今日也必然要将龙墨衍和伯父伯母记上一笔。
    “依柳，快，快去找伯父伯母和龙墨衍！无论见到谁，都让他们快些过来！”姚酥酥低声吩咐，随后便起身带着众人往外走。
    龙祈月骑着高头大马而来，一身白底绣金的长袍，尽显富贵。
    他性子一向招摇，哪怕是穿不得皇上才能穿的明黄之色，却也要在身上处处点缀上一些。这些，皇上都只当不曾看到。
    “见过太子殿下！”众人行至大门口，同时开口，态度恭敬。
    龙祈月淡淡应了声，翻身下马，走到姚酥酥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方才幽幽道：“都平身吧，今日本宫是微服出宫，还是莫要惊动旁人的好。”
    他一脸温柔的看向姚酥酥：“酥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也出来了？快，进屋说话。”
    姚酥酥微微一笑，忍下骂人的冲动，恭敬道：“太子殿下，里面请。”
    她为什么出来他心中没点数？若不是他突然到来，且摆架子非要在大门口等着，她至于这么冷的天带着他们一干人等出来？
    做便做了，还假惺惺的问为什么，何必呢？
    跟在姚酥酥一旁的众人也都是神色复杂，对于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子，他们其实也有诸多不懂之处。
    只是人家是太子，就算有什么，也不是他们这些身份之人应说的。
    龙祈月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坐在了原本是给姚临城夫妇的位置上，扬着下巴横眉道：“不是说给龙墨衍接风吗？怎么不见他人？”
    姚元戈上前一步，赔笑道：“殿下息怒，义兄早一点时间被我爹喊去了书房，并不知道太子殿下要来，是以才未曾在门口等候。”
    “是吗？”龙祈月冷冷一笑，刚要发作，却想起来姚元戈同姚酥酥的关系不错，硬生生将怒意忍了下去。
    “罢了，都先坐吧。既然伯父伯母都还未来，那咱们稍等一会儿便是。”
    龙祈月这态度着实让人诧异了一把。他等人？除了当今皇上之外，他们还没听说过他愿意心甘情愿的等过谁。
    这本是好事，可在场之上的所有人，脸色都算不上很好。
    就连并未猜到什么的姚元朗，也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太子定然没憋着什么好！

 第231章 发难

    “老臣来迟，还望殿下恕罪。”姚临城得知消息便匆忙而来，态度恭敬，脸上写满了懊恼。
    他诚惶诚恐的态度，看得龙祈月颇为满意，点了点头笑道：“姚伯父快快起身，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话是对姚临城说，可他那双满含深意的双眸，却是落在了龙墨衍的身上。
    可他态度毕恭毕敬，没半点不妥，就是他存心发难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由头来。
    “都落座吧。”龙祈月淡淡开口，端坐在那位置上没半点要挪屁股的样子。
    姚酥酥见状，忙起身浅笑看向姚临城和周氏：“伯父伯母，你们坐这儿来。”
    她的位置本就安排在左下第一张桌子，对面是龙墨衍的位置。伯父身为一家之主，被抢了主位是她没办法的事情，可她却也不能再让龙祈月逼着龙墨衍让位。
    若她猜得没错，龙祈月那般大咧咧直接坐下且还不让人添置桌椅，为的便是羞辱龙墨衍！
    姚临城眉心微皱，同样明白其中内情的他，却有些迟疑。
    “老爷，快落座吧，莫要让客人看了笑话。”周氏浅笑开口，过去扶住了姚临城。
    随后，便听他低声道：“老爷再不去，太子殿下怕是要不悦了。”
    他们家如今儿郎是已然有了一番成就，可即便如此，在太子殿下的面前，却也不得放肆。
    姚临城点了点头，与周氏过去姚酥酥身边刚要坐下，就见她起身往对面的桌子走去。
    他刚要开口制止，却被周氏拉了拉衣袖，示意他不可冲动。
    酥酥这孩子自小听话，她会明白轻重的。
    姚酥酥当着众人的面自顾自在本该属于龙墨衍的位置坐下，笑着看向他：“义兄，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坐呀！”
    这声脆生生的义兄，不仅消了龙祈月大半的火，也让周遭的氛围随即轻松了下来。
    龙祈月爽朗一笑，看向龙墨衍开口道：“今日龙将军才是主角，理应上座才是。”
    虽说让他区区一个将军同他并排，这于他颜面而言并不好看。
    可让他跟酥酥同坐，他也是绝对不能忍的！即便酥酥喊他一句义兄，却也不行！
    “殿下说笑了，义父义母在，臣怎敢上座？”龙墨衍低低一笑，快步走到姚酥酥的身边坐下。
    习武之人的动作本就极快，再加上他本就存了心提快脚步，等龙祈月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在姚酥酥身侧落座。
    两人虽同坐一张桌子，可本就是两人一桌，再上家他二人都不算体壮之人，坐在那里中间还空了好一段距离。
    即便如此，龙祈月也看的双眼冒火，放在席上的手紧握成拳，发出骨节摩擦交错的咔咔声。
    底下的人皆是脸色微变，静等着龙祈月发难。却不想，徐氏带着两个女儿巧笑嫣然的进了门来。
    徐氏一如既往打扮的花枝招展，头上顶着几支与衣衫并不完全搭配的金钗，衬得她整个人金光满面，宛若姚酥酥他们前日里看到的一盏盏花灯。
    姚临城眉头紧皱，低声问道：“夫人，是你安排的她们过来？”
    周氏摇了摇头，面上同样带着几分不悦。
    二叔常年不在家，她理应多照顾他留在家中的妻女。可她们这一次次的不守规矩，她该如何管？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安宁郡主，安平县主。”徐氏盈盈福身，跟在她身后的姚娉婷与姚珊瑚也有样学样。
    再见姚娉婷，龙祈月的眼中也出现了初见之时的惊艳。许久未见，她的气质果真还是一众贵女之中最为清冷孤傲的。
    这一点，与性子有些小傲娇的酥酥全然不同，却也足以让人耳目一新。
    姚娉婷冲着龙祈月浅浅一笑，跟随徐氏去周氏让人现抬来的桌椅除落座。
    姚元朗见姚珊瑚被挤到角落，大发善心的勾了勾手指，让她过来他的身边坐下。
    周氏虽没请三人来，可人都来了，她也不好一直摆着脸色，笑着招呼人上酒菜。
    “此次西北之行，本宫听闻龙将军是屡战屡胜，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奇思妙计，可否拿出来同本宫分享一二？”龙祈月菜没吃两口，便已经耐不住性子要找龙墨衍的麻烦。
    他已然让人警告过姚家，将他远远的安排出去，莫要再出现在姚酥酥的面前。可如今，他反倒像是半点不知道一往酥酥的身边凑。
    要么，是姚家阳奉阴违并未曾将这话传到龙墨衍的耳朵里。要么，便是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无论是哪一条，这都是在赤裸裸在打他的脸！
    龙墨衍给姚酥酥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温声道：“只是照着兵法书上胡乱安排的而已，能立功，不过是侥幸。”
    这话已经极尽谦虚，可龙祈月听着，却像是在嘲讽他不学无术，连一点兵法都要询问他一个将军。
    龙祈月的火气蹭蹭往上冒，重重一拍桌，怒道：“本宫让你说是给你脸，你别以为自己打了几场仗，便可以在本宫面前横着走了！”
    “臣不敢。”龙墨衍恭敬开口，垂眸间眼中却泛着丝丝冷意。
    这个废物东西，这些日子众臣所谓的进步极快，看来也就只是个笑话而已。
    身为堂堂太子，上不心疼父皇，下不体恤臣子百姓，一如前世那般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姚酥酥在旁看的心惊，在桌上轻拍了拍龙墨衍的腿，示意他先忍着。
    龙祈月的狗脾气最是暴躁，现在只要龙墨衍表现出任何的不恭顺，都有可能会被他当成发难的由头。
    哪怕他如今是打了胜仗军功在身，可封赏没下来之前，一个小小的镇北将军堂堂太子还是能随意处置的。
    大不了，回去挨舅舅的一顿打。比起脸面，龙祈月怕是未必会怕。
    “不敢？本宫看你倒是敢的很！来人，给我将他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本宫倒是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本宫的鞭子硬！”
    龙祈月一挥袖，手边的瓷器被他尽数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慢着！”姚酥酥豁然起身，看着龙祈月那往外淬火的双眸，皱眉问道：“太子殿下，龙墨衍他何错之有？是他未曾同殿下仔细讲解枯燥的兵法错了，还是他的态度有半点不妥？”

 第232章 都听酥酥的

    姚酥酥字字在理，且是就事论事。
    可即便如此，龙祈月却也是半句都听不进。
    他看向姚酥酥冷冷一笑，语带讥讽道：“酥酥你便如此护着这个身份卑贱的人？”
    “身份卑贱？殿下，他并未做错事情，您为何要出言羞辱人？”姚酥酥气的声音微颤，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她听到的类似的一些话。
    那时，她还是龙祈月的皇后。
    “就她那张脸？朕看着都恶心，你以为什么人都能伺候朕？”
    “是我姑姑的女儿又如何？还不是姚家那卑贱的血脉？莫要再跟朕提她，想到她那张脸就倒胃口！”
    “我要是有皇后娘娘那张脸，肯定不会苟活在这个世上。长得如此丑陋，怎么不一头撞死了干净？”
    过往的一桩桩一件件，使得姚酥酥眼眶渐红，眸间似有晶莹之意，却倔强的不让其落下。
    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的龙祈月心疼不已，可与此同时，愤怒却也随之而来。
    他都舍不得伤害半点的酥酥，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流眼泪？她竟敢为了龙墨衍落泪！
    “本宫说他该死，他便该死！来人，将他给本宫拖下去乱棍打死！”龙祈月气的浑身颤抖，看着龙墨衍的眼中满是凛凛杀意。
    姚酥酥听的心中咯噔一下，快速挡在了龙墨衍的身前：“太子殿下这是想让天下人都说皇家过河拆桥吗？”
    她定定的看着龙祈月，眼角的泪珠要落不落，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坚毅。
    龙祈月从未见过这样的她，此刻，却顾不上欣赏。
    “不过是杀一个龙墨衍而已，他算个什么东西，还能让天下人因他而动荡？”他冷冷一笑，看着姚酥酥的眼中竟多了几分怜悯。
    他的酥酥果然太过单纯，这种话居然都说得出来。她莫不是忘了，龙墨衍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别说是杀了他，就算是千刀万剐，父皇和皇祖母也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殿下此言差矣。无论龙墨衍他出身如何，都立下了赫赫军功。如今他刚班师回朝，您便将他诛杀，是打算告诉天下人往后谁都不可再立军功，否则杀无赦，是吗？”
    姚酥酥的话听的龙祈月冷笑不止：“你这意思，本宫还杀不了他了是吗？”
    “是。殿下不仅不能杀他，还要以礼相待，让天下人都知道殿下是个胸怀坦荡的君子。”姚酥酥重重开口，声音清脆却掷地有声，丝毫没因为龙祈月的威胁有半点动摇念头的想法。
    她是还买埋怨龙墨衍此前困她在宫中的事情，可若不是他，她那般身份除了继续呆在宫中，便只能给龙祈月陪葬。
    让一个无辜的人就这么死在她的面前，她做不到。更何况，这人还是龙墨衍！
    “好，好个心怀坦荡的君子。酥酥既然替你求情，本宫便饶了你一条狗命。若还有下次，定不轻饶！”
    龙祈月满意姚酥酥的话，却也照样看不顺眼龙墨衍。
    让酥酥替他说话，自己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算个什么东西！
    姚酥酥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借着给龙墨衍倒酒的动作低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龙墨衍眉梢微动，浅浅应了一声，心中如吃了蜜糖一般，甜的他心头一哽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刚刚之所以什么都没说，一是没打算这个时候和龙祈月撕破脸，二是不想姚家和酥酥在其中为难。
    五十大板也好，别的惩罚也罢，他都打算自己领了，好让龙祈月能消停一些。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酥酥居然会挺身而出将他护在身后，同龙祈月据理力争。这一点，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愣着干什么，吃菜呀？”姚酥酥余光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得脸颊燥热，压低了声音提醒。
    这个龙墨衍，刚刚才被龙祈月挑刺，如今怎么还不知道注意一些？再让他找到不对，指定又是一顿火。
    龙墨衍弯了眉眼，浅声道：“好，都听酥酥的。”
    这话声音极低，只有距离较近的两人才能听到。姚酥酥只觉得耳朵仿佛着了火一般，忙低下头同自己碗里的饭菜较劲。
    这个龙墨衍，好端端的非得如此暧昧做什么？该死，偏偏她还听了进去……
    主位之上，龙祈月满脸冰冷的看着底下并排而坐的两人。哪怕他未曾娶妻，可也看得出龙墨衍看酥酥之时那满眼毫不掩饰的爱慕。
    他人还坐在这里，他便如此肆无忌惮，是真当他死了不成？
    手中杯盏险些被盛怒之中的龙祈月捏碎，下一刻，他却突然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色泽上乘的玉佩来。
    其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玉佩，一看便是皇室之中才能拥有的物件。
    姚酥酥余光瞥见他起身朝自己走来，顿时脸色一白，心中暗骂龙祈月是在作死。
    这玉佩她曾经在祖母那里见到过类似的，听她说，是太上皇迎娶她之前给的定情信物。
    这种质地，图样，显然与祖母那一枚来历相同。想来作用也是一样，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拿过来？
    “酥酥，前几日你生辰本宫未曾挑选到合适的礼物，如今正好带来，你看看你可喜欢。”龙祈月面带浅笑在姚酥酥面前站立，将手中玉佩递给姚酥酥。
    在场的人但凡有点见识，都能从玉佩上雕刻的纹路看出端倪。这一刻，无人敢多说半句。
    姚酥酥抿着唇看着龙祈月，干笑道：“承蒙殿下厚爱，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已经让依柳珍藏。这东西太贵重，殿下还是自己留着的好。”
    她的话听的周围人倒抽一口冷气。
    这可是太子的求爱，她竟当场拒绝？
    姚酥酥的一侧，龙墨衍紧攥的双拳微微松了一些，一双黑眸间酝酿着腥风血雨。
    这些日子，龙祈月果真是长进了，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婚酥酥！看来，留不得他了。
    “你这是在拒绝本宫？”龙祈月顿时垮了一张脸，看着姚酥酥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沉。
    从出生以来，他便要什么有什么。拒绝他？酥酥可当真是不怕死！

 第233章 江修远之死

    姚酥酥缓缓起身，冲着龙祈月福了福身，恭敬道：“殿下的心意，酥酥受不起。”
    若是要再嫁给他一次，她宁愿剃了头发上山做姑子！也好过遭受那些非人的羞辱，苦难半生。
    “受不起？”龙祈月横眉，看着姚酥酥的眼中分明多了几分杀意：“你我二人青梅竹马，本宫的太子妃非你莫属，你如何就受不起了？”
    这话虽是在问，可却摆明了在说：本宫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想好了再开口。
    姚酥酥感觉着身侧之人的隐忍，快速开口道：“我并非心仪殿下，自然做不得殿下的太子妃。怎么，殿下难道还要强人所难吗？”
    这话将龙祈月剩下的话尽数堵回了肚子里，听的他一肚子火气，却偏偏反驳不得。
    “好，姚酥酥，你果真是好得很！”龙祈月冷冷一笑，对上她毫无后悔之意的双眼，威胁道：“不嫁给本宫，你以为你还能嫁给谁？”
    “殿下息怒！”姚临城夫妇二人快速走到他的桌前跪下，连带着家中姚元朗兄弟二人，也都跟随着他们跪下。
    虽说龙祈月迁怒的人是酥酥，可他们身为酥酥的亲人，却也难辞其咎。
    “息怒？瞧瞧你们这些年将酥酥调教成了何等模样。她不嫁给本宫，这京中还有人敢娶她？”龙祈月一脚踢翻了身前桌子，愤怒不已。，
    他从不曾被人拒绝过，更何况是他已然认定的心上人。若是有人阻拦-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殿下此言差矣。”江修远一手拉住急忙要起身替姚酥酥鸣不平的将领，沉声开口。
    “江修远？”龙祈月朝着他看去，眼中顿时浮现出了凛凛杀意。
    这个该死的混账，他没有找他算账便算了，他竟然还敢跳出来说话？
    江修远起身，朝着龙祈月拱了拱手，恭敬道：“太子殿下倾慕郡主，可也要看郡主是否有意，何必要强人所难呢？”
    “太子妃只能是她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这里瞎叫唤？本宫不娶她，你以为还有谁敢？”龙祈月冷冷一笑。
    这种爹娘死了全靠朝廷垂怜才能有一口饭吃的人，居然还如此硬骨头。看来，他是当真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
    江修远抿了抿唇，对上龙祈月满脸的不屑一字一句道：“我愿意。”
    龙祈月楞了一下，似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下一刻，他冷冷一笑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再说一遍。”
    “在下倾慕郡主已久，若是郡主愿意，在下自然愿意娶她。”江修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对龙祈月的威压，他半点没有惧怕之意。
    林家兄妹和江菱完全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江修远。
    谁也不曾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说句话都可能会脸红的少年，此刻竟然能当着当朝太子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好，好得很！如今你们一个个都可以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是吧？”龙祈月怒骂一句，蹭蹭两步上前一拳将站出来的江修远打倒在地！
    江菱尖叫一声，起来护住她的兄长，怒道：“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兄长只是说了他想说的而已，难道说话都是错？”
    龙祈月看也不看她一眼，一把将江菱推开，抓着江修远的衣领便往外拖。
    江修远与他身量差不多，且文武双全，只需要一个反手便能将他制服。
    可他没有，只是任由龙祈月将他拉出去，脑海中衡量着等下要是见到皇上，他应当如何说。
    他爹娘为国捐躯，他这几年也在尽力报效国家，想来，皇上应当不至于连他这点心思都不准许。
    江修远如此想着也就更不愿跟龙祈月动手，担心一旦还手，便是真的说不清楚。
    “太子，你冷静一些！”姚酥酥快步追了上去，眼中浮现出了惶恐之色。
    别人或许只是以为龙祈月是一时斗气，气不过，所以想要拉江修远去比划一下。可她却明白，龙祈月是动了杀心。
    他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平日里隐忍的厉害。
    所以，舅舅当初虽然对他一直不满，可也还是看在他听话的份上，将皇位传给了他。
    只是一个人表面越是顺从，内心，便会藏着同样的反叛。龙祈月，便是这样的人。
    不行，江修远是因为她才出面和他对上，她不能让他因此丢了性命！
    龙祈月对姚酥酥的话恍若未闻，阴沉着一张脸将江修远扔在院子里，冷冷吩咐道：“此人刺杀本宫，以下犯上，还不就地诛杀？”
    他话落，隐藏在暗处用以保护他的暗卫纷纷现身，对江修远动手起来。
    江修远不对龙祈月动手，那是因为他是太子。可如今他要杀他，他怎么可能继续坐以待毙？
    “太子，您这是做什么！”姚酥酥刚过去便被龙祈月拦了下来，看着同暗卫周旋的江修远，目龇欲裂。
    这些人，江修远根本就不可能是对手！
    若是继续让他们打下去，结果只有一个。她不能让江修远死！
    “哥，哥你快回来！”江菱踉跄的跑出来，看着这一幕，更是快速朝着人群里扑过去。
    要不是林韶知道刀剑无眼，及时拉住了江菱，她冲过去便会如同江修远一样难以脱身。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江修远已然多了几道伤口，鲜血滴在地面上红的刺眼。
    姚酥酥忍着腿软咬了一口龙祈月，便朝着江修远跑去，却在差点儿被一个暗卫误伤的时候被龙墨衍护住。
    姚酥酥正要提醒他去救江修远，却只听江菱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下一刻，周围安静的下来。
    “砰！”是肉体落地撞击地面发出得闷响。
    姚酥酥试图转头去看，却被龙墨衍快速捂住了双眼。耳边除了江菱的哭声再度传来之外，只听他说道：“听话，把眼睛闭上。”
    她刚要开口反驳，只觉得脖颈一酸，人便晕了过去。
    龙祈月死死的盯着江修远尸体旁边的两人，厉色道：“放开她！本宫的太子妃，也是你这种狗东西能碰的？”
    他快步朝着龙墨衍而来，却只见他理都不理他，将姚酥酥打横抱起便朝着屋子走去。

 第234章 太子疯了

    “林韶，你放开我！”江菱疯了一般挣扎着，看着躺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的江修远，心如刀割。
    她哥哥何错之有？
    不过是因为替酥酥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便被这丧尽天良的太子当做刺客，就地诛杀。
    就因为他是太子，便可随意掌握他人性命？
    一口气横在胸口，江菱狠狠的看了一眼龙祈月，昏了过去。
    姚家乱作一团，林婉嫣也在冲出来之后尖叫一声，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这，造孽，造孽啊！”姚临城气的浑身颤抖，指着龙祈月说了这么一句，便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脚下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在地。
    原来被吓得不敢吭声的其他人，如今看着这血腥的一面，吓晕的吓晕，尖叫的尖叫，谁也没想过龙祈月居然敢如此做。
    就算是江修远如今的官职低微，可就算是看在他死去爹娘的份上，他也不该如此冲动要了他的性命啊！
    姚临城慌忙着人叫了大夫，同时快步在人群中找寻着姚酥酥的身影。
    此事因那孩儿而起，她性子要强，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酥酥呢？”龙祈月负手而立，看也不看乱作一团的众人，眼中只有姚酥酥一人。
    他自然知道此事闹到父皇那儿少不了一顿骂，可那又如何？比起酥酥，这算的了什么？
    无人回应龙祈月的话，反而看着他的眼中都充满了恐惧。
    堂堂太子，竟然如此草菅人命，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什么都不说，龙祈月自己却长了腿，一把推开拦在他面前想要讨要个公道的林韶抬腿就走。
    一边走，还一边高声道：“酥酥，你在哪儿呢？莫不是刚刚的场面脏了你的眼睛？别怕，有本宫在，谁也伤不了你！”
    他这话说出口，在场的其他人非但不觉得感动，反而只觉得恶心透顶。
    姚娉婷小脸蜡白站在原地，任由旁边的徐氏拉她，却一动不动。
    不，她记忆中那个朗朗君子怎么会突然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不对，一定是她产生了幻觉！
    “你疯了？快，跟我回去！”徐氏发狠拉了一把姚娉婷，急的火冒三丈。
    如今摊上这种事情，大哥大嫂他们还不知道会如何解决，她们留在这里岂不是给他们平添麻烦？
    姚娉婷恍若无闻，反而动了上前去询问龙祈月的心思。可她刚抬脚，便被徐氏狠狠甩了一巴掌。
    “我看你真是疯了！太子都杀红了眼了你还过去？你真以为你是那姚酥酥不成！”徐氏低低骂着，拉着她便走。
    “姚酥酥……”姚娉婷低喃着这个名字，一向冷清的眸间浮现出了浓浓恨意。
    是她，都是她！太子殿下如今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吊着他的胃口，却还不愿意嫁给他为太子妃！
    庭院众人各自慌乱不安，无人注意三人的离开，更没人看到姚娉婷那双满含阴冷之意的双眼。
    姚酥酥恍恍惚惚醒来，只觉得眼前血红一片，一偏头便干呕了起来。
    旁边龙墨衍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手中端着温水给她漱口。
    “太子，太子呢？”姚酥酥脑海中的思绪渐渐清楚，杏眸间愤怒渐渐凝聚。
    她知道龙祈月后期会渐渐残暴，没了舅舅的压制，他便逐渐的不将人命当回事。
    可她怎么都不曾料到，他如今还未及冠，居然都能对江大哥下手。往后，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纵然江大哥说了要娶她，可他就算是估顾忌江家满门忠烈，也万万不该啊！
    “他？”龙墨衍冷冷反问，正要开口，身后却传来了龙祈月暴怒的声音。
    “若是本宫再找不到酥酥，便砍了这丫头的手脚，看看她究竟是如何伺候主子的！”
    姚酥酥心一沉，快速掀开被子下床，余光看到的情形方才明白她这是在设宴旁边的偏房里。
    这就在龙祈月的面前，他却不曾发觉，当真是可笑！
    “酥酥，他快疯了，你去了也无用。”龙墨衍开口喊住姚酥酥，黑眸间一阵复杂。
    此前他那么对她，难不成，她竟然还对他抱有什么感情？
    一时间，龙墨衍的心中说不出的酸楚蔓延，让他不得不仔细思量此前那几年，他们二人究竟有没有什么感情。
    纵然龙祈月是个混账，可酥酥这种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说不定只会认死理，将他当做自己唯一的指望。
    姚酥酥脚步一顿，浑身颤抖道：“我要让太子给个公道！江大哥不过说了一句话，他凭什么便将人置于死地？”
    脑海中那血腥的一幕再现，姚酥酥忍着呕吐，快步朝外走。
    龙墨衍想要拦她，可话到嘴边，却也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她刚刚能因为龙祈月的不公平对待替他打抱不平，如今，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且那江修远此前虽对她有心思这一点他看不惯，可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年多以来，他们兄妹照顾酥酥良多。
    他不会让他白死的！
    久久看不到姚酥酥，龙祈月已然到了忍耐的边缘。他快步走过去，抽出侍卫佩戴的长剑便朝着跪在院中的依柳走去。
    依柳害怕的瑟瑟发抖，想要起身逃离，可双腿却像是被人用锁链锁了一样，动弹不得。
    江公子死的那么惨，如今尸体就在不远处。她，她会不会也死在太子的剑下啊？
    依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死亡。这一刻，她心中默念的依旧是郡主不要过来。
    因为她明白，要是郡主在，肯定会为了她出头。然后，得罪行事如此残暴不仁的太子。
    “住手！”姚酥酥快步走出，看着龙祈月提剑朝向依柳的一幕，气的浑身发抖。
    “江大哥都已经死了，你难道还想再造杀孽吗！”姚酥酥声音微颤，快步上前将依柳护在身后。
    看着如今双眼猩红的龙祈月，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似是回到了她入宫第二年的雨夜。
    那一次，她不过是因为身子不适没接待他的宠妃，他便借着这个理由赐死了伺候她的两个婢女。
    那两个丫头，死的时候年纪也不过如依柳这般年华。

 第235章 以命抵命

    “酥酥，你总算是出来了？本宫不过是说笑而已，怎么可能真的杀了你的人？”龙祈月笑着开口，将手中的剑啪嗒一声扔在地上。
    姚临城和周氏等人已经带大夫进屋去替昏迷的几个女眷检查，如今院中除了龙祈月和他的人之外，便只有姚酥酥和随后出来的龙墨衍。
    龙祈月冷眼落在紧随其后出来的龙墨衍身上，横眉反问道：“刚刚是你将酥酥带走的？”
    他的话泛着浓浓杀意，话落，似乎便要愤怒人将龙墨衍捆起来。
    “太子，你今日为何要对江大哥动手？他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你不顺不听就是，为何要置人于死地！”姚酥酥抢先开口，紧攥双手看着龙祈月，愤怒不已。
    杀了人还能如此毫不悔改的站在那里，他以为自己是太子，便能如此胡作非为？
    今日，她非要让舅舅好好评评理不可！
    龙祈月看向不远处静静躺在那里的江修远的尸身，冷冷一笑：“他心中欢喜你，这便是错。当着本宫的面说出，便是挑衅本宫，便是该死！”
    他的话充满了鄙夷，仿佛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阿猫阿狗，性命根本无关紧要。
    莫说是一个江修远，就算是十个一百个，敢跟他争抢酥酥，都是死路一条！
    江修远是，他龙墨衍若是再敢心怀不轨，他也定然会要了他的命！
    “你，你如此嗜杀成性，将舅舅交给你的东西都喂到狗肚子里是不是？龙祈月，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定然要去舅舅那里参你草菅人命！”
    姚酥酥愤怒的等着龙祈月，身子微微颤抖着。
    那是江大哥啊，疼爱她如亲生妹妹的人。就算是他生出了爱慕之心，可她也拒绝了，从来不曾回应过。
    单单是几句话而已，他怎能如此凶残！
    “交代？谁妄想娶你，本宫便砍了谁！还有龙墨衍，他若是再敢跟你眉来眼去，本宫便砍下他的脑袋给你当球踢！”龙祈月语调阴冷，看着龙墨衍的眼中尽是凛凛杀意。
    姚酥酥明白，他这话并非玩笑。
    可江大哥的事情，她也绝对不管让他那么两句话，便给他扣上污名。
    “太子殿下张口杀这个杀那个，当真是好不威风。你既然如此不将人名当回事，那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往后就再没有人能当你滥杀无辜的借口了！”
    说什么谁敢娶她就杀了谁，他还不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便暴露了残暴的本性。
    若是任由他这般下去，舅舅辛辛苦苦守着的江山，岌岌可危！
    杀人偿命，就算舅舅不会真的要他偿命，她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酥酥，你这是仗着本宫对你的喜爱以下犯上。收回刚刚的话，本宫还能当做不曾发生过。”
    龙祈月冷冷说完，转身便要走，不想跟姚酥酥继续纠缠。
    再说，有死人在的地方实在是晦气，他可不想为了这些低贱的人触了眉头。
    “你的喜爱我姚酥酥不稀罕！来人，将太子围起来！”姚酥酥厉声开口，下一刻，姚家的府兵便冲了过来将龙祈月同其他的侍卫围了起来。
    刚刚他们砍杀江修远的时候，府兵便已经围了过来。只是没有当家人的命令，他们不敢造次。
    什么狗屁太子！如此不将人命当回事，将来他如何能成为仁君？
    “放肆！酥酥，你疯了不成？”龙祈月暴跳如雷。
    他可是堂堂太子，这群狗奴才究竟有没有长眼睛！
    姚酥酥缓步走到江修远的身旁，已然泪流满面。她拿出随身的帕子将他裸露在外的面容遮住，缓缓转身对上龙祈月怒不可遏的双眼。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我们不敢要求殿下以命抵命，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点，是祖父当年定下的铁律！所以，就辛苦太子跟酥酥进宫走一趟了。”
    姚酥酥话落，便要让人动手将龙祈月捆起来。
    可不想，他却冷冷一笑，不屑道：“以命抵命？他江修远算个什么东西，给本宫提鞋都不配。等死在本宫的手下，是他的荣幸！”
    他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得人牙痒，可他身份尊贵，这却是他们不得不承认的。
    姚酥酥明白，她就算是闹到皇上面前，他也绝对不可能杀了龙祈月。
    可若是什么都不说，她如何对得起冤死的江大哥？如何对得起他为国捐躯的父母双亲？
    还有江菱，她以后，要用如何颜面去面对她？
    姚酥酥心口发闷，右手微抬刚要让人动手，却听身后传来了江菱略微沙哑的声音。
    “太子的意思，是不是我哥死了，我们江家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她伸手推开扶着他的林韶，缓步走出门，朝着龙祈月走来。
    龙祈月皱眉瞥了她一眼，方才想起来她的身份，嗤笑一声道：“本宫不喜欢重复说过的话。要不是你此前救过酥酥，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大门？”
    他不可一世的态度深深刺痛了江菱和姚酥酥，不等姚酥酥让人动手，却见江菱拔了头上的簪子便朝着龙祈月刺去。
    好在林韶反应的及时，一把抱住她之后旋身，让她的簪子扎进了他的肩头。
    江菱顿时崩溃大哭，靠在林韶的怀中，身子瘫软的厉害。
    为什么，为什么她连替大哥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若刚刚死的人是她，大哥如今必然会要这个狗太子偿命！
    “你这贱人，竟敢刺杀本太子！来人，给我杀了她！”龙祈月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阴沉着一张脸愤怒吩咐。
    这江家果真一个个天生反骨，居然都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中。
    该死，统统该死！
    “慢着！殿下看错了，菱儿何曾有刺杀太子的意思？”林韶忍着疼背对着龙祈月将簪子藏好，随后将江菱拦在怀中遮住伤口的位置方才转过身。
    他的话，龙祈月自然是不信。
    可眼看两人如此亲近的姿态，再看江菱依偎在他的怀中，便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还说今日的宴席请林家小姐说得过去，可这林家少爷没什么交集，怎么也给请来了。
    原来，竟然还和江菱这贱人相好。也难怪，他刚刚如此护着她。

 第236章 意图谋反

    江菱刺杀的动作，龙祈月看的清楚分明，让他当做没看到，他怎么可能会愿意？
    可林家的大少爷现在出面维护她，便牵扯到了林家。再有他妹妹和姚家的姻亲关系，他杀了这小贱人便是得罪了两家。
    龙祈月在心中衡量之后，最终决定不要了江菱的命。可他看着她的眼中，却还是泛着浓浓警告。
    “本宫性子一向不好，若是你不识趣，再做出什么惹怒本宫的事情，我便送你去见你哥哥！”
    江菱泪眼婆娑的靠在林韶的怀中，感觉着他身体微微颤抖，只能暂时将动手的想法压下去。
    她今日杀不了他，明日他还要继续。不然，岂不是让这个狗太子继续逍遥自在？
    “怎么，你们是打算谋反不成？”龙祈月冷眼看着围着他的府兵，出口一句话，使得众人皆是脸色大变。
    谋反？这罪名无论是不是落实，一旦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纵然郡主不怕，可他们这些奴才，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府兵们一个个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看着龙祈月的眼中满满都是恐惧。
    姚酥酥看着这一幕气的浑身发抖，想要上去亲自捆住龙祈月，却被龙墨衍；拉住了衣袖。
    她抬手想要甩开他，就听他低声道：“此事交给我，我会进宫面见皇上。”
    姚酥酥心中愤恨难平，此刻也无法全然相信龙墨衍会真的去为了江修远鸣不平。二人僵持间，龙祈月竟然走到了他们面前。
    他冷眼看着龙墨衍拉着他的胳膊，转身似乎是要去找什么。姚酥酥见状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冷眼看着他的后背道：
    “今日的事情，太子必定要在舅舅面前给江家一个公道！”
    她话落，转身快步朝着江菱而去，替已经有些虚脱的林韶遮掩一番。
    今日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就算心中悲痛，如今她也要护住江菱才行。
    如此，她方才能对得起死去的江大哥。
    龙祈月不屑一笑：“进宫？你随便去，父皇大不了就是骂本宫两句，你真以为，一个区区江家少爷的死，能掀起来什么风浪？”
    他拂袖离去，院内的府兵没有半人敢拦着他的动作。
    造反二字在前，就算真的是有不怕死的，却也担心自己动作之后会牵连家中老小。
    姚酥酥不怪他们不动作，而是缓步走到江修远的身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江大哥，是酥酥对不起你。你放心，我定然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姚酥酥摸了一把眼泪，撑着地起想要入宫，却双腿发软支撑不住。
    造反这二字的威力，她最是深有体会。若真是让龙祈月先到舅舅面前说了一嘴，她姚家才是真的说不清楚。
    “酥酥。”龙墨衍快速扶住她，满脸的担忧，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劝她。
    刚刚他若是不顾酥酥这边，必然能护住江修远。可就算是再来一次，他也绝对不可能让酥酥受伤而去管别人。
    “快，带我入宫！”姚酥酥一把拉住龙墨衍的胳膊，声音微颤。
    她得入宫，得赶在龙祈月之前将这话和舅舅说清楚！
    “我随你一起。”姚临城快步出来，身边还跟着满脸愤怒的周氏。
    他们夫妻也怎么都没想到，堂堂太子竟然会糊涂到如此地步。诛杀当朝命官，还是为国捐躯之将领的孩子。
    莫说他们两家是因为酥酥才交好，就算是不曾有关系，他也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好，咱们一起入宫！”姚酥酥坚定开口，借着龙墨衍的力道站起身。
    她没去问身旁人去不去，下意识里，她知道，他定然会一同。
    江菱一言不发的扶着林韶进去屋里，看着大夫去替他检查伤口，她这才快步折返回去追上姚酥酥等人。
    “酥酥，带着我一起去！”
    她满眼通红，声音也因为哭的狠了而多了沙哑之意。可那坚定的眼神，却没有半点改变。
    哥哥如今尸骨未寒，她这个做妹妹的怎能不去报仇？
    姚酥酥心口堵得很，闷闷应了一声，不敢去看她的双眼。
    众人一道入宫，可龙祈月却速度更快，先去御书房面见皇上。他一见到自己的父皇，便跪了下来请罪。
    皇上放下手中奏折，皱眉道：“太子，你这是做什么？”
    “回父皇的话，孩儿今日冲动之下犯了错事，还请父皇责罚。”龙祈月恭敬开口，随后重重磕了个头。
    他的性子，自然是不情愿做这些事情的。哪怕此前被父皇责骂，他也深谙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个道理。
    可刚刚他刚进了宫门，便被母后耳提面命的骂了一顿。甚至，让他过来给父皇跪下认错。
    虽然他不觉得此事有如此严重，可母后如此着急，他却也不能不孝。
    “哦？你倒是说说犯了什么错，竟然让你行如此大礼。”皇上看着他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意，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太子这些日子比此前懂事了不少，为此，他还特意去太后那边夸赞了他一番。
    这才多久，他莫不是又惹了什么祸事？
    “父皇，那江修远今日伙同姚家的府兵对儿行刺，意图造反，被儿臣就地诛杀了。”
    “什么？江修远？可是江策老将军的儿子？”皇上霍然起身，看着龙祈月的眼中多了几分错愕。
    那江策老将军去了这些年，他的一双儿女，他一直都是派人按照照料的。听说，那孩子很是争气，如今虽官职不高却颇有建树。
    他怎会谋反？且还是跟姚家的人牵连，这如何可能？
    龙祈月点了点头，一脸痛心道：“儿臣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只是他说他爱慕酥酥，要同儿臣争抢酥酥，不知道这谋反的心是不是因此而起。”
    “不可能，你说他爱慕酥酥朕相信，可谋反这种事情，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独子如何能成事？至于姚家同他合作，那更是不可能，你以为酥酥在姚家多年，会看不出其中端倪？”
    皇上冷着脸看着跪在那里的龙祈月，开始怀疑他这话其中的真假。

 第237章 价值

    “父皇，这也是儿臣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江家世代忠烈，江老将军和江夫人，更是双双以身殉国。他们的儿子，如何能做的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龙祈月不答反问，看向皇上的眼中清明一片。
    他话落，抿了抿唇继续道：“至于姚家如何，相信不用儿臣多言，父皇也应当明白。当初姑父的死，是儿臣多年心中一直未曾放下的痛。”
    皇上冷着一张脸听着龙祈月的话，抬手敲了敲红木桌面示意他继续。
    龙祈月却没再开口，而是跪的笔直，姿态上证明他半点错都没有。
    以上的话，他说的句句在理。可却没有任何一句，是他所想出来的。
    皇后在得知他坐下的那些糊涂事后，快速同手底下的人商量了一番，才决定让龙祈月先来皇上这里走一遭，将姚酥酥他们能说的话都说出来。
    如此，就算是他们再入宫告状，想来皇上也必然会疑心其中真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父子二人相对沉默着，无人再开口。
    “启禀皇上，安宁郡主来了，身后还跟着镇北将军，姚大人和其夫人，还有安平县主。”外间响起太监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平静。
    皇上淡淡应了一声，冷声道：“让他们去偏殿等候。太子，你就且跪在这里等着吧。若是真如你所说这般，朕反倒还应该奖赏你提前发现江修远的不臣之心。”
    他话落，起身而去，独留龙祈月跪在原地长舒了一口气，低喃道：“酥酥，想跟本宫斗，你还嫩了点！”
    龙祈月双手紧攥，一双黑眸间泛着浓浓杀意，令人心惊。
    姚酥酥和龙墨衍见到皇上，同姚临城几人同时跪地，齐齐磕了三个头之后方才抬头。
    她刚要将准备好的话尽数说出，却被龙墨衍扯了一下衣袖。随后，便听他声音冰冷道：“臣有一事不明，还请皇上解答一二。”
    “哦？”皇上饶有兴趣开口，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不是指控龙祈月，而是要问他问题。不过看他这样，想来这问题必然也非同小可。
    思量再三，他还是点了点头，示意龙墨衍继续往下说。
    姚酥酥垂在袖中的手微紧，跪在她身后的江菱更是气的浑身发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龙墨衍反而要打断姚酥酥的话。
    明明她们如今已经见到皇上，这个时候若是还不说明冤情，难道哥哥就这么白白死了不成？
    江菱忍不了，她下意识的便要开口，却被姚酥酥伸出在后背晃动的手制止。那是她们两人惯用的记号，一般用在姚酥酥遇到熟人需要避开之时。
    她的意思，是让她忍耐？
    江菱顿时红了眼眶，气恼龙祈月的嗜杀成性，更气龙墨衍如今的话。同样，也不明白姚酥酥现在为什么会帮着龙墨衍劝说她。
    “臣想问皇上，安宁郡主贵为皇家之人，您的外甥女，是否就只能血脉回流嫁到皇家。否则，她活着便没有半点价值？”
    龙墨衍话落，一阵死寂。
    皇上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他：“龙墨衍，你可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朕放在手上如珠如玉的酥酥，怎能容易如此胡说八道！”
    他一拍桌子起身，满眼都是难掩的愤怒。仿佛龙墨衍再敢多说一句，他便让人就地砍了他的脑袋。
    立下赫赫战功又如何？举国上下，他还能找不出第二个英勇善战的将领来？
    胆敢如此对酥酥，他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几颗脑袋够他砍的！
    “那太子殿下为何口口声声称酥酥只能是他的太子妃，若是他人胆敢有半点对她爱慕的心思，便见一个杀一个？”龙墨衍毫不畏惧的直视着皇上的双眼，将他最后的话问出口。
    堂堂太子，说出如此混账的话，难道皇上还打算维护吗？
    “放肆！他乃是一国太子，怎会说出如此胡闹的话来？龙墨衍，你别以为自己如今军功在身，朕就不敢砍了你的脑袋。污蔑当朝太子，你可知道这是个什么罪名？”
    皇上怒不可遏，猩红着双眼看着他，眼中分明写着几分威胁。
    就算是太子当真说过这些话，现在当着姚临城和江菱他们的面，他也绝对不能让龙墨衍将这话说出来。
    若是此前，他肯定到这里就点到为止了。因为，他没打算这个时候便惹怒这个还算是明君的帝王。可他纵然对百姓不薄，可将百姓交给龙祈月那样的君主，便是错！
    前一世，他还能当他是被儿子懵逼，所以不知道。可如今，他再说，那便是当真昏庸了。
    皇上被他的话气的浑身颤抖，可看姚酥酥与姚临城等人的脸色，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来人，请太子过来。”他缓缓坐下，看向门口的方向眼中生出了怒意。
    难怪他一进门便先跪下，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一桩事情在里面。
    男女之间的爱慕，这本就是少年人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龙墨衍还是如今备受他信任的将领，也是他说杀了就杀了的？
    余光瞥见默默流泪的江菱，他心中更是咯噔一声。难不成，那混账是因为江修远爱慕酥酥方才下的手？
    若真是若此，他要他怎么跟江家所剩不多的族人交代？还有天下人，他要如何安抚天下百姓？
    短短的时间内，皇上已然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想的七七八八。此刻，就差有人出来一锤定音。
    这个人，绝对不能是龙祈月。
    “江菱，该你了。”龙墨衍低低说了一声，余光瞥见江菱哭红的双眼，心中也并不好受。
    若当时他带了人手在，江修远就不至于死于非命。可要是那样，也就正中了龙祈月的想法，可以光明正大的让皇上砍了他。
    所以，他没得选。
    哪怕心中会有愧疚，可一命换一命这种事情，他做不到。为了旁人将酥酥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他只需想想，便无法呼吸。
    “皇上，臣女江菱，还请皇上家兄做主！”江菱颤声开口，话落重重的在地上叩了个头，声音响亮，雪白的额上顿时见了红痕。

 第238章 无奈

    皇上没料到江菱会是如此烈性，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也不是。
    江菱又是重重的一个头，磕得在场的人心都跟着紧紧揪了起来。
    如此一个年少的姑娘，这么下去，那张脸还不得毁在御书房里？
    “有什么冤情，你说吧。”皇上不忍的收回目光，不愿去看她那双倔强的双眼。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个都是如此固执？酥酥是这样，龙墨衍是，如今来了个什么江菱，也是如此。
    他是龙祈月的父皇没错，可也是这个国家的皇上，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关乎国祚，岂能儿戏？
    江菱忍住了眼泪，将姚家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她不曾添加半句自己揣摩的话，或者是龙祈月不曾说过的话。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听的人愤怒难当。
    皇上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冷冷道：“你的话，朕听清楚了。可这事儿，却也不能单凭你们的一面之词。至于太子的话，朕也要再听一听。”
    “舅舅，您……”姚酥酥张口想问，却被龙墨衍抬手拉住。
    只见他摇了摇头，却也抿着唇，显然是没打算继续开口的样子。
    姚酥酥不由得心中暗恼，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还不许本郡主说？
    龙墨衍垂眸看向地面，不理会她那埋怨的眼神，外面的脚步声越发清晰起来。
    皇上正要问姚酥酥打算说什么，外面内侍便传话说龙祈月到了。
    姚酥酥听的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过来龙墨衍的意思。原来，龙祈月他刚刚一直就在旁边等着！
    她看向皇上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带着几许痛心，又有着些许失落。
    皇上只觉得心口发闷，因姚酥酥的眼神而受伤。随后，他冷了一张脸，扬声道：“还他给本宫滚进来！”
    这个混账，做出如此胡作非为的事情不说，竟然还敢回来恶人先告状！
    若是他刚刚信了他的话，转而错过了这几个孩子，酥酥会不会以后都对他这个舅舅失望？
    他这么多兄弟姐妹当中，他最疼爱的就是自己的小妹，已经故去的长乐公主。她这个女儿，与她的模样相似不说，这脾气秉性也是与她最像。
    当初驸马战死在外，小妹便因为他的调令心中埋怨，虽嘴上不说，可后面却与他疏远了不少。
    再后来，她的甚至逐渐不好，却也一直强撑着不让他和母后知晓。她临走的时候，也只有酥酥这个小丫头陪在身边，足以见她的倔强。
    这孩子可前往不要和她娘亲一般啊……
    “儿臣参见父皇。”龙祈月脸色如常走了进来，似是在外面半点都没听到他们刚刚的话一般。
    只是姚酥酥定睛一看，却发觉他垂在衣袖里的手，似乎是有所动作。只是不等她细看，皇上的奏折已经朝着他飞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再同朕好好说说，姚家的人到底是怎么谋反的，竟然能把你这个尊贵的太子殿下给放回宫来！”皇上愤怒开口，看着龙祈月的眼中满是失落。
    他本以为他如今聪明了不少，合该知道这江山未来是他的，如今要仔细打理，做个好皇帝。可他都做了什么？
    “父皇的意思，儿臣不懂。”龙祈月眼帘颤了颤，仍在嘴硬。
    父皇最是多疑，他只要不认下来，他必然会怀疑其中还有隐情。
    “不懂？你下令诛杀江修远的时候，怎么不同朕说你不懂？江家满门忠烈，他不过就是爱慕酥酥罢了，如何该死？”皇上满脸痛心，心疼人才同时，更恨自己儿子的不争气。
    龙祈月顿时转头看向姚酥酥与龙墨衍，阴森的双眼里泛着凛凛杀意。
    他们竟然没有直接告状！这必然是龙墨衍的主意，酥酥何曾有这种心机？
    “你看什么？朕竟然不知道，自己儿子还是个如此蛮横不讲理的混账。身为太子不以身作则，竟为了一己私欲杀害臣子，你这是存了心的要气死朕啊！”
    皇上涨红了一张脸，快速走到一旁抽过先太祖用过的宝剑，就要去砍龙祈月。
    伺候的太监一左一右保住了他，痛哭流涕道：“皇上，不可呀，不可呀！太子乃是一国之本，您要三思啊！”
    他们哭的有多惨，江菱此刻便看的有多痛快。只是皇上的长剑迟迟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姚酥酥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心中明镜一般。
    舅舅虽平日里恨龙祈月的不争气，可对这个长子，却是疼到骨子里。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在明明知道他先天不足不够聪明的份上，先是立了他为太子，又一路护着，最终在撒手西去的时候留下圣旨让他登基。
    这些年来，他其实多得是时间考验龙祈月。他或许是那么做了，可最终结果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还请皇上为兄长做主！”江菱见他没了动作，继续磕头，只以为是自己的份量不够。
    可就算是她的份量够了，皇上也不可能狠得下心真的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所谓拔剑，不过是做给她们这些人看的而已。
    皇上没有动静。
    随后，只听他叹息一声扔了手中的长剑，无奈道：“朕怎么就立了你为太子？”
    这话满满都是失落，可让人听了却只觉得是痛心，而并非是愤怒之下想要废太子的模样。
    江菱愕然，下唇已然被她咬出了血迹。
    她还要继续，却被姚酥酥拉住了胳膊：“舅舅已然有了决断，你我再说什么，已然无用。”
    “那我哥哥便这么白白死了？酥酥，我江家满门忠烈，我们做错了什么，竟要被太子如此践踏？”江菱愤怒的难以自控，说着说着竟然想要起身。
    姚酥酥抬手拉住她的同时，跪在不远处的龙墨衍快步起身，将江菱打晕。
    抱着她在怀中，姚酥酥红着眼眶忍着泪看向皇上，沉声道：“舅舅的意思，酥酥明白了。”
    她踉跄的扶着昏迷的江菱起身，要不是姚临城夫妇的搀扶，她此刻必然要重重的摔在地上。
    可她现在已然无暇顾及那些。她只知道，她得先将江菱安全的送出去。

 第239章 人命

    皇上被姚酥酥离开时那满是失落的眼神刺痛，双眼微颤，沉声吩咐道：“来人，将太子送回东宫。没有朕的允许，哪怕是皇后也不能随意出入。”
    “父皇，您难道是相信了他们胡说的那些？”龙祈月满脸错愕，一把推开要来带他走得太监，满脸愤怒。
    “本宫是堂堂太子，不过是区区一个江修远而已，杀了就杀了，父皇又何必要动怒？”他满脸不屑，提及这事儿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像是杀了个阿猫阿狗一般。
    皇上本就被他险些气晕，如今听到这话，更是气的浑身发颤：“混账，你这个畜生！若是没有江家这种出过将军的门庭，你以为你和朕还能安稳的端坐宫中？”
    他气的差点儿喘不过气，被旁边的内侍拍了拍背缓了口气，怒道：“你不思悔改，竟然还口出狂言。来人，给我打十板子再送回东宫！”
    皇上话落，屋内的一众内侍都愣了一愣，没想到他真的会惩罚龙祈月。
    以往就算是他再怎么犯错，也不过是几戒尺的事情。再不济，就是去皇后娘娘的佛堂跪一会儿。
    这十大板要是下去，太子殿下这身体，不得在床上躺个几日？
    龙祈月听到这话方才知道怕了，面色慌乱求饶道：“父皇息怒，儿子知道错了，还请父皇宽恕儿子。”
    皇上眼帘微颤，眸间似是多了几分不忍。可他余光瞥见龙墨衍冰冷的神色，咬牙道：“拖下去！朕宽恕你，谁来宽恕江老将军的独子？”
    提到江修远，皇上便气愤难当。可惜的同时，更懊恼他怎么就死在了龙祈月的手上。
    虽说他的妹妹与酥酥交好，可她那种身份，确实也不该肖想酥酥。太后有不对，他其实也并非全然没有错处。
    “皇上，江修远已经死了。您可否要先给江家一个交代？”龙墨衍好心提醒，担心面前的皇上忘了重要的东西。
    他前世为摄政王，怎会不明白龙祈月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能如此顽劣不堪，且有着高高在上的自信，无非是仗着皇上的宠爱。
    可即便是他的儿子，如今他杀了江修远，却也不能两眼一抹黑就过去了。
    “依着你的意思，应当如何？”皇上面色微沉，不满龙墨衍想要他处置龙祈月的态度。
    可他的话，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说的没错。
    江家如今只有这一双儿女还活在这个世上，就算不为了他们，为了他们的爹娘，他其实也应该好好照顾。
    可谁也不曾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说起来，他也着实惋惜。
    龙墨衍垂眸，没继续开口。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若是皇上执意装糊涂，他还能说什么？
    皇上等不到他的回答，心中反倒更为复杂。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墨衍，并非朕有心偏袒太子。可他是真的长子，又是太子，难道真的要让他给江修远赔命不成？”
    看龙墨衍不回答，他又道：“朕知道，太上皇是曾经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如今这个时候，太子若是出了事情，必然会动摇国本。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这个道理。”
    话说来说去，皇上无非就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去死。今天就算是龙墨衍说出花来，他也绝对不会同意。
    龙墨衍本也没指望这次弄死龙祈月。他抿着唇看着地面，一言不发，脸上却没半点退却之意。
    “那什么，墨衍，你这次扫平西北也着实辛苦。朕年前忙着酥酥的生辰，也未曾给你封赏，不若封你做宣威将军留守京中如何？”
    皇上面带微笑，这话说的竟多了几分哄他的意思。
    他坐在龙椅上这么多年，当然一眼看得出今日的事情，谁才是主心骨。
    酥酥那丫头虽然倔强，可到底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今日若不是龙墨衍提点，她怕是已然在他的面前闹了起来。要是真那样，他反倒不发愁了。
    龙墨衍低低一笑，嘴角略带嘲讽道：“皇上这是打算用官职贿赂臣？”
    宣威将军？皇上倒是手笔不小。
    虽说都是将军，可在朝上，宣威将军却算是正二品的官衔，兵符可调动京城外守军两万。
    这些兵马，若是他有任何的异心，想要掀翻这个朝堂也并非难事。为了护着他儿子，他竟然连这个险都要冒？
    皇上笑容略微干涩：“墨衍，朕虽然是皇上，可也是做父亲的人。你要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
    他说着，又是重重一声叹息，低喃道：“是朕对太子管教不周，才让他做出如此的错事来。酥酥他们向来听你的，你若是在其中周旋一二，他们必然是愿意听的。”
    “皇上，那可是一条人命。”龙墨衍面无表情。
    “可朕不能让太子出现任何危险！”皇上低吼出声，转身负手而立，怒道：“此事便如此决定了，宣威将军领旨吧。”
    “皇上，这旨意，臣不领。”
    “你这是要抗旨不遵？”站在旁边的内侍替皇上开了口，满眼怒意。
    这个龙墨衍，当真是个不识好歹的！
    他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什么时候见过皇上如此和颜悦色的对待一个年轻将军？
    别说是身份不能提的龙墨衍了，就算是酥酥郡主来，也不能如此为难皇上吧？
    “回皇上，臣并非是有意抗旨不遵，而是另有所求。”龙墨衍恭敬开口，一改此前冷漠态度。
    皇上看此事还有希望，面上顿时多了笑容，转过身看向他道：“快快起来，其实都是一家人，何必要搞得如此生分？”

 第240章 大事化小

    屋内死一般寂静。
    皇上面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沉着一张脸看着龙墨衍：“你可知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先是江修远因为爱慕酥酥，而被太子一怒之下让人诛杀。如今又是眼前这个刚刚立下汗马功劳的少年将军。
    他是早知自己外甥女爱慕者无数，却不曾想过他们竟一个个为她不惜性命！
    龙墨衍头也不抬，恭敬道：“臣知道。”
    “知道你还敢说？朕想你是个聪明人，适才委以重任，希望你能成为朕的左膀右臂，辅佐朕成就千秋大业。龙墨衍，你便是如此对待朕的信任？”
    皇上怒指着他，气的手指微颤，似是有着恨铁不成钢的痛心。
    “臣爱慕郡主，与皇上信任何干？”龙墨衍蓦然抬头，与他盛怒的双眸对上，冷冷反问。
    他知道太子身份尊贵，他不过是沾了一点皇室血脉却被驱逐的身份。可那又如何？
    难不成，一向口口声声嚷嚷着万民相同的人，实际上，却根本就不觉得他们能与尊贵的太子相比？
    “你！”皇上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心中愤怒涌现的同时，却也不由得深想他方才这话的另一层含义。
    确实，爱慕他人本来没错。而他说想要迎娶酥酥，这也只是男女之情的小事。与他信任与否，扯不上关系。
    皇上脸色一时阴沉的可怕，盯着龙墨衍的眼中满是审视：“酥酥是长乐公主的独女，她生性骄傲，不会听从朕的指婚，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他甩袖欲走，却听龙墨衍语调幽幽道：“那若是酥酥与臣两情相悦，皇上又是否愿意做成人之美的君子？”
    “放肆！酥酥是什么身份，怎会与你两情相悦？”皇上愤怒的话出口，心下却突地一沉。
    他虽然名义上是酥酥义兄，看两人并无任何血脉关系，日久相处生出情谊，这也并非不可能。
    可成全？他说不出这话来。
    太子他能为酥酥如此胡来，必然是早已情根深种。他若此刻赐婚，岂不是要逼着他做出更混账的事情来？
    还有母后那边。她这些年早已经将酥酥当成未来太子妃培养，于情于理，他都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成全了龙墨衍！
    皇上的脸色逐渐难看，眼带深意的看了一眼龙墨衍，冷冷道：“此事朕今日权当不曾听过，如此糊涂的话，朕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皇上若是觉得臣糊涂，只管一道圣旨将臣斩了便是。反正等太子养好伤，也定然不会放过臣。”龙墨衍话落，便又拜了一拜姿态恭敬。
    单看他如今态度，皇上当然明白他是真的忠心。可他刚刚出口的话，却分明是要跟他分庭抗礼！
    明知他是威胁，皇上这一刻却狠不下心让人将他拖出去砍了。因为他余光已经瞥见龙墨衍肩上的层层布料，被鲜血浸透。
    这伤，在奏报上他有看到，说是深可见骨，以至于恢复缓慢。
    他轻叹一口气，松了口：“先起来吧，身上有伤还如此的不知道收敛，真不知你这倔脾气到底是随了谁。”
    龙墨衍抿唇不答，被快步走过来的太监内侍扶起，脚步多少有些虚浮。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给宣威将军搬个凳子？”皇上横眉，暗骂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眼色不足。
    没看另一个已经去扶人了？
    听到这称呼，龙墨衍一手推开扶他的小太监便要继续跪下。看那坚毅的姿态，显然是认定了的便不会改变。
    皇上气的想要砍人，可看着他比之前苍白了几分的脸，气的嘴唇微颤。
    他抬手指着龙墨衍，脸色黑沉：“此事可还有回旋余地？你性子通透，朕本给予厚望。难道，你就不想将来建功立业洗清……”
    “臣不想。”龙墨衍开口打断他的话，眼神坚定道：“臣没有远大抱负，所求不过一个姚酥酥，臣愿倾其所有作为交换，只求皇上成全臣。”
    “你！”皇上气极，可偏偏他知道龙墨衍的性子如此。他刚刚都说到了那个份上他都不松口，必然是死不回头了。
    两相沉默。
    半响，皇上摆了摆手，面色低沉道：“下去吧，此事，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是太子一事，你须得给朕一个承诺。此后无论何时何地，旁人问起，你都决不能提及今日半句。”
    龙墨衍嘴唇微动，刚要开口，却见皇上脸色黑沉，死死的盯着他，继续道：“朕的太子，容不得半点污名。”
    一旁的偏殿中，姚酥酥正满脸担忧的守着昏过去的江菱，为龙墨衍那边提心吊胆。
    她深知自己舅舅的性子。平日里虽看着和蔼可亲，可只要沾染上龙祈月的事情，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心疼爱护自然。可杀人害命这种事情，他难道还要护着？
    “墨衍，皇上怎么说？”姚临城和周氏两人间龙墨衍过来，忙凑了上去，夫妻两人脸上都写满了紧张。
    他虽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儿，可这些年在家中看着长大，却也胜似亲生。他的秉性，他们也是知道的。
    “义父义母，孩儿无事。酥酥呢，她可还好？”龙墨衍眼神紧张的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担心姚酥酥心中郁结，会钻牛角尖为难自己。
    她性子骄傲，对身边的人又最是在意。江修远的死，她怕是很难平复。
    门应声而开，姚酥酥红着眼眶看向他：“舅舅怎么说？”
    话出口，她又苦涩的笑了笑，低喃道：“他能怎么说……板子打完，必然会大事化小。”
    这宫中的手段，她见的多了，也已经不奢求什么公正。只是让她就这么平静的接受现实，她不能。
    江大哥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今躺在了冰冷的地上。他龙祈月却只是挨了几板，凭什么？
    龙墨衍听着她无助的语气心疼不已，刚要开口，却见周氏快步上前扶住了姚酥酥，低声道：“酥酥累了，我们先送她下去歇着吧。”
    姚酥酥虽不想走，却拗不过周氏的力气，只能跟着她往一旁的房间走。
    周氏的用意，龙墨衍同姚临城心知肚明，点了点头跟上她们二人。

 第241章 同意订婚

    “什么，你向舅舅求娶我？”姚酥酥听了龙墨衍的话，只觉得他是疯了。她的脑袋里现在除了这两个字之外，联想不到半点旁的事情。
    龙祈月本就是因为她才杀了江大哥，如今他竟然敢在舅舅的面前说要娶她，当真是不要命了！
    “酥酥你别着急，此事，皇上同意了。”龙墨衍扶住脚步有些踉跄的姚酥酥，只觉得她身子抖得厉害。
    虽说都是重活一世，可这小丫头从前一直活在深宫中，并未有多少见识。
    她的太后，也并非是同历代太后一样，踩着别人的鲜血枯骨而上。反而，是一步一步无奈的被人推了上去。
    今日经历这些变故，她慌乱，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姚酥酥听了这话直接楞在原地，有些呆呆的看着龙墨衍，怀疑刚刚是否出现幻听。
    舅舅如此护着龙祈月，怎么会同意将她嫁给龙墨衍？
    “当着？墨衍，皇上当真应了你？”周氏激动开口，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此前太后和太子先后找人同她说起过酥酥婚事的事情，一人旁敲侧击，一人更是直接用她姚家上下的性命威胁。说什么酥酥只能为太子妃。
    他们如此，皇上就算不是主使，必然也是心中有数的。他，他怎会同意让酥酥嫁给墨衍？
    龙墨衍对上他们质疑的双眼，浅浅一笑：“皇上念在我劳苦功高的份上，方才准许了我与酥酥的婚事。圣旨不日便会下来。”
    “你撒谎！”姚酥酥顿时红了眼眶，看着龙墨衍身上与此前颜色相同却细节相差甚多的长袍，袖中的手松了又紧：“你实话同我说，舅舅是不是罚你了？”
    她话落，姚临城夫妇同时看向龙墨衍，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却并没有。
    他面色如常，二话不说便要去解自己的衣扣证明他并未受伤。周氏见状，连忙制止道：“好了好了，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性子着急？酥酥也只是担心你罢了。”
    龙墨衍应了一声，快速放下手，神色如常道：“江公子的事情，皇上不允我们继续追究。酥酥，你去安慰一下江小姐吧。”
    无人注意他放下胳膊时微微皱眉的动作，只是因他这话，顿时生出了怒意。
    “不允……他果真如此……”姚酥酥没有姚临城夫妇的愤怒，反倒相对于冷静一些。只是她出口的话，却夹杂着浓浓的失望。
    果真，她就不应该对身在皇上之位上的人抱有希望。
    “酥酥，你别这样。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他，他也有自己的不得已……”周氏扶住她，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中肯。
    可她因愤怒微微颤抖的手，却证明了她的不平静。
    姚临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不愿让他的愤怒再带动姚酥酥的情绪。
    “墨衍，那如今怎么办，我们难道就这么出宫？”周氏扶着姚酥酥，看向龙墨衍的眼中有些紧张。
    她并非皇家之人，就算是有心替那江公子鸣不平，却也没有在皇上面前说话的机会。
    他的亲外甥女都已经那般明说，他还是执意要护着龙祈月，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还能说什么？
    “只能如此了。酥酥这样，也并不适合继续呆在宫中。”龙墨衍看了一眼姚酥酥，随后压低了声音道：“劳烦义母送酥酥出宫，孩儿得将江小姐一道带出宫。”
    太子变成如今这样，皇后柳氏也脱不了干系。这消息传到她的耳中，她无法对酥酥下手，必然会想办法为难江菱一个孤女。
    此前江修远还活着的时候，兄妹两人的日子便不算好过。若是他死了，往后便真美人护着她了。
    周氏点了点头，扶着尚在伤心中姚酥酥往外走。可没走两步，姚酥酥去突然停了步子，转头看向龙墨衍：“谢谢你。”
    只三个字，她说完便同周氏离开，没再多说什么。
    可龙墨衍的脸色，却顿时冷了下去。
    谢谢？她究竟是为了江家兄妹谢谢他，还是为了他求皇上赐婚一事？
    酥酥啊酥酥，到了如今这地步，你竟然还跟我如此在外。往后，还得加倍努力才是。
    如龙墨衍所料，皇后在得知龙祈月被皇上杖责之后，便让人用安抚江菱的名义来请。只是在得知人被他带回了江家之后，才假惺惺的让人送了一些补品以示宽慰。
    “滚，都给我滚出去！我哥哥的一条命，便换来了这些东西？”江菱疯了一般将宫中送来的东西砸了满地，眼含热泪的瘫坐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她与哥哥这些年相依为命，过的有多艰辛？可身为上位者的龙祈月，不过区区一句话，便要了他的命！
    难道就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他便能用一句两人醉酒之后发生了意外，将事情都遮掩过去？
    凭什么！
    他们的性命，难道就应该如同蝼蚁一般，任由他们践踏？
    姚酥酥本来在前院守着灵堂，此刻匆忙赶来，看着这一幕也是愣在原地。
    曾经那么骄傲肆意，从不曾因为自己父母双亡而觉得与旁人有何不同的江菱。不过区区两日，便将自己折腾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安宁郡主。”守着江菱的丫鬟看到姚酥酥，宛若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这两天，她们家小姐每每发脾气的时候，只有郡主在旁，她方才能冷静下来听人说句话，或者吃口饭。
    小姐本就命苦，如常再这么折腾下去伤了身子，那可怎么是好？
    “酥酥？酥酥你来了？”江菱满脸激动的看向姚酥酥，却在看到她头上的白花之时眼底一痛，央求她去求皇上的话，再也无法开口。
    这两日，她说了太多次。可酥酥她做不到的事情，她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你们先下去吧。”姚酥酥浅声开口，接过一旁丫鬟准备的粥水，缓步朝着屋里走去。
    丫鬟们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纷纷退下。
    “先喝点东西吧。要是江大哥看到你这样，他定然是要生气的。”姚酥酥在江菱一侧席地而坐，端着手中的碗声音微颤。

 第242章 自责

    江菱摇了摇头，干涸的嘴唇渗出点点血迹。她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突然轻笑了起来。
    随后，她便在姚酥酥的注视下起身，眼神看向门口的方向，抬步想要往前走。
    姚酥酥眼尖的看到了她不远处的碎瓷片，一把把人拉住，急急道：“江菱，你清醒一些！”
    满脸含笑的江菱顿时僵在原地，随后一把抱住了姚酥酥，哭泣道：“酥酥，我再没有哥哥了……”
    姚酥酥一时间思绪复杂，却说不出别的宽慰的话。她只能轻拍江菱的肩膀，扶着她避开那些破碎的瓷器过去坐下。
    “听话，先把饭吃了。之后送江大哥一程，还得你在家中主事。”她忍着悲伤开口，盛了一勺粥送到江菱嘴边。
    出乎她意料之外。江菱没再拒绝，而是顺从的张开嘴。只是喝了一口之后，她却摇了摇头，自己接过碗平静的喝着。
    她起初的哭闹，姚酥酥除了愧疚之外，更多的是心疼，懊恼。恨她没有能力在龙祈月的暴怒之下，护住江修远。
    可江菱如今突然表现出如此的冷静，却让她没由来的一慌。
    虽然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之下，有可能会突然冷静下来。但大多，都是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当初皇祖母去了之后，她也是哭闹了好几天。后来想明白龙祈月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之后，她反倒是没了此前愤怒。
    再往后，她就将自己彻彻底底当成了一个只有虚名身份的皇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酥酥，等送完哥哥，我想继承他的遗愿，去西北从军。”放下碗，江菱这才重新看向姚酥酥。
    姚酥酥被她惊了一下，眼中多了慌乱：“江菱，你别冲动！女子从军这是从未有过的例子，你便是去了，也是入不得军营的啊！”
    她知道她是将门虎女，从小勤练武功，纵然是两个壮汉，都未必能从她这里讨到好。
    可战场是什么地方？杀人不眨眼，上一刻可能还在醉酒欢笑，下一刻上了战场，便是身首异处。
    龙墨衍去的这一年多，她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生怕有一日传来他负伤或是什么更不好的消息。江菱她现在要去，她如何能准？
    “酥酥，我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记得小时候爹娘曾笑谈，我若是男子，定然也是战场上的一把好手。如今家中只剩下我一人，呆在这将军府又有何用？”
    江菱凉凉一笑，对上姚酥酥担心的双眼，道：“酥酥，我哥的事情我不怪你。只能说，是我家福薄，无法娶你进门。”
    “你别这么说！此事怪我不曾同江大哥说清楚，以至于他……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们……”姚酥酥满脸钱就，这话说到一半却无法继续说下去。
    她心有亏欠，却力不足。让她不顾一切的去刺杀龙祈月，她更做不到。
    身后的姚家，龙墨衍，还有皇祖母的母家。这些，她都得不得不顾虑。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绝对不可能如此放过龙祈月。杀不了他，她也要让他寝食难安，生不如死！
    江菱摇了摇头，浅声道：“我哥要是知道，也肯定舍不得怪你。酥酥，回去吧，你身为郡主怎么能一直替我守着灵堂呢？”
    她知道她是一番好心。可这到底于理不合，传出去，也只会让哥哥的声明遭人诟病。
    那狗太子能为了一句话狠心杀了他，要是让他知道，必然会搅得哥哥亡灵难安。
    姚酥酥张口想反驳，可触及到江菱那带着悲伤却依旧十分坚定的双眸，最终点了点头答应离开。
    “好生照顾你们家小姐，若是她需要什么，亦或者是有什么不对，定然要第一时间去姚府告知本郡主。”姚酥酥安抚了她几句才往外走，只是想着她刚刚的话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
    她若说的是真的，西北之行，必然是九死一生。
    可若只是用来搪塞她的话，她为的是什么？难不成，她还想要去行刺龙祈月不成？
    上尚且在路上，可姚酥酥想到这些，却恨不得立刻叫停马车折返回江家。
    江大哥已经出了事情，她绝对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江菱飞蛾扑火前去送死！
    她刚要吩咐，才张嘴却听车夫满是恭敬的声音响起：“将军！”
    将军？他们姚家是有两位将军，可现在二哥还在西北不曾回来，如今在家中的，便只有龙墨衍。
    龙墨衍弃了马匹钻进马车，对上姚酥酥红意未消的双眼，面色微沉：“江修远的事情，你可是还在怪我？”
    “怪你？”姚酥酥有些错愕，随即苦笑一声：“这事情起源于我，要怪，我也应该怪自己太过迟钝，没有尽早同江大哥说清楚。他站出来，也只是不想我就那么不明不白的嫁入宫中……”
    话到此，她极几度哽咽。脑海中关于江修远的点点滴滴，也跟着清晰起来。
    他与龙墨衍同样是稳重的人，却不同他的腹黑深沉，而是温润如清风明月，一言一行皆是翩翩君子的做派。
    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做不了假，姚酥酥是怎么都无法相信，如今风光霁月的公子，会是武将世家出身。
    她为躲避赐婚在山上的一年，他一次都不曾坏了规矩上山探望。可每次江菱派人送东西来，他挑选的却占了大半。
    若非她一直以来都将他当做兄长看待，心中过不去那个坎。凭心而论，对她而言，他是个很好的成婚人选，此后经年，也会是一个好夫君。
    龙墨衍坐在一旁无法开口，只能在看到她肩膀微颤之时，将人拥入怀中，以示安慰。
    “都怪我，若非我因为害怕而一味地逃避，担心过往重演，何至如此？江大哥他也不会死……”姚酥酥抓着他的衣领小声哭着，身体一抽一抽，模样看着很是可怜。
    龙墨衍压下想要封住她樱桃小口的心思，低声道：“此事怪不得你。龙祈月是个疯子，你是知道的。就算那日江修远因为顾忌君臣之别，不出面护着你，他也绝对容不下他。”

 第243章 离家

    “你说什么？”姚酥酥蓦然抬头，满含泪光的眼中多了几分愕然。
    那日龙祈月分明是因为江大哥出面说要娶她，扫了他的威严，他才会那么嚣张的将人当场打杀。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是她所不了解的？
    龙墨衍薄唇微抿，似是不愿多说。
    姚酥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语调激动道：“你快同我说，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此前还在想龙祈月突然发狂是何原因。此前他当上皇上之后，虽也做过这种事情，可那毕竟已经成了九五之尊。
    曾经压着他的舅舅因病不在，这整个江山，便是他的天下。过往他又被压着不敢做不敢说，一旦爆发，必然是可怕的。
    可现在皇帝舅舅还在，祖母的身体也是正康健的时候。他这么做，着实不太明智。
    对上她着急不已的杏眸，龙墨衍略微迟疑，随后才开口道：“东宫一早便知道了江修远对你有意，还曾让人私下里去教训一番。只可惜，他是个执拗性子。”
    私心里，龙墨衍虽不满江修远对姚酥酥动了心。可他对她的千般好，他虽远在西北可也是知道的。
    若非他当真是正人君子，就算他龙祈月不动手，他也定然不能再留祸害在酥酥身边。只可惜，他太过冒进，不懂得进退。
    依着他的才能，假以时日必然能在京中闯出一番天地。虽然迎娶酥酥是不可能，可也不至于这么草草葬送了性命。
    “龙祈月这个混蛋！”姚酥酥紧攥双拳，直接不管不顾的骂了出口。哪怕她知道这是闹市，如此说话，少不了会被人抓了话柄。
    可即便如此，她却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
    他不过就是命好一些，投生在了皇家，成为舅舅他的独子，若非如此，他又有哪一点能比得上江大哥？
    只是因为别人心生欢喜便要置人于死地，他当真是没有半点人性！这种人，若是任由他继承皇位，往后百姓还能有活路？
    姚酥酥一时间心如乱麻，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又被龙墨衍拥入了怀中安慰，都不曾察觉。
    她回过神便红了脸，抬手推开他宽厚的胸膛，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往后再如此失礼，我可就要去告诉大伯母了……”
    这话看似威胁，可姚酥酥此刻声音软绵无力，听着反倒像是小女儿的撒娇卖乖。
    她自然是不曾察觉，可龙墨衍这只老狐狸一听，便笑弯了眉眼，应道：“好，你同义母说的时候记得加上轻薄二字，她还能罚我多跪两个时辰。”
    “跪什么？”姚酥酥此刻又羞又恼，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话说出口，她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满的嘟囔道：
    “大伯母性子和善，才不像你说的这般。若是真罚了你，那也是你欠罚，该！”
    她说完便往后挪了挪，尽量拉远跟龙墨衍的距离。只是脸色比起刚从江家出来之时，好了不少。
    龙墨衍点了点头，似是十分赞同姚酥酥的话。只是他说完便没再开口，也不想还没开始便招惹她的厌倦。
    前世，他因着如何不知道如何坦白自己的心意，竟然让她误会多年是他有意要囚禁她。
    若非她去之前拉着旁边的宫女絮絮叨叨的说着埋怨他的话，他或许还以为，这是为了她好。殊不知，被困在金丝雀里半生的她，心思尚且还如同贪玩的孩子一般。
    只可惜他回去的太迟了，只赶得上见她最后一眼，却来不及多说半句。甚至，没能完成她最后的遗愿带她出宫。
    那小小的人儿啊，一生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想看看宫外的风光罢了。
    江修远出殡那日，宫中特意安排的依仗排场十足，十八人共抬着灵柩出城，场面丝毫不亚于此前他父亲母亲下葬之时。
    百姓们只多少听闻一点宫中放出的消息，都说是江修远喝醉了酒得罪了太子，两人比武切磋之时失了分寸，这才出了意外。
    要是别人这么得罪太子，别说是好生厚葬，不诛九族就已然不错了！人皇上还如此厚待，这得是多大的恩德？
    江菱一路抱着灵牌缓步走着，听着那些赞扬皇上仁德的话，一言不发，只是眼神冷的吓人。
    姚酥酥本来打算去送一程，可提前一天晚上，江家便派人来送信，叮嘱她一定不能过去。至于其中原因，江菱不说，她也是明白的。
    无法去坟地亲自送江修远一程，一整日下来，姚酥酥都浑浑噩噩的被愧疚包裹。等她反应过来江菱此前要去西北的事情，天色已然擦黑。
    “郡主，天都黑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依柳远远看到姚酥酥提着裙摆往外跑，匆忙追上她。
    姚酥酥头也不回的道：“我去江家！你同大伯父和大伯母说一声，让他们莫要记挂我！”
    她风风火火朝外跑，却不想在走廊一角正好撞上外出回府的龙墨衍。
    “哎呦！”她捂着被撞疼的头后退两步，落入了一个稳健的怀抱。
    这姿势这气息，姚酥酥想不到还有旁人。她连忙推开龙墨衍，站稳了身形，微微喘着粗气道：“你注意些，这府中人多眼杂的，不要命了？”
    怨不得此前人人都夸他一句敢作敢为。都敢篡位的人，能不是敢作敢为？
    “明日皇上的圣旨下来，你便是我正儿八经的未婚妻了，如何不行？”龙墨衍的话，如此理直气壮。
    姚酥酥被他噎的够呛，也懒得跟他争，急忙道：“我得出府一趟，十万火急，你快让开！”
    “可是为了江菱的事情？”龙墨衍非但不让，反而还一把手将跑出去的姚酥酥拉了回来，面带无奈。
    姚酥酥忙不迭点头，不等她解释，就听龙墨衍温声道：“不用去了，人已经不在江府了。”
    “什么？”姚酥酥愣在原地，只觉得心头一紧，难受的厉害。
    西北那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弱女子去，怎能好过？
    看她眼眶红红的似要落下泪来，龙墨衍慢正了神色：“莫哭，她是去了几位大人那里。江修远的性命，岂是儿戏？”

 第244章 露出端倪

    “你这是何意？”姚酥酥被他说的愣神，泪眼汪汪的一时不曾反应。可下一瞬，她却心头一沉，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菱性子执拗，如今说是为了江大哥的遗愿去参军，可究竟为何要博取功名，她比谁都清楚。
    与其让她在外摸爬滚打九死一生，倒不如帮她一把，让她好早些讨回一个公道。
    姚酥酥对上龙墨衍满是深沉的双眼，声音略带紧张道：“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剩下两成，便要看你舅舅是否是真的糊涂，为了护下儿子与满朝文武为敌。”龙墨衍脸色微沉，嘴上说着八成，可他的姿态却让姚酥酥明白。
    这哪里是八成，分明是有十成把握。
    舅舅是心疼龙祈月不假，却也不能让所以大臣全都寒了心。若是无人拥护，他这个皇上又有什么好做的？
    考虑到这些，姚酥酥的脸色方才好看一些。只是想到今日她没能出城送江修远一事，便觉得喉间苦的厉害。
    他省钱待她如此好，若是知道她因为种种顾忌不曾去，他该有多伤心？
    将小姑娘满脸的落寞看在眼中，龙墨衍不由拧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无奈道：“乖乖回去睡觉，明日我带你去见他。”
    “当真？”姚酥酥满脸错愕，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
    她本以为，他会不满她为了旁的男人而多在意，却不曾想他竟主动提出。
    难道，他就不生气自己未婚妻还记挂着别人？哪怕她只当对方是兄长，可他却未必清楚……
    一看姚酥酥满脸的纠结，龙墨衍便知道她定然是在胡思乱想，双手猛地扣住姚酥酥：“你想要做什么事，我什么时候没有应允过，你不必这般设防，姚酥酥，我不是你的敌人。”
    说着忍不住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头顶。
    姚酥酥捂着被敲疼的脑袋，泪眼汪汪的瞪了一眼龙墨衍，转身便走。
    说话便说话，打她做什么？这个龙墨衍，当真是坏得很！
    等等……这动作，这不是当初她在藏书阁偷偷看书被他抓包时他教训她的动作？
    还有这话，分明是他那时说过的，分毫不差。
    那时，她已然是皇后。对于他这种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举动，她自然忍不了。
    可因着他是摄政王，且当时还是拥护她儿子为帝的人，她纵然是不愿忍，却也不得不忍着。
    谁曾想，这坏习惯他竟然一直带到此后登基。只是那时候，她已然不愿意再看见他，被他偷袭成功的次数也不过寥寥几次。
    “龙墨衍，你……”姚酥酥蓦然转身，死死的盯着站着廊下的男人，眼神冷漠。
    她重来一次这已然是超越她所能接受范围的事情。若，若他也是，这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怎么了？”龙墨衍回以灿烂一笑，哪怕是在昏暗之下，也能让姚酥酥轻易捕捉他的笑容。
    姚酥酥楞了一下，随后摇头低喃道：“不会的，他往日都是一丝不苟皱着眉头的模样，怎会是他……”
    扔下话，她忙转身离开，脚步的踉跄却将她慌乱的心思泄露。
    “傻子，我都已经如此表现，你竟还不信？”龙墨衍重重叹息一声，深知自己还需努力。
    曾经的他，就那么不近人情？以至于他多次表现出不寻常的事情，她都不敢往那方面想。
    可她既然能回来，别人回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一晚上，姚酥酥都在回想此前的种种细节。大雪压垮房屋，他提前献出良策。蛮城一行他用的也是前世所用的法子。
    这些，其实她都该有所怀疑才是。
    毕竟当时献出计策的龙墨衍不该是那般年纪，前往蛮城之时，他也不过才十七岁。
    她曾经的十七岁在做什么来着？
    那时候，她好像是已经嫁入太子的东宫，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太子妃。
    只可惜，她自入宫就不得宠，直到龙祈月驾崩，他们二人都只是名义之上的夫妻。
    “郡主，该起身了。”外间，依柳已然准备好了洗漱用具。
    姚酥酥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爬起身才恍然发觉她一夜未睡。好在身体尚且不算太疲惫，不然她指定爬不起来。
    “郡主可是要出门？”依柳进屋替她穿衣，扣扣子的时候随口一问。
    “是要出门，你怎么知道？”姚酥酥有些诧异，随后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问道：“龙墨衍可是在外面？”
    依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姚酥酥起身便要往外走，却被她一把拉住：“郡主，您衣服还没穿好，这么出去可怎么得了？”
    听她的话低头一看，姚酥酥才恍然发觉她才只穿了一半，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好。
    等穿戴整齐，她叮嘱了依柳去同姚临城夫妇说一声，这才随着龙墨衍出门。
    纵然心中有所怀疑，可不听他亲口说之前，姚酥酥就只当不曾发觉。
    “你这是打算骑马去？”姚酥酥拧眉看着姚府门外的只有一匹马，她顿时起了转身回去的心思。
    她姚家什么时候穷的只剩一匹马了？
    龙墨衍点头回应，看着她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凉凉反问道：“你会骑马吗？”
    “我……”会这个字在姚酥酥的喉间卡了半天，还是憋不出去。
    她前几年是学了骑马，可龙墨衍却也没教她多久。再之后，他去了蛮城，府上原本还让人敷衍她的伯父伯母更是干脆让她绝了骑马的念头。
    许久不曾练习，她眸底还真不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会。
    可是让她和龙墨衍同乘一匹马，她却也是不愿意的。男未婚女未嫁，这不合规矩。
    纵然他名义上是她的义兄，可男女大防，她也不得不注意些。
    “上来。”龙墨衍翻身上马，笑着朝她伸手。
    他从前鲜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多好看。姚酥酥看着他嘴角的弧度一阵恍惚，还是咬了咬牙让自己清醒，闷声道：
    “本郡主怎能同男人共骑，这不合规矩。若是让人看见，岂不是落得他人耻笑？”
    不成不成，她虽说已然活了一世，可却也不能坏了规矩。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她可不能胡闹。
    姚酥酥在心中念叨着，转身要走，却突然觉得身体一空，随后人便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马上。

 第245章 真相揭晓

    “龙墨衍，你，你快放开我！”姚酥酥登时红了脸，挣扎着想要下马，却只听龙墨衍手中的马鞭抽了一下马儿，马便带着她二人扬长而去。
    跳马？姚酥酥倒是想，可也要有那个胆子才行。她只是避嫌，却并不想死。
    龙墨衍知道她脸皮薄，也没真的往人来人往的大路上去，而是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路。
    只是即便如此，来来往往的少数人目光还是落在了这一对俊男美女的身上。尤其是看到姚酥酥还梳着少女独有的发髻，那眼神不免多了几分怪异。
    “你，你快放我下来！”姚酥酥抗拒着不与他接近，却因为一路的颠簸，还有那些人异样的眼神，渐渐的缩到他怀里。
    要是让皇祖母知道，她老人家指定要气的提她的耳朵让她将女戒重新默写一遍。
    龙墨衍低低一笑，没理会她，只将注意力放在马上。
    颠簸了约莫半个时辰，姚酥酥等马儿站稳脚之后便连忙翻身下马。她身高有限，不能同龙墨衍那般行云流水，动作略显狼狈。
    余光所及之处，是一座新坟。
    “江大哥……”姚酥酥顿时红了眼眶，转身去取过挂在马鞍上的香烛纸钱，朝着江修远的坟墓走去。
    龙墨衍张了张嘴本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
    罢了，她心中有着愧疚，让她发泄一番也好。
    他牵着马去一旁吃草，听着那头时不时传来的哭声，只觉得心间闷得厉害。
    听自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而哭，这滋味，可真不是人能忍的。
    一刻钟后，姚酥酥肿着眼过来了。看着站在那里脸色黑沉的龙墨衍，她果断咽下了想要问他的话。
    时日还长，她何必着急这么一会儿？
    龙墨衍此前当摄政王的时候，脾气那叫一个坏。虽说登基之后看她似乎是顺眼了那么一点，可也只是一点，也绝对和好没有半点关系。
    一个连她去藏书阁看书都要天天抓包的人，你能说他好？
    姚酥酥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
    她率先拉着马鞍摇摇晃晃的翻身上马，抿着唇一言不发。
    龙墨衍知道她是在等他，顿时心情大好，临上马之前竟然还随后摘了一朵野花，插在了姚酥酥的发间。
    她抬手想要取下，就听他语带不悦道：“你要是摘下来，我就不带你回家了。”
    “你敢！本郡主让人砍了你的脑袋。”姚酥酥气急转身想要同他争辩，却只觉得胯下的马儿躁动起来。
    龙墨衍拧眉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乖乖坐好，若是被追风摔下去，到时候可有你哭鼻子的时候。”
    “你！”姚酥酥气急，可却也真有些担心被他的马摔落。这追风她是听说过的，上过战场的马，如何能没有血性？
    不过舅舅也是真的疼爱他，战马都能让他给骑回来，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一个将军有这份殊荣了。
    只是他都从西北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舅舅的封赏下来？莫不是因为龙祈月又在中间搞鬼，反而让他心生忌惮？
    姚酥酥担心着这些，一时也忘了如此回去会不会不妥。等她回过神来，她发觉他们走得并不是回去的路。
    “你这是要去哪儿？”姚酥酥拧眉反问，内心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
    冥冥之中，她似乎坚定的告诉自己，龙墨衍一定不可能相信她。
    可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底气，她自己也不清楚。
    “带你去个好地方。”龙墨衍低低一笑，一扫此前不快的心情。
    纵然那江修远此后会被酥酥一直记得，可他终究是个死人，且只是被他当做哥哥而已。
    所以，他根本没必要在意。
    “去哪儿？”姚酥酥此刻心情并不算好，只想着回侯府呆着，哪儿也不想去。
    江大哥死了，江菱如今虽然是去找了那些大臣，这条路却也照样凶险，她如何能放心的下？
    龙墨衍没回应她的话，反而一扬鞭加快了马屁奔跑的速度。
    姚酥酥根本抓不住马鞍，只能不受控制的往后甩动，一次次的与龙墨衍坚硬的胸膛碰撞。
    就在她即将忍受不住想要咬他一口的时候，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她抬眸一看，顿时楞在原地。
    这，这是她在宫中最喜欢的那片梅林。
    不对，这不是！
    那是她前世亲手所载种的梅林，每一颗树，都有着它独有的意义。
    她死之前，是让人将这些梅花移植到了宫外，不愿它们和她一样，终身困在那深不见天的宫中。
    可现在的树木虽不是，但栽种的位置与模样却都差不多，让她一时间生出了这样的恍惚。
    “酥酥，事已至此，难道你还不愿意相信自己所猜测的？”龙墨衍拉着她走到梅花树下，方才无奈开口。
    他本以为按照她的聪明才智，可能用不着他说出来，便会挑明问他究竟是不是重来一次的人。
    毕竟，她最是眼中不容沙子的性子。前世，被宫中的那些条条框框束缚，这一世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
    越来不在宫中的她，竟然是如此模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累了，想回去了。”姚酥酥心中慌乱不已，下意识的便要挣脱他的手。
    可她的力道如何跟在战场之上磨炼过的龙墨衍相比？除了弄疼自己之外，毫无作用。
    “龙墨衍，我看你当真是疯了。我可是堂堂郡主，你可知如今这么对我是要何等罪名？”姚酥酥气的涨红了脸，满眼愤怒。
    他一向是个懂规矩的，就算真的是她所想，也不该如此失态！
    “你是说诛九族吗？我近亲死的一个不剩，再有别的，估计只能和姚府和你还有宫中扯上关系了。”龙墨衍压着笑一本正经开口，眼睁睁看着她的脸色由愤怒变为错愕，随后更加愤怒。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姚酥酥气急，可偏偏这会儿又挣脱不开，只能干着急。
    她无法让自己面对曾经的龙墨衍，除了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之外，她没别的办法。
    可偏偏龙墨衍拉着她迫使她与之对视，哪怕是她想要躲避，却也不能。

 第246章 契约（大结局）

    “姚酥酥，你以为我是在同你玩笑？我很早就知道你是重生之人，只是前世你厌我至深，所以我才不能告诉你。”龙墨衍眉头紧锁，看着眼神闪躲不敢看他的姚酥酥，满心无奈。
    就算是已经猜测到了是这样，可姚酥酥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紧紧地盯着龙墨衍：“你也是重生的？”
    “嗯。”
    姚酥酥退后几步，只觉得脑子里面某个地方有瞬间的塌陷。
    她不得不说，她对龙墨衍生出了隐秘的心事。
    可是，前提是这是跟前世毫无关联没有伤害过她甚至一心为她的龙墨衍。
    可是此刻，他却说，他就是曾经将她一步步踩在脚下幽禁深宫的摄政王，这让她情何以堪。
    姚酥酥转身欲走。
    龙墨衍看着姚酥酥的模样便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要是此前的她，这个时候应该抬手一巴掌，骂他放肆。
    可现在，她却只躲避他的视线，似乎是害怕他，怕极了。
    她不该是这样，他也不想看到她如此模样。
    “你放开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不带我回去我自己回去还不行吗？”姚酥酥急匆匆开口，试图转身离开，可却挣脱不开龙墨衍的控制。
    这样的他，如同前一世一般，周身散发的压力让她根本不敢与之多说什么。
    那时候她不过仗着自己是皇太后的身份，方才敢与他稍微对上。可等人之后，却也是惊得满身冷汗。
    而现在，她不过就是小小的安宁郡主而已。他一旦如前世一般谋反，这样的她，如何护得住姚家上下？
    姚酥酥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务必冷静。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不行，她不能这样，她不可以被龙墨衍看出端倪来。
    姚酥酥心中乱成一片，还没等她找出合适的话来，就听龙墨衍道：“酥酥你别怕，纵然我也同你经历一般，可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你放屁！”姚酥酥红着眼眶骂出了人生第一句脏话，泪水却越发汹涌。
    “你将我囚禁在深宫半生，害得我姚家众人东西四散，到死都不得团聚，你现在同我说不会伤害我？龙墨衍，这话说出口你信吗？”
    姚酥酥一把甩开他的手，捂着脸痛哭。
    明明她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为什么，却挡不住龙墨衍区区几句话？
    他这几年来的珍惜照顾，竟然让她将此前痛苦忘了个干净，还以为他是真心为她。原来，他真的是重来一次的人。
    他早知她是重生之人，那这些日子的相处，岂不都是虚情假意？
    “酥酥，姚家的事情我也并非是有意为之。为了稳住朝局，我只能如此。”龙墨衍急急解释，抬手想为她擦泪。
    “你胡说！”姚酥酥快速反驳，抽噎道：“大伯父不过是弹劾你狼子野心罢了，这难道不是实话？”
    “是，可若我真的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不应该直接杀了义父以儆效尤？”
    “你敢！”姚酥酥吓得顿时忘了哭，看向龙墨衍的眼中满是控诉。
    那些事情他做了不承认便算了，如今竟然还敢说这些话来吓她！
    “不敢，我怎会那么做？你当初虽不看重姚家，可这毕竟是你的母家，我在意你，又怎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情？”龙墨衍抬手替她擦去眼角泪珠，满心无奈。
    “姚家树大招风，是太后母家，可你与他们并不亲厚，多少人想要将他们除之后快，我知道他们赤胆忠心，为了保全他们也只能将他们分化开，否则姚家早就被人构陷株连满门。”
    姚酥酥因他这话愣在原地，一时竟忘了躲闪。半响，她方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你在意我？龙墨衍你莫要说这种话，传出去怕是要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气死我的夫君，又一脚踢翻了我儿子的皇位，这便是你的在意？那我可是真佩服！”
    提及此时，姚酥酥便气的牙痒，恨不得抓着龙墨衍抱走一顿。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做的，回过头来，他竟说在意他？
    “龙祈月不是你的夫君，那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酥酥，这些难道你自己不清楚？”龙墨衍黑眸间因她刚刚的话多了怒火。
    龙祈月此前那般待她，她应当心知肚明她对他而言究竟是否是结发妻子。难不成即便这样，她也无怨无悔？
    姚酥酥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神怒瞪他，以示自己的态度。
    纵然这话他说的没错，可当初他确确实实是做了那些事情，又不是他三言两句就能解释的清的。
    “龙祈月之死，我并无话好说，他敢欺辱你，这便是下场，重来一次，他若敢再乱来，我照样杀他。”龙墨衍冷声开口，提及此，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听着他指间传来的咔嚓声响，姚酥酥一时怔神，竟没很快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我将你放在心中都尚且不够，怎能容许别的男人如此对你？他不宠你便算了，就连这虚名都不愿给你，自然该死。”
    “那又怎样，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姚酥酥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口。
    她看着龙墨衍满含愤怒的双眼，明白他是替她不平。可后面他如此对她，便是对她好？
    龙墨衍哑然失声，眼中的愤怒顿时被愧疚替代：“抱歉，我做不到大度放你出宫，我想将你放在我身边看护，将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听着他平静不已的阐述这些，姚酥酥只觉得心乱如麻。
    “龙墨衍，你是说，你从上一世就对我别有心思？可我从前并未见过你，难不成你是当了将军之后，可那会我已经是太子妃了！龙墨衍，你！”姚酥酥怒极。
    龙墨衍看她蹙眉，唇角微抿：“不，更早，在你还未许给龙祈月时，我们便见过，我那时便想建功立业求你下嫁，可等我归来，你已为人妇。”
    那为她奋力拼搏的几年，之后又因她与人订婚时的绝望，此时也不过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概括。
    “若早知道他会如此不珍惜你，就算是你们大婚那日，我也定然会将你抢回来！”
    姚酥酥听的心头微颤，在脑海中回想过往的那些细节，她只觉得双手抖得厉害。
    原来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她却不曾发觉。
    “酥酥，你若是厌恶我，我也能接受。毕竟，曾经那些只是我自以为的好，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婚后，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你。”
    姚酥酥看着这般的龙墨衍，平日还不觉得，可一想到，这曾是那位杀伐果决对她横眉冷对的男人，整个人更是有种奇妙的心理。
    “那现在，我该称呼你为摄政王，还是皇上？”姚酥酥背着手看着他。
    龙墨衍满嘴苦涩，内心越是往下沉。
    正思考着要如何化解姚酥酥心中的怨气时，就听姚酥酥道：“摄政王，你也重生啦，那咱们的以前的帐可得好好算算，你囚禁我在宫中数十年，你打算怎么还？”
    龙墨衍心尖一紧，目光压根不敢去看姚酥酥，只是艰涩地启口：“酥酥，我......”
    “那就用你往后余生护我与姚家一世长安吧，你可愿意。”女子嗓音清甜，透着笑意。
    龙墨衍双眸陡然睁大，不敢置信扭头，对上了女子笑意盈盈的面容，心中的狂喜太过突然，猛地一把将姚酥酥拥入怀中：“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姚酥酥，咱们契约已定，不准反悔！”
    “又是契约啊，你从前订的份契约就是为了接近我吧？”
    “上次是三年这次可是一辈子了，龙墨衍，你这一世算是栽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