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凭吐槽实力上位》 第 1 章 第一章 夏天的气候不讲道理,一轮烈日犹在半空,顷刻间又乌云蔽日,雷声轰鸣。 这场暴雨一直下到深夜仍未停歇。 时辰一到,礼朝都城看守城门的官兵们把城门关上,三十六道门栓方才落到一半,瞭望台上的官兵远远就看见从城内奔袭而来的队伍所打旗语,明黄五爪龙旗说明了来人身份。 ——陛下出城,速开城门。 袁总兵确认身份后,立刻停止落栓,将已经落下的厚重门栓迅速打开。 终于赶在奔袭而来的雷霆马队抵达之前,将城门重新开启,开城门的守城官兵单膝跪在两侧,右手捏拳叠于左方心室,恭肃行礼,即使被踢踏的马蹄溅了满身泥浆亦不敢动摇半分,因为所有官兵都知道,疾驰而过的乃礼朝皇帝陛下。 说起这位皇帝陛下,姓高名瑨,乃是礼朝开国以来第六位皇帝,在这位皇帝之前,礼朝皇帝对内对外一向以礼、以仁治国,然而如今这位却不是,非但不礼不仁,还十分残暴。 毕竟这位皇帝陛下的皇位来得不是那么名正言顺。 高瑨是先帝第四子,十四岁封王后便被先帝撵去了封地,当时的太子是他的亲哥哥,然而高瑨狼子野心,为了吞夺帝位,他在封地养精蓄锐,暗自屯兵,十九岁岁那年借先帝寿辰,藩王得以入京恭贺之机率兵逼宫。 传闻先帝与太子皆死于高瑨之手,而后封锁消息,逼迫太后假传圣旨,登上帝位。 高瑨当了皇帝,并没有施行礼朝惯有的仁政,而是大肆清除异己,将那些不肯归顺于他的朝臣抄家灭族,流放千里。 他性情暴戾,喜怒无常,是个杀人不眨眼,人人惧怕的暴君。 守城方兵总站在城门的瞭望台上,用千里眼遥望奔袭出城的皇帝马队去的方向,暴雨倾盆而下,天地间水汽弥漫激起层层烟雾,暗夜中如一头未知的凶兽,张开难以看清前路的口,将陛下的马队吃了进去。 忽然,在陛下马队消失的上空一道透着妖异的紫色闪电划破夜空,配合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巨雷,轰得人胆战心惊。 守门的官兵爬上城楼问:“兵总,城门就这样开着吗?” 犹豫之际,雨势忽然小了下来,雷鸣闪电说停就停。 袁总兵抬起一手,正要下令将城门关上,毕竟守城是他们的责任,陛下出城并未说归期,城门若是一直开着出了乱子,他们这些人可担不起罪责。 “报——” 瞭望台上传来信号,袁总兵闻声立刻回到城楼上,千里眼中,又是那明黄五爪金龙的旗帜,诉说着让他们打开城门的旗语。 这就回来了?袁总兵心中质疑。 却不敢耽搁,赶忙跑下城楼,与守城官兵一同跪地迎接,幸而先前没立刻关门,要不然现在还得再开一回。 片刻功夫,刚刚出城的皇帝马队再次奔袭归来,只是这一回的领头,却不再是皇帝的御马,而是御林军统领苏别鹤,身后还背着一个黑黢黢的高大身影,看不清脸,十分可疑。 袁总兵心生警惕,尽忠职守派兵上前拦住苏别鹤一行,问道: “苏统领,陛下何在?” 苏别鹤勒紧缰绳,脸上被雨水打湿,他的马站定之后,守城官兵们才看见苏别鹤背上背的高大身影是谁。 “让开!陛下遭遇雷击,危在旦夕!”苏别鹤怒斥守城。 袁总兵哪敢耽搁,立刻叫人放行,看着马队奔腾而去。 守城官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在心里惊愕不已: 皇帝……被雷劈了? 终于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吗? 所以,是不是又要换皇帝了? ** 皇帝被雷劈的消息不胫而走,昏迷了三天三夜后,朝中俨然有动荡之势。 好在第四天,高瑨从昏迷中醒来。 只见他猛然睁眼,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惊醒似的,醒来之后,双眼就空洞的盯着龙床上的金丝床帐,两侧的紫金宫灯琉璃钩,从四周陈设分辨出这是他的寝宫明泽殿。 昏迷时脑内那些几乎击溃他心神的恐怖杂音消失弥散,但那种被万千恶鬼围攻的感觉余韵仍可叫他心脏狂跳,冷汗直流。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快去禀告贵妃娘娘。” 宫婢们的声音吵得高瑨头疼,脑子里嗡嗡直响,除了昏迷时的脑内杂音之外,那夜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也犹在耳边,被雷电击中后的剧痛仍未消散,四肢百骸仿佛被碾碎后重新拼接一般难以动弹。 不消片刻,高瑨听见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清清脆脆,仿佛有安定高瑨心神之效。 女人如一阵风般扑到他的床前。 她云鬓娇颜,美人如玉,绝美容颜此刻沾染愁云,美眸含泪,如烟如雾,关切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这位是高瑨最宠爱的贵妃谢氏,她性情温顺,人美声甜,最重要的是她心系高瑨,对高瑨情深似海。 谢氏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女,父亲是镇国大将军谢远臣,手握礼朝大半数兵权,是高瑨称帝路上最需要警惕的人。 当年跟谢氏有婚约的是前朝太子,也就是高瑨的哥哥,高瑨登基之后,下旨延续这段婚约。 可谢家是什么人,谢远臣忠国不忠君,对高瑨这个篡位之人极其不耻,愣是为了天下百姓才没有再次挑起战乱将高瑨拱下台,但让他就这么遵旨他也做不到,于是待字闺中的谢苒三天两头称病,谢家履行婚约之事一拖再拖。 就在高瑨以为谢家要抗旨,要挑战他新皇权威,两边一触即发的时候,谢家把谢氏送进了宫。 高瑨见谢家妥协,便没再追究,表面上高瑨很给谢家面子,谢氏进宫就封为贵妃,然而接下来,高瑨连着宠幸了谢氏七天七夜,又等同暗地里狠狠打了谢家的脸。 谢远臣不是不愿意送女儿进宫吗 ?老子就宠她!宠得她下不来床! 当然了,谢氏身体素质还不错,七天七夜也没见她下不来床,倒是高瑨从第三天开始,顿顿都得喝两口鹿血…… 高瑨对谢氏予取予求,谢氏逆来顺受。 让高瑨对谢氏改观,知道谢氏对他情根深种是因为一次刺杀事件。 民间白莲教横行,高瑨屡次派兵剿杀,白莲教徒竟暗自训练十几岁的孩童,去势入宫为奴,伺机刺杀高瑨。 但刺杀高瑨又岂是那么容易的,高瑨此人文武双全,比起平庸的先太子,不知出色多少,就算几个军中一等一的武将同时动手,也未必能在高瑨手下过得几招,更遑论那些跳梁小丑。 因此在宫内马场之上,那几个小太监忽然动手,高瑨心中冷笑,正要将他们一掌毙命之时,谢氏冲了出来,用她娇弱的血肉之躯为高瑨抵挡了一个小太监射来的袖箭,当时就倒在了高瑨怀中。 那是高瑨人生第一次被感动。 他想不明白,这个脆弱又娇柔的女人怎么会有勇气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抵挡刺杀。 谢氏心口的伤血流不止,脸色苍白得像一朵濒危的菟丝花,高瑨抱着她回宫宣太医,谢氏以为自己时日无多,拉着高瑨的手诉说衷情。 高瑨那时才知道,原来谢远臣并不愿意嫁女入宫,他宁愿跟高瑨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让女儿入宫受辱,是谢氏以死相逼,坚持入宫的。 而谢氏之所以这么做,据她说是因为早年就爱慕高瑨,她说在她小时候,高瑨曾经救过她的性命。 通过她的回忆,高瑨隐约是想起一点当年救人的场景,之后谢氏在他怀里虚弱的哭诉来生之约,她当时一定觉得自己铁没命了。 不过后来经过太医的紧急抢救,谢氏保住了一条性命。 从那之后,朝里朝外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谢贵妃爱陛下,就跟中了降头似的至死不渝。 所以,高瑨昏迷这段时间,会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照顾的人,不用怀疑,一定非谢氏莫属。 这结果跟高瑨心里猜测的差不多。 “水。” 高瑨见到谢氏,绷紧的神经便放松下来,嘶哑着喉咙对谢氏说。 谢氏应了声,从转身一旁水壶倒出一杯适宜入口的温水,先用小勺自己喝了一口后,才一点一点的喂入高瑨口中。 高瑨喝了几勺后觉得干涸的五脏六腑润泽了些,身子也稍稍恢复一些元气,嫌这么一勺一勺喝不过瘾,便挣扎着从龙床上坐起身。 从谢氏手里接过杯子,将杯中剩余水一口饮尽,又指了指水壶,谢氏会意将水壶递到他手中,高瑨就着壶嘴喝了起来。 几大口水下肚,高瑨呼出一口气: “再来点儿。” 宫人很快送来水,谢氏递到高瑨面前,高瑨却没伸手,看着谢氏,谢氏反应片刻后才想起来,自己对着壶嘴喝了一小口后,再递给高瑨。 高瑨喝水的时候,谢氏就在一旁紧张的盯着,那双如水的剪瞳中全是高瑨的影子,容不下其他。 这种带着浓烈爱意的目光高瑨早就习以为常,‘被爱慕’也是高瑨宠爱谢氏的最主要原因,哪个男人不喜欢身边有个这样爱慕自己的女人呢? 他不必把这女人放在心上,不必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但这女人却依旧会毫无怨言的为他付出满满的爱意,这种感觉就很不错。 壶中水喝下大半,高瑨将壶交还给仍止不住爱意盯着自己的谢氏。 高瑨心中略有动容,伸手在她柔腻的脸庞上轻抚两下: “朕没事,不必担心。” 被心爱之人的手轻抚脸蛋,谢氏很高兴,如往常那般羞涩低头,高瑨看着她的绝美侧颜,暗自决定,等自己身体恢复一些,定要再连着宠她几日。 谁知刚要躺下,他耳中就听见一声: 【狗皇帝。】 高瑨僵住正要躺下的动作,看向扶着他的谢氏,谢氏愣愣看着他,樱唇紧闭,没有开口。 那刚才……谁在说话? ※※※※※※※※※※※※※※※※※※※※ 这是一篇沙雕吐槽文~~开坑大吉!! 本章发红包,截止明天更新时。 第 2 章 第二章 高瑨在殿中环顾一圈,他身边就一个谢氏。 她双唇紧闭没有开口,殿里还有几个低着头肃立的宫婢,她们的声音不可能那么清楚传到高瑨耳中。 难道听错了? “陛下,您怎么了?”谢氏扶着高瑨问。 高瑨摇头表示:“朕无妨。” 说完高瑨便要躺下,可他又听见那声音,语带戏谑: 【狗皇帝,命还真大。】 这回总不是高瑨听错了吧!可那声音响起的时候,谢氏依旧闭着嘴,宫女们声音也不对…… “谁在说话?”高瑨惊愕,大喝一声。 扶着高瑨的谢贵妃被吓了一跳,高瑨扭头问她:“你听见没?” 谢氏小鹿般的双眸中透出不解,娇娇柔柔的问:“听见什么?” 高瑨疑惑盯着谢氏,判断她说话的真假,可谢氏面不改色,眸光清澈,绝无欺瞒之色。 她真的没听见。 只有高瑨听见了。 高瑨掀开被子,拖着伤痛不已的身体,赤着脚在明泽殿里寻找起来。 谢氏和一帮宫人跟在他身后,陪他一起找,谢氏问他: “陛下在找什么?” 高瑨没空回答她,兀自将明泽殿的犄角旮旯都亲自查看了一遍,一无所获。 他刚醒来,体力不支,找了一圈后就气喘吁吁坐到最近的椅子上调息,见自己两条手臂上都缠了绷带,看了刺眼,直接将绷带扯断。 谢氏见状慌忙扑过来制止: “陛下这是做什么,还伤着呢。快,快宣太医。” 谢氏拉住高瑨近乎自残扯绷带的手,担心之情溢于言表,高瑨说: “不必宣太医,朕无碍。” 正要再说几句安慰谢氏的话,那声音又来了: 【不是劈中脑子了吧?】 高瑨浑身一震,精神再度紧张,猛然将身边的谢氏猛然推开,对着空荡荡的大殿怒呼: “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朕出来!” 宫婢将谢氏扶起,谢氏看高瑨在那发疯的样儿,疑惑不解的往四周看了一圈,忍不住腹诽: 【中邪了?】 【见鬼了?】 【疯了?】 接连三个问题撞在高瑨的耳膜中,掷地有声! 但同时也让他忽然就冷静下来,这声音……刚才怎么没发觉,这声音太耳熟了。 根本就是,谢氏!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高瑨难以置信的看向谢氏,只见她被宫人们簇拥在中间,跌丽容颜惹人心动。 被高瑨盯上的谢氏毫无所觉,等着高瑨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哇哇哇,他这什么眼神?】 【这狗皇帝想干嘛?】 高瑨一边往谢氏靠近,耳中一边听着这些话,来到谢氏面前,居高临下狐疑不解的盯着她,看得谢氏一头雾水,心中吐槽更甚: 【看什么看!】 【他妈给你脸了是吗?】 【死狗!】 高瑨越听眉头越是紧锁,明明谢氏此刻看着他仍是一脸关切无害的模样,可为什么他听到的声音却与她这副乖巧样貌完全不符呢? “你……在说什么?”高瑨将脸凑到谢氏面前问。 谢氏无辜眨眼,身娇体弱做出被吓到的捧心状,颤巍巍说: “臣妾……没开口啊。” 【啧啧啧,唯一能看的脸算是毁了。】 【也不知道长不长的好。】 【长不好怎么办?】 【老子还得继续陪他耍吗?】 【不爽。】 高瑨:…… 往旁边宫人问道:“她刚在跟人说话,你们都没听到吗?” 扶着谢氏的宫人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陛下,贵妃娘娘没跟人说话呀。” “混账东西!难道是朕耳背听错了吗?”高瑨忽然暴怒。 吓得宫人们跪了一地,谢氏也跟着跪下了,不仅跪下,还吓哭了,眼泪说来就来,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看着高瑨: “陛下何故如此?臣妾做错了什么?” 那模样,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悬而不落,如一株花蕊上的清晨凝露,晶莹剔透。 然而高瑨此刻听到的是—— 【妈的,这死狗又发什么神经?】 【早知道装晕不来了。】 高瑨:…… 谢氏这副无辜的样子,周围宫人们也毫无反应,高瑨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他全身上下的痛感那么清晰,怎么可能是做梦! 梦境与现实的交错让高瑨头疼欲裂。 只听他爆吼一声,从剑架上随手抽了一柄长剑,寒光茫茫,对着谢氏砍去: “妖孽,朕杀了你!” 谢氏没想到高瑨真的挥刀砍,双目圆睁,眼明手快扬起宽大衣袖挡了一下,衣袖立刻被高瑨手中的剑削去一片。 【这死狗来真的!】 谢氏心中怒吼,表面上却跟那些宫人们一同惊叫躲避。 许是高瑨此刻太虚弱了,连着砍了好几剑下去,明明都是冲着谢氏砍的,然而最后要么是砍到别处,要么是砍到其他宫人身上。 苏别鹤守在殿外,听到动静赶忙入殿,见高瑨提剑乱砍,怕他伤着自己,赶忙上前阻拦: “陛下!陛下息怒。” 高瑨被苏别鹤拦着,手里的剑更加砍不出去,动了这么一场,身上的伤都裂开了,只能放弃。 苏别鹤扶着高瑨问道: “陛下因何如此?” 宫人们扶风弱柳的谢氏站好,她发髻有些松动,几缕发丝垂在白玉般的面颊上,由内而发的脆弱美感无论谁看了都会心疼。 “陛下醒来以后非说殿里有人说话,还说是贵妃娘娘说的,可奴婢们什么也没听见,陛下就龙颜大怒,提剑追着奴婢们砍杀。” 一名女官对苏别鹤解说。 苏别鹤扶着有些无力的高瑨,往贵妃谢氏看去一眼,谢氏惊魂未定,双眼通红,显然是被吓着了,苏别鹤问: “贵妃娘娘可有伤着?” 谢氏摇头,佯做坚强: “没有。陛下昏迷初醒,仍未痊愈,难免有些不清明,多谢苏统领。” 【妈的,吓死爹了。】 【那雷怎么不多劈一会儿,劈死得了!】 高瑨原本靠着苏别鹤喘气,忽然又听见这大逆不道话,撑着力气要去抢被苏别鹤抢走的剑,喘着粗气吼道: “妖孽!朕杀了你!” 然而他刚刚醒来,一番折腾后力气早已用尽,又有苏别鹤在场,自然不会再出现刚才的情形。 苏别鹤抱住高瑨,提醒道: “陛下,您冷静点,这是贵妃娘娘!” 高瑨哪里冷静的下来,努力想挣脱苏别鹤的阻拦,可惜四肢无力办不到。 然而这一挣一脱的画面看在谢氏眼中就成了一出冒着粉红泡泡的戏码。 暗自腹诽: 【啧啧啧,还是苏妃厉害!】 【狗皇帝不是真中邪了吧?】 【难道胡美人扎的那个小人儿起效果了?】 高瑨挣扎期间又听到好些乱七八糟的话,信息量如山崩一般砸向他,让他应接不暇,内外夹击之下,头晕脑胀,未免自己被气死,高瑨倚靠着苏别鹤,一边喘气,一边指着谢氏虚弱说: “你,你给朕滚!朕,朕不想看见你!” 谢氏满脸受伤,轻咬唇瓣,泫然欲泣,委曲求全:“是,臣妾遵旨,臣妾……告退。” 转身之余,内心狂喜: 【太好了!可以名正言顺不要过来!】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我!】 高瑨被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指着谢氏离去的背影咳出了哮喘音,被苏别鹤挂在肩膀上请回了内殿,并召唤来太医。 ** 谢贵妃谢郬回到她的凝辉宫,轿撵刚到宫门口,凝辉殿的管事姜嬷嬷就出门迎接,将谢郬从轿撵之上搀扶下来。 “娘娘,陛下的伤势如何了?”姜嬷嬷问。 谢郬娇柔一叹:“陛下倒是醒了,就是有些糊涂,非说我是妖孽,提着剑要砍我呢。” 姜嬷嬷大惊失色:“娘娘可有受伤?” 谢郬晃了晃脑袋,头上步摇叮当直响:“没有,苏统领在外守着,听见声儿就进来阻止陛下了。” 姜嬷嬷松了口气。 谢郬往她瞥去一眼,眼波流转说: “不过陛下叫我滚来着,还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嬷嬷,我这算是失宠了吗?” 姜嬷嬷听了前半句时还眉头紧锁,可听到后半句就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了,说道: “娘娘说笑。凭娘娘的美貌与出身,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失宠的。” 姜嬷嬷像一只笑面猫似的把谢郬扶进寝殿,给她奉了杯热茶,就对殿内伺候的几名宫婢唤道: “娘娘回来了,去准备热汤。” 谢郬看着那几个出去准备的宫婢,咽下茶水,难以置信问: “刚回来就泡汤啊?嬷嬷容我歇歇。” 回了寝殿,谢郬说话的中气忽然变得很足,没了在外的娇柔,多了几分爽利。 姜嬷嬷笑吟吟说: “准备热汤还要一时半会儿,娘娘大可歇歇。这热汤须得日日浸泡才有美肤润肌之效。” 谢郬放下杯子,将自己衣袖上的华服拉开让姜嬷嬷看: “嬷嬷不是我吹,我如今这身皮肉绝对担得上‘吹弹可破’四个字,真不必每日再泡汤了。” 姜嬷嬷的目光在谢郬大方露|出来的白嫩胳膊上瞥了一眼,忽然凑近,拉过谢郬的胳膊说: “哟,这怎么又生出来了?娘娘每日都在吃息囊丸吗?” 谢贵妃一阵心虚,将胳膊从姜嬷嬷手里扯回来,用衣袖藏好。 看她这样,姜嬷嬷就知道她没吃,苦口婆心说: “娘娘!您怎可如此任性?” 谢郬哭笑不得: “嬷嬷,那息囊丸吃了不仅掉身上的汗毛,我怀疑还会掉头发,您不是想让我变个秃子吧?” 姜嬷嬷觉得自己的专业被人质疑,很生气: “娘娘,您掉头发是因为您那阵子入睡前没叫宫婢把头发擦干了再睡,与这息囊丸可无甚干连。” ※※※※※※※※※※※※※※※※※※※※ 哈哈,贵妃吐槽技能max~~ 本章发红包,截止明天我更新的时候。 第 3 章(改错) 第三章 姜嬷嬷又说: “息囊丸是从好几朝后宫流传下来的方子,只对身体肌肤上的汗毛有效,不会损及秀发,娘娘尽管放心服用。” 谢郬扶额无语: “这身体毛发是天生之物,每个人都有,何必褪得这般干净。” 话音刚落,姜嬷嬷扑通一声就跪在谢郬面前,泪眼婆娑道: “娘娘,这后宫美人千千万,年年都有新人进,若是您不将身子保养到最好,如何留得圣心在,您这般任性,可叫奴婢们怎么活呀?” 姜嬷嬷这说哭就哭的本事让谢郬相当钦佩,但泪眼濛濛这一招,谢郬早已学得炉火纯青,青出于蓝,姜嬷嬷此举已经不能让她像刚入宫那会儿手忙脚乱了。 看着姜嬷嬷哭,谢郬无动于衷,甚至还带点疲惫后的冷漠: “嬷嬷刚不还说,凭我的美貌和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失宠吗?” 姜嬷嬷恨铁不成钢: “娘娘!不失宠和受宠是一回事吗?” 谢郬脑子转不过弯:“不是一回事吗?” “当然不是!”姜嬷嬷长叹一声: “不失宠只是因为陛下顾及您的身份,受宠是陛下真心实意的爱您,两者之差犹如天堑,娘娘您怎么就是不懂呢?” 谢郬确实不懂: “可我从入宫就开始保养,保养了一年多,陛下也没真心实意的爱我,可见保养没什么用。” “怎么没用?这一年多来,娘娘侍寝的次数比宫里其他妃嫔加起来都要多。”姜嬷嬷不哭了,言语还带点小自豪。 谢郬小声嘀咕:“侍寝次数能说明什么……” “说明娘娘受宠!”姜嬷嬷说。 “……”谢郬两手一摊:“陛下今儿还用剑砍我来着,嬷嬷您瞧我这袖子,剑要是砍我身上,这条胳膊都没了,有我这么受宠的吗?” 姜嬷嬷瞧了瞧谢郬裂开的袖子,面色一凛: “哟,这么大口子,可不好缝啊。” 谢郬愤怒:“不是吧?合着我谢郬一条胳膊,在姜嬷嬷眼里还不如一只袖子?” 姜嬷嬷惊愕抬头看向谢郬,猛地扑上前来捂住她的嘴。 “娘娘慎言。”姜嬷嬷象征性往殿外看去一眼,提醒谢郬: “在宫里您不叫谢郬,叫谢苒!可不能说错了,凝辉宫里便罢了,若被外人听去,咱们谢家可是抄家灭族的罪。” 谢郬被姜嬷嬷捂着嘴,只能眨巴两下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姜嬷嬷警告地瞪了她两眼,才放开谢郬,叫她将宫装脱下来给她拿去尚衣局修补。 ** 一炷香后。 谢郬泡在热气腾腾香喷喷的浴池里,鼻子以下都泡在水里,不时吐出个泡泡驱散快要飘到她面前的花瓣。 池子里撒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开始泡的时候,这香气熏得谢郬一度想昏厥,现在泡的次数多了,才稍微习惯了点。 她叫谢郬,十九年前胎穿在镇国将军的营地夫人柳氏肚子里,成了镇国将军府的庶长女。 谢郬跟嫡夫人手边金尊玉贵养大的嫡妹谢苒不同,谢郬是在边关长大的。 她娘柳氏是镇国将军谢远臣的近身女史,自小习武,既是侍女也是护卫,长大后柳氏就当了谢远臣的营地侍妾。 军中日子虽然艰苦,但柳氏跟着谢远臣也算过了几年蜜里调油的日子。 直到几年后,柳氏怀孕了,恰逢战事,谢远臣怕她受累,便遣人将之送回京城将军府里安胎。 将军府里的日子不比营地逍遥,柳氏在将军府是被圈在一处偏院里养胎的,将军夫人不承认柳氏的身份,没有得到嫡妻认可的妾,连外室都不如。 只因腹中怀了孩子,将军夫人才没敢将柳氏直接赶出去。 柳氏在将军府艰难求生,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柳氏从鬼门关走了一通,她乃习武之人,身体原本十分健康,可惜孕中亏损太多,生孩子又耗去了半条命,生了孩子以后就诸病缠身,硬是拼着一颗护女之心,支撑到谢远臣凯旋。 柳氏将女儿亲手托付到谢远臣手中后没多久就去了。 谢远臣看着昔日情投意合之爱妾惨死,出生半年多的女儿竟比人家刚刚满月的还要瘦小。 谢郬还是婴儿,虽然脑中存有成年人的记忆,但却没法以婴儿之身保住妈妈,别说保妈妈了,就连她自己也自身难保。 出于求生意识,谢郬知道谢远臣是自己亲爹,于是有他在的地方,她就拼了命的嚎哭,谁抱都不好使,直到把她送到谢远臣手里,她才停止哭泣。 谢远臣看着这个对自己异常亲近依赖的小生命,心都要碎了。 得知柳氏怀孕期间在将军府过的日子,谢远臣愤怒至极,几近提着剑要杀了将军夫人为柳氏填命。 然则老夫人以死相逼护住将军夫人,谢远臣只能作罢,但柳氏留下的庶长女却再也不敢放在将军府里养,就算老夫人和将军夫人竭力保证一定善待他也不信。 于是一个大老爷们儿,背着个奶娃娃去了边关,想着哪怕边关苦一些,也总比将她留在京城没了性命要强。 谢郬就是在谢远臣身边长大的,是谢家的庶长女,自小长在军营里,十九年来一次都没回过京城,京城中人知道谢家有这么个女儿,却没几个人见过她。 原本谢郬是一辈子都不想回京城的,如果不是一年多前她十六岁的嫡妹谢苒,因不想入宫常伴喜怒无常的暴君身侧而逃婚了,皇帝和谢家的关系一触即发,为了不挑起无端战祸,谢远臣只好让谢郬顶替谢苒入宫。 而将军夫人那里,本就不愿被自己娇宠着长大的女儿,入宫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身边,于是谢远臣提出用谢郬顶替谢苒的时候,将军夫人一口就答应了,将谢苒与人私奔,谢郬顶替入宫之事瞒得滴水不漏。 还在入宫前,将军夫人尽心尽力的请来名师教导谢郬,让她脱去一身野气,摇身一变成了个上京名媛,表面上! 唉,谢郬长叹。 要不是谢苒逃婚,谢郬此时仍在边关撒蹄儿跑马,逍遥快活呢,何至于要来受这些管束! “娘娘,您抬一抬胳膊,腋下也得泡着才行。” 伺候谢郬用汤的两个宫婢——福如、东海游到谢郬身旁,分别为她抬起一条胳膊,寿比、南山则抬起谢郬笔直的双腿,让她生无可恋,像一具死尸般漂浮在撒满鲜花的池水中。 从前在边关,十天半个月不洗一回澡都是常事,谢郬哪里想到入宫以后,每天洗澡竟然成了最大的难题。 姜嬷嬷也不知从哪儿弄来这秘方那秘药,谢郬感觉自己都快被姜嬷嬷捣鼓出来的那些香料腌入味了。 苦不堪言。 ** 高瑨把谢贵妃打发走以后,由苏别鹤扶着躺回龙床之上。 谢氏离开后,果然那声音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么闹了一番,高瑨累极,便睡过去,刚开始还行,可睡了一会儿后,他脑中再次响起嘈嘈杂音: 【拿命来……】 【我咬死你……】 【狗贼,你杀我全家,不得好死……】 声音幽幽,仿佛从阿鼻地狱传出的,环绕在高瑨周身不得安宁,高瑨敛住心神,勒令自己从噩梦中醒来。 睁开双眼,仍是明黄床帐,而高瑨全身上下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冷汗岑岑。 他昏迷这几日,耳中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些阴森恐怖的声音,像是有无数恶鬼缠绕在他周身,伺机将他从阳世间拉下地狱,高瑨觉得自己当时一只脚已经被拉下去了,后来一阵环佩叮当的清脆声音打破了那幽森恐怖,将他拉了回来。 那时,高瑨第一次觉得环佩相击声犹如天籁。 被拉回来之后,高瑨才勉强休养了一段时间,直到先前醒来。 现在他明明疲累至极,可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刚有些睡意,那些地狱里的声音就再次侵袭,让他想睡都睡不着。 好想再听一次那环佩叮当之声。 高瑨从龙床上坐起,唤来伺候的宫人,叫他们拿着金玉在旁边击打轻碰。 听着这声音,高瑨再次躺下。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一旦高瑨有了睡意,哪怕这种金石相击的声音犹在耳旁,他脑海中的恐怖之声依然来袭,宫人们刻意碰撞的金石之声非但不能为高瑨驱散恶声,反而叫他更加烦躁。 “滚!全都滚出去!” 高瑨躺在龙床上对床下奉命金石相击的宫人们下令,宫人们不敢停留,慌忙退下。 宫人退下后,高瑨捧着疼痛不已的脑袋。 “陛下,太师求见。”苏别鹤在殿外说。 高瑨放下双掌,强撑精神:“宣。” 太师沈天峰走入高瑨寝殿,他是高瑨的先生,自高瑨少时便从旁辅佐,出谋划策,高瑨十分信任他,登基之后,授沈天峰太师之职。 沈天峰为太师之前,朝臣们大多以镇国将军谢远臣马首是瞻,沈太师出现之后,分去了谢远臣在朝臣中的一些势力,为高瑨很好的平衡了朝堂臣子间的关系。 沈太师入殿行礼后,见高瑨脸色惨白,关切上前: “陛下脸色怎的如此,太医可说什么了?” 沈太师自小看着高瑨长大,两人虽是师徒关系,但情同父子,高瑨遭雷劈昏迷期间,就是沈太师为高瑨稳住朝局。 “无妨。太师不必为朕担忧。”高瑨说。 又问:“朕昏迷期间,朝堂可有人惹事?” 沈太师回禀:“陛下放心,朝中虽有些猜测,但都被臣压下去了,如今陛下龙体最为关键,还望陛下好生调养。” 高瑨点头:“朕知道,那朝堂便有劳太师。” 沈太师领命,又坚持将太医唤来问清高瑨病情之后,才千叮万嘱着离开。 高瑨问太医自己为何噩梦不断,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是被雷电击中后的反应。 太医退下后,高瑨招来宫人询问他昏迷期间来探望过他的人,宫人告诉高瑨,那几日来他身边侍疾的只有谢贵妃和胡美人。 也就是说,高瑨在睡梦中听见的环佩叮当声很可能就是这两人身上发出的。 高瑨现在不想见谢氏,便将希望寄托在胡美人身上,拖着病体,摆驾胡美人的住所。 ※※※※※※※※※※※※※※※※※※※※ 本章继续发红包,截止明天发红包时。 第 4 章 第四章 胡美人是高瑨亲征西域某小国时,那兵败国主敬献给他的胡姬美人。 高鼻深眼,绝美艳丽,是沙漠艳阳下的野玫瑰,鲜艳带刺。 但高瑨把人带回来之后,就丢在一旁。 虽说胡姬艳丽,但却不在高瑨的审美,他更喜欢江南的气质美人,好比后宫的丽妃、雲妃、宋婕妤,还有贵妃谢氏。 这些美人中,尤其是谢氏,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江南烟雨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袅袅婷婷,飘飘渺渺,如烟如雾,温柔得能掐出水,在视觉上最讨高瑨的喜爱。 若非听见谢氏身上传出那些不明缘由,乱七八糟的话,高瑨此时摆驾的应该是谢氏的凝辉宫。 胡美人住在离恨殿。 高瑨几乎从未踏足,突然驾临,将离恨殿上下宫人都吓了一跳。 宫人们甚至都来不及通传胡美人出来接驾,高瑨就径直入殿,直奔胡美人寝房。 推门的瞬间,高瑨看见纱帘后隐隐绰绰的倩影。 高瑨很累,不想再受一回礼,现在他只想找个不让他做噩梦的地方倒头就睡。 长臂掀开纱帘,胡美人从床边转过身来,艳丽绝伦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慌乱,强自镇定下来后,才上前对高瑨行礼: “参见陛下。” 高瑨将她表现看在眼中,问: “你在干什么?” 胡美人愣了愣,丰腴的胸|脯上下起伏,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神中透出些许慌乱: “没,没干什么。” 这神情若高瑨还看不出有问题那他也别当皇帝了,没由来想起谢氏被赶走之前,他听到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难道是胡美人扎的小人起效果了?】 想起推门那一刹那胡美人在纱帘后的影子方位,高瑨拨开挡在身前的胡美人,亲自来到她的软榻旁,锐利的目光在她的床榻上扫了一圈,没看见什么可疑之物。 高瑨将目光移到软榻下的空隙…… 胡美人见高瑨盯上哪里,顿时紧张起来,手里的手帕几乎搅破,高瑨一把掀开胡美人床榻上的金丝绒毯,微微弯腰往床榻下看去,果然在不算里不算外的地方看见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是情急之下扔进去的。 唤来内官将床下的东西取出来,是一只半臂长短的小人儿,小人儿身上裹着五颜六色的破布,身子是木头做的,头是稻草做的。 这小人儿身上还扎着七八根银针,木头身子上也满是刀刻的痕迹,透着诡异和古怪。 高瑨叫人把这木头稻草人的头剖开,从里面找出一张写了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纸笺,内官心惊胆战的把纸笺送到高瑨手中,高瑨不用看也知道这上面写的是谁的生辰八字,黑眸中酝酿着骇人之色。 他对胡美人扬了扬手中纸笺,问: “这是什么?” 胡美人看着那被剖开的巫蛊小人儿,再看高瑨手里的纸笺,绝望倔强的低下了头,什么话都不肯再说。 高瑨觉得就很离谱,要不是疲累至极,现在就想过去掐着她脖子问她为什么。 高瑨捏着眉心问: “后宫出现巫蛊,这事儿寻常怎么处置?” 总管内官万德贵赶忙上前回道: “回陛下,宫规有严令禁止巫蛊之术,一般都是交由中宫娘娘判决。陛下未曾立后,这后宫事宜皆由谢贵妃主理……” 谢贵妃! 又是她! 高瑨真的很累了,不想再费神管这些,遂言: “把她叫来!后宫出了此等恶事,她既主理后宫,自然也罪责难逃!” 万德贵不敢耽搁,立刻派人前去通知谢贵妃来离恨殿中处理胡美人做巫蛊娃娃诅咒陛下之事。 而高瑨不高兴移步,叫人把胡美人押到外殿等候谢贵妃来审,自己则干脆躺在胡美人的软榻上试着睡去。 ** 谢郬刚从浴池里出来,乖乖站在镜子前给涂了一身的润肤香膏。 好不容易换上舒适的衣袍,决定开始名正言顺的享受她的‘假期’。 高瑨那货说‘不想见她’,这就是圣旨,谢郬身为一个忠君爱国的好青年,怎么能不尊圣旨呢? 所以直到高瑨再次宣召她之前的时间,都是谢郬的假期。 可她刚端着一盘葡萄一盘瓜子走进内殿,准备待会儿一边吃葡萄瓜子,一边跟两本从民间淘回宫始终没时间看的猎奇话本子决战到天明。 然而她淳朴的愿望并没有得到满足,刚歪下身子,翻了一张书皮封面,看见一幅‘郎君公子西窗幽会’的插图,姜嬷嬷就进来一把将书给夺走了。 谢郬生气:“嬷嬷干什么呀?澡不是都洗好了,让我看看书怎么了嘛!” 姜嬷嬷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两眼一闭,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眼睛:“娘娘看的闲书简直不堪入目!” “没叫你看,我就是了解一下。还给我。”谢郬对姜嬷嬷伸手。 姜嬷嬷却将两本书卷巴卷巴塞进了自己的宽大宫装衣袖,沉声说: “娘娘别看书了,离恨殿出事了。” 谢郬漫不经心的剥了颗葡萄:“什么事啊?” “陛下不知怎的突然驾临离恨殿,没事先告知胡美人,陛下闯入的时候,胡美人正在用银针扎写着陛下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 姜嬷嬷眉心紧蹙,神情本朝禁巫蛊,胡美人不仅自掘坟墓,还会连累整个后宫,尤其是自家娘娘。 “娘娘快别耽搁了,陛下宣您去处理这事儿呢。”姜嬷嬷拉起谢郬,推着她去换衣裳。 从明泽宫刚回来,洗了个澡还没休息多会儿又给喊出去,谢郬的心情委实好不了。 来到离恨殿外,远远看见明泽宫的内官们守候在外,也就是说高瑨还在,谢郬心里冷哼一声,但面上已经调回温柔贤良的谢贵妃模式。 高瑨在离恨殿里试着睡觉,刚有点睡意,脑中那乱七八糟的杂音就再次响起,各种索命的幽冥之声在他耳旁回旋不止,高瑨感觉像被困囿在一处暗无天日的黑色牢笼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周围的场景,但耳中却充斥着无处不在的各种妖魔鬼怪声音。 他捂着耳朵,竭力阻挡那些无孔不入的声音钻入他的脑海和记忆,但收效甚微,一如被困在鼓皮和鼓箱里的虫儿,不管逃到哪个角落,都脱离不了轰轰鼓声,炸得他摧心断肠头疼欲裂。 忽然几道清脆的环佩叮当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像一道光,将困住他的无边黑暗撕开了一条细微的口子,随着那环佩叮当的声音越来越近,困住高瑨那黑暗牢笼上方的光越来越亮,如暖阳般照射进来,为高瑨驱散了黑暗与严寒。 被噩梦侵袭的高瑨渐渐静心,耳旁乱七八糟的声音瞬间消失,高瑨连焦躁的心跳都舒缓下来。 是这种感觉! 是谁? 高瑨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侧耳倾听,半梦半醒间想要把那天籁般的环佩叮当声牢牢的记入脑海。 天籁之音越来越近,近到在他身前停下,高瑨刚刚有点睡意,不想睁眼,便干脆一动不动躺着,没人敢吵醒他。 谢郬来了离恨殿,皇帝不在她做主,皇帝在的话,按照礼数得先来见过皇帝才能去处理事情,看着皇帝紧闭的双眼,谢郬忍不住腹诽两句: 【啧啧啧,这狗皇帝心比装鱼盘还大,小老婆都扎小人了,他居然还能睡得着。】 【他睡着了,我是不是就不用请安?】 【肯定不用吧,他又看不见,我请给鬼看吗?】 闭目养神的高瑨:…… 谢氏一出现,妖魔鬼怪的声音是没有了,却多了她一个人的声音,想不听都不成! 谢郬暗自做好决定便想转身,却见床上之人懒懒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 高瑨睁开锐利双眸,精准的对上谢郬的眼神。 谢郬微愣,立刻反应过来,唯唯诺诺上前请安: “皇上醒了,是不是臣妾声音太大吵醒你了?” 【丫的,这货不会装睡吧?】 【八成是了!】 【狗还是他狗!】 【真他娘的奸诈!】 一连串的大逆不道之言打在高瑨脸上,他努力调整心态,正要弯腰穿鞋,忽然改变主意,对谢氏转了转脚腕,让她过来帮他穿鞋。 谢氏愣着不动,装没看懂,心里却炸开了。 【死狗什么意思?】 【让我帮穿鞋吗?】 【他敢开口,老子就敢废了他的脚!】 高瑨深吸一口气,倒要看看她怎么‘废了’他的脚,再次转动脚踝,并踢了一下近在脚边的靴子。 谢郬看着那只被高瑨踢动的鞋,一如自己此刻的心情。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穿鞋嘛。 谢郬暗自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来到高瑨身旁捡起了他的鞋,然后去拉高瑨的脚。 就在谢郬的手快碰上高瑨的脚时,高瑨忽然把脚挪开,让谢郬抓了个空。 【这死狗真是个破火炉子,欠扇啊!】 【谢远臣你个老王八蛋,老子为你牺牲太大了!】 心中发泄一通后,谢郬柔声相问: “陛下怎么了?是臣妾哪里伺候的不对吗?” 高瑨冷漠盯着她看了会儿:“朕怎么觉着你不情愿给朕穿鞋?” 【感觉还挺准!】 【谁愿意给你穿鞋?你是金脚还是银脚?】 心里不屑,嘴上却说:“陛下说的哪里话,能为陛下穿鞋是臣妾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表里不一的态度把高瑨都给气笑了。 又闪了两回脚不让她碰,谢氏干脆一个小猫扑蝶,扑上来按住高瑨的两只脚,将之抱在怀里乖乖巧巧的替他把鞋穿好。 这能屈能伸的模样看得高瑨三观稀碎。 ※※※※※※※※※※※※※※※※※※※※ 本章发红包,截止明天我发红包时。 第 5 章 第五章 被谢郬抱在怀里穿完了鞋,高瑨依旧坐在床沿不起身,对谢郬抬起一条胳膊。 潜台词:过来扶朕。 谢郬:【呵,想弑君!】 高瑨眉峰微蹙,谢郬立刻狗腿的上前扶住高瑨,温柔叮嘱: “臣妾扶着陛下,陛下慢些。呀,小心脚踏。” 【啊啊啊,那雷怎么不直接劈死他!】 【我对雷电很失望!】 【以后再有人发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我都不信了!】 高·气得头顶冒烟·瑨:“……” 谢郬扶着高瑨走出,周围宫人皆跪地行礼。 高瑨出来了,谢郬就不能坐在主位上,只能坐在将就坐在一旁。 胡美人被两名嬷嬷押上前来,褐发自然松动,垂下来几缕,更添风情,比中原人稍浅的眼珠中盛满了绝望。 【长得真好看,可惜这张脸是脑子换来的。】 高瑨正喝茶,听到谢郬对胡美人的评价,眉峰一挑,算是赞同谢氏的话。 胡美人敢高瑨的后宫中行巫蛊之事,可不就是没脑子嘛,然而高瑨接下来听到的是: 【她居然真的相信扎小人能害人。】 【也不想想,要扎小人真有用,就凭狗皇帝的人品,早就给人在背地里扎穿了吧。】 【到时候别说扎小人了,直接给他扎纸人都可以!】 “噗——” 高瑨以茶代血喷出老远。 谢郬疑惑不解的看向他,眨巴着她那扑灵扑灵,天真无辜的大眼睛问高瑨: “陛下,茶太烫吗?” 高瑨用后槽牙发出警告:“闭嘴!” 谢郬果断不再做声,心里却毫无收敛: 【狗皇帝恼羞成怒了!】 【不是茶烫就是他嘴漏了!】 【被雷劈看来还是有点效果的!】 “……” 又憋了一口老血的高瑨体内那嗜杀之魂简直要按捺不住,瞪着谢氏正要砸掉手里茶杯,谢氏却忽然开口: “胡美人,后宫禁止巫蛊之术,你可知罪?” 谢郬感觉高瑨情绪不对,想速战速决。 垂头丧气的胡美人先看了一眼宫人托盘上放的巫蛊小人,再用眼角瞥了一眼谢氏,像是在看一个不知道反抗命运的可怜虫,气若游丝且带着一股骄傲: “那又怎样?不就是死吗?在他把我从古纳沙河畔抢走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谢郬不知道胡美人和高瑨之间的感情纠纷,只知道几个月前高瑨亲征西域,回来时就带了个番邦女子,连这女子名字都不提,因为是从西域来的胡姬,所以就随便封了个胡美人。 【原来胡美人真的是被抢回来的!】 【啧,这个渣男!】 高瑨深锁眉头,原本不想解释的他在听见谢氏的话后,鬼使神差回了句: “她是沿路官员敬献的。” 胡美人根本就不是高瑨的菜,倒贴给他,他都要再三考虑后才勉强带回来。 胡美人忽然激动: “若非你经过我的家乡,我又怎会因为美貌而被那些狗官拿来敬献给你!你使我和心爱的人分离,我以桑神之名诅咒你,让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心爱女子的爱。” 谢郬一脸平静的吃瓜: 【姐妹你能不能务实一点!】 【光诅咒有什么用?你得实际行动才行啊!】 【勾|引、色|诱、行刺,干他丫的!】 【人家是皇帝,要什么心爱的女子?】 【三宫六院美女如云他不香吗?】 高瑨冷冷瞥过谢郬,目光沉沉:“朕不想再听废话!拖下去砍了。” 谢郬发觉高瑨‘拖下去砍了’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虽然理智告诉自己,高瑨不可能砍她,毕竟她背后是整个谢家,但心里还是稍微咯噔了一下。 【看着我说干嘛?】 【吓死爹了。】 高瑨忍无可忍,爆吼一声: “来人——拖下去砍了——!!!” 君王的怒火没人能够承受,殿里殿外的宫人们皆吓得就地跪下。 谢郬也愣住了,直到几个带刀侍卫进殿要押胡美人去砍头,看着胡美人那视死如归的神情,谢郬慌忙阻拦: “慢着慢着。” 高瑨满脸阴翳,眼里的冷意简直能沁出水来: “朕还没治你的罪,你倒想替她求情?” 谢郬眸光一动,奉上假笑: “陛下,臣妾受命主理后宫事宜,胡美人之事还没查清楚,怎好就这样砍杀了。” 高瑨冷声指向托盘上头身分家的巫蛊娃娃: “朕亲眼所见,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谢郬温柔一笑,对举着巫蛊娃娃托盘的宫人招了招手,宫人上前,谢郬指了指上面的纸条对宫人问: “这纸笺是从娃娃身体里找到的?” 宫人回:“是的,娘娘。” 谢郬点头:“再拿去给陛下看看。” 宫人将之送到高瑨面前,高瑨蹙眉,懒得看这糟心的东西。 谢郬又说: “陛下,先前臣妾扫了一眼,这纸笺上的名字和生辰都不对,似乎并不是诅咒陛下之物。” 高瑨将目光落在那纸笺上,已经摊平在托盘上的纸笺写着: 高晋,辛酉年九月十八寅时一刻。 而高瑨的生辰是辛未年九月二十八寅时三刻。 诅咒最重要的就是生辰八字,这要是都写错了,就很难证明诅咒的是谁。 高瑨看着那纸笺上的字愣住了,先前他倒是没细看,狐疑的看向谢氏,见她正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 【傻了吧!哈哈哈哈!】 高瑨将手中纸笺团巴团巴,扔回托盘。 谢氏先前在心里提过胡美人扎小人之事,说明她早就知道胡美人在扎高瑨的小人,行巫蛊之事。 后宫的阴私高瑨自小见识的多了,妃嫔和妃嫔之间为了争宠,只要拿到对方一点错处,就不惜置对方于死地。 所以直到刚才为止,高瑨都觉得胡美人的巫蛊之事其实是谢氏主导的戏码,胡美人定是受了她的挑唆。 可看到纸笺上写的错误生辰八字,高瑨才明白这也许是谢氏想保胡美人不死的手段。 “这生辰八字和名字都不是陛下,胡美人这巫蛊娃娃诅咒的另有其人,就……罪不至死吧。”谢郬说。 高瑨瞪向谢郬,沉声问道: “谢贵妃不会早就知道此事了吧?” 谢郬无辜摇头:“臣妾不知道啊。” 【当然知道!早两个月就发现了!】 【胡美人郁郁寡欢要自杀,总得给她找点寄托。】 【要不然你以为那纸笺怎么会换掉?】 【也是美人命不好啊。】 得知前因后果的高瑨觉得自己的命也不太好,要不然怎么会听她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还拿她没办法呢? “纵然八字不是朕的,她在宫中行巫蛊,也是罪不可赦。”高瑨说。 谢郬恭顺点头:“陛下说的是,罪肯定有的,却不致死。” 高瑨沉声:“她可以不死,那你呢?你既受命管理后宫,后宫出了这等事,你这个主理人也难辞其咎吧?” 不是要救人吗? 朕让你脱一层皮! 谢郬黑亮的眼珠眨巴两下,果断应声: “是,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你倒是痛快。朕要罚你什么呢?”高瑨略感快慰的问。 谢郬想了想,说道: “掌嘴、仗责、夹手指,随便陛下想怎么罚都可以!” 这么爽快的答案使高瑨不得不警惕起来,果然听见: 【要打赶紧打!】 【打得越狠越好!】 【下个月将军夫人大寿,谢远臣肯定得从边关回来,正好让他看看老子在宫里受的是什么罪!】 这么一提醒,高瑨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礼部早几日就来请示过一品镇国将军夫人的寿宴宫里出什么礼制…… 从前真是没看出来,这女人竟还是个混不吝! “贵妃对自己未免太狠了些。”高瑨冷笑。 谢郬心虚一笑:“臣妾做错了事本就该罚!” 【赶紧罚呀!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高瑨忍了又忍,终于说出一句: “谢氏监管不力,罚禁足三日。胡美人……逐出宫去!” 谢郬憋着的一口气忽然泄了: 【就这?】 【狗皇帝能不能行?】 【禁足三日,过家家吗?】 “陛下,臣妾有罪,理当受罚,您这罚得未免太轻了,传出去有损陛下英明。”谢郬含蓄拱火。 【大哥你可是能止婴儿夜啼的暴君啊。】 【下手这么轻,你会被暴君圈子除名的!】 【求打呀!】 高瑨捏着额头起身,谢郬追上去继续请罪: “陛下,禁足三日太少了。要不禁足三年吧。一年……半年……三个月也成啊!” 【禁足时间越长,老子就可以越长时间不看见你呀喂!】 高瑨咻的停下脚步,谢郬抬眼意识到了,却没有立刻刹住脚步,用她钢一般的额头生生撞在高瑨铁一样的后背上。 撞得正虚弱的高瑨一个踉跄,背后伤口撕裂般疼痛。 他怒极转身,看到的却是谢氏捂着她挺翘的鼻子,委委屈屈的嘟着嘴,我见犹怜: “陛下怎么突然停下了?好疼。” 要是高瑨没听见她心里话: 【撞到伤口了吧?】 【该!】 还真要被她这副可可爱爱、纯情无害的小白兔模样给骗了。 【疼吗?】 【疼就赶我走呀!】 【快点,我还有好几册话本子没看呢。】 高瑨深吸一口气,濒临崩溃边缘,转身想走,可他现在若是回去,睡觉时定然又会听见那些扰乱他心神的诡异之声。 两个选择,要么睡觉的时候听那些诡异之声,要么醒着的时候听谢氏大逆不道的心声。 一番权衡之后,高瑨选择了后者。 完全不理谢氏内心的呼喊与期盼,高瑨调转方向,在谢郬傻眼的目光中说出: “摆驾凝辉宫。” 谢郬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不是说禁足三天吗? 她不嫌弃了,三天就三天! 至少还有三天啊! 看着高瑨越走越远,谢郬内心狂嚎: 【狗皇帝,你是不是玩不起!】 ※※※※※※※※※※※※※※※※※※※※ 本章发红包,截止明天我发红包时。 第 6 章(还是改错) 第六章 皇帝摆驾凝辉宫,可把姜嬷嬷给乐坏了。 收到宫人传递回来的消息,立马就在殿里熏香洒扫,迎接圣驾。 在高瑨把谢郬直接拖进寝殿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姜嬷嬷还很没有同情心的对谢郬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谢郬在姜嬷嬷一脸‘娘娘干的漂亮’的神情中,绝望的看着寝殿大门被从外面体贴的关上。 “过来,陪朕睡觉。” 谢郬发愣的时候,高瑨已经去到她的床边。 【□□,朗朗乾坤,这狗子居然发情了。】 【身上脸上全是伤,他竟然还有这心思!】 【可我刚洗过澡,完事儿后是不是还得洗一遍?】 【啊啊啊啊,好麻烦啊啊!】 在谢郬腹诽期间,高瑨已经脱了外衫,自己爬上床躺下,鼻尖萦绕着一股很好闻的香气,正是谢氏素日的味道,没由来的高瑨感觉到一股子安心,双目发沉。 谢郬看着那已经躺下的皇帝,心中十分不耻: 【切,狗男人,白日宣淫就算了,居然还不想主动!】 【他先躺下什么意思?】 【女人,坐上来自己动吗?】 不情不愿的爬上床,谢郬看着闭上眼睛等待猎物自己上门的高瑨,深呼吸一口气,便往他内衫的绳结拉去。 可她的手刚碰到他的内衫绳结就被他一把拂开,谢郬意外看着自己的手。 只听高瑨闭着眼睛说: “朕睡觉,你在旁边看着,不许离开床十步以外。” 谢郬满头问号,狗子睡觉让她看着?还不许离开床十步以外? 【这是什么变态玩儿法?】 【欲擒故纵?】 【欲拒还迎?】 【欲,欲,欲求……】 “不许发出声音!”高瑨厉声斥道,而后果断转身向内,抱着谢郬的被子睡去。 谢郬挠挠头,顺便调整了个姿势。 【狗皇帝耍什么花样?】 【他睡了吗?单纯的睡了吗?】 【要不要凑过去看看?】 “闭嘴!躺下!不许动……”高瑨闭着眼睛吩咐,声音渐趋迷离,片刻后,睡着了。 谢郬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后,才敢猫着腰凑过去看他,确定他真的睡着以后,谢郬松了口气。 蹑手蹑脚的移到床下,刚要离开,就听见高瑨口中幽幽传来: “十步。” 谢郬被他吓了一跳,身子一僵,暗骂他居然装睡,懊恼的回到床上。 双手抱胸躺在枕头上,扭头就看见在里侧沉睡的高瑨,怒从心生,存心不想让他好睡。 【大白天的把我带进房里,喊上床,他还想睡觉?】 【门儿都没有!】 【老子今儿不闹得你睡意全无,情难自禁,老子就跟你姓!】 这么想,谢郬就这么做了。 先将身子紧紧贴在高瑨身后,一只作恶的手从他的腰部向下摸去,她屏住呼吸,眼看就要正中目标,忽然原本沉睡在里侧的高瑨忽然转过身来。 动作敏捷的迅速扣住谢郬的两只手,一个旋转把谢郬整个人调了个方向,让谢郬背靠着他的胸膛,把她双手交叉胸前扣住,犹嫌不够,他还弓起双腿,直接把谢郬夹进他的腿间,紧紧锁住。 片刻的功夫,瞬息万变,谢郬被限制了自由身,给人当抱枕似的抱在怀里难以动弹。 谢郬的身高在女子中绝对不算矮,但在身材高大的高瑨怀里十分契合,生生被他衬得娇小起来。 给人手脚并用钳制在怀里,谢郬双目空洞,生无可恋的看着她的寝殿陈设。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早知道就不动他了,现在好了,把自己给困住了! 高瑨自小习武,不仅在他老高家是武力值巅峰,就算是满朝武将中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被他手脚并用控制住的人可没那么容易脱身。 谢郬就这样被人夹在怀抱里,被迫睡了一觉,从中午睡到了晚上,腰酸背疼。 反观高瑨倒是一脸神清气爽,兀自穿好衣裳后,回头看了一眼满面怨念,正在床上舒展筋骨的谢郬。 耳中听着她骂骂咧咧,憋憋屈屈的心声,高瑨薄唇轻扬,径直而去。 他离开之后,姜嬷嬷火速入殿探查情况,见谢郬一脸晦气的从床上坐起身,姜嬷嬷笑得像是刚送走巨款包下她楼里花魁一夜的大爷般,暧昧不明的扶着谢郬下床,嘘寒问暖: ‘娘娘累不累?’ ‘娘娘要不要洗澡?’ ‘娘娘小心些’。 谢郬无语,又在心里问候了一番高瑨的祖宗。 ** 胡美人行巫蛊之事,高瑨下令将她逐出宫廷。 她一身素衣,发髻披散,按照规矩她身上所有东西全都不能带出宫去。 胡美人不是中原人,就算出宫也是举目无亲,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子出宫以后别说回到她的家乡了,连生存都生存不下去。 但只要能脱离这个牢笼,哪怕是死她也要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而死。 看守的宫人们把她送到宫门口,胡美人又经过一轮搜身后方才被允许踏出皇宫。 她站在宫门外,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周身被强烈的不安包围。 “胡美人,请留步。” 忽然宫门内传来一道声音喊住她,胡美人回过头去,见两名宫婢从宫门内追出来,胡美人隐约认得她们是谢贵妃身边的女官。 两人跑到胡美人面前,将一只包袱递给她,说道: “这是我们娘娘让给您的。里面有些盘缠,还有一封谢家的路引,你沿着官道向西而行,只要在关内,每个驿站都认谢家的家徽,足以保你出关。” 胡美人愣在当场: “娘娘为何帮我?” 两名女官对视一笑:“我家娘娘就这性子,胡美人不必挂怀。” 说完,两人便很快跑回宫中,宫门在胡美人面前关闭。 胡美人抱着这救命的包袱,反应过来巫蛊娃娃中的生辰八字是谁给她替换掉,若非如此,她此时早被那暴君推出午门斩首了,哪里还有命活着出宫。 怀着感激,胡美人抱紧包袱,重新鼓起勇气向西而归。 ** 高瑨下午在谢氏那儿补了一场觉,终于养回一些精神,他闲不住,没在床上躺着养伤,而是叫人把这些天积攒的奏折全都搬到了明泽宫批阅。 胡美人出宫后,就有宫人来回禀此事。 原本这种事情高瑨听过就算,直到那宫人说起看见凝辉宫的两名女官追出宫外,给了胡美人一个包袱,高瑨才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来。 “什么包袱?”高瑨问回禀的宫人。 “一些盘缠和谢家路引。”宫人说。 高瑨疑惑:“你怎知道?” 宫人说:“那两个女官并未隐瞒,直言是贵妃娘娘赏赐给胡美人的。” 高瑨将手里奏折合上摔在地上,吓得回禀宫人和明泽宫伺候的宫人们纷纷跪地山呼:陛下息怒。 高瑨把人赶出宫去,她倒光明正大去做好人。 还有那作假的生辰八字,他没追究而已,难道以为他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的鬼吗? “把谢氏给朕叫来!她要做好人,朕让她做个够!” 高瑨一声令下,宫人忙不迭遵旨。 两刻钟后,谢郬就被召唤到了明泽宫,正值晚膳时分,御膳房将饭摆在明泽宫里,高瑨坐在摆着几十道菜肴的饭桌后,看了一眼从殿外走进来的谢郬。 谢郬在凝辉宫也正准备吃饭,临时给喊过来,肚子正饿着。 经过饭桌的时候,谢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狗皇帝转性了,居然喊我来吃饭。】 【那是糟鹅掌鸭信吗?】 【还有瑶柱羹、蟹酿橙、三响鹿肉、辣子兔丁……】 高瑨听着她如数家珍般的报菜名和从进来开始就没离开过御膳桌的目光,冷笑一声。 “参见陛下。”谢郬看在一桌好吃的份上,暂时忘记给人当了半天抱枕的仇怨。 高瑨看了她一眼,冷声问: “听说你给胡美人送包袱了?” 谢郬收回流连在御膳上的目光,回道: “臣妾是送了。不过,臣妾都是为了陛下好。” 高瑨拧眉:“为了朕?” 谢郬煞有其事的点头,乖巧得像只小兔子,她说: “胡美人毕竟是陛下的女人,若是她身无分文被赶出宫去,一个弱女子除了卖身哪里还有活路,可她若是去卖身,岂非叫陛下难堪,天下都是姘头兄弟,那多难看,您说是不是?” 【哈哈哈,膈应不死你!】 【胡美人那么漂亮,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高瑨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这么说,朕还得多谢你了。” 谢郬摆摆手: “陛下言重!” 【你倒是请我吃饭呀!饿死了!】 【菜都要凉了。】 高瑨深吸一口气,拿起一双银筷子,对谢郬指了指桌上一角,报出个菜名: “瑶柱羹。” 谢郬站在原地不动,万公公赶忙对布菜宫人打手势上前,谁知布菜宫人还没靠近御膳,高瑨就‘啪’的一声将手中筷子重重放在桌面上,目光如电扫向谢郬。 【看我干什么?】 【要我给你布菜吗?】 【汝何不上天?】 谢郬心态炸了。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倒是一旁万公公看得心惊胆战,悄无声息的来到谢郬身后,轻柔着声音提醒: “娘娘,陛下请您过去呢。” 谢郬暗自哼哼,努力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掌心,默念两句: 【头顶天、脚踏地,人生就像一场戏。】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谁如意。】 【他如意他如意,便宜那个狗皇帝。】 高瑨皱着眉头听她在那喋喋不休了老半天,还编出个打油诗来。 看着她挂着笑容从布菜宫人手里接过碗和勺,按照高瑨的指示往瑶柱羹处去,表面上装得乖巧懂事,若非亲耳听见她的心声,高瑨还真叫她骗了。 ※※※※※※※※※※※※※※※※※※※※ 本章发红包,截止明天发红包时。 我也觉得马掉的好像太随意,先不掉了吧。以后找个更好的时机重新掉一次,大家这回就当没看到。 第 7 章 第七章 谢郬舀了一碗看着就很好吃的瑶柱羹,端到高瑨面前时接过宫人手里的银签试了一下毒,然后从汤碗里舀出一小勺尝了一口。 这样经过两道试毒工序,确定呈上御膳无毒后才能摆放到皇帝面前。 高瑨看着谢氏优雅的为他试毒,这并不是第一次,事实上从前他对谢氏宠爱的多些,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的‘懂事’和‘识趣’。 知道他多疑,对入口的东西会格外谨慎,所以每回谢氏送来汤水给他,都会很懂事的自己先尝一口,他原本以为谢氏是心甘情愿,然而—— 【悲了个大催!】 【这要有人下毒,我还得死在他前头!】 【破银针也就能试试砒|霜鹤顶红之类的毒,慢性毒根本试不出来好不好?】 “……” 高瑨一边喝汤一边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心里话,实在好奇她哪儿来这么多的废话! 聒噪的要死。 适逢苏别鹤进殿来回禀这些天宫中布防,简略说了几句后,高瑨问他: “嗯,用饭了吗?” 苏别鹤自小与高瑨一同长大,情同兄弟,在高瑨面前从不客气,闻言摇头: “没呢。” 高瑨对万公公比了个手势,万公公赶忙会意命宫人给苏别鹤搬来赐膳专用的桌椅,摆放在一侧。 “随便吃点儿吧。”高瑨说。 “是,谢陛下。”苏别鹤也不客气,卸了刀就坐下。 原本给高瑨布菜的小公公这下终于有事干了,来来回回的给苏别鹤取菜送菜。 看着坐在一旁吃饭的苏别鹤,再看看站在高瑨旁边忙前忙后的自己,谢郬不禁感慨: 【唉,到底还是苏妃更受宠啊。】 “咳咳——” 高瑨吃着吃着忽然被呛了几声,谢郬赶忙放下手里的布菜筷子,上前给高瑨拍背顺气,柔声细语的表示关心。 苏别鹤正大口吃着御膳,听见高瑨咳嗽,赶忙起身来问: “陛下没事吧?” 高瑨摆摆手,让他继续吃,愤然接过谢氏递来的帕子,一边擦还一边嫌弃的打量她。 谢郬被看得莫名其妙: 【看我干什么?】 【知道你宠苏妃,我又没意见。】 高瑨放下帕子想摔桌子。 【狗皇帝怪怪的。】 【以前表面上还会对我客气客气,现在连客气都没有了。】 【也不知发什么神经。】 高瑨深吸一口气,对谢郬指指旁边的座位: “你也坐吧。” 在弄清楚他为何忽然能听见谢氏的心声之前,高瑨不想让人察觉出异样。 谢郬惊喜,暗自欢呼,表面上还要稍微推辞推辞: “臣妾伺候陛下用膳,还不太饿。” 高瑨道:“既然不饿那就……” ‘别吃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谢郬果断坐下,巧笑倩兮: “虽然不饿,但臣妾还是愿意陪陛下用膳的。” 高瑨:…… 谢家是怎么养出这么能屈能伸的小姐的?最关键他以前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谢郬坐下吃饭就稍微老实了点,至少不骂高瑨了,全心全意扑在食物上面,当然表面上还是表现得很端庄就是了。 假意巡梭一圈后,对布菜小太监指了指她进殿后第一眼就看中的糟鹅掌。 优雅的咬下一口,谢郬心里就乐开了花: 【这鹅掌也太软糯了吧!】 【酒糟也好香好香。】 【太好吃了!】 【不愧是御膳!】 高瑨见她表情平静,但心声却十分夸张,不禁往糟鹅掌看去一眼,疑惑真有那么好吃吗? 吃完糟鹅掌,谢郬又把目标放在三响鹿肉和辣子兔丁上,这两道菜,她每尝一口就几乎要在心里放一会烟花似的,让高瑨实实在在见识了一回什么叫‘心花怒放’。 就那么好吃吗? 高瑨鬼使神差的从谢郬面前的菜盘中夹过一块三响鹿肉放入口中,刚入口的时候感觉还成,咸香鲜嫩,但嚼着嚼着就觉得有点不对了。 辛辣的后劲让他面色微变,怎么会这么辣! 匆匆将食物咽下,但口腔里的辣感却丝毫没有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连着喝了两杯茶水才稍微好些。 缓了口气后,发现谢氏正盯着自己。 【鹿肉是辣的,狗皇帝不是不吃辣吗?】 【被雷劈一下,口味都改了?】 谢郬内心疑惑,面上却一脸好奇: “陛下,好吃吗?” 高瑨吸了一口凉风故意云淡风轻:“还可以。” 谢郬见状,立刻推荐自己盘中的另一道菜:“这个辣子兔丁更好吃!陛下尝尝?” 说着就要为高瑨布菜,高瑨光速阻止: “呃不用!” 说完觉得语气太过生硬,高瑨舌头打了个转:“朕饱了,你吃吧。” 苏别鹤这时也吃完,起身对高瑨和谢郬行礼告退: “多谢陛下娘娘款待,臣用完了,二位慢用。” 苏别鹤走了,高瑨也放下了筷子,一边饮茶一边看着谢郬用膳,高瑨从前没怎么关注过,这时才发现谢郬喜食辣菜,一整个鸽子蛋大小的黄椒她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不仅如此,谢氏的胃口还很好。 虽然吃得慢条斯理,却一点没少吃,一点不客气,就像好不容易捞着一顿要吃够本的感觉,种种细节都是高瑨从前没有注意过的。 两人用完了饭,谢郬悄悄打了个饱嗝。 【舒坦。】 【一会儿回去可不能让姜嬷嬷知道她吃了这么多。】 她暗自心想。 高瑨疑惑看她,不懂她为什么不敢让一个嬷嬷知道她吃的多。 猛然惊觉,他是叫谢氏过来问罪的,怎么最后却变成招待她吃了一顿饭呢?高瑨不禁懊恼。 宫人进殿禀告: “陛下,潘小姐听说陛下醒了,特意熬了些滋补的汤想要敬献。” 高瑨闻言,下意识往谢郬看去,谢郬适时避过目光,心中疑惑: 【潘小姐?】 【潘馨月?】 【她怎么又住宫里来了?】 【真把宫里当她们家后花园啦?】 潘馨月是太后的亲侄女,信国公府嫡长女,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贵女,太后疼爱侄女,不时要她入宫作陪。 当今太后潘氏是先帝的皇后,先帝去世后太子未及登基就被高瑨撬了皇位。 而高瑨之所以能顺利登基,正是因为这位娘娘传达的口头诏书,才免于宫禁血流成河,也给高瑨篡|位登基盖上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而条件就是高瑨登基后依旧尊这位为太后。 “宣。” 高瑨一声令下,宫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位端庄典雅的美人走入。 这世间有些女子美艳入骨,令男人沉迷美色难以自拔;而有些女子分外端正,令男子见之尊重,不敢亵渎。 潘馨月就属于后者。 据说她出生时还有一游方老道为她断过命格,说是极贵,有凤翔之相,就是皇后命。 因此潘家对她格外宠爱与看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才情文采样样不输男子。 潘馨月入殿后,恭谨有序的对高瑨和谢郬行礼问安: “陛下安好,娘娘安好。” 高瑨对她抬了抬手,语气温和问: “免礼。馨月此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潘馨月往谢郬看来一眼,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谢郬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俩人,真他妈能装!】 【手里捧着个汤盅,当我眼瞎看不见吗?】 【啧,矫情的要死!】 高瑨:…… 果然饭吃饱了,嘴又闲下来了。 “贵妃若是无事便回宫去吧。”高瑨懒得听她胡言乱语,干脆下逐客令。 【哈,嫌我碍着你们了是吧?】 【树不要皮,人不要脸,请我留下我都不留!】 【啊呸,恶心!】 谢郬在心里骂了一通后,贤良大度的对高瑨行礼: “臣妾告退。” 刚转身要走,就被潘馨月喊住了: “贵妃娘娘恕罪,臣女只是太忧心陛下的伤势,今日亲自看着火,熬了四个时辰的补汤,寸步都不敢离开,臣女将汤放下便离开,请贵妃娘娘不要多想。” 谢郬看着潘馨月: 【姑娘,你要不喊住我,我还真没多想!】 【合着就你担心,亲自熬了四个时辰寸步不离,你这不吃不喝的憋屎憋尿的本事还挺牛!】 高瑨为谢郬的粗俗皱起了眉头。 谢郬没高兴跟潘馨月来往过招,未曾作答就头也不回的离开明泽宫大殿。 她离开之后,潘馨月十分自责的转过身对高瑨问: “陛下,贵妃娘娘是不是生气了?臣女……不该来。” 高瑨让她把汤放在龙案上,说: “馨月不必自责,平日谁来朕的宫里她都不高兴,不单对你。” 潘馨月苦涩一笑: “贵妃娘娘定然爱惨了陛下。” 高瑨但笑不语,潘馨月又说:“不过像陛下这样英明伟岸的英雄男子,天下又有几个女子不爱呢?” 高瑨也调羹搅弄着碗里的汤水,忽然问潘馨月道: “你也是吗?” 潘馨月羞怯低头:“陛下明知故问。若非如此,臣女又怎会这般不知廉耻……” 后面的话,潘馨月没有说完,便眼波流转不再继续。 高瑨不说话,一边搅弄碗里的汤水,一边坐在龙案后头翻开奏折,潘馨月见他不理,想起太后的嘱咐,大着胆子上前道: “臣女近来学了梅枝的技法,陛下喜梅,可否允臣女演画给陛下观赏?” 高瑨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 “什么样的技法?” 潘馨月见他有兴趣,欢喜上前解说: “是江南红梅派的画法,一共有七七四十九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不一样,若是陛下感兴趣,臣女可以一一画来。” 高瑨点点头,指了指西南角的珠帘小书房,说: “嗯,朕很感兴趣,去画吧。” “是。” 潘馨月备受鼓舞,只是往西南角的小书房看去一眼就娇羞不已,七七四十九种画法全画下来夜就深了,陛下将她留到深夜,想来是有别的打算了。 然而等潘馨月画完两种抬头再看龙案后的时候,发现先前还在案前批阅奏章的高瑨不见了。 她放下笔,正要走出书案就被一旁盯着她的两名小太监拦住: “潘小姐,陛下交代让您今晚务必要画完七七四四九种,否则不许离开。” 潘馨月惊讶:“陛下去哪儿了?” 小太监回道: “时辰不早了,陛下该是去后宫安寝了吧。潘小姐还是快些画,天亮之前若画不完,明日也不知陛下会不会怪罪。” 潘馨月面如菜色,羞愤甩袖。 ※※※※※※※※※※※※※※※※※※※※ 本章继续发红包,截止明天我发红包时。 第 8 章 第八章 谢郬走出明泽宫就忘了那对狗男女,脚步轻快的踏月而归。 凝辉宫外,姜嬷嬷焦急的等待着,陛下忽然宣召贵妃娘娘前往明泽宫,不知是不是因为胡美人之事。 种种担心在看见谢郬的那一刻化为行动,抢在所有宫婢前头迎上去,将谢郬扶下轿撵,确认她没事才放心。 进殿后,姜嬷嬷对宫婢说: “去将金瓜粥取来,娘娘还未用晚膳呢。” 谢郬很想说自己吃过了,又怕姜嬷嬷问她吃了什么,吃了多少,以她今晚在明泽宫吃的量,姜嬷嬷不让她睡前练几套柔体术绝对不会罢休。 为了让谢郬保持纤瘦的体态,姜嬷嬷无所不用其极。 反正在凝辉宫的晚饭横竖只有一碗粥或是几片肉,就算谢郬吃过晚饭,依旧有实力将这些东西吃进肚子里。 善意的谎言能让姜嬷嬷放心,让自己日子好过,何乐不为。 宫婢去准备谢郬晚膳的时候,姜嬷嬷伺候谢郬更衣。 “咦?”姜嬷嬷发出疑惑。 谢郬看她:“怎么?” 姜嬷嬷伸手在谢郬那盈盈一握的腰上比划了两下:“怎么好像……粗了一些?” 谢郬心上一紧,努力收腹:“哪儿粗了?我这腰都没碗口大。” 姜嬷嬷在谢郬收紧的腹部轻弹一下,谢郬怕痒,立刻破功,趁此机会姜嬷嬷一把掐住谢郬的腰,用手指丈量了一下,得出结论: “就是粗了些的。可不应该啊……东海,快将我的皮尺取来。” “是,嬷嬷。” 纱帐外的宫婢应声而去,谢郬想把人召回都晚了。 尺子拿过来,姜嬷嬷将之绕在了谢郬的腰上:“不许憋气。” 谢郬:…… 姜嬷嬷用尺子精准的测量了一下谢郬的腰围,看着那多出来的一指甲的距离发愁: “怎么会多了呢。” 顿时反应过来,对谢郬问:“娘娘是不是又偷吃了?” 谢郬果断摇头,姜嬷嬷狐疑不信,谢郬主动承认: “可能是因为我刚才喝了好几杯水成撑着胃了。” 姜嬷嬷问:“娘娘在陛下那儿喝水了?” 谢郬老老实实的点头:“可不得喝水吗?陛下在里面用膳,我在外头干站着,没得吃,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多喝点水咯。” 说谎的精要就在于真假搀着说。 反正明泽宫被狗皇帝把控得像铁桶一般,若不费心去探查,明泽宫的情报很难得到。 就算姜嬷嬷手眼通天,也不可能为了谢郬晚上吃了多少饭而大费周章去打听吧。 姜嬷嬷盯着谢郬看了一会儿,基于谢郬平日里的表现,她似乎对谢郬的话不太相信。 谢郬见状,又说: “嬷嬷您想想,陛下因为我帮助胡美人之事在气头上,把我唤去不晾着,难不成还请我大吃大喝吗?他又不是什么十世大善人,我……” 谢郬话没说完就被姜嬷嬷手动捂嘴,警告道: “娘娘慎言。” 谢郬闭嘴后,姜嬷嬷才放开她,这时宫婢端来了谢郬今晚的晚饭,一小碗金瓜粥,叫得好听,其实就是南瓜熬成的糊糊,加了一点点米,另两碟清淡小菜。 就这么点东西,谢郬哪怕肚子一点不饿,也能全部吃完。 谢郬正要去吃,姜嬷嬷拦着说了句:“金瓜粥减半。” “嬷嬷,本来就没多少,您怎么还减半呢?”谢郬立刻抗议。 不是为了她今天的晚饭,而是为了她以后的晚饭。 姜嬷嬷语重心长:“娘娘腰都粗了,可不能由着性子纵。” 谢郬指着被挖走一半的金瓜粥:“这,这还叫由着性子?那嬷嬷干脆别让我吃饭了。” 姜嬷嬷亲自拿着金瓜粥碗递给谢郬: “娘娘岂是那种能亏待自己的人?您艺高人胆大,再大的笼子都关不住您!嬷嬷年纪大了,有些事管不了,娘娘也得心里有数才行。” 姜嬷嬷一番连消带打,似是而非的话将谢郬的嘴给堵了,心虚一咳,接过金瓜粥碗,两口就把半碗粥给喝下了肚,想下意识抬胳膊擦嘴,被姜嬷嬷怒瞪一眼,改为由着宫婢用帕子给她擦。 换好衣裳,谢郬对姜嬷嬷伸手: “嬷嬷把之前收走的话本还给我。” ‘啪’一声,姜嬷嬷在谢郬手心打了一下:“那等不堪入目的闲书,娘娘今后还是别看了。奴婢给您在床头放了一本诗经,一本岁华,您若是睡不着,就翻翻那些。” 谢郬满脸写着拒绝:“那些,我看不懂。” 姜嬷嬷:“看不懂才更要看!娘娘入宫前,在京中可是数一数二的才女。” 谢郬是边关混子,谢苒是京城才女,也就是当贵妃不用考学问,不然分分钟暴|露。 最终,谢郬的愿望没有被满足,失望叹息。 姜嬷嬷问谢郬陛下今晚会不会宿过来,谢郬果断摇头,并告诉姜嬷嬷潘馨月入宫之事。 那俩狗男女 洗漱过后,终于能舒舒服服的躺到床上歇息。 她在寝殿里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宫婢们把她送进殿就按习惯离开了。 偌大寝殿只剩谢郬一人。 谢郬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提着裙摆,三两步就掠到床边,果然看见她的枕头边平平整整的放了两本书,拿起来翻看两页,谢郬直接将书抛到里床。 绕到床帐侧面,将头上一根软簪子拔下来,在侧面床板下摸了摸方位,用软簪子一挑,侧面床板下就落下一只盒子,被谢郬托在手上取下。 盒子里放了十几本备选的话本和一盒糖饴,她之前在老字号七宝斋买的糖球,每一颗都挺大,五颜六色圆滚滚的,既好看又好吃。 谢郬挑了一本《南风意》,嘴里塞进一颗糖慢慢含着,关好她的秘密小仓库,身手敏捷的跳上了床,一边吃糖一边看书,快活似神仙。 糖还没吃完的时候,谢郬就有点昏昏欲睡了,等她听见响动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的寝殿大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谢郬猛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第一反应就是把嘴里的糖和手里的书藏起来。 在姜嬷嬷那里,糖饴是严令禁止的,被发现的话,接下来一个月谢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可那人已经进来了,谢郬现在下床吐也吐不掉,只能抓在手心,闲书只能就近藏到枕头底下,还顺手把一直被她冷落的那本诗经拿在手里,装作先前正在看的样子。 高瑨走近看见的就是谢氏端坐床铺之上看书,沉静温婉的模样。 谢郬此时也发现来的是高瑨,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姜嬷嬷。】 【他怎么来了?】 【潘馨月呢?】 高瑨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谢郬抓在手里的糖开始融化,粘腻的手感有点糟糕。 【糖化了,怎么办,哎呀,早知道直接嚼嚼咽下去了。】 高瑨不解,糖? “你在干什么?”高瑨问她。 谢郬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动,将手中的书递到高瑨面前: “臣妾正看书呢。陛下来怎么不叫人通传,臣妾也好起身接驾。” 【啊啊啊,糖浆要从手心流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狗皇帝怎么这时候来啊!】 【算了,下床请安吧,请安以后找机会出去洗洗。】 高瑨接过她递来的书看了一眼,耳中听着谢氏心里的惊呼。 谢氏掀开薄被要从床上下来,高瑨忽然抬手阻拦: “爱妃不必起身,朕不用伺候。” 谢氏下床的动作受阻,高瑨往她两只手瞥去一眼,她一只手掀被,一只手藏在身后,不动声色的在床沿坐下,拦住了谢郬下床的路。 谢郬有苦说不出,手心的糖感觉越来越粘,可下床的路被封死,再这么下去,糖的事就瞒不住了。 就在此时,姜嬷嬷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陛下,太医来换药了。” 【太医?太好了!】 谢郬心中呐喊欢呼,抢在高瑨前头对外回道: “请太医入殿。” 高瑨合上书看了一眼谢郬,谢郬立刻堆起柔美笑颜: “陛下身上有伤,须得勤换药才行。” 说着,谢郬果断从床沿一角挤下床,在高瑨的注视下走出屏风,来到一处放着水壶的茶几前,趁着姜嬷嬷请太医进来之前,在茶盘上用茶水冲了一下黏腻的手掌心。 高瑨掀开珠帘从内间走出,盯着谢氏慌乱的背影陷入疑惑。 姜嬷嬷领着两名太医进殿,谢氏恰巧擦完手回过身,面带微笑。 两名太医行过礼后,便为高瑨查看伤口。 到上药时,高瑨说:“行了,把药给贵妃,她替朕换。” 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谢郬忽然愣住了。 【狗皇帝,你是见不得我闲着吗?】 【太医都来了,你要要我换?】 谢郬在心里念叨着,太医们却不疑有他,只当陛下与贵妃恩爱,将药膏留下,又对谢郬说了一番上药时的注意事项。 【注意个毛啊!】 【大男人上个药哪儿这么多讲究?】 【这么点皮外伤,在战场上也就是抹点唾沫的事儿。】 送走太医之后,谢郬仍不死心,想把药交给姜嬷嬷或者其他宫婢来做,谁知姜嬷嬷并不接手,反而还对谢郬递来个‘娘娘一定要好好把握’的眼神,欣喜异常的领着宫婢们离开谢郬寝殿。 偌大寝殿中,又只剩下谢郬与高瑨两人,大眼瞪小眼。 ※※※※※※※※※※※※※※※※※※※※ 这章是昨天的更新,昨天没写完,今天的更新在下午。 ps:本章发红包,截止明天我发红包时。 第 9 章 第九章 “愣着干什么?”高瑨打破沉默。 谢郬认命拿着药膏过来,短短几步路,心情九曲十八弯,总的汇集成一句话: 【狗皇帝忒矫情!】 高瑨忍着不悦,背过身子让她擦药。 谢郬不爽归不爽,但药还是要上的,用平滑的竹篾挑起药罐中的膏体,将之擦在高瑨背后的伤口上,边擦边感叹: 【近看伤得还是挺重的。】 【被雷劈的伤果然不一样,边边都焦了。】 【会不会有烤肉味?】 【加点孜然,加点胡椒,加点蒜……】 【就是这身上精瘦精瘦的,没什么肉,不过烤排骨应该也挺好吃。】 谢郬想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高瑨听她说了一大堆烤肉,越听越觉得谢氏不是东西,后悔让她擦药了。 “快着些。”高瑨冷道。 谢郬回过神,应了声:“哦。”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谢郬觉得这样有点尴尬,于是问高瑨: “陛下,先前潘小姐送的汤好喝吗?” 高瑨鼻子嗯了下算回应。 谢郬却在心中嗤之以鼻: 【嗯你妹嗯!】 【就你这多疑的性子,会喝她送的汤?】 谢郬慢悠悠的,一边涂抹一边说: “潘小姐人美心甜,亲手为陛下熬的汤肯定很好喝。” 高瑨耐着性子不去管她心里一套,嘴上一套,问: “你很在意她?” 谢郬在高瑨背后翻了个白眼: 【我在意个屁!】 【也就太后觉得你会让潘家女入宫。】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谢郬回想姜嬷嬷的教科书,作为皇帝的宠妃这个时候应该什么反应来着? “臣妾当然在意。”谢郬停止擦药,佯做失落: “只是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不是臣妾一个人的。臣妾不敢奢求独占陛下,只求陛下有了新人也不要忘了还有臣妾这么个满心满眼都是陛下的旧人在。” 以前谢氏在自己面前就是这么说话的,谦卑且深情,情根深种的样子,高瑨一直没什么问题,谁让她对自己爱得不能自拔呢? 然而现在…… 【啊啊啊,好肉麻啊!】 【我有罪请老天爷惩罚我,为什么要让我说这么肉麻的话啊啊啊!】 高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温柔似水,贤良淑德,对他情根深种的谢氏去哪儿了! 谢郬说完肉麻话以后,等着高瑨像往常那样一脸受用把她拥入怀中,然后两人就该你来我往的你侬我侬一番,大家各怀心思,虚情假意的走个肾,度过一个看起来美好的夜晚。 但是没有。 今晚的高瑨似乎对她的肉麻话并不感冒,谢郬说完之后,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看得谢郬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话的时候,他忽然淡淡说了句: “药膏擦好了就缠绷带吧。” 谢郬满头问号: 【就这?】 【我声情并茂,表白了个寂寞?】 【难道痴情人设卖不动了?】 【我该转型了?除了痴情人设,还有什么人设来着?】 【傻白甜?黑莲花?御姐?要不干脆一步到位,直接上女王!!!??】 高瑨被迫接受精神污染,听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废话,在暴怒边缘反复横跳。 幸好谢郬看出了今晚高瑨兴致不高,没再继续强撩,给他上好了药,包好了扎,伺候他换上睡袍,两人才回到内殿休息。 高瑨脱了鞋后直接爬入里侧,一声不吭,气压很低。 谢郬坐在床沿一边脱鞋一边腹诽: 【这晚娘脸摆给谁看?】 【早几年敢在老子面前摆这脸色的都不知给干趴下多少回了!】 高瑨躺在枕头上,听见心声后,往她后背瞥去一眼,感觉枕头下面有什么东西,便伸手摸了一把,从枕头下抽出一本书来。 跟先前谢氏递给他那本崭新的书不同,这本藏在枕头底下的书明显是被人翻看过的,扉页和里面的纸张都有折痕,可见这本应该才是他进殿前谢氏正在看的书。 扉页上的书名栏空着,高瑨翻开第一页,看见一个令他大开眼界的标题《俏书生荒野大战男狐妖王(三)》。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是俏书生又是男狐妖王? 高瑨出于好奇,想翻开看看,谁知刚翻开第一页看了一句‘上回说到华山以北东陵县内有一书生名为王生他途经狐仙岭’。 书就被谢氏用迅疾如电的手势给夺走了,谢氏此番动作之快,连高瑨这样的都没拦住。 谢郬脱了鞋,放下两边琉璃钩,整理好床帐回身准备躺下的时候,忽然发现高瑨在看她的书,没来得及多想,她以青春期少男少女们情窦初开时在父母面前掩藏日记本的速度把她的书从高瑨手中夺回。 快到超自然。 高瑨看着自己瞬间空无一物的双手,惊讶谢氏速度的同时,疑惑问她: “你做什么?” 谢郬被问得两颊发烫,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没,没什么。陛下背上有伤,今儿要不要趴着睡?” 高瑨狐疑看她,忽而伸手:“拿来。” 谢郬果断摇头:“别看了,这书是女子书,不适合陛下看。” 高瑨冷笑: “除了女则、女戒、女德之外,这天下还有什么女子书不适合朕看?” 【你个白痴,当然有啊!】 【腐书!】 【不是不给你看,是怕把你给看弯了!】 高瑨满脑子疑惑,腐书是什么书?弯又是什么?为何他越发听不懂? 他这个人素来好学,越是不懂的事情他就越是想搞懂,对谢氏厉声一喝: “拿来!” 谢郬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刚才只顾着吐糖,忘了枕头下还有本书了。 【太羞耻了!】 【这书给狗皇帝看了,我以后也别做人了。】 高瑨顿时懂了,原来谢氏看的是那方面的书,哈,很好,又是一个表里不一的行径! 从前真是没看出来,谢氏的内在竟是这个样子的。 不想给他看,他还非看不可了。 高瑨猛地起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从几乎把头低到胸口的谢氏手中抢回了刚才他只看了一行的书,在谢氏羞耻的目光中翻开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高瑨就慢慢咂摸出不对劲来了。 这书生和那狐妖王……怎么……好像……都是男的? 谢郬一脸愧疚跪坐在床铺外侧,两手不安的搅弄在一起,脸颊由内而外透着胭脂色,两只看着挺有福气的耳朵尖尖也红透了,眼波流转,顾盼生春,潋滟的樱唇轻咬,一副既羞耻又期待的模样。 高瑨在看到‘狐妖王把xxxx的大xx放进俏书生xxxx的小xx里’那行字的时候,差点被一股能让人产生极其不美好联想的文字力量戳瞎双眼,极其艰难把目光的从那辣眼的文字上挪开,深吸一口气后,才干咳一声,对谢郬说: “这书……” 话没说完,就被谢郬截过话头: “这书是姜嬷嬷的。臣妾偶然瞧见姜嬷嬷在看,觉得猎奇,便向嬷嬷借来拜读一番。臣妾自知不该,下回臣妾不看就是了。” 高瑨闻言,在脑中想象了好一会儿,高瑨也没有想象出来姜嬷嬷看这种书的场景是什么样。 疑惑不已:“这是,姜嬷嬷的书?” 谢郬瞪着她那两只小鹿般清澈纯真的双眼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切看起来都像是真的,如果高瑨没听见她心里的话…… 【姜嬷嬷风评被害!抱歉抱歉!】 【关键时刻,死道友不死贫道!就让姜嬷嬷做一回工具人好了。】 高瑨恍然大悟,他就觉得不可能是姜嬷嬷的,谢氏还真是绝了,好一句死道友不死贫道!高瑨的三观再次被颠覆。 “姜嬷嬷借给你的?”高瑨不动声色问。 谢郬无辜的点头:“嗯,是。” 【姜嬷嬷都收了我至少二三套闲书了。】 【可那又怎么样,我这还藏着三四套呢!】 高瑨欲言又止,手指对谢氏指了又放下,放下又不甘心,不甘心就再指,周而复始好几下,好像有满腔的话想骂,可话到喉咙口却又什么都骂不出来。 想下床走人,却又不想听见那些鬼鬼怪怪的声音,高瑨只能强忍着怒火,气闷闷的抱胸睡去。 谢郬见他转身,不禁向前探头,心里嘀咕: 【这就睡了?】 【好歹把书还给我啊喂!】 【明天要是给姜嬷嬷发现了,又得被收走,我还没看完呢。】 【正看到狐妖王背着小书生找别的狐狸,天道正要降下雷劈那只渣狐呀!】 耳朵里喋喋不休的声音不得安宁,高瑨受不了,直接把书甩到身后。 谢郬看见书甩过来,赶忙过去拿,爱惜的抹平书页,满意的掀开帐子熄灭烛火,抱着她的宝贝精神世界陷入梦中。 ** 高瑨这一夜没梦到那些令他胆寒的鬼怪场景,倒是感觉在梦里跑了一夜,好像追着个什么人,追了一夜后,临近晨曦时分,他终于把人追到,看背影是个书生,可头一转过来却是谢氏。 看来昨晚那本书带给他的冲击委实不小。 扭头看来一眼睡在旁边的身影,杏眼桃腮,粉雕玉琢,睡着的时候尤其可爱,呼吸时挺翘光洁的鼻翼微动,像只小兔子似的。 高瑨下意识想伸手为她拂开脸颊上的碎发,然而目光接触到她怀里紧紧抱着的那本书时,高瑨脸色一变,瞬间收回了打算轻抚她的手,粗鲁下床。 谢郬抬起藕段般的手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 殿内有动静传出,就有宫婢在外轻声询问主子是否起,高瑨‘嗯’了一声后,姜嬷嬷便领着两排宫婢便推开殿门,鱼贯而入,伺候高瑨洗漱更衣。 谢郬特意等高瑨下床更衣后,把书暂且先藏到脚踏板和床的缝缝中间,等高瑨穿好衣裳走了,她再找机会放进她的秘密小仓库中。 心里的算盘小九九打得噼啪作响,高瑨全都听在耳中,暗自冷笑,将姜嬷嬷召唤到跟前,小声说了一句话,姜嬷嬷便大惊失色。 高瑨换好衣裳径直离开,谢郬毫无所觉领着凝辉宫的宫婢们恭送他,回到殿内,就看见姜嬷嬷大力无穷,单手将脚踏搬开,找到了谢郬悄悄藏起的闲书。 “娘娘,这、是、什、么?” 姜嬷嬷语气危险的问谢郬,谢郬支支吾吾,又是打哈哈又是赔笑,最终面对步步紧逼的姜嬷嬷时果断选择转身逃离。 【高瑨你个乌龟王八蛋,居然敢告我的黑状!】 【跟你没完!】 谢郬的内心咆哮声,已经走出凝辉宫的高瑨自然是听不到的,最多觉得耳朵根子有点痒,顺便打了个喷嚏。 神清气爽。 ** 宫人回禀,潘馨月一直在明泽宫小书房内画梅花画到了五更天,才勉强把七七四十九种画法画完。 人已经送回太后宫中。 高瑨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太后找麻烦的准备,于是,下午太后派人来请他前往慈仁宫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只是没想到他去的时候谢氏也在,看见高瑨,原本低头挨太后训的谢氏赶忙转过身来向他行礼: “臣妾见过陛下。” “爱妃免礼。” 高瑨经过她身边将她扶起,在太后面前,他素来是很宠谢氏的,这也就是为何太后不喜欢谢氏的原因。 太后坐在凤座之上,潘馨月立在凤座一旁,低着头,满面委屈。 高瑨不动声色牵着谢氏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护着。 【又来了又来了!】 【狗皇帝又拿我当挡箭牌!】 【老子这牌子虽然硬,但也不能这么用吧。】 高瑨听到谢氏的心声,讶然她竟然知道自己‘挡箭牌’的身份。 自我认知没问题,她确实就是高瑨手中最好用的一块挡箭牌。 谢家嫡女,身后是几十万谢家军,放眼整个后宫,乃至整个天下都没有比她更适合拿来做挡箭牌的妃子了。 “母后急召朕过来,是否贵妃哪里得罪了您?”高瑨对太后恭谨问道。 虽说皇帝和太后是半路母子,但身在其位,有些礼数一定要守,有些亏是一定要吃的。 太后冷哼一声:“皇帝何必明知故问。” “母后此言何意,您不明说,朕又怎会明白呢。”高瑨打起了太极。 谢郬乖乖躲在高瑨身边演好她柔弱堪怜的戏码,心里却早已把这对母子吐槽上了天。 【奥斯卡都欠你们一个小金人!】 【这么能演呢!】 【狗皇帝装模作样,老妪婆恨不得把脸上的野心拓印下来,装裱成册,全国发行。】 【可怜我这么个根红苗正的十佳好青年,要陪着这俩没有底线的大妖怪演戏,真是苦了我啊!】 高大妖怪冷冷瞥过十佳好青年,相当无语。 ※※※※※※※※※※※※※※※※※※※※ 本章继续发红包,截止明天我发红包时。 ps:上章也有红包的哟,别错过了,我明天两章一起发! 第 10 章(改错) 第十章 对于高瑨的敷衍,太后表示很生气。 高瑨是因为她当年传的口谕才得以名正言顺登上帝位的,条件就是尊她为太后。 只要她是太后,信国公府并不在乎谁当皇帝,反正先太子也不是太后所出,是先帝喜爱的一个宫女所生。 那宫女身份地位太低,到死也没能母凭子贵,先帝便将先太子寄到太后的名下,以嫡子的名义养大,立为太子。 所以当高瑨率兵逼宫,将先帝和太子逼死在宫中,当时还是皇后的她见势不妙,主动找到帝师沈天峰,与他做了一笔交易,以一封宣之于她口的口谕换来一个太后的尊位。 是她的口谕洗白了高瑨,让他有了块遮羞布,不至于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被百姓义士起事谩骂,得以天下太平,稳坐皇位。 既然她有这么大的功劳,那再为潘家女谋一个皇后之位不过分吧! 谁知高瑨登基以后,竟然强势要求谢家把曾经与先太子定过亲的嫡女嫁入宫中,这旨意刚下去那会儿,太后是不信谢家能咽下这口气的。 果然,谢家对圣旨一拖再拖,足足拖了有大半年的时间,就在太后以为谢家铁定要悔婚,谢家嫡女却被送进了宫。 不仅送来了谢家嫡女,就连高瑨只封谢家嫡女为贵妃谢家都没意见,太后瞧不起谢家,什么一品上将军,手握兵权,在嫁女儿这件事上的态度一点都不坚定。 “按理说,陛下的后宫之事哀家不该置喙,但陛下应该懂得雨露均沾的道理。”太后说。 高瑨见招拆招,握住谢郬的手,深情款款说: “朕昏迷数日,皆是贵妃侍奉在侧,贵妃爱朕之心令朕动容,只怕有好一阵,朕都离不开贵妃了。” 说完,高瑨还将谢郬的手腕拖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谢郬表面笑嘻嘻,内心骂叽叽! 【又拿我当肉盾!】 【狗皇帝存心不要老子好过啊啊啊啊。】 高瑨神情自若的拉着谢郬的手听她的心声,突然发现看她表面淡定内心抓狂还挺有意思的。 【敢说离不开我?】 【哈,有本事你这辈子就只和我睡!】 【跟别的女人睡一回叽叽短一寸!】 高瑨笑意凝结,收回上一秒才说觉得她有意思的话。 “皇帝!祖宗有祖宗的规矩,难道皇帝真的要为了谢贵妃而坏了祖宗规矩吗?” 太后搬出祖宗规矩来压高瑨,听得谢郬心里直拍大腿: 【这老妪婆脑子里装的稻草吧?】 【高家的祖宗还不想让高瑨当皇帝呢,他不照样当了?】 【也没见那些祖宗从棺材里跳出来打他呀!】 高瑨听着听着,忍不住往谢郬看去一眼,谢郬见他转过来,脸上立刻堆起温婉柔顺的笑,情意绵绵的一级挡箭牌模样别提多乖巧。 拿起她的手再亲吻一次,高瑨与谢郬对视: “可朕就是喜欢贵妃,情之所钟,一刻也放不下她。” 谢郬眼角抽搐,遍体恶寒,成功被狗皇帝恶心到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这一句‘情之所钟’,就差亲手把谢郬绑到靶子上去了。 【舌有龙泉剑,杀人不见血。】 【狗子你可真行!】 高瑨得意起身,故意拉着谢郬的手对太后说: “太后若是没有其他事,朕就带贵妃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太后反应过来,高瑨果真拉着谢郬就走,走到殿门的时候,谢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太后那个脸黑得哟。 估计好长一段时间没好日子过,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狗皇帝所赐。 【阴我是吗?】 【那我就只能祝你不孕不育,子孙满堂了!】 高瑨猛然停下脚步,骤然转身,愤然怒视,差点撞到他身上的谢郬,四目相对,谢郬绽放无邪微笑: “陛下怎么了?” 高瑨咬着后槽牙:“朕想提醒爱妃,小心脚下。” 谢郬一脸感激:“谢陛下,臣妾一定会小心的。” 高瑨被气得够呛,愤然转身,加快脚步,谢郬被他拉着手,几乎是一路小跑跟随,心里又把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 高瑨直接把谢郬拉到了自己的明泽宫。 谢郬明白他的意思,毕竟秀恩爱嘛,要是从太后宫里出来就各回各宫,又怎么能叫人信服呢? 这就是所谓做戏做全套。 “朕看奏折,你去小书房随便找点书看吧。” 高瑨进了明泽宫就把谢郬的手放开,兀自往他的龙案走去。 “是,陛下。” 谢郬本来也不愿意跟他多待,径直往角落里的小书房去,据说昨天晚上潘馨月就是在这里画了七七四十九幅梅花,直到天明才被放回去。 【狗皇帝也是够绝的。】 【懂不懂怜香惜玉?】 【人家摆明了是来跟你共度良宵的。】 【送上门的你不要也就算了,还作弄人家。】 【啧啧啧!】 谢郬进了小书房后,在书架前一边闲逛一边腹诽。 虽然有点距离,但两人也算在同一空间下,高瑨依旧能听见谢郬的心声,翻开一封奏折,高瑨对外喊了声: “来人。” 听见他的声音,谢郬好奇将脑袋探出珠帘,很快就看见总管太监万德贵甩着拂尘进殿。 “陛下。”万公公行礼等命令。 高瑨头也不抬,一边用朱砂御笔在奏折上写字,一边说: “贵妃在小书房中,叫御膳房做些糕点送来。” 为了能获得片刻的安宁,高瑨愿用吃的堵住某人的嘴,因为他发现某人只有吃东西的时候才会稍微安静些。 果然,听见要给她送吃的,谢郬的不满就消除了,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乖乖坐到椅子上等。 那翻一页书,往殿门口探两次头的模样,就跟小孩子期待上菜似的。 果然是个好吃的。 高瑨暗自扬了扬眉,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御膳房的糕点很快送来,谢郬看着面前丰富的八大样,心花怒放。 这些糕点平日里姜嬷嬷最多只让她挑一种吃小半块,但今天这些全都是她的了! 先拿起一块心仪已久的桃花酥,小心翼翼的咬下一口,酥得掉渣的口感,让谢郬快乐得摇头晃脑,一门心思扑在美食上,偶尔腹诽也都是一两句‘好好吃啊’‘怎么会这么好吃’的感叹,全然没了心情差时满心不满满口脏话的样子。 高瑨批奏折的空当会抬头看她一眼,午后的阳光从雕花南窗照射进来,折射着珠帘上的珍珠光彩,那小小的书房竟像一只透着光的宝匣。 谢氏坐在宝匣里熠熠生辉,吃一口晃三晃的样子让高瑨暗自轻笑。 谢郬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甜腻腻的糕点刚吃了两三块就不怎么想吃了,喉咙里干干的,想喝水。 她正考虑着要不要开口要水的时候,高瑨就说了一声: “茶。” 万公公闻言领命:“是。” 过了一会儿,几名专事奉茶的宫婢便鱼贯而入,将高瑨手边已然凉掉的茶水替换掉。 谢郬正想喝茶,便从小书房中出去,奉茶宫婢们对她行礼,谢郬抬手将人唤起,来到高瑨龙案旁说: “陛下,臣妾也想喝茶。” 高瑨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比了比手边刚换的茶杯,让她自取。 谢郬没跟他客气,捧起茶杯就坐到龙案下手的椅子上去,连一丝目光都没有往高瑨手上的奏折瞥。 茶被谢郬拿走了,奉茶宫婢只好重新为高瑨沏茶,谢郬就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能送到皇帝面前倒茶的妹子那都是百里挑一的漂亮,无论身段还是容貌。 而这些好看的妹子中又有一个最显眼的,盘靓条顺,素手芊芊用来沏茶最合适不过了。 谢郬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高瑨放奏折的时候看了看她,顺着她的目光往身边那正在奉茶的宫婢看去。 高瑨问:“贵妃在看什么?” 谢郬从美人身上回过神,莞尔一笑: “臣妾在看陛下呀。” 高瑨眉峰微挑,听见谢郬的心声: 【当然是看你身边的奉茶美人啊!】 高瑨闻言,也往那美人身上看了看,美人察觉到高瑨的目光,含羞带怯的对他行了个礼。 美人有什么好看的?高瑨暗想,难不成吃醋了? 也是,就算这女人表里不一,心里简直住了个抠脚大汉,但本质上谢氏还是那个要在宫中依附他生存的妃子,看见有美貌女子在皇帝身边出没,谢氏多少还是会担心的吧。 有心看她究竟会担心到何种地步,高瑨放下奏折,对那奉茶宫婢伸了伸手,意思叫她直接把茶奉到手上。 奉茶宫婢俏脸一红,羞答答的将茶杯递给高瑨,高瑨一边接茶杯,一边看向谢氏。 果然,谢氏的眼睛始终盯着,炯炯有神的模样让高瑨暗自发笑。 她果然是在意的。 好像又发现了一个某人的弱点,高瑨心情甚好,揭开茶盖,茶香扑鼻,用盖子将浮于表面的茶叶拨开,喝了一口,直觉滋味甚美。 【她这胸至少得是d吧,没准儿是e,都不是木瓜了,得是哈密瓜。】 【随便动动就波|涛|起|伏的。】 【还有那腰,有没有一尺五?】 【嚯,奉茶时那屁|股翘得!那腿!】 【真是人间尤|物啊!】 高瑨嘴里的茶一喷而出,喷在那尤|物的脚面上。 ※※※※※※※※※※※※※※※※※※※※ 昨天整理后面的大纲,被一段剧情卡住了。这章是昨天的,今天的更新在晚上。 本章继续发红包,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11 章(改错) 第十一章 高瑨这边一点动静,整个明泽宫都震动了。 奉茶宫婢们吓得尽数跪下,瑟瑟发抖,万公公赶忙过来请罪,谢郬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茶杯,来到高瑨身旁关心他。 “陛下没事吧?”谢郬温柔询问。 【又整什么幺蛾子!】 【不会真嘴漏了吧?】 高瑨怒目瞥了她一眼,用帕子掖了掖嘴角,淡淡说了句: “茶太烫了。” 淡淡一句,却让万公公吓得跪地请罪: “陛下恕罪。奴才这便将这毛手毛脚的东西打发了。” 宫里所谓的打发一般就是直接送掖庭,去了哪里可有的罪受。 奉茶宫婢闻言脸色当场就吓白了,慌忙磕头求饶: “陛下息怒,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求陛下开恩。” 她是太后那边费了很大的心思送进明泽宫的。 因姿容出色,才被到皇帝面前奉茶,太后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她用自身美色吸引陛下,即便做不了妃嫔,当个婕妤美人也比她在宫里伺候人强。 可她到明泽宫伺候大半年了,每天都能见到陛下两三回,陛下别说被她美色所惑了,连正眼都没看她几眼,回回都是让人把茶放龙案上。 也就今天陛下与往常略微不同,叫她把茶递到手上,她还以为机会终于要来了,谁知竟是这结果,因为一杯茶被打发去掖庭,还不如当初老老实实当个宫女呢。 高瑨见人跪了一地,正要让他们起来,谢郬就一副怕他真的要发落人的样子赶忙阻止: “陛下,茶水本就是要趁热喝的,她斟的茶臣妾喝着挺不错的。” 【狗皇帝作什么妖!】 【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问题。】 【漂亮小姐姐做错什么了?】 谢郬的维护让高瑨很不爽,眉峰微蹙,质问谢郬: “贵妃是觉得朕冤枉她了?” 【冤没冤枉,你心里没数吗?】 这么想,表面却不能这么说,谢郬耐着性子微笑以对: “陛下,一杯茶而已。” 【为了一杯茶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有意思吗?】 【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每天提心吊胆在你身边伺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有包容心的刻薄鬼。】 谢郬的双标把高瑨的怒火拔高了一个层面,现在已经不是一杯茶的问题了,现在是尊不尊重的问题。 “朕若偏要罚她呢?”高瑨赌气问。 【呸!禽兽!】 谢郬在心里狠狠骂了他一句后,忽的跪地: “若陛下非要罚,那就把她罚到臣妾的凝辉宫去吧。” 【漂亮小姐姐放在眼前不香吗?】 【每天看看她,眼睛都能洗干净点。】 【你不要,我要!】 高瑨盯着谢郬看了好一会儿,想起先前她对这宫婢的评价,关注的都是胸腰臀这些敏感部位,又想起昨夜那本差点让他自戳双目的书,狐妖王xxxx的大xx…… 这女人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若真把人给她送去,她弄出点什么动静,高瑨是嫌自己头上不够绿吗? 这个想法让高瑨醍醐灌顶,一拍龙案: “做你的春秋大梦!这辈子都别想!” 抗拒的声音之大,差点掀了明泽宫的屋顶。 ** 后来,谢郬没能把漂亮小姐姐要到手,不过到底还是让高瑨歇了把人打发去掖庭的心思,只是小惩大诫,打了十个手板子后,安排到尚衣局下面的针线局做针线去了。 这件事被人告诉太后的时候,太后正在喝潘馨月亲手熬的莲子燕窝羹。 前两天被皇帝给气到了,愣是调养了两日太后才觉得气顺了一点。 看着自家侄女这端庄贤惠的模样,想起她前两日在明泽宫受的苦,太后心疼的拉住潘馨月的手说: “沉住气,有哀家和潘家在,那中宫之位定是你的。” 潘馨月依偎在太后肩上,幽幽一叹: “有谢贵妃在,只怕陛下都不愿多看月儿一眼。” 太后冷哼: “哼,谢苒除了有谢家撑腰,论人品相貌才情哪点比得上你?放心吧,陛下是男人,男人天生就会偷腥,我已在他身边安排了人,只等他上钩。” 潘馨月不解:“太后安排了女人给陛下?” 太后点头:“绝色美人。” 潘馨月大惊:“可是,太后不是说要为我……” 太后摇头,见她这都不懂,解说道:“只有分了谢苒的宠,你才有机会。” “你总不会要求皇帝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吧?将来多个绝色美人帮你固宠,旁人求都求不来。” 潘馨月还在努力说服自己的时候,禀报的宫人来了。 绝色美人……栽了。 太后震怒:“你说什么?打发去了针线局?” 针线局是尚衣司下面的,尚衣局的宫婢还有可能为陛下裁衣送衣,针线局的宫婢这辈子可就是埋头做针线的命了,别说见皇帝,二十五岁宫女统一出宫之前,可能连尚衣司都走不出去。 这步棋就这么废了! 太后当初为了能把那绝色美人送到明泽宫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掩藏,务必让那绝色美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清清白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正因为废了老鼻子劲,所以太后都没敢让她正式做什么,只是要她仔细做事,在皇帝面前混个信任,眼看大半年过去了,她却折在一杯茶上。 “当真是因为一杯茶?”太后觉得难以置信。 皇帝的情绪虽说越来越不稳定,可也不至于为了一杯茶大动肝火吧,一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起因就是一杯茶,听闻当时陛下十分震怒,要将人打发去掖庭,是贵妃娘娘百般维护,主动提出陛下若是要罚就把人罚到她宫中去呢。” 太后听到这里,面上露出浓浓疑惑,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下去吧,哀家知道了。” 把打探消息的人打发走以后,太后一脸凝重的坐回凤椅之上。 潘馨月见状,不禁问: “太后怎么了?” 太后冷哼:“哼,当真小瞧了她。” “谢苒只怕看出那美人是哀家安排在明泽宫的,怕皇帝被美色迷惑,故意把事情闹大,想先发制人将绝色美人讨去她自己宫里。” 潘馨月说: “可最终陛下也没许她呀。” “这正是谢苒高明之处,她故意在皇帝面前百般维护一个陌生宫女来激发皇帝的疑心,让皇帝怀疑那宫女与她有所关联,这么一来,皇帝就知道那宫女身份不纯粹,也就断然不会留在自己身边了。” 潘馨月恍然大悟:“好一招借力打力,谢贵妃这心思也太深了。” 太后长叹一声:“从前哀家小瞧她了。” ** “阿嚏!” 谢郬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打了个喷嚏,姜嬷嬷听了赶忙过来,看看日头对谢郬说: “娘娘,晒得差不多了,可不能多晒。” 谢郬闭着眼睛讨价还价: “再晒会儿,春天的太阳没事。” 姜嬷嬷直接唤来福如和东海,让她们在谢郬头顶撑起了两把伞。 感受不到阳光的谢郬终于舍得睁开眼睛,绝望的看着被遮起来的天。 “嬷嬷,您成天饭也不让我吃饱,还不让我餐风饮露晒晒太阳啊?”谢郬无奈说。 姜嬷嬷见她蔫蔫的,不禁打趣: “娘娘要餐风饮露得夜里出来,白日里露水都给蒸发了,哪够娘娘吃的?” 谢郬把手中那本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的书放到一边,对这个谢家两代家仆出身的厉害嬷嬷没有办法。 由着姜嬷嬷把自己搀扶进殿,谢郬百无聊赖的沿路掐掐花草。 “娘娘,这些天陛下都睡在凝辉宫,可奴婢怎么都没听见什么动静呀?”姜嬷嬷委婉询问。 谢郬想了想才懂她的意思,回道: “这你得问陛下,我哪知道?” 狗皇帝这几天确实都宿在凝辉宫,可他真就是来睡觉的。 姜嬷嬷说:“侍寝的机会多难得,其他娘娘羡慕得眼梢都吊房梁上去了,娘娘可以主动一些。” “主动?” 谢郬回想这几夜,别说主动了,就连她夜里不小心碰了碰狗皇帝的手他都觉得是冒犯,抱紧了被子,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谢郬看了都想给他竖个牌坊,哪里能有别的心思? 不仅如此,谢郬还发现,这几天狗皇帝好像还在观察她,每当有宫婢进来为她梳妆洗漱换装的时候,他都一眼不错的盯着,就跟看色|狼似的,怕谢郬一个狼性大发,把身边的宫婢酱紫酿紫! 就好比今天早上没有朝会,狗皇帝还没起来的时候,谢郬就起了,叫了寿比和南山进来给她梳洗。 谢郬坐在梳妆台前上妆,南山那小丫头给她描眉不小心描歪了,谢郬就惩罚般掐了南山的小脸一下,南山怕痒就嬉笑着躲她,几人闹作一团,这一幕恰巧被刚起床的狗皇帝看见了。 他愤然甩袖留下一句‘不知廉耻’就走了,连脸都没洗……谢郬都没来得及腹诽他有病! 把近来狗皇帝的奇怪之处选择性说与姜嬷嬷听了,原本是希望姜嬷嬷知道不是她的错,谁知姜嬷嬷听完之后来了一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陛下显然是对娘娘有什么误会。娘娘还是要主动一些的。”姜嬷嬷边说边替谢郬整理了一下并不乱的衣领: “奴婢打听到陛下近日新得了几匹汗血马,此刻正在马场上,娘娘可以换一身骑装去马场转转。” 谢郬:…… 她真的很想知道姜嬷嬷在入宫前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 本章继续发红包,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12 章(改错) 第十二章 谢郬换上了姜嬷嬷亲手为她定制的‘心机’骑装,束腰处比一般骑装的腰带要宽,将她腰部的线条完美呈现,裤装和马靴的选择也是怎么好看怎么来。 反正这打扮无论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谢郬是单纯骑马来的,就很明明白白、明目张胆。 尤其是此刻坐在高瑨身旁的雲妃夏氏,自从看见谢郬顾盼生辉的进入马场的那一刻起,一双美目就未从谢郬身上挪开,目光比看她身边的皇帝都要热烈几分。 谢郬从马场边边经过,目光所及皆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和驰骋的骏马,马儿在蓝天白云绿草地上自有奔跑,马蹄踢踏,呼啸而过,看得谢郬神往不已。 自从入宫,她就再没骑过马,这对一个在马背上长大的人来说简直是折磨。 不知不觉就站在马场围栏外看呆了,还是身后的东海提醒她: “娘娘,陛下在看您呢。” 谢郬收回向往的目光,往看台走去。 雲妃夏氏起身迎她,谢郬向高瑨行礼过后便亲自上前将雲妃扶起。 高瑨盯着谢郬的手,只见她温柔的托起雲妃柔弱无骨的手腕,手指还在她手腕上若有似无的摩挲了两下…… 高瑨顿觉刺眼,果断用手中折扇敲响座椅扶手,打断谢氏和夏氏的‘深情对望’。 “你来干什么?”高瑨问谢郬。 谢郬笑吟吟的放开夏氏的手,转过身来,矫揉做作的回了一句: “臣妾想陛下了。” 【狗屁!】 【姜嬷嬷用‘午饭可以多吃五片肉’诱|惑我。】 【我抵抗不了她的诱|惑!】 高瑨:…… “你身边的人倒会刺探朕的行踪。”高瑨不动声色说。 谢郬往隐隐偷笑的夏氏看去一眼,回道: “陛下只是说后宫不可干政,又没说后宫不可来马场,除非陛下要在马场上处理朝政,不然臣妾的人也没什么错啊。” 高瑨被她这一通强词夺理说得语塞:“你!” 谢郬再接再厉,指着夏氏说: “再说了,也不是臣妾一个人,雲妃妹妹不也来了。” 夏氏忽然被点名,心上一紧,倒是高瑨替她解围: “雲妃是朕在御花园遇见的,与你这找上门的可不同。” 谢郬位分毕竟高一些,没有皇后,她就是后宫的老大,所以尽管高瑨没开口,她也敢自行坐到他身边去,并且还十分刻意的紧贴着高瑨,顺便亲亲热热的抱住了他的胳膊,旁若无人,将脑袋枕在高瑨肩上,语带撒娇: “陛下若是喜欢御花园偶遇,那下回臣妾试试好了。” 【这傻狗不会以为那些在御花园跟你偶遇的都是巧合吧?】 【天真。】 【女人越漂亮越会骗人的道理你懂不懂?】 【瞧瞧雲妃这长相,这身段,皮肤白得发光,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 【啊,好想摸一摸,要不下回约她去华清池洗澡?】 高瑨越听越觉得头顶发绿,这女人…… 愤然看她,就见她虽然靠在自己肩膀上,可目光果然往雲妃那边瞟,从上往下,从头到脚的瞟,完全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忍不了! “咳咳。” 高瑨蓦地干咳两声,即刻伸手把谢氏的脸给掰过来,粗声警告: “别给朕瞎看。” 说完,高瑨还不放心,干脆让谢氏坐到另一边,用他自己的身体阻挡住谢氏看美人的视线。 谢郬被他这操作弄得暗自腹诽: 【看到你宝贝了是吗?】 【小气劲儿!】 高瑨才不管她怎么想,心安理得的拦住她到处瞎看。 而两人的频繁互动看在夏氏眼中,那叫一个愤恨。 为了今天在御花园中偶遇陛下,她准备了好长时间,原本一切很顺利,她成功让陛下带她一起到马场来,只要她陪伴的好,今夜不愁陛下不去她的宫里过夜。 可她的如意算盘因为谢氏的出现而被全然打破。 谢氏果然是全后宫的公敌,但凡她出现的场合,陛下眼里就再没旁人。 每每看着陛下与她恩爱,夏氏不敢说,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她必须笑,哪怕笑得脸僵了也得继续笑下去,她不能让陛下看出她善妒的性子,她必须伪装得毫不在意,等待机会伺机而动。 谢郬看不着美人,注意力又被手边的一盘桂圆吸引了,放开高瑨的手臂,谢郬拿起两颗桂圆,相对一捻,两颗饱满的桂圆就开了壳,露|出里面厚实琥珀蜜色的桂圆肉。 她满足的含进一颗,发现高瑨在看她,琉璃般的眼珠微动,将另外一颗桂圆肉也剥出来,递到高瑨嘴边: “桂圆好甜,陛下也吃。” 这动作流畅得就像在替高瑨试毒一般天衣无缝。 高瑨看了一眼递到嘴边的桂圆,又看看她因为含了一颗桂圆而鼓起的脸颊,大概是天气太好了,让他这个从不吃桂圆的人居然鬼使神差的张开了嘴,由着谢氏把桂圆塞进他嘴里。 确实很甜。 【喂他吃一颗,我就可以吃五颗。】谢郬心里打着小算盘。 “……” 高瑨忽然觉得嘴里的桂圆不甜了。 马场上忽然响起角声,到了他新得的那几匹汗血宝马上场。 这是回纥使臣敬献来的,两匹纯血汗血宝马,毛色黝黑,体魄雄壮,比一般中原的马要高大许多,也很难驯。 驯马师们驯了差不多一个多月才敢请高瑨来看驯马成果。 两名驯马师分别骑在两匹汗血马上,他们都是随马而来的回纥驯马人,衣着与中原不太相同,短发额间绑着五彩编绳,穿着一条手臂及肩膀裸|露在外的民族服饰。 一声令下后,两人开始骑着汗血宝马为看台上的帝妃们表演。 高瑨觉得还不错,两匹马无论从身形还是脚力上来看都是上佳,尤其是跑在前面那匹通体黝黑,额前一撮白毛,跑起来真叫一个马蹄生风,颇有逸尘千里之感。 两名驯马师跑得热了,将腰间缠着的衣袖一松,直接将另一条胳膊也露了出来,拉紧缰绳,挥动马鞭,将马跑得更快。 看马跑了几圈,高瑨耳中忽然听见一阵又一阵吸溜口水的声音。 转头往谢氏看去,只见她盯着马场两眼发直,一副陷入恋爱的样子,那吸溜口水的声音就是从她心里发出来的。 正疑惑她看到什么的时候,就听她说: 【啊,那魁梧的身姿,喷张的肌肉,完美的线条,威武不凡。】 【到底是异域来的,跟中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啊啊啊,那肌肉还像石头一样一鼓一鼓的,太有力量了。】 【太诱人了!】 【太帅了!】 【好想摸!】 高瑨越听越不对味。 喷张的肌肉,完美的线条,力量,帅,想摸? 高瑨将目光放回马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两个回纥驯马师大汗淋漓,肌肉喷张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力量,好像每一样都对的上。 她说人还是说马? 可她一个大家闺秀懂马吗? 不是马,那难道说的是……人?!!! 高瑨脑中灵光一闪,浑身一震。 所以,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对着别的男人的裸|体犯花痴??!!! 所以,这个女人不仅喜欢看美女,还喜欢看肌肉喷张的男人! 高瑨暗自扶额调整呼吸。 耳旁那吸溜口水的声音越来越盛,高瑨忍无可忍,轻喝一声: “你看够了没有?” 谢郬不解看向他,高瑨气的从袖袋中掏出一方帕子砸到她脸上,阴恻恻的说了句: “把口水擦擦!丢人现眼。” 谢郬愣愣,下意识用衣袖揩了一下,没感觉有口水流出,但瞥见高瑨愤怒的目光,赶忙把他给的帕子捡起来象征性在嘴边擦了擦,发出几声不怎么聪明的傻笑。 高瑨阴云罩顶。 正想怒斥,便听见马场上哨声不断,围在马场边上的驯马师们纷纷策马上前,马场中央一片混乱。 一堆人围在一处,还有一堆人拿上了套马索开始去追把回纥驯马师摔下后发蹄狂奔的汗血马。 逃跑的那匹汗血马正是高瑨先前看重的那匹,额前有撮圆乎乎白毛的那匹。 马场的出口被封住了,马跑不出去,只能围着场子绕圈,在十几根套马索的围剿之下,它被套住了头,十几匹马同时与它拖拽,可它烈的很,四蹄纷踏,尘土飞扬,倔强的衔着套麻绳拉扯脱困。 然而它四蹄敌不过四十蹄,最终还是被拉扯得调转了方向,被驯马师们套了回去,但看它那不安分的蹄子就知道这种程度还不足以驯服它,一旦有机会,它依旧还是会掀人下背,会逃跑! 马场上安定下来,那被摔下马背的回纥驯马师已经被抬走了,另一个回纥驯马师垂头丧气。 中原的宫廷驯马师们却有些跃跃欲试。 驯马总师葛冲上前对高瑨请命:“陛下,此马性烈,臣等愿为君驯马。” 之前那两个回纥的驯马师自诩驯马技术高超,这两匹汗血宝马敬献而来近一个月,他们都没什么机会碰一碰,如今回纥驯马师翻了车,他们才来了机会。 高瑨原想亲身上阵,但苏别鹤从旁阻止,低声提醒高瑨身上有伤,保重龙体云云。 长臂一挥,高瑨对葛冲说了句: “准。” 葛冲领命而去,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是能将回纥驯马师掀下背的烈马,定不同凡,葛冲与几个宫廷驯马师商议了个策略,采取一人驯马,四人护航的模式。 这边开始驯马事宜,看台上谢郬的一颗心却是实打实的揪着。 【他有没有受伤?】 【那么漂亮的身体上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啧,我也好想去看看他。】 高瑨头顶冒出无形之火: 他还在这儿,这个女人居然还想着看别的男人! 气抖冷! ※※※※※※※※※※※※※※※※※※※※ 本章继续发红包,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13 章(改错) 第十三章 宫廷驯马师们用‘一人驯马,四人护航’的策略上场,葛冲一个飞跃跳上马背,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降服这匹异域而来的骏马。 但那马实在强壮,马蹄颠簸间,驯马师别说降服它,就连坐都难坐稳,为了不被摔下去,驯马师只能紧紧抓住马鬃,另一只手则猛烈的挥鞭打在骏马背上。 谢郬看得着实心疼,一颗心都揪着,不禁嘀咕道: “驯马又不是虐马,他鞭子挥那么勤干什么。” 高瑨仍沉浸在她对着男人身体犯花痴的愤怒中,闻言没理她,倒是一旁的雲妃娘娘听见了,微笑问道: “贵妃姐姐是将门虎女,对驯马之事想必也是在行。” 谢郬心思都在马场上,随口回了句: “在行不敢讲,但肯定比那莽货强些,他马上就要摔下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葛冲一个颠簸没抓牢,整个人被甩了出去,为他护航的四个人怕骏马再跑,赶忙拉紧套马索,四人四马被那匹黢黑的汗血马猛烈拉扯得嘶鸣与惊叫连连,马场上灰尘不断。 葛冲被摔得不轻,胳膊和腿像是都断了,站不起来。 他是中原宫廷驯马师中的好手,回纥驯马师更是强中手,这两人都被那烈马摔下来,其他人更不敢上了。 此时雲妃忽然开口: “陛下,先前贵妃姐姐说,她的驯马术比葛大人强,不若请贵妃姐姐显一显身手如何?” 谢郬愣住了,回想刚才,她看驯马看得正入神的时候随口那么一答,也是没想到雲妃会趁势说这么一嘴。 【我说什么来着?】 【越漂亮的女人心越狠。】 【你就不怕把我给摔死!】 谢郬暗自腹诽。 【不过老子确实会驯马。】 【怕显了身手吓死你们!】 高瑨早就看出了雲妃的意图,原本是要替谢氏拒绝了的,可忽然听见谢氏说自己会驯马,这倒让他很好奇,想看看谢氏怎么用身手吓死他。 “贵妃既然这么说了,那不如上场一试。”高瑨顺着雲妃的话说道。 他的话和雲妃的话,分量是完全不同的。 苏别鹤不禁在高瑨耳旁提醒:“陛下,贵妃娘娘身份金贵,不宜冒险的。” 这话让谢郬听见,忍不住在心中称赞: 【还是苏妃得体,这才是贤妃本妃啊。】 【我虽然还挺想上场的,就怕你们不敢让我上!】 高瑨眉峰一挑,不敢? “贵妃自己都说了,她驯马技术超群,是真是假,总得让她试试。”高瑨边说边看向谢郬,像是在等她一个反应。 【哇,狗皇帝来真的?】 【上不上是个问题。】 【上了怕姜嬷嬷哭死我。】 【不上吧……好像又咽不下这口气。】 见她犹豫的时候,苏别鹤毛遂自荐: “陛下,还是让臣去吧。” 苏别鹤也不是多担心谢贵妃,而是怕谢贵妃乱来后受伤,引起陛下和谢家之间不必要的麻烦。 高瑨既不回绝苏别鹤,也不应声,就那么盯着谢郬,一副‘上不上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 他都这样了,要是再不上,谢郬这一身的虎胆龙威可就无用武之地了。 上! 说什么都得上! 苏别鹤忧心忡忡看着柔弱的谢郬,谢郬对他无奈一叹,赌气一般从位置上站起,居然真的开始活动筋骨。 动了几下正要下台阶,高瑨出声: “此时后悔还来得及。” 谢郬满脸写着温柔的倔强,轻咬唇瓣,我见犹怜道: “既然陛下与雲妃妹妹开了口,臣妾说什么也不会叫你们失望的。” 语气阴郁,处处透着一股‘我其实不愿意去都是你们逼我我不得已’的意思。 实则内心: 【哇哈哈哈,终于可以骑马啦!】 【小马儿,我来啦!】 【老子今天就要让你们好好的体验一把什么叫做风驰电掣!】 【在我胯|下尽情奔跑吧!】 高瑨听得满头黑线,不禁大喝: “要去赶紧去!废什么话!” 谢郬头也不回的去了。 看台之上,雲妃两手不停搅弄着手帕,不是担忧不安,而是在竭力隐藏着兴奋,那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看谢氏笑话的机会。 而苏别鹤则是真心担忧着谢贵妃可能会出事,他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做才能让后续麻烦降到最低。 唯有高瑨,阴沉着脸,大马金刀的坐在看台王座上,眉峰紧蹙盯着那个走入马场的高挑女子。 希望她的本事比她的腹诽厉害,若是真从马上摔下…… 高瑨在脑中想象着那个画面,撑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掌不禁微微缩起捏成拳。 ※※※※※※※※※※※※※※※※※※※※ 加更个短小章。请大家别养肥,新文求暖呀~ ps:本章也发红包哒,截止我发红包时。(明天两章一起发哟,上章也发红包,别漏啦!)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谢郬进了马场,在被四根套马索套住,激烈踢踏挣扎的马儿身后转悠了两圈,寻找一个靠近它的便捷路线。 宫廷驯马师们知道谢郬的身份,不敢有丝毫怠慢,除了那四个套住马脖子的驯马师之外,其他凡是在场上的驯马师们纷纷上马游走在马场周围,伺机待命救人。 虽然贵妃娘娘是心血来潮要来驯马,可若她真的在马场上出了什么事,整个驯马司都难辞其咎,所以他们心里虽然都在埋怨不知人间疾苦的娘娘把驯马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当儿戏,但也不希望她出事,能知难而退就最好了。 然而,‘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妃娘娘非但没有知难而退,还迎难向前,说时迟那时快,抓住那马挣扎转身的机会,几个箭步上前,拉住马尾借了一点力,精准无比的飞身落在马背上。 这马已经被回纥驯马师驯了一个月,身上有马鞍脚蹬,谢郬上马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马腹下的马鞍扣解开,在无比艰难的环境下把马鞍和脚蹬解开抛掉。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有马鞍和脚蹬在身,回纥驯马师和葛冲还被从马上甩了下来,如今没了这些,就只能完全靠腿上的肌肉夹紧马腹。 看台上,高瑨看见谢氏在马场上的举动后猛然起身。 苏别鹤也同样震惊,不禁问了声: “贵妃娘娘此举过于冒进了。” 苏别鹤曾经驯过马,知道没有马鞍和马镫的协助,人很难在颠簸不停的马背上坐稳,那需要非常强大的腿部肌肉,贵妃娘娘是将门女子,就算有些武功底子,但终归只是花拳绣腿,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刚开始她露了一手飞身上马的技巧,苏别鹤还在心中小小惊叹一番,以为贵妃果然是懂点驯马之术的,可她这解马鞍马镫的做法实在让人捏一把冷汗。 苏别鹤担忧之余看向陛下,只见陛下一改先前从容,面色凝重盯着马场,双手捏拳,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陛下,臣是否要去护娘娘驾?”苏别鹤问。 高瑨紧咬下颚,片刻犹豫后便颔首应声:“去护着。” “是。”苏别鹤立即领命而去。 此刻的高瑨再也坐不下来,踱步到看台最前方,两手撑在栏杆上极目远眺,看着那在马背上十分艰难的女人。 上场前那女人把头上的金银尽数褪下,此刻发髻松动,如云黑发铺散在她身后,随着她在马上起转颠伏,连发尾都透着凶险。 马场上。 谢郬的情况确实不太好,这马实在太烈了,此刻又正处于被惹怒的激愤状态,她将马鞍和马镫卸了是为了让它好受些,但这么做对谢郬而言无疑会面临更大的挑战。 她动用全部腿部力量才勉强夹住马腹。 不行,一定要跑起来。 把它困在原地只会让它挣扎的更厉害。 谢郬看着马脖子上的四根套马索,在它剧烈挣扎的时候,粗粝的麻绳已经在它脖子上留下一片狼藉的血痕,再这么对峙下去,别说驯服它了,这小家伙的命都要没了。 来不及犹豫,谢郬将身子挪向前,眼明手快的把套在马脖子上个的套马索取下抛到一边。 周围的驯马师都觉得贵妃疯了,这么多人拉着它,尚且降服不了,脱离了套马索的牵制,要驯服不是难上加难,危险程度又增加了好几成。 谢郬心意已决,将四根套马索全部除下,果然身下黑马感觉到没了牵制,先是奋力颠伏几下,谢郬放低身子趴在它的马背上,像一只没什么重量的昆虫,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和马背有太多间隙,哪怕肋骨被顶得生疼也绝不起身。 黑马猛烈颠伏了几下后感觉身上的人还没摔下去,便本能的发蹄狂奔。 谢郬趴在它的背上,感觉着它的激烈,它的狂暴,以及它的害怕。 谢郬趴在它身上,放弃了所有驯服的手段,因为这样只会让它更加激动,更加害怕,狂烈的反抗直到生命尽头。 她不想马死,所以能不能驯服它已经不重要了。 跑了好几圈后,谢郬感觉四肢渐渐无力,尽管她能感觉得出这匹烈马没有刚开始那么抗拒她了,只要她再坚持那么一刻钟,这匹马绝对能驯服。 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可以做到。 但谢郬顶替谢苒入宫以后,为了保持所谓的身材,在姜嬷嬷的改造下,体力流失了不少,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是她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体力,低估了这匹马的烈性。 体力耗尽后的谢郬在黑马一次颠伏跳跃时未能及时跟上浮动,黑马四蹄落地,最多再跑半圈,她整个人就要被甩下去了,谢郬观察周围路线,寻到不远的前方有一处土坑,从马上摔下来,滚到那土坑里,就算受伤应该也只会是轻伤。 但没等到谢郬走上她给自己找的退路,只见一道疾掠而来的身影,飞快甩出一根绳索,将马颈套住,谢郬再撑不住,松开了手,身体随风而去。 苏别鹤一手拉着绳索,一手在谢郬背后一推,为谢郬缓冲了不少撞击力度,谢郬借着苏别鹤的力气,将自己身体飞起的方向调整了一下,只在地上滚了两圈。 此时苏别鹤手中的套马索正要发力,但先前还在疾驰奔跑的黑马却忽然放缓了奔跑的速度,几乎没要他怎么拉就停下了脚步。 谢郬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匹黑马终于不抵抗了,调转马头吵着谢郬的方向跑来,围着谢郬转了好几圈,两声嘶鸣后,被谢郬一个响哨召唤到跟前。 试着伸手在它的马头上触碰,黑马不仅不反抗了,还用脑袋蹭了蹭谢郬的手,谢郬想抱它,可它脖子上的伤挺严重,没处下手。 “娘娘,它伤得不轻,交给驯马司护养吧。”苏别鹤看这马与贵妃的相处样子就知道它已经被驯服了,惊讶不已。 这谢家果真是礼朝第一武将世家,连嫡小姐的驯马术都如此超群,怪道陛下最忌惮谢家的势力。 “务必好生护养,不可再伤它分毫。” 谢郬对驯马司众下令,怕他们带马回去后为了出气故意欺负。 “娘娘放心,定好生相待。” 驯马司的人不傻,知道贵妃看中了这匹马,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慢待。 谢郬和黑马依依相别后,才捂着腰倒吸一口凉气。 苏别鹤见状赶忙询问:“娘娘可是伤着了?” 谢郬摆摆手:“无妨无妨,擦破了点皮,我回去让嬷嬷擦点药就好。” “是。娘娘保重。”苏别鹤说。 谢郬谢他:“今日多谢苏统领,若非你相护,本宫身上的伤只怕不止这么点。” 苏别鹤拱手:“娘娘不必客气,都是臣应当做的。” 谢郬往看台望去,看台之上空无一人,先前还站在栏杆旁的高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切,狗皇帝果然铁石心肠。 ** 是夜。 高瑨处理完政事,在明泽宫的寝殿中假寐片刻。 心神稍定之后,那仿佛从地底爬出来的惨烈怪声便呼啸而来,肆无忌惮攻击着他的每一处神经,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叫高瑨浑身被冷汗浸透,从猛烈惊惧中醒来。 感觉这一次的声音比前几次更贴近,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翻身而起,那些声音仿佛犹在耳畔,高瑨抓着床框的手猛一用力,寝殿中的紫檀龙床便尽数散架,发出巨响。 殿内殿外伺候的宫人们听见声响纷纷跪地颤抖不已。 万公公和苏别鹤闻声而入,看见的便是断裂的龙床架子,明黄丝绸铺散一地。 高瑨阴沉着脸离开,苏别鹤紧随而上,万公公恭送他们离开后,赶忙唤人进殿修整。 在御花园走了一会儿,高瑨发现自己除了凝辉宫之外竟无处可去。 他不知道脑中那些声音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谢氏身边他就能安枕入眠,一切问题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 而他也没法向旁人诉说,思来想去,似乎与他脑内异状唯一有点联系的就是谢氏了。 高瑨转身,沉声说道:“去凝辉宫。” “是。”苏别鹤回:“娘娘今日驯马似乎受了伤,陛下正好可以去看看。” 高瑨想起马场上谢氏的大胆,脸色越发阴沉: “看个屁!管她去死。” 苏别鹤不敢再说。 ** 很快高瑨便来到了他并不想来的凝辉宫,宫人们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高瑨毫无预警的驾到。 高瑨不理会跪地的宫人们,径直往谢氏寝殿走去。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声凄惨惨的叫声从谢氏的寝殿传来: “啊!疼~疼啊,嬷嬷。” “啊……!!” “嬷嬷,我疼……呜呜呜,疼。” 接连几声惨叫让高瑨慌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苏别鹤看着某人离弦之箭般的身影,疑惑先前斩钉截铁和他说‘看个屁,管她去死’的人是谁。 高瑨不等宫人开门就兀自推开谢郬寝殿大门,快步走向幔帐垂地的内殿。 透过层层幔帐,高瑨看到谢氏在床上转过身去,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高瑨进去时看见的是姜嬷嬷和几个宫婢哭红了的眼睛,她们对高瑨行礼: “参见陛下。” 高瑨的注意力都放在谢氏放下的床帐上,对眼睛红得厉害的姜嬷嬷问: “贵妃如何了?” 说起这个,姜嬷嬷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高瑨的心往下猛地一沉,谢氏……不行了? 等不及姜嬷嬷回答,高瑨一把掀开床帐,便看到背着他坐在床中央的谢氏,因为回头看他,右边香肩上的衣裳滑落了半边。 她魅惑般对高瑨眨巴两下大大的眼睛,竭力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然而心里却在嘀咕: 【哎呀,又来一个,烦死了!】 【姜嬷嬷那儿差不多要混过去了,这人一来,我还得再演一遍戏。】 【老子的眼泪可是限量的!】 【一会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哭出来。】 ※※※※※※※※※※※※※※※※※※※※ 本章继续发红包呀,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陛下,娘娘身上还有些伤处没擦药。”姜嬷嬷跪在床边说。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疼谢氏,可惜她听不见谢氏心里的声音,不知道谢氏的真实想法。 这表里不一的女人! 高瑨既然来了,自然不会再走,对姜嬷嬷等说: “把药留下,朕替贵妃擦。” 姜嬷嬷愣着还没说话,谢郬心里就哀嚎声响: 【啥?我可不要狗皇帝帮我擦药!】 “陛下日理万机已经够累了,哪敢劳烦陛下。还是姜嬷嬷来吧。”谢郬可怜巴巴的拉住姜嬷嬷的袖子。 【开玩笑,姜嬷嬷好糊弄,狗皇帝就未必好糊弄了。】 高瑨心中冷笑,直接在床沿坐下: “还不走?” 此言一出,姜嬷嬷及伺候的宫婢们哪里还敢留下,应了一声后,姜嬷嬷将自己的袖子从百般不愿的谢郬手里抽出: “是,奴婢告退。” 姜嬷嬷领着殿里伺候的宫婢们鱼贯而出,谢郬想留都留不住,很快就听见殿门关闭的声音,偌大的寝殿内就剩下谢郬和高瑨大眼瞪小眼。 高瑨转身拿起药膏:“伤哪儿了?” 谢郬到处乱看,就是不看高瑨,低头支吾一句: “没,没怎么伤到。” 高瑨调着药膏:“朕在外头听你叫得挺惨,假的吗?” 谢郬讪讪一笑。 【那不是要骗姜嬷嬷嘛。】 【姜嬷嬷心软,多惨叫两声她就不舍得说我了。】 高瑨冷哼,不由分说扯开了谢郬用手拎着的衣襟,看见卷起一半的肚兜和白嫩嫩肚皮上深浅不一的红斑。 高瑨面色再度阴沉,盯着那伤处一动不动。 他不动,谢郬也不敢动,只好在心里暗暗吐槽: 【看够了没有?】 【要擦就擦,不擦就别看了。】 【肚子上这算啥呀,老子大腿磨成那样都没吭一声。】 高瑨将目光从她胸腹挪开,转到她脸上,冷酷无情的说: “裤子脱了。” 谢郬目瞪口呆,被高瑨这毫无示警,突如其来的要求惊呆了。 她当然想不到高瑨是听到她心声才有这要求的,只会认为…… 【不是吧,我都这样了,你还能发的出情?】 【早几天干嘛去了?】 【我前几天撩你的时候你跟个贞洁烈妇似的,现在想要了?】 【森气!】 心里骂了一通,谢郬才软声拒绝: “陛下,臣妾今日这身体,不便侍寝。” 高瑨耐着性子重申:“朕让你把裤子脱了。” 【我去!】 【还劝不听了是不?】 【宫里的女人就没人权了吗?】 【怡红院的头牌还做一休三呢……】 高瑨忍无可忍,一掌推在谢郬肩头,把她整个人往后推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把谢郬的亵裤扯掉,强势推开膝盖,果然看见大腿上大片皮肤被摩擦脱了皮,比她腹部的伤严重多了。 这么重的伤要是不上药,明天有她受的。 谢郬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扯她的裤子,又羞又气,下意识抬脚往他踢去,被高瑨直接握住脚踝: “你可够能忍的。” 高瑨放开她的腿,拿起药膏罐子调了两下,听着谢氏在心里骂骂咧咧,看着她面红耳赤夹着腿去捡被高瑨抛在床沿边的亵裤。 谢郬的手刚刚够到自己的裤子,正要拿起,高瑨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裤子啊!】 【狗皇帝太讨厌了!】 高瑨充耳不闻,对她勾了勾手指:“过来擦药。” 【擦你妹!】 【腿岔开给你上药也太羞耻了吧!】 【狗皇帝是不是故意的!】 谢郬心里骂得狠,表面上却还得装得诚惶诚恐: “怎敢劳烦陛下,臣妾自己来就好。” 说完,谢郬便伸手去拿高瑨手中的药膏,谁知高瑨手腕一转,让谢郬拿了个空,药膏也顺势被他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谢郬夹着腿,用上衣衣摆勉强盖着,没抢到药膏让她的处境更尴尬。 【绝对是故意的!】 【这货绝对,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你身上哪处朕没看过?”高瑨受不了她磨磨唧唧。 这话彻底把谢郬的心理防线打破,尽管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把心一横,腿一岔,谢郬如咸鱼般视死如归。 她这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高瑨要怎么她呢。 将她脚踝拖拽过来,高瑨拿着药膏俯下身去给她上药,谢郬伸头看了一眼,生无可恋,干脆拉过被子盖在脸上,眼不见为净。 然而有些人却不打算放过她,凉凉开口: “你怎么不叫了?” 【叫你妹!】 【老子顶天立地,才不会因为小小的伤痛就……】 “嘶——啊!!” 谢郬还没在心里过完顶天立地的瘾,就被某人粗手粗脚的上药给刺激到了。 完了,始作俑者还在那无辜的问: “很疼吗?” 谢郬忍着眼泪花花,故作平淡回了句:“不疼。请陛下继续。” 心里却暴躁哀嚎: 【王八蛋!你会不会上药?】 【老子这是人皮,不是羊皮、猪皮、狗皮!】 【妈的,给狗这么擦药,狗都得跳起来咬你!】 高瑨淡定自若再次将药膏抹在那最严重的伤处。 “哇啊——” 惨叫声传出寝殿,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倒是姜嬷嬷擦干了眼泪,满怀期待的看着寝殿内的灯火,暗自称赞: 娘娘终于开窍了。 对,就是这么叫! 别光叫给我听让我心疼,也要叫给陛下听,让陛下好好心疼心疼!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惨叫声终于停下,谢郬的两条大腿缠上绷带后终于能够合上了。 惨兮兮的自闭转身,一条亵裤从天而降,飘落在她的脑袋上,谢郬把裤子从头上扯下,愤然转身,却在对上高瑨一记冷眼后又灰溜溜的躺下。 高瑨爬上床,抬脚踩在谢郬的胯部,轻轻推了两下,谢郬忍无可忍: “陛下,您还要干什么呀!” 高瑨居高临下看着眼睛红得像兔子,仿佛被人糟蹋过的谢氏,心情大好,冷酷无情的指了指外床: “出来,朕睡里面。” 谢郬:…… 【啊啊啊啊啊啊,这人好讨厌呀!!!】 【我他妈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来体验这种人间疾苦!】 虽然心中愤慨,不想给他挪地方,但迫于现实压力,谢郬还是滚了两圈,滚到顶顶外侧,用行动叛逆的表示离他越远越好。 高瑨不理她,兀自躺下,盖好被子,深吸一口气,舒舒服服的闭上双眼,准备睡觉。 而睡在床边边的谢郬在叛逆过后终究没有抵挡住寒意,骨碌碌又往回滚了一圈半,然后掀开被子一角,把剩下半圈滚完。 甚至因为感受到了热源,还特地往里贴了贴。 自己都觉得有点尴尬,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谢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伸出手臂抱住高瑨的胸膛,拿出姜嬷嬷教她的男人最爱的服软语录中的一条: “陛下好坏~” 【发个嗲撒个娇也不会少块肉。】 【不战而屈人之兵嘛!】 【这是兵法,才不是因为我弱!!】 高瑨:…… ※※※※※※※※※※※※※※※※※※※※ 今天也是能屈能伸的贵妃呀~~ 本章发红包,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在姜嬷嬷照三餐抹药的精心护养之下,三四天后,谢郬腹部的伤基本看不出来了;七八天后,两腿内侧的伤也开始褪痂。 直到谢郬身体恢复了些,姜嬷嬷才勉强同意她出去走走。 谢郬在养伤期间,心里头最挂念的就是那匹小黑马,不知道驯马司有没有好好的给它看病疗伤。 所以谢郬获批出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驯马司看它。 贵妃驾到,整个驯马司都要严正以待。 葛冲作为驯马司的一把手,就算身受重伤,也必须要亲自出面迎接贵妃的。 谢郬急着看马,没跟他多废话,直接让他带自己去马厩。 物以稀为贵,两匹汗血马没有跟中原的马养在一处,有专门的马厩,两匹马都有单间,待遇挺高。 葛冲带着谢郬到养汗血马的马厩时,那个被它从背上摔下去的回纥驯马师也在,那驯马师鼻青脸肿,头上缠着绷带,胳膊吊在胸前,马厩旁还架着一根拐杖,一只完好的手上拿着些饲料干草。 谢郬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心中感叹:都这样了还来看马,真是个爱马士。 谢郬对爱马的人都比较有好感,于是对他微微一笑,那个驯马师不知道谢郬是谁,葛冲就在旁边跟他比划: “这是我朝贵妃娘娘,还不跪下。” 爱马士一脸懵看着葛冲,他来中原才一个多月,最多能听明白‘吃了吗’这种十分简单的词汇,平时出门会带个舌人(翻译)在身边,但今天没带,所以根本不懂葛青在那比划什么。 “哎哟,跪下!跪!这是娘娘——” 葛冲本着‘只要我声音大你就肯定能听懂’的想法,对爱马士说话几乎用吼的,听得谢郬耳膜和头皮同时发麻。 然而爱马士还是不太懂,但抓住了精髓: “娘……不不不,@#¥¥%#@#¥。” 葛冲也听不懂他的话,濒临崩溃:“娘什么娘!娘娘!你个番邦人到底懂不懂!” 谢郬见两人鸡同鸭讲,葛冲喊得青筋暴|露,脸红脖子粗,一副要缺氧厥过去的模样,果断做出了拯救自己耳朵的决定: “行了行了。不用他跪了。” 葛冲如释大负,悄悄擦了满脑门的汗。 说完之后,谢郬便将注意力放到马厩里的马身上。 这马好像认出了谢郬,自从谢郬出现以后它在马厩里就显得格外兴奋,不听的转圈嘶鸣,谢郬一伸手它就主动把脑袋凑到她手边。 谢郬将它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只见它脖子处的伤已经结痂,四蹄也挺利索,毛色油光发亮,精神十足。 “娘娘放心,马医天天来看它,说脖子上的伤再过几天就能好。”葛冲见谢郬在检视马身,赶忙回禀道。 谢郬很满意:“恢复的不错。” 用手指轻柔的为它梳理马鬃,它柔顺的弯下头,不时打个响鼻,把谢郬逗笑,这充满灵性的柔顺让葛冲他们都感到十分惊奇。 爱马士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葛冲也听不懂,就随便打起了哈哈。 谢郬打开马厩进去和小黑马玩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他俩还在比手比脚的聊,看样子尽管语言不通,但聊得还挺不错的样子。 “照顾好它,本宫过两日再来看它。”谢郬说。 葛冲立刻上前应声:“是,娘娘放心,保管喂得它膘肥体壮。” 爱马士跟着上前:“@#¥%*%……” 谢郬疑惑片刻,看向葛冲,葛冲也迷茫的理解了一会儿,对谢郬回道: “他说他想送送娘娘吧。” “是吗?”刚还跟人家鸡同鸭讲,这就懂意思了? 谢郬虽然觉得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葛冲的翻译,没说什么,转身就走,爱马士赶忙跟上,还很自来熟的跟谢郬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谢郬也是没想到这回纥驯马师还是个话痨,热情的一笔。 可她听不懂呀,没法跟他准确对话,又不想输了面子,就学着葛冲的样子,爱马士每说一句,谢郬就打哈哈敷衍一句,然后不明所以的葛冲也跟着附和陪笑。 一时间,三人其乐融融,相谈甚欢的样子让谢郬身后的宫人们都感到奇怪。 ** 高瑨在尚书房与朝臣们议事,直到中午。 朝臣们离去之后,高瑨唤苏别鹤进来整理先前议事时留下的沙盘。 万公公进来通传,说是桩子有事禀报。 所谓桩子,其实就是皇城司的人,皇帝要坐稳皇位,各个层面各个地方的眼线都必不可少,后宫自然也不例外。 高瑨唤人进来。 那桩子对高瑨说了今早谢贵妃去驯马司之事,高瑨开始还不以为意,兀自立在窗边修剪盆栽,直到听到桩子说: “娘娘跟那回纥驯马师相谈甚欢。奴才还听见那驯马师当面夸贵妃娘娘厉害有勇气,说娘娘像他们草原上的格桑花,像天上的月亮,像闪烁的星星,还说恨自己与娘娘相见恨晚,若是再早一些,他一定追求娘娘这位美丽的姑娘……” 源源不断的溢美之词从桩子口中说出,高瑨一个手抖,剪掉了盆栽上长得最好的一枝绿叶,惊愕回头,而正在整理沙盘的苏别鹤也惊讶得拿掉了两面小旗子,顺便倒吸一口凉气。 那驯马师疯了吗?敢当面撩我朝贵妃娘娘! 高瑨想起那日谢氏对那驯马师的评价,盯着人家的肌肉流口水。 咬着后槽牙问:“贵妃怎么说?” 桩子回道:“贵妃娘娘笑靥如花,与之相谈甚欢。那人还约娘娘骑马来着,娘娘也点头答应了。” 高瑨自己都听得见自己后槽牙咬得嘎嘎作响,见苏别鹤一脸震惊,高瑨沉声怒斥: “看什么?” 吓得苏别鹤果断低头,继续忙碌的整理他面前的沙盘。 桩子禀报完事情就退下了,高瑨看着被他剪秃了的盆栽,火冒三丈,五味陈杂。 此时万公公又进来通传:“陛下,贵妃娘娘求见,说是亲手熬了些补汤。”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这就来了。 苏别鹤暗暗吃瓜,高瑨咬牙切齿: “她、还、敢、来!让她进来!” 万公公察觉到陛下神情和语气都不对,也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谢郬便亲自端着汤走了进来。 进来第一眼就看见狗皇帝在修剪盆栽,苏别鹤在一旁安静整理沙盘,这一幕莫名的温馨和谐,不禁心中感叹: 【啊,狗皇帝和苏妃真是如胶似漆,琴瑟和鸣呢。】 【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 哈哈,语言不通真要命啊! ps:后台余额快不足了,为了能多发两天,本章选择性发红包(不会少于30个),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臣妾见陛下近日辛劳,特意熬了些汤来。” 谢郬将汤放在一旁,想给高瑨盛,高瑨站在盆栽前头也不回,冷冷回了句: “不必,朕不饿。” 谢郬盛汤的动作顿了顿,心中忍不住真情流露: 【送汤就是个流程,懂不懂?】 【哪个妃子给你送汤是真觉得你吃不饱?】 【做人不能太直男!】 嘴上却说:“那等陛下饿的时候喝。” “嗯。”高瑨高冷应了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喂大哥,你很难聊哦!】 【一个‘嗯’,让我怎么开展后面的话?】 谢郬幽怨的盯着高瑨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他都没转身,谢郬只得找其他话题才能继续留下来,见苏别鹤在收拾沙盘,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谢郬过去问: “苏统领需要帮忙吗?” 苏别鹤飞快瞥了一眼背脊明显一动的高瑨,对谢郬无奈一笑:“不敢劳烦娘娘。” 【哇,苏妃看狗皇帝干嘛?】 【难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打扰你们在二人世界恩爱了?】 【不会吧,朗朗乾坤你俩能怎么恩爱?】 “无妨的。” 谢郬说完正要上手,就听高瑨在一旁大声斥道: “沙盘重地,闲杂人等勿近。” 谢郬吓了一跳,刚刚伸出去的手赶紧缩了回来,苏别鹤见她尴尬,追加一句: “多谢娘娘,臣差不多收拾好了。” 谢郬对他报以微笑,算是听明白了高瑨逐客令的意思,转过身去对高瑨福了福身: “臣妾来的不是时候,臣妾告退。” 【狗皇帝你是欲|求|不|满吗?】 【吃炸|药了!】 【就算我打扰了你和苏妃两人亲热的甜蜜时光,你就不能好好说!】 【麻蛋,早知道不来了。】 【白瞎我一锅汤!】 谢郬气呼呼往尚书房的门走去,高瑨捏着眉心快崩溃的样子。 谢郬正要跨出门槛,高瑨喊住她: “你是否有事?” 谢郬停下脚步,掩下暗喜,佯做无辜:“臣妾……没事啊。” 【有事有事。】 【你快赶紧再问一句,给我个台阶我就告诉你。】 “没事你走吧。”高·从不知体贴时候什么·瑨无情摆手。 谢郬见状,赶忙上前陪笑:“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高瑨眉峰紧蹙,一副随时要再撵谢郬走的样子,谢郬赶紧抢在他发话之前说: “臣妾想要那匹受了伤的汗血马。” 高瑨挑眉:“汗血马?” 谢郬连连点头,眉飞色舞的样子看得高瑨心里犯火,沉声问: “你要马做什么?” 【狗皇帝没事儿吧?】 【我要马除了骑它,还能干什么?】 高瑨:…… “臣妾喜欢它。”谢郬说:“陛下就把它给我吧。” 【到底给不给?给不给?给不给?】 【再不给我可要……撒娇了!】 高瑨深吸一口气,抬头往房梁上看去,这动作让谢郬感到莫名其妙,顺着高瑨的目光也往房梁上看去,以为能得到什么神的指示。 “既然贵妃喜欢,那便给你好了。” 高瑨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如是说。 谢郬喜出望外,嘴甜道谢: “多谢陛下!那臣妾告退,不打扰你和苏统领……商议国事了。” 谢恩之后,谢郬健步如飞,如一只快乐的小燕子般飞离尚书房。 苏别鹤将沙盘复位,旗子放回原处后,来到高瑨身旁,由衷说道: “娘娘性子活泼,心思单纯,没想到谢将军能生出这般女儿。” 高瑨瞥向苏别鹤: “你觉得她心思单纯?” 苏别鹤郑重想了想高瑨的这个问题后点头:“是挺单纯的。” “哼。” 你要知道她在脑中把你我的关系想得有多龌龊,就说不出这话了。 苏妃,哈! 苏别鹤看着一脸冷笑的高瑨疑惑不解。 他说错了? “虽说娘娘的活泼心性不似谢将军老沉,但骑术却相当了得,不愧是将门虎女。” 苏别鹤在马场上见过谢郬的驯马术,由衷感到敬佩。 高瑨一边翻看奏折一边问: “谢苒长在京城,将军夫人当她眼珠子似的爱着,素日连面都不怎么露,怎么会让她学驯马?” 苏别鹤说: “臣听闻谢将军对子女教导很严格,谢家子孙每年都会轮流去军营住一段时间,想必娘娘便是在谢家军营里学的驯马术吧。” “女子也去?”高瑨问。 “女子也去!陛下您忘了,谢家不还有一个常住边关军营的庶长女吗?可见谢将军对子女一视同仁。” 高瑨想起来谢家的确有个庶长女在边关,他小时候好像还见过两面,第一次见的时候那女子蓬头垢面,泥巴满身,苍蝇环绕,脏得不忍直视,也就一双眼睛和一口牙还算干净。 点头道:“原来如此。谢家果然厉害。” 苏别鹤理解高瑨的意思,谢家手握重兵,武臣之最,若是谢远臣让子女平庸一些倒也算韬光养晦,可谢远臣对子女的培养之心写在脸上,如此位高权重,后继有人的家族很难不让皇帝忌惮。 谢家若能多一点退让或不完美,陛下也许就不会这样担心了吧。 ** 谢郬从高瑨那里要到了小黑马,回宫后立刻让人给它做了个超级舒服好看的马垫,高高兴兴拿去驯马司。 小黑马恢复得差不多了,谢郬把它牵出来玩了一会儿,给它套上了马鞍。 之前小黑马并未被真正驯服,马鞍会激怒它,所以谢郬驯马的时候才将马鞍什么的全部卸掉,现在小黑马被谢郬驯服,认了谢郬做主人,对套马鞍也就不抗拒了。 谢郬正要骑在它背上舒舒服服的跑几圈,一匹骏马自马场入口跑来。 回纥驯马师辛力策马而来,在谢郬面前停下,翻身下马对谢郬行了个他们回纥那边的礼,然后指着他自己的马和谢郬牵着的小黑马,一番叽里咕噜的比划之后,谢郬明白,他想跟自己赛马。 谢郬往马场周围看了一眼,她的四个丫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在,但除了她们,马场周围居然一个驯马司的人都没有。 没人领,这货怎么能大摇大摆骑着马来找她? 奇怪! 辛力见谢郬没有回答他的邀请,以为谢郬没听懂,于是又叽里咕噜重复一遍,还试图将谢郬推上马背。 谢郬一个旋身迅速躲开他的手,觉得这番邦人太嚣张了,不教训他一顿,他还真以为他们回纥人的骑术天下无敌呢。 片刻后,谢郬与辛力骑着马来到起始线上,在福如的一声号令下,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 本章继续发红包(依旧不少于30个),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谢郬一年多没骑马,骑术多少有那么点生疏,若是以前的她,绝对能把这回纥驯马师远远甩在后头,而不是只赢这么一小段距离。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赢了。 谢郬翻身而下,撸着小黑马的马鬃夸道:“跑得漂亮。” 小黑马呼哧呼哧对谢郬打了个响鼻,似乎对成绩并不怎么满意,灵性十足的模样让谢郬爱不释手。 忽然一只手从谢郬身后伸出,谢郬下意识格挡开,回头去看敢在她背后伸手的人。 只见那回纥驯马师满脸笑容看着自己,谢郬蹙眉斥道: “别碰我马。” “@#¥%*……” 那人指着小黑马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谢郬满头问号,一边敷衍着点点头,一边回头想找个能听懂他说话的,可马场周围除了她身边的几个宫婢之外什么人都没。 那人又开始说话,谢郬转头,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突然出现,那回纥驯马师脸上挂着灿烂笑容把花往谢郬面前怼了怼,谢郬看着面前的花,纳闷的伸手接过。 马场沙地居多,就算有植物也都是绿油油的草,这么大束花他从哪里掏出来的?谢郬疑惑。 那人见谢郬收下了他的花束,便立刻欣喜的张开双臂,向谢郬抱来。 谢郬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想熊抱自己,动作比大脑快,下意识就抬腿一踹,没掌握好力度,直接把人踹出去十几步远,那人立刻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四个宫婢赶忙跑过来,远远看着好像已经昏过去不动弹的回纥驯马师,东海问: “娘娘,您把他打死了?” 谢郬回想了一下她踢腿的力道:“应该没死吧。” 福如四周张望一圈,说:“幸好今天马场没人,要给人看见了不定惹出什么麻烦。” 谢郬猛然惊觉,是了是了,她现在是谢苒,撑死了算会点拳脚功夫,要给人看见她能一脚把人踢飞出去,说不定要怀疑她的。 马场西南角有两间放饲料的屋子,谢郬当机立断,指着那屋子说: “把人藏饲料房去,咱们只当没这事儿,回去你们也不许告诉姜嬷嬷,不然以后不带你们吃好东西,听到没有?” “是。”四宫婢面面相觑齐声应答。 主仆五人互相配合,又是拖又是抬,好不容易把被踢晕的回纥驯马师给挪到了西南角的饲料房中。 福如力气最大,她把人直接拖起来摔在饲料包上,正要走的时候,脚踝被人抓住了。 她压低了声音唤道:“啊啊,娘娘他抓住奴婢了。” “赶紧扒开。” 谢郬一声令下,三个宫婢赶紧上前帮忙。 就在她们努力掰手的时候,晕过去的人醒了,他只觉胸口剧痛无比,睁开眼就有四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围着自己,吓得本能惊呼。 “啊——唔唔唔!” 南山最机灵,在他叫出一声后,就扑上去把人的嘴给捂住了。 “娘娘,他醒了,怎么办?”寿比帮着南山,焦急的问谢郬。 谢郬看着那被捂住嘴情绪十分激动的驯马师,要是现在她们就这么走了,这人肯定会叫得天崩地裂,把所有人都引过来。 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谢郬把心一横: “为今之计……给我打!” 四个宫婢立刻会意自家娘娘的意思,几番眼神交流之后就有了明确分工: 南山负责捂嘴,福如、东海、寿比三人负责打,谢郬负责站在门边默默祈祷和忏悔,然后回头指挥: “重重的打!” 谁让他醒来的不是时候,谁让他敢对自己动心思,谁让他倒霉呢! ** 雲妃夏氏在离马场很近的御花园凉亭中等候消息。 老天有眼,不亏她隐忍这么长时间,终于让她等到了谢氏犯错的时候。 而且这个错误,如果操作顺利的话,足以让谢氏滚出后宫! “还没有消息吗?” 一想到谢氏滚出后宫时的画面,夏氏就按捺不住。 “回娘娘,先前探子来报,说贵妃正与那番邦的驯马师骑马,约摸还要等一会儿。” 夏氏点点头:“嗯,确定把口信带给那驯马师了?” “舌头收了银子,将谢贵妃的‘心意’表达得很清楚,番邦人只当谢贵妃真的看上他了。” “这人本就不老实,才来了咱们这一个月,就骗了两个没出息的宫女与他厮混,怕是觉得咱们礼朝的女人都是这般放浪,说贵妃看上他,他竟没有丝毫怀疑。” 夏氏冷哼:“真恶心!这般轻浪,本宫叫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到可以用这种渣滓拖谢氏下水,夏氏心里才好受些,又道:“传话的舌头处理干净些。” “娘娘放心,那舌头已经安排出宫了,保管死无对证。” 夏氏觉得很满意,今天实在太顺了,原本还头疼怎么把马场的人全撤了,谁能想到驯马司突然被派到东大营去交换马匹,这才让夏氏的人钻了个空子,把整个马场都控制下来,为谢氏和那驯马师制造出了很好的机会。 这时,夏氏派出去盯着马场的人回来了,给夏氏带回一个好消息: “娘娘,贵妃和那番邦人去了饲料房。” “好!” 夏氏惊喜起身,急急走下凉亭,准备来个‘捉|奸|在|床’。 谁知走得有些急,转角的时候没注意,撞上一行人,夏氏定睛一看,吓得赶忙跪下请安: “参见陛下。” 高瑨像是经过,看了一眼夏氏便微微抬手说了句:“平身吧。” 说完便从夏氏身旁经过。 夏氏脑中灵光一闪,真天助我也!看来老天爷也想一巴掌拍死了谢氏,这才在这个节骨眼上把陛下送到她眼前。 谢氏在马场的饲料房与驯马师偷|情,若是能让陛下亲眼看见的话,岂非事半功倍。 “陛下慢行,臣妾有极其要紧的事禀报。” 夏氏喊住了走出去好几步的高瑨…… 而另一边马场饲料房中,在谢郬的指挥和四宫婢不遗余力的努力之下,那驯马师终于二次昏迷过去。 谢郬大大呼出一口气,神清气爽,撩着袖子大手一挥:“走。” 四宫婢满头大汗跟着谢郬走出饲料房,谁知迎面而来的一行人让谢郬彻底愣住了。 只见雲妃夏氏领着高瑨及一帮宫人径直往饲料房走来,神色不善。 谢郬下意识就在背后使手势让四宫婢把饲料房的门赶紧关上,然后一边把撩起的衣袖放下,一边惊慌失措的上前给高瑨行礼请安,声音虚弱: “参见陛下,陛下今儿怎么有空来马场?” 【卧槽!卧槽!卧槽!】 【狗皇帝怎么会这时候来!】 【完蛋了,完蛋了!里面的人要藏不住了!】 高瑨听到这些早已眉头紧锁。 ※※※※※※※※※※※※※※※※※※※※ 本章发红包(依旧30个),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你在这里干什么?” 高瑨脸色黑如锅底,声寒如冰。 随着他开口,苏别鹤已经叫人将整个饲料房围得水泄不通,保证前后左右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谢郬没想到出来是这阵仗,眼神有点飘忽,语调十分心虚:“臣妾,没,没干什么呀!” 【啊啊啊啊,怎么办!要被发现了!】 【真够寸的,狗皇帝要晚来一稍稍我就走掉了呀!】 “贵妃姐姐在饲料房里藏了什么?” 夏氏佯做好奇的问,谢郬往她扫去一眼,忍不住叹息: 【这女人要不要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啊?】 【嘴角都要咧上天了!】 【想笑就笑好了,非得弄得像面瘫晚期似的。】 “不会……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吧?”夏氏得寸进尺,就差指着谢郬的鼻子说她有问题了。 高瑨不等她开口,对身后苏别鹤使了个眼神,苏别鹤便领命上前,对拦在门边的谢郬拱手作礼: “娘娘,得罪了。” 说完之后将谢郬从饲料房门前拨开,再用一记饱含侍卫统领威严的目光将谢郬身后的四宫婢给瞪走。 饲料房的门被他一脚踢开,几个宫廷侍卫接连入内搜查。片刻就有侍卫出来禀告: “里面有个男人。” 谢郬捂脸。 夏氏狂喜。 高瑨愤怒:“拖、出、来。” “哎,别了吧。”谢郬试图阻止。 侍卫却不听她的,谢郬只能无奈焦急的在一旁咬指甲。 夏氏看她这样,心中暗爽不已。 亲手把讨厌的人拉下马实在是太痛快了。谢苒可千万别怪她心狠,要怪就怪她自己水性杨花,什么人的表白都敢听,什么人的花都敢收! 苏别鹤从饲料房走出,满脸写着尴尬,来到高瑨面前:“陛下,人……带出来了。” 高瑨见苏别鹤这一言难尽的样子,心中又凉了几分,谢氏竟真的和男人在此幽会!他怒不可遏的将苏别鹤从面前拨开,看见了被两个侍卫半架半拖出来的……男人。 一个发如鸟巢,脸肿如猪,青青紫紫,全身上下没几处完好地方,像个被人残忍凌|虐后的破布娃娃般的男人。 这是谢氏的幽会对象?高瑨满心质疑。 这人未免也……太惨了!! 见者伤心,看者流泪,连素日自觉铁石心肠的高瑨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往谢氏看去,无力问: “你干的?” 谢郬愣了愣果断摇头,指向缩在她身旁的四宫婢,实话实说: “她们干的。” 四宫婢也是没先到谢郬会这么没有主仆爱,全都委屈巴巴的看向谢郬,而谢郬则选择抬头看天无视她们。 【虽然是我指使的,可人确实是你们打的呀!】 【我就刚开始‘轻轻’踢了他一脚而已。】 【老子立的是温柔贤良的人设,不能崩的呀!】 【我是仙女,仙女从不打人!】 【切记切记!】 高瑨从先前一直憋到此刻的一口气终于可以呼出来,莫名其妙悬了好几天的石头居然在看见那惨不忍睹的男人之后落下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夏氏看到那鼻青脸肿的男人时也愣住了,怎么好像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贵妃娘娘与此人在饲料房中……他……” 夏氏看着那奄奄一息,如破布一般的男人,‘和他偷|情’四个字愣是说不出口。 在对上皇帝投来的质问目光时,夏氏脸色煞白。 ** 半个时辰后,明泽宫。 谢郬和夏氏并肩立于殿上,谢郬为自己打人的行为忧心忡忡,夏氏则一脸惊恐,瑟瑟发抖。 高瑨坐在龙椅上,淡定自若喝茶的同时顺便扫了一眼谢郬和夏氏。 谢郬倒还好,反正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只要她咬死自己没动手,狗皇帝就怀疑不到她身上。 与谢郬相比,夏氏就不太好了,以至于高瑨放下茶杯轻咳一声,她就吓得跪地请罪: “陛下,臣妾,臣妾也是听信了谣言,才,才会误会贵妃姐姐的。” 夏氏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她哪儿知道谢苒打个人神神秘秘搞得跟偷|情似的,看来谢苒早就识破这件事,不过将计就计,引君入瓮。 心机太深了! 现在好了,皇帝一定觉得她在蓄意诬告谢苒。 谢郬猜不到夏氏的心理活动,追问: “雲妃,你听信了什么谣言?误会本宫什么了?” 夏氏不断搅弄帕子,暗骂谢郬心理阴暗明知故问,面上却只能唯唯诺诺磕头请罪: “都是臣妾不好,请娘娘恕罪。” 谢郬仍一头雾水,追根究底:“你得说清楚,让人恕你什么罪啊?” 夏氏几乎把下唇咬出血来,抬头看向‘咄咄逼人’的谢苒,知道若是自己今天不有所‘表示’,谢苒一定不会放过她。 猛地抬手抽了自己两个巴掌:“臣妾有罪,求娘娘原谅臣妾!” 谢郬看着突然打自己巴掌的夏氏,委实有点懵: 【她搞什么啊?】 高瑨看不下去,主动为谢氏解惑: “她在半路拦着朕,说撞见你与人有私情,请朕一同去见证。” 谢郬很意外: 【私情?】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会武功的事儿被发现了呢。】 高瑨:…… 他还真有点搞不懂这女人的脑回路了。 难道她觉得自己会武功的事儿曝光比被人误会与男人有私情更严重吗? 什么脑子! “啊,私情……你为什么会觉得本宫与人有私情?”谢郬寻常问夏氏。 【私情我是真没有,误会也不怕。】 【武功我可是真会,不能被发现!】 高瑨对谢郬投去疑惑的目光,谢氏出身将门,会点武功其实并不奇怪,可为何她这么怕被人知晓? 夏氏脸上火辣辣的,皇帝丝毫不为她隐瞒把事情说了出来,夏氏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只得酌情交代,幸好她早就做好了计划失败的打算。 “妾身也是听信了谣言,近来宫中风言风语,说那驯马师当众对娘娘表白示爱,今日还约娘娘在马场赛马,妾身一时糊涂以为是真的,才有所误会,请陛下和娘娘看在妾身是初犯,饶了妾身这回。” 夏氏说得涕泪纵横,好不可怜。 谢郬却越听越纳闷: 【造谣一张嘴,特么有没有天理了?】 【那王八蛋什么时候跟我表白过?】 高瑨想起那日桩子回禀之事,那番邦人当众夸她像月亮,像星星,像草原格桑花……如果这都不算表白…… 咦,等等。 高瑨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谢郬问: “你听得懂回纥话吗?” 谢郬摇头。 果然如此! 高瑨愣了一会儿后忽然就看着谢郬笑了起来。 弄了半天,是他高估谢氏了! 什么月亮,什么星星,什么格桑花,她根本一个字都没听懂! 所以高瑨这些天到底在气什么?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 谢郬看着高瑨盯着自己发笑,学渣的自尊心被激发出来: 【狗皇帝吃饱了撑的吧?】 【听不懂外语怎么了?】 【把你给能的!】 ※※※※※※※※※※※※※※※※※※※※ 哈哈,不在一个频道上。 ps:本章继续发红包(依旧不少于30个),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右腿骨折,左手折断都算小伤,最严重的是当胸肋骨断了八根,所幸未伤及肺腑,好生养养不会致命。” 禀报完这些,苏别鹤都忍不住暗暗摇头:太惨了。 高瑨对那驯马师的死活没什么兴趣,反正是罪有应得,不过他的伤情倒是有点意思: “当胸肋骨断八根……”高瑨疑惑:“那四个宫婢有这身手吗?” “她们都是谢家安排来保护娘娘的,身手肯定不错。”苏别鹤说。 当初高瑨的成婚旨意颁布下去之后,谢家前后拖了有大半年的时间,就在高瑨耐心快要耗尽时,谢家把人送来完婚,唯一的要求就是谢氏宫里伺候的人都必须是谢家安排的人。 谢家没要求高瑨一定要立谢氏为后,也没提出别的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多几个伺候的人,在宫里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所以高瑨允了。 “那谢氏呢?身手如何?”高瑨问。 苏别鹤愣了愣: “娘娘的身手没听说过多厉害,最多会点拳脚吧。不过倒是听说娘娘待字闺中时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十四岁写的一幅‘万寿图’赠与荣国公老夫人过寿颇得赞赏,引为流传。” 高瑨对于外界评价谢氏是‘才女’一事嗤之以鼻,尤其当他能听见谢氏心声后,更觉得谢氏和‘才’这个字没有丝毫关联,说她身体里住这了个粗犷老爷们儿还靠谱点。 “行了,朕知道了。”高瑨点头。 苏别鹤拱手告退。 看了一会儿奏折后,高瑨喊了万公公进殿,吩咐道: “今晚在凝辉宫用膳。” 万公公领命:“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 谢郬坐在秋千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听姜嬷嬷念叨。 马场打人事件最终还是被姜嬷嬷知道了,她了解完前因后果后委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除了谢郬差点暴|露身份之外,还有就是雲妃摆明了设计陷害。 “都说宫中险恶,娘娘素日待雲妃不薄,倒养出她的野心来,竟算计到娘娘头上。”姜嬷嬷义愤填膺:“依老奴看,娘娘今后也不必对人多客气了。” 谢郬闭着眼睛靠在秋千上,闻言说道: “雲妃如今降为美人,禁足半年,也算得了报应。更何况她是误会我与人有私情,才想顺水推舟的对我下手,今后只要我行的直坐得正,没谁能冤枉到我的。” 姜嬷嬷恨铁不成钢: “娘娘,知人知面不知心,您以为咱们不犯事人家就冤枉不到咱们头上吗?” “雲妃是降级禁足了,可这就能掩盖她做的那些事吗?” “她买通了整个马场啊,还算准了时机将陛下请到当场,这份运筹帷幄的手段绝不可小觑。”姜嬷嬷越想越怕,一拍大腿: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任她不管了,从前没梁子她都能做到这地步,如今有了梁子,还不知道她要怎么报复娘娘呢,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姜嬷嬷如打了鸡血般的样子让谢郬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嬷嬷想做什么?” 姜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无声的对谢郬比了个‘封喉’的手势,吓得谢郬瞌睡都没了,拉着秋千边上的绳索坐起身子: “嬷嬷别乱来。” 姜嬷嬷以为谢郬怕了,于是低声说道:“娘娘放心,咱们谢家处理个把人还是十拿九稳的。制造意外,绝不会叫人怀疑到咱们头上。” 谢郬:…… 有点无语姜嬷嬷的画风突变,谢郬把想说干就干的姜嬷嬷拉住: “回来!您别冲动!” 姜嬷嬷给按在椅子上,谢郬语重心长道: “夏氏有本事做到‘清马场、请陛下’之事吗?” 姜嬷嬷说:“有没有那本事的,人家都做出来了,娘娘您还稀里糊涂的。” 谢郬叹息:“您仔细想想,夏氏娘家不过是个四品敛事,这妃位还是靠我提携才爬上来的。” “我让福如去查过了,当天驯马司是临时受命去东大营换马,因为马匹数量多,驯马司的人差不多都去了,马场就剩小猫两三只,才被夏氏的人给骗走了。” “再说请陛下,陛下是她特意请的吗?那是路上偶遇的,陛下在她要来找我麻烦的时候,‘凑巧’出现在她面前,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脑子一热就把陛下一起请过去了。” 这些细节说出,姜嬷嬷果然愣住了神: “娘娘的意思,这件事其实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谢郬点头。 姜嬷嬷自言自语:“会是谁呢?” 谢郬勾唇一笑:“您再捋捋。” 姜嬷嬷冷静下来,想到了答案,驯马司全员是被下旨去的东大营,雲妃是在半路遇见的陛下,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些的除了陛下不做他人想。 夏氏算计谢郬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皇帝的手笔。 “陛下为何要借雲妃之手……”姜嬷嬷喃喃自语。 此时,万公公来传陛下口谕,告诉凝辉宫上下皇帝今晚要在此用膳之事,让凝辉宫上下准备接驾。 姜嬷嬷还在想为什么皇帝要借雲妃之手算计自家娘娘,因此兴致不是很高,但谢郬却很惊喜和意外。 姜嬷嬷为了让她维持身材,每天搭配各种菜色,确实科学营养,味淡量少,谢郬从小到大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到了宫里屡屡有吃不痛快的感觉。 这半个月以来,狗皇帝虽然夜夜宿在凝辉宫,却从未在此用过膳,他过来用膳也就意味着谢郬能借故吃点好的。 冲着这一点,谢郬就暂时把狗皇帝背后阴她的事情放到一边,反正说来说去,左不过就是谢家和皇权的政治较量,谢郬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没什么生气不生气的。 ** 高瑨心中略有愧疚,觉得在驯马师这件事上误会了谢郬,才决定今晚来凝辉宫用膳。 他到场的时候,御膳房已经将膳食装在食盒中送到凝辉宫,只等高瑨驾到后摆膳。 “摆在寝殿里吧。”高瑨随口吩咐,又对出门迎接的谢郬说道:“朕要更衣。” 谢郬睁着两只大眼睛看向脚步轻快进殿的高瑨,满是疑惑: 【狗皇帝心情好像不错嘛。】 “愣着干嘛?进来!” 高瑨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打断了谢郬的腹诽,赶忙随之入内。 谢郬从伺候宫婢手中接过高瑨要换的常服,进入更衣内殿,只听高瑨又道: “都出去吧,贵妃替朕换。” 宫婢门领命后鱼贯而出,不一会儿更衣间中就剩下高瑨和谢郬两人。 【来吃饭就吃饭,还换什么衣服。】 【真够麻烦的。】 高瑨站在全身镜前,从镜子里看着谢郬,喊道:“等什么呢?过来!” 谢郬认命的暗暗叹了口气,看在好吃的份上,勉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用温柔甜腻的声音回了句: “陛下急什么,臣妾这不就来了。” 高瑨的目光始终盯着镜子里的谢氏,将她脸上那细小的表情变化都看在严重,从前他并不怎么关注,所以不知道谢氏有这么多微小表情。 ※※※※※※※※※※※※※※※※※※※※ 今晚加更一章。 ps:本章继续发红包(不少于三十个),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谢郬来到高瑨身后,为他解开腰带,整齐放在一旁,再绕到他身前去解他颈间的斜襟扣子,谢郬对这种精细动作始终不太熟练。 她贴近高瑨,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高瑨站在原地,看着镜中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她微微垫着脚,两条手臂举着,盈盈一握的细腰勾勒出绝美线条。 高瑨将目光从镜中收回,看向近在咫尺的谢氏脸上,两人离得很近,她身上馨香将高瑨包围着,手掌扶住谢氏的腰,感觉她微微一颤,高瑨干脆将她圈在手臂。 谢郬正解扣子,感觉自己腰给抱住了,那双温热的手在她腰部上下游移,从腰线到臀线……谢郬先是一愣,而后才微微抬头靠后与高瑨对视。 高瑨最喜欢的就是谢氏的眼睛。 这女人的眼睛清清亮亮,眼里无论何时仿佛都有一抹不熄灭的光,眼珠子像黑葡萄般诱人,像林间小鹿,清纯又美丽。 如果高瑨没听见她的心里话,一定立刻就亲吻她,然而—— 【狗皇帝今天来吃饭是假,打|炮是真吧。】 【前些天跟贞洁烈妇似的,终于熬不住了?】 【可饭还没吃呢。】 【不吃饭没体力,没体力就没动力啊。】 直白的心思让高瑨歇了想俯身亲吻她的冲动,手掌流连忘返般重重在她腰上掐了两下才收回手,问道: “好了吗?” 谢郬以为还要腻歪会儿的,没想到这就歇手了,微微一怔: “呃,还没。马上好。” 【你又是摸腰又是摸|屁|股的,就这?】 【不想就别撩。】 【撩了就别放弃。】 【耍人玩儿呢!】 高瑨干咳两声:“咳咳。快着些,菜要凉了。” ‘菜要凉了’四个字对谢郬来说简直醍醐灌顶,不由自主的摒弃所有杂念,加快手中动作,在美食的诱|惑之下顺利完成了换装任务。 高瑨让把晚膳摆在寝殿中,他们换好衣裳出来,姜嬷嬷就已经将菜肴摆好,领着宫婢们在旁等候。 “都出去吧,朕与贵妃自己来。” 高瑨再度行使他自力更生的权利,把等着伺候的姜嬷嬷她们推了出去。 姜嬷嬷领命退下时,还不忘警告般看了谢郬一眼,那目光显然在说:娘娘可悠着点。 谢郬表面连连点头,实则暗地里乐开了花。 姜嬷嬷等出去以后,谢郬和高瑨入座,谢郬主动为高瑨布菜倒酒。 “贵妃饮酒吗?” 高瑨饮下半杯后,对正在炙猪肉和卤羊肉之间犹豫的谢氏问道。 谢郬将目光从两道看着就很好吃的菜肴上挪开视线,往高瑨手边的酒壶看去一眼,高瑨像是邀请般对她指了指酒壶。 “酒啊?”谢郬委婉一笑:“臣妾……不胜酒力。” 高瑨回想,谢氏好像确实没怎么喝过酒,便没勉强,兀自喝了起来。 被高瑨这么一大段,谢郬终于做出选择,决定把筷子伸向炙猪肉,将肉夹到自己碗里后边吃边看自斟自饮的高瑨。 【这么点酒,老子一口就能干掉。】 【喝着到嘴不到肚实在没劲!】 【不如不喝!】 高瑨停下喝酒的动作,抬眼看向低头吃肉的谢氏,心下纳闷,谢氏会喝酒? 不动声色的从酒具上拿了个新杯子,高瑨亲自给谢氏倒了杯酒递过去。 谢郬正吃着,一杯酒送到面前,不明所以抬头看向高瑨,高瑨说: “陪朕喝两杯。” 谢郬愣愣接过酒杯,高瑨举杯过来与她碰了碰,然后他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好整以暇盯着谢郬。 谢郬心中十分疑惑: 【狗皇帝搞什么?】 【突然让我喝什么酒?】 【难道是想……助兴?】 “……”高瑨沉声催促打断谢郬的胡思乱想:“喝呀。” 谢郬放下筷子,左右两指捏住杯子,优优雅雅的将一杯酒饮尽咽下,矫揉做作的轻咳两声,表达自己‘不胜酒力’。 【好无聊啊。】 【这酒真淡出个鸟!】 【娘们儿唧唧的。】 高瑨不服,在谢氏半推半就之下,连着灌了她五六杯,除了每喝一杯就装模作样咳两声之外,谢氏还真就没别的反应,连脸都没红一下。 在高瑨还想给她倒第七杯的时候,谢氏拦住了他: “陛下,臣妾真不能喝了,再喝就该醉了。” 【跟水似的,喝再多也没意思。】 【不如多吃点菜。】 【狗皇帝你自己喝行不行?】 【别打扰我吃饭呀!】 高瑨有点被打击到,倒是真没再灌她,而是选择自己继续喝,边喝边观察小口小口吃着东西的谢氏。 以前他从来没有这般细致的看过她,谢氏模样轮廓生得很漂亮,妆容精致,眉峰被描绘成柳叶,鼻梁比一般女子要挺些,不过为她化妆之人,似乎并不想太突出她高挺的鼻梁,可能是为了修饰掉她面上自带的英气吧,这妆容确实能让她看起来更加温婉柔顺。 高瑨撑着下巴默默注视着,鬼使神差的问出一句: “雲美人之事,你可还生她气?” 谢郬讶然抬头看向高瑨,愣了片刻后,拿起手边的帕子掖了掖嘴角,谢郬笑问: “陛下说什么呢?您已经为臣妾处罚了雲妃妹妹,臣妾感激还来不及,怎的还会生她气?” 【生你妹的气!】 【你丫干的好事,让人给你背锅,还腆着脸问我生不生她的气?】 高瑨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谢氏猜不到这些的,没想到还挺聪明。 既然她猜到了,那高瑨也没什么好隐瞒,直言道: “你确实没必要生她的气,是朕借她的手试探你来着。” 高瑨完全没有被人识破的尴尬,反而大方承认,这让谢郬也很意外。 疑惑问道:“陛下……试探我?” 高瑨点头,实话实说: “那番邦人在驯马司当众表白于你,夏氏尚且有眼线得知,难道就没人告诉朕吗?” 谢郬了然,高瑨接着说: “朕得知那番邦人表白朕的爱妃,心中不悦,虽说朕对爱妃百般信任,却也想看看爱妃是否真的对朕忠贞不二。” 谢郬之前只猜到雲妃背后的推手是狗皇帝,但确实没想到促使狗皇帝这么做的原因是这个。 【狗,还是你狗!】 【真的,狗见了你都要说,都是同类,凭什么你可以直立行走。】 谢郬吐槽了一句,表面佯做大吃一惊:“陛下是想用那个番邦人测试臣妾对您是否忠贞?” 高瑨颔首。 谢郬忽然红了眼眶,眼泪在眼底打转: “臣妾对陛下的情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就差将一颗火热热的真心挖出来捧到您面前了。您怎能用这样不堪的方式怀疑臣妾呢?” 谢氏的眼泪说流就流,眼睛鼻头立刻便红了起来,看着果真像是一副‘被心爱之人伤害怀疑后的伤心难过’。 见她这样,高瑨居然真的闪过一瞬的后悔,因为一瞬之后,他听见一大波汹涌而来的腹诽之声—— 【有没有搞错?】 【狗皇帝就算要试探我,也得找个像样的人吧?】 【那番邦人五大三粗跟熊似的,一点美感都没有,用那种货色勾|引我,简直辣眼睛。】 【怕不是在侮辱我的审美。】 【真要派人来勾|引我,怎么着也得是苏妃那种品貌的吧。】 【啧啧啧,苏妃那盘靓条顺的小模样,光看着就很可人儿。】 【要是他来勾|引,我说不定还能勉为其难沦陷沦陷。】 高瑨手里的酒杯忽然裂开了一条缝,被某人生生捏裂了可还行。 ※※※※※※※※※※※※※※※※※※※※ 哈哈,气死狗皇帝。 本章也发红包(不少于三十个),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谢郬装模作样掉了几滴眼泪,以为狗皇帝多少会象征性来安慰她一下,然而她等了又等,狗皇帝稳如泰山,冷冷相待,别说安慰了,连屁股印儿都没打算挪一下。 【呸,铁石心肠!】 【我都哭了也不来安慰一下。】 【怎么不按套路走呢。】 他不来安慰,谢郬总不能一直哭下去,于是识时务的吸了吸鼻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是臣妾逾矩了。陛下怀疑臣妾,定是臣妾有哪里没有做好,臣妾今后定会更加谨慎。” 【啊啊啊,这就是后宫女人的生存之道吗?】 【太艰辛了!】 【明明是你自己多疑小心眼,搞出这么多幺蛾子。】 【凭什么最后我还得哄你!】 【请你立刻、马上识抬举跟我对话,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不然我可要行使宠妃的权利,跟你闹上十天半个月,到时候你后宫不得安宁可别怪我。】 【十、九、八、七……我要闹啦!三……二……】 “爱妃知错就好,今后务必谨、言、慎、行。”高瑨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几个字的。 撇开这句话欠不欠揍的问题,总算是有了回应,谢郬心里的警戒线松懈下来。 见高瑨脸色依旧阴沉,谢郬认命的走到他身旁,在他愕然的目光中,谢郬拉开高瑨一条手臂,旋身坐到他的大腿上,胳膊环过他的颈项,依偎入怀,娇娇柔柔的说了句: “臣妾今后定谨遵圣旨,陛下别生气了。” 说完之后,谢郬不等高瑨做出反应,飞快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娇软得令人心动。 高瑨长吁一声,猛地起身,把怀中人粗鲁的扛到肩上,径直往寝殿内室带去。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在床上是不是表里不一! ** 床铺上,两人纠缠在一处,战况开始激烈。 谢郬自高瑨身下探出一条手臂,拦住了蓄势待发的高瑨,轻咬唇瓣,含羞带怯的说了句: “陛下,臣妾还是想在上面。” 谢氏自入宫,与高瑨交锋也算频繁,而在这不是战场胜似战场的战场上,谢氏与其他后妃不同,她热烈、大胆且主动,有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风情。 没有男人不喜欢在床上主动的女子,高瑨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他与谢氏的床笫之事大多数时候都是谢氏主导,一开始虽然有点别扭,但尝过甜头后便乐得配合。 自遭受雷击受伤以来,高瑨素了很长时间,此刻一经撩拨,早已难耐,闻言乖乖躺到一旁,由着谢氏翻身坐在他身上。 刚开始的时候,高瑨还挺享受,但做着做着就感觉到不对了。 【狗皇帝人虽然讨厌,但脸和身材还是很好的。】 【精瘦柔韧,肌肉匀称,腿又长又直,啧啧啧。】 【嘿嘿,屁屁也好有弹性。】 【各方面尺寸都挺让人满意。】 【可惜呀,这么个日天日地大总攻的条件在床上却不怎么努力,还是得靠我呀!】 【不过没关系!美人儿我来啦!让爷好好疼你!】 高瑨越听越不对劲,谢氏这话里话外,怎么感觉他是被调|戏的良家少女,而谢氏则像个调|戏良家少女的恶少? “喂,等一……唔。” 高瑨的话没说完,就被谢氏扑上来捂住,大胆之言在高瑨耳旁响起: “陛下别说话,交给臣妾!” 谢郬攻气十足说完后,在高瑨耳廓上暧|昧的亲了亲,舔了舔,表示安抚。 妈的,更像了! 这女人哪里是在承恩雨露,她分明是在嫖朕吧! 意识到每回谢氏主动的真相后,高瑨忍无可忍! 他瞪大双眼,准备反扑,让谢氏好好见识见识‘努力’的他。 然而在谢氏熟门熟路的攻城略地之下,高瑨全身愤怒的神经被刺破头皮的舒爽顶替,在生理诚实反应之下很快沦陷…… 算了,下次! 下次一定! ** 第二天,谢郬浑身舒坦,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福如东海她们端着热水进来为谢郬洗漱。 洗漱过后正要用早膳,姜嬷嬷面含冷意,领着御膳房的房公公进殿,房公公手中亲自拎着一只食盒。 给谢郬请过安后,房公公将食盒中的桃胶养颜汤端出来,摆到谢郬面前: “娘娘,御膳房新来了一位做药膳的厨子,这养颜汤是他的绝学,滋补效果极好,娘娘天生丽质,喝了这汤定能青春永固,容光焕发。” 这宫里的人,个个精明似猴儿,谁受宠便巴结谁,自从谢郬入宫以来,御膳房的补品便从未间断过。 “御膳房有了好东西就想到本宫,还时常劳烦房公公亲自送来,辛苦你了。” 谢郬颔首谢过后,对姜嬷嬷看去一眼,姜嬷嬷立刻会意,将随身备着的赏钱取出,递到房公公手中: “公公有心,亏得你们时常孝敬。” 房公公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奴才们也是想请娘娘尝个鲜儿。” 姜嬷嬷嘴角噙着微笑,将赏银送到房公公手中:“娘娘赏赐,回去请大伙儿喝杯酒。” 房公公再三谢过后退下,姜嬷嬷来到谢郬身旁,按着谢郬喝汤的动作,说: “娘娘若不想喝,奴婢直接倒了便是。” 谢郬赶忙摇头:“不,我要喝的。” 姜嬷嬷只好放手,看着谢郬将汤喝下,哀叹一声:“娘娘明知这是什么,何苦来栽?” 谢郬将碗放下,掖了掖嘴角:“这有什么苦的?我又不会在宫里待一辈子,这个得喝。” 姜嬷嬷屏退宫婢,在谢郬身旁坐下,为她请脉,确定无事后才放开,见谢郬自己若无其事,姜嬷嬷低声问谢郬: “娘娘就不想留在宫里?若是有了,将来也好傍身。” 谢郬笑了:“谢家只有一个谢苒,我若留下做了谢苒,她做什么?” “可是……”姜嬷嬷欲言又止。 谢郬截住她的话头:“嬷嬷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您也看到如今这形势,陛下怎么可能让我这个谢家嫡女生出皇子呢。” 狗皇帝不想让谢郬生孩子,谢郬还不想给他生呢! 所以每回御膳房用各种由头送来的避子汤,谢郬都照单全收。 姜嬷嬷说:“若是娘娘想怀,区区避子汤,奴婢有法子解。只要您怀上了,便是谢家子孙,有谢家护着,陛下也奈何不得。” 谢郬倒忘了姜嬷嬷是个全才来着,闻言连连摇头: “谢您好意,我可不要!” 见姜嬷嬷似乎还想劝她,谢郬赶紧转过话题: “近来可有她消息?”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正牌谢苒。 她这个妹妹自小被将军夫人和她外家郡王府,两家一同如珠如宝的养在空中阁楼,未曾经受过困苦风霜,更没尝过爱情这杯苦酒,被个同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一糊弄就脑子发热跟人私奔了。 如今过去一年多,也该有下落了吧。 姜嬷嬷一直跟宫外有联系,知道的消息自然比谢郬多。 “三个月前说是在江南出现过一回,可惜将军夫人吩咐不可伤了她,找她的人一个不小心又被她给溜了。”姜嬷嬷说。 谢郬愤慨:“找到了还给溜了?将军夫人心疼姑娘也不是这么个心疼法吧。” “娘娘有所不知,将军夫人生苒小姐的时候吃了大苦,那可是将军府和郡王府两家的宝贝,郡王府的老王妃最疼苒小姐,磕破半点皮都不行。下边的人哪敢下重手。” 谢郬感慨同人不同命,谢苒闯了弥天大祸,自有人给她撑腰,谢郬活该被她们推出来当炮灰呗。 怪只怪谢郬和谢苒虽然同父异母,可俩人长得跟双生姐妹似的,只要把谢郬的英气和野气藏起来,再养白白,养瘦瘦,活脱就是谢苒的模样,她不来宫里当炮灰又有谁来呢。 可她们也不能因为有谢郬这个炮灰在,就由着谢苒去闹吧。 “老谢下个月回来吗?”谢郬问。 下个月是将军夫人的生辰,老谢说是要回来的,不过边关战事瞬息万变,临时有变数也说不定。 姜嬷嬷说:“将军回京的折子是上了,可到底回不回来谁也说不准。若是将军确定回来,奴婢第一时间告诉娘娘知晓。” “嗯。多谢嬷嬷。”谢郬撑着下巴呢喃:“我都好久没看到他了。” 姜嬷嬷想着,娘娘自幼被将军带去边关,父女俩相依为命,定然感情深厚,如今分别多时,娘娘心中定然想念将军,正要出言安慰两句,却听娘娘愤然拍桌骂了一句: “妈的!临出发前他跟我推牌九输了,钱一直赖着没给我,等他回来,我让他连本带利,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姜嬷嬷:…… ** 兵部尚书、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和几个内阁大臣全都被骂出了明泽宫,个个冷汗津津,灰头土脸。 近来兵部确实没什么脸,西大营闹出了丑事。 一帮少爷兵偷溜出营喝酒便罢了,还胆大包天掳了个卖花的良家女子回营房寻欢作乐,那女子不堪受辱,衣衫不整冲出营帐,抽出把军刀就割喉自刎,血溅西大营。 出事以后,那帮人不仅不收拾残局,还把那卖花女的尸体直接扔下了山,情节之恶劣,令人发指。 那卖花女的父亲一路搜寻,在山下找了七天七夜,终于找到尸体,他将女儿的尸体背上来,在人头攒动的街上骂了一圈后,才背到了应天府门外,由热心的老百姓护着,敲响登闻鼓鸣冤告状。 这么一来二去,事情就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勒令兵部、刑部和吏部一同彻查此案,可案子好差,定罪就难了,只因犯事的那帮人都是有背景有人脉的世家子弟,这个是侯爵公子,那个是公爵少爷,家中有耆老撑腰,打不得骂不得,俨然成了军营里的毒瘤。 这些人兵部、刑部都惹不起,可陛下那里又要交代,一行人头疼欲裂。 偶遇入宫请安的沈太师,兵部尚书田有为将事情与他说了一遍,沈太师给他们支招: “陛下那边交代是一定要给的。但定谁的罪和定什么罪,这些还不都是诸位大人说了算?” 兵部尚书一行面面相觑,吏部尚书立刻附和沈太师: “太师言之有理。陛下只说要交代,又没有指名道姓,田大人你说是不是?太师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随后,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和几个内阁大人纷纷对沈太师表示感谢,兵部尚书田有为却有点懵,他们是让他随便找几个替罪羊糊弄陛下吗? 这能行吗? ※※※※※※※※※※※※※※※※※※※※ 本章继续发红包(依旧不少于三十个),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23 章(修改了,求重看) 第二十三章 高瑨一早心情挺好,不管谢氏心里的想法,就两人在那方面的舒适匹配度而言,谢氏非常好。 然而好心情只抵到上朝之前,朝中听了御史台的奏本后,高瑨的心情就不好了。 如今的兵部尚书田有为是谢远臣举荐之人,此人在战场上打仗还行,然做官方面委实欠缺。 “京畿东、西两大营成什么了?那些公侯伯爵们送子孙去镀金混功劳之所,只要在军营混几年,身上就算有军功了!将来再用这种混来的军功要求朕给他们加官进爵!” 高瑨在尚书房中摔了一只茶碗,犹嫌不够,一脚踹翻旁边的茶几,整套茶具碎裂,发出巨响。 宫人们被这动静吓得跪地不起,谁也不敢上前。 高瑨气急攻心,忽然眩晕,跌坐龙椅之上,眼前闪过血腥画面,有火光冲天,有血花四溅,有颈首分离,有惨叫哀嚎,高瑨仿佛身临其境,亲眼看着无数的生命在那火海炼狱中丧失。 高瑨头疼欲裂,呼吸困难,所幸还知道自己陷入幻境之中,奋力将龙案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发出巨响。 守在殿外的苏别鹤听见声响后慌忙进殿,便见高瑨神色痛苦,慌忙上前: “陛下怎么了?” 高瑨抓住苏别鹤竭力镇定下心神,说道: “去把谢氏唤来。” 苏别鹤问:“要不要先传太医?” 高瑨摆手:“不必。去唤谢氏。” 苏别鹤迟疑片刻,见高瑨脸色确实好了些才领命而去,在宫门口遇见太师沈天峰。 苏别鹤拱手对沈太师行了一礼,沈太师问他去何处,苏别鹤回道: “陛下着我去请贵妃娘娘前来伴驾,太师请。” 说完,苏别鹤辞了沈太师火速赶去凝辉宫。 沈太师则在明泽宫门前盯着苏别鹤离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转身进殿。 ** 沈太师进殿后看见的是撑着额头正在伤神的高瑨,关切问道: “陛下是否抱恙,要不要宣太医?” 高瑨摆手,对他指了指茶室:“已经无妨,先生请。” “谢陛下。”沈太师谢过后,随高瑨一同前往茶室对面而坐,茶室中有红泥小炉,点上金丝炭就能直接烧水泡茶。 沈太师是高瑨的师父兼军师,自少时开始,为高瑨筹谋划策,除了苏别鹤之外,高瑨最信任的便是此人。 “先生今日特地入宫,是有什么想与朕说的吗?” 趁着烧水的时候,高瑨将茶叶取出,边准备边问。 君臣上朝都能见面,有军国大事,沈太师会在上朝时直言,如今下朝过来,定是有什么不方便在朝上说的事情。 沈太师捻须一笑: “确实有事。陛下可知,前几日太后宣臣觐见说了什么吗?” 高瑨冷笑一声:“朕可猜不到她的心思,请先生明说。” “太后与臣说起明年为陛下选秀之事。听太后的话音,她似乎还是想让潘家小姐入宫为妃,只是陛下总不松口,她便想另辟蹊径。”沈太师对高瑨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 高瑨对此并无意外,水烧开后兀自点兵泡茶,沈太师见他不说话,便知意思,笑道: “信国公府虽说这一辈没什么出色的子弟显出,但这种百年世家胜在有底蕴,背后的人情关系网盘根错节,若陛下将潘小姐收入宫中,也算得一助力。” “潘家要的可不是一个妃位。”高瑨亲自沏了一杯茶送到沈太师手中,沈太师谢过,端起茶杯品了两口,说: “若他们能完全顺服,后位……也无不可。” 高瑨放下茶杯,正视沈太师:“这后位朕属意谁,先生应当知晓的吧。” 沈太师愣住,而后恭谦一笑:“陛下怎的又说起这个。这后位牵连甚大,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纤云才疏学浅,蒲柳之姿,怕没这福分。” 高瑨爱慕沈太师独女沈纤云并不是秘密,他与沈纤云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在并州的时候,高瑨就喜欢她,可惜沈纤云性子冷淡,对高瑨的爱意并不接受。 后来高瑨在母族与军师沈天峰的协助之下杀回京城,夺得帝位,曾二度向沈纤云表白,想立她为后,可惜再度被她拒绝。 在高瑨心中,沈纤云便是那雪山的雾,天宫的云,虽然看得见却永远虚无缥缈,触碰不到。 “先生即便不愿,也无需这般诋毁自家女儿。纤云温柔善良,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是朕没福气,求而不得罢了。” 高瑨神情落寞,沈太师看在眼中,劝道: “陛下不可妄自菲薄,纤云的脾气像她娘,看着冷淡,实际上执拗的很,她可以一心一意待人,人也必须一心一意待她才行。” 言下之意很明确,高瑨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光是这一点,就不在沈纤云的要求之中。 高瑨也不想勉强她,这后宫乌糟糟的,每个人心里都有无数的算计和诡计,纤云那般单纯美好,入宫对她来说确实不是个好选择,至少在高瑨没有完全掌握朝政,掌握兵权之前,他舍不得纤云入宫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君臣正说着话,苏别鹤回来复命,带来了贵妃谢氏。 沈太师见了谢郬,自茶座起身,与之拱手问安: “贵妃娘娘安好。” 谢郬温婉一笑:“本宫很好,太师不必多礼。”说完,她又对高瑨行礼,后说:“陛下与太师有要事商量,妾身在外间等候便是。” 沈太师哪能叫谢郬等,赶忙说道: “不敢不敢。臣要说的事已经说完了,正要告退。” 与高瑨行告退里后,沈太师与谢郬点头致礼,从她身边经过,谢郬的目光追随着他一阵,忍不住心中腹诽: 【这两面三刀的老狐狸。】 【不知又给狗皇帝上了谢家多少眼药。】 【希望他最近别搞老谢。】 【我还指望老谢回来还我钱呢。】 高瑨听着谢氏心中对沈太师的无礼评价略感不悦,然而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先前还萎靡混乱的精神,在看到谢氏的那一刻竟真的变清明起来。 眼中的幻想和耳中的幻听也因为谢氏的到来而统统消失不见。 ※※※※※※※※※※※※※※※※※※※※ 本章继续发红包(不少于三十个),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谢郬暗暗把沈天峰骂了一顿,回过头才发现狗皇帝一直盯着自己,莫名心虚: 【狗皇帝盯着我干嘛?】 【他突然喊我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成天板着张晚娘脸给谁看。】 【啧,好想翻白眼啊!】 【不行,我要忍住!】 这么想着,谢郬脸上立刻戴上人畜无害小白兔的清纯面具,来到高瑨身旁,用甜腻腻的声音天真无邪的问道: “陛下急召臣妾过来,可是想臣妾了?” 高瑨呼出一口舒缓的气息,心中清明,耳中清净的感觉,让他哪怕听到谢氏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也没有生气。 “过来。”高瑨对谢郬招手。 谢郬乖巧过去之后,高瑨一把将她楼主,两条手臂紧紧的箍在谢郬的腰上,就跟溺水之人抱住最后一根浮木。 【狗皇帝怎么了?】 【不会被老狐狸骂了吧?】 【不应该啊,那老狐狸恨不得在狗皇帝面前装成天下一等一的圣人,怎么可能当面骂他!】 【背后插刀还差不多。】 【可这抱得也太紧了,老子的腰都要给勒断了。】 高瑨在谢郬身上汲取了心安,由着她身上的馨香沁入他的肌理,闭上眼睛除了能听见她那些不着调的心声之外,还能切实听见她腹中那咕噜咕噜的水声。 这么个真实的人站在他面前,从里到外仿佛都是透明的,让高瑨一眼能看到底,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他都能听到,哪怕那些话有点粗,很不好听,但总是真实可信的。 高瑨自小便活在一个充满谎言与算计的地方,宫里人人都有几副面孔,根本瞧不真切,父亲不像父亲,母亲不像母亲,兄弟不像兄弟,朋友不像朋友。 这使得高瑨在听见别人说话时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这世上真正让他放下戒心信任的人几乎没有。 所以,哪怕谢氏心里的声音再怎么难听,为了这份真实,高瑨也愿意多忍耐一些。 想到这里,高瑨莫名笑了起来。 谢郬低头看他,皱眉不解: 【狗皇帝笑什么呢?】 【我肚子里有什么让他发笑的声音吗?】 【怀了?】 【怎么可能,御膳房送的避子汤我喝得可干净了。】 高瑨听到这里,睁开眼睛,维持抱着谢郬的姿势,抬头向她看去,虽然他并不意外谢氏知道御膳房送的那些补品是避子汤,但真正听她当面说起,高瑨还是有那么点心虚的。 将谢氏放开,高瑨从茶座上下来,轻抚谢郬脸颊,高瑨说: “朕确实想爱妃了,爱妃留下陪朕好不好?” 驱散了心中阴霾,高瑨整个人平和下来,说话语气都温柔不少。 然而他的温柔谢郬不信,当即在心里反驳: 【想个屁!】 【你丫肯定憋着什么坏。】 【又想忽悠我给你挡枪吧?】 【我可精着呢,不能够!】 高瑨面带微笑:“朕昨日吃到一种很好吃的糕点,叫什么佛手云糕,入口即化……朕叫他们送一份来给贵妃尝尝可好?” 谢郬眼前一亮: 【佛手云糕?】 【什么做的?像佛手,还是像云?】 【入口即化……】 “臣妾也想陪在陛下身边。” 谢郬装出一副‘我不是为了吃的,我是为了陪你’的样子。 高瑨看在眼中,并不揭穿她。 两人腹中各怀千秋,难得表面却又很和谐,也是神奇。 ** 片刻后,谢郬果然吃到了高瑨所说的佛手云糕,佛手香味云般口感,清清爽爽,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 高瑨坐在龙案后头批阅奏折,听着谢郬因为吃到好吃的而心花怒放的声音,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下来。 谢郬吃完了糕点,随手翻看着高瑨命人给她拿来的书,倒也没有多少晦涩难懂的,相反有地理、有风光、有养花技巧等民俗闲书,看得出来,高瑨为了不让谢郬无聊,还是稍微动了点心思的。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谢郬爱学习的兴趣,挑了一本看起来最有趣的民俗书籍看,依旧没逃过‘正经看书超不过五分钟’的魔咒。 翻着翻着,上下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撑着眼皮子往坐在龙案后的高瑨看去一眼,见他正用心批阅奏折,没空注意到谢郬这里,谢郬想着自己只是小睡一会儿,他肯定发现不了。 精神一松懈,意志力如山崩般坍塌,谢郬撑着下巴就睡了过去。 高瑨高估了她学习的兴趣,谢郬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制能力。 脑子里想着小睡一会儿就起,实际却是从白天睡到了傍晚,睁眼的时候尚书房里都已经点灯了。 谢郬也从原来的撑着睡,到趴着睡,再到被高瑨放平在软榻上,盖上轻裘睡着。 刚睡醒不想动,谢郬一边打哈欠一边透过屏风看向龙案后的高瑨,和她睡觉前看到的姿势基本没变,依旧在奋笔疾书。 【当皇帝还挺辛苦,一坐就是一整天。】 【东西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批不完的奏折,看不完的卷宗。】 【风调雨顺,百姓说老天有眼;遇到天灾,百姓说昏君无道。】 【这么一份苦差事,古往今来的凤子龙孙们争的是头破血流,真不知道图个啥。】 “醒了?” 龙案后的高瑨忽然开口,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过,毫无征兆的声音听得人莫名其妙。 谢郬听见他的声音,纳闷自己明明没动,也没发出声音,他怎么知道自己醒了? 不敢再躺着,赶忙下榻,整理好衣裙后从屏风走出。 睡了这么长时间,多少有点惭愧和难为情,原本试图说几句‘臣妾昨晚太累’‘陛下龙精虎猛’之类的话来挽尊,然而谢郬嘴比脑子快,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 “陛下用晚膳了吗?” 这话一出,不仅高瑨愣住了,连谢郬自己都愣住了: 【我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哎呀,装也得装一下的嘛!】 【刚睡醒就要吃,我是猪吗?】 谢郬对自己很失望,暗骂了自己一通。 高瑨不露痕迹的勾了勾嘴角,对外喊了声: “传膳。” 万公公领命去安排,高瑨从龙案后起身,转动了几圈略感僵硬的颈子,看向眼睛不住往殿外瞥,期盼着御膳到来的谢氏。 在吃的方面,她倒是表里如一,贯彻始终。 很快御膳房的晚膳便送过来,谢郬和高瑨刚刚落座,苏别鹤殿外求见,说是兵部在审的军营卖花女一案有新的进展。 高瑨让他直接进来回禀,谢郬识趣问高瑨: “陛下,可需臣妾回避?” “不用了,军营里的琐事,你听听无妨。”高瑨说。 ※※※※※※※※※※※※※※※※※※※※ 本章继续发红包(不少于三十个),截止我发红包时~~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苏别鹤被宣召进殿,向两人行礼后,高瑨让他也先坐下一同用膳。 谢郬正在为高瑨布菜,顺手也就帮苏别鹤摆了碗筷。 【苏妃好像喜欢喝汤的吧。】 【上回看见他把一碗汤全喝了,菜剩了不少。】 高瑨正吃着谢氏布的菜,全都是按照布菜官的规矩来的,并未多考虑高瑨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高瑨原本没觉得如何,先吃什么后吃什么对他来说并没差别,但谢氏却记得苏别鹤的喜好…… 高瑨的目光盯着谢郬主动为苏别鹤舀的那碗汤,顿觉自己盘中物少了点滋味。 “兵部的事情怎么说?” 谢郬为高瑨布好菜,正准备自己也坐下吃饭,可高瑨忽然又冲她指了指汤,谢郬只好起身去给他盛。 【不是说先吃饭嘛。】 【人家汤都没喝到一口!】 【既然要问话,就别让人家坐下吃饭呀!】 【存心吗?】 谢郬一边盛汤一边腹诽高瑨,高瑨听着苏别鹤的回禀,目光却盯着谢郬,看着她盛完汤以后秒变温柔的笑脸,高瑨又一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苏别鹤将事情简单回禀,见高瑨没有反应,兀自低头喝着谢贵妃给他盛的汤,不觉小声提醒: “陛下,需要臣再说一遍吗?” 高瑨回过神:“不必,朕听见了。”将汤碗放下后又说:“田有为这回手脚倒快,那些涉案人府里就没人阻挠什么的?” 军营卖花女案的涉案人员都是名门勋贵之后,田有为要办他们,那些人家里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苏别鹤犹豫片刻,还往正吃饭的谢郬看去一眼,对高瑨回道: “田大人审讯的罪犯名单中,似乎并不包含那些世家公子,他审的都是那案件中的从犯一行。” 高瑨觉察不对:“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兵部已经在拟罪了,那些人审都没审怎么拟罪?” 苏别鹤沉默,高瑨冷哼:“他们想把这件事推到从犯身上,那些主犯一个都不处置?” “应该会降级调职吧。”苏别鹤说。 ‘砰’一声,高瑨怒拍案桌,吓了专心吃喝的谢郬一大跳,果断把面前的碗端在自己手上,生怕高瑨把桌子拍翻连饭都没得吃。 “哼,朕从前只觉得田有为是个庸才,不适合当官,如今看来,他不仅不适合当官,连人都不配当!” 高瑨这般骂完之后,愤然将目光瞪向试图夹菜的谢郬,谢郬刚看准了一块肉,拿起公筷要去夹,忽然感觉侧面传来一记火辣辣的目光。 她呐呐扭头看了一眼,正对上高瑨那冰冷中透着些许恨意的目光,谢郬只能默默放下筷子,低头吃自己碗里的。 “谢贵妃可知这田有为是何许人也?”高瑨神色不善的问。 谢郬把这个名字放脑中回想了一遍,说道: “陛下说的可是曾武威军第十三营赤峰校尉,在项坪关一役中以三百轻骑怒歼敌军一千人大获全胜那个田有为田校尉吗?” 谢郬脱口而出的那一连串功绩让高瑨有点懵,回想了一下,发现谢氏居然说得一点没错。 “你记得倒清楚。”高瑨若有所指的说。 谢郬见他这样,赶忙闭嘴: 【卧槽!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是不是不该认识田有为?】 【狗皇帝疑心病那么重,万一怀疑我怎么办啊?】 高瑨听着她焦躁的心声,觉得有点烦,忍不住打断: “就是他!他是你父亲引荐入朝的,朕一直相信谢将军的眼光,却不想此人优柔寡断,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畏惧强权,真真叫朕失望。” 谢郬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 【狗皇帝泄私愤呢?】 【当我听不懂你借田有为指桑骂槐吗?】 【老谢推荐的人是将才,哪懂官场上弯弯绕绕?】 【人上有老下有小,进京当官就等于把全家的性命拴在裤腰带上,能不谨小慎微吗?】 “陛下,臣妾不懂这些,您要觉得我父亲用人不对,您大可下旨骂他,打他,罢他的官,收他的权,臣妾绝对站在陛下这边,绝对不会为他求情的。” 谢郬用最天真的表情说着最惊掉眼球的话,入宫为妃的女人哪个不是希望娘家越来越好,权利越来越大?这位倒与常人不同,不仅不为自家父亲辩解,还鼓动皇帝对付自己亲爹。 高瑨隐忍着长叹一声: “你是在挑衅朕,以为朕不敢吗?” 谢郬惶恐摆手:“臣妾句句出自肺腑,不敢挑衅陛下的。” 【呸,别说老子瞧不起你!】 【你还真就不敢!】 【有本事你把老谢手里兵权卸了,把他下大狱,顺便把我也休了,我们谢家从此解甲归田,不问朝事。】 【可你敢吗?你能吗?】 【不敢也不能的事儿,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 高瑨怒极起身,指着谢郬神色严峻。 谢郬瞪着眼睛,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颤巍巍的问:“陛下怎么了?臣妾说错话了吗?” 【发什么神经?】 【不会是给我戳到痛处了吧?】 【阿弥陀佛,老子更难听的话还没说呢!】 “谢苒!你再说一句试试!”高瑨的声音透出危险。 苏别鹤非常了解陛下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定是动了真怒,虽然他不是不懂陛下为什么生气,但为了避免陛下真的伤害到贵妃,苏别鹤还是要拦着点的。 谢郬则觉得莫名其妙: 【试什么试?】 【疯了吧!】 【我也没说什么呀,看你气得那样!】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老谢下个月说不定要回来,闹太僵的话,不好求你让我出宫见老谢。】 “陛下别生气,臣妾知错了。” 谢郬从座椅上直接跪下,使出她的爆哭绝学——用指甲掐大腿,很快可可怜怜的大眼眶里盛满了令人心碎的眼泪,她就那么噙着泪,又是惊恐又是害怕的样子我见犹怜,得像一片冬日里的雪花,晶莹脆弱。 高瑨看见她演技超凡的变脸,只觉心中怒意更甚,全部怒火汇聚成一个字: “滚——” 谢郬惊慌失措的起身,一步三回头,做足了无辜被赶走可怜样。 高瑨指着殿门冷声发笑,对一旁苏别鹤说: “看见没有?她做出那副样子给谁看?活像朕委屈了她似的。“ 苏别鹤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实事求是道: “陛下对娘娘发怒确实没什么道理。” 高瑨分辨:“她说朕不敢对付谢远臣,说朕是大尾巴狼,这些话还不值得朕动怒吗?” 苏别鹤仔细回想,如实回答: “臣并未听见娘娘说那些话。” 高瑨语塞,强自镇定:“她,她心里说的。” 苏别鹤:…… 高瑨见苏别鹤一脸无语的表情,哑口无言。 别人听不见谢氏的心里话,他确实没法证明谢氏说了那些,不仅仅是那些,谢氏连表面的可怜都是装的!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甚至她装可怜都是为了下个月高瑨能同意她出宫去见她亲爹…… 高瑨忽然愣住,从前他听说过谢家夫妻感情不睦,谢远臣年年在边关待着,甚少回家,照理说谢苒和谢远臣的父女关系应该不怎么亲近吧? 那谢苒……为什么会那样期盼谢远臣回京相见? 这不太合理吧。 ※※※※※※※※※※※※※※※※※※※※ 追-更:haosewe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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