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绿茶渣过的大佬们都黑化了》 开局一条狗 邱秋穿越了! 邱秋是在一张散发着淡淡檀木香的拔步床上醒来的,她望着和宿舍里白色天花板不同的靛青色床幔,眨了眨眼睛,如此反复三四次。确定不是梦后,邱秋正在犹豫要不要尖叫一声,上演一出“我失忆了”的过时桥段。 门被踢开了! 呼啦啦的闯进一群穿着白银铠甲,拿着红缨□□的士兵。 领头的是个面容白净的英俊少年,他身上的铠甲比旁人还要亮几分,黑色的披风十分张扬。见着床上的邱秋,少年带血的□□一挑,一个利落的横劈砍断床幔。冷冷道: “带走!” 一脸懵逼的邱秋就这样被送进了地牢。 古代地牢的环境很糟糕,发霉的被褥、猪食一样的饭菜,老鼠、蟑螂在地上乱串,耳边还时不时的传来渗人的惨叫,邱秋就在这样的地方呆了三日。 邱秋简直要疯了,她一定是最倒霉的穿越者,别人穿,不是相府小姐,就是皇室公主,最差也是五品官家的庶女。而她一穿过来就被关进牢房,连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弄明白。 也不知道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呆多久,这三日,邱秋滴米未进,见着饭菜里像芝麻一样点缀在上面的苍蝇,闻着散发的馊水味道,她实在下不了口。 肚子饿的咕咕叫,从未受过这样苦的邱秋只想诅咒这该死的穿越大神,穿越的不都是些长相平庸,生活不如意的傻白甜吗,像她这种要钱有钱,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的为什么会被选上?还有这该死的牢狱之灾还要持续多久,邱秋对把自己扔进这里的罪魁祸首恨得咬牙切齿。 这样又过了一日,邱秋靠在爬满青苔的墙壁上,饿得两眼发花。胃部传来灼烧般的绞痛,她看了一眼放在小窗口的饭菜,想要往前爬的手又缩了回去,就算饿死,她也不要吃这样的东西!饿死更好,或许一死又穿回去了。 抱着这样想法的邱秋心里好受了些,胃部的绞痛似乎都有缓和,就在她以为她的穿越之旅要因为饿死而告终时,地牢的门终于打开了。 进来一个穿着玄色暗纹衣袍的年轻男子,他走到邱秋身前,用脚尖踢了踢:“余三小姐,听狱卫禀报说你在闹绝食?” 邱秋被踢的腰部一痛,要不是被饿得没力气,真想一巴掌给这家伙甩过去,听了他这话,邱秋再好的涵养都忍不住想骂人,他是哪只眼睛看到她要绝食的,送的饭菜是什么样心里没有点数吗? 邱秋气得想骂娘,但现在情况未明,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实在不知道玄衣男子是谁,未免露馅,只能沉默以对。 南寻殷见她不说话,有些惊诧,这位大小姐向来嚣张跋扈,霸道蛮横,若是以前早就破口大骂,如今竟能一言不发,看来这几日的牢狱之灾,倒使得这位大小姐多了几分隐忍。 南寻殷对这位脑袋不太灵光的草包大小姐向来瞧不上,若不是她的命留着还有用,也不愿意搭理她。如今见她识趣便道:“余小姐可能不清楚我的手段,我若不让你死,你便死不了,不过是砍断四肢,拔掉舌头,派专人喂饭罢了,你自己得思量明白。” 邱秋吓得一个激灵,望着玄衣男子面如冠玉的俊美容颜,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气质卓然的男子竟能说出如此可怕的话。她费劲撑起身子,中气不足的挤出一句话:“……并非我想要绝食,这牢狱之中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 南寻殷少见的一愣,到了这步田地,这位大小姐还想着吃食,实在有些可笑。余天恩好歹也是个人物,女儿竟这般愚蠢。 邱秋见玄衣男子居高临下的看了她片刻,便离开了,不清楚他是否听到了自己的话。玄衣男子走后,牢房里又恢复了安静。邱秋饿得浑浑噩噩的时候,牢房门又被打开,这次来得是两个褐色短衫的少年,他们穿着统一,举止有度,应是这里的男仆。 邱秋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他们抬起来,接着便被抬着出牢房,走进一间布置简陋的小院子。 两人将她放下,院里出来两个年轻的女使将她接过去,一阵沐浴更衣的折腾,再次回过神来,邱秋已经坐在了四方桌前,桌上放了一碗香滑可口的白米粥。 闻着白粥的香味,邱秋迫不及待的拿起勺子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塞,米香在嘴中散开,真是无上美味。不一会儿,一碗粥就见了底。 邱秋意犹未尽的想要再添一碗,一个约莫四十许的白衣妇人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她见着邱秋,上前一把抱住,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小姐,你受苦了,这天杀的南寻殷,狼子野心的狗东西,城主将他奉为上宾,处处尊贵,他竟生了这般歹毒的心思……” 邱秋被哭得不知所措,因不知道白衣妇人的身份,不好开口,只得沉默不语。 白衣妇人哭了半晌,这才止住眼泪。她用手帕擦了擦,不好意思道:“瞧我,只顾着哭,忘了问小姐,身子可有什么不适?毕竟在那样肮脏的地方呆了几日……”说着又要掉眼泪。 邱秋见状,忙开口道:“您先别哭,我身子还好,只是在狱中伤心过度,醒来时以前的事全忘了。” 邱秋选择坦白是经过深思的,这位白衣妇人是熟悉原主的人,想要瞒定是瞒不过,不如拿失忆梗试一下,看看白衣妇人的反应再做打算。且邱秋想要了解原主的事情,白衣妇人也是个很好的人选。 白衣妇人闻言愣住,眼泪又哗哗的流下来,“我可怜的小姐,是遭了多大的罪,才会如此……” 邱秋只得道:“哭多了伤身子,我还指望着您呢,我现在什么事都不记得,就连您是谁我也忘了,您先和我说说我的事情可好?” 白衣妇人一听便忙止住眼泪,道:“小姐说得是,我现在便和你说说。” 在白衣妇人的述说下,邱秋大致了解原主的身份。 原主叫余菀秋,是流云城城主的三女儿,白衣妇人是余菀秋院子里的掌事麽麽,原主称她为红姨,原主母亲去后,一直是白衣妇人在照顾她。原主母亲是流云城城主的贵妾,很得城主喜爱,但身体柔弱,生子时难产,连带着原主未出世的弟弟一起去了。 流云城城主余天恩,也就是原主的父亲,是个有心机手段的人,在流云城内很有威望,很得城民的敬重。因原主母亲的缘故,对原主爱屋及乌极是宠爱。原主的两个哥哥虽和原主不是同胞出生,但对原主这个唯一的妹妹也是非常照顾,这也使得原主飞扬跋扈,霸道蛮横,在流云城内名声不算好。 白衣妇人自然不会和邱秋讲这些,这是邱秋听到女使的闲话,总结出来的。白衣妇人说得最多的还是南寻殷这个人。 提到这个人白衣妇人牙齿都快咬碎了,南寻殷是余天恩三月前从流云城外带回来的,只说是贵客,让城里的人不可怠慢。哪知几日前,这位贵客突然发难,带着一队人马血洗城主府。那日真是血流成河,火光冲天。 如今流云城已是南寻殷做主,城主余天恩生死不明,原主的两个哥哥尸体还挂在城墙上,城中明面上敢反对南寻殷的人都被杀个精光,可见这南寻殷手段有多狠辣。 邱秋了解这地狱般的开局,真想直接死回去,南寻殷留着原主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地。 这真是难办啊! ※※※※※※※※※※※※※※※※※※※※ 很久没动笔了,这篇文是在家隔离期间写的自产粮,希望大家 南寻殷的目地 红姨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邱秋对自己的身份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如果说原主以前有多风光,自己现在面临的处境就有多凄惨。 作为上任城主的女儿,邱秋不觉得心狠手辣的南寻殷会放过自己。就凭他将原主两个哥哥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就可知此人不是走笼络人心这一路,现在留着自己的命,应该是她的命还有些用处。 因在牢房的几日过得实在疲倦,吃饱肚子,又打起精神听红姨说了原主的事,邱秋实在有些困顿,忍不住打个哈欠,红姨见状,心疼极了,忙让女使领邱秋去歇着。 进了屋里的内室,红姨看着简陋的床板,眼眶一红眼泪又要掉下来,“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啊!” 邱秋对红姨这爱哭的性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忙安慰几句,以自己太累劝走了她。红姨走后,邱秋打量四周却觉得很满意,这个屋子虽然简陋一点,但胜在干净,比起又湿又潮的牢房,这可真是仙境一样的存在。 躺着木板床上,邱秋睡了穿越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第二日醒来,已到中午,日头升得高高的,太阳明晃晃的照下来,有些刺眼。听到屋内动静的红姨带着两个女使推门进来,看着还赖在床上的邱秋,道:“小姐快些起来用些膳食,饿了三四日,正是要慢慢补回来的。” 邱秋应了一声从床上起来,两个女使上前来给邱秋穿衣服,这个世界的衣服和邱秋原来世界的唐服很相像,都是宽袍大袖,看着很漂亮,但穿戴却很麻烦。邱秋觉得自己一个人是搞不定的 穿戴好后,邱秋又吃些白粥,因前几日饿得狠了,红姨怕伤了秋邱的脾胃,便用粥先养养。才放下碗筷,就有一个褐色短衫的少年进来说,“三小姐,城主请你过去。” 这个城主自然不是原主的父亲,而是现在流云城的主人南寻殷。 红姨一脸紧张的护在邱秋前面,“他又想干什么,我们大小姐不想见他。”接着又指着少年骂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城主在的时候何成亏待你们,如今这般背主求荣,翻脸不认人。” 褐色短衫的少年并未动怒,低着头又重复一遍,“三小姐,城主请你过去。” 邱秋自然不想去的,但也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如今她的生死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拒绝能有什么用。拉了拉红姨的衣袖,安抚的说:“红姨,我很快就会回来。” 在红姨担忧的目光中,邱秋跟在褐色短衣的少年走了出去。 城主府很大,也很漂亮,假山磷石,奇花异草,布置得别具一格,比起邱秋前世见的园林也不遑多让。 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褐色短衣少年在一处很宽阔的屋子前停下来,他领着邱秋上前,恭顺的低垂着头,对守在门外的穿着白银铠甲,拿着红缨□□的少年说,“苏统领,人带来了。“ 苏清双抬眼看向褐色短衣少年身后的邱秋,目光如刀般冰冷,见邱秋在他的目光下露出些许畏惧,才道:“进去吧。” 邱秋见到这张白净英俊的脸,便认出守门的这个白银铠甲的卫士正是邱秋刚穿越来时劈断床幔的少年。想到那日沾血的红缨枪,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看对方的面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想不到行事这么凶狠。这也让邱秋对这个世界的凶残程度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褐色短衫的少年带她过来便自行离去。邱秋看着眼前高大的木门,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是一个很大的书房,墙面上挂了一些山水图,邱秋虽不懂画,但也觉得磅礴大气,墙边摆放着博古架,架上放些古玩石头,中央摆放一张黄花梨的木桌,木桌旁边是一个雕刻精致的仙鹤屏风。 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挺拔身影,正是那日邱秋在牢里见到的玄衣男子,他果然就是南寻殷。 比起那日在地牢的冷峻,今日的南寻殷穿了一件襄着黑边的靛青长袍,显得和气很多。面如冠玉的容颜在日光下更是俊美逼人,他见着邱秋,挑着长眉上下打量片刻,道:“余三小姐这张脸果真是仙姿玉貌,若不开口说话,不说流云城第一美人,就是天华域第一美人也是当得的。像余三小姐这样的美人,若就这样杀了,还真是可惜。” 邱秋不知道南寻殷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在牢里时便知道这具身体长得应该不会太差,美人自有美人的韵骨,这具身体肌肤白皙如玉,手脚修长,形状完美,光看身段也是少见的美人。 但南寻殷不会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男人,邱秋莫名的就是知道,站在前方的人有着石头一般冷硬的心肠。 见邱秋像木头一样的站着,南寻殷有些意兴阑珊,他绕过屏风走到黄花梨木桌前坐下,懒洋洋的开口,“余三小姐想不想我饶你一命?” 邱秋倏地抬起头来,这人什么意思,是真的想要放过她?但想到南寻殷此人的狠辣,岂会白白放过她,定是有什么条件吧,这样想的邱秋当即问出来。 南寻殷笑笑,“你果真比原来聪明许多,若非这具身子没变,你这行事作风还真像是换了个人呢。” 邱秋听得心里一紧,绷着脸说:“经历这场大变,是个人都会变吧。” 南寻殷却好似随便这么一说,也不在意邱秋的回话,而是继续道:“你可知你母亲是乐正一族的旁系,血脉虽离得远了,但在族谱内还是能查到名字。乐正和江上是天华域的两大世家,两族有盟约,世代联姻,互相扶持。因十二年前的玄门事变,乐正一族被屠杀个干净,女眷更是七零八落,无踪无影,我也是意外发现你竟然有乐正一族的血脉。” 邱秋听懂了:”你想要利用我对付江上一族?” 南寻殷却笑了,“江上一族受乐正一族牵连,元气大伤,我还不放在眼里。若江上一族真有能让我侧目的,也就江上智这个人罢了。” 邱秋有些惊讶,没想到南寻殷这样的人也会认可别人,忍不住问道:“这江上智有这么厉害,比一个江家还要厉害?” 南寻殷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江上智资质悟性极佳,在幼年时便被玄宗宗主收为关门弟子,这几年声名鹊起,是难得的少年天才。而这江上智与乐正家幼女乐正桑定有婚约,十二年前,乐正一族被诛杀,乐正主房的一支女眷因没在域都而逃过一劫,这女眷中便有乐正桑,我要你以乐正桑的身份去找江上智,以履行婚约的名义呆在他身边,偷取一把钥匙。” 邱秋心里直叹气,能得南寻殷这样高度评价的人,肯定也是个狠人,自己若是去了,怕是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这和死在南寻殷手里有什么区别,只得道:“你这样神通广大,找个人假扮乐正桑不就好了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让我来。” 南寻殷却摇了摇头:“没这么容易,乐正和江上的盟誓是上古誓约,两族的血脉有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若是假的,江上一族的人一眼就能看穿,必定要是乐正血脉才能行。” 邱秋知道这是自己非去不可了,沉默片刻问:“这就是我活命的条件吗?” 南寻殷笑道:“只要你能帮我偷到钥匙,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邱秋知道她没有拒绝的余地,南寻殷不是在询问她,而是在告知她。只得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邱秋的识趣让南寻殷很满意,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聪明人总知道什么时候该低头,不用他多费口舌。他摆摆手道:“你可以离开了。” 邱秋走到门口,听见南寻殷突然问道:“听说你失忆了。” 邱秋顿住脚步,南寻殷能知道她并不奇怪,院子里有他的探子才正常,她也没想过要隐瞒,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有些常识不是能很快补回来的,与其心惊胆战的怕露陷,还不如一劳永逸的用失忆解决掉。只是她不明白,南寻殷突然提这个的用意。只得回道:“是的” 南寻殷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失忆好,爱也好,恨也罢,既然忘了干净就不要在想起来了。” “好”邱秋知道他的意思,想要活命,就要忘掉作为余家大小姐的身份和仇恨。 邱秋走后,南寻殷盯着雕花木窗外的玉兰花树看了半晌。突然,他站起身走到博古架前,修长的手指握住架上左侧的石头轻轻往外扭,一扇暗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暗道。 南寻殷顺着暗道走进去,便来到一间宽阔的地牢。这地牢很大,在地牢的中央用铁链锁着一个人,这个人双腿具断,蓬头垢面,铁链从他的琵琶骨上穿进去,从背部穿出来,紧紧将他锁住。 南寻殷慢条斯理的走到这人面前,他也不嫌脏,修长的手掌贴在这人的背后。磅礴的元力通过南寻殷的手掌流到他体内。南寻殷默默运行心法,将这股元力收为己用。如此片刻,今日收取元力到达极限,南寻殷才收回手掌。 被锁着的人早已经睁开了眼,眼神冰冷的盯着南寻殷,目光里的恨意快要溢出来,如果目光能化成刀剑,南寻殷早被这人千刀万剐。 南寻殷却不在乎,他颇为自在的道:“余城主不愧是要踏入宗师境界的武者,身上的元力果然丰厚。只可惜却要便宜我这个小辈了。” 被锁着的这个人赫然就是流云城原城主,失踪的余天恩。 余天恩看着他,因为许久不说话,声音有些沙哑:“我一直在想,遇见你后,我自问待你不薄,处处尊你为上,你为何却要对我赶尽杀绝。” 南寻殷笑笑:“余城主这是要和我谈心么,哪有什么为什么,这偌大的流云城不就是最好的缘由么,如今我成了城主,城中资源自归我用,多少人忍梦寐以求。” 余天恩道:“若是别人或许可能,但你不是。我遇见你之时,你身上所系之玉白底红龙,乃魔门护法的信物,魔门御下,城池何止千计,堂堂的魔门护法,会看上西边这座籍籍无名的小城?” 南寻殷答得慢条斯理:“余城主真是好眼力,好见识,一眼便能认出魔门护法的信物。我若不是为了流云城,余城主说说,我是为了什么?” 余天恩端详着南寻殷的脸,“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眼熟,这几日我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一点东西……你是殷家的遗孤吧!” 被道破身份,南寻殷神色并无变化,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来我那姑姑还是在余城主心中留下些许痕迹,也没有这么可悲。” 见他承认,余天恩脸色忽变得惨白,像是发癔症般喃喃道:“命也,命也。” 悲惨的学习日常 邱秋回去后,南寻殷就派人让邱秋搬回了原主原来住得院子,跟着一起的还有红姨和两个女使。 原主住的院子叫秋园,因为深受宠爱的缘由,位置很好,紧挨着城主的住处。秋园布置得很热闹,各种奇花珍草斗艳,红的,黄的,蓝的,还有五色的,七色的,真是色彩缤纷,万紫千红,邱秋觉得她在这里把她认识的颜色全见了个遍。 进了屋子,红姨安排两个女使去拂一下灰尘,毕竟几日没有住人了。邱秋却觉得还好,若是穿越之前她也是个事儿精的人,但那几日的牢狱生活突破了她忍耐的底线,如今只要有一个干净,没有老鼠蟑螂的住处,她都觉得还好。 屋里的格局和电视里的大家小姐的闺房也差不离,也是分外室、内室和耳房。只是里面摆放的物件看着更珍贵一些。邱秋随意看了看,便没在注意。而是拿出让余山呈上来的线装书看起来,余山便是引邱秋去见南寻殷的褐色短衫少年,现在被南寻殷派来听邱秋调遣。 邱秋现在最需要的是了解这个世界的知识,她对很多常识都一无所知,就算有心想要逃离流云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余山还是很靠谱的,找来的书籍都是些这个世界的地理,历史类的。 邱秋翻看第一页,虽然字体是邱秋从来没有见过的,但或许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邱秋能够认出来且知道意思,这对邱秋来说是个好消息,若不然重新习字的话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 时间一晃而过,邱秋将看完的书籍放在旁边,对这个世界也有清晰的认知。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和中国古代很相似,但并没有皇帝,这个世界的势力分为,一宗一门三域。一宗便是以玄门为正的玄宗,一门便是坐落在东方的魔门,三域分别是天华域、中枢域,地元域,这五方势力御下又由无数城池组成,这些城池和各大势力之间的关系有点像联邦制度,城池之间各自为政,但每年要向归属的势力缴纳大量的钱财,如果发生战争,各大城池也要派兵前往。像邱秋在的流云城就属于天华域。 而让邱秋觉得惊奇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以修炼一种叫元力的力量,而能修炼元力的人被称为武者,元力越浑厚的武者越厉害,使用元力,武者不但可以一敌百,还可以做到很多普通人无法做到的事情,这也使得武者地位在这个世界很是尊贵。如果达到大宗师境界的武者,不但能保持容颜不老,还能比普通人多活几百岁。 这实在让邱秋感到惊叹,若自己能够成为武者,在这个世界也算是有了立身之本,但如何成为武者,这书上却没写,邱秋心想可能和武侠小说里的一样,要秘籍这类的东西。 这一日过得很快,邱秋将余山呈上来的东西看个大概,晚饭也是草草食用一点,红姨见了又念叨两句。 第二日,邱秋刚洗漱完毕,余山就过来回话说,南寻殷让她去书房。 邱秋这次没让余山跟着,而是熟门熟路的走到书房,推门进去。南寻殷正靠在黄花梨椅子上看书,见邱秋进来,他眼睛没有离开书册,修长白皙的手却指了指旁边的青黑翠竹纹小墩,道:“坐” 邱秋乖乖坐下,默默等着。这一等,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南寻殷翻完最后一页,才将目光移到她身上。他道:“你到沉得住气。” 邱秋不知道这人又要耍什么花招,便问:“不知找我来有何事?” 南寻殷将手中的书册递过去,“你看看” 邱秋接过书册,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乐正乐谱,字体端正工整却又不失风骨。随意翻了翻,里面都是些不认识的符号,邱秋不解的看向南寻殷,不明白他给她这本书是什么意思。 南寻殷迎着邱秋疑惑的目光解释道:“乐正一族自传是上古司掌音律天神的后裔,因而乐正子孙都很擅长音律,这是我派人寻来的乐正乐谱,你既然要假扮乐正桑,总是要会弹奏这些曲子。琴、筝、箫、笛、琵琶,你会那种乐器?” 邱秋默默想了一下,有点丢脸的意识到自己好像都不会,穿越前她学过十年的大提琴,但这个乐器应该不在南寻殷的询问范围内。而原主余菀秋比邱秋还要不学无术,这些乐器更是一样都不会。 见邱秋没有说话,南寻殷也猜到了答案,有些头疼道:“余小姐果真除了这幅样貌之外,一无是处。琴最高雅,是乐正子弟最喜爱用的乐器,但琴、筝、琵琶最考验天赋和功力,若是从头在学,没有三年不能小成。我们等不了这么久,你便在箫和笛之间选一个学习吧,我会派人教你。” 南寻殷话音落下,看到邱秋惨不忍睹的坐姿,微叹道:“乐正家遭奉灾祸时,乐正桑虽然才八岁,但世家大族,子女的仪态都是从小教导的,余大小姐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邱秋默默的将交叠的腿放下来,往里收了收,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南寻殷无语,不耐烦的挥挥手:“退下吧。” 邱秋从书房出来,回秋园的路上想着这南寻殷真是个事精儿,她在穿越前好歹也是校园女神级别的人物,到了他这里就成了有头无脑还没有教养的花瓶,这家伙古怪又挑剔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 南寻殷的话决定了邱秋接下来惨无人道的悲惨生活。本来邱秋还想着能不能找出逃出流云城的办法,但每天被盯得死死的,光学习就让她累得躺在秋园的床上就想睡觉,哪里有精力想其它的。 来教导邱秋仪态的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嬷嬷,非常严厉古板,也不知道南寻殷从哪里找来的人,邱秋一看到她就想起真假格格里的容嬷嬷。被老嬷嬷看着就觉得手指疼,恨不得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学习。 仪态课邱秋总能应付过去,真正让邱秋觉得头疼和可怕的是学习吹箫,不是吹箫又多难学,而是因为教她吹箫的是南寻殷本人,看到那张面如冠玉的脸,邱秋就觉得胃疼。 南寻殷教导的时候还算有耐心,但只要邱秋按错一下,一颗豆米大的银倮就会砸在她身上,不重但会很疼。 邱秋看到银倮都快有阴影了,好在原主的身体很好,气息绵长,很适合吹箫,而自己又学过十年的大提琴,对音律足够敏感,能够很快找到感觉。 这一日,邱秋像模像样的吹完一支曲子,南寻殷依旧靠在黄花梨椅子上看书,傍晚的余晖从窗柩里洒进来落在他身上,在细碎的阳光渲染下南寻殷眉目都柔和下来,俊美得不可思议。 邱秋放下箫,忐忑的望着他:“怎样,这次吹的还行吧。” 南寻殷挑眉看她,不可否认少女的容貌极为出色,乌发雪肤,琼鼻樱唇,一双眼睛犹如含着春水的湖泊,这样全神贯注望着人时,显得特别乖巧。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南寻殷都快忘了余菀秋嚣张跋扈的模样,她在他面前又听话又乖巧,还是个聪明的学生,遇到自己不该问的从不多问,虽然在流云城内,却从未打听过她父亲的下落,流云城墙上挂着的两具尸体,她也从未去见,好似真忘了余大小姐的身份般。 见南寻殷看着她不说话,邱秋更忐忑了,回想了一下也没发现有吹错的地方,难道是节奏不对? 南寻殷终于开口:“不错,进步的很快,再练些时日,也能拿得出手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放你休息一日,不必过来了。” 邱秋有些诧异,但这些时日实在累坏了,能够放一天假,对邱秋来说是难得的事情。 回了秋园,红姨在屋里做女红,见着邱秋回来,忙放下针线,让女使将在火炉上温着的雪蛤粥端上来,心疼道:“小姐这些时日功课也未免太多了些,身体如何受得了,南寻殷究竟想要干什么,这般折磨小姐。” 看着红姨真心为她担忧的模样,邱秋只得安慰道:“红姨你别担心,他没有杀我便是最好的了,受点折磨不算什么。” 红姨见小姐这般委曲求全的模样,心疼得要死,小姐是她带大的,从没让她受过半点委屈,如今却要在南贼手下苟延残喘,朝不保夕,让她如何不担忧。 见着邱秋将粥吃完,又上了些吃食,见机把两个女使支出去。红姨坐在邱秋身旁道:“小姐,你找个机会逃走吧,这流云城不是久留之地,老城主不知生死,两位少爷又……南寻殷心狠手辣,小姐你逃得远远的,才能好好的活着。” 邱秋如何不知道这些,但是她要能逃得掉啊,南寻殷看她看得紧,这流云城又是荒山野岭,野兽成群,她怕没走出去就被吃了。而且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红姨是真心为她好的,让她把红姨丢在这流云城里她也做不到。 邱秋知道逃跑最好的机会是在去玄宗的途中,玄宗在西南面,路上要穿过不少城池,鱼龙混杂,到时邱秋找一个繁华的城池跑掉,南寻殷想要抓人也不容易。这也是邱秋答应扮演乐正桑时,便想出来的办法。只是红姨却有些难办,她是去假扮乐正桑,南寻殷必定不会让红姨跟着,最好的办法便是让红姨先离开。 这样想着,邱秋便道:“红姨,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流云城?” 红姨一愣,接着便笑起来,“小姐能想到红姨,红姨很开心,但是我家世世代代生活在流云城,我的丈夫和孩子也在流云城,离了流云城我能去哪里?” 邱秋却是愣住:“红姨你还有丈夫和孩子?” 深受前世电视剧的影响,邱秋一直以为红姨这种贴身老嬷嬷都是寡居或者未嫁之身,而红姨在身边这些时日,也没有听她提过丈夫和孩子,邱秋便理所当然的以为红姨是孤身一人。如今知晓,确实大吃一惊。 红姨点头笑道:“当初还是二夫人保的媒呢,我的孩子比小姐还要小上一些。小姐你放心的走吧,不用担心我,我自有我的去处。” 红姨这样说,邱秋也不好多问,她不能因为自己就让红姨一家人远途跋涉吧,邱秋想了想还是以后找个理由把红姨打发出城主府,免得日后被牵连。 流云城 红姨的事邱秋暂且计划起来,只等个合适的时机就把人送出去。这日,邱秋上完了仪态课程,因下午不用去书房学习吹箫,邱秋决定去流云城里看看。自打她穿越到现在,她一直呆在城主府,从未出去过。一是因为身份敏感,二是因为南寻殷要求学的东西又急又多,邱秋根本没有空暇。这次出去也是先得了南寻殷的应允的。 邱秋换了一套方便出行的男装,带着余山出了门。 秋园在内院,从秋园出去穿过几条回廊才到外院,出了内院,邱秋明显感到氛围的不同。外院遍布着白银铠甲卫士,三五成群的守着各个关口,比起内院的从容自在,外院更为肃杀。 出了城主府,邱秋见到了这个世界的街市,流云城不算富裕,人口也不算多,因地理位置的缘故,外地的商贩也是一月来一次,酒楼店铺少得可怜。流云城里更多的是世世代代居住在此的城民,比起前世邱秋生活的大城市,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县城。 或许是因城主府事变,街上空空荡荡,好些酒楼店铺也是门户紧闭。邱秋逛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怪不得南寻殷放心让她出来。 这样想着,邱秋便问:“这城里未免也太冷清了吧?” 余山道:“小姐或许忘了,现在还是春季,离夏季开市还有一月有余,等到了夏市,商人们汇聚,流云城就热闹了。” 邱秋听了余山解释才明白,流云城两大集市,分别在夏秋两季,最为热闹,也就称为开市时节,而到了春冬称为休市时节,比较冷清。现在就是休市时节,所以很多酒楼客栈都闭了门。 邱秋逛了一圈实在无趣正打算回城主府,倏然一匹快马横冲出来拦在她前面。骑在马上的是个穿着劲装的年轻姑娘,她神色凌厉,双眼薄怒,手中的鞭子朝邱秋抽过来,嘴里骂道:“余菀秋,你这个自私凉薄的叛徒,还好意思出来!” 邱秋被这架势吓的懵住,根本来不及躲开,鞭子又快又急啪得一下抽在了余山身上,原来余山挡在了她的前面。 邱秋还来不及和他说谢谢,马上的姑娘见一鞭不中,柳眉倒竖,扬手鞭子又抽过来,她角度刁钻,出手狠辣,竟将挡在邱秋面前的余山抽飞出去,而邱秋也被连带着滚到地上。 这哪里是什么鞭子,简直是杀伤性武器。 邱秋觉得若是自己被抽中,怕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鞭子夹杂着破空声,像一条蛇一样又抽过来,邱秋只觉得脸颊上闪过一丝冷风,正想着自己是要交代在这里时,倏地一只大手挡在邱秋面前,牢牢的抓住鞭子向前一拉,马背上的姑娘就被拉下马,摔在地上。 邱秋看着挡在身前的白银铠甲少年,面容白净,斯文俊朗,正是南寻殷得力手下苏清双。对于这个穿越来见到的第一个人,邱秋是有些害怕的,在城主府这几日,邱秋都是尽量避着他走。没想到他竟然救了自己。 苏清双将手中的鞭子丢开,面容冰冷:“我若再看见你在城里出手,便废了你的气田。” 马上的姑娘颇为不甘的爬起来,面色愤愤不平,却对苏清双多有忌惮,灰溜溜的离开,临走时怨恨的看了邱秋一眼。 苏清双转头瞧见邱秋还趴在地上,皱眉道:“还躺着做什么,等我来扶你。” 邱秋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指了指脚,“脚扭了。” 苏清双眉头皱的更紧了,神色不耐,“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邱秋对他的敌意莫名其妙,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得解释道:“我脚扭了,怕是不能行走,劳烦苏统领帮帮我。” 苏清双沉默的看了半晌,终于不情不愿的将邱秋抱起来,往城主府走,边走边道:“未免太没用了吧。” 只想让苏清双找一辆轿子的邱秋:“……” 回了秋园,一阵兵荒马乱。 红姨绞着帕子,红着眼眶,“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不就是出个门吗?我家小姐怎得如此多灾多难啊。” 邱秋躺在床上,脚敷了药膏,火辣辣的疼。听着红姨抱怨,邱秋想着今天遇到的姑娘,也不知道是谁,和原主有多大的仇,下这么重的手。便将今日的事情和红姨说了。 红姨听后愣了半晌,叹一口气道:“原来是她啊,她叫玉萝,是大少爷在外面带回来的孤女,和大少爷感情一向很好,大少爷死后,她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邱秋沉默了,关于原主的亲人,她是想过的,但她都自身难保,能有什么办法,穿越不是她愿意的,她不是原主,不想去背负原主的仇恨,说她自私也好,凉薄也好,她只想若能活着就好好的活着。 红姨见她神色低落,安慰道:“这不是小姐的错,小姐也是身不由己。这玉萝,好歹也是一个武者,怎能对小姐下如此重的手。” 邱秋想着自己没猜错,玉萝果然是一名武者。能用鞭子把人抽飞,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去给余山看伤势的老大夫说了,余山肋骨都断了两根。 红姨又嘱咐邱秋几句,便让她好好休息。 邱秋躺着床上却一直不能入睡,心里装着玉萝的事,武者果然厉害,如果自己能够成为武者,就算独自在这个世界生活也有了底气。又想到玉萝临走时怨恨的眼神,忍不住想叹气,她这是把自己当成出卖父兄,投靠仇人,苟延残喘的小人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看来以后能不出去就尽量不要出去了,玉萝这样想法的人,城里不知还有多少。 第二日,邱秋因扭脚的缘故停了仪态课程,吹箫却是不能停的,南寻殷让人抬着她到书房。 进了书房,南寻殷少见的还没有到。邱秋百无聊奈的坐着,东张西望间看到墙上多了一副画,画上是一个年轻的美貌姑娘,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半倚在一张美人榻上。邱秋看着这个姑娘总觉得有些眼熟,正想着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南寻殷回来了,他身着一袭玄色暗纹长跑,系着玄色金丝腰带,显得挺拔修长,气质卓然。 他看一眼邱秋的脚,风轻云淡道:“如今流云城内不比从前,余小姐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邱秋看着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何南寻殷会这般轻易的答应她外出,为何她能这么巧的遇见玉萝,而玉萝的样子明显是有备而来,为何最关键的时候,苏清双恰好出现。昨日想不明白的这么多巧合,现在见着南寻殷,邱秋全想白了。恐怕这后面的推手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他这是要告诉她,流云城再也不能成为她的依靠,她现在是人人喊打的叛徒,想要活命就只能听他的话。 邱秋知道自己搬回秋园,就会有这一天,两个兄长惨死,父亲的城主之位被夺,作为余家女儿却投靠了杀兄仇人,那些效忠老城主的人,那些和两位兄长亲厚的人,只怕对她的恨意不比南寻殷少吧。 虽然能想明白,邱秋还是不爽南寻殷这样算计她,忍不住刺了一句:“你苦心安排这么一出,我又怎敢辜负?” 南寻殷挑眉,漫不经心的道:“你这可就冤枉我了,他们怨恨你是真,我让苏清双救你也是真,你自己的处境你该比旁人更清楚。” 邱秋哼声道:“不劳你费心。” 南寻殷也道:“不知好歹” 短暂的对话后,就是吹箫的学习。邱秋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握气息的转换和唇舌的变换,算是入了门,接着便是大量的练习乐正乐谱上的曲子了。 这一回南寻殷没有刻薄她,进行了几次指点后便道:“以后你不必过来了,任何技艺最重要的就是熟练,你之后就在秋园自己练习吧。过一会儿,我会让人将乐正桑的生平送到你屋里,你好好记牢,不要惹出乱子。” 邱秋乖巧应是,想了想问道:“这个乐正桑到底是死是活?我若扮成她,她找过来怎么办?” 南寻殷笑道:“放心吧,她早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南寻殷保证,邱秋还是信的。 从书房出来,邱秋遇见了苏清双,他依旧穿着一身白银铠甲,衬得他威武不凡,他瞥了一眼邱秋,留下一句:“装模作样”便进了书房。 邱秋莫名其妙,这人是有病吧,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被人抬着回秋园的路上,邱秋突然想到,书房里画上的美貌女子和南寻殷竟有几分相像,怪不得她觉得眼熟。 是他的亲人吗? 第二十八个乐正桑 时间过得飞快,邱秋的箫学得差不离,脚的扭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也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次出发,余山跟着去外,南寻殷又派了两个女使一起。这两个女使,一个叫翠薇,一个叫紫薇,她们身上的气质和邱秋见过的玉萝很相似,两人虽然恭敬顺从,但却没有普通女使的卑微怯弱。 邱秋猜测这两人应该也是武者,虽是来保护她,但也是来监视她的。 马车套好了,邱秋并未收拾太多的东西,原主的衣服首饰大都奢华繁杂,颜色鲜艳,她并不喜欢。 出发前,南寻殷过来见她。 他身着一身玄衣,针脚细密的滚边刺绣,腰间系着白玉腰带,身材修长挺拔,俊美的面容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将一个精美的紫色锦盒递给邱秋,道:“打开看看” 邱秋接过来打开,锦盒内躺在半块拇指长的白玉瑗,玉瑗光滑圆糯,色泽通透,一块就是上等的和田籽玉。 邱秋拿起来翻着看了看,不解:“为何给我这个东西?” 南寻殷道:“这玉瑗本是一块,当初乐正桑与江上智许定婚约,将这玉瑗搬断,两人各持一半,作为定亲之物。你既是乐正桑,自然要有些信物。” 邱秋闻言将玉瑗收了起来,想着南寻殷准备的真够充分的,看来这个计划他怕是谋划了许久。收完东西,邱秋正准备登车,又被叫住。 邱秋转身看他 南寻殷修长如白玉的手指捏着一颗黑色的药丸递到邱秋嘴边,“吃了” 邱秋心里不好的预感,这药丸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怕是和天山童姥的生死符一样用来操控人的。她就想着南寻殷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正犹豫着不肯张口,便被南寻殷捏着下巴塞了进去。南寻殷力气太大,邱秋挣扎不过,只得吞咽下去。 见邱秋吞进肚子里,南寻殷才慢悠悠道:“这是灭魂丹,剧毒无比,是我精心为你研制的,只要你将事情办成,我自会给你解药,如若不然,一年后你便要七窍流血而死。” 邱秋气得想骂人,但考虑到两人的实力差距,将到嘴边的脏话又噎了回去。绷着脸皮冷冰冰的道:“现在可以走了吧,南大公子。” 南寻殷笑了笑,“一路平安。” 邱秋进了马车,垂头丧气的坐下,南寻殷来这么一下,她所有的打算都落空,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糟透了,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马车缓缓出发,余山在前面驾车,翠薇和紫薇骑马跟在后面,朝着玄宗而去。 摇光城是天华域最大的城池之一,是天华域通往地元域与玄宗的交通要道,这里每日车水马龙,商贩来来往往,十分繁荣。 邱秋一行走了十数日到了这里,看着高高的城墙,厚重的城门,邱秋忍不住赞叹,流云城和它一比简直就是未开化的小村落。 进了城门,又是另一番景象。 城内街道宽阔整洁,房屋鳞次栉比,酒楼店铺林立,熙熙攘攘的行人,来来往往的商贩,竟是比之邱秋前世的城市也不遑多让,就连街道边的柳树似乎也比旁的要繁茂一些。 邱秋坐在马车内掀开纱窗往外面看,这一路来虽见了不少城池,但能比得上摇光城的还真没有。这么繁华的街道,勾起了邱秋好久没有的逛街欲望,想着等会儿进客栈安顿好了,便出去逛逛。 摇摇晃晃的马车突然停住,前面传来喧闹声。 邱秋打起帘子问余山,“发生了何事?” 余山小声道:“回小姐,应是在搜查一个逃犯。” 邱秋皱眉,竟能让摇光城卫大肆搜捕,这逃犯所犯之事,怕是不一般。 翠薇和紫薇也赶着马上前来,守在马车旁。这样等了半盏茶,马车才又开始通行。晃晃悠悠的到了一间客栈。 云来客栈是摇光城最大的客栈,方位正挨着东市,环境干净整洁,摆设齐全,待客周到,是很多商贩和旅人喜欢住得地方。 余山将马车和马匹牵到客栈的马棚里,让客栈的伙计喂些上好的草料。邱秋和翠薇紫薇先进了客栈。 客栈内宽敞明亮,接待的伙计也干净整洁,邱秋要了三间上房,让翠薇付了银子便上楼去。 进客房时,翠薇和紫薇跟了进来,邱秋有些诧异,“你们这是有事要说?” 紫薇比翠薇活泼些,她关了门道:“小姐,我们刚刚发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贴在马车底下,便打晕了带过来。” 翠薇应声:“嗯” 一路相处下来,邱秋算是有些了解这两个女使,紫薇活泼些,做事也比较圆滑,翠薇不爱说话,是个闷葫芦,这一路来邱秋总共也没见她开过几次口。但无疑,她们都是相当可靠的。 听两人这么一说,邱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是个什么样的人,带过来我看看。” 翠薇应了声,便开门出去。再进来,手里提了个半人高的黑色布袋,她将布袋打开,露出一个绑着手脚的半大男孩。 男孩双眼喷火的瞪着她们,被塞了布条的嘴呜呜的哼着。 邱秋让翠薇将男孩嘴里的布条取出来,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跟着我们的马车做什么?” 男孩仰着脖子,大骂道:“你们这群猪,知道小爷是谁吗,乖乖的放了小爷,要不然别怪小爷不客气。” 邱秋抱着手臂,淡淡道:“嘴巴这么臭,翠薇给他灌一杯茶,洗洗。” 翠薇从四方桌上端了一杯茶,捏着男孩的下巴,灌下去。 男孩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死命挣扎,茶水来不及吞咽,从嘴角流到脖颈上。大叫道:“小爷要杀了你们,小爷要杀了你们!” 邱秋道:“再灌一杯!” 连续灌了三杯,男孩终于识相了,恹恹的垂着头,不再说话。 邱秋看着对方:“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哼!” 邱秋笑了笑,“刚才在街上,城卫找的是你吧。” 男孩身子一震,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结结巴巴道:“……小爷,小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邱秋原本只想诈一诈他,能惊动城卫大肆搜捕的,谁能想到竟会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 邱秋有些头痛,他躲在马车下,怕是想要躲避城卫,却被翠薇误打误撞的的带回来。想了想道:“不管你是谁,等会儿我们放了你,你自行离去,我们就当没有见过。” 邱秋让翠薇给他松绑。 男孩本来以为这次是栽了,没想到邱秋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眼珠一转,便明白她们在忌惮什么,男孩本就是个爱记仇的性子,这三杯茶水的仇他是一定要报。 得了自由的男孩却不急着走,他往长凳上一坐,抬了抬下巴:“你们既然把小爷绑来了,就要负责送小爷出城,要不然,小爷若被抓了,就说你们是小爷的同伙。” 邱秋几人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小孩,紫薇微恼,“你这是赖上我们了?” 小男孩咧着嘴角笑:“没错。” 邱秋自然是有办法的,比如弄死小男孩,但先不说邱秋从来没有杀过人,就这么小的孩子,她的三观也不允许啊。思来想去,只能把男孩留下来。 做了决定,邱秋还是要问清楚:“想要我们帮你出城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你犯了什么事?竟让城卫来抓你。” 小男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气鼓鼓的道:“谁犯事了,明明是宋鸣凤小心眼,不就拿了他一幅画吗,就对小爷喊打喊杀。” 宋鸣凤?这不是摇光城城主吗,这熊孩子跑到城主府偷东西去了,果然能耐。 “城卫搜捕你,就是因为这个?” “当然不是”小男孩有些得意道,“他不是很生气吗,还想杀小爷,小爷就放火把他的院子给烧了,哈哈哈。” 邱秋头更疼了,熊孩子都没有他熊,这男孩是混世魔王才对吧。留着这么一个小恶魔,怕是以后的日子够得折腾。 小男孩笑够了,才道:“既然出城之前的日子都要在一起,总得互通一下姓名吧,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云果果是也。” 邱秋对小男孩一口一个小爷很无语,但还是道:“我叫乐正桑,这两个姐姐是翠薇和紫薇。” “你叫乐正桑”小男孩一脸古怪望着邱秋。 “是啊” 男孩噗呲一声,哈哈哈,抱着肚子笑起来。 邱秋被笑得莫名其妙:“这个名字很好笑吗?” 小男孩笑够了,爬起来抹抹眼角笑出的泪花,“你也 逐月公子 云果果的话像是重拳一样砸在邱秋心上,她原就觉得这趟行程艰难,如今才知道这分明是地狱级别的难度啊。 这江上智怕是个不好相与之人,少年天才,玄宗宗主的关门弟子,不管是身份、才华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这样的人自有一身傲气,她若是直愣愣的凑上去,就算有乐正一族的血脉,怕是和前面二十七位铩羽而归的前辈也差不了多少。 如今她是骑虎难下,玄宗作为五大势力之一,她这样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去,不是龙潭也是虎穴。但她若是敢中途退缩,怕是翠薇和紫薇就能直接要她的命。 邱秋前思后想,只能迎难而上。玄宗是一定要去的,而既然不能直愣愣去找江上智,那就想办法让江上智主动来找她。 送上门的女子,就算长得再漂亮,也是廉价的。 自己主动喜欢上的又不一样了,就算是根草,也是自己养出来的玫瑰。 想要让江上智这样才智双绝的少年天才注意到,首先得有引人注目的资本。虽然前世的电视剧里优秀的男主都喜欢平平无奇的女主,但现实生活中却并非如此,作为前校园女神的邱秋非常清楚,优秀的人才能和优秀的人做朋友,就从人类繁衍的本能上来说,优秀的基因和优秀的基因也是互相吸引的。 她若不想被当成第二十八位叫乐正桑的骗子,就得没有当骗子的理由。若是她在去玄宗之前便用乐正桑的名字有了斐然的名声,便是表明她不是为江上智的身份和地位去的,这能让旁人大大降低对她的怀疑,就算是江上智怕也是不能全然视若无睹。 邱秋将这作为异界版的女神打造计划。 当然在这之前,邱秋还得先处理云果果的事,先时邱秋本想带他出城后便分道扬镳,如今邱秋改了计划,摇光城四通八达,离玄宗也不是很远,是女神计划好最好的施行地,她怕是要在这里长住一段时日。 她既然不准备出城,便也不能让云果果离开。若是之前,云果果是走是留,她全然不在乎,但听云果果对江上智的称呼后,邱秋猜他和江上智怕是关系匪浅。如此,她更不能放他离开。 这样想着,邱秋道:“你那江上哥哥是谁,我并不知晓,但端看其行为也足够霸道,难道他未婚妻叫乐正桑,天下的女子都不能叫乐正桑了么?怕这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吧,我自小便叫乐正桑,断没有为别人改名的道理。” 云果果惊诧的睁大眼睛,气道:“你……你竟然敢这样说江上哥哥,哼,天下女子就没有不喜欢江上哥哥的,清风逐月夜,江上玉中仙,江上哥哥逐月公子的名号,三域之内谁人不知,你说你不知晓,这不是骗小爷吗?” 邱秋讶然,还真没想到这江上智还有个逐月公子的雅号,听云果果这说法,还是国民男神般的人物。南寻殷给她的讯息多是江上智的生平大事,这种八卦还真是没有。 邱秋意识到自己对江上智还不够了解,应该多打听打听。 云果果见邱秋沉默不语,以为自己猜中了,洋洋得意道:“还想骗小爷,你既然喜欢江上哥哥,就要对小爷好一点,等把小爷伺候高兴了,还能在江上哥哥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邱秋就知道这家伙的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面无表情的威胁:“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翠薇把你绑起来。” 云果果瞟了翠薇一眼,愤愤不平的闭上嘴巴。 余山将马匹安顿好后回来了,邱秋将云果果扔给他,让他和云果果住一间房,方便看管。对于突然多出来的男孩,余山并没有多问,领着云果果回去了。 屋里只剩下邱秋和翠薇紫薇 邱秋想着自己的计划,便问道:“紫薇,我们还有多少银钱?” 紫薇微怔,以为邱秋担心银钱不够,便回道:“小姐不用担心,主人给我们的银钱很充足,就算到了玄宗也还绰绰有余。” 邱秋道:“若是我需要大笔的银钱呢?” 紫薇虽然不解,但还是道:“主人在摇光城有些产业,钱庄里也存有银子,但要动用这些银钱,需得主人同意。” 邱秋想了想,南寻殷既能为乐正桑这个计划筹谋多时,破费些银钱也该是愿意的。便道:“我写信和他说吧。” 她又转头问翠薇:“若是以武者的级别来说,你们属于哪个级别,若是有其他武者来寻仇,你们能对付吗?” 翠薇嘴角微翘,难得说了一段话,“小姐放心,只要不是七级之上的武者,我们都能应付,而七级武者,摇光城内不会超过五十人。 邱秋放心了。 翠薇和紫薇离开后,邱秋便让客栈伙计拿来笔墨纸砚,前世她学过一阵的书法,虽看不出风骨,但还是能写得工整 将白纸铺在桌上,提笔写了两行,邱秋忽然想到,她的字迹和原主不同,也不知南寻殷有没有看过原主的字,怕是不妥。便将笔放下,想着还是让紫薇写吧。 这一日因赶了许久的路,又有云果果的事情,邱秋吃了晚食便睡下。 第二日,清晨。 天光亮的早,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邱秋因打算在摇光城内住一段时日,便让余山去找一间院子。而她带着翠薇紫薇去逛东市。 云果果本想跟来,但想到他是城主府的通缉要犯,邱秋十分冷酷的拒绝了,让他好好的呆在客栈。 东市是摇光城最大的集市之一,这里店铺茶馆林立,商贩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邱秋嫌弃原主的衣裳首饰过于奢华繁杂,便都没有带来。如今到了东市,便要按着自己的喜好大买一番,反正花的是南寻殷的钱。 邱秋偏爱淡雅简约的东西,首饰也好,衣裙也好,都是按这个基调挑选的。然而这个世界的审美更偏向唐代的浓艳繁复,邱秋的行为,在翠薇和紫薇看来就是有些怪异了。 当邱秋又一次放下三色金步摇,挑选了一根通透圆润的青玉兰花簪。紫薇终于忍不住道:“小姐若是喜欢,不必节省,这点买首饰的银钱,我们还是有的。” 邱秋有些诧异,待听紫薇解释之后便明白了,原来紫薇以为她不买那些比较贵的首饰头花,是担心银钱。 邱秋但笑不语,女神的人设便是要又冷又纯,谁见过穿着大花棉袄的女神?衣服首饰对于她想要塑造的人设可是很关键的道具。形象的贴合能让人更直观的加深人设的印象,你见过哪个明星穿个吊带热裤非要说自己是玉女掌门的?谁相信啊! 逛了十几家店铺,东西买了七七八八。邱秋有些疲累,便带着两人去附近的茶馆喝茶歇息。 茶馆分为上下两层,楼下是大堂,楼上是包间。大堂中央立着一个六尺宽的台子,台子上坐着一个年岁约莫四十许的说书人。 邱秋三人进了包间,要了一壶上好的龙井。 堂上说书人道:“上月初九,城主府四公子宋清风和竹山城少主穆子轩在繁楼大打出手,打得是飞花走石,满面青紫,诸位可都听说了吧。” 堂下有人道:“黄先生,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拿来说,换一个换一个。” 说书人笑道:“诸位不必急躁,小老儿今日包管说一个大家都没有听过的。四公子和穆少主也都是世家公子,家教深严,却如此不顾颜面,大大出手。诸位可知为何?” 众人笑骂:“黄老儿,别买关子了,快说快说。” 黄先生道:“当日除了两位公子之外,还有一个女子也在场,她便是有摇光第一美人之称的秦楚楚姑娘。两位公子是少年慕少艾,这场争斗怕是和这位秦楚楚姑娘脱不了关系。” 有人道:“黄老儿,你这说得不对,谁不知道这位秦楚楚姑娘一心扑在逐月公子身上,甚至放话说非逐月公子不嫁,怎又和四公子穆少主有牵扯。” 邱秋到了杯茶,正听得津津有味,看来不管哪个世界的人都喜欢八卦。突然听到提起逐月公子,耳朵便竖起来。 她正愁不够了解江上智呢,就有消息送上来了。 黄先生道:“清风逐月夜,江上玉中仙,逐月公子的风采小老儿虽没见过,但凭这十个字也能窥探一二。这三域内,爱慕逐月公子的女子何止上千,其中不乏世家大族的贵女,修为精深的女武者,秦楚姑娘虽青春貌美,但出生上还是差了些,又不能修行,如何能与逐月公子相携白头。” “楚楚姑娘怕也知道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负落花。四公子和穆少主虽比不上逐月公子,但也是青年才俊,出身高贵,是很多女子想嫁的良人。这一切还要从楚楚姑娘相邀说起……” ※※※※※※※※※※※※※※※※※※※※ 各位大大们, 江上玉中仙 邱秋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待说书先生说完一场,她也喝完一壶茶。 邱秋叫紫薇过来,附耳说了几句,紫薇点头应是,便出了房门。 黄先生全名黄鹤,因早年跟着商队跑商,有些消息渠道,上了年纪便在这摇光城各大茶馆说些新鲜趣事,讨些银钱糊口。 才下了场,回到后堂,便见着一个衣着精美,长相清秀的紫衣姑娘在堂内坐着。黄鹤正觉奇怪,紫衣姑娘见了他,主动迎上来道:“黄先生,我家小姐想听听这逐月公子的轶事,等会儿,望你多多说说这逐月公子。” 说着,紫衣姑娘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递过去。 黄鹤一看,大约有三两重,眼睛微亮,笑眯眯的接了,嘴上连连应好。这样的女客,黄鹤见得多了,只当又是哪家的小姐痴心于逐月公子。 他在后堂喝盏茶,润润喉咙,便又回台子上。 黄鹤拿着惊堂木,眼睛朝二楼隔间游了一圈,出手这么大方的小姐,定是在二楼,他盘算着说些什么能讨这位小姐的欢心,逐月公子的传闻实在太多,心里挑挑拣拣了一下,想着说些小姐们感兴趣的。 黄鹤道:“三域皆知这句,“清风逐月夜,江上玉中仙”诸位可知,这句评判从何而来?” 也不等堂下搭话,黄鹤自顾自道:“这要从逐月公子出玄宗的那一年说起,玄宗弟子有规矩,学艺五年便要下山历练,逐月公子十岁拜入玄宗宗主门下,出山之时不过十五稚龄,却已习得一手好剑法,更是能入中级武者之列。” “当时,松江河上有一伙水寇作乱,水寇的几位当家都是有些修为的武者,招揽的又是一帮穷凶极恶之徒,一时竟无人敢惹。松江河附近的百姓商贩是苦不堪言。逐月公子路过此地,听了这伙水寇所做的恶事,当夜便提着一把剑,去了水寇的老巢。” “当夜正是满月,逐月公子身着白衣,犹如谪仙下凡,剑法飘逸灵动,好似清风逐月,不过半刻,这一千多名水寇全都命丧逐月公子剑下。这一幕被路过的摘星楼楼主看到,他惊叹于逐月公子的剑法,佩服于逐月公子的急公好义,便写了这句,“清风逐月夜,江上玉中仙”来评判逐月公子。 堂下众人虽知这逐月公子的名号,却很少知道它的来处,如今黄鹤讲得头头是道,他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有人叹道:“逐月公子真是侠士风范啊,水寇如此凶险,他以稚龄之躯就敢独闯水寇老巢,这等勇气,我等佩服。” 又有人道:“逐月公子真是剑法无双,区区稚龄便能斩杀一千多名穷凶极恶的水寇,如今其修为怕是深不可测了……” 黄鹤斜着眼瞅二楼的隔间,这可是他压箱底的东西,很少拿出来说,想着那位小姐该听得满意了。 这段故事邱秋倒是看过的,是南寻殷给的关于江上智生平札记上。但里面只大致描写了事情的经过,远远没有楼下的这位黄先生说得精彩,也没有什么摘星楼主的“清风逐月夜,江上玉中仙”这种东西。 听着倒也有趣,钱没白花。 紫薇和翠薇虽是南寻殷身边的人,但邱秋接触下来发现,她们以前的日子过得应是比较封闭,对外面的这些八卦也是不甚了解。 如今听了,翠薇向往道:“剑法如此高超,真想见识一下。” 紫薇深知翠薇武痴的个性,打断她:“莫要忘了主人的命令,一切以小姐为先。” 翠薇眸光一闪,失望的低下头。 邱秋瞧得有趣,笑道:“多大的事情,等到了玄宗,翠薇便去邀他比一场,想来逐月公子也不会这么小气。” 翠薇眼眸一亮,忙答应下来。 紫薇见邱秋发话也不好多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翠薇一眼。 这一路来,两个女使沉默寡言,虽是恭敬顺从,但也失了些人气。邱秋知两人是南寻殷派过来的,也无意拉拢。如今瞧着,倒也有几分年轻女孩的鲜活。 听了半晌的故事,看了看西沉的太阳,只觉今日收获颇大的邱秋带着两人回去了。 而在二楼另一间隔间里,坐在两个年轻公子。 一人身着松针纹理蓝色长袍,腰间系了一根白玉腰带,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嘴角含着三分笑意,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 他好奇的道:“阿智,这说书人说的可都是真的?” 另一人身着一袭月白长袍,腰间系着同色腰带,乌黑的长发规整的束起。眉目清俊,面容俊美,一双凤目透着微微冷光。 听到身边好友的打趣,他冷冷的瞥了一眼,“你很闲么?” 简玉衍一噎,无语道:“阿智,你真的很无趣。” 江上智放下茶盏,抬眸看着屋内燃着青烟的香炉,冷淡道:“我是奉师傅之命来找小师弟,不是来听这些闲话的,你莫要忘了正事。” 简玉衍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道:“果果那小家伙机灵得很,遇到他,倒霉的只会是别人,不必着急。” 江上智眉头微皱,“他修为低下,能在玄宗作威作福,也不过是仗着他的身份。如今出了玄宗,谁还让着他。” 简玉衍噗呲一声笑道:“你这话莫要让果果听到,要不然,他怕又要闹个天翻地覆……那你可有些消息了?” 江上智道:“摇光城的城卫不是在找一个胆大包天的通缉犯吗,我听了和小师弟很相似。” 简玉衍奇道:“这从何说起?” 江上智掀了下眼皮:“通缉犯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去城主府偷东西,因被发现,便烧了城主的院子,这样胆大包天的男孩,你见过几个?” 简玉衍用扇子低着下颌道:“你这样说,倒也真有可能是他,看来我们得去一趟城主府了。” 心心念念的江上智来到摇光城,邱秋当然不知道。 她回去以后,先让紫薇给南寻殷去了封信,说了下银钱的事情。接着便让翠薇把云果果叫来。 云果果来的时候很不满,在客栈里呆了一日,他快无聊死了。但他也有自知之明,城卫正在满摇光城的搜捕他,若是出去,被抓住事小,被发现身份送回玄宗,才是要被笑死,他云果果玄宗小霸王的名声可就毁了。 邱秋拿出一套女装递给他道:“你若不想被发现,就换上这个。” 云果果嫌弃的看了一眼,生气道:“你既然让小爷穿女装?” 邱秋将衣服塞到他怀里,“穿不穿你自己看着办,莫怪我没有提醒你,城卫已经在搜查客栈,约莫明日就能搜查到这里。” 云果果拿着衣服,脸一阵青一阵白,想了半晌,咬牙道:“小爷就忍辱负重一回。” 待云果果换了女装出来,邱秋拿着刀将他的眉毛剃了许多,又用黛粉染了一道细眉。让翠薇将他的头发散开,重新梳了个女孩发髻。 十二三岁的男孩本就雌雄莫辩,这样一打扮,成了个美貌的小姑娘。 邱秋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笑道:“以后你便叫云儿了,是我的小丫鬟。” 云果果不满道:“小爷可不会伺候人。” “小爷也不准叫,哪家女孩子会一口一个小爷的。” 云果果哼了一声,没说话。 待把云果果的事情料理完后,余山也回来了。 他来回话说,“院子已经找到了,离东市有些路程,但甚在环境清幽,景色宜人。因主人家是个读书人,要去域都评考,便将这院子卖给我们,赚些路费。” 邱秋很满意,决意明天一早就搬过去,就算为了云果果,这客栈也不是久留之地。 千金买马骨 春日的清晨,晨光熹微,燕语莺啼。 邱秋一早便让紫薇收拢好东西,从客栈搬到新院子去。 马车进了一条巷道,转个弯,便见着一座小巧的别院,别院大门上方挂着一块黑色牌匾,上书着“沈园”两个大字 进了沈园,邱秋打量一圈,这别院虽小,却也五脏俱全。或因主家是个读书人的缘故,院子格局布置得格外雅致,兰草茂盛,翠竹郁郁葱葱,甚是幽静。 邱秋几人便依着主房、客房住下,又让翠薇将昨日买的衣服首饰搬到主房里。 得了空暇,邱秋想着自己的计划。首先当是自己形象的改变,这几日外出,因乐正桑世家小姐的身份,邱秋出行都是戴着帷帽的,之后若以新形象出现在人前,也不突兀。 邱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张脸确实很漂亮,但眉毛略浓了些,看着虽多了几分英气,却不是邱秋想要的样子。 想着前世古装剧里的拢烟眉,邱秋照着样子将自己多余的眉毛剃掉,又用黛粉染上颜色。 接着便是头发,邱秋的头发乌黑柔顺,看着很漂亮,但邱秋嫌弃太长,难得打理不说,若是发髻太简单,会有脚重头轻之感。便将紫薇叫进来,让她将自己的头发剪到腰部。 紫薇很诧异,这个世界虽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但女子也以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而作为美的准绳。见邱秋坚持,紫薇无奈只得尊从。 待打理得差不离,邱秋让紫薇给她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根青玉兰花簪作固定,再无多余头饰。又换了一套浅色衣裙,系着一根同色腰带。 这一番变化,紫薇看得目瞪口呆。若说之前的小姐美则美,但总是多了几分烟火气。如今却是气质出尘,清冷艳绝,好似下到人间的仙女。 打理好自己后,邱秋又想着折腾院子。院子布置很雅致,邱秋便没用动,只将屋里家具器具全部撤下去,让余山换成颜色淡雅的瓷器和木器。 又让余山将别院大门上头的“沈园”牌匾撤下,找书法大家写了知鱼居三个字,重新挂上去。 这样折腾了两日,便只等着南寻殷的回话,邱秋估摸着紫薇写得信也应该送到了。 流云城,书房。 苏清双将信递上去,道:“主上,这是紫薇送来的。” 南寻殷挑了挑眉,伸手接过来打开,看了半晌,笑道:“这位余三小姐,还真够大胆的。” 听到这个名字,苏清双眉头微皱,面露厌恶,“她一惯能耍花样。” 见属下这幅模样,南寻殷不解:“你一向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这余三小姐做了什么竟让你如此厌恶?” 主上问了,不能不说,苏清双白净斯文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色,支支吾吾道:“……她,她对属下下药……” 南寻殷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低笑出声,调侃道:“翩翩君子,淑女好求,这余菀秋也是个美人,清双何必介怀。” 苏清双微窘,只得转移话题:“主上,是否要回绝?” 南寻殷道:“不必,就说我同意了,我也想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苏清双得了令却没有离开,而是道:“魔门内刚传来音讯,问主上何时回去。” 南寻殷放下茶盏,淡淡道:“再过些时日吧。” 邱秋接到南寻殷的回信是两日后,和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块龙型白玉佩,紫薇说,这块玉佩是凭证,可用此玉在摇光城南寻殷名下的各大钱庄调取银子。 万事具备,邱秋也开始自己的计划。 不管在哪个时代,想要扬名,最快的就是能让人津津乐道的奇事,如果这件奇事还和大笔的银钱有关,普通百姓便会议论纷纷,这想要不出名都难。 邱秋参照的是千金买马骨的故事,这故事说的是战国时期,有一个人想要买千里马,但苦寻不得。他在集市上遇到一个马夫,马夫说他有一匹千里马,但千里马已经死了。这个人就花千金将马骨买了回去。这件事被当成奇事传扬出去,很多有千里马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来找他,他因此也买到他想要的千里马。 邱秋当然不想要什么千里马,而是想借鉴这个人扬名的方式。作为乐正家的小姐乐正桑,如果要扬名,最好和乐器有关,这才能增添她身份的可信度。 邱秋作为一个前世学了十年大提琴的人,有什么比大提琴更适合的乐器呢?新颖奇特,制作复杂,琴音优美,拿来当马骨再适合不过。 邱秋让紫薇将笔墨纸砚摆上,凭着记忆,将大提琴的部分制作过程画出来,把制作关键的地方隐去,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大提琴成品的大致模样。 画好后,邱秋将图纸递给紫薇道:“你找个书局将这份图纸拓印上百份来。” 紫薇虽然疑惑,但她知道这位小姐的主意一向很大,主人又传来书信,让她听小姐的派遣。便也没多问,接着图纸下去了。 马骨准备好后,接着便是施行计划了。 邱秋将余山和翠薇叫进来,如此如此吩咐了一番。 *** 轻水巷是摇光城很普通的一条小巷,这里居住着很多世世代代都生活在摇光城的人。 王富贵便是这样一个住在轻水巷的平凡人,若非要说他和旁人有何不同,便是他有一手凿琴的好手艺,王富贵祖传三代都是凿琴匠,他从七岁便能分辨木料的好坏,十岁就能像模像样的凿出一把琴来。如今六十岁高龄的王富贵,已然是摇光城内首屈一指的凿琴大师。 来找王富贵凿琴的人很多,有世家贵人,也有平民百姓,只要出得起价钱,王富贵都来者不拒。 然而这次却来了个奇怪的人。王富贵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少年,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衣料精美,举止从容有度,看着便不是寻常人。 王富贵将茶盏放下,道:“公子既非来买琴,又非来凿琴,还非要见老夫,不知所谓何事?” 少年微微一笑道:“大匠叫我余山便好,我不过是主人身边的一介奴仆,当不得大匠这句公子。” 王富贵微微一惊,却没想到这个气度不凡的少年竟只是一名奴仆,能养得起这样奴仆的主人,身份只怕更不简单。 王富贵面容稍缓,也改了称呼:“余小兄弟找老夫究竟有何事?” 余山道:“大匠见谅,我家主人有一张残图,图上记载了一种古琴,这种古琴形状怪异,三域之内从未见过,我家主人遍寻匠人也无人将它凿出,如今听说大匠是摇光城内有名的凿琴大师,便让我将图纸带来给大匠看看,是否能将这琴凿出来。” 说着,余山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递给王富贵。 王富贵接过缓缓打开,便见图纸上画着一个水瓢状的古琴,琴身很大,有琴玄,琴弓,看着和胡琴有些相似,但又不同,这么大的琴身,不知要如何弹奏? 图纸上有着制作的一些步骤,但断断续续,很多地方都有缺失,看着果然是张残图。 王富贵凿琴多年,对琴极是喜爱,如今见着这么一张残图,便有些技痒,对余山道:“这古琴,老夫也从未见过,能不能凿出,老夫需要回去仔细钻研钻研。” 余山起身拱手施了一礼道:“那就拜托大匠,这琴对我家主人极为重要,我家主人说了,只要大匠将它凿出来,便以一万两黄金作为酬谢。” 王富贵震惊了,说话都结结巴巴:“……一,一万两,还是黄金?这……未免也太,太多了……” 余山笑了笑,“大匠只管凿便是,我家主人住在知鱼居,若能凿出,便派人到知鱼居来知会一声。” 王富贵看着余山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域都来得贵人也没这么败家的。” 这样的情景在摇光城内陆续上演,城内有名的凿琴大匠都接到了一万金的邀约。不过几日,知鱼居主人花一万金凿一张失传已久古琴的消息,便传遍凿琴匠这个行业,听到这个消息的匠人无不激动,有的是为了这一万金的酬劳,有的是为了见一见这张失传古琴的图纸。 不管是何种理由,凿琴匠们都摩拳擦掌,雀雀欲试。 正当摇光城内的凿琴匠们心痒难耐,想要跑到知鱼居毛遂自荐的时候,又一个消息传来,因摇光城内最有名的几位凿琴大匠都无法凿出古琴,知鱼居主人将广开凿琴大会,天下有识之士皆可参与,若谁能凿出古琴,知鱼居主人愿再加一万金作为酬劳。 两万金凿一张古琴,这真是亘古未有的事情!! 摇光城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此事,酒楼茶馆内,说书人们也纷纷将此作为新奇之事,大谈特谈。 一时之间,摇光城内无人不好奇这知鱼居主人究竟是谁? 无人不好奇这张古琴究竟有多稀奇,竟让几位大匠都束手无策。 各种传言甚嚣尘上,有传闻知鱼居主人是从域都来的贵人,也有传闻知鱼居主人是隐世宗师,还有传闻古琴是上古流传之物,更有传闻古琴是爱琴如命的慕容大宗师临终前所做。 一时之间,摇光城最炙手可热的,竟然是知鱼居这小小别院。 城主府 摇光城 城主府 这几日的城主府比寻常要热闹几分,只因大公子宋清昊带回来两位贵客,自从这两位贵客入住西苑以来,不但府里的公子们喜欢常去走动,府里的小姐们也时不时的送些点心小食过去。 这就苦了厨房里的女使婆子们,本来城主府的三餐皆有定数,过了时辰便可休息,如今小姐们时不时的加餐,使得婆子们不得不时时刻刻守在灶台旁,就怕误了小姐们的事情。 小荷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女使,自西苑的二位公子来了以后,她来厨房的次数比往日多上许多,今日又是奉了二小姐的令去西苑送些汤水。进了灶间,便有婆子招呼她。 “小荷姑娘来了” 小荷道:“王婆子,二小姐要的乌鸡汤可备好了?” “早就备好了,怕凉了,在里屋小灶上温着呢,老婆子这就给姑娘拿来。” 王婆子说着便进了里屋,呈满一蛊,用食盒装着递给小荷,笑道:“小荷姑娘,府里是有什么喜事么?这几日,几位小姐的食欲都好上许多。” 小荷柳眉倒竖,板着脸呵斥,“小姐们的事也是你能编排的,老老实实做好你的事。” 王婆子忙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连连道:“姑娘教训的是,老婆子这张嘴就是多话。” 小荷自然不会和王婆子这种三等女使计较,提了食盒便朝西苑走去。 西苑在城主府的西侧,离厨房有一段距离,小荷穿过回廊,跨过两个垂拱小桥,才见了西苑的门。 小荷上前扣了扣门环,不一会儿,一个绿衣小厮开门出来,见了小荷,笑道:“小荷姐姐,又给逐月公子送汤来?” 小荷道:“二小姐担心公子太过辛苦,特意让厨房炖了乌鸡汤,你只管拿进去便是。” 绿衣小厮连声应了,接过食盒,心里却嘀咕着,大小姐,三小姐的汤也才送进去不久,这逐月公子能喝得完吗? 西苑屋内,简玉衍懒洋洋的靠在榻上摇着扇子,见绿衣小厮又提着一个食盒进来放下,笑道:“阿智,这城主府的小姐们也太热情了些,这一日几顿汤的补下去,下次回玄宗,师兄师弟们怕是认不出你来。” 江上智坐在雕花木窗前,沉默的擦拭手中剑,神态格外专注认真。这把渊虹剑是他学剑之始,从剑阁中寻得,跟在他身边已有十二年,他一向万分珍惜。 简玉衍了无生趣的道:“阿智,你真是太无趣了,也不知道这些女子喜欢你什么,也不怕被闷死?” 江上智将擦拭干净的渊虹剑放进剑鞘,瞥了他一眼,冷淡道:“你若无事,便去打坐练功,莫要在这里碍眼。” “天啊”简玉衍脸皱成一个苦瓜脸,“你饶了我吧,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是个修炼狂。” 这时,绿衣小厮又进来报:“诸位公子在前院喝酒品茗,大公子让奴过来询问二位贵客是否要过去。” 简玉衍一听,立马翻身起来,道:“去,当然要去!”比起被丧心病狂的阿智拉去修炼,还是喝酒品茗来得逍遥。 江上智眉头蹙了蹙,见简玉衍答应了,也不好说些拒绝的话。 两人跟着绿衣小厮来到前院,宴席是安置在前院的花园亭台中,四周鲜花繁盛,花香袭人。两人到时,亭台中已经坐了好几位锦衣公子,亭台旁摆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放着一张琴,几角上摆着一个香炉。 有一位穿着绿袍的锦衣公子坐在案几前,拨动琴弦,琴声幽幽,香烟缭绕,一派祥和悠闲之景。 见江上智和简玉衍到了,众人起身相迎,宋清昊道:“逐月公子,简公子,请进来坐。” 两人一前一后分席而坐,见两人坐下,众人才又重新坐下来。 一白袍锦衣公子笑道:“清昊兄,你竟把逐月公子光临摇光城的消息瞒得死死的,实在该罚。” 宋清昊也笑:“李兄勿怪,我也是几日前才知晓。逐月公子贵人事忙,能光临摇光城,我也觉得蓬荜生辉。” 说着,将众人互相介绍了一遍。 李兄又道:“两位公子来摇光城可有好好游玩?” 江上智不爱说话,便端坐着静静的喝茶,简玉衍接过话头道:“还没有呢,刚到摇光城没几日,不知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还想让李兄介绍一二。” 李兄笑道:“简公子这算问对人了,摇光城内有趣的地方,我虽不说全知道,也能了解十之八九。若论景色秀丽,当是二公子的秋水别院,其山水园林,当得巧、奇二字。若论吃食的美味新鲜,当是城东的繁楼,繁楼当家秦楚楚小姐,乃摇光城第一美人,美食配美人,当得一去。” 简玉衍也笑:“李兄如此一说,那可真是非去不可了。” 另一紫袍锦衣公子却道:“李兄说得都是些寻常之物,我这里有一件有趣之事,不知各位可曾耳闻。” 另一黄袍公子道:“张兄说得可是凿琴大会?” 紫袍锦衣公子笑道:“正是,这知鱼居的主人也不知是谁,竟能出两万金凿一张琴,我等也没这份豪气。” 黄袍公子笑道:“我倒是对那张古琴很感兴趣,竟是什么样的古琴,摇光城的大匠都束手无策。” 简玉衍也听得稀奇,他本就是爱凑热闹的性子,忙道:“到底是怎样一桩奇事,快说说罢。” 紫袍锦衣公子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众人听得啧啧称奇。又道:“乐器之事,属齐兄最懂,不知齐兄可知这古琴的来处?” 齐兄便是刚才弹琴的绿袍锦衣公子,他长了一张娃娃脸,白白嫩嫩的十分俊秀。如今听闻问话,苦着脸道:“听闻这消息时,便让家仆找来一张残图,实在惭愧,我非但没有见过这种古琴,照着残图凿了两张,还皆凿废了。” 宋清昊惊奇道:“若瑜,以你见识之广,都无法知晓,这知鱼居主人还真是不简单。” 齐若瑜道:“三域之大,无奇不有,是我见识还不够罢了。这知鱼居主人,我也真想见见。” 简玉衍桃花眼波光流转,敲着扇子笑道:“不知这凿琴大会何时开始,当去凑凑热闹才是。” 紫袍锦衣公子道:“三日后,在繁楼举行……” 几人又围着知鱼居,凿琴大会,说了半晌,喝喝酒品品茶,好不热闹。 **** 邱秋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 自用大提琴引爆摇光城的舆论后,邱秋便忙着筹划凿琴大会的事情。翠薇和紫薇虽然武力高强,但是筹备大会这种事并没有什么经验,余山虽然好用,但也只有一个人。所有的重担一下都压在邱秋身上。 并且凿琴大会是将舆论推高的第二个关键点,万万不能马虎。 地点邱秋左思右想后,定在了繁楼。繁楼是摇光城内最贵的酒楼,这和她能出两万金的做派很相符。而且繁楼的当家秦楚楚,摇光城第一美人,用邱秋前世的话来说就是自带流量,能沾一沾她的人气,邱秋当然不会放过。 接着便是要请的人了,虽说天下有识之士皆可参与,但一些大匠和贵人,还是要下帖子去请,方显尊重,邱秋是来积攒名声的,自然不愿落个不识礼数的名声。 请了这些人之后,邱秋还把全摇光城的说书人请来,这些说书人,邱秋是拿他们当前世的媒体来看,天下奇事,怕是没有比说书人流传得更快更广的。 邱秋咬着笔杆子,苦思之时,书房的门被踹开。 云果果穿着一身粉色裙子,梳着两根黑亮辫子,风风火火闯进来。 他将邱秋手中的笔抢来,扔掉,气哼哼道:“小爷快要憋死了,你们到底何时出城?” 邱秋将刚才写的单子收在一旁,免得被这小混蛋给弄坏。才道:“我在摇光城内有重要的事要办,近一段时间内都出不了城。” 云果果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大怒:“你在耍小爷玩?” 邱秋见他要气炸了,忙安抚道:“当然不是,要办的这件事情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若觉得无聊,三日后的凿琴大会,你跟在我身边一起去看看,很热闹的。” 云果果狐疑的盯了她半晌,见她所言非虚,愤愤不平的骂了几句后,答应了。 打发了云果果后,邱秋将单子写完,交给余山,让他按着这单子上的人名去送帖子。 三日后,凿琴大会如火如荼的开展。 ※※※※※※※※※※※※※※※※※※※※ 凿琴大会 繁楼作为摇光城最大最有名气的酒楼,自有它别致之处。无论是景观布局,还是吃食娱乐,都是奇思巧妙,独树一帜。这也是它深受摇光城贵人们喜爱的缘由。 但与之相对的,还有繁楼不菲的价钱,摇光城内便流传这样一句粗话,“繁楼繁楼,有钱不愁,城官一去,底裤全留。”就算是俸禄丰厚的城官,去吃一趟,也得把底裤全掏干净才行。 如今凿琴大会在这里举办,天下有识之士皆可参与,知鱼居主人的财力可见一斑。 三层高的繁楼张灯结彩,挂着形态各异的灯笼。门前车水马龙,十分热闹,前去迎客的伙计,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简玉衍与宋清昊一行来时便见着这样的景象,马车被堵在两里开外,他们也是下车走过来的。 李兄咂舌,“自繁楼开业以来,怕是从未来过如此多的客人罢。” 宋清昊笑道:”客人在精不在多,寻常人也花不起这么多银钱。” 有伙计见了几人,上来迎道:“几为贵客也是来参加凿琴大会的?” 简玉衍笑着点头:“我们兄弟几人听闻凿琴大会特意赶来看个热闹,还请小兄弟引我们前去。” 伙计也笑道:“今日来的贵客十之八九都是为了凿琴大会,还请几位贵客随我来。” 几人跟着伙计进了门,便见内堂门口摆着一块楠木牌子,上面写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简玉衍默念一遍,只觉得这句话写得实在是好,忍不住道:“这繁楼果真不同凡响,这简单一句话的胸襟便让人心生佩服。” 齐若瑜却道:“平日来时,没见着这块牌子,怕是知鱼居主人的手笔。” 伙计听了两人的话,笑道:“这位贵客说得是,这块牌子便是知鱼居主人安置在这里。” 简玉衍将手中的扇子收起来,敲了敲手心,感叹一句,“这位知鱼居主人我都想见见了,阿智没有来,还真是可惜。” 宋清昊也笑:“逐月公子喜静,这种场合,他来了怕也不会欢喜。” 简玉衍想着阿智那无趣的性格,觉得修行还是更适合他一些。 几人跟着伙计上了二楼的隔间,说说笑笑,凿琴大会也开始了。 繁楼内堂很大,为了今日的凿琴大会,还特意搭了一个台子。 余山上台道:“各位能赏脸出席这次的凿琴大会,我家主人十分感激,但我家主人说了,她一介女流,不易露面,便让余山来主持这场凿琴大会,在此向各位赔罪。”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有不少人是冲着知鱼居主人前来,想见一见这位豪执万金的知鱼居主人风采,却不成想到这位知鱼居主人竟是个女子……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二楼隔间内,齐若瑜俊秀娃娃脸皱成一团,“我只当她是个伟岸丈夫,已将她引为知己,这如何是好?” 宋清昊知这位好友因喜读书,偶尔会犯些呆气,便安慰:“若瑜不必伤怀,我也认识几个音律极好之人,下次给你引见。” 简玉衍却道:“她是男是女,和她才华可有关系?你既引她是知己,看中的便是她才华,她可因是女子,才华便不在了?” 齐若瑜听了喜笑颜开,“简兄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这时,台上的余山又道:“这张残图是我家主人恩师逝世前所赠,他临终遗愿便是想将这张古琴凿出。我家主人为达成恩师遗愿,散尽所有家财,只要能凿出古琴者,愿赠予两万金作为酬谢。”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这知鱼居主人虽是女子,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为达成恩师遗愿,愿以所有身家相赠,可真是善良仁义……” “……这知鱼居主人定是个奇女子……” 二楼隔间内,宋清昊也忍不住赞叹:“重义轻利,这等女子,怕是很多男儿也比不上。” 齐若瑜亦点头,“我将她引为知己,果真没错。” 余山展开一个一米高的卷轴,卷轴上是残图的放大版。他将卷轴挂起来说:“古琴的残图,想必大家都已经见过,只要能够呈上成品者,便立即将两万金奉上,若能说出凿琴次序,后将琴凿出,亦是如此。” 此言一落,有心急的便上台道:“余公子,看我这琴如何?” 另一间隔间内,邱秋坐在里面,翠薇紫薇随侍在一旁,云果果依旧穿着粉色的裙子坐在邱秋对面。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呸的一声吐了,嫌弃道:“这是什么茶,苦死小爷了。”随着他的动作,头上两条黑亮的辫子一甩一甩的,十分可爱。 邱秋抬起手边的茶盏也喝一口,味道苦涩,但回味无穷,有点像前世的普洱茶,难怪云果果这种小孩子喝不惯。 云果果将茶盏放下,狐疑的打量她几眼,忍不住道:“那图纸真是你恩师所留?两万金,小爷都要佩服你了,” 邱秋笑笑不语,这当然都是假的,她哪里来的师父,若真论起来,教她吹箫的南寻殷算一个,但他可是活得好好的,在流云城作威作福。 编造这样一个师父,是为了将这些扬名的手段合理化,同时又能替自己刷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天下哪个人不喜欢重情重义的女子? 一直参与这些事的紫薇翠薇心里却有些复杂,这位小姐太出乎她们意料了,当初被主人派来保护这位小姐,她们虽然表面恭敬顺从,但心里是不以为然的,一个没有修行过的小姐,在她们眼里和小鸡仔差不了多少,能轻而易举的捏死。 然而这几日,这位小姐却屡屡颠覆她们的认知,不过几日,便在摇光城闯出不菲的名声。花起钱来,真是毫不犹豫,这几日花掉的钱,比她们这辈子花得都要多。要不是看着确实很有成效,她们都要以为,这位小姐是不是用这样的方法报复主人。 邱秋并不在意身边两位侍女曲折的心思,她在看台上人凿的琴,这琴样式和大提琴已经很接近了,但是琴玄长度不对,但大体还是不错的,不愧是敢第一个上台的人,有几分实力。 余山看了半晌,道:“残图上说琴成之后,弹奏声音柔美醇厚,这位公子的琴怕是不成。” 那人下台后,又有人陆续上台,但都被余山驳了回去。 邱秋看得津津有味,也对这个世界的人想像力很是赞叹,有几把都已经很接近了,但邱秋故意模糊了很多关键的东西,她倒不但心有人能够真的凿出来。 大堂内,余山驳了大批人后,有些寂静,一时之间再无人上台。 这时,一个衣着精美,长相俊秀的小厮从二楼下来道:“我家公子对这古琴有些见解,还请余公子上楼一叙。” 余山皱眉:“不知你家公子是谁?按理该是请你家公子上台来才是。” 小厮笑了笑,满脸傲然道:“我家公子复姓司马,余公子要上楼否?” 此言一出,堂内有人惊讶道:“司马,可是有琴仙之称的司马清月公子?” “……司马公子不是在地元域吗,怎么跑到摇光城来了?……” “……我倒是听说司马公子要去天华域访友,或许是路过摇光城……” “……竟是司马公子,这凿琴大会竟把他都惊动了……” 邱秋在隔间内听到这些话,心想第二步也算成功了一半。这司马公子当然不是司马清月,那小厮是邱秋让余山找的人。 如果第一步用千金买马骨将名声扬了出去,第二步想要持续热度,将舆论推高,以邱秋前世的经验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捆绑。 捆绑一些名人,利用他们的名气,将这个热度再推倒一个高点。而琴仙司马清月是邱秋想了很久确定的人选。 一则这人名气够大,二则这人在地元域,离得远,不可能马上出来反驳说这司马不是他,三则听闻这人是谦谦公子的做派,邱秋让小厮只提司马公子,并没有指名道姓是谁,天下姓司马的人这么多,他就算知晓了,以他的做派,也不好意思来找邱秋算账。 这样完美的人选,邱秋当然物尽其用。 见凿琴大会该完成的事情都完成的差不多了,邱秋自然也不愿呆下去,便喊着云果果,带着翠薇紫薇等人回去了。 二楼隔间内,齐若瑜奇道:“这司马公子真的是司马清月吗?” 宋清昊摇头:“不知道,司马清月行踪一行神秘,若真是他也不意外。” 简玉衍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他刚刚看到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带着三个丫鬟走过去,总觉得穿粉色衣裳的小丫鬟和果果长得很相似。想了想,还是跟过去看看。 简玉衍与宋清昊几人说了声抱歉,便先行告退。他沿着女子走的途径追去,终于在小巷子里将她们拦住。 简玉衍抱拳朝几人施了一礼道:“在下简玉衍,无意叨扰姑娘,只因这粉衫小丫头和在下要寻之人有些相似,故过来询问。” 说着简玉衍却在暗中观察,果然,穿粉衫的小丫头一见到他脸色大变,转身便想跑。 简玉衍确定他就是云果果无疑,见他想跑,伸手便要去抓。 这时,带着帷帽的女子上前两步挡在云果果面前。 简玉衍以后的无数时光里都在想,假如那一天他没有追过去,没有遇见她,假如那一天,他没有失手扯掉她的帷帽,是不是就不会陷入后半生爱而不得的苦。 可是没有假如,当扯下帷帽时,简玉衍愣住了。 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盈盈秋水,她穿着一身浅色衣裙静静站在哪里,犹如洁白无瑕的白莲,暗自盛开,却又芳香怡人。 简玉衍心里浮现一句不知是谁写的诗,“仿若轻云之蔽月,灼若芙蕖出绿波”只觉得用来形容眼前的女子再妥帖不过。 女子静静的看着他,轻轻道:“公子,请把帷帽还我。” 她的话很轻,语气也很柔和,但听在简玉衍心里犹如惊雷一般,惊醒了他。像扔掉烫手山芋一般,他忙把帷帽递过去。 女子将帷帽带上,朝他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简玉衍呆滞的看着,扑通,扑通,他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而刚刚因女子阻拦早就逃走的云果果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感到有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 本文是真苏文,女主也是真绿茶,所以请亲们有心里准备…… 因为不知道能不能上榜,我要先存稿,怕到时没时间写,下一章更的话在周四,感到很抱歉,鞠躬。 花朝节 从小巷子里出来,邱秋心里也捏一把汗,挡在云果果面前时,她并没有多想,虽知云果果不是普通小孩,但她下意识这样做了。如今回想起,还是鲁莽了些。 那位公子看着也不似寻常人,若是个武者,要捏死她和捏死蚂蚁一样容易,翠薇在身边,她虽不用太担心,但若真起冲突,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危险。 还好,那位公子还算知礼,并未为难她,但云果果若真是他寻找之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当务之急,还是回去问问云果果。 出了巷子,紫薇驾着马车等候,见邱秋过来,紫薇将小凳放好,扶她上去。 邱秋问:“前面的人还没有散吗?” 紫薇道:“我过来的时候,还排着队呢。” 邱秋想着凿琴大会也该快结束了,便道:“等人散了再走吧。”说着翠薇也上马车,邱秋往里面挪了挪,让翠薇坐进来,问道:“刚才那个人,他是武者吗?” 翠薇嗯了一声,“他周身元力充沛,不在我之下。” 邱秋讶异:“这元力你还能看的见?” 翠薇想了想道:“是感觉吧,修炼的武者都有气感,互相之间能察觉,但到宗师境界,就能隐藏气感,看着和普通人无异。” 邱秋对武者很感兴趣,但在流云城时不好询问,来摇光城又被各种杂事牵绊,如今得个机会,便继续问道:“如此说来,这元力便是成为武者的关键吗?又该如何修炼?” 翠薇点点头又摇摇头,“元力充沛与否,能决定武者是否进入更高境界,但若空有元力,没有武技,便如绣花枕头般没多大用处。” 邱秋懂了,这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内力和招式,内力是根本,但打架之时还得看招式。 紫薇在外面驾车,听到二人的对话,隔着帘子道:“小姐是想成为武者吗?” 邱秋知道紫薇一向比翠薇敏锐,也不否认,掀起帘子道:“有这样的想法。” 紫薇转过头来,斟酌片刻,“小姐的经脉太细,并不适合修炼,元力非常霸道难驯,小姐这样的经脉若强行修炼,可能会经脉尽断而亡。” 邱秋微愣,她不曾想自己的武者梦还没开始就已经破碎。又想到余菀秋好歹也是城主之女,却没有修为,应该也是这个缘由。 虽知道结果,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紫薇想了想,道:“我听说过一个办法,只要找到大宗师境界的武者,能请他用元力重塑经脉,便能修炼。但是……”她叹口气道:“三域之内宗师也不过百人,大宗师更是只有玄宗这种千年传承的宗门才有,也且仅有一位,这位老前辈还云游在外,不知归期。” 邱秋心里一凉,这算是断了她成为武者的可能,难道她真的只能寄希望于南寻殷饶她一命吗?就算她能顺利完成任务,南寻殷会不会履行承诺她并不知晓,且她若偷拿了钥匙,必然会开罪于江上智,以后定要躲躲藏藏的生活,若不能成为武者,她又该如何应对那些居心叵测之徒? 不管怎样选择,邱秋前面都是陡峭险路,如今她只能先将钥匙拿到手,至少要活过一年之后吧。 马车摇摇晃晃的到知鱼居,邱秋下车便见云果果垂头丧气的站在别院门口,脚一点一点的踢着地上的石子。 “为何不进去,杵在这儿做什么?” 云果果抬头瞥了一眼邱秋,又垂下去,长长的叹一口气道:“小爷的脸都丢尽了,还被那家伙看到我这幅打扮,回去小爷还不被他笑死。” 邱秋听明白了,刚才拦人的那位公子应是云果果熟悉之人,这比她预料的情形要好得多,且看云果果的态度,两人关系还不错,对方应是来寻他的。 便道:“他既是来寻你的,你为何要跑?” 云果果撇撇嘴:“小爷才不想被他找到。” 邱秋见此,也没有多说,叛逆期的小孩嘛,正是离家出走的年纪。 几人一起进了别院,邱秋回房小憩。 傍晚,夕阳西沉,漫天的红霞非常漂亮。 紫薇进来回禀说余山回来了,邱秋让他去书房等着。 书房内,余山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低垂着头恭顺的站着。 邱秋端详他,这几日余山的表现让她颇为惊讶,这个一路上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厮,办起事来却干净利落,十分好用。若非他的确是流云城之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只是普通奴仆。 余山将凿琴大会说了一遍,道:“都按照小姐的吩咐,并没有决出能凿出古琴的人,司马清月之事,有说书人在场,应该很快便能传遍摇光城。” 邱秋思考片刻,道:“我把完整的图纸给你,等名声传出去了,你便假借司马公子之名,将琴凿出来吧,既然借用了他的名声,总得回报一些。” 余山领命下去,邱秋想着处理完这些,再过几日第二段收尾了,也该布置第三阶段的计划。 **** 自凿琴大会那日之后,知鱼居收到不少拜访的帖子,世家贵族、清流雅客都有帖子送来。邱秋挑挑拣拣翻看一遍,都让紫薇代笔一概回绝。理由便是为师守孝,不宜见客。 这样一做,有些贵人清流便有了怨气,坊间也流出一些知鱼居主人傲慢无礼的蜚语。邱秋并不在乎,越是不轻易露面,越显得她神秘非凡,越是冷傲清高,越能让人信服。若是低三下四,来者不拒,非但没有风骨,她苦心经营出来的名气怕是很快就散干净了。 这日,紫薇递来一张精致的朱红金线牡丹花纹帖子。邱秋接过便闻到一股淡雅的香味,像是檀香又比檀香要弱,十分好闻。 打开便见一手写得极好的字,第一行写着:“学生齐氏若瑜敬启知鱼居主人……”邱秋通篇读下来,忽略前面大段夸赞之语,大致意思便是这个叫齐若瑜的十分仰慕她的才华,想要和她结交,两人志趣相投,定会成为知己这类的。 邱秋读完只觉得好笑,这个世界的人直白起来,比她前世的小说电影还甚几分。只不明白,紫薇为何会将这张帖子单挑出来,这张帖子撇开字写得不错,与以往的帖子也并无区别。 紫薇道:“齐若瑜是南山齐氏的公子,南山齐氏是地元域的世家大族,此人的帖子是否也如以往的帖子一般回?” 邱秋读三域风物录时了解过南山齐氏,传承悠久,以贩商漕运起家,虽归纳为地元域的世家大族,其势力却遍布三域,摇光城内的钱庄,有三分之一便是南山齐氏的。齐氏子弟,都是行走的金元宝。 这样一个人送上门来,邱秋当然不会放过。 便让紫薇备好笔墨纸砚,邱秋亲自回道:“……齐公子深明大义,桑不过一介女子,愧不敢当,本不该抛头露面,但恩师遗命,桑时刻不敢忘怀,桑虽是女子,却也知知恩图报之礼……古琴之事,能得公子指点,桑感激涕零,若能凿出,当约君共闻靡靡之音……” 写罢,邱秋知道自己的字中规中矩,并不出挑,要想给人留下好印象,便得从他处着手,这里的人都时兴绸缎做帖子的封皮,富丽堂皇,十分贵气。邱秋便用花梨木代替绸缎作为封皮,花梨木自带香气,不用再熏一遍香,且颜色很正,在封皮上雕刻出玉兰花形态,看着十分清雅简约。 将写好的纸张装入帖子中,便让紫薇送去。 料理完这些事,邱秋开始思考第三步的亮相计划,第一步,第二步,吊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她又深居简出,将来拜访之人一概拒了,就是要在第三步来一个华丽又深刻的亮相。这次亮相,她不但要让乐正桑的名字响彻摇光城内外,更是要将女神的人设给立住。 邱秋选中是一个月之后的花朝节,花朝节是摇光城举办五年一次的大朝会,届时不但有三域之人特意赶来游玩,还有络绎不绝跑商之人前来交易,摇光城本就是在天华域、地元域,玄宗三处的交界处,平时便热闹非凡,花朝节这一日更是人山人海。 最让邱秋满意的是,花朝节有一项传统,便是用音律沟通花神。传说花神极爱音律,有一日路过摇光城,突然听见优美的琴声,花神驻足而听,一曲终了,花神意犹未尽,便幻化成美貌少女,去寻找弹琴之人。弹琴之人是一位年轻公子,花神对年轻公子一见钟情。 至此之后,花神每日都会来听年轻公子弹琴。年轻公子目盲,但耳朵却比旁人要灵敏,花神来第一次之时,他便知晓,鼻尖的清淡花香,让他对这个唯一的听众很有好感。 一神一人就这么默契的相处下来。花神是神,自青春永驻,年轻公子却慢慢变老,白发苍苍的公子,再也谈不动琴了,他颤颤巍巍的弹完最后一次,叫住了花神。问了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花神说:“花朝” 这便是花朝节的由来,琴也被认为可以用来沟通花神的乐器,摇光城的城民相信只要弹出优美的琴声取悦花神,花神便能保佑摇光城平安顺遂。 因尔花朝节上的弹琴人,就显得非常重要,多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或声名斐然的大家,像琴仙司马清月,也是做过花朝节的弹琴人。 邱秋要做的便是成为今年花朝节的弹琴人,她弹奏的当然不是寻常的琴,而是大提琴。大提琴她前世学了十年,功力上虽不说有多深厚,却比从南寻殷之处临时抱佛脚学的吹箫要靠谱得多。且大提琴这个世界的人从未见过,总能占得新奇二字。 邱秋做这么多铺垫,就是为花朝节上的亮相。她想着凭大提琴现在的名声,也该有一争之力。 齐若瑜是条金大腿 齐园,摇光城最富丽堂皇的别院。 若说城主府巍峨威严,让人一见便心生畏惧,不敢撒野。离城主府不远的齐园便是奢靡华丽到极致,大门上的瑞兽扣环皆是纯金打造,内里更是歌台舞榭,楼阁交错,一看便让人想到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的光景。 然而这齐园里的主人齐若瑜,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他自幼喜爱读书,最爱钻研奇异之物,又兼是齐氏嫡系,深得齐氏家主喜爱,家主便让门下齐氏商行为他收罗天下奇物,孤本古籍。因而三域风物,天下奇事,他虽不能全都知晓,却也是能说道一二。 齐若瑜来摇光城小住,本是受好友宋清昊之邀,前来参加花朝节的,然而,他没想到,却遇上凿琴大会,见识了从未见过的古琴,结识了知鱼居主人这样的奇女子。 当从下仆的手中接过回帖时,齐若瑜便被这独特雅致的封皮吸引,他身份不凡,见过不少精致奇巧的帖子,齐家的帖子更是如此,但知鱼居的帖子还是让他眼前一亮,清雅简约的花梨木纹理,一朵栩栩如生的玉兰花,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装饰。 齐若瑜打开帖子,一股淡香隐隐约约,恰到好处,俊秀的娃娃脸上露出赞赏之色,见微知著,这知鱼居主人定是个心思巧妙,知情识趣的风雅之人。 将帖子浏览一遍,齐若瑜令贴身小厮拿来笔墨纸砚,下笔极快的,写好一封回信。将回信交给贴身小厮,他踱步想了想,又吩咐下人将商行新送来的古籍孤本一道送过去,又想着对方是女子,应是喜欢首饰钗鬟,便又包了两块上好的和田青籽玉。 贴身小厮名叫齐生,是从小便在齐若瑜身边服侍的,他的公子一向心思纯良,不知世事,哪里见过如今这般思虑周到……应了公子的吩咐,便准备好东西,让下仆送过去。 邱秋收到东西有些懵,她知道这里的人相交,有互相送东西的习俗,但这礼未免也太贵重了些,不管是这些古籍还是上等的和田青籽玉都不是能够轻易买到的东西。 将东西交给紫薇收拢好,邱秋看完信,心叹这齐若瑜真是个难得的赤诚之人,信中拳拳赤子之心,迎面扑来,想着要利用这么个人,她都有几分羞愧。 但她本就是悬崖边上跳舞,容不得有半点心软,且这些事对齐若瑜来说只是举手而为,对她却是生死之险,一不小心掉下悬崖,便是万劫不复。 不管是身上的毒,还是南寻殷都容不得她后退半步。 邱秋回信道:“……公子爱护之心,桑不敢不领,今古琴已凿成,这几日桑细细钻研,小有所得,愿公子驾临知鱼居,桑自备薄酒,共赏靡靡之音……” 邀齐若瑜来知鱼居是邱秋深思过后的,她如今有了些许名声,但若想当花朝节的弹琴人,自是不可能到城主府毛遂自荐,最好的方法便是找一个引荐人,而齐若瑜的帖子上门,邱秋便将这个人选定了他。无论是身份还是和城主府的交情,他再适合不过。 邱秋将大提琴的完整图纸交给余山后,昨日之前余山便假借司马公子的名义让匠人将大提琴凿出。如今城内关于司马清月这位琴仙的传闻更是甚嚣尘上,给知鱼居增添了不少光环。 得了大提琴当日,邱秋便试过音色,因是大师所造,琴木和琴弦都极好的,琴木没有前世的鱼鳞云杉,便找了相近的木料,琴弦也一样,弓弦挑得也是上好的马尾。 邱秋技痒,便拉了一曲轻快的田园歌。紫薇和翠薇看得目瞪口呆,她们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自家小姐胡乱说的古琴,想不到竟真的存在,还真的能拉出声响。 因见了喜爱的大提琴,邱秋这几日都很高兴。一有闲暇,便拉拉琴找手感,她回信中说的几日钻研并未说谎。 如今信送出去,便等着客人登门了。 *** 齐若瑜得了知鱼居的邀请,高兴的去城主府找宋清昊。 宋清昊这几日却颇为头疼,让他头痛的缘由便是西苑的两位贵客。 这两位贵客自来城主府之日便说过,是来寻找小师弟的,因听了城主府在抓捕的小贼和他们的小师弟有些相仿,便上门来问。 宋清昊见了简玉衍取出的小师弟画像,便认出这放火烧院子的小孩就是他们的小师弟,向两位贵客说明了原委,宋清昊便回禀了父亲,将搜捕的人撤了。 小贼固然可恨,但若能因此卖玄宗一个人情,在宋清昊看来真是划算无比。当逐月公子希望他能够帮忙寻找小师弟下落时,宋清昊一口就答应了。 如今多日过去,这位玄宗小师弟果真有能耐,宋清昊派出去的人没有半点消息。当宋清昊都要认为这位玄宗小师弟怕是早就出摇光城,简玉衍带来一个消息,说是遇见了小师弟,就在摇光城内。 宋清昊只得加派人手去找,将疑似的一一排查干净。因是寻人而非抓捕逃犯,他不能大张旗鼓,也不能太粗暴惹那位玄宗小师弟反感,只得用让人头疼的笨方法。 今日见齐若瑜登门,宋清昊也颇为意外,自凿琴大会回去以后,齐若瑜便不知在忙何事,他也几日没见他了。 齐若瑜兴致勃勃道:“清昊,明日可有空暇?” 宋清昊挑眉:“发生何事,若瑜如此高兴?我明日到无甚要事。” 齐若瑜将知鱼居主人邀他听琴的事说了,又道:“我知你对这古琴很感兴趣,便来邀你同去。” 宋清昊微讶:“我听闻知鱼居主人拒了不少帖子,个性实在高傲,你竟能得到邀约,若瑜,你这人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齐若瑜不理宋清昊的打趣,只道:“等着你的话呢,你去不去?” 宋清昊笑着道:“去,当然要去,市井传闻这知鱼居主人生得太丑,才不敢接帖子见人,如今有此机会,自然要去见一见。” 齐若瑜俊秀的娃娃脸皱了起来,不悦道:“她是我益友,清昊下次不可再说这样的话。” 宋清昊知道好友较真的性子,无不应是。 得了宋清昊的应允,齐若瑜便去回信了。 *** 城主府 西苑 江上智今日少见的没有打坐,而是将目光投向靠在软榻上对着窗外发呆的简玉衍。 自那日回来后,简玉衍就很不对劲。江上智对这位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相当了解,他虽表面放荡不羁,但内里却是个极有分寸之人。心思敏捷,性格刚毅便是宗主对他的评价。 如今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是江上智从未见过的。之前两人在一处时,简玉衍总爱说话,江上智颇为嫌弃,如今他安静下来,江上智却觉得自己见鬼了。 见简玉衍第十次抬起空的茶盏还不自知,江上智冷淡道:“你若很渴,便让吟荷给你泡一盏。” 简玉衍先是一愣,才发现手中的茶盏是空的。忍不住叹一口气道:“阿智,你看了我多久笑话。” 江上智凤目微抬:“自己让人笑,还来怪笑得人?” 简玉衍恹恹的翻个身,幽幽道:“阿智,我还是不是你好师兄,作为师弟都不关心一下师兄么?” 江上智淡漠道:“不是,自我接太恒峰之日起,你该叫我师叔。” 简玉衍对这个没有同伴爱的朋友绝望了,他长叹一声,“遇友不淑啊。” 见江上智不搭理他,简玉衍又来了一句:“阿智,我陷入了爱情。” 江上智抬起茶盏的手一歪,打湿了白色衣袍的袖子。 简玉衍却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他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她之时,就想着世间怎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她是天上下到凡间的仙灵吗?” “我本该上前拉住她的,但是我不敢,怕惊动了她,她就飞回天上去了。” “如今想来,她拦住我,就是想让果果逃走,她和果果明明是一伙儿的……” 江上智拿起帕子将水渍擦干,听到简玉衍提到云果果方道:“你说你见着果果,就是这一回?” 简玉衍似乎方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怔道:“果果吗?是的,他还扮成个小丫头,以为我认不出来么。” 江上智微讶:“那家伙竟然愿意,出来两日,长进了。” 简玉衍想到这事也笑起来,“他穿着一条粉色裙子,梳着两根黑辫,看着挺像一回事的,怪不得宋清昊的人找不到他。” 江上智嘴角也翘了翘,“既然如此,找到果果便能找到那女子,你何必做这幅模样。” 简玉长吁短叹道:“你个木头懂什么,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江上智被恶心到了,手腕一翻,将手中的茶盏掷过去,淡淡道:“拿剑出来,打一场。” 简玉衍躲开茶盏,哀叹道:“江师叔,你这是欺负人啊……” 西苑院内,传来乒乒砰砰的声响,刚开的桃花,簌簌落下,艳阳之下,分外灿烂。 ※※※※※※※※※※※※※※※※※※※※ 亲们, 亭台聚会 这日一早,邱秋便让紫薇将知鱼居里的亭台清理洁净,亭台内安置几张小墩和矮几,上角放着紫檀香炉,炉内放置炭火焚了上好的沉香。因吹的是西南风,风口放置楠木架子的青竹画屏。又让翠薇寻了几个高颈小口白瓷,插了几枝鲜花摆放。 待悉数筹备好后,便等着贵客上门了。 午时,春光正好,齐若瑜与宋清昊相携而来。紫薇上前迎道:“请两位公子随我来。” 邱秋穿了一件藕色齐胸开衫上衣,下着浅黄色长裙,乌发用一根青玉兰花簪挽起,娇娇嫩嫩的,像一朵迎风开的迎春花。 见了两人,邱秋如玉的双手搭在腰间盈盈施了个礼,笑道:“承蒙两位公子不弃,光临寒舍,桑蓬荜生辉。” 齐若瑜和宋清昊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两人身份不凡,见过不少美人,美艳的,端庄的,清淡的,小家碧玉,大家闺秀都见过不少。但见着这位知鱼居的主人,还是忍不住为她的美貌惊叹。端看她行为举止从容优雅,自有一股大家气度,看着便不是小门小户能够教养出来的女子。 宋清昊含笑道:“小姐客气了。” 几人分席而坐,邱秋端着酒杯先敬了宋清昊,“小小薄酒,招待不周,还请公子见谅。” 宋清昊笑道:“哪里的话,宋某不请自来,还望小姐莫要嫌弃。” 邱秋又灌满酒,目光投向齐若瑜,柔声道:“桑孤身来到摇光城,举目无亲,齐公子不弃,将桑似为知己,桑实在无憾。”说着一饮而尽。 齐若瑜俊秀娃娃脸涨的通红,讷讷的端起酒杯,“桑小姐,不必客气,你才华这样好,今日又请我来听琴,是我该感激你才是。” 邱秋轻柔一笑,摇摇头道:“桑是我名,我姓乐正,因这名字有些风言风语,便没有具实相告,便以桑自代,还请公子见谅。” 宋清昊一怔:“乐正桑……小姐是天华域乐正家的乐正桑?” 齐若瑜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你和逐月公子……”话方出口,他便觉不妥,将后面半句隐了去,他想着自己实在莽撞,怎能问一个女子这样失礼的话。 邱秋轻叹一口气道:“我便知如此,方不愿多说。家中遭逢巨变之时,我年岁尚小,又被吓着,能记着的事已经不多了。后被恩师带走,在恩师身边长大,恩师待我如亲子,我虽知身世,但并不愿出谷,只想侍奉在恩师身边,然恩师故去,为了恩师遗愿,方来这三域走一遭。” 说道这里邱秋眸光暗淡:“出谷后,我每自报姓名,便要惹来一顿嘲笑,或异样的打量,久而久之,我便不在自报,而是以桑代之。” 美人伤神,只有一番我见犹怜之态。 齐若瑜忙道:“桑小姐……不,乐正小姐不必介怀,不管乐正小姐是谁,我与你相交是因为你这个人,和旁的都无关系。” 邱秋展颜一笑,比春花还要灿烂三分:“齐公子不计较我隐瞒便好。” 齐若瑜被笑得晃了一下神,脸慢慢红了。 宋清昊也道:“正是此理,乐正小姐不必伤怀。” 邱秋见此事揭过,便让余山将大提琴搬出来,与两人道:“这便是凿好的古琴。” 宋清昊和齐若瑜起身去看,齐若瑜绕着琴看了半晌,俊秀的娃娃脸上满是好奇:“这该如何弹奏,像胡琴一般么?琴身未免太大了吧。” 邱秋道:“若说是也算是,我为二位公子拉上一曲吧。” 齐若瑜面露喜色:“多谢乐正小姐,求之不得” 宋清昊也道:“今日有耳福了。” 两人回了坐席,邱秋让余山搬了凳子来坐下,琴身靠在腿上,如玉的手握住弓弦,调整好姿势,轻柔的拉起来。 邱秋拉的是巴赫的大提琴独奏曲,音调优雅,节奏舒缓,带着异域的风情,像是走在街上吹着清风,让人心旷神怡。 琴声响起的一刻,席上的两人齐齐怔住,这从未听过的音乐,让他们深感震撼,大提琴轻柔圆润的旋律,让两人忍不住沉入其中。一曲终了,两人迟迟无法回过神来。 待邱秋放好琴,重回席上,宋清昊方叹道:“竟不知世间有如此音乐,今日实在不虚此行。”说着起身朝邱秋施了个礼道:“清昊多谢乐正小姐慷慨赠乐。” 齐若瑜亦回过神来,他看着邱秋的目光中透着奇异光彩,俊秀的娃娃脸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不知这曲子是谁所做,竟和我知道的曲子都大不相同?” 邱秋微微一笑道:“这是与残图一道发现的古曲,有些残缺,家师便循着曲谱将它补齐。” 齐若瑜道:“这曲子写的真好,你弹奏得也很好,我知晓一些乐理,便想着和你做知己,如今看来你做我的师长也是使得的。” 说着便郑重的朝邱秋施礼道:“学生齐若瑜拜见师长。” 邱秋连忙退开,这齐公子较真的性子还真吓她一大跳。她知道齐若瑜震撼的缘由,这里的琴谱和前世的古琴有些相似,都是只有弦,没有高低音的区分,所以如何弹奏便要靠自己打谱,这也是为何不同的人弹奏出来的曲子不尽相同的缘故。但邱秋拉的大提琴却不一样,高低音明确,她只需要跟着曲谱弹奏就行,并不需要打谱。 齐若瑜只以为这是她自己打得谱,自然极为震撼。邱秋当然不会给他解释这些,只是道:“不可,我这点浅薄知识哪里能够当你的师长,若齐公子不嫌弃,我们便以兄妹相称好了。” 齐若瑜见邱秋态度坚决,又想着兄妹相称的事,便红着脸叫了声桑妹妹。 邱秋也是笑着回了句齐大哥。 宋清昊在旁边看,也笑道:“恭喜两位,一得良兄,一得佳妹” 邱秋与齐若瑜相似一笑。 三人又坐回席上,宋清昊看着大提琴若有所思想了半晌,道:“乐正小姐,清昊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小姐答应。” 邱秋笑道:“宋公子请说。” 宋清昊道:“乐正小姐可知摇光城的花朝节?” 邱秋道:“有过耳闻。” 宋清昊道:“今年花朝节的人选本定是李家小姐,但两月前,李小姐骑马摔伤了手,这花朝节的人选便一直悬而未定,我亦是头痛得很,如今见了乐正小姐,便想着这弹琴人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呢?还请乐正小姐莫要拒绝。” 这正是邱秋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会拒绝,本来还以为要花些功夫,想不到白白送上门来。邱秋装模作样思考片刻方道:“这种抛头露面之事,本不是我喜,但宋公子是齐大哥的朋友,宋公子的忙,我是该帮的。” 这话说得两人都很高兴,齐若瑜道:“花神闻得这样的曲子,也是要下凡来的。” 邱秋故作谦虚的笑笑 三人又说了些话,见天色已晚,两人便告辞了。 送走两人,邱秋忍不住撑了个懒腰,装了大半天的淑女,累死了。紫薇见自家小姐原形毕露的模样,忍不住道:“小姐真让人猜不透,怎得一会儿一个样?” 邱秋笑了笑,心想上班和下班能一个样吗?嘴里却道:“你就当你家小姐是有十八张面孔的玉面狐狸精,若是惹我生气,就把你们吃了。” 紫薇嘴角微扯,眼中是明明白白的不屑:“小姐这般模样,是抵的过我的一掌,还是翠薇的一剑?” 邱秋噎了一下,嘀咕道:“反了,反了,都编排起小姐来了。” 紫薇也不生气,学着邱秋微微一笑道:“都说有什么样的小姐,就该有什么样的丫鬟,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怼不过的邱秋只得哼了一声,回主屋去了。 云果果从窗外翻进来,上下打量邱秋,半响才道:“小爷都听到了,你真的是乐正桑?是江上哥哥的未婚妻?” 邱秋忍住拍死这个乱闯女子深闺熊孩子的冲动,笑着道:“我本就是乐正桑,你说的江上哥哥是谁,我从来就不认识,更别提什么未婚妻,我也是个未嫁之身,还请云小爷莫要胡说,败坏我名声。” 云果果似乎遇到什么难处般,整张脸都皱起来,两条黑亮的小辫子都不甩了,他踟蹰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小爷就信你一回,既然你是真的乐正桑,为了江上哥哥,小爷也会护你安全。” 邱秋被他郑重其事的话逗笑了,见云果果嘴巴撇下来,要翻脸的样子,她忙端正态度道:“我很感激云小爷的信任,以后还请云小爷多多拂照。” 云果果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得到满意答案的云小爷终于离开了,邱秋这方才得好好休息。 *** 流云城,书房 南寻殷坐在榻上看书,矮几上的瑞兽香炉散发幽幽清香,左手边的青花茶盏冒着丝丝热气,右手边放了一叠厚厚的信。 苏清双进来回禀道:“主上,魔门内又传来消息,催促主上回去,门主已经亲自过问了。” 南寻殷眼睛并未离开书本,漫不经心道:“便说我有要事未处理完。,暂时无法回去。” 苏清双应了一声踟蹰道:“前几次便如此回复,丘长老传来消息,主上若再不回去,他便亲自来流云城请主上。” 南寻殷这才将书放下,兴味索然的道:“他们争权,弄得门内乌烟瘴气,我哪一方都不想沾,还不如躲在这里清闲些。” 苏清双道:“既然如此,主上要躲出去吗?” 南寻殷摆摆手,突然道:“紫薇有信送来吗?” 苏清双不解,但还是回道:“信是三日一封,最近一封应是明日到。” 南寻殷笑道:“这余三小姐可真够恨的,才几日便花了我两万金,若非我在摇光城还有些钱财,怕还真不够她花。” 苏清双道:“主上可要收回她取银钱的信物?” 南寻殷道:“不用,我亲自去摇光城一趟,有些账总要算算的,免得她以为我的银钱给得很容易。” 苏清双讶异道:“那邱长老该怎么办?” 南寻殷笑道:“你留下来应付他吧。” 苏清双还想说些什么,见南寻殷笑吟吟的看着他,便知道主上主意已定,识趣的闭上嘴。 ※※※※※※※※※※※※※※※※※※※※ 写这章的时候,本来想把宋清昊也排进兄妹之情里的,但写的时候,脑海里浮现桃园三结义,天龙八部,刁蛮公主这些乱起八糟的场面,觉得又雷又囧的,边写边笑,最后实在觉得太雷了,还是删掉宋清昊的部分。我觉得我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整日写得都是些什么烂俗桥段,哈哈哈。 最后还是感谢一如既往支持我的亲们, 秦楚楚 春日的清晨,花卉萋萋,凉风习习。 知鱼居外一阵喧闹,院子里邱秋刚想遣紫薇去看看何事,余山便进来回话,他身后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抬着一个箱子。 邱秋见这架势也很疑惑,便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余山回话道:“这是宋公子送来的东西,说是些小玩意,算是小姐出席花朝节的谢礼。” 说着便让小厮将箱子抬到邱秋面前,箱盖被掀开,邱秋快被“小玩意”亮瞎了眼,香粉,胭脂,珠宝首饰,还有几匹上好的绸缎。 这宋清昊着实会讨女子的欢心,送的东西都送到女子的心坎里。邱秋拿起一盒胭脂,银制的盖子很精致,掀开,手指抹了一点,果然很细腻,比她在东市里买的要好很多。 于是邱秋欢欢喜喜收了,见紫薇亦是双眼发亮,便拿出大半来,分给紫薇和翠薇,年轻女子,哪有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不多时,余山又让人抬着两个箱子进来,说是齐公子送的。齐若瑜送的东西和宋清昊又不同,大多都是古籍孤本,玉璧,奇珍这类的,虽看着没宋清昊的亮眼,但绝对很贵就是了。 邱秋让紫薇一并收拢放在一处,齐若瑜送了她两次东西,于情于理邱秋都该回些东西过去。普通的东西齐若瑜看不上,珍贵的,邱秋弄不到,思来想去,邱秋决定送他一把大提琴好了,便将此事交给余山。 紫薇见了都忍不住赞叹:“小姐这生意做得真是一本万利啊。” 邱秋权当赞美的话听了,想着即将到来的花朝节,便开始做筹备。 邱秋把它当成一次大型的文艺汇演,因而从形象,灯光,还有曲目这些都应该考量。 曲目邱秋选定的是《梁祝》,因去了解过花朝节的故事,梁祝这样凄美的爱情正好和它相得益彰。但梁祝这首曲子的完整版着实很长,春景,结拜,同窗,长亭惜别,抗婚,楼台会,哭灵、投坟,化蝶,悉数演绎完要花不少工夫。邱秋想着先问了宋清昊奏琴的时长,再来删减。 登台的形象邱秋思来想去还是用花仙子的造型,长长的白裙,披散的黑发,带着鲜花编制的花环,定是又美又纯又仙。 白裙有些麻烦,邱秋便结合前世和这世的衣裙,改良了几处,样式更接近前世,但比前世的要保守很多,也不至于很奇怪。裙子的布料却是个大问题,这个世界的布料,不是绸缎就是葛布,绸缎容易皱,葛布又太硬,都没有邱秋想要的效果,后来余山找了一种绫布,质地轻盈,方解决了她的难处。 若说这些都较为好解决,灯光却是个大问题,邱秋思来想去也没有好方法,本想用蜡烛试试看,但蜡烛光明暗不定,她又穿着一身白裙,怕倒时仙气没见着,被当做女鬼打出去,最后她只能寄希望于花朝节晚上的月亮够亮。 待筹备做的差不多了,邱秋却接到一个坏消息。 宋清昊向城主推荐了她,但同时四公子宋清风亦推荐了秦楚楚。如今便是想在她和秦楚楚之间选择一个。 若是以往,秦楚楚并非世家小姐,花朝节的弹琴人并不会将她列为人选,但这次选中的李家小姐摔伤了手,算是临阵换帅,人选便不拘泥于世家小姐中挑选。 秦楚楚长得貌美,有摇光城第一美人之称,父亲去后,又独自打理繁楼,还将它做成摇光城第一酒楼,定不是个简单的女子,若是放在前世也是有钱有貌的女强人。且邱秋举办凿琴大会后,这位秦当家也是借着凿琴大会的名头,将繁楼好好推广了一番。 与她相争,邱秋并无多大把握。她是外来之人,虽然近一段时日声誉大震,但说到底还是来历不明,她这乐正桑的名字也是空口白牙,谁知道真假。大提琴能为她增添一些筹码,但就不知道这宋城主是不是古板之人,能不能接受了。 且邱秋总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李家小姐摔得也太是时候了些。这秦楚楚若真如邱秋想象般,弹琴人她怕是非当不可的。 如今邱秋也只能静观其变,希望宋清昊能给力一些。 邱秋正为这个消息愁眉不展,紫薇进来回话道:“秦楚楚小姐送了帖子过来。” 这反应挺快的,秦楚楚应是也听到了消息。邱秋接过帖子打开,上面写着仰慕她才学,赏识她人品,想要和她结交这类的话,邀她去繁楼做客。 最后一句才是她真实目的吧,邱秋没想到这位秦当家这么硬气,直接便下帖子邀请。 邱秋当然接受邀请,她有翠薇和紫薇,并不担心对方耍什么花招,既然如此,不如去会一会这位摇光城第一美人。 **** 带上帷帽,邱秋领着翠薇紫薇坐着马车便朝繁楼去。 余山在前面驾车,马车摇摇晃晃,不过片刻便到了地方。 这次并非从繁楼前门进去,马车停在了后门。繁楼做大之后,秦楚楚并未单独买院子,而是将繁楼的后院修整一番当做住处。 进了门,便见着一个鸟纹大插屏,邱秋一行绕过大插屏便是一条穿山回廊。回廊尽头站着个容貌明艳,眉眼精致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绯色衣裙,乌发上插着金灿灿的金绽钗头凤,雪白的玉腕上带着金色镂空镯子,这一身打扮不但不显俗气,还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 见着邱秋,她笑道:“贵客前来,有失远迎。” 邱秋亦微笑着回应:“冒昧打扰,还望不要见怪。” 进了屋子,邱秋便脱了帷帽,今日她亦是只插了根玉簪,身着浅色衣裙,一如既往的清丽脱俗,气若幽兰。 分席坐下,小丫鬟上了茶水。秦楚楚目光灼灼的看着邱秋,笑道:“市井传言知鱼居主人是个面目可憎的无颜女,看来传言实在不可信。” 邱秋亦笑道:“市井传言秦楚楚姑娘是摇光城第一美人,可见传言还是可信的。” 秦楚楚愉悦的笑了,作为美人被另一个美人夸赞便是最高的赞赏了。她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我名秦楚楚,姑娘想必也知道了。” 邱秋记得这位秦姑娘的心上人是逐月公子,便有些戏谑道:“我名乐正桑,不知楚楚姑娘可曾听过。” 秦楚楚面色不改,缓缓道:“不知姑娘可否是天华域的乐正?毕竟这两年来叫这个名字的姑娘并不少见。” 邱秋道:“我说是,楚楚姑娘怕也是不信的,何必多此一问。” 秦楚楚皱着眉头又松开笑道:“乐正姑娘真有意思。” 邱秋亦是很讶异,没想到秦楚楚这么上道,对待情敌都如此和颜悦色,毫无芥蒂。 邱秋脸上的惊讶取悦了秦楚楚,她眨眨眼,笑道:“我其实并未见过逐月公子,哪里来的钟情于他。当初我接管繁楼之时,年岁尚小,又长得貌美,为了打消那些阿猫阿狗的念头,便放出这个谣言,躲得一时清静。” 邱秋怔住,没想到这家伙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碰瓷的。这可真有意思,若非时机不对,她都有些想交这个朋友了。 邱秋叹道:“楚楚姑娘真让我惊讶。” 秦楚楚笑了笑,说出了今日的目地:“我听闻乐正姑娘,要参加今年的花朝节?” 邱秋心道终于来了,笑着点头:“能得清昊公子相邀,荣幸之至。” 秦楚楚朝身边的女使吩咐几句,女使招招手,便有小丫鬟捧着托盘过来,红布揭开,托盘上皆是拳头大的珍珠,圆润晶莹,洁白无瑕。 秦楚楚道:“我若让姑娘退出,不知姑娘可愿,钱财奇珍,玉璧珍珠,只要姑娘答应,我都可以赠与姑娘。” 邱秋快被这珍珠闪瞎了眼,长到这样年岁,她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若不是想到这任务和自己的小命息息相关,她真的就沦陷了。 邱秋收起谗延的目光,佯怒道:“楚楚姑娘应知道我是不缺钱的,参加花朝节,是应清昊公子相邀,给清昊公子解围,楚楚姑娘这般做派,却是将我看得太低了。” 说着,邱秋站起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丢下这句话,邱秋便带着翠薇和紫薇离开。 邱秋怕再坐片刻,对方再拿出什么宝贝,她会忍不住掉节操的答应。 厅内,目送着她们一行人离开,女使咬牙道:“这乐正桑,可真不识抬举。小姐是否要给她一个教训。” 秦楚楚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脸上笑容浅了,淡淡道:“寻常方法不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是武者。” 女使道:“她们能比青夫人还厉害吗,让青夫人出手也不行?” 秦楚楚看着门棱上的花灯,半响才道:“青姨上次受得伤还没好,能不打扰她,就先不要打扰她。且看看再说吧。” *** 回了知鱼居,邱秋便让紫薇铺好笔墨纸砚,准备给齐若瑜写一封信。 这秦楚楚让她觉得很不好对付,能拿出这么大珍珠来贿赂她,这花朝节对她应是十分重要,怕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邱秋想了想,还是得让齐若瑜帮忙。 翠薇站在旁边,欲言又止道:“小姐,这繁楼怕是不简单。” 邱秋抬眸看她,翠薇一向很少开口,但一旦开口就不是小事,便停笔问道:“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翠薇道:“我能感到一股很强大的元力波动,上次去的时候没有,这次却突然有了,可能与那位秦姑娘有关。” 邱秋知道翠薇说的上次是凿琴大会那次,那日秦楚楚并没有在楼内,想了想便问:“你能感觉到这股元力是出自何人吗?是不是秦楚楚?” 翠薇摇头道:“不是厅内的任何一个人,元力波动在繁楼更里面。” 邱秋若有所思道:“你能打得过这股元力的主人吗?” 翠薇很耿直的道:“大约打不过。” 邱秋捂额,这怕是有些麻烦了 ※※※※※※※※※※※※※※※※※※※※ 谢谢亲们一如即让的支持,喜欢的亲请收藏一下,非常感谢,鞠躬! 也感谢那些提意见的亲们,鞠躬! 最后郑重感谢一下时笙小天使,这是收到的第一颗地雷,让我写起来更用信心了,这篇小说惨淡的数据让我一度以为是要扑了,想不到还能得到打赏。谢谢鞠躬! 还有无情小草莓杀手小天使和jaeyoonlove小天使,我不是太了解这个机制,显示小萌物的都是投雷的是吧?无论如何,也感谢两位小天使。鞠躬! 一起登台 齐若瑜得了邱秋的信,一早便去了城主府。 城主府的守卫对齐若瑜很是熟悉,见着他来,也未通报,直接放行了。 穿过大门,便是四方相通的回廊,齐若瑜踟蹰片刻,决定先去找宋清昊问问情况。 宋清昊的院子在城主府西侧,身为城主的大公子,他的院子自然是不错的,宽敞明亮,布置得亦是十分奢华。进了院子,便有绿袍小厮来迎,见了齐若瑜,绿袍小厮道:“公子可是来寻大公子的?大公子一早便被城主叫了去,公子若是来寻大公子,还请进来稍候片刻。” 齐若瑜听了便道:“我直接去寻他吧。” 城主的院子离得并不远,走过两条穿山回廊便到了。齐若瑜并没让人领路,熟门熟路找到地方。守在门外的是几个身着铠甲的城卫,齐若瑜上前道:“若瑜前来拜见宋伯伯,还请几位通传一下。” 守卫是认识齐若瑜的,很和气道:“公子请稍后。” 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个绿袍小厮道:“城主请你进去,公子请跟我来。” 跟着绿袍小厮进了院子,齐若瑜看到几日前被烧掉东角的部分房屋,已经修整完善。 被带到书房门口,齐若瑜还未进去,便听到宋清昊怒道:“四弟,花朝大会乃是摇光城盛事,关乎整个摇光城的颜面,你莫要胡搅蛮缠。” 接着便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声音,“大哥说这话,小弟听不懂了,莫非这摇光城内只有大哥会做事不成?作为儿子想着为爹爹分忧解难,在大哥眼里便成了胡搅蛮缠,大哥这是在防着谁呢?” 宋清昊气得声音发颤:“宋清风,你这是何意?我虽未与你一母同胞,但自问兄长该尽的职责从未懈怠,竟让你说出如此诛心之语。” 接着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都给我闭嘴,贵客在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齐若瑜便是在这时进去的,只见书房正中的黄花梨书桌前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正是摇光城的城主宋鸣凤。 书桌不远处站着两个剑拔弩张的年轻人,一人着青袍,一人着黄袍,便是刚刚起了龃龉的宋清昊和宋清风。 令齐若瑜意外的是,简玉衍竟也在此处,他坐在一旁,扇子敲着手心,神色微微有些尴尬。 见着齐若瑜,宋鸣凤口气缓和下来:“若瑜你来了。” 齐若瑜手掌交叠,躬身拜道:“若瑜见过宋伯伯,祝宋伯伯寿比不老松。” 宋鸣凤微笑道:“若瑜不必多礼,过来坐罢。” 齐若瑜在简玉衍旁边坐下,宋清昊又道:“花朝节在即,弹琴人虽不能像往年一样精挑细选,但我引荐之人,无论人品相貌还是琴技,都能担得起此次重任,还望父亲早做决断。” 宋清风冷笑道:“楚楚姑娘论样貌才学,在摇光城里是数一数二,亦是知根知底,大哥引荐的女子,也不知是什么身份,若是勾栏瓦舍里出来的,怕要惹得花神降罪。” 齐若瑜听到这话,倏地站起来,面色铁青道:“四公子,请你慎言!这位姑娘乃是我的义妹,若她是勾栏瓦舍之徒,那我齐若瑜在四公子眼里又算什么?” 宋清风惊愕住,一时竟未开口,他不明白这位齐家小公子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齐若瑜却不管他,而是朝着宋鸣凤再拜道:“宋伯伯,若瑜有个不情之请。” 宋鸣凤也颇为惊讶,这齐家小公子虽受尽宠爱,但并非蛮横无理之辈,且相当知礼守礼,如今这般疾言厉色维护这位义妹,可见这位义妹在他心里很不一般。 宋鸣凤心思转了转,面色却不显:“若瑜有何事便说罢,不必拘礼。” 齐若瑜道:“我义妹虽是女子,其才华人品却不输给世间任何男子,她为恩师遗愿,便能将身家悉数奉上,可见其重情重义。古琴凿出没多久,她便能摸索出弹奏之法,奏出仙音遗乐,可见其才智无双。这样的女子,才不辜负弹琴人的身份。” 宋鸣凤道:“既然若瑜都这样说了……” 宋清风见他松口,急道:“爹爹,你已经答应孩儿让楚楚姑娘做弹琴人,怎可出尔反尔?” 宋鸣凤瞪了小儿子一眼,他本想顺水推舟送齐小公子一个人情,但宋清风是他老来子,自幼便格外疼爱,所求之事,没有不应的,如今被小儿子戳破,他亦不好背个出尔反尔的名声。 一下陷入两难之境。 “何不两人一道请来做弹琴人?”坐在旁边,看了半晌戏的简玉衍摇着扇子突然开口。 宋鸣凤道:“简公子这话是何意?” 简玉衍笑道:“既然两位公子引荐之人都如此优秀,不如一道成为弹琴人,花朝节那日,两位弹琴人同时登台献曲,大家既能一饱耳福,花神亦不会因多听一首妙曲而怪罪。” 宋清昊怔住:“这……两人登台,历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宋清风却笑道:“好极!好极!就这样定了。大哥,到时我们便比比,看谁的弹琴人更厉害些!” 宋鸣凤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拍板道:“就按简公子说的办吧。” *** 从书房出来,齐若瑜、宋清昊、简玉衍一道朝西面回廊离开。 宋清昊拜谢道:“刚才多谢简兄解围之言。” 简玉衍笑道:“好说,只是我从未想到,你二人与知鱼居主人竟都有了交情。” 齐若瑜脸红了红道:“桑妹妹人极好的。” 宋清昊亦道:“乐正姑娘才华卓然,比之司马清月也不遑多让。” “乐正姑娘……桑妹妹……”简玉衍迟疑道:“这听起来有些耳熟。” 齐若瑜脸色一变,忽的想到逐月公子也在摇光城,若他发现桑妹妹,是不是便要将桑妹妹带走?这样一想,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宋清昊方才想到,竟未告知过简玉衍知鱼居主人就是乐正桑之事,犹豫片刻,他还是道:“这位知鱼居主人亦叫乐正桑,不知是不是逐月公子寻找之人,乐正小姐说过,她幼年家逢巨变,很多事情记不太清了。因不敢确定,我便没有告知两位。” 简玉衍一个跄踉,竟又来一个乐正桑,想着三天两头找上玄宗的乐正桑们,他就觉头痛,他当然不会以为这就是真的乐正桑,只当又是仰慕江上智的女子,借着乐正桑的名头接近江上智。只是这知鱼居的主人阵仗着实大了些,凿琴大会之时,他亦佩服过她的那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如今他只猜想是哪个大家族小姐想出来的馊主意,这下可不好打发。 想像着江上智苦恼的样子,简玉衍又有精气神了,阿智的笑话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的。 齐若瑜见宋清昊嘴快说了,自然是闷闷不乐,只想着回去让人给桑妹妹送些东西,让她知道摇光城的好,不要跟着逐月公子走。 三人分开后,简玉衍回了西苑。 江上智在练剑,渊虹剑在他手中仿若有灵性般,快如闪电,剑光如虹。他的身法飘逸灵动,忽轻忽重,让人琢磨不透,但看着却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好看。 简玉衍站在旁边看,半晌,江上智停下来,他踱步到他身边,幽幽道:“恭喜” 江上智掏出手帕插了插额头上的汗,闻言,皱眉道:“喜从何来?” 简玉衍却笑笑,亦不多说,神神秘秘道:“花朝节那日,你便知道了。” 江上智向来没有多少好奇心,听了这话权当没听到,冷淡道:“你既然无事可做,便来陪我练剑。” 简玉衍这次却没有拒绝,笑道:“好啊。” 院内一阵花叶飞扬。 *** 邱秋接到两人一道登台的消息,是齐若瑜遣人送来的,一起来的还有很多奇珍异宝,邱秋每次见了都忍不住感叹齐家家底的丰厚,紫薇见了亦觉得这位齐公子太实诚了些。 稍晚些,宋清昊登门拜访,惭愧道:“本是我约请小姐参加花朝节的,如今却要委屈小姐与人同台弹奏,清昊实在羞愧。” 与人同台竞技,邱秋当然不会介意,莫说她已做了诸多筹备,就算毫无准备的比,她也是不怕的,不论是大提琴也好,还是她要拉弹的曲子,都是集结了前世无数音乐大家们的精华,拿着这么一把尚方宝剑还怂的话,她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但面对宋清昊她自然不能这样说,只是微微蹙眉,面上挂着三分温柔,一分担忧,轻轻道:“我的性子一贯是不愿与人相争的,听闻花朝节上奏曲,能传达到亡者的耳多里,先师在世时,便遗憾未能听闻古琴之音,此番花朝节,只当告慰先师在天之灵,清昊公子亦不必介怀。” 宋清昊闻言,越发惭愧,只当乐正小姐是为了安慰他方如此说,便道:“小姐放心,此次只当我欠小姐一个人情,以后若是有事差遣,我当义不容辞。” 邱秋轻叹道:“清昊公子真乃信义之人。” 宋清昊并非未被美人夸赞过,但如今看着眼前这张清丽无双的脸,竟难得的升起几分羞涩来,有些不自在道:“乐正小姐既已知晓,清昊先告辞了。” 送走宋清昊,邱秋坐在屋内沉思片刻,将余山叫了进来,吩咐了一番,她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余山出去后,紫薇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雕花紫檀盒子进来,见了邱秋,回话道:“这是秦楚楚小姐送来的,说是上次赔罪之礼。” 邱秋惊讶的挑了挑眉,这秦楚楚还真会做人,上次故意闹得这样难堪,她居然还能送礼过来,想必也是得了一道登台的消息,借送礼释放善意。 她都做的这样妥帖了,邱秋当然不能拂她的面子,让紫薇去库房挑一件东西给她送过去,回帖的言辞亦写的十分恳切。 处理完秦楚楚的事情,邱秋问紫薇:“你可曾听过有能在晚上发光的东西?” 紫薇想了想道:“小姐说的可是夜明珠?” 邱秋没想到真的有,而且也叫夜明珠,便道:“对,就是此物,你可知哪里能找到夜明珠?” 紫薇看她的目光像看个傻子,“小姐,你以为夜明珠是大白菜么,想找就能找得到,我长这么大,也只是听说过。” 邱秋却想到一个人,别人找不到的东西,齐若瑜不一定找不到,若能找到夜明珠,灯光的问题,她有了新的想法。 ※※※※※※※※※※※※※※※※※※※※ 谢谢各位亲的支持,这章补完了,后面补了一千字左右,看过的小天使们可能需要再看一遍。 今天看到收藏一下增加了一百吓了一大跳,是不是哪位小天使给我推文了?在此郑重感谢,鞠躬! 以我这个榜单的位置,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平常能加三四个收藏就很不错了。 无论如何,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每次看见你们的留言我都很温暖。 感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我会加油的!! 今天开始复工,处理了一堆事,有一点累,就先休息了,留言明天我在回。 鞠躬!!感谢在2020-02-23 22:24:39~2020-02-24 22:3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清钰 10瓶;三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花神 花朝节 ,花神降临凡间的日子。作为司掌春日、播种、生长的女神,她一直深受众人的敬拜。 传说花神每五年降临人间一次,只要用美妙的旋律打动花神,让她高兴,作为回报她便会满足人们的祈祷。 因而,花朝节亦是三域的人们祈求春种的重要节日。只是摇光城作为花神的降临地,举办的花朝节是三域中最为盛大,最为有名的。 每当花朝节来临,便有四面八方的人赶来摇光城,参加盛会。 而摇光城的花朝节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节日当晚向花神献乐的祭典。能向花神献乐的弹琴人,不但要琴弹得好,容貌,气度,身份皆是上上之选。上一届,花朝节上的弹琴人,便是名满天下的琴仙司马清月。 因尔对很多世家公子小姐来说,能被选为摇光城的弹琴人,是一件极为荣耀之事。而对于普通大众,猜测谁是弹琴人,亦是兴趣盎然。每当花朝节来临,便成为街头巷尾的话题。 今年的花朝节,又比往届不同。先是传出前所未有的双人登台献乐,又有消息,前几日闹得摇光城沸沸扬扬的知鱼居主人将携新凿出的万金古琴向花神献乐。 不管是哪个消息,都让来参加花朝节的人们期待不已。 在越吵越热的舆论中,花朝节终于到来了。 因是迎接花神的节日,又是在春日,摇光城街头街尾,巷里巷外皆布满了鲜花。今日的酒楼茶肆,商铺居户皆在门外放有大大的花篮。 而在街上行走的行人,不管男女老幼皆在头上插一朵鲜花,以示对花神的敬意。从楼上往下看,好似一朵朵行走的鲜花布满大街,也是一种奇观。 邱秋在阁楼上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若非要参加夜晚的祭典,她也想去玩一玩,这摇光城的花朝节比前世她过的元宵节还要热闹几分。 紫薇和翠薇也是第一次见着如此热闹的花朝节,好似城里的人都到了大街上。邱秋将刚折下来的月季插在紫薇和翠薇的乌发上,笑道:“既然是节日,总不能免俗,” 紫薇倒是欣然接受,揽镜自照去了,翠薇却是觉得变扭,因练剑的缘故,她一向不爱戴饰物。但小姐亲自插的花,她亦不能拒绝,只能别别扭扭的戴着。 云果果百无聊奈的坐着,眼睛警惕的盯着邱秋,见她拿着一朵大红的牡丹走过来,连忙跳开,“你想干什么,小爷绝对不会戴那朵花的。” 邱秋笑盈盈道:“翠薇,抓住他。” 翠薇一个快跑,将云果果抓到邱秋面前。云果果气得大叫,“干什么,你们快放开小爷,你们想对小爷做什么!” 邱秋不顾云果果的抗议,将牡丹插在他头上,大大的牡丹花朵快将他的脑门都盖住,显得特别滑稽。 邱秋忍住笑意道:“你看多漂亮,多像个小姑娘,出去别人定认不出来。” 待邱秋插好,翠薇方将云果果放了。云果果得了自由本想一把将头上的花扔掉,听了邱秋的话,碰到花的手扶了扶,哼一声跑了。 捉弄完云果果,见余山抬了一盆炭火进来。邱秋道:“先放地上。” 又让紫薇将昨日备好的铁钳拿出来,邱秋将乌发散开,准备弄一个一次性的发尾微卷。长发固然好,但有些单调,且和她新作的裙子并不是很相配。而方法是学习前世某部电视剧的,想着原理应该差不离。 紫薇和翠薇看稀奇一样看着她,连跑开的云果果都回来了。 邱秋却不管她们的眼光,先将铁钳烧热,又放在水里冷却,待温度差不多,再用铁钳夹住发尾,绕了一圈。如此反复几次,待发尾曲卷成型,才算弄好一缕。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邱秋才全部弄完。 见着邱秋这个怪异的新形象,紫薇咋舌,“主人说小姐能折腾,果然不是一般能折腾。” 邱秋当然知晓穿着襦裙配微卷发不伦不类的,但这与她们也说不清,就权当自己发疯瞎折腾了。 几人玩玩闹闹,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 邱秋便带着一行人去了祭典。 祭典的祭台搭在城主府外面,因邱秋向宋清昊建议,原本光秃秃的露天祭台,立了四根雕花柱子,拉了一块黑布当做幕布,有点像前世的舞台。又因四周布满鲜花,看着很是奇特。 邱秋到时,台下已经坐满了人。台下坐的都是各处来的普通人,祭台的前方是一座座亭台,里面摆放着案几,香炉,瓜果,便是贵人的位置,陆陆续续也坐满了人。 靠前的一座亭台内,江上智与简玉衍相对而坐。 简玉笑道:“阿智,等会儿见着什么人可别被惊住。” 江上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我若是被惊住了,便罚你打坐十天。” 简玉衍笑不出来了,“你这惩罚也太没道理了” 江上智冷漠道:“谁让我是师叔。” 简玉衍:“……” *** 天色彻底的暗下来,最后一丝光亮都被吞噬,祭台四周点起了火把。 咚咚咚!!! 随着几声钟响,祭典开始了。 黑幕被拉开,祭台上摆放着四面大鼓。秦楚楚一身绯衣,赤足站在台上。 她乌发上依旧插着那根金灿灿的金绽钗头凤,两只雪白的手腕却戴了两串金晃晃的铃铛,从手背一直延伸到指尖。 她手里拿着两根鼓棒,朝着正面的大鼓敲下,咚!的一声响彻祭台。紧接着她又朝旁边的鼓敲下,咚!的一声。待她将四面鼓都依次敲过以后,她终于动了。 身姿妙曼的穿梭在鼓间,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鼓声也从原来的轻慢变成急促,紧接着便是雨点拍打的声音。 鼓声越来越快,咚咚咚咚咚!!!! 红色的绯衣翻飞,金铃的声音叮叮当当配着鼓声分外和谐。竟有着奇异的肃杀之感。 鼓声越来越密,像是要将鼓敲破一般,忽然,咚!的一声,鼓声又慢下来,像是结束战争的将军凯旋归来,竟听出几分愉悦。 终于咚咚咚咚,最后四声,秦楚楚结束了表演。 台下爆发出激烈的掌声,众人只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般。 邱秋站在一旁看,眉头紧蹙,秦楚楚的表演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因是献乐,邱秋以为对方不外乎,琴,箫,筝等乐器里选择。因有大提琴,不管她选择什么乐器她都不怕。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另辟蹊径,选择了鼓。 鼓这种东西说是乐器也是,她这番精彩绝伦的表演,将众人的情绪全部推上了顶峰,现在她若上场,弹奏些凄凄哀哀的东西,不但效果大打折扣,还被秦楚楚碾压成渣。 早知道就不让她先出场了,也怪她自己,装什么大度,只想着自己筹备做得足,便没把秦楚楚放在眼里。也让邱秋警醒,自己仗着些别人不知道的知识,便小看人,果然太自大了。 既然到了这地步,只能将出场时间推迟,先将众人的情绪降下来再说。 邱秋将余山叫来,吩咐几句。便躲在幕后,并不出场。 台下众人刚刚听了如此激励的鼓声,开始并未在意,随着情绪平复下来,才忽然想到,好像还有一个人没出场。 这样等了一刻钟,还未等到人,众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有人道:“不是还有一人吗,为何没看见?” 另有人道:“对啊,听说知鱼居的主人也是弹琴人,应该是她吧。” 有人恶意的猜测:“怕是听了楚楚姑娘的鼓,不敢出来了吧。” 亭台内,宋清昊也十分担心,并不知乐正桑为何还不出场。 宋清风嘲讽道:“大哥引荐的人看来不怎么样啊,连出场都胆怯了。” 宋清昊淡淡道:“乐正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宋清风冷笑道:“那就等着看吧。” 又过来半刻钟,还是未有人出来,宋清昊叫来小厮,正准备让他去看看情况。 突然,四周的火把全部被灭掉,黑呼呼的一片。 众人正惊疑之时,有人高声道:“看,那是什么!” 祭台上竟然飞起许多萤火虫,一闪一闪,明明灭灭,像是灿烂星河。萤火虫慢慢散开,斑斑点点,飞向四周,整个祭台像是被萤火虫装点了般,散发着或明或暗的绿光,神秘又绚丽。 众人正沉浸在这片萤火虫营造的星河之中时,传来优美的箫声,萧声婉转悠扬,如泣如诉,仿若百灵鸟叫般,一下将人引到青草郁郁,溪水湍湍的山间。 随着箫声,幕布被拉开,四跟柱子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白光,在夜明珠下,好似坐着一个花从中来的仙女,她一身纯白的裙子,拖曳在地上,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腰间,发尾微卷沉静中多了一分灵动,柔顺的乌发上没有半分装饰,只戴了个鲜花编制成的花环。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身上靠着一把很大的琴,她抬起弓弦,轻轻拉动,美妙的旋律流泻出来。 这是从未听过的琴声,亦是从未听过的旋律。 随着弓弦上上下下,旋律从轻快,变成了激烈,从激烈变成了沉重,从沉重变成了凄美。 众人沉浸在这美妙的旋律里,心情随着旋律的变化而变化,轻快时,便高兴,激励时,便愤怒,沉重时,便哀伤,凄美时,只想跟着去死,眼泪竟情不自禁的落下来。 美妙的旋律描绘出一幅幅画面,直击人心,从春景,结拜,同窗,长亭惜别,抗婚,楼台会,哭灵、投坟,化蝶,众人似乎能感受到琴声里流淌的绵绵情意。 春景相遇时的欢喜,结拜时的心心相惜,同窗时的暗生情愫,琴声轻快明媚,仿若春日的太阳,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长亭惜别互许终身,因等待良人而抗婚,楼台相会的无奈,轻声变得激烈,沉重,又透着几分无可奈何,让人的心忍不住纠结起来。 哭灵时的哀伤,投坟时的绝望,凄惨哀婉的琴声响彻祭台,撕心裂肺,让人泪如雨下。 化蝶之时,琴声又变得平和轻快,似乎终于从困境里解脱,破茧成蝶,摆脱阻碍,蝴蝶双双飞舞,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琴声停住时,不管是亭台内,还是台下都一片寂静。 突然,不知有谁开口高喊了一声:“花神!” 像是晕染一般,这声花神很快得到附和,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呐喊。 “花神!” “花神!!” “花神!!!” ※※※※※※※※※※※※※※※※※※※※ 改了下弹琴这里,写的更具体些。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鞠躬!! 也谢谢小天使们的收藏和营养液!! 更要谢谢鱼鱼颗粒小天使的推文,十分感谢,鞠躬!! 也谢谢其它帮我推荐的小天使们。 这章算是一个小高潮希望你们能喜欢!! 感谢在2020-02-24 22:30:33~2020-02-25 23:1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清钰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心机狗江上智 此起彼伏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四周被熄灭的火把,被重新点燃。 祭台上的白衣仙子早已飘然离去,只留下散发着柔光的夜明珠,为沉沉的夜色增添了几分神秘。 若非周围闪烁着明明灭灭绿光的萤火虫,众人都要以为刚才那如天奈仙音般的曲子,是梦中所闻。 刚才那白衣仙子亦是降临人间的花神,时刻到了,便要返回天上去。 宋清昊怅然若失道:“仙曲也不过如此了。” 宋清风难得的没有回嘴,他虽看不惯宋清昊,却也知道好歹。 而另一边亭台内,简玉衍看清祭台上的白衣女子时,倏地站起来,失态道:“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而坐在他对面的江上智,显得心事重重,在白衣女子上台的那一刻,他皱着的眉头就未舒展过,他能明显察觉身体里好似多了些玄妙的联系,这是他见到乐正一族时,方会有的玄妙之感。 祭台上的白衣女子是乐正一族的人么?想到这几日简玉衍古古怪怪的行为,江上智问:“台上女子便是你说的惊喜?” 简玉衍呆滞的望着祭台,仿若未听见一般。 江上智微讶,上前拍了他肩膀一下,道:“玉衍,你怎么了?” 简玉衍方回过神来,他长叹一声,苦笑道:“我寻寻觅觅多日,却未想到在这灯火阑珊处又遇见了她。只是……只是……她为何会是乐正桑!” 江上智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三个字却听得清楚,“乐正桑?看来你瞒着我很多事。” 简玉衍满脸苦涩,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认真道:“我现在却希望她不是乐正桑,如若不然,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了。” 江上智从未见过好友这般模样,又想到自己与那女子之间的玄妙之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眉问道:“她若是你寻找的女子,小师弟也与她在一处?” 简玉衍想了想道:“她是知鱼居主人,若我没猜错,小师弟这些时日便是躲在知鱼居。没想到他竟躲在那里,我们却成了灯下黑。” 江上智沉默片刻,忽然提剑离开。 简玉衍惊讶,跟在后面喊道:“阿智,你这是要去那儿?你还未告诉我,她到底是不是乐正桑……” 江上智的话远远传来:“……知鱼居,去了就知道……” 简玉衍一怔,连忙跟过去,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对。 *** 邱秋弹奏完,便带着紫薇等人回知鱼居。 当在祭台上听到此起彼伏的“花神”呐喊,她便知道这次的演出十分成功,若无意外,不久之后,乐正桑的名号将和司马清月一样传遍三域。 邱秋的心情非常好,思虑多日的计划终于达成,自是满满的成就感。 出了门,遇见等在一旁的齐若瑜,邱秋笑道:“齐大哥,今日多谢你为我吹箫,亦多谢你的夜明珠。” 齐若瑜脸色微红,摆摆手道:“桑妹妹不必客气,你今日的琴拉得真好听,我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邱秋笑了笑,眼神都柔和下来:“那也是齐大哥的箫吹的好,听见这么好听的萧声,我的琴总该配得上箫声才是。” 齐若瑜被夸得脸红红的,讷讷道:“桑妹妹过谦了,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他抬头看看星空:“夜深了,桑妹妹早该回去休息才是。” 邱秋笑着说好,齐若瑜转身走了几步,立住,突然回头道:“桑妹妹今夜真好看。” 月色之下,少年脸色微红,眼睛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邱秋忽然觉得有些刺眼,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捂额道:“我果然是个渣女。” 与齐若瑜辞别后,邱秋便上了马车。 紫薇翠薇等人都在马车上,云果果诡异的看了她半响,突然道:“你是要背着江上哥哥偷汉子么?” 邱秋身子一歪,差点被口水呛到,狠狠敲了敲他的头,“小小年纪,不要乱说话。” 云果果捂着头不满道:“小爷警告你,你若敢对不起江上哥哥,小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邱秋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想着以江上智受女子欢迎的程度,也不知给那乐正桑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马车停在知鱼居前,邱秋几人下了车。 门口站着两个男子,一人身着月白长袍,束着一根同色腰带,眉目清俊,面容俊美。另一人身着蓝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桃花眼波光流转,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邱秋正想询问二人身份,便听见月白长袍男子问道:“你便是知鱼居主人?”声音犹如坚冰寒铁,让人听了忍不住发冷。 邱秋刚应了声是,月白长袍的男子倏地抽出长剑,身如闪电般刺向她。身后蓝色衣袍男子忙出手阻止,大惊道:“阿智,你要干什么?” 江上智横着一剑将简玉衍扫开,凤目冷冷的盯着邱秋,刺向她的剑并未减慢。紫薇和翠薇见状,忙过来拦,却被一脚踢开。 邱秋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刃,冷汗直冒,眼睛因恐惧睁得极大,身体完全不听使唤,直愣愣的站着,以为这次要死在这里了,白袍男子却剑尖一转,将她拎住,几个晃身消失在众人面前。 月色下,知鱼居越来越远,邱秋被拎得十分难受,却又不敢开口,只想着自己来摇光城这些时日,有没有和人结下过不死不休的仇怨。 到了一间破庙前,江上智将邱秋扔在地上,抱剑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邱秋往后缩了缩身子,靠着墙壁。见对方并不像马上要杀她的样子,试探的开口:“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上智淡声道:“我生平最恨叫乐正桑的女子,见一个杀一个,听说你也叫乐正桑?” 邱秋气得想骂娘,这是什么变态言论。她心思转了转,试探着问:“公子是和逐月公子有仇么?” 江上智道:“生死之仇。” 邱秋明白了,自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这人怕是江上智的仇敌,对付不了正主便拿乐正桑出气,什么烂人啊。刚想开口说自己不是乐正桑,邱秋忽然灵光一闪,她记起蓝衣男子是谁了,来找云果果的玄宗中人。 这白袍男子和蓝衣男子一道过来的,刚才情急之时,她好像听到一声“阿智”,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她脑海里,这人该不会就是江上智吧。 邱秋瞬间冷汗直冒,这人若是江上智本尊,刚才怕是在试探她,如若她承认自己不是乐正桑,任务完不成不说,可能还会丧命于此。 狗娘养的江上智,好深的心机。 但若他不是江上智呢,一切只是自己多想呢?邱秋犹豫片刻,决定赌一把。 她微微直起身子,扬着头,作出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冷声道:“你若是个男人,当堂堂正正的去找逐月公子报仇,杀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我虽不认识逐月公子,却也知道他是个顶天立地的伟丈夫,若是他,决计做不出牵连无辜这样的事,就凭这个,你就远远比不上他。” 江上智沉默半晌道:“你就不怕死吗?” 邱秋暗道有戏,神情越发坚定,“人生自古谁无死,为何要怕?我只是遗憾竟要死在你这种小人手里。” 江上智又道:“只要你不是乐正桑。我便不杀你。” 邱秋露出一个倔强的笑容:“可惜,我就叫乐正桑,父母给予的名字,岂能因你这种小人的威胁说改就改,你要杀便杀吧。”说着闭上眼睛,将脖子扬起来。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默,过了半响,邱秋听见他说:“你走吧。” 邱秋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看来她赌赢了。 ※※※※※※※※※※※※※※※※※※※※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鞠躬!! 喜欢的小天使们可有收藏一下,鞠躬!! 这张写的有点艰难,希望你们能喜欢!感谢在2020-02-25 23:11:22~2020-02-26 23:1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又遇故人 月明星稀,夜空疏朗。 晚风吹得庙前的柳条前后摇摆,发出呼呼的声响,神像前明黄的布幔亦是轻轻的浮动。 破庙内,当听到这句“你走吧”邱秋便知晓自己赌赢了。 邱秋向来知晓怎么得寸进尺,她做了这许多事的目的,不就是为眼前这个人吗?如今正主就在眼前,若不做点什么,她如何能甘心! 便故意问他:“公子不杀我?” 江上智淡淡瞥了她一眼,“我若杀你,不就成了你口中的小人了。” 邱秋低垂着眼眸,轻轻道:“公子若不杀我,还烦请你送我回去,夜深人静,我一个弱女子独自回去着实不安得很。” 江上智沉默半晌,方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邱秋笑了笑:“公子既放了我,自然该送佛送到西,若我独自出去遇到危险,与公子杀我有何区别?” 江上智嘴角微翘,一双凤目更是冰冷,他将怀中的剑抽出来,冷淡道:“如此麻烦,还是杀了罢。” 邱秋嘴角的笑容一僵,这是什么钢铁直男,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吗?就为这点小事,便对一个姑娘说出这么可怕的话。还急公好义的逐月公子,是不是对急公好义有什么误解? 见对方的杀气很认真,她只得改口道:“公子既然不愿,还是不麻烦公子了,我自己回去便是,想来摇光城的治安好得很,应没有什么贼人敢作乱。” 邱秋提着裙摆,往破庙外走。她依旧穿着祭台上的白色长裙,因裙摆太长,走路很不方便,破庙内又全是杂物,磕磕碰碰的走出去,邱秋回头望了一眼,着实不甘心,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破庙的方位邱秋来时真没留意,如今也不知往哪个方向是回城的路。如此磕磕碰碰的绕了半晌,又回到破庙,她真是想骂人了。 江上智抱着剑倚在柳树边上,蹙眉道:“你为何还不走?” 邱秋再好的涵养都快憋不住了,这是谁的错?美目微沉,含着三分火气道:“公子这话问的奇怪,我若是找着路还能在这儿吗,公子是从屋顶上带我过来的,可曾想过我该如何回去?” 江上智垂眸望她,白色的长裙沾了些许泥土,披散的乌发很是凌乱,雪白的脸颊上还有些细微的泥浆,着实狼狈得很。 沉默片刻,江上智伸出手道:“过来” 邱秋看对方的架势,又是揪领子那一套,忙退开两步,认真道:“公子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揪着衣领实在难受。” 江上智静默片刻,走过来,将手搭在她腰上,搂住,轻轻一跃,便极快的往城里走去。 邱秋乖顺的待在江上智怀里并未作妖,她算是明白了,这位逐月公子或许身边女子太多的缘故,练就了一颗铁石心肠,一般的手段对他不起用处,回去她该好好思量一番。 回了知鱼居,众人早就乱作一团。 见着她,紫薇迎上来道:“小姐,你没事吧?” 邱秋摇了摇头,却见着简玉衍还在这儿,云果果恹恹的跟在他身边。 简玉衍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双手握扇,朝她一拜道:“小姐没事便好,今日之事,实在抱歉。” 邱秋知道自己现下狼狈得很,着实不愿意见人,只好敷衍的笑笑,“公子不必介怀,本就和你无甚关系,我有些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又吩咐道:“紫薇你好好招待这位公子,翠薇去烧些水来。” 这副模样落在简玉衍眼中,又多了几分可怜,今日之事,本就是他们不对在先,不管她是不是乐正桑,都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这样想着,他更愧疚了,只想着该做些补偿才是。 云果果在旁边道:“江上哥哥为何要这样对她,他不知道她就是乐正桑吗?” 简玉衍苦笑道:“我要是知道,怎会让他如此胡来。” 云果果眼珠转了转,道:“既然如此,我便留下来保护她吧,免得江上哥哥再来找她麻烦。” 简玉衍拿着扇子敲了下他的头道:“你那三角猫的功夫,能保护得了谁,乖乖的与我回城主府,不然我就把你绑起来带回去。” 云果果哼了一声,算是认命了。 *** 邱秋回了房间,翠薇烧好的热水也抬进来,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总算找回些精神。坐在桌边,拿着干帕子慢慢擦拭着湿发,这个世界最让她不习惯的就是没有吹风机,每次洗了头发,都要擦拭好久才能擦干。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邱秋想着应是翠薇回来了,便道:“翠薇,过来帮我擦擦头发。” 一双手接过帕子,轻笑道:“月余不见,余三小姐使唤人的功夫渐长啊。” 这个声音邱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在流云城那几日每日都要听到的。她僵硬着身子,转过头来,果然见着了南寻殷俊美的脸。 像是被开水烫到般,邱秋连忙起身退开,却被南寻殷压住肩。他笑道:“这么大反应作甚,我又不会吃人。” 邱秋平复下情绪,冷冷道:“南大公子,你夜闯女子闺房,不太合适吧。” 南寻殷伸出修长的手指拢起她的乌发,似模似样的擦拭起来,淡笑道:“我以为余三小姐不会介意,毕竟这几日余三小姐在摇光城的作为,一点也不像个会介意这些规矩的女子。” 邱秋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人擦发的手艺倒是挺好,但她真的没有胆子消受。或许是天生的直觉,南寻殷看着和和气气的,但她就不敢再他面前耍花招。 听了他这话,邱秋心中一紧道:“我作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公子的计划吗?就在刚才,江上智便主动找上门来,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 南寻殷挑眉道:“竟有这等奇效,我只是很好奇,这些东西,余三小姐是从哪里想出来的。”他说着话,换了一只手擦拭乌发,另一只手慢慢移到她脖子上,轻轻摩挲道:“若非这张脸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我都要怀疑余三小姐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出去月余,喜好变了,性情变了,还多了些以前不会的东西……” 邱秋心都揪起来了,却不知怎么回答,甚至连动都不敢动,脖子上那只冷冰冰的手,像是滑溜溜的毒蛇一般,好似只要动了,就会被扭断脖子。 南寻殷感到邱秋的颤抖,退开一步,收回手,云淡风轻的道:“花朝节很漂亮,曲子也很好,江上智既然找了你,就好好把握机会。” 邱秋松了口气,知道他不打算追究了,答得极为乖顺:“我知道了。” 南寻殷对她的态度颇为满意,竟上前来,拢起她的乌发,又开始擦拭起来。 邱秋经历了最难熬的一段时光,待乌发全部擦干,南寻殷方将帕子放下,漫不经心的道:“我要在这里住几日,你让紫薇收拾出一间客房来。” 邱秋差点将手中的梳子扔掉,这是什么魔鬼提议。然而南寻殷并非在征求她的意见,邱秋只得照办。 目送南寻殷离开后,邱秋心思繁杂,这几日的逍遥日子,让她都快忘了南寻殷这座大山。如今他一出现,便打破了她这几日的安宁假相。如若她想要得到真正的自由,一定要摆脱南寻殷才行。 且为了一年后的解药,江上智她也一定要拿下。今日江上智主动来找她,就是好的开始,就算他不好对付,自己也算是入了他的眼。不管他对她的印象如何,总比无视来得好。 还有南寻殷,邱秋不确定她拿到钥匙,南寻殷真的能够放过她。如果他出尔反尔呢?邱秋不习惯将所有的赌注押在一个人身上。想着是不是找齐若瑜,让他悄悄给自己找个名医来看看,是否能解毒…… 如此乱七八糟的想一通,今晚发生的事情又太多,邱秋终于忍不住困意睡了。 *** 第二日清晨,天朗气清,春光明媚。 邱秋还未睁眼,便被院外的喧闹声吵醒。见着紫薇抬了洗漱的热水进来,便起身问:“外面怎么了,怎会如此喧闹?” 紫薇将水盆放下,将帕子拧干递给邱秋道:“来了一位玄衣公子,吵嚷着要见小姐,余山在外面打发他呢。” 邱秋细细的擦完脸,奇道:“哪家公子,竟这般不知礼数?直接闹上门来。” 紫薇撇撇嘴:“谁知道呢,怕是哪里的富户,以前也遇着过,都是被翠薇直接打出去的。” 话音方落,便听到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一个冷面玄衣公子带着一群人走进来。他环顾一下四周并未开口。 他手下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站出来道:“哪位是知鱼居主人,我家公子看上你了,还不快快出来相见。” ※※※※※※※※※※※※※※※※※※※※ 谢谢支持的小天使们…… 再有几章就要换地图了 灰太狼 城主府 西苑 简玉衍回来安置好云果果后,便在江上智房中等着,天方破晓,江上智方伴着露珠归来。 简玉衍坐在窗边,天光放出一丝明亮,辉映在他的脸上晦涩难分。见了进门来的白色身影,他抬眸望过去,“阿智,昨夜之事,我需要一个缘由。” 江上智脚步一顿,亦是抬眸看他,淡淡道:“你不认为太巧合了些?” 简玉衍一怔,“什么意思?” 江上智道:“此次我们玄宗出来的三人,皆与她有关系,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简玉衍沉默片刻,方道:“我问过果果,他是躲避搜捕时,被她们所救。而我的心思她更是半点不知晓,若因这些事,便怀疑她别有居心,未免太过武断。” 江上智走到茶桌边坐下,端起冷茶抿了一口,冷淡道:“别有居心尚未可知,但用心良苦也该是真的。果果的性子你该知晓,哪能在城里呆这些时日,早该出城才是。” 简玉衍道:“这便是你昨夜行事的缘由?” 江上智道:“不过是试她一试罢了。” 简玉衍虽不满好友的做法,但还是问:“结果如何?” 江上智将茶盏放下,淡声道:“未见异状,只是脾气不太好。” 简玉衍惊讶,自江上智成名以来,身边的女子,无论是世家贵女,还是武学天才,就算再凶狠跋扈,在他面前亦是要装个淑女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好友如此直白的说某个女子的脾气不好。 “既是如此,我们该上门赔礼才是,乐正小姐不过一个弱女子,昨夜之事,定是将她吓坏了。” 江上智蹙眉,想着她骂他小人的模样,真不像被吓到的样子。他本想拒绝,但见着好友不太好看的脸色,改口道:“好” *** 知鱼居,邱秋被这一声甚是洪亮的呐喊,惊得手中擦拭的帕子都没拿稳。 翠薇提着剑出来,冷然道:“何人在此喧哗?” 胖胖的中年男子满脸肥肉的脸上挤出笑容道:“你便是知鱼居主人,我家公子……哎呦!”话还没说完,便被冷面玄衣的公子一脚踹到地上。 玄衣公子冷冷道:“蠢货,不是她” 胖胖的中年男子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谄媚道:“公子说得是,这瘦竹竿看着也不像是能入公子眼的。” 他转过身来面对翠薇,又是趾高气扬的样子,“喂,丑八怪,我家公子找的是知鱼居主人,干你什么事,快快让开。” 翠薇利落的将剑抽出来,毫不客气的朝中年男子劈去,“想见我家小姐,先打赢我再说。” 中年男子虽然看着胖,身形却相当灵活,连砍了几剑都被轻松躲开,翠薇神情凝重,这胖子怕是七级以上的武者,如今她才六级巅峰,怕是打不过。 中年男子又轻松躲开一剑笑道:“都叫你让开了,你偏不听,莫要怪我了。”话音一落,他便双手握拳,来势汹汹的朝翠薇锤去。 翠薇眼神一变,连忙躲开,但还是晚了一步,被拳头锤在胸口,飞了出去。中年男子乘胜追击,刚想打出第二拳。 邱秋正是这个时候出来,见状忙道:“住手!” 玄衣公子见着邱秋眼前一亮,朝胖胖的中年男子招招手:“蠢货,还不回来。” 胖胖的中年男子诺诺应是,瞥了翠薇一眼,点头哈腰的回到玄衣公子身后。 邱秋一看便知这玄衣公子才是主事之人,轻拢着眉,冷声道:“不知公子摆出这么大阵仗寻我何事?” 玄衣公子见了她,嘴角微翘,显得很高兴,“果然是你,你和花朝节上一样好看,我心悦于你,你跟我回去罢。” 邱秋被他的话气笑了,“公子一来便撞坏我的门,打伤我的侍女,如今还要让我跟你走,公子莫不是没睡醒,在说糊涂话吧。” 玄衣公子皱眉说:“门我赔你便是,打伤你侍女的是王昆,你跟我回去,我抽他十鞭子给你消气如何?” 邱秋又不是傻子,王昆是他手下,没他允诺怎敢出手?若是昨日之前,遇到这玄衣公子,她还有些忌惮,但今日南寻殷就在此处,邱秋虽不知晓南寻殷有多厉害,莫名的就是对他有信心。 因而邱秋拒绝的很干脆,“我对你没有半分好感,更不会跟你走,还请你立刻离开此处。” 玄衣公子脸色微变,受伤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邱秋十分坚决:“公子请回吧。” 胖胖的中年人站出来骂道:“好你个丫头片子,也太不知好歹,我家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还未落,便又被玄衣公子踹了一脚,玄衣公子冷声道:“那是本公子心悦之人,你给谁罚酒吃?” 胖胖的中年男子这次站稳了,忙道:“公子,是小的错,小的口拙,该打。”说着抽了自己两个巴掌,又腆着脸问道:“公子,那我将夫人请回去如何?” 玄衣公子蹙眉想了想,道:“别伤着她。” 得了令的中年男子双手抱拳向邱秋拱了拱手道:“夫人,得罪了。”说着,便向邱秋走来。 邱秋转身便朝南寻殷的屋子跑去,边跑边喊:“南大公子,你还要袖手旁观到何时?” 胖胖的中年男子像猫捉老鼠般,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夫人,你叫谁也没用,还是乖乖和我家公子回去吧。” 突然一道人影挡在她前面,邱秋转头,看见一片针脚细密精致的蓝袍衣角,是昨日一道来的那个玄宗之人。 简玉衍将邱秋护在身后,手中的折扇挡住中年男子,满面冷色:“哪里来的宵小之徒,在知鱼居撒野。” 中年男子脚步微顿,冷笑道:“英雄救美,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救。”说着,双手握拳,朝简玉衍锤去。 简玉衍折扇展开,挡住拳头,一个轻身,朝中年男子面部攻去。两人飞快的过了几招,皆不相上下。 中年男子面色不好,只当在玄衣公子面前丢了面子,出手更加狠辣,拳拳重击。而简玉衍像一只穿梭的花蝴蝶一样,蓝色衣袂翻飞,身姿轻盈的避开。落空的重拳打在地上,出现一个个大窟窿。 邱秋看得心惊胆战,这就是武者吗?也太恐怖了,破坏力堪比前世的炸弹啊。 紫薇亦是出来挡在她前面,邱秋瞥了眼南寻殷的屋子,忍不住将他骂了个遍。王八蛋,使唤人之时,来得很及时,真要有事,躲在里面跟个没事人一样,自己好歹也是颗重要棋子,竟然说舍弃就舍弃。这让邱秋更加明白,南寻殷此人果然靠不住。 只听砰!的一声,中年男子不敌简玉衍,被打翻在地。 简玉衍轻飘飘的落在邱秋面前,手指推开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做派,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请几位赶快离开,如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玄衣公子眸中厉色一闪而过,瞥了中年男子一眼,冷声道:“不中用的东西,还不滚回来。” 中年男子刚爬起来又躺了回去,把自己裹成一团,朝玄衣公子这方滚过去,中年男子本就肥胖,滚起来简直像一只球。 这番操作看得邱秋几人咂舌,这中年男子也算一条汉子了。 玄衣公子笑了笑,目光阴鸷的看着简玉衍,“我来会会你如何。” 说着飞身上前,抽出一把弯刀,朝简玉衍劈去。简玉衍合拢折扇,抬起扇骨去挡,只听撕!的一声,折扇应声而断。 简玉衍瞳孔一缩,忙想退开,玄衣公子露出一个笑容,弯刀快速劈来,挡住他的退路。眼见刀越来越近,忽然一道白光飞来将弯刀逼退。 玄衣公子面色一变:“逐月!” 江上智一身白袍,手持渊鸿剑,犹如九天下凡的剑仙,一双凤目冷冷的盯着玄衣公子,周身杀气弥漫。 玄衣公子退开两步,怒道:“逐月,你竟敢拦我?” 江上智抬了抬眼皮,淡淡道:“烈少域主,这里是天华域的摇光城,不是中枢域,还请你自重。” 玄衣公子知道自己不是逐月的对手,今日之事怕不能达成了,环顾一周,找到邱秋的身影,道:“我还会再来的。” 接着便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 邱秋躲在简玉衍身后,一脸害怕的样子。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你是灰太狼吗,反派人设立的太稳了吧。 ※※※※※※※※※※※※※※※※※※※※ 这是补昨天晚上的,若无意外,今晚还有一章。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昨天回评论的时候不小心删到了一位小天使的评论,在这里道个歉,鞠躬!,十分抱歉,我在百度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恢复评论的方法,真的很抱歉! 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和地雷鞠躬 最后说一下,我看到我以前那一篇文的读者找到这篇文来,问我关于那篇文的事情,首先真的特别感谢你们这么久了还记得我,其次就是我那篇文的设定都在另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那台电脑早就坏了,我去找一下维修员尽量修修看,再次就是,当初确实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被派到很山区的地方,也没有条件更新,后面就不得不弃了。真的很抱歉,鞠躬!!感谢在2020-02-27 23:38:44~2020-02-29 11:2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06340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露 7瓶;鸽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玉瑗 知鱼居里一片狼藉,雅致清幽的院子被破坏殆尽,院中唯一的亭台也因打斗缺了一角。 另一间屋子内,见着远远赶来的简玉衍,南寻殷收回准备踏出去的脚。 这次跟在南寻殷身边的是魔门三十六坛主之一的天魁,他听着院里的喊声,道:“主上,不救吗?” 南寻殷笑笑:“会有人来救。” 天魁低声回道:“外面这小子是中枢域的少域主烈云廷,修为已到八级武者,寻常人怕不是对手。” 南寻殷恍然道:“原来是他啊,行事到和他爹一脉相承的霸道,只是年轻了些。” 天魁不解其意,这少域主有如此修为,虽年轻了些,亦不会叫人看轻。 南寻殷笑了笑:“欠些教训。” *** 邱秋见人走了,便从简玉衍身后出来,拾掇了一下有些凌乱的乌发和衣裙,朝两人谢道:“多谢二位公子仗义相救,今日若无二位公子,我一介弱女子,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简玉衍忙道:“小姐不必客气,这样欺男霸女的恶客,任谁遇见也不会袖手旁观,我等也不过是顺手为之而已。” 邱秋微微一笑:“公子过谦了,昨日便未好好招待公子,今日还请两位公子留下,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简玉衍道:“今日我们上门来,本就是为昨夜之事赔罪,我这位好友行事鲁莽了些,还请小姐不要介怀。” 邱秋目光亦是看向江上智,这位逐月公子,收敛了身上的杀气,身姿如青松般挺拔的站在那里,容颜俊美,剑眉凤目,一身清冷孤傲的气质,任谁见了都会赞一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比起昨夜,今日的他更像传闻里的“江上玉中仙”。 邱秋原以为江上智这样的性子,虽说上门赔罪,怕也只是让简玉衍行事,他不过跟来走一个过场。 结果,这位逐月公子朝她施了一礼道:“昨夜之事,是我思虑不周,还请勿见怪。” 他不管是礼仪还是举止都完美无缺,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神态亦是十分合宜,循规蹈矩的世家公子做派。若非昨夜见过此人的恶劣行为,邱秋都要以为眼前的人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邱秋心中虽有诸多不满,但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公子不必介怀,昨夜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既以解释清楚,便无需挂怀。” 简玉衍笑道:“多谢小姐宽宥,”说着,他语气微转,“我听闻小姐本名叫乐正桑,小姐应知晓,我这好友与乐正桑的渊源,不知小姐可是出自天华域乐正一族?” 邱秋心想来了,布置这么久的局,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微垂眼睑,轻轻道:“两位公子还请先去厅堂入座,我亦有事情要寻问二位公子。” 进了厅堂,分席而坐,紫薇一一上了茶水,邱秋方道:“公子所问之事,我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简玉衍微怔,不明白道:“小姐为何这样说?” 邱秋叹息一声,神色失落道:“我幼时家逢巨变,后来被家师所救,因年岁尚小,又被吓着,以前之事能记得亦不太多,只是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简玉衍本就心属于她,见她如此一说,更大起怜香惜玉之心,“小姐不必介怀,以前那些悲伤之事,不记得也罢。只是小姐真无半点印象,或是信物也没有吗?” 邱秋故作坚强的笑笑:“多谢公子体谅。”她轻拢了眉道:“我虽不太记得事情,身上却带着一块玉瑗,应是我父母所赠,不知可否算是信物。” 在旁边喝茶的江上智忽然开口道:“可否取来看看?” 邱秋等的就是这句话,南寻殷给她这块玉瑗以后,她就想着如何合理且合适的拿出来,这可是证明乐正桑身份的大杀器,如今别人要看,她自然是顺水推舟。 从怀中掏出半块拇指长的白玉瑗,邱秋递给江上智道:“因是父母遗留之物,我一直贴身携带,就怕丢失了。” 江上智接过玉瑗,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片刻,又从怀中掏出另半块相似的玉瑗拼在一起,切丝合缝,完美无缺。 邱秋故作惊讶的问:“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上智瞥了她一眼,将两块玉瑗都收回怀里,淡声道:“你可向我提一个要求,算我欠你一次。” 邱秋……邱秋快装不下去了,这是什么骚操作,既然认出了信物,他对她这个未婚妻没有半点想法吗?不是还放话满天下的寻找乐正桑吗,如今正主就在眼前,他竟然只要了块玉,这是什么钢铁直男,都快赶上钛合金了。 连连在同一个人身上受挫的邱秋忍不住含了三分火气道:“逐月公子这是何意,这是我父母遗留之物,你一句话就想拿走,未免太过分了吧。” 江上智掀了掀眼皮,冷淡道:“这块玉非你父母遗留之物,对你亦毫无用处,而我的承诺却是不易得的。” 邱秋都快气笑了,这人为何这么自恋和厚脸皮?若不是想着这人是任务对象,早就想怼他了。 简玉衍见气氛不对,忙道:“小姐你误会阿智了,这块玉瑗是阿智母亲之物,当初因与乐正家结亲,便搬作两半,当成信物。伯母去后,阿智便一直想将它找回来。如今看来,小姐携带此玉,是乐正桑无疑了。” 邱秋收了情绪,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给逐月公子也无妨。至于是不是你们口中的乐正桑,我并不在意,我来此处本就是为了完成家师遗愿而来,既然遗愿已达成,也该离开,身生之世如何,我并不想去探寻。” 简玉衍微怔,“小姐是要走吗?” 邱秋微叹道:“家师去后,我亦无地方可去。本想在摇光城安家,但出了今日之事,以后怕不得安宁,不如远远躲开。” 简玉衍蹙眉,“那玄衣公子是中枢域的少域主,身份尊贵无比,又是八级武者,既被他盯上,你一个弱女子能躲到哪里去?” 邱秋吃了一惊,她真没想到早上那灰太狼竟然是中枢域的少域主,这在前世相当于古代的太子了,身份何止尊贵,是贵上天了,怪不得行事如此霸道蛮横。 但这人越不好对付,邱秋的计划就会施行的越顺利。于是眉头微蹙,含着三分担忧二分惶恐一分可怜的看着简玉衍,无措道:“竟是如此,那该怎么办才好?” 任何一个男子,被一个美人用求助的目光看着,都会生出些许英雄气概来,何况这个美人还是自己心悦之人。 简玉衍道:“小姐不如与我们回玄宗暂避一段时日,那位少域主势力虽大,亦是不敢到玄宗撒野的。” 邱秋就等着这句话了,面上却还要做出几分迟疑,“传说能去玄宗者,都是要有武者天赋之人,我经脉太细,此生怕是都不能成为武者,如何能去玄宗?” 简玉衍闻言笑道:“小姐怕是误信了传言,玄宗分为武宗和文宗,武宗自然是以武者修炼为主,但文宗却不是。三域之内除了武者之外,还需治域、为城主的各式人才,经史子集,礼御书数,经商筹买,文宗都有教导,亦是向三域培养大批可用之才。” 邱秋这次是真的惊住了,这玄宗不就是前世的大学吗?而且还是清北这样的高等学府。这让她真的有些兴趣了。 既然简玉衍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邱秋便道:“既然如此,我便叨扰公子了。” 简玉衍见邱秋答应了,自然很高兴,又和她讲解了许多玄宗之事,并约定好了出发日期。 整个过程江上智极为安静,默默的喝着茶,并未插话。 邱秋都有些弄不明白他,若说他不懂人情世故,待人接物却极为有礼,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但他却又明明白白的让你知晓,应酬之事,他并无兴趣,直接让你不好打扰他。真是个矛盾的人。 邱秋与简玉衍谈了大半个下午,简玉衍风趣幽默,博学多闻,说起三域内的事情来头头是道,邱秋听得认真亦捧得认真,时不时来两句赞叹的话,或不同的见解,两人一个有心说,一个用心听,也算是宾主尽欢。 待谈到后面,两人都嫌尊称麻烦,邱秋又因要入玄宗的缘故,便随着玄宗弟子叫了声简师兄。而简玉衍也是从乐正小姐变成了乐正师妹,两人算是拉近了不少关系。 邱秋自然也是收获颇丰,她虽看过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书籍,但始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很多东西都不太了解,在简玉衍的讲解下,她亦是了解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见天光逐渐沉没,简玉衍二人才告别离开。 ※※※※※※※※※※※※※※※※※※※※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喜欢的小天使可以收藏一下! 这章算是过度章吧,再有一章就要换地图了。 离别 邱秋即打算离开摇光城,很多事情便要料理一下。 她先给齐若瑜写了信,告知他自己要去玄宗的消息,顺便拜托他帮自己寻找名医。齐若瑜的信回得很快,先是问了她是否身体有恙,又问她去玄宗的缘由是否和江上智有关。 邱秋只回信说寻找名医之事暂不能告知他缘由,希望他能替自己保守秘密,又将自己遭遇中枢域少域主烈云廷的事情告知他,只说去玄宗是为了躲避烈云廷,与江上智并无干系。 齐若瑜亦回信说,寻找名医之事他定尽力而为,只盼邱秋珍重自己,等他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完,便去玄宗找她。 接着邱秋又给宋清昊写了信,感谢他在摇光城这些时日的照顾,亦是将自己要去玄宗的缘由告知他。宋清昊回信说很遗憾她不能留在摇光城,但还是祝愿她一切顺遂,跟着他的信送来的还有一车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皆是女子喜爱之物。 邱秋又将库房里这些时日接到的礼物,除了些特别珍贵的之外,全都换成了金子,用邱秋的名字开了户头,存在钱庄内。她想着若是有一日,自己不在受制于人,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也能有些钱财作为保障。 至于知鱼居,因南寻殷要在这里住些时日,邱秋便没有再问。那日之事,邱秋对南寻殷的冷酷又有了新的认知,两人虽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的时日并不多。若无必要之事,邱秋都是尽量躲着他走,能不打扰便不去打扰。 将事情都料理得差不多了,这日,邱秋接到一张拜帖,繁楼的当家,摇光城的第一美人秦楚楚来知鱼居拜访。 这让邱秋很惊讶,她自问两人除了花朝节的弹琴人之争外,并无其它交情,不知这位秦当家上门来是为何事? 既然人都到了,邱秋当然不能拒之门外,因烈云廷几人在院子打斗的缘由,知鱼居的院子还未修葺好,便让紫薇将人请到厅堂内。 秦楚楚依旧一身绯衣,乌发上插着一支金绽钗头凤,显得既妩媚又明艳。她坐在邱秋对面,端起白瓷茶盏,露出如玉的手腕搭着金灿灿的镯子,抿了一口,笑道:“乐正小姐的茶是明前茶吧,芽叶青翠,味道清甜醇厚,甚为可口。” 邱秋亦笑道:“秦当家若是喜欢,我让人装两罐给你送过去。” 秦楚楚道:“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了。实不相瞒,今日我来是有一事想请求乐正小姐。” 邱秋笑了笑:“何事?秦当家但说无妨。” 秦楚楚将白瓷茶盏放到桌上,方道:“我听闻乐正小姐有一幅米芾大师的字帖,乐正小姐可否将它转让给我?我知这幅字帖应是乐正小姐的心爱之物,但它对我来说很是重要,还望乐正小姐不吝割爱。” 邱秋想了半晌,方记起齐若瑜赠予她的孤本古籍里是有这么一幅字帖,虽不知秦楚楚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但这幅字帖对她并无多大用处,只因是齐若瑜的一片心意,她亦不好转赠他人。便迟疑道:“非我不能割爱,只是这幅字帖乃是友人所赠,我亦不好将它转让于你。” 秦楚楚沉思片刻道:“我听闻乐正小姐要离开摇光城前往玄宗?” 邱秋讶异,她要离开的事情虽没特意隐瞒,也没特意宣扬,只和几个亲近人写了告别信,这秦楚楚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了吧。 秦楚楚见邱秋的神色,便知她误会了,解释道:“非我特意打探乐正小姐的行踪,是在前日的宴席上,听清昊公子说的。我与乐正小姐一样,几日后亦是要离开摇光城前往地元域。” 她笑了笑,望着茶汤里起起伏伏的翠叶继续说:“女子年长,总是要有自己的归宿,自花朝节过后,地元域的左相崔伊大人便派人到繁楼提亲,催伊大人身份尊贵,又出自北水崔家,虽是为妾,我亦是愿意的。我听闻崔伊大人的正房夫人极爱米芾大师的字画,又打听到乐正小姐正好有一幅,便想着过来问问乐正小姐能否转让于我。” 邱秋微怔,竟不知晓会是这样的缘由,秦楚楚在她心里是个颇有傲骨的女子,不管心机还是手腕都不输于他人,这样的女子,邱秋很难相信她会去做一个妾室。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信,那幅米芾的字帖对邱秋并无多大用处,如今听秦楚楚这样坦诚的说出缘由,她也想帮她一把,若非两人相识之时立场不对,她是很愿意交这个朋友的,这是她来这个世界遇到的最像前世独立女性的女子。 吩咐紫薇将字帖拿来,邱秋递给她道:“这幅字帖就算我送给秦当家的成婚贺礼了,还望秦当家得偿所愿,一生顺遂。” 秦楚楚微怔,目光闪了闪,收敛了挂在脸上的笑容,郑重拜道:“楚楚谢过乐正小姐。” 秦楚楚走后,邱秋有些惆怅,但这样的心情也只持续了一会儿,她自己都是过了今日也不知还有没有明日,哪里有闲功夫去操心别人。 *** 一晃就到了出发去玄宗的日子,邱秋这次依旧带着紫薇、翠薇和余山三人,与上次轻车从流云城离开不同,这次因宋清昊送了好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便多装了两马车。 从知鱼居出来,让邱秋惊讶的是街道两边站满了人,还有些店铺挂着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花神一路平安。花神一帆风顺,花神永保青春等等标语。 邱秋的马车一出来,便有人喊道:“花神来了!!”接着像前世追星场面一般,一群人追在马车后面,高喊着“花神!花神!花神!” 看着乌泱泱的一大片,紫薇和翠薇都吓傻了。紫薇瞪大眼睛道:“这些人是疯了么……”忙赶着马车快快跑,被追上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邱秋看着倒挺有趣的,看来无论哪个世界,追星的粉丝都一样疯狂。她只是没想到会火成这样,这花朝节的造星能力,对比前世的选秀节目也不遑多让啊。 马车路过繁楼之时,邱秋掀开车帘,便见繁楼的二楼庑廊上站着几人,宋清昊、宋清风、秦楚楚。 见了邱秋的马车,几人举起酒杯摇摇敬了一杯。邱秋见了忍不住笑起来,让翠薇停了马车,下车来,朝繁楼拜了拜。抬头之时,正好对上宋清昊的眸光。 他笑了笑,做了个“一路平安”的口型。 邱秋回了个灿烂笑容,方重新上了马车。 繁楼内,秦楚楚看着怔愣的宋清昊,笑道:“既然舍不得,为何不将她留下来。” 宋清昊将酒杯放下,目光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亦笑道:“摇光城留不住她,有些东西,有些人,见过便已足够,何须强留。我是摇光城的大公子,还有要做之事。” 秦楚楚闻言垂着眼眸笑道:“确实如此,总有些事是要去做的。” *** 邱秋几人出了城门,简玉衍几人已经等候多时,还有齐若瑜的马车也在。 见了邱秋,齐若瑜下车喊道:“桑妹妹,可否下车一叙。” 邱秋下了马车,两人走到一旁无人之处,邱秋笑道:“齐大哥,谢谢你来送我” 齐若瑜脸红了红,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锦盒递给邱秋道:“这是我齐氏商行的信物,送给桑妹妹了,桑妹妹若遇到事情,便将里面的玉佩交给玄宗附近齐氏商行的管事,他们会帮你的。” 邱秋怔了怔,并没有接,“齐大哥,这东西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齐若瑜笑了笑,俊秀的娃娃脸显得更为稚气,他道:“桑妹妹不必介怀,这信物只要是齐氏子弟都有一块,除了传些消息,寻些物件,提些银钱,并无其它用处。桑妹妹只管接着便是。” 邱秋低垂着眼眸沉默片刻,复又抬起头笑道:“那就多谢齐大哥了。” 见邱秋收了,齐若瑜很高兴,他道:“家里来信,让我回去一趟,等我将家里的事情料理完,就去玄宗找桑妹妹。” 邱秋笑着答应,两人又叙了会儿话,见出发时辰快到啦,齐若瑜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另一边,简玉衍看着远处说话的两人,男子眼眸里是满满的欢喜,女子亦是笑意盈盈,好一副和谐的画面。 云果果趴在车棱上,鼓着脸道:“她真不守妇道,江上哥哥还在呢,就当着他的面和旁的男子说说笑笑。” 简玉衍闻言,忍不住用手敲了敲云果果的脑袋,“乱说些什么呢?那是乐正师妹的友人,如今乐正师妹要离开,互相道别一下而已。” 云果果捂着脑袋道:“什么友人嘛,上次也是他拦着说话,这次也一样,小爷可和她说好了,她若敢背着江上哥哥偷汉子,小爷可不会放过她。” 简玉衍怔了怔,喃喃的问:“若是阿智对她无意呢,你又该如何?” 云果果莫明道:“江上哥哥找了她这么久,怎么可能对她无意。” 简玉衍低叹了一句:“是啊。” ※※※※※※※※※※※※※※※※※※※※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下一章就是玄宗的剧情了 希望大家喜欢,还请喜欢的小天使们收藏一下,谢谢鞠躬! 因为明天要上班,留言就先不回了,但是我会看的,鞠躬!! 感谢在2020-03-01 01:04:43~2020-03-01 22:4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间幻想琑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初元城 马车摇摇晃晃,邱秋一行走了七日方到初元城。初元城是玄宗脚下的一座大城池,取自勿忘初心、固本求源之意。既到了初元城便算是进了玄宗的管辖范围,因每一代初元城的城主都是玄宗弟子担任,因而初元城也有外玄宗的说法。 进了初元城,邱秋便见着与摇光城万分不同的景象,若说摇光城的繁华是在交通枢纽之处,因而酒楼茶肆店铺林立,城里的居民大多富足,街上的行人商贩旅人居多,弥漫着纸醉金迷,奢侈华丽的气息。 而初元城又是另一番景象,或许是因为玄宗的缘由,初元城街上行走的多是背着刀剑的侠客,或者摇着羽扇的文士。书店林立,随处可见的练武场,街头还有几家醒目的打铁铺。远远听闻,茶肆酒方可见高谈论阔的文人雅士。 这是邱秋见过最有江湖气息,又兼具学习氛围的城池,亦是邱秋见过最精分的城池。 到了初元城,邱秋一行便跟着简玉衍和云果果去了城主府。江上智在途中便接到玄宗密信先行一步,并未与她们同行而来,这让邱秋很郁闷,本想着在路上,应有很多相处的机会,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初元城的城主府和摇光城又大不相同,摇光城的城主府巍峨威严,让人一见便心生畏惧,不敢造次。而初元城的城主府,却是几间平平常常的院子,比起一城之主的府衙,更像是一个临时办事处。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初元城的城主是轮值制,都由玄宗下派,城内居住的又多是玄宗子弟,或与玄宗有瓜葛之人,说是一城之主,更像是打杂的管事。因而居住之处自然不能太过奢华。 马车到了城主府门前,便有几个青衫文士来迎,领头的青年约莫二十八九岁的模样,斯文俊朗,相貌堂堂,他见着先下马车的简玉衍笑道:“简师兄,恭候多时,快快请进。” 云果果从简玉衍身后跳出来,恶劣的笑道:“官杰,你看看小爷是谁?” 领头的青年笑容明显一僵,勉强道:“云师弟回来了,听闻师弟出门游历,师兄还担心了好些时日,如今平安归来,师兄真是喜不自禁。” 云果果微抬着下颌道:“你既如此思念小爷,小爷便在城主府多住几日好了。”他目光盯着领头青年的下颌,眼睛咕噜的转了一下道:“你这胡子又长出来,是否要小爷帮你打理打理?” 官杰伸手捂住好不容易长一点的胡子,苦笑道:“云师弟,你就放过师兄这胡子吧,师兄近几日新得了些有趣的玩意儿,等会送到你房里如何?” 云果果得意的笑笑,道:“小爷今日就先放过你。” 简玉衍伸出折扇敲了敲他的头道:“云师弟莫要欺负官师弟。”又对着官杰笑道:“今日便劳烦官师弟了。” 官杰笑道:“同门师兄,如何称得上劳烦,简师兄,云师弟,里面请。” 简玉衍却道:“还请官师弟稍后片刻。” 说着便见另来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城主府门前,简玉衍走到马车旁道:“乐正师妹,到地方了,请下车来。” 接着便是车幔被掀开,先后出来两个穿紫衣、翠衫的女子,两个女子衣着精美,面容清秀,气度沉稳,一看便不是寻常之人。 官杰见两女行动轻盈,呼吸内敛,便知两人皆是武者,且武者品级还不低。只当是简玉衍在外面结识的红颜知己。正想调笑两句,却见这两女子下了车并不离开,一人继续将车幔撩起,一人从车棱上搬出一方青布绣花矮墩放在车下。 官杰想着难道还有人未下马车,便见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来,紫衣女子上前扶住,从马车中走出一个白衣女子。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盈盈秋水,如雪的肌肤毫无半点瑕疵,乌黑的发髻上插了一根青白玉兰花簪,再无半点多余的发饰,仿若空谷中的幽兰,素净却又极美。 官杰怔住,眸中闪过惊艳的光芒,美人他见过不少,但这样清雅脱俗,不染红尘的仙女,他亦是第一次见到。 简玉衍引着邱秋到官杰身前道:“这位乐正小姐是我的挚友,要在城主府住些时日,烦请官师弟多多照看。” 官杰方回过神来,笑道:“简师兄说的哪里话,简师兄的挚友便是师弟的贵客,自要好生招待,接到简师兄的传信,师弟便已将客房空出来。” 邱秋笑着施了个礼道:“桑冒昧打扰,还望勿要见怪。” 官杰连忙回礼道:“乐正小姐客气了,”接着似乎发现什么般睁大眼睛失态道:“乐正桑…?” 邱秋自然知晓对方在惊讶什么,既然决定要用乐正桑这个名字在玄宗行走,以后这样的情形怕不会少见。如今有简玉衍在身边,她自然不会主动去解释,而是将目光投向简玉衍。 简玉衍接到邱秋的求助,便道:“如官师弟所想,这位乐正小姐便是阿智寻找多年的未婚妻,她亦是我的挚友,官师弟不必介怀,只当她是常人便是。” 官杰苦笑连连,简玉衍都承认了,这位乐正小姐的身份该是确认无疑了,江上师兄一直深受宗内女弟子喜爱,虽有未婚妻的传闻,依然挡不住宗内女弟子爱慕逐月之心。如今真正的乐正桑找到了,若是消息传出去,这城主府怕是不得安宁。 心中如是想,但面上还是笑道:“简师兄放心,师弟知晓了。乐正小姐,简师兄,云师弟,里面请。” 邱秋道:“我还有一名叫余山的仆人随后就到,还请官城主寻个人安顿他一下。” 官杰道:“请乐正小姐放心。”接着便吩咐了身边的一个青衫文士,让他下去安排。 邱秋几人便跟着官杰进了城主府内,府内的布置并无流云城的精巧华美,独运匠心,而是依景而建,野趣横生。 绕过三尺高的画屏,走过一条穿山回廊便是内院,因邱秋几人长途跋涉而来,官杰便先领几人到客房安顿休息,晚上再吃洗尘宴。 邱秋带着紫薇翠薇进了客房,客房布置得虽然简单,但甚在干净。将带来的东西安顿好,紫薇道:“小姐可要梳洗?” 邱秋悄声道:“不忙,南寻殷可有什么话要你们交代于我?” 紫薇想了想,道:“并没有,主人说小姐按着自己的意思去做便好了。” 邱秋蹙了蹙眉头,南寻殷只说让她去偷一把钥匙,她曾经询问过是什么样的钥匙,对方只说到时你便知晓了。邱秋再问,他便没再说。当时邱秋只以为是自己还未接触到江上智的缘故,不方便早说。如今自己马上要入玄宗,对方却还是这句话,这让她该怎么做?到时又该是什么时候?这南寻殷果真不靠谱,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翠薇打了热水进来,邱秋擦了擦脸,便见紫薇来报,说简玉衍在外厅等候。 邱秋出了房门,便见简玉衍背对着雕花木窗站着,西沉的日光从木窗里洒进一些,衬得他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修长。 见了邱秋,他笑道:“打扰乐正师妹休憩了。” 邱秋亦笑道:“不碍事,本就没打算休憩,不知简师兄寻我何事?” 简玉衍道:“果果在外游历许久,宗主传信过来,让今日便带果果回宗,我来和师妹说一声,师妹只管在这里住下便可,过几日便是文宗一年一度的招考大会,到时我会有办法让师妹进入文宗修习。” 邱秋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明白简玉衍这意思是要给她开后门啊,她当然不能答应,这不是坏了她的人设么,便道:“既是招考,自然该一视同仁才是,简师兄不必担心,我虽无多少大才,但还是想勉力一试。” 简玉衍眼眸微亮,笑道:“是我小人之心了,师妹心如皎皎明月,为兄惭愧。” 邱秋道:“我要多谢简师兄才是,师兄就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师兄亦要多多保重。” 简玉衍走后,邱秋却琢磨起云果果的身份来,玄宗宗主位比三域域主,尊贵无比,能得他亲自传信的云果果,怕也不是普通的玄宗弟子。难道是玄宗宗主的亲传弟子?这也不对,邱秋记得江上智便是玄宗宗主最小的关门弟子,既是关门弟子,应不会再收徒弟,或许是亲戚关系? 这样想着,邱秋便问翠薇和紫薇,两人是否知晓玄宗内有姓云的长老,紫薇想了想,道:“长老不清楚,但玄宗宗主的名讳是云楠。” 邱秋微愣,问道:“可知这位云楠宗主有没有子嗣?” 一向不爱说话的翠薇突然道:“有一子,便是云果果,我与他喝酒时,他曾说漏嘴过。” 邱秋这回是真惊住了,云果果这小不点,竟然是玄宗宗主的亲子,怪不得熊成这个样子,还能安然无恙,怪不得要让江上智下山寻找,当初她还很奇怪,逐月公子这样的人物,竟然下山来寻一名玄宗弟子,只当两人有什么关系呢,如今却是全想通了,怕是玄宗宗主的吩咐。 晚些时候,官杰来请邱秋吃宴,邱秋以旅途劳累推却了,随意吃了些糕点,便泡了澡睡觉。 躺在床上,邱秋却思虑着文宗一年一度的大考,她在路上时听简玉衍讲过,武宗是三年一度大考,文宗是一年一度,到时三域之内的学子都会赶来碰碰运气,若是资质合格,被武宗选上,便是一步登天成为武者,彻底摆脱以前的日子。若是能考入文宗门墙,修习几年出来,亦是各大城池世家争抢的人才,可见这玄宗比前世的大学厉害多了,而这大考的难度怕也不会下于前世的高考。 而让邱秋觉得可怕的却是玄宗的影响力,若天下人才尽出玄宗,那三域之内,有哪里不是玄宗不能渗透的?这流水般的手段着实可怕,看着无声无息,还能让人感恩怀德,玄宗才是这三域的无冕之王吧。 ※※※※※※※※※※※※※※※※※※※※ 今日得更新,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也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鞠躬! 喜欢的小天使们可以收藏一下。 感谢在2020-03-01 22:49:37~2020-03-03 22:2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米 2个;·时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oniquepaula 10瓶;兮兮兮兮昔 5瓶;小鱼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文宗五门 一年一度的文宗大考是初元城最热闹的时候,报名点设立在初元城最大的练武场,不过卯时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来者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穿着锦绣华服的世家公子,亦有穿着寒酸的落魄书生,甚至还有穿得破破烂烂的乞儿,当真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邱秋与紫薇是辰时到的,本想着来凑凑热闹,看一看这古代高考的报名盛况,没想到却被这挨肩叠背,水泄不通的景象吓到。因带着帷帽的关系,春末的天气亦逐渐热起来,只呆了一会儿,便满头大汗。 从人群中退出来,紫薇抹了抹额头道:“小姐,这人也太多了,怕是挤到人群中亦是无法看清里面是何场面?” 邱秋也热得不行了,退开两步,叹口气道:“只能下次再来看了。” 周边来了一个圆脸的年轻学子,他的目光在两人衣着上端详片刻,笑道:“两位姑娘亦是来报名的?” 紫薇道:“并非,只是来瞧个热闹罢了。” 年轻学子眸光微闪,圆脸上的笑容亦深了些,他道:“两位姑娘来错地方了,若只是瞧热闹,这儿可不是好地方。”他指了指南边最高的酒楼道:“那儿才是瞧热闹的好地方,在高楼上即可不受热意的侵扰,还能对练武场上的盛况一览无遗。两位姑娘要瞧热闹,不如去那儿。” 紫薇顺着年轻学子的手看过去,着实好高的一座楼,离练武场也不远,便用寻问的目光看向邱秋。 邱秋自然赞同,她快被这帷帽闷得透不过气来,若非要维持乐正桑世家小姐的人设,她才懒得在大热天戴这种东西。 年轻学子见了紫薇的动作,知晓邱秋才是主事之人,便道:“两位姑娘,这南楼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邱秋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从开始目光便在她们衣着上打转,现在又如此主动热情,怕是没怀什么好意,她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顺着他的话问:“这是为何?” 年轻学子笑道:“若是寻常,南楼自是开门迎客,只要花上些许银钱便能进入,这几日却不同,因文宗大考的缘由,南楼早被世家大族的子弟们预备了,如今上去,怕也没有空房。” 邱秋笑道:“那依公子看,该如何办才好?” 年轻学子压住嘴角的喜意,故作平常道:“若是旁人定是没有办法的,但我与南楼的当家有些交情,去说项说项,应能让出一间空房来,只是这银钱要比寻常贵一些……”说着比了一个数。 原来是把她们当肥羊了,邱秋自然不在乎这点银钱,反正花的也是南寻殷的钱,便道:“这点银钱我们还是给得起的,烦请公子带路吧。” 年轻学子眉梢眼角都是喜意,热情道:“请两位姑娘随我来。” 邱秋二人跟着他到了南楼的大堂,他熟捻的与大堂内的伙计打了招呼,便带着她们上了楼。 看着眼前这幅景象,邱秋无语了,这人不但把她们当肥羊,还把她们当傻瓜啊。一间小小的隔间被安置了十几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七八个人且看着都不是一起的。花的银钱哪里是买空隔间,这是买空座吧。 紫薇怒道:“你不是说有一间空隔间吗,这算怎么回事?” 年轻学子似乎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情况,驾轻就熟的道:“姑娘请见谅,他们都与姑娘一样是来瞧热闹的,我不忍心两位姑娘扫兴而归,自然亦不忍心让他们扫兴,不如将大家请进这隔间来,便都能瞧着热闹了,姑娘心善一回,包容包容。” 紫薇气得脸皮发红,明明是此人收了钱财又欺骗于她们,经他这么一说,倒成自己小气了。紫薇眉目含怒,握掌成拳,准备给他一个教训。 邱秋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紫薇神情微僵,虽然气恼,还是把拳头收起。见年轻学子走了,紫薇含着气道:“小姐,为何不让我给他一个教训?” 邱秋道:“他既然做得如此明目张胆,怕是有些倚仗。这隔间里的人衣料都精致细密,想来都是有些身份之人,如今都乖乖坐在这儿没闹起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紫薇打量椅子上的几人,果然如邱秋所说般,恹恹道:“此人真是太可恨。” 邱秋笑道:“这人虽可恨,但话倒是没说错,这隔间的位置确实极好,挤是挤了些,但胜在视野宽阔。” 从高楼往下看去,练武场上摆放着五个台子,每个台子后都站着七八个穿蓝袍,戴冠帽的年轻学子,这些学子虽穿着一样,但衣襟前的花纹却各不相同。衣襟花纹是海棠的,身前的台子上写着大大的商字,衣襟花纹是青竹的,身前的台子上写着大大的经字,如此顺着看过去,衣襟花纹是白衫的,身前的台子上写着兵字,衣襟花纹是稻穗的,身前的台子上写着济字,衣襟花纹是玉兰的,身前的台子上写着四艺二字。 邱秋听简玉衍说过,玄宗有五门七峰,这五门便是文宗的商门、经门、兵门、济门与四艺门。商门是培养经商筹算之才,传授的也是敛财聚富之道。经门专学各类经史子集,传授的是圣人之道。兵门专讲行兵打仗,决胜之道。济门最是宏大,讲究济世天下,□□治国,从济门出来的学子,不是在三域内为官做宰,便是给各大世家治理城池。 四艺门又和其它四门不同,里面都是些喜爱琴棋书画的学子。若用邱秋前世的大学来比喻,四艺门里的学子便如特招生,虽说是看才艺,但更多的是为世家子弟预备的,世家子弟从小便受到这类的教养,琴棋书画自然不会太差,那些通不过大考,又身份尊贵,玄宗不好拒绝的公子小姐们,便都被安排在四艺门内,简玉衍便是想帮她进文宗的四艺门。 邱秋自是不愿,对于要去哪个门她早有筹划,且她又不是真的来修习。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江上智,而如何进玄宗,她亦早有了对策。 每个台子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去报名的学子们每人都领了一块牌子。这牌子应相当于准考证这类的东西,文宗的招生着实很规范,她正看得津津有味之时,突然被砰!的一声惊到。 带她们上来的年轻学子被一脚踹倒在地,一位绿衣少女柳眉倒竖,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大骂道:“好个招摇撞骗的家伙,竟敢骗到姑奶□□上来,今日不打碎你全身骨头,难消我心头之怒!” 说着绿衣少女拎起拳头噼里啪啦的往年轻学子身上揍,年轻学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嗷嗷大叫道:“……救命,救命啊……” 紫薇看得扑哧一笑,低声骂了一句:“活该!” 隔间里的人皆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无一人上前劝阻,这年轻学子是犯了众怒。绿衣少女揍得正起劲,一道剑光袭来,绿衣少女面色微变,侧身躲开。 绿衣少女被逼退,走进来一个玄衣少年,少年剑眉星目,一身禀然正气,冷声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圆脸的年轻学子看见来人,忙从地上爬起来,哭诉道:“夜师兄,救救我,这凶女人要杀了我。” 绿衣少女杏眼睁圆,满脸怒气道:“你又是谁,敢来管我的闲事,你可知这人有多无耻!” 夜师兄对自己这位师弟什么样的性子很清楚,闻言转头看他,皱眉道:“杜师弟,你又做了什么?” 被称为杜师弟的圆脸学子,神色微僵,不自然道:“也没做什么,不就趁着一年一度的大考赚些碎银子吗,我们商门的训示是“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银钱都到眼前了,若是不赚,岂不是堕了我商门的名声。” 邱秋也是第一次知晓这句话能够这么用的,这么奇葩的人竟然是商门弟子,看来这商门还有点意思。她正琢磨着,那边却打起来了。 绿衣少女在一旁听到此话,怒道:“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商门?你们二人还是玄宗弟子,往我千里迢迢赶来,看来这玄宗也不过如此。”话音一落,便从袖中掏出一条长鞭朝两人狠狠抽去。 玄衣少年将圆脸的年轻学子往身后一拉,长剑啪得一声将鞭子撂开,淡淡道:“姑娘,我不与你动手,今日之事,我代杜师弟向你赔个不是。但还请姑娘以后慎言,玄宗的清誉是不允许人侮辱的。” 绿衣少女微抬下颌,冷声道:“你不与我动手,我偏要与你动手,今日不打断他的骨头,这件事就没完。”说着又一鞭打过去。 玄衣少年皱眉躲开,绿衣少女见状,手中的鞭子抽得更快更狠,两人便这样一攻一退的在隔间里打起来。 ※※※※※※※※※※※※※※※※※※※※ 补完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今日留言就先不回了,明日统一回复,只要是电脑显示文章下方的留言我都回了,但有些被覆盖没有回复到的小天使,也说一声抱歉。感谢在2020-03-03 22:25:21~2020-03-04 23:5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848453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又遇江上智 隔间内,噼里啪啦声响起,椅子被摔得粉碎,里面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夜师兄长剑一挑,将鞭子缠住,往后一拉,鞭子便从绿衣少女手中飞出。 夜师兄伸手接住鞭子,淡淡道:“你不是我对手,停手吧。” 绿衣少女冷哼一声,“我元力是不如你,但要说赢,还太早了。”少女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从袖中掏出一颗核桃大的黑色圆球扔过去。 夜师兄瞳孔一缩,连忙化气为形,想用剑气阻挡黑色圆球落地。然而剑气刚碰到圆球,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圆球炸开,整个隔间被炸毁了大半,木质楼梯摇摇欲坠,隔间内不少人被爆炸的碎屑误伤。 邱秋在紫薇的保卫下才幸免于难,空气弥漫的硫磺味让她太惊讶了,这不就是炸弹的缩小版么,这么小的体积,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绿衣少女早就逃出了隔间,她立在木质楼梯上得意的笑道:“这可是霹雳堂最新研制的霹雳弹,你以为是以前能轻易躲开的老玩意儿。” 站在没了半边屋顶的隔间内,夜师兄周身元力将身体护住,并未多大损伤,但面沉如水,看来是动了真怒。他重新握住剑,冷然道:“霹雳弹威力巨大,隔间内尚有旁人,你如此草芥人命,我便替你长辈,好好教训你。” 绿衣少女亦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教训我的话,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不客气。”说着竟掏出一把霹雳弹来,眼睛不眨的扔过去。 隔间内众人一脸惊恐,邱秋也忍不住想骂人,这是什么运气,出来一趟,尽遇到奇葩。紫薇调动元力形成元力罩将两人护住,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霹雳弹,只等若是全都炸开,便带着小姐跳下楼去。 夜师兄脸色无比凝重,他运起元力,用掌风将霹雳弹推出隔间,只听被推出去的霹雳弹发出砰!砰!的声响。然而霹雳弹实在太多,眼见有几枚来不及要落到地上,夜师兄露出一丝焦急之色,上前几步,竟想要用手掌去接住…… 突然,一道白光飞过,将剩余的霹雳弹全部裹住,被白光裹住的霹雳弹安安稳稳的落到地上,并未炸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从楼梯处走出三道身影,站在最前方的便是一身白袍的江上智。 邱秋见到江上智也是一愣,自江上智接到密信离开后,便没有再见过他,想不到竟然在这里再遇。 江上智带着冷意的凤目扫向众人,见到邱秋目光微顿,最后落在夜师兄身上,淡淡道:“夜千凌,你来说。” 夜千凌理了理被爆炸的气流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袍,抱拳施了个礼,恭敬道:“是,江上师叔。”便将自己来隔间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上智听罢,目光移到躲在角落里默默无声的圆脸学子身上,道:“你是商门的学子?今日之事都是因你而起?” 圆脸学子从角落里慢慢出来,施了个礼道:“商门杜奇峰见过江上师叔。”见江上智询问的目光,便苦着脸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道:“商门有训,银钱到眼前,万万不能放过,他们都是自愿掏钱,我可没有强迫。” 江上智冷着脸道:“商门亦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怎么不记得?将今日得的银钱全部归还,你们二人自去戒律堂领罚。” 杜奇峰睁大眼睛十分不愿,但见江上智冷漠的神情,只得万分心痛的应了声是。夜千凌亦是恭敬应是。 料理完他们,江上智又看向绿衣少女,道:“此次是我玄宗之过,姑娘所受的损失,皆由我玄宗赔偿,但霹雳弹威力巨大,若让我发现姑娘再在初元城使用,定不轻饶。” 绿衣少女自见到江上智那一刻便哑了声音,如今听江上智这么一说,脸红红的,手足无措道:“我,我自然听公子的,逐月公子,你可还记得我,我是南山齐若溪……”说完眼睛亮亮的看着江上智。 这幅神态邱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如今听这绿衣少女自报家门,邱秋恍然,原来是齐若瑜的堂妹,怪不得如此财大气粗,刚听紫薇说,这霹雳弹一颗都价值不菲,能随便扔一地的,也只有以财多闻名的南山齐氏了。 江上智尚未开口,与江上智一道来的一男一女中的紫衣女子笑道:“逐月可真受人喜爱,走到哪里都不缺爱慕的女子,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得到你的青睐。” 江上智冷淡道:“我一心专注于剑道,并无此种想法。”这话不只是回答紫衣女子,亦是说给绿衣女子听,两人的脸色都白了白。 邱秋正感叹,好一幅妾有意于君,君心却似铁的画面。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在身边,竟说出这样无情的话,这江上智果然是铝合金直男。 江上智目光却移到她身上道:“你为何会在这儿?” 此话一出,邱秋便感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两道尤其刺人。虽不知自己带着帷帽为何还能被江上智认出,既然他问了,邱秋便答道:“呆在城主府内实在烦闷,出来走走。” 江上智闻言眉头蹙了蹙,没再说话,而是和一起来的一男一女离开,临走时,邱秋还听到紫衣女子问:“逐月与这位姑娘认识?” 江上智答了什么邱秋便没有听见了。圆脸学子杜奇峰挨个退银钱,到邱秋这里时,亦八卦般的目光打量许久。 邱秋自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她心情还相当得好,江上智能一眼认出她来,看来是放在心上了。比起刚才那两位紫衣绿衣女子,她还是有些不同。这样想了一下,邱秋又忍不住唾弃自己,这点不同就沾沾自喜,简直侮辱了自己的人设。果然在他身上连连败北,被打击得多了弄得她都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从南楼出来,日光亦逐渐西沉,邱秋带着紫薇回了城主府。 官杰正好回来,见着邱秋二人笑道:“乐正小姐回来了,今日收获如何?” 邱秋亦笑道:“人太多了些,没看清。” 官杰道:“不急,离大考还有几日,乐正小姐想去哪个学门,可好好思量一番。” 邱秋道:“关于此事,我已有了决断。” 官杰讶异的问:“乐正小姐是想去哪个学门?” 邱秋笑了笑,吐出两个字:“商门。” 官杰愣了愣,失笑道:“乐正小姐花朝节上的一曲,我亦有所闻,原以为乐正小姐是要去四艺门的,未想到乐正小姐如此出乎我的预料。只是商门精算刻薄,满身铜臭,很少有女子会去选择它。 邱秋笑道:“商利则天下利,三域之中若是少了商贩,只怕是寸步难行。” 官杰眼眸一亮,道:“未想到乐正小姐竟有如此心胸,既然如此,我便让人将商门这些年的考题送到小姐房中,给小姐参详。” 邱秋笑着应下,看来哪个世界都一样,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这个东西有需求就有市场。 辞了官杰,邱秋回到房中,紫薇抬着热水进来,邱秋擦了擦脸,却不见翠薇,奇怪道:“翠薇去哪里了?” 紫薇低头垂眸道:“请小姐恕罪,翠薇昨日结识了一个剑客,见猎心喜,便找那人比剑去了,因而耽误了小姐的吩咐,等她回来,定让小姐责罚。” 邱秋笑了笑,“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她喜欢便去好了,初元城内治安极好,有你在我身边便足够了。” 紫薇退出去后,邱秋躺着床上,半闭着眼眸,与翠薇紫薇相处了这些时日,说是没有感情,当然是假的,她们算是邱秋来到这个世界相处最多的人,虽知晓这两人定然有监视她的任务,但在平日相处中,她亦是尽量施恩于她们,只盼将来需要时能够博得她们半分心软。 她自然也是喜欢她们的,紫薇活泼却也心细,翠薇虽不爱说话,办事却极为稳重,两人又都是武者,这一路来如此顺利也有她们的缘由。只盼以后莫要刀剑相向。 而与官杰说去商门的事,是邱秋深思熟虑的,经门需要熟知经史子集,邱秋唯一看过的就是一些讲述三域地理历史的书籍,哪里读过什么经史子集,一去准是露馅。济门要求兼济天下,治理内政,她哪里懂这些,且济门功课繁多,真去了,哪里有功夫去找江上智?自然是不能选。 兵门就更不用说了,她惜命得很,带兵打仗那一套还是算了。四艺门本也是邱秋的选择之一,且因她有大提琴傍身,又有简玉衍的关系,想去是没什么困难。但是这四艺门离江上智住得太恒峰着实太远,若非偶遇,哪里有机会接触江上智,就这一点便不行。 最后便只剩下商门了,一则商这个东西向来没什么刻板的理论,她若是胡扯,只要扯得通也算过关,君不闻前世的那些摊位上畅销的成功学,什么教你一百天变成富人的方法,其实半点用处都没有,但还是有许多人花钱去买,可见商这个东西是非常宽泛灵活的。 二则商门离江上智的太恒峰非常近,若是愿意,每日守在路旁都能来个偶遇。若非从商的名声不太好,没有女子愿意落个刻薄铜臭之名,这每日去太恒峰的路上,怕是要站满了偶遇的女子。 这样想着,邱秋又将自己的计划思量一遍,才缓缓睡去。 ※※※※※※※※※※※※※※※※※※※※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 玄宗的剧情应该会比较长,所以会有一些铺垫~ 希望大家喜欢,见评论区有小天使在问更新的问题话,若不出意外应是每日晚上11点,12点左右 因为还要上班,请多多包涵,第二日改错字。 文宗的挑战台 如此又过了两日,练武场声势浩大的报名也结束了。邱秋这两日也并未出去,只差遣紫薇去打听情况。每到申时紫薇便来回话,这一次大考报名的人依旧很多,好几个学门皆已上万,文宗往年所录不过数千人,分到各家学院,也就几百学子。如此一算,这比例比高考还要难上许多。 这次报考中的人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南山齐氏的齐若溪,南楼那几声惊天巨响传得甚广,让她的名声在新报名的学子中尤为响亮,且她又选择了精算刻薄的商门,这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自商门设立以来,报考的女子寥寥无几,何况还是有些身份的世家贵女,以往的贵女们见着商字便要绕道而行,就怕挨着一点便落个贪财逐利之名。齐若溪竟枉顾世俗眼光,选了商门,如何不让人吃惊。 邱秋却觉得,南山齐氏以贩商漕运起家,如今生意又遍布三域,最知经商的便利,自不会自轻自贱,而齐若溪作为南山齐氏的女儿,选择商门更是理所当然。 这时,翠薇来回话说简玉衍刚回了城主府,正在外厅候着。 邱秋听了,便去外厅。 春末的日光正好,并无夏日的炎热,亦无初春的微寒,邱秋只着了藕色对襟开衫上衣,浅绿高腰襦裙,外罩一件薄纱,犹如初夏的碧荷,清清爽爽,见着便舒服。 简玉衍背着手立在门边,手中攥着一把折扇,蓝色长袍束着一根白玉腰带,衬得他俊朗非凡,贵气逼人。 邱秋笑道:“简师兄如何过来了,玄宗的事情忙完了吗?” 简玉衍转身看她,道:“我听官杰说,乐正师妹想要报考商门?” 邱秋道:“……亦非报考……说来还得让简师兄帮我写封引荐信。” 简玉衍拧着眉,不解的问:“乐正师妹到底是何想法,商门虽好却不大适合女子,师妹又精于琴道,去四艺门不更好么?” 邱秋轻叹:“简师兄亦和世人一样对商门抱有偏见么?在桑心中,师兄虽出身名门,却是个豁达潇洒之人,万万不会在乎这些世俗偏见。” 简玉衍怔了一下,摇头苦笑:“乐正师妹这么一说,却让我惭愧。贩物为商,本是正道,我如何会有偏见,只是乐正师妹身为女子,世人本就要苛刻些,我只怕乐正师妹不知后果,选了商门,又因世人偏见而后悔。” 邱秋没想到简玉衍竟是为她考虑,便笑道:“是我误会简师兄了。桑虽是女子,亦不是那些轻言放弃之人。既选了商门,自不会在乎他人眼光。” 简玉衍笑道:“我自是知晓……不知乐正师妹要什么样的引荐信?” 说到正事,邱秋也认真起来,她思量片刻反问道:“我若想请聘商门的先生,可需向谁自荐?” 这话无疑一颗炸弹,很少失态的简玉衍都愣了愣,尤不相信般:“乐正师妹想要请聘商门先生?莫不是我听岔了吧?” 邱秋自是预料到简玉衍的反应,这好比前世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要到清北当教授一样让人难以置信。然而这是邱秋深思熟虑的想法,前世时她本就是学的这个专业,又受自媒体的熏陶,虽说没什么用处,但其中经商的先进理念,拿到这里也是振聋发聩了。这也是她的底气来源。 便笑道:“便是如此。” 简玉衍静默片刻,见邱秋神色坚定,只得道:“乐正师妹既然作了决定,我便和你说说文宗的架构吧。” “文宗五门各有先生教导,每一门的先生中有一总领之人称为监丞,监丞不但监管学子学业,亦要分配先生课程,是各门的总领者。而监丞之上,又有司业,司业兼管五门,文宗之事都需他过目才行。除此之外,文宗还有十二位客卿,他们都是学识渊博,品行高洁之人,因不常留玄宗,自不能日日开课,但若有空暇,便会为五门学子开一堂课,学子们亦是受益匪浅。” 邱秋懂了,这不就是任课老师,系主任和校长的区别吗,这客卿亦与前世大学里的客座教授很相似。 简玉衍继续道:“如今留在文宗里的客卿有六位,师妹若想请聘商门先生,便要得到司业以及五位监丞与六位客卿的认同方才可行。” 邱秋拧着眉,苦恼道:“这要一个个拜访吗?未免也太费事了些。” 简玉衍道:“……也有不费事的法子……”见邱秋睁大眼睛,一脸乖巧的望着,眼里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 他很少见着邱秋这般稚气的模样,只觉得分外可爱,打开折扇笑了笑:“文宗前有一挑战台,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天生互不服气,总爱争论。挑战台设立之初便是作论道之用,若不服谁的观点主张,便在挑战台上挂上他的名字,他若迎战,便与他辨上一辩,让围观者来评个优劣……” “……师妹若想行不费事的方法,只需在挑战台上辩赢商门的先生,便能向监丞提出取他而代之。玄宗不管文武,都是能者而居之,商门的先生亦是如此。” 邱秋听了有些无言,辩论这种事不比教学,教学要讲什么你还能做做功课,到时照本宣科就可。而辩论不但要思绪快,更要发现对方言语中的破绽,予以回击,她并无全胜的把握,故而有些迟疑。 简玉衍亦是察觉了她的犹豫,他也知晓这般挑战着实要很大的胆魄和底气。一般有点名声的人,都会爱惜羽毛,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输了,丢脸是小,落个傲慢自大的名声才是糟糕。乐正师妹又是女子,脸皮总比男子薄些,让她上挑战台确有不妥。 便安慰道:“师妹不必忧心,我在想想其它法子便是。” 邱秋是骑虎难下,如今商门她是一定要去的,且她也不怕丢脸,不如先去辩一辩,输了再想其它法子,最差不过考进去当学子便是。这样一想,她便有了决断。 便笑了笑:“多谢简师兄好意,我虽无甚大才,也想向商门这些有名望的老先生,请教一番。” 简玉衍桃花眼流光溢彩,乐正师妹总是让他刮目想看,但想到商门的那几个先生,又担忧道:“如今商门的这几位先生,都是名声极甚的大师,师妹有此魄力是极好的,但只怕想要辩赢太过困难。” 邱秋道:“无论输赢,总得试一试才知晓。” 简玉衍见她神色坚定,便也不再劝阻,只想着若真的输了,该寻什么法子安慰她,她若真想去商门,大不了回去求求老祖,圆了她的心愿便是。 因而也放下此事,转移话题道:“南楼的酒菜算是初元城一绝,乐正师妹可愿同我前去品尝一番。” 南楼?邱秋想到上次不愉快的经历本有些排斥,但见简玉衍诚心相邀也不好拒绝,便笑道:“甚好,我亦闻名多时。” **** 玄宗,江上智刚回太恒峰,便接到宗主的召见。 去了天柱峰,便遇见坐在台阶上,百无聊奈踢着石阶的云果果。见到江上智,他眼睛一亮道:“江上哥哥,你可否帮我向我爹求个情,被关了这些时日,我都快闷死了。” 江上智不动声色的道:“你这次着实不像话了些,便该好好反省才对。” 云果果皱着脸,恹恹道:“我自小便没出过玄宗,出去看看有何不可,便是牢犯也该有放风的时辰。” 将玄宗比做牢房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若是旁人听到,定要狠狠斥责一番。然而江上智早习惯这位小师弟的语出惊人。只淡淡道:“师父下令,若是谁敢为你求情,便一同责罚,你还是乖乖呆在天柱峰。等些时日,师父自会放你出去。” 云果果鼓着脸道:“哼,不帮就算了。”忽的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道:“江上哥哥,你的未婚妻,还是我帮你找到的,小爷这一路为了保护她,可是出了不少力,你也算欠我一个人情了吧。” 云果果这三脚猫的功夫,能保护得了谁?江上智掀了掀眼皮,也不拆穿,只道:“你保护了谁,这人情找谁要便是。” 云果果睁大眼睛,竟未想到他会如此说,忍不住朝他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声。 ※※※※※※※※※※※※※※※※※※※※ 谢谢支持的小天使们,o(n_n)o 澹台姐弟 江上智进了天柱峰主殿,玄宗宗主云楠一身蓝袍静静的立在主殿之中,目光平淡的看着远处的虚空。他虽已到了不惑之年,但保养极好,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他面容极为普通,气质却很温和,眉眼透着长辈的宽容和沉稳,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是玄宗的宗主。 见着江上智,他笑了笑,“小智来了,事情进展得如何?” 江上智施了一个礼,道:“弟子已见过澹台一族的姐弟二人,他们所叙之事,尚不知晓是否与魔门有关。” 云楠笑道:“如此,这件事便由你去办吧。火树银花门快要开启,只怕魔门也要按捺不住了。” “……对了,”他顿了顿又道:“澹台姐弟与你同是天华域来的,对你亦天然信任些,他们二人便交由你去应接了。” 江上智领命道:“是。” 从天柱峰出来,回了太恒峰,便有峰上服侍的奴仆将一封厚厚的信呈上来,江上智打开来看,是乐正桑到初元城之后的行迹,不管逛街出行,还是打听文宗大考,都写得清清楚楚。 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江上智眉头拧起,乐正桑在初元城的行迹相当普通,并无异状,莫非真是他多想了? 回了书房,江上智提笔写了回信,遣人继续监视乐正桑。十年一次的火树银花门将要开启,只怕牛鬼蛇神都要冒出来见一见。 看着窗外西沉落日渲染的红霞,江上智回忆起十年前那次火树银花门开启,那日的鲜血流得比天边的红霞还要浓烈,尸体堆积得比太恒峰还要高,如今想起,江上智依旧不寒而栗。 *** 对于自己被监视之事,邱秋一概不知。她与简玉衍去了南楼,上次的打斗并未给南楼带来影响,楼外的马车依旧络绎不绝。又正值用食之时,南楼的客人颇多。 简玉衍应是常客,一进来便被伙计认出,将二人带到楼上的隔间里。 隔间和上次邱秋去的并不一样,更宽敞精致些,上方摆放着案几,案几上安置着鸡翅木紫香炉,香炉旁是一只细颈圆肚青瓷瓶,瓶里插了几枝盛开的玉兰,姿态修长,素净淡雅。 因进了隔间,邱秋便脱了帷帽,两人在矮几两边落座,有伙计将吃食送上来。 简玉衍夹了一块鸡肉放到邱秋碗里,笑道:“这南楼最负盛名的便是这道芙蓉鸡,烧这道菜的老师傅有二十多年的手艺了,不管是火候还是食材的用量都掌握得极好。” 邱秋笑道:“多谢简师兄。”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香味在舌尖弥漫,果真是口感醇厚,肉质鲜美。 两人说说笑笑,吃得很畅快。 这时,隔间口处进来两人,少年身着云纹黄袍,女子身着紫衣长裙,正是邱秋那日见着跟在江上智身后的一男一女。 女子与少年上来施了一礼,笑道:“未想到能在此处遇见简公子,莫怪出门时喜鹊在叫。” 简玉衍亦是很讶异,起身还礼,笑道:“澹台小姐与令弟也来用膳,不如坐下来一起食用如何?” 邱秋亦跟着起身,她今日穿着和上次并无不同,也不知这两人是否认出她来。 紫衣女子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见着邱秋的容貌,眸中闪过一丝惊艳,笑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四人重新坐下,紫衣女子目光看向邱秋却对简玉衍道:“有如此佳人相伴,简公子好福气。” 简玉衍摇头郑重道:“这位姑娘是我的挚友,并非如澹台小姐所想,还请小姐莫要再说。” 紫衣女子怔了一下,道:“是我失礼了,还望简公子与这位姑娘见谅。” 邱秋笑道:“小姐不必介怀。” 简玉衍亦笑着道:“说起来澹台小姐和乐正师妹应该熟识才是。” 紫衣女子诧异:“这又从何说起……乐正……莫非是乐正一族的族人?” 邱秋心里也是一惊,不会遇到乐正桑的熟人了吧,虽然乐正一族出事时,乐正桑才八岁,但八岁也能记住很多事了,倘若真是以前的熟人,可真有些麻烦。 简玉衍却对邱秋道:“澹台一族也是天华域的四大家族,你可还有印象?” 邱秋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幼时之事,能记得已经不多了。” 简玉衍有些心疼,安抚道:“那些事,不记得也好。” 才转头对紫衣女子笑道:“正是,我这位挚友名叫乐正桑,算来也应和澹台小姐同岁。” “乐正桑!?”紫衣女子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 跟着一道来的黄袍少年将茶水打翻在身上,不可置信道:“乐正桑不是死了吗?” 简玉衍拧着眉,不悦道:“乐正师妹幼年确遭不幸,但亦活得好好的,还望两位甚言。” 紫衣女子亦知自己说了失礼的话,忙道:“我们姐弟二人只是太过惊讶,还请两位宽宥。” 简玉衍轻点了头,但兴致已不太高,这两人来玄宗是有要事相禀的,也算玄宗贵客,若不然他也不会与二人多费口舌。 邱秋却听得心惊胆战,这二人如此确定乐正桑死了,是知晓什么事吗,她本来就是个假冒的,倘若被揭穿才是糟糕。 因不敢多呆,邱秋吃了几口,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出告辞,简玉衍自要送她回去,而澹台姐弟也吃的心不在焉,见两人离开后。 澹台明英道:“姐,这乐正桑是怎么一回事?爹不是说过,玄门事变之后,乐正一族的嫡系主脉,全被杀了干净吗?” 澹台明夏拧着眉道:“当时乐正嫡系有一支女眷并没在域都,或许因而逃过一劫,就不知乐正桑是否在里面。” 澹台明英道:“如此,便有些麻烦,她与逐月公子有婚约,而乐正一族正是我澹台一族领兵上门捉拿的,倘若她怀恨在心,只怕对我们计划有碍。” 澹台明夏脸色微沉,眸中狠厉之色尽显:“既然这样,便找个时机让她消失好了。” 回了城主府,邱秋想着计划该早日施行才是,也不知还有多少澹台姐弟这样的人,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进玄宗,找机会接触江上智,早日拿到钥匙,早日丢掉乐正桑这个身份,若不然,每日这样战战兢兢的,只怕有一天自己把自己累死。 过了两日,澹台姐弟并无任何异样,邱秋也稍微放下心来。向官杰要了许多关于商门的书,临时抱佛脚般看了看,待觉得时机差不多,挑战台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 初元城有三景,武宗的练武场,文宗的挑战台,还有城郊的碧海连天色。 这三景在初元城的名声甚为响亮,若是去过初元城的人,没见过这三景的风采,那真是与白来也差不离。 对于文人墨客来说,尤其是文宗的挑战台定要去一观的,每日都有五门学子上来辩论,或是兵们的阵型对练,或是济门的治邦政论,或是经门的经史争论,或是四艺门的乐理乐器之争,每一次上来的子弟都是脸红脖子粗,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模样。 而商门的学子却很少上场,一则商门学子谨遵商门训示,光阴便是银钱,与其在这里争论不休,不如多赚得银钱来的实在,二则,济门与经门的学子向来瞧不上商门,若有商门学子上来,便要遭到两门学子的围攻,结果向来比较惨烈,久而久之,便很少有商门学子愿意上场。 而今日的挑战台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当看到那位容貌清丽,气质脱俗,令人惊艳的白衣女子将挑战牌挂在商门最顶端的时候,围观的学子们都沸腾了。 “……这是谁?竟敢挑战先生……” “……最顶端挂挑战牌,这是多少年没有见过的事了?……” “……这商门有何可辩之处,不过是一群贪财逐利之徒……” “……区区一个小丫头,竟敢如此傲慢自大……” 学子们是议论纷纷,大惊失色。这挑战台多少年没有人敢将挑战派挂在最顶端了,这女子简直是胆大包天。有好奇的,有谩骂的,有看好戏的,还有被美色所迷为美人辩解的。 总之这年轻女子的举动简直轰动了整个挑战台。 而白衣女子挂了挑战牌还不算,手掌交叠,朝文宗方向拜了拜,扬声道: “知鱼居乐正桑,请商门先生指教。” 这一声说得响亮,不管是逐月公子的未婚妻乐正桑,还是花朝节上一曲成名的知鱼居主人,都是声名显赫,而如今这两人却是一个人,这简直是一个大雷啊,围观的人被震得不知如何是好之时。 这乐正桑却还要上挑战台,挑战商门的先生。这无疑又是一个大雷,围观学子简直是被震得晕头转向,一片哗然。 而这个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各处。 ※※※※※※※※※※※※※※※※※※※※ 首-发:biquge.one (woo1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