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被迫复活》 第 1 章 我死了吗? 顾绒半阖着眼睛,此刻脑海中所想一切就只剩下这四个字。 顾绒以前看过一个不知真假的冷知识:据说人死后还能还能眨三次眼。却没想到今天他能有机会亲身实践—— 第一次眨眼,顾绒看到了眼前碧蓝如洗的天穹。 第二次眨眼,顾绒看见这片天穹渐渐变红,天上好像在落红雨,那些红雨似乎浸入了他的眼睛,为这片干净的天空蒙上了层诡异的鲜红。 第三次眨眼,顾绒看到自己左手边大厦高处,有个女孩趴在窗边惊恐地望着他,浑身僵硬保持着一个手拼命往下够的姿态,似乎她是想要抓住什么坠落的东西。 顾绒躺在地上,脑后枕着僵硬的地砖,然而他却不觉得身下冰冷,因为从不远处他靠着电线杆半坐的无头身体,正从断掉的脖颈处不断涌出浓稠而温暖的新鲜液体,它们像是包裹住婴孩的羊水不断喷落而下,将他的头颅整个裹住。 这股热意将顾绒的神志唤回——他的头是怎么掉的? 哦,好像是被高空掉落的花盆砸断了。 所以他记错了,不是人死后还能眨三次眼,而是一个人的头掉了,还能眨三次眼睛。 那他现在是死了吗?应该是的,哪有人头掉了还能活着啊。 可是他才满十八没多久……还那么年轻……怎么就死了呢? 意识渐渐模糊前,顾绒忽地记起自己七八岁时,因为名字老是被同学取笑像个女孩子,就哭着回家找妈妈说要改名,结果他妈也很为难。 想顺了孩子的意思,又怕害得孩子早夭。 顾绒迄今还都记得他躲在门背后,听着父母和算命老先生商量时,老先生摇头叹息着说的那句话—— “你们家这孩子命太硬了,得取个软和点的名字,不然死得早……” “不然死得早……” “死得早!” 老算命先生对父母说的这句话仿佛一道平地惊雷,在顾绒耳中猛地炸开,震得他脑袋发昏,他浑身发冷,额角的碎发尽数被冷汗打湿,剧烈地喘着粗气从床上惊坐起。 他床对面正在套衣服的男生听见顾绒的动静,从t恤领口探出脑袋,语带关心的问:“二绒你咋了?做噩梦了吗?” “梁少。”站在男生身边也在穿衣服的另一个男生闻言赶紧拐了他一肘子,压低声音急急提醒他,“别叫顾绒二绒啊,顾绒他听了会不高兴的。” “哦哦哦!”梁少闻言睁大眼睛,抓了两把头发尴尬地笑着给顾绒道歉,“顾绒不好意思啊,我又忘了。” 二绒是顾绒小名之一,顾绒从小就觉得这个名字软过头了,跟女生的名字一样,所以不太喜欢听到别人这么喊他,偏偏刚来学校的时候,他妈趁他去买水的途中抓着三个室友仔细给他们交代了他名字是绒是毛绒绒的绒,小名又是什么,千万不要记错,也别写错。 于是等顾绒回到宿舍时,就发现室友都开始叫自己小名了。 他这个人性子冷淡,心中就算不舒服碍于面子也不会明说,直到昨天他改名的新身份证拿到手后,发了条朋友圈忘记屏蔽弟弟顾峥,被亲弟弟告状到父母那里去,他们在电话中大吵一架,几个室友才知道顾绒不喜欢别人喊他小名。 所以大家现在都在忙着改口,只是都叫了一两个月已经习惯了,大家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而那个给了梁少一肘子的人叫李铭学,是他们419男生宿舍的宿舍长,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长得斯斯文文,脾气特别好,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人也贴心,他见顾绒冷汗涔涔脸色煞白,就问他道:“顾绒你没事吧?你脸色看上去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梁少也感觉顾绒的脸色很难看,附和着李铭学的话说:“今天早上只有十点半的一节大课,要不然顾绒你就在宿舍休息吧,点名的话我们再叫你。” 顾绒还没从那个噩梦中清醒过来,不过他的身体确实出了问题,他昨天就和辅导员请了假,今天是要去医院的。顾绒张唇,正要告诉李铭学和梁少他有假条,大课的时候麻烦他们给老师看一下就行。 可就在这时,宿舍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只穿着件黑色的背心,正脖颈上搭着的白毛巾擦汗,健硕的胳膊因为抬手的动作而绷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抬头看了一眼还坐在上铺穿着睡衣的顾绒,就开始笑:“唷,都几点了,绒绒怎么还在床上躺着啊?” 男人的长相其实是偏冷漠的那一挂,高鼻深目,薄唇剑眉,不笑时就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威慑,再加上他这实打实练出来的身材,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但是顾绒也不好惹,所以他瞪了男人一眼,漂亮的菱唇张开出口就是一句脏话:“叫尼玛叫。” 男人被他骂了也不生气,走到顾绒的桌子面前,作为报复从他放在桌上的零食框里“偷”了包苏打饼干就开始吃,含糊不清道:“刚练完一百个俯卧撑累死了,绒绒,我吃你一包饼干啊。” 绒绒,就是顾绒的另外一个小名。 比起二绒,顾绒更加听不得别人喊他绒绒。 所以宿舍里李铭学和梁少喊顾绒二绒时他还能忍忍不生气,但沈秋戟就像是故意和他对着干似的——不,顾绒觉得沈秋戟就是在和他对着干,每天都喊他“绒绒”。 因此整个419宿舍顾绒就只会和沈秋戟吵架,两人还是邻床,可以头对头睡觉那种。 当然,顾绒才不会和沈秋戟头对头睡觉,他都是用脚对着沈秋戟的,不过沈秋戟这个人很糙,睡觉从来没个固定方向,有时和顾绒脚对脚睡,有时用头对着顾绒的脚他也不在意。 反正中间还有道护栏呢,顾绒总不可能把脚穿过护栏踩到他脸上来吧? 李铭学本来都要和梁少出门了,结果见沈秋戟才晨练回来就有又要和顾绒吵起来的趋势,连忙去劝架,小声对沈秋戟说:“沈哥,你别在叫‘绒绒’了,二绒他今天身体不舒服,你别气他。” 沈秋戟看向李铭学,挑眉道:“李铭学,你也叫他二绒了。” 李铭学:“……” 沈秋戟笑死了,当着李铭学和顾绒的面把背心一脱就往浴室走去。 李铭学深吸一口气,抬头和床铺上的顾绒道歉:“抱歉,顾绒我不是故意的,叫习惯有点改不了口……” 有沈秋戟在顾绒哪里还会有空生李铭学的气?他从上铺慢慢爬下来,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请假条递给李铭学,拜托他和梁少帮自己和大课老师说一下。 等梁少和李铭学出门后,顾绒就再也撑不住,赶紧扶住旁边的椅子才能不倒下,直嘶气缓解屁.股的疼痛——他的左半边屁.股很痛。 目前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疼得他受不住,所以他才请了假准备去医院。 沈秋戟还在洗澡,顾绒懒得见他,去洗漱台漱了口洗完脸后就换了衣服准备出门,跑出宿舍楼后,顾绒还心有余悸地抬头看了一下宿舍楼。 昨晚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感觉那几乎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所以顾绒很怕现在这里也会有个花盆突然落下,砸断他的脖颈。 想到这里,顾绒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 上面原本陪伴他了十八年的“绒”字,现在已经变成了“嵘”字——这是他半个月前去公.安.局户籍室改的名,前天才拿到手的新身份证。 说起来也真是邪了门。 新身份证到手后顾绒就开始倒霉了。 顾绒从小出门要么都是坐自家司机开的车,要么就是打车,他在外地念大学出门就只能打滴滴,可是他叫的滴滴在他从公.安.局取了新身份证出来后,才坐上车没两秒,只听“砰砰”四声,这辆车的轮胎四个全都爆了。 爆胎这种事不罕见,可是一次爆四个,还是在平地路上就很不可思议了。 这辆车坐不了,顾绒只能打电话叫另外的车,可是他一连叫了三辆车,那些车来的路上不是堵车就熄火,司机都纷纷打电话告诉他来不了了,让他换辆车坐。 好不容易坐上一辆车吧,结果开到市医院门口又爆胎了。 顾绒没办法,只能在市医院的站台处等了辆公交车,结果公交车人太多,没座就算了,他站着时还不知道被谁捏了把屁股,顾绒转身回头时却见那个流氓脸上全是恐惧害怕的神色,他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把整车人都给吓到了,好像被耍流氓的人是他一样,而这时公交车恰好到站,那流氓连滚带爬地飞速跑了,顾绒根本追不上。 顾绒逮不到那个流.氓气得要死,而等他回到宿舍后,那傻逼流氓捏过的地方就开始发痛。 顾绒跑去浴室用镜子偷偷瞅了瞅,发现他左半边屁股肿了老大一个包,看上去很是骇人,顾绒就不敢再耽误,和辅导员请了假想去医院看看他的屁.股到底是怎么了。 谁知这一回还是打不到滴滴,顾绒就想坐公交车,可他却在去公交车站台的路上被路边高楼掉下来的花盆砸掉了脑袋——这是他昨晚做的梦。 不过那真是梦吗? 顾绒抬起头看向自己左手边大厦,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昨晚梦中的情景是一样的,他如果要去公交车站台,就必须要路过这里。 虽说那只是个梦,但梦境也太不吉利的了,顾绒蹙着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继续打滴滴。 嘿,这回滴滴却好了。 路上没有堵车没有熄火,上车后车胎也没有爆。 司机回头看了顾绒一眼:“请问是手机尾号是4321的乘客吗?你们是去市中医院对吧?” “是的。”顾绒正在忙着调整了下坐姿,小心让自己有伤的那半边屁.股别被压到。 司机转回身去,叮嘱他们:“好的,请系好安全带。” 白色轿车缓缓驶出学校岔路口,走上城市公路,顾绒闭上眼睛小憩——昨晚的梦让他没有睡好,现在还有些困呢。 然而路程行驶到一半时,顾绒忽然觉得心慌意乱,心脏跳得又快又重,好像有人掐着他的脖颈让他难以呼吸。顾绒捂着胸口睁开眼睛,却觉得右手边的窗户处有道阴影急速朝他逼近。 他被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后却发现来者是个面生的大妈。 她跑到车边拼命拍着窗户,嘴唇一张一合的,但车窗关的很紧,顾绒仔细听着又比对她的唇形,他才明白这个大妈说的是“小心,快出来”。 什么出来,这又是在哪?而且车怎么停下来了? 顾绒揉了揉眼睛坐直身想问问司机,谁知抬眸望前一看司机竟然不在驾驶座上——司机把这辆车和他都扔在了马路上。 顾绒刚抬眸,就看见一辆混凝土搅拌车直直朝他压来,而那道阴影,便是庞大的车身所投下的。 混凝土搅拌车驾驶座上的司机瞪大着双目,眼里的害怕恐惧几乎要凝为实质,但顾绒望着他的眼睛,却有种说不上来感觉,因为司机害怕的源头似乎不是因为即将发生的车祸,而是来源于他的身后——后座另外一个空着的位置。 可猛烈的冲击并没有给顾绒多少思考的时间,只是将他整个吞没。 ※※※※※※※※※※※※※※※※※※※※ 开新文啦,这次是灵异文_(:3)∠)_ 是有点像单元文,又有点像无限流逃杀的文? 总之大概就是绒绒不断经历各种灵异事件死亡,他要找到死亡的破解办法才能活下来的故事。 新文每天晚上9.30左右更新,新文刚开希望大家能多多留言支持我呀~ 新文开文前三章都会发小红包哒~ 第 2 章 和头掉了相比,被压死又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这个问题估计全世界没一个人能够回答得上来,因为同时经历过这两种死亡方式的人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哪怕只经历其中一种,也是同样的结果。 然而顾绒偏偏能回答——压死要比断头轻松点,因为断头还有几十秒的意识留存,而被压死只是一瞬间的事。 只是如果能够选择,顾绒根本就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二绒你咋了?做噩梦了吗?” 刚穿好t恤的梁少微微蹙着眉,关心地询问大喘气蜷缩在上铺的青年,他的皮肤很白,像是精致的玉瓷,在这一刻又因为恐惧而失去了所有血色,仿佛一簇白到极致的新雪。 “梁少。”这句话话音才落,他就被身边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拐了一肘子,“别叫顾绒二绒啊,顾绒他听了会不高兴的。” “哦哦哦!顾绒不好意思啊,我又忘了。” “……” 顾绒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在一个小时前分明才发生过的熟悉一幕,面对两人担忧的询问,顾绒喉结攒动,唇瓣张张合合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他最后的记忆,是一辆装满了混凝土的搅拌车朝自己压来的情景。 那是梦吗?可浑身骨头被压断的痛苦仿佛还残存在他的身躯上,痛得他浑身冰冷不住地打颤。 况且梁少和李铭学说的这些话,他分明已经听过一遍了!他现在完全就是在重复经历着已经发生过的事! 如果说这些都是顾绒的猜测,那么两分钟后推门而入,说着讨嫌话的沈秋戟,则是彻底肯定了顾绒的猜想—— “唷,都几点了,绒绒怎么还在床上躺着啊?” 那个顾绒很讨厌的室友嘴角噙着笑出现了,还像是故意挑衅似亲昵地喊着他的小名,这样可恶的行径使得他原本即使因为冷峻而显得分外淡漠疏离,却也称得上深邃俊美的面庞落在顾绒眼里就只剩下了叫人烦厌的面目可憎。不过这回顾绒却没什么气力再回骂他了,因为在沈秋戟开口之前,他就知道男人要说什么话了。 所以顾绒只是紧紧攥着被角,浑身僵硬地坐在床上。 如果说之前顾绒没回梁少和李铭学的话是因为做噩梦刚醒或是身体不适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来,大家都还是能理解的,可一向和他不对付的沈秋戟都出声逼逼了,顾绒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依旧没有反应,这事态就完全不一同了。 搞得沈秋戟也纳闷了起来,没像顾绒先前记忆里的那样去偷饼干吃,反而去问李铭学:“李铭学,顾绒他病了吗?” 看,沈秋戟和其他谈论起顾绒时都能好好喊他的名字,就偏偏和顾绒说话时盯着他不喜欢的小名叫唤。 而顾绒也因着这不太一样的情况而平静下来了些,便又蹙眉骂道:“沈秋戟,你又在说什么呢。” “嚯,没病,还精神着呢。刚练完一百个俯卧撑累死了,绒绒,我吃你一包饼干啊。”沈秋戟嗤了一声,便低头去顾绒的桌子偷饼干去了。 其实沈秋戟以前没少吃顾绒的饼干,虽说是偷吃,可沈秋戟每次都会先和顾绒说了才去吃——当然,顾绒同不同意和他是没半点关系的。 但是顾绒现在瞅着他,人虽然还是不太清醒,却不想现在的走向和他一个小时前经历的完全相同,于是顾绒扶着楼梯下地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巴掌把沈秋戟手里的苏打小饼干给抢回来了,拧眉严肃道:“不给你吃。” 沈秋戟冷笑,又把小饼干夺了回来,还当着顾绒的面拆开饼干包装:“我就要吃。” “不准吃!”顾绒飞身上前,扒着沈秋戟的手不给他吃。 结果沈秋戟也皱眉,貌似还委屈上了,瞥了一眼顾绒后说:“唉,绒绒你以前都给我吃的,怎么今天就不给了?” 顾绒瞪他,眼底的眸光因为生气正熠熠闪烁着:“你这是干什么?升米恩斗米仇吗?” “是是是,无所谓,反正我不要脸。”这回沈秋戟正眼都没给他一个,敷衍地说完后就从袋子里取出一块饼干作势要咬。 顾绒也和他杠上了,掰着他的手就是不给他吃,只是顾绒他生得纤瘦,腰细腿细,身上就没什么肉,论力气哪里是体育专业天天跑着练着的沈秋戟的对手? 哪怕气急败坏也只能骂骂人:“沈秋戟你可真是不要脸。” 沈秋戟也当真不要脸,咬了一口苏打小饼干后又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把饼干递给顾绒:“行行,那我还给你,绒绒别气了。” “你都咬过了!我不要。” 青年拍开他的手,脸都气红了,两团红晕飘在白皙的面颊上,他长相偏柔美,蹙眉生气时虽是一副骄矜之色,却叫看着的人根本生不出怒意,而他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很少有别的表情,所以当这张脸上出现和往日截然不同的神情时,才会叫人无法挪开目光。 沈秋戟望着他一直弯着眼,咔嚓咔嚓把剩下的饼干吃了还顺便倒打一耙:“你看,我还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梁少和李铭学抱着书,沉默地看着对床这两人。 最后梁少没忍住,问旁边的李铭学道:“老李啊,他们两个真的是在吵架吗?” 如果真是吵架,怎么吵得那么幼稚呢?直接打一架不行吗? “谁知道呢?他们俩喜欢这样打情骂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要上课了赶紧走吧。”李铭学拿好顾绒的请假条,和梁少先离开了寝室。 顾绒也不想自己还没去到医院就先被沈秋戟给气死了,也没多耽误,随便套上衣服就往学校外走去,可刚离开校门,他急匆匆地步伐又放缓了。 顾绒抬起头,望着前方宽阔明亮的马路,心中却难以抑制地涌起阵阵恐惧,在宿舍里他和沈秋戟习惯性拌嘴时他没觉得紧张害怕,甚至还很放松,因为他知道在宿舍时他肯定是没事的——但走出学校大门就不一定了。 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他是死了还是没死?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是他的梦吗? 顾绒低头望着自己手掌,反复收拢又握紧,还将手指搭上白瘦纤细的腕子——他在给自己搭脉搏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但不管顾绒做什么事,他都没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和答案。 还是先去医院再说吧。顾绒心想。 至于怎么去,顾绒已经不指望公交车和打的了,他想走着去——他也只敢走着去了,谁知道再坐那些交通工具的话他又会发生什么事。 从学校去医院的路程并不远,就算是走路,平时至多走上一个半小时也就到了,但顾绒走了快五个小时才走到医院。 因为他害怕。 这一路上顾绒都万分小心,他既要抬头看看自己头顶有没有人再次高空丢物,又要注意着四周有没有什么车辆忽然失控朝他撞来,所以等他走到医院时,都已经是中午一点钟,医院下班的时间了。 不过顾绒却不急,他觉得安全最要紧,反正下午医生又不是不上班,等等就行了。 顾绒在外科门口找了个空椅子坐下,打算在这休息等待,顺便捋捋迄今为止他经历的那些事——那一次次死亡,到底是梦还是什么。 说是梦,它们真实的过分;说不梦吧,他又好端端地坐在这里,真叫人想不明白。 而且说不上来为什么,顾绒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好像在医院里也不安全,可是医院这里又能发生什么事呢?顾绒摇摇头,很想说服自己只是在杞人忧天,可他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一边揉着屁.股缓解疼痛,一边转头偷偷打量着四周。 这一看,还真叫顾绒看出问题来了。 午间在医院等待看病的患者比较少,普外科这边只有两人——他和左前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看上去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皮肤黝黑,眼角的皱纹透着沧桑,似乎是个长久做体力活的人,此时他身体微微发着颤,双手插在衣服的腰兜里,额角带汗,做着和顾绒同样的事——打量四周。他看着看着半回过头来,对上了顾绒望向他的视线,结果愣神几秒后,眼底原本慌张、犹豫的情绪顷刻间就变成了愤怒和憎恨。 “你们在看什么?”他问顾绒,语气蛮狠凶恶偏又有些莫名的紧张。 可是男人说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夹带着不知道哪个地方的方言口语,所以顾绒没听太懂。 “啊?” 他望着男人,眉头微蹙,眼底满是莫名和疑惑。 男人却是怒目圆睁直接站了起来,径直走向朝顾绒,他眼底血丝浓郁,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对骇人的红目,还厉声喝道:“说你们俩呢,你们在看什么!” 你们俩? 顾容环顾四周,实在找不到男人口中的第三人到底在哪,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啊。 “这位先生您怎么了?我什么都没看啊。”顾绒望着仿佛陷入癫狂的男人也害怕了起来,不由站起身摆着手小声辩解,生怕这个男人忽然对他做什么。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男人不知为何忽然软下了声音,可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顾绒:“什么,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顾绒更害怕了,声音也开始颤抖,问他:“……我看到了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你闭嘴,她都说你看到了,你肯定看到了!”男人歇斯底里地怪叫着,说完就抽出一直藏在衣兜里的东西朝顾绒冲来。 直到那根东西没入自己的小腹,顾绒还是没看清那是什么,不过腹部被狠狠刺破的痛楚却已经明白地告诉了他,男人拿着的东西是一把刀。 顾绒被男人掐着脖颈摁倒在地上,那把小刀也被疯狂的男人握在手中不断落下。 “我要杀掉牧医生!” “都怪他!都怪他!” “还有你!你们看到我的刀!她说你会去叫保安,你会举报我的……” 男人低声不断喃喃着,他憎恶的神情和赤红地双目都在表明——这人是来医闹的疯子,他想杀的是口中的牧医生,只是顾绒很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刀,所以他要先杀了顾绒灭口。 顾绒仰躺在地上,温热的血液不断飞溅起又坠下,它们落在自己脸上时顾绒甚至还能感受到那种夹杂着铁锈味的湿润气息。 “我……” 他张着唇想要说话,却因被男人捅破了肺部只能吐出血沫,他的意识、呼吸和心跳,最终都随着逐渐变冷的血液和放大的瞳孔趋于死寂和沉默。 ※※※※※※※※※※※※※※※※※※※※ 沈:日常偷吃饼干。 绒:日常把脉确认自己是否活着。 鬼:日常一血,三杀get√ 今晚要出门吃饭所以早点更新啦,明天就开始出现灵异事件了=3= 我晚上回来就发红包,今天这一章也会发小红包的。 第 3 章 “二绒你咋了?做噩梦了吗?” 顾绒坐在上铺,面无表情地望着底下梁少第三次说出这句关心他的话。 然后又看着李铭学给他一拐肘,让他闭嘴别叫他“二绒”,梁少和他道歉,沈秋戟进屋和他抬杠,又偷吃他的苏打饼干……这一切的一切,他已经是第三次经历了! 顾绒一言不发,没有和宿舍内任何人说话,重新躺下把被子拉至头顶将自己整个人罩住,似乎只有待在这温暖柔软的被窝里,才能给予他一些安全感。 然而顾绒还是怕得浑身都在打颤,又或是痛的,即使他此刻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口,可那种被人活生生捅死的痛楚却似乎依然存在——事到如今,他如果还觉得自己之前三次死亡都是一场梦的话,那他也太傻了。 可顾绒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经历这些事,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这一天,反复死亡又重生,就像打游戏读取存档回到起点一样。 打游戏尚且能够寻找到通关的方法,但他生活在现实世界中,而不是游戏里。 “顾绒他好像真的生病了……” “我们等会帮他和大课老师请个假吧,沈哥你上午没课吧?” “没课,顾绒我留在宿舍看着就行,你们去上课吧。” “好,你可别再喊他小名了,他生气了。” “行行行……” 顾绒蜷缩在被窝里,听着室友们的低语默不作声,他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弹,只想躺着,或许只要他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时就会发现这就是个梦,他在做梦而已。 但这一回,沈秋戟在李铭学和梁少离开宿舍后并没有如同顾绒记忆中的那样去浴室洗澡,而是扒着床栏来掀他的被子,轻声问他:“顾绒你没事吧?怎么又躺回去了啊?” 沈秋戟难得完整地喊一次顾绒的名字,他每回这么喊,往往都是觉得自己把顾绒气得狠了,特地软下声来做低伏小叫顾绒的全名给他赔礼道歉。 别人生气时都是连名带姓的喊人,只有赔罪时才叫哥啊姐啊的亲昵称谓,可到沈秋戟和顾绒这却是完全反了过来。 顾绒没刻意压着被子,所以沈秋戟很轻松地就将顾绒的被子掀开一道缝。 两人对望,顾绒下半张脸依旧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在外头,纤长的羽睫随眨眼的动作而轻颤着——他长得很漂亮。 大一开学那天,沈秋戟第一眼见到顾绒时,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他从小学习成绩就烂,写个八百字的作文就跟要了他命一样,不然也不会去当体育生。所以沈秋戟想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词去形容顾绒,只觉得他长得精致又漂亮,半截露出衣领的脖颈像是雪糁一般,牛奶似的颜色,抚上去的感觉应该也是那样微凉而细滑的,就如同他的名字,绒,温驯又柔软。 只是这漂亮的人望着他忽然就蹙起了双眉,沈秋戟顿时回过神,还以为顾绒又要骂他两句了,结果顾绒却直接把被子整个一掀,又猛然坐了起来,启唇道:“我要去改名。” 沈秋戟纳闷道:“你不是已经改了吗?”还发了朋友圈昭告天下呢。 “对。”顾绒把新的身份证从枕头底下拿出,望着那上面的“嵘”字道,“不过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我以前的名字好,所以我现在要去改回来。” 沈秋戟:“……” 沈秋戟现在只觉得,顾绒可能是真的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不过顾绒早上是从“噩梦”中惊醒的,额前的碎发都被冷汗给打湿了,面如白纸,唇无血色,眼底青黑,这副模样换任何人来看都不会怀疑顾绒是在装病。 “顾绒……” 沈秋戟开了口,也不敢再喊他小名刺激他,结果他才讲了两个字床上的少年就倏地转头盯着他,面容无比严肃:“别叫我顾绒。” 沈秋戟:“?” 怎么,现在顾绒都不能喊了?那喊什么?顾顾吗? 但乍一听就好像是在喊“姑姑”,沈秋戟就怕这称呼真叫出口了顾绒要和他打架,又想着顾绒现在还在病中,仔细思忖片刻后,沈秋戟悟了,改口道:“顾哥。” “顾哥,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我觉得你应该先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还去什么医院啊。”顾绒像是找到了活命的办法,精神亢奋地往床下爬,“我要去警局改名!” 顾绒才没工夫去理会沈秋戟又乱七八糟地叫他什么,因为刚刚沈秋戟忽然叫了他全名,就叫顾绒回想起算命先生那句话——你们家这孩子命太硬了,得取个软和点的名字,不然死得早。 他才十八岁,都死三次了!可不是死的早吗? 还死得多! 顾绒敲着自己的脑袋,只恨自己没听妈妈的话,硬是跑去改了名,这一切诡异的事都是在他改了名后才发生的,那他先不去医院了,先去警局把名字改回来,赶紧让他的生活恢复正常。 和活命比起来,名字娘炮一点又算什么? 大丈夫能屈能伸,顾绒觉得还是活着才最重要。 沈秋戟看顾绒的精神状态总觉得他不太对劲,又看顾绒身体颤得厉害就去扶了他一把,只是刚碰到顾绒的手臂他就忍不住皱眉——顾绒的手臂太冷了。 冷且僵硬,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手。 只是顾绒很快就抽离了自己的手,去衣柜旁拿自己的外套,没有留给沈秋戟太多时间去感受青年肌肤上那股森冷的寒意。 沈秋戟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走到浴室门口脱衣服准备去洗澡,结果顾绒却忽然喊他:“沈秋戟。” “怎么了?”沈秋戟保持着脱了一半背心的姿势回头看他,胳膊上的肌肉因着这个动作而绷紧,隆起流畅的线条。 他要脱衣服,顾绒却穿好的外套要出门去警局改名:“你以后还是接着喊我‘二绒’吧,想喊‘绒绒’也随便你。” 说完顾绒就关门走了。 沈秋戟:“……” 沈秋戟觉得,顾绒他可能不是病了,而是疯魔了。 顾绒没疯,他去了警局要把名字给改回来。 上回负责给他改名的警察妹子还记得他,那警察妹子听说顾绒又要把名字改回来时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但人家是为民服务的好公仆,照样尽职尽责给顾绒办了改名手续,告诉他十五天后来领新的身份证。 而且去警局还和去医院不一样,路上顾绒没遇到什么意外,在警局没有,改名完毕后回来的路上也没有,他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宿舍,没有意外身亡。 所以当傍晚顾绒回到宿舍时,他还是很难以相信,摸着自己的脸问:“我还活着?” “我感觉你快死了。”从外头回来拎着一个白色帆布袋的沈秋戟听见顾绒喃喃这句话,没忍住说道。 顾绒回头剜了沈秋戟一眼,倒没和他吵架,转身进浴室去了,他也是每天出门回来都要洗澡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顾绒洗澡时一闭上眼睛,就感觉有道难以忽视的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更确切地来说,是就站在自己面前。 那人好像和他面对面的站着,在他闭眼洗头时,死死地盯着他。 然而顾绒睁开眼睛后却什么都看不到。 等到他用洗面奶洗脸时,顾绒突然感觉有人往盖在自己脸上的手指轻轻吹了一口气。 顾绒缓缓停下所有的动作,他们宿舍的浴室虽然有窗户——可窗户开的很高,就算有风灌进来也绝不会是这样的效果,而且那口气阴凉湿冷,带着浓浓的血腥臭味,甚至还夹杂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就好像是长期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重新“活”了过来,就站在他的面前。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顾绒脑海的刹那,他浑身的鸡皮疙瘩就炸开了。 错觉,错觉,肯定是错觉…… 顾绒不断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他前面不就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吗?可是他睁开眼睛后却什么都没有啊,这一次也肯定没有。 但即便如此,顾绒依旧不敢睁眼,因为那股死死盯着他的视线又重新出现了,下一瞬,顾绒就听到了另外一种诡异骇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浴室里——有人在踩水。 “啪嗒啪嗒……” 脚掌踩在地面积水上时发出的声响绕着他打转,仿佛除了他以外还有人就在这间浴室里,正围着他不断转圈! 且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牵扯着顾绒的心跳也一起变得急促。 这踩水声是如此清晰,连淋浴头沙沙的水声在这一刻都显得那样安静,阴凉噬骨的寒意从顾绒脚踝处升起,又像是死人似的攀伏在他背上,然后踩水声停止了,盯着他的视线也消失了。 顾绒放下捂住脸的手,缓缓睁开双眼,浴室中除了淡淡的水雾以外什么都没有,顾绒高悬的心脏缓缓落下,他刚想松一口气,却有人代替他这么做了,那个人站在他的身后——它像是找到了满意的栖息地,所以也放松了,朝着他脖颈又轻轻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浴室的门也被人“砰砰”敲着震了起来。 “啊!” 急促的叫声完全不受顾绒控制从喉咙里发出。 “啊——!” 结果门外的人叫得比他更大声,那是梁少的声音:“顾绒你怎么了?” 顾绒不敢回头,拿浴巾随意擦了下身上的水珠就把睡衣穿上了,努力镇定下来后回答梁少的问题:“我没事,就是被你吓了一跳。” “我也被你吓了一跳。”梁少的声音就在门口,和顾绒只有一门之隔。 顾绒不敢在浴室里多待,也不敢回头,只想赶紧开门离开这里,可他打开浴室门后,门外却一个人都没有。 他抬头朝宿舍望去,梁少躺在自己的床上,手中握着手机,李铭学坐在自己桌前,沈秋戟挂在阳台的引体向上单杠架上做他的每日训练。 听见他从浴室出来的动静,他们全都齐刷刷地望向自己,梁少还睁大眼睛,很奇怪地问他:“顾绒,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啊?” ※※※※※※※※※※※※※※※※※※※※ 沈:我绒,你还好吗? 绒:我很好,我好就好在tmlgb的。 - 开文第三天就来了姨妈555,艰难地起来更新…… 今天也有小红包_(:3」∠)_大家不要放弃我,不要养肥我啊,追更嘛,很刺.激的! 我每次洗澡都很害怕闭眼,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会害怕哈哈哈哈,感觉闭眼好恐怖 第 4 章 顾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刚刚在和谁说话。 他听到的声音是梁少的,可梁少这会儿正好好的躺在他自个的床上呢,梁少又不是沈秋戟,沈秋戟一个整天搞体育的都不可能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就从浴室门口爬扶梯飞奔回自己床上,更何况是梁少。 “你刚刚是不是在浴室里叫了一声?”沈秋戟从引体向上单杠架上跳下来,一边用毛巾擦着额角的汗,一边问顾绒,“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绒回答他,声音却带着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颤抖。 而李铭学目光在才从浴室中出来的顾绒身上扫了一圈,就下意识地皱起了双眉,担忧道:“顾绒……你真的没事吗?” 宿舍里所有灯都开着,亮堂堂的,又有几个室友陪着说话,顾绒刚才恐惧已经散去了很多,而且那样诡异的事,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信,说不定沈秋戟还要嘲笑他胆小,所以顾绒垂眸沉默几秒,深吸一口气后就抬起头努力在脸上挂出笑容,安慰室友们说:“我真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 “可是你脸色很差。”床上的梁少也不禁开口,“看上去就跟……” 沈秋戟接过他的话头:“跟死人一样。” 419宿舍里霎时陷入死寂。 “你们看我干嘛?”沈秋戟反问他们,“你们自己瞅瞅顾绒的脸色,我这话是实话,又不是在故意骂他,他那脸白的就像a4纸一样,所以我才说他看上去像是要死了。” 李铭学这下也忍不住说了:“顾绒,你真的脸色不太好看,你今天去医院看了吗?” 他们几个都这样问顾绒,是因为一般人洗完澡后不管怎样,在浴室里被水蒸气熨了那么久,脸色应该会红润些的,可顾绒洗完澡出来后脸颊依旧没有丝毫血色,甚至透着青,原本红润的唇瓣都开始变紫了,连眼底也是发黑的,真就如同沈秋戟所说——像是快要死了一样,又或者,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就算今天早上顾绒做噩梦被吓醒时脸色也很难看,但都没有现在这样瞧着让人心底惊悚生寒。 “呵。”沈秋戟冷冷笑了一声,代替顾绒解释了,“他没去医院,他又去警局改名了,说要把名字改回原来那个。” “啊?” 梁少和李铭学都想不通:“你不是才改的名吗?” “我反悔了。”顾绒很平静,惨白的脸上还带着笑,“以后大家还是叫我二绒吧,我不会生气的,我早就该听我妈的话了。” 顾绒不笑还好,笑起来更显得他身体孱弱,面上死气浓郁,叫他们有种尸体在开口说话的错觉,错梁少咽了咽口水:“顾绒,要不我们还是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哦对,我明天确实还要去医院,不过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顾绒摆摆手,他的屁股还在疼呢,而且还更疼了。 说起来他身体现在也有些不舒服,恐惧感渐渐消失后,紧绷的神经也跟着一块放松了,可疲惫困意却滚滚袭来,顾绒突然就累得站不住,就想回床上躺着先睡觉,他一边爬扶梯,一边说道:“我今天有点头疼,可能是感冒了,我先睡了。” “等等——” 顾绒刚刚躺下,沈秋戟就递给他一个杯子,里头是深褐色的液体,他拉住顾绒说,“你把药喝了再睡吧,给你泡了个感冒药,吃了头应该会少疼点。” 这是小柴胡颗粒冲剂,顾绒闻的出来,所以他接过了杯子。 “你没在里头下毒吧?”不过顾绒可能还是气沈秋戟说他像是快死了那句话,觉着不吉利,所以现在要和他贫嘴。 “哪能呢?”沈秋戟对他眨眨眼,无辜道,“大郎,赶紧把药喝了吧。” 梁少搓着胳膊,嫌弃道:“恶心!恶心!” 李铭学也摇头,转回自己桌前继续看书:“得了得了,你们别打情骂俏了,给我和梁少俩单身狗一条活路吧。” “喂,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啊。”沈秋戟把顾绒喝完杯药子冲洗干净后放回自己桌上,“二绒觊觎我那是他的事,和我没有关系的。” 顾绒“呸”他:“滚吧你。” 骂完沈秋戟后顾绒觉得更累了,他屁股也疼的厉害,只能侧躺着睡,不过在经历过被花盆砸断头、被混凝土搅拌车压死,被医闹捅死这些各种“酷刑”,还有浴室那不知源头的踩水声后,眼下身体的不适都不值一提。 他今天没死,他活下来了,只要明天睡醒去医院看看就行了…… 顾绒嘴角微微扬起,抱着满怀希望入睡。 然而睡到半夜,顾绒却忽然感觉有人在抓自己的脚踝。 那是一双冰凉潮湿、寒冷僵硬没有任何温度的手,凉飕飕地钻进温暖的被窝抚上人的皮肉时,能把人冻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炸开。 顾绒起初还以为是沈秋戟这家伙在搞自己,可这双手却柔滑细腻,不像是沈秋戟的糙手,反而像是个女人的。 那双手在他的脚踝处温柔地摩挲了片刻,忽地就发起狠来,连指甲都嵌进他肉里头去了,使劲拽着他往下拖——于是顾绒这才发现,这双手不是来自于床尾,反而更像是来自他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床木板,直直从床下伸了出来。 可顾绒只能感觉到这些痛苦,却无法反抗,他头皮窜麻,害怕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如千斤重一般难以掀起,身体也动弹不得。 直到他的脸被人轻轻拍打,这股麻木感才渐渐褪去。 “绒绒……” “顾绒你快醒醒!” 全宿舍敢喊他绒绒的就只有沈秋戟一个人,顾绒艰难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沈秋戟那张脸搁在自己面前。 “你打我……” 顾绒捂着自己的脸,声音轻软无力,原本应该是质问的语气用这种调子说出,就显得他好像在委屈撒娇似的,于是顾绒沉默了两秒,改口道:“你敢打老子?” 沈秋戟这回却没和他拌嘴了,而是抓着他的手腕把他从被窝拽出来,又捏着他的胳膊给他套外套:“你在发烧,起来,我们带你去医院。” “我在发烧吗?” 刚刚那是梦? 顾绒还是不太清醒,人也没什么劲,听了沈秋戟的话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发烧了。 “是的,你都快烧成傻子了。”沈秋戟用冷水拍拍顾绒的额头,让他保持清醒别昏睡过去,“撑住,我们打了车很快就能到医院。” 梁少和李铭学也背得了顾绒,但沈秋戟力气更大,体力也足,让他来背顾绒更好些,所以几个人将顾绒搬下床后就把他放到了沈秋戟的背上,就由沈秋戟背着朝校外跑去。 而沈秋戟身上也并没有原先顾绒想象中的男生汗味,事实上沈秋戟每次锻炼回宿舍,就算是一身大汗也闻不到什么汗味的,等他洗完澡之后就更没有了。 顾绒只闻到了清淡温柔的……樱花香味? 他不禁开口说:“你好香啊……” 顾绒记得呢,沈秋戟用的是沃尔玛超市搞促销活动时力士39.8买一送一的沐浴露,好像他以前那瓶幽莲魅肤用完了,现在在用樱花柔肤,所以身上才会有樱花的香味。 可能从没听过顾绒对自己说这种话,沈秋戟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连带着顾绒一块掀翻了:“我操,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顾绒没回沈秋戟的话,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脚踝又被人握住了。 就好像沈秋戟背着他,而有个人则死死拽着他的脚腕,被他和沈秋戟拖着走,顾绒甚至能听到那种有东西被拖拽前行,和地面砂石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顾绒骇然睁开双目,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回头看看拉住他脚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他的错觉。 就在顾绒要转头的刹那,沈秋戟却忽地道:“别回头。” 顾绒停下动作:“什么?” “你身后有鬼。”沈秋戟也不知道是和他开玩笑呢还是在吓他,“回头你的头就要掉了。” “哇,沈老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这种话吓二绒?”梁少听见后都忍不住了,转身对顾绒和沈秋戟说,“二绒我帮你看了,你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不吓吓他他人就要不清醒了。”沈秋戟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顾绒什么都没说,重新伏回沈秋戟背上趴着,被拽脚的感觉依旧存在,但是拖拽的声音却没有了——因为那个人爬到了他的背上,正箍着他的脖颈,对着他的后颈喘气。 这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 顾绒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发烧身体的不适,眼里逐渐聚满泪水。 沈秋戟却在这时又把顾绒往上背了背,和他说话:“我这瓶沐浴露都用好久了,你怎么平时不说我香,今晚才说我香?” “我以前又没和你挨这么近过……” 顾绒语带哭腔说道,他这会儿是真害怕,之前还感骂沈秋戟,怎么凶巴巴怎么来,现下却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对沈秋戟讲,就怕他把自己给扔下去,所以这下子声音听上去可完全就是怯弱胆小,委屈又害怕的,叫人听了就不禁心生怜意。 沈秋戟一路背着他小跑,不过人家不愧是体育专业出声的,顾绒一个成年男子在他背上愣是没感到半点颠簸,他只感觉到热烘烘的温度从两人相贴的地方传来,还有他俯身趴在沈秋戟背后时,男人沉稳的心跳声。 这样的温暖给了顾绒些许安全感,也叫他变得更加脆弱,像是只面临危险只能拼命寻找庇佑的小兽,头一次在沈秋戟面前服了软,露了弱,带着泫然欲泣的可怜:“沈秋戟……我好害怕,我是不是要死了……” 沈秋戟安慰他:“车来了,我们几分钟就到医院了,你怎么会死呢?” 顾绒却再也没力气和沈秋戟说话了,在他彻底沉入黑暗之前,最后的记忆就是沈秋戟后背的温度和力士沐浴露的香味。 ※※※※※※※※※※※※※※※※※※※※ 绒:你好香啊。 沈:我就纳了闷了,这人都要死了还能耍流氓? - 明天绒崽就可以去医院啦! qwq球球大家留点评论吧,新文爬榜不容易,我会赶紧写文治好绒崽屁.股的 第 5 章 等顾绒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眸中的依旧是他们419宿舍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不过沈秋戟他们昨晚不是送他去医院了吗? 现在他还躺在宿舍里自己的床上,是因为他们从医院回来了,还是昨晚沈秋戟背他去医院的那些记忆又是在做梦? 顾绒捏着被角从床上坐起,往床下看了一眼,在瞧见梁少又在套那件他再熟悉不过的t恤时,顾绒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心脏也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他的思维、他的神志,完全都在那一刻被定格。 “不……” “不要……” 顾绒颤着唇喃喃,希望梁少不要说出那句话。 但梁少在把头钻出t恤领口之后还是问了。 他脸上的表情,眼底的担忧,声音里的疑惑,都和顾绒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听他说出这句话时一模一样!毫无更改! 梁少问他—— “二绒你咋了?做噩梦了吗?” 顾绒知道梁少这句话是好意,但他再一次听见这句满怀关心之意的话语时,从心底涌起的情绪只有暴躁和无助——他倒是宁愿自己真的是在做噩梦,因为不管是怎样恐怖的噩梦,始终都还是会有梦醒的那一天。 然而在现实里,他醒不过来,他每次的“醒来”,不过是回到噩梦的起点而已。 所以顾绒没有回答梁少的问题,只是转了个身面对内侧,望着宿舍雪白的墙壁发呆。他听着宿舍里三个人自己现在几乎已经能完全背下来的对话,满腹的心酸和委屈无处发泄,最后渐渐凝聚到眼眶中,化为酸涩的泪水。 顾绒打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家境很好,在家中排行虽然是上有大哥下有小弟,本该是几个孩子中最容易被忽视的老二,可在他们家,他反而是最受宠的。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算命老人说他“死得早”的话,还因为他是长得最好看的——顾父顾母是两个颜控,见孩子长得雪白可爱就舍不得打了,再说顾绒从小确实也听话,没必要打。 家业有大哥负责继承,顾绒就乐得当个“纨绔子弟”,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连顿打都没受过,哪里知道一朝改了个名,现今都已经嗝屁四次了,接来下还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他去医院也是死,不去医院也是个死,那老天到底要他怎么办才行? 顾绒越想越是绝望,便再也忍不住,裹着被子无声哽咽。 直到沈秋戟吃完他的小饼干后发现不对,没顾得上洗澡又扒着床栏来看他,问道:“顾绒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顾绒以前的确是经常和沈秋戟拌嘴吵架,谁叫他老是喊自己觉得娘们唧唧的小名“绒绒”。 可昨晚是沈秋戟背他去医院的,甚至昨晚被鬼爬上背时,也是因为沈秋戟一直在和他聊天,他才没完全被吓破胆。 不过那时露怯是因为情况特殊,现在可是大白天没有鬼的,只是顾绒还是放不下包袱,小声说:“……我没事。” “你哭了?” 顾绒声音带着些沙哑,声音即使他在竭力掩饰也还是难以完全藏住其中的哭腔,所以沈秋戟立马就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 沈秋戟这回直接改去扒扶梯了,把鞋一脱就往顾绒的床上爬,还准备去掀他的被子:“你怎么了?” 谁料顾绒自己就先掀被子,眼眶红红地瞪着他道:“沈秋戟你还没洗澡呢!快下去!” “行行行……”沈秋戟举着手跳下床。 但这么一搞,顾绒哭得通红的双眼就再也藏不住了。 沈秋戟没见过顾绒哭。 别说是顾绒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普通男生哭成这样肯定也是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所以下地后没走远,站在顾绒床前思考到底是什么事能叫这位大少爷哭成这样。 “我吃你饼干,你生气了?”可想了一圈,沈秋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晚上就给你买回来,买你最爱吃的海盐口味。” “我不想吃饼干……”顾绒还是面向墙背对着沈秋戟。 他才不会为这种事和沈秋戟生气呢,更别说是哭了。 沈秋戟虽然一天到晚拿他的零食吃,可回头男人就会买更多的零食塞到他这里,他那一箩筐的零食几乎都是男人买的,所以沈秋戟来拿自己零食篮里的东西吃,顾绒也很少会骂他——除非他们真的是杠上了,就要吵两句才舒心。 “好好好,那你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买。”沈秋戟像哄小孩一样和顾绒说话,“不,我现在就给你买,我给你点外卖。” “外卖又送不进宿舍楼,再说你那老年机能点外卖吗?” 顾绒可没忘记沈秋戟那只能打打电话发发短信定个闹钟的老年机。 “我翻.墙给你拿。”沈秋戟却大言不惭道,“我肯定是用你的手机给你点啊。” “……” 顾绒无语:“我不想吃。” 这句话话音刚落,他左半边的屁.股又开始痛了。 顾绒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可能就又要死了,等自己死后这一切便会重来,沈秋戟也不会记得这件事,而现在他再不找个人说说这件事,他会被逼疯的,于是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屁.股痛。” “屁.股痛?”沈秋戟很奇怪,“你还有痔疮?” 顾绒翻过身怒视沈秋戟,沈秋戟立刻投降:“行行,你没有痔疮,你没有。可你没有痔疮那你屁.股怎么会痛啊?” “我也不知道,我看镜子的时候上面长了个包,痛了好久了。” “我帮你看看?”沈秋戟说,“不对,我又不是医生,你去医院给医生看啊。” 话到伤心处,顾绒又想哭了:“我想去,但是我去不了,我打的路上会出车祸死掉,坐公交车会被人从楼顶扔下来的花盆砸断头,就算走路去了医院也会碰上医闹被捅死……” 沈秋戟:“……” 沈秋戟虽然觉得顾绒可能有被害妄想症,但为了防止顾绒继续哭,他就道:“行了行了,这有什么好哭的?我陪你去啊,别哭了。” “真的吗?” 顾绒闻言马上望向沈秋戟,他眼底的瞳光轻闪,湿漉漉的泪将一双眸子洗得格外清亮,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发泄一场而轻松下来的缘故,还是因为沈秋戟的话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骗你的话就让我体育考挂科行吧?” “你体育专业的,体育成绩那么好你挂个屁的科?” 沈秋戟站在他床前,勾唇朝他笑着:“所以我不会骗你啊。” 顾绒微微怔了下。 “你等我洗个澡。”沈秋戟却说到做到,脱了背心就往浴室钻。 半个小时后,他们俩已经站在校门口了。 自己前几次死亡都是从离开校门后开始的,因此望着这扇门,顾绒十分犹豫,蹙着眉不敢踏出去。沈秋戟见他踌躇上手抓着他的手腕就是一拉,直接把顾绒扯出了校门。 顾绒踉跄两步站稳道慌张道:“我不——” “不坐公交车,不打的,不走路对吧?”沈秋戟挑眉,“那我背你去?” 顾绒信了,期待地问:“可以吗?” 他觉得沈秋戟背上挺安全的。 沈秋戟冷笑:“你在想屁吃。” 明明是背过的,顾绒比着唇形默默嘀咕。 最终他们选择了骑共享单车绿色出行去医院,沈秋戟怕顾绒被害妄想症又犯,还特地骑在他后面,时刻关注着路况提醒他注意安全。 这次出行其实顾绒本来是没抱什么希望的,但待在宿舍里到最后反正也是死,不如多做几种尝试,上回在公路上他就出车祸死了,这次骑共享单车顾绒想着应该也会出车祸死掉,结果等他们在医院的停车点锁好单车后,顾绒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安全到达了。 顾绒站在大门外像个傻子一样喃喃:“我到医院了?” 沈秋戟闻言则是侧眸看了他一眼。 按照他们以往水火不容的惯例,顾绒觉得这沈秋戟应该会说诸如“不然呢”“你没到,这里还是学校”之类笑话他的话,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沈秋戟什么都没说。 他双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下,又很快舒展开。 “走吧。”他说,“我陪你去挂号。” 顾绒照旧挂了普外科,这回他们来医院来的早,自然不会碰上午间在这待着的那个准备医闹袭医的神经病。他捏着挂号单在座位上发呆,觉得这一次真是顺利的不可思议,而顺利的原因,是因为他身边有沈秋戟陪着。 想到这里,顾绒不禁转头觑着坐在他身边的沈秋戟。 谁料沈秋戟也在看他,这一扭头自己偷看人的视线恰好被沈秋戟逮个正着,顾绒还没来得及尴尬,就听沈秋戟问他:“顾绒啊,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顾绒很想说他每时每刻都在经历,比如他的无限死亡和重生,又比如沈秋戟又开始乱叫他一些奇奇怪怪的称呼。 但还没等顾绒开口,预约广播就提醒他让去316诊室,已经轮到他看诊了。 于是顾绒就以看病为重先去了诊室,那医生是个男的,一听顾绒的症状,又让他脱.了.裤.子大概看了下情况,就给顾绒转了科,让他去肛.肠科找林医生。 而肛.肠科在四楼呢,两人只好捏着单子又乘电梯往四楼去。 这个科室男男女女都有,不过再怎么体壮如牛、膀大腰粗的男人进去后都是虎目含泪扶着腰出来的,顾绒和沈秋戟站在诊室门口,望着这一幕不禁表情复杂,然而那虎目含泪的男人看着他两人脸上的神色更加一言难尽。 就连林医生看到他们两人时都挑了下眉,但等看完顾绒的症状情况后他却纳闷道:“怎么只是左边的屁.股痛?” 顾绒很紧张:“难道接下来我右边的屁.股也会痛吗?” 林医生道:“那得看你是因为什么屁.股痛了。” 顾绒总觉得这林医生的话听起来怪怪的,不过他不敢讳疾忌医,老老实实把自己在公交车上被流氓捏.了屁.股就开始屁股痛的始末事无巨细讲给了医生听。 林医生听完惊讶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看看。” 顾绒虽然还是有点害羞,可他被自己的屁.股搞怕了,就忍着羞赧给林医生看了下自己的伤处。 结果林医生自己看了还不够,还叫来了另外一男一女两个医生跟他一起皱眉仔细观察,把站在一旁等顾绒的沈秋戟都给看乐了。 ※※※※※※※※※※※※※※※※※※※※ 沈:屁.股痛?让我康康。 绒(大方):来来来,这里有屁.股,大家都围过来康康啊。 沈:? - 来章轻松的日常 _(:3)∠)_啊可能是新文,评论都好少噢…… 大家帮帮忙嘛,每次过千我都会加更的! 第 6 章 三个医生一同上阵,盯着顾绒的屁.股看了十几分钟,又讨论了半天后终于给了顾绒一个答案:“顾先生,我和杨医生和梁主任讨论过了,你这应该是皮肤窦道感染,简而言之就是得了藏毛窦。” “藏毛窦?”顾绒抿唇,皱眉沉思,这病名怎么听上去毛发很旺盛的样子? 林医生继续摇头:“不过你的藏毛窦得的也很奇怪啊。这个病一般都是长在尾椎处的,多发于毛发旺盛者,可你毛发不旺盛,而且怎么长在旁边的臀.肌上了呢?” 哪个人的屁.股蛋.子会长毛啊? 顾绒听这三个医生给自己讲了半天,终于是听懂了——他这个病很罕见,情况特殊,需要做手术。 随后林医生问了下他有没有吃过早饭,一听顾绒还没吃就给他开了单子,让他先去做术前各项检查,这个病拖不得,最好尽快安排手术。 林医生的话也正合顾绒心意,他也觉得自己地病真是拖得不了,好不容易来了医院,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又死了,然后重回419宿舍。 谁知半个小时后血检十几项结果出来,顾绒只有两个数值是正常的,吓得林医生赶紧让顾绒现在就去办理住院手续,他今晚得留院观察,因为他感染十分严重。 “你在发烧你不知道吗?”林医生又给顾绒量了□□温,一看顾绒都快烧到三十九度了又急又怒。 顾绒如实说:“……我不知道。” 从离开学校到现在,他精神都是紧绷着的,时刻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又死了,哪里还顾得上管去身体因为发烧而产生的乏力和困倦? “赶紧办了住院手续去病床上躺着,刚好术前要挂消炎药水,我让护士先给你挂着。”林医生十指飞舞,在键盘上敲着顾绒的病例,“你浑身感染这么严重,万一突然器官衰竭你是会死的知不知道?” 林医生一语惊醒梦中人,顾绒听完终于知道自己上回在宿舍是怎么死的了,当时他就在发烧——估计就是感染严重,突然器官衰竭,在沈秋戟他们把他送到医院之前就撑不住死了。 “好好去躺着休息吧。”沈秋戟也和顾绒道,“可别真出了什么事。” 顾绒也没想到自己看个病最后居然是从普外科转到肛.肠科。 因为是临时办理住院手续,顾绒虽然不想和别人住,但也只能先将就住个三人间,等安稳下来了再换去单人包间。 而顾绒和沈秋戟进病房时旁边两个病患都没在病房里,他的床在最里面,顾绒瞅了一眼另外两个病患的病例——一个肛瘘,一个肠梗阻。 这两个病和他的藏毛窦比起来算是比较常见的了,沈秋戟却好奇,问了一下护士:“护士妹子,可以问下这两位患者的病和我室友的病有什么区别吗?” 可能在肛肠科,护士妹子人也比较豪爽,思考两秒后说:“一个没屁.眼,一个俩屁.眼。” 沈秋戟:“……” 顾绒:“……” 豪爽的护士妹子捋起袖子要给顾绒挂水,也没叫顾绒名字,叫了他的病名:“窦道感染你快躺下吧,你感染很严重。” 顾绒现在听见这个病名不仅屁.股痛,他头也痛,就差没握着护士的手和她说:“我叫顾绒,您叫我绒绒都行的。” 等护士给自己挂上药水后,顾绒望着药瓶里匀速滴落的药液终于安心了些,他人一放松,发烧产生的疲惫感就汹汹袭来,他换了病号服萎靡在床上,和沈秋戟唉声叹气:“唉,还要住院做手术,可我什么东西都没拿过来,好烦呀。” 别人听见这话可能不会多想,以为顾绒就是在叹气吐槽,可沈秋戟一听这话就明白顾绒是洁癖症又犯了——说起来,他和顾绒势如水火的原因,就是因为顾绒有洁癖,见不得他床单一个月一换。 顾绒性子冷淡,很少见他笑,但是刚来宿舍那会见了几个室友他还是会很有礼貌笑一笑的,说话又轻声慢语,一张小脸跟雪似的嫩白漂亮,笑得沈秋戟这以前几百年一次都不笑的人也忍不住望着他一块笑。 谁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顾绒见他的脸色却逐渐变得铁青,最终在一个月的时候忍不住爬上他的床,亲手扒了他的床单扔去洗衣机,还放了消毒液帮他洗床单,并痛斥他一个月都不换床单简直脏得令人发指,他真是看不下去了。 沈秋戟自认为自己还是个算干净的男人,虽说床单一个月一换可能是不够勤快,但他每天洗澡换衣,每次上床都是洗干净了才上,甚至经常因为搞锻炼每天不止洗一次澡,他床单也没多脏吧? 对床的梁少和李铭学在他们刚进宿舍半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换过一次床单了,原因是梁少这个傻逼居然在床上吃黄焖鸡,还打翻了弄脏了李铭学的床,他们才不得不换的,要不然他们还不知道是多久换一次。而他和顾绒吵了一架后,这两人就很鸡贼地把换床单时间定在半个月一次了。 沈秋戟以前念书住的宿舍他都是宿舍里换床单的最勤快的人,结果到了419宿舍却被顾绒骂“脏”,他也是有苦说不出,毕竟顾绒是床单三天一换的人,和顾绒比起来,他可能真的“脏”。 现在顾绒烦恼,大概率是因为他今天住院没法更换自己的贴身衣物。 沈秋戟见顾绒叹完气就扭头朝自己望来,一双漂亮的眸子因为高烧湿涟涟的,漾着滟滟的水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模样可怜又娇气,但是沈秋戟望着他却只是在心里冷笑——这小东西平时对自己那么凶,难道现在顾绒示弱看他几眼,他就会心甘情愿地顾绒跑腿去买日常用品吗? 不会,不可能,想都别想! 果不其然,下一瞬,顾绒就开口了:“沈秋戟,能麻烦你帮我买点日用品回来吗?” 他从刚换下的衣服裤兜里拿出三百块钱红钞,求人时说话声音轻轻软软的,音色干净又好听:“买完之后剩下的钱就当做我请你吃饭,谢谢你啦。” 行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如今的世道钱难赚屎难吃。 沈秋戟最终为了三百块钱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他觉得顾绒还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方,但沈秋戟也发现了其他问题—— “你怎么会带着这么多现金?” 这个时代大家不都用什么微信钱包和支付宝吗?他见顾绒平时付钱用的也是电子支付,从来就没见顾绒用过现金,刚刚住院交钱时顾绒也是用的手机支付。 沈秋戟很是怀疑,狐疑地盯着顾绒:“你是不是早就有预谋准备了现金要使唤我?” 他的手机不是智能机,他平时也没法用电子支付,只能用现金,顾绒带这么多现金肯定就预谋着要让他去跑腿的! 而面对他的质问,顾绒只是“虚弱”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沈秋戟没办法,他自认为是个不记仇的好人,况且现在顾绒重病亟待做手术,他没法给顾绒搞个水滴筹,那也只能跑跑腿当做献爱心了。 二十分钟后,跑腿的沈秋戟就回来了,还坐在床边慈心大发给顾绒削猕猴桃吃,说是多补充点维c伤口好的快,还感慨道:“我这可是把你当做祖宗在伺候。” 他的话被出去放风回来的肠梗阻和肛瘘患者听见,两位患者是位看上去五十来岁的老大爷,闻言肠梗阻患者也跟着感慨:“小伙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 彼时顾绒正在喝水,听见这么个年纪的老大爷开口居然如此豪迈开放,差点没喷出来,赶紧解释:“大爷,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的室友。” 肠梗阻大爷愣了下,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误会了。” 虽然现在他和沈秋戟关系看上去还算和谐,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顾绒觉得他和沈秋戟以前没少吵架,恩怨还是在的,却不料有朝一日还能被人误会是情侣,清白堪忧,于是立马开始赶人:“沈秋戟,你赶紧回去吧,你明天还有课的不是吗?今天你送我来医院我真是谢谢你了。” 最后一句怎么听着像是在骂人呢? “这就赶我走了?”沈秋戟刚把削好的猕猴桃放到顾绒手里,听到顾绒的道谢不禁挑眉,“我削的猕猴桃,都不让我吃一口再走吗?” 顾绒摆着手,敷衍道:“下次再给你吃。” 沈秋戟恼怒,口不择言骂道:“臭没良心的,老子走了。” 如果梁少和李铭学在这,肯定又要说他们俩不是在吵架而是打情骂俏了。 最后沈秋戟像是秋天的落叶被大树抛弃般转身离去,而顾绒没有挽留。 只不过沈秋戟刚走,门外又进来一个老头,就坐在肠梗阻大爷床尾的陪床休息椅子上,低着头默不作声,应该是肠梗阻大爷的陪床家属。 见那老头进来,肠梗阻大爷也没说什么,可能是在外面逛累了,躺下后拉起被子就开始睡觉。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老人坐下的瞬间顾绒就觉得这间病房忽然就阴冷了下来。 ※※※※※※※※※※※※※※※※※※※※ 鬼: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绒: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受害者。 沈: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跑腿工具人。 - 大家新年快乐呀=3= 今天评论区抽88个小红包,祝大家新年发大财! 第 7 章 顾绒也将身上的被子拉紧了些,但还是难以抵挡那股不知从何而来,从脚踝处慢慢爬上他脊背的瑟瑟寒意,所以哪怕这间病房还有着另外两个人,顾绒还是忍不住害怕。 阵阵森然的阴冷中,顾绒忽地记起医院这个地方很是邪门,好多鬼故事的发生地点都是在医院,因此一个念头也骤然出现在顾绒脑海中:我总不可能又见鬼吧? 而且老人还说过,不能想着见鬼,因为这种东西,你想见的话,它就会来。 所以顾绒拼命摇着头,想将这些念头甩出脑海,但是人的念头很多时候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你越是不愿去想一件事,那件事反而会更加顽固地驻扎在你的脑海中。 顾绒摇了几次头后,念头没甩干净,余光却瞥见那位坐在肠梗阻大爷床尾的陪床休息椅子上的老头在浑身颤抖。 他抖动的幅度很大,似乎是身体不舒服。 顾绒叫了他两声他也没反应,不得已之下顾绒只能叫醒肠梗阻大爷,问他:“大爷,你的朋友他好像身体不舒服,他一直在颤抖诶。” “有吗?”肠梗阻大爷用手撑着身体起来,却没有看向床尾,而是伸头看了一眼他右手边的肛瘘患者,然后告诉顾绒,“他没有不舒服啊。” 听到他们俩说话的肛瘘患者也起身,附和道:“我挺好的啊,怎么了?” 顾绒心脏落一拍,他颤颤地抬起手,咽了咽口水指着肠梗阻患者的床尾道:“他、他不是……来给你陪床的朋友吗?” 顾绒话音落下的刹那,床尾处地老头就停止了颤抖,重新僵住身体。 肠梗阻大爷往他所在的位置看了看,明明老头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但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很快就转回头,笑着对顾绒说:“小伙子,你在开玩笑吧?我床尾没有人啊。” 顾绒要疯了。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也很想自己是在和病友开玩笑,但床尾的老头是确确实实在的,没有因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话音离消失。 “可是……”顾绒刚启唇,又很快闭上了嘴巴。 因为那一直没有抬过头的老头抬起了头——不对,应该说是转过了头。 但要说是转头也不确切,因为他的身体还是背对着顾绒的,只有他的头,以一种正常人绝对不可能做到的,扭了一百八十度转过来,目光阴鸷,死死地盯着顾绒。 顾绒以为自己看到这样可怖骇人的一幕,会尖叫,会哭,可或许是因为想着病房里还有另外两个病友,且他们都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所以也只是张了张唇并未发出任何声响,瞪大了眼睛回望着老头。 那老头也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怒瞪他而已。 只是眼睛睁得久了,总是会发干发酸的,顾绒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习惯眨了下眼睛,可仅仅眨眼时那么零点几秒的黑色过去后,顾绒就发现那老头脸上的表情变了——他在笑。 那个笑容极其怪异,老头的唇角高扬到了耳侧,整张嘴像是撕裂开了一般,可他望向顾绒的眼神还是万分凶蛮,阴鸷暴戾,和他下半张脸的笑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过那老头还是没有起身,依旧只是在盯着顾绒。 随后顾绒再眨了一次眼睛,这回老头又有了变化——他站起来了,这回站到了顾绒的床尾,而他和身体方向相反扭了一百八十度的头在起身后也变得更为明显。 这一幕吓得顾绒后颈发凉,他瑟缩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又眨了两下眼睛,老头的位置便从床尾,变换到了床侧。 顾绒也因此找到了规律:只要他眨眼,老头就会动,会离他越来越近。 并且老头每一次变化都是在眨眼时瞬间变的,只要他不眨眼,老头就不会有任何变化,可人怎么可能控制住自己不眨眼呢? 老头现在已经和他近的不能在近了,等下一次他眨眼时,老头又会站到哪里去呢? 顾绒感觉自己就仿佛走入了一条死路,他本以为自己只是不能来医院,却没想到来了医院最后的结局还是没有改变。 即便他竭力控制自己的眼皮,可是生理性的眨眼他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眨眼的速度又是那样快,在顾绒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他已经眨了次眼睛。 察觉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后,顾绒骇得立马屏住呼吸,但奇怪的是那老头却没有再靠近他。 老头只是开口,用沙哑怪异的嗓音和他打招呼:“小姑娘,你也在这啊。” 小姑娘?他是个男的啊?哪里来的小姑娘? 顾绒正在奇怪时,他的后背忽然传出一道咯咯的小声,那笑声如铃铛清脆,却叫人心底发寒, 顾绒也终于明白了——老头一直在看的人不是在看他,而是他的背后。 因为老头一直在他眼前,所以他只顾着关注前面的事物,却完全忽视了自己发凉的脊背,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后颈传来,吹到他脖颈处的阵阵阴风。 那哪里是有人再往他的后颈肉吹气啊,而是就像当时沈秋戟背着他时叮嘱的那句话——他背后有鬼。 此刻,笑声的主人正伏在他的后背上,发出如刀刮般刺耳的低喃,那是个女人的声音:“我一直……在这里啊……” 顾绒的情绪完全奔溃,他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掀了被子就往床下跳。 人在极度的恐惧下本能的反应就是尖叫和逃离,顾绒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只是他忘了自己手上还挂着消炎药水,他这一跑动作幅度太大,直接将上方的药袋给扯了下来,摔砸在地上,而里头的药液溢出,顾绒一脚踩在湿滑的药液上。 所谓人到背时点子低,蹲地撒尿蛇咬逼。 你说一般人倒霉吧,脚踩滑大不了摔上一跤,可顾绒真是倒霉到了极致,他就这么打滑着朝窗户冲去,倒栽葱似的砸到楼底的水泥地上。 不过最后当他躺在七楼下的地上时,顾绒反而感觉到了些许平静。 可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又听见,在自己本应只有冰冷地砖的后背,那个跟了他不知道多久的女人又轻声问他—— “你来陪我了吗?” 声音从他背后传来,顾绒睁大眼睛,瞳孔逐渐放大,将他的面容固定在惊恐绝望到极致的死亡时刻。 . 不知过了多久,等顾绒的意识重新归位,思绪也回笼时,顾绒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回到宿舍,而是回到了沈秋戟已经把他送到病房的时候。 “这就赶我走了?” 沈秋戟往他手里塞了个椭圆状的绿色东西。 顾绒闻言呆呆地低头看了眼被放到手里的猕猴桃——猕猴桃已经被削好了,仅在用手捏的尾部留点皮,可以直接吃掉。 沈秋戟则继续问他:“我削的猕猴桃,都不让我吃一口再走吗?” 顾绒沉默了两秒,没有时间去多想,他只记得那个男鬼老头就是在沈秋戟离开病房后才来的,于是大惊失色一把握住沈秋戟的手,双目含泪语带哭腔:“别走!” 这一声“别走”叫的是情真意切凄婉悲凉,好像沈秋戟不是要回宿舍去,而是要抛下顾绒离去——关键是沈秋戟要走还是被顾绒给赶的。 所以沈秋戟被顾绒的前后不一致的快速变脸弄得很懵。 旁边的肠梗堵大爷瞅见顾绒和沈秋戟交握的双手神色也很复杂,大概是弄不明白顾绒为什么否认了沈秋戟不是自己男朋友,回头又却搞出这生离死别的一幕。 “你吃,你快吃。”而顾绒真的是怕极了,他怕沈秋戟真的丢下他走了,就把削好皮的猕猴桃重新塞回沈秋戟手里。 还从桌上拿了另外新的猕猴桃,抢了沈秋戟的水果刀开始削皮,低着头一边削一边说:“你想吃几个就有几个,我给你削!只要你别走呜……” 沈秋戟:“……” 最后那声哽咽是怎么回事? 不过沈秋戟随后也发现,顾绒是真的哭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着,哭得极其凄惨。 他不禁语塞:“顾绒,你……” 顾绒抬起头抹了把眼泪,泪眼潸然道:“沈秋戟你千万别走啊,你走了我就要死了……” “……行行行我不走了。” 沈秋戟也不好走了,他搞不懂顾绒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只是眼下这个情况他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要走顾绒可能会把削猕猴桃的刀架到自己脖子上,威胁他说:“你如果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被自己脑补给弄到万分尴尬的沈秋戟只能做出承诺。 不过随即他又说:“可我日常用品也没带过来啊。” 他其实也没想过要留在医院给顾绒陪床,顾绒刚刚给他的三百块买日用品后剩下的钱,他准备等会走时全拿去请了护工来照顾顾绒的,所以他只买了顾绒一个人的日用品。 只是现在顾绒要他留下来,沈秋戟就在想他可能要再去超市一趟了。 谁料顾绒一听沈秋戟又要离开这间病房,吓得慌不择言:“你用我的!” 沈秋戟:“?” ※※※※※※※※※※※※※※※※※※※※ 翌日—— 沈,在偷吃饼干。 绒痛骂:你还要不要脸? 沈:无所谓,反正我不要脸。 绒:? 后来—— 绒,前后态度不一致,变脸迅速。 沈痛骂:呵,善变的男人。 绒:无所谓,反正我不要脸。 沈:? 第 8 章 这还是他那个洁癖严重的对床室友顾绒吗? “毛巾就算了,牙刷我们俩也一起用?”沈秋戟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和间接打啵有什么区别? 结果听倒是没听错,但顾绒纠结了几秒后就改口了,举着手里削猕猴桃的刀说:“把牙刷切成两半,一半我用,另外一半你用,毛巾也可以裁成两块。” 沈秋戟:“……” 疯了疯了,顾绒真的疯了。 顾绒说完还要实践,猕猴桃也不切了,作势就要去切牙刷。 “别用刀了,你手上还挂着吊针呢,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看你手背都回血了。”沈秋戟赶紧拦住顾绒,“我等会再去超市重新买就行了。” “那你带我一起去!” 顾绒马上揪住沈秋戟的衣角,反正他是再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间病房里了。 刚才医生的话沈秋戟也听见了,顾绒现在病得厉害,他哪敢让顾绒跟着他一块跑,只能投降,拿了顾绒的手机说:“我叫个达达快送,让人家给我们送,行了吧?” “好,好得很。” 顾绒不在乎要花钱,他见自己终于成功把沈秋戟拦下了,而他和沈秋戟折腾了那么久,怪异老头也没从外面进来,便终于安心地能够躺回床上休息了,只是他的一只手还抓着沈秋戟的衣角,担心这男人趁自己没注意时偷偷跑了。 只是顾绒现在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却极度亢奋,又不敢睡觉,就有一句没一句和沈秋戟聊天—— “沈秋戟,你还知道达达快送呢?” 顾绒很难不好奇,为什么沈秋戟没有智能手机,却对各种智能手机app的便捷服务如数家珍? 沈秋戟闻言睨了他一眼,挑眉道:“你当我是山顶洞人?我只是没有智能手机而已。” 顾绒攥着被角嘿嘿笑了两声,换了另外一个话题聊:“对了,沈秋戟,你现在怎么不叫我绒绒了?” 沈秋戟纳闷,问他:“你不是不让叫吗?” “我让了,你快叫我绒绒。” “……” 他妈的,这对话怎么这么gay啊? 沈秋戟表情十分复杂,他以前能叫肆意顾绒小名,现在被顾绒这么要求着,他反倒叫不出来了。而顾绒没听到他吱声,还催促道:“你叫啊。” “……绒绒。” 顾绒这才心满意足,揪着枕头调整了个更舒服的躺姿,委屈地说:“我真后悔没有听我妈的话,去改了那么个硬的名字,早知道我会有今天,改名时我就不应该改什么‘顾嵘’,直接叫做‘顾毛绒绒软绵绵儿’多好啊。” 那个“儿”字是最秀的。 不过沈秋戟瞥了一眼缩在被窝里团着的顾绒,见他原本白皙的双颊此刻烧得通红,眼里仍然泪涟涟,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觉得这个名字倒也还挺衬他的。 顾绒的屁.股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不过他是肛肠科的例外,整个医院就他一个皮肤窦道感染的,所以他没有名字,护士称呼他都是“那个窦道感染”。 且在做手术时因为没有沈秋戟在,顾绒有点紧张,因此护士给他打了个支镇定,随后问他有没有冷静下来了?顾绒说没有,他告诉护士自己甚至还有点想大吼大叫。 于是麻醉师又给他加了一针。 这回顾绒安静下来了。 手术过程中也没什么意外,顾绒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局麻的手术,所以在手术过程中他能听到剪刀剪肉的声音,还有两个主刀大夫在小声逼逼:“老梁,你把小吴和小杨叫过来吧,她们不是一直想看窦道感染吗?给她们看看。” 还有类似“老张,你说这个创口这个能不能剪个三角形”的突发奇想。 他们以为顾绒睡着了没听到,但是顾绒没睡着,他听得一清二楚,还知道自己屁.股被好多人看了,男男女女都有。 真是他妈惨。 顾绒垂泪深思:自己究竟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改了名,可改回来后也没用了,他还是一直在死,好像只有沈秋戟在他身边时才会不出什么事,不过这是为什么呢?还有上一回他死了以后为什么回到宿舍,而是回到了沈秋戟要离开医院的时间点? 手术结束后,顾绒趴在病床上被推回病房。 沈秋戟在病房里做着深蹲,他看见顾绒被护士推回来,还有力气去帮着护士一起把顾绒搀扶回床上,身体素质真是不一般的好。 “每天都要换两次药的,这几天你只能趴着睡,平时要小心些别扯到伤口,伤口也不能碰水,如果要洗澡记得用保鲜膜包好伤口请人帮忙……” 护士零零碎碎叮嘱了好些话,如今顾绒已经成了个极度怕死之人,所以每个叮嘱都仔细记下了,之后还点了份乳鸽汤外卖,说是要好好给自己补补身子,毕竟他的手术也不需要吃流食。 而沈秋戟还留在医院给顾绒陪床——他们俩都请了两周的假。 顾绒要做手术,学校那边不会不给他批假条,但沈秋戟怎么也能搞到两周假的顾绒就想不通了。 一方面因为有沈秋戟在时他似乎不会死亡,所以顾绒很希望沈秋戟能够陪着他;可另外一方面,虽然他们俩平时不对付,但他这样耽误沈秋戟的课程,顾绒心里怎么说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思来想去后,顾绒递给沈秋戟一沓红钞。 沈秋戟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干什么?” 顾绒声音轻轻软软地说,像是在哄人:“这几天谢谢你陪我,这些钱是请你吃饭的。” 又是请吃饭? 顾绒连理由都不会换一个。 沈秋戟接过那叠红钞数了数,发现居然有整整五千块,在这个电子支付如此发达的时代,也难为顾绒准备这么多现金了,他笑着摇摇头,把钱全部还给顾绒:“顾少爷你出手真是大方啊,不过我用不了这么多,你帮我冲20块话费就行了。” “就只要20吗?”对于他的拒绝顾绒感到很意外。 “嗯,老年机用不了多少话费。”沈秋戟点点头,“我每个月的话费固定套餐就5块钱,保号用的。” 沈秋戟的家世顾绒不清楚,但据他所知,沈秋戟过的很拮据,常常外出兼职赚取生活费,身上从来不会有超过20块的现金,积蓄等于零,没有电脑,手机也是用的老年机,每天不管是在宿舍还是外面都是在搞健身锻炼,没有一点娱乐活动。 顾绒猜想他可能是家庭条件不太好,所以才不会出去玩,也没钱买智能手机和电脑,他这次给沈秋戟五千块既是想感谢他,也是想帮助他。 但沈秋戟不要他的钱顾绒也没办法,思忖几秒后,顾绒干脆给沈秋戟交了300的话费,毕竟就冲20块也太少了——而且现在充值的最低额度几乎都是30块了,他要给沈秋戟冲个20块还挺麻烦的。 冲完话费后顾绒就放松身体趴下了,他的两个病友,其中那个肛瘘两天前就做完手术了,肠梗阻大爷和他应该是好朋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老薛啊,做完手术后真是轻松了好多,之前我根本就拉不出屎,你呢?” 肛瘘大爷笑了两声:“我还好,就是放屁的时候,会感觉有股气在屁股里窜来窜去。” 顾绒:“……” 沈秋戟:“……” 顾绒心情本来很悲凉,听着两个病友大爷的对话却被逗乐了,只是他还没笑几秒就听见病房窗户处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顾绒才侧头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忍痛撑着床垫支起了上半身,而刚才还笑着相谈的两个大爷病友已经尖叫着跑出病房了,其实如果不是顾绒下半身因为刚做完手术麻醉效果没有消退还不能动弹,恐怕他也会像两个病友一样窜出病房——因为有个血淋淋的人头,从他们七楼的窗外滚进来了。 刚刚发出的那身巨响,就是头颅的主人脖颈砸在床沿时发出的动静。 从窗口处蔓延至床底的鲜红血迹都在清楚地告诉屋内所有人,外面有个人跳楼了。 他大概是从医院顶楼跳下来的,只是下来时位置没弄好,头在七楼顾绒他们病房的窗沿处磕了一下,这一磕就直接磕断了脑袋,头颅和尸身分离时的迸发的殷红鲜血也溅满了顾绒病房的窗户,将原本透明干净的玻璃糊成血色,甚至还有几滴血直接溅到了顾绒的床单和被之上。 顾绒呆呆地抱着枕头,他的病床靠窗,那个滚进他们病房的人头本来都在肛瘘大爷的病床底下停住了,却不知为什么,那颗人头又滚回了他的病床前,就好像是有人在肛瘘大爷的床底推了那颗人头一把似的。而人头在顾绒床前停下后,人头的面容也清晰地展露在了顾绒眼前,那双还未闭上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顾绒的双目,更诡异的是,那颗人头的唇角高高勾起着,就好像在冲着床上的青年笑一般。 “别看了。”沈秋戟上前捂住顾绒的眼睛。 顾绒嘴唇嗫嚅着,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也许是这几天不断见鬼和自己重复死亡地遭遇磨练了顾绒的心智,他没叫也没哭出声,只有颤抖不停的身躯在泄露他内心的恐慌和害怕。 外面很快就来了保安和警察,顾绒他们也被换了病房,不过顾绒加了点钱换成了个单人间,这里有沙发电视,沈秋戟在这里陪床时睡的也能舒服一点,最主要的是——这里楼层没那么高,仅仅在二楼而已,这层楼都是高级病房,每个小时都会有护士来看看。 因为楼层不是很高,所以顾绒能够听见楼下外出散心的病人们的聊天声,这样的声音能叫他安心点,更何况顾绒现在真怕了再住高楼,要么他自己脚滑栽下去,要么别人跳楼把头摔进来,这是要有怎样的运气才能叫他全都碰见啊? 真是倒霉死了。 ※※※※※※※※※※※※※※※※※※※※ 以前—— 沈:绒绒。 绒:叫尼玛叫。 后来—— 绒:你快叫我绒绒啊。 沈:? - 啊这,是不是我写的太恐怖没人看了,留言越来越少了tv t,今天刷后台看到还掉了几个收藏,心痛。 第 9 章 “顾绒,你没事吧?” 沈秋戟帮着护士将顾绒的日用品从七楼搬到新病房,一进屋就看见顾绒裹着被子在病床上发抖,额角冷汗涔涔,瞳孔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几乎缩成了一个极小的点。 “我、我……” 顾绒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嘴唇张张合合,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没法告诉沈秋戟,刚刚跳楼的那个人他认识——正是他第三次死亡时,在医院捅死他的那个医闹疯子。 他现在能进医院是靠沈秋戟,来医院的时间也提早了,所以没有碰到那个医闹疯子,可顾绒怎么也没想到,他都已经做完手术了还能遇见他,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照自己这些日子频频撞鬼的经历,顾绒很难不去想——想这个跳楼死掉,人头还滚进他病房的医闹疯子晚上会不会来找自己。 此刻的顾绒身心俱疲,思维神经全部绷紧,就像是一根弦,没有人希望看到这根弦崩断。 好在沈秋戟还是在这里的,有人陪着顾绒还稍微轻松些,见他进来便伸着手要沈秋戟坐到床侧边来。 顾绒现在是个病人,沈秋戟一时心软送了他来医院,好人做到底,他现在自然什么都是顺顾绒意思的,因此坐到床边后他还安慰顾绒:“你别太害怕了,这不还有我在这呢?你说你,你一个人待着又害怕,那怎么还选了个单人间呢?” “单人间有沙发,还有电视。”顾绒趴在床上,他的声音因为手术和刚才受到的惊吓听上去格外轻弱无力,“我想着你睡这里可能会舒服点。” 沈秋戟怔了下,他还以为是因为顾绒大少爷习惯住不惯多人间,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他和顾绒说:“我不挑床,睡哪里都一样的,倒是你,你才做完手术是得好好休息。” 不过说实话,和那硬邦邦的折叠陪床椅相比,确实是单人间这柔软舒适的沙发好躺些。 “沈秋戟……”躺在床上的青年又开始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沈秋戟低头看了他一眼,就见青年从被子里探出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的一角,继续问他:“你还记得我们来办住院手续前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吗?” “你问我,我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 青年抬眸望向他,双颊惨白,唇无血色,一字一句告诉他:“我碰见鬼了。” 沈秋戟闻言眸光凝住,他沉默几秒后笑起,伸手作势去探顾绒的额头:“顾绒,你是不是还是发烧,世界上怎么会有鬼?” “我没发烧。”顾绒蹙眉,却没躲避沈秋戟抚上他额头的手,因为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没生病,“而且你不是能看到鬼吗?”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所以你肯定能看见对吗?” 沈秋戟见顾绒信誓旦旦地望着自己,语气又极为笃定,难免有些好奇:“我怎么就能见鬼了?” “不是你——”告诉我,先前我背后有个鬼的吗? 这句话顾绒差点脱口而出,可是话说到一半他就想起来,那是前几次他死亡时发生的事了,现在的沈秋戟还没说过任何有关这些灵神异怪的事。 顾绒只得把原先的话咽回去,改口道:“不是你问我,我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怪事的吗?” “是啊。”沈秋戟抚顾绒额头的手改成指他耳朵,“那是因为我看到你耳廓发黑,耳朵颜色晦暗一般代表着身体运势皆不佳,但我——” 耳朵是顾绒的敏.感点,有人摸到他就浑身发软,即便沈秋戟并没有触碰到他,但男人抬手的动作依旧让顾绒忍不住颤了颤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而沈秋戟则缓缓把话说完:“我以前见你时不是这样的。” “那不就证明我遇见鬼了?”顾绒把沈秋戟的衣角拽得更紧了,哭丧着脸道,“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个人头本来都停下了,却又无端端滚到我面前,他今晚肯定要来找我的……” 沈秋戟闻言却安慰他:“这你完全可以放心,就算他要来找你也不会那么快的,最快也得等头七回魂夜。” 顾绒:“……” “当然,如果你特别倒霉那这些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顾绒:“…………” 顾绒才做完手术,麻药效果过去了现在手术伤口正在痛,事实上他也挺佩服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居然还能保持清醒而没有昏睡过去,但也正因为这份清醒,顾绒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要回去。 回到上一次“存档”沈秋戟在给他削猕猴桃那会儿,只要他回去了,就阻止那个断头男人跳楼,男人不跳楼就不会死,他也不用担心男人半夜里来找他麻烦。 一刀抹脖子死的应该还是快的,况且对于现在的顾绒来说,再死一遍也好过遇见鬼被弄死,反正他又不会真死。 下定决心后,顾绒倏地起身,拿起水果刀往脖颈处一抵准备自裁。 不过他的举动把沈秋戟吓到了。 “我草?顾绒你干什么——!”沈秋戟眼疾手快夺下了顾绒的刀,但顾绒还是在自己颈子留下了一道血痕,被割开的伤口停顿几秒就开始往外渗出鲜红的血珠,由此可见顾绒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存了死志,“你就算怕他来找你,那也不至于也把自己变成鬼和他一拼啊。” 沈秋戟自己也反思,觉得可能是自己那句回魂夜会来找他吓到顾绒了,就说:“我不是一直在这里陪你吗?就算真有鬼还有我啊,你怕什么?” “你别拦着我呀……唉这个一时半会和你是说不清的。”顾绒见没了刀,便望向窗外寻思着跳楼能不能成,只可惜这里是二楼,楼底下还铺有草坪,他最多就是断个腿,死是不太可能的。 沈秋戟也看得出顾绒的认真,于是他赶紧把病房里的所有危险器械都给收起来了,他还劝着顾绒打消死志:“他是自己想跳楼的,而且你刚才也听到护士说了,那个病人是和牧医生有些误会,就算他变成鬼了,也应该是去找牧医生啊,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些话句句在理,再说没有人是不畏惧死亡和疼痛的,所以或多或少也哄住顾绒,可偏偏—— “但是我最近遇到太多诡异恐怖的事了。”顾绒垂着头,脸颊白惨惨,额角都是细涔涔的冷汗,一副虚弱无力的可怜委屈模样,别说是沈秋戟,再铁石心肠的人看见都会生出些恻隐之心的。 又念及顾绒刚做完手术,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被跳楼的人吓了一跳,沈秋戟叹了口气扶着他重新躺回病床,轻声开导他道:“这些事你以前肯定没有碰过吧?再诡异的事也总会有个起源,你与其自.杀,不如想想你是做了什么事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顾绒早就想过了,但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并且唯一的答案就是他改了名字。 不过和沈秋戟在一起,似乎确实会好点,如果不是沈秋戟陪着他那么他现在估计还在医院不断死亡的路上。想到这里顾绒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盯着沈秋戟沉思——难道沈秋戟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以避开鬼怪,自己和他在一起会很安全吗? 还好他们俩是室友,就算出院了也能继续呆在一起。 “沈秋戟……你可千万不要离开这间病房啊。”顾绒眼巴巴地望着沈秋戟,甚至都不敢用重点的语气和他顶嘴互喷,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想闭上眼休息会,“我现在想睡一下,你说你会在这里的,那如果你要出去记得叫醒我。” “行,如果我出去的话肯定会叫你的。”沈秋戟倒也答应他,拿起遥控器说,“你睡吧,我看会电视,静音,不会打扰到你。” “……谢谢。” 顾绒小声道了声谢,抬手将被子拉得更紧,想借此抵挡医院特有森冷之感。很快,沉重的疲倦感就将顾绒拖入梦乡,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到了后半夜却听见一阵“砰砰”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什么重物在不断撞击他病房的窗户似的。 等等,窗户? 顾绒猛地睁开眼睛,他是背对着窗户睡的,所以一睁眼就能看见对面沙发上有个盖着毯子鼓起的身影,那是沈秋戟睡觉的地方。 黑暗的夜里几乎没什么光线,但是顾绒觉得那应该就是沈秋戟,这让顾绒安心了不少,虽然他背后的窗户处“砰砰”的撞击声依旧没有停歇的趋势。 “沈秋戟……” 可是这声音一直响着,顾绒也没法睡觉,这声音让顾绒想起白天断头男人跳楼时脑袋砸进病房的声音,他更不敢回头,生怕一扭头就看见有个断头在窗外疯狂地撞击玻璃。 于是顾绒小声地喊着沈秋戟的名字,希望能把他叫醒请他帮忙开下病房的灯,灯光亮起后,屋内又有两个人,顾绒觉得这样的话他也有胆子敢回头看看窗户那里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在撞玻璃。 然而不管顾绒怎么呼唤,甚至提高了音量,沈秋戟都还是死死地躺在沙发上,身体一动不动没有给予顾绒任何回应。 沈秋戟怎么睡得这样沉呀? 顾绒蹙着眉闭上双唇,可他停下后,却发现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呼喊着,它的声音越来越大,喊的却不是沈秋戟的名字。 它喊的,是顾绒。 ※※※※※※※※※※※※※※※※※※※※ 沈:你不是希望有人叫你吗?你听,在叫了。 绒:叫尼玛叫。 沈:怎么就如此善变? - 评论好像过千了,那我这周末给大家加更_(:3)∠)_ 第 10 章 “顾绒……” “顾绒啊……” “顾绒——!!!” 它一声声叫着顾绒的名字,就像顾绒刚才喊沈秋戟那样,在得不到回应后开始加大音量,到了后面甚至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吼。 并且顾绒也很快听出,这嘶吼声是来自于他后背窗户处的。 再结合着将他唤醒的“砰砰”撞击声来看,这就像是有人在敲打他的窗户,希望他能把窗户打开,结果顾绒不给它开,这东西就开始恼羞成怒撕心裂肺地叫喊了。 顾绒沉默几秒,当机立断拉起被子盖住脑袋,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这大概是每个人躺在床上面对未知的恐惧时最直接的本能反应了。 说来也怪,那阵呼喊声在顾绒用被子蒙住脑袋后就消失了,他只听到了“叮——”的一道声音。 可顾绒的心依旧是高高悬起的,他弄不懂,这间病房为什么会这么冷啊?明明现在不是冬天,刚才也没觉得有多冷,除此以外,顾绒还感觉他的床被人拉动了。 医院病房里的每张床都是可以移动的,这是方便医生护士推动病床进出手术室。 但是这大半夜的,谁会来拉他的病床呢? 顾绒已经不敢再将盖住他的被子拉开看看外面的状况了,幸好手机还在,顾绒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按亮手机屏幕的刹那,顾绒好像又听见了“叮——”的那一声。 这个声音很特别,也很熟悉,在顾绒拉起被子盖住头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只不过顾绒那时顾绒没在意,现在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听过这种声音,就算想得起来,顾绒此刻也没工夫去管了,因为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沈秋戟一连发来的数条短信给人攫住了。 【沈秋戟:人呢?】 【沈秋戟:顾绒你去哪里了?】 【沈秋戟:你怎么电话也打不通啊?】 这短短的三条短信,看的顾绒浑身颤抖,几乎连手机都拿不稳。 他不是就在病房里吗?他能去哪里啊? 顾绒颤着手将盖住头的被子拉开,再缓缓坐起身环视一圈四周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睁大双目,露出惊惧到极点的神色,张大嘴巴却只敢发出无声的尖叫,生怕稍微高点的声音,会唤醒这里的每一具尸体。 这一刻,顾绒终于想起那道“叮——”的声音他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那是电梯开门和关门时发出的声音,他也明白他的床为什么会有被人拉动的感觉了,那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真的有“人”推着他的病床,从电梯把他送进了太平间! 这里是停尸用的太平间,开足了冷气,怎么可能会不冷呢? 顾绒紧紧攥着手机,此刻手机是他身边唯一的光源了,他一边翻身下床想要离开太平间,一边颤着手想给沈秋戟打个电话,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太冷手指有点麻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屏幕怎么也点不到,根本无法拨出电话。 而顾绒下床时还被某个圆球状,有着头发触感的东西绊了下,跌倒在地。 摔下的那一刻,顾绒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的物体,以此减缓身体落下的速度,也是为了防止跌倒时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手术伤口上加重伤势。 只是等顾绒稳住身体后,他才知道自己抓到的东西是旁边一具床上用来包住身体的尸袋。那具尸体被他从床上扯落,拉链也因此滑开,露出里头尸体的面容——他不是旁人,正是顾绒入院后第一次死亡时,那个进入病房后使得温度骤降的怪异老头。 尸袋中的他身体青紫,表皮上覆有一层雪白的冰霜,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可此时的老人却半睁着眼睛,因为死亡而完全放大的黑色眼珠,死死凝着顾绒,唇角高高扬起的弧度又与那颗断头最后留给顾绒的画面一模一样! 顾绒也不敢去细究自己下床时绊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甚至连满颊的泪水都不敢擦,更不敢哭出声,连滚带爬瘸拐着出了太平间。 电梯就在太平间出来二十步开外的地方,不过他刚才就是被“人”从电梯推到停尸间的,所以顾绒不太敢坐电梯,可是他左半边的手术伤口注定着着顾绒无法跑快,甚至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顾绒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低头重新解锁手机想给沈秋戟打电话,还算好他的运气并没有差到极致,电话是能拨通的。 然而顾绒给沈秋戟的电话刚拨出去,他就听见后面来自太平间的地方有轮子滚动的声音传来,顾绒不敢回头,这个声音使得他没有任何选择,想也不想就按了电梯的上楼键。 奇怪又幸运的是,电梯恰好就停在这一层,几乎是顾绒按完上楼键的瞬间,电梯门就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顾绒跑进电梯,转身按了自己病房所在楼层数字“2”的按钮,与此同时,他也看到刚刚在他身后发出轮子滚动声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是一辆停尸床。 停尸床和病床是不一样的,所以顾绒一眼能够辨认出来,那张停尸床原本放枕头的地方放着一个叠好的新尸袋,就好像是专门为顾绒准备似的,以一种缓慢却阴气逼人的速度朝电梯滑来。 看到这一幕,顾绒瞳孔骤然缩紧,待回过神来后疯了似的拼命按电梯的关门键,可不清楚为什么,关门键就是合不上。 顾绒抬头,朝电梯的显示屏那里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显示着鲜红的几个大字——15人,超重。 但……电梯里除了他以外没人啊,哪里来的超重? 前有狼后有虎大概说的就是这种局面,顾绒此刻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逃跑,还是就此停下来任由鬼怪折磨弄死自己,反正他大概也不会真的死,对吗? 可是就算能够复活又怎么样? 他都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就算他能一次次复活,还是会经历这些可怕的事情,在惊悚害怕和胆颤恐怖的感觉下死去重生,又或者是被逼疯。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结局,只可惜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顾绒缓缓跪下,靠着电梯按键默默地哭,结果死寂的电梯中却忽然出现了沈秋戟的声音—— “顾绒……顾绒!” 大概是电梯里信号不好,沈秋戟一连喊了顾绒好几声才让他说话的句子连贯起来。 原来是刚刚自己拨出去的电话已经被接通了,顾绒怔怔地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如置梦中恍惚道:“……沈秋戟?” “是我。”沈秋戟没和顾绒说什么废话,直接就问他,“你现在是不是在电梯里?” 顾绒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是的。” “你快出来。” “可、可是外面……”顾绒探头看了眼外面还在朝电梯逼近的停尸床,迟迟不敢出去。 “外面有东西是吗?”沈秋戟很快就猜到了顾绒在害怕什么,“那你能不能走楼梯?我在监控这边看的话楼梯就在电梯的右边,你出去大概三步就能看到。” 顾绒扶着电梯扶手站起来,抹了把眼泪说:“能,可是我跑不快。” 他屁股的手术伤口痛死了,还有温热的血在往外渗,即使看不到,顾绒也知道缝合伤口的线肯定已经崩裂了,就这个状态,他又能跑多快呢? “没事,你慢慢跑,我现在就过来接你。”沈秋戟说,“你别挂电话。” 顾绒也能听见沈秋戟那边跑动的步伐声和他变重的呼吸,即使他和沈秋戟平日里经常拌嘴吵架,可顾绒也明白沈秋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来找他,就一定会会来。 毕竟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室友啊。 沈秋戟的承诺给了顾绒一丝希望,又想到自己不会真的死亡,还能复活,与其等死不如再搏一搏,于是顾绒深吸一口气,记着沈秋戟刚刚告诉他的话,冲出电梯后头也不回就朝右边转身。 在他踏出电梯的一瞬间,顾绒余光瞥见电梯显示屏上十五的数字立即变成了十四,不再超重,电梯门也终于开始合上了,顾绒无暇去深思这两个数字代表的含义,往楼梯口跌跌撞撞地跑去。 停尸床只能在平面的路上滚动,顾绒能爬楼梯它去不可以,只能在楼梯口处停下,然而这并不能让顾绒高兴起来。 太平间是在负二层的地方,按理来说顾绒只要爬四层楼就能回到自己的病房,然而顾绒爬的楼梯,就好像没有尽头一样,每一层楼的台阶越来越多,即使“-1楼”的标志就在眼前了,但不管顾绒怎么往上爬,仿佛都在原地踏步,他的身体都无比沉重,永远只能看到最后三步阶梯,而自己却无法登上去。 诡异逼仄的惨白无限楼梯里,顾绒急.促的呼吸声分外明显,因为他跑不快,双腿又软,还是赤脚,所以迈出的步子不重,几乎没什么脚步声。 可就是这份安静,反而使得从下一层楼底下传来的沉重脚步声格外响亮——有个“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正在从顾绒的下一层楼追过来。 在电梯里时,顾绒就注意到电梯的按键上太平间所在的负二层是医院最底下的一层楼,他现在还没爬到负一层,依旧身处于负二层。 那从负二层底下爬上来的,到底是什么? ※※※※※※※※※※※※※※※※※※※※ 绒:我累了,毁灭吧 - 对了现在只有顾绒一个人能见鬼,后面见鬼的人会越来越多的,毕竟是第一次(?),到时候就更刺.激有无限流大逃杀那味了【狗头】。 感谢在2020-11-29 19:53:54~2020-11-30 21:3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雨清秋 180瓶;577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 章 顾绒不敢回头,也不敢低头,通过侧边的楼顶扶手处往下看看那从负二层爬上来的是人是鬼。 况且也不需要顾绒回头,因为那个东西很快……就好像已经爬到了他的背后。 顾绒几乎已经能够感受到当初在学校浴室时,那股湿冷诡异的气息停留在他的背后,它浑身都是消毒水的浓烈气味,就像是从福尔马林中刚打捞出来的一具尸体般,带有死人特有的阴怨气息。 明明他连太平间都待过了,医院的负一、二层就算因为在地底下较之地面上冷些,可应该也没有太平间冷,然而此刻顾绒却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裹在尸袋和泡在冰凉的福尔马林液体中的尸体一样,凄凄森寒冷得他牙齿打架身体颤栗,恍惚间,似乎有双利爪拽住了他的脚踝,再拖着他往底下更深处坠去。 他拼命地摇了两下脑袋,希望自己能够清醒点,但清醒过来后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因为顾绒发现了,他脚踝被人抓住这份触感,其实是他的错觉。 真相是,那只是一双脚——一双垂在半空中,因为他不断踩楼梯行走的动作而摇摇晃晃,足尖不断撞到他的脚踝的青白色死人尸脚。 而在那一刹,顾绒忽然间也想起了一件事,他刚刚进的那部电梯,在他进入后显示屏上显示的是“15”这个数字,代表着电梯的承重人数是十五人,可他离开电梯后,他的余光却瞥见显示屏上的数字变成了“14”,那时他没有去深思这个数字的真正含义。 现在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电梯承重人数上限是十五人,那就算原先电梯里有十四人,加了他也才刚好十五人啊,大多数电梯里一个人的重量是按100kg来计算的,他再怎么胖也不可能超过100kg,怎么会超重呢? 除非还有一个人,一个他背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背在身后的——尸体。 他上楼的步伐沉重……感觉怎么也爬不上去都是因为他背后有具尸体。那具尸体的手死死拽着扶手,又拼命缠在顾绒身上,他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呢? 顾绒骇然地睁大双目,这一刻他恐惧的不是死亡,甚至也不是背后的尸体,而是一种面对未知、面对一次次复生后又会在惊惧和恐怖到极致的灵异事件中死亡的绝望。 那个鬼一直跟着他,制造出他每一次死亡,可他不会真的死去,会复活,所以这样的循环永无止境,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这使得顾绒甚至有个念头:与其重复经历这样的日子,或许真的死了会更好些。 “救……” “救、救我……” 顾绒张口双唇,他竭力想发出求救的声音,却只发出了渺小到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细微声响,它甚至不如自己落下是沉重的步伐声响亮。 偏偏却好像有人真的听到了他的呼喊。 “顾绒?!” 因为就在顾绒登不上的台阶上,那扇代表着“-1楼”的楼梯门被人打开了,出现在门口是沈秋戟的身影,他果真像电话里承诺的那样来接他了。 顾绒从来没觉得沈秋戟的身躯如此高大伟岸过。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这样低沉灰暗的颜色在一片死寂的白色楼梯间内却让顾绒觉得很安全。 而沈秋戟身后还跟着保安和一些医护人员,都共同齐齐朝顾绒跑来,七手八脚地想把他扶上担架。 但顾绒就只是死死地拽着沈秋戟不肯松手。 他背后的阴冷湿腻的气息和背着人的沉重感在沈秋戟出现的那一刹就消失了,原因顾绒不知道,他只是本能地认为待在沈秋戟身边才是最好的——而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 “算了我扶着他回去吧。” 顾绒不肯撒手,医护人员没有办法将他抬上担架,好在顾绒只是屁股做了手术,只要他能够忍住疼痛其实也是能在沈秋戟的搀扶下回到病房的。 把头埋在沈秋戟肩背回病房的途中,顾绒听到沈秋戟在质问保安和护士们:“你们这医院是怎么回事啊?病床还能乱跑的吗?” “我们也不知道啊……” “那总不可能是我室友自己推着病床去太平间的吧?你们太平间不上锁的?” “上、上锁了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众人敏.感的神经,连敢于在医院守夜的老保安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也没把最后的话说完。 “总之我已经报警了,这件事必须得好好查查。” 沈秋戟似乎是顾忌着顾绒还在这里,也怕再刺激到顾绒,硬.邦邦地丢下这么一句后就带顾绒回了病房,他们这次没关灯了,而是将病房里每盏灯都打开了,这里是单人病人,开灯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等扶着顾绒在新病床躺下后,沈秋戟才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盯着顾绒。他惊服于顾绒的忍耐能力,青年明明都痛得面无血色,连身上的病房都被冷汗浸透了也依旧一声不吭。 但实际上如果此时的顾绒能知道沈秋戟在想什么,他会告诉沈秋戟这不是痛的,而是吓的。 在极度的恐惧中,求生欲.望会压倒一切痛苦,所以现在重新躺回病床,那从左边屁.股手术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才开始折磨顾绒的神经和意志。 顾绒没敢再闭眼睡觉,更何况发生了这种事,连沈秋戟都睡不着了,他见顾绒也睡不着,就问顾绒是怎么忽然消失不见的,两人一对口供,却发现这事越来越诡异了—— 当晚沈秋戟在出门去找顾绒之前,他的确没有离开过这间的病房,关了灯后他一直就睡在沙发上,只是半夜起来上了个厕所。 上厕所期间沈秋戟什么动静都没听到,漆黑的夜晚静悄悄的,然而一出来沈秋戟却发现顾绒连人带病床都不见了。 这可真是邪门了。 医院的病房和门都是可以推动和打开的,但是打开的方式普通人不了解,一般只有医生护士才知道,而顾绒是连人带床不见的,这代表着顾绒不可能自己离开。 若说是别人带着顾绒走的也不大可能,因为沈秋戟没听到任何声响。 所以在顾绒消失后,沈秋戟一边给顾绒发短信问他去哪里了,一边又马上去找了夜班护士询问她有没有见过顾绒。 他话音才落,守夜的护士就愣住了,沉默几秒后护士问他:“你确定……你朋友是连人带床都不见的吗?” 守夜护士告诉沈秋戟,他们医院的病房门脚晚上都会上锁,换句话来说就是只能打开供常人出入的门,而不能打开供病床出入的开合部分,顾绒最多只能自己离开,没有可能连人带床一块消失。直到沈秋戟带着她去了顾绒病房,看到空荡荡的床位后,护士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打电话叫了保安过来一趟。 三人随后一块查了监控,结果更邪门的事情来了——监控没有拍到顾绒从病房消失的经过,他们最后查了整栋大楼的监控,最后才看到顾绒神色害怕,慌乱地从太平间跑出来进了电梯。 而在顾绒跑出太平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一个监控拍到过,但是从医院二楼到太平间这么长一段路是不可能躲过摄像头的,顾绒却好像凭空出现在太平间,又像是……一具在几日前就已经死去的尸体,今夜才从太平间里跑出来。 也不能怪沈秋戟和护士保安有这样的错觉的,因为在偏绿屏监控显示器里,顾绒脸色青白,双目漆黑死寂,发丝上还沾些太平间里的冰霜,看上去和太平间里冰冻着的尸体真没两样。 期间沈秋戟还给顾绒打过电话,但号码每次拨出去后,沈秋戟得到的回应始终都是“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等到顾绒进了电梯后,他们又在在监控中看到空无一人的电梯显示屏上那刺目的超重提示。 辛亏顾绒给沈秋戟打的电话被接通了,沈秋戟才能提醒他赶紧离开电梯。 顾绒听完沈秋戟的话后沉默不语,久久一言不发,最后才轻轻地问了沈秋戟一句:“现在你相信世界上有鬼了吗?” 沈秋戟只是望着顾绒,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却又很快舒展开,没有说话。 “我以前也是不相信的。” 还是你告诉我我背后有鬼的。 但那是几次死亡前的事了,他复活后,现在的沈秋戟是不会知道自己还说过这样的一句话的,而后来发生的这么多事,也容不得顾绒不信。可他又不能直接将自己会死而复生这样更诡异的事告诉沈秋戟,所以只能顾绒委屈又无奈看着沈秋戟。 “你怎么这样幽怨地看我?”沈秋戟被顾绒这样的眼神给看笑了,同样无奈地问他,“我不是不信世界上有鬼,而是就算我信,我也看不到啊。” 顾绒急忙寻找证据:“你刚刚不是还说你们看到电梯里明明没有一个人,但是却超重了吗?这还不足以证明吗?” “保安刚刚来短信说了,是电梯真的坏了,他们已经叫人来修了。”沈秋戟把自己的老年机放到顾绒面前,还按了遍语音播放让手机大声的念给他听。 “那我莫名其妙出现在上锁了的太平间又是怎么回事呢?”顾绒拍开他的手机,“就算太平间锁也坏了,那我连人带床去了太平间也没监控拍到这又怎么解释?” ※※※※※※※※※※※※※※※※※※※※ 啊真的有那么恐怖吗?挠头.jpg 可能也就这两章恐怖吧,毕竟要谈甜甜的恋爱呢嘻嘻 感谢在2020-12-31 03:30:32~2021-01-05 22:1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铀u92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面书生、cantaloupe?、577、孤梭织十二、z710922、铀u9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0含净 100瓶;海豹勇士 47瓶;瑞月无双 31瓶;悠然 30瓶;李常超的卿卿er、丸子吃吃 20瓶;呦吼、猪猪 15瓶;z710922 12瓶;鲸、萧念卿、您的好友汪叽已上羡、云恋、青云游子、雨滴白云雪花啤酒、此乃机智的小忆 10瓶;鱼头mua 8瓶;吾六二三三 6瓶;7777、瘦到103斤吧!、love邪、以然、暮影归途、soft他爹 5瓶;绿松石、xyz 4瓶;我是老语文、gugu、糖果味 3瓶;蓝浅、古色月页 2瓶;卿不语、sss、阿仞、费里西安诺、kai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2 章 这个沈秋戟还真没法解释。 因为这一晚没有答案的诡异细节太多了,比如护士来检查过顾绒的病房,这间病房的开合门门脚处依旧是上锁状态;又比如保安们的确在太平间找到了顾绒的病床,那架病床和停尸床不一样,所以众人一眼就看到了,而太平间的锁和病房门脚锁一样,在众人去检查时,它们是好好地上锁的状态——就像是从未被人打开过一样。 “那也许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沈秋戟这下真没辙了,他从领口里掏出一个像是项链的小红布袋,从脖子上取下递给顾绒,“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护身符,你先戴着,情况也许会好些的。” 护身符能有用吗? 沈秋戟还以为顾绒会怀疑一下护身符能有没有作用,结果顾绒二话不说就接过护身符戴上了。 顾绒当然不会怀疑,他本来就奇怪为什么自己呆在沈秋戟身边不会死,刚刚在负二层时那些诡异的吉祥也在沈秋戟出现后消失得干干净净。 现在他见沈秋戟拿出一枚护身符,顾绒就以为是这枚护身符起了作用。 只是他拿走了沈秋戟的护身符,那沈秋戟不就没有符保护了吗?这医院还那么邪门,想到这里,顾绒不由抬眸看向沈秋戟。 沈秋戟穿的还是那天送他来医院时的连帽黑色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短袖,这样休闲的打扮倒使得他原本严峻冷漠的外貌看上去没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 即便自己和沈秋戟不是那么合得来,但迄今为止始终都是沈秋戟在照顾他,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护他。 于是顾绒垂下眼睫,小声说:“沈秋戟,你把护身符给了我,那你……” “你不用管我,这符我还——”沈秋戟摇头满不在乎地扯了下唇角,但话说到最后时他莫名顿了下话音,随后又继续说道,“我还有呢。” “倒是你。”沈秋戟看向顾绒,“你的耳廓更黑了,我感觉你这段时间会挺倒霉。” 可不是吗? 这几天连连撞鬼已经折磨得顾绒神经衰弱,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 “是啊……等我好点,我就去把名字改回来。”顾绒叹着气,掏出身份证看了看上面的“嵘”字,虽说他上次改了名还是死了,但顾绒也依旧不敢再顶着这么个“硬气”的名字了。 说话间顾绒瞥了一眼沈秋戟,就这一眼他却怎么也挪不开视线,蹙起双眉奇怪道:“沈秋戟,我怎么觉得……你的耳朵也开始发黑了呀?” “不可能。”沈秋戟否认的不假思索。 “真的。” 顾绒说的也极为笃定,就在他低头看身份证又抬头看沈秋戟的短短几秒内,沈秋戟的耳朵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并且明显得根本不给顾绒看错的机会。 “我没骗你,你不信你去照镜子看看。”说完顾绒又怕沈秋戟真的会撇下他去厕所照镜子,立马作势要掀被子,“我和你一块去。” 沈秋戟怕顾绒扯到伤口没依他,可是顾绒借口要上厕所,还是拉着他一块去了。结果最后顾绒厕所没上,沈秋戟却从镜子里的的确确看到了自己发黑的耳廓。 “你看,我就说黑了吧?”望着镜子中沈秋戟眉宇间浓重的疑色,顾绒和他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把护身符给了我的缘故?” 沈秋戟挑眉:“有可能。” 顾绒:“……” 看见青年一向面无表情的面容露出些轻微惊恐震惊的神色,连双目也跟着微微睁大,于想保命的私心和本能而不愿把护身符还给他,可又因为良知和优秀品格最终还是朝脖颈伸手,要把护身符取下还他的模样,沈秋戟又不由觉得好笑,拦住顾绒说:“护身符还是你戴着吧,我再怎么也不至于死了,倒是你,我感觉你再受几次惊吓就要凉了。” 哪怕顾绒脸上依旧是一副平静的神色,可他心中却凄然无比。 他对沈秋戟的话赞同不已,但是他自己已经深陷这样的泥潭了,纵然他和沈秋戟没什么深厚的友情,他也不能仍由沈秋戟撞邪遇鬼,碰到什么可能会死亡的怪事。 所以顾绒抬起眼眸,一双漂亮干净的杏眼真挚地望向沈秋戟,诚恳道:“沈秋戟,这个医院晚上太危险了,我陪你一起通宵,等到天亮再睡觉吧。” 闻言,沈秋戟眉尾高高抬起,邃深的目光垂睨着顾绒,语气颇有些纳闷:“到底是你陪我通宵,还是我陪你通宵?” “还有两个小时才天亮呢,不如看部电影吧。”顾绒趴在床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视频,假装没听到沈秋戟问他的话。 沈秋戟点着头,伸出大拇指对顾绒比了个“算你牛逼”的手势。 这人撞邪时被吓得惨兮兮的模样是真的可怜,怕极了在旁人面前哭也不觉得丢脸,等到脱离危险后使唤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就靠着张漂亮纯良,无辜乖巧的脸蛋哄得别人团团转,被他卖了还要给他数钱。 沈秋戟只有老年机看不了电影,这么晚了也不好看电视,怕声音大了吵到同楼层的其他病人,就干脆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开始他的每日锻炼。 做完两组俯卧撑后,沈秋戟趁着喝水休息和顾绒闲聊了几句—— “对了,绒啊,你刚刚在太平间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嗯……” “是那个跳楼断头的男人吗?” “不是。” “你看,我早说了,就算他要来找你也不是今晚,要等到七天后的回魂夜才……” 顾绒把手机屏幕从自己面前挪开,面无表情,用比沈秋戟长相还冷峻凛然的语气打断他的话道:“沈秋戟,我.操.你。” “你病了,我都依你,但别在这里就行,这里会被护士听到的。” 顾绒:“……” 论不要脸,他是比不过沈秋戟的。 两人时不时就对喷几句,两个多小时后,窗户外面的天际终于渐渐亮起——天亮了。 顾绒又累又困,却还是强撑着,等到听见了楼层中早班护士来上班和一些早起病人起床后出门溜达时的动静,他才敢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入深眠,连洁癖都没能驱使他起来换一身干净的病服。只不过在一直到意识消失之前,他都死死抓着沈秋戟给他的护身符,没有松过手。 等到顾绒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沈秋戟大概是醒的比他早,顾绒一转头就看到他在茶几旁吃着一份炸鸡,看见顾绒醒来就后就走到病床旁帮着他把床桌升起,再把一份汤饭摆好。 “这是用你钱买的乳鸽汤,花了38块,我的炸鸡是29块。”沈秋戟事无巨细给顾绒交代了下午饭的来历。 顾绒睡前就把自己的手机解锁密码告诉给了沈秋戟,说如果沈秋戟醒得早就用他的手机点外卖,只要不离开这间病房放一个人待在这里,沈秋戟就是想吃满汉全席都随便他。 这一百块都没到的饭钱还没他一张画纸贵,所以顾绒见状道了声谢就开始吃饭。 有阳光的白天很平安,又或许是戴着护身符的缘故,直到下午都没任何诡异的事情发生。 虽然不能洗澡,但顾绒还是去浴室用毛巾擦了下身体,再换了身新的病服。 傍晚护士来给他换药的时候,顾绒就发现昨晚的撞邪经历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比如以前一直叫他“那位窦道感染肛肠科病人”的护士们,已经不再这么叫他了,而是改口为“那个从半夜太平间跑出来的病人”了。 而在顾绒的强烈要求下不好离开病房的沈秋戟则闲得无聊,待病房门口听了会八卦,回头告诉顾绒:经过一天的发酵,顾绒昨晚的经历现在在医院已经传得神乎其神玄之又玄了,要不是副院长亲自发话说不能来病房打扰病人休息,恐怕所有护士都想来病房亲眼见一见顾绒,从他口里问出昨晚事情的“真相”。 所以现在,顾绒是所有护士妹子眼中的香饽饽,都想亲自见一见,以能看到顾绒的屁.股给他换药为最高目标。 只不过顾绒听着沈秋戟说这些调侃的话脸上神色淡淡,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有些蔫,提不起劲。 沈秋戟见他这样,忽地凑到床边逗他玩:“那些小护士还和我讲个了故事。” 顾绒蔫哒哒地回他话:“什么故事?” 沈秋戟笑了笑:“鬼故事。” 听到“鬼”这个字顾绒立马就精神了,倏地坐直身体盯着沈秋戟。 “那些小护士告诉我,前不久这里有个刚流产的孕妇自杀死了,所以一到晚上,病人们睡觉的时候就会听到外面有高跟鞋的声音……” “好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沈秋戟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上去就阴森森的,顾绒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至于原因嘛……当然是天又要黑了。 天黑了还讲鬼故事这真是嫌撞邪撞的不够快。 顾绒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还是觉得累,就又小憩了会。 他本来以为晚上通宵不睡白天睡觉这样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然而突然间改变生物钟的副作用太大了,也可能是因为昨晚太平间和楼梯间发生的怪事损耗了他太多精力和手术后的虚弱,顾绒一觉醒来就没觉得身体有哪块地方是舒服的,他浑身都在痛。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后,顾绒就不只是身体痛了,他的心跳逐渐变得急促,心慌不已——这种感觉,像极了他每次撞邪前的征兆。 顾绒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半坐起,双目睁大,死死地盯着病房门口,感觉有什么东西又要过来了。 ※※※※※※※※※※※※※※※※※※※※ 沈:好多人想看你的屁.股 绒(冷漠):我被那么多人看了屁.股,我的心已经和割屁.股的手术刀一样冷了,你以为我还会在意再多几个吗? 沈:? - 呜呜呜昨天留言历史最少,是不是读者都被吓跑了? 感谢在2020-12-25 17:45:08~2020-12-28 00:1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梅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琪 100瓶;叁叁肆、管管 10瓶;瘦到103斤吧!、刘艳芬呐、南樾、一只鲸鱼、呦吼 5瓶;磨糖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 章 “沈秋戟……”顾绒的目光飘向沙发,下意识地去寻找沈秋戟的身影。 让顾绒稍微安心些的是,沈秋戟还在,他正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玩着顾绒的手机——他借了顾绒的手机,说是要查什么资料,顾绒就把手机给他了。 “嗯?二绒你要喝水吗。” 现在听见顾绒喊他,沈秋戟就抬起头朝顾绒望去。 但除了顾绒以外,沈秋戟还发现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一个坐在顾绒床尾陪床休息椅子上的老头,而这个老头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的怪异之处——他发丝和身上都挂满了冰霜,脸是死尸特有的青紫色,正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沈秋戟和顾绒所在的方向,而下半张脸的表情却与他阴鸷狰狞的上半张脸完全相反,嘴角弯曲成一种非正常人能露出的弧度,诡异到极致地笑着。 “我操?” “怎么啦?” 听到沈秋戟在骂人,顾绒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等看到那个眼熟的老头后,顿时也忍不住和沈秋戟一样低声咒骂了句。 沈秋戟迅速起身走到顾绒床边,皱眉问顾绒:“这他妈是个啥玩意?” 只要不瞎,都能看出这个老头不是个人,所以沈秋戟都没问这人是谁。 而顾绒在沈秋戟走近他后就一把抱住男人的胳膊,和他紧紧地贴在一块,既是寻求安全感,也是怕沈秋戟丢下他独自跑了,他对沈秋戟说:“沈秋戟……你之前不是问我在太平间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我看到的……就是他。” 听见顾绒这话,沈秋戟动作停顿了几秒就飞速把顾绒从床上扯了起来,对他说:“你能起来吗?我扶着你,我们赶紧跑。” “我可以起来的。”顾绒掀开被子艰难地下床。 他就算不能起也要硬是起来啊,不然留在这里等死吗? 下床期间顾绒还记得上上次在病房见到这老头的经历,所以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能眨眼,但在他瘸瘸拐拐地和沈秋戟走到门口时,顾绒还是忍不住回头想看一眼那个老头,然而沈秋戟就一把摁住了他的脑袋,不让他回头。 顾绒不由看向沈秋戟,男人目视前方,他的侧脸在病房玄关处昏暗的灯光下就像一副完美的剪影画,邃深的眼底不像顾绒一样有着难掩的慌乱和恐惧,里面只有沉着和平静。 “别回头。”男人扶着顾绒的手臂,拉开病房门走出去,“我们出去就安全了,去找守夜护士和保——” 沈秋戟的话音顿住,他眼底的平静也终于消失,眉头深锁,脸上依旧没有恐惧,但是却渐渐漫上疑惑的神色。 因为他们离开顾绒的病房后,面对的是一个充满着血红色暗红光线,四处都是胡乱飞散的病例和检测报告纸张,墙壁破破烂烂,似乎还沾染着凝结的血块,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深处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凄厉诡惨的婴儿哭声,仿若人间炼狱一样的医院走廊。 “沈秋戟……”顾绒脚软的几乎快要站不住,整个人都是倚着沈秋戟才能保持直立的姿势而没有倒下,“你他妈确定,病房外面比病房里面安全吗?” 沈秋戟:“……” “我现在觉得还是病房里比较安全,我们回去吧。”刚刚还叫顾绒不要回头的沈秋戟现在二话不说转过身,拉着顾绒想要回到他们原来的病房中去。 可是回头之后他们却发现,原来就在他们身后的病房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扇冰冷厚重的铁门,铁门上面是比灯光更鲜红诡异的红字提示牌“手术室”。 没人想知道进去这个手术室会发生怎样的后果,毕竟他们打开一扇门后本以为会安全些,却不想落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沈秋戟,这里是哪啊?”顾绒已经吓哭了,要不是这里没有作案工具,他都很想给自己脖子抹上一刀重头再来了。 真是邪门的妈妈给邪门开门,邪门到家了,这还是他们所在的市医院吗?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沈秋戟依旧镇定自若,顾绒现在和他几乎就是黏在一起的,哪怕顾绒的面容没有因为恐惧而扭曲,就算是哭得凄惨也只是一副泪涟涟的病弱美人模样,但他浑身都颤得厉害,泄露出他的恐惧和害怕。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顾绒更能感觉到沈秋戟的沉着,男人平缓而又规律的心跳从他靠着的胸膛出传来——沈秋戟连心跳都没有变快,他在这样的情景下,真的没有一丝慌乱与无措。 “我也没有碰到过啊……”顾绒都快要晕倒了,以前再怎么撞鬼都是只是鬼恐怖,从来没有陷入过这样不知哪里才是安全地区的鬼域。 “都怪我……” 顾绒抹了一把眼泪,咬咬牙自己站稳,把沈秋戟推得离自己远了些,察觉到顾绒拒绝的力道沈秋戟不解地看向他,却见青年开始解着挂在自己脖颈上的护身符要还给他:“都怪我,沈秋戟,你本来可以不用碰上这种事的,都是因为我拿了你的护身符,我把护身符还给你,你戴上后赶紧跑吧,不用管我……” 顾绒行动不便,他的手术伤口昨晚已经迸裂过一次了,沈秋戟带着他这样的累赘根本不可能跑出这里活下来,而沈秋戟除非是他的杀父仇人,否则顾绒绝对不会做出拖累他和自己一起死的事。 再说他也不会真的死,虽然顾绒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次是怎样触发了死亡条件的,这一次死亡后他又会重生到哪个时间点,但他不会真的死去,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做人不能为了求生而没有道德底线,在他彻底被逼疯之前,他还是个人。 沈秋戟大概也是没料到顾绒都怕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干要把护身符还给自己叫他跑的大无畏精神,所以怔愣在原地出了回神,直到那枚护身符真的要被顾绒扯下来了,他才赶紧伸手阻止,并把护身符重新给顾绒系紧了,而后扛好顾绒的手臂让他挂在自己身上:“你怕什么,我都还没怕呢。护身符你戴吧,真遇上什么了我有腿能跑,你就只剩下护身符了。” 顾绒还有些犹豫:“可是……” 沈秋戟用袖子胡乱给他擦了擦悬在下巴处的泪水:“你怎么那么能哭啊?勾好我脖子,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顾绒是真的害怕,主要是他被这种灵异事件折磨太多次了,已经有些神情恍惚,口不择言了:“人都要死了,哭算什么?真见鬼了我说不定还会失.禁,早知道这样当初我求你你去买生活用品时就该让你带几包尿不湿回来……” 沈秋戟:“……” 沈秋戟没和顾绒拌嘴,他承受着顾绒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步伐沉稳地带着顾绒朝楼梯处走去——之前去给顾绒买日用品时他就记得楼梯口在这里,电梯反正他是不会坐的,那么狭小的一个空间,进去后真要发生了什么事那是跑都跑不掉的。 “我记得楼梯就在这——就到了,你再撑一下。”沈秋戟半拖半抱,把顾绒带到了楼梯口,“我们先看看这是几楼吧,还是在二楼的话我们就下楼跑出去,在负几层的话就上楼,总之先离开这里。” “好。”顾绒每走一步都会拉到手术伤口,他痛得忍不住嘶气,却不敢停下脚步,努力跟随着沈秋戟的步伐前行。 两人走过一段走廊,一路上都很平静,这里似乎没有任何“人”,除了不知从哪传来时不时就哭喊两声的凄厉婴啼和能给人极大心理压力的血红色灯光, “两位先生,你们要去哪里?” 眼看楼梯口就在距离他们仅有十几步路的地方了,结果这时他们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空灵阴冷的女声,沈秋戟和顾绒同时回头,就看到他们路过的护士站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背对着他们,只能看到后脑勺的女护士。 女护士身材还不错,曲线分明,凹凸有致,穿着白色蕾.丝.边的过膝袜,脚上踩着大概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只是足尖的方向似乎不太对劲……她的脚尖和后脑勺的方向不一样,是正对着顾绒和沈秋戟的,所以他们根本搞不清这护士到底是正对他们还是背后他们。 护士询问完后没有得到顾绒和沈秋戟的回应,虽然没有朝着他们走来,但她却嘻嘻笑了两声,用尖利骇人的声音继续说:“这里是妇产科哦,男士们是不可以随意走动的。” 顾绒的目光在她脚上的高跟鞋上转了转,又听到她说这里是妇产科,百分之百肯定他们是又撞邪了——而且这不就是沈秋戟刚刚给他讲的那个鬼故事吗? 顾绒忍不住问他:“沈秋戟,你的嘴是不是开过光?” “别管她了,我们赶紧去楼梯间。” 沈秋戟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并握着顾绒的胳膊继续往楼梯间走,试图让青年无视这个女护士。 顾绒没沈秋戟那么大的胆子,也没他那样好的心理素质,即便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回头拼命跑或许会好些,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脑袋,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这一回头,顾绒就发现那个不动弹的护士也和沈秋戟一样,迈出步伐朝他们走来了。 顾绒睁大眼睛提醒沈秋戟:“沈秋戟,她、她动了!” 沈秋戟听到顾绒的声音也回了头,同时脚步顿了下,而女护士的步伐虽然也随着他们一块停下,不再往前,但眼尖的沈秋戟一眼就能看出护士离他们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了。 ※※※※※※※※※※※※※※※※※※※※ 绒(绝望):杀了我,就现在。 沈:开心点,又是熟鬼,还有护士,你赚了。 绒:? - 第一个故事主要撞邪人物只有绒绒和穷沈,后面的故事人才会多起来的,现在有穷沈在应该没那么害怕了吧?【狗头】 感谢在2020-12-28 00:13:15~2020-12-29 16:2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猫决不熬夜 3个;板桥霜、文斐采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lower丶花舞 66瓶;快乐的阿飘酱 46瓶;呦吼、阿斯顿发 10瓶;莫分茶 8瓶;南樾 5瓶;幕墙头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 章 沈秋戟皱起眉,试探性地往楼梯间的方向挪了一步。 护士的脑袋依旧背对着他们,但是对着他们的足尖却跟着他们往前足足踏出了两步。 沈秋戟再往前一步,护士又走了两步,此时他们和护士,几乎就只剩下四五米的距离了。 “顾绒。” 顾绒已经惊得说不出任何话了,听到沈秋戟喊他才磕磕巴巴地回了他一句:“怎、怎么了?” 沈秋戟深吸一口气:“抓紧我。” 话音才落,沈秋戟就像是放弃了搀扶顾绒似的,直接揽腰横抱起顾绒,扛着他往楼梯间跑去。 顾绒被沈秋戟横抱着,脑袋却不由自主地歪向护士所在的那面,于是他看到护士原本背对着他们的脑袋像是螺帽一样飞速扭了好几圈,正常人的脑袋被这样扭早就断了,然而护士的脑袋却还坚强地挂在原位,只是脖子上的皮被生生扭成了麻花,而她转过来的面容,也是难以言状的怪异长相。 她的脸上全是眼睛,大张着嘴巴里布满了利齿,原本该是眼眶的地方是两张同样长满尖齿的小嘴,它们正叼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球,像是看到活人有些激动,右边的眼眶嘴巴尖刺刺.破了眼球,流出里头的胶质,而眼眶嘴巴却仿佛尝到珍馐般将眼珠“吸溜”吃了进去,并开始咀嚼,爆开的眼珠和血液唾沫顺着面颊滑落,就像是在流血泪似的。 “嘻哈哈哈——!” “眼球,新的眼球!!!” 吃掉自己眼球后,她便诡异地尖笑着朝顾绒和沈秋戟追来。 好在他们很快就跑到了楼梯间门口,有着血红色灯光的医院走廊和嘴怪护士被他们抛在身后,那扇楼梯间大门的背后就像是代表着救赎和安全的圣地,沈秋戟抱着顾绒猛地撞过去,将大门顶开了。 随后,迎接他们的是另一个绝望——楼梯间大门后面根本不是楼梯,而是另一个医院走廊,如果说他们背后是血色的猩红走廊,那现在他们面对的就是一个有着惨绿色灯光的灵异长廊。 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出口,这是一个闭环的鬼域,楼梯间后面还是医院,没有人能从这里离开。 顾绒和沈秋戟的脸被这些绿灯照得绿阴阴的,不过就算没有这些灯光,他们的脸色估计也是绿的,因为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绿色走廊中央,也站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没女护士那么多花样,直接就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她的脸是正常人的脸,只是白得有些过分,嘴唇也是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身体也是正常的身体,没有多长手或者是多了几条腿,唯一不正常的地方是她在哭。 而她的眼泪是血,殷红的鲜血。 这在一片阴森森的绿光中显得是那样怪异惊悚,那些血泪从她的眼睛里成串的落下,很快就将她身上蓝白相间的病服也给染上成片可怖的鲜红。 她应该是原本独自一人在走廊上徘徊的,看到顾绒和沈秋戟出现后她就看向两人,流着血泪一步一个血脚印,几乎是在眨眼的瞬间就移动到了他们面前,哭得凄厉:“我的孩子不见了,你们可以帮我找找看吗?” 这该不会就是鬼故事里那个流产自杀的女人吧? 顾绒还没反应过来,沈秋戟就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你都这样了,你的崽肯定也死了,找不到的,放弃吧。” 血泪女鬼闻言脸上痛哭的表情登时就变了,听到沈秋戟说自己的孩子死了她更是目眦欲裂地瞪大眼睛,嘴角不正常的高扬,仿佛找到了宣泄的途径,惨白细痩如骨架的手也跟着高高扬起,厉声叫嚣道:“那你就去死吧!” 沈秋戟还是不怕她,像是每个鬼故事里作死的炮灰那样,不仅不知危险,还要皱着眉斥责激怒女鬼:“不帮你你就这样?你这是道德绑架。” 可女鬼就是这样不讲道理,顾绒眼睁睁地看着女鬼的利爪朝沈秋戟的脖子伸去,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变成朝他的脖颈袭来。 于是顾绒的脑袋落地了。 顾绒:“?” 他还没闭上眼睛的头砸到地上时,顾绒甚至还能看到沈秋戟望着他的疑惑表情,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女鬼攻击的人是自己,自己也没拿顾绒挡枪,但偏偏最后死的人却是顾绒似的。 而这次顾绒失去意识的速度比他还在学校第一次头掉地时要快,而顾绒的意识完全消失前最后一刹的念头,是:沈秋戟我求求你闭嘴吧。 不过或许死了也好…… 死了他大概就能回到上一个时间点了,等做完手术后就立马出院,不要再管医院里的任何事,也许这样就能活下来了。 可惜顾绒太倒霉了,因为他意识回笼后才发现,自己依旧在绿光走廊里。 他仰起头,抱着他的沈秋戟在和女鬼对喷—— “我的孩子不见了,你们可以帮我找找看吗?” “你都这样了,你的崽肯定也死了,找不到的,放弃吧。” “那你就去死吧!” “不帮你你就这样?你这是道德绑架。” 咔嚓,顾绒的脑袋又掉地上了。 他妈的!顾绒反应过来了,时间存档点变成血泪女鬼让他们帮忙寻找孩子这里了! 于是在顾绒第三次听到女鬼询问他们能不能帮她找找孩子时,顾绒趁着沈秋戟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赶紧抬手一把捂住了沈秋戟的嘴巴,大声喊道:“可以!” “我可以——!” 虽说在一般的鬼故事里,一般碰到这种女鬼问这种问题都是无解的,比如裂口女,她问你她美不美?你说不美,她会把你变得和她一样不美:你说她美,她也会把你变得和她一样“美丽”。 然而顾绒实在没有办法,他不想再折腾自己的脑袋了。 况且出乎他们俩意料的是,血泪女鬼听到他们的话后并没有再去搞断顾绒的脑袋,反而伸手挖出了自己的右眼球。 就在顾绒和沈秋戟疑惑她为什么突然开始自残时,他们就看见血泪女鬼将自己的眼球往他们背后一扔,顾绒顺着眼球划出的抛物线朝后望去,这才发现女护士已经追到他们身后了,而女鬼扔出去的眼球转移了女护士的注意力,她接到女鬼的眼球后就心满意足地将那枚眼球放到自己的眼眶嘴巴里,然后笑嘻嘻地退回了血红色走廊。 活下来了。 顾绒虚弱地躺在沈秋戟怀里,流着眼泪说:“我要死了。” 说完他还抬手摸摸自己的脖颈,想要再次确认一下这回他的脑袋是不是还稳稳地待在自己身上。 “你还活着。”沈秋戟垂眸望向顾绒,问他道,“二绒你为什么答应那个女鬼的要求啊?你知不知道答应了她就要帮她,要是你找不到你是会死的。” 提起这件事顾绒就来气,明明拒绝女鬼的人是沈秋戟,可是每一次死的人都是他啊,他有拒绝的权利吗? 所以顾绒幽幽地瞪了沈秋戟一眼,然后脑袋一转“哼”了一声。 唷,顾绒还哼自己? 沈秋戟不怕女鬼,他只是好笑地提醒自己怀里的青年说:“绒啊,我还抱着你的。” 顾绒为了活下去已经不择手段了,被威胁了就赶紧抚上着胸口,一副西子捧心的孱弱模样,蹙着眉软声说:“啊,我好柔弱啊……” 摘掉眼球的血泪女鬼现在已经不哭了,但是她的带着血泪痕迹的脸庞依旧叫胆小的顾绒不敢直视,更何况她没了一只眼球,血泪淋淋的鬼脸比刚才更吓人了。她见顾绒和沈秋戟站在原地不动,就阴恻恻地催促顾绒:“快陪我去找我的孩子啊。” 顾绒心道:我危。 但为今之计他们也只能先跟着血泪女鬼找她口中所谓的孩子,沈秋戟依旧没有抛弃顾绒,抱着他跟在女鬼身后,漫无目的地在医院走廊里走着。 沈秋戟体力出奇的好,抱着顾绒跑了那么久也不见他喊累,反而是顾绒有些过意不去,拉了拉沈秋戟的衣服让他放下自己,说:“沈秋戟,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沈秋戟拒绝道:“你屁.股还伤着呢,我不累。” 顾绒是真没想到沈秋戟和他平时吵归吵,但是在这样的时候竟然肯一直这样保护着他在如此诡异恐怖的地方活下去,明明他们也才是认识了一个多月的大学新室友。 从小他性子就比较孤僻,经常独来独往,再加上家里有兄弟,他又有洁癖,回家和哥哥弟弟玩也不觉得孤独,所以顾绒几乎是没什么朋友的,也没有交朋友的欲.望。幼儿园和小学时是顾绒不喜欢那些因为年纪还小,经常搞得脏兮兮的小孩玩耍;到了初中高中后,青春期的男生是最好动的,大家都喜欢在篮球场打篮球或是搞其他的运动,顾绒依旧不喜欢那些运动,所以和同学们的关系照样是淡淡的。 本来进了大学后,他应该也会和室友保持一个亲近却不亲密的距离,等到毕业后渐渐淡去联系,然而这一切,在他改了个名字后就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顾绒自小养尊处优,他身上可能会有一些娇气挑剔的小毛病,但是他人并不坏,顾家家教很好,顾绒或许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是他做人的品格绝对没有问题。 他相信人性本善,却不相信每个人会在绝望危险之际放弃自己的生命,选择保全他人。 沈秋戟虽然没有选择不顾自己而全然保护他,但是他没有放弃过他,这就够了。 顾绒承认现在的自己很感动,哪怕几分钟前他因为沈秋戟和女鬼对喷而波及自己掉了两次头,他也忍不住对沈秋戟说了:“沈秋戟,你真是一个好人……” 男人低低地笑了两声,顾绒贴着他的胸膛,自然能够感受男人笑时胸腔的震动,他听到男人徐沉微哑的声音对他说:“你才知道我好啊?” “……可是你出汗了,所以你把我放下来吧。” 听到顾绒夸奖自己感动还不到一秒的沈秋戟:“……” ※※※※※※※※※※※※※※※※※※※※ 顾绒(日常绝望):谁动了我的脑袋? 女鬼:是我。 沈:不是我。 顾绒:就他妈的是你! 沈:? 女鬼:? - 这一章是答应大家的评论过千周末加更,还有一更在今天晚上12点整哦,等不及的宝贝们可以明天早上起来再看=3= -感谢在2021-01-08 16:20:51~2021-01-09 16: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考试 30瓶;轻拢慢捻抹复挑 24瓶;风声细细、耶! 20瓶;长夜 10瓶;芊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 章 沈秋戟停下脚步低头瞪着顾绒,怀中的青年很轻,这点体重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挑战,然而他运动后就是会很容易出汗,所以他才洗澡洗得勤快。 此刻青年依旧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漂亮的菱唇轻轻抿起,鼻尖轻动着嗅了两下后青年就蹙起了双眉,虽说软绵绵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嫌弃的语气,可青年的的确确就是在嫌弃他的身上的汗。 其实沈秋戟身上并不臭,即使出了汗,他的汗也没什么味道,顾绒靠在他胸膛能闻到的仍是衣服上残留的清爽柠檬味,只不过顾绒就是不喜欢汗水,他看到汗就会下意识地想要远离。 而说完那些话后顾绒看到沈秋戟瞪自己,顿时想到了自己小命现在还要靠沈秋戟保护,立马就弱弱地挽救:“不过你用的力士沐浴露很香诶,尤其是那个樱花味的,我也喜欢。” 沈秋戟:“呵呵。” 顾绒闭嘴,静如鹌鹑。 他被沈秋戟抱在怀中,男人身上的温暖从相贴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驱散了这条幽绿色鬼廊的阴冷,哪怕他刚刚又死了两次,哪怕现在前面还有个女鬼在引路,带着他们往不知道终点的鬼域继续走去,顾绒却也不觉得有多害怕。 因为他身边还有人一直陪伴着他,就像之前还没到医院时,男人将他背在厚实的脊背上,带着他去医院寻找希望微薄的生路。 沈秋戟几乎是拖着顾绒走了整整一夜——又是抱又是扶又是抗,甚至又背了一段路。 因为他们不能停下脚步,一旦停下,血泪女鬼就会那没了眼球的眼睛盯着他们,那里头血肉模糊,眼眶又是空洞洞的,沈秋戟和顾绒被她盯了一次后就再也没停下过脚步了,毕竟他们也不想知道如果一直不动的后果是什么。 当然,他们也不确定是否就只走了一夜,毕竟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市医院里,血泪女鬼带着他们两人行走的绿色灵廊又长又暗,阴气森寒,看不到终点。不论他们走多久,只要一回头永远都能看见那扇楼梯间的大门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后方,仿佛他们从未走动过,始终在原地踏步而已。 这种情况是最叫人绝望,也是最容易把人逼疯的,因为没有尽头。 但是顾绒还没疯,他早就被困在一个会死亡却能无限复活的循环里了,这些日子的重复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磨练了顾绒的心智,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死,或许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 他现在怕的是沈秋戟疯了,毕竟在沈秋戟那边他应该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灵异事件。 说到底沈秋戟会被牵扯进来还是因为自己,顾绒甚至都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如果沈秋戟疯了,他就自杀,让时间重置,然后想办法帮沈秋戟逃走。 然而出乎顾绒意料的是,沈秋戟的心态比他还好,这个男人居然还有心情和他讲悄悄话,说的还不是什么好话:“绒崽,我觉得吧,我们都走这么久了还没找到她的崽,她的崽肯定已经凉了。” 顾绒:“……” “你说话小心一点,别被她听见了。”顾绒真怕沈秋戟的话刺激到血泪女鬼,赶紧压低声音提醒他,“不然她生气了可能会把我们都宰了。” 沈秋戟闻言却抬了抬眉梢,语气不屑道:“有我在,她还能把你怎么样?” 顾绒也不知道沈秋戟哪来的自信,居然还有脸如此大言不惭,他正想说两句话叫沈秋戟清醒一点,要对自己几斤几两有个正确的认知时,余光忽然瞥见血泪女鬼停下了行走一夜的脚步。 难道沈秋戟的话真被她听见了,这是要开始宰人了? 顾绒吓地抽了口气,赶紧抱紧沈秋戟的脖颈,把自己的脑袋搁到他肩上搭着,尽量让自己在血泪女鬼面前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过由于靠得这样近,即使他和沈秋戟并没有皮肤上的直接接触,可顾绒依旧能够感受到自男人身上传来的暖融融的温度。 沈秋戟……真的好温暖。 顾绒的身体已经被吓凉了,倒不是说他死了,而是普通人在这样的情景下身体很难保持正常的体温,明显沈秋戟是个例外。顾绒还在愣神之际,沈秋戟就侧头瞥了眼右手侧的走廊窗户,他那一贯低沉,又带着些漫不经心意味的嗓音自顾绒头顶传来:“天亮了。” “什么?” 顾绒疑惑的话音才落,整条诡绿的灵异走廊就像是被阳光照亮了一般,彻底褪去阴森,变成雪白的墙壁,顾绒眨眨眼睛,这才发现他和沈秋戟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他的病房,而血泪女鬼也消失了。 可回去是回去了,但两人依旧保持了一个抱人一个被抱的动作。 下一瞬,随着门把被扭动的“咔嗒”声响起,早班护士就推着医疗小推车进来查房了,她大概是经历过不少大风浪的人,一抬头看见顾绒和沈秋戟这难以言述的姿势后仅怔了半秒,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就继续往里走:“这是要抱他上厕所吧?快点去,医生们马上就来了,你们小心别扯到伤口,上完也不用拉裤子,回来床上撅.好屁.股准备换药就行了。” 顾绒:“……”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等等,护士刚刚说什么?医生们? 几分钟后,顾绒神情呆滞地趴在床上,身后待着他的主治医生和主治医师带的两个学习医生徒弟,旁边还有女护士站着,沈秋戟更是在窗边饶有兴致地看他撅.屁.股换药。 病房里那么多人,都是来看他的!屁!股! 顾绒甚至连羞.耻心都生不出了,一夜的撞鬼经历居然是这样收场,让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所以换完药后顾绒还瘫在床上,沈秋戟见他大半晌没动静,就走到床沿伸手在顾绒眼前晃了晃:“绒绒怎么啦?撞鬼撞傻了?” “你也知道我们两个昨晚撞鬼了呀?”顾绒听到他提起“撞鬼”两个字才有种回落现实的真实感,毕竟沈秋戟太镇定了,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流露出过半点恐惧害怕的神色,现在还能好整以暇地和人开玩笑,让顾绒有种昨晚的经历只是他一个人做的梦的错觉。 顾绒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呢?” “鬼有什么好怕的?”沈秋戟反问道,他侧头垂眸睨向顾绒,眼底满是调侃笑意,“别告诉我你怕鬼。” 顾绒哽住。 他很想硬气地说自己不怕,可顾绒又觉得自己这话完全没有说服力,真说出口简直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现场——更加丢人现眼。 他不好意思去看沈秋戟的眼睛,于是顾绒挪开目光看向窗户,低垂着脑袋小声辩解:“ 我、我也只有一点点怕。” “顾绒。” 然而笑过之后,沈秋戟原本扬起的唇角便渐渐抿平了,他眉宇间带着些难以察觉的严肃,说话的语气也郑重了不少,从他连名带姓认真地喊顾绒就能听出:“你之前问我是不是能看见鬼,我说不是,那句话是真的,我没骗你。” “我的确是看不见鬼,除非——” “那个人快要死了,我才能看到徘徊在他身边那些死去的亡魂。” 听到沈秋戟这么说,顾绒骤然抬头,双目瞠大望向沈秋戟——男人双手插在衣兜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个角度没有光线能够落入沈秋戟的眼中,所以他的眼珠看上去极黑,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渊,透出与顾绒昨晚在他肩颈处感受到的温热完全相反的寒意,叫顾绒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伸手握住挂在脖颈上的护身符,想从中寻求庇佑。 他觉得冷不是因为沈秋戟的眼睛,而是因为男人所说的话。 顾绒毫不怀疑沈秋戟在骗他,他知道且笃定沈秋戟说的是实话,不管是先前沈秋戟背着他去医院的路上,告诉他不要回头,还是昨晚刚开始撞鬼,沈秋戟按住他的脑袋叫他不要转身,沈秋戟每次提醒他时,他都的确是快死了。 昨晚如果没有护身符……又或者没有沈秋戟陪着他,他肯定早在病房碰到那个太平间老头时就死了。 今天护士查完房临走前顾绒也问过她,问她能不能帮忙查下监控,看看他和沈秋戟昨晚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然而护士后面看完监控后给他的回答却是——监控没有拍到他或是沈秋戟离开病房的画面。 病房里没有监控,这就等于除了他和沈秋戟,没人知道他们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而沈秋戟垂眸看着顾绒脸上惶然不安的神色,又想到顾绒的特殊之处,就干脆直接坐到了他床边上,继续说:“正常人是看不到鬼的,你也没有阴阳眼。” “如果你能看到鬼,那只有三种可能。” “一,你撞邪了,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二,你运势低,很倒霉,身上阳气弱,所以诸邪皆可轻易近身,在你面前显形;三,你快要死了。” “顾绒——”沈秋戟伸出三根手指,忽地靠近顾绒,高挺的鼻尖几乎要碰上顾绒的,“你说,你是哪一种呢?” ※※※※※※※※※※※※※※※※※※※※ 沈:绒崽,你觉得你能见鬼是因为哪一种原因? 绒: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全部都是。 沈:? - 那个,宝贝们,我想……要一些营养液,乖巧jpg 感谢在2020-12-29 17:55:50~2020-12-31 03:3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九 19瓶;呦吼、工友们搬砖啦 10瓶;猫猫咪呀、暮影归途、xjr 5瓶;幕墙头草、48080092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 章 顾绒喉结上下滚了滚,绯润的唇瓣轻轻张合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并随着恐惧颜色逐渐变得更淡,几乎要淡得要和他的脸色一样惨白。 因为顾绒觉得,他三种都是。 结果没等顾绒说话,沈秋戟又笑了笑,挑高眉梢痞气道:“我绒啊,你看你脸都吓白了,你还说你只有一点点怕。” “沈、秋、戟——” 恐怖的气氛被沈秋戟陡然打散,顾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现在脸不白了,带了点血色——被沈秋戟气红的。 “睡觉了睡觉了。” 沈秋戟怕顾绒气狠了要和他打架,赶紧蹿离床边跑到沙发那里要躺下:“抱着你通宵一晚上真是困死了,我和你说你昨晚答应了那个少妇女鬼要帮她找崽,昨晚没找到她今晚肯定还会来找你的,趁现在是白天赶紧先睡一下,晚上还有得熬呢。” 这下子顾绒不止脸红了,他眼眶也红了。 一听到晚上还要被女鬼折磨,顾绒满怀委屈又涌上心头,眼眶酸涩得几乎要压不住泪意。 顾绒刚躺下就看到顾绒被自己一句话给吓得要哭,一副惨兮兮又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刚要准备道歉就见青年抹着泪花喊住他:“等一下——” “怎么了?”沈秋戟拉着被子坐起身。 顾绒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像是很不情愿地往旁边挪了挪,但是声音却软下来了,开始哄骗沈秋戟给他当工具人,佯装善解人意说:“沈秋戟,沙发那里睡着多不舒服呀,我们两个一起挤一挤吧。” “我觉得挺舒服的。”沈秋戟婉拒,他也很贴心地说,“而且我睡姿不太好,你刚做完手术,我怕压到你伤口。” 顾绒继续声音软绵绵地哄他,雪白漂亮的小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沈秋戟还是摇头:“我们两个男的,还有医生随时可能过来查房,这不太好吧?” 顾绒可容不得沈秋戟拒绝,毕竟昨晚血泪女鬼明显想杀沈秋戟最后却杀了自己,那时沈秋戟的护身符还在他身上呢,如果护身符有用他头就应该不会掉了,而且时间存档似乎也和沈秋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由此可见特殊的还是沈秋戟,只有和沈秋戟待在一起他才能活下去。顾绒现在就靠着沈秋戟辟邪保命呢,哪能放过他这棵救命稻草? 为了苟命,顾绒一时恶从胆边生,他见沈秋戟软的不吃就来硬的,迅速变脸,横眉嗔道:“叫你过来你就过来,两个男的睡一起怎么了?医生查房怎么了?我都给他们看过屁.股了还在乎被他们发现我和男人睡觉?你又不是女的,你有的我都有忸怩个什么劲!” “现在!过来!和老子睡觉!” 沈秋戟:“……” 小东西还有两幅面孔? 沈秋戟最终还是被顾绒逮上了床□□。 而把沈秋戟抓上床后,顾绒也后知后觉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凶过头了,可是正常人经历了那么多次死亡和灵异事件恐怕早就疯了,他现在还能保持头脑清醒寻找活命的希望实属不易。 想到这里顾绒都不由佩服自己强大的心理素质。 顾绒也给自己洗脑: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为了活命连娘炮名字都认了,现在抓男人□□的行径变.态点也是没法子的事。唉,无毒不丈夫,要成就大事业必须手段毒辣,先活下来再说吧。 于是两个人便一起挤在病床上补觉。 但这样的行为被发现是会被护士阻止的,期间护士来查房时看到他们躺在一块果然把沈秋戟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说他再急色也不能这样对待病人啊。 沈秋戟有口难言,想要解释这是顾绒强迫他的,却又觉得这些话护士可能不会信,说出来可能只会得到一双白眼,就只好灰溜溜地滚下床。 谁知等护士走了顾绒又乖巧无辜地笑着,将“魔爪”伸向他,看样子还想继续抓他陪床。 “顾绒你想都别想!”沈秋戟一纵三尺远,跳到沙发前,“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再上你的床了。” “不上就不上……”顾绒被拆穿了小心思只能悻悻地缩回手,小声嘀咕着。 两人补觉补得也差不多了,顾绒闲不住,说趁现在天色还好想去外面转转——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答应了那个血泪女鬼,要给她找失踪的孩子。 毕竟按照沈秋戟说的话来看,那个女鬼今晚还要来找他,虽然顾绒不觉得自己能够把她的还找到,但是也不能坐以待毙,昨晚那个女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把他和沈秋戟从女护士手里救出来了的,所以她可能会讲道理,顾绒就算找不着她的孩子也得出去转转,表示自己“找”过了,这样如果晚上女鬼真的来了,他也好有个交代。 于是顾绒干脆也不要沈秋戟上床陪自己继续睡觉了,而是“诚邀”他出门和自己一同去病房外头的花园散步。 市医院还是挺大的,住院部的环境也不错,外面有很大一个花园,是给住院的病人出来散心用的,顾绒和沈秋戟出去后也发现花园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很多出来晒太阳的病人,甚至有些腿脚不便的病人都坐着轮椅出来了,让顾绒不得不感慨向往阳光真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他这种撞过鬼的。 以前的顾绒不怎么喜欢晒太阳,现在阳光却能给他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他伸出手拥抱这来之不易的阳光,闭目感受了会后扭头对身后的沈秋戟软声说:“沈秋戟,那边好像阳光更好些,可以麻烦你推我过去吗?谢谢啦。” 沈秋戟感觉顾绒这个人真是个人才,平时凶起来脾气可大了,但是求人时又总能豁开脸皮比他还不要脸,可以前顾绒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怎么病了一场后性子都变得和名字一样软乎了? 不过等想起顾绒早上逼迫自己上床□□的事,沈秋戟又悟了——啊,只是这人有两幅面孔,善变罢了。 沈秋戟顺着顾绒的话把他推到阳光更好的地方去了。 路上,两个穿着病服看面容大概有七十岁了的老大爷哼哧哼哧跑着步,很快就把沈秋戟和顾绒超过了。 而望着两位病中仍然不忘跑步锻炼的大爷,沈秋戟咂摸一下好像也发现了不对。 顾绒虽说做了手术,可是手术口在屁.股.蛋上,走路还是能走路的,昨晚是他贴心,怕顾绒走得慢被女鬼生吃了才抱着背着他走。现在是大白天呢,没有女鬼,他和顾绒出来散心那青年还是可以自己慢慢走路的啊,怎么就整了把轮椅让他帮忙推呢? 沈秋戟觉着顾绒这样下去不行,这么懒惰,如果再见了鬼顾绒肯定又是腿软走不动路,到时候还不是要他背? 于是沈秋戟决定去明示一下顾绒,幽幽道:“你说人和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有人七十多岁都住院了还不忘天天锻炼身体,我更是把锻炼当成老婆一日不缺,而有的人呢?走路要人背,逃命要人抱,散步还坐轮椅上要让人推着走,才二十岁不到,腿没毛病却恨不得配把轮椅天天。” 顾绒没仔细听沈秋戟前头说什么,只听到中间那句“轮椅上要让人推着走”,就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是啊,电动的更好。” 这普通轮椅还要人推,如果真有电动轮椅,不说能造福广大行动不便的病人,如果他撞见鬼了说不定还能开着轮椅光速跑路,岂不美哉? 沈秋戟:“……” 罢了,顾绒已经没救了。 两人到了一个阳光最明媚的地方晒太阳,顾绒在挑了声树枝在地上比比画画着,而沈秋戟则借走了他的手机在旁边捣鼓,顾绒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沈秋戟在搜索“绝对有效的驱鬼办法”。 顾绒大致扫了扫页面上所说的,比如什么念“阿弥陀佛”“戴个开光菩萨玉坠或者护身符”,实在不行就找人驱邪等等诸多法子,顺口问沈秋戟道:“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啊,沈秋戟,这些方法有用吗?” “有用。”沈秋戟头也不抬地说,“但对你不一定有用。” “哦。” 顾绒听沈秋戟说那些驱邪方法对自己没用,垂着眼睫应了一声,声音低低的,但也没什么失落的情绪在里头。 这倒让沈秋戟忍不住掀眸看他:“你不问下为什么吗?” 需要问吗?他那是普通的撞鬼吗?顾绒心道:撞鬼只不过是他重复死亡又重生的无限循环绝境里的其中一环绝望而已。别人撞鬼害怕是怕死,他撞鬼害怕就是纯粹的怕鬼,根本就不怕死,如果死亡能够结束灵异事件,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但如果像昨晚那样,他的头掉了再次重生回到的还是头掉之前的一瞬…… 想到这里,顾绒打了个哆嗦,和沈秋戟实话实说,却也没说完全:“因为我自己也觉得我撞的邪不一般。” “英雄所见略同。”沈秋戟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低头继续在手机上查着东西。 顾绒这邪撞得实在特殊。 昨晚撞鬼时,要不是顾绒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其实是想和那个女鬼呛几句的——都成鬼了还不老实,还敢这么凶? 要知道成鬼后犯的错也会被地府记载,如果罪孽太重,是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 沈秋戟觉着,顾绒带着他亲手绘制的护身符绝不可能出事,但现在回想起,沈秋戟又觉得还好自己没和那女鬼对喷,毕竟顾绒现在都还只当自己就是倒霉些撞邪碰上了鬼,可在沈秋戟看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否则顾绒在戴着他亲手绘制的平安符情况下,就不可能再撞邪。 沈秋戟活了二十年,也就他命格特殊,不惧邪魅,诸邪不侵,从来都只能见到将死之人身边的亡魂,见到也就算了,像昨晚那样直接跟着顾绒一同进了邪地鬼域的情形却是头一回。 而他见了顾绒身边的亡魂,顾绒却没死,现在却都还好好地活着,这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顾绒撞的这邪,邪上加邪,连带着他都跟着见了鬼,如果女鬼暴怒,顾绒很可能会死。 ※※※※※※※※※※※※※※※※※※※※ 绒:我死了,死了两次。 沈:真的吗?我不信。 - 这篇文绒崽能够无限复活难道不是最大的金手指吗?【狗头】 这篇文我主要是想写那种现实里可能会发生的故事,所以是绒崽和穷戟哥平淡(?)的大学恋爱日常啦,放心是甜文的,超甜。 感谢在2021-01-10 00:00:00~2021-01-10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卿不语 52瓶;在野和猫 40瓶;陆时年、耶! 27瓶;辛西娅、不想考试、mokutu 20瓶;病娇统治世界、阿仞、念念念念、默、芫木人、卷卷兔啾 10瓶;萧念卿、骆骆 9瓶;糖果味 7瓶;叶纸、三色丸子和番茄、幕遮烟、绿松石、chuya、「夏が終わった」、唐冉、耍大刀 5瓶;芊芊、只爱仓央不爱佛、微笑背面、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wuli小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 章 顾绒不知道沈秋戟在想些什么,他盯着沈秋戟看了一会,就凑到男人跟前问他:“沈秋戟,我觉得你很懂这些事啊。” 沈秋戟倒也没隐瞒,说:“我师……我七叔会点这方面的事,有时也会有人请他去帮忙解决这方面的事,我从小跟他一起生活,所以也懂一些。” “那我可以请他帮忙解决我撞邪这件事吗?”顾绒一听沈秋戟身边还有这么号大人物,眸子顿时就亮了,“我也可以付钱的!” 结果沈秋戟却摇头道:“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但是他没接,他住的地方很偏远,我平时也很难联系得上他。”说完他还侧头睨着顾绒说,“再说杀鸡焉用宰牛刀?有我你还不够吗?” 顾绒叹气:“摩多摩多。” 沈秋戟:“?” 还搁这跟他讲日语了? “算了算了,你快查吧,我就等着你救命了。”顾绒可能也觉得自己小命堪忧之际,最好还是多哄哄沈秋戟,就给他说好听话,“沈秋戟,你渴了吗?我请你喝杯奶茶吧。” 偏偏沈秋戟还就吃顾绒这一套,一听顾绒示软就挑了挑眉梢:“嗯,是有点渴了。” “那等你查完东西后我们再去趟医院南门吧。”顾绒指着南门口说,“我知道市医院这里有家自营品牌的奶茶店,虽然不是加盟的大品牌,但她家的焦糖奶球特别好喝。” “好啊,来一杯试试。” “不过就是得麻烦你推我过去。” “……” 拿到顾绒请他喝的焦糖奶球后,沈秋戟阴着一张脸,这奶茶好喝是好喝,但是沈秋戟觉得自己根本没占到啥便宜,顾绒嘴巴说是请他喝奶茶说得那么甜,但指不准是自己想喝,又不想走路,才使唤他推轮椅陪他去买的! 不过沈秋戟心里这些话如果让顾绒听见了,他肯定会指出沈秋戟话里的错误:他何止是自己想喝奶茶又不想走路,他还怕自己一个人去又没了小命,是在拉沈秋戟给他当保镖呢。 两人一起待在花园小喷泉池附近吨吨吨喝奶茶。 “这奶茶味道还真不错。”沈秋戟和顾绒闲聊,“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店的?” 这种自营的小奶茶店一般都不如加盟的品牌奶茶店出名,就算好喝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据沈秋戟所知,顾绒也不是那种重口腹之欲的人,不会钻巷寻路找这种不出名的美食店铺。他们宿舍喜欢美食的就梁少,整个覃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美食店,而这家奶茶店连梁少都没听说过,顾绒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不是去警.局改名了吗?” 顾绒把奶茶的封口撕开,用勺子挖着里头的奶球吃:“我打的车路上爆胎胎了,当时车恰好就停在市医院门口,我有点口渴,等公交车的时候看到南门这边有家奶茶店就顺便买了一杯,没想到还挺好喝。” 沈秋戟点点头:“是不错,改日再尝尝他家其他味道的奶茶。” 花园小喷泉这块是整个市医院阳光最好的地方了,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都是在小喷泉附近晒太阳的。 其中有个大爷也是坐轮椅的,腿上搭着厚厚的石膏,一看就是骨折了在恢复,他晒了会太阳后笑起,和顾绒沈秋戟他们打招呼:“同志啊,你们也是来晒太阳的吗?” 顾绒现在对大爷都已经有点pdsd了,听到这位轮椅大爷喊自己一时半会都不敢吱声,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人很多,现在又是大白天的,确认沈秋戟也在自己身边后他才对着大爷笑了笑,说:“是啊大爷,这块地阳光好。” “是的,医生也说适当晒晒太阳对身体好。”大爷对顾绒的话颇为赞许,附和完他下一句话却把顾绒和沈秋戟都搞懵了,“对了,同志,旁边这位是你的妻子吗?” 沈秋戟:“?” 顾绒:“?” 顾绒仰头和沈秋戟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睛中读出了名为“困惑”的情绪。 市医院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这里的人上到医生下到病人思维好像都有点过于开放了?前有肛.肠科病友问男朋友,现在是轮椅大爷问妻子。 沈秋戟看了看自己可以一巴掌把顾绒那张脸扣住的手掌,觉得就算他被旁人误认为和顾绒是一对的,那也该是老公丈夫才对,妻子是怎么回事? 没等顾绒和沈秋戟回过神来,轮椅大爷又笑呵呵地继续说:“她好白啊,这是你们两个的小孩吗?挺可爱的。” 说完,大爷就对着顾绒身边空荡荡的地方……做了个鬼脸。 就如同他话中所说的那样,在逗一个很可爱的小孩的发笑,而那一刹,顾绒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他似乎真的听到一串如铃铛清脆,年龄很小的孩子发出的笑声。 顾绒的脸“唰”的就白了。 他从轮椅上飞速站起,抓着沈秋戟的手瘸瘸拐拐地就要往旁边走。 这动作把同坐在轮椅上的大爷看得是一愣一愣的:“欸?这是怎么了?” 顾绒现下也管不了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事了,轮椅大爷的话叫他如置寒冬,浑身冰冷,哪敢还停留在原地? 沈秋戟也一句话都没说,回头拿了顾绒的轮椅扶着他重新坐好,就推着轮椅带顾绒往和轮椅大爷所在地方相反的方向走。 轮椅大爷本想喊住他们,可随即他也瞪大眼睛不敢再说话了,因为他看到青年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居然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扭曲姿势,缠到了青年的背上。 然而离开的顾绒对这一切却一无所知。 直到他们快进入住院大楼时,顾绒才赶紧按住轮椅,对沈秋戟说:“别走了,那边没有阳光了……” 他望着自己已经进入阴影的足尖,瞳孔骤然缩紧,像是触碰到一滩血水般猛地缩回。 喘了几口气后,顾绒才稳住狂乱的心跳,他仰起头,逆着刺目的阳光望向沈秋戟,身体在轻轻打着颤:“沈秋戟,你、你……能看到我身边有个女人吗?或者说,小孩?” 沈秋戟垂眸看着轮椅面无血色的青年,眉头皱了皱,如实道:“我看不到。” 结果他没想到话音才落,顾绒纤长的眼睫眨了眨,两行清泪就直接簌簌地落下来了,又可怜又无助地哽咽着:“那刚刚那个大爷怎么说,说我旁边站着个抱小孩的女人啊?” 沈秋戟看到顾绒哭就头疼——还容易鬼迷心窍,觉得那个整天和自己对喷的男室友可怜巴巴。 否则他也不会当初看到顾绒在宿舍哭就一时心软送他来医院,甚至还陪着他一起住院,给他当看护。 沈秋戟在口袋里摸半天也没摸到纸,就手忙脚乱地用手去给顾绒擦脸,还安慰他:“好了好了,别哭,你想想这世界人那么多,撞鬼的肯定也不止你一个。” 然而大概是他经常锻炼的缘故,他的手很粗糙,眼泪是帮顾绒擦干净了,但他也在青年面颊上揉出了红痕。 不过顾绒现在只忙着害怕了,根本没工夫找他算账,就只是红着眼睛,眼眶里水光打转,眼泪欲落不落:“可是他们都不像我,我天天能见鬼。” 沈秋戟望着顾绒眼底的泪花,莫名地就是不想青年在哭,他也没谈过恋爱,更不了解要怎么去安慰人才好,想了想就说:“那你也算是运气好的了,昨晚上又是白.丝女护士又是少.妇女鬼,今天还有抱崽人.妻,别人撞鬼还没这种福气呢,羡慕都羡慕不来。” 顾绒:“……” 神他妈少.妇女鬼抱崽人.妻和白.丝女护士。 顾绒如沈秋戟所愿不哭了,但是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种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我昨晚不是已经跟着你一块享福了吗?”沈秋戟被他骂了也不生气,反而还笑着和他扯皮,“但我福气还是没你好,刚刚大爷说的抱崽人.妻我就没见着。” “沈秋戟,我发现跟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都不干。” 顾绒抹了抹眼睛,声音还带着点哭腔,但是骂人已经有先前在宿舍没撞鬼时肥着胆子和沈秋戟对喷的那味了。 “二绒,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沈秋戟拍拍顾绒的肩,“你不是答应了那个少.妇女鬼要帮她找崽吗?” “对,没找到。”顾绒心灰意冷,“啊,天一黑,我可能就要凉了。” “刚刚大爷不是说你身边有个抱崽的女人吗?”沈秋戟弯下身体,双臂搭在轮椅的靠背上,低头在顾绒耳边悄声说,“要不你今晚告诉那个少.妇女鬼,说你找到了她的崽,但是她的崽被别的女人抱走了,你抢不回来。” 沈秋戟的声音又低又沉,说话间温.热的吐.息就落在他耳侧,顾绒敏.感地往旁边躲了下,怀疑道:“这能行吗?万一刚刚大爷说的我身边的抱崽女鬼就是昨晚那个呢?” 沈秋戟勾起唇角,轻声道:“是不是同一个,今晚就知道了。” ※※※※※※※※※※※※※※※※※※※※ 绒绒说的摩多摩多是日语里“もっともっと”的音译。意思是再来点儿、再多点儿【狗头】。 所以,今日问题—— 请问大爷在和几个人打招呼?( ) a.两个人 b.三个人 c.四个人 d.摩多摩多 - 宝贝们,我今天也想要营养液,摩多摩多_(:3)∠)_ · 第 18 章 顾绒半信半疑,但他也只能选择听沈秋戟的话。 他们白天睡了觉,因此入夜后也没有多困——就算是真的困了,顾绒也不可能睡觉,两人就一起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绒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哪怕是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也双脚并拢,两只手乖乖搭在膝盖上的姿势,即便穿着一身病号服,姿态却依旧是稳重优雅的,而沈秋戟呢?他没个规矩,两只手往后大开,扒拉着沙发背,腿也是大张着的,姿势怎么豪放不羁怎么来。 顾绒看不惯他这坐姿,悄悄瞪了他一眼,却因为现在是晚上不敢吱声,还点了两杯咖啡外卖用来给他们提神。 等外卖员把咖啡送进病房后,顾绒就用手背把另外一杯咖啡推到沈秋戟那边去,像是看他一眼都嫌,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不过说是一起看电视,但实际上只有顾绒在看电视,而沈秋戟在看顾绒——看他喝咖啡。 沈秋戟也很嫌弃顾绒,在他眼里,自己这个室友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总是娇气又矜贵,还有让人难以理解的洁癖。 就比如说他喝咖啡吧,明明是才从外卖袋里拿出来的干净杯子,他却先要用纸巾沾了热水擦一遍盖子,再用干纸巾擦干水迹,最后才会打开盖子小小地抿一口。 这他妈能喝出个啥味道? 还有坐沙发上也要坐的这么规矩,不累吗? 沈秋戟拧着眉把吸管插上,痛痛快快地咕了一大口,然后问顾绒:“你为什么不用吸管?” 青年用漂亮的杏眼睨了他一眼:“用吸管喝的咖啡,是没有灵魂的。” “……” “得,我没灵魂。” 沈秋戟往后一靠,顺便把一条腿翘到茶几上,然后满意地看到青年敢怒不敢言地把目光转到他身上,沈秋戟勾唇笑起,开始正儿八经地看电视。 午夜时间的电视剧都是些爱情肥皂剧,用来打发时间还算可以,播放一集后顾绒不想看广告,就想换去别的频道看看。 然而他按了遥控器后,电视却莫名跳到了一个“404”的频道。 这个频道的画面颜色很奇怪,是青绿色的,好像老旧的监控录像,顾绒觉得电视里播放的画面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画面里的地方居然是一间三人床的病房。 这间病房收拾的很干净,像是无人入住,床上也似乎没有人,只能看到在床上铺得平整的白被,唯有靠窗的那张病床床尾处放着张陪床椅,显得有些特殊。 因为画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时间在这里仿佛是静止的,所以一眼望过去,你甚至不能分辨这是一段视频还是一张照片。 不过顾绒胆子小,而且404这个数字代表的意思有些不太好,所以顾绒回过神来后立马又按了切换频道的键,不敢多在这个频道停留。 可不管他怎么调台,电视里播放的永远都是404这个频道。 “别调了二绒,你连人带床失踪的那个晚上,我和保安去监控室找你,看到的监控视频和现在放的这个色调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那个老保安告诉我,他们这的监控视频是彩色的。”坐在顾绒旁边的沈秋戟翘着腿淡定地喝了口咖啡,“看来我们又撞鬼了。” “闭嘴。” 顾绒现在听不得“鬼”字,所以立马抬手拍了下沈秋戟的胳膊。 沈秋戟摸摸自己的被打的地方,同样敢怒不敢言:“绒绒你好凶。” 顾绒眼眶微红,偏又恶声恶气地骂他:“谁让你吓唬我的?” “好好好,那我不说了。”沈秋戟见他又被吓到了,就伸开双臂,妄图在称呼上占顾绒便宜,“绒崽过来,爸爸抱抱,保护绒崽。” 沈秋戟本意只是开个玩笑,谁料他说完后顾绒真的一猛子扎进了他怀里,四肢并用的紧紧缠着他,完全没了刚才冷漠优雅的模样,颤着声问他:“沈秋戟,你觉不觉得电视上放的那个病房,有点眼熟啊?” “有点像你之前住的那个病房。” 沈秋戟被他扑个满怀还在发懵呢,听见顾绒这么问就望着电视机仔细观察了会,片刻给出了这么个回答。 这个答案,也是顾绒心里所想的。 电视上的这个空荡荡的三人间病房,太像之前他住的那间病房了,他刚刚没反应过来,现在却已经知道了——病房里所有的陪床椅,基本都是放在靠墙的地方,不会放在床尾。 这是因为为了保证在有突发情况下,医院能够及时抢救病人,将可移动的病床直接推入抢救室,所以病床的床尾一般不会允许放东西,平常护士看到床尾有物品都会叫人挪走。 但是他之前住的三人间病房,还有现在住的这间病房,在那个太平间老大爷出现时,陪床椅都是放在床尾的! 想到这里顾绒立马骇然地看向自己病床的床尾,发现陪床椅安安静静地待在电视机下方靠角落的地方,没在床尾后小小松了口气,目光重新看向电视,蹙着眉凝神细思——电视里头的病房除了陪床椅以外,还有些奇怪,可到底奇怪在哪呢? 等等?白茫茫的被子? 现在住院部病房里的被子哪还有纯白色的呀,大多都是些带着淡蓝或者淡绿条纹的被子,并且都是叠好放在床尾的,为什么这间病房的被子都是纯白色? 顾绒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沈秋戟眯起眼睛,啧道:“哎哟,你瞧,有东西来了。” 沈秋戟说的是“东西”,而不是人,这个词用的就很玄妙。 在沈秋戟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刹,顾绒就再次看到一个眼熟无比的老人出现在电视中,他正是屡次来病房“探望”顾绒,又曾经在太平间相遇的老大爷。 而太平间大爷进屋后就径直朝靠窗病床走去,最后坐在床尾的陪床椅上,没过多久就浑身颤抖起来。 这时电视机像是信号不好似的,忽然跳到了丢失信号的雪花界面,放了大概一分钟的噪音后,才重新转回“404”频道。 电视里,太平间大爷已经不见了,病房里放眼望去都是茫茫的一片白,就好像太平间大爷从未出现过。 可沈秋戟却又开口说:“二绒,你觉不觉得,靠窗的那张床……上面好像有个人?” 是的,顾绒也不用再去找太平间老大爷去哪了,他绝对还在病房里。 因为靠窗那张病床上原本平整的床面现在已经呈人形隆起,像是有个“人”躺在下面。 这一幕,让顾绒再次回想起了自己那场半夜出现在太平间的经历,他也终于记起电视中这样直接平铺盖在床上的白被子像什么了——像是躺在上面的病人死了,要用块白布盖住病人,等待着送去太平间。 这个念头出现在顾绒脑海中的瞬间,电视里靠窗那张床上的白被子,或者说白布就被掀开了一角,露出里床上病人的脑袋。 看面孔,又是那个太平间老大爷。 他脸上也还是那副下半张诡笑,上半张脸阴鸷的怪异表情,睁着眼睛直勾勾望向电视机外的人…… 顾绒被太平间老大爷的目光吓得半死,努力维持着脸上面无表情地平静,握着遥控器的手却在发抖,他想把电视机关了,但遥控器就仿佛失灵了没有任何反应。 “二绒,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沈秋戟忽然出声,语气慢吞吞的。 “什么事?” 顾绒在他怀里抖抖索索,还在颤着手按遥控器试图关电视,听到沈秋戟开口就朝他望去。 男人被他紧紧拥住,却依旧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上去很不靠谱,随后他挑起眉梢,用最松散的语调说着在顾绒耳中最惊悚的事:“我今天没开过电视,电视是你开的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绒转过头,睁大双目愣愣道:“我也不看电视。” 他自从买了手机以后就再也没看过电视了,即便搬来了单人间病房,他也没主动开过电视机,一直都是沈秋戟在看的。 现在沈秋戟居然和他说,他今天没开过电视? 那他还看了那么久的电视? 不仅鬼要搞他,沈秋戟也在欺负他,顾绒吸了吸鼻子,忍着泪:“今晚电视不是你开的吗?” 但沈秋戟的话让他绝望:“我没开啊,我见你刚刚看电视剧看得蛮投入,还以为是你开的。不过我刚刚又看见,咱们病房的电视机好像没插插头,所以我才问你电视是不是你开的,哈哈。” 最后那声“哈哈”真是杀人诛心。 顾绒觉得自己心口疼。 他扭头朝电视机望去,然后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插头,而电视机没插插头也能出画面,这种情况只在鬼片里才有。 更叫顾绒觉得恐怖的是,原本呆在电视机下方靠角落的陪床椅也不见了,它好像自己长腿跑到床尾去了。 这时沈秋戟凑过来,在他耳边悄悄告诉说:“绒崽,你看看你的床,上面好像也有个人躺着。” 顾绒:“……” 顾绒像扔烫手山芋似的直接把手里的遥控器给甩了,然后丝死命搂着沈秋戟的腰,不敢转头看床:“那个少.妇女鬼呢?她来了吗?沈秋戟,我们出去吧,我想见她了。” 顾绒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期待见鬼一天。 但如果现在要他在太平间大爷鬼和找崽的少.妇女鬼之间选一个,他肯定选少.妇女鬼,即便那个女鬼拧掉过他两次头。 见沈秋戟还坐在沙发上没反应,顾绒很熟练地换了个姿势,趴上沈秋戟的背然后催促他赶紧离开这间病房:“沈爸比快走,你刚刚说了要保护我的!” 沈秋戟:“……” 叫他嘴贱! 叫他想占顾绒便宜! 现在遭报应了吧? ※※※※※※※※※※※※※※※※※※※※ 绒:马儿好,马儿妙,我的马儿不吃草,嘻嘻。 沈:……草! - 宝贝们,我昨天把更新从码字软件复制过来的时候复制漏了一段,所以昨天的更新修改了,大家可以回去重看一下,另外背疴这个故事应该就快要结束啦。 -感谢在2021-01-08 01:58:46~2021-01-09 00:2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声细细 20瓶;hfss要我狗命 18瓶;长夜、就是她 10瓶;芊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 章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沈秋戟今晚算是见识到了。 可那毕竟是自己说过话,所以沈秋戟被顾绒催了也只能认命背着青年离开病房。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匹马,被顾绒骑在身上,如果顾绒手上有马鞭,青年可能会“驾驾”喊两声,再顺手抽他两鞭子。 沈秋戟拉长着脸,背好顾绒起身朝病房外走去。 而他们推门出去后,映入他们眼帘的依旧是那条有着猩红灯光的妇产科走廊。 那个穿着高跟鞋,满脸都是眼珠的白.丝女护士就在这里,虽然现在还没有看到她的影子,但沈秋戟也不好带着在这里多坐停留。 “抓好我。”沈秋戟把顾绒往上颠了颠,背稳他后作出预备跑步的姿势,“爸爸直接带你跑去楼梯间。” “驾……加油!” 顾绒这个小混蛋! 别以为改了口他就听不出顾绒一开始到底想说什么! 沈秋戟的脸色更难看了,还差点直接在门口跌个狗吃屎,但鉴于现在情况特殊,他只暂且将此仇按下不表。 从病房门口跑到楼梯间的路并不算远。 但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下,人的精神会高度紧张,当他们毫无阻碍地跑到楼梯间门口眼看就要踏出少.妇女鬼所在安全地带时,顾绒的心反而跳的更快了。 他很慌,很恐惧,很怕进入那个楼梯间,所以顾绒忍不住回了下头。 刚才一路上都不见踪影的白.丝女护士就在他们身后,不过她并没有过来,而是端着个托盘步伐轻盈地往他原来的病房——现在的手术室走去。 她的手上都是血,不过心情好像很好,“桀桀”地怪笑着,还哼了几声听不出调子的歌。 而手术室在女护士进去后,就隐约有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传来,空灵诡异的歌声伴随着女人的惨叫,回荡在血红色的走廊里,这一幕别提有多吓人。 不过这一次,顾绒听到这样凄厉的鬼哭狼嚎声却不觉得有多害怕,反而还叫住了沈秋戟:“沈秋戟,你等等……” “怎么了?” 沈秋戟听他的话停下脚步。 “我觉得……”顾绒顿了顿话音,“那个找孩子的女鬼在手术室里面。” 此刻沈秋戟的手已经握住了楼梯口大门的扶手,他扭头和身后的顾绒对视一眼,而后开口:“你确定?” 他不确定。 但他就是莫名地觉得楼梯间门口后,未必就是他们觉得的那个找崽少.妇女鬼所在的阴绿色走廊。 顾绒咬了下嘴唇,最后深吸一口气如实道:“我不确定,但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自己过去。” 沈秋戟嗤道:“你要是能自己走现在还待在我背上?” 然而嘴上是这么说,沈秋戟却毫不犹豫地转身,背着顾绒朝那间手术室走去。 顾绒垂下眼睫,声音很轻:“沈秋戟,如果我选错了话……” “什么?”沈秋戟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 顾绒收紧抱着沈秋戟脖颈的双臂,他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如果他选错了的话,他会死,恐怕也会连累相信他选择的沈秋戟一起死,所以提前先和他说声抱歉。 死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前几次死亡时顾绒都感觉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有可能会会疯掉。 但是沈秋戟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不说能够一直活下去,但可以活得比以前久一些了,而且在这样恐怖的环境里,有个人能够这样一直陪着你,在紧要关头也不会抛下你的感觉真的很好。 所以顾绒不愿意沈秋戟也尝到死亡的痛苦——哪怕在时间重置后,沈秋戟都不会知道自己死过一次。 他抱着沈秋戟的脖颈,软声说:“沈秋戟,你真是个好人呀……” “我明天再请你喝奶茶。” “……” 顾绒伏在沈秋戟的背上,短短一段路他在沈秋戟耳边说了无数句“甜言蜜语”,弄得沈秋戟都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问他:“……顾绒,你怎么?” 怎么好像撞邪撞得很严重? 怕顾绒掐死他,沈秋戟没把话说完。 所以顾绒继续在那可劲地哄他,话还怪肉麻的:“我没怎么啊,我就是觉得你很好。” 于是沈秋戟不说话了。 顾绒也闭上了嘴巴,因为他们已经站到了手术室门口。 打开门的那一刹,顾绒几乎是屏住呼吸的,等那诡异阴森的暗绿色光芒从手术室里散出时,他却重重松了口气,同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他们原先过去的楼梯间,发现那居然才是真正的手术室。 白.丝女护士正咬牙切齿地站在门口,顾绒居然从她那全是眼睛的脸上看出了名为“气急败坏”的情绪,像是在为没把他们骗过去而发狂,但拿了找崽女鬼一只眼球的她似乎并不能到阴绿走廊这边来。 顾绒心道:果然他的预感是对的。 如果刚刚沈秋戟直接打开了楼梯间的门,估计他们俩现在就在手术室里了。 沈秋戟把顾绒从背上放下来,而找崽的少.妇女鬼在假手术室大门后面,她抱着膝盖坐在墙边,身下是蜿蜒不断的血水,走过的地方全是一个个血脚印。 地上有,墙上有,楼顶有,这个阴森而看不到尽头的惨绿色走廊里,到处都是她的血脚印。 上回见到她时,顾绒还以为那些血脚印是她的血泪落在地上后被踩出的,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而是有条血线顺着她的小腿汩汩直流。 看到顾绒和沈秋戟出现,她就抬起头,用仅剩一只眼球,还在流血泪的眼睛盯着他们,轻声问道:“你们找到我的孩子了吗?” 顾绒张唇,蹙了下眉,犹豫道:“我今天找过了。” 他原先想的说辞是他今天在医院里找过了,但是没有找到了,而沈秋戟教他的却是,告诉女鬼他找到了孩子,只是抢不回来。 刚刚逃命时,沈秋戟相信他的选择,所以顾绒最终决定,他也要相信沈秋戟说的话。 “我今天在医院里找过你的孩子了,我在小喷泉那里找到了他,但是他被另外一个女人抱着,我抢不回来。” 顾绒明明是很怕鬼的,但是这一串话说出来他却很冷静,声音都没颤一下,叫沈秋戟都忍不住侧眸看他。 血泪女鬼听着顾绒说的这番话沉默了片刻,许久后,她才又说话:“你刚进医院时,我看到你背后趴着个女人。” 顾绒闻言瞳孔瞬间缩成了一个小点。 难怪…… 毫无缘由的怪病,不断重复的死亡,他所经历过的那么多灵异事件,终于有个解释了,原来他背后一直背着个女鬼。 顾绒眸光恍颤,听着血泪女鬼继续说:“我很讨厌她,她抱着我的孩子不给他走。” “我也很讨厌她,也想离开她。”顾绒几乎都要哭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上他背后那个女鬼的。 血泪女鬼随后却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七楼706病房3号床的病人好像病得很重,他快要死了。” 说完这句话后,血泪女鬼就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往阴绿走廊更黑暗的深处慢慢走去,不一会就没了踪影。 顾绒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走廊的窗户外有耀目的阳光射.入,他觉得刺眼就用手挡了下,等把手放下来后,他和沈秋戟已经回到病房里了,手牵手地站在门口。 下一秒,拿着药和纱布的护士推门进来,看到他们俩这举动脸色都没变一下,只用严肃的声音和沈秋戟说:“下午我还要过来查房的啊,你不许再抢病人的床睡了。” 沈秋戟:“……” 查房护士走后,沈秋戟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顾绒。 毕竟要不是顾绒强迫,他是怎么都不可能主动去和顾绒睡一张床的,男人在外面要洁身自好,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上别人的床? 于是当顾绒那张漂亮脸蛋又挂上乖巧的笑容时,沈秋戟立马就松开顾绒的手,后退半步说:“别笑了,你再怎么笑,我都是不可能和你一起睡觉的。” 顾绒反给他一肘子,哼道:“谁要和你一起睡觉了?” 沈秋戟挑眉:“那你?” “沈秋戟,你困吗?” 顾绒没有回答,反而挨近沈秋戟,先是垂下长长的眼睫,颤了两下又抬眸,凝神专注地望着他,一双水亮干净的眼眸里满是他的倒影,连说话的调子也是软软的。 沈秋戟看他这副样子就在心里猜:这人肯定又要使唤我。 果不其然,下一刻青年就央求他道:“要是不困,我想请你陪我去一趟七楼,好不好?” ※※※※※※※※※※※※※※※※※※※※ 沈:我冤枉。 绒:是的你冤枉,但你还是要陪我睡觉。 沈:老子就不。 绒:这可由不得你。 沈:? - 应各位小宝贝的要求,本文更新时间改成下午三点哦,阳气很足的时候!所以今天提早更新,晚上9点就不更啦,以后都是下午三点左右更新,我感觉我写的明明很搞笑啊……可能白天看就不恐怖了,挠头jpg - 感谢在2021-01-09 00:28:02~2021-01-09 17:1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考试 30瓶;轻拢慢捻抹复挑 24瓶;耶!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 章 说实话,沈秋戟现在不困。 一般有过通宵经历的人都知道这种感受——熬过困的那个点了,后面再怎样都不会觉得困,哪怕身体很疲倦,可精神依旧是亢奋的,躺上床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当然了,沈秋戟觉得他不困还是因为他身体足够好,和区区通宵是没什么关系的。 “我不困。”沈秋戟看向顾绒,他的嗓子天生带着些哑,通宵过后听着就更低沉了,“你是不是要我陪你去七楼那个706病房?” “对。”顾绒点点头,又期待地看向他,“我们去吧?” 其实就算顾绒不主动提及,沈秋戟也是要拉着顾绒一块去七楼706病房的,昨晚那个女鬼既然提到了这间病房,那么这间病房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他现在能跟着顾绒一块见鬼摆明就是一句被牵涉入这场撞邪风波了,再说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室友死,所以去一趟也是好的,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解决这事。 而顾绒看沈秋戟半晌没说话,还以为他不肯答应,急忙又腆着笑脸哄他:“等我出院了我就请你吃饭,请你喝奶茶,我还可以帮你写作业。” 沈秋戟视金钱如粪土,毫不动心,只是给顾绒讲道理:“帮忙写作业就算了,我们都是大学生了,要学会独立自强。” 顾绒有些失落:“好吧,那我今天不坐轮椅了。” 沈秋戟:“?” 好家伙,看来他今天还意外逃过了一劫? 考虑到顾绒的屁.股,他们最终选择了坐电梯上七楼,现在是大白天的,电梯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病人或是医生护士,所以顾绒还算安心,电梯也没出岔子,稳稳地将他们送上七楼。 顾绒之前就住在七楼,他对这里的病房顺序很熟悉,都没问护士就找到了706病房在哪。 只不过他们不是住在这里的病人,所以就只能和沈秋戟站在病房外面,通过门上的窗户悄悄打量里头的情况。 这间病房也是三人间,另外两张床上躺着的都是年轻人,还是两个长得满帅气的男生,然而七楼是肛.肠.科的住院部,所以他们年纪轻轻就住在这里…… 不过和他们相比,自己也是五十步笑百步,顾绒神情只复杂了一瞬,就将目光转向最里头靠窗的那张床——也是最晚女鬼所说的3号床。 3号床上面躺着个头发花白,看上去已经快将行就木了的病人。 他瘦的很厉害,几乎就剩下一张薄薄的人皮裹着骨头,手背上还挂着针水,也真是难为护士能从他枯枝一般的手背上找到血管了。 有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模样同样干瘦的老妇人坐在床边,正抱着一个包裹默默擦眼泪。 观察时,沈秋戟因为和顾绒挨得太近,手臂碰了他一下,顾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随后便迈出足尖,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距离虽小,却都被沈秋戟看在眼里。 而顾绒盯了一会屋里两人,觉得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他也这样问沈秋戟了。 于是顾绒就听到沈秋戟问他:“顾绒,你看得吗?” 沈秋戟正常叫他名字时,往往都是很严肃的时刻。 因此顾绒的心也跟着沈秋戟的声音一下子高高吊起了,心慌慌地问:“我看得到什么?” 沈秋戟缓缓勾唇,说:“他床尾的折叠椅上坐着个人。” 闻言,顾绒的视线就飘向3号床床尾的折叠椅,那上面是空的,别说是人,连个鬼影都没有,不过很快沈秋戟就告诉他,上面的确坐着个他看不到的鬼。 说话间,沈秋戟垂眸斜瞟了一眼他和顾绒间的距离,又刻意压低声音说:“哦,那人我眼熟,你更熟,就是你在太平间看到的那位老大爷。” 顾绒:“……” 就算沈秋戟不说,昨晚看过一场刺激的电视后,顾绒在看到床尾的陪床椅时几乎就能猜到这个结果了。因此沈秋戟话音还没落下,顾绒就虚弱地往他身上靠:“我不行了……沈秋戟,我腿软了,快扶一下我。” 顾绒不是有意要占沈秋戟便宜,他是真的腿软了,顾绒自己也纳闷呢——他以前是没这个毛病的,但可能是见鬼见得多了,现在他碰到鬼就怕得人抖腿软,浑身打摆子。 自己不会真的有要去买纸尿裤的一天吧? 而沈秋戟见状也没笑话他,反而声音低沉,严肃地和他说道:“顾绒你见鬼见多了,身体亏损的厉害,我建议你出院后好好补补身体,不然你可能会折寿。” 顾绒也得觉得自己该补补了,他还年轻,但不想穿上会显得人更年轻的纸尿裤,只抚着心口说:“我知道,先别管我了,你快看看那个太平间大爷坐在那里干什么?” “他……”沈秋戟说话的调子一向沉稳,但他现在却难得顿了顿话音,最后才道,“他躺下了。” 但具体是怎么个躺下法,沈秋戟没和顾绒说。昨天晚上电视机了被雪花和谐掉的也正是这一幕。 沈秋戟看完了全程虽然依旧是面不改色,可也不由庆幸顾绒看不到,毕竟顾绒只是听到老熟鬼在这就吓得腿软,死皮赖脸要往他怀里钻,他要是把那个太平间老大爷怎么躺上3号病床的过程事无巨细地讲给顾绒听,那等会他还不得背着抱着顾绒回二楼? 医院里那么多人,不能这样放肆,顾绒不要脸他还要呢。 “你看不到也是好事,证明你还能活蛮久的。” 沈秋戟如此安慰顾绒。 他能看到将死之人身边的亡魂,所以在这个太平间老大爷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无论太平间老大爷做了什么或者什么都没做,706病房3号床上那个病人都要死了。 “而且我好像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了。”沈秋戟继续和顾绒说着,“他以前应该也是这栋楼里的病人,在这住院,而且就住在靠窗的3号病床上。后来大概是病逝了,他死后怨气不散,在这成了怨鬼,所以他对同样住在靠窗3号病床的人有着一种特殊的执念。” 顾绒小声地问:“什么执念?” 沈秋戟说:“找个靠窗3号病床的人,做他的替死鬼。” 顾绒刚住院那会就是睡的靠窗3号病房,所以中了头等奖去太平间一夜游,现在听沈秋戟说了自己中大奖的原因顾绒又要被吓哭了,他眼眶周围已经开始泛红了,说话磕磕绊绊的,委屈道:“可、可是我现在也不睡3号病床了呀,他为什么还是要跟着我?” 沈秋戟认真想了几秒,给出了个中肯的答案:“可能觉得你现在这个单人间住的更舒服些?” “当然如果你特别倒霉的话这句话就当我没说吧。” 顾绒:“……” 他好想揍沈秋戟喔,可惜揍不过,还得请他喝奶茶。 顾绒心胸宽阔,不和沈秋戟一般见识,换了个话题问他:“但是太平间大爷和我背后的女人没什么关系吧?” 他们在这看了半天,就看到了这个太平间大爷在找替死鬼,找崽的女鬼要抢回自己孩子,让他们来看太平间大爷找替死鬼有什么用? “不急,那个病人还没断气呢。”沈秋戟说,“我们再看一会。” 沈秋戟话音才落,坐在3号床旁边的老妇人的嘴巴就动了起来,好像是在说话,可是她在屋子里,顾绒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几秒后,床上的老头忽地睁大眼睛,死死抓住老妇人的手厉声道:“那你现在去啊!你想我死吗?!” 这动静大得连在屋外的沈秋戟和顾绒都能听见。 老妇人也被老人骇住了,呆了呆就颤巍巍地站起来,抱着怀里大的不正常包裹往病房外走,顾绒和沈秋戟赶紧站到一旁,佯装在搀扶同样穿着病号服的顾绒回病房。 “我好像又知道了点东西。”沈秋戟看着老妇人怀中的包裹说,“我们跟着她去看看。” 顾绒问他:“你怎么又知道了。” 沈秋戟说:“我会读唇语。” 于是等老妇人转身后,他们就悄悄跟在老妇人身后走。 老妇人上了电梯,沈秋戟和顾绒也跟着她一块进了电梯,电梯里还有其他人这倒没什么好怕的,可是老妇人按下的电梯按钮,是负二层。 负二层是太平间所在的地方。 顾绒对这个层数有心理阴影,当即就抱紧了沈秋戟的胳膊,吓得都开始讲脏话了:“她、她他妈的不会是要往太平间去吧?” “应该是。”沈秋戟悄声回顾绒话,“我们在负一层下,然后走楼梯跟上她。” 顾绒心里慌得很,但他又不敢离开沈秋戟,只好挂在他身上可怜巴巴地说:“那你可要保护好我。” “行行我知道了,你别撒娇了。”沈秋戟啧了一声,用下巴指了指电梯里其他人说,“电梯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顾绒能不知道他和沈秋戟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吗?但脸重要还是命重要? 所以顾绒很在不在乎地说:“无所谓,反正出了院他们就不认识我们了。再说我们俩的清白在被护士长发现我们睡一张床时就没了,你现在假正经什么?” 沈秋戟:“……” 行,顾绒牛逼。 ※※※※※※※※※※※※※※※※※※※※ 绒:我好怕,我抱紧了。 沈:我也好怕,我报警了。 绒:? - 我感觉现在评论区大致就是两个画风,一个是哈哈哈哈,一个是啊啊啊啊,不信你们翻翻看,感谢在2021-01-09 17:14:22~2021-01-09 23:4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欢继于、匹诺曹 10瓶;林莫阳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 章 沈秋戟无话可说,等到了负一层时就带着顾绒赶紧往楼梯间走去,他们俩放轻脚步,鬼鬼祟祟地下到负二层,在楼梯口等着老妇人从电梯里出来。 负二层很冷,那种冷不是普通的空气冷,而是像从骨子里生出的阴森,所以顾绒这会已经是整个人都攀到沈秋戟身上去了,这画面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肯定要误会他们两狗男男人胆子大,敢在负二层太平间楼梯口打野.战,好在这里并没有别人。 而老妇人很快就从电梯里出来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这里没有旁人后就打开了怀里的包裹,里面是一套病服,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破旧衣服,包裹里还有个小铁盆,打火机,两根蜡烛,以及几锭纸元宝和一沓黄纸钱。 在太平间门口看到这些东西,顾绒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忍不住搓了搓双臂,小声询问沈秋戟:“她到底要干什么啊?” 沈秋戟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嗓音冷凛无比:“她要烧掉这些旧衣服,然后将灰末洒到路上,请人背疴。” 背疴是一种旧俗。 何为疴? 久病不愈即为疴。 病人久病不愈,是背上了“疴鬼”。 在某些落后的地区,有些老一辈人会相信这种旧俗。 他们认为,一个重病的人穿过的衣服和他病中喝剩下的药渣,都沾染着他身上的病气和晦气,把病中旧衣烧成灰,或是把药渣悄悄洒到路上,让路人去踩。 走过这条路的人踩了灰渣,就会背着病人身上的“疴鬼”离开,如此,“疴鬼”带来的晦气和病气跟着一同消散,病人的病情才会渐渐好转。 这种做法和某人在路边捡到了某个邪门物什,撞上不好的事后再将物什扔下,希望下一个捡到的人带走他身上的霉运类似。 讲的再近些,那个太平间的老人找替死鬼也是一样的道理。 说到底,这些人都是希望别人能够替他承担这份重病和霉运。 病房里面,老妇人和老头说的那句话是:“我早叫你别来医院,找人背背‘疴鬼’就好,你不听,现在去怕是也没用了。” 哪怕是这么一句短短的话,也不难猜出在老头刚开始生病时,老妇人就想找人替他背“疴鬼”,但是老头不愿意,执意要来医院,结果来了医院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而在刚才,他濒临死亡,身体虚弱到了极致,所以才被太平间老大爷附了身。 也不知道老头最后那句话,是太平间老大爷想支走老妇人方便找替死鬼,还是老人本身不想死,回光返照改变主意了……想找人背疴呢? 他们看着老妇人将包裹里的衣物和纸钱一起烧成了灰,最后尽数拢到一个小袋子里,带着袋子离开。 沈秋戟拉着顾绒的胳膊,对他说:“我们跟上去,如果她真的是去洒‘疴’,那我就知道怎么帮你了。” 随后两人悄悄跟在老妇人身后,一路看着她离开医院,最后在医院南门、东门的路上纷纷洒下纸钱旧衣烧成的灰,而她最后一簇灰,则是洒在了南门那家奶茶店门口。 奶茶店门口人来人往,老妇人洒下的纸钱衣灰,很快就被那些人踩住黏在了鞋底,他们对此毫无察觉,甚至会带着这些纸钱衣灰……回家。 顾绒僵在沈秋戟身边,看到这一幕的他,已然知道自己背上那个女鬼的来历了。 “我觉得这就是你撞鬼的原因。”沈秋戟也说道,“你不是说之前你去警局改名时,的士在市医院门□□胎了吗?然后你就下车买了杯奶茶,我想你大概就是买奶茶的时候,踩到了你背上那个女人洒下的疴,所以在她死后,她才会变成‘疴鬼’缠上你。” 沈秋戟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青年。 这一场病,使得青年瘦了很多,本就宽大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把他衬得孱孱露骨,露出衣袖的半截手腕仿佛一掰就断的雪枝,脆弱难堪。 青年站在原地,沉默很久后才开口问他:“沈秋戟……你说洒旧衣药渣请人背疴这法子真的有用吗?” “当然没用。”沈秋戟下意识地说,“真的有用的话这世上怎么还有医院呢?” 说完他似乎才意识到,为什么顾绒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因为顾绒问他:“可如果没用,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踩了这条路,而她却偏偏只缠上我呢?” 他不是唯一走过那条路的人,却只有他背上了“疴鬼”。 顾绒家里的人不迷信,如果不是沈秋戟和他说这些事,他是根本不会知道的。 沈秋戟回答不上来。 或许只是因为顾绒纯粹的倒霉而已,但是他望着顾绒毫无血色的面颊,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沈秋戟只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肩,安慰他道:“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让你摆脱她,你以后不会再遇见她了。” 撞邪有很多种原因,有些是纯粹的倒霉,运势低,这种类型的撞邪只需要去道观或者寺庙里拜拜,请个护身符就好了;有些则是欠了什么业债,做了坏事导致别人死亡,然后报应到自己身上,这样属于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几乎不存在解决的方法,就算有,那也是阴损至极的招数;也还有人就是纯粹手贱,在路边看到奇怪的东西非要去捡、去摸,或者是小地摊上好奇买了什么邪门的东西,然而被附身在邪物里面的精怪缠上……撞邪的方式五花八门,解决的法子也得对症才能有效。 顾绒还好,他唯一撞上的邪事就是背上的“疴鬼”,后来的太平间老大爷,找崽的血泪女鬼和满脸眼睛的护士,都是因为顾绒身上背鬼,运势一低再低,所以各种邪鬼阴祟才都会被他给撞上。 只要解决了疴鬼,其他诡事也都会跟着消失。 而背疴在这些邪门怪事里,可以说是最好解决的那一类了——毕竟背上了“疴鬼”听着是恐怖,可说到底也就是踩了灰的事,因此解决起来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随后沈秋戟叫顾绒回房间换一身没有病号服那么扎眼的常服,就叫了辆滴滴让司机带他们去了和市医院最近的一个山峰景区,荔山。 沈秋戟没智能手机,所以滴滴是顾绒叫的,钱也他付的。 下车后,沈秋戟和顾绒要手机。 顾绒问他:“干什么?” “买门票。”沈秋戟压低声音,遮掩自己的贫穷,“我身上只有二十块,门票要三十块一个人呢,不是周末连学生证都不给打折,真抠门。我没那么多钱……绒哥,行行好吧。” ※※※※※※※※※※※※※※※※※※※※ 沈:绒绒,穷穷,票票。 绒:狗叫? 沈:? - 宝贝们我微博置顶有这篇文的转发抽奖,可以去康康,有jjb哒。 背疴是我家那的一种旧俗,就是烧掉病中穿的衣服,把灰洒到路上让别人踩,然后把霉运带走,好像其他地方应该也有吧?比如把喝药剩下的药渣洒到路上,我会了解这个习俗还是因为我家那边有条老路,路上都是各种小石碑,那些小石碑上刻满了一个人生平遭遇了什么什么霉运,希望各位过路的大神走过这条路就帮他分担一些,密密麻麻的路边石碑,乍一看还有点像小坟,我还问过我妈那是不是坟,我妈才告诉我这是背疴,总之挺吓人,这种情节我还没写【狗头】……我觉得这种习俗蛮恐怖的……宝贝们能给我点营养液压压惊吗_(:3)∠)_ - 感谢在2021-01-09 23:43:44~2021-01-10 12:5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卿不语 52瓶;在野和猫 40瓶;陆时年、耶! 27瓶;辛西娅、不想考试、mokutu 20瓶;病娇统治世界、阿仞、念念念念、默、芫木人、卷卷兔啾 10瓶;骆骆、萧念卿 9瓶;糖果味 7瓶;三色丸子和番茄、幕遮烟、绿松石、chuya、「夏が終わった」、唐冉、耍大刀、叶纸 5瓶;芊芊、只爱仓央不爱佛、微笑背面、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wuli小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2 章 顾绒神情复杂,没想到沈秋戟家境艰难至此,连三十块的门票钱都没有。 闻言就把手机给了沈秋戟去买票,但他还是不明白沈秋戟带他来荔山景区想干什么,疑惑不解道:“不过我的伤口还没好诶,沈秋戟,你是想背着我爬山吗?” 沈秋戟听完脚滑了一下,站稳后看着顾绒,从口袋里掏出他全身家当——二十块钱,对顾绒说:“不,我们坐观光车。” 沈秋戟斥巨资在观光车上买了两个座位,一个座位十块,和其他观光游客一起拼车,然后带着顾绒坐了上去。 顾绒见状心想:莫非沈秋戟是想来带他出来散散心? 又或者荔山上有个他不知道的道观佛寺,很灵验,沈秋戟要带他来上香? 顾绒在心中做了各种猜测,却万万没想到沈秋戟在半山腰就要司机把车停了,让他们下车。 于是顾绒又想:难道沈秋戟先前提过的,他那位有大本事的七叔就住在荔山半山腰?他要请他七叔出山帮他驱邪? 然而事实都不是顾绒所猜测的那些。 沈秋戟只带着他在山腰附近转了两圈,就在一块巨石附近停下了,然后对他说:“二绒,你在附近找根树枝,要直一点的。” “好。” 顾绒心里疑惑,但点头答应了,弯腰在巨石左边的一棵大树下捡了根大概三寸长的树枝问沈秋戟,“这根可以吗?” “可以。”沈秋戟过来看了一眼,便拉着他到那块巨石面前停下,“现在你把树枝放到这块石头下,一头抵地,一头抵住石身,然后请石帮你背背身上的重担。” 顾绒听着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但全都照做了。 说来也怪,当他把树枝抵到石头下,又双手合十,闭目低声请求石头帮他背背上的重担后,他的身体忽然就轻松了许多,仿佛这些天以来沉积他在身上很久的病气都一扫而空了。 “这块石头这么灵?” 顾绒惊喜地睁大眼睛,像摸宝贝似的上前摸着石头,他现在看这块石头怎么看怎么顺眼,还摸着石头转了一圈,连上面的青苔都不能使他洁癖发作。 等绕到石头的背面,顾绒才发现背面的石身下居然也有几根直溜溜的小木棍,大概是别人抵在这里的。 顾绒不由问沈秋戟:“沈秋戟,你让我用直木棍抵住石头,这有什么说法吗?” 沈秋戟不答反笑,勾唇问他:“你爬过山吗?” 顾绒诚实道:“刚刚我们坐观光车上来的那趟算吗?” 沈秋戟:“……” 看出沈秋戟的表情很无语,顾绒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小声说:“我老家是沿海城市,到处都是平原,哪里有山可以爬?” 沈秋戟深吸一口气,负手而立给他解惑:“这叫‘压身’。” “以前有人爬山,爬到山腰累了,就会捡根树枝抵在山腰的巨石下,希望巨石有灵能帮他分担些重担,让他的腰能像这根树枝一样直起来。”沈秋戟无视了顾绒的话,缓缓说道,“这个方法,就是‘压身’,压身和请人背疴一样,都是民俗。但和背疴不同的是,请石压身不是损人利己的坏招,这有点像去寺庙道观烧香祈福,不是什么坏事,代表着美好的祈愿。” 压身也是背疴最开始,也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渐渐演变延伸成了烧旧衣和纸钱的阴邪方法,这种方法不是没用,如果真到了会弄这些邪术的人手里,背疴是有效的。 沈秋戟不说,是不想吓到顾绒,也因为顾绒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这件事过去后,他会继续过他平静的生活,知道了解太多这类的事对他不好。 他只指着石头下的其他木棍道:“你看这块石头下面除了你那根树枝,还有其他树枝,都是在请石压身的。不过人家和你不同,别人都是爬山上来的,你是坐观光车来的。石灵这也肯帮你背‘疴鬼’,真的是心善,说不定再修炼个几千前都能成仙了。” 顾绒耳根微红,声音更轻了:“……我这不是刚做完手术还没出院吗?” “走吧,我们可以回去了。”沈秋戟轻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到山腰大道上,“你背上的那个女人不会再缠着你了,请石压身,巨石帮你背她,她留在这里不能回医院,找崽的少.妇大概也能如愿以偿,找到她的孩子了。” 而那个太平间的老大爷也找到了替死鬼。 沈秋戟垂眸,眼里古井无波,轻声说:“今晚大家都能睡个好觉。” “不错。”顾绒也点点头,随后他就问沈秋戟,“但是沈秋戟,我们俩半山腰就下车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怎么下山吗?” 沈秋戟:“……” 沈秋戟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善人,他半屈膝在顾绒面前蹲下,拍拍自己的背:“行了我知道了,你上来吧。” 顾绒在他身后没忍住笑了下,但很快就抿住唇角,昂首走到沈秋戟前面:“我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估计要不了两星期,我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可以自己走?”沈秋戟追上他,“不要我背了?” 顾绒挑了挑眉梢,傲然道:“嗯。” 沈秋戟夸张地长叹一声,语气欣慰,唏嘘道:“不容易啊,爸比的绒崽终于长大了。” “……” 顾绒气得牙痒,骂道:“这真的是狗叫啊,沈秋戟,做狗这方面还是你最在行。” 沈秋戟满不在乎:“无所谓,反正这里又没人。” 顾绒:“?” 这是在骂他不是人? 两人之间的和谐因为几句话就消失了,又恢复了以前的对喷模式,直到回了医院后,沈秋戟被查房护士逮住。 “好啊你!”查房护士怒目圆睁,教训着沈秋戟,“你不仅会爬病人的床,还会把没出院的病人偷带出医院。” 沈秋戟很尊重医者,被训斥了也乖乖地站在原地低头认错。 护士长看他态度这么好也不好再说别的了,留下了一句“以后不许了”以后就去看顾绒的屁.股了——给他换药。 虽然沈秋戟说过他们不会再见鬼了,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入夜后,顾绒难免还是会害怕。 于是晚上他又把沈秋戟抓上了床□□。 不过这一晚他们确实睡得很安稳,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沈秋戟甚至还走运地在护士长来查房之前就醒了,然后下床去沙发上坐着,假装无事发生过。 第二天,他们也从护士嘴里听到了一件事——七楼706病房3号床的那位病人,去世了。 他的妻子将他的病中旧衣烧成灰洒到路上,希望有人能够替她的老伴背疴,但生老病死有命,正如沈秋戟说的,如果那方法真的有用,那他们一开始为什么还要来住院呢? ※※※※※※※※※※※※※※※※※※※※ 压身也是我们那的一种习俗,这个更常见,我们那的高山山腰处的巨石底下基本上都有压身用的树枝,不过这个没什么坏处,也就是讨个吉利的,这个单元明天结束。 - 宝宝们本文下一章就入v哦,入v当天有万字肥更,我尽量早点更新,可能晚上就能发v章了,大家可以白天再看【狗头】,然后入v前几章对我比较重要,希望大家都可以购买一下qaq,也会有个jj币抽奖,v章全订的可以参与。 - 放一下下本书的预收,是穷沈那位七叔的故事,进入作者专栏即可收藏。 - 《我能留你到五更[无限]》 谢印雪快死了,但他还不想死。 他不想死,就没人能收走他的命。 为了活下去,从没学过驱邪的谢印雪开始兼职天师帮人解决各种灵异事件,报酬是雇主的一个月的寿命。 生意很不顺利,所以谢印雪不得不开始参加一个名叫“锁长生”的游戏,一旦进入这个游戏,不能通关就会死,这里面多的是人愿意用短暂的寿命来换取更长久的生命。 谢印雪进入游戏后通过帮助其他人通关来续命,结果因为实力太过强悍,总被人误以为是游戏npc,不过谢印雪觉得,只要不影响他赚命,问题都不大。 直到某天,他遇到了真的npc…… npc:坏人是水做的骨肉,好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坏人便清爽,见了好人便觉浊臭逼人,但谢先生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好香啊。 谢印雪:你在挑衅我? npc:不,我在向你求爱。 谢印雪:? “阎王要你三更死,我能留你到五更。” 每天吐血快死却能帮人续命的温柔假笑无情大佬受x更大佬的上古凶兽npc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