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病玫瑰》 开端 凌晨快一点,夜深人静,除了零星传来的狗吠和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声外,再没其他的声音。 叶柳园的房间朝南,连着一个大阳台。此时秋天过了一半,张牙舞爪的秋老虎早没了之前的威势,反而带着些慵懒的余韵。 阳台开着窗,夜里凉爽的徐徐吹着。 晾晒的衣服挂在晾衣杆上,在夜风中影影绰绰的,看上去比白天多了几分异样的鬼魅。 叶柳园开着台灯,坐在电脑桌前,正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敲打打。 一口气写完一段剧情,叶柳园长出口气,停下来活动活动手指和手腕,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转动电脑椅看向阳台上挂着的衣服放空了一会儿,休息休息自己高度集中的精神和紧绷的大脑。 叶柳园是个写手,进一步讲是网络小说写手,更进一步讲是女性向网络小说写手,目前正在一个绿油油的网站上连载。 至于他一个大四已保研的男人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女性向网络小说写手,这事说来话长,其实简单来说还不是被一个字逼的。 钱。 他上大学的学费、书费、住宿费、生活费都是他自己掏的。 当年高考结束,他因为大学选专业这事和家里闹了矛盾,他爸放话他要是敢报历史系,他从此往后一分钱都不会给他。 叶柳园也硬气,高考结束那个暑假,别人都去毕业旅行、考驾照、蹦迪约会,玩得乐翻天,他却一边兼职暑假工一边在网上写点小说,硬生生凑齐了上大学的费用。 至于写小说为什么写女频,男频那边对更新的要求太大,叶柳园自认不是什么触手怪,没办法在兼职结束后有限的休息时间内日万。 他开学后为了学业没那多时间去兼职,就渐渐把精力放在了写小说上。 一开始是真的难,一个月写文能有一两千都算不错的了,更多时候连几百都没有。一个月只有几百的时候,他就只能每天掰着指头过日子,打壶水看着三分三分跳表的饮水机都肉疼。 为了生活费,为了吃饭能点个二三十的外卖,为了换季能添身新衣服,他什么都题材都尝试过。男女爱情就不说了,有时候还会写男男女女或者女男。 事实证明任何事坚持下来都会有成果的,叶柳园渐渐在那个绿油油的网站有了姓名,也有了一部分固定的读者粉丝,不说大红大火,也不再是查无此人了。 月入也渐渐从几百到几千,从几千到几万。大二下学期就从六人宿舍搬了出来,和人合租了现在这套房子。 至于和他合租的那位,叶柳园反射性看向了隔壁,那位只在叶柳园入住第一天露过面。叶柳园住的是主卧,合租人住的是次卧,次卧的房门常年关着,合租人也不见身影。 叶柳园有时怀疑他从来没住过这栋房,有时又怀疑他一直都在次卧,从没有出过门。 可是这可能吗?人总要吃喝拉撒,合租人要是一直住在次卧,总不可能连房门都不踏出一步。能一直呆在一个封闭房间的,恐怕只有尸体,如果是尸体,那他搬进来不到半个月一定会闻到尸臭。 叶柳园一个写手,想象力不是一般的丰富,对于这位合租人他脑内幻想过各种可能。 叶柳园还借口请合租人吃饭敲过次卧的门,但次卧里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回应。次卧的门反锁着,叶柳园打不开进不去,没有合理的理由也不好暴力开门,要是暴力开门后门内真的有人,那就又尴尬又惊悚了。 一开始叶柳园还会怀疑,久而久之,他也就默认合租人从来没住进过这栋房子。 没人和他抢卫生间、厨房,还有人分担一半的房租,何乐而不为呢? 叶柳园将杯中最后一口咖啡饮尽,转回电脑前继续码字。 今晚的状态不错,明天没课可以休息,他不能保证之后他的日子都有时间可以码字,存稿自然是越多越好。 时间缓缓,在天色将明之时,叶柳园敲下这个章节最后一个字,他松了口气,紧绷了一夜的神经让他微微头疼,心跳地速度非常快,咚咚咚咚得似乎要从他的胸膛里蹦出来。 叶柳园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突然心脏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叶柳园反射性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按住心口。 以前他熬夜久了或者喝太多咖啡也会有这种痛出现,一般只是一瞬就过去了,就像有根针扎了一下心脏。但这次却不同,痛楚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叶柳园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叶柳园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还残留着心跳过快的错觉,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错觉。 他正穿着一款宽松的卫衣靠在宽大的沙发,各种五颜六色的放射灯不停闪烁着,震耳欲聋的音乐霸道地侵占了他的双耳。视觉和听觉都被周围嘈杂的环境狂轰滥炸,让叶柳园有种头晕目眩的荒谬感,不仅如此,酒精侵蚀了他的大脑,各种饮酒过量的不适和眩晕感混合在一起,让叶柳园更加无所适从。 他右边一个染着一头红毛的小子正递给他一瓶瓶身上满是看不懂的文字的洋酒,周围围着的一群男男女女起哄着让他对瓶吹! 一个看上去脸嫩的姑娘穿着一身束身衣,黑色蕾丝和皮带扣在她身上,有种欲盖弥彰的性感。 看叶柳园没反应,这姑娘伸手接过红毛递过来的洋酒,从桌上拿过一个高脚杯往里一倒,娇软地靠过来连声道:“叶少来一杯,再来一杯。干了这杯,我给您拿鞭子过来。” 什么叶少?什么鞭子? 叶柳园被吓到近乎跳起来,这什么阵仗? 他一洁身自好新时代好青年,兢兢业业码字赚生活费,老老实实完成学校导师留下的任务,按部就班地沿着他给自己制定的人生规划往下走,什么时候来过这种地方? 怪不得他一醒来就觉得自己心跳过快,饮酒过量加上这么劲爆的场景,心跳不快才是怪事。 那边那个端着高脚杯的姑娘都快把杯子怼到他唇边了,周围那些人起哄地更加厉害。叶柳园也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只能在周围人的起哄中草草灌下那杯洋酒,颇狼狈地起身说要去上厕所。 “哎!叶少喝成还能认识厕所在哪儿吗?有眼力见吗?还不快点搀着叶少去!”那红毛拍了下姑娘的大腿,幸灾乐祸地大声道。 那姑娘起身来扶叶柳园,被急于离开这里的叶柳园一把推开。 出了包厢的门,叶柳园是真不知道厕所在哪里,他只觉得脚下的地面在转、天花板也转、周围的墙壁都在转,天旋地转之间叶柳园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 叶柳园扶着墙壁勉强走到一个安静些的地方,他沿着墙壁向前,摸到门把手,才意识到这是一间包厢的门。 叶柳园实在是坚持不住,靠着门缓缓滑坐到地上。 酒精疯狂地轰炸着他不清醒的大脑,当叶柳园看见自己面前浮出一团绿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接着那团绿光就出声了: “叶柳园先生,您好,我是绿晋江系统第4354293号,以后将由我们一起合作,共同完成任务。” 得,他不光出现幻觉了,还出现幻听了。 “叶柳园先生,您并没有出现幻觉,也没有幻听,我们正在进行交流。” 叶柳园皱起眉,伸手按揉太阳穴。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他是穿越了吗?眼前这个冒绿光的东西就是他的系统? “这位...”叶柳园顿了下,他没记住那一串复杂的数字,只能退一步道:“这位系统先生,能麻烦问一下我之前怎么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经过系统查询,叶先生,您之前的身体突发心源性猝死,系统捕捉到您的灵魂波动,紧急情况下与您单方面达成合作契约。” “什么契约?” “叶先生为我司工作,根据叶先生的表现,叶先生可以赢取积分。只要叶先生赢取足够多的积分,我司可以帮助叶先生抹消这次心源性猝死。” 叶柳园将头后仰,靠在门板上,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半天才理解这冒绿光的系统的意思。 他死了,他之前的身体心源性猝死,死后他的灵魂被这个系统捕捉并强制他签下了劳动合同。他给这个系统工作,赢取积分,足够的积分可以让他重返现实世界重新活过来。 “你们这是强买强卖、霸王合约!”叶柳园勉强控诉道,他人都死了,压根没法反抗,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来工作。 “是的。”冒着绿光的系统干净利落的承认,毫不避讳,它道:“但如果叶先生无意重现现实复活,我们现在就可以解除契约。” 不,这还是不了。 叶柳园的人生刚刚起步,还有大好的年华,他还不想莫名其妙死在出租屋里。 他一想到自己那个从不见人影的室友,如果没有系统,他猝死后的尸体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发现。直到尸体开始腐烂发臭,邻居或其他人忍受不了才会报警发现他的尸体,这样的结果他根本不能接受。 “不用了,系统先生,请问我该怎么赢取积分。” ※※※※※※※※※※※※※※※※※※※※ 开新文调剂一下,请大家多多支持,其他文可以戳我专栏! 猩红的缪斯(一) 系统道:“每个世界,系统会下达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是叶先生在此世界的最主要目标,但任务不一定要完成。积分是综合我司观看叶先生完成任务期间的行为来判定的,主要判定标准有观看人数、观看评价、以及额外积分打赏。” “完成任务固然可以为叶先生应得大量积分,但观看者人数增加、观看评价条数多、额外积分打赏多,系统会额外为叶先生提供一定的帮助。所以,系统真诚建议,叶先生应该考虑观看者的感受以及如何留下更多观看者,而不是一味为了完成任务而工作。” “所以,你们还在直播是吗?我就是那个主播,还有人在观看?”叶柳园总结了下。 “是的。”系统先生道:“换个叶先生更熟悉的表述,叶先生是一本小说中的人物,小说的结局其实并不是多么重要,过程与剧情如何才更重要。收藏、评论、点击和打赏,决定了叶先生能得到多少积分。” 难道不是这样吗?叶柳园微微眯起眼,走廊里的灯光太刺目,让他眼前白茫茫的。难道他真的不是一本小说中的人物吗?难道他真的不是一场直播中的角色吗? 这位系统能让他在现实中死而复生,谁知道他口中的“我司”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他又在这个组织眼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好,我清楚了,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道:“叶先生,请注意查收这具身体原身的记忆与任务。” 系统声音刚落,庞大的信息让叶柳园忍不住抱头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他现在这具身体是叶氏集团的小少爷,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父母表面上很恩爱,总是出双入对,实际上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叶大哥已经进了公司,一步步从基层做起,现在已经成了公司高管,摆明了会接手叶父的位置。叶二少是个钢琴演奏家,刚从国外最顶尖的音乐学院留学回来,在国际和国内都享有很高的声望。 至于他,叶家被娇惯的小少爷,现在还在上大学。能上大学还是靠父兄捐款来的名额,他名下有父亲记给他的几栋房产和各种基金,基本上后半辈子可以躺在家里混吃等死,上大学也不过是走个流程,挣个学历。 叶小少爷也不像别的二代玩的那么开,不抽烟不泡吧不玩车,最多最多有些酗酒。这次他是被自己大学认识的狐朋狗友,也就是那个红毛和其他人拐来玩玩找刺激的。 这个‘玩玩’可不是一般的‘玩玩’,这地方虽然是明面上只是个酒吧会所,实际上地下是个调|教俱乐部。喧嚣与酒精的掩盖下,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常常会光临这里。 那位红毛和狐朋狗友难说是不是故意的,就算不是故意的,对原身大概也抱有几分恶意。原身有些酗酒,只要他醉了,不小心碰上什么还不是原身自己倒霉? 多少人挣扎着让自己能活得好一些,凭什么会有原身这样生来就注定一生顺遂、什么都可以心想事成的家伙? 那些狐朋狗友多多少少都抱着这样隐藏的恶意,也只有原身这种无忧无虑长大的富家少爷毫无察觉,一脚踏进了暗藏荆棘的陷阱。 这次的任务目标则是—— 【系统任务:拿到宋会慈巅峰之作】 宋会慈,原主的记忆中有这个人。这人是个天才画家,十几岁就扬名国际,现在的画价值千金,已经极具收藏价值。 原主记忆中会有这个人,是因为宋会慈是他二哥叶柏容的好友,在叶柏容归国后拜访过叶家。 原主对于这个人印象不是特别好,对于那个看上去优雅又有些淡薄的男人,总是暗含畏惧。 “叶先生,系统提示您,您现在的收藏为10,当前积分172。因为叶先生是新人,系统赠送您一次新人场外帮助,请注意查收。” 系统帮助也就是所谓的金手指了,这次的新手金手指是—— 【白皙皮肤:不惨白有血色,真正白皙肌肤,你值得拥有。】 叶柳园一时不知该如何吐槽这个金手指,皮肤变白,他不理解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算了,有胜于无。 叶柳园本来正靠在一个包厢的门上,突然门向内打开,毫无防备加上被酒精侵蚀大脑、反应迟钝,叶柳园向后仰倒,后脑重重磕在地上。 还好地面铺了地毯,但这一下还是撞得他大脑发蒙,疼得瞬间眼睛都湿润了。 叶柳园缓了缓,泪眼朦胧地对上了自上而下冷漠睨视他的人。 这张脸,是宋会慈。 宋会慈穿着一身极其有禁欲色彩的白西装,手上戴着一双白色手套,脸上架着金边眼镜,一条细细的金链垂在脸侧。深邃的眉眼被眼睛一遮,更有距离感。唇很薄,唇弓却有着流畅优美的弧度,抿在一起像是锋利的刀刃。 不可否认宋会慈确实俊美,但这么俊美带着凌冽的冷意,见他者如见薄刃,直觉杀气灌体、冷意乍升。 宋会慈微微低头看着倒在他脚边的叶柳园,神情冷漠,什么都没说,抬腿准备从他身上跨过去。 叶柳园眼疾手快地抓住他裤脚,带着几分醉意、几分哭腔道:“宋哥,能送我回家吗?” 宋会慈跨步的动作一顿,他记忆力很好,认出这是谁了,叶家的第三子,他朋友的弟弟。 不过,那又如何。 宋会慈的目光从叶柳园抓着自己裤脚的那只手上一掠而过,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手背和小臂连接的地方有着优美流畅的弧度。 最主要的是那只手的皮肤,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白的近乎在反光,那种白又不是惨白,是那种起腻的白劲儿,还透着几分少年蓬勃的血气。 宋会慈弯下腰,带着手套的手用力把叶柳园的手掰开,接着毫不留情,一脚踩在他肚子上走出了门。 成年男人的体重压在叶柳园腹部,这一脚差点把他胃里那点酒全踩出来。 叶柳园心里有一句脏口骂不出来,原以为至少宋会慈能看在他二哥的面子上送他回家,谁想到他直接一脚踩过来。 叶柳园没力气爬起来了,反正他出来这么久,很快那些狐朋狗友发现不对就会找过了,再不济服务员也能发现横尸般躺在地上的他。 就在叶柳园躺在地上等人来搬他时,宋会慈出了会所上车,坐在驾驶座上给叶二哥打了个电话。 “喂,宋?” “你弟弟在隐秘。” 说完,宋会慈就挂了电话,告诉叶二一声,他仁至义尽。 电话另一边的叶二少叶柏容却不耐地皱眉,神情冷淡又带着几分厌恶。但毕竟是他弟弟,他还是抓起钥匙就走。 隐秘会所里,倒在地上的叶柳园很快被红毛他们找到了架回去,叶二哥赶到的时候,正看见一个姑娘跪在沙发前,叼着酒杯给早就烂醉的叶柳园喂酒。 浓烈的酒、鲜活的□□、嘈杂的环境,这地方不是一般的糜烂。叶柏容拧着眉冷着脸抓起叶柳园,半个眼神没给那些狐朋狗友,把他往车里一塞,开车回了家。 家里,叶太太正在进行护肤,见二儿子这么晚出去又这么快带着小儿子回来,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在隐秘又喝多了。”叶柏荣随口一说,叶太太也见怪不怪。 一旁等着的佣人从二少爷手里接过三少爷,把叶柳园搬回屋,半强硬地给他灌了醒酒汤。 楼下叶太太看着被佣人架上楼的叶柳园,淡淡道:“下次少管他的事,让他喝死在外面最好。” 那口吻带着奇异的冷漠,似乎她说的不是一句抱怨,而是真的希望叶柳园喝死在外面。 叶柏荣只是淡淡解释道:“他在隐秘碰见宋会慈了,宋会慈给我打的电话。”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宋会慈,他也不会去接这个弟弟。 “隐秘?宋会慈?”叶太太顿了顿,想到那是什么地方,更是厌恶地说:“你也少和他来往。” “妈。”叶柏容说:“我虽然是个演奏家,但也是个商人,艺术界的事还需要他。” “嗤。”叶太太嗤笑一声,道:“你这样倒真像是你爸的种。” 第二天天光大亮,叶柳园才醒来,顶着宿醉后的头疼和无力感洗漱完毕,正好赶上佣人来叫他下楼吃午饭。 今天午饭破天荒的叶家人都到齐了,叶柳园是最后一个从楼梯上下来的人,叶父叶太太和他两个哥哥已经在桌边坐好。 叶父见他快中午才从楼上下来,也没说什么,反而指着空着的椅子道:“早饭就没吃,快点坐下吃饭吧。” “好。”叶柳园拉开椅子坐下,捧起碗筷吃饭,叶家的家政手艺很好,尤其是桌上一道可乐鸡翅,几乎让叶柳园一个人就吃了半盘。 叶家的餐桌上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吃着吃着叶父对二儿子叶柏容说:“小容,后天晚上有你和宋会慈的欢迎宴是吗?正好,我有几个老朋友也对艺术感兴趣,他们都会过来,也算是给宋会慈过两天的画展做个宣传。” 叶父这话一出,餐桌上的气氛猛地僵住了。 ※※※※※※※※※※※※※※※※※※※※ 猩红的缪斯单元前预警:涉及到一些简单的疼痛、人体绘画。 猩红的缪斯(二) 叶父口中的朋友,自然也是商人,他口中那个晚宴是叶柏荣为庆祝宋会慈回国画展成功落幕而举办的。虽然也会邀请一些商人,但那些商人好歹还挂着个收藏家的名号。 叶柏荣并不抗拒将艺术和商业挂钩,毕竟他本质上也是个商人,但叶父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把他准备的这场欢迎宴变成彻彻底底的商业晚宴。 不说那些受邀前来的收藏家和鉴赏家会怎么看他,就说宋会慈,宋会慈会接受这种事吗? 叶柏容握着筷子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叶大哥事不关己继续吃饭,叶太太倒是开口道:“好啊,来捧场的朋友当然欢迎,也让他们认识认识柏容,柏容出国学习这么多年,你那些朋友怕是只认识松寒和柳园了。” 叶大哥叶松寒抬头看了一眼叶太太,复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餐桌上暗流涌动,叶柳园察觉到了叶家人之间的微妙,默默把这种微妙记在心底,准备再观察一下。 不过现在的重点是怎么接触到宋会慈,叶父提到的那个晚宴或许会是个突破口。 想着,叶柳园道:“那个晚宴我能去吗?” “能,怎么不能?”叶父在叶柏荣开口之前说道:“柳园也喜欢宋会慈的画?” “喜欢。”叶柳园回道。 “喜欢那就去看看,宋会慈的回国画展这两天还在开,画展落幕后才会有晚宴。你要喜欢画先去画展看看,看中哪个,能买就买回来。不能的回来跟爸说,晚宴上再和他谈。”叶父乐呵呵地道。 叶父这么说,叶柳园点了点头,同时没错过叶柏荣眼中一闪而过的讽刺。 只一顿饭,就让叶柳园看出来了,叶家的水很深,凭他多年做写手,写过不少宫斗、政斗、宅斗的经验,叶家远没有原主记忆中的那么平静。 原主记忆中父母虽然貌合神离,但两人之间常年没有任何矛盾、争吵或冷战,原主只以为两人之间是感情被时间消磨殆尽,自然而然走到今日。 叶父对原主也颇为宠爱,大哥对他也算是有求必应,二哥常年在外但优雅又出众,这个家比起很多同样富豪之家来说幸福安宁得多。 但在叶柳园眼中,叶太太偏爱叶柏荣,叶父对叶柏荣颇为冷淡。 正相反,叶太太对他很冷漠,叶父对他却很宠溺。大哥叶松寒却像是外人一样,全程不发一言。 这次叶柏荣留学回家,似乎有和叶松寒竞争的意思。 吃完饭,叶柳园回了房间,查了下叶父口中宋会慈还在举办期间的那个归国画展,准备去看一看,至少对他的画有所了解。 下午,叶柳园拿着原主的车钥匙,开车去了画展。 画展室内装潢很有意思,漆成黑色的墙面上有很多迸溅状的红色墙漆,看上去就像是大片大片的血液溅在黑色的墙壁上。 地面上同样铺着黑色的瓷砖,但瓷砖上不知用了什么工艺,也有大片大片刺目的红。 灯光打在光滑的瓷砖上,地面上的红色有种诡异的流动感。和墙壁上溅射的血液状红色油漆衔接在一起,让整个黑色为基调的室内充满剧烈的碰撞感和挣扎感。 宋会慈的画作挂在墙壁上,画下面还建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池塘,里面填满了不知什么成分的和血浆很类似的东西。 每一幅画下面都有,画挂在墙上,仿佛画中不断有血液喷溅到墙上,过多的血沿着墙壁流下来,流到池塘里,接着满溢出来,在黑色的瓷砖地面上流淌。 这个画展不是死的,而是活的。 画作与室内装潢有种鲜明的流动感,观展者走在其中,有种扑面而来、穿身而过的感觉。 宋会慈在画展内,正在和一些收藏家交流着什么,看到叶柳园走进来,微不可查地顿了顿,走向叶柳园。 “宋哥。”叶柳园笑着跟他打招呼,“上次还要谢谢你。” 谢谢两个字叶柳园咬得尤其地重。 宋会慈今天没有带那双白手套,但装扮和叶柳园在隐秘遇见他时差不多。 “你来做什么?”宋会慈问出的话中似乎带着冰碴。 “我没想做什么,二哥和爸他们经常夸宋哥的画,所以我很有兴趣,来看看而已。”叶柳园说完,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观展者一样和宋会慈擦肩而过,径直走向挂着画的墙壁。 叶柳园在一幅幅画作前走过,发现宋会慈的画和他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无论是原主,还是隐秘中的一面之缘,宋会慈都是优雅而冷淡的。他的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是荒原,也是冰川。 挣扎、流动、鲜活、激烈碰撞,宋会慈的画中表现出的满满是这些。 逛了一圈画展,叶柳园最终站定在最大的那副主画前,那副画的名字叫《自缚的人》。画的主体是一个没有面孔的人,赤着上半身,双手交叉放置于胸前,从头到腰被绷带层层紧缚,但奇怪的是束缚画中人的东西被画家画得非常模糊,与肤色特别相近。 看上去他仿佛是个人俑,手臂和身体溶解在一起,没有五官,面目模糊。看似被束缚,束缚他的东西却又已经与他的皮肤融为一体,看不出他正被束缚着。 这是个苍白的人影,面貌模糊,皮肤和绷带一样是死人般的白。 但最绝的是他胸膛上几条交错在一起的红色的纹路,像是把他切割得支离破碎,又像是薄刃在他身上割出细长伤口,更像是另一层束缚着他的红色丝线。 这层血色让这个苍白而面目模糊的人骤然有了某种含义,是束缚、是挣扎还是破碎? 叶柳园是个写手,他不懂绘画界那些复杂的艺术手法和流派,但对于美与隐喻的那种共鸣却让他惊叹。 叶柳园逛了一圈,觉得这幅画绝对能称得上是这次画展中的巅峰之作。 就是不知道这幅画到底卖还是不卖。 不过…想到这里,叶柳园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系统先生,我的任务目标是‘得到宋会慈巅峰之作’,这个所谓的巅峰之作,具体定义为何?是这次画展的巅峰之作,还是……” 系统给了他回答:“叶先生,就是字面意思所指的巅峰之作。” 巅峰之作,宋会慈的巅峰之作,也就是说是他一生中所有画作的巅峰之作,而不是这次画展上的。 叶柳园意识到了这个任务的坑爹之处,一个画家到底那副画才是他的巅峰之作可能连画家自己都不知道。 有些画家画的第一幅画就是他一生中的巅峰之作,有些画家临死前最后一幅画才是他的巅峰之作。 而且对于巅峰之作的定义有很多种,外界各路评判家认为的巅峰之作,不一定是画家本人认为的巅峰之作。 这太坑了,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么‘巅峰之作’的定义,是外界定义的还是画家自己定义的?”叶柳园追问道。 “是画家自己定义的。”系统回答道。 这还好,外界对一个画家的作品那副作品才是巅峰之作可能吵上几十年,而且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怎么可能有个统一的标准。 不过是画家自己认定的巅峰之作,这也很坑。 像宋会慈这次举办画展,挂出来的画是少数,也许有一副画是他自己认为的巅峰之作,但他从来没有向外界公开过。如果是那样,他岂不是玩完。 叶柳园在这幅画前站了很久,站到画展开放时间快结束了,所有观展者近乎走光了,终于等到一个机会叫住宋会慈。 “宋哥,迄今为止,你最满意的作品是这幅画吗?”叶柳园没看宋会慈,而是仰头看着画,状似无意地道:“这幅画中的人有原型或是模特吗?或者,这根本就是你的自画像?” 宋会慈离开的脚步猛地一顿。 夕阳西下,昏黄又热烈的光洒入室内,叶柳园和宋会慈相背而立,就像两具凝固的塑像。 终于,宋会慈转身看向叶柳园,皮鞋磕在光滑的瓷砖上,声音清晰可闻。 叶柳园也回过头,毫不避讳地看着宋会慈,道:“我有说错吗?如果这不是你的自画像,那为什么那天我会在隐秘看到你?” 叶柳园上前几步,走到宋会慈面前,逼近他,道:“嗯?宋哥,你那晚去隐秘,玩了些什么?你也会玩鞭子吗?呃…” 下一刻叶柳园被宋会慈掐着喉部顶在旁边的墙壁上,宋会慈弯腰低下头,眼镜边金色的垂链落下来,道:“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但你承担不起步入隐秘的代价。” 宋会慈的手用力收紧,又猛地松开。 “所以,叶柳园,学会闭嘴。” “咳咳。”叶柳园呛咳两声,看着面色冷硬转身大踏步离去的宋会慈,高声道:“可我只是想要你的一幅画。” “宋先生,让我闭嘴,只需要你的一幅画。” “你想要什么画?”宋会慈回头问他。 叶柳园勾起一个笑容,在黑与红碰撞的世界中,在那副苍白而又鲜活的肖像画之下,他说:“我要你的巅峰之作!”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洛红瑾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如果大家看到我上一章有错字没改,是因为待高审了,改不了。orz,错字改不了一直挂着,太羞耻了。 猩红的缪斯(三) 宋会慈略带讥讽地勾了下唇角,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画展。 叶柳园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作为一个写手,虽然是一个不太高明的写手,但也懂得有些铺垫和伏笔是必不可少的。 叶柳园离开画展开车回家,对系统道:“系统先生,看了这次画展,我才意识到任务的困难之处。‘巅峰之作’的定义实在太模糊了,就算是宋会慈自己的定义,如果我看不到那副画,得到就更无从谈起。” “有什么关于宋会慈画作的线索可以提供吗?”叶柳园问道。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叮咚’一声,道:“叶先生,恭喜您累积评论到三条,系统可以提供给您一条线索。” 【宋会慈有一间隐秘的收藏室,收藏着他所有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画作】 “谢谢您,系统先生。”叶柳园顿了顿,问道:“请问给我留下三条评论的是同一个人吗?是的话能麻烦你帮我感谢一下她吗?” “是的。”系统道:“我会转告你的感谢的,应尽之责。” 有了这条线索,叶柳园也有了计划。 “下一次晚宴,我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叶柳园道。 “祝您成功。”系统道,同时在叶柳园的意识中发了个[撒花]的表情包。 “额,谢谢。”叶柳园礼貌道谢。 时间转眼就到了晚宴,宋会慈这次归国画展举办地非常成功,国内业界给了很高的评价,他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次晚宴本来是二哥叶柏荣为宋会慈办的庆祝宴,但叶父横插一脚,让晚宴成了各界名流商人的名利场。 穿着一身定制西转的叶柳园躲在餐桌旁,一边猛给自己灌酒,一边看着被各界人士堵在中心被迫社交的宋会慈。 宋会慈的薄唇紧抿,眼镜后那双眼冷的近乎结冰,显然是很不高兴了。 叶柏荣太清楚宋会慈的性格了,宋会慈要真是不耐烦了,能冷着脸转身就走,那他好不容易经营起和宋会慈的关系就毁了。 说是和宋会慈关系好,在艺术界颇有名声,可关系好的朋友却在他主办的宴会上转身就走,那他这个回国初次亮相的二少爷在各界名流眼中就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叶柏荣早早料到了这点,宴会大厅旁摆了一架钢琴,叶柏荣走到叶父身边,低低喊了一声:“父亲。” 叶父却笑着拍了拍叶松寒的肩,跟老朋友说说笑笑,像是根本没听到叶柏荣的喊声。 叶松寒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却依旧一言不发。 还是叶太太站出来,笑着拉过叶柏荣,说:“你们光围着宋先生,也不看看我儿子。我儿子也是刚回国,正好,让他给咱们弹一曲听听。” 叶太太开口,其他人也不好不给面子。宴会现场的灯光暗下去,聚光灯打在那架钢琴上,叶荣柏坐在钢琴前,抬手按下钢琴键。 优美流畅的钢琴声流淌而出,宋会慈也终于得以脱身,转身推门离开了会场。 一直关注着宋会慈的叶柳园拎起桌上一瓶酒,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宋会慈坐酒店的电梯直达地下车库,走到自己车前,正准备拉开车门坐进去,却被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撞了个满怀。 原身本就有酗酒的毛病,酒量不错,醉了后干的事第二天酒醒了也能记得。 叶柳园在宴会上灌自己,为的就是这一刻。 试探他、接近他、赖上他,想办法跟宋会慈去他的房子,去找那间隐秘的画室。 靠在宋会慈胸膛上的叶柳园轻轻打了个酒嗝,一手拎着酒瓶,懵懵懂懂地抬头,细软的头发蹭过宋会慈的下巴。 “宋哥?宋哥要走吗?带我一个啊!” 叶柳园一张口,浓重的酒气就直冲宋会慈的鼻腔,宋会慈反射性地想推开他。但醉了的人就像块酒心软糖一样,被推开了也站不稳,一直往他的身上靠。 “宋哥,宋哥你是要回家吗?你回家带我走啊,反正爸妈有大哥二哥,没人在意我...嗝,我喜欢宋哥的画,宋哥家里是不是有好多画,宋哥带我去看画呗...” 醉酒的人是没有逻辑的,也根本不讲道理。 “我不想呆在那里,那儿那么热闹,却谁都和我无关...”说着,叶柳园还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昏暗的地下车库,醉醺醺靠在他身上的人,宋会慈垂眼就看到他透着醉意的脸。那张脸眉目柔和,皮肤白得近乎起腻,酒精蒸腾出点潮红涂抹在他身上,像是在白色的画布上落下渲染的第一笔。 有了颜色,就想继续往下画下去,一笔,又一笔。 叶柳园虽然喝了那么多酒,但说的确实原主的真心话。 原主看上去什么都不缺,但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在家里,父亲看中大哥的能力,让他做继承人;母亲对二哥寄予极大的期望,期盼他成为享誉国际的钢琴家。 他呢? 从小,家里任何人都没有对他抱有过任何的期待。他活成什么样子,他的亲人都能接受。他是喝死在哪个酒吧里,还是拼尽全力考上名牌大学,他们都不在乎。 他是努力还是颓废,是天才还是废物,是活成烂泥一滩被人踩在脚下还是青云直上被人敬佩,他们都不在乎。 不在乎,不期望,不关注,这才是原身酗酒的缘故。 宋会慈伸手掐着他的下巴被迫叶柳园昂起头,端详了一下他的神情,像是在判断他到底醉没醉一样。 “嗯?”叶柳园发出一个模糊的鼻音。 宋会慈也不知道为什么,松开手把叶柳园塞进副驾驶,自己坐到驾驶位上开车就走。 靠在副驾驶座上的叶柳园勉强还有点理智,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最清晰的一个想法居然是—— 宋会慈在宴会上喝酒了吗? 反正不管他和没喝酒,他都坐在副驾驶上了,要出事也是两个人一起出事。 宋会慈架着醉醺醺的叶柳园回了自己家,他刚刚回国,家里并没有太多的生活气息。 所幸这一路上叶柳园没想吐,但他满身都是酒气,有些洁癖的宋会慈受不了他,把人推进客房的浴室。 “洗干净再出来。” 浴室里叶柳园也难受,他强撑着脱了衣服洗了个热水澡,大脑才清醒了些,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宋哥,你这儿有我能穿的干净的衣服吗?” 客厅中宋会慈听见叶柳园叫他,一抬头就看见客房的门大开着,叶柳园只裹件了浴巾在身上看向他。 柔软洁白的浴巾裹在他身上,青年流畅的身体曲线暴露在灯光下,宋会慈下意识地在脑海里构图。 酒精让叶柳园意识不到他现在的行为很出格,他坦荡地展露自己刚刚洗净的身体,本能的羞怯却又让他不忘围着浴巾略作遮掩。 宋会慈觉得这样不对,在偷食禁果之前,人们不知羞耻、没有善恶,只凭本能活着。 可那是坦荡的、无回避的、自由而又美的,偷食禁果带来的种种都是束缚。世俗的礼教、道德者的批判词、评论家的唇枪舌剑,一层一层又一层无形的束缚将人密密麻麻地包裹起来。 宋会慈也是活在束缚中的人,可他此刻却觉得叶柳园美极了,他在他身上看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这儿等着。” 宋会慈眸色暗沉,起身去给他找换的衣服。他刚回国,房子里没有多余的衣服,只能找一套他自己的给他。 叶柳园靠着门框,等了一会儿,宋会慈拿着一套柔软的白色长袖长裤回来。 醉意上头的叶柳园什么也没多想,从宋会慈手里接过衣服,也不记得关门,松手让浴巾落地,换上了宋会慈的衣服。他比宋会慈矮一点,裤子和袖子卷了两扣。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他也不管宋会慈什么反应,把自己扔到床上。 睡过去之前,他拜托系统先生:“系统先生,麻烦凌晨四点时叫醒我。” “好的。”系统先生不介意充当一回闹钟。 宋会慈站定在客房门口,看着被柔软的被子埋住还穿着他衣服的叶柳园。 安静空旷的房子中,能听见叶柳园清浅的呼吸声。 良久,他才转身离去。 凌晨四点,叶柳园被系统牌闹铃吵醒,为了不发出声音,他赤脚下床,摸黑在房子中寻找起来。 宋会慈的房子是独栋的小别墅,叶柳园最终在三楼找到了那间隐秘的画室。 画室并没有反锁,叶柳园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画室内放着很多蒙着白布的画。 叶柳园没开灯,他拉下其中一幅画上蒙着的白布,借着外面的星光和月光勉强辨认画的内容。 光线太黯淡,叶柳园凑到离那副画很近的位置。 下一刻,灯突然亮了起来。 叶柳园几乎和画中那个少年脸贴着脸,灯光点亮了室内,他看清那副画画的是什么了—— 是一位双手被吊起来,挺着布满鞭痕的胸膛,脸上却带着快感和痴迷的少年。 叶柳园猝不及防。 ※※※※※※※※※※※※※※※※※※※※ 冒着绿光系统先生: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洛红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明天会更好 1瓶; 同时感谢洛洛红瑾的三条评论,帮助叶柳园先生拿到线索。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猩红的缪斯(四) 宋会慈像是一点也不惊讶叶柳园会在这里,他走进收藏室反手锁上门,走到一幅幅蒙着白布的画前,突然伸手将那些白布全都拽了下来。 一副又一副隐秘的画作暴露在灯光下,画的内容是各式各样的鲜活的人体,大多是男性,年龄从青涩的少年到成熟的男性都有。 画中的他们大多赤身裸|体,对观看者展露自己的身体,眼角眉梢间都一样带着极致的欢愉。 “怎么样?满意你所看到的吗?”宋会慈的手指悬在一副画中少年的脸上。 “这些…”叶柳园眼神飘忽了下,感觉自己像是撞破什么了不得的隐秘。 “这些全是我的隐秘,是我见不得光的画作,你说如果它们曝光出去,我会有什么下场?” 叶柳园道:“这也没什么吧,艺术而已,我不太懂你们画画的,但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正常…”宋会慈讽刺道:“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叶柳园上前两步,道:“这些画里的模特是你强迫他们的吗?” “不是。” “双方是成年且自愿的吗?” “是。” “你有用这些画对他们进行威胁吗?” “没有。” “所以这有什么问题?” 叶柳园摊开双手道:“以前大卫的雕像被摆在教堂前时还要在腰间围一块遮羞布呢,所以那些盖着的白布也是你的遮挡吗?” “也对,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长着乌鸦之舌的人,更可怕的是他们站在阳光下而不是阴影中。” “画家笔下画的是人体,道德家们看到的是裸体。” “作家笔下写的是做|爱,审查者们看到的却是淫|秽。” “但要因此放弃束缚手中的笔,不去书写挥洒心中所想,任凭神所凭依而得的灵感化为束缚自己的丝线,然后眼睁睁看着它们不断绞紧,直到绞杀自己为止吗?” “宋会慈,你如果是这么想的,也不会把这些画画出来了。”叶柳园道:“你应该清楚,这世上没有什么永远的隐秘,只要这些画存在一天,它们就有曝光的可能,最好的保全自己的办法就是从来不画这样的画。” 叶柳园走到宋会慈面前,伸手摘下他戴着的眼镜,问:“所以这里哪一幅是你最满意的画作?” 宋会慈与叶柳园对视,没了镜片的隔膜,叶柳园发现他的虹膜居然是浅淡的灰色。那双眼凝视着他,里面却蕴藏着让人心惊的风暴。 宋会慈一言不发地凝视了叶柳园很久,久到他心中发毛,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 “没有,这里没有让我满意的画。”宋会慈道:“你想要吗?” 因为执笔的画家从来没从自缚中挣脱出来,像一只丑陋的虫在俑中苟延残喘。如今那层坚硬的壳被一个忽然闯入的人一头撞出了个洞,那只丑陋的虫终于看到羽化成蝶的希望。 宋会慈在叶柳园洗完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在想,那副洁白柔韧的身体,为什么要被一块浴巾包裹呢?有什么是不能坦荡展露在他面前的呢? 他知道叶柳园赖着他非要跟他回来另有图谋,可是他放纵了。 他想成为叶柳园的酒精,所以他先退一步撕下自己的伪装向叶柳园摊牌,知悉他的隐秘,叶柳园就别想全身而退。 这是一个陷阱,在叶柳园推门而入拉下第一块白布时就注定无法逃脱了。 包裹着宋会慈的那层外壳裂开了,里面浓郁的黑暗倾泻而出,窥得其中一角的叶柳园胆战心惊。 “你想要我的‘巅峰之作’是吗?”宋会慈逼近他,道:“那就做的模特,只有你才能让我画出我的巅峰之作。” “你在…你在说什么?”叶柳园反射性地看向那些画,画里面一张又一张美丽而带着欢愉的面孔扎进他的眼中。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可以说出来,叶柳园,你说你想要我的画,那你愿意做画中人吗?” 宋会慈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下颌,道:“你穿着我的衣服,就替我脱下第一层束缚吧。” 叶柳园心中一片一片的卧槽声,明明只是给一位大画家做做心理辅导,以为让他跨过那道坎,他就能拿到画了,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还没等他反应回答,宋会慈的薄唇就贴上他的唇,重重地碾过噬咬,叶柳园几乎是无意识地张开了唇,被宋会慈攻城略地。 叶柳园确实是个弯的,不可否认宋会慈作为一个同性对他来说有足够的吸引了,这样的脸、这样的身材,让他无法拒绝。 更该死的是,他为什么从一个半强迫的吻中感受到了祈求的味道。 原本盖着画的白布散落在地上,叶柳园坐在白布上抖着手解开第一颗扣子的时候绝对自己绝对是疯了,他是不是被酒精泡坏脑子了? 但解开所有上衣的扣子后,叶柳园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这儿有酒吗?度数越高越好。” “没有。”宋会慈架好画板,色素浅淡的双眼凝视着叶柳园,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酒精。” 操。 一句脏口被叶柳园咬碎在口中,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画里那么多人会答应让宋会慈画这种画。 他这样的男人是毒,让人上瘾,又让人疯狂。 宋会慈给人一种殉道错觉,奉献自己,拯救他。 有些束缚穿的久了,会和皮肤生长在一起,叶柳园恍惚间想起画展上看到的那幅宋会慈的自画像。他在脱下这身衣服的时候,有种连带着脱掉一层皮的错觉。 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他跪在白布上,恍惚中觉得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身上流出来,淌了满地都是。 宋会慈如同陷入魔障一般描绘着眼前颤抖的洁白身体,知悉他的隐秘,就要做好被他一同卷入漩涡中的准备。 等宋会慈放下画笔的时候,叶柳园都已经跪不住了,一时的脑热过去,理智回笼,他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事。 宋会慈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扔给叶柳园,反身转动画板,将画板上的底稿给叶柳园看。 宋会慈这次只是用颜色打了个底稿,后续还需要一系列的平涂、散涂和厚涂,逐步细化并进一步突出神韵。尽管只是底稿,也能从着色落笔间看出画家的功底。 铺陈的色彩撞进叶柳园的眼里,宋会慈微凉的手落在他的颈间,摩挲着他洁白的皮肤,道:“这幅画属于你,但完成之前,它都会留在这间收藏室。” “所以,对这里的一切守口如瓶,明白吗?” 躲开宋会慈的触摸,叶柳园套上衣服,垂眸说了声:“明白。” “我送你回去。” 宋会慈开车送叶柳园回了叶家,一路上叶柳园坐在宋会慈的车里,穿着他的衣服,里面还挂着空档,一边骂宋会慈变态一边骂自己傻逼。 他这次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虽然他觉得宋会慈那些画挺正常,但不代表外界的人都那么认为。那些画只要曝光出去,就没有人管双方是否是自愿的了。媒体的狂欢、众口的谣传、恶意的揣测和中伤,会让宋会慈身败名裂。 宋会慈才不会轻易把把柄拱手交给另一个人,哪怕是他自己放任叶柳园闯进那间画室。如今那副未完成的画还在那间画室里,他如果对外曝光关于宋会慈那间收藏室的秘密,连带着他自己那副画也会被曝光出去。 同样,只要这件事曝光,画中的人也会受到和画家一样的待遇。他们会被大众来来回回品评指点,被一些猎奇的人一层层扒皮,溺死在舆论的狂潮中。 宋会慈用一幅画把叶柳园绑在一条船上,叶柳园还不知道那副以自己为模特的没完成的画到底是不是宋会慈的巅峰之作,所以说他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回了叶家,上楼的时候刚好撞见叶柏荣。 “等等。”叶柏荣看叶柳园身上这套衣服眼熟,这种纯白简约反风格也不像是叶柳园的衣服,而且昨天,叶柳园和宋会慈先走了。 叶柏荣沉下脸,问道:“你这身是谁的衣服?” 然而没等叶柳园回答,叶柏荣就道:“宋会慈的,对吗?” 话音刚落,他脸上就露出略带嫌恶的神情,道:“怪不得你会在隐秘遇见他。” 叶柏荣头也不回地和叶柳园擦肩而过,像是见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叶柳园一阵无语,不说别的,他这位二哥自说自话和脑补的能力是一流。 之后叶父从公司回来看到他,还问他昨晚怎么那么早就走了,去哪儿鬼混了一夜没回家。 叶柳园支支吾吾说自己喝多了,看宋会慈先走了,也就跟着走了。 叶父听了只是笑了笑,道:“我想给你那些叔叔们介绍你的时候满场找不见你人,下次不许再这么干了,中途离席太失礼了。” 轻轻拿起,轻轻放下,叶父也只是那么一问。 宋会慈送叶柳园回家的时候跟他换了联系方式,过了两天,宋会慈给他发消息,让他到他家去。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洛红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猩红的缪斯(五) 看着那条信息,叶柳园恹恹地问系统先生:“系统先生,你说任务并不重要,如果任务没完成会有什么后果吗?” “叶先生,如果这个世界的任务没有完成,下个世界的任务难度会提升。长此以往,叶先生恐怕要永远陷在无数的时空中。”系统解释道:“而且,任务不完成一般会给观看者不好的印象,很容易崩盘。” 叶柳园理解了,虽然系统说任务不重要,积分才重要,但积分和任务挂钩,也和观看者的体验挂钩。如果真的第一个任务就放弃,积分一崩盘,他就会永远在这个漩涡中挣扎了。 “那么请问我现在积分有多少?” “225,请再接再厉。” “谢谢。” 所以叶柳园还是开车去了宋会慈家,宋会慈让他先去洗澡,同样换上他的衣服去收藏室等他。 这次绘画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白布把他的膝盖硌出一片红痕。结束后叶柳园的腿软到站不太起来,捂着膝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收藏室的地板又冷又硬。” 宋会慈放下画笔,没说话,但下次绘画的时候地点从画室冰冷的地板变成了铺着黑色丝绒毯的单人榻。 “躺上去。”宋会慈道。 叶柳园心里一动,问:“上一幅完成了?为什么变地点?” “没有。”宋会慈在绷画布。 “一幅就够了,我干嘛还让你画。” 宋会慈动作一顿,道:“之前的画没有让我满意的,你不是想要我的巅峰之作吗?” “对,但你不会想让我做你的模特,画到你满意为止吧?”叶柳园解开上衣的口子,画室内暖气开得足,干热的空气从鼻腔涌入,让人躁动不安。 宋会慈道:“是你想要我的巅峰之作。”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你想要,就要让我画到满意为止。 “那要是你一直不满意呢?我岂不是白白被你画了那么久,别人做模特还能有报酬,你却只给我打白条。” 还是不一定能实现的白条,叶柳园脱了衣服躺在单人榻上。 这几次绘画磨光了他在宋会慈面前袒露身体的本能的羞耻,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光了,其他也无所谓了。 怎么会不满意呢? 宋会慈的手指划过绷好的画布,看着眼前舒展柔韧的身体,指尖触电一样微麻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终会画出自己满意的那副画,因为眼前的少年就像他的缪斯。只要看到他坦荡无避的模样,他仿佛就能和叶柳园一样挣脱束缚他的外衣,直面灵魂与赤|裸的本我,在画布上彻底倾泻他满腔的情感。 宋会慈将另一个自己投射在叶柳园身上,叶柳园在他面前赤|裸的时候,他自己也是赤|裸的。赤|裸地绘画,赤|裸地凝视,赤|裸地展露自己盛满恶欲的灵魂。 灵感是神所凭依赐予的迷狂,艺术却是恶魔送给人间的礼物,所以人类能从一切艺术中看到极致的善与恶、贞与欲、生与死、爱与血。 宣软的床垫和静谧的画室让叶柳园昏昏欲睡,叶柳园半垂着眼帘,宋会慈没有接他之前的话,只是认真地绘制所视之景。 洁白柔韧的少年舒展身体躺在黑色的丝绒毯上,像一片羽毛落在黑色幕布上。 叶柳园躺着躺着就跌入梦乡,意识沉浮间,他好像感到一双微凉的手在他身上划过。但这个感知仅仅一掠而过,随后他又进入深层睡眠中。 事实证明裸睡真的能进入深度睡眠、放松身心,再醒来的时候叶柳园已经从画室中的单人床转移到了客房洁白的被褥中,他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到。 起来后洗漱完,他找了一圈没找到来的时候穿的衣服,只能套着宋会慈的衣服挂空挡。 “我衣服呢?”叶柳园问。 宋会慈抿了口茶,不答话。 叶柳园有些无奈,道:“我要回家,至少把我内裤给我,我不想挂空挡回去。” 宋会慈放下茶杯起身给他找,回来递给他。 叶柳园接过之后抽了抽嘴角,按这个大小……似乎不是他自己的内裤。 叶柳园狐疑地看了宋会慈一眼,转身回了客房换上。 算了,有总比没有强。 叶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叶大哥叶松寒工作繁忙,早早就从叶家搬了出去。叶父最近也很忙,正在洽谈一个特别大的项目,做成了叶氏集团能更上一层楼,叶太太依旧把他当透明人。 家里唯一的转变就是叶柏容进入了公司,开始插手叶氏集团。 但这些都和叶柳园无关,这段时间他经常去宋会慈家,常常夜不归宿,叶父不问,叶家就全当他这个人没存在过。 过几天他又被宋会慈叫到他家,在他轻车熟路地脱完衣服准备往画室走的时候,宋会慈却叫住他,把一套西装放在他面前。 “这是?”叶柳园有些疑惑。 “换上,跟我走。”宋会慈并不解释。 叶柳园闲着也是闲着,接过衣服换上。这套衣服又是从里到外,内裤都是宋会慈新拿过来的。 最近宋会慈的毛病是越来越多,只要他到宋会慈面前,要么是什么都不穿,要么就是从里到外都穿着他准备的衣服。 宋会慈带他出席了一场晚宴,这场晚宴比叶柏荣组织的那场看上去规格要高,与会者都是艺术界的名流大咖和业内知名的收藏家、品鉴家。 宋会慈和他们的交流明显要比之前叶家晚宴多,原身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富家公子人设,在这种宴会上他挺无聊的。但他从宋会慈车上下来,跟他一起参加这样的宴会就是一种信号。所以陆陆续续也有人找叶柳园敬酒,和他谈上几句。 回去时宋会慈叫了代驾,两人都坐在车后座。等车停到宋会慈家的地下车库,代驾司机走了。这还是叶柳园做了宋会慈模特后第一次喝酒,原主的身体有些酒精依赖,今晚他借着敬酒喝了不少,宋会慈也难免喝了些。 浓郁的酒气在狭窄的车厢内弥漫,天气越来越冷,秋天已经要结束了,车内开的暖气蒸腾着酒气,让醉意渐渐上头。 “今天为什么带我去宴会?我二哥没去?我以为你会叫他去,他会很乐于出席这种宴会的。”叶柳园靠在座位上,坐没坐相,像没骨头一样。 但他穿着宋会慈给他选的衣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连酒气都和宋会慈身上的溶在一起。 宋会慈摘了眼镜,随手往车前座一扔,扯过叶柳园,用自己的唇碾过他的唇。津液与酒气串到彼此口中,放纵而又让人意乱情迷。 夜色中,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分开,叶柳园侧头靠在发凉的车窗玻璃,给自己过热的头脑降温。 人是感官动物,相吻那一刻叶柳园甚至有着宋会慈爱他的错觉。 叶柳园低低笑起来,低哑的笑流进夜色的寂静里,意味不明。 不止这一次,之后宋会慈常常带他出席各种场合,只要他在,叶柳园就一定在。两人可以称得上是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外界猜测纷纷,不过更津津乐道的却是叶柏荣。 多有意思啊,叶柏荣说是和宋会慈一起归国的挚友,到头来还没有自己那个弟弟跟宋会慈关系亲密。 为了和宋会慈搭上线,渐渐有很多人和叶柳园联络。那些叶父的朋友,他的叔叔伯伯想要宋会慈的画,对他态度非常随和,开口闭口小柳、柳园,仿佛叶柳园真是他们的子侄一般。 商界、收藏界、艺术界,叶柳园因为宋会慈声名鹊起,暗地里却有一个人妒恨到面容扭曲。 叶柏荣几乎要咬碎一口牙,他回国后真是诸事不顺。叶松寒早早就进了叶氏,他进去后才发觉叶松寒在叶氏的影响力已经不是他能撼动的了,所以叶松寒一点也不阻拦他进叶氏。 叶父的态度很鲜明,叶松寒有能力有人脉有股份,他为什么要怕刚回国的弟弟呢? 叶柏荣在叶氏中挣扎时,叶柳园却横空出世撬走了宋会慈。前头失利,后头被撬角,叶柏荣当然郁闷。 更让他觉得恶心的是,他在家几次撞见叶柳园,叶柳园穿的都是宋会慈的衣服。 再加上他还被宋会慈叫去隐秘接过叶柳园,两人又出双入对,在叶柏荣眼里,自己这个弟弟卖屁股撬宋会慈,也真是恶心至极。 更恶心的是因为叶柳园卖屁股给宋会慈,如今声名和地位都水涨船高,原本家里的隐形人现在都比他有存在感。 扭曲的恶意在叶柏荣心里不断积蓄着,直到一个晚上,再次被叶松寒踩了一脚的叶柏荣郁郁回到叶家。 叶太太看他的样子,玩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淡淡道:“我一直不支持你往商界发展,只是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你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所以我没拦着你进叶氏。” “可如今你应该明白了,叶氏没你的位置,毕竟你不是叶章的种,他是疯了才会让你插手叶氏。” 叶母的话可以对叶柏荣来说可以说是平地惊雷,但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不算什么事一般。 ※※※※※※※※※※※※※※※※※※※※ 补昨天的更新,但显然写不到3万了,准备好黑三期,orz.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明天会更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猩红的缪斯(六) “我不是叶章的种?”叶柏荣不敢置信,近乎失控地抓住叶太太的手腕,道:“妈,你说什么?我不是我爸的种?” “是啊。”叶母挣开叶柏荣的手,道:“你爸也知道。” “这家里,三个孩子,只有叶松寒是我和叶章的孩子。你是我和别的男人生的,叶柳园是叶章和他的小白花生的。”叶母无所谓的一笑,道:“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各玩各的已经很久了。” 叶母是艺术世家出身,和叶父结婚时也恩爱过一段,可惜那段夫妻恩爱的日子在叶松寒降生后不久就变了。 日久有时不生情,日久倒是变人心。 两家人这种身份的夫妻很多利益的联结在一起,对外形象、股价、风评……离婚造成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既然如此不如彼此之间达成某种默契,各退一步。 叶父在外找了不少水灵漂亮的小白花,她也不爱看满身铜臭、忙到没心思放她身上的叶父,找了体贴浪漫的情人。 之后叶柏荣和叶柳园先后出生长大,两人才意识到有些疯过头了,再加上年纪上来了,便慢慢收敛了自己行为。 但叶柏荣和叶柳园都不知道这件事,叶柏容才算是明白了,他回国那点心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们兄弟三人里,只有大哥叶松寒是叶父和叶太太的孩子,他又能力出众,理所应当是他继承家业。 可他呢?他就是个笑话吗? 叶父和叶松寒只是看他在公司汲汲营营,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白费力,却不阻止他也不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叶柏荣更是在后面撬他的墙角,踩着他搭上宋会慈这个跳板! 叶柏荣心中扭曲阴暗的情绪一日一日地累积,直到他在看一次晚宴上,看到被商人和收藏家们团团围住的叶柳园时被引爆了! 这场晚宴是商业晚宴,宋会慈并没有出席,所以和宋会慈关系密切的叶柳园成了晚宴的焦点。 叶父搭着他的肩膀和老朋友们说说笑笑,话中隐含着骄傲和炫耀。在场那么多人想尽办法想搭上宋会慈得到他一幅画,可谁想到是他这个普通的小儿子得了宋会慈青眼。 反观叶柏荣,他在公司没什么作为,宣称和宋会慈是挚友,但实际上还没叶柳园与宋会慈关系亲密,除了第一次亮相弹的那首钢琴曲外没在国内圈子里掀起任何水花。 就算有钢琴家的名声又如何,叶柏荣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他更想要的是叶氏集团! 叶柏容抬头看了眼人群中的叶柳园。 万众瞩目、光芒万丈啊... 他垂眼,盖住了某种扭曲的恶意。 被人围住的叶柳园倒是很不耐烦,趁着叶父和那些人说话,他偷偷给宋会慈发信息让他来接自己。 宋会慈开车来接他,到家第一件事依旧是让他脱了满身酒气的衣服去洗澡,之后好换上自己准备的。 叶柳园正微醺,整个人晕乎乎的任宋会慈摆布。换好衣服,宋会慈犹豫了一下,看着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的人,一用力把他抱到主卧自己的床上。 掀开被子将叶柳园放在床上,自己躺上去抱个满怀,在将被子严严实实裹在两人身上。 叶柳园穿着他的衣服,靠在他怀里,睡在他的床上,被他的被子包裹,整个人仿佛都纳入他的掌控之下。 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关上门、抱着怀中人,所有暧昧刹那间褪色,只余下另一种厚重又温柔的心意。 之后又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宋会慈为他创作的第一幅画完成了。 “系统先生,这是宋会慈的巅峰之作吗?”叶柳园询问系统。 系统却给出了否定的答复:“不。” 不是,居然不是,果然不是。 叶柳园心中叹息,道:“如果这幅不是,那到底哪幅才会是呢?难道真要等到我与他一起垂垂老矣,他或我离世之时,才能知道到底是哪幅吗?” 话音刚落,叶柳园便愣了下,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叶先生,”系统顿了顿,只说:“时机未到。” 叶柳园沉默地拿起旁边的白布盖上这幅新完成的画。 系统所说的时机很快就到了,叶柳园是在接到红毛打过来的电话的时候才意识到的。 红毛是叶柳园刚穿过来时见到的原主的狐朋狗友,叶柳园穿过来后大部分时间都和宋会慈在一块儿,以前狐朋狗友叫他出去喝酒他全都拒绝了。 “叶少和那位宋大画家走的近,声名鹊起,这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啊!”红毛阴阳怪气地在电话那头道。 “有话快说。”叶柳园道。 “行行行,听您的。现在来隐秘玩吗?” 叶柳园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就听那边红毛道:“知道您最近洁身自好啊,主要是我有个兄弟在隐秘看到宋大画家了,这想着你和他关系好,问问你来不来。你来了我们这些二代也好过去搭个话,受点那什么艺术气息的熏陶。” 宋会慈在隐秘? 对了,他第一次见到宋会慈就是在隐秘会所。 他去那里干什么?或者说,以前干过什么,现在是不是在继续干? 所以这就是系统先生说的时机吗? 宋会慈实际上还没真正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而揭开他最后遮挡的关键就在于隐秘会所,今晚宋会慈还真没在家。 “行了,我这就出门。”叶柳园挂了电话,出门前给宋会慈发了条消息。 [小模特儿]:你在哪儿? [大画家]:外面。 [小模特儿]:外面哪儿? 宋会慈却只回了一句:马上回去。 答非所问,叶柳园坐到驾驶位上,开车去了隐秘。 到隐秘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叶柳园穿过喧闹放纵的人群找到红毛他们,问:“宋会慈呢?” “他?”红毛一摆手,说:“别急别急,先喝点酒喝点酒,玩会儿再去找他!” “他人呢?”叶柳园拍开红毛的手,又问道。 “哎你们看叶少,这有了新人忘旧人,我们给你通风报信结果连酒不跟我们喝。”红毛跟旁边的人嚷嚷道:“去开酒开酒,让叶少陪我们喝几杯,谁也别提前告诉叶少啊!”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了高度数的酒,怪叫着倒进高脚杯中。 “不够劲儿不够劲儿,深水炸|弹深水炸|弹,搞起来!”红毛夺过高脚杯示意他们去吧台拿深水炸|弹,一帮无法无天的二代不怕事大,只怕事小。 本来叶柳园搭上宋会慈扭头不理他们就让他们心中火大,你是搭上线了,可说翻脸就翻脸,说不认人就不认人,什么东西啊! 其他人端了好几杯深水炸|弹过来,红毛一看,乐道:“行了,叶少,咱们出来玩,酒精中毒可就玩脱了。这样吧,就喝一杯,这一杯就一是当谢谢兄弟们给你消息了,二嘛......” 红毛嗤笑一声,道:“知道你不想跟我们玩了,二来算是断义酒。我们都陪你喝,过去的事和这酒一样烂在肚子里,今晚从这门出去后谁也别再提。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这话说地绝,可叶柳园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不会再和他们混了。他不是原主,叶柳园问过系统原主哪里去了,系统的回答是再过半个小时,原主就会因为饮酒过量而猝死。 原主是死在酒上的,叶柳园不酗酒,也不会让自己重蹈原主的覆辙,和过去,当断则断。 叶柳园接过那杯深水炸|弹饮尽,问:“宋会慈在哪儿?” 红毛也跟着喝了一杯,伸手一指旁边,道:“痛快!你痛快我们也痛快,那边地下一楼,s05。” 叶柳园照着他指出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脚步发飘,等他出了电梯下到地下一楼,发现s05竟然没锁。 叶柳园微妙地觉得不太对,但深水炸|弹的后劲儿这个时候上来了,他想了想没想出到底有什么不对。 s05是套房,他一把推开房门,直奔卧室而去。本以为会看到什么限制级的画面,但实际上卧室里并没有人。 没人? 门没锁? 临时出去了? 叶柳园出了卧室在s05逛了两圈,身形越来越不稳。深水炸|弹后劲儿太大了,酒劲一上来就摧枯拉朽一般侵蚀他的意识,没多久他就站不住坐倒在沙发上。 叶柳园意识越来越模糊,对身体的感知与控制也越来越差。 之后似乎有人进来扶起他把他挪到一个地方,紧接着身体一凉,手上被某种东西硌得生疼。叶柳园隐隐知道有些不妙,但他控制不了身体。 另一边,隐秘包间。 叶柏荣和宋会慈相对而坐,宋会慈看了眼手机,烦躁从他眼角眉梢间透露出来。 “你叫我来,只是为了告诉我叶柳园有长期酗酒的习惯吗?”宋会慈摁熄手机,站起身道:“叶柏荣,下次我不希望你约我只是为了浪费我时间。” 叶柏荣道:“别走啊,我还有事没跟你说呢,嗯...同样关于我那个弟弟。” “他如何跟我无关。”宋会慈转身欲走。 叶柏荣好整以暇道:“我认识你也有两年多了,我自认对你还是有些了解的。”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洛洛红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猩红的缪斯(七) “你不在意他会带他去宴会?他夜不归宿,第二天回家却穿着你的衣服,你俩那点事太清楚了。”叶柏荣道:“所以我作为朋友才要提醒你,我那个弟弟可不是看上去那么乖。” “上次我没记错,是你叫我来隐秘接他的吧。你在隐秘撞见他,就不好奇他以前来没来隐秘,来隐秘干过什么?” 宋会慈脚步一顿,转身看叶柏荣,神色冷得惊人。 “你想说什么?” 叶柏荣桌下的手删除那条消息,摁熄手机屏幕,他道:“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信,地下一层s05,我弟弟现在在那里,你可以亲自去看。” “眼见为实不是吗?” 宋会慈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叶柏荣靠在沙发上,唇角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s05,叶柳园双手被拷在床头的栏杆上,一个人推了推针管试了下,紧接着扎进他皮肉里,将冰冷的液体推进他体内。 叶柳园对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他只是觉得身体很热,而且有越来越热的趋势。整个人仅剩的那点力气被抽干了,人像没骨头一样瘫在床上。 那人解开手铐,用力拎起他,将手铐拷在悬挂下来专门的铁环上。 叶柳园没力气,在床上跪不住,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可怜的手腕上。 近乎脱臼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身上紧接着升腾的热度却冲昏了他的头脑。 紧接着某种物品的破空声呼啸而来,当尖锐的痛成条状自胸膛向四肢百骸扩散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是鞭子! 艹! 紧接而来的异常尖锐的痛楚让他清醒了几分,晃眼的灯光下,他只能看见一个男人一鞭子抽向他! 艹,艹他妈! 叶柳园全身无力,想躲躲不了,最关键是他发现鞭子带来的痛太异常了! 哪怕他之前没经历过,但鞭子下来打到他身上的时候痛的让他以为自己皮开肉绽。那种痛就像一条毒蛇,一头扎进骨血筋脉里。然而实际上他身上只是鼓起一条条血愣子,连皮都没破多少。 更诡异的是,他越疼,身上的体温就越高。白皙的皮肉沁出一股异样的粉,又印上一条条的血痕。 疼痛噬咬他的皮肉,他几乎控制不住地痛呼出声。 妈的,妈的! 叶柳园心中大骂,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不对,太不对了,叶柳园勉强在心里问系统:“系统,我怎么了?” “叶先生,你被注射了某种未知的神经类药物,暂时增强了神经末梢的感知能力。” 叶柳园痛的意识模糊,出了一身的冷汗。鞭痕的疼痛过去,鼓起的愣子开始发热发痒,又疼又痒又热,让叶柳园恨不得伸手把那片皮肉扯下去算了! 他意识不清楚,只听道系统说什么“药物”“神经末梢”,他就知道是药!可问题是现在有什么办法逃吗? 他手上奋力挣动想逃脱,但他感觉里的奋力实际上在药物最作用下基本等同于无。倒是因为没力气跪不住,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手铐上,双手硬生生被累出惨烈的红痕,一双不属于他的手摸上来时他更是恶心到近乎反胃。 操,操,操! 疼,真的太疼了。 现代人摔一跤腿上蹭掉一片皮肉都疼得眼眶冒泪花,更何况是注射了药物,感知被放大数倍的叶柳园,鞭子真真切切抽过来的时候他是真的疼到了肉里,眼泪口水流了满脸。 叶柳园想破口大骂,但声音从喉咙里冒出来,就被鞭子打散成一声声近乎呻|吟的惨叫。 人被逼到了极限,叶柳园甚至脑子里混乱地过了一遍该怎么和面前的人同归于尽,但紧接着更绝望地是他发现同归于尽在目前这个状态下他也是做不到的。 但天无绝人之路,下到地下一层的宋会慈面色恐怖地站在s05门外,虚掩的门藏不住里面往外飘的声音。只是那痛呼飘到外面就转了个味儿,听在宋会慈耳里更像是呻|吟。 他站在门前,脸上的神情阴沉到近乎恐怖。他听了几声,然后突然踹开了门。 一进卧室,他就看到被吊在床上满是鞭痕的叶柳园和他面前上手摸的男人。 宋会慈伸手拍了下那人的肩,那人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进来,转身面向宋会慈时,宋会慈一击直拳照着他腹部冲去! 这一下打的够狠,紧接着宋会慈右手夺过鞭子,照着那人狠辣地甩了下去。 鞭子这东西不是谁都玩的好,有人鞭子甩不好还能抽到自己,宋会慈显然玩的很漂亮。鞭子抽在那人的左肩上,一下就能让他抬不起左手来。 “你…” “滚!” 那人咬了咬牙,见眼前人拿着鞭子眼都红了,怕惹急了他出什么事,捂着肚子连滚带爬狼狈地走了。 那人滚了,宋会慈反手锁了卧室的门,手上却还拿着鞭子。 叶柳园身上都是鞭痕,一条一条的愣子在玉一样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看得人心惊又眼热。一层带着血气和热度的薄红从皮肤下透出来,趁着他整个人像个是快活的妖精。 叶柳园这是疼出来的,可落在看得眼里就是一层艳色,一层勾人心魂的艳色。 宋会慈着魔一样伸出手指,微凉的指尖沿着鞭痕划过。那点凉意给火热的痕迹降了温,让叶柳园反射性挺了挺胸膛,然后那点凉意就转化成蚀骨的痒,让他想要蜷起身子躲避。 叶柳园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面前拿着鞭子的人换人了,而要命的是,换的是宋会慈。 叶柳园既希望是他又不希望是他,希望是因为至少他不用担心今晚交代在这里,不希望是因为不想砸了他和宋会慈之间的关系啊! 他俩顶多有点心照不宣的暧昧,今天这事被他撞见,俩人之间怕是要吹。 “宋…会慈?”叶柳园发声的时候牙关还不停地磕在一起,他真的是太疼了,还没力气。宋会慈要是把他扔这里不管了,他今天绝对自己走不出去这道门。 然而宋会慈没有回应,眼见着他脸色越来越不好,叶柳园无奈只能在脑海里问系统:“系统先生,请问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叶先生,鉴于您收藏达到50,系统将给你另一项帮助。” 【欲仙|欲死:生还是死,这是个问题。痛还是快乐,这也是一个问题。】 ? 叶柳园脑子里冒出个问号,然而他很快就知道了。 他身上持续性的疼痛瞬间转化成了等价的快|感,直冲大脑,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操!他!妈!的! 那瞬间叶柳园眼前如同有琉璃坠地,一片五光十色。 顶峰是一瞬间的事,过了就过了,可疼痛这东西是持续性的,只要伤痕还在就会一直疼。这回好了,他好像被硬生生架到山巅,在上面被强风吹了个七零八落,想下来还不行。 叶柳园肌肉紧绷,身体痉挛了几下,嘴里更是发出乱七八糟声音。 宋会慈皱眉挪开手指,紧接着叶柳园身上的开关就被关上了,疼痛再次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他瞬间从山巅被扔进海底。 “操!”叶柳园骂出声了。 他今天骂的娘比他前二十年加起来都多,那点脸和素养全丢在今天了。 他发现了,宋会慈只要捧他,和他有身体接触,疼痛就等价转换成另一个东西。只要他不碰他,该怎么疼还是怎么疼。 宋会慈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他一碰他,眼前底下那只雏鸟振振翅膀想飞,他手一拿开,就蔫头耷脑的缩回去不动了。 眼前人诡异的反应让宋会慈眼中涌起了些古怪,他随手扔掉鞭子,伸手沿着叶柳园的脖子摸到他的肩膀。叶柳园没出息地又喊又叫,眼泪口水流了一脸。 “操!宋会慈…别看!”叶柳园哆哆嗦嗦地话被紧接着一声尖叫顶回喉咙里。 他也是要脸的好嘛,虽然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赤|裸,但不代表他能当着他的面靠着他的手和一点点接触一副快成仙了的样子。 太他妈操蛋了!谁想到看似正经的系统这么坑,给的是什么东西啊! 宋会慈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转头找到了钥匙解开手铐,抱住了叶柳园。 之后那晚叶柳园没什么印象了,他只知道他身上能流水和不能流水的地方全流水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液体糊了他和宋会慈一身。 他再醒来就是在宋会慈家的主卧里,什么也没穿裹在被子里,身上青青紫紫红红,色彩斑斓。 醒来后叶柳园默默看了会儿天花板,觉得完了,他在宋会慈那里绝对成了个变|态。 不变|态谁能被一碰就要成仙了那样! 他早知道科学证明男性体内含水比例比女性高,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成漏水的水龙头,真他妈操|蛋! 叶柳园真的生无可恋又不像面对,但宋会慈过了一会进来了。 “我...”一开口叶柳园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到不行。 宋会慈走过去将床头柜上摆着的一杯温水递给叶柳园,叶柳园一摸,居然是温的,喝道嘴里还是甜的。 温的蜂蜜水,润过唇舌的叶柳园神色复杂地放下杯子。 ※※※※※※※※※※※※※※※※※※※※ 抱歉最近三次太忙了,回来更文了,orz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洛洛红瑾 10瓶;丝缠铁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猩红的缪斯(八) “我…今天几号了?我睡了多久?” “15号。”宋会慈道。 整整一天一夜,他睡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床头柜上的蜂蜜水却是温的。不烫也不凉,温度刚刚好。 宋会慈在床边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叶柳园,那意思就是要解释了。 解释,怎么解释? 叶柳园宁愿跟他解释他去隐秘的事,也不想谈为什么他越疼越爽,还是跟他有肢体接触才越疼越爽。 “我是接到红毛的说你在隐秘的消息才过去…过去找你的。”凡事开头难,开了头叶柳园好像有了点底气。 对啊,他是去隐秘找宋会慈的。红毛唬了他也没唬他,宋会慈后来出现在他面前证实他确实在隐秘,只是没在s05。 “叶柏荣约我在那里,说要告诉我你以前的事。”叶柳园这句话一开口,宋会慈就心里有数了。他眼中阴霾翻涌,微微垂下眼睫盖住了那骇人的情绪。 宋会慈一说叶柳园也懂了,虽然不知道叶柏荣是怎么搭上的红毛,但这是个局。 用叶柳园引宋会慈去隐秘,反过来再通过别人引叶柳园去隐秘,再回头向宋会慈告叶柳园一状。 不过…问题在于… “叶柏荣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陷害自己有什么好处吗?叶柳园一个万事不管的少爷,和叶柏荣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为什么搞这一出? 宋会慈却抛出一个惊人的消息:“你大哥出车祸了。” “什么?”叶柳园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没打起来,疼得又咸鱼瘫回去了,问:“怎么回事?人怎么样?伤的重吗?” 对于这个宋会慈还真不太清楚,他把手机递给叶柳园,示意他自己看看有没有消息。 叶柳园一解锁就被手机里的消息淹没了,他简单的归纳了一下各方消息,道:“还好,还好。大哥伤的不算重,车祸时规避及时,左腿骨折、轻度脑震荡、多处擦伤。不过怎么会出车祸的?” “等等,你提这个的意思是…”叶柳园咽了口口水,道:“你觉得叶柏荣陷害我,和我大哥出车祸有关?” “车祸是他干的?”叶柳园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些事单看没什么关系,但万一他大哥出车祸真重伤或死亡,他又在隐秘被人陷害,体内注射的那个药物还成分不明。叶家三个儿子废了两个,不就剩叶柏荣了吗? “不,不会的,这太明显了,叶柏荣不会做的这么明显的。” 叶柏荣确实不会做的太明显,因为…宋会慈点开自己的手机给叶柳园看,里面是宋会慈赶到前他被人鞭挞的视频。关键是视频里的他全身潮红,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操!”叶柳园不由得又爆了句粗口,道:“谁发给你的?” “不清楚。”宋会慈道:“有这段视频的人能发给我,也能发给你大哥和你父母。” 那些关于他大哥的消息里只提了他大哥夜晚开车车速过快,才导致差点和别的车相撞。但叶松寒为什么大晚上要飙车?如果有人给他发了这段视频不久可以解释了? 叶柳园再怎么样也是他弟弟,无论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叶松寒总要最快速赶到隐秘,谁想到路上出了车祸。 这么一圆,等同于他自己去隐秘玩这种东西,还被人拍下这种视频,连累他大哥晚上超速出车祸? 卧|槽,这他妈还真是环环相扣一个局。幸亏他大哥只是轻伤,如果他大哥重伤或是死了,再是亲儿子,叶父和叶母也绝对容不下他,他就等着像落水狗一样被扫地出门吧! 那样,叶家可不就只剩一个二少可以继承家业了? 难道就是为了叶氏?可这也说不通啊?争不过他大哥陷害他大哥还是可能的,可是陷害他干什么?他和叶柏荣相比,根本没有竞争力,而且引他去隐秘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把宋会慈扯进来? 叶柳园还不知道叶柏荣不是叶父的种,叶松寒死了,叶父也会跳过叶柏荣想办法让叶柳园继承家业。叶柳园最近在圈内也算混了个面熟,再有叶父的支持,很可能成为叶氏的下一任掌控者。 所以要做就要做绝,叶柏荣想杀了叶松寒、毁了叶柳园,让叶父没有其他可选。 “视频只到这里吗?没有拍到你?我得想办法销毁这些。” 视频只拍到宋会慈踹门而入那段,之后就没有了,看得出是被人故意裁断的,可能是为了不得罪宋会慈。 但既然有前半段,就一定会有后半段。之后宋会慈和他在房间里昏天昏地干的那些肯定都被拍下来了! 这对于宋会慈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隐患,这代表他有把柄落在那人手上。只要那人把视频一曝光,世人才不会管两人之间具体是什么情况,光是鞭痕和两个交缠的男人,就足够他俩身败名裂。 “这些我会解决。”宋会慈把手机扔到一边,道:“你怎么回事?” 得,终于还是谈到这儿了。 叶柳园想了想,从被子里拔出两条胳膊前后左右找了找,扎针的地方青了一块,他道:“好像是什么药,反正我当时一动也不能动,感觉也变得特别古怪。” 潜台词就是,都是因为药的问题! 宋会慈面色阴沉地可怕,他带叶柳园从隐秘回来帮他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也叫了信得过的医生来家里看了看。 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体征,问了问具体反映,说可能是成|瘾|性|药物,有可能是致|幻剂,也可能是兴奋|剂或其他。说实话很多私人会所里面的东西成分来路都不明,有些甚至是黑市里流出来的。 但医生的重点在于,不排除成|瘾可能。 因为让身体兴奋,干扰大脑感知和判断,很可能是作用于神经上的,这种药物普遍有成|瘾性。只不过注射量未知、浓度未知,目前人体征平稳,只能等叶柳园行了去医院进行进一步排查。 “穿衣服,去医院。”宋会慈当机立断。 “干嘛?” “去看你大哥,给你做全面检查,跟你父母解释。” 这倒是必须做的,叶柳园勉强爬起来穿上宋会慈递给他的衣服,跟宋会慈一起去了医院。 叶家大哥的病房里,叶柏荣、叶父和叶太太都在,叶柳园是最后一个到的。叶父一见到他,脸色刷地一下阴沉下来。 不过总算叶父还给他留点面子,沉声道:“跟我出去!” 叶柳园反射性看向宋会慈,目光中有几分求救的意思。宋会慈伸手放在他肩胛骨之间,微微施加力量推了他一下。 宋会慈的手印在他后心,叶柳园莫名地被安抚到了,老老实实跟叶父走了出去,顺便带上病房的门。 叶父和叶柳园出去后,只剩下宋会慈、叶柏荣、叶松寒和叶太太的病房气氛瞬间僵硬。 叶太太没话找话跟叶松寒说着什么。 宋会慈站在门口,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着叶柳园和叶父。 “呵,脏的干净不了。什么时候衣服都只穿白色的你还能忍住和那种脏东西来往。”叶柏荣走到他身边,同样看着玻璃,压低声音状似无意地道:“你已经这么饥不择食了吗?跟隐秘里那些人一样,这种……” 宋会慈猛地侧头看向叶柏荣,那双眼中的阴冷让叶柏荣硬生生把下面的话噎了回去。 本来这件事是十拿九稳的!可如今叶柏荣却危险了。 叶松寒只是轻伤没死,宋会慈居然还和叶柳园一同出现。 本来整个局的破绽就在宋会慈和叶柳园那里,叶柏荣约宋会慈去隐秘,叶柳园是被宋会慈出现在隐秘的消息引过去的。 叶柏荣对宋会慈有几分了解,这个男人洁癖严苛到了极点,如果在s05见到叶柳园的丑态,转身就走是最可能的! 谁想到他居然没有厌恶叶柳园,看样子两人关系没有受到任何挑拨? 这就不太好了,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宋会慈和叶柳园一对说辞,很可能会怀疑到他身上! 所以,最关键在于宋会慈不能说出去自己约他在隐秘见面! “你该知道什么不能说出去。”叶柏荣阴沉沉地道。 他泄露出去的视频截掉了后半段,本意是不想得罪宋会慈。但如今宋会慈和叶柳园之间的关系没破裂,他自己快要藏不住了,那视频自然也就成了把柄。 宋会慈依旧一言不发,只用那双冰刃一般的眼逼视着他。 宋会慈侧头见门外叶父和叶柳园谈的差不多了,回头看了眼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和叶太太说话的叶松寒,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地笑。 “你…” 宋会慈没理他,推门而出。 门外,叶柳园也光杆地把事情经过都跟叶父说了,毕竟他也是被陷害的,但他没提叶柏荣。因为在他的角度看,他被红毛约去隐秘会所、被灌酒注射药物,差点失足,整个过程和叶柏荣没半毛钱关系。 叶父人老成精,叶柳园被人陷害,叶松寒赶过去救人的路上却出了车祸,还有发到他手上的视频…… 叶父微微眯眼,一摆手道:“行了,视频的事你别管,其他的也别管,让你大哥自己去解决。” 叶父的神色缓下来,关心地问:“你去检查了吗?注射的药是什么?” “没,我被宋哥救走后刚醒。”叶柳园摸了摸鼻尖道。 “那赶紧去检查,别在这儿呆着了。”叶父一听赶紧催着他去检查。 正好这时宋会慈推门而出,走过来道:“我陪他去。” 猩红的缪斯(九) 叶柳园跟宋会慈进电梯下楼去挂号,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开始叶柳园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在进电梯的时候脚下有点发飘,他没太在意。 电梯门关上时,电梯内就成了一个封闭空间,骤然下落的失重感让他心跳乱了一拍,然后事情就不对了。 在他眼中,电梯的四角和电梯壁的接缝处忽然渗入许多的血。那些血源源不断地涌入,很快就淹没了他的小腿,还在迅速的往上攀升。 “不…血…好多血!”叶柳园没意识到忽然出现的这一幕完全不符合常理,他一把抓住宋会慈,慌张地道:“血,血快要灌满这里了,我们快出去!快出去!” 叶松寒的病房在十七楼,下到一楼需要一段时间,宋会慈抬头看了一眼楼层数字,现在才到下到八楼。 “怎么了?”宋会慈眼中电梯里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任何血,更遑论电梯内快要被灌满了。 可叶柳园呼吸加速,胸膛快速起伏,用力大口大口吸气,仿佛真的呼吸困难,快要被什么淹没了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看到了什么?”宋会慈摁着叶柳园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可叶柳园此时冷静不了,在他眼中那些血已经没过他的脖子,快要淹到他的下巴了。血压迫他的胸膛,让他呼吸极其的费力,所谓没顶之灾不外如是。 他一张口,快速向上涌的血就灌进他口中。血淹过他的口鼻,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大脑一片模糊。 但在宋会慈眼中,从进电梯之后,叶柳园站在原地口中不断喃喃着什么,然后抓住他说什么“血快要灌满电梯里”了。紧接着出现呼吸困难,面色发白,全身发抖等一系列症状。 刚好此时电梯到了一楼,宋会慈当机立断拉着叶柳园离开电梯。出了电梯门的叶柳园就像是溺水的人得救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出了一身的冷汗。 “叶柳园?叶柳园!” 叶柳园仿佛听见有人在叫他,但叫他的声音仿佛隔着几层隔膜,朦朦胧胧地听不清楚。 他感觉到自己在被人拉着走,但周围的一切在他的视觉中扭曲旋转,五光十色一片斑斓炫目的景象。他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自己在移动。 宋会慈带着叶柳园直奔急诊部,医生给一直发抖、精神恍惚的叶柳园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给他注射了一定量的镇静剂。 医生拿着化验和检查结果跟宋会慈沟通了一大堆,最开始医生是拿看嫌疑人的目光看他的,那警惕的样子好像一旦宋会慈说错了什么,就打算打电话报警一样。 所幸宋会慈谈吐不凡,穿着得体,和医生谈了两句之后让医生暂时放下了警惕。 没办法,医生不警惕不行啊。 叶柳园化验结果显示他体内还残余一定量的致幻|剂成分,虽然医生不确定是什么类型的致幻|剂,但无疑是对人体有害的。再加上叶柳园来的时候一副窒息的样子,医生差点以为是宋会慈给人下药玩脱了才来医院的。 听到叶柳园体内还有致幻成分残留,宋会慈皱了皱眉,道:“有害吗?会成瘾吗?” “成瘾不至于,但在身体代谢掉这些成分之前,他还会反复出现幻觉,甚至出现认知障碍等一系列问题。” 医生跟宋会慈讲了致幻剂对人体的影响。 受致幻剂影响的人生理上可能出现瞳孔扩大、面色潮红、流泪流涎,肢体震颤,反射增强及轻微的运动失调、脉搏加快、血压上升、体温升高等一系列症状。 除此以外,还会造成感知紊乱、体象障碍、人格和现实解体等现象。 有些人会感到自己身轻如燕,也有人会感到自己肢体沉重到难以移动。发展到后期就会出现幻视、幻听等一系列幻觉。有些人会觉得自己的肢体是某种物品或是尸体,或自己的肢体和别人的融合在一起。有些人会觉得自己分解成了两个人、三个人,有的沉溺在幻觉中,有的则无比的悔恨不该服用这种物质。 在这一系列感官紊乱和幻觉之下,有些人会冲动性地做出极其危险的举动,或是攻击他人,或是毁灭自己。 比如这次叶柳园出现的幻觉就是血液灌满电梯内的空间,生理上也相应出现了窒息的现象。 “比如有的人会认为自己能从二十楼一跃而下完好无损,所以必须要有人照看他。在他出现幻觉的时候尽力安抚他,别让他冲动下自毁或攻击他人。” “关于治疗,只要他中断用药就行。如果后续出现焦虑、抑郁等症状再去精神科看一看,采取对应的治疗就行。” 宋会慈点了点头,给叶父打了电话,说叶柳园没什么大事,但需要休养,就暂时留在他家了。 叶父平常工作忙,叶太太又不管他,叶大哥还出了事,再加上叶父对叶柏荣的一些猜测,也不放心叶柳园呆在叶家。宋会慈既然提了留叶柳园在他家休养,叶父也就摆脱他了。 挂了电话,叶父才觉得有点奇怪。 宋会慈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他那晚去救了叶柳园已经不错了,怎么又留叶柳园在他家休养?什么时候他俩这么熟了? 叶父想不清楚,也就不想了。 宋会慈带叶柳园回了家,在镇静剂的作用叶柳园睡得很熟。 从那晚的隐秘开始到现在,兵荒马乱,一片狼藉,医生说不会有大问题,宋会慈才觉得有什么重担忽然放下了。 宋会慈翻身上床,把人按进怀里。 只要人还在就什么都无所谓,幻觉也好、疯了也好,他都不在意,甚至他还隐隐期待这样的事发生。 叶柳园离不开他,最后从此以后都离不开他,需要他时时刻刻盯着守着,那样才好。 宋会慈敛去眼中的晦暗,随之睡去。 第二天一觉醒来,宋会慈跟他说了医生的诊断结果,叶柳园就蒙了。 靠,怎么一觉醒来,他就成一个迷幻剂受害者了呢? 不过叶柳园也有在电梯里的记忆,只是不受药物影响的时候想起来,才觉得荒谬。 电梯里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有那么多血,还不断涌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灌满了整个电梯。 荒谬是荒谬,可药物发作起来他相信啊! 得,他估计是离开不宋会慈了。 一想到任务完成还遥遥无期,他就眼前一黑。 “系统先生,如果我完不成任务,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系统兢兢业业给出了答复:“直到你死或宋会慈死亡。” 好嘛,这么一说他一辈子被安排出去了。他现实里才活了二十二年,看宋会慈和他这具身体都不是短命的相,要是没意外,完不成任务他至少得在这里呆四十年。 叶柳园心态复杂。 他醒了后,宋会慈盯他就盯的很紧,莫名的紧绷感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让叶柳园有些莫名其妙。 但很快他就没工夫注意这些了,也不知道他被注射的致幻剂到底是成分组成的,幻觉出现的不频繁,但很每次都很致命。 下一次出现幻觉时,叶柳园正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虽然还没到来地暖的时候,叶柳园开着空调晃着细白的脚,也不觉得冷。 他一口咬了一大块苹果,连带着嚼了几个苹果核进肚,等到咽下去了,他才反应过来,苹果核里面好像含有微量的氰|化物。平常吃没什么,但大量去皮磨成粉服用肯定致命。 其实只是一个念头一晃而过,但紧接着他发现手中的苹果快速腐烂,他骤然一惊,苹果掉到地上。紧接着腐烂从苹果蔓延到地面上,无论是瓷砖、沙发还是茶几,只要和蔓延开的腐烂接触到,很快就会连带着被侵蚀。 叶柳园眼见那腐烂的痕迹向着沙发蔓延过来,顿时跳起来快速远离那片地方。 他脚刚一踩到地面上,就觉得瓷砖松软地如同泥土。那腐烂的地方快速蔓延,侵蚀了沙发,然后又向着他逼近。 叶柳园后退两步,不,不行,很快腐烂就会扩散到整个房子!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被碰到就死定了! 莫名的想法和骤然升起的无由来的恐惧驱使着叶柳园转身向楼上跑,很奇怪,他觉得房子被封锁了,他想离开房子只能从三楼画室的窗户跳出去。 这都是完全无由来的荒谬的想法,叶柳园想也没想直奔三楼而去。 宋会慈本来正在画室绘画,忽然叶柳园闯进来直奔窗户而去。 意识到不对的他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叶柳园,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逃!快跑!”叶柳园语无伦次,奋力挣扎着想靠近那扇窗户。叶柳园的认识中他是在逃命,他的挣扎用了死力,人在求生时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挣开宋会慈的手,几步跑到窗户边抖着手想打开窗户。 所幸窗户是用反锁的,叶柳园意识不清楚,扣了半天那个锁也没打开。 被挣开的宋会慈情急之下找到工具箱,从里面抽出一长段绳子。刚好窗户边摆着一个画架,他冲到叶柳园身边,靠着蛮力将叶柳园两只手连带着胳膊捆和画架腿捆在一起。 ※※※※※※※※※※※※※※※※※※※※ 回来更新啦!另,严正声明致幻剂虽然没有明显的身体依赖,不会出现戒断反应,但仍有强烈的心理依赖,并十分危险!!!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他人,在国内应该也归属于吸|毒,绝对绝对不要好奇,不要尝试,不要接触! 猩红的缪斯(十) 叶柳园眼中,那片腐败的痕迹快速蔓延开来,马上就要扩散到他脚下了。正常有理智的人很可能意识到不对,但叶柳园大脑内完全被恐惧充斥着。 致幻|剂其中一个效用就是影响人的情绪,受其影响的人或许一开始会有微妙的兴奋和情绪上扬,但继而就会出现情绪低落、焦虑、恐惧、抑郁等等症状。 叶柳园显然是被发作的药力影响了,莫大的恐惧让他完全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和理智,他下了死力挣扎,身体撞得画框“哐哐”作响! “你冷静一点!看清楚,我在你面前。”宋会慈压着他的上半身,身上肌肉鼓起,尽力压制着叶柳园挣动的身体。 叶柳园听见宋会慈的声音了,可这此刻那些腐败已经蔓延到他们身边,叶柳园疯了一样喊道:“别!快到我们了!你快跑!宋会慈你快跑啊!” 可来不及了,被宋会慈压制着的叶柳园眼睁睁看着腐败蔓延上的双腿,向着他上半身蔓延。 在宋会慈眼中一切都很正常,可在叶柳园眼中,他的双腿皮肤慢慢消解,剧烈的疼痛乍然冲击他的大脑。 “不!啊!好痛,我的腿!”叶柳园以为自己的腿已经被腐蚀到不能用了,原本奋力挣动的身体忽然瘫了下去。双手死死地扒住画架腿,用力到指节发白。 叶柳园忽然瘫在地上不挣扎了,宋会慈也卸了力度不再压着他,后退半步看着叶柳园。 “宋会慈…宋会慈你傻|逼吗?还不快逃?” 看宋会慈还站在那里不跑,叶柳园气得脏话都出来了:“滚啊!你怎么不滚?” 他眼里的绝望和疯狂像火焰一样燃烧着,清清楚楚地展露在他面前。叶柳园这个样子狼狈极了,他觉得自己经被腐蚀了,剧痛从身体的各个地方蔓延开来。他疼的整张脸扭曲起来,眼泪口水流了满脸。 可他还是执着地要宋会慈快跑,快点离开他眼中的危险,也离开他。 宋会慈不知道叶柳园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刀山?火海?还是地狱?他不知道,可叶柳园就在他眼前受着莫须有的刑罚,痛不欲生。 宋会慈蹲下身,伸手摩挲着叶柳园痛得扭曲的脸。 排山倒海的剧烈的瞬间转换成了某种更要命的东西,叶柳园的惨叫拐了个调,眼中生理性的泪水反而涌得更多了。 “我操你的,宋会慈你别碰我!啊,你……” 叶柳园意识到了不对,丢人丢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得死在宋会慈手上。他脑海中划过一些列不成句的脏话,哭喊间也不知道胡乱喊出去了多少。 宋会慈一点也嫌弃他这个样子,反而解开他的衣服,把他泪水口水糊成一团的脸细细擦干净,然后接着拽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那天叶柳园确实差点死在画室里,他觉得自己就像奶油一样,最后都被打发泡了。 等他浑浑噩噩再醒过来时,宋会慈依旧穿着一身合体的白衣服走进卧室。 叶柳园瞪着一双生无可恋的眼看向天花板,在心里默默跟系统先生道:“再这么下去,我觉得我不是死于药物发作,而是马上风。” 系统先生回了他一个[这个东西我没法和你解释,因为我只是一只小白兔]的表情包。 叶柳园默默翻了个白眼,拉倒吧,那个【欲仙|欲死】的金手指就是系统搞出来的,分发这种金手指的能是什么正经系统。 “叶先生,我是绿晋江系统,工号4354293,绿色、健康、无污染,确实是正经系统。” 叶柳园嘴角抽动,欲吐槽而不能。 叶柳园侧头和宋会慈对视,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他救了他?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不谢好像更不太合适。 这都什么事啊? 叶柳园在心里又骂了叶柏荣几千字,用尽作为一个写手的知识储备,码出来都能更新一章了。 但现实中,无名的尴尬蔓延在他和宋会慈两人之间。 要说在隐秘那次还能说是事急从权,那这次呢?画室里宋会慈都绑住他了,他当时以为自己腿没了,也挣扎不动跑不了了,扛过药物发作就没事了,可宋会慈偏偏碰了他。 这就抓瞎了。 他们俩之间说实话现在不清不楚的,叶柳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那个…谢谢你。” 叶柳园心里一片拔凉,被捅的使他,他还得谢谢用|枪的人。 宋会慈定定看着他,忽然笑了下,薄唇勾起,像亮出刃的弯刀,他道:“那下次你再发作呢?” 宋会慈是真的长得好看,平时带着金边眼镜,人模样的。看得叶柳园脑子短路,稀里糊涂说了句:“一样这么处理吧。” 说完他才觉得不对,一样这么处理?他的意思是把自己绑起来就行,但关键是这次绑起来之后,还有一系列让他不堪回首的操作啊! “不…我的意思是不用之后干别的,就绑我就行。就,你别碰我,你碰我知道吧,你一碰我就…”剩下的话叶柳园没说,但显然宋会慈明白。 痛感和快感等级转换,谁也受不了这个。 “那就一样处理。”宋会慈一锤定音。 “不…”叶柳园还想挣扎一下,但宋会慈打断了他,“这次你是疼,如果你下次不是这种感觉呢?” 这次叶柳园是恐惧和疼,但致幻|剂的效果不止这些,如果下次叶柳园觉得自己是某件物品的一部分呢?该怎么帮他摆脱错误的自我认知和幻觉? 没等叶柳园回答,宋会慈接着道:“我宁愿你疼,至少这样我能帮你。” 虽然原因不明,但至少宋会慈能靠肢体接触来帮助叶柳园。 叶柳园本来有一瞬间怀疑宋会慈是故意的,毕竟宋会慈那点嗜好叶柳园也窥得了一角,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内心大动,他不由得沉默了。 “既然如此,那你要画我吗?”叶柳园忽然道,他撑着身子坐起身,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他满是痕迹的上半身。 宋会慈没回答,只是顿了顿,凝视着叶柳园。 “我说了我想要你的巅峰之作,你以前也画过那些男的吧?我没有他们有美感吗?你不兴奋吗?不喜欢吗?”叶柳园凑到他面前,垂眸看向他两腿中间,道:“当时它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我会成为那间画室里陈列的最好的那一幅吗?” 宋会慈微微侧头,手指抽动了一下,然后忽然伸手钳住叶柳园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道:“这就是你想说的?这就是你想要的?” “不然呢?”叶柳园垂眸,不和他对视,叶柳园勾了勾唇角,说:“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他以为?他以为?! 宋会慈手上的力度无意识的加大,叶柳园本该吃痛,但因为是宋会慈的手,痛呼就变成了一声低喘。 宋会慈闭了闭眼,被烫到一样松开手,站起身,道:“还不够,那种程度还不够让我完全兴奋。” “我会让你痛,然后让你快乐。”宋会慈神色晦暗地道:“别求我停手。” 叶柳园看着宋会慈离开的背影,重新缩回被子里。 这样就够了,一笔钱货两讫的交易而已。 不过他付出的不是钱,宋会慈给他的也不是货而已。 可他只想要货。 任何想得到的东西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除了此世的一副皮囊外给不起别的。 宋会慈想给的东西太沉重,他交易不起。 下一次发作的时候间隔的有些长,这次幻觉果然不同了,这次叶柳园的情绪无由来地一落千丈。 人的内心是一汪深潭,积蓄的水名为记忆。平常的时候,水看着清澈却望不见底,阴暗、谎言、伤害和罪恶都沉淀在潭底,被黑色的淤泥层层掩藏。 可这次那潭水被搅乱,潭底的东西被翻到水面上,叶柳园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都没忘记过。 他想起他四岁时父母来看他,第二天就离去了,他爬在窗户那里一边哭一边看,却没闹着不让他们走,因为清楚明白的知道他们不可能为了自己留下; 他想起他六岁时第一次走进一年级的教室,那间教室那么大那么大,刺目的白光穿过成排的玻璃让整个教室都一片白茫茫的,他一个人都不认识,也看不清同学和老师的脸; 他想起他十三岁时因为好奇从鸟笼里偷偷拿出了一只羽毛艳丽的鸟,因为怕它冷所以用双手紧紧捂着它,然后那个温热的小身体就在他双手中一点点冷下去,变成一具尸体。 年幼时很多人也许无意间做过一件事,孩子是不懂什么叫做罪恶的。他只是想要留住那只鸟儿,将它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就像他想留下远去的父母,就像他想留下十二岁升初中时四散纷飞的同学。 很多人在十二岁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离别,可他很早很早就懂了。他的父母常年在外打拼事业,留他和爷爷奶奶生活,他重复着离别、期待、离别然后期待的生活。 他是被放弃的那个,就像那只僵冷在他手中的鸟儿,那颗满含期待而火热的心也在重复的离别中渐渐僵冷了,再也不复之前的炽热。 ※※※※※※※※※※※※※※※※※※※※ 深夜一点的作者,orz。 晚上睡不着文思泉涌,第二天起不来一觉睡到上午九点、十点,然后中午十一点接着睡到下午两点。 这学期排课太让我难受了,上午没课,全是下午和晚上的课。我还只有下午和晚上写文有感觉,所以经常熬夜码字。 我宁愿早起上课,也不想下午和晚上上课。 qaq 猩红的缪斯(十一) 总是要失去的,总是要离我而去的。 爱窒息在胸间,恨又燃不起火焰,最后只剩下那一汪望不见底的深潭。 叶柳园沉在这汪深潭中,几欲溺毙。 宋会慈回到画室的时候,就见叶柳园呆呆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他不过是去储藏室拿了一些颜料回来,原本好好的人就变成了这样。 宋会慈蹲下身和叶柳园对视,发现叶柳园的眼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宋会慈对此有过一定的研究,无论在隐秘还是画布前,观察并调动他人的情绪也是他的工作。他一眼就看出叶柳园的状况不对,他这个样子,到像是沉溺在某种过于沉重的情绪中,没人唤醒可能会出问题。 宋会慈试了很多种方式,都没能得到叶柳园的任何回应,他就像一具雕像,是死了的加拉泰亚。 宋会慈皱眉,他闭了闭眼,最后试了一种极端的方式——他去工具箱中找出了一根鞭子。 鞭子是散鞭,头层牛皮,十六股,看着就不好惹。 宋会慈将它递到叶柳园的面前,道:“如果你还不能从你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我就要动用他了。” 这次叶柳园倒是有了反应,他将双手伸向宋会慈,道:“惩罚我。” 束手就擒,引颈就戮。 平日里淡漠优雅的面具乍然碎裂,宋会慈像是被蛊惑一样将叶柳园的双手绑在画架上。 被绑缚住双手的叶柳园上半身赤|裸,露出洁白的背。下半身有些大的宽松的裤子松松垮垮挂在胯骨上,露出两个腰窝。如同山峦起伏一般,一条沟壑向下没入裤边,消失不见。 散鞭第一下落在叶柳园的背上,留下一条条深红色的印子。 本来像死尸一般任他施为的人忽然痛吟一声,腰臀紧绷,全身发抖。这是实打实的疼痛,没有宋会慈的触碰,散鞭抽在背上带去透入血肉的疼。 是真的痛,但也是还活着的感觉。 叶柳园低沉的情绪被打散,胸口的窒息感也消散了不少。 叶柳园闭了闭着眼,眼眶中生理性的泪水却还是止不住地涌出。 他沉在内心的深潭中,冰凉的水从口鼻灌入,而每一次鞭子落下,他就被疼痛惊醒一般奋力将头伸出水面上大口呼吸,紧接着又被药物作用下放大的情绪再次拽入潭水中。 反反复复,以至于他恍惚间甚至将散鞭当成了救命稻草,不要命一般蜷起身体,用背部迎接下一次疼痛。 飞散的鞭痕在他背上纵横交错,沁出的血像一朵朵玫瑰从他的伤口上生长绽放。 紧密地包裹着他的情绪渐渐被疼痛击溃,平日里的自持和理智也随之崩溃。叶柳园又哭又叫又骂,放荡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画室,完全抛弃了平日里的形象,露出最不堪的自己。 每个人从生下来起就被教导怎样做一个体面的人,要彬彬有礼、要举止优雅、要宽容大度,要自尊、自爱、有羞耻心。悲伤时不能放声大哭,欢喜时也不能纵声大笑。 所有的一切都成为束缚人的绳索和绑带,将人塑造成人的同时,也将本能的自己窒毙于其内。 而此时飞扬的鞭子和药物抽碎了作为人的外壳,抛去一切羞耻和道德,叶柳园放肆地遵从本能行动着。 极致的痛苦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原本低沉的情绪转变为亢奋,叶柳园甚至觉得自己此时的血热的发烫。 原因很简单,他知道他所忍耐的痛是有奖励的,在痛苦之后,会有人抱住他,让他快乐,给他欢愉,让他生死不能。 “宋会慈!”叶柳园带着哭腔大喊道:“够了!过来!抱我!抱着我!” 宋会慈也很亢奋,他拿着散鞭的手都在颤抖。 叶柳园被他赋予疼痛,双手捆在画架上,遍布鞭痕的上半身靠在洁白的画布上。在宋会慈眼中就像一副画,而他正用手上的散鞭为之上色。 而叶柳园不躲不避,在痛苦中焚身,却又呼唤着他。 他像流血的缪斯,热烈、决绝、自虐一般褪去所有虚伪的皮相,鲜血淋漓地呼唤着他。 宋会慈将散鞭随手一扔,脱光衣服走上前拥抱了他。 皮肤和皮肤接触的那一刻,所有痛苦等价转换,所有的一切就此颠覆。 画室又被两个人搞得乱七八糟的,各种液体和颜料洒了一地,画具也被弄得到处都是。 画架扛不住摧残委顿在地上,原本白色的画布更是饱受□□,上面各种痕迹无声地控诉着它经历了怎样一场暴行。 再次从主卧的床上醒来的叶柳园瞪着一双死鱼眼,此刻竟然有种大彻大悟的心态。 这次药物发作他居然抑郁自闭了,后来被鞭挞还哭着喊着迎合,他觉得自己绝对是坏掉了。至于宋会慈,他本来就是坏的! 掉过一次节操后,之后叶柳园就放开了。 这段休养熬药效的日子过的昏天黑地,宋会慈不会做饭,叶柳园也不会。叶柳园没住进这栋别墅时都是家政定时上门给宋会慈做饭,叶柳园住进来之后肯定就不适合了。 叶柳园睡觉时宋会慈自己按着菜谱摸索尝试着做饭,从最简单的煮粥、煎蛋开始,到后来的一些家常菜。宋会慈动手能力很强,按照菜谱一板一眼做,味道倒是不算差。 随着时间的流逝,药物代谢的差不多了,叶柳园身上的‘回溯性体验’也渐渐消失,但身上那些作出来的伤却不是一时半刻好的了的。 那天晚上,叶柳园跟在宋会慈去连锁商场买菜,因为他吵着要吃炖排骨。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白毛衣,外面套着宽松的卡其色毛呢风衣。 此时已经迈入冬季,天气转冷,所幸他们出了有暖气的家就进有暖气的车,下了有暖气的车就进有暖气的商场,所以没有穿的太多。 当然叶柳园没穿太多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 叶柳园跟着推着手推车的宋会慈漫步在商场里,他神色恹恹地一只手搭在手推车的推杆上,说:“要放蘑菇和宽粉,骨头不要用高压锅,放电饭煲中反复炖。高压锅压出来肉烂是烂,但没那种味道。用电饭煲反复炖,炖到第三次或第四次时,肉都化到汤里,汤汁浸透了蘑菇和宽粉,那时候才最好吃!” “排骨的肉都吃完了,剩下的肉汤可以拌饭,还可以烩土豆、豆角、萝卜和白菜!肉汤才是精华。” 一说起吃的,叶柳园才精神了些,眼里都在发光。 没办法,实在是这几天他馋的很了,修养的日子宋会慈掌勺,现在他看白粥和青菜就像看着毕生仇人。 “对了,午餐肉!还要买点午餐肉罐头回去!你不爱炖排骨时我自己热点午餐肉罐头吃!” 宋会慈一边听着,一边想着等叶柳园身上的伤好了,一定要拉着他去锻炼。要不然冬天这么吃还不运动,铁定会长膘的。 然而转念又一想,最近叶柳园被折腾地够呛,瘦了不少,身上摸着咯人,冬天正是进补的好时候。回头也可以给他从大酒楼定点鹿肉菜品,温补一下。 叶柳园兴致勃勃去放着午餐肉罐头的货架上选罐头,货架之间人多地方还窄,宋会慈推着手推车就没有进来。 等叶柳园伸手取上层罐头的时候,旁边同样拿罐头的姑娘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啊!抱歉!”那姑娘抱着罐头道歉,叶柳园摇了摇手示意没事。 实际上那一下撞得虽然轻,但他的动作幅度大,扯到身上的未痊愈的伤口疼的不敢动。 缓了一会儿,他才暗暗咬着牙抱着罐头放在手推车里。 叶柳园的手和宋会慈的手搭在手推车的推杆上,实际上推车的都是宋会慈的手出力,叶柳园只是把手放在那里。 看着那在商场灯光下白的似乎在反光的手,宋会慈推车的手挪过去盖住,叶柳园却反射性地收回手,狠狠瞪了宋会慈一眼。 商场可不是能乱来的地方,他宁愿忍着伤口隐隐传来的痛,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支个帐篷。 买完菜回了家,宋会慈给叶柳园做了炖排骨。第一次做味道淡了,重新炖第二遍的时候又放了盐,结果放多了,第三遍炖出来后吃着有点咸。 咸也无所谓了,啃着排骨就着大米饭,叶柳园幸福地差点热泪盈眶。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虽然药效过了。但系统给的金手指非常给力,偶尔叶柳园陪宋会慈发疯,搞得床单被褥都得重换。 元旦的时候,叶柳园忽然得到一个消息。 说叶柏荣不知道为什么被人从隐秘地下房间内被找到了,找到时人身上每一个地方是好的,整个人基本是废了。更惨的是双手十指被人折了,这辈子算是和钢琴的再见了。 叶太太因此和叶父大吵一架,说什么都要找凶手,叶父冷眼旁观,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越是查不出来,叶太太越觉得和叶父有关。 因为醒了后已经成了废人的叶柏荣发了疯,疯言疯语中透露出叶松寒和叶柳园的事是他做的,叶太太越发觉得叶柏荣出事和叶家人脱不了关系。 ※※※※※※※※※※※※※※※※※※※※ 还有一章这个世界就要结束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明天会更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猩红的缪斯(十二) 凶手又哪里是好找的,叶太太在接到未知来源的一段视频后安静了下来。看着视频中儿子的样子,叶太太放了手。 叶柏荣变成这样还能修养过来,要是这段视频曝光了,叶柏荣这辈子就算彻底毁了。 叶太太果断和叶父离了婚,分走了叶父大笔的资产,之后带着儿子很快淡出众人视野,从国内的圈子中消失了。 叶柳园得知后续的发展,不予置评。后来一次商业晚宴上,他看到自己大哥叶松寒端着酒杯,遥遥对宋会慈致意。 元旦那天两人通宵达旦地胡闹,弄得叶柳园以为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除夕那天两人却什么都没做,两人买好了材料,把面板摆在客厅茶几上,坐在沙发上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 这次的馅儿是叶柳园主张的,是洋葱肉的。谁主张谁剁馅,叶柳园一边剁洋葱一边眼眶都被熏红了,猝不及防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热泪盈眶。 叶柳园手上全是洋葱汁,不敢擦也不敢揉,巴巴叫着宋会慈帮他擦眼泪。 宋会慈拿纸抽给他擦了眼泪,定定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忽然进来想跟他一起剁。 “拉倒拉倒,快拉倒,我都遭罪了就不再拉一个下来了,你去准备面去吧!” 宋会慈被赶去看面,好不容易馅拌好了,两人才坐在沙发上开始包。 荧幕上还是那几个主持人,报幕说着又是一年过,面板上丑陋的饺子歪歪扭扭摆了一排。 有的接合出都被捏成了薄片有的地方还嵌着一块洋葱块,但不知道是不是叶柳园的错觉,明明一样丑的饺子,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眼里宋会慈这个大艺术家包出来的就丑的很抽象,很有艺术气息。 叶柳园沉默了,觉得自己有点傻。 他是纯粹的北方人,奶奶一起住的时候,老人包饺子包的又快又好。一个大勺那么一崴,馅料不多不少,刚刚好能包出一个大肚圆的饺子,漂亮的褶子如裱花一样弯成月牙状,一排排摆着,赏心悦目。 换成他们两个大男人,磕磕绊绊能包出来就算不错了。 “我们还是蒸饺吧,煮估计要变成片汤了。”叶柳园无奈道。 他其实更爱吃煮饺子,但没办法,谁让俩人手笨,包不出又漂亮又好的饺子。 第一锅饺子蒸好后,都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晚会越来越精彩,叶柳园去扒了扒拉,从柜子里找出一坛子糖醋蒜! 这可是宝贝中的宝贝,糖醋蒜单吃好吃,泡蒜的醋也酸酸甜甜的,当饺子蘸料更好!这可是他去菜市场淘出来的宝贝,大超市卖的远没有老北方人自己做的好吃,咸鸭蛋和老酱也同理。 俩人热热乎乎吃了一顿饺子,相互靠着窝在沙发上守岁。 两个大男人手长腿上,尤其是宋会慈,他以前从没和任何人这么亲密过。洋葱肉的饺子做的有点淡了,蘸醋吃也有点淡,电视里的喜剧明星今年的节目更逗乐了,窗外没有烟花声了,但人间烟火味分毫不减。 宋会慈忽然就想一直一直这样过下去,今年如此,明年如此,此后岁岁年年都如此。 他们两个说来也奇怪,叶柳园明明修养好了却还住在宋会慈家,元旦除夕都不回家。 叶父给他打过电话,叶柳园胡扯一同,说什么宋会慈一个人在国内,也没见他家人,怎么着也算是救他一命的人。他总不能身体好了,拍拍屁|股就走人,把人一个人孤零零扔在别墅里。 反正叶父还有叶松寒嘛,他不会去就不会去了。 结果叶家年夜饭的餐桌上只有叶父和叶松寒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叶松寒夹起饺子一口咬掉一半,吃的专注,吃的认真。叶父越看叶松寒越来气,却只能郁郁继续吃饺子。 “系统先生,新年快乐。”叶柳园也没忘跟系统道一声“新年快乐”,系统先生的回应是给他放了烟花。 “叶先生,虽然有点败兴,但还是要友情提示您,别忘了任务。” “我知道。”叶柳园道。 之后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叶柳园和宋会慈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的。 晚上做运动的时候,宋会慈掐着他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执着地想从他眼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他没找到,每次他意识到这一点,他都无意识地加大力气,恨不得就这么把叶柳园钉死在床上。 时间长了,宋会慈有时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幸福,还是在痛苦。 之后叶柳园撞见宋会慈在画室画一幅画,那副画是一个背影,一个将双手交叉在身前、赤着上半身的男人的背影,在皮开肉绽的脊背和糜烂的血肉间,大色块铺开的猩红色刺痛了观者的眼。 那不是他。 不是他的背。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底稿,但叶柳园看那轮廓就知道这不可能是自己的背。 叶柳园看宋会慈画这幅画的神情,专注、炽热、亢奋,忽然有了预感,这或许就是他要从宋会慈手上拿到的那副巅峰之作了,是能帮他完结这个任务的目标。 他原以为自己会是宋会慈巅峰之作的画中人,如同达芬奇所画的蒙娜丽莎一样,永远地被画家定格传世,但没想到不是他。 叶柳园那一刻竟然微妙地有些遗憾,复又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毕竟没什么人会真的爱他,他也不会去爱人,他早就被二十多年的孤独磨去了所有爱人和被爱的渴望。 没有渴望,所以不会失望。 他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这幅画什么时候能完成?”叶柳园在宋会慈放下画笔后问。 “我不知道。”画家一幅画最终完成,有时候会画很长时间,宋会慈也不清楚自己大概要画多久。 “那它是我的吗?”叶柳园笑着道:“别忘了我当年见你时说的,我想要你的巅峰之作。” 宋会慈侧头看未完成的画,神色晦暗,喃喃自语般道:“你觉得它会是我的巅峰之作吗?” “不,我只是有这个预感。”叶柳园道:“就算不是也没问题,只要你之前的作品和从今以后直到死的作品都是我的,那我必定会成为巅峰之作的拥有者。” “宋会慈,你敢吗?除了你已经卖出或送出的,其他的画都送给我,包括这幅未完成的。”叶柳园也是豁出去了,保险一点除了这幅画,他还要得到宋会慈的肯定,肯定他是所有画的拥有者。 “是你的。”宋会慈眼中却亮起点点星芒,他说:“从我开始装作直到死去,除去已经送或卖出的,其他的画作都属于你。” 前提是你陪在我身边,从今直到他老死的那一天。 他希望他们迈入坟墓后,世人谈及他们二人,会说:宋会慈生前几乎所有画作的所有权,都在叶柳园手中。 叶柳园也不是真想卖画,画作的所有权被宋会慈亲口移交他身上,叶柳园问系统:“这样的承诺算吗?” “算。”系统认可了,道:“不过巅峰之作必须是一副完成的画作。” “叶先生,任务完成后,请问您想继续停留,还是马上进入下一个任务?”系统问道。 “我可以自己选择?”叶柳园问道。 “是的。”系统回答道:“绿晋江系统是人性化的系统,而且我们之间不是从属强迫关系,而是友好合作关系。” 是吗?他一开始难道不是被迫的? 叶柳园默然,他望向画室和画室内的画家,垂眸,道:“直接离开吧。” 系统顿了顿,然后还是道:“我们尊重您的选择,任务完成后等待合适时机,尽快脱离。” 半成品可称不上是巅峰之作,由此,叶柳园开始了略显漫长的等待。 那幅画宋会慈画了很长时间,花了四年多的时间才最终完成。 完成后,宋会慈却没让叶柳园看这幅画,而是蒙起来送去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展厅。算上他绘画的四年多和他归国那一年,宋会慈已经五年没开画展了。 他这次完成这幅画后,准备再开一次个人画展。 五年前那次是给世人看得,五年后这次却是想给一个人看。 那天是个大晴天,尽管盛夏的太阳毒辣,也挡不住参展者的热情。毕竟这些年来宋会慈在艺术界的声望不断增长,身价也越来越高,自他归国画展后,时隔五年的又一次个人画展,可以说是迎来了整个艺术界的关注,可谓宾客如云。 展厅内的装潢基本复刻了五年前那一场,只是把原本的红黑撞色改成了红白。 而更细密的变动则隐藏地更深,墙上那些原本喷溅的血液状红色涂料,被极小的红玫瑰花纹取代。远看是喷溅的血液,近看却发现那血泊中竟有玫瑰绽放*。 叶柳园走进画展是并未注意到这些,毕竟不是被人告知,也不会特别贴在墙壁上仔细看那血液的痕迹。 “跟我来。” 宋会慈见他到了,走过来带着他到了蒙着布的那副新完成的画前。 宋会慈从未这般认真过,他今天仍然换了一身白色西装,但款式更类似于礼服。 “干什么神神秘秘,一直不让我看,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嘛。”叶柳园笑着道:“现在还不揭幕吗?” 宋会慈看着他,道:“这幅画,是我给你的惊喜。” 因为是惊喜,事先才需要隐瞒。 宋会慈越过叶柳园,走到画前,伸手拉住蒙布底端,全场的视线都击中在他和那副未揭幕的画上。 宋会慈扫过瞩目的那一双双带着期待的眼,最后停留在望着他,双眼中盛满了他的叶柳园身上。 平常优雅从容的人竟罕见地有些紧张,他准备了四年,与他在一起正好五年。再次举办画展,完成这幅有特殊含义的画,为的就是这一刻。 宋会慈拉下幕布,同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一个观展者忽然从遮阳伞中抽出一把刀,本就离叶柳园极近的她几步冲到叶柳园身后,照着他的脖子狠狠插了几刀,刀刀冲着着动脉! 事发突然,一时之间谁也反应过来。 画展上的幕布落地,叶柳园脖颈中喷出的血溅到地面上。 他看着面前的画,画中人皮肉翻卷的脊背处涂抹的红色色块居然不是他以为的喷出鲜血,而是一丛扎根缠绕在脊柱上,从血肉间生长出的怒放的玫瑰。 ※※※※※※※※※※※※※※※※※※※※ 居然没写完,下章还得写这个世界,orz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静子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应许之物(一) 那副画本是宋会慈送给叶柳园的礼物,也是倾注他满腔心血与丰沛爱意的告白,但一切都定格在了那一刻。 日光大好,幕布落地,叶柳园在他面前倒在血泊中。 之后的一切在宋会慈眼中都成了无声的黑白默剧,参展者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行震惊,接着是恐慌,有人尖叫、有人报警、有人打120。 宋会慈几乎是凭着本能捡起刚刚落地的幕布抖着手按在叶柳园的脖颈上,可是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怀中的身体也渐渐冷了下去。 知名画家的画展上出现恶性杀人事件,行凶者当众杀人,刀刀直插颈动脉,被害者没能撑到救护车来,当场死亡。 这件事震惊了世人,甚至因为宋会慈的盛名而让这起杀人案多了众多捕风捉影的猜测。 事实上后来在警方的调查中,行凶者是叶太太,她将凶器藏在遮阳伞伞骨与伞面夹缝处,躲过金属探测安检,夹带入画展,动机则是为了她的儿子报仇。 她一直认定是叶父、叶松寒和叶柳园三人合伙陷害叶柏荣,害的他身败名裂。叶父和叶松寒当时正在国外参加一个经济论坛,所以叶太太就把目标放在了叶柳园身上。 对她来说,杀谁都是杀。 更何况她太清楚了,叶父、叶松寒,还有宋会慈,比起杀了他们,叶柳园的死才是最能让他们痛入骨髓的事! 这场豪门恩怨、仇杀纷争,加上宋会慈那副最后揭幕的画,爱恨情仇、恩恩怨怨,此后一直都是世人津津乐道的事。 在叶柳园死后,宋会慈深居简出,再没公开发表过任何画作。 后世对他评价最高的画就是最后那副《猩红的绽放》,这幅画常常被用来与他另一幅画——《自缚的人》放在一起赏析。 正面是双手缚于身前、伤痕累累,可背面蓬勃的玫瑰已经刺破皮肉与所有束缚傲然怒放。爱扎根在脊柱上,血肉是沃土。束缚与挣脱,痛苦与爱意,比起宋会慈之前画作中体现出的压抑、阴郁和冰冷感,这幅画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蓬勃的爱与解放。 所以之后的鉴赏家都猜测这幅画是他画给他的爱人的,让他做出如此转变的必然是因为他有了爱人,而他深深地爱着他。 有人考证过《猩红的绽放》这幅画画中人的背是宋会慈的自画,所以关于宋会慈的爱人到底是谁,这幅画是为谁画的,世人议论纷纷,有着各种各样的说法和猜测。 但最残酷却也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当时画展上被杀、倒在血泊中、死在宋会慈怀里的人,就是他爱着的人。 ********* 一睁眼,叶柳园就换了地方。 他正躺在修道院的床上,旁边站着身穿黑色修道服的司铎,只差一声“阿门”。此情此景,差点让叶柳园觉得不是到另一个世界了,而是快死了在听临终祷文。 事实上他也差不多了,这具身体体温不正常地升高,浑身滚烫。一位看上去垂垂老矣的司铎正往他额头上涂抹某种油质的液体,接着对他说了句:“主会保佑你。” 别,你这么说越发让我觉得我刚醒就又要死了。 叶柳园什么也不知道,再加上发烧让他虚弱到了极点,干脆一闭眼,一边养神一边和系统交流。 “系统先生,上个世界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觉得脖子一凉,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叶先生,您被叶太太用刀捅破颈动脉,当场身亡。鉴于您的收藏人数已经超过了100并顺利完成任务,系统帮助您屏蔽了死亡的痛苦。”系统回答道。 “这就是你说的尽快离开世界的方式?”叶柳园有些震撼,这也太惨烈了一点,系统还是任务并非强制完成,如果不完成,他是不是就得体验一回被几刀捅死的感受。 叶柳园忍不住问道:“我每次脱离世界都要经历这么一回吗?没有更温和一点的方式吗?” “叶先生,我在您完成任务后会给您两个选择:一是尽快离开世界,二是在这个世界呆到自然死亡。选择一,我会尽快帮您安排一次死亡,帮助您脱离,脱离的死亡方式您暂时是不可选的。” “为什么?” “因为您还未到一定的层次,叶先生,系统眼中的世界和您是不同的。您所认为的注定、意外和命运,在系统眼中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而每一次选择都是同时发生的。” “简单来讲,对于您来说,时间是一条线,并且是单向的线,您只能做出一个选择并一直往前走,无法回头。但对于系统来说,时间是一个平面,这个平面上分布着无数的线。而系统可以在无数线间为您做出选择,但置身线上的您却无法自己触碰到另一条线,做出选择。” 叶柳园是个历史系的文科生,对于系统的话他只能大致理解一下,但还是不太清楚。 似乎感觉到叶柳园的吃力,系统又进一步的解释道:“打个比方,在系统眼中,一切都是同时发生的。在您被捅伤当场死亡的那一刻,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您可能还活着,并一直活到自然死亡。无数条时间线有无数种可能,对于您来说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对于系统来说,却可以在这些时间线的交接点为您做出选择。” 画展就是那个重要的时间线交接点,叶柳园在那之前选择了离开,系统自然也就帮他选择了死亡。 叶柳园沉默了,他大概理解了,也不深究其后的原理,当然也深究不明白,只是接着问道:“如果我选择不离开呢?” “系统会帮您选择不同于死亡时间线的另一条时间线。”系统回答道:“前提是您完成了任务,我才能为您在无数时间线中选择最优的那一条,确保您不会在之后的时间线交接点中再次进入死亡的那一条。用简单的话来讲,就是保证您在完成任务选择留下后,能够不遇见任何意外,也不患上任何绝症,活到身体自然衰亡。” “如果我没完成…”叶柳园迟疑道。 “那么系统只能说一声抱歉,并不保证您不会在选择留下后遇见其他致死可能,比如车祸、谋杀、绝症等等。” 所以说什么不强迫完成,所有的一切都明摆着的交易。 完成任务,可以选择留下或离开。选择留下可以无病无灾、长命百岁,选择离开可以不用体验死亡的痛苦。 不过他这次离开,被捅颈动脉,还是在宋会慈眼前……叶柳园叹了口气,大概会给他留下些心理阴影吧。 不过…..想起宋会慈,他就想起最后看见那副画上,画中人脊背处生长出的玫瑰。 叶柳园一时沉默了,内心复杂到了极点。 系统却道:“叶先生此时积分424,准备好接受这个世界的任务和原主的记忆了吗?” “好。”叶柳园默默接收了一下系统传来的信息。 他现在这具身体名为以诺,身份是新任亚伦伯爵,老亚伦伯爵是个忠实的信徒,在他感到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就带着原主千里迢迢奔赴有着“尘世圣城”“地上神国”之称的梵伦汀,在司铎的主持下安然前往他心中的天国了。 留下的遗嘱是以诺必须经历圣洗成为修士,才可以返回亚伦郡继承爵位和领地。 不过这位原主似乎受老亚伦伯爵影响过多了,不仅经历了圣洗,还受圣秩圣事,成为一名正式的神职人员。他这次从梵伦汀返回自己的领地亚伦郡,除了是名正言顺继承接手之外,还是因为大主教认命他为亚伦教区的助理主教,只等亚伦郡这位年纪过大的教区主教荣休退位,以诺就可以继承晋位为主教。 但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以诺在从梵伦汀返回自己封地的途中受了寒,长途跋涉的疲累加上风寒,汹涌而来的病魔夺走了原主年轻的生命,接着就是叶柳园到来了。 此时叶柳园正躺在亚伦郡的修道院中,刚刚来看他的就是教区主教,给他涂的东西叫做圣油。非常珍贵、用途颇多,其中一个用途就是用来祛除疾病。 没办法,叶柳园的记忆显示这个世界有挺多颇类似中世纪的地方,医疗手段的简陋和坑爹恰好相似。 而这次叶柳园的任务则是—— 【寻找圣物:亚伦,上帝的赠礼,神的应许之地,传说神曾在此留下一件圣物,那是他允诺将重返人间,带来最终审判的证明。】 圣物…… 叶柳园隐隐感觉到了坑,说实话圣物到底是个什么任务中并没有指明。那到底是个戒指、还是权杖或是布料书籍呢?要知道连神用过的杯子都是圣杯,按这个理论,神随手掰下一截树枝说是圣物,是证明,也没什么不对。 可要是这样,叶柳园又将面临大海捞针的境况了。 果然,系统给出的任务一如既往地坑,但再坑也要努努力试着去完成,他可不想有机会在脱离世界时体验一次死亡的感觉。 ※※※※※※※※※※※※※※※※※※※※ 一直在纠结第二个世界写什么,最后砍掉了一个渣贱虐渣的世界,因为没什么灵感,qaq。 这是第二个世界啦! 应许之物(二) “对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金手指吗?”叶柳园问道。 “暂时还未达到要求。”系统回道:“达到要求会及时下放的,不过友情提示,叶先生可以尽量地利用这具身体的外观优势。” “好的,谢谢。”叶柳园在心中道谢。 叶柳园原本只是闭目装睡,结束了和系统的交谈后,因为身体虚弱,他也就慢慢沉入梦境。再醒来时,也许是因为系统的缘故,他已经退烧了。 躺在教堂白色被褥间的少年悠然转醒,金色的卷发在枕头上铺开,如阳光洒了满地。他面带薄汗、脸色苍白,显然这场大病让他非常虚弱。 “主人。”旁边的管家上前一步,恭敬道:“您终于醒了。” 这位守在他床边的管家倒是意外地年轻,看上去大概二三十岁,穿着一身标准的燕尾服,带着白手套,有一头柔软的棕色短发。 叶柳园翻了翻原主的记忆,这位管家名叫威尔,是老亚伦伯爵管家的儿子。在老管家退休后,由威尔留在亚伦古堡打理亚伦家的事物和家产。 看样子,他是在接到原主病重的消息才赶到修道院并守在床前的。 叶柳园撑起身体,厚重的羊绒毯从他身上滑下,他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上午十点,日安,阁下。”回答叶柳园的却不是管家的声音,而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教区主教福斯特走了进来,随着他进来的还有辅理主教费尔顿。 年过七十的教区主教福斯特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称得上是惊人的长寿了,高大的身形依稀能看出他年轻时的威仪,但干瘪的皮肤和那上面的老人斑却透出一种风烛残年、垂垂老矣的暮色。 福斯特走到床边,道:“真高兴见您战胜了病魔,我主保佑。” “抱歉让您看见我这般失礼的样子。”叶柳园理了理身上宽松的白袍,遵从原主严谨肃穆的形象,道:“这次大主教派我返回封地,是希望我尽己所能帮助您更好地管理教区,将主的福音遍洒大地,让世人皆知皆颂我主之名。” 福斯特耷下眼,一副欣然地模样回应道:“自然,这是我等忠实信徒共同的责任,费尔顿?你说呢?” “当然,主教大人。”辅理主教费尔顿单手抚胸,神情却颇为阴郁。 叶柳园倒也能理解,他是助理主教,费尔顿是辅理主教。一字之差,含义却天差地别。 助理主教有继承权,在教区主教荣休后可以继承主教之位,而辅理主教却没有继承权。 原本叶柳园没被任命之时,教区地位最高、处理教务经验最多的就是费尔顿,哪怕没有继承权,他也是最合适的下任主教人选。 可叶柳园一来让费尔顿的期望彻底破灭了,叶柳园是亚伦郡的领主,还享有伯爵爵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他是世袭贵族,天然享有一切特权,再加上大主教任命和继承权,没道理他不会是下一任主教。 既然叶柳园退烧了,恭候在旁的管家就提议让叶柳园返回亚伦城堡。修道院的条件并不太好,返回古堡能更好的让叶柳园修养。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叶柳园离开修道院返回了亚伦古堡,亚伦家的古堡是标准的哥特式建筑,依山而建,建筑次第升高,高高的尖券直刺苍穹,恢弘而又轻盈。 回到亚伦古堡,叶柳园先准备去沐浴,洗掉一身的汗腻和额头上的残留的油质物。 在威尔准备帮他脱衣服的叶柳园吓了一跳,他赶紧拒绝道:“我自己来就好。” 泡进偏热的浴桶中,彻底地放松缓解身体的不适。 叶柳园沐浴完换上新的白袍,回到威尔早早就命仆人准备好了卧室。 等他躺在柔软厚实的大床上,身上盖着从东方而来而柔软蚕丝被和紫羊羔毛毯子,背后被塞了一个套着丝绸枕套的靠枕,威尔和身后的佣人列队而入。 威尔身后穿着标准黑白服装的佣人将小桌板放在床上,然后依次将餐具放在小桌板上。琳琅的瓷器盛器被摆放着涂了蜂蜜的柔软的白面包、泡好的绿茶、青菜、蛋制羹和一小块精致的肉排,还有金质的各种勺子和刀叉。 威尔在佣人们退下后严格地将所有餐具的间距调整了一下,后退半步道:“主人刚醒,不宜用太多,但也需补充身体。” 叶柳园……叶柳园目瞪狗呆。 虽然在叶柳园这种来自现代的人看来,这一餐很平常,但结合时代来看,叶柳园还是被贵族的奢华和享受震惊了。 对于拥有原主记忆的他再清楚不过这一餐的价值。在这个时代,金质的勺子和刀叉都不算什么,那些瓷器盛具才叫真正的奢华。这些易碎品从东方飘扬过海,除了沉船和途中的损耗,还要经历海盗和途中各国的盘剥,到了这里已经是天价了。 可以说,就用来盛白面包的那个小碟子,放出去卖出的价格也足够一个家庭一年的嚼用。更别提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威尔端上来的这些食物,是普通人一辈子可能才吃一次的珍馐。 吃这一餐,可以说是比吃金子还奢华。 这样的餐具和食物,别说一个普通的伯爵,就是国王都未必能有这个待遇。亚伦家能支撑这样的生活,还是因为——亚伦郡这块封地临海,且正正好好处于一条黄金航线的必经之路,并拥有这个国家第三繁荣的港口。 这个世界刚进入海洋时代不久,那条黄金航线让亚伦家积累拥有了外人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 而亚伦家之所以能够牢牢把控亚伦郡和港口,还要多亏历代亚伦伯爵的远见。除了日常生活、对梵伦汀的供奉和纳税外,他们没有肆意挥霍那巨额的财富,反而将之投入到船队和骑士团的组建中来。那支名义上的用来通商的船队,实际上还有“海军”和“海盗”两重隐藏身份。 用完这一餐后,叶柳园又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威尔敲门唤醒他,问道:“主人今日感觉如何,想在床上用早餐还是餐桌上。” “我好多了,餐桌上就行,谢谢。”用餐本来就应该在餐桌上,昨天午饭不过是威尔顾忌他的病刚好,所以布置在了床上。 原主是个严谨、自律的信徒,叶柳园洗漱完毕,在餐桌前作例行的餐前赞美感恩。 用过早餐,叶柳园将自己关进了亚伦家的书房,试图找找关于圣物的记载和线索。亚伦家的书房收藏着历代的藏书,数量庞大,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看完的。 所以叶柳园给自己划定了大致范围,先翻看了亚伦郡的地方志和亚伦家的家族史。 地方志的记载对圣物的曾经出现只是在最开头一笔带过,但在亚伦家的家族史里却有着重要的记载。 亚伦郡有圣物这个说法,起源于近四千年前。那时主的名和信仰还未传播到大地,只有有数的几位先知曾聆听主的圣言。 先知们下定决心要将主的福音传遍大地,传说当时主身边的一位先知就来到亚伦郡。他将水变成酒,让地里的麦田丰收,让牛羊肥壮,还治好了一位将死之人的病。 亚伦郡的人因此善待尊敬那位先知,围在他脚边听他传道,亚伦郡成为了信仰的起始地之一。 作为信仰的回报,主借由那位先知的口,应许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从此过上富足的生活,并留下了一件圣物作为凭证。 谁拥有了那件圣物,谁可以拥有世上最多的财富;谁拥有了那件圣物,就可以聆听主的声音,成为地上的先知、凡间的天使;谁拥有了那间圣物,谁就是亚伦郡无可争议的主人,并在审判日来临的那一天,可以站在神的右手边。 从那之后,在古本教义中,除了有地上神国之称的梵伦汀外,亚伦郡也一度被人认为是神允诺的应许之地。 因为圣物和应许之地的缘故,亚伦郡饱受战争的□□。今天支持这个信仰的统治者来了,明天想要毁灭这个信仰的统治者又进驻这片土地。 漫长的时间和战争让圣物遗失,因此亚伦郡失去了神的庇护,从圣物遗失后就再没有神迹出现。 这段历史实在是太久远,圣物出现和应许之地据说是四千年的事,圣物遗失距今也有快千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磨灭亚伦郡的特殊性,使所有人都认为圣物只是个传说。 这个国家虽然历史有数百年,但真正强大起来扩大国土面积大概也就是近三百年的事。亚伦一家都是虔诚的信徒,所以最初代的亚伦伯爵选择了亚伦郡作为封地,甚至为此放弃了面积更大也更为富庶的其他郡。 然而,戏剧性的地方来了。 亚伦郡在亚伦家刚刚掌控之时算不上富庶,甚至可以说比较贫瘠,但没想到没过几十年,与东方的航线就开辟了。经过一百多年的艰难探索和通商,终于在近几十年一脚跨入了海洋时代。 这条亚伦家经营了两百多年的航线,瞬间变成了遍布黄金的海上重要航线,亚伦家也从一个小郡不起眼的伯爵,一跃成为国内拥有巨额财富的实权老牌贵族。 ※※※※※※※※※※※※※※※※※※※※ 重新安排字数整理。 应许之物(三) 不管外人怎么想,亚伦家族一直认为这是因为他们是主的虔诚信徒,他们是有使命的。他们的祖先,第一任亚伦伯爵一定听到了主的允诺,主与他们同在。 他们认为他们既然得到了主的认可,得到了大量的财富,就必然也必须找回失落的圣物,践行主的应许。 这种思想洗脑了亚伦家族的每一个人,每一任亚伦伯爵都是这样认为的,并坚持不懈地在寻找圣物。 但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以亚伦家的实力和每一任亚伦伯爵的执着,至今也未寻找到圣物。 看到这里,叶柳园的眼前一黑,觉得这次任务无望。 不过亚伦家孜孜不倦地寻找还是有些成果的,亚伦家的记载中写道,当年战乱时曾有一位信徒将圣物取走,用秘法隐藏在了亚伦郡内的某个地点中。 最可能的地点还是大教堂或修道院,亚伦郡的大教堂规模不算特别大,但历史悠久。在战火中几次损毁又几次被重建,新的建筑叠在旧的建筑之上,连带着大教堂后面的修道院,历经了近千年的风风雨雨。 之所以说最可能的还是大教堂或修道院,是因为人都有一种心理,想要隐藏保护某种物品的时候会下意识选择自己认为的安全的地方,更何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藏起圣物的信徒大概也不是真的希望圣物就此遗失,也要考虑到后世寻找的问题。 所以综合来看,圣物最可能还是在大教堂或修道院中。 叶柳园合上书,有些心烦地掐了掐眉心。 好吧,至少圣物没有被战火损毁,确定还在亚伦郡范围内。 这么一想也是,既然系统给出了任务,那么圣物不可能被毁灭了,必然还在。给他亚伦伯爵和助理主教的身份,也暗示着圣物必然在他周围。 大致看了一遍资料,简单用过了午餐,时间就到了午后,威尔管家来敲门请叶柳园去用下午茶。 “我知道了,威尔。” “明天我想要去修道院感谢一下福斯特主教,并可能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留在修道院修行。” 威尔管家颔首,道:“会为您准备好一切。” 在亚伦古堡没找到线索,叶柳园就打算实地去教堂和修道院寻找一下相关线索。 教堂和修道院不同,一般教堂的功能是举行各种仪式和弥撒,接纳信徒造访,属于人来人往的世俗之地;而修道院则是供修士、修女和神父修行的地方,一般人难以进入。 但叶柳园不是一般人,他是贵族,也是助理主教,所以叶柳园拥有随时进出修道院的特权。 修道院经历过数次毁坏,又经历过数次重建,最近的一次重建还是在两百多年前,由亚伦家出资重建的。漫步在回廊中,沧桑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对于叶柳园的到来,主教福斯特转了转手指上的权戒,只道:“对于阁下想来修道院清修的决定,我当然表示尊重,只是条件比不上‘尘世神国’梵伦汀,只怕您会不习惯。” “您不必担心。”叶柳园道:“我对主的信仰无可动摇,在主的光辉沐浴下,俗世的一切在我眼中并无不同。” 虽然这么说,实际上叶柳园进入修道院清修,不光他可以自己来,还可以带仆人来,可以自备食物、衣物等等等等。对他来讲,所谓的修行,其实就是换了个更清净也更肃穆的地方住。 福斯特闻言垂下眼,一副完事不关心的老态模样道:“修道院的院长是费尔顿,他会为阁下将一切安排妥当。” 叶柳园看着福斯特,不太清楚他这是随口一提,还是在暗示他些什么。 谢过福斯特,离开他那里后,叶柳园跟着身着黑色修士袍的修士穿过回廊,到了自己被安排的住处。 房间的被褥、摆设和陈列,在叶柳园摆放福斯特的时间内,被威尔管家和仆人替换过了。 卧室薄硬的床褥被换成了宣软的垫子,枕头上套着东方来的绸缎,被子内则填充着轻柔的鸭绒,白色的毛毯压在被子上,显得愈加温暖。 除此以外,写字台、茶具、衣柜中的衣服等等,都被管家依照叶柳园在家中的习惯安排好。 没有过多的颜色和繁复的花纹,这已经算得上是“贵族的简朴”了。 威尔管家道:“主人,请示今天的午餐该如何布置?” “你看着办就好。”叶柳园有些选择困难症,他尤其讨厌想每餐吃些什么。再加上即使有原主的记忆,叶柳园也怕自己点餐会触碰到一些忌讳从而露出破绽,所以干脆就放手让管家去安排。 用过午餐,叶柳园跟随其他修士一起学习。 傍晚,叶柳园在回廊上碰见院长费尔顿,费尔顿没有穿修士的黑袍,而是以白色打底,外套紫色外袍。 “没想到阁下会来修道院清修,像您这样尊贵的阁下,应该出现在教堂和信众面前,指引那些迷途的羔羊。”费尔顿驻足说道。 “在主的面前,我们都是迷途的羔羊。”叶柳园半点不惧,疏离却暗藏锋锐地回了句:“难道费尔顿院长不是吗?” 费尔顿定定看着叶柳园,缓缓扯出一个笑容,单手抚胸,道:“我自然也是,愿主常伴您的左右。” 叶柳园同样单手抚胸,和费尔顿擦身而过。 费尔顿看着前方,缓缓放下抚胸手。 修道院的修士们对于忽然到来的叶柳园没什么表示,反正对于他们来说,叶柳园的到来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自然也就没有任何表示。 在修道院叶柳园关于圣物线索收获寥寥,修道院历史悠久,确实藏有很多亚伦家未有的宗|教书籍。但亚伦家毕竟是专业找圣物的,所以在与圣物有关的方面,还真不如亚伦家的书籍线索多。 叶柳园在修道院的这些日子在修道院内逛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类似于暗格、暗室之类藏东西的地方。 “系统先生,我真的能找到圣物吗?迄今为止,我还没找到任何线索。”叶柳园有些气馁。 系统却道:“叶先生,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 叶柳园品味着这四个字,渐渐按下心,不再焦躁,静静等待时机来临。 一天上午,叶柳园看到修道院中的修士忙碌起来,准备了很多食物和衣服。 “这是在做什么?”叶柳园拉住一位修士问道。 “修道院长期在援助孤儿,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准备好食物和衣服给他们送去。”这位修士对叶柳园的态度不错,解答了叶柳园的一些疑问。 原来修道院旁边有附属的孤儿院,里面收养的孤儿都是由修女在照顾。孤儿院原本是女修道院,但自从开始收养孤儿之后,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孤儿院。 修道院和孤儿院二者之间平时处于隔绝状态,唯一相通的门户有人把守,叶柳园在的这段时间,曾经看到过费尔顿夜晚从一扇门出去离开修道院。 那个方位不是通向教堂,看样子就是通向孤儿院了。 不过,那是夜半时分,费尔顿为什么那么晚去修道院? 叶柳园眼中划过什么,对威尔道:“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冬天快到了,我们也准备一些食物和衣服随着他们去看望一下那些孤儿。” 威尔俯身听命,并很快就准备好了叶柳园所需的。 叶柳园随着那些修士一起去了孤儿院,修士们将带来的食物和衣服交给修女们。修女们要去做饭,并将带来的衣服改成适合孩子穿的。 比起修士们,修女们为孩子做的更多,她们不仅要负责日常照顾那些孤儿,还要尽可能地教他们识字,同时兼任母亲和老师两个角色。 叶柳园趁此环视四周,孤儿院前身是女修道院,和隔壁的修道院一样都有挺长的历史,所以看上去有些老旧。留在这里更多的是五六、七八岁的孩子,再大一些,像十一二的,在这个时代已经不能算是孩子了。 十一二、十三四的孩子要去外面讨生活,孤儿院内虽然会给他们留房间给他们遮风挡雨,但不会有他们的床。有本事的或卖身成了奴隶的,都不会回来孤儿院,那些真的找不到地方住的,就只能铺着衣服睡在地上。 毕竟孤儿院的承受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修女们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更小的孩子身上。这些在叶柳园眼中尚可以称之为孩子的人,孤儿院已经负担不起他们了。 孤儿院中很多孩子穿着破旧的布衣,大多数都很安静,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和欢声笑语,这种诡异的安静给叶柳园一种怪异的感觉。 孤儿院的院长是一位上了年纪,抿着唇角,看上去颇为严肃的嬷嬷。 叶柳园身后的佣人将带来的物资交给修女们,院长嬷嬷走到叶柳园身前,抚胸行礼道:“感谢您的仁慈和慷慨,主教阁下。” “不,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 “我们还要为孩子们准备午饭,请您自便吧。”修女嬷嬷点了点头,转身去忙了。 叶柳园带着威尔和几个仆人穿行在孤儿院中,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踉踉跄跄往前走,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 叶柳园走上前伸手想扶他一把,却被少年狠狠推开。 “滚!” 应许之物(四) 威尔用一双深绿色的眼睛看着叶柳园,他有些不明白这位年轻的新主人,他是真没有想到叶柳园居然会上前想要扶那个少年。 这位年轻的亚伦伯爵,有着一头灿烂的、仿佛神赐的金色卷发,明明是贵族出身,有着贵族固有的对饮食的挑剔和高贵,却没有贵族的傲慢。 “威尔。”叶柳园不清楚他的管家在想什么,他茫然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管家俯身做出倾听的动作,叶柳园却顿了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只是有些莫名其妙,那少年眼中对他的厌恶深刻到了可以称得上是憎恨的程度,但他从未见过他。 叶柳园只道:“没什么……” 转了一会儿,叶柳园就迎面遇见了费尔顿。 “日安,阁下。”费尔顿跟他打了招呼,接着他顿了下,道:“快到祭礼日了,下一次祝祷礼,主教大人期望能由您主祭。” 按照惯例,每月月末被定为祭礼日,会由主教主持祝祷礼,每月一次的大集会,全区几乎贵族和信徒都会来参加。 由于教区主教福斯特年纪渐长,主持祝祷礼又是极其消耗体力的一件事,叶柳园没回来之前,都是费尔顿代为主持,这次叶柳园回来了,理应由他主持。 “我会好好准备,感谢您的告知。”叶柳园道。 费尔顿道:“您也不必太过紧张,总要有第一次的,之后阁下还会主持更多次的祝祷礼。阁下可以多多休息,毕竟主持祝祷礼是非常辛苦的事。” “能为主奉献,为主的信徒奉献,这不是什么辛苦的事。” 费尔顿垂下眼,忽然扯起一个笑,道:“我忘了,阁下是从梵伦汀回到亚伦的,想必参与过更大的祝祷礼,是我多虑了。” “时间不早了,阁下要和我一同回修道院吗?我非常想听阁下讲述在梵伦汀的所见所闻,像我这样的无法亲身前往‘地上神国’的信徒,身体随留在这里,心中的向往却无法阻挡。” “阁下愿与我讲述您在梵伦汀的所见所闻吗?” “我的荣幸。” 叶柳园一边跟费尔顿讲,一边回了修道院。 回到修道院后,费尔顿又和他聊了会儿才离去。 叶柳园望着他的背影,侧头对威尔道:“明天我去向福斯特主教辞别,你去准备些物资,我会以私人名义再次前往孤儿院。” 威尔对叶柳园的要求无条件的执行,没有多问半句。 叶柳园这么做,纯粹是看出费尔顿在隐瞒些什么。 怎么那么巧,他没到孤儿院多长时间,就迎面遇见费尔顿。而且在前往孤儿院的时候,费尔顿并没有跟着来。也就是说他是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 之后跟他交谈,让他讲梵伦汀的事,不过是希望看着他离开孤儿院,返回修道院的借口罢了。 叶柳园有预感,线索乃至圣物,或许就藏在孤儿院中。 孤儿院前身是女修道院,过去和现在的修道院是一体,只是后来渐渐演变成了孤儿院。 第二天,接着回家准备祝祷礼的借口,叶柳园出了修道院的门,反身就直奔孤儿院而去。 院长嬷嬷显然惊讶于叶柳园隔天的忽然造访,对此,叶柳园道:“这些孩子都是主的子民,寒冷的冬天即将来临,昨日准备的食物和衣物还是少了,因此再来捐赠一批。” 院长嬷嬷看了叶柳园很久,那双深沉的眼似乎想要穿透他脸上的面具,看到他的真实目的。叶柳园倒是坦荡,虽然捐赠物品是借口,但叶柳园也是真心想为这些孩子做点什么,让他们更容易地熬过即将到来的残酷的冬天。 良久,她让年轻修女接过威尔和仆人手中的物品,道:“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忙,为了这些孩子们,阁下接下来……” “我自己走走就好。”叶柳园道。 院长嬷嬷点了点头,垂下眼,道:“院中难免有调皮的孩子,万一他们不小心伤害到您……” “您放心,我的管家和仆人都会跟着我。” 院长嬷嬷闭了嘴,道:“既然如此,您请便吧,我先失陪了。” 在孤儿院逛的时候,叶柳园见到很多孩子,虽然安静瘦弱了些,但看起来还算健康。 叶柳园路过一个拐角,他忽然站住了。 那边有几个十四五岁,看上去年龄偏大的少年围在一个角落,正喊着什么。 “这个白皮猴子还没死吗?你这个该死的,受诅咒的家伙!都是你,是你招来了魔鬼!” “去死吧!杂|种,你这不该到人间来的怪胎!” 一边说着,还有人拿尖锐的石头往角落里砸。 “让他们住手。”叶柳园对威尔道。 威尔示意身边的仆从上前阻止了那些少年的动作。 “你们在做什么?”叶柳园见他们散开,看到他们之前围着砸的东西——那是个人,换句话来说,是个少年。 不过他比较怪异,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身上更是裹粘着泥巴,伤痕累累,有些砂砾都揉进翻卷的皮肉中。他蜷缩在墙角,沉默地抵抗着所有。 “怎么回事?他是谁?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叶柳园抬高了声音,道:“回答我!” 那些少年一看叶柳园的穿着和身边的仆从,知道他地位不低.叶柳园一抬高声音,那些少年不敢不回答,只是道:“他招来了魔鬼!他该死的、被诅咒的人!” 见叶柳园似乎不信,那少年急忙道:“我说的是真的!你看他的皮肤,白的和幽灵一样!他的头发、皮肤、眉毛,都是白的!眼睛却是红的!他是红眼的魔鬼,白皮的幽灵!” “是吗?我未见过那样的人。”那人裹了一身的泥,身上脏的不成样子,哪里能看出什么白头发、白皮肤。 那些少年指着蜷缩的人,道:“他…他还怕阳光!对!您要不信,就让他走到阳光下来!您让他睁眼看看太阳!他见不得光,是个怪物!” 叶柳园看向墙角蜷缩的少年,那少年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瘦骨嶙峋,头埋在双臂间,看不清面容。 “没有人是怪物。”叶柳园看着那个少年道。 “大人!他真的是怪物!”周围其他少年大声反驳道,似乎生怕让叶柳园以为他们在欺凌他人。对他们来说,怪物才不是同伴,怪物就该死! “过来!怪物,你有本事走到阳光下,走到大人面前,让大人看看啊!” “过来啊!你如果不是怪物,就走到阳光下来!” “站到阳光下来!” 周围的少年大声起哄,蜷缩在墙角的少年却一动不动。 “大人,他不敢!” “他就是怪物,只有走到阳光下,他就痛苦得难以忍受!” 那些少年好像得到了什么证据一样,开始理直气壮地向叶柳园控诉,甚至还捡起石头想要扔向那个少年。 “住手。我在这里,无人可以做此暴行!” “没人是被诅咒的,也没人会招来魔鬼,你们如此对待同类是错误的,主的土地上不允许有这么罪恶的行为发生。”叶柳园道:“你们带他去沐浴,洗掉他身上的脏污,他需要治疗。” 叶柳园身边的仆人闻言正想上前,那少年却缓缓抬起头,睁开一双淡红色的眼,看向叶柳园等人。那里面满是死灰一般的深沉的绝望和憎恨,让和他对视的人都脊背发寒。 “主人!”威尔管家反射性挡在叶柳园面前,那些想要捧他的仆人更是骇得连连后退! “主人,我们先离开这里,去问问院长为何收容如此的邪恶在此。”威尔道。 不怪他们反应大,一双淡红色的眼睛,这不就是魔鬼或吸血鬼的眼睛吗?在这这个时代,这是该被架上火刑架烧死的异种。 而看到那双眼睛,叶柳园愣了一下,旋即他结合刚刚其他少年说的话,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白化病? 白化病由于遗传基因缺陷导致的,由于黑色素缺乏,白化病的患者通常虹膜呈现淡粉色或淡红色,且惧光。 在现代也属于罕见病,在这个时代更是异类中的异类,很多出生就被杀死,活到少年这个年纪的绝对属于罕见中的罕见。 明白少年被如此对待的原因,叶柳园叹了口气,如果他不管,这个少年估计很快就会死在孤儿院。 原主是个忠实的信徒,公平、公正、仁慈、悲悯,教经中并没有规定红眼就是魔鬼或吸血鬼,也没规定过白皮白发就是有罪。所以原主不会坐视不管,大概会救这个少年。 叶柳园呢,出于现代人的道德,他也没法坐视一个少年被如此虐待。 “你们退下。”叶柳园对挡在自己身前的威尔和仆人道。 “主...”威尔还想说话。 “退下!”叶柳园提高声音,用了命令的语气。 在其他人退下后,叶柳园大步走进阴影中,站在少年的面前,道:“因信而称义,信主者都将赎清自己的罪,得到救赎。” 说完例行的传道的话,叶柳园一把抱起那个少年,对威尔道:“跟院长说一声,他伤得太重,我带走了。” 威尔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人抱着个怪物准备回家,低头道:“是,主人,一切将如您所愿。” ※※※※※※※※※※※※※※※※※※※※ 前两章完成后特别的不满意,所以修改并增加了很多细节,多出来的字就多了一章。很抱歉,可能需要大家重新看一下。这一章背景交代的有点多,居然到第四章攻才现身,orz。 应许之物(五) 很多年后,阿撒兹都会记得那一天。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名为以诺的伯爵,他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灿烂的阳光洒在那上面,仿佛与那人融为一体。 而他自己蜷缩在黑暗中,睁着一双魔鬼般的红瞳,肮脏、卑劣、满心憎恨,被污泥层层包裹。 他听见有人大声喊着让他走到阳光下,证明他不是被诅咒的、会招来魔鬼的怪物。可是怎么可能呢?他自己难道没有试过吗?只要他站在阳光下,双眼就会刺痛得流出泪来,苍白的皮肤也会出现火灼一般的痛感。 阿撒兹也曾质问过为何神夺走了他身上的色彩,给了他一双红色的眼和苍白的会被阳光灼伤的皮肤,神不会给他答案,但他自己仿佛知道答案。 有什么从他生命中离去,带走了所有的色彩,所以之后他与世界都变成苍白无色的;有什么在他眼前发生,染红了他的双眼,成了他身上烙印下的唯一的色彩。 从此以后他落入阴暗肮脏的泥潭中不可自拔,直到他遇见以诺。 一个在站在阳光中,一个蜷缩在黑暗下。 溶溶的光在以诺的发上流淌,他看上去那么像个天使,在众人的反对和阻止中,一意孤行地跨步走入他伸出的泥潭中,伸手抱起他,也拯救了他。 叶柳园抱起少年后,尽量用宽大的修士袍包裹住怀中瘦弱的少年,他知道白化病患者是惧光的,紫外线照射对他们的皮肤和视力都会造成损害。 叶柳园的穿的修士服是白色的,他毫不在意少年身上的脏污,也不在乎衣服是不是会被弄脏,裹好人一把抱起就走。 怀中的少年视野受阻,只有一小段金色的发尾从白色的衣袍中钻进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他顿了顿,忍不住将脸靠过去压在那一小节发尾上。 青年体温熨帖,怀抱温暖。 原来这就是光的颜色,原来这就是光的温度。 少年不知道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陌生贵族要带自己去哪里,反正对他来讲,此世都是地狱,去哪里都没有区别。如果此时此刻此景,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冰冷而黑暗地活。 他伸出一只手抓住叶柳园白色的衣角,手上的污泥沾在上面,弄脏了白色的衣料。 叶柳园返回古堡,道:“为他准备一间房间、热水、干净的衣服,把医生……” 叶柳园顿了顿,想到这个时代坑爹的医疗手段,他默默吞下嘴里的话,改为:“把伤药取出来,还要准备干净的布条,还有燕麦粥。” “是,主人。”威尔领命下去布置了。 叶柳园先把人放在客房的床上,那少年睁着一双死水一般淡红色的眼睛看着他,看得叶柳园有些发毛。 叶柳园先开口道:“一会儿先帮你清洗身体,然后处理伤口,换干净的衣服,你不要怕。”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名以诺,你的名字呢?”叶柳园为了表示无害,嘴角还拉开了一个自认有亲和力的笑容。 少年仍然用那种阴郁的目光看着叶柳园,时间长到叶柳园的嘴角都僵住了,少年才开口用嘶哑的嗓音道:“我没有名字。” 他说谎了,他叫阿撒兹,他明明有名字,却没有告诉面前的人没有。 叶柳园有一瞬间的尴尬,好吧,问人家名字,结果人家没有名字。 “那你介意我给你起一个吗?我总需要一个名字来称呼你。” “好。” 起名字,起名字,叶柳园说完就有些头疼。 叶柳园作为一个写手,平常写文的时候最烦的就是起名字这件事,主角的名字就不提了,他能纠结好几天,配角的名字常常直接交给随机起名器解决。 可问题在于,现在也没有随机起名器给他,毕竟这也是给别人起名字,不好太随便。 叶柳园在思考的时候,威尔管家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雕花木门,道:“主人,已经准备好了,请让他跟仆人们来。” 叶柳园迟疑要不要自己帮着那个少年清洗,因为他身上很多污泥都卷进皮肉里,不清洗干净很可能感染。这个年代感染发炎,重了可就直接没命了。 威尔管家看出了叶柳园的迟疑,坚定地道:“仆人们习惯服侍人沐浴,您大可放心。” 潜台词就是叶柳园不能亲自帮他沐浴,他是贵族,贵族自己沐浴时都不会亲手来,威尔不可能让叶柳园做这种有辱他贵族身份的事。更何况,那个少年还有那样一双眼,威尔巴不得隔绝他与叶柳园的接触。 “嗯……”叶柳园沉吟了一下,转身对那少年道:“你能自己走吗?不能走的话我让他们抱你去。” “先跟他们去沐浴,我还在想你的名字,等你沐浴完回来,我告诉你我想出来的名字。” 少年一言不发站起来跟着威尔出了房门,用行动证明了他还能走,随后有仆人进来换掉被少年坐脏的床单,换上新的、干净的。 出了房门,离开了叶柳园的视线后,跟在少年的身后的仆人们默默退远,和他拉开距离。 在这个时代,红眼睛就是魔鬼的证明。尽管知道不该怀疑主人,仆人们还是忍不住惧怕,想要离他远一点。 到了沐浴的地方,仆人们更是面面相觑,没人愿意服侍他沐浴。 “让他们滚。”阿撒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人对他的恐惧和厌恶,他自然也不会给他们什么好态度,也不会让他们碰自己。 威尔让那些仆人退下,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威尔道:“主人愿意拯救你,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高贵的灵魂和仁慈的心。可你要清楚,主人是被神庇护的,而神是不会庇护一个魔鬼的,哪怕他披着人的皮囊。” “作为主人的管家,我也有义务保护主人,劝你不要做任何伤害或可能伤害主人的事。”威尔道:“否则,我会让你滚回到你的地狱去。” 阿撒兹充耳不闻,大步走进室内。他丝毫不在意衣服和皮肉粘连的地方,直接就那么将破烂的衣服脱下来,牵扯伤口的痛苦没能让他皱一下眉毛。 阿撒兹拿过一旁感觉的布巾,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 他用光了一桶温水,彻底地将身上的污泥冲洗掉,也慢慢显露出他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睫毛和苍白的皮肤。 简直就像幽灵或吸血鬼,连威尔在阿撒兹裹上干净长袍走出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回去,他在等我。”阿撒兹对威尔道。 威尔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冷静下来道:“跟我来。” 两人穿行在古堡的走廊中,在回到客房时,威尔先敲了敲门,在听到一声“进来”后,打开门侧身让少年进去。 擦身而过那一刻,威尔听见对方低声道:“我不会伤害他。” 叶柳园看着洗完澡后彻底露出本来面貌的少年,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惊艳。 人总是会对异化的事物感到惊讶,甚至会感到恐惧,但科学和知识会削弱这种异化感带来的陌生与恐惧。 叶柳园知道少年是因为先天性遗传病造成的白化,惊讶也只是单纯的对少年外形而惊讶,没有其他贬义。而惊艳则是因为,少年实在太好看了。 白色的发覆额,西式五官精致而立体,白色睫毛就像一把浓密的小刷子。像雪,又像一张白纸。 他没穿鞋,裹着宽松的白袍站在地上。 叶柳园趁着他去洗澡也换了身衣服,见状走过去自然地抱起他,将他放在整理好后的床|上。 少年依旧用那双沉郁的眼默默看着叶柳园,一言不发。但不知为何,叶柳园偏偏从他表情中解读出了一些期待,就像刚刚乖乖完成任务的孩子在像大人讨取奖励的那种期待。 叶柳园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弥厄尔,叫弥厄尔如何?” 弥厄尔,又译弥额尔,是米迦勒的又一称呼。 在叶柳园眼中,少年这种纯白的模样,总会让他联想到天使垂下的羽翼,所以最后给了他这样一个名字。 最光明的,最强大的,最富有权柄的,虽然这个世界的教义中没有米迦勒这位天使长,也暗含了他对他的祝愿。 而且这个世界中,弥厄尔这个名字也有“被神祝福的人”这个含义。 叶柳园拿准备好的布条帮他小心地包扎伤口,虽然他也不专业,但他好歹是大学上过医疗卫生急救课的人,总比这个时代把放血当做医疗手法的、比巫师还像巫师的医生强。 威尔在旁边看得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冒犯地出言阻止。 相比之下,帮人处理伤口比帮人沐浴好的多,他已经冒犯违逆了一次主人,短时间内不想冒犯第二次。 弥厄尔身上的伤口大多是皮肉伤,不致命,但就怕感染。 叶柳园帮他把主要几处伤口包扎好,眉间还是带着几分忧虑。 包扎过程中弥厄尔全程一动不动,乖得像个玩偶一样任他摆弄,也不问为什么要用布条包裹伤口。 在叶柳园处理完后,他伸手拉住了叶柳园的袖角。 ※※※※※※※※※※※※※※※※※※※※ 一个关于拯救和被拯救的故事,也是个年下的养成故事,来自深夜的更新。 应许之物(六) 叶柳园低头看他:“怎么了?” 弥厄尔拉住他,又慢慢松开手。 叶柳园以为他是不理解为什么要包扎伤口,解释道:“把伤口包好是防止外界的脏东西进入伤口,好一些后就可以拆下来了。” 弥厄尔点了点头,叶柳园拿起装着燕麦粥的碗,递给弥厄尔,道:“估计你已经很饿了,但一开始不能吃太多,先喝点粥垫垫胃,之后慢慢来。” 软糯的燕麦粥滑进滑进胃中,饥饿到发疼的肠胃得到舒缓,弥厄尔此时才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你今年几岁了?”叶柳园看他见一碗燕麦粥喝的干干净净,问道。弥厄尔看上去很瘦,身高只到他胸腹处,让他拿不准他究竟多大了。 弥厄尔道:“十四。” 叶柳园暗暗叹气,弥厄尔看上去真的不像十四岁的少年。在叶柳园的记忆中,十四岁他和他的同龄人几乎要比弥厄尔高一个头。 看样子常年的饥饿和营养不良影响了弥厄尔的发育,叶柳园已经在考虑等弥厄尔的身体恢复一些后,要怎么给他补充营养。 弥厄尔喝完那碗燕麦粥,身上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但紧绷的精神骤然放松,困倦觉汹涌而来。 叶柳园看出他困了,也不再打扰他,如果他找不到圣物,那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 “困了就睡会儿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弥厄尔躺在床|上,盖着柔软干净的被子,在叶柳园转身欲走的时候又忽然伸手拉他的袖子,这次他的手有意无意地划过叶柳园的手背。 叶柳园笑着回头,揉了把弥厄尔的头发,道:“安心睡吧。” 叶柳园走后,弥厄尔睁着眼盯着那扇叶柳园离去的门,手指无意识地抽动了几下。弥厄尔慢慢蜷起身,将整个人缩进被子中,将手缩到胸口那里,按在了心口上。 咚,咚,咚。 心跳一声又一声。 干净的衣服、处理伤口、香甜的燕麦粥、温暖的床褥,还有“弥厄尔”这个名字。 弥厄尔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又将这个名字和以诺这个名字混在一起,深深埋进心口。 弥厄尔之前是有名字的,孤儿院里的修女们和孩子们都叫他阿撒兹,意思就是“被神抛弃的人”,而弥厄尔这个名字的含义则是“被神祝福的人”。 不,弥厄尔很清楚自己从不是被神祝福的人,他只是被以诺祝福的人。 他等了十五年,终于在被冻死在这个冬天之前,等来了他的神。带着阳光、温暖和食物,救赎了他无望的生命。 叶柳园安顿好弥厄尔,去餐厅用了午餐,又小睡了一觉。 下午,威尔管家告诉他有客人来访。 “是谁?” “费尔顿主教。”威尔道。 叶柳园点了点头,道:“来的到快,准备一下,我去见他。” 费尔顿主教的到来在叶柳园的意料之中,不过他上午刚带人走,下午就急匆匆来兴师问罪,这么迫不及待倒是让叶柳园有些惊讶。 客厅中的费尔顿神色很不好。 叶柳园见状,道:“日安,阁下。” “日安。”费尔顿深吸口气,收敛神色,道:“听说您上午从孤儿院带走了那个.....” “那个‘被诅咒的人’。” 费尔顿正色道:“您真的清楚您在做什么吗?” “那个白色的幽灵、魔鬼、被诅咒的存在,是对神最大的亵渎,而您,您将他带在身边?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和魔鬼为伍的人终将变成魔鬼!” “费尔顿阁下。”叶柳园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道:“既然如此,我又为何在孤儿院见到他呢?” “阁下知道他的存在,却仍让他在孤儿院成长到了现在!”叶柳园冷笑一声,道:“我倒要问问,这又是为什么?” 叶柳园直击重点,费尔顿被噎住,神色中的阴郁几乎收敛不住。 对,这才是问题所在。 叶柳园在孤儿院见到弥厄尔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很多白化病儿幼年就会因为怪异的肤色和瞳色被杀害,而弥厄尔居然能长到十五岁。孤儿院的修女们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存在,照顾他,让他活着,修女们会这么做,必然是得到谁的授意的。 院长嬷嬷可能,但叶柳园觉得更可能的是费尔顿。 费尔顿是修道院院长,修道院为孤儿院提供物资,很可能他不能将弥厄尔养在修道院,所以就藏在了孤儿院中,养到十五岁。 而且费尔顿并不怎么在意弥厄尔,否则就不能及时弥厄尔受到的各种虐待,也许费尔顿要的只是弥厄尔活着。 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可以了,为了费尔顿想要达成的某个目标。 这时,威尔管家端着泡好的红茶进来。 叶柳园看了眼红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忽然笑了,道:“放轻松点,阁下,来尝尝来自遥远大陆南部的红茶,这可是在梵伦汀也尝不到的味道。” 费尔顿有些莫名,跟着拿起红茶喝了一口。 “对,就这样,放松些。”叶柳园道:“毕竟亚伦是神的应许之地,在圣物的见证下,我们必将富有、自由而幸福的生活。” 费尔顿僵了下,放下茶杯,道:“阁下的意思是?” “亚伦的土地上不可能出现‘被诅咒的人’,他被从孤儿院带走,被我养在这里,这件事除了孤儿院、古堡中的人和你我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叶柳园的意思很清楚,弥厄尔的存在,除了孤儿院中的修女和孩子们、古堡中的佣人、他和费尔顿之外,没有他人知道。 叶柳园想将他养在自己身边,外人不知道他的存在,自然也没人会揪着他外表的异样不放,非要弥厄尔被审判。 费尔顿凝视着他,道:“不可能,阁下。他必须留在孤儿院,不然,就留在修道院。和修士们一起生活,聆听主的福音,唯有这样才能净化他。” “他不需要净化。”叶柳园道:“更何况我是主教,在我身边,和在修道院或孤儿院没什么区别。更何况我在孤儿院中见到他时,他满身是伤,我不可能让他回孤儿院。” “难道您想收养他吗?”费尔顿问道。 “有何不可?” 费尔顿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不可能,这件事不可能,你不能收养他。你知道收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有继承权。他未来会继承你的爵位,你的产业,你的领土!” “那样他必然会暴露的,你知道他被其他贵族、主教乃至梵伦汀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吗?”费尔顿道:“审判骑士团,骑士团会将我们都当成魔鬼,一起抓去梵伦汀审判!” “不光是我们,亚伦也会被视为邪恶之地。” “你要为了那个魔鬼,拖所有人下地狱吗?” “我再重复一次,他不是魔鬼,不是被诅咒的人,费尔顿阁下。我不会收养他,但为防您口中的事发生,请您务必管好修道院和孤儿院,我也会管好亚伦家的仆人。”叶柳园道:“就将这一切都留在亚伦郡内,而我,会将他养大。” 费尔顿凝视着叶柳园,缓缓点了点头,他道:“好,好......” “期望你不要后悔,助理主教阁下。”费尔顿拂袖而去。 叶柳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心中对系统道:“弥厄尔果然和圣物有关,费尔顿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许弥厄尔和费尔顿就是找到圣物的关键。” “这需要叶先生自行判断。”系统回答道。 “我知道了。” 不管弥厄尔到底是否和圣物有关,他到底是个少年,他既然救了,总不能再将他扔回孤儿院,让他重回那种到处都充满敌意的地方。 之后,叶柳园都在准备主持祝祷礼,作为主祭,他例行要斋戒三天,每日祷告和沐浴。 这就导致了叶柳园之后在和弥厄尔吃饭的时候,缓过来的弥厄尔可以吃烤肉,而叶柳园只能吃白面包,偶尔有一些鱼肉。 祝祷礼到来那天,叶柳园起了个大早,先沐浴一番,在仆人的帮助下穿上主祭服。主祭服白色打底,外面的祭披是红色的,上面有着金色的花纹。 弥厄尔站在门口看着叶柳园,忽然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主持祝祷礼。”叶柳园道:“是很重要的仪式。” “我可以去吗?”弥厄尔忽然问道。 叶柳园愣了下,他没想到弥厄尔居然会想去,他还以为弥厄尔并不喜欢出门和见人。这几天在亚伦古堡中,他都是这么表现的。 安静,顺从,叶柳园看书或祷告时,他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他。 叶柳园沉默了一会儿,弥厄尔接着道:“因为你要去,所以我想去看看,只隐藏在后面也好,我想跟着你。” 弥厄尔垂下白色的睫毛,看上去精致又脆弱。 叶柳园暗暗叹息,大概这少年对他有些依赖,叶柳园也理解。叶柳园能感觉到弥厄尔的不安,弥厄尔的目光总是跟随着他,仿佛只要不看着他,就安心的样子。 叶柳园不知道怎么化解他的不安,只能用行动潜移默化,默默将自己不会抛弃他这件事一点点让他认识到,这需要时间。 “好吧。”叶柳园道:“我会让威尔给你准备斗篷,将自己裹得严实一些,不要被阳光晒伤。” 应许之物(七) 弥厄尔的穿着有些怪异,但他搭乘叶柳园的马车,到了教堂后就被威尔领到后面。 这次的主祭是叶柳园,但教区主教福斯特、辅理主教费尔顿和一些司铎也会参与。 教堂中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信徒,有贵族也有平民,在这个时代,唯有此刻众人之间才能称得上有些许的平等。 在神的面前,所有人都只是拥有同一个身份——主的信徒。 在进堂咏的咏唱声中,叶柳园作为主祭,站在祭台上。*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叶柳园高声领颂。 “因主之名。”信徒随着叶柳园的声音高声道。 叶柳园:“愿天父的慈爱,上主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你们同在。” 信徒们:“也与你的灵魂同在。” 叶柳园:“主,你奉命来拯救忏悔的人:求你垂怜。” 信徒们:“求你垂怜。” 叶柳园:“主,你来召唤罪人:求你垂怜。” 信徒们:“求你垂怜。” 叶柳园:“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 这是流传了近千年的祝祷仪式,在神之前忏悔、祈求垂怜与宽恕,但什么是罪呢?真的有人生而有罪吗? 弥厄尔站在阴影中,站在众人之后,看着那个有着一头金色的柔软卷发的身影,穿着主祭服一声声忏悔和祷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一点血色的、苍白的手。 叶柳园作为主祭完成了前半部分,中间则换上费尔顿讲经,讲的教经叶柳园在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后,几乎能倒背如流。 “以上,是主的圣训。”费尔顿讲完,又轮到叶柳园上前主持之后献祭。 献祭就是以面包和葡萄酒当做主的圣体与圣血,众人食用之后,便得到主的庇佑,与主同在。 领受圣体圣血之前,叶柳园先道: “上主,你实在是神圣的,你是一切圣德的根源。因此,我们恳求你派遣圣神,圣化这些礼品,使成为我主的圣体圣血。” “他甘愿舍身受难时,拿起面饼,感谢了,分开,交给他的门徒说: ‘你们大家拿去吃:这就是我的身体,将为你们而牺牲。’ 晚餐后,他同样拿起杯来,又感谢了,交给他的门徒说: ‘你们大家拿去喝:这一杯就是我的血,新而永久的盟约之血,将为你们和众人倾流,以赦免罪恶。你们要这样做,来纪念我。’” 信徒们同声道:“主啊,我们传报你的圣死,我们歌颂你的复活,我们期待你光荣的来临。” 领受圣体圣血后,叶柳园道:“请看,天主的羔羊;请看,除免世罪者。蒙召来赴圣宴的人,是有福的。” “愿主与你们同在。” 信徒们唱和道:“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愿主降福与我们。” 这场祝祷礼到此便结束,叶柳园结束后直接往后面走,却被信徒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位男士叫住了。 “以诺主教,新的亚伦伯爵,对吗?”那人道。 “是的,阁下有何指教吗?” 那人有一双天蓝色的眼,干净透彻的如同天空,又深邃汹涌地如同深海。 “阁下可能忘记我了,我是帕尔默,帕尔默·罗德尼。” 自称帕尔默的男人笑看着叶柳园,却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叶柳园沉下脸,转身直奔弥厄尔所在之处。虽然弥厄尔包的严严实实,但叶柳园还是担心,这里是教堂,弥厄尔在这么多信徒面前暴露的话,就算是叶柳园也没办法救他。 所幸弥厄尔一直安安静静和威尔一起站在角落。 “主人。”威尔恭敬地道。 叶柳园看包成一小团的弥厄尔,摸了摸他的头,道:“我给你留了礼物。” “我们走吧,上马车。”叶柳园抬头对威尔道。 回去的马车上,叶柳园一转头就看见包得严严实实的弥厄尔目光灼灼地在看他。 叶柳园不用想都知道弥厄尔是想要他说的礼物,叶柳园伸手摘下他的兜帽,道:“别看了,张嘴。” 弥厄尔听话地张嘴,下一刻他嘴里就被塞进一小块东西。 那是叶柳园专门给他留的,是一小块沾着葡萄酒的面包。 “这就是我的身体和我的血,拿去享用吧。”叶柳园道。 弥厄尔却猛地僵住了,抬头看向叶柳园。 “享用这一切的,都是有福的,领受的人将脱免一切罪恶与灾祸。我将与你合为一体,我将与你同在。”叶柳园单手抚胸,低声道。 弥厄尔完全僵硬在原地,口中带着葡萄酒味的面包噎在喉口。恍惚间,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却弥散开来,仿佛他嘴里含着的不是面包,而真的是叶柳园的血肉。 叶柳园念完了祝祷词,见弥厄尔僵在原地,笑了下,道:“是今天祝祷礼上的面包和酒,所有到场的人都会领受。你没有上前,所以我偷偷给你留了一份。” “反正我是今天的主祭,就算不在祝祷礼上,私下里也是一样的。”叶柳园道:“弥厄尔,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会和我一起生活,和其他人一样,都是领受过圣体圣血,与神同在的人。” 叶柳园这么干被人知道大概会觉得他疯了,但叶柳园又不是原主那样纯正的信徒,他只是觉得到场的人都要领受,弥厄尔也到场了,那他家孩子也要有。 反正这种仪式也只是为了求个心安,希望能由此让弥厄尔抛弃过往,安心一些。 弥厄尔看着叶柳园,那目光让叶柳园有些不自在。弥厄尔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那一小块面包咽下去,像贪婪的、吞噬了血肉的魔鬼。 之后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祝祷礼后就将迎来漫长的冬季。 亚伦郡临海,冬天湿冷,但又不会过于寒冷。室内壁炉的火燃烧着,不时有火星溅出来。 比起壁炉,叶柳园其实动过弄火炕出来的念头。毕竟这个时代,取暖手段有限,火炕才是真的温暖又干净。 但城堡内的建筑想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个冬天叶柳园就拿壁炉凑活了。如果找不到圣物,停留时间过久的话,叶柳园还是考虑要弄地暖和火炕。 冬天,外面的寒冷让叶柳园完全丧失了出门的兴趣,贵族的社交和宴会也很稀疏,大家都缩在温暖的家中,懒于出门。 叶柳园平常无聊就去书房继续啃那些书。作为一个写手,他也是有一些阅读癖和收集材料的癖好。不一样的时代,不一样的宗教,不一样的文化,都让他非常有想要了解的欲|望。 叶柳园在翻看一本宗教书,弥厄尔坐在旁边看他,目光灼灼。 叶柳园看了会儿书就看不下去,叹了口气,拿起桌面上另一本书递给弥厄尔,道:“一直盯着我做什么,也看看书。” 弥厄尔接过书,抿了下唇,道:“我看不懂。” 叶柳园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弥厄尔不识字。 也对,这个时代识字可不是见容易的事。弥厄尔在孤儿院长大,还因白化病饱受虐待,没人教自然不识字。 好吧,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干,叶柳园道:“坐过来,我来教你。” 从此后,冬日除了看书、处理领地上的事物、打理产业外,叶柳园又多了一件日常消遣,那就是教弥厄尔识字。 弥厄尔是个不错学生,学习的速度快的吓人。叶柳园原以为自己怎么样也得教一个冬天才能教会他识字书写。实际上弥厄尔用了不到半个月,就已经达到了可以阅读的程度。用了一个多月学会了书写,还有叶柳园教他的一些简单的数学知识。 叶柳园很惊起,从不识字到可以流畅阅读书写,弥厄尔只用了一个多月,这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然而叶柳园不知道,弥厄尔在城堡内没其他事可做。他每天睁眼就开始练习,拼命地记忆复习叶柳园交给他的,然后开始期待今天的学习。 弥厄尔知道叶柳园教他的一切是多么的珍贵,但对他来说,更珍贵的是每天和叶柳园相处的时间。 学习、复习、练习,这一个多月,弥厄尔没干过别的,只重复着三个过程。其中的枯燥、乏味、辛苦,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弥厄尔是天才,他对知识的接受能力远在同龄人之上,加上夜以继日的复习和练习,才能有这样让叶柳园都惊叹不已的成果。 被叶柳园用带着赞赏和惊叹的目光注视,弥厄尔几乎要迷恋上这种感觉。 这一个多月的生活对他来说就像是梦一样,柔软温暖的床被、充足的食物、温暖的屋子和叶柳园握着他教他写字的手,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如果他不曾拥有过,弥厄尔也不会觉得如何。可他拥有了,他就绝对不能失去。 在确定弥厄尔学习进度超常之后,叶柳园就放他自己去阅读了。书房里的书随便他看,反正大部分都是关于宗教的。 而叶柳园则在为领地上的事物头疼,入冬之后,海况不宜航行,船队停靠在港口,开始例行的维护和检修。 ※※※※※※※※※※※※※※※※※※※※ *文中所有仪式与祷词改编自基|督弥撒礼。 文中的宗教已经尽量模糊处理了,里面加入了作者自己的大量私设和魔改,不要对应现实,也没有任何考证价值。orz。 今天才发现,费尔顿主教,输入时一时错误,就变成了肥而短主教,hhhhhh! 弥厄尔很快就会长大哒,这一个故事其实挺重要,但写的不怎么满意,唉。 应许之物(八) 各种事物纷至沓来,叶柳园焦头烂额。因为原主也没处理过这些事物,以前这些都是老亚伦伯爵一手处理的,原主也是个新手,他的记忆顶多有些参考价值。 平常弥厄尔在那边看书,叶柳园就在处理这些事物。 表面上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弥厄尔看书的速度远超叶柳园的想象,他拿一本书,花一两个小时从头看到尾。剩下的时间就是拿着那本书装样子,偷偷看叶柳园。 看他微蹙的眉头,看他金色的发尾,看他翻动文件的细长的手指。 他一看能看一整天,也不觉得无聊。 偶尔进书房来送茶与点心的威尔注意到弥厄尔的目光,他暗暗心惊,却又不知该怎么提醒叶柳园,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冬过了一半时,弥厄尔终于忍耐不住,他拿起书走到叶柳园身边,乖顺地垂眸道:“这段我读不懂。” 叶柳园侧头看他,有些惊讶,从弥厄尔开始看书起,就从没问过他些什么。叶柳园接过书,看了眼弥厄尔指的那一段,恰好是先知代表神,对亚伦郡许下承诺的那一段。 “哪里不懂?”叶柳园问他。 看书嘛,谁都有个不理解的地方,更何况是这种象征性强又晦涩难懂的宗教书。 “先知说:主岂不是早已对你们许下允诺,他到来时,河中将流淌金色的麦酒,树上将挂满沉甸甸的果实,大地会肥沃得流出脂膏。此时,信仰他的人将要有福了。” “在那一日到来时,生者将聚集在他脚下,死者将复活,普世大众都将被审判。每个人背负的罪与所行的善,在主的面前是无所隐藏的。而信仰他的人将得脱世罪,无罪的灵魂将得到主的应许之物。” “仁慈的主啊,应许我们将在最后一日到来时,得偿心中所愿。希求永乐者得永乐,希求永善者得永善,希求永生者得永生,这是主应许赐予我们的。” “我期待死者的复活,我期待来世的生命。因着主的恩慈,我将留下一物成为盟约。新而永久的盟约,将留在这片土地上,等到最终之日来临,得到它的将站在主的右手边。” 弥厄尔问:“先知说最终之日来临,一切信仰主的将被赦罪,并得到主所应许的心中所愿之物。真的会有最终之日吗?如果我也信仰他,我也可以脱免我的罪,并得到应许之物吗?” 每个人看这种书的时候或许都会有这样的疑惑,叶柳园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是不信这些的。他只在乎此世而不在乎来世,只活在当下而不活在死后的世界。 但原主是个信徒,叶柳园合上书,将它放在桌子上,道:“每个人都相信最终之日会到来,信主者将与主站在一起,得脱世罪的同时得到主所应许给我们的,永乐、永善、永生。你也一样弥厄尔,在主的眼中,世人都是一样的,别无不同。” “所以你为何要有疑惑呢?因此你不同的肤色、发色或瞳色?不要有这样的顾虑,去信吧,只是信仰,宣扬主的名,自然也将得到主的恩赐。” “如果我所求的,不是永乐、永善、永生呢?主也会应许我得到吗?”弥厄尔凝视着叶柳园紧接着问道。 叶柳园沉默了一会儿,一般这么问的人,要么想要的是钱、权等世俗方面的物品,像现代一些人求神拜佛,用一些邪门的旁门左道,也想求钱权名利;要么,他们想要便是更深层次的、不能诉诸于口的。 那是一种野望,现实无法达成,便寄托在某种信仰上。很多时候这种野望催生出的信仰,带给这个世界的会是一种灾难。 叶柳园斟酌了一下,回应道:“那要看你求得是什么,如果是本应该有的,本属于你的,本应得到的,主自然会应诺予你。” 比如普通的肤色、正常的生活,叶柳园猜测弥厄尔想要的是这些。比起什么永乐、永善、永生,饱受白化病痛苦的弥厄尔或许想要恢复成普通人的样子,而这些本就是普通人应有的。 弥厄尔垂下眼,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正好这时威尔来敲门,进来道:“主人,下午茶准备好了,您可以去享用了。” “正好,弥厄尔也一起来吧。”叶柳园道。 “您先去,我将书放回原位,随后就去。”弥厄尔回道。 叶柳园离开后,书房中就只剩下威尔和弥厄尔。 “你又在看主人,你总是在看主人,用那样该死的、下流的眼光。”威尔沉下脸,侧头对弥厄尔说道:“你注视的太过分了,别再用那样的目光注视主人。*” “所有人都将得到主所应许之物,对吗?”弥厄尔却没回答,而是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但这句话不知为何,却让威尔毛骨悚然,那中不详的预感再次从心底升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如果你再这样不知收敛,我会报告主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主人驱逐你。”威尔对他下了最后通牒。 弥厄尔却不为所动。 从那天之后,弥厄尔偶尔会给叶柳园提出一些关于处理领地事物的建议,叶柳园也发现他的建议确实不错,也慢慢默许了弥厄尔帮他处理领地内的事物。 弥厄尔虽然离开了孤儿院,但在亚伦城堡内的生活却也并非处处如愿。城堡内的仆人和威尔在叶柳园面前对他毕恭毕敬,但在叶柳园看不到的地方,仆人们对他视而不见。 他们见到弥厄尔会绕路走,尽力不出现在弥厄尔面前。对于弥厄尔的要求有求必应,但却完全拒绝与弥厄尔进行任何交流,弥厄尔甚至见过有一个仆人将他碰过的衣服丢进炉火中烧掉。 这座城堡,除了叶柳园之外,都在无声地抗拒弥厄尔。弥厄尔就像活在城堡中的白色幽灵,毫无存在感。 仆人们不懂自己虔诚的主人为什么要留一个异类在城堡里,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定会招来祸患和不幸。 漫长的冬日终将过去,春暖花开之时,贵族的社交也开始了。 叶柳园得到管家威尔给他的消息,说威尔曼公爵将要到访亚伦郡。这位威尔曼公爵是现任国王的弟弟,是现如今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叶柳园按照惯例要帮他举办一场舞会作为欢迎。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一场舞会接着一场舞会,舞会是社交的最重要方式。何况冬日刚刚过去,闷了一整个冬天的贵族们也需要一场舞会来放风。 既然要办舞会,就不能只招待威尔曼公爵了,叶柳园的邀请函几乎发遍了亚伦郡周围贵族的手中。这是新任亚伦伯爵第一次在贵族间的亮相,这场舞会办的如何,也会影响贵族间对他的评价。 叶柳园对此只能放手让威尔去安排,经过剩下的半个冬天。叶柳园已经很习惯将领地的事物交给弥厄尔解决,城堡内的事物及社交则丢给威尔解决,他沉迷书房内各种宗教书籍,专心扮演虔诚信徒的角色。 事实证明威尔不会让他失望,舞会组织得辉煌而盛大,鲜花、红毯、葡萄酒、裙摆与礼服,舞池里衣香鬓影,舞池外纸醉金迷。 这是场难得的舞会,因为舞会结束后没多久,就要迎来斋戒,斋戒前的这场舞会也带了些狂欢的意味。 叶柳园也见到了那位威尔曼公爵,他长得高大英俊,穿着礼服,有着一头铂金色的卷发。 见到叶柳园时,他的眼睛明显亮了下,几步走到他身前,道:“以诺,好久不见。” 等,等等?这个开头似乎有点不对? 原身以前认识威尔曼公爵?他记忆中没有这段啊! 叶柳园的沉默让威尔曼公爵意识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这让我有些伤心,以诺。” “我是小加里,我们以前见过,你还记得吗?在科比尔修道院。” 说到这里,叶柳园倒是在记忆中扒拉出来了这一段。科比尔修道院位于首都,原主在7岁时被老亚伦伯爵带到科比尔修道院住了三年。 其中似乎涉及到老亚伦伯爵和王室之间的某种交锋,叶柳园可以说是作为人质被送到科比尔修道院的。 这个自称加里的威尔曼公爵比较惨,因为他是私生子,生下来就没有继承权,还被王后厌恶,也被扔进修道院。本打算让他曲线成为司铎或神父,将来打入梵伦汀,为王权和神权之争冲锋在前,当个炮灰。 因此加里和原主在修道院共同度过了三年艰苦的生活,老亚伦伯爵鞭长莫及,再加上王后的施压,两人在修道院内的日子清苦到了极点。 这样的生活终止在老国王暴毙,王后及她的长子病死,长女登位为止。现任登位的女王接回了加里,给了他公爵爵位和王弟的权力与封地,这是后话了,原主并不清楚。 老亚伦伯爵与新女王似乎也达成了什么协议,从科比尔修道院接回了原主。 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可怜孩子的艰苦往事,叶柳园也没想到原主记忆中那个满眼都是阴郁与憎恨的小孩,会长成如今这样高大出色的男人。 “加里,真没想到你就是威尔曼公爵,真是恭喜,好久不见。” ※※※※※※※※※※※※※※※※※※※※ *是莎乐美中剧情的化用。 应许之物(九) 威尔曼公爵扯着叶柳园回忆过去,叶柳园有一搭没一搭听他讲,颇为心不在焉。 听着听着,叶柳园忽然有种强烈地被注视的感觉,叶柳园忍不住回头扫视了一圈,结果却没发现什么。 “怎么了,以诺?”威尔曼问道。 “没什么。”叶柳园疑惑了一下,不再谈其他。 这是,威尔曼公爵却忽然凑到他耳边,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低声道:“我觉得你没有用心在听我说的话,不过我只想问一句,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 叶柳园反射性想侧头,脸蹭过威尔曼公爵的发丝,他翻了翻原主的记忆,并没有关于约定之类的。 人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漫长的时光让人学会遗忘痛苦和想忘记的记忆,大部分人都记不起自己十年前遇见过的人与事,原主也一样。 叶柳园还在心内问了系统:“系统先生,你能告诉我是什么约定吗?” 系统查询了一下,道:“叶先生,鉴于您的收藏已经达到200,系统可以提供查询服务。” 紧接着,记忆的海浪被无形的力量翻卷,沉在底部的一些片段被翻了出来。 那是一个黄昏,昏黄的光穿过廊柱,一束一束斜射入修道院。穿着黑白色修士服的两个孩子坐在廊柱底下。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我受够了,受够了那些司铎和执事,受够了这一切。我讨厌来世,讨厌忍受苦难,也没人来救赎我。” “如果有一天我能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我不想那些司铎再出现在我的土地上。” “你做不到的,加里。”有着一头金子般灿烂长发的另一个孩子说:“你不可能成为国王的,就算你能成为国王,也要对教皇让步,你又怎么可能让你的土地上不再出现司铎呢?你想废除所有人的信仰吗?” “国王做不到,是因为他不够强大。我成不了国王,也是因为我不够强大。”被称为加里的孩子一拳打在廊柱上,有某种野望在他眼中疯狂生长。 “以诺,你也是讨厌这一切的吧。”加里问道。 “当然,我的父亲是个虔诚的信徒,虔诚到可以抛弃我和妈妈。”以诺很瘦小,细细的胳膊和腿被宽大的修士袍笼罩,单薄得吓人。 加里见了拿出一小块面包,递给以诺,说:“又没有人给你送饭吗?这个给你,他们就是在针对我们,你去抢啊,去争啊,不说话难道要饿死自己吗?” 以诺结果那块面包,看了眼加里,加里说:“吃吧,给你留的。” “以诺,我们来定格约定吧。”加里看着慢慢咀嚼着面包的以诺,道:“我们往上走,你父亲一定要会让你也成为司铎的吧。如果有一天,我能成为国王,你能成为主教,我就支持你去成为教皇,我们一起,让那些人低头,好吗?” 以诺想说不可能的,加里不可能成为国王,他也不可能成为主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但如果…真的如果有那么一天,加里能成为国王的话,那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好。”幼年的原主是这么回答的。 靠,这俩小孩的约定,也玩的太大了点。好中二,好扯,一种根深蒂固的信仰,两个孩子就能动摇吗?显然不可能。 可问题在于,不可能的事就是发生了。 小加里成了威尔曼公爵,如今女王唯一的王弟,女王没有子嗣,他是顺位第二继承人。 而以诺也成了辅理主教,只等教区主教荣休,他就会成为新的教区主教。 所以,俩人距离当初的约定都只有一步之遥。 叶柳园等福斯特主教荣休,威尔曼也许在计划干掉女王。 但问题在于,叶柳园想要圣物,压根不想卷进什么信仰之争或王权与神权之争。 叶柳园脑内转了一圈,后退半步,果断道:“不记得了。” 威尔曼公爵的神色僵了一下,他看了叶柳园半天,似乎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叶柳园拿出毕生功力,装傻充愣。 威尔曼还想说什么,却忽然顿住了,接着后退了一步,转移了话题。不知道是不是叶柳园的错觉,他觉得威尔曼像他身后看了一眼,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来了。 叶柳园有点发毛,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什么都没有。 大厅的外,威尔端着葡萄酒,走近那个埋没在阴影中的人,忽然道:“你又在看主人。” “你不能再看主人了,你那双被诅咒的眼,此时红得像会滴血一样。”威尔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做什么?” “那个男人……”久立在阴影中的弥厄尔看见威尔曼靠近叶柳园,两人站得那么近,近到那人的吐息能打在叶柳园金色的卷发上。 “他是谁?” “威尔曼公爵,女王唯一的弟弟。”威尔道:“收起你的心思,别想做什么,你会给主人招来灾祸的。” 另一边,好不容易挨到舞会结束,叶柳园筋疲力尽。 但叶柳园没想到,那天的舞会只是个开始,从那天之后,威尔曼公爵就常常找各种理由来找他。有时是邀请他喝下午茶,有时是邀请他去剧院,总之就是要来找他。 每次他来叶柳园都心惊胆颤,他有些怕威尔曼会撞上弥厄尔,所以每次威尔曼来,他都让弥厄尔呆在书房,别到处乱走。 弥厄尔很乖,一个冬天过去,被叶柳园好吃好喝得样子,弥厄尔开始抽条。虽然还是瘦,但已经有了少年的身量。 弥厄尔安安静静呆在书房,对于叶柳园地安排完全不反抗,每次叶柳园回来看到他乖巧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愧疚。 叶柳园还发现弥厄尔似乎非常的喜欢他的头发,每次他出去后回来,弥厄尔都会靠近他,看着他的发尾,偶尔还大胆地勾几缕发丝在手上。 叶柳园对此选择视而不见,他心里有些愧疚,也就随他去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柳园总是感觉每次他和威尔曼见面,背后都有一道视线在看他。 每当他想要寻找的时候,那道视线就消失了,这日子叶柳园完全忍不了,在一番查探后,他锁定了可能的人——他的管家,威尔。 叶柳园不是没有怀疑过弥厄尔,可他每次回书房,弥厄尔都在,也没有其他异样。如果弥厄尔擅自离开书房,城堡里的仆人肯定会看见他,但叶柳园没听过其他仆人说起这件事。 所以叶柳园的目标,就锁定了知道他在做什么、见什么人、在城堡里可以自由活动且拥有极大权力的威尔。 “威尔。”有一次下午茶,在威尔给他摆好茶点准备退下时,叶柳园叫住了他。 “斋戒快到了,我会去修道院,你留下吧。”叶柳园道。 威尔猛地抬头看向叶柳园,叶柳园道:“开春了,船队要远航,城堡里也需要你打理,你不用跟我去了。” 威尔沉默了,他道:“是,主人。” “主人,您会带他去吗?” 这个“他”,指得自然就是弥厄尔。 这么一提,叶柳园也沉默了。留弥厄尔一个人在城堡,他确实不放心,可带他去修道院……又不太合适。 “我再考虑考虑吧。” “主人。”威尔张了张嘴,不由得侧头看向一个方向,默默闭嘴了。 威尔想提醒叶柳园,弥厄尔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从叶柳园慢慢把领地上和船队里的事给弥厄尔做的时候起,弥厄尔就在慢慢渗透城堡和领地。 前几天,几个仆人在背后嚼舌根,还不小心失手用烛台砸伤了弥厄尔,恰巧被叶柳园撞见了。叶柳园大发雷霆,他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弥厄尔一直在默默承受着城堡内仆人的嘲讽和冷暴力。 叶柳园将那几个仆人交给他来处理,要把他人扔到领地上偏远的土地上。虽然都是奴隶,但留在城堡和被扔到偏僻的土地上垦荒可是天差地别。 威尔在带走这几个仆人时,听到仆人跟他哭诉,说他们确实在背后谈论嘲讽弥厄尔,但他们没动手。当时弥厄尔听见他们的嘲讽,冷静地可怕,只是忽然抄起桌子上的烛台。 仆人以为弥厄尔是想砸他们,却看他往自己头上砸去。沾着血的烛台落在地上,红色的血流过他苍白的皮肤。 仆人们被他那双红色的眼看着,以为真的见到了魔鬼,尖叫着让他滚,让他去死。 叶柳园赶到时,看到地上沾血的烛台,又听见几个仆人的咒骂,第一个想法就是仆人们因为厌恶弥厄尔,用烛台砸得他! 叶柳园也听了那些仆人的自辩,但他不信谁没事拿烛台照自己头来一下。更何况,就算这次不是,听他们的咒骂,也知道他们对弥厄尔是什么态度。 弥厄尔就是真的砸了自己,也是忍受不了他们的咒骂,或被他们的咒骂激起了自我厌恶的心理。 叶柳园留不下他们,直接将他们逐出了城堡。 也因此,城堡内的仆人越来越怕弥厄尔,尽量绕路躲着他走。 ※※※※※※※※※※※※※※※※※※※※ 感谢在2019-11-13 00:35:47~2019-11-17 23:5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入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越 13瓶;春允 9瓶;钓鱼的小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应许之物(十) 如今叶柳园已经对他起了疑虑,威尔再在叶柳园面前说弥厄尔的事……恐怕会更不好,更何况…… 威尔越过叶柳园,看向叶柳园身后,阴影中,苍白的弥厄尔站在那里,平静而冷漠地和他对视。 威尔留下,叶柳园头疼他要去修道院的话,要拿弥厄尔怎么办。 回到书房,叶柳园对弥厄尔道:“我要去修道院度过斋戒期,威尔会留下处理事务。你呢?你想要留下,还是跟我一起去?” “跟你一起。”弥厄尔毫不犹豫。 好吧,去修道院,有他在,费尔顿也不敢做什么。 这次威尔没跟着,但奇怪得是所有仆人还是将他的出行安排得井井有条,甚至更加和他的心意。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从觉得仆人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越来越少,反而是弥厄尔总在他左右。 到了修道院,费尔顿见到他和他身后的弥厄尔,皮笑肉不笑地道:“他会给你带来灾祸的。” “不劳阁下费心。”叶柳园怼了他一句。 费尔顿见状也不多费口舌。 修道院内的住宿也是一个问题,叶柳园有自己的房间,可弥厄尔该怎么住?他一个人住叶柳园不放心,最后干脆让弥厄尔和自己睡一间房。 第一晚,叶柳园结束一天的功课躺在床上,侧头见弥厄尔站在床边。 “怎么?不习惯和我在一张床上睡?谁以前被我带回来的时候还拉着我的袖子不放手?” “放松点,上来睡吧。” 春寒料峭,天气算不上暖和,叶柳园还惧寒,所以带了好几条毯子来。晚上被毛绒绒的毯子裹着,舒服又暖和。 弥厄尔有些僵硬地掀开毯子躺了进去,板板正正的躺法让叶柳园有些想笑,没办法,习惯就好。 良好的作息让叶柳园睡了过去,他睡着后,弥厄尔翻了个身,尽量小心地靠近叶柳园。 盯着叶柳园的睡颜,他缓缓靠过去,小心地将自己的脸埋在叶柳园的颈窝里。 他眼前就是叶柳园散下来的金色卷发和白皙的皮肤,另一个人的温度让他弥厄尔的手指不自觉地痉挛了两下。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拥抱叶柳园的冲动。 温暖和熟悉的气息,缓缓渗进他的血肉中,弥厄尔知道,他会不惜一切攥紧他所拥有的。 可贪婪在他内心滋长,明明他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他却仍想索取更多。 叶柳园没发现任何异常,在修道院这些日子,他还会去孤儿院看了一看。自从他从孤儿院带走弥厄尔之后,也对孤儿院给予了支援和捐献。 一切都很正常,时间一晃就是四年。 叶柳园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辅理主教,一做就是四年之久。看上去垂垂老矣的福斯特,一直就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但仍旧不肯荣休。 叶柳园又不急着争权夺位,福斯特不愿意退,他也没有逼迫过什么。 只是四年了,当年从孤儿院接回来的瘦瘦弱弱的弥厄尔都长成高大的青年了,他依旧没找到半点关于圣物的线索。 “系统先生,我觉得我做不到了,如果我找不到,会在这里活到老死吗?”叶柳园在心里问系统。 系统回答道:“不会的,叶先生。” 再问为什么不会,系统却不回答了。 “系统先生……” “叶先生,没有进度,系统也无法帮助您。” 说起进度,叶柳园不再磨系统了,因为他真的没有进度,系统也没有义务无偿给他提供信息。 又到了今年的斋戒期,叶柳园又回了修道院居住。他来修道院住,其实也有躲威尔曼公爵的缘故。 威尔曼真的太烦太烦了,他几乎每个月都往他这里跑,有时候还会借着各种借口在他这里住上两三个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威尔曼在一次不告而来时在城堡里撞见了弥厄尔,当时他差点让身边的侍卫砍了弥厄尔,幸亏叶柳园及时赶到。 叶柳园沉着脸和威尔曼发了火,两人差点吵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威尔曼在离开城堡后,不知道为什么听说骑马摔了下来,摔断了腿。那一年叶柳园清净了不少,但第二年,威尔曼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来找他。 叶柳园躲清静的最好方式就是去修道院住,威尔曼因为童年的阴影,不愿意踏进修道院半步。 在晚上,叶柳园依旧和弥厄尔睡同一张床,弥厄尔已经长得比叶柳园还要高了,长期和叶柳园的骑士团一起训练,让他的身材极好,宽肩窄腰,看得叶柳园非常有成就感。 这可是他养出来的孩子,他把他从一颗蔫哒哒饱受虐待的瘦弱小白菜,养成高大挺拔的梧桐树,谁能没有成就感呢? 在修道院住同一间房、睡同一张床的事,弥厄尔没提出不适,叶柳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四年的时间足够养成叶柳园对弥厄尔的习惯,习惯他总在自己身边,习惯他帮自己处理领地上的事物。 晚上,叶柳园放下带来的一本书,叹了口气,这本书是他从修道院的角落翻出来的古本,原以为会有什么线索,结果依旧没有。 “依旧没有线索吗?”弥厄尔靠过来问道。 四年,叶柳园在找圣物的事瞒不住和他形影不离的弥厄尔。 “是。”叶柳园掐了掐鼻梁,愁的一个头两个大。 “别着急,圣物遗失的时间太久了,不是一时能找回来的。”弥厄尔道,“睡吧。” 弥厄尔其实不太相信什么圣物,他不信神的存在,自然也不相信圣物存在。可他不能在叶柳园面前这么说,他知道他的以诺是位虔诚的信徒。 而且,就算存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也难保圣物被时间的长河磨灭,能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叶柳园摇了摇头,他找了四年,自然也知道不急于一时,起身躺到床上,弥厄尔从另一边也躺进来。 叶柳园很快就睡熟了,弥厄尔轻车熟路地凑过去,双肘撑在叶柳园身体两边,压低身体轻轻埋进叶柳园的颈窝。 这个姿势能让他整个人笼罩在叶柳园身上,却又因手肘的支撑而不会有任何重量压在叶柳园身上,把人弄醒。 叶柳园金色的发尾被他抓在手里,埋在他颈窝里呼吸,每次都让弥厄尔兴奋到必须用尽全力克制自己。 有时弥厄尔盯着叶柳园的脖颈上的动脉,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咬进他皮肉动脉里,将叶柳园体内所有血液吞入腹中的冲动。 弥厄尔总是在恐惧,无名的,失去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他不知道自己从那里看到过那样的景象。 从这里,喷出的血,蜿蜒满地。 弥厄尔忍不住伸出舌头,在动脉处轻轻舔了下。鲜活鼓动的脉搏从他的舌尖传到心尖,让他的心与他的血共涌。 弥厄尔都会想起那年祝祷礼,叶柳园偷偷留下的沾着红酒的面包。 “这就是我的身体和我的血,拿去享用吧。” 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他吞咽了他的血肉,他们是一体的。这样的想法多少安抚了内心贪婪的魔鬼,让他暂时能遏制住对他的渴望。 他的,是他的,他的光,他的以诺。 第二天早上醒来,叶柳园也没感觉到什么,就是莫名觉得昨晚睡得有些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毯子太厚了,或是天气回暖的缘故。 今天的安排是去孤儿院探视,叶柳园会跟着修士给那些孩子讲教经。虽然叶柳园不太赞成这种从小灌输的方式,但这确实是这个时代那些孩子能认字懂理的唯一途径了。 孤儿院没什么变化,有些孩子成年离开了,还有另一些新的孤儿被收养。 叶柳园坐在高凳上,捧着教经给周围围了一圈的孩子讲。那样子,颇有传说中先知布道的模样。 没过多久,费尔顿准时出现在叶柳园身边。 叶柳园早就注意到了,他只要到孤儿院来,三次里有两次会见到费尔顿,这比在修道院遇见费尔顿的概率还大。 叶柳园看着费尔顿主教眯了眯眼,眼中划过些思量。 费尔顿是修道院院长,又不是孤儿院院长,他对孤儿院这么上心,必然是有原因的。 想要寻找圣物,叶柳园不会放过身边任何一点线索和迹象。 叶柳园和费尔顿谈了两句,紧接着费尔顿状似不经意地加入了给孩子讲经的行列。 费尔顿全程盯着叶柳园,叶柳园脱不开身。他今天来孤儿院讲经,因为碰见费尔顿的概率太大,就让弥厄尔呆在修道院的房间了,要不然他还能让弥厄尔帮忙去探查一番。 一天的讲经结束,晚上回到房间,叶柳园提道:“我觉得费尔顿主教在隐瞒些什么,关于孤儿院。” 闻言,弥厄尔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叶柳园,垂眸道:“您觉得他在隐瞒些什么呢?” 叶柳园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清楚,要想办法去查探查探,可惜他盯我盯的太紧了。” “弥厄尔,下次我去孤儿院,他很可能还来堵我,你能帮我趁机去费尔顿的房间,找找看有什么线索吗?我尽可能地拖住他,试探他。” ※※※※※※※※※※※※※※※※※※※※ 来推一下朋友的新书,一直默默觉得金酒文笔和剧情比我好,而且她有存稿,更新更稳定。好不容易把她拐到这里写文,下面放个文案!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收藏一波! 《烈焰繁花》 作者:金酒一樽 功高震主亲王攻x臆想连篇难民受 正值青春年少,却一夜之间从富贵少爷变成惨淡流民, 赴京寻亲又险些被抢了做压寨夫人。 四皇子宗煊临阵追敌,顺手救下了这个满脸是泥、脏兮兮的流民,却不想被缠帐中,对方愣是要以身相许。 宗煊哭笑不得,随口一句玩笑话,匡云就立下了鸿鹄大志,不辞而别……十年之后,匡云心愿得偿高中状元,与此同时,四皇,子宗煊独战大捷被封为硕亲王,留驻京城。 本打算欢天喜地地去相认,夫夫双双把家还,却不想老皇帝风烛残年,朝局不稳。战乱、皇位的争夺拉锯一夜齐发。 匡云投怀送抱、满嘴胡言: “王爷你信我,要立业,就得先成家!” 应许之物(十一) 果然,下一次去修道院的时候,叶柳园撞上了费尔顿。这次叶柳园没有草草结束和他的交流,反而和他交谈起来。 两个人都谈的心不在焉,没一会儿就陷入无话可谈的境地,再强行扯下去,费尔顿就要生疑了。 叶柳园告辞离开孤儿院之前,费尔顿却忽然开口,道:“福斯特主教想要荣休了,在下个祝祷礼上,他会最后一次做主祭,并宣布这件事。” “五年了,阁下也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可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以诺阁下。” 叶柳园和擦身而过,闻言转头看向费尔顿的背影,费尔顿没有回头,他话说道一半,大步离去。 叶柳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某种预感,但仔细一想,却不知那点预感是关于什么的。 有什么即将发生了,他很肯定这一点。 叶柳园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弥厄尔能从费尔顿的房间中发现些什么。 ********* 另一边,留在修道院的弥厄尔见费尔顿紧随叶柳园去了孤儿院,绕过了其他修士,摸进了费尔顿的房间。 弥厄尔没从他费尔顿房中找到太多的线索,但他发现了一个异常之处。 费尔顿书柜里、书桌上摆着的书虽然都是宗教类的书,看上去只是一个正常的主教平时修习看的书,似乎没什么异常之处。 但弥厄尔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隐藏的那个关键——这些书和叶柳园常翻看的那些书惊人地一致。 这些书,或多或少都隐藏着关于圣物的信息,有些书甚至是叶柳园的书房中都没有。 圣物。 这就是这些看似平常的书最关键的联系。 费尔顿也在找圣物,弥厄尔默默将这个信息刻在心底。 既然圣物是叶柳园的目标,而费尔顿想要的和叶柳园冲突,他自然要尽力阻挠费尔顿,不能让他成为叶柳园得到圣物的阻碍。 除此之外,弥厄尔还从费尔顿衣柜中,发现了一件换下来的修士服。很奇怪,一个落地衣柜,里面却只放了一件穿过的修士服。 黑色的修士服下摆上,沾着狼藉的斑斑点点,那些干涸的斑点看上去十分的可疑。弥厄尔也已经二十了,自然轻易地就猜到了那是什么。 弥厄尔面露厌恶,将那件修士服放回了原位。 恰在这时他听见了外面靠近的脚步声,果断从另一面的窗户跳了出去,并弯下腰贴在墙角,听里面的动静。 很快就有人推门进了屋,在屋内徘徊,脚步声来来回回,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被挪动的声音。隐隐的哭声传了出来,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等到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弥厄尔贴在窗口向内看了一眼,房内已经没有人了。而原本的衣柜挪动了位置,露出了一块方形的地砖。 弥厄尔眸色一暗,看样子那里没准有地下室,现在费尔顿人在下面,他应该找另一个时机进去看看。 ********* 和费尔顿分开后的叶柳园急匆匆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担心弥厄尔会不会和费尔顿撞上。撞上也没关系,他和费尔顿前后脚回到修道院,真出事了他也能保下弥厄尔。 费尔顿说了福斯特主教想要荣休,他不会在他即将继位成为教区主教的时候和他公然作对。 但叶柳园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回到房间,没等多久就等到了弥厄尔。 “怎么样?没事吧?” 弥厄尔摇了摇头,叶柳园才放下心,问:“有发现什么吗?” “他在找圣物,他房间或许有地下室,找机会我再去看看。” 费尔顿也在找圣物。 弥厄尔带给叶柳园这个消息倒是让他惊讶,但叶柳园很快就意识到,也许他找到圣物的契机就在费尔顿身上,联想到他今天跟他说的话…… 叶柳园有些明白了,也许费尔顿想找圣物,为的就是继位。而且他应该掌握了什么线索,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下次去,你要注意安全,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一样的,我帮你拖住他。不着急,狐狸总会藏不住露出尾巴。” 弥厄尔却没说什么,从背后走过去像一只大型犬一样压在他背上,在叶柳园看不见的角落轻轻用鼻尖顶了顶金色的发丝。 他想起他今天听到的哭声。 不,也许等不了了。 也许,他们已经晚了那么多年。 弥厄尔危险地眯起眼。 晚上躺在床上,叶柳园想着今天的事,跟系统说:“系统先生,我抓住了线索,也许我就要等到那个时机了。” “恭喜您,叶先生。” 叶柳园睡着了,躺在旁边的弥厄尔轻车熟路地压过来埋在他颈窝。 只是今天有什么微妙的不同了,他想起在衣柜里看见的那件斑斑点点的修士袍,想起他偶尔撞见叶柳园换下修士袍。 明明不是一样的东西,前一个光是想想就让他恶心,后一个那片刻露在外的身体,却让他浑身滚烫。 弥厄尔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伸进被子里往下摸,却在碰到怀里的身体时僵住。猛地掀开毯子起身,热源忽然离去,凉风灌进被窝,叶柳园动了动身体,睡得有些不安稳。 弥厄尔又将毯子小心盖回去,坐在床边,解决了一下身上的热源。 这样的心思,不是第一天就有的,经年累月,心中无法抑制的渴望随着身体的成长而日益猖獗。 夜色渐深,叶柳园睡得很熟,床边坐着的人却宛如一座雕像。 过了几天,祝祷礼快要到了,叶柳园怕生变故,找了个时机拖住费尔顿开始东拉西扯。弥厄尔就趁此机会潜入费尔顿的房间,搬开衣柜,拉开地面上门板,下到了地下。 费尔顿房间的地下室很小,但弥厄尔却从这里,窥见了这个孤儿院最阴暗的一面。 弥厄尔看到了被锁链锁着、蜷缩在的孩子,前几天的哭声应该就是来自于他。 弥厄尔走过去看了看他,还有脉搏,还活着,只是似乎昏过去了。 除了这个孩子,弥厄尔还在地下室找到了几卷老旧的羊皮卷。上面只有寥寥几行文字,剩下的全是各种符文。 仅有的几行文字也是不知多久之前的,弥厄尔本不可能看得懂的,但他之前在费尔顿书房中曾经翻到过这种文字意义的对照解析。 弥厄尔惊人的记忆让他还记得大半,大致翻译了一下,羊皮卷上那几行字是这么讲的: “在这天来临之际,以先知及羔羊之血,主所应允之物隐藏在信仰之后。” “当这天再度来临,以天主及圣母之名,再次献上洁白的羔羊,主所应许的证物就在那里,就在眼前。” 先知以及羔羊的血,在教义中,信徒往往自称为羔羊。 弥厄尔读过叶柳园书房里的书,自然也了解关于圣物往事。在战火波及到亚伦郡之时,一位虔诚的信徒带着圣物逃走,随后他连带着圣物一起失踪,圣物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从此后成为了传说。 所以,很可能,当年那位信徒是用自己的血或什么秘法,以性命为代价隐藏起了圣物。而让圣物再次出现的方法,就是在特定时间再次献上一个人的生命和鲜血。 弥厄尔闭了闭眼,此刻,他才懂了。 他懂自己为什么被孤儿院收养,他懂自己为什么能活到十五岁,活到遇见弥厄尔了。 这一切,从来,从来就不是什么主或神的垂怜,从头到尾,他都不过是费尔顿准备的、让圣物再次现世的祭品! 洁白的羔羊,关键在于洁白对吗? 费尔顿如果没遇见他,估计会用其他信徒的血冒险一试,但费尔顿遇见了先天性白化病的弥厄尔。所以他收养了他,把他养在孤儿院,只为了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羊皮卷指的那一天,只可能是天主死而复生的那一天,也就是祝祷礼的那一天。一千年是一个循环,唯有千年一次的机会,才能说是“再度来临”。 弥厄尔放下羊皮卷,反身寻找工具,把锁了弄开,抱着那个昏迷的孩子离开了地下室。至于其他他都没有管,只要这个孩子从地下室消失,费尔顿一定会知道有人去过地下室,可他不知道是谁进去的,也绝不敢大肆声张。 弥厄尔将那个孩子安置在房间中,傍晚,等到了回来的叶柳园。 叶柳园推门而入时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孩子,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问弥厄尔:“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这个孩子?” “被费尔顿关在地下室。”弥厄尔垂眸道。 关在地下室? 叶柳园上前几步掀开那个孩子的衣服看了看,下面一片青青紫紫、斑斑驳驳的痕迹,但凡谁见了,都懂那意味着什么。叶柳园懂,也因此骇得如坠冰窟。 各种纷繁复杂的想法充斥他的脑海,很多画面在他眼前走马灯一般掠过,最终定格在了五年前,他第一次去孤儿院。他在走廊上遇见一个男孩,也是这么大,踉踉跄跄地走,摔倒在地上也不让他扶,反而狠狠拍开他的手。 那男孩眼中的憎恨、厌恶、恐惧,如今想起来鲜活地宛如昨日。 意识到这一点,叶柳园几乎克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 是前面伏笔开始慢慢揭开啦! 应许之物(十二)[倒v开始] 紧接着,叶柳园不由得联想到更多,他有些慌张地看向弥厄尔。 弥厄尔轻轻摇了摇头,这么想来,他怪异的肤色、发色和瞳色还救了他,让费尔顿他们不敢对他动手。 弥厄尔否认了叶柳园担心的事,叶柳园微微安下心,但紧接着问题就来了。 费尔顿干了这样的事,其他人呢? 福斯特主教?孤儿院的院长嬷嬷?还有修道院中会去孤儿院探望孩子的修士? 有多人知情?又有多少人参与这样暴|行?为何引而不发,让这件事存在了这么多年? 五年,至少在叶柳园带弥厄尔走之前就有这样的事发生在孤儿院,五年来他每次到孤儿院费尔顿都会找各种理由跟着他。叶柳园本以为他想隐藏的是关于圣物的线索,没想到他最想隐藏的是这样肮脏卑劣的事实。 无论什么样的惩罚,都无法抵消他们犯下的罪孽,更何况……更何况以费尔顿的身份,他甚至可能逃脱惩罚。 叶柳园对弥厄尔说:“打点水来,我给他擦洗一下身体,再找件干净的衣服。费尔顿估计很快就会发现这个孩子失踪了,他估计会猜到可能是我干的,会来找我,但他不敢大肆张扬。” “一会儿他要找过来,你带着这个孩子躲在屋里,我去外面应付他。” “弥厄尔。”叶柳园垂眸,十指摸上那个孩子瘦削的脸,他道:“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以主之名起誓。” 弥厄尔拿了水和干净的衣服回来,叶柳园想上手帮那个孩子清理的时候,弥厄尔却制止了他,代替他开始帮那孩子清理。 没多久,就有人敲响了叶柳园的房门。 “你和他呆在这里。”叶柳园对弥厄尔道。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阴沉的费尔顿,费尔顿脸上阴郁的神色几乎压抑不住。 “阁下。”费尔顿一开口,脸上的肉都狰狞地发抖。 “稍等,我们出去说。” 费尔顿越过叶柳园,往他身后房内看了一眼,恰和弥厄尔的视线撞上。 “阁下,我们在外面说,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叶柳园冷笑一声,完全不想在彼此之间维持什么脸面了。 费尔顿闻言后退了几步,叶柳园迈步离开门口,顺手带上了门。 “有什么事吗?费尔顿主教?” “今天孤儿院内丢了一个孩子,阁下有看见他吗?” 叶柳园道:“今天我确实带回来一个孩子,我和他挺投缘的,所以想将他带回亚伦古堡养,有什么问题吗?” “就像…就像阿撒兹一样吗?”费尔顿几乎咬着牙,从齿列间挤出这句话。 阿撒兹? 叶柳园愣了下,旋即明白了,费尔顿说的阿撒兹,值得是弥厄尔。 “你想从我手中,夺走他们。” 这个‘他们’,值得不止是弥厄尔和那个男孩,还有很多。 权力、地位、荣誉……他苦苦经营的一切,这个靠着爵位上位的家伙轻易地就可以夺走! 这些对于他来讲唾手可得的一切,他这个曾经的孤儿却在福斯特那个又老又丑的混蛋手下苦苦争求了四十多年! 叶柳园却道:“你从未拥有过他们,他们是独立的人,是同我们一样的人,他们不属于谁,你也没有权利将自己的恶欲加诸于他们身上。” “你已经快要得到你想要的了,可你还要和我作对。”费尔顿却完全听不进去叶柳园所说的,魔怔了一般自说自话。 “明明,明明你已经快要得到了,你却想毁了我!” “你想毁了我!” “是你想毁了别人,是你毁灭了你自己。”叶柳园逼视费尔顿,坚定道:“行不义之人,必得不义之罪。” “这是教义,费尔顿,你忘了吗?” 那句话讲的是追随主的先知背叛主,不以主所赐予他的先知的能力引导世人,反而用来为自己谋求财富、权力与地位。最后那位先知卷入战争中,在乱战中被敌人割下头颅。 所以教经开篇第一句话就是“行不义之人,必得不义之罪”,而费尔顿显然忘了这一切。 费尔顿阴狠地凝视着叶柳园,点了点头,道:“好,好,既然如此,就祝贺阁下即将在祝祷礼上成为新的教区主教了。” “祝阁下,一切顺利。”费尔顿古怪地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一场无形的交锋以费尔顿转身离去结束,叶柳园回了房间,看着床上的那个孩子,更头疼了。 “收拾一下,我们回古堡。” 留在这里也没用了,叶柳园带着弥厄尔和那个孩子回了古堡。 那孩子在马车上醒了过来,但一直拒绝和叶柳园交流,也极度抗拒有人接近他。 回到古堡,叶柳园叫了管家威尔来,将这个孩子交给他安排。 “您将他交给管家。”弥厄尔安静地看着一切,忽然开口道。 “嗯?”叶柳园回头看他,道:“当然,威尔会安排好他的。” 一路上情绪有些古怪的弥厄尔仿佛被安抚了,走过来自然而然拽住叶柳园的袖口。 叶柳园以为他想起了以前那些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别多想了。” 已经比叶柳园还要高的弥厄尔弯下腰,乖顺地给他摸头。 随着祝祷礼的日子越来越近,威尔曼公爵忽然来找叶柳园。 见面之后,以前那些常有的寒暄和假装的热络都没有了,威尔曼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女王将要病死了,我将成为新的王。祝祷礼之后,你将成为教区主教,你会为我加冕吗?” 女王要病死了? 叶柳园怎么不知道。 随后他立刻反应过来威尔曼话中的意思。 他想杀了女王,夺取王位。 “不。”叶柳园在等祝祷礼,祝祷礼上如果费尔顿有后手,也许他就能拿到圣物了,拿到圣物他就将离开这个世界,还搞什么加冕不加冕。 “王位交接需要报备梵伦汀,如果你能得到梵伦汀的许可,为你加冕的将是教宗或总主教,轮不到我,威尔曼公爵阁下。” 叶柳园几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威尔曼公爵凝视了他很久,最后转身离去,这个画面让叶柳园有些熟悉,费尔顿最后一次找他交谈,也是以这样的局面告终。 送走了莫名其妙的威尔曼公爵,叶柳园回了书房,想在祝祷礼之前再看看这些那些资料,尽可能在费尔顿发难时掌握主动权。 夜晚,弥厄尔敲响了书房的门,进来后,他道:“您该去休息了。” 叶柳园看了眼窗外,天确实很晚了。 回到古堡,弥厄尔有了自己的房间,就不能和叶柳园睡在一起了。 叶柳园手里的书还没看完,干脆拿着书缩回床上看了会儿,直到实在坚持不住,才合上书放在床头,准备睡觉。 入睡前,叶柳园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古怪的想法。 今晚来敲门叫他睡觉的是弥厄尔,以前不应该是管家威尔吗?为什么变成了弥厄尔? 这个疑问也只是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很快他就睡着了。 他睡了后,房间门被推开,弥厄尔光脚踩着地毯走进来。站在床前,他拿起那本书翻了翻,又合上重新放回叶柳园的枕边。 圣物。 弥厄尔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叶柳园对于寻找圣物的执着,从他被收养的那天起,五年来他看着叶柳园无时无刻不再收集线索,试图寻找失落的圣物。 他也读了叶柳园的家族史,知道这种执着在亚伦家的血液中流淌,一脉相传,几乎无可动摇。 可他没告诉叶柳园,让圣物出世的方式是在祝祷礼那天,用他的血和生命做献祭。 他隐瞒了这件事,出于私心。 弥厄尔俯身,像在修道院中每一晚那样悬在叶柳园的身上,只是这次的却不是埋在他的脖颈中,而是轻轻地、轻轻地用唇贴在叶柳园的唇上。 不能说是贴,只能说是若即若离悬在上面。两个人的鼻息缠绵交杂,弥厄尔的内心更加挣扎。 不得不说,他曾经有那么一刻,怀疑叶柳园收养他和费尔顿一样,是为了拿他做祭品。是为了让失落的圣物出世。 可这份怀疑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彻底地从他的脑海中清除出去。 弥厄尔知道叶柳园没看过羊皮卷,不知道让圣物出世的方法,也不可能提前五年收养他。 所以,这算是命运的巧合的吗? 连弥厄尔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是天主的安排。天主让他在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他的光,也注定他将为接触到光,而付出自己生命。 叶柳园气息受阻,有些难受得侧过头,柔软的唇和他的擦过。弥厄尔闭了闭眼,白色的睫毛整整齐齐的压下,如白蝶坠翼。 祝祷礼来临前的前一天晚上,叶柳园半夜被唇上传来的痛刺醒了。 一醒来,就看见弥厄尔悬在他身上,那双淡红色的眼睛在夜里结结实实把叶柳园吓出了满身冷汗。 大半夜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个人,还长得与众不同。 废话,这换谁谁不害怕。 “弥厄尔?你怎么在这儿?”叶柳园反射性伸手想推开弥厄尔,紧接着才意识什么,坐起身摸了摸唇,沉下脸问道:“你在干什么?” 应许之物(十三) 黑暗的室内此时安静的落针可闻,叶柳园和弥厄尔相对坐在床上,莫名有种对峙的气氛。 眼睛习惯夜色后,接着窗外的月光,叶柳园才发现弥厄尔转眼之间,已经长成一个大人了。 白化病让他看起来苍白脆弱,但实际上宽肩窄腰,身上全是流畅紧实的肌肉。叶柳园不清楚他晚上做了什么,也许弥厄尔晚上有去练习骑射。 白日里必须躲避阳光的他,在黑夜里默默地成长着,这改变是一点一滴累积而成的,是潜移默化的。 因此唯有当叶柳园用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目光去审视弥厄尔,才发现当年那个瘦弱可怜的孩子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你在干什么?”叶柳园见他不回答,再次问道。 弥厄尔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您是真的想要得到圣物吗?” “什么?”叶柳园愣了愣,不明白弥厄尔为什么忽然提到圣物。 “回答我,我想听你回答我。” “是的,我必须找回圣物。我是亚伦家的继承人,是主的虔诚信徒,我会终我余生去寻找它。” 这些话不过是托词罢了,叶柳园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想要圣物,但是因为系统,而不是因为这些。 “好,你会得偿随缘的。”弥厄尔他执起叶柳园的一只手,将他的指尖压在自己的唇上,他道:“只要是你的想的,都将得偿所愿。” 颤动的唇贴在他的指尖上,随后沿着指尖向下吻上他的手背、手腕和露在外面的小臂。 叶柳园一惊,用力抽回手。然而没等他有什么反应,弥厄尔就像蛰伏许久的白豹一般猛地扑上来。用他的唇碾过叶柳园的唇,齿列相撞,血的腥味弥散在颠倒混乱的舌间。 叶柳园被毫无章法又凶狠的吻搞了个七荤八素,弥厄尔双手压着他的后脑,十指穿插进他金色的发中,强迫他接受这个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吻。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弥厄尔才放开叶柳园。 “够了。”见他还有贴过来的架势,叶柳园赶紧制止,并道:“弥厄尔,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弥厄尔认真道:“你的血,你的肉,你的身体,你布施给我一切。” “以诺。”这是弥厄尔第一次叫叶柳园的本名,他道:“你还记得我曾问过你,如我所求的不是永乐、永善、永生呢?主也会应许我得到吗?” “你回答我,如果是本应该有的,本属于你的,本应得到的,主自然会应诺予我。” “我所求的,是你。”弥厄尔道:“你本应是我的,本便是属于我的,本是我应得的。以诺,是你自己走向我了,所以你是我的。” 弥厄尔贴到叶柳园面前,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他道:“以诺,你是神予我的应许之物,藉由你的手,我才能通向永乐、永善、永生的天堂。” 所以合着是他胡说八道的理论,才给了弥厄尔这样错误的认知吗? 叶柳园有些头疼,五年了,五年来弥厄尔克制得太好,他居然没有发现弥厄尔这种想法。 其实是他不对,他救了弥厄尔。在弥厄尔心中他就等同于救赎,有了特殊的地位,他还说了那些话。 “弥厄尔,听着。”月光打在叶柳园身上,他金色的发柔软地散在脸侧,身上只穿了一件丝绸单衣,他说:“今晚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没有任何人会是属于其他人的,放下这种想法吧。” “我爱你。”弥厄尔看着叶柳园,“可我爱你,以诺,我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叶柳园觉得弥厄尔脆弱极了。痛苦、压抑、挣扎,在脆弱苍白的皮肤下混搅在一起,鲜血淋漓地说出这三个字。 弥厄尔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脱口而出这些话,他此时微有些颤抖,一种强烈的、压抑至极的哭泣的冲动在他胸膛内横冲直撞,让他眼眶泛红。 他不知道他为何今晚要说这些,但他清楚,他是害怕明天天亮之后,就来不及告诉叶柳园他爱他了。 有些事错过了,就永远再也没有了机会。 他不怕叶柳园怎么想,他只怕来不及告诉叶柳园,他是爱着他的。 叶柳园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发红的弥厄尔让叶柳园想起了宋会慈。他偶尔也会想起他,想宋会慈在他离开后,会不会哭,会不会难过。 叶柳园原以为他会难过,但不会哭泣。他们之间,说的冷漠些是模特与画家的关系,说的文艺点是缪斯与天才的关系,说的暧昧些是情人。 可没有他,还会有其他人。宋会慈曾经有过很多模特,也许有过很多情人,那么久代表,在他离开之后,未来也会有许多模特,也会有许多情人。 会难过,但不会哭泣。会铭记,但不至于撕心裂肺。 他一直这么认为的,毕竟宋会慈看上去是个冷漠又凉薄的人。 但弥厄尔让叶柳园又想起宋会慈,这一刻叶柳园才明白,也许,他的那些想法,不过是自欺自人、安慰自己、让自己好受些的借口罢了。 毕竟是他选择的离开,但他没想过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还是在宋会慈眼前。 就是这么一份微妙的相似,搅动叶柳园的心神,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明确一些,快刀斩乱麻。因为他是要离开的,他回应不了弥厄尔的心情,他不会爱人,也不懂得如何爱上一个人。 所以也许,不该给谁什么希望。 叶柳园侧过头,不再看弥厄尔,道:“舍弃你心里的这份想法吧,明天经过祝祷礼,我将成为新的教区主教,不要亵渎……” “亵渎?你觉得,这是亵渎吗?”弥厄尔几乎颤抖地伸手抱住叶柳园的身体,从背后埋在他颈侧。 叶柳园没有动作,背后压着的身体在颤抖,像一只被主人伤了的大型犬。 叶柳园有些心软,是以没有回应。可他的不回应,反而误让弥厄尔以为是冷漠。 没有动摇,无从撼动。弥厄尔怀里抱着温热的躯体,却仿佛在抱一块发寒的坚冰。 月光洒在两人静默的身上,相拥的剪影在地面融为一体。 弥厄尔缓缓松开叶柳园,道:“明天祝祷礼,祝您得偿所愿。” 被弥厄尔这么一闹,叶柳园也睡不着了。 干躺在床上也没意思,叶柳园试图跟系统唠唠嗑。 “系统先生,你知道上个世界的宋会慈,他之后怎么样了吗?” “叶先生,抱歉,系统现在没有权限查询这些。我的权限是取决于您的表现的,如果您收藏或评论足够,系统才可以帮您更多。” 好吧,这个话题刚开始就结束了。 叶柳园叹了口气,等到快天亮的时候,沐浴完穿好祭祀用的礼服,叶柳园准备出门去参加祝祷礼。 这次随行的是管家威尔,弥厄尔并没有出现。 叶柳园回望古堡,顿了下,转身上了马车。 到了教堂,依旧是叶柳园熟悉的仪式,这次祝祷礼的主祭是福斯特主教。五年了,福斯特可以说是风烛残年、老态毕现。 费尔顿看见叶柳园,微妙地勾了勾唇角。 祝祷礼一切如常,直到领受圣体圣血之后,费尔顿忽然站出来,指向叶柳园,道:“今天的祝祷礼,作为主的虔诚信徒,我终于受不住内心痛苦与罪恶的煎熬,站出来向主忏悔,也向大家公布一个可怖的事实。” 叶柳园看向费尔顿,有些预感到了他要说什么。 “他,以诺主教,我们尊贵的亚伦伯爵,他竟在他的城堡内饲养异类,圈养魔鬼!这是何等的亵渎,何等的邪恶!”费尔顿道:“那异类白发、白肤,却长着一双红色的眼睛。” “那来自地狱的,被主抛弃的异类,被世人所诅咒,我们的以诺主教,却将他养在自己身边!” 费尔顿痛心疾首道:“我很抱歉我对此知而不报,因为我相信我们从梵伦汀这样一个神圣的地上神国返回领地的伯爵是位神圣而虔诚的信徒。他一时被魔鬼蛊惑,但对主坚定的心会让他幡然悔悟。” “所以我保持对外沉默,对内将这件事禀报了福斯特主教。福斯特主教不可能将主教之位传给一个与异类为伴的信徒,但我们决定应该给亚伦伯爵机会。所以早该荣休的福斯特主教支撑着他日渐衰弱的躯体,等待着亚伦伯爵幡然悔悟的那一天。” “可,五年了,福斯特主教在难以支撑,梵伦汀又传来催促的消息。眼见一个饲养异类的人将登上备受众人崇敬的主教之位,我也不堪内心负罪感的折磨,终于站出来向大家指控他。” 现场一片哗然,饲养异类,这可是极重的罪名。 叶柳园倒是有些赞叹,费尔顿还真是唱念做打、表演俱佳。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还把贪恋权位、不肯退位的福斯特洗白了一波。 叶柳园倒很冷静,他早知道费尔顿会有指控他的这一天,也早就准备。他今天出门前,吩咐了威尔安排骑士团在后面远远缀着跟上。 就算今天费尔顿指控他成功,他也有机会全身而退,毕竟,他除了是个信徒,还是个实权伯爵。 不过,费尔顿对他能不能指控成功还是两说。 “你有什么证据吗?费尔顿主教。”叶柳园道:“总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便让大家相信你对我的指控。” 费尔顿却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他有备而来。 “我当然有证据,带上来。” ※※※※※※※※※※※※※※※※※※※※ 本来这一章就能结束这个世界,但为什么又拉长了呢……(话痨作者陷入沉思) 应许之物(十四) 弥厄尔还留在亚伦城堡里,叶柳园不相信费尔顿的手能伸进他的城堡里。 费尔顿没办法把弥厄尔带到这里,他倒要看看费尔顿能拿出什么证据。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被带上来的居然是两个形销骨立的人,他们一出现在人前就在发抖,两股战战。叶柳园不认得他们,在场的人也奇怪为什么要让这么两个人上来。 费尔顿站出来,指着他们道:“他们原本是以诺伯爵城堡内的奴仆,几年被扔到荒僻的地方垦田。大家可知道他们是犯了什么大错,竟然被罚去做农奴?” “因为他们见过以诺伯爵养在府上的那个异类,惊恐之下出言不逊,因此被赶了出去。”费尔顿起了头,那两个仆人是紧接着断断续续将之前的事说了出来。 颠倒黑白、添油加醋,说的无外乎是弥厄尔怎么怎么可怖,尽一切可能妖魔化他。 当初叶柳园放出去的仆人可不止两个,但随着时间过去,活下来的也就这两个了。 他们想活命,想要粮食钱财,不想冻饿而死,就只能抓住一切机会,费尔顿给了他们希望。 听完了两个仆人哆哆嗦嗦的指控,叶柳园都笑了。 “费尔顿主教,你找来这两个奴仆指控我豢养异类,简直可笑。谁能证明他们曾是我的仆人,谁知道他们是否被收买而污蔑于我,再说,就算他们是我的奴仆,以奴告主,本就不足以采信。” 参加祝祷礼的,除了一些家境富裕些的平民,还有一些小贵族,闻言都表示了同意。 先不论这俩是不是叶柳园的奴仆,就算真是了,也没有以奴告主的道理。就凭他俩今天的说的话,叶柳园让人拖下去打杀了他们,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两个奴仆的证词站不住脚,叶柳园好整以暇等着看费尔顿还有什么招数。 而且,叶柳园今天来,也不是没有准备。 费尔顿沉着脸,却不开口了。 现场的气氛陷入僵持,福斯特主教见状,开口催促道:“费尔顿主教,如果有证据的话,请尽快展示给大家,如果没有……” “费尔顿主教可能没有,但我这里却有证据。”叶柳园忽然接口,他逼视着费尔顿,一字一句道:“我这里却有,关于费尔顿主教猥|亵强迫孤儿院幼童的证据。”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费尔顿的脸色霎时变得极其难看。 “带上来。”叶柳园对威尔道。 威尔让随行的骑士带上来的是被弥厄尔救回的孩子和孤儿院的一位年长的修女。 “费尔顿主教,从五年前开始,就一直对孤儿院内的孩子做出...那样的事。”年长修女开口就震惊了整个教堂。 五年,居然从五年前就开始了? “五年前,老亚伦伯爵去世,以诺伯爵前往地上神国梵伦汀,费尔顿主教主管修道院、协理孤儿院。在这个空档,他向孩子们伸出了黑手。” “不仅如此,费尔顿主教还和孤儿院张维持着肮脏的关系。” 年长修女扔下的两个惊雷炸在在场众人的脑海中,众人都一脸震惊。 不...不说那些孩子,费尔顿居然还和孤儿院的院长有关系? 也对,要是没有关系,孤儿院院长为什么包庇费尔顿。 有人质疑道:“五年了,五年来你为什么今天才说出来?” “因为福斯特主教。”年长修女像是彻底放开了,毫不顾忌这辉煌教堂掩盖下的所有阴暗倾倒出来。 “因为福斯特主教也参与其中,他不仅和孤儿院的孩子有关系,他和费尔顿主教也有关系。” 这回连叶柳园都震惊了,这个老修女是他在调查孤儿院时找的人证。他原以为老修女知道的也就是费尔顿那些事,谁想到这么一扯,居然还把福斯特主教扯进来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福斯特主教不可能和费尔顿主教有什么!福斯特主教在亚伦郡当了四十多年的主教,他不可......”有司铎不敢置信地想要反驳,但老修女的一句话就将他怼了回去。 “你们大概都不知道吧,费尔顿主教也是出身孤儿院的孤儿,是在福斯特主教的教导下成为修士,然后成为修道院院长,再成为助理主教。” 老修女的意思很清楚了,福斯特主教培养了费尔顿,自然也就有机会...和少年时期的费尔顿发生关系。 如果没有叶柳园,福斯特主教荣休之后上位的会是费尔顿,教区的权力实际上还是把控在福斯特手中。偏偏有个叶柳园,才导致福斯特不得不把持着教区主教的位置,死死不肯退位。 “我老了,老得快死了。我不想到了天主面前,还守着这些烂掉的秘密,今天以诺主教将要继位了,就干脆全部讲出来。”老修女叹息。 她活了太久,见得太多。 先是福斯特主教,接着是费尔顿主教,然后是孤儿院的院长嬷嬷。环环相扣,将那些孩子拉进淤泥中、困在噩梦里。 如今以诺将要继位了,老修女希望以诺会是那道能让孩子们抓住的光。 今天她把一切说出来,就没想着还能活了。 “福斯特主教、费尔顿主教,你们还有什么可说?”叶柳园从得知孤儿院的事开始,就在计划着这一天。 他要在神前,也在众人面前揭开这一切,让费尔顿和福斯特、还有孤儿院院长一起,跌入地狱中去! 费尔顿依旧一言不发,但他看叶柳园的目光却仿佛毒蛇一般,意欲择人而噬。 如今费尔顿指控叶柳园豢养异类,叶柳园指控他和福斯特主教一起猥|亵强迫孩童,关键在于费尔顿的人证不足以采信,而叶柳园则有可靠的人证。 费尔顿如果再拿不出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无辜而叶柳园有罪,恐怕今天就会栽在这里了。 然而,就在这时,教堂的大门忽然打开,威尔曼公爵,不,现在应该叫加里一世带着一队骑士步入教堂,谁也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此处。 “怎么这么安静?”加里一世大步走进来,环视一圈,看了看这个场面,笑道:“我没来晚吧。” “带上来。”加里一世对身边的骑士吩咐道。 叶柳园在见到加里的那一刻起,不详的预感就袭上心头。 之后发生的事印证了他的预感,被加里的骑士带上来的人,居然是弥厄尔。 是了,他留在城堡里的骑士能够抵挡其他人,可难道能够抵挡王的骑士团吗?强闯入城堡,带弥厄尔出现在这里,也唯有加里做的到。 可为什么? 叶柳园不敢置信,他哪里和加里结怨,让加里这么狠狠捅他一刀。 弥厄尔安静地站在教堂中,周围的人见到他与众不同的红瞳和白发白肤,忍不住窃窃私语。人群骚动,惊恐蔓延开来。 费尔顿见状,松了口气。 “那个异类,就是他。”加里一世看着满眼不敢置信的叶柳园,心里居然感到一阵快意。 以诺违背了他们年少的约定,加里一直在努力,一直想要找回以前的以诺,可他失败了。直到费尔顿找上他,跟他坦白了圣物和弥厄尔的事。 加里本来就不理解为什么叶柳园要养着弥厄尔,觉得他碍眼的同时,也不免厌恶弥厄尔霸占了叶柳园太多心思。如今费尔顿跟他说了这一切,加里才自觉找到了叶柳园养着弥厄尔的理由。 圣物,果然又是因为圣物。 叶柳园忘了他们年幼的约定,不光转投了梵伦汀,支持神权,还妄图寻回圣物。圣物再世对梵伦汀有好处,对教皇有好处,对叶柳园也有好处,但唯独对王权没有好处。 此消彼长,神权与王权,不是你压过我就是我压过你。 叶柳园明显站在了神权那一方,而费尔顿跟他保证,如果他拿到圣物,成为教皇,将以王权为尊。费尔顿想要圣物,是洗干净自己身上那些脏事,保住自己的权力地位。 只要圣物在他手上,圣物都认可的人了,怎么会不干净呢?怎么会干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呢?必然是污蔑啊! 费尔顿想和新王做交易,正抓准了新王对于权力的野望。 对加里来说,一个有污点、有把柄的、好控制的人拥有圣物,总好过叶柳园这样虔诚的信徒拥有圣物。 加里也想过不让圣物出世,可那可是圣物,千年一次的机会,说他没有半点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加里毕竟成长在这样的国度,不可避免的也会受宗教的影响。他也信主,信神,他只是不满意神权凌驾于一切之上,主宰一切。 所以加里出现在这里,动用骑士团闯入古堡,将弥厄尔劫到教堂。 “加里!别动他。”叶柳园觉得不妙,他在加里眼中看出了杀意。 “你该称呼我为王了,以诺。”加里一世看了眼教堂正前方树立的巨大的十字架,道:“晚了,太晚了。今天时机刚刚好,既然这个异类现身了,我便代表主,在祝祷礼上处决了他!” “以此为祭!” 话音刚落,加里抽出身旁骑士随身佩剑,双手刺入弥厄尔的胸膛。 “不!”叶柳园惊得上前想要阻止,候在旁边他的骑士也围了过来,和王骑士对峙。 但晚了,弥厄尔胸口的血从伤口处渐渐氤出来,加里双臂用力,将把他捅了个对穿的剑用力抽出来。 之后的一切落在叶柳园眼中都像是慢镜头一般,鲜血从弥厄尔前胸和后心喷出,溅落在地上,宛如鲜花怒放。 ※※※※※※※※※※※※※※※※※※※※ 嗯,还有一个章,叹气,下个世界还没想好开什么。暂定替身梗,orz。感谢在2019-11-23 20:32:25~2019-11-28 08:5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钓鱼的小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应许之物(十五) 叶柳园离得近,有几滴血溅到他脸上,他几乎是踉跄着上前,颤抖地伸手捂住弥厄尔的胸口。 “不…不会的…”叶柳园的声音都在发颤。 人已经必死无疑了,加里也就没有拦着叶柳园过去。 如今加里和他的骑士先生,叶柳园随身带的骑士也围了过来,铁皮罐头的骑士在教堂两端分列对峙,这场纠纷的主角就从费尔顿和叶柳园变成了加里一世和叶柳园。 参加祝祷礼的众人见状噤若寒蝉,怎么一场正常的祝祷礼,就变成了互相指控、血溅当场、骑士对峙的现场了呢?在场的众人都怕一个不小心,双方矛盾激化,两边的骑士混战起来,刀剑无眼,自己要是莫名卷入其中丢了性命,岂不倒霉? 叶柳园却顾不得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了,他满眼都是血,都是弥厄尔胸口溅出来的血。 从被加里带进来,再到被一剑贯穿胸口,弥厄尔都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用那双眼凝视着叶柳园,一刻都不愿错开。 见叶柳园扑到他身前,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动容悲戚,忽然伸手抹去了他脸上溅上的几滴血。然后顺着他金色的发,垂下的手握住叶柳园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血沿着指缝流进去,如蛛网一般网住两人相扣的手。 “圣物,会是你的。”弥厄尔在叶柳园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 血溅到地面上,顺着地面的纹路往下渗,地面雕饰的花纹在鲜血渗透之下,居然隐隐勾勒出一个十字架的形状,而十字架的中心,隐隐显现出一个环状的纹路。 随后,一种柔和的金光从地面上放射而出,一枚小小的指环,居然凌空浮起,悬在叶柳园的面前。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在教堂中扩散,所有人在看到那枚指环的一瞬间,就知道那是圣物。也在看到那枚指环的一瞬间,就明白在场唯一有资格戴上它的,就是叶柳园。 因为被献祭的人,指定了唯一可以拥有它的,就是叶柳园。 费尔顿不清楚、加里也不清楚,但弥厄尔却凭借他强大的记忆力和随叶柳园广泛阅读相关书籍,从羊皮卷的图纹中解析出了最重要的含义。 如果被献祭的人必须是自愿献祭的,他可以以自己性命为代价,指定圣物的拥有者。 所以弥厄尔是甘愿的,为了叶柳园的执着,也为了他自己。唯有如此,他才能从无望的炽爱和执着中解脱出来。 弥厄尔松开他握着的叶柳园的手,用最后的力气将指环塞到他手中。不甘愿地睁着眼看着叶柳园,直到气息慢慢弱了下去,彻底瘫软在叶柳园的怀中。 叶柳园抱着弥厄尔渐渐瘫下去的身体,也跟着慢慢滑跪在地上,一手握着圣物,满目都是茫然。 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祝祷礼之前那一晚,弥厄尔在月光中看着他,对他说“只要是您想的,都将得偿所愿”的样子。 他的得偿所愿,居然要弥厄尔用命换来吗? 生、死,就在这一瞬间贯穿他肺腑,叶柳园是第一次知道痛彻心扉的滋味。 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弥厄尔,他那刻冰封了太久的心给不了他答案,弥厄尔爱他却是实实在在的。 太过震撼,倒是真。 脑海中,系统先生的声音拉回了他的心神:“叶先生,任务完成,请问是停留在此世界,还是尽快脱离。” “尽快脱离吧。”弥厄尔死了,也没什么值得他停留的了。 叶柳园将弥厄尔的尸体放平,转头就将锋芒对准加里一世:“王,如您所愿,以弥厄尔为祭,圣物再现。如今,圣物在弥厄尔的意志下,选择我为拥有者,我就要为他正名。” 叶柳园将指环套在右手中指上,将右手平伸向教堂正前方的十字架,左手却背在背后,掩映在衣袍中,食指和中指交叠在一起。 右手的含义是“以神之名发言”,左手姿势的含义却是“我对神说谎”。 “弥厄尔从不是什么被神遗弃或诅咒之人,正相反,他是主的羔羊,受主的庇佑。他之所以失去色彩,是因为有太多的光落在他身上,他溶在了光里。” “所以他可以代主之言,将圣物交予我。” “而费尔顿主教、福斯特主教、加里陛下。” “你们不配。” 叶柳园话音刚落,福斯特主教就捂着胸口倒了下去,费尔顿更是面如死灰,叶柳园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说,还以圣物为名,算是彻彻底底地废了他们俩。过了今天,他们俩就是罪人,传到梵伦汀一定会进审判所,到时候可是必死无疑。 而加里一世听见这话,都快气疯了。 说他不配?他为什么不配?他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他是王,他是王,他为何不配? 叶柳园配有圣物?他就不配? 恰这时反应过来的费尔顿疯了一般扑到加里面前,抱着他的腿开始嚎道:“王,陛下,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今天的事传不出教堂!” “滚!”加里一世心烦意乱地一脚踹开费尔顿,回头就见叶柳园冷眼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情态,倒是像极了神祇。 加里被气疯了,加上费尔顿这么一搅和,气得脱口而出:“谁帮我杀了他!夺回圣物!” 守在加里身边的王骑令行禁止,王说要杀了叶柳园,那就要杀。 叶柳园本来上前几步走到弥厄尔的身死之处,就脱离了身后自己骑士的保护范围,离王骑又太近。 几个骑士上前,一声兵刃扎入血肉的声音后,叶柳园也倒在了弥厄尔的身上。 等到骑士从叶柳园手上将圣物夺回来交给加里一世,他才意识到这事大发了。 叶柳园当然是故意激怒加里一世,他还记得系统说过的话,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叶柳园自己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方式,那就是死在被激怒的加里或他的骑士手里。 原因很简单,夺走圣物、杀死一个主教,这就是递给梵伦汀的把柄。有这两条罪名在,梵伦汀的教皇完全可以废了加里。而费尔顿和福斯特,在场这么多人看着,梵伦汀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个人。 他不想再留在这个世界,也不会轻易放过导致弥厄尔悲剧发生的所有人。 ********* 脱离了上一个世界,叶柳园再醒来是在一张柔软空旷的大床上,尚有些怔楞。 走过的前两个世界最终结局都有些惨烈,叶柳园怔怔看着房顶看了许久,才垂下眼,抽出自己的思绪。 “系统先生,命运只是选择,对吗?”叶柳园不自觉地问道。 “是的,叶先生,命运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 弥厄尔选择了用死亡来成全叶柳园,叶柳园选择用最后的死亡来报复,一次又一次,都是选择而已。 已经过去了,叶柳园就不再想了,而是问道:“我现在有多少积分了呢?” “744。” “离我能返回现实还需要多少?” “抱歉,现在还不能给您具体的预估。”系统先生回答道。 好吧,不能就不能,叶柳园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世界上,问道:“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将任务信息传给了他。 刚看到原主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讯息,叶柳园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 好的,这是个abo世界,他还是个o。 作为一个混过各种频道的写手,叶柳园当然不能装自己对abo一点不了解,他太了解了,他还写过不少这个设定。但写的时候很爽,不代表他就想要活在这种设定的世界啊! 不过他不想也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去什么世界执行什么任务也不是他能决定的。然而叶柳园刚刚接受自己来到了abo世界这个设定,也接受了自己男omega的身份,紧接着他就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了更让他震惊的东西。 原身也叫叶柳园,是个极其稀少的男性omega,他还有个妹妹,是个比他还柔弱的女omega。他父母是标准的ao结合,两人都是各自工作领域的强者。 然而在原身十八岁的时候,父母在出差时不幸双双死于空难,叶柳园和妹妹瞬间就成了孤儿。两个omega,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在其他人眼里简直就是两块香香软软的蛋糕,随便谁都能吞入腹中。 亲戚们在争抢他们的抚养权,原身看得清楚明白,他们可不会白白养两个孩子。即使在现在这样和平又号称ao平权的年代,漂亮的omega也是讨好富豪和特权阶层最好的礼物。 所幸原身成年了,他当机立断带着保险公司和航空公司的赔款,带着妹妹逃到了另一个大城市躲了起来,断绝了和之前所有亲戚的关系。 不过原主也是命运多舛,妹妹的身体并不好,又经历了父母离世的打击,信息素不稳定,住院治疗了很长时间。 在大城市购买新家花了一大笔钱,妹妹住院又花了不少,原身手里的钱慢慢捉襟见肘。 所幸他身为omega,外形漂亮,为了让妹妹更好的生活,他一步踏入了娱乐圈,成了个小演员。 不红的小演员挣不了多少钱,当红的明星挣得多,却也时时刻刻要小心明枪暗箭。 ※※※※※※※※※※※※※※※※※※※※ 第二个世界可算是结束了,第二个世界也没啥,就没预警,第三个世界想了想,还是预警一下吧。 第三个世界关键词:abo,替身,控制,绝对宠溺。 影子的妄想(一) 原身属于不温不火的那一批,因为是稀少的男omega,公司和经纪人有心捧他,但他没心思往上爬,为人做事低调,日子也不温不火地就那么过着。 但人生总不会那么顺利,圈内的二代党中有一个玩得开的,看上了原身。砸钱、砸资源这些明面上的手段不提,暗地里酒局灌酒、用信息素压制逼迫原身乃至下药都干过。 原身反抗不了,那二代也查到了他有个妹妹,有妹妹做要挟,他逃都逃不了。最后在一次晚宴上被灌了太多酒,又被那个二代的信息素逼迫到发|情期提前,原身都绝望了,然后遇见了他现在的金主。 一位以性格古怪、行事作风狠辣出名的富豪——贺玉山。 就像很多小说里的剧情,他发|情期提前,神志不清拼命想往外逃,出了门没几步就倒在贺玉山脚边。那些二代看见贺玉山噤若寒蝉,那些二代怕的是贺玉山本人,不是怕他知道他们干的污糟事。毕竟他们都知道贺玉山平常不会管这种闲事,都想着等他走后再继续。 谁想到贺玉山就把原主带走了,还把原主带着身边,成了原主的金主。 这么一跟,就是三年。从父母出事搬家,再到为了妹妹的病踏入纷繁复杂、光怪陆离的圈子,再到跟在贺玉山身边,这就是原主十八岁到二十二岁的人生。 原主虽然跟在贺玉山身边,成了他的禁脔,但这位富豪是真的和传闻中的一样性情古怪。三年来他一个alpha把一个omega放在身边,就真的只是放在身边,和平常人在身边摆一个漂亮的花瓶没什么两样,他们俩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原主知道贺玉山经常凝视他,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目光。因为跟在贺玉山身边,原主也进了顶尖那个圈子,时间久了也听了很多外面的传闻。 什么贺玉山不能啊,什么他有个白月光守身如玉啊,什么他是个aa恋啊……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但原身跟在贺玉山身边,是确信一件事的。 贺玉山真的有个白月光,他之所以被救,能跟在贺玉山身边,是因为他是月光下的影子,是白月光的替身。 影子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为了证实那抹白月光还照在贺玉山的心头。 所以原主很安分,只要贺玉山给钱,帮妹妹找最好的医院,只要他帮着挡一挡娱乐圈内明枪暗箭,其他他都不求。 但原身和妹妹一样,都有信息素紊乱症,长期和alpha接触又不被标记,这种潜伏性极强的病症,终于在原主熬夜拍戏后骤然放松熟睡的夜晚,悄无声息得夺走了原主的性命。 叶柳园翻完了原主的记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后颈,那里对比叶柳园认知中的男性身体多了腺体。他颈间还带着抑制环,这是为了保护脆弱的腺体,同时尽量在日常生活时抑制信息素溢出。 看上去是保护,实际上也是禁锢。 这种东西表面看上去有用,但在真正打定主意想要狩猎omega的alpha眼中,这层屏障虽然碍事,但也不是不能突破。 “系统先生,那这次我的任务是什么呢?”叶柳园问道。 【系统任务:找出贺玉山的白月光】 “……”行吧,你说了算,找白月光就找白月光吧。 “为了方便叶先生任务,这具身体病症虽然依旧存在,但已无致死风险。” “谢谢。” 叶柳园坐起身,按亮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 凌晨三点半,很好,他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原主刚刚熬夜拍戏回来休息,身体实在是太疲惫了,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日光大好,叶柳园一看手机,已经上午快十点了。 起来洗漱,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现在这张脸,这是一张可以用秾丽冶艳、色若桃李来形容的脸,加上身形骨肉匀停、气质不俗,怪不得原身的公司下了大力气想捧他。 叶柳园叹息了一声,下了楼,没想到贺玉山居然在楼下坐着喝茶,手边摆着一套画集。 “贺先生午安,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叶柳园跟贺玉山打了声招呼,自然而然询问道。 叶柳园现在住的这栋别墅属于贺玉山专门买来养原主的,不是贺玉山自己的家。贺玉山只有在工作不忙或想见原主的时候才会纡尊降贵过来一趟,大部分都是有事要原主的做。 更多是带原主吃饭,给原主挑选衣服。等原主吃完饭,洗的干干净净换上贺玉山给他买的衣服,贺玉山就像是满足了一样离开。 好像原主是什么布娃娃一样,摆弄摆弄、打扮打扮,开心了就放手不管。不过对贺玉山来说,原主也确实是个养来开心的玩意。 然后回到工作中的原主就会接到经纪人的通知,告诉他又多了什么什么上档次的代言或杂志拍摄邀约,又有什么什么导演来邀请他试镜,又有什么什么综艺轻松又有热度能赚钱…… 一开始原主还以为是贺玉山的意思,后来才知道贺玉山身边有个吴特助,专门安排贺玉山‘临幸’这栋别墅后给他的资源倾斜。 贺玉山是真的从未在原主身上下过任何多余的心思,原主早就认清了这一切,可内心的不甘和不能言说的渴慕却与日俱增,不过原主那些复杂的情感都跟叶柳园无关了。 叶柳园自然地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动作优美又流畅地为贺玉山续茶,然后静待贺玉山开口。 离近了一看,贺玉山本人今年三十四岁,看上去却像是二十七八的年轻人。他身上有种独特的神韵和气质,沉凝却暗藏锋锐,眉目间的起伏如暗夜中的山峦。 危险、沉默,身上隐隐似乎还能闻见硝烟、□□和皮革的味道,那并不是贺玉山信息素的味道,那是贺玉山本人带给旁观者的感受。 今天贺玉山心情似乎不错,至少他在楼下等了快一上午,也没让吴特助上楼敲门把人叫醒。 但贺玉山在看到他今天的穿着时微微皱眉,今天起得晚,叶柳园从衣柜里随便扒拉出来黑色的长袖衬衫和宽松的休闲裤套上就晃下了楼。 贺玉山对他的穿着表示了不满,道:“换一身衣服,陪我呆一会儿。” 这意思就是今天没什么安排,要说唯一会有的安排,那就是陪贺玉山呆着。 叶柳园有原身的记忆,贺玉山说要他换衣服,主要是让他换成一身白。 贺玉山是个性情古怪的富豪,原主跟在他身边,知道他很多怪癖,比如要求他穿一身白、厌恶和任何人有肢体接触、喜欢红酒却又尤其厌恶红玫瑰、有严重的收集癖…… 原主了解他,所以很自觉地都穿着一身白出现在贺玉山面前。 叶柳园今天起晚了没注意,也没想到贺玉山会在楼下,随意了些。 换好衣服,叶柳园回来陪贺玉山喝茶。 “最近拍戏顺利吗?”贺玉山顺口一问。 “顺利,刚刚杀青结束了一部。”叶柳园道:“经纪人想安排我休息一段时间,接了个室内综艺。” 说是经纪人接的,实际上是吴特助跟经纪人沟通后安排的,相对轻松但原主并不想要。原主不想红,不想上综艺,他只想没事安安静静拍个戏,顶多听出安排接个代言拍个平面。 “你的意思呢?”贺玉山听出了他言外之意。 “在家休息就可以了,准备下一次要拍的戏。”叶柳园道。 贺玉山颔首,侧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吴特助,吴特助心领神会,上前道:“叶先生,最近闫导有一部新电影在选角,刘编剧把关剧本。您要有兴趣的话,明天让叶先生的经纪人给您安排。” “好。”叶柳园应道。 下午贺玉山去书房处理公务,书房有一个躺椅是叶柳园专门给自己准备的。上面铺着厚厚软软地黑色毯子,他躺上去看了会儿书就跌入梦乡。 叶柳园很瘦,一般明星演员为了上镜都会刻意控制体形。上了镜看着正好,现实中一看却瘦的有些骇人,全身上下没多少肉,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 叶柳园蜷缩在躺椅厚厚的毯子上睡着了,小小一团像幼猫一样轻轻浅浅地呼吸着。 吴特助走进来想说些什么,却被贺玉山做了个手势制止,示意他出去说。 叶柳园睡得很沉很沉,原身昨晚无声无息病死在床上,叶柳园虽然靠着系统的力量不至于病死了,可透支的身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过来。 到晚上,叶柳园还在睡,处理完公务的贺玉山看向椅子上的叶柳园。 吴特助打手势示意要不要他把叶柳园抱上楼? 吴特助是个beta,但在一个alphe面前示意要抱omega上楼,本身就可以视作一种逾越,尤其在这个omega名义上是alphe的包养的情人这种状态下。 吴特助敢这么干,也是因为他清楚贺玉山厌恶和任何人肢体接触,把一个omega扔在书房睡不太合适,那就只能他抱上去了。 ※※※※※※※※※※※※※※※※※※※※ 是新的世界,这几天没更是因为三次太忙了,orz。整个12月几乎没有空闲了,因为一些工作和学习上的问题,可能这本会进入周更状态,一周随即掉落章节,等到寒假才有机会日更了。非常抱歉,但更新上真的有些力有未逮,我也希望可以写出更好的作品呈现给大家。周更虽然更的少一些,但会尽力打磨打磨,保证质量! 影子的妄想(二) 贺玉山目光沉沉地看向吴特助,无形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吴特助一个激灵,立马意识到他踩了alpha的雷点。就算贺玉山看上去再怎么不想在叶柳园身上花费心思,可他是个alpha,alpha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和领地意识,绝不允许任何人冒犯。 吴特助后退一步,躬身以示自己的无害。 贺玉山起身去拿了一床薄被,走到躺椅前将被子轻轻盖在叶柳园身上,俯身将边角掖好,转身出了门。 叶柳园这一觉就睡到晚上,起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晚餐时间,贺玉山不出意外地已经离开了。 叶柳园去热了杯牛奶,烤了面包片,同时做了个煎蛋,将烤好的面包片内侧抹上沙拉酱,夹好煎蛋。一个简易的三明治和一杯温热的牛奶,看上去像早餐的配置却成了夜宵。 吃完了三明治,叶柳园一边喝牛奶,一边点开手机。手机上有吴特助发来的那个闫导的新电影的剧本。这个闫导在圈子里地位高,在现在的大环境下,只有名演员、名剧本任他挑的情况,没有他被别人挑的情况。 叶柳园看完剧本,也有些替原主惋惜。这真的是一部不错的剧本,名字叫《为伥》讲的是一个极具魅力的杀人狂,和他的伥鬼与受害人之间的故事。 所谓为虎作伥,是传说被老虎吞掉的人会变成伥鬼,去帮老虎引诱别的人靠近。 毫无疑问,这部电影最出彩的角色就是杀人狂和伥鬼。 杀人狂的角色已经定下来了,是圈内新近崛起的男alpha,童星出身,后来按部就班上了电影大学。演技极有灵气,又有科班出身的老练,最近刚刚毕业,蓄势多年,最近才播出的一部电视剧让他一飞冲天。 而叶柳园要争取的就是伥鬼这个角色。 伥鬼原本是杀人狂的受害者,之后转变成杀人狂的协助者。一开始被迫胁从,转而为自愿协助。从胁从到协助,其中的挣扎和转变剧本中并没有正面提及,但却用侧写的手法,处处展露残酷之处。伥鬼的转变,也是集中体现杀人狂魅力的部分。 这个角色,闫导要求必须由omega来演。不论是男o还是女o,一定要omega来演。而有意思的是,alpha杀人狂的下手目标也都是omega,伥鬼同样作为一个omega,必须要有足够的魅力,来赢得同性的信任。 杀人狂alpha的魅力是通过伥鬼omega来体现的,而伥鬼omega的魅力是在受害人omega身上来体现的。 一环扣一环,这个剧本构思最绝妙的部分就是这三者之间交织的关系。 剧本很精彩,加上名导执导,可以预见这必然会是一部叫好又叫座的作品。 但问题的关键是……原主会演戏,可叶柳园不会啊。他有原主的记忆,可演戏这种事靠的是专业训练和一点灵性。叶柳园自认自己二者都没有,让他做编剧还行,让他争男二不行。 “系统先生,我可以申请金手指吗?” 系统回答道:“叶先生您的观看人数达到了300,可以申请金手指。但金手指都是与完成任务直接挂钩的,并不能指定。况且,系统认为演戏、争取到这个角色,对执行任务并无任何帮助。” “如果叶先生一定要指定金手指为与演戏相关,需要叶先生写一篇小的申请报告。不是交给我,而是我也需要向上级申请。” “小的申请报告?”码字嘛,他擅长,“请问需要多少字?” “叶先生认为,五千字能够阐明相关逻辑关系和理由吗?” “五千字?!”叶柳园内心吐血。 五千字还叫什么“一篇小的申请报告”??? “是的,需要五千字以上,一万字一下。” 叶柳园默默咽回那口不存在的血,说:“放心,系统先生,我写不到一万字以上的。” 五千字都难,一万字怎么可能? 试镜在下周,接下来几天他都在和这篇申请报告作斗争。 从为什么申请演技金手指、申请演技金手指与完成任务之间的联系,写到申请演技金手指的必要性和对任务进度的推进的有利一面。不能重复,不能无意义,必须有理有据。 叶柳园扯这五千字扯得把自己大学那点哲学知识都拿过来用上了,总算搞定了这篇申请报告。 【抓人眼球】:啊呀,我的眼睛,被什么抓住了?动不了了! 叶柳园已无力吐槽,有就行了。 他要这个金手指,就是想争取到伥鬼这个角色。不光是为了原主,也是为了能完成任务。 月光下的影子想要引人注意,要么足够夺目,要么足够痛苦。 电影上映,叶柳园找机会请贺玉山一同观看。他要跳出无声的影子这个角色,用痛苦化作利刃剖开他的胸膛,才能试探到他心头那抹白月光的样子。 同时,叶柳园给吴特助发了信息,每周周日是他固定要去看妹妹的日子。但他不能自己去,每次必须有吴特助或贺玉山陪同,需要提前一天申请,看到底是二人谁陪同。 吴特助很快回了消息:叶先生,明天贺先生行程宽松,会随您一道去医院看叶小姐。今天医院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叶小姐修养得差不多了,观察这段时日,信息素浓度维持在了一个比较好的水平,可以出院了。 妹妹了出院了!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叶妹妹一直住在医院中。这是叶柳园被贺玉山用利剑抵住的软肋,如今叶妹妹出院,叶柳园也有了脱离贺玉山的理由。 叶柳园很快回道:好的,明天去医院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吗? 吴特助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道:需要明天贺先生与您一同前往,再做决定。 叶柳园手指一顿,回道:好的。 第二天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门口,吴特助从驾驶上下来,给叶柳园拉开了车后座。贺玉山正坐在后面闭目养神,叶柳园坐他身边。 沿着熟悉的路线,豪车开进了一家私人医院。医院开在近郊,绿荫环蔽,将整个医院很好的与附近城市的喧闹间隔开。 叶柳园一路上都在看车窗外,眼中各色景物一闪而过,车窗上反射出他明亮的双眼。三年了,妹妹终于稳定下来能够出院了。 他才二十二岁,妹妹也才二十岁,青春正好,日光正亮,大好的人生和未来在等着他们,叶柳园眼里写满了明亮的希冀。 车停在医院门前,接待他们的医生上前拉开车门,叶柳园和贺玉山下了车,吴特助把车开去地下停车库。 “叶先生,恭喜,令妹身体在观察这三个月,信息素很稳定,已经可以出院了。”妹妹的主治医师笑着跟叶柳园道喜。 叶柳园一边快步走向病房,一边迫不及待地问:“今天就可以出院吗?” “这……”三人走到病房外,主治医师顿了顿,看向贺玉山。 叶柳园也回头,看向跟在后面却存在感十足的男人。 妹妹能住进这里多亏了贺玉山,出院自然也需要他同意。 “贺先生。”叶柳园放软了声音唤了贺玉山一声,里面恳求的意味溢于言表。 贺玉山侧头,穿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向病房内床上坐着的那个单薄伶仃的女孩。 “可以,手续让吴特助去办。” “出院后,她住哪里?”贺玉山忽然问道。 住哪里? 叶柳园被问得一愣,他反射性的想,当然和他住在一起,但这话噎在喉中。 他是个omega,妹妹也是个omega,住一起当然没有太大问题。可他现在住的地方是眼前这个alpha金屋藏娇的地方。这金屋,是藏他的,又不能再藏个他妹妹,他也不允许妹妹被他藏。 可要是让妹妹出院了自己单独住?那还不如住在医院,也是单独病房,还有护理医生二十四小时照顾。 叶柳园也犹豫了,最后还是道:“我还是希望妹妹能和我住,我们可以搬……” 叶柳园话没说完,就被贺玉山打断了。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不能搬出去。” “可我妹妹不能没人照顾,我不能放她一个人单独住。”叶柳园想争取一下。 贺玉山说:“那就不让她出院。” “不行。”叶柳园一时语塞,却想不到该怎么反驳。毕竟出院需要贺玉山的允许,贺玉山不许,妹妹就出不了院。 主治医师左看看,右看看。本来出不出院这事应该看病人和家属的意愿,但谁让alpha拥有绝对权力,他是权威,他主宰一切。 叶柳园沉默了下,走到贺玉山面前,温驯地仰起头,细白的脖颈上抑制用的黑色颈环让他如被捕获的天鹅。 这是个近乎奉献一般姿态。 叶柳园放软了语气,道:“我不搬出去,让她出院,在附近我会再买一栋房子,请一个护工,常常去看她。我不能再留她一个人在医院,这样可以吗?” 贺玉山伸手,手掌附在叶柳园的后颈处,摩挲着那条黑色的颈环。 颈环之下,就是他脆弱的腺体。 明明没有任何信息素泄出,alpha的压迫感还是铺天盖地一般挤压包裹着他,让他战栗,让他屏息。那一瞬间,叶柳园甚至在那一瞬间质疑自己为何有勇气想要反驳他。 ※※※※※※※※※※※※※※※※※※※※ 失踪作者回归,orz。洗心革面,开始恢复更新,qaq,不要放弃我!感谢在2019-12-05 00:58:07~2020-01-13 23:5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酒酒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舟 6瓶;腐女的心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影子的妄想(三) 贺玉山挪开手,道:“她可以和你住在一起,但,管好她。” 叶柳园提着的心骤然松下来,腿却发软。 他低眉敛目,安静又温顺地道:“我明白了。” 贺玉山的意思就是允许妹妹和他一起住在别墅里,但最好别让她碍事。 贺玉山能松口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叶柳园推开了病房门,坐在床上的妹妹叶玉安侧头见到他,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哥哥!” 叶柳园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说:“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哥哥是来接你出院的,出院后,你就可以跟我一起生活了,开心吗?” “开心!”叶玉安说:“最近医生允许我上网的时间也增多了,但网上没太多哥哥的消息,哥哥最近去干什么了?” “封闭式拍摄,刚刚拍完一部剧。”叶柳园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同时侧身看了眼门外。去停车的吴特助已经回来了,正在和主治医师交谈什么,紧接着和一位医护人员离开了,看样子是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叶玉安也注意到叶柳园的举动,她往病房门口看,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套,眼睛都在发亮,但问出口的话却小心翼翼:“他也来了?” 这个他,兄妹二人心知肚明。 叶柳园三年间几乎每周末都会来探看叶玉安,一开始叶玉安病危,基本什么都不清楚。后来病情稳定,意识清醒,时间长了自然能够明白很多事。 比如她在网上看到哥哥接到越来越多的戏,人气越来越高,医院治疗的费用似乎从不见哥哥忧心;比如哥哥每次来探望自己,身边总会跟着一个高大又有强迫感的alpha或精明干练一看就是秘书、助理之类的beta;比如医护人员间隐秘却津津乐道的话题:他们说哥哥是金丝雀,说哥哥是禁|脔,是猎手捕获的皮毛柔软的狐狸,而她是哥哥的心肝、软肋和弱点。 她明白的越多,心情也就越复杂。一开始她厌恶那个趁人之危的alpha,可时间长了,哥哥又从没在她面前表现出怨恨和不甘,哥哥也没被标记。 厌恶就慢慢转为了好奇,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试图试探出那个alpha的相关信息,从医生口中,从护士口中,从网上,甚至从哥哥口中。她试探又大胆地试图在他陪哥哥来探望自己时捕捉他的一切,有时是一双推开病房门的手,有时是一只踏进病房的光亮皮鞋,有时是垂下的西装下摆…… 在她单调的养病生涯中,她乐此不疲地捕捉着关于那个alpha的细节,然后试图将这些细节和网上的图片、报道拼合起来,组装成那个alpha全部的模样。 然后她开始不自觉地期待那个alpha跟随哥哥的每一次造访,哪怕只是一点点动静,他来,她就充满欢欣,不来,失望就充斥心扉。 这无疑是一场背叛。 对哥哥的背叛。 哥哥是为了她才跟着那个alpha,而她却在悄悄利用哥哥,期盼能见到那个人。 叶玉安看着面前温柔望着她的哥哥,心却越来越扭曲。 “出院后,我和哥哥住一起,他呢?他也和我们住一起?”叶玉安听见自己这么问道。 叶柳园顿了下,他的沉默让叶玉安心慌,她怕叶柳园发现些什么。 “对。那是……他给我们的房子,我提议搬出去,但他不准,说让你和我住一起。不过别怕,他不常来的。”叶柳园试图安慰妹妹。 柔软娇软的omega大病初愈就要和一个压迫感极强的alpha住一起,难免会感到恐惧不安。 “是吗?我没关系的。”叶玉安一边安抚地对哥哥笑,一边眼神却飘向病房外。 哥哥是他的禁|脔,如今她病好了,她也会是吗? 哥哥是被强迫的,是痛苦的,但她可以分担的。 反正…哥哥还没有被标记不是吗?也许是因为他更喜欢女o,而不是男o。 叶柳园跟她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太听,只是含含糊糊应过去。 过了一会儿,吴特助敲门,在外面道:“叶先生,令妹出院手续有需要你签字的地方。” “好。”叶柳园站起身,又揉了揉妹妹的头,说:“先等一等,办完手续,哥带你回家。” 叶柳园转身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在内心对系统先生说:“太明显了点,有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唏嘘。” “叶先生?”系统表示了疑惑。 “没什么。” 叶玉安表现地太明显了点,脸上的惊喜和雀跃,期待和羞涩,都不是给他这个哥哥的,而是等在门外的贺玉山。 唏嘘原主的隐忍和奉献,换回的是妹妹爱上强迫者的结局。就像可以放弃他选择事业的父母一样,原主的妹妹也轻易地从哥哥和贺玉山之间,选择了贺玉山。而讽刺的是,原主对那个强迫者也有些意味不明的心思。 如果原主还活着,对他来讲,大概是会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吧。 可惜原主已经死了,永远的,在他到来的夜晚睡去了。 办完了一系列出院手续,叶玉安也终于可以离开医院了。上车时,叶玉安本想和叶柳园一起坐后面,但被吴特助强行安排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后座上,依旧是贺玉山和叶柳园并排而坐。但气氛却没有来时那么轻松,叶柳园觉得和贺玉山相贴的大腿有种被烫到的感觉,alpha身上的热度和体温,透过薄薄一层西装裤和他的休闲裤,熨烫地人心发慌。 明明是挺宽敞的后座,挺宽敞的车,只是副驾驶多了个人,反而有种狭窄窒息的感觉。 副驾上的妹妹还在问要去哪里,叶柳园有一搭没一搭得回答着。大腿却和贺玉山的贴着,联系叶玉安的心思,他居然有种诡异的偷情的感觉。 到了别墅,叶玉安被安排在一楼的一间卧室,叶柳园的卧室和贺玉山常驻的书房都在二楼。 叶玉安兴趣勃勃地环视四周,带些羞哧地问道:“哥,这就是你一直住的地方?” “嗯,今后是你和我一起住的地方了。” “可……”叶玉安的眼神飘向贺玉山,欲言又止。 “没事,你放心。”叶柳园温柔地笑着,依旧重复道:“他不常来。” 跟在后面的贺玉山目光沉沉地看着这对兄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两人送到之后,贺玉山就离开了,他工作繁忙,空闲的时间并不多。 贺玉山离去后,叶玉安大致逛了一下整个别墅。别墅的面积比起一些真正的豪宅来说算不上大,但每处都很有生活气息。 叶柳园按照医嘱给妹妹做了晚餐,按照他的偏好来说,有些过于清汤寡水。但他的身体也不乐观,跟着妹妹一起吃营养餐也是有好处的。 用完饭,叶玉安拉着叶柳园兴趣勃勃地问东问西,大多都是在问叶柳园娱乐圈的事。哪些八卦是真的,哪个备受争议的明星真实第二性别究竟是b还是a,谁和谁是不是真的貌合神离,谁和谁是不是真的私下不和。 原主不太掺和到这些事中去,知道的不多。但娱乐圈的花花世界还是让这个没成年就住进医院,对世界认识还很单薄的女孩两眼放光。 小金丝雀叽叽喳喳。欢欣雀跃地鸣叫着,也抖着羽毛,看着那些时尚杂志内页或广告上和自己相似的脸梳理起了羽毛,准备像外界也炫耀一番。 “那哥哥最近的工作安排是什么?” “准备去试镜,然后配合刚刚拍摄完成的新剧后续的一些宣传活动。”叶柳园道。 “试镜?”叶玉安很感兴趣。 “对。”叶柳园垂下眼睫,道:“闫导的电影。” 就算是叶玉安这样的小女孩,也对闫导的名字如雷贯耳,直到听到哥哥要去试镜闫导的电影,哪怕只是男二号,也依旧震撼了她。 她此刻才明白,那个杂志上妆容精致、时尚前卫的哥哥,那个营销号口口相传、低调安静的哥哥,那个拍了很多电视剧、有了后援会和粉丝的哥哥,真的,真的要成为大明星了。 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而她,她刚刚出院,少女病态的孱弱和苍白让她远不如步入盛年的哥哥光彩夺目,所以……这或许也是…贺玉山选择哥哥而不是自己的缘由。 叶玉安的指甲扎进掌心,表面上却依旧甜蜜地笑着,说:“啊,那可真的是太棒了!恭喜哥哥!” 下周四叶柳园要去试镜,周三晚上贺玉山突然造访。 叶柳园拉开门看见人的时候非常惊讶,今天的alpha气息不稳,匆匆撇过来的目光惊人的炙热。 易感期? 不,原主从来就没有嗅到过贺玉山信息素的味道,也从来就没见过处于易感期的他,今天怎么了? 贺玉山掠过他大步走向书房,跟过来的吴助理匆匆跟叶柳园说:“贺先生今晚参加一个慈善拍卖晚宴,喝了些酒,拍下了几件藏品,可能会有些亢奋,麻烦了。” 影子的妄想(四) 叶柳园点了点头,关门送走了吴特助。 贺玉山已经自顾自地大步往二楼去了,叶柳园也跟着上楼,没注意一楼的拐角处,叶玉安正扒着墙看着突然造访的贺玉山。 贺玉山进了书房,叶柳园跟过去,在自己经常躺的躺椅上坐下,见贺玉山神态不好,一言不发地坐在书桌后面,斟酌了片刻,开口唤道:“贺先生。” 贺先生,贺先生,这一声贺先生像春风吹皱春水,平镜起波澜。 贺玉山突然抬起头,定定地凝视着叶柳园,像是想将他整个人印进瞳孔中一样。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叶柳园有些战栗,他依旧没有闻到对方身上信息素的味道。alpha坐在书桌后,干练沉稳,看上去仿佛与日常处理工作时没有任何差别,但叶柳园像是被狩猎者盯上的小动物,本能疯狂对他的警告让他一动不敢动。 恰在这个紧绷的时刻,书房门被敲响了。 叶柳园僵在原地,瞬间就猜到了此刻会出现的人是谁。 但没等他开口,门就被推开了。 “是贺先生吗?”叶玉安端着茶进来,将茶放在书桌上,道:“晚上好,贺先生,请喝茶。” 叶柳园内心捂脸,这明显是叶玉安借故来刷存在感,但她犯了两个忌讳:一、家里的茶都是贺玉山带来的,他只喝自己泡的茶;二、贺玉山的书桌也是办公桌,不允许旁人动。 哪怕是叶柳园帮着整理桌面也不行,书桌上有很多文件需要贺玉山过目,有些文件没什么,有些文件却很重要。放茶杯在桌子上,一旦碰倒了洒了茶水在上面,会很麻烦。 “出去。”贺玉山看都不看她,冷声命令道。 “贺先……” “出去。”贺玉山再次重复道,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铺展开来,叶玉安不过是个刚刚出院的小o,根本招架不住,落荒而逃。 叶柳园暗暗叹了口气,起身将叶玉安端来的茶杯拿走,问道:“贺先生,需要我做什么吗?” 贺玉山沉声道:“过来。” 叶柳园顿了顿,走到他面前。 贺玉山忽然伸手,一把把叶柳园拉到怀里。 叶柳园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跌倒在贺玉山怀中,双腿岔开,骑在他身上。 叶柳园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安静下来,被贺玉山压着后脑拥在怀中。 贺玉山低头,在他颈侧呼吸,比皮肤温度略高的吐息喷在白皙的脖颈上,让叶柳园皮肤上不自觉沁出些薄红。 贺玉山的手又摸上他后颈,像一头焦躁的野兽一般来回梭巡他的领地。 叶柳园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肌里,岔开腿坐在他身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着精壮的alpha蓬勃的血气和身体的热度。可怜的omega被他后颈那只手摸得浑身泛起薄红,脚趾不自觉的蜷缩起来。 哪怕隔着颈环,恐慌混合着微妙的被统治、被征服的战栗依旧沿着颈骨窜上大脑。叶柳园瘫在他身上喘息着化成一滩春水,如同待宰的羔羊。 叶玉安的忽然出现还是刺激到了贺玉山,哪怕忽然进来的是一个女omega,今晚已经经受过一波刺激的他也难以忍受自己的领地被无缘无故地侵入。 怀中omega全完敞开的模样安抚了他,贺玉山托着他的腰臀抱起叶柳园,带着他往卧室走。 叶柳园还以为今晚会发生什么,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贺玉山让他去沐浴,沐浴完了后换上一身白色的衣服,然后将他塞进被子里,抱着他睡了一晚上。 …… 说实话,这个行为让他想起了第一个世界的那个男人。 而且现在叶柳园合理怀疑贺玉山不行,哪个alpha能在omega瘫软在怀,信息素四溢的情况下仍然把持得住。不仅把持得住,还一点自己的信息素都没有泄露出来。 这不是性冷淡,这是性无能。 第二天一大早,叶柳园起来做早饭。 为了妹妹的身体,叶柳园怕自己昨晚溢出的信息素太多,还特意打了一针抑制剂,并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 叶玉安这顿早饭吃的,那叫一个含羞带怯、欲语还休。 贺玉山沉着脸没反应,叶柳园也就全当没看见。 早餐结束,吴特助带着司机来接贺玉山。 叶柳园也准备妥当,准备去试镜。一般是他的助理开车来接他,但今天贺玉山坐到上车后,居然示意叶柳园也坐上来。 贺玉山要送他去试镜。 这可真是,叶柳园的殊荣。 贺玉山送他去试镜,哪怕他不露面,只要他的车停在片场,吴特助下车给他拉个车门,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算是…昨晚的补偿吗? 叶柳园反正无所谓,干净利落上了车。 到了现场,造型师看了看他。 叶柳园今天穿的依旧是符合贺玉山审美的一审白,白衬衫白裤子,配一双白鞋。脸上打了个底,没有上太厚的妆。看上去干净、清爽,但那张秾丽的脸,依旧带着灼灼如桃夭一般逼人的美感。 “不错。”造型师赞叹一声,只给他的发型做了些调整。 另一边也有一个女omega在上妆,看样子用的是自己的助理和化妆品,化妆台上剧组的东西一点没碰。 “那是谭如霜小姐。”负责试镜安排的剧务对叶柳园道。 叶柳园点了点头,对于谭如霜倒是有些耳闻。最近新进崛起的流量小花,和主演杀人狂的alpha不同,谭如霜是能起来,是真真切切地有人捧,据说有几个二代很沉迷她。 谭如霜走的是那种性感妖女路线。年纪不大但是身材火辣,性格大胆直接,颇有些一代尤物的风情。 由于一反大众普遍认为的omega甜美、天真、纯洁的形象,不仅在alpha中人气极高,在omega中也有很多支持者。很多omega认为谭如霜是ao平权、打破o固定形象、解放天性的代表。 谭如霜那边化好妆,和叶柳园一起被剧务带到闫导面前。 闫导是个五十多岁的alpha,身材偏瘦,但没有地中海、也没有啤酒肚,看上去严肃又有稳重。 闫导看了看叶柳园和谭如霜,说:“还差伥鬼和最后一个受害者两个具体角色没定下来。你们俩能站在我面前,都清楚为什么吧。我也直说了,这两个角色肯定是你们俩的,但谁演伥鬼,谁演最后一个受害者,还待定,看你们的表现了。” 他们俩能站在这里,当然是因为背后有人。闫导也不是什么人都接受的,被塞进来前,闫导就看过这俩人的履历和之前出演的作品的片段。 这两个omega,一男一女,一个干净纯粹,一个性感妖娆。伥鬼和最后受害者这两个角色,二人到底要如何呈现,闫导也很期待。 主演杀人狂的alpha秦正思也在现场,闫导对他说:“你搭个戏,演最后一幕吧。” 最后一幕是故事的结尾,最后一位受害者疯狂痴迷伥鬼,哪怕两人同为omega,也要得到对方。 受害者用麻醉药换了伥鬼常用的抑制剂,很不巧的是,伥鬼也换了受害者的抑制剂,想在下一个发情|期给杀人狂机会,终结这个已经深陷在他诱惑中的可怜虫的性命。 但伥鬼换给受害者的并不是麻醉剂,而是生理盐水。伥鬼了解alpha,毫无反抗的猎物会让杀人狂失去兴致。 两个omega在一起很久了,熟知彼此的发|情期。受害者的发情期先到来,结果注射了抑制剂却没有任何效用,伥鬼则通知了杀人狂。 但受害者太过浓烈的信息素也引着伥鬼的发|情期提前了,伥鬼注射了那支被换成麻醉药的抑制剂。轻量麻醉剂让伥鬼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意识还算清醒。 但受害者还有行动能力,他很快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联想到之前的新闻和警察对伥鬼的询问和调查,受害者估计命不久矣。 他一边笑一边哭,又在发|情期本能的支配下想要alpha,可他有的,灵魂中爱上的却是一条毒蛇。受害者趴在失去行动能力的omega身上,吻他身上每一寸肌肤,明明心有所满足,可身体上的饥渴却难以控制地愈演愈烈。 当杀人狂来到现场,alpha的气息让还能行动的受害者发疯一样想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对一个杀人狂投怀送抱,对受害者来说最痛苦的不是被杀死,而是遵从本能背叛了自己的灵魂和对伥鬼的爱意。 受害者死死抱着伥鬼,几乎将十指扎进伥鬼的血肉中。想变成生长在他身上的藤蔓,扎根在他血肉中,缠绕着他。生饱食他的血肉,死以他的尸骨供养,直至对方化为白骨,他便缠绕在他的白骨上干枯至死。 杀人狂饶有兴致地嗅着空气中交缠的两种信息素,眼中满是疯狂,却又带着清醒的笑意。他牵起伥鬼细白无力的手,让伥鬼握着刀,他握着伥鬼的手,割开了受害者的喉咙。 喉间的热血喷洒了满地,也洒在伥鬼和杀人狂身上。 杀人狂舔了下嘴角沾到的血,伥鬼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用尽麻痹的身体中最后一丝力量,抓住了杀人狂的脚腕。 杀人狂大笑起来,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伸手抬起伥鬼的脸吻他。一边吻,一边温柔地夺走伥鬼手中的刀,调转刀锋,割开了伥鬼的喉咙。 杀欲与性|欲对杀人狂这样的人来说往往一体两面,今天他杀了受害者,又浸泡在两个omega的信息素中。再怎么看上去从容不迫,却也终究受本能的驱使。 他最后给伥鬼那个吻,又亲手割开他的喉咙。 说不上是残忍,还是温柔。 ※※※※※※※※※※※※※※※※※※※※ 评论到100啦,在考虑再给柳园什么金手指。 不靠谱,但有用。 hhhhh。 影子的妄想(五) 性|欲与杀欲,本能与爱慕,欺骗与死亡,ao和oo之间复杂的关系,绞缠在一起,组成了这部电影的剧本。 试镜演最后一幕,也就是杀人狂到场后,拉着伥鬼的手杀了受害者,再杀死伥鬼的那一幕。 试镜第一次,女omega谭如霜演伥鬼,叶柳园演受害者。 谭如霜倒在地上,此时的扮演伥鬼的她已经失去行动能力。 叶柳园深吸一口气,期望系统那个什么叫【抓人眼球】的金手指能给力点。 试镜开头,受害者闻着自己身上并没有消退的信息素味道、感受着体内汹涌的情|潮,踉跄两步,不敢置信地看向倒在地上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伥鬼。 很显然,刚刚他给自己的抑制剂是无效的。 震惊、不敢置信、疑惑,在那双漂亮秾丽的眼中轮番划过,最后他猛然笑了出来。那笑容似哭似笑,痛不欲生却又艳烈疯狂。 他懂了,什么都懂了。几周前,有警察来请伥鬼协助调查,当时他还激烈的反对,甚至试图阻挠警察的问询。那个四处狩猎的杀人狂和伥鬼有什么关系呢?那些遵从性|欲与杀欲本能的alpha,与他们这样柔软脆弱、只能听凭命运的摆布与上天的安排的omega有什么关系? 怎么看,他们都是受害人,他们没有能力成为杀人犯,身体条件也不允许他们成为杀人犯。他们接受的教育,就是顺从、要驯服,所对应的就是要接受主宰、被迫胁从,难道就这样也要被叫去询问吗? 但伥鬼当时拒绝了他,柔顺地表示愿意跟警察走一趟,帮助警察调查。之后自然是无事发生,伥鬼不可能是杀人犯。但随后警方却约谈了他,询问他伥鬼的生活规律,并在之后又约谈了伥鬼几次。 可以看出,警方虽然不认可伥鬼可能是杀人犯,但怀疑伥鬼和杀人犯有关系,一直将她当做重点嫌疑对象摸排监视。 而他这次之随意将伥鬼的抑制剂换成麻醉药,是因为他在伥鬼身上几次闻见了alpha的信息素!就算她掩饰地再好,可痴狂的迷恋她的受害者还是能闻见细微的,沁在她皮肤纹路中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她和alpha?她要挡不住ao之间的吸引,放弃他而转投某个alpha的怀抱了吗? 这样的怀疑像是毒草一样在他心中疯长,而更危险却是蛰伏在其间的名为嫉妒的毒蛇。他终于疯了,在这一天选择了换掉伥鬼的抑制剂,企图在他的发|情期彻底得占有他,不能说占有,应该说侮辱他、亲近他、折磨他,拉着他一起在欲望中痛不欲生,只能抱紧彼此,从皮肉相贴中聊以慰藉。 这就是omega的命运不是吗?身体与灵魂割裂,爱欲与痛苦并生。 他脸上表情扭曲,似哭似笑,只着一层薄薄的白衬衫俯身,贴着伥鬼的胸膛,悬在她上方。鼻梁划过她的鼻梁,他贴着她的面容,痴狂又痛苦地看着她,问她: “我要死了吗?” “你在等他来吗?” 没有回答,同样沉陷在发|情期的伥鬼只是望着他,潮湿灼热的吐息间,那双欲语还休的盈盈泪眼,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挖出来,又爱得血骨生疼。 所以他问了最后一句:“我能选择死在你手里吗?” 依旧没有回答,也不可能有回答。被麻醉的人动都动不了,也不能给他什么回答。他们之间一直是这个样子的,是他在爱她,在执着地求那么一个不可能。 恰在这时,杀人狂推门而入,汹涌而不容辩驳的alpha信息素侵入室内,如烈火点燃干柴,顷刻间裹挟了两个可怜的omega。 受害者猛地抬头看向杀人狂,那一眼如利刃扎入此刻所见者的双眼。 欲望、爱意、执着、嫉妒、恐惧,混合着燃烧成熊熊烈火,又淬出雪亮的刀锋,扎入见者心间,包括一直站在场外旁观的贺玉山。 今天他送叶柳园前来试镜,却不知为何停下脚步,没有离开。 他站的方位与杀人狂出场的位置差不多,是以这一眼既是看向杀人狂,也是看向他。 这一眼之后,就是杀人狂走入室内,在信息素狂乱的攻势下陷入狂乱的受害者第一反应不是求救,也不是挣扎,而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伥鬼。 他可以死,但他不能因为本能而背叛自己的爱与灵魂。 信息素是恶魔的前哨,诱哄、威逼着颤抖的猎物落入步步逼近的恶魔的魔爪。 在滔天的风浪中,受害者却选择抱紧唯一的浮木。 杀人狂蹲下身,笑着抽出刀,拉起伥鬼的手握紧,顺势割开了受害者的动脉。 当然只是试镜,饰演杀人狂的秦正思手中没有刀,也没有后期和其他道具,但在场所有人仿佛都看见了叶柳园喉间喷出的热血,和被染红的身躯。 生命的最后一刻,受害者依旧执着地看着伥鬼,不肯合眼,不肯放手,但他终究没有背叛自己的灵魂和他的灵魂。 之后叶柳园就是一具不能动的尸体,剩下的戏份很短,只是个结尾。 伥鬼全程一动不能动,只能用那双眼睛来倾诉所有情绪。 杀人狂进来走到她身边时她在看他,在拉着她的手杀死受害者的时候依旧在看他,在杀人狂握着她的手将刀抵在自己颈间时,依旧在看他。 伥鬼在想什么,她会像受害者那样,用尽生命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吗? 她如果能说话,她是会说“求你不要杀我”,还是像受害者一样,用尽生命所有的力气,问出“我能选择死在你手里吗”? 没有结果,杀人狂笑着与伥鬼对视,兴起一般在最后时刻从伥鬼手中夺走刀,俯身吻上她的唇,亲手割开了她的脖颈。 一场试镜结束,闫导却微微皱眉。 有问题,这个片段有问题。 不是说演得不好,而是演得太好了,导致整个片段的重心全在受害者身上。原本最应该有张力和表现力的伥鬼,却好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 不是说谭如霜演技不行,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算得上可以,但一和叶柳园一比,完全被碾压盖过了。 这不是闫导想要的效果,他想拍的电影,侧重点是伥鬼。片名就是《伥鬼》,虽然按照传统来讲杀人狂才是男一号,但电影的灵魂角色是伥鬼。 伥鬼的挣扎,堕落,转变,虽然最后不能动,可这个角色的神态和眼神,都是最重要的。伥鬼诱导了受害者的毁灭,也毁灭了自己。 但谭如霜的问题就是抓不住人的注意,没有肢体动作后演出来后让这个角色完全沦入尘埃,这不行。 闫导当机立断,道:“再来一遍,角色互换,这次小柳演伥鬼。” “闫导?”谭如霜咬了咬牙,她自己也感觉到了了被盖过的感觉。她自己能这么吃的开,演技说不上顶尖,但绝对是够用的。她还真的第一次,被人碾成这个样子。 谭如霜神色阴沉了一瞬,马上压下所有情绪,道:“好的,闫导。闫导,下个试镜可以真的放信息素吗?” “闫导也看出来了,这段主要就是与信息素和本能的抗争,只是演我觉得演不出那种挣扎和翻涌不休的感觉,尤其是在没有肢体动作的情况下。所以,可以申请真的放信息素吗?”谭如霜笑靥如花,还瞟了一眼秦正思。 谭如霜提得这个算得上是大胆,但离出格还有一段距离。 秦正思走过来,也表示了支持。 “闫导,我觉得还有提升空间,如霜,我还是小柳,都没真正地表现出来,被束缚住了。放出信息素,也有利于我们发挥。” 闫导深深看了一眼他俩,又回头看向叶柳园。 放信息素?叶柳园直觉谭如霜这么提议或许有针对他的成分在内。但秦正思和谭如霜两个人站在一条线上,二比一,就算他不同意也没有什么用处。 “我可以的。”叶柳园颔首同意。 “你们都同意就行。”闫导招了招手,说:“现场不是beta的,除了我都撤下去,拿几管抑制剂上来,防止出问题。” 第二次试镜,换叶柳园躺在地上,谭如霜饰演受害者。 这次上来谭如霜就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ao都是感官动物,非发|情期释放信息素,无非就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无故释放信息素,始终是带着勾引、诱惑的味道。 谭如霜本来走的就是大胆妖娆的路线,她对受害者的呈现就完全和叶柳园不同。叶柳园的呈现是痛苦与痴狂,谭如霜的呈现却是勾引、占有和疯狂。 受害者在用麻醉剂换掉伥鬼的抑制剂后,就抱着这种趁机强迫,看伥鬼哭泣着在她面前求饶的心思。发现自己的抑制剂也被调换后,谭如霜先是一愣,紧接着是狂喜。 她不再抑制自己的信息素,反而大胆地释放,和伥鬼的信息素一起,彼此勾动出更炽热的情|潮。比起死亡的恐惧,受害者更想要临死的欢愉。 ※※※※※※※※※※※※※※※※※※※※ 感谢在2020-01-18 22:13:09~2020-01-30 00:1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栀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阮瞰 10瓶;阿舟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影子的妄想(六) 如果活着无法得到他,注定因为本能而背叛自己的灵魂,那死又有何可以惧怕的呢?尤其是可以在死前得到他,因得到而死去,她的身体会下地狱,然而她的灵魂会上天堂的。 谭如霜俯身悬在伥鬼上方,玫瑰红的指甲划过他的面颊,烈焰一般的红唇在他耳边开合。台词都是一样的,一样是三个问题,她问: “我要死了吗?” “你在等他来吗?” 前两个问题语气平淡,漫不经心,最后一个问题语气却带上了狂喜。 “我能选择死在你手里吗?” 在蒸腾氤氲的信息素之间,在死神步步逼近之刻,她的欢愉与喜悦是纯然。 叶柳园表演而出的伥鬼,双眼湿润而清亮,注视她的目光却始终温柔而宽容,像是在看一个犯错的孩子,又像是神在俯视癫狂的信徒。 四月的春风吹皱一池春水,也说不上是春风更温柔,还是春水更温柔。 就是这样的目光,可就是这双眼和这样的目光,引诱着受害者一步步走进深渊。她在这双眼中看到过太多东西,尊重、平等、宽容、宠溺……他仿佛永远那么温和而强大,全不同于一般omega的脆弱敏感。 她被捕获了,为了吃到饵料甘心走入猎人的陷阱。 也恰在这时,杀人狂推开了门。首先侵入是的alpha信息素,秦正思的信息素是浓烈辛辣的酒香,刚是释放,就侵入两个omega的鼻腔,迫使他们后颈的腺体分泌出更多的信息素,与他的信息素结合。 谭如霜大胆地呻|吟出声,体内的潮水满过她神经的末梢,一直传导到每一个指节的尖端。她却挣扎着死死扣住伥鬼的皮肉,始终注视着伥鬼。 接着就是杀人狂走入,牵起伥鬼的手,将刀塞入他手中,割开了受害者的喉咙。杀人狂知道受害者的爱伥鬼,临死之前他让受害者明白自己爱的人其实是帮凶,最后还亲手杀了她,他以为这样能让她痛苦、愤怒和绝望,但他失算了。 这是他唯一失算的地方,因为受害者死在伥鬼手上,最后是安心闭上眼、唇角带笑的。 紧接着就是杀人狂让无法心动的伥鬼靠在自己怀里,握着他的手,将刀抵在他的脖颈上。 伥鬼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的目光落在已死的受害者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alpha的信息素和发|情期逼出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像蜜桃般饱满多汁。 他的目光落在受害者的脸色,仅仅一掠而过,紧接着便如飞鸟振翼而离开。 他没有看杀人狂,而是半垂下眼睫,依旧平和而温柔,唇边却勾起一个细小而欢愉的笑。 杀人狂见状大笑出声,从他手中夺走利刃,俯身吻住他的唇,亲手割开了他的脖颈。 “卡。”闫导喊了卡,饰演杀人狂的秦正思立刻放手后退,走向场边,等待在旁的场务赶紧送上抑制剂,谭如霜也起身去拿。 叶柳园撑起身体,垂着头不停地喘息。 闫导还在思考刚刚表演,叶柳园和谭如霜两个人呈现两个角色各有不同。 叶柳园演受害者,重点在于执着、痛苦、挣扎和疯狂;谭如霜表现的受害者,重点在于痴迷、狂热和喜悦。 而就伥鬼这个角色而言,叶柳园的理解更类似于伥鬼是理解受害者的,因为受害者对他的感情和他对杀人狂的感情是一样的,所以最后他看已死的受害者那一眼,没法开口,却已然问出了受害者死前问的那三个问题。 而谭如霜表现的伥鬼,核心依旧是痴迷和执着,她表现的伥鬼对受害者的死全无动容,满心满眼都是杀人狂。 不能说谁对,只是就理解上看,闫导还是倾向于叶柳园演伥鬼,而谭如霜演受害者。因为伥鬼的核心,不仅仅是痴迷和执着那么简单。 闫导正在思考,但撑起身体的叶柳园情况却不太妙。 他和他妹妹一样有遗传的遗传的信息素紊乱症,妹妹体质不好发病早,在医院住了几年控制得当。但这具身体才发病没多久就去世了,还是叶柳园穿到这具躯体上,借由系统的力量才活过来的。 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身体,第二次试镜却放了信息素,谭如霜omega信息素和秦正思的alpha就像两颗炸|弹扔进他的体内。 叶柳园眼前一片朦胧,生理性的泪水凝结在眼中,没到落下去的地步,却将外界的射|入眼中的光线变得破碎而扭曲。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叶柳园撑起身体的双臂一软,整个人“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同时,一股更加馥郁浓烈的玫瑰香味骤然扩散开来。 现场众人先是被叶柳园的倒下惊到,紧接着一些alpha和omega都闻到了这种这种味道,闫导离得最近,也最先反应过来。 叶柳园真的进入发|情期了,但闫导记得递给他的个人资料上,叶柳园的发|情期明明不是附近。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叶柳园被刚刚秦正思和谭如霜的信息素影响,强制进入发|情期了。 “让beta拿抑制剂来,去通知医院。”闫导当机立断。 但比其他人行动更快的是贺玉山。 第一场试镜贺玉山在旁看,第二场试镜清场时他往外撤了些,却没有离开。 场务和工作人员都清楚他是谁,吴特助过去沟通了两句,也就没人上前硬要他撤走。 第二场试镜放信息素的时候,贺玉山也只是不适地皱了皱眉,对谭如霜的信息素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后期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他却依旧表现地冷漠而从容。 直到叶柳园倒下去,信息素潮水般扩散开来,他神色微动,大步上前。 “贺先生?”闫导见到他忍不住叫了一句。 信息素的浓度越来越高,已经高到会让alpha内火高涨的地步了,贺玉山这么把人带走,闫导也怕出事。 “贺先生不带抑制剂走吗?”现场常备的抑制剂虽然不是顶尖的高级货,但这种情况下救急足够用。 “他不能用抑制剂,我的人,我带走,其他你解决。”贺玉山扔下这句话,抱起人就走,留现场其他人面面相觑。 “贺先生。”吴特助跟着贺玉山往外走,拉开车门,让贺玉山抱着叶柳园进了后座,自己坐到驾驶位上。 “去之前那家医院。” “是。”吴特助启动车,快速向那家医院前进,忍不住道:“叶先生…他这是…去那家医院,您怀疑叶先生和叶小姐一样?” 贺玉山道:“有备无患。” 虽然不确定叶柳园会不会和叶玉安一样,但去哪家医院都一样,何不去那家私人医院,毕竟有治疗他妹妹的经验在内。 意识混沌的叶柳园此时却觉得自己被扔进了烤炉中,体内有一团火不停地烘烤着他。后颈的腺体分泌出更多的信息素,体温异常升高的同时,他开始大量出汗,□□中也会有微量的信息素。 叶柳园此时在贺玉山怀里,就像一枚放进烤箱的玫瑰味蜜糖,几乎要化在他身上。 叶柳园本能地在渴求alpha的信息素,被强行逼迫进入发|情期,常年跟在他身边的alpha就在他身后。被抱着地他意识混沌,本能地伸手抓住贺玉山的衣襟,口中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呜鸣。 “鉴于叶先生的观看人数超过三百,系统发放另一项帮助。” 【香水瓶:无法带人走入春天的信息素还不如一瓶被打翻的香水。】 贺玉山本身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轻松,omega的信息素对于alpha的吸引永远是无关理智而触及本能。哪怕贺玉山本人再怎么厌恶玫瑰,被包裹在那馥郁的香味中依旧会和难以自持。 怀中人无力地挣扎着,企图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慰藉。可他不会标记他,不会和他结合,此时他放出信息素对叶柳园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还有可能加重他的病情。 贺玉山心硬如铁,稳坐如山,本可以凭借理智拴住本能这条嘶吼的猛兽。但叶柳园在他怀里扭动着,昏昏沉沉地跨坐在他身上,勉强支起身体。 那双柔和若春风的眼睛此时盛满了春水,他意识不一定有多清醒,他喊了声:“贺先生。” 然后软了身体在他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紧接着倒在他怀中,头埋在贺玉山的颈窝中,后颈露出来。薄薄一层黑色的颈环下,就是散发着馥郁信息素的源头——omega柔软的、饱满的、敏感的腺体。 贺玉山被蛊惑了般伸手摩挲那片腺体,一个柔软的正处于发|情期的omega,正柔顺地倒在你怀里,毫无防备甚至奉献般露出后颈,任哪个alpha碰到这种梦寐以求的事都绝不会留情。 贺玉山固然不想标记叶柳园,也不想和叶柳园发声什么进一步的关系,但他是alpha。在馥郁的信息素簇拥下,他钳住叶柳园的下巴,俯身亲吻了这朵正为他盛开的小玫瑰。 ※※※※※※※※※※※※※※※※※※※※ 最近疫情严重,万望大家注意身体。 作者这边社区也封了,开学也推迟,快递外卖一律收不到,也不清楚何时生活能恢复正常。 也期望一线和病毒作战的医生们能平安,大家都健康平安,叹气。感谢在2020-01-30 00:11:53~2020-02-02 00:1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残片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影子的妄想(七) 紧接着,alpha的信息素在逼仄的空间内猛然爆发开来。 叶柳园很难形容那种味道,那是亚寒带针叶林中的飘散的松香味,混着寒风的凛冽和肃杀,有猎人穿行在其间,端着□□在搜寻有着缎子般皮毛的狡猾的小狐狸。硝烟、冰雪与松香融在一起,摧残着温室中的玫瑰。 那个吻只是一触即分,但无形的信息素却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吴特助闻不到ao的信息素,但他能听见后座传来的一些细碎的声音。急促的喘息、低微的轻吟和衣物摩擦发出的声音。 叶柳园跨坐在贺玉山身上,身体整个前倾栽倒在他的颈窝和怀抱里,扭动着身体试图将自己揉进面前人的血肉中。 贺玉山合体严谨的西装上衣被他蹭开,他贴着里面面料绝佳的白衬衣感受着对方炽热的体温,贺玉山大腿处的西裤被他流出的液体糊得乱七八糟,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就这么报废在他身上。 吴特助不愧是拿着高薪训练有素的beta,他目不斜视地一路开车进了医院。下车后没像往常一样给贺玉山拉开后座,而是上前和早早接到电话通知的医务人员沟通。 医务人员疏散了附近的a或o,并且专门拿了两件宽大的白大褂过来。 吴特助接过那两件白大褂,敲了敲后座的车窗,举了举手里的衣服。 贺玉山降下车窗,接过那两件白大褂。这两件白大褂本意是一件包裹住可能不方便的叶柳园的身体,另一间则是为了给贺玉山掩盖自身的狼藉。 贺玉山却没有直接用白大褂包裹叶柳园,而是微微扶起高热的叶柳园,脱下自己西装外套,先是用西装外套包裹住叶柳园,再在外面用白大褂包裹。 他自己也没穿那件用来遮挡的白大褂,而是直接拦腰抱起叶柳园,对在外面等待的医护人员道:“带路。” 处于发|情期的omega柔软而脆弱,他们最渴望的就是自己alpha的抚慰。骤然来到陌生环境让意识不清醒的叶柳园瑟缩着在贺玉山怀里蜷成一团,最外面包裹着他的白大褂上有种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敏|感的嗅觉更加不适。 所幸他内里还有一层贺玉山的西装外套,在车里,那件外套就浸满了alpha的味道,攥紧这件外套,多多少少还是给了他一些安抚。 被抱进病房后,贺玉山就抽手走人,不妨碍医护人员检查。 叶柳园感知到alpha将要离去,被独自抛弃的恐惧让他伸出手想要挽留那个离去的身影。 “先生…贺先生!” 贺玉山却没有停留,他狠心掰开omega环在自己身上的手,果决抽身后撤。 “检查结果很快就会出来。”医生对贺玉山道,同时目光不由自主飘向他的身|下。医生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道:“贺先生,您……那边有给您准备的独立房间,如果您需要抑制剂,也请告知我们。” “我清楚。”贺玉山拉开门走了进去,紧接着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医生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感慨……该说贺先生不愧是最顶尖的alpha吗? 这还真是…让人惊叹。 那边叶柳园仿佛被投进熔炉中,体温异常地升高,一般来讲哪怕是omega也不会在发|情期有这么高的体温,他现在的状态很类似于发烧的病人。 冰凉的探测仪器划过他的皮肤表面,却难以让叶柳园感到一丝束缚。他的身体在渴望alpha的信息素,也在渴望一个alpha,除此以外,没有能把他从这场灾难性的发|情中拯救出来。 医生们迅速给他做了检查,并将检查结果递给贺玉山过目。 此时刚从独立房间走出的贺玉山已经解决好个人问题,还换上了吴特助叫人带来的替换衣服,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贺先生,情况很不好。”医生言简意赅地向贺玉山解释检查报告上的内容:“结合先前叶小姐在此治疗的相关资料,可以肯定叶先生和叶小姐一样患有先天性信息素紊乱症。但叶先生身体素质比较好,问题才一直没有暴露出来。” “但这种紊乱是难以消除的,叶小姐的身体可以治疗和调养,是因为病症在她未成年时就暴露了出来。那时腺体还没有发育完全,通过一系列的治疗可以让理顺信息素,让信息素恢复到一个正常的水平。” “叶先生成年已久,腺体已经发育成熟,紊乱现象这些年应该一直存在,贺先生有什么相关发现吗?” 贺玉山顿了顿,要说现象吗,其实是有的。 叶柳园的身体有些钝感,他对信息素的感知远不如一般omega敏锐,之前几年的发|情期也不温不火就那么过去了。他以为是叶柳园本身就是这种冷感体质,没想到这居然和他病症有关。 “他对信息素感知不敏锐,发|情期平淡,使用小剂量抑制剂就可以度过,迟钝、冷感。”贺玉山道。 医生点了点头,道:“不意外,他之前腺体发育生熟,但信息素水准一直偏低。这次被其他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大剂量刺激,一下就让原本钝感的腺体应激分泌了过量的信息素,强制他进入了发|情期。” “贺先生,叶先生的身体已经成年,已经很难通过医疗手段向叶小姐那样调整信息素分泌水平。我们的建议是,让叶先生尽快被alpha标记。”医生说道这里,看着贺玉山道:“强大而有效的alpha注入omega腺体会形成标记,并调整omega腺体分泌出的信息素,改变omega信息素的味道。这会有效帮助叶先生的信息素分泌恢复稳定,毕竟您也听过那句话——” “开发一个omega,就是让omega依照alpha的意愿再次发育。”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虽然这具话充满了极a主义,但医学上是有相应的根据的。” “叶先生的身体已经不容迟疑了,最好这次就……” 医生不再往下说了,但话中的未尽之意很明显。 贺玉山翻看了手中的检查报告和相应的一些数据,问:“除了标记没有其他缓解办法?” “缓解是有的,只要让叶先生摄入足够的alpha信息素……额,我的意思是,除了腺体注入标记之外,□□交换也可以让omega摄入信息素。”医生说道这里,看着贺玉山的脸色,委婉地说:“医院有alpha信息素的提取储备。” 如果贺玉山不想帮叶柳园,医院也可以提供相应的替代物。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或许可以帮助叶先生度过这次危险的发|情期,但被合适的alpha标记对叶先生来说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势在必行。”贺玉山无意识地重复了这四个字。 医生点了点头,道:“毕竟,对于一个omega来说,常年跟在一个alpha身边而不被标记,是一件会让他备受折磨的事情。” 体内仿佛填不满的空虚感、索求却得不到回应的失落感、被欲|望支配的耻辱感……除了生理上的折磨,心理上的种种会让人更加不堪。 医生是叶玉安的主治医师,也多多少少了解这对兄妹之间的事,他是有些佩服叶柳园的,跟在贺玉山这样的alpha身边,痛苦或许会大于他所得的。 是备受折磨的事吗? 贺玉山不知为何回想起试镜时,叶柳园扮演受害者时如利刃般望过来的那一眼。 他从未注意过这一点,他实际上并不欠叶柳园任何,他们之间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叶柳园出人,他出钱,给他妹妹最好的治疗环境。 但不何时叶柳园变了,他和从前的柔软恭顺迥然不同。那双眼中有了太多的情绪在起舞,像刀锋,又像是月亮。 “带我过去吧。”贺玉山将资料递给旁边的医护,言简意赅地道。 叶柳园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留在他身边了,他的身体让他到了必须被标记的地步,而贺玉山自认并不想和他发生进一步的关系。他应该让医生去医院留存的其他alpha的信息素提取物的,但有时情感往往会与理智背道而行。 也许是叶柳园留在他身边太久,也许是alpha本能占有欲的影响,也许也是那场试镜对他的影响,他跟着医生穿过走廊,来到叶柳园的病房,并推开了门。 叶柳园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略显单薄的身躯透着异样的绯色,皮肤上蒙上了一层薄汗。贺玉山一步一步靠近病床,又一点点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空中馥郁的信息素在感知到那股凌冽的异类时,不退反进,欢呼雀跃地簇拥过来。繁花盛开,冬天都在那郁郁生辉的春面前却步。 叶柳园脖颈上常带的黑色颈环已经被取下,修长的颈像花茎一样诱人。 贺玉山走过来吻了他,不同于之前车上那个一触即分的吻,这次的吻激烈至极。贺玉山侵入他的口腔,舌头和舌头翻搅在一起,津液被猝不及防的叶柳园咽下。 周围围拢的信息素像猎人发现了猎物,猎|枪上了膛,却放了空|枪。 ※※※※※※※※※※※※※※※※※※※※ 啊啊啊!卡文卡到自闭,果然不太擅长感情戏,但爽就可以了。 咳咳,其实想些叶受不住诱惑舔贺身上的汗水(x)。 (hui gao de,hou mian shi shi)感谢在2020-02-02 00:12:55~2020-02-09 23:2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火锅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影子的妄想(八) 叶柳园恍惚间以为自己身处一片广袤的落雪深林中,体内焦灼的热度被落雪一点点压下,雪被那热度融化成水,又淅淅沥沥从他身上流下。 他脑内一片糊涂,红着眼看着贺玉山,小声唤着贺玉山。 “贺先生……” “贺先生。” 催促渴求的意味不言而明,等到后来,叶柳园忍不住呢喃道:“贺先生……贺先生为什么不标记我呢?” “贺先生,贺先生给我吧,贺先生……” 就算不标记,仅仅是结合也能湮灭他身上的热潮,可贺玉山只残酷的和他交换津液,给他帮助却又不肯彻底救赎他。 叶柳园意识糊涂时,胡乱蹭贺玉山,一边蹭一边向下,在碰到腰带冰凉的搭扣时又被钳住下巴,动弹不得。 “贺先生不给我,我自己来也不可以吗?” 叶柳园眼里氤氲的水汽凝成泪忽地落下来,得到一些抚慰却又不被标记,也得到不帮助,自己行动却又被阻止。叶柳园像是终于受不了一般委屈得哭出来,他坐在贺玉山身上,哭得眼尾发红、狼狈不堪。 “贺先生…为何不肯标记我呢?为何不肯碰我呢?我能知道原因吗?您拒绝我,能不能给我一个原因呢?” “为什么…为什么您把我带在身边,却不肯抱我呢?” 贺玉山也不好受,他额上全是细密的汗。他没有回答,伸手摁了摁他发红的眼尾。叹了口气,终究是摁着他的后脑放任他做了。 …… 病床上叶柳园又安静躺下了,贺玉山整理好自己拉开门出去,换医生进来检查。 检查结束后,医生对贺玉山说:“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发|情期会有5到7天。这期间他可能会比较依赖您,我们的建议是看病人最好跟在您身边。” 潜台词是可以离开医院了,如果贺玉山有时间当然最好是他留在医院陪叶柳园度过发|情期。可惜贺玉山是个大忙人,他也没有理由抛下自己产业陪叶柳园在医院。 “这次可以被抚平,但我们还是建议,像叶先生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尽早被标记。”医生对贺玉山做了最后的劝告。 叶柳园最后还是出院了,被贺玉山带回他和妹妹一同居住的那栋别墅。叶柳园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醒来后,跟系统道:“系统先生,这次的金手指似乎没有多大的用处呢。” 系统回答道:“叶先生,系统只是辅助您。” 言下之意是这是正常的,金手指又不是立竿见影的通关攻略,更何况人心是最复杂的,哪怕手握通关攻略,也会难免会陷入困局,不能解脱。 不过也不算没有用,叶柳园抬手摸了摸唇,至少能让贺玉山动摇。那样的人都能为了他一再突破底线,而不是选择让医生给他注射别的alpha的信息素提取物,是个好现象。 叶柳园起身走到外面,妹妹叶玉安正窝在客厅中看电影,最近吴特助给她安排了一个学校,让她继续中断的学业。 叶柳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叶玉安看着他,睫毛忽闪忽闪的,道:“哥,你现在身上全是那位先生的味道。” 但却没被标记,叶玉安见叶柳园被贺玉山亲手抱着上楼,俩人身上alpha的信息素味她躲在楼下的角落都闻得到,原以为哥哥被标记了,结果他一下来,才发现没有。 这就有意思了,俩人之间明明像是发生了什么,哥哥却又没被标记。 叶玉安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一点不显,只有眼中的光芒明亮地过分。 叶柳园抬头看她一眼,又垂眼看着杯中的寡淡无味的白开水,道:“玉安,你的病好了,又在上学。哥哥这些年拍电影也有些积蓄,想在你学校附近买个公寓,我们住那里,可以吗?” “哥哥和贺先生……”叶玉安一听有些焦急,道:“哥哥要离开贺先生了吗?贺先生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叶柳园只是简短地道,随后就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做一点饭垫一垫肚子。 叶玉安靠在沙发上,咬了咬唇,要搬走吗? 这可不太妙啊…… 补充完能量的叶柳园接到了闫导的短信,说很满意他的试镜,表示将由他担任伥鬼的角色。 不出意外吧,谭如霜那样明艳的人不太适合伥鬼的角色形象,表达也不太到位,最终还是落在他身上。 距离开拍还有一段时间,封闭式拍摄,要拍三个月。他要早点把饵料撒下去,期望自己拍完电影出关时,能收获胜利的果实。 摁熄手机,叶柳园又沉沉睡过去。 之后他是被身体的热度烘醒的,被冰雪压下去的热浪再度席卷而来。他的信息素压抑不住地扩散开来,但毕竟被抚慰过一次了。 这次他神志清醒,情况也没那么危急,想起身去找抑制剂,但看了眼手机上吴特助发来的信息和他的检查报告,又改变了主意,转道去了书房。 吴特助告诉他,贺玉山最近将办公地点从办公室改到这里的书房,会在别墅呆五到七天,等到他彻底脱离这次发|情期再离开。 叶柳园敲了敲书房门,在得到一声“进来”后推门而入,在自己经常坐的躺椅上坐下。 贺玉山还在低头处理文件,叶柳园一言不发,两人就这样陷入僵持。可空中的信息素却感知到了彼此,开开心心地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两人之间颇为怪异,明明信息素那么缠绵,彼此之间的距离也不遥远,却仿佛隔着天堑一般。 “贺先生,我过去从来没有给您添麻烦,以后也不会。”叶柳园像是有些难堪一般开口,一句话揭过了医院中他的祈求和质问。 贺玉山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他,放下笔靠在椅背上,道:“你很乖。” 像在哄什么宠物一样,贺玉山对叶柳园招了招手,叶柳园走过去,被他压着后脑吻。 激烈的交换结束,贺玉山摁在他后脑的手松了力道,下滑落在他后颈的腺体上。alpha的体温偏高,粗糙的手掌贴在幼嫩的腺体上,叶柳园伸手撑住桌子来让自己站稳。 “帮你解决,也不算麻烦。”贺玉山又接了一句。 因为他很乖,所以帮他解决发|情期,也不算是什么麻烦。 叶柳园垂下眼,道:“谢谢贺先生。” “贺先生……闫导发来了信息,电影要开拍了,大概三个月封闭拍摄,这大概会是我的最后一部作品。玉安的病已经好了,也开始上学了,贺先生,我想在玉安学校附近买一栋别墅,我和她一起搬过去居住。” “这些年,谢谢贺先生的帮助。”叶柳园道。 贺玉山闻言放下手,靠在椅背上,一副审视的样子,叶柳园感受到陡增的压力,都是面前这个alpha施加给他的。 “为什么?”贺玉山道:“这里住着不好吗?” 和妹妹搬出去住,这就意味着他想要终止和贺玉山之间的关系了。他想陪妹妹上学,想离开贺玉山编织的牢笼,想离开他被迫踏入的那个光鲜而又遍布阴暗的圈子。 “贺先生,我的身体您也清楚。”叶柳园缓慢却又清晰地道:“这次由您帮助,拍摄期间也可以从医院那里得到信息素提取物,可贺先生,您明白的,我到了不得不选择的时候了。” 吴特助发给他的那份体检报告就是那么写的,他没有退路了,他必须选一个alpha来标记他,以稳定他濒临崩溃的身体。可贺玉山不愿意标记他,他就只能离开他,另寻出路。 医院中他狼狈的哭求没有得到回应,那是乖了三年的他第一次也最后一次试图留在贺玉山身边。但没有结果就是没有结果,留在贺玉山身边是一条死路。他还有妹妹,就算为了妹妹,他也要求一条活路了。 贺玉山没发表十指交叉放在小腹,后靠在椅背上,沉默一会儿,忽然道:“既然你一定需要alpha的信息素,离开就会死,那就自己动手。” 贺玉山语气内蕴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叶柳园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再有意思时他就已经到贺玉山那种昂贵的实木书桌底下了。 贺玉山两条大长腿在他两侧,昂贵的皮鞋表面锃亮,鞋头尖而锐利,鞋型狭长,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带了些莫名的暴力意味。 叶柳园这时候才意识到贺玉山进门没有换鞋,这栋别墅也没有给他准备拖鞋。他是这里的主人,而不是这里的客人,更不是家中的一员。 他可以踏破大门不告而入,也可以践踏一切后扬长而出。 叶柳园被困在书桌下狭小的空间中,又被体内渐次升腾的热度烤的软成一滩。这次贺玉山没任何反应,他还在处理文件,当他根本不存在。 叶柳园很快就被发|情期的热浪逼细微发抖,跪都有些跪不住,空气中冰冷肃杀的信息素更是在逼迫、压制他向贺玉山低头。 ※※※※※※※※※※※※※※※※※※※※ 虽然但是,也不清楚这章能活多久。 orz,但还是搞了想搞的。感谢在2020-02-09 23:28:03~2020-02-19 00:0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破青旻 5瓶;嘟嘟啦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影子的妄想(九) 这次全然没有什么温柔可言了,alpha霸道的信息素盈满狭窄的桌下,让叶柳园几欲窒息。 中间贺玉山还接了一个视频通话,他就被困在桌下,看不见他的样子,只看到他脚上那双皮鞋。漂亮的浅口露出脚踝,坐的姿势让西装裤上移了一些,恰好露出一小片皮肤。 这是一次毫无安抚意味的帮助,甚至充满了强迫的意味,叶柳园得到了足够的信息素,却觉得这和用医院中冰冷的提取液没什么区别。 贺玉山很少别墅里过夜,过夜也是和叶柳园一起住主卧,这次结束却去了次卧休息,搞得和闹别扭的幼稚鬼一样,靠用分房睡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下一次安抚发生在次卧,叶柳园被体内的燥热驱使着敲开了次卧的门。 贺玉山刚沐浴完,浴袍大敞,露出紧实的胸肌。 叶柳园腿一软扑倒在他怀里,双手撑在他胸肌上,被折磨的满脸绯红,像盛开的玫瑰,又像饱满的水蜜桃。 叶柳园迫不及待地推着贺玉山往房间内走,他那点力气哪里能推动贺玉山,只是贺玉山顺着他的力气,被叶柳园推倒在床上。 刚沐浴完的贺玉山身上味道几乎没有,他本人也很冷漠,似乎没有任何主动帮助他的意思。 “贺先生。”习惯了冰雪和松香的安抚叶柳园焦急地近乎快要哭了,他把自己贴在贺玉山身上,试图从他身上得到一些让他解脱的凉爽。他蹭开了贺玉山的浴袍,把脸贴着他胸肌上,耸着鼻子狼狈地试图闻到alpha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贺玉山的体温也在增高,也不清楚是被叶柳园身上的热度染到的,还是因为血液沸腾、心跳加速导致的。次卧温软的床和身上的温香软玉,折腾地贺玉山身上除了一层薄汗。 体|液中都含有微量的信息素,贺玉山的体温增高,让叶柳园得不到抚慰了,被折磨得理智全无的他直接俯身,伸出一截舌,舔吻他的侧颈,又焦虑地往下到胸肌。 贺玉山的呼吸粗重起来,从他看去能看到叶柳园弯起的颈项,他看着叶柳园柔软的后颈。用力吸了一口气,又略带暴躁地吐出,忽然抬手来回抚摸叶柳园的后背。 像安抚一只猫咪一样,从头撸到尾,又提着他和他接吻,告诉这只被发|情期弄昏了头的小猫正确的解渴方式在哪里。 贺玉山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风雪松林,春天还是快要来了。 发|情期渐进尾声,叶柳园也联系好了房源,打算搬出去了,但这时贺玉山却忽然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准备一下,要带他去一家画廊。 画廊? 叶柳园脑海中闪过什么,又很快意识到,这恐怕是个机会,他答应了。 去的时候是贺玉山亲自开的车,叶柳园被贺玉山示意坐副驾驶的时候还很惊讶,贺玉山很少自己开车。有时是司机,来他这里就是吴特助开车,这还是叶柳园过来后第一次见他自己开车。 黑色稳重的车混入车流中,看方向是往城郊开,所以路上也没怎么堵车。 这家画廊看上去不太像是一般常规的画廊,反而像是私人收藏馆,低调又隐秘。 “下车,等我一起进去。” “好。”叶柳园收回好奇的目光,下了车站在一边等贺玉山。 贺玉山锁好车带着叶柳园敲门,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充满了书卷气的男人,外表很年轻,叶柳园猜他估计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男人的目光掠过贺玉山看到叶柳园,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次惊讶,紧接着道:“进来吧。” 进去后,叶柳园才发现房内有几位和他们相似的访客,零零散散站在展示出来的画前观赏着。 “贺先生,您来再多次都一样,我很喜欢那些作品。我清楚您对那位画家的作品的执着在圈内都是出名的,可您也不能夺人所爱啊。”男人的口吻很是无奈。 男人很清楚贺玉山的目标,带着他往内走,走到一间房前,回头道:“今天是小型展览,这个展厅是那位画家的专题,您来看看可以,但画我是一幅都不会卖的。” 说完他目光转到叶柳园脸上,顿了顿,自我介绍道:“您是...叶柳园叶先生吧,我也是常看您的电影和电视剧。在下姓苏,单名一个醒字,字无迷,是这里的所有者。” 叶柳园点了点头,喊了一声:“苏先生。” 不知为何,苏醒看叶柳园的目光有着微妙的怪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转头跟贺玉山道:“这...贺先生,这带叶先生进去,您这...您这跟叶先生透露过什么吗?” 透露什么? 叶柳园老神在在,贺玉山没透露过什么,但既然带他来了,肯定会让他明白的。 “没关系,带我们进去吧。”贺玉山道。 苏醒也是没办法,贺玉山性情古怪,人脉也广,他要真一点面子不给贺玉山,贺玉山叫人砸了这里可怎么办。 苏醒暗暗叹气,道:“行,那跟我来吧。” 苏醒推开门,带着叶柳园和贺玉山进了展览室。展览室内站着十几个人,室内墙上挂了两幅作品,这些慕名前来、非富即贵的参观者观赏着,赞叹不已。 一踏进展厅,看到那两幅画,叶柳园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大脑轰得一声,一片空白。 不为什么,因为那两幅画他眼熟,他真的眼熟。 靠,这不是宋会慈的画吗?画得还是他! 这两幅画不是叶柳园最熟悉的宋会慈的成名作《自缚的人》,也不是最后他离开前惊鸿一瞥的那副作品,而是后期他当了宋会慈的模特后,宋会慈给他画的。 叶柳园第一想法就是,被人围观赤身果体也太羞耻了!但定睛一看觉得还好,虽然宋会慈给他画过很多画,但公开展览这两张没什么特别刺激的画面。只是简简单单,笔调偏向明朗。 一张是他抱着比他还大捧的玫瑰花,在看着画外的人笑。叶柳园不记得他有过抱过这么大捧的花。画有着印象派的风格,大块大块的色块铺陈开来,却不会刺眼,而是觉得让人觉得热烈。 另一张是他躺在床上沉睡,陷入柔软的被褥中,黄昏的余晖给他的身体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芒。明明是黄昏,画面却没有悲伤凄惨的意味,反而像梵高的向日葵般充满金黄的生命力。 叶柳园都不知道宋会慈居然能画出这样的画,他印象中宋会慈的画总是压抑的、挣扎的、阴暗的,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画。 “这两幅出自同一位画家之手,可惜已经佚名了,画中人也完全没有记载。这两幅是偶然被人发现的,几经辗转到了我手中,贺先生一直想要买下它们,但我拒绝了。”苏醒站在叶柳园身边,看着这两幅画道。 “贺先生对于这位佚名画家的作品的执着圈内人尽皆知。上次有个相关的拍卖会,拍卖会的主办方一直知道贺先生的执着,公开拍品之前就给贺先生透了底,贺先生也二话没说直接拦截下来了。”苏醒感叹道:“让那种大型拍卖行撤下原定的拍品,贺先生恐怕花得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您明知道贺先生也会给您一个天文数字,却仍旧不肯卖给贺先生。”叶柳园道。 苏醒摇了摇头,失笑道:“真爱无价啊!” “这两幅画看着就让人觉得热烈,这样的热烈笔触和饱满情感,太让我着迷了。”苏醒笑着道:“我虽然字无迷,实际上也不过是个贪嗔痴俱全的俗人,心头所好,万金不卖。” 叶柳园望着这两幅图,叹道:“那这样贺先生注定失望了。” “也不一定。”苏醒意味不明地对叶柳园道:“贺先生带您来,也许是得偿所愿了也说不定。” “说实话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您我也很惊讶,您太像画中人了,像的好像里面的人活过来了一样。那种感觉,怎么说,该说是见到画妖呢?还是看见皮格马利翁的雕像?” “反正很奇妙,我还去检验了一下画的历史,差点以为是暗恋您的某个当代画家画得,结果一查才发现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知道比叶先生年纪还要大。这就不得不然人感叹这个世界的奇妙了。”苏醒道。 叶柳园也觉得奇妙,但他觉得更奇妙的应该是系统,他在脑内对系统道:“系统先生,请问这个世界是出了什么bug吗?第一个世界的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抱歉,叶先生,这个世界并没有bug,至于为何宋会慈的画作会出现在此处,系统暂时没有权限查询。” 叶柳园疑惑,但也不太在乎,但他觉得,关于这个世界的任务,他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 贺玉山对这些画这么执着,而他和画中人长得一模一样,不,该说他和画中人本来就是一个人,那么—— 贺玉山的白月光,就是他本人,难道不对吗? ※※※※※※※※※※※※※※※※※※※※ 深夜更新!猜猜叶柳园的答案是正确的吗?感谢在2020-02-19 00:07:15~2020-02-23 01:3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玊 80瓶;无方之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影子的妄想(十) “叶先生确定自己的答案吗?”系统询问道。 系统很少多话,这个反问让叶柳园犹豫了一下,扭头继续打量那两幅画,错开了贺玉山的视线。 也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忽然从手提包中抽出一把水果刀,几步上前捅进一个男人的腰侧。 那男人惨叫一声反射性想捂住伤口,但谁想到那个女人居然一把抽出刀,又刺了进去。反复几次,每一次都捅得狠辣又果决,那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腰背处满是刀口,血向溪流一般倾泻而出。 那男人身材略微发福,来这里的都非富即贵,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失去先手之后又被刀口和剧痛折磨地毫无反抗之力,倒在地上□□不止。 “啊!”现场也不知是谁先叫出来,“杀人了!啊!” “报警!快报警!” “保安呢?这儿没保安吗?拦住她啊!!!” 一时间男男女女的尖叫和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在场的十几个人恐慌地缩在展览室一角,尽力远离那个还在一刀一刀捅人的疯女人。有人掏出手机报警,也有人叫着让保安进来快点把人拿下。 一片混乱中,叶柳园忽然被贺玉山拉住。贺玉山捏住他手腕的力量几乎快要捏碎他的腕骨,叶柳园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压着头一把摁进怀里。近乎强迫被被半抱着靠到另一边的墙壁上,远离那个拿着刀的女人。 叶柳园背靠着墙被紧紧压在贺玉山和墙壁之间,贺玉山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这时叶柳园才发现,贺玉山居然在发抖。 揽在他后腰的手臂微微发抖,被一个怀抱和外面的空间严严实实隔离开,贺玉山背对着那个拿着刀的女人,这时一个完全的保护姿势。 叶柳园更懵了,对现在这个情况不知所措。 那边明明和叶柳园并排站在画前说话的苏醒,一眨眼还在身边的人就被拉走严严实实保护起来,只剩下可怜弱小又无助地被四处躲避的混乱人群挤得七零八落,还要面对离他很近的那个拿着刀的女人。 “哈哈哈...你在外面找什么男的女的不好,你偏偏要动我儿子!你和那个变态的画家一样都是变态!” “你去死吧!去死吧!” 那个躺倒在地上的男人气息微弱,已经奄奄一息了,可那个女人仍然疯疯癫癫在捅他,直到血流了整个水果刀,她想抽出刀的时候刀柄却一直打滑,她才放手,跪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又骂。 见此苏醒才哆哆嗦嗦挪到叶柳园和贺玉山身边,叶柳园用力推了推贺玉山,没推动,只能梗着脖子对旁边的苏醒喊:“保安呢?你这儿没有保安吗?” “我这儿是私人画廊,小型展览,来的人不多还都是提前预约的熟人,哪里会备着保镖!”苏醒也崩溃,谁想到今天会碰见这种事。 “那报警啊!”叶柳园道。 贺玉山低头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叶柳园头顶,整个人笼罩着他,道:“有人报了,我们先出去。” 说完也没等叶柳园反应,强迫拽着他离开了展厅。 贺玉山也没留下,现场那么多人证物证还有监控,警方到了很快就能处理。 贺玉山拽着叶柳园大步往外走,叶柳园被拽得手骨生疼,踉踉跄跄跟着他的走。 “贺先生?贺先生怎么...”话还没说完,走到车旁边的叶柳园就被塞进了副驾驶位,贺玉山开车走。 看着车速仪表,叶柳园咽下了想说的话,默默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贺玉山开车走的路叶柳园不熟悉,他想带他去哪里他也没法反抗,车内一时间陷入了怪异的静默。 叶柳园靠在车背上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和贺玉山怪异的表现,突然出现的宋会慈的画作、突发的凶杀案和贺玉山激烈的行为。 按理来说,贺玉山这样的人就算面对突发事件,死了个人,也不应该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叶柳园直觉贺玉山的怪异或许和他的任务有关,那个他心里刚刚才肯定的答案,忽然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叶柳园仔细回想刚刚凶杀案发生时的场景,他和苏醒并排站在画前观赏着画,那个被捅的男人位于他右后方,离他很近。贺玉山在那个男人后面大约五米的位置,叶柳园转头和贺玉山对视的时候视线曾划过那个被捅的男人。 紧接着他收回视线看画,他想象了一下当时发生的。 在他身后,一位女士忽然拔出刀,她应该离那个男人很近,近到他反应不及的地步。一刀先捅在后腰,在那个男人反应不及的情况下拔出,再捅进去。反复几次,那个男人就站不稳倒在了地上。 等等,这个场景是不是有点熟悉。 叶柳园马上就回忆起他在第一个世界最后脱离时的死法,惊觉居然差不多。 当时他面对宋会慈和挂在墙上等待揭幕的画,叶母拿刀从他后方逼近,一刀直接砍在他右侧动脉上,还反复划了几次。 而贺玉山那个反应,会是巧合吗? 如果这是巧合还能解释,可这个世界却有宋会慈的画!他可不信这也是巧合。 系统反复几次回答都是没有权限,但如果贺玉山,不,宋会慈和他一样有个什么系统,那他的系统会不会有权限把某种物品带到这个世界? 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贺玉山没有记忆,他又有什么什么,白月光? 叶柳园胡思乱想着,发挥他的脑洞猜测了各种可能,虽然不清楚原因,但目前来看,贺玉山和宋会慈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还是蛮高的。 这时贺玉山忽然停了车,回神的叶柳园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大概是富人区之类的。都是独栋的别墅,相距还比较远,绿树成荫,环境非常好。 停了车的贺玉山却没动作,而是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失焦地看着方向盘。 “贺先生?怎么了吗?” 贺玉山忽然侧头看他,那眼神让叶柳园有点发毛。 “下车,今晚住这里。” “好。”叶柳园现在可不想试探一个刚刚被刺激了的alpha的耐心,道:“但我一会儿要给玉安打了电话,她会担心的。” “下车。”贺玉山闭了闭眼,冷声道。 叶柳园下了车进了别墅,猜测这大概真是贺玉山日常住的私宅。 “你随意就好。”贺玉山对他道。 既然贺玉山让他随意,叶柳园就逛了逛房子。参观完了内部装修,实在无聊找贺玉山开了台笔记本揣摩剧本,看着看着就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后一看天已经暗了,有些饿了的他又进厨房想找吃的垫垫肚子,不过估计贺玉山从不回来吃饭,厨房干净又没人气。 被饿的不行的叶柳园试图叫外卖,发现这里不在外卖配送范围内,最后只能给自己接了杯热水凑合一下。 后来饿的不行,叶柳园满房子找贺玉山,想问问他这里到底能不能叫餐厅送餐。 叶柳园是在书房找到二楼贺玉山的,他开了一瓶红酒,把椅子拉到落地窗前,一边看着夜景一边喝红酒。 叶柳园肯定贺玉山和他一样什么都没吃,空腹喝红酒,也不怕胃疼。 叶柳园叹了口气,关上书房的门,走到他身边,道:“贺先生,我有些饿了,这附近有能叫餐的吗?贺先生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一点?”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白水和红酒一样不饱人啊! 贺玉山回头看他,那一眼复杂地难以形容。 伤?痛?悔?恨?还是庆幸、动摇、释然或坚定? 贺玉山伸手拉了他一把,叶柳园顺着他的力量跨坐在他身上,仅接着叶柳园熟悉的信息素包裹住了他。 叶柳园的发|情期刚到尾声,这段时间对这个味道的熟悉和依赖让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反抗地向贺玉山打开。 玫瑰的馥郁香味充盈在两人之间,贺玉山忽然开口道:“我讨厌玫瑰。” 为什么讨厌玫瑰呢?贺玉山也不清楚,只是他潜意识地觉得玫瑰这种东西脆弱又可怜。用玫瑰表达爱情,庸俗得可怜,也无力得可怜。 就算那东西是从人心上长出来开给别人看的,对方又真的能理解那玫瑰是一滴一滴的心头血染出来的爱意吗?得不到重视,很快就会干枯,一碰就散成碎片,揉进血肉里始终磨得人痛苦难言。 “我知道。”叶柳园对他说:“我知道贺先生喜欢红酒。” 叶柳园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花瓣,他脱下上衣,拿过旁边的贺玉山开了的红酒,倒在自己锁骨和身上,凑到贺玉山面前,道:“这样贺先生就会不会还讨厌这朵玫瑰?” 不会。 不会了,他讨厌玫瑰是因为他得不到,等他真的能拢一朵玫瑰在怀,就想放任它扎根在自己心上,吸干他的血肉都没关系。 贺玉山低头喝他锁骨里的红酒,像之前叶柳园渴望贺玉山的信息素一样舔吻他。 他一直在动摇,活生生的叶柳园在他身边,从开始帮他度过发|情期起,他就一步步沦陷。今天带叶柳园去看那些画,几乎是将他最阴暗的心思摊开来给叶柳园看,也是在坚定自己的心。 可惜这次突如其来的凶杀彻底打碎了他所有的坚持,划破了他眼前迷蒙的雾障。 ※※※※※※※※※※※※※※※※※※※※ 更新啦!这个世界快结束了,下个世界估计会开吸血鬼?有个世界观想写蛮久了。感谢在2020-02-23 01:30:16~2020-02-23 23:1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取名字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影子的妄想(十一) 气氛之类的都刚刚好,然而除了一些摸摸蹭蹭的接触之外无事发生,贺玉山后来还给他叫了餐。 一边吃着夜宵叶柳园一边回忆自己曾经写过的那些abo文和设定,越想越觉得贺玉山是不是不行啊!虽然他也不是想被那啥,但一个a这么坐怀不乱,这多对不起这设定,简直丧心病狂,令人难以理解。 总之,经过这件事之后叶柳园想搬离那栋别墅和终止与贺玉山的交易这两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而且不仅不了了,之后叶柳园发现贺玉山的控制欲与日俱增。 叶柳园之后进组开始电影拍摄,明明说是封闭拍摄,谢绝外界的打扰和探班。可吴特助时不时还会到现场,偶尔叶柳园也在拍摄结束后被吴特助接走去陪贺玉山。 不仅如此,叶柳园身边的助理换了一位,由原来那种专业助理换成了一位看上去不太专业的助理。 当然,这个不太专业指的是这位助理不像是帮助明星处理杂物、照顾饮食起居、安排行程等等事物的,反而像是一位职业保镖,明明是个beta,看上去也不算太魁梧,可行动气场却很有震慑力。 叶柳园开始经常接到贺玉山发来的消息,一般是早晚问候或是对他身体和饮食的关心,有时也会问一句他什么时候结束拍摄可以回去住。 叶柳园一言难尽看着那条信息,感觉有种大佬跟自己抱怨娇妻为什么常年在外工作不回家的错觉。 一开始还是这些大面上的变化,后来叶柳园发现新助理给自己准备的常服全部都是成套的,三餐也从剧组安排的饭菜变成外送,以至于后来被贺玉山接出去吃饭,贺玉山状似无意问他谭如霜为难他的事情时,叶柳园都没觉得多奇怪。 谭如霜为难他的事,其实也不算是为难,顶多是想压他的戏。这事说起来还和贺玉山有关,他是omega,谭如霜也是omega,要说剧组其他人都听从安排,而omega能得到一些特殊照顾的话,那凭什么只有叶柳园被照顾? 凭什么封闭拍摄叶柳园三餐还是外面餐厅按时送过来的?凭什么叶柳园拍完戏没事还能被助理接出去? 谭如霜憋了一肚子的火,拍摄时自然卯足了劲儿想压他一头。 叶柳园也不想搞什么特殊待遇,他委婉想通过新助理跟贺玉山表达自己过得挺好,这么处处特殊安排他不好做,但没得到回应。他也跟闫导委婉谈过这事,想说自己这样被特殊对待会引起剧组其他人不满。 但闫导当时的表情真的一言难尽,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沉默。 好吧,叶柳园明白了。 闫导要是拿贺玉山有办法,一开始就不会让他搞这些,哪里用叶柳园过来跟他说,只是他没办法罢了。 反正贺玉山也不像其他投资人会对电影拍摄各种指手画脚,要给那个加戏,要给这里塞人,只是自费让自己小情儿有个好点的生活状况,闫导还是能捏着鼻子忍了的。 两边都沟通失败,叶柳园也就只能接受了。 叶柳园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有一口没一口得喝着红酒,坐在他对面的贺玉山见人在出神,没回答他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最近在拍和受害者的对手戏?拍戏还顺利吗?” “嗯,对的。顺利,一切都按部就班,挺好的。”叶柳园回神,答了一句,低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昨天刚拍完那场谭如霜刚想压他的戏,今天贺玉山就带他出来吃饭问他拍戏还顺利吗?要真是封闭拍摄贺玉山没有眼线在剧组哪里可能这么问。 叶柳园在这段拍摄时期也反复思考心里那个答案,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他有种直觉,直接说他自己是贺玉山的白月光是不对的。 可真正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话说回来贺玉山从苏醒的画廊回来,带他去看了那两幅画,却又没跟他解释什么。 叶柳园总觉得还是要等贺玉山自己开口,他现在和贺玉山之间就是一种僵持状态,互相等着看谁先耐心耗尽,彻底摊牌。 这一耗就是几个月的时间,期间叶柳园的发|情期像第一次一样靠着贺玉山的信息素度过。 转折点发生在叶柳园拍摄完成后,某一个晚上。 叶柳园休息地不错,贺玉山似乎也把这栋别墅当成了常驻地,每晚都会过来。 妹妹叶玉安重返了校园,只有周末才会回来住。 刚好这天晚上叶玉安在家,看到叶柳园,叶玉安凑过来道:“哥,贺先生还在书房?” “他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完。”叶柳园道。 “嗯……”叶玉安眨了眨眼。 叶柳园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叶玉安匆匆答了一句,转头跑走了。 叶柳园挑了挑眉,觉得要出事。 果然,没过多久,一股浓烈的omega信息素扩散开来。是一种极其甜腻的花香味,叶柳园分辨不出是什么花的香味,但冲入鼻腔的信息素甜到他头昏脑涨。 这栋别墅里,除了他之外的omega就只有叶玉安了,再加上她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叶柳园转身走向楼上的书房。 估计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信息素紊乱症,叶玉安的信息素浓度远高于一般的omega发|情,这个浓度的信息素下,几乎没有哪个alpha能有理智。 走到书房前,叶柳园看到了软倒在地毯上,身下湿了一片,难耐地靠着书房门呻|吟的叶玉安,她手边还有一个空了的杯子。 叶柳园都能想象了,大概是叶玉安借口想要给贺玉山送水,结果贺玉山没有让她进来,或者让她进来了却没有喝。 一不做二不休的叶玉安就自己喝了那杯加了料的水,反正对于彼此之间拥有致命吸引力的ao来说,哪一方陷入发|情期都会将彼此拖入同样的境地。 但叶玉安失算了,她被关在书房门外,门内的alpha没有一点想要开门解救她的意思。 一扇书房的门罢了,又不是什么隔离室的门。叶玉安的信息素会通过缝隙充斥整个书房,可书房内的人完全没有开门的意思。 叶玉安是真的难堪又不甘心,同时又被体内的热浪逼迫得难以自己。 “贺先生...”叶玉安的声音小到像是一只猫的叫声,她还不甘心地敲门,“咚咚咚”的声响听在在门内人的耳中,就像魔鬼在引诱着他开门。 “玉安。”叶柳园走到她面前,叶玉安浑身一颤,手上敲门的动作一顿,难堪到了极点。 叶玉安这么干的时候就想过会被哥哥撞见了,可撞见又怎么样,哥哥一个omega,总不可能能拦住一个alpha,到时候她甚至能跟叶柳园哭她是被强迫的。更何况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或者说她第一次就被标记了,哥哥总可以原谅她的,不是吗? 但谁想到她被贺玉山直接关在门外,像一条脱了水的鱼一样瘫在地上,狼狈得自己都恶心。 叶玉安一直对贺玉山是有想法的,以前贺玉山偶尔会和叶柳园一起去医院看她,她也一直知道哥哥是为了自己才跟着贺玉山的。一开始她还会愧疚,想着快点好起来,让哥哥脱离这种状况。 可贺玉山俊美、强壮、有权有势,越到后面,她就越想着为什么不是她呢?既然哥哥可以,她为什么不行?她期盼每一次叶柳园的探望,实际上却是在期盼可能跟他而来的贺玉山。 这次的事叶玉安可以说是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去做,手段拙劣,但对一个天真又单纯柔软的omega来说,委实称得上大胆。 端着加了料的水敲响贺玉山书房门的时候她手都在抖,贺玉山只听到敲门声,估计以为她是叶柳园就让她进去了。看到她的时候脸色猛地冷了下来,沉声让她出去。 alpha的气势让她连靠过去都不敢,只能一咬牙自己把杯子里的水全喝了,信息素扩散开的时候。她眼见着贺玉山起身向她走过来,呼吸不稳,原以为自己可能成功了但下一秒就被拎着衣领拖出了房间。 贺玉山把她像垃圾一样拖出去后,又一脚将掉落在书房内的杯子踢了出来,紧接着重重关上了门。 全程干净利落,半点没有把看在眼里。 叶玉安还被叶柳园看到自己的丑态,真用羞愤欲死都无法形容她现在的心态。 叶柳园叹了口气,不为别的,为原主。 叶柳园自己也不太好受,叶玉安的信息素和他同源,而且浓度太高,他自己的身体也因为信息素紊乱症一直不稳定。 他的腺体丝丝缕缕地开始释放馥郁的信息素,但那点味道淹没在叶玉安过于甜腻的信息素中,几乎闻不到。 感觉到自己身体状态的叶柳园在还清醒地时候敲了敲书房门,紧接着一声响,书房的门震了震,似乎是门内的贺玉山把什么东西砸在门上。 门内传来一声压抑地低吼:“滚!” ※※※※※※※※※※※※※※※※※※※※ 本以为能写完这个世界,但还有个剧情要走,orz。 影子的妄想(十二) 叶柳园徐徐叹了口气,又敲了敲门,喊了一身:“贺先生。” 门内一片安静,紧接着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倒了的声音,贺玉山大跨步走到门前,拉开门正好和叶柳园面对面撞上。 贺玉山看着叶柳园的目光像一头被急于捕猎的野兽,地上的叶玉安哭喊着伸手想拽他的裤脚。 贺玉山理都没有理他,一把抱起叶柳园向着主卧走去。 走到主卧门前一脚踢开门,转身把门关上的同时把叶柳园压在门板上吻。馥郁的玫瑰气息涌入他的鼻腔,贺玉山原本以为玫瑰是他最厌恶的一种花,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玫瑰花香更让他厌恶的。 叶玉安那甜腻腻的花香对于别的alpha来说就像蜜糖,对他来说却是致命砒|霜。他支|配欲望,而不是欲|望支配他。 可把叶柳园压在门板上吻的时候,吸食着玫瑰的香气,他却也觉得自己是欲望的奴|隶的奴隶。 他总是为了叶柳园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他的坚持和底线,甚至更改喜好和厌恶,愿意成为被信息素支配的傀儡。 冰雪被两个人的体温捂化了,溶成一滩一滩的水。猎人找到了一朵玫瑰,碰了碰那娇艳的花朵,化了的水就从花瓣上滚落。 叶柳园仰躺在床上,眼里氤氲着水汽,卧室的景物在他眼里模糊一片。他伸手抱紧了贺玉山的后背,恍惚觉得天地间唯有他是真实的。 等到最后连结达成绑定两个人,贺玉山咬破他的后颈,彻底标记了叶柳园。 …… 标记完成之后,两人陷在彼此之中,过的天昏地暗。 等到两个人彻底稳定下来,贺玉山带叶柳园去了一趟医院。主治医生虽然没有明说,但神态里写满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意思。 主治医生给叶柳园做了全面检查,确定他内体的信息素分泌水平在被标记后稳定下来了。但医生还是建议在非发|情期的日常让贺玉山给叶柳园多一点安抚,每个发|情期也要陪在叶柳园身边。 贺玉山都认认真真记下了,离开医院,两人坐到相对封闭的车上。贺玉山忽然跟他说:“搬过来跟我住?” 叶柳园点了点头,当时自己作死的叶玉安被俩人抛下,叶柳园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得不到抚慰的叶玉安直接脱水瘫在地上。 还是贺玉山在和他胡闹时记得给吴特助打个电话,让医生过来把叶玉安带走。刚出院没多久的叶玉安因为滥用药|物,体内的信息素水平又陷入不稳定状态,可以说这么多年的修养一朝毁于一旦。 更严重的是叶玉安的身体已经趋于成熟,没有另一个三年能让她慢慢恢复了。如今只能住在医院中,在找到合适的配对前只能看医院的alpha信息素提纯物来稳定身体。 对此,叶柳园也是叹息。 叶玉安是真的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吗?不是。那她还敢喝那杯加了料的水去勾引贺玉山,叶柳园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有信心一次就和贺玉山结合来再次稳定自身信息素,还是她真的单纯天真到根本没有考虑万一勾引失败所造成的后果。 叶柳园觉得是后者,叶玉安只看到了胜利果实的美味,却没看到蛰伏在旁边虎视眈眈的毒蛇。 叶柳园会支付她住院的钱养着她,除此以外的病痛和后遗症都需要她自己承担,她也必须学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 “那栋别墅,我想给玉安。”叶柳园道:“然后搬去你那里。” “好。” 贺玉山只说了一个字,但其中却暗含着不易察觉的欢欣。 贺玉山找了专业的搬家公司,把叶柳园的东西全部搬到他自己的房子。 之后叶柳园那部电影上映,贺玉山包了和他去看。 试镜和电影成品又不一样,闫导也不愧是殿堂级的导演,将这个故事讲的非常好,同时也兼顾了画面的美感。 走出电影院,贺玉山带叶柳园回去的一路上都很沉默。 “怎么了?电影不好吗?”叶柳园问道。 “很好。”贺玉山言简意赅。 电影很好,贺玉山能预料到这部电影必然会大爆,而电影中最重要的三个角色都会迎来一次人气的暴涨和事业的上升。 可贺玉山想的却不是这些,电影中无论是伥鬼还是受害者,选择了爱,就选择了痛苦,也选择了死亡,可最后死得时候又仅仅因为死在爱的人手里就心满意足。 贺玉山本是不能理解的,这回却仿佛又能理解了。 “回去我想带你参观一下我的收藏。”贺玉山忽然对叶柳园说。 叶柳园心里一跳,看着窗外的风景,道:“好。” 回了别墅,贺玉山带叶柳园去参观了他的收藏室。 在踏进那间收藏室的时候,叶柳园竟然有种踏进宋会慈画室的感觉。 墙上挂着一排宋会慈曾经的画作,画里面的人都是他,不过是不同的他。赤身跪在地上的,背后满是鞭痕的,痛苦的、迷醉的、欢愉的…… 画中白皙的少年被关在画里,也被关在这间收藏室里不见天日。 “我第一次在私人拍卖会见到这样的画作,就对画中人一见钟情。”贺玉山先开口了,他越过叶柳园,走到一副画面前,伸手像是想要触碰画中少年的脸。 手指在即将碰到时却顿住了,他道:“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好像体内的血在燃烧,整个人陷入焦灼之中。我确定,我是喜欢这幅画的,也喜欢画上的人。所以我拍下了那副画,也短暂地得到了满足。” “可那种满足是一种欺骗,知道了有这样的画作,我就在想会不会有类似的作品。画师对画中人的描摹是那么熟稔,我不信他只画过着一幅。” 贺玉山道:“收藏界就这么大,我很快就找到了第二幅,第三幅以及更多。可拍下了它们,每得到一幅画,我就仿佛得到了画中人的又一面,短暂地得到满足。” “这种满足是麻痹人心的毒|品,短暂的满足后就是强烈的不甘,想要得到更多的画作。可得到越多的画作,就越是不甘心。我不想通过一个素未谋面、藉藉无名甚至查无此人的画师的手爱他,我就像是那个国王,徒劳地试图让画中的人走下来与我相爱,好让那灼烧着我的不甘的火焰熄灭。” “后来你知道了,我遇见了你。你和画中的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和你做了交易,留你在身边。”贺玉山闭了闭眼,接着道:“可一开始没什么作用,我欣赏你,和欣赏这些画作没有两样。” “不同的是你是活人,你会动,会笑,会说话。可你一动却又不像画中的人,就像月光和影子,月光是静谧的,影子却会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动。” 听到这里,叶柳园忽然灵光一闪,瞬间就想明白了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而贺玉山还是说:“可是也许是那场试镜吧,你忽然就从月光下走了出来,我好像终于不用再通过一个画师的手来见我爱的少年,因为那个少年就在我身边。” “你明白吗?”贺玉山向前走,手指依次划过那些画,接着走回叶柳园的身边,道:“我终于见到你了。” 选择了爱,就是选择了死亡和痛苦。可死亡和痛苦也不足以让人犹豫怯步,贺玉山走上前抱住了叶柳园,像是想要将他埋进骨血中一样紧紧抱着他。 后来两人拉扯着离开收藏室,剖开了心给叶柳园看的贺玉山急切地索求,像是在恐惧,又像是在确定什么。 事后叶柳园躺在床上,在心中喊了系统。 “系统先生,现在我可以填答案了。” “叶先生已经确定了?” “是,我确定了。”叶柳园道,“贺玉山的白月光,就是画上的叶柳园。” 这就是这个答案的坑爹之处了,贺玉山的那个比喻还是比较形象的。 如果说叶柳园这个活生生的人站在月光中,白月光是宋会慈依照他画出来的形象,影子是这个世界的原主。 贺玉山的白月光,是宋会慈画笔下的叶柳园,是画中的少年,而不是叶柳园本人。 所以在拥抱活生生的本人后,贺玉山抛弃了对画中的人迷恋,爱上了他。 所以说要答贺玉山的白月光是叶柳园,这指的就是白月光=一个人,答案就是错误的。而正确的答案,白月光是画上的叶柳园,这指的就是白月光=一个形象,这才是正确的。 “答案正确,任务完成。” “请问叶先生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还是离开继续下个任务?” 又到了任务完成选择的时候,叶柳园还没回答,躺在一旁的贺玉山却忽然横过一条手臂将他拉近怀里。叶柳园吓了一跳,以为他没睡着,等了一会,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听到困意升起都没见贺玉山有其他动作。 看来是睡梦中的本能了,叶柳园闭上眼,眼前划过宋会慈惊痛的脸和弥厄尔死前的不甘愿看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对系统道:“留下吧。” “好的,祝叶先生在这个世界生活愉快,如果想要脱离,随时可以呼唤我。” 叶柳园选择留下,其实是起了怀疑的。他怀疑宋会慈、弥厄尔和贺玉山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他试探过贺玉山,他根本没有之前的记忆。 但他对宋会慈画中的自己一见钟情,他厌恶玫瑰这件事大概也和宋会慈之前最后那副画作有关,喜欢红酒是因为弥厄尔那个世界他给过他意味着“圣血”的沾着红酒的面包。 这个人,潜意识和本能中似乎还残留一些可疑的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三个世界的任务中心都是他,而且宋会慈的画莫名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这会是巧合吗? 叶柳园暂时不想细想,总之还有下个任务,他总可以得到更多线索的。 至于这个世界,ao结合的一方如果忽然去世,另一方必定生不如死。第一个世界他还能告诉自己他走了宋会慈还有机会重新开始,这个世界显然不能了。 留下就留下吧,也只是这一世而已。 叶柳园想着,靠在贺玉山的怀里慢慢进入梦乡。 ※※※※※※※※※※※※※※※※※※※※ 贺先生人生赢家,这一世终于留下老婆了。 明天就开下个世界啦! 预警...下个世界还没啥可预警的,白腻美嫩的小美人算吗?感谢在2020-02-26 00:37:36~2020-02-29 00:4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捧书 10瓶;阿舟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黑夜的新娘(一) 《伥鬼》成了那一年的大爆电影,三位主演和导演拿奖拿到手软,各大电影节轮番上阵。这段热潮直接将秦正思和谭如霜送入一线行列,叶柳园却一直保持着低调。 他没有接什么代言,也没有后续接其他剧本,只是配合了电影剧组的路演和宣传,然后在鲜花和掌声中默默退场。 在没完成任务时,叶柳园过原主的人生,维持着原本的人设拍电影。任务完成后,叶柳园就默默退出娱乐圈,过自己的人生。 叶柳园的意愿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贺玉山对他的掌控欲和占有欲越来越强。他忍受不了自己的omega有事没事去剧组封闭拍摄几个月,各种路演通告天南海北地飞。 而且叶柳园的身体对贺玉山的非常依赖,长期分离会让导致叶柳园体内信息素水平不稳,对他的身体有害。 叶柳园愿意退自然好的,不愿意贺玉山估计也会找理由帮他退出娱乐圈。总之,两人之间就这一点达成了默契。 反正这个时代光怪陆离、变幻迅速,只要他不维持曝光,慢慢慢慢他可以自然而然地淡出众人的视野。 叶柳园28岁那年经历了一场绑架,贺玉山的仇家策划良久,本来都已经把叶柳园掳上车了,结果后面遭遇了一系列的不顺。 车半路上爆胎,开车的司机被迫路边停靠换车胎,还被巡逻的交警发现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好不容易换好了车胎,应付好了交警,结果因为耽搁太长时间被贺玉山追上。 那个询问过具体情况的交警反应迅速,提供了线索,让贺玉山在路上截下绑匪的车,有惊无险救下了叶柳园。 叶柳园49岁那年,贺玉山身体出了状况去医院检查。医生拍了片子出来,指着肺部的阴影怀疑是恶性肿瘤。 叶柳园当时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浑身发冷。被贺玉山抱在怀里不停安抚,看上去叶柳园倒是比贺玉山更像身体出了问题的人。 医生对贺玉山进行了后续一系列检查,但值得庆幸的是那块阴影是良性肿瘤,经过手术和后续治疗基本可以根治,不影响贺玉山的后续生活。 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叶柳园看着亮起的手术中的灯,忽然明白了系统的意思。完成任务,后半生就可以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过。 如果他没完成任务,也许28岁那年就死在了绑匪手中,而贺玉山也许检查出的就是致命的恶性肿瘤。 完成了任务,命运就从惊涛骇浪的大海变成了平静的溪流,虽然也有波澜,但不至于溺毙其中。 最后叶柳园陪着贺玉山到生命的最后,无疾而终。 ********* “叶?叶!” 叶柳园忽然惊醒,回头看叫他的人。 “怎么忽然走神,秀快开始了!” 叫他的人金发碧眼,是典型的欧洲人长相,叶柳园对他笑了笑,意思是知道了,回头看向前方。 他正坐在t台旁边,刚刚那个人说什么“秀快开始了”,估计是走秀一类的。现场的灯光都聚集在t台上,在场众人的注意力也都在t台上,无人注意坐在台下的彼此。 叶柳园读取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紧接着他就被迫接受了巨大的信息量。 他现在所处的世界血族和人类并存,对,就是那个血族。就是那个以血为食、喜欢黑暗、住在棺材里的吸血鬼,可以说他们不老不死,也可以说他们半死不活。 在人类进入蒸汽时代以前,高等血族就像是人类领主,他们有自己的城堡、领地和属民,联合起来,高等血族们占下的地盘几乎等于三分之一的大陆。即使是国王和教廷,也不会轻易进入血族的领地。 但一切都随着科技的发展而改变,科技让人类取得了可以征服自然的力量,人类可以探索到的世界无限度得扩张,血族的地盘也逃不掉被人类探索征服的命运。 那些原本活在黑暗世界的血族被迫从自己的地盘走出,和人类混居在一起。 紧接着人类之间接连爆发了两次席卷世界的战争,被迫从原本黑暗世界中走出的血族也横插一脚。在漫长的战争岁月中,这些不老不死却又掌控着可怕力量的血族的身影随处可见。 在战争结束后,血族和人类定下了著名的共存协约。 血族与人类不再划地共存,常年的混战让两族密不可分地混居在一起,再也不可能回到蒸汽时代前那样划地共存的状态。 为了保证自己种族的利益,血族与人类依照自己种族的习性,约定白天属于人类,而夜晚属于血族。 白天所有血族都不被允许公开活动和狩猎,在白天,哪怕是高等血族也必须捂好自己的马甲,以人类的身份活动。 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血族,高等血族力量强大可以无惧阳光,但大量的中层血族暴露在阳光下会被灼伤、力量也会被削减,低等血族更是可能被阳光直接杀死。 而且人类中不乏想要反向捕获血族的人,他们想方设法想要捕获一位血族,好饮下他的血,得到初拥加入血族。 毕竟对人类这样寿命有限而又躯体脆弱的种族来说,高等血族的强大、俊美和不老不死的特性足够让某些人疯狂。对于某些人来说,哪怕成为永不能见阳光的低等血族,也想摆脱衰老和疾病带来的恐惧。 相对应的,人类在夜晚不允许出行。夜晚是血族活动和捕猎的时候,任何在夜晚私自外出的人类会被血族默认为猎物。被攻击被吸血,只要不死就没办法申诉。 除了划分白天黑夜之外,血族不允许杀害人类,夜晚吸血打野食可以,但决不允许吸干杀死人类。 教堂和一些血猎成立了联合监督公会,白日私自活动或暴露了自己身份的血族交给血族自己处理,大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杀死人类的血族会被移交联合监督公会处理,基本就是从重从严、杀人偿命了。 人类夜晚不被允许出行,即便有血族碰到吸血也不允许杀死人类。可血族毕竟要以血为食,血族被约束的同时,所有成年健康人类也必须定期义务献血,一部分用于医疗,一部分用作血族的食物。 这份共存协约存在了几百年,摩擦和冲突一直不少,协约具体细节也被不断地更改完善,但和平共存一直是主基调。几百年后,人类和血族也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对比人口|爆炸式增长的人类,血族的族类毕竟较少,习惯了被人类供养不用狩猎的他们慢慢融入了人类社会。普遍俊美的容貌和漫长的生命让大部分血族积攒了巨额财富,他们慢慢融入了上层阶级,也有一部分隐藏在各行各业不同的角落中。 人类的寿命相比较之下太过短暂,几百年的时间就是几十代人,当代很多新生的人类渐渐只听说过血族的存在,而没有真正见过他们,慢慢将血族的存在当成了一种传说。虽然也被管教着不允许夜晚外出,但他们也只是当成一种规则在遵守,就像是过马路不能闯红灯一般,不再有对黑夜中出没的黑影的恐惧。 没有了恐惧,规则也就失去了约束力度。夜生活慢慢繁荣起来,人类开始入侵原本属于血族的黑夜。各种迪厅夜店酒吧开遍大街小巷,而在各种五光十色的店中,有一种挂着红宝石标志的酒吧,是专门给血族开设的。 那些混迹于黑夜的老手都知道,那种挂着红宝石标志酒吧是血族的餐厅,进入那里就等于自愿给血族吸血。 至于为什么有人愿意自己送上门给血族吸血,当然是因为血族男俊女美,被吸血不会感到痛苦,反而会很快乐。因为血族的獠牙会释放一种迷醉物质的液体用以麻痹猎物,一边被吸血一边被血族干,那种感觉堪称极乐的颠覆。 血族也被约束不允许杀死人类,没有性命之危,找个血族春风一度,又刺|激又快乐,那种堕落危险的感觉让无数人沉迷其中。而且这些踏入“餐厅”的人中,也不乏想要被初拥加入血族的存在。 捕猎者和猎物的角色,在这个时代随时可以颠覆互换。 叶柳园的原身,就是一个自愿走进“餐厅”成为食物的人。不过他不是为了什么刺|激快乐,他是为了活命。他父亲是个地下赌场的庄家,虽然是庄家,他自己的赌瘾也很大,跟不知道哪个女人生下了原主,那个女人早早因为不堪忍受跑掉了。 原身就在父亲的虐待和暴力下艰难地活着,父亲输了钱心情不好就会虐打他,他好几次被父亲打断腿骨和手臂,也想过要逃。可他当时才几岁,他没受过教育、没有户口,除了父亲良心发现给他扔的一些钱外,他根本活不下去。 跟着父亲还有阴暗逼仄的房子住,冬天虽然冷但不至于冻死,吃不饱但也不至于饿死,暴力和虐待在习惯之后也变得不是不能忍受。等他大一些,他就在场子里跑腿,端茶递水外加给那些赌客换筹码,赌客手气好会漏给他一星半点小费,手气不好直接拿他撒气,拿烟头烫他他也只能受着。 ※※※※※※※※※※※※※※※※※※※※ 世界观讲了好长一段,但大概如此。 想过好久,为什么可以划地共存,不能划分时间共存呢?反正两个种族的作息又不一样,约束好彼此,解决食物问题,互相又碰不到。毕竟...血族按照设定来看,在现代社会比人类更宅也说不定。 有网有送到嘴边按时供应的美餐,有棺材住,又不老不死,那还有什么追求?都是死宅罢了。感谢在2020-02-29 00:45:14~2020-02-29 23:5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061889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618892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黑夜的新娘(二) 而对于这种状况,他的父亲不闻不问,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那令人作呕的事越来越多,直到原主再也无法忍受,他带着他千辛万苦攒下的一些零钱,逃出了地下赌场。 漫步在夜晚空旷的街道中,他不知何去何从。他在赌场听过那些性质高昂的赌客谈论外面世界的夜晚,徘徊的吸血的怪物、夜晚不被保护的人类和自愿进入“餐厅”的血食…… 那天晚上,风也可怖,树影也可怖,16岁的他瘦弱又无助。那是一个改变了他后半生的晚上,他做了一个最艰难的决定——他走进了一家“餐厅”。 那是一家开在繁华街道上的酒吧,酒吧的招牌上刻着独有的“红宝石”印记。所谓的“红宝石”印记其实是一个类似八芒星的符号,符号正中是一朵玫瑰,外边套着一个八边形,八边形外是延伸出的八个角。 那时他并不知道,那个八芒星的样子其实是著名的“玫瑰权戒”上红宝石的刻面切割工艺形状。说是这样的“红宝石”餐厅一般只给高级血族服务,而一无所知的他走了进去。 酒吧内部灯光暧昧低迷,坐在卡座上的男男女女衣着光鲜,男性穿着正装、女性穿着晚礼服,看上去他们不是来这里过疯狂混乱的夜生活的,而是来参加某一场上流社会的晚宴。 进入这样的酒吧,原主就和一个可怜的掉进另一个世界的羔羊一样,他磨白破旧的衬衫和裤子让他看上去和这里格格不入。 酒吧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他,并向他走过来。天知道原主当时在看清内部的情况后就已经想转身就走了。 他选一家开在繁华街道的酒吧只是不想刚走进去,就被某些东西弄死从后门抛尸在偏僻无人的小巷,他听那些赌客说过,很多混乱的酒吧夜店里多多少少都发生过这种事。 原主想着,至少在繁华的地带,他就算可能会吃点苦头,却也不至于被弄死。 工作人员过来礼貌地询问他有何事,原主推脱了几句说自己走错了,一转身却撞在一个人身上。 那天,也许真的是什么命运开的玩笑也说不定。原主撞见的人,是刚刚苏醒的、如今唯一还在世的血族亲王——阿撒兹·亚伦。 原主一边混乱地忙不迭道歉,一边后撤在心里疯狂祈祷被他撞见的人最好脾气好一些。他现在只想脱身,不再想其他了。 然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忽然被撞见的男人钳住下巴强迫抬起头。那双眼中沉积的红已浓郁地近乎黑色,他被对方端详了很久,不,也许只有很短的一瞬间,但他已经记不清了。 恐惧让他屏气凝神,完全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对方松开了手,和他擦肩而过。昂贵的绣着金线的大衣下摆擦过他破旧的衬衫,原主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回身拉住了对方的衣襟。 对方回头,又看了他很久。 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皮质手套的触感实在说不上好,但后续—— 原主被带走了,被他带到他的私人住所。不过对方没有咬他,而是在他颈窝中嗅闻了许久,最后放弃一般拿起刀割破自己的手腕。 对方给了他自己的血,然后,理所当然的,他接受了初拥,成了对方的后裔。 原主也是在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的,阿撒兹亲王,唯一还在世的二代血族,血族如今承认的、唯一的主宰。 紧接着他就见识到了血族隐藏在人类社会的力量,他有了定期供应的新鲜血食,他有了身份,上了大学。经过几年的学习毕业后,他甚至可以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社会身份进行生活。 是的,挑选。当阿撒兹的属下拿来一册手册,让他从中挑选,他是想成为罗德集团的继承人还是雪莱公司的少爷,亦或是想要成为进入演艺圈、艺术界或学术圈。只要他想,这个世界每个圈子和阶层都会对他打开大门。 原主是真的觉得荒谬,那些堪称庞然大物的跨国公司、垄断财团的继承人,那些贵族身份和头衔,那些让无数人疯狂的身份和名片,对他来说竟然可以随意挑选。 甚至那位下属告诉他,他们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只需要遵循有限的共存条约中的规则。他大可以随意选一个身份,不用太谨慎,也不用担心选错,必要时完全可以换个身份重新融入人类社会。 这就是血族的力量,他们用几百年时间渗透进人类社会各个角落。这些黑暗中的影子默许了人类对于属于他们夜晚的侵占,因为他们早已正大光明扎根在人类社会之间。 原主不去想那些,对于他来说,他此刻所能拥有的东西都像是做梦一般。他选择了一个身份,雪莱集团的继承人。雪莱集团原本是属于设计师雪莱的时尚帝国,如今却空降了一位身份神秘的继承人。 促使原主选择这个身份的缘由,大概就是他第一次踏进“红宝石餐厅”所看见的那些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那些光鲜的衣服和自己破旧的衬衣长裤,提醒着他原来人和人之间真的是有天渊之别的。 如今有机会登上云巅,他自然也要看看云巅的景色。 原主今天就是在看一场时尚秀,最近临近有“时尚之都”称号的铂金市的时装周。大到蓝血一线品牌,小到个人时装展,大大小小的走秀络绎不绝。 今天这次秀是一个高端品牌的走秀,原主是被邀请来的观众。 消化完了原主阴暗的童年和少年时期,还有充满疯狂梦幻色彩的血族记忆,叶柳园才徐徐吐出一口气,问系统:“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任务:得到“第一滴血”】 那又是什么东西? 叶柳园反射性头疼,他想起了第二个世界那个坑爹的寻找圣物的任务。指向性不明,在他寻找这个东西是什么之前,他还得想办法收集情况知道这个“第一滴血”究竟指的是什么。 是真的血,还是被称为“第一滴血”的某种东西? “请问,我目前的积分情况呢?” “1181。” “过一千了?”叶柳园还是蛮惊讶。 “是的,请叶先生再接再厉。”系统回答道。 意思就是还没到能回现实世界的复活地步,既然如此那这个积分也就是个摆设,叶柳园惊讶了一下就不再在意了。 但没想到系统居然道:“鉴于叶先生的积分超过一千,系统将在这个世界提供一些帮助。” 金手指? 叶柳园考虑到之前那些没啥大用的金手指,没抱太大期望,但有胜于无嘛。 【罂|粟花:某些黑心商家会在餐厅售卖的食物中添加成|瘾|性调味料,以此吸引前来享用美食的顾客频频回顾,以至到无法脱离的地步。这不光鲜,但毕竟有效,不是吗?】 看到这个金手指说明中那些充满暗示性的词语:“餐厅”、“食物”、“成|瘾|性调味料”…… 叶柳园心头一跳,反射性觉得自己最好用不上这个金手指。 “叶……今晚的聚会要去吗?”刚刚提醒过他的金发碧眼的男人在走秀结束后问道。 叶柳园翻了翻记忆,想起来了,这家伙名叫贝西墨,是铂金市市长的儿子,也是闻名整个国家的花花公子。这家伙生性浪漫又自来熟,是个实打实的颜狗,叶柳园好歹也是接受过阿撒兹亲王初拥的血族。 黑发黑瞳的东方相貌和苍白瘦弱的病态美瞬间击中了贝西墨,虽然叶柳园的身份让他不敢妄动,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和叶柳园成为了朋友。 而初到铂金之都,人生地不熟的叶柳园也需要一个本地人引荐进入上流圈子,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朋友。 如今临近时装周,除了各大品牌之外,来自世界各地的美人名模也汇聚一堂。而发生在晚上的聚会可大多不会多么正经,尤其是由贝西墨这样的花花公子也会参加的。 “不了,晚上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叶柳园顿了顿,对贝西墨道:“不过你也是,夜晚要注意安全,别玩太疯。” “家族聚会快到了。”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贝西墨心领神会。 虽然如今的大部分民众都认为血族和那什么共存条约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都市传说,但他出生的阶层总能让他知道更多,而且…贝西墨也不是没有接触过那些冰冷的家伙。 和那些冷漠又傲慢的高级血族接触,从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而叶柳园所说的家族聚会,是指“血色满月”之夜,血族共聚一堂所开启的夜宴。满月虽然月月都有,但据说只有高等血族才能感受到的“血色满月”十三年才有一次。 十三年前的一个“血色满月”,血族亲王阿撒兹从长眠中醒来后,血族内部的权力结构发生了巨变。具体的改变人类并不清楚,但一些血族透露出只言片语就已经足够恐怖了。 每次的夜宴都是权力划分和等级更替的时刻,新生的后裔需要得到认可,强大的成员不再满足自己的地位,而且这可是唯一的亲王阿撒兹苏醒掌权后第一次家族聚会。 铂金市还是血族起源之地,“血色满月”即将来临之际,铂金市内的血族数量会达到一个峰值。此时此刻,但凡有点嗅觉、感受到一些风吹草动的人都不会觉得最近的夜晚有多么安全。 叶柳园对贝西墨的警告,正是基于此而来。 ※※※※※※※※※※※※※※※※※※※※ 是深夜的更新,作息什么的,已经放弃它了。感谢在2020-02-29 23:54:44~2020-03-04 01:4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迟语爱吃鱼 10瓶;第二个 9瓶;41848767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黑夜的新娘(三) 走秀在晚十点结束了,对于很多人类来说晚十点不过是夜生活的开始。而对于昼夜颠倒的血族来说,晚十点基本等于上午十点,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叶柳园按照原主的记忆回了自己在铂金市的别墅,进门后,管家接过他递过来的风衣,道:“叶少爷,加斯克尔子爵来访。” 加斯克尔子爵,阿撒兹亲王的手下,叶柳园和他接触地比较多。这位子爵是标准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到访,基本等于麻烦来了。 叶柳园挑了挑眉,走进客厅。正好见加斯克尔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他,两个血族笔直笔直站在他身后,像两个僵硬的柱子。 “加斯克尔子爵。”叶柳园道。 “夜安,殿下。”加斯克尔起身行了礼,道:“真高兴见到您,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不是吗?” 加斯克里是一位典型的铂金市血族,在数百年前他还是人类时,他就生活在铂金市。他穿着华丽繁复的贵族服饰,看上去和如今现代时尚的铂金市格格不入,更像是油画中走出的几个世纪前的贵族。 “夜安。”叶柳园走过来看了一眼那两个站在后面的血族,这不是加斯克尔的后裔,但看上去有点眼熟。 叶柳园仔细想了想,这俩个好像是最近正火的某个男团的两个成员。他不太关注娱乐圈的事,但铺天盖地的关于他们的信息轰炸还是让他有些印象,道:“这是……” “两个新生的小家伙。”加斯克尔道:“不过还是不太守规矩,明明在接受初拥时被自己的‘父亲’告知了规矩,却依旧在白天的通告中露出了马脚,吓到了他们狂热的粉丝,被联合监督会押送到了我这里。” “那是私生粉,谁知道他们会藏在车里,撞到我们进餐。”其中一个顶着银发的青年忍不住开口道。 加斯克尔笑眯眯的神色瞬间褪去,紧接着那个银发的年轻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压甚至让他口鼻淌血。他身边站着的同伴尽管没有被加斯克尔针对,但波及到他的余威依旧让他控制不住得开始发抖。 “真是没有规矩,现在的新一代越来越没有礼貌了。”加斯克尔神色阴沉,显然对那个的银发插口非常不悦。 血族是阶级分明的种族,高等血族对低等血族有着绝对的威亚。加斯克尔有爵位,还是不低的子爵,一个新生还犯了戒律的血裔敢插嘴,就是在挑衅加斯克尔。 叶柳园见怪不怪,道:“新生的后裔总是不懂得该怎么藏起自己的獠牙,这总会给‘长辈们’带来不少的麻烦。” “您可没有。”加斯克尔的不悦转瞬即逝,那两个新生血裔也不值得他放在心上,道:“殿下便一直做得很好。” 叶柳园勾了勾唇角,道:“好了,加斯克尔,说说你的来意吧。” “这两位血裔违反了不得在白天暴露身份戒律,联合监督会希望我们能够处罚他们,我来询问殿下该如何处理?”加斯克尔道。 叶柳园看了那两个瑟缩的血裔一眼,按理来说,最应该也有权力处罚他们的自然是他们的“直系长辈”,叶柳园道:“他们的长辈呢?” “穆丽儿女士正在s国,说全权有您来处置。” 直系长辈没在,加斯克里作为一位子爵其实也完全有权力处置这两个年轻血族。但叶柳园在铂金市,叶柳园一直没有爵位,但他是阿撒兹亲王唯一的血裔,所以加斯克里恭敬地称他殿下。 在十三年一度的夜宴即将来临之际,在阿撒兹亲王即将到来铂金市之际,加斯克里将这两个年轻血族带来给叶柳园处置,完全是在跟他示好。 叶柳园坐到沙发上,垂下眼,道:“第一次初犯,理应从轻处理,但他们中的一位冒犯了子爵。既然如此,管家,带下去按照规矩处理吧,目击者催眠消除记忆,这样子爵也好回复联合监督会。” 管家在两个年轻血裔的颤抖和求饶中面无表情将两个人带了下去,等待他们的会是三天的强光禁闭。 空荡荡的屋子里开着高瓦数照明灯,这种人工强光自然没有太阳伤害大,但热度和亮度会让这两个血族很快虚脱。三天不供应血食的强光禁闭,足够让他们刻骨铭心,不敢再犯。 “殿下真是聪慧又仁慈。”加斯克里对这样的处罚非常赞同。 其实两个年轻血裔只是被粉丝撞到进食而已,叶柳园本可以轻拿轻放,可惜他们中的一人冒犯了加斯克尔,犯戒律的严重性还没有冒犯上级来的重。另一个没冒犯的直接被牵连,也算倒霉。 “子爵到访,不会只是为了他们两个的事吧。”叶柳园看向加斯克里。 柔软的黑发贴在他的脸颊上,依旧保持着16岁瘦弱体态的他看上去没什么危险性。 加斯克里却觉得浑身一僵,他知道叶柳园并不是故意的,但血脉层级上的压制依旧让他有些许不适。 “自然不是。”加斯克里道:“亲王殿下即将铂金市,七氏族的家主和有资格参加夜宴的血裔也陆陆续续到达,还有一些较低级的血裔得到消息也汇聚来铂金市。” “最近又是人类的时装周,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类汇集在铂金市。人数和血族的数量都处于巅峰的状态,这让联合监督会非常警惕。” 加斯克里道:“除去教廷的审判团,查尔斯血猎家族的人已经到达,据传阿诺德家族的血猎也将抵达铂金市。因为教廷内部流传着不详的预言,联合监督会对这次夜宴非常警惕。” 阿诺德家族,是一个几乎和血族的存在一样古老的血猎家族。据传阿诺德家族曾经猎杀过血族大公爵,只是人类相对于血族来说毕竟脆弱,在共存条约签订前和血族的战争中,阿诺德家族战死了太多人,以至于传承近乎断绝。 叶柳园没记错的话,阿诺德家族已经销声匿迹了近百年了,这次的夜宴居然有消息说阿诺德家族还有成员存在并即将来到铂金市?还有教廷内部不详的预言…… “那个预言,究竟是什么?”叶柳园问道。 “尚不清楚,教廷这次封锁极为严谨。能够作出预言的先知近代几乎没有,有家主怀疑教廷寻回了失落的圣物,是以才能作出预言。都是猜测,尚没有具体情报。” 加斯克里提到圣物,叶柳园心头一跳,他果断道:“关于圣物的传言和教廷的预言,一定要重视,想办法得到确切情报。” “是。”加斯克里顿了顿,有些犹疑地问道:“亲王殿下即将抵达,我们该如何招待呢?” 叶柳园意识到,这或许才是加斯克里来访的目的。他之前说的那些,没必要他本人来说,管家和其他人会汇报给他的。铺垫了那么多,加斯克里想问的是这个才对。 说来好笑,加斯克里子爵这些人名义上是阿撒兹亲王的手下,实际上是他们自封的。苏醒过来的阿撒兹亲王姓亚伦,血族十三氏族里的亚伦家瞬间将自己归为阿撒兹亲王的族人,但实际上阿撒兹亲王和他们并没有血脉上关系。 说白了,加斯克里这样的亚伦家的人自命为阿撒兹的手下,不过是借着亲王的名义和力量给自己和家族争取更多的权力和利益。 而叶柳园是阿撒兹唯一的血裔,亚伦家的人想讨好阿撒兹亲王,所以拐着弯得来问他。 可叶柳园翻了翻原主的记忆,阿撒兹亲王对原主并不宠爱。阿撒兹在给他初拥后就把他扔给了自告奋勇给阿撒兹打工的亚伦家血族,原主和阿撒兹仅有的几次见面都觉得他阴鸷又冷漠,但其他血族都诡异的认为阿撒兹非常宠爱他。 毕竟在其他血族看来,能被初拥,能被施舍给予亲王的血,并承认他是自己的继承人,让亚伦家服务他,这就已经称得上是宠爱了。 所以原主还真的不了解阿撒兹,也不清楚他的喜好,加斯克里他们想要从他这里得到指点,讨好那位亲王,想必会失望了。 “这本就是亲王的庄园。”叶柳园的手摩挲了一下沙发精美的布料,道:“亲王会住在这里,其他都需要看亲王的意思,这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 叶柳园用托词回绝了加斯克里的试探,两人又对最近的时装周各抒己见。加斯克里也意识到自己恐怕无法从叶柳园这里得到更多信息了,很快就中断了没有意义的谈话,礼貌告辞。 好不容易送走了加斯克里,叶柳园又得回到书房去处理雪莱集团的各种问件和血族给他各种大大小小的请示。在阿撒兹亲王即将到来之际,哪个血族都不想得罪他唯一的血裔,原本可以自己解决的事也要送来由叶柳园决定。 而更让叶柳园感到头疼的是已经抵达了铂金市的血族七个氏族的家主。 血族的始祖该隐是一代血族,他的直系血裔有十三个,这十三位被称之为二代血族。二代血族倾覆于诸神黄昏的时代,而二代血族的血裔一直存在,也就是所谓的血族十三氏族。 随着时代的变迁,十三氏族其中的六个氏族灭绝在历史的长河中,如今只剩下七个。而这七个氏族的家主,都要和叶柳园沟通,哪怕不需要见面,也足够他头疼得了。 谁让他如今是铂金市地位最高又最特殊的存在,叶柳园甚至怀疑原主撂挑子走人,由他来代替,就是帮原主来处理公务的。 他拒绝贝西墨去参加派对说有事情处理,可不是托词,骤然暴增的工作量着实让他分不出心玩乐。 ※※※※※※※※※※※※※※※※※※※※ 忙忙碌碌的叶柳园,等阿撒兹到铂金市,故事就展开啦。 黑夜的新娘(四) 一夜忙碌后,即将黎明时,管家给他端来了两杯血液。 “殿下,进食完毕后就可以入睡了。”老派的管家背后跟着两个穿着黑白两色女仆装的佣人。 叶柳园道:“好,你们先下去吧。” 管家和女仆按照吩咐退下了,留叶柳园一个人对着两杯血发怔。 他拿起一杯闻了闻,很奇妙,有种微微的香甜气息,给叶柳园的感觉像是在面对两杯奶茶。 也许正是因为没有其他怪异的味道,叶柳园尝试着端起一杯抿了一口,入口的液体温热香甜。 叶柳园难以形容那种口感和味道具体和人类那种食物类似,反正味道不差,甚至能称得上是可口。在喝完这一口后,叶柳园甚至从中的到了一些信息。 这杯血的来源是一个少女,刚成年,18岁,身体健康,血糖血脂血小板含量都正常,连带着血液都有一股青春年少的味道。 那大概是所有血族都迷恋的味道,青春、温暖又生机勃勃,这两杯血液在血族中也算是比较高级的血食了。 叶柳园大概算是明白为什么血族偏爱处|女或处|男,他们身体健康,血液中蕴含的信息也干净明亮。 毕竟哪个血族都不想喝一口血,嘴里充满腐败变质的味道,甚至得知这杯血的来源是一个血糖高、前一天还上过床、体质虚弱的中年男人,那可真是会让血族都倒胃口到食不下咽。 饮完用,天边已经出现一抹鱼肚白,太阳正从地平线下挣扎着放射出光芒,过不了多久,光明就会替代黑夜主宰这个世界。这时候,活在黑暗中的种族需要退避了。 叶柳园起身上了二楼,走到自己的房间。房间中没有床,取而代之的是一具乌黑的棺材。房间的窗户被黑色的遮光帘严严实实地遮着,房间里一片漆黑。 叶柳园走过去看了看那具棺材,伸手按了按棺材里面。棺材内部垫着柔软的棉垫和红丝绒,确保血族躺进去也会觉得舒服。 但叶柳园还是有点心理障碍,毕竟他之前还是个活人,躺棺材里睡觉的心理障碍比饮用鲜血大的多了。 “系统先生,你说我一定要躺进去睡吗?我可以问问管家这庄园里有没有房间里面有床吗?”叶柳园不由得试图和系统交流。 系统回道:“当然可以,但叶先生,据在下的检索系统检索到的关于这个世界血族的睡眠习惯,血族睡棺材有助于睡眠。大概类似于有些人类睡眠时会选择放白噪音、服用褪黑素,睡棺材会保证血族不会被外界打扰并屏蔽所有光线,平常时是助眠的一种手段,受伤时则会帮助血族更快恢复。” “这个世界的血族会对棺材进行改造,按照个人喜好布置棺材内部。在棺材盖的内侧贴可变形电子屏幕,用于睡前观看电影、小说或刷社交网络,导致很多血族夜昼颠倒,变得和人类作息类似。还有些血族会在棺材内堆手办、玩偶,以至于不得不专门定制正常棺材三倍大小,来安置那些额外物品。” 叶柳园:...... 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心理障碍忽然消失了呢...... 果然血族内棺材=床吗?居然还躺棺材里刷社交网络和看电影,看得自己作息混乱、夜昼颠倒,叶柳园莫名有些发笑。 还好原主没有那些不好的习惯,叶柳园躺进去,内部柔软舒适。他刚想伸手拉上棺材盖,结果在棺材旁边看到了一小块指纹验证屏,叶柳园伸手按上去,结果棺材盖缓缓自己关上了。 这居然还是指纹认证,自动关闭的? 叶柳园震惊了,躺在黑暗又安静的棺材内,他认真又翻了翻原主的记忆。 一般来讲他看原主的记忆都是记一些重要情节和事件,这种生活细节因为习以为常,在原主的记忆中占比非常少又不起眼,他很少能全部看到。 自动化的棺材震惊到他了,他决定从头再翻一翻原主的记忆,毕竟这个世界的现代化血族太与众不同了,他可不想有一天露馅。毕竟这个世界还是有超自然力量存在的,被管家或女仆发现他不是原主,可能带来很大的麻烦。 叶柳园翻了翻,也许黑暗安静又舒适的棺材真的有助眠作用,困意涌上来的时候,他很快就陷入睡眠了。 一觉醒来又是一天傍晚,叶柳园起身拉开黑色遮光帘最厚的那一层,隔着纱帘看了眼热烈的夕阳。 起身后他先去沐浴洗漱,用的是不到三十度的温水。但对于体温冰凉的血族来说,这个温度已经等于人类热水浴了。 沐浴完叶柳园穿着丝绸的睡袍,舒适懒散地等着管家敲响门,端来他的“早餐”并带来他今天穿的衣服,但等了会儿却管家却没来。 叶柳园有些惊讶,起身拉开门走下楼梯想去找女仆和管家,但当他走下楼梯时,就感觉到了氛围不对。 有一位客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女仆跪了一地,在那磅礴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唯一站着的管家恭敬地鞠躬站在那里,叶柳园能看出他身体非常僵硬。 血缘上的亲近和发自内心的臣服感让叶柳园瞬间就意识到了来的是谁——阿撒兹亲王。 一直说他即将抵达铂金市,但阿撒兹行踪不明,谁也说不出他到底什么时候到,叶柳园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过来。” 像是感觉到叶柳园僵在楼梯上不知所措的样子,阿撒兹出声让他过去。 叶柳园顺从地走到他面前,阿撒兹向他伸出手,叶柳园柔顺地跪在他脚边,低头亲吻阿撒兹的手背,唤道:“父亲。” 阿撒兹亲王,初拥他的血族,他血缘关系中的父亲。 阿撒兹转手碰了碰他的发尾,道:“刚醒来?还没进食?” “是的,很抱歉这样衣冠不整地见您。”叶柳园抬头对上阿撒兹的双眼,居然恍惚了一瞬间。 不得不说,血族不愧是被上帝诅咒的种族。那种来自地狱与黑夜的致命魅力和美貌简直可以轻易迷惑人类不安的灵魂,而阿撒兹更是其中之最。 阿撒兹有着一张俊美的脸,眼窝很深,眉骨偏高,和叶柳园极其相似的柔软的黑发散在脸边。暗红色的双眼中仿佛沉积着无尽的血液,浓稠、阴暗,却又蛊惑人心。他坐在沙发上,姿态却如同坐在王座上一般不容侵犯。 叶柳园恍惚了一瞬间就回了神,也不免有些后怕。他是阿撒兹的血裔,尚且会失神,如果换成普通人类,恐怕一照面就会被蛊惑地什么都忘记了,怕是宁愿被他吸干血液,死在他怀里都甘心。 “父亲也没用餐吗?”叶柳园挪开视线,侧头露出白皙的脖颈,用近乎献祭一般的姿态,等待着阿撒兹进食。 无声而具压迫性地等待中,阿撒兹搭在膝上的手指敲了敲膝盖,视线扫过叶柳园全身,最后停留在他露出的脖颈上,似乎在评估眼前的食物够不够格让他享用。 显然,叶柳园达不到阿撒兹亲口进食的标准。 血族是一个挺挑食的种族,越是高级的血族越是挑食。这一方面是因为越是强大的血族越能从血液中得到更多信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需要血液中蕴含的更强的能量。 普通血族可以吸食普通人的血过活,而高级血族会让自己的血裔吸食普通人的血,自己再吸食经过后裔身体转化后的血液。所以血裔从自己的长辈那里得到力量的同时,也作为血食供养自己的长辈。 并且亲自吸食,将獠牙刺入身体吸取血液和吸取离开身体的血液又是不同的。吸食身体中血液同时也会吸食猎物的生命力,对血族的补充更大。但离体的血液就像残羹冷炙一般,可以果腹却绝对称不上美味。 原主16岁接受初拥,也就将自己的身体永远定格在了16岁,尽管血族强大的修复力让他的皮肤光滑细腻如同冷玉一般,曾经父亲和赌客虐打的痕迹都消失不见。 可16岁的他长期营养不良,骨架比同龄人纤细,身上更是病态一般地瘦。 原主其实是有机会改变他的体态的,血族的身体会随着力量的增长而可以随本人的心意改变。距离原主接受初拥已经过了13年,可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体型。 这个样子既不青春、也不充满活力,像干花一样,没有鲜花娇嫩欲滴的美丽,这是一具让阿撒兹提不起力气来吸食的身体。 阿撒兹注视了一会,忽然放松向后靠去,压制的在场所有人都动不了的威亚骤然散去,叶柳园都觉得身上一轻。 “让你的仆人们上餐吧,你用完,再给我一杯你的血。另外,去整理一下你自己。” 那些女仆如临大赦一般无声膝行退下去准备叶柳园的早餐,管家也终于能直起身。 叶柳园起身,恭敬道:“麻烦父亲稍等。” 管家跟在叶柳园后面,去更衣间给他取了今天要穿的衣服换上。 换上一身合体正装的叶柳园再次做到餐桌前,女仆端着托盘过来,托盘里除了他要饮用的两杯血液外,还放着一个空杯子和一把精美的餐刀。 叶柳园饮用完那两杯血,拿起餐刀横在自己手腕上,割开血管放了自己的血。原主在这十三年间做过几次,叶柳园第一次做,除了刀刃划开肌体的疼痛和液体流出的怪异感觉外,倒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 盯着那红色液体离开自己的身体,叶柳园忽然意识到,也许原主一直维持着这样的体型是有原因的,他恐怕一直在微妙地回绝奉养阿撒兹。 ※※※※※※※※※※※※※※※※※※※※ 得到了好处却又不像付出的原主,和乖乖给食用的柳园。hhh,后面会蛮有意思的。 感谢在2020-03-05 23:58:18~2020-03-08 23:2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颗呆萌的草 10瓶;自习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黑夜的新娘(五) 叶柳园放满了一杯的血,让女仆端去给阿撒兹,然后开始他的工作。 他和雪莱集团的负责人联络了一下,询问近期的走秀准备情况,又和血族那边联络,通知阿撒兹已到铂金市。 中途半夜之时,又有女仆端着空杯和餐刀走进来,恭顺地跪在叶柳园脚边,道:“殿下,亲王请您继续奉上血食。” 叶柳园正在和雪莱集团的高管通话,闻言顿了顿,关上了屏幕,垂眸看向女仆。 这座庄园是阿撒兹名下的,管家和女仆也是他的人。 阿撒兹这是真的把他当食物吗?还一日三顿地喝。 叶柳园又拿起餐刀放了一杯的血,血族的自愈能力很好,等猩红的血液灌满杯子,心念一动手腕上的伤口就愈合了。 有一,有二,就有三有四。在黎明叶柳园结束一夜的工作,准备沉睡之时,随着女仆送过来的两杯他饮用的普通人类鲜血之外,还有两个空杯子。 照样进食完毕放血给阿撒兹,站起身时叶柳园却微妙地觉得脚下发飘,让他不由得撑了一下椅背来稳定身体。 原主的身体一直维持着瘦弱的体型,进食也远远少于他这个等级的需求量,并且从不主动去“餐厅”从人体上吸血,只饮用这种血库中提供的离体血液。 本来勉勉强强可以维持体内的平衡,但阿撒兹一夜让他放了四杯血,有些透支他的身体。 叶柳园看着女仆端着他的两杯血退下,想起那个系统给金手指......让阿撒兹喝吧,就像让人上瘾的罂粟,阿撒兹饮用得越多,就越是往地狱中坠——往名为叶柳园的地狱中坠去。 黎明姗姗来迟,叶柳园已经躺回了自己的棺材中准备休眠,这时他却忽然收到了贝西墨的邀请。 贝西墨:叶,明天晚上在米尔恩·塞西尔的别墅有一场私人聚会,他请了不少的模特儿...你也知道他的性子,他物色来的模特不一定出名,但都是明日之星。你要不要来为雪莱的秀捡一捡人?听说你的秀还没有找到和你心意的闭幕模特,要来碰碰运气吗? 米尔恩·塞西尔,铂金市知名摄影师,也是知名的皮条客。这家伙摄影技术绝伦,因此常给各大时尚杂志拍片,因此认识无数模特、时尚杂志主编和设计师。 这人不贪财,但好色,手中各种模特的私房照能塞满整个加密硬盘。但唯一的优点就是讲求你情我愿,从不强迫人,事后谈好的条件和资源也给的爽快,而且称得上是慧眼识珠。 不少如今秀场上的超模都是从米尔恩手中推荐给品牌和秀场的,因此米尔恩的派对也成了铂金市的潜规则之一,很多参加的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至少对那些想要跨进这个衣香鬓影的名利场而不得其门的那些小模特儿来说,这是一条不错的门路。 叶柳园想了想,这次雪莱集团的秀确实缺一个闭幕模特,能看过得原主都看过了,但都不太合适。原主已经烦恼了有一段时间了,叶柳园穿过来时原主坐在别人秀场的观众席,其实也是在相看模特。 叶柳园想了想,答应了贝西墨,同时给管家发了信息让他准备好他出席的装扮。 再睁眼天色已黑,又是一天晚上。叶柳园醒来惯例沐浴、更衣、用餐,只是这次女仆端过来的空杯子又是两个。 给阿撒兹放完血,叶柳园是真的觉得倦怠、头也有些发晕,血液对血族来说太过重要,失血透支带来的症状比人类贫血还要严重。叶柳园这还是在有进食的情况下供养阿撒兹,要是不进食,他恐怕会直接昏过去。 原主的身体太瘦弱了,失血加透支,血族嗜血的本能被唤醒。 叶柳园坐上车在夜色中赶往米尔恩的别墅时,甚至被本能驱使着在考虑要不要寻一个猎物“进餐”。 空虚的、冰冷的、却一直鼓噪着不肯停歇,那就是血族无法满足的欲求。 米尔恩的别墅如灯火通明,露天的泳池和庭院里到处都是穿着比基尼和泳裤,身材比例趋近完美的模特儿们。篝火在夏夜中熊熊燃烧,躁动的欲望如同猛兽一样蛰伏在喧嚣的夜色中。 香槟、烧烤、酒精和性感的□□,热闹的派对私底下却没有那么体面。 米尔恩那家伙正坐在两个高挑的女郎中间,一会儿从左边那里喝口香槟,一会儿从右边那里吃一口烤肉,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下车后,西装革履、穿着精致的叶柳园反而和这片火热的场景格格不入。 “晚上好啊,叶!”贝西墨穿着衬衫西裤,上半身的西装外套不知道哪里去了,内衬的领口还沾着点红色的痕迹,也不知道是红酒还是哪位美女的口红。 贝西墨玩的有些上头,走过来伸手拉住叶柳园的胳膊就想把他往里拽,但第一下居然没有拽动。 贝西墨僵了一下,叶柳园垂眸了看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又抬眸看了眼贝西墨。 火热的手掌隔着两层衣服,也能感受到底下冰凉的肌体,贝西墨就像是被兜头泼了一身冷水,忽然清醒了,立马松开了手,打着哈哈道:“外面是吵了些哈,你想安静些的话可以去里面。” 说到里面,贝西墨挤眉弄眼地说:“里面的也质量高一些,外面那些太便宜了,你估计看不上眼。” 叶柳园没理他,径直走进别墅。 贝西墨自己都没发觉地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还在那边玩交换口水游戏的米尔恩,赶紧走过去跟他讲叶柳园到了。 铂金市可没人惹得起这位他,但愿内场那些人精们有点眼力见,千万别惹他不高兴。贝西墨一边祈祷着,一边想办法让米尔恩从温柔乡赶紧进内场,控一控场子。 米尔恩却哈哈一笑,拍了下身边美人丰满的臀,道:“别紧张嘛,贝西墨,那可是雪莱的继承人!我早有准备!” 另一边,叶柳园走进别墅环顾了一下内场。别说,米尔恩虽然风流,但他的审美一直在线。这栋别墅的内装有股罗马式风格的简洁的壮美,别墅内的俊男美女三三两两端着酒杯交谈,里面不乏时尚圈的名流超模。 叶柳园刚一进入,内场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被吸引了。 刚进来的亚裔身躯瘦弱、面容稚嫩,但黑发黑眼却有股魔魅般的吸引力,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第一眼的痴迷过后,很多男女的目光渐渐带上了些傲慢、鄙夷和嘲讽。 叶柳园太瘦又太显得年轻,他瘦的胯骨都将西裤顶出一个凸起,亚裔的面容更让他显小,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想,他成年了吗? 一个未成年又这么瘦弱的少年,穿着精致来到这种场合,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大多以为他也是来试图走“捷径”的什么圈外人。 叶柳园没理他们,他走进了扫视一圈,找了一张视角不错的空单人沙发坐下,取了一杯红酒一边品,一边大量在场的模特。 男的,女的,高的,瘦的,有肌肉的,本意是在物色闭幕模特,但青春、鲜活又美丽的人体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就像一只只毫无反抗能力的洁白的羔羊在狼的眼前晃。 渐渐地,叶柳园看他们的眼神就变了,一点暗红压抑不住地在眼底翻涌着,叶柳园不自觉舔了舔牙,掩饰性又多喝了两口红酒。 这时米尔恩换了一身衣服,又从禽兽变回了衣冠禽兽,带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走向叶柳园。 叶柳园视线掠过那个白色身影时猛地顿住了,手里的酒杯歪了一下,里面有一部分酒液洒出来在他身上。 米尔恩带着人走到叶柳园面前,道:“叶,我听说你还没有寻到合心意的闭幕模特,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这个孩子,我敢跟你保证,再没有比他更适合担当这个角色了。” 米尔恩说的没错,雪莱这次铂金时装周大秀的主题,是纯洁的性感,走秀运用了大量黑色的蕾丝,为的就是呈现一种对比,而眼前这个人...不会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但除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外,让叶柳园惊诧以至于无法挪开视线的原因,是眼前这个人,简直和弥厄尔一模一样! 米尔恩带给叶柳园的是一个白化病少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白化病人看起来都那么相似,可那长长的、雪蝶一样的眼睫,淡红色的双眼和看上去尚稚嫩的面容,都让叶柳园想起弥厄尔。 “弥厄尔?”叶柳园尝试着叫了一声。 米尔恩和贝西墨对视了一眼,米尔恩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好,很好,叶说他叫弥厄尔,那他的艺名就叫弥厄尔了。您还满意他吗?” “快,赶紧叫叶先生。”米尔恩推了一把身边的白化病少年。 少年走到叶柳园身边,垂眸乖乖喊了一声:“叶先生。” 可一瞬间的震惊和失态过后,叶柳园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不,不是弥厄尔。就算都是白化病少年,就算长得多么相像,他都不是弥厄尔。 黑夜的新娘(六) “不错。”叶柳园问他:“你叫什么?” 那个少年顿了顿,回视叶柳园,道:“弥厄尔,您叫我弥厄尔,我就叫弥厄尔了。” 叶柳园靠在沙发背上,顿觉索然无味。他没错过眼前这个少年眼底的野心,他的回答也充满了目的性。 他想攀上叶柳园,想攀上这个让大名鼎鼎的米尔恩都要巴结的人物。 弥厄尔看向他的目光是热烈的、干净的,其中有他看不懂的东西,却不会有这种勃勃的野心。这个孩子,既然有这样的野心和决心,凭借他独特的外貌,一定会快速在这个圈子出人头地的。 弥厄尔是叶柳园心上的刀口,不必触及却就一直在淌血。他是切切实实从孤儿院将人带出养大,也是弥厄尔用自己的生命为叶柳园换来了圣物。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面对亲近的人的死亡和鲜血,那种惊痛至今还留有阴影和痕迹。 他痛的,他太痛了,所以哪怕明知道眼前人不是弥厄尔,他也一样有着微妙的爱屋及乌的心里。 反正他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他也太需要猎物了,给他一个机会,拉他一把又有何不可? 叶柳园神色恹恹,道:“你不配叫这个名字,你本名叫什么?” 闻言,那个少年咬了咬唇。 他放下尊严迎合的一句话,却直接被叶柳园否定说他不配。少年人多少还有些骨气,之前顺着米尔恩的话锋往下说已经是极限了。因此这次他沉默了,咬着牙没回答。 倒是米尔恩站在那里有些尴尬,他有些觉得身边这个不识抬举。都到这里了,也放下身段来交换了,金主问话不回答这什么意思? “算了。”那少年咬着牙沉默的样子,倒有些弥厄尔倔强的影子,叶柳园的目光划过另一边托盘上嵌的宝石,道:“就叫欧珀吧。” “坐。” 欧珀找了个别的沙发坐下,听叶柳园和米尔恩谈论这次时装周。 想要找的模特找到了,储备粮也有了,叶柳园不想在这里坐太久,便和米尔恩告辞。 “跟我走。”起身离开时叶柳园示意欧珀跟上,两人上了车,叶柳园让司机开车去他自己的私宅。 叶柳园虽然经常住在庄园,但在铂金市也有自己的私宅。毕竟庄园内卧室还放着棺材,要带人回去不太方便,私宅则是完全按照人类的住处布置的。 欧珀一路不停在瞄叶柳园的侧脸,几次想开口,但又咽了回去。 车停在私宅前,叶柳园坐在后座上,对欧珀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但我不是慈善家,不随意施舍人,我是个商人,所以给你的,我都会从你身上收回来。” “这是等价的交易,你明白吗?” 欧珀有些不安,但叶柳园没管他,接着道:“这是我的私宅,跟我进去,就代表你愿意和我交易,那么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只能接受。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选择,你接受,跟上我进去,不接受,我让司机送你回你的住处。” 叶柳园侧头看欧珀,那双黑色的眼睛此时看着如同魔鬼的双瞳。对欧珀来说,叶柳园的话也像是魔鬼的低语。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叶柳园的唇勾起一个弧度,道:“别让我失望,欧珀。” 说完,叶柳园就拉开车门走下去了,留下欧珀一个人在车内。 跟上,还是不跟上?面对这样一个奇怪、神秘又莫名让人觉得危险的人物,欧珀一时有些迷茫。 叶柳园说能给他的是什么,他又要从自己身上收回什么?赶上去付出了,又到值不值得? 欧珀有些茫然,但他很快就做出了选择,拉开车门跟了上去。 不管是什么,他想要走上t台,想要走进那个繁花锦簇的名利场。他活着并不容易,不过既然活这一次,他就要得到出人头地、让这个世界记住他的名字。 正是这种野心和想法支撑他走到现在,既然如此,也不必再茫然了。毕竟叶柳园身材瘦弱,比起那些参加派对的摄影师、主编和大腹便便、肥肠满肚的投资商,叶柳园总归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叶柳园正在私宅的卧室等欧珀,欧珀也不出他所料的跟上来了。那孩子眼里的野心,会趋势他前进,让他明知道眼前就是地狱,也心甘情愿地跳下去。 欧珀走进卧室,就看到叶柳园如同高傲的贵族一般坐在床上。 “过来。”叶柳园对他伸出手,眼底翻涌的颜色压抑不住得溢出了些许。 欧珀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恍惚得靠了过去,在床边跪下。 叶柳园的手碰到他的脸,他才忽然回过神来,觉得有些许不对。 但浑浑噩噩的大脑让他感觉不出哪里不对,直到他对上叶柳园已经变成猩红色的双眼。他才惊觉,是温度,温度不对。 叶柳园碰到他脸的那双手,根本是冰凉的,没有人的体温。 “乖孩子。” 欧珀僵在原地,那一瞬间的恐惧让他汗毛倒竖。然后他想起了所有人类成长过程中都会被教育的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些关于黑夜的传闻。 黑夜是不属于人类的,它属于另一个冰冷嗜血的种族。 恐惧让欧珀想要逃跑,可与叶柳园那双猩红的眼对视一会儿,一种古怪的眩晕袭上脑海。他居然觉得眼前这位展露出异类一面的先生,有种残酷的美感。那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冶艳和危险的美丽,让他一时间无法思考。 叶柳园的手划过他的脸颊,让可怜的被蛊惑了的猎物露出柔软苍白的脖颈。 叶柳园露出獠牙,从今晚醒来后就鼓噪至今的嗜血的渴望压过了人类的意识,他的獠牙刺破欧珀脖颈的皮肤,他饮下了欧珀的血。 随着热腾腾的血液进入他身体的,还有少年蓬勃的生命力。喝下几口,短时间内的补充让叶柳园从本能中清醒了过来。 被进食的欲望蒙蔽时咬人并饮用没什么障碍,可理智回归,獠牙刺入血肉和唇边皮肤的触感,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他只喝了几口,便强行违逆自己的本能,将獠牙拔出。 欧珀脖子上的咬痕随着叶柳园拔出獠牙就愈合了,一切就像一场噩梦一般。 欧珀恍惚了很久,不至是因为被叶柳园的双眼蛊惑,还有那该被诅咒的极乐。 “好了,明天去雪莱集团找卡萝主管。她会安排你接下来的训练,你会成为雪莱这次时装秀的闭幕模特,所以我希望你努力。同时,我希望你能忘记这里发生的事,不要对外泄露一分一毫。” “你要明白,黑夜是属于我们的。你泄露出去,我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但你就会有□□烦了。”叶柳园揉了揉他白色柔软卷发,道:“毕竟我也不希望带你去清洗记忆,所以,别让我失望。” 说完叶柳园就起身离去了,欧珀这时才猛地松了一口气,瘫在了地上。 吸血鬼,居然真的是吸血鬼啊。 欧珀茫然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脖颈,说出去,他怎么说出去?说叶柳园是吸血鬼而自己被他咬了吗?没有人会信的,毕竟大部分人类都把他们当成了传说,肆无忌惮地开始侵入原本属于血族的黑夜。 太荒谬了,这一切简直太荒谬了。 …… 与此同时,铂金市浓郁的夜色中。 一对情侣从酒吧后门醉醺醺地走出来,脚步发飘。 他们今晚都喝得很多,也玩的很嗨,脸色发红,浑身都是薄汗。按照以往,他们应该互相搀扶着走回他们租的房子,然后畅快地干上一场,让这个黑夜圆满过去,但这次有些不同。 小巷深处,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有两个红点亮着,女生注意到了,停下脚步看了半天。 那是什么?探照灯还是什么?为什么动了几下?她喝太多了吗? “你干什么?走啊!”男朋友醉醺醺地喊了一声。 那两个红点忽然静止,然后猛地在她的视线中连成一道红色的光线。一个漆黑的、恶魔般的影子向他们两个扑过来。 没有惨叫、没有逃跑的脚步声,只有人类脆弱的皮肤被撕开、骨肉分离的声响。 良久,那个黑色的影子又飘忽而去,重新融入了黑暗中。 而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了人类,只有两摊看不出形状的血肉。 …… 离开私宅,叶柳园坐车回了别墅,灌下了管家为他准备的血食,平息了一下刚刚强制终止狩猎的身体的抗议。倦怠感依旧很强,提醒着他身体仍未得到好的补充。 但叶柳园回想欧珀在他嘴下兴奋地喘息、脸上飘红、迷醉快乐的模样,还有皮肉撕破和血液涌入口中的诡异的触感。 变成一个血族,可真是让他有了很多奇怪的体验,但他宁愿没有这些体验。 叶柳园刚想提前去休眠,女仆又端着空杯子过来了。 睡前还要供养阿撒兹,这让叶柳园有些烦躁。明明自己身体都很虚弱,却还要割开血管放血。血族生存的本能在制止他,可对“父辈”服从奉献的本能又在催促他。 两种完全相反的本能撕扯着他,仿佛想将他撕成两半。 ※※※※※※※※※※※※※※※※※※※※ 这就已经六了吗?为什么我还没写到叶叶被亲王喂胖,从瘦弱小可怜变成白腻丰腴的小美人? otz,控制不住开始啰嗦字数和设定。 阿撒兹:今天的食物怎么掺杂了别的味道 黑夜的新娘(七) 放了两杯血,起身去休眠时叶柳园眼前一昏,勉强走到棺材旁躺了进去。这回他没时间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了,很快就进入了休眠。 再次醒来,叶柳园是被棺材内突兀的铃声吵醒的,紧接着棺材盖的内侧亮起,管家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内响起。 “殿下,加斯克里子爵、阿德莱德·查尔斯高级血猎与审判庭彼尔德司铎到访,说有重要的事情,强烈要求见您。我对他们进行了劝告,但他们仍要求面见殿下。” 莹莹的光透过眼皮让叶柳园皱了皱眉,他睁开眼看了下棺材盖上亮起的电子荧幕上显示的这段话和时间,下午两点。 叶柳园心里在骂人,下午两点对作息正常的血族来说就是凌晨两点。本来就非常虚弱急需休息的他被强制唤醒,心情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要是加斯克里一个人这个时候造访,叶柳园能让管家将他赶出去。但偏偏还有另外两个“联合监督会”的人物造访,而且级别不低。 这三个人在这个明显会激怒叶柳园的时间造访,还不顾管家的劝阻一定要见他,想必是出了事,这也就意味着他不得不离开棺材去应付他们。 这样的认知让叶柳园更加恼火,他离开棺材去梳洗换装,原本很快就能解决的事,他偏偏磨了快一个小时。 这段时间既算是对那些不速之客的回击,也是让他自己平息一下起床气,毕竟他可不想刚一见面就和血猎、司铎大战一场。 等到从睡眠不足的吸血鬼恢复成那个精致傲慢的血族,叶柳园心中的怒气也平息得差不多,他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下旋转楼梯,进到会客间见到今日造访的三个人。 加斯克里窝在沙发里,神色很不好看。叶柳园还是下午两点被叫醒的,他更惨,下午一点被血猎和司铎找上门来,强迫给他俩带路。 另外两个坐在长沙发上的一个穿着简洁的制服、一个穿着制式的祭祀袍,感谢第二个世界当主教的经历,叶柳园对后一种的花纹、颜色和制式有比较多的了解,显然这位造访的司铎在审判庭内的地位不低。 “午安,叶殿下。”彼尔德司铎开口问安,坐在他旁边的血猎却一言不发,仿佛一个用来镇场子的保镖,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言不合要开打的讯号。 “殿下。”加斯克里起身对他行礼。 叶柳园移开目光,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有女仆端着托盘逶迤而来,跪在他面前将两杯血举到他手边。 叶柳园端起一杯喝了两口,见他的行为,那位司铎倒是神色不变,但那位血猎却已经脸色发黑,像是想随时跳起来净化他这个黑暗异端了。 叶柳园放下杯子,端起另一杯,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彼尔德司铎道:“阁下应该知道,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应该是‘晚安’时间。既然我被两位到访唤醒了,那两位应该也不在意我吃个‘夜宵’吧。” “当然不,不合时宜到访的是我们,殿下请便。”彼尔德司铎颔首道。 叶柳园内心冷笑一声,当着两人的面把最后一杯血饮尽,姿态优雅,行为得体,还用丝绸的餐巾擦了擦并没有血渍的嘴角,全程表演成分极大、做作到了极点。 等女仆把餐具撤下,茶几上摆上沏好的香浓红茶和甜点,叶柳园才像是面对一场下午茶座谈一般开口道:“请问二位这个点前来,究竟为何呢?” “殿下可能尚不清楚,在昨日晚上的尼赫迈亚第三大街第七小巷,有两位人类遭到攻击,当场死亡。”彼尔德司铎开口道。 “哦?”叶柳园兴致缺缺,道:“既然如此,我想人类的警察应该不是摆设。” “如果是一般的凶杀案,自然不会惊动殿下。”彼尔德对身边的人示意,跟随他来的人取出一个文件袋,将里面的照片一张一张放在桌上排列好,接着开口道:“但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叶柳园看了一眼,那上面就是两滩看不出是什么的血肉,说血肉也不太对,因为只有肉和骨,血却消失不见了。 那位血猎有些暴躁地开口:“就是你们血族干的好事!这个年代居然还有血族敢这么明目张胆攻击杀死人类,简直可恶。” 彼尔德老神在在地开口,道:“殿下,据我们调查和专业人士给出的意见……” 说道专业人士,彼尔德看了一眼阿德莱德·查尔斯血猎,作为一位来自历史悠久的血猎家族的高级血猎,在血族杀死人类这件事上,他确实是一位专业至极的人士。 “他们确实是被血族攻击杀死了。”彼尔德司铎看了眼身边的人。 站在他身边的人开口道:“经过警方调查,和对调取的相关监控的分析,这两位被害者是一对情侣,男22岁,女21岁,都是大学学生。当夜去某酒吧喝酒至深夜,离去时遭到攻击并被残忍杀害。” “两人社会关系简单,并未与人结怨,随身物品并没有缺失。我们初步调查,排除仇杀、抢劫杀人等情况。而就被害手法上来看……我们调查过周围街道和居民区,没人听见过惨叫或呼救。那个小巷是监控盲区,我们只能调取相关监控,然后在那附近发现了这个……” 那位听上去像是警方的人指向桌上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一张监控的截图,很普通的夜色下的街景,阴暗处,除了两个红点外并未有异常。 他并未具体提及作案手法,但没人听见惨叫和呼救,血液都消失了,人体又被破坏成这个样子。综合来看,这样的手段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叶柳园侧头看向加斯克里,加斯克里道:“殿下,是的,他们没有作假。” 没有作假。 那就意味着真的是血族做的。 这也是面前两个人找上门来的原因。 一直不温不火、看上去甚至有些和善的彼尔德司铎亮出了话锋,他道:“殿下,根据共存协约:人类在夜间的活动不受到保护,遭遇攻击被吸血,我方无权管辖。但血族不得杀害人类,一旦发生死亡案例,管辖权即刻移交至联合监督会,血族应配合调查并扭送凶手至联合会接受审判。” “您应该,会遵守协约吧。”彼尔德智珠在握。 共存协约对于血族来说具有的约束力还是比较大的,契约与他们的血脉和灵魂相连,违反契约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叶柳园就算想偏袒,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违约偏袒,再说,一个行事这么没有章法给他找了麻烦的愚蠢同族,叶柳园没看出哪里需要有让他偏袒的价值。 “我当然会遵守协约,我会通知血族配合调查。”叶柳园看向加斯克里。 加斯克里颔首道:“我会安排族内彻查,但最近接近‘血色满月’,全世界的血族都在汇聚向铂金市,并不保证能查出。” 叶柳园看向彼尔德,道:“司铎阁下,听到了吗?我们会配合调查,但说实话我这个殿下有名无实,七家主都到了铂金市。随着我的父亲的苏醒,也许一些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长辈也苏醒了。” “说实话就算是血族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同族还活着,也不清楚还活着的有多少还在活动而没有陷入休眠。排查难度太大,也请阁下理解。” 彼尔德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毕竟是铂金市,是在殿下管辖之内,话不能这么说吧。” 血族都查不清,他们这些人类就更查不清了。如果不是查不到,他们何必来这里兴师问罪。 叶柳园嗤笑一声,像是看出了彼尔德强势背后的疲软。 他们搞这么大阵仗,一个神官一个血猎,一个绵里藏针一个准备来硬的,还带着人类警方的人和一大堆,挑了个他最疲累的时间,气势汹汹堵上门来兴师问罪。 看上去很厉害,可他们要真找到了凶手,直接带走审判净化就是了,何必来他这里跟他说什么“共存协约”。他还真是软硬不吃,不必跟他来这套。 “我的属下会配合阁下的后续调查,恕我直言这点事还不必打扰我的睡眠,毕竟血族不像人类一样不遵守协约,在晚上擅自外出。”叶柳园刺了彼尔德一句,起身准备回去接着补眠。 一旁的查尔斯血猎却坐不住,一把按在茶几上,茶几上的相片都几张被他的动作扫到地上。他道:“叶柳园,你昨晚没在庄园,他们遇害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叶柳园动作一顿,那位血猎咄咄逼人道:“我听说你去了一场聚会,却提前带人离开了。之后你去了哪里?被害现场周围的监控捕捉到了你的私车,是不是就是你杀害了这两个人类?” “我看您情况不太妙吧!血族虚弱到你这个地步,按捺不住本能吸干两个人类是最可能的!” 叶柳园回头,看向那位血猎,神色冷到好似格陵兰岛终年不化的积雪。 “阁下也这么认为?”叶柳园看向彼尔德。 彼尔德整理了一下衣袍,道:“这是合理的怀疑,殿下,您也说了会配合我们调查。不如我们来谈谈,那晚您的行程?您离开聚会后,没有去庄园,去了哪里?除了这两个人,被您带走的那个人类,他还活着吗?” ※※※※※※※※※※※※※※※※※※※※ 今日份的更新!想说今天多更一点,结果还是只有这些,orz! 这篇快要入v了,因为这里三次确实比较忙,状态也不太好,所以v前也没有日更。 v后肯定会尽量保持日更的,也感谢之前留言支持的读者们!我都有看评论留言,这是我继续码的动力!hhh! 这个世界进展好慢,但该走的剧情还是要走,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0-03-14 23:55:29~2020-03-17 23:5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羚琛、不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黑夜的新娘(八)[倒v结束] 如果说之前的问话还属于正常范围内的话,彼尔德这几句话则是出于绝对的主观恶意了。 昨晚叶柳园参加派对,那么多在场的人都可以是人证。他从宴会带着欧珀离开后,一路上的监控也能拍到他车的行驶轨迹。交叉对比时间和监控拍下的他的车的路径,就可以肯定他不是这次凶杀案的凶手。 而且彼尔德他们有人类警方那边的关系,既然能查到两位被害者的身份,那么自然也能查到叶柳园昨晚带走的欧珀的身份和行踪,花点时间去他的私宅探查一下,也能知道欧珀还活着。 说白了彼尔德对他的怀疑完全是出于主管的恶意,他难道不知道叶柳园和凶杀案无关吗?他当然知道。他难道不知道他这样质问叶柳园会激怒他吗?他当然知道。 可他知道还问了,就是叶柳园的冒犯。 加斯克里闻言都收敛了脸上困倦不耐烦的神色,站起身想要反驳。 叶柳园却伸手比了个手势,制止了他开口。 早就有迹象。 彼尔德带着血猎这个点前来造访,非要唤醒沉睡中的他,再到给叶柳园泼脏水质疑他,他今日一系列的所作作为都是为了激怒叶柳园。 激怒他,然后扩大冲突、激化矛盾。 叶柳园不会让他们如愿。 “我是血族,不太了解人类的法律。但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谁主张,谁举证。司铎既然怀疑我与凶杀案有关,那么就请拿出证据来的。否则我会联系我的律师,起诉您侵犯我的名誉权。” “殿下……”加斯克里仍然想说什么。彼尔德的所作所为对一位血统高贵的血族来说几乎算得上是侮辱,难道叶柳园就这么忍下了吗? “虽然我很想让你们永远留在庄园中,为你们所说的话付出代价,但这毕竟是白天不是吗?遵守共存协约,白天就用人类的规则解决,与其质问我,不如等待警方的调查并诉诸于法律吧。” 叶柳园垂眸,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他道:“诸神时代的荣光已经过去,黑暗时代也早被曙光划破。如今是人类的社会,彼尔德司铎,你们教廷算什么东西,联合监督会又算什么东西。如今人类的规则——法律,才是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剑。” “血族早就认清了这一点,没想到教廷和你们还留在过去主宰社会的妄想中,比我们这些不老不死的存在还要像活化石,让血族发笑。你们今日和我说的,都是废话而已。请离开吧,否则我要让我的管家和仆人们送客了。” 说完,叶柳园没有兴致再陪他们聊了,转身准备上楼。 彼尔德主教站起身,对他的背影道:“您也这么认为吗?” “铂金市的影子,高贵的二代血族后裔,也已经屈服于人类的规则了吗?” “不是屈服,是清醒。”叶柳园站住身,回头对彼尔德道:“是清醒的认识,托你们的福,三百年前,血族就已经有了清醒的认知了。” 被人类的坚船利炮攻破城堡、丧失领地和附庸、被规则束缚让出一半的时间,三百年前共存协约签订的时候,血族就已经认清了这不是他们的时代了,所以才会有棺材内贴电子屏、夜昼颠倒的血族宅出现。 血族接受了时代的变迁并选择了融入,而教廷却还和血猎联合在一起,企图用过去的方式处理这场突如其来的凶杀案。 “所以,你否认这样的处理方式,真的想将这一切公布于普通民众并交给普通人解决吗?” “到那时,你和你背后的血族,真的能接受结果吗?” “叶柳园殿下!” 彼尔德还在说,叶柳园却没有兴致再回答了,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但刚踏上楼梯,叶柳园就忽然僵住了,猛地抬头看向旋转楼梯顶端的栏杆旁。 阿撒兹站在那里,身体前倾靠在栏杆上,神色慵懒地晃了晃空掉地酒杯,随手往一楼一扔,清脆的玻璃破碎声让全场一静。 叶柳园看到他那一刻脑中闪过了很多念头,阿撒兹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又在这里看了多久?为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对他的注视毫无所察? “好吵闹。”阿撒兹衣着有些凌乱,但随他而来的恐怖的威压却震慑了全场,他道:“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结果只是死了两个人类。” 阿撒兹垂眸睨视着楼下的不速之客,傲慢又冷漠。 “是什么给了你们胆子,在一位亲王面前逼问他的后裔?” “是什么让你们如此无知又愚蠢,敢在我的领地高声吵闹?” “又是什么让你们如此肆意妄为,企图侮辱高贵的血脉?” 阿撒兹话音刚落,叶柳园身后传来两声巨响,他一回头,就看到彼尔德和那个血猎被无形地力量狠狠甩在墙上。那个血猎还好,彼尔德可是个神官,身体素质不怎么样,直接一口血夹着血块吐出来。 那血猎抽出一把银色的枪对准阿撒兹,但还没能扣动扳机,一声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他拿枪的那只手每根手指都折断了,紧接着是手腕和小臂,那只手臂软绵绵地耷拉下去,枪也滑落在地。 “那个什么共存协约,真抱歉,我并没有签署过。”阿撒兹状似无意地随口一说,在场的人才猛地惊觉,真的是这样。 阿撒兹这样的血族亲王,几千年前的诸神时代才是他们的活跃期。诸神黄昏到来后,二代血族不是陨落就是陷入沉睡。三百年前的共存协约,阿撒兹可没有签署过,自然也不被束缚。 “查…我…我们走。”还剩半口气、满口是血的彼尔德捂着胸口,艰难地对查尔斯道。 阿撒兹刚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过来,联合监督会明显大大低估了他的实力。而且…一个需要协约的亲王和一个不必遵守共存协约的老怪物可是两个概念。 “带他们滚。”眼见情况不好,加斯克里对旁边那个似乎是警方的人类道。 那个人这次如梦初醒,阿撒兹的威压让这位人类精英也动弹不得,但还好他不是被针对的对象,大部分火力都被彼尔德和那个血猎承担了。 那个人叫了在外的下属过来,将两个重伤的联合监督会的大人物带走。 等人撤走了,阿撒兹道:“你也滚。” 看来这位亲王心情不太美丽,加斯克里识趣地行了个礼,果断滚了。 到访者都离去后,客厅中只剩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叶柳园,和站在高处俯瞰的阿撒兹。 怪异的安静蔓延在两人之间,还是叶柳园先开口,道:“抱歉,让这些人打扰到您休息,父亲。” “嗯。”阿撒兹发出一个慵懒的鼻音,单手撑着下颚,手肘放在栏杆上上下打量着叶柳园。 收起了逼人的寒意和锐利的亲王此时看起来像是一位慵懒的普通贵族,叶柳园却在他的注视下不敢动弹。 阿撒兹看了一会儿,直起身,大发慈悲般道:“上来,跟我来。” 叶柳园闻言温顺地上了楼,跟着阿撒兹进了一间空房间。 这间空房应该是用来招待造访者的客卧,房间内的布置是完全根据人类来的。房中没有棺材,而有一张大床。 阿撒兹走过去坐在那张大床上,对叶柳园伸出手。 这场景让叶柳园瞬间回想起了昨晚,在他的私宅中,他对欧珀用的也是这样的姿态。 叶柳园沉默地走过去,却没有像欧珀那样柔顺地跪在他脚边,将自己柔软的脸颊放在阿撒兹的手上。他只是沉默地站在他身边,瘦弱苍白的身影伶仃得可怜。 这让阿撒兹回想起了刚才那一幕,咄咄逼人的神官和血猎,在一旁看着却没有开口的同族,还有那些污蔑与指责。 “很抱歉吵醒您,这次的事情是我处理不当。”他的后裔站在他面前,还在说这样的话。可那双带着倔强的双眼,依旧是亮着的。 阿撒兹分得出来叶柳园是假意迎合他还是真的觉得自己无能,他的小后裔是真的在自责,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已经足够好了,十三年前他给了他初拥,也给了他选择的机会。叶柳园在毕业后到铂金市,无论是雪莱集团还是铂金市的血族事物,都处理得很好,没有人找到他这里来让他为自己后裔的无能负责。 今天发生的事不是他的错,他还这么小、这么虚弱,而他的敌人是那么凶恶、步步紧逼。 阿撒兹在不自觉得给叶柳园找好了借口,完全忘了叶柳园回怼彼尔德时的牙尖嘴利。 “不是你的错。”阿撒兹放下手,道:“那个神官,来找你,也许是想和你合作。你可以利用他,及他身后的教廷。” 合作? 叶柳园猛地抬头看向阿撒兹,刚刚彼尔德对说的话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 怪不得,在他说彼尔德应该将事情交给人类警方,按照人类规则行事时,彼尔德会那样高声反问他。 想想这也是可能的,血族和教廷固然在过去是对立了,可……毕竟时代变了不是吗? 在人类世界,随着科技的发展,教廷也早就失去了过去的荣光和权力。教廷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人类的信仰上的,信仰,一方面来源于对天堂的渴望,另一部分则来源于对地狱的恐惧。 教廷想要和血族合作,想要让血族重新回到大众眼前,可以从公开这次的凶杀案开始。紧接着,普通民众会意识到夜晚潜伏着怎样的恐怖。 人类会寻求教廷的安抚和帮助,教廷则可以从这个过程中,重新夺得信仰和权力。而血族……血族又能获得什么呢?让人类恐惧黑夜,然后让黑夜重新属于血族吗? 怪不得彼尔德想要激怒他,让他拒绝配合人类的调查,最好把他们扫地出门,这样事情才会越闹越大。 但叶柳园转念一想,阿撒兹对彼尔德和那个血猎下手那么重,无视人类和血族见的默契,甚至点明自己不需要遵守共存协约、展露力量,不就是拒绝教廷递过来的橄榄枝吗? “父亲?”叶柳园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撒兹像是先一步猜到他想问什么一样,道:“黑夜,本来就属于血族。” 叶柳园沉默了。 黑夜本来就属于血族,和教廷合作,激发普通人对黑夜和血族的恐惧,使得人类缩减夜间活动,将黑夜重新还给血族。 这说的好听,可问题在于黑夜原本就属于血族。 在共存条约的基础上,血族生存是要靠成年人类定期献血组建的血库提供食物的,激发两族间的矛盾,固然可以让缩减人类的夜间活动,可也会影响到血族食物的供应。 而且黑夜本就属于血族,教廷想推血族出去激发普通民众的恐慌,给出的筹码居然是原本就属于血族的东西。 这样看,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利用。 阿撒兹看清了这一点,傲慢的古老者则狠狠教育了一下年轻的神官和血猎,告诉他们有些野心在绝对力量之下不过是笑话。 在阿撒兹生活的年代,大地上还活跃着不少的半神,唯一需要遵守的规则就是力量。 短命种就是这一点不好,太过于短视,根本不清楚时间和血脉带给阿撒兹这样的存在的力量和傲慢,而他们也必须为他们的轻视和可笑的野心付出代价。 “是我没有看出来,也没有理解……”叶柳园垂下眼,一副黯淡的模样。 阿撒兹看着他越发显得脆弱的身影,却在想,这哪里是他的问题呢?毕竟叶柳园还小,转化为血族才十三年。 短短的十三年,在阿撒兹眼里他还是个再小不过的后裔,看不懂这背后的尔虞我诈也是应该的。 “好了,与其说这些,不如跟我解释一下,你昨晚去哪里?进食了吗?”阿撒兹伸出一根手指,道:“想好再回答,你昨晚奉与我的血食里,掺杂了别的猎物的味道。” 叶柳园与那双魔魅般的双眼,隐隐约约看到那双眼中翻涌的暗红色的光。那双眼,像沉积多年的血海,粘稠又深沉,引诱着对视的人一步步陷落其中。 叶柳园不自觉地开口回答:“是的,父亲,我昨晚出去狩猎了。” ※※※※※※※※※※※※※※※※※※※※ 啊啊啊!终于进入正题!hhh,今天多更了一些! 已经确定下周二入v啦!这两天会修一修前面的错字、病句和框框,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更文的! 追-更:xp578.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