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烦恼的凡妮莎》 一凡妮莎 一 凡妮莎 凡妮莎·梅莫林德是个无比幸福的孩子,这并不是空话,她虽然住在哥谭,从小失去了母亲,但她却拥有叁位父亲,一位无比亲密的哥哥,以及一群爱护着她长辈们。 她虽然从未喝过母乳,但她的吃穿用度却从来都是最好的,她的亲身父亲是哥谭市,甚至全美的首富,她的生活毫无悲伤与困难。 凡妮莎不像她那两个被领养的哥哥,她被无微不至地爱护着,忙碌的父亲布鲁斯·韦恩会带她去商场,去游乐园,去各式各样孩童爱去的地方,他会在睡前给凡妮莎将美满的童话故事,给她一个深深的晚安吻。 她的另一位父亲克拉克·肯特,会将她架在自己脖子上玩耍着,陪她晒太阳,比起布鲁斯照本宣科所念的童话故事,克拉克会同凡妮莎讲自己所编写的故事。他是一个记者,他书写的故事美丽又动人,再用温暖的嗓音将其娓娓道来——而克拉克同时也是卡尔·艾尔,大都会的神明,来自氪星的超人。 超人会抱着稍稍长大的凡妮莎,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用披风裹着,然后慢悠悠地在天空中飞行,在云层里穿梭。大概都会在寒冷的冬天,克拉克将凡妮莎带到离太阳近一些的地方,让她隔着披风躺在云朵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然后在最接近宇宙的地方,克拉克会给他的女儿说宇宙的故事,那些星球,那些生命,那些在宇宙尘埃中开出的花朵,那些也许亿万年才会听到一次的,来自黑洞的歌声。 凡妮莎还有一个爸爸,比起布鲁斯和克拉克,这位父亲来得次数更少一些,毕竟他并不存活在陆地上,大部分时间,他都生活在海底的亚特兰蒂斯——作为七海之王的亚瑟·库瑞时不时会从韦恩庄园旁的那条河流里游出,用泡泡装着一些只有深海里才会出现的魔法生物,带来给凡妮莎看。 陆地上的景色有布鲁斯和克拉克带着小女孩去看,那么亚瑟就会带她去领略海底的神秘。她的母亲牺牲了自己的自愈能力以及生命力生下了凡妮莎,凡妮莎也继承了母亲的自愈能力,同时她也可以在水中呼吸。小的时候亚瑟会教她在韦恩庄园旁边的河里游泳,再大一点,凡妮莎去到大都会学习的时候,亚瑟就会带着凡妮莎从大都会的码头潜入海底深处,带她进入亚特兰蒂斯,去到亚瑟与她母亲相遇的地方,然后在那个为她母亲取名作桃瑞丝的山洞里讲他们两人的故事。 凡妮莎还有一个领养的哥哥,叫做杰森——他太别扭了,总是不会轻易地主动出现在凡妮莎面前,但只要凡妮莎去哥谭找他,又总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他的红夹克和摩托车。他喜欢装得凶巴巴,可当凡妮莎坐在他的摩托后座时,却又把车速放得极低,保证着凡妮莎的安全。 看,凡妮莎多幸福啊!无比疼爱她的家人,和善的同学,优异的成绩,她的眼里不会出现泪水,嘴角也永远不会向下垂。 当大家认为凡妮莎的生活会这样无忧无虑地平稳过着,有一件让所有人都觉得惊讶的事情却在中学一年与二年级之间的暑假里。 那时凡妮莎已经从大都会回到了哥谭,进入了自己父亲布鲁斯的母校就读。韦恩又赞助了一栋高科技教学楼,原本就如鱼得水的凡妮莎就更加安稳地待在哥谭中学了。没有人会欺负凡妮莎,也没有人会太过刻意地去巴结凡妮莎,凡妮莎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交自己愿意交的朋友就好。 但凡妮莎似乎对交友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总归是有几个朋友的,男的女的都有,很多都会在布鲁斯带她去的晚宴上遇到。他们会组成小组做作业,也会在放学后到新开的餐厅吃饭,但再多的就没了,他们不会去各自的家里,不会像普通孩子那样开夜谈会,也不会在有问题的时候和对方倾诉——遇到困难与问题的只会是其它小孩,凡妮莎像是有着无比的好运一样,从不会被负面情绪困扰。 这听起来是一件好事,但在那些时时刻刻关注着凡妮莎的长辈看来,却像是一尊太过完美的雕塑品,完美到令人胆战心惊,越是完美,就越接近衰败。 但凡妮莎的笑容又太过明艳,总是令人不愿去破坏,于是在那个极度理智的男人开口之前,没有人想去戳破这份完美。 但布鲁斯还是去了——在凡妮莎带着提图斯,与克拉克在庄园草地上玩耍的那艳阳高照的一天,布鲁斯找来了康斯坦丁,叫来了杰森和亚瑟,在大厅里等着凡妮莎与克拉克。超人的超级听力让他能听到世界上每个角落的声音,当然也包括庄园里的谈话。凡妮莎很快就察觉到克拉克的神情不太对劲,目光还总是不经意地瞥向大厅那个方向,于是她贴心地以自己玩累了为由,带着提图斯揽着克拉克的手臂走进大厅。 凡妮莎与康斯坦丁不是很熟,但多少见过几面,礼貌地问声好后,便坐到了不那么经常见到的亚瑟与杰森之间。她望着神色略显凝重的布鲁斯,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抚摸着提图斯的脑袋静静地等待着。 康斯坦丁掐灭的烟被扣在玻璃罩里,将整个玻璃罩晕得花白,其间还在浮动着烟雾。他的神情倒是坦然,但低垂的眼睑下,却总是有目光稍稍瞥到凡妮莎身上。 阿尔弗雷德捧来点心与果汁,凡妮莎总是能得到管家特别制作的美味,每每都要甜甜地朝阿尔弗雷德一笑表示谢意。 没人去吃,于是凡妮莎便扁了扁嘴,自己咕嘟咕嘟地喝下果汁,捻起小甜饼,第一口却先喂到亚瑟嘴边。 只没想到亚瑟灰蓝色的眼睛从小甜饼转到凡妮莎身上,紧紧皱起了眉头,一把抱住了凡妮莎。 凡妮莎有些措不及防,只能叼着小甜饼,用手轻拍着亚瑟壮实的后背:“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什么了亚瑟爸爸?” 凡妮莎只听到身边有轻轻的叹息,然后属于布鲁斯的声音便说道:“凡妮莎,我们希望你去日本读书。” —————————————— 新的一月,新的故事 二神奈川 二 神奈川 凡妮莎知道日本,她小时候某次旅游就是去的日本。日本的冬天和哥谭一样都会下雪,但哥谭的雪又冰冷又锋利,凡妮莎并不喜欢哥谭的冬天,但她喜欢韦恩庄园的冬天——靠近烧着带有微微香气的柴火,这已经足够抵御寒冷了,但大狗提图斯的倚靠,阿尔弗雷德的热茶,还有叁个爸爸温暖的拥抱,都让她爱极了韦恩庄园里的冬天。 但她也喜欢北海道的冬天,那里的雪干燥又温柔,伴随着树枝上的梅花和雪地里叽叽喳喳的小鸟,还有北海道的温泉与和服。 但日本的夏天她倒是没见识过,但是在动漫与电视剧里,她知道日本的波子汽水,棒冰还有水手服。 陪着凡妮莎来到日本的是巴里,并不是任何一位她的亲人,但凡妮莎知道为什么,因为只有闪电侠拥有超过光的速度,他跑过光速,便能在时空里穿梭——康斯坦丁为她与巴里打开了通往另一个时空的门,他们出现在东京机场的海关外,手上拉着阿尔弗雷德为凡妮莎整理的行李。 东京的夏天与北海道的冬天让人有着截然相反的感知,被海包围的岛国有着海风的潮湿和太阳直射的炎热,以及离开机场后道路上匆匆忙忙从不止步的行人。 即使布鲁斯无法陪着凡妮莎来到日本,但他在哥谭隔着时空打点好了一切。巴里只需要牵着凡妮莎在机场外稍作等待,就有人替他们把行李运出来,开着车送他们到布鲁斯购置的房产里。 巴里会在东京陪伴凡妮莎安顿好一切,但也不能留太久,毕竟他还有中心城的工作,在此之后,会有钟点工来为她做清洁和烹饪叁餐。 巴里在车上抚摸着凡妮莎的头发,虽然女孩并没有真正地在飞机上长途跋涉那么久,但她也的确疲累地靠在巴里的肩膀上,微微垂着眼:“巴里,你会在这里待几天呢?” 如今的巴里已然有了女朋友,但他却从不会否认自己对卡洛莱的感情——凡妮莎的母亲卡洛莱,那个在他们的人生中惊鸿一瞥却让所有人都无法忘记的女人。 凡妮莎长得很像她的母亲,却又和卡洛莱完全不同,他们偶尔会在乍一眼时将凡妮莎错认作卡洛莱,可下一秒却又马上能从凡妮莎的神态、目光与微笑中将其辨别出来。巴里疼爱着凡妮莎,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卡洛莱的女儿,更是因为她是凡妮莎,如此惹人怜爱的、充满着快乐与幸福的凡妮莎。 “嗯……其实我可以在这里陪你到开学的,我相信B会帮我请个假的。但是……”巴里抿了抿嘴,他微微低头看向凡妮莎那双碧绿的眼睛,“但是我想B不会同意的。凡妮莎,你想我多留几天吗?” 只要凡妮莎想他留下,那么巴里的确也会留下来,可爱的女孩子总归会有点特权的,即使是严格的布鲁斯,他也不会真的去责怪凡妮莎。但凡妮莎也不任性,她也足够懂事地得到所有人的疼爱,所以只是在巴里肩膀上摇了摇头:“如果你多待几天,我们就可以去东京以外的地方玩一下了。” “可以的。”巴里点了点头,“你想去哪里?” ——巴里当晚就带着凡妮莎去了神奈川的海边。 他们在东京的房子里整理好了行李,早已按凡妮莎喜好布置好的房子不需要过多的动作,便能直接入住,于是在一切收拾完毕后,会说日语的凡妮莎便带着巴里去附近的餐馆吃了顿经典的日本美食,寿司之后,便躲进一个小巷子里,让巴里用他的神速力抱着她去往神奈川。 夏日的东京的确炎热,炎热到即使是傍晚来到开有冷气的寿司店里,只要一碗热腾腾的味增汤下肚,就能让人额上冒汗。 不只是巴里和凡妮莎,就是隔壁座的那一排中学男生,也在喝到热汤时哼哧哼哧地抹着汗。 但神奈川夜晚的海边却是凉爽的,美国也有海,但就像雪一样,神奈川的海的确比美国的更加温柔,那里的夜晚像是将夜空拓印到海面上,海风像是天上的云一样,软绵地扑到凡妮莎的脸上。 凡妮莎快活地把凉鞋踢到一边,回头望了巴里一眼,便往海里奔跑去。 巴里也露出了笑容,他把凡妮莎踢开的凉鞋捡起来,自己却还穿着鞋,慢慢地往凡妮莎的方向走去——凡妮莎等会儿就会嫌弃自己沾满砂砾的脚,一定要让巴里抱着她到浴室里洗干净脚才会愿意下地,巴里认为自己还是保持干净比较好。 他就站在海浪几乎要拍打到的地方,安静地看着凡妮莎放肆地拍打着水,将自己的裙摆弄湿,在水里转着圈圈荡起大大的涟漪,甚至沉入海面,只留下遗传布鲁斯的乌黑长发像是海藻般漂浮在水面上。 “桑原桑原,快下去救救那个女孩!” 巴里听到身边传来了一个略显纤细的男孩声音,用日语说着自己并听不懂的话语。 但马上巴里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当他扭头去看时,便瞧见一个深色皮肤的男孩正飞快地一边脱下衬衣,一边往海里跑去,随后便一个跳跃扎进海里,往凡妮莎沉入的方向游去。 巴里知道凡妮莎拥有在水里呼吸的能力,但其他人一看,只觉得巴里冷漠地看着那个女孩溺水。 果不其然,那个声音纤细的男孩跳到巴里面前,一头红色的短发像火焰一样愤怒地燃烧着,朝着巴里明显是指责着什么。 巴里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但却真真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只能挠挠后脑勺,用英语回应道:“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红发男孩大抵也知道自己在鸡同鸭讲,也闭上嘴了,只愤怒地盯着他。但他身后又很快走来了其他人,有声音用英语厉声问道;“你是那女孩的亲人吗?怎么可以就这样看着她溺水?!” 巴里松了一口气,至少来了个可以沟通的人,便连忙解释道:“凡妮莎水性很好的,不会有事!” 又来了六名初中男孩,他们似乎是一起的,都穿着一模一样的土黄色校服,刚刚开口的,现在再次回应巴里的是其中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紫色短发的男生:“一个女孩子,即使再怎么懂水性,独自去到海里也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我认为你需要跟我们去警察局一趟!” 巴里瞪大了漂亮的眼睛,身为警员的他一面是惊慌一面是好笑,连忙回收正想解释,便听到了在场唯一的女孩声音:“巴里,怎么啦?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三立海大网球部 叁 立海大网球部 凡妮莎披着中学生土黄色的制服外套,双腿在椅子下晃动着,双手捧着一碗热汤像是小猫喝奶一样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巴里的椅子旁还放着卡洛莱干净的凉鞋,他与凡妮莎以及那八个中学男孩坐在餐厅里——在解释清楚一切后,巴里的神情放松下来,用简单的英语同其中较擅长英文的几个男孩交谈着。 在巴里眼里,这些会担心凡妮莎的男生都是好孩子,于是他主动介绍着自己:“我叫巴里·艾伦,她是凡妮莎·梅莫林德,今天刚从美国来到日本。” 听到巴里提起自己的名字,凡妮莎从汤碗里抬起头来,对着几个男孩甜甜一笑,用十分标准的日语同他们打着招呼:“我是凡妮莎,你们好!” 首先开口的是那个跳到巴里面前指责他的男孩,在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对方之后便马上羞红了脸保持安静,只在凡妮莎介绍时第一个回应:“我叫丸井文太,立海大附属中学叁年级。他是杰克桑原,是我的搭档,也是叁年级,桑原,你可以跟他们用英语对话啊!” 看起来红发的丸井文太是开朗活泼型的,而作为他搭档的杰克桑原便沉稳许多,即使当时在海里准备靠近凡妮莎的时候,发现凡妮莎并未溺水,也只是认真地让凡妮莎上岸。杰克桑原挡不住丸井文太的热情,于是只好用带着拉丁口音的英语对凡妮莎和巴里说道:“你们好,我是杰克桑原。” 这个深肤色的男孩在与凡妮莎对视的时候,两颊竟隐约透出了一点红色,这让巴里忍不住将目光从杰克桑原身上移到凡妮莎脸上。 “怎么了?”凡妮莎敏锐地察觉到巴里的目光,在朝杰克桑原笑了笑后,扭头问他。 巴里连忙摇头,立即转移了话题问向杰克桑原:“听起来,你们是一个社团?” 杰克桑原点了点头,目光也看向了除了他与丸井文太之外的六个男孩:“我们是立海大网球部的,暑假来海边集训。”说罢,他便开始介绍保持沉默着的其他人。 “这是我们网球部的部长,幸村精市。”那是一个紫色头发带着发带的纤细美人——他称得上美人这个名号,如果不是纤细身躯之下明显的肌肉线条,那么光看他面上的笑容,怕是真的要以为这是个女孩子了。 幸村精市朝巴里和凡妮莎笑了笑,他是一个笑容温柔,但看得出略显倨傲的男孩,巴里作为长辈并不会介意,凡妮莎便更是了,她只是来神奈川看海的,怎么会去在意别人呢? 随后便不需要杰克桑原来继续介绍了,那些男生们都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位戴着鸭舌帽的男孩也有较深的肤色,但五官却是亚洲人的味道,微微抿着嘴十分地严肃:“我叫真田弦一郎,叁年级,是网球部的副部长,请多指教!”即使是坐着,他也朝巴里微微鞠了鞠躬。 他们的性格形象都十分鲜明,像是幸村精市带着傲气的温柔,仅仅只是点点头就算作招呼了。而真田弦一郎便是克己复礼型的,对自己严格要求,同时也会对他人严厉。 接下来的那个男孩是垂着眼睛,剪着整齐发型的男孩:“我叫柳莲二,是立海大网球部的军师……巴里先生带凡妮莎小姐来日本,应该是来读书的吧?” 巴里眼睛一亮,有那么一瞬间像是遇到布鲁斯的感觉:“你怎么知道的?!” 没等柳莲二回答,那边便传来一声“噗哩”的轻笑,巴里与凡妮莎同同转过头去看,发现是那个扎着银蓝色小辫子,皮肤苍白倚靠着另一个男生的人:“他可是网球部的数据狂——百分之七十二的可能在日本留学,百分之十七来旅游,剩下的未知之类的。” 凡妮莎与巴里对视一眼,的的确确从中找到一丝控制狂蝙蝠侠的感觉。 “是百分之七十九点六的可能性,仁王。” 那位被叫做仁王的男孩稍稍坐直了身体,拉长了声音应和了一声,便转而对上凡妮莎:“我是仁王雅治,他是我的搭档柳生比吕士,”他微微前倾过身体,眯着眼睛凑近了去看凡妮莎,嘴角的痣让他的笑容活像只狐狸,“凡妮莎小姐应该不是美国人吧?” 知道凡妮莎会说日语的仁王雅治使用日文提问,于是巴里只好看着对方有些逾越的动作,一头雾水,同时希望蝙蝠侠没有在自己身上放监听器之类的东西。 凡妮莎点了点头,但又马上摇了摇头:“我妈妈是法国人,爸爸是美国人。” 她看起来并不介意仁王雅治的行为,但男孩的搭档却伸手挡住了仁王雅治落在凡妮莎脸上的视线,并不容反抗地将他推回原来的距离:“我是柳生比吕士,请不要在意他的失礼。” 凡妮莎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会,他很有趣呢!”巴里知道凡妮莎说的是实话,她在美国太过有名,大家都知道她是韦恩的女儿,别说恶语相向了,就是看在这张脸和笑容的份上,甩脸色也要顾及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但仁王雅治却不一样了,他带着好奇的亲近,但却又夹杂着微不足道的恶意,那是凡妮莎很难体会到的感觉。 但凡妮莎的性格又使得她不会太过在意,很快便扭过头去,看向最后一个没有自我介绍的黑色卷发男孩:“你好?” 那卷发男孩看起来像是所有人中最小的一位,同时有些杰森那样的戾气,但也在凡妮莎问到的时候生硬地回应:“我叫切原赤也。” 那边的仁王雅治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对朋友的反常解释道:“他英语很烂,所以不怎么愿意和你们说话。” 凡妮莎也同仁王雅治一起轻轻笑着,而巴里则是感叹日本的阶级的确明显,连自我介绍都是从部长先开始,一直到小一些的部员——东京的学校应该不会这样吧? 巴里这样担心着,那边的柳莲二又开口问道:“凡妮莎小姐是来立海大就读吗?” “不是哦,”巴里摇了摇头,“凡妮莎会去冰帝读书。” 四离别 四 离别 凡妮莎与巴里在夜深前告别了出来夜跑结果遇到他们的立海大一群人,在做了以后有空来立海大参观的口头约定后,便以去附近酒店休息为结束,用闪电侠的神速力瞬间回到了东京。 果不其然地,凡妮莎在陌生人面前还能忍耐片刻,但只要一到巴里怀里,便不到浴缸里洗干净就不愿落地。 巴里只好飞快地为凡妮莎拿出换洗衣物、浴巾毛巾,再放好热水,还让凡妮莎坐在自己大腿上,为她冲干净脚上的沙土,将她放进热水里后,才将速度放慢下来。 凡妮莎的任性是亲密的象征,巴里不仅不会觉得无奈,还开始为自己离开日本后,凡妮莎的生活担心起来——首先第一步,是查一查冰帝的资料。 他看得出来,立海大是古朴而有些传统的学校,那群网球部的孩子更是一个紧密的小集体,全全围绕着网球,虽然多少向凡妮莎表示了善意,但当凡妮莎随意地表示自己可以去为了迎合话题而学习网球的时候,那些男孩们就多少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情——他们看重网球,所以不喜欢别人拿网球做一个交友的工具。 巴里能够理解,但他自始至终都会偏向于凡妮莎,所以他必须要知道冰帝是个什么样的学校——最重要的一点,立海大的校服配色着实有些难以入眼! 还好!巴里松了一口气,冰帝的制服更西式化一些,颜色也以冰蓝色为主——再往下看去,冰帝学院并不是一个传统的贵族学校,而是在网球部部长兼学生会长迹部景吾入学冰帝后,才开始与京都的洛山,以及日本第一贵族学校樱兰相提并论,学生之间并没有过于明显的阶级划分,最明显的便是他们都尊敬着为冰帝带来改革的迹部景吾。而迹部景吾尊重强者,无论在哪一方面拥有过人之处,便都可以在冰帝的高处有立足之地。 而由于迹部财阀的入驻,东京不少富商的孩子都入学冰帝,再加上冰帝的海外风气,导致校园暴力变成明面上为学生所不耻的行为。 巴里放下心来,他相信凡妮莎有这个能力在东京好好生活下去,反正他跑得快,实在不行休息日就经常过来看看好了。 刚关掉浏览器页面,凡妮莎便洗漱好从浴室走了出来:“巴里,你要去洗吗?” “马上!”巴里盖上电脑,站起身刚要往浴室走,又稍稍顿下脚步,对凡妮莎问道,“凡妮莎,你要不要我陪你去冰帝看一下?” 此时坐到电脑面前的便换做头发还湿漉漉的凡妮莎,她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现在是假期,学校里应该没人吧!” 巴里也点头应和:“那剩下两天你想要去哪里吗?” 凡妮莎抿了抿嘴,神情缓缓变成令人怜爱的认真,目光盯在电脑屏幕上:“让我看看……” 虽然说着要去网络上搜一搜攻略,但来到日本第二天的行程却还是去往已然有些熟悉的北海道。这回便没有再使用巴里的神速力,他们早早地起床做了一个半小时的飞机到达北海道,第一站便是富良野的富田农场。 北海道的天气比东京要更舒适一些,凡妮莎像她的母亲那样喜爱着连衣长裙,她压着头顶的宽檐帽,乌黑的卷发与淡青色的裙摆在花田的风中飘逸着,不用她开口,巴里便举着相机疯狂地为凡妮莎拍着照片。凡妮莎在彩色花田前把巴里拉到身边,反举着相机拍下了笑容灿烂的合照。 在北海道里,巴里就可以使用神速力快速地从一个景点到另一个景点了。他们先去了青池看那正午里,火山与艳阳相融的炎热,是如何撞进这青蓝色里,化成了无尽的平静。再去到云海,看棉花糖一般的白色海洋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衣,阳光的刺眼在云朵的消融下也变得柔软起来。 等正午过去,他们就去到小樽运河,在令人昏昏欲睡的好天气里重温电影《情书》的场景,船只摇摇摆摆,人的心思也像被放在摇篮里,只得缓缓睡过去。 等再晚一些,他们就去到洞爷湖,看过湖与岛的风景,再去温泉旅馆里吃上一两颗温泉蛋,吃一顿北海道的特色食物,然后去看夏季每天的礼花燃放——日本的烟花总是比其它地方的来得神奇,铺天盖地地就像自己是生活在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 最后再去泡一泡温泉,用一扇屏风隔开两床榻榻米。 巴里与凡妮莎都穿着日式的浴衣,巴里躺在左边,凡妮莎躺在右边,屏风没隔开他们转头就能对视上的目光。于是在凡妮莎入睡后,巴里便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在黑暗中无比温柔地望着凡妮莎。 第叁天早上他们就回了东京,东京虽然没有什么自然景点,但却有足够多可以逛的街区。凡妮莎大方地用布鲁斯给她的黑卡报销着巴里的消费,他们去了银座买衣服,去秋叶原的手办店买那些精美的小物件,或者给巴里的游戏收藏再锦上添花。 他们去吃了网红甜品,被人拦下来拍照,巴里甚至为凡妮莎挡住了邀请女孩进入演艺圈的星探。 他们满载而归,但当他们打开公寓的门时,康斯坦丁留下来的沙漏却已经走到了最后的时刻。 凡妮莎看着那马上就要全部漏完的沙子,嘴角也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凡……凡妮莎,你别难过,你知道的,如果你想,我会留下来的!”巴里何曾在凡妮莎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瞬间就慌了心神,丝毫想不起临走前康斯坦丁交代的话语。 ——凡妮莎继承了她母亲的能力,身上有生命女神的气息,时空不会排斥她。但闪电侠,你不一样,超过那个期限,你不仅回不来,甚至还会对那个时空产生巨大的影响! 凡妮莎用碧绿的双眼不知是何意味地瞥了巴里一眼,随后便丢下手上提着的东西,啪嗒啪嗒跑上楼去:“等我一下!” 巴里只能无措地等着,而凡妮莎再下楼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一架装满了东京叁天回忆的相机。 凡妮莎走到巴里面前,示意巴里弯下身,然后将相机挂到他的脖子上:“你快回去吧,记得把相机给爸爸他们看。” 凡妮莎原本后退了一步,但却又马上前进了两小步,踮起脚尖吻了吻巴里的侧脸:“我会想你的,巴里。” 而在疯狂跑动着的巴里忽然想起来布鲁斯让凡妮莎来日本的真正目的——“我希望凡妮莎拥有人类的负面情绪,即使有时候这是痛苦的,但也是真实而必需的。” 面对离别,也许就是凡妮莎来到日本的第一课。 五亚久津 五 亚久津 巴里一走,找好的钟点工人便后脚跟着来了,那是个传统的日本女性,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干活做饭,到了时间就走,说的最多的话语便是询问凡妮莎想吃什么,或是提醒将要外出的凡妮莎当天的天气。 但是凡妮莎却没那么经常出门,虽然距离开学还有好一段时间,但她也知道冰帝的信息与传统,布鲁斯不知何时以梅莫林德的名称在美国注册了一家公司,并与自己的韦恩企业截然不同地,运用着自己极高的智慧在短短五年内将梅莫林德企业经营得无比壮大。在钱财上,除了冰帝之王迹部景吾之外,没有人能瞧不起凡妮莎,但凡妮莎却不希望自己在他人眼中只是一个富家子弟,或者说,她不希望冠上母亲姓氏的自己给梅莫林德蒙羞。 凡妮莎留在家里,日语原本就不错的她恶补着比外语更难的日本史与日本文学,她甚至为了多练习与日本人的交流以及文化方面的沟通,还开启了一个社交账号,装作一个十分普通的,即将升入中学二年级的女中学生,分享着自己的生活。 她很喜欢韦恩庄园里的提图斯,还有克拉克爸爸那的ACE,于是独自呆在日本的她在某次出门迷路在繁华的东京街道里时,正好走近了一家流浪狗收留所,然后等凡妮莎回家的时候,便带着一只有些瘸腿的黑背德牧——温蒂——凡妮莎给这女孩起的名字。温蒂还是会跑的,就是因为左后腿的原因,跑得并不是很快,所以凡妮莎才给她取了个风的名字,还会经常带她去狗狗公园。 凡妮莎的社交平台上,发布的第一张照片就是温蒂的,刚刚洗完澡湿漉漉,明明是头成年黑背却有些胆怯的模样。凡妮莎用无比正经的,比起社交更像是论文的字句配着图:[温蒂是一位成年女性,希望她能快点适应这个家!] 第一张照片自然是没什么人关注评论的,但凡妮莎啪嗒啪嗒地关注了不少冰帝和立海大的学生,总有那么一两个会点回来,然后看到凡妮莎带着温蒂去宠物医院看腿,去狗狗公园玩耍,或者是温蒂躺在凡妮莎腿上的,或者是被关在浴室门外委屈模样的照片,便因为这威风但又显可爱的大狗狗而关注了凡妮莎。 然后他们就发现女孩的照片总是拍得仿佛保存了就可以设置成背景,但配图的言语却无比得认真严肃,多刷几条就忍不住留言,问凡妮莎真是不是中学二年级的学生。于是凡妮莎只好遮住自己的照片和名字,把印有‘东京冰帝学员’的学生证拍了张照发到了社交平台上。 于是那些网友们只能哭笑不得地将最新的网络用语,和普遍性的‘中学二年级女生的言行举止’教给了凡妮莎。 凡妮莎十分聪明地一点就通,甚至用颜文字以及可爱的口癖回复了几条信息。 但屏幕之外的凡妮莎却皱起了眉头,伸手揉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黑背德牧,然后慢慢从懒人沙发上滑下来,与温蒂一同躺在地毯上,头凑着头:“温蒂,日本女生都是这样说话的吗?” 温蒂自然不会回答她,于是凡妮莎便在晚饭后又牵着温蒂出门,虽然她不是很懂日本人的言行举止为什么会和日本文学里描述的相差较远,但日本的游戏是真的很不错,尤其是动作游戏,更尤其是某位姓宫崎的制作者的游戏。 今天倒也不是新游戏的首发,凡妮莎在家足足等了四天,打电话给常去的店家预留了一份之后,才优哉游哉地出门。 大多数店家都会在进货的第一天帮客人预留,前提是那个客人当天就来购买,而像凡妮莎这种等个一两天才来的,大多数店家只会真诚地抱歉几句,便不会再有下文了。但凡妮莎不一样,毕竟她一出手就把当时店里所有的动作游戏都买了遍,这说明只要有新游戏,那么这位客人一定会买,如果是限定版,那么她甚至会买叁套以上! 于是当凡妮莎来到店里的时候,店家直接从柜台底下拿出了包装好的游戏,递给了凡妮莎。凡妮莎将温蒂系在店门口外边的柱子上,打开了袋子探眼一看:“怎么只有一份呀?”凡妮莎稍稍用上了刚学来的可爱口癖,但对于店家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区别,她抿了抿嘴,等着店家的回复。 “这个游戏太火了,日亚上都限订了,只能留一份。” 凡妮莎想来也是,如果自己去游戏平台上玩,肯定不会限量,但她还是喜欢有实体的东西。这边刚要将钱付给店家,那边却伸来一只大手,将几张纸币压在柜台上,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个游戏我要了。” “亚久津!”只见店家用略有不满的声音喊着那人的名字,凡妮莎将自己的带子攥得更近,立马也将更多的日币放在柜台上,推到店家面前,然后才看向那叫做亚久津的男孩——或者是男人。 高过一百八十公分的男性留着一头硬刺的灰发,面容刚硬,一双叁白眼看向人时,仿佛像一头强壮的野狼要将人撕咬碎来。 店家连忙打着圆场:“亚久津,这位客人先预定的,她也比你更早来拿货。” 亚久津在夏季只穿着一件宽松的背心,肩膀与手臂的肌肉根本无法挡住,站在店门口更是粗暴地将阳光挡住,只留下阴影罩在凡妮莎身上:“女孩,把游戏给我。” 凡妮莎眯了眯眼,对面这个人细细看来还有着年轻人的生气,大抵只能叫做男孩。这叫亚久津的男孩在凡妮莎看来,稍稍有些像生气时盯着别人——特指布鲁斯的亚瑟,强壮而凶狠。凡妮莎连打败过外星生物的亚瑟都不怕,怎么会怕这样一个男孩。 “不,这个游戏是我预订的,而且我可以付更多的钱。”凡妮莎用自己碧绿的双眼回视着亚久津凶恶的目光,“你可以现在预订,相信店长很乐意帮你留一份。” “不要命令我!” 但凡妮莎的话丝毫没有说动这叫亚久津的人,反倒让他低吼一声,更压低了眉头,甚至攥起拳头向凡妮莎更逼近了两步。 “亚久津!” “阿仁!” —————————————— 作者不知道有没有话说哈哈哈哈哈,好想放假 六寿司店再聚 六 寿司店再聚 “亚久津!” “阿仁!” 前一声来自店长,自然对亚久津没有任何影响。 但后一声来自店门外的,伴随着温蒂的吠叫的男声,却阻止了亚久津的动作。只听到他微微侧着头,似乎想要看身后却又只是侧了侧脸,狠狠地“切”了一声后,便返身拿过柜台上的纸币,长腿迈开几步便颇有些逃离意味地走开了去。 凡妮莎没有理会店长松了一口气之后的找零,只是跟着亚久津的步伐也走到店门外,站在门槛处看着那凶狠的男孩被一群男孩围住,与其间一个同样身材结实,但却又面容憨厚的男孩交谈了几句,便骑着一旁的摩托车离开了视野内。 当亚久津离开之后,凡妮莎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与那一群男孩对上,来自到达日本第一天的记忆立马涌了上来:“啊!是你们!” 那其中一位笑眯着眼,纤细温柔地几乎像是女性的男孩也抬手抵住下巴,片刻后点了点头:“啊!是你。” 两人像是打哑谜般的话语着实让周边的不少男孩糊涂了头脑。凡妮莎笑了笑,走过去牵过温蒂的绳子,看向那群穿着夏服,却背着网球包的男孩:“为了感谢你们制止了那位亚久津,我请你们吃东西吧!” 在凡妮莎与那叫做不二周助的笑眼男孩的提醒下,一群人才想起来凡妮莎是前段时间在寿司店有过一眼之缘的女孩,那时她身边还跟着巴里——叫做菊丸英二的,有着暗红色卷发,右脸颊贴着OK绷,像猫咪一样的男孩说道:“如果你和你的哥哥一起的话我就能认出来了NYA!” “那不是我的哥哥。”凡妮莎否认道,又顿了半晌,才继续说明,“他叫巴里,是我……爸爸的朋友。” 那与菊丸英二作为搭档,留着贴头皮的黑色板寸的男孩,大石秀一郎露出担心的表情:“那他怎么没有跟你出来呢?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很可怕的!” 他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一旁的不二周助便拍了拍大石秀一郎的肩膀,阻止他道:“虽然我们放假,但今天是工作日,大人还是要上班的大石。更何况大白天的女孩子还是可以出门的。” “凡妮莎·梅莫林德,独居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八十一点五,剩余百分之十八点五的可能性是雇佣钟点工。”那位自我介绍极具熟悉感的,带满数据与神秘的乾贞治这样说道,凡妮莎很是疑惑,像不二周助这样闭着眼,或是乾贞治这样带着不透明镜片,真的能看清楚路吗? 但对于凡妮莎的疑惑他们毫不知情,只因为乾贞治刚刚的话语而对凡妮莎产生了怜惜之情,尤其是那个黑发紫眸的高大男孩,在之前他们相遇的,也正好是其中一名男孩家里店铺的寿司店里,提声喊道:“怎么回事?!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家里人怎么舍得你一个人住啊!” 涉及到家人,凡妮莎马上反驳道:“不是的!他们也舍不得我,只是……”凡妮莎虽然反驳了,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尤其是自己穿越时空来到了这里的原因,于是凡妮莎只好含糊着转移了话题,去问向乾贞治,“你这么么知道我是独居?而且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没有被正面回答问题的几个男孩都互相对视了一眼,表露出对凡妮莎的同情,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看着乾贞治与凡妮莎的问答。 男孩推了推眼镜,语气平稳几乎毫无波动地回答道:“你养的是黑背德牧,你叫她温蒂,你的网名是SUN SEA BAT,从你发布的照片和你所有的评论回复里有提到因为有点寂寞所以领养了温蒂。”乾贞治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你说的和我很像的那个人,百分之九十叁的可能性是柳莲二,你们互相关注了账号,从评论互动中可以看出,你们应该是在现实中见过面。” 越是听着乾贞治说,凡妮莎的双眼便越发明亮,碧绿的眼睛像是装满了星星的夜空一般,露出了惊叹的神色:“哇哦,你可真像我的爸爸……我是说这种思维方式,我感觉你比柳君还要厉害!” 在听到对方把自己与父亲比较时眉梢微微抽搐的乾贞治,却因为听到与柳莲二的比较后微笑了一下:“我相信只是因为他没有展现出真正的实力,莲二是我在数据网球上真正的对手。” “你们真的很喜欢打网球呢!”凡妮莎双手交迭,抵着下巴,目光悠长地望着同桌的一群男孩,她的这副模样遗传了布鲁斯·韦恩,又或者说蝙蝠侠,后者在最高处的滴水兽上凝望着整片哥谭,正是用着这样的目光。 可凡妮莎忽然的深沉还没有持续几秒,便被河村隆,也就是寿司店老板的儿子,同时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打断:“刺身拼盘来咯!”那与亚久津认识的男孩有着憨厚而结实的外表,连声音也是一样低沉而浑厚,一响起就打断了一切动作。 凡妮莎放下双手,向他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虽然并不是叁餐的时间,但无时不刻都在消耗着体力的男孩们还是大快朵颐起来,其间自然也少不了越发熟稔的交谈:“凡妮莎,你的日语很好呢,之前就在日本生活吗?” 凡妮莎摇了摇头,连忙嚼完嘴里的叁文鱼刺身,回答道:“我刚到日本,不过之前有在美国的学校选修日语的,希望开学了不会落下进度!” 乾贞治忽然开口道:“我记得你会入学冰帝学园中学二年级?” “哇!”发出一声惊叹的是菊丸英二,“冰帝的学业很难吧?” “是贵族学校呢。”一边沾着剂量不少的芥末吃着刺身的不二周助温和地感叹道。 大石秀一郎又开始担忧起来:“你初来乍到,一个人在东京生活上学,真的没问题吗?” 一旁围着头巾,长相秀气却不知为何带了点凶恶的海堂薰发出了像蛇一般的声音——据他的同伴介绍这是赞同的意思。 所有人都因为凡妮莎就读冰帝的事情发出了想法,最后是那位一直都很安静,但却又默默关注着所有人,有着茶棕色头发,戴着金丝眼镜的俊秀男孩点了点头:“不要掉以轻心!冰帝是一所很优秀的学校。” 得到着所有刚认识的人的关心,凡妮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谢你们,我会的!”她放下筷子,微微皱起眉头露出像是疑惑的表情,“话说起来,你们是青春学园网球部的队员,柳莲二他们也是,这样看来冰帝也有网球部……嗯,网球真的这么好玩吗?” 七小爬宠 七 小爬宠 这句话凡妮莎也问过神奈川的那群男孩们,立海大的学生未免有些傲气,尤其是对于自己热爱的事物,即使知道对方不像自己那样对网球有深刻的认知,但还是下意识地带上了些不悦。 凡妮莎并不觉得这样不好,论起来,韦恩家在哥谭也是老家族了,这种意识她很清楚。但她还是更喜欢青春学园这帮人的反应。 ——“网球可好玩了!”第一个回应的是菊丸英二,他有着猫咪一样的口癖,甚至连声音都带着些猫叫时的甜腻,他兴致冲冲地向凡妮莎介绍着自己从几岁开始打网球,为什么喜欢网球,以及和网球之间的趣事。然后很快菊丸英二就拉着其他人一起向凡妮莎介绍着,活像敲开家门的推销员那般。 但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快乐与希望,似乎无所谓凡妮莎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话语而被打动,他们抒发着自己就足够了。 就连那看起来总是冷漠的部长手冢国光,也在其中无比具有说服力地告诉凡妮莎,网球是个很棒的运动,并且脸上还带着微不可见的笑意。 “那看来,我也要去试一下网球了!”凡妮莎一锤定音,在这顿饭的结尾处这样说着。她并不是个多么喜欢运动的人,像是球类运动,她做过最多的就是在草地上将球丢得远远,然后让提图斯或是ACE去捡回来——哦,说起来也是与网球运动有共通点!当时拿来丢出去的黄色小球不正是网球吗! 这样想着,凡妮莎更坚定了自己要学网球的想法,但在此之前,凡妮莎却先站起身来,对他们说道:“我去一下厕所。” 实际上凡妮莎是去了柜台结账,他们那么多人,又有几个声音洪亮的,凡妮莎要了一个包间,正好也方便看出这群男生不会轻易接受自己请客的凡妮莎偷偷出去结账。 当然,等所有人都一起出去的时候,自然还是发现了凡妮莎的举动,于是在走出店铺后,桃城武便在大街上对凡妮莎凝着眼神,十分认真地说着:“下次我们一定会请回来的!” 凡妮莎拉着温蒂,似乎真有点被桃城武这副模样吓到的感觉,微微愣着抬头望向桃城武,碧绿的眼睛在阳光下像是最名贵的翡翠一般,流光溢彩,惹得桃城武瞬间红了脸,绷不住表情,快快地退后两步:“总之……总之我们会请回来的!” 大石秀一郎也走上前,微微撑住桃城武的身体:“是的,而且如果你要学网球,也可以来找我们!” 凡妮莎这才甜甜地笑了起来:“好呀,那说定了,到时候找你们打球啊!” 他们分别在夏季的烈日下,街道一边是男孩们的训练场,一边是女孩的闲逛地,他们在一顿饭后分别,但又总会在其它地方相遇。 但比起打网球,凡妮莎还是将自己这会出门的原始目的放在了前面——虽然已经有温蒂陪自己了,但有时候凡妮莎还是觉得自己的房子空空的。她的父亲作为布鲁斯·韦恩的时候,花钱从不知道节制,他似乎在处理这件事上也代入了些布鲁斯·韦恩的性子,明明只有凡妮莎一个人住,却给她在东京市中心买了栋叁层的小洋房,甚至还配备了车库。 叁楼现在还是空着的,但两层楼就足够让凡妮莎感到空旷了,温蒂在家里的时候也不爱活动,大多就陪在凡妮莎身边,于是凡妮莎想了想,再买点小宠物吧! 她也没有精力再养一只狗或是猫,便准备买一只爬宠。 凡妮莎在玉米蛇、巴西龟、无毒蜘蛛以及守宫之间犹豫着,正好东京有一家较为特色的爬宠店,凡妮莎认为与其自己想着,不如直接去店里看看。 那一块离寿司店还有点距离,凡妮莎直接打了的士去到那家爬宠店。爬宠店并不允许大型宠物入内,但好在他们有一块专门的等待区,凡妮莎先被店内琳琅满目的培养格和爬宠惊讶了片刻,便带着温蒂去到等待区绑好绳子,才返回店里。 就摸了摸温蒂脑袋嘱咐了几声的片刻,原本还没有人的爬宠店里便多了一个茶棕色头发的男孩,这倒没什么奇怪,只是他在炎热夏天还在左臂上绑的绷带让凡妮莎稍稍注意了一下,便收回目光,往自己原先考虑过的爬宠区走去。 其实都养也不是不可以,她的叁个爸爸总是会告诉她,喜欢什么就说出来,她一定会拥有的。他们这样的理念变本加厉,以至于到后期都不用凡妮莎开口,就有太多太多她有一点点喜欢的东西摆到她面前。但宠物不一样,那些鲜活的生命可不能这样折腾,凡妮莎打算着先养一只看看,如果后面喜欢,也上手了,多养几只倒也无妨。 那这样看来,只有龟和蛇是最好养活的。 大概是凡妮莎脸上纠结的表情太过明显,店员忍不住走了过来,询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我第一次养这么小的爬宠,比较担心养不好。” 戴着一个唇钉的女店员却柔声介绍道:“那你面前的龟类和蛇类都是比较好养活的。乌龟是最简单的,只要有食物,基本都不会出大问题。” 对着凡妮莎无比专注地望向她的碧绿双眼,女店员忍不住凑近去同她耳语道;“虽然这样,你看那边那个男孩,他上次倒是把一只巴西龟差点养死。” “啊!”凡妮莎吃惊地瞪大双眼,发出一声惊呼,再次将目光投到了那男孩身上,结果这回正正好对上了对方茶色的双眼。 “宁子姐,每个过来的客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那男孩显然与女店员相识,一边垂着眉抱怨着,一边走了过来:“可不要听宁子姐乱讲,我家可是养着猫咪和独角仙的!” 他同凡妮莎解释道,同时也微微侧过身让凡妮莎看到自己刚刚一直停留的区域:“啊……那些是独角仙啊!从来没有见过。” 凡妮莎在美国自然没有见过这种昆虫,不过她倒是没什么兴趣,也不走过去,远远地望了几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困扰道:“那我应该选蛇还是乌龟呢?” “蛇!” “乌龟!” 前者来自那男孩,后者便来自店员。只见建议截然不同的两人互相望了望,随后目光紧迫地看向凡妮莎,再一次提声坚定自己的意见:“蛇/乌龟!” 凡妮莎稍稍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人明显是把自己的情绪代入到建议里来,但就针对自己对这两人的印象来挑选宠物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凡妮莎便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量了女店员与男孩几下,最后得出了结论: “你差点把乌龟养死了,我可不能听你的,我要买蛇!” —————————————— 快乐休息日,疯狂摸鱼不务正业 八小B与网球拍 八 小B与网球拍 最后凡妮莎挑选了一条黑王蛇幼苗,她可不会承认小蛇黑黝黝的身体让她想起来哥谭黑夜里的蝙蝠侠。凡妮莎买了店内品种最好的那条,虽然贵,但也足够漂亮,仅仅只是幼蛇,但鳞片就能在灯光下流淌着七彩的暗光。 凡妮莎还直接买了大中小叁种培养箱,以及食物,工具等,留了个地址便让店员送到家里,自己则是牵过温蒂,想着接下来要去做些什么。 但她没有想到,刚走出店门,那男孩竟还没离开,站在店门口似乎等她出来的样子。凡妮莎微微歪了歪头,映着他的目光走上前去:“你好?” 男孩回过头,朝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你好,我叫白石藏之介。” 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向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做着介绍,但出于礼貌,凡妮莎自然也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凡妮莎·梅莫林德。” “哦,你是美国人吗?我听你的口音有点像……”白石藏之介与凡妮莎之间还隔着一只虎视眈眈的温蒂,她虽然没有露出牙齿或是吠叫,但光是站起来面对着白石藏之介,就表明过了她的态度。但让白石藏之介开始没法顺畅说话的并不是黑背德牧的原因,而是凡妮莎那张在阳光下明艳动人的小脸,以及那双水光粼粼的碧绿眸子。他开始结巴地说,“嗯……我是说,那个……你的头发很好闻……该死,我在说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凡妮莎不可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她长得漂亮,家里也有钱,性格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有些冷淡,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友好的,在美国那种较为开放的环境里,向她表白的人就更多了。只是说她头发很好闻的倒是头一个,这让凡妮莎不禁感叹这就是文化的差异吗?不过再想想那句有名的‘今晚的月色很美’,凡妮莎倒也接受了这样的说话方式。 于是凡妮莎便笑了笑,告诉这个微微羞红了耳垂的男孩自己是美法混血,来东京上学,随后更是微微有些恶趣味地将自己洗发水的品牌和香型告诉了白石藏之介。 这拒绝的意思可太明显了,白石藏之介的神情不由地从对方回应的欣喜变得低落下来,但随后瞧见凡妮莎脸上的笑意,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忍不住无奈又好笑地说:“好吧,我知道是我说的话有点奇怪,你就,就当交个朋友吧!” “好啊。”凡妮莎点了点头,“你可以叫我凡妮莎,假期之后我会在冰帝学园读中学二年级,很高兴认识你。” 白石藏之介也总是放松地笑了起来,伸出手与凡妮莎交握:“那你也可以叫我白石,是大阪四宝天寺中学的叁年级学生……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吧!” 男孩一看就不是真把凡妮莎只当做朋友,但凡妮莎也不在意,她要是不喜欢,没有人能强迫她。于是只留了个社交平台的账号之后,凡妮莎便以还有事情的理由先行离开了——她的确还有事情,难得出门一趟,还是把所有事情都处理了比较好。不过温蒂已经有些累了,凡妮莎只好先将温蒂送回家里,然后再次出门。 再过一两个钟头就要黄昏,凡妮莎给钟点工发去信息让她不要做自己的晚餐,随后选择了地铁去往自己的目的地,这感觉倒也不算十分新奇,但总是让还没有融入这个国家的外乡人摇摇晃晃地出了神,眼睛里看着黑黝黝的洞壁,仿佛只是下一刻,便到达了目的地。 凡妮莎正要去一家带有网球用具专卖店的网球俱乐部,今天直接买了自己的网球拍,学个入门,然后每周去一次,剩下的时间把家里的院子改造出一个网球场,在家练习。凡妮莎悄悄地为自己的时间规划鼓鼓掌,走进了店里。 可惜虽然计划得很好,但却在购置网球拍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虽然有现成的网球拍,但当店员简单地教授了她握法以及最基础的挥拍后,她便觉得这些网球拍握起来都有些不甚舒服。将这个感觉告诉店员后,他便建议凡妮莎定制网球拍,可以配合自己的手型,握力和握拍方式来调整细节。 当凡妮莎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她自己是想要做到最好的,于是二话不说便测试了握力,记录了手型,但定制网球拍至少需要叁四天。店员倒是拿出一把与凡妮莎的数据差不多的网球拍,让她可以先练习,但凡妮莎却抿了抿嘴,让店员到时候通知自己来取拍子,那时再开始学习。 偶尔事情是无法如人所愿的,凡妮莎明白,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反倒是拐去街角的便利店买了夏季限定的几款便当,便回到家里。她的确是才开始深入接触日本,所以遇到的一切事物都喜欢发到社交平台上——当然,同样也因为她知道康斯坦丁给她几个老父亲留了一架能跨越时空的手机,虽然打电话是不行的,但却可以带有时间差地转移社交平台上的内容。 凡妮莎刚刚发的便当,大概要一个小时之后才会被布鲁斯他们看见,而从那边来的回复,则更是要叁个小时才能出现在凡妮莎的账号下面。 但这已经很好啦!品尝过并不算美味,但足够新奇的速食便当的凡妮莎满足地想道。随后连忙开向了黑王蛇,小心翼翼地根据说明书为它不知道培养箱,转移进去,然后放到一个阴凉的角落。 [欢迎小B来到新家!] 凡妮莎又发了一张照片,还带上了一些可爱的颜文字。 刚刚便当的那条动态已经有不少回复了,有柳莲二和乾贞治关于便当的营养成分以及美味程度的研究,有桃城武和菊丸英二赞同便当好吃的评论、对于头像是株仙人掌的不二周助关于便当沾芥末更美味的推荐,凡妮莎只微微想象了一下,便连忙摇摇头表示绝不。刚成为好友的白石藏之介也评论道:[东京的便当和大阪的区别很大呢,有空也来大阪尝试一下吧!] 随后他更是像守着凡妮莎动态一般地立马也评论了最新的一条:[为什么叫小B呢?有什么意义吗?] [因为我爸爸是大B呀。]凡妮莎附带了一个笑脸,回复了白石藏之介,她知道,她的布鲁斯爸爸一定很快就会看见的! 九初学网球 九 初学网球 距离九月的开学只剩两周多的时间,凡妮莎虽然不像布鲁斯那样对自己要求严格,但最低限度却被调得很高,她不希望自己在入学之后有哪一个科目拉了后腿,即使自己是个外国人,但并不代表她可以理所应当地在日语方面落后。 于是凡妮莎便更不怎么出门了,提前到手的中学二年级的课本读完,还要基本熟悉叁年级的课本,同时一些经典或是有名的日本文学名着也要挑出来阅读。日本人对‘悲’这种情感极为重视,甚至于算是一种文化,无论是落花还是夕阳,总能为此撰写出无数文章。 凡妮莎对此不算排斥,但也着实不怎么感兴趣,实际上她自己也很清楚,如果给她的每种情感都用数字标个程度,以一百为满分,那么喜会是一百二十,那么悲可能连二十都不到。她这种性格看似是极好的,但在布鲁斯看来,却是不能就这样任由,凡妮莎知道这也许就是布鲁斯让自己独自来到日本读书的原因。如果他们都在,那凡妮莎绝对不会感受到悲伤,首先她就需要孤独,孤独是一种最常见、最简单、也最深刻的负面情绪。 但即使如此,凡妮莎也在这些充满了‘物哀’的文字中逐渐头昏脑涨起来,也正正好,手机的响铃将她解救出来——网球拍终于定制好了! 连忙丢下那些悲伤的文学名着,凡妮莎快快地亲了亲温蒂的脑袋后,便带好随身物品飞一样跑了出去。 读书还是要读的,但人总是要劳逸结合。 解脱一般的心情在下车的时候逐渐平复,店员还记得凡妮莎,引导着她到了柜台一侧,报了信息后便将定制的网球拍递给了她。量身定制的着实不一样,一握在手上便与之前试过的几把有着截然不同的契合感。 凡妮莎立马付了尾款,并且办了张年卡,约了一个正好空闲的教练学习一下网球入门。 换上了定制拍子赠送的网球套装,又买了一双运动鞋,想着自己的花销至少能赶得上布鲁西宝贝的百分之一的凡妮莎跟着教练走进了私人练球场。凡妮莎虽然从没有认真接触过某项运动,但奈何布鲁斯·韦恩这个蝙蝠侠的基因过于强大,她的四肢修长却又恰到好处,身体是青涩的纤细,但却又天生地在骨骼上覆着薄薄的肌肉。不能说凡妮莎是运动的好苗子,应该说无论是运动,还是跳舞,只要涉及到肢体的,她总能很快上手。 就像现在这样,凡妮莎飞快地记住了一些姿势和要点,便脱离了教授的引导,自己对着墙壁挥动起球拍来。 “要试试发球器吗?”教练在一旁看了片刻,这样建议着凡妮莎。 凡妮莎看了看这一层里的叁个网球发球器,其中一个正在被人使用,在绿色的密网遮掩下只看得清对方是一个身形矫健的男性。凡妮莎点了点头,选了最旁边的那个发球器。 “我会把速度调到最慢,你试着接着、回击,如果不行的话就叫我,我会马上关掉。”教练站在网外,微微提声向凡妮莎说道。 凡妮莎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力气还不算大,所以双手握拍会比较稳妥一点,双腿张开,微微下蹲,目光凝视住发球口。 一点快速靠近的黄色出现在凡妮莎的视野里,凡妮莎略微有些紧张,但身体却又舒展地回忆着刚刚重复的动作,像是跳舞一般旋转着自己的身体,砰的一声将球击了回去。 “awesome!”凡妮莎第一球便接中,击到绿网上掉落下来,她忍不住为自己赞叹一声,但随即分神的余光便瞄到再次向自己飞来的黄色。教练喊着她的名字,凡妮莎下意识地侧了个身,正正好躲过了那颗网球,与此同时教练也关上了发球机,往门口跑来:“凡妮莎小姐,在发球场里可不能分心!” 凡妮莎吐了吐舌头,没敢说什么地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拒绝了教练让她出来缓和一下的建议,要求继续练习。 发球机被调成慢速,十个球之后便会停下来,要练习者自己再去启动才会继续发球,凡妮莎练了两叁轮后便趁着教练没注意,将发球机调成中速,球数也增加到二十个,只用最基础的正手与反手回击着网球。在中速的情况下,凡妮莎很快就感觉到疲累,但正逢发球中,这样回击着但二十个球结束,她又下意识地再次启动,这样小一会儿,疲累的感觉却又消失了,眼里只专注地有着那飞来的黄色小球,耳边没有声音,那网球也变得越来越明显,速度也变慢了起来—— “凡妮莎小姐!”教练关闭了发球机,提声喊道她的名字。 凡妮莎正好回击完那颗球,猛地被这个声音将她从虚无的境界里惊醒,这时她才像延迟故障一般,感觉到如潮水般涌上来的疲惫,浑身是汗,以及双臂双腿的酸涩。 教练打开门走了进来,连忙跑到她的身边微微扶着她:“你还好吗?可以走路吗?” 凡妮莎知道自己是运动过度了,稍稍动了动双腿,回答道:“我还好,可以走的……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没注意时间。” 专业的教练也知道这种状态来之不易,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半搀扶着凡妮莎走到发球场外,让她坐在椅子上拉伸身体,自己则是去拿一些运动饮料和零食防止凡妮莎身体不适。 等教练离开后,凡妮莎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边拉伸着自己的双臂,一边不由地感叹道难怪那么多男孩都喜欢打网球,这的确是个令人着迷的运动呢! 这样想着,耳边却传来了不同于教练的脚步声,一道阴影也逐渐遮盖住凡妮莎的半边身体:“凡妮莎·梅莫林德?” 低着头的她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是年轻男孩的声音,但却带着足够的磁性,以及天生的高贵腔调,粗略一听隐隐让人觉得自己稍低一等——当然不会是凡妮莎,她收起四肢,与布鲁斯在各种上流宴会里穿梭的肌肉反应让她立马调整好姿势,虽然发丝还因为汗水黏在肌肤上,洁白的网球套服也沾上了一些灰尘,但凡妮莎却在那瞬间化作宴会中众人目光焦点的白天鹅,噙着礼貌而疏远的微笑,抬头看向对方:“你好,有什么事吗?” 男孩有着漂亮的身体,肌肉结实而不张扬,但紫灰色的头发却傲慢地向外翘起,眼下嵌着泪痣的海蓝双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凡妮莎,略带着打量与笑意:“我是迹部景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梅莫林德。” 首-发:woo15.com (woo14.com) 十迹部景吾 十 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改革冰帝学园的男孩,冰帝网球部部长、学生会主席——冰帝的帝王。 那么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认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凡妮莎稍稍动了动腿部的肌肉,确定可以后便缓缓站了起来,韦恩家的教育并没有告诉她可以坐着与值得尊敬的人说话,但同时也告诉她,如果对方足够高傲,那她绝不可以被对方的气势压倒。 中学叁年级的男孩已然有一米七五的身高,还没能触到一米六的凡妮莎显然矮了一大截,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在幸福、严厉、以及高品质教育下培养出来的气质:“原来是迹部君,这次见面的确比我预想的要早上许多。” 迹部景吾有着各方面都傲人的优秀,包括知识,包括体型,也包括面容,但凡妮莎也不甘示弱,两张足够明艳的脸庞相对,海蓝与碧绿的双眼凝视,气氛顿时变得焦灼起来,偌大的网球训练场却仿佛除了这两人,什么也看不进眼里一般。 就这样维持了小半晌,迹部景吾打破僵局地发出轻笑,直直盯着凡妮莎的眼神从打量变得满意起来:“不用一直站着了梅莫林德,我承认你的优秀,果然没有让本大爷失望。” 凡妮莎自然不是为了向迹部景吾证明自己,不过她早先在搜索冰帝学园相关信息时,也稍稍留意过迹部景吾,网上除了他的光荣事迹之外,还有一些网友的评论,表示迹部景吾虽然优秀,但偶尔会有自说自话的行为。于是凡妮莎记住了,也在此刻见识到了。 没有打算跟迹部景吾就他的自说自话反驳什么,凡妮莎只是微微一笑,便再次坐了下来。此时正巧的,教练已经提了一袋东西回来,见到迹部景吾打了个招呼,便把运动饮料和巧克力棒递给凡妮莎。 “既然认识过了,那就学校里见吧。”迹部景吾见状,也不再停留,但却在走之前向凡妮莎说道,“你很有网球天赋,本大爷希望在冰帝的女网部见到你的名字,梅莫林德。” 凡妮莎咬着巧克力棒,不再挂着韦恩的表情,而是变回无忧无虑的凡妮莎,坐在椅子上向上抬眼看着迹部景吾:“唔……” 然而被评价自说自话的冰帝之王并不需要她的回应,说完自己的话便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发球场进行新一轮的练习。 而凡妮莎当然没法继续了,教练说她已经超出了第一天学习的练习量,让她回家先休息,下次来之前打电话预约即可。想来教练是很看好凡妮莎的潜质,女孩自然也是点头应好,换过衣服便提着自己的网球用具坐上回家的车子。 ——急迫感在安静的车辆上油然而生,迹部景吾比她想象的还要优秀,这让她产生了些许危机感。虽然身边的人从没有催促过她要变得更好、更优秀,但她却不能接受被人压着打,自己可以比不过未成年就运转韦恩企业的提姆,一天八杯咖啡下肚、白天上学又处理公司事物,晚上还要作为红罗宾跟着蝙蝠侠巡逻,凡妮莎也不太愿意将自己搞得那么累。 但这个时空没有超级英雄,迹部景吾只是个普通的中学男生,而自己作为蝙蝠侠、超人以及海王的女儿,绝不能被他比下去! 自此凡妮莎就更不出门了,除了每周两次去网球俱乐部的训练之外,便是无尽地看书与学习,连发送动态的频率都变得少了些。 凡妮莎的母语是英语,但从小也学习母亲卡洛莱的母语法语,在小时候到过北海道旅游后便开始学习日语——想来布鲁斯早在那时候就准备好让凡妮莎来日本学习了。能使用叁种语言进行交流的凡妮莎在普通人看来足够优秀,但相比于能用非母语阅读生涩名着书籍的迹部景吾来说,凡妮莎还是觉得自己逊色一些。 虽然这种比较无论是对于凡妮莎,还是凡妮莎身边的人来说,都没有太大意义,但这也算是凡妮莎在新时空找到的第一个目标。 于是在开学前的两周里,凡妮莎没有再在俱乐部见到迹部景吾,但同时网球技术也飞快地进步着,当然,在学识上的进步也一点不亚于网球上的。 先不说凡妮莎是否满意,但她也的确在一天一天的自我鞭策中迎来了冰帝的开学典礼。 九月份的东京依旧炎热,薄薄的短袖衬衣似乎能在阳光下透出女孩细腻的肌肤颜色,裙摆即使没有随着时尚向上修改,但穿在有着美法血统的女孩身上,依旧露着一大截匀称而优美的大腿。 凡妮莎并没有将乌黑的长发绑起,而是全部顺下来,轻柔地搭在左边肩膀上。蓬松的卷发乖巧极了,即使有风吹动也只是散出隐晦又沁鼻的芳香。这股香气让她像一朵世间独一无二的鲜花一般,招惹着无数的蜜蜂与蝴蝶,可鲜花又长得太高了,那些爱美的生物们只能远远地望着,无法靠近。 从冰帝学园的大门到礼堂,所有的学生都走着这一条路前往参加开学典礼,而凡妮莎,无疑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并不是没有过外国人入学冰帝,冰帝作为一所国际化且教学质量极高的学园,自然是不少不习惯传统日本教学的学生的首选。 但凡妮莎,怎么会有人不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她是如此完美地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碧绿的双眼与乌黑的头发本不是绝佳的搭配,但在她身上却如此完美地配合在一起,让她如此得特殊而美丽。 但这份美丽依旧只能安静地坐在众人之中——即使这已然是迹部景吾在冰帝学园中学部的最后一年,但他依旧霸占着开学的代表发言。冰帝的制服无比地适合他,或者说没什么衣服不适合他,白衬衫与红领带让他的张扬更加明艳,即使在台上说着些听起来未免有些自大而狂妄的话语,而无比地具有说服力。 凡妮莎坐在众人之中的中后排,目光遥遥地望着大会堂舞台上明明认识面孔,此时又有些陌生的男孩,恍惚间双眼反被注视,明亮的海蓝色便与碧绿撞在了一起。 十一文艺社 十一 文艺社 二年A组迎来了一名新同学,这其实不算稀奇,但冰帝的学生多是直升,甚至有从冰帝幼儿园一路读到冰帝高中的学生,此时在中学二年级的时候迎来一名新生,多少是会让人好奇的。 他们的好奇在开学典礼前的道路上得到了一半的解答,但却勾起了更多更多的好奇。 而这些好奇迟迟无法得到解答,即使班主任已经将新学生带进了班级——“大家好,我是凡妮莎·梅莫林德,刚从美国来到日本,希望大家今后多多指教。” 但当她坐在教室中心的那个位子上时,依旧没有人觉得自己的好奇被完全解答。他们都希望凡妮莎能主动多说些什么,但她只是像最普通的好学生一样,乖巧地听班主任交代开学第一周与学习并不怎么相关的事情。 平时并算不上漫长的一节课在这天却被大部分学生期待着结束,然后在班主任离开班级的下一刻,便把目光聚集到凡妮莎身上——她有着欧美血统少有的乌黑头发,与棕色和金黄截然不同,后者总是给人以活泼与浪漫的色彩。而凡妮莎的黑发,却是沉稳的,配上更为罕见的碧绿双眸,便更添了许多神秘色彩。 这导致所有人只是坐在座位上看着,直到凡妮莎对着班主任发下来的社团申请表露出疑惑的表情后,才有附近的学生开口向她问道:“你好,梅莫林德同学,我是铃木菜奈……你是在烦恼选哪个社团吗?”本身在班上性子就比较开朗的铃木菜奈选择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坐在凡妮莎前面,便在窃窃私语中转过身去问道。 凡妮莎确实对多达两张纸的社团申请表有些头大。哥谭不像日本,即使不参与社团也不会影响学分,大部分学生还是选择放学后直接离校。而日本不一样,社团是考核成绩十分重要的因素之一,所谓的回家社也不过只是参加了一个不需要天天留在学校里的社团罢了。 于是凡妮莎微微皱着眉,望向铃木菜奈:“铃木同学你好……的确,冰帝和我之前读的学校都非常不一样,日本的中学都有这么多社团吗?” 凡妮莎沉默无表情的时候,的确有着过多的神秘与疏远,但当她运用起自己的五官时,一股美妙的生动与快乐就显现出来,不仅不再只让人敢远观,反而使人升起相同的欢喜,只想亲近她。 面对凡妮莎烦恼的小表情,铃木菜奈不自主地笑了笑,原本的小心翼翼忽然消失,整个人转了过来,双手搭在椅背上,微微探头又凑近了一些:“冰帝的社团的确多了些,但东京的樱兰,还有京都的洛山,社团也一样很多,毕竟学生数量大,光是我们冰帝的男网部就有两百多个成员了。” “梅莫林德……我可以叫你梅莫林德吗?”铃木菜奈在解释完一个问题后又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凡妮莎眉头稍稍舒展开来,朝铃木菜奈稍稍笑了笑:“你可以叫我凡妮莎的,铃木同学。” “那你也可以叫我菜奈!”铃木菜奈这话刚说罢,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学生们便都按捺不住,纷纷围了上来,尤其是附近的女孩子们,都左言右语地介绍着自己。 这多少还是有些吵闹的,但凡妮莎只是默默地听着,在每个人介绍完自己之后称呼一遍对方的名字问好,一丝不耐烦也没有,直到所有人的名字都报了过去,铃木菜奈才再次找到机会说话:“凡妮莎,你平时喜欢做什么?所有的运动、休闲活动、乐器类,甚至是中国的古筝,冰帝都有相应的社团。” 在众人的瞩目下,凡妮莎右手抵着下巴,思考了片刻—— 虽然迹部景吾明面上只是学生会主席,但由于迹部企业已经成为冰帝学园的最大股东,为了锻炼独生子的能力,迹部景吾也兼起了部分理事长的责任。学生会室时不时会有学生会的成员入内,为了不被打扰到,如果有繁忙的事务,迹部景吾通常都会拿到理事长办公室处理。 尤其是每年夏季开学,他需要处理开学典礼、社团申请的事宜,以及接下来两个月的修学旅行、运动会与文化祭的准备。 他翻阅着各个社团提交上来的成员名单、本学期的资金申请以及接下来计划举办的社团内部活动,目光在女网部的成员名单上稍稍多停留了一会儿,嘴唇便稍稍抿紧起来。继续往下翻阅着,却在文艺社的成员名单里看到了那个名字—— “你为什么参加了文艺社?”迹部景吾对着眼前举着白瓷茶杯的女孩,凝声问道,“梅莫林德。” 凡妮莎在入学的第叁天就被叫到了理事长办公室,当时传话的同班同学略有担心,但凡妮莎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什么犹豫地便朝同学指的方向去。于是她便在理事长室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迹部景吾,也听到了他与自己第二次见面的第一句质问。 虽然凡妮莎在心里稍稍把迹部景吾当作竞争对手,但当面表现出来却并不是她习惯的行为,凡妮莎放下装着热红茶的白瓷杯,反问道:“迹部同学,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参加文艺社呢?” 是的,凡妮莎在同学的建议下在社团申请书上勾选了文艺社——何为文艺社,文艺是很广泛的定义,于是文艺社的社员可以在文艺的范围内选择任何项目进行研究,他们只要每周上交一篇关于自己研究方向的文章,剩下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也就是俗称的回家社。 “为什么不选择女网部?不出半个学期你就可以成为正选。”迹部景吾将女网部的申请书推到凡妮莎面前,傲气的神情中带了些恨铁不成钢。 迹部景吾太过强势,比起掌控欲极强的布鲁斯,他的要求与命令极为外放,足够的优秀支持着他说任何他想说的。而这多少让凡妮莎有些不知道如何应付,她强势不过迹部景吾,又不能失礼地直接拒绝,只好接过申请书看了几眼:“迹部同学,我又为什么要选择女网部呢?” “梅莫林德,不要和本大爷装傻!你有非常高的网球天赋!” ——噢!原来迹部景吾也是一个无比喜爱着网球的男孩,比起立海大那群男孩不希望自己对网球不尊重,或者青学网球部对网球单纯的热爱与分享,迹部景吾是那种无比珍惜人才,希望天赋能得到充分的发挥。 大概是遇到了太多喜爱网球的好少年,凡妮莎不由自主地对这种属性产生了好感,于是迹部景吾的咄咄逼人也变得不那么让人不悦起来,凡妮莎笑了笑,回答道:“他们告诉我,选自己喜欢的社团就好,比起网球,我的确更喜欢读书一点。” 十二谣言 十二 谣言 比起天赋论,凡妮莎更喜欢努力说,在她眼里,努力反而让一件事情变得更有价值,更加生动。开学前的那两叁周虽然她并不怎么出门,但每天刷社交平台动态时,总会看到以菊丸英二和桃城武为首的青学男孩发布关于网球的动态,字里行间与照片里满满的都是快乐,即使是在训练完最疲惫的时候,也无法掩饰他们对网球的热爱。 但凡妮莎不得不承认,她自己却是天赋论的最有利论证。她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得到了足够多的祝福,无论是快乐还是智慧,她想要,她就能得到。就像是在非语言环境里讲法语和日语学习到可以到那个国度上学的程度,就像是在学习网球的第一天就能应对发球机。 也许就是越容易得到,就越不珍惜,网球与语言学习都可以非常明显地得到优秀与否的评价,但阅读却不一样,每个人的阅读都是不同的,是非常主观的,就想是越得不到一个优秀的评价,便越想要去争取。 有天赋的人总是多少有些任性,凡妮莎绝不否认自己不是个乖乖女,于是在理事长办公室与迹部景吾的一场对话之后,网球部的某些正选部员们便发现迹部景吾似乎对新入学的、却被纷纷讨论的二年级女生秉持着并不太友好的态度。 男孩子喜欢谈论女生,尤其是漂亮而神秘的女生,而在刚开学的这段时间里,凡妮莎显然成为了大多数男孩口中的话题。此时与凡妮莎同班级的男孩便得到了瞩目的满足感,在网球部训练的热身或是休息期间,便会有其他男孩去询问关于凡妮莎的信息:例如她是否真的像传闻里那样漂亮,或者她性格如何,说上话了吗之类之类的。这时即使同班同学并没有那么了解凡妮莎,也会十分主观地用自己的臆测去回答同伴的问题——这很大部分是谣言的起因,因为总有一些男孩对自己得不到的、接触不到的、甚至一个目光都无法交汇的对象口无遮拦。 他们虽然不敢那么放肆,但总会委婉地将凡妮莎未曾和自己说过话表达为她性格孤僻,将她对收集社团申请书的班长微笑扭曲成凡妮莎是个虚荣的女孩,将凡妮莎的有钱但却选择了文艺社谣传为她是个昂贵的花瓶。 这些话不知道迹部景吾是否听到,但他肯定是听到了凡妮莎的名字,于是便在路过那群男孩的时候厉声呵斥道:“如果闲的话就多加五组训练,冰帝网球部不需要废话!” 迹部景吾穿着灰白色的运动服,眉头紧皱,在训斥过后便头也不回地往正选场地走去,一进来便挑选了缠着同为凡妮莎同学的凤长太郎询问女孩信息的向日岳人作为对手,毫不留情地以6:2的比分将其打败。 开学典礼后紧接着就是急迫的学生会成员选举,大部分叁年级成员会辞去学生会的任务,交由后辈来担任,于是同时也作为学生会会长的迹部景吾便要从中筛选合适的成员,在下周的竞选中看看是否真的能担任冰帝学生会的责任。 这可不是什么小工程,即使是迹部景吾,也不得不叫来同为网球部的、虽然不是副部长,但胜似副部长的忍足侑士来帮忙。 这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忍足侑士十分熟练地接过这项任务,比起迹部景吾的专心,他就似乎显得有些放松了,在处理完小半文件后,忽然端着红茶开口道:“你对那位新校花似乎有点意见啊?” 迹部景吾眉头更加皱紧,他对评价女性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他曾经对拦住自己去比赛的女生做出‘母猫’称呼的事迹也算是传遍东京中学了。但此刻提起话题的毕竟是正在帮自己忙的忍足侑士,于是他只是语气不佳地反问道:“你说谁?” “凡妮莎·梅莫林德,你不知道她在冰帝论坛里已经被评选为校花了吗?” “忍足侑士,”迹部景吾从文件中抬起头,目光犀利地望向对方,“你认为本大爷和你一样无聊吗?” 换做普通人,自然是会害怕迹部景吾的瞪视,但忍足侑士已经习以为常,反倒加深了微笑,继续说道:“迹部,没想到她才入学就惹到你了,果然是不一般的角色呢!” 似乎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聊,迹部景吾瞥了他一眼便继续低下头来,同时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如果在本大爷结束之前你还没处理完,那放学后的训练就翻倍。” 迹部景吾的表现完全是对这个话题,甚至于凡妮莎这个人的排斥,别说与他比较亲近的几名网球部正选了,甚至就是忍足侑士,都几乎要相信这个结论,提醒着自己的搭档向日岳人不要在迹部景吾面前提到这个名字。 但那么真实的结论却在学生会选举结束后的,迹部景吾带他们去网球俱乐部的那一天,被迹部景吾自己彻彻底底地推翻—— 虽然网球部的男孩们都对凡妮莎不怎么熟悉,但在冰帝论坛刷屏般的帖子里早就见识过新校花的美貌,于是当她走进与迹部景吾同一层的私人训练场时,所有人都不由地将目光投到迹部景吾身上,生怕他直接对凡妮莎表露出厌恶的感情——毕竟虽然迹部景吾排斥她,但后者也的确没做什么坏事,而且又长得好看,作为视觉动物的人类的确无法在第一时间便对她产生恶意。 但好在迹部景吾只是轻轻地瞧了她一眼,便像是没看见一般地自然转移视线,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凡妮莎倒是看到他们了,尤其是同班的凤长太郎,正选们能感觉到她略显好奇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滑过,然后对上凤长太郎的,再微微点头示意。 忍足侑士忍不住多瞧了这位被美人青睐的同伴几眼,然后在心里庆幸着凡妮莎是个聪明的女孩,没有贸贸然走上来打招呼。要知道冰帝多得是女孩想要靠近男网部正选的,如此一来,被迹部景吾稍稍引导的负面印象便消失了不少。 穿着青色网球套装,将乌黑头发扎得高高的女孩同教练聊了几句,便走进了发球场进行练习。绿色的外网挡住了男孩们的视线,他们也不再多做注意,只专心地做着自己的训练或是互相对打练习着。 然而没过太久,都已渐入佳境的男孩们却听到了网球拍落地的声响,随后便是一道灰蓝色的身影快速地从身边经过,直直跑向凡妮莎所在的发球场——“快把发球机关掉!” 只听到那道身影的主人,也就是迹部景吾厉声喊道,最靠近凡妮莎所在场地发球机的宍户亮便马上跑过去,将场外的发球机开关按下,而迹部景吾也已然进入到发球场内。 “侑士……这是怎么回事?”正与日吉若和桦地崇弘为一队练习双打的向日岳人问向搭档忍足侑士道。 忍足侑士只摇了摇头,推了推眼镜,深蓝的双眼直直盯着那被大力推开的铁门。 很快便有人走了出来,迹部景吾横抱着凡妮莎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无比难看,却将女孩抱得紧紧,直到走近自己这边场地,才将凡妮莎放下,让她坐到休息长椅上。 “迹部同学,你跑得可真快。”丝毫没有对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感到不自在,凡妮莎额头上还有些许冷汗,却只是微笑着向迹部景吾说道。首-发:roushuwu.pw (woo15.com) 十三网球俱乐部 十叁 网球俱乐部 “迹部同学,你跑的可真快。” 面对凡妮莎有些奇怪的夸奖,迹部景吾却是双臂交迭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凡妮莎,嘴角没有一丝笑意:“梅莫林德,教练没有告诉过你要先热身吗!” 迹部景吾这话一出,正选们便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再仔细一看凡妮莎,正正瞧见她捂着自己的右腿,脚掌不自然地翘起,还微微颤抖着——常年运动的他们一看便知道是忽然激烈运动所导致的抽筋。 被直接戳穿的凡妮莎只好微微抿起嘴,眉眼都可怜地向下垂着,一副示好的模样:“我是慢跑过来的,我以为这样已经算热身了。” ——噢!这可不是讨厌或排斥一个人所应该有的互动! 所有正选心中都默默想道。果不其然,只见迹部景吾丝毫不接受这个理由,反是更加不悦地提声说道:“看来是文艺社的那些书把你的脑子读坏了,把手拿开,让本大爷看看你的腿!” ——好的,他们是彻彻底底地错了。 那些目光已然从凡妮莎的身上挪开,落到迹部景吾身上,又飘向凡妮莎,来回地打量着这两人。 “迹部同学,我还没有蠢到被网球打到。”凡妮莎正说着,却看见迹部景吾已经微微蹲下身子,只好将手挪开,把两条光洁匀称的腿露在迹部景吾眼前。 喜爱美腿的忍足侑士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却被向日岳人一个肘击打断话语,只好转而看向仔细检查着凡妮莎双腿的迹部景吾。只见拥有着惊人观察力的迹部景吾来回扫视了那双腿好一阵子,才压低了眉头站起身来:“你的腿没有被网球打中?” 凡妮莎微微收回双腿,回答道:“没有哦,迹部同学是看错了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正选都面面相觑起来。凡妮莎不清楚,但他们却是知道迹部景吾拥有惊人的观察力,他可以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人的伤病,又怎么会看错凡妮莎被网球击中的事实呢? 但迹部景吾却没有再揭穿,只是站直身体,意义不明地轻哼一声,便转头朝自己忠实的伙伴说道:“桦地,看着她做完热身才能放她去练习。” 虽然才中学二年级,但个头已然高达一米九的桦地崇弘粗声应道,随后便站到凡妮莎旁边,没有压迫感,但却无比认真地盯着女孩。 正选都在迹部景吾转身离开后也不再多关注,但却也在迹部景吾看不到的地方互相窃窃私语着——是哪个蠢蛋说迹部景吾排斥甚至厌恶凡妮莎的?! 冰帝的天才忍足侑士摇了摇头,感叹道:“没想到迹部已经傲娇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连我也没有看穿。” 但也只是感叹一声,所有人都没有其它的想法,他们并不会觉得迹部景吾对凡妮莎是特别对待是因为一些青春期常产生的感情,因为在接下来凡妮莎与桦地崇弘的对打中,他们也知道迹部景吾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了。 打网球的凡妮莎一看就是新手,正手拍反手拍,回击的最多就是直球,顶多加一个高吊球,毫无技巧可言,也毫无观赏性,仿佛只是把桦地崇弘当作一个人肉发球机。但她同时又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因为她凭借着如此明显的新手能力,却几乎接住了桦地崇弘的所有球。 虽说个头极大,看上去似乎还有些呆愣,但即使桦地崇弘不属于技巧型选手,但他能成为正选,便说明了他的实力。 宍户亮对着凤长太郎说道:“桦地放水了。” 桦地崇弘属于力量型选手,但显然这场对打并没有让他用上大部分的力量。“可桦地前辈的速度或者是招式都没有改变……梅莫林德同学好厉害!” 关于自己温柔过头的后背对任何人随时随地的夸赞,宍户亮只切了一声,便不再看向凡妮莎那边。 而另一边,忍足侑士、向日岳人与泷荻之介的八卦小组合,则是颇有兴趣地谈论着:“原来迹部的排斥并不是针对她本人的。” “泷,你是什么意思啊?”不太与女孩交流的向日岳人非常直爽地问出自己的疑惑。 忍足侑士不由地叹了一声:“岳人,梅莫林德参加了文艺社,而不是女网部。” 这时向日岳人恍然大悟,以迹部景吾那惜才的个性,知道了凡妮莎并没有参加女网部,的确会有恨铁不成钢的不悦,但同时凡妮莎的能力又让他无法厌恶:“这的确是迹部会做出的事呢!” 这一边都背着迹部景吾讨论着,那一边偷懒醒来的芥川慈郎则顶着一头绵羊般的卷发,在看到凡妮莎成功地接住桦地崇弘的球并回击过去,赢得一球之后,便马上亮起了双眼,蹦跳过去:“哇!我也要跟她打!桦地,让我来吧!” 然而这边忽然被打断动作的桦地崇弘还没有回答,那边迹部景吾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要是觉得无聊就来跟本大爷打,慈郎!” 全网球部也就只有迹部景吾能阻止得了芥川慈郎黏性十足的兴致,只见芥川慈郎马上就抿起嘴耷拉下眉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却还是听话地走向迹部景吾。而那边抱着双臂的网球部长则微微抬头,先看向桦地崇弘,微微点头,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凡妮莎:“梅莫林德,你今天的训练时间到了。” 凡妮莎已然出了不少汗,马尾的发梢都有些黏在了裸露的肩膀上,但她气息还算平稳,执着球拍站在离迹部景吾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迹部同学,你知道吗?你很像我的爸爸。” 作为网球部部长以及学生会会长,迹部景吾的性格里的确有习惯照顾自己认同的人的成分,但凡妮莎的的确确是头一次直接在迹部景吾面前戳穿的,并且还将十五岁的男孩和自己父亲相比。 别说瞬间阴沉下脸的迹部景吾,就会平时永远臭着脸的宍户亮,以及一本正经的日吉若,也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闭嘴!”迹部景吾厉声喝道,“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赶紧给我回去!” 面对迹部景吾的气急败坏,以向日岳人为首的正选便笑得更加张狂了,连带着凡妮莎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迹部同学,我觉得我还可以和发球机练一下。” “凡妮莎·梅莫林德,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 追-更:npo18.com (woo18.vip) 十四很像我的爸爸 十四 很像我的爸爸 凡妮莎不喜欢和人争论,尤其是在没有必要争论的话题上纠缠,换做其他人,也许会对迹部景吾的态度表露反感,但凡妮莎并不介意自己是多练习一会儿还是马上就离开,况且逗弄迹部景吾就足够让她心情愉悦了,便按照他的话离开了网球俱乐部。 当然,她也没有直接回家,在俱乐部里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便往下一个地点去。 迎接凡妮莎的是青学网球部的那群男孩,他们看到凡妮莎学习网球的动态后便饶有兴致地要约她出来练一练——当然,其中要除去不苟言笑,也不爱凑热闹的手冢国光,说自己正好有事的乾贞治,习惯独自加练的海堂薰,以及要帮店里生意的河村隆。 与迹部景吾所常去的网球俱乐部不同,青学的男孩们将凡妮莎约在街头网球场,当凡妮莎到达的时候,那儿除了几个青学男孩之外,还有其他的人使用着网球场。 凡妮莎不太在意,瞧见了熟悉的面孔后便拉紧了网球包带快快向那跑去,菊丸英二少见地与桃城武练习着单打,跳得极高的他第一个发现凡妮莎的靠近,直接将桃城武打来的网球接住并拿在手里,然后挥动着球拍与凡妮莎打着招呼:“嘿,凡妮莎!这里这里!” 虽然他们并没见几次面,但网上的交流已然让他们熟稔到可以互相称呼名字。菊丸英二这么一出声,其他人也都停下了动作,朝女孩那看去。 跑来的女孩将高马尾放下,斜斜编成蜈蚣辫搭在右肩上,穿着一身清爽的浅蓝休闲服更加快了脚步跑到他们之间:“嘿,打断你们练习了吗?” 大石秀一郎摇摇头:“没事的,我们只是在热身。” 凡妮莎看着他们微微出了点的汗,抿了抿嘴,说道:“等会儿请你们吃冰棒吧!” 似乎是被晒得脸颊有些发红的桃城武哈哈笑了两声:“那可太好了!” 连不二周助也加深了微笑摇摇头:“如果有芥末味的冰棒就好了!” 虽然在寿司店就知道不二周助的奇怪口味,但再次听到,还是忍不住露出哭笑不得表情的凡妮莎听到了一声美式口音的英语嘟囔,一时便下意识地往那发声处看——那是一个身形较小,戴着白色网球帽的男孩,正站在桃城武与菊丸英二之间,显然是凡妮莎没有见过的人。 不二周助察觉到凡妮莎目光的转移,便不再故意继续芥末这个话题,转而介绍着这位凡妮莎不认识的男孩:“这是网球部新入部的成员,越前龙马,也是从美国回来的……他刚刚是在骂我吗?” 如此和凡妮莎介绍着,不二周助却忽然直起唇线,一边问着凡妮莎,一边微微低头看向那带着白帽的男孩。越前龙马。那男孩似乎还对自己这些新伙伴不太熟悉,对于不二周助虽未睁开眼,但却柔中带刀的瞪视,只是撇开头来,露出一副不自在的模样。 这让凡妮莎想起了她的小弟弟达米安,头回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硬要做出不悦的表情,却在对上凡妮莎目光时撇开头去。这便让凡妮莎忍不住用英语主动向他打着招呼:“你好呀越前君,我是凡妮莎·梅莫林德。” 越前龙马向她看来,当他抬起头时,那双琥珀色的猫眼直直望向凡妮莎,让她再一次想起了达米安,笑容里不由地多了一份亲昵与兴致。 但这却让越前龙马再一次扭过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当作问好,便不再说话。 菊丸英二可没感觉到凡妮莎对越前龙马态度的特殊,只兴趣勃勃地在看到凡妮莎的网球包后蹿腾着凡妮莎与自己对打。凡妮莎自然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菊丸英二显然是与桦地崇弘截然不同的网球选手,平时打闹时就足够灵活也跳得极高,打网球时肯定更加厉害了! 凡妮莎立马答应下来,但也没有过于较真,就着自己的休闲服与球鞋便与菊丸英二站在球场两边,也更是顺着菊丸英二的话作为发球方。与桦地崇弘打球的手感消失得差不多,她也觉得正好,毕竟她也想试试新学会的网球技巧——凡妮莎的风格一下便开始灵活起来,当然,作为初学者的她自然是打不过没有刻意放水,且在技巧型网球上钻研颇深的正选选手。但同时这群男孩都知道凡妮莎不过从开学前才学起,能和菊丸英二对打到这种程度已然是极其有天赋了的。 就连不二周助也在一旁正经着神情,微微摸着下巴说道:“乾怕是要后悔没有过来了。” 虽然凡妮莎的天赋让他们感到惊讶,但他们也很明显地看出凡妮莎的体力不足,便只是在叁局之后停了下来。 那边桃城武与越前龙马对练,不二周助与大石秀一郎则在凡妮莎这边观战——当然,也有球场不够的原因。大石秀一郎贴心地为菊丸英二递过毛巾,而给凡妮莎的是干净的纸巾,然后忍不住鼓起掌道:“初学者就能和英二对招,很厉害呢!” 不二周助也点点头:“凡妮莎,你真的很有天赋……对了,我知道冰帝的女网部实力很不错,你有申请入部吗?” 菊丸英二也在一旁附和:“对啊对啊,指不定以后你能和我们青学比赛呢!” 刚擦完汗的凡妮莎双颊通红,却露出了一脸无奈的神情:“你们网球选手还真是差不太多呢,都喊我加入网球部。” “都?”不二周助稍稍疑惑,“还有谁这么说吗?” 凡妮莎点了点头,一边往越前龙马与桃城武那处的球场走近几步,一边回答道:“迹部同学——嗯,他的全名是迹部景吾。” “原来是迹部君啊……” “那就难怪了,这的确是迹部的性格呢!” “哇哇凡妮莎,要小心迹部啊,他可不会对女孩子温柔的!” 大石秀一郎、不二周助以及菊丸英二像是配合好了般接连说道,凡妮莎再想起迹部景吾听到自己用爸爸来比喻他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连你们也知道他的个性啊?” 他们齐齐站在球场边,看着里边比分相近的练习赛,就着迹部景吾这个人开始询问着凡妮莎的近况:“冰帝网球部是青学最有实力的对手之一,去年也是东京都大赛的冠军……这其间迹部不仅是位优秀的网球选手,也是实力强劲的领导者呢。”不二周助在询问之前先向凡妮莎介绍着他们之间的渊源,随后便问道,“凡妮莎是参加了学生会吗?我记得迹部也是学生会会长。” 凡妮莎摇了摇头:“我加入的是文艺社哦,也就是回家社。”女孩对此还展颜一笑,“迹部同学和我在同一家网球俱乐部练习,所以认识了。他也是希望我能加入女网部。” “那你为什么不参加啊?”菊丸英二有些疑惑,“冰帝的女网部很强的!” 凡妮莎微微皱眉思考了片刻,对于青学男孩们偏向关心的询问,决定换一种回答方式:“因为我喜欢打网球,但不一定要比赛啊。” 十五奇怪的态度 十五 奇怪的态度 桃城武与越前龙马似乎都没太认真,当比分到达六比六平局的时候,他们便停了下来。桃城武拿自己的衬衫擦着汗,而越前龙马则依旧顶着帽子,在大石秀一郎递过毛巾时低低地道了声谢。 他们说是出来练习,但实际上来与新朋友凡妮莎会面的成分更多一些,于是当街头球场只剩桃城武与越前龙马刚用过的场地还空着的时候,他们便提议去逛一逛。 “你们饿了吗?想吃冰的还是主食?”凡妮莎还记得自己的请客,连忙开口问道。 菊丸英二想要冰淇淋,大石秀一郎和不二周助倒是都可以,桃城武觉得附近的汉堡店就不错,只有越前龙马压了压帽檐,显得有些不合群:“既然不打球那我就回家了。” 越前龙马背着网球包刚要走,那边桃城武和菊丸英二立马便一人一边手臂地拉住男孩:“不行越前,你不能走!凡妮莎请客你一定要去!” “为什么?”越前龙马毫不留情地反问道,的的确确把这两人给问倒了,毕竟越前龙马又不像他们,从亚久津仁手中帮助了她,还成为了好友,第一次见面没说过几句话,想要离开也是正常的事情。 于是没有人能回答得上来,只好凡妮莎亲自出马:“越前君这样好吗?毕竟大家还是队员——只是去便利店买个冰棒,很快的。” 如果韦恩家的几人在这,便能看出这完全是凡妮莎对付达米安时的做法,先是做小小的威胁,然后再哄一哄,至于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已经答应了。 凡妮莎对越前龙马耍赖皮,其他男孩倒也乐见其成。 ——越前龙马被桃城武与大石秀一郎夹在中间,缩着肩膀坐在甜品店的沙发椅上,笑意满满的服务员端来一大盘花式缤纷的甜点:“请慢用!” 原本还吊着一双不悦猫眼的越前龙马在看到葡萄味的冰淇淋球后,便也慢慢缓和了神情,在两个活跃气氛的队员的吆喝下,也抄起了甜品勺——他喜欢葡萄味芬达,也是不二周助告诉凡妮莎的小秘密。 不二周助也的确对凡妮莎的态度感到稍稍好奇,总不可能是对越前龙马一见钟情了吧? 凡妮莎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连越前龙马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不二周助这种略显故意的玩笑感到无语:“越前同学还是个孩子呢!不二你怎么会这么想!”凡妮莎非常认真地给予最郑重的反应,“越前同学很像我的小弟弟达米安,虽然刚遇到达米安的时候他比越前同学还要矮呢!” 青春期的男孩总不喜欢别人说他的身高,听到凡妮莎的话后便立马反应道:“还差得远呢!”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指的是身高还是其它,但却又让凡妮莎忍不住笑了笑: “这样也很像达米安!” 对于凡妮莎的反应,所有人都没说什么,他们知道凡妮莎现在是一个人在东京独居,就连想反驳些什么的越前龙马也被自己的前辈捏了捏大腿制止住了出口的话。 但没人回复却也有些刻意,于是体贴的大石秀一郎便马上开口道:“下周就是东京都大赛的分区预赛了,凡妮莎你要来看吗?” 这么说着,努力吃着香蕉船的菊丸英二便含含糊糊地开口道:“凡妮莎你一定要来!桃城和越前这次打双打哦!” 凡妮莎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还未深入接触网球的她对双打这种无比考验配合性的类型感兴趣极了,立马亮起双眼,努力地点着头。 上学的生活是这般的乏味无趣,文艺社的论文总是那么简单,凡妮莎在闲暇的时候总是一次性写完一个月的分量,储藏在那里慢慢发上去。读书也不难,在习惯了日式教学之后,凡妮莎就轻松地将成绩稳定在前五名——为什么不争第一?因为迹部景吾是叁年级,但凡妮莎又不愿意为了追赶迹部景吾而去跳级,既然同年级里没有她要比较的目标,那年段前五和第一也并没什么差别。 与温蒂和小B玩耍的确算是平淡日常里最快乐的事情了,但再快乐倒也没有看别人打网球精彩,尤其是看着朋友用无厘头的双打方式赢得比赛,却还要被教练罚跪在现场,惹得凡妮莎在宽大的帽檐底下咯吱咯吱地笑着,直后悔自己没有将摄像机带来。 她坐在观众席上,并没有明确地同他们说自己来了,只远远地将桃城武与越前龙马罚跪的景象拍了下来,发给了不二周助。于是她很快便看见球场上的不二周助向着自己这边挥了挥手。 青学网球部打败玉林中学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马上要对战的不动峰却让青学稍稍有些疑惑。 这时凡妮莎已经进入了青学男孩之间,休息时间,就是一丝不苟的手冢国光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挡凡妮莎的入内,更何况手冢国光也不排斥孤身一人来东京上学,却依旧保持着开朗性格的凡妮莎。 于是凡妮莎便也歪着头,听着乾贞治说起不动峰最有名的暴力事件——“那会很危险吗?和他们比赛。”凡妮莎微微皱着眉头,这般问道。 “这是在球场上,可不是学校里,不会出事的。”不二周助微笑着安抚凡妮莎的担心。 其他人也连声应道,就连手冢国光也点了点头:“不会大意的!” 话是这么说了,这就像是每次布鲁斯带着家里的小蝙蝠出去夜巡一样,总会说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但每每回家都是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而这样的情形同样发生在异时空的网球场上,明明只是打网球而已,第一组上场的双打便已然受了伤——拿起网球拍便像变了个人那样,充满了旺盛的精力与胜利的渴望的河村隆,为了掩护即将要被波动球击中的不二周助,而手臂受伤。 ——好奇怪!凡妮莎紧抿着嘴,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球场上,一边却忍不住揪紧了自己的裙摆。 好在菊丸英二与大石秀一郎的黄金组合平安地赢得了第二场双打,凡妮莎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好不容易被精彩球赛吸引的注意力却蓦然被倾盆而下的大雨打断,球场与观众席内的所有人都在仓皇逃窜,而凡妮莎却在雨幕中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在朦胧的世界里看向同样还站在球场里,被队员大声喊着名字的海堂薰与神尾明——网球真的这么重要吗? ——即使会伤害到自己? 追-更:po18vip.cloud (woo18.vip) 十六趋利避讳 十六 趋利避讳 凡妮莎的肩头裙摆,以及帽檐遮不住的发梢都沾上了密密的水珠,正以极快的速度在布料上晕出许多湿痕。 刚获得胜利的菊丸英二发来短信,让她到建筑内避一避雨,但凡妮莎却拒绝了好心的提议。 她对于负面情绪的感知只有百分之二十,甚至更少,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母亲的祝福与亲人的保护,但同时也有她自己会趋利避害的因素在其中。就像野兽对危险的敏锐嗅觉,凡妮莎会像能力还不够的野兽去避开危险那样,躲开一切会让自己产生负面情绪是事物。 她心里知道自己来到日本是为了像个正常人一样体会到负面情绪,但同时她的感性却又阻止她遵循脑海里的认知。凡妮莎现在还能留在球场上,已经是足够努力地在与自己的本能抗争,她不愿意再靠近那群活力满满却又付出过多的男孩,至少不是现在。 海堂薰和神尾明的比赛还在继续,凡妮莎在内心挣扎过片刻后,还是选择站在观众席再远一些的地方,望着球场里节奏极快,难分难解的比赛。 在青学的这帮男生里,比起总是冷着一副面孔,少言寡语的手冢国光来说,反倒是海堂薰更让凡妮莎觉得疏远。并不能说海堂薰是个不好的人,凡妮莎可以感觉到海堂薰内心的柔软与善良,但同时他外放的阴沉与孤僻依旧让凡妮莎不愿主动接近——尤其像现在场上的海堂薰这般,暴烈的脾气,因为找不到反击的突破口而心急,甚至做出几乎要伤害自己举动的行为,这便更让凡妮莎感到不敢靠近。 但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被龙崎教练训斥提醒过的海堂薰找到了自己节奏,化被动为主动,终于还是得到了这场单打的胜利。 凡妮莎真心地祝贺着海堂薰与青学,他们只需要下一场单打获得胜利,单打一便不用上场就能取得预选赛的胜利——单打二安排了越前龙马。 中学一年级的男孩,从美国归来,破例在所有一年生都还在捡球的时候便成为了正选队员,他绝对是有足够能力的。 但经过前叁场的比赛,不动峰选手的能力也真正展现出来,除去那不知真相的暴力事件,不动峰的网球部也的确强劲,而现在就是看越前龙马的能力到底足不足以为青学赢得预选赛的时候了。 与越前龙马对上的是喜欢碎碎念的中分黑发男孩,他拿着球拍一边走进场地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的模样让人有些轻敌,但当他用侧旋发球反击了越前龙马的外旋发球时,所有人便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敌手。 然而情况不仅仅只是不好对付那么简单,还只能算是初学者的凡妮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接球的越前龙马动作略显僵硬,下一刻球拍便跟着黄色小球一起脱手而出,旋转着直直砸向球网柱子。然后只听得铿锵的一声巨响,那球拍竟被撞断,还飞旋着朝越前龙马的方向去。 “越前!” 不少人提声喊着男孩的名字,只看见男孩身体微微僵硬,但却努力侧过身,避开直面飞来的球拍,但却依旧在众人惊恐与担心的目光下被球拍伤到。 ——比赛不得不暂停下来,球拍的尖锐处划伤了越前龙马的左眼皮,只差一些些怕就要伤害到眼球。 习惯性照顾别人的大石秀一郎叫停越前龙马还想继续比赛的念头,要他立马出发去医院治疗。但越前龙马却只是叫着相处较好的桃城武将自己包里的备用球拍拿出来,坚持着要上场的决心。 凡妮莎也忍不住走到了离青学场地更近的观众席那,目光在人群众多中一同投向被围着的受伤男孩——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热爱才能让一个人在受伤流血的情况下继续坚持下去?像是布鲁斯保护着哥谭,超人每天绕着全地球飞行那般? 凡妮莎几乎是想拔腿离开,特别是看到越前龙马被纱布贴着左眼,却依旧拿着球拍走上场时,她管不了接下来的比赛是多么地令人激动或是如何,压低了帽檐便快快地转身离去,走出喧闹的观众席。 雨后清新的空气与安静的环境都让凡妮莎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她并没有打算直接离开,毕竟也已经和他们说好了,如果胜利便一起去吃一顿庆功宴。凡妮莎并不怀疑他们获胜的可能性,但也许这获胜的过程便不需要那么详细地知晓。 凡妮莎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噼里啪啦地投了不少硬币进去,然后几乎把每种饮料都点过去一遍。然后随着饮料瓶掉到出货口的哐当声音,凡妮莎不由地比较起两个世界,自己身边人受伤的原因。 虽然她经常会故意装作睡觉而逃避去遇上布鲁斯他们夜巡归来受伤的模样,但她心里很清楚,无论是哥谭还是美国,甚至于地球,都不再是安全而平静的居住地。无论是超级英雄的诞生吸引来外星生物,还是反派的存在造就了超级英雄,无可否认的是那个世界需要超级英雄。而超级英雄注定只能由少数人承担,于是更大的伤痛也只能由这些少数人来承受,这是无法避免的,或者说是命运使然。 但凡妮莎感觉得出来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没有外星生物,没有会在城市里安装炸弹或是释放毒气的反派,她的身边也只是一群还在上学的孩子,大多数人可能会遇到最坏的事情也许是考试不及格被留堂、睡迟了赶不上巴士,或是零花钱不够买最新出的漫画周刊。 可他们还是会受伤——因为网球。 仅仅只是东京都大赛的分区预选赛,河村隆与越前龙马便接连受伤。 她忽然想起迹部景吾对自己的态度,他大概也是那种为了网球、为了胜利而不顾身体的人,正因为他们热爱网球到这种程度,所以看到自己这样有着天赋却又不愿意善用、不愿展示的人,才会对自己展露出坏脾气来。 难以理解的情感——凡妮莎这样想道。 十七迷惑 十七 迷惑 就算难以理解,凡妮莎也估摸着时间拎着一大袋饮料走回球场,她没有再去观众席,而是和不二周助发了个消息后直接去到青学的休息场地。 贴心的大石秀一郎连忙过来帮着拎起塑料袋,而菊丸英二则是蹦跳着问凡妮莎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比赛。 “有啊!英二真的很像杂技团演员,光是看你接球就有够费劲了。”凡妮莎十分捧场地夸赞着菊丸英二的舞蹈式击球,从袋子里掏出了苹果汽水递给了虽说开心,但依旧有些疲累的菊丸英二。 菊丸英二非常开心地收了下来,但马上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了芬达汽水递给了坐在一旁休息的越前龙马。 乾贞治端着笔记本走来:“车子已经到了。” “你们要去哪里吗?”凡妮莎看着纷纷拎起背包的男孩,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由乾贞治来回答,他推了推眼镜:“我们要带越前去医院治疗一下眼镜,梅莫林德,你也一起吧,越前这边结束后一起把河村接回来。” 凡妮莎没有理由拒绝,便应了下来,获得了胜利的男孩们此刻就算受着伤,但依旧洋溢着令人展颜的快乐,即使是车上还有一名伤员,凡妮莎也倒不怎么觉得不适。 到医院里时河村隆早就处理好手臂的伤势,从短信中得到胜利消息的他一看见队员们就上前来迎接祝贺。随后越前龙马也被簇拥着去到诊室里,被医生质疑这这个伤势如何会是打网球造成的之后,便得出没什么大碍,并没有伤到视力的结果。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胜利与平安的结果都让大家欢喜着,再次去到河村隆家的寿司店里庆祝。 这时乾贞治才在餐桌上向凡妮莎问道:“越前比赛的时候,我好像没在观众席上看到你。” 正吃着手卷的凡妮莎愣了愣,目光瞟向似乎没关注自己,但却不由停下手中动作的越前龙马身上片刻,又回到乾贞治身上,吞下了嘴里的食物才后貌似正常地开口回答:“我去买饮料啦,再晚一点就赶不上你们去医院了。” 乾贞治没有再说话,而是马上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反倒是桃城武在一旁搂住越前龙马的脖子,对着凡妮莎和河村隆说道:“饮料什么的晚点买也没关系,越前后面的比赛真的很精彩哦!简直把不动峰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呢!”不顾越前龙马稍显不自在的表情,桃城武拉上菊丸英二一起吹捧着越前龙马,就连不二周助也时不时掺上几句。 这个问题似乎就这样过去了,凡妮莎也眯着碧绿的眼睛朝越前龙马笑着:“我就知道越前同学一定会赢的!” 关于预选赛的话题,在这场庆功宴上反倒是没多提,受伤的河村隆还在做着寿司,反败为胜的海堂薰也沉默地吃着自己喜欢的食物,这群男孩顶多逗弄一下新的同伴越前龙马,之后更多的就是谈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和凡妮莎约定好去彼此学校的学园祭,遇到一样感兴趣的话题便叽里呱啦埋头聊起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越前龙马已经侧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小不点也累了呢!”菊丸英二这样说道,但也贴心地放轻了声音。 河村隆点了点头:“毕竟还受了伤。” 桃城武并不是差不多吃饱了的大多数人,他的嘴里还塞着寿司,但却在看到越前龙马的时候停下继续往嘴里塞的动作,而且忽然从网球包里掏出一支笔,含含糊糊地说道:“那来给越前的眼罩创作一下吧!” 他不算小声的话语并没能吵醒越前龙马,但也引起了大家的瞩目,就连手冢国光也不由地将目光落在桃城武手里的那只马克笔上——在这么快乐的氛围中除了大石秀一郎会妈妈般唠叨几句之外,没人阻止青春期的男孩们对新同伴的笑笑恶作剧,甚至连海堂薰也被桃城武拉着进行艺术创作。 最后还留在餐桌边上的便只有手冢国光,已经画完回来的不二周助,以及噙着淡笑看着那些细细喧闹的凡妮莎。 在对比之下略显平静的相处时,不二周助与手冢国光才开始谈论起网球上的事情,他们不再谈论已经过去的,与玉林中学及不动峰的比赛,而是聊起了接下来将要遇上的队伍。手冢国光与不二周助看起来都是不动声色,能将情感隐藏得较好的人,但当凡妮莎从他们口中听到圣鲁道夫这个名字时,她便感觉到不二周助情绪上的变化。 这让凡妮莎的目光从那群互相打趣推搡的男孩身上完全挪开,转而看向不二周助那边。 她没有说话,都能不二周助却很快地感受到她的目光,仿佛刚才难以掩藏的失落与伤心只是错觉,反倒是他先开口去问向凡妮莎:“凡妮莎,你还好吗?” 这句话听起来真像是凡妮莎出了什么大事一般,但实际上凡妮莎还在微笑,不过是微笑的幅度比以往要小上一些罢了。 但不二周助是个十分细心的人,他的细心之处在于他既能感知到朋友的情绪变化,同时又能用适当的话语去询问并安抚到对方。不二周助所知道的凡妮莎有着不知原由的快乐,虽然她看上去并不用担心金钱与生活,但她不过中学二年级便独自在异地他乡读书,虽然她有意无意地强调着自己是被家人宠爱的,但事实上除了最初见到的那个成年男人之外,他们再没见过任何与凡妮莎有关的长辈。 但她的快乐又是不可忽视,无法否认的,因为当他们看到快乐的凡妮莎时,自己的快乐也会被调动起来。这显得非常矛盾,既违背了常理上他们所认知的状态,但同时在感性上又觉得这样是好的,无论是作为凡妮莎的朋友,还是作为一个享受着被凡妮莎调动起快乐的人。 而作为既享受着与凡妮莎相处时的快乐,又能清晰地认知到这源于何处的不二周助,便是会更加关注凡妮莎的——就像此刻,凡妮莎不过是在笑容中微微掺杂着迷惑与不安时,不二周助就会直接开口问道。 因为凡妮莎不擅长说谎,也不会对朋友说谎,于是她只犹豫了片刻,看着那边的男孩都还没结束恶作剧后,便轻声回答道:“我其实有点搞不懂,为什么会为了一项喜欢的运动而不顾身体?” 十八感情的排序 十八 感情的排序 “为什么会为了一项喜欢的运动而不顾身体?” 不二周助与手冢国光的神情都因为这个问题而凝滞了片刻,但比起被质疑的不悦,此时的沉默更像是被反问后的自我思考。说到底他们不过只是十五岁的中学叁年级男孩,遇到过最成功的事情是赢得比赛,最挫败的就是输给对手,正是因为他们将网球看得无比重要,所以他们将为了网球付出的一切都当做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然而在凡妮莎问起来的时候,他们才措手不及又无比真实地意识到——也许在旁人看来,一群中学生为了一场球赛的胜利而受伤流血,的确就是当时治疗越前龙马的医生所反应的那样,怎么可能? 但这些都是客观而理性的论述,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客观理性的,就像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以及这个房间里的所有男孩,即使在凡妮莎的问题中知晓自己的行为令人惊讶,但如果还有下一次,他们依旧会做同样的选择。 手冢国光与不二周助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在短暂的沉默后恢复了温柔又带点神秘的笑容,他有时对待凡妮莎就像对待一个小妹妹一般,话语里总会带着教导般的轻柔:“因为这个问题的重点并不是运动,而是喜欢。” 凡妮莎抿了抿嘴,她的笑容几乎完全消失了,只剩下脸上无比的困惑,以及困惑之后大概连本人都没有理清的失落。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皱着眉低下头去。 她的反应倒是让不二周助显得不知所措,哄人他倒也不是不擅长,只是凡妮莎和那些会在自己面前哭的人不同,轻易地去哄慰总觉得有些不合情理。于是在不二周助的无助之下,只好让手冢国光来生硬地劝慰几句:“梅莫林德,你其实知道不二的意思,但是你理解不了,这就是让你困扰的地方吗?” 明明是开解的话语,却被手冢国光用审问犯人的语气般问出来,一时间不二周助下意识想做个补救,但却看到凡妮莎从失落转为有些羞愧的神情。 不二周助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再一次认识到凡妮莎是如何开朗而天真世事的女孩。于是他接着开口道:“其实不管对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东西,或是一项运动,一个理念,最重要的是你内心对它抱有的情感。喜欢一个人,或是喜欢一件事物,你的感情不会因为对方的变化而变化的。” 这边还在向凡妮莎解释着,那边一群人已经结束了绘画,纷纷跑了过来,正正好听到了不二周助的后半句话。 “怎么了不二,你在和凡妮莎讲什么大道理啊?”作为不二周助同班同学的菊丸英二快快地开口问道。 “对啊!”桃城武也凑热闹般地开口,趴在大石秀一郎和海堂薰的肩膀之间,探过头来,有些恶趣味地打笑道,“我刚刚听到不二你说什么喜欢的,是要和凡妮莎表白了吗?” 一旁的大石秀一郎连忙开口补救着:“桃城你不要乱说,这样梅莫林德会困扰的,不好意思梅莫林德,桃城就是这样口无遮拦……” 刚恶作剧过越前龙马的男孩们意犹未尽,继续来和凡妮莎他们打闹,最后还是手冢国光冷着脸叫停了他们,才让不二周助有解释的机会:“正好你们都凑过来了,那么也回答一下凡妮莎的问题吧。” “为什么我们会为了网球而不顾身体的损伤呢?” “因为我喜欢打网球啊!”菊丸英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凡妮莎便皱紧了眉头,马上便反驳道:“我也喜欢看书,但我觉得为了书而损伤到自己不太值得。” 菊丸英二也抿起嘴来,一半是疑惑,一半是被否定的不悦。 但马上乾贞治就平静地开口打破尴尬的氛围:“据资料显示,梅莫林德你喜欢看书的可能性是百分八十叁点七,喜爱看书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叁十九点五。” “有什么区别吗?” 桃城武搂住了菊丸英二的肩膀,回答凡妮莎:“我每天都要吃学校的炒面面包,只要食堂有开门我就一定要吃到,但是如果有网球赛,或是有厉害的对手出现,那么炒面面包也是要排到后面的。” 凡妮莎像是渐渐领悟到了什么,眉头微微松开,但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可……这个比喻……” 凡妮莎似乎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于是不二周助便引导着凡妮莎:“如果拿我在意的人和网球相比,我当然还是会选择我在意的人,可在这之后,网球就是我第二重视、热爱的东西,为了第二喜爱的事物,只是受点伤不算什么。” 在不二周助的话之后,凡妮莎沉默了片刻,那时寿司店的包间里就像空无一人般,甚至能听到越前龙马呼吸间细微的鼾声。 好一会儿,凡妮莎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我好像知道了……第二喜爱的事物吗?” 听上去像是自言自语的重复让这句话的主人不二周助忍俊不禁,又有些无奈:“凡妮莎,这算是一个比喻,真正的喜爱是很难用第一第二来排序的。” 凡妮莎疑惑的神情才让菊丸英二的不悦消失,他消气得很快,尤其是发现一样新事物时,马上便会把刚刚微不足道的小事抛到脑后:“喜欢没有第一第二,但是有重要和更重要。新款的牙膏上市我当然很想买,但是我肯定要把网球的训练完成,但是如果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以家里为先的!” 这样将原本人类生来的本能用话语描述出来实在是有些奇怪,但更奇怪的是凡妮莎像是恍然大悟的反应,就仿佛她是第一次知晓感情的区别与重要。这让菊丸英二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凡妮莎,你好像动漫里的主角,到人类世界来学习感情哦!” 然而这样一句打趣般的感叹,却让凡妮莎看向菊丸英二,面色稍稍一变,眼神左右漂移了好几下,才给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 “不……不是吧?!” 首-发:po18g.com (woo15.com) 十九巧合 十九 巧合 当然,关于凡妮莎是不是动漫女主角,或是来到日本读书是否为了学习感情的问题,当事人自然是没有回答的,毕竟这种事情比为了打网球而受伤更不符合常理,像是菊丸英二或者桃城武他们只当做是个玩笑,剩下几个心思细腻的人心里也多少有了回答。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凡妮莎的事情,他们即使作为朋友,能提供的也只有像今天这样的帮助,几句感叹后大家也都不会再提起,结束进食后便各自去向自己下一个目的地。 有几个成员是要回家的,比如回家换衣服训练的海堂薰,比如不二周助和手冢国光,比如越前龙马。但巧合的是,当几人在地铁里分散开的时候,凡妮莎却发现自己和手冢国光走向了同一列车。 “手冢同学,你也住在那里吗?”当凡妮莎与手冢国光在相邻的两扇地铁门前等待,而这趟地铁开往的住宅区只有凡妮莎现在居住的那里时,她才意识到,可能他们会是邻居。 于是凡妮莎没有犹豫,走到了手冢国光旁边,将自己家所在的区域告诉了手冢国光——手冢国光点了点头,正正好地铁停下,两人一起走进了车厢内。 双休日的地铁里不太拥挤,但这个车厢的座位也就只剩下一人份,手冢国光自然是让给了凡妮莎,明显的外国长相,又长得十分漂亮的女孩在车厢内乘客们隐晦的目光中坐了下来,毫不在意地甜甜朝手冢国光一笑:“谢谢你,手冢同学。” 手冢国光总是站直着身体,像一棵无比挺拔而坚定的松柏般,隐隐又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此时他就站在凡妮莎面前,右臂高举握着扶杆,听到凡妮莎的道谢后垂下眼帘,居高临下地用棕黑色的丹凤眼看向她——从凡妮莎这个角度看去,视线正正好不受到镜片的阻挡,直直对上男孩那双平静的双眼。棕黑的瞳色让他看起来冷淡极了,可从下至上却更加深了他眼尾的弧度,上扬着隐隐有种轻佻的错觉。 但当手冢国光向她的感谢点头示意时,镜片再次掩盖了与他气质不相符的眼睛弧度,忍不住让凡妮莎再次轻叹一声:“手冢同学的眼睛可真好看呢!” 当然,手冢国光自然是不会回应这样的话语,他只直直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车厢玻璃,仿佛黑黝黝的隧道壁上有什么网球秘籍般。而凡妮莎也没期待这种性格的手冢国光会回应自己什么,很快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刷新着好友们的动态。 凡妮莎是有些累了的,虽然她什么也没做,但情绪的波动足以让她在临近傍晚的车厢里摇摇晃晃地差点睡着。若是平时只有她一个人坐地铁,是怎么样都要打起精神的,但今天有手冢国光在身边,虽然不算十分相熟,但却是无比信得过的人,再加上靠近的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略带冰冷却又令人安心的气质,只是收起手机想闭目养神片刻,便快速地陷入将睡未睡的状态里。脑袋前后左右地摇摆着,像个不倒翁一般在到站停车的作用力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右倒去。 在那一瞬间其实凡妮莎已经清醒过来,但她着实来不及控制自己的身体,心里已经想着如何与被自己撞到的人道歉时,肩膀却被一只大手稳稳地扶住——是手冢国光。 他没拉着吊环的左手避免了凡妮莎撞到别人的动作,一双眼直直地对上凡妮莎还带着些迷糊的碧绿眼睛:“不要大意。” 凡妮莎愣了愣,借着手冢国光的力道坐直了身体:“啊……谢谢你,手冢同学。” 这只是回家路上的一段小插曲,凡妮莎对比较熟悉的朋友总是那么直接,而手冢国光在网球训练与学业以外的事情都相反得好说话,一人道谢一人点头后便没了下文。 因为更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了,当他俩在同一站下了车,从同一个地铁口离开,在凡妮莎说了好几次‘真巧’之后,最终站在同一条街道,相邻两栋洋房门前时,两人才知道‘天大的巧合’该怎么写。 这时就连手冢国光的神色都不由地变了变,被放出院子里玩耍的温蒂似乎知道主人的靠近,隔着门吠叫了几声,才将定在房前的两人叫回神来。 凡妮莎打开了院子门,将温蒂放了出来,随后才恢复了正常的微笑,向手冢国光说道:“这还真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和手冢同学成为邻居呢!” 凡妮莎这样说着,还没等手冢国光想出怎么回答,自己那边的房门也被打开了来:“国光,你回来啦……这位是?”走出来的是一位穿着家居服的温柔女性,与手冢国光站在一起齐齐看过来时,那相似的秀气眉眼一看便知道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 于是凡妮莎先行以日本人的礼仪鞠了个躬,微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凡妮莎·梅莫林德,是手冢同学的朋友。” “啊,原来是国光的朋友,我是国光的妈妈。” 名为手冢彩菜的温柔女性在得知凡妮莎独自一人居住在东京上学时,也顾不上去思考对方作为邻居没有互相打招呼的事情,只热情地邀请着她来家里吃晚饭。盛情难却,凡妮莎只好给钟点工发了个消息,从家中带了点小礼物便去到手冢家里拜访。 比起手冢国光万事不惊的性格,手冢彩菜便显得柔软许多,也有着比较强烈的情绪波动,尤其是在凡妮莎将布鲁斯的表面身份说给对方听时,感情丰沛的女性似乎已经自我脑补了许多:“我爸爸的工作有些忙,平时还有很多应酬,两个哥哥都有自己的工作,两个弟弟也还在上学。” “那你妈妈呢?” “……”凡妮莎沉默了片刻,坐在一旁似乎在认真看着新闻的手冢国光敏锐地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的确,他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网球部的成员们平时也会偶尔提起凡妮莎在网上发表的动态,但他却从来没听说过凡妮莎母亲的事情。 “妈妈她……在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这是比他们讨论起喜爱时更加深刻的负面情绪,但十分奇怪的是,即使凡妮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悲伤的气息,但她的嘴角却还是微微带着笑容的,话语的音调也没什么变化,柔软又清脆,仿佛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悲伤着说出这个事情。 比起手冢国光知晓了对方似乎不太擅长处理,或是不太理解负面情绪的情况,手冢彩菜便直接将凡妮莎的表现当做是在故作坚强,母爱泛滥地对凡妮莎说道:“孩子,既然你是国光的朋友,又住在隔壁,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吃饭,相信爸爸和爷爷都会喜欢你的!” —————————————— 首-发:rousewu1.com (woo17.com) 二十东京都大赛 二十 东京都大赛 虽然只是在隔壁房子,但晚饭后手冢国光还是按照母亲的嘱咐将凡妮莎送到了她家门前。被丰盛款待了的女孩显得高兴极了,虽然两家建筑之间只隔了几十步路,但却几乎要蹦跳起来,到了家门前还没等手冢国光开口告别,凡妮莎便无比快活地说道:“谢谢你手冢同学,今天过得很开心呢!” 手冢国光似乎因为凡妮莎那样明媚的笑容愣了愣,随后才点头,低低地应道:“没事。” 凡妮莎笑得更加欢快,她背过手去,转身直面着手冢国光,方才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彩菜阿姨真的很温柔呢……这样会打扰到手冢同学吗?” 她此刻有些怯生生的问题同方才的愉悦模样截然不同,她不太适合这样的神情,手冢国光望着凡妮莎仿佛调皮小猫般试探的眼神,心中恍惚地这样想到。 事实上手冢国光清楚,即使是自己的朋友以及邻居,在第一次见面后便定下常来玩的约定也是有些逾越,但同时他也知道他的母亲为何会这样邀请,毕竟凡妮莎真真不适合那样落寞的,或是悲伤的神情:“没关系。”于是他回答道,“妈妈很喜欢你,她有时候在家也会寂寞。” 但即使手冢国光这样说了,凡妮莎也并没有经常去到温柔的邻居家里,毕竟下个月有太多的活动,先不说期末考,光是运动会和修学旅行就需要凡妮莎准备许多东西,况且还有东京东京都大赛的比赛需要她去观看。 而且几次凡妮莎去到手冢宅内,其实都没能见到手冢国光——别说去他家了,就连上下学都没怎么遇见过,网球部的训练开始得早结束得晚,凡妮莎又有些踩点回家社,自然是碰不上了。再加上东京都大赛在即,手冢国光就连双休日都常常要去训练,能遇上的时间便更少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马上到来的东京都大赛,青学与冰帝的比赛时间竟撞在了一起!青学的男孩们是邀请着凡妮莎来观看的,但同时作为冰帝学生的她,也被同班同学铃木菜奈几人邀请着去观看冰帝的比赛。 虽然凡妮莎在网球俱乐部里问过迹部景吾,而后者告诉她自己不会上场,不用过来,但毕竟凡妮莎还是很有集体荣誉感的一个人,不去看一看似乎有些不好。 期中考都没那么重要了,凡妮莎思来想去了好一会儿,才发消息告诉青学的男孩们,她会先去冰帝看两场比赛,然后再来同一场馆里的青学这,看他们与圣鲁道夫的对决。 如此决定的原因也在于当时不二周助与手冢国光对圣鲁道夫的反应,倒不像是面对强敌时的紧迫,反倒让凡妮莎感觉到这其间似乎有不可说的秘密。 这个谜底最后还是迹部景吾给她解答的。凡妮莎自认自己与迹部景吾的关系还算可以,虽然男孩对自己一直表现出恨铁不成钢以及略微嫌弃的态度,但每每网球练习的时候,却还是会前来指导几番,到后面连教练都不怎么出现了,只让迹部家的大少爷做白工。于是决定好东京都大赛的观看顺序后,凡妮莎便和迹部景吾提了一嘴——她只先说了自己会去看第一天上午的比赛。 迹部景吾先是毫不在意地跟她说如果有事不用来看也行,随后却又忍不住问她下午去干什么。凡妮莎不喜欢说谎,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便直接告诉迹部景吾,下午她会去看青学和圣鲁道夫的比赛。 于是迹部景吾皱了皱眉,似乎读懂凡妮莎想知道什么似的,反问道:“你也是去看不二两兄弟比赛的?” 凡妮莎挑了挑眉,对迹部景吾口中说的不二俩兄弟感到疑惑:“不二俩兄弟?” “你不知道?” 凡妮莎顿了顿,回答道:“我之前认识了青学网球部的人,他们邀请我去看比赛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迹部景吾再怎么也装不出不在意的样子,锐利的海蓝色双眼盯着凡妮莎好一会儿,直至凡妮莎再次强调自己这次一定会去看冰帝的比赛时,才开口解答之前的那个疑问:“不二周助有个弟弟叫不二裕太,不二裕太原本也就读青学,但你应该听说过不二周助的天才之名,当不二周助的名声足够响时,不二裕太只能成为天才不二的弟弟。” “所以他去了圣鲁道夫吗?”凡妮莎恍然大悟地问道。 迹部景吾点了点头:“不二裕太去到圣鲁道夫后便一直想打败不二周助,按照圣鲁道夫那个观月初的计划,估计会安排不二兄弟遇上。” “难怪……”凡妮莎忍不住感叹道,“他们的表情那么奇怪。” 这样稍稍了解过事实之后,原本只是想看一场精彩网球比赛的凡妮莎便带着几分好奇,结束了冰帝两场碾压式胜利的网球赛后,准备吃个午饭去到青学与圣鲁道夫的赛场上。 她在上午冰帝所在场馆的附近晃悠着,试图找一家像样的餐厅,却没想到眼里还没看到任何餐馆招牌,自己的名字便被人提声叫起——一听就是迹部景吾。 凡妮莎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容,缓缓地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来的并不仅仅是迹部景吾,还有几乎与迹部景吾形影不离的桦地崇弘,以及经常被人错认为是冰帝网球部副部长的忍足侑士。 ——说着不在意比赛,结果还是来看了。 凡妮莎暗暗腹诽着,但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迹部同学,桦地同学,还有忍足同学,你们也在这里啊!” 凡妮莎装作惊讶的演技着实拙劣,只看见步步走近的迹部景吾带着不堪凝视对方的神情,在普通音量便能听清楚的距离时说道:“要吃午饭跟本大爷来。” 无论是迹部景吾的语气,还是那令人失语的口癖,都注定了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但好在凡妮莎是那个听得懂他话语最深处含义的人,于是只笑了笑,应下了迹部景吾的邀约。 然而迹部景吾只是将她带去了场地分配给球员的休息室,然后神乎其技地在休息室里摆出了一桌子的精致西餐。 “这还真是……”凡妮莎的自我感叹被忍足侑士捕捉到,对上男孩疑惑又带着些打趣的目光,凡妮莎只好接着刚刚的话,“还真是迹部同学的风格呢!” “对了,冰帝下午对战哪所学校啊?” 迹部景吾正吃着牛排,眼睛也不抬地回答道:“不动峰。” 追-更:po18ac.com (woo18.vip) 二十一圣鲁道夫 二十一 圣鲁道夫 虽然去观看这几场比赛,但凡妮莎也并没有太将注意力放到这上面,除了从不二周助他们口中得知将会对战圣鲁道夫以外,凡妮莎基本就是冰帝对上哪个学校就坐在那儿看着碾压式的比赛。于是当她知道冰帝要对上不动峰时,想起河村隆与越前龙马的受伤,一时间便楞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迹部景吾轻轻地瞧了她一眼,敏锐的他察觉出凡妮莎的出神,但却没有出声,反倒是总保持着沉默的忍足侑士在进食其间忽然开口:“梅莫林德同学,你知道不动峰?” 凡妮莎稍稍有些疑惑,她并不认为迹部景吾是这样轻敌的人,但想了想,不动峰先输给青学,并且又是名声不算大的黑马,即使迹部景吾调查过,他的自信也不会让他太把不动峰放在眼里。 但毕竟交情摆在这里,凡妮莎还是稍稍做了提醒:“我看了青学和不动峰的比赛,他们还是蛮有实力的。” 凡妮莎的话便只说到这,不仅仅只是迹部景吾不放在心上,就连忍足侑士听到凡妮莎的话语后,也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只认为他们也许可以去看看下午的比赛。 冰帝的自信是十分正常的,却会传染人的,尤其是迹部景吾理所应当的傲慢,让凡妮莎也不由自主地认为冰帝的球员顶多输上一两场,最终还是胜券在握。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吃过这顿迹部景吾宴请的精致午餐后便各自去往自己的目的地。 当凡妮莎来到青学与圣鲁道夫比赛的球场时,两队的球员早早地就在休息区做准备,平时凡妮莎会习惯跟性格温柔,与自己瞎谈什么都谈得来的不二周助发消息。但此时不二周助的低沉情绪在观众席上便能远远望见,凡妮莎思虑了片刻,选择将消息发给了大石秀一郎。 在观众席上与他们遥遥挥手,并拒绝了去休息区会面的凡妮莎坐了下来,虽然她不太清楚冰帝那边的球员安排,但青学这的却略知一二——也多亏了菊丸英二的活泼,将桃城武与海堂薰这两个对头要组成双打的消息告诉了凡妮莎。她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个几乎对谈不超过叁句就要吵起来的男孩,居然在打球时如此合拍,无比了解对方地为彼此做着补足与后盾——虽然在他们赢了之后还是马上争吵了起来,但也算是可喜可贺! 然而比起第一场桃城武与海堂薰这对临时双打的胜利,青学的黄金双打却遭到了制衡,一度陷入困境之中。只见原本能跳得极高的菊丸英二楞在原地,像是体力耗尽也像是失神那般,只留下大石秀一郎努力地防守着全场,即使最后菊丸英二恢复了过来,也还是以7:6的分数败给了圣鲁道夫。 在两场双打结束之后,凡妮莎更加注意到场上的不二周助,他一点要热身的准备都没有,坐在椅子上目光却投向了圣鲁道夫的休息区。凡妮莎顺着他的目光也往那看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和不二周助相似的面孔。 不二裕太长什么样呢? 没等凡妮莎忍不住去网上搜索,广播里便喊出了两校单打叁的名字——圣鲁道夫的不二裕太,对战青春学园的越前龙马。 这俩兄弟竟没能对上?! 所有人都这样惊讶着,而反应更加激烈的则是从圣鲁道夫休息区走出来的不二裕太。他与不二周助长得并不相似,除了头发的颜色之外,陌生人乍一看是不会认为两人是兄弟的。不二周助总是温柔地笑眯着眼,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但不二裕太则是大睁着目光犀利的双打,大抵是此刻的对手不在预料之内,嘴唇更是紧抿着,浑身散发出浓浓的不悦情绪。 而他的不悦在与不二周助遥遥对谈后更加明显,与越前龙马的比赛中也充斥着攻击性——不仅攻击对方,也伤害着自己。 他使出对自己身体有害的晴空抽杀,试图在与自己哥哥对决前先打败越前龙马,然而武士越前南次郎的儿子却使出了新的技巧,为青学赢下了第二场胜利。 不二裕太往圣鲁道夫去,而凡妮莎看到不二周助作为单打二,已经站起身,遥遥望着自家弟弟的背影,原本柔和的目光也变得无比冰冷。 作为后期加入网球部的不二裕太,教会他晴空抽杀这种招式的人是谁显而易见——不二周助的对手,圣鲁道夫的经理兼军师,观月初。 越是温柔的人在生气时便越是惊人,观月初擅长收集选手的情报再制定计划打败对方,在5-0领先的情况下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愤怒的不二周助却杀人诛心,5-0的落后让观月初认为自己计划成功,并且等待着胜利,而不二周助却在此刻将伪装给观月初看的、符合他情报的表层撕破,露出温柔但实则毫不留情的内里,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地赢得了单打二的比赛,同时也让青春学园成功进入了第二天的比赛。 事后凡妮莎忍不住对不二周助感叹道:“不二……你生气的时候还真是可怕呢!” 这时他们已经各自离开了场馆,不二周助也带着态度软化的不二裕太回家去,凡妮莎在手机上与不二周助这样发着消息,而不二周助则是回应着她:“我没有生气哦,”甚至附带了一张微笑的小熊表情,“我知道想让观月初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凡妮莎不也是这样想的吗?即使为了心爱的网球,但保护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听上去让人并不满意,但又不得不认同的答案让凡妮莎在温蒂身边沉默了小半晌,好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再提起这话题招惹不二周助,转而问他关于下个月修学旅行的事情。 “青学好像也是下个月修学旅行吧,你知道会去哪吗?” 手机屏幕上顿了顿后才跳出新消息:“可能是去北海道或者名古屋泡温泉,然后还有烟火大会。” “北海道啊……”凡妮莎想起和巴里一起欣赏过的风景,也有温泉,也有烟火大会,还有隔着屏风的夜晚。如果想念也算是一种负面情绪的话,那么凡妮莎此刻已然深刻地体会到了,她不仅想念将自己抱在怀里用神速力四处游玩的巴里,她还想念布鲁斯、克拉克、亚瑟,想念那几个在自己跟前面和心不和,却还是无比爱护着她的兄弟,想念着哥谭的一切。 这种苦涩的滋味真是令人难以忍受,许多人都会在离别或是重逢时用上想念这个词,这显得它更像是一个中性词,而不单单只代表快乐的、或是悲伤的情绪。但凡妮莎的想念似乎看不到尽头。她并不认为感受到了想念就达到了布鲁斯对她的期望,而她在抗拒又接受的处境里,更是算不清自己究竟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成为布鲁斯——或者说卡洛莱希望的凡妮莎。 于是在无尽的想念里又增加了失落,这让她眼眶像是没睡好地酸涩起来,鼻子也仿佛猛然吸入冷空气一般有些刺痛又有些酸楚。她的嘴角向下撇着,但好在此刻只有她一个人,温蒂的舔舐让她稍稍恢复了情绪,继续与隔了小半会没交谈的不二周助说道:“我还不知道冰帝会去哪里呢!希望是个漂亮的地方吧。” 手机屏幕里很快跳出一行字:“既然凡妮莎认识迹部,不如问一问他?” 二十二宍户亮与正选 二十二 宍户亮与正选 双休日的第一天被东京都大赛占去,第二天凡妮莎便不想再出门,推掉了青学邀请的比赛观看,借着一整天的时间把文艺社下个月的文章写完,又稍作了复习就到了晚餐的时间,凡妮莎这才稍稍闲下来,带着温蒂出去遛狗时正巧遇到刚比完赛回来的手冢国光,稍稍寒暄了几句。虽然手冢国光似乎不善言辞,但怎么样也能把今天的两场比赛说得清楚: “恭喜呀,进入了关东大赛!” “嗯,谢谢。” “这两场比赛怎么样啊?” “第一场银华中学弃权,第二场对战山吹,3-1胜利。” “银华为什么弃权啊?” “……”手冢国光言简意赅,但沉默不语却不是他的习惯。于是凡妮莎抿着嘴歪头看着他,片刻后手冢国光才回答道,“他们误喝了乾的乾汁,没办法比赛。” 凡妮莎也同手冢国光一起沉默了下来,虽然也在乾贞治的动态里知道他似乎在研发些什么,但威力这么大,也是…… “平时,也是辛苦你们了。” 手冢国光的眼神终于流露出一丝不太稳重的情绪,无声地瞧了凡妮莎一眼,继续告诉着凡妮莎第二场,与山吹对战的情况。 “山吹的实力不错,千石清纯与亚久津仁都是强劲的对手,乾那里有视频,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找他要。” 千石清纯这个名字有点奇怪,但更让凡妮莎在意的是亚久津仁这个名字。但从手冢国光那显然是得不出太详细和主观的内容,于是简单知道了比分后,凡妮莎就与手冢国光告别,准备找乾贞治要来视频看看。 乾贞治很快就回复了凡妮莎,并附上正常比赛的视频,同时似乎从不二周助那了解到什么,将青学要去名古屋进行修学旅行的消息告诉了凡妮莎。 这下凡妮莎便更好奇自己会去哪里了,可虽然如此,从未和迹部景吾发过消息的她还是决定到学校里见面了再问一问。 然而当她来到学校时,却又开始怀疑现在是否合适问这个问题。只见男女生们都没了太开怀的笑容,不少人窃窃私语着,又或是有些女生愁眉苦脸,甚至连生性活泼的铃木菜奈也没有往日打招呼时的活力。 凡妮莎有些疑惑,于是刚坐到位置上便开口向铃木菜奈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所有人都知道凡妮莎加入的是文艺部,也从未在她嘴里听说过网球这个词,他们自然而然地将凡妮莎当作不关注网球比赛的文学女孩,便向她解释道:“冰帝网球部在东京都大赛上输给了不动峰,唯一参加比赛的正选宍户亮前辈也被剔除出了正选。”铃木菜奈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眉梢眼角都低垂下来像只淋了雨的可怜小狗。 凡妮莎的确没想到冰帝对上不动峰,竟然只派了一名正选。当时她记得乾贞治对那位未能上场的不动峰网球部部长的介绍是九州双雄之一,即使是手冢国光与不二周助都在感叹这名为橘桔平的男孩将不动峰的网球部领上了正轨,甚至险些打败他们。 ——想来宍户亮就是输在橘桔平之下。 “那,冰帝就止步东京都大赛了吗?”凡妮莎问道。 坐在凡妮莎身后的男生还要激动一些,赶忙解释道:“还会有败部复活赛!冰帝对上输给青学的圣鲁道夫,这回冰帝一定会赢的!” 凡妮莎的性格便是这样,如果知道了解决方法,便不会再为之前的过失牵挂太久,她相信有了这次的教训之后,迹部景吾一定会对接下来的对手有更深的了解,但—— 中午的餐厅里,坐在二楼专属网球部正选成员的餐桌旁的那些男孩中,无比明显地缺少了一名队员。 凡妮莎和同学在排着队等餐时微微抬头,正正好隔着几株绿植看到迹部景吾那张脸。他依旧倨傲地抿着嘴唇,将学校餐厅当作五星饭店一般食用着午餐,丝毫看不出输给不动峰对他造成的影响。 再往前走一点,凡妮莎便能看见其他人的神情,他们都不算开心,但也没有太过失落,只有其中那名叫做凤长太郎的男孩,始终垂着眼,味同嚼蜡般吃着午餐。凡妮莎回想起那时网球俱乐部里的一面,也的确,凤长太郎似乎和宍户亮有着较为密切的关系。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如果宍户亮被剔除出正选,那要怎么样才能回去呢? 文艺社虽然不强制要求部员在课后留下来进行活动,但每月至少会有一次的鉴赏活动,这是每个部员必须要参加的,包括凡妮莎。 这回进行的是电影鉴赏,比起日本的经典书籍,日本的影视剧凡妮莎倒是看得更少一些,尤其是再早一些年份的日本电影,凡妮莎看得便更少了。而这回播放的则是叁十多年前的老电影《忠犬八公物语》。 凡妮莎从小到大都有着家养狗的陪伴,从提图斯到ACE,它们似乎像那些超级英雄一般拥有了超能力,直到凡妮莎上中学了,依旧能健健康康地将忠诚从母亲卡洛莱那延续给女儿凡妮莎。 而到了日本,温蒂也很快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凡妮莎不得不承认在领养温蒂之前她是打算过养一只猫的,但这也许就是命运,在她看来,温蒂就是最好的。 所以即使她还在学习着悲伤,但在看到秋田犬阿八无论如何都在每天的固定时间去到那个车站,等着永远回不来的主人时,凡妮莎依旧被沉沉的难过给席卷了身体。 等待与想念类似,都不是可以用正面或负面来形容的情绪,但无望的等待显然是痛苦的。她小时候会在韦恩庄园里等布鲁斯回来给她讲睡前故事,而男人回来的时间总是不定的,好在还有提图斯,还有阿尔弗雷德的陪伴,不至于让凡妮莎因为不确定的等待而焦急悲伤。可如果自己像阿八那样,独自地、等待着不会再回来的某个人呢? 凡妮莎在文艺部室里留到最后,直到黄昏降临,天边烧起了逢魔时刻才有的橙红色时,她才从无法自控的沉默中回过神来。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又因为自己的这个举动而惊讶了片刻,这才提起书包来,走出空无一人的社团室。 别说文艺部室了,就连学校里也快没什么人了,凡妮莎也不急着回家,她今天正好想尝尝便利店里的泡面,温蒂和小B的伙食也拜托钟点工准备了,于是便慢吞吞地往外走着,享受傍晚时刻夕阳的温暖与即将入夜的凉风。 文化类的社团活动室到校门口大多会经过一片树林,凡妮莎因为半出神几乎算是机械般的脚步声就在树林边被打断——比起硬底皮鞋踏在路面上的,与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更响的是从树林里传来的,‘砰砰砰’的闷闷撞击声。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凡妮莎很轻易地便认出这是网球击打在硬处上的声音。 ——会是谁呢? 凡妮莎心里稍稍有了点猜测,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踮着脚,穿过灌木与树林,往发声处走去。她果不其然地在树林后的空地上看到了反戴帽子的长发男孩,当然,还有常常与他形影不离的凤长太郎。 “宍户前辈,你的手臂已经在发抖了,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 宍户亮的运动衫早在这炎热的夏天里湿了个透,连马尾的发梢都被汗水黏在了后颈处,但被劝说的男孩却还是不断地将网球往墙上击打,明晃晃的一片粉白已然出现在这上边。 凡妮莎又看了一会儿,凤长太郎虽有心劝说,但却始终不会真动手阻止,只能站在一边捏着毛巾和运动饮料,等待着对方自行停下。于是凡妮莎低下头左右看了看,伸出了右脚不轻不重地往旁边一踩,折断一根干燥的树枝发出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声音。随后更是有意无意地发出一声轻呼,正正好打断了宍户亮的练习。 “谁?!”宍户亮显然不悦极了,质问的声音也无比得冰冷。 凡妮莎走上前来,逆着被错落枝叶分割得稀疏的夕阳光影,来到宍户亮与凤长太郎面前:“抱歉,我只是听到了声音过来看一看。” “梅莫林德同学!”凤长太郎先叫出了凡妮莎的名字,随后宍户亮似乎反应过来她是谁了一般收回目光,总算准备休息一下,拿过凤长太郎手里的毛巾。 “凤同学,宍户同学,打扰到你们了吗?”凡妮莎露出淡淡的笑容,按理来说她与这两个男孩不算相熟,打断了宍户亮疯狂的练习后也应该立马走人,但大抵是凤长太郎无计可施,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出现都会投去求助的眼神,于是凡妮莎便留了下来,明知故问地说道。 宍户亮没好气地切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却又马上被凤长太郎打断:“没有的,我只是在陪宍户前辈练习网球而已。” ———————————————— 追-更:po18gv.com (woo18.vip) 二十三封魔时刻 二十叁 逢魔时刻 人都说逢魔时刻总会遇到一些不属于凡间的事物,那么明明穿着统一的冰帝制服,却在暖黄的夕阳下被模糊了偏西化的立体五官,莹莹的碧绿双眸成为树林里神秘而令人执迷的两抹点缀的凡妮莎,便当是那些相信鬼神论者心中的彼岸之物了。 但此刻无论是凤长太郎还是宍户亮,都没有心情将注意力从网球转至凡妮莎的美丽上,尤其是在凡妮莎问了句几乎众所周知的话后:“练习网球的话,为什么不去网球部呢?” 凤长太郎的神情瞬间尴尬且着急起来,随着他的着急,响起的是宍户亮更加不悦的提声回应:“这和你没关系!快点离开这里!” 在这种情况下,软心肠的凤长太郎成为其间最两难的人,一边又想安抚着宍户亮的情绪,一边又担心凡妮莎被宍户亮吓到。但凡妮莎却丝毫没有微笑以外的其它表情,她平静极了,碧绿的双眼沉稳得像一潭无风吹动的湖水:“是差不多要离开了,你们也是吧,学校马上要关门了。” “你管得太多了!”似乎被凡妮莎稳稳望着他的目光所激怒,宍户亮几乎在对方话落的瞬间便接着反驳道,夹枪带棒,丝毫不在意对方是个女孩,或是与迹部景吾认识。 凡妮莎抬起步子,她长得不算高,小巧的身形还需要她抬头才能近距离直视这群发育良好的男孩:“可是凤同学也差不多该回家了吧。”凡妮莎停在宍户亮跟前叁步的距离,柔软卷曲的头发垂在肩膀上,被沙沙的风微微吹起发梢,“而且宍户同学再练习下去,即使今天加倍训练,明天就有可能抬不起胳膊了。” 宍户亮怎么会不知道凡妮莎说的是真,但他接受不了失败,接受不了被踢出正选,更接受不了面前这个被忍足侑士夸赞天赋,被迹部景吾隐隐偏袒,却又选择不在网球方向发展的女孩,用这样冷静的目光看他。像是她已然知道了一切,他的挫败、他的渴求、他的愤怒全都写在了这双碧绿的眼睛里。 “这也与你无关。”宍户亮挪开了视线,但语调已然不那么激烈,只是沉闷地透出浓浓的排斥意味。 “还是多少有点关系的吧,嗯……”凡妮莎抬手微微抵着下巴,当宍户亮的态度软化时她也显得柔和起来,于是她看向一旁的凤长太郎,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道,“凤同学是我的朋友,宍户同学又是凤同学的朋友,那么四舍五入,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提到那个心软的后辈,宍户亮便立即把目光落到他身上,只见凤长太郎此刻只想劝阻宍户亮,便顺着凡妮莎的话用力地点着头。 宍户亮皱紧眉头啧了一声,低低地对凡妮莎喝道:“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但是我的前桌很喜欢你,凤同学也很关心你,你家里应该也有亲人等着你回去吃晚饭吧?虽然身体是你自己的,但关心的人却有很多。”凡妮莎用着略显俏皮的语气说着这劝慰,可却让宍户亮再次不悦起来。 “你根本就不明白!”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将宍户亮从输给橘桔平之后的愤怒与失望全都倾泻出来,可到最后化作语言的,却还是那句话,“你什么都不明白……” 凡妮莎敛起了笑容,似乎被宍户亮的情绪感染了一般,眉头皱紧嘴唇微抿,加上她迟迟未消去的粉红眼眶,似乎随时都要从碧绿的湖水中流出一滴泪来。 这可把凤长太郎吓到了,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先安慰哪一边时,凡妮莎却成为最先出声的人:“我的确不明白,对我来说家人和朋友肯定是比一场网球比赛来得更重要,甚至于如果有人给我讲一个笑话,我就会暂时忘记失败的滋味。” “我不明白你们的感受,就像你们也不明白我的感受。但我所知道的是,没有谁的人生注定只有赢,没有输的,即使是越前南次郎,在得到武士的称号之前,肯定也失败过。” 凡妮莎后退了一步,身体正好落在了某棵树打下的阴影里,除了浮动的发丝,与光亮再无任何交集:“在这个世界上,赢的人只会有一个,剩下的无论如何都会输给某一个、或是某些人,如果宍户同学想要和那些赢的人比,那你这辈子都只会围绕着输这个字。但你输了之后还能赢回来吗?赢了别人还是自己,这就是你的选择了,宍户同学。” 在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结束没几天后,凡妮莎便发现凤长太郎的情绪明显高昂了起来,其原因根本不用凡妮莎特地去问本人,身旁一直关注着网球部的同学已然告诉了她原因:“宍户君回到了网球部,重新成为了正选!” 自然只会是这个理由,凡妮莎看着教室另一边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的凤长太郎,心里倒没有意外或者惊喜的感觉。 而紧接着的,是败部复活赛中冰帝打败圣鲁道夫,成功晋级关东大赛的消息,这一下子抹去了先前大意落败的低沉情绪。 不过这些都和凡妮莎没什么关系,因为她正忙着将某位缠着她的小男孩给扒下来。 故事的起因是她将自己最爱吃的巧克力带来学校,午休时找了片空地准备一边吃一边看会儿书,却有人竟能循着味道找到她这里来——芥川慈郎,凡妮莎还记得他,那个在网球俱乐部看到她和桦地崇弘对打便想上来凑热闹的男孩。 他还睡眯着眼睛,鼻子却已经灵敏地在凡妮莎手中的巧克力周围嗅来嗅去。这让凡妮莎想起了弟弟达米安小时候养的那只猫,幼猫还没能睁眼,但嗅着奶味去靠近奶嘴的模样着实和此刻的芥川慈郎无比相似。 凡妮莎从书包里拿出另一块,甚至细心地打开了包装纸喂到了男孩嘴边。 “唔!”美味让芥川慈郎一下清醒过来,大睁着明亮的双眼品尝着巧克力,同时也很快发现身边的人,“是你!能和桦地对打的女孩!” 被用奇怪代号称呼的女孩挑了挑眉,决定自我介绍道:“我叫凡妮莎·梅莫林德。” 男孩叁两口就把一块巧克力吃完,随后又盯着凡妮莎手里已经咬了两口的巧克力,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叫芥川慈郎……你还有巧克力吗?” 关于第二次见面就问人要食物这件事,凡妮莎倒是不怎么在意,反倒是将自己手上没咬过的另一半巧克力掰下来递给芥川慈郎:“没了。” 芥川慈郎虽然爱吃甜食,但也不至于还要从女孩手上抢走另一半,于是他微微垂下嘴角,摇了摇头:“那你等会能和我打一场吗?” 凡妮莎也摇了摇头:“我运动服和球拍都没有带。”她顿了顿,想起现在的时间,“芥川同学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在训练啊?” 话音刚落,凡妮莎与芥川慈郎便统统听到了一个明显不悦的声音:“芥川慈郎,你又给本大爷逃训了!” 二十四败部复活赛 二十四 败部复活赛 会在冰帝学园里自称本大爷的必然只有迹部景吾了,他身后还跟着桦地崇弘,气势汹汹地朝他们两人,或者说芥川慈郎走来。 他显然没想到凡妮莎也会在这里,细不可见地顿住脚步片刻,便又继续向前走来,还没停下脚步,便叫着桦地崇弘的名字,让他把芥川慈郎拎到网球场去。以桦地崇弘一米九的个子,应了声是之后,的确只用单手就将完全清醒的男孩拎起,像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般完全按照迹部景吾的命令,往回走去。 凡妮莎合上书,站起身来拍了拍裙摆,一手拿着巧克力一手拿着书籍,向迹部景吾微微点头道:“迹部同学。” 女孩在打招呼,男孩却始终微抬着下巴,仿佛对面的人是什么不值得自己多瞧的对象,尽管她是如此得像那头溪水边的精灵鹿。所以迹部景吾也看了凡妮莎许久,直至凡妮莎忍不住微微歪头,将手上的半块巧克力递到嘴边时,迹部景吾才微微压着上眼睑,从喉间发出闷闷的声音:“真是太华丽了。” 卡洛莱花了小半会儿保证自己的牙齿没粘上巧克力的颜色,才明知故问道:“迹部同学在说我吗?巧克力再不吃就要化了。” “哼哼……”迹部景吾意义不明地发出几声鼻音,“你清楚本大爷在说什么。” “迹部同学最近在练习猜谜吗?” 见到凡妮莎铁了心要装迷糊,迹部景吾一面不悦着,一面又得克制着自己:“宍户的事。” 凡妮莎这才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宍户同学啊……我听说他回到正选了,可喜可贺!” “凤都告诉我那天你跟宍户说的那些话,宍户和凤都很感谢你,不过他是不会告诉你的。”迹部景吾顿了顿,“既然你清楚这些,为什么选择做一个普通学生?” 被再一次挑明了质问的女孩抿了抿嘴,她着实不太擅长应付这么直接的男孩,她又没法对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孩撒娇,而迹部景吾也总能把她转移开的话题掰扯回来,非要逼得凡妮莎说出实话才肯罢休。 她叹了一口气:“迹部同学,我不像你们这样热爱网球,我就想普普通通地上完学,以我这样的心态,即使加入女网部,恐怕也是很快被踢出来吧!” 这话对于凡妮莎来说是事实,但在迹部景吾耳里听来却不由地让他认为是借口,但即使是管理着整个冰帝的迹部景吾,却也无法对一个独立人的思想做出太多左右,于是只好皱着眉,在转身离开的同时沉声说道:“给本大爷来看冰帝和圣鲁道夫的比赛。” 随后也不管凡妮莎同不同意,便径直离开了去。反倒是凡妮莎,原本只是静静看着迹部景吾的背影,随后却忽然一愣,连忙提声问道:“迹部同学!我们修学旅行去哪啊?” “过来看比赛就知道。” 真是令人头疼!凡妮莎这样想道,但她很清楚自己头疼的是迹部景吾对她的态度罢了,去看比赛与此没什么关系,败部复活赛也是在周末,抽半天看看又不影响什么。去了还能知道修学旅行的地点,不去怕是又要被迹部景吾说些什么。于是那天第一次约了铃木菜奈,一起去到赛场门口碰面。 东京还保持着令人浑身黏腻的高温,尤其是院子里的网球场已经装修好了,午餐前还运动了好一会儿的凡妮莎,更是深受高温的折磨,原本准备好的长袖衫都穿不上去,只能喷了厚厚的防晒,套了件米白色的无袖连衣裙便出了门。 绿眼睛受不得阳光直射,她戴了顶宽沿草帽还加了副墨镜,全身上下只有低跟的凉鞋还对得起阿尔弗雷德这个英国管家长期以来教导她的审美。 但即使这样也足够吸引人眼球了,本身来看网球赛的女孩就多,不少星探总会在这守株待兔,凡妮莎便成为被询问最多的一个人。刚开始她还会好声好气地用日语拒绝,到后面就直接操着一口法语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搞得等铃木菜奈认出她时,已然在场馆外绕了好几圈:“我还以为是新出道的少女偶像呢!” 凡妮莎眨了眨眼,连忙买了一个甜筒当作赔罪。 等她们一边吃着一边走进赛场时,败部复活赛也正正好开始。迹部景吾定然是了解过圣鲁道夫的能力,这次竟上场了叁名正选,甚至连他自己也在参赛名单上。 比起铃木菜奈对胜负夸张的反应,在前两场一胜一负的双打里,凡妮莎反倒显得平静极了。冰帝网球部的整体实力确实不错,但拿非正选对上圣鲁道夫的正选,多少还是差一些,而作为正选的桦地崇弘,若是不能为迹部景吾带来胜利,也就愧对于冰帝的名号了。 而让凡妮莎打起精神的是单打叁,芥川慈郎与不二裕太。 凡妮莎对芥川慈郎的印象实在是太过奇妙,喜欢吃,喜欢睡,虽然叁年级却被二年级的学弟拎去网球场,就连此刻走进赛场,都是大梦初醒迷迷糊糊的样子。而他对上的是不二裕太,即使不说他是不二周助的弟弟,但上一回和越前龙马的比赛也多少让凡妮莎眼前一亮,可这回…… “6-1,冰帝学园胜出!” 凡妮莎可以清楚地看出芥川慈郎甚至没有发挥出一半的实力,却只花了十五分钟便击败了不二裕太。 ——这就是冰帝的实力吗? 凡妮莎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叹道。 这让她忍不住站起身来,因为下一个出场的便是冰帝网球部的部长,迹部景吾。 身形矫健的男孩从休息区走了出来,随之响起的是前来观看比赛的后援团女孩们的尖叫。再好听的声音当足够尖锐也足够高分贝时,也会变得吵杂,但迹部景吾却像是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一般,将外套往身后一丢,正正好被桦地崇弘接住,右手高举着打了个响指,毫不收敛地说道:“胜利是本大爷的!” 凡妮莎只觉得羞耻感爆棚,忍不住遮住耳朵阻挡来自身边铃木菜奈的尖叫声。 但迹部景吾却着实地拥有这样夸张炫耀的能力。即使观月初被不二周助以一种几乎羞辱的方式打败,但他的实力却也是无法否认的,但比起不二周助那一场更加夸张的是,迹部景吾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打败了观月初。 如果说不二周助与观月初那一场是狮子打败了猎犬,那么迹部景吾就是猛犸象对上一头博美,完完全全地将败部复活赛当作自己的个人秀,气势嚣张地显示着自己的强大。即使他的态度再怎么令人不悦,却没有人能昧着良心否认他的优秀。 凡妮莎看得有些出神,并不是在看比赛,她的目光自始至终只落在迹部景吾身上。她只觉得太夸张了,可夸张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因为他是迹部景吾,大概这个名字就是耀眼的代名词。 被铃木菜奈带着往外走的凡妮莎有些失魂落魄,直至熟悉的声音叫到她的名字,才猛地回过神来——是青学那帮男孩。 他们也过来看比赛,眼尖的菊丸英二瞧见了凡妮莎便高声喊着她的名字。 与铃木菜奈说了一声,凡妮莎才深呼吸着走到他们面前:“好巧啊,你们也来看比赛。” 桃城武微微撇着嘴说道:“是啊,虽然那个猴子山大王人品不好,但是网球还是打得不错的。” “猴子山大王?”凡妮莎微微歪头表示疑惑。 大石秀一郎连忙说道:“阿武太失礼了!我们说的是迹部,今天也是知道迹部要上场所以过来看一看的。” 那边桃城武还因为大石秀一郎对自己称呼的否定而辩驳着,这边听到了迹部景吾的名字,凡妮莎又忍不住分散了注意力。 “凡妮莎,凡妮莎……”一只秀气的手晃动着召回凡妮莎的神,不二周助微微有些担忧地对上她碧绿泛起一丝水光的眼睛,问道,“凡妮莎,你没事吧?” 实在太过失态了,凡妮莎连忙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状态,但还是在两叁秒后忍不住朝不二周助说道:“迹部同学他……真的好厉害!” 二十五厉害的误会 二十五 厉害的误会 凡妮莎是个很难给予定义的女孩,乍一看她似乎除了未长开却已然动人的美貌之外没什么优点,并不像是传统少女漫里的主角那般个性开朗,无论是成绩还是网球都胜果斐然,甚至还有些宅,即使是朋友邀请去的比赛也会推掉。但她又是绝对的特殊,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到普通中学女生的样子,她似乎天真而成熟,猜测得出来是从小都被保护得极好,但同时却又能将这样的保护给予给他人,把快乐也毫无保留地传递给朋友。 但最与普通女孩区别开的是,她拥有喜爱这种感情,却同时无法很好地理解它,某些角度来看便显得她的喜爱有些浅薄。青学的男孩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他们曾经作为一个过来人,试图好好地向凡妮莎解释喜爱这种情绪——虽然最后也不知道成不成功,但也让他们知道,凡妮莎在这条路上似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 于是当不二周助从凡妮莎的神情与语气中感受到她对迹部景吾的特殊时,不免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凡妮莎,你是说迹部他……” 还没等不二周助吞吐的话说完,他身后的菊丸英二却跳出来,无比诧异地喊道:“凡妮莎!你不会是喜欢上迹部景吾了吧?” 菊丸英二这么一喊,大石秀一郎和桃城武那边也停了下来,同同凑过来:“英二,你不要乱说!这样会让梅莫林德困扰的!” “凡妮莎!不可以啊!迹部那家伙可是会在街头网球场逼迫女孩子跟他约会的人!” 当说话有条不紊的凡妮莎遇上一群精力充沛还说话大声的男孩时,后果就是只能听着他们叽叽喳喳,一句话也插不上,就连越前龙马也添了句‘猴子山大王’。 但好在终于有人解救了她,从她的身后传来一声熟悉而磁性的‘啊嗯’口癖,随后就是略有些不悦的提声话语:“桃城武,你在胡说些什么不华丽的话!” 那口癖和用词一听便是迹部景吾,被正面抓到在背后说坏话的男孩们猛地收了声,只有桃城武还不甘心地补了句:“本来就是!” 凡妮莎总算找到空隙转过身去,碧绿的眼睛无比闪亮地望着迹部景吾,向他打着招呼:“迹部同学。” 迹部景吾朝青学里的某几人投去了目光,就当做是打招呼了,随后便朝凡妮莎微微抬了抬下巴,问道:“你们在谈论什么不华丽的事情啊?” 倒不是处于什么私人的原因,但凡妮莎的天然属性以及迹部景吾不能算贬义的自恋都让不二周助有些担心,在这种还没有不能明确凡妮莎想法的情况下,会不会发生鸡同鸭讲的误会。然而还没等不二周助开口阻拦,凡妮莎却已经抢先地用无比欣赏地,甚至近乎于崇拜的语气向迹部景吾说道:“迹部同学,你真的太厉害了!” 凡妮莎自然不是第一个这么夸耀迹部景吾的女性,在她之前,比她表现得更夸张的,言语更华丽的不在其数,但这落到凡妮莎身上的时候,即使是与她不甚相熟的冰帝部员,也不由地升起怪异的感觉,仿佛这话不应该从凡妮莎嘴里讲出。 于是作为有着敏锐直觉,并且十分想和凡妮莎比赛的芥川慈郎就作为第一个质疑的人开口道:“凡妮莎凡妮莎,那我厉害吗?!” 凡妮莎脸上那略显兴奋的神情显然消退了一些,变得温柔而缓和,回答道:“芥川同学也很厉害呢,不过还是迹部同学最厉害哦!” 这个回应一出,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又是被迹部景吾魅力迷倒的女孩啊! 这时即使是还对这个想法存疑的不二周助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性,只是感叹着没想到凡妮莎会因为一场网球赛而陷入情网,倒也算是另类地理解了喜爱这种感情吧。 但当事人显然没有这种认知——这自然指的是凡妮莎,她在沉默中看向众人,略有些疑惑地问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迹部同学很厉害吗?” 这话着实是让人难以回答。了解凡妮莎性格的青学众人知道凡妮莎是真的这样认为,而众人也着实听得出来凡妮莎并不是在嘲讽而是真心。但让他们就这么承认也实在不甘心,尤其是以桃城武为首的几个不太看惯迹部景吾的成员,反驳的话几乎已经到嘴边了,却瞬间被一脸严肃的手冢国光打断:“迹部的确是非常优秀的网球选手。” 比起凡妮莎理所应当的天然,手冢国光的严肃也让不少人有些哑口无言,于是两队里较为擅长交际的成员便连忙站出来圆场。 “能得到如此美丽的小姐称赞,迹部的确很厉害呢!”忍足侑士巧妙地将凡妮莎口中的‘厉害’转变为并不敏感的含义。 而那边不二周助也打算结束这个话题,毕竟中学网球界两大网球强校挤在一个地方,也着实引来了不少目光:“总之先恭喜冰帝进入关东大赛了,到时候希望有机会对上。” 说到关东大赛,因为凡妮莎所分散的注意力便全都聚集起来,两校选手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迹部景吾应了一声:“啊嗯,那是自然,手冢,本大爷期待和你的比赛。” 随着那边手冢无比郑重的点头,以及一句“不会大意的”,这场对话便到此结束。迹部景吾也不寒暄,带着队员便要往回走,临了,身体顿了顿,微微侧站着朝始终望着他的凡妮莎问道: “你……要本大爷送你回去吗?” 本以为凡妮莎会顺水推舟的青学成员,却没想到听得凡妮莎轻笑一声,拒绝道:“不了迹部同学,我要和菜奈一起逛一下,学校见。” 像是不满地,迹部景吾轻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再说的便离开了,只留下站在比较前的几个人,看见了紫灰色头发下微微发红的耳尖。 “这可真是……”大石秀一郎忍不住简短地感叹道,引起所有人望向凡妮莎的五味杂陈的目光。然而当事人却只是转过身,回望向朋友们含义不明的眼神,却说道: “迹部同学果然是累了。” “哈?” “这么精彩的网球比赛,的确很耗体力呢!迹部同学的耳朵都红了,我看到咯!” 稍稍知晓些男女之情的青学成员们心中都有了个猜想。而同样这般猜想着的乾贞治推了推眼镜,开口问道:“梅莫林德,你认为迹部是因为体力消耗而耳朵发红?” 凡妮莎眨了眨眼:“难道不是吗?” “那你觉得迹部景吾这个人怎么样?”乾贞治一边在笔记本上奋笔狂书,一边继续语气平静地问道。 面对所有人炯炯的目光,凡妮莎顿了顿,思考了片刻后回答道:“迹部同学是个有些别扭的人吧……不过他的网球技术真的很棒呢!” 听到这个回答,一群男孩互相看了看对方,大眼瞪小眼地,最后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并在心里对迹部景吾奇妙地升起了怜惜的情绪。 “这可真是……” 二十六凤长太郎 二十六 凤长太郎 这段鸡同鸭讲的误会到最后也就这样过去了,并没有太多人放在心上。青学的男孩们不会,关东大赛马上来临,他们需要高强度的训练来迎接他们中学时期最后一次关东大赛,希冀着能冲击进全国大赛。 而凡妮莎也不怎么在意。那天她与铃木菜奈稍稍逛了些服装店,吃了顿晚餐后便回到了家,对情感略略有些迟钝的她回想了一整天的事情,才发现那群男孩的异常来源为何。她是不大能亲身理解喜爱的含义,但看出对方的态度还是不难的,后知后觉自己的话语似乎有些暧昧含义也是正常。但这并没能给她造成困扰,以她对迹部景吾的了解,即使迹部景吾因为自己的话语而触动,只要凡妮莎不提起,他也不会直接戳穿。而凡妮莎也不觉得迹部景吾会回应一个新认识的女孩的喜爱,到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委婉的说清楚就好。 凡妮莎这样计划着,便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了,她现在的精力可不会放在这上面。虽然凡妮莎并不是以男女之情喜爱着迹部景吾,但不得不说男孩的网球技术使得凡妮莎对他的态度更单方面的亲近一些。最明显的表示便是再次上网查询了关于迹部景吾的资料,并挑出其中一些成就,作为自己的小目标准备达成。 最近的一个便是每每成绩榜上的第一,东京都大赛之后很快就是期中测试,凡妮莎虽然不去主动听八卦,但总有人会在她耳边提到学校的一些风云人物,最出名的当然是迹部景吾以及男网部的那群人了,但同时作为二年级的她也会听到本年段的一些传闻,比如来自日本某个古老家族的少爷,从一年级开始就占据着榜首——而他便是凡妮莎这次要打败的对象了。 除了期中测试要努力之外,同时还要期待着关东大赛之前的运动会与修学旅行。迹部景吾没有食言地让同班的凤长太郎告诉了凡妮莎修学旅行的地点:京都。凡妮莎没有去过京都,对那时比较年幼的她来说,京都太过于东方化,可以欣赏,但却没有让小孩雀跃的玩耍价值。而对于如今居住在日本,逐渐接受东方文化的她来说,京都却引起她极大的兴趣。 心里有着目标与念想,原本对凡妮莎便不甚困难的期中测试便取得了更好的成绩——榜首自然是她,只参与了文艺社,与学生会甚至是班干部都毫无关系的新生凡妮莎,一个来自美国的留学生,竟然连日本史和古文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直直与第二名拉开了十来分的差距。 但即使是这么高的分数,仅仅只有文艺社的期末学分还是让凡妮莎期末测试榜首的目标有些困难的,通常年段榜上的前十都会有学生会的工作以来增加学分,但凡妮莎却没有,而现在再参加也有些太迟。于是接下来的运动会,便是凡妮莎得分的关键。 于是凡妮莎询问了一圈班上比较熟悉的同学,最后还是有在学生会工作的凤长太郎告诉她,如果在运动会上的某些项目取得足够优异的成绩,便能代替足够的学分。而那所谓的特定项目,便是大部分女孩子很难坚持下来的六千米长跑。 大概是看到凡妮莎若有所思,明显毫不畏惧的神情,凤长太郎连忙好心询问着凡妮莎问这事的原因,凡妮莎也毫不隐瞒,直接告诉凤长太郎自己对期末测试的想法。凤长太郎虽然是个温柔的人,但作为网球部正选的他自然是有着足够强的胜负心,完全可以理解凡妮莎的想法。可凡妮莎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体力型选手,不能用瘦弱形容,但也的确不健壮,凤长太郎有些逾越地多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凡妮莎。 凡妮莎与同年龄段的日本女生相比,身形算是较为高挑,并且她有着与大部分女孩不同的结实身体。踏在中筒袜与室内鞋里的双腿肌肤白皙,膝盖泛着健康而娇嫩的微微粉红,似乎一掐便是无比柔软的触感。但当她走动伸展时,大腿与小腿的肌肉却结实地呈现出优美的线条,平稳而优雅地像是熟练的芭蕾舞者。 女式校服毫无修改过的痕迹,整齐得只解开最上边一颗扣子的上衣,常规长度遮住上半段大腿的裙摆,挡着女孩成长期逐渐明显的曲线。但夏季制服又有些过于薄了,无论是走动时的双腿,还是弯曲上身时的后背,都勾勒出修长而饱满的大腿白肉,以及起伏像是随时能伸展开蝴蝶翅膀的肩胛骨。 人类是没有翅膀的,于是取而代之的便是修长的双臂,在网球上有着不错天赋的凡妮莎并不像他们那边练出肌肉明显的手臂。她的臂展微长,有着纤细的骨骼和漂亮的皮肉包裹,在灯光下像是葱段一般仿佛能溢出水来,但同时又微微紧实,有着玉一般的柔光。 凡妮莎可以跳舞,可以瑜伽,有着芭蕾舞者一样优雅的体型与结实的皮肉,但却内敛地包裹在青春与温柔的外表之下,在光影之中偶尔呈现着如她母亲般的脆弱。 这样的凡妮莎,去在阳光下一圈一圈地奔跑着,凤长太郎只觉得怎么样都不好。 凤长太郎似乎看得有些太过认真了,尤其是在午休时没几个学生还留着的教室里,那样深深望着近乎出神的目光便显得有些暧昧了。 凡妮莎被看得感到奇怪,抬手在男孩眼前挥了挥,出声唤他:“凤同学,你在想什么?” 原本眼前优美的人形被一只挥动的手掌代替,神魂都飞到天边去的凤长太郎用他打网球时的反应力捉住了那只手,随后回过神来的目光才落到一脸疑惑的凡妮莎脸上,同时感受到手掌里的纤细柔软。 “呃……”四目相对着小片刻,凤长太郎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猛地像是捏着烙铁一样被烫得松开手,步伐也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望着凡妮莎微微向左歪过的脑袋,连忙鞠躬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梅莫林德同学,我……我刚刚走神了!” 他有着不知所措着急忙慌,但凡妮莎却只是抿嘴笑了笑:“没事……凤同学是班长对吧?那麻烦运动会的长跑报名名单上给我留个位置吧!” 女孩似乎下了决定,但方才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浮上了凤长太郎的心头,他眉头皱起,连忙阻止道:“如果是因为学分的话,我想应该有其它方法的!” “嗯……凤同学这么不相信我吗?”凡妮莎眼中带笑地做出有些失落的表情,颇有些恶趣味地逗弄着眼前温柔的男孩。果不其然地,凤长太郎生怕伤害到凡妮莎的自尊心,疯狂地挥动双手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凡妮莎被这幅样子逗笑,恢复了那快乐的神情,嗤嗤地笑了两声:“谢谢凤同学的好意啦,不过还是请你相信我吧!” 温柔地用疏远的称呼落下亲近的话语,凡妮莎再次朝凤长太郎笑了笑,转身往班级外走去。 而被留在班级里的凤长太郎,忍不住抬起那只曾攥住凡妮莎的手,举在眼前。 二十七理事长室的谈话 二十七 理事长室的谈话 凡妮莎开始觉得自己的外表是不是容易给人带来误解——好吧,也许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只不过早些时候被用来应对自己的方式是那么温柔而隐晦,再加上那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好友,凡妮莎自然是不会拒绝像是巴里和钢骨总在她要拿取一些重物或是攀高时的帮助,也不会质疑布鲁斯他们减轻自己体能训练量的做法,更是在每每想要学着做饭时半推半就地让阿尔弗雷德掌管厨房。 但现在她一个人在日本,说明布鲁斯他们已经做好了让自己独立承担一切的准备,她现在不需要为金钱发愁,不需要为家务花费时间,而无论是学习还是运动,先天的基因与后天的生长环境都帮助她走在大部分人前面。如今只不过是一项长跑,一项多多练习就能取得成果的运动,凡妮莎才不想再被人因为外貌而好意地否认。 于是当迹部景吾貌似无意地在午休时的楼梯拐角遇到她,并让她跟自己去到理事长办公室的时候,凡妮莎已然猜想到会是凤长太郎好意的报告让迹部景吾对这时在意起来,而她也有些不高兴地微抿着嘴,后退两步,站在高一阶的楼梯上不去看迹部景吾:“不好意思迹部同学,我还有点事情要回班上。” 凡妮莎看不到迹部景吾的表情,只听得他又用微微低沉的磁性声音轻哼了两声,似乎是对自己行为的不赞同:“梅莫林德,本大爷倒是不知道你是这种喜欢逃避的人。” 这样无比主观的话语总是会惹人生气,但好在凡妮莎的脾气好,同时也知道迹部景吾喜欢搞一些激将法,于是只扁了扁嘴,假装听不懂迹部景吾在说些什么,回答道:“迹部同学,我的确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这样说完,凡妮莎不再停留,转身立马就要沿来时的路回去。 “运动会的参赛名单要经过学生会长的审批,梅莫林德。” 然而凡妮莎还没走出叁步,迹部景吾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他把语气放得轻飘飘,但话语的内容却无比明显地在威胁着凡妮莎。 凡妮莎哪被人这样对待过,即使女孩子有着再平稳和积极的心态,也不由地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不悦这种情绪也终于极其强烈地被她感知到——凡妮莎几乎就想不管什么目标不目标地直接离开了,但好在她总能极快地调节好情绪,背对着迹部景吾沉默的同时也想起了自己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美国的亲人们,想起自己是为什么来到日本,便稍稍平复了情绪,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地望向迹部景吾: “迹部同学这样公器私用真的好吗?” 面对凡妮莎的抱怨,迹部景吾只倨傲地轻笑一下:“整个冰帝都是本大爷的,何来什么私用。”说罢,也知晓凡妮莎不再拒绝去理事长室,便转身在前面带路。 但与凡妮莎猜想不同的是,迹部景吾似乎并不是来阻止自己参加长跑项目的:“你以前参加过田径类的项目吗?”迹部景吾坐在理事长室靠窗的沙发上,桌上是两杯红茶与日式的和果子,而面前则是他谈话的对象,脸上没有了平时笑容的凡妮莎。 凡妮莎就算再怎么不高兴,从教学楼到理事长室的那段距离也足够让她冷静下来:“网球是我接触的第一项运动。”虽然情绪并不那么激烈,但凡妮莎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有些生硬,毕竟就连她自己都知道对方要是想拒绝自己的申请,是十分简单且有理由的。 但迹部景吾却并没有说出凡妮莎预想中的话语,他只是双手十指交叉,迭在膝盖前,将理事长室的单人沙发当作宫殿内的王座:“运动会的名单报上去就不能再更改了,你想好了吗?” 自己提早想好用作反驳的话语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凡妮莎微微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赶忙肯定道:“迹部同学放心,我不会反悔的!” 迹部景吾露出淡淡的微笑,不再就这凡妮莎无比敏感的话题多说什么,而是端起红茶啜饮了一口,赶在凡妮莎的耐性耗光之前结束了沉默,开口提起另一个话题:“凤说你参加运动会是因为学分的事情?” 此时的凡妮莎有些谨慎,她依旧欣赏着迹部景吾的网球技术,但同时又担心着迹部景吾的下一句话里是不是有陷阱或是威胁到自己的信息,于是她最后选择了最简单的回答:“是的。” “凤算过了,只要你保持这次的成绩,即使没有运动会的加分你也能进入前五,况且长跑的第一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梅莫林德,你的野心倒是不小。” 如此容易地被迹部景吾猜到自己的想法,凡妮莎倒不太在意,只是略微松了一口气,总算露出一点微笑,回答道:“只不过是遵循冰帝的校训,凡事都全力以赴而已。” 但凡妮莎的场面话明显没能让迹部景吾满意,他轻哼一声:“如果你是想保持第一的地位,下学期可没有运动会能再给你加学分。” 迹部景吾这话也正正说到凡妮莎有些烦恼的地方,春季学年的确没有像运动会这样的项目来给凡妮莎争取学分,方才好不容易展现出来的笑容再一次收敛起来,凡妮莎微微暗下来的碧绿双眼望向迹部景吾——迹部景吾希望自己向他求助,凡妮莎很轻易地就从迹部景吾毫无掩饰的神情里读出这个意思。 不主动提供帮助的迹部景吾并不是因为常见的性格内向,或是不善交际的问题,凡妮莎很清楚,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迹部景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微微超出同学关系的柔软与亲近。 凡妮莎想到了复活赛场馆前的那场误会,手中的白瓷杯柄都变得无故烫手起来。凡妮莎放下茶杯,将身体坐得笔直,只希望将此刻理事长室中的气氛变得严肃而寻常:“迹部同学,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可以直说。” “啊嗯。”迹部景吾轻哼了一声,说道,“需要学分的话,学生会的工作足够了。” 二十八寻求指导 二十八 寻找指导 迹部景吾提出的建议实际上是十分可行的,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日本,学生会的成员向来就有更优秀的成绩,若是普通时候,凡妮莎几乎不需要怎么考虑就会答应下来,但现在的情况却有些复杂。首先是她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来练习长跑,即使迹部景吾给她再怎么少的任务,也绝计会占据一部分时间,而凡妮莎的课余还要分给网球,陪伴温蒂与定量的阅读。 其次是关于迹部景吾本人,虽然凡妮莎并不认为迹部景吾真会公器私用,在学生会的事物处理中掺杂进个人情绪——更或者说凡妮莎不认为迹部景吾真对自己有那么强烈的情绪,那场误会在她看来更像是因为迹部景吾鲜少对同龄女孩假以辞色,所以只是对凡妮莎稍稍的不同,便引起了青春期男生们的起哄罢了。 但毕竟误会已经发生,而迹部景吾也的确对自己有些特殊,对于此时并不想体会青春浪漫的凡妮莎来说,还是不要太过亲近地接触,省得最后把普通好感真真变成无法拒绝。 于是凡妮莎以最近要将精力集中在运动上,也许下个学期可以尝试申请学生会的理由,拒绝了迹部景吾,虽然得到迹部景吾对自己偷懒且拖延的评价,但最终还是成功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离开了理事长室的凡妮莎松了一口气,下个学期叁年级的学生就要开始准备毕业的事宜,更何况是迹部景吾,一定会更忙的,到时候即使自己进入了学生会,迹部景吾也不会有太多时间与自己相处。 在心里默默地打算好大致,凡妮莎也将接下来的精力转移到长跑上,她相信自己的能力,但同时也知道作为新手的自己绝对要有人指导,而比起跑步俱乐部来说,凡妮莎心里却有个更好的选择。 ——“手冢同学,早上好。” 于是每天固定早起晨跑的手冢国光便在自己门口遇见了凡妮莎。说不上睡懒觉,但平时都会睡到上课前一小时,于是从来没在早晨与手冢国光遇到的凡妮莎,今天竟破天荒地在五点就穿好了运动服离开了家门,这让手冢国光不禁在问好后开口问道:“梅莫林德,你是打算晨跑吗?” “不是晨跑。”凡妮莎摇了摇头,“我报了运动会的长跑项目,所以今天开始练习。” 虽然凡妮莎没有说出任何需要帮助的话语,但她选择的时机与望向手冢国光的眼神,都让男孩知道她希望自己能对她进行指导。不同于凤长太郎的,手冢国光并没有说出任何质疑的话语,也没去问凡妮莎之前是否有过相关经验,只是直接明了地问道;“热身了吗?” 看到凡妮莎点了点头,手冢国光便转身直接开始:“跟着我跑。” 其实选择手冢国光作为自己长跑引导者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每每凡妮莎和青学那帮男孩相处时,总会听到手冢国光冷厉的呵斥,而这呵斥的内容大多是围着哪里跑上多少圈。再加上凡妮莎偶尔去和手冢母亲谈话时听到的,关于手冢国光因为日程与自己错过见面的叹息,便直接就近原则确定了他。 而事实证明手冢国光的确是非常好的人选,他无疑在最开始放慢了步伐,不动声色地测试着凡妮莎的速度与耐力,一圈一圈地加快速度,在凡妮莎可以接受的最大范围内领着她跑,同时时不时出声指导着她的呼吸、发力与节奏。但第一天开始跑步的女孩表现得再优秀也支撑不了太久,在夏季足够炎热的早晨几乎汗湿了全身后被手冢国光叫停下来。 那时他们正好路过一个公园,手冢国光气息平稳地在前边停了下来,回身向凡妮莎说道:“你今天就先到这里,原地做一下拉伸,我去买运动饮料。” 凡妮莎也知道自己到了极限,但也的确不能就这样坐下来休息,于是便忍着疲累拉伸着自己酸胀的身体。 手冢国光回来得很快,就近买了一瓶不是很好喝的运动饮料递给了凡妮莎,当然,如果要凡妮莎自己买的话肯定会选一个果味的饮料,但毕竟是朋友的好意,凡妮莎也是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而手冢国光也站在原地陪同着凡妮莎,凡妮莎简单地做了拉伸便忍不住坐在了长椅上,运动饮料喝了大半瓶微微平息下呼吸后,额上却依旧冒着细密的冷汗。手冢国光皱了皱眉,声音低低地问道:“你没有吃早餐?” 凡妮莎点了点头:“我看有人说长跑前吃东西容易胃不舒服。” “但你可以吃点高能量的早餐,随身带一些能量棒。” 坐在椅子上几乎快站不起来的凡妮莎自然感受到身体的饥饿和无力,朝手冢国光再次点了点头,回应道:“今天谢谢你,手冢同学,我自己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 然而凡妮莎的好意却没有得到手冢国光的接受,他反倒是更皱紧了眉头,似乎对凡妮莎的话十分得不满:“低血糖和低血压容易导致晕厥,不能大意,你要对自己的身体更加小心!” 这样的斥责让凡妮莎愣了愣,直直地盯着手冢国光片刻,才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有趣事情地扑哧笑了出来,让原本苍白的脸上都多了两叁分血色:“手冢同学刚才好像我爸爸呀!这么专业,完全可以当教练了呢。” 不得不说凡妮莎的确抱着恶作剧的心态,手冢国光实在是太过冷静,仿佛任何事情都不会动摇他,让他脸上出现任何不一样的表情。而这个爸爸的比喻成功地让迹部景吾失去他所谓的华丽,凡妮莎倒想看看手冢国光是如何应对——也许手冢国光真是技高一筹,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清冷像一棵翠竹般立在原地,不受夏季炎热与话语影响,跳过了凡妮莎的恶趣味比喻,将话题落到后半句上: “菊丸和你一样也很容易体力耗尽,他会用甜品补充能量,你参加比赛时可以备一些。”手冢国光顿了顿,认真的目光对上凡妮莎碧绿的双眼,“不要大意,但还是量力而行,注意自己的身体。” 追-更:po18m.com (woo18.vip) 二十九运动会前夕 二十九 运动会前夕 虽然手冢国光默认下自己要指导凡妮莎长跑的事情,但主动来找他的凡妮莎却并没有像一个好学生那样每天准时地在家门口与手冢国光遇上——又或者说,一开始的确是好学生的凡妮莎在掌握了长跑的技巧后,就不再那么需要着手冢国光的陪同,虽然每天也都会早起跑步,但似乎有意无意地与手冢国光的路线区分开,只在那个见证过凡妮莎虚脱无力的公园里偶尔遇见。 关于如此明显,几乎是毫无遮掩,同时却任何解释都没有的行为,手冢国光倒并不在意,非常平淡地重新继续着自己的晨跑,在时不时遇见凡妮莎的时候只询问对方的状况,完全默认了凡妮莎颇有些过河拆桥的行为。 不过虽然凡妮莎一点解释都没有,但倒用实际行动作为手冢国光教学的回馈。她先是状若无意地时不时遇见出门或者归来的手冢彩菜,从简单地打招呼道站在门口的闲聊花不了多少时间。然后又在超市的蔬菜区里正好被手冢彩菜撞见地露出为难的神情,再顺理成章地和隔壁邻居家的母亲说出钟点工最近有事不能来,准备自己喂饱自己的凡妮莎却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吃,怎么做,买什么。 于是乎原本就对凡妮莎母爱强烈的手冢彩菜当然邀请女孩去到自己家里吃饭,随后第二天女孩就以感谢投喂的理由给手冢彩菜送了一套不算非常昂贵的中高档护肤品,顺道从手冢彩菜嘴里得到了手冢国光的喜好。 当然,凡妮莎倒不会这么明显地马上就将礼物送出去,她一边花时间准备着,一边也迎接即将到来的运动会。 实际上期中测试与运动会间隔并不远,大多数要参加的学生都是在开学时便开始准备的,像凡妮莎这样临了临了才决定了要参加还要拿第一的怕一年都不会出现一个。但凡妮莎足够努力,她也拥有不比学习差劲的天赋,于是在运动会开始那一天,她也并不感觉有多紧张——好吧,或许也有不知何时稍微熟稔起来的网球部男生们的鼓励的原因。 首当其冲的是同班的凤长太郎,他参加的是借物赛跑,对于拥有绝对音感的凤长太郎而言,网球大概是他唯一擅长的运动,相比起其它项目而言,借物赛跑这种有些投机取巧的比赛竞争性便没那么强一些。 他显然还担心着凡妮莎,尤其是接近中午的天气愈发炎热的状态下,更是露出一副忧虑到仿佛是他马上要在正午大太阳底下长跑的模样。而凤长太郎就正好站在凡妮莎斜对面不远的地方,毫不掩饰地望着休息区遮阳棚下正在拉伸的女孩,很快便引起了她的注意。 参加运动会的学生都穿着统一的,前胸后背贴着号码牌的运动服,中学二年级的服装正好是白底绿边,无袖的柔软背心材质精良,剪裁无比合身地套在凡妮莎身上,微微收紧的腰腹部衬着她年轻而趋于成熟的温柔线条。而运动短裤穿在比例优秀的凡妮莎身上时,只能遮住最柔软隐秘的地方,剩下两大截匀称而修长的大腿在阳光下像玉石一般泛射着微弱的光泽。洁白的运动袜被紧紧地拉到小腿上端,束得膝盖下端与脚脖子纤细得像百合花茎一般。 她朝着凤长太郎走去,这举动也无疑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但他们彼此都没有在乎投到他们身上的目光,凡妮莎只是走过去,拉伸后微微泛红的脸颊健康而美丽,她心里稍稍猜到凤长太郎如此的原因,于是望向他的目光便有些好笑与无奈:“怎么了凤同学?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可是会被误会的呢!” 作为无比受欢迎的男网部成员的凤长太郎,被人打趣或是被人爱慕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如果对象换做凡妮莎的话,凤长太郎便像是走夜路时被人忽然从身后拍了肩膀的胆小鬼,原先担忧的神情瞬间变得尴尬而带点恐惧,随后又在下意识如此靠近地打量过凡妮莎之后,猛然在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飘忽着连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有些结巴地回答道:“抱……抱歉,我有点走神了……” 对面男孩一副被调戏欺负的样子着实让凡妮莎的情绪更加地愉悦起来,但再去打趣便有些过了火,于是凡妮莎微微敛下神情,委婉却也直截了当地同凤长太郎说道:“凤同学的借物赛跑有把握吗?如果有空的话,凤同学可以来终点为我加油哦!” 凤长太郎足够聪明,也听出凡妮莎的话中之话,原本无措的神情在凡妮莎坚定的目光里渐渐平缓下来,只是依旧微微蹙着眉头,那般英俊与温柔的面孔即使因为担忧皱紧着却也让人心动。但他显然无法,也不想让凡妮莎陷入令人尴尬的无畏迷恋中,凤长太郎露出稍显礼貌的微笑,回答着凡妮莎:“凡妮莎同学请多加油,我相信你会胜利的!” 然后是来找凤长太郎的宍户亮,他在恢复正选身份时将秀丽的棕色长发剪短,虽然依旧带着帽子,但却和往前有着极为巨大的差别。他变得冷肃也更沉稳,紧皱着眉叫着凤长太郎的名字走了过来,但在看到凡妮莎的瞬间,他的脸色又变得奇怪起来,明明变得更加不耐烦了,却在仔细看过去的时候给人一种虚装出来的排斥,隐隐间竟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害羞后不自在的表现。 凡妮莎朝他打了个招呼:“宍户同学。” 只见宍户亮有些生硬地发出一声切,目光在凡妮莎脸上与身上快速而深刻地滑过后,便收了回去,转而朝向凤长太郎:“迹部在找你。” 宍户亮只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去一副只等着凤长太郎马上就要走的样子。 被打断对话的凤长太郎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但他还是十分听从前辈的话,认认真真地朝凡妮莎弯了弯腰致歉,便转身要走到宍户亮的身边。 “凤同学,宍户同学,再见。”凡妮莎对着两个已经成长得尤为高大的背影,微微提声说道。 凤长太郎十分礼貌地回身朝凡妮莎挥了挥手,而宍户亮则在往前走了几步后,用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被听到的声音说道:“认真拉伸,别跑摔了。” 三十运动会 叁十 运动会 日本重视学生的体育能力,所以将这样相当于马拉松的六千米长跑列入运动会的项目中,但同时也以正规运动员的标准来为参赛的学生做准备。他们有专门的营养师调配午餐,保证足够的能量但同时也避免过多或不合适的饮料导致学生身体的不适——因为午餐后一小时,长跑比赛便开始了。 凡妮莎那个班只有她一个参加长跑的女生,整个赛道上从中学一年级到叁年级,也只有十来个人准备着,并且大多都是冰帝运动社团里的成员,大概是这个原因,所以非运动社团的学生参与长跑比赛,并且得到第一的话,才可以得到加学分的奖励吧。 凡妮莎大方地打量着自己左右的参赛者们,面上并没有任何该有的紧张或是激动,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目光轻巧地略过两边后便收了回来,在原地运动着四肢等待枪声。而她的举动——或者说她本身,显然引起了赛道外观众的注意。赛道上并不是只有凡妮莎一个没有明显肌肉的女生,还有的参赛者身形甚至比凡妮莎还要娇小,但凡妮莎有些过于瞩目了,她并不在意校园内对自己的评价,所谓成绩、外貌,但这并不代表不存在。但一个人的美貌过于突出时,便仿佛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比如拒绝戏剧社的邀请,入学一个多月便与男网部的成员有较为亲近的接触;同时也仿佛她做什么都不对,因为宝石就应该放在最柔软的天鹅绒上,锁在透明的玻璃柜里,而不是站在烈日之下准备和其他人竞争某个第一。 她可以并且可以毫不费力地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无论是学分还是第一,又或者是其它无法被轻易获得的事物,但献给她,却又是那么得理所应当。 可即便许多人——包括在某扇窗户内遥遥望着她的迹部景吾都这么想着,当枪声响起时,凡妮莎还是蹬开步伐跑了出去,黑色的高马尾在脑后荡起,她的速度并不是最慢的,但同时也不算快,在不知是不是刻意安排的中间赛道上保持着分割开快慢的速度。 虽然这才是刚开始,但也足以让观众为凡妮莎喝彩,对于不了解凡妮莎的他们来说,只要凡妮莎能跑进规定的叁十分钟内,不至于超过半小时而没有成绩,就算是很不错了。但对于那些知道凡妮莎想要什么的人而言,却不由地还是担心起凡妮莎。 凤长太郎尤其,大概是担心着凡妮莎,在长跑前半小时开始的借物赛跑被他快快地解决了去,闲下来的他同宍户亮找到迹部景吾,快快地谈论完关东大赛的事情后,便去观看长跑比赛。在凡妮莎面前遮掩下来的担忧和叹气都在亲近的同伴面前展现出来。 就站在他身边的宍户亮感受得最为明显,凤长太郎在他耳边不停地叹气与散发出来的担忧气压足以给他原本便有些急躁的脾气火上浇油:“你是想被踢下去和她一起跑吗?” 虽然宍户亮没有指明这个‘她’是谁,但在场的成员全都心里有数,透过并没有度数的眼睛望着底下的忍足侑士用挑高到几乎有些扭曲的奇妙语调叹了一口气,用足够大声到让身边人都听见的声音说着自言自语的话:“真是完美的一双腿啊……应该是完美的女性,难怪……” “闭上你那张不华丽的嘴,忍足!”站在窗户正中间,居高临下以最优越视野看着赛场的迹部景吾侧眼看了看带着微妙笑容的忍足侑士,又转头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除了正在参加其它项目的向日岳人与日吉若,以及不知去哪里睡觉的芥川慈郎之外的成员,又继续望着底下已经跑完一圈的学生,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哼:“希望她的信心真的有那么华丽。” ——若不是冰帝的运动会不允许校外人员参观,凡妮莎还真想邀请手冢国光来看一看。 正在逐渐加快速度的凡妮莎这样想道。她大概已经跑了一半,稳稳地保持在中间的距离,一边留存着体力一边不让自己掉队,虽然因为阳光与运动已然出了一身湿漉漉的汗,呼吸也急促而沉重起来,但凡妮莎的步伐还算轻盈,不然也不至于还能抽出精神来思考一些事情。 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想,毕竟手冢国光也在准备关东大赛,况且凡妮莎虽然知道自己在规定的叁十分钟内跑完全程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得到第一也许还有点悬。 那么还是等成功之后再和手冢国光道谢吧! 凡妮莎望了望前边稍稍增多了人数的参赛者,调整好了呼吸更加快了脚步。 网球部的那群男孩已然在迹部景吾的带领下走到了赛场边上,诚然一年一度的运动会足够精彩,但能引来男网部,尤其是每每这个时候都无比忙碌的学生会长兼网球部长的迹部景吾前来观看,不少人心里都猜测着是因为凡妮莎——美丽的美法混血少女还在奔跑着,即使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赛程但她依旧保持着稳定的速度。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因为炎热与运动泛起了粉红,汗淋淋的水光在阳光下像是给玉一般的肢体镀上一层来自银河的闪光。 即使她在入学冰帝的第一年便与男网部的某位成员陷入恋爱,都并不是什么会令人震惊的事情,如今她只参加了文艺社,不明原因地参加了令人疲累的长跑比赛,才是让人觉得奇怪与惋惜。 但想要得到学分,想要在期末也拿到第一位置的凡妮莎才不会理会其他人的想法。相比起来,出现在场外,引起其他观众侧目的迹部景吾才是她注意的对象——她将网球技术极佳,同时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的迹部景吾当作触达的目标,同时她也不想在迹部景吾面前落败,让自己的决心变成空话。 她将微眯的眼睛睁大,朝前侧方那群惹人注目的男孩看去,碧绿的双眼在阳光下剔透得简直像一潭从未没人打扰过的湖水。凡妮莎与迹部景吾的目光对上,她看到迹部景吾在阳光下微皱的眉毛,以及毫不遮掩地、直直地望向自己。 于是凡妮莎满头大汗,双颊通红地,朝冰帝的帝王露出与她状态截然相反的平静笑容。 三十一谢礼 叁十一 谢礼 手冢国光回家时发现玄关处比平时多了一双鞋——凡妮莎的,手冢国光非常快地便给出结论,他有着不太礼貌的习惯,就是在看见谁的第一刻便将对方打量过去,不过这个不礼貌是对于自己的,他的目光被镜片和严肃的神情遮挡着,从未被人发现过。 对于凡妮莎也是如此,在发现凡妮莎与自己是邻居后,相遇的几率便变大起来,而他总是下意识地打量着凡妮莎的装扮、凡妮莎的细节,于是便一眼认出了她的鞋子。 隔壁的独居女孩到邻居家里做客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手冢国光只顿了顿,便像是平常日子一样脱鞋走了进去,果不其然地在快到客厅的走廊上听到熟悉的少女与长辈的声音,她们交谈甚欢,但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手冢国光的归来。 两双笑眼统统温柔地望向他,一双与自己十分相似的,用充满母爱的目光望着自己优秀的儿子,而另一双碧绿的眼睛,弯成一潭清澈而宁静的湖水,柔柔地包裹着所有靠近的旅客。 “手冢同学,你回来啦!” 这与他母亲每日的迎接不同,来自同龄少女的招呼清脆而绵软,一时间让手冢国光颇有些不适应,只能“啊”了一声当作回复。 手冢彩菜打破了僵局,她显得开心极了,语调少有地如此轻快,朝自己的儿子招呼道:“国光,凡妮莎给你带了件礼物,妈妈给你放房间里了,你快去看看吧!” 礼物一词让手冢国光有些疑惑地望向凡妮莎,而与自己母亲一同坐在沙发上的,穿着常服的少女则是朝他歪了歪头,仿佛对自己的疑惑感到疑惑似的,无辜地回望向他。 凡妮莎眼中隐约的愉快和对手冢国光如此的趣味十分明显,也让手冢国光知道自己在她这边得不到答案,于是点了点头当作招呼的回应,手冢国光便背着书包与网球包走回房间。 手冢国光的房间从来都是自己收拾,就像他对网球与学习一丝不苟般,房间的整洁和条理也从不会疏忽,于是走近卧室的第一眼,他便瞧见那出现在书桌上倒扣着的相框。 这时手冢国光便有了些头绪,虽然礼物就在自己走几步就能到的地方,但去猜测未知的事物也是人类的本性——那应该是某张高山的照片吧,如果她去问自己母亲的话,大概率是会得到这个回答的。 手冢国光将背包放在入门旁的置物柜上,走到书桌面前,双手抬起了尺寸较大的相框,将其左右翻转过来——的确是高山的风景照,但却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是不属于日本的逶迤高山。 那尖锐而峰峻的灰青色高山覆盖着刺目的白雪,而那白雪却又在出声的太阳下化作一块亘古的黄琥珀。在山之后远远的街道与寺庙都变成宇宙中的尘土,在高山与清晨的太阳下神秘得就像无人踏足之地。 与缠绵而婉约的日式山脉截然不同,在看到这张照片的一瞬间,手冢国光的呼吸便被这框在木架子里的风景所夺去,他望着这巍峨却白雪皑皑的高山,半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当手冢彩菜叫手冢国光下楼吃饭时他已经将凡妮莎送来的相框挂在了墙壁上,他又站在相框前片刻,才走下楼去。 凡妮莎很自然地坐在手冢家的餐桌上,手冢彩菜很喜欢她,他那疼爱妻子的父亲自然也爱屋及乌,而与自己性格相似的祖父手冢国一,也不知在何时对凡妮莎会露出像是看满意后辈的眼神。 此时餐桌旁竟只剩下凡妮莎身边的座位,手冢国光犹豫了片刻,便坐在了唯一的空椅子上。 穿着青灰色短袖与休闲长裤的凡妮莎丝毫没有被整整齐齐的高马尾与款式普通的衣物所掩盖住魅力,她就像是客厅电视综艺节目里的女明星一样,侧过头来看手冢国光时也那样明媚:“手冢同学,还喜欢那个礼物吗?” 这时手冢彩菜正好将最后一份鳗鱼茶端到手冢国光面前:“凡妮莎今天带了条很新鲜的鳗鱼呢,正好家里好久没吃鳗鱼茶了呢!” 如此正好,一份礼物一份随手礼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手冢国光不再沉默,直接对凡妮莎说道:“谢谢你,我很喜欢那张照片。” 手冢国光语气的郑重似乎让凡妮莎微微吓了一跳,连忙笑了两声:“只是一张照片,而且也不是我照的,手冢同学喜欢就好。” 在父亲身边坐下来的母亲手冢彩菜也说道:“我也看到了那张照片,实在是很漂亮的风景呢!应该不是日本的山吧?” “是喜马拉雅的山脉,我有一个叔叔在喜马拉雅的尼泊尔居住,父亲去探望他的时候拍摄的。”凡妮莎回答道。 这时祖父手冢国一感叹道:“喜马拉雅山啊……那的确是非常壮观的景色呢!” “父亲去过吗?”手冢国光的父亲手冢国一这样问道。 手冢国一端起饭碗,回应了一声:“年轻的时候和同事一起,但并没有爬上去。”随后,便不再回应地吃起饭来。 也没有再多问,手冢彩菜转而继续问向凡妮莎:“凡妮莎怎么会忽然送国光礼物呢?帮助邻居是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 被问到这话,凡妮莎的笑容更明媚了叁分,她又侧头朝手冢国光十分愉悦地笑了笑,回应着热情的邻居阿姨:“手冢同学一直在帮我训练长跑,这回的校运动会总算是拿了头奖,必须要好好感谢手冢同学呢!” 就像凤长太郎他们那样,手冢父母都猜不到凡妮莎居然能得到长跑第一,惊讶地感叹了几声,便招呼着赶紧吃起来,手冢彩菜更是让凡妮莎有空多来,好好补一下。 当晚依旧是手冢国光将凡妮莎送到隔壁几十步远的房子前,鳗鱼茶很好吃,和认识没多久的外国留学生坐在自己家的餐桌上也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应。手冢国光停在凡妮莎家门口,她不在家里,那么房屋内自然是漆黑的。独居的凡妮莎住着叁层高的小洋房,宽阔的院子里只有路灯的光亮,地灯也不知为何没有开启。 但女孩却依旧带着笑容,碧绿的双眼丝毫没有被即将走入的黑暗所侵染,她转身面对手冢国光,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手冢国光抢先打断: “恭喜你,获得了第一,你很努力。” 似乎是没想到这迟到的祝贺还能从对方嘴里说出,凡妮莎愣了愣,露出了比起在餐桌上没那么明媚,却温柔无比的笑容,如果身处美国的几个男人前来,或许会远远将她错认成她的母亲。 “谢谢你,手冢同学,我能这么短时间内成功,也要十分感谢你的指导呢!” 手冢国光顿了顿,用了另一种回应方式:“你送的照片很好看,鳗鱼茶也很好吃。” 听出了对方的话中之意,凡妮莎忍不住清脆地笑出了声,快意的空气弥漫了稍许,凡妮莎微微敛起笑容,面容在夜色下就像是非人的艺术品,或是油画或是珠宝,低敛下来的声音都像是唱片机里的爵士乐曲:“手冢同学,以后叫我凡妮莎吧!” 女孩转过身去,在沉郁的夜色中,走进了那栋漆黑的建筑。 ———————————— 追-更:woo18.cc (ωoо1⒏ υip) 三十二称呼 叁十二 称呼 在运动会之后,凡妮莎又闲了下来,她拿到了长跑比赛的第一名,现在只要确保自己在期末测试中也能得到好分数就足够了。这并不是件难事,有时候期中测试的第二名会路过、向她投来敌视的目光,但凡妮莎毫不在意,各凭本事罢了。 而在凡妮莎十分期待的修学旅行之后,是关东大赛的安排。 她虽然赢得了长跑比赛,但还是会早起进行有益身体健康的运动,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尽力。凡妮莎起得稍微迟了些,然后带上温蒂一起慢慢地晨跑着,什么时候结束取决于德牧姑娘什么时候累了想回家。 但这样反倒比之前不愿太过麻烦手冢国光,而绕过他晨跑路线的时候更经常地与他遇上。毕竟是邻居,来来回回总会把凡妮莎送到门口,一来二去温蒂也就熟悉了手冢国光的气味,当两人在东京的公园路上相遇时,温蒂也只会乖乖地坐在旁边。 一些时候两人甚至不会停下脚步,只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点头会是出声打个招呼,便各走各的,但如果一个早晨遇到叁次以上,手冢国光反倒会先停下来,用着仿佛是正式会面般的态度停在凡妮莎面前。这时凡妮莎自然也是要停下来的,俗话说事不过叁,对于接触过命运的凡妮莎来说,还是抱持着比较大的尊重。 由两人开始话题的几率总是一半一半,比起不怎么会将自己当做话题主角的凡妮莎,手冢国光倒是说更多地讲起自己或是青学网球部的事情——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凡妮莎想着,手冢国光是对自己如此得有信心,但也足够谦逊的男孩,他不会过度夸耀自己的能力,但也绝不会进行没有意义地自贬,而他也是真心以自己的网球、以自己的队伍为荣,自然是会多多提及。 手冢国光告诉凡妮莎关东大赛的事情,让她有空可以前来观看,虽然关东大赛同样在青学的修学旅行之后,但手冢国光无疑更重视他们中学最后一场如此重要的比赛,虽然他们还有高中的叁年,但要从新加入网球部,重新进入正选,也不能确定大家都能再次聚集在一起,不仅是手冢国光,所有人都那样重视着。 对方的信念无比清晰地被凡妮莎接收到,而她也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应:“我一定会去的,手冢同学,相信这一定会是无比精彩的比赛。” “不会大意的!”手冢国光的神情在早晨的阳光下更加得坚定,他俊秀的五官此刻像是成熟而稳重的男性那般,使人无比地信服,“……你可以叫我手冢。”在那句宣示决心的话语之后,手冢国光出人意料地说了句毫无关联的话。 但凡妮莎却在一瞬间便知晓手冢国光的意思,她对日本的敬语文化并不能从内心地发自理解,在她以往的生活里,大家都对较为熟稔的对方称呼名字,而不是姓氏。但她尊重这种文化,所以极少会让人直呼自己的名字——手冢国光显然是例外,但她没想到,手冢国光竟然会去纠正自己对她的称呼。 凡妮莎愣了愣,随后微笑中带着些狡黠:“那手冢应该叫我什么呢?” 被反问的男孩愣了愣,眼神沉了下来,面上的神情也更加的郑重,他的声音显出一种宣誓般的凝肃,仿佛自己接下去要对自己的国家或是姓名做宣言,而不仅是望着一个晨跑相遇的女孩,叫出她的名字而已:“凡妮莎。” 就算手冢国光不邀请,凡妮莎也一定会去看关东大赛的,因为在他之前,就有另外一个人用一种命令般的语气要她前去。虽然说是命令般的语气,但凡妮莎也并不对此生气,毕竟整个冰帝,甚至说整个东京都知道,迹部景吾就是这个性格,他足够优秀,在大家都还在为了学习和社团努力,空闲时间不是玩耍就是分配给爱好的时候,迹部景吾已经要开始进行超前的训练,甚至开始接手部分的企业事务。 就在运动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忍足侑士就当作传声筒将凡妮莎叫去到学生会室,那时候似乎刚开完会,凡妮莎还没来得及敲门,便有人从里边打开来。学生会的成员似乎对凡妮莎的前来毫不奇怪,同她友好地点头打了招呼后便陆续离开,只剩下会室里坐在主位上的迹部景吾,和走进去的凡妮莎。 长跑比赛第一的奖励当然是谈话的内容之一,但同时也有迹部景吾的再次邀请,他依旧认为凡妮莎加入学生会是个好主意,主要是不能浪费凡妮莎的才能,以及学分的获得。 这让凡妮莎又想到了她的父亲布鲁斯,说起来迹部景吾与布鲁斯的确有一些相似之处,同样的出身豪门,同样的能力出众,同样地对身边人有着一定至极强的控制欲——除了布鲁斯会隐藏自己,装作一个一头稻草的花花公子之外,两人要是遇上,倒的确会有不少共同话题。 这样一联想,原来想要直接拒绝的话语便留在了喉咙里,七拐八拐地换成了委婉而留有余地的推辞:“现在进入学生会怕是太晚了吧!要是让我花功夫去让学生会的成员信服,那即使加上运动会的学分,怕也是达不到我的目标。” 迹部景吾不置可否地轻哼两声,略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这时候你倒是谦虚了起来。” 抱定主意的凡妮莎某些时候比她的父亲布鲁斯都还难说服,对于迹部景吾的话语,凡妮莎连回应都没有,只抿着嘴微笑着看向他,似乎就要把这对话打断在这里。 迹部景吾的神情明显的沉下来,即使他之前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网球和家族企业的学习上,但人类最基本而最常见的情爱还是了解的,他感觉到凡妮莎在自己这里是有些特殊。这也不算奇怪,凡妮莎有着足够的美丽,也并不只是个花瓶草包,在性格上也不会像普通女孩那样一味地被他压制,甚至有时候还能反将他一军。 但说到底这都只是为了能说服别人说服自己而硬找出来的理由,迹部景吾很清楚自己,一开始因为凡妮莎的身份而关注到她,虽然在还没开学时便见识到她的网球天赋,这已然让他往凡妮莎身上投放了过多的关注。如果那时候凡妮莎像自己说的那样加入网球部,尽情挥洒自己的才能,也许迹部景吾还不会投以那么多的关注,正是因为凡妮莎有自己的想法,并不会按照他的建议进行,同时没有将天赋浪费得彻底,才会让迹部景吾对她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情感,不由自主地更多关注着她。 这样的关注积少成多,只要没有恶感便会转变为好感,于是当那一次凡妮莎向他表露出近乎爱慕的情绪时,迹部景吾的心中便咯噔一下,像是一块石头忽然飞来,砸穿了那层薄薄的宣纸,让里边本身就足够充盈的情感流淌出来。 但迹部景吾却只是在长久的沉默后同她说:“记得过来看关东大赛。” 三十三到达进度 叁十叁 到达进度 日本并不是个很大的岛国,东京与神奈川相离得其实也十分近,但对于凡妮莎这种并不算太喜欢独自出门的、也和网球部没有太亲密关联的人来说,位于神奈川的立海大中学男网部那群人,确实是不太容易遇到的。而且在那群人里,也只有因为凡妮莎认识乾贞治的柳莲二、冲浪少年仁王雅治,以及看到凡妮莎在网上po出的游戏截图,而深感同好的切原赤也这叁人会和凡妮莎时不时通过私信交流一下。除此之外的那几个对凡妮莎评价网球态度而露出不悦的男孩,却连在柳莲二叁人嘴里出现的次数都极少。 凡妮莎并不觉得所有人都要和她相处甚欢,就算是本班的同学,她也没有每人都认识过去,更何况是那些都不在东京地区的,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孩。 但凡妮莎万万没想到她会在修学旅行的京都旅馆内遇到许久不见的立海大众人。他们显然也在进行修学旅行——日本高校的修学旅行时间大多都凑在一起。但他们并不像凡妮莎这样跟随着班级分成小组,而是网球部的正选们堆在一起,十分惹眼。 凡妮莎安置好行李后同正好分在一组的铃木菜奈一起往外走,即使冰帝的校车再怎么比外边的大巴来得平稳舒适,但不间断地先坐个叁小时的新干线,再坐快一小时的大巴,也足够让肠胃不是很好的铃木菜奈不舒服地要到前台讨点药或是热汤。 这边她们俩还没走到前台,那边就传出来自迹部景吾熟悉而高傲的声音:“啊嗯,那就在关东大赛之前先来场练习赛吧!” “啊!是迹部前辈!”听到这虽然傲慢但也足够好听的声音,铃木菜奈的不适都好了一些,轻扯着凡妮莎的衣袖,想要改变目的地,“我们先去那边看一看吧!” 凡妮莎没什么想法,直到抵达位于京都的民宿后,她也还没能真正理解修学旅行的意义。于是便打算跟着热情而活泼的同学一起活动——好吧,遇上神奈川那群男孩的确不在她随意活动的范围之内,不过最多也就是打个招呼罢了。 凡妮莎走在铃木菜奈身后,爱慕着冰帝国王的女孩倒也没敢靠得很近,两群男孩在公共的大厅侧边对话,铃木菜奈却像是要闯入什么私人场合般,只敢在不容易被察觉的角落看着他们。 “凡妮莎,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好像也是哪个学校网球部的。”铃木菜奈压着气声向凡妮莎问道,正好认识这几人的凡妮莎抿了抿嘴: “他们是立海大男网部的,关东大赛上就会和冰帝遇到。” 立海大的球员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但只要是对网球有一定了解的中学生,就不会没听说过连续两次称霸全国大赛的立海大网球部,即使冰帝的学生对自己的学校抱有多么大的信心与荣誉感,但却也不得不承认立海大的强大。于是铃木菜奈便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似乎被这个名头惊讶到地轻喊出立海大的名字。 虽然说是轻喊,但也瞬间被那群五感灵敏的男孩发现。被叫到名字的立海大众人并没有反应,倒是自家学院的日吉若忽然厉声喝道:“谁在哪里?!” 铃木菜奈稍稍缩了缩肩膀,下意识地望向凡妮莎。凡妮莎朝她微微挑了挑眉毛,随后便先一步走了出去:“各位,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呢!”只是给了迹部景吾一个眼神,凡妮莎便选择先朝立海大的男孩们打招呼。 她先走了两步,铃木菜奈便也马上跟在后头,出来和自己学院的网球部成员打招呼:“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想和凡妮莎去前台看看。” 并不是什么大事,选择在大厅谈话自然也要做好被打扰的准备,立海大网球部为首的幸村精市朝凡妮莎温柔地加深了些微笑:“是啊,距离上一次见面,也快两个月了,梅莫林德在日本生活得还习惯吗?” 站在后边的仁王雅治以及丸井文太都朝她小幅度地挥了挥手,柳莲二也不着痕迹、但却让凡妮莎清楚看见地点了点头做招呼。 凡妮莎的笑容也变得生动了些,她总能从他人的善意中得到令她愉快的幸福与正面情绪,便也对着预料之外的会面与被叫住不再抱有其它想法,和善地回答着幸村精市礼貌性的询问:“冰帝是所很优秀的学校,同学也相处得很好,文化祭的话幸村同学和各位都可以来参观一下。”凡妮莎顿了顿,与自己不同,和两边网球部都没太多交际,又在这种时候有些害羞的铃木菜奈在两方之间便显得十分不自在,于是她接着道,“我和同学要去前台,如果打扰了你们的谈话就不好意思了。”说罢,凡妮莎便做出要离开的姿态,“下次各位有来东京的话,可以联系我做导游哦!” 这样说着凡妮莎已然后退出两方之间,右手轻轻拉住铃木菜奈的手腕正要走,却从冰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啊嗯,不如留下来看看冰帝和立海大的比赛。” 凡妮莎侧过面庞,望向迹部景吾俊秀而锐气的脸,沉默了片刻,回应道:“让我先陪菜奈去一趟前台吧。” 凡妮莎对于网球的热情一直没有消退——与其说是热情,不如说是擅长与习惯一件事后的习以为常,她不会像认识的这些男孩们对网球抱有那么强烈的热爱,但在练习上却也会尽力而为。但这样的态度显然不足以让迹部景吾满意,他依旧对凡妮莎不珍惜自己天赋的行为感到不满,但同时在此之外,却似乎更多了一些过于明显的桃色凝视。 “迹部景吾这是——”比起明明就坐在她身边的铃木菜奈,反倒是明明只见过一面,还远在神奈川的仁王雅治更加亲近且大胆地凑过来,闪避着两校部长的注意力,低声同凡妮莎说道,还在她看过来时用狐狸般的细长双眼意有所指地瞥向球场旁,正看着双打一比赛的冰帝部长。 令人毫无察觉地瞥了身旁认真看着比赛的铃木菜奈,凡妮莎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外挪了挪,好让铃木菜奈听不到他俩的对话。 “他觉得我挺有网球天赋的……只不过我没有加入网球部而已。” 三十四仁王雅治 叁十四 仁王雅治 仁王雅治,一个总被人评价有着狐狸长相的男孩,但与其光看长相评价成狐狸,倒步入鉴由他的行为评价作猫。凡妮莎从小就没太多和猫咪相处的经验,家里养的多是犬类,被正义联盟成员私底下比喻做大猫的布鲁斯,勉强可以算作是她比较经常相处的猫科动物。 而仁王雅治,在对上同自己些微相熟的同伴后,总会做出一些像猫咪一样有些挑衅的、让人不悦又不至于愤怒的行为。就像那些调皮的猫主子,识趣地不去折腾人类最喜爱的物件,但桌上那些杯子摆设,却又要故意推倒惹人注意。 就像现在这样,凡妮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的意味非常明显,同时也给出了一个足够令人满意的回答,但仁王雅治可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她。见双打二的比赛临近赛点,马上就要轮到他和搭档柳生比吕士上场,便更靠近了凡妮莎,继续用一种亲昵的打趣口吻说道:“迹部景吾可不是那种看谁有天赋就特别对待的人,他看你的眼神我可熟悉得不行。” 大部分人在网络中算是一个人,那么在生活里,可能就只有零点七甚至零点五,丽安凡妮莎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网络社交平台上的确能说一些做一些生活中不会说的话和做的事,于是像仁王雅治大概在现实中只有零点六的男孩,如果现在网络上和凡妮莎熟悉了,那么在现实对话里便会自然而然地把那零点四也展现出来。 在社交平台上的聊天总有点生冷不忌,表情包和流行用语都使用出来,即使凡妮莎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也会直接地转到下一个话题里去,现实中也是这样,不过在现实中,坐在转移话题的过度,凡妮莎便往仁王雅治投去了深沉的轻瞥目光。 她是打定主意不回应这个话题了,于是露出了私聊里常用的冷漠微笑表情,反问道:“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更重要的是仁王已经叁年级了吧,想好读什么高中吗?” 往常聊天时看到那表情还没觉得什么,直接亲眼看到时,那股似乎是设计出错的嘲讽味便浓得不行。于是就算是调皮的猫也要收敛的爪子,低声自己嘟囔着过了刚刚那件事,转而回答凡妮莎的话:“当然是直升立海大,继续保持立海大的叁连霸!” 凡妮莎挑了挑眉,模棱两可地回应着:“你们倒都这么有信心。” 话中的‘你们’在仁王雅治想来也没有别人了,于是便又忍不住起了打趣的心:“你高中不如也来立海大啊,你第一天到日本不就来了神奈川,后来怎么就去冰帝读书了呢?” 凡妮莎当然不会告诉对方巴里的想法,只又继续含糊过去:“我才入学两个月,仁王你不觉得这个问题未免问得太早了吗?” 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现实中,与凡妮莎的对话总能给仁王雅治带来微妙的挫败感,但他又总是上赶着要继续从凡妮莎这边得到一些毫无意义的成就感。然而他的奋起直追马上便被打消——双打二已经结束,新组成没多久的双打组合凤长太郎与宍户亮败给了立海大的丸井文太与胡狼桑原。于是便轮到冰帝的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对上立海大的仁王雅治以及柳生比吕士。 仁王雅治朝凡妮莎挥挥手,同时眯起眼睛看向不知何时注意在他们身上的铃木菜奈:“这位同学,待会儿见。”说罢,便迎着搭档的目光,走向球场。 与此同时,凡妮莎终于再次认证地望向球场内,已经在球场一边站好的忍足侑士在平光眼镜后向凡妮莎投来了遥遥的目光——她没想到在日本也有人会像她的克拉克爸爸那样带平光眼镜当做掩饰。 身旁的铃木菜奈正轻轻扯着自己的衣袖,凡妮莎确保对方能看见自己动作地点了点头做回应,便侧身看向铃木菜奈。 女孩自然是好奇她与立海大学生的认识,凡妮莎又继续模棱两可地回答着:“菜奈不是也和我是推特好友吗?不过我们每天都见面,也不用在推特上特意聊天。” 好在铃木菜奈的重点似乎只是仁王雅治,并没有注意到关于迹部景吾的部分,凡妮莎便放下心来,继续看着场上的比赛。 冰帝最终还是以叁比二输给了立海大,不过冰帝这边迹部景吾、以及立海大的幸村精市都没有上场,大家都保留着实力,同时也试探着对方的实力。 不过也足够让人看得热血沸腾了,在没有仁王雅治的打扰之下,凡妮莎遵从着迹部景吾的部分意思,专心地观看着练习赛,虽说只是练习赛,但全国最强大的中学网球部之二的比赛,已经足够让凡妮莎时不时屏住呼吸,目光几乎要跟不上那颗黄色小球。 等到双方球员都下场整理的时候,凡妮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身体里累积的、太多太多的热情与兴奋吐出去。 与此同时,她更敏锐地察觉到球场里有两道目光直直投向她——迹部景吾。他已经很少再提起参加网球社团的事情,甚至连参与学生会的事也由着凡妮莎所说的想法,但同时他还是继续用网球相关的时间在他们两人之间搭起联系。那种隐秘的、甚至不会让凡妮莎身旁的铃木菜奈发现的联系,但同时似乎又有足够正当的理由,来让除了同样优秀的相貌与家世外,似乎就没有多少相似点的两人接触的联系。 很难说迹部景吾现在看过来是处于什么原因,但凡妮莎着实有些遗憾于迹部景吾没有上场,在她回望向冰帝部长的目光时,也忍不住在脑海里幻想着立海大的部长幸村精市如果和迹部景吾对上,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她望得稍稍久了些,连迹部景吾身边的部员也察觉到不对劲,迹部景吾发现了凡妮莎的心不在焉,正沉下眉头似乎要往她那走去,这边凡妮莎便又被铃木菜奈唤回神来:“凡妮莎,班长要我们回去集合了。” 那边的凤长太郎似乎也收到了消息,背上包便赶到迹部景吾身边。 相貌惊人出色的一男一女在球场内外,都在身边人的话语之后不约而同地转回头,遥遥地再次对视。 凡妮莎朝面色沉着的迹部景吾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点了点头,便起身同铃木菜奈往球场外走去。 三十五特别与提问 叁十五 特别与提问 “凡妮莎同学!铃木同学!” 清亮而柔软的男孩声音从两人的背后响起,十分明显地便认出是凤长太郎的声音,两个女孩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与自己同班的男孩。 对比起网球部的其他成员来说,凤长太郎便显得更普通一些——当然,这里的普通只是说他更好接近、更亲和,就像现在这样微微气喘地追赶上她们,带着温柔微笑地说自己也收到了班长的消息,正好可以一起回去。 他的话语真诚而有礼貌,任谁都拒绝不了,但他又太过于真诚,真诚到即使是铃木菜奈这样神经线条略有些粗大的女孩,也能察觉到凤长太郎在望向凡妮莎时,明显掩饰不住的关注与青春情怀。 他们当然是一同回去的,毕竟这种顺便的要求若是拒绝了才显得奇怪,铃木菜奈只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所以大家在看到凤长太郎走到凡妮莎身边时,竟没有任何反应,这倒让她有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 不过这样也好,网球部的拥护者是很多的,总有一两个抱着不太好的心态会对那些和网球部成员靠太近的女孩做出什么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这样想来,倒不如让大家觉得凡妮莎就是凡妮莎,和那些男孩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铃木菜奈还是会去和凡妮莎八卦一下的,第一天抵达京都便不算早了,学生没有精力集体活动,便在规定的时间内自由活动。凡妮莎和铃木菜奈,以及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女生去到附近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上,在接近黄昏的时候寻找着喜欢的餐厅。 不过肠胃不舒服的铃木菜奈想去吃清淡的怀石料理,而其他几个女生则是想吃西式的甜点做晚饭。倒也没起争议,只是让几个女生带一些和菓子后,铃木菜奈便拉着凡妮莎去到了一间怀石料理店内,家中都不缺钱的两人点了个屏风隔着的包间,赶进去点完餐,铃木菜奈便连忙问向凡妮莎:“凤同学和你……嗯!” 铃木菜奈那颇有起伏的尾音引起了凡妮莎的注意:“凤同学怎么了?” 这反问让铃木菜奈略显着急了起来,要不是现在在高雅的怀石料理店内,铃木菜奈便要一掌拍响桌子让凡妮莎警惕起来:“难道你看不出凤对你有点不一样吗?” 女孩激动得连尊称都省去了,却只换来凡妮莎微微的皱眉不解:“很明显吗?”然而她不解的内容却有些出乎铃木菜奈的意料。 “你……你知道凤同学对你……啊?”铃木菜奈将有些词说得含糊不清,尤其是捧来餐点的服务生面前,更是掩耳盗铃式地压低了声音。 凡妮莎没吃过怀石料理,她虽然习惯了日本的文化,但还是西式的口味,于是比起铃木菜奈口中的话题,她的注意力更在面前的料理上。但她依旧足够礼貌地直视向铃木菜奈,回答道:“我知道的,凤同学是个不太会隐藏自己的人呢!”回答完铃木菜奈的话语,得到了对方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后,无比自然地低下头去品尝面前的料理,一边等着铃木菜奈迟来的反应。 她也像凡妮莎一样端起碗盛,啜饮了一口后,神情有些生硬地向凡妮莎再次问道:“凡妮莎,你……难道不想和凤同学谈恋爱吗?” 这下惊讶的倒变成了凡妮莎:“啊?”她停下进食的动作,碧绿的双眼圆溜溜地瞪着铃木菜奈,“你可真把我吓了一跳,菜奈,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凤同学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不说是网球部的正选,也是学生会的成员,怎么样都没有理由不和他谈恋爱把?”凡妮莎的惊讶反倒让铃木菜奈的生硬缓和了下来,连回应都变得流畅起来。 而在凡妮莎越发露出像是被动摇的疑惑神情后,铃木菜奈便再接再厉:“而且凤同学感觉对你很在意呢!像他这样的男孩,如果喜欢上谁肯定很专一!” 凡妮莎一边听一边吃了口生鱼片,在铃木菜奈停下后再次直直地看向她:“是这样吗……可是我不喜欢凤同学诶。”凡妮莎回答道,“这样子也能跟他谈恋爱吗?” “这样子的话,的确不行呢。”最后铃木菜奈这样感叹着,便结束了这段对话。 要说铃木菜奈是真的想想撮合凡妮莎与凤长太郎也不对,她的重点并不在凤长太郎身上,也是凡妮莎——除了那过分的美貌与优秀的成绩之外,凡妮莎几乎就像是普通的中学女生一般,最开始还因为外貌而被人无时不刻地注目着,到现在除非她展现出来,不然大家都当她是个性格不错又漂亮的同学。 可铃木菜奈却有不一样的感觉,与其说她表现得太普通,不如说是没有多少人看到真正的她。有些人是保持着距离,只可远观,就像迹部景吾;有些人仿佛隔着一层纱,看见却触摸不到,像是忍足侑士;而凡妮莎却是那种用无所谓的态度只展现出自己十分之一的人,别说去接触了,看都看不见。 遥在天际的辉夜姬还被人口口相传,而凡妮莎——铃木菜奈只感觉如果某个长假后凡妮莎没有出现在学校里,似乎也不会太引起注意。所以她才在感觉到凤长太郎对凡妮莎的情愫后,下意识地想用这种方式试图让凡妮莎更加真实些,更加有人气些。 但事实证明,这大概就是凡妮莎选择展现给他人看的一面吧! 铃木菜奈很喜欢凡妮莎,即使对方在自己面前也没有真正地展现出自己,铃木菜奈也想好好地认识她,记住她。 冰帝财大气粗,租下的民宿都有专门承包修学旅行的业务,立海大也一样,于是这所民宿里除了两所学校的学生之外,便只有几位过早预定而无法取消的住客。 凡妮莎并没有和铃木菜奈住在一个房间,叁人间里是另外两个刚刚一起出去的女孩,她们带了奶茶和蛋糕回来,凡妮莎也没客气地再吃了下去。 明明助眠的牛奶却没能让凡妮莎陷入睡眠,她想大概是自己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床铺和房间里多出的两道呼吸声。于是她小心地下了床,在鹅黄色的中袖睡裙外套了件浅紫的外披,轻轻踮着脚走出了房间。 京都有着十分古色古香的日本传统气息,树木、墙檐、月亮与乌云,组合起来便与现代化的东京截然不同。偏日式的民宿有一条铺着木地板的走廊,像是很多大河剧里那样,连接着客房的走廊是需要脱鞋的。凡妮莎赤着脚走在凉快的地板上,在某个拐角的几步路后停下脚步,乌黑的头发披在一侧肩膀上,微微抬头望向树枝上方的月亮,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反倒是在片刻后,从走廊的那一头传来了声音:“这么晚不休息,不怕明天没精神游玩吗?” 三十六幸村精市与夜晚 叁十六 幸村精市与夜晚 凡妮莎没有想到会在这么晚的夜里遇到同来修学旅行的幸村精市,鸢紫色头发的少年和她一样也穿着休闲的睡衣,而他们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紫色系外披搭在肩上,凡妮莎听到声音回头去看时,愣了片刻。 “幸村同学。”她微笑着朝男孩打了招呼,“我稍微有些认床……幸村同学也是吗?” 很难说凡妮莎是真的如此天真,还是带着打趣的意味故意回问,在网球的话题之外,幸村精市是个性格温和的人,见到凡妮莎并没有排斥的意思,便再往她那走了几步,隔着一条小臂的距离站在她身旁:“算是有些认床吧……等玩累了也就习惯了。” 比起回答凡妮莎的问题,幸村精市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不由地让凡妮莎侧过身子望向夜半访客。凡妮莎对情绪十分敏感,在来到日本之后,大概是因为自己无法深切体会自己的负面情绪,于是便开始关注着他人。她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共情能力,去拿理性来体会他人的感情,就像现在面对着幸村精市的她。 她着实不了解这位鲜少接触的立海大网球部部长——是的,对她而言幸村精市就是有过一次见面和交谈的他校网球部长罢了,于是在她认知里,会让幸村精市露出苦涩情绪的也只有即将来临的关东大赛了。 “你是在担心关东大赛吗?” 听到这个问题,幸村精市方才惆怅的情绪瞬间消失了大半。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在凡妮莎对学习网球表露出不太重视的不悦,这一回的幸村精市大概知道了凡妮莎的性格便是如此,更在柳莲二那知道凡妮莎的确在网球方面有过人天赋时,幸村精市的那点不悦便消失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下哭笑不得,秀气得几乎像是女孩子的面庞对向凡妮莎像是被娇宠起来的天真神情后,露出有些傲慢的笑容:“立海大叁连胜是注定的事情!” 白天的仁王雅治也是如此和她说道,凡妮莎眨了眨眼:“不过我还没见过幸村同学打网球呢,希望关东大赛上有机会。”这是句礼貌而不让人感觉疏远的回应,凡妮莎觉得自己说得没问题,并且也没再提及关于幸村精市的负面情绪。但在这句话后,那双鸢紫色的眼睛依旧黯淡了下来。 这不由地让凡妮莎无比不解起来,直接转过身去,直面幸村精市俊秀的侧脸,再次问道:“你在烦恼什么?” 聪慧的人大多都不喜欢自己的情绪被看透,幸村精市无疑也这样,他虽然稍稍了解凡妮莎的性格,但这次和她不过第二次见面,当下的嘴唇便抿了起来,眉头也微微压低,侧过脸去回避凡妮莎的目光,做出排斥的姿态。 “我没有在烦恼。”下意识地回应了凡妮莎这句话,幸村精市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的生硬,快速地补上下一句,“已经很晚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罢,幸村精市也不等回应,转身便走。 被留在身后的凡妮莎只觉得奇怪,虽然只第二次见面,但幸村精市并不像是会对他人发脾气的男生,这样想着,凡妮莎便望着他的身影,微微地皱起眉头。 但她来不及再多想些什么,因为原本正稳稳走向自己房间的幸村精市,竟在蹒跚了几步后侧倒在地上,像是无知觉一般四肢失控地任由身躯倒下。 凡妮莎瞳孔一紧,顾不上自己的外披,连忙奔跑到幸村精市身边,凡妮莎跪倒下来,双手扶起幸村精市的脑袋——只见漂亮的一张脸却扭曲了起来,没有发带的额上冒出了冷汗,耷拉在地上的双手似乎还有些细微抽搐的状况。 不敢随便动他,凡妮莎只轻拍了几下他的面颊,并喊着他的名字:“幸村同学!幸村同学!”这发生得太突然了,先前没有任何征兆,凡妮莎一时间也猜不出怎么回事,只好检查着他的心跳和脉搏,一边持续呼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正要扒开他的眼皮看看瞳孔的时候,幸村精市终于有了反应。 他重重地咳了两声,随后用有些虚弱的力气将凡妮莎的手轻扯了下来。幸村精市微微睁开的眼里目光有些涣散,但却很快集中到凡妮莎紧张的面容上。 “幸村同学……” 他又轻咳了两声:“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吓到你了。” 幸村精市这样说完,正想要支起身体来时,却又忽然不受控般地向后倾倒去。凡妮莎连忙扶住他,将他正好落下的脑袋倚在自己跪坐下的大腿上,眼神里满是不赞同:“幸村同学,就算是普通的低血糖晕倒,也不能这么急着站起身来!” 幸村精市额上的汗流得愈发多了,他似乎陷入了某种过分的痛楚中,已经无法再去顾忌自己躺在一个女孩柔软大腿上这样失礼的事情,也似乎无法去回应凡妮莎的斥责,只紧闭起眼,任由冷汗打湿了鬓角,而双手只能在身侧连紧握都不能地颤抖着。 凡妮莎身上有十分特殊的香味,不像是平常能闻得到的,也不像是化学物质可以调配出来的,那是一种闻起来让人安心、让人舒适、甚至能让人忘记烦恼和疼痛的味道。 就在凡妮莎忍不住拿起幸村精市掉落在地板上的外披要去擦拭他脸上的函数时,男孩的眉头终于微微松了下来,再次睁开眼睛,望向凡妮莎那样平静而天真的碧绿双眼:“这一次是真的没事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一些气力,双手的颤抖也停止下来,于是凡妮莎也不再阻止,只是微微扶着他的肩膀稍稍支撑着他,好让他安全地坐起身来。 “你是在烦恼这个吗?”在幸村精市半曲起右腿想要站起身的时候,凡妮莎语气平静地再次问道。 半曲起右腿的姿势并不方便支撑太久,幸村精市在坐下和站起间选择了后者,他站起身,却微微弯腰,有些居高临下地,但用温和的目光回望向凡妮莎,不再回避这个问题:“嗯……可以麻烦凡妮莎不要说出去吗?我不希望我们俩之外的人知道这件事。” 三十七秘密与柳莲二 叁十七 秘密与柳莲二 凡妮莎从她那来自生命女神碎片的母亲那继承了自我治愈外力所造成的伤害的能力,这也表明着她身上多多少少带有一些生命气息,而这使得她对于幸村精市的身体状况有些隐约的敏锐感知——他得了比较严重的病。 他身上的生命气息已经虚弱到开始影响存活了,但凡妮莎却没有跟他提起,或者说就算她提了,幸村精市怕也不会听进去。倒也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凡妮莎,而是凡妮莎觉得他听不进去,而且以他们的关系,说出这么玄幻的事情,反而怕是让幸村精市更加不顾身体。 于是凡妮莎自然答应下不说出去的事情,这让两人的关系在这一晚之后变得紧密起来,幸村精市曾经躺在凡妮莎的大腿上,像是有着过分亲密关系的人互相依偎着休息;而凡妮莎也知道了幸村精市的秘密,曾经用碧绿的眼睛对着鸢紫色的双眸,被对方温柔地拜托着保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于是就在第二天,与他们略微亲密的人便已然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同,最最清晰感觉的莫过于和两人都有着不过友谊的柳莲二。那时他与班级一起出行,他与正好同班的幸村精市一同在民宿里吃早饭,恰巧遇到凡妮莎和朋友一起,然而还没等时不时在推特上与凡妮莎交流的柳莲二先上前问候,幸村精市竟抢先了一步,带着轻柔笑容地朝凡妮莎问好。 柳莲二当时眉头微皱,马上就要怀疑自己的数据问题,然后转念一想,肯定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于是也跟着幸村精市走到凡妮莎的餐桌旁,一同向她问好。 在大家都还没完全长开的中学时期,没有人能说凡妮莎不好看,甚至没有人会说凡妮莎不够好看。即使凡妮莎低调地不去炫耀她那张天赋异禀的面容,但只要人看到,便是要惊叹是只有上天才能创造出这样的美丽,而这也让那些优秀男孩靠近的行为显得无比正常——谁又不去追求美丽的、优秀的人事物呢? 即使是幸村精市上前来打招呼,旁边的同伴也只过低低地惊呼两声,随后便低下头吃饭,虽然耳朵也听着,但至少不会表现出来。 “凡妮莎,早上好,昨天休息得好吗?” 虽然对京都的日本料理感到新奇,但还是习惯西式料理,于是点了吐司培根与牛奶的凡妮莎正不巧地嘴角沾了点奶胡子,听到问好后抬起头来:“啊,幸村同学,早上好!”她顿了顿,看到也走来的柳莲二,继续道,“柳君早上好!嗯……我休息得还不错,你们呢?” 虽然凡妮莎是问向两人,但她的目光却隐约地集中在幸村精市身上。她倒是没有掩饰,于是柳莲二也发现了,不过这话并没有太过奇怪,于是便只是侧眼注意着幸村精市的反应。 “那就好,今天能好好逛逛京都。”然而幸村精市没有直接回答的反应反倒更加奇怪,柳莲二的目光稍稍在他脸上多停留了片刻,便被幸村精市捕捉到。看似温柔但有时比长期严肃的真田弦一郎还要令人恐惧的部长侧头对他微笑道:“怎么了柳?” 即使是柳,有时也要在幸村精市面前退避叁舍,他摇了摇头,转而向着凡妮莎,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凡妮莎,你的……” 自己称呼女孩为凡妮莎是因为在聊天中后者直接指出自己的习惯,但柳莲二明显记得,昨天上午的时候,幸村精市对她的称呼还是‘梅莫林德’,怎么这次…… 被柳莲二指出来的凡妮莎连忙抽了纸巾擦拭着嘴巴:“稍微有些失礼呢!” 几人都笑了笑,不过真的因为这事而微笑的怕只有凡妮莎自己了。 立海大与冰帝的游览路线并不相同,在这相遇也是巧合,认识的人寒暄过后也不好再待久,很快开始小组出行时,凡妮莎便被早上一起吃早餐的好友围住,询问着立海大的学生怎么会过来问好,于是凡妮莎又把应付铃木菜奈的话再拿出来说一遍。 就像好看的人总有特权一样,凡妮莎解释了,大家也就接受,再没多说什么,只专心地赏玩着这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依然去过不少次的京都。然而这对于凡妮莎而言,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次,比起中学开始慢慢接触到家族事业的大部分冰帝学生,并不将修学旅行当做社交的凡妮莎便对于游玩格外地上心,上心到也许是有意无意地,便脱离了小团体自己散漫地走着。 她们在京都的洛中,刚游览过北野天满宫的凡妮莎一边回想着方才看到那柄名为‘髭切’太刀的奇妙生机感,一边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小组,十分随意地不知往哪里走着。 凡妮莎毫不担心,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方才走到摆着太刀髭切的展示台前,别人的第一眼都是为髭切的锋利与精美而感叹,而凡妮莎只心头一跳,在这柄寒光夺目的太刀上感觉到不属于事物、却也不属于人类的生机,而当她下意识地做出细微反应时,另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却又浮现,紧紧地与那生机关联起来。 凡妮莎不着痕迹地巡视过一圈,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那柄髭切之上——她记得曾经读过的一本书,里边讲到器物搁置不理百年以上,便会吸收天地灵气、累积怨念,或是感受佛性,成为精怪,也算是高天原八百万神明中的一员。 难不成髭切也是付丧神? 凡妮莎这样想着,耳边却传来有人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她转过头去,正瞧见正在一群男孩之间望向自己的男孩——柳莲二。 他在马路对面,于是凡妮莎只是站在原地,等着红灯的结束。而柳莲二却回头和同伴似乎说了什么,在红灯刚转换成绿灯便向她跑了过来:“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是迷路了吗?” 柳莲二还未来得及站停,嘴里便吐出了询问。修学旅行谁还会穿校服,都是穿着常服展示着自己的个性,路边相对而立的两人便是这样,他们无比巧合都穿了浅驼色的长袖上衣,柳莲二精瘦而挺拔的身形在夏末轻薄的衣物下显得文雅,而凡妮莎的裙摆在风中则常常惹来路边的瞩目。 然而凡妮莎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只微微惊讶地望向径直跑来的男孩,顿了顿回答道:“我只是想一个人逛逛,手机里有定位,不会迷路的。” 得到这个回答后柳莲二才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如此,但还是要小心,毕竟你应该没来过京都。” 凡妮莎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绝柳莲二的好意:“柳君呢?一个人跑过来可以吗?你的朋友好像先走了。” “我在京都走丢的几率是百分七点二。” “那还是有七点二的几率啊!”对于柳莲二的数据型对话,凡妮莎只打趣地回应道。 柳莲二顿了顿:“百分之七点二在路上被人打晕带走的可能性。” “噢……”凡妮莎长长地拉出尾音,只觉得这样的对话愈发有趣起来,也便将方才那太刀髭切放在脑后。 柳莲二有意无意地带着凡妮莎走了起来,同时问道:“又想去什么地方逛一下吗?京都的信息我收集了百分之九十一。” 凡妮莎四面望了望,京都有过多的物哀文化,这是凡妮莎有些无法承受的,于是她坦然接受了柳莲二的提议,询问道:“这附近有什么有名的、稍微热闹的地方吗?” 三十八洛山与赤司征十郎 叁十八 洛山与赤司征十郎 洛山高校是京都最为有名的学校之一,名声甚至大过于某些大学,不仅仅是因为洛山高校培养出许多优秀的人才,更是因为洛山高校同东京的冰帝、青学,神奈川的立海大一样,有着一只强大的运动社团。 网球有关东大赛至全球大赛,优秀的团队甚至可以代表日本与国外对战,篮球自然也有一年一度的winter cup和inter high。连续五年包揽叁大比赛的洛山高校被称为‘开辟的帝王’,不少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入洛山,进入洛山的篮球部,于是洛山高校也能算是京都的一个标志建筑。 凡妮莎与柳莲二有意无意地便逛到了洛山高校外,充满历史意味却不显陈旧的建筑并不比那些神宫寺庙缺少美感,两人在墙檐边走着,反倒正好遮着树荫得了一些凉爽。 比起凡妮莎有些想要离开神宫的心态,柳莲二有些逾越地与第二次见面的女孩单独游玩陌生的京都城市的行为,其中理由便没有那么简单——当然,也没有很复杂,其实在修学旅行遇到凡妮莎之前,柳莲二便察觉出幸村精市最近似乎有些异样,只不过幸村精市虽然是个中学生,但也足够心思缜密,有时对上真田弦一郎还好,到柳莲二面上就将自己隐藏得严实。 这回好不容易在凡妮莎这里找到一个缺口,即使柳莲二尊重彼此的隐私,但还是要确保这个秘密是好还是坏。于是在便走便闲聊的间隙里,柳莲二终于委婉地开始试探关于幸村精市的事情:“凡妮莎还没来过立海大吧?有空可以过来玩一下,相信幸村也很欢迎你。” 他们正在京都最有名的高校旁边,提起自己的学校也算是正常,但凡妮莎却不按常理出牌,重点并不放在立海大上,而是直接绕过柳莲二的委婉,点明道:“幸村同学他……柳君如果方便的话,稍微多关注他一些吧!” 他们已经接近洛山高校的门口,柳莲二的步伐停在那高大校牌边上,微微皱起眉头转身直面凡妮莎:“为什么这么说?如果发生什么事,我希望凡妮莎能直接告诉我。” 比起柳莲二的严肃,凡妮莎便笑得轻巧而温柔:“其实柳君也能直接问我的……只不过我答应了幸村同学,不能告诉任何人,如果柳君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他。” 那严肃神情在凡妮莎面前根本维持不了多久,柳莲二很快便松开眉头,清秀的面庞露出些少见的无可奈何:“如果我能问得到,也不必来找凡妮莎你了。” “那我只能说,多多关注一些幸村同学吧,他好像是个有些任性的孩子呢!” 凡妮莎这话更让柳莲二有些哭笑不得:“幸村可是比你高上一年级的前辈。” “我是美国人,不需要按日本的规矩来进行称呼。”反倒是凡妮莎有些任性地这样回答,默认着把幸村精市的话题就这样带过。随后凡妮莎便扭头望向洛山高校因在上课时间关闭的校门,感叹道,“倒是有些想进去看一看呢!” 凡妮莎的目光并不算集中,有些散乱地投在大门及内部的风景上,这样一看,便不经意地遇一个从大门内走出来的男孩对上。那男孩长得十分俊美,火红的头发并没能掩盖住他文雅且沉静的气质,但最让人瞩目的还是他那双赤橙异色的双眼,与他的高雅有些不同,那双异色眼睛在久看时多少会让人有些恐惧。 但凡妮莎却没有露出任何神情,只在对望了片刻后,微微礼貌地挪开视线。然而那男孩却反倒向凡妮莎走了过来,这让凡妮莎侧后方的柳莲二抿了抿嘴,微微上前走到凡妮莎的身侧。 并不算高挑的男孩却在步步走近间给人以压迫感,但好在他脸上带着的笑容还算温和,他走上前来,直直向凡妮莎问道:“请问是梅莫林德小姐吗?” 被陌生人叫到名字是十分奇怪的事情,但在美国早就经历过不下十次的凡妮莎反应平淡:“请问你是?” 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应,但男孩还是笑了笑,向凡妮莎伸出右手:“我是赤司征十郎,赤司集团与梅莫林德集团一直以来都有合作。” 赤司——与迹部并列的日本叁大财阀之一,与更偏西式化,总部也在英国的迹部集团不同,赤司集团是传统的日本财阀,有着长久的历史,但同时在海外贸易上也不堪示弱。梅莫林德作为布鲁斯为凡妮莎在日本学习建起的后盾,自然是与不少日本财团有着合作。 凡妮莎很快便也伸出手,同赤司征十郎轻轻交握:“你好,我是凡妮莎·梅莫林德。” 虽然这似乎是财阀子女间的认识,但赤司征十郎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凡妮莎身侧的人:“你好,我是赤司征十郎。” 柳莲二不过是小康家庭,但因为迹部景吾作为对手的存在,多少也了解过日本财阀,于是向赤司征十郎点了点头:“我是柳莲二,你好。” 这并不像在学校里作为同学,或是在球场上作为对手认识,在校外以一种私人身份相遇,还只不过是十五岁少年的柳莲二多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内敛的赤司征十郎显得过于成熟,比迹部景吾更有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但还好赤司征十郎并没有要多留,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与柳莲二打过招呼后便再次望向凡妮莎:“如果想进洛山参观的话,我可以和门卫说一声。” 赤司征十郎似乎听到凡妮莎方才的感叹,这般开口。柳莲二原以为凡妮莎会应下,但没想到凡妮莎只是抬手看了看腕表,便回答道:“谢谢赤司先生的好意,不过我是出来修学旅行的,该回去和同学会合了。” “那好……若是之后梅莫林德小姐再来京都,我很愿意做向导。”赤司征十郎礼貌地回应完,便道了别上车离开。凡妮莎站在原地稍稍看着车辆开远后,回过头来朝柳莲二说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两校的游玩路线虽然不同,但巧合地在这一刻离得很近,。凡妮莎没有选择走路,而且叫了辆车将自己与柳莲二载过去。 她显得有些沉默,尤其是在遇到赤司征十郎之后,只右手微撑着下颌望向窗外,没有再和柳莲二说话,似乎自己想着什么心事。而一同坐在后排的柳莲二,则在这时察觉到他与凡妮莎之间的距离,甚至比刚认识的赤司征十郎与凡妮莎之间的,还要再远一些。 三十九试胆大会 叁十九 试胆大会 无论是京都,还是修学旅行,对于从小生活在日本的孩子来说都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尤其是冰帝那些动不动就到处旅游的小孩,他们更多在意的是与同学的相处,以及如何在修学旅行后完成一长篇的游玩心得。 但对于凡妮莎来说,一切都是那么得新奇,以至于无论是幸村精市、或是柳莲二、还是洛中的太刀髭切与赤司征十郎,都无法太过影响她的情绪。而修学旅行有着十分令人期待的一个环节,即使是每年都参与修学旅行的日本学生,也无法拒绝的一个节目,便是试胆大会。 京都是历史悠久的千年古都,保留着许多古老建筑,同时也有着东京无法比及的自然环境——树林与山川、以及古老而破旧的建筑,皆是试胆大会最佳的地点。 第四日已经是在京都的最后一个晚上,至晚饭前便都是学生们的自由活动时间,叁个年级的学生凑在一起,将从BBS上找到的一座既有树木,顶上又有废弃寺庙的小山,准备来一场刺激的试胆大会。 铃木菜奈有些害怕,之前的试胆大会还未曾去过山上,这回的地点有些太考验胆量和体力,便有些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去。于是她转而看向在一旁听得无比认真的凡妮莎,轻声问道:“凡妮莎,你去吗?” 凡妮莎的绿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芒,作为一群人中长得足够漂亮的女孩,凡妮莎几乎是头几个看到试胆大会地点的人,她显然对此有着无比的兴趣,听到铃木菜奈的问话后便马上点点头。 小山树林与寺庙的组合,怎样都没办法让中学生独自前去,于是便以叁人为一个小组进行探险,从山脚往山顶走,在山顶与寺庙拍一张叁人合照,再返回山脚便算成功。铃木菜奈本以为组队可以自行选择队友,于是也放下犹豫参与进试胆大会里,只是没有想到,最后的小组竟是要以抽签决定,并且是一到叁年级混合在一起抽签,也就是他们很有可能分配到不认识的队员。 铃木菜奈便有些不幸地抽签分配到两名一年级的新生,别说认识了,见都没见过。而凡妮莎却是好运地,抽中了忍足侑士与日吉若作为队友——虽然两人都不算相熟,但好歹是认识的,只不过让凡妮莎疑惑的是,日吉若这样外表看起来着实严肃而有些冷酷的男孩,怎么会来参加这种活动。 ——“因为日吉他对怪谈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十分感兴趣呢!”在去往山顶的路上,忍足侑士这样解答着凡妮莎的疑惑,即使在出发之前接收到觉得‘不华丽’而没有参加试胆大会、从而失去与凡妮莎一组机会的迹部景吾的眼神,但忍足侑士依然以一种友好且带着微微亲昵的态度靠近凡妮莎,与凡妮莎闲聊着。 从山脚看时,这山算不上高,也并不陡峭,树木也没有茂盛到使人看不清楚的程度,但当人真的走进去时,才发现树木遮挡住本以为还可以互相看见的其它队伍,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山顶,甚至也已经感觉疲累。 好在他们每组都分配到一个手电筒,再加上手机的亮光,叁个人凑在一起总是不会怕的。而凡妮莎这一队更是如此,像忍足侑士说的那样,日吉若丝毫不感觉害怕,反而能在那张平时过于冷漠的脸上看到期待。而忍足侑士则走在凡妮莎旁边,替她打着手电筒,嘴里时不时就找一些有趣而不逾越的话题;那凡妮莎便更不害怕了,原本的期待也多少平静了一些,开始应和着忍足侑士的闲聊。 “怪谈吗?我听说日本的怪谈很出名,但一直没有机会了解呢。”凡妮莎这样说道,“和国外那些恐怖故事不一样吗?” “自然是不一样的。”忍足侑士肯定着,瞥了一眼旁边看似专心往上走着,实际耳朵关注在这边的日吉若,凑近到凡妮莎身边,却没有放低声音地继续讲到,“就说这种没什么人类干扰的、保持着自然生态的树林,在古时候通常都会有贫穷的夫妻把养不起的小孩或是老人丢进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忍足侑士这样说着,还要拿手电筒有意无意地扫过陡峭小径两旁密集的树木,那聚拢的光线并不能让树林变得清亮起来,反而在暗沉沉的夜色下照出更加诡异的阴影。 凡妮莎脸色未变,但夜深之后,这地方实在有些过分恐怖,刚开始时的傍晚还有些别样的妖异气氛,完全黑下来后便渗人极了,隐隐能听到别组学生佯装大胆的喧闹,但这朦胧的声音配上树叶与风的沙沙作响,还有遥远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鸟叫,便在此刻变得无比诡异且幽深。 而凡妮莎,这样美丽的女孩总是会得到怜惜,即使是她并未露出害怕的神色,也会让人在这种时候心生怜惜之意,忍足侑士将灯光直直地打在凡妮莎面前脚下不远处,日吉若也走了过来,站在凡妮莎的另一边。 此时距离手机地图上显示的山顶没有多远,忍足侑士仔细观察凡妮莎的神情,确定对方似乎没有被这吓到,才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后来当人们发现这片树林的时候,他们派了几个小组进去搜索,就像我们这样,叁人叁人一组。结果就在那天晚上结束搜索时,他们先是发现有一个小组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出来。那时山里还没有信号,他们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人,于是只好派另外两个小组进去搜寻。” 他们已然要到山顶,树木变得稀少起来,地势也逐渐平缓,远远在隐约的视界里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寺庙屋顶模样。 凡妮莎听到身旁日吉若不屑的轻轻一声,叁人都加快了脚步,而另一侧的忍足侑士还在说着:“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在黑暗里看到有人走了出来,那一队有四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原本失踪队员之一。只见他像是着魔了一般,神志恍惚,嘴里一直念着有妖怪有妖怪,问他其他两名成员在哪里,那人只喊着被妖怪拖走了。”许是马上要到目的地的原因,忍足侑士的语调都变得轻松了些。 凡妮莎少见地打断了忍足侑士的讲述,直接问道:“那个妖怪长什么样子?” 虽然有些奇怪,但忍足侑士将其当做是凡妮莎不说出口的恐惧,用更加轻快且简洁地形容着:“那是一个长着狼一样的脑袋,但却有两支尖角、獠牙,和流着口水的长舌头的妖怪。” 不知何时,凡妮莎停下了脚步,日吉若也连忙跟着凡妮莎停下。而忍足侑士是最后发现的,他扭头看向凡妮莎,疑惑问她怎么了。 于是凡妮莎幽绿而沉静的双眼望向黑暗中的一处,连带着抬手指向那边:“你说的是那个妖怪吗?” 四十髭切 四十 髭切 “你说的是那个妖怪吗?” 忍足侑士与日吉若在瞬间的惊吓后马上认定这是凡妮莎作为反击似的恶作剧,尤其是忍足侑士,认为凡妮莎终于对自己的故事有了反应,面容带上打趣的神情,顺着凡妮莎的话将手电筒往她指的方向照去。 人类的目光总会顺着光亮移动,除了原本就看向那边的凡妮莎,日吉若与忍足侑士都立马移去视线——于是他们或是轻松或是微笑的神情在那瞬间都便苍白起来,忍足侑士甚至身体失控般后退了两步,要不是凡妮莎伸手扶住了忍足侑士,他怕是要摔个屁股落地。 而日吉若却下意识地往右前方踏了一步,挡在凡妮莎的面前,坚毅而略显慌张的目光直直地望向重新恢复的黑暗处。 在手电筒光打到那的瞬间,叁人都看到了那本应该只在怪谈出现的生物,像忍足侑士描述的那样,狼脑袋、尖角獠牙与长舌头的生物,正瞪着猩红的眼睛幽幽盯着他们。 而就在手电筒因为忍足侑士的恐惧而挪开的短短几秒,耳聪目明的叁人便察觉到那生物已然快速移动起来,而窸窣声响靠近的方向,正是毫无依靠的他们这。 顾不上自己的害怕,忍足侑士连忙上前两步,同日吉若一齐挡在凡妮莎身前,手电筒在眼前移动着,却只能捕捉到快速闪过又步步逼近的非人身影。日吉若像是紧张又像是激动地用低低的气音说道:“快跑!” 随后站在凡妮莎跟前的两个男生便猛地转身,一手拉住凡妮莎的一边手臂,要往回跑。然而他们的腿才刚刚迈出,还未来得及走出一步,后脑便被重重一下敲击,陷入疼痛与黑暗的昏迷中,连带攥着凡妮莎的手也不由松开来。 而凡妮莎——看起来最应该害怕与仓皇逃跑的凡妮莎,却毫不恐惧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随着两个男孩转身,澄澈的目光在黑暗中看向那妖怪袭来的位置——以及自己跟前执着银刃寒光的男性。 那穿着白色军装,顶着一头奶白色柔软短发的男性身形优雅更像是在跳舞,但手中那熟悉太刀所挥动起的杀意却不可小觑。 凡妮莎呼吸稍稍急促起来,她望着面前的背影,耳里是清亮柔软、却又含着无尽冷意的话语:“呀呀……吾乃源氏之重宝,髭切!你的手臂,我收下了!” 说罢,那太刀挥动起来的凛凛寒光像是折射着月光照亮整片树林一般,银光化成割骨的寒风斜斜刮过,白光乍现又落下的瞬间,便是一股带着烧焦气味般的黑烟扭曲升起,伴着似真似幻的尖利叫声。 ——一切恢复了平静,原先远远隔开的鸟叫、树叶沙沙、与人声都一下回归现实,复响在耳边。 而凡妮莎的气息也平稳下来,那相貌斯文而俊秀的男性代替了丑陋的恶鬼,映在她碧绿的双眼里:“源氏的重宝,髭切。你就是这一代的主人吗?” 日吉若从无知的黑暗中挣脱出来,他的后脑还在隐隐作痛,甚至有些灼热感,眼里还只有模模糊糊的一张白净面颊时,日吉若便迷糊觉得自己的后脑大概是肿了一个包,究其原因,大抵是…… “啊!”日吉若猛地坐起身来,随后快速转过头望向那有人的地方,幅度巨大的动作让他的后脑愈加生疼,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左手捂上自己后脑,但目光却定定对上那女孩的——凡妮莎朝他微微笑了笑,收起手上玩弄着的手机:“你还好吗?日吉同学。” 晕倒前的一切记忆都回归脑海,最印象深刻的便是那黑暗里面目狰狞的妖怪,以及他们无助逃跑时的恐慌。但他现在……后脑的疼痛告诉他自己还活着,那么现在他身处的这个老旧建筑是哪?妖怪在哪?凡妮莎为什么没有晕?又为什么没有受伤? “我在哪里?”日吉若站起身来,他本身也与凡妮莎不相熟,后退两步的目光也可以解释为躺在陌生女孩大腿上的不适。 “我们在山顶的寺庙里,照片我已经拍了,等忍足同学醒来我们就可以下山了。” 忍足侑士也靠在凡妮莎的另一侧大腿上,看起来更像是睡得安稳的模样。日吉若抿了抿嘴,正抬腿想要过去叫醒忍足侑士,步伐却在下一刻顿了下来,目光再次投向凡妮莎:“我们怎么到这里的?” 凡妮莎眨了眨眼,她的面容无害极了,一点也不亚于电视上那些被称作多少年一遇的美女偶像,如果在那部大热电视剧里看到这张脸,也绝不会有人感到意外。可这又是十分不合情理的,因为这副面容就应该在金钱与名利之外,作为单纯的美丽,或许在街角、校园、或是咖啡厅里,远观而不可亵玩地看见。 但此刻的凡妮莎在日吉若眼里,却像是山川间引诱路人踏入忘川的精怪,连笑容都在黑暗里带上鬼魅的意味——他和忍足侑士,或者说他在转身的瞬间便被打晕过去,日吉若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记忆,那妖怪是真实存在的,目光狰狞、速度极快,光凭凡妮莎,或者再加上忍足侑士,难道就能打败它吗?日吉若不信,于是他便想起那些怪谈里,杀害了原主、甚至代替原主继续生活下去的妖怪。 “……嗯,我把你们带到这里的。”无论是凡妮莎这苍白到像是在说谎的解释,还是那短暂的停顿,都让日吉若更加笃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想。 他又后退了两步,将跪坐着的凡妮莎与平躺的忍足侑士尽收眼底,日吉若厉声喝道:“你在说谎!你到底怎么把我们带过来的?” 凡妮莎嘴角扯出有些隐晦的苦笑,但在日吉若看来,却是带有威胁意味的默认笑容:“日吉同学,我没有说谎,我的力气还是挺大的。” “那么那只妖怪呢!”日吉若再次质问道,他的声音提得有些高,将昏睡中的忍足侑士也给惊醒。他的反应比日吉若大多了,猛地起身不算,嘴里还大叫着凡妮莎和日吉若的名字,直至左右扭头瞧见了两人,才猛地松了口气。 然而日吉若却连忙将忍足侑士扯起拉到自己身边,目光凶狠又警惕地盯着凡妮莎:“你是不是那只妖怪?!” 四十一髭切与保证 四十一 髭切与保证 凡妮莎他们竟然不是最晚回到山脚的一组,虽然花费的时间确实长了些,但照片也不知怎么地拍好,人也相安无事,便在所有人都安全集合之后回到了民宿。 但那一路上日吉若都用无比警惕的目光盯着凡妮莎,几乎是想要用眼神将凡妮莎穿透。而忍足侑士则在日吉若旁边不停低声劝着,内容便是凡妮莎不可能是妖怪,也许是他们一时紧张看错,而凡妮莎的确有那么大的力气将他们搬到寺庙里。 忍足侑士几乎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但怀疑凡妮莎显然让他更不能接受。 好在这是在京都最后一个晚上,第二天便要启程回东京,到时候便不会再和叁年级的日吉若有太多接触,凡妮莎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与同房间的女孩说了一声,便独自走到民宿背后一个夜晚绝不会有人前来的黑暗角落。而凡妮莎就站在原地,小半晌,才在身后微小的衣料摩擦声中转过来。 “……髭切?” “才这么一会儿就忘记我了吗?主人。”那白发的男子有着一双近乎神明的金色眼睛,明明穿着黑白搭配的现代军装,但左胯侧却别了一把有千年历史的太刀。 凡妮莎定定地看了髭切好一会儿,才像是确认对方是真实存在一般,松开紧抿的嘴唇:“我只是……觉得很神奇,当时在北野天满宫里你就在注视着我吧?” 那名为髭切,也正是髭切的男子虽然口中叫着凡妮莎‘主人’,但他的态度却着实有些不甚在意:“啊……注视这个词,听起来有些奇妙呢!”嘴上这么说着,但髭切却再次用金色的双眼注视着凡妮莎,“没有想到新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年龄这么小,还带着异时空气息的女孩,忍不住让人想多看看。” 比起髭切对她的态度,凡妮莎更在意话语中那句‘带着异时空气息的女孩’,她忍不住朝髭切靠近了一步,将声音压得低而轻:“请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刀剑付丧神。” 在从小山那回来的路上,凡妮莎查阅了关于付丧神的详细资料,虽然大多是一些怪谈与故事,但确实提到了这个名词。只不过刀剑付丧神,与异世界来的女孩这个身份相比,着实算不上更奇怪,凡妮莎也只能当做一物换一物,希望对方真的能看在‘主人’这个称谓上保守秘密。 而髭切自然也领会到凡妮莎的意思,他轻轻地笑起,大约是因为身为神明的原因,他的一举一动都比这世间最好看的人还要再好看一些:“髭切自然会保守这个秘密,若不是主人来自异时空,我怕不是要在神宫里继续度过无数的岁月。” 得到了允诺,凡妮莎也松了一口气:“作为付丧神,难道不能自己现身吗?” “刀剑乃是利器,与普通的付丧神不同,刀剑付丧神要为主人排忧解难,自然是要主人的召唤才能现身。”髭切也随着凡妮莎的心情,态度变得温和而亲近起来,为她解释道,“若是主人有空的话,可以去京都大觉寺将我的弟弟唤醒,他叫……嗯……” 在文雅的外表下带着千年年长心计的髭切,在提到弟弟的此刻,竟露出了有些天真的茫然表情。凡妮莎眨了眨眼,但马上也替他说道:“膝丸。” “对,我的弟弟叫膝盖丸,是个有些爱哭和粘人的孩子哦!” 凡妮莎毫不怀疑自己的确在髭切脸上看到了恶趣味的神情,明明自己才说过名字,却在一秒之后叫错成另一个有些发笑的称谓,凡妮莎露出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但也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明天我会早些起床,去一趟大觉寺,不过……你们是要跟我回东京吗?那你们的本体刀怎么办?还有,其他人会看到你们吗?” 被问到这,髭切也露出微微思考的神情,在片刻后,他解下自己的太刀髭切,递举在凡妮莎面前。凡妮莎不解地皱皱眉,但还是伸手接过,就在她的手触碰到太刀的瞬间,那柄斩下过茨木童子一条胳膊的太刀便缩小作普通吊坠大小,而髭切也微笑着说:“虽然其他人也能看到我,但付丧神也是可以回到本体内的。至于神宫里那一把……既然无人使用,那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区别呢?” 实际上在京都的这几天凡妮莎都没怎么睡好,她对睡眠环境的要求的确比较高,和不熟悉的人同住时都是眠浅早醒,虽然有些累,但修学旅行的新奇也足够让她精神起来。今天要去大觉寺,她便起得更早,然而比她更早起的却还有—— “日吉同学,早啊。”凡妮莎感觉有些不妙,尤其是望向日吉若那眼神,更是觉得这在京都的最后一个早上怕也不能安稳度过了。 果不其然,日吉若有略带质问的语气说道:“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凡妮莎并不喜欢与人有不悦,更不喜欢争吵这种事情,于是思来想去,便朝日吉若微微笑道:“我想在回去之前看一看大觉寺,日吉同学要一起吗?” 凡妮莎这样欲纵故擒,日吉若也没有拒绝地坐上凡妮莎叫的出租车中,一同去到大觉寺。但他们的确来得太早,九点开放的大觉寺此刻还紧闭着门,让人无法进入。 见状日吉若从鼻间轻哼一声:“现在才六点半,你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凡妮莎露出无奈的表情,对上日吉若:“日吉同学不是一直觉得我是妖怪吗?妖怪是不敢靠近寺庙的,这样能向日吉同学证明我的身份吗?” 这当然只是哄骗日吉若的借口,回程的大巴十点出发,再怎么迅速,凡妮莎也无法在一个小时内进到大觉寺里、唤醒膝丸再回到民宿,于是她与髭切商量着,让她去到大觉寺外,而髭切带着凡妮莎的气息进到大觉寺,唤醒膝丸。 日吉若显然是个意外,这让他们的动作便要更小心些,就像此刻,髭切站在日吉若身后,朝凡妮莎温和却带着取笑意味地勾了勾嘴角。 网球技术精湛的男孩一下察觉出凡妮莎目光落点的变化,猛地转过身去看,却只有一片空气。日吉若眯了眯眼,再次盯着凡妮莎:“不要耍什么花样。” 凡妮莎的确无所谓日吉若是如何想法,但此刻也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她耸了耸肩:“虽然我很想走进大觉寺证明给日吉同学看,但好像日吉同学已经认定了我是个妖怪。” “除非你能解释昨晚我看到的那只妖怪去哪里了。” 凡妮莎歪了歪头,露出一副有些做作的天真神情:“也许是昨天中午参观过的太刀髭切斩杀了那妖怪,毕竟髭切也叫做鬼切嘛。” 明明说了实话,但日吉若面上的怀疑却更加浓重,凡妮莎憋不住笑,表情扭曲了片刻,噗嗤地笑出声来:“好吧……无论我说什么,日吉同学都不会相信的,但无论我是人是鬼,都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哦!” 四十二一群付丧神 四十二 一群付丧神 请来的阿姨如何都无法同阿尔弗雷德相比,要不是家里养了需要人照看的宠物,凡妮莎也不太需要一个不相熟的人来到家里。好在那位也清楚凡妮莎的性格,如果凡妮莎在家,又不太需要她的话,通常也不会出现。 就像修学旅行后的归家,凡妮莎招呼了一声,她便只是清理好房子、做好饭菜便留凡妮莎一个人打开门来——好吧,凡妮莎的身后还跟着两名相貌俊美的刀剑付丧神。 “这就是主公的本丸吗?若是其他刀剑前来,怕是住不下呢!”那新召唤来的、有着与别称‘薄绿’相同发色的男人,膝丸如此说道。他比哥哥髭切要好看透许多,刚与凡妮莎会面时对中学女孩的轻视无比明显,但同样也会因为兄长的跟从,而接受下这个主公。换言之,只要髭切喊凡妮莎一天主人,膝丸便不会背叛凡妮莎。 凡妮莎对膝丸的态度并没什么想法,让她在意的只是膝丸口中说的‘其他刀剑’。 她将鞋柜里的拖鞋摆到两人面前,膝丸连忙也弯下腰,先行接过让自己的身段更低一些。 凡妮莎微微抿着嘴,望向神情平淡的髭切,再对上站起身来的膝丸,问道:“其他刀剑指的是……” “虽然拥有源氏重宝已经足够了,但主人你注定要召唤出其他刀剑。”没等膝丸回答,髭切便一边套上拖鞋,一边回答道,“东京国立博物馆内,便有太刀叁日月宗近呢。” 凡妮莎面上没了笑容,将两刃引到客厅里,招呼他们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果茶端来后,才继续说道:“这是必须的吗?将这些刀剑召唤出来。” 髭切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而膝丸却微微皱起眉头,应道:“虽然您挥动不起我们,但兄长只是带着您的贴身物件就能把我唤醒,这足够说明您灵力的强大。既然您已经唤醒了我们,那么即使您不主动,其他刀剑也会感应到您从而来到您身边的。” ——烦恼,凡妮莎感到了烦恼。她是个聪明的女孩,总会考虑到一切细节,从前在她思考前,总会有其他人先一步替她考虑好一切、解决一切。而此刻当她独自在日本时,所有事情便都要由她来判断决定,首先,既然他们已经唤自己作主人,那么凡妮莎就不会让抛弃他们;其次,若是按膝丸所说的,那些刀剑迟早都会聚集到她的身边,那她也不可能让这些活生生的、拥有独立思维的付丧神待在器具吊饰内,那么一个足够大的房子容纳下这些刀剑付丧神便是必须的。 金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向另一个时空的爸爸们解释,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同一群刀剑付丧神——表面看来便是一群英俊男性住在一起是何原因。以及她的生活,定会因此而发生巨大的变化。 但……凡妮莎叹了一口气,问道:“就你们所知,大概有多少位刀剑付丧神会受到我的召唤?” 这大概就是布鲁斯想要让她感受到的情绪,她无法拒绝、有些惊慌、有些不适,但却必须要接受并独立解决。 “据我所知,至少会有叁十整以上吧。”髭切如此回答道。 “那如果我不主动去找他们,应该不会被埋怨吧?” 修学旅行结束后的凡妮莎变得更加忙碌起来,无论是邻居的手冢国光,还是学校里的迹部景吾,都时常找不到她的身影,也就只有同班的凤长太郎,会在上课时瞧见凡妮莎,稍稍有些疲倦的,却依旧认真听课的模样。 而从文艺社社长那得知凡妮莎就连每周的文章都是直接网络传送的迹部景吾,终于是找到了凤长太郎,询问女孩的行踪,而凤长太郎却只是苦笑着回答部长说:“凡妮莎同学一放学就离开,每天都是踩点到,聊起天来也不会太提到自己的事情,她去做什么也的确不太清楚。” 至于凡妮莎去做了什么,其实很简单,第一是买房子,第二便是口是心非地去东京的各个地方召唤出刀剑付丧神。 凡妮莎并不需要接触到,甚至看到那些刀剑,只需要在他们附近,便能将其召唤出来,究其原因大概还是那生命女神的气息,于是东京刀剑博物馆里的短刀博多藤四郎、太刀明石国行便出现在凡妮莎身边。这时挤一挤她的小洋房里还容纳得下四名付丧神,然而当她从土方岁叁资料馆召唤出太刀和泉守兼定与胁差崛川国广时,房子便明显不够住了。更别说后来还从东京国立博物馆内召唤出太刀小乌丸、千子村正、叁日月宗近、狮子王、打刀鸣狐、龟甲贞宗,以及短刀厚藤四郎、毛利藤四郎这八振刀剑。 于是凡妮莎叁下五除二,在东京一个较为偏僻的郊区买下一片土地,以及上边的五套房子,先委屈刀剑付丧神住下,后边再慢慢修建出一个适宜居住的家。 那些刀剑付丧神却没有任何抱怨,虽说如叁日月宗近,作为国宝以及天下五剑,其华丽而俊美的外表着实和这荒芜的郊区不相匹配但却也只是微笑着谢过凡妮莎;而作为日本刀之父的小乌丸也淡然住下,就更别说那些在战场上沾染过血与尘土的刀剑们了,都没等凡妮莎叫来工人,自己便撸起袖子整理起来。 而最后两振刀剑付丧神的召唤,则更帮了大大的忙。来自永青文库的太刀烛台切光忠与打刀歌仙兼定,是两位家务能手,一下便整理出足够大家休息睡觉的地方,并且还做出无比美味的,让凡妮莎这不太习惯日式料理的人都爱不绝口的饭菜。 这样把东京的刀剑们安排好,凡妮莎便向他们致歉道,毕竟她还需要回东京市区内读书,而有请来的阿姨,她也不好带陌生男人到家里,于是只好委屈他们自己待在郊区,她定会时不时过来找他们。 然而歌仙兼定却说道:“主公为何不让我们来照顾您的饮食起居呢?无论是叁餐或是家务,属下都会为主公排忧解难的!” 虽然歌仙兼定是最后才召唤出来的一刃,但凡妮莎却能非常明确地感觉到他对主公这个身份的重视与忠心。于是她抿了抿嘴,回答道:“但你们是刀剑,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材小用了。” 戴着眼罩长相英俊的烛台切光忠却正围着围裙,将最后一份菜肴端到凡妮莎面前:“刀剑虽然是为了杀伐而生,但终究是为了服务主人,若是主公这一点小困难我们都无法解决,便实在不够帅气。”虽然眼睛没有问题,但为了帅气而学着前主人戴上眼罩的烛台切光忠这般感叹道。 凡妮莎不再拒绝,也许是刀剑付丧神与她有着更为紧密联结的原因,她能十分清楚地感知到这些刀剑的想法,无论他们心里是如何评判自己这位新主人,但源源不断传来的忠心与依附却也是真真实实的。 四十三问题问题 四十叁 问题问题 手冢国光发现自家隔壁那栋房子似乎发生了些变化——自然不是指外观上装修的变化,而是那原本黑黝黝的窗户与院子,开始明亮起来,当手冢国光每每路过梅莫林德宅时,那股寂寞都被忽然的生机所代替,像是这栋小洋房终于成为一个家那般。 而手冢国光也比前些天能更经常地遇见凡妮莎,她晨跑的时间再次固定下来,手冢国光终于又在公园里遇到凡妮莎和她的那只黑背德牧。他停下与凡妮莎打招呼,于是凡妮莎也停下脚步,向手冢国光微笑道:“早啊,手冢,名古屋好玩吗?” 手冢国光不动声色却又仔细地打量了凡妮莎片刻,才开口回答道:“名古屋是个很繁华的城市,”手冢国光停顿了片刻,稍稍了解男孩的凡妮莎知道他一定没太在意名古屋那些景点,于是被问起时便有些尴尬起来,“热田神宫很不错。” ——热田神宫。 凡妮莎的注意力马上被这个地名夺去,她脸上的笑容减淡了片刻,又很快洋溢了起来,抬头朝身形高挑的手冢国光说道:“热田神宫吗?我倒是很想去看一看呢,手冢什么时候可以做我的导游?” 从国外来留学的女孩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话语里的暧昧意味,她想着热田神宫里有大太刀太郎太刀与次郎太刀,她既已经将东京的刀剑召唤出来,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等她在沉默中反应过来时,手冢国光那表情不变的脸上竟隐隐能看出些不知所措。 凡妮莎愣了领,刚想开口补救些什么,这边手冢国光却用更为低沉一些的声音抢先道:“好。”说罢,又是短暂而明显的沉默,少言寡语的手冢国光再次说道:“京都如何?” 让手冢国光这样的人主动挑起话题属实不易,凡妮莎也不好再揪着前面那个‘好’字多说什么,只抬起步伐牵着温蒂向前走着,然后尽量将话语调整得更礼貌也更有距离感一些:“京都挺不错的,那些景点都太日本了,我可能有些不太习惯,不过我去了趟洛山高校,倒是比那些山山水水的好看一些。” 凡妮莎并不是没打算发展恋爱关系,只不过没打算这么快,并且与如此认真的对象发展。或许她的确对待感情不够认真,但她也的确还没能真正了解喜爱时什么情感,而手冢国光,光是与他成为朋友,便有着过分的认真。凡妮莎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回应对方等量的,甚至于一小部分的感情。 但手冢国光似乎没感觉到凡妮莎话语里表示出的两人的不同,重点全集中在凡妮莎提到的那所洛山高校上:“你……高中准备去洛山吗?” 凡妮莎微微瞪大了眼睛,侧头望向正好也垂下目光的手冢国光,语气中有些被惊吓到的成分:“手冢你怎么会这么想?只是正好路过看了看而已。”那浅褐色的双眼在早晨的阳光下像是封存了千百年的琥珀,剔透而时光久远,里边凝结的那颗深色宝石,像是散发着穿越千年的光芒,夺走他人的目光。 “……我才中学二年级呢。”凡妮莎呼吸一滞,抢步往前走去,“高中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凡妮莎回到家里,这周跟过来的是打刀鸣狐与歌仙兼定,极善家务的歌仙兼定早已把美味的早餐准备好,连带着凡妮莎等会上学要用的文具与午餐便当都摆好在玄关上。鸣狐正好在院子里摆弄着植物,见到凡妮莎回来便跟着一齐进了房子。 带着面罩的沉默打刀肩上窝着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它正用略显尖锐但却十分可爱的声音说道:“呀呀!主公也已经到了谈恋爱的年龄了,小狐狸看着可真是为主公高兴!” 凡妮莎坐在餐桌旁,先朝为自己端来牛奶的歌仙兼定微笑点头,随后又有些无奈地对小狐狸笑了笑:“并没有谈恋爱,只是——” “只是他喜欢主公对吗?”歌仙兼定在一侧也坐了下来,打断了凡妮莎的话,“自主公从京都回来,歌仙时不时能看到隔壁家的男孩路过望着里面呢。” 凡妮莎眨了眨眼,她先是没想到这些活了上百年的刀剑们竟会如此八卦,后又想到歌仙兼定说的,手冢国光时不时会往自己家里边望……凡妮莎叹了一口气——烦恼,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烦恼这个情绪。 若说手冢国光还是退一退比较好应付的,那么等会儿去到学校里遇见的凤长太郎、以及迹部景吾便更加令她头疼了:“中学生就不能好好读书吗……” 两刃刀剑看到自己主公如此烦恼的模样,也不再说什么,陪同她一齐吃完早餐,便目送她离开。 运动会结束、修学旅行结束,接下来与凡妮莎有关的便是关东大赛。因为要将刀剑付丧神召唤出来,并且休息日还要去郊区陪伴刀剑付丧神的原因,凡妮莎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能练习网球。虽然家里也开辟了网球场,但凡妮莎还是时不时回去网球俱乐部让教练进行教学——而这段时间下来,连教练都发来信息问她为何最近不怎么过来,更别说迹部景吾了。 才走进班级,凤长太郎便朝她投来了目光,当凡妮莎坐到自己座位上时,他便有些生硬地佯装路过,但最后还是在众人的注意下对她轻声说道:“迹部部长让你午休去理事长室一趟。” 迹部景吾并不像手冢国光那样,面对后者,只要自己表露出不太愿意继续的想法,沉默却内里温柔的男生就不会再多说多问。可迹部景吾不同,迹部景吾做什么事都要追根究底、步步紧逼,如若不是什么大事,迹部景吾便不会花心思去体谅别人,而是要先达到自己的目的与想法。 就像现在这样,即使凡妮莎已经表明自己不愿意说出有关日吉若奇怪态度、以及最近为何没去练习网球的原因,但迹部景吾依旧不肯放过:“有什么不方便告诉本大爷的吗?” 四十四开始烦恼 四十四 开始烦恼 凡妮莎并不是个不会拒绝人的女孩,相反很多时候都不用她开口拒绝,不少人就察言观色地知晓凡妮莎的意思,自动而识相地离开。但迹部景吾不同,而对于凡妮莎来说,迹部景吾也是不同的:首先迹部景吾并不是个会知难而退的人,相比较起来,他更是个迎难而上的成熟男孩,在他努力下收获的成果才算是最喜人的。而他也还从未对凡妮莎表露过心意,即使出了凡妮莎外,已经有不少人看出迹部景吾对凡妮莎的特殊,但迹部景吾不说,没有人会戳穿,凡妮莎也更不会说破。 于是凡妮莎便知道也装作不知道,无法拒绝,但也无法阻止迹部景吾的霸道与关心。她也并不是想让迹部景吾与自己陷入这样的僵局里,可她难不成要自恋般在对方还未表明心意的情况下抢先拒绝?或是故意将关系弄得僵硬? 在自我伪装这一块凡妮莎并没能遗传到布鲁斯的才能,也大概像她母亲一样,有着一颗柔软又博爱的心,不愿意让迹部景吾因为年少的情愫而产生负面情绪。 “日吉同学……大概是上次试胆大会的时候在山上出现了幻觉,似乎一直认为我妖怪呢!”凡妮莎只好避重就轻,选择了无关紧要的一个问题来回答,“迹部同学有空的话,还是劝劝他吧,这世上怎么会有妖怪呢?” “本大爷会警告日吉的。”迹部景吾做了个简短的承诺,又定睛望了面色平常的凡妮莎几秒,继续说道,“还有呢?” 被这样再次追问,凡妮莎在几近犹豫之下,还是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迹部同学,可以不要问这么多吗?” ——烦恼。 凡妮莎想起在理事长室里那迹部景吾的表情,便又是一阵烦恼的情绪涌上来,这对凡妮莎而言已经不算陌生,曾经连面对疑惑都要笑容消失的凡妮莎,在面对迹部景吾略微难看的尴尬与不悦神情时,竟只是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却还是维持着礼貌性的微笑。 但烦恼却是真实存在的,真实到铃木菜奈在课间抢先凤长太郎抓住了凡妮莎,将她拉到无人的角落:“怎么了?” 铃木菜奈本身就是个开朗的女孩,而与凡妮莎认识之后,每天的心情便更加美好起来,于是她自然更能十分清楚地感知到身边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凡妮莎的。 对于凡妮莎,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无疑是会让她心情好上一些的,但凡妮莎有着不少的男性朋友,而女性朋友并不能说少,只不过好到可以说一些私密事情的,的的确确、或者说勉勉强强地只有铃木菜奈一人。 思考了片刻,这件无法和男性朋友诉说的烦恼便告诉了铃木菜奈——以一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就是有一个人不想谈恋爱,但她的某些朋友似乎对她有好感……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凡妮莎并不觉得自己这种描述能隐瞒得了什么,但她相信铃木菜奈对自己的友谊,即使她知道了也并不会说些什么,于是铃木菜奈的确也只是用心知肚明的眼神望了望凡妮莎,随后便沉默片刻,意有所指地回答道:“如果是她自己不想谈恋爱的话,那就拒绝吧!” “但是对方并没有说出口,只是……” 铃木菜奈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只是行为比较暧昧吗?” 凡妮莎点了点头。 “那你……那她就放宽心吧!对方不说你也就装作自己不知道就好,哪有男孩子等着女孩子开口的呀!而且像她那么好的女孩,被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似乎是听明白了,凡妮莎与铃木菜奈回到教室准备下一节课,而她也像铃木菜奈所说的那样,态度平常地对待前来关心的凤长太郎,似乎只将自己当做对方同班的、关系稍微好一些的同学。 但凡妮莎却无法真真这么去想,她之前太过快乐,于是当负面情绪来临的时候,她便无法自控地全身心陷进其中,即使在与铃木菜奈交谈过后保持着短暂的平静,可当她与大多数人分开后,凡妮莎便又不自觉地思考起来。 终于去了趟文艺社的凡妮莎被几个略微相熟的社员询问着近况,凡妮莎抿嘴笑着回答道:“修学旅行之后对神社啊博物馆这类的地方有些在意,所以空闲的时候去了附近的博物馆。”社长并没有因为凡妮莎的少露面而说什么,于是社员们也接受了这个理由,在简单的活动之后便各自离开了部室。 凡妮莎留到了最后,很不巧地今天谈论了一本关于爱情的书。文学里的爱情总是很奇怪,似乎很难有单纯的双方互相喜爱并且拥有美好结局的故事,通常总会有第叁个人、甚至第四个人出现,并且经历过千难万险后都不一定能安稳地在一起。 凡妮莎想起了她的父亲们,那也是群奇怪的男人,似乎并不介意去和凡妮莎提起她的母亲,但却也很少让凡妮莎了解父母们相处时的详细情形。他们希望凡妮莎了解她的母亲,但关于自己是如何出生的,却又只告诉她——她的母亲很爱她,而他们也很爱凡妮莎的母亲。 那么她的母亲到底爱不爱这些男人呢? 可无论爱与不爱,他们都是痛苦的。 而凡妮莎不喜欢痛苦,尤其是从小就知道他们对自己母亲的爱是痛苦的之后,她便更不希望其他人因为自己痛苦。 凡妮莎有些出神地往外走,她在文艺社部室里待得有点久,出门时学校里除了一些运动社团的成员之外,便没有其他人。还在文艺社到大门的路途中不会路过网球场,凡妮莎像是问心有愧的犯错者一样松了口气,心不在焉地往校门去。 但越是想回避的,此刻却越是巧合地遇上——忍足侑士,好在是那个对女性彬彬有礼到几乎让人会错意的男孩。凡妮莎只是微微僵了僵身体,便迎着他的目光上前去打招呼:“忍足同学。” 凡妮莎显得有些冷淡,但忍足侑士却毫不在意,依旧温柔且热情地向她问好:“凡妮莎,我可以叫你凡妮莎吗?这么晚了,是要回家吗?” “嗯。”凡妮莎点了点头,随后又补了一句:“你这是?” 忍足侑士笑了笑:“我被派去把慈郎那家伙叫回来,他又逃训不知道去哪睡觉了。” 凡妮莎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毕竟她也的确见过芥川慈郎睡得令人生气的模样。“那忍足同学加油吧,我先回去了,再——” 这边凡妮莎正要告别,那边忍足侑士却猛然打断了她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找找慈郎吗?” 四十五忍足侑士与一期一振 四十五 忍足侑士与一期一振 忍足侑士的平光镜会让凡妮莎想起她的克拉克爸爸,而那平光镜片后的眼神,偶尔却像极了她的布鲁斯爸爸。但忍足侑士却又和他们两人完全不同,克拉克的目光总是温暖而包容、而布鲁斯的则令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他们都是成年人,十分复杂。而忍足侑士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中学生,当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眼神总会在不经意间先透露出一些内容。 他想说的话不过就是关于迹部景吾的,不过他们俩之间便没有再多瓜葛了。 但没有想到,在前往寻找芥川慈郎的路上,忍足侑士的第一句话却是关于那场修学旅行的:“日吉还一直缠着你吗?” 凡妮莎愣了愣,摇头道:“最近没有了。” 毕竟最近她都忙着去召唤刀剑,确实没怎么见到其他人。 忍足侑士意义不明地点了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后,再次开口道:“但我也的确有些好奇,那个妖怪究竟去哪了?” 凡妮莎眉头立即一皱,但却又很快放松下来,回应道:“也许真的像日吉同学说的那样,变成我了。” “那倒不会,”他们已然走到学校操场后的小树林那,一不小心就会看到网球部的训练场地。但忍足侑士却比凡妮莎先行停下了脚步,直面望向她,“如果是妖怪的话,迹部会一眼发现的。” 终于还是提到了迹部景吾,凡妮莎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何感想,只能继续听着忍足侑士说:“再说了,如果是妖怪,反而抵挡不了迹部国王的魅力吧!你说是吗?凡妮莎。” 凡妮莎定定地望了忍足侑士片刻,并没有给出是否的答案,而像是牛头不对马嘴那样回答道:“我不是妖怪。” “看得出来。” 忍足侑士回应得太轻快和干脆,反倒让凡妮莎对他更起了些疑心,于是她只学着布鲁斯的眼神望着他,虽然源自母亲的绿眼睛过于温柔,但与父亲的朝夕相处让她至少学了几成,应对十五岁的少年却是没什么问题。 很快忍足侑士便在这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表情逐渐柔和且微微苦涩起来:“别这样看我凡妮莎,我只是确认一下……毕竟迹部那个脾气,能让他开心点,我们成员也舒服一些。” 见忍足侑士的确没有要劝说她、或是评判参与她想法的意思,凡妮莎才放缓了情绪,微微抿着嘴,原本只对杰森发的脾气竟不由地朝忍足侑士暴露出来,此时瞥开眼去、垂着嘴角,一副耍脾气的大小姐模样,可却又不由地令人怜爱起来,连发脾气都是这样温柔娇美,站在小树林前的石板路上,像是一株刚开起的蔷薇,带着柔软的刺不愿让人靠近,但一阵风吹来却又要折倒一般。 凡妮莎不说话,于是忍足侑士只好再次补救道:“迹部是迹部,无论你和他怎么样,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见忍足侑士确实真诚,凡妮莎的神情总算是温柔下一些,但也仅限于正眼瞧了忍足侑士片刻,同他点了点头:“那么忍足同学,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忍足侑士连忙叫停凡妮莎转身的动作,也告别道:“那我就只能寂寞地去找慈郎了……最近应该没办法经常见面,不过关东大赛你还是会来的吧?” 凡妮莎给了忍足侑士一个漂亮的侧脸,碧绿的眼睛在逐渐昏暗的夕阳光下显得有些鬼魅,反倒真像是日吉若说的那样妖精附身。她想了想,点了点头:“我会去的。”说罢,便迎着夕阳走了回去。 她没有管身后是否有眼神望着自己,因为那些刀剑付丧神说过,若是她回去得晚了,便会有人来学校接她,她只希望现在的时间还不算晚,再也没有去想那些烦恼的事情,只一心往家里去。 然而凡妮莎想,她还是回去得晚了,但站在冰帝门口的并不是任何一把家中的刀剑,却是一位凡妮莎没见过的、却一眼便知道是一振刀剑付丧神的男性。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做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那身着华丽深蓝军服的水色发男性站在迎光而站,背后大片的黑暗似乎蠢蠢欲动,“主公,黄昏逢魔,让一期护送您回去吧!” 好巧不巧,凡妮莎召唤来的叁振藤四郎都一齐来到东京市内,并且也担心天晚地前来迎接凡妮莎,于是在东京的粟田口一家便相遇在某个街角,最活泼的博多藤四郎占着短刀的灵活性瞬间扑到一期一振的身上,亲昵地喊着“一期哥。” 而平时显得比较稳重的后藤四郎与毛利藤四郎,也忍不住快跑到一期一振身边,围着他此起彼伏地叫着‘一期哥’。原本笑容温柔有礼的男性,也在遇到自己的弟弟后露出过分灿烂的笑容,一个个抱起弟弟亲近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地同叁个藤四郎站在一起,向凡妮莎说道:“一期实在是太失礼了!” 凡妮莎笑了笑,挥挥手说:“没事没事,之前作为刀剑,应该很难见面的,高兴是正常的。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在回来的路上一期一振似乎还有些陌生,并没有怎么说话,于是凡妮莎也找不到机会询问,这时终于气氛热闹起来,于是凡妮莎便也不再隐瞒自己的好奇,“我记得你是被收藏在宫内厅,我还没来得及过去。” “因为……”一期一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俊秀的面容微微垂下,浮起红晕,“我感知到弟弟们已经出来了,所以没忍住找到了主公,不过若是主公有空,还是希望可以前往宫内厅一趟,我的弟弟平野藤四郎,以及太刀鹤丸国永、莺丸都在那里。” 无比宠爱弟弟的一期一振来了,自然轮不到毛利藤四郎和厚藤四郎来做晚饭,一期一振脱下军装围上围裙,原本华丽的模样变得平易近人且温柔起来,凡妮莎想要去帮忙,却也被一期一振拦了下来:“感觉主公似乎在被什么事情困扰着呢,不如去和博多他们玩一玩,让心情稍微愉快起来吧!” 四十六抱怨 四十六 抱怨 这些刀剑付丧神都是追随过几代主人,除了同样经历过的战争,不同的主人也会为无法出声的刀剑带来不同的却仿佛身同其感的经历。那些贵族斗争,那些恩怨情仇以及无比隐晦却又旁观者清的儿女情长,都在以为是无意识的死物面前表达得毫无保留,尤其像是贴身携带的短刀,最是清楚主人的情爱之事了,像博多与毛利藤四郎,前主都是赫赫有名的贵族,其私生活与感情之事几乎是敞开给这两振刀剑观赏。 他们曾透过幕帘见到温柔少女或英气少男爱慕的眼神,也见过因为身份无法将爱恋宣之于口后那隐晦又热烈的注视,自然也有那因为过于出色的容貌或才华而饱受他人追求缠绕的烦恼神情。 ——凡妮莎此刻便是如此,她也许不像曾经那些贵族一般对这些追求嗤之以鼻,但却是的的确确在烦恼着,并不仅仅是在烦恼自己的状态与情绪,同时也在烦恼那些对自己投以好感却无法得到相应回报的男孩们 凡妮莎如今拥有的几振藤四郎,性格都各不相同,毛利与博多藤四郎算是两种反差。毛利藤四郎虽然同样只有小男孩的体型,但他却意外地像他的哥哥一期一振那般喜爱着小男孩,于是便奇妙地拥有着成熟的,甚至像个活泼的长辈那样的性格,开始劝慰凡妮莎:“主公,虽然毛利更喜欢小孩子,但是如果是主公有困扰的话,毛利也是会全力以赴为主公斩除烦恼的!” 博多藤四郎也凑了过来,他是那种无比活泼的孩子,即使商业头脑比起太多成人都要好上无数,甚至凡妮莎已经将梅莫林德的部分产业交给他来打理,但在凡妮莎面前,博多藤四郎依旧是那个会要主公或是哥哥抱的撒娇男孩。但他同时也对这些人的情绪有着敏锐的感知:“对啊对啊,主公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和博多说! 和铃木菜奈的对话并不能让她得到多少释然,或许也是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个会愿意被他人话语左右的女孩,说得好听一些是有自己独立的想法,但也有不少人直接评价她固执,有着和她父亲一般,甚至与母亲也如出一辙的固执。 于是这样认知着自己,凡妮莎也并不介意去和这些与自己紧紧关联的刀剑付丧神说起自己的烦恼,说透了就是他们所知道的手冢国光,然后加上一个明目张胆的迹部景吾,也许还要算是凤长太郎,最后是一个不愿缠绕其中,却又无法狠下心直接抹灭对方情绪的自己。 当然,凡妮莎自然是不会告诉付丧神们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也不可能直接说自己来到日本的目的是为了学习那些常人避之不及的负面情绪……这听起来过于奇异,凡妮莎并不能确定这些刀剑付丧神能否接受得了。 随后凡妮莎等来了自己意料之外的反应,叁振藤四郎,包括最后才过来的厚藤四郎都没有发表非常主观的看法,他们只是像听完一个普通的故事那样,微微抿起嘴表示思考,说道:“这的确令人烦恼呢!” 厚藤四郎这样说着,他的兄弟,一直带着成熟而温柔微笑的毛利藤四郎则也跟着说道:“主公是什么想法呢?”博多藤四郎也跟着提声道:“对啊对啊,主公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 凡妮莎的烦恼在这几句话后变得更加明显起来,但并不能说这是一件坏事,有时候像凡妮莎这样的人,便是需要将情绪表现出来,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宽慰,表现出来,便是代表她愿意将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于是凡妮莎回答道:“想法我是没有的,只是……他们不说出来,我也没办法拒绝。他们很奇怪,明明只是十五岁的男孩,可为什么对事情这么固执?克拉克爸爸说他十五岁的时候还在烦恼自己长得太快吃得太多,他们为什么不能在意些实在的事情呢?” 凡妮莎的语气逐渐从疑问变成了抱怨,从她口中得到抱怨确实不是寻常的事,即使是相处没多久的刀剑们也感觉得出,自己的新主人虽然是身家雄厚,非常理所应当得值得被娇惯的女孩,但同时也教养极好,待人和善,即使刚开始这些刀剑们因为没适应现代生活而犯了一些小错,也从未对他们发过脾气。此时的抱怨着实罕见并且也有趣起来,有趣到博多藤四郎先抿起嘴忍着笑,随后厚与毛利藤四郎都勾起了嘴角。 厚藤四郎回应道:“大将你现在不也在烦恼这些问题吗?” 凡妮莎抿起嘴:“这是在偷换概念,又不是主动去烦恼的!” 毛利藤四郎露出了长辈那样略显成熟的微笑:“这就是青春期呀!即使主公不主动去思考这些问题,也会有人让你被动地承受烦恼,这就是青春嘛。” 并没得到明确的建议,只是像普通谈论事情那样的对话让凡妮莎想要说更多,但此时一期一振已然过来让他们去吃晚餐,谈话似乎到此结束,但又始终在凡妮莎的心里。 可无论谁的生活都不可能只有感情这件事,凡妮莎总归有自己的生活,但她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烦恼而刻意躲着那些男孩。首先她也躲不过就住在隔壁的手冢国光——也还好手冢国光的性格十分尊重凡妮莎的想法,在凡妮莎隐晦地表达了拒绝后便只是继续以朋友的身份相处。而凡妮莎也不可能因为儿子的原因而疏远妈妈手冢彩菜,秉持着自己不觉得尴尬就相安无事的心态,凡妮莎依旧偶尔会在晨跑时遇见手冢国光,也会接受手冢彩菜的邀请去手冢宅吃饭。 而迹部景吾那边,似乎也因为关东大赛的来临而分去了心神——或许也因为凡妮莎的表现让迹部景吾高傲的性子暂时无法接受,于是在学校里他们的见面次数便少了许多,反倒是试胆大会二人组:忍足侑士与日吉若更经常地出现在凡妮莎身边。 虽然日吉若口中不再质问着凡妮莎是否是那只丑陋的精怪,但他看向凡妮莎的眼神却仿佛是抓妖的阴阳师,随时都会飞出一道符咒来降住她那般,惹得有时会偷偷隐蔽在冰帝暗处的短刀们都会问凡妮莎道,那盯着她看的男孩是谁。 而忍足侑士,他的靠近显然是有什么目的,但当他既把目的不刻意遮掩,又以十分真诚的态度与令人舒适的距离对待凡妮莎时,对他表示排斥反倒更是个难题。毕竟忍足侑士的靠近并不给凡妮莎带来困扰——不会在过多人面前表示亲近,但又十分友好;不会在凡妮莎忙碌的时候靠近,但若是凡妮莎空闲了,就会有意无意地去逗她笑一笑,聊一些无关紧要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其他人不会注意,但在学校里与凡妮莎最为亲近的铃木菜奈便敏锐地察觉到,与之前的建议并不相同的,铃木菜奈对凡妮莎说:“凡妮莎,忍足侑士最近……是不是和你走得比较近啊?” 四十七临时的晚餐 四十七 临时的晚餐 关东大赛就这样来临了,赶在令人紧张的升学考之前,作为中学叁年级学生与他们奋斗叁年的同伴最后一次关东大赛,甚至全国大赛,所有学校的网球部都开始了无比高强度的训练,这导致即使是同班的凤长太郎,都不再有多余时间与凡妮莎交谈相处,更别说是叁年级的那些人了。 这倒是给了凡妮莎自由的时间,其实也说不上自由,只不过更好地遇到手冢国光,不再被迹部景吾通过他人之口叫去进行不够坦诚的对话,于是她又开始在网上略微频繁一些地发出动态——这个习性具体来说应该是从巴里那学来的,就连脾气好的克拉克有时都不得不抱怨整个社交平台首页都是巴里的动态。 当然没有人会去抱怨凡妮莎的活跃,即使现在已经到了最紧张的关东大赛前期,但在夜晚大家都回家休息的时候,凡妮莎总会收到不少评论回复。最近以来,不二周助与忍足侑士便反客为主,比立海大那叁人都要积极起来,忍足侑士倒能理解,毕竟在学校里他也更亲近了一些,但不二周助——凡妮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不二周助了。 缘分这种东西是很奇怪的,有些人即使住在同一座城市,有着相似的身份,更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依旧是很难相遇。于是凡妮莎便从私聊窗口问他道:“不二看起来好像没有被训练累倒呢!” 不二周助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仙人掌疑惑表情,给凡妮莎发了过来:“总是要劳逸结合的,凡妮莎很期待我被手冢累倒吗?” 凡妮莎侧躺在柔软的懒人沙发上,半边脸埋进柔软的布料里,整个人松弛得就像她四处散落的乌黑长发,而温蒂就蜷在她的身侧,呼吸平稳地睡着觉。当收到不二周助的回复时,凡妮莎的松弛便被僵硬代替,随后便坐起身来,垂着头再看了那句话一次,将不二周助与忍足侑士联想到一起。 没有犹豫,凡妮莎立即在温蒂醒来的注视下给了一个礼貌而结束话题的回复:“还是觉得不二很厉害,那就期待你在关东大赛上的表现了。” 不二周助也没再回复,凡妮莎也没了继续摆动手机的心情,一边摸着温蒂的脑袋一边站起身来,正对上垫着脚尖漂浮前来的小乌丸,身形与胁差相差不大的太刀却是日本刀之父,所有刀剑,即使是那两刃源氏重宝,都得承认他的父亲之位。凡妮莎对他也十分尊重,朝他点了点头:“怎么了?”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姬君还是个孩子,叁餐是必不可少的,为父虽然从未尝试过,但也相信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是的,与小乌丸一同前来的还有叁日月宗近以及千子村正,好巧不巧,这叁振都不会做饭。不过凡妮莎也早就想好一周总要有那么一两天点个外卖吃一吃,况且这回来的这叁振都是年代久远的刀剑,类似于披萨之类的西式食物他们定是没有吃过。凡妮莎终于扬起灿烂的笑容,阻止了小乌丸的想法:“不用的,我现在点外卖……就是让人把食物送来,你们应该没有吃过披萨,那是我家乡最有名的食物,今天就试一试吧!” 凡妮莎这样说,便是想与这些刀剑真诚地分享自己的生活,小乌丸自然不会拒绝,略显稚嫩的脸上露出长者般欣慰地笑容,点头应好。 然而当这边凡妮莎已经举起手机准备点餐时,却正巧不巧地来了一通电话——来自手冢彩菜的,小乌丸非常自然地退出房间,留下凡妮莎独自接起电话。 并不是什么事情,只不过是手冢彩菜想邀请凡妮莎到家里吃晚饭而已,对方更是因为没有提前说而道了歉,这让凡妮莎无法拒绝,但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因为多了这么多付丧神,与原本比较亲近的朋友都多少疏远了些。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在手机上点了一份披萨,以及一些简单的日料,随后便下楼与客厅里或是看着电视,或是喝茶,或是随时准备脱衣服的付丧神说:“不好意思,晚饭不能和你们一起吃了,邻居的阿姨让我过去吃饭。” 明明有那样一张无比俊美优雅的面庞,然而在那繁琐的战斗服之外,平时所穿的内番服竟是一套着实有些土气的老年内衣——高领踩脚的那一种。此时他端着茶杯,在听完凡妮莎的话后哈哈哈笑了叁声,像极了一位已然在颐养天年的老人家,他侧过头来看向凡妮莎——好吧,即使这刀带着明黄色的头巾,在夏末穿着厚厚的内衣,也阻挡不住他比起神子克拉克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美貌:“姬君尽管去吧,年轻就是要离开家多多体验一番,不用担心我们几个老头子。” 那边的千子村正可不愿意接受老头子的称呼:“huhuhuhu,我可不是什么老头子,主公不用担心,尽情享受吧!若是需要,我也可以一脱助兴!”千子村正有个喜好脱衣的怪癖,这本来没什么,因为他也只是挂在嘴上,从未真实行动过。但千子村正的声音与迹部景吾的简直一模一样,在刚接触到千子村正时,凡妮莎总会控制不住地联想到说要脱衣的迹部景吾…… 强迫自己不要在意千子村正的话,凡妮莎望向叁日月宗近:“虽然如此,但我已经点好了晚餐,大约再过半个小时就会送到,到时候便麻烦叁日月去取一下吧!”虽然叁日月宗近的衣物老气,但却还是比千子村正的长发与无袖浴衣,以及小乌丸的漂浮地面来得普通太多。 这样交代完,凡妮莎简单换了身外出的衣服,便出了门往隔壁近近的手冢宅走去,去手冢家吃晚饭也不是第一次,但如此临时才发来邀请确实是第一次,凡妮莎本身倒也没什么事情,顶多在接到电话的那瞬间有些奇怪,随后便也没多想什么,毕竟也是手冢彩菜的好意。 然而到了手冢宅门口时,凡妮莎才发现这奇怪的真正原因——在手冢宅的门口,正站着两位熟悉的少年身影,其一自然是手冢家独子手冢国光,而在他身边略矮一些的,不是手冢家的任何一人,而是刚刚还在与凡妮莎聊天的不二周助。 此时自然不是这两名刚刚才经历过尴尬对话的少年最好的见面时机,但凡妮莎没法扭头回去,不二周助也不可能离开,凡妮莎只好装作若无其事走了过去,向手冢国光问过好后,朝不二周助问道:“不二君,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对于陌生人,凡妮莎在日本文化中坚持了自己土生土长的美国性格,即使对上前辈,也只是称呼着xx同学,如果长者,那么就是xx先生或xx女士,坚守着日本前后辈文化的那些人也没有因此而对凡妮莎不满,一是因为她的国籍,而是因为她的外貌。那么对于稍微熟稔一些的朋友,凡妮莎便直接以姓氏或名字称呼,并不习惯在后边加上日语中的词汇,于是当她用不二君称呼不二周助时,手冢国光立即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不二周助似乎毫无察觉一般,只温柔微笑着回应凡妮莎:“是啊,要不是到手冢家拜访,的确也不知道原来凡妮莎和手冢是邻居呢!” 四十八沉默的晚餐 四十八 沉默的晚餐 “是啊,要不是到手冢家拜访,的确也不知道原来凡妮莎和手冢是邻居呢!” 不二周助依旧用亲密的称谓叫着凡妮莎,但凡妮莎的神情并不让手冢国光觉得安心,不等凡妮莎回应,他便立即开口打断:“母亲已经准备好晚餐了,进来吧。”手冢国光的话语向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凡妮莎也不再说什么,轻车熟路地先行往里边走去。 不二周助是个温柔的人,他对很多事情都包着容忍,谦让的态度,所以他算是青春学院网球部里第一个与凡妮莎关系密切起来的朋友。但他同时也有着令人恐惧的一面,就像当时他为了弟弟不二裕太而在球场上戏弄观月初那般,他擅长于洞悉弱点,于是当他想要做些什么事,大多数人就像是无知,或是无力反抗的猎物一般掉进他的陷阱。 而韦恩的家训并不允许凡妮莎成为猎物,那么也可以当做猎人的她,自然是不可能被不二周助的态度左右,她与手冢国光的家人打着招呼,不算太礼貌却又惹人怜爱地在手冢国光与不二周助之前坐了下来。 “原来凡妮莎还认识国光的部员呀!那其实可以去青学的,这样国光也方便照顾你。”手冢彩菜偏心地给凡妮莎最鲜美地那条秋刀鱼,她始终还是觉得凡妮莎是因为母亲早逝,父亲没有时间,或是不愿照顾女儿才只好独自来日本留学,再加上凡妮莎的乖巧与美丽,于是母爱泛滥地几乎要将凡妮莎当做亲生女儿,自然也不会对她太讲究礼仪之类的事情。 此时两个少年也已经进来坐到了凡妮莎身旁一侧,近一点的是手冢国光,于是远一些的不二周助便加入了手冢彩菜的话题中:“可惜我们认识的时候凡妮莎已经决定去冰帝了,不然的确有机会和凡妮莎做同学呢!”说完,不二周助扭头看向身旁的手冢国光,亦或者再加上露出一些线条精致的冷淡侧脸的凡妮莎,“手冢应该也想成为凡妮莎的同学吧,彩菜阿姨有看最近很火的那部电视剧吗?一起上下学的好朋友。” 不二周助的话带着微妙的暧昧意味,尤其在一家叁代的餐桌上,通常都是有些失礼的。但不二周助总是那么温柔又令人信服,再加上他的话也不是信口拈来,他只是让餐桌旁的各位都沉默了下来,但那气氛的微妙却并不是负面的,而是仿佛真的确有其事后被人戳穿的反应。 在长辈眼里看来,青春期的小孩在意恋爱的事情是再正常不过了。于是短暂的沉默后,却是手冢彩菜笑了笑,将话题继续引回饭菜上,不再谈那些可惜的事情,只不过期间简单问起凡妮莎最近是否有带朋友到家里玩,便又问起关东大赛的事情。 然而此时的凡妮莎心情已经不算太好,她在手冢家的长辈面前并不会将情绪表现出来,但才吃完饭,她便找了个理由要先回家,微笑地与手冢家人告别后,转身的瞬间笑容便收了起来,碧绿的双眼在暗下来的夜色里仿佛哥谭滴水兽上的那只黑蝙蝠。 她的情绪转变被细心的、在不二周助那话后已然不太安心的手冢国光快速察觉到,他不容拒绝且带了些警告意味地拦下不二周助,让他待在家里,自己则是快步追了出去。 “凡妮莎!”他微微提声叫住往隔壁房子走去的女孩,成功地让她停下脚步。然而凡妮莎并没有回头,于是手冢国光便叁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凡妮莎面前,微微抿嘴似乎组织着语言,“……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凡妮莎的心情的确是不好的,光看她往下垂的嘴角便知道。但与手冢国光所认为的却不一样,诚然不二周助不合时宜的话语多少影响到凡妮莎,但也并没有造成大多后果,他也见好就收,自己也能稍微了解不二周助的心情——毕竟手冢国光是他的好友,推波助澜一番也是青少年喜欢做的事情。 让凡妮莎苦恼的是另外一件事:“你不用道歉,我没有因为这件事不高兴。”凡妮莎没有推脱或是客气,手冢国光大抵也不知道今天的晚餐究竟是怎么回事,像她一样听到不二周助那若有所指的话才反应过来,“我在想其它的事情,你不用在意,手冢。” 看得出凡妮莎并不是在敷衍,手冢国光也微微放下心来,这似乎要到分别的时候,邻居家再远又需要多少步呢?但手冢国光似乎并不想就停在这里,他在凡妮莎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又出声叫住了她:“母亲有些担心,最近都没有看到之前那位钟点工,所以才会突然叫你来吃饭的。” 手冢国光只说了担心,但结合晚餐里手冢彩菜问的事情,凡妮莎心里很快就有了想法,回答道:“嗯,是几个比较远的亲戚,最近才搬了过来。”但回答到这里就结束了,凡妮莎不想多说,也不愿和手冢国光撒谎,露出一副不愿意再提的神情,便将手冢国光的话堵了回去。最后她叹了口气,露出了一点柔软表情,向手冢国光笑道:“关东大赛,要加油啊!” “……嗯,不会大意的!” 手冢国光是个很好的朋友,看起来冰冷的他却能读懂情绪,与他相处虽然不那么有趣,但却能让凡妮莎感到平静。可也许凡妮莎终究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她的身份、来日本的目的无法和任何一名少年说,而那么依她而生的刀剑们,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向他们倾诉更多的负面情绪。但首要的却是,如何给这群刀剑们一个正式的身份,让他们顺理成章地留在自己身边。 在手冢彩菜问过家中是否住了新朋友这个问题之后,凡妮莎便在思考着这件事,手冢一家对她已经熟悉起来,贸然间多出一群亲人太过奇怪。而等刀剑们熟悉了现代生活后,自然也不能再继续躲在房子里了。 凡妮莎走进客厅,看着叁振津津有味吃着披萨的俊美付丧神,在他们或是温和或是热情的眼神中沉默了片刻,眨了眨眼后,微笑着加入了他们的晚餐。 四十九关东大赛 四十九 关东大赛 凡妮莎认识一位魔法师——魔法师这个称谓听起来有些孩子气、有些胡闹,但在凡妮莎那个世界确实真真实实存在的,并且也像这个称谓那般拥有着仿佛只存在于虚构世界里的魔法。 那位叫做史蒂芬·斯特兰奇的至尊法师不仅会那些漂浮或是攻击的魔法,最奇妙的是,他可以通过一枚宝石来控制时间。 凡妮莎第一次见到他是已经是懂事的时候了,那位法师看着她,眼神里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情感。后来他们还是能进行交谈的,恰好他也认识凡妮莎的母亲,恰好凡妮莎对他鬓角的白发与有自我意识的红披风很感兴趣。凡妮莎打闹中瞧见他的项链,于是史蒂芬就对凡妮莎说起了时间:“不要妄图控制时间的流速或是逆转时间,每一秒的选择都会延伸出一个新的时空,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自我把握。” 于是凡妮莎在关东大赛开始之前,一直秉持着史蒂芬这句话,忙得让原本找不到她的人更找不到她,原本还能找得到她的人也失去了她的踪迹。好在凡妮莎多少还是会在推特上发布一些动态,像是刻意发出来给那些关注着她的人看的那样,一些温蒂散步睡觉的,一些小B绕在手臂上,或是舔水的照片,总之的确没让人知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地迎来了关东大赛。 铃木菜奈是与凡妮莎联系最多的朋友,她比较闲,又是女孩,真的担心起凡妮莎时便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确认了消息才放过她。于是她们也早早就约定好一起来观看关东大赛,这也是铃木菜奈今日以来第一次在学校之外的地方与凡妮莎见面。 铃木菜奈并不认为凡妮莎会故意疏远她的这些朋友,但久了久了心里难免会有一些不安,铃木菜奈自认为她是凡妮莎最最亲近的朋友,但偶尔还是会觉得自己与她之间依旧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但当她看见凡妮莎时,心里那点不安便散去了,随之而来的是担忧:“凡妮莎,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呀?你最近去干什么了?没有好好吃饭吗?” 虽然上学期间也有见面,但凡妮莎却是请过不少次假,每次来上课也是匆匆忙忙地来、匆匆忙忙地走,比修学旅行回来那一次还要忙碌。在学校里也是散着头发,穿着统一的校服,这次她将头发精致地编成辫子垂在肩膀上,没有发丝过多遮盖的面颊明显消瘦了一些,原本十五岁少女还带着胶原蛋白的柔嫩脸庞因为消瘦更多了立体感,更精致、也更带着疏离感。 而束腰的米色连衣裙更显得她如弱柳扶风,伶仃得像是一折就断的脆弱百合。 “我有好好吃饭的,菜奈,只是最近事情有点多。”凡妮莎微笑着安抚铃木菜奈,并挽着她的手要往场馆里走。铃木菜奈只好被凡妮莎带着,但依旧不放心地扭头去问她: “你最近在忙什么呀?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凡妮莎没有看她,只是挽着她径直向选好的观众席位置走去:“没事,差不多解决了,不用担心。” 她们俩自然看的是冰帝的比赛,第一场,便是冰帝对上青学。这边裁判宣布着选手进场,那边铃木菜奈依旧神色担忧地扭头去看凡妮莎,她就是没来由地喜欢凡妮莎,想要和她成为亲密的、永久的朋友。她也不会说凡妮莎拒绝自己,凡妮莎自然也付出了情感,但总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实。 旁边的欢呼声越来越大,铃木菜奈也收回自己过分明显的目光,转而往球场上看去——担忧着凡妮莎的不见人影的绝不止她一人,不少目光都在行走间隐晦地投到凡妮莎身上:“我以为你会去休息室和他们打招呼。” 似乎听到了铃木菜奈的话,从球场上投来的目光稍有些过分的明显。 与之对应的,却是凡妮莎撇开的脸。因为瘦削了些而显得成熟了点的凡妮莎露出了带着些安抚性的微笑,淡淡地回应道:“在这里也能看到他们,过去了还影响他们准备。” 铃木菜奈似乎忘了当时劝解凡妮莎时自己说的话,她似乎又站在了另一边,或者说站在自己这边:“他们一定很想见到你。” 凡妮莎没有再回答,只安安静静地看着冰帝与青学两边的网球部成员握手、分开,随后开始双打二的比赛。 关东大赛无比是非常精彩且重要的比赛,作为东京地区两大种子学院,冰帝与青学的成员实力自然也不容小觑,但这却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为了这场比赛拼尽全力——或者说,习惯了保留实力的人,并不能完完全全破除自己的习惯。 这人指的便是忍足侑士,他与向日岳人输给了青学的黄金组合。凡妮莎不会说这两队哪一方更强所以导致这个结局,她只是看着与垂头丧气的向日岳人走回旁观区的忍足侑士——他无疑也是遗憾的、失望的、或许的确有对自己的不满,但忍足侑士的确没有在这场比赛里发挥出他最好的水平,就像戴着平光眼镜的他自己,总是要隐藏起某一部分的自己。 凡妮莎的注视无疑是毫不遮掩的,于是忍足侑士也扭头望了过来,她终于和场下的男孩对上了目光,但当忍足侑士停下脚步时,凡妮莎便立刻收回眼神,低着头远远地看不清神情。 双打一是宍户亮与凤长太郎,对上青学的乾贞治与海堂薰。 对于凡妮莎来说,凤长太郎是个很奇怪的人,奇怪在凡妮莎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善良到这种地步,即使对方想要做坏事,但如果因为没有成功而沮丧起来,凤长太郎便会道歉,甚至认为是自己的错。就像运动会上凡妮莎参加长跑比赛,明明是她自己的选择,凤长太郎却偏偏怪到自己头上,只是因为他告诉自己长跑比赛也许可以增加学分。 在哥谭,凤长太郎这样的性格绝对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可他现在在日本、在冰帝,或许就是在这样和平的环境下,凤长太郎才会对凡妮莎由愧疚与担忧转变成其它的情愫——凤长太郎更为直接地朝凡妮莎这里望去,远远地便能看见他担忧的神色。 凡妮莎无法像对其他人那样对待凤长太郎,于是只好对他露出微笑,好让他收回目光。 五十 (ωoо1⒏ υip) 五十 凤长太郎无法掩饰自己的眼神,但却也并不敢大胆地望向凡妮莎。但青学那方的乾贞治却不同,因为问心无愧,也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于是便大大方方地朝凡妮莎挥手示意,连带着海堂熏也朝她点点头。 凡妮莎的微笑终于变得真挚而热烈起来,也忍不住抬起手回敬过招呼。然而这抹笑容并不能维持多久,比赛有输赢,这总会让人感受到强烈的快乐与失落,尤其是输赢两方都是自己的朋友时,凡妮莎会为了因为凤长太郎与宍户亮脸上的笑容而喜悦,但同时欢呼也在乾贞治与海堂熏的失落与悲伤中收敛起来。她知道对这帮男生而言网球比赛的输赢占据了他们情绪中绝大多数的起伏,但这样强烈而明显的负面情绪,也是凡妮莎不想接触且害怕着的。 但好在乾贞治的理性让他很快处理好自己的失落,并且将海堂熏也安抚下来。凡妮莎站了起来,朝底下那两个神色低落的男孩挥了挥手,他们是朋友——凡妮莎想道,不经常见面,但还是希望一直是朋友的朋友。 这边乾贞治也看见了她,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当作回应。反倒是那边的凤长太郎,在胜利之后力竭却又兴奋地大幅度与凡妮莎招手,生怕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那般。 他的喜悦与热情是无比地诚挚,这曾是,自然现在也是凡妮莎最喜爱的情感,但凡妮莎忽然发现,太过明目张胆的表达,带来的负担与烦恼却也是正比增加的——她该毫无回应地坐下来,凡妮莎这样想着,如果她不能给凤长太郎以回应,她就应该直接让对方死心。但凡妮莎想到那会出现在凤长太郎脸上的失落神情,也许她不该遗传母亲的温柔,但她也不能否认这也许是来源于父亲的。 于是凡妮莎只笑得委婉,朝凤长太郎稍稍挥手,便坐了下来,也没有去管宍户亮投来的目光。 如今双打一胜一负,只看接下来的单打比赛中哪个学园可以优先获得两场胜利,谁就能往全国大赛更近一步。 两个学院派出的单打叁选手有些相似——从外表上来看,河村隆与桦地崇弘都长着一副与初中生不太相符的健壮体格,要是某一方换做队里的其他选手,都会让人感觉到直观的差距。两名力量型选手也果不其然地开始强劲的比赛,他们都渴望为自己的队伍赢得一分,不在中学的最后一年留下遗憾。 力量型的招式不断被施展出来,在夏末不算太热的天气里却依旧对战地汗流浃背,两人几乎要将网球与球拍打坏的激情让观众看得酣畅淋漓,但熟悉他们的,或是熟悉网球的人,神情却开始紧张且担忧起来。 桦地崇弘并不是个冲动的人,但他却热爱网球,热爱冰帝,更加热爱他的同伴迹部景吾,即使他不经常说话,总是面无表情,但他满腔的热爱却会让他为了将胜利带给迹部景吾而不顾一切。桦地崇弘不顾一切,河村隆又怎么会比他冷静。他原本就是个拿到网球拍便会无比热血的男孩,在中学的最后一次胜利机会——或者说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可以这样不顾一切地打网球的机会,河村隆怎么会有所保留,他已经顾不上未来或是其它,他想要赢,不单单是为了队伍,也是为了自己。 谁都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只有落选后在一旁观赛的圣鲁道夫说出了那看似呆愣、体格看起来过于高大而似乎不太敏捷的桦地崇弘的秘密——他并不仅仅只是个力量型选手,他更是能完美地复制对方的招数,无论是多么敏捷或是力量型的招式,体术极好的桦地崇弘都能完美地复制下来。 但再怎么完美的复制都是有极限的,每个人的能力不同,即使如何地去提升与平均都会有人比之更强。而河村隆显然也察觉出这一点,为了得到胜利,他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比赛的胜利,打出去的每一球都愈发超过自己的极限,青筋爆出肌肉红肿,仿佛下一刻血液都要从毛孔里喷出一般。而对面那一颗赤子之心只想要取得胜利的桦地崇弘也更是如此,无论自己是否能跟上这样的力量,于是等到观众都发觉不对劲时,两方队员终于无法看着自己的同伴如此不爱惜身体,叫停了比赛。 然而此时两人都再没有能继续比赛的能力,被赶忙送去了医院得了个平局。 依旧是一比一,单打二的不二周助带着河村隆的信念与愿望上了场,正巧遇到曾经用十五分钟击败了弟弟不二裕太的芥川慈郎。比起不二周助那沉重的心情,芥川慈郎似乎还没有认真起态度,比起对面略显纤细而面容柔软的不二周助,他反倒是被啦啦队那边呐喊他名字的声音吸引去了目光,随后便瞧见凡妮莎,稍稍精神起来与她挥着手。 凡妮莎从小就是个引人注目的孩子,无论是在哥谭还是在纽约,或者是来到日本,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但稍微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凡妮莎也不喜欢太过张扬,可是当铃木菜奈觉得凡妮莎不会再给芥川慈郎多少明显的回应时,凡妮莎却依旧高举起手与他挥动着,似乎丝毫不在乎这一而再再而叁的特殊对待而招来的注视目光。 “这样没关系吗?好多人都看过来了。”铃木菜奈对收回手的凡妮莎低声说道。 凡妮莎大抵也有些不自在,收回手后便哪也不看,微板着一张脸垂眼看着赛场,连回答铃木菜奈的问题时也没有动作,只是嘴唇翕动着回答道:“啊……那我不管他们了。” 凡妮莎想的绝对与自己的不一样,铃木菜奈这样想着,于是有些忐忑地开口道:“凡妮莎,你今天很开心吗?” “还好吧……怎么了?” “那你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凡妮莎终于侧头看向铃木菜奈:“菜奈,刚刚你不是还想让我去和他们打招呼吗?” 被这样用自己的话反问,铃木菜奈终于无话可说,两人的视线终于再次落到赛场上,然而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场上的局势却已然进入到白热化。不二周助要为自己的弟弟找回面子,丝毫不像那次对打观月初那般留存着报复性戏耍的心态,握着河村隆那染着血迹的球拍直接便用上了飞燕还巢与棕熊落网这两大绝技。首-发:iyushuwu.xyz(ωoо1⒏ υip) 五十一 五十一 不二周助用上了叁重回击中的两种,但却出人意料地都被芥川慈郎满是兴奋地接了下来。青学那边依旧对日日相处的不二周助所展现出的实力而惊讶时,冰帝却对回击如此强力球技的芥川慈郎感到欣慰也担忧着——欣慰着芥川慈郎此刻露出的兴奋之情,也担忧着芥川慈郎是否能敌过毫不留情的不二周助。 不太了解芥川慈郎的人并不能看出他是名优秀到连迹部景吾都会称赞他的网球选手,总是不知在哪睡到训练开始还要人去找他的芥川慈郎,却是一名怀着热情、好奇与赤子之心的网球选手。这颗赤子之心将会支撑着他走向更远更光明的网球之路,但在此时,芥川慈郎依旧以6:1的大比分惨败在不二周助手下。 然而所有人所担心着的,芥川慈郎的心态却丝毫没受到影响,他反倒是因为不二周助最后那一招白鲸而无比激动且兴奋地向自己的队员惊呼着。 这时场上的比分已经是二比一青学领先,如果单打叁青学再下一城,那么冰帝就会折在关东大赛第一轮,无缘全国大赛。那些原本激动欢呼的冰帝啦啦队,也不觉收了声音,凡妮莎身旁的铃木菜奈也沉默下来,满满的都是低落情绪环绕。 凡妮莎……凡妮莎自然也高兴不起来,她不会说她对冰帝有多强烈的归属感,但如果失败会让人这么痛苦,那么她希望不要有输和赢——这自然只是空想,竞技必须要有输赢,才能激励更多的人向上前行。 而在观众或是失落或是喜悦的时候,单打一的两名选手已经从各自的休息区走了出来——王对王,理所应当的,青学男网部部长手冢国光对上冰帝男网部部长迹部景吾,东京地区最强大的两名选手,像是宿命之敌般在此相遇。 他们心中不再有其它,只有赢下这场比赛,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学院,也是为了成全自己、尊重对手。而他们也就如此做了,走进球场的全程只是望着对方,没有再看向其它,所有的心神就在那一颗小小的黄球之上,才一上场便使上了只在资料里才记载过的招式——尤其是手冢国光的手冢领域,反物理一般将所有飞来的球都吸到自己身边,似乎轻松地站在原地便能取得胜利。 可似乎被牵制着的迹部景吾却面不改色,甚至开口称手冢国光快到极限了。只见他左手盖着半张脸,凌厉的眼神从指缝中射出落在手冢国光的左肩上——青学部长的左肩竟然有旧伤! 怪不得凡妮莎偶尔会在手冢国光身上感受到伤痛的气息,但又很隐晦也很短暂。 凡妮莎远远地从观众席看向青学的休息区,只见大石秀一郎担忧地望着赛场上的男孩,嘴里似乎跟身边的同伴说着什么。如果是这样,那便不是赢不赢的问题,而是手冢国光的手臂以及前途的关系。 然而即使被迹部景吾点明,手冢国光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他在某种意义上是个很清透的人,无需言语与接触,第一眼便能知道手冢国光是个坚韧而坚守信念的人,他尽力而为、不会半途而废,无论输赢,无论病痛,只要是自己的目标,他就必须毫不动摇地往前走。 迹部景吾开始用上最基础的发球回球来拖延时间,消耗手冢国光的精力,而后者也毫无怨言地将跳进球场的部员叫了回去,继续透支着自己的左臂,将场上的比分从六比六拉到抢七局。 就在手冢国光忍受不住左肩的疼痛失手将球拍掉在地上的时候,凡妮莎便忍不住地随口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观众席,说她心灵脆弱也好,但她的的确确不想再看下去。 大家都觉得凡妮莎是个值得被宠爱——又或许的确是被宠爱着长大,但却没有娇惯脾气的女孩,但那只是因为她对许多事情都不那么在意而已,她也是有坏脾气的,就像刚刚手冢国光将跳进球场的部员叫回去而继续比赛的时候,凡妮莎几乎要把手冢国光拖到医院去。 她的坏脾气在于她不喜欢看见破碎或是悲伤的事情,她喜欢快乐喜欢完整,她接受不了悲剧或是承受折磨的痛苦,尤其是在自己熟悉的人事物上。凡妮莎贪心地想要所有在意的人都幸福美满,但从小到大她身边的一切都不能如她的意,超级英雄会受伤,而超级英雄的家人朋友会伤心。然后她来到日本,原以为如此安全的世界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凡妮莎依旧避免不了,这甚至比过往还要影响她的情绪。 凡妮莎走出球场,却依旧能听到从来处传来的加油与吵杂,这让凡妮莎的心情更加不虞,她脸上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温柔笑容,活像每每听到小丑又跑出阿卡姆的黑蝙蝠那样,阴沉又不悦。然而正当凡妮莎想要一个人把情绪调整回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靠近的脚步声,并且伴着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凡妮莎。” 即使情绪再怎么不好,但也不能连招呼也不打,于是凡妮莎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收敛了负面情绪,转身对着穿着立海大红色运动服的柳莲二,朝他点了点头:“柳君。” 到这里自然是来看关东大赛的,于是在柳莲二赶上她时,凡妮莎也什么都不问的,依旧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继续往前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是离开场馆的方向,凡妮莎,你不继续看下去吗?”柳莲二的语气平静而低沉,十分容易让人缓和下情绪来,但这却对凡妮莎没什么效果,她甚至没有侧头去看柳莲二,而是垂着嘴角回应道: “我会知道得分的,没必要去看……我想一个人走走。”凡妮莎的逐客令下得十分明显,尤其是对于这样优秀且聪慧的男孩而言。 柳莲二沉默了片刻,随后便传来走远的脚步声。凡妮莎抿着嘴,对于自己无法控制的情绪感到更加的低落,脚步真真是往场馆外去了。 然而她还没走上多远,身后却又传来了急促的奔跑脚步声:“凡妮莎!”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还是忍不住回过身去,面上的不虞之色总算被惊讶取代了小半。只见再次前来的柳莲二手中拿着叁罐冰饮料,站到自己身前时十分自然地将其中一瓶桃子味气泡水递给凡妮莎:“你有百分之七十九点八的几率想离开这里,那么要和我一起去看望幸村吗?” 五十二 五十二 幸村精市的身体出了问题,并且还是不小的问题,不小到他需要来到东京的金井综合医院来住院治疗。 柳莲二在出租车上苦笑着感叹道:“当时在京都,百分之九十八的几率,你发现幸村的身体状态不对,才对我说那句话。” 与那时在京都时一模一样,凡妮莎习惯性地手臂撑着车窗沿,下巴窝在手掌里,看着外面的风景,似乎没有将柳莲二的话语听进去一般地沉默着,但又在片刻之后回答道:“他那个时候就应该去医院的,生病受伤就应该去治疗,而不是强撑着。” 这话并不像在回应柳莲二,似乎是在斥责幸村精市,但柳莲二猜想得出来,这话大概还针对那抢七局因为左臂的透支与疼痛而失败的手冢国光。 柳莲二在手机上快速地回复切原赤也发来的消息,随后又朝凡妮莎说:“他……他们都有自己的信念。” 柳莲二深知此时不应该为他们说话,但同样作为将网球看作人生一部分的运动员而言,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没想到凡妮莎不怒反笑,轻飘飘地说了句:“我没有信念,所以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要为了信念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凡妮莎此时就像是个火药桶一般,柳莲二毫不怀疑自己再说一句话,对方就会停车走人,于是车厢内再次沉默下来。可柳莲二却不对凡妮莎的态度表示任何的生气,因为凡妮莎这种举动在某种意义上而言着实有些可爱,她的不悦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别人,因为朋友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所以这样气鼓鼓的,换谁见了都只能会心一笑。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侧边,穿着常服的凡妮莎与穿着红色运动服的柳莲二走了进去,男孩做了个登记,便轻车熟路地带着凡妮莎往住院部里走去,走向一间单人病房。 然而里面并没有人,大开的窗户与飘荡的白色窗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而窗台上那株有些破败的向日葵,更让人觉得不安。 “幸村有百分之八十六点七的概率在天台。”柳莲二这样说道。 凡妮莎举起怀里抱着的鸢尾花,说:“我想把花养进去。” 柳莲二点了点头,微眯的双眼却细细地观察了凡妮莎片刻,才转身离开病房。 凡妮莎很少来过医院,她很健康,外力的伤害和病症都不会困扰她,偶尔的像是扭伤这类的问题,也会在几秒内恢复。而她的家人、她所爱的人,也都有更隐私也更专业的治疗待遇,不需要去到医院里,望着这仿佛无边无际的白色,明明代表着光明与干净,但却给人以无尽的虚无。就连那朵本该明艳的向日葵,都显得枯黄而无生机。 等到柳莲二与幸村精市回来时,凡妮莎已经安好了那束与幸村精市发色瞳色相近的鸢尾花,并且把大开的窗户关了一半,只剩下半扇虚虚掩着一条缝,流通着空气。 “我以为你们会在看关东大赛。”幸村精市噙着恍若平常的笑容,走到凡妮莎身前,越过她看着那束斜倚在玻璃瓶内的鸢尾花,“我要是养不活它可怎么办?那株向日葵是文太送来的,没几天也枯了。” “向日葵是向日葵,鸢尾花是鸢尾花。”凡妮莎有些霸道地打乱幸村精市意有所指的烦恼,“你只要有空换水就好,鸢尾看起来漂亮,但却没有那么娇弱。” 幸村精市没有再回应,他似乎想要走到凡妮莎身后去打开窗户,但却被挡在他面前的美丽女孩阻止了动作。而后柳莲二也在他身后说道:“切原发消息来,青学赢了关东大赛第一轮,颇有些出人意料呢!” 两人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态度与行动让幸村精市抿了抿嘴,但也只能无奈地回过身去转而看向柳莲二,越过那大家都不愿正面提起的话题,顺着柳莲二的话接下去:“手冢国光是名非常优秀的选手,青学与冰帝的输赢都不是恒定的。我们立海大,只要保持连胜就够了。”那一刻幸村精市的身上依旧能看到属于王者立海大的意气风发,只可惜下一刻,他便被这无能为力的病痛给折磨得垂下眼眸,似乎无法再对在生命中占据重要地位的网球提起激情。 那只是十分隐晦的一瞬,却被凡妮莎清楚地捕捉到,她能感觉出幸村精市身上的生命活力正在快速流逝,死是不会的,但活力支持着人体的活动,再这样下去,别说是打网球,连像普通人那样跑跑跳跳怕都有点困难。她想幸村精市应该也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才会露出这样脆弱的姿态。 凡妮莎这边正想着要如何开口询问幸村精市的决定,那边幸村精市却率先开口问道:“青学赢了,凡妮莎却在探望立海大的选手,这样好吗?” ——只能之后问一问柳莲二了。 凡妮莎在心里这样想着,面对幸村精市不愿再提及自己身体的态度,也没法再多说什么,只能回答道:“他们不会希望我去的,况且相比起来,嗯……我们也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不是吗?”凡妮莎本来想说幸村精市的状况更重要,但回想起对方的倔强态度,便换了种说法。 这样回答完,凡妮莎又认真瞧了瞧幸村精市的神情,终于从窗户前走开,像是累了一般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这样一来,单人病房里的气氛终于轻盈了些,柳莲二僵挺的肩膀稍稍放松下来,幸村精市也在病床沿坐下,嘴角带上淡淡的温和笑容,似乎想轻松地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病房本就没有完全关上的门却被敲响来,凡妮莎在下意识回头的前一个瞬间瞥见幸村精市眼里那忽然黯淡的神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心情低落起来。 那进来的人是护士,自然也是护士,在这医院里,最经常敲响房门的不是护士就是医生,带着输不尽吃不完的药物。 幸村精市需要注射药水,护士朝凡妮莎与柳莲二点了点头,便认真地从药瓶中取药,但幸村精市却在右手将要抬起的瞬间,忽然朝两人说道:“比赛结束了,切原和真田也该回去了吧!” 五十三 五十叁 幸村精市在注射药物之前将凡妮莎与柳莲二都赶了出去,他先把柳莲二赶出去,凡妮莎自然也不会不识相地一个人留下来,他们一起被门板隔在病房外面,再打开也不好进去了。于是两人便只好各自叹了口气,往医院外去。 柳莲二同凡妮莎说他的两名同伴正在往医院赶来,等会儿一起回神奈川,凡妮莎表示明白,只说自己正好也有事情要在附近逛一逛。等他们走到医院大门时,真田弦一郎与切原赤也还没赶来,于是凡妮莎便停了下来,朝柳莲二问道:“你知道幸村君他是怎么回事吗?” 凡妮莎问得非常直接,一点也不顾虑她与立海大的人只有那么几次见面,但柳莲二又想到,也许凡妮莎才是那个最先发现幸村精市身体状况的人,后来也是幸村精市主动拉近的距离,便也只是抿了抿嘴,不说其它地回答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幸村他不愿意说太多……但看他父母的表现,似乎不是什么小病。”这种时候柳莲二已经无法再用惯常的数据语言来阐述了,这是好友的安危,什么百分之几,都不如一句确认的平安。 “他……”凡妮莎顿了顿,碧绿的眼眸在夏末初秋的微黄落叶上打转了几回,看向柳莲二继续说道,“幸村君大概是参加不了接下去的比赛了,关东大赛很重要,但对于幸村君这样的网球选手来说,不过是一场会感到失落的遗憾罢了,接下去的路还很长。” 凡妮莎似乎说得轻描淡写,将关东大赛当成一场街头比赛般一笔带过,但对于此时的幸村精市来说,凡妮莎却是给了一个长长久久的祝福。 没有多留,凡妮莎简单地道了别便叫了辆车往东京郊外去了。 那群刀剑喜欢管郊区的那套房子叫做本丸,不等凡妮莎找人来如何装饰,付丧神已经自发地修缮起来,每次总有几名付丧神跟着凡妮莎去东京市区时,买一些材料自己动手,一段时间下来,这本丸也变得有模有样起来,可惜…… “我知道大家已经把这里当做家一般,也费了不少心力来装饰,但因为我自身的原因,决定在下个学期搬到京都去,大家……大家愿意和我一起去京都生活吗?” 凡妮莎坐在付丧神安排的主位上,神情温柔却又凝重,像是朋友一般询问着底下的这些刀剑。 ——谁又能拒绝她呢? “无论是去哪里,我们都会跟随主公的!”作为掌管着整个本丸饮食起居的歌仙兼定,他在这种时候是最有资格开口的。 得到这样的回应,凡妮莎却还是没有将神情放松下来:“虽然你们叫我主公,但除了一栋房子之外,我确实也没能提供更多。你们才刚稳定下来,却又要让你们搬家……” 凡妮莎与这群付丧神零零散散地相处也有好一段时间,但凡妮莎却始终无法自然地接受这主仆身份——或者说,她从小接触的文化教育,让她习惯了互相平等的相处方式。 两方都试图互相习惯却又互相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却是年岁最老的小乌丸开口道:“若是去京都居住的话,姬君是否会和我们一同居住呢?” 众人都纷纷看向小乌丸,凡妮莎点了点头:“我已经在京都找到房子了,虽然地方也有些偏僻,但离市区会近一些,地方也很大。如果你们愿意,现在动工装修,过年前就能住进去。” 小乌丸开口,其他刀剑便不会抢先,都看向日本刀之父去等他的回应:“如果能近身保护姬君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搬往京都的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又是歌仙兼定与烛台切光忠,顺带了崛川国广与鸣狐去厨房做菜,其他刀剑则分散着去做自己的事,只留下懒到还躺在会事厅的明石国行与小乌丸,以及叁日月宗近。 明石国行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像是真的睡着那般,小乌丸与叁日月宗近轻轻对视一眼,朝从主位上走来的凡妮莎问道:“姬君,为父可否问一问,为何要搬去京都?” 凡妮莎眨眨眼:“因为……在东京不少人已经认识我了,如果我身边忽然出现一群陌生的男性,肯定会引起怀疑吧!再说,京都的人口会少一些,方便买下比较大的住宅。” “那到时候,主公要怎么安排我们的身份呢?”叁日月宗近啜饮着茶水,也掺和进来。 这问题让凡妮莎不禁顿住脚步,微抿起嘴来:“这……我的确还没想过。” “哈哈哈。”叁日月宗近又用那张俊美的脸发出老年人的笑声,“不如就说是主公的小姓好了。” 小姓这词在凡妮莎印象里模模糊糊,小半晌也只觉得耳熟却忽然想不起是什么意思,倒是小乌丸斥责了叁日月宗近的话:“怎能拿姬君打趣!”将这个话题带过,随后又问道,“姬君为我们着想,为父自然是欣慰的,但姬君方才说是由于自身的原因……” 凡妮莎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垂下:“的确……这里有些人我是想逃避的。” 哪些人,这些心思细腻又久经人事的付丧神自然清楚,原本按他们的性格,自然是会直面解决烦恼与问题。但当事人却是凡妮莎,是他们的主公不论,又是一个对负面情感并不熟悉且不能很好处理的、美丽的女孩。前者让他们不会违逆凡妮莎的想法,后者则让他们恻隐之心大起——喜欢她没问题,但因为喜欢而给凡妮莎带来烦恼,就不行。 即使是平日里会教育教导其他年轻刀剑的小乌丸,此刻也不愿给凡妮莎再添烦恼,倒是叁日月宗近轻柔地开口:“不如主公从我们这些付丧神中挑选一振,扮作情侣?若是主公赞同的话,老头子倒想试试。” 听到这话,凡妮莎转而望向叁日月宗近,她的眼神清澈,但此刻又带着打量意味,似乎真真在考虑这可行性般。叁日月宗近也不觉不自在,微眯映着新月的美丽眼睛,任由凡妮莎扫视着,最后还是凡妮莎先噗嗤一笑,刚刚的烦恼烟消云散。 “虽然是要逃避那些人,不过京都离东京也没多远……”凡妮莎轻巧地笑了笑,明明只上扬了些许嘴角弧度,眼睛却眯得弯弯,“到时候你们要是想回来看看这栋房子,也是很方便的。” 五十四 五十四 凤长太郎很明显地察觉到他们的部长,冰帝的帝王,迹部景吾,最近的心情总在愉悦与愤怒中摇摆。他本以为他会看到比较多的失落,但这却反倒没有,正当凤长太郎感叹迹部景吾的强大心态时,对方却又带着沉沉地愤怒进入球场,训练对打时几乎要将部员打到精神失常。 就在正选都在谈论是迹部景吾的愤怒原因为何时,被教练榊太郎叫去部室的迹部景吾,却在出来时消散了愤怒,转而是隐晦的愉悦。 这让大家都困扰起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样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几天,凤长太郎便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真相。说实话,能够让迹部景吾喜怒哀乐都表现出来的人事物并不多,他更多时候会以一种自信却又仿佛天经地义于是无比平常的神态示人,即使是在那场他赢了宿敌手冢国光却输了学校的关东大赛后,迹部景吾依旧没有把情绪展露给任何人。 但凤长太郎可以理解,网球与比赛已经是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情,没有人能恒定地输或赢,所以也不必把情绪那样大张旗鼓地表现出来。他想,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原因了——美丽的同班女孩站在窗户外的走廊上,与二年级的教导主任说着什么,年长的教导主任微皱着眉,似乎在同凡妮莎劝说着什么,而那位引人注目的女孩却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听教导主任说完话后,便点了点头,愣了片刻似乎反应过来在日本需要行鞠躬礼,才微微弯下腰,鞠了个不伦不类的躬,走回了班级。 凤长太郎并不擅长于主动找凡妮莎说话,他更多时候会掺和进凡妮莎于其他人的交谈里,就像现在这样,第一个朝凡妮莎围过去的一定是铃木菜奈,她们都是女孩,前后桌的关系又好,于是当铃木菜奈直接问她与教导主任说什么的时候,凡妮莎也几乎没怎么犹豫地就告诉对方:“我下个月要转学了。” 别说铃木菜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就是凤长太郎也没法待在旁边一动不动,猛地站起身来,对于中学二年级男孩过于高的体型在此刻凌乱而沉重的步伐下显得咄咄逼人:“你说……你要转学?!” 凡妮莎似乎猜到凤长太郎会过来,甚至没有被他忽然放大的音量给吓到,她脸上只不过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神秘又平淡:“嗯,我……我会转学去帝光中学。” 没等凤长太郎有什么反应,那边铃木菜奈便疑惑着,甚至有些愤怒地开口问她:“为什么要转学?” 凡妮莎似乎被铃木菜奈的愤怒给吓着了般,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轻轻皱起眉头,换成若有若无的悲伤。她的悲伤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样,让人看了会感到怜惜的,凡妮莎的悲伤——这个词也许还形容得不准确,那便是她的神情,是不谙世事的迷茫与迷茫引起的格格不入。多数与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不是自傲便是自卑,但凡妮莎的格格不入像是被迫的,她不愿意的,似乎有人从小告诉她,她与所有人都不一样那般。于是这样的悲伤除了令人怜惜之外,还会神奇地令人感到愤恨,愤怒她拥有别人得不到的天真,又痛恨她那天真像把沾了蜜的刀一般,把人引诱过来,一刀一刀地伤害。 铃木菜奈便是深受其害的那人,她有多喜爱凡妮莎的天真,此时就多痛恨凡妮莎天真后的利刃。 但凡妮莎仿佛对此毫无察觉,只与她温温柔柔地说:“帝光也在东京……我会来找菜奈你的。” “那我呢?”然而铃木菜奈那边刚回应好,凤长太郎却不甘愿被忽视,用低落的,却正好能让两个女孩听到的声音问道。 他终于说出口,短短的一个反问却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铃木菜奈愣愣地不知所措,原本被凡妮莎安抚得不剩多少的气已然全没了。凤长太郎在短暂的沉默与羞赧后终于将目光转向凡妮莎,那样正巧也不巧地,对上了凡妮莎等待已久的眼神。那碧绿沉静而温柔,却温柔得仿佛有千万重隔阂:“我会去看你的比赛,凤——长太郎君。”似乎是将全名那样郑重地一起叫出,却也像在短暂的停顿后,纠正了自己的口误,唤出那无比的亲密。 于是心神摇曳的男孩一下子失去了质问的力气,兵临城下却一败涂地,只能赧赧地,在上课前,在老师与同学的目光下最后坚持地望着凡妮莎,四肢失控般走回位置上。 他无法集中,恍恍惚惚地想着,作为学生会长的迹部景吾大抵是提前知道了凡妮莎要转学的事情,所以才每每控制不住愤怒来练习。凤长太郎清楚迹部景吾的性格,也算是知晓凡妮莎的形式作风,后者真要坚定做什么事,无论谁也劝说不了。而前者也是有些自我的人,他一定质问过,甚至口不择言命令过凡妮莎,两个人针锋相对,谁也左右不了谁,自然是一个不欢而散的结局。而凡妮莎大概是不怎么在意的,都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说的就是凡妮莎了,无论迹部景吾再生气,无论凤长太郎自己再难过,她到了时间,就是会离开冰帝,现在连解释原因都不愿意。 凤长太郎心里有些悲伤,但他想到迹部景吾,却又有着隐晦而自我懊恼的快意——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凡妮莎而痛苦。 然而这样因为事情无法回转而只能找同病相怜甚至更受其苦的可怜人的快意,根本无法持续多久,因为黑板上写的,临近更新月份的日期让凤长太郎深刻地意识到,凡妮莎所说的下个月,实际上也不过只剩一周——五天,除去训练与上课,他们便几乎没有再多的交集了,多么可怕的事实。 可怕到即使迹部景吾对网球部正选们通知了他们依旧能参加全国大赛的消息时,有些人却还是没能完全真心地笑起来。凤长太郎这才真真正正意识到,这飘忽不定的风不止吹乱了他一个人的心弦。 除去人尽皆知的迹部景吾,凤长太郎不得不承认他的前辈搭档,宍户亮也被这个消息所影响——转学并不是什么大事件,但若是发生在凡妮莎身上的,传遍冰帝也只是时间问题。最先知道的便是二年级,从走廊路过的学生或是学生会的成员口中传出去,凤长太郎反而不是网球部里最先知道的——日吉若,那个嘴里说着凡妮莎与山野精怪有关系的男孩,他气沉沉,主动挑战迹部景吾,以下克上变成了借口,迹部景吾阴沉着脸便罢,日吉若也像在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然后忍足侑士走了过来,像是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两人的对打,感叹着:“今天这两人脾气可真大!” 凤长太郎微微侧头,目光却依旧看向球场,应道:“因为……有心情不好的事吧!” “呵——”轻飘飘的笑声从忍足侑士喉咙里飘出,“还是尽早抽身比较好吧!” 凤长太郎的身体僵了僵,咽了咽口水,转身看向忍足侑士。 五十五 五十五 提到东京的帝光中学,自然是历届中学篮球联赛的超强豪门中学,但今年最为闻名的,却是越过了帝光中学这整个强大存在的五人——奇迹的世代。 但巧合的是,新生凡妮莎并没有和其中任何一位同班,而是被安排到最为普通的一个班级里,那里面没有哪个社团的名人、没有成绩榜单上的前几名、没有令人提起便会惊叹的人。于是中途从冰帝转学而来,并且跳级到中学叁年级的凡妮莎,便成为这个班级里最耀眼的人。 这自然不是说凡妮莎需要他人的衬托才惹眼起来,只不过是在这已然形成了团体的班级里,凡妮莎惹眼又孤独,没人去靠近她、认识她,帝光里没有铃木菜奈,于是凡妮莎也成为独来独往的神秘客。 她也的确没心思在最后这几个月进行所谓的社交,她转来帝光的原因之一便是省去那些会让她烦恼的交际——即使这原本是她来到日本的中心目的,但凡妮莎并没有听话到这种程度,如果她想要回家,难不成布鲁斯会拦着她吗? 帝光的学业比起国际化的冰帝而言还算是轻松一些,但对于计划就读洛山的凡妮莎来说,压力便还是大了些,但好在她现在只要乖乖做个书虫就好,饭菜有人做,衣物有人洗,家中也有人清理,只要她闷在家里,就没有任何人能打扰到她。 ——当然,虽然是与冰帝那边的朋友拉开了些距离,但还住在东京的凡妮莎却躲不过她的邻居,手冢国光。 部员里有一位数据达人的手冢国光自然知道凡妮莎转学到帝光的事情,凡妮莎没有遮掩,在乾贞治之前,手冢妈妈反倒最先知晓,还询问手冢国光是否知道原因。 自凡妮莎去帝光之后,两人能遇见的机会更少了,手冢国光好不容易状作无意地撞见凡妮莎时,对方已经穿着帝光的陌生校服,天蓝的衬衫与白色的西装外套、深蓝的缎带端正地系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她的艳色像是在这清淡白纸上的浓墨重彩,比驼黄色的冰帝校服更衬得她有些疏远。 反倒是手冢国光在此时穿着休闲的常服,一点也不像要去上学的模样。他站在凡妮莎的前方,像是拦着她让她停在这的模样,凡妮莎早想到会有这一幕,也就顺着手冢国光的意思顿下脚步,双手提着黑色的书包耷在身前,微微笑着问好:“早上好呀手冢。” 手冢国光像平常那般朝她微微抿嘴点了点头,停顿片刻后开口道:“明天我会去德国。” 不论有意无意,对于这些男孩们的消息,凡妮莎确实没那么主动去关注。她知道在关东大赛第一场、冰帝与青学的比赛中手冢国光犯了旧伤并输给了迹部景吾,但青学下一场的对手是谁,手冢国光的伤势该如何处理,凡妮莎却也没有去打探,直到这时候手冢国光告诉她这么一个消息。 “去德国……你,是要去留学吗?”凡妮莎愣了愣,露出了迷茫又有些焦急的神情。 这样很少在凡妮莎脸上看到的表情让手冢国光的严肃微微软化了一些,或许是凡妮莎的慌张让她更通人情了,又或许是手冢国光的冰山雪融让他显得更好靠近,总之在这似乎不合时宜的时刻,两人确确实实地更向对方靠近了些。 于是手冢国光回答道:“不是,我只是去德国治疗手臂。”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回来的,在全国大赛之前。” 没有去质疑青学是否能在这样激烈的角逐中支撑到手冢国光的归来,凡妮莎舒缓地重新展开笑容,也不对那话里暧昧不清的字眼深究,只回应道:“你在德国一定会一切顺利的。” 凡妮莎如此祝福着,但手冢国光却没有太愉快的反应,反而微微皱起眉头,问非所答:“你为什么转学去帝光?冰帝的学习条件比帝光好。” 若只是单纯地问,凡妮莎还不一定回答,但带上后面那句话,关心的意味足了,对凡妮莎而言,便很难拒绝起来。她左右想了想,抿嘴回答道:“我想早点读高中,所以跳级到叁年级。” “你在冰帝也可以。” “嗯……”凡妮莎发出了思考的声音,应答道,“还是有点不适合读书呢……总之都在东京,还是邻居不是吗?” 被问得烦了,凡妮莎就躲了起来,什么真心话也不想再说,略带疏远礼貌地笑了笑,便转身就要走。 手冢国光无法再说什么留下她,不善言辞是一回事,但对方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只能站在原地,微微攥紧双拳,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 但令他意外的是,凡妮莎不过走出去两叁步,却又回过身来,带着微笑朝手中过来走去:“走反了。”她这样解释道,轻盈的步伐却停在了手冢国光近近的跟前,“手冢,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手冢国光愣了愣,还是回答道:“十点叁十五分……既然为了学习转学到帝光,就不能大意。” 面对手冢国光长辈般的嘱咐,凡妮莎只得噗嗤一笑,方才尴尬的气氛烟消云散:“好,那我不去送你了,不过早一些去找你,你应该在家吧?” 似乎是没想到凡妮莎会这么说,手冢国光反应不过来般停顿了片刻,才微微抿嘴垂眼,回答她:“我在。” 第二天凡妮莎早早地便按响了手冢家的门铃,她没有穿校服,而是换了件浅绿的连衣裙做常服,手冢国光打开门的刹那间甚至错将那浅绿认作青学的校服。 凡妮莎给手冢国光带来了一本维克多·雨果的书,十分小众且古老,叫做《卢克雷齐娅·波吉亚》,英日双语,说是在飞机上如果无聊可以读一下。 这时候手冢一家都在,也许凡妮莎再晚来一会儿,他们便要出发去机场送行了,凡妮莎也没有多留,只在手冢国光接过书后,短暂地、又虚虚地环了环手冢国光的身体,当做是个送别的拥抱:“你会健康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