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求生不求死(无限流)》 地狱 这是一条很窄的山间小路。 小路两边是成片的林子,树木都光秃秃的。有寒冷彻骨的冬风从前面吹了过来,鬼哭狼嚎的呼啸着,像女人在哭。 空中飘飘扬扬的飘着雪,山间的路积了一片雪白。 陈黎野哈了一口气,一股白气从他口中呼出来,很快消散在空中。 陈黎野穿着与这雪景格格不入的一件宽大的半袖t恤,搓着自己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缩着肩膀,踏着一双运动鞋在雪地里艰难行走,冻得哆哆嗦嗦地叹了口气,由衷的来了一句:“日啊。” 事情发生在几分钟前。 几分钟前,陈黎野跟朋友出来玩,吃完晚饭后就散了,他买了根冰棒边吃边回家,正巧路过一栋写字楼,走着走着,突然有个女人在他头顶惊叫一声,紧接着急急忙忙的冲他喊道:“快躲开!!” 陈黎野闻言,一抬头,就看见有个东西掉了下来,直直地俯冲直下,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掉到他脸上了。 陈黎野本来想要退后一步躲开,但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眼前一黑,然后就给自己黑到了这么个地方。一落地就吃了一嘴的雪,紧接着,呼啸的风就开始尽职尽责坚持不懈的往他脸上怼雪花。 一瞬间,陈黎野手里那快被夏日夜晚烧化的冰棒都重新结冰了。 ……这年头高空坠物还能给人砸穿越的吗?不是都已经夏天了吗!盛夏啊!七月啊! 陈黎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扔掉了冰棒,抬头看了看天空。 明明刚刚还是晚上,现在天色却已经大亮了,天上的云又厚又重,沉沉地遮住了天空,太阳一点儿光都透不出来。 眼下情况肯定是不能用常识来理解了。陈黎野低下头,哆哆嗦嗦地暗自思索——只能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走看看,至少找个地方躲躲也比站在原地等着冻死强。 陈黎野说走就走。他运气还算不错,走出这条小路后,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村庄,村庄门口聚集着不少人,粗略一数,大概有十六七人左右。 陈黎野连忙一路顶着风雪小跑了过去,这些人也大都是短袖背心,都冻得哆哆嗦嗦的,其中有个姑娘穿着连衣裙,正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取暖,冻得浑身颤抖,肩膀一抖一抖的哭。 陈黎野一来,这群人就抬眼粗略地打量了他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 陈黎野刚想开口问点什么,人群中有个人却抢他一步,说道:“十八个齐了,走吧。” “……什么十八个?” 这些人没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了,好像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这种情况下,落单必定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陈黎野摸了摸耳垂,看了一眼还蹲在路边抽抽噎噎哭泣的小姑娘,不用细想就知道肯定也是跟他一样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人。 陈黎野有点于心不忍,走了过去,冻得说话都哆嗦:“姑……姑娘,别哭了,哭也没办法,先跟过去看看吧。” 姑娘闻言,抬起头来。这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她一张脸被冻得通红,吸了口气,问陈黎野:“你……你知道这儿是哪吗?” 陈黎野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你先起来走吧,掉队就不好了。” 女孩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她蹲的太久,腿脚都冻得发麻了,陈黎野见状扶过了她,一瘸一拐地跟着大部队往前走。 陈黎野一边扶着她,一边自我介绍说:“我叫陈黎野。” “我叫任舒。”女孩抹掉眼泪说,“谢谢你……陈哥。” 陈黎野倒是习惯被这么叫了,随口答道:“不客气。” 十八个人走进了村庄里,有个人去敲了敲第一家的门,无人来应。他没有因为吃了碗闭门羹就收手,又去拧了拧门把手,门把手纹丝不动。见此,他才回过头来,说道:“又是这样,没办法,分头去找吧。” 其余人没多说什么,都各自很自觉的分开去找了。 任舒怯生生地问:“找什么啊?” 开门的那个人走了回来,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这个一会儿你们自己就会知道了,不要多问了,这里没有好心人。” 说完这话,他又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林青岩。” “陈黎野。”陈黎野已经被冻得麻木了,麻木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又麻木的看着林青岩,麻木的说道:“你意思是这里全员恶人呗?” “……也不是那样。” 陈黎野刚想再说点什么,不知谁突然遥遥地喊了一声:“找到了——” 陈黎野循声音看去。那人站在离他们有几步远的一栋屋子门前,门开了一半,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这边。女人骨瘦如柴,脸颊消瘦,眼窝深深凹下去,脸色苍白,像个死人。风吹动她红色的衣裙,画面美丽得诡异。 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那屋子看上去有点年岁了,砖瓦破旧,青苔爬满了整个屋子,雪落了一屋顶。门边的窗户上落满了灰,玻璃也斑驳肮脏,里头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 陈黎野不是很想进去。这屋子气场阴森诡异,完全符合恐怖片里鬼屋凶宅的标准。再加上这个死人一样的女人,感觉一脚进去半条命就没了。 “真的要进去吗……” 任舒很显然和陈黎野想到了一块儿去,她忍不住往陈黎野身后缩了缩,小声说道:“这屋子跟鬼屋似的……” “怕也不行,必须得去,走。” 林青岩斩钉截铁地说完这话,抬脚就往前走。 十八个人就这么乌泱泱地挤了上去。众人一同来到这屋子门口,站在门口的女人扫视了他们一眼,沉默地拉开了只开了一半的门,半退到一旁,说:“请进吧。” 屋子里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没人知道屋子里为什么这么热,但比起外面能冻死人的天寒地冻来,显然还是屋子里的热腾腾更深得人心,于是一帮人也不推辞,乌泱泱地又挤进了屋子里。 窗户里透进来的光微乎其微,屋子里面几乎是一片灰暗,陈黎野看不清脚下,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什么,脚下咔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他踩碎了。 “啊。”他收回了脚,下意识地道了歉:“不好意……” ……思。 最后一个字被他的震惊吃了。 有人觉得屋子里太暗,就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听到响声下意识地往陈黎野脚下一照,就照出了一块被他踩得稀碎的头骨。那块头骨被他踩碎了半颗脑袋,余下的半边眼眶里还盛着一颗眼球,瞳孔的方向好死不死的正冲着陈黎野,好像在无声地问他索命。 陈黎野看到脚下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鸡皮疙瘩当场起立。 任舒被吓得尖叫出声,陈黎野下意识地回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捂,但他总觉得不捂不行,不捂就要出事。 大家都愣住了,任舒这一嗓子把他们的神叫回来之后,那照着头骨的手电的光纷纷一晃,关了。 意思很明显:我们都没看见。 红衣女人还站在门口,闻声什么也没说,回身把门关上了。正巧咔嗒一声,风雪被隔绝在了门外。 陈黎野总觉得自己半条命也被隔绝在外面了。 他感觉头皮发麻,咽了口唾沫,心想:这不是在拍什么鬼片吧? 女人没有急着走向他,反倒慢悠悠地走到门边的小柜子边上去,鼓捣了一会儿,点亮了一根蜡烛。 蜡烛的火光一下子把整个房间照亮了,也照亮了陈黎野脚下的那一片残骸。 刚刚他只来得及看那剩下的半块头骨,现在再被这么一照,陈黎野就看到被他踩碎的那些碎片里还有一颗被踩得稀烂的眼珠,都被他踩成一小滩烂泥了。 陈黎野又倒吸一口凉气,闭上了眼,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那女人举着蜡烛,一步一步走了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陈黎野心脏上。 眼下情况阴森诡异,陈黎野感觉自己大限已至。 她走了过来。在陈黎野几近窒息的紧张中,一言不发地低头看了一眼头骨,然后把蜡烛搁到了一边的柜子上,走去屋子里头拿起了扫把和簸箕,把头骨收拾了起来后,又毫不在意的端着头骨和碎片走进了屋子左边的房间里,众人只听见哐啷啷好几声,似乎是女人把头骨给倒掉了。 女人空着手回来了,她拿起蜡烛,开口对陈黎野说道:“吓到你了,不好意思,那是我没来得及收拾掉的垃圾。” 众人:“……” 你管头骨叫垃圾啊? 陈黎野心里头吓得直突突,嘴角抽抽了一会儿,艰难地挤出一句:“……没关系。” 女人没有再和他说话,她转过头,对着众人说道:“好了,请跟我来吧。” 女人说完,就往二楼走去了。 十八个人跟着她走了过去。 女人离开了,陈黎野这才松开了捂着任舒的嘴的那只手,自己长叹了一口气。 任舒还是有点怕,轻声说:“陈哥,这不对劲啊……” “……你现在还指望什么对劲。”陈黎野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没办法。” “陈哥……”任舒说,“要不……咱俩跑吧?” “你想冻死吗?” “……” “先走吧。”陈黎野说,“跟着大部队,总不会出错。” 陈黎野说完,就走上前跟上了大部队。任舒见状,没什么办法,只好也跟了上去。 女人往里走去,她手上的蜡烛这么一照,就把整个房子的构造照了个七七八八。从一楼的门口进来就是客厅,客厅空空荡荡,最里面摆着个长沙发,上头挂着一个十字绣,沙发前摆着个木制的茶几,上头什么也没有放。 客厅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房间,都紧闭着门,而长沙发右边是一个台阶,直通楼上。 客厅紧左边也有一个,只不过这个是通往地下的。 女人迈上了通往楼上的台阶,把众人带到了二楼。二楼天花板有些矮,十八个人之中有个人大约一米八多,一上二楼差点撞到脑袋,只好弓着腰走。 二楼就没有房间了,只有空荡荡的一大片地方,摆着些高高矮矮的柜子。没有摆柜子的地方就在墙上挂了红色的衣服,一眼看过去,衣服可比柜子多得多,而且每一件的样式花纹都不同。而二楼中央则摆着一张巨大的长桌子,桌子边上围了十八张椅子,一看就是给他们预备的。 这些衣服红的像血。 有人大着胆子凑到墙边去看,看了一眼之后,就轻声道:“草,这是嫁衣。” 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陈黎野脸色也不太好——鬼屋嫁衣再配头骨,真他吗绝配啊。 这真的是鬼片吧。 而红衣女人却好像根本看不见他们脸色似的,把蜡烛放到了桌子上,说道:“请在这里等我一下……请千万不要碰那些嫁衣。” 她说完,就走去了屋子深处。那里摆放着两排挨着墙的矮柜子,而最中央空出了一块地方,放着一块牌位,中央摆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前供奉着一些水果,还插着香火。 应该是在供奉死人。 众人都注意到了,互相交换了眼神。 同一时刻,忽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阴森诡异,好似自四面八方而来,令人无法分清声音来的方向。 它说:【——欢迎来到铁树地狱。】 ※※※※※※※※※※※※※※※※※※※※ 开文啦~本文私设如山,不要计较,改了一些地狱的罪名和行刑方式……毕竟原来的行刑方式估计放不出来 攻第四章出场,没有出现在配角栏的就都是酱油路人 然后再预警一下,这篇是前世今生梗,非典型无限流,有古代场景回忆杀,注意哦 就没了吧,食用快乐~ 鬼嫁衣(一) 不夸张的说,这声音正常人类绝对发不出来。 它像是来自地狱的低语,嘶哑难听,话语间还压着血腥的笑意,阴森而又诡异,足以让听者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这是生与死的狂欢,这是罪与罚的盛宴……】 【这里是地狱。并非你所熟知的人间——请新的参与者牢记以下规则。】 听到这句话,陈黎野算是明白之前林青岩为什么会跟他说“一会儿你们自己就会知道”了,敢情这还有个专业解说等着他呢。 真的好体贴啊——他一点也不开心的想。 【在这里,你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进食。】 【每到夜晚,会有一位守夜人出现。他会猎杀诸位参与者,为了活下去……请务必全力逃亡。】 【当然,每一次猎杀都有“规则”。】 【他会优先选择白日里触犯“他的规则”的参与者——这个规则,是守夜人自己的规则,我不予告知,请各位为了活下去,务必小心谨慎。守夜人每晚猎杀的最高上限为三个人,最低下限为一个人。】 【一旦被猎杀而亡,或被地狱中其他鬼怪杀害而死,都将视为闯关失败,参与者将回到人间,迎接惩罚。】 【请参与者积极完成npc的任务,终结地狱里的罪恶。罪恶消失后,引路人就会出现。重回人间的路藏在守夜人的猎杀场后面,只有引路人来引路,参与者才不会被守夜人猎杀。】 【或者,杀死守夜人也能通过猎杀场——但,还没有人成功过。】 说完这句话,它咯咯笑了两声,笑得陈黎野头皮发麻。 【如果你有幸终结了罪恶并活了下来,地狱也将送给你千金不换的重礼。】 陈黎野听完这番话,抓住了里头的一个重点:“守夜人的规则?” 他一边轻声叨咕了一句一边看向了旁边,正巧他旁边站的是林青岩。 这人长得还算和善,也跟陈黎野说过话,陈黎野胆子就大了点,试探着问道,“兄弟,你遇到过的大概都是什么样的?” “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林青岩一边玩手机一边说,“听我以前队友说,有个憨批守夜人会杀骂人的,当时有个参与者白天被吓着了,没忍住骂了个草,晚上人就凉了,死的可惨了。” 说完,他还“啧啧啧”了几声。 陈黎野:“……” 真的好严格。 这守夜人生前怕不是个教导主任。 那声音忽然接着说道:【接下来,发布铁树地狱的指引——这是一座寂静的村庄。女人靠为村里的女孩制作嫁衣或衣服谋生,但她一直认为没有女孩比得上她的女儿。她的女儿马上就要出嫁了,她要为她制作最漂亮的一件嫁衣。】 说完这些之后,这道声音咯咯地笑了两声,消失了。 众人沉默片刻,不约而同的转过了头,看向了二楼摆在最深处,挨着墙摆在最中央的那个牌位。 二楼太大,而蜡烛能照耀的地方又太小了,并不能照到那里,没人能看得清那个牌位后面摆放的照片的脸,只能分辨出是个黑白照片。 “……我觉得……”任舒小声地说,“应该没跑了……” 众人都是这么想的。 说是女儿,可这屋子里就只有女人一个人,压根就没看见其他人——除了摆在这里的牌位。 只要是个人,在这种非比寻常的状况下都会下意识的觉得那个牌位就是她女儿。 女人抱着一大沓衣服走出来了,那沓衣服是血一样的红,应该都是嫁衣。衣服的花纹有点老套,看上去有些土里土气。 她把衣服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拿起一半来,一件一件发给了众人,面无表情地僵硬着声音说道:“我给你们找了衣服。外面很冷,穿上吧。” 众人:“……” 话是这么说,但这屋子里也不冷啊。 话这么说是这么说,但没人敢对这个能把头骨当垃圾收拾掉的女人 say no 啊! 没人敢拒绝女人,于是大家都默默地接过了衣服,然后脸上的表情纷纷变得更加难看。 女人也给了陈黎野一件。她走到跟前时,陈黎野忍不住大着胆子跟她对视了一眼。 女人的眼睛一片漆黑,一点神采光芒都没有,像是死了很久似的。她没有多停留,把衣服交给陈黎野之后,转头就走向了另一个人。 陈黎野摸着手上这件血红的衣服,明白为什么大家拿到衣服之后表情会难看了。 这衣服的质感有点糟糕——虽然衣服的颜色鲜艳,花纹也很漂亮,称得上做工很好,但质感实在是不太对劲。这不是布织的,这手感像是什么动物的皮。而且衣服颜色过于鲜红,陈黎野大着胆子把脸凑近衣服闻了闻,闻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联想到了一楼的头骨,心里有了个令人恶寒的猜想:这件衣服恐怕是人皮制成,用血染的。 其他人也不是没想到,都在原地僵成了一尊雕像,拿着衣服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女人把衣服发到了每个人手中后,又走回了桌子边上,紧接着一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所有人拿着衣服一动不动。 “穿啊。”女人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地催促,“你们为什么不穿呢?” 没人敢吱声。 “这些可是我亲手做的衣服。”女人说,“你们是不喜欢我做的衣服吗?这衣服哪里做的不好吗?” “……” “那就没办法了……这样吧。不如,你们自己来替我缝补一下这些衣服,正好我缺人手……” 一听人手二字,十八个人里有个人忽然浑身一个哆嗦,连忙道:“没有没有!衣服很好!我们马上穿!” 说完,他开始对所有人挤眉弄眼,满眼的焦急。 陈黎野愣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下女人的话,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个人手,有可能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人手——而是真的人手。 这是个文字陷阱。 这哥们很有可能以前吃过文字陷阱的亏,虽说不一定真的是,但还是慎重起见提醒了别人。 可十八个人并非都一条心,有人仍在犹豫穿不穿,其中就有个纹着左青龙右白虎一看就不好惹的大哥。大哥估计还在思量穿衣服是一定要做还是不做也行的事,结果一见这人自作主张地答应下来,立刻不乐意了:“谁要穿?你爱穿你穿!这玩意一摸就不对劲,你要死自己去,别拉上老子!” 说完,这人把衣服丢到了桌子上,瞪了眼盯着他看的红衣女人,骂道:“看什么看?老子就不穿!又冻不死!” 林青岩见状,忍不住感叹一声:“真勇啊。” 确实挺勇的,敢跟这长得跟鬼片里的厉鬼似的红衣女人对着干。 “他不会死么……”陈黎野小声地问林青岩,“不是说要完成npc给的任务吗?” “说叫你积极完成,不是说一定要完成。”林青岩回答他,“杀人的不只会有守夜人,这里的npc也很厉害……有的是厉鬼化的,有的会帮守夜人猎杀——怎么帮呢,就是帮他满足猎杀条件,也有的会和杀人的厉鬼一伙。所以有时候要不要听npc的话,可以思考一下。当然,最好慎重一点,如果npc真的是厉鬼,你只要跟他说个“不”字,他马上就会亲切的把你的脑袋咬下来。” 陈黎野:“……” 任舒:“……” 陈黎野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了女人,替丢衣服的参与者捏了一把汗。 这要是个厉鬼…… 但女人不是。她什么也没做,没有愤怒也没有说话,依旧的面无表情,脸色苍白僵硬,就这么双目无神地盯着丢衣服的参与者看。 见女人没什么过激反应,有人也试探着跟着把衣服丢到了桌子上。 女人又转过头来盯着这个跟着丢了衣服的参与者看,还是什么都没做。 一看丢衣服不会出什么事,又有人跟着把衣服丢到桌子上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众人接二连三地把衣服丢到了桌子上。 女人挨个把他们盯了一遍,仍旧没说什么。 但即使如此,大部分人还是没有丢掉衣服——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确实需要衣服来保暖。 毕竟晚上还有个守夜人等着呢。这屋子太小,一旦在这儿被抓到绝对死路一条,如果要出去躲,那就需要衣服来御寒。 任舒有些犹豫,她下不了决心。干脆转头问道:“陈哥,你穿吗?” “穿。”陈黎野说,“毕竟能御寒。” 陈黎野的想法很简单:大不了情况不对就脱下来。外头那么冷,晚上说不定还要跟守夜人玩追逐战,路上冻死可就不好玩了。 “唔,那我也穿吧。”任舒说,“陈哥,我都跟着你穿衣服了,你可别丢下我呀。” “……” 陈黎野总觉得这话哪儿不对,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正眨巴着眼看着他,又抿嘴一笑,说:“你可不能抛下我一个女孩子。” 陈黎野眉角一跳,眼睛里忽然亮了亮,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说:“你自力更生,这里没有好心人。” 任舒:“……” 还真就全员恶人呗。 跟陈黎野想法一致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都表情难看的穿上了衣服。陈黎野慢吞吞地穿上衣服后,感觉更糟了,这件衣服穿到身上后,那种人皮似的质感比拿在手上更加明显,衣服内里好像涂了血似的,黏黏腻腻的黏在陈黎野两条胳膊上,搞得他一阵恶寒。 他强忍不适抻了抻衣服的袖子,余光无意间瞟到了女人,不知是否是幻觉,原本面无表情像具死尸似的女人竟然微微扬起了嘴角。 陈黎野怀疑自己看错了,又转过头去看,女人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 陈黎野从灵魂深处生起了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女人绕了巨大的桌子一圈,把桌子上那些被扔掉的衣服收了起来,然后去柜子里拿出了许多颜色鲜红的碎布,上面也有很多花纹,但已经被撕碎了。她把这些碎布分别摆在了两边,又把针线在每个位子上摆了一份。 “麻烦你们帮我做衣服了。”女人站回到桌子边上去,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僵硬地说道,“这是给我女儿的嫁衣……请你们把这些布缝在一起。” “……”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 谁家嫁衣会是这种碎布? 不用说都知道,这碎布肯定也不是真正的布。 要缝么? 不缝是不行的——“要积极完成npc的任务”,这可是规则。衣服或许可以不穿,但这个,看样子应该是必要任务。 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于是,沉默片刻后,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走过去随便找了座位,坐了下来。 陈黎野一摸桌子上的布料,就摸出来了不对——这果然跟他身上的衣服质感一样。 两个都不是什么正经衣服。 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陈黎野认命地叹了口气,拿起针线来,开始缝碎布。 有男人一边穿针线一边说:“完了,我不会做针线活啊……” 有人回答他:“就好像谁会似的。” “这样真的好吗?”任舒忍不住说道,“这些应该也是……” “嘘!” 有人连忙示意她噤声,目光瞟了一下红衣女人的方向。 陈黎野刚穿完线,闻言偏眸看了眼女人。 女人正站在桌子边上看着他们。她将手负在身前,双目无神,动也不动的盯着他们看。她双手瘦骨嶙峋,垂到腰间的长发挡住了大半张脸。整个人气场阴森诡异,那双无神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们看。 众人见到女人这么死盯着,都不敢再说话了,沉默地开始利索的穿针引线,小声地问身边人该怎么做。 好在十八个人里有几个会做针线活的,这几个人频繁地换了几次位置,教了其余人该如何做。 有七八个人过程中都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嘶了一声。 任舒本来是会的,但女人这么守在一边,她太怕了,没注意就也扎到了手指。 “嘶。” 陈黎野看了她一眼,见她食指上被自己扎出了一滴血。 他把声音压得低了些,说,“别在意她。” “……” 任舒看了看陈黎野手里,两块布被他缝的歪歪扭扭。虽然缝的难看,但陈黎野心态却一等一的好——这十八个人里有不少有地狱经验的老手也都被红衣女人影响扎到了手,陈黎野一个新人,却能视这红衣女人为无物,根本不受影响。 “陈哥,我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任舒忍不住道,“你是真的牛啊。” 陈黎野:“?” “你心态是真的好。”任舒说,“你怎么就不怕啊?” 陈黎野回答:“怕也没用啊,我的人生信条就是不做没用的事。” 任舒:“……” 这还能自控的吗。 ※※※※※※※※※※※※※※※※※※※※ 现在有存稿,每天中午十二点放一章,等我没存稿了就晚上更了哈哈哈 祈祷我准时存稿吧宝贝们!! 攻后天出场,奥利给! 感谢支持! 感谢在2020-03-16 11:24:53~2020-03-17 11:2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虾仁猪心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谷原伦子 8个;给你一朵小红花呐、不更新不改名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果冻还挺好吃的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总之桌子上那个蜡烛都烧得只剩半截之后,女人终于动了。 她僵硬的拍了两下掌,说:“好了,辛苦各位了。就到这里……” 任舒没忍住打断了她,小心翼翼地小声提问道:“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觉得……你这些碎布缝在一起也成不了嫁衣呀……” 女人没有回答她,被打断之后她又重新拍了两下掌,复读机似的从头开始重新说道:“好了,辛苦各位了,就到这里吧,还有其他的事等着各位去做。” 任舒:“……” 这怎么还不听人说话呢? 陈黎野问:“还有什么事?” 面向前方的女人放下拍掌的双手,僵硬地转过头去,用一双无神的双眼盯了他片刻,声音毫无波澜又缓慢地说:“我女儿是新娘,但新郎躲了起来。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她那么思念他——尽管他喜新厌旧,尽管他薄情寡义,可他仍旧是新郎啊,你们去帮我找到他吧。” 说完,女人就端起了桌子上用来照明的蜡烛,转过了身,走下了楼。 任舒望着女人离去,有点发愣:“……什么意思?” 林青岩说:“意思就是让我们找新郎。” 另一个人又接着说:“不过肯定不好找就是了。听她那个意思,这新郎好像劈了腿啊?” 有个穿着半袖的女人往后一仰,靠着椅背说:“不管怎么说,先去找新郎才是正事。但我们这些没穿衣服的可不敢出去,就在这屋子里到处查探一下吧,她说的那个新郎,就交给你们了。” 没人反对她。 于是十八个人分成了两队,没有穿上女人给的衣服的留在了房子里,而穿上的人就要出去找新郎——毕竟他们穿了衣服,就有御寒的能力了。俗话说得好,有什么能力就得干什么事。 外头的风雪似乎大了,风呼呼的刮,看样子已经快变成暴风雪了。 但就算是暴风雪,那也得出门来。 出来的人有十二个,扔掉衣服的只有六个。这么一算,有三分之二的人都选择了穿衣服,守夜人在地狱的威慑力可见一斑——大部分的人宁愿强忍不适,也要穿上人皮衣服跑到外面来搏这一线生机。 好在人数是偶数,以防万一,他们每两个人分成了一组,准备分开去找新郎。 “地狱不会太为难人,新郎应该就是村子里的人——”林青岩也穿了衣服,一出门他就当起了指挥者,在呼呼直刮的风雪中眯着眼睛竭尽全力的高声讲话,“没办法,就挨家挨户的敲过去找吧——” 陈黎野有点不解,说道:“可我们来的时候不是敲过门了吗,没人应过啊。” 风太大,林青岩没听清:“你说什么——你大点声——” 陈黎野:“……” 你去死吧,你耳背吧。 没有办法,陈黎野只好吸了一口气,也大声道:“我说——我们来的时候不是敲过门了吗——!” “哦——”这次林青岩听清了,他大声说,“那是因为还没开局——毕竟万一我们误入了别人家,不就没法玩了吗——女人是重要npc,得找到她才算真正开了局——现在开局了,其余npc也就位了,就有人了——去吧——” 陈黎野:“……哦,好的,我去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了!!!” “哦,那行——加油——” 林青岩毫无诚意面无表情的给他打了气之后,转头拉上了跟自己一组的另一个人,走了。 陈黎野心情复杂,他抿了抿嘴,转头对任舒说:“走吧。” “……行。” 陈黎野和任舒一组。他俩一前一后,踏着积得极厚的风雪,艰难地往前走。走到了一家门口之后,陈黎野上手拍了拍门,喊道:“打扰一下——有人吗——” 他这话明显是废话。这房子的窗户里能看见里头亮着灯光,这里头绝对有人。 但里头没人应声。很明显是不愿意搭理他,在装死。 若是换做人间,陈黎野可能就收声了。但他现在已经明白这里不是人间,npc也不是真人,也不会按套路出牌,绝对不能用对待真人的态度对待他们。 于是陈黎野喊道:“朋友——我看见你亮灯了——你有本事亮灯怎么没本事开门呐——” 他话音刚落,里头啪叽一下把灯灭了。 陈黎野:“……” 算你狠。 陈黎野没放弃,转头又去拍了好几家的门,结果都被喂了满嘴的闭门羹。 还有个男人在门里冲他喊:“滚!!疯女人,滚出这村子!!!” 陈黎野:“……哥,我是男的。” 结果里头这个npc也是属复读机的:“滚!!疯女人,滚出这村子!!!” 陈黎野:“……” 行8。 “他是在说我么?”任舒觉得有点奇怪,指了指自己说道,“陈哥,你也不是女的啊。” “应该不是。”陈黎野紧了紧身上质感令人头皮发麻但保暖效果确实不错的衣服,又伸手摸了摸耳垂,说道,“我觉得他话里有话。” “什么话?” 陈黎野说:“妹妹,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儿给你卖关子了。” “妹妹”任舒:“……” “新郎暂时是找不到了。”陈黎野说,“先回去吧。” 陈黎野和任舒第一个回到了屋子里。一进屋子,陈黎野就拍掉了衣服上的雪。说来也奇怪,屋子里温度高,这衣服也很厚,但在屋子里他却感觉不出热来,就跟穿着半袖时感觉一样——除了这件衣服内里黏在皮肤上的这种粘腻感觉以外。 十二个人都回了屋子里之后,留在屋子里的人也聚集了过来,准备交换信息。出去寻找新郎的人都纷纷表示自己吃了好几碗闭门羹,没人给他们开门。 “浪费时间。”林青岩说,“为了查点消息,整个村都逛遍了,没一家给开门的,白搭了半个下午进去。” 有个人抖着衣服上的雪,说:“是啊……我还试着硬闯来着,但他们的门好像被加固过了,撞不开。” “难办。”陈黎野说,“看样子他们也怕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她说新郎贪得无厌喜新厌旧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新郎就是劈过腿,或者是做过什么对不起她女儿的事。”一个人说,“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村人反倒是对女人敬而远之?该被厌恶的不该是出轨的男人吗?” “这个以后再查吧,肯定有原因的。” 林青岩说完,转头又看向留在屋子里的人,问道:“那屋子里有什么吗?” “地下有两个房间。我们去过了,里面上了好几道锁,开不开。”刚刚第一个表示不穿衣服的暴躁老哥说道,“小陆去看过二楼那个牌位了,确实是她女儿。” 任舒:“小陆?” “是我。”有个扎着高马尾的女性举起了手,面无表情道,“遗照是个挺年轻的姑娘,是她女儿没错了。” 陈黎野点了点头,摸了摸耳垂,一针见血地来了句:“也就是说,我们真的要让一个鬼出嫁。”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这地狱还真是带劲,鬼屋嫁衣鬼新娘全一锅齐了。 哦,还有人皮衣裳。 现在村人不给开门,实情无处查起。红衣女人就跟个复读机似的,问她是指定没用了。 “现在怎么办?”不知谁说了句,“难不成去问守夜人?” “拿命问啊?” “……我这不是开个玩笑么。” 有人凑到窗户边上去朝外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说:“不过天快黑了,守夜人确实该来了。都分散开逃命吧,尽量都活着。” “尽量都活着”。 这话一出来,屋子里的本就因为“鬼新娘”而凝重的空气更加凝重了。 人人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守夜人必定会杀一个人。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不止一个人。 一定会有谁死的。 众人心事重重地沉默了片刻后,外头的天色肉眼可见的慢慢黑了下来。 有人叹了口气,说:“散了吧。” 众人散开了。 没有穿衣服的人出去就只剩一条冻死的路,迫于无奈,就只好留在了屋子里。其余十二个人又出了门,四散开来,寻找躲藏的地方。 他们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风也很小,倒是挺便于行动。 任舒跟着陈黎野,问:“陈哥,我们去哪啊?” 陈黎野其实觉得自己来时候的那片林子就可以。离村子远,一躲躲到大天亮估计也没事。 他这么想着,带着任舒抬脚就往村外走,谁知刚到村口,就咚地一声撞到了一面透明的墙。 他耳边传来了刚刚为他播报规则的声音,那声音咯咯地笑了两声,说:【盛宴可并不是无穷无尽的,我的孩子,不可以走的太远哦。】 陈黎野:“……” 谁他妈是你的孩子。 我什么时候认爹了,滚啊。 村子是不让出去了,天眼看要彻底黑下来了,陈黎野一阵愁。 他摸了摸耳垂,左右打量了一番村庄的地形。白天来的时候急,他都没有好好打量过。 这村子里屋子虽然多,但能躲的地方没几个。家家门前都一片冷清,什么也没放,村子中央空出一条大路来供人行走,两边是高矮不齐的村屋。村子左边是片田地,右边是片乱葬岗,到处都是坟地。 该躲哪儿? 真是送命题。 “没办法了。”陈黎野说,“只能躲在房子后头了,靠地形保命。” 没错,靠地形保命。 这里能躲的地方虽然少,但房子多而且离得近,虽然没多少遮挡物,但如果能在房群间多移动游走的话,说不定能跟守夜人绕一绕。 陈黎野和任舒就挑了个房子,在房子后面躲了起来。 几乎同一时刻,天黑了。 ※※※※※※※※※※※※※※※※※※※※ 中午好鸭! 推荐基友镉圆的文~《重生后死对头还是死对头》,文案在这儿~超好看!推荐鸭! 白淳熙刚重生回到一岁,上辈子的死对头便戳着他的脸,神色间带着费解,“怎么会这么丑?” “?”白淳熙张口咬的他滋儿哇乱哭。 后来他发现死对头居然和自己上同一个幼儿园,明明父母健全却活的像个孤儿。 “啧啧,好惨哦。”白淳熙摇头晃脑,趁着死对头还小,踩着凳子,拍了拍对方肩膀,俯视道:“叫哥,以后我罩你!” 小学分开,高二再相遇。 原本跟在他后面憋憋屈屈叫哥的小孩一脚就能把人给踹飞出去几米远。 “……”果然出来混,迟早要还吗? * 某天,有人问他俩:“你们什么关系?” 白淳熙:“死对头。” 楚荀笙:“男男朋友。” 白淳熙:“???” ●自闭阴郁敏感攻x又皮又乖机灵受 ○总觉得他想打我 然后,下一章攻就出来了(doge)千呼万唤始出来(并没有 感谢支持,谢谢收藏和评论~ 感谢在2020-03-17 11:27:14~2020-03-17 23:1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秦浅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三) 天黑了。 不知为何,在天黑下来的那一刻,天空中满满载载的厚云在一瞬间云消雾散,然后血红的月光洒了一地。 陈黎野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空中。 空中真有一轮血红的明月,血红的光十分刺眼。 紧接着,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奇怪声响,听起来像是藤蔓或草木破土而出的声音。 “什么声音?”陈黎野面色凝重几分,转头问任舒,“你听到了吗?” 任舒脸色苍白。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女生,出现了个血月已经够吓人了,现在又出现了这种声音,她已经快吓得丢魂了:“听到了……陈哥,这、这什么声音啊?” 陈黎野:“妹妹,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 任舒完全没听到他说什么,她呼吸发抖,慌张地看着陈黎野,话都慌得说不出口,眼眶里有眼泪打转,已经快吓哭了。 ……这队友是没用了。 嘎吱嘎吱的破土声声音更大了。陈黎野悄悄探了探头,发现房前那雪白的路上被月光照出来了一棵树的影子,这树长得很高,比那些房子高出了近有两三倍。它正努力地扭动着生长,越长越高越长越大,树干扭动着往上挣扎,带起一堆滚滚而落的白雪,雪落到地上的声音被树的破土声盖了过去。 树木光秃秃的,没有花也没有叶子,看影子,像是张牙舞爪的一只瘦骨嶙峋的干巴巴的鬼手。 陈黎野看呆了。 看方向,这棵参天大树应该是长在村子最北边,他们躲在房子后面,景象被房子掩了个严严实实,不过只要后退几步的话,应该就能看到这棵树的真面目。 但陈黎野不敢动。眼下情况恐怖,守夜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这种时候到处乱蹦跶,纯属作死行为——后退也算。这种时候,能不动就不动,毕竟守夜人还没出现。老话说得好,敌不动我不动。 过了一会儿,那阵破土声停止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看雪地上的影子,那棵参天大树也停止了生长。 之前也是这么安静的,但眼下的安静,却显得恐怖多了。 像暴风前的安宁。 忽然,又响起了脚步声。有谁踩着雪走了下来。紧接着,有两三声乌鸦叫响了起来,伴随着脚步声,叫的不绝于耳。 那脚步声缓慢而悠闲,来人像是在散步。 这种时候是不会有参与者傻逼到出来散步的,肯定是守夜人。 陈黎野偷偷看着房子前——那是村子中央被空出来的大路,脚步声就是从那条路上传来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陈黎野紧张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突然,有个人出现在了陈黎野的视线中,他一脚踩进了雪里。嘎吱一声,不知为何,陈黎野觉得他像在踩谁的尸骨。 这是个浑身黑漆漆的人。从身上上衣到脚上靴子,没一件不是黑的。如若不是今晚的月亮是血色的,他一定能和夜色融为一体。 陈黎野只看得见侧面。这个人头发留的极长,扎着一条长马尾,但看身体线条却是个男性。诡异的是他肩膀上停落了两三只乌鸦,几只乌鸦一会儿上看看一会儿下看看,安静极了,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这就是守夜人? 陈黎野正在想着,忽然有一阵风吹过来,吹动了守夜人前额的发。 守夜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了抬眼,然后偏头看向了陈黎野的方向。 陈黎野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压根就没看清这人长什么样,立刻就把脑袋缩了回来。 同时,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守夜人“鸦”,狩猎开始。】 此话一出,忽然有几只乌鸦引颈叫了起来,任舒立刻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陈黎野比任舒冷静多了,他贴着墙,听着动静——刚刚守夜人可是往他这边看了,万一有个动静,他就得马上拉着任舒转移阵地,跟这位守夜人玩玩走位。 他跟守夜人仅仅只有一房之隔,照理说守夜人有什么动静,他都该听的一清二楚。 可乌鸦叫了几声之后,整个世界又安静了,陈黎野什么都没听见。 连风声都很小,简直夜深人静。 陈黎野被这令人胆寒的安静搞得头皮发麻。 安静了快三分钟了。 随时准备跑路的陈黎野心里纳闷:不是说狩猎开始了吗,怎么还没动静了? 罢工了? 迷茫了? 难道没看到我? 陈黎野越想越觉得不应该,于是悄悄地又慢慢地探出半个脑袋去,想看看这守夜人到底在干嘛。 他把脑袋探了出去,只见那片雪白的地面上已经没有了人影,只留下了一排脚印,无声地告诉他刚刚确实有人在这里。 陈黎野愣住了。 真没看到? 应该不可能的。守夜人转头看他时,陈黎野躲得有点太晚,哪怕用余光也该看到了,他是不信堂堂一个地狱守夜人会是个老花眼的。 那就可以设想一个可能性——陈黎野没有触犯守夜人的猎杀规则,但是别人触犯了。 所以比起他来,守夜人优先选择了其他触犯者。 守夜人仿佛跟他心有灵犀,下一瞬就帮他印证了他的猜想——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碎了寂静的夜。 这声音哭喊着惨叫着,十分刺耳。 “滚啊!!”不知谁哭喊着,“别来抓我!!我不想死!!抓我干什么啊!!!” 陈黎野贴到墙边,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声音的方向,发现这声音是来自红衣女人的屋子里。 女人的屋子离他们还算近,离了大约二十多米左右,还算能看清。 任舒缩在陈黎野身后。她不敢探头去看,但听见有人惨叫,就知道守夜人肯定不在附近,也敢开口说话了。于是她就躲在陈黎野背后,小心翼翼地问他:“陈哥……你看到什么了?他进屋子里了?” 红衣女人的房门紧闭着。究竟是在屋子里,还是在屋子后面,不得而知——除非陈黎野有胆子跑过去一探究竟。 “不知道在那附近还是哪儿。”陈黎野说,“还是小心为上吧。” 那惨叫声越发歇斯底里了起来,甚至话尾都破了音,但就在某一瞬间,忽然突兀地消失了。消失的毫无征兆,就好像突然被掐掉了信号的收音机,或者说,像突然被拧断了脖子。 夜晚又陷入了寂静。 但这次的寂静没维持多久,红衣女人的房门忽然自己咔嗒一声打开了,数只乌鸦从里头飞了出来,扑腾着翅膀叫唤,听上去像在叫着不幸。 陈黎野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有人从房子里出来了。 他以为走出来的会是刚刚看到的守夜人,但没想到,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参与者。 这个参与者脸色苍白,表情扭曲,双眼凸起,嘴角沁着鲜血,似乎已经死了。他胸口上插着一根铁做的树杈模样的东西,尖端从胸口前冒了出来,上头还滴滴答答地滴落着血珠。看这样子,他应该是被这个玩意贯穿了。此刻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染红了上衣。 陈黎野以为他死了,但又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位参与者还在颤抖,浑身不停地痉挛,眼神也在不安地乱动——这人还没死!? 发现这点之后,陈黎野感觉世界观的下限再一次成功跌破了。 他抿了抿嘴,下意识地往暗处缩了缩。 这肯定是守夜人干的,躲一躲总没错。 乌鸦还在叫。 那人似乎已经明白要发生什么了,看向了乌鸦,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害怕得哭了出来,浑身颤得更厉害,求饶道:“不要……我不想……” 他似乎是想说“我不想死”,但话说到一半,突然有一根巨大的黑色树枝如枪剑般袭了过来,一眨眼间就刺穿了这人的整个脑袋。 一瞬间,参与者的脸就被刺成了花,未干的泪和血混在了一起,滴滴答答的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落在雪上开了红花。 这一幕似乎深得乌鸦的心,它们的叫声欢快了起来。 刺穿参与者的树枝似乎有生命,它慢慢卷起枝头,将参与者整个人卷到了空中,然后慢悠悠地将死人带着离去。 陈黎野又听到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应该是铁树枝动起来时发出的响声。 他看着黑色的树枝带走了参与者。带走他的树枝和插在他胸口上的东西似乎是一样的,都是铁做的树枝,或者说——都是组成铁树的一部分。 乌鸦的叫声欢快极了。 铁树已经带走了今晚第一位死人,它们似乎是在庆祝。 陈黎野收回目光,往暗处缩了缩,看到又有人从红衣女人的房子里走了出来。 这次是守夜人。 陈黎野刚刚没敢看,这次看清了他的样子。 守夜人站在血红的夜色里,在红衣女人那酷似凶宅的房屋前,像严守边疆的将军。 陈黎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比喻。 不过他刚刚没敢仔细看守夜人,这次他躲在暗处,就看清了守夜人的样子。守夜人皮肤苍白,像个死人,长得一双剑眉星目,十分英气,但在血月的照耀和他自身就带着的气场之下,英气全变成了杀气。 尤其是他那双眼。 守夜人双眼漆黑,黑的像夜,里头安静的盛着两潭死水,死水之中沉淀着平静的杀气。 越是这样才越恐怖。 之所以平静,是因为早已习惯,习惯到了麻木,也就自然而然地会平静。 这位守夜人,应该已经杀人如麻。 陈黎野不敢多看,生怕他再突然转过头来看自己,悄悄把脑袋缩了回去。 然而,他听见了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守夜人向他走过来了。 ※※※※※※※※※※※※※※※※※※※※ 早点放出来!我想让他早点出来!只要我在半夜更新就足够出其不意!算今天的更新啦!明天照常中午十二点! 下一章就碰头啦~ 虽然是守夜人但他不是坏人!他是个好孩子!!(亲妈嘶吼) 上一本好像也吼过同样的话(卑微 鬼嫁衣(四) 守夜人向这边走过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陈黎野脸色立刻一白,转头拉起任舒就要走。但脚还没来得及抬起,脚下突然间有数根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一下子牢牢地缠住了他的脚腕,不由分说的就把他留在了原地。 陈黎野:“……” 他想起白天里那个声音跟他解释规则时说过的话,他说“请各位全力逃亡”。 真是屁话。陈黎野想,这他妈哪儿是逃亡啊。 这分明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羔羊等着被屠夫宰啊!只要屠夫有那个心,那谁都跑不了啊! 陈黎野嘴角抽了抽,没有惊慌,他知道自己没有触犯规则,不然刚刚被铁树第一个爆头的应该是他才对。 触犯规则的大概是任舒。 陈黎野倒是冷静,甚至还有闲心思考。 不过同样被缠住了脚腕动弹不得的任舒可就没陈先生这么冷静了,她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然后愣了一瞬,随后扯开嗓子就开始惨叫哭喊,歇斯底里,撕心裂肺,惊天地泣鬼神。 陈黎野有点受不了,她这叫声简直能刺破耳膜:“别叫了,你叫也……” 他话刚说了一半,就有人在房顶上打断了他:“闭嘴。” “……” 任舒当时就不吭声了。 这声音阴森而平静,听上去虽不诡异,但威压十足。 陈黎野和任舒都安静了。 他们听见乌鸦在叫,好像就盘旋在他们的正上方。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同缓慢地、僵硬地抬起头。 守夜人坐在房顶上,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俩,身边好几只乌鸦,正在张着嘴叫着,像在预言死亡。 不知是不是陈黎野的错觉,在他抬起头的那一瞬,守夜人眼里的平静好像裂了。他似乎非常震惊,又有些难以置信。但守夜人坐得太高,陈黎野看不太清。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只有乌鸦在叫。 今天晚上突如其来的安静好像特别多。 陈黎野眨了眨眼,他感到很奇怪。守夜人模样阴森,带着一股杀人魔的气场,参与者理当都视他如鬼神,陈黎野应当也不例外才对。但不知是因为他笃定自己不是狩猎目标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他竟然一点也不怕守夜人,反倒还有一股别样的异样感觉。 像久别重逢。 ……但也好像不是这个感觉。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了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周遭一片寂静,空留风声。 仿佛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们两个。 ——不过这份寂静很快就破灭了。 任舒吓蒙了大约四五秒之后回过了神来,又从嗓子里憋出一声惨叫:“啊啊啊啊啊!!!!!!!” 陈黎野:“……” 守夜人:“……” “救命啊!!!”任舒吓得眼泪流了满脸,使劲挣扎着,想把双腿从铁藤蔓的束缚里挣脱出来,一边挣扎一边鬼哭狼嚎,“你别过来!!谁来救我啊!!陈哥!陈哥救我!!” 陈黎野:“……” 说得好,你想让我怎么救你。 守夜人忍无可忍了,“啧”了一声,纵身跳下房顶,落到地上后蹲了下来,一手按在了任舒脸上,直接把她给按得向后仰倒在了雪地里,任舒凄惨的惨叫声也被他毫不留情地给堵住了。 “我叫你闭嘴,你就少给我再叫了。”他阴着脸说道,“我要是想杀你,你都没命在这儿瞎叫。” 任舒吓得浑身颤抖,她半个脑袋都被按在了雪里,感觉守夜人的手比雪还凉。她在守夜人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满脸的惊恐和眼泪,十分丑陋。 “听好了。”守夜人说,“今天我不杀你,你是个新人,我给你一次机会。在明晚之前,如果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就是第二朵花。”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管任舒有没有听到,松开了手,站起来在墙上抹了抹,似乎是很嫌弃她。 几只乌鸦落了下来,落到了守夜人的周围,仍然在叫,好像在问他什么似的。 守夜人回过身,看向了陈黎野。 从头到尾站着没动的陈黎野:“……” 守夜人的眼神很平静,搞得别人都看不破他在想什么。 陈黎野也看不破。 守夜人没有说话,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陈黎野被他盯着看,感觉有点不舒服。过了大约半分钟之后,守夜人收回了打量的目光,问道:“你叫什么。” “……” 陈黎野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没想到守夜人竟然会问他的名字。 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陈黎野。” 不知道这名字怎么了,守夜人表情有点扭曲,好像想骂人。但他努力地板住了一张阴森的扑克脸,又问:“你怎么进来的?” “……” 刚刚还在威胁任舒,到他这儿就开始查户口似的盘问? 陈黎野心里忍不住槽了两句,这话他是不敢对守夜人说的。于是抿了抿嘴,说:“我晚上回家路上差点被砸死……就,进来了。” 守夜人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陈黎野也不敢说话。 沉默片刻之后,守夜人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无奈。 陈黎野并不知道他在无奈什么——或许是在无奈陈黎野并没有触犯规则,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陈黎野突然听到脚底传来一阵悉索声响,随后脚腕上忽然一松。他低头一看,只见原本拽着他脚腕的那些铁藤蔓已经不见了踪影。 “早点出去吧。”守夜人说,“别在这里待太久。以你的精明程度,应该很快的。” 他这话仿佛像是在对认识已久的朋友说。陈黎野被说得有点茫然,问道:“你……认识我?” “……不。” 守夜人说,“不认识。” 刚刚一直欢快叫着的乌鸦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两三只纷纷落在了他的肩头上。 沉默几许。 守夜人又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垂了垂眸,走向了陈黎野,随后与他擦肩而过,离开了。 在他离去的时候,陈黎野听见他低着头,道了一句。 “猎杀结束。” 那道阴森诡异的声音似乎是听到了他说的话,守夜人话音刚落,它就紧随其后地跟了出来。 【守夜人“鸦”,猎杀结束。】 【长夜已过,女人仍旧需要各位参与者的帮忙,请回到房间,帮助这位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说完这些,声音就消失了。 乌鸦忽然又引颈叫了几声,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正要离去的守夜人突然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又看向了陈黎野。 “暂且别过。”守夜人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晚上见。” “……好。”陈黎野说,“那就……晚上见吧。” 守夜人没有回答,转过身往前走去,拐过了拐角,消失在了陈黎野的视线里。 任舒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坐在地上缩成一团,捂着脑袋抽泣,似乎吓得不轻。 “……回屋子里去吧。”陈黎野说,“和其他参与者说说,他们有经验,说不定能救你。” 任舒已经被吓得丢魂了,没搭理陈黎野,坐在地上哭个没完。 陈黎野头大了一圈。 忽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林青岩的声音跟着传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陈黎野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林青岩正独自走过来,还拍着身上的雪。不知道他是藏哪去了,浑身上下全是雪,甚至发间里也夹着雪粒子。 “我听你们叫的那么惨,还以为今天要杀三个,你俩就是后两个,没想到你俩居然没死。”林青岩说,“到底怎么回事,应该是遇见守夜人了吧?遇见了还能活下来?” “这个……说来话长。”陈黎野抿了抿嘴,说,“林哥,你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决定”吗?” 林青岩:“?” “守夜人说的。”陈黎野看了看地上坐着哭个没完的任舒,说,“说她如果明晚之前没有做出正确的决定,那她就要死了。” “不是!”任舒缓过来了一点,听了这话立刻仰起脸来反驳,说,“他说的是,如果没有做到就……就变成第二朵花……” 林青岩愣了愣:“第二朵花?” 他只愣了一下,转头就反应了过来,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想明白了。 陈黎野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对任舒说道:“那不就是死吗?” 任舒不信:“那怎么就是死了!?” “确实是死。”林青岩双手插着裤兜说,“你也用不着不信,过来看一眼就知道了。” 任舒:“……?” 林青岩也不多说,转头就走,说:“过来看吧。” 任舒茫然地看了一眼陈黎野,陈黎野也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跟上了林青岩。任舒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三个人走出了房群,来到了村子中央的路上。林青岩走在前面,一走到路上,就停了下来。 陈黎野跟着他走了出来,任舒紧随其后。林青岩看了看他们,指了指北边,也就是守夜人来的方向。 陈黎野记得那个高大的树影,也大概明白会是个什么景象,转头一看,果然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一棵又大又高的铁树,伫立在村子北边,生长在了北边的一片荒地之上。铁树的一棵树枝上正插着一个人,树枝贯穿了这个人的头颅——那是刚刚死去尸骨还未寒的参与者。 “既然守夜人说是让你成为第二朵花,那么就肯定有了第一朵。”林青岩说,“这冰天雪地里的也没有花,铁树也不会开花,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陈黎野接过他的话头,对任舒说道:“花就是死人。” 死人的头颅,是装饰铁树的花。 守夜人不是在威胁她,是在发出猎杀预告。 ※※※※※※※※※※※※※※※※※※※※ 守夜人:讲个笑话,五章了,我还是叫守夜人,我不配拥有名字 陈黎野:你不是叫鸭么 守夜人:……是鸦,谢谢 鬼嫁衣(五) “……怎么这样?” 任舒后退一步,声音都发抖了,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谁:“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啊?” 眼看她又要哭了,陈黎野连忙打断她:“行了,停,哭也没用,先回房子吧,参与者那么多,万一就有人能帮你呢。” 任舒看样子还是想哭,但林青岩也不想听她哭哭唧唧个没完,也说:“你有空在这里哭,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办。我先告诉你,只会哭的花瓶可活不下去,这儿可没人拿你当公主。” 任舒:“……” “走了。” 林青岩说完就往屋子那边走了。 陈黎野也跟着他走了,任舒自然不想被独自留下,只好把眼泪憋了回去,跟了上去。 林青岩率先进了屋子,陈黎野刚要跟着他进门时,忽然感受到了谁的视线。 这感觉十分奇妙,陈黎野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守夜人在何处看着他。于是他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了铁树。 铁树之上什么也没有,只有那尸骨未寒的“花”。 他又看了看四周,同样的什么也没有。 任舒见他突然回头,问:“怎么了?” “……”陈黎野收回了目光,走进了屋子,说,“没事。” 三个人进了屋子里。 守夜人坐在一个房子的房顶上,看着陈黎野走进了房子里。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了,一两只乌鸦在他身旁扑腾着翅膀围着他飞。 血月渐渐落了下去,夜晚要结束了。 乌鸦落到了他肩头上,时不时地在他耳边叫一声。 他坐在房顶上沉默了很久,最后伸手把系在脖子上的一根吊坠从衣服里掏了出来——他一直戴着,但也一直把项链藏在衣服里,不愿意堂堂正正地给别人看。 吊坠是一根红色的细绳,上面坠着两枚戒指。戒指称不上好看,一点装饰都没有,只是单纯的两个银环。 他仿佛又顺着时间的长河逆流而上,回到了那一年,看到那人穿了一身新的大红衣服,在他面前笑着整理衣襟。 “好看吗?”那人问他,“像不像嫁衣?” 守夜人又这样盯着戒指沉默地看了好久。沉浸在回忆里,好半天走不出来。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而去。等到天亮了大半的时候,守夜人才终于回过神来,缓缓地握住手心里的戒指,垂下眸来,把吊坠塞回了衣服里,然后站起身一跃而下,走向了铁树。 天亮了,铁树和守夜人的背影一同消失了。 第一晚,十八个人里死了一个,变成了十七个人。 十七个人聚在一楼,任舒小声抽泣。 “也就是说,”名叫小陆的女性分析道,“你们两个遇到了守夜人,你没有事,但是她被下了猎杀预告。” 陈黎野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这就奇了怪了。”小陆皱了皱眉说,“我过了四个地狱,还没见过会下猎杀预告的守夜人。” “我也是诶。”有人跟着附和说,“而且都是每天能杀三个就杀三个,哪会只杀一个然后给下一个目标下预告的?” “而且什么叫正确的决定?”林青岩跟着说道,“再者说,这真的是预告?守夜人的原话不是做了正确的决定就不会……” 小陆打断了他:“哪个守夜人会放着目标不杀?应该就是在唬人而已,她肯定是要死了,只能今晚找个好地方藏藏,看有没有活下来的命了。我碰见的所有守夜人可没有一个是好鸟,这个肯定也不例外。” 这话一出,任舒愣了一下,说:“可是,我不想死……” “你以为谁想死。”小陆冷笑一声,不再搭理她了,转头问陈黎野:“你呢。你说你没事,是怎么个没事法?他根本没搭理你?” “不是。”陈黎野回答,“他问我问题了。” 小陆满脸惊奇:“守夜人问你问题?什么问题?” “叫什么名字。” “……” “怎么来的。” “…………” “他还叫我早点出去。” “………………” 说完这些,陈黎野才发现众人看向他的神色逐渐变得不太对劲了。 他太理解了,他也觉得守夜人问这些问题属实有病,于是自发地说道:“朋友们,别问我,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确实这么问了。” 林青岩无语了,他选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好了,现在来分析一下猎杀规则是什么吧。现在房子里的人死了一个,房子外的人被下了猎杀预告,所以应该和穿不穿女人给的衣服没有关系。有谁记得他俩做过什么一样的事情么?” 此话一出,众人陷入了沉思。 众人沉思了很久。人人都绞尽脑汁专注思考,时间就这样沉默了两三分钟后,陈黎野突然打破了这片沉默,说道:“流血。”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他。 有人问:“什么流血?为什么?” “缝衣服的时候。”陈黎野说,“有人扎到了手,流血了。” 解释完之后,他又开始分析了:“这一天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除了缝衣服,就是下午出去寻找新郎。既然猎杀规则和衣服没有关系,那么就和出门与否也没有关系了。毕竟任舒出了门,而死的那个人没有出门,这么一做排除法,所有人所做的事情就大抵都一样了,能想到的就只有缝衣服的时候有没有扎到手,流过血。死的参与者就坐在我对面,我记得他是扎到手了,任舒也是。” 陈黎野分析得十分在理,无法反驳,当时扎到手了的众人脸色瞬间一白。 在一片恐惧和沉思的沉默中,林青岩开口了。 “糟了。”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也扎到了。” 陈黎野:“……” 那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淡定。 “那得快点出去了。”林青岩对陈黎野说,“兄弟,我看你脑骨清奇,是个闯地狱的好苗子,就快点想办法让我们出地狱吧,守夜人不是也叫你早点出去吗。” 陈黎野:“…………” 你才脑骨清奇,你全家都脑骨清奇。 就在这时,通往地下的楼梯传来了吱嘎吱嘎的声音,似乎有谁上来了。 众人转头看过去。 果不其然,走上来的是女人。她端着蜡烛,依旧是苍白的脸色和无神的双眼。 她看了一圈众人,说:“请跟我来。” 众人跟着她去了二楼。 她又拿出了碎布,照例每人面前摆了一份。 又要缝了。 这次不仅有女人看着,还有一旦扎到手就会成为猎杀目标的风险,众人的压力一下子成了两倍,就连原本都没事的老手此刻也禁不住有点手抖了。 任舒怕的不行,手抖得像筛子。 陈黎野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又转过头去看林青岩。林青岩倒是手不抖,陈黎野觉得惊奇,问:“你不紧张?” “紧张干啥。”林青岩一边缝一边说,“我都扎到过了,再扎也是死,麻了。” 陈黎野:“……” 和昨天一样,这次众人也缝了很久。 将近下午的时候,女人也和昨天一样要求他们寻找新郎,然后什么问题也不回答,拿起蜡烛就走了。 “怎么办?”有人说,“要出去找吗?昨天可是一无所获。” 林青岩转过头来,问陈黎野:“怎么办?” “……你问我干什么。”陈黎野说,“我是个可怜的新人。” 林青岩朝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任舒努了努嘴,说:“那才是可怜的新人,可怜的新人是不会在第二天就分析出猎杀规则的。” 陈黎野:“……” “言归正传,你想怎么办?出去吗?” “出去也没用。”陈黎野说,“我在屋子里转转吧。” “行。”林青岩说,“一起。” 陈黎野闻言,转头看了眼任舒。 “猎杀预告”已经让这位小姑娘精神濒临崩溃了,她双眼含泪,哭也哭不出来,哆嗦着抱着双臂,看上去十分恐惧,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晚上她那样子陈黎野已经看过了,十分的不冷静。 现在跟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虽然她确实很可怜,但陈黎野也不能因为她可怜就只认她一个队友,什么也不干的陪着她。这里是地狱,自己活下去都可能很吃力,谁又有空去担心别人的死活? 陈黎野自认为不是神,也没有必须拯救世界的使命,能帮就帮,但得量力而行。 晚上他自然是会帮任舒的,但眼下得先去查探事情,快点出地狱才是上策。 “走吧。”陈黎野对林青岩说,“先去地下看看。” 林青岩点了点头,两个人站起了身,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任舒坐在位子上发抖。 众人也都纷纷起身离开。有的还是去出门挨家挨户的敲门查探,有的在屋子里翻找,想找出些什么道具来。二楼很快就走了不少人,小陆坐在位子上目送众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后,看了看任舒。 她坐在位子上沉吟片刻,然后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别哭了。”她按了按任舒的肩膀,说,“我告诉你一件好事,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用死。” 任舒一听“不用死”,连忙转过了头,眼睛里一下子亮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用死。” “真的!?”任舒兴奋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 小陆用食指压了压嘴唇,示意她安静,随后转过头看了眼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压低了声音,说:“我靠这个法子闯过了四个地狱,百试百灵。” “守夜人会根据触犯猎杀规则的严重性优先选择猎杀目标……说白了,就是谁犯得严重,谁先死。” “只要有一个人比你流的血多,你今晚就安全了。” “找个人下手。”小陆说,“别不忍心,这儿可是地狱,自己活着才最重要。懂了吗?” 她似乎是怕任舒犹豫,又重复了一遍:“别不忍心。” ※※※※※※※※※※※※※※※※※※※※ 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这两天浪太猛了,存稿用完了,以后晚上六点更新~ 鬼嫁衣(六) 陈黎野和林青岩走进了地下室。 红衣女人屋子里的台阶都是木头的,年岁久了些,一踩上去吱嘎吱嘎地响,去二楼的台阶也好,往地下走的台阶也罢,都有这个毛病。 俩人一路吱嘎吱嘎地走到了地下来。地下室也有左右两个房间,中央一条空荡荡的过道,过道最里面挂着一件衣服。 地下室十分幽暗,一点光都没有,陈黎野只能分辨出个大概形状来,打量片刻后,他道:“那是件衣服?” 林青岩掏出手机来,打开了手电筒往前一照,一件火红如血的衣服就亮堂堂地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林青岩说:“确实是件衣服。” 陈黎野:“……” 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手机了。 陈黎野也掏出手机来,打开了手电筒。两个人往前走去,没有急着去看衣服,各自转头看了看左右两个房间,发现和昨天在一楼说来过地下室的男人的说法一样,两道门分别上了好几道锁,好几个硕大的铁锁挂在门上,缠绕着黑色的锁链,一看就打不开。 “这打不开啊。” 陈黎野一边说,一边转过头,结果看见林青岩正趴在另一个房间的门上,把耳朵贴在上面,仿佛一个壁虎。 陈黎野:“……你干嘛呢?” “嘘。” 林青岩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了声音,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说,“你过来听听。” “……?” 陈黎野百思不得其解,走了过去。 林青岩起身给他让了位置,陈黎野满脸莫名其妙地学他趴到了门上,感觉自己像个变态。 陈黎野一趴到门上,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了女人的哭声。那哭声有些远,若隐若现的,又有点像风在呼啸。 林青岩在他身后小声问:“听到了吗?” “听到是听到了……”陈黎野说,“可这是风声吧?” “地下室哪来的风?” 陈黎野刚要回答,忽然脸色一凝,也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青岩一皱眉,声音压得更低了:“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就明白为什么陈黎野叫他噤声了。 里头的哭声近了,甚至门外都能隐隐约约地听到。 哭声近了,也清晰了许多,这哭声歇斯底里,撕心裂肺,里头还夹杂着几分怨恨,听得人内心发毛,后背发凉。 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仿佛就贴在门边上哭似的。 陈黎野有点怕了,僵硬着直起了身子离开了门边,然而他刚一起身,那哭声仿佛瞬移了似的,一下子从门里转到了门外,没了这道门的隔离,女人的嚎哭声一下子大了起来,震彻心扉。 陈黎野脸青了。 林青岩跟他一起转头看向了挂在墙上的那件火红如血的衣服——现在就是衣服的方向发出的哭声。 林青岩:“……” 陈黎野:“……” 两人站在原地僵了半晌。 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了,不知何处吹来一阵不小的阴风,把墙上的红衣吹得翩翩舞动,像一个张牙舞爪的红衣鬼。 林青岩见状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抓起了陈黎野的手腕,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楼上冲。 楼梯传来吱嘎吱嘎的惨叫声,不知为何,陈黎野感觉自己在踩尸骨。 两个人一路跑上了一楼后,陈黎野就被林青岩一把甩了出去,他一回头,看见林青岩在咬着牙推沙发。 只听咔嚓一声,林青岩似乎踩到了什么玩意儿。 但他没空管,地下室那哭声也越来越近了,眼看都要追到一楼来了,林青岩使了大劲儿,直接把沙发推到了楼梯口上头去,一下子把通往地下去的口给堵上了,也堵住了哭声。 林青岩推沙发推得十分累,他气喘吁吁地骂道:“草了……这沙发,这沙发重死个人了……不是,陈黎野,你怎么不来帮我一下?” 被点名的陈黎野没说话,他傻愣愣的看着林青岩后面的地板上,呆了。 林青岩:“……?” 他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回过头循着陈黎野目光看去。 只见沙发被挪开的地方竟然摆了块砖石,是农村用的那种大红砖。这块红砖上画着符咒,画的跟鬼画符一样,估计没人能看得懂。要命的是红砖已经被踩碎了,估计是林青岩刚踩的。 林青岩又倒吸一口凉气。他确实挪沙发的时候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但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玩意儿。 就在这时,有个声音冷不丁从陈黎野身后传了过来:“……你们在干嘛?” 陈黎野回头一看,说话的是原本就在一楼的参与者。 有参与者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过来——听到了地下室的哭声,这屋子里的所有参与者都聚集了过来。 “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了,谁在客厅?” 众人下楼一看情景,纷纷一脸茫然,问题更多了:“你们在干什么?” “那砖哪来的?” 陈黎野:“……” 林青岩:“……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最后,了解了来龙去脉后的众人都围在了沙发附近,有人蹲着有人站着,对着那块砖发愣。 有人说:“根据我的经验来看,有两种可能。这玩意儿肯定是用来镇压厉鬼的。要么是用来镇压地下的,要么是用来镇压这一层的东西的。” “应该是地下的吧。”林青岩说,“地下室都有女人哭声了。” “我想也是。”那人说,“不管怎么说,今晚都多加小心吧。” 任舒也下来看情况了,一听这话,怯生生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林青岩嘴里叼着根没点上的烟,说:“我说过了,这里杀人的不止有守夜人,还有厉鬼也会杀人。之前没出来,应该就是因为这玩意在镇着,现在它被我踩碎了,那厉鬼肯定要行动了。是我做错了事,对不起各位,都小心为上吧。” “这屋子晚上不能呆了。”小陆说,“没办法,冷也出去吧,毕竟命重要。” 陈黎野问:“这玩意白天不会出来吗?” “也有。”林青岩回答,“但比较少,除非这玩意已经凶到一定地步了——厉鬼杀人可没有什么狗屁规则,你可小心点。” 陈黎野点了点头:“晓得了。” 林青岩转头对众人说:“行了,都散了吧,各查各的,晚上等找新郎的回来再说一声。” 说是查,但其实屋子里的人也不过是懒得出去无所事事罢了。女人的房子里上锁的屋子一大片,能给人四处自由活动的也就只有二楼、一楼客厅和地下室这三个地方了。现在其中一个地方还被封上,更没地方去了。 众人散开了,有的回了二楼,有的在一楼大喇喇的一坐,等着晚上。 “离天黑还有点时间。”林青岩说,“要先出门吗?” “不。”陈黎野说,“去二楼看看那个牌位吧。” 林青岩点了点头:“成。” 二人走到二楼后,陈黎野一边走向房间最深处的牌位,一边说:“其实,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林青岩:“什么?” “昨天不是有个人去过地下室了吗。”陈黎野说,“那他为什么没有听见哭声?” “应该是只看了衣服和门锁,很快就出来了,所以没注意到。”林青岩说,“没听到哭声,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衣服有鬼。有的条件和线索需要限定条件才能触发,像这次的条件可能就是时间。” 陈黎野“喔”了一声,算作回答了。 林青岩问:“你觉得那哭声是谁的?” 陈黎野听他这么问,伸手摸了摸耳垂,沉吟片刻,说:“不好说,既然说那个新郎喜新厌旧,那么就说明他肯定有一个劈腿对象,可能是这个人被女人杀害了在哭,也有可能是女儿被新郎背叛了在哭。” 林青岩点了点头:“跟我想的差不多。” 两个人这么说了一会儿话,很快就走到了二楼的牌位前。林青岩拿着开着手电筒的手机,照向了牌位后的遗照。黑白照片里的女孩有双杏眼,笑起来眉眼弯弯,虽然称不上十分漂亮,但也属于中上等了。 “挺好看的。”陈黎野说,“可惜了。” “可惜什么,可惜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脑袋啃下来吗。”林青岩说,“我跟你说,这种死了的npc最有可能变成厉鬼。” 陈黎野:“……” 就在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麻木僵硬的声音。 “你们在看我的女儿吗?” 陈黎野:“……” 林青岩:“……” 两个人齐齐的往后看去,红衣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两个人的后面,端着并没有点着的蜡烛。 陈黎野脸青了。 这女人走路没有动静吗!? 林青岩也有点吓着了,往后退了两步。 女人就这样向前走了两步。陈黎野见她往前来,连忙也向后退了两步。 女人走到牌位前,凝视着牌位后的黑白相片,看着相片里的小姑娘,吐出毫无感情起伏的麻木话语。 “我的女儿被新郎伤透了心。” “他是负心汉,负心汉。” “负心汉撕碎了她的嫁衣,负心汉杀死了她的痴情。” 说完这些,女人转头看向了陈黎野,用一双麻木无神的双眼盯了他好一会儿后,接着说道:“我的女儿,被所有的村民杀死了。” 女人说完了,又端着蜡烛,缓慢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地离开了。 红衣渐渐被黑暗侵蚀,最终,女人消失在了黑暗里。 ※※※※※※※※※※※※※※※※※※※※ 守夜人先生此刻正在很无聊的睡觉并待机等待下一次出场 感谢支持评论和收藏~ 感谢在2020-03-21 12:48:21~2020-03-22 18:1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果冻还挺好吃的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七) “说的什么意思……” 陈黎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转过头,就见林青岩正拿着手机疯狂敲字,一边敲还一边问他:“刚刚那女人说撕碎嫁衣之后那句是什么?” 陈黎野:“……说负心汉杀死了痴情。” “ok。” 林青岩头也不抬地噼里啪啦敲字。 陈黎野:“……你干嘛呢?” “做笔记。”林青岩说,“这很重要的。” 陈黎野:“……” 林青岩把女人刚刚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全打在了手机的备忘录里后,抬起头说:“好了,现在怎么办,大佬?” “……我怎么就大佬了?” “大佬,你仔细想想啊。”林青岩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昨天好几个人留在屋子里一无所获,但今天你去了趟地下室来了趟二楼,撞出了哭声和红砖,甚至重要npc的隐藏台词你都给撞出来了,你不是大佬谁是?” 陈黎野:“……我运气好而已。” 林青岩:“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 林青岩接着说:“而且你遇见了守夜人还完完整整的没有死,你一定是大佬。不要说了,我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伯乐,你这条千里马的马腿必须给我。” 陈黎野:“…………” 这个他是真的解释不了。 楼下传来了开关门的吱呀声,想来应该是那些寻找新郎去的人回来了。 陈黎野和林青岩下了楼。参与者们都已经聚集在了一楼,就差他们两个了。 这些参与者一直在一楼,陈黎野刚刚才在二楼见过女人,记得她是往楼下走了,就问了一句:“你们见到那个女人了吗,她进过哪个房间没有?” “女人?”小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女人没来过。” “……”陈黎野默了片刻,说,“是吗,当我没问过。” 小陆问:“你见到她了?” “是啊。”陈黎野捏了捏耳垂,说,“我看她下楼了,还以为下来了。” 有人听了他这话,好心说道:“不要想当然,这里npc都跟鬼似的,来无影去无踪的。” 陈黎野点了点头,说:“行,我明白了,谢谢。” 林青岩跟在他后面踩着响了一路吱嘎吱嘎的楼梯下来了,问那些出去的人:“你们出去有找到什么吗?” “没有啊。”有人长叹一声,说,“闯了这么多地狱,还没见过这种无从下手的。” “难办。也不知道这地狱怎么回事……” “唉……难不成要死在这儿了?” “死在这儿!?”任舒惊叫一声,“不行,不能死在这儿……我不想死!你们不是闯过好几个了吗?你们想想办法啊!” “你烦不烦?”人群之中的那个暴躁老哥听她说话听得一阵心烦,骂道,“你以为谁想死?你烦不烦?” 小陆说:“行了,她是新人,慌点正常……” “新人怎么了!?新人就有理了!?” 不知谁冷笑一声,说道:“那你骂人还有理了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脱离了正事,开始各自怪罪。 “又来了。”林青岩叹息一声,说,“一碰见死局就开始自暴自弃。” 地狱里碰见死局其实很正常。这地方就是冲着逼死人来的,但也不会真的安排死局,总会有破解的方法,但这个方法很难找,而且人在死亡面前很难冷静也很难有耐心,几乎每次进地狱林青岩都会遇见这种局面——队友被死局搞得烦躁,自暴自弃,开始互相怪罪,最后谁都不理谁,团队四分五裂,生还概率就大幅度的降低了。 但他不敢说话,他今天刚把红砖踩碎了,直接给死局雪上加霜,他哪敢说话——说不定一转头他就成众矢之的了。 林青岩转头看了看陈黎野,陈黎野没看这群互相怪罪的参与者,正盯着窗户外面出神。 林青岩叫了他一声,问:“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陈黎野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他,说:“没事。我想起我昨天下午出去找新郎,有户人家冲我喊疯女人,叫我滚远点。” “是啊。”林青岩说,“我也碰到了——说实话,我也觉得不对劲。跟着我的可是个大男人,我自认为我长得也不是很娘。但我还没想到这是为什么……怎么,你有什么想法了?” “有是有,但是有也没用。”陈黎野说,“明天再去试试吧,天快黑了。” 陈黎野一边说着一边抻了抻自己的衣服,然后沉默了。 林青岩没注意到他的异状,点了点头。 “天都黑了!”参与者里有人气冲冲地往门外走,边走边骂,“碰上你们这群傻逼当队友,真他妈晦气!” “你骂谁呢!?” “好了好了,都消消气。”一直沉默的陈黎野走上前去,拦了拦气的面红耳赤要跳起来打人的一个哥们,赔了个笑说,“你跟他生气也没用是不是?现在什么情况,也用不着我一个新人给你解释,对吧?这位大哥,我一看你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那你不得更明白什么时候该生气,什么时候不该生气吗?凡事不都得分个轻重缓急……” 林青岩:“……” 陈黎野三言两语就把原本吵的不可开交的众人都给哄好了,然后一起送出了门去。没穿衣服的几个人也咬着牙扛着冻出了门,虽然谁都没理谁,但好歹比面红耳赤的吵架好多了。 林青岩麻木开口:“陈黎野。” 陈黎野:“嗯?” 林青岩:“你该不会是做居委会工作的吧?” 陈黎野:“……我不是。” “那你怎么这么会来事?” “……我是律师。”陈黎野说,“这种事干的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基本操作而已。” 林青岩看了他一眼,说:“也是。” 毕竟一送走那些人,陈黎野就把笑给收了起来,变脸的速度快的一批。 陈黎野问:“你呢,你做什么的?” “上班的。”林青岩说,“社畜一个。” “喔。”陈黎野点了点头,接着说,“行,今晚你就先一个人躲躲吧。” 林青岩惊奇:“你不跟我来?你没把我当队友?” “你当然是我队友。”陈黎野微微侧过头,看了眼还蹲在沙发旁边缩成一团的任舒,说,“但能帮的还是帮一把,是吧。” “……”林青岩半晌无语,似乎想说点什么,但陈黎野眼神太坚定,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只好叹了口气,说,“老陈啊,老好人一般都没啥好下场的。” “我知道。”陈黎野说,“但没人带她,我虽然不保证一定能救,但能带的还是带一带。” “那我跟你一起?” “不了,怕连累你。”陈黎野说,“守夜人不会杀我,但你就不一定了,你不是触犯规则了吗?” “……也是。”林青岩说,“算了,我估计你也死不了,你又没犯规则——今天你也没扎到吧?” 陈黎野:“没有。” “牛批。”林青岩嘟囔了一句,说,“那我走了。” 林青岩说完之后,就推门离去了。 陈黎野回过头,对任舒说:“走吧,今晚我还是跟你一起。” 任舒浑身一哆嗦,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他,满眼委屈:“陈哥……” “别说了,快走。”陈黎野看了眼外面,说,“天快黑了。” 任舒紧了紧掩在衣服下的右手,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是最后走的,最终女人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留下。 陈黎野依旧把任舒带到了一个房子后面蹲下来藏好,想带着她溜溜守夜人试试——毕竟武功不行,就只能走位来凑。 血月照常升起,铁树也同昨日一样破土而出,破土声嘎吱嘎吱的响。 女人的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巨响,随后隐隐约约传来了哭声。哭声歇斯底里,撕心裂肺,正是陈黎野在地下室时听过的哭声。 这哭声似有不甘,而且好像正在用力挣扎的样子,十分地凄惨。 任舒坐在地上,小声说:“这到底是什么啊……” 陈黎野伸手压住嘴唇示意她噤声。 两三秒后,果然传来了脚步声。 和昨天一样,脚步由远至近,伴随着几声乌鸦叫,最后停在了两个人房子前面。 守夜人来了。 陈黎野一推任舒,示意她赶快走,他可不想像昨天一样被铁藤蔓捆住脚。 但他推了几下,任舒纹丝不动。 陈黎野还以为是她没感觉到,又推了好几下,可无论他怎么推,任舒都不动,就低着头发抖。 陈黎野有点急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就拉住任舒左手,想把她拉起来跑。谁知任舒反倒这时候使了大劲,陈黎野只把她拽离了半米,然后就被她的力气留在了原地。 陈黎野一阵疑惑,没忍住,声音极低地叫了她一声:“任舒?” 任舒坐在地上发抖,依旧不动,右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地狱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守夜人“鸦”,狩猎开始。】 陈黎野一听,心道一声完了,刚要不由分说地用蛮力拉起任舒跑,地底下就忽然冒出了铁藤蔓,第二次把他俩捆在了原地。 陈黎野:“……” 他要骂娘了,并且十分后悔没有听林青岩的话。 这什么狗屁队友!! 陈黎野麻木了,他松开了任舒,站在原地,生无可恋的等着守夜人的造访。 守夜人如约而至。他慢慢悠悠地穿过房间的小路走了过来,乌鸦在他四周欢快的扑腾翅膀,好像是在为他今晚马上要完成首杀而感到快乐。 “我就知道你会来。”守夜人先生看向靠墙站着的陈黎野,毫不意外又面无表情地说,“你果然来做大善人了,黎野。” 陈黎野:“……” 你一定要叫的这么亲近吗? 你很了解我吗!? 守夜人看了任舒一眼,又看了看陈黎野,问:“你想救她?” 陈黎野没说话。 守夜人看着他,见他不说话,也不见怪,又接着说:“你知道你在救什么人吗。” ※※※※※※※※※※※※※※※※※※※※ 明天又出场啦! 鬼嫁衣(八) “你知道你在救什么人吗。” 陈黎野觉得守夜人这话里有话,沉默片刻,回答:“总归是个人。” 守夜人语气阴森:“你骂我不是人?” “……” 谁骂你了啊!! 陈黎野简直无语,眉角一抽,抿了抿嘴。 他没多少表情,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可守夜人却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他觉得陈黎野这样有点好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声来,应该是冷笑了一下。 守夜人没多搭理他,转头走向了任舒。 “怎么样。”他冷着一张脸问,“做好决定了吗。” 任舒还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守夜人和她说话时,她浑身哆嗦一下,怯生生地抬起头,抿了抿嘴,说:“好了……” 守夜人眯了眯眼,看向了她缩在怀里的右手。她右手发着抖,但正很用力地攥着什么。她藏的挺好,别人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但她骗不过守夜人,守夜人看一眼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守夜人心中了然,收回了目光,思忖片刻后,把她脚上的藤蔓解开了,说,“站起来。” 任舒浑身一抖,晃晃悠悠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了,被他吓得两眼含泪,连忙往陈黎野那边凑过去。 “陈哥……”任舒带着哭腔说,“我害怕……” 陈黎野已经被她气的麻了:“关我屁事,我又不怕他。” 任舒:“……” “别在那儿粘着他了。” 房子后头正好有棵秃树,守夜人往后退了几步,顺势往后一靠,半抬着眼,用这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儿说道:“他不会帮你的,我比你了解他。” 陈黎野心里喷血,觉得这守夜人简直离谱:“你了解我什么啊??” 守夜人没搭理他,接着对任舒说:“你的决定呢?” 一说“决定”,任舒又是一哆嗦。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哆哆嗦嗦地组织了半天语言后,才终于颤声说道:“哪里……哪里有什么决定?” 守夜人没说话,等着她说下去。 夜里的风把他额前的发吹动,吹不动他眼中的平静杀气。 “你就是想杀我……”任舒说,“根本没有什么能免死的“正确决定”……都是你在唬人!你就只是想杀我!陆姐都告诉我了!你就是……你就只是想杀人,根本没有原因!你就是个疯子,杀人魔!不然的话你怎么会下地狱!!” 她越说越激动,说完之后,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突然转过头抓起陈黎野一只手,然后扬起了自己一直紧紧攥在怀里的右手。 陈黎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转头一看,发现她高高扬起的手里居然正拿着一把美工刀。 任舒手起刀落,陈黎野还没反应过来,手背就被她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血从口子里渗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陈黎野:“…………????” 做完这一切后,任舒松开了他的手,向后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她颤抖的手握不住美工刀,刀便落到了地上,软绵绵地陷进了雪里,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对不起……”任舒颤着声音说,“陈哥,对不起……可我,可我想活着……” 任舒说完这句之后,转头就跑,连滚带爬的,看样子是真的怕守夜人。 陈黎野:“…………” 我……草?? 陈黎野端着血流不止的手,惊呆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如同一个石像。 守夜人身边的乌鸦看见他手上的口子,又兴奋了,飞了起来“啊啊”的叫。早知如此的守夜人慢悠悠地直起了身,走了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把愣神的陈黎野叫了回来:“哎,回神了。” 陈黎野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他,依旧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惊喜吗?”守夜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我故意的,给你长个记性。” 陈黎野:“……你故意的??” “是啊。”守夜人好像生怕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还一字一停顿:“我、故、意、的。” 陈黎野几近窒息:“……你……你他妈……你他妈是不是人啊!?” “我不是。”守夜人回答,“我死了好久了,论岁数,你都该叫我一声祖宗了。” 陈黎野:“……” 行。 你牛。 陈黎野端着手,麻木地道:“所以你要干什么,你现在要杀我了吗。” “不急。”守夜人说,“晚上才刚刚开始,我们慢慢来。” 陈黎野:“……” 这人……不,这鬼有病吧。 守夜人看了看陈黎野的手。任舒虽然是个姑娘,但下手却一点也不留情。这道口子又长又深,血流个没完。 守夜人看了片刻,忽然眯了眯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收回目光,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帕子来,偏过头看向别处,不愿看他伤口,就这么别扭地递去了陈黎野面前,说:“把血擦了。” 陈黎野还端着流血的手不敢动弹,一看守夜人递给他帕子,什么也没说就接了过来,按住手上伤口,说了声:“谢谢。” “……”守夜人沉默片刻,转过头来说,“我的东西问都不问你就敢用,你倒真不怕我。” 陈黎野用力捂着手背上的伤口试图止血,说:“怕你也没用,你要是想杀我,肯定不会含糊。” “……” 守夜人没吭声,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守夜人才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重新开口说道:“好了,言归正传,刚刚跟你说到哪儿了?……对了,说到你知不知道你救的是什么人。” 陈黎野:“……” 没想到你还自问自答哈。 守夜人说:“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她不是好人了,告诉你一件事吧。参与者第一次进入的地狱,往往都是犯了属于这个地狱的罪。”守夜人说,“铁树地狱的罪名是离间挑唆。她曾经到处装纯勾引男人,把许多情侣给挑拨分手了不提,还把很多年轻女孩逼得自杀了,并且直到现在都没有想收手的意思。” “那么问题来了,黎野。”守夜人抬起眼,用一种问罪的眼神看着他,说,“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你他奶奶的应该不是这种会离间挑唆别人关系的人才对,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 陈黎野:“……”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守夜人说的话很像抓到丈夫出轨犯错的妻子。只要把里头的一些词置换一下,那简直一模一样。 但这事确实挺蹊跷。陈黎野扪心自问自己打小就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学习名列前茅,还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父母也开明,从小到大他都安安分分,干过最缺德的事是小时候尿床。 陈黎野沉默片刻,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耳垂,在脑子里搜罗遍了他这二十年来的人生过后,犹犹豫豫地说:“大概是因为……我是律师?” “……”守夜人面无表情发问,“律师是什么。” 陈黎野:“……” 陈黎野这才想起守夜人刚刚说自己已经死了好久了。他可能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前的人,思想一点也不现代,哪儿会知道律师是什么。 陈黎野只好给他解释:“律师就是接受委托和指定解决法律纠纷或者从事诉讼代理……” 守夜人皱了皱眉,又问:“诉讼代理是什么。” “……”陈黎野撇了撇嘴,说,“算了,通俗来讲,我就是给人用和平的方式文明的解决麻烦事儿的工具人。” 守夜人听得半懂未懂,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问:“那和你进地狱有什么关系。” “我接过很多离婚的……” 眼看守夜人眼睛里又飘上来几丝迷茫了,陈黎野沉默片刻,想了想自己看过的几个古装剧,想出了一个词:“和离你知道吗?” 守夜人:“……知道。” “就是和离。”陈黎野说,“我帮好几个人和离过,不知道这算不算离间挑唆。” 守夜人:“……” 他似乎就没听过这么扯淡的罪名,长长的叹了口气出来,捏了捏自己的眉间,似乎十分头疼。 陈黎野不敢吭声。 “顾……” “……” 守夜人说了一个字之后,又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才又开口说:“陈黎野,我得先告诉你。不是每个地狱的守夜人都会心肠好到每晚只会杀一个。这里多得是杀人不眨眼的混账,以后最好不要对哪个守夜人都这么迎难而上,到时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知怎么回事,陈黎野听了他这番话后,鬼使神差地就开了口,一句他自己压根都没想过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嘴里蹦了出来:“你不跟着我吗?” 守夜人:“……” 陈黎野:“……” 陈黎野看着守夜人有些震惊的神情,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么句话来! 怎么就说了这么句话出来啊! 他怎么跟?他是守夜人啊,他怎么跟!? 果不其然,守夜人沉默片刻后,说了一句:“我没办法跟着你走了。” 陈黎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干笑了两声:“也是。” 又沉默几许。 守夜人沉默了很久,不知在想什么。他眼睛里的平静有了几分裂痕,过了片刻后,他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陈黎野并不知道那里有他藏着掖着不给人看的两枚戒指。他不知道守夜人在干什么,站在原地迷茫的眨了眨眼。 守夜人就这样安静地呆了很久,很久之后,他又长叹了一声,抬眼看向了陈黎野,问:“血干了没有。” 陈黎野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还拿着人家的帕子按着伤口,连忙转头拿起了帕子看看自己的伤。口子自然是不会这么快就愈合的,但血已经成功止住,没有再流了。 “好了。” 陈黎野一边说一边把帕子还给他,说:“谢谢。” “谢就不用了。”守夜人接过帕子,重新塞回了上衣口袋里,说,“来干正事吧。” “……”陈黎野茫然,“什么正事?” “你流血了——以你的精明程度,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猎杀规则了。”守夜人说,“我是守夜人,你是参与者,你犯规了,你说咱们两个的正事是什么?” 陈黎野:“…………” 正事是什么? 当然是守夜人猎杀参与者啊! 陈黎野咽了口唾沫:“你,你不会这么绝情的吧……” “我很温柔的。” 守夜人话说到一半,陈黎野就感觉到自己脚上一松,低头一看,脚上的铁藤蔓已经无影无踪。 “就这么杀人实在有点没意思。”守夜人按了按指关节,把指关节按得咔咔作响,面无表情,满脸冷漠,说,“我温柔的给你半分钟逃亡。” 陈黎野当场麻木:“……” 守夜人:“还不跑?半分钟开始计时了。” 陈黎野无语又想吐血。 就你妈离谱!!! ※※※※※※※※※※※※※※※※※※※※ 来晚了来晚了……明天早点放更新吧,我觉得你们都想看亲亲,是不是宝贝们 好了,我去买饭画作业(卑微 感谢在2020-03-23 18:09:27~2020-03-24 18:4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谷原伦子、虾仁猪心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秦浅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九) 陈黎野如一根脱弦箭似的飞奔在村子里。 十六个人都在屋子外面。一边是女人屋子里不知何处而起的恸哭声,一边是不知在何处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守夜人,众人正躲着瑟瑟发抖不敢动弹,都看见了陈黎野在疯狂跑路。 林青岩正趴在雪里,试图与雪融为一体。一看陈黎野在路上狂奔,心里一惊,刷的半坐起来:“陈黎野!?” 他喊的太晚了,陈黎野已经飞奔出去十来米了。 下一瞬,一大群乌鸦啊啊叫着扑腾着翅膀从林青岩面前掠了过去。它们速度极快,且数量很多,离得很近,十分密集。 林青岩当然知道那群叫个没完的乌鸦是守夜人,脑子立即就嗡了一声。 陈黎野被守夜人追了! 任舒呢?任舒哪儿去了?铁树不是没动静吗? 林青岩只愣了几秒,一转眼他就反应了过来。 任舒把陈黎野卖了! “我操!” 林青岩骂了一声,连滚带爬的从雪里爬了起来,一边跑向陈黎野的方向一边喊:“老陈!!” 小陆就躲在林青岩不远处,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人跑远,不禁冷笑一声,冷嘲热讽地小声道了句:“傻逼。” 她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来人颤颤巍巍,走得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意味。 小陆回过头,果不其然,来人正是刚刚从守夜人手中逃出来的任舒。估计是守夜人不出现她就不敢动弹,这眼看着陈黎野被追了,她才敢来找小陆了。 “陆姐……”任舒声音颤抖,“我、我是不是杀人了……” “这哪算杀人呢。”小陆说,“你只不过是逃命而已,逃命有什么错?” …… 身后的乌鸦在不知疲倦地叫。 陈黎野感觉自己两条腿要废了。他跑过了村中央的雪路,又钻进房群里左绕右绕,都快把自己绕晕了。 但守夜人没有晕。那群乌鸦还是跟着他,陈黎野压根就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机会。 他真的快累吐血了。 陈黎野不知自己跑了多久,中途又岔了气,他按着自己的肋骨跑得踉踉跄跄磕磕绊绊,渐渐地双腿都抬不动了,最后终于认了命,咚的一声靠到了墙上,慢慢滑坐到了雪地上。 他跑的胸口发闷,几乎喘不上气来。 那群乌鸦冲了过来,停在了他面前,见他竟然倒下,就扑腾着翅膀飞聚在了一起,就这样聚成了一个人形,随后鸦羽炸开四散,守夜人出现在了陈黎野面前。 果真是“鸦”。 那一大片的乌鸦此刻只剩下了五六只,欢快地飞在守夜人身边。 但守夜人并不欢快。他深皱着眉,心情很不好,声音低沉道:“你就这点能耐?” “我……”陈黎野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又喘了好半天,才终于憋出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我又不,不怎么运动……都快累死了……” “你这样怎么面对其他的守夜人?” “……啊?” 陈黎野听出了一点不对,愣了片刻,难以置信地问他:“你……你是为了验证这个才追我的?” “不然呢?”守夜人似乎很烦躁,“难不成还真的杀你?” “……为什么?” “……” “……为什么不杀?”陈黎野问,“你不是守夜人吗?” “……” 守夜人沉默了。 沉默半晌后,他走到了陈黎野面前,缓缓地蹲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听我说。” 陈黎野:“……嗯。” “以后,你应该会去很多地狱。可能很难,但千万不要想着死。你很聪明,聪明得所有人都怕你,我知道。只要你活着,就总有离开这里的一天的……你和我不一样。” “但你这个人就是有时候心肠太好了。”守夜人说,“这不是好事。这里是地狱,绝对不能同情谁,明白吗?” 陈黎野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不能再做这种事儿。这地狱里不缺第二个第三个任舒,但他却没有第二条第三条命用来浪费。 这里人人都惜命,在这种地方每个人都会变得自私而警惕。他本来是看人家女孩子第一次进来无依无靠才心生怜悯,今天被这么一划,也把他这些怜悯心给一并划走了——反正他从今以后肯定会长个心眼了。 守夜人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自顾自接着说:“黎野,你如果再做这种事,肯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今晚,但守夜人可就不是我了。” 守夜人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可不会有第二个守夜人这样让着你。 陈黎野知道他说的是任舒的事。沉默了片刻后,说:“知道了。” “知道就行。”守夜人说,“你可得长个心眼,毕竟你上次就是这么死的。” 陈黎野本正乖乖听他说教,一听这话,一阵疑惑袭上心头:“……?我没死啊?”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守夜人啧了一声,说,“我叫你别帮就别帮,我还能害你吗?” “……” 难道你不会吗。 你是守夜人啊!守夜人害参与者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但话到了嘴边,陈黎野却说不出来。 不知为何,他面对这位守夜人,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他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守夜人往他跟前凑了凑,陈黎野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后背紧紧地贴在了墙上。守夜人本来离他就近,他再这么一凑,两个人之间就没什么距离了,简直近如咫尺,他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守夜人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紧张的。 他的后背被墙硌得有点疼。 “那什么,距离产生美……”陈黎野伸手按了按守夜人的肩膀,挣扎道,“咱俩是不是有点太…………!?” 他剩下的话全被堵住了。 守夜人突然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按到了墙上,然后吻了下去。 陈黎野被吻了个措手不及,连挣扎都忘了,大脑一片空白,从守夜人漆黑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满脸震惊。 然后,他听见了地狱那道阴森诡异的声音,这一次它的声音更加嘶哑,感觉像要疯了。 它嘶吼:【鸦!!守夜人不可以跟参与者亲嘴!!!!】 陈黎野这才回过神来,但很奇怪,他竟然一点也不想推开守夜人,反倒还有点……享受现状。 地狱的鬼叫声不绝于耳,它似乎是想警告守夜人,开始嘶喝尖叫,渐渐朝他们两个逼近了过来。 守夜人的双唇十分冰凉,他不顾那疯狂诡异的鬼叫声,就这么吻了陈黎野半分钟。这半分钟里,他眼里的杀气无影无踪,只有平静与几丝贪恋沉在眼底。陈黎野沉在守夜人眼里,不知是不是他疯了,他竟觉得这人人畏之的地狱鬼神其实骨子里淌着温柔。 半分钟后,守夜人松开了陈黎野,吓人的鬼叫声停止了。 守夜人低下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又长叹出来。 陈黎野听见他低声说:“对不起。” 陈黎野抹了抹嘴唇,闻言沉默了一下,眼神幽幽飘向了别处,说:“没事……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他倒还觉得自己奇怪,竟然没有推开守夜人。 守夜人突然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胸口。 陈黎野:“……” 他看向守夜人,守夜人依然满脸平静。 陈黎野莫名有点慌:“哥,你想干嘛?” 守夜人抬眼看了陈黎野一眼,说:“你自己不知道吗,衣服有鬼。” 陈黎野:“……我知道是知道。” “知道你还那么多废话。”守夜人收回了手,然后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对陈黎野说,“脱了。” 陈黎野:“……” “看我干什么。”守夜人说,“脱啊,我把我衣服给你。” 陈黎野说:“我怎么脱,脱不下来啊……” 守夜人啧了一声,抓着自己脱下来的上衣,说:“这儿是铁树地狱,我是守夜人,我就是这儿的主子,我说你能脱,它敢不让你脱?” 陈黎野:“……你怎么这么霸道。” 守夜人:“少废话,给我脱。” 陈黎野无语,黄昏时候他就在房子里试过了,这衣服是真的不能脱,如果非要脱下来就肯定得凉。 他很无奈,就拉了拉左边的衣服,说:“你看,真不能……我操?” 陈黎野满脸震惊地看着轻而易举脱下来的红衣——他在屋子里试过,这衣服扯都扯不动,扯一下就皮肉疼,他低头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扯了。 怕队友恐慌,他也没敢声张。 他本想给守夜人看看自己不能脱的理由,谁知这衣服就跟一件普通外衣一样,陈黎野一拉,衣服就落下了肩头来。 守夜人是真的有能力掌控这地狱里的一切。 守夜人站了起来,陈黎野收起震惊抬头看向他,人没看见,脸上被丢了一件衣服。 “给你了。”守夜人漫不经心地道,“省着你挨冻,就这样,我走了。” 陈黎野把衣服从脸上扒了下来。再一看,守夜人已经走远了。 守夜人穿的是一身干练的黑色衣服,脱掉上衣后,依旧是一身的黑。他里面穿了一件单薄单衣,脚上踏着双黑色军靴,裤子紧贴着皮肤,十分修身。几只乌鸦在他身边飞,偶尔叫一两声。 陈黎野抓了抓手里的衣服。守夜人丢给他的上衣也十分单薄,但却出人意料地暖和,光是抓在手里,他就感觉自己正抓着一团火。 守夜人走了。陈黎野无端觉得他走时的背影有些凄凉,有些孤寂,还有些可怜。 陈黎野忽然想起守夜人说的话。 他说:“我没办法跟着你走了。”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事后再琢磨琢磨,陈黎野又觉得不对劲了。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守夜人应该说“我没办法跟你走”。 而不是“我没办法跟着你走了”。 这是个很微妙的说法错误。守夜人的这个说法,就好像他以前一直跟着陈黎野一样。 结合守夜人的种种言行,陈黎野心里的某种违和感渐渐扩散开来。他抓着手里的衣服,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血月。 ……想多了吗? ※※※※※※※※※※※※※※※※※※※※ 当做今天更新啦~明天照常晚上六点 鬼嫁衣(十) 陈黎野坐在地上呆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脱掉了衣服,穿上了守夜人的上衣。 女人的屋子里依旧能听见恸哭声。 陈黎野站了起来,感觉跑得两腿酸痛,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拖着两条重如灌铅的腿往前走。 “陈黎野!!” 他听见林青岩在喊。 “老陈!!”林青岩的声音忽近忽远,似乎在附近到处寻找,“活着没有!?陈黎野!?” 陈黎野喊了一声:“林哥——” 林青岩一听见他声音,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人才刚到拐角,话就着急的从嘴里飞了出来:“你没事吧?!你怎么回事,怎么是你被守……” 他说不出来了。 林青岩看着穿着守夜人黑色外衣的陈黎野,说不出话了。 陈黎野觉得有点尴尬,抬起手面无表情地跟他“嗨”了一声,说:“林哥,好久不见,我没事。” “……我……” 林青岩刚想说点什么,忽然一声惨叫声从远处响起,紧接着巨大的铁树树枝如风雷一般从空中掠过,直直冲向声音的方向。 紧接着,是另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守夜人杀人了,那是任舒的尖叫声。虽然不知道最后是谁在尖叫,但可以肯定的是,任舒真的死了。 猎杀预告成真了。 “整挺好,”林青岩毫不意外,转头看向空中粗大的铁树枝,说,“这还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守夜人,我很欣赏他。” 陈黎野说:“是啊。” 他一点也不想为任舒说话。 …… 喷薄而出的血溅落到了地上,开出了一大片的红花。 任舒死了。巨大的铁树枝贯穿了她的头颅,把她的五官毁了,她最终还是成了第二朵花。铁树卷起枝头带着她离去,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在抓着小陆的心脏,一下一下,令她恐惧。 小陆滑坐在树边,动弹不得。从地里破土而出的铁藤蔓抓着她的脚踝,她越是使劲挣扎,藤蔓就抓的越紧。 藤蔓已经将她的双脚勒出了血痕。可她不甘心,哭叫道:“松开啊!!松开!!” 乌鸦在欢快的叫。 守夜人站在离她大约四五米远的位置,动也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挣扎哭叫。 “为什么啊!?怎么会这样的!?”小陆哭叫着喊,“凭什么杀我!?” 守夜人没回答,他偏过头看了眼哭的满脸是泪浑身颤抖的小陆,然后缓缓走到她面前,半蹲了下来。 小陆也是同样的惧怕守夜人,她连忙向后缩,可她身后已经避无可避,这就使她的挣扎看上去十分可笑。 守夜人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油锅地狱五人,石压地狱三人,拔舌地狱七人,铜柱地狱六人……就凭这二十一条人命。” 守夜人声音森冷,一字一句,如同判官正诵读罪名。他一边说一边缓缓举起右手,手中黑色的铁树杈浴着血月的光。 他声音极轻地道了一句:“善恶有报。” 又一声惨叫。 贯穿任舒的铁树树枝还在慢慢悠悠地往回撤,就有另外一根巨大的铁树树枝掠风而过,冲向声音来处。 陈黎野看见此情此景,愣了:“他杀了两个?” “多稀奇了。”林青岩笑了声,说,“这都算好的,你是没见过一晚上速杀三个的。” 陈黎野想也没想地说道:“可他又不一样。” 林青岩一阵无语:“老陈,再怎么不一样他也是个守夜人。” 陈黎野:“……” 林青岩说的很对。 陈黎野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遇到了守夜人之后,他这嘴就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了。只要是跟守夜人有关的事,他总会说出几句自己想都没想过的话,好像他的嘴有自己的想法似的。 陈黎野心中的异样感越来越强了。 林青岩看了看陈黎野身上的衣服,又问:“所以……他真的亲你了?” 陈黎野:“……” 我草。 他这才想起当时那个地狱声音在一个劲儿鬼叫地警告守夜人。而如果他能听见那个声音,那么就证明,所有参与者都能听见。 所、有、参、与、者、都、能、听、见。 陈黎野僵硬地转过头,说话都颤抖:“你、你你你……你听见了……?” “所有人都听见了啊。”林青岩从口袋里摸出根烟来点上,一边点一边说,“吓死人了,突然窜出来说不许亲,然后还鬼叫个没完,我还被吓得摔了个狗吃屎呢。” 陈黎野:“……” 他裂开,真的,他裂开了。 什么事儿啊这都是!! 林青岩眼看着陈黎野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黑,十分五彩缤纷,就明白这事儿是真的了。 “你不是吧。”林青岩也有点讶异,“被强吻这么冷静??” “……强吻?”陈黎野傻了,“那算强吻吗?” 林青岩说:“他不是这么说的吗?” 确实,按那个声音的说法,听上去就是守夜人单方面把他按在墙上亲。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没错。 可陈黎野一点没有被强吻的感觉,反倒还觉得守夜人做这种事理所当然。 沉默片刻后,陈黎野说:“林哥,我好像疯了。” 林青岩叼着烟,他不知道陈黎野和守夜人到底怎么回事,也不好细问,就随口附和:“我看也是。” 陈黎野:“……” 第二根铁树枝卷走了今晚的第二位惨遭猎杀的参与者。林青岩转头看了看她,不由得疑惑的“嗯?”了一声,说:“是小陆?” 陈黎野闻言,也抬头看了过去。铁树枝贯穿了人的头颅,不能根据面貌来辨别。但这人穿着短袖,根据她的衣装来判断,确实是那位“小陆”。 小陆被树枝卷走。巨大的铁树上现在已经悬挂了三个死人,红色的血盛开在尸体之上,场面惊心动魄,令人背后发凉。 就在这时,地狱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一次声音更阴森了,它似乎心情十分不好。 【守夜人“鸦”,狩猎结束。】 【长夜已过,女人仍旧需要各位参与者的帮忙,请回到房间,帮助这位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猎杀结束了。 林青岩说:“走吧。” 陈黎野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房群,结果好巧不巧撞到要回铁树那边去的守夜人。 几乎是撞了个脸对脸。林青岩走在陈黎野前面,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再上前一步,他就要撞守夜人脸上了。 林青岩:“……” 守夜人:“……” 陈黎野:“……” 林青岩吓得嘴里的烟都掉了。烟头软绵绵地掉进了雪里,一点声音没发出来。 真他妈转角遇到爱。 守夜人这个存在对参与者来说就如同鬼神。哪怕是现在已经没有被猎杀的风险了,林青岩碰到守夜人也会发抖。 守夜人看他一眼就知道了这是个什么类型的参与者,玩心起来了,于是眯了眯眼一挑眉梢,林青岩果然不出他所料,立刻吓得浑身一哆嗦。 守夜人冷笑了一声,林青岩的反应似乎令他很满意。 他又看了看林青岩身后的陈黎野。陈黎野是真的不怕他,见他看了过来,沉默片刻,抬了抬手,满脸认真:“辛苦了哥,一路走好,明晚再见。” 守夜人:“……” 守夜人无语了,什么也没说,也不回话,抬脚就走了。 等他走出十米去,一直僵在原地的林青岩才终于动了,他转过头,哆哆嗦嗦地说:“你还真敢跟他说话啊……” “有什么不敢的。”陈黎野疑惑,“倒是你,那么怕他干什么?” 说完,他又在心里暗自补了句:动个眉毛就把你吓这样。 “你不怕他吗?”林青岩说,“我看他那张脸我都害怕,长得就像个杀人魔。” “……没有啊。我看他长得还挺英气的……像古装剧里演将军的。” “……陈黎野。” 陈黎野:“?” 林青岩认真道:“你果然疯了。” 陈黎野:“……” 是吗,那我谢谢你啊。 ※※※※※※※※※※※※※※※※※※※※ 陈黎野眼里的守夜人:玩小树杈的流浪小黑猫 其他参与者眼里的守夜人:拿着能杀人的树杈的黑熊 综上,陈黎野疯了!(逻辑完美 感谢在2020-03-24 22:35:36~2020-03-26 18:0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袜袜啊袜袜、刀刀、银朱、裴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裴喻 34瓶;秦浅溪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十一) 两个人往女人的屋子走去。 “别的不说,我觉得任舒肯定是最懵的。”林青岩一边走一边说,“你想想,本来以为你死定了,没想到没等来铁树,等来个接吻警告。” 陈黎野:“……” “不过也懵不了多久,没过多久他就去杀人了嘛。” 陈黎野:“…………” 林青岩:“你哑巴了?” “没有。”陈黎野摸着耳垂,说,“我在想别人看到我之后我该怎么解释那个警告和这件衣服。” 林青岩:“实话实说呗。” “告诉他们我虽然被追了但是并没有被猎杀不仅如此还被强吻了强吻之后还被守夜人要求换衣服?” “……”林青岩沉默片刻,没多大反应,说:“是这么回事啊。” 陈黎野:“……是这么回事。” “然后你就听了守夜人的话换了衣服?” 陈黎野:“……对。” 林青岩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听话呢?” “……” 陈黎野无言以对。 林青岩不逗他了,眼看要走到房子那边去了,他便说起了正经话:“不过我得先跟你说。我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想法……因为我这人挺自私的,对别人的事情没多大兴趣,你跟我说这些事,我是没什么感觉的,其他人我就不敢保证了。人心复杂,能进地狱的也不会有几个好鸟,还是不要全盘托出的好。” 陈黎野:“这我当然知道。” 说着这些话,两个人就走到了女人的屋子前。 屋子里面还有撕心裂肺的恸哭声。一帮人聚在屋子门口,谁也不敢开门进去,有几个人蹲在门口听门里的动静。那玩意儿似乎就在门里不远处,正在撕心裂肺地鬼哭狼嚎。 众人听见动静一回头,看见陈黎野,目光一下子全都变样了。 谁都没吭声,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陈黎野,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会被强吻的理由来。 陈黎野哪敢动,他站在万众瞩目里,成了一尊石像。 过了大概半分钟,才终于有个人开了口:“所以,你真的……和守夜人,亲了?” “……”陈黎野沉默片刻,模棱两可的答了一句:“算是吧。” “真的亲了??”有人难以置信,“我的天,我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等等……你怎么换衣服了?” 又有人说:“那件好像是守夜人的……” “说起来……我刚刚看见守夜人来着,他好像没穿外衣。” “怎么的。”暴躁老哥忍不住横了他一眼,说,“守夜人看上你了?” 陈黎野:“……” 有人以为他是被守夜人吓到了,还想安慰安慰他:“挺好的,命大。” “命大个屁啊。”暴躁老哥冷笑一声,“被守夜人看上诶,守夜人!比没命还惨呢!谁让他长得这么娘们,还一到晚上就到处浪,该!” 林青岩皱了皱眉——这人说话有点过分了。 陈黎野长得并不算娘,只是长得标致好看而已。他皮肤很白,有双丹凤眼,头发有点微卷,是那种一看就经常去理发店打理的类型,应该是那种平日里就很注重自己形象的细致人。 跟他一比,那老哥就显得十分地糙了,满口黄牙不提,还满脸坑坑洼洼全是痘痘,估计他是抱着只有娘们才会拾掇自己的心理才说的这话。 陈黎野没说话,他看向嘲笑他的暴躁老哥,老哥就穿了件背心,露着两条胳膊上的张扬纹身,蹲在门口被冻得哆哆嗦嗦,看向他的目光满是不屑。 怎么说呢……也真是难为他冻成这样还在努力冷嘲热讽了。 陈黎野有一个原则,这原则还是他爹在他小时候灌输给他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给他妈来三锤——简单来说,就是不能乖乖受欺负。别人要是嘲讽他,他肯定要还回去的。 陈黎野慢悠悠地把双臂交叉于胸前,看着暴躁老哥,又慢悠悠地来了句:“你可别说,这衣服真暖和啊。” 老哥:“……” “唉,怎么说呢。”陈黎野说,“我两天晚上遇见守夜人,两天晚上都没事,还白嫖了件衣服,真是比没命还惨呢。哥哥,你说是不是?” 众人:“………………” 陈黎野知道适可而止,眼看那暴躁老哥脸都拉下来了,他就笑了两声,说:“好了,不管亲了还是没亲,这都是我的事儿,各位还是别多好奇了,想办法过关才是正事。” 说完,他就走到了门边去,几个人退后了几步,给他让了地方。陈黎野朝他们笑了笑,道了声谢谢后,就蹲下身去,把耳朵贴到上面听了听。 里面的女人的恸哭声十分惊人。毫不停息,连气儿也不换,估计怨念确实很大。 听这声音,似乎不在地下。 林青岩也过来了,问他:“怎么样?” “好像是在一楼。”陈黎野说,“不知道是她把沙发怼开了还是怎么回事,反正肯定不是在地下。” 他话音刚落,突然血色的月光消失了。 陈黎野站起身来退后几步,向北边看去,最北边的巨大铁树果然正渐渐变得透明,马上要消失在白昼里。守夜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铁树上,他一身的黑几乎和黑色的铁树融为一体,也同样的正渐渐变得透明,好像要融化在光里。 守夜人的目光正在他身上,见他看了过来,就拍了拍左侧腹部。天色亮了,没多少时间留给守夜人,他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就融化在了光里,消失了。 陈黎野:“……?” 陈黎野一头雾水,照着他的动作有一学一地摸了摸自己腹部左侧,这才发现守夜人上衣的腹部左侧有一个口袋,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硌了硌他的手掌心。 陈黎野愣了愣,把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枚戒指。是一枚没什么做工含量的很简单的戒指,就只是一圈银环而已,没有任何装饰。 但他一把戒指拿到手里,耳边就忽然传来了声音。 「——你就是顾黎野?」 这声音带着一股朦胧感,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可它又十分清晰,仿佛说话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他听见自己说:「是啊。很意外吗?是不是没想到我长得这么好看?」 然后是他的笑声。伴着遥远的风吹尘沙声,和火烧的声音。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马的低声嘶鸣声。 陈黎野站在雪地里,扑面的寒风刮在脸上,他却感觉很热。 他没有再听见谁再说话了,但那些声音却交杂编织成了一片无形的景色,如牢笼一般,把他关在了里面。陈黎野像沉入了一场远方的梦,寒风吹不醒他。 他感到所有的一切都滚烫而寒冷。 “陈黎野——陈黎野!!” 陈黎野猛地回过神来,天色已然大亮,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女人的哭声。再一转头,林青岩正看智障似的看着他:“愣什么呢?手里拿着什么?你找到的?” “……没有。”陈黎野不动声色地把戒指放了回去,说,“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是吗。”林青岩没多问,说,“那进屋子吧。” “……可以进了?” “当然啊,刚刚天一亮哭声就停了,现在都进去了,就你像个傻逼一样杵在这里当门神,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我在想事情。”陈黎野干巴巴地找了个自己都不信的借口,说,“走吧。” 林青岩和陈黎野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没想到十五个人居然乌泱泱地挤在一起,把客厅门口给堵住了,谁也不敢走进去。 “怎么了。”陈黎野说,“挡道干什么?进去啊。” 一群人没吭声,慢慢地给他让了条路出来。 这一让路,陈黎野就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不敢进去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斜斜歪歪地横在一边,茶几也翻倒在了二楼的楼梯边上。到处都是血,且散布的形状十分不自然,好像是有个浑身是血的人在这里发过疯似的。墙上被按了许多的血手印,横七八歪的,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看来是昨晚那个女的。”林青岩说,“看样子真的挺有怨念的。” 陈黎野嗯了一声算作回答,拿出手机,调出了手电筒,照向墙上挂着的十字绣上。那个十字绣有些老气,绣的是“家和万事兴”五个字,还有几根桃花枝。十字绣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女人似乎很久都没有打理过它了。 陈黎野一直没注意过这玩意,可现在他注意到了。毕竟明明整个墙面都布满了血手印,可只有这个十字绣上一尘不染。 “这玩意有点儿东西。”陈黎野说,“估计藏着什么。” “我看也是。”林青岩一边说,一边拿手机晃了晃倒在墙边的沙发,“不过那个好像也有点东西哦。” 陈黎野顺着他手电筒的光看过去。沙发斜斜歪歪地靠在墙上,依稀可见背后的布似乎破开了,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挣扎了出来,把布撞得撕开了一样。 陈黎野:“……” 林青岩说:“大佬,此情此景,你有什么想法?” “……昨晚哭的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儿。”陈黎野说,“白天就躲在沙发里面来着。” “是啊,那这就很奇怪了。”林青岩说,“我们明明是在地下室听见的哭声,它怎么会跑到上面来?” ※※※※※※※※※※※※※※※※※※※※ 俺来啦!! 感谢在2020-03-26 18:01:39~2020-03-27 18:1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秦浅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十二) 此言一出,众多参与者不禁纷纷感到后背发凉。 地下的哭声怎么会跑到了上面来? “会不会……”有人猜测道,“会不会是有两个女人?” “那哭声也不该一模一样。” 陈黎野一边说一边走到沙发边上去,试探着凑过去看了看沙发里面,说:“应该是同一个人,但问题是为什么会有三个。” “三个?” “是啊,三个。” 陈黎野看了眼沙发里面,表情没什么变化,说,“昨天在地下室里,我听见屋子里面有人哭,然后是衣服,再然后是沙发里这个,就算不算那件衣服,那也有两个一样的女人……不多说了,先都过来看看吧。”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担忧又不解地看了一眼之后,凑了过去。 沙发后面破开的大洞里一片狼藉,全是血迹,坐垫的下面都被掏空了,似乎曾经被塞进去了什么东西。看那形状,像一个扭曲的人形,应该是有人曾经被强硬地塞进了里面。 陈黎野对林青岩说:“实锤了,怪不得你昨天挪沙发的时候那么费劲,里头藏着个人呢。” 林青岩:“……” “而且你看。” 陈黎野拿手电筒晃了晃里头,斑驳的血触目惊心,血都干成了黑褐色,到处都是,散布得十分均匀。 “出血量太多了,也太均匀了。”陈黎野说,“应该不会是失血过多。失血过多的话,肯定是某一个部位出血量尤其大才对,这个太均匀了……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红衣女人的杰作。再联想到人皮衣服,这应该就是被扒了皮的某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祸害成这个样子。” 众人被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懵了。最后还是林青岩打破了沉默,问:“所以……为什么?” “我又不是那红衣女人,我怎么知道为什么。”陈黎野转身拿手电筒晃了晃十字绣,说:“还有,墙上这么多血手印,昨晚那个女鬼很有可能是想要碰那个十字绣,但是碰不到,所以……” 陈黎野说到一半,突然就不说了。因为他听见通往地下的楼梯突然又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有人上来了。 上来的人果不其然是红衣女人。女人端着蜡烛,一步一步的踏着阶梯走了上来,手中蜡烛的火光摇曳,把她苍白的脸色照出了几丝诡异的暖意。 女人走上来,转过头扫视了一圈客厅里的一片狼藉。 谁都没敢说话。 女人的动作很慢。过了很久,她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所有参与者。 “她逃走了。” 女人的声音仍旧麻木僵硬,她说:“她逃走了,她想找到她的皮。” “但她永远找不到,她永远在这里流浪。请不要在意她,去寻找新郎吧。我的女儿已经做好了准备,请去寻找新郎吧。” 女人说完,又端着蜡烛走向了二楼。 她踏着满地的血,似乎毫不在意这一片狼藉。 等女人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时,林青岩才打破了沉默,说:“看样子今天不用缝。” 陈黎野说:“就算她让你们缝,我也不会让你们缝的。” 林青岩:“……?” 他被陈黎野说的一头雾水,问:“什么意思?” 陈黎野说:“没什么,就是发现其实不缝也没关系。” 他说着,走向了十字绣,转头对林青岩说:“来帮个忙。” 林青岩急忙跟了上去。 这幅十字绣尺寸可不小,大概有成年男子一条胳膊那么宽,裱得四四方方,是挂在墙上的。陈黎野动手去挪了挪,把它抬起来了一点。 突然当啷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十字绣的框里掉到了地上。 林青岩照了照地上,发现那是一串钥匙。钥匙似乎很久没有用过了,生了锈也生了灰,连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林青岩低身捡了起来,甩了几下,钥匙上的灰被甩散了,大多数都被他甩到了自己脸上,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林青岩硬着头皮拎着这一串生锈的钥匙,皱着眉看向陈黎野:“去开门试试?” 陈黎野扶着十字绣,说:“不着急,先过来,照照里面看看。” 林青岩点点头,上前几步,抬起手机,照向了十字绣里面。 两个人一同脸往墙上贴了贴,试图看清里面。 果不其然,十字绣的里面贴着一张黄符。想来应该是为了防止女鬼碰到它而贴的。 “行了。”陈黎野见没什么东西,就放了下来,说,“看样子这东西没啥威胁,我还以为会有那种十字绣里蹦出个女鬼的戏码呢。” 林青岩:“……这种戏码是给画用的,这他妈是十字绣。” 陈黎野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哗啦一声,天上掉下来一件衣服,正正好好盖在他身旁的林青岩脑袋上——也把陈黎野的话给盖回肚子里去了。 陈黎野懵了。但这还没完,紧接着哗啦啦一大片血跟大雨似的倾盆而下,浇掉了陈黎野半个肩膀,林青岩比他惨多了,他完完全全站在这片血里,被浇成了红色的落汤鸡。 陈黎野:“……” 林青岩:“……” 陈黎野心里有个猜想了,他僵硬地抬起头,手电筒都没敢往上抬,生怕会把那玩意儿照个清清楚楚,给自己余生留下个莫大的心理阴影。 他是对的。 天花板上此刻趴着一个血色的东西,它似乎很痛苦,正蜷成一团,血如雨般从它身上落下来,落在陈黎野和林青岩所站的地方。陈黎野看不太清它的模样,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它,说它是人吧,可它已经没有人形了。说它是肉团,但它好像还比肉团高级点。 那团玩意儿发出嘶哑低沉的喘气声,似乎很累。 “不是这件,不是这件……还给我……” 它痉挛着艰难地蠕动着,不多时,一双眼从血肉模糊中挣扎了出来,看向了林青岩,不知怎么的,眼睛瞬时一亮。 林青岩刚把衣服从脑袋上扒下来,一抬头,就来了一波爱的对视。 “找到了……你找到了……” 林青岩:“……” 它发出几声嘶哑难听的咯咯笑声,扭了扭脖子,又露出了笑容。它没有嘴唇,一笑就露出了一大片牙床,鲜血淋淋。 “给我……把我的皮……我的皮!!” 说完,它似乎是激动了起来,竟然从天花板上掉落了下来,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把自己身上的血都砸得溅落了出来。 “……跑!!” 参与者里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嗓子,然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就跑,头都不回。 “哎!!不是!?”林青岩大叫,“别跑啊!!队友爱呢!!” 队友没有爱,队友跑得很快,大门不知被谁狠狠甩上,哐当一声。 林青岩:“……” 没爱了!! 地上那团血肉痉挛了一会儿,开始蠕动了。它一掉下来,陈黎野就看的清了。和他想的一样,这确实是个被扒了皮的人。她伸出血手,缓慢地朝两个人蠕动着爬过来,等快到跟前时,它痉挛着艰难地仰起头,朝林青岩伸出同样痉挛不停的手,露出两排鲜血淋漓的牙和一双布满血丝的猩红的眼,它一说话,嘴里的鲜血都在黏连。 “给我……快给我,快给我……!!钥匙……钥匙啊!!” 林青岩心里“草”了一声。但他好歹是过了几个地狱的人,见她行动缓慢,就想拉着陈黎野绕路快跑。 想着他就往旁边一拉,结果拉了个寂寞。 林青岩:“?” 他往旁边一看,只见陈黎野高高举着双手,手里拿着那个“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好像要给这血人降下天罚似的。 林青岩:“……???陈黎野!?” 陈黎野没搭理他,双手狠狠落下,哐当一声,十字绣扣在了这血人脑袋上。 血人惨叫一声,林青岩惊了。 陈黎野还把十字绣转了一下,那黄符正正好好被他扣在血人的脑门上。血人痛苦非常,惨叫声不绝于耳,鬼哭狼嚎,哭叫的声音正和昨晚的哭声一模一样。 陈黎野拍了拍手,面无表情地看向林青岩:“搞定了。” 林青岩:“……” 他沉默了。 他看着陈黎野,陈黎野满脸的平静,这血人好像压根没给他造成任何精神伤害——即使现在它还在他们脚边鬼叫个没完。 陈黎野眨了眨眼,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就问:“怎么了?” 林青岩麻了:“……没什么。” ……怎么说呢。 陈黎野……可真他妈是个神仙。 怪不得会被守夜人看上。 ※※※※※※※※※※※※※※※※※※※※ 今天不知道说什么~谢谢支持~ 感谢在2020-03-27 18:15:35~2020-03-28 18:0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银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给你一朵小红花呐 15瓶;秦浅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十三) 陈黎野举着手电筒,低头看了看尖叫个不停的血人,沉思片刻后,蹲了下来。 他很有礼貌地说:“你好。” 血人鬼叫。 这鬼叫声简直称得上是精神污染,陈黎野嘴角一抽,伸手捂住耳朵,减轻了点精神污染后,说:“女士,你能不能不要叫了正常点讲话——” 血人依旧鬼叫。 看这样子,血人是没办法进行交流的。陈黎野放弃的干脆利落,他站起身来,对林青岩说:“看来它是给不了什么有用信息了。” 林青岩已经呆了。他呆呆地看了陈黎野片刻,然后呆呆地说道:“不是……你还觉得这玩意儿可能会给你有用信息?” “万一呢。”陈黎野说,“这也是有可能的嘛。刚刚她不是确实说过要什么皮吗?还想要你的钥匙来着。” 林青岩默了。 他觉得陈黎野的脑回路可能和他的不太一样。这个人似乎什么都不怕,无论是守夜人还是厉鬼,什么都激不起他的恐惧来。 陈黎野低头看着血人,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沉思片刻后,叫了他一声:“林哥。” 林青岩麻木回应:“嗯。” “我打算出去一趟。”陈黎野说,“你不能跟我去。我看这血人应该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了,你去拿那串钥匙试试开开门吧。” 林青岩自然是会听他的话的,但一听不能跟着去,男人的那股天生不服气的劲儿就上来了:“我怎么就不能跟你去了?” “……不是质疑你……是你真的不能去。” 陈黎野说完偏头看了看门外,确定确实人都不在屋子里之后,才说:“你扯扯衣服看看,就知道了。” 林青岩莫名其妙,扯了扯衣服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哥,别慌。”陈黎野连忙道了句,“你听我的话,我保证今天晚上就能出去。”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陈黎野没回答,放下一直摸着自己右耳垂的手,笑了。笑得眉眼弯弯,有点得意。 或许是因为他平常不怎么笑,这一笑起来,倒是真的好看。 …… 女人的屋子外,除去陈黎野和林青岩的所有参与者聚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屋子里一直传来女人刺耳的尖叫声,“他们……他们两个不会死了吧?” “肯定活不了了。”纹着身的大哥说,“活该,谁让那小白脸逞能,一个新人不好好呆着还到处浪,活该。” “你闭嘴行吗?”有人看不下去说道,“这么幸灾乐祸?好歹是队友吧?” 纹身大哥横了他一眼:“你厉害?那你进去救他?” 那人又不吭声了。 忽然有脚步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众人闻声,纷纷对视,沉默三秒后十分默契地一同转头就撒丫子跑走,四散开躲到了周围的房子后面,又纷纷探出脑袋来盯着女人的房门看,想看看到底会出来一个什么妖魔鬼怪。 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妖魔鬼怪”是陈黎野,他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走了出来。 “草!” 纹身大哥见是他就不躲了,跳了出来骂:“你吓什么人呢!?” 陈黎野被他这一声吼吓住了,抬起头来眨了眨眼,一看是他,理都懒得理,抽了抽嘴角,转头走了。 “喂!”那大哥叫住他,大声问,“你去哪?另一个呢?你把他喂鬼了?……跟你说话呢!你聋子啊!?” 陈黎野理都不理他,挑了离女人屋子最近的一家,敲了敲门。 纹身大哥见此,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傻,不是说了敲了门也不给开吗?” 他话音刚落,那屋子的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条门缝,里面传来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谁呀?” 陈黎野凑近了门,说:“你好,我想问点事情。” 纹身大哥:“……” 众参与者:“……” 那老妇人声音沙哑,打量了他片刻,后退几步,把门给他打开了,说:“进来吧,外面怪冷的。” 众参与者:“…………” 陈黎野转头看了一眼,只见纹身大哥脸色发青。 他冷笑了一声,朝他挑了挑眉,推门进去了。 “我草……!?” 纹身大哥被陈黎野无言的挑衅给刺激到了,骂了一声,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就想上去砸门。他不看时机不讲道理,可其余人都明白不能让他去,连忙一拥而上把他拦下了。 “哥冷静!!”一人喊,“他可是进去了!!说不定就能找到新郎了呢!?” “就是啊!再说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谁出头不是出头,能活着出去不就完事儿了吗!?” 纹身大哥正欲破口大骂,忽然女人的屋子里又有个声音传了过来。 “哎。” 众人纷纷回头,林青岩站在屋子门口,嘴里叼着根烟。他刚刚好死不死被天花板上的血人淋了个头,现在身上正滴答着血。但他不怎么在意,满眼写着无所谓地吞云吐雾。 林青岩看着那被众人压着的纹身大哥,说:“哥们,你也是知道的。那可是被守夜人看上的人,你要是碰他一下,说不定今晚铁树上挂着的就是你了。你确实现在可以揍他去,但是前提是,你今晚也得能揍得过守夜人。——你应该不会连这种自信都有吧?” 纹身大哥:“……” “都是过了几个地狱的人了,自己几斤几两,眼下该做什么,我劝你掂量清楚。” 林青岩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一串钥匙,说:“这次遇见大佬了,咱们乖乖躺好就行了。当然,也不能真的躺着。谁来跟我一起做大佬的腿部挂件?” …… 陈黎野走进老妇人的家里。 老妇人的家里生着火炉,火烧柴火烧的噼咔作响,火星子乱蹦。家里装饰的十分朴素,一张桌子,两个沙发,墙上挂着个滴答滴答走动的时钟,墙边还供着两个牌位——这就是她家的客厅了。 从窗户里照进来的光照亮了客厅,陈黎野看着窗户,忽然想起了女人家里的窗户。那儿的窗户和老妇人家里这擦得透亮的窗户不同,十分斑驳,能照进来的光少得可怜,几乎没有,搞得她那里一片黑暗,跟个鬼屋一样。 老妇人给他端上来了一杯热水,说:“喝点儿吧。” 陈黎野回过神来,连忙接了过来:“谢谢。” 老妇人没回答,慢吞吞地坐了下来,似乎连这点动作都很吃力,长叹了一声。没等陈黎野主动开口,她就自己说道:“你是不是想问阿晴的事情?” 陈黎野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阿晴?” “是那家的女儿。”老妇人说,“就是那家凶宅似的屋子……她家的女儿。” “啊,对。”陈黎野明白了过来,抿了口热水,说,“主要是想问她母亲……” 结果老妇人不听他说话:“我就知道你想问阿晴的事情。” “……不是,我说……” “阿晴是个好姑娘啊……” “……” 懂了,你他妈也是有固定台词的npc。 陈黎野麻了:“你继续。” 老太太很听话的继续了:“我是看着阿晴出生的……” “阿晴的父母希望孩子能活的像个小太阳似的,就给孩子起了这么个名儿。孩子也没辜负他们,长大以后,真就像个小太阳似的。我每次看到她,她脸上总带着笑,蹦蹦跳跳的。” “阿晴她爹在她七岁那年有了别的女人,跑了。那之后,她就和她妈相依为命……她妈给村子里的人做衣服,她手巧,做得很好看,大家都很照顾她们娘俩,阿晴也和老郑家的小子有了婚约……她从小就喜欢他,从小就说要嫁给他,总缠着她妈妈,说要穿最漂亮的嫁衣嫁出去,要她妈妈给她做。” “她妈妈也总是答应……但是,那小子悔婚了。” “那年村子里新搬来一家人,那家女儿叫秀雪,长得比阿晴好看,那小子就喜欢上人家了。可他已经和阿晴有了婚约,大家又都很喜欢阿晴,他不想被问责,就跑到阿晴家里闹事,当着所有村人打了她不说,还造谣说她在外面有好几个男人,说她脏的很,甚至还把她的嫁衣给撕碎了……两个人的婚约就这么毁了,阿晴也被毁了。” “阿晴在屋子里自杀了。那之后,她妈就疯了……她出来杀人,把人皮都扒下来,做成了衣服。她杀的第一个就是秀雪,她把她做成了衣服,送给了老郑家,那时谁都不知道她已经疯了,老郑家老太太就穿了……结果过了两三天,就死了——你见过村子边上那片坟地吗?” 陈黎野记得。村子右边有片坟地,但坟墓乱七八糟的,看着像乱葬岗。 老太太说:“那都是被做成了衣服的人。” “这村子被阿晴诅咒了。”她说,“她在等他呢……悔婚的那小子失踪了,她知道他在这个村子里,一直在等他出现呢……” “她要穿着嫁衣,漂漂亮亮的出嫁……” “她还在等着新郎来接呢……” 老太太说完这句话后长叹了一声,沉默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坐着,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应该是把话都说完了。 陈黎野听完这些后沉默了。沉默片刻后,他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然后摸了摸左耳耳垂。 ※※※※※※※※※※※※※※※※※※※※ 发现之前写漏了一个设定……对不起,都小修了一下,过一会儿可能还得修一修 我有一本完结没多久感情很刀的文(其实我个人觉得糖也不少,可能亲妈不算人吧),然后点进专栏的朋友们开始慌了,那我这里说一下吧,这本前世很刀,今生还挺甜的,大概可以概括为“精英律师金屋藏娇激情养鬼每天晚上饭局也不去就在家里瘫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样,放心 但是前期对话可能有玻璃渣,看个人吧,我觉得还挺行的 感谢在2020-03-28 18:04:39~2020-03-29 18:0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秦浅溪 6瓶;临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十四) 陈黎野坐在沙发上揉着耳垂沉默。 他沉思了很久,试着把一切串联起来。这些倒跟他想的没什么出入,现在的问题是新郎在哪。女人现在已经成了杀人魔,为了寻找新郎,她肯定已经把整个村子翻过一遍了,至少不在这些房屋里。地狱也不会太难为人,新郎不会在村子外面。 那么还有哪些地方? 房屋、田地、雪地、乱葬岗,这些构成了一整个村子。 ……乱葬岗。 陈黎野想到这儿,直起了身子,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那个老郑家的老太太葬在哪儿?” 老妇人沉默,没有回答他。看样子她已经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不会再回答他任何问题了。 陈黎野又试着叫了她好几声,老太太一直不作答。 看来再呆在这里也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了。陈黎野站了起来,推门而出。 他回了女人的屋子里,屋子里一群人正上上下下的四处搜寻,血人还趴在地上,被十字绣扣着脑袋,惨叫声已经薄弱了下来,正咿咿啊啊的哭叫着。 林青岩刚巧从客厅左边的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两三封发黄的信纸,一见陈黎野进门来,“喔”了一声:“回来了?有什么收获?” “差不多和想的一样。”陈黎野随口答了一句,问,“你拿着什么?” “信。”林青岩说,“好像是那新郎给她女儿写的——你要看吗?” 陈黎野应了一声:“嗯。” 陈黎野接过林青岩手里的信,草草翻看了一番。大抵上都和他想的没差别,信里的男人从一开始的甜言蜜语到最后的敷衍了事,应该就是遇见了老太太说过的“秀雪”,开始对阿晴没什么兴趣了。 “跟我想的一样。”陈黎野说,“说起来,你怎么把他们都拉来翻房间的?” 林青岩:“没啥,我替你教育了一下,小事儿。” 陈黎野:“……” 那你还挺能干的。 “哎,两位大佬。” 陈黎野和林青岩一起回过头,通往地下室的台阶那边有参与者冒出了个头来,脸上带着点恐惧,抿了抿嘴,仰着头对他们说:“下来……看看呗,这儿有点东西……顺便把其他人也叫上。” 陈黎野和林青岩闻言,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把在一楼的其余人叫上,一同去了地下室。地下室里一点光亮没有,有几个参与者开着手电筒,把这里照亮了。地下室分为左右两个房间,只见右边那间开了,但左边那间却还是挂着锁——陈黎野曾经听见的哭声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陈黎野指着左边的门问:“这个开不了吗?” “嗯……是啊。”那个叫他下来的参与者回答他,“都试过一遍了,开不了。” 说完,这个参与者就往右边的屋子里走了过去,说:“比起这个……大佬,你进来看看吧。” 陈黎野:“……真不是大佬。” 一行人走进了右边的屋子。刚一进去,陈黎野就被里面的情形震惊了,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参与者会面带恐惧地叫他下来看一看。 这个屋子很大,摆着两三排椅子,每个椅子上都绑着一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披着火红如血的嫁衣,但他们露出的皮肤却都没有一丝皮肉,滴滴答答地淌着鲜血,血流了满椅子,也流了满地。这些血人低垂着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死去已久了。 陈黎野粗略一数,这里的血人大概有二十来人。 “这什么啊……” 屋子里的血味太重,林青岩有点嫌恶的捂了捂鼻子,说:“这也太……” 陈黎野心里倒是有个猜想,说:“大概都是说过她女儿闲话的人吧。” 林青岩:“……什么闲话?” “我刚刚去那老太太家里,听她说的这件事。” 他把老太太的话简单复述了一下之后,又说:“所以坐在这里的这些人应该都是附和过那个“负心汉”的话,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起造谣生事的。人这东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算好的品德了,有些人就乐得看见别人不幸,最好所有人都活的比自己差才好,所以就一脚一脚的把人家往泥沟里踩。” 林青岩点了点头:“确实。” “别确实了,确不确实的跟咱有个屁关系。”纹身大哥在陈黎野身后捏着鼻子,皱着眉晃着手电筒说,“比起这个,现在该怎么办?你不是挺牛逼的吗,赶紧的!” 这话酸里酸气还阴阳怪气的,林青岩啧了一声,但陈黎野没什么反应,他向来不怎么爱生气,生气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对人的态度一向都很随和平静,哪怕对方指着他鼻子骂他傻逼。 陈黎野理都不理他,转头问旁人:“一楼的屋子都能打开吗?” “嗯。”被问到的参与者回答,“一楼两间屋子都开了。一间是她女儿的屋子,一间是卧室。” 陈黎野记得那串钥匙挺多的,少也有六七把,就问:“钥匙不是挺多的吗?这才三间屋子。” “这屋子的锁多呀。”另一个参与者走过来说,“那剩下的都是开锁用的。” “……这样啊。” 陈黎野沉思片刻,说:“差不多都明白了,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我简单说说,现在一楼的那个血人应该就是新郎的劈腿对象,也就是那个叫“秀雪”的姑娘,而女人的女儿应该就是在对面那个屋子里。” 陈黎野一边说一边走出去。一帮参与者见状,立刻跟上大佬的脚步,乌泱泱地跟在他屁股后头走动。 陈黎野走出房间,拿手电筒的光晃了晃墙上的衣服,说:“这件衣服应该就是血人要的“皮”,女人活生生把她的皮扒下来,做成了这件衣服。考虑到这个地方的不真实性以及灵异性,应该是这件人皮在……”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声从左边那间紧闭的房门里传了出来,把一众参与者吓得集体一激灵。 陈黎野沉默了。那哭声和昨天一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穿过了门,一眨眼的空,哭声就大了起来,且声音来源清晰可辨,就是挂在墙上的这件红衣。 挂着几个大锁的房门的门缝里突然挤出来一阵不小的阴风,吹动了这件红衣,把它吹得像个张牙舞爪的红衣鬼。 有参与者忍不住发出了惊叫声,不少人都往后撤了几步,想跑。 “不用跑。”陈黎野开口拦住他们,跨了一步过去很心大的扯了一把衣服,说,“这玩意儿只是张人皮,杀不了人。” 众人:“……” “不用管它,接着说。” 陈黎野正要接着说下去,突然又沉默了下来,像被突然掐断了信号的收音机。众人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一个个都满脸不安地看着他,替陈大佬担惊受怕。 谁知陈黎野默了一会儿后,转头问林青岩:“我刚说到哪了?” 林青岩:“……” 众人:“……” 陈黎野见他脸色不对,就解释说:“被打断了一下,我不记得了。” 林青岩满脸无语:“你说考虑到什么灵异性,应该是这件人皮在什么什么,后头没说。” “哦对。”陈黎野转过头来,清了清嗓子,接着把话说了下去,“我不是说过有三个哭声吗,一个是这锁着的房里,一个是这件人皮,一个是一楼的血人。人皮在哭,应该是怨念的问题,血人在哭就不用我解释了,剩下的问题是这个房间里。” 陈黎野指了指身后被层层重锁锁住的门,说:“这个屋子里,关的应该是鬼新娘,也就是女儿。我们来这里三天了,女人一直说出嫁的事情,我们却根本没见过她女儿。女儿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应该是藏在了这里。她为了让女儿知道大仇所报,就在这里,在死了的女儿面前扒掉了“秀雪”的皮,因为这样,屋子里也留下了怨念,所以才有了三个哭声。” 众人被说得满脸茫然。 陈黎野见他们这幅痴呆样子,沉默片刻,问:“那个……我说明白了吗?” 有个参与者举起手,好像要提问。 陈黎野:“……又不是在上课,你有话直说。” “大佬,”那个参与者问,“你知道新郎在哪儿吗?” “我知道。”陈黎野说,“但问题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把他找出来。” “……什么意思?” “一开始给我解释的规则,说的是积极完成npc的任务,并终结地狱里的罪恶。”陈黎野说,“这个npc,并没有特定是那个红衣女人。” 林青岩:“……” 他沉思了片刻,才多少明白了过来:“你是说……” “那个血人也算npc。”陈黎野偏头看向他说道,“npc的意思是不受玩家操控的游戏角色,由计算机人工控制,没有自己的思考。也就是说,除了参与者,这里其他人都是npc。……还有,守夜人有自己的意识,他应该不算。” 林青岩:“……没人问你守夜人,你怎么还挺在乎他的。” 陈黎野:“……” 有个参与者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个文字陷阱?规则里说的npc并不一定是那个红衣女人,也有可能是那个血人?” “差不多。”陈黎野说,“关键在于后半句的终结罪恶。这一件事里到底谁是罪恶,也不好说。虽然那个血人和新郎有劈腿还给人泼了脏水,但女人杀了人也是事实。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以前闯过的地狱有没有这样的例子,该怎么选,你们或许比我有经验。” “虽然我心里有数了,但是毕竟这儿是地狱。到底什么是罪恶,我也不敢下定论,我……不敢说自己判断事情没有偏见。” “如果你们知道的话,那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 让我们提前欢迎守夜人先生闪亮登场!! 感谢在2020-03-29 18:03:31~2020-03-30 19:2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assye 5瓶;大碧 3瓶;秦浅溪、顾逸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十五) 没有人回答陈黎野。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沉默了很久之后,不约而同地都摇了摇头。 “这个真的不好说。”林青岩打破沉默,说,“你分析的没错,这地方确实很爱玩文字陷阱。到底是该帮哪边才能出去,这次是真的很难说。” 陈黎野问:“你以前过的地狱没有这样的吗?” “没有,都是那种只有某一方错的离谱的那种,只要完成给的任务就能出去了。” 说完这些后,林青岩又抿了抿嘴,说:“只不过……” 陈黎野:“……只不过什么?” “……我只过了两个地狱,也不算见过太大世面。”林青岩说,“我过的那两个地狱,有罪的都是一开始给任务的npc,最后都是鬼怪杀了npc才算终结罪恶的。” 陈黎野:“……然后所谓的引路人就是鬼怪?” 林青岩点了点头。 有参与者听了,跟着附和了一声:“对对,我也是这样,我过了三个。” “我也是我也是!” 参与者们接二连三地表示自己也是如此。陈黎野见此,沉默了三秒后,说:“所以按照这个套路来讲,应该是把皮还给血人?然后……那个血人就是引路人?” “怎么说呢,挺微妙的。”有参与者说,“你想啊,这女人错不在先,她女儿先被活生生逼死的……” 这人还想说点什么,纹身大哥却冷笑一声打断了他,说:“真是群废物。过了这么多地狱了,这种破事都还要讨论。” 林青岩听他说话就来气,本来就忍了很久了,这一句话出来他是彻底忍不住了:“难不成你就知道了?” “我跟你说话了?怎么这么自作多情?” 林青岩差点跟他打起来。陈黎野扑上去拦住了他,众参与者又手忙脚乱地开始劝架。 五分钟后,林青岩憋着一肚子气大步流星走出了地下室,一到了一楼就憋不住了,回头骂道:“我就草他妈了,你拦我干什么!?你看他那样,你不想打他!?” “打他也没用啊。”陈黎野跟在他后面慢慢悠悠地走上来,说,“要是打他能出地狱的话,我肯定不会拦你,还会跟你一起揍。” 林青岩:“……” 陈黎野:“不过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你说人皮吗。” 陈黎野点了点头。 “不好说啊。”林青岩长叹一声,说,“要真论起罪来,那谁都有罪。现在头疼的是帮谁才是正确答案。若按我的经验来说,应该是帮血人,然后她去杀npc,我们就能出去了。但这次的地狱和以前的不一样,是这血人先把她女儿逼死的。听老太太那个说法,这女人以前性情应该挺温和的,不然养不出一个小太阳似的开朗女儿,孩子的性格和父母是离不开关系的。” 陈黎野点了点头,也说:“而且她这股怒火明明可以只泼到新郎身上去,但却波及到了“秀雪”,还做出这种疯子行径来,那就肯定是她做过什么事情了。” “所以才不好下定论。”林青岩长叹一声,说,“明明都知道方法了,偏偏不知道该选哪条路。” 陈黎野也这么想。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下来。这局面未免太令人堵心,明明都已经知道了都有什么路,也知道了该怎么走,偏偏不知道该选哪条——出口明明近在眼前。 沉默许久后,陈黎野开口说:“抱歉啊。” 林青岩愣了愣:“你抱歉什么?” “我本来以为你们这些老手应该很快就能知道该帮哪边的。”陈黎野说,“所以我才说今晚就能出去……没想到变成了这样。抱歉。” “你抱歉啥,这又不是你的错。”林青岩笑了一声,说,“你挺厉害了,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陈黎野听他这么说,破天荒的笑了一声。 事情就这么陷入了僵局。 为了谨慎的做出决定,所有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调查,把屋子里之前查过一遍的地方又重新翻箱倒柜的再查一遍。 陈黎野去一楼的两个房间看了一眼。一间是女儿的卧室,一间是女人的卧室。女儿的卧室里点着几根蜡烛,干干净净,十分整洁,与这鬼屋凶宅的气氛格格不入,而女人的屋子里堆满了累累白骨,还有几具已经死了的干尸,都已经被扒掉了皮,模样极其渗人,整个屋子里都有一股尸体的腐臭味道。 林青岩见到这一幕,捂住鼻子说:“也亏她住的下去。” 陈黎野没作声,捂着鼻子在房间里简单绕了一圈,没发现任何有用线索之后,走了。 众人一无所获的迎来了黄昏。 “开什么玩笑!”纹身大哥气的面红耳赤,喊着骂道,“还没查出来!?这守夜人都要来了!马上就又要死人了!!你们不是都很有经验吗!选一条路都不会!?” “选错了就有可能全军覆没。血人拿到了皮活过来肯定要去杀那女人和她女儿的,如果女儿是引路人怎么办?引路人死了,我们就只剩下杀了守夜人这一条路了。”林青岩说,“怎么,你去杀?” 纹身大哥不吱声了。 “都散吧。”林青岩转头说,“老样子,争取都活着。” 这也就是句安慰话罢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不可能都活着,守夜人从不会心慈手软。 陈黎野被林青岩拉着走了。林青岩带着他穿过房群,然后在房子后的一片雪地上趴了下来。 陈黎野:“……” 然后林青岩开始拱,像条毛毛虫似的,在雪地上拱来拱去。这里的雪下的很大,积得也很厚,他拱了一会儿就把自己整个人拱在了雪里,像个大雪包子,显眼的要命。 陈黎野算是明白为什么第一天晚上他回屋子的时候会满身的雪了,敢情他把自己变成了地上雪的一部分! “干什么呢?”林青岩在雪里说,“快趴好啊,要天黑了!” “……”陈黎野沉默片刻,说,“你就是这样躲过两个晚上的?” 林青岩:“是啊!” 陈黎野看着他露在外面的两条腿,沉默半晌,觉得鸦先生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他又问:“你之前两个地狱怎么活下来的?” “之前好躲啊。”林青岩说,“我运气好,之前是旅馆和游轮,房间多的很,随便躲躲就过来了。” 陈黎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青岩是他妈真的命好,就这个躲避水平也能活下来,估计他林家列祖列宗全体都在天上给他烧高香保佑呢。 陈黎野不想跟他躲,他觉得这个躲避方式有辱他的智商。 林青岩还在那儿问:“你躲起来了吗?” “……” 陈黎野无言。 天黑了,嘎吱嘎吱的破土声传了过来,铁树又从那个地方拔地而起,扭曲着生长。 陈黎野转头看向铁树。铁树之上,一群乌鸦在扑腾着翅膀飞,它们叫唤着,聚集在一根枝头上,然后慢慢聚成了人形,随后鸦羽炸开,一身漆黑的守夜人出现在了铁树上。他穿的一身单薄,站在一片血色的寒风中。 陈黎野看着他,一阵沉默。 他耳边仿佛又传来了那句话。当他拿起戒指时,那句在他耳边响起的话。 「你就是顾黎野?」 那是守夜人的声音。虽然声音有些朦胧,又有些忽远忽近,但他很确定,那就是守夜人的声音。 陈黎野低下头,按了按口袋里,那枚戒指硌了硌他的掌心。 他仿佛又听到了来自远方的风在吹漫天的尘沙,听到了马在低声嘶鸣。 【守夜人鸦,狩猎开始。】 陈黎野回过了神,再看过去时,守夜人已经没了踪影。 突然有人清了清嗓子。 陈黎野转过头,守夜人居然瞬移了过来,此刻正坐在树上——那树就在林青岩旁边,是棵光秃秃的老树。守夜人上身往前倾着,见他看过来,又看了看地上,林青岩两条腿在他眼皮子底下暴露无遗。 他似乎也觉得很无语,翻了个白眼,轻轻叹了口气。 林青岩听见这声叹气,还以为是陈黎野在叹气,有点气愤:“你怎么还站着!快躲起来啊!守夜人一会儿就来了!” 陈黎野:“……” 他已经来了。 他刚张了张嘴想多少说点什么,守夜人忽然又轻轻咳了一声。 陈黎野抬头看向他,守夜人伸出食指,轻轻压住了嘴唇,面无表情又没有声音的叫他噤声。 林青岩一听这声咳嗽,又气愤了:“你咳嗽什么咳嗽!快藏起来啊!” 陈黎野:“……” 他一点也不担忧。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他就是知道守夜人不会下手的。他不会对自己下手,也不会对林青岩下手。正因如此,他才会安心的跟着林青岩的,守夜人杀的人每一个都罪大恶极,林青岩不像。 而且守夜人并没有撸袖子。陈黎野看着他盖着手臂的两条袖子,心想,他没有认真。 …… ……?? 陈黎野把自己想懵了——他撸不撸袖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陈黎野觉得自己有病,嘴角抽了抽,又看向了守夜人。守夜人没有直接从树上跳下来,他用腿勾住了老树的粗树枝,向后一仰,半个身子掉了下去,悬在了半空,长马尾跟着垂了下来,像一条黑色的瀑布。 他这么倒吊着自己,看了把自己埋在雪里的林青岩片刻,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这位兄台,虽然我觉得应该不太可能,但你该不会觉得这样就能骗得过我吧。” 林青岩:“……” 陈黎野:“……” 林青岩沉默了。死一般的沉默了片刻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应该是想跑。 守夜人早料到了,他腰上用劲微微起来了一下,等林青岩坐起来后,又松开力气把自己掉了回去。 林青岩一坐起来,就看见了守夜人倒过来的一张脸,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他自己,沉淀在守夜人满是平静杀气的眼中,一脸死相。 林青岩脸青了。 然后他对着面无表情的守夜人发出了一声惊叫:“我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黎野在一边看着,好久都没说话。 他的感想只有一个。 守夜人……腰力不错。 ※※※※※※※※※※※※※※※※※※※※ 推推姐妹的文~《我在选秀综艺和死对头谈恋爱》 江澜从国外留学回来,好巧不巧碰上了自己的死对头纪时傅。 士别三年必当刮目相看,死对头已经从十八线小明星变成国内外知名的大影帝了。 本以为两人应该毫无瓜葛,谁知道有一天纪时傅把江澜堵在车内,拿出了身后的病例单。 纪时傅:我生病了,发病的时候只有咬一口你才能好。 江澜:…… - 纪时傅在墙角把人堵住,把头埋进江澜脖颈中轻轻的咬着。 江澜抬头看着周围目瞪口呆的昔日队友,冷静道:你们别想太多,他犯病了而已。你看! 队友们随着看过去,纪时傅把江澜打横抱起来,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了。 队友:??? 节目组:??? 观众朋友们:??? 全网炸了。 - 圈内人都知道纪时傅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但只有纪时傅知道,那奇怪的“病”,只是自己为了独占江澜的一个借口而已。 神经粗大条新晋流量受x占有欲超强影帝攻 明天见!! 感谢在2020-03-30 19:20:50~2020-03-31 18:1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十六) 林青岩想跑,但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铁藤蔓就从土里破土而出,把他绑在了原地。 林青岩:“……” 他脸上一僵,使劲挣扎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任何卵用之后,一瞬间面如死灰,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了陈黎野。 陈黎野:“……” 林青岩好歹是他队友,而且又不像任舒那样想拿他挡刀,好说歹说两个人之间也有点队友的革命情谊了,陈黎野有点看不下去,对守夜人说:“你别逗他了,怪可怜的。” 守夜人转过头,看着他说:“我吊在树上也很可怜。” 陈黎野:“……” 那你他妈下来啊!?! 就尼玛离谱真的!! 陈黎野很是无语,眉角跳了跳。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守夜人却好像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觉得好笑,就忍不住笑了一声。守夜人凶神恶煞惯了,这一声难得的笑听上去也不怎么友善,像冷笑。 林青岩被这一声冷笑吓得一哆嗦,他被绑着,只能跪坐在地上,两眼含泪,要哭了似的对陈黎野说:“老陈,你长眼了吗,他这哪是逗我啊……” 陈黎野看向他,面无表情:“他要是没逗你,就会直接拿个铁树杈从树上跳下来给你捅个透心凉了,你看他手上有树杈吗?” 林青岩:“……” 这倒真没有。 “看开点,这位守夜人杀人只杀有很深罪过的。”陈黎野说,“任舒是个到处勾搭别人男朋友的姑娘,还有昨晚一起死的小陆,我猜应该是她告诉任舒可以用这种方法挡刀的,毕竟任舒一个新人,不可能自己想出来这个办法。” 守夜人偏头看向他,点了点头:“聪明。” 林青岩是真的没什么地狱经验,一听居然还有能让别人挡刀的方法,当时就懵了:“你在说什么,什么挡刀的办法?” 陈黎野说:“任舒昨晚划了我一刀。所以我猜这个挡刀的方法应该是触犯规则的严重性吧。谁触犯的越严重,谁就越优先成为猎杀目标……” 他说着说着目光就向守夜人那边飘了过去,满脸写着求证。守夜人明白他的意思,又点了点头,认同道:“是这样没错。” 陈黎野又问:“那第一天那个呢?” 守夜人回答:“他是连续杀人犯,现在还在逍遥法外。” ……连续杀人犯啊。 陈黎野想了想第一天死的那位参与者。他一直都很沉默,有点唯唯诺诺,倒是真看不出来——果真人不可貌相。 “不过你这位队友倒是没那么严重。”守夜人转过头,盯着林青岩道,“这位的罪名是谋占他人财产,还说是因为什么工作原因——朋友,工作可不是你害人的原因。你没害死过人,我就不会碰你了,出去之后多做慈善,有助后面过关。” 林青岩傻了:“……” 陈黎野:“……这么玄学的?” 守夜人腿上一松,往后一跳,在空中翻了半个圈,稳稳落到地上之后,直起了身子,看向陈黎野,说:“你都进地狱了,还分什么玄学不玄学。” 铁藤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林青岩感觉自己脚上一松,低头一看,铁藤蔓已经无影无踪了。他有点懵,在原地又跪坐了片刻,才站了起来,跪坐的有点久,站起来时他控制不住地踉跄了两三步,感到两腿酸痛。 “行了,闲聊到此为止。”守夜人撸了撸袖子,说,“说说吧,你现在过关过到什么程度了。” 陈黎野看着他撸起自己的袖子,心里头撇了撇嘴,想:他认真了。 陈黎野抿了抿嘴:“怎么说呢……卡关了。” “……”守夜人沉默片刻,“卡关是什么。”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青岩在他们身后拍着身上的雪,闻言,也接上了陈黎野的话尾说:“我们不知道该帮谁了。” “哦,这样。” 守夜人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他看守这里这么长时间,早知道这是所有参与者都会遇到的难题。于是他看向陈黎野,“你……” 他想对陈黎野说点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又顿住了。守夜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了女人的屋子,就这样静静的呆了片刻后,他忽然笑了。 守夜人笑起来可从不像春风似的温暖人心,只令人感觉置身数九寒天,寒冷入骨。林青岩被他笑得心里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低声说:“怎、怎么了……?” “没怎么。”守夜人见怪不怪,说道,“你们好像有一个打算破釜沉舟的队友啊。” 陈黎野:“……?” “有个人去拿了人皮。”守夜人说,“现在,他正在挪开十字绣。” “!?!” “我操!!”林青岩一瞬就明白是谁了,骂了一句,转头就朝女人的屋子那边跑过去,“那个傻逼!!!” “林哥!!” 陈黎野喊了一声,也跟着跑了过去,但跑出去还没两步,一声震彻心扉的哭号声就从女人的屋子里传了过来。 陈黎野心里咯噔一声。 守夜人在他身后说:“晚了。” “……” 哭号声仍在持续,陈黎野咽了口口水,转头试探着问道:“那结果呢?” 守夜人看着他:“什么结果?” “把人皮还给她这个选择,”陈黎野问,“是正确的吗?” 守夜人说:“如果正确,我就不会在这里了。我就该回铁树那边,等着引路人领着你们一个个出去。” 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陈黎野叹了口气,有点绝望:“我们凉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关于罪恶,这世上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守夜人回答,“你既不是天上的神明,也不是断生死的判官,何必执着于正确与否。” 陈黎野闻言,沉默了片刻。哭号声就在这片刻间停了下来。周遭寂静了下来,寒风呼啸在他们耳边,如同谁在哭泣。 陈黎野心里头冒出几丝异样感来。他觉得守夜人这话非常耳熟,可他又确实没有听谁说过这番话。 不过事情总该分个轻重缓急。陈黎野没有执着去想在哪听过这番话,问道:“那到底什么才是能够离开地狱的答案?” 守夜人回答:“文字陷阱。” 陈黎野:“……?” “你知道这是文字陷阱,才会发现血人也有隐藏任务的,是吧。”守夜人说,“可你自己还是掉进陷阱里去了。黎野,从始至终,规则里都没有说过要你判断谁对谁错。” “……!” 陈黎野一拍脑门,这才明白了过来。 他把终结罪恶理解为终结掉有罪的一方,所以才想着判断谁对谁错。但规则里说的“罪恶”指的并不是某一方的罪,而是这个地狱里的罪。也就是说,无论是女人还是血人,都要偿罪! 他转头向守夜人求证:“所以是要两个都做吗?” 守夜人点了点头。 “行,谢了!” 陈黎野急急忙忙道了声谢转头就跑,一路奔向村子边的乱葬岗。 守夜人看着他跑远,等他消失在视线里时,才收回了目光。 那道不知何处而来的声音出现了。它很不满,声音越发阴森诡异,让人后背发凉。 它说:【你犯规了。】 当它不用第三人称来称呼他时,就证明这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 鸦先生冷笑一声,毫不在乎:“那又怎么了。” 【你破坏了契约。】那道声音说,【你犯规了,你犯规了。】 “先犯规的是你们。”守夜人说,“我早在一开始就说过了,如果把他放进来,连我自己都保证不了我会干什么。你们既然破坏规则把他放进来,那也不能怪我破坏规则把他送出去。” 那声音完全不听,一个劲儿的强调:【你犯规了。】 守夜人气笑了。 “行啊。”他说,“那我就一错再错给你看。” …… 陈黎野跑遍了半个乱葬岗,才终于找到了写着“郑家”两个字的坟碑。石碑上的字被刻的张牙舞爪,看来刻碑人刻碑时十分的匆忙。 陈黎野二话不说开始刨坟。这里一直又干又冷,土地极硬,正巧旁边坟上扔着一生锈的破铁锹,估计是埋葬人嫌这铁锹太破,埋了之后就给当垃圾扔在了坟边上。 虽然这铁锹看着质量就不好,但好歹是个铁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使白不使,陈黎野顺手就拿起来开始刨坟。但这铁锹是真的不好使,刨到一半甚至还断成了两截。 陈黎野内心喊爹骂娘,又抄起剩下的一半接着挖。 挖了不知多久,铁锹终于发出一声清响,似乎是怼到了什么东西。 陈黎野累的气喘吁吁,挪开了一点铁锹看了看。有一小片木头从土里露了出来,从花纹上看,似乎是具棺材。 碰到棺材了——终于碰到棺材了!! 陈黎野赶紧猛挖,没多久,一具木棺材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赶紧使了狠劲一铁锹敲了下去,把棺材给砸碎了。棺材里头躺着一具尸体,尸体都已经腐烂了,生了不少蛆虫,已经看不出原本面容了。陈黎野捏着鼻子,强忍住不适,拿铁锹扒开了她的衣服。只见她身上有很多小洞,像是针线穿过的痕迹。 陈黎野毫不意外。 这应该就是之前那个老太太所说的郑家的老太太了。她穿上了红衣,然后被红衣杀死了。 接下来,他要把这具棺材毁掉……但他没有武器,也没有那种力气。更何况,要毁棺材的话,得先把这具尸体弄出来,但这具蛆虫横生的尸体有点太恶心。 陈黎野头疼。 但没办法,不干也得干了。这次是全员逃生还是全军覆没,都看他陈黎野了。 陈黎野脱下外套,心里给守夜人念了几句对不起,刚想把外套罩在尸体脑袋上把她搞出来,身后就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要是敢把衣服罩上去,我就打死你。” 陈黎野:“……” 他动作一僵,缓缓地回过头。 守夜人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抱着双臂站着,血月的光洒了他一身。 ※※※※※※※※※※※※※※※※※※※※ 大概这之后守夜人就会常驻了~ 恭喜恭喜,鼓掌!! 然后有一条要补在文案上,我忘了说了……就是…… ……鸭鸭同学是真的很猛,他敢打同事 鬼嫁衣(十七) 陈黎野愣了。 他有点茫然:“你怎么跟着我来了?” 守夜人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他想撸撸袖子,但是袖子已经被他撸了上去,就只好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这习惯是他下意识的,哪怕知道袖子已经撸了上去也改不过来。 守夜人说:“这是我的地狱,我想去哪就去哪。” 他走到陈黎野面前,又说:“起来。” 陈黎野:“……?” “你不是知道新郎在这里面了吗。”他说,“起来,我帮你弄出来。这件事本来至少要两三个参与者来弄的,谁叫你命不好摊上这么群队友。” “……” 陈黎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想说点什么,但话还没组织好,守夜人就俯身了下去,掐着尸骨的脖子就把她拎了起来,看也不看地扔了出去,这人死了很久了,一摔到地上,就哗啦啦地散了一地,寄生在尸骨里的蛆虫有的在空中就落了下来,啪啦啦地一连串落在了雪里。 陈黎野懵了:“……等等,你……” 陈黎野话还没出口,就见守夜人甩了甩手,又按了按拳头,把指关节按得咔咔直响,然后右手握成拳,朝着木棺材就狠狠一拳砸了下去,带起一阵拳风,哐当一下,就把棺材砸出了一个拳头那么大的坑。 陈黎野:“……???”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兵器,一拳下去一个坑?? 不愧是守夜人。 陈黎野抽了抽嘴角,身子往前探了探,去看了看那个被砸出来的坑。棺材下面并不是土,透过这个被砸穿的坑,能看到里面别有洞天——倒是跟陈黎野想的一样。 新郎肯定还在村子里,那么刨去那些女人肯定翻找过的房子,就只剩下这片乱葬岗能藏人了。 乱葬岗虽然坟多,但死的第一个是郑家的老太太,也就是新郎的母亲。如果他要藏的话,就会藏在棺材的下面——没错,新郎在埋葬自己母亲之前,就在棺材下挖出了一个坑来,供自己苟且偷生。 棺材里积了不少尸水,这些尸水顺着被砸出来的洞往下流。里头似乎挺深的,水落在地上的声音有些远。 守夜人甩了甩手,随手在雪上抹了两下,然后也探头过去,面无表情的朝里面高声说:“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把你拽出来,你自己选一个。” 陈黎野:“……” 里头没动静。 “行。”守夜人一挑眉,“你自己选的路。” 说完,他就又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哐哐两拳又砸了下去,一拳一个坑,简直无情。 这次洞里传来了惊叫声——里头确实有人。 “我不出去!!”里面的人大喊大叫,“我不出去!!你滚啊!!她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 他喊这些的时候棺材已经被守夜人锤了个七零八碎了,碎木块跟着大片的尸水哗啦啦地掉了下去。 守夜人说:“我管你想不想死,给老子滚出来,不然我就下去拽你出来了。” “我才不出去!!我出去会死的!!” 守夜人翻了个白眼。 棺材已经被他锤了个稀巴烂了,里头似乎被挖出了一个类似地下室的空间,从上面往下看是一片空荡荡,什么也瞧不见。但看守夜人砸出来的棺材洞的大小,一个成年人跳下去是没什么问题的。 守夜人回头对陈黎野说:“这样,你先去屋子那边看看情况,我一会儿把新郎给你拎过去。” 陈黎野没急着答应。他看着守夜人,讶异地沉默了片刻,然后问:“你……为什么帮我?” 守夜人正要跨进棺材里跳下去,闻言身形一顿,沉默了片刻后,头也不回地说道:“这很重要吗。” 陈黎野说:“我想知道。” 守夜人:“……” 他不说话,但陈黎野却莫名的不想放弃,接着说:“等事情解决了,你能留点时间给我吗?……我真的想问你很多事情。” “……你没必要问我什么。”守夜人说,“我并不认识你,看你顺眼才帮你而已。” 守夜人说完,头也不回地抬起长腿一步跨进棺材洞里,跳了下去。 陈黎野没能拦住他。 守夜人跳了下去,落到地上,踩得尸水四处溅落。 这里是新郎为了躲避新娘和女人挖出来的地下室。地方不大,一个桌子一张床和几个用来存放食物的柜子。参与者在这里最多待不到七八天,对新郎而言,这些食物足够了。等过了这七八天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重置,又会有新的参与者到来,食物自然也会跟着重置,他根本不用担心食物的事情。 守夜人对这里了如指掌,看也不看周围,落下来之后就往左边看去。果不其然,新郎正缩在床上最里面的角落里,拿着一床被子把自己窝成了一个团子瑟瑟发抖,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里头盛满了恐惧。 “别过来……”他颤声说,“你别过来!我不会出去的!我绝对……绝对不会出去!!” 守夜人没说话,他低了低头,一双眼如狼似的盯着他,眼里杀气冷得仿佛能结冰。 新郎被吓得一哆嗦。 …… 守夜人跳下去了。 陈黎野莫名有点失落,也有点恼火。这人自说自话,也从不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莫名其妙——但很奇怪,陈黎野却对他生不出一点怒意来。 然后他就开始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陈黎野明白事情都有轻重缓急,眼下他是不能傻愣愣地杵在这儿的。守夜人的事情还能放到以后说,但全军覆没了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蹲在棺材边上半分钟,抿了抿嘴,转头跑回了女人的屋子里。 他跑到近处,就听到了惨叫声。 那惨叫声不是血人发出来的,陈黎野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加快了脚步,推开了房门,喊了一声:“林青岩!!” 林青岩没有回答他。 陈黎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六七具尸体,都是白天里还生龙活虎的参与者,他们身上火红的嫁衣被扯了下来,皮肤上出现了一堆密密麻麻排列有序的小洞,看上去像针脚线穿过的痕迹。有鲜血从这些密密麻麻的小洞里涌出来,流成了血泊。 陈黎野忽然听见细微的哽咽声。 他连忙抬头,拿起手机照了照声音来源,那是一个参与者,是个女孩,此刻坐在地上,手抓着自己的脖子,仔细一看,她正抓着自己身上那件火红如血的嫁衣——那是女人一开始给他们的衣服。 那件衣服缠绕着她的脖子,她满脸青紫,眼泪直流,眼里有大片大片的红血丝,见陈黎野来了,艰难地张开嘴,痛苦地憋出一声求救:“救……” 但这声救命只冒出了一个音节就戛然而止了。 她忽然浑身一僵,随后整个身子失了力气一般向后倒去。身上的嫁衣好似活了一般,明明没有风,却开始摇曳起来,张牙舞爪,如同一只红衣鬼。 陈黎野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向前走去,照了照她的尸体。她的脖子上有紫青色的手印,就好像是谁曾经紧紧地掐住过她的脖子。 这是红衣做的。 四周一片寂静,陈黎野忽然又听到了谁的呼吸声,呼吸紊乱,似乎十分恐惧。 他连忙转身去照亮声音的来源,那是个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参与者。他似乎被吓得不轻,缩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颤抖不停,他没有穿女人给的嫁衣。 陈黎野愣了愣:“你在那儿干什么?其他人呢?” 然而这个人没有回话。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似的,只顾着抱着头哆嗦,看样子应该没办法交流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声尖叫从地下传了出来。 陈黎野闻声,连忙跑进了地下室。 ※※※※※※※※※※※※※※※※※※※※ 有点卡,明天尽量憋长一点,估计再有两三章就出去了~ 有件事忘了说,这本的古代回忆杀是架空的,勿考据~~ 感谢在2020-04-01 18:11:29~2020-04-02 19:1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知道叫什么所以没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十八) 陈黎野跑进地下室一看,就被眼前情景惊得往后退了小半步。只见白天里坐在屋子里死气沉沉的一群血人此刻竟然活了过来,正把一个人按在地上团团围住,它们头跟头凑在一起,发出一阵咀嚼声,似乎是正在啃食那个人。 剩余的几个参与者此刻正缩在墙里,一点动静不敢发出来。陈黎野照了照他们,发现竟然只剩下五个了。刚刚发出尖叫声的是个姑娘,她捂着嘴巴,背贴着墙浑身发抖,尽量不让自己再叫出声来。 挡在那四个人前面的是林青岩。跟其余几个面色惊惶的比起来,他算是最冷静的那个,只不过脸颊边流下来的冷汗已经证明他也很慌了。 见陈黎野下来,林青岩就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冲他推了推手,示意他别动。 陈黎野:“……” 他就只好把话咽了回去,看向了那群啃食着咀嚼着的血人。血人们大快朵颐,过了一会儿后,这群血人站起来了,一动起来,他们的骨头就喀啦啦直响,做起动作来也十分缓慢。 它们慢慢地直起身来,眼眶里都没有眼珠,一双眼眶如同黑色的漩涡似的,十分渗人。 “她在哪……” 这些血人此起彼伏地念叨着,声音低沉又嘶哑难听,像是在念叨着什么诅咒。 “杀了她……杀了她……她在哪……” 陈黎野被这一幕弄得头皮发麻,他咽了口口水,照了照地上,果然被啃食殆尽的正是红衣女人。女人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样了,她的的肚子上被啃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了里面血红的脏器,红色的衣裳也被撕扯得稀巴烂,整个躯体已经血肉模糊。无神的双眼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前方,像是还活着。 女人的胳膊被啃的左一块右一块,有的地方只剩下了白骨,但她左手上紧紧握着什么。 “她在哪儿……” 那群血人嘴里念叨着,转头看向了仅存的那几个参与者。 陈黎野心里咯噔一声——这群血人被女人所杀,所以对女人和女儿的怨念极大,女人死了,他们就要杀女儿,女儿的红嫁衣和参与者身上的嫁衣极其相似,这群血人就会把参与者认成女儿。 陈黎野连忙喊道:“别愣着了!快跑!!” 林青岩明白,连忙喊了句:“跑!!” 说完他拉着两三个人拔腿就跑,这几个人身上都穿了女人给的红嫁衣,在撩过血人旁的那一刻,一群血人浑身猛地一哆嗦,似乎是眼前一亮。 “是她……是她!!” “红嫁衣……红嫁衣!!” 血人兴奋了起来,喊了两句之后,跟着追了上去,但动作十分缓慢,估计还没王八跑得快。 林青岩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也没跟陈黎野多说,一溜烟就往楼上跑了。陈黎野四下一看,没有能当武器的东西,干脆咬了咬牙,抬起脚一踹,把一个血人踹倒在地。 纹了身的暴躁老哥也躲在墙边,他也害怕,但见火力被转移了,立刻站了起来奔向女人,把她紧攥着的左手掰开来,果然她手心里有一串钥匙,应该就是用来开左边那间鬼新娘的屋子的钥匙。 “找到了!!”暴躁老哥高高举起钥匙,对那群血人喊,“她在这儿!!你们不是想杀那个女儿吗!?” 血人一听此言,纷纷停下了动作,转头看了过去。陈黎野一看他手里的钥匙,慌了,叫道:“不行!不能让他们杀!!得把新郎找来!!” 一见血人都看过来了,纹身大哥觉得有戏,转过头就开始拿钥匙开门上的锁。又一听陈黎野说这话,他就头也不回地骂道,“你滚远点!!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找什么新郎!?你一个新人而已,懂个屁!!” 陈黎野急得不行,喊:“要是那个女儿是引路人,那不就完了吗!?” “怎么可能!” 纹身大哥速度极快地把几把锁开了,又把锁链哗啦啦拽了下来,冷笑一声说:“女人都被弄死了,女儿怎么可能是引路……” ——人。 最后一个字他没能说出来。 只听噗呲一声。这声音像是有什么利器捅进了血肉里。纹身大哥感到胸口一痛,过了片刻后,才僵硬地、缓缓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就见自己胸前竟冒出了一小截铁树杈,血珠从铁树杈的尖端上滴滴答答地滴落下来。 陈黎野愣住了。 只一眨眼的空,守夜人就出现在了此人身后,左手握着一把贯穿了血肉的铁树杈,右手拎着个人,估计就是新郎。 乌鸦围在守夜人身边,因为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而兴奋,扑腾着翅膀叫个不停。守夜人握住铁树杈,然后开始慢悠悠地握着转起了圈。树杈的纹路碾压着参与者伤口的血肉,带来的疼痛难以想象。 纹身大哥竟然发出难以忍受疼痛的呜咽声,嘴角边渗出了鲜血来,随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守夜人面无表情地悠悠道:“因为你,一共有八个人命丧黄泉——连我杀人都没有你多。” 他说着松开了铁树杈退后了几步,又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善恶有报。” 说完这句,忽然一声巨响,铁树冲破了墙,一下子捅烂了纹身大哥的脑袋,让他成为了第四朵盛开在铁树之上的“花”。 陈黎野有点板不住他那张一向平静得无波无澜的脸了——这他妈可是地下室啊!! 铁树慢悠悠地卷起枝头离去。守夜人转过头,看向这一整个地下室的血人,沉默片刻,伸出手一个一个挨个点过来数了数:“一、二、三……” 陈黎野:“……” “二十五。” 守夜人数完了,收回了手,撒开了新郎,看也不看他,双手握拳,按了按指关节活动了一下,说:“老实待着。” 看样子他是准备暴揍这些血人了。 新郎见状,忙不迭溜到角落里去,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安顿好了新郎,守夜人就又撸了撸早就撸了上去的袖子,又微微扬起了头,提高声音遥遥的对陈黎野说:“往后退,打到你我不管。” 陈黎野沉默了。二十五个血人此刻有些茫然,刚刚说“她在这儿”的纹身大哥已经被铁树卷走了,他们失去了目标,现在眼下又没有任何一个人穿着红嫁衣,他们的目光就在守夜人和陈黎野之间来回晃荡,嘴里嘟囔着问:“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陈黎野抽了抽嘴角,后退几步,指了指楼上说:“哥哥,我去一楼,好了叫我。” 守夜人沉默了。他歪了歪脑袋,略作思量后,说,“也行,省着碍我事,去吧。” “好的,加油。”陈黎野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祝你成功,我相信你。” 守夜人:“……” 陈黎野说完就朝他挥了挥手,道句“再见”,转头跑上一楼避难去了。 林青岩正守在地下室门口听下头的动静——他不是那种扔下亲队友跑路的人。只要陈黎野喊他一声,他就一定冲下去,他时刻准备着。可底下突然没了动静,林青岩担心他,刚准备冒险下去看看情况,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是陈黎野跑了上来。 其余参与者见他上来,连忙呼啦一下围了上去,林青岩第一个开口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陈黎野见人都在,就说,“守夜人来了,那大哥死了。” 其余人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黑了:“守夜人!?这他妈不是雪上加霜吗!!” “……不,”陈黎野说,“他带着新郎来的。” “……” 众人沉默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握草”。 沉默了还没五秒,下面突然传出哐当一声巨响。 林青岩知道这守夜人应该是不会准备把他们杀个全军覆没的,也大概明白他应该是在干嘛,但他好歹是个参与者,秉着“守夜人应该不会这么离谱吧”的想法,问道:“那个……守夜人……在干嘛?” 陈黎野回答:“他在揍血人。” 众人:“…………” 林青岩:“…………” 在众人沉默之时,底下传来了守夜人一声铆足了劲儿的破口大骂声,随后哐当一声巨响,似乎是把人扔墙上去了——他好像根本没把血人放眼里,只是在揍人泄愤。 陈黎野有点莫名其妙,回了回头。 他有点纳闷:守夜人怎么生气了? 守夜人又是好几声怒吼,巨响接二连三地响起来,似乎气的不轻。 众人之间沉默的气氛因为守夜人在底下放飞自我的单方面揍人而显得有点诡异了起来。 ……真的就尼玛离谱这守夜人。 陈黎野有点尴尬,挠了挠脸,替守夜人说了句话,道:“那个……反正……反正他不会杀人的,相信他就行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点不相信,但林青岩和守夜人说过两句话,觉得陈黎野这话可信,就附和说:“我看也是,要不然他干嘛放着我们这些参与者不杀跑去揍血人?” 连林青岩都这么说,众人就开始动摇了。 “说的也是诶……” “好像有点道理……” 陈黎野见他们对守夜人态度没那么紧张了,松了口气,说:“好了,不说他了,说起来,这些参与者是怎么死的?你们又怎么会跑到地下室去?干什么不往外面跑,非得往地下跑?” “哦……这个。”林青岩说,“事出有因嘛。” ※※※※※※※※※※※※※※※※※※※※ 守夜人生气的原因后面会讲~他就是这种生气不会给人家看出来但是会自己找地方揍点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泄愤的人…… 然后今天来一点碎碎念哈。这是我签约之后写的第二本,第一本写剧情时感觉有点力不从心,所以第二本想试试无限流锻炼一下剧情塑造能力,结果事实告诉了我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想要有所提升,就要干自己不爱干的……真的我脑子要写炸了呜呜呜呜呜呜好难!!! 所以可能会写的很慢……我还是个菜狗,请多多包容我~ 再过两章应该副本就结束啦,会有大概3~5章的感情戏~~我的时代来了!!!(并没有) 谢谢支持~都看到这里了就点个收藏评论一下嘛客官【撅起(? 鬼嫁衣(十九) 大约二十分钟前,林青岩跑回了女人的屋子里。 他是第一个回来的。 还没进屋子,他就听见了哭号声。等他推门而入后,就见血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把她解救出来的纹身大哥正站在她身旁不远处,他抬眼看了眼林青岩,冷笑一声,似乎十分不屑。然后他把十字绣扔到一边去,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开始吞云吐雾。 血人跪坐在地上,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抓着那件人皮嫁衣,张着鲜血淋漓的嘴巴,仰头大声地哭号着。 “找到了……!!找到了!!” 她抓着嫁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歇斯底里地哭喊着重复道:“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这一幕简直令人背后发寒。 林青岩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就在这一会儿的空里,参与者们都三三两两的赶了过来,看到眼前情形,都被吓得定在了原地。 众人在血人的哭号声里沉默了许久,最终,有一个人开口询问,打破了沉默。 “你干了什么……?”他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在救你们!”那人横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以为拖着就有用了吗,真是帮废物!” 林青岩气的差点昏过去:“她一会儿要是去杀女人跟女儿怎么办,万一女儿是引路人呢!?” “让她杀呗!”纹身大哥毫不在乎,“我这叫破釜沉舟,总比你们死拖着强!” “谁死拖着了!?”林青岩气的撸起袖子想跟他打一场,骂,“我们是想再找找线索掂量掂量做决定好吗,别把你这莽撞做事不过脑子的行径说的这么高尚!傻逼玩意……” 林青岩还要再骂,但他骂不出来了。 本来一直在哭的血人竟然渐渐地笑了。她把头低了下去,笑得双肩颤抖,笑声压抑在喉咙里,听上去阴森又诡异。然后她又突然仰起头来放声大笑,声音嘶哑疯狂。 众人被她笑得头皮发麻。 林青岩心跳越来越快,他紧张地后背都发凉,觉得这么下去肯定要出事,弄不好还会全军覆没。 他突然想起陈黎野白天拿个十字绣一把把她封印住了,连忙喊了一句:“快把十字绣拿来扣住她!!”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跑进屋子里一拥而上,然而刚一进屋子里,身后的门忽然哐当一声关上了。 像是关上了通往生路的门。 这关门声令人不寒而栗。但众人没有愣着,大家都已经是过了一两个地狱的人了,这点素养还是有的。他们的动作只顿了一瞬,然后扑血人的接着去扑血人,拿十字绣的也接着扑上去拿十字绣。 本来同心协力,所有人都能活着的——但奈何有个搅屎棍在现场。 那纹身大哥一看他们这样就不干了,破口大骂了一句,冲上去把他们推开,把血人护在了身后,喊:“你们干什么!?你们成心的!?” “你都把衣服给她了,她这事也算告一段落了,不能再冒险了!” “是啊!!她接下来肯定要去杀女人了,万一那人是引路人怎么办!?!” “你总不能去杀守夜人吧!?” “就先再四处查查,真没问题再把十字绣挪开也不迟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叫喊着,纹身大哥也不甘示弱,喊道:“衣服都给她了!事情都做到这地步了,还怎么停下!?” 有个穿了红嫁衣的人还想再说什么,但突然血人速度极快地冲了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按倒在了地上。他未出口的话就这么被血人掐了回去,变成一声嘶哑的惊叫声。 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叫声,纷纷退后。 血人不知何时穿上了火红的嫁衣,她掐着参与者的脖子,睁着一双血红的眼,嘴里叨咕着什么。渐渐地,她叨咕的声音大了,众人也渐渐听清了她的话语。 “红嫁衣……”她声音微颤着说,“红嫁衣……你是她吗……你是她吗!?”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说完这话,血人竟然俯下身去,张嘴就在参与者的脖颈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刹那间鲜血喷涌。参与者痛苦极了,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血人的双臂,双腿也不停地乱动挣扎着,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作用,他连一声求救都没有发出来,就那样被活活吞食而死了。 众人连连退后。 血人跨坐在参与者身上,低着头啃食了很久,直到参与者半张脸和脖子都被她啃烂之后,她才抬起头来,愣了半刻,又喃喃道:“不是……不是她……不是她……” “红嫁衣……红嫁衣……红嫁衣!!” 她把红嫁衣当做女儿了! 众人纷纷明白了过来,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快把衣服脱掉!!” 林青岩一听,赶忙阻止:“不行!!” 但来不及了,那人说完这话就把衣服扯了下来。紧接着,鲜血从他身上喷涌而出——竟然有针线把红嫁衣和他的皮肉.缝在了一起! 针线活生生撕扯开他的皮肉,鲜血唤醒了红衣,红衣像是活了过来似的,领口忽然立了起来,然后掐住了参与者的脖子。这位参与者始料未及,一下子慌了,扯住了衣服领口,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倒在了地上。 “救……” 他想求救,但没人知道该怎么救他。渐渐地,他的眼白向上翻起,就这么被红衣杀死了。 林青岩喊停喊得太慢,大部分穿了红嫁衣的人都被红衣掐住了脖颈,纷纷向后倒去,把门口堵住了。 参与者们发出了惊叫声,林青岩见此,啧了一声,看了眼血人的位置,喊:“往地下跑!!” …… “因为血人站在二楼楼梯边上,跑不上二楼。”林青岩说,“门是自己关上的,不会有风吹门这种扯淡的bug,按照我的经验来看,那门是开不了的。下了地下室之后我们跑到了最里面,本来想进右边房间,谁知道里面的血人都活了过来,没办法,只好躲到了你看到的那个位置,我们一跑出来,正好那红衣女人就突然也从左边房间里出来了,居然还有闲心上了锁。血人一追上来,看见了她,就扑上去吃她了。” 陈黎野听到这儿,又低头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尸体身上没穿红衣,而除却被针线撕扯得血肉模糊的那片皮肤,能看到他身上的其他有的地方有一溜的小洞,应该是针线留下的痕迹。 而之所以红衣会和皮肉.缝在一起,就是因为女人让他们缝过了衣服。他们一针针缝的并不是女儿的嫁衣,而是身上的人皮衣服和自己的皮肉。 那他们身上的红嫁衣呢? 陈黎野转头问:“他们的红嫁衣呢?” “消失了。”林青岩回答,“这个地方杀人之后都不会留下痕迹的,红衣应该是自己消失了。” 陈黎野点了点头,算作回答了。 对这团灭事件,陈黎野倒没什么可惜或自责的感想。或许是因为任舒的死让他觉得这些人死不足惜了,又或许是因为他生来就有些冷血。在地狱这种人人自危的地方,他可没时间为谁感到可惜。 林青岩问他:“我们是要出去了吗?” “应该是。”陈黎野说,“还应该感谢守夜人呢。” 林青岩干笑了一声:“确实。” 虽然听上去真的很离谱——参与者闯过地狱居然得力于守夜人的帮助。 众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在这沉默声中,地下室又传来一声巨响,震得他们脚下都抖了三抖。 这一声巨响之后,突然就没了动静。 世界安静了下来。 这份安静过了大概半分钟,忽然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那里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不多时,守夜人从楼梯口那里探了个脑袋出来,看向陈黎野:“喂。” 陈黎野转过头:“?” “收拾完了。”他言简意赅地说,“下来。”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 一帮人跟着守夜人下了地下室。一进地下室,所有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地下室的墙上被摔出了一大片的血迹,二十五个血人被叠成了一个小山,每一个都半死不活地躺着趴着,嘴里呜呜咽咽地传出哽咽声来,听着还挺委屈,应该是被揍得挺惨。 陈黎野转头看去,新郎还缩在一开始的角落里。 守夜人迈过女人被啃食的尸骨不全的尸体,去到左边的房间门前,拉下了还缠在上面的锁链,对陈黎野说:“把新郎送进去,然后等在门外就好了。不该看的就别看了,省的晚上做噩梦。” 陈黎野:“……” 锁链哗啦啦掉了下来。守夜人拍了拍手,把袖子拉了下来,转头说:“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 “回铁树那边。”守夜人回答,“女儿是引路人,一会儿她会带你们去我那里。” 陈黎野沉默了,沉默片刻后,他伸手摸了摸耳垂,说:“行。” 守夜人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突然伸出手在陈黎野脑袋上揉了一把,把他头发揉乱之后,破天荒的笑了一声,然后走了。 陈黎野愣了愣,转头目送着他走上通往一楼的台阶,一路踏着年久失修的木台阶嘎吱嘎吱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口,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他感觉那似乎是一个名字。 是叫什么? 陈黎野不知道。但他觉得,那是守夜人的名字。 ※※※※※※※※※※※※※※※※※※※※ 我来了~ 果然写这本很难哈哈哈,以后更新时间挪到晚上九点,望理解~~ 人生导师谢人间( 感谢在2020-04-03 18:06:43~2020-04-04 20:0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明明如月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二十) 其他的参与者不敢接近守夜人,从头到尾一直缩在一起,不约而同地一同恭恭敬敬地目送地狱鬼神守夜人离开现场。等他身影一消失在楼梯口,才敢小心翼翼地一起转头看向了陈黎野。 陈黎野正好也在目送守夜人离开,理所当然的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他转头一看,就看见所有人用一种看神仙似的表情看着他。在这种目光的沐浴下,陈黎野无端感觉自己是什么活神仙下凡了。 陈黎野:“……你们怎么了?” 有个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陈哥……我们能出去了?” “可以了吧。”陈黎野说,“他说只要把新郎送进去就行了。” 他说的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守夜人。 新郎听到这句话,忽然浑身一哆嗦,一双眼抖着看向陈黎野,颤声说:“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说完这话,他就跟被打了鸡血似的,突然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抬脚就往楼梯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嗷嗷的喊:“我不要进去!!” 眼看新郎就要溜之大吉了,林青岩眼疾手快,立刻一步跨前,一手卡住新郎脖子,活生生把他卡停了下来。 新郎的叫声当即“嘎”地一声,也被他卡停了。他双眼惊恐地看向林青岩,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林青岩毫不在意,他压根不把这新郎当活人看,直接把人脑袋卡自己胳肢窝里,夹公文包似的夹着朝陈黎野走了过去,说:“行了老陈,开门吧,我得赶紧出去,家里老婆还等着呢。” 陈黎野:“……你有老婆啊。” 林青岩回答:“妻女双全。” 打了二十五年光棍的陈黎野:“……” 他抽了抽嘴角,心里惆怅地叹了句自己怎么就找不到对象,走过去开门了。 他一拉开门,里头就有一股令人发呕的香腻味道传了出来。那是一股很浓重的香水味儿,香得令人头昏恶心,胃里甚至都在泛酸水。 屋子里左右两堵墙旁摆了两排蜡烛。整个屋子都摆满了红色的物件,就连天花板上也系满了红绫,地上撒着满片的鲜血,这些鲜血都已经干成了黑红色,铺了满地诡异的喜庆。 陈黎野捏住鼻子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两步。 众人也都闻到了这股令人作呕的香味,也都捏着鼻子凑了过来。 屋子最里面摆着一张巨大的双人床,床上红色的帷幔半遮半掩,坐在床中央的新娘隐在帷幔之后,她身上的红嫁衣被缝缝补补,带了不少补丁。 “我不进去!!” 被林青岩夹着的新郎恐惧到了极点,狠命的挣扎着,大喊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不进去!!!要死你们自己死!!!” 林青岩啧了一声,什么也不说,夹着扑腾个不停的新郎就往里走去。 其余几人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几人走到床前,看到了新娘的真面目。她安静地跪坐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精致的妆容点缀在苍白的面庞上,衬托出一种阴森诡异的美丽来。再往下看,能看到她脖子上有一圈难以忽视的丑陋伤痕,那似乎是被一股强力狠狠勒出来的,想来应该是上吊自杀留下的。 即使是鬼,但她仍旧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美丽,这份美丽带着能震慑人心的奇诡色彩。 众人就这样沉默地看了她很久,每个人都被这股奇诡的美丽吸引去了目光。等过了片刻之后,林青岩才咳了一声。 陈黎野转头看向他,林青岩朝他使了个眼色。 陈黎野点了点头。 他转回头来,对新娘说:“我把新郎带来了。” 新娘徐徐睁开了紧闭的眼。 那是一双属于死人的眼睛。所有的神采光芒都已经死去,满是麻木,毫无波澜,如同一潭死水。 新娘睁眼看向陈黎野,又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还在垂死挣扎的新郎。 新郎一直在林青岩怀里挣扎,但当新娘看向他时,他忽然浑身一震,不敢再动,也不敢再吱声了,但仍在一阵阵发抖。 “那……我把他留给你了。”陈黎野说,“我去外面等。” 说完,他就朝林青岩眨了眨眼,林青岩明白,松开手就把新郎扔在了原地,朝身后众人做了个离开的手势后,众人就离开了。 众人抬脚一走,新郎这才从无边的恐惧中如梦初醒,立刻回过头来,哭喊道:“等等?!别扔下我啊!!” 没有一个人停顿。 陈黎野最后一个出了门,他把房门关上,也把新郎的喊叫声关在了门里。新郎的哭喊大叫声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忽然变成了刺耳的惨叫声,声音凄惨,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没人知道新娘做了什么,也没人敢知道。 陈黎野靠在门边上,林青岩在他旁边。所有的一切都在渐渐落下帷幕,两个人也终于松懈了下来,陈黎野长叹一声,靠着门缓缓滑坐了下来。 林青岩也蹲了下来,从兜里摸出了个烟袋来,抽出来一根叼进嘴里后,转头递给了陈黎野:“抽不抽?” “不抽。”陈黎野说,“我是好孩子。” 林青岩把烟袋塞回兜里,闻言嗤笑一声:“只有熊孩子才这么说。” 陈黎野:“……” 林青岩又说:“把你手机给我一下。” 陈黎野:“……?” 他虽然疑惑,还是把手机解了锁递给了林青岩。 林青岩打开了通讯录,手速极快地操作了一通后,又还给了他,说:“这是我手机号,微信也是这个。这里上不了网,微信二维码蹦不出来,出去以后加一下。” 陈黎野打开通讯录,在漫天的人名里翻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了个林青岩。 “不过说起来,”陈黎野说,“这地方也挺省电的,我手机的电量就没下去过。” 林青岩翻了个白眼:“你他妈只开了两三次手电筒,能用多少电。” 陈黎野:“……说的有道理。” 他锁上了屏,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半夜3:27。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新郎的惨叫声停了下来。 林青岩站了起来,说:“好了。” 陈黎野跟着站了起来。又过了一分多钟,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在开门的一瞬间,陈黎野恍然听到了银铃一般的少女笑声,笑声像水似的清澈透亮。 紧接着,一个穿着火红嫁衣的女孩从门里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她披着红盖头,在众人面前转了几圈,嫁衣下摆的红裙被转成了红轮的花。她眼里散发着太阳般的神采光芒,满身金红,成了幽暗地下室里最亮眼的光。 “走吧!” 她说完,蹦蹦跳跳的走了。红嫁衣在黑暗里一晃一晃,似一朵摇曳的花。 陈黎野惊在了原地:“……这……” “那是她本该有的样子。”林青岩把烟扔到地上,一边踩灭掉一边说,“也可以说,最开始的样子。引路人引路的时候都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能回去就行了,别管那么多了,走吧。” 陈黎野:“……” ※※※※※※※※※※※※※※※※※※※※ 不要说我短,我在憋大招!!(握拳 感谢在2020-04-04 20:06:00~2020-04-05 20:5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双h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做非酋~、*南屏晚钟* 3瓶;秦浅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嫁衣(二十一) 众人跟着女孩出了门。 女孩在冰天雪地里蹦蹦跳跳地向北走,留下一路银铃般的笑。 北边是那棵巨大的铁树,铁树上开着四朵“花”,其中一人还尸骨未寒,尸体被月光照成血色,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陈黎野抬起头,见到守夜人正对着他们坐在一根巨大的树枝上,抬头看着远方。 高处不胜寒,寒风把守夜人的发吹得摇曳。 乌鸦的叫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铁树伫立在村子外面的一片荒地中。一行人走出了村子,到了铁树下面。引路人蹦蹦跳跳地越过铁树,众人跟着她走了过去,只见铁树后面是一条小路,路的尽头有一座桥,桥下是结了冰的河水,从桥的中央开始四周就被一片白雾笼罩,那一片都是白茫茫的,像是被划了一道边界线,根本看不清晰后面的景象。 “一直走,走到那座桥,过了桥就能回去了。”引路人说,“千万别回头哦,守夜人最喜欢回头的猎物了。” ——守夜人最喜欢回头的猎物了。 这话本来应该让参与者不寒而栗的,可好死不死这个地狱的守夜人给他们带去了新郎和生机,导致这话听上去不但不恐怖,反倒还有种“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点橘子”的亲切感。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回过了头。 守夜人正好低着头在目送他们,结果收到了一帮人满眼感激的视线,在这视线里,守夜人感觉自己像是在送一群傻儿子出门历险。 守夜人:“……” 众人虽然感激,但终究还是不敢多和守夜人多说话,又觉得什么也不做就这么走也太没礼貌,傻愣愣地呆在了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最后,有个人叹了口气,率先低下了头,朝着守夜人鞠了一躬。 既然不敢说什么,那就多少表达下心意吧。 其余几人明白了他的想法,也觉得这办法确实可取,就纷纷都低下头鞠了一躬。这些人鞠躬鞠得参差不齐,但好说歹说算是表达了意思。 但陈黎野没鞠躬。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守夜人,头都没低一下。 守夜人见他们鞠躬,不但没有欣然接受,脸色反倒一黑。他似乎非常不习惯被施如此大礼,表情都有点不好看了,啧了一声,别过脸去,看向别处了。 但不管他接受不接受,众人都只是表达一下感谢的心意而已,再说也没人敢去逼着他接受这份礼。鞠躬也鞠完了,众人就准备走了。林青岩转过头,对陈黎野说:“走吧。” “你们先走吧。”陈黎野说,“我还有点事。” 林青岩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是他跟守夜人的那点事儿,表示理解,再说事情也都结束了,陈黎野什么时候走也都是他的自由,林青岩也用不着管。他便拍了拍陈黎野的肩膀,说:“行,那我走了,出去记得联系我。” 陈黎野点了点头。 林青岩没再多说了,他跟其余人一起上了路,走了。 陈黎野目送他们走远,转头看向树上的守夜人。守夜人还是看着别处,他似乎在等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等。 陈黎野站了一会儿,见守夜人一直没有低下头看他一眼的意思,心里头无奈一笑,只好拢起手冲着他喊了声:“嗨——” 守夜人闻声低下头,看他还没走,眉角又是一跳,语气有点不友善地道:“你干嘛还不走?有病?” “我衣服还没还你呢。”陈黎野抻了抻身上的外衣,说,“怎么,难道你以后要一直不穿外套?那多冷啊。” “用不着你管。” 守夜人嘴上这么说,还是一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一群乌鸦啊啊叫着跟着俯冲下来,简直跟他形影不离。 他走向陈黎野,伸手过去抻了抻他的衣领,替他整理了一下,说:“我都死了多少年了,冷不冷热不热的都没感觉,这衣服有它没它都没所谓,你穿着走就行了。” 陈黎野犹豫片刻后,觉得自己说服不了他,就应了下来:“那行吧。” 说完,他又从兜里摸出了那枚戒指来,说:“那这个,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守夜人低头看了眼戒指,又抬头看向陈黎野,满脸无所谓地说,“给你了呗。” “……为什么给我?” “因为我想给你。”守夜人把双手插进裤兜里回答,“给不给你是我的事,你收不收着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你出去是把它当垃圾扔了还是好好收着我都管不着,反正现在是我要给你。” 陈黎野被他这不知该说幼稚还是该说任性的理论搞得哭笑不得,他无奈地轻笑了一声,说:“这可是戒指啊,戒指难道不都是很重要的吗?” “它重不重要,你说了算。”守夜人回答,“我可从来没说过它不重要。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陈黎野:“……” “你该走了。”守夜人没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道,“后会无期。” 守夜人说完就要走,可才转过半个身,陈黎野就又开了口,问他:“你叫什么?” 守夜人满脸莫名其妙地转过头:“你不是知道吗,鸦啊。” “……不是这个。”陈黎野说,“我说名字,人的名字……有名有姓的那种。” “没有那种东西。”守夜人说,“那种东西早就没有了。守夜人只有代号,没有名字。” “……”陈黎野沉默片刻,少见的皱了皱眉,轻声问道,“我真的不认识你吗。” 他这话可并非疑问的语气,反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黎野说:“我认识你,是不是。” “……” “这个戒指,是我给你的吗?”他说,“你为什么说是物归原主?” 守夜人仍旧没有说话。 陈黎野的问题却仍旧有很多,他问:“你是不是怕我记起来,才不告诉我名字?” “……” 陈黎野又问:“顾黎野是谁,是我吗?” “顾黎野”这名字一出来,守夜人立刻回过了头,眼中闪过几分惊异:“你说什么?” “顾黎野。” 陈黎野回答,他本想把一摸到戒指他就听到了一段对话和声音的事情告诉他,但话一到了嗓子眼,心里又旋而升起一股强烈到浑身发凉发麻的、难以言说的感觉,或者说是直觉,亦或是预感——这股感觉告诉他,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陈黎野直觉一向很准,他顿了半秒,选择相信了这股感觉,舌尖一转,说:“你口误过。” “……” 守夜人眼里的惊异消散了,沉默片刻后,他把头转了回去,说:“跟你没什么关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 陈黎野还想再说点什么:“可……” 守夜人有点忍无可忍了,声音陡然提高了,语气微愠道:“说了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陈黎野:“……”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很久都没人说话。 片刻之后,守夜人打破沉默,重新开了口。 “把你那点聪明放到其他地狱里面去。”他声音低沉道,“别放在没用的事情上面,后会无期。” 说完这话,他身形一黑,在一瞬间炸成了无数只乌鸦,啊啊叫着飞上了天,四散而去。 陈黎野:“……”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那些乌鸦不听。 陈黎野站在原地望着天上盘旋的乌鸦呆了几秒,心中很是无奈,叹出一口白气后,抻了抻衣领,垂下眼眸,转头走了。 他走到桥边,穿过了白雾,走了一会儿后,听见了一阵歌声。那歌声忽远忽近,像是在身边,又像是在远方。 歌声若隐约现,陈黎野听得断断续续,只听见了几句片段。 “彷徨于岁月深海之中的游魂……” “……在漫长岁月的尽头,抛却此生……” “……远离故地……过往……消散……” “——黎明啊,到来……” 这旋律空灵,仿佛能在人心中荡出祥和的涟漪。陈黎野在桥上停驻了一会儿,听了半分钟有余后,才抬起脚来接着向前走。 随着他往前行进的脚步,那忽远忽近的歌声也跟着变得渐行渐远。他往前走了大概两三分钟后,白雾渐渐散去,紧接着白雾化作白光,他听见耳边的歌声清晰了片刻。 那歌声唱道:“罪恶的游魂偿还了罪孽,故里的思念来接他回家……” 然后这道歌声消散了。白光随着歌声一同消散,陈黎野隐约听到了人声鼎沸声。 他被白光刺的睁不开眼,等他感受到白光消散而去后,才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到面前是一条小路,这条路非常眼熟,陈黎野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他在几天前被一个高空坠物直接给砸地狱里去的那条路。 此刻他正站在路边上,身上还穿着守夜人的衣服,四周路过的行人个个都是短袖短裤配凉鞋,在这种能少穿就少穿的季节里,穿着个外套的陈黎野显得十分异类。他落地没三秒就开始觉得热了,于是连忙把身上守夜人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抹了抹脑门的汗,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现在是晚上19:46分。 陈黎野站在原地思量了一会儿,既然回来了,那就先回家吧。 这次陈黎野长了个心眼,走到那附近时停留了一会儿,看了几眼手机。果然过了没两分钟,从上头哐当一下掉下来一个不小的袋子——此时是19:49分。 他好像明白了。 一开始规则里所说过的:如果成功通过了地狱,“地狱也将送给你千金不换的重礼”,指的应该就是这个。 把时间倒流回去几分钟,让明白自己会在哪里死、怎么死、为什么会死的参与者避开这个会导致死亡的局面。换句话说,它可以让让参与者有办法复活一次,并且避开死局,拥有一次续命机会。 原来如此。 陈黎野又凑上前去看了一眼,那袋子大得很,系的死紧,里头装的是用报纸包好的碎瓷块和不知哪来的铁皮——他之前还纳闷高空坠物应该不会把人砸个当场去世才对,这么一看,他不当场去世才怪。 让这玩意儿砸到脑袋上,没死都是万幸的了! 陈黎野越看心里越火大,啧了一声,点开手机的相机就咔嚓咔嚓照了好几张相,然后一键拨通小区物业。 “喂。”他声音极其不友好的开门见山道,“我要投诉。” ※※※※※※※※※※※※※※※※※※※※ 歌声内容参考《镇命歌 しずめうた》,因为我是学日语的所以参照日文进行了创作,没有全部搬运,特此标注~ 还有马上就要入v了,明天会和编编商量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俺~ 我是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发主义,一般都是□□点这样,嘿嘿~! 感谢在2020-04-05 20:53:20~2020-04-06 20:2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衔雏菊的麻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居老师的奶糖铺子 4瓶;*南屏晚钟* 3瓶;秦浅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谢人间(一) 最后这件事以高空坠物的业主给他道歉收了尾。 住在那家里的是个大妈,一个劲儿地给他道歉鞠躬,就差给他跪下了。这人态度确实还好,陈黎野没办法计较太多——毕竟这次确实没扔在他脑袋上,他总不能说自己被她一袋子摔地狱里面去了。如果说出来,说不定他转头就会被扭送去精神病院。 陈黎野心里憋屈,但没办法,于是跟她没好气地说了几句以后别再从楼上扔东西下去后,走了。 这几天在地狱里呆的神经紧绷绷的,他也想早点回家躺床上歇会儿。 他一回家就把守夜人的衣服扔到了沙发上,然后走进卧室,倒头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沉默半晌,打开手机给老板发了条微信,言简意赅的表示自己明天要请假。 其实与其说那是他老板,倒不如说那是他同事。律师事务所里没有什么所有的一切全要听老板安排这一说,他们这一行都是自由职业者,时间行程全看接的什么案子,也全都归自己安排,只不过事成之后要把拿到的钱拨给老板一部分当做管理费——也有人戏称老板就是个收租的。 虽然是自由职业,但老板也是管理律所的,请假还是得请。 老板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女人,这会儿正好闲着,没过半分钟就回复了。 老板给他发了一串省略号。 陈黎野看见这串省略号,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一个问号。 老板又给他发了个语音条,陈黎野点开听了。 “陈黎野,你傻啦?明天礼拜六!法院都不上班你上哪门子班!” 陈黎野:“……” 他把通知栏拉下来一看,时间旁边明晃晃的写着个“周五”。 “……” 草,在地狱呆傻了。 陈黎野一抹脸,长叹一声,给老板发了条消息。 “老板对不起,我现在有点精神恍惚。” 老板回的很快:“咋的,你不是白天还说跟洛子去看电影吗,看电影还能看出个精神恍惚来?看的恐怖片啊?” 陈黎野回复:“我晚上跟洛子吃完饭自己回家的时候楼上有人高空坠物,我没注意到,差点被砸死。” 老板:“……” “不说了老板,我好累,活着好难,我要早点睡觉。” 陈黎野说完就闭屏出来了。老板又发了两个语音条,他懒得打开,无视掉了。他打开通讯录,往下翻了翻,找到了林青岩,复制了手机号之后,去微信黏贴了一番,找到了他。 林青岩的头像是个动漫情侣头像,陈黎野迟疑了一会儿,怀疑自己找错人了——这头像也太年轻了,像十七八热恋中的小青年会用的。 他抽了抽嘴角,还是选择先不加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那头嘟嘟了一会儿之后,被人接了起来:“喂?怎么了?” 那确实是林青岩的声音。 陈黎野在床上翻了个身,道:“没事儿,搜到你微信觉得你头像跟你本人严重不符,以为你给错号了,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害。”林青岩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又轻叹一声,带着几分无奈说,“我老婆童心未泯,就喜欢用那样的情头,那确实是我,别担心。” 陈黎野:“……” 现在杀狗都这么直接了吗? “你直接加就行了。”林青岩说,“我这儿正开车往家走呢,有事儿直接给我发消息,我得空回你。” 陈黎野:“行。” 林青岩挂断了电话。陈黎野点开微信,申请了好友之后,就把手机锁上屏扔到了枕头边上。他在地狱里呆了那么多天,日日夜夜没合过眼,这份困意像是一早就攒好了就等他回人间似的,一鼓作气全涌了上来。陈黎野这么呆了还没半分钟,就感到一股如洪水似的困意袭来。 他睡着了,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吹角连营和狼烟烽火,梦到了血流漂杵和战火连天。他听到漫天的喊打喊杀声,紧接着所有的一切随着岁月的长河逆流而上,向前倒去。他看见战火消失,狼烟消散,烽火熄灭,然后感觉自己和一整支军队走在一路尘沙上,然后接着一路倒退,尘沙变作了塞北的雪。 周围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陈黎野仰头看着天空,看着雪安静地在空中飘舞落下。他哈出了一口白气,低下了头,有个人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接他进了一座军营。他跟着这个人向前走去,两人在雪上走出两串脚印来。 这儿周围都是将士用的营帐。一身古代衣装的将士们在诸多营帐中进进出出,嗓门一个赛一个的大,陈黎野听见他们说话,也觉得他们聒噪,但却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他就这样跟着身前的人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了军营中央的帅营。 走到帅营跟前后,他身前的人停了下来,朝军帐里面喊了点什么。过了大约半分钟左右后,他回过了身来,张了张嘴,对陈黎野说了些什么。 陈黎野还是没听清,但他竟然不受自己控制地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陈黎野觉得这梦里他自己可能不太受自己控制。 那人听他表示明白了,就点了点头,朝他低头俯身一拱手行了个礼,然后离开了。陈黎野转头目送他走出去五六米后,转头走进了军帐里。 军帐里坐了个人。此人坐在书案后面,手里拿着一沓书卷,正低着头看。一听见门口有了动静,他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来。 陈黎野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刻,愣住了。 那是守夜人。 但这个人和守夜人有些微妙的不一样。他远没有地狱里的守夜人眼神凶恶,也远没有他那样凶神恶煞。他有和守夜人一样的面貌,一样的剑眉星目,但和守夜人那一身杀气凛凛不同,此人满身英气,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闪烁着年少意气的光。 他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年少的守夜人。 他打量了陈黎野片刻,问:“你就是顾黎野?” 陈黎野听见自己说:“是啊,很意外吗?” 守夜人没有回答他,他眉头微皱一下,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 陈黎野发现他在看哪了,于是轻笑一声,双手一叉腰,歪了歪头说:“是不是没想到我长得这么好看?” 他这句话似乎把守夜人说无语了,他白眼一翻,不说话了,低头接着看书卷。 陈黎野听到了自己难以自禁的轻笑声——他感到自己似乎心情很好。 梦到这里就醒了。 陈黎野睁开眼,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他听到手机在枕头边上嗡嗡地振动作响。 陈黎野没急着接。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清醒,好像还沉浸在那场塞北的雪里。于是他翻了个身,等跟天花板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才伸手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然后他忍不住长叹一声,接了起来,又把话筒拿的离耳朵远了点:“喂?” “哥!!!” 电话那头的人等电话一通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大呼小叫:“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是哪个没长眼的臭弟弟高空坠物!!告诉弟弟,弟弟去替你打他!!” 陈黎野:“……” 打电话的人是他发小,名叫姚成洛,打小跟他认识,俩人幼儿园同班,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年的小屁孩姚成洛在全班20多个小孩里一眼相中了陈黎野,打那时候起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左一声哥右一声哥的,那是相当的离谱。 陈黎野一向不乐意跟别人接触太多,打小就独来独往,但姚成洛是个例外。两个人从小好到大,学校报同一个、专业报同一个、上班地方还是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生兄弟。 陈黎野轻叹了口气,对着手机说:“那啥,洛子,昨天我去投诉了,人家给我道歉了,也没真砸着,你别找人家麻烦了。” “哦,那好吧。”姚成洛应了一声,说,“老板跟我讲你差点被高空坠物砸到,吓死我老——今天出去不?周六诶,散散心!” “不出去。”陈黎野道,“我今天歇歇,你跟别人出去吧。” “我能跟谁出去啊,别人都有家室,周末都忙着陪老婆呢。” 陈黎野笑了:“那不还有个柳煦嘛。” 柳煦是别的事务所的律师,一直没张罗过找对象,别人要给他介绍女孩也全被他婉拒。他是个出了名的斯文败类,表面上长得白白净净的,肚子里全是黑水,作为一个律师,他最擅长的就是让对面律师先在法庭上翱翔一段时间然后拿一套证据出来把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姚成洛最恨他,因为一对上柳煦他就指定赢不了。 不出陈黎野所料,姚成洛果然不愿意,他一听见柳煦的名字就立刻就炸了毛,喊道:“滚啊!!谁要跟他出去!!” 陈黎野笑了两声,道:“行了,挂了吧,明天我跟你出去散心去。” 姚成洛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陈黎野挂了电话,从床上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他回头看了眼床头柜上放着的闹钟,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睡得还挺久。 陈黎野一边揉着自己后脑勺的头发一边低头点了会儿手机,看了一圈自己的社交软件,发现微信有人给他发消息。 他点进去看了眼,是林青岩通过了他的申请。 ※※※※※※※※※※※※※※※※※※※※ 朋友们好……我被编辑谈人生了。 可能本文设定要做出一点些许的改动……入v公告挂出来了,各位请继续支持我爱你们…… 呜呜呜,谢谢你们~感谢在2020-04-06 20:26:17~2020-04-07 19:4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mo 40瓶;秦浅溪 2瓶;倾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谢人间(二) 林青岩给他发了三条消息。 “嗨兄弟。” “有啥问题没,有问题可以问我,我知道的话就告诉你。” “那就这样啊,我睡觉了。” 陈黎野:“……” 问题啊。 陈黎野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是被莫名其妙拉进地狱里去的,理所当然的该有很多问题才对。比如地狱到底是什么,比如为什么他会进去,比如怎么才能出来,比如……有很多比如。 但他的注意力这几天全在铁树地狱的守夜人身上,这些理所当然的问题竟然被他扔到了脑后,林青岩一说他才想起来。 陈黎野对着输入框发了会儿呆,然后发过去几个问题。 陈黎野:“当然有问题了。” 陈黎野:“地狱真的是地狱吗?为什么我会进去?是不是后面我还会进地狱?怎么才能彻底出去?” 陈黎野:“还有……你又是怎么进去的?” 把这些问题发过去之后,陈黎野就锁了屏,把手机扔到了床上,趿拉着拖鞋去洗漱了。 等他洗漱完回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林青岩没有回他消息。 陈黎野肚子叫了几声,他这才想起进地狱的几天根本啥都没吃到过,遂点开软件点了个外卖,点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金拱门。他拿了外卖后就走到客厅,把外卖放到桌子上,然后打开电视随便挑了部电影,起身去关上灯拉上窗帘,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开始了他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影的奢华享受。 吃完东西后,陈黎野又抓过手机开始打游戏,一会儿躺沙发上,一会儿坐起来正襟危坐,一会儿又趴下去。 就这么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窝了一下午之后,晚上他把垃圾收拾了一下出门倒掉,顺便去小区外的路边摊买了点吃的拎着回家当做晚饭。 人这一生,不是在扔垃圾的路上,就是在制造垃圾的路上。 拎着一堆垃圾油炸膨化食品的陈黎野如此想。 他又一次坐在了电视跟前,又随便点开了一部电影,百无聊赖地盖着毯子瘫在沙发上看完了。 他是一个人住的,没有谁会回家,也没有谁会给他做饭,更没有谁会催他干这干那。虽然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莫名感觉有点孤单寂寞冷,但活的可比别人自由多了。 看着看着电影,陈黎野有点无聊了,便拿起了手机划拉了两下,例行公事似的巡逻了一遍所有的社交软件,一轮到微信,他才发现林青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颓了一天的陈黎野这才想起上午他好像给人家发了几个问题过去。他一到休息的时候就全身心放空,干什么想什么都慢半拍,像个傻子,连给人发过消息这种事都能立刻忘掉,活生生一条七秒钟记忆的金鱼。 林青岩给他打了好多字,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看着都脑袋疼。 陈黎野打了个哈欠,往上拉了拉,从头看起。 林青岩:你这问的有点深奥了……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个地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地狱,它更像一种……另一个世界,也像一种生存游戏,进去的方式无一例外全是要死的前一秒,这次我是差点被车撞死。至于你为什么会进地狱我不知道,但参与者们都是或多或少犯过错的,像我就是工作上做过一点点手脚,骗过几个人一点点小钱,当然是还不至于犯法的,你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问问你自己。 陈黎野:“……” 林青岩:后面你当然还会进去,我现在还不认识什么成功从地狱脱身的参与者,到底该怎么出去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比你多过了两个地狱而已,能告诉你的也很少。不过我还能告诉你一件事,在里面被守夜人杀死,在外面并不会死,但也不可能是啥事儿没有的。 然后下面是他发过来的几个链接。 陈黎野有点莫名其妙,轻轻皱了皱眉,点了进去。 那是个新闻。新闻里说有个女孩莫名其妙地突然疯掉了,披头散发地跑到路上,抓到一个人就说自己要下地狱了,胡言乱语的说自己害了人,最后被警察带走,然后判明了她曾经逼死过几个年轻女孩子。 陈黎野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又翻了翻,这篇新闻有的地方写的轻描淡写甚至一笔带过,但这写的事情像极了任舒,再加上那个化名“郑某”,基本上就是实锤了。 陈黎野退出来,又点开了剩下的三篇,都是无一例外的突然疯掉了,然后被警察带走,大部分都被直接逮捕归案。 他退了出来,接着往下拉。 林青岩:大概就是这样,都会直接疯掉。地狱这个东西很像在制裁,不过有人试过去自首认罪,那也没用,该进去还是进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青岩:没办法,走一步是一步吧,加油老陈。 然后没有下文了。 陈黎野呆了片刻后,又往后一仰,重新瘫回了沙发上。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沉吟片刻,发过去一条消息。 陈黎野:那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咱俩再一起进下一个地狱吗? 发出去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悬。 算上这次的铁树地狱,林青岩虽然已经过了三个地狱,但他也是对地狱一知半解,也算是半个小白。 陈黎野觉得自己急需一条可靠的大腿。 啊,大腿,大腿能在哪儿呢。 他浑浑噩噩地在家里颓了一天,晚上刷手机刷到了十一点后睡觉了,这一晚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起来一看手机,林青岩给他回了消息。 林青岩:sorry,没有办法,一切随缘。 陈黎野:“……” 我就知道。 他只好发过去一条“好吧”,然后配了个表情包,就算短暂的结束了对话。 陈黎野从床上坐起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了两分钟的呆。 今天干点什么呢。 昨天已经在家里瘫了一天了,今天他有点不想就这么瘫下去。 那出去逛逛好了。 陈黎野想罢,低头一个电话给姚成洛拨了过去。 “喂?”陈黎野说,“商场一日游走不走?” “走啊!!”姚成洛在那头情绪高昂,“为什么不呢!哥我来了哥!!” 姚成洛是一个情绪随时随地都很高昂的人,以往的陈黎野听他说话会忍不住也被他带的开心一点,但如今地狱里走了一遭,他却笑不出来了,只想叹气。 怎么说呢,姚成洛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俩人出门了,一如既往地先去游戏厅然后吃午饭下午看电影看完电影ktv然后街边吃烧烤,这么一轮下来,一天时间转瞬即逝。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姚成洛坐在陈黎野对面一口酒一口肉,吃的满嘴流油,嘴里还不停地叨叨着。 陈黎野就安静地听他絮叨。姚成洛絮叨的东西不过三样:为什么他没对象,为什么有些当事人没脑子,为什么柳煦这么傻逼。 “你是不知道我前几天接的那个案子,”姚成洛说,“对方代理人是柳煦那个傻逼!我……” 陈黎野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神游,他还在想地狱的事情。他一边想,目光一边停在了姚成洛脸上。 这事儿别人不能告诉,但姚成洛或许能说。他跟姚成洛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说不定姚成洛真的会信。 想到这儿陈黎野就放下了手里的烤串和啤酒,正襟危坐满脸认真地开了口,准备先试探试探他的态度。 陈黎野:“洛子,我问你个事儿啊。” 姚成洛心大,没看出他神色认真地有点不对劲,还在嚼肉:“你讲你讲。” 陈黎野见他这副心大样子,总觉得有点不靠谱,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往下说了:“……那啥,你信不信有地狱啊?” 姚成洛听他这话,愣了,肉都忘嚼了。 愣了片刻后,姚成洛才叫了他一声:“……哥啊。” 陈黎野:“?” “你是忘记政治老师的教诲了吗。” 陈黎野:“……” “高中的时候你可跟我说你是唯物主义者的。”姚成洛满脸认真,“哥,跟我念,世界的本质是物质。” 陈黎野:“…………” 他不想说话了,他就知道姚成洛嘴里吐不出正经话来。 陈黎野放弃说服姚成洛了。两个人吃完饭后,就一如往常的分开了,各回各家各睡各觉。 陈黎野走到街对面,找到了自己的车,刚拿出车钥匙来开了车门,忽然听到了乌鸦叫声。 他愣了愣。 倒不是他心思纤细,只不过现在乌鸦一叫,他就会下意识地想起铁树地狱还有那位守夜人来。 声音是从两栋楼之间的一条黑暗的小道里传来的。这地方是繁华区,今天又是周日,陈黎野早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快没停车位了,停的地方有点偏,车旁边就是一条小道,小道里堆满了不要的纸箱子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一般没人通过,除了来扔东西的清洁阿姨。 陈黎野从小在这里长大,他就没听过哪怕一次乌鸦叫。 怎么突然就有乌鸦了? 陈黎野有点莫名其妙。他是个懒得好奇也不想凑热闹的人,这种事情叫他遇上的话,一般是管都不管直接开车回家的。但这一次,他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似的,心里头就生起了一股必须要去一看究竟的冲动来,这股冲动蔓延至他四肢百骸,让他难以再思考别的。 他把今天买的一点东西扔到了副驾驶上,关上了车门,又锁上了车,走去了那条小道里。 乌鸦的叫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大了。 陈黎野走进小道里,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没走多久,就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倒在地上,周围落着四五只乌鸦,每一只都焦急地扑腾着翅膀,在他身边打转。在这盛夏的季节,他穿了一身漆黑的长袖长裤,十分异类,并且浑身都有些透明,能透过他看见他身下的地面和墙面。此人闭着双眼,应当是昏了过去。但即使昏了过去他也紧皱着眉,在地上缩成一团,似乎十分痛苦。 是守夜人。 ※※※※※※※※※※※※※※※※※※※※ 今天早点更,也早点说两句。 原则是主角不可以杀人,所以老谢的行为不可以导致死人,所以副本外过关失败=死这个设定改成了不会死但会疯,而且杀人不等于打人,各位担心的那种遇见极品人渣的情况出手是可以出手的,把他揍一顿这个还是可以有的,这个不用担心~而且不可以杀人不等于不可以死人,只要鸭鸭和黎野没有动手,人还是可以死的~ 而且你们想想看,主角杀人确实不太妥……(捂脸 总之因为老谢角色定位特殊以及我和编辑事前没有好好沟通才会出现今天的……也不用太慌,没有改太多,放宽心~ 改的设定是后面可以圆的,前面不用改,大体上虽然被砍了一刀但也只是相当于苹果被削了一块皮而已,没有那么严重~ 承蒙各位厚爱,明天万字章~ 感谢在2020-04-07 19:45:27~2020-04-08 11:3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秦浅溪 2瓶;临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谢人间(三) 谢人间(四) 谢人间(五) 谢人间(六) 温柔乡(一) 温柔乡(二) 温柔乡(三) 温柔乡(四) 温柔乡(五) 温柔乡(六) 温柔乡(七) 温柔乡(八) 温柔乡(九) 温柔乡(十) 温柔乡(十一) 温柔乡(十二) 温柔乡(十三) 温柔乡(十四) 温柔乡(十五) 温柔乡(十六) 温柔乡(十七) 姚成洛(一) 姚成洛(二) 姚成洛(三) 姚成洛(四) 姚成洛(五) 姚成洛(六) 姚成洛(七) 姚成洛(八) 白衣院(一) 白衣院(二) 白衣院(三) 白衣院(四) 白衣院(五) 白衣院(六) 白衣院(七) 白衣院(八) 白衣院(九) 白衣院(十) 白衣院(十一) 白衣院(十二) 白衣院(十三) 白衣院(十四) 白衣院(十五) 林青岩(一) 林青岩(二) 林青岩(三) 林青岩(四) 林青岩(五) 林青岩(六) 林青岩(七) 林青岩(八) 林青岩(九) 林青岩(十) 林青岩(十一) 双子怨(一) 双子怨(二) 双子怨(三) 双子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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