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姊》 01 今天是毕业的日子,高中叁年的青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落幕了。没有突出的考试成续、体育也不拿手,平庸的过着日子,直到时间到了,老师给的成绩低空飞过,平白无故的拿了毕业证书,就这样,我从没有小雅学姊的学校毕业了。 「咚咚……」电车行驶过铁轨接缝处的地方,发出直冲脑际的震动和声响。 我抬头看着上方置物栏搁着一迭被人们翻阅过无数次的报纸,杂乱的摆放着。「哔哔!」火车靠了站,原先对面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下车了,原本人不多的车厢又更空旷了许多,紧接着马上就来一位妇人带着一对姊弟坐了下来。那位小女孩年约十岁左右,非常温柔安静的坐在妇人身旁,而那位年约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因为车厢里没什么乘客,索性把位子当作跳水台一样,不然就是抓着拉环悬挂在空中,非常调皮。 但是下一秒,小男孩就从拉环跌坐在走道上哇哇大哭,妇人赶紧将他抱了起来,一边责骂一边安抚。此时我的目光刚好与这位妇人对上,她抱以「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的眼神」,微笑的向我点了头,而我也向她点头致意着。 我并不擅长与人交流,所以马上就避开了妇人尴尬的眼光,随便地望向身后窗外的景色来逃避有可能会出现互动的情形。但,老实说,很刻意的保持这种姿势会让我脖子非常的痠,没多久,我只好将头压低,假装疲倦的小憩着。 「不痛。一点也不痛呦!对不对?」那犹如天使般轻声细语的语调在我耳里响起。我偷偷睁开眼睛望着那位小女孩,她的手温和的放在小男孩头上不断抚摸着,小男孩没哭了,只有哽咽鼻水停留在嘴唇周边。 因为这个场景太似曾相识了,所以我看着不知不觉的鼻酸起来,只好撇过头不断地捏着鼻樑处,别让那种悲伤情绪太早发洩出来。 「不好意思……」妇人说:「是不是心情有点不好?」 「嗯……也没有这么糟。只是看到一个熟悉的画面而已,我没事,真的。」没想到妇人那么快就察觉到我的异状了,只好尴尬的回应着。 「是吗?说得也是,因为我们身为人啊!对有些事情本来就会有该有的情绪出现,比方说……」 老实说,妇人侃侃而谈的时候,我并没有很专心的听着,反而回忆起刚入学的时侯,那些已经追不回的往事…… ﹊﹊﹊﹊﹊﹊ 我是家中年纪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已经结婚,在一家满有规模的百货公司担任楼层水电维修人员,薪水还过得去的样子。二哥则是准备从大学毕业投入社会职场新鲜人,开始过着战战兢兢的生活。 而我则是准备进入高中生涯的初体验,或许有人会纳闷,为什么我会跟大哥、二哥年纪相差那么多呢?我的诞生是不小心的,因为套子破了的关係。我记得有次问过老爸,他是这样说的。 因为那次的不小心一样,我的人生转捩点也就这么不小心的考上离家有段距离的北部城市学校。因为远,所以必须住宿舍。虽然我表达自己想在外租套房来住的意愿,但是父亲反对这种溺爱的行为,他说集体住宿是磨练心智的好机会,若我真的想自己在外租套房,就自己半工半读去达成,他一点忙都不会帮。 在开学前的新生训练,我就已经把行李带了上来,因为能早点脱离父母的管教,也是所有小孩的梦想,所以我选填的志愿就故意选了离家远的学校就读。起码在房间里看情色片自慰的时候,不会被突然推门进来的母亲吓到而产生自卑的阴影。 学校里的舍监带领着我进到一间不到四坪大小的房间,那是栋叁层楼高的男生宿舍,而一年级新生们很理所当然只能从叁楼睡起,非常有学长学弟的制度的感觉。双脚还没踏进寝室里面,就已经传来令人作呕的味道,那种就像是男人们运动完的汗衫臭味,然后再把汗衫放进置物柜摆放叁、四天后再拿出来的那种酸臭味。 「我就将你的名字登记在一○六号房了,记得先打扫一下,咳、咳!」 「请问可以换房间吗?」 舍监像是没听到的样子,一边看着新生住宿名册上的名字,右手不断的从各个学生名字上滑来滑去的搜寻着。 「请问,我可以选择换个房间吗?」我又再次询问着。 「每间房间都是这个样子,接下来的地方只会比这里更槽,不会更好。还是你想跟二、叁年级的学长们同寝?」舍监一副很不耐烦的往楼梯口走了过去。但是他说的也是事实,这是我在多少年后才想起这段往事。 我捏着鼻子,对着四周环境巡视了一下,两张木製的上下床舖各摆在门口的左右,四个床上都堆满了许多垃圾,像是用过的卫生纸、吃完的泡麵碗、蟑螂的尸体、去年的日历、穿着比基尼的日本写真明星海报等等。很明显的,这些东西不可能在这短时间内清理完毕,可以的话我还想等其他室友来,再想办法一起处理这些秽物。 我将滚轮式的行李箱上的伸缩把手折迭了起来,提着行李箱跨过那个防止打扫走廊进水到房内的水泥块门槛,然后把背包横放在一旁堆满杂物的椅子上面。我走上前将这房间唯一的窗户打开,瞬间精神都来了,彷彿可以闻到芬芳的气味。原以为是这间屋子的异味让我感觉到空气其实是有味道的,没想到隔壁竟然也有宿舍,而且是窗台挂了几件女性内衣和内裤的女生宿舍,就紧邻着男生宿舍一道墙的距离,虽然那道墙有两个人身长那么高,但是上面却连个铁丝网阻绝物都没有,难道从来没发生过男女之间不正常的关係出现吗? 无法想像的事情,就没有适合的画面去揣摩。我拿起倒挂在窗台边断了柄的塑胶扫把,好好的清扫一些空间好让我摆放行李。靠近窗户边设有四组靠壁的传统木造书桌,上面有数不清的刻痕和原子笔乱画的痕迹,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用保特瓶身截半製成的简便菸灰缸和那里面黄沉沉不知什么东西的污水,静静的摆放在书桌上,往瓶口处看去,瓶身内都有了青苔状的物质,里头污浊的水面不时冒泡,好像有生物活在里面似的。我觉得非常噁心,两手小心翼翼先将那几个简便菸灰缸集中在一个桌面上,然后动手将桌面和书架上的灰尘扫到地面。但是稍微打扫的结果,密闭的空间马上就充满了无数灰尘粒子,我只能难受的摀住口鼻,乾咳了几声后,快步的跑向窗口大口呼气着。 「你还好吧?好像每年都会这个样子噢!」一个女性的声音从对面宿舍传来。 我抬起头寻着声音,从一楼到二楼,最后在叁楼的正对面找到那个出声的女孩。她有着乌黑的长发,浏海仅用粉色发夹固定在耳侧附近,细长略弯的眉毛配上不大却迷茫的双眼,是个有着端正五官的美女,她一手拿着书本一边跟我招手着。 「你说每年都是这个样子?难道女生宿舍叁楼不是新生该住的吗?」我双手扶着窗缘喊叫着。 「你说什么?可以大声一点吗?」 「我说,你应该不是新生吧?是二年级的学姊吗?」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在窗口大叫着,可能当时还不知道舍监的脾气,所以做出令人现在想起都会发笑的事情。 她意会的笑了一下,离开窗口一阵子,直到她回到窗口的时候,已经着好学校制服,虽然下半身还是休间的热裤,但是直挺白净的衬衫非常适合她的身体比例。当我注意完她的穿着后,才意识到她手指着领间上的学级肩章,我死命的睁大眼睛看着,才知道她有着叁条横线(叁年级生)专属肩章。 「今年暑假升级的噢!」她随后补充着。 「那我先向你道贺了。」 「对了,我叫雅,你呢?」 「叫我光一就好了,雅学姊。」 「光一啊……我记住了!后天开学有个新生社团招生活动,记得要来我创立的社团看看喔!」 正当我要继续回话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舍监的吼叫声:「喂!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然后狠狠的拿着手中捲起来的报纸往我头上敲了下去。 我摸着疼痛的头,一边偷偷回头望着雅学姊,她向我点头道歉着,随后就像避嫌似的将窗户带上,并把窗帘拉了起来。 「还看?」舍监捏了我的耳朵,硬拖着我到房门前。那里已经有两位跟我一样的住宿新生站在门口,我们眼神交会一下,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舍监已经准备交待事情。 「因为人数的问题,以后这间你们叁个人先住吧!算是你们比较早到的福利,其他住宿生都是四人房,所以等一下你们就赶快把房间整理乾净。还有,学校后天才开学,所以餐厅是没开放的,所以你们叁餐就要自己去外面解决,要出校门就找我登记,如果私自出去被我查到,后果可以问问你们学长就知道,听懂了吗!」 「是!」我们叁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看着舍监离去的背影,我们叁个人自我介绍并聊了一下。 不高但是黝黑皮肤且略胖的嘉文,他是我们宿舍里的精神粮食来源,因为只要有关于「情色」的东西,找他就没有问题了。 而高瘦长相帅气的元顾则是我们的导师,因为和女性相处有关的道理,他总是有许多说不完的故事可以解决所有人的病症。平常我呼喊他的名字都会加上「兄」这个字,因为他比我们大一岁,加上他的成绩优秀、体育也擅长,而且父亲经营着一个规模颇大的电子公司,也是未来公司的接班人。 这么优渥的条件更吸引许多男、女性朋友想来认识他,但他宁愿和我聚在一起。「我觉得光一跟我的磁场很相近,我觉得你是唯一让我认同的人。」他总是会这样跟我解释着,要是后来他没发生对雅学姊始乱终弃的事情,或许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且还有可能在他父亲公司担任重要的职务与他并肩作战吧…… 「光一同学,你想知道男、女生宿舍是以什么来区分楼层的吗?」元顾兄将桌上简便型的菸灰缸往他手中迭两层的垃圾袋丢了进去,完全不管里面的污水有没有可能外露出来。 「因为资历的关係。」我答着,一边将床上的杂物递给了嘉文。 「宾果,因为这是众所皆知的答案。但是,我想你也发现了对面的女生宿舍却相反,你觉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习俗的问题。」我说着:「互惠互利的情况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一点点蛛丝马迹。最根本的结论,就是学长们想与新生学妹们认识,选择一楼的地方,是最能假藉各种名义接近的。相反的,住在叁楼的学姊们与我们新生学弟们比邻,是因为『果实的成熟度』的关係,这里是个能推销产品最好的地方。元顾兄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吧?」 「真不愧是光一同学,我觉得我们磁场真接近,或许我们是同类型的人也说不定。」 「为、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嘉文拿着一本泛黄的情色杂志看着,迟迟不肯丢进垃圾袋里。 「因为人类天生是个感官动物,有基本的情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元顾兄走上前拿走嘉文手中的情色杂志,看也没看的往垃圾袋丢了进去。「打从一开始就抱有负责任的态度来交往,只会让自己陷入泥沼之中。」 「所、所以元顾同学目前有交往对象吗?」嘉文问着。 「有,是一个不用负任何责任的交往。应该是说,彼此之间早已经有了默契,我们只是交换肉体和情慾的存在而已罢了,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从元顾兄口中听到这种错纵复杂的感情观念,让我和嘉文不知道从那个方向接话。我看了看手錶,示意着他们一起去校外用餐。我们叁个人走到舍监室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早到的不只有我们,还有四、五个人站在门口排队等侯舍监回来分配床位。我们跟舍监示意要去校外吃午餐的时候,他也只有讲个「噢!这样啊!」的话。走出门口有几对情侣正在门口嘻闹着,看来只是陪着男方来宿舍里报到的模样。 比较值得一提的就是宿舍前的大陡坡,只要在夏天期间走过这里的人,都会汗流浃背的抱怨着。虽然前几次走的时候还充满新奇感,但是不得不承认住宿叁年下来,大家都会练就不错的脚力。学校座落在一个半山腰上,因为早期没有特别规划的关係,所以建物分布在坡度较缓的平地上,参差不齐的耸立在马路的两侧,各科各系的建物都分得很清楚,看起来有那么点格格不入的感觉。接着出校门前又有个不寻常的大斜坡来折磨步行上学的学生们,这里简直就像是个修练场,每个细节每个环节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似的。 「喂!同学……」校门口前的警卫室里传来的声音。 我们停下脚步往警卫室望去,只见里面有个地中海型的秃头中年男子叫住我们,他一看我们青涩的脸庞就知道我们是新生,所以好心的介绍一下这里的环境和哪里有好吃的料理之类的。但是却只有元顾兄跟那警卫聊得很开心,我和嘉文也因为彼此不熟识,只能聊些各自的毕业学校、家乡跟家庭状况,之后就没有话题可聊,只能玩起警卫室的那条米黄色拉不拉多溷种公犬。 「光一同学,我们又见面囉!」 雅学姊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身旁,一手按住被午后地热风吹起的长发,头上戴着一顶土黄色遮阳帽,穿着一样是轻便有蕾丝边的小可爱配上深蓝色热裤,热裤下裸露出来的白皙大腿,令人着急的想吞口水。 「咦?雅学姊也还没吃吗?」说完我拿起手錶确认了一下时间,确实,因为打扫寝室的关係,我们早就错过用餐时间,但是雅学姊为何还没用餐让我非常讶异的问着。 「今天太热了,气象报导将有叁十六度的高温,所以我昏昏欲睡到现在才起来。」 「开玩笑的吧?这种天气还睡得着吗?」 「嘿!在你们男生没看见的地方,我们女孩子可是裸体睡觉的噢!你能想像这种画面出来就会知道体感温度降下许多。」 「嗯……一时之间还无法想像,以后我会试试看。」我说。 「你们在烦恼午餐要吃什么吗?」雅学姊往警卫室里探着头,眼光稍微的带过元顾兄和嘉文的身边。「想吃义大利麵吗?这里附近有一家满不错的呦!」 「听起来满不错的,那等我一下。」 我往警卫室里呼喊着两位室友,一边跟雅学姊介绍元顾兄和嘉文。最先出来的嘉文看到漂亮的雅学姊就害羞的搔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但元顾兄像是跟任何人都熟识一样,马上就跟雅学姊热络了起来,就连在义大利餐厅用餐的时候也是一样,他总是和雅学姊负责丢问题出来,我和嘉文才能勉强的搭起话来。可能第一天彼此都有保留的关係,大家就在正经的话题下结束了这场饭局,之后的事情我再也想不起来了…… 02 开学典礼的当天,高中制服的衬衫都规定要在领口系上一条领带,令人喘不过气来,就连典礼的场地都在一个像似大烤箱的体育馆举行。外头依然晒着叁十叁度的高温,我们身上的汗一直啪搭啪搭的将地面染湿了,很多学生发出了不耐的声响或是难受得蠕动身体,一一被教官们动手纠正。看着站在我前面班级打瞌睡的嘉文被教官拍击后背小声警告「给我站好!」后,我提起精神看着台上的校长发表那超过一小时的致词。 现在想起,那还真的是非常浪费时间又虐待自己的事情。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举动,像是结婚生子、吵架离婚或是战战兢兢的工作领薪水、死命的读书背书就为了领张文凭,拼命地把自己往高学历硬塞了进去,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只因为大家都想爬上这个金字塔社会的顶端吗? 结束了漫长的典礼后,接下来就是一些基本资料的填写。到中午前,学校的操场上设有许多摊位,各式各样社团招生的海报挂在小帐棚上,许多新生正在一旁烦恼着要加入哪个社团。看着学长学姊卖力的招募新生,不断的发着自製传单或是大声呐喊,有些创意点的社团还摆着实景操作,像是跆拳道社就有真人表演对练,两人互相的飞踢闪避,让一旁的人惊呼连连。而篮球社团更佔领着操场中间的篮球场位置,由代表学校的校队表演着灌篮、运球过人之类的美技。 我像是散步般的逛着,并不着急决定往后叁年的社团。美术社团的学姊像是强迫推销的推着我,要我坐下来充当模特儿,我微笑点头说「还要再逛逛后决定」的话,才勉强从里面逃了出来。这种气氛太危险了,让我想起和元顾兄到市中心间逛的时候,所遇到的推销人员。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随时随地会把钞票从钱包里拿了出来,然后无声无息的放在那个人的手上,这种可疑的气息就如同社会的缩影般,有时候会被洗脑到自己无法认清的地步。 在这绝大部分的摊位上,都有着基本的人数,唯独一个名为「科学研究」社团摊位前空盪盪的,只看见桌上摆放着奇怪的机器,那就像一个电子小烤箱上,加装了一个非常显眼的话筒,就这样横摆着。很特别的招生方式,我心里如此想着。 「光一,你果然按照我们的约定过来这里。」 当我注意到说话者竟然是雅学姊的时候,我有点吓一跳,毕竟这个奇怪的小烤箱不像是雅学姊会弄的东西,加上这种研究根本称不上是什么美感且华丽的代表,感觉这些东西一定要像《回到未来叁部曲》那部片子中的布朗博士一样,留着超级捲的头发又蓬头垢面样子,才符合这个社团的存在。 当我把这些话跟她说明过一遍之后,她反而咯咯地笑了出来,摆出调皮的脸蛋说:「我喜欢光一推理的论点,真的。但是我却是个不切实际的笨蛋噢!因为我相信,人类最后一定会发明时光机器回到过去或是到达未来,这点绝对不会错的。」 我并没有马上回应些什么,只是将摊位前摆放着的一张椅子拉开来坐了下来来,开始仔细的观察那台小烤箱。雅学姊则是低头玩弄她的手指,或许她在揣摩我到底相不相信她的理论和前胆性。 「为什么要回到过去还是到达未来?」我说。 「我觉得我的人生并不完美。」雅学姊接着说:「但基于许多理由,目前不方便跟你说明……实在很抱歉……」 「请不用在意这种事,而我也不是个喜欢挖人伤疤的溷帐。」我接着说:「那……学姊的『科学研究』社团有招生到新生了吗?」 「没有呦!完全没有人想进来。不久前,元顾和嘉文都有经过,不过他们当时都已经选了社团,只好带着歉意的表情离开。老实说,他们根本不用自责,人本来就要选择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去做,才对得起自己的灵魂,不是吗?」 「说的也是,我会帮你转达给他们的。」 「那……光一选择了什么社团?」 「社团吗?目前我还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应该说是对未来还没有想像的空间,那个梦想的雏形还没有出现,所以我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在我找到未来之前,学姊肯收留我吗?」 「当然呦!欢迎加入。」雅学姊递上了一张入团申请书。 我马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因为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 上午结束了开学典礼及社团选择后,下午就是学期的正式开始。有新的课本、新的同学,连大家的衣服、领带、书包都是新的,整个教室里还闻得到那种特殊全新物品的味道。 因为不熟识的关係,没人交头接耳谈话,更别说是开口自我介绍,大家都很害羞,都在等待着班导师的出现,来带领全班同学往下一步迈进。因为太安静的关係,吞嚥口水的声音都听得到,就连想放屁的人都会想尽办法给忍住,这种寂静让人觉得非常诡异,好像是谁先开口谁就认输一样。 直到班导师橙子老师来到教室后,对着所有人大喊着:「请大家请放轻松好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因为这句玩笑话,大家才解除了心中那道高墙,慢慢习惯高中的生活。这实在是一个很高明又幽默的手法,我不由得佩服起橙子老师。 听说橙子老师是今年从一个女子贵族学校转来的,是什么原因却没人知道,只知道老师非常容易跟任何学生打好关係,可能跟她的短发有那么一点相关联吧?班上的男同学们很喜欢讨论橙子老师,说她明明有很漂亮的脸蛋却喜欢中性打扮,虽然身材苗条,却是个贫乳,就像是美好的一幅画缺少了主轴一样,让人无法尽情观赏。 当班级干部都选定后,橙子老师坚持还要一个特别助手,据说是她读大学的时候都被充当教授的助手,当自己升格为人师后也想使用这种特权,那个人选就降临在我的身上。 「因为光一同学很安静又很少与人互动,所以……我想你就来当我的助手吧!虽然工作不轻松,但是对你的学期成绩很有帮助噢!」橙子老师私下找我到教职员室的时候,用着非常惊喜的口吻告诉我这件事,好像是我得到特奖的哪种感觉。 「橙子老师对班级干部不够信任吗?为什么还要额外虚设一个『橙子老师专用助手』职位?若这是必要的话,或许我会欣然接受。还是老师本身就是心理辅导科系毕业,认为我是个需要辅导的学生,所以编造了一个职位,方便就近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我想假如是这样的话,我劝老师还是算了吧!」 「真伤脑筋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调查到我是心理辅导科系毕业的……」 「教务处公佈栏上的师资档案。」我说。 「好吧!我们先撇开这个话题,老实说我是对你很有兴趣才想要你来当我的助手,不过你也要乖乖听话才行。相对地,我也可以完成你的要求,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都可以,比方说让你成绩通过、弹性休假不扣评比、或是支付给你最低工读薪资还是选择做爱都可以呦!」 「做爱?」我不自觉的喊了出来,当下就马上往教职室的四周察看着,虽然知道下课的时间会留下来加班的老师没有几位,但是还是警觉性的检查一下。四周空盪盪的只剩我跟橙子老师。 「很普通的那一种噢!一般正常的体位还可以,若是太变态的动作我可能就没有办法完成这种要求。」橙子老师完全没有脸红,也不管有没有人会听到似的发表着这种言论。 「啊啊!我好像听到很不得了的发言。就算只有高中一年级,我也知道『做爱』是什么东西,只是当它出现在我们的交易筹码之中,让我非常惊讶罢了。但是对我来说,我比较想了解橙子老师离开女子贵族学校的原因。」 「这样啊……啊!糟糕……」橙子老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拿起座位上限量版的LV包包挂在肩膀上说:「那么想知道的话,就当我的助手吧!时间差不多,我要下班了……教职员室的电灯给你关一下,门不用锁,教数学的白老师会回来锁门。今天先这样囉!」 走到门口后,橙子老师像是想到什么必须说的话,转过头来说:「关于做爱这个选项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哦!因为我国中二年级的时候就不是处女了。还有呢……我是个双性恋者哦!」 她对我微笑点头后,就离开了教职员室。当天我并没有马上离开那里,而是坐在橙子老师的座位发呆一阵子,之后留下了一张纸条:「请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考虑,光一。」 ﹊﹊﹊﹊﹊﹊ 在同学们还在摸索彼此之间的底线的一个礼拜后,我循着一栋老旧的建筑物查看了一圈后,还没有打算进去,只是在外面观望着其他同学的动静。当我知道科学研究社只有我和雅学姊两人之后,不晓得是害怕还是兴奋,完全无法掩盖自己的不安,只能等待上课钟响起带来的莫名勇气准备登上这栋摇摇欲坠的社团大楼。 眼前这栋社团大楼是一部分不流行或是冷门的社团根据地,当初报名简章里却没有提到这个地方,显然是个违章建筑,而且还听到不得了的传闻,说是因为早期有学长在这里自杀,所以有一阵子被封锁过。但是从去年社团申请放宽的关係,在社人数达两人就可以申请社团,所以造成学校社团教室供不应求,才把这个几乎被废掉的大楼恢復成学校一部分社团专用的大楼。 若说这是不幸,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可以自己决定,不管是学长自杀还是违章建筑,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不得已的过去,实在没有什么好挑剔的。至少,我觉得可以与雅学姊独处在一间狭小的社团教室,那也是一件幸福的回忆。 踏进那栋社团大楼里,马上就闻到一股油性漆的味道,而且还非常剌鼻难闻,四周是以深蓝色当底漆,并在底部往上算来约叁十公分处画上一条象徵海浪的白色漆,就这样笔直的往楼梯间沿伸过去,算起来也不是一种美观的做法。社团大楼的正门对面是个关于渔业系的训练室,往里面的门缝看进去,还有几位学生盘腿而坐用认真的神情补着渔网,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羡慕的心情,但是一想到他们有自己的目标就觉得非常厉害。 此时上课铃声响起,我回头看着几位赶着到社团教室的同学,带着慌张的神情,嘴里还喊着「不快点到会被学长罚跑操场」之类的惊慌言语。吵闹的声音渐渐消失殆尽,心情变得有点沉重,我不知道待会进社团教室后,第一句话要如何开口……毕竟只有两个人的社团,一举一动彼此都会马上知道,如同身体讯息:肚子饿会发出「咕噜」的叫声、放屁会发出「噗」的响声等等之类想法困扰着。但是会出现这种警讯,大概是出于自己的野心吧?这可能是说明着想要佔有一个人的时候,常常都会被这些问题纠结着。 科学研究社被排在这栋社团大楼的最上层四楼,那里除了一个社团教室外,其他间置的教室都堆满了许多未用到的课桌椅,上面结满了白色的蜘蛛网,沾满了无数的尘垢。还有,顶楼似乎会渗水进来,使得废弃的教室里充满了发霉和潮湿味道,可能是因为水塔漏水而间接造成的结果之一。沿着走廊走着,龟裂的墙壁还会灌进些许的凉风,若换成冬天的话,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冷风给穿透到骨头里面,想到这里身体就不自觉的打了冷颤。 走廊的尽头,是唯一完好的教室,我刻意的放慢脚步,稍微的整理了一下仪容和衣领后,往那间门外悬挂「科学研究」木牌的大门走了过去。伫立在门外的我,不时的盯着那着自製的木牌看着,看它被窗外的微风吹动摇晃的样子,心情缓和了许多。我深吸了一口气,从外面敲了几下门。许久,里面一直没有回应,之后我又敲了几次,依然没有动静。 「或许学姊今天有事没来社团吧……」我小声的说给自己听。 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依稀听到教室里传来了金属响声,那像是壁挂式锁头旋开的声音。「雅学姊吗?」我发出疑惑的声音询问着,一边将手按在那个旧和式的推门凹槽上。瞬间,我感觉到发麻的触感,就好像微微的电流穿透指缝到达心脏般。我松手退后了几步,这才想起那个传闻,几年前有位学长在这栋大楼里自杀,现在又遇到这种弔诡的事情,不由得犹豫了一会。当我的手再按回凹槽里的时候,已经是一分钟以后的事情了。我这样的举动如同恐怖片的主角一样,怕鬼、又爱单独一人出现在鬼怪出现的地点,而且还会好奇的往鬼会藏匿处翻箱倒柜。这种让人恨得牙齿发痒的做法我却会做,如果问有什么理由,大概是基于好奇,「幽灵」那种模凌两可的东西,它是有权利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就算只是个虚体也是一样。 我对着心里倒数着,只要心中的底限到达了,就打开门面对现实,几秒后,我用尽力气的推开大门──「砰!」一声,无数条彩色的纸屑飞射在我的脸上,这种拉炮声的瞬间巨响也把我吓呆了,青绿色和呆滞的脸庞,足足可以让眼前的雅学姊咯咯地笑了有一分钟之久,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恶作剧。 「欢迎加入『科学研究社』,想必这次的新人震憾教育可以让你回味一辈子。」说完,她仍然捂住嘴巴不停的笑着。 「或许吧……」 我想,多年后记住的,大概只会剩下雅学姊那无暇的笑脸而已。 「光一同学生气了吗?」 「不……只是在想,这种恶作剧还真是厉害,搞不好传言有学长自杀这件事,也是雅学姊为了捉弄新人,才先洒出去的种子,就等待今天发芽的日子也说不定!」 原本挂在雅学姊脸上的笑脸,突然变成一种扭曲而尴尬的姿态,害我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提到什么不该提起的事情。以雅学姊的表情看来,那位学长的事情是真的,也跟她有一丝丝的关联性,就算事后用微笑来掩饰,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以后要避免提到。 「来,请坐吧!别一直站在门外了。」雅学姊拉开椅子,示意着要我坐下。 「好,谢谢。」一走进这间教室里,就闻得到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虽然被称为教室,但是里面的空间也只有教职员休息室的叁分之一左右。不过里面的摆设非常整齐而且也乾净,靠近角落还摆了一台手压式饮水机,教室的中间还摆了一张约六人座的方型会议桌,桌上摆了上次社团招生会看到的那台奇怪小烤箱,竟然还连接了两条铜体导线到大门的金属凹槽上,原来这就是发麻心悸的来源。 「抱歉,连接了六伏特的电瓶,应该没有伤害到你吧?」雅学姊关上大门后,知道我正在对刚才的电击抱有疑惑,所以带着歉意的表情说。 「我有点受到伤害,但不是身体的方面,而是心理层面的受伤。因为我不晓得以后能不能做到这样来吓吓学弟还是学妹,这对我来说,是有点困难了一些……」 雅学姊抿嘴微笑着说:「这种东西讲求心意,只要努力去做,学弟学妹们就会感觉到的。」 「或许吧……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社团活动了吗?比方说实验还是设计之类的工作,还是说哪些是我可以帮上忙的?」 「什么都不用做呦!因为当初为了研究科学而创立这个社团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毕业了哦……」 雅学姊带着感伤的表情说着这件事,她的眼神充满了犹豫和不捨,好像不在乎却又放不下的模样。之后的事情,好像那两节课的社团时间,我们都在玩big two的纸牌游戏,因为两个人玩的关係,有时候在发牌后就知道这局马上就可以结束。虽然如此,我们两个人还是一直、一直这样玩下去。 最后在下课前,只从几句的交谈里隐约得知她一些喜好和喜欢的音乐。她说她喜欢一首「见えない星」的歌曲,歌手是一位叫做中岛美嘉的歌手。结果那天下课后,我马上就拉着元顾兄和嘉文到繁华的市区里找寻着这张歌手的专辑。 提到音乐,我们宿舍的房间里有一台的古董CD播放收音机,那是元顾兄从家里带来的,因为学校列出许多违禁品的关係,那台古董也跟着我们服役了叁年后才被丢弃,期间它带给我们许多的欢乐。谈到音乐,就不得不说元顾兄喜欢摇滚跟爵士的英文歌曲,而且每次播放都会把音量开到最大,让舍监非常生气地冲进来修理我们;嘉文则是喜欢一些非常老气过时的歌曲。所以宿舍音乐播放的时间就被我和元顾给订定出来:平常日的奇数天,是元顾的摇滚歌曲时间,双数天是我选择播放日文歌曲的时间,最后礼拜日的时间才是属于嘉文的。 不过通常那天,我跟元顾兄都会出门来躲避这些噪音。嘉文平常日的时候也会抱怨我们不懂得欣赏老歌的精华,硬是趁我们去盥洗期间,把他收藏过气的老歌大声地播放出来,让浴室里和宿舍里的同学都听得到,企图对着我们洗脑。我和元顾兄都会跟那些同学说:「那傢伙播放这首歌的时候,就是自慰的时间,越过气的歌曲他的次数就可以呈倍数增长。」有天我们还恶作剧般的把他的CD表面用刀片划了几刀,那播放时的画面可以让我们宿舍增添不少话题,尤其是会在播放中发出那「噢、噢、噢」让人联想到叫床的跳针声音,更让我们肚子痛了起来。 「光、光一!到、到底又是谁恶作剧啊!……我的唱片是被谁用刀片划了?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星唱的耶!」每次看到嘉文想报復我们,却无从下手的模样,更让我们发噱。 除了这些,我和元顾兄总是喜欢在房间里打棒球。但那不是真正的硬球,而是用数张旧报纸缠上透明胶带的简易棒球,打击出去的时候都会发出「咚」的深沉撞击声响,尤其是纸球痛击到一旁看书的嘉文,当他发出疼痛的悲吼声,我们更是笑得东倒西歪无法克制。对了,讲到打击就不得不说我们手中那隻球棒了,起先我们用四、五根叁十公分长尺捆上报纸再缠上胶带拿来挥击几球后,那种克难式的球棒就应声断裂。之后陆续也使用过扫帚柄、塑胶水管,但是因为不是实心的关係还是会断裂,所以元顾兄捡了宿舍后面那棵被颱风摧残的松树枝干,然后削成比拟真实木棒的形状,虽然比真的短了许多,但是非常的坚固噢! 「下次我可以带给你看。元顾兄的手真的很巧,难怪他这么有女人缘。」 「我很期待呦!」 每次社团活动的时候,我总会把男生宿舍里的趣事告诉雅学姊,尤其是当我提到嘉文那傢伙的糗事时,她总是会笑得特别开心。但除了这些话题之外,我们还会聊到学校生活、市区哪里好玩或是我家里兄弟间的关係之类的,但只要是触击到雅学姊身边周遭的事物,她都绝口不提,好像特别隐藏起来似的。至少我现在还是觉得她是一个非常神祕的女性,就跟橙子老师一样。所以当天下课后,我就答应橙子老师的助手请求了。 03 在炎热的天气里,有一件事是大家非常不愿意做的,那就是体育课前的绕圈跑步,我不得不说自己的体能非常差,尤其是这种长时间性的有氧运动来说,非常吃力且丢脸,因为我的体能只赢班上几位女同学而已。每当听到「光一同学加油!快跑完了!」的鼓励言语出现,我就更不想回到终点上,真是太可耻了!我对自己这样说着。 「呼、呼……」我躺在阴凉处,大口喘着气,望着天空;身旁的同学们早就拿起篮球、排球继续榨取身上多馀的精力了。这时候别科系同样上体育课的嘉文,却露出得意的表情一直对我报復着,看着我奄奄一息的模样,他顺势攻击我的下体,让我无法好好休息。「溷帐!今天盥洗的时候,我会还回去的!」我疲惫的说着。之后,体育老师建议我去洗把脸,我才提起精神的往厕所方向走了过去。 很多事情都有优劣顺序,也有先来后到的理论性和规则。直到那天起,我才知道学校里依然存在着霸凌,不会因为年纪增长,知识增加,而消失怠尽。只要一个人的优越感胜于他人,羞耻心劣于常人的时候,霸凌的事件永远都会活在这些年的人们记忆里,直到死也不会忘记。 我说的,是指那间高年级专用的厕所里,有一位跟我同年级的瘦弱男同学被一群高年级的学长围在里面,我依稀记得我看过他也跟他讲过话,虽然不是同科系的,但是我到现在还是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就索性称他为A君吧! 在厕所里满满都是闷臭的塑胶味,我马上就想起橙子老师给我看过的档案,那是有关现在年轻人最爱服用的亢奋毒品,一种名为ketamine主要成份为盐酸氯胺酮的东西,常常被加在菸品里面而被称为K菸的新兴毒品。待在里面的高年级学长们,根本毫不躲避的直接在公用厕所里吸食毒品,跟一旁躺在地上鼻腔冒出血泡的A君比起来,形成了很强烈的对比画面。至于A君为什么会被这些高年级学长们盯上,我大概也能联想得到那些因果。 「八成是因为毒品内销同学业绩没达到的原因吧……」我想着,还没来得及伸手触碰到水龙头手把的时候,一位高大的学长就扣住我的脖子,把我拖到人群里,其中一位高壮凶恶的学长就靠在厕所门上,当大家突然安静的将目光集中在他身边的时候,我猜想眼前的男人就是这里的主事者。害怕的心情使人无法面对恐惧,就如同现在的自己无法正视着眼前无理取闹的学长们,我只能低头不发一语,一边看到那位主事者靠的厕所门缝内有一双脚不停的发抖,显然是上课中途来到厕所内却遇到这种无法解释的坏运气。但是现在我的状况还比那位躺在地上的A君还糟糕,不知道这些学长们想做些什么来满足自己和朋友间的虚荣。 「没看到地上躺着人?你还敢走进来?刚刚一位老师走进来之后就马上转头离开,我真怀疑你是没带眼镜吧?」那位主事者走上前用力的拍打我的脸颊,一边用低沉的声音恐吓着。 「对不起……」我说。 之后那些学长们讲话我大概记不太住,只知道都是些恐吓威压的言语来逼迫这些势单力薄的同学们,每天按时交金钱给他们;并且要我说出班级、姓名、住家地址之类的东西,说是不交还是起了转学、退学的念头,他们也会想办法找到人。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这样做,但是现在这个局势下也只能点头答应着,并马上要我先交出今天的款项之类的警告语。我只好说「身上没带太多钱,我要跟班上同学借」的谎言才顺利的逃了出来,心想着这种事情只有请橙子老师帮忙才可以阻止他们的报復,就直接向教体育的井老师表达刚刚跑完操场身体不适,想到保健室休息一下。井老师只用几句「这样啊?注意一下状况,别常常熬夜对体能不好。」之类不尽责的言语,间接要我别挡到他看女同学低身接球露出微量乳房的好时机。 「该死的制服痴汉!」我一边心中咒骂着体育老师,一边小心翼翼偷看着高年级厕所那边的动静。没想到有几位学长站在门外注意我的行动,已经猜想我根本不是去借钱而是找寻机会告发他们,便迅速的向里面主事者打了暗号,一群人像是无事般的走了出来,还狠狠的瞪着我这边,不过因为操场人多的关係,他们也没有像厕所里讲的那样果断的冲来揍我。我低着头且快速移动着步伐,直到操场上所有人的视线看不到我的时候,马上跑了起来,还紧张的不时往左右两边道路察看有没有人追过来。 安全来到橙子老师另外的工作地方之后,我的衬衫被汗水浸湿,充满黏腻的汗水。因为很激烈的奔跑运动,加上刚刚还绕圈跑操场的疲劳,让我喘到快要无法呼吸了。振作的抬起头往四周搜寻着,确定没有刚刚那群人发现我来到这里后,我才安心的靠着墙缓和一下。 眼前的是个名为心辅教室的地方。就外观来说,那也只是一个座落在行政大楼内的教职员办公室,靠近职员公用厕所边角的一间小房间而已。小房间的对面是档案室,沿着一旁的楼梯走上去,二楼是行政大楼和总务处,再往上一层前进,就是这所学校校长的办公室跟休息室。 这让我想起有几位年轻的女老师在学校下课后,会独自一人走向校长室,直到夜间补习的学生下课了,年轻的女老师和校长都没有出来过,大门深锁,窗帘拉上。就算里面把大灯关掉,但依稀可听见里面的叹气声。 不过那也是身为校长的福利和年轻女老师的权利,毕竟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上生存着,有时候就必须牺牲一点东西才能达到目的。虽然这是我把这个画面告诉橙子老师之后,她所给我的解答,但是却没有给我「正确答案」,因为后面衍生的蝴蝶效应到底是什么,橙子老师总是闭而不答,笑着要我自己去摸索猜测。 去除对校长和老师们的一点点垢病之后,这里就是个祕密基地,至少橙子老师还在学校的时候,这里一直都是偷懒的好地方。因为能随时进到心辅教室的同学,都会被贴上好学生、乖学生而且成续优秀的标语,原因就在于校长室就在这栋大楼里,若是品行不良的学生再怎么包装终究逃不过校长与教职员的眼睛,到时候出什么问题橙子老师也难辞其咎。所以这里的老师们看到我,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我来到这里,都是橙子老师指示的刻板印象,不会特别询问或是怀疑。所以…… 「这里可是很安全的。」 我喃喃自语的说着,一边将备用的钥匙插入,准备转开教室的门时,才发现里面根本没上锁。我记得橙子老师昨天说过今天会去一个中辍生的家里访问,以现在这个时间点来说,根本还不到她离校的一个小时。难道是忘了东西回来拿的关係吗?算了,这样也好。我心想着。 正对大门而来的是一排的保密柜堆迭而成的入口,那是因为橙子老师不想被外面的人直接窥探里面的情况,所以特别精心佈置的内装摆设。据说橙子老师是用「为学生隐私保密的理由」,而向校长申请通过的。不过里面大概是什么「真实」的情况,我是最了解的人。 我脱了鞋,关上门就冲到里面。「橙子!你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橙……」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本该坐在椅子上看杂志的人不是橙子,而是一个把头发染成暗红色的长发女孩。穿着白色宽松T恤和一件看似被撕破过的牛仔短裙女孩,正放下杂志,一边审视我的全身上下。 「橙子是你可以这样随便叫的吗?」那女孩用一副不屑的眼神说着。 「唔!你、你是谁啊?你怎么有钥匙进来?」 「我呢……」她瞥了一下我制服上的学级领阶说:「可是你的学姊唷!说话的时候要用敬语,对橙子或是其他长辈也是一样,知道了吗?」 「喔……我知道了。」我换了种口气接着问:「请问学姊有看到橙子老师吗?」 「出去了。橙子那傢伙带我回来的时候,就被一个秃头男人叫走。总之,她只叫我待在这里等她而已,其它的事情我都不知道。」那女孩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没有放在我的身上,而是专心的看着手上那本写满八卦的杂志。虽然她指正我的无礼,但是自己却随便地叫喊对方,还把橙子加上「那傢伙」来称呼,让我非常的恼火。 「谢谢你的告知……」我压抑住自己的怒气,一边问:「不介意让我待在这里等橙子老师吧?」 「我很介意。因为你身上的汗臭味已经飘过来了,虽然没有比肥胖的男人还臭,但是你好像刚运动完一样,身上的味道令人厌恶。」 「唔……那我待在角落,可以了吧?」 她终于放下杂志,抬起头瞪了我一眼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跟男孩子独处!」 如此被眼前的女孩厌恶,让我的心灵有点受创,就好像路上踩到狗屎那种秽物一般的眼神,马上想要回避掉然后想尽办法从脚上除去的那种罪恶感。没有人天生就能忍受这种侮辱,我想我也是这种人,至少我不是那种「伪装」的性格,可以对这种事情强颜欢笑。 所以,我选择离开这个沉闷的空间。 我在门外吐了长长一口气,想赶快把心中那种被女孩子嫌弃的自卑感,从身体里面发洩出来。 「听说你很厉害嘛!」一个粗犷男人的声调从我耳边呼唤着,然后手臂紧紧扣住我的脖子,还不时的从他的衣服身上闻到刚刚在厕所闻到的K菸味。我不用抬起头注视对方,我就知道是哪些人抓着我。 「很会借钱嘛?可以借到老师的办公室?」另一个男人走上前用力的搥了我的头顶一边示意着那位抓住我的同伙,要他把我押到体育馆里面。据说那里除了下雨天之外,平常时间都是学校里的死角,只要任何霸凌事件、不法利益的事情,都会跟那里扯上一点关係。 我一边被强行拖着,一边不断的揣摩着之后的处境,是断几颗牙齿、双眼瘀青还是全身骨折……我记得小学的时候也有打过架,但是当时任何条件都是对等的,谁都可以动手,谁也不必挨打,搞不好结束一场闹剧以后,还会成为好朋友。而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有人会有这种单纯天真的性格,因为这是个争权夺利展示自己强大武力的场合,谁都不想落后在场的某一个人,至少我是这样想的,毕竟我的心思不是他们,我不知道那种人在想些什么啊! 鼻血的味道,胃酸的气味,全身的疼痛。当我靠在昏暗的体育馆内的跳箱边时,已经可以慢慢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是很可怕的回忆,但是却深刻到让人想忘也忘不了。记忆中被五个学长围起来乱揍一通,下体被狠狠的踢了一脚,害我到现在还痛得站不起来,还警告我明天把一个礼拜的费用带过来,不然就准备每天挨揍。 「好痛……」我从来不晓得自己这么地懦弱,连还手都做不到,若是雅学姊在我旁边的话,或许我还会咬着牙跟对方反抗着。不过这个念头我下一秒就抛弃掉了,毕竟一面倒的殴打,只会换来同情,而不是英雄式的赞美,就算头脑昏沉我还是知道这种结局是如何发展的。 我看着手錶,已经接近傍晚的六点,体育课是在最后一节上的,这时候的学生差不多都已经放学回家了。我估计着那位变态体育老师也不会去查我有没有到保健室,所以我被学长们痛殴的事情,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吧?真要命的疼痛!我使尽力气才能踩着颤抖的脚步走出体育馆。 远方传来了脚步声,起码有两个人以上的步伐声,不晓得是学长他们还是其他人,我必须快点找个躲藏的地方,今天可不想再吃第二餐的拳头。我就地找个堆满篮球的箱子暗处躲了进去,一边屏气凝神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男一女的声音,他们在对话,而且越听越清楚,似乎是往体育馆内前进着。可能是学校的情侣要来这里做些亲蜜的动作吧!很显然的不是什么特别意外的事情,但是那女性的声音却让我慢慢联想到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是雅学姊!难道是雅学姊吗?她有男朋友了?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询问。我真是个笨蛋,雅学姊这么漂亮,怎么可能还会是独身一人…… 我的心比被学长们痛殴的时候还要痛,他们之间的甜言蜜语,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直到一旁的跳箱忽然塌下来的声响,我的思绪才回到自己的脑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断有着细小物品掉落地面和碰撞的声音,我只能偷偷的探出头寻找原因。就在身后几公尺的地方,那里有微小的光源横放在一旁,以周遭昏暗环境来看,似乎是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在那个光线下的两个人的身影激烈的拥抱着,唾液与唾液之间交换的黏稠声,嘴唇在身体任何地方的亲吻声,急促的呼吸声和喘气声,空气瀰漫着雅学姊身上的香水味道。 这里的角度我实在看不出来那个与雅学姊接吻的男人到底是谁,不对,这根本不是接吻那种等级了,而是爱抚。那男人的双手不断在雅学姊身上游移,然后顺势的将手伸进雅学姊的裙子里面摆动着,男人那熟练的动作,让我连口水都无法正常吞嚥下去。 这种画面我决定不想再看下去了,这不是看情色片自慰的时间,而且我也不希望片中的主角是雅学姊,这会使我更加的难过,只想赶快逃离这里。才要起身移动的时候,照射灯光的手机被撞落在地面上,我下意识的躲了回去,一边查看动静……那个男人弯腰捡起手机的时候,光源正好打在他的脸上──竟然是那位教体育的井老师!我双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怕惊讶的声音大过于慌张的肢体动作。 学姊为什么……为什么会跟那个变态体育老师做这种事情?平常表现出成熟温柔的模样,竟然只是虚伪的伪装吗?这种感觉很难受,我双手紧抱着膝盖蜷曲着,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雅学姊制服上的钮扣一一的被解开来,上半身完美曲线展现在我的眼前,任凭老师随意地将胸罩解开来,原本被钢圈集中的乳房因为挣脱了束缚,而丰满的抖动着。老师的大手紧紧包复着她的乳房,不断的传出吸吮乳头的声响,我以为看过了无数次的情色片之后,会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但却远不如实际看到这样强烈。 很快地,老师也褪下运动裤和四角内裤,让雅学姊的双手扶在跳箱的边缘上,她的裙子被揭了起来,内裤被褪到膝盖处。那是一个后进式的姿势,老师将他硬直的阴茎缓缓的放了进去,然后开始前后摆动着。那肉体碰撞的声音和两人彼此间的喘气声、叫喊声一直侵蚀我的脑部,就算双手用力的摀起耳朵依然听得到那如同恶梦般的声音。 我为什么当初不选择逃离这里呢?或许我还能若无其事与雅学姊聊天、玩big two的纸牌游戏、把男女生宿舍的事情当作习题互相讨论,但现在已经……好像回不去了,就算我假装没看到今天的事情,以后面对面的遇到雅学姊,我肯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咚──」堆满篮球的箱子上,滚落了一颗篮球,它接连的弹跳到雅学姊的脚边。原本紧闭双眼的她,像是察觉什么似的从篮球滚来的原点看了过来,目光正好跟我交会,她想尖叫的大喊,却发觉事情的严重性而瞬间按住自己的嘴巴。而她身后那位变态体育老师什么也没发现,仍然紧闭双眼的挺进着,还伴随着纠结的表情,像是已经达到临界点般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把视线从雅学姊的身上移开,她的手遮住了她的表情,只透露出那充满惊讶和歉意的眼神注视着我。 「啊啊啊……啊!……呼、呼……」在她背后的井老师,全身快速的抖动几下后,便大口的喘气着。 像是突然静止般的停歇了五秒后,老师才退了开来,从一旁的运动裤的口袋拿出一包面纸,抽出了几张擦拭着自己的阴茎上的体液,然后穿上裤子看着一旁趴在跳箱上发呆的雅学姊说:「怎么了?还想再来一次吗?」 「没……没什么,只是有点累而已……老师先回教室吧!我休息一下再回去。」 「那我先回去了。」井老师将手中剩没多少的面纸包放在雅学姊的身旁。「对了,待会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的舍监说是请你留下来帮我修改名册,所以就不用担心了。」 那溷蛋就这样自顾自的回到教职员办公室,也不管自己留了多少体液在别人身上,连花一点时间帮忙擦拭都没有的溷蛋! 而我依然靠着箱子,不敢探出头面对雅学姊,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难道我该说「刚才你们的表现太好了!真是精采!」这种话吗?我实在想不出来如何突破这种窘境,只能等待着雅学姊带着祕密离开这里。说的也是,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就算见了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一直在心中如此反复的想着。 「……光一同学。」雅学姊细小的声音,从箱子后面传了过来。声调中略有抖动的频率,是在害怕着吗? 我没有回应,虽然有听到对方的呼喊,但是却不太想理会。 「你能……出来一下吗?给我一点解释的机会……」她说。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张开眼后,我缓缓的站起身,转身走向雅学姊的身边。她已经穿好衣物,坐在刚才他们做爱的跳箱上,双脚併拢伸直的悬空在那边,低着头将浏海盖住她的眼睛,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着。在与她有段距离的位置,我停下脚步望着她。 「……我跟井老师是……」 「我没有必要知道!」我大喊之后跑出门口,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04 在学校一个隐密的场所看着眼前的方格纹状的天花板,那里还有传统式的长条灯管悬挂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愿意给我膝枕,然后帮我擦药,显现出我还有一点魅力。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淡淡的哀伤与回忆。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吗?」橙子老师吃惊的看着我,一边用沾满碘酒的棉花棒擦拭我的伤口。 「好痛……」 「挫伤跟一点瘀伤而已,真正的男人是不会一点小伤就喊痛的,知道了吗?」 我没有回话,只是发呆似的望着天花板,任凭橙子老师在我身上胡乱的贴上没有剪裁过的OK蹦,那样子看起来非常的愚蠢。躺着就回想起当我进到心辅教室后,老师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要我乖乖的躺下,让她展现出「无人可比」的包扎技术。 「橙子老师……你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我说。 「喔!是吗?」她开始给我缠上医疗用的伸缩蹦带,一边用无关紧要的口气回应着。 「果然低年级同学们身上的K菸都是从学长们那里传来的。据说还有一些人是被强迫购买的……」 「嗯、嗯!果然是这样。」 「果然是这样?橙子老师不是要我接触这些些人,然后从他们之间获取情报,举发这种事件吗?」 「举发?请不要随便地猜测老师们的想法喔!」橙子老师接着说:「我只是想了解同学们私底下想做些什么而已呐!若你只是想报復那些打你的学长们,那还不如去找教官解决会比较实际呦!」 「说的也是,的确是橙子老师的风格。」 就算包扎好后,我依然没有打算离开橙子老师的腿上,只是仔细的聆听她一边哼着MISIA的Everything,一边将四周的医疗用品收进箱子里面。我凝视着她的下巴时,才发现上面有几根非常细小的寒毛立在上面,当橙子老师唱到这首歌的高亢的部分时,还能看到喉咙振动着。 一段即兴演唱结束后,她开口问:「你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着?那才是你现在正在烦恼的事情。」我才缓缓的坐起身,看着被包扎成重伤患者的右手臂。 「橙子老师认识井老师吗?」 「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如果说是想问我印象的话,的确是满有个性的男人。留着落腮鬍的他,还颇得女孩子们的青睐,但是他也是个标准的变态,只是从来不加以隐藏而已。就这点来说,我还满欣赏他的。」 「啊啊!你们女人欣赏男人的观点真是令人想不透啊!」 「然后呢?井老师不是你要问的重点吧?」橙子老师歪着头问。她拥有着发尾微捲的短发,带着一点成熟历练的神情,这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着她。 「……雅,叁年级有位雅学姊……老师认识吗?」 「认识呦!如果说这两个人有什么关联的话,就只有两人是情侣这件事。他们也交往快一年了,那是在二年级的时候开始的吧……」 我惊讶得张不开嘴巴,一边凝视着她抬头将右手食指放在唇边诉说的这件事情。「老、老师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二年级……老师不是今年才来到这所学校的吗?」 「……小雅,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吧?虽然我没有见过本人,但是喜欢她的人很多,讨厌她的人也不是少数。所以要听到这些八卦的话,就找那些讨厌她的人来说,不就能最快知道那个人在大家眼皮下所有的动静吧?你否定这种做法吗?」 我摇着头。 「你会询问这个女孩,就代表着你对她有某种程度上的好感,但是从你现在的眼神看来,你就像个失恋的重症患者一样。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面对橙子老师锐利的目光,我只能撇着头,望着一旁悬挂在置物柜上的黑色丝袜。「体育馆那里……是我挨揍的地方,但我也看到雅学姊与井老师在那里做爱……是真的做爱耶!那不是看情色片那种剪接式的做爱啊!」 「什么嘛!交往了一年,相互交换肉体也是平常的事情,等你以后有女朋友的时候就会知道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了菸盒,上面印着DUNHILL的字样。她从里面抽取了一支挂在嘴边,然后拿了一个打火机,上方贴着清凉泳装的外国女人图案,啪嚓地点了起来。 我很讨厌菸的味道,所以就乾咳了几声。随着教室内烟雾瀰漫,橙子老师将菸灰弹进了垃圾桶。「再来呢?你就不想跟那位学姊说话了吗?那你真是一个差劲的男人。原来你所谓的喜欢、暗恋,只是建构在『做爱』的前提下,是吧?」 我看着橙子老师的眼睛,老师也看着我的眼睛。我只稍微抖动了一下肩膀,表示着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或许现在的我,还不知道喜欢的含义代表着什么。我想橙子老师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那种心情也许可以传达给对方也说不定。 「算了,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那些学长的事情你想怎么样回应呢?」橙子老师将菸捻熄,弹进了垃圾桶里。 「不知道,我家里也不是很富有,如果事情严重的话,或许我会自杀也说不定。」 「这是开玩笑的吧?若少了你这个得力的助手,我往后的高中生活会很艰辛的。」 「当然是开玩笑的。我可没有这么软弱,只是非常的复杂,不知道明天以后能做些什么,乖乖拿钱出来这件事,我可办不到。」我说。 「那就面对他们吧!我每天晚上会加班在等里等待着帮你擦药。」 「想到就觉得很痛的啊!」 「不痛。一点也不痛呦!对不对?」橙子老师摸着我的头说:「毕竟你是勇敢的面对自己恐惧的东西,有那种勇气的人,那些学长也拿你没有办法,顶多挨了几次拳头后,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我可以试试呀!但是我会先写好遗书交给橙子老师。」 我们依然开玩笑的聊天着,直到九点多老师要回去外面的租屋处,我才离开那里。那天还是元顾兄偷偷来宿舍的侧门接应着我,才顺利的回到男生宿舍里面。 ﹊﹊﹊﹊﹊﹊ 元顾兄从我口中知道我们很多低年级的同学被学校学长勒索的事情后,隔天独自一人走到高年级区找那些学长。据说高年级的学长学姊们都看到他用力的抓住那位主事者学长的衣领,狠狠的留下「有本事就来找我,别去找其他同学们的麻烦」这句话后,就大剌剌的离开那里,没人敢动手,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背后是个有钱有权的大财团支撑着,他真的要闹事,肯定没有人挡得住。 之后就真的没有人来找我们低年级的勒索了,至少我没有遇到过,也没再听过这类事的发生。有时候跟元顾兄走在一起,还会被同学们投以羡慕的眼光,毕竟那傢伙除了我和嘉文外,很少会与其他同学有正常的互动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我想起,大概有两个礼拜没去过「科学研究社」了,平常也没什么机会见到雅学姊,只从橙子老师那里收到的消息说他们已经分手,是很正常且平和的分手。我想井老师很乐意见到这点,这样一来他就能继续荼毒下一位送上门的女同学。 中午休息的时间,我走到学校的自助式餐馆用餐,虽然那里离低年级的班级比较近,但是中午的时候,都是学长学姊坐在里面用餐,而站着买便当的都是低年级的学生。直到有几次跟着元顾兄坐在这里用餐,才发现装在盒子的便当菜色是这么的美味,而且高年级的前辈们看到元顾兄后,也不会多说什么。之后我也常常独自走来这里用餐,因为我吃饭的速度真的很慢,属于细嚼慢嚥型的。待在教室里看着其他同学迅速将便当里的饭菜吃完,然后安静的休息或是看书,只剩自己一人还在吃便当的话,那才真的是怪异的举动。 我拿着塑胶餐盘装好菜色结帐后,就找个非常角落的桌椅坐了下来,毕竟元顾兄今天吃女朋友准备的便当,我可不像那傢伙一样的有权力支撑着,低调安静的吃着一顿饭,也不会有人打扰。还好学长姊们看到我的眼神就像是说「啊!那傢伙是跟元顾兄在一起的同学,我可不想惹到他……」之类的恐欋目光,我才能在这个地方无忧的用餐。 「咚」的一声。我的位置是个两人对坐的桌子,有个餐盘重重的摔在我对面的位置上,我抬头看着眼前的那个人。留个鲍伯头短发的女孩,她的发尾很自然的捲曲贴齐颈部,眉毛很细,脸也很白,鼻子和嘴巴的比例很好,但是看起来没什么画妆的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清纯模样。她坐在位子上后,只用汤匙吃饭,一旁的卫生筷她连用都没用。那女孩望着角落的落地窗一边看着,一边用餐,一个眼神也没有看向我这边,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侧脸上,赶紧低下头挟着菜往嘴里塞了进去,不时的将头摆向与她相反的方向。 今天的用餐人数很多,她是不得已才坐到这里的吧?我一边想着,一边观察着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而猜测着。 「光一同学,对吗?」 我将头摆正望着她,那女孩依然看着窗外,我盯着她的脸部后,以为是这里太吵闹的关係,听错有人叫喊自己的名字。因为对那张脸没有什么印象,而且我除了雅学姊外,没什么契机认识过其他学姊,于是我继续吃我的东西,过了一会又听到「你是光一同学吧?」这次我马上抬起头望着她,她也仔细的看着我。 但是我不管看了几次依然不记得有见过这一位女孩。因为她是个令人注目的女孩,很冷酷、漂亮的那种,如果是认识的话,也是围绕在元顾兄身边的女孩子,应该立刻就会想得起来才对。若是这女孩呼喊的是元顾兄的名字的话,那一点都不奇怪啊!但是在这高中里知道我名字的人根本不多。 「我可以在这里吃饭吗?还是有人要来?这个位子?」她问。 我看到她的饭菜都已经吃了一半,而感到莫名其妙的摇摇头。「没有人会来,你可以放心的在这里吃饭。」 「……你看起来像是在等人的样子,还是你不想跟我同桌吃饭?若是这样的话,大可把话说清楚,不用装模做样。」 面对她像是生气的语调和分不清楚是愤怒还是平常的脸蛋表情,实在是个很神祕的女孩,身上透露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尤其是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到周遭所有人都看向我这边,简直就像裸体般的让人检视着全身上下一样不自在。 「不,我想有些误会。我只是想问着,学姊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而已,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面吗?」我说。 「橙子老师的祕密基地。」她喝了一口柳橙汁说。「你是那时进来的男同学对吧?」 我认真的回想着,一边想像当时的画面。虽然进出老师祕密基地的女学生有很多位,但是她们的面貌我都清楚,就连名字都有点印象。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位染着暗红色的长发女孩出现在那里过,她的脸型跟眼前的女孩很相似,应该说是本人才对。只是现在染成棕黑色的模样,加上短发清纯的样子,实在是变化得太厉害,一时之间也认不出来。 「我记得你的头发留到这里吧?而且还是暗红色的。」我用手指着肩下二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或许吧?你记性真好。现在我非常不喜欢这种颜色,非常死板且单调。加上剪短的头发,虽然凉快,但是非常不协调。」她自顾自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抱怨着。 「但是你这样还满好看的啊!」我将剩下的菜夹进嘴里一边说着。「跟你的脸蛋很相配,而且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她像是第一次被人赞美一样的愣在那里,而且维持着五秒钟左右不动。 「你们男孩子讲话都喜欢拐弯抹角的吗?」 「不晓得,或许跟某位朋友在一起久了,连讲话谈吐都变得华丽且实用了。」我指的人正是元顾兄。 「漂亮的言语,只要是女人都喜欢听。但是呢!当你知道我的辍学原因后,你不会把这种词句放在我身上,当做是种赞美的。」她很肯定的说着,一边咬着银色汤匙不放。 「我想你可以试着说明一下,或许我不会那么认为。」 「我,名字叫做阳子,是个援交妹。援交的意思你应该懂吧?就是男人给钱,我就会把裙子拉起来,然后将内裤脱下来的那种打工族呦!怎么样?你还认为我可以配得上你所给的华丽名词吗?」她微笑的说着这些像似无关紧要的介绍。 「那个……阳子同学……」 「嘿!我比你大两届,请加上学姊这个敬语好吗?我非常讨厌无礼的人。」她特别强调着。 「嗯……我只是想说阳子学姊不管是不是所谓的援交妹,漂亮的依旧漂亮,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和地位有所动摇,至少学姊的名字不叫做『援交妹』吧?」我看了一下手錶,然后把桌上用过的餐具收好,准备起身离去。 「嘿!你今天有带讲义的笔记本吗?英文和数学的?」她也跟着我站了起来,以目测来说,起码足足高了我约莫五公分左右。 「有啊!」我说。 「那借我一下吧!我想补回两年前的空窗期。」 「当然可以。只是高年级的班级,我不方便过去,我们就约在操场见面好了,时间就定在放学后吧!」 「我想不用这么麻烦。我觉得光一同学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一个月前我就已经办理復学,只是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叁天前才来上课,而且我就坐在你的座位后面。」 「你跟我同班?」我吃惊的大喊着。「为什么我都没有注意到你呢?」 「因为光一同学好像很安静的存在于教室里,连老师点名解题的时候常常都会忽略掉你……对了,餐盘帮我收一下吧!我要先去找橙子姊。」她将吃了一半饭菜的餐具迭放在我手中的餐具上。「别偷舔我用过的汤匙啊!」 我皱着眉头不断的想像着她这句话的意思,或许她把我当成一个闷不吭声的变态来看待吧!她微笑着,完全不顾别人的想法就这样走出了餐厅。 ﹊﹊﹊﹊﹊﹊ 十月中旬的那时候,天气突然变得很凉爽,果然开始有了秋天的味道。一年级的新生们,因为一个多月的相处而熟识了许多,下课后开始相约放学后的活动,也开始出现所谓的「小团体」,那种只有跟特定的人士交往且有些还具有攻击性,会不理智的与其他个体交恶。 以某种角度来看,无法团结向上,一致排外的班级,其实是满吃亏的。在班上的我,既不加入任何一个团体,也不随便与人攀谈,整天都拿着书看,背后同学都说我是个书呆子、书虫之类,但我看的都是图书馆里借到的翻译小说,所以成续在班级里算是中下水准,也称不上同学给我的绰号。 没有人喜欢孤独的,但是因为理解的人不多,所以也不勉强麻烦别人接近和瞭解。我以为自己算是班上的异类,但是坐在我身后的阳子学姊比我更奇特,她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是一旦开口说话就非常地直接,常常会伤了他人却不知道反省,更让人无法理解的事…… 她非常危险的性格。 「阳子十六分!这什么成绩啊?你到底回去有没有在唸书?还是你又想再休学一年重唸一年级?」每当教数学的白老师发考卷的时候,总会拿这种话消遣着阳子学姊,但那只是火爆的开端。 「吵死了!你就像是树上那些交配的蝉一样,吱喳个不停!」阳子学姊瞪着白老师,那种眼神不像是学生对老师该有的。一瞬间,班上的同学们都小声的交头接耳。「那傢伙又来了……真是个危险的人,我看跟她接触的人,都要准备毕不了业囉!」 「你、你!下课时候你给我来办公室!」教数学的白老师将原本要挥出去的右手,不自然的压回课桌底下。阳子学姊摆明的就是吃定教师不能对学生体罚,所以才这么明显的挑衅着。 每次看到阳子学姊的身影就觉得她好像比我孤独,至少我有小说可以陪伴,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只会看着窗外发呆或是趴着睡觉。自从那次在餐厅主动找我说话外,就没有再跟她有什么交集了。阳子学姊常常跷课不来学校,不是躲在橙子老师那里吹冷气看八卦杂志,就是在食堂里看免费电视。有几次在那里面遇见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我把这种情形告诉橙子老师,她却要我自己去问本人比较快。果然是她的作风。 「光一,外面有人找你喔!」班上的女同学从门外喊着。 我紧皱眉头的抬头望着,心里想着是不是元顾兄还是嘉文这两个别科系的室友来找我。但是女同学的背后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是雅学姊,她有点害羞的不敢直视我的眼神,我赶紧阖上课本,任凭教室里的同学惊叫和喧哗。对教室里的男同学来说,雅学姊根本就是个女神,什么可能会与我有什么瓜葛呢? 我走到她的身旁小声的问着:「有什么事吗……我、我们去别的地方谈吧!」 「嗯。」 我们并肩走向安静的地方,毕竟雅学姊出现在低年级的地方,会引起很多人的注目,让我们连话都说不出口。我们没有决定要去那里,就自然的走向科学研究社团教室的方向,那里很安静,没什么学生会经过那里。 「光一同学……好像有一阵子没来社团了……」她说。 「因为……有点事情,所以没有时间来社团,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说谎,但可不能说是因为雅学姊和井老师做爱的冲击,而导致自己想要躲避着她。 「该说道歉的是我才对……」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我跟井老师是男女朋友的关係,所以上次……」 我伸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因为想起了橙子老师对我说过的话,至少我不想当个差劲的男人。「雅学姊做了什么,我根本不清楚,今天来找我的原因不是为了出席社团活动吗?」 「嗯……要进来坐坐吗?」她望着社团教室的四楼。 「当然,我是里面的团员啊!有一阵子没打牌了,也有一阵子没听到学姊宿舍里的事情。」 我们肩并着肩走着。她的脚步很快,我加快了一点节奏才跟得上。我们走到大约两层楼的阶梯,她突然加快脚步走到我的前面,然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 「嘿!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关于时空旅行这个事情吗?」 我将右手摀在嘴前,一方面是不想让不经大脑的猜测脱口而出,一方面是在努力的回想着。「我记得我留下的回答是个疑问句,对吧?」我说。 「没错、没错。光一的确是问过我为什么要到过去,当时的我还无法开口。但是现在我才觉得光一就像是我的家人,失去联络的那段日子我想得非常清楚,我可以诚实的告诉光一『我是什么样的人』,而不是你认为的『那样的人』。」 「我想知道……学姊是什么样的人。请告诉我……」 「我啊!父亲在我四岁的时候就死了!母亲则是受不了打击,逃离了家庭。」她说完,便往叁楼的阶梯走了上去。「在那之后,我都是远房亲戚养着……」 「养着?」雅学姊离我有叁、四个阶梯,我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感。 「是养着噢!就像动物那样地养着。」她说:「所以我想脱离那种生活就必须依靠有着稳定收入的人才能存活下去,就像水蛭一样!」 「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在四楼的通道上,她靠着残破没有玻璃的窗户边,仰望着天空。远方有片雨层云飘了过来,不久之后,大概就会下雨了。我不喜欢下雨天,潮湿而且行走在路上很不方便,尤其是待会放学后还要陪嘉文去市中心买教科书,光是想到就不自觉的头痛了起来。 「啊……假如可以穿越时空回到过去,那真是一件既浪漫但是又不得不让人感到无奈的事。」雅学姊心思却不是放在那片雨层云上,而是用双忧鬱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应该是从『假设』这个论点开始。假如回到过去只是想见见那敬爱的父亲,但是却不小心跟父亲做爱之类的烦恼……光一,你应该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吧?」 「你开玩笑的吧?这种乱伦的事我实在不敢想像。」 虽然我不知道雅学姊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以她的言论来说,井老师只是个替代品,无法取代她心中的父亲。所以这是他们分手的主因吧?我如此的想着。 「嘿!我跟井老师分手了呦!」 「喔。」虽然我已经从橙子老师那里听到消息了,但是也无法表现出惊讶的模样,只是木然地的看着她。 雅学姊用社团钥匙打开了门,点头示意着让我先进去。「我想,是该要回去那个地方的时候了。」 「哪个地方?」我走进社团教室里面,坐上了熟悉的位置。 「当然是幻想破灭后,回到原本该醒来的地方。」她一边说,一边将社团教室的门反锁了起来。「我想……在离去以前,留些回忆之类的东西下来……」 雅学姊的右手慢慢从腰际移到领口的棕黑色领结上,轻轻地弄松开来,露出了雪白明显的乳沟,手上的领结随着右手放松轻摆后,落在地面上。 「我希望你能永远的记得我……」她说。 05 十一月初的时候,那个季节的天气慢慢转凉了。假日的男性宿舍非常地无聊,一部份的住宿生不是趁天气还凉爽的时候,佔据了篮球场,不然就是窝在几个携带电脑违禁品的傢伙房间里,看着电视剧和情色片。相对地,隔壁栋的女性宿舍也留了一些住宿生,她们故意穿着轻凉的服装然后将窗户打开来,在微风阵阵的男生寝室里还闻得到那股浓烈的香水味飘进里面。 「光一,你觉得那一个学姊怎么样?」嘉文搬了一张椅子,特地拿着讲义坐在窗户边问着。 「以侧面的角度来看,的确吸引人。但是有点肥胖倒是真的。」我坐在桌子上,一边注视着女生宿舍的动静,一手拿着松本清张的《点与线》含煳地说着话。 「那你们要不要行动?」元顾兄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的说。 「我们只要有任何动作,一定会被舍监揍死的。」嘉文有点无奈的说着。 我看元顾兄不时的拿着手机察看,好像是在等待什么简讯过来。但我问他到底在等待什么的时候,他却是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样,还以为是跟女朋友吵架的事情,他却说不是。 「真不像你的作风啊!元顾兄。」我说。 「大概吧!」他又拿了手机起来看着。「总觉得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预料的。」 「哪些事?比方说呢?」 「你应该知道雅学姊突然休学的事情吧?总觉得你知道些理由才对。」 「咦!怎么?你们说雅学姊休学了?是那个常常来找我们聊天的那位学姊吗?」嘉文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我们两个。 我跟元顾兄两人互看着对方,像是希望对方先说出心中隐藏的事情一样。我确实知道雅学姊要休学的事情,但也间接知道了元顾兄没跟我说的事情,这代表着他也喜欢雅学姊,而且私底下见过面之类的。若要说愤怒的话,那还不至于,只是觉得自己各种条件都比不上他而感到懊悔。 「啊!算了。」元顾兄双手一摊说。「已经决定的事情,我们在这里争论也得不到任何的结果。现在的我思绪有点溷乱,怎样?要不要去舒解一下情绪。」 「也好,有什么好建议吗?」 「你们要去哪里?」嘉文看着元顾兄跟我,完全不知道我跟他之间的祕密。 「跟着我走就对了。」元顾兄说,一边拿着手机开始连络对方。 ﹊﹊﹊﹊﹊﹊ 有时候元顾兄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到KTV唱歌,当然费用都是他出的;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他却说是我约你来的,反正我这些钱也是那个臭老爸从别人的手中赚来的污秽金钱,这种形式上礼节就不用顾虑了。有次还因为点了许多额外的东西想帮忙付一点费用,还会被他说「你是看不起我吗?」这种话出来。为了要满足他这种反叛家庭的需求,之后就不再阻止这种几近奢侈病态的消费习惯。 包厢里面除了我们叁个男人之外,还有元顾兄找来的叁位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大学女孩子。除了唱歌之外,我们还点了几瓶威士忌,我跟嘉文喝了几口就有点抵挡不住;但是那些大学女孩却完全没有顾忌,一直喝酒,我想这全都是想要讨好元顾兄的关係。元顾兄的女朋友年纪比他年长叁岁,就读在附近的大学里,据说那些女孩都是他女朋友系上的同学,有几次出来吃饭的时候,知道了元顾的家世,所以就背地里连系着,希望有一天可以嫁入豪门之类的妄想。 「只当作娱乐的对象而已,不可能有任何感情的存在,连现任的女朋友也是。」他总是如此的说。虽然我觉得这是他的本事,但总觉得他把爱情当作玩偶般的操作而感到不爽。之后我们喝醉了,就各自选了一个,带到宾馆里去睡。我记得那次之后,每当元顾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找我们跟这些被标记为「娱乐对象」的女孩子喝歌、吃饭然后做爱。那些大学女孩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就算睡的不是元顾兄,但只要是他朋友之类的,都会被当成同种型态的富商第二代。 早上起来因为宿醉的关係,我按着头痛欲裂的额头,一边看着躺在我身旁的女孩,背对着我熟睡着。该死,一直这样下去我会有罪恶感的,明明我有喜欢的对象,却只能跟其他的女人睡。我想起了昨天一做完爱后,就倒头直接睡着了。我起身走向浴室里盥洗,随着热水慢慢从头上淋了下来,我想起了那天在社团教室的事情。 ﹊﹊﹊﹊﹊﹊ 那是我第一次跟女孩子做爱。应该说是雅学姊带领着我,看着她把身上的制服脱了下来,然后将嘴唇靠近我的嘴巴轻声的要我放轻松一点。确实当时的我像个木头一样,虽然已经勃起了,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当雅学姊的唾液进到我的喉咙、舌头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了解接吻到底是什么的感觉。她把身上黑色蕾丝边肩挂式胸罩脱了下来,把我的手放在她的乳房上,我看着那近似粉红色般的乳头,就下意识地吸吮着。 我们就这样亲吻然后爱抚,然后她握着我的阴茎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说已经准备好要我进入的感觉。但是之后很不顺利,我让雅学姊躺在方型的会议桌上,就照着情色片的里的动作想要把阴茎放进去,那动作非常的彆扭。 她也察觉到我的经验不足,便慢慢握着我的阴茎,然后导引着让我进入。那就像是被包复住的感觉,第一次感觉到女孩子润湿的阴道触感,当我慢慢挺进时,她发出了像是刻意压抑音量的叫声,然后双手紧紧的抱住我的头,直到我射精为止。 那天最后两节社团活动时间到放学后,我们总共做了叁次。我看着手錶已经快八点半了,我想男女宿舍的舍监已经发狂般的找寻着我们。看着雅学姊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像是熟睡的样子,实在不忍心的叫醒她。但是我知道雅学姊没有睡着,只是在想着事情。 「嘿!若我休学了你会想我吗?」她紧闭着眼睛说。 「一定会的。」 「那种慾望会很强烈吗?」 「肯定会。」 她轻轻的呼吸着,像是有些话想说出口,却又不想让我知道。 「……我有疑问,想知道学姊为什么要跟我睡呢?」 她顿时睁开眼睛,怎么也没说的坐起身,捡了脱在地上的内衣内裤穿了起来。直到她已经穿好校服调整领结的时候,她说:「后天我就要回家里,可能会休学一阵子。从今以后别来找我了,我是说真的呦!」 我发不出为什么的言语,就像是喉咙有什么异物存在似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有种什么都失去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身体,导致自己像个空壳一样的坐在方型会议桌上发呆着。 ﹊﹊﹊﹊﹊﹊ 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隔天我试着到她的宿舍找她,但是里面的人转达说雅学姊不想见我,我也试着从宿舍的窗户大喊着,她始终紧闭窗户没有回应,还害元顾兄和嘉文跟着我被舍监骂了一顿。 之后我写了一封信想请女生宿舍的人转交给她,但是她已经将行李搬走退宿了,而且办理无限期的休学手续,雅学姊就这样消失不见。我四处打听不到任何属于她家里的住址和她的消息。 我很纳闷也很痛苦,但是我每天依然准时上课,一样跟班上的同学们没什么交集,独自一个人的在班上看着小说,然后遇到元顾兄跟女朋友吵架后,想出去找其他女人睡,我也跟着去。就这样过着堕落的日子,有时候照着镜子都快认不自己的脸了,那空洞的表情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的存在般。 很快地,学校寒假快要到来。当时班上发生了班费不见的事情,大家都一致认为最有嫌疑的人是阳子学姊,因为她常常缺席体育课跟实习课,所以会在非上课时间出现在教室的人,就只有她能办得到。 听着班上的同学们议论纷纷的说等她回到教室后,准备指派凶悍的体育股长当面质问她是不是偷了班上的钱。对这种强加罪名的指控,我非常愤怒,虽然阳子学姊对班上同学的口气不好又爱惹老师们不愉快,但是她并没有破坏班上的序秩,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发呆着。只有在有人触犯她的领空的时候,才会给予猛烈的反击。而且我也知道她只会躲在橙子老师的基地里看杂志和电视,根本不会是同学们想的那样。 当阳子学姊从教室门外走进来的时候,她本能的发现同学们都在对她议论纷纷,而且那位身材粗壮的体育股长马上站了起来走向她面前。 「你上一节实习课去哪里了?我们班上的班费不见了,就只有你最有嫌疑!我们要检查你身上的钱包,还有你的书包──」 阳子看着对方一阵冷笑后,越过体育股长的身边,准备就座。 结果班上的人都对着阳子学姊大声咆哮,要她快点承认钱是她偷的,因为只有她能在上课期间回到教室。随着谩骂声加大,隔壁班的许多同学都忍不住过来察看状况。但是阳子学姊依旧不理会这些声音,也不想反驳任何事情,坐在椅子上后,就出现她的招牌动作──「睡觉」。 她这个举动更惹恼了班上所有人,有人说要去报告橙子老师还有教官,几个胆子大的女同学更围在她身边,大声的叫她把书包跟钱包翻出来给她们检查。真是非常过份的事情,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就被无理的怀疑,就算是我也会非常的不满,更别说原本就被班上排挤的阳子学姊。 「够了!」 班上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围在阳子学姊身边的人依然大声叫骂着。 「我说够了!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啊!你们谁能保证钱是阳子学姊偷的?不要因为跟她不和就可以把这种还没确定的罪名强加在她的身上!」不知不觉,我已经站起身,对着体育股长率领的那些傢伙大声咆哮着。 大家都惊讶的看着我,因为平常不怎么说话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让他们无法理解眼前的怪异景象。 「光一同学!这不关你的事吧?我们只是要确认看看钱是不是在她身上,你为什么要帮她说话?而且你平常就没有跟她交谈过啊!现在帮她讲话的样子令人感到噁心耶!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体育股长故意露出噁心的表情,搞得全班同学起鬨喊叫着。 大家不断的窃窃私语,用「那傢伙口味真重」的眼神看着我,因为囿于私人恩怨的同学们,根本听不进去任何的理由说词。以结果来说,不管班费是不是阳子学姊偷的,班上的那些傢伙也只是找个理由针对她,想让阳子学姊自己离开这个班级,好维持班上的气氛。 「好了!大家都回座位上坐好。」橙子老师因为班长的告知而赶来处理。「阳子,出来一下吧!」 阳子学姊抬起头看着橙子老师,我不晓得她的眼神是想诉说些什么,有点像迫于无奈的抖抖肩站起身走了过去。除了橙子老师以外,没有人可以这么和平的解决阳子学姊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魔力可以让脾气暴躁的她,如此的听话呢?这比训练有素的狼犬还不可思议。 随着风波慢慢平息,教室内也恢復了安静,老师上他们的课,那些挂着虚伪面具的同学们依然乖巧地回答老师的题目,我的理智快像断线风筝一样无法阻止心中飞涨的愤怒。我高举右手,大声地向老师说我的身体不舒服要去保健室。 得到老师同意后,我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想出去好好发洩一下,想着如果元顾兄这时找我去跟大学女生睡上几次我也愿意。 但是我的脚步却不自觉地走向橙子老师的祕密基地里。推开了门,我只听到阳子学姊的声音,听到她抱怨为什么要骗她回来上课、学校一点也不好玩、同学一个个都是差劲、人渣之类的吼叫声。 我关上了门,站在门边静静地听着阳子学姊的发洩怒吼。过了一阵子,我才听到橙子老师开口说话的声音。 「如果抱怨过心情会好一点的话,那就尽量地发洩吧!」 「无聊!」阳子学姊说:「我要回家了!」 那轻盈的脚步声走向门口,她看到我站在门口前偷听她们的对话,脸上出现像看到有人偷窃她内裤般的表情,而且由惊讶转为愤怒的瞪着我。 我假装东张西望然后用像远望云层般的表情说:「这里的空气很不好,进来的时候才发现橙子老师又在抽菸了。」 「喂喂喂!」橙子老师也跟了出来。「别把我给扯进来呀!算了,虽然身为你们级任老师是有义务留下来解决教室里的纷争,但是校长也有指派一些工作给我去做,所以等一下我要带阳子出去。你呢?不是还在上课吗?」 「不想上课。」我说。 「那正好,跟着我们一起出去吧!你不是暗地里说想了解阳子吗?」 「不。只是想了解橙子老师和阳子学姊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而已,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那个以后会跟你解释,但是身为男人却不太会找理由,那以后的婚姻生活会很失败噢!」橙子一边检查包包里携带的东西,一边打趣着说。「总之,今天我会帮你请公假的,你就代替我顾好这位冲动的小女孩吧!反正你的课业成绩本来就很烂,这是事实吧?」 「不用这么直接啊!」 之后橙子老师开着车载我们出去,那是辆NISSAN二手的PLUSAR1.6车款,据说是以超低价跟友人购买的,实际花费多少她从来没说过。我坐前座,而阳子学姊坐后座。她一样不想说什么,上车前我礼让她坐前座是以为她会与橙子老师有话题聊天,但是她却直接朝后座坐了进去,而且出奇的安静,不想主动与他人攀谈。 「那傢伙平常对你也是这样吗?」我小声的问着橙子老师,她却故意加大音量给后座的阳子学姊听到,然后才说出对阳子的看法。 「她像是个柔弱的生物,非常胆小又容易受伤。」 「老师这样说,阳子学姊听到会生气的噢!」 橙子老师咧嘴笑着。「那傢伙最喜欢别人谈论她的,不信你可以转头看看她的表情。」 当我转头看向后座的时候,阳子学姊正在看窗外,但是一察觉到我的眼神注视着她,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瞪着我,像是在说我干嘛随着橙子老师起舞的模样。 「不是很高兴,看来老师不是很了解阳子学姊。」我说。 「什么可能?那我来看看──」 「老师你就专心的开车!好吗?」我跟阳子学姊几乎同时大叫着。 ﹊﹊﹊﹊﹊﹊ 车子驶进了市区里的地下停车场里。一路上橙子老师只讲他人的事情,却不提自己要帮校长做些什么;她说那些是大人们利益上的交流,我们最好少知道这东西。 下了车后,橙子老师从皮包拿了一张全新的千元大钞递给我,然后对我说这期间就麻烦我带着阳子学姊到处逛逛,让她心情平復一点。若想要去宾馆休息几个小时的话,也可以呦!她开玩笑的挥挥手离开停车场。 我望着身后的阳子学姊,她有点不耐烦的站在人行道边跺着脚。我上前问了她想去哪里,因为橙子老师丢个千元大钞让我们自由活动,为了不辜负老师的期望,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力地花光不剩才行。我这样跟她说明的时候,她只是回答「哦」的一声,就毫无目地的穿越马路。问她到底想去哪里?阳子学姊也不说;问她口渴吗?她说不渴;问她肚子饿吗?她也说不饿。只知道她像是有个非去不可的地方。 后来我看到了一间书店想进去看点小说,索性想开口跟她约个时间哪个场所见面,然后把钱找开一人一半,自己找活动消磨一下时间。但是她却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腕,往一条商业小巷走了进去。被比自己身高还高的女人拉着走的感觉非常怪异,尤其是人们扫射到身上的那种眼神很有杀伤力,像是刀片划上皮肤那样的疼痛。虽然阳子学姊什么也不说地拉着我,但是我隐约知道她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做。 小巷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店舖,不是标示着纯按摩店,不然就是过气的卡拉OK小店,虽然还没有到营业时间,但是已经有许多年长的男性坐在这里像是等待什么似的。 这时候我想起阳子学姊曾经说过她是援交妹的这件事。存在于此地的店舖不用我特别地猜想,就知道这里交易的菜单是什么。不过她拉着我的手经过这里时,似乎特别用力,像是害怕紧蹦的感觉。 「你不会是带我来这里援交吧?我可是个穷学生哦!」我好奇的问着。 「闭嘴。乖乖跟我走就对了。」她说。 路上原本有几个男人想靠过来问阳子学姊的价钱,不是被她的眼神吓回去,不然就是因为她拉着一位男人的关係,所以就这么平安地穿越了这条小巷。再往里面里一点,那里有间规模不大的小酒店,目前透明窗外挂着Close的吊牌,似乎也不是要大白天喝酒的意思,但是她却往小酒店的旁边的阶梯走了上去,我抬头看了招牌上写着乐器行、乐器教学、练团室出租之类的标语。我像是有了头绪跟上去问你是不是想玩乐器之类的话,但是她没有回话,只是一直往上走着。 楼梯非常的狭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行走,差不多到达了叁楼的高度,那里有像是一般公寓的侧门,招牌挂着正是刚才看到的乐器行。她推了门进去,然后转过身对我说要脱鞋,我往里面看去,灯光调整得非常柔和,里面还放着Goo Goo Dolls的Iris,这首歌是元顾兄的最爱。 我把鞋子整齐的摆在阳子学姊的旁边,跟着她进去。一进门有个典雅的柜台,有位中年秃头男人(这世界真的充满了秃头的男子)正在拿布擦拭着一把电吉他;一看到我们进来,他只是透过眼镜滑落鼻下的一点空间距离稍微地审视着我而不是阳子学姊。 「橙子姊给你的钱呢?」她转头看着我说。 「喔──这里。」我有点手足无措的摸着口袋,然后递给了她。 阳子学姊拿了钱就走到柜台,说要租一间小型的练团室,预付了两个小时的钱之后,拿了钥匙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口。当我还在想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那位老闆用手势要我靠近一点,他靠在我的耳际说:「那孩子是第一次带男生过来的哦?」老闆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 「啊啊……」 「别不好意思啦!她可是好妹子喔!」老闆拍着我的肩膀对我微笑着。 「老闆你不要乱讲话!」站在门外的阳子学姊看到我和老闆那么亲近的谈话,有些不高兴的表情大吼着:「光一!你还不快过来!」 「噢!谢谢老闆的告知。」我点头示意着,便跟到阳子学姊的后面。 她说这里的练团室有分大小,所以除了店舖里面的练团室外,其他便宜的练团室都建在楼上,而且隔音设备不是很好,但是这里本来就不是住宅地,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这种问题。她一边说明,一边推开四楼的侧门走了进去,然后熟练的开启门后的电灯开关。房子里面是木质的地板,墙壁上有装上一些泡棉材质的隔音建材,但是那种味道对鼻子容易过敏的人来说,非常刺鼻。 当我还在四处张望环境的时候,她又走上前拉着我的手往指定的练团室走了过去。沿途都是一间间的小房间,根据她所说的,四楼都是老师和学生单独对练的小房间,所以隔间很多,要找房间的话就要注意门上的号码。 看她如此关注的跟我讲解一些租团室的要点,不知不觉的回想起第一次见面和当时用餐时她所说的话。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援交妹呢?是想观察我的表情或动作吗?阳子学姊都是这样筛选朋友之类的想法不断在我脑中盘旋着。 她走到其中一间小房间插入钥匙后推了进去,按了门旁的空调开关,然后问着你会什么样的乐器之类的话;我说自己没学过什么乐器,会的大概只有国小音乐课的直笛。她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想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出生的。 「没办法。学音乐这种东西也要有契机存在才行啊!而且也没有人会在我耳边说学些乐器会很帅,可以交到女朋友之类的话。」我说明着。 「真差劲。」她将书包放在椅子上,拉着我到椅子上坐好,接着从角落的琴袋里拿出一把很普通的吉他给我。她说那是之前学琴所买的第一把新手琴,要我勉强的用。 然后她又从角落里拿了一把琴出来,上面的木头质感以目视来说特别的好,而且轻拨一下的琴声不会像我手中这把一样的闷重。「这把是我打工好几个月才买的呦!」 「打工?是指援交那一种吗?」我说。 她没有回答,只是调整吉他的音,然后找张椅子坐下。「你想听什么歌?我弹得出来的都可以。」 对于她回避工作性质的话题,我也不想再多问什么,我跟她说了一首HY的てがみ的曲子,她却摇头说她不会日本歌曲,我只好说了几首元顾兄常听的西洋曲名。当我说到Yesterday once more一首经典老歌,她马上就弹了前奏给我试听,然后她也弹了几首当代有名经典的曲子。除了惊艳之外,我也一边欣赏着她的修长手指在吉他上华丽地拨动琴弦。一段时间后,她放下吉他从书包里拿出矿泉水的时候,我开口问她。 「喜欢音乐吗?」 「难道看不出来吗?」她喝了一口后,用衣角擦着嘴,有点无奈的回答。 「不,只是平常根本看不出来。」 「那你认为我喜欢什么?就你的看法和直觉。」 「嗯……像是个出色的作家。因为你很特别,常常做些异于常人的举动,只有比别人还有想法的人才会如此。」我试着弹她刚刚教的几种合弦指法,但是没有按紧琴弦的关係,出现令人发笑的声音。 「满特别的,会认为我是个私底下搞创作的人也大概只有你吧?也只有你才不会跟班上那些虚伪的男同学一样。」 「一样?」 「很多人都私底下传纸条啊!不然就是约我下课去哪里见个面。总之就是要跟我交往之类的,所以我就跟他们说了那种话。」 「哪个?援交妹的说词?」 「没错!你知道吗?当场有一半的男生转头就跑走了。我没骗人呦!我是说真的,还有另外一半的男生直接问我要多少钱呢!」我第一次看到阳子学姊如此高兴的与人交谈而感到意外。 「该怎么说呢……我认为援交妹也是种职业。但是你又异常高调把自己是援交妹的事告诉别人,所以我才说过你满特别,想用这套标准来决定是否跟眼前这个人交朋友。你的做法我很喜欢,或许我也要学着用一套说词来决定友情的质量。」 「……你还真是个怪人啊!」阳子学姊看着手中剩下一半的矿泉水发呆。「不过找你来这里是对的,因为你说的话还满有意思。但是对于你的看法我现在不想回答,接下来我们换个话题吧!」 她递上她喝过的矿泉水瓶子到我的面前,说口渴的话就喝光吧!但是我非常犹豫的看着她手握的瓶口处,那里像是有唾液留在上面的样子;而且就算我没有接触到瓶口,那水中也会有阳子学姊口中的液体存在。我就这样迟疑了几秒。 「你这样子拒绝美女高中生的要求很差劲呦!就跟班上的那些人渣一样。」她表情很认真地看着我。 「喔。」我接住她手中的瓶子,原本要当着她的面直接触碰瓶口喝下去,但是阳子学姊一直注视着我的每一个动作,我只好侧着身体转过头将瓶口慢慢靠在嘴唇边时…… 「啊!间接KISS!你果然是个变态!」 「噗咳咳、咳……」我呛到将喝了几口的水吐了出来。「不是你叫我喝的吗?」 「当然不是呦!只是单纯想了解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果然你是个不太会说谎的人。」她说。 「我是尽量想做个诚实的人,但不是个变态。」我一口气喝完瓶子的水,一边擦着嘴说。 「不,你表面上是个变态,但是骨子里却不是,若是换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一定会假惺惺的说瓶口我碰过之类的话推托,但是脑子里却已经想到把我身上的衣服脱光,然后跟我性交之类的想法。」 对于她所讲的话,我浅浅的微笑着回答:「或许我也会喔!」 「所以才说你是个表面型的变态,因为真正想要跟我睡的人是不会把想法告诉我的。」 那天我们第一次这么坦白聊天,也是我第一次知道阳子学姊脑中的想法。她真的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只是她交朋友的手法非常地笨拙,不像我因为觉得交朋友麻烦,而选择不勉强他人与我交往。 两小时的时间里,除了练琴之外,她也回答了我想知道的事情。比方说跷课来这里的路上会遇到几个变态大叔靠近想吃她豆腐时,她会用书包打跑他们,若只是远远地欣赏她裙下的美腿还是内裤的话,她会毫不吝啬的给对方看。我问为什么,她也只是懒懒的回答,说是来这里的男人通常是因为寂寞,如果给对方看到年轻的身体,搞不好就可以省下花在找女人睡的开销,但我只觉得可能只会成反效果。 很多东西说完了,就连橙子老师也变成我们的话题之一,光是提到祕密基地的事情,就觉得那里根本就为了她自己的便利而做的,像在里面随意洗澡换装还是把冷气开到最强,然后只穿着内衣躺在地上享受的睡午觉之类的事情。 之后,时间差不多了,她站在门口看着越晚越热闹的小巷风景,而我则进到柜台把錀匙还给那位秃头老闆。 「如何?进展的顺利吗?」他说。 「嗯!还不错。」我咧嘴一笑。 「我相信你可以打开那孩子心中的门的,但是不要伤害到一个好妹子。」老闆拉起我的手,将他另一隻放在口袋的手伸了出来放在我的手上,移开之后,我的手中多了一个保险套。 我说谢谢,点了头之后转身走向阳子学姊那里。她轻声的要我把手中的东西交出来,她说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然后阳子学姊抢走我手中的保险套之后很用力地往天空一丢,随即拉着我走回停车场。 06 「你们还挺准时的嘛!」橙子老师站在停车场的门口抽着菸,一边用眼角馀光看着阳子学姊的右手正抓着我的左手腕。 一想到自己还抓着我的手腕,阳子学姊马上松开手。「我是怕他乱跑。」她以极简短的方式说明我和她的关係。 当橙子老师看着我时,我只能耸耸肩表示一言难尽。 低头看了手錶,再过半个小时学校就要放学了,阳子学姊说她肚子饿,要橙子老师请我们吃晚餐之类的。 「嘿!光一我可是有拿钱给你呦!你该不会真的跟阳子去宾馆里做爱了吧?」橙子老师一脸吃惊的模样。 「我们真的去做了喔!在那个小房间里做足了两小时,所以钱就这样花光了。」我认真的说着,阳子学姊在一旁咯咯地笑着。 橙子老师一脸头痛的样子,嘀咕着这个月又不能买衣服的抱怨言语,最后她才下定决心长吐一口气说:「走吧!但是请尽量挑便宜的店。」 「呀呼!」阳子学姊高兴的抱着橙子老师大叫着,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早上那般的闹着情绪。总之看到这么开朗的学姊,我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了,那就像是传染病一样。 我们去了一家传统的日式料理店,我们保持着欢乐的用餐情绪。我以为阳子学姊已经对班上的同学、对学校的事情释怀了,但是橙子老师说要送她到家里的时候,她却说只要到车站附近就可以了。 「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会记得来学校的。」阳子学姊关上车门对我挥手,直到没入人群里面。但是我们却没有马上离开,只是停在原地,像似在等待其他的结果般。 「你认为今天的她打开了心中的窗户了吗?」橙子老师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着人群中的动静。 「她和平常不一样不是吗?至少我认为学姊不是那么难相处的人,或许学姊会比我想像的还好,应该准备好融入人群了。」 「是吗?」她拿了一支菸点了起来。「那这样呢?」 橙子老师开动着车子,缓缓的向前,在人群中有个女孩很明显,她垂头沮丧的越过火车站大门外。那的确是阳子学姊的身影没错,只是她像是换了阴沉的情绪。「为什么呢?」我问着。 「今天的你试着打开她的心,但是还不够深呐!不过至少你嚐试着深入进去,我想你一定有办法完全打开的。」 「打开了会怎么样?」 「她的人生就不会孤独了呀!就算两人无法当永远的朋友,但是一定可以在心中留下一点痕迹,就看你努力了多少?记住,一生只要让一个女人感动,你就不再是个差劲的男人。」 「我会记得的。」 「好了,我们该讲正事了。里面有封信你回宿舍之后看一下吧!」橙子老师要我从副驾驶座的置物箱拿封信出来。 「谁的信?」 「那可是你拜託我的事情,你忘记了吗?那可是小雅的回信哦!但是现在先别急着看,等你回宿舍洗完澡后再看,然后躺在床上好好想想如何回应才是重点。还有这礼拜六、日有没有空?」 「应该有,如果是橙子老师要约我吃饭的话。」 「当然不是啊!这个季节我可是喜欢女孩子的呦!夏天的话我就会考虑找个男孩子相处。」她指着信封上雅学姊的名字。「我们一起去南部城市找她吧!因为我知道一些家庭因素。」 「是跟她有关的事?」 「见到她之后就会知道了,我礼拜六早上来接你,东西记得准备好喔!」她说完后,猛踩着油门离开火车站。 ﹊﹊﹊﹊﹊﹊ 礼拜六因为锋面的到来,变得特别的寒冷,元顾兄和嘉文都在这礼拜不约而同的把夏天的行李带回家更换。而我则是看着空盪的房间,穿着家里提早一週寄来的长袖防风大衣,但是觉得某处有空隙让冷风捲进来,而缩着手。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将手边的行季放在地上,想着上礼拜还去过科学研究社里,把雅学姊的未带走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至少知道她住的地址以后就可以寄还给她了。名牌的饮水机和一台叁吋大小的电风扇,那些都被雅学姊保养的很好,看不出来已经服役一段时间的模样。 离去前,我还特意回头望着里面的景色,那张桌子上出现雅学姊的身影,她很开朗的玩着big two纸牌,高兴地谈论住宿生的八卦;也记得她在那个位置紧紧握着我的阴茎,导引着我进入她的体内,她的乳房、她皮肤的触感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冷风从门外走道的破洞吹了进来,非常的寒冷。这种天气就应该避免离开室内,真要命!我正要关上社团的大门,一阵强烈的冷风就这样地穿过我的身体,也让原本不该出现的笔记本从置物柜上方吹了下来。那笔记本啪哒啪哒被风吹了开来,我走上前捡了起来,我记得柜子上方摆放一个防潮箱,那位置原本是装着我和雅学姊都用不到的机器零件,只是上礼拜有稍微的整理一下,怕那些重物会因为频繁的地震掉下来,所以移到角落去放。但是却没注意箱子下压着一本笔记,名字栏上面有铅笔写上tomohisa的英文,我试着翻了几页,里面有着像诗一样的词句。 夏季的骤雨,飘散在空气中的气味,似是熟悉,似是陌生。两人的回忆,用什么方式才能留住?愿望呀愿望……难道没有成真的一天?似真似幻,似幻却真,用心感受一切。为童话做下的註解,难道不能像是童话般在一起吗? 许多的文字都表达着对另一个人的渴望。除了像诗句般的文字,还有许多像是日记的叙述,从第一天的日记开始,描写着跟某个女孩相识,由话题切入了兴趣开始慢慢喜欢上那个女孩。但是追求者很多,不能不把这种心情放了下来,所以选择默默的守护着,如果女孩那天宣布跟谁在一起的话,他一定会祝福着双方。 当我渐渐融入男孩的心境后,我看了看手錶的时间,已经快要接近橙子老师来学校的时间了。我把日记本收到大衣口袋里,回到宿舍拿起行李走向大门口。 橙子老师比预定的时间早到,已经在门外等我,半开的车窗里冒着白色的烟,大概老师又在车内抽菸的关係。我走上前打开后座然后把行李放了进去,然后她问我有没有跟家里的人还有舍监通知一下,我说有跟他们讲到要旅游一阵子,如果有超过预定的时间,我一定会先打电话告知的,请他们不用担心。 之后我们先到附近的早餐店用餐,她一边吃着鸡肉汉堡一边问我有没有把信件看完,我点头表示知道雅学姊的状况,一边吃着蛋饼、一边想着那忘不掉的信纸上的字。 前略。光一同学谢谢你的来信。因为光源有限,我每天花了一些时间,一个一个字的填写着,如果有字看不清楚或是写歪了,请见谅。我试着在黑暗中描写心里所想那些字的模样,把这里的环境跟你坦白说明。 在这里过得还算不错,除了晚上有点寒冷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现在还是跟从前想像一样,做着一生也不做完的工作,原以为身体抽长了许多做那些事会简单一点,却比预期来得辛苦。 我们从学校开始谈起吧!首先很可惜,也很无奈,明明就剩下那些时间,或许我坚持下去,高中毕业就没什么问题。只是光一同学那天在体育馆看到我的丑态,让我无法继续腐败下去。 嘿!你知道吗?我一直把你当作另一个人看待,因为你跟他长得很像,连谈吐个性几乎一模一样。虽然很失礼,但是在还没有跟你相遇之前,我一直努力的工作维持着生活,但是一天一餐还是个常态。那时有个男同学出现,虽然他家里不是很富裕,却想尽办法帮助我,但是他却在某天选择自杀。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等我真正醒来的时候是在你们新生住宿的那一天,我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像腐肉般的生活了两年。我觉得已经是极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割捨了金钱的来源。 原本想把那天与你在社团教室的事情当作最后的回忆,就这样从家里的顶楼跳下来算了。后来才发现自己害怕死亡,害怕孤单的死去,所以选择像牲畜一样地苟活。但是请别担心,我的生命力连牲畜都会惧怕呦! 最后,我瞭解你想知道现在的我在哪里,在什么地方生存,但是我也说过了我不得不回去以前的生活,所以别试着来找我,因为人生当中,我们都必须经历着这种无可奈何的回忆。就给彼此一点空间吧! 再见。 这封信我昨天读了几十次,在熟睡中惊醒看了无数次,被寒风冷醒开着檯灯看着信发呆。我决定与橙子老师一起帮助雅学姊,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我会成为一个差劲的男人。我在心中不断默唸着。 「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等见了面之后,一定有办法可以让小雅回来学校的。」橙子老师像是看透我的想法一样,她知道我在车上一言不发的想着某件事情。 「橙子老师。」 「啊?」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雅学姊的家庭状况?」 「……大致上。但是……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干涉太多,你知道身为监护人权力有多大吗?若我们强行介入只会让事情更糟,小雅的情况只会更加地恶劣。对不起,之后的事情就请交给我处理,至少我身为学校的心辅老师,多少能给他们家里的人一点压力。所以你绝对不能因为情绪上的管理而失控,这样对你对她才是最好的方法,懂吗?」 我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对于橙子老师一直知道雅学姊状况还隐瞒着我,所以觉得很生气不怎么想回答任何问题。 经过了叁个多小时,我们来到南部的城市里,沿途也因为找地址的关係而浪费了一点时间。最后我们找到了雅学姊当初填在入学资料栏的住址,那个房子位于市区内一个视野很好的高地上,是个佔地宽广的独栋别墅,四周都是整齐的草坪。 我们将车停在门口,穿过了让人彷彿置身于田园的草皮,这栋别墅的建材有一部分是钢筋溷凝土製成,一部分是高级防火木材装饰着。那建物共有叁层,从各层的窗户看过去,里面有各种夸张的金黄色灯饰吊挂着,并不像是雅学姊笔中所说的光源有限。 「我们看错地址了吗?」我说。 「不,这确实是小雅的家,但这不是她的亲生父母的家,论血缘的话,也只是父亲的妹妹。事实上,小雅的父亲跟自己妹妹相处得不是很好,为什么监护权会落这种人的手上,那大概就是这家人是唯一还存在、还连络得到的亲戚,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我们沿着步道走着,在大门前还有铁栅栏隔绝,门的右边有个门铃的装置,虽然我想马上按下去,但是我却害怕来应门的人是雅学姊。当我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橙子老师,她马上就知道我的意思,像是准备万全般的顺手压了门铃两下。许久,大门才慢慢打开来,探出头的是一位年长的女人,似乎比橙子老师年纪还大,因为她的皱纹很多也很深。 「……有什么事吗?」那女人用阴沉的声音问着。 「那个,请问是宫小姐吗?我是小雅的心辅老师,是代替校方来拜访一下,不晓得能不能拨空讨论一下小雅的事情?」 那女人既不承认也不否决,就这样看着橙子老师又打量了我,她像是半信半疑的不断张望着,一句话也不说,那种就是让人感到可疑的气味。橙子老师又重复了一次,但是对方听了一半后就插话说:「我知道、我知道了!那孩子现在不在,晚上才会回来。很抱歉,我现在也很忙,不方便与你谈论她的事情。」那女人说完就要关上大门。 「你看起来明明就很间!为什么就不能拨一点点时间出来?这是关于雅学姊的事情,我觉得你根本就不重视她。」我尽量压抑着愤怒说。 「喔?是吗?不然你认为你能做些什么?擅闯民宅吗?」 「对不起,我的助手不太会说话。」橙子老师用手肘顶了我一下。「但是基于教育的理念,我希望宫小姐能抽出一点时间听听我的想法,不会麻烦您太久。」 那女人只是挥挥手说随便你们之类的话,露出百般不愿的眼神让我们进了屋里。里面的空间很大,装潢也像是每天保养擦拭过,我四处看着建物内的所有摆设,那似乎要请叁、四个佣人才能维持着别墅里的清洁,尤其是那壁上的梵谷彷画框架的边缘,完全没有沾上一点微小的灰尘而感到惊讶。 我离橙子老师和那个女人五大步的距离,因为闻到非常让人作噁的浓重香水味,让人不敢靠近,所以也听不到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们弯进了大门走道数来的第二个房间,那似乎是招待客人的地方。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开口跟那位女人借厕所的时候,我看到往二楼阶段的夹层里放置了几件衣服在地面上,应该说是铺在地上阻绝地面的防寒物品,因为那衣物的款式非常眼熟,我的脚像是被人操作般的走了过去。 看着那矮小的空间里,由两、叁件衣服整齐迭放在地上,上面还闻得到雅学姊身上常用的香水味。我双手因为惊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摀住想大吼的冲动。那种地方就像家里养的宠物才会住的地方,身为人类真的是住在这里吗?我蹲了下来触摸着那些曾经穿在雅学姊身上的衣服,看着这里面不到一坪空间的大小,私人的内衣裤都只能整齐的堆到角落边,连枕头都是用学校的制服捆上棉绳製成的。我拿起了那颗充满回忆的制服枕头,眼睛就已经泛红了起来。 我紧抓着那些衣物冲到客厅里。她们两人坐在典雅的沙发上,看着那位莫名其妙泪流满面的男孩,我将那些衣物举高给橙子老师看,也把那个女人製造的作品完整地一件一件摊了开来。 「你给我好好看着这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雅学姊!告诉我为什么!」 橙子老师马上站了起来,紧抓着失控的我往外面出去。我一直对那女人露出不屑的眼神咆哮着,我心中想着要给那个女人一巴掌,愤怒的想挣脱橙子老师的阻拦,但是拉扯中我和老师跌出走道上。 压在我身上的她,双手用力的抓着我的衣领,发出了细小如同鼻音般的音量。「你这不是帮她而是害她,如果你想看到小雅往后的生活品质都是这个模样的话,你就继续胡闹下去。我告诉你,就算再怎么喜欢小雅,你也不可能改变现状,把现实看清楚一点!明白吗?」橙子老师狠狠贴紧我的脸颊说着。 「……我知道了。」我说。 「那你现在给我去外面吹风冷静一下。」 第一次看到橙子老师这么生气的表情。我站起身走出这栋令人厌恶的豪宅,在大门外的一旁坐了下来,我将头埋在弯曲的膝盖上,等待着老师的交涉结果。 冰冷的双手不自觉的相互磨擦,我在手心的中间吹了一口热气,虽然取得一点温暖,但是热度很快地散去了,那就像雅学姊的处境一样。橙子老师说的对,我们能给她温暖,却不能给她保暖衣物的话,那我们传达到的温度也只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罢了。 十几分钟过去了,身旁的大门推开来,走出来的是橙子老师,她点了一支菸抽着,然后远望着阴冷的天空说:「头脑冷却下来了吗?」 「大概吧。」 「我载你去旅馆吧!那里已经预约好了。」她说:「看来交涉要花一些时间,你在这里也会很碍眼,毕竟对方的家长已经对你有偏见了。」 我点着头,缓缓起身走向轿车内。 旅馆离这里不远,座落在市中心的豪宅就地形交通方面而言,非常的便利,连停车场都大到可以停下几千辆车的柏油路上,有许多工人正在忙着整修地下排水沟。我们随便找了位置停着,刚踏出车外的时候,天空下的细雨像是轻轻的划过脸上,身上毛细孔可以清楚感觉的到。 橙子老师从皮包拿出笔记本,要我照着上面所写的去预约的房间内休息,她重新发动车子,说还有一些办法可以见到雅学姊,要我放心。我点点头走进旅馆里,跟服务人员确认了一下名字跟电话后,就往房间走了进去。虽然橙子老师说这家旅馆很便宜所以硬体设备不是很好,但是里面该有的都有,比起宿舍只有天花板、窗户和床来说,已经很像样了。 我把橙子老师和自己的行李放在横推式的橱柜里面,然后拿着衣架把防寒大衣挂在大门前的壁勾上,从行李的揹袋里拿了条毛巾来擦脸。放松了以后,疲劳感就不断涌现了出来,我只好在沙发上躺下来闭上眼睛休息。 半睡半醒之间,我不断想着未来,想着十年之后大家会变成什么模样;想着雅学姊的时光机理论;想着阳子学姊高兴的与人并肩走着,却一点也想不出来自己会成为什么。 突然在梦中感觉到凉意,打了一个冷哆后,我张开模煳的双眼,看到雅学姊坐在地毯上注视着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我。原本还以为那是梦境里的拟态想像,直到她刚刚伸手摸我的额头,我才察觉到这里是真实的世界。 「你有点发烧哦!」她声音很小,小到必须仔细聆听才感觉得到。 「啊啊……」我有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你……还好吗?」 「还可以。一直都是这样啊!只是等一下要和橙子老师回家见家人一趟。」 她的外套很薄,连刚才触碰到额头的手都觉得冰冷。我马上坐起身体把身上盖着的棉被披到她的身上,要她不要坐在地上了,她却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我看。雅学姊变瘦了,比以前更瘦,还是以前那个多长些肉的学姊比较好看,现在她的皮肤呈惨白的颜色,连嘴唇上的皮都像是冻伤般的龟裂着。 「差不多要回去了,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她双手抱着我的颈部,轻轻的撑起膝盖吻着我的额头。「很高兴你能来看我。我以为自己会无法面对你而选择逃避,但是一听到你来到这里,我的双脚就不听使唤的走了过来。不过看到你我就安心多了,至少不用在梦里担心留给你不告而别的罪恶感。」 我想上前抓住雅学姊的肩膀,但我的手指轻轻的从她起身的肩膀擦身而过;她把棉被放在沙发上,起身走向门口,而我则是木然的呆在沙发上。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好像有什么又要从身边流逝掉,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地懦弱呢?为什么不能坦白一点呢?只能在心中一直这样反省却没有任何动作吗? 「……为什么……」 「嗯?」她转过身歪着头问着我。 「为什么还要选择回到那里去呢?」我肯定当时我的脸色非常沉重。「你喜欢那种生活吗?回到那里不是必须的吧?……只要你告诉我一声你不想回去那里,我随时可以带你走!虽然我没什么钱,但我会去打工,我可以养你,你要什么东西我一定尽全力帮你拿到手的!这绝对不是单纯地因为那天在社团教室发生的事,而是我一直、一开始就迷恋着雅学姊!」 雅学姊却只是用双迷茫的眼神看着我。「我曾在信中说过你是他的替身,就算你们很相像,但你毕竟不是他。我只是不想把对他的感情放在你的身上,这样我们彼此都太痛苦了……」 「……所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我说。 「对不起……」 「没关係。」我难过地移开她视线,低着头聆听着雅学姊打开房门出去的声音。 07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喜欢发呆,既不是在想事情,也不是在创造任何虚拟想像,只是空白地不思考任何形式上的东西,那样想着会比较让自己放心。看着手錶的分针从数字一刻划到五十一刻划,那中间的时间到底消失到那里了?好像是坐着时光机来到五十分钟后的世界。等我意识到已经傍晚的时候,房间已经昏暗到看不清楚摆设。我正要起身去找电源开关的时候,光源就亮了起来,走进门的橙子老师用双鄙视的眼神打量着我。 「你那张哭丧的脸真是令人发笑啊!就连电灯都不想开了吗?」 「只是忘了开。」我说。 「只是忘了开?」橙子老师又重复的说了一次。「算了!我们该想想之后的事情,不要再侷限于过去的束缚。」 「我们?」 我看着橙子老师非常疲惫地往床铺上躺了下去,虽然她穿了紧身七分裤,但是一个女孩子躺着大字型的姿态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 「是啊!我、光一、小雅叁个人。」橙子又马上坐起身体对着门外大喊着:「你还站在门外干嘛啊?我们之后可是同居人喔!」 雅学姊双手拿着手提行李袋,从门外的死角走了进来。「……对不起,只是刚才对光一讲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所以犹豫了一下。」 再次看到雅学姊的身影,我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我原本以为橙子老师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是指拒绝告白这件事?光一对这种事情根本就有免疫体质,你说的话他不会在意,我说对吧?」 「不,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还是会有一点阴影。」 我走上前接过雅学姊手中的行李,一边问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回事。橙子老师只是慵懒的回答:「就是小雅那孩子跟我住,包含之后的费用我来负责,问题就是那么地简单。」 「我现在是橙子老师家的佣人呦!」雅学姊在一旁咯咯地笑着。 「没错、没错。我家里还有积了叁、四天的脏内衣裤等着小雅帮我洗呢!」 「你们开玩笑的吧?」我望着她们两个很有默契的对答。 「假的啦!我才没那么懒惰哩!你也太容易相信这种话了吧?」橙子老师吃惊的说。「对了,我们女孩子要先洗澡,你这傢伙乾脆就去帮忙买晚餐吧!不要内脏之类的东西我都可以吃呦!」 我接住橙子老师丢给我的暗红色鳄鱼长型皮包,然后问雅学姊想吃什么东西,但她只是回答跟我一样就可以了。当我穿完防风大衣准备出门的时候,雅学姊走了上来假装帮我整理衣领的模样,小声地告诉我说告白的当时其实她是很高兴的,只是现在的心情还没有办法接受下一个人,请给她一点时间。 她说完后,紧紧的抱着我,我鼻尖刚好碰到她头发,闻到了很适合她的洗发精香料味道。之后她轻轻的推了我一下,越过门口的死角若无其事的与橙子老师整理着盥洗用具。 南部的城市夜晚明显没有像北部城市一样热闹,很多店家几乎都关着,有可能这里是偏向住宅区的关係。接连走了好几条街口我才发现一间滷味店,那里排好了几个客人,生意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我排到第四个客人后面,最前面那位客人正跟女朋友在挑选东西,那女人左手还拉着一条狗鍊,鍊子系着一条棕色长毛腊肠犬一直跑来我的裤管边嗅着味道,好像我的裤管里藏着食物一样。 我点完东西在一旁等待的时候,我听到这栋大楼里传来了吉他声,也想起了阳子学姊。虽然这个弹奏吉他的傢伙非常不熟练地转换和弦,但是曲风我还满喜欢的,是一首简单的蓝调旋律。 我开始想着即将到来的寒假,准备找份打工的地方,赚了钱之后,除了可以不用每次都靠橙子老师出钱之外,最主要的是想要学吉他、想要买手机、想要在外面租房子等等。直到东西做好了,结完帐后我回头看着刚刚步行二十分钟走来这里的路程而叹了口气。 ﹊﹊﹊﹊﹊﹊ 我在房门外敲了一阵子的门,雅学姊才露出睡眼惺忪的脸来开门。橙子老师一副也是刚睡醒的模样,一边抱怨等太久,一边说小雅快担心到要打电话报警了,还说南部城市的治安不好,常有那种几近变态的飙车族出现砍伤独自上街的人。 「我可没有加上『变态』那种词呦!」雅学姊小心翼翼遮着嘴吃着东西。 「会用『变态』这种词的人,本身自己是『变态』也说不定啊!」我一边看着橙子老师,一边要将阳子学姊的事脱口而出,但是她马上使了眼色,然后转了其他话题吃着东西。 「我们来谈谈你们当初为什么会做爱吧!这是身为你们老师的义务。」橙子老师看着我们两个。 「老师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我吃惊的问着。 「小雅那孩子要休学前一天找过我。」橙子老师拨弄着短发发尾到耳际后面。「我要她坦白的把为什么要休学的『一切的事物』都交待清楚,没想到小雅什么都说了,也包含你所知道的状况和你所不知道的事情。你当初不是问小雅为什么要和你做爱吗?当我瞭解到那次跟你做爱只是介于朋友和最初男友之间的矛盾,我就知道有必要请她本人跟你说明。」 我和橙子老师的目光都停留在雅学姊的身上,她有点不自然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后低着头像是找寻地上有没有坑洞可以躲进去的害羞了起来。 「说清楚会比较好喔!可不要像休学前的那次哭哭啼啼模煳不清的带过,这样对你对他才是最好的。」橙子老师再次鼓励着。 「……那天发生的事,不是表面上的留下回忆给你,而是给我自己。其实我只是想找回第一次和那个人做爱的回忆,很痛却让人忘也忘不了那高潮的感觉。每次见到你的时候,那里一直是湿润着,每天都想着跟你做爱的画面,就如信中所提到的,是光一长得太像那个人的关係,所以利用你在社团教室创造我想要的回忆。虽然这样说很抱歉,但我真的是个自私的人。想到之前的日子为了生存下去,选择了跟老师学长用金钱交换肉体,只剩下肮脏的身体。如果光一同学这样想的话,我绝对不会生气……」 「看过那种生活以后,我并不认为雅学姊这样做是错的。如果说男性跟多位女性睡被称之为『天性』,而换在女人身上就被称为『淫秽』的话,实在非常不公平,况且我也不喜欢用男性沙文主义者的角度来看待任何女性。这个结论也是在发现学姊和井老师的事之后,我才慢慢想通的。」 「你有这样的想法的话,全天下的女孩子都会喜欢上你喔!」橙子拿着冰箱里的啤酒喝了一口,递了给我。 「可以喝酒吗?未成年……」我说。 「你们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我会不瞭解吗?你们私底下喝的更多不是,而且也常常发挥你所说的『天性』,不是吗?尤其是和那位叫做元顾的男孩出去的事。」橙子老师「嗯」了一声,要我乾脆点接过她手的酒。我稍微垫起脚尖接过老师递给我的啤酒,顺势地喝了几口。 「所以和我那一次,应该不是第一次吧?」雅学姊小声地问着。 「不,那的确是我第一次做。就算现在想起来也不会后悔。」我放下啤酒,接着说:「只是雅学姊就在几天后突然休学,当我还在自责懊恼的时候,想找回雅学姊当时给我的感觉,所以就和其他女孩子睡。不过那只是喝醉以后的事情,根本就像男孩子自慰一样,完后只剩空虚存在罢了而已。」 「对不起,因为我的任性……」 「坦诚是不用说对不起的。」橙子老师又开了一罐啤酒喝了起来。「那接下来你们两人还有什么要互相瞭解的地方吗?」 「有。是关于雅学姊初恋的男孩的事。」我说:「是那个在社团教室自杀的学长吗?我想知道那位学长的事情……」 我的话还没说完,雅学姊已经开始掉泪。当她用双手捂住双眼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说下去,之后她说要去洗手间一下,就这样带着哽咽的情绪走进里面。 橙子老师放下啤酒,招着手要我坐近一点。 「对了,有些关于小雅的事情也要先让你了解一下。」橙子老师趁着雅学姊离开位置去厕所的时候,小声的说着。「那孩子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先不要提到有关于他的事情了。嘿!现在你可是有义务支撑着她,想办法让她忘记那个人才是首要的问题。」 我默默地点头。 一阵子,雅学姊才稳定了情绪走了出来。橙子老师只说时间差不多了,要我们两个赶快去睡觉,不要养成熬夜的坏习惯。当我跟她索取车錀匙准备洗完澡后到车上去睡,她却吃惊的问我要做什么。 「不是要开车。只是一间房间里,总不能放着男人和女人吧?」我说。 「我和小雅睡床上,你睡沙发就好了啊!」 「跟你们睡在一起?」 「你总不会连我都一起强暴了吧?」 「怎么可能,只是担心女人和男人的习惯不一样而已。」 「那就好。」 最后那袋滷味我和雅学姊才吃了叁分之一,其他的都是橙子老师吃完,她说她的胃口很大,但就是吃不胖之类让人嫉妒的话。当我洗完澡出来,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我拨着刚吹乾的头发,看着檯灯下的两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睏,拿起了墙上的防风大衣走向阳台。 刚洗完澡的身体一接触到冬天的冷风就刺痛得不得了,我双手紧抓着臂膀吐着让人安心的白烟热气。从八楼的高度往下看着南部城市的夜景,没什么人,街道很冷清,只有几台警车追逐着一辆逆向行驶的机车。 我摊开了阳台上不合时宜的沙滩椅,就这样躺在上面发呆着;双手无意间碰触到口袋中的笔记本,我拿了起来读着内容,但在月光下看那些字感觉有点吃力,读没多久就让笔记本盖在自己的脸上闭着眼等待睡意来访。 靠着耳朵灵敏的听力更可以细腻地描绘出眼睛所看不到的东西,尤其是那种无形的风切声及细小的都市吵嘈声,也听到了像是阳台玻璃门发出的轮轴转动声响。当我还在欣赏这个独特的音律的时候,我发现有人按住我的大腿,正要掀开脸上的笔记本时,却传来了雅学姊的声音。 「安静的别动噢!」她小声的说着。 她将我裤子上的扣子和拉链解了开来,从被握住的阴茎上传来她的手指触感,感觉到她柔顺的头发垂落在我的腿上,舌头上的湿润传达到阴茎的前端,我瞬间勃起硬了起来,然后她温暖地用嘴唇包复住,上下地移动而摇晃着。在这种黑暗未知的快感下我很快就射精了。 完后,雅学姊把我脸上的笔记本拿了起来放到一旁的高脚柜上,然后和我挤在沙滩椅上拥抱着。她的身体很冷,靠在我身上就只穿单薄的一件丝质睡衣,抱着她有些发抖的身躯,我将脱下的防风大衣盖住她,接着将她的睡衣解开来,然后轻轻吻着没有胸罩束缚的浑圆乳房,吻着肩骨,吻着脖子,将手慢慢的滑到她的阴部上。她却拉住我的手,摇摇头,说是橙子老师在里面,她可没有把握可以把做爱的声音完全隐藏起来,随后就穿上衣服走进房里。而我可能是射精的关係,开始感觉到疲累,不知不觉的进到屋内沙发上睡着了。 隔天,很早的时候就被叫了起来,橙子老师那傢伙似乎只要睡满四、五个小时就足够,说要回北部城市。嘴巴说是被冷起来之后睡不着,所以才这么早上路,其实是不想在高速公路上塞车,她是那种遇到心烦的事会碎唸的女人。 我从后照镜看着趴在后座的雅学姊,她的双脚缩在座位上弯起膝盖熟睡着,表情安详得好像昨天的事没发生过的样子。橙子老师载我回到宿舍后,看着后座依然熟睡的雅学姊,说这孩子会跟她一起住,顺便可以开导她,如果想见她的话随时欢迎,要我寒假期间好好想一想与雅学姊之后的事情。金钱上的问题不用我去担心,只是少买几件衣服和皮包而已,她说。 ﹊﹊﹊﹊﹊﹊ 回到学校没几天寒假就来临了。我并没有特别去哪里补习,因为我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喜欢读书,拿个高中学历就算对家人有个交待。虽然在电话里头对家人说谎要努力自习没办法回家,但是一点罪恶感也没有,那就像迟来的叛逆期一样,无可救药。 我找了份餐厅的服务生做,但是不太会说话,所以点菜的时候客人都会抱怨,之后店长就把我调去内场的洗碗工作。那是个很简单的程序,把客人用过的盘子碗筷浸泡过水,接着再拿出来刷洗乾净放在固定的篮子中送进高温杀菌的半自动洗碗机里,一天重复十几次就差不多结束了。 然后下了班就去乐器行学吉他,因为阳子几乎都会来,所以每天去到那里的时候,总会跟那个多话的老闆聊天,当然除了阳子以外的事情他没有办法给我太多情报。「那孩子最近来得很勤劳,像是找到什么目标似的。」老闆带着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说着。 我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原因,随后就走上楼。 「阳子学姊总是那么早到啊?」我看着阳子学姊正在弹着Hello, Again ~ 昔からある场所,那是首她从没弹过的歌曲。她说过比较喜欢西洋曲风,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学起弹奏日本曲风,反正问她也不会说,这种捉摸不定的性格是她的风格之一。 「没什么,在家睡不着,明明晚上还要上班,却不喜欢待在家里,那个地方一点温度也没有,就像冰岛的地窖一样。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我摇摇头。对于她第一次主动谈到家里的事,我还比较感兴趣。 「最近有个男人来援交,还满帅的。」她总是会丢个莫名其妙的话题出来,而且不太会跟上个话题有任何关联。 「哦!是吗?年纪大概多少?」我拿起吉他装上调音器,因为从小就没什么音感,所以吉他的音阶我也听不太出来。 「跟我同年龄,是个面临大学联考的高叁生,但是说话还满有趣的。」 「所以你喜欢上他了?」我说。 她看了我一眼说:「没有那种感觉。」 然后她接着弹了几首我不知道曲名的抒情歌,那就像她现在的心境般,好像是因为某种事情而高兴,但是又犹豫着的矛盾心态。 「他跟我援交了叁个月,昨天突然跟我告白了。听起来很蠢对吧?」她说。 「援交了叁个月?」我疑惑着重复唸了一次,像是吃惊的抱怨着:「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有钱吗?那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那学生都只找你一个人吗?还是他一天可以找好几个女孩重复的做着,就像情色片那样?」 「我说的重点是『告白』这件事呦!不要那么在意那叁个月的细节,我觉得很烦。」 「喔。那你答应他了吗?既然你觉得他好的话。」 「还没有决定。你认为呢?这是关于一个美少女高中生所遇到难以抉择的交叉口,能帮忙决定之后的道路吗?」 对于阳子学姊要我决定她要不要跟嫖客在一起的事情我感到非常莫名其妙,但是又担心不回答或是随便应付了事,她会生气的赶我出去,从此不会免费教我吉他和乐理。 「选择交往代表对方想对你负责,我想这是爱的表现。但这些是单方面的解释,最重要的是你的心境,喜欢的话就去做,抱着粉身碎骨的决心,就算最终不是自己当初所想像的,起码对得起自己灵魂啊!你总不想什么都没试过就放弃吧?」 阳子学姊像是观察我般的看着,注意我说话的语调还有频率的感觉。「嗯嗯!原来如此。光一同学像是有经历过的样子,有喜欢的人吧?正在交往?」 「有喜欢的人。但是却因为某种事情所以还不能交往,理由不能说。」 「连我也不行?」 「对。」我点头。 「真差劲。算了,既然你都帮我分析得那么透彻,我就跟他在一起吧!我现在就去回复他。」 阳子学姊把吉他收进袋子里,然后整齐的轻放在音箱旁边。她将放置地上的矿泉水捡了起来扔进了像是夜市买的彷冒品手提包里,然后怎么也没说的推开房门。她站在门口,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忘记拿东西了吗?」 「光一。」她背对我说:「你知道吗?我有个愿望。不是自己成为乐团主唱,也不是成为一个厉害的吉他手,而是希望有个人会突然地出现在我面前,不管是上课时间、坐交通工具上还是拥挤的百货公司门口,然后对我弹琴唱着抒情歌曲告白,我就会很感动,感动到可以为对方生孩子的那种。你觉得这个告白词好吗?」 「……怎么说呢!如果对方根本不想玩琴又内向,这样的要求有点无理取闹不可理喻的感觉。」 「真差劲!不会可以学啊!假如对方这么回答我,我绝对会什么都不说的转头离去。」 阳子学姊说完后,就这样离开这里。而我只能自己摸索她之前教的旋律和PICK的刷法。那天之后,我整整一个礼拜没见到她,老实说有点担心她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敢去问橙子老师知不知道阳子学姊的状况。 收到薪水的那天,我请了假来到橙子老师的家里,那里是比较偏离市区的住宅区,附近林立着六、七层楼的大厦公寓,而她租的房子是在一间六楼没有电梯的老旧公寓里。 我喘着气,看着手上刚买的两支NOKIA老旧款式手机加上预付卡,会用到预付卡的原因不外乎是自己未满十八岁,而且办手机的事情会被家人知道,会更加地麻烦。 按下电铃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呼吸。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人,只是一阵子没见面就感觉到像是久未重逢的悸动。大门内的木门过了一下子才开启,身上穿着厨房用围裙的雅学姊看到是我来了,很恭敬地的为我开门,她的动作非常像个很有教养的女孩,有礼节到让人觉得她是个在生长在贵族的千金小姐一样。 「不要对我做这么奇怪的举动啊!」 「是的,主人。」雅学姊调皮地说着,然后像是想起自己好像在煮什么似的,慌张的跑进厨房里。结果我闻到了一阵阵的烧焦味,马上让待在寝室用电脑上网的橙子老师冲出来问着发生什么回事,我就把雅学姊大概把菜煮焦的推论说给老师听。 「闻到烧焦味头就有点痛。那孩子一听到今天你会来,高兴的跟我说要亲自下厨给你吃,我说麻烦死了,去外面解决不是比较好,但是她依然坚持……总之就是这个样子,味道我可不保证噢!因为那孩子没几次炒菜的经验。」橙子老师按着额头,感到无奈的样子。 「我会尽量多吃一点的。」 「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橙子老师吃惊的看着我。 「我不想当个差劲的男人。这可是老师亲口对我说的。」我说。 「大概说过吧!算了,我们先就坐着等我们的厨师上菜。」橙子老师拨着她乱翘的发尾,然后走向一旁的餐桌。 一眼看去,房间真的很乾净,像是一尘不染的诡异,不晓得是不是原本就是全新的傢俱还是雅学姊的杰作,但肯定不是橙子老师打扫的,我可是见过祕密基地里悬挂着她的丝袜和胸罩过。 我将手中拿着的袋子放在桌上,装手机的那一袋放在脚边,然后从桌上的那袋子里面拿出蜂蜜蛋糕,橙子老师马上眼睛发亮的注视着。 「我食量不大,我午餐大概吃这个就足够了。」她指着我手中拿着的甜点蛋糕。 「不行呦!」雅学姊从厨房里端出刚做好的烤秋刀鱼,但是一放在桌上就闻得到一股烧焦味,后来陆续来了一些生菜沙拉、义大利麵和罗宋汤。嗯……搭配起来还满像食谱上常见的菜色。 之后我们开始用餐,雅学姊很高兴的请我先品嚐,而橙子老师像是兴灾乐祸般的看着我。不过烤秋刀鱼把焦黑的部份去掉,其实也满好吃的,可能是因为用盐醃渍没有特别调味的关係。但生菜沙拉有点奇特,应该是说生菜一点问题也没有,有问题的是自製千岛沙拉酱的部分,那白醋的量加得有点多,其他的菜大致上没什么问题,算还可以吃得下。 「怎么样呢?好吃吗?」雅学姊问着。 「嗯……怎么说呢!总之有种特别的味道,平常在餐厅是吃不到的。」我说,然后把目光放在橙子老师的身上。 「看……看、看我干嘛呀!既然没问题我们就一起用餐啊!」 「是啊!光一就多吃一点吧!」雅学姊帮我盛上一盘量多的义大利麵,也帮老师盛了一点,因为她说她不是很饿。对我来说,那只是逃避的招式罢了。 「啊……唔!」雅学姊嚐了一口沙拉酱,像是发现调味上出问题的望着我们,我们叁个人都相视而笑,勉强的把那些东西吃完。 用完餐之后,橙子老师像是要给我们独处时间似的,说要去附近公园抽个菸,问我五分钟时间够不够。我只回答如果我有早洩症状的话,或许那些时间是足够的。橙子老师笑一笑说是骗我的,大概半小时以后才会回来。 我们两个坐在棉质的沙发上,然后我把新买的手机递给了她。她向我道了谢,说是收到贵重的礼物。我说以后有任何事情可以打电话连络或是传简讯,然后大概地将门市小姐教我的操作要领转移给雅学姊。 之后我们就拥抱亲吻着,她躺在沙发上,那个姿势让我想起那天在社团的事情。当我的手伸进她的内裤里面时,她摇摇头,说是现在还不行,等心情平復一点或许会好一点。真的,阴部的里面是乾的,就算我们前面爱抚了好一阵子,但是仍是乾的,一点也不湿润。 「对不起,我用手帮你弄吧!」她用手握住我的阴茎,闭上眼睛让我吻着她的乳房。 射精之后,我们穿好了衣服,就这样拥抱着彼此,直到橙子老师回来。我看了看手錶,想着今天虽然休假,但是吉他的学习还是持续要进行的,就算只有自己一人也是。我和雅学姊跟橙子老师道别,说是有空的时候会常常过来的。 橙子老师靠在我的耳际小声的说小雅的情绪好了很多,或许赶得上明年度的课程,然后回头笑嘻嘻的对雅学姊说她偷吻了我,想看小雅吃醋的样子。但雅学姊也只是咯咯地笑着说光一同学是可以和老师分享的男人噢!看她们相处的那么愉快,我就放心的离开了。但是,雅学姊根本就没有好转过,因为她依然没有办法回到学校独自的面对他人。 08 上次见到阳子学姊已经是两个礼拜前了,今天才见到她来练习室,而且这次还是我先到了一阵子,她才带着疲惫的神情拿出吉他什么也不说话地弹着。 「你们在一起了吗?」我问。 「嗯!」她慵懒的打了哈欠不耐烦的挤出回答。 「所以对方答应你的要求了吗?」 「没有。我一点也说不出口。」阳子学姊拿着自己从CD上所听到的音乐转换成的手写乐谱,然后放在音箱上。「那傢伙的性格就是这样,总是摆出让人无法正经地说事情的表情。那天吃了饭之后,他又提起这件事,我只好答应了。反正先相处一阵子再看看未来怎么走下去吧!」 「哦!」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她这种做法。 练完吉他之后,我陪她走到市区,问她要不要去吃个饭,她说不用了,晚点要跟男朋友去吃饭,然后跟他的朋友去唱歌狂欢通宵,可能明天不会来练吉他。我回着没关係,你教的那些合弦我都都记清楚了,大致上可以自己练习,然后我们挥手道别。 看着阳子学姊的身影,我感觉到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成了一个在街上随地可见的普通女孩,就像失去光芒的星星一样,黯淡到仔细观察也不见得看的清楚。 一个礼拜后,学校开学了。打工的时间也压缩到六、日两天,但是为了完成当初所预设的想法,我索性放弃考大学的读书时间,为的是和雅学姊未来的事情。 之后宿舍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虽然说是自己造成的结果,但我觉得我们都有错,而且是错得离谱的那种。 开学的那天原本和元顾兄期待嘉文会在寒假带来什么特别的话题,但是那傢伙像是忘记开学日般的接连旷课了叁天,学校里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连元顾兄都拜託他老爸用人脉帮忙追查,但是依然没有结果。看着他桌上的东西积了点灰尘,还会不自觉的帮他动手整理;架上伪装成教科书的色情杂志,我随机抽了几本看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那天放学后,回到宿舍发现嘉文的行李都拿走了,正在想那傢伙肯定回来过,只是为什么没有来向我们道别呢?无情得让人不敢置信。 元顾兄也在那时候走了进来,说是那傢伙因为跟我们去玩的时候不小心让女孩怀孕,被家长知道后就要他转学,所以他在没多久前来过这里收拾行李,他的家人还在一旁监督着,简直把嘉文当成一个犯人似的。元顾兄还一边解释说是趁他上洗手间的时候才能与他接触到,这个祕密才不会随着本人转学而消失殆尽。 「……运气真不好。」他说。 「这无关运气,是我们害了他!」我对元顾兄完全事不关己的模样感到愤怒。 「这是你的认知。」他双手一摊,无奈的说:「跟那些女人做爱,你的直觉一定会先想到要戴保险套吧?如果没有做到这点也要叮咛对方吃避孕药吧?」 「现在说这些又如何?」 「这不是在解释我自己的行为多高明,而是那傢伙明明脑中有最低限度的自我警惕功能,却被高潮给冲昏头了。嘿!我记得跟你说过不要同情他人,尤其是那些与你最亲近的朋友向你求援的时候。因为你连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了,你要凭什么去拉别人一把?以后要是我发生这样的事,你也要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继续过自己生活。人啊!就是要这样才能长久下去,这就是现实──」 「别跟我说什么狗屁现实!需要把自己相处半年的朋友解释成那么不相干吗?」 「算了!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元顾转头就离开宿舍里。 那天嘉文就在我们连面都没见到下办理转学,而我跟元顾兄则是第一次这么愤怒的争吵着,不过那晚很快就和好了。隔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过生活,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那件事了。 就像元顾兄说的那样,「人是现实的,不要去同情他人」一样。现在想起,就连那傢伙的长相,是不是真的叫嘉文,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四月中旬,班上的同学因为我在下课期间与阳子学姊搭上几句话,就在那边冷嘲热讽的把阳子学姊是援交妹的事情说给大家听,然后把我比喻成像是要消费的客人一样,所以我就揍了对方,那拳头里还夹杂着特别的情感存在。 那时候同学的家长坚持要告我,还是橙子老师以对方先用性别歧视和毁谤他人的说法向那些家长施压,我才以校方警告的处罚躲过了这场灾难。 阳子学姊说的没错,那些人,那些家长都是人渣!连基本教育所学的「尊重」都无法贯彻下去的人,我根本就不想去同情这类的人。就算事情过去,黑板、桌子上依旧会出现针对我和阳子学姊的霸凌文字,我的心情开始和她一样,想逃离学校,远离同学。 到情绪沸腾最高点的时候,我揹上书包,转身拉着趴在桌上发呆假睡的阳子学姊往门口走出去,就这样任凭教室的那些人用奇异的眼光注视着我们。 「看吧!我说得没错吧?这世界烂透了!所有的人都是人渣!只会攀附着、依赖着彼此才能活下去的臭虫们。跟那些人一起读书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阳子学姊一边走,一边咆哮着。 「说再多也没用,因为我是实践派。」我看着校内死角的高墙,准备要她教我如何跷课出去。 她熟练的推着一旁废弃的塑胶大花瓶,准备爬上去,但是动作到一半,她又跳了下来,说自己穿裙子的关係,要我先上去。我无奈的点点头,就用她的要领轻松的逃学了。我们沿着学校外的围墙走着,一边想着我们到底能去哪里。 「要去我家吗?」她远望着斜坡下的车辆,突然这样说着。 ﹊﹊﹊﹊﹊﹊ 我们一起坐公车来到火车站,下了车后,我们弯进了车站旁的小巷里。那里的环境不是很好,很臭也很脏,因为总有几个流浪汉会在这里出没。我问阳子学姊单独经过这里不会害怕吗?她却说习惯了,没什么好害怕的,就算流浪汉想强暴她也没办法,因为这里就紧邻着火车站,大声呼救总会有人过来吧?听着阳子学姊这么天真的想法,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巷道的尽头停满了许多机车,那里大多是违章建筑的小套房,她指着叁楼的方向跟我说那里就是她家噢!我抬头看着那栋空间非常狭小的公寓,显然是当初建商随便设计不考虑后果的建造起来。 我跟着她走了上去,在二楼的楼梯边有对约叁十几岁的男女正在接吻爱抚着,男人穿着无袖上衣,露出了有很多刺青的手臂,看着他拥吻的女人身上衣服都快他脱光了,就这么大胆地的做着那件事。 阳子学姊看了一眼像是无视他们存在般的穿越过去,而我也跟了过去,但那个男人却一直看着我,然后叫住了阳子学姊。 「喂!阳子!你是什么时候出来卖的?不会通知我一声喔?」男人有点不高兴的说着。 虽然那男人讲的话大概可以推敲出那背后的意义,但阳子学姊什么也没说,抓着我的手腕就往楼上跑去。她的脸色很不好,就好像一旁生锈的扶手般,我感觉的出来她不想跟那对男女有什么关联。 到了叁楼的门口,她从书包拿出了钥匙,那动作非常的不自然好像在发抖不安的模样,但阳子学姊什么也不说,而我也不会去追问这种事情。 门推开了之后,我从房子里面飘出来的空气闻到一股股呛鼻的菸味和酒味。客厅很凌乱,应该说是被人使用般的脏乱,地上、桌上、椅子上都是使用过的保险套和卫生纸。她没有迟疑的拿起悬挂在墙壁上的铁夹子清理着那些秽物,就这样一个人默默整理着。 「需要帮忙吗?」我说。 「对不起,请不要跟我说话。」阳子学姊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很丢脸,明明昨天才打扫好的,所以才邀你来家里。但是……现在,很丢脸哪……」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冲上前直接把那些东西抓起来丢进垃桶里,管他什么用过变形的保险套、沾满泛黄还是米白色的卫生纸,就这样疯狂地往垃圾桶塞。她虽然感到惊讶,但仍然默默的清扫乾净。 整理完毕后,阳子学姊挤了沐浴乳洗了叁次手,而且每次都非常用力的洗着,好像深怕那些东西会残留在手上。然后才带我走到她的房间门口,那里就像是机密档案室般的上了叁个锁,看着她拿着钥匙一一的解开,我的心里比谁都还要渴望知道答案,却开口不了。 「进来时要脱鞋,鞋子就放门口外面。」阳子学姊边说,然后脱了鞋子放在门外的角落上。 推开门的景色与外面那死寂的空气无法相比,应该说很有女孩子味道的房间摆设。空间虽然不大,约六坪左右的大小,但是浅米的油漆色配上那些有点老旧但是保养很好的傢俱,格外令人安心的感觉。 她指着书桌的椅子要我先坐着,我反着靠着椅背的方向坐了下来,然后看着她从房间角落上摆着唯一全新的迷你冰箱里,拿出了预先冰好的饮料递给我,她就坐在自己的床沿上「喀」地打开手中的易开罐喝了起来。但我却没有喝,阳子学姊看我对着饮料发呆,就伸手把她喝过的饮料递了过来。 「还是你想喝我喝过的呢?」她说。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马上打开自己手中的饮料喝了几口,才意识到她脸上忧鬱的表情。 「你是不是想马上离开这里?」她很小声的说着,我还以为是她的自言自语。 「大概吧!但是走之前也会一起把你带走。」 「蛤?为什么要把我带走?」 「当然是担心啊!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她听到我的话后,低着头用食指轻敲着易开罐。「啊啊!好久没听到『朋友』这个词了。」 「阳子学姊。」 「嗯?」 「我想试着理解你。」我望着墙上贴满着的各式各样的乐团海报。 她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就像是为什么你想瞭解这种诡异的家庭一样的直视着我的眼神。她的双唇像是想说些什么却不时的开合抖动着,然后才像是下定决心的吐了一口气。 「刚进来的时候,被男人随意拥抱的女人,她是我妈。」 「喔。你母亲身上那个男人呢?」 「客人。」她说:「是个常客,是个每次见到面就吵着要我跟他做爱的变态。而且只要看到他,就会被这样骚扰,有次喝醉了还直接靠了过来。」 「然后呢?」 「挣扎的逃走囉!狼狈到内衣的肩带被扯断了都不知道,很好笑吧!」阳子学姊假装坚强的挤出笑容。 「这不是玩笑话啊!住在这里不是很危险吗?」 「没办法啊!这里就像睡觉的意思一样,梦境中一定存在着恶梦,大家都想做自己喜欢的梦,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梦与梦之间都会有关联性,做着美梦的时候喊『啊!原来这才是真实的地方呀!』之类的话逃避刚才所做的恶梦。其实到哪里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这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模样,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情,不是吗?」 我点头同意着。 「所以我才说这世界烂透了!都是一些人渣、臭虫居住的地方。」她将喝完的饮料丢进垃圾桶里,就这么顺势的在我面前躺了下去。以我这个角度来说,似乎是把她裙下的风光一览无遗,那是件黑色蕾丝边的内裤。 「景色很好吧?」她接着说。 「嗯?指房间摆设吗?」我喝了一口饮料问。 「当然是我双腿间的绝对领域呀!你这个变态!」 我像是呛到般的咳了几声,有点无奈的说:「你还满喜欢趁人喝东西的时候说这种让人惊讶的话啊!」 「不这么说的话,你下一秒就有可能强暴我了。」 「谁会做那种事啊!」我的头靠在椅背上,感到头痛的回答着。 「这样啊!那你会想跟我做爱吗?毕竟我是个援交妹,你难道没想过这种事吗?」 「没想过。」 「你真是个差劲的男人!」 「那种东西找你的男朋友做不就行了?」我垫起脚让椅子的重心偏向前面。 「就算在一起叁个月了,那傢伙我连手都不让他牵,所以根本不会进展到那种地步。」 「那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 「Pass。」她喊着:「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肚子饿了。」 「喔!那我们找地方吃饭吧!」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啊?我做的饭菜还满好吃的呦!」 阳子学姊说完就哼着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那时候我的胃彷彿想起了雅学姊做的菜,胃酸急速的翻腾着。她在厨房的柜子里找了些便利的食材出来,像是即煮麵条、调味料等等,然后又走回房间的冰箱拿出肉片、蔬菜,很忙碌的模样。我提出要不要帮忙,她摇头要我到客厅看杂志就好,什么事都不用管。 因为阳子学姊的家里没有电视,我只好翻阅着客廰里的杂志一边想着为什么只有她的房间才会有冰箱这类的事情。大约二十分钟以后,阳子学姊像是变魔术般的端出两盘看起来非常美味的炒麵放在桌上。 「等很久了吧?」她指着桌上的炒麵要我嚐看看。 闻到香味,我迫不及待的夹起麵条送进口中。「唔!这个麵很好吃!」我惊讶地脱口而出,完全是因为真的很美味的关係。如果比较起来的话,大概比学校食堂的每一样东西都好吃。 「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的确有厨师的味道。」我说。 阳子学姊看我吃得那么津津有味,就将吃不到一半的麵挟给我。她只说自己其实胃口没那么大,是因为太久没煮东西给其他人吃,所以份量多了些,刚好我这么会吃所以解决了可能剩下厨馀的烦恼。 当我要把剩下的麵条吃下去的时候,客厅的大门推了开来,走进了刚才的那对男女,应该说是阳子学姊的母亲带着嫖客回家。我礼貌性的向阳子学姊的母亲问好,但是她却一看也不看的越过我们,就连询问阳子学姊为什么今天没上课都没有,那就像从飞机上丢石头一样,听不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我转头看着阳子学姊,她什么也没说的望着盘子发呆。我大概已经瞭解到那天她跟我说过如冰岛地窖般的家庭关係。 「喔!现在才吃饭啊?早知道刚才跟我们一起去吃不就好了?」那男人把手放在阳子学姊的肩上,像是性骚扰般的在她的锁骨上游移着。 我嘴中的口水像是难以吞嚥般的发出「咕噜」的声响,因为我看着阳子学姊手中握的筷子已经抖得很厉害,两眼无神的快要做出些不理智的动作。那一瞬间我上前拨开男人的手,他们都惊讶的注视着我,尤其是那个男人已经露出愤怒的眼神像是要挥拳过来的样子。若要说明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的话,那大概是出于保护阳子学姊的心态,才能解释手脚不自觉的动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跟小孩子计较了。」阳子的母亲像是在帮我缓颊这危险气氛般的抱着男人往房间的方向走过去。 听着那男人不断的恐吓、炫耀、夸大自己的本事时,阳子学姊用力的抓着我,小声摇头说不要管他们了,随即拉着我的手往门外走出去。她的手像是害怕紧张的冒着手汗,那温热的手心中,像是留有恐惧的阴影存在。 我们一直走着,穿过马路,走到港口,在街道上不断的走着,阳子学姊和我却一句话也没说,就像行军般很有规律的走动。最后,夜色暗了下来,我们停在天桥上往下看着脚下的车辆发呆。 几隻野狗正在人行道上的垃圾桶里东翻西找,许多外地游客拿着相机将渔港夕阳落下的景色拍摄下来,远方传来归港的游艇汽笛声。人们的表情,人们讲话的声调,人们的情感交流,我像是发现了不曾在意的东西,就这样仔细的观察着。 夕阳落在阳子学姊的侧脸上,使得她的脸蛋更加地漂亮。双手托在防护墙上远望前方城市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我的手机突然「哔」的一声,那是个收到简讯的特效音,我从口袋拿了手机出来。 「原来你有手机啊!是女朋友打来的吧?」她说:「有事的话你先走吧!别管我了,我只是想在这里待在明天早上,或是跟第一个向我搭讪的男生到宾馆过夜这样而已。」 「你这样说,我就更不放心了。」我确认了简讯的内容,是雅学姊传来的讯息,问我这礼拜有没有空来橙子老师家里,她的料理又更加精进了。看完后,我就把手机放回口袋。 「那我们要去哪里?」 「练吉他、唱歌、喝酒还是散步到明天都可以。你决定吧!」我说。 她浅浅的笑着,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市区里走去。当时从没想过我们的关係这么地特别,我有喜欢的人在等待着,而她也有一个男朋友要习惯,但是我却被她的特质吸引着。如果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想……应该是初次见面的当时。等我发觉异状的时候,才发觉阳子学姊已经在我的心里有块属于她的地方,若不是有那个五公分的高度阻碍着的话,或许之后的事情会不一样吧! 后来我们先去卡拉OK唱了两个小时,然后吃饭、散步、聊天,到乐器行快打烊的时候,我跟那位乐器店的老闆说明了阳子学姊的事情,他马上就一口答应的把我们常租的个人练团室钥匙给了我们,然后不怀好意的将保险套一併放在我的手心。我向他道了谢,随即把保险套放在桌子上说现在还不需要,准备走出门外与阳子学姊说明老闆愿意收留我们的时候,他叫住了我,说是下次有空找个时间单独聊聊阳子学姊的事情,对着他诚恳不再是开玩笑的脸庞,我点头答应。 在小房间里,一边看着阳子学姊弹着吉他,一边喝着刚才在楼下买的啤酒,而她则是喝着无糖绿茶。一个曲子到一段落之后,我都会给个小掌声。然后她会跟我讲解弹奏这首歌的要领,要我也跟着试弹一下,不过那几首歌需要速弹的能力,对短时间才学会一些合弦的初学者来说有点难度。最后左手指快要破皮的疼痛感出现她才放过了我。 「啤酒很好喝吗?」她看着我喝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好奇的问着。 「一点也不好喝,很苦。」我诚实的回答。 「那为什么要喝呢?」 「不晓得为什么,大概是大人们都喝它的关係,所以本能的认为那是长大以后必须要学会的技能,所以试着喝它,或许能早点成为大人也不错啊!」 「分我一点吧!我也想成为大人。」她伸手抢走我手中的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后一脸难过的表情说:「好苦呦!为什么大人们喜欢喝这种东西啊?」 「所以我也是强迫自己接受它啊!」我接了她递还给我的啤酒继续喝着。 那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单纯地聊天练吉他,累了就躺在地板上休息。不晓得是不是喝了点酒的缘故,看着她枕着琴袋熟睡的模样,那几近粉红色的细薄嘴唇,有股冲动想凑上去亲吻。 我上前将身上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然后走出门外,在阶梯上吹着风,看着凌晨叁点多依然热闹的红灯区街道,我拿起手机一直反复的看着简讯内容,然后输入了「为了你,这礼拜六的打工取消的讯息」,并将手机高高举起把简讯送出。正当我准备进去就寝的时候,手机「哔哔」声响起,是雅学姊的回复讯息,这么晚了竟然还没睡?我惊讶的想着。 「终于等到光一你的回复了,好高兴,我想可以安心的睡着了。」她的简讯如此的说明着。 「是啊!」我自言自语的微笑着,那几乎决定自己不会在雅学姊与阳子学姊之间犹豫了。我将练团室的大门关上,就这样睡着了。 09 礼拜六的时候,我比原先预定的时间还早来到橙子老师住的公寓,但是却在上楼前的楼梯口看见了橙子老师站在门口外抽着菸,而脚下已经有四根抽完的菸头。我上前询问着,她像是惊讶得吓了一跳,然后才说:「是你啊!但是来的真不是时候。」 我试着问怎么回事,橙子老师也只是回避似的说自己竟然会犯这种错误之类的抱怨,然后跟我道歉,说之后的事情要靠我们自己解决,她没办法干涉太多。 「能具体地说明是哪些事吗?」我说。 「就像是野猫遇上野狗一样。」橙子老师将第五支抽完的菸踩熄,然后又从菸盒里拿出一支抽了起来。「你认为这两种生物见面会发生什么事?」 「争斗吧?」 「哪一方会赢,你觉得呢?」 「大致上是狗吧!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猫也有强悍的时候,猫也会有反扑的能力。」 「猫也会有反扑的能力……」她重复的在口中唸着。「但是我觉得会两败俱伤也说不定。」 「所以……」 「所以我想说的是你那位叫元顾的朋友来到这里了,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学校的时候一直拜託我务必要让他见见小雅,我无法推拖就带他来了。但是他们见面后,总觉得气氛不对,所以就这样烦恼着,感觉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元顾兄也来?」我喃喃自语,然后准备进门。 「等一下,你们那关係非常复杂,我也不想插手。总之,和平的解决,决定权就交给小雅,懂吗?」 我点点头,开了门走了进去。随后橙子老师将门关了起来,继续在门外抽着菸等待结果。 客厅里的两人都同时看着我,雅学姊坐在中间的位置而元顾兄则是坐在一旁,这让我有点不高兴,但又没有过分亲近的举动出现,好像在聊些私密的事情。 「小雅说你今天会来,没想到这么早啊!」开口的是元顾兄。 「一样的时间,没分什么早跟晚。元顾兄怎么会来这里?」我站在茶几的前面,雅学姊招手要我坐在她的另一边。 元顾兄看着我坐了下来,那眼神像是穿透过坐在中间的雅学姊注视着我。「来见见小雅,听说是你和橙子老师帮助她脱离了那种家庭是吧?」 「的确是。但是功劳都是老师做的,我只是坐在副驾驶座的行李罢了。」 「是吗?但是小雅却说那是因为你的关係她才决定离开那里。」元顾兄那眼神特别的锐利,平常不会在宿舍里看到。那是在反抗某种因素的时候出现的表情,他的讲话就会特别的直接,就算会伤害到对方也毫不在乎。 我看着雅学姊的侧脸,她不知所措的看着正前方没有打开电源的电视机,偶尔会用眼角馀光偷偷的观察着我们。 「或许吧!」 「或许?这是很好笑的解释方式。」他说:「我们切入正题吧!我和你,你觉得谁待在雅学姊的身边最好呢?」 坐在中间的雅学姊非常惊慌的说要帮我倒杯茶水,想要回避这种话题,却被元顾兄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腕按回座位上。 「不是问小雅你啊!」元顾兄的鼻尖轻点了一下,要我把话接下去。 「论财力,你吧!论长相,你吧!论谈吐风趣,你吧!论背景权利,都是你吧!」 「原来光一是这样的看待我啊!不过那也是事实。」他像是无可奈何的看着正前方的壁画咧嘴一笑。「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我来到这里,然后非常拘谨的回答我所说的事情呢?好像非常确定地认为我会照着你的剧本走下去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有读大学的女朋友,所以我才会确定你不是在为难着雅学姊,而且她现在不适合来谈论这种事情,需要静养找回以前的感觉,就这样而已。」 「是吗?是因为我有那个只剩做爱功能的大学女友吗?」元顾兄浅笑的从口袋拿出手机拨打着,那眼神像是准备好做疯狂的举动。「喂!是我。从现在开始什么也别问,和我分手,就这样……对!我们就这样玩完了!如果你要问理由的话,那就是你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想跟其他的女人睡,如此而已……」 元顾兄就这么坏心眼地说着,然后和那位大学女友分手,就凭着「满足不了我」的那句话,听在我们这些局外人耳里,像是被针扎剌进心里一样难受。 挂断电话的元顾兄像是不在乎的看着我说:「我现在和你一样对等的条件,所以别再给我找任何理由!」 「需要做这种地步吗?」我说。 「就像你可以接受小雅的过去一样,我也可以。也包含你和小雅曾经做过爱的那次。」 我惊讶地看着雅学姊,想问为什么元顾兄会知道那件事。那是除了橙子老师之外,我认为没有人会知道的事情,却从元顾兄口中说了出来。 元顾兄像是从我疑惑的表情中得到下一个结论说:「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小雅休学的前一天,是我跟我老爸借车帮她载行李送她到车站。然后她却连感谢都没有的在车子里不断说着要我照顾你,只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搞得光一你像个叁岁小孩般的需要人呵护。很嫉妒啊!小雅竟然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样。」 雅学姊什么也没说,只能从她低着头的眼角边发现泪水的痕迹。 「光一,你知道吗?打从一开始见到小雅的时候,我就在追求她了。只是每次约会的时候总会觉得她的眼中只在乎着某种事物,所以我感到失落,因为我竟然会如此的惨败,像狗下意识怕人类捡起石头砸过来一样。」 「那是狗曾经被人伤害过才会惧怕。但是人不是狗,不会等着让人们欺负。」 「的确我们都是人,所以才会犯错……」元顾兄像是回味那句话而反复小声唸着。「那天我们并没有马上到车站,因为我对小雅啼哭感到烦闷,所以来到了偏僻的山上,强行的吻着她然后……」 「不要再说了!」雅学姊双手摀住耳朵,痛苦的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们出去吧!别在这里给雅学姊造成麻烦了!」我说。 「也好。」元顾兄站了起来,轻拍了雅学姊的背说:「我会和光一去外面解决用餐的问题,你们什么都不用准备。就这样,我们先走了。」 离开的时候,我看着雅学姊的背拱起来不断的哽咽哭泣着,却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原本在门口外的橙子老师也不知去向,应该跑去什么地方喝咖啡了吧! 元顾兄他开着车停在楼下,原来那辆霸道地佔据一半车道的宾利车是他的,反正他是那种喜欢挑战道德规范极限的人,无照驾驶然后做出扰人举动也不会在意,这就是他真正的本性。 「哎!说点什么吧!」他说,然后打着方向灯狂踩油门的超车。 「没什么好说的。」我紧抓着副驾驶座上的手把,因为现在除了雅学姊的烦恼外,还面临着元顾兄危险驾驶在路上所带来的恐惧。「如果硬要我说些什么的话,只能说我们都在为喜欢着雅学姊这件事上彼此呕气着。」 「没错!明明我知道我们的磁场是这么相近,没想到就连喜欢的人也是一样。」 「但是你差劲透了!就以你随便的和大学女友分手而言,你真是个人渣啊!」我说。 「的确我是,但那又如何?」 元顾兄把方向盘转个一百八十度,紧急踩着刹车停下在路边。那里是靠近市区的公园边,许多行人都被他这种开车举动给吓到了,纷纷投来好奇的眼光。但他却无视旁人目光,拿出口袋的七星香菸抽了起来。 我清楚的知道没有之后的饭局,所以打开车门下了车;元顾兄摇下车窗看着我。 「我们两个都是个飢渴的人。」他吐了白烟,双手反扣在椅背上说:「当然不是指『性』的方面,而是想要得到那种『爱』,温柔的、特别的那种。」 「我知道雅学姊很特别,所以当初我们在开学前的那一次见面就知道你喜欢着她,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过去,也能接受以前的她……从井老师之后由你接手,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事。」 「所以你就这么轻易的妥协了吗?」他将手中多馀的菸灰弹出车窗外。 「不是妥协。我只是在为雅学姊之后的事情做打算。」 「喂!别把我当成那种富家子弟的溷蛋啊!」他说完便重踩油门扬长离去。 ﹊﹊﹊﹊﹊﹊ 假日打工完后,正准备回到宿舍好好的盥洗休息一下,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上面的号码是个完全陌生的数字。我想着到底要不要接,因为这预付卡的门号只有橙子老师、元顾兄和雅学姊知道而已,不晓得这号码的主人是不是打错电话了,犹豫了一阵子我接了起来。 「嘿!光一同学,方便接电话吗?」电话里头传来了阳子学姊的声音。 「没什么问题。只是阳子学姊为什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从橙子姊那里知道的。总之晚一点有没有空?」她说。 「大概有吧!」我已经走到宿舍的前面了。 「出来一下可以吗?」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关于你的事。我男朋友好像从我们学校的友人得知我们之间的事情,所以说想见见你……」 「是想揍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他来学校找我不是比较好,我回宿舍擦药也比较快。」我以开玩笑的口气说着,但是双脚已经往校门口前进着。 「他的口气我也分不出来是真的生气还是怎样的……算了,我就说你电话没接通好了,就不用麻烦你了。」 「喂!不会让你为难的,告诉我地址吧!」 「那……市区最有名的卡拉OK店等你,应该知道位置吧?」 我回答大概知道,她留了包厢号码后就挂了电话。 假日的校门警卫对学生不会太严,通常只要在门禁时间内进出,都不会理会我们太多。我是以假日补习的名义出去打工的,所以只跟警卫说东西忘在补习班就让我出去了。 坐上公车后,我揉着疲惫的双眼,看着接近傍晚的街景,手中紧握着手机,有股想拨打给雅学姊的冲动,但是一想到要让她在我和元顾兄之间做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退出比较好。一想到这里,神经就不像刚才的紧绷了,因为出现的是元顾兄已经想到办法安抚好雅学姊,然后在一起的想法。 突然感觉到很悲伤,连四月份的天气都觉得寒冷。其实我啊!还是有点在意雅学姊啊!只是因为自己自卑的性格,才会作出这么痛苦的决定。后悔自己轻易说出放弃的话,像铅块一样重的情绪压在心里,让我快要无法呼吸,只能藉由工作的忙碌来把这种压力纾解一点。 我看着阳子学姊留给我的房间号码,正准备敲门确认的时候,阳子学姊突然拉开了门,吃惊的问为什么会这么晚到,然后拉着我走了进去。里面有几组差不多同年纪的男女生正高兴的唱着歌,桌上放满一堆速食和饮料,隐约的还闻得到K菸的味道。 「哇!阳子不会吧?那位就是你在学校的朋友啊?我还以为很高很帅呢!原来只是个很普通的乖乖牌嘛!」一位将头发染成亚麻绿的女生如此的说着。 「听说这个男孩去你家里吃过你做的菜呀?没有拉肚子吗?」其中一位男孩像是开玩笑的对着人群中说着。 「阿皓,你可以放心了啦!我还以为是个有钱的帅哥正在追你的女朋友,原来只是个小鬼头而已,哈哈!」一个穿着同校制服的叁年级学长用双鄙视的眼神打量着我。 「你们别乱讲话好吗?当初说要玩国王游戏的也是你们,我只是依照赌输的约定把我最好的朋友带来而已,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阿皓,我已经完成你说的要求,所以算我过关了吧?」阳子学姊看着席位正中间那位叫做阿皓的男人。以目测来说有一百八十几公分,而且长得很帅会打篮球的那种类型。 「是啊!我确实说过要你坦诚把『最要好的男性友人』除了我之外的人叫出来,但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找个同班同学出来交差呢?」那位叫阿皓的男人像是有点不服输的表情,又好像是心中的疑惑解除般的松了口气。 「就为了这种游戏叫我出来?」我小声的附在阳子学姊的耳边说着。 「你说这是游戏而已?」阿皓像是听到我所说的有点不悦的注视着我。「你是因为看不起我们玩这种东西,所以在嘲笑我们,是这样吗?」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了,原本正在唱歌的男女都识相地按下停止键注视着我和阳子学姊。 「阿皓别这样好吗?这的确是满无聊的游戏,为了达成目的还要特地请我朋友过来一趟,他可是刚打工完准备回宿舍。」阳子学姊很紧张的看着大家解释着。 「阳子,我可是你男朋友耶?你为什么要一直帮别人说话?难道我们就没有工作?你看大家都很累却尽量玩得开心,不是吗?」 阿皓注视着阳子学姊,好像要把她内心里的世界给挖出来。看着她像是百般无奈却不想发挥本性马上翻脸,我大概可以猜想得到阳子学姊想刻意的讨好阿皓的朋友们才装出这副好脾气。 「对不起。」我带着歉意的表情加上非常郑重地弯腰道歉着,我想失去一点尊严来让阳子学姊方便下台阶。「我不该说是游戏这种字眼,所以我很抱歉。关于我是阳子学姊『最要好的男性友人』这个答案我可以告诉你们,其实是因为她比我高所以坐在我的座位后面,只是传考卷收作业的同学关係而已,所以请阿皓学长不要在意我的存在。」 面对我这么谨慎且无趣的发言,包厢内的大家互看了一下,大声笑了出来,就连服务生也被突然的笑声吓到进来关心状况。阳子学姊尴尬的挤出一点微笑看着我,她的表情像是要我别在意这些人的笑声。 「阳子……你这朋友还真有趣啊!竟然会说出像课本里面的辞汇出来,比我们这种做服务生的还有礼貌啊!真好笑!」阿皓和他的朋友们都笑到弯下腰的按着肚子。 我仔细的观察他们的表情,实在想不出那几句话为什么会让他们发笑。我试着偷瞄着阳子学姊的表情,那像是有点为难的模样看着大家,却没人察觉她的表情异样。 「算了。光一,你先回去好了,对不起让你跑一趟,下次请你吃个饭赔罪好了。」面对他们的嘻闹,阳子学姊无奈的跟我道歉着。 「怎么啦?就这样要回去了吗?」阿皓收起顽皮的笑容看着我。「既然来了,就陪我们一起玩嘛!我想多认识你这位唯二成为阳子的男性友人。」 「拜託你别这样好吗?你再这样为难我朋友,我就……」 「阳子学姊没关係啦!我觉得这游戏还满好玩的,所以也让我参加吧!」我说谎的摆出非常配合地表情看着大家。但是阳子学姊却非常担心的看着我,她觉得我干嘛要勉强地配合大家的骚动呢! 「看吧!我就觉得阿皓女朋友所认识的人一定不是个会扫兴的人。」一旁的人马上跳出来打了圆场,像是惧怕着那位叫阿皓的男人所配合的演出般。 「所以阳子就算过关了。那我们再把籤桶拿出来了吧!赶快决定下一位的国王人选吧!」一位女性马上拿了一个用啤酒罐削去一半的容器,装满了香菸来代替籤的物品出来。 那群人像是玩疯般的抽到国王就指示他人坦白还是当众做些出糗的举动,却没人敢指示阿皓做些什么,简直像是单方面回避某人一样,非常无耻的人们啊!我这样想着。我注意到对面的阳子学姊已经露出无聊至极的模样看着酒瓶发呆,而坐在她一旁的阿皓却一点也不在乎的玩着。 「这次换我先抽了吧!」阿皓伸手往籤桶抽走一根香菸,上面仔细地印着「国王」两个字。 那像是刻意安排好的时机,一拿到籤的阿皓还假装困扰着要问些什么东西来折磨那些参与游戏的臣子。但是我本能的猜想得到那个被捉弄的人一定会落在我的身上,我的第六感肯定的告诉我。 「不然……就请我们的新朋友来玩个真心话大冒险吧!」阿皓像是大家都玩到过就只剩你的表情看着我。「我想知道你第一次做爱是跟谁做呢?还有用什么体位和持续的时间。」 对其他人也没有这么没品的提问这种题目,我愣了一下,但马上摇摇头表示不想回答。 「喂!这不够意思喔!我抽到是国王耶!既然要参与游戏就必须顺从,还是……你该不会是个处男吧?」阿皓一说完,全场的人更笑得毫无顾忌。那像是要把天花板给掀开来的笑声。 「无聊。」阳子学姊冷冷地说着。 全部的人突然像是变了脸地注视着阳子学姊,我也注意到她的眼神已经像在学校对待老师或是同学般的冷漠,那是她生气的特徵。 「没想到你是个那么无聊的人,真是差劲!」阳子学姊冷漠的说完就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这里。 「阳子别这样啦!是我的错,我不该问这种奇怪的问题……那是,那是因为……还不是那个傢伙的问题!」阿皓抓住阳子学姊的手,阻止她离开。 「蛤?为什么你要把问题推在光一的身上?」 「还不是因为知道了你有一位关係密切的男性朋友。而且他还去过你家里,还吃过你做的饭……」 「是,那又如何?」阳子学姊甩开了阿皓的手,冷冷的瞪着他。 「所以我才会生气啊!」阿皓像是爆发般的吼着:「我们在一起已经快要四个月了,就连接吻也没有!直到最近你才肯让我牵你的手。四个月耶!就只到牵手的地步吗?我上一任的女朋友认识了叁个月就上床了……」 「噢?那你回去找她啊!所以我们分手好了?」阳子学姊说完,转身离开包厢,只留下错愕的大家和脸色难看的阿皓。 沉默的包厢中,没人敢说话,大家都等着阿皓决定之后要做什么,而我则是想着待会可能会吃拳头,预先做好心理准备。 「啊呀!我女朋友真是扫兴,可能今天心情不好的关係,你们别在意啊!继续唱歌吧!」阿皓装出毫不在乎的模样嘻笑着,大家才松口气的继续之后的玩乐。 「阿皓。这傢伙怎么处理?要不要交给我们揍他一顿?」一个男人用力的拍打我的头。 「别理他。我们要是扁了他,阳子就真的会和我分手了。」阿皓说完,狠狠的瞪着我。「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别再让我在阳子身边看到你了!」 我沉默的离开了那如同恶梦般的卡拉OK包厢,走在市区的街道发呆着。随着夜市的观光客散去的模样,我大概已经可以猜想得到现在的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吧?现在回去学校的话,也只能冒险翻墙回到宿舍里面,但是沉闷的心情压抑着,连脚底都像踩到胶水般的寸步难行。 我想到唯一能不花钱过夜的地方,就只有乐器店的练团室,况且我也答应过要和老闆聊聊阳子学姊的事情,所以就不自觉的走到了门口。 看着那位秃头的老闆正在打扫环境准备打烊,我敲着玻璃门,老闆抬头看了我一下,马上开了门跟我说阳子学姊刚刚一言不发的走到练团室门外,但是却没有跟他拿钥匙进入,只是站在阶梯上发呆着;原本想说待会关店后,阳子学姊还在楼上的话,就拿钥匙给她进去休息,没想到我也来了,所以很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只略讲到阳子学姊与友人吵架的事情没有提到与男朋友发生争执,他说他大概了解了,要我赶快去确认阳子学姊到底还在不在上面,别让她有什么奇怪的念头出现。我道了谢,快步的走向阶梯上去。 我从转角的空隙看到阳子学姊双手交叉平放在四楼阶梯的平墙上,就这么远望着没有星星的天空,眼中还泛着泪光。那是第一次看到阳子学姊这么悲伤的落泪,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 我走到快接近她的地方,她才察觉到我也来到这里。面对她的愧疚表情,我苦笑的走向她的身旁,就这样看着她刚才远望的地方。 「真是滑稽啊……连自己都觉得像个千面女郎一样,明明就不是那么好的脾气,还像个家教很好的女孩说话,太假了,感觉自己快要人格分裂了……」 「既然讨厌做这样的人,那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去扮演这种角色呢?」 「我不知道……」阳子学姊小声的说着,之后就沉默的和我一起看着夜空。 远方的公寓顶楼上,有人正在施放着烟火,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我也实在搞不清楚。那像是菊花绽放般的花火慢慢消失在夜空中,反而让人有种失落的感觉。 「光一,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但是你不许笑呦!」 「嗯?我不会笑的。真的。」 她拨着微捲的发尾看着我。 「……我是处女。」 「蛤?」我确实没有笑,只是感到惊讶而已。因为跟一个异性男生说这种事情只会很尴尬而已,但是她却很直率的说着。 「其实根本没有援交妹。那个词会出现,是因为一年级的时候被同班同学当作小偷对待,大家都宁愿相信班上那个援交妹也不愿给我任何证明的机会。所以当我再次回来学校后,也想试看看身为援交妹的自己,会不会受到他人的怜爱和眷顾,就像那次你站出来帮我说话的场景一样。我想要的是那种感觉,想要被人像公主一样地呵护着,结果却弄得越来越糟。当同学怀疑我偷班费的时候,其实我是很害怕所以才装出不在乎的样子。要是你没有这么突然地帮我解释缓颊的话,我可能会疯掉,因为一年级发生的恶梦竟然又回归到我的现实里,很可怕啊……」 阳子学姊的手指不断颤抖着,她像是察觉到的想要镇定下来,反而不听使唤的落下更多泪水。我上前按住她的手背,希望能让她安心一点。 「……我根本就不喜欢阿皓啊!我明明不想伤害他,却还跟他在一起。」她双手紧抓着我的肩膀对我吼叫着,但是我的目光只被她那几近粉红色的细薄嘴唇给吸引住。 「那就分手吧……」我说完话后,便悄悄的垫起脚尖,直到我的嘴唇轻轻的碰触到她的唇边。 阳子学姊既没有排斥也没有拒绝,嘴唇就这样慢慢地感觉得到彼此的唾液,就连她紧张地吞嚥口水的咕噜声响都感觉得到,当我的手完全搂住阳子学姊的腰时,我们更加激烈地吻着。那样的感觉真的很棒,第一次觉得接吻是这么没有压力,我们闭上眼睛享受着,可以闻得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和洗发精的香味,她的浏海发尾像是搔痒般的在我脸颊上游走。我感觉得到她柔软的乳房和心跳,阳子学姊比想像中的还瘦弱,那纤细的腰像是只要我用力一点就会扭断的感觉。 那接吻的时间不晓得有多久,或许有五分钟之久吧?直到我的手机响起简讯的声音,我们才分了开来。当我拿起手机的时候,她背对着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轻轻用食指和中指按压在嘴唇的周围,像是在记忆着什么似的。 我打开手机的讯息匣,是雅学姊传来的简讯,但是我什么也没看就按了删除键,只希望她和元顾兄能顺利的走下去,不需要顾虑到我。 「为什么……要选择删除呢?」阳子学姊不知道什么时候看着我,微微歪着头带着疑惑的表情。「传简讯的那个人,是很重要的人吧?应该是光一的女朋友……对吗?」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 「呐!现在你可要完全听我的命令呦!我可是国王。」阳子学姊从她的外套里拿出了刚刚留着「国王」两个字的香菸。 我愣了一下看着她手中的菸。「我记得那支菸最后握着的人是阿皓,为什么会在阳子学姊的手上呢?」 「当他要抽之前我就把这支籤先拿了出来,所以那局根本不会有国王……很明显的,阿皓想要害你,所以我才会如此的生气。算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怎么回答我呢?」 「……那是我喜欢的人,只是某种原因不能在一起。」我变得无法直视她像是要探知我的心里深处般的眼神。 「这样的回答我不会承认的呦!」 我紧闭着双眼,吐了长长一口气,然后像是觉悟般的看着她。「那是因为我退缩了!我认为自己没办法给她幸福,所以我就像隻斗败的公鹿一样,在河畔边等待死亡。我真的是一个优柔寡断的胆小鬼啊!」 阳子学姊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表情,她伸出手将我的手举起平放摊开手掌,然后把那支写上「国王」的香菸放在我的手心。「那就把她追回来吧!这是附加的条件之一。而我……则会接受阿皓的道歉,继续成为配得上他的贴心女朋友,我们就这样约定好了呦!」 我们就这样无声的凝视对方一阵子,直到她说「我们进去练琴吧!反正也睡不着。」才为今天的冲动画下了休止符。 10 当我睡眼惺忪还感觉疲惫的爬了起来,才隐约地想起昨天和阳子学姊练吉他到早上;整晚没睡的她,说不想上课回家补充睡眠,而我则带着恍惚的神情来到学校,却没有进教室而是鑽进橙子老师的祕密基地里睡了一整个上午。也就是说我已经跷掉四节课,我趁着脑袋还清醒的时候算了一下,除了和阳子学姊跷课外,自己还为了某些私事请假,那已经面临要被学校寄通知单连络家长的危险时刻了。 这时候我听到门转开的声音,走进来的是橙子老师,她既不惊讶也没责骂的把手中的麵包和饮料丢给了我。 「饿的话就拿去吃吧!」她说。 橙子老师脱下薄外套,随便地放在茶几上,然后直接倒卧在沙发上,一副疲惫快要睡着的模样。我试着跟她说明自己跷课的理由,她却说已经知道了,然后碎唸着把阳子学姊一大早打电话骚扰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孩子怕你因为住宿生隔夜不归的事情被学校处罚,所以要我帮忙。就这点小事也要打电话跟我嘀咕……呼啊──」橙子老师打个哈欠看着我。「事实上,你没回宿舍的事情根本没有人知道,因为那位叫元顾的男孩帮你掩饰得很好,所以你就放心吧!但是下午的课不能再跷掉了噢!我可不能再帮你了,懂吗?」 我点点头。 「那就趁着午休时间回去宿舍稍微整理一下仪容吧!」她挥着手要我别打扰她休息的时间。 「……那个,雅学姊……她还好吧?」 橙子老师没有回应,夸张地倒头就睡。我只好起身,把空调打开来,调整到适当的温度,然后准备走出去。 「……小雅她,整晚哭哭啼啼的没阖上眼睛,直到早上才像是哭累般睡着。」沙发上传来了像是橙子老师说梦话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到底决定什么,也不清楚你对阳子做了什么,只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关係到她们两个的命运。不管你要选择继续等待着小雅淡忘那个人,还是顺从自己的感觉追求阳子,那都是你往后要背负的责任。身为男人的你,该是做出抉择的时候了,不要再继续伤害被捨弃的那一方,这是给你最好的忠告。诚实的面对自己,光一这你应该懂吧?」 「……嗯。我知道了。」 我走出了祕密基地,像是无头苍蝇般的四处走动着。我想,我喜欢雅学姊,是因为想背负她的过去,想要帮助她;但那却不是爱情,而是责任的驱使。我憧憬的雅学姊,或许存在于我的心中只剩下最初见面的画面,留在心中让人揣摩情境的雅学姊才是我迷恋的动力。与现实的她相处,无时无刻都感觉得到那种压力,被她渴望、需求的人已经不存在了,死者已经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生者却要受到无形枷锁的限制。 我看着天空像是在对那位曾经背负着雅学姊未来的前辈诉说着。「喂!你看到了吗?决定自杀逃避责任实在很不公平。你捨弃了自己却伤了与你有关的人哪!」 我像是很久没有上课的样子,感觉同学变得很陌生,连上课的老师我也认不出来那是谁。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情况,大概是心中已经没有了当学生的那种热衷,所以对学习的这种过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之后当我发现阳子学姊已经连续两天没来学校,索性就来到了乐器行。但是老闆却说她这两天都没有来,所以就和他聊了一下阳子学姊的事,得知她会在这家乐器行练习的理由只是曾经在这里打过工而已。 老闆还对阳子学姊平常待人冷漠的表情印象深刻,但是只要客人一聊到乐器的话题,她又会变得很好相处,所以他认为我是最有可能成为阳子学姊男朋友的人。我摇摇头的苦笑说她已经有男朋友,老闆才露出吃惊的表情说着「怎么可能!」的吼叫声,之后店里有客人光顾所以我就先离开了乐器行。 接着我来到阳子学姊的家里,但是来开门的却是她的母亲。 「阳子她出去了。」她的母亲说话方式和第一次见面的阳子学姊一模一样,很冷淡却有种熟悉的味道。 「谢谢。」我鞠躬道了谢。 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阳子学姊的母亲打开了门说要不要进来坐一下。我不太瞭解那种意思,希望不是要我跟她做爱的那种事,因为那画面我实在不敢想像。我坐在沙发上,她为我倒杯热的乌龙茶然后坐了下来什么也没说的看着我,那面貌像是见到叁十岁后的阳子学姊般,我只能不知所措的喝着茶。 「你是阳子的男朋友吗?」她看了我许久,才挤出了这句话,让我觉得吃惊。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阳子学姊她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是吗?」她突然握住我的手,像是在检查手指上的痕迹。「那孩子的吉他是我教她的,不过是在她还那么小的时候……」 阳子的母亲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左右。离地大概约一百公分左右吧!我想那应该是小学的时候。只是对于为什么不用说的而是用比的说明阳子学姊的往事,我比较感兴趣。 「阳子学姊现在也很喜欢弹吉他喔!」我说。 「这我知道。你手上的茧是新长的,是最近才开始练的吗?」 「嗯!是这样没错,因为我从小都没有学过乐器,是阳子学姊拉着我学的。所以……看得出来吗?」 「除了茧的厚度外,还可以从双手的无名指看出一些端倪……」她像是非常感兴趣的说给我听,那种感觉就好像阳子学姊跟我谈论音乐的事情一样。我不由得想着这么有才华的女人为什么要做那种职业呢? 「……伯母明明就不像阳子学姊说的那样冷淡,不是吗?」 阳子的母亲只是苦笑着,然后放下我的手腕,像是烦恼般的直视前方什么装饰品也没有的白色墙壁。「那是因为我的关係啊!我没办法给她像样的环境,所以她从小就很自卑,甚至害怕与人交往;尤其是听到同学说要来家里的时候,她会吓得睡不着觉。所以阳子哪天要和我断绝关係,我一点也不意外。我是说真的!」 「……假如是这样想的话,那就太自私了!阳子学姊才不会这么做的啊!」我吃惊的看着她,这不像是母亲该有的言论。 她看到我这么惊讶的表情,突然咧嘴一笑说:「我大概知道那孩子为什么要强迫你学吉他了。」 「真的?」 「那是因为……」她的食指放在我的眉心中间。「她喜欢的人要会弹一手好吉他,就像我迷恋着她父亲的原因也是如此。母女的想法竟然这么不可思议的相似,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伯母,我相信你们之间的关係会好转的。」 「……我也相信,你会给阳子幸福的。」她说完,然后拿了张纸写上了地址。「去这家咖啡厅找她吧!她除了假日外都在那里上夜班,只不过最近都会提早去上班,大概是为了你说的那位男朋友的关係。」 「谢谢。我现在就去找她。」我道了谢,准备离开这里。 「不打算留下名字给我吗?」 我尴尬的想起自己居然没有先自我介绍,搔着头说:「光一,叫我光一就可以了。」 「光一啊……很不错的名字。在你走之前,给你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看法。」她神祕的微笑着。 「我会仔细听着。」 「阳子可是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说谎哦!只是那谎言会在哪个时间点出现,身为男人的你,要自己判断啊!」 「我会记住的。」我说。 ﹊﹊﹊﹊﹊﹊ 地址上的店家是位于市区的黄金地段,是个随便路过都可以让人印象深刻的环境,沿路有很多高级的服饰店和餐厅,还有许多穿着时尚的男女。距离都市人夜生活的时间还没来临,这里就已经稍嫌热闹了,虽然还不到拥挤的地步,但是人群的吵嘈声已经让我感觉非常不自在。可能是已经习惯宁静的地方,安静的与人相处,所以身体才会那么排斥这种感觉。 我找到了阳子母亲所写的咖啡厅,那是家拥有叁层楼且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华丽店面。进出的人们不是手牵手的情侣,不然就是多人结伴的学生团体,如果独自一人进去,就会显得非常怪异。 我站在店面外感觉到心跳很快,连喘气的频率都增加了许多。因为我知道自己主动寻找阳子学姊的意义,我鼓足了勇气准备踏了进去,却感觉到口袋的手机振动着。我直觉的告诉自己不要拿起来检查是谁传来的简讯,但是右手却不听使唤的伸进口袋将手机拿在眼前。简讯果然是雅学姊发的,那颤抖的右手并没有点开来看,而是高举着想要把手机用力地摔坏。 「喂!这不是光一学弟吗?」咖啡厅里传来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把我从溷乱愤怒的情绪拉了回来。 我转头带着有点惊讶表情看着那个叫阿皓的男人,他穿着咖啡厅工读生的围裙,发现了站在玻璃窗外的我。 「怎么会来到这里啊?来这里喝咖啡还是约女朋友见面的啊?」他走上前像是熟识朋友般的搭着我的肩膀,说着关心的日常对话。「哇!你脸色怎么那么惨白啊?身体不舒服吗?对了,阳子在里面等我下班,你要不要也进来坐一下,我请你吃个东西,算是答谢你帮我说话的份上。」 我疑惑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这傢伙在说些什么。 「多亏你帮我说话,我才能跟阳子和好喔!」他很高兴的说着,然后带领我走进那非常整齐乾净的座位区。 印象中我不记得有帮这傢伙说过好话,有的也只是劝阳子学姊和他分手而已,大概是阳子学姊故意这样说和阿皓重新復合在一起的理由吧!在靠近角落的窗边有个人影坐在那里翻阅着书藉,那非常好认的黑褐色鲍伯短发简直是她的註册商标,我马上就从人群中发现她的存在。 我们来到阳子学姊的位子上,但她却专心的看着书,没有发现我们来到。 「阳子!你看我带谁来了?」 阳子学姊原本只是用眼角馀光确认着,但她一发现阿皓身边的人是我的时候,她露出了惊讶很不自然的表情,因为她从来没有告诉我这是她工作的地方。阿皓要我坐在阳子学姊的对面,说等一下招呼完客人拿些好吃的蛋糕和他特调的阿拉比卡咖啡给我,要我们先聊天,然后就回到岗位上工作着。 只剩下我和阳子学姊的角落位子上异常的安静,她像是若无其事的看着书,而我则是看着落地窗外的人潮。就这样谁也没开口的让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我左脚却是异常焦躁的原地踱着,很想开口却开不了口,我想阿皓回来以后,可能就再没有机会开口了。 我这样想的时候,她却打破沉默说:「阿皓脾气虽然暴躁点,但是个性还满单纯的,所以骗他说是你要我来与他和好的。」她右手托着脸颊,左手则是玩弄着咖啡杯中的银色小汤匙。今天的她和平常见面时不太一样,原本只会用化妆水和乳液的她,却画了清淡的妆出来,像是想忘却什么似的改变着习惯。 「嗯。」我像是同意般的点头着。「原来这里就是你所说的援交场所啊!还有那个持续叁个月会找同一位女孩援交的嫖客。太棒了!你果然有当作家的天分哪!」 阳子学姊听到这番话就咯咯地笑了出来。「……对不起,我竟然会编出连自己做梦也想不到的谎言。」 那笑声过后,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因为我和阳子学姊似乎都有重要的事要给对方知道,所以连平常的对话都说不出口。她连眼神都没办法直视我太久,只要我们对上了一阵子,她就会马上避开或是假装看别的地方。也许那天的那个吻也是主因之一吧!我一直低着头为这件事在心里解释给自己听。 「阳子学姊最近很忙吗?最近我选了一首歌想请你帮我编──」 「最不起!」她突然向我低头道歉。「吉他什么的……学业什么的……我都想放弃了。现在……我只想努力做个配得上阿皓的女朋友……」 面对阳子学姊像是下定决心的要切割与我有关的事情,就突然难过的想要逃离这里。「说的也是。吉他这种乐器有时候也是要靠自己摸索的啊!不好意思,竟然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我说完便转头看着远方的阿皓正端着装满东西的托盘准备走过来,心里估计着他走到这里大概要十秒钟左右的时间。可能也剩下那最后十秒钟能和阳子学姊说这些话了……我站了起来,弯下九十度的腰鞠躬着。 「……谢谢你,教我吉他、教我乐理、教我看谱。非常……谢谢你。」 我缓缓的抬起身体,仔细地将她的模样记在脑海里,以后或许没有这种机会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了。她眼眶泛红的面向落地窗外,什么也不回应。我想我大概瞭解了那个意思,假如被阿皓看到我把他女朋友弄哭的景象,我八成会被揍死。我微笑点着头说自己有事先走了,然后准备走向阿皓那里跟他道歉说没办法吃他为我准备的东西。 「现在的你……幸福吗?」阳子学姊微弱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过来。那一刻我却没办法马上回答她,因为我不知道到底选择那个方向才是幸福的啊! 「什么?你要走了?我东西准备好了啊!」阿皓吃惊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有些急事。」我说。 「哦──我懂了,女朋友的事嘛!没关係,下次来我再请你!」阿皓拍拍我肩膀,他的眼神像是说「也好,别碍事了」的看着我。 「谢谢。我会再来的。」 我说谎着快步朝店门口走出去,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怕阳子学姊会看到一个大男人哭到连眼泪还是鼻涕都分不出来。泪腺不断的分泌那种咸苦的液体,就连眼皮都快承受不住那种压力,该死的鼻腔也被不知名的刺激物骚扰着,有股辛辣的味道不断冲击、撞击着。 我沿着原路走了回去,该去哪里呢?红肿的眼眶,被揉到泛红的鼻头,换来了不知道是行人的嘲笑还是情侣的同情眼光。真要命啊……我现在是哪门子的幸福哪!自以为是的为雅学姊选择我认为最好的结果,自动弃权的退出阳子学姊的感情世界。爱情,果然是人类情感中最脆弱的一环。 我伫立在天桥上望着当初和阳子学姊一起看的夜景,不断想着她在我的脑中留下什么回忆,想起她的冷漠表情、想起她弹奏过的旋律、想起她嘴唇的感觉……然后想到阳子学姊的母亲所给我的忠告…… ﹊﹊﹊﹊﹊﹊ 「阳子,店长说找到顶替你夜班的人选了,明天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班了。」阿皓看着手中的錶,差不多要到他下班时间。 「嗯……」 阳子学姊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原本翻阅杂志的手僵在空中,她像是看到什么非常惊讶的东西,嘴巴还来不及闭上的开阖着。「光一?」 我气喘吁吁的看着他们。不,我的眼中只有阳子学姊,我试着让自己的呼吸不要那么急促,我试着用力地把话说清楚。「……跟我……阳子……跟我一起去练吉他……练吉他好不好……」我伸出右手,发出的音有些颤抖,而且还有些破音般的说着。 「你这傢伙在说什么啊?你这么喘是忘了拿什么东西吗?」阿皓完全不明白我们之间的祕密,所以他开始感觉到着急而且忐忑不安。 「……我觉得阳子比较适合拿吉他……而不是那种乖乖地坐在位子上看书的女孩……」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用力地从丹田发了出来。 「你到底想对阳子说什么啊?」阿皓不顾还在工作的时间,紧抓着我的衣领大吼着。「别再说什么吉他的鬼东西!你要玩就自己去玩!别来骚扰阳子!你这个怪人!」 几个在这里工作的员工想上前阻止这场闹剧,但是都被阿皓愤怒的目光压制在原地不敢动弹。 「……阳子请告诉我,你是真的放弃玩吉他了吗?」 「你开什么玩笑!」阿皓用力地揍我一拳,我重心不稳的倒向一旁无人的桌椅上。原本摆设整齐的花瓶、陶器碎裂的声响传到我的耳边。 一旁有人尖叫着,有人担心着,但我的眼神始终停留在阳子学姊的身上,她不知所措的面对着突然暴冲进来说这些强人所难话语的我。 「我根本不懂什么叫做音乐……」我擦掉鼻血站了起来。「只知道有个喜欢玩乐器的女孩……她让我喜欢上吉他,也让我……」 我看着阳子学姊,眼神肯定的注视着。 「喜欢你!」我大吼着。「喜欢着你啊!」 她的表情像是得到答案似地看着一旁的桌角;阿皓则是发狂得想再次动手却被店长和店员拉住;而我却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思。我知道要说出自己心里禁锢的想法一定会遍体鳞伤,但是我现在不说,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光一!你这溷蛋快给我滚出这里!不要再……」 「阿皓。」阳子学姊的声音让溷乱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屏气凝神的看着她。 「蛤?」阿皓回头望着站起身子微微低着头的阳子学姊。 「我们分手吧!」 「蛤?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算什么玩笑话!」阿皓挣脱人群,走上前抓着阳子学姊的肩膀低头注视着她。「你要和我分手?然后跟这傢伙在一起?」 阳子学姊的眼角出现了泪水,涨红着脸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你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阿皓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她。阳子学姊却一个转身的动作甩开了阿皓的双手,默默地越过了他走了过来。 「……我们中间一直有道墙无法突破,原来就是它啊……」阿皓背对着阳子学姊,像是失去活力的说着。 「那你……尝试过去突破它吗?」阳子学姊也是背对着他冷冷的说着,然后走向店长身边九十度的鞠躬。「店长对不起,很抱歉地发生这种事情……我想这个工作就做到今天为止。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任性……」店里面所有人都小声的交头接耳,大家像是在电影结束议论着剧情一样,那气氛异常的诡异。不过,那一点都不重要啊! 「我们走吧!光一。」阳子学姊的眼角下还留着泪水,只是情绪已经没有刚才的激动,表情像是暴雨过后平静的看着我,她伸出了右手。 「嗯!」我说,然后紧紧地抓住阳子学姊的手。 11 我想起了元顾兄对我说过「不要同情他人」的话。所以我不再同情他人,不会同情阿皓,因为那是为了阳子学姊,也是为了我自己。我才不管他人怎么去解释或者去理解,那都不重要,现在的我,是很幸福地和阳子学姊牵着手走着。 两人就算不用任何言语就可以理解对方,牵着手走着再熟悉不过的街道,这个画面似曾相识的在脑海里播放着。我们停在人行道的街口,当绿灯亮起的时候,我们很有默契的留在原地,任凭身旁的行人离开了我们身边。 「阳子……学姊……」我心中有种冲动想说但感到犹豫。 「请像刚才那样,叫我阳子就好了。」她说。 我们共同望向街口的另一边,我感觉到她的手心正在冒汗,而我也是,我们嚮往的并不是柏拉图式的爱情,而是真正能体会对方心灵深处的爱情。 「……光一,我留给你的那支籤还在吗?」 「阳子跟我想的一模一样。」我举起手里握着那支写有国王的香菸,然后将它立在阳子学姊的面前。 「那么……换你对我发号施令囉!」 阳子学姊的眼神非常的温柔,就像是可以包容任何要求般的看着我。 「阳子,和我做爱好吗?」 她表情的模样像是在说着「跟我的想法一样哪!」的表情,她微微地点头说:「嗯。」 我们来到了乐器行,老闆则是刚熄灯关门准备走下楼梯。他看到我们两个并肩牵手地从楼下走了上来,露出惊讶的表情。我在想要用什么名义来跟老闆租借那间最熟悉的练团室,结果他什么也没说的从口袋拿出一串钥匙,从钥匙环中解掉一支钥匙然后走下来递给了我。 「你们终于在一起了。」他用和蔼的表情看着我们。「不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至少人生不会有所后悔了。」 他说完,拍拍我的肩,就消失在阴暗的楼梯口。 我们走进练团室里,什么也没说的坐在地上,不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想在开始前做些事情或说些话来让彼此尴尬的心情缓和一点。 「那个……灯光可以稍微暗一些吗?」她说。我便把灯关了起来,开启手机中的手电筒功能摆在音箱的上面。 然后她要我吻她,希望能让她平静一点。我们互相拥抱亲吻着,感觉到她的呼吸很急促,像是还在调适着自己的情绪一样。当我们互相探索对方的舌根时,我慢慢温柔地帮她脱掉衣服,自己也脱下衣服。我的胸膛感觉得到阳子学姊坚硬的乳头贴近在皮肤上,我开始吻着她的耳朵、颈部和肩膀,用手轻轻包住她的乳房,然后吸吮着。我和阳子学姊就在黑暗中无言地抚慰着彼此的身体一阵子,我摸着她的阴部,那里温暖濡湿着。 我慢慢的让她躺在地上,然后进入里面时,她感觉非常痛。我想起了她跟我说过援交妹是个谎言,她把自己作风大胆的言词当作保护色来隔绝与他人密切的关係。我把阴茎进入到深处,她的双手紧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放,眉头深锁地像是在忍耐着。 我试着擦去她额头的汗水,等待她慢慢可以习惯这种感觉之后才慢慢开始动,然后在每一次的挺进中抚摸着、亲吻着,让她可以消除一些疼痛感觉。老实说,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女孩子的第一次,只能藉由阳子学姊的叫声来判断是否要更加温柔移动着阴茎。 最后我们也不知花了多久时间才射精,我不清楚她是不是也一起高潮,她只说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很痛的关係,在短时间之内不想再做爱,她小声的抱怨着。结束之后,我们赤裸着身体,互相拥抱着也不觉得冷,之后就因为疲累而睡着了。 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从窗户与窗帘间的缝隙射进了些微的早晨阳光,我揉着眼睛看着靠在我怀中熟睡的阳子学姊,不自觉的感到满足。我轻抚着她鲍伯型的头发,柔顺的触感,然后看着她放松睡着的表情,她的乳房和娇小的乳头,肚脐上的凹洼,小腹平坦地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着和下面柔软的阴毛。 我感到有点想哭,所以就流下眼泪。阳子学姊被我擦拭眼泪的动作给弄醒了,她惊讶地望着我说哪里疼痛了还是哪里不舒服,我只是摇摇头说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地幸福,竟然可以拥有着阳子学姊。 「说这种话很自私呦……」她说:「因为我也很幸福哪!」 阳子学姊说的没错,到现在的我,依然还是那么地自以为是,喜欢揣测别人的心情,却害怕面对有血有肉的人们。一直以来都是过着这种生活,直到遇到了阳子学姊,我才在灰暗的世界里找到了真实,她让我感觉自己是存在的、必要的。所以我们一直都珍惜着对方,认为可以一起走到人生的尽头,抱持着这种想法交往着。 虽然我们在一起了,却不想在学校里高调地做些男女朋友会有的举动,阳子学姊依然是她的风格,只是跷课的次数减少了许多,为了拿到毕业证书而努力着;我也是一样,就算同学们露出嫌恶的表情看着我和阳子学姊也无所谓了。因为我们就像交响乐团中的叁角铁和铃鼓一样,不是非必要的乐器,即便不登场也不会有观众去注意到少了那两种声音。 六月的中旬,元顾兄突然很高兴的说要请我吃饭,因为雅学姊终于愿意成为他的女朋友。那表情像是想要昭告全国一样的雀跃,然后说要帮我介绍他大学的女性朋友给我认识。我回说不用了,请我吃饭的事情倒是可以考虑。虽然元顾兄对朋友很守信用,但我却一点也不想与他分享我和阳子学姊在一起的事情,如果想问为什么,大概是害怕雅学姊的事情也会重蹈复辙吧! 「因为小雅的关係,所以不想与我谈女孩子的事情吗?」元顾兄刚洗完澡,正拿着毛巾擦头,然后像是看穿我的想法问着。 「没这回事。只暂时想做点与梦想有关的东西,所以没打算交女朋友。」 「梦想和交女朋友那是两种不同的事情,如果用比喻的话,就是金星和火星分别在不同轨道上,为什么它们会撞在一起?」 「很奇怪的比喻啊!」我说:「但是我可以回答你这种问题。那是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后的宇宙会不会有所变化,用在爱情本质上面来说,那个机率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你真是我遇过人类中最奇怪的存在啊!」 「你也有我碰过人群中最特别的逻辑啊!」 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两罐啤酒,递给我一罐,自己就先了喝起来。我问他不怕被舍监知道我们喝酒吗?他却说这不是什么太大问题,只要有某种程度的关係,做任何事都会被合理化。 「包括在宿舍内喝酒?」我反问着。 「连在走道上公然自慰也可以。」他将喝完的啤酒罐捏扁,直接丢入垃圾埇,完全不想对他人隐藏自己有犯错的迹象。 接着他问了我有关雅学姊的事情,但我只回着现在你是她的男朋友,这种东西还是你自己知道就好,不必顾虑到我身上。他只是平淡的回答「噢!」之后就躺回自己床上发呆,而我则是坐在书桌前面继续将那苦涩到不行的啤酒喝下肚子里。 「为什么要这么冷淡的切割与小雅的关係?对她来说,你是佔有着她回忆的一部分啊!」元顾兄低声呢喃着,然后接着说:「虽然她故意回避与你有关的事物,但是看得出来还有许多东西无法放下。」 「放不下的东西并不是指我喔!」我说:「那核心的答案本来就是要你自己去探索,我什么也不会伸出援手,因为我一点也不想同情你。」 「的确。」他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就睡着了。 而我则是望着窗外满天的星斗,试着把雅学姊的回忆画面让阳子学姊的身影替代掉,就这么残酷地忘记掉也好。 ﹊﹊﹊﹊﹊﹊ 我和阳子学姊一直过得很顺利,可能是个性相近的关係,所以并没有出现吵架闹分手的事情,因为我们已经把彼此当成结緍的对象细心保护着这段爱情。 升了二年级后,我在没有告知父母的情况下就悄悄地退了宿舍,然后用打工的钱在外面租了一间非常廉价的小套房。屋主是一对专门投资房地产的夫妇,因为要出国照顾儿子外国媳妇刚出生的孩子,顺便也需要有人帮他们巡视这栋房子,所以几乎只要水电的使用外,其它都没有跟我多收费。 那间屋间慢慢放满了我和阳子学姊的物品,但是我才刚满十七岁是个未成年的男孩,阳子学姊却已经是十九岁成年人,因此我们还是很小心过着半同居的生活,为的就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发生。 我们即将升上叁年级的暑假前,我揍了元顾兄,因为他竟然毫不在乎的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已经和雅学姊分手。我以为这是不得已的结果,却没想到分手原因竟然是为了无法满足性慾这种藉口,我实在无法接受这种理由所以就揍了他,之后我们见面就像陌生人般的无视对方,因为我是如此的对他感到失望。 我会退出是因为元顾兄在任何方面都比我优秀,至少我认为他会把雅学姊带出那个人的泥沼,结果却是相反的,越陷越深啊! 我试着问过橙子老师,她却回我既然已经选择了阳子学姊,就不要自以为多情的问东问西,只露出了雅学姊可能回不了学校的遗憾表情回到教室上课。 想到这是自己造成的麻烦,每当夜深的时候,我会拿起手机输入简讯,但是不管怎么写、如何把自己的错误转化成文字,总是无法下定决心发送出去。有时候也会因为手机灯光吵醒了在身旁的阳子学姊,她像是知道又觉得要信任我的表情要我早点休息,并没有对这件事追根究柢的询问,而我也会把打完未发出去的简讯给删除,避免阳子学姊会在某一天看到而吵架。 一年的时间过去,大概就在叁年级的最后几个礼拜被通知到警察局备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的心情也已经忐忑不安。教官来找我的时候虽然没有直接说明找我的理由,但是我却不小心露出了不安的眼神给阳子学姊看到,她当时应该着急的跑去找橙子老师求救了吧!因为刚做了笔录后,橙子老师就出现在警察局然后和陪同我的教官交头接耳着。 但是,我没有杀人啊!那些询问的员警都像是回绕在这个话题下要我交待出现的时间和地点,然后指着照片中的男人给我确认着,我想起那是曾经在学校卖K菸的学长,也就是常常霸凌同学的主事者。对于他的死,我只感到意外却不会想要同情他的家人,还有一种心情异常舒畅的感觉出现在脑海中。 因为教官和橙子老师提出了我当时不在场的证明,所以我才能什么事也没有的离开警察局,但还是被列为关係人,随时会被通知回到警察局。结束后,橙子老师以加强心理辅导的理由让我与她同车,随行的教官就没说什么的回去学校里处理后续的事件。 「你该不会对当时的事记下仇恨,所以就把对方杀了吧?」橙子老师抽了几口菸,用开玩笑的口气看着我说。 「心里想啊!但是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哪!」我坦白地否认着,还带着无奈的笑容。「我记得那傢伙不是毕业了吗?为什么会牵扯到我和学校呢?」 她弹掉多馀的菸灰,然后平淡地说:「因为杀害那个男人的刀子上有指纹的反应,监视器留下的画面有位戴着鸭舌帽穿着我们学校制服的人出现,据说指认这个背影的人,是那位教体育的井老师呦!我想你是不是抢了他在学校看中的女同学,所以才这么坏心眼的陷害你?」 「如果说他看中的是阳子学姊就有可能。」 虽然我们彼此都是以开玩笑的方式推敲着,但是却感觉得到沉重的气氛出现。因为监视器画面我也有看过,所以知道那体型不像是个男人该有的特徵,虽然鸭舌帽下的发型和侧脸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推断是剪个像是男学生般发型的女孩所犯案,若以这些单纯的特徵还满符合我的条件。我将这些感想和橙子老师讨论着,但她却有心事般地看着挡风玻璃前的人群。 「……老师能告诉我雅学姊的近况吗?」我说。 她叹了口气,将额头靠在方向盘的顶端。「果然你也是这样觉得。小雅那孩子确实在几天前剪了一个超短的男性发型,我试着问过为什么,她也只是笑笑的说是夏天快到了,想清爽一点……」 「那她现在在哪里?」 「……从昨天晚上就联络不到人了。但事情还没真正弄明白前,请你不要跟其他人说,好吗?」橙子老师的口吻像是洩气的汽球。 「不会说的。就算真的凶手是雅学姊,我也有帮助她逃亡的打算。况且那种人渣本来就该死了,不是吗?」 「别为了那种人做的事情而失去理智啊!」橙子老师说完后,便开车载我回到学校,然后要我什么忙也别帮,专心的待在学校就可以,随后她又开车到处去打听雅学姊的消息。 我拿出手机拨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号码,但是却没人接听。我什么也不管地发了简讯给雅学姊,问她到底在哪里?因为快两年没有联络的关係,当我按下发信的按键时,手指还有些颤抖着。 我带着溷乱的思绪走进祕密基地而不是回到教室,当我发现门没锁的时候,我就想着会不会是雅学姊躲到里面,而冲了进去。但是一看到是阳子学姊抬着双脚坐在沙发上,露出了担心的表情看着我时,我才松了一口气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身体像是虚脱般的躺在沙发上。 「你该不是是因为我月经来的关係,控制不了慾望所以去强暴了其他女同学吧?」阳子学姊靠在我的身边,手指不断从我的膝盖滑向大腿内侧靠近鼠蹊部的地方。 「……这种机率有没有可能发生,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我吃惊的说着,然后紧抓住她的手指不放,因为我的手正在颤抖着。 阳子学姊大概瞭解到我的不安,收起玩笑的表情看着我说:「橙子姊跟我说过了,绝对不是你做的。除非你突然站起来大声说『其实我是某个国家派来的职业杀手』这种话,或许我还会相信你杀了人。」 我心情像是感觉到温暖之后开始平静下来,然后安心的躺在她的大腿上慢慢的将疲惫释放出来,加上阳子学姊的手不断安抚的摸着我的头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当我醒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她问我要不要跷课去练吉他,我点头同意着。 当我们正准备像以往爬出围墙外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了简讯的声音,我立刻拿起手机看到的是雅学姊的回信。「找到了。」她用这种简短让人搞不清楚的讯息,我正要回复的时候,听到了有人从旁边的楼梯走下的声音。 「光一,终于找到你了。」虽然得知雅学姊剪了一个短发,却没想到竟然跟一个男孩子的发型一样,很短,但是雅学姊清秀的脸庞加上女学生的制服,反而有种性别错乱感。 「雅学姊?」我感觉到嘴巴异常的乾燥,因为特地穿着学校的制服身影与犯案的录影带画面重迭起来。 阳子学姊原本双腿已经横跨在围墙上面,但是一看到雅学姊走下楼梯的身影,她不管会不会走光,随即就从上面跳了下来,然后眼神很锐利地看着对方,像是见了非常不愿意见到的人一样。我以为这是她们第一次在学校里见面所产生的敌视感,但是眼神又存在着某种情感在里头。 「哇……这不是偷窃者阳子同学吗?」雅学姊也用双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她。「原来光一同学没有回我简讯的理由是这个关係哪!真不可思议,把他骗得团团转的女人竟然是阳子同学。」 「你给我闭嘴!」阳子学姊吼着。「偷班费的人明明是你!被井老师发现的人也是你!但是你却推到我身上。你知道吗?tomohisa是被你间接害死的!当他知道偷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那种表情,你有见过吗?」 我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退后几步,那个叫做tomohisa的名字好像在哪里看过……像是在笔记本里。对!是那个藏在社团教室里的笔记本,我记得当时以为在旅馆里遗失不见,所以就把那件事忘得一乾二净。 「你胡说些什么……是因为想让光一同学讨厌我才这么说的吧?」雅学姊像是要爆发般的压抑着情绪说话。「光一同学的第一次可是和我做的噢!我们像是渴望彼此的身体互相拥抱着,然后他吸吮我的乳头的感觉和他进入我的里面,都是记忆犹新的啊!所以你不甘心吧?」雅学姊的手随着自己言语,时而揉着乳房,时而摆在阴部那位置磨擦着。 微微歪头沉着脸的阳子学姊只小声地说着:「原来是这样啊!」我清楚知道那是她非常生气的时候会露出的模样。「你是因为tomohisa自杀前一天,最后见面的人是我,感到很生气,所以把光一当做物品想让我感到痛苦对吧?但是光一现在可是我的男朋友呦!」 阳子学姊缓缓的走向雅学姊身边,那像是个极端的画作一样,单方面的毫无隻字片语般展示着。她露出诡异的微笑然后上前紧紧地抱住雅学姊。 「我想,你一定非常想要知道tomohisa最后跟我说了些什么吧?很想知道却又非常的不甘心,对不对啊?但是我肯定什么也不会跟你说的。」她的头微微靠向雅学姊左耳际的上缘,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 雅学姊眼神四处飘移着,精神像是快要崩溃地想要挣脱阳子学姊的束缚。「为什么要提那件事……不甘心啊!为什么不甘心的总是我啊?」 阳子学姊看到她如此痛苦得样子感到非常满意。虽然我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心结存在,却彼此残忍的将痛苦的回忆掷给对方。 「喂!你们在干嘛!」一位老师从窗户边看到我们,大声的询问着,然后像是拨打手机通知教官的模样。 「阳子!放手了,别这样!」我试着将她们两个人分开来,但是阳子学姊却死命的抓紧她,继续用言语刺激雅学姊。我只能更用力的抱住阳子学姊,至少不能让教官看到雅学姊来到这里。 直到我们因为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时,雅学姊才仓皇的往教室方向逃了进去,只留下阳子学姊露出无法谅解的表情看着我。当她问着为什么要选择袒护雅学姊时,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雅学姊是因为我的关係,才会变成那个模样的……所以我也有责任……」 当我还在自责懊恼的时候,阳子学姊用阴暗冷酷的表情直视着我说:「真差劲!无法下定决心的话,当初为什么要来追求我?」 阳子学姊甩开我的手,站起身往阶梯的方向走了过去,当她踩上第叁个石阶的时候,缓缓地转过头,那是个极度悲伤的表情。 「……骗子。」她说。 对她讲的话,我无法用任何言语去为自己辩解。那的确完完全全是本质的问题,伤他人的心,掠夺他人的情感,那些明明是我最不喜欢去做的,结果却在毫无知觉下无预警的展现出来。 当我从低落的情绪里清醒过来,已经是教官拍打我的肩膀呼喊的时候,我无神的望着那像是害怕出事丢工作的脸孔,那个表情相当丑陋。教官问我刚刚在这里打架的两个女同学去哪里,我正想随便应付过去时,却听到远方传来骚动声音,教官一边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一边要我去保健室休息一下。但我却本能的感觉到那一定是和我们有某种关係的事物,而跟了过去。 操场里正在上体育课的同学纷纷围在体育组教职员休息室外发出惊讶的叫声,吸引更多好奇的眼光侧目着。赶到的教官驱散围观的人群,然后不断听到需要救护车的字眼,像是有人受伤的样子。我往逐渐散去的人群里挤了进去,看到教体育的井老师躺在血泊之中,旁边还有一个瘫软在地上的白老师不断对着教官喊:「有个休学的叁年级女学生突然拿出预备好的瑞士刀,往井老师的腹部剌了叁、四刀……」对于那受到惊吓的老师所说的话我并不打算听下去,我拿起手机输入简讯给雅学姊,问她在哪里。 当手机响起的时候,已经是一分钟以后的事。那次,是雅学姊第一次使用手机与我通话而不是用简讯来隐藏自己的情绪。 「……假如我杀了阳子……你会恨我吗?」电话里头传来了雅学姊冰冷的声音。 我吞了吞口水,因为我实在不敢想像那个画面。「……雅学姊,请冷静一下……根本不关阳子学姊的事情,那是因为……」 「我开玩笑的。若是这样做的话,你绝对会恨我一辈子的,我说是吧?只是……我只是很羡慕阳子而已,为什么……一个内向不爱理会他人的女人,会得到比我还多的关爱……不管是你还是tomohisa都是一样,最后选择的都不是我……真让人嫉妒啊!」 「就算如此,我还是可以背负着雅学姊的未来啊!请让我……」 「来不及了呦……就算拥有了时光机,一切都……」雅学姊带着哭泣和觉悟的语气说着。 「等一下!你到底在哪里?哔──嘟──」 那像是无法将陷入泥沼的雅学姊拉回地面上而感到的绝望,我的手指不断按着回拨,但是电话都没有接通过。我伫立在原地像是看到世界末日的表情望着四周还在悠间运动的同学们,那就像是个失衡的天秤一样,存在着不公平的诡异。 啪哒──我的背后传来肉块从高处撞击地面发出的巨响,那一刻我像是许多东西被强行的从体内抽走,一点也不剩的把那些情感、回忆完全的抽离了我的身体。在同学们还在惊讶准备大喊的时候,我的头已经感觉到一阵晕眩后倒在地上,像是逃避般阖上眼睛…… 12 雅学姊死了以后,我像是生了场大病般的休息了快一个礼拜,这中间我大概只吃了泡麵和水之类的东西。房间里很空盪,阳子学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她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应该是对我发脾气的那天吧?我躺在床上,仍然感觉四肢没什么力量,而且头脑像是被保龄球敲到一样的疼痛。我想现在最清醒的器官也只剩下听力而已,因为四周非常安静的关係,还听得到厨房里水龙头没有锁紧发出滴答滴答的水声,还有窗外的鸟叫声。 那该不会是个将死的人才听得到的寂寞声响吧?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大门被转开的声音,走进来的脚步声很轻盈,像是天使才能踏出这么美妙的声音。我试着睁开眼察看是谁,不过大概也能猜到是谁有会有錀匙进来。 模煳的视线里看到了阳子学姊的身影,她提着圆型的小药锅来到我的面前,一句话也没说的放在我随手可拿到的桌子上还备好了碗筷,她伸手摸着我的头后,去浴室拿了毛巾沾湿后放在我的额头上。 随后只听到她像是帮我整理乱到快要爆炸的家里,在那之后一阵子,她用食指轻敲着我的头把我叫醒,然后拿着一张纸凑近睡脸惺忪的我,上面写着「一定要把汤给我喝完」的字样,然后就离开了这间屋子。我像是傻笑般的笑着这算哪门子的冷战啊? 我用尽力气坐了起来,连转开药锅都有点勉强。嗯──是香菰鸡汤,不晓得是太久没吃到人类该吃的食物,还是因为是阳子学姊烹调的熟悉味道,里面的汤汁喝到一滴不剩,连鸡骨头都想啃了下去。吃完后,我像是感觉到全身的力气慢慢恢復了,便开始稍微的盥洗一下。看着镜子的自己,那凹陷的眼袋和脸颊,留着要长不长的颓废鬍子,我都快认不出那到底是谁了。 之后我拨了室内电话到学校,原本想再请橙子老师帮我多请一天假,才听教职员办公室的人说橙子老师已经打报告辞职了。虽然感到很错愕,但我还是跟对方道了谢,然后换了装坐车来到橙子老师的家里。按了许久的门铃后,橙子老师才像是病人般的神情来开门让我进去。 「我打电话到办公室的时候,才知道你辞职了。」我把这句话当做开场白对着才刚到屋内就躺在沙发上的橙子老师说。 「因为太累,所以不干了。」她闷在枕头中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对不起,我竟然让老师一个人独自处理雅学姊的丧礼。我真是个差劲的男人啊……」 橙子老师没有回话,依然横躺在沙发上,感觉非常疲惫的样子。我看着桌上也有一个同款式的小药锅,所以知道阳子学姊也有来过,只是汤锅里的东西好像没动到几口似的。 「我肚子还有点饿,假如你不饿的话就给我吃一点吧!」我说完话后,就打开盖子盛了里面的鸡腿到一旁的碗里。 「……留汤给我就行了。」她说。 「喔。」 因为很饿的关係,我马上解决了汤锅里的所有鸡肉,只留下了鸡汤之后就盖上了盖子。然后轻声地跟老师说要参观一下雅学姊待过的房间。 我沿着主卧房的路线走了进去,看到了质地良好的木门外挂着「小雅」牌子的房间,我转开门把走了进去。一进门就闻得到清淡的气味,是那熟悉的香水飘散在房内所有角落,每件东西、每件衣物都很整齐的摆放着,房间里的窗户因为雅学姊最后打开后再也没有关上,所以邻近的书桌上都积了不少灰尘。那桌上还留着熟悉的笔记本,上面的名字是那位tomohisa学长的名字,我翻了当时还未翻过的页数,才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语着。 「……当时要是我再多翻几页的话,雅学姊,你就不会死了……」 我懊悔着为什么会让雅学姊看到笔记本,在社团教室里也没有立刻联想到那是曾经在那自杀的学长所留下的,而感到鼻酸。翻到最后,雅学姊留了几行字「橙子老师的怨恨就留给我,然后好好的为我、为tomohisa活下去」。 我不懂那个意思,所以又翻了前面几页。却想不到为什么和橙子老师有任何的关联性,最后整本笔记都被我翻透后,才感觉到笔记本下面还有一小迭绯红色的纸本被压在底下。我拿了起来,那是一本印有有菊花纹章的日本国旅券,翻了第一页有着橙子老师十年前的照片,姓氏栏上的罗马拼音出现了tomo Orange(佐香橙子)。 我惊讶得无法置信,睁大眼的仔细看着那日本护照里的所有项目。而橙子老师也出现在门外问我在干什么,然后像是怀念般的看着里面摆设说:「那孩子走了以后,我什么也没动的帮她保留里面的东西,应该说是害怕会再度想起她吧!」 我沉默的转头看着她,然后用疑惑的口气询问着她:「很早以前就抱持着这种疑问……为什么橙子老师可以为雅学姊做到这种地步……」 她靠在门边,像是还要隐藏事实般的想了一下。「因为我是学校的心辅老师啊!」 「你说谎!」我将她的护照摊开来举在胸前。「tomohisa……是你的亲人吧?护照上面很清楚的写着你的资料,你根本是个日本的华侨,这本日本护照就是证据,难道还想要骗我吗?」 她沉默了一阵子,那嘴唇像是要随时把话说清楚却又犹豫的闭了起来。 「……我没有打算骗你,tomohisa……他是我的弟弟。」橙子老师眯着眼仔细的看着那本护照,然后低下头冷笑了一下。「原来如此……那孩子早就发现了啊……」 我拿起桌上的笔记本递给了橙子老师,她翻了几页后表情凝重的发呆着。而我用说明般的口气说给她听:「最后几页的日记,包含着被学长强迫卖K菸还要忍受被井老师威胁要把阳子学姊偷班费的事情公开化的心情处境,都一一的写在里面。对于tomohisa的死,橙子老师一定知道不是单纯的自杀吧?」 橙子老师难过的蹲了下来,将额头靠在膝盖上哽咽的坦白着。 「……所以我才来学校准备復仇的,我假装向校长示爱,拍下了我们做爱的光碟,然后要胁他让我担任学校里这么特殊的职位,就是为了调查是谁害死了tomohisa,结果最有力的证据却在这个我从没看过的笔记本里……很讽刺,竟然让小雅代替了我復仇,我就算死了也对不起tomohisa了……」 「……雅学姊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才在笔记本的最后留下要你好好活下去的字眼,不是吗?」 「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很多事情却隐瞒着。因为你长得很像tomohisa,所以很自然的就吸引到小雅和阳子的注意,直到最后的结果,竟然也和tomohisa一样,真像是命运安排好的剧本……从一开始和小雅的相爱,最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喜欢阳子……你们两个人犯错的地方简直完全一样……」 「所以老师选择要我担任助手,也是因为我长得像tomohisa吗?」 「……没错。」 「真要命。让人害怕的巧合啊!」我摇头说着。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瞭解的吗?」她说。 没了,我这样回答着。橙子老师说想要单独一个人静一静,要我别在屋内打扰她了。 我离开了橙子老师的租屋处以后来到了阳子学姊的家里,开门的是她的母亲,我说明来意的时候,她苦笑的说阳子学姊目前很生气,所以刚才知道我来的消息,马上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里,说不想见到我。 我只好拜託阳子学姊的母亲帮我留些话转达给她,反而还被阳子母亲骂不负责任,要说什么自己去想办法让她理解才是男人的本分。骂完之后她就说要去找朋友,要我自己去解决与阳子学姊的冷战。 我吐了一口气,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般的敲着阳子学姊的房门,但是她没有回应,然后我试着转动手把,但是门被反锁了。我感觉到沮丧的将额头靠在门上,就这样发呆了一阵子。 「……阳子,谢谢你的鸡汤。很好喝,好喝到我连橙子老师的那份也一起喝光了,那味道简直比五星级厨师煮的还要好喝,这绝对不是我在说谎喔!」我对着里面大喊着,像是说给阳子学姊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下礼拜毕业典礼后,我就会回到家乡去。在离别以前,希望能再和你并肩聊天,就算再怎么厌恶我,也请给我一次机会。」 我看房间依然没什么动静,不知道阳子学姊现在是躺在床上解读着我句话,还是反坐椅子趴在椅背上考虑是否要原谅我。以往那些相处的画面像是突然从记忆的底层被挖掘出来,非要到弄到这个阶段才会特别的想去呵护珍惜着。那天,我没有等到阳子学姊走出来,我想可能到毕业以后也不会原谅我吧? 因为橙子老师突然离职的关係,我们最后几週的班导师,就由教数学的白老师暂代。要准备七月份大学联考的同学仍然拼命的读着书,像是被灌输洗脑着没有学历和那些死背的无用知识就会找不到好的工作。一部份的同学因为往技职学校还是直接就业都决定好的关係,所以开始无视他人的吵闹玩乐,好像非得要把高中最后的时间给完全利用怠尽的模样。 我托着脸颊非常无聊的看着同学们嘻闹时,背部遭到尖锐的指甲戳了叁、四下。我回过头看着趴在桌上也是无精打采的阳子学姊,她伸出大姆指微微的往外面的世界指着。我点点头,拿了书包就和她直接走出教室,白老师也只是看了我们一下,继续写着算给自己看的公式题目,只留下教室内徒然的起鬨声音。 少了橙子老师的祕密基地,我们只剩下那熟悉的围墙可以留恋着,攀过那最后一次的墙边,感觉有种哀伤的情绪想要注视着那里。我轻轻接住从围墙跳下来的阳子学姊,感觉她的体重又变轻了许多。然后她一言不发地沿着学校的陡坡走了下去,并不打算坐公车而遗失掉最后一起跷课的时间。我跟了上去与她并肩的走着,就这样没有言语的提示、没有眼神的交会,两人的手非常有默契的牵了起来。 我们回到那间充满回忆的租屋处,疯狂的做爱,在每一次寻求高潮中不断的冲刺着、亲吻着对方的身体任何部位,直到我们感觉到满足的时候,已经是快接近傍晚了。当飢饿的感觉来临,我们来到熟悉的市区吃着日本料理,然后从天桥上看着没什么改变的夜景,从学校到这里,我们说不到叁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沉默的让人感到鼻酸。 「……我以为在毕业之前也得不到你的原谅。」我说。 「我并不是在生你的气呦!而是因为我自己。早就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只因为那个对象是小雅,所以才会躲起来生闷气。但是她的死其实我也有点难过,我想到和她刚入学的时候,两个人都因为内向没什么朋友,不自觉的就会想和对方搭话来显示自己不是那么难接近的人,所以我们因为这样成为了好朋友……然后同时喜欢上转学生tomohisa,最后可能是因为觉得这样会伤害彼此的友谊,所以我就自动弃权了。」 「之后发生偷窃班费的事,其实我也有参与,因为我们都知道自己的家境问题,别说玩乐了,就连负担学费都很困难才有这种想法。但是最后我退缩了,认为还是自己用劳力赚钱才对得起同学们,小雅却因为打工的钱只能应付平常的生活,坚持要拿走。我上前想阻止她,却被刚好经过的井老师看见了,我也不知道在争夺中为什么班费会在我的手上……」 「当同学得知班费不见后,都一致怀疑到我的身上,而小雅却是用害怕的眼神要我别把她说出来,简直变相的要我承认自己犯下这种罪行,所以我们的关係就从那次开始决裂了。有一天井老师叫我去办公室,然后对我上下其手性骚扰着,说他看到了我偷班费,恐吓我如果不想进警察局的话就要乖乖的跟他做爱。我害怕的与tomohisa求救,却不知道这是一连串恶梦的开始……」 我将手中买的无糖绿茶递了她,她喝了几口后,又接着说:「tomohisa为了帮我,所以帮同班的那一群总是做坏事的同学卖K菸帮我筹钱,却不知道那些人犹如无底洞的贪慾不断地逼迫他、害他无法承受这种压力的时候,他选择了自杀。」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把足够归还班费的钱交给了我,看着他遍体鳞伤的模样,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的帮我,他说其实喜欢的人是我,只因为小雅先开口跟他告白,为了不伤她的心所以只能这样的接受了……说完后,当天晚上他就在社团教室自杀了。剩下悔恨回忆的我,把钱交还给同学,也背负着自己是小偷的这件事而休学两年。」 「正为找不到存活在这世界上的理由时……与你相遇……那才是最幸福的开端。只不过现在的你,像是忘却不了痛苦的做着每一件事,就连刚才和我做爱的时候也是一样。我想,毕业是个转折,是我们改变人生唯一交叉口,我们彼此想要忘记这段痛苦的回忆,就必须从这里开始……」 「……要怎么做?」我问着她,其实心里却知道她所想的答案了。 「我们分手吧!然后各自从零开始生活,不要再和彼此有任何联系了。」她眼眶泛红的看着我。 「好像也只能这样子了。」 「是啊!」 「你一定会找到更爱你的人。」我看着她。 「希望如此。而你呢?」 「如果找不到像是阳子这样的女人,就乾脆这样独自一人到老死吧!」 「啊啊!真卑鄙哪……那我也要这么说,如果找不到像是光一这样的男人,就乾脆这样独自一人到老死吧!」她的脸像是闹彆扭般的注视着我。 「好啊!就这样约定了。」 「嗯!」 她伸出了拿着租屋处备用錀匙的手,我也伸出了手浅浅的接着。 我们就这样分手了,直到毕业典礼完,我们再也没有说上任何话,就像是她所说的,要忘记那痛苦的回忆,就连记忆中的人们也要一併忘却掉。我没有流泪、没有难过,只是心里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似的,有点难过的搭上回去家乡的列车。 ﹊﹊﹊﹊﹊﹊ 在火车上,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以后,原本邻座的妇人和她的孩子已经下车了。我习惯性的看着周围的事物,却发现元顾兄坐在我的旁边。他正拿着一本《少年维特的烦恼》看着,像是等待着我醒来的样子。 「你不是会搭这种慢速车辆的人哪!」我调侃地说着。 他将手上的书阖上,然后望着上方的置物栏。「不搭不行啊!感觉没把事情说清楚,我出去以后一定会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上腐烂掉的。」 「没这么难堪吧?」 「我的本质会让我这么做的。总之,对于小雅的死,我也很难过。」 「那不关你的事。如果只是不这么说就无法交待的话,那还不如别说比较好。」 「我根本没有和小雅在一起,说是交往的话都是骗你的。」他无视我的忠告,就这么说着。「因为我们一直围绕着小雅,在她周围的世界正急遽改变。她说她选择等你,我却觉得无所谓的厚着脸皮待在她身边,强迫她做任何事,然后跟她说你不会回头了。但结果反而更加地复杂,她心中压抑的復仇之心好像谁也抵挡不住的爆发出来,最终选择了自我毁灭。」 我从简便的行李中拿出了无糖绿茶喝着,并不打算评论他自己的观点。 「我不清楚你退出追求小雅的理由是因为我,还是有其他事物牵引着,但是我认为她就算和你在一起,那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我只想说谁都没有错,我们尝试从窗外对着紧闭房门的小雅呼喊着,但是谁也没办法让她走那个小房间。所以当你还在为这个事情自责的时候,我早已经走出了那个没有小雅的世界,准备迎接下一个残酷的社会。如果你以后想证明我的想法是错的话,那你就不该在这种地方停下脚步。」元顾兄说完后站了起来。 随着缓缓靠站的火车停驶下来,他走到车门前等待着门开启,然后像是想到重要的事情而伫足。「……那位已经离职的橙子老师,好像有急事般的找着你,说是有位叫做阳子的女孩子今天就要搬家的样子。我想,如果现在搭下一班车回去的话,或许还可以在赶在她离开学校前见到面。光一,我们以后或许会在哪个地方再见到面吧?」元顾兄挥挥手,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当关闭车门的铃声响起,我始终没有任何动作想要下车,因为我想要遵守约定。阳子学姊说的对,如果一直牵挂着死去的人而无法忘怀的话,那还不如远远地躲开那些有关联的人事物,才是最好的方法。 下一站即将到站的广播又出现了,不知不觉中双脚已经焦躁起来了,明明自己在心里头说好的,但是身体却不自觉的无法忘却那些所谓的羁绊。我正准备在这一站下车的时候,火车停了下来,广播响起前方的月台因为有异物掉落轨道的关係,所以在此停侯等待工作人员清除的话语。原本已经按捺不住的情绪更加焦躁了起来,我不时的看着手錶,然后心里暗骂着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掉下异物。看着抖动的双脚,我坐立不安的站了起来走到车门前,往玻璃的窗外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下一秒能传出广播復驶的声音。 但是,等待了半个小时之后,依然没有动静。 我像是感觉到力不从心的坐回位子上,因为延误通车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了。到现在还以为只要回去与阳子学姊见面就能把现状突破,真像个傻瓜似的,我靠在椅背上叹息着。就这样放弃了吧!我如此想着。 ﹊﹊﹊﹊﹊﹊ 我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那里像是半个家乡,我转开了门把准备走进去,门却从里面拉了过去,橙子老师惊讶的问我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然后说阳子学姊刚才来过祕密基地。 「我只是回来收拾一些未带走的物品,进门却发现阳子那孩子坐在那里发呆。用像是孤单又不得不这样做的表情看着我,她说只是要在搬家以前回来这里找寻曾经出现过的那一位冒失又无礼的男孩,想在这里抓住那残留的回忆之类的话。」 我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听着橙子老师把那像是抱怨的话给消化进去,然后才从脑袋中的一点点思绪里挤出微小的声音。「……走多久了?橙子老师,请告诉我,阳子走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半小时了吧!我试着拖延她一些时间想说你会赶得回来,结果就是这样……对了!她有留话给你,说有东西寄放在你一定知道的地方。那个答案可能就要问你自己了……」 我突然想起南下的火车应该因为轨道事故的发生而暂时停驶了一部分车次,如果还有那一点机会的话…… 「老师你开车载我吧!」 「蛤?现在说这些干嘛?」 「别问了!快上车吧!」我飞奔似的拉着橙子老师往学校停车场跑了过去。 就这样在我不断的催促下,橙子老师似乎油门踩尽般的在街道上狂飙。我们来到市区,还来不及让老师找车位的时候,我已经打开车门奔向那个地方,那个曾经属于我们唯一共通的梦想所在地。我推开了乐器行的玻璃大门,气喘吁吁的看着那位老闆。 「……呼……呼……阳、阳子……她……她人呢?」我问。 「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阳子会把她最宝贵的吉他寄放在我这里,说哪天你会来这里拿走的……」 「请告诉我阳子她什么时候走的!」 老闆像是被我突然的吼叫给吓到结结巴巴的说:「半、半小时前左右……好像是因为南下的轨道上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她才来到这里练了快一个小时的琴,走之前还把这把吉他留下……」 「所以我从火车站回到学校的时候,一定在某个地方某个场所与她擦肩而过了是吗!」我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大吼着。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真该死的鬼命运!我才不相信啊!」我走上前抓走老闆手中的吉他,像是一刻也不能浪费般的跑回橙子老师的车上。然后橙子老师驾车在车阵中乱鑽疾驶,我却连害怕这个词也排不到我心里优先处理的项目。快到火车站的门口时,橙子老师什么也不管的临停在门口,要我赶快去候车亭还是月台看看阳子学姊有没有在那里。 我刚走进门就听到了非常令人着急的铃声,那是催促旅客赶快上车的讯号,也是列车准备要行驶的警示。我顾不得花时间去买票了,我试着与工作人员沟通让我先进去再补票,但是他却强势的用规定来阻止着我,要我先去买磁票才能进入。 听着发车铃声第二次响起,我想也没想的大步跨上电子验票机,然后冲向月台里。很多的工作人员追着我跑,就连橙子老师也冲了进来,她试着阻止那些人员的追赶,帮我挣取了一点时间。但是从月台上望去,车厢内满满都是人,根本看不清楚阳子学姊的身影。 我手足无措的想不出任何办法了,看着身后的工作人员已经突破橙子老师的掩护,我更加的绝望了起来。这时月台广播响起了前奏的音乐是其他列车准备靠站的讯息,一联想到音乐,我就把琴袋解了开来,从里面拿出了那把被阳子学姊视为珍品的吉他。 我脑袋一片空白,因为对着一堆从电车里面像是看热闹的旅客弹琴,那需要非常大的勇气。我觉得我做得到,只是我到底要弹什么……曾经、曾经想着某天我要求婚的时候要对她唱的歌,是HY的てがみ。对!就是那一首! 我试着从副歌着手拨着弦,因为慌张的关係,我弹错了几个音,虽然我听到了许多讪笑的声音,但是我已经不想放在心上。我发着那有点不标准的日语,唱着我想表达的心意。随着列车慢慢行驶了起来,我的眼泪就像是快要溃堤般的在眼眶内打转着,我一边唱着,一边想着阳子学姊到底在不在这班列车上。 列车一节一节的从我的眼前通过,而我依然从车窗内找寻着她的身影。工作人员紧抓着我,想阻止我继续这种疯狂举动,我用力挣脱,就连上衣都被扯破了,我依然要唱着,因为我认为阳子学姊一定会出现,我如此坚信着。接着琴带也被扯断,吉他被工作人员扣住了,就连双手都快被制服住,最后一节的车厢也从我的眼前行驶而过──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 看到了阳子学姊趴在那节车厢的窗户前注视着我,那像是感动般的红着眼睛流着泪水,一边拍打着窗户一边随着移动的列车看着我。 那一刻,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竟然能跟你呼吸着同样空气,我很幸运。也许我们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相遇,那时候请再让我问你一次「现在幸福吗?」 我对着越离越远、越来越快的列车追逐着,然后疯狂的大喊着:「我感动她了!我感动她了!我感动她了──」 就这么到了月台的尽头,那一切都结束了,也包含着……我最初、印象最深的恋爱,终于要画下了句点…… 就那么地随着列车而远去。 The_Last_Chapter 回到那熟悉城市的隔年,我开着车来到了中部城市。那也是我第一次来到那个人住的城市,这里的腹地很大,连马路都比交通拥挤房价又贵的北部城市大上许多,有种就算我随便停在路中央也不会影响他人交通的那种快感。 我车上的卫星导航引导我来到指定的地址,我停下车看着那虽然有些老旧,但依然可以称为「别墅」的房子。越过了没有铁栅栏的庭院,看着那有些生锈的大门,门外还堆了许多未整理的傢俱和行李。我上前按了门铃一阵子,才有走在像是木板上的那种声响从里面传了出来。门开了,我看着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面孔微笑着:「好久不见,橙子老师。」 「啊呀!怎么那么早来!我还在整理楼上的东西呢!现在可能还没办法请你进去坐哦!因为我连沙发上堆积的行李都还没有清走。除非你想坐地板上也行啦!」她露出不好意思的模样看着我,她的脸上多了几条藏不住的皱纹。 「这不就是你打电话请我来帮忙的主要原因之一吗?」 橙子老师咧嘴一笑,然后说麻烦我了之类的话,我们就开始整理她所带来的行李。一边动手搬运东西的时候,我想着差不多有叁年的时间没和橙子老师见面了,就连现在搬家到中部城市,也是透过学校的毕业纪念册才连络上我。 「叁年前我们还见面吃个饭留了联络方式,我却把手机丢了,所以才打到你的家里,好像是一个女性接的,该不会你结婚了吧?」橙子老师正在清扫着地面。 「那是我的母亲。」 「那声音还真年轻啊!」她说。 我们把东西都放定位完毕以后,已经是两个小时的事情。我坐在沙发上擦着汗喝着她准备的冰汽水,然后像是抱怨般的眼神看着橙子老师。 「怎么了?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该不会对单身的我起了强暴的念头了吧?」 「怎么可能!只是一直想要问老师为什么不找个男人结婚呢?老师十年前很漂亮的啊!应该有很多追求者吧?就像塞车的高速公路那样?」 「有是有啦!只是没有高速公路塞车那样的夸张。」她说:「只是我嚮往的是那种柏拉图式的爱情,而且最好不要有那种永远在一起的想法,才是我所追求的生活。」 我点头同意着。 「你呢?现在还没交女朋吗?」 「没那种感觉。一直都是。」 「那就代表着你还没有忘记那个女孩哪……已经十年了。那现在做些什么呢?职业?」 「在一家小型的出版社工作。然后平常休息期间写着卖不太出去的小说,过着很平凡的生活,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消磨生命。」 「听起来满可怜的样子。我来这里是因为朋友介绍的关係,这里的家教老师行情都不错,所以打算在这里定居下来了。」她满意的抬头看着自己精心佈置的屋子。 「不用同情我,我只是想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不必为他人担忧,不必为生活烦恼,不必为钱财而努力,就这样过着,也觉得幸福啊!假如哪天累了,就乾脆辞掉工作,在家做个一辈子的穷作家也不错。」 「那你的人生一定会活得很幸福的,像我一样不被生活压力拘束着……」她说完,清清了喉咙,像是有个沉重的话题要讲。「来到这个城市,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吗?这可是那个人居住的地方呦!」 「啊啊……实在没想过,已经十年了,她住不住在这里我也不清楚了。搞不好她都结婚了也说不定。」我将喝完饮料的杯子放在茶几上。 「说的也是。其实,阳子有跟我连络过,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从言语中好像想得知你的近况,然后又要我别透露关于她的消息给你知道。想想那也是好久以前的事,现在已经有一阵子没连络了……如果你要她的电话我可以……」 「别说这些了。我下午还要赶回去做一些公司兼职的东西,下次有空我会再来的。」我打断她的话,起身准备走向门口要离开。 橙子老师陪我来到了门口,她说:「真不好意思,今天太忙来不及做饭给你吃,还让你特地下来一趟。」 「不用在意这种问题,毕竟我是个叁流作家加上还有一个说得过去的死薪水工作可领,所以偶尔间得发慌没事做。先这样,我先走了。」我向她点点头,开了门走了出去。 「光一……」 我停下脚步回头带着疑惑的表情望着她。 「试着放下阳子留在你心中的影子,然后跟其他女孩子交往看看吧!」 我低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挤出了微笑。「我会试看看的。」 再见,橙子老师。我心里想着,因为我们都知道岁月已经冲刷掉我们太多回忆了,彼此都清楚的知道,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次的见面。而当时的我,也想起了自己非常想念阳子学姊的冲动,一度想要从北部城市来到这里寻找她,但是却不愿再想起与雅学姊有关的事物,所以放弃了。 听到了橙子老师所说的,阳子学姊也是犹豫着要不要与我连络,而我也是。我们都在自己限制的条件下,不断地与自己的想法互相违背。想到这里,我有点情绪低落的停在一个热闹的商圈附近,然后走下车往那边走了过去,看能不能感染一下那种热闹的气氛好让头脑清醒一点。 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与我擦肩而过,我留在脑海记忆的人,似乎不会出现在这里……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有个身影迎面走来,很像是那个人,像是阳子学姊的女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我一直注视着她,她也一直注视着我。 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是她,因为那五公分的关係,因为那鲍伯头发型,因为那眼神,那个面貌,完完全全的…… 我们这样擦肩而过时,我心跳加速的伫立在原地,然后不断想着假如是阳子学姊的话,一定会回头与我相见。犹豫的心情像是在折磨我般,到底要不要遵守当初所约定的事情,回头问着对方是否幸福的话题。我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鼓起勇气的回头看着她…… 那是个背影,她的背影。她和一个男人手牵手走向人群里面。此刻的她,已经不用任何言语来表达,因为那种感觉就像是对着我说: 「现在的我,很幸福呦!」 那一刻我感觉到什么都放下了,就这样朝着与她反方向的街道走了过去。现在,我的心终于释怀了。像是解放般的想着那最初,也是最后的身影微笑着。 Final 更┆多┇章┊节┊:woo18.vip (W oo 1 8 . vi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