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的真心告白》 第一章:命運的交叉點 「病人头部重创,必须立即开刀。」护士将病患推入手术室。 医生迅速套上必要装备跟着进入,伸手接过护士的刀具,分秒必争,下手毫不迟疑。 手术室里的空调很强,但手术不到片刻,大大小小的汗珠仍然从医生的帽缘汨汨渗出。 两旁的护士手捧着各式器具的不锈钢盘,一边以棉球帮伤患擦拭伤口,一边递手术刀,一刻未敢松懈。 「嗶、嗶」连接病人的医疗器发出规律的响声。 溜一眼仪器,医生当机立断。 「准备电击!」灼灼的目光死盯着手术台上满身鲜血的年轻人。 护士依言递上电击器。 「九十焦耳。」医生命护士调整机器。 「砰!」檯上的躯体因电击產生剧烈晃动。 重扫一眼电脑仪器,毫无反应的萤幕让医生额上的汗珠冒得更多、更快。 护士帮医生抹掉汗珠。 另一位护士报告:「病人颅内压已经超过25毫米汞柱。」 医生的眼神转为恐慌,双手开始颤抖,强撑着微晃的身体,喉头乾紧地发出命令。 「一百五十焦耳。」 「砰!」 「砰、砰!」 「嗶、嗶、嗶......」机器持续发出规律声。 「嗶~~」突然一声长鸣。 「医生......」护士皱眉,无奈地看着神色恍惚的医生道:「急救无效......患者走了......时间早上九点十分。」 轰! 死讯让医生的心顿时掉入绝望深渊,紧绷的神经跟着断裂,颓然无神地愣在原地,一时半刻竟忘了该如何反应,口中喃喃地道:「你这不孝子,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两个鐘头前—— 早晨七点多,官以靖一如既往,开车前往公司。 今天有个重要的股东大会,他必须亲临。 轿车由阳明山蜿蜒曲折的仰德大道顺坡而下,速度如常。 一个转弯,对向一部重型机车突然无预警地斜飞而来。 「磯......」他下意识地脚下用力一踩,柏油路上刮出一道长长的煞车痕。 「碰!」下一瞬,轿车撞上山壁,安全气囊爆开,强大的衝击力让官以靖瞬间失去意识。 「碰!」同一时间,重机以滑垒的姿势飞出路面,自撞安全护栏,翻落山谷。 须臾,梁新桓迷迷糊糊地从山坡上爬起。 尚未釐清事件始末,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咳嗽。 「咳、咳!」 他转身。 一位穿着运动休间服,帅气的年轻男子,脚踩着时下流行的名牌布鞋,坐在梁新桓身后的斜坡上,双手搁在曲起的两膝,好整以暇地睨着他。 「你......」梁新桓眼底满是问号。 「官以靖,二十八岁,身高ㄧ百八十二公分,XX 年七月八日九点十分往生,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鐘头,你要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再走吗?」悠间的口吻犹如正与朋友间话家常。 「你、你说什么?」闻言,梁新桓瞪大眼球。 「你好,我是你的勾魂使者。别惶恐,死亡不过就是这样。」年轻男子伸出手掌准备与他寒暄。 死亡?我死了?凝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梁新桓脸色倏地刷白。 「你是黑白无常?」 「NO, NO, NO, 黑白无常有我这么帅吗?我不吐舌头,脸也不黑,那职称早已过时了,现在叫做勾魂使者。」 「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勾魂使者喊的不是他的名字,突然发现这之间似乎有误。 「……官以靖?」被他这一问,勾魂使者自疑了两秒,白皙的脸上涮地变绿,再由绿变回原色。收起尷尬的右手,举起左手腕上的錶,指尖在錶上点了几下。 「槓!搞错人命了。」勾魂死者脱口而出。 「你是说我命不该绝?」他的反应让梁新桓突然感到无比庆幸,但下一刻却慌了,「那,现在怎么办?」 勾魂使者垮下双肩,绝望的眼神落在梁新桓焦急的脸上,半晌才道:「你问我,我问谁呀?」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傢伙!」梁新桓气急败坏地拽住勾魂使者的衣领,咒骂出声。 勾魂使者挣开他的箍制道:「别,别这样,我正在想办法。」 梁新桓二十八岁,跟官以靖同年同月同日生,身高一样是ㄧ百八十二公分。执行任务多年以来,从没有碰过这么巧合的苦主,他能怎么办? 片刻,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朝他们而来。 梁新桓在急救室看着父亲为他忙得焦头烂耳,忍不住又问道:「不是说我阳寿未尽吗?怎不赶快救我,到底想到办法没有?」 「呵…...呵呵,我也急呀。除了会勾魂,我也不是万能的......唉。」他表情苦恼,不断地以腕錶查阅相关资料。 官以靖若度过这个劫难,那就得再等好几个十年。 除非他能够马上找到一个即将命丧黄泉的人,出生年月日还必须相同,才能借尸还魂。 「嗶~~」规律的医疗器材突然发出一声长鸣。 「医生......急救无效......患者走了......时间早上九点十分。」护士戒慎小心的提醒几近恍惚的医生。 梁新桓看着这荒唐的一幕,无以名状的恐慌席捲而来,此刻才深深体会到真正死亡的意义。 不!他不能死,他还那么年轻,还有许多事要做。何况今天是他女朋友生日,他答应要帮她庆生...... 「你!我要告死你!」极度愤怒的灵魂,突然变成半透明状,瞪着满脸苦恼的勾魂使者。 「等等,别这样嘛,有话好说。我、我帮你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梁新桓渐次消失中的身体被勾魂死者拖了回来。 「什么办法?」听到了一丝希望,梁新桓的魂魄马上回復原型。 「如果你不想在灵间等待几十年的话,你可以进入官以靖的身体,与他的灵魂共存。」 「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操作上是这样的:你的部分记忆会不见,他也是。刚开始,那叫车祸后遗症,会有人格分裂现象。但是,慢慢地你们俩会有所融合,直到灵魂合为一体,成为另一个全新的个体。这样可好?」 勾魂使者话中有所保留,没敢告知,他的记忆会在完全融合后消失,直到官以靖寿终正寝那一刻,灵魂离开身体才能重新拾回生前记忆。 反正梁新桓若接受这个建议,过程中自然能慢慢体会,总好过他在灵间漫长等待的岁月,啥都不能做。 梁新桓正在评估可行性。 「这是帮你,也是帮我。勾错魂魄是重罪,若无法在定期内完成工作,我不能投胎。至于你嘛,就只能在灵间等待到阳寿终了的那一刻,才能前往下一站。」 「还有下一站?是哪里?」 「我哪知道,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这......」 「就只有这个办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要不随你。一个月后,官以靖会甦醒,你知道如何找我......凝聚你的专注力。」说毕,勾魂死者瞬间消失。 车祸现场比对后的结论是: 官以靖为了闪避突然失控的重机,自撞山壁,而重机因速度过快,头部重击水泥护栏,跌落山谷。 整起车祸事件,官以靖算是受害者,他伤得不轻,昏迷了几个日夜都没清醒。官氏企业的高层,因他的昏迷正经歷一场大地震。 *作者的话:新的作品尝试加入一些新元素,希望大家会喜欢。 第二章:心的方向 这是哪里? 官以靖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牵引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一幢普通的七层楼公寓,他的魂魄随着一位年轻女子进入密闭的电梯里。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有一头丝缎般闪闪发亮的黑发,发质极柔,看起来像从未烫过似的。 她的身高目测不超过一百六十公分,巴掌大的白晰脸庞掛着黑白分明的瞳仁,眼帘轻眨之间,如天上闪耀的星子般动人。 她并不属于特别漂亮的类型,但是整体看上去就是有股清新脱俗的气质,经过她身边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回头多望她几眼,即使是清瘦的背影,依然令人印象深刻。 进一步细看,她深邃的眼神蓄着一抹浓浓的哀伤,不知为何牵动了官以靖的神经末梢,让他有些心慌意乱。 在别人眼里,官以靖向来都是冷酷无情,工于算计,少有事情能够让他动容,何况是女子的一个眼神,怎就叫他失去了冷静? 官以靖看着她按下五楼电梯键,尔后女孩的眼神突然失去焦距,陷入沉思。电梯门滑开时她并未注意到,而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电梯自动关上那一刻,她才回过神来迅速按住电梯门缝,无意识地走出电梯。 黄昏时刻,天色即将转暗,她没开灯,直接取出一串钥匙准备插进锁孔,微微颤抖的手无法准确地对焦,试了几次后整串钥匙突然从手中「哐噹」地滑落地面。 钥匙撞击地面的响声,让她原本毫无表情的脸ㄧ怔,定定地看着地上的钥匙,缓缓蹲下。 她没去捡那串钥匙反而双手环膝,綣缩着身子将头埋进双臂之间,肩膀轻轻地抖动着,而后官以靖听到了女子的啜泣声。 悲伤犹如病菌般迅速感染到官以靖身上,他的心中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酸楚,这种心情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看着她哭,他忍不住想抱住她给予安慰。 他蹲身与她平视,双臂探出后却直接穿过女子的身体。此时,他才颓丧地发现自己像个透明物体,根本碰不到她。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不自觉的令他心头烦躁,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淌泪,直到她拾起钥匙,起身重新开门进入客厅,他才紧跟而上。 女子进了厨房,官以靖趁机随意地瀏览了下四周。 客厅的墙面掛着几幅油画,窗台上的两盆绿色多肉植物把客厅点缀得很温馨,房子虽然老旧,室内却整理得井然有序,看上去极乾净。 这房子的主人, 一看就知道是个伶俐又颇具慧心的人。 邻近客厅的是一间和式房,他的灵魂有透视力,直接透视了和式房的陈设。 榻榻米上的墙面掛着一幅中国水墨画,一弯清泉隔开两地,一男一女在清泉的两岸对望。画上有两排以行书方式呈现的毛笔字,笔触苍劲有力,增添了和式房的几许书卷气息。 官以靖细细一读: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他自小在国外受教育,不甚了解这两排字的意思,也就不深究了。 官以靖尚未欣赏完,女子已经出了厨房,于是他将视线重新落回女子身上。 她盯着餐桌上的蛋糕走神了片刻,才打开桌上的塑料袋,取出数字蜡烛插在蛋糕上。 二十叁岁生日。 她拉开椅子坐下,点上蜡烛为自己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 唱着、唱着竟哽咽了...... 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基本上排课不多,今早只有一节课,她索幸翘课在家烤蛋糕。 手机铃声响起,是梁新桓打来。 「小乖,生日快乐!」梁新桓声调飞扬,骑着他最爱的重型机车正往阳明山上,边戴上耳机并打电话给女友。 「你记得喔?难得欸。」这个男人全副的精神都专注在课业上,日常生活琐事常需要她提醒,会记得她的生日真是不容易呀! 「当然嘍,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怎么可以不记得?今天要跟你一起庆生,待会儿去学校找你哦。」 「啊,你别来学校,我今天翘课在家......」 「 糟糕,我已经快到了耶。」 「你在骑车吗?跟你说了多少次,骑车别讲电话。我掛了哦......」 「等一下......」对方话未竟,吕盈盈的手机便传来了一声刺耳的煞车声。 「磯!」 「碰!」紧接而来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 「喂,喂!新桓,新桓别吓我......梁新桓!」 彼端失去回应。 意识到发生大事,吕盈盈的呼吸倏地凝滞。 下一刻,她急得像身体着火般,慌乱了手脚。先是哭着打电话给梁新桓的家人告知状况,接着骑机车外出,沿着仰德大道一路搜寻,想知道进一步状况。 发现伤患送医后,她一路追了过去。直到急救室传来噩耗,她仍旧无法相信,前一刻还跟她通话的人就这么的歿了。 等在急救室前的家属,听到急救无效,瞬间崩溃。 梁母受不了刺激直接瘫软在地,由眾人搀扶着,而她的丈夫,也是这次抢救的梁医生颓坐在椅子上,神色哀凄,不发一语。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哥如果不去找你,就不会发生车祸!」梁文菱悲痛地捶打着吕盈盈的胸膛。 吕盈盈流着泪并未反抗。因为悲伤到痛觉麻痺,打在她身上的拳头对她没有一点感觉。 「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在医学院也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我培养了他这么久,现在......现在就这么没了......」粱医生垂泪,哽咽地喃喃自语。 梁新桓的家人伤心欲绝,梁母从怔忪中清醒,哀怨地看着吕盈盈,嘴上虽未责怪,心里肯定埋怨极了。 吕盈盈艰困地叫了一声「伯母」,脚步踌躇不敢贸然向前安慰,只能静静地抹泪,她自知罪魁祸首不论如何道歉都是多馀的。 他是为了给她惊喜才这么早出门,她若是早点告诉他人不在学校,也就不会让他遇上死劫。 她害死了他,她好恨、好恨自己...... 吕盈盈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恍恍惚惚回到家。 她回过神,看着蛋糕闭上双睫许愿道:「我只有一个愿望,如果你听得见,回到我身边。」祈毕,眼泪扑簌而下。 凄凉地吹灭烛火道:「不是说好要一起庆祝生日的吗?为什么自己先走了,为什么......」 厨房的开水不知何时烧完了,炉子不断空烧到起烟。 官以靖看到一股黑烟由厨房冒出,惊觉事态严重,而这迟钝的女子还沉浸在哀伤中,未发觉异状,无论他怎么大喊依旧突劳无功,心中又气又急。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笨女人把自己给烧死了? 他用尽意志力去触碰她的手臂,依然碰不到。 浓烟不断窜出,瀰漫一室。 「小乖!」惊恐时刻官以靖脱口而出。 女子突然一个激灵,惊讶地瞠大眼看着眼前的官以靖...... 第三章:明爭暗鬥 「咳、咳、咳......」吕盈盈神智回笼,迅速至厨房关掉火源,打开所有的窗户。 刚刚她听到有个声音在喊「小乖」,很清晰,那不是错觉。 一定是新桓回来了,一定是他! 「新桓、新桓,是不是你?」吕盈盈像个疯子般,在屋里到处寻找他存在的证据。 回应她的是一室的沉寂。 官以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叫她「小乖」,本以为对方看见了他,结果只是错觉。 她与他面对面,却对他的存在浑然无感。 喊出声音后,官以靖身体突然腾空飘起,感到一阵耗弱无力,顷刻间灵魂被拉回病床。 巨大的拉力把另一个灵魂弹出官以靖的身体。 梁新桓看到自己又魂体分离,气怒地凝聚专注力,叫出勾魂使者。 「怎么回事,不是让我进他的身体,为何又把我踢出来?」 勾魂使者很无言,对梁新桓翻了翻白眼道:「你现在是个灵魂,怎么可以发出让对方听得到的声音?这叫鬼吓人,会耗掉很多元神。若多用个几次,你可能会魂飞魄散,再也没有指望了。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体很累?」 「对啊。」从刚刚叫出声音后就觉得浑身虚软无力。 「你的记忆本来就会随着与他的身体融合渐渐退化,如果元神耗弱,会退化得更快。」 听他这么解说,不就像是喝了孟婆汤一样,所有生前发生过的事全忘了? 如果没有记忆,那所有原本属于他的亲情、爱情都将不存在任何意义了。 不,他还有重要的心愿,须藉着官以靖的身体完成,在完全融合之前,他必须让官以靖抓住最重要的东西。 「你爱去哪都无所谓,但是你只能看,不能改变现状。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万一再发生同样的事,我可保不了你哦。」 「那会怎样?」 「元神耗弱,轻则进不了他的身体,变成孤魂野鬼,重则魂飞魄散,什么都没了。」 「可是,刚刚情况危急,难道见死不救吗?」 勾魂使者停顿了几秒,无奈地吐出一口气,决定透露一点天机:「她死不了。告诉你吧,吕盈盈本就是官以靖的女人,他们还有一笔烂帐要算,不是你能插足的。」 耳里捕捉到「官以靖的女人」这几个字,梁新桓立刻激动起来。 「不可能,你的资讯有误!盈盈不可能爱上任何人。」斩钉截铁地道。 包括他自己都曾努力过,终究过不了爱情那一关,只能当她最好的朋友。他怀疑又有谁能解开她牢不可破的心房? 「爱不爱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即使你没死,他们的感情也必然会有交集。我言尽于此,以后没事别随便叫我。休息一下吧,今晚子时等你元神復原,可再次进入他的身体。」语毕,勾魂使者立即消失。 ***。*** 明争暗斗不曾少过的官氏企业,连日来因官以靖的车祸后续问题,争论不休。 官家有叁个儿子,两个女儿,女辈暂且不提。 当初大房无子,官家老爷外遇生下官以竹,元配与官家老爷胼手胝足打拼天下,地位自是无人能撼动,但生不出儿子,也只能勉强同意他娶二房,官以竹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官家的大儿子。 随着官家老爷子事业版图越做越大,倒贴的女人也呈等比出现,于是又纳了叁房生下官以寒,最后元配才生了官以靖。 官以靖天资聪颖,十八岁时便拿到国外名校的大学文凭。 但是,也在同一年,官家老爷与元配在飞往欧洲开会的途中飞机失事,双双殞命。 那些老爷子在外头生的孩子,在他死的那一刻纷纷上门来分一杯羹,最后用钱打发走了。 在官家,手足之情是个笑话,从小父亲就放任他们恶斗廝杀。 谁赢谁称王,是官家生存的不二法则。 在这种你争我夺的环境下成长,多年来官以靖早已练就一身沉定内敛,处变不惊的性格。 为了捍卫自己的权益,不被虎视眈眈的二房及叁房鲸吞蚕食,他强忍着父母双亡之痛,回到台湾一边学习执掌企业,一边完成硕士学位。 从他回国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一场无可避免的权势与利益的争夺战。 角逐总裁的过程,总经理官以竹的权势强大,背后有一堆攀亲带戚拥护他的员工,他与官以靖足足相差十岁,论学歷、论经验都比官以靖强。 官以靖靠着为数不多的股东支持,以过人的智谋及不眠不休的努力,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在二十五岁那年攀上总裁的位置,其中胜出的关键是官以寒的支持,以股权堪堪险胜。 他之所以支持官以靖,是因为老大向来行事狠戾,背后支持势力又庞大,难保哪天不将他一口吞了。而老叁虽工于心计,至今还不曾见过他捏死哪个人,算还有点人性,所以他选择与次要敌人同盟。 官以靖毕竟太年轻,身边没有心腹,而官以寒资质平庸,还暗藏私心。 依照情势看来,官以靖这总裁的位置岌岌可危,只要他一个小小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审视,随时有人乐意将他从顶端拉下来。 今天车祸事件无疑是老天在帮官以竹成就大业。 官以靖的魂魄悠悠地盪到官氏企业总部。 刚刚结束一场会议,诺大的会议室里,留下两个尚廝杀不休的男人。 「你没经过表决就擅自做决定,当我这个股东死了吗?」官以寒怒气未平地质问官以竹。 「总裁的位置总不能一直悬着,公司也不能一刻空转。你问问所有的股东,谁会反对我代理总裁的位置?」老谋深算的官以竹等这天已经很久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盘算,你是想直接上位。」 「如果老叁一直没醒来的话,这是必然的。」 「我呸!不要脸的狐狸。」 「狐狸总好过你这隻狗,你也不过是老叁卡位的一颗棋子,别以为摇摇尾巴就能得到好处,聪明的话最好赶快选边站,免得到时候失了江山,哭诉无门。」 「我要在股东会议重新提出表决,质询你的正当性。」官以寒气怒地道。 「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你以为你干过的那些坏事会比我少?」官以竹眼底迸射出寒光,朝官以寒冷笑。 「你什么意思?」官以寒被看得一阵哆嗦,彷彿他所有的秘密全都摊在他的眼皮底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叁年前,你对老叁做过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官以竹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转身离开。 这句耐人寻味的话,虽未点破却已威胁性十足,官以寒下意识地怔愣了几秒,拿起手机打出电话。 「喂,当初对官以靖下药的事,还有谁知道?」官以寒铁着脸问道。 「少爷交代的事,小的怎么敢洩漏。」电话那头回覆。 对方的回答让官以寒感到疑惑。既然神不知鬼不觉,官以竹为什么会知道?还是,只是在虚张声势? 当初官以靖即将登上总裁的位置,给他下药纯粹只是为了安插个女人在他身边,谁知道官以靖没碰那女人,就直接开车走人。结果中途药性发作,车子失控撞入山坡,这并非他预想的结果啊,幸好受了点小伤,否则就弄巧成拙了。 隔天听说官以靖的车子撞烂了,但官以靖回到家时对此事绝口不提,官以寒以为他因为药性发作而撞车,并不知道有人在车子上动了手脚。 听到官以寒电话中的问话,官以靖的魂魄一震,叁年前那件事竟然是老二做的,他一直以为是老大搞的鬼。 但是,这之间牺牲了一个无辜女孩子的清白,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当想起那一夜,官以靖的心脏总会莫名地跳乱了节奏。 或许是药性的关係,虽然当时浑浑噩噩,醒来时早已记不清她的脸,但是那女孩子在他身下的感觉太过震撼,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刻。 叁年前的那个夜晚...... 第四章:淪為祭品 为庆祝官以靖拿下年度大案,不日即将上位,公司高层在台北郊区包下整个私人会所,接待宾客。 那天政商云集,少说也有百来人。他一时失察喝下掺了迷药的饮料,接着有个女子挨到他身边胡搅蛮缠。 逢场作戏的剧码他向来游刃有馀,但是卡在他上任前时间敏感,有人正千方百计设局想抓他的小辫子,也许那是个碰不得的女人,如果顺势而为把那女人吃了,必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为免节外生枝,他果断地推开那女子,趁神智清醒时立即离开。 轿车子在山中飞快开出,没多久他便发现大事不妙,煞车系统早已被人动了手脚,双管齐下的陷害,显然是要致他于死地。 为了保命挡掉过快的车速,他看准一块较平坦的坡地,当机立断地直径衝下山坡。 车子轰隆隆地撞入竹林,他的挡风玻璃碎了,安全气囊也爆了,直到车子停住的那一刻,他才确认自己还活着。 由于药性发作,他全身燥热难耐,尤其下身更涨痛得厉害,急需宣洩。 脱了上衣减去热度,身体自有意识地拉开裤头,此时却听见车外有女人的叫声。 那道声音彷彿是天籟,他意识不清,艰困地转头,看见了那宛若天使般的女孩正朝他靠近,他的血液顿时沸腾了起来。 甫上大二的吕盈盈租屋在学校附近。 那天,同学招了计程车准备去参加一个晚宴,半途礼服撑破了,而晚宴地点离吕盈盈家不远。于是,便至她家临时缝针补救,顺道请她以骑机车送她至晚宴的地点。 就在吕盈盈回程时,突然看见一部轿车衝下山坡。 她心一惊,第一时间立刻拨打电话报警,但山区收讯不良,于是她丢下机车,迅速地赶到山坡下救人。 「叩、叩、叩。」吕盈盈拍着车窗,一边试图打开车门。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神情焦急地看着车内的男人。 此刻的官以靖早已神智混沌,眼前的天使美得令人眩目,叫他忍不住想折断她太过美好的羽翼,将她纳为己有,与他一同沉沦。 他眼神迷惘地打开车门,女子逕自攀上他的身体。 「你别担心,我会救你。」边安慰他,边吃力地将他拖出车外。 她说会救他?她真的是神赐给他的天使,要拯救他即将失控的灵魂吗? 他被动地让女子抱着,扑面而来的淡淡香气是女子身上的味道,使他神魂更加眩惑无法把持。 几乎是脚一着地,他便掌控了主动权,倏地将她推倒在草地上。 「啊!你干什么......」女子瞪大眼,不知自己已成了祭品。 「......我要你。」官以靖伟岸的身躯顺势覆上,迷濛的眼神贪婪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彷彿她是一道可口的珍饈,一个俯身热烈地吻上她柔嫩的红唇。 「唔......不要......不要。」她惊呼、拍打着他的胸膛。 她的泣声在他此刻听来如猫咪撒娇,更刺激了他的雄性渴望,兴奋莫名。 急于宣洩的下腹已无法满足于一个热吻,利用身形的优势,箍制住她的身体,褪去两人身上的衣物,粗暴地咬嚙她的全身,似乎要将她吞灭。 他霸道地分开女人的双腿,没有太多前戏,急躁而兇猛地直接将肿胀的巨物送入她的体内。 「啊!好痛.....求你饶了我.....求求你......」女人下身直接被贯穿,疼得尖叫。 他充耳不闻,彷若只有藉着与她合而为一才能得到救赎,他挺腰一次次地奋力撞入她幽穴的最深处,想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 女子的呼求声,渐渐变成破碎的呻吟。 「你真美。」男人满足于身下完美的结合,忍不住发出叹息,情不自禁地吻着她。 女子体内一波波地颤慄收缩,由最初的奋勇抵抗转成了无力地瘫软。 他是个恶魔,蹂躪了救他的恩人...... 流着泪,像个任人摆佈的娃娃般,让这陌生的男子在她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恣意宣洩。 直到他饜足了,才趴在她身上昏睡过去。 推了推他的身体没有反应,吕盈盈后知后觉地领悟到,这个男人可能被下药了。 她起身,浑身发抖地以现有的卫生纸取证,并取下男人颈上的鍊子,穿好衣裳,仔仔细细的记下男人的样貌,趁夜逃离那个恐怖的人间炼狱。 该不该报警?她若报警,被强暴的事曝光,她还怎么做人?何况那个男人被下了药,若追究责任,他有可能没事,那么报警只会对她造成二度伤害。 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将那张沾有证据的卫生纸丢入垃圾桶。 手中的项鍊令她觉得刺眼,那是她被玷污唯一仅剩的证据,她不能丢掉,却也不愿再多看一眼,迟疑了许久,将项鍊丢进抽屉的一角。 那一夜的惊心,让她从此留下了不可抹灭的阴影,在往后的几年,她交了男友一直无法突破心里障碍,除了牵手拥抱外,她忍受不了任何人更亲密的身体接触。 而官以靖第二天醒来时,以为自己做了春梦,但赤裸的下身及乾凅的血跡都在在证明了昨晚发生的事实。 那个女人是谁,他没有一点印象。穿回衣服之际,发现他的白金项鍊已不翼而飞,那是奶奶临终前送他的遗物。 要说他这一生曾经学会一点点爱,还保有一丝人性的温度,那便很小的时候跟奶奶住在乡下的那段时间学到的。 自他有记忆以来,他的饮食起居皆由僕人照料,父母常忙于工作不见人影,加上夫妻间感情不睦,一见面就大小吵不断,除了公司管理的意见分歧外,最多争吵点都是父亲的出轨问题。 已经有叁个妻妾的男人依然不安于室,外遇不断,每每吵架两个妾室还会趁机兴风作浪,闹到夫妻几乎要以离婚收场。 当时父亲准备将他送往国外唸书,为了不影响他的心情以及行前让母亲看看孙子,便将他安置在乡下奶奶家短暂住了几个月。 那一年暑假他九岁。 也是那一年,奶奶邻家的一对姊弟,让他首次体会到手足间的温情。 苗栗县卓兰镇依山傍水,空气清新,是台湾少数未开发的一块圣地。 野地里一对姊弟正开心地玩耍。 「姊姊,姊姊,有蝌蚪!快来看。」 四岁的小男童蹲在沟渠边,盯着水中一群黑压压的小生物好奇地观看。 五岁大的姊姊原本在採野花,听到弟弟叫唤,兴高采烈地奔过去。 两人看得正专注,弟弟一个不慎滑落水沟。 「哇!姊姊......」小男童在小小的水沟中哭喊。 「别怕,姊姊拉你上来......」小女孩单脚伸至草坪的尽头,一手伸向小男童。若再前进一步随时会掉入沟壑,但小女孩的神情坚定,毫不犹豫。 官以靖正巧经过此处,冷冷地瞟了他们一眼未加理会,继续迈步往回家的路前行。 在官家,即便有难也要不动声色,否则其他兄弟姐妹会趁隙落井下石,而冷眼旁观的算佛心了。 小女孩看见有人来,忙跑去拉住他的衣袖。 「哥哥、哥哥、我弟弟跌下去了。」乞求的眼神巴巴地仰望着他。 他斜眼一瞪,无情地推开小女孩,脚步未曾停留。 小女孩见求救无效,失望地再度跑回沟渠边,试图伸手拉弟弟一把。 「抓住我的手,快!」小女孩将自己的手尽量往前伸。 小男孩也伸出手想要触碰姊姊,但两个矮冬瓜根本搆不到对方。 「啊!」 一个不慎,小姊姊以倒栽葱姿势跌落沟壑,头脚都擦伤了。 「哇......妈妈!......」两个小娃儿同时惊吓得哭爹喊娘。 儿童的哭声震遍山谷,官以靖眉心浅蹙,不得不闻声回头。 第五章:愛的記憶 小小的水沟,对九岁的官以靖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在两个儿童眼中是大河流。 官以靖从不存在的善念此刻难得萌生,他脚步折返,目测了下沟渠,不过是他及腰的高度。单手一撑直接跳下,将两个孩子一一托起丢向岸边,纵身ㄧ跃,轻而易举地跳回草坪上。 两个孩子不哭了,仰望着他的眼神充满崇拜,彷彿他是个无所不能的神。 第一次被当成英雄,令他感到不自在。 「哥哥,姊姊流血了,不能走路,要抱抱。」弟弟指着姊姊的脚。 「城城受伤了,城城才要抱抱。」姊姊看着手臂擦伤的弟弟道。 见鬼了,谁说他要抱人?这两个小萝卜头得寸进尺哦。 他们以无辜的眼神乞望着他。 他很惊讶,这么小的孩子,自己都受伤了还能替家人着想,他们的姐弟情深令他羡慕。官以靖冷硬的心肠,意外地软化了。 「阿嬤说你是靖哥哥,以后是我们的哥哥,我们住你家隔壁喔。」 哥哥?他也可以是保护弟弟妹妹的哥哥吗? 来到奶奶家将近一个礼拜,他此刻才注意到这对姐弟的存在。 最后,官以靖抱着足下受伤的小女童,让小男童挽着他的袖子,叁个人在夕阳馀暉的相伴下一同走回家。 「哥哥,我是盈盈,我弟弟叫城城。」回到熟悉的巷子口,小女童自动跳下官以靖的手臂。 「嗯。」官以靖不甚在意地摸了摸两个小孩的头顶。 「我们家住那间。」小女生用手一比。 距离奶奶家不过叁房之隔,的确是邻居。 「哥哥来我们家吃饭。」一路被抱回家的小女孩尝到被照顾的滋味,马上将官以靖视为自己人,拉着他的手不放。 「耶!去我们家,去我们家。」弟弟见状也一起加入拉人阵营。 「不行,哥哥要回去了。」面对两个热情的小东西,他有些彆扭。 「那我也要跟哥哥回去。」小女孩又道。 「我也要、我也要!」弟弟跟着起鬨。 「你们都不用回家吗?爸爸妈妈可能在找你们了喔。」他蹲下来耐心地提醒他们。 「我们没有爸爸妈妈,只有阿嬤。」小男生天真的道。 「乱讲!妈妈在台北赚钱钱。」小姊姊马上更正弟弟的语误。 「那爸爸呢?」 「爸爸去天国了。」 原来如此。这两个小孩子真是单纯,心中完全不设防,随便一问,一家几口子全被摸得一清二楚。 世道恶化,有不少歹徒想伺机勒索官家,家庭背景是官家小孩不可对陌生人提及的禁忌。 那时候的官以靖渐渐体会到,不是每个家庭都像官家一样对人得层层防备,尤其是自家人。 被这两个小姐弟缠上他很无语,但并不觉得烦, 反而有些期待生活中的新体验。 当晚,邻家阿嬤热情地拿了一堆零食来回谢官以靖。 乡下地方人情味浓厚,左邻右舍都互相认识。天气好时,一群老人会坐在大树下聊八卦。夏风轻轻拂过,都市的尘嚣似乎不曾污染他们的心灵,就像不曾污染过这块净土一般。 时日一久,官以靖的本性渐渐显露,冷硬的心开始有了人性温度。对于他的变化奶奶很高兴,认为那才是一个九岁孩童应有的反应。 官以靖并不习惯与陌生人攀谈,对老人的话题更没兴趣。但拗不过奶奶的温情攻势,他百无聊赖的坐在一群老人之间玩起手机游戏,才勉强找到一丝乐趣。 熟悉了这位大哥哥,两个小孩会时不时地缠着他玩。 几天前,他在树荫下吃西瓜,两个小娃儿又跟来。小女娃儿很皮,搬了老人们放在树下的塑胶凳子爬到另一颗树上,他只是溜了一眼并未在意,小弟弟有样学样地正要跟着爬上去,结果小女娃儿攀上的树枝不敌重量,应声断裂。 官以靖一惊,下意识地丢下西瓜,身如火箭般衝出,双手接住她的同时,一个不慎,脚下绊到石头,摔得额头上血流如注。 小女娃儿吓得脸色泛白,嚎啕大哭,他这个受伤的人还得安抚惊吓过度的孩子,按住额前的伤口,带她回家后迅速就医,后来缝了好几针,至今疤痕还隐藏在前额的瀏海之间。 从此以后,这小女娃儿天天黏着他,像个跟屁虫,去到哪跟到哪。 这天,一群人像往常一样坐在大树下聊天,小女生手上拿着一样东西,兴奋地跑到他跟前递给他道:「哥哥,这个送你。」 看她眼神这么慎重,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伸手接过一看,官以靖哭笑不得。 他一个大男生要芭比娃娃做什么?不被耻笑变态又幼稚才怪。 「哎呦,不得了喔。」盈盈的阿嬤一看那芭比娃娃,笑咪咪地调侃道,「这是我们家盈盈最宝贝的东西,她谁都不让碰的,居然要送给你,可见她多喜欢你呀。」 难不成他还得叩谢隆恩?官以靖在心底腹诽。 「哥哥不需要这个东西,你自己留着玩。」他面无表情地推还给小女孩。 最宝贝的东西送给最喜欢的人,居然遭退货,这是双重打击。小娃儿看着官以靖扁了扁嘴,叁秒后爆哭出声:「哇......」 一群老人赶忙围过来安慰,罪魁祸首的官以靖站在一旁,皱着眉不知何错之有。 「盈盈好端端的,哭什么?」盈盈的阿嬤问道。 小女娃儿泪涟涟地睞着官以靖控诉道:「哥哥......呜......哥哥不喜欢我。」 「我没说不喜欢你呀。」官以靖表情无奈。 「可是你不要我的礼物......呜......」 「好吧,哥哥收下你的礼物,可以了吧?」他被小女生打败了,知道那是她的心意,为了不让她伤心只能勉强收下,只是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只芭比娃娃。 见官以靖收了自己的礼物,小女孩泪水未乾便已漾开灿烂的笑容,脸上的小酒窝像阳光般耀眼,一下子煨暖了人心,再冷漠的人恐怕也要被融化了。 官以靖动作温柔地以指腹擦去小女孩颊上的泪花。 奶奶笑吟吟地对小女孩开了句玩笑话:「那么喜欢靖哥哥,以后跟靖哥哥结婚,当他老婆好不好?」 闻言,官以靖的手一顿,倏地收回。 「奶奶!」他没好气地出声制止,俊顏已乌云罩顶。 「好,我以后要跟靖哥哥结婚,我要跟靖哥哥结婚!」小女孩又叫又跳,ㄧ副兴奋的模样,活像得到多大的恩赐。 「盈盈、盈盈,来,阿婆问你,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一位老人家拉着小女娃儿问道。 眾老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群老人......这是他们捉弄小孩的恶趣味吗? 官以靖已经听不下去准备走人了,却被奶奶拉了回来,坚持要他听听小女孩的答案。 「知道。妈妈说结婚就是跟喜欢的人住在一起,永远永远都不用分开。」在小女孩的眼里,哥哥是除了妈妈跟阿嬤以外会保护她的人,所以她喜欢哥哥。 「喔?那阿婆也喜欢你,你怎么不跟阿婆结婚?」 「不对,妈妈说男生跟女生才可以,一个爸爸,一个妈妈。」 「哇,她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哦。」在场的一位老人家道。 「是啊,真聪明。」另一个老人家也附和着。 眾人你一句、我一言笑声不止。 「阿靖,你看,这盈盈多可爱......」奶奶道。 被眾人拿来娱乐,官以靖本该生气,但是小女娃儿灵动的眼珠子看着他闪闪发亮,那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眼神,让他怎么也气不起来,只觉得这群人很无聊,便转身走人。 之后,只要看到小女孩又缠着官以靖不放,左邻右舍就会拿他开玩笑道:「你的老婆来了。」 他权当没听见,任他们调笑娱乐一番。 前行美国的最后一晚,两个孩子听说哥哥要离开,吵着要跟他睡。 奶奶不顾他的意愿,ㄧ口应下。 第六章:初萌芽的感情 「我不习惯,不要。」官以靖抗议。 「就一个晚上挤一挤,他们那么喜欢你,以后去了美国可没什么机会再见到了。」 官以靖虽不情愿,想想奶奶说的话也有道理,最终还是妥协了。 左邻右舍送来的东西太多,他跟奶奶一起收拾行李到很晚,而两个小娃儿年纪尚小,早早已经在他床上躺平了。 行李还没收拾完,小男童突然哭着醒来,小姊姊跟着张开双眼。 奶奶说那是认床的关係,只好将他送回家,而小姊姊张着惺忪的睡眼,依然坚持要跟哥哥睡。 官以靖临睡前,发现小女娃儿把被子踢到脚下浑然不知,还呼嚕、呼嚕地睡得香甜。 他帮她重新盖好被子,看着她粉扑扑的小脸蛋儿不禁好奇地想着,这成天嚷着要跟他结婚的小女孩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盯着小娃儿半天,彷彿看见了她长大后的模样,忍不住在她纯真的脸上偷了一个吻,双颊陡然热烫了起来,像怕被发现心事似地,赶紧背对着她睡下,羞得不敢再多看一眼。 半夜小娃儿一翻身,一隻小脚丫毫不客气地跨上他的腹部。 感到身子沉甸甸的,他半睁开眼,下意识地想拨开那隻脚丫,愣了片刻才想起身旁的人是她,便捨不得推开,直接闭眼睡了。 他唇畔浅浅勾起的弧度,洩露了九岁男孩隐藏的细腻心思。 离开当天,大家拍了许多照片做纪念后,一群人目送他的车子离去。 还记得那小女孩追着车子边哭边喊着,「哥哥、哥哥......」 他莫名地升起一阵心酸。 而今回想起那段时光,竟是他这一生中最单纯、最美好的回忆。 多年以后,他回台湾见奶奶最后一面,那家邻居早已搬走。 奶奶临终前握着他的手道: 「阿靖,你爸没心没肺,眼中只有利益,兄弟姊妹没人愿意跟他往来,而他身边的人,没一个真心。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别步上他的后尘......帮我打开那个抽屉,有条链子要给你。」 官以靖依言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果然有一条白金项链,他取出拿到奶奶面前。 「我走之前,想将我的东西亲手交给每个孙子。这条项鍊是你爷爷跟我求婚时的礼物,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他的爱可以在你身上一直延续下去。」 他在奶奶面前将链子戴在颈上,格外珍惜,从此不曾取下。 官以靖流下了有记忆以来少有的眼泪,因为那份纯碎的爱。 ****** 那个男人是谁? 那男人在画室里手执毛笔,聚精会神地在萱纸上作画,行笔的变化及浓淡乾湿的控制运用自如,像个专家,ㄧ幅写意画就这么在他笔下完成。 这幅画他认得,那是掛在那个女子和式房的水墨画。一弯清泉隔开一男一女两相遥望,两边是古屋及垂柳。 女子悄声进入画室,躡手躡足地来到男子后方举起双掌,蒙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女子故意压低音调。 「别闹了,小乖,待会儿画坏了,这可是要送你的。」 「真的?」女子听话地放开手掌,好奇地靠到桌旁与他一同欣赏那幅半成品。 「再题两排字就大功告成了。」男子边说边下笔。 女子专注地看着他挥毫,须臾间,画作已完成。 她读着那两排字: 河汉清且浅,相去復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读完后女子眉心浅浅蹙起, 心情顿时沉重。 那条河,是两人间一直跨越不了的鸿沟。 「对不起,新桓......」 梁新桓搁下笔,转身拥着她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若不能打开你的心房,相信其他人也不能。」 吕盈盈不语。 「小乖,来,笑一个。」梁新桓捏了捏她的脸颊,一派轻松地道:「你不觉得我的国画功力越来越厉害了吗?」 「是啊,你那么聪明,不管学什么一下子就会了,而且还不是随随便便拿出手的那种。」吕盈盈朝他一个灿笑,露出可爱的小酒窝。 「所以你很崇拜我?」 「当然嘍,不然怎么会答应当你女朋友。」吕盈盈手指玩弄着男人耳陲上凸起的一颗红痣,温柔撒娇。 她常开玩笑,那颗红痣是他身上最特殊的记号,如果她痴呆了,看到那颗红痣肯定不会忘记他。 「好。那你得把这幅画掛在家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往前看,哪天突破了那层心里障碍再拿下来。」 「嗯。我会把这幅画掛在最醒目的地方。」 梁新桓执起吕盈盈的手背,轻轻一吻以示鼓励。 对吕盈盈而言,这样的接触已经是极限了,若是靠近她唇边,她便开始不自觉地发抖,甚至害怕到尖叫。 他猜想,她一定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但她绝口不提,可见那件事伤害她至深,所以他只能耐心等待,给她更多的安全感,让她知道没有她的同意,他不会有近一步的亲密行为。 眼前的男女互动,彷彿是官以靖曾经的经歷。 但是,那明明不是他的记忆,为何会感觉如此熟悉? 每次见到那个叫「小乖」的女孩,心就会莫名地酸楚,甚至隐隐泛疼。 她的笑,那耀眼的小酒窝,他似乎在哪儿见过...... 他又默默地唸了一遍墨画上的诗句。唸着、唸着,突然头疼欲裂,面前的景物不断震动、模糊,像正经歷一场大地震。 顷刻间,他失去意识,魂魄返回病床。 梁新桓的灵魂从他身上滚了出来,坐在床缘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人,接着双手蒙住脸,独自哭泣。 勾魂使者突然现身与他并坐,将手环过他的脖颈道:「哎,老兄,你何苦强迫把记忆灌入官以靖的脑子?那很伤神的。」 「滚开,都是你害的。」梁新桓不领情地推开他的手臂。 错误已经造成,勾魂使者想尽办法弥补,但怎么做也不可能让梁新桓起死回生。 「你何不往好的方面想想,你跟吕盈盈本来就没结果,但是进入官以靖的身体,你便能拥有她了。」 「但那是他的记忆,不是我的。」 「他的记忆会慢慢会有你的,只是你会渐渐忘记罢了。」 「我不想失去有她的记忆,我不想忘记她......」 「......」那太惨了。他只是个勾魂使者,办不到梁新桓想要的。 正在梁新桓颓丧之际,勾魂使者听到有脚步声接近。 「咦,有人来了」勾魂使者道。 官以靖有特别看护,叁更半夜谁会来探病? 一位戴着口罩的护士,手拿一瓶新的点滴轻轻推门进来,脚步极轻,但依然吵醒在躺椅上睡觉的特别看护。 看护起身看了下掛在铁架上的点滴,差不多要滴完了。 「来帮他换一瓶新的。」护士简单地解释一下,手脚俐落地换上点滴瓶,在瓶子上注入一支药物后,迅速离开。 看护不疑有他,继续躺回椅子上睡觉,室内又回復安静。 下一刻,勾魂使者眼神突然一闪,脸色瞬间刷绿,惊恐地道:「她不是护士!」 梁新桓瞪大眼球看着勾魂使者。 勾魂使者凝聚专注力,探手伸向点滴瓶。 「碰!」一声。一阵强大的阻力将他的身体弹开。 *作者的话: 这几天有事,存稿不足,需晚几天才PO文,请耐心等候。 预告一下,第七章很精彩,第八章故事的主轴才要开始,请继续支持。 第七章:真心告白 「死小子,你不想投胎了!」 拄着拐杖的阴间使者即时出现,制止勾魂使者胡闹的行为。竟敢乱用神力,破坏规矩,这是犯了大忌。 勾魂使者感到手掌一阵酸麻,没料到自己会下意识地去碰那瓶点滴。 此时,又有一位护士拿着一瓶新的点滴进来。 不是刚刚才换过?特别看护满脸疑惑地再次起身。 「咦?这谁换的?」护士溜了一眼看护,查看了下新的点滴瓶,瓶上未加标示药名,她走到床边,拿起签字板查看,也没人签名。 「刚刚有个戴口罩的护士,你没碰到吗?」看护回答。 戴口罩的护士?谁呀?这床病人是她负责的,原本设定好换点滴的时间,谁知道已经有人先来过了。 虽然起疑,却没有人会往谋杀的方向想。 护士只当是哪个家属取了偏方乱套,也不知那瓶子里放的是什么药。为了避免与医生开出的药方衝突,她果决地取下那瓶可疑的点滴,换上新的。 护士离开后,看护不甚在意地又躺回去睡觉。 从头到尾旁观的叁缕灵魂终于稍稍安心。 「我说过只能看不能干预,你最近怎么老是犯错?」白发老人不悦地质问勾魂使者。 勾魂使者自己也大惑不解地思忖着。 自从勾错梁新桓的魂魄后,勾魂使者开始发现自己有了凡心,这种事以往从未有过,也不知道是被哪隻鬼迷了心窍。 虽然说人的生死有定数,但也有意外,不能太过相信命运。譬如眼前这个倒霉鬼梁新桓,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喔,不,是死惨惨的例子。 「有人要他的命......」勾魂使为自己辩解。自知做错事,一脸等着领罚的卑屈。 「这是重点吗?」老人家恨铁不成钢,拧起勾魂使者的一隻耳朵。 「老伯,你是他的上司?」梁新桓好奇地问。 「嗯,啥事?」放掉勾魂使者的耳朵看向梁新桓。 「我要告他,他害我......」梁新桓以为终于找到申诉的管道。 「哎,」老人家不等他说完,打断道:「他已经尽力了,别怪他。善恶皆有报,有一天你会知道。」 啐!讲那么多,明明就是官官相护。 「走了,走了。」老人手一挥,两位阴间使者立即消失。 官以靖的魂魄第二次被莫名地吸引到那位名为「小乖」的女子家。 知道那幅水墨画的由来后,不由得多看几眼。 灵魂随着她飘进卧室。 女子坐在梳妆台旁取出一本相本,一页页地打开瀏览,表情沉浸在回忆之中。 他好奇地参观她的房间,简单清爽,就如同她的人一样。她的每个神情、每个反应都吸引着他,官以靖对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一张照片吸住了吕盈盈的目光,她眼神停驻在上面许久,专注而充满感情。 那是两个人穿着运动服的男女,男的是弟弟吕渭城。他在操场上一手搂着姊姊比YA的手势,一手高举奖牌笑得灿烂。 吕盈盈记得那是弟弟高ㄧ时参加马拉松比赛,得了第一名时拍的,那时她专程跑去帮弟弟加油。 但谁也没料到,不久之后弟弟被诊断出白血病,那年的他才十六岁。 人的生命竟是这般无常,就像梁新桓ㄧ样,两人都这么年轻就走了。 「城城,这是限量版的布鞋,姊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託人买到,你看。」 吕渭城住院了一段时日,理了光头,整个人瘦骨嶙峋,脸色惨白。 为了帮他加油打气,吕盈盈买了一双布鞋给他,那牌子是他一直想要却捨不得买的。 「谢谢姐,我一定会好起来,带你这隻不喜欢运动的懒猪一起跑百米。」 「一言为定哦!」吕盈盈强忍着泪水,卖力地笑着,「对了,你说要一起看旧照片,姐带来了。」 吕盈盈从包包里取出几本相本,堆在弟弟面前,与他坐在病床边翻看。 「记得这张照片吗?」吕渭城抽出一张官以靖临去美国前,叁人的合照。 「嗯,那个人是靖哥哥。」看着照片中的人,吕盈盈眸光更加温柔了。 「我记得那个哥哥好疼我们,他对姐姐尤其好。你去到哪,他就跟到哪儿。」 「你记错了,是我像跟屁虫一样黏着他。」 「不对、不对,他的视线都在你身上,你看这张照片,再看看那张照片......」吕渭城又抽出几张生活照,证明他所言不假。 仔细一看,有几张照片里头的主角是姐弟俩,后头不小心被拍到的官以靖,眼睛看的方向都是吕盈盈。若非弟弟点破,她一直没察觉。 「十几年没见,人家早就忘了。」吕盈盈尷尬地说着,白皙的脸庞竟染了酡红。 「姊姊,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天使,我一定帮姊姊找到靖哥哥。」 「别乱说话。你会好起来的。」 他说完那句话后的两个月,真的去当天使了。 吕盈盈并不知道,吕渭城是多么放心不下姊姊。临走前一晚,手中还握着那张叁人合拍的照片,向神默默祈求: 「如果真有灵魂,让姊姊找到一个可以爱护她一生的男人,我愿意任神差遣。」 弟弟走后,欠了一大笔医药费,母亲因扛不过经济压力,答应她老闆的追求,很快便再婚,吕盈盈因此搬到台北与母亲同住。 这个商人叫傅悦,有个大吕盈盈两岁的独生女,长得美则美矣但个性骄纵,总认为妈妈是狐狸精,对吕盈盈更是鄙夷至极,语气刻薄,从不给她好脸色。 即使吕盈盈在傅家吃香喝辣,有佣人使唤,她仍然不想留在那里惹人厌。 妈妈知道她的处境,便以她读书方便为藉口,帮她租了学校附近的房子。 婚后不久,妈妈又生了个弟弟,全副心思都在小宝贝身上,关注她的时间也越发少了。 在傅家她本就是个外人,而妈妈现在拥有自己的家庭,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比对这些残酷的现状,再看着手中那张叁人的合照,让她对过去无限怀念。那时有阿嬤、有弟弟、有靖哥哥,还有左邻右舍,生活在乡下的他们多么幸福啊! 想着出神,眼眶渐渐地湿热了起来。 官以靖无预警地,看见女子的一滴眼泪落在相本上。 他好奇地想着,什么照片让她这么多感?于是靠近一瞧。 犹如一道惊雷劈来,他的脑子瞬间失去运转的功能。 那张泛黄照片里头的人物,其中一个是九岁的他。 纯真的记忆,顷刻间一一回回笼。 官以靖惊诧的眼神重新落在这位女子身上,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 原来,她就是那个记忆中有个小酒窝,常露出灿烂笑容的小女孩,难怪他觉得熟悉。 将近二十年没见,她已长得亭亭玉立,如含苞的芙蓉,美丽中带着羞涩,无怪乎他认不得。 她的名字是...... 官以靖努力地搜索着褪色的记忆,半晌,脑子终于清晰了起来。 盈盈,对了,是盈盈。所以那首诗、那幅画里面的主角是她! 认知了这件事已经够意外了,接下来看到的竟令他更震撼到头皮发麻。 她拉开底层的抽屉取出另一本相簿,一样东西无意间被相本勾出,掉落地面,她捡起一看,是那条白金项鍊。 吕盈盈的手一顿,项鍊猝不及防地再次滑落。 那是她的一道伤疤,一个恶梦。 她告诉自己,有一天她克服了心理障碍,会将那条项鍊丢掉...... 拧着眉心重新捡起,看了许久才丢进抽屉。 此刻的官以靖因那条项鍊,已惊愕到无以言喻。? 盈盈,盈盈。原来给了他初夜的女孩竟是盈盈。 终于了解,第一次佔有她的那种强烈震撼感因何而来。 早熟的他,在九岁时已经将喜欢她的感觉悄悄放在了心上。对她的熟悉及喜欢,都是出自于他那纯真的灵魂。 所以在触碰她身体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已先认出了她。 这些日子,他的魂魄飘飘荡荡地绕着她转,渴望她却触碰不到。所以每当看到时,才会有那种酸涩到心里犯疼的感觉。 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像是他此刻最好的写照。 迟来的认知让他心中掀起狂滔巨浪。 惊讶、不知所措、心疼,复杂的情绪一涌而上,釐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有没有一丝喜悦。 「盈盈,我的盈盈,你听到了吗?盈盈,我爱你。」官以靖倾诉不尽的感情无法传达,只能在她耳畔不断呼唤,希望对方能感应到。 他脑子突然轰地炸开,一阵震盪,失去了意识。 吕盈盈猛然抬头,看了看房间,只有她单独一人。 但是,她听到有个声音在她耳畔说:「我爱你。」 谁?到底是谁? 甩甩头叹笑一声。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这阵子为什么时常幻听?也许真该去看心理医生。 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及勾魂使者站在官以靖的病床前俯瞰他。 「你的最后一件任务完成,心愿也达到了,该是你去投胎的时候了。」老人家对勾魂使者道。 「老闆,能透露一下,我生前的心愿是什么吗?」勾魂使者执行任务时,记忆已被洗清,既然是最后一件任务,他很想知道当初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老人家手杖一挥,勾魂者立即看到一个景象。 他躺在病床上,手握着一张照片默祷着: 「如果真有灵魂,让姊姊找到一个可以爱护她一生的男人,我愿意任神差遣。」 看完这段生前记忆,勾魂使者恍然大悟。 「原来我是吕盈盈的弟弟。」 「因为你生前的执念很深,无法投胎,所以这几年让你执行任务,直到你为你姊姊跟官以靖牵起了一条线。但以后他们会不会在一起,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 「所以我不是因为勾错灵魂后才一直出错,是因为看到姐姐,勾起感情?」 「应该是吧。人即使失去记忆,还有一种叫下意识的东西封存在大脑里,没有特殊因缘是无法窥知。」 说到此,阴间使者的两缕魂魄渐渐消失,至完全无影无踪...... 病床上的官以靖手指突然动了一下,接着眼皮也在跳动。 看到这一幕,看护眼睛为之一亮,深怕是错觉地揉了揉眼球。 病床上的人反应越来明显,最后伸起无力的指掌握住看护的手。 第八章:甦醒 「医生,医生,病人醒了!」看护兴奋地叫住巡房后正要离开的医生。 医生曾说过,这个病人脑部的血块没化开,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在这里躺了足足叁十天,竟奇蹟似地甦醒了。 官以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彷彿经歷了许多事情,但是醒来后梦里的一切变得异常模糊,脑子很乱,理不出头绪。 不过,现下最重要的不是那些不切实际的梦,而是他不在公司这段日子,公司是否有重大转变,他必须马上了解。 由于身体尚在復原中,他醒来没多久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数日后,官以靖的身体已迅速恢復。 「打电话给我的秘书,让他立刻来见我。」官以靖对特别看护道。 半个鐘头后,一位头发刷得油亮亮,西装笔挺的年轻人出现在病房里。 「靠,老弟,你真醒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真怀念你那千年冰山的表情啊。」宋念宗一脸激动。 官以靖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我应该是第一个被告知你醒来的人吧?」看来应该是,否则这房门早就被一干人挤到爆了。不是因为他受欢迎,而是虚情假意的人太多。 「少废话,公司状况如何?」 官以靖直接切入重点。 宋念宗是他在国外唸书时的学长,也是他身边少数可信的人之一。此人最大的长才是外交手腕,他今天能爬上总裁的位置,宋念宗功不可没。 「哎,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多少人想趁机把你拉下来。你昏迷这段期间,公司已经大震盪好几次了。 首先,有心人士炒作你这次车祸的新闻,弄得股价大跌,官以竹的人趁机疯狂收购股票,他又坐上代理总裁的位子,平稳了股价坐收渔利,你说你惨不惨? 再者,你身边的几个重要干部,看你一直没醒来,沉不住气的已经被官以竹挖角了。而官以寒没了你撑腰,深怕被干掉,屁都不敢放一下。还有一点,官以梅已经不敌威胁利诱,靠到老大那边去了,她这阵子管财务部得到了不少好处,这是不经证实的小道消息。依我看,这一届的股东大会后,官式企业的总裁恐怕要换名字了。」 还真是四面楚歌啊!一声哼笑由官以靖的鼻孔逸出,俊顏已如寒霜罩顶。 宋念宗说的官以梅是官以竹的妹妹,只小她一岁,在官家排行老四。 他还没死,兄弟姐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瓜分他拥有的一切。 他漠然地问道:「那你怎么还不走?」 「正有此打算,你就醒了。」宋念宗痞痞地笑道。 「既然情势都看透了,你有何高见?」 「商业联姻。」宋念宗言简意骇,一针见血。这是捷径,效果万无一失。 官以靖掀眸瞧了一眼宋念宗问道:「可有人选?」 意思是接受了?说得毫不犹豫,彷彿主角不是他。 更离谱的是,决定婚姻大事活像菜市场买菜这么乾脆果决,推荐什么就买什么, 一点都不挑。 这就是宋念宗认识的官以靖,为了捍卫自己的企业版图,可以不计代价,甚至赌上自己的婚姻。 他的答案早在宋念宗预料之中,所以才提议。 「洪森豪的女儿,或者傅悦的女儿,这两家企业都与我们公司有交叉持股。手中握有不少股权。如果获得其中一家的支持,你绝对稳操胜算。」 「那就选个最有利的。」 「好,我这就去办。」宋念宗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招一批新人进来,我会把那些倒戈的员工全部开掉。」 闻言,宋念宗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他。 所谓「倒戈的员工」里头大有皇亲国戚在,这一刀下去,官以靖恐怕会惹祸上身。 相对于宋念宗踌躇的眼神,官以靖的眸光如结了霜的万年寒冰,让宋念宗的心不由得一颤。 「你......确定?」 「我自有计划。」官以靖当然知道这之中的关係盘根错节,环环相扣。但若不趁现在将隐患一次解决,日后更难处理。昏迷这段期间,正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现形,未必是坏处。 至于联姻一事,身为企业家第二代的官以靖,不论身家背景、才学外貌,都是绝世之选,放眼整个商业界的单身菁英,若他自居第二,无人敢称霸第一。 这些绝佳的外在条件,引来一堆名媛淑女疯狂地竞相追求,宋念宗提联姻的人自然也在其中。 官以靖最不缺的是女人。 但是他很清楚,若撇开这些虚荣的表象,他的冷酷无情、深沉的城府,有谁会真心喜欢?所以,他对爱情没有一丝憧憬,必要时可以拿它当筹码,以达目的。 娶谁不重要,只要这个女人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努力的目标是「赢」,如果输了,下一刻被痛宰的就是他。 为了自保,他只能将敌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宋念宗一提联姻,数日后马上有了结果。 官以靖正盯着电脑萤幕,边打着键盘。 「这是傅悦的女儿傅明雪,建议你熟悉一下。」宋念宗将照片递给官以靖。 官以靖接过照片随意溜了一眼。 「长得不错。」将照片搁在一旁,继续工作。 「听说......脾气不是很好。」宋念宗提醒道。 「无妨。」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快速敲响,头也不抬。 「也对,凭你的本事,家里一个,外头要多少有多少。」 官以靖手指一顿,抬起头,冷峻的眸光看向他的秘书。 宋念宗立刻识相地噤声。 「我爸是这种人,我不会像他一样。她若帮我,我定不会亏待她。」 宋念宗感悟地点了点头。 这么一来,若不帮他把好关,恐怕一失足就是一辈子。 这点,他以前倒不曾想过。他一直以为官以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这么多,对婚姻肯定不会忠诚,没想到他还是很有道义,不会把人利用完了一脚踢开。 「不如先联谊一下,你看如何?」既然如此,就不该草率决定婚姻,至少也得是合得来的,彼此多了解些,以免他后悔莫及。 「先订婚,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官以靖语毕,继续敲打着键盘。 宋念宗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他有些后悔提联姻的建议。 「对了,这几天已开始面试新人,应该很快就会有一批人进来。」 「很好,到时候安插他们到各部门,职位越小越好,让他们签一份保密条款,薪资外的补贴由我私人支付。」 为了不打草惊蛇,官以靖私下给出高薪,让新人做助理的工作,松懈对方人马的心防,再偷偷蒐证这些倒戈者曾经舞弊的事实,到时候一举发难,直接拔除异己,让官以竹措手不及。 官以靖这几天回到工作岗位,案上有许多悬而待决的文件,他加班到很晚尚未批完。但是刚復原的身体敌不过劳累,于是留宿在总裁办公室的私人套房。 他一沾枕,便见到一位长发女子开门进来。 「小乖?」官以靖下意识地叫出名字。 女子朝他甜甜一笑,脸上泛起浅浅的酒窝,美极了。 她在官以靖身旁躺下。 彷彿等待已久,官以靖迫不及待地翻身压在她身上,饱含柔情地望着她。 她始终微笑着。 官以靖倾身攫住她的樱唇吸吮舔吻,捨不得放开。 她双手攀上他的颈子,热烈回应。 高亢的情慾升起,一边吻着她的颈窝、锁骨,一边解开她衬衣上的扣子,含住她雪乳顶峰的一颗红莓。 身下的女人难耐地发出呻吟,拱身迎向他的坚挺慾望。 他脱下她的贴身底裤,扶住自己肿涨的巨根推入女子体内,快速挺动腰桿,最后精华尽释。 身体放松的下一刻,灵魂突然抽离,他看见自己死在手术檯上。 心一惊,逼出涔涔冷汗,整个人倏地吓醒。 张开双睫,室内一片漆黑。他躺在床上片刻,心情渐渐沉淀下来,才打开床头灯。 抓起手机溜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多。 头疼欲裂。 医生开出的药,他昨天忘了带出门,会是因为一整天没吃药引发头疼,才做了这么个奇怪的梦吗? 虽然是一场梦,却相当逼真,他的内裤被自己白浊的浓液喷湿了一片。 而那个死在手术檯上的自己,令他醒来后仍心有馀悸。 他拧一拧眉心,起身去浴室冲澡。决定待会回家拿药,顺便带点东西回公司。 早晨去而復返,在回公司的路上,官以靖的车子停在红绿灯口,无意间扫过一群正在等红绿灯的行人。 一抹似曾相似的女子脸孔映入眼帘,让他平静的情绪陡然升起一阵波动。 后头的车子频按喇叭催促前行,他将车迅速地靠边停下。 第九章:遇見 匆匆下车回头搜寻着人群,发现等红灯的人已换上另一批,而那个女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宛若失去了重要的宝贝,一股浓浓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那个女孩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扰乱他的心绪,让他感到心酸? 心中隐约有个模糊的身影,他努力思索着,却想不起女子确切的样子。 吕盈盈刚毕业便参加官氏企业的面试,幸运地被录取了。 开心之馀,即刻与母亲分享这则好消息,告诉她从此不再需要她的经济援助。 能够在股票上市公司工作,福利自然是不错。再者,虽只是个助理,薪资却很优渥。 她终于可以不必仰人鼻息,为了生活费遭傅明雪冷嘲热讽。 她告诉自己不论工作多么辛苦,都必须坚持下去。 今天是报到第一天,她们提早到公司熟悉工作环境。 官氏企业本就是搞建设起家。这栋自家企业总部楼高四十五层,是市区醒目的地标。雄伟的外观,美轮美奐的室内设计,活脱脱是官氏企业的活广告。 一楼大厅呈环形挑高至五楼,两侧尽头有电梯,中央音乐喷泉的后方是手扶梯及接待柜檯。 五楼以下的办公室,可直接透过天井的不銹钢围栏俯瞰楼下动静。 官氏将最美的风景留给自家办公,中间楼层出租,顶楼是总裁办公室。 今天有十来个新人报到,大部分是初出茅庐的社会新鲜人,许多员工纷纷好奇地利用空挡靠在天井边看热闹,尤其是未婚男女更是兴奋异常。 四楼上的行销主管汪毅站在天井边,已经注意到气质清新的吕盈盈,视线随着她移动,捨不得离开。 吕盈盈是商科毕业,被派到四楼的财务部门当助理。 总裁秘书宋念宗带着十几个年轻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每一层楼,一一介绍他们给各部门的主管认识。 一路走完各个部门,即将进入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前,宋念宗简单介绍了一下官以靖的奋斗史,使得这群年轻男女对于这位能力强,且仪表出眾的总裁无不渴慕仰盼。 其实,宋念忠的家人全在国外,会接受官以靖的重金礼聘来台湾发展,也是因为佩服他的魄力,还带有一点点崇拜的心理,若不是官以靖喜欢的是女人,他早就...... 最后,他调整自己的心态,将官以靖视为最好的朋友,成为他的左右臂膀。 宋念宗推开总裁办公室大门,十几个员工纷纷涌入。 官以靖从座位上起身的同时,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吕盈盈。 那熟悉的身影,那个梦里令他无限眷恋的女子,不就是她! 这阵子心中模糊的影像终于与眼前的人重叠。 努力思索着梦中与她相关的记忆...... 之前昏迷中的梦境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他眼神一亮,充满惊喜。 盈盈,他的盈盈! 他衝动地想上前拥抱她,却找不到理由。此外,眾目睽睽之下,他怕失了分寸。 于是,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仍然按照既定的程序给予新人一番期勉与鼓励。 而吕盈盈看见官以靖的霎那,却与他的心情正好相反。 她瞪大了黑瞳,吓得驀然忘了呼吸。 此刻,所有的员工都在尽量往前挤,想近距离地欣赏总裁俊逸非凡的容顏,而她却屏着气息,不着痕跡地在往后退,希望隐藏起自己不让他看见。 官以靖敏感地察觉到这个事实,浅浅蹙起眉心,因她的态度而感到难受。 她怕他,是否因为那一夜对她造成的伤害? 他努力表现出一贯的沉定,脸上波澜不兴,翻腾的情绪隐藏得不见痕跡。 吕盈盈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那个夺去她清白的男子,竟会是她的大老闆。 她吓得不轻,当下就想辞职。 然而再细想,在一干新人中,官以靖并未特别注意她,显然是没认出她。 虽然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那可怕的一夜,但是不可否认,进入官氏企业是许多年轻人的梦想,如果现在就放弃,是不是意味着要再次看傅家人的脸色?况且,她几天前才跟母亲说不需要再依靠她了,怎么可以上班第一天就把工作搞砸? 思忖了半天,她想,她的办公室在四楼,总裁在顶楼,也不可能常有见面的机会。只要尽量避免与他接触就没事了。 来来回回斟酌,权衡得失后,她才打消辞职的念头。 上班第叁天,吕盈盈一早到公司便接收到一束花。 打开卡片细读,原来是隔壁行销部主管汪毅送来的祝贺。 记得第一天介绍各部门主管时,那位长得斯文俊秀的男人,眼光中对她隐藏不住兴趣令她印象深刻。 「哇,盈盈,你的行情不错喔,汪毅还是单身,我看他是有意思要追你。」主管官以梅调侃道。 吕盈盈只是淡淡一笑,不想扫别人的兴。她的男友刚遭横祸,哪有心情马上投入另一段感情。 上班后不久,她的分机响起。 「吕盈盈,你上来一趟,总裁要见你。」宋念忠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总裁要见我?」吕盈盈惊疑不定。 所有员工的眼睛齐看向她,总裁的事情通常由秘书执行,除非事关重大,一个新人不太有机会蒙总裁特别召见,此举令人匪夷所思。 「知道了,我立刻上去。」 本以为总裁有什么重要的交代,结果只是要她整理一些旧档案。 她面对着柜子,按照他的要求将档案一一重新排列归档,官以靖则坐在办公桌前上兀自工作。 原本有些心慌的吕盈盈,看到对方只专注在工作上头也没抬,她才稍稍安心。 但她并未发现,官以靖在她转身整理档案时,视线一直追逐着她的背影。 他很渴望再看到她。 他的盈盈......原来看得到摸不到的感觉,是这般遗憾。 他想问问她这些年来过得好不好,弟弟现在如何?却不敢开口,若知道靖哥哥就是夺走她处子之身的男人,是否会破坏她心中的完美形象?何况,他要订婚了,两人注定是无缘又何必半途认亲。 宋念忠泡咖啡进来时,看见官以靖灼热的眼神紧盯着吕盈盈,那是宋念忠认识官以靖以来从未见过的温度,他惊得差点没把咖啡洒出来。 发现有人进来,他不着痕跡地收回视线。 官以靖清了清喉咙发出声音问道:「吕小姐第一天工作还适应吗?」 宋念忠将咖啡放在官以靖桌上,手晃了一下,咖啡溢出杯缘。 官以靖大概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与平时冻死人的说话方式,不知道要温柔几百倍,何况他很少主动关心别人。 这是他认识的官以靖吗? 官以靖淡漠地看了宋念忠一眼。 「抱歉、抱歉,我擦一下。」宋念忠尷尬地拿出手帕擦拭微湿的桌子。 「总裁在跟我说话吗?」吕盈盈不太确定地回头。 「嗯。」 吕盈盈的脸颊迅速热烫了起来。面对官以靖她会忍不住想起那一个错谬的夜晚,紧张异常。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绝容俊顏,一样会让人脸红心跳。这样的情绪太复杂,她应付不来,只能逃避他的眼神。 「很好,谢谢总裁关心。」她垂眸地回答。 「可有男朋友?」宋念忠突然插入一句突兀的问话。 两人同时看向宋念忠。 「嘿嘿,随便问问,别介意。」宋念忠贼笑着。这应该是那座冰山最想知道的吧? 既然对人家有意思,何不直截了当的表明,干嘛一下子叫人上来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接着又旁敲侧击地想窥探对方的底,不如直接问了比较快。 「……有。」 第十章:姐夫 想到梁新桓因她而车祸身亡,她怎能忘记。 「啊,太可惜了!」宋念忠说话时,刻意看了一眼官以靖。 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吕盈盈,神色如常。但心里有了一番思量,吕盈盈的话让他再度印证了那个梦境的真实性,她说的男友必然是梦中擅长国画的男子。 她看起来跟那个男人感情很好,既然她幸福,他也不必从中搅和了。 吕盈盈离开后,宋念忠再也忍不住地问:「老弟,你是不是动了凡心?」 「别瞎猜。」官以靖看都不看他一眼。 「最好是这样,不然你都要订婚了。」他直觉就是有鬼。 官以靖烦躁地在纸上胡乱写了一行字,等自己回过神时才惊觉他竟写了: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他到底是怎么了...... *** *** 一场别开生面的订婚宴,官、傅两家的亲朋好友,宾客如云。 吕盈盈几天前才被告知必须参加姊姊的订婚宴,而未来的姊夫竟然是官以靖。 她跟官以靖的关係为何会一直牵扯不清,而且还越拉越近,真令她头疼。 婚宴当天邀请了许多政商名流,傅家要她盛装打扮,才不致失了他们的面子,所以特地请人送来一件洋装给她。 那件淡蓝色及膝的露肩洋装很漂亮,虽然是傅明雪穿过的。 她搭了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看起来清新脱俗。她讚叹上流社会的名媛,眼光果然独到。 已经好久没见过傅明雪了,一想到要见她,心里就有不小压力。 一来是拿人手短,以前的生活费都是傅家给的,花钱的是老大。再者是因为这位大小姐只要一见她,就会不遗馀力的嘲讽她,她若反唇相讥,后果只会叫自己更难堪。所以她已有接受羞辱一番的心里准备。 官以靖无预警地在宴会中见到吕盈盈,心中有说不出的惊讶,但更多的是惊艷。 经傅悦介绍,才知道吕盈盈即将成为自己的小姨子。 他的心情复杂,却只能力持平静。 订婚宴是欧式的自助餐会。 傅明雪挽着官以靖穿梭在宾客中敬酒,遇到正在取餐的吕盈盈忍不住上前。 吕盈盈心中哀号,她已经尽量避开傅明雪了,可是仍然不幸被逮到。 「盈盈啊,我这件不要的衣服穿在你身上还真好看。」傅明雪半嘲笑地道。 听到她如此刻薄的言语,官以靖不禁暗自皱了下眉。 吕盈盈嘴巴像蚌壳般地封得紧,尤其在官以靖面前,她不希望让他看见难堪。 于是点个头就转身打算离开。 「站住。」傅明雪显然尚不罢休。 吕盈盈背对着他们,脚步定住。 「你真没家教,看到了姐夫难道不打招呼吗?」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回身道:「姐夫好。」 官以靖轻扯唇角,心像被针札了一下,微疼。 「咦,怎没带你那医学院的男朋友来?」 吕盈盈抬眼看了一下傅明雪,这人分明是故意的。 「嘖、嘖、嘖,我忘了,他为了帮你庆生,路上发生车祸死了.......」假装哀悼的眼神。 死亡的消息令官以靖震惊,心莫名地痛楚,有一瞬间的错觉,宛若那个不幸的男人是自己。 「傅明雪!」吕盈盈气到涨红了脸。 「喔、喔、喔,小狐狸精要现原形了。」 吕盈盈努力压下怒气。再怎么说,今晚的主角是傅明雪,她不反驳,傅明雪就没戏唱了。 看着吕盈盈被欺负却不懂得反抗,官以靖心中冒火,脸色铁青。 吕盈盈狠狠地瞪了傅明雪一眼,掉头走人。 才迈出两步,却听傅明雪在背后出声道:「啊,小狐狸精,你膝盖上黏到东西了。」 吕盈盈闻声,下意识地弯腰一瞧。 「咧!」地ㄧ声。吕盈盈小礼服的背部整片裂开,背脊一凉,露出了一大片雪白肌肤。 傅明雪只是在礼服上动了点手脚,没想到效果出奇地好。 「啊!」吕盈盈惊叫了一声,未及反应,一件西装外套已由她后方披上。 那人搂过她的身体,将她密密实实地圈在怀中。 看清了身旁的官以靖,吕盈盈身体轻轻一颤,背部僵直。 「她是你妹妹,好歹顾全一下自己的面子。」锋利的眼刀横过傅明雪,逕自拖着愣在当下的吕盈盈,在眾人的侧目下离开宴会场。 「以靖…...」傅明雪在后头喊他,他充耳不闻。 很讶异官以靖会插手此事。之前傅明雪听说官以靖生性冷淡,对外遇的对象更痛恨至极,她以为当她教训吕盈盈时,他即使不同仇敌愾,也不会出声制止,难道情报有误?她觉得自己丢脸丢尽了,还惹怒了未婚夫。 都怪那个小狐狸精!不行,她得赶紧设法补救,否则他若ㄧ气之下取消婚约,她不就白费力功夫。 官以竹假好心地过来安慰傅明雪,心中巴不得这场宴会毁了。 「明雪啊,我替以靖跟你道歉,他什么都好,就是女人多了些,以后若结了婚,这点你要多包容。」 傅明雪一直都知道,想倒贴官以靖的女人多到数不清,她若不看仅一点,难保这小狐狸精使出浑身解术爬上他的床。 官以靖开车载着吕盈盈,一路上不发一语,气氛凝结,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吕盈盈本就怕他,他这副随时要把人吞灭的架势,像极了当年强暴她时杀红了眼的模样。 记忆回笼,她脸色泛白,直打哆嗦。 官以靖的气怒除了因她不懂保护自己外,有部分是因为她吃了亏,自己却没能替她讨回公道而生自己的闷气。 找了市区一处僻静的河岸边终于停车。 一得空隙她马上打开车门,逃离他的威胁范围,楚楚可怜的模样犹如一隻被家暴过的小动物,不敢靠近主人,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令他看了不捨。 他长腿迈向她,她慌乱地退后一步,眼底充满戒备。 一个箭步上前拢住她的身体,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霸道地落下一吻。 从她干扰他的梦境开始,这个吻他已等待太久,只想品嚐她,真实地感受她的存在,而不是梦里的纠缠。 她惊愕得不自主地抖动着身体,不断捶打他的胸膛,逼出了泪水。 舌尖嚐到咸咸的湿意,官以靖回復理智,放开了她。 「对不起,盈盈…...」太想要她才会把持不住,吓着了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抚,沉定如他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刻。 「姐......姐夫。」她提醒他们的关係。 他叹了一口气。 订婚是公开仪式,好歹傅明雪已经是他的未婚妻。虽然他需要傅家的势力支持,但他也是有原则的,惹到他在乎的人等于踩了他的底线,他照样翻脸。 「你很怕我?」 「……」她低垂着头。 「因为我夺走了你的清白?」 吕盈盈惊诧地抬头望他。 原来,他已经认出了她。那么他该知道,他们这层隐晦的关係若是让傅明雪知道,他的婚姻可能告吹,而傅明雪又会如何对付她,真不敢想像。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第一天报到的时候。相信我,我认识的你,远比你知道的要多。」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避嫌。」 他是否该告诉她自己就是靖哥哥。但是,她还会喜欢靖哥哥吗? 刚刚开车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事。他希望他爱的人幸福,而不是将她绑在身边而不快乐。 联姻只是捷径,并非唯一的一条路。如果吕盈盈对他有一丝情意,他会不惜撒下天罗地网,网住她的心。 但是,如今看来吕盈盈对他别说有情,就连靠近都害怕,他有什么筹码跟她赌爱? 「我会如你所愿。但是,我希望你知道,那一次我是被下了迷药。」 「我知道,所以我没报警。」 「你拿走的那条项鍊,是我奶奶的遗物,希望你......」好好珍藏?他没有资格这么说。那项鍊对他而言是宝物,对吕盈盈而言却是证物,提醒她一个不堪的恶梦。 「我会把它还给你。」 官以靖点点头不愿多说。 一如承诺,这日之后,官以靖不再与她接触,公事上都是透过宋念宗传达,她感到无比安心。 而傅明雪对官以靖一再地示好求和,两人的不愉快也消弭了。他们偶而约会培养感情,婚礼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