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忘川孟婆氏》 第一章 有女孟婆 相传,这世上有一条黄泉路,直通冥界地府,冥界地府有一条河,名忘川,河边有一三生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桥上不仅有望乡台,更有一人,被唤作孟婆,孟婆的汤可以让地府的鬼魂忘却前世,干干净净的去转世投胎。 说起孟婆的故事,有点久远了,还要从数万年前说起。 数万年前,天地初开,混沌初始,世分天地二界,世间诞生了第一批神仙,是最为古老的神仙,生在昆仑,他们明礼知耻,识万物,能腾云驾雾,通晓万般变化,寿命很长。这批神仙中有一名为孟康的男神仙,此神仙生来法力无边,其余神仙皆默认其为首领,另有一名为涂皖的女神仙,法力不弱,不愿居于人下,向孟康挑战,可二人总是分不出胜负,一来二往互生情愫,两两倾情,后生儿育女,连生三子,孟德,孟严,孟肃,后终得了一个女儿,取名孟小痴。这名字本是纪念孟康对涂皖的痴情,可没想到孟康这女儿倒应了这“痴”字。 降生在昆仑之上,本就是血统纯正且正经八百的神仙后裔,光凭这一点就比起那些后来修道飞升的神仙好太多了。 孟小痴生来与别的孩子就不同,别的孩子生来第一件事就是哭,可她却是在笑,在襁褓里的时候就不哭不闹的,乖巧的过分,初生的女儿无论怎样怪异都是好的,孟康和涂皖将其视为掌上明珠,并言:“此女将来定是个传奇人物。” 渐渐养来发觉比起上面的三个哥哥越发的不一样,孟小痴与三哥相差不过百年,三哥五百岁时就长成了大人模样,仙法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高强,而孟小痴五百岁时还是个五六岁的娃娃模样,仙法也弱的不能再弱,身为父母开始发愁,这孩子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大器晚成?教养起来比起三个儿子更加谨慎,更加精细。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所有神仙的热切期盼下孟小痴一千岁的时候终于长大了,出落成了一个还算貌美的少女。 孟小痴并没有按照父母所期望的那样长大,父母要她修习法术,造福苍生,她却偷懒懈怠,撒泼惹事,时常偷溜下昆仑,到山下去玩,当然这都是年少未长大时的混事。 她年少时一共闯下两件大祸,其余那些上房揭瓦的小事比起这两件根本就算不上是祸事。 第一件祸事,发生在她六百岁生辰之时。 那一年,东方突现神光异象,且不在昆仑,经推测有神兽降世,孟康想来三个儿子皆已经长大成人,何不历练一番,适逢孟小痴生辰,便当做生辰礼物应允可以和哥哥们下山,纵然孟小痴长得再慢,仙法再弱,可这次不过是让他们去看看这神兽是什么,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还有三个哥哥在,也没有担心。 得知这事之后孟小痴那叫做一个兴奋,她可从未离开过昆仑,更别提远的地方。 恐怕孟康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就这么小小的一件事,就让孟小痴闯下逆天大祸来,若是早些知道孟康绝不会让孟小痴去的。 四个小神仙捻了朵特别大的云彩就上了路,站在云端看地上的一切都觉得渺小,山间走兽,树木山林,孟小痴是开了眼界,兴奋得不得了,这一兴奋就出了事,竟直直的从云端掉了下去,本已经平安的到了东方,可就这么的出了事端。 往下掉的时候孟小痴没吭一声,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没反应过来,这就让她的哥哥们丧失了救她的良机。云端跌落孟小痴从未体会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但见过碗碟摔在地上,会摔得粉碎,那她这个和人差那么一点的神仙会怎么样呢? 降落的速度很漫长,孟小痴竟真的不做一点反应,痴痴的等着自己怎么死,她听说人会死,她好歹也是个神仙,会死吗?摔成残废岂不是更不好,跟何况她是面朝地,万一毁了容,她想起来了,刚刚从天上往下看,这下面可是深山,长满了密林,她可没听说神仙不会受伤,一想到这里有些害怕。 “啊,救命~” 此时才喊救命似乎有点晚,她已经感受到了树木清新的气息,再然后眼见着距离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了最后亲密的接触了一下,惊走了一众丛鸟飞兽…… 多日以后她成了昆仑神仙们议论的对象,不为别的,就为她着实是命大,福泽深厚,从天上掉下来都没有摔死,甚至都没伤到分毫,反而因祸得福。 孟小痴醒来之时已经是黑夜了,万籁俱寂,不见人声,还好掉下来时将树木砸出一个缺口,月光能透进来,比起别的地方还算是亮很多,她哪里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待过,阴气森森的。可是此时这月光反倒让孟小痴寒了心,她竟砸死人了,此刻被砸之人就在身下,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感觉不到体温,也没有呼吸,被砸的这人看起来长得应该很好看,可就是因为已经死了,有些渗人,还好这人没有死不瞑目,睁着眼,而是闭上的,要不然孟小痴只怕又要晕了。 孟小痴很淡定的从被砸者的尸首上爬了起来,没有大吵大嚷。 被砸死的那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迹,也没有别的,可怎么就死了,真是罪过。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孟小痴声音颤抖,看着那人一身暗色衣衫,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会在出现在这深山里。 直到很多天以后,孟小痴那时已经回到昆仑了,才知道那日砸死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要去寻找的那只神兽,神兽降世得了神通已经幻化成人。开天辟地以来第一只诞生在世间的神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孟小痴砸死了。 孟康深恶痛绝,他这个败家女儿,没得救了,让她去找神兽的踪迹,她竟能将神兽砸死,瞬间觉得是自己小瞧这个女儿了,可每当要出言训斥或是责罚的时候看到孟小痴那懵懵懂懂的样子又不忍心,更何况有涂皖那个娘在谁敢欺负。 第二件祸事发生在四百年后,也就是孟小痴一千岁,终于长大了的时候。 孟康和涂皖不胜欣喜,盼了一千年,这个女儿终于长大了,虽说顽皮了些,不听话了些,可除了四百年前闯了大祸,接下来的四百年倒也安稳,没有什么大祸,如今长大了做事应该会沉稳些,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回的祸更大。 孟小痴将天捅了个窟窿!真的。 昆仑,离天最近的地方,天地元气最为旺盛,养育了一方神仙,山上的树木花草有的得了机缘竟生成了精怪,其中有一棵树,高耸入云,枝干粗壮,有一日通了慧根,能言能语,却终究差了些,未化成人形,孟小痴有的玩了,只因这树通天晓地,无所不知。 有一日这树说它的顶端通着天,天上有的仙气灵力最足,还有另一番景象,孟小痴说她不信,怕这树诓她,这树来了倔劲儿,甩了甩枝干便将孟小痴丢了上去,她哪里会有所准备,真的就是毫无防备,祸事就这么找上门了。 孟小痴将天捅出了个大窟窿,顿时天就变了,本是大太阳,却变得阴暗无光,不仅仙气外泄,随之而来的还有毁天灭地的邪气,邪气远多于仙气。 这次是真的闯了大祸,比上次还要严重。 一时间邪气充斥着大地,妖,魔,鬼,怪,吸取邪气,能力越来越强,其中有一股很厉害的邪气衍生出了生命,成了魔,无比的厉害,世间人的生命最为脆弱,成为弱者,神仙吸收了仙气,仙法灵力也变得高强起来,甚至多了新的技能,大地之上出现了乱象,最终爆发了一场大战,那场大战进行了七天七夜,死伤者无数,众神竭尽全力,最终灭了邪魔,平了一场祸事。 原来这股仙气和邪气是这世间最后一道未现世的天地元气,一直藏匿于九重天,天地初始赐予大地万物生灵,生灵亦有善恶之分,神仙最为干净得的是仙灵之气,但若有心存恶念者依旧会堕入妖魔道,妖魔鬼怪之辈心存恶念者自是邪气顿生,若心存善念且功德圆满也可坐化飞升。 一场祸乱,这世间的结构竟变了,昆仑与天交接的那棵树断了,从此天地分绝,衍生出了天地人三界,神,鬼,妖,魔,人,怪六道,更加秩序井然,好管理了,从前只有天地二界,天不得重用,所有生物都在地上,地上物种混杂,难以管理,如今分了六道,各归其所,神仙住到了天上,鬼到了地底,其余四道皆生存于人间,可算是真正的进入了正轨。 孟小痴这飞来的祸事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大战之后,一切归于平静,神仙们搬到了天上,开始建设天庭,因为孟康德高望重且管治有方就尊了孟康为天帝,为众神之首,由他分封一众神仙官职,由于神仙人数暂时比较少,他的一众儿子也封了官,其实他的儿子本就有皇子的身份,根本就不必再封官,到了孟小痴这儿他着实犯了难,还真就不敢给她什么大官,万一再把天捅出个窟窿,他可受不了,于是就一直当做闲人。 孟小痴对于自己亲爹的不管不顾反倒自在。 后来,过了数万载春秋,远古众神接连身归混沌,孟康和涂皖也不例外,一前一后的走了,天帝换成了大哥孟德,父母最大的遗愿就是照顾好小妹,孟德更是由着孟小痴,也不加以管束。 孟小痴最大的嗜好就是在人间游荡,有一日见有人死去,便想起人间的人死后肉身就会腐朽,魂魄要入地府走一遭,再轮回到世间,一时起了兴致便跟了去,这一去就有了些机缘。 原来人的鬼魂纵然走了一遭地府,也无法忘却前世,即使轮回转世也会苦于纠缠前生恩怨种种,情仇爱恨,有执念就无法重新开始,孟小痴突然生了怜悯之心,这般生生都记得前世,轮不轮回,转不转世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得了涂皖的真传曾习得一门迷魂法术,可以让人忘却从前,可却也有迹可寻,有法可破,但她有自信一般的鬼魂,或是人破不了她这法术,届时施了法。 此法一施,竟引来了阎王上天要人,地府与天界本就互不相干,谁也不低谁一等,甚至后生小仙都要礼让地府三分,只不过是地府出现的晚了些,但地府里的官员也是由混沌而生,和神没有太大差别。 天帝当即就准了,想都没想一下,他这个妹妹终于可以打发出去了,地府不失为一个好地方,既没有危险,又是阎王亲自来要的人,这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天地二界还可以借此关系好一些,真就是一举多得。 孟小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就这样被自己亲哥给卖了。 这迷魂的法术可真就是独一份,但由于孟小痴学艺不精,必须配合以汤药饮下,方能见效,其效果嘛,一言难尽。 阎王得知,当即在地府风景最好的地方架了口大锅,眼巴巴的等着孟小痴上任,很是殷勤,可是孟小痴竟从未见过阎王,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机缘,即便是上任以后也只闻其名不见其身。 孟小痴本就无事可做,白的来的差事,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也就去了,这一去当真是像是被卖了似得,就在地府里过了万年。 还得了个很不愿意要的名号,孟婆。 第二章 荒郊野岭遇美色 孟小痴每天的工作就是站在望乡台旁分汤,这汤就是她亲自熬制的迷魂汤,也叫孟婆汤,她在人间待过,知道世间有酸甜苦辣咸等味道,想来鬼也应该感觉的到,就多加了些调料,没有鬼跟她说好喝,也没有鬼说不好喝,既然没有鬼反对,她就一直这么干了,反正她没有亲自尝过,其中味道也只有鬼知道了。 “我可以不喝吗?” 闻言,孟小痴抬头,十分淡定道:“你都这样了,还不想忘吗?” 只见眼前之鬼,衣着破败,披头散发,看不清脸,听声音应该是个男鬼,想来曾经穿的是一身洁白衣衫,可现在满是血污,还破烂不堪,只有袖口的一小块可以看得出来是白色。孟小痴敢确定这绝对不会是在地府里弄得,而是在人间死的时候就这样了,在人间混成这样,肯定没有什么好的记忆,还留着干嘛! 那鬼摇了摇头,道:“我不想。” 这一摇头,摇出了事,头掉了。孟小痴眼看着鬼头掉到了桥上滚了两下,竟滚到了她的的脚下,当即瞪大了眼睛,动不了了。 这种事纯属偶然,万年来没发生过一次。 以前也见过有鬼的头掉下来,这些头会掉下来的鬼,生前大多是被砍了头的,死后都不牢靠,可是就是没有滚到脚下的时候。 孟小痴有那么一刻的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很大声的喊了出来“啊,小黑,小白救命!” 并不安静的地府,被孟小痴这一声喊,顿时平静了下来,后面排的长长的队伍里的鬼魂争相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毕竟从地府里发出如此震撼人心的声音很难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就安回去。” 脚边的头发出了声音,孟小痴却没有去看那个鬼头,反而在看那鬼的身子,于人而言,头颅是很重要的部分,鬼也是,因为上面有着眼睛,耳朵,鼻子,嘴巴,缺少哪样都不行,而且脑袋还可以用来思考,眼前的这具身体没了头,伸着手到处胡乱摸索,应该是在找他的头,这也是不得已,孟小痴不会怪罪他,可是,头与身体的分割处还在往外喷血是什么事,明明都已经死了还这么高调干什么?直接喝了孟婆汤,过去不就得了! 小黑,小白来的还算是快,看着孟小痴这边的情形着实是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将头和身子分离的鬼拖走了。 临了,头还在吆喝,“安上,快帮我安上。” …… 孟小痴被溅了一身的血,说是受了惊吓,开始正式罢工。 实则这理由纯属是胡扯,在地府里待了数万年,什么样的鬼没见过,比这还要可怕的多的是,要是见到每个都被吓到,那岂不是不用活了。 说来阎王也真是过分,数万年都不见人影,也不给她放假,她要是再不出去走走就要生根了。 黑无常和白无常是拦也拦不住的,径直去报告阎王了,让她等等,她又不是等不得,看阎王能说些什么。孟小痴曾经一度怀疑阎王是故意躲着她的,因为每次她去找阎王的时候阎王都不在,而别的鬼差去找的时候每次都在,这差别对待孟小痴也懒得上报,反正又没缺她吃的喝的。 真奇怪,她也曾溜出去过,都是将迷魂汤熬好放着,黑白无常也曾帮过忙,怎么这次这么谨慎? 事实证明黑白无常并没有白跑了一趟,至少还带来了阎王的口信:早去早回。 孟小痴出了地府,一路腾云驾雾,上了九重天。得了闲怎么会不回天上去看看,好歹她仅剩的几个亲人在。 刚到南天门就遇到了澜陌。 澜陌可算得上是孟小痴的姑姑辈,是和孟小痴的父母一样,都是世间的第一批神仙,从小看着孟小痴长大,是这天上地下和孟小痴关系最好的。 澜陌似乎对于她上天很震惊,也很无措。 “你怎么回来了?” 孟小痴怔了怔,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这也是我的家呀,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我总不能卖给地府。” 澜陌想了想,道:“有理,可我听说今日是中元节,你们地府不是应该很忙的吗?” “跟我有关系吗?” 虽说她也算是鬼差,可却没有到阳间去抓过鬼,所以七月十五中元鬼节于她是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她也没关注过。这种事她都不在乎,为什么身处九重天的澜陌比她还清楚? 孟小痴异样的眼神看向澜陌,澜陌真的很有问题。 澜陌似乎很着急,拉起她打算就走,边走还边道:“身为鬼差,你也忒没责任了,走走走,我带你去履行一下你的责任。”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拉走了,孟小痴根本就没有反驳的机会。 所谓的履行责任就是到了人间一处偏僻茶馆一坐就是一天,天都要黑了。 孟小痴越发的有所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 澜陌拿着茶杯的那只手顿了顿,别扭的笑了笑,“怎么会,你说你我都好几百年没见了,今天有时间好好相处一下嘛!” 孟小痴撇了撇嘴,道:“可是我们坐在这里一天了,你也没说什么呀!” “这不在说嘛。” “原来你竟诓了我这么久。” 语罢,孟小痴突然出手,重击对方。说来也奇怪,对方也不躲,还笑眯眯的等着。 几万年的交情,想必在今日就要了结了。 孟小痴单手结印,一束白光,直冲对面而去,光灭,坐在对面的澜陌竟成了根头发。 当发觉和自己面对面坐了一天的,是根头发,那感觉真是无法言喻,是该说自己笨呢?还是说太过轻易相信别人了呢?好歹也是个神仙,这要是传出去脸可就要丢尽了。 对着头发翻了个白眼,明明这根头发,一天来都在重复那几句话,可她…… “神仙?妖怪?啊……” 茶馆本来就不大,地方偏僻没有多少人,可是还是有老板和伙计在的,孟小痴的举动又那么的显眼,不被人当做怪物才怪。 看来这里是不能再停留了,放下银子,默念咒语从茶馆里消失了。 出了茶馆,天色有些晚了,月亮都已经挂在天上了。 “鬼节~”孟小痴默默地念叨了一声。 她听说过,以前每年鬼节这天地府里就没剩下几个鬼差了,就连鬼都没几只,这天只要是没去投胎的鬼,就可以在晚间鬼门关大开之际再次回到人间享受家人,后辈的香火供奉,以减轻生前怨果孽债,早入轮回,到了第二日鬼门关未关闭之前就要回到地府,如若不回去就永久滞留在人间,成为无主孤魂,无所依靠,无所奉养,而留在人间的鬼魂大多为了生存为祸,害人性命。鬼差在这天除非有任务,要么就是假期,就算是碰上了恶鬼害人也无动于衷,阎王也默认了,谁碰上了谁倒霉,毕竟万事总有因果。 万年来都不曾见过鬼节是什么样子,身为鬼差,真是惭愧。今日她到是要见见。 打定了主意,便要有所动作,突然环顾四周,打量了下,这茶馆也真够偏僻的了,周围粗略算来也就十几户人家,且没有几户是亮着烛火的,亮着烛火的门前都摆了些冥纸香烛一类的,放了供桌,眼前这家供桌上的东西着实奇怪,并无鸡鸭鱼肉,只有粗糠腌菜,看起来有些寒碜,不知道这家先祖是有这个嗜好还是穷的买不起好东西供奉,孟小痴以为后者居多。 心里生了些疑问,澜陌究竟为什么要将她诓到这种地方,又为什么要诓她,难道天上有什么事?以过往的经验来看,既然不让她掺和那就不掺和为好,毕竟有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在那摆着。 夜静灯深,四下无人,孟小痴孤身一人游走于荒野,虽说明明有更快更好的方法到处看看,可是用脚行走体会更深刻不是吗? 明明是鬼节,人间阳气最弱,阴气最盛的时候,不想月亮竟这般的好,圆如玉盘,透着明亮皎洁的光,身旁更有众星陪衬,繁星闪烁,既不夺目也不会让人忽视。 真就是感觉越走越荒凉,远离了人烟,反而满眼是树,孟小痴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心道:这是哪儿呀?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 “姑娘,要去往何处?” 忽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清冷异常,透着些许孤寂,孟小痴闻得,浑身一抖,缓缓转身。 荒郊野岭,小树林,突然出现的人,也许不是人,或许是妖,是魔,是鬼也说不定,反正就是不正常。 “公,公子。” 一步之遥,看到的是一俊俏公子,夜幕里,那人的白衣太过于扎眼,甚至有些渗人。 孟小痴最怕这种情景了,她永远都记得幼时砸死神兽的过往,数万年来挥之不去,耿耿于怀,总觉得心里有愧。 “天黑路不好走,姑娘你一个人去往何处?” 那人又开口了。 孟小痴此刻的心,跳个不停,没办法,长得好的男子就是太有吸引力,连害怕都抛之脑后了,一顿的瞎掰胡扯,“闲来无事,随便走走,不想迷失了方向。” 这理由鬼都不相信,可那人倒是相信了,做出了十分关心的姿态。 “姑娘今晚怕是出不了这林子了,我倒是知道不远处有座小庙,不妨暂时委屈一下?” 第三章 阎王庙里怪事多 看着那人热切的目光,心想:这应该算得上是搭讪了吧? 活了几万年,看遍了无数美男,在地府里最大的好处就是人流量多,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也不乏白白净净的,更有天上的神仙,下凡历劫,到地府走一遭。说来看了那么久也没有厌倦反而乐此不疲,为此澜陌还给了她个外号,孟花痴。孟小痴才不管,反正她就是喜欢长的漂亮,好看的。 “不方便吧,这荒郊野岭,孤男寡女的。” 孟小痴的声音置若罔闻,像是蚊子哼哼。 “姑娘?” 孟小痴扭扭捏捏的玩弄着衣袖,最终抬头道了声:“好。” 那人笑了笑,竟伸出了手,孟小痴一愣。 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主动了?这样好吗? 那人似乎也知道此举不妥,解释道:“天黑,路不好走,我扶着姑娘。” 孟小痴没有伸手,做人,做鬼,做神仙还是要有底线的。 礼貌的一笑,“小女子还未出阁,公子……” 孟小痴话未完,就无话可说了。 那人真是懂她的心思,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刚好在下也不曾娶妻。” 孟小痴向来不会将送上门的美色推出去的,神鬼不惧,当然她也有那个资本,以她现在的法力一般人物是打不过的。 男未婚女未嫁,荒郊野岭,恐成佳话。 看来孟小痴是选择对了,不选捷径,另有艳遇。 那人拉着她一前一后走在幽静的暗夜里,她不看别的就只直直的盯着那人的脸看。 “姑娘以后还是不要乱走了,晚上会很危险,今夜可在庙中过一晚,等天亮了我再将你送回去。” 人家好心提醒,孟小痴可却没听进去,反而问道:“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人淡淡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慕枫。” 怎么有点耳熟呢?孟小痴好像是在哪儿听过。 “你呢,你的名字?” 慕枫放慢了脚步,与孟小痴并排而行。 孟小痴对于自己的名字,很难说出口,因为这名字她从小就嫌弃,既不好听,写下来又难写,其中意思她的父母觉得很好,可她却不这么觉得,为此嫌弃了好几万年,可这是父母的决定,她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孟小痴。” 慕枫似乎对孟小痴的名字很是诧异,随后道:“很特别的名字。” 孟小痴倒没料到慕枫竟然会这么说,“我也这么觉得,反倒是你的名字,很有诗意,也很好听。” “我出生在一片枫叶林里,那时刚好又是秋天,满眼都是红色的枫叶,我的母亲也就应了景为我取了这个名字。” 本是初见,彼此互通姓名也就算了,没想到慕枫竟然还会告诉她,他名字的来历。 “到了。” 孟小痴应声抬头,竟真的看到了一间有些破败的庙宇,里面亮着微弱的烛光,原来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可是为什么孟小痴刚才就没有发现呢? “我看里面有烛光,会不会有人?” 慕枫没有说话,加快了脚步,向着小庙而去。 孟小痴越发觉得这突然出现的庙宇怪异,有些阴森,可她却看不出妖孽鬼怪,要么就是她多心了,要么就是道行高深。 想要紧紧地握住了慕枫的手,可慕枫竟然松开了。 孟小痴悻悻的收回了手。 孟小痴本以为慕枫口中的小庙会是最为常见的土地庙,真没想到供奉的会是阎王,阎王要是知道自己的庙建在这种地方应该会气死吧,荒山野岭的没有几人会来香火供奉。 这阎王长得未免也太丑了,横眉怒目,发若狂草,面似罗刹,唯有那身衣服还算是正常,正经的黑色宽袖长衫外袍,领口处和袖口处绣着金线暗纹,要不是牌匾上写着阎王殿孟小痴是真的不敢认这是谁的庙宇。可这唯一的正常却是那么的不正常,庙宇一般供奉的不是应该是雕塑吗?雕塑怎么还穿着衣服?而且看起来还很新。 “慕枫?”孟小痴刚想要出声询问,却发现四下无人,慕枫不见了。 荒野小庙,孤灯一盏,蹊跷万分。 “慕枫,你在哪儿?”孟小痴又唤了一声,可依旧无人回答。 她这应是遭人算计了吧。这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可是为什么呢?她几万年来没怎么出过门,能得罪谁呢?会不会是澜陌?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声响,不知是敌是友,孟小痴连忙施了个隐身咒。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 刚听得声响就见有人踉跄而来。 孟小痴打眼去瞧,竟是个俊俏的小公子,青衫墨发,眉眼如画,一脸慌张,焦急,乃至于跌倒在地,应该摔得很重,直喊疼。 说来来人也真够笨的了,平地都能摔跤。 随后,又有一人信步而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宝贝儿,都叫你别跑了,你看这不就摔着了。” 听这声音,孟小痴又看了看先前的来人。 确认无疑,分明是个男子。可那传来的声音竟也是男子的。 倒在地上的男子,听到声音十分嫌弃,也有些害怕,“秦夙你就是个疯子,变态!” 言语之间被称作秦夙之人就已经进到庙里来了。 这个眉眼含着春色,满目春光,像是个风流公子。 孟小痴高兴的不得了,心想:今日莫不是走了什么桃花运,这两人怎么都长得这么好看。 若是一般人现在肯定没心情看热闹,早就开跑了,毕竟不知道慕枫的目的是什么,将来会发生什么,未知就存在着危险,虽然孟小痴是个神仙,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孟小痴的脑回路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竑烜,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能接受呢?”秦夙看似有些委屈,实则都是假象,真正委屈的应该是他口中的竑烜才对。 竑烜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但还不忘端出身份威胁一下眼前人,“你滚,我告诉你,我可是天族的三殿下你若是欺负了我,我父君是不会放过你的!” 秦夙明显楞了一下,随后又是一副嬉皮笑脸,“哦?那我可就是高攀了。” 话落,只见秦夙扑向竑烜。 孟小痴不由惊讶,眼前这个被男人欺负的男人竟然是他的侄子,难怪她觉得听着名字很耳熟,可是究竟是她眼神不好,还是许久未见她这侄子变了长相,自己的亲人她竟认不出来,应该后者居多,想来天帝若是知道自己这儿子如此,怕是要被气死了。 孟小痴已经看出了,那叫秦夙的男子是只鬼,还是只老色鬼,鬼中极品。 色鬼,如其名,好美色,吸食人精气以提升法力,此鬼常与好色之徒亲近,怂恿淫邪,若有投胎转世之机,生为人,男喜贪淫,女则为娼妓,祸乱人道。 眼前这只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吸竑烜的精气,反而看起来在贪图美色,但身为一只男色鬼,贪图一个男子的美色,是不是有点罕见? 孟小痴真是没眼看,好歹也是天族的三殿下,怎么就被人压在身下,宽衣解带,毫无反抗之力?真是丢脸。 “救命啊……” 这一声喊着实把孟小痴吓了一跳,她见过人家杀猪,猪好像就这么喊的。 自己亲侄子被一老色鬼欺负成这样,而她这个做姑姑的却无动于衷,一副看戏的样子说出去着实不好听,而且这要是真让那鬼占了便宜去,孟德知道了不提刀来见才怪。 未做深思,向前走了两步,顺手摸起腰间的碧玉珏,施法使其变大了不止一倍,像个正正方方的石头似得,莫名笑了笑,对着色鬼的头,猛地拍了下去。 碧玉珏毕竟是神器,纵然不是神器,就算是被大石头打了一下,头破血流在所难免,可惜对方是只鬼,孟小痴也未动用什么法力,只将鬼拍晕了,想来那鬼醒来以后也不知是谁下的黑手。 秦夙的突然倒下,竑烜很意外,眨巴了两下溢满了泪水的眼睛,恶狠狠的将秦夙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然后,然后竟委屈的大哭了起来,可真让人意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跑吗? 孟小痴很是无奈,她这个侄子怎么这样!忍不住出声:“傻子,你不跑吗?” 竑烜摸了两下眼泪循着声音看去,却无人,不免东张西望起来,“谁,是谁救了我?” 孟小痴现了身,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想来她都不记得竑烜,竑烜也一定不会记得她,毕竟上一次见这个侄子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了,隐约记得那时竑烜还是个孩子。 竑烜仔细看着眼前的这女子,努力回想,有些不敢确定,但还是弱弱的叫了声:“姑姑?” 孟小痴笑了笑,没想到竟还记得,“竑烜,你怎么长大了?” 说完觉得这话有问题,她是独一个一千岁才长大的神仙,不代表竑烜也像她似得,上次与竑烜见面再怎么说也得有一千年了。 换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在这儿?” 竑烜明显被自己这唯一的姑姑的问题问倒了,在他看来还是第一个问题比较好回答。 第四章 地府来了不速之客 “周围都被人布下了结界,我施展不了仙法,所以,所以……”才会被一只色鬼欺负。 后面的话当事人很难说出口,毕竟是真的不光彩。 结界?孟小痴很诧异,什么人可以布下如此结界,她竟丝毫都没有看出来,布此结界之人定是法力高深,竑烜施展不了仙法也是定然,毕竟他还不到万岁,可那色鬼看起来倒是来去自如,不得不重视起来。 孟小痴对于竑烜的答案勉强可以接受,可就是没答到正点上。意味深长的看着竑烜,道:“为什么来这儿?我希望你接下来说的是实话。” 竑烜虽然不常见这个姑姑,可是关于她的事迹还是听说过的,是那种谁遇上谁倒霉的神仙,而且有仇必报,此刻不得不思量一下如果今日骗了她的后果。 “今日父君在凌霄殿开法会,我觉得无聊就下来了,谁知道竟误闯了结界,遇到了色鬼。” 竑烜有些手足无措,面色发红,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 难怪澜陌要拦着她上天,原来天上很热闹呀,法会,昆仑的人肯定不会缺席。 “你那是什么叫法?爹不叫,叫父君。”胸口憋着一口气,到处挑毛病。 竑烜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叫法,可这是天上的规矩,“这是规矩。” 孟小痴不悦的瞥了竑烜一眼,道:“你爹当了天帝规矩越发多了。” 随即突然悔悟,似乎这跟竑烜没什么关系,又道:“走吧,一会儿这色鬼该醒了。” 孟小痴不说竑烜都快忘记此刻的处境了,不得不佩服这个姑姑的淡定。 “姑姑,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竑烜起了杀念,如此羞辱,心无怨怼才怪。 孟小痴却想留其性命,道:“他的修行得来不易,你又何苦赶尽杀绝,少下凡,少招惹是非就是。” 孟小痴的言论竑烜很难接受,这是让他躲着这只鬼吗? 孟小痴也知道她的提议很难让竑烜接受,若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也就罢了,可他可是天族的三殿下,众仙都要抬举一下。 “此鬼怕是牵连众多,灭了他是迟早的事,你不必急于一时,回去好好呆着,最近别出门,知道吗?” 原来如此。 “哦。” 竑烜明显还是有些不服气,孟小痴也知道那种有仇报不了的感受,不由得安慰道:“你放心,这个仇我替你报。” 姑侄二人磨磨蹭蹭的出了阎王庙,谁知前脚刚踏出庙门,身后的阎王庙就墙倒屋塌,消失殆尽,周围的树木也跟着一点点的枯萎,有的近乎消失,最后呈现的竟然是遍地枯骨,枯枝,想来身处之地是乱葬岗。 竑烜对于这样的景象似乎也吓了一跳。 孟小痴心中疑问越发重了,究竟是谁设计的这些,目的又是什么?那叫做慕枫之人又是何等身份?至于竑烜,他肯定有事,不由得看了眼被吓的瑟瑟发抖的竑烜,有事必定是大事。 明月依旧,乌鸦悲鸣。 孟小痴并没有亲自将竑烜送回天上,只是看着他自己回去,而她未做停留直奔地府。 今日地府格外安静,才进鬼门关就碰到了牛头,急匆匆的往外跑。孟小痴好奇什么事让平日温吞,安静的牛头这么急,就拦下了。 “牛头,你急着投胎呀?” 牛头被拦下也不生气,当然他的那张脸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出表情的。 “孟婆,说笑了,你回来就好了。” 孟小痴听这话,觉得有事,“怎么,有何事?” “地府来了不速之客。” 孟小痴听了不由得也着急起来,牛头着急就意味着是不得了的大事,“不速之客?边走边说。” “好。” 原是有人闯入了地府,今日地府里本就鬼差不多,那人来的倒是不费吹灰之力,那人也没闹起来,只吵着要见阎王,可不巧阎王不在,也没有能说得上话的,牛头正打算去找阎王,不想还没出地府就遇到了孟小痴。 自从地府出现的这数万年来,一共只有三个人平白无故闯进来过,其中一个就是孟小痴,如今这是第四个。 远远地就看见一群鬼差围在阎王殿门口,摆起阵势,蓄势待发,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站在殿里的一个年轻男子,生怕错失先机。 没见到人的时候,孟小痴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见到了以后顿时嫌恶的不得了,纵然来人长得好看,可还是改变不了内心的想法。这货想来是故意挑今天来的。 “小子,胆子挺大呀,地府都敢闯!” 鬼差们听到了孟小痴的声音纷纷让了路,毕竟在地府里孟小痴的地位仅次于阎王。 廖煜寻声看去,只见是个瘦弱的女子,不免失落。 “你是何人,我要找阎王!” 孟小痴对于对面之人的看不起,很不在意,毕竟有些时候被看得起反而心里舒坦,反正她也看不起他。 淡淡的问了句,其实就是在浪费口舌,“昆仑的?” 廖煜很诧异,他可没自报家门,这女子怎么就知道呢?不免疑问,问出了口:“你怎么知道?” 孟小痴小声嘟哝,“果然。” 昆仑之人,无论过了多久她都能认出来,因为入昆仑之人身上有种莫名的仙气,而她很嫌弃。本就言语冰冷,如今更加不是好脸色。 “既来自昆仑,那昆仑可曾告诫过你,别得罪地府的人。” “说过,可是今日事出有因不得不来打扰,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包涵。” 孟小痴看出了那人的无措,与无可奈何,不由觉得好笑,她不过是瞎说的,没想到昆仑竟然还真的教弟子这个,看来她的影响力还真是持久未消。 也可以看得出这人虽然擅闯地府,但还是有些教养的,阎王殿地方虽大可就只有一个坐着的地方,那就是阎王坐的地方,可他情愿站着,也没有擅自去坐。 再者昆仑之人一般不愿与地府有过多接触,不为别的,为的就是些过去的一些前尘破事。 也不愿为难眼前这人,毕竟她还有要事,“说吧,有什么事,阎王不在,有事我可以解决。” 廖煜奇怪了,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能做的了地府的主,问道:“你是哪位?” 对于此人,孟小痴很自豪的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孟小痴,哦对了我还有个别称,孟婆。” 那人明显被这名字吓到了,顿时浑身直哆嗦,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师,师叔,师侄廖煜拜见师叔~”声音颤抖,后退两步,跪地,行礼。 孟小痴被吓的连忙也后退一步,挑了挑眉毛。她可受不起如此大的礼,亲侄子都没下跪行礼,倒是师侄,先尽了孝。 “我受不起你如此大礼。” 那人不起,道:“师祖有言,见师叔不得失礼。” 孟小痴知道,这大礼肯定不是发自肺腑,说不上是被她的名字吓的。 “既称我师叔,你拜师何人?” 廖煜乖乖回答道:“廖煜师从尚煦师傅。” 尚煦?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怪不得廖煜听到她的名字之后反应如此之大,看来是真的怕了她。 犹记得六万年前,那似乎也是个七月十五,尚煦,也就是眼前这少年的师傅,她曾经的师兄,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闯入地府,与她争辩,讲理,这个师兄的唠叨她是真的受不了,于是就发生了悲剧,她失手将这位修行了好几万年的师兄丢到了人间去投胎,后来,她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良心难安,提前将人弄死,拉回地府来了,纵然再怎么低调可还是被发现了,他们远在昆仑的师傅亲自到了地府,将人带走了,后来再也没见过,听说她的这位师兄自那以后再也不唠叨了,反而沉默寡言起来。反正昆仑之人是再也不敢与她有过多的接触了,她也抱着老死不相往来想法。 既然愿意跪着,那就一直跪着吧!她绝非是怜香惜玉的那种人。 孟小痴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当然最舒服的地方就是阎王的宝座了,“现在可以说是什么事了吧,竟能让你擅闯地府。” 对于孟小痴擅坐阎王的座位,众鬼差没有发表丝毫看法,要知道孟小痴可是阎王亲自去求来的人才,倒是见了问题有了解决的办法,都散去了,一个不剩,他们倒也不担心孟小痴一个人是否应付的来。 廖煜随着孟小痴转换了个方向跪着。 缓缓道来:“廖煜不才,是昆仑新招收的弟子,近日师傅带着我们一众师兄弟下山历练,不巧历经一小镇,我们在镇子里发现了一件十分蹊跷的事,镇子里白日街头空无一人,到了晚上反倒十分热闹,昼伏夜出并不是人的习性,若说得了什么惧怕阳光的病,一人也就罢了,可这镇子上的人都这样,于是我们拦下了一人准备问一下,不想那人刚停下就在我们面前变成了深深白骨,师傅说那人已经死去多时了,灵魂早已离开,之后又试了很多人,都如第一个一般,就再也不敢试了。今日本是鬼节,人间应该布好香火供奉亲人,先人,可镇上的人依旧像往常一样,丝毫未做什么改变,而且天黑以后没有任何鬼魂回来,人死之后鬼魂归地府管制,师傅就命我来询问一下。” 听着廖煜最后这句话怎么这么别扭呢?询问?是来问问是不是地府办事不利的吧! 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尚煦带弟子去哪儿不好,非得找点事。而且似乎不愿意见她…… “什么镇?” “云莱镇。” 第五章 孤身前往云莱镇 哎呦我去,怎么是这个地方? 听到地方的名字,孟小痴不由感慨。 云莱镇于孟小痴来说可真是意义重大,当年就是在云莱镇外,孟小痴砸死了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只神兽,从前的无尽密林,后经历时间演变,逐渐减少,有了村镇,有了人。 如今再提起,恍若隔世,却也历历在目,那是她一生的痛,平白无故害了人性命,她也是很愧疚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廖煜蒙了,这是什么意思?是管还是不管。不禁问道:“师叔,何意?” 孟小痴看了廖煜一眼,“你可以走了。” 廖煜锲而不舍,道:“可是,师傅的意思是要将此事彻底解决。” 只见孟小痴邪恶一笑,一字一顿道:“你可知,你师傅被我扔出去过。” 此扔出去,非比扔出去,要知道被孟小痴扔出去,搭上几万年的修行事小,断了修仙的根基事大。 “师侄告退。” 看着廖煜颤巍巍的站起来,再灰溜溜的跑出去,真的很滑稽。 看来在昆仑她的名声着实不好。 廖煜走后也就快到时辰了,鬼差渐渐回来,忙碌起来。 孟小痴闲庭阔步的走向阎王的书房,毕竟生死簿在阎王那,她就不相信阎王还能不回地府! 阎王的书房孟小痴算是熟悉的很,曾几何时,她总是在这里等阎王,想要一睹尊荣,可惜,到了现在都没有等到,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幸得见真颜。 一想到在庙里看到的阎王像,心里不免恶寒,阎王长得真的有那么丑吗?要是真的长那么丑她还能在地府待下去吗?毕竟她可是看脸的花痴呀! “孟婆,孟婆,出事了!” 又是牛头,人未到声音先传来了。 孟小痴听这声音眼皮直跳,这是怎么了,真是不得消停。 “又怎么了?” 还没进书房,就停下了脚步。 牛头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险些一头扎在孟小痴身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孟婆,那个人又来了!” 孟小痴不耐烦的问道:“哪个人呀?” 随后又觉得不对,又来了,那就是…… 牛头连忙解释道:“就是你的那个师侄,他满身是血的又来了。” “什么?” 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又出事儿了! “在哪儿?快带我去。” 她这个师侄也真够倒霉的了,这不过是第二面,就要挂了。 地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引来鬼差围观,因为地府平静太久了,寂寞是难免的。 牛头走在前面开路,“让一让,孟婆来了!” 鬼差们见孟小痴来了,自动让开一条路,露出了躺在地上的廖煜。 廖煜那张好看的脸,惨白惨白的,双眼紧闭,一身翠绿的衣衫被鲜血染成了墨绿色,不知道是哪儿受了伤,不停有血染向地面。一动不动的,好像是死了。 孟小痴走到廖煜身边,仔细看了看,已经是没救了,“这不是已经死了吗?魂魄拽出来,送去投胎吧!看在我的面子上投个好人家。” 刚说完,裙摆就受到一阵重力,像是有人拉扯。 “咳咳,师叔~” 孟小痴低头去看,突然间一脸的嫌恶,“廖,廖煜,你放开!” “师叔,救命。” 廖煜虚弱的不得了,但还是紧紧抓着孟小痴的裙摆,死不松手。 “好好,你先松手。” 她妥协不为别的,只因廖煜手上都是血,此刻孟小痴是真的不愿意红色的东西,早前那只鬼的头到处喷血,喷了她一身,她大概是留下无法磨灭的阴影了。 “师叔,云莱镇……”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廖煜两眼一翻就过去了,手还是没放开。 孟小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这个师侄怎么就这么执拗呢!肯定是随他师傅。 “这回总可以去投胎了吧!” 随后赶来的白无常,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人,问道:“孟婆,你哪儿来的师侄呀?” 孟小痴看了白无常一眼,十分郑重道:“我把他交给你了,希望我回来地时候他活蹦乱跳的。” “?” 白无常这是躺着也中枪。 看着孟小痴原地消失,白无常有些想不明白,一眼瞥见了身边的牛头,问道:“老牛,她什么意思呀?是让她这师侄去投胎吗?” 结果换来了牛头的鄙视,“你傻啊!” 意思显而易见,照顾好她师侄,把人救活了。 孟小痴未做丝毫耽搁,直奔云莱镇。 如果她没猜错这一切只是个开始,目的,如果说是为了她,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但不明白为什么都有她。 出了地府天已经大亮了,太阳极其耀眼,身处地府有很多好处,但有着一个很致命的坏处,那就是习惯了黑暗,对阳光开始排斥,地府是阳光无法照到的地方,只能点鬼火,蜡烛,纵然有光亮,却也比不上真正的来自太阳的光那么明亮。 一路腾云驾雾,前往云莱镇。 廖煜这家伙,说话不清不楚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到底是谁伤了他,他的师傅呢? 心里许多疑问,看来只有到了云莱镇才能了解清楚了。 孟小痴多了个心眼,给澜陌带去了个消息,说她有难,至于澜陌信与不信就不得而知了,信则就多一个帮手,不信就当没这个朋友了。 云莱镇果然有异,还没到地方,就觉得邪气冲天。 孟小痴不由得皱了皱眉毛。 这应当算得上是故地重游,可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去。 越来越靠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莱镇的白天果然空无一人,站在云端看的最清楚。 无论再怎么诡异,孟小痴也硬着头皮落了地。 廖煜真就是没给她任何的线索,除了云莱镇。 这是要让她一家一户的找呀! 还没等到阎王,没看着生死簿,心里有些没底。 “嘭~” 一脚踹开了一户的门,孟小痴也不想这么暴力的,可据廖煜所说的,就算是敲门也不会有人开,还不如来点简单,快捷,省时间的方法。 门打开,一阵浓浓的臭味传来,像是什么腐烂了的味道,最大的可能就是人肉烂了。 孟小痴连忙捂住了鼻子,真的太难闻了,这样她怎么进去呀! 天啊!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反正来都来了,豁出去了。 对着外面的新鲜空气,狠狠地吸了一口,用衣袖堵住口鼻,迎头而上。 孟小痴一向不愿意委屈自己,可有时候总是不得不委屈自己,比如说现在。 房子里并不脏乱,可是却有蝇虫乱飞,越往里越接近臭味的源头,孟小痴直犯恶心,翻着白眼也得往前。 “呀!” 孟小痴着实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只见有一男一女,两人隐隐约约站在帘幕之后,渗人的很。 孟小痴慢慢向前走去,用那只闲着的手撩开帘幕,迎面而来的是一群苍蝇,连忙收手,后退好几步,不过一眼,她便将里面看的清清楚楚,两人显然应该是一对夫妻,衣衫破败正对着她,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的脸已经腐烂了,有的地方露出了白骨,看不清容貌,唯有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这世上有一种生物叫做“蛆”,是苍蝇的幼虫,此时此刻,正攀附在帘幕后两人的脸上…… “哇~” 孟小痴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的跑出门,站在街边一阵干呕,还没吃早饭,根本就吐不出来东西。 真他妈恶心! 廖煜的消息根本就不准确,这种人晚上走在街上,他们就看不清,闻不到吗? 深深感觉自己被坑了。 一户人家就这样,那整个镇子……难以想象,可是要找人,就必须挨家挨户寻遍,再一次唾弃廖煜的不靠谱,什么事不能说完再晕! “啊~天哪,你劈死我吧!” 随后每到一户都不出所料如出一辙。 以这小镇的规模怎么说也得有好几百人,可人死了,灵魂呢? 孟小痴接连走了好几户,发现这些人的腐烂程度差不多,都是在同一时间死亡的,那么也就会在同一时间里出现大量的鬼魂,鬼魂死后七天会在人间游荡,第七天午夜会有鬼差引路带去地府,消因果,或轮回转世,或在地府受过,或被打回人间做孤魂野鬼,看这样子怎么说也死了七天以上了,可是地府近来根本就没有大量鬼差同时出动,鬼魂也没有异常增多,投胎的鬼魂她记得也没有来自云莱镇的,也就说明鬼魂根本就没有去地府,那鬼魂会去哪儿呢? 孟小痴实在是累了,从一户出来,找了个空地,也不在乎是否干净,就坐下来休息。 这样根本就不是办法,根本就不知道昆仑的那群人,是死是活,或是死在哪儿了,如同两眼一抹黑的瞎子,以孟小痴的速度一天也走不完整个镇子。不找帮手是不行了! 伸手,掌心现出一团白光。 孟小痴对着手心里的白光,道:“澜陌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然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注入白光里,送向天际。 澜陌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好歹几万年的交情,自己发求救信号,她竟然理都不理一下,这回是真伤心了。 第六章 诡异梦中梦 孟小痴突然觉得有件事值得庆幸,那就是此刻幸好是白天,这些尸体没有动,据廖煜说,尸体晚上是会动的,不知道会不会伤人。 眼看着要到正午了,孟小痴还没吃没喝,神仙少吃几顿不会死,可是孟小痴常年惯出来的毛病,和人似得,不吃就饿。可是此刻为了吃顿饭离开,万一来人了怎么办?岂不是显得她不靠谱。关键是看了那么多那样的场面,能吃下去饭着实没心肝,可是真的很饿! 晒着太阳,无事可做,真好! “醒醒,醒醒!” 孟小痴应着声缓缓地睁开眼,阳光很刺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个小孩子的脸,是个白白胖胖的女孩子,头上扎着两个小髻,动起来,摇摇晃晃的,一双很干净的眼睛。 那小孩子抓着孟小痴的手,软声软语道:“姐姐,你睡在这儿会着凉的。” ??? 孟小痴有点发蒙,什么情况?她怎么睡着了?哪儿来的孩子?虽怪异,但可以确定这孩子绝不是死人,小孩子的手暖暖的,软软的,是活人的手。 “姐姐,快起来,地上凉。” 小女孩作势想要将孟小痴拽起来,孟小痴也就随着小女孩的力道施力,坐起身来。环顾四周,人头攒动,商贩林立,可是还是那片空地。孟小痴本应该是道另类的风景,可是似乎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孟小痴摸了摸自己的头,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女孩想了想,道:“七月初九,母亲说马上就是中元节了。” 七月初九?那就是七天前! “依依,走了。” 孟小痴和小女孩同时看去,那妇人巧笑倩兮,手中挎着竹篮,站在一处摊子前唤着小女儿。 被称作依依的小女孩,答了声:“好。” 随后又看向孟小痴,道:“姐姐,我要回家了,你不再睡在外面了,也回家吧!” 孟小痴点了点头,“恩。” 小女孩松开了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依依,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呀?” “那个睡在地上的姐姐。” “哪有什么姐姐,你这孩子怎么胡说呢?” “娘,明明就有。” “好,你说有就有。” 孟小痴看着远去的身影,有些奇怪,那女孩母亲是什么意思?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这是做梦了,还是在梦里? 无可奈何的伸出一只胳膊,再伸出一只手。 “疼~” 疼的龇牙咧嘴,这要是让澜陌看见了,肯定会笑她傻。 知道疼,应该不是做梦,可是…… “轰隆隆~” 不过是转眼之间,天就黑了下来,还打起了惊雷。 孟小痴抬眼看天,这天可真是变幻莫测,明明之前还是大太阳,现在却变成这样。 惊雷之后就是大雨,片刻都未停歇就倾盆而下。 孟小痴还没见过这么急的雨,一时间无处可躲,只得站在雨里。 说来孟小痴真是个奇怪的人,对于自己的处境没有丝毫的反应,她可真不怕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 很奇怪,路人没有一个躲雨的,该干嘛就干嘛,就好像是这场雨与他们无关,唯独孟小痴被淋。 孟小痴疑惑的走到一个人的身边,刚想做点什么,突然觉得雨停了。 抬头去看天,却只见油纸伞的一角,猛然回头,竟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哎呦!” 连忙后退一步,再一次被雨淋到,雨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撑伞人的样子,只看见一身黑中泛着红的玄色衣衫。 撑伞人没有说话,默默地上前一步,将伞再次举到孟小痴的头顶,遮挡住了肆虐的大雨。 孟小痴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还是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雨水在眼睛里很不舒服,孟小痴用手不停的揉搓眼睛,但她早就被淋得浑身湿透了,纵然头上的伞此刻挡住了雨,可是衣服上残留的雨水不停的往下淌,湿了手,眼睛越揉越不舒服。 隐约间,她看见撑伞人手里似乎拿了什么对着她的眼睛而来,下意识的再次后退,可这次却没有得逞,刚要有所动作,那撑伞人就将她用一只手锢进了怀里,另一只手应是一方罗帕,拍落她的手,将罗帕轻轻柔柔的拭向眼睛,动作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丝毫的差错,很令她不服的是撑伞人锢着她的那只手里还撑着油纸伞。 孟小痴在人家怀里,很清楚的感觉到了,对方是个男子,还是个高她很多的男子。女孩子被一个陌生男子抱在怀里,脸红心跳是在所难免的,孟小痴这个花痴当然也不例外,比起一般人更甚。 两只眼睛被擦拭完之后,孟小痴眨了眨眼,抬眼看着眼前人,看到的只是一弯淡淡的微笑,那张脸很是模糊不清。 孟小痴只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竟然连人脸都看不清了,想要伸手去抓住什么,最后到手的竟是一方罗帕,以及对方狠狠地一个爆栗。 然后,眼前漆黑一片。 …… “孟小痴,小痴,别睡了!” 再睁眼,看到的竟然是澜陌。 澜陌真是服了孟小痴了,荒野小镇,空无一人,孟小痴竟然能在大街上睡得叫都叫不醒,“孟小痴你是猪啊,这种地方都能睡得着!” 孟小痴浑浑噩噩的坐了起来,看了眼澜陌,然后对着澜陌的胳膊就是一下。 “啊~” 澜陌触电似的弹开。 “孟小痴,你睡傻了吧!” 澜陌说错了,孟小痴一点都不傻,自己掐自己,无论在梦里还是现实都会疼,但掐别人就不一定了,这是孟小痴的经验。 “我做梦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 澜陌龇牙咧嘴,一脸的莫名其妙,道:“真是罕见,我从未听你说过你做过梦。” 是啊!她从来都没有做过梦。 “醒了就回去吧!”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孟小痴寻声看去,恍然顿悟,原来除了澜陌来了,还有别人,这就尴尬了。 粗略一算,怎么也有十人,此刻正围着她看。 “你带来的?” 有种要吐血的冲动,澜陌果然是个损友。 澜陌很是自豪,一副她很帮忙的样子,“谁让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就只好多带些帮手。” 孟小痴扶额不语。 澜陌招来的哪里是帮手,分明就是看孟小痴笑话的。 几乎都是昆仑的人,还都不是生面孔,就连孟小痴最不想见的人也在。 孟小痴突然问道:“四处看过了吗?” 澜陌答:“还没有。” “去看看吧,顺便把昆仑的弟子找出来。” 此言一出,昆仑之人不免哗然。 澜陌连忙问道:“莫不是另有昆仑弟子在镇上?” 孟小痴算是发现了,昆仑的人都是摆设,从头到尾不跟她说半句话,忍不住翻白眼,“你在废话,我来干嘛的!” 慢吞吞的从地上几乎是爬的站了起来,澜陌这家伙也不说来拽一把。 孟小痴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什么,问道:“我后来给你发的求救信号你看了吗?” 不等澜陌有所反应,孟小痴突然出手,重击对方。 澜陌哪里会料到,孟小痴突然之间的转变,生生受了一下,吐了一大口血。 “孟小痴你疯了!” 澜陌手捂着胸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孟小痴抬手,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冷笑,“我认识的澜陌是绝对不会被我打伤的,而且澜陌知道我与昆仑有过节,就算是我再怎么危险也绝对不会带昆仑的人来,更何况君逸上神岂是常人,怎么会轻易来人间。” 破绽太多,孟小痴却还是慢了。 “呵~”那扮成澜陌的人也笑了。 再入眼,就是一陌生女子,那些扮作昆仑之人也纷纷变了,但只是变了脸,但身上那种昆仑特有的灵气未变,孟小痴猛然发现那里面竟然有尚煦,不出所料的话,人是真的,本就是昆仑弟子,不过被那女子控制了。 “我本无心招惹你,你何苦与我为敌呢?” 那女子声音空灵,蛊惑人心。 孟小痴眼神飘忽不定,看着那几个人,道:“你错了,是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廖煜果然是最倒霉的那个,其余人没有一个受伤的,就廖煜一个人,那已经不算是受伤了,那是差点被人打死。 “是吗?既然已经招惹了,那怎么办?” “没办法,你去死吧!” 孟小痴可没有什么耐心,眼前这妖女,最善幻术,越跟她废话,中招的可能越大。 碧玉珏果然是万能的,孟小痴握在手里,不断变长,直到三尺长时停了下来,像把长剑,却是把浑身碧绿的长剑。 碧玉珏,算的上是件神器,但是它的来历着实有点不雅,这本是两块玉合在了一起,这两块玉大有来头。话说孟康和涂皖那时元神还没有归于混沌,偶然间得了两块极好的玉料,那可是应天地而生的玉料,本身就带着灵气,有了好东西不用起来就闹心,瞧着两块玉料的尺寸,两人一合计,就打成了两副棺材,着实白瞎了。说来还是孟小痴手欠,有一日知道自己亲爹亲娘这么奢侈就想看看,谁知道被她硬生生掰下来两块玉材,她哪里会知道玉竟然那么脆,轻轻一掰就坏了。孟康和涂皖的心都在滴血啊,却也无能为力,再怎么用仙法复原都不管用,这也就注定了和孟小痴的缘分,后来,二人就将这两块玉料打造成了法器,给了孟小痴,直到元神归于混沌,肉身装进棺材的时候,两人的棺材上还缺着一块。 第七章 十三万修行一朝没 孟小痴已经打量过眼前的局势了,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更何况对方还有人质在手,赢?基本没可能,输,倒是有几分可能。但她不得不动手,来都来了,输并不丢脸,要是人没救出来还干瞪眼那才叫丢脸。 本想着与眼前这女子打上几个回合,然后负伤而逃,虽有些亏了,可于情于理都是那回事,昆仑还要欠她一个人情。 摆开了阵势却许久不动,一时间很尴尬。 孟小痴就奇了怪了,她都放出言语了,此时那女子不是应该奋力反击的吗?怎么也不动呢? 不由得问出了声,“你怎么不动?” “呵,不是你要打我吗?你问这话是不是有点奇怪?” 孟小痴的脑回路总是那么清奇,熟悉熟悉就好了。 拖着也不是事儿,就这么来吧! “那就开始吧!” 语罢,孟小痴提着碧玉珏往前冲,想要大干一场,她活了数万年还真就没和谁打过架,也没人愿意跟她打,且不说她的身份,就说她的那个娘哪里会让人欺负自己的宝贝女儿。 “算了,我今天不想和人打架。” 谁知万事俱备,对方却来了这么句话,这感觉就像是被人当猴耍了。 孟小痴硬生生停住了脚步,险些栽了个跟头。 不禁出言道:“你在逗我呀!” “兮幻,我的名字,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那女子来的诡异,去的也诡异,一眨眼就不见了。 更为诡异的是从头到尾,孟小痴对那女子的容貌都似恍若未闻,她明明看见了,可就是记不住。 一转眼,地上躺了一片。 孟小痴依旧保持着要打架的姿势,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 始终想不明白,这算是什么说法? 摆造型也摆累了,放下碧玉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突然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手抹了一下脸,两眼一翻。 …… 孟小痴是从昆仑醒来的,时隔几万年再回到昆仑那感觉,不言而喻。 自从君逸接管了昆仑,就在昆仑开山立派,弟子众多,规矩也多。 一睁眼,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澜陌几乎是脸对着脸,好奇的看着她,道:“醒了!” 孟小痴一把将近在咫尺的大脸推开了,然后慢吞吞的爬了起来,十分坦然,却还是问道:“我怎么在这儿?” 澜陌揉着自己被推开的脸,很不开心,“你说呢?” 说什么?显而易见,要么是澜陌带她来的,要么就是澜陌真的带了昆仑的人去了云莱镇,两种可能都不是那么的尽人意。 “那走吧!”孟小痴打算下床走人。 澜陌着了急,连忙拦着,也不在乎刚刚孟小痴那么粗鲁的对待她了,“你干嘛呀,都伤成这样了,就老实一会儿吧!” “什么意思?” 对于澜陌的言论,孟小痴不明所以,这是在配合她,还是……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澜陌将孟小痴按回床上,狠狠地瞥了一眼,道:“还说呢,你那点儿修为,竟然去逞英雄,这下好了,尝到苦头了吧!” 澜陌句句埋怨,孟小痴听的一愣一愣的。 “我没受伤呀,再说了,也没人跟我打架。” “是吗?” 澜陌那是什么眼神,透着股无奈,还有万分的不信任。 两人一番对视。 澜陌突然道:“你可知,你现在的法力连天上随便的一个小仙都不如。” 语出惊人,孟小痴怎么不知道?她明明还能跟人打架,只不过没打成,怎么会像澜陌说的那样。 孟小痴玩笑似的拍了下澜陌,道:“你可别忽悠我!我还没跟你算把我骗到荒郊野岭的账呢!” 澜陌面上一红,骗孟小痴这事儿她的确是有些过了,早知道就不选那么偏僻的地方了,找个繁华的地方好吃好喝的供着,说不定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糟心事了。 “这次我是真的没骗你,不信你试试看。” 孟小痴转了转眼珠子,随即掌中凝起一股仙气,却只停留片刻就消散了。 倘若上一刻,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可这一刻,这分侥幸明显无影无踪了,化作了忐忑不安,害怕。 那股仙气本应经久不散,可现在…… “怎么回事?”孟小痴突然一把拽住澜陌,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真的没有受伤,这一点她很清楚,而且她根本就没有跟那个女人打架,怎么会?此刻她的情况比澜陌说的还要严重的多。 “我怎么知道?我们到的时候你就一脸血的躺在地上了。” 说来也真是奇怪,孟小痴明明满脸是血,可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伤,若说是内伤,可也看不出来,反倒是君逸看了眼就说修行没了。 孟小痴心虚了那么一下下,血是她自己抹的,至于原因,孟小痴自有她的小心思。 此刻该说些什么? “澜陌我今年多大了?” 澜陌一愣,伸出手挨个手指数了一遍,得出了结论,道:“差不多十三万岁了吧!”, 没办法,神仙活的太久了,这岁数算起来有些麻烦,再者神仙最不在乎的的就是年纪,反正不会变老。 孟小痴皱了皱眉毛,一脸苦瓜相,“啊?我都已经这么老了!” 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她活了十三万年,十三万年的修行啊!她的法力一朝全没了,将来可怎么办呀?她本就修行的比别人慢,法术比别人弱,好不容易到了今日,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早知道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澜陌对于孟小痴的经历好奇的不得了,孟小痴纵然法力再弱,可也修行了十几万年,再者她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公主这身份不说,地府鬼差,也当的神鬼莫近,不由问道:“你究竟遇到了谁,弄成了这副样子?” “我不想说话,你先出去吧!” 孟小痴“噗通”一下躺回了床上,背对着澜陌。 澜陌一时无言,毕竟任是个神仙,平白无故没了仙法,很难接受。 “没事的,说不上还会恢复的,再说了就算是没了法力也可以再修,你不必太过于介怀。” 澜陌越是宽慰,孟小痴越觉得难受,法力是可以再修习,可于她而言很难,她本就愚笨,人家修行十几万年,都功成名就,就她是个另类,一事无成,连个官职都没有。 “你出去吧!” 几近哀求。 澜陌也不是那种不明就里的人,此刻孟小痴也该自己冷静一下了,过不去这个坎,将来可怎么办。孟小痴也真够倒霉的了,这本不就是飞来横祸吗? 默默走了出去。 昆仑的空气格外的好,不仅仅它是座仙山,更因为风景好。 澜陌到了室外,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怎么不进去看看?” 本应四处无人,可澜陌说了这话之后,桃树之下就多了一个人。昆仑不分四季,桃花常开,而孟小痴这里的独一棵桃花开的最好,约莫再过几年说不上就能通了灵。 “她躲了我九万年,即是不想见我,我又何苦讨人嫌。” “君逸我当真是搞不懂你,你徒弟都为你鸣不平,你倒是能稳坐在昆仑。”澜陌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说来澜陌和君逸还算得上是亲戚关系,都生于昆仑一株月桂树下,不过是一早一晚,生于同地,若按人来说,可算的是姐弟,且是一母同胞。 澜陌最是看不得君逸生冷的性格,每每相见总会忍不住出言训斥。 君逸不急不慢道:“尚煦从前的性子过于急躁,多些历练反而是好事,现在不是很好吗?” 澜陌冷笑,“如今小痴可算是再也不欠你的了,也不欠昆仑的了。” “澜陌,你未免太多事了,我与她的事没完。” 君逸手中握着片叶花瓣,突然紧握,化为灰烬。 澜陌有些怕了,“君逸执念这二字向来害人,初笑已经堕仙成魔,我希望你不要步他的后尘,小痴这么多年已经是在赎罪了。” “你可知就在前日,初笑已经逃出寒冰地狱了。他出来第一个要找的,你知道会是谁吗?” 君逸说这话时面无表情,本来极好看的一个人,现在看着怎么那么丑恶呢? 澜陌淡淡道:“大哥和大嫂都不在了,我会照顾好小痴。” “我若说她是个祸害,你定然不愿意听。” 张开手,又有桃花落到了手心。 “果然是你活该。” 孟小痴站在窗前,将两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原来还是年少时的过错,该是还的时候了。 犹记得,那一场祸事之后,神仙们搬到了天上,昆仑空闲了下来,君逸在此开山立派,那时昆仑有两位上神并尊,皆由天地而生,一位君逸上神,另一位初笑上神…… 孟小痴的法力时常是在灵与不灵之间徘徊,澜陌的意思是回天上,三位哥哥也是,君逸是想让孟小痴留在昆仑,阎王不发表意见,孟小痴谁的也没听,去了人间。 人间正值乱世,孟小痴则在一处僻静之地,却离着黄泉路很近的地方盖了座孟婆庙,为的是来往地府十分方便。 虽说她不能做到有求必应,但到了地府还是可以照顾照顾的,更何况受人香火还有助于修行,虽然少得可怜,但芝麻大点也是肉呀。 第八章 川岭万骨枯篇 初始 孟小痴听说,云莱镇的事惊动了天上,引起了重视,但就是没人来问她发生了什么,孟小痴就奇了怪了,明明问她是最快,消息最准确的办法,可就是没人这么干。也许是她的哥哥们挡了,也是是人家不屑来问她。 据澜陌所言,她那日收到了孟小痴的求救信号,正巧君逸说有昆仑弟子在云莱镇,也就同去了,到了之后就见地上躺了一片,皆是昆仑弟子,当然孟小痴也在内,但无一人受伤,唯独孟小痴没了修行,此事再次证明了孟小痴的倒霉体质。真就是一行众人独她一份。 对了,据澜陌所言,孟小痴的第二次求救信号根本就没发出去,也就是说,进了云莱镇也就与外面隔绝了,还好在之前就多了个心眼,要不然后果就不知如何了,现在想来都后怕。 孟小痴的庙也没有盖的太大,就一个主殿,进门入目的就是一尊孟小痴的雕像,但这雕像很不合孟小痴的心意,但也无可奈何,这孟婆庙的的一砖一瓦都没有经她的手,自是做不得主。进门东面竟摆了张大大的床榻,榻上放了方桌,摆了茶点,既能睡觉,又能待客,一扇竹帘隔开了外面。西面是书架柜子,另有一木制屏风隔断,看起来不像是庙宇,倒像是户人家卧房。雕像下摆的香案,上面水果,糕点一应俱全,香炉里焚香不断,信徒可在香案下的蒲团上香,祈福。 就这样,史上第一座孟婆庙就这么建成了,要问出自谁手,孟小痴绝对打死都不承认是出自她手。 自从孟婆庙建成之后,十分热闹,简直是宾客不绝。 人间正值春日,春暖花开,孟婆庙旁刚好有棵参天大树,孟小痴架了个特别大的秋千,坐在秋千上,享受着暖阳,昏昏欲睡。 庙里,一屋子的神仙,原是孟小痴的大哥,天帝亲自下凡摆了棋局与三哥对弈,二哥旁观,后来引得天上的神仙纷纷下来观局,已经下了三日了,神仙也从三兄弟变得越来越多。孟小痴的窝从此就被霸占了,明明是新居,结果主人还没住上一天。 孟德手执白棋又落下一子,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孟肃抬眼看了眼孟德,道:“大哥累了?” 孟德环视一周,突觉有异,道:“你我这棋局若是要分出胜负,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下不完,未免有些无聊了,难怪小痴去睡觉也不愿意观局。” 孟肃也看了一圈,随后转了转眼珠,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孟小痴睡得正熟,忽觉得有阴风阵阵,缩了缩脖子。 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 “啊~” 眼前的是个球,白白嫩嫩的,圆滚滚的,两只大大的眼睛,还眨了眨,鲜红的嘴唇,直往外喷气,这应该就是阴风的由来。 震惊过后,孟小痴对天翻了个白眼,伸手,用尽了全力,一巴掌拍了下去。 “哎呦,殿下我再也不敢了!” 宝团拼命挣扎,无奈被人抓着尾巴,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身。 孟小痴很无奈,指着宝团的脑袋,直戳,“宝团呀,宝团,你这尾巴都没收住,还来吓我!” 宝团十分委屈,眼含热泪,“殿下~” “算了。”孟小痴不用脑袋想都想得出来,定是她三哥让宝团来的。 揪着尾巴,塞进了自己怀里。 宝团是只妖,还是只修行不过百年的小妖,乍看起来会错认是只狐狸,实则是只松鼠,是孟小痴三哥孟肃捡来的,虽然有了人身但却是个娃娃模样,耳朵和尾巴根本就收不住,抱在怀里刚刚好。 “宝团,你说三哥烦不烦人?” 孟小痴这个问题宝团听的已经不厌其烦了,但还是乖乖答道:“怎么会,殿下最好了。” “是吗?”孟小痴已经再三确认过了这是只公的,但怎么看起来这么花痴呢! 庙里一群德高望重的神仙听着外面鬼喊狼嚎,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天帝领头笑了起来。 “三弟,你又欺负小痴了。” 孟肃憋不住笑,还辩解,“我哪有。” 神仙们的不请自来是因为天帝,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上更不可一日没有孟德,所以也没呆上十天半个月也就走了。 至于孟严和孟肃,一个急着回家看老婆孩子,另一个为了回去看美人。 来的时候一窝蜂,走的时候也挺齐。一时间只剩下孟小痴一个人。 是夜,孟小痴只觉得终于可以在自己的新居入睡,可真好。 虽说此地荒僻,四下无人,但孟小痴丝毫不觉得害怕,因为,因为…… “有人吗?” 孟小痴被这深夜里的一声试探,吓的心惊肉跳,连忙坐了起来,将窗户开了个缝隙,去瞧。虽然天很黑,可月光很足,隐隐可以见着一个人影晃动。 这是有客来? 糟了! 孟小痴本料定了此地无人会来,所以夜不闭户,连门都没关,此刻看来,真是蠢。 该怎么办?孟小痴想不出来,因为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以前有仙法,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底气足,可现在…… 和凡人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唯一的分别就是可以随意进出地府和天宫,孟小痴的身体衍生于神,神本就有些技能是与生俱来的,而凡人肉体凡胎,三界六道之中最为脆弱,若入地府会被阴气侵蚀,轻则重病缠身,重则直接就可以留在地府了。若上天,人根本就无法在天上停留,形神俱灭未尝没有过,除非修仙这一条路。 眼见着人影越来越近,孟小痴的心七上八下的,想了想忽然回答道:“有人!” 孟小痴看不清外来人的表情,但也知道若是胆小的,这一声很有可能吓晕过去,很明显来人不是胆小的,只是停下了脚步,顿了一顿。 “我本无意打扰,奈何天黑夜路难走,不知可否借宿一宿?” 想来这人绝不是个害怕鬼神的。 一时静默,那人消失在了视线里,约摸着到了门前了。 孟小痴犯了难,本想着她这一声可以吓一吓来人,没想到,人家不吃这套。无奈起身,还好她没有什么奇怪的习惯,披了件外衣,摸着了床边的烛台。 抬手,对着食指吹了两下,然后就燃起了一朵小小的火苗,点燃了蜡烛。 小庙里顿时亮了起来。 孟小痴手握着烛台,下了床,走几步,掀起竹帘,看向门外。 只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孟小痴该想到的,刚刚听声音就应该听得出来。 “姑娘!” 那人见了孟小痴急忙转过了头去。 “不知是姑娘,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孟小痴长出了口气,走到香案前,点燃了上头的香烛,庙里又亮了几分,抬眼看了眼背对着的来人,突然不顾什么形象,打了个哈欠,盘腿坐到了拜祭的蒲团上,道:“不是要借宿吗?请进吧!” 那人未回头,冷冷道:“姑娘还是先穿好衣服。” 孟小痴撇了撇嘴,只觉得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怎么都那么的怪异呢,像她这种孤身女子独处荒郊小庙,不是应该有个色魔或是狂徒什么的突然出现,然后会有白衣少侠从天而降,英雄救美,成就一段佳话,可是…… 胡乱将外衣服套上了,应该还算是过得去,她这人没什么讲究,再者她穿着衣服呢,又没有衣不蔽体。 “公子请进。” 孟小痴很确定,那人进门前抬头看了看门前的牌匾。 “叨扰了。” 果然有礼貌,进门第一件事竟然向孟小痴行礼。 “我是看庙的。”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身份最合适,“既然来了就拜拜吧!” 孟小痴起身,让出了位置,思来想去对着一个男子大大咧咧,着实不雅。 那人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上前从案上拿起了香,跪下,拜了三拜,起身将香插进香炉。 “不知这庙供奉的是哪位尊神,怎么从没听说过?” 孟小痴嗤笑了一声,心想这人真是的,拜完才问拜的是谁。 看着雕像,解释道:“她来自天上,应该算是个神,但却她就职于地府,和阎王差不多。” “孟婆神?前所未闻。” “孟婆主管发放孟婆汤,那是一种可以人忘却前世今生的汤,人若入地府,去投胎,都要尝上那么一口。” 孟小痴很诡异的一笑,说不出的寒凉。 这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孟小痴肯定要好好招待一下。 “这庙里可就只有你一个女子?” 对于这种疑问孟小痴很不屑,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是。” “那在下还是告辞了。”那人作势要走,孟小痴转了转眼珠子,道:“段公子不必多虑,我身为看庙人,自有神灵庇佑,鬼怪邪祟,我都不怕,更何况你已经上了香,她也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香客露宿荒野的。” 孟小痴指了指塑像。 不要问为什么她知道这人姓什么,她还知道这人叫什么,家住哪儿,死于何时,段琛,家住乾城,乾城段氏家主,死于六日前。 “是在下多虑了。” 段琛自觉是他想多了,作辑道歉。 第九章 乾城段琛 乾城,有一世家大族,段氏。 段氏一族历经百年,据传其祖先曾辅助皇帝登基,开国功臣,后族中子弟皆在朝为官。 虽是百年望族也曾没落过,毕竟帝位更替,朝臣换了一波又一波,段氏又怎么会长久在朝中屹立不倒。尤其是在皇位之争上,一旦站错了队,后果不是仅凭祖先功德就能幸免于难的,家主眼光独到,见势不妙,急忙便从朝中抽身,举族搬离了天子脚下。说来段家人心够齐,试问谁会放弃大好前程,远离朝堂。 这个年代除了当官够气派,就是有大把的银子,要有银子就只有经商这一条路。 段家后代也是好出息,不往祖先抛头颅洒热血的辛劳,不仅当官当的明白,经商更是一把好手,搬到乾城不过数年,便将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当然这也要多亏了皇帝仁慈,没有赶尽杀绝,将段家往死里逼。 今日要说的就是前任段家家主,段琛的故事。 段琛生在段家远离朝堂的第十年,可算是没有生于最没落的那两年,是段家主支这一辈第一个孩子,虽不是家族中的长子,可却是当时家主的第一个孙子,本该予以厚望,细心教养,可他却有些默默无闻,生的时候没人过问,死的时候倒很风光。 一切皆因段琛的身世。 段琛的父亲本是段家上任家主的幼子,自古以来长子是用来继承家业的,幼子是用来疼爱的,此话在段琛父亲身上很是应验,更何况又是在正室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自小千娇百宠,活生生弄成了个纨绔子弟,成日里流连秦楼楚馆,家中妻妾数十不止,段家家主见此从不曾反对,反而支持的不得了,尤不过是为了开枝散叶,那时说来也怪,段家家主生了五个儿子,最大的已经四十好几,姬妾也没断了,少了,可就是无一人生儿育女,反观段家旁支,哪个不是孙子成群,绕膝承欢,年长的都已经十几岁了,这般情景谁不会着急。 就在那一年转机来了,段琛父亲的小妾怀了孩子,也就是段琛的生母,段家后宅有人怀了孕本应该是个大喜事,可任何人都高兴不起来。 段琛的父亲已经半年不曾踏足这小妾的院落了,孩子,谁的? 更何况段家家主曾撞破这小妾与大伯深夜共处一处,至于为什么没有大肆宣扬,知情的三人皆闭口不谈,也就没人知道了。 段琛的父亲再怎么混蛋,也忍不了家里的小妾给自己带了绿帽子,险些将那小妾打死,可他老爹不愿意了,硬生生让他认下了这不明不白的孩子,这事任谁心里都憋了口气,可他又不敢违抗老爹的意思。他娘,也就是家主的正室夫人就这么活活被气死了,不为别的,就为她知道原因,她的那张老脸着实丢了个干净。 那小妾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好来头,没人敢大肆宣扬,就另辟了间小院,以供养胎。怀胎十月一朝分娩,段家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孙子,段琛的出生着实艰难。 就在小妾怀孕后不久,段琛父亲的后宅就又有妾侍怀孕,且是光明正大,血统纯正的段家后嗣,好吃好喝不算,人力物力自然都冲着这个去了,哪里还有人会管一个名不正言不顺,不知怀的是不是段家孩子的小妾。 段琛出生时风雨交加,段琛的母亲也没人伺候,就那么将孩子生了下来,连脐带都是用牙咬断的,可想而知段家待遇如何。 如若不是段家家主,恐怕段琛都不会来到这世上,也亏得段琛才有了将来的段家的富可敌国的局面。 小妾想到是生了儿子后的荣华富贵,段家家主想的是怎么将这则丑事压下去,于是小妾生完孩子不过三天就魂归地府了,段琛在段家家主的一番作为下,成了段琛父亲的嫡子,母亲李氏乃是出自名门大家的小姐。 不过几月,段琛又有了弟弟。 弟弟出生时段家大宴三天,百岁时城内施粥半月,段琛虽然身份被抬高了,可依旧不得重视,那个爹也没来看一眼。 段琛嫡母亏得是大家闺秀,嫁进段家数年早就对自己的丈夫没有了感情,虽知段琛身份不明不白但却依旧待若亲子,不少吃穿用度。 段家家主恐怕早就看中了这一点,给了段琛一个庇护。 段琛生来性子冷淡,跟着李氏生活数年,看遍了后宅勾心斗角,不免多了分阴狠。 段琛八岁以前没人过问过他的死活,逢年过节也没有他的份,只有李氏尽心教导他,弟弟有的他也许没有,但弟弟不会的他都会,这就是被人看不起的好处。 俗话说:逆境出人杰。 段琛这样的若是将来没有作为,反倒是没天理。 有些人视段琛为眼中钉,肉中刺,年幼的时候时常趁着李氏不在的时候欺负他,也许府外的人不知道段家的一些龌蹉事,但府内的人都心知肚明,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说来段家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段琛以后段家还真多了几个子嗣,可是不是女孩,就是胎死腹中,要么生下来就早早夭折,连带着那个仅晚出生几个月的弟弟也常年大病小灾不断,好吃好喝供着,生下来还没有段琛这个不知怎么活下了的硬朗。 段琛八岁那年,段家大伯在外经商死了,段琛的爹也因为常年流连烟花之地,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段琛那个弟弟更是因为冬日掉下湖,一病不起。 屋漏偏逢连夜雨,段家的生意又出了状况,不是别的原因,是出了内鬼,虽然很快解决了,可这时段家家主反倒没了希望,眼看子孙凋零,偌大的家业谁来继承,总不能辛劳一生,拱手让人。 段家早已分家,除主支之外,另有两个旁支,虽说事关家族之事可以齐心协力,可谁不想争着来坐家主之位,来分的一杯羹,捞得更大的好处。 这时段琛该出现了,也是时候出现了。 虽说身世容人诟病,可他还是存在着,无论后宅里的那些人使了多少狠辣手段,他始终没有成为早夭大军中的一员,且生的聪明,凡事都会,都懂些,不招人疼爱才怪。 他的崛起,挡了很多人的路,可这堵墙,直到他当上了家主都没有倒,反而越来越高。 他自八岁起由家主亲自教导,十二岁便出门办事,十六岁便有了自己的商铺,不必再看那两个仅剩叔伯的脸色,二十一岁接掌了段氏,将段家的那两个旁支赶尽杀绝,二十五岁段家的商号随处可见,富可敌国,还当得起,这时他还不过而立之年。 其中心酸又能有几人知晓。 段家的富可敌国,若说都归功于段琛也不尽然,段家在朝当官之时,早就暗中勾结商户官员,俸禄,田产,还有那些不明不白而来的钱财,大多来源于此,要不然哪有举族离朝的资本,段琛只不过头脑灵活些,充分发挥了要钱不要命的本性,才将段氏经营的如此卓越。 “段公子倒是实在,竟肯将平生经历诉与我听。” 孟小痴放下手中执笔,不由心生怜悯看向段琛。 段琛迎着目光释然一笑。 依旧是那间孟婆小庙,只不过是孟小痴和段琛二人纷纷落座,孟小痴执笔叙事,段琛款款而谈。 “哪有什么不能说的,皆不过是陈年旧事。” 段琛长舒了口气,像是郁结难舒后片刻的安宁。像他这样的人,历经了苦难,终成传奇,能将一生讲与人听也是一幸吧! “你一个生意人怎么会来此深山?” 孟小痴缓缓问道。 段琛默然,他不是不想说,只是忘记了。 二人已经就坐许久,孟小痴言她是个看庙的,平时写些风月话本子贴补香烛钱,没想到段琛反而和孟小痴谈起了他的过去,还问不知道能否成为她笔下的人物,孟小痴当然愿意。长夜漫漫,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妨听听别人的故事,顺笔也就记了下来。 “姑娘,既然在这里建庙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是段琛最想问的。 孟小痴想都没想,答道:“不知道。” 段琛就知道,孟小痴也真是没心没肺。 “此处名曰:川岭。” 孟小痴不明白,她不过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建了座小庙,难不成还选了人家的府邸不成? “哦?可是有何缘故?” “据传,川岭曾发生过一场大战,数万人无一生还,至今尸骨都没有找到,可算是个不详之地。” “你始终未说你为何而来,为情,为债,还是为钱财?” 孟小痴未免有些咄咄逼人。 “为债。”段琛脱口而出,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孟小痴似乎了然于心,不免笑了笑。 “我隐约觉得在川岭徘徊已久,看到了一处地方,尸骨成山,可是一转眼记忆有些模糊,不知道你久居在此,可曾见过?” 孟小痴一愣,段琛前几日没来也不奇怪,前几日那几个神仙在,自然有结界,如今神仙们走了,段琛才找到这里,乃是情理之中。但这尸骨成山,她怎么不知道? 第十章 故人再相逢 “是吗?” 孟小痴略微思索了一下,做出决定。 “段公子,我要出去一下,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很快回来。” 乱葬岗她倒是见过一个,只是那次匆忙,后来事又多,也就耽搁下了,没有深究。真没想到,竟然在家门前。 “正值深夜,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段琛一个大男人,夜间在这荒僻之地都要借宿人家,孟小痴一介女流,怎可出门。 孟小痴的性子哪里会理段琛,夺门而去。 是夜,凉风阵阵,漆黑一片。 “小黑,小白,你们就没发现什么吗?” 一出门,孟小痴身边就多了两个人,哦,不,两个鬼差。 “没有。” 小黑和小白互看一眼,由小黑发言。 孟小痴翻了个白眼,段琛死了六天了,还没有回家,说明这里一定有什么,吸引着段琛的鬼魂,久久不离开,若头七以后没有香火供奉,不成孤魂野鬼的,那都是生前做善事积功德的,以孟小痴来看,段琛肯定不是后者。 “我盖房子的时候,怎么就没人跟我说过这里是乱葬岗。” 孟小痴思来想去,盖房子的时候似乎没人劝阻过她地方不干净,本想着少点麻烦,没想到,反倒天降横祸,在她的地盘上,而且就在眼前,不管也得管。 “阎王曾经提过,可是没告诉你。” 小白弱弱的说了一句,惹的小黑一顿白眼。 孟小痴对于这个阎王越来越好奇,总觉得以前一定是得罪过他,要不然怎么会有今天。 “你说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死了人都不知道!” 突然一股无名火,蹭蹭的往上冒。 “那段琛的话可信吗?此地一般无人会来。” 身为鬼差,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就是鬼差的失职,而且是很大的失职。 “你傻啊!没听段琛说几万人呢吗,自然是大规模的战役,你们可曾听说过?” 孟小痴依稀靠着手指上的小火苗,看着脚下的路。此地为川岭,她还真没听说过,孟婆庙建在此处,为的不外乎是方便进出地府,没别的原因,自来到这儿还真没到处看过。 “我们每天够忙的了,哪里还有空管任务以外的。” 这是来自小黑的抱怨,想来怪不得世间有那么多孤魂野鬼,皆因鬼差偷懒懈怠。 “阎王知道你们这么玩忽职守吗?” 无人回答。 “我听说云莱镇还没找出原因,会不会……”小白欲言又止。 孟小痴还没想明白,顺嘴问了句,“会不会什么?” 小白答道:“会不会是同一种东西干的。” 孟小痴忽然间停下了脚步。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数万人,那不是几个人,是大规模的人数,同一时间死亡,地府绝对不会只派几个鬼差了事。 孟小痴记得,上一次人死的多的时候,是人间爆发了一场大面积的瘟疫,死的何止上万人,那时地府一切都以去抓鬼魂为先,地府官员无论官职大小都被派了出去,唯独孟小痴没去,继续在地府看家,可孟小痴觉得还不如去人间抓鬼魂来的轻巧。 那时人手不够,一切流程从简,只要是在生死簿上有名,看过三生石,就可去投胎,前世因果罪孽也没有深究,当然这整个过程阎王都丢给了孟小痴打理,又没有出面,听说天上某位神仙开法会,他去凑热闹了,为此孟小痴险些被气死,她怎么不知道阎王什么时候和神仙关系那么要好! 那场瘟疫死去的鬼魂直至百年之后才全部轮回完,这件事孟小痴记得很清楚,因为从那以后一旦人死的太多,她就会先跑,绝对不会留下来,让阎王清闲的去参加法会。可是后来似乎再也没有一下子死那么多人了,也真是奇怪。 脑袋里灵光一现,孟小痴突然转身往回走。 小黑和小白对视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我们不去看看吗?” 小白弱弱问道。 “看个鬼,等天亮吧!” 此刻孟小痴根本就不敢去看,先前她太冲动了,没有想明白其中利害,如今被白无常一点,方觉去不得,上次在云莱镇,她有仙法都斗不过,这次岂不是要任人鱼肉,还是天亮再做打算。 幸好没走出多远,回去的很快。 孟小痴的确是太冲动了,黑灯瞎火的,段琛也没说是在哪儿看到的,此地又这么大,找不找得到还不一定,更何况此时的孟小痴与凡人无异,找到了地方有能怎样,万一又遇上什么妖魔鬼怪自身都难保。 小黑和小白跟在孟小痴身后,进庙,自要隐去身形。 孟小痴前脚刚踏进庙门,就一改阴沉面容,笑容满面。 “段公子久等了,我刚刚到处转了……”转。 孟小痴早就从窗户哪儿看到段琛还未休息,不免要对刚刚什么都没说就出去解释一番,没想到…… 庙里的确有一人坐着,但似乎和离开时的不一样。 “回来了。” 孟小痴看到的是竹帘不知何时被卷了起来,一个白衣男子,坐在床榻上,烛火下有些不真实,手中拿着孟小痴还未写完的竹简,上面写的是段琛的往事。 孟小痴答了一声:“恩。” 小黑和小白跟在孟小痴身后也发现了不对劲儿,想要伸过头去看,毕竟孟小痴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刚好将两人挡在了外面。 孟小痴应该是不同意,两只胳膊同时往后一怼,别说伸过头去看了,直接就被怼翻在地。 孟小痴动作一气呵成,抬腿,进门,关门。 弄得小黑和小白很是懵逼。 孟小痴背倚着门,脸上表情不断转换,最终问了句:“段琛呢?” 那人嘴角含着笑意,眼神没有离开竹简,道:“段琛欠了人债,为了还债来到川岭寻找传说中的宝藏。” 宝藏?她怎么还是没听说过这里有宝藏? 那人似乎看透了孟小痴的心思,道:“前朝败落以前,有一将军奉命将宝物运往皇陵,在此遇到乱民,后运宝队伍和乱民无一人归家,皇帝派人来寻,派来之人也无人回去,自此传说川岭不仅有无数宝物,还有妖怪,总之越传越悬。” “事实呢?” “我也没看中他什么宝物,只不过需要些灵魂,再说跟本就没什么宝物,不过皇城里有人造反,调临近兵马护驾,被起义军给挡了。” 孟小痴突然道了句:“好久不见!” 那人一愣,放下了手里的竹简,抬头去看了眼孟小痴,随即又低下了头,“是啊,都已经几万年了,的确很久。” 此刻坐在床榻上与孟小痴闲聊的。正是君逸曾言,逃出了寒冰地狱的初笑上神。 一时无言。 看着孟小痴一直站在门口,初笑反倒像是主人似的,示意孟小痴坐下。 “坐呀,别拘束。” 孟小痴倒是真听了他的话,走到初笑对面坐了下来。 “说来,你这小庙盖的可真僻静,十里以外都不见得有户人家。” 初笑很自然的为孟小痴斟茶,孟小痴也很自然的接过。 “我喜欢安静。” “且不是我说你,天上多好呀,你怎么跑到地府去当差,你大哥就这么看不上你吗?我记得以前对你挺好的。” 初笑没有对于孟小痴“喜欢安静”这句话上心,反倒质问起她的待遇来。 “总在天上太无聊了。” “也对,每天都对着一样的面孔,不无聊才怪。”初笑也觉得孟小痴说的有理。 “小黑,那人是谁呀?” “我怎么知道?” 小黑和小白被关在门外之后,便做起了听墙脚的事儿。 “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呢!” 孟小痴看着初笑,脑子里很混乱。 “云莱镇,也是你吗?” 有些不确定,总觉得那不是初笑的风格。 初笑愣了下,一脸戏谑的看向孟小痴,问道:“你觉得呢?” 孟小痴摇头,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觉得不是初笑。 “对于你的遭遇我很同情,毕竟本来就比别人根基差,学的比别人慢,好不容易熬了十几万年,结果修为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初笑边说边无奈的摇头,惹得孟小痴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孟小痴绝对是天上地下独一份,自开天辟地以来还没听说过哪个神仙会把修行弄没的。 不由翻了个白眼,“多谢你的同情。” 这就可以说明,云莱镇的幕后主使应该不是初笑,那会是谁呢?那个会幻术的女人孟小痴敢很确定的说,那个女人绝对没吸走她修行的本事。 “你别不服气。” 初笑对孟小痴的白眼很不客气的怼了过去。 “你过得好吗?” 孟小痴终究还是问了,不为别的,就为心里的那份愧疚。 初笑缓缓答道:“很冷。” 怪不得还喝着滚烫的热茶,拿在手里,茶杯都烫手。 “天还没亮,睡一会儿吧!” “好。” 小庙里灭了烛火,漆黑一片。 “这孤男寡女的,合适吗?” 小白拽着小黑的衣袖,表示对里面的两个人很不放心。 小黑不做表示,站正了身体,丝毫看不出来刚刚听人家墙角了。 小白不理解。 “还看不明白吗?两人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面对小白的无知,小黑很无奈,可是身为搭档,要有一定的肚量。 第十一章 惊闻袭妆身死 澜陌来时很是诧异,毕竟面对一个许久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而且还是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震惊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看着孟小痴和那人谈笑风生。 小庙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套石桌,孟小痴和初笑就坐在石桌旁。 “澜陌,你来了?” 孟小痴对于澜陌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招呼了声。 澜陌答了声:“恩。” 缓缓走了几步到了孟小痴眼前。 澜陌和初笑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但没有孟小痴来的近。 “好久不见。” 初笑好似看谁都熟,竟先打起了招呼。 澜陌没料到初笑会这么热情,“好久不见。” “坐。”初笑像是这里的主人,孟小痴不见得有所动作,他倒是先动了。 澜陌依言,真的坐了下来。 孟小痴突然觉得好笑,能让澜陌如此乖顺,世上没有几人,初笑虽算不上是第一个,但也排的上号。 “你今天怎么来了?” 孟小痴动手为澜陌斟茶,这事儿绝对不能让初笑动手。 澜陌接过茶杯的那只手微微有些颤抖,但没有茶水洒出来。 “受你侄子之托,来看看你。” 虽然在跟孟小痴说话,可眼神就没从初笑身上移开过。 “我有好几个侄子,你说的是哪个?” 孟小痴淡定且从容,但在澜陌看来都是假的。 “竑烜,说来你许久不回天上了,怎么会让这个闷瓜向你问好。” 闷瓜?孟小痴对于这个称呼真是好奇的不得了,竑烜那孩子…… “他怎么不来?” “他来了就怪了,你是不知道,你这个侄子怪的很,一般不与人亲近也不怎么离开天上。”澜陌提起孟小痴的这个侄子心里不免犯嘀咕,实在是竑烜太奇怪了。 “是吗?” 一提到竑烜这个侄子,孟小痴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之前明明答应了他给他报仇,可现在…… “对了,云莱镇的事查清了吗?” 澜陌眼神怪异的看着孟小痴,“你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什么吗?”孟小痴不明所以。 澜陌没说话,但孟小痴却清楚的看到了澜陌放在下面的手,指向了初笑。 初笑像是感受到了似的:“不是我。” 澜陌好像被吓到了。 “恩,不是他。”孟小痴都这么说了,澜陌也就不再做表示。 “我不在的这么多年,你也没少招惹是非呀!” 孟小痴看他,有些想打人的冲动。 “谢您夸奖!” 想她孟小痴一辈子没得罪几个人,但是一旦开了头得罪的就了不起的大人物,比如说眼前这一位。想当年这位初笑上神何等的风光,却被她坑到了堕仙成魔,被追着打。她还是有觉悟的,对初笑抱有愧疚,要不然绝对不会有今天心平气和的共处一室。 “我从不认为这是在夸奖你。”果然嘴够毒。 澜陌对于这两位的相处方式不予理解,一时无言。 孟小痴已经无力再对着初笑翻白眼,因为她怕会有一天把眼珠子翻出来。 “我已经答应段琛,去乾城帮他了了心愿,你去吗?” 闻言,孟小痴惊诧不已。 据她的了解,初笑从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这突如其来的多管闲事,实在是有些可疑。 “去。” 脱口而出。 “我就不去了。” 孟小痴,初笑齐齐看向澜陌。 澜陌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态度强硬,“我呢,就不掺和了。” 目光渐渐移向孟小痴,又道:“看到你沦落至此,所以我决定近日闭关修行一番,所以万年间别来找我了。” 澜陌此时很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孟小痴根本就没去看她。 “哦。” 就这么淡淡的一声“哦”,澜陌就被打发了。 这么随便搁谁谁也不会高兴,可澜陌就是个例外,没做什么表示,反而用余光偷瞄初笑。 “你可真是惜命。”这是来自初笑啊的感叹。 秋夜凉如水。 大半夜的,孟小痴和初笑站在人家地房顶之上,行的是偷窥之事。 说来孟小痴未免糊涂了些,已经到了人家屋顶了,却还不知道段琛的心愿为何,转了转眼珠子,道:“段琛是何心愿?” 初笑对于孟小痴万年来不悔改的性格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果然还是出门不带脑子。 “段琛虽富可敌国,可至死都还未娶亲。” “他不会是不行吧,这么大年纪了竟不近女色!” 果然,孟小痴的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 “咳”初笑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府中尚有一红颜知己,更有一幼子早夭。” 孟小痴的俏脸刷的红了起来,虽说在黑夜里,但对于初笑来说清晰可见。 孟小痴的浑话绝非故意,有些顺口胡诌的意思。 “哦。” 段府果然财大气粗,房门内宅亮如白昼,可却丝毫看不出死了人的样子。 “段琛的红颜知己名曰:袭妆。段琛想见她。” 怪不得段琛说是为了债,应该是情债吧! “那么我们怎么找,难道大晚上的一间一间房间的找吗?再说了我们也不知道袭妆长什么样呀?”孟小痴犯了难,就剩这一夜了,明天天亮段琛就投不了胎了。 说来也怪初笑,孟小痴白日里就打算行动,没想到初笑稳若泰山,一直挨到了晚上。 初笑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诡异一笑,然后说出了让孟小痴想吐血的话:“是你,不是我。” “我不过是来送送你,并不打算帮你。”言罢,初笑消失在了夜色里。 报复,绝对是报复,毫不掩饰的报复。怪不得白天不着急,原来是打的是这主意。 不对呀,明明说要帮段琛完成心意的是初笑,她凭什么要一个人去,心下一阵窃喜,不如在房顶欣赏一下月色。 不料传来一阵声音:“你受了人家的香,不忠人之事是会减修为的!我可是为了你好,以后千万别逮着人就让他给自己上香。” 孟小痴立刻停止了想要坐下的动作,这要是没办成,岂不是白受了人家的香,第一只鬼就失误,那接下来她还会有什么信誉可言,将来还会有鬼来拜她吗?她绝不承认是为了修为! 好的,她记住了。万年不见,初笑是真坑她呀! 只可惜此刻气愤也于事无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她就算找到了袭妆,段琛不在,如何相见,她现在也用不了瞬行术,天亮之前绝对回不到庙里。 “段琛去哪儿了,我要是找到人怎么让他们相见啊?” 话落空中又传出声音:“时机若到,段琛自会现身!” 孟小痴被吓了一跳,她以为不会有人回答,可初笑的声音偏偏出现了。她知道初笑是出了名的一言九鼎,说不帮她,就算她今夜死在段家初笑也不会出现,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哀怨的冲着天翻了个白眼,突然发现房子有点高呀! 夜色如水,正适合沐浴,洗去一天的疲倦。 段家某个房间里面正有人在这么干。 该女子肤如凝脂,颜如美玉,却未经雕琢,只有眉宇间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若不是孟小痴见过段琛,根本无法违心的认为浴桶里正在沐浴的是段琛的亲人,有点丑啊。 丑女瘦长的脸,却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这丹凤眼像是遗传的,长在段琛脸上就刚好,透着股阴狠,可长在眼前这人脸上,显得脸更长了。丑女满脸的享受,半点没有发觉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孟小痴发现段家很是奇怪,明明家中主人死了,可家里却没有丝毫的悲切之感,不办丧事也就罢了,竟然连个哭的人都没有,每个人活的都很好,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眼前这个似乎更好,玫瑰花浴,哼着小曲,还挺高兴。 “呜呼呼……” 一阵阴风刮过,吹开了窗户,还夹杂着诡异的人声。 丑女不为所动,想是觉得只是寻常的风。可下一刻就发觉有异了,突然间房间里的蜡烛齐齐的灭了,股股青烟直上。孟小痴站在屏风后,披头散发,吐着舌头,月色衬托下好不骇人。 “谁在那?”丑女胆子倒是大,没像那些娇弱的女人一般大喊大叫或是晕倒,竟然还知道问问题。 孟小痴怎么告诉她自己是谁,难道说是专门来吓她的吗?只得继续变本加厉的鬼叫。 一时气氛降到了冰点,诡异至极。 丑女闻声抱紧双臂,整个身子都浸在水里,仅有一颗头露在外面,红色的玫瑰花瓣衬托的看着比孟小痴还可怕。她颤巍巍的问道:“袭妆,是你吗?” 孟小痴心下猛然窃喜,想着终于找到知道袭妆的人了。 “是我呀,你想我了吗?” 孟小痴不管这丑女和袭妆是什么关系,但能叫出名字,一定是认识的就对了。 丑女听着屏风后真传出了声音,被吓的浑身发抖,连带着声音也发颤,“我不想你,你都死了也别想我了。” 孟小痴闻言脑袋飞速思考,死了?没人告诉她袭妆死了呀。初笑果真够混蛋! 怪不得先前她逮着人就问袭妆,都说不知道,原来是死了。 第十二章 天上掉下个小道士 丑女见孟小痴不说话,又言:“你死了那么多年,段琛也已经下去陪你了,你就放过段家吧!” 信息量蛮大的嘛,孟小痴从中听出了许多端倪,一则袭妆死了,而且死了很久了;二则段家知道段琛死了,可就是没人有所反应;三则有人在故意报复段家;四则袭妆绝对不是正常死亡。 她本就是来找袭妆的,可袭妆死了怎么办?早知道就去阎王那查一查生死簿了,也不至于白跑一趟,这一晚上都吓倒多少个了。 “我好寂寞,多一个人陪我也无妨……” 不等说完丑女就撂下一句,“我当年虽然没拦着,但自问也不算对不起你,你一晚上来两回是不是太过分了!” 俗话说:恶鬼怕恶人。孟小痴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人没被吓倒了,原来已经被吓过了,到她这里已经有抵抗力了。 孟小痴灰溜溜的出了丑女的房间,再次发觉夜有点短呀! 按照丑女所说,袭妆死去多年,可初笑却没有言明,只说有个红颜知己,初笑果然是专门来坑她的。 “听说你在找我?” 孟小痴先闻其声后感受到了肩膀上搭着一只手,猛的回头看。生怕一转头发现身后根本没人,那就要吓死人了。 幸好还是有人的,只是这人看见孟小痴比孟小痴看到他还要害怕。 “哎呀!”那人退后一步,惊的跌倒在地。 孟小痴有些懵,明明她应该才是被吓到的人吧!心下不平,随即愤愤骂道:“你干嘛,要碰瓷吗?” 地上那人颤巍巍的站起来,忙往后退,像是怕被吃了似得。道了句:“你太可怕了!” 孟小痴翻了个白眼,对着他直吐舌头,接着手上聚气点起了鬼火,专冲着自己的脸照。他不是说她可怕吗,那就让他见识一下更可怕的。 谁知道这人害怕却只是一时的,反过劲儿来上去就给了孟小痴一脚,孟小痴当场破功,跌坐在地,抱腿痛叫:“哎呀呀,你干嘛!” “不干嘛,算是对你的惩罚。我给你出主意扮鬼吓别人你竟然来吓我,谁过分啊?”涅斋怒吼,他是人,他也怕鬼呀!尤其是孟小痴这种扮的传神的假鬼。 孟小痴被唬住了,竟忘了明明是涅斋先在身后吓她的,猛地抱住涅斋大腿,“我不管,我受伤了,我要赖上你。” 涅斋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被人讹上了。 “唉唉,你可别耍无赖啊,我可没踢中你!”涅斋自知脚下的力道是控制好的,根本连边都没碰上,怎么可能让孟小痴受伤。 孟小痴就像只可怜的小狗,逮着人咬死就不松口了。 “行,你就抱着吧,等天亮多来几个人围观,来看看有只鬼在耍无赖,或者我现在大喊非礼,一样能叫来几个人。”涅斋直接破罐子破摔,反正他发现了,孟小痴根本就是个无赖,无法以正常方式对待。 孟小痴刷的一下放开了手,但还是坐在地上。围观她是真不怕,因为整个段家应该没几个能醒着了,因为这一晚上她已经吓晕半个府的人,而眼前这个战绩应该会不逊色于她。反倒是时间不多了,不能虚耗。 “要不要脸,一个大男人喊非礼!” 孟小痴在这个人面前绝对不能认输,绝对。 涅斋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遂又一副憋屈的模样,“谁让你是女人的,你要是男人我就不喊非礼,直接打你一顿来的更快。” 孟小痴讪讪一笑,“说着你还挺有风度的,背后下黑手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自己是个男人呢!”她绝对不是在翻小肠,可她就是记仇,记着涅斋将她从房顶上推下去的仇。 想当时初笑将孟小痴一个人丢在房顶,孟小痴望着有点高的地面发怵,法术时灵时不灵的,腾云驾雾完全不行,她怕呀,万一飞到半路又掉下去,再砸到什么,砸到花花草草也是罪过。 这时救星来了,不,不是救星,是赶鸭子上架。 涅斋是从天而降的,孟小痴要是再往前半步,也就砸不到她身上了,可她偏偏没迈那半步。 孟小痴事先其实是有所感觉的,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是从头顶来的。直至涅斋趴在她身上,她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要接住他,应该是下意识,一定是。 少年洁白干净的一张脸,在月光下有些虚幻,可却有棱角分明的轮廓,乌黑的眼睛,透着莹莹光亮,好似九重天的星河,不染尘埃。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想来以后也不一定会见得着。嘴唇也柔软的像棉花,更有些许甜味,让人欲罢不能。 呃,有点不对…… 孟小痴先反应过来,脑袋直往后退,可后面是房屋上的瓦片,无处可躲。 “啪……” “耍流氓吗?” 孟小痴被打懵了,她耍流氓?剧本该这么来吗? “啪!”孟小痴反手就是一巴掌,“你才耍流氓!” 这才对,好歹她是个女人,哪怕眼前的小子长得再好看可不能占了便宜还送一巴掌。 涅斋懵了,但似乎伸舌头的是这个看他满眼放光的女人。 “你还想趴多久?”孟小痴黑了脸,在她这儿得罪过她的人,哪怕长得再好看也没用,一并列入老死不相往来的黑名单。 涅斋不知怎么的了,脸突然红透了,白净的人只要一脸红,就特别明显。孟小痴很奇怪的盯着他,笃定了这人没在想什么好事。 “你再看,我就要喊非礼了!”孟小痴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推搡着涅斋,可她也只是个女人,面对的毕竟是个男人。 涅斋回神悻悻的爬了起来,但期间手脚笨拙,爬了好几次才爬起来,孟小痴深以为他是在占她的便宜,却也无能为力。 两人坐在房顶,脸上一人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只是一个在左脸,另一个在右脸,还挺对称。 气氛微妙,此时就是该说点什么,涅斋先开口,像是在自我介绍,“在下涅斋,敢问姑娘芳名?”更像要勾搭姑娘。 孟小痴揉了揉已经肿了的脸,不想说话,将脸撇到一边,故意不看涅斋。 涅斋尴尬的搔了搔脑袋,无声无息的往孟小痴身边靠近。 孟小痴当机立断挡住,自报上姓名,“孟小痴,你别往这边来了!” 涅斋明显是得逞之后的得瑟,又道:“在下云莱镇人士,师从落稷山无量真人,是个道士。今往段府抓鬼,姑娘可知段府哪里走?” 明知故问。 孟小痴眼中再次放光,前面的话一概左耳进右耳出,只想着后面那句,抓鬼。“抓鬼,哪只鬼?”她好想是不见了段琛,突然顿悟回家了,这样她就不用忙活了。 谁料涅斋不近人情,只说,“机密,不能说。” 孟小痴笑了笑,还击,“我也不知道段府在哪里。” “你撒谎也得看着点,你看那么大的段字看不见吗?”睁眼说瞎话被无情地拆穿了,孟小痴很想将门前挂着的灯笼盯出个窟窿,可惜,她不能,太多了。只能在心里默默数落段家钱太多了就知道浪费,晚上还点这么多灯。 “你来做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涅斋像是看不出孟小痴心情低落,竟还出言相问。 孟小痴赌气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段家的人,倒是你从天而降,我看你不像好人,莫不是什么奸邪之人前来图谋什么?” 涅斋不恼,反倒缓缓解释:“段家家风严禁,绝不会任由你正大光明夜间上房。更何况段家闹鬼人尽皆知,早早入睡,不出房门最为妥当。要么你就是那鬼,要么你就是心里有鬼,才站在人家房顶。”言罢轻咳了一声,声音降了八度有余,又道;“我不过是一时失足不慎,方才会掉下来。” 孟小痴不想再啰嗦,她还有正事要干。但如何从房上下去还是个问题,她把着瓦片慢慢的往房檐边挪,生怕失足掉下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瓦片与绣花鞋接触发出“嘎巴”的脆响,碎了一片,可她已经到边了。 不等她喊出来,人已经接触地面了。 落地,她没有想有多疼,只是在想,为什么涅斋从天上落下来竟然没把房顶砸漏。明明瓦片那么脆。 涅斋这个罪魁祸首依旧站在房顶,保持着在孟小痴掉地上之前要拉她的动作。少年身材极好,该瘦的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也不闲着,说是玉树临风也不为过,画面好不唯美。 这要搁在往日孟小痴哈喇子都能淌出来,可偏偏是今日,可怜的孟小痴无心欣赏,躺在地上,久久的爬不起来。她是欠了这人钱吗?为什么会这样。要不是为了躲开涅斋的手,她怎么会踩碎瓦片,怎么会掉下来。 再也不用想着怎么从房顶往下下了。 “你还好吗?”涅斋生怕孟小痴听不见扯着嗓子喊。 原本两人在房顶上说话也没什么,房间里的人听不清,可现在就不好说了。 若说初笑是因为从前的事记恨她,才坑她的,可涅斋究竟是为了什么,刚刚她可是为他做了垫背的,他让她接住他,她也是很听话的接住了的。如今摔得不知道是哪里疼,反正就是疼,应该是摔到内脏了。 第十三章 霉运当头惨啃草 她记得有句话现在安在她身上正合适,叫做出师未捷身先死,身先死……下一句是什么来着?算了,回去翻翻书就知道了。 房间里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孟小痴强忍着浑身疼倔强的爬起来,她可没有涅斋那磨蹭劲儿,对平坦的土地没什么兴趣。虽然没有高估这次的伤残程度,但走起路来还是疼的呲牙咧嘴。 涅斋看着孟小痴踌躇前进还在房顶对她狂喊:“段家以前死了个女人,回来报仇,你可以扮成她的样子行事,我不会抓你的,她叫……” 叫什么孟小痴没听见,早知道就多听一耳朵了。现在想来涅斋要抓的女鬼应该是袭妆了。 “对了,你说你要抓的女鬼叫什么来着?”孟小痴再次抱上了涅斋的大腿,不能让他跑了。 涅斋故意反问:“你不是不愿意听吗?” 每个人都有底线,可孟小痴是无下限,“没有,没有,当时事态紧急,我不是怕被人看见嘛!” 涅斋眼里的笑已经到了藏不住的地步,他只好扭过头去,逃离孟小痴的目光。 “当初我说的时候,你不屑一听,如今我若说了岂不是太掉价了。” 关键时刻有小脾气,太难哄了。她都抱大腿了,还想要上天不是。 “算了,不就是袭妆嘛,神秘兮兮的干嘛!”孟小痴白白浪费了一身傲骨,结果只换来人家的刁难。顾自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拍拍身上的尘灰。她穿的可是一身白色的衣裳,很容易脏的,脏了又不好洗,如今又法术不灵,没办法摇身一变就变出一身干净的。她可不想每日为了洗衣服而洗衣服,那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涅斋是装大发了,一把拉住孟小痴,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回轮到孟小痴摆架子了:“凭什么告诉你!” “啊~”,恍惚间一声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两人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是那个丑女。 丑女手指着两人,抖的不行,一双丹凤眼瞪得老大,却也还是像没睁开似的。 两人这才发觉他们的身份是两只鬼,而不是可以肆意打闹的正常人。 要知道平日里看到一个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人就已经很可怕了,更何况到了晚上,月黑风高,四下无人的,就更可怕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也不知道丑女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了,哪怕先前见识过,可一晚上见三次,如果说不是故意来找她的,就说不过去了。 丑女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呃,我听她说你找过她?”孟小痴想起丑女曾对她说袭妆一晚上找了她两次,她算一次,那另外一次也就是眼前这只白衣翩翩,发丝凌乱,眼角流着血泪的鬼了。 涅斋很痛快的点头。 孟小痴直想笑,却硬生生的憋住了,开口道:“你不是抓鬼的吗?怎么还扮起鬼来,难不成要以美色诱之?” 能从天上掉下来的道士,道行是不敢恭维,如今抓鬼还要扮鬼是个什么道理? “这是策略懂吗?再说了我师父让我抓鬼却不曾告诉我鬼的模样,难不成逮着一个就是,我总得了解一下。”真是不错的理由。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孟小痴抱着肚子哈哈大笑,毫不吝啬“嘲笑”二字。 涅斋被戳中痛处,只能扯开话题,“我相信今夜一定会捉住这鬼的。” 孟小痴只能祝他今夜不被鬼调戏,就顾自走出了院子。搞了半天都是在白忙活,如今要改变一下目标,要找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鬼。 段家房间着实有些多,光院落就五六个,孟小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潜入了大半有人的房间,可还有一半,眼看着夜就要尽了,不得不再快些。眼下便是最中间的院落,名崇贤院。孟小痴本应该第一个就进这间院子的,可就是因为它的名字让人觉得像是文人雅士住的,不像是女人住的才看都不看就走过了,更重要的是锁着院门。她虽然想引段琛入轮回,可她也不愿意干溜门撬锁的勾当,如今看了一眼又想走过,谁料还未抬脚便听得:“满府属这院子最可疑。” 孟小痴一看,是涅斋跟了上来。她更不想停留了。 “你也是来找袭妆的吧!”不是疑问,涅斋观察过孟小痴的一举一动,逮着人就问袭妆在哪儿,说是来找别人的鬼都不信。 孟小痴撇了撇嘴,承认,“是又怎样。”她发现必须要在涅斋前头找到袭妆,万一让涅斋先找到被抓了或是不听话直接被打的灰飞烟灭,那就糟了,她可怎么跟段琛交代。 涅斋有所顿悟一般,“你不会也是个道士来抢生意的吧?我可听说段家有钱,难道是信不过我落稷山又找了别人。” 言罢只听一声巨响,院门倒地不起,惊起一地的灰,门锁没有半分损坏的痕迹。 “你干嘛?”孟小痴怒吼。 涅斋只瞅了孟小痴一眼就大步向院子里走去,绝对是在挑衅。 孟小痴怎能示弱,连跑带颠冲在前头。一下子扑进了杂草里。 大户人家光鲜亮丽都在外头表面,里面连收拾都不收拾一下,人高的草任由疯长,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涅斋也没想到是此情景,连忙上前去扶孟小痴。 野草滑溜溜的,使不上力气,反倒划坏了皮肤,那双伸过来的手总算这次没推她一把。她使劲抓住,就怕涅斋反悔松了手。借着力孟小痴脱离的草海。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知道里边是这样的。”孟小痴将嘴里的草狠狠地呸了出去,可还是满嘴的草味,厉声问道。 涅斋摇头。 可惜不管用,在孟小痴这里就是涅斋故意引她去前头开路的。“是你,就是你!” 涅斋无言辩解,说了也不信,反倒浪费口舌。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就是走到前面。 涅斋每一步都踩倒好几根杂草,生生用草铺出一条路来,孟小痴依旧不领情,跟在后面气鼓鼓的,不时还催促着。 “你倒是快点走,再慢腾腾的天就要亮了。” 不说还好,这一催促涅斋反倒停下了,孟小痴一头撞上了涅斋的背,硬邦邦的,撞的鼻子疼。 “又怎么了?” 涅斋不说话,弯腰扒拉开眼前的杂草,露出一块大石头,准确的来说是块四四方方的墓碑,碑上还有什么字,看不清楚。 孟小痴很自觉的点起了青绿的鬼火,点火是最基本的法术,别的法术不灵,可简单的勤加练习也就灵了。 碑上刻着几个大大的字:爱妻袭妆之墓,旁边还有几个小字:夫段琛立。 原来是袭妆的墓。 人不葬在坟地,反倒葬在荒芜的院子里,段家是何意,无人知晓。 孟小痴与涅斋交换了眼神,涅斋又将两步之外的杂草拔了,露出了另一个小小的墓碑。这个墓碑上写了爱子段客墓,小字是父段琛立。 这便是段琛那早夭的幼子坟墓,母子皆葬在一处也算团圆了。 “你说袭妆会不会在这儿?”孟小痴傻傻的问。 涅斋也傻傻的答:“会。” 两个人明明心知肚明却还要一问一答,也是默契了。 绕过了袭妆与孩子的墓,前方就是门。 南海黄梨木质地的木门,北海鲛人纱的窗纱,光一扇门就抵得过普通老百姓家许多年的口粮。可惜历经风吹日晒又无人打扫保养,也会破败。 先前是他们吓别人,如今报应就来了,两个人不说,却也都感受得到彼此手心的虚汗。 涅斋的粗暴也不在了,只是轻轻的推开门,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人。 最先入目的是一幅画,美人的画像。画中美人着红色衣衫,三千青丝随意由着一条红色发带扎在脑后,倒也脱俗,她笑的灿烂,犹如春日里的暖阳,和煦温柔。她正在抚琴,手指纤细,宛若青葱,伏在琴上,仿佛有潺潺流水之音入耳,山川河流之境入眼。能将人带入画中,可见作画之人技法高超,投入至极。 “袭妆。”孟小痴缓缓说起一个名字。 袭妆长这个样子。 “她本风尘女子,却没有风尘里的俗气,反倒看着有些江湖人的不羁。”涅斋夸人,入骨三分。 涅斋说的很对,孟小痴很赞同。她在地府年久,见过许多鬼魂,风尘女子也是不少,那些个女子身上永远都有着无法磨灭的俗气,她们爱慕虚荣者不在少数,追逐权财者更甚,无论喝过几次孟婆汤,经历过几次轮回,到最后还是一样为娼妓,像是被诅咒了一样。追根究底有些是迫于无奈,而有些是甘愿自轻自贱。画中的女子就不一样,有着分傲气。可风尘女子最轻贱的也是傲气,从不值钱。 “你怎么知道她是风尘女子?”孟小痴脱口而出,她又不知道。 “对于一个一无所知的人还这么感兴趣,我怀疑你不是来抢生意的。”涅斋想要看透孟小痴,可却像隔了些什么让他看不透。 孟小痴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来抢生意的,不过是涅斋自己那么认为的。 “你觉得两个靠扮鬼而找鬼的人打的过一只厉鬼吗?” 第十四章 袭妆发怒生死一线 这个问题有点噎人,还是上一个问题比较好回答:“她是乾城聆音阁轰动一时的名妓,后来才被段家家主买回府的。” 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段琛遇上如此美人也不枉此生了,怪不得临死还念念不忘。 想着孟小痴竟脱口而出:“还挺风流的。” 涅斋瞧着孟小痴一脸龌龊的模样,解释道:“袭妆也是苦命人,她本是官家小姐,怎奈朝中奸人陷害,至其父犯下谋逆之罪,全家女子皆落的个充为妓的下场,不然谁愿流落风尘。她本永为贱籍,也不知道段家使了什么法子将人赎了出来。” 自然是花了大笔的银子,段家除了银子还能有什么。 “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女人不也落得如此下场,外面的荒草可不是一年半年能长出来的。”孟小痴再次质疑初笑消息的准确性,袭妆坟头都长了草了,段琛还想见她? 涅斋无言以对,孟小痴说的就是事实。 红颜薄命,尽是薄情郎的手笔。 “好久不曾有人来看我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女声,那声音好似没有骨头一样,却生生的撞进心里。 孟小痴和涅斋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心下好奇不已声音的主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女声呵呵直笑,不用说,定是在嘲笑两人寻不着她。 “谁?” 两人很自然将彼此的后背交付给对方,背靠着背做出一副御敌的状态,毕竟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降临,也不知道从何处来临。 灭了鬼火,周遭的光亮变得清晰可闻。 孟小痴发觉墙上的画泛起了隐隐红光,并且越来越强烈,到最后变得已经无法用眼睛直视。 涅斋也发觉了,第一时间挡在孟小痴前面,将孟小痴护在怀里。这一举动孟小痴多少还是有些抗拒的,可敌不过涅斋力气大,只能顺从。 “好一对狗男女,竟然跑到我眼皮子底下来秀什么恩爱!”一女子从画中缓缓走出,步态轻盈,却满身的戾气。 孟小痴惊觉出了不妥,遂将涅斋推开,这下当真推开了。许是涅斋也觉得不妥吧,可她没看到涅斋眼眸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涅斋转头就指着画里出来的女人,语气不善的问道:“你谁呀?” 女人抚摸着自己的脸,看了眼墙上的画像,惊恐的问:“你看不出来吗?我是她呀!” 还真看不出来,画中的女人美艳绝伦,眼前的女人虽然也穿着一身红衣却貌若无盐。右边半张脸都是烧伤留下的黑色腐肉,眼睛似乎是瞎了一只,没见睁着。 “啊,你是袭妆?”孟小痴难以置信,明明画上那么好看,怎么……反正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 袭妆的手缓缓抚上脸颊,一滴清泪划过,缓缓道:“我是袭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段家的一切都是孟小痴始料未及的,本以为会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可到了后面就都不简单了。 袭妆执着于画像上的她,痴痴的看着,“曾经的我是那么的好看,可现在我却变成这个样子。”忽而冷笑:“呵,没想到他死了都不愿回来。” 孟小痴是最知道袭妆口中的“他”是谁,不就是段琛嘛! 说来奇怪,人死归地府乃是天理,可总有些超脱常理的。比如眼前的袭妆,她死去多年,初时魂魄飘忽,也只能吓吓人,头七过后执念不散她不入轮回化为厉鬼,魂魄由虚变实,可操纵实物,杀人害命自不在话下。可她还是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地方,哪怕不是也回到了生前生活过的地方,可段琛却徘徊在黄泉路口,迟迟不愿回家。若说川岭有什么限制着他,也不能单单只拦着他一个,思来想去,再听到袭妆所言,方想明白,问题定是出现在段琛自己身上。 孟小痴问道:“你因何而亡?” 不问还好,这一问便问到了袭妆的痛楚,她愤恨不已,戾气倏尔暴涨,周身黑气四溢:“因何而亡?自然是为人所害!” “对,就是他害了我,是段琛害了我!”一行血泪无声滴落,袭妆变得更加可怖。 “我要报复他们,让段家人都去死!” “哎?你可千万别冲动!”孟小痴拽着涅斋直往后退,女鬼发怒太可怕了。 涅斋也很识时务的顺从,毕竟他也打不过。 孟小痴忽然想起刚见面的时候涅斋不是说要抓鬼的吗?怎么这么怂,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独自前来。 袭妆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一步步接近孟小痴和涅斋,生吞活剥都有可能。 “你们知道吗?我最见不得的就是两情相悦,今日我便要拿你们开刀,然后杀了段家所有人来,解我心头之恨!” 孟小痴边后退边言道:“你别误会,我和他也是今晚刚认识的。”袭妆肯定是误会什么了,一开始袭妆说他们是狗男女,孟小痴只觉得她和涅斋确实是一男一女,这话没毛病,可后来的两情相悦就有猫腻了,分明是误会了。 随后又给涅斋使眼色,涅斋接收了,很不情愿的开始解释:“对,我和她是刚认识的,她对我耍流氓,我也就从了。” 孟小痴真就是差点平地摔跤,这什么猪队友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踩她一脚。 “涅斋,我记住你了!” 得了,涅斋是彻底得罪她了。要是今天能活着回去,她一定会让地府多多关注这个不靠谱的小道士,十八层地狱怎么样?不行,太便宜他了,一定要让他生儿子残疾,生女儿跟人私奔。不行,不行,他的事怎么能牵连别人,还是等下一世吧,让他当个哑巴,省的多嘴多舌,关键是没一句是真的。 袭妆随着两人的步伐一步步向前,也不着急,“你听呀,他都这么说了,你不表示一下?”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退到了门口,袭妆也就在眼前,一步之遥。 “你不是来抓鬼的吗?别怂呀,快去抓!”孟小痴现在很想将涅斋送给袭妆,换取一线生机,可她的理智尚存,只是用言语奚落。 通过短时间的相处涅斋已经对孟小痴的刀子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孟小痴是绝对不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比如将他送给袭妆,孟小痴也就只能在嘴上占点便宜,所以他不生气,真的不生气。 他刚要一脚踏出门去,没想到却被弹了回来,孟小痴也没想到,以为涅斋已经出去了,继续后退,一下子撞到了涅斋身上,她回头去看,生气的问道:“干嘛呀?”言下之意是:你干嘛还不出去,想在这里等死呀! 涅斋慢脸的无奈:“我想我们怕是出不去了。” 孟小痴不知其中缘由,嫌涅斋挡路,推开他,一头撞了上去。 “哎呦!” 还好袭妆抓住了她,要不然她就要被弹到墙上去了。 “我这院子许多年不曾有人踏足,没想到一来就是两个,尤其是你还自己往前凑。”袭妆掐着孟小痴的脖子,狰狞的脸就快贴到孟小痴脸上了,孟小痴害怕的缩着脖子。“虽然你长得不是很好看,但也能凑合,你的脸,我要了。”说着伸出了手,眼见着血红的手指甲蹭蹭的变长。 “你都说她不好看了,不如找个好看的来。”涅斋懵了,谁让孟小痴动作那么快的,他都说出不去了,现在好了,直接不用躲了,落人手里了。 原先袭妆提防着涅斋会出其不意对她动手,可没见涅斋动手只动嘴了,便开始肆意起来,手指甲划在孟小痴脸上,约莫着从哪里下手,“要出去见人总不能这个鬼样子,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整张脸都撕下来,我只要一半就好。” 袭妆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毁的那半张脸,“我当然知道,外面有更好的,可我等不及了。” 孟小痴怎么可能束手就擒,趁着袭妆说话的档口,唤出了碧玉珏。碧玉珏毕竟是神器,生来本身就自带灵气,又跟随孟小痴多年,早就形成了默契。哪怕孟小痴的修行没了,法术也在灵与不灵之间徘徊,可碧玉珏依旧忠诚,任她驱使。 碧玉珏由短变长,孟小痴瞅准时机对着袭妆手抓着她脖子的那条胳膊就是狠狠的一下,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生死与否在此一搏。可袭妆虽然吃痛却未松手。孟小痴没有得逞,反而激怒了袭妆,袭妆渐渐用力,掐的孟小痴喘不过气。 涅斋眼瞅着要坏事连忙手下凝气,掌风化刃,向袭妆劈去。袭妆见势一躲,差点没把孟小痴脑袋揪下来。涅斋欲再动手,袭妆便将孟小痴置在身前,涅斋收手为时已晚。就在这时,电光火石之间,一阵白光从孟小痴身体里发出,这白光比起袭妆现身时的红光强上数倍,哪怕闭上眼睛也挡不住,袭妆只得将孟小痴放下,用手去挡光。 涅斋悻悻收手,忍着强光靠近孟小痴,哪知道刚碰到孟小痴,就如坠深渊。 再睁眼,身边的景物皆定了格,仿佛这一刻时间不再流转一般。 第十五章 三生石 孟小痴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贪婪的想要吸走所有的空气。 真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涅斋双眼疼痛的不能视物,却还不忘关心孟小痴,“你没事吧?” 孟小痴就在涅斋身边,看着涅斋像瞎子似的乱摸,有点幸灾乐祸,她听见了,可就是不出声。 “孟小痴,你死了没?”涅斋气急败坏,他眼中满是黑暗,一切皆是未知,孟小痴一刻不作声他便一刻不得安稳。 孟小痴依旧不搭理涅斋,顾自从地上爬起来。狂拍打身上的灰,只是没有用了,极厚的灰沾染在衣服上,那就不再是灰,而是与衣服融为一体,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了。索性就那样了,感觉这身衣服算是废了。 环顾四周,依旧还是那个挂着画像的屋子,只是变得更亮了,屋子里的摆设更清晰了,再也不是只能看见一幅画了。屋子里很空旷,摆设简单的有些异常,一张供桌,一幅画,外加满屋子的符咒?若说还有别的东西也就只有墙角的蜘蛛网和厚厚的尘灰了。 段家这是有多怕袭妆,真是下足血本买黄符,道士也真敢往外卖,据孟小痴所知符咒这东西是要看画符者的功力和施术者的法力,若是对症一张就灵,若是不对百张也无用。 可惜袭妆还是化为了厉鬼。 “哎呀,你快放手!”被孟小痴晾在一边的涅斋突然抓住孟小痴的衣角,把孟小痴下了一跳。 涅斋非但没放开,反而抱住了孟小痴的腿,像是怕孟小痴跑了。 “你在,干嘛不吱声。” 孟小痴心生一计,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是袭妆~” 涅斋可没孟小痴想象中那么好骗,当即拆穿:“我认识你的声音,还有身体……” 孟小痴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又想起了房顶上的事。好吧,她承认她心虚了,当时她是真的想占涅斋的便宜。好看的人多看一眼都是赚了,更何况还……亲了一口,更赚了。只是涅斋后来的举动有些令人生厌,不然在她这里会有很好的印象。 “我是孟小痴,可以放开了吗?”面对涅斋总有种无能为力,这让孟小痴很苦恼。 涅斋依旧不放,“刚才你故意的对不对?” “怎么会,我也看不见。”孟小痴落洞百出的辩解反而是在说:对,我就是故意的。 面对孟小痴拙劣的谎言,涅斋是毫不犹豫的揭露,“哦,看不见吗?想来耳朵也聋了,比我还要惨。” “那我就放心了。” 孟小痴别无他法,只能恢复了涅斋的视力。总不能让涅斋一直抱着不放。果然,涅斋看见了也就放手了,意志有点不坚定,好歹也意思意思,让她觉得涅斋是在真的关心她。 “你没事吧?”涅斋将孟小痴从上到下瞅了个遍,除了脏点没发现异常,还是不放心问道。 孟小痴脱离制肘立马跳出离着涅斋两米远,她不想挨着涅斋了。 “担心下你自己吧!” 涅斋见孟小痴如此灵活,也就放心了,他就不好了,虽然能看见了,可眼睛依旧隐隐发疼。 “束鬼符,怪不得袭妆会在这里。” “有什么说法吗?”符咒什么的孟小痴从不在行,听着涅斋倒是挺明白的。 涅斋也不为难孟小痴,缓缓道:“束鬼符是专门用来束缚厉鬼的,而我落稷山的束鬼符若是称第二,那天下间无人敢称第一。” 敢情是在夸耀他的师门。 孟小痴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师门第一也不代表教出来的徒弟就是好的,比如眼前这个。突然想起来刚才这位还差点弄死她。 “那你刚才为什么没用符,是想等我死了,然后再大显身手?” 涅斋的脸当即垮了,他心虚呀,他理亏呀! “束鬼符只能将鬼禁锢在一处,根本没有除鬼的效果。” 看来对师门也没那么忠诚嘛! “要不是我机灵不被袭妆掐死也要被你失手弄死了。”还好她机灵,真不是她自夸,当时那场景,可真是千钧一发,她若晚半分也就命丧当场了。 “你用的何种法术脱困?”涅斋当时虽未觉得孟小痴必死无疑,可却不相信孟小痴可以自行脱困。如今却脱困了,也不见外力襄助,百思不得其解。 孟小痴要开始得瑟了,她摸了摸胸口,言道:“听说过三生石吗?” 涅斋摇头,他从未听过,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孟小痴充满了成就感,别人不知道的,她却知道,那感觉就像高人一等一样。 “地府有三生石,可观人生前因果罪孽?” “那又如何?”光知道又如何,能否抓鬼灭妖孟小痴一概没说。 孟小痴白了涅斋一眼,清了清嗓子:“想必你们修道之人都知道厉鬼因何而生,皆因生前种种不平,种种怨念,种种不甘而不愿轮回。能到地府的鬼有两个标准,一是人间有香火供奉者,二是死去七日而未化为厉鬼者,当然,第二条是在第一条的基础上。可入了地府就不一定就能平安投胎去下一世,要在三生石前回顾一生。那些冤死的,被人害死的,反正不是好死的心里定会不平,此时化为厉鬼的几率甚大,在这时三生石就会起另外一个作用,将鬼定住,吸收戾气,从而减少厉鬼的数量。” 可惜人性贪婪,世间的厉鬼还是不计其数,其中更有成精化妖者。 涅斋环顾四处,也没见袭妆身影,“定在哪儿了?” 孟小痴语出惊人:“我们现在是在袭妆的过去,她自然还在原处站着。” “地府有三生石,那你……”涅斋眼神满是深意,不自觉后退一步。 孟小痴口中的三生石在地府,可孟小痴脱困用的也是三生石,世间有多少三生石? “偷的。”孟小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后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是真蠢,怎么就说出来了! 三生石是孟小痴偷来的,却也不是孟小痴偷的,是孟小痴威逼利诱黑白无常从地府的三生石上敲下来的一块,并非完整的。想当时黑白无常被孟小痴威逼的可怜兮兮的,却还是在出门前将东西带回来了,孟小痴就感动不已。 涅斋抓住了孟小痴的小尾巴,“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还偷东西呀!” 这是重点吗?这不是。 “你能出入地府?” 孟小痴分明就是挖坑自己跳,现在她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 “呃……我地府有亲戚。” 不错的借口。 涅斋勉强相信了,但还是觉得不太对,“现在怎么办?” 一切的主动权都到了孟小痴手里,因为两个人里只有孟小痴熟悉三生石,能否从过去出去也只有看孟小痴的了。 孟小痴也很苦恼,三生石她也不太熟,“可能看完了袭妆的过去就能出去了吧?” 涅斋眼皮直跳,约莫是被吓的,或是对前路渺茫的预测。 一个不靠谱的道士涅斋,外加一个对三生石不太熟的孟小痴,感觉活着出去有点难。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当一脚踏出的时候入眼的景物就开始变换。 “噗通!” 孟小痴一脚踩空,跌入水中。猛呛了几口水,浮了起来。 她是真应该去拜神了,一定得拜个道行高且信誉好的,不然去不了身上的霉运。 “玩够了吗?”涅斋拍了拍孟小痴的脑袋,很无奈。 孟小痴把头从水里抬起来,憋屈说道:“我这是在玩吗?要真是落水了,指着你救我,泡烂了怕是你都站在一旁看着。” 涅斋口不对心道:“对,说不上我还上去踩两脚。” 孟小痴慢悠悠的从水里爬起来,浑身都湿透了。故意往涅斋身上甩水,虽不能同甘,但也得共苦一下。 涅斋第一下没躲过去,但第二下轻松躲过,跑上了画舫。 孟小痴站在水面上,恍若隔世一般。从崇贤居室内迈出,一下子就到了不知名分湖面上,跨度有点大。看着今夜似乎是什么节日,水面上画舫奇多,画舫之上美人林立,豪客云集,不时传来阵阵丝竹玩乐之声,岸边人山人海,不乏观望者,也有意图冲进画舫者,不幸被挡在岸边护卫模样的人拦了。可却无人问津孟小痴为何站在水面上。照常理来说一个人站在水面本应该引起不小的轰动,可现在并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干嘛呢,我找着袭妆了,快走。”涅斋突然出现将孟小痴扯到了一艘画舫之上。两人隐藏在人群里,观察四处。 这艘画舫比起别艘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多的美人,男人却多了一倍不止。 画舫中间有个红衣女人正在坐着专心弹琴,琴声悠扬悦耳,不似旎旎之音,倒有几分韵味。 虽然同样是一身红衣,可孟小痴一眼看出这不是袭妆,转头看着涅斋很想说他是不是眼瞎,可涅斋先开口了,“她像不像袭妆?” 孟小痴很确定的回答道:“不像。” 涅斋又问一遍:“真的不像吗?” 这回孟小痴直接摇头。 “身形不像,样貌不像,可你没发现周身的气质很相像吗?”涅斋摸着下巴语重心长。 别说,还真是有点像。 红衣女人虽没有孟小痴貌美,可细看之下却与画像上的袭妆举手投足几乎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都透着股傲气。 第十六章 此袭妆非比袭妆 “好像有点像。” “你说是袭妆学她,还是她模仿袭妆?”涅斋说着拉着孟小痴又上前了些,看的更清楚。 这才发现该女子就连右边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都有。 孟小痴说不清楚,眼见的未必为实,不敢轻易下结论。 涅斋倒也不急又指了指那女子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婢女中的一个,那个一直低着头的,虽然看不清面容却似曾相识。 恍然大悟。 “难道?” 涅斋点头,“她看起来尚且青涩,应该是年少时的袭妆。” “我记得你曾说过,袭妆是被充为妓,她又姿色上佳怎么给人当起婢女来了?”孟小痴虽是来寻找袭妆,却对袭妆一无所知,只知道是段琛的红颜知己。 涅斋自然也不知道,“我只是受师傅之命今夜将袭妆带回落稷山,知道的都是片面之言,师傅只言袭妆是个苦命人,也未将她全部生平讲与我。” 两人皆是两眼一抹黑,也就不互相埋怨了,看着吧! 一曲毕,迎来了满堂掌声,喝彩声。 笑的花枝乱颤的应该是老鸨,走到红衣女子身边,道;“多谢各位来捧我们聆音阁袭妆姑娘的场,今日袭妆也累了,待明日……” 任凭老鸨口若悬河的说着孟小痴却没听进去,老鸨称红衣女子为“袭妆”,那旁边的那个呢?她是谁?孟小痴懵了。 “我没听错吧?” 涅斋也正纳闷呢,明明他和孟小痴看到的袭妆是红衣女子身边的那个,怎么就不是了呢?虽然,成为厉鬼的袭妆现身时半张脸已经毁了,可画像总不会出错。 “你没听错,我也听见了。” 在一片不舍声中红衣女人被簇拥着进了画舫里面,画舫外只剩下落寞的男人们。落寞也只维持了不久,就被灰溜溜的请下船了。不是他们银子不多,只是美人难睹,琴音难觅。 孟小痴像贼人似的探头探脑,东躲一下,西藏一下的跟上老鸨,反观涅斋大摇大摆,毫无惧怕之心。 “你干嘛,不怕被人发现呀!”孟小痴瞪着涅斋,小声提醒。他们还未明了情况,万一被人当成贼人抓了可怎么办?或是被赶下画舫也不行呀! 涅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扇子,在孟小痴脑袋上敲了敲,“你就没发现他们是看不到我们的。” 孟小痴猛然想起,她们是在袭妆的过去,已经无法改变的过去,他们不过是看客,融入不了。怪不得刚才她站在水面上无人注意,而且撵人的时候涅斋大咧咧的站在人前也没被撵走。 这样一来做什么都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反正没人看得见。 “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孟小痴突然发现涅斋已经不再是扮成鬼的模样,而是换了一身玄色衣衫,头发也整齐的束了起来,倒像是富贵公子的打扮。 涅斋笑眯眯的附在孟小痴耳畔,悄声道:“我抢的。” 抢的?孟小痴有那么好骗吗? 画舫里空间不大,却也能容下五六个人。 红衣女子正在冲着老鸨发脾气,毫无弹琴时的优雅。老鸨也面色不善,想来是被气着了。两个婢女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生怕战火波及到她们身上,又是一顿罚。 “崔妈妈,我向来卖艺不卖身,你何故今日又提起这事,那段家纵然有权势也不至于强抢民女!”声音也不一样,这红衣女子的声音温和,却不柔弱。就是换了脸她也不是袭妆,孟小痴很肯定。 被唤作崔妈妈的老鸨苦口婆心,“我的好姑娘,段家是妈妈我得罪不起的,那段琛行事狠辣,你若是不如他的意,他定是不会放过咱们的。” “他若如意,我便不如意,妈妈你知道的我已经有爱慕之人了,怎可背弃,就为如了他的意。”红衣女子说着趴在桌案上声泪俱下。 老鸨不依不饶,“袭妆你可别忘了,你是受皇命被罚为妓,此生都不得脱离贱籍,这辈子也只能活在秦楼楚馆里。那秀才苦读多年也只是个秀才,你还为他守洁不成?”言下之意就是秀才无能,此生与功名无缘了,而红衣女子这辈子除了为娼妓,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红衣女子只顾着哭,不言语,老鸨继续言道:“当初我看你琴技卓越,才将你留在这聆音阁,还遂了你的愿不让你接客。况且我还舍弃了那么多比你年轻,比你貌美的女子,硬生生的把你捧成了花魁。当初与你同被送来的死的死,病得病,没见像你这般享福的。你若不是在我这里哪有那么好的事,恐怕早已经是残花败柳,如今我不过让你去陪段公子一夜你就如此与我顶嘴,将来怕是也指不上你了!” 老鸨到底活的久了,说起话来都是学问,句句直戳人心肺。 “崔妈妈,我自知你对我恩重如山,我也愿报答与你,可绝不是陪人睡觉。”红衣女子有着些许骨气,可就是处于弱势。她受了人恩惠也就有了被人拿捏的把柄,她若是个忘恩负义的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个重情重义的。 “陪人睡觉?”老鸨冷笑,“你陪了秀才不也是陪人睡觉,而且还是白睡,陪了段琛还能得些好处。” 孟小痴站在旁边看着浑身恶寒,分明是一出逼良为娼啊! “你好好想想。”老鸨已经对红衣女子的不听话深恶痛绝,“今晚先别回去了,在这里吹吹冷风清醒些。” 红衣女子无言辨驳,只能痛哭。 “阿婼照看好姑娘,若是生事你便不要回聆音阁了。”临了还不忘威胁红衣女子一把。 “是。”那叫阿婼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孟小痴和涅斋眼中的袭妆。 孟小痴难以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袭妆不是袭妆而是阿婼,难道两个人共用一个名字? 老鸨领着另一个婢女上了岸,依旧还能隐隐听见她对护卫说,“看住了,别放人进去也别让人跑了。” 红衣女子听见哭的更甚了。 “姑娘,崔妈妈说的对,张秀才不牢靠的。”袭妆将帕子递给红衣女子,可红衣女子并不领情,袭妆悻悻的收了手,站回到原来的位置。 画舫外依旧热闹非凡,歌舞不断,唯有这一个,寂静的只剩下女人的哭声。 两人无趣,出了画舫。 “你说为什么袭妆不叫袭妆啊?”孟小痴百思不得其解。 涅斋闭目享受着清风,缓缓道:“可能袭妆本就不是袭妆吧!” 故作深沉的样子让孟小痴很不爽,特想一脚把他踹进水里。不仅这么想了,还很想这么做,偷偷在后面试量了一下,心里也贼开心。人呐,一旦开心了就会有不开心的,涅斋突然转身,孟小痴一个没收住,就在涅斋眼前演示了一遍她刚才都干了什么。 涅斋抓包成功,憋着笑问道:“你干嘛?” 孟小痴尴尬的笑了笑,开始胡诌,“太闷了,伸展一下腿脚。”边说边开始真的伸伸腿,甩甩胳膊。 涅斋默默撇头,放声大笑。实在是孟小痴太好笑了。还是那身装神弄鬼的扮相,原先只需要往那一站就能吓唬人,头发随便披散着,后来碰上袭妆,那一下的惊心动魄,弄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后来又落水,孟小痴放浪不羁的性格也没仔细擦干,现在可能梳都梳不开。刚才笨拙的还打算偷袭他,活像个小傻子。 孟小痴一把勒住涅斋的脖子,怒问:“你笑什么?” 孟小痴哪有什么力气,涅斋不过是让着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不觉得你自己像个傻子吗?” 孟小痴勒的更紧了,就差上去咬一口泄愤了。 “我是傻子,你又是什么,不也沦落至此!”孟小痴很不服气,凭什么说她是傻子?涅斋不也和她一样,从装神弄鬼到困在袭妆的过去。 “好好好,我也是傻子,你快放开。”涅斋笑的肚子疼。 孟小痴很不想放开,可禁不住涅斋出言诱惑,“我可以帮你梳头,还可以换件衣服。” 那敢情好啊,孟小痴当即放了手。虽然没照镜子,但孟小痴也想的到她现在的样子,那是要多惨有多惨。 “来,坐下。”涅斋指挥着孟小痴。 孟小痴没过脑子的就乖乖的听话了,也不怕涅斋使坏。 涅斋也跟着盘腿坐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银梳子。月光加上画舫灯笼里蜡烛散发的烛光刚好,不刺眼,也不觉得暗。 孟小痴的头发长的很好,又黑又长,及腰而至,触手温凉,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涅斋不由自主的用鼻子嗅了嗅,遭到了孟小痴的反抗。 “你干嘛呢,怎么还不开始?” 涅斋回神,问道:“你不会梳头吗?” “当然会。”孟小痴突然感觉到不对,这是要反悔呀!连忙转头,“是你先应承的,你可别想反悔!” 涅斋将孟小痴的头扭了回去,“不会反悔的,你别动。” 涅斋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呵护珍宝,从发梢开始一点一点的将打了结的头发慢慢通开。 孟小痴享受极了,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她的母亲涂皖。 第十七章 袭妆被下药 涂皖未身归混沌时总是乐忠于摆弄孟小痴的头发,没办法,她只有孟小痴一个女儿,那三个儿子根本就不接受摆弄。那时候每天每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孟小痴的头发都会被涂皖梳的整整齐齐的,从来不用担心会不会突然散开,梳的又结实又好看。后来涂皖不在了就再也没有人耐心的给孟小痴梳过头,孟小痴只能用法术糊弄,这一糊弄就是数万年。 如果母亲还在,该有多好啊!她就不会做错事了。孟小痴痴痴的想着,也只有想一下,因为她想的都是不切实际的,发生过的永远都无法改变。 “涅斋,你母亲对你好吗?”孟小痴问道。 涅斋手下一顿,复又继续梳着,“我没有父母。” “那很好呀。”没有就意味着不会失去,也就不会痛苦,更不用忍受寂寞…… 孟小痴的想法不一定是人人都明白,涅斋也是那个不明白的,他觉得孟小痴在嘲笑他,嘲笑他没有父母。 不知不觉下手就重了些,孟小痴被扯掉了好几根头发。 “哎呦,疼!”孟小痴痛的直挠脑袋。 涅斋自觉理亏也帮着揉,揉来揉去,头发更乱了。 “不用说,你肯定是故意的。”孟小痴早就做好了会出意外的准备,心下没什么可惊讶的。 涅斋没说话只是继续为孟小痴梳着头发,孟小痴也就不计较了。 梳头是件看似简单实则很复杂的事,每一根头发都很脆弱,太轻了梳不开,太重了就会伤到头发,涅斋却能做到刚好。 “你最害怕什么?”涅斋问。 孟小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孤单,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活着的日子很难过。”尤其是这样的日子还会很久很久,望不到边。 涅斋很意外,孤单,孟小痴已经很孤单了,他还能让她再孤单了吗? “你有父母和兄长怎么会孤单?” 孟小痴蔫蔫的,是啊,她有父亲,母亲,还有三个哥哥,可她还是孤单啊。 “我有父母,可他们却都在我还没有准备的时候离开了。我的每个哥哥都有自己的事,也都有了自己的家人,我就成了外人。其实我很羡慕你,没经历过最热闹的亲情,也就不用承受冷漠的孤单。”孟小痴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 涅斋终于将孟小痴的头发梳开了,还尽职尽责的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支白玉做的发簪簪住。 这是第一个为她梳头簪发的男人,也许会是最后一个。 空间突然变换,这次是聆音阁里。 聆音阁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歇业,整日都是喧嚣。 孟小痴从未见识过这种地界里的事物,好奇不已。可涅斋半步都不离她,将她死死看住,生怕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简直像是担心女儿会学坏的老母亲。 孟小痴很不情愿,但也无能为力。 孟小痴听墙角的功力蹭蹭往上涨,趴门口已经算是小儿科了,上房顶段数也不是很高,光明正大戳在那才算有本事。 比如说现在,老鸨不知道抽什么疯竟然请袭妆喝酒。 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很舍得。别说孟小痴觉得反常了,就连袭妆本人也觉得有异。 据这段时间的观察老鸨是个势利眼,谁钱赚得多她就给谁好脸色,谁要是没客人没钱挣就轻则挨骂,重则挨打。 老鸨满目笑容,亲自为袭妆斟了酒,“阿婼你自幼就在聆音阁,妈妈我不曾亏待你吧!” 袭妆违心接过酒杯,但却没喝,缓缓道:“是,妈妈对我很好。” 哪里好了,整天指使她端茶倒水,没犯错也非打即骂,很像是有仇。 老鸨闻言顿时心花怒放,“来吃菜。” 竟然还给袭妆夹菜,孟小痴都怀疑会不会吃死人。 袭妆也是受宠若惊,迟迟不敢动筷子。 老鸨也不着急,明知道袭妆在怕什么,诡异的笑着先动了动筷,每样菜都亲自尝了口,酒也喝了。 “你别怕,我又不会害了你。” 袭妆这才放下戒心,把酒喝了。 她知道老鸨一反常态绝对没有好事,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天她若是驳了面子,往后的日子就会更难过。 老鸨笑的更甚了,让人觉得是计谋得逞之后的笑,“这才对嘛!” 袭妆的心自进门便忐忑不已,不知道为什么喝了酒之后就更厉害了,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可能有什么事呢? “妈妈可有什么事?若是没有我就要回去伺候姑娘了。” 老鸨越发献殷勤起来,又将酒倒满了,“别呀,袭妆她今天有客人,你不用过去伺候。” 有客人,她怎么不知道? 不待多想,老鸨又言:“我记得你今年十六了吧?” 问年纪,袭妆再次心慌,但还是故作镇静,“是。” “你千万别多想,妈妈我就是想与你吃顿饭罢了,你看你是把我视为洪水猛兽了。”老鸨一直笑,笑的人没办法将她视作是好人。 “你说她会不会……”孟小痴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很怕会成真。 涅斋感受到胳膊一阵疼,他和她是一样的想法。这老鸨就没存着好心思,怎么可能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白白放着,利用起来才是生财之道。 “我想我应该明白袭妆为什么不是袭妆了。” 涅斋明白,可孟小痴却不明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 “为什么?”孟小痴没骨气的问了出来。 涅斋只是笑笑,“继续看吧!” 孟小痴很不想跟涅斋说话,可这里就只有他们俩互相能听见,不说话很无聊的。 袭妆被老鸨半威胁半忽悠的喝了许多杯酒,转眼就醉了,可老鸨依旧没说这顿饭的是为了什么。 袭妆醉的喝不下了,面色潮红的趴在桌子上,老鸨顾自坐着,像是酒不花钱似的可劲喝。喝着喝着就摸上了袭妆的脸,她言道:“阿婼,你长大了,终归有一日是要嫁人的,可我这个做母亲的却将你带进了地狱,注定找不到好人家了。”老鸨可比袭妆喝得还要多,也有了醉意,便开始胡言乱语了。 “你长得多好看啊,可好看是会招来祸事的。” 老鸨没边际的一句话,孟小痴更加确定了想法。 孟小痴手心都冒汗了,一是紧张,二是担心。这老家伙就没冲着好道来的,袭妆也是怎么就喝醉了。 老鸨喝得差不多了,颤巍巍的将袭妆扶到了床上,还不忘将帘子放下,然后唤了人收拾房间。 酒菜撤了,人也都走了,一时房间里就剩下袭妆一个人。 “这老妖婆是要祸害人呀!”孟小痴急的直跳脚,却被涅斋按住,“急也没用的。” 房间里没了动静,床上的袭妆忽然动了。 她诈尸似的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像是很无力的又倒下,最后只能缓慢的爬起来。 扑通一下掉下了床,看着摔得挺严重的,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往前爬。 嘴里念叨着“水”,眼睛也四处寻找水在哪里。 她知道老鸨没安好意,故意留了个心眼装醉,可没想到还是中了招,酒里有药。她从小在聆音阁长大,那些肮脏下贱的手段见识的多了,只是不曾想有一天也会中招。 “嗯?她没醉呀?”孟小痴大吃一惊,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涅斋没孟小痴心大,看出了端倪,“她当然没醉,只是被下药了。” 孟小痴还没喘口气又遭晴天霹雳,“什么,她可是连菜都没吃,只喝了酒,而且那酒老妖婆也喝了!” “药不在酒里,在酒杯上。”孟小痴也许心大没看见,可涅斋看见了。老鸨每次给袭妆倒酒都将酒杯拿到手里,还隔着帕子拿着。肯定是手帕有问题。 袭妆找到了水,可刚喝进嘴里就又吐了出来。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顺手还将门栓搭上了。 这人孟小痴很熟悉,段琛。 段琛黝黑的眸子一下子锁定了袭妆的位置,缓步走向袭妆。脸上的兴奋和那抹未知的笑意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袭妆也发现进来人了,可却无能为力,她浑身瘫软,热的仿佛要冒出火来。 段琛走近袭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看到了地上袭妆刚刚吐出的水渍,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 “丫头,崔妈妈比你高明得多,你的小聪明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说着先抬起了袭妆的下巴,又将杯子里的水含进嘴里,冲着袭妆的唇吻了下去。 袭妆尚有理智,自然不接受。奈何段琛手劲极大,生生把她的嘴掰开了。 段琛口中的水到了袭妆口中,袭妆如受电击,下意识的咬了下去,可惜没咬着段琛反倒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段琛阴谋得逞,潇洒的将茶杯摔了,一把将袭妆抱了起来。 “水里的药可比酒杯上的厉害百倍,想必你知道了吧!” 不得不佩服老鸨的高明之处,酒杯上没下多少药,反倒在水里下了大剂量的。一看就是料定了袭妆会耍小聪明才预备了这一手。 袭妆当然知道,她喝第一口就发觉了,可惜为时已晚,还是喝下去了一些。 第十八章 袭妆 “他这是要做什么?”孟小痴有些难以置信,不曾想段琛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趁人之危也就算了,居然还用了些不要脸的手段。突然想起在孟婆庙初见时段琛还是一副有礼有节的样子,如今看来不过是表面是个人。孟小痴都有些后怕,想起那一晚,她可是一段琛独处过的。 浑身冒冷汗在所难免,但更多的是庆幸,没有与段琛过多的相处。 “非礼勿视。”涅斋直接捂上了孟小痴的眼睛,这几日看到那些肮脏之景,涅斋都是如此做的。 “他真是过分,如此欺辱一个女孩子,不怕天打雷劈吗?”孟小痴被捂着眼睛,却是满心的气愤。她虽然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还是做得到的。 涅斋很是尴尬,与女孩子讨论这个问题,他是该油腔滑调还是……他想不出来了。毕竟这种事儿他又没经历过。 “段琛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英年早逝,想来也是伤天害理的缘故。”涅斋只能这么说,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 往后的段琛,不仅有权有势,还有钱,能命令他的没有几个人,正是享福的时候,可却在这种时候死了,不是报应又是什么呢? “这哪里是伤天害理,分明是作恶多端!”孟小痴身为女子,最是看不得这种人,表面看着衣冠楚楚,背地里却做着肮脏龌龊之事。 眼前一阵漆黑之后,孟小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出现在门外了。 孟小痴一脸懵,“你做什么,里边打架呢,怎么不看了?” 涅斋通红的脸,“都跟你说非礼勿视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孟小痴的老脸蹭的也红了,被人拆穿了小心思,怪不好意思的。活了十三万年,虽说脑子少根筋,可该知道的,还是明白的。 两人站在门外依旧能听见里面传出的袭妆的喊叫声还有木头摩擦地面的声音。 偷听偷看的还不止这两个人,让人意料之外的竟然是崔妈妈也在门外。此刻正趴在门缝往里面偷看,可惜只能听见声音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特希望里边的是这个老妖婆。”孟小痴瞅着崔妈妈越发的来气,她虽然置身事外,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花季少女就被这么一个老妖婆用药给祸害了就觉得心疼。而且看老妖婆的手法熟练,这种腌臜事肯定没少做。 涅斋没那么多的悲天悯人,只知道这种祸害都该死。 崔妈妈没得逞,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 门外的孟小痴和涅斋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听着。 天还没亮,段琛就醒了,准确的说应该是整夜没睡。 昨夜春宵一刻犹在眼前,段琛看着身旁娇弱的美人,心满意足。昨夜袭妆有些反抗,他也有些粗鲁了,弄得袭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心疼。 “还是安静的时候让人心疼。”段琛替袭妆掩了被角,忽然瞥见被子上那一抹红,美滋滋的下了榻。 门外崔妈妈正带着黑眼圈在候着,看见段琛出现急着往上凑,“公子,可满意?” 段琛理了理衣袖,言道:“崔妈妈好本事。” 崔妈妈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毫无人前的威风,“公子说笑了,以后聆音阁都是公子的了,还指望着公子多关照才是。” 段琛不语,亲自将门关上,然后离开了。 孟小痴和涅斋在房顶晒了整夜的月光,孟小痴还心大的睡着了。 涅斋一人迎着朝阳眨了眨眼,推醒了身边的孟小痴。 孟小痴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天都亮了。” 涅斋站起身,松了松筋骨,被孟小痴脑袋压得腿都麻了。 “脚下那么吵你也睡得着。” 孟小痴撇了撇嘴,不悦的说道:“吃不了东西,总能睡一下吧!” 两人好像是错过了什么,此时袭妆正在房间里照镜子。 镜子里的袭妆没有表情,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孟小痴和涅斋默默的看着,心里的痛没人帮得上忙。 “你说如果你是袭妆会不会想杀人哪?”可笑孟小痴身为女子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只能请教涅斋了。 涅斋难以理解孟小痴的想法,但还是有些见地的,“一个还未出阁姑娘,失了清白,一般自尽的多一些吧!” 孟小痴不解,又不是姑娘的错,为什么要自尽?“明明是那个老妖婆和段琛的错,为什么自尽?” 是啊,本就是崔妈妈下药在先,段琛糟蹋人家在后,袭妆又有什么错? “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偏执吧!女子生来就要就要为了男人守节。” “凭什么?” “就像女子无法建功立业一样。” “谁说的?澜陌就是女英雄。”遥想当年澜陌也曾披挂上阵,漠视群雄,独当一面,人人称颂的。女子怎么就无法建功立业了,都是谬论。 “澜陌是谁?可是别国的,怎么不曾听说过。”涅斋问道。 孟小痴怎么跟他解释呢,说是神仙,他会不会不信? “是我朋友,以后介绍给你认识……” “袭妆吗?”袭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明白,她和袭妆像吗?不像啊,不是她自夸,而是她就是比袭妆好看,袭妆曾屡屡因为她比她好看而为难她,可段琛为什么觉得她是袭妆啊! “那我就是袭妆。”袭妆笑的诡异,突然拿起梳妆台上的簪子在胭脂盒里沾了一下,戳在了脸上,刚好是右眼角下。袭妆下手极重,脸上淌下了一行血,看着好像流了血泪。 “铛铛铛~”传来敲门声。 “姑娘醒了吗?” 袭妆擦了血,道了声:“进来吧。” 门外的婢女推门而入,来的人袭妆认识是崔妈妈身边的醉蝶。 “姑娘洗把脸吧。”醉蝶端着脸盆,放到板凳上。 袭妆觉得醉蝶知道些什么,从前她可是一口一个阿若叫着,如今叫起姑娘来,异常的很。 “段琛想要的明明是袭妆,为什么变成了我?”袭妆不着急洗脸,反倒拿起梳子梳起头来。 醉蝶似有局促,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姑娘在说什么,醉蝶不明白。” “你不明白便去找明白的来!”袭妆愤怒的摔了梳子,将醉蝶吓了一跳。 可能谁都料不到从前唯唯诺诺的阿婼也会发脾气。 醉蝶愣了一会儿,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崔妈妈就来了。 这回没了之前满脸的笑,只是一脸的落寞。 “崔妈妈好手段啊!” 一大早的被两个人接连夸赞崔妈妈依旧高兴不起来。 “你这话说的,谁还不混口饭吃。” 她的这口饭实在是贵重,要搭上一生方才能换来。 “崔妈妈,你说我长得好看是吗?”袭妆抚着自己的脸,那个男人碰过的地方通通都让人恶心。 崔妈妈站在袭妆身后,不知道袭妆要做什么,原本预料之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样都没有,反而多了诡异的平静。 “自然好看。” “袭妆会的,我都会,袭妆不会的我也会。过了昨夜我还学会了伺候男人,而且我还比她好看,比她听话。” “花魁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我知道,我只需要是袭妆就行了。”袭妆转头看向崔妈妈。 崔妈妈惊觉袭妆脸上多了个小小的伤口,知道袭妆要做什么了。 “袭妆昨夜逃跑了,今早听说在野外被人玩死了,下场奇惨无比,脸都毁了,吓得我都不敢去认尸。”崔妈妈满脸惊恐的缓缓道来一个风尘女子的下场,像是在警醒袭妆。 “那又如何,难道平白的被人睡过了,还去给花魁做婢女?”她从没听说过这个道理,在聆音阁没了清白的女孩子就不值钱了,就要开始接客。与其从最底层爬起,去跟那些贩夫走卒睡觉还不如成为袭妆,一开始就可以陪达官贵人。 崔妈妈思虑良久,答了声:“好。” 袭妆得意的笑了,“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袭妆了。” 袭妆原来就是这样成为袭妆的。 孟小痴好像明白袭妆为何会变成厉鬼了,袭妆的墓碑上写的是袭妆而不是阿婼,阿婼才是袭妆真正的名字啊。没有香火,没有供奉,甚至没人记得,就连她自己都不再记得自己是谁,如何去投胎? 崔妈妈并没有让袭妆接客,反而好吃好喝的供着,包容袭妆的一切需求。 袭妆总是一个人待着,待着待着就自己痛苦,孟小痴真怕她会想涅斋说的,自尽。 可她没有,袭妆每每哭过之后又正常了。 空间再次变换,这次已经是夏日,一开始是春日,中间约莫跨越了三四个月。 这次又是一开始的湖边,袭妆要跳湖。 “袭妆,你别冲动,万事好商量。”崔妈妈急得跳脚,她真不该乌鸦嘴,可怎么就说中了呢! 袭妆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哪里听得进崔妈妈得劝阻。一步步向湖里走去。 “孩子无辜啊!” 提起孩子袭妆愈发下定决心要跳下去了,她没想到一次就留下了孽种。没有孽种她尚可以下定决心报复,可有了孩子……她不愿意她的孩子像她一样从小就活在腌臜之地,到头来又是一个她。 第十九章 袭妆落水 阿婼自记事起就在聆音阁了,没人知道她的身世,也没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她想她的母亲也许就是聆音阁里的某位姑娘,只是迫于无奈无法相认。所以她才没有像别的买来的的孩子一样想着逃,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也不向往。聆音阁里的人情冷暖比着外面的也不逊色,都是些兔死狗烹,林尽鸟兽散。她也不指着男人能带她走,在聆音阁里看遍了风尘韵事,知道从前再如何的深情,到最后不过也是薄情郎与痴情女。她情愿找一个老实人草草的嫁了,或是当个老姑娘也不错。 可是她忘了,她有着一张好看的脸。她若生在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可她是在秦楼楚馆里,这是吃人的魔窟,人进来就出不去的魔窟,魔窟是不会白养着人的,是会榨干了身上的血的。 她虽然总存着不该有的侥幸,可她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有钱,长得又俊俏的那样一个人,任谁是个女人都会喜欢,她也喜欢,可她不甘心为什么他叫的是别人的名字,更不甘心的是为什么要用肮脏下作的手段强迫她。 现在好了,那个名字属于她了。 “我都说孩子可以留下了,你这是做什么呀!”老鸨在自作聪明,她以为袭妆是怕她不让留下孩子,可袭妆根本就不在乎。 袭妆看着水中的自己,觉得好可笑。 一时的欢愉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会有孩子啊?当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她害怕了,她怕她会心软。她还想着将那些人拉进地狱呢! “姑娘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吗?” 袭妆转身去看来人,道:“我被糟蹋了,还有了孩子。我不活了!” 那人越过老鸨,上前一步,“姑娘,万般皆是缘,孩子来了就是与你有缘分。” 当然有缘,她与这位张二公子的缘分还长着呢。袭妆脸上多了抹不该有的笑意,只是一闪而过,又成了悲伤的样子。 “何来的缘,是冤孽。”袭妆忽然指着老鸨,满是痛恨,“是她害了我,我活着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老鸨闻言连忙摆手,她不明白袭妆为什么会突然发作。 “袭妆,你你……”有些事在嘴边可就是不能说出去,言多必失。 袭妆笃定了老鸨不会说什么,才会如此放肆。 那人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走近,边走边道:“姑娘,万事好商量!” 袭妆也不墨迹了,一脚踏进湖水里。湖水冰冷刺骨,可她不怕。她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救她的。 孟小痴和涅斋站在一棵柳树下看着袭妆在水里直扑腾,都有点懵。 “我看她不像是要自杀,倒像是要引诱那个男的。”涅斋一语中的。 孟小痴却不信,“怎么会?那男的不才刚来吗?” 涅斋觉得孟小痴有些太天真了,“那你与我说说袭妆为什么穿戴整齐,而且看着像是仔细心打扮过的。而且在那男的没来之前和老鸨僵持了那么久,那男的一来她就跳了。” 孟小痴回想了一下,袭妆的确是打扮过了。前几次袭妆都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而这次她故意画了眉,涂了粉。而且还穿了一身浅色的衣裳,看着我见犹怜。 “也许是巧合吧!”经涅斋那么一点拨,孟小痴也开始怀疑袭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了。 涅斋无奈,死鸭子嘴硬没人管得了。 转眼间袭妆已经被救上岸了,只是被水呛得昏了过去。 老鸨想要上前查看,可却被阻止了,还被威胁,“人我带走了,崔妈妈最好别追来,要不然我可不会像当年那样轻易放过你。” 看来里面有故事呀! 老鸨被威胁到了,乖乖的站在原地,眼看着人家走远。 大白天的,不可能没有看热闹的。聆音阁的姑娘要跳河,奇的是老鸨还哄着,一时成了乾城的乐谈。 段琛一甩手就将价值不菲的黑玉棋盘摔到了地上,可怜了上边还未下完的残局。 老鸨吓的直哆嗦。 “这几个月她一直好好的,虽说嚷着要去接客,我没答应,她不高兴也没说什么。她总是吃不下东西,我就找了大夫来看,才知道是有了身孕。她二话没说就跑到湖边,嚷着要跳湖,我以为她是怕我不让她留下孩子才想不开,好言相劝,可她就是不听。没想到那张二公子,也就是如今的张大人,张玉突然出现将人带走了。”老鸨每句话都在说她的好意,半点没说出她的过错。 段琛万没料到出了趟远门,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早知道昨天一回来就先去找袭妆了。“我怎么听说是袭妆落水,张玉把她给救了。” 老鸨面色一沉,心想着这是听到传闻了。“我当时可是拼了命拦着的,可架不住她怀着孩子,推搡间要是有个闪失,我担待不起,也拦不住啊!” 段琛是真生气了,要是提早把人看住了,还至于怕有什么闪失,说到底还是无能,“我让你看住了她,她怎么就能出了聆音阁,怎么就跳了河?” 老鸨冷汗直流,她就知道段琛会生气,才赶着没兴师问罪之前先上门请罪,没想到还是雷霆之怒。“张家我是万不敢登门的,公子可否想个法子?” “崔妈妈好没道理,人是从你手里弄没的,怎么让我家少爷想法子?”一旁的小厮荣安深知段琛的性情,眼看着就要杀人了。 老鸨理亏,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能跪下,“公子要罚就罚吧,我认了。” 荣安眼睛都直了,上去就把老鸨推倒在地,免了跪,“滚滚滚,我家少爷不愿意看见你。” 老鸨一阵懵着就到了门外,荣安关了门,虚惊一场的拍了拍心口的位置。 “公子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她这么一跪你可是要折寿的。”转头就邀功。 段琛被这么一闹心里的火小了些,“是她自知理亏关我何事。” 荣安秉着看破也说破的心理,道:“她好歹是袭妆的亲娘,你铁板上钉钉的岳母,你也得看着这重关系善待呀!” “一个能把女儿卖了的老女人,还善待。我怀疑她是故意放的人。”段琛紧握拳头,一个柔弱的女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从聆音阁里跑出去。“去打听打听她怎么样了。” 荣安不再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答了声:“是。” 只可惜正经只是一时的,临走还不忘调侃一句:“恭喜少爷,要为人父了。” 这句话很受用,段琛沉闷的心情有所缓和。 室中无人之时,段琛没心没肺的笑了。 孟小痴和涅斋相视无语。 这反差有点大,一时难以接受。 两人走在大街上,孟小痴开始出言埋怨。 “我说跟着袭妆走,你非得跟着老妖婆,这下好了,都不知道袭妆去哪儿了。” 涅斋反倒很高兴,“至少我们知道了老鸨是袭妆的亲娘而段琛或许是真的喜欢袭妆,只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孟小痴白了涅斋一眼,表示不赞同他的想法。一个只会强迫女人的男人的喜欢会是真心吗?万一袭妆不喜欢他或是已经心有所属,段琛那番作为岂不是害了袭妆,段琛的喜欢太自私了。 “如果是真心喜欢,为什么不能拿到明面上,正大光明的去追求,非得在背后搞小动作,的。我要是袭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伤害了自己的人,反而想不惜一切的报复他们。” “袭妆已经有了孩子。” “那又怎么样,袭妆才十六岁,未来有大好的年华,说不定还有良人在等着她,总不能就这么断送了。” 涅斋忽然停下脚步,一脸审视看着孟小痴,“那是一条人命。” “如果你与人有不死不休的仇恨,你会因为她有了孩子而放弃杀她吗?” 涅斋想都没想就回答:“不会。” “那是两条人命啊!” “我会等她生下孩子再杀她。”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这次就没有下次了。” 涅斋沉默了,他是那种在乎人命的人吗?云莱镇那么多人他都杀了,他不仅杀了人还吸取了人的灵魂,让那么多本可以投胎转世的人,失去了再为人的机会。 他不是,人命在他眼中不过蝼蚁。 他要在乎的是这个吗?不是。 他在乎的不过是孟小痴为什么会轻视人命。 孟小痴突然发觉她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本没什么过错,不过父亲做错了,怎么就不该存于世了。可是孩子生下来是会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的,归根结底错在段琛。 也许是活的太久了,见过太多的生死,就麻木了。十三万年,天地都变了,生老病死连神仙都躲不过,还有什么看不破呢!人死了尚可以为鬼或是转世,依旧存在于世间,可神仙会被天雷劈的连渣都不剩。只要亲眼见过,一切就都看淡了。 “你会觉得我很冷酷绝情吗?”孟小痴问。 “你不光冷酷绝情,你还自私。” 涅斋的回答让孟小痴很受打击,自己觉悟和被别人当面揭穿是不一样的。 “哦。” 第二十章 袭妆发现张玉是个温润如玉的人,对待每个人都很好。 “来张嘴,这药虽苦却能治病。” 袭妆乖巧的张了嘴,将送到嘴边的药喝进了嘴里。药苦的很,袭妆喝得直皱眉。 张玉笑着从胸口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一包东西,打开,拿出一个递给袭妆,像是在献宝。“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袭妆接过塞进了嘴里,甜滋滋的,很好吃。 “这是什么呀?” “这是蜜枣,你没吃过吗?”张玉又拿了一个送进了自己嘴里。 袭妆摇头,张玉震惊不已,“这可是当地的名吃,你都不曾吃过?” 袭妆哪里会吃过什么名吃,出聆音阁很难,只有每年三月十五一年一度的斗花魁才能出门,也只能到清瞭湖上。而且每年聆音阁的花魁都不一样,她也不一定能跟着。这三年袭妆来了聆音阁成为花魁,她伺候着袭妆,这才有机会出聆音阁。 “我从未吃过。” 张玉将整包都送到了袭妆面前,“那就多吃些,当然也要把药喝了。” 袭妆似是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温暖,过去的人生里谁会管她有没有生病,有没有觉得药很苦,所有的苦楚都是她一个人担下的。可这个人,这个才见过一面的人却能关心她,担心她会吃药觉得苦,给她蜜枣吃。 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味充斥着口腔。 “来多吃两个。”张玉亲自将蜜枣送进了袭妆嘴里。 张玉是乾城的父母官,每天处理完公务就会陪伴袭妆。不久之前两人不过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可两人相处起来在外人眼里根本就不像是陌生人,反倒像是认识了很久。 袭妆的琴技极好,但却没人耐心的教过她,都是她这些年偷学来的。有些指法不那么准确,张玉是个中高手,特意拿出了家传的古琴落凰,手把手的纠正袭妆的指法。 若是没人提醒,两人像极了一对神仙眷侣。 “大人,段家来人了。”小厮急慌慌的来报。 袭妆手下当即乱了,张玉狐疑的看向她,“来的是谁?” 小厮答,“段琛。” 袭妆明显面色不好,张玉看得出来。“我知道了,请他到正堂等着片刻。” “是。”小厮恭敬退下。 张玉拨弄了两下琴弦,袭妆回神不知所措。 “别怕。” 袭妆不知道段琛因何而来,可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她不自觉的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肚子,这是个祸害。 “嗯。” 段琛知道袭妆在张家过得很好,可他过得不好。袭妆怀着他的孩子,还整天在别的男人身边待着,想想就让人生气。 “段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张玉虽然礼数尽到,可却足足让段琛等了半个时辰,光茶就换了好几次,直到他等的不耐烦,张玉才出现。 段琛冷笑,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可他不能发作,张玉毕竟是乾城的父母官,而他还没有到能与之抗衡的地步。 “张大人。” 张玉抬手示意毋须多礼。“段公子鲜少登门,怎么今日有空闲了?” 段琛毫不客气,顾自坐下,言道:“找人。” 张玉笑了,“段公子什么人能在我这里?” 段琛看出来了,张玉是想要装傻充愣,糊弄过去,他今天要是不来,张玉就真敢将人永远藏起来。可他就想不明白袭妆一个大了肚子的女人,有什么能让张玉为之留恋的? “袭妆的孩子是我的。” “哦?”袭妆虽然从未说过孩子是谁的,可今日凭着袭妆的不寻常,张玉隐隐猜到了。 “我救她时,她与我说她是被人糟蹋了才有了孩子。段公子不会就是那个强抢民女的人吧?” 好大一顶帽子就扣到了段琛头上,强抢民女可是犯法的,要问罪的。“大人空口白牙的就给我安上了罪名,可别冤枉了我呀!” “袭妆就是我的人证,将来孩子生下滴血验亲便会有物证。”张玉知道段琛来势汹汹,也知道段琛是何人物,多年来段家内忧外患,段琛却能从中存活甚至夺利,其心思手段不容小觑,将来的段家家主之位他便是不二人选。可他张玉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段琛冷笑,“袭妆不过是聆音阁里的娼妓,强抢民女也轮不到她身上。” “我怎么听说她只卖艺不卖身。” 聊掰了是一定的,段琛罕见的愤怒离开。 袭妆整日里惶惶不安,尤其是张玉见过段琛后不愿见她。她不知道段琛要干什么,说了什么,张玉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把她撵走? 入夜,外面忽然传来丫鬟的声音,“姑娘,大人请您过去。” 袭妆回神,忙从房间里走出去,问道:“在哪儿?” 丫鬟前面带路,领着袭妆到了张玉的房间,就再见不到踪影。袭妆虽然心存疑惑可却依旧推开了房门。 里面很黑,没点蜡烛,一开门就是扑鼻而来的酒味,呛人的很。 袭妆看不见人,出声询问:“大人?” 没人回应,却有酒壶碰撞的声音,还是有人。 袭妆小心翼翼的进了门,就听到张玉沙哑的声音传来,“关门。” 袭妆闻言乖乖的关了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才适应黑暗,看见屏风后面有个人影,想着应该是张玉。 “大人,找我。” 越接近张玉酒味越浓重,看来是张玉喝的酒。 张玉没言语,袭妆越走越近,发现张玉靠着屏风坐着,不停地往嘴里灌酒。 “你怎么了?”袭妆想要靠近张玉,张玉却扔了酒壶,扑倒了袭妆。 袭妆对一时之间的变动没有丝毫准备,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浓重的酒味让她头疼,她别过脸去,不看张玉。 张玉却不满袭妆的排斥,强硬的将袭妆的脸掰到眼前。 “你故意的对吗?” 经历了与段琛的那晚,她很厌恶这样的动作,被人压在身下很难受,可她还是要强颜欢笑。“什么故意的?” 张玉对袭妆已经很客气了,他虽然科考出身,可却因酷刑和逼供而得到皇帝赏识,一般人还真没有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扯谎的。可袭妆偏偏这么做了。 “你故意在我面前投湖自尽,故意打扮成她的样子,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对吗?”张玉将袭妆的心思彻底铺开来,从前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那个人是段琛他就做不到了。 袭妆如遭电击,她苦思冥想了许久的阴谋在别人眼中就能那么轻而易举的识破吗?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从一开始跳湖开始都是她精心谋划好的。 张二公子的事迹是聆音阁里的禁忌,没人愿意提起,也没人敢提起。可袭妆知道。 四年以前,那时张玉还未考取功名,还没当官,那时的他只是乾城张家的二公子,一个勤奋苦读的书生。可有一日这书生结识了一位清雅的美人,美人人美心善,更重要的是弹得一手好琴,两人志趣相投。奈何美人是个风尘女子,张玉家中不喜,不愿让张玉背负污点,更不愿他荒废了学业,只得买通老鸨给了大笔银子准备棒打鸳鸯。不曾想那美人与张玉珠胎暗结,有了孩子,威逼胁迫已经对两人没了作用。可张家绝不会认下一个风尘女子进门,更容不下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后来老鸨不知道在其中使了什么办法,美人突然投湖自尽,一尸两命。张玉自此发奋努力,一举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张家断容不得新科状元有什么不好的传闻,花大价钱压下,甚至是抹去美人的存在。 美人出身之地便是聆音阁,当年的老鸨就是崔妈妈,美人自尽的地方就是清瞭湖。 当年袭妆虽然年纪尚小,可漫天的流言不可能听不见。后来张玉回到了乾城当官,老鸨还心惊胆战了许久,可张玉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常常到清瞭湖边上站着。袭妆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想到了办法接近张玉。 “是。”袭妆不再隐瞒,她也知道隐瞒不过。 “今日的我不过是当年的她。” 张玉无力的闭上了眼,他不知道当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说孩子不是他的。 “当年她也是被崔妈妈下了药,无力抵抗才会失身于人,只是那时她已有身孕。”袭妆为什么恨,因为她见过,只是那时她事不关己,不知道那是会毁了一个人。当她醒悟的时候,为时已晚,她已经身处其中。 “袭妆……” 张玉惊觉袭妆浑身颤抖,满头的虚汗。 “袭妆,你还好吧?” 袭妆痛苦的说道:“我肚子疼!” 张玉起身,这才发觉袭妆身下红了大片,连带着他的衣服上也染上了抹红。 “来人……” 大夫来时袭妆已经昏厥,一把脉便言孩子保不住了。 张玉酒醉醒了大半,呆呆的站着,满是无助。 孩子没了终究是他的错,他若不喝醉酒,也就不会将袭妆扑倒。 袭妆的变故一夜之间满城皆知,只是故事却传成了另外一个版本。张玉醉酒欲与袭妆行房,房事间孩子没了。何人传出无人得知,满府有那么多张嘴,不可能人人都守口如瓶。 第二十一章 家妹段敏 转眼间成了冬日,大雪纷扬,房间里却很暖和,袭妆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椅上,昏昏欲睡。 “姑娘不好了,出事了!哎呀!”小丫鬟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到底在门前摔了一跤。 袭妆一下子惊醒,坐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让小丫鬟如此失了规矩。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想什么样子?” 小丫鬟摔到了腿,呲牙咧嘴的揉着,听到袭妆醒了,一瘸一拐的走进室内,“姑娘,外面出事了,大人他,他被杀了!” 袭妆一愣,什么是被杀了?怎么会被杀? “你说什么,他是官,怎么就被杀了。”袭妆失控,一把抓住丫鬟的衣领,冷冷的质问。 小丫鬟眼中的袭妆从来都是温润如水的,而此刻的袭妆像是要扑食的恶鬼,“姑,姑娘,听说是贼人入了府衙偷窃,被大人发现便将大人灭口了。” 哪里就那么正好会让张玉发现什么贼人,不过是有人故意为之罢了。 袭妆松开丫鬟的衣领,很是无力。回想张玉出门时曾与她说段琛回来了,段琛不仅回来了还继承了段家,这许多年的心思终究是白费了。 “我知道了。” 小丫鬟可不是为了袭妆的一句她知道了,“姑娘还是早些离开吧,大人死了,张家是不会让姑娘好过的。” 袭妆突然间淡定的异常,又坐回了贵妃椅上,“离开?” “去哪儿啊?聆音阁吗?”她是断然回不去的。这几年她已经享惯了安稳,张玉将她宠坏了,她再也不想过苦日子了,更何况是对人卖笑或是出卖身体。 “回不了聆音阁来找我呀!” 袭妆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不由得苦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四年没见,张玉将你照顾的很好嘛!”段琛手持利剑,翩然而至。 那剑上尚染着鲜血,滴滴滑落。一看便知道是刚杀过人。 事到临头袭妆反而毫不惧怕,哪怕她从未想到会有今天。 “张玉死了,跟我走吧!”段琛伸出手,等着袭妆跟他走。 可袭妆却置若罔闻,她推开窗,雪花夹杂在风里,扑面而来。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回来?” 段琛悻悻收回手,靠着袭妆坐了下来,“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袭妆迎着雪,闭起眼,像是在享受寒冷。 “你知道吗?皇帝从段家在朝之时就忌惮段家势大,段家离开了朝堂皇帝还是放心不下,张玉从一开始回来就是为了除掉段家,他等了三年,才让我因你而有了错处。你这个丧良心的更是不忘在背后推波助澜,狠狠的踩我一脚。狱中苦寒,可我却熬了过来,都是因为我还想着你。” 段琛言语间皆是哀怨,可惜无人心疼。 “为了活,我背叛了段家,将段家的一切双手奉给了皇帝。” “怪不得。”怪不得能擅杀朝廷命官。 袭妆再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段琛回到了段家。 如今的段家已经是段琛的天下,段琛不比张玉,他心狠手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谁若是得罪了他,必死无疑。 袭妆的身份,从前是风尘女子,后来是张玉的座上宾,如今成了段琛的娇客。很多人都看不起这样的女子,段府里的流言比着在张玉身边的时候还要多,可袭妆是怕流言的人吗?从来都不是。 段琛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袭妆,袭妆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总是爱答不理。情愿照镜子也不愿多看段琛一眼。 可段琛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不如他的意,便就用强的,从头至尾就是这样。 孟小痴已经郁闷了,不屑再听墙角。她不喜欢段琛,反倒很喜欢张玉那种温文尔雅的男人,张玉与袭妆朝夕相处的样子像极了恩爱夫妻,可惜人已经被段琛给杀了。 孟小痴和涅斋闲着无聊打算将段府都逛了一遍,算是故地重游。 “你说段琛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孩子呢?”孟小痴突然问道。 涅斋不懂孟小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孟小痴气愤的指着崇贤院的院门,道:“成天没日没夜的造人,不是想要孩子又是在干什么?” 涅斋红着脸无言以对。 “小翠,你可见过大哥金屋藏娇的那位美人?” “没有,也就入府的那天有人见过,再就没人见过了。” “我怎么听说是个风尘女子?” “好像是。” …… 孟小痴忽然觉得两人里面其中一个声音很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那儿听过。涅斋也狐疑的抻着脖子去看。 转眼间人已经冒了头。 “这不是那丑女吗?”孟小痴惊呼,遂捂上了自己的嘴,像是被人听到似的。 涅斋再次看向孟小痴,“你认识?” 孟小痴一副贼兮兮的样子,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不认识,你不也偷看过她洗澡吗?” 凭空来的锅,涅斋绝对不接,“我什么时候偷看过她洗澡了?” “就是扮鬼的时候。”孟小痴很肯定的。 涅斋不接受,“我没有。” 孟小痴拍了拍涅斋的肩膀,“我知道,虽然她长得丑了点,但你没必要不承认,按照你们人间的说法,你也得对她负责吧!” 涅斋急了,他怎么就得负责了,他可什么都没干,“不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看她洗澡了?”涅斋作势要扣孟小痴的眼珠子,孟小痴双手拦住,“哪只都没看见,可我就是知道。” “我真没……”涅斋无奈,他真说不过一个死心眼的。他是真的,真的没偷看那丑女人洗澡,他到时人家还没开始洗呢! 丑女带着个丫鬟蹑手蹑脚的往崇贤院移动,看着滑稽极了。 孟小痴没了心情故地重游,想要看看这丑女要干嘛。 “小姐,我们这样不好吧,家主要是怪罪可怎么好?”丫鬟漏了怯。 丑女揪住丫鬟的耳朵,“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我大哥日思夜想的大嫂长什么样吗?” 丫鬟捂着耳朵,害怕的说道:“当然想,可家主吩咐不让人进他的院子。” 丑女撇了撇嘴,放开了丫鬟,“我也没说进去,只是在门口悄悄的看一眼。” 丫鬟满脸的不信任,“小姐,夫人告诫你离家主远点你忘了。” 丑女不很不耐烦,“你这么唠叨,早知道就不带着你了。” 丫鬟欲言又止,但还是小声嘟囔,“大夫人不喜欢家主带回来的姑娘,也不喜欢咱们家夫人,您就别在里边蹦跶了。” 丑女依旧不听劝,看了眼围墙一跃而起,翻到了墙里边。 孟小痴看的眼冒金光,“你是道士不会这个吗?” 涅斋当然会,还会比这更厉害的。 “哦,我忘了,一个能从天上掉下来的道士,实在是不应该对你抱太大希望。”孟小痴的讥讽让涅斋很失落,他会的,那次真的只是失误。 “能说点别的吗?” “呃……能打过袭妆吗?” “啊呀……” 丑女被人从门里扔了回来,刚好落到了两人脚下。 孟小痴被吓的往后一蹦跶,“什么鬼?” “哎呦!”丑女捂着摔疼了的地方,呲牙咧嘴的爬起来,“荣安,你干嘛!” 荣安站在门里边,阴沉着一张脸,“你砸着我了知道吗?” 敢情荣安就在墙底下站着。 “谁让你大白天站在墙底下!”丑女比荣安更气愤,好好地被丢出来很没面子的。 “总比你大白天翻墙的好!” 丫鬟见势不妙将丑女扶起来,要将丑女拉走,可惜丑女不领情,是要与荣安杠上了。 “我是主子,你是下人,你敢顶撞我……” “段敏,你是要上天吗?”远远的就传来段琛的怒吼声。 好事被打扰,可想而知段琛得有多生气。 丑女听见段琛的声音立马怂了,也不叫唤了。 “段敏,你是不是还想去祠堂跪着!” 段琛带着满身的戾气现身,段敏偷偷往后退,准备溜走,“不想,不想。” “我就是想来看看未来的大嫂长什么模样。” 哎,这句拍马屁的话还真好使了,段琛脸色有所缓和,但依旧不依不饶,“你就不能走正门吗?” “我这不是看着你院子关着门,怕是金屋藏娇不让看嘛!”这理由找的好。 “得了这回不用跪祠堂了……” 段敏长舒口气,大喜过望,“谢谢大哥。” 下一刻,段琛就又让段敏失望了,“抄佛经吧,可以修身养性。” 看来是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段敏当场哭丧着张脸,抄佛经还没有跪祠堂来的痛快呢,跪祠堂还可以偷偷的偷个懒,可抄佛经是要用手一笔一划的写下来,根本就没办法偷奸耍滑。 “是谁呀?” 段敏寻着声音看去,一个绝色美人款款走来,美目流转,姿态婀娜。脑袋里立马反应过来,凑上前去。 “这位想必就是大哥朝思暮想的大嫂吧?”明知故问,段敏的小心思人人都知晓了。 段琛不语,算是默认袭妆是段敏的大嫂了。 袭妆第一眼有点发懵,完全看不出眼前的这位会是段琛的妹妹,可听言语间明明就是。 袭妆“这位是?” 段琛答:“家妹段敏。” 第二十二章 大火 又是一年出暖花开,经过段琛的不懈努力,袭妆终于又有身孕了。之前的种种温情都成了过眼云烟,袭妆无法容忍再次怀上段琛的孩子,因为她爱上张玉了。与其说是爱,倒不如说是依赖。张玉能给她安稳,给她自由,最重要的是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能够同仇敌忾。可段琛呢?只会一味地强迫她。 “孩子我是不会要的。”袭妆斩钉截铁的说到。 段琛轻轻的抚了抚袭妆的头发,柔声细语的说了一句话,他说:“袭妆,你知道张玉是怎么死的吗?” 袭妆不知道,没人告诉她,她也不曾问过。 “是我亲手杀了他,一剑封喉,他没有立刻就死,我嫌他麻烦就又补了几下……” 袭妆闭上眼就想象的到那个画面,鲜血从喉咙里流出来,那得多疼啊!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对他吗?”段琛看着袭妆苍白的一张脸,控制欲更甚,一把握住了袭妆纤细的脖子。“因为他多事,将你抢走,因为你们为了贪欢杀死了我的孩子。” 他忍了很久了,他可以忍受袭妆恨他,也可以不在乎袭妆在背后搞鬼恶意陷害,可唯一忍不了的就是袭妆怀着他的孩子还和别的男人行苟且之事,弄没了孩子。 “如果这次孩子没了,你就等着和张玉一样的下场吧!”段琛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非要将袭妆拉下地狱。 袭妆就是个胆小鬼,段琛再清楚不过。要不然她当年就先找根上吊绳自尽了,还投什么湖。 袭妆瑟瑟发抖,她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袭妆的日子变得更不好过了,每天都有人十二个时辰的盯着,吃的喝的都不能随便。她自己也每天心惊胆战,生怕孩子突然间就没了。 袭妆怀孕临近七个月的时候,段琛出远门了,皇帝的密旨,没人知道段琛去哪里,去做什么,就连袭妆也不知道。 秋风习习,袭妆挺着肚子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落叶,满是孤寂。 孟小痴躺在房顶上研究她的三生石。鹌鹑蛋大小的碧蓝色石头,放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孟小痴哀怨的仰天长叹。 涅斋并排躺在孟小痴身边,很安逸。孟小痴看不下去了,问道:“你就不着急吗?” “急有什么用?再说了你不是说外面的时间是不会变化的。”涅斋的淡然是孟小痴这辈子都学不来的。 可是她说过吗?怎么不记得了,好像是说过吧! “你说袭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许久看下来,孟小痴发现她是真的不了解袭妆,原先只觉得袭妆是个可怜的女人,被亲生母亲下药送给男人,没了清白。可到了后来她越来越看不透袭妆了,先是故意跳湖引诱张玉,后又与张玉琴瑟和鸣四年之久。要说有着共同的敌人两人相互利用也就罢了,可后来段琛被陷害,设计入狱,往京城受审,袭妆完全可以离开,有张玉的袒护聆音阁是不会拿她怎么样的,可她从未提过离开,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张玉对她的好。 涅斋没有回答孟小痴,反而问道:“你觉得呢?” 孟小痴就是因为她说不明白才问的涅斋,她若是理的清楚何须旁人。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反问我是什么道理。”孟小痴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是想让涅斋听见,还是不想。 “她自恃美貌,心比天高,贪生怕死,自欺欺人。”涅斋的答案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没你说的那么差吧!”孟小痴底气有点弱。 涅斋忽然坐了起来,指着袭妆,“她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孟小痴看着袭妆不想说话了,她不得不承认涅斋的洞察力是真的强。 “从一开始当袭妆还是阿婼的时候她就不甘平凡,哪怕站在袭妆身边低着头也眼观八方,要不然不会发现张玉会出现在湖边。后来老鸨平白无故请她喝酒,她也未作反抗,只是留了个心眼装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早知道老鸨的意图,只是不知道老鸨会将她送给谁,如果当日不是段琛而是个更加有钱有势的她说不定还会主动些。可是了段琛她是不甘心的,于是她向老鸨要了袭妆的身份,老鸨是她亲娘,不可能不为她将来着想,可段琛已经买下了聆音阁,老鸨也要听他的,不可能容忍她接触别的客人,由此她才想起了张玉。” 涅斋咽了咽口水,又道:“张玉掌管着乾城,虽然官不大,但在乾城却是最大的,比起那时的段琛好太多了,哪怕是做妾也比一个固定的嫖客来的有面子。至于孩子,我很怀疑是她自己动了手脚才没的,她想要依附张玉,不可能生下别人的孩子。张玉再如何的大度,也不可能给自己头上戴顶绿帽子。可惜张玉不过是用袭妆填补心里的空缺,从不是有真正的感情,四年了,袭妆还是没有名分就证明了这一点。再者张家是根本容不下袭妆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摆着。段琛若是当初没有隐藏实力,袭妆绝度不会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可惜兜兜转转袭妆还是回到了段琛身边。”孟小痴不知道是该佩服段琛棋高一着还是鄙视袭妆的心比天高,反正在孟小痴这里袭妆已经不再是受害者,因为她间接害死了张玉。 涅斋看着孟小痴哭丧着脸,一巴掌拍上了孟小痴的脑袋,“袭妆的故事就是警醒你们这些女孩子,千万别眼光太高,因为你们是斗不过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的。” 孟小痴被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拍的有点懵,但片刻就反应过来了,“各种逼迫,限制自由就是真爱吗?” “那我情愿孤老终生。” 孟小痴绝对想不到她的命运从这一刻就注定了。 “那你以为爱是什么样的?”涅斋出奇的抠根问底起来。 孟小痴想了想,说:“能保护我,活的比我久就行了。”她的要求真的不高,能让她活命,比她活的久一点,就是她求之不得的。可惜世上这样的人似乎少之又少,她活了十三万年都没遇到。 “你是在暗示我些什么吗?”涅斋调笑。 孟小痴瞥了涅斋一眼,说道:“绝不是你这样的。” 从一开始就答错了,将错就错的才该是求之不得的吧! 眨眼间,天就黑了,似乎还起了雾气。 孟小痴和涅斋齐齐看向脚下,发现脚下屋子四周都是火。 “失火了?”孟小痴对于一时的变故有些反应不过来。 涅斋飞快的做出反应,带着孟小痴下了房顶。 房间里袭妆被浓烟呛得直咳嗽,眼睛也睁不开,找不到门在哪里,满是绝望。 “咳咳咳~” “啊……”摸索间竟然一脚绊倒,趴在了地上。 七个月大的肚子先接触到了地面,袭妆当场脸色就变了。 “啊,我的肚子,啊……” 袭妆疼的爬都爬不起来,蜷缩在地上,满头是汗。 此刻的疼让她想起了没了孩子的那夜,也是这么疼,可是那个时候有张玉,现在她身边谁都没有,只有她自己。 “张玉……啊……” 身下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她更怕了。 “涅斋,她不会是在这种时候要生了吧?”孟小痴紧张不已,抓着涅斋的手不放。 涅斋也紧张,四下无人又起着大火,最重要的是孩子还没足月,这要是生了,不一尸两命都是老天开眼。 “啊……”袭妆叫的越发凄惨,可想而知得有多疼。 孟小痴和涅斋只能看着干着急,却不能做点什么,那种感觉是真的难以言喻的。 “怎么办,怎么办?”孟小痴急的直跳脚。 火烧的怪异,顷刻间眼看着就烧到了房顶,这时终于有了动静,有人来救火了,可惜有些晚,没人敢往火里进去救人。 “袭妆,袭妆人呢?”段敏穿着一身里衣,披散着头发就出现了,对着救火的人喊着袭妆在哪,可却无人应答,能回答她的只有袭妆已经变弱的叫喊声。 段敏抢过一桶水就倒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冲向火里。 袭妆出不了房间的重要原因就是房门被锁了,段敏连踹几脚方才踹开。 扑面而来的热气使段敏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咬了咬牙,冲进了火里。袭妆躺在地上,汗水和血水浸透了衣裳。 “袭妆,你怎么样了?”段敏靠近袭妆,袭妆如同看见了救星一样抓住段敏。“我,我要生了。” 段敏光有救人的勇气,可却没有救人的经验。生孩子就不用说了,她哪里生过。 “来,我们先出去再生。” 段敏的小身板哪里能带得走袭妆,就是拖也拖不动。 “不行,我不行了,啊,啊……”袭妆疼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臂,生生咬出了血来。 “那个,你别怕,我,我……”段敏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啊,嗯……”袭妆牟足了力气,可孩子依旧出不来。“我是不是要死了?” 段敏也急的不行,“不会的,不会的,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大哥交代呀!” 袭妆一想到段琛,满心的恨意,都是段琛害了她。 “啊!” 第二十三章 毁容 段琛还是回来的太迟了,袭妆在大火里生下个男孩,可孩子不足月,生下来就没有哭声,病怏怏的。而且袭妆在大火里毁了容,就在孩子生出来的下一刻,房顶突然塌陷,碎瓦夹杂着火苗落了下来。段敏活动自如躲过了,可袭妆不一样,她刚生完孩子,几近昏厥,只能由着滚烫的瓦片砸在脸上。 袭妆昏睡了两天,至今未醒,段琛抛除一切只为陪着袭妆。 孟小痴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涅斋很不习惯,开始出言挤兑。 “怎么心里不舒服了?” 孟小痴顾自踢了空气一脚,表示自己的心情很不好。 她自问看遍了生死,可真的眼睁睁看着发生在眼前,心里还是那么的不舒服。 “你说是不是只要不伤在身上就不会痛?” 涅斋不知何解,不晓得孟小痴又再想些什么。“不一定吧,你看段琛。” 孟小痴在看段琛哪,只是她没看出什么。段琛的深情款款从前也是如此,当然是在他高兴的时候。 孟小痴发现段琛似乎很喜欢袭妆的脸,哪怕现在袭妆的脸毁了,包着绷带,他也依旧平淡的抚着。 “袭妆,你受苦了。我为孩子取了名字,叫客,段客。望他不为来客,只为主人。” 名字是父母给予孩子的第一份礼物,也代表着期望。想是段琛怕孩子活不了,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涅斋听着名字,想到了些什么,问道:“你觉得,段琛看中孩子多些,还是看中袭妆多些?” 孟小痴想了想,据今为止段琛只抱了一下段客,就一直守在袭妆身边,感觉对孩子并没有像之前表现出的关心。 “好像是更看中袭妆多些吧!”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文采双鸳鸯,裁为合欢被。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诗词书画孟小痴皆是一知半解,不甚通透,听着涅斋咬文嚼字很不耐烦,“说直白点。” 谁料涅斋只是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孟小痴黑了脸,说话说的能把人噎死,也没谁了。 段琛伏在袭妆耳边,悄悄的,生怕被人听见似的,说道:“你是袭妆的,我与你第一次见面之时你就告诉我你是袭妆。也许你忘了……” 原来段琛的感情不是没缘由的,万事皆有原因。 据段琛所言,他与袭妆很早便相识了,那年乾城李家公子摆宴庆生,召了聆音阁中许多娇客,袭妆也在内,那时的阿婼也在。当年的段琛尚未展露头角,时常混迹于富贵公子堆里,却也是权宜之计,那些女人他从来都不感兴趣。宴上段琛被灌醉了,独自到李家花园里吹着冷风醒酒,偌大的李家人都集中在前厅,花园里本应该空无一人,可却隐隐有琴声传出,他寻着琴声第一次见到了袭妆,袭妆一身红色衣衫,盘坐在树下,膝上放着把琴,纤纤玉手缓缓拨弄琴弦,琴声悠扬悦耳。段琛虽然醉着,可却突然清醒了。月下看美人,多着分朦胧,段琛不自觉的走近。袭妆弹琴弹得很投入,丝毫不知道有人正在接近她,直到段琛从身后突然间抱住她。她震惊不已,手下的动作便停了。段琛贪婪的闻着袭妆身上淡淡的体香,不想放手。袭妆狠狠地咬了段琛一口,段琛才回神。他问她是谁,她想了半天才答道:袭妆。 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时我无权无势,我不敢拥有你,可到了后来我什么都有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你。因为那夜于你而言可能只是一眼之缘,于我而言却是惊鸿一瞥,此生难忘。” 孟小痴惊恐不已,这盘棋下的好大呀! 第五日,袭妆醒了,没哭没闹,淡漠的好像个死人。段琛将孩子抱给袭妆看,袭妆却将头撇开。 猫儿似娇小的段客哭了,却也不似足月生的孩子那般哭的洪亮,袭妆依旧不看,她像个心如铁石的女人一般,段客自出生未喝过她的半口奶水,全是靠着乳母活命,更多的是极苦的汤药。也许当她杀了她的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她的心狠。 段琛抱着孩子,心里五味杂陈。段客小的可怜,他也只是抱过几回,如今抱着像是比前几日更轻了些,他有些怕了,他怕孩子会夭折。一开始他怕袭妆会有事一心扑在袭妆身上,如今袭妆醒了,他才恍然发觉段客越来越虚弱。 “客儿,乖,爹娘都在,别怕。”段琛轻声哄着段客,像个慈父。他一生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这两个人,一个是袭妆,一个是段客。 段琛温柔起来,其实也不比张玉差多少,只是鲜少温柔,更多的是阴狠。 段客本就体弱,哭的也不长久,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袭妆的充耳不闻,段琛完全当作是看不见。他觉得袭妆再如何,哪怕是跟他哭闹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都是他的错。困境产子,再加上毁容,一个柔弱的女人怎么承受的了。 “袭妆,我知道一时之间多出个孩子,你肯定难以接受,你们多相处一下,一定会接受的。”段琛这话活像是在外面生了私生子抱回家让原配接受,可袭妆的表现比原配夫人还不如。原配夫人尚且会为了顾忌自己的地位和丈夫的看法而强颜欢笑的接受,可袭妆没有丝毫反应。这不是关键,关键孩子是袭妆千辛万苦生下的,她却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袭妆醒来后一直不曾说过话,段琛一度以为是浓烟呛坏了嗓子,可大夫却说没事,那便是袭妆不愿意开口。 日子一天天过的漫长,袭妆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坐在镜子面前照镜子。孟小痴怀疑袭妆要生出心魔了,镜子里的袭妆恐怖极了。 有一天段琛终于忍不住了,他再也受不了了,发了疯砸了镜子。 袭妆依旧还是那样,只是在段琛走后换了新衣服,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出了院子。 崇贤院烧了大半,已经住不了人了,袭妆安置在梨香院,她在东边,段客和奶娘在西边。袭妆走的缓慢,可也很快就找到了段客的房间,刚巧奶娘在偷懒小憩,省了袭妆许多功夫。 段客躺在摇篮里,睡得香甜,煞白的小脸一眼就看得出体弱。袭妆小心翼翼的碰了段客一下,段客就醒了,他竟然没哭,圆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 袭妆看着笑了,这是她回到段琛身边后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 “客儿?”袭妆轻声唤着孩子的名字,逗弄着。段客也很配合,竟然伸出了小手,袭妆握在手心里,软软的。 “母亲爱孩子是天性,袭妆不可能是铁石心肠。”孟小痴就知道袭妆不会不管自己的孩子。 涅斋生来无父无母,又不是女人自然感觉不到什么是爱,可他总是觉得袭妆突然之间的转变不是什么好事。“是吗?” 孟小痴笃定了袭妆是转性了,对于任何质疑都置之不理。不屑地瞥了涅斋一眼,再不去看他。 袭妆笑着笑着就哭了,“客儿,你不该来。你的出现就是个错误,如果不是你我就可以杀了他为张玉报仇,可有了你,段琛如果死了,我养不活你呀!” “所以,我只能……”说着袭妆的手捂上了段客的脸,段客小小的脸还没有袭妆的手大,被全部挡住。 很奇怪段客不哭也不闹,哪怕他的母亲正在杀他,要结束他的生命,他的乖巧让人心疼。不消片刻段客就不动了,像是睡着了。袭妆颤抖的手收了回来,夺门而出。 段客短短的一生,不过数月,来的时候轰轰烈烈,死的时候却悄无声息,最可笑的竟然是他的母亲亲手将他扼杀。 袭妆杀完人之后却能稳若泰山的做了饭菜去找段琛,可见其下定了决心。 段琛对于袭妆的到来心生窃喜,他以为是砸镜子砸的对了,将袭妆激醒了。 袭妆很主动,主动敬酒,主动献身。若说段琛是虚情假意,是再也说不过去的了。面对着一张可怖的脸他依旧能热情如火,是任谁都做不到的,可段琛偏偏做到了。 “我去看过客儿了,客儿很乖。”袭妆淡淡的说道。 段琛更加欣喜,他每日都将段客抱给袭妆看一遍,可袭妆就是看都不看一眼,如今能主动去看,便是很好的开端。“客儿体弱,任谁照顾也没有你亲自照顾来的精心,不防我们一起亲自照顾他吧?” 袭妆表情一滞,遂又笑着说:“我从未照顾过孩子,怕照顾不好他,等等吧!” 段琛说:“也好。” 酒色相诱,温香暖玉,段琛自是沉迷其中。 袭妆看着熟睡的段琛冷静的下榻,敲碎了一个茶杯,挑出最为尖锐的一块,握在了手里。 瓷片架在段琛脖子上的时候,袭妆心不跳,手也不抖。害怕是因为有所牵绊,有所顾忌,可不害怕,就是一无所有,无所畏惧。这一刻她心心念念的等了多年,杀了他是什么时候成了她一生的夙愿?好像是在她成为袭妆的时候或是张玉死的时候。 第二十四章 袭妆的死因 “我以为你不会再恨我了。” 段琛缓缓睁开眼却突然握住袭妆的手腕,袭妆愣了一下。 “我以为有了孩子,一切都好说。没了我你想过你和孩子该怎么活吗?”段琛夺过袭妆手中的瓷片,摔到了地上。袭妆自己也许没发现,她的手已经被瓷片割破了,满手是血。 孩子怎么活?孩子已经死了,再也不需要为了活而经受苦难。人间很苦,很难,早早离开才是解脱。 袭妆从瓷片被夺的那刻就再没有希望了,杀段琛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了。可她失败了。 “你说话啊!”段琛情愿袭妆跟他闹,跟他吵,可袭妆偏偏不说话,他全然没办法。 就这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下人的嚷叫声:“家主,小少爷没了!” 段琛如遭雷击,好似天塌了。 袭妆被关在屋子里,放声大笑,让屋外看守她的人都觉得是疯了,不敢进到里面。 “没了,什么都没了。” 袭妆笑过之后,开始喃喃自语,比着笑还可怕。她又拿起了瓷片,这次是对着自己的脖子。 瓷片一下子割断了脖子上的动脉,鲜血喷的到处都是。袭妆像是感觉不到疼,笑着扔了瓷片,倒了下去。她还没死,她睁着眼,嘶哑的说道:“客儿,母亲来了……” 杀人的勇气来源于恨,可自杀需要着的勇气比起杀人要多出无数倍。 原来人生来就是自私的,哪怕对父母,儿女都不可能倾其所有,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永恒的。 段琛抱着袭妆的尸体痛哭流涕,却为时已晚。一天之内他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孩子,这是他的所有啊! 画面渐渐变得模糊,却在彻底消失之前来到了佛堂。 佛堂里一个妇人跪在蒲团上,面对着佛祖,手中转动着佛珠,口中念着经文。 段琛失魂落魄的突然出现,像是恶鬼一般。 他喊着:“母亲。” 妇人回头,看见段琛的模样吓坏了,连忙上前查看,“琛儿,你这是怎么了?” 段琛也在看着他慈眉善目,爱佛如痴的母亲。自段琛来到李氏身边,李氏在他眼里就一直是淡漠如水,不理俗世,一心的吃斋念佛。他就算是死也不曾想竟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嘴上念佛,手上杀人。 “母亲,袭妆死了!” 李氏没有半分震惊,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是吗?那你就可以早些娶你表妹过门了。” 真的是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意图。 “母亲,你每日对着佛祖,佛祖便是教会了你杀人吗?”段琛忍住了杀人的欲望,那毕竟是庇护了他几年的人。 李氏听出了段琛的意思,是在质问她。可惜她不怕,“我是你母亲,自是为你着想,哪怕佛祖怪罪又如何!” 段琛听着都觉得可笑,“为我着想,你是为你自己着想吧,你怕我有了枕边人就将你这个养母抛之脑后,拼了命的往我身边送你娘家人。”段琛越说越激动,“我喜欢袭妆,你表面上不做什么,背地里却到处使绊子。当年袭妆怎么可能从聆音阁那么简单的就跑了出去,张玉怎么会恰巧在那时候知道我收买官员谋利。后来我活着回来,将袭妆接回家里,你便三天两头明着暗着刁难,但都被我挡下了,到最后你不惜一切想要放火烧死她,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愿意放过,做人不能太自私,你的人生充满了不幸,所以也要毁了我吗?” 段琛忍了太久了,李氏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袭妆刚回来的时候他之所以不让袭妆出院子就是怕李氏伤害她,可李氏的手还是伸得太长。他没想到只是出去几天,李氏竟就趁机放火杀人。 “我毁了你?”李氏难以置信,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少年竟然有一天会像疯狗一样咬她。“别忘了,要不是我,你什么都不是!” 段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要不是你?你错了,没有你我一样会继承段家。” “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当年你收养我不过是给自己找条后路,怕与人有染的事败露被赶出段家罢了。一个心胸狭隘的女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对人好。” 李氏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撕心裂肺的喊道:“我没有!” 可惜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段琛冷笑,既然李氏不承认那他便细细讲与她听。 “当年我父亲流连在外,你便不甘寂寞与下人私通,你自知无靠山,有一日事发会身败名裂,于是你才想起了我,一个身份不明却依旧能在段家活下来的孩子。膝下有子,总比无子要强。再说,万一争气呢?” 李氏再无言反驳,她就是。有着一个在外花天酒地,在家却从不碰她的丈夫,又没有孩子,几十年的光阴可怎么度过啊,难道真的常伴青灯古佛吗?谁会耐得住寂寞。外面的光华绚烂她也想去体会,可她不是个男人,她只是深闺里的妇人,外面的不能找,那就只能找里面的男人了。 “可她没被烧死呀!” “她是没被烧死,可你却将她逼死了。”段琛相信袭妆绝不会平白无故自杀的,一定是这个人又耍了什么手段! 李氏连连摇头,可看着段琛腥红的一双眼,是不可能相信她了。事到如今,她还装给谁看呢! “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讨厌袭妆吗?”李氏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段琛已经不屑再回答。 她自觉没趣,便自己回答起来:“因为她是风尘女子,我此生最恨的便是这种人,好好地人不当,非要自甘堕落,最重要的是她们诱惑了我的丈夫。我满心的欢喜嫁到段家,可我的丈夫却是个混蛋,新婚之夜就与别的女子在我面前行苟且之事,视我于无物。我李家的女儿从不愁嫁,是段家求到我李家,父母才将我下嫁。我嫁与他数年,他从未正眼瞧过我!我这一生都是被那些浪荡之人祸害了。” 李氏突然间指着段琛,怒吼:“就算我害死了袭妆,你又奈我何?” 段琛还真就拿李氏无可奈何,因为她就算是死身上也背负着段琛养母的身份,从而段琛就会背上杀母的罪名。 “母亲,何故如此叫嚷,我是个孝子,怎么会拿你怎么样。”说着,段琛竟然突然跪下,对着李氏就是一拜,真正的磕头大拜。 李氏不明白段琛心里在想些什么,悻悻后退。 段琛头磕在地上,迟迟没有抬起,他言道:“段琛年幼之时幸得母亲庇佑,今日在此叩谢母亲养育之恩。” 李氏自是担当不起的,段琛虽然挂在她的名下抚养,可她却从未尽过母亲的责任,只是督促他读书,再无别的,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段琛不等李氏反应过来便顾自起身,又道:“今日也是你我母子缘尽之日,还望母亲以后好好活着,最好能活到百岁寿终。” 段琛虽然不能杀她泄愤,可他想出了更好的办法。对于这种无牵无挂,冷血至极的人,活着才是永久的折磨,可若是那些被她害死的人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都来找她,那该多好呀! 段琛走出门,俨然万念俱灰。 他从小视为至亲的人,杀了两个他最爱的人。 孟小痴与涅斋回到了崇贤院,那个荒草满院,孤单寂寥的院子。 袭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似从前凶神恶煞。 孟小痴看着墙上的画像,若有所思,她不曾见过段琛为袭妆做过画像,可画像就挂在墙上。 “袭妆,你……” 叫出了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段琛他很爱你。”不料涅斋先开口了。 袭妆依旧不停的抖,孟小痴觉得她似乎是在哭,可袭妆真的知道段琛是真的爱她吗? “袭妆,我回来了。”三双眼睛齐齐看向门口,寻着声音的来源,不曾想竟然是段琛。 段琛魂魄飘忽,虚弱至极的出现了。 孟小痴两眼放光,想着这就是初笑所说的,该出现的时候吧! 袭妆的惊讶只是一时,转眼间就化为乌有。 段琛永远都是主动的那个,哪怕是死了以后,依旧如此,他是飘到袭妆身边的。 “袭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袭妆狼狈的站了起来,面对着段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真是做鬼都不愿放过我啊!” 段琛刚想要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我很想你。” “可我不想你啊!你可真是自私,我成鬼了你还找道士把我困在这里,阻我往生之路。”袭妆真是败给段琛了,活着不放过,死了也不放过。 段琛满是无奈,“我是真的爱你,我不想你离开我。” “咯咯咯……”鸡叫了,也就意味着天要亮了。 “段琛随我去地府吧!”孟小痴着急起来,人已经见了,总该去轮回投胎了。 段琛看了眼孟小痴,又凝视着袭妆,“袭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我真的爱你多年……” 袭妆打断了段琛想要说那些腻人的情话,道:“爱我?那你别去地府留下来陪着我吧!” 段琛不假思索,答了声:“好。” 第二十五章 还不如不来 “不行!”怎么可以不去地府,那她岂不是白忙一场。 段琛哪里会理孟小痴的不满,又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袭妆,袭妆奋力反抗,可依旧还是敌不过段琛的死缠烂打。 “你放手啊!”袭妆苦苦挣扎,可从始至终她都是那个无能为力的。 “我留下陪着你,只要你不离开我,怎么都行。”段琛几近哀求。 袭妆是真没料到段琛会这么轻易答应,早知道她就说个更过分的要求了。 孟小痴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深恶痛绝,突然看向涅斋,道:“你不是来抓鬼的吗?快点把袭妆抓走。” “我的本事你都看见了,你觉得我能抓的了她吗?”涅斋发现袭妆好没意气,竟然这时候还要分开两人。 孟小痴真不知道涅斋来此的作用是什么,难不成是来送死的。更过分的是涅斋竟然还助纣为虐,将满屋子的黄符都撤了。 “你你你……”孟小痴指着涅斋的鼻子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草丛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转眼间就冒出一个人头来。 “大嫂,你回来了吗?” 是段敏。 段敏的胆气当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从一开始孟小痴和涅斋双双装鬼吓她,到后来见她能在大火里舍身救人,如今深夜来到荒芜小院。 “大嫂?” 孟小痴很不客气的点起了鬼火,照在自己脸上,想去再吓吓段敏,可涅斋似乎是看不过去,硬生生的吹灭了。 袭妆和段琛依旧在纠缠,当然主动的依旧是段琛,袭妆恨不得能永远远离段琛。 段敏看见屋子里有两个人影,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大着胆子继续往里走。临近眼前扑通一下子跪下,将怀里抱着的包袱打开,一一摆在了地上。嘴里嘟囔着:“大嫂,你可别怪我。往年都是大门紧锁,今年不知怎么的打开了,这才进来看看你。” 段敏边说边用火折子点了香烛,开始烧起来。 “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底下没钱花,夜里竟然找了我两回。我知道,那就是你,大哥花银子雇的那几个装神弄鬼的都被我打的不敢再找我了,也就你会来了。” “如果我没眼花的话,大哥也回来了吧!虽然有点少但你们也分分吧,别打架,等天亮了我就去多买点,虽然大嫂你活着的时候总是欺负大哥,但在下边你算是前辈,可要多护着大哥。也不枉大哥保护了你那么多年。” “段琛,你这种人怎么还会有人向着你?”袭妆胳膊抵着段琛的脖子,挡着段琛意图不轨的脑袋。 段琛只觉得是小看了他这个妹妹,都说崇贤院不让人进入了,可她见门开着就进来了。 “她哪里是向着我,分明就是看不下去你欺负我。” 袭妆争辩不过,更多的是气不过,凭什么同样是鬼,她还是弱势的那一方,好歹她当鬼的时间比段琛的时间长,可就是打不过。老天未免太不公平了做人的时候被压迫也就罢了,难不成做鬼也不得脱身。 “大哥你死了没给你设祭你也别怨我,是皇帝下旨不让办丧事,也不知道你偷偷为皇帝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皇帝竟然连丧事都不让办。你走了段家可怎么办啊?”段敏满是落寞,纸钱烧了一张又一张。 原来如此,现在想来段琛的债是情债也不是情债,归根结底是为了袭妆而欠下。 孟小痴和涅斋平白无故的受了人的祭拜,于心难安,瞅着段琛和袭妆别扭的样子也别扭,于是一人一个将两只鬼送到了段敏面前,段敏看着多出来的两只,手抖了。 “这是带了朋友来?”她带的那点冥纸元宝也不够啊! 孟小痴抓着袭妆,却是对段琛说:“也许没人告诉你头七过了,就算不愿去轮回也会回到死时的地方。” “而且会像袭妆之前那样永远无法离开。” 言下之意就是段琛会回到川岭,而袭妆依旧会留在段府。 “我……怎么会?”段琛难以相信孟小痴的话。 孟小痴也料定了段琛不会信,便把话摊开了说:“你本有机会回到段府,在段府停留七天,可你却不愿回来。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川岭没有任何可以困住灵魂的结界,只是你的执念,让你走不出川岭。” 孟小痴彻底想明白了,段琛不是困在了川岭而是不敢回到段府或是不敢见某人。若说被困,袭妆才是真的被困,她不仅死后无人以生名祭拜,还被道士用黄符困在画里,从而错失了轮回的机会。 段琛看着袭妆,像是默认了,“袭妆,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袭妆倒是很高兴,“你伤我伤的还不够深吗?我喜欢张玉,你就杀了他,你说你要保护我,可你却在我火中产子的时候了无踪影,我与孩子之间,你更在乎孩子不是吗?” 袭妆所言简直字字戳心。 “袭妆……” 天亮了,段琛渐渐的消失在了眼前。 这一夜,太漫长。 孟小痴迎着太阳伸了个懒腰,心情很不好。 段琛来与不来似乎都一样,反正都不去地府。 “袭妆从今天开始你就自由了,去哪里都可以。” “不是说只能呆在这里吗?”袭妆问道。 孟小痴看着袭妆暗喜的样子,再想起之前袭妆掐着她的脖子凶神恶煞的样子,有点怕怕的,“身死六年化鬼者于故地集阴气,六年后便可去往别处,想去哪里都可以。” “但是你看过了生前因果,如果没被这个道士收了的话,只怕还要再等六年。”孟小痴说话还带大喘气的,袭妆刚上嘴角的笑意又下去了。 涅斋摊了摊手,表示他没那个本事。 孟小痴和涅斋一前一后的在段敏眼前走过,段敏应该是习惯了,什么都没说,烧尽了最后一张冥纸。 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也许段敏是袭妆在段府唯一能称之为朋友的人了吧! 孟小痴和涅斋很没骨气的爬墙出了段府。 当孟小痴站在墙外的时候,忽然想到她似乎没想过身边没有初笑该怎么回去,不需要知道乾城和川岭的的具体位置,她也知道很远,难道要走回去? “你要去哪儿呀?” 涅斋没直接走了,就是在等孟小痴开口,不自觉的眼含笑意。“自然是回落稷山。” “那你借我点银子呗!” 不对呀,这种时候不应该让他送她回家吗? “没银子。” 怎么可能没银子,,道士不吃饭的吗?肯定是涅斋抠门,怕她不还钱。 “我会还的,你不是落稷山嘛,等我回家一定派人给你送银子。”孟小痴拉住涅斋的衣袖,一副撒娇的样子。 涅斋很吃这一套,他笑着说:“我不借你银子,但我可以送你回家。” 孟小痴可不稀罕送她回家,她只想要银子,她要在外面好好挥霍一下,以慰籍她那颗受伤的小心脏。白忙一场是真的心累。 “没有就算了!” 涅斋没想到孟小痴就这么放弃了,很失落,又计上心头,“没凭没据的,要是我真的借给你了银子,你要躲起来或是赖账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办?” “抵点东西吧!” 孟小痴狐疑的看着涅斋,“抵什么?” 涅斋打量着孟小痴全身上下,看了一遍又一遍,“你自己决定吧。” 孟小痴也开始从身上找着物件,却发现她身上身无长物,她不喜奢华,饰品也没带什么,头上的发钗还是涅斋给的。寻遍浑身上下就只有碧玉珏和三生石了,权衡利弊,孟小痴解下了碧玉珏。 涅斋沾沾自喜,以为孟小痴要直接递给他,不曾想孟小痴竟然将碧玉珏掰开了。碧玉珏一分为二后自身的光泽暗淡了些,想是灵力没有合为一体时旺盛了。 涅斋那是什么表情,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那。”孟小痴递给涅斋一半。 涅斋接在手里,触手温凉。 “银子。” 涅斋奉上了一把银票,孟小痴眼冒金光,真没想到涅斋这么有钱! 孟小痴攥在手里觉得看见了一座沉甸甸的金山。 “你们落稷山还收弟子吗?我想报名。” 涅斋笑了笑,拱手道:“就此别过,来日再见。” 孟小痴有样学样,“后会有期。” 两人分开后孟小痴拿着大把的银票反而无措起来,不是想不到要做些什么而是不知道先去做什么。 就在这时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她有了主意。 乾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里孟小痴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小二还以为这一桌子是要有十来个人,可一直都只有孟小痴。 孟小痴是神仙,喝点琼浆玉露也就饱了,而且还可以吃一顿就能顶个十天半个月,可是孟小痴馋那,以前黑白无常偷偷带回地府的烧鸡都是她先啃两口,馋疯了的时候连骨头都不剩,有一次竟然还看着牛头,马面流起口水来,吓的他们连忙买了好多好吃的供上,生怕被她生吞了。 孟小痴盯着一盘红烧肉片刻就见了底,要说最会享受的非人莫属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在话下。 “嘛呢,神仙伙食不好呀?” 第二十六章 川岭万骨枯 终 孟小痴一抬眼,发现来人有点眼熟,但又叫不上名字。 那人还自带了双筷子,很不客气的明抢。 “你谁呀,我认识你吗?”孟小痴心疼她的好吃的呀,那可是用银子换来的。 那人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挨个每样菜都尝了尝,到了还点评一番,“不错。” 孟小痴放下了筷子,深究这人要干嘛。“这桌子菜我花了一百两银子,掏钱吧!” 那人像是噎住了,突然之间不动了,然后又狠狠的的往下咽。 “这么贵,你抢钱啊!” “刚刚我明明听见这桌子菜才五十两银子,到你这里还翻了一番!” 孟小痴笑着说道:“说你是谁我就请你这顿饭,不说就掏银子吧。” “秦夙。” 秦夙?孟小痴脑袋里隐隐似乎能想起这个名字,是谁来着? “竑烜。”孟小痴突然想到她那个柔弱的侄子,那夜在阎王庙…… “呃,有事?” “没事。”秦夙盯着孟小痴,筷子却很稳的夹在菜上。 孟小痴的心突突的跳个不停,想当日她可是坏了这色鬼的好事,如今狭路相逢,她却没有了法力,连碧玉珏也用不了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认识你三哥。”秦夙缓缓道。 认识她三哥?不足为奇,她三哥的狐朋狗友甚多,遍布三界。 “那你……”那你为啥还要跟竑烜做那种事? “没什么,一时情不自禁罢了。”秦夙像是能听到孟小痴心里在说什么似的。 孟小痴是再吃不下了,索性撂下了筷子,“我吃好了,银子我已经付过了,你慢慢吃。” “川岭万骨枯。” “嗯?”孟小痴被人一提起川岭之事就觉得心烦。 “川岭死了两拨人,加起来两万多人,据我所知这一次是初笑上神,上一次是谁无人知晓。”秦夙微微道来他的意图,“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吗?” 孟小痴当然不知道是谁,可这只色鬼会知道吗? “我都请你吃饭了,你就痛快点吧!” “孟肃似乎是知道,正在暗中追查,所以我来提醒你,最近最好不要与生人接触,免得惹祸上身。”秦夙郑重其事的告诉孟小痴,“比如突然出现在你身边,对你很好或是很差的人。” 孟小痴眨了眨眼,会有人来找她吗?为什么是她? “听你这话不会是与我有关吧?” 秦夙只是一笑,没说什么。 孟小痴经秦夙这么一说,突然想到了个人,不由的出口问道:“落稷山有门派吗?” “臭道士的老窝,你问这个做什么?”秦夙看似很厌恶落稷山,咬牙切齿的。 “哦。” 秦夙吃饱了就走了,敢情是专门蹭饭的。 孟小痴百无聊赖的走在大街上,她怎么就忘了让秦夙送她回川岭呢,可惜已经晚了。 数万魂魄消失,事态越来越严峻了,可为什么单单会落下段琛呢?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要说靠谱还是要数黑白无常,要不是黑白无常将她从大街上捡回地府,她现在还在街上逛荡着。 地府,阎王殿。 孟小痴坐在阎王的座位上,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 黑白无常慵懒的站在一旁,像是没骨头,因为他们已经站着很久了,可孟小痴就是不说话,也不放过他们。 “初笑还在我家吗?”孟小痴突然开口,把两鬼差吓的一蹦跶。 “在的,一直没离开。”黑无常抢先开口,却被白无常丢了个白眼。“听说你那里一夜之间多了个打扫的,很是勤奋。” 孟小痴忽然正襟危坐,“什么打扫的?” “那人你也见过的,就是那个半夜去找你的,好像是段琛。” 段琛?她知道了,一定是心有不甘,找上门来了。不行不行,她要是回去了赖上她可怎么办? “初笑知道我回来了吗?” “当然知道了,就是他叫我们去接您的。”白无常语出惊人,初笑阴魂不散那! “你们说昆仑怎么还不把他抓回去?”孟小痴纳了闷了,初笑应该逃出寒冰地狱好多天了,怎么就不见来人抓回去呢?天庭没什么动静也就罢了,怎么昆仑也不作为? “孟婆,我们可是听说了,那初笑上神多年前就堕入魔道了,你怎么就招惹上他了?”黑无常难免替孟小痴着急,初笑可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孟小痴惹上他怕是不好过。 孟小痴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很复杂,想当年…… 太久远了,不想再想了。 “不提他了,你们带着我偷偷的回一趟川岭,不被人发现的那种。”最重要的是不被初笑和段琛发现。 孟小痴想要挪地方黑白无常当然开心,当即就应下了。 川岭之地,乌云盖顶,不过一日,怎成了这样? 三人从骨头堆里钻出来,孟小痴气的直翻白眼。 无处立脚啊! 走在骨头架子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有些寸步难行。 从前在天上看着也没多少,可真正身临其境才发现是真的多。 “你说这算不算是你们失职?”孟小痴踩碎了一个骷髅头,不想走了。 黑白无常自是行走自如,走在前边听了孟小痴的话,驻足,转身。 “世间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不是所有的魂魄都能够来到地府中,按照神仙的说法是各有定数,更何况这里的死人没有魂魄,不归地府,只能看神仙怎么办了。”黑无常满脸的委屈。 孟小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底还是神仙无能啊!” 她也不怕遭雷劈,天上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呢。 “事情怪异,怨不得谁。”白无常道。 孟小痴看遍了枯骨,每一具都辨不出身份,看不着面容,就连那些只死了八日的也只剩下枯骨一具。 “孟婆,你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呀?”白无常想不到孟小痴的意图,总不至于就是想看看一大片骨头架子。 孟小痴没言语,寻上脖子上的三生石。 虽然没有魂魄,但还剩下没有肉的肉身,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三生石的驱动很简单,孟小痴只要对着三生石施以灵力,便可驱动。其实三生石本身没有这么麻烦,只是被撬下来的这块有点小,地府里的本体三生石是由天地而生,生来就自带着无穷的灵力,所以不需要外力驱动,孟小痴手里这块比起那块小的可怜,无灵力也就只是块石头。 转眼间景象变换,没了遍地枯骨,有的是鸟语花香,丛茸树木。远远的便听见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像是军队前行的样子。 “将军,我等乃是堂堂大好男儿本应驰骋沙场,怎么上头就派这种差事!”副将打扮的男子出声抱怨,一看便是对对仕途不满。 走在最前面身穿银甲,腰佩长剑,头戴盔甲的男子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副将,言道:“大厦将倾,朝堂动乱,我又如何不想驰骋与乱军之中,平定一方,奈何奸险小人从中作乱。”原来是位满腹报复却无处施发的将军。 “哎!这皇帝老儿国都快亡了还不忘给自己的陵墓里塞宝贝,一塞还塞这么多!”副将的感叹简直说中了许多人的心思,这要是换成军饷粮钱又得解救多少人。 可惜再多的抱怨也只能是抱怨。 军队浩浩荡荡的前行,只是早有许多双眼睛盯上了。 “嗖~”一只冷箭不知从何方射出,紧接着又是无数支箭。 突如其来的羽箭让许多人都中招了,也有一部分人反应过来了,持剑相抗。 一时兵器相撞声,马匹受惊而发出的嘶鸣声,人倒地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放完暗箭,便从四处冲出来一群人,各个手持利器,见人就砍杀。 两帮人一眼就分得出哪边是哪边的,后来者衣服没那么正式,普通且杂乱。 孟小痴站在混乱里,眼看着杀戮四起。 就在这时,天生异相,乌云遮日,如临幻境。有两人突然间凭空而至,一男一女。男的看不清面容,女的美艳异常。 女的孟小痴见过,在云莱镇,男的似乎也见过,至今孟小痴还留着一方罗帕。 只见男子一抬手,所有人的动作就都停下了,再一收手就有股气流向手心缓缓涌动。那男子手中像是有个强大的吸盘,源源不断的吸食着魂魄。活着的人将魂魄生生剥离掉不比死人,死人魂魄会自动从身体里分离,而活人会像刀剜骨肉一般疼痛。 痛苦的嘶喊声响彻川岭。 魂魄被吸走的人立刻变成了白骨,倒在地上。 孟小痴只能呆呆的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没了魂魄,再无投胎转世,留在世间历经千劫百难的机会。 不过片刻男子心满意足的收手,将美人拥进怀里。他似乎看得到孟小痴一般,挑衅的看着孟小痴。 孟小痴浑身哆嗦了一下,回归了现实,只是白骨森森已染浊尘。 “孟婆你干嘛去了?”黑白无常原地打转寻找着孟小痴,不料突然消失的孟小痴又突然出现。 孟小痴道了句:“没什么。” 那个神秘的男人究竟是谁?她怎么会觉得似曾相识,却又……却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第二十七章 般若经篇 初始 孟小痴身在地府却依旧惦记着她的碧玉珏,毕竟一日不回到自己手里就不像是自己的似的。可她却很不想出门,有法力没什么人能欺负她,可没法力了就不一样了,这就好比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可她也不想总麻烦小黑和小白,往后的日子还长万一把他们遛生气了可怎么办。回孟婆庙也不行,有两个瘟神在。 “啊~怎么那么烦人!” 孟小痴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将眼前的鬼吓了一跳。 孟小痴看着那文弱女鬼连连后退,方才想起她还在地府,正给鬼魂分汤呢。 舀起一大勺,盛进了女鬼的碗里。 女鬼一饮而尽。 每天重复着相同的事,从前孟小痴很乐意,可现在,她想去人间。人间有花花世界,有阳光有夜晚。不似地府成日里都是黑暗是阳光无法到达的地方,也不似天上那是黑暗无法触及的地方,两个地方都分不清时间,唯有人间,四季分明,一天十二个时辰看得到日升日落。 最重要的是人间有人情,哪怕是恨或是爱,不似天上地下那般冰冷。 孟小痴只在地府呆了几日,便被初笑亲自请了回去。真的是客客气气的请回去的,中间没有动手。 再回到她的小庙发现这已经不是她的庙了,旁边生生多出好几间屋子来,虽不华丽但这茅草屋与她红墙绿瓦的孟婆庙实在是有点差距,一看便知是初笑的手笔。 最为可怕的是段琛正拿着把扫帚在打扫院子。 孟小痴目瞪口呆,对着初笑发问道:“你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吗?” 初笑摇了摇手里的折扇,淡淡一笑,“当然。” 孟小痴深邃的目光不能再深邃了,像是要把初笑盯走,可惜道行太浅,不足为据,反倒像是只被吓的炸了毛的猫。 “那个是你的房间,不可以住在正殿了。”初笑指着离着庙最近的一间茅草屋,命令着孟小痴。 孟小痴很不情愿,她自己在小庙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间屋子? 进了庙里她方才明白原因,庙中摆设虽未怎么改变,可却多出了许多书架子,摆了东边整整一墙,西边不知道为啥还放了两张桌子,若是有人坐在哪,活像是算卦的。 她不打算改行的。 “你这是?”孟小痴看了看似乎除了牌匾和神像都是她,其余任何一处都不像她的风格。 初笑走到书架旁,从架子上杂乱的书里找出了一本,递给孟小痴。 孟小痴很不想看,但还是接到了手里。 只见书皮上写着,六界录之川岭万骨枯。 孟小痴急切的翻开,发现前半部分分明是她写的,而后半部分一看就是初笑的手笔。初笑的字苍劲有力而她的字又胖又歪,已经到了无人点评的地步。 “你怎么知道段琛的往事?”初笑又没有三生石,怎么会知道段琛的往事,多半是瞎编的,孟小痴这么想着,初笑便答道:“自然是段琛与我说的。” 孟小痴瞅了眼门外还在扫地的段琛,不想说什么。 夜里,孟小痴瞅着秋千跃跃欲试。这可是白天初笑新种的树,眼瞧着张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初笑在粗壮的树枝上架了了个又大又好看的秋千,初笑荡了一下午,孟小痴看的眼馋的不行,如今初笑去睡了,她便打起了主意。 虽然初笑将她的小庙改的面目全非,可她心里一点都不生气,真的没生气,她生来就懒,所以庙大了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可如今人多了,最重要的是有人打扫,就是现在给她座宫殿她也敢住。 一步之遥,孟小痴难免偷偷的笑。 谁料有人抢先了。 “你谁啊?”。孟小痴还没感觉到此时的诡异,竟然还问这人是谁? 那人不说话,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一双媚眼斜瞟着孟小痴。 孟小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跌倒在地。 朦胧的月光下,女子一袭大红色嫁衣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头上的金色发饰流苏哗哗作响。 孟小痴是再也受不了了,惊叫出声。 “啊,你哪里来的……” 实在是袭妆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她现在看到穿红衣服的就怕被掐脖子,下意识的先护住自己的脖子。 孟小痴的叫声惊动了屋里的人,还没等灯亮,就有人冲到了孟小痴身边。 可似乎是虚惊一场,孟小痴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都没少,秋千上的女人也没搭理孟小痴,只是在秋千上坐着。 孟小痴发现身边多了个人,看也没看是谁就抱住了大腿,“哇,救命!” 初笑很嫌弃的想要踹开,可刚抬起一点,就又放下了,“你在人间偷吃了多少好东西,怎么这么沉?” 孟小痴闻言当场就不哭了,嫌弃她胖,过分那! 松手,爬起来动作一气呵成,顺便再拍拍身上的灰。 “你干嘛的?怎么来的?”孟小痴指着秋千上的女孩突然发难。 “她死了,你看不出来吗?”初笑也盯着那个人,但他没孟小痴那么脑子不转弯,很快就发现了眼前的是个魂魄。 孟小痴当然看不出来,鬼魂身上都带着名字,籍贯和死亡时间,可这个却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死了。 “怎么可能,她是妖倒有可能。”孟小痴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种了。 初笑就知道孟小痴要跟他唱反调,道:“不信你就去问问。” 孟小痴已经问过很多遍了,可人家不说话,还问个什么劲儿。 “你有本事你去问,她不搭理我。”孟小痴摊手,表示她无能为力。 “姑娘从哪来?”初笑问道。 那女孩依旧不搭理,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初笑让孟小痴回去休息,可孟小痴无心休息,一心只想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是什么原因让她看着不像一只鬼呢? 女孩一连五天都呆在秋千上,不吃不喝,这日黑无常独自上来给孟小痴带口信,说阎王让她把鬼解决了,不要影响地府的声誉。孟小痴就奇了怪了,又不是她引来的,凭什么她去解决,可黑无常的一句话彻底把孟小痴堵死了。 他说:“孟婆庙是你的地盘,有鬼乱晃悠自然是你的事。” 他怎么就不问问段琛这只鬼呢,都晃悠好几天了。 黑无常是一问三不知,籍贯,年纪,家世,通通都没有,只有一个名字:般若。 “般若,般若……”孟小痴反复念叨着名字,可世间般若之名何止千万,犹如大海捞针。 初笑又开始掉链子,一概不过问,让孟小痴有错觉是不是初笑招惹来的。 又过了几日孟婆庙突然热闹了起来,有几个道士打扮的人上门,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个女孩。 “不知可否是看庙人,我等想要借宿几日,可方便?”一行三人烧过香后,为首的那个出声问道。 孟小痴很想说,不行,谁让这几个道士认不清主人,竟然将初笑当做看庙人,她才是正主好不好。谁料初笑言道:“可以。” 孟小痴站在孟小痴身后张牙舞爪,段琛在一旁偷笑,被孟小痴一眼狠狠地瞪过去,也就去继续做别的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段琛像是变了个人,事事顺从,尤其是初笑的话格外的言听计从,从前的霸道不知道抛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初笑使了什么办法,感觉比她的迷魂汤还好使。 初笑看着孟小痴出神,一巴掌拍到脑瓜门上,将其拍醒,道:“你也该去人间去办你的事了吧!”不是疑问,倒像是驱赶,可明明这是她孟小痴的地盘。 孟小痴绝不服输,怼道:“我怎么去啊,难道走着去吗?” “不去等着过年吗?天上没你地方,可别让阎王也把你赶了。”初笑是真捅刀子,而且还是捅在了孟小痴心口上。 她家兄妹四个,数她最没出息,她自己知道。 孟小痴生气了,也不怕秋千上的那个了,不管不顾一顿挤,生生的把人家挤到一边,给她余出了位置。 初笑没说什么,引着三人到了一间空屋子。 “恕我直言,孟婆是哪方神灵?”看着年纪最小的开口问道。 初笑耐心答道:“任职于阴曹地府,她的汤可让人忘却一切,重新来过。人死之后,方能见到。” 那人只是“哦”了一声,想是还是不明白的。 “对了,外面那个小姑娘,脑袋有些问题,还请诸位最好不要搭理她。”初笑口中脑袋有问题的小姑娘说的不是别人,孟小痴无疑。 三人齐齐点头,怪不得刚才两人说的都是些奇怪的话。 孟小痴看着这个麻烦,好像打她一顿。 “般若,你不饿吗?”孟小痴踌躇半天没骨气的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怂。 身旁的女孩似有所动,沙哑的声音道:“他喜欢你。” “你会说话啊?”孟小痴震惊不已。 可这是关键吗?这不是。 “你是傻子吗?”她又说。 孟小痴深吸一口气,陌生人也不能这么说她呀! 不等孟小痴开口,那女孩便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十八章 再见涅斋 “你忘了?”孟小痴那点刚冒火星子的心,忽然间灭了,什么叫她忘了? 般若点头,好像还很高兴,又说了一遍,“我忘了。” 她怎么能忘呢?那还不如不会说话的好,至少不会让孟小痴的心灵受伤。 “你是不是个薄情女啊?”般若突然打量起孟小痴来,孟小痴回望,“何出此言?” 般若一副看透了孟小痴的表情,“他喜欢你,还刻薄你,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才会让他这个样子。”言罢,般若还很认同自己的话,不停地点头。 孟小痴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她…… 但也只能说一句,“我也喜欢他啊!” “那他在别扭什么?你们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虽然你有些笨,说不上还会拖人后腿,但他看起来应该很厉害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般若自以为从中看出了猫腻,可事情没那么简单。 孟小痴跳下了秋千,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我喜欢很多人,可就是不喜欢你。” “哼!” 孟小痴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不自觉的哭了出来。 父亲和母亲死后,她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哪怕她有三个哥哥。 地府真的是她唯一的去处了,如果地府都不要她她也只能流落街头了。 第二日,孟小痴的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有问题,初笑却风轻云淡。 早饭是清粥小菜,不知道是谁做的,孟小痴心情不好,味同嚼蜡,当然也没多关注多出来了一个人。 饭桌上没人跟孟小痴说话,反而跟初笑热络不已。 孟小痴扒拉两口就完事了,但又端着碗出去了。 般若是不怕冷也不怕饿,可孟小痴偏偏要去恶心她一下。 “我不吃东西的。”般若总是看不出疲倦,不吃饭,不睡觉,和孟小痴对比起来她比较像神仙。 孟小痴将碗凑到般若鼻子下,让她闻闻香味,般若依旧不为所动。 “一旦饿久了,饭对我而言,就不需要了。”般若扶着秋千,一晃一晃的将孟小痴逼退又道:“反倒是你,也少吃点吧。虽能饱腹,但会使人懒惰。” “你被人打了吗?” “才没有!”孟小痴有些激动。 “姑娘你错了,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活而活着,不吃东西会饿死人的。”涅斋也端着碗走出来,一出门就听见般若的谬论。 般若又不说话了,看来说话也是看人的。 “我看你没吃多少,再吃点吧!”涅斋笑意盈盈的走过来,孟小痴这才惊觉多了个人。 “小道士?” 孟小痴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特意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他。 涅斋无奈,“我昨夜就来了,只不过那时你已经睡下了,今早还与你一桌吃饭,只不过你神情飘忽,像是没看到我似的。” 孟小痴就是没看见涅斋,她本就无心吃饭,自然也无心去看人。 “上回你还未与我说你是哪里人,没想到这就见到了。”涅斋的热情让孟小痴有点飘飘然了,上去拍了拍涅斋的肩膀,道:“没错,这就是我家。” “小痴,自来熟呀,以前见过吗?”初笑也从门里走出来,看着孟小痴和涅斋一副熟识的样子,便问道。 孟小痴向来没有朋友,更何况是异性朋友。 “我们以前见过的。”涅斋答。 初笑没想到竟然还真见过。“那正好,他们也是为了般若而来,你可以与他们结伴而行。” “什么?”怪不得能看到段琛却不害怕,也不抓他。 “就这么定了,多吃点,吃饱了就快去办事。” “为什么?你也住在这里,凭什么我去你不去?”孟小痴来劲儿了,凭什么初笑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就不能自己做主了吗? 初笑难得见孟小痴的气性,发笑,“孟小痴你想露宿街头吗?还是你想去人间要饭啊!” 威胁,毫不掩饰的威胁。 她孟小痴怎么就沦落至此了呢?没法力,被威胁。 “等我法力恢复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扔去轮回,然后让你当瞎子,再找个寡妇给你当老婆。”孟小痴也就只能想想了,可想着也过瘾。 孟小痴的小心思初笑一清二楚,现在肯定恨不得咒他死。 “想什么呢,你要是在心里骂我,我就在心里骂回去,怎么着你都斗不过我。”初笑一定是孟小痴生来的克星,要不然怎么会事事坑她,时时怼她。 “我落稷山还收弟子的,如果如果你没地方去,可以……” “她暂时还有地方,我警告你千万别打她的主意。”初笑在涅斋还未说完之前挡下,他真怕涅斋要说出什么令他反感的话。 “还有她虽然是个废材,但她有三个不得了的哥哥和两个厉害的师傅。” 往大了来说,孟小痴的背景的确惊人,而且还是三界独一份的。 “我没打什么主意,你不是要赶她走吗,我可以……”涅斋才不怕,他无牵无挂的,孑然一身,对于威胁不过只是威胁,言语上的。 “不用了,她行事懒惰,我不过是激励她一下。”初笑再次打断涅斋。 事实证明,初笑的言辞激烈只是在言辞上,行动上根本就是不动。 孟小痴和涅斋走在大街上饥肠辘辘,银票孟小痴都给涅斋了,而且还给他算了利息,所以现在身上没有半毛钱。 早知道就听话多吃点了。 “你和他什么关系?”涅斋踌躇半天,最终问出了口。 “谁?”孟小痴闻着街上各种好吃的味,就差流口水了。 “那个看庙的。”涅斋驻足,不走了,顺带把孟小痴也拦下来了。 “朋友。” 真巧,身后就是酒家,香味阵阵传来。 “朋友住在一起吗?”涅斋开始咄咄逼人起来,可是这些是他该问的吗?从前可以说他是债主,可现在勉强算的上是同伴,算得上是朋友吗? 孟小痴满脑子都是吃的,敷衍说道:“少年时我曾拜师于他派,他算得上是我师叔。”也当的上是师傅,因为孟小痴当初拜师昆仑虽名义上拜的是君逸上神,可却是两位上神一起管教,可惜也是无用,她依旧是法力低微的那个。 涅斋这才有了笑模样,“师叔啊,那就好。” 孟小痴不知道涅斋高兴个什么劲儿,也不想知道。 涅斋看着孟小痴馋猫似的,发笑,“怎么没吃饱?” 孟小痴点头。初笑让她再吃些,她也没听,那两口粥怎么可能管饱,更何况他们是走着,不是飞天遁地。 “那我们……” 涅斋就是抠,而且还是那种明面的抠。 “我饿,你就请我吃这个?” 两人此刻正坐在一间茶铺里,等着凉茶糕点,上面说书的滔滔不绝,反正是不顶饿。就在刚刚孟小痴眼睁睁的离开了酒家,由着那香味越来越远,来到了这嘈杂不已的茶铺。 “怎么,想吃好的?”涅斋故意的,挑衅的眨眼。 孟小痴已经对涅斋不再抱有希望,能吃饱就已经心满意足。 “等我们打听到了般若,我就请你吃最好的,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涅斋胳膊拄着桌子,瞅着孟小痴不满的模样,心里痒痒的。 孟小痴若是没有父母,就是个一事无成且总是得罪人还胆小的很的笨蛋。若是放在人群里只怕是混的最差的,可她偏偏有个厉害的不得了的父母,这才没有埋没在岁月里。 茶铺里人员杂乱,但却贵在人多,热闹。 说书的虽然讲的声情并茂,可听书的却不尽然能全部听入耳,大多磕着瓜子,喝着茶,三两好友聊着趣闻轶事,与其是来喝茶,倒不如说是来会友,顺便听听说书。 不一会儿,小二端着糕点来了。 小二热情的很:“姑娘,公子可还有什么想要的,小店虽没什么奇珍异宝,但家常的都有。” 孟小痴说:“不用了。” 涅斋却拿出一定白花花的银子,放到桌子上,“知道和般若有关的吗?” 小二伸手,刚要碰上银子,涅斋却又将银子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小二悻悻收手,满是尴尬,“我虽不知道,可有人知道,而我总会让您满意的。” 涅斋这才将银子给了小二,小二得了银子拍着胸脯,打了包票,让涅斋放心。 孟小痴不管涅斋做了什么,只盯着糕点。 桂花糕透亮间夹杂着桂花花瓣,梅花酥翘着薄脆,豌豆黄方方正正,莲蓉包白白嫩嫩。 “开吃吧,一会要流口水了。”涅斋一动未动,想是都是给孟小痴的。 孟小痴可不客气,先来块桂花糕,入口香甜,比起没滋没味的粥好太多了。 “你也吃啊!”孟小痴见涅斋不吃,心里就没底,万一她都吃了,涅斋不付钱怎么办? 涅斋摇头,“你吃吧,都是你的。” 不行,孟小痴身无分文决不能再欠涅斋的银子。欠一顿饭还好说,让初笑请就是了,可欠银子,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想着,拿起筷子夹了块桂花糕送到了涅斋嘴边,“你尝尝,可好吃了。” 涅斋先是下意识的后退,就像孟小痴要偷袭他似的,后来发现孟小痴是要喂他吃东西,才放下戒心。 第二十九章 吃 涅斋有些别扭,来自别人的投喂,这还是第一次。 望着孟小痴充满期待的眼神,涅斋张开了嘴,吃进了嘴里,一时甜腻腻的味道充斥着口腔,涅斋紧张的嚼都没嚼一下就咽了,可想而知被噎住无疑。 涅斋脸涨的通红,一阵咳嗽,孟小痴却执意给他灌茶水,美其名曰:别浪费,往下顺顺。 涅斋没被噎死也是奇迹,边咳嗽边推开孟小痴,“咳咳咳……我好了,别拍了!” 孟小痴有些担心,再次确认,“你真的好了吗?” 涅斋连连点头,“嗯。” “哦。”孟小痴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吃。 只能说涅斋是自作自受,吃块糕点都能噎着,这得多嫌弃呀! 涅斋悔不当初,他就不该张嘴,也不至于被孟小痴逮着机会虐待他。 孟小痴吃的香甜,有好东西不吃,天打雷劈的。 “你师叔不给你做吃的吗?”涅斋瞧着孟小痴对吃的很是上心,像是饿了多年没吃饭似的。 初笑做吃的,孟小痴还不如指望一下她自己,虽然厨艺时好时坏但总好过喝露水,吃花瓣。 “你吃过桃花羹吗?”孟小痴问。 涅斋摇头,不知道是什么菜品。 “就是桃花花瓣泡晨露水。”孟小痴吃过,初笑的独门绝学,而且不止一次。 “不顶饿吧?”涅斋想想就觉得饿,那应该和茶水差不多吧! “你喝水,能喝饱吗?”孟小痴回问。 答案当然是喝不饱,也就能润润嗓子。 “你不吃吗?”孟小痴发现涅斋似乎不喜欢糕点,要不然怎么会动都不动一下。 涅斋苦笑,“我等着一会儿吃好的。” 孟小痴才不信,以涅斋的抠是不会带她下好一点的馆子了。 小二一脸讪笑的出现,“客官,您要打听的事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 说着递上个信封,涅斋接过,告诉孟小痴,“别吃了。” 孟小痴嘴里塞的满满的,看着涅斋,说不出话。 “走了,带你吃好的去。”涅斋此刻若是笑,怕是孟小痴会打人,所以他没笑。 孟小痴是真没想到涅斋真的会说到做到,慌忙的咽了嘴里的糕点。 “先说去哪里吃?” 涅斋也不知道去哪儿,看了眼小二,小二自是最懂眼色的,道:“阜阳城最好的酒家是望湘楼,望湘楼幕后老板是当今丞相大人,请的师傅手艺不差宫中御厨,望湘楼里的梅子酒更是一绝,若不品上一口,才是遗憾。” 小二说着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像是喝过。 “那就望湘楼了。”涅斋拍板定下。 望湘楼,孟小痴和涅斋走了好几条街,才找到这阜阳最好的酒家。 三层高的建筑,光外表看来就华丽异常,走近门里就有热情的小二前来招待,一点都不差茶铺里的小二。 “客官瞧着眼生,不知道来点什么?” 这个时候自然是涅斋显摆一下他的富,“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一遍,最重要的是梅子酒,多来几坛。” 小二喜笑颜看,大手笔呀! “那两位是在雅间,还是……” “自然是最好的。” 涅斋的大方,很怪异。 小二逮着钱多的自然不客气,领着就到了三楼的天字一号房。 “您看从这可以看到长安大街。”小二推开窗,街上景象一览无余。 涅斋点头。 小二识趣退下。 孟小痴找了个位置坐下,狐疑的看着涅斋。 虽然吃最好的,但也不用单开个房间。想必是有钱烧的,没地方花了。 “你们当道士的为什么这么有钱啊?” 涅斋也坐下,只不过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抓鬼呀!” 抓鬼?孟小痴觉得涅斋会饿死,毕竟袭妆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袭妆都收不了,世间比着袭妆还厉害的鬼怪多的是,如何捉得? “你觉得我资质如何,不知可否能拜入门下?”孟小痴发觉在人间活着,银子才是最重要的,而她真的很缺银子。 “落稷山不收女弟子的。”涅斋道。 孟小痴觉得涅斋在骗她,要么就是之前在骗她,“你之前不是说……” “我说你可以随我回落稷山,我从未说落稷山收女弟子。” 涅斋的突然变卦,让孟小痴不知所措。如果落稷山可以收女弟子该有多好,以她的水平绝对不会比涅斋差。 “你们为什么也要打听般若?”孟小痴转移话题,因为她发现涅斋意图不明,反正就是不正常。 “最近有很多新生的鬼魂突然化了妖,却又被不知名的人收服了,般若是唯一一个还能寻到踪影的鬼,我师父怀疑与我们落稷山的禁术有关。”涅斋提起此事一阵头疼,鬼与妖到底不一样,妖已经不是害人那么简单了,再近一步也就是魔了。 “什么禁术竟然能让鬼短时间成妖啊?”孟小痴大吃一惊,据她所知鬼化妖是要历经千年甚至是万年方能修成,期间种种变数,所以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都有可能。事出反常必有异。 涅斋时常感叹他的手下笨,可是没想到还有更笨的,禁术之所以称之为禁术不就是不能说的嘛! 想着涅斋就说出了口,“禁字何解?” 孟小痴恍然大悟,禁忌之术自然是不能与外人道。 “我还未问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住在荒郊野岭?” 面对涅斋的突然发问,孟小痴脑子开始迅速思考,编织她的身世,以及住在荒野之地的原因。 “不要说你无家可归,你师叔可是说你有三个厉害的哥哥,想必父母也很厉害。”涅斋事先堵住了孟小痴的悲情路线,防止她的胡编乱造。 孟小痴只能思考一个更为合理,且能让人好接受的理由。 “如果我说我已经活了十三万年了,你信吗?”孟小痴试探的说道。 “那我说我死了十几万年了,你信吗?”涅斋反问。 孟小痴想都没想的摇头,鬼她一般看的出来,更何况落稷山是专门抓鬼的,怎么可能让一只鬼当落稷山的弟子。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涅斋觉得孟小痴是在糊弄他,所以也糊弄一下孟小痴。 没办法,孟小痴都实话实说了,可涅斋不信又能怎么办?要是现在再说她没了法力,所以搭了间庙,接受供奉以此来回复修为,肯定不会信的,只能编瞎话了。 “我在家里做错了事,所以躲了出来。” 这个理由应该可以吧? 涅斋思考再三,发现这个理由有点烂,“确定不是跟情郎私奔?” 私奔?现在孟小痴要是手边有东西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扔出去,哪怕是把刀她都不在乎,“就算是也与你无关。”孟小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她自己都惊呆了。 “是你那个师叔吗?”涅斋脸色有异,孟小痴却没看出来。 “还有别人吗?”孟小痴后知后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这是怎么了?胡说八道呢,难不成就因为般若的话?不能吧! 涅斋越攥越紧拳头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情很不好,被人捷足先登了。 “哟,被人捷足先登了。” 窗外突然出现个人,说出了涅斋的心声。 涅斋突然紧张起来,“你怎么来了?” 兮幻踏着迷雾而来,巧笑盼兮。 “看你太墨迹,我就出面帮你喽。” 涅斋发觉孟小痴趴在桌子上,看着像是睡着了的样子,方才安了心,“你就这么帮我?” 兮幻坐在孟小痴身旁,将孟小痴的脸托在手里,很仔细的上下打量,最后总结了一句,“长得还可以,不是很丑。” 然后看向涅斋,“你不吃亏。” 涅斋趴在桌子上,烦躁不已。 “你也就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 兮幻的意思涅斋一清二楚,只是他觉得行不通。 兮幻将孟小痴的头放在桌子上,正视涅斋,娇嗔道:“这女孩子一旦有了肌肤之亲也就没那么矫情了,你的大计也就没那么难行了。” “我觉得如果我那么做了,她会永远都不理我。”以涅斋对孟小痴的了解,他若是趁人之危,孟小痴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会把他当成空气,就是见面都像看不见似的那种。 “那可不行,你的目的是让她爱上你,然后再把她狠狠的踹了,让她伤心欲绝。可不能让她不搭理你。”兮幻赶紧将脑袋里的念头打消,“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日久生情呗!”涅斋能怎么办,他也不懂情爱,可唯一能让孟小痴痛苦的办法只有这个,他也是想了很多年才这么决定的。 “初笑可不是好惹的,你小心些。他此番从寒冰地狱里出来意欲何为没人知道。”兮幻想起孟小痴口中的师叔一阵恶寒,想当初初笑堕入魔道之时杀了许多仙魔,不论同类与否还是昔日弟子,可真是做到了一视同仁。 涅斋冷笑,初笑的心思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他和他有着一样的目的,报复孟小痴。 “他不会成为绊脚石,只会成为铺路石。”涅斋瞅着兮幻完美无缺的身段若有所思,“要不然你再去摸摸底?” 第三十章 酒 兮幻连连摇头,“还是不要了吧,他很可怕的。” “不如,我让她做个好梦?”兮幻计上心头,实在是技痒无处施发。 涅斋制止,“你千万别,你要是有力没处使,就照着我的办法去做。”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涅斋道了声:“进”,便有人鱼贯而入。 “客官,您的菜来了。”前头引路的店小二进门一愣,想着明明是两个人,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美人。索性他见识的多了,见怪不怪了。 “这一道是鱼跃龙门,这一道是三春飘雪,这一道……” 小二介绍的菜名都稀奇古怪,普普通通的糖醋鲤鱼都成了鱼跃龙门,涅斋摆了摆手,“放下就行了,无需一一介绍了。” 小二会意,闭上了嘴,招呼后面的人将菜摆上,临了还是谄媚似的,说了句:“这是您要的梅子酒,慢用。” 涅斋没看菜,倒是接过了酒,“出去吧。” 一大桌子的菜,外加好几坛子的酒,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倒着,真是奢侈。 “你可真舍得花银子,这都快好比皇帝用膳了吧?”兮幻啧啧称奇,往日可不见如此大方。 涅斋开了酒坛子,酒香浓郁,却不似烈酒味道呛鼻。顾自倒了杯,尝了口。入口果真不同寻常,有着梅子的清香。 “人间美味,你不尝一尝?” 兮幻摇头,“酒能醉的是痴人,于我不过白水,喝与不喝都是一样。” 涅斋回味无穷,不禁嘲笑兮幻,“你看似不羁,实则最是无趣。赶快将她弄醒,要不然放着这一桌子珍馐也是浪费。” 兮幻媚眼如炬,“放着我这么个美人不欣赏,非要与痴儿同饮同食,简直是暴遣天物。”兮幻虽然这么说,可却还是对孟小痴施法,然后自己消失了。 “嗯?”孟小痴脑袋突然晃动了一下,睡眼朦胧的抬头,对自己的情况有些不了解。 她一时很想问,她是谁?她在哪儿?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可以,眼睛也告诉她,涅斋还在。 “我是睡着了吗?” 涅斋点头,“嗯,是睡着了。” 孟小痴还真信了,回神间发现菜都上齐了。 “你喝的是什么?” 涅斋喝的津津有味,孟小痴看着发馋。 “梅子酒啊,要喝吗?”涅斋伸手倒了一杯,却没给孟小痴。 孟小痴眨巴着眼睛,酒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会使人乱性败德。 “不喝。” 这就没趣了,两个人吃饭,一个却不喝酒。 涅斋自饮自酌,两个人相互不搭理。 孟小痴因为先前吃了许多糕点,所以看着再美味的菜也有些无动于衷,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扒拉着,觉得想吃就尝一口。 正午的阳光很好,洒落在孟小痴身上,像是披着霞衣。孟小痴自己看不到她的样子,若是看到了定然不会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对了,那店小二信封里装着什么你看了吗?”沉默良久,孟小痴忽然想到涅斋花了银子的来的信,里边装了什么消息还不曾知晓。 涅斋这一行为被称之为买消息,孟小痴知道,可惜她没银子,也不常在人间走动,所以她就做不到而涅斋一看就明白个中机巧。 涅斋对于孟小痴的故意疏远表示很不满,可孟小痴却视若无睹。 从一进门开始孟小痴选择的位置来看就是故意的,只是涅斋不知道孟小痴在别扭什么? 涅斋放下酒杯,勾了勾手指,道了句:“你过来。” 孟小痴不为所动。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涅斋其实也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他也没打开看过,只是想孟小痴能主动离他近一些。 孟小痴坐着好好的,为什么要到酒鬼身边去?想到酒她就想到了袭妆,袭妆不就是因为喝了酒,才会被有机可乘,涅斋这家伙喝酒肯定没存好心思,他要是没了清白赖上她可怎么办? “你可别喝多了。”孟小痴出言提醒。 涅斋问着酒香,晕乎乎的,“我为什么不能喝多?” “你不是道士吗?怎么可以喝酒,我可是听说想要修仙是要戒掉七情六欲的,你破戒了。”孟小痴给了涅斋一个为什么不能喝酒的理由。于她而言很充分,可对涅斋无效。 “我不修仙,只捉鬼,那些戒律我不在乎。”涅斋倒也坦荡,落稷山也算是修仙圣地,只是更多于斩妖除魔,驱鬼灭邪,但也不乏飞升长寿者。涅斋本就志不在此,他活的长久,再修也修不出什么。 修为那么低还不修仙,果然另类,当日从上边掉下来也不冤。 “那你为何师从落稷山,我听闻落稷山门规严苛,世间多的是只驱鬼辟邪的门派,为什么不拜师别处?”从一开始涅斋的出现就满是疑问,只是疑问里又有着几分合理,是那种无声无息的错觉让人觉得合理大过疑问,从而打消顾虑。涅斋若不再次出现也就罢了,她尚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涅斋却主动出现了。第一次相遇可以说是巧合,那第二次呢?她可不相信缘分。缘分二字糊弄一下无知的人还行得通,可她活的太久,什么都不想信。 涅斋可不是上赶着拜师的,还不是那个老头子纠缠不休,自以为是的认为可以渡化他,可惜活的还没有他久,想的却太多。不过他却觉得很好玩,至少有了一个可以行走在神仙眼皮子底下的身份。 “别处不收我,再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落稷山门规比起昆仑算不得严苛不是吗?至少可以还俗,昆仑是真惨,不死是脱离不了门派了。”涅斋反驳了孟小痴的言论。 孟小痴这个昆仑弟子就摆在涅斋眼前,可孟小痴不仅远离了昆仑,而且还没死。究其原因不是她脱离了昆仑,而是昆仑把她拉近了黑名单,如果不是上次廖煜找到她,她与昆仑便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互相不招惹本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初笑回来了,又是另一种局面了。 “你又不是昆仑弟子,你怎么知道?”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涅斋反问。 “我就是知道。”孟小痴总不能跟人家说万年前她就是昆仑弟子,还是上神的弟子吧!会不会让人觉得她不真诚? 最后还是涅斋让步,捧着一大坛酒走向孟小痴。 涅斋越走越近,酒的味道也越来越近,孟小痴觉得味道似乎还不错。涅斋走到孟小痴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信摆在桌子上。 孟小痴想去拿,涅斋却一把按住信。挑衅的样子,很欠揍。 “想看吗?” 简直是在废话,不想看说什么呢? “喝酒,我就给你看。” 孟小痴就知道涅斋没存着好心思,“怎么喝?” “这一坛都是你的,你只要都喝了,我就让你看。” 涅斋拍着还没开封的酒坛子,笑的发贱。 孟小痴觉得她要是喝了就是暴遣天物,尝一口倒是可以。“我喝一坛,你喝两坛怎么样?” “好呀。” “呵呵呵……” 片刻之后涅斋醉的像条狗,总想从窗户上跳下去,孟小痴拼了命的拦住。 她后悔了,没想到涅斋的酒量是真的差,半坛子都没喝上就醉了。 “啊,我会飞,你知道吗?”涅斋趴在窗边,作势要往下跳,展示他那会飞的技能。孟小痴慌忙间拽住了一只手,往回拉。 “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沉?” “你放开我,我飞给你看!” 孟小痴越拉,涅斋越反抗。孟小痴小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拉扯的过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只能任由涅斋拖着。 “别飞了,再飞我也要跟着飞下去了!”孟小痴怒喊,没有那个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啊!喝不了还硬喝。 孟小痴之所以有着跟涅斋拼酒的勇气是因为她喝不醉的,她三哥孟肃是个不折不扣混蛋,狐朋狗友一大堆自然应酬少不了,对酒的了解相当于对他自己是不是个男人是一样的,孟小痴身为他的妹妹自然少不了被坑,可惜她生来喝不醉,所以她三哥的好酒每次都变成了水,却还浑然不知。 孟小痴的话似是起到了作用,涅斋收了力气,也不往窗外扑了。 “你怕吗?” 她怕,当然怕,那么高,现在所处的高度可比着段家的房顶要高的多,若说上次掉下去只是摔得全身痛,这次摔死都有可能。 “就你这个傻子不怕!” 孟小痴碎碎念,涅斋这家伙想是要找死。 “我也怕啊,没被摔死却被砸死了!”涅斋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孟小痴生怕他往后仰,从窗户掉下去,拽着衣袖往里走了走,也就没细究涅斋的话,只觉得涅斋是怕她会跟着一起掉下去,把他当肉垫。 怕被砸死那就别拉着她不就行了! “怕被砸躲远点。” 涅斋甩开孟小痴的手,指着孟小痴的鼻子,道:“躲不开啊!我也想躲呀。” 孟小痴在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麻烦,总不能让涅斋一直这样。 谁知道涅斋在孟小痴失神间掐住了孟小痴的脸,提溜着到了眼前。 第三十一章 挨拍 “你怎么那么讨厌,如果我喜欢上你怎么办啊?”涅斋满身酒气扑鼻而来,孟小痴嫌弃的捂住了鼻子,这才躲过了涅斋要亲过来的嘴。 涅斋没得逞,烦躁的拽开那只碍事的手。 可惜涅斋注定不能得逞了。 “嘭!”涅斋难以置信的摸向自己的后脑勺,还没等看有没有血就倒下了。 孟小痴手足无措,她是下意识,不是故意的。 手里拿着板砖大小的碧玉珏,孟小痴呆愣愣的站了许久。 这是她第二次拿着碧玉珏砸人了,她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砸的是秦夙那只色鬼,这次……神器在她手里竟然不是当做法器,而成了简单粗暴砖头,做神仙有点失败啊! “喂,你死了没?”孟小痴冲着涅斋踢了脚,涅斋毫无反应。 “你可别吓唬我呀,我禁不住吓的。” 依旧没动。 这要是拍死了可怎么办?她怎么就一时冲动了,这可是个人,不是秦夙那种皮糙肉厚且经打的色鬼。 孟小痴开始害怕,手都在发抖,她蹲下用手抚上涅斋脖子上的动脉处,还在跳动,没死。 “还好没死。” 孟小痴干脆坐在了地上,将碧玉珏随手一扔,捏着涅斋的鼻子,发泄心里的怨气。 “你这小子,还想占我便宜,原来一开始喝酒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孟小痴算是明白涅斋的意图了,不就是想让她犯错,然后再图她点什么,莫非是碧玉珏,三生石也不差呀?修为低,还不愿意潜心修行,自然要走些歪门邪道。 “你说你眼光也太差了,我比你混的还惨,你竟然还打我的主意!” 孟小痴抱怨是抱怨,可还不忘查看一下涅斋的伤势,涅斋手上你一抹红晕可不是闹着玩的,是脑袋被拍出了血。 孟小痴瞧着涅斋一身白衣,干干净净的,不撕他的衣服撕谁的。 “呲啦……”孟小痴很不客气的撕下一大块衣角,叠的厚些,裹在了涅斋头上。 “想必你是死不了的。”论起自我安慰孟小痴是比不得旁人了,她只要是做错了事,心里就难安,惶惶不可终日,就像当年犯错一样,整日里不知所措。 这还不够,孟小痴急急忙忙的跑到楼下找到小二,给了银子去请最好的大夫,反正不是她的银子怎么花都不心疼。 做完以上一系列行动孟小痴便在房间里等着,涅斋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孟小痴也不管不顾,她开始研究起那封信。 孟小痴本可以不答应喝酒的,涅斋与她的目的本就一样,她看不看信里的内容都一样,涅斋迟早是要有所行动的,早晚问题而已,只不过是耍了个小聪明想看一下涅斋想要做什么,可惜涅斋酒量太差了。 打开信,信上不过寥寥数语:富户郑家有女般若,嫁习武世家齐家为妇,婚时自戕而亡,祖传般若经失踪。 孟小痴很怀疑涅斋被骗了,就这么几个字,竟然值一锭银子。 孟小痴翻来找去也只有一张纸,再见不着别的了。 “天啊,这怎么找?” 哪里的郑家,哪里的齐家?世间人海茫茫姓郑的和姓齐的那么多,难不成要找上三年五载? “咚咚咚……” “客官,您要找的大夫来了。”小二拉着大夫站在门外满头大汗,自孟小痴找到他,他便马不停蹄的去请大夫,片刻都不敢歇息,去请来了阜阳城中最好的大夫。 孟小痴闻言忙道了声:“快进来。” 小二和大夫应声而入。 大夫是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进了房间还在大喘气,想必来的匆忙。 小二看见涅斋躺在地上,孟小痴神态自若的在一旁坐着,立刻脑补了一场家庭大战,一看就是标准的谋杀亲夫,结合之前所见所闻,更加确定。 哎?怎么少了个人,也没见着那个美艳的女人下楼啊!难不成…… 小二越想越害怕,杀了人也没地方藏呀! “他伤了脑袋,快给他看看,别死了。”孟小痴嘴上招呼着,却动都未动。 老大夫头次见如此对待病人的,随便扔在地上,明明有床,却空着。 “小二兄弟,你来帮忙把这位公子抬到床上,免得着凉。”老大夫不明所以,只知道涅斋被人扔在地上。 小二战战兢兢,一个人没了,另一个躺在地上,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坐着的十分可疑。 “好好……” 老大夫皱着眉头接近涅斋,发现此人浑身酒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却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小二和老大夫很快就将涅斋安顿好,开始诊治。 小二目光飘忽不定,但都集中在孟小痴身上,孟小痴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我脸上有花吗?”孟小痴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小二冲着孟小痴尴尬的笑,“他虽然不对,但姑娘也要放宽了心,不要做出什么后悔的事。” 孟小痴被这话弄懵了,虽然说她是拿着碧玉珏拍了涅斋,可她也不是故意的,怎么听着小二的意思是她恶意把人打了似的。 “那个,我不是有意的。” 老大夫揭开了孟小痴简单包扎的伤口,发现也没伤的多重,死不了人。 “姑娘可知他这是被何利器所伤?” 孟小痴眨巴了两下眼睛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东西。”边说边指着地上的碧玉珏。 碧玉珏正躺在地上,砖头大小,可能在外人眼里看来是块很大的玉。 “你砸的?”小二问道。 孟小痴无奈的点头。 小二看着孟小痴如同像是在看洪水猛兽,一个女人能把男人砸成这样,女中豪杰也。 老大夫故作淡定,捋了捋胡须,实则冷汗直冒。有此女子,想必躺着的这位日子很难过。 “姑娘砸的这一下有些严重啊,这样吧,我先开个方子,好生将养着,才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老大夫缓缓道来。 小二勤快的递上纸笔,老大夫四下瞅着也没地方让他放纸笔,最终决定走向孟小痴所处的桌子。颤巍巍的写下药方,却不知道递给谁,一时手足无措,还是小二眼尖,接过。 老大夫叮嘱道:“照着方子抓药,一日三次,切记伤口不要碰水。” 小二一一应下。 老大夫看了眼涅斋,又对着孟小痴说道:“那老朽就告辞了。” 孟小痴刚想去涅斋那里拿银子,不想老大夫像逃似的跑了。 “这大夫不收银子的吗?” 小二无言以对,分明是被吓跑的,但他不能说,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我去抓药。” 孟小痴无奈,“去吧!” 小二得了命令麻溜走了,也没要银子。 孟小痴自是看出了苗头,但也无能为力,她总不能左右别人怎么想。 涅斋脸色煞白的躺着,老大夫重新包扎过的脑袋,比着孟小痴胡乱裹着的好看多了,孟小痴想着竟忘了问老大夫涅斋什么时候会醒,也怪老大夫走的太急了。 孟小痴收回碧玉珏,吃饱喝足又闲来无事,便趴在涅斋身边仔细观察这个男人。 修为低也就罢了,酒量也差,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 孟小痴这个花痴,看着就伸出了手,抚过涅斋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巴,面对好看的东西真的没有抵抗力。可惜世间好看的东西多了,不能每样都据为己有。 涅斋的银子孟小痴花着一点都不心疼,直接甩给小二银子,将房间包了下来,说是涅斋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走人。小二自是乐意的不得了,有银子赚管他呢。 涅斋直到晚饭时刻方才醒来,醒来第一句话竟然是,“我做了什么?” 孟小痴那时正在吃晚饭,涅斋没醒她总不能饿着。 “你……” 糟了,没想到涅斋醒来会问这个问题,不知道该答些什么,不知道他记得多少。 “你忘了吗?” 涅斋捂着脑袋,发愣,“我忘了什么?” 孟小痴转了转眼珠子,“那你记得什么?” “我记得我好像亲了你!” 孟小痴很想告诉他:你那是幻觉,可理智提醒她,不可以。 “你说你做了什么?” 涅斋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唇,一脸的娇羞。 “我们……”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孟小痴抢先说道。 涅斋狐疑的看着孟小痴,“我头疼。” “对,你喝醉了,然后想要非礼我,我将你推开,谁料你撞上了桌子。”孟小痴想了又想,发觉如果让涅斋知道是她把他拍晕的很有可能会有不好的后果,倒不如说点有利于她的,比如说意外。 “怎么会……”孟小痴再次打断涅斋的话,“你都说你亲了我,不是非礼是什么?” 涅斋哑然,但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孟小痴可不像是被非礼了的样子,倒像是奸计得逞后的喜悦。 孟小痴生怕涅斋想起些什么,连忙凑都前边,施以关心,“你看你喝了那么多酒,又睡了一天,肯定饿了,吃点东西吧!” 孟小痴提起酒,涅斋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被点燃了,“你也喝了不少,为什么没醉?” 孟小痴立马看向别处,开始胡诌,“那个我去让小二把药煎了!” 第三十二章 郑般若 涅斋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孟小痴,趁着孟小痴还未走远,一把拉住,“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孟小痴被制住,很是无措,“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呵呵……” “对了你饿不饿?” 任凭孟小痴再怎么狡辩涅斋也察觉出了异样,“你……” “信我已经看过了,你好像被骗了。”孟小痴献出了大招,将信件摊在涅斋面前。 涅斋接过,却不放开孟小痴,看了许多遍,只说了一句,“我头疼,看不进去。”何止是头疼,应该更晕,头被砸到,外加醉酒,还长时间没吃东西,有点惨呀! 信上寥寥几字孟小痴背都背下来了,直接就说与涅斋听了。 涅斋毫无反应,也没说对或是不对。 孟小痴趁势轻轻推开涅斋抓着她胳膊的手,讪笑,“你肯定不舒服,多休息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拿药。” 涅斋没赞同,但也没阻拦她,孟小痴自是得着空就跑了。 小二可比孟小痴贴心多了,早早的就将药煎好了,只等着涅斋醒了,热一下就可入口了。 孟小痴很是嫌弃小二的殷勤,因为她想躲着涅斋一下,至少等着涅斋伤好些了,那个时候如果再起冲突,她也不算是趁人之危不是。 接过小二手里的汤药,孟小痴起了别的心思,一把拉住要走的小二。 “小二哥,你有没有……” 小二闻言立即回答道:“没有。”只可惜太心急了,孟小痴还没说是什么。 孟小痴再次说道:“我是说……” “真没有,小的去干活了。” 小二说完,匆匆离去,留下孟小痴风中凌乱。 “我只不过想要些安神药,让涅斋多睡会儿而已。不知道小二在想些什么!” 自然是想着孟小痴如何害人。 孟小痴端着汤药,在门口踌躇许久,方才进门,却发现涅斋在吃东西,准确的说是孟小痴吃剩的剩菜剩饭。 “你饿了怎么不说呀!”孟小痴放下汤药去看涅斋。 涅斋白了孟小痴一眼,“我当然饿呀,可你却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孟小痴像是要躲着他,他也就根本没办法开口。 “那你也不能吃剩的呀,我去叫小二给你备新的。”孟小痴花着涅斋的银子总不能委屈了涅斋,让人家吃剩下的。 涅斋拦住孟小痴想要动的意图,“不用了,我吃饱了。” 孟小痴看着她原本没吃多少的饭菜,如今就剩下盘子了,就知道涅斋是真的吃饱了。 “那你把药喝了吧!” 涅斋不是小孩子,喝药自然是不用哄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店小二果然是万能的,孟小痴不过是在涅斋面前念叨郑般若,不曾想被小二听见,接上了话茬。 “二位可是要找那个有般若经的郑家小姐?” 孟小痴两眼冒光,她记得信上有般若经几字,可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如今看来是重要线索。 “可是郑般若?”涅斋问。 小二点头,“不就是那个富商郑家的女儿嘛!阜阳城人人都知道她。” 孟小痴和涅斋互相看了一眼,都发现茶铺的小二是真的把涅斋给骗了,人人都知道的,在茶铺的店小二那里成了他不知道,有人却知道。 “闺阁的女儿家,怎么就人尽皆知了?”涅斋虽说被骗,但好在心态好,简单来说人傻钱多,不怕被骗。 小二一看是该到了展现本事的时候了,也不顾身份之别,拖了个板凳,坐了下来,三人围坐。 小二缓缓道来:“这阜阳之地虽不是什么天子脚下,但却是当朝丞相的家乡,丞相惠及子民,带着阜阳也富庶了起来,这郑家本就在阜阳土生土长,与丞相有着比邻之谊,丞相在官场风生水起,郑家也得了好处,成了曾经富户其中的佼佼者,经营的丝绸生意越发大起来。郑家老爷极爱佛学,尊崇佛道,中年时只得了个女儿,取名般若。般若之名说是源于祖上家传的经书《般若经》,自他家小姐出生起,这《般若经》就被传的神乎其神,但其中真假无人知晓。郑家小姐渐渐长大,也随了父亲对佛学颇有见地,也应是受了生活环境的影响,性情寡淡,若不是有人上门提亲,怕是都能剃了头发,去做姑子。可偏偏就有人喜欢这样的,荆州齐家是个习武世家,有个独子,名唤齐羽。一日齐家提亲,郑家便应下了。外面传的是两家本就是旧识,郑般若与齐羽是青梅竹马,其中缘由又是一桩秘闻,旧识是明面上的说法,私底下传是齐家看上了郑家的传家宝。” 小二讲的绘声绘色,讲到后头忽然降低了声调,像是怕人知道似的。 “世间佛经多得是,怎的她郑家的镶了金银不成。”孟小痴一听传家宝来了兴趣,经书能称之为传家宝不知道是无知,还是这经书特别。 小二故作深沉的摇头,“郑家有的是金银,不会那么庸俗。” “难不成是有什么武功秘籍,或是宝藏?”涅斋也禁不住猜测起来。 小二这回摇头又点头,指着涅斋说道:“还是这位客官有见地,据传这《般若经》是丞相挪盗贪污宝物的藏宝图。” 孟小痴来了劲儿,只怪这小二没有眼色,偏偏得罪她,“你们丞相当了几年官,郑般若又芳龄几许,怎么就能弄到一起去?” “丞相入朝二十载有余,郑家姑娘死时不过刚十九。这无风不起浪,总会有缘由。”小二一副孟小痴见识浅薄的样子,让孟小痴更加来气。 涅斋看出了孟小痴的愤愤不平,生怕孟小痴将小二生吞了,急着对小二说:“你且接着说。” 小二虽然有了涅斋当靠山,可一想起涅斋被孟小痴打的头破血流,心就直突突,想着刚才言语间有些得罪了孟小痴,语气顿时柔和了些,母老虎他是真的不敢得罪,“其实这位姑娘说的也是对些的,有人见过般若经,说是并非是书籍,而是以血玉为基,镶刻黄金字体,就算没什么藏宝图也是价值不菲的。” 孟小痴手杵着脑袋,在研究小二所言的真假,可她毕竟不曾亲眼见过,一切道听途说都不能尽信, 小二又道:“郑家与齐家年前定下亲事,年后便要迎娶,两家本就门第不一,论不上高低,郑家也算是仰仗着钱多,弄得送亲队伍浩浩荡荡。荆州和阜阳路途甚远,再加上人多,路上的日子也就长久了些,不曾想其中就出了变故。送亲队伍临到荆州,郑家宅府里上到郑家老爷,下到看门的狗,在一夜之间满门身死异处,无一生还。本应该是惊天的大消息,可不知怎么的,突然间被压住了似的,送亲队伍竟然照常入了荆州城,拜堂之日,新娘却忽然翻脸,指控齐家,杀人夺宝,不清不楚的一头撞死了。” “那《般若经》呢?”涅斋问。 小二苦着张脸,“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事后齐家只说《般若经》不在他家,再没说别的。任凭外面怎么疯传,齐家也不做回应。哪怕是官府追查,也查不出什么,到最后就成了悬案不了了之。” “的确疑点重重。”涅斋听了也觉得其中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比如说《般若经》的去处。“郑家可说过将《般若经》当做嫁妆?” 小二考虑良久,他也有些说不清楚,郑家也未宣扬到底是不是当做嫁妆陪嫁了,便说道:“郑家从未对人说过,可传言里齐家图的就是郑家的传家宝,要不然怎么会结亲?” “那齐家是如何处置郑般若的尸首的?”孟小痴想不明白,虽说郑般若是自尽,可怎么会忘了过去呢? 小二再度思考起来,略带踌躇,“没人知道,想必也不是什么好结果。就冲着齐家着急再娶,也知道了那些什么青梅竹马都是骗人的,到底是没什么感情的。” “什么再娶?”孟小痴狐疑问道。 “你们不知道吗?”小二严重怀疑这两人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人,怎么人尽皆知的事一点也不知道。 孟小痴直接摇头,孟小痴却问了句:“知道什么?” “半月后齐家大喜,广发喜帖,请的都是些江湖名流之辈,说是齐家公子要娶其表妹为正妻,可怜了那郑家小姐死了不过两年,听着像是齐家不愿认下这婚礼当日就死了的新妇了。”小二满是惋惜。 “我赌一顿饭,铁定是齐家杀了郑家满门。”孟小痴拍桌而起,将小二和涅斋吓了一跳。 涅斋摸了摸下巴,然后打定了主意拿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没办法孟小痴太败家,银子都用光了,只剩下银票了,“我赌郑家小姐另有情郎。” 孟小痴和小二齐齐的将目光投到了涅斋身上,不是在说郑家和齐家的事,怎么就多出个情郎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孟小痴坐下,比起银票,她这一顿口头承诺的饭有点廉价。 涅斋胸有成竹的一笑,却说出了让孟小痴想吐血的话:“你猜?” 第三十三章 夜间街头遇薛白 孟小痴想打人,她要是知道还问什么呢! “不论别的,一个月后我们再来此地,你输了请我吃饭,我输了,银票归你。”涅斋的赌约一看便是不公平的,孟小痴的一顿饭随时都是变数,可他银票拍在桌子上是抵赖不了的。再者两个人的赌约根本就不是一件事。 “你没发烧吧?”孟小痴问道。 涅斋当然没发烧,“小二哥,你做个证明。” 那感情好呀,小二连连点头。 孟小痴怀疑是她把涅斋的脑袋拍坏了,深感自责,也就不反驳了。 夜幕之下,孟小痴和涅斋游走在街上,阜阳城果然繁华,夜不闭市,街上人来人往。 “你说丞相是不是真的私藏了宝藏?”孟小痴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衣衫,无半点绣花,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发上别了一只墨绿色的玉簪棍,浑身上下无一金银俗物,连耳坠子都不曾带上一只,宛若脱尘仙子,走在街上,有些另类。 涅斋则是一身白衣,银冠束发,只是头上多了一条抹额,外人不知道,但孟小痴和涅斋自己知道,那是包扎伤口的。这条抹额反倒没有降低涅斋的颜值,看着比起孟小痴还要仙气十足。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人群里倒也不怕走丢了。 “无风不起浪,郑般若肯定和丞相有所关联。”涅斋深信,郑般若的事肯定不像明面上传闻的那么简单。 “我说的是宝藏,你说的是郑般若,你不会是脑袋坏掉了吧,颠三倒四的?”孟小痴驻足,将涅斋也拦了下来。 涅斋站下,看着孟小痴,“虽然你偷袭了我,但我不怪你。”他想起来了,醒了酒也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孟小痴这死丫头,竟然用碧玉珏将他砸晕了,虽说他也是借着酒劲儿没干好事,可孟小痴也太暴力了,推开他就是了,怎么非得砸他一下子。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孟小痴是用碧玉珏将他砸晕的呢?一开始他也以为真的像孟小痴说的那样,不小心撞上了桌子,可店小二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满是同情,甚至是可怜他,他就算是没什么想法,也必须有想法了。再一结合实际和孟小痴的性格,又想到了孟小痴曾经使用碧玉珏的过程,可想而知,凶器是碧玉珏无疑,凶手孟小痴跑不了了。 孟小痴像被揭穿谎言的小孩子,惊恐的红了脸,“那不算是偷袭。”就算是被揭穿了也会无力的辩解。 “那就是蓄谋已久?”涅斋咄咄逼人。 孟小痴感觉被套路了,主动权到了涅斋手里,而涅斋只给了她两条路,并且都是不利于她的,承认哪一个都是她的错,可事实不是那样啊! “是你先非礼我的!”孟小痴据理力争。 涅斋偷笑,“哦?我非礼你?” 据涅斋多年的观察和了解,以及这几次的接触,总结出了一套对付孟小痴的办法。孟小痴很是慢热,你若是不主动,她永远都不会成为那个先开口的。所以他必须占尽一切主动权,不然孟小痴可能很快就将他忘到脑后,忘到连渣都不剩,说不上多年以后提起他涅斋的名字,会想不起有过这个人。 “没错,你个色胚子,小心我叫我哥哥来找你算账!”孟小痴鼓足了勇气,想用她的那几个哥哥来压一压涅斋,但她自己也知道,天高皇帝远的,根本不管用。 涅斋突然间抓住孟小痴的后脖子,制住孟小痴,两个人面对面,“你觉得我会怕吗?” 变化就发生在转眼间。 “诶?”涅斋眼疾手快的将孟小痴那只拿着碧玉珏的手握住,“这下抓到了吧!” 原来孟小痴又想重复之前的的事,又将碧玉珏变的砖头般大,冲着涅斋去了。大概是得逞了一次就觉得下一次也会成功,可惜遇到的是涅斋,涅斋的心眼可多着呢。 被抓包的孟小痴很尴尬,这下不能耍赖了。 “呃……那个,这个是下意识。” 涅斋夺过孟小痴手里的碧玉珏掂量了两下,不怎么沉,和砖头真的差不多,只是上边有花纹。 “我要赖上你了,这回我知道你住在哪里,你逃不了了,就算你逃了我也可以去找你师叔,实在不行我就去把庙砸了泄愤。”涅斋这下有了十足的理由用来威胁孟小痴了。 孟小痴怎么那么倒霉,到底让涅斋缠上了。 “我可以赔你银子或是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赔给你,只要你别纠缠我。”孟小痴很认真的说出这句话。她不愿意与人纠缠,尤其是涅斋。 涅斋注视着孟小痴,“你有什么能赔给我的,我全都要了。” “我什么都没有。”孟小痴想都不用想,她一无所有。 按照常理来说,涅斋应该会提出很不合理的要求,比如把她卖了,再比如占为己有,可是涅斋却说:“不如我砸回来。” 孟小痴万万没想到,涅斋竟然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那得多疼啊,换一个!” “你也知道疼啊!那也顾忌一下我的感受好吗?”涅斋拿着碧玉珏作势要往孟小痴脑袋上打。 孟小痴怎么会坐以待毙,张嘴一口咬到了涅斋抓她的那条胳膊上。 虽说隔着布料,可禁不住孟小痴牙尖嘴利的,这一口下去涅斋胳膊都麻了,颤抖的收回了手。孟小痴趁着机会麻溜的跑了。 涅斋捂着胳膊站在原地,疼的呲牙咧嘴,孟小痴就一属狗的,他大意了。 “孟小痴你给我等着!” 孟小痴是生来就与他相克,每次遇到孟小痴他必定有血光之灾,不管是有意或是无意的,反正受伤的是他就对了。 孟小痴边跑边回头,生怕涅斋拿着碧玉珏扔向她,现在这种情况她也顾不上碧玉珏了,只要她自己不受伤一切都好说,不就是面子问题吗?她可以不要面子。 “哎呀,长眼了吗?” 孟小痴在人群里横穿直撞,不可能撞不到人,只是这个有点厉害,当场将她拽住了。 孟小痴猛回头,与这人对视。 眼前人怒目圆瞪,却面容姣好,薄唇挺鼻,一对剑眉,墨黑色的长发由着玉冠束着。真巧,他竟然和孟小痴穿的一样颜色的衣服,只是他的衣服上有着肉眼可见的暗纹,一看就比孟小痴的贵气。最为重要的是他一个男人竟然还带着银镯子,还一手一个。 薛白本是心情大好的出来逛逛,不曾想竟然有不长眼的敢往他身上撞,他是谁呀,阜阳城里的地头蛇,丞相的亲侄子。他若是打个喷嚏,阜阳城也得抖三抖。 诶?是他的错觉吗?长得还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孟小痴动弹不得,只能道歉。 “没关系。”薛白愣了神,看惯了绝色美人,恍然间再看一个不施粉黛且并非红尘少有的女子反而觉得惊艳。眼前一亮说不上,但却很想多看两眼。 既然接受道歉了,还不放开,难不成是个地痞流氓还得下跪道歉? 孟小痴深思该如何跑掉,是打一架,还是偷袭。偷袭没工具,碧玉珏还在涅斋那里呢,那也就只能打一架了,可以此人的武力值,孟小痴必定惨败,人家一只手就能将孟小痴拽回来说明力气远在孟小痴之上。 “哎!”孟小痴不由得叹了口气。 薛白恍然转醒,放开了孟小痴,尴尬的说道:“真巧,颜色一样。” 孟小痴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衣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是啊。” “孟小痴!”涅斋的声音传来,孟小痴顾不得看,就匆忙的将人扒拉开,夺路狂逃。 薛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看见拿着碧玉珏的涅斋正往这边跑,索性跟着孟小痴跑了起来。 “有人在追你吗?” 可气的是薛白竟然比孟小痴跑的还快,还边跑边问孟小痴。 孟小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没空搭理这个碰瓷的。 薛白见孟小痴不给他面子,一抬脚就将孟小痴绊倒在地,孟小痴摔得狗吃屎,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她是真没想到,会被莫名其妙的被绊倒。 一个女孩子和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本就出乎常理,更何况先后两次,第三次直接趴在地上,一时引来了许多人围观,更有指指点点的。 “你没事吧?” 薛白虽然伸了脚,可却没有预料到后果如此的严重,孟小痴迟迟没爬起来,他只好蹲下查看。 孟小痴整张脸都贴在了地上,薛白看不清情况,便要伸手去抬起来看看,不曾想,有人抢先一步。 涅斋本没想怎么样,不过是看孟小痴那么认真,也就顺着玩闹罢了,冲着孟小痴的脑袋拍一板砖,别说,他还真做不到,毕竟孟小痴他也有一半,怎么能下的了手。打坏了算谁的? 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又是谁?竟然能耐的让孟小痴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不得不令他佩服。 涅斋抬起孟小痴的脑袋,露出了满是尘灰的脸,还挂着两道鼻血。 “啊……我鼻子好疼!”孟小痴撇了撇嘴,委屈的哭了。 涅斋却笑了,孟小痴的模样还真是惨! 第三十四章 别怕,她不咬人 “你笑什么?”孟小痴推开涅斋。 涅斋笑的得意忘形,禁不住孟小痴推的一下,当场跌坐在地上,也不忘了笑。 薛白看着俩人的模样,活生生像对玩闹的小情人。 “你还想在地上趴着吗?” 孟小痴当然不想,可一想到就是这人刚才将她故意绊倒在地上的,心里就来气。 “我乐意,你管不着。”孟小痴这绝不是骨气,而是生气。 薛白也就停了想要去扶孟小痴的动作,人家不愿意,他总不能强加于人。 孟小痴趴在地上,心里想着这大男人真是混蛋的可以,一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另一个光站着看了,没有一个说是怜香惜玉的。 “诶,你看,怎么趴地上了?” “被欺负了吧!” “哦,你看那两个男人。” “莫不是强抢民女?” “欺辱民女不成,恼羞成怒了吧?” “我跟你说,我刚才就看见这俩男的,为难这女孩。” “是吗?” 围观者窃窃私语,三言两语拼凑起来都能导出一出满是恩怨情仇的大戏了。 “呀,这不是薛白公子嘛!”突然间,人群里有人发出一声惊叹。 “薛白不逛青楼,改成明抢了。” “快走,别惹事。” 众人又变了脸色,纷纷四散逃开。 “那个,我没……”薛白本想解释,可没人听啊,看着就是不起来的孟小痴有些幽怨。“你毁了我的清誉。” 孟小痴在地上翻滚了半圈,坐了起来,“不关我的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了,就因为你,我的美好形象破灭了!”薛白自以为他形象极好,可惜是在自欺欺人。 孟小痴用衣袖狠狠的擦了擦鼻子,没想到碰上去,是真的疼,呲牙咧嘴,五官的变形了。 “哼哼……好疼!”如果现在要是有面镜子摆在孟小痴面前,孟小痴肯定能把镜子打碎,因为她看到现在的自己可能会疯。 涅斋瞅着孟小痴肿的像猪鼻子似的鼻子,强忍笑意,将手缩回袖子里,用衣袖凑上了孟小痴的脸,缓缓擦拭,边擦边威胁,“你可千万别动,要不然会更疼。” 孟小痴可能是真的傻,要不然摔倒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避开重要部位,比如说,她那张本就不是很出色的脸。 孟小痴吃过了苦头,自然乖乖听话,她现在很想看看她的脸到底怎么样了,怎么会那么疼,尤其是鼻子,火辣辣的。 “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孟小痴叨咕着,心里怨愤难平,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薛白瞅着孟小痴滑稽的样子,笑也没当着面笑,转过头,背着孟小痴,无声的大笑,留给了孟小痴的是颤抖的背影。 “那个,下次走路小心些,别莽撞。”涅斋善意的劝谏,谁料引起了孟小痴的怒火,“是他,是他故意把我绊倒的,我亲眼看见了。撕……”一张嘴,就牵动着鼻子疼。 涅斋看着也觉得疼,衣袖却很不小心的凑了上去,疼的孟小痴直往后退。“你也是故意的,是不是在报复我!”孟小痴是真憋屈,躲过了涅斋想要拍她的砖头,却没躲过这碰瓷的伸出的脚。 涅斋连连摇头,表示他并非是故意的,只可惜孟小痴是不会相信的,她只相信她看到的。 “你既然都看到了,为什么不躲,难道是要碰瓷吗?”薛白回想片刻,发现孟小痴行为举止很是异常,先是撞到他,后是故意摔倒。 孟小痴碰瓷?她是真的生气了,真没见过这种恶人先告状的,虽说她先前是不小心撞了他,可她已经道过歉了,“碰瓷,你别说我今天还真就要碰瓷了。”言罢,孟小痴一把抱住薛白的大腿,大声嚷嚷:“快来人啊,欺负人了!” 薛白万没想到孟小痴会耍无赖,而且是这种最无赖的,抱大腿,他跑路都晚了。 “来人呐,薛白欺负人了!”孟小痴记得刚才有人似乎说过这个名字,试试,错了再改就是了。 他们三个人本就显眼,孟小痴这一番叫嚷,引得了更多人的瞩目。 薛白还真就被孟小痴讹上了,不敢做些什么,摆脱孟小痴。 涅斋见怪不怪,甩了甩衣袖,顾自站了起来。 “你能讲点理吗?”薛白还知道顾忌面子,用手挡住脸,只露出眼睛。 孟小痴若是能讲理,涅斋可能会多活很多年。 “打人了,要人命啦!” “我怎么打你了?”薛白听了孟小痴的言论是越来越不着调,他什么时候又打她了? 孟小痴可没心情听薛白辩解,反正她受伤了。 孟小痴惨兮兮的样子,纠缠着薛白像是个被人抛弃的怨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薛白实在没了办法,“我错了,咱能坐下来聊聊吗?” “你错在哪儿了?”孟小痴问。 “我错在不该和你讲理。”更错在不该招惹你。 薛白就不该出门,如果没出门也就不会惹上这瘟神。 孟小痴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空出一只手,指着涅斋,“不如你让他砸一下。” 砸一下? 涅斋拿着碧玉珏的手抖了一下,他算是明白了孟小痴的意图。孟小痴是真把他的话当了真,所以为她自己找了个替死鬼。 “凭什么?”薛白问。 孟小痴指着自己,“因为你把我弄成了这样。” “那个,怎么称呼?”涅斋问道。 “薛白。”薛白认栽了,大不了秋后算账。 涅斋上前一步,将孟小痴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她脑子有问题的,你别在意。” 原来这是个讲理的,薛白如获大释,抱住了涅斋。 “别怕,她不咬人的。”涅斋很同情薛白,孟小痴耍无赖没人躲得了。 孟小痴傻眼了,这俩人什么情况?一见如故? “我请你喝酒压压惊。” 孟小痴望着涅斋和薛白越来越远的身影,恍然发觉她被抛弃了。 涅斋不但没帮他,还跟着伤害了她的人勾肩搭背。 也对,涅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在之前,还要拿着碧玉珏拍回来,小气的男人! 孟小痴在许多人怪异的眼神注视下,自己爬了起来,还不忘拍拍身上的灰。她的碧玉珏又被涅斋拿走了。 郑家的府邸位于阜阳城城东,而望湘楼在城西,孟小痴一路向东溜达着找对了地方。 府门前牌匾尚好,只是许久无人打扫,落了尘灰,结了一层蜘蛛网。说来也是怪,郑府左右比邻一户薛宅,一户江宅,都如郑家一样像是许久不曾住过人似的,只是郑家大门上贴了封条,许是年久,已经泛黄,上面的字也看不清了。 孟小痴轻轻一揭,封条就掉了,露出了一把锁,像是铁的,都上锈了。 命案发生之地,上锁也是应该,毕竟案子没结。孟小痴很想学着涅斋,一脚将门踹开,只是这种红漆木门应该很厚,而且面积有点大,再者她身板有点小,这要是反压过来可怎么办?只能放弃。 有锁就应该有钥匙,可钥匙一般是由官府保管,难不成为了进门还得去偷钥匙? 这年头出门总要有一技傍身,孟小痴手中凝结灵力,先是幻出绿油油的鬼火,后是梳子,再是铃铛,然后又是匕首。完了,就连最简单的幻化之术都有问题了,怎么就幻不出她想要的呢? 一连幻出数种无用的东西,孟小痴气的想吐血,就在孟小痴要放弃的时候,终于对了。一把明晃晃的金钥匙终于出现了,孟小痴迫不及待的插进了锁孔里。 欣喜只是一时的,不过片刻孟小痴的心就跌入了谷底,钥匙打不开锁。 “天啊,怎么打不开!”孟小痴烦躁不已。 “呜呼呼……” 孟小痴突然感觉身后凉飕飕的,好像是起风了,也就没回头去看,继续鼓捣着铁锁,“我还不信了,打不开你!” 用错的钥匙当然打不开不对的锁,只是孟小痴太过于执着,认为能插进去就一定能打开。 “诶!” 薛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不开还硬打,想过锁的感受吗? “卡蹦……” …… 这下好了,钥匙断了。 孟小痴举着没断在锁里的那段钥匙,缓缓回头,薛白和涅斋都在看着她。 “知道我刚才在做什么吗?”她问。 薛白和涅斋也是刚来,就看见孟小痴在门前鬼鬼祟祟,一看就是要溜门撬锁。 “开锁?”薛白道。 孟小痴点头,但将断了的钥匙怼到了薛白眼前,就差怼进眼睛里了。 “它被你吓断了。” 薛白无言以对,分明是孟小痴使用不善掰断的,怎么就成了他吓断的?好委屈。 薛白扶着额头,双眉紧皱,“钥匙不对,打的开吗?” “我不管,怎么进去?” 孟小痴和涅斋今夜的目的就是夜探郑家,薛白根本就是白送上门来的,当然最受伤的要数孟小痴,她毕竟是受了伤的。 “大半夜的,你要进凶案现场?”薛白瞧着孟小痴也不像有多大的胆子。“这里可是死过很多人的,而且凶手至今还没找到呢!” “你怕吗?”孟小痴阴阳怪气的问道。 她转身,鬼火一点就着,最是管用,猛地回头,又问了句:“你怕吗?” 第三十五章 丞相的侄子 你相信吗?孟小痴作死,竟然是涅斋拦着。 薛白可没有孟小痴想象中那么胆小怕事,面对孟小痴突如其来装神弄鬼,他奋力反抗,想要揍孟小痴一顿,还好涅斋眼疾手快,挡在了孟小痴前面,将薛白伸出的拳头拦住了。 孟小痴悻悻后退,真就是差一点,她的脸就又要受伤了。 “我逗你玩,你竟然要下死手啊!”她躲在涅斋身后,愤怒的吼道。 薛白收手,气急败坏,“谁让你吓我的,这可是凶宅,万一是真的鬼呢!” 孟小痴自知理亏,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你这么缺德,见鬼也是应该的。” 涅斋离着孟小痴最近自是听得见,他总是想不明白孟小痴明明比一般人活的久,为什么还总会做出一些幼稚的行径,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你们可是那种听信了传言,就来寻宝的?”薛白罕见的大度,不跟孟小痴一般见识,反倒好奇两人因何而来。 孟小痴和涅斋的确是听信了传言,但却不是来寻宝的,他们想着能从郑宅里找出些线索,哪怕已经过去多年,但人过留痕,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碰碰运气,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仰慕已久,前来一探。”涅斋的说法很是好听,没有寻宝那么低俗。 薛白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谁做坏事会直接了当的告诉别人。 “我还是要劝你们一句,这里边可没想象中那么好。”薛白上前查看了一番铁锁,无奈的直摇头,锁眼已经完全堵死了,再想用钥匙打开绝无可能。 孟小痴对于薛白完全没有好感,看他做什么都不顺眼,“这么说你是进去看过了?” 薛白当然进去过,要不然怎么会好言相劝,他指着旁边的薛宅说道:“那是我们薛家的老宅。” 原来是邻居,孟小痴忽然想起店小二曾说过,郑家与丞相有比邻之谊,那这一左一右就有一户是丞相家,眼前这个不会和丞相有什么关系吧? “丞相和你什么关系?” 薛白提起丞相很是骄傲,“丞相是我二叔,怕了吧?” 还真是。 孟小痴仔细打量薛白,看着约莫也就二十几岁上下,再不能多了,两年前想必什么都清楚明白。 “好好的宅子怎么就不住了,可是郑家的缘由?”涅斋发现孟小痴的鼻子似乎是更肿了,又红又肿是真的伤的不轻,他都不忍心去碰了,可孟小痴的脸还像小花猫似的,想了又想还是就那样吧,反正是在夜里没人看着。 薛白倒是直言不讳,不屑藏着掖着,“没错,就是郑家死了人之后我们家举家迁走了。” “一墙之隔,郑家出事,你们薛家可听到了些什么?”孟小痴傻傻的问,这分明是个不利于薛家的问题,无论怎么答,薛家都存在疑点。只因住了许多年的宅子,怎么可能说不住,就不住了。若说巧合,怎么就那么巧? 薛白面上明显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谁大半夜没事去听墙角,再说了江家也是一墙之隔,你们怎么不去问问江家人听没听到什么?” 标准的心虚,若是没什么说不知道就是了,还提江家做什么? “江家也搬走了。”涅斋适时的给了薛白一击。 孟小痴若有所悟,大叫:“你们薛家和江家是不是合谋……” 这下涅斋可没护住孟小痴,薛白眨眼间伸手就将孟小痴的嘴捂住了,还紧张的四下瞅着,看有没有旁人。幸好郑家这地方人人避之不及,连带着晚上整条街都没人敢来。 “你可别瞎说,冤枉好人。” 孟小痴说不出话,被碰到的鼻子奇疼无比,只能呜呜直叫。 涅斋觉得孟小痴的鼻子是真可怜,一晚上不到接连受虐。 “万事好商量,你先放开她!”虽说涅斋与薛白认识不久,可他觉得薛白是个好说话的。一开始他和薛白将孟小痴丢在街上的时候,他本想着孟小痴没那么有骨气,会自己跟上去,也就真的放心没搭理孟小痴,他打算和薛白要找个地方好好认识一下。毕竟像薛白这样的人他还是蛮佩服的,当然是在对待孟小痴上,其余品性如何他不敢苟同。后来还是薛白发现孟小痴没跟上,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幸好今夜涅斋与孟小痴的目的就是夜探郑宅,若是无缘无故上街,怕是要一顿好找了,两人这才到了郑宅,找到了正在门前撬锁的孟小痴。 只是他的言语似乎有问题,像是在劝一个劫持人质的坏人放开手里的人质。 薛白只想孟小痴别乱说话,别让薛家沾染上什么不白之冤,要知道他二叔虽是丞相,位高权重可却总有小人想着将他拉下去,如履薄冰也不尽然,他并不想对孟小痴做什么的。 薛白随着涅斋的目光看去,忽然发现孟小痴眼含热泪,像是有万千委屈憋在心里,这才想起孟小痴的鼻子,惊慌失措的放开了孟小痴。 孟小痴所有的哀怨都化为了眼泪,无声的蹲在地上哭。她想捂着鼻子,甚至想揉一揉,可是痛觉让她放弃了这种想法。 “我觉得你是和她的鼻子有仇。”涅斋是时候发挥他的爱心了,他蹲在孟小痴面前,孟小痴却只留给他一个头顶。他拍了拍孟小痴的脑袋,关怀说不上,倒像在摸不听话的小狗,想给点教训。 孟小痴自然讨厌涅斋的落井下石,推开涅斋的手,“你走开!” 女孩子哭起来,一种是梨花带雨,而另一种就是奇丑无比。孟小痴属于后者,但确实是女孩子,薛白身为多情公子,怎么着也不能坐视不理。 “我向你道歉,你别哭了。” 有点生硬,但薛白能给人道歉已经很给面子了。 可在孟小痴这里道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道歉可以止疼她倒是很愿意接受,可不能。 “我可以让你进郑家。”薛白也蹲下,低声下气的说道。他想过了,如果让涅斋拍他一板砖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绝对不能提这件事,倒是进郑家,他很有办法。 孟小痴抬头,声音沙哑:“我不翻墙。” 的确如了孟小痴的意,没翻墙,因为他们是钻狗洞进去的。 薛白利落的身手,一看就是熟门熟路。 狗洞的入口是郑家的花园,假山,池塘,凉亭,石板小路,也许从前有着遍地的鲜花,丛茸的草木,可现在遍地荒芜,杂草都不生。典型的凶宅,阴气过盛,怨念横生,导致生灵难以存活,哪怕是灵气十足的草木也难以求得一席之地。 三人进了郑家,还不如没进,站在外面的时候还可以想想怎么进去,可进到里面就像是无头苍蝇,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只能站在原地。 “薛白,你和郑般若认识吧?”孟小痴问。 薛白想了想,答道:“认识,外人都说郑般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向佛,实则不是。她年少时是个话痨,恨不得每一刻的说个不停,只是后来因为她母亲的原因,变得性情淡漠,再加上郑老爷就她一个女儿生怕她有什么意外对她多加管束,她便更加少言寡语。佛不过是郑家抬高身价的假象罢了。” “你这么明白,想必对郑家很了解吧?”涅斋见薛白谈论郑般若滔滔不绝,紧接着问道。 薛白叹了口气,“你们都说了,邻居。” “我们是鬼差,你信吗?”涅斋突然阴嗖嗖的说道。 孟小痴可没见过这号鬼差,大概涅斋是要糊弄人,她看破,不说破。 薛白才不信,“你若是说你们是上头来查郑府灭门案的,我尚且能信上一信,说是鬼差……”坊间传闻人死后会由鬼差带入地府轮回,可没人真正见过,只是传闻。 他将目光放在孟小痴身上,若是只有涅斋他可以半信半疑,可有了孟小痴他很不信。 涅斋就知道薛白不会信,他将孟小痴的一只手举了起来,一道绿油油的火焰升腾而起。孟小痴都惊呆了,她没施法呀!火焰由着冷风一吹,更加诡异。映衬着孟小痴和涅斋的脸,也阴气森森。 薛白动摇了,先前在门外他已经见识过这招了,但也没往鬼怪那方面想。 “我们来找真相。”涅斋又道。 “哦?那不还是查案吗?不用吓唬我,我可不怕!”薛白忐忑不安的心在听到涅斋说找真相的时候就不再忐忑了。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涅斋和孟小痴是朝中指派来查郑家灭门案的,毕竟郑家的案子已经拖了多年,至今未破,又是发生在丞相的家乡,甚至与丞相的家宅一墙之隔,若真说和丞相没什么关系,还真没人会信。有人要查就要顶着得罪丞相的可能,说不上下一个有灭门之祸的就是查案的那个了,所以这么多年才没人敢查。孟小痴和涅斋当着他这个丞相的亲侄子的面当然不能承认身份,万一真的查到丞相身上,被报复可怎么办。 “你们也别害怕,我虽然是丞相的侄子,但也是明辨是非的,而且我相信我二叔是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害死那么多人的。” 第三十六章 薛白的懦弱 薛白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有些没有底气,他想知道真相,但也同样害怕真相里有他的二叔。 孟小痴等着看涅斋怎么继续忽悠人,她现在有些怀疑涅斋说他道士的身份是不是也是随口胡说的。 涅斋证明自己从不用说的,都是用行动。 只见他接过孟小痴手里的鬼火,往前一抛,鬼火立马变成了人的形态出现在薛白眼前。 “没吓唬你,你千万别害怕,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看着一个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的人说不会伤害自己,薛白彻底慌了。 “你们,你们……”薛白一向觉得世间鬼怪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要不然他也不会在郑家出事后,大着胆子往返多次。 可今夜他…… “幻术,一定是幻术!” 孟小痴发现了薛白的优点,那就是意志坚定。 “不如你把他的头拿下来给他看看?”孟小痴绝对是在落井下石,蓄意报复也不一定。 关键是涅斋真听信了她的话,使了法术,让那个鬼火幻化出来的薛白自己把头拿了下来,还递给了薛白。 薛白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冲出眼眶,难以置信此情此景正在发生。 他错了,他就不该出门,如果能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孟小痴撞上他,就算是撞上了他也不会再色欲熏心,盯着人家不放。 “唉唉,你别害怕呀!”孟小痴叫喊着,薛白的样子让人有些担忧,会不会吓破胆。 薛白站在原地,心里想着要逃离,可双腿却不听使唤,如同灌了铅,有千斤重。 涅斋也怕真把人吓坏了,连忙收了法术。 “现在信了吗?” 薛白疯狂点头,他信。 涅斋满意的笑了,识时务,很好。 “郑家有鬼魂死不瞑目,不愿去地府,我们特来调查一下原因。”涅斋说明来意,只是这来意分明是孟小痴的。 “哦。”薛白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他得缓缓。 “我再问你,郑家出事的那天,你们薛家可有听到些什么?”涅斋问道。 薛白痛苦的眨了下眼,再睁开时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那夜我家和江家都莫名的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走了水,当时救火人声嘈杂,也就掩盖了郑家传出的呼救声。” “你怎么知道有人呼救?”孟小痴听出了端倪,薛白身为少爷,只要火不烧到他身上似乎就不需要凑热闹,诸事皆有下人打理,就算薛白去凑了热闹,可他自己都说了当时嘈杂,他怎么知道有呼救声? “因为我当时在家里受了气,正要翻墙去郑家讨杯茶喝,可还没过去,就看见里边有一群黑衣人追着郑家的下人砍杀。”薛白至今仍记得当时血淋淋的场景,那群人像屠夫一样将刀剑架在每一个人的脖子上,将头颅一个个砍掉,无一例外。 “我承认,我就是个见死不救的懦夫。” 那是薛白的秘密,他看到了罪恶,却只是当了一个旁观者,见死不救理当同罪。 “不,你那不是懦弱。且不论你当时寡不敌众,就说你若是出现只怕连带着薛家上下也会受到牵连,那时可能会死更多的人,你无须自责。”涅斋出言宽慰。 薛白却听不进去,当初眼看着无辜之人被杀的时候他选择了退缩,后来官府收尸调查的时候他又选择了逃避,如果他说出所见所闻也许早就找到杀人凶手了,可他没有,他怕会受到牵连,更怕有人怀疑他是凶手。这一切只因为他是丞相的侄子,他若做对了万人吹捧,可一旦有错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里的小人就会借机攻击丞相,就算与丞相无关,也会是丞相指使的。 孟小痴觉得薛白还挺可怜的,眼睁睁看着熟识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也是一种折磨。心里怜悯,嘴上说出口却变了味道,“没想到你还是个人,还知道自责。” 薛白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呛孟小痴:“对于故意将你绊倒,我是一点也不自责的。” 孟小痴的奚落比起涅斋的劝解似乎还管用,至少薛白不再消极了,他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在郑家被封后,去里面看过几次,每间屋子都被翻动的不成样子,郑老爷的卧房最为严重,墙壁都被凿开了,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孟小痴和涅斋都想到了一样东西,异口同声说道:“般若经!” 两人的默契将薛白吓了一跳,“不能吧?世间比着那块石头值钱的宝物多了去了,怎么贼人就偏偏看中它?” 可见薛白身处富贵之家,别人眼中的宝物于他不过是块石头。 “你见过?”捏着问。 “当然见过,他家也不拿着当宝贝,从前在郑家佛堂放着,只要去过佛堂,人人都能见到,后来般若与齐家定亲,就不知去向了,想必是当作嫁妆了。”薛白臆断着般若经的去向。 不对呀,传闻里不是说是齐家图谋般若经,若是当做嫁妆,怎么会有灭门之祸? “齐家……”孟小痴想问齐家人是否见过,可还没等说出口就被薛白打断,他气急败坏的说:“听说齐家主人与郑老爷年轻的时候是挚友,但身为邻居我从未见过齐家上门走动过。” 孟小痴很好奇,薛白与郑家真的只是邻居的关系那么简单吗? “能说点我们没听过的秘闻吗?” 薛白瞅了孟小痴一眼,又道:“郑般若和齐羽是真的青梅竹马,他们从小就玩在一起。” “你不是说……”孟小痴的话再次被堵住,“小时候郑般若不常在郑府,她总是随她母亲去别处,就在那时认识的齐羽,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薛白很喜欢看孟小痴欲言又止的样子,像个想伸爪子挠人,要炸毛的小猫。 没办法,谁让薛白知道的多呢,知道的多,就意味着掌握了话语权。 “你觉得会是像传闻里的那样,是齐家夺宝杀人吗?”涅斋问。 “官府也曾查过,自然也怀疑过齐家,可没有证据,要定罪,无论人证还是物证缺一不可。”薛白满是无奈的摇头。 “那你想过寻找真相吗?”涅斋问。 薛白哑然,恍然间发现两年了,他竟然从未想过查出真相,甚至害怕别人提起郑家之事,可有时候却忍不住偷偷回来看看…… 孟小痴觉得涅斋的问题早就有答案了,从一开始薛白选择逃避一切,就决定了将来的漠视,那么又怎么会想着挺身而出寻找真相。 “我们别在这站着了,到处看看怎么样?” 薛白当然觉得好,又可以逃避了。 薛白对着郑家十分的熟悉,走在最前边,很快就到了郑老爷生前的卧房。 一路走去,四下静谧的异常,有几只蝙蝠在空中盘旋,算是活物。 郑家也是一番富贵人家的样子,有许多个院子,郑老爷独自一个院子在北边,院子里有个显眼的二层小阁楼,郑老爷就住在阁楼里。 推开门,一股呛鼻且复杂的味道扑鼻而来。 “什么味?”孟小痴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实在是味道复杂的难以言喻。 薛白却一脸轻松,像是没闻到似的,他说:“年久发霉了,再加上血腥味。”他顿了一顿,挥手将眼前的蜘蛛网拽掉,又道:“这是凶案现场,当年的尸体官府虽然收了,但血却没擦干净。”也没人会管。 郑家就郑老爷一脉单传,郑老爷死后,郑般若也在齐家自尽了,所以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更可笑的是郑家万贯家财竟无人敢上门认领,哪怕是个远房不知名的亲戚都没出现一个,最后还是由官府充公了。当年郑家里都是些无头的尸体,都是靠着衣着和伤痕胡乱安回去的,有的可能都是不对的,但还是草草的葬了。 “露天的地方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了,唯有房子里面的不经风霜雨雪,任凭时间腐蚀,一点点的干涸。你们若是早两年来,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薛白苦笑,他来过许多次却依旧没发现什么,如今他又能指望这俩人什么呢?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借个火。”涅斋看向孟小痴。孟小痴眨巴着眼睛,她怎么那么听他的话,凭什么? “不借。” 涅斋就知道孟小痴不会听话,他握住孟小痴的手,突然就升腾起了火焰,孟小痴看着眼睛都直了,涅斋淡然的接到自己手里,还捏了一小撮,递给了薛白。 薛白本来闪躲,但一想到两人的身份,也就接到了手里。对于未知事物,人下意识是害怕的,薛白也不例外,火焰在手里感觉手心凉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什么感觉?”孟小痴问。 薛白看着手心里的绿色火焰,有一瞬间的呆愣,火本应该是最为炽热的东西,能燃烧一切东西,就连人命也不例外,可现在他的手里正有着一团火,却没烧起来。 “好像有点凉。”他答道。 孟小痴莫名其妙一笑,凉就对了,地府里的阴火,于活人当然寒凉。 第三十七章 郑家的内幕 只是活人阳气旺盛,本无法受阴气侵蚀,更应该无法承接鬼火,薛白何以? 孟小痴看了眼涅斋,又看了看薛白,得出结论,那就是都有问题。 涅斋不但能承接鬼火,还可以自由操控,甚至可以说是幻化,孟小痴不得不高看这人一眼。 “这次也就罢了,下次你可别像傻子似的,抓火,会被烧的!”善意的提醒,这万一以后拿明火试验,烧着了手,可怎么办?无论如何,还是先提醒一下为好。 薛白答:“我知道。” 有了光亮,眼前更加清明了。涅斋本该是第一个踏进房门的,可他抬脚间,又收了回去。 孟小痴纳闷,门槛也不高,怎么就进不去了。 “嘛呢,怎么不进去。” 涅斋没说话,也没动。 孟小痴推开这碍事的,一脚踏进了门里。 只听见有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孟小痴便站住不动了。 “怎么不进去了?”涅斋幸灾乐祸,他等的就是孟小痴的鲁莽。 孟小痴颤巍巍的伸出手,点起了火。绿油油的火焰照的地上一片黑红血色,已经结成薄脆的一层,轻轻一踩,就碎了。 孟小痴的一只脚踩在上面,立马出了一个印子,连带着周围也有了裂纹。 她终于知道涅斋为什么不先进去了,肯定是看到了,等着她往里踩呢。 “你看见了对不对?”明知故问。 涅斋很不客气的笑了,对,他就是故意的,谁让孟小痴等不及呢。 “那是郑老爷的血,郑老爷是整个郑家死的最惨的一个,他四肢和头颅都被砍掉了。”薛白解释道。 孟小痴像是被电到了似的,收回了脚,一想到刚刚踩到了人血上,心里就一阵膈应。总感觉鞋底上黏了什么东西。 最过分的是这俩人,都知道里面有什么,却没一个说的,大概都是想看她的笑话。 “你先走!”孟小痴推搡着涅斋。 涅斋也不是什么胆小的,走在前头自然没什么怨言。涅斋可比孟小痴灵活的多,门里虽然有已经干了的血迹,可却不是遍布在每一处,更多的地方是没有的,他专挑那些空地行走。 孟小痴上次是因为视线模糊,看不清情况,这回手里点着火,眼前自是光明一片。 三人每人手里都带着火,倒是将房间都照亮了。 房间里杂乱不堪,可谓是满地狼藉。桌椅板凳东倒西歪不说,更多的砖头和土。 孟小痴怀疑是有人要来拆房子,墙壁被凿开了,就连地面有的地方都没刨出个洞。 血迹从门口由多变少,延至床前,雕花红木的床榻,帷幔被扯坏扔在地上,被子和枕头本应该在上面,现在却和破碎的床幔堆在一处。 当年的景象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惨烈。 “薛白,后来你来过吧!”孟小痴问。 薛白淡淡的“嗯”了一声。 孟小痴趁着两人没看她,默默地走进角落,灭了手里的火焰。 她预料的到,下一刻会看到什么,可她只是想看看。 手抚上三生石,闭上眼等待着那一刻来临。 那是一个晴朗的夜,月下无云,点点繁星。 郑家每个人都一如往常,按部就班的各做各的事,虽然郑家有喜事发生,可却没什么喜悦的痕迹。 郑老爷两鬓斑白,看得出年纪已经很大了,他一直坐在房间里,就那么呆呆的坐着,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可他的女儿才刚刚出嫁呀,如花的年纪,若说是舍不得女儿出嫁,他大可以就近为女儿选择一个良婿,可他没有。 夜间的房间里到底不比白天明亮,透着昏暗与寂寞。 “嘭!”门被暴力的踹开。 他露出了震惊与不悦的表情,可片刻后就恢复如常,就像来人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 不礼貌的来客们皆是一身黑衣,手握刀剑,蒙着脸。 带头的独自一人走进室内,其余人留守门外。郑老爷正襟端坐,毫不畏惧,他说:“夜间来访,可真没礼貌。” “呵!对你需要礼貌吗?”那黑衣人阴阳怪气的声音,说他半男不女的都是在抬举他。 郑老爷不怒反笑,“我好歹是你的长辈。” 黑衣人更是冷笑,嘲讽道:“没想到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自抬身价,可惜再怎么抬也上不了天,永远不过是地上的蝼蚁。” “蝼蚁又如何,总好过你好好的人不当去做奴才。”郑老爷也不是轻易认怂的,能怼就怼回来。 黑衣人明显受到了刺激,在原地站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说道:“还不是拜您所赐,若不是您当年杀人夺宝,还不忘抢人妻子,我又怎么会入宫做了太监。” 太……监? 孟小痴惊讶的打量这个自称是太监的黑衣人,身段瘦削,比着一般男人单薄,蒙着脸看不清面容,但一举一动,尤其是握剑的姿势还真不像是个……只是声音有点怪异。 “你是她的儿子,到底该叫我一声父亲,我可不曾威逼过你什么!”郑老爷看着这个自甘堕落的孩子,满是心痛,他也是他的儿子呀! 黑衣人突然间暴怒,迅速拔剑指着郑老爷,“你不配,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贪恋美色登徒子!我爹视你为兄弟,你却贪图我家的宝物,身外之物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觊觎我母亲的色相,她已经嫁为人妇了,还有一个孩子,你怎么能……” 他都有些说不出口,贪念人人都有,可那些违反道德的贪念就是在伤天害理。 他一步步走向郑老爷,剑最终悬在了郑老爷的脖子上,“今日我便要为我的父亲报仇,为我江家上下二十五口人报仇。对了,还有我那被你霸占多年的母亲,一共是二十六口人的性命。” “菡娘是你害死的,当年若不是你要杀你妹妹,她也不会死。”郑老爷也情绪激动,只是在黑衣人提及母亲的时候。 “她就是个孽种,不是我妹妹!”黑衣人愈发激动,剑在郑老爷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一个女人生下了杀害丈夫的仇人的孩子,不是孽种又是什么? 郑老爷忽然陷入了绝望,几近哀求:“江淮,哪怕你不承认,般若的身上始终都有一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无论怎样般若都是无辜的,你大可冲着我来。”他想到了他的女儿,正在远嫁的路上,今夜之后这世上最亲的就只有她的丈夫,能保护她的也是他的丈夫,往后的日子再也没有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地方,哪怕在婆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无处诉苦。可活着总比死了好,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哪怕是看在菡娘的面子,别伤害她好吗?她就要嫁人了。” 江淮,这个活的不人不鬼的男人本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有着爱他的父亲,母亲,若不是当年的事,他现在便已经成为了一个女子的丈夫,有着一个可爱的孩子也不一定。 他笑了,凭什么同一个母亲的孩子,一个可以欢欢喜喜的嫁人,另一个却活在痛苦里,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一家人总要团聚啊!” …… “孟小痴,你跑哪儿去了?”薛白转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碍于涅斋就在身边,那不见了的就是孟小痴了。 孟小痴猛地睁开眼,有些头疼,她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脑袋,道了声:“我在这儿。” 涅斋和薛白寻着声音找到了角落里的孟小痴,薛白看着孟小痴有些异常,不禁发问:“你在干嘛?” 孟小痴却对着他说出了一个名字:“江淮。” “江淮是谁?”涅斋问。 薛白却若有所思,不待开口孟小痴又说道:“我记得郑家旁边有一户江宅。” “那个宅子是三两年前一个宫里的公公买下的,不常住,后来郑家出事直接就没人了。”薛白说道。 孟小痴仿佛抓住了什么,可又转瞬即逝。 薛白又道:“我记得那个公公叫江卓安,不叫江淮。” 改了名字却没有改姓氏,就是他了。 孟小痴直接跌坐在地上,问道:“那他在宫里是什么地位?” 薛白不需要仔细回想,张口就出了答案,“没什么官职,却是当今皇帝眼前的红人。” 皇帝不重视,丞相不重视,朝中所有人都不重视,一个灭门惨案,何至于无人敢查?若说真的与丞相有关,朝中与丞相不睦的人多的是,怎么就不借机查一下,把丞相拉下马。可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就不一样了,又是个公公,无家无室,无牵无挂,一旦招上只怕到时候反咬一口,就是死还得拖上一家子。 富贵,权势都没能敌得过一个抛弃一切,一无所有的阉人。 “那你知道郑老爷年轻的时候,谋了江家的宝物,抢了人家的妻子吗?”孟小痴的头不是一般的疼,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满脸痛苦。 薛白听了震惊不已,从前只知道郑家有点乱,但没想到郑老爷竟然还做过这种事,他点头又摇头,似是觉得有所不妥,“长辈之事不好议论的。” “如果我没猜错般若经本就是江家的东西。”涅斋从只言片语里得出了结论。 第三十八章 江宅之中的陷阱 这算是因果循环吗?郑老爷为宝物,为美人杀了江家二十几口人,多年后,江家唯一的子嗣回来报仇,以更为残忍的手段杀了郑家上下更多的人。只是这次他赶尽杀绝,没留下任何一个活口。江卓安比起郑老爷心狠手辣的多。 可是郑般若不是自尽吗? “你怎么了,不会是真被吓着了吧?”薛白瞅着孟小痴紧捂着头,狐疑问道。 孟小痴就是头疼,可她不是被吓的,死的再凄惨无比的她都见过,一个郑老爷还真不算什么。 “被你气的头疼。” 涅斋抚上孟小痴的额头,却发现也不发烧,“这屋子里湿气重,闻多了肯定不舒服,找不到什么,走吧!” 薛白似有不舍,可看着孟小痴的样子,也就妥协了,“嗯。” 三人出了房间,顿时如获新生,屋外到底有空气流通,比着屋里边好太多了。 孟小痴在离去前回头看了眼屋内,那里边满是罪恶,可奇怪的是郑老爷并未化成厉鬼,许是心里怀着亏欠吧,又或是早就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不再奢求什么。 “去江家看看吧!” “头疼,不该回去休息吗?”薛白问。 涅斋却只答了声:“好。” “我不钻狗洞。”孟小痴看着薛白,这小子鬼主意太多,爬狗洞比翻墙还要没面子。 薛白点头,“嗯嗯。” 三人出了郑家,又是走狗洞,孟小痴很不情愿,这次来到了江家门前。 江家一看就是间老宅,谈不上年久失修,但也透着股破败之风,只有门上的牌匾是崭新的。 “怎么进?”孟小痴问。 薛白反倒问她,“为什么要进去?” “郑老爷是被仇人杀死的,而这个仇人就是江宅的主人,所以你不必再害怕是你的丞相二叔做的了。”孟小痴一开口就戳破了薛白的心思,懦弱总是有原因的,没人能逃得过自责,可总有一些事会让人自责。 薛白尴尬的研究起大门来,上边无锁,却紧关着。 “要不然你们穿个墙?” 孟小痴觉得不可能,涅斋一个能从天上掉下来的道士和她一个没了修为的神,可能为零。 “呃……要不然我教教你?”孟小痴计上心头,突然间想坑一下薛白。 薛白当然好了,直点头,“怎么做?” 孟小痴脸上浮上一抹笑,头也不疼了,“来,跟着我做。”她边说,边作势往门上冲,却一直站在原地。 薛白也是个傻的,还真信了,横冲直撞的冲了上去。 只听见“嘭”的一声响,孟小痴不敢看的闭上了眼,薛白是真惨。 过了一会儿,孟小痴缓缓的睁开了眼,却发现门开了,薛白却不见了。 “人呢?”孟小痴看向身边的涅斋,涅斋也笑了,往前走了两步。 “哎呦!”薛白趴在地上,是真爬不起来,他身体在门里边,脚却在门外边,想必是进门被门槛拦住了。 孟小痴想笑,却必须忍住,这要是笑出来了,薛白得记恨她一辈子。 涅斋买过门槛,走进门里,低下头看着薛白。他真的是高看薛白了,事实证明薛白比孟小痴还蠢,孟小痴的话也真敢信。 两个人一个敢说,另一个敢信,异曲同工之妙,若不说可能会有人认为两人是亲戚。 “你……”涅斋忽然说不出什么。 薛白伸出手,喊道:“快拉我一把,我起不来!” 涅斋很给面子的伸出了援手。 薛白至死都想不到孟小痴是个不靠谱的鬼差,还带坑人的,还不是一般的坑。报复,绝对是报复,都不带掩饰的。 拉扯着,薛白根本起不来,还不如薛白自己慢慢爬起来,孟小痴深得其中精髓。 “你有点沉,我拽不动。”涅斋最终得出了结论,果断的放了手。 薛白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下,缩回了脚。 论起最疼的地方不是身上,而是脚脖子接触门槛的地方最疼。 孟小痴站在门外,幸灾乐祸,但被薛白一回头发现了,她立马上前去打算将人扶起来。 薛白像是看见了一条毒蛇缓缓向自己爬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自己爬了起来,孟小痴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不需要人扶了。 孟小痴傻眼了,她有那么可怕吗? “这门就没锁。” 涅斋点头,表示他知道。 薛白见涅斋这种表情,气急败坏,“你知道还不阻止我!” 涅斋无言,他也想看人笑话。 “哈哈,这不就进来了。”孟小痴自说自话,像是在缓解尴尬,却得了薛白的白眼。 江宅之中一片萧条之景,毫无人气,庭前出奇的栽着两棵挺拔的松树。 “这怎么跟阴宅似的,比着郑家还要鬼气森森的。”薛白瞧着所处之地,浑身一哆嗦,比着刚才在郑家还觉得冷。 涅斋却说道:“郑家的冤魂都集在这里了。” 话落,一阵怪风猛地吹来,身后的大门突然关上了。 阴风阵阵,连带着天上的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了。 “什么意思?”孟小痴问。 涅斋将孟小痴护在身后,道:“郑家平白冤死了那么人,怎么可能不化成厉鬼,虽说郑老爷罪有应得,可那些下人呢,他们何错之有?” 孟小痴恍然大悟,他们在郑家停留了一段时间,可却没见着半只鬼,有违常理,不可能每个人都甘心赴死。 “你是说有人在此摆了聚阴阵,在练鬼?”孟小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刚才郑家太过于安静了,偌大的郑家,怎么可能只有郑老爷一个鬼魂,现在看来只怕是早有预谋,想要将他们引到此处。 涅斋点头,“小心些。” 孟小痴会意,亮出了碧玉珏,又看了眼身无长物的薛白,“给。” 薛白看着孟小痴递过来的板砖,没接下反而若有所思,想了一下,然后突然间暴怒,“你是打算让我拿板砖拍什么呀?”孟小痴手里的东西他见过,一开始是在涅斋手里的,当时他看着还纳闷,涅斋是钱多还是怎么着,拿着那么大一块玉上街追人。现在竟要给他。 孟小痴捂住耳朵,不得不承认薛白的嗓门是真大,但也当不了武器,那就是没用。 她握在手里,施法,眼见着碧玉珏变细,变长。 薛白眼睛都看直了,心想着这是什么宝物,肯定比郑家的那个什么传家宝值钱。但怎么看着像家里教书先生手里时常握着的戒尺。 “一会儿,万一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你就用这个打它,知道了吗?”孟小痴细心讲解着碧玉珏的用法。 涅斋在一旁看着心情也难以言喻,孟小痴把碧玉珏给了薛白那她呢?据他所知孟小痴出了碧玉珏能防身,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保命了,三生石在这种情况下是起不了作用了。 江宅之上慢慢集起黑色的气体,直冲九霄。 孟小痴讲明白了怎么用,薛白也不愿意接过来用,他问:“给了我,你怎么办?再说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能拿这么女人的东西!”标准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也怕啊,他都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却从孟小痴和涅斋的表现看来知道会是很可怕的东西。虽说怕,但绝对不能在女人面前失了颜面。 孟小痴拿着碧玉珏也不墨迹了,直接将碧玉珏按到薛白怀里。 “如果你可以赤手空拳打败成群扑来的厉鬼,就可以扔了。”这还真不是吓唬人,也不是威胁。这世间自天地衍生以来,人的力量最为渺小,他们唯有修习道术,也就是修仙才能与鬼,与妖对抗,薛白的样子明显不像是修道之人。 薛白颤抖地捂着碧玉珏,他今天出门怎么就没看黄历啊,这是摊上大事了。 孟小痴一张手,手中升起了火焰,“伸手。” 涅斋抿唇一笑,他就知道,在孟小痴心里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地位的。他伸出了手,孟小痴把火焰传递给了涅斋。 “你会用的,对吧!” 涅斋言道:“会。” “这火焰来自地府,火烧不死,却会灼伤魂魄,让厉鬼痛苦以至于无法靠近。”孟小痴抛出了一团火焰,火焰漂浮在空中。 转眼间眼前出现一层迷雾,挡在人眼前,让人看不清东西。 “来了!” 不等迷雾散去,眼前突现绿色的人影,那些人影皆无头,一看便知是郑家死的那些人。 “这……这就是鬼吗?”薛白紧张的都结巴了,如此震撼的场面前所未见。 孟小痴在此时嘲笑他就太不地道了,只能安慰,“别怕,千万别怕,听说过那句话嘛!恶鬼怕恶人,你越恶,鬼就越怕你,你要是胆怯了,鬼也会轻视你。” 世间生存法则就是如此,欺善怕恶,鬼也一样。 “是吗?”薛白听了,立马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以示他很厉害。 孟小痴却深深的打击他,“我说的是在心里,不是装装样子。” 内心的强大远比什么都重要。 薛白被孟小痴说蔫了,涅斋拍了拍薛白的肩膀,对他说:“最好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无牵无挂方能成为最恶。” 第三十九章 般若经现江宅 “好。”薛白摆正了心态,浑身自成一番气势。 三人看着倒也没想象中那么弱。 那些鬼一点也不着急的缓缓而至,三人之中薛白问题最多。 “如果被这些鬼伤到了会怎样?” 孟小痴不等鬼到跟前就抢先出手,她记着那句俗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抢先出手总该不会是错的。 孟小痴手中火焰愈盛,她双手合十,再分开只见一道火网射出,飘在最前边的鬼不识得这火,不知闪躲被生生击中,倒下,消失。 “没什么,也就两种可能,要么被附身,身体被驱使着去害人,要么直接变成他们那样。”鬼嘛,自己成为了鬼,也就眼界短小,变得小气了,执着于两件事,复仇和杀人。复仇是不甘心被人害死,而仇人却逍遥法外,就会以各种办法伤害仇人。至于杀人,眼界小了自然心胸狭隘,恨不得人人都变成他那样。当然也有看的开的,去修行,只不过修的是魔道。 薛白听了,手也不抖了,像是打了鸡血,主动上前打飞了一只鬼。 碧玉珏在薛白手里还真是……怎么形容呢?如果现在碧玉珏要是在孟小痴手里,那只鬼也就魂飞魄散了,可到了薛白这里,作用大打折扣,只能用来打鬼了。但令人欣慰的是碧玉珏在薛白手里没有变成玉佩的样子。神器认主,何人能拿着也分缘分。 有一便有二,薛白有了第一次成功把鬼打飞的经验,就兴奋起来,停不下来的打了一个又一个。 孟小痴都惊呆了,看来惧怕不一定会让人懦弱,也可以使人充满勇气。 “你不是说这火只能令鬼痛苦吗?怎么会消失?”涅斋发现孟小痴使出的鬼火让那些鬼都消失了,可孟小痴前头却说鬼火只是火烧不死。 孟小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也满是好奇,鬼火这个东西她从前从未用过,以前她修为虽然不是特别高,但在一般小妖小怪面前,妖怪们还是不敢造次的,更何况是小鬼,她挥一挥手就消灭掉了,可自从没了修为她就只能利用起一切可以操控的东西来保命,这才将鬼火利用了起来,但熟练度待定,各种隐藏技能待定,一切都需要慢慢摸索。 “那个,我也是道听途说。”孟小痴绝对不是在打击士气,而是实话实说。 涅斋已经不以为然,顾自捏了几个火苗撒了出去,变出一个个小人的模样,在地上蹦跶。 “这个好玩呀!”孟小痴瞅着直眼馋,她活了那么久都不会这个。 涅斋又捏了几个,这下可是遍地跑了,“你看着些,小心点。” 孟小痴是真的没心没肺,如今生死关头,竟然只知道小人儿好玩。 “我知道。”孟小痴撇了撇嘴,她又不是傻子。 薛白最开心了,手里的碧玉珏一刻都不停歇,飘在前头的鬼基本上都挨了他一下。 “你这玩意还挺好使。”薛白赞叹道。 孟小痴来不及高兴,就发现了问题,这些鬼都太弱了,弱的有些不合常理。 袭妆那样自杀的厉鬼,尚且能伤人,而这些枉死的竟然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在里面!”孟小痴看到里面有隐隐红光发出,指着那发出点喊道。 涅斋会意,驱赶着小人儿开出一条道来,薛白却不明白,依旧乱打一通。 孟小痴拽过薛白这个大傻子,跟在涅斋身后往里走。 “里边有啥呀?”薛白被抓着,却依旧很兴奋。 孟小痴黑着长脸,“很可能已经妖化了。” 妖?一听就比鬼厉害,“鬼怎么成妖了?” “自然是将鬼炼化成妖。”孟小痴道。 三人离着红光越来越近,最终到了门前,涅斋一脚将门踹开,红光就源于那案上的一物。 “诶诶,你看那个是不是?”孟小痴拉扯着薛白,薛白却纠缠于那些鬼,拿着碧玉珏乱打一通,头都没回,问道:“看什么?” 孟小痴恨铁不成钢,这薛白怎么看着玩开了,她只得敲了薛白的脑袋。 薛白吃痛,忙回头,还没说出什么就看到了屋里的一物。 他惊呼:“般若经!” 正是般若经无疑,孟小痴虽然没见过,但听着店小二形容过,那般若经又尤为的耀眼,再经薛白确认过,再无其他。 “郑家的般若经怎么就到了这儿?”薛白一惊一乍的。 孟小痴踹了薛白一脚,“在门口守着,别让那些鬼进来。” 薛白此时处于弱势,孟小痴说什么他都得听着。 涅斋已经走到了案前,看着案上的般若经蒙着厚厚的灰尘,可光芒不减。 “莫不是它要成精了?”孟小痴环顾四下,竟没半只鬼的影子。 这时薛白也看了过来,“石头也能成精啊!”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拦着点外边的吗?”孟小痴回头指着薛白,气他不靠谱,也跟着凑热闹。 薛白搔了搔脑袋,不解的说道:“我看那些鬼根本就不能进来。”说着指与孟小痴看,果然那些鬼皆是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再不敢靠近半分。 “想必是那些鬼惧怕这般若经,却又觊觎般若经的灵气,才聚于此地。”涅斋伸手想要抚上般若经,不曾想竟被击退半米远,孟小痴刚好位置站的凑巧,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 薛白没眼看,立马捂住了眼睛,但忍不住心里痒痒,打开了指头缝,偷偷的看。 涅斋就没想到会有人接着他,早就做好了摔出门的打算,可不曾想孟小痴竟然出手了。他与孟小痴脸对着脸,将孟小痴看的清楚明白,他恍然间竟从未觉得孟小痴这般好看过,从前虽仔细瞧过,可却觉得是个丑丫头,禁不得看。 “看够了吗?”孟小痴感叹,她那欠欠儿的手怎么就伸了出去,干嘛接着这人,摔一下又摔不死。手欠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人是真沉,差一点摔出去的就是她了。 涅斋回神,放开了孟小痴。 孟小痴一脸嫌弃的活动了手腕,不知道有没有伤到。 “多谢。”涅斋言道。 孟小痴还是嫌弃,寻上了薛白,“你那是什么表情?” 明明没薛白什么事,却硬生生扯到了薛白身上。 薛白放下手,愤愤不平,“我用手挡着,你还能看见我的表情,可真是神了。” 孟小痴道:“我就是神,怎么着。”她本来就是神,只不过是自降身价到了地府罢了。 “得了吧,说你是鬼差我都觉得寒掺,说你是神仙打死我,我也是不信的。不就是一出美女救英雄被我见着了,有什么的。”薛白还有理了。 孟小痴记下了,等着这家伙死了的时候,她一定会特殊照顾一下的!竟然敢看不起她,若是个神仙说她没本事她也就默认了,毕竟这年头比她修为高的神仙有点多,打起来她也打不过。 涅斋被人这么说,明显没了面子,解释道:“一时失足罢了,无伤大雅。” 同时是男人薛白理解涅斋,要面子嘛,怎么能承认被一个女人给救了。他搭上涅斋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嘛!” 孟小痴不想搭理这俩人,顾自也研究起般若经来。别说,若是没发这妖光看着还真挺值钱的,血红的玉基,金黄的字体,只是血玉有光,而金字无光。 看来是血玉成了精,而非般若经有异。 “薛白,你过来,我问问你……”孟小痴唤着薛白,可薛白是怕了般若经的。 孟小痴感觉到薛白怂了,生拉硬拽的把人按到了般若经跟前。 “别怂,拿出在街上对我下脚的勇气来,再说了,我不过是让你看看,不让你碰。” 薛白虽然受制于人,但最起码嘴上的骨气还是有的,“谁说我怂了,我才不怕呢!” 孟小痴冷笑,“你看这上边有没有和以前看到的不一样。” 薛白本能的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孟小痴,让他退无可退。 “没啥不一样,就是更红了。”薛白看了眼,就别过头去,不想再看第二眼。 孟小痴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就将薛白放开了,薛白立马逃似的远离般若经。 “还没成精,至少还没幻化成型。”孟小痴得出了结论,遂又转头看向不知道在那里琢磨什么的涅斋,“是你太弱了。” 涅斋出奇的没有辩驳。 孟小痴又道:“这血玉受佛经熏陶有了灵气,可惜后来似是染了鲜血,有了杀孽,是要大成了。” “外边那些鬼,又是如何?”薛白问道。 “鬼想要存活于天地之间也要修行,有捷径谁不想走一下,只可惜血玉的灵气将他们吸引过来,他们却被血玉吸食了戾气,所以才会那么弱。”孟小痴看着血玉,满是发愁。 “那它会成什么?”薛白可从未见过精怪,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我也不知道,但我能预料到的是它定会危害人间。”善缘结善果,孽缘生孽畜。这血玉从前虽有佛缘,可如今有了血气,只怕成妖孽。 “那我们怎么办?”薛白又问。 “任它成妖或是我们不管不顾现在就全身而退。”孟小痴想了想,现在全身而退尚有一分可能。 第四十章 般若经幻化成人 薛白纳闷,孟小痴说可以全身而退,那为什么刚才不直接走呢? “那刚刚……” “我如果说,是我想看看是什么东西,你信吗?”孟小痴试探的说。 薛白瞬间变了脸,“我想打人。” 孟小痴很快也变了脸,一脸的落寞,真是不解风情,好奇不是人人该有的吗? “那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已经晚了,薛白信以为真,暗戳戳的伸出碧玉珏打算偷袭孟小痴。刚要打上去,碧玉珏突然间发生了变故,他竟顾自打到了自己头上。 “哎呦!”薛白惊呼,碧玉珏却依旧不停,连打好几下。 孟小痴偷笑,碧玉珏认主的,想打它的主人是不可能的。 薛白一脸的蒙,直到碧玉珏在手里变小,成了玉佩的模样他才恍然回神。“它怎么了?” “你是打算偷袭我对吗?”孟小痴装的一本正经,实则心里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 薛白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但嘴上依旧不承认,狡辩道:“我没有。” 孟小痴就知道薛白不会承认,戳着薛白的脑袋就是一顿训斥,“诚实点不行吗?想偷袭我就直说,碧玉珏认主的知道吗?” 薛白被说的面红耳赤,但却丝毫不认输,大声吼道:“对不起,我就是故意的!”什么碧玉珏还认主人,认主为什么还要给他用! 孟小痴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道歉的人,好像是要把她一口吞了似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涅斋看着两人斗嘴,表示看不下去,出言岔开话题。 薛白正愁此刻没什么缓解尴尬的气氛,涅斋出言解围正好。 “我们跑吧!”孟小痴的馊主意也只能听听,难以尽信。 涅斋将目光放到了薛白身上,薛白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在看什么?” 涅斋说:“没什么。”他又道:“她骗你的,全身而退根本就不可能。” 薛白狐疑的看向孟小痴,孟小痴则看向涅斋。 涅斋何以断言就无法全身而退呢,这血玉又没有修炼出人形。 “它许久未见生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我们。”涅斋只觉得孟小痴太过于天真了,妖魔精怪哪有不害人的。 孟小痴无奈的撇了撇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本是常态。“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我们助他一臂之力如何?”涅斋可真敢想,不抢先一步扼杀了,竟还想着助上一臂之力。 孟小痴是打死都不会赞同的,昔年她惹了许多祸端,那时有她父母撑腰方才逃过一劫,如今父母不在,若要是再惹下什么祸患只怕她是承担不起了。 “别拉上我,你要是想做什么还是等我走了再说。”言罢,孟小痴便萌生了退意。她现在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进这江宅了,净是些是非。 涅斋才不会放过她,一把抓住了孟小痴的后衣领子,像是在提溜小鸡仔。 孟小痴到底敌不过涅斋,只能任由抓着,但嘴上却连连讨饶,“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不能再闯祸了!” “不会闯祸的,我只需要你的一滴血。”涅斋说的风轻云淡,但孟小痴听起来瑟瑟发抖,这一滴血万一助纣为虐,她就惨了。 “不行,不行,我娘叫我回家吃饭了。” 涅斋可不听孟小痴胡诌八扯,“你娘死了多年了,别唬我!”说着,右手伸出两指,划在了孟小痴的手背上。 血沿着手背,再到手指,然后到了地上,白白浪费了。 “啊,疼!”孟小痴反应迟缓,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感觉到了手疼,看着血流不止,她很是嫌弃的甩了甩,似是甩甩就能止血,只可惜不尽人意,反而越淌越多。 涅斋也嫌弃,不知道孟小痴乱甩什么,溅的哪里都是可怎么办,尤其是甩在他身上,很不好洗的。他握住孟小痴的手腕,强制的将孟小痴带到般若经面前,“来,乖一点。” 转眼间不待孟小痴分说,孟小痴的手就被按到了般若经上。预料中来自般若经的反击并没有到来,反而发出了更为刺眼的红光,像是要将人的眼睛灼瞎一般。孟小痴捂着眼直往后退,一下子退到了涅斋怀里。 “啊呀,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等三人再睁眼,便看见一身着黄色衣衫的俊俏少年坐在桌案上,伸着懒腰,一副慵懒的姿态,好似没睡醒。 “孟小痴没想到你还挺色的,净喜欢些好看的!”涅斋眯着眼,笑着打量这俊美的少年。 少年美的难以用言语形容,只能说是眼角眉间尽是风流之态,任谁看了都觉得好看。 孟小痴笑嘻嘻的,就差能流出口水来,已经许久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面皮了。 涅斋知道孟小痴曾经是个花痴,不曾想过了数万年依旧未改。他真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少年朦胧的睡眼,突然睁开,似是发现了什么,一溜烟的下了桌子,扑上了孟小痴,没到别处,就到了孟小痴的手上。 孟小痴只觉得伤处一阵发痒,再看竟是那黄衣少年在舔她的手背,她脸皮再厚也是个女儿家,被一陌生男子这般轻薄着也会不好意思,连连后退,涅斋当仁不让的挡在了孟小痴身前。 “好一个轻薄的少年郎!”涅斋嬉笑道。 那少年没尽如意,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长的好不好看是我定的,至于男女是她定的。”他指着涅斋身后捂着手偷偷看他的孟小痴。 孟小痴眼神飘忽,只可惜她的小心思已经被人看穿了。 “你好呀。”她向着那少年招手。 少年笑着也向着孟小痴招手,他说:“你好香啊!” 孟小痴被夸,心里乐开了花,立马推开涅斋与少年面对着面。 涅斋冷着脸,被抛弃的感觉是真难受。 “你长得真好看。”孟小痴光看还不够,竟然还上手摸,触手生温,滑滑嫩嫩的,比起女子的脸还要好上几分,孟小痴这个女人是自愧不如。 少年一点也不反感,任由孟小痴不老实的爪子乱动。 “我们还跑吗?”薛白的心要跳出来了,目睹石头成了精,他算是不枉此生了。 涅斋瞅他,那眼神满是刀子,嗖嗖的向他袭来,他吓的一哆嗦。 “眼珠子都落下了,跑的了吗?” 薛白受不了这目光转头去看别处,但总想着去偷瞄那个成了精的石头。 “行了,一会儿皮都让你蹭掉了!”涅斋忍无可忍,强制将两人分开。 孟小痴很不想和那少年分开,憋屈的甩开涅斋。 “你修行了多少年?”涅斋被孟小痴嫌弃,心里委屈,便不由分说的将所有的气愤发泄到了黄衣少年身上,言辞犀利。 黄衣少年见涅斋也算是他半个恩人,不与他一般计较,乖巧的答道:“不过千年光景。” “哦?”涅斋阴阳怪气的,“千年很短嘛!” “于我而言很长,守着无边的寂寞,只能看着世间万物风云变幻却无法体会。”黄衣少年闭上眼,想着从前种种,“人情冷暖,男欢女爱……” “原来是春心萌动啊!”涅斋可算是寻着石头的不对之处,开始挤兑,“可惜一块石头,懂得人情世故吗?” 黄衣少年绝非懵懂少年,他在人间兜兜转转千载,看遍了世间阴谋诡计,情仇恩怨。 “我比你懂得讨女人欢心。” 就这一句话生生的将涅斋噎住了。 黄衣少年不仅说了,还做了。他从容的从自己身上撕扯下一块衣料,抬起孟小痴的手。 孟小痴手背依旧在流血,只是刚刚被美色所迷,一时间忘了疼。 少年低头吹了吹孟小痴的伤口,才再用布料包上,哄小孩子似的,孟小痴也就受用这套,笑的合不拢嘴。 明目张胆的挑衅,涅斋见识到了。 “外边那些鬼怎么回事?”涅斋又问道。 少年的笑容刺眼,“因为他们贪心喽,想要我的灵气却没有我厉害,只有被我吸走戾气的份了。”说着还摊了摊手,以示他的无奈,就像是人家白送上门一样。 涅斋隐忍不发已经到了极限,如此不要脸的人可真是少见。 “那郑家之事你可清楚?”孟小痴的理智尚存,他们的目的不就是郑家之事吗? “郑家啊……”少年撇嘴,“报应喽!” “因你而起?”孟小痴又问道。 少年点头,“我身为一件宝物,人人争抢本是常理。” 果然,太自恋了。 “具体一点呢?”孟小痴有着问不尽的问题。 “具体的就是,我是个宝物先是在江家呆了几十年,然后又被郑家抢走了,呆了约莫个十几年。”少年来回抚着下巴,说道。 孟小痴受够了少年总是不往正题上说,直接了当问道:“你是郑般若的陪嫁吗?” 少年连摆手,“别说这么难听,我又不是谁的附属品,不过是我与她家有缘,在她家借宿个几年而已。” 孟小痴意味深长的瞅着少年,这少年兜兜转转就是不愿说有用的,其中定是有什么猫腻。 少年被看的不好意思了,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可有什么?” 第四十一章 居心叵测的般若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有点什么?”孟小痴那只没受伤的手不觉技痒,握紧了拳头。 虽说长得好看,但不合心意也够呛! “小姐姐,你怎么变得这么快?人家一时难以接受呀!” 哟!竟然撒娇,孟小痴这可受不了了。万年来还真没人叫过她姐姐,论起辈分也没人敢高攀。 “我很老吗?”孟小痴故意问道。 少年从始至终面上带着笑,“你不老,就是年纪比我大。” “快说实话,不然我不认你这个弟弟。”孟小痴夺过在薛白手里无甚大用的碧玉珏指着少年,她也不想转变的这么快,只不过此子油腔滑调,恐生变故。 少年终是不笑了,“我原定是当作嫁妆的,可后来郑老爷又把我从嫁妆单子上划了下去,直接提前送过去了,所以也算不上是嫁妆吧!” “郑般若呢,怎么死的?尸体呢?你又是怎么到江家的?”孟小痴的问题接二连三,让少年没空去想别的。 “你想让我先回答那个?”少年眨巴着眼睛,让人觉得很无辜,可孟小痴是绝对不信他是无辜的,从一开始事端就由般若经而起,他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不如我先自我介绍一下?”他试探的问道,环顾一周,没人说话,也就是没人有意见,他便自顾自的介绍道:“在下般若,是块通灵血玉,得了小姐姐的一滴血大成于此。” “你怎么也叫般若?”薛白在一旁看了许久,终于插上话了。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般若急了,“我叫般若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人同你一样的名字罢了。”薛白怂了,那可是个妖怪啊,他一介凡人怎么斗得过。 般若愤愤道:“我还不愿意是这个名字呢,谁让人家身上刻的就是般若经。再说了我也算是郑般若的前辈,我的名字可比郑般若的早定了上百年。”般若自然是知道薛白口中那个同名的是谁,不就是郑般若,他薛白不也就认识那一个般若。 “那你可以换一个呀!”又没人逼着你叫这个名字。 当然后半句薛白是再不敢说出口的,般若那一个眼神就把他吓的够呛。 其实薛白说的也对,名字是死的,人是活的,想不叫为什么就不能改一个。 “懒得换行了吧!”般若面对薛白是理直气壮,实在是有内情的。他在郑家几十年,而薛白是郑家的常客,他也算得上是看着薛白长大了,当然薛白也没少做些让他头疼的事,比如说在他面前吃好吃的,薛白吃的欢喜而他却只能看着眼馋,为此他很是嫉恨。 薛白哑口无言只得乖乖站在边上,尽量压低呼吸的声音,好让般若将他视为空气。 “诶,我的问题你还一个都没回答呢!”孟小痴手里的碧玉珏可还没落下呢,还在对着般若。 般若受了委屈似的,将碧玉珏缓缓撩开,谁料孟小痴动真格的了,没推反而复又往前了几寸。 “好吧,我说!”他泄了气,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他道:“郑般若是拔剑自刎而死的。” “然后呢,千万别跟我说你今日才沾染上了血气。”孟小痴看着般若真身上的血气是早些年就沾染上了,若是正经八百的修行还要再修上个千八百年才能大成。 面对质疑般若只说了一句:“郑般若的血没你的香甜。” 还是不对,孟小痴的料想不可能有错,“第一次喝血不是郑般若的吧?” 般若摇头,“就是她的,原先我受着佛经熏陶,自有一股灵气,本该走以正道,不曾想那一日郑般若大婚,尚未礼成竟于堂前自尽,割了脖子,血喷的哪儿都是,我不幸沾染上了,误入了歧途。”般若说起来满是可惜,只可惜他那一瞬间的欣喜逃不过孟小痴的眼睛。 “是误入歧途吗?你是早有预谋吧!” 涅斋又补刀,问道:“江家人的血你可尝够了?” 般若明知故问,“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孟小痴说的唇干口燥,瞟了眼涅斋,涅斋会意,开口道:“你原是江家的家传之物,却被郑家夺了去,可郑家夺宝的手段一点也不高明,直接大开杀戒,虽未置身其中,但见江卓安的手段便知当年何等惨状。你本就有思凡之心,又眼见杀戮怎么不会趁机走个捷径,正道要修上千年亦或是万年,而歪门邪道就会快的异常不是吗?” 般若被说中心事,依旧强颜欢笑,“小姐姐,你要相信我呀!” 还想伸手,却被孟小痴的碧玉珏打了开,“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我是不是变丑了,你怎么嫌弃我了。”般若抚着自己的脸,看着孟小痴的态度,对自己的美貌不自信了。 孟小痴摇头,说道:“没有!” “那你怎么不喜欢我了?”般若问道。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再说了,你确实很好看,只不过是好看的太过分了,我会嫉妒。”自相矛盾,说自己不肤浅还嫉妒人家的美貌。 般若生气的嘟着嘴,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你就是个骗子!” 这话可真埋汰人,孟小痴都没怒斥般若生的貌美,满口谎话,他竟然先控诉她是个骗子。 “你跟我走吧!”可她想了想,与其大打出手,不妨心平气和的别伤了和气。 般若一时晃神,“去哪儿?” “去地府或是回我的孟婆小庙,你是因我而生,我总不会不管你。”孟小痴是绝对不能纵着般若为祸的,带在身边最好不过了。 涅斋万没想到孟小痴竟打的这个主意,“不至于吧,我带去落稷山也无不可。” 孟小痴最是不信涅斋,此人疑点太多,最为重要的是她始终记得初见时涅斋从天上掉下来。 “不行,就得我带他走,你想都别想。”孟小痴将碧玉珏指向涅斋,是要宣战的意思。 涅斋举手投降,孟小痴顺了意,又将碧玉珏指向了该指的人。 “说,你要跟我走。” 孟小痴的霸道,奶凶奶凶的丝毫不起作用,般若调皮的问道:“我可以自己走吗?” 孟小痴直接厉声道:“不可以!” “那个虽然你给了我一滴血,但是……”般若想要说些什么,可孟小痴不允许他说。 “没有但是,你若是在外闯了祸都会归在我身上的!”孟小痴是真的不敢将般若放出去,她是真的怕了。 “我不会闯祸的!”般若弱弱的说道。 孟小痴绝不相信,“就是不行,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让你魂飞魄散,一身的修行尽散。”孟小痴唬他的,以现在孟小痴的修为根本就打不过这只新生的妖孽。 般若无法,本不想对这个有点傻的半个恩人动手,只是孟小痴太过于执着于他是否会惹祸了,他是妖啊,不伤天害理一下都对不起他的身份。 “小姐姐,你可是打不过我的哟!”说着,般若浑身升腾起红光。 孟小痴下意识的往后一步,她看到了什么? “你们看见那个了吗?”孟小痴颤巍巍的手挪向了别处,最终落到了墙上。 屋子有些大,一眼望不到全部,此刻因为般若的红光这下方才看到了远处的墙上,那是……好像是好多的人头。 “呕……”孟小痴看着想吐,可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那么多人头密密麻麻的,实在是欣赏不来。 她终于知道外边的那些鬼为什么都没有头了,原来都在这里挂着。 般若惊恐的收了光,“不好意思,吓到你了。长日漫漫,总要找些乐子,我又动不了,只能听他们说说话了。” 孟小痴没想到,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之下竟然有这么恶心的嗜好,想必这人头他怎么着也得看上两年了。 “你,你……呕!”她想说什么,最后都变成了干呕。 般若捂着脸,“那个,你都这样,那我就先走了。”说完还没走,还想着靠近孟小痴,不料孟小痴连连后退,就像是般若身上有什么让人厌恶的东西似的。 般若自讨了没趣,撂下一句:“小姐姐你要是有一日成婚了,我可以给你当做嫁妆哟。”这下可算是走了,化作一道红光于眼前一闪而过。 恶心死人不偿命,般若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孟小痴是片刻也不愿在屋子里呆着了,扭头就往外跑,可苦了涅斋,既要看着她,还要拽上在一旁脸色发青,脚软的走不动道的薛白。 “我害怕!”薛白是真的受不了了。 涅斋心里直喊薛白没用,真是看错了他了,连拖带拉的将人拽走。 孟小痴早就跑了出去,引得门外的鬼也追了出去。 涅斋一只手甩出数道火焰,那些身子燃烧起来,痛苦的喊叫声竟是从屋子里发出来的。 那些鬼头先前似是受到了般若的禁锢才会没有发出声音,如今般若离开了,竟开始吵嚷起来,七嘴八舌的听不清内容,吵得人头疼。 孟小痴原想着万物皆有灵,能放过一马便放过,不曾想这些鬼紧追不放,不一网打尽是不行了。 第四十二章 忽悠 孟小痴于门前站定,回手散出无数火焰,顿时犹如倾盆的大火四降。 哀嚎之声震耳欲聋,也不知道孟小痴是故意的还是凑巧,反正倒霉的是涅斋和薛白。 “哎呀,耳朵好疼!”薛白痛苦的蹲在地上,捂着耳朵。 涅斋根本听不见薛白在说什么,只能看见薛白的嘴一张一合的。涅斋懒得说话了,反正也听不见。他也不能坐以待毙,跟着孟小痴里应外合的施以鬼火。 第二日,望湘楼。 小二还是那个小二,只是这次多了个薛白。 薛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日过中午了还没醒。 孟小痴掐腰趴在窗前,百无聊赖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有点想睡觉。涅斋坐在桌子前,手撑着脑袋闭着眼小憩,没办法床被薛白占了他只有委屈自己了。 小二蹑手蹑脚的摆着饭菜,生怕惊动这三人,他是万没想到前半夜两人走了,后半夜不仅回来了,还多了个人,多了个人本没什么,可这人他偏偏认识,丞相的亲侄子薛白,阜阳城一霸。这也没什么,重要的是三人风尘仆仆而薛白是晕着被涅斋扛着回来的,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敢问呀。 “啊,救命呀!”薛白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时常梦魇呼救,孟小痴已经习以为常懒得搭理了。可这次不一样了,薛白猛地睁开眼,直接坐了起来。 他有点懵,不知道身处何处,但却知道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水。他睡得比不睡还要累,浑身疼,脸色也煞白。 “来人,本少爷口渴!”薛白在家里使唤人使唤惯了,下意识的叫唤下人。 店小二被薛白吓了一跳,大白天喊救命一看就不正常,后又听见薛白唤人方才放下最后一道菜,着急忙慌的倒了水跑到床前候着。 “薛少爷,请。” 薛白伸手接过,喝的尽兴,才打量起小二来,看着眼熟,试探的问道:“望湘楼?” 小二点头。 薛白扶着头,试图想起什么,可想起来的都是那些不好的,可怕的回忆。 “我怎么来的?”他总不能是走来的,走来他应该有印象啊,可他偏偏就不记得怎么来的了。 小二往旁边挪了挪,原先挡住了薛白的视线,才让薛白没看见涅斋和孟小痴,这下小二让开了,两人的身影薛白看的一清二楚。 “是这位公子把您扛来的。”小二实话实说,没掺半点假。 薛白如遭雷劈,扛着,他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扛在肩上…… “天啊,我的一世英明啊!” 薛白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还是有那么一丝理智,指着刚从桌子上爬起来,看起来还有些没睡醒的涅斋问道:“你从哪儿把我扛来的?” 涅斋打了哈欠,伸了伸懒腰,不想说话,倒是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薛白自己体会。 薛白懊恼不已,自然是往最坏的方向打算,江家。完了,完了!他可是阜阳城里的小霸王,如今颜面尽失,形象全都没了,将来可怎么混啊! 涅斋可是比着薛白要累上许多,薛白对着鬼没出息的两眼一翻,倒地不起,他可没有,他和孟小痴不仅灭了鬼,还将薛白全程抗回了望江楼。曾经有那么一刻他想过将薛白找个地方一扔,任其自暴自弃,可薛白的身价告诉了他不可以,好歹也是丞相的侄子,值钱的很。 “孟小痴过来吃饭了!”涅斋喊道。 孟小痴自回来就开始不愿意搭理他,让他无措,就像是他犯了天大的错却不知道悔改一样。 孟小痴闻着饭菜香味却浑身无力,一双大黑眼圈,一个还有些肿的鼻子,满眼的幽怨,她走到桌子前坐下,看着满眼的美食,没有半点食欲,三个人里边数着薛白待遇最好。 孟小痴坐下不消片刻,就像针扎了似的,站了起来,又如幽灵般飘向床边。 薛白看着害怕的后退,他不知道孟小痴要做些什么。 孟小痴也没做什么,就是坐到了床上,然后躺倒,闭着眼对薛白说:“下去!” 她虽然是神仙可也会累,也会困,刚刚站在窗边就困得不行,瞅着外边,瞅着瞅着就看直了眼睛。 薛白昨夜算是见识到孟小痴厉害了,也就不敢再轻视她,没等孟小痴再说第二遍就自己爬了下去。 小二贴心的送上鞋子,薛白倒也不客气。 涅斋没精神,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可薛白……大概是脸皮厚的事。 “那个,我昨天?” 孟小痴不吃饭,涅斋也没心情,拿着筷子只扒拉着菜,却未见放进嘴里。薛白自找没趣,他也就不客气了,嘲讽道:“你昨天是真怂!” 薛白挑着离涅斋最近的位置,坐下,底气不足的反驳:“哪有,我也很英勇的好嘛!” 涅斋又扒拉了几下眼前的菜,好像是有仇一般,“没出江家的门你就被吓晕了好吗?” 薛白吃瘪,怪不得他不记得了,原来是晕了。 “江家?昨夜江宅之事你们可在?”小二伸头,像是知道些什么,却又想多知道点什么。 涅斋故作不知,问道:“不在,小二哥可知道江宅昨夜发生了什么?” 小二借杆上爬,也不管涅斋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昨夜江宅闹鬼了!” “哦?怎么个闹鬼法?”涅斋又问道。 “就在昨夜,城东的江宅起了鬼火,绿色的火焰,更有人听见鬼哭声,好不渗人。”小二说着一脸的惧怕,就像是他亲眼见过似的,就连涅斋这个见过的表情都没有他的丰富。 “那江宅于灭了门的郑家一墙之隔,说来也怪,若是有鬼也应该是郑家,怎么着也轮不到江家,好好的宅子。”小二一早上听了传闻,很生奇怪。 薛白听着很不耐烦,总会让他想起可怕的事,烦躁的说道:“行了,下去吧!” 比起涅斋小二更不敢得罪薛白,便识相的退了下去。 “你们还用吃饭的吗?”薛白瞅着一桌子的美味,在瞅瞅涅斋,问道。 涅斋突然放下筷子,“薛白,昨夜我们救了你。” “哦。”薛白不明白涅斋要说些什么。 涅斋又说道:“昨夜若是把你丢到恶鬼堆里,你也许现在已经变成无头鬼了。” 薛白后怕,那场景真是让人胆寒,反正此生是再也不愿经历一遍了。他郑重其事的站了起来,弯腰行礼,道了声:“多谢。” 涅斋觉得薛白是在装糊涂,他也只能直接了当的说出来:“你就不做点表示吗?” 薛白没想那么多,他已经道谢了呀! “那个明明是你们把我带到江家去的。” 涅斋扶额感叹此人迟钝,“我救了你。” 所以呢?薛白依旧不解。 “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妨随我们去荆州一趟如何?”涅斋放弃了,但又想到了别的主意。 荆州?薛白一脸懵,去荆州干嘛? “我为什么去荆州?” 涅斋开始了洗脑模式,先是将薛白按到了板凳上,两人面对着面。 “薛白呀,你想想郑般若一家死的多惨啊,郑般若的尸骨还不知道在哪儿,你说好歹邻居一场,能帮就得帮是不是?” 薛白听着还是有点懵,究竟要干嘛呀! “我能帮上什么忙,虽说我二叔是丞相,但也敌不过江卓安啊,要不然以他的性情早就查个水落石出了。”薛白自是为自己叔叔着想,如今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无法,还是一无人证,二无物证,难不成把那个妖怪找回来,上堂作证。还是算了。 涅斋一听上道了,继续忽悠,“唉,不是这个,我也知道你无能为力,他江卓安作恶多端自有天收拾。但郑般若无辜不是?” 薛白到底与郑般若有着年少之谊,被说的心动了。“去齐家?可齐羽又要娶新妇,事过多年……” “才两年而已,再说了,他齐家要娶得是正妻,置郑般若于何地呀。此番去不为别的,只为郑般若是否入土为安。”涅斋忽悠人的功力越发高深,竟将薛白哄得一愣一愣的。 薛白想了想似乎是那个理,齐家那边未免也太过于敷衍了,郑般若才死了两年就准备娶新人,守孝还得守个三年呢。 “郑般若后来如何了,我还真就不知道,齐家不说,也没人故意问,当年都说是齐家葬了。你不说我还真就没想过,齐家娶妻怎么说也是续弦,正妻早就有人了!” 涅斋彻底把薛白引上歪路了,当年尚未礼成,郑般若始终不算是齐家的新夫人,人家如今娶不娶亲关她何事,更何况郑般若还大闹了一场,折损了齐家的声誉,没扔出门已算是万幸。 “不行,我得去齐家为她主持公道,不能让齐家以为般若娘家没人了,就不承认她,到底她是死在齐家的,若不是有什么,般若怎么可能就平白指认他家,还一头撞死了!”薛白越想越气愤,为着郑般若抱不平。 涅斋却提醒道:“是拔剑自刎的。” “对,这个齐家连死因都胡编乱造,肯定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 涅斋心里直偷笑,得,路费有着落了。 第四十三章 孟小痴的怒气 般若是个满嘴没真话的,他说的定是不能尽信的,郑般若怎么个死法依旧存在着疑问,涅斋倒是情愿相信小二说的,也不愿意相信般若说的。 “那你回去准备准备下午就启程吧。”宜早不宜迟,涅斋是在趁热打铁生怕薛白反悔。 不曾想薛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骗,“不对,不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连那个石头妖怪都对付不了,是不是在骗我?”薛白猛然反应过来,昨天晚上,那么多的鬼,还有一只石头妖怪,不仅没抓住还被放跑了,这俩人真的靠谱吗? 涅斋尴尬的眨了眨眼,“这个不能怪我,你得怪孟小痴,是她昨天晚上掉链子才会让那个妖怪逃跑的。” 涅斋甩锅给了孟小痴,让孟小痴很不爽。 “是他,就是他,都是这个不靠谱的道士的错!”孟小痴火冒三丈的从床上蹦了起来,控诉涅斋这个甩锅的。 “要不是他手欠,还要拖上我,那只妖怪怎么会那么快现世,啊!” 还睡什么睡,孟小痴是再也睡不着了,真是想想就来气,她都说了不能助纣为虐,说多了都是泪啊! 涅斋和薛白都被吓了一跳,齐齐看向孟小痴。孟小痴坐在床上,凶相毕露,如今说能吃人已经是小瞧了她,她现在应该特想将涅斋挫骨扬灰。 “你没睡着呀?”可笑的是涅斋还有心情问她睡没睡着。 “还睡什么呀,烦都让你们烦死了。”孟小痴的心突突直跳,一刻都停不下来,她现在特别怕那块石头到处惹祸,然后会由她来背锅。 “不是,她怎么说你是个道士?”薛白只听见了最重要的一句,那就是孟小痴说涅斋是个道士。 孟小痴绝对不会客气的补刀的,喊道:“没错,他就是个道士,还是个学艺不精的道士!” 涅斋对于孟小痴的拆台无甚反应,孟小痴现在对他的气愤程度已经到了极点,他就得受着,谁让他得罪了孟小痴呢。 “所以说,你们就是骗子?”薛白越想越觉得不对,很多的不对,就比如刚刚涅斋劝他同去荆州。他们就不能嗖的一下子飞过去吗? 孟小痴很不想和涅斋掺和到一处,反驳到:“他是骗子,我不是。” 薛白更愿意相信孟小痴是骗子,“你们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薛白突然间像个受惊了的小兔子,起身,连连后退。 “你可别把我和他混为一谈,我的那些法术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而且你还用了我的碧玉珏。”孟小痴讨厌薛白将她和涅斋说到一起。她又道:“我是真鬼差,授职于地府的鬼差,至于他……”孟小痴指着涅斋,“我也怀疑他是个骗子,我还怀疑他和那个妖怪是一伙的。” 涅斋不得不做出回应了,再这么下去,孟小痴迟早得把薛白吓跑,“你别听她瞎扯,我承认我是个道士,但不是和妖怪一伙的。” “他们就是一伙的,他就是故意的。”孟小痴故意往涅斋身上泼脏水,可心里依旧不解气。 “孟小痴你过分了,虽说我坑了你,但你也不带这样的!”涅斋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孟小痴这样对他无理取闹的。 “你还知道你坑了我呀,还是想想怎么补救吧。”孟小痴突然冷静下来了,她现在再怎么闹也于事无补了,她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 涅斋对于孟小痴的反常,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试探的说道:“不如我们去荆州吧,反正我们现在不知道般若在哪儿,说不定还能碰上呢。” 孟小痴就知道,涅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算了,指望不上你。”孟小痴边说边下床,她想过了,这事只有澜陌能解决了,她的那些哥哥们是指望不上了,她可是害怕被追着天上地下的跑,最后还打不过。 “你要去哪儿?”涅斋从孟小痴的动作看来,是要走,但去荆州也不至于这么着急,那就是要去别处。 孟小痴不想搭理涅斋,本想着现在就走,可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瞅着满桌子的美味,不吃就是浪费,也不能给涅斋省钱,反正涅斋钱多。 孟小痴顾自坐了下来,开始对着桌子上的菜实施地毯式搜刮。她饿,早饭没心情吃,也吃不进去,如今的午饭必须吃。 孟小痴狼途虎咽的样子可把涅斋和薛白吓坏了,一个女人,能在两个男人面前毫不顾忌形象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熟识到不用掩饰,另一种就是不屑于掩饰性情。 涅斋看着孟小痴知道吃饭,就当孟小痴随便说说,也就将悬着的心放下了。 “我就先告辞了,你们自便。”薛白此刻不逃,更待何时,但他自作聪明了,偷偷溜走就好了,干嘛还告诉一声,多余。 薛白开了口,涅斋怎么可能会放过,“告辞去哪儿呀,我劝你留下。如果你今天走了,就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看见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威胁,绝对是威胁,还是明目张胆的那种。 “虽然,我是个道士,但昨天我的本事想必你也看见了。” 薛白有着太多的顾虑,做起事来一点也不果断,涅斋的本事他的确见识过,虽然没抓到妖怪,但消灭了那些无头鬼,还带着他全身而退了。不得不承认涅斋是有真本事。 “我可以考虑考虑吗?”他试探的问道。 但涅斋的表情意味深长,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不行哈。”薛白从未受到这种威胁,他是丞相的侄子,在阜阳城可以翻云覆雨,从前还真没有胆大的,敢拿捏他的把柄或是威胁他,可自从在街上遇到了孟小痴,他感觉他的噩梦开始了,先是大半夜爬狗洞,后来遇见那些无头鬼,再是看见石头化成人,一夜之间他经历了前二十一年不曾经历过的。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知道了他二叔与郑家灭门案没关系,他的二叔还是他心里的那个刚直不阿,一心为民的好丞相。只是可惜了郑家,死了一家子的人,却无法把凶手绳之于法。 “别忘了,你可是目睹了郑家惨案的发生,若是江卓安知道了还有你这个人证在,会做出什么,来消灭你这只漏网之鱼呢!”涅斋亮出了最后的王牌,而这张王牌还是薛白自己交给他的,是薛白自己亲口说他爬墙头,看到了黑衣人杀人的。 “到那时江卓安怕是不会像现在这样与丞相和平共处,更何况丞相大人刚直不阿很得罪人的吧?” 薛白站不住了,拽了把板凳坐了下来,“不至于吧!” 涅斋嘴角的笑意已经说明了一切,“嗯,不至于。” “我吃饱了,走了!”孟小痴吃饱喝足,把筷子一撂,还不忘擦擦嘴,起身便往外走。 幸好孟小痴走的不快,涅斋飞快的拦了下来,问道:“你去哪儿?” 孟小痴白了涅斋一眼,“我能去哪儿?回家呗!” “回孟婆庙吗,可郑般若的事还没查清楚。”涅斋说道。 孟小痴现在一听见涅斋说话就生气,要不是涅斋,她也不会要去求人。 “闪开!”孟小痴强硬的扒拉开挡路的涅斋,太碍事了。 涅斋紧追不放,“我和你一起回去,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孟小痴咬牙切齿的,“你可以去找你那些师兄弟们,一起出来的,方向不同,想必他们还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呢吧!” 孟小痴言语里打压着涅斋,连带着他那些师兄弟都不放过。 “哎!你果然是个死心眼,我错了还不行吗?”涅斋真是败给孟小痴了,他要是不认错,只怕孟小痴会一去不复返。 孟小痴不接受,绝对不接受,打开门,走人。 涅斋也不再强留,看着孟小痴的背影越行越远。 “女人怎么这么难哄啊!”涅斋搔了搔脑袋,他以为女人都是像兮幻那么温顺,可以靠武力和自身魅力征服,可到了孟小痴这里是真的难搞,长得好看还不够,性情温柔的也不感冒,他又做不到心平气和的对待孟小痴,总想着怼两句,在心里先报复一下。 “不是她难哄,是你太弱。”薛白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涅斋听出了猫腻,薛白这种富家公子应该很会讨女孩子开心,或许可以取取经,“怎么说?” “女孩子嘛,自然是喜欢高大帅气,有钱的。”薛白自以为很有一套,毕竟他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 涅斋有些失落,走回原处坐了下来,“我长得不好看吗?我不有钱吗?我觉得你说的我都具备,可孟小痴就是视若无睹一样。” 薛白摆了摆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感,女孩子出门在外需要的是保护,而你……”薛白一顿,撇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是在拿着板砖追的孟小痴吧!而且我还记得,孟小痴是要让我替她挨你一板砖的,你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薛白连连摇头,真就是罕见涅斋这样的,对待一个女孩子如此粗鲁。 第四十四章 求救澜陌 可是薛白忘了,他也是睚眦必报的那种,孟小痴就是在他的报复下,摔成了猪鼻子。 涅斋恍然大悟,在孟小痴意识里的初见他就是以最弱的方式出现的,虽然也是报复心理在作祟,但和当年他被砸的场景一模一样,他想想就觉得过瘾。但是孟小痴这种活了十几万年的,真的需要保护吗?照理说,不是应该她保护别人吗? “那如果是那种年龄大的,也需要保护吗?” “女孩子天生敏感,哪怕七老八十也是需要保护的,就算是那些好强也不例外。孟小痴很老吗?看着挺年轻的,还是你脚踏两条船,还有个比你老的?”薛白一开始想不明白涅斋的问题,可后来又想明白了,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涅斋不知道涅斋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歪了,连声说:“没有,没有,就孟小痴一个。” “我怎么看不出你喜欢她,反而觉得你挺恨她的。”薛白眼光果然毒辣,一眼就将涅斋的对孟小痴的感情看得明白。 涅斋当然不会承认,他说道:“我对她一见钟情,怎么会恨她呢!” 薛白就觉得哪里不对,“一见钟情……”他第一眼也觉得孟小痴有点好看,莫不是…… “不是,不是!”薛白怪异的连连摇头。 孟小痴走出望湘楼,心情依旧不好,那块石头能去哪里呀? “澜陌这家伙上回好像是说又要闭关,修为那么高了还成天闭关,有那么怕死吗?真是的。”孟小痴冲天哀叹,时运不济,喝凉水都塞牙缝。 孟婆庙是坚决不能回去的,初笑那家伙说不上会怎么折腾她。还得去找澜陌,闭关也不行。 澜陌的府邸,位于九重天上的第八重,澜陌是个不管事的老神仙,但因当年大战,披甲上阵立了大功,才在天上享有尊荣,有了那么大的一块地盘。 孟小痴是搭了碧霞元君的顺风车才到了天上,要不然她还得走到昆仑山,才能上天。那就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到澜陌了。 碧霞元君是棵牡丹花修成的仙子,据说她这棵牡丹花长在了昆仑山脚下,得了昆仑的灵气,修成了正果。只不过她属于小仙,时常在人间溜达,这才与孟小痴偶遇。 “多谢碧霞元君。”孟小痴对着碧霞元君道了声谢。 碧霞元君受宠若惊,吓的后退,“上神言重了,我也是回九重天复命,顺路。”她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合和孟小痴同路,不过是恰巧遇到孟小痴才故意说是同路的,孟小痴可是天帝的亲妹妹,当然是能帮,就不能得罪。 孟小痴也知道没那么多的巧合,笑了笑,问道:“进去坐坐?” “不了,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了。”碧霞元君连连摆手,三界皆知,澜陌上神脾气很不好,若是轻易打扰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哦。”看着碧霞元君的急忙逃走的背影,孟小痴突然发觉澜陌似乎是个不近人情的上神,小仙都不敢登她的门。 澜陌的仙府大门紧闭,就差没挂蜘蛛网了,一看就是许久没人登门了。 “开门呐!”孟小痴很没耐性的拍打着大门,今天出奇的很有礼貌。这要是搁在往常,她还需要走门吗,直接就从门穿过去,站到澜陌面前,可她现在根本做不到。 “澜陌,开门呀!” “澜陌,我来找你了!” “澜陌!” 孟小痴生怕里边听不见,牟足了劲儿,冲着里边喊。 澜陌自从从孟小痴的孟婆庙回来之后就一心修行,不问俗事,这日她突然心中不静,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可外边明明安静的很,能有什么事呢? 她强行静下心来,可不到片刻,就传来了砸门声。她算是败给那个砸门的了。 “丹珠,丹珠!”澜陌唤着小童,小童缓慢的走了进来,若说性情沉稳,是有些过了。 “上神,有事?” 澜陌瞅着小童,突然间想不明白当年为什么收了这个人当跟班的,难道就因为图安静,对,就是为了安静。 “去看看是谁要砸了我的府门!” 丹珠未动,直接告诉澜陌,“是孟婆。” “孟小痴,她来干什么?”澜陌头疼,一有孟小痴什么事肯定都不是好事。 “不知道,你说不让放人进来,我就没敢开门。”丹珠说道。 澜陌要夸赞一下丹珠的听话,孟小痴要是直接闯进来了,她肯定会像以前一样被吓的半死,“嗯,很好,我跟你说现在她修行没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直接闯进来,你呢,一定要先通知我一下,由我再决定放不放她进来。” “那现在是开不开门呢,咱家的门不禁砸的。”丹珠很想认真的听着澜陌的训教,但她更担心的是府门,以孟小痴的砸法,很快就会承受不住。 澜陌瞪大了眼,忙道:“那还等什么,快去开门!” 丹珠闻言慢悠悠的往外走着去开门,她不是不会瞬行之术,只是从来不用。 澜陌忽然想起丹珠的本体似乎是只乌龟,还是只陆龟,难怪慢腾腾的。 等到丹珠走到门前,孟小痴已经喊的嗓子都哑了,可见其是多么的卖力。丹珠施以法术,一扬手,门就开了。 孟小痴白了丹珠一眼,憋屈的问道:“你怎么不给我开门?” 丹珠把孟小痴拉进门里,又将门关上,“上神说你来需要向她报告,再由她决定开不开门。” 得了,刚说完,丹珠就把澜陌给卖了。 “澜陌这家伙!”孟小痴气的直磨牙。 丹珠引着孟小痴到了澜陌的卧房,澜陌正在装正经,盘腿坐着。 孟小痴不管三七二十的就往上扑,“澜陌,你是打算把我拒之门外吗?” 澜陌瞬间就装不下去了,直接蹦了起来,躲开了孟小痴的生扑。“你这不是进来了吗,我怎么就把你拒之门外了!” 澜陌直喊冤枉,可她真的是冤枉的吗? “我在外边叫门,嗓子都哑了,你才给我开门,敢说不是故意的吗?”孟小痴绝对不相信澜陌不是故意的,蓄谋已久也说不定。 澜陌到处蹦跶,以躲避孟小痴的袭击,她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你有什么事来找我,还想不想让我帮你了!” “帮我,你帮得了我再说。初笑那家伙占了我的窝,你在家躲清闲,忒不仗义了!”孟小痴何止是因为这次澜陌不给她开门而生气,她是气澜陌置她于虎狼窝而不顾啊!初笑什么人呀,危险人物,澜陌竟然就把她一个人扔在了那种人身边。 澜陌辩解道:“我那是给你们制造多相处的机会,你怎么不领情呢!” 孟小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领情?对不起,你这人情我真心领受不了,我和他难以相处!” 孟小痴的情绪已经到了难以抚平的地步,她是真的受不了和初笑单独相处,她知道她有罪,她也承认,可是初笑的大方让她难以接受,反而增加了她心里的罪恶感,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疯了。 “你看,就是因为相处不了,所以才要多相处呀!”澜陌的思维是那种专把人往坑里推的,她以为对的,但不一定就真的是对的。孟小痴就是受害者。 “啊,受不了了!”孟小痴抓不到澜陌,放弃了,颓废的坐到了地上,破罐子破摔。 澜陌见孟小痴安静下来了,也盘腿坐下,“火气太旺,丹珠泡杯茶,给她败败火。” 丹珠全程看着孟小痴和澜陌打闹,但已经习惯了,一贯的冷漠脸。得了澜陌的命令就出去泡茶了。 “说吧,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你。”澜陌胳膊柱在腿上,手撑着下巴,看着孟小痴凄惨的模样。 孟小痴都有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打算了,可澜陌那副让人讨厌的样子,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要是真撒泼了,明天三界都能传开来她是个泼妇。 “初笑那尊神,你能请走吗?” 澜陌直接了当的回答,“不能。” 孟小痴就知道,澜陌打不过初笑,她也没打算抱有什么希望,只不过是在为接下来的这件事铺铺底,对比起难办的,对付妖就好办的多。 “人间出了只妖。” 澜陌还以为孟小痴又把天捅了个窟窿,没想到只说多了只妖,这就好办了,“怎么,杀了,还是……” “是块有点大的玉石化成的妖。”孟小痴又道。 石头嘛,死物,灵智没有花鸟顿悟的透彻,再好办不过了,澜陌拍大腿保证道:“我一定能解决了。” 这时丹珠回来了,默默地捧了杯茶,给了孟小痴。孟小痴是真的渴了,两口就喝了个干净。澜陌虽然总是闭关修行,但是吃的喝的都很讲究,就说孟小痴刚刚狼吞虎咽,尝都没尝出味的茶,可是百花取缔的露水,泡的澜陌珍藏了数年的普桑茶。要知道普桑树已经在那场大战之后就灭绝了,三界之内只有澜陌当年喜欢才收藏了一些普桑茶。 “我的呢?”澜陌看着丹珠只端了一杯茶问道。 第四十五章 澜陌的抠门 丹珠摊开了手,说道:“你说泡杯茶,没说你也要啊!” 澜陌气的扶额长叹,说不出什么。 孟小痴很想夸夸丹珠,可一想丹珠毕竟是澜陌的的人,夸狠了,澜陌肯定心里不舒服,也就作罢了。 “那石头受了我一滴血。”孟小痴边说,还边将受伤的手递给澜陌看。虽然包扎过,但还是那妖怪给包的,之后一直没动过。说来也怪,那妖怪舔过之后似乎血就止住了。 澜陌哪有心思看孟小痴的伤,一心只想着“一滴血”是什么意思。 “孟小痴,你……你再说一遍!” 孟小痴听话的重复了一遍,“他受了我一滴血,所以……”成精了。 不待孟小痴说完,澜陌就反应过来了,险些背过气去。“孟小痴,你是不是血多呀!” 丹珠终于有眼色一回了,上前去扶住澜陌,才没让澜陌躺倒。 “上神,不至于,别生气。”此时此刻劝慰已经不起丝毫作用了。 “孟小痴啊,孟小痴,我以为你学乖了,没想到……”澜陌的手直颤,孟小痴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孟小痴比着丹珠还像乌龟,关键时刻缩进了壳里,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上神,消消气,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不也受了您一滴血吗。”丹珠看似在扶着澜陌,实则是在摁着澜陌,免得她发起怒来,要杀人。 澜陌看到了转机,哪怕只有一丝丝希望,她也打算不放弃,“我把他抓来,给你当跟班怎么样?” 孟小痴都不忍心打击澜陌,澜陌那乞讨似的眼神,像是在说:可怜可怜我吧!别再刺激我了。 可她不得不说出实情,“他做石头的时候就被人争来抢去,吸了血气和怨念,还满嘴谎话连篇。” “我就不该对你抱有希望!”澜陌彻底死心了,她推开丹珠,满是镇静,一步步接近孟小痴。 “大哥,大嫂,我对不起你们呀!” 孟小痴害怕的往后退,在她眼里澜陌此时是个手持利剑的恶魔,可怕极了。 “有话好说,事情没有那么糟!” “是没那么糟,比起前几次,这次的祸事是有点小!”澜陌无力的闭上眼,比起从前把天捅了个窟窿,这事都是小事。“那个,说说现在那石头在哪儿?” 孟小痴眨巴了两下眼睛,想着澜陌这是原谅她了,可是她不得不说着让澜陌再次生气的话,“他跑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澜陌什么都能接受了,孟小痴无论说出什么她都可以置若罔闻,因为根本就没用。 “你守着那那破庙也不是个事,跟我一起出去找吧!”澜陌想了想,孟小痴反正没事干,闲人一个,初笑看着她,她都能惹出祸来,再这么下去说不上又要惹什么大祸,不如带在身边。 只可惜孟小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闲,“我还得找尸体。” “什么尸体啊,你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阎王还让你出去吗?”澜陌唯一想到能让孟小痴出门的就只有阎王了,又是和尸体有关的。 阎王就是没人性的,“没办法,我的庙里来了个鬼,成天的晃荡,阎王说有损颜面,让我想办法解决了。” “哎!”澜陌叹了口气,摆手说道:“你走吧,我看着办吧!” “那我先谢谢你了。”孟小痴道谢,有澜陌在就是好。 澜陌戳着孟小痴的脑袋,净是些麻烦事。 那妖怪若是个良善的,孟小痴这一滴血反造了大德,可偏偏是个为恶的,那就不得了了,此妖今后所造所有罪孽皆由点化之人承担。神生来就是神,是肉体凡胎无法比拟的,天生自带着灵气,授人一滴鲜血可使其长生,授物一滴血可助其大成,但却不能轻易与人,要辨善恶的。 澜陌带着孟小痴直接到了荆州城,此时天还未全暗下来,两人突然出现在街上,引起了一些人的侧目。 “你不觉得突然出现太扎眼的吗?”孟小痴捂着脸,生怕别人把她当成怪物。 澜陌可不管引人瞩目与否,自己高兴就得了。“今晚就行动,还是怎么着?” 孟小痴狐疑的看着澜陌,“你是要跟我一起吗?” 澜陌拍了下孟小痴的脑袋,她是真恨孟小痴呀,拍的孟小痴呲牙咧嘴的,“你都不知道那石头哪儿去了,我上哪儿去找,当然得跟着你了。”一点线索都不给,让她怎么找,她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可奈何呀,倒不如跟着孟小痴,说不定会自己送上门来。 “我们吃个饭,怎么样?”孟小痴其实是真不着急吧,净想着吃,“上次你用头发丝忽悠我在小茶馆坐了一天,你就不觉得有愧吗?” 孟小痴忽然想起来上次澜陌用一根头发把她忽悠到了荒郊野岭的小茶馆里,一坐就是一天,是该还的时候了。 澜陌知道,孟小痴不就是想白吃一顿嘛,这有什么的,她可以理解,毕竟孟小痴没了修为恐怕连银子都变不出来,就穷鬼一个。在人间没银子,上街要饭都不一定会有人施舍。 “得了,我请你吃饭。” 澜陌请的饭,可比涅斋的寒掺多了,路边摊的馄饨。 一张简陋的桌子,孟小痴和澜陌围坐,等着混沌的到来。 孟小痴是真嫌弃,澜陌莫不是也很穷,就不能带她吃点好的吗?“你是多没品,好不容易来趟凡间就吃这个?” 澜陌闻着这久违的烟火气,觉得还不错,“你懂什么,酒楼饭馆都是华而不实,没有人味,唯有这个才是最好的。” 在孟小痴这里只有好吃与不好吃,其余一概不论,嫌弃澜陌不过是觉得她抠。 “两位姑娘,你们的馄饨来了。”胖胖的老板,端着两碗馄饨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澜陌满是期待,道了声:“多谢。” 老板道了句,“慢用”,就又回到大锅前了。 大锅开着,呼呼地冒着热气,老板拿着大勺子在锅里搅和着。老板娘是个并不富态的中年女人,和老板一样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她在包馄饨,她的手很灵巧馄饨包的又快又好看。 桌子上的两碗馄饨刚从锅里盛出来,也冒着热气,澜陌迫不及待的拿着勺子喝了口汤,砸吧着嘴,“人味。” 孟小痴很嫌弃澜陌的乡巴佬样子,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至于吗?“又不是人肉馅的,你能尝出人味来?” 澜陌毫不犹豫的丢给了孟小痴一个白眼,意味深长的笑了,“你还是不懂。” “我不懂什么?”孟小痴问道。 澜陌嘴没空,指着满是馄饨的碗,示意孟小痴快点吃。 孟小痴饿了,闻着味还挺香的,她直接舀了一个满是馅料的馄饨,薄皮大馅,透亮的面皮下,能看到里面馅的颜色,放进嘴里,有些烫。 孟小痴趁着热劲,迅速嚼了两下,咬破了皮,美味顿时充斥着整个口腔。 “烫烫……”都咽下去了,孟小痴还张着嘴,用手冲着嘴扇凉。 澜陌捂嘴直笑,“你慢点,烫破了嘴,以后可就吃不了好吃的了。” 孟小痴点头。 涂皖死后,澜陌像是自动承担了母亲这个角色,总是有意或是无意的照顾孟小痴,不光是因为涂皖和孟康临终嘱托,更像是与生俱来的一种保护欲,孟小痴本是个听话的孩子,就该被保护的好好的,可事情总是那么不尽人意,始料未及的祸事一件又一件的临头。 “我问你,你在人间多少日子了?”澜陌吞下一个馄饨,问道。 孟小痴指头都不用掰扯,脱口而出,“两三天吧!” “怪不得。”澜陌话里有话,孟小痴却听不出。 “你说以前我也吃过馄饨为什么就没觉得这么好吃呀!”孟小痴吸溜了口汤,满是回味。 澜陌转眼间已经吃完一碗,对着老板喊道:“老板再来两碗!” “好嘞!”老板利落的答道。 “吃也是要看心情的,当然也要看跟谁吃。”澜陌等下一碗馄饨的间隙把碗都舔干净了。 澜陌的谬论,孟小痴理解不了,能填饱肚子和好吃,两样不就行了嘛! “你看老板娘和老板。”澜陌瞅着夫妇二人,让孟小痴也去看。 孟小痴不知道澜陌要做什么,也就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老板和老板娘看着很恩爱,锅旁烧着火老板烤着大汗淋漓,老板娘便用衣袖为老板抹去额头的热汗,二人相视一笑。 “看到了,夫妻恩爱嘛!”孟小痴看到了,人间恩爱夫妻多了去了,这一对不算什么。 澜陌趁机将孟小痴手边那碗馄饨抢到了自己眼前,她也不嫌弃是孟小痴吃过的,吃了起来。 孟小痴很怀疑澜陌是等不及,故意让她分神,好抢馄饨的,可不等她开口,澜陌就抢占了先机,“这就是人味,夫妻携手,共同支撑起一个小家,也许他们家中尚有高堂,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也说不定。有苦难,有落寞,贫寒也挡不住他们的小日子。高门大户,奢靡繁华都是一时之景,都没有人味。敌不过这一碗馄饨来的真实。” “我并非不染凡尘,这些我都知道。” 第四十六章 有人客栈 孟小痴也时常来人间逛逛,并非只拘泥于自己脚边的一处地界,人间的是非她都知道些,更何况她成日里与鬼接触,各式各样的她都见过,鬼如何,人不也就那样吗? “来了。”老板又端了两碗馄饨来,正好澜陌抢走孟小痴的那半碗也吃干净了。 澜陌兴冲冲的接过,另一碗孟小痴当仁不让,她还没吃饱呢。 “人间美味!”澜陌闻着香味,赞叹道。 孟小痴自认是个贪吃的,没想到澜陌也不差,那可是人脸大的海碗,澜陌说吃了,就不只吃一碗。 “你究竟想说什么?”孟小痴见澜陌吃起来就不说话了,问道。 澜陌喝了口汤,说道:“我想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清修,万年间最好别出现了。” 孟小痴当场就急了,拍桌而起,“凭什么?” 澜陌早就预料到孟小痴会是这个反应,摆摆手,示意孟小痴坐下。孟小痴也意识到了,天黑下来,来往的人众多,她这样最是引人注意,立马坐下了。 “为什么呀,我不过就是犯了个小错。”孟小痴为自己辩解,这次真的只是个小错,只要适时的解决掉般若就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澜陌很平静的正视着孟小痴的气愤,乃至于愤怒,“人活着,平凡才是最常见的,那些轰轰烈烈皆是过眼云烟,而神,有着最漫长的生命,孤寂是常态,你要学会面对。” 澜陌想告诉孟小痴一个道理,那就是生而为神,有着上天赐予漫长的生命,就要甘于寂寞,得到了些什么,同时也要舍弃些什么,不能太贪心。从前澜陌以为孟小痴明白这个道理,可后来她发现孟小痴一点也不明白,孟小痴很害怕寂寞,所以才会到处惹是生非。 “地府有那么多鬼魂,鬼差,我一点也不寂寞。”孟小痴和澜陌的想法很不一样,孟小痴自以为她一点也不寂寞。 澜陌只是笑笑,世间最难的就是叫醒一个正在装睡的人,从她装睡的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再也叫不醒了。 “我只是给你意见,至于你采纳与否我不干预。” 是忠告也是善意的提醒,此番再见孟小痴,澜陌从孟小痴身上看出了不对的苗头,就像当年孟小痴引得初笑入魔时的样子,兴奋,雀跃,像是半月阴雨天后的太阳,太过于刺眼。 孟小痴一时沉默了,澜陌从来都不干预她的决定,可以说是放任,但却会在她闯祸后给她善后,这次澜陌是厌烦她了吗? “我想这件事后,我就随你去安心修行。”孟小痴低着头,已经是吃不下了。 澜陌也没有特别高兴,只说了声:“也好。” 这一顿饭,两人足足吃了半个多时辰,最主要的是澜陌吃的有点多,桌子上那一摞空碗都是澜陌的杰作,两人是彻底被人盯了个干净。 澜陌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 “吃饱了,不想动呀!” “你是吃撑的走不动了吧!”孟小痴毫不客气的奚落,她统共能吃上一碗,算是多的了。澜陌说是请客,实际是在满足她自己的胃口。 澜陌瞥了孟小痴一眼,但心里美滋滋的。 夜色下,小摊点起了蜡烛,有些昏暗,晚间出行的人不比着白天的少,客人也不少,每个桌子都坐满了,老板娘瞅着没有碗,过来收。 “两位姑娘还再来点吗?”老板娘说话都没有底气,能吃那么多东西的姑娘她还是第一次见,小小个人,真不一般。 澜陌摆手,这回是吃不下了,她一伸手变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桌子上,“不用找了。” 老板娘看着银子说道:“不用那么多的,你已经很照顾生意了。” 澜陌这一顿饭抵得上十几个人的饭量了,是够照顾的了。 “老板娘你就收下吧,她钱多,不用给她省。”孟小痴花着澜陌的银子极其不心疼。 老板娘也不扭捏了,笑着收下了。 “老板娘知道齐家吗?”孟小痴觉得澜陌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便开始打听起齐家,毕竟她对齐家一无所知,只知道荆州城里的齐家。 老板娘想都未想,“齐家将要迎娶新妇,姑娘也是要去齐家贺喜的吧?” 贺喜倒不是去贺喜的,捣乱也未尝不可,可孟小痴总不能跟人家这么说,只能点头。 “齐家在城南,你看这些带着刀剑的都应该是冲着齐家去的。”老板娘小声说道。 孟小痴看了一圈,带刀带剑的还挺多,不乏长得凶神恶煞的。 “这几天荆州城里,陆续来了许多生人,都是冲着齐家去的。”老板娘说到。 “哦!”孟小痴听见望湘楼的店小二说过,齐家是武学之家,江湖中人前来不足为奇。 澜陌吃饱了就思维迟缓,这才忽然想到什么,“孟小痴你别跟我说,你又是一无所知就来了?” 孟小痴还是知道一点点的,强行微笑,“没有,我知道是荆州城的齐家。” 那和不知道没什么区别,“说说你要找谁的尸体,我好帮你分析分析,你那个脑子,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澜陌满脸的嫌弃。 “齐家两年前娶的新媳妇,虽说死了两年了,但也得找找不是。”孟小痴怯生生的说道。 澜陌来了火了,孟小痴是在逗她玩吗?死了两年没化成灰,也变成骨头架子了,那不叫做尸体。 “你不觉得言辞有误吗?死了两年你还找尸体!” “魂魄没有记忆,难道不是尸体的问题吗?我现在都有些怀疑她没死。”孟小痴隐隐有所怀疑,郑般若到底死没死,会不会是灵魂出窍了。 “有理,肉身的消亡记忆才会赋予灵魂,肉身若不腐朽,灵魂就会犹如空壳,无所归依。” 澜陌暂时赞同孟小痴的看法。 “所以……” “所以先找个客栈住下吧!”澜陌今夜是做不了什么了,现在只想睡觉。 孟小痴就知道,吃的要撑死,怎么可能到处活动。反正她也不着急,最好是在婚礼的时候去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老板娘知道最近的客栈在哪儿吗?”孟小痴初来乍到,只能求教老板娘。 老板娘本是个识趣的,见孟小痴和澜陌说话就去做别的事了,如今听见孟小痴唤她,答道:“往东百步之外就有家客栈,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房了。” “好。” 孟小痴扶着澜陌走出了小摊,一路向东而行。 “你说你还教训我,你自己都不知道节制,一顿饭跟几百年没吃过似的。”孟小痴跟澜陌走在一块都觉得丢脸。 澜陌没觉得怎样,不过是胃口大小而已,“天上就不是人呆的地,毫无烟火气,吃的琼浆玉露,总觉得吃不饱。” “你一神仙饿了,下来就是了,多方便,说多了就是懒。”孟小痴是寻着机会了,打击澜陌。澜陌绝不会这么轻易投降,“你说我,还是检讨一下自己吧,你说你怎么想的不知道换身衣服,就在人前乱晃,还有形象可言吗?” 孟小痴沉默,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她又气又急怎么会知道换衣服,她那身绿衣服不仅破了两个洞,还脏兮兮的,活像一大傻子。就那么碰上了碧霞元君,怪不得碧霞元君看她眼神怪异。 “我要谢谢你喽,给我换了身衣服。”孟小痴很不情愿的道谢,如今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很是干净,是澜陌看不下去才给她换的,不需要洗衣服就是爽。 二人所行百步,果然有家客栈。 “有人客栈?”孟小痴看着牌匾读出了怪异的名字。 “进吧,管他有没有人。”澜陌迈步往前。 进门,里边人满为患,一楼看着是吃饭用的,摆了许多桌子,座无虚席。 最重要的是没人搭理孟小痴和澜陌,两人只好走到柜台前。 客栈老板的算盘扒拉噼啪直响,想必是赚了不少钱。 澜陌伸手敲了敲柜台,“有房吗?” 老板从算盘上移开了目光,看是两个女孩,又低下头,“没有了,另投别处吧!” 没房间了?这可不行,澜陌不要再走了,她拿出了银子,在老板眼前晃悠。她就不信会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 老板似有所动,他是个生意人,看见钱哪有不动心的,刚要伸出的手,却又缩了回去。 “两位姑娘,一看就是富家小姐,别凑热闹了,早些回家,我这小店鱼龙混杂,或是另投别处吧!” 敢情老板是好意,看她们是两个女孩在外,不安全所以才不给房间的。 “我们出门在外自有保命之法,老板无需担心。”澜陌说道。 老板不为所动,“看我这里有女孩投宿吗,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真的不安全。” 当然他不仅仅只是在为两个女孩着想,更多的是为他的客栈着想,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开不下去了。 孟小痴缓缓回头四顾,发现还真是,都是男人,唯一一个女人还是个中年妇女。她还发现自她们进门似乎喧闹声就小了,刚才在门外还听得真切。 第四十七章 乱点鸳鸯谱 她有点怕,拽了拽澜陌的衣袖,“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 澜陌摇头,“不要,有我在罩着你,你千万别怂。” “没怂,就是你太抠了,就不能找家好点的客栈。”孟小痴绝对不承认她是怂,自从没了修为她事事都要思考一二,小心谨慎。 澜陌继续摇头,“不可以,我不想走了。” “老板,两间房间。” 孟小痴和澜陌同时回头去看声音的来源,只不过一个是在想怎么声音听着耳熟,另一个在生气,谁那么大胆子敢在她面前抢房间。 薛白,孟小痴没有听错,眼前的正是薛白,还跟着一个涅斋。只是他们现在不是应该在阜阳吗? 老板很愉快的从身后拿过两个房间牌子,“最后两间房,两位姑娘这回是真没有空房了。” 孟小痴握紧了拳头,哪儿都有他,故意来克她的吧! 澜陌动作迅速的劫过了老板手里的牌子,“先到先得,不知道吗?” 老板被吓了一跳,他许是没料到,女儿家会有极好的身手。 “姑娘,你这……” “这什么这,都说没事了,你害怕个什么劲儿!”澜陌最烦磨磨唧唧的,虽说老板好心,但却没用到正地方。 “哎,这不是孟小痴吗?”薛白有些不敢认,询问涅斋。 涅斋没想到孟小痴竟是去向澜陌求救了,没去找初笑。 “应该是,换了身衣服,你就不认得了?” 薛白不是不认得了,而是不敢认,换了身衣服,像是变了个模样,感觉不一样了,想让涅斋确认一下,是就好办了。 “一个人一间房间不安全吧,不妨……” “不妨什么?先到先得,你们来晚了。”孟小痴根本不给薛白说明意图的机会,当然,薛白不说她也知道薛白要说什么,可她偏不让薛白如意。 薛白被怼的半天说不上话来,孟小痴的确有理。 “这位公子,看着眼熟呀!”澜陌推开挡着她的孟小痴,冲着涅斋去了。 孟小痴没想到澜陌会在背后偷袭她,被推的一愣一愣的,澜陌不比她从来都是沉稳淡定的,哪怕长得再好看的男人也见过,但从未做出过什么过激的举动,怎么的今天是转性了? 涅斋被澜陌注意到,心跳的加速,他却强装镇定,“姑娘这是在搭讪吗?” 澜陌笑的像朵花,走近涅斋,上下打量,“不算是,总觉得公子在哪里见过。” 涅斋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阴冷,但转瞬即逝,让人看了就像是错觉一样,他笑着说:“还是搭讪。” 孟小痴想到了,一定是澜陌开窍,看上涅斋了,人间有一种说法叫做一见钟情,想必澜陌就是。难得啊,万年老古董动了春心!孟小痴却犯了难,澜陌要是和涅斋成亲了她该送什么礼物好呢,光随份子以她和澜陌的交情是不够的,可她穷啊,她送的出手的澜陌不一定会喜欢,这是个难题。 “这样吧,我这里多出一间房,分你一间。”澜陌这个没出息的,竟然将房间送出去了。 孟小痴很不舍得,急忙上前将剩下的一个夺了过来,她生怕澜陌色令智昏都给人家了,然后让她露宿街头。 孟小痴的小气劲儿让澜陌很没面子,却懒得搭理,一张笑脸都给了涅斋,“还不知道公子的名字。” 涅斋手里拿着房间牌子,只觉得烫手,却依旧报上了姓名:“涅斋。” “涅斋,涅斋,听着好像孽债呀!”澜陌琢磨着涅斋的名字,人觉得眼熟,名字却从来都没听说过。 “是吗?我师父也这么说。” 孟小痴很懂形势,此刻澜陌不需要她,涅斋当然也不需要薛白,她拖走了看的入神的薛白,对着老板说道:“我们认识,房间在哪儿,带路吧!” 老板开客栈,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见过无数,见怪不怪,从柜台走了出来,还不忘拿个蜡烛。 “请。” 孟小痴看都没看澜陌一眼,就跟着客栈老板上了楼。客栈老板将二人带上了二楼,三人最终站在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门前。 老板不急着推开门,反倒对着孟小痴说:“姑娘把牌子给我吧。” 孟小痴看了看手里的牌子不知道做什么的,递给了老板,老板将牌子挂在了门旁。 “挂了牌子就是住了人,没挂牌子就没人。打扫房间的时候看着牌子打扫可以节省时间。”老板解释着。 孟小痴明白了,点头。 老板开门,里边漆黑一片,他先进去将房间里的蜡烛都点上了,然后退出了房门。 房间里就一张床,孟小痴抢先坐到了床上,“今天你跟我睡。” 薛白站在门口踌躇不前,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说道:“不好吧,孤男寡女的。”他没想到孟小痴如此的开放,竟然…… “薛大少爷你在想什么?我不过是在给他们俩制造机会,希望你也不要去破坏。”这不是威胁,而是警告。 薛白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孟小痴也不会是个傻子,从容的坐到了孟小痴身边。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你这机会是不是有点早。” 孟小痴听了不乐意了,“你知道什么啊,澜陌年纪大了是时候该嫁人了,可她眼光高又无父无母的,我这个作为朋友的就得替她多着想一下。” 孟小痴的虚荣心爆棚,这要是撮合成了,她就是大功臣,也算是报答了澜陌多年照拂的恩情。 薛白不理解孟小痴和涅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上次见,两人明明看着挺登对的,而且涅斋还向他取经,可这次……脚踏两条船!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涅斋是真的喜欢你那个朋友吗?” “我管他喜不喜欢,只要澜陌喜欢就行了呗!”孟小痴一副包办婚姻的架势,让薛白难以接受。 孟小痴自觉言语有误,又说道:“澜陌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也有优点,有钱就不说了,还有身份地位,最重要的是长的不丑,没有感情可以培养嘛。再说了,涅斋就一修为不精的道士,虽说有点钱,但绝对没有澜陌富,虽然长得好看,但充其量就一小白脸。”涅斋被孟小痴辫得一文不值,要是听到了可能会气死。 薛白害怕的往后挪了挪,他生怕孟小痴把他送给一个老女人当丈夫,太可怕了。 “我觉得你太独断了。” “我怎么不觉得,我这叫做成人之美才对,再说了他们本就是两情相悦不是吗?”孟小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她这个媒人会如何的成功,丝毫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薛白不敢苟同,难以想象涅斋将来会遭受怎样的折磨,他只能默默的为涅斋祈祷。 “我还是睡地上吧!”说着他从床上拽过一床被子,扔在了地上。 孟小痴撇了撇嘴,她又不吃人。“你们不是应该在阜阳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荆州?” 薛白铺着被子说道:“你都走了四天了,而且涅斋会飞哟!” 提起阜阳到荆州这一路,薛白满是兴奋,原以为要舟车劳顿,不曾想涅斋只让他带够了银子就行了,然后就带着他飞过来的,虽然不是“嗖”一下的就到了,但也很快的。 “飞?”孟小痴永远都不会忘记涅斋曾经从天上掉下来把她砸了,她都替薛白捏了把汗,怎么就没从天上掉下来摔死。 “对,站在天上,看着地下的景物不停地变换,真好玩!”薛白享惯了富贵,但富贵不代表新奇,涅斋这个就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愚蠢的人类,孟小痴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几个字,却没说出口。 “你呢,怎么也来的这么快?”薛白问道。 孟小痴只能感叹天上的时间过的太快,一转眼人间都已经过了四天了,幸好没太耽搁。 “我从地下钻上来的。”孟小痴瞎掰道。 薛白听着还很合理,鬼差嘛,怎么走都行。 “你的朋友也是……”鬼差吗?薛白想问,却有人推门而入。 “怎么着这就要睡上啊!”涅斋瞅着和睦相处的俩人,心里不爽。薛白这家伙,竟然将他丢下了,太不靠谱了。 “你不是应该……”薛白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他说出来涅斋会很生气。 “孟小痴孤男孤女的你就不知道避讳一下吗?”涅斋现在瞅着俩人就来气,语气不是一般的不好。 孟小痴对于涅斋的到来很意外,“澜陌呢?” “自然是回房睡觉。”涅斋坐到了孟小痴身边,薛白曾经坐过的地方。 “你们聊得怎么样?”孟小痴是打定主意要做媒婆了,打听起两人相处的如何。 涅斋意味深长的看着孟小痴,半天不说话,他很想知道孟小痴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是不是进了水,或是进了什么不该进的东西。 “怎么样啊,你看我干嘛?”孟小痴迫切的想知道,可涅斋却吊着她。 涅斋深吸了一口气,言道:“相谈甚欢。” 孟小痴就知道涅斋也对澜陌也有意思,要不然不会聊那么久。 她道了声:“那就好。” 第四十八章 听墙角 涅斋忍无可忍了,手不自觉的拍上孟小痴的脑袋,“好个头,你长心了吗?” 孟小痴懵了,什么情况? “你干嘛?我招你惹你了?” “没什么,就是看你不舒服。”涅斋打完人就后悔了,他想了想,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把孟小痴打傻了,孟小痴才会如此的不解人情。 孟小痴气愤的远离涅斋,“不舒服,你还看!” 涅斋突然间不想说话了,太难沟通。说多了,只会让自己心更累,还不如不说。 孟小痴自觉没趣,留下了句,“我走了。”之后就真的走了。 薛白看着门关上了,迅速将被子扔到了床上,人也随后跟上,一副生怕涅斋会小气到把他踹下床的样子。实则涅斋懒得搭理他,他心中另有一番想法。 涅斋不搭理薛白,薛白反而心里痒痒,他捅咕了涅斋一下,涅斋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说道:“想说什么,痛快点!” 薛白有着和孟小痴一样的疑问,贼兮兮的问道:“你和那个澜陌聊得怎么样?” 涅斋皱眉,真不知道这俩人都合计了些什么,问题都问一样的,“老实交代,孟小痴是不是给你灌输了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薛白打了个响指,他不知道是该说涅斋与孟小痴心意相通呢,还是说涅斋真的很了解孟小痴,竟然能想的到孟小痴的想法。薛白很不客气的将孟小痴卖了,“她打算给你包办婚姻,还口口声声的说老女人嫁给你都委屈了,你充其量就一小白脸……” 涅斋的手捏的咔吧直响,薛白吓的闭了嘴。 “我像小白脸吗?”涅斋对着薛白强颜欢笑的问道。 薛白通过这几天的了解,觉得涅斋不是特别像,但是那些只注重外表的人很有可能会觉得像。 “怎么会,庸俗之人才会注重外表。” 无形之中就把孟小痴给得罪了,涅斋的心情却变好了,任谁是个男人都不愿意被称之为小白脸,除非是不要脸的。 “你说她乱点鸳鸯谱是会遭报应的对吧?”涅斋研究起手指头来,一根一根的掰着。他无法理解孟小痴是从哪里看出他和澜陌那个老女人相配的,一点都不配好吗?澜陌打起架来就一男人婆,一般神仙都打不过,他可承受不起。 薛白就一怂货,遇强则弱,遇弱则强,简单来说就是欺软怕硬,从前在阜阳嚣张惯了,但跟着涅斋不过几天,一身的臭毛病皆收敛了,当然是因为他斗不过涅斋,才会如此。他看着涅斋满是阴森的表情,不敢反驳。 “嗯。”他点头。 可世间的报应哪有那么准的,并不是恶有恶报那么简单。 涅斋听了心情又好了一点,报应是逃不了的。 孟小痴头脑发热出了房门,她根本就不知道另一个房间是哪一间,难不成要挨个房间敲一遍门,那是万万行不通的,她只好折回去,不曾想又做了听墙角的活,把两人的话听了个干净。 一个说她庸俗,另一个说她会有报应,她算是记下了,她强忍着没推门而入,是因为她又去听了别人的墙角。 就在薛白和涅斋房间的隔壁,孟小痴本不想多事,可架不住里边吵嚷的声音大,吸引人。 里边听着是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 孟小痴听到的第一句是男的说的,他说:“当年你和沈儒炀为了般若经去哄骗郑般若,不得手就躲了起来,如今还出来做什么?” 般若经和郑般若这几个字,生生刺激到了孟小痴,她现在一听到关于般若的事就竖起耳朵,很怕错过什么线索,遂又将耳朵往前凑了凑。 “你以为我就愿意躲起来吗?要不是郑家出事了,我害怕牵连到你,何至于不露面。”女的也不是个受屈的,立马吼了回去。 “牵连到我?你想的可真周全,还会怕牵连到我,那你就不怕我趁着你不在喜欢上别人吗?” “我死都不怕,你又在怕什么?两年了,我整整找了你两年,你却自私的不敢露面,你置我于何地啊!” 男的好像怨妇,句句都在控诉女的把他抛弃了。 “我是个男人,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我可以保护你。” 女的沉默良久任由男的把怨气都抒发出来,才道了句:“韩兆,两年前我就说过,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你别再多心了。” 原来是男的痴心错付,女的无意却惹了是非。 “裳若!”男的大喊出女的的名字。 孟小痴在门外都吓了一跳,可想而知男的会有多生气。 “就因为我们韩家与你义父是世仇吗?可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关哪,你不能因此就迁怒与我!” …… 孟小痴可不是来听儿女情长的,她要听的是关于郑般若的事,这俩人可真是磨磨唧唧的,喜欢还管有没有仇的。 不对啊,她怎么记得满客栈就一个女的,年纪还有点大,里边的那个…… 孟小痴震惊的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会不自觉的叫出来,非礼勿听。 她悄手悄脚的回到了涅斋和薛白的房门前,心想着才一会儿,两人应该不会那么快就睡了。 她还是敲了敲门,万一睡了呢。 “你们睡了吗?” “没睡……” 没睡就好,孟小痴推门而入。 两人果然没睡,一个占着床不睡觉,另一个坐在地上数银票。 孟小痴两眼冒光,窜了过去,薛白见势立马捂住他的银票。孟小痴没得逞,悻悻后退一步,“小气劲儿,又不抢你的。” 薛白收拾着银票,孟小痴那架势就是有点像要打劫。 “你怎么又回来了。”涅斋问道。 孟小痴挠了挠脑袋,“你没告诉我澜陌在哪个房间。” 涅斋是真忘了,虽然他没进房间,但他也是知道是哪间房的,“对面就是。” 孟小痴眨巴了两下眼,不知道该说什么,起身就走了。 不早说,浪费时间! 孟小痴是把门踹开的,澜陌正在床上躺着,睁着眼,也没睡着。 “你怎么还没睡?”孟小痴问她。 门一开,澜陌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孟小痴,“怎么在外边听墙角听够了?” “你怎么知道?”孟小痴问道。 澜陌怎么会不知道,她见孟小痴迟迟没回来就打算去看看,不曾想刚打开门就看见孟小痴趴在人家门上,聚精会神的听着。许久不见她都不知道孟小痴还有这个嗜好。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罢了。”澜陌才不会承认她出门去看见的。 “哦。”孟小痴知道澜陌的本事,一切皆有可能。“那你不妨听听看看般若在哪里。” “哪个般若?”澜陌自是不知道有个郑般若还有个妖怪叫般若。 “尸体,还有妖怪。”孟小痴凑到澜陌面前,澜陌不是有大本事嘛,是时候展现一下了。 澜陌本就是在胡说,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能找到,她只好转移话题,“你认识涅斋多久了?” 孟小痴就知道,澜陌肯定是对涅斋有意思,“没多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澜陌突然坐了起来,提高了音量,呵斥道。 孟小痴没料到澜陌的反应如此的激烈,一看就是心虚了,“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了,但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澜陌简直就是挖坑自己往下跳,她不过是想知道涅斋和孟小痴的关系而已,可孟小痴似乎是想歪了。 “我觉得你和涅斋很有缘。” 孟小痴点头,“是有缘,很快就能成为一家人不是吗?” “孟小痴你觉得我像是见了男人就往上扑的那种人吗?”澜陌感觉自己是阻止不了孟小痴的异想天开了,她自问真不是孟小痴那样的花痴,见了男人就走不动道。 孟小痴也知道不是,但缘分这种事难说,可她也不能让澜陌没了面子,“涅斋是个道士,认真修行说不上也能成仙。” “你们怎么认识的?”澜陌知道孟小痴是别不过那个劲儿了,此时再与孟小痴争辩只怕孟小痴会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在段家,他是去抓鬼的,但太弱了,根本打不过。”孟小痴忍不住说出了涅斋的黑历史,她忽然想起当初涅斋是说要抓袭妆,可是后来似乎并没有成功,那他的师命也就没完成呗! “何时认识的?”澜陌又问。 孟小痴轻飘飘的答道:“前段时间。” 澜陌点头,原本孟小痴认识新朋友没什么,可她总觉得涅斋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能让她眼熟的人物必定不凡,她有着诸多疑惑,却不敢与孟小痴言明。孟小痴一向不怎么与人亲近,如今能多个朋友是好事,也是坏事,时机不对。孟小痴突然之间没了修为很是异常,前所未有,至今都没查出原因,云莱镇之事初笑却不认,若是没意外的话想必世间要出一只修为高强的孽障了,只怕不比初笑差。 “我们明天去齐家看看怎么样?”孟小痴边说,边脱了鞋袜钻进被窝里。 澜陌也不嫌弃,还往里挪了挪给孟小痴留出地方。 第四十九章 扮鬼翻墙 睡觉睡到自然醒,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孟小痴睁开了眼,眼珠子却没动,也不知道到底是睡没睡醒。 澜陌瞅着,习惯了,孟小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澜陌可以说是看着孟小痴长大的,孟小痴出生之时,她已经万岁有余,是孟康夫妇身边的小跟班,她见证了孟小痴的成长,同样的也见识足了孟小痴闯祸的能力。 “天都亮了!”孟小痴歪头看着一缕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投到了地上。时候似乎不早了。 澜陌打了个哈欠,“是不早了。” “该起了。”孟小痴呆愣愣的,明知道该起床了却没有丝毫要起的意思。 澜陌点头,“嗯”了一声。 孟小痴还是不动,“不想起啊,好想就这么一直躺着。” “能永远躺着的据我所知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死人,具体来说是躯壳,灵魂依旧无法解脱。”澜陌发觉世间还真没有能一直躺着的,忙忙碌碌皆是常态。 孟小痴觉得澜陌没趣,好好的大早上净提些晦气的事。“你饿吗?” 澜陌想都没想就说道:“我一顿饭可以抵数年,你说我会饿吗?” “你说乌龟会不会是你的亲戚啊?”如此习性的孟小痴也只见过一种,就是乌龟,爬的缓慢,还长寿,多年不吃东西都没问题。 “别忘了你跟我是同类,我如果是乌龟的亲戚,你也是。”孟小痴似乎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都是神她也躲不过。 “咚咚咚……” “起了吗?”薛白的声音。 “没起。”孟小痴就是在掩耳盗铃。 “我要进去啦!”薛白没听见动静还好,听见了自然就知道孟小痴已经醒了。 “臭不要脸,我还没起呢!”孟小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都说没起了还要进来。 “我进去啦!”薛白哪里会那么没修养,只不过是激着孟小痴快点开门。 孟小痴信以为真,触电似的坐了起来。烦躁的揉搓着脑袋,抱怨道:“真烦人!” “烦人也是你招来的。”澜陌也懒洋洋的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怎么就是她招来的了,孟小痴可不背这个锅,“才不是我。” “哎,起没起呀!”薛白手下依旧未停,催命似的敲门声一阵高过一阵。 孟小痴磨磨蹭蹭的下床,穿衣服,可穿到一半就不穿了,“换件衣服呗!” “自己花银子买。”澜陌衣服都不用穿,直接一转身就是一身淡紫色的衣衫,根本就是在故意气孟小痴。 孟小痴气鼓鼓的继续穿衣服,心里不知道把澜陌骂了多少遍。 “开门。”薛白是真锲而不舍,也亏得那门不是劣质的,没被他敲坏了。 “别敲了,有能耐你就直接把门卸了。”孟小痴就是穿戴整齐了,也不开门,谁让薛白一大早就叫门。 薛白就差抱着门敲了,他哪里会知道女孩子会懒床到这种地步。“你们不吃饭不饿吗?快点起!” “不饿,你饿你就去吃嘛,找我干嘛!”孟小痴边说,边不耐烦的开了门。 门外薛白很是颓废,但看见孟小痴眼里又有光了,“你终于起了。” “我早起了好吗?”孟小痴靠着门,怒瞪薛白。 “走吧,我请你吃好吃的。”薛白拉过孟小痴,就往外走。 澜陌自觉的跟上了。 三人下楼,发现楼下又是人满为患。 “大早上这么多人吃饭吗?”孟小痴不解。 薛白震惊不已,孟小痴是过糊涂了吧,“什么早上,午时了好不好!” 孟小痴脚下一顿,心想着薛白不会是在骗她吧。 涅斋早已经点好了饭菜,在等着他们。 三人落座,澜陌吃与不吃都是一样,但还是拿起了筷子,尝了两口,吃着好吃的还不忘给孟小痴夹点。 “一会儿还去齐家吗?”澜陌问。 孟小痴点头,“当然去,不去齐家怎么知道郑般若哪儿去了。” “你们也去齐家,一起吧!”薛白听到澜陌和孟小痴也要去齐家,来了兴趣,打算搭伙。 孟小痴瞥了薛白一眼,回绝道:“不用了。” 薛白悻悻闭嘴,看向涅斋,涅斋平静的吃着,没给他任何回应。 澜陌踢了孟小痴一下,示意让孟小痴闭嘴,然后笑着问道:“你们去齐家干嘛,和她目的一样?” “为邻居妹妹主持公道。”真不知道涅斋是怎么给薛白洗脑的,薛白竟然能说出这么义愤填膺的话来。 “师命,我派怀疑有人使用禁术。”涅斋回答道。 “忘了问你师从何派?”澜陌炽热的目光落在涅斋身上,她很想将涅斋看透,可惜眼睛有些时候并不管用。 涅斋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的说道:“在下师从落稷山无量真人。” 澜陌点头,落稷山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算是个名门正派,她记得好像还有人修成正果成仙了的。 “多嘴问一句,何种禁术?” 涅斋答:“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禁术。” 孟小痴已经不想说话了,上次她问涅斋,涅斋就不说,今天澜陌问涅斋,人家就说了,人比人果然会气死人。 “你的意思是用了禁术尸体就可以像活人一样?”澜陌记得孟小痴说是魂魄没有记忆,如此说来还真有所关联。 涅斋不由自主的看向孟小痴,说道:“没有那么神,没了灵魂的躯壳,也只是躯壳。” “一起吧,早点解决这件事,你早点跟我回去。”澜陌指着孟小痴。 “知道了。”孟小痴自己也知道她带来太多麻烦了,可早点解决就要随澜陌去清修了,岂不是很无聊。 四个人吃过午饭,齐齐出现在齐家门对面。 “你说我们直接冲进去问人家,会不会被轰出来?”孟小痴靠在一棵树上,像是没骨头。 澜陌更过分直接坐在树上,晃荡着腿,“私闯民宅吧,可以挨一顿板子了。” “我是丞相的侄子……”薛白拍着胸脯,说着自己的身份。 “可惜你不是丞相,你身无官职,而且齐家这样的人家和官府早就通过气了,一般人是撼动不了的。”涅斋很不客气的打击薛白。 薛白闭上了嘴,他也就只是丞相的侄子,只能拿着他叔叔的身份来压人了。 “那怎么办,我们出门之前为什么就不能定个计划呢?”孟小痴气鼓鼓的埋怨这几个人。 澜陌当即就把孟小痴踹了,“你闭嘴。” “不如我们上门抓鬼,反正郑般若是死在齐家的。”薛白净出些馊主意。 “可是鬼不在这里啊!”孟小痴摸着下巴,有点为难。 薛白看着孟小痴,她不是鬼差吗?“不如你把郑般若的鬼魂带回来。” “不如我送你去见她。”孟小痴要是能带郑般若回来,她也就不用到处奔波了。 薛白变脸,“不用了。” “鬼不在,我们可以造一个嘛!”涅斋诡异一笑。 孟小痴看向涅斋,她好像知道了涅斋在想什么。 夜凉如水,静谧异常。 齐家北墙外,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贼。 “你能别踩我衣服吗?” “我不是故意的!” “哎呀,一会儿白的都变成黑的了!” “你踩我的衣服干嘛?” “谁让你先踩我衣服的!” …… “你们俩能不能行了,一会儿就把人招来了!”涅斋要被孟小痴和薛白气死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个没完。 孟小痴心疼她的白衣服,趁着薛白没注意又踩了一脚,“招来也是他的错。” “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薛白险些忘了大事。 孟小痴还要有所动作,却被澜陌拦了下来。“翻墙,快点!” 此时此刻,四个人各个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站在人家家墙外,预备翻墙去人家家里。这就是涅斋的办法,又是装神弄鬼。 “这么高,怎么翻,你直接带着我穿墙不行吗?”孟小痴提出异议,她不要翻墙。 “好啊。” 孟小痴刚要开始高兴,澜陌就不见了,不用说,澜陌是把她抛下了。 “澜陌,你真过分!” 澜陌的声音从墙里传来,“快点过来呀!” 孟小痴看着剩下的俩人,希望就在他们身上了。“怎么翻?” 涅斋和薛白对视一眼,“我把你扔过去?” “呵呵呵~”扔过去,涅斋是真敢想,孟小痴狠狠的瞪了涅斋一眼。 “来人呐,有……” 涅斋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孟小痴的嘴,抑制住了孟小痴的大喊大叫,“你干嘛,我不扔你了。” 正和孟小痴的心意,她拍打涅斋捂着她嘴的手,“呜呜……” “别闹,知道吗?”涅斋威胁道。 孟小痴点头,可却被制住,让人看不明白他的意图。 “这样,你知道了就眨眨眼。”薛白虽然笑着,但也提出了有用的想法。 孟小痴闻言拼命眨眼,涅斋这才放过她。 “你们在做什么?”澜陌又突然出现在墙外。 孟小痴逮着机会,直接抱住澜陌,可怜兮兮的说道:“他们要把我扔过去,你不能不管我。” “你们欺负她了?”孟小痴的样子让澜陌存疑,是不是在瞎掰。 涅斋和薛白齐齐摇头,不做解释。 “真拿你没办法!”澜陌摇头,又道:“一起过去吧。” 第五十章 夜探齐家 澜陌的本事在这种时候还是很管用的,她使了个小法术,四个人一起到了墙里。 孟小痴放开澜陌,抱怨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澜陌很想把孟小痴扔回墙外,可她理智尚存,此时还不是修理孟小痴的时候。 “兵分四路,快一些。” 不曾想薛白第一个反对,“习武之家,不说主人,就是护院杂役都有可能身怀武艺,反正我是打不过,必须有人陪着我。”薛白还真就说到点上了,江湖上能叫得上名字的人家,定是不凡,高手如云谈不上,但也绝对不会是善善之辈。 “你这么说,我也有点怕啊!”孟小痴也跟着害怕起来,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不是鬼怪而是人,人呐。 “孟小痴你要不要脸,他一人怂了也就算了,你一神怂个什么劲儿,真给我丢脸。”澜陌很是嫌弃孟小痴这怂劲儿,真不知道从前那闯祸的劲儿都去哪儿了。 孟小痴还不愿意缩手缩脚的呢,她不是有隐情嘛!“我没了修为,你是知道的呀!这要搁在以前我一个人就能办了。我直接把齐羽抓过来,先是一顿打,然后逼问出郑般若葬在哪儿了!”她想的是特别的过瘾,不知不觉手握成了拳头。 “呀!什么情况?”薛白接收到的信息让他有点懵,孟小痴到底什么身份呀? 孟小痴被薛白吓的一蹦跶,猛拍涅斋报复,“你有病吧,你说什么情况?” “我被你骗了!”薛白后退一步,大喊,随后又发觉此举不妥,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骗你什么了。”孟小痴向前一步走,逼问道。 薛白感觉自己进了狼窝,没一个是他真正知根知底的,涅斋不用说,也是在唬他。“你说你是鬼差,可她说你……” “没办法,能力太强,身兼数职。”孟小痴这番自我夸耀,让澜陌很不屑,但孟小痴好不容易在人前显摆她也就不忍心打击了,只能眼睛往别处看,缓解脸上不屑的表情。 “可你自己说没了修为。”澜陌不打击孟小痴不代表薛白不会,薛白说出了孟小痴无法反驳的现实。 自己挖坑自己跳,孟小痴后悔嘴欠哪! “你管不着,小心我把你灭口,丞相的侄子下辈子你是指定当不上了。”孟小痴威胁着薛白,还挨各拉着澜陌和涅斋,“这个我朋友,这个我认识,你……” 涅斋的心不知道怎么了,咯噔一下,然后就是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原来于孟小痴而言他们之间仅仅只是认识,连朋友都不算。这么说来他之前的那些努力,那些心机都白费了,孟小痴是油盐不进吗? 薛白就认孟小痴这威胁,立马强颜欢笑,“我什么都没说,那个咱们俩人一组怎么样?” 薛白的识时务孟小痴很欣赏,“好呀,咱俩一起。” 薛白不接受,权衡利弊,无论跟着澜陌还是跟着涅斋都比跟着孟小痴要好,他怀疑跟着孟小痴会不会挨揍。他摇头,拼了命的摇头。 “你不同意?”孟小痴问道。 薛白看向你涅斋,他跟涅斋比澜陌要熟。涅斋却悄悄的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会意。也亏得他聪明,收到眼神,当即就反应过来了。 “澜陌姐姐,我想跟着你。” 涅斋和薛白的小动作澜陌尽收眼底,可却看破不说破,她倒是想看看能作出什么妖。 “看你被孟小痴欺负的这么可怜,我就带着你吧!”澜陌为难的说道,但其实她和谁一起都一样。 薛白欣喜若狂,虽然他与澜陌并不熟识,但至少生命得到了保障。他觉得孟小痴就是嫉妒澜陌,澜陌看着明明不老,只是比着孟小痴成熟,沉稳,只是有时候冷着一张脸,让人不敢靠近。 “不行!”孟小痴黑着脸,挡在薛白和涅斋中间,她还想着让涅斋和澜陌单独相处一下呢,怎么能让薛白挡了。 “反对无效。”澜陌为了直接了当的绝了孟小痴的念头,当场带着薛白消失了,孟小痴又被抛下了。 “唉唉……”孟小痴喊也没用,人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 涅斋拉住孟小痴,“人都没了,你别喊了。” 孟小痴甩开涅斋,指了两条路,说道:“我走这边儿,你走那边。” “你不会还生气呢吧?”涅斋知道孟小痴是个小气鬼,肯定是因为上回那件事还在生气。 孟小痴不搭理涅斋,转身就走,她情愿一个人,也不愿意跟着涅斋,她可是怕再被坑了。 “孟小痴,你听我说。”涅斋怎么可能放着孟小痴一个人,当即追了上去。 孟小痴才不要听,涅斋追她,她就跑。 “孟小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打你,也不该用好你的血!”涅斋发现孟小痴的死德性越来越难哄,他是不是该换个手段了。 孟小痴还不听,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甩掉涅斋,最好以后都不要见了,至于澜陌……好纠结,究竟应不应该再继续撮合他们呢?澜陌会不会也被涅斋坑,可是澜陌喜欢哪!好麻烦! “有,有鬼啊!” 孟小痴和涅斋的行径已经吓到人了,路过的小丫鬟被吓的掉了手里的托盘,上边的糕点撒了一地。 孟小痴原本已经跑远了,却又退了回来。“呜呼呼,齐羽在哪儿?” 小丫鬟瑟瑟发抖,都飘过去了,怎么又回来了。“少爷,少爷他在,在,不在府里。” “真~的~吗?”孟小痴拉长了音调,鬼气十足。 小丫鬟连连点头,“真,真的。” 主人不在就是白费功夫,孟小痴飘走了。 快成亲了,齐羽这个新郎官竟然不在家里,不会是跑到外边逍遥了去吧! 孟小痴飘走了,涅斋却没走,他一把抓住了小丫鬟的脖子,冷冷的问道:“知道新娘子在哪儿吗?” “和,和少爷一起出去了。”这个鬼,比上一个还可怕,上来就掐脖子,丫鬟说话越发困难了,总是咬舌头。 “郑般若怎么死的?”涅斋又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进府一年半。”丫鬟想摇头,却被制住脖子动不了。 涅斋无话可问了,直接扭断了丫鬟的脖子。 他冷笑,黑夜里可怖如斯。 澜陌看着眼前的一幕,摩挲着手指,若有所思。涅斋这种人身上的戾气是永远都隐藏不住的,心里的杀戮在不自觉间就会暴露出来。她就知道涅斋没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孟小痴在齐家乱晃,毫无目的,齐羽不在府上,她能去找谁呢?澜陌和薛白又不知道哪儿去了,涅斋也不跟着了,真是的。 孟小痴走着走着来到了齐家的花园,这齐家也学着富贵人家,亭台楼阁,假山林木一个不落。她百无聊赖的爬上了假山,晒晒月光浴,她知道不会有人像她一样闲的没事,往上爬发现她,所以安心的很。 月光如水,不知道人间是什么日子,月亮可真圆。 安静啊,连个人都没有。 “你可真是自在!”般若看着孟小痴已经很久了,但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躲起来偷懒,而不是去吓人。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孟小痴被吓的一激灵,差点从假山上掉下去,还是般若拉住了她,才躲过一劫。 “你小心点,别掉下去了。”般若也是心惊胆战的。 孟小痴咽了口口水,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般若,问道:“你啥时候出现的?” 般若学着孟小痴躺着看月亮,“没多久,就在你乱逛的时候。” 孟小痴开始到处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她多么希望此刻澜陌在,或是涅斋也行啊,可偏偏只有她自己,这就惨了。“那个……呃,这几天你去哪儿了?”她没话找话说。 “到处转转而已。”般若轻描淡写的回答了问题,他又反问孟小痴,“那你装神弄鬼的要做什么?” “我说找你,你信吗?”孟小痴问道。 般若才不信,笑着说道:“又是来找郑般若的吧。” “你知道她在那儿?”般若如此说,是不是代表着他还是知道什么。 “不知道,你倒是可以去找郑般若陪嫁的仆人问问,那么多人不可能一个都不剩。”般若给出了新的主意。“郑般若死了以后,嫁妆,仆人都哪去了,你想过吗?富家小姐应该还有个贴身侍女,我想如果你能找到她,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孟小痴发现这石头脑子是真好使,齐羽的话未必能全部当真,只要是人都逃不过自私,只会说有利于自身的言论,如此说来,是她冲动了,“那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真相?” “我不知道。” 又来了,般若根本就是在装傻充愣。 “啊,救命啊!”远远的,就看见一白衣人,披散着头发,疯狂的逃窜,身后有一大群人追着。 孟小痴认出来是谁了,薛白,大晚上的是真显眼。 “我的天呐,薛白是惹了马蜂窝了吗?”孟小痴感叹,这才多大一会儿,就人人喊打了。 “你们这么做有风险。”般若这才提醒。 第五十一章 坑 “你怎么不早说,我和他穿的一样。”孟小痴急了,万一她被看到怎么办?会不会也被人追着打? 般若撇撇嘴,“你躲得这么隐蔽,没事的。” “不行,你得带我走。”孟小痴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般若。“我要是有事你没好处的。” 般若试探的往旁边挪一挪,可惜不如意,孟小痴死命的抓着他,他无奈的说道:“我不能带你走。” “般若,你看那群人多恐怖。”孟小痴空出一只手,指向薛白,此刻薛白马上就要到眼前了,她抓着般若的那只手,又紧了紧。般若虽然是块石头,可他已经有了人身,是有感官的,他也会疼啊。 “你先松手,不然我施展不开。”般若施以软话,他知道此刻来硬的肯定不行。待孟小痴放开了他,他一溜烟的离开,孟小痴也就没处哭去了。 孟小痴狐疑的看着般若,最终反其道而行,倾身直接压上了般若,胳膊摁着般若的胸膛,将人制在了山石上,这下是逃不了了。 “你这家伙满嘴的胡言乱语,我信不过你。”孟小痴黑着脸,石头本该愚钝,不曾想这石头不知道是随了谁生的如此有心机,会唬人,会胡说八道。 般若的小心思被扼杀了,只能另想他法。“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压着一块石头怎么了?”孟小痴丝毫没觉得眼前这块石头有什么,石头永远都是石头,哪怕再像人。 “可我是个男的呀!”般若被压的都不好意思了,羞红了脸。 孟小痴变本加厉的抓住般若的下巴,暴力的抬了起来,“你要是个女的,不知道要祸害多少良家少男,还好是个男的,难不成你想当女的?” “我是男的,可以祸害良家少女啊!”般若搞不清孟小痴的脑回路,她想说什么呢? 孟小痴突然捂住了般若的嘴,因为薛白过来了。 “天啊,就没个人来救救我吗?”薛白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不仅把澜陌弄丢了,还被人发现装鬼,追着打。“啊……” 孟小痴发现薛白跑的还挺快,那么多人追他,他竟然还跑在前头,还有力气呼救,殊不知这样会引来更多的人,别忘了这是齐家的地盘,他才是那个入侵者。 “呼……”孟小痴长舒了一口气,一大帮人乌泱泱的跑了过去,还真是有点骇人。 “走了。” 孟小痴松开了般若的嘴,般若得以解脱,却感叹了一句:“能有你这种朋友,真是悲哀。” 孟小痴不是好眼神的瞅着般若,“你终于说了句实话。” 般若觉得孟小痴是在夸他,可就是别扭的很,“这下能放开我了吗?” 孟小痴摇头,“不行,你一妖怪就不能帮帮我吗?” “可我一男妖怪啊,男女授受不亲好吗?”般若是对性别有多在意,一直强调他是男的,有人把他当女的了吗?没有。 “你虽然长得好看但我也没把你当成女的,你就一石头。”在孟小痴眼里般若没有性别,就一石头。 般若今夜深受打击,“来人呐,我发现同伙啦!” 孟小痴再想堵住般若的嘴的时候已经晚了,这家伙的声音太大,已经将人引来了。 “什么人,给我下来!”顿时人就围了上来。 孟小痴傻眼了,掐住了般若的脖子,来回的摇晃,“你混蛋啊!” 般若被摇的发晕,却咧嘴直笑。 孟小痴就差上去甩俩大耳刮子了。 “不好,她要伤人!”人群里有人喊道。 在场的哪个是能袖手旁观的,尤其是齐翡,立刻跳上了假山,拔剑搭上了孟小痴的脖子,索性还有点人性,没一剑直接把孟小痴杀了。 “放开手!”齐翡威胁道。 孟小痴自觉保命要紧,松开了手。“我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你打扮成这样出现在我家?”齐翡看着孟小痴不老实,就用剑面打了孟小痴胳膊一下。 虽说不怎么疼,可孟小痴娇弱啊,委屈巴巴的喊道:“疼,疼……” “哪儿疼?”齐翡自问没使多大的劲儿,能有多疼! “你先起来!”齐翡又打了孟小痴一下,实在是发觉孟小痴一女孩子坐在一男的身上太不雅观了。 孟小痴自己却没觉得什么,在齐翡的指挥下站了起来。 般若也慢悠悠的站了起来,齐翡立马将剑架在了般若脖子上。因为在他眼里孟小痴和般若对比起来,还是般若比较有威胁性,虽然两人先前的姿势耐人寻味。 “说吧,什么人?”齐翡问道。 孟小痴和般若难得的保持着一致,都不说话。 “嘛呢,我齐家就要有喜事了,你们不上门恭喜也就算了,找什么晦气啊!”齐翡气急,质问着两人。 依旧不说话。 “二少爷,人抓住了!”只见有人压着薛白回来了。 “看见了吗?在我齐家生事,是不行的。”齐翡的剑在孟小痴和般若之间来回徘徊,是在宣扬他齐家的厉害。 孟小痴不客气的笑了,薛白比她惨,灰头土脸的,还不省人事,想是遭了罪,才被抓的。 “笑什么呢?”齐翡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贼人。 孟小痴说:“没什么。” “嚣张,都给我关起来,明天再审,别扰了西厢房的客人。”齐翡大半夜的被“鬼”吓醒,心情很不好,更重要的是没睡醒。 齐家是真人道,关人都不带分开的,而且还是间卧房,该有什么都有,也不上锁什么的,完全自由,可孟小痴没那逃跑的功夫,没睡觉又到处瞎折腾,她也困。但是为了防止般若逃跑,她想了个很对不起般若的办法,那就是她变了张符纸,偷偷的给般若贴上了,就是上回可以困住袭妆的那种,还真有点用。般若不明原因的在原地直转圈。孟小痴做完这件事就安心的霸占着一整张床睡觉了。薛白依旧最惨,原本被丢在床上,但孟小痴为了独占唯一的一张床就把人丢在了地上。 第二日,孟小痴还没睡醒,就有人暴力的踹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起来了,不是让你们在这儿睡觉的!”齐翡起了个大早,结果这三个贼人睡得香甜,也是心大。 孟小痴最先醒的,那一声踹门声是真震耳欲聋。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孟小痴丝毫没看清她此时的处境,阶下囚啊,她竟然能摆出一副主人姿态。 齐翡愣神了,关了一夜竟然还如此的嚣张,“你一贼人,还想睡安稳觉,做梦呢吧!” 齐翡上去就掀了孟小痴的被子,也不管孟小痴穿没穿衣服,当然孟小痴是绝对不会傻到被人关着还脱衣服睡觉的。 这下孟小痴彻底清醒了,猛地坐了起来,“我被抓了?” 齐翡点头。 孟小痴捂着脑袋一阵深思,薛白,很好,她该怎么脱身呢? “哎呀,救命啊!”这时薛白也醒了,就是不知道为啥直叫唤。 齐翡上去就踢了一脚,“别叫唤了。” 薛白挣扎着坐了起来,满是愤怒,“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踢我,小心我……” “咳咳咳……”孟小痴突然一阵咳嗽打断了薛白无力的威胁,薛白也不想想就算他说他是丞相的侄子人家能信吗?再说了他那丞相叔叔想必还是要脸的,薛白私闯民宅还报他的名号离死不远了。 “我可是……” “咳咳!” “你咳嗽什么?”齐翡看着孟小痴,不知道孟小痴在耍什么花样。 孟小痴摆手,“没什么,嗓子不舒服。” 薛白终于闭上了嘴。 “你继续说啊!”齐翡揪着薛白不放,想看看薛白到底要说什么,结果薛白一言不发。 齐翡又要去踹薛白,谁想薛白学聪明了,连滚带爬的向着孟小痴而去。 “我特别想知道你昨天你昨天做了些什么,被人追成那样?”出师不利也该是孟小痴,薛白凑什么热闹。 薛白的经历那叫做一个惨,想起来他都想哭了,他不仅那么想了,还这么做了,“哇,我的命好苦啊!” 孟小痴虽然嫌弃,可也要理解一下薛白的心情,也就顺势抱住了薛白,安慰道:“说说看。” “我,澜陌把我给丢了,然后我,我就自己……”薛白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实在是太过于悲惨,让他不愿再想起。他原想着跟着澜陌,是最安全不过了,不曾想,澜陌突然间就不见了,任凭他怎么找也找不着。 “然后呢?”孟小痴迫不及待的问道,可薛白只顾着哭,再不说话了。 齐翡满是嫌弃薛白此种娘们唧唧的举动,说道:“然后他就摸黑跑来我房间吓我,我就把他暴打了一顿,没想到,他竟然给跑了,我就带人去追,没想到他还跑得挺快,再然后我听下人们说,他自己摔了一跤,下人们又怕他跑了,就又打了一顿,可惜他不经打,片刻就晕了。” 孟小痴深感同情,薛白就一富贵人家的少爷,虽说不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但想必也是受着家中长辈疼宠长大的,此番接连受人毒打,是肯定接受不了的。 第五十二章 齐羽露面 “薛白你真是受苦了。”孟小痴对薛白的遭遇是真的很同情,同时还抱有几分自责,若不是她和涅斋的出现,薛白可能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月黑风高的在家里喝着酒,怀里抱着美人,耍威风也说不定。可她偏偏出现了,还好死不死的撞上了薛白。 薛白是真的委屈啊,他还没说话,齐翡就先动手了,只能说齐家之人对鬼神毫无敬畏之心。 “唉唉,说正事,来我家干嘛的?”齐翡差点就被这俩人耽误了正事,他可是来审人的。 孟小痴一脸的嬉笑,“仰慕已久,前来拜访。” “不信。”齐翡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孟小痴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理由就这么被否决了。 “那你觉得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既然给出的理由不满意,那就让他自己说一个。 齐翡想了想,“杀人,放火,抢劫?” “不是,不是。”孟小痴接连摇头。 “那就是上门挑衅?”齐翡的理由都是那么的不合孟小痴的心意。 “能说点我能接受的吗?” 齐翡又想了想,他还真想不到别的,只能摇头。 说了半天孟小痴还不知道这人是谁,问道:“忘了问,阁下是哪位?” “在下齐翡。”齐翡下意识的拱手说道,江湖人虽不拘小节,但最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哦。”齐翡,姓齐呀,“那齐羽是你什么人?”孟小痴问道。 “兄长。”齐翡答道。 齐羽还有个弟弟?怎么没听说过,不管了,“我听说你哥哥以前娶过妻子?” 齐翡目光变了,不再是玩味,而是很认真,“打听这个做什么?” 孟小痴推开薛白,实在是薛白没完没了的太烦人了,“好奇而已。” “好奇的人多了,你知道我们齐家是都是怎么做的吗?”齐翡这一本正经是吓到孟小痴了,她不问似乎也知道点。 她害怕的看向般若,这种时候如果般若都不出手帮她,那就太过分了。谁料想,般若了无踪影。 “般,般若?” “哪儿呢,我怎么没看着?”薛白摸了眼泪,他是把般若给忘了,还以为是郑般若呢。 孟小痴觉得薛白碍眼,扒拉开薛白,下了床,这一看不要紧,突然发现般若竟然变回原形了,血淋淋的一块大玉,就摆在地上。她怎么不知道她随手幻化出来的符咒有如此作用? 她上前去查看,只见上头明晃晃的符纸贴着,是般若无疑。 “天啊,般若你怎么成这样了?” 孟小痴惊呼,这个时候掉链子好吗? “呀呀呀,这不是那个啥,那个?”齐翡的目光随着孟小痴而去,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口齿也不清楚,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 孟小痴试探的撕了符纸,可般若依旧没什么变化,“你不会是死了吧?” “这不是那……”妖怪吗? 薛白后半句硬生生的噎回了嗓子眼里,孟小痴眼光可以杀死人哪! “来来,来人呐!”齐翡腿软,那可是不祥之物,怎么又出现了? 门外早有人候着,听见齐翡的呼唤,立马跑了进来,“少爷,怎么了?” “快点去把我大哥找回来!”齐翡吩咐道。 来的小厮也没敢细问,听了吩咐也就急匆匆的跑了。 齐羽与齐翡性格反差极大,齐翡心慈,且跳脱,齐羽很混蛋。俩人长得也不相似,看着很不像一家人。 齐羽的待客之道就是将人绑了,孟小痴和薛白背对着背坐在地上被绑住了手,身上还围了一圈绑在一起,像怪物似的任由齐羽转着圈打量。 “看什么呀?”薛白被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脸上又没有花,有什么可看的! 齐羽不再看了,也是看够了,便坐下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为着郑般若来的?” 孟小痴没说话,她终究不知道齐羽是好是坏,虽说她知道郑家人不是他杀的,可郑般若毕竟死在齐家。 倒是薛白直点头。 “官府有那么闲吗,过了这么多年还揪着不放?”齐羽看着这两只白衣鬼,想不出其他的来处了。 孟小痴不解,为什么齐羽说他们是官府的人,就不能是郑家的落网之鱼吗?“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是官府的人?写脸上了吗?” “和写脸上差不多了,那,谁能带着它来!”齐羽指着还被丢在地上的般若,自始自终只有孟小痴一个人碰过,其他人靠近都不愿意。 孟小痴看着般若,若有所思,莫不是般若经是被官府拿走的? “官府把东西拿走,你们今天又拿回来是什么意思?”齐羽又道。 果然,想必是江卓安动用了关系,般若经才会出现在江宅。 “我说他自己跑来的,你信吗?” “不信。”齐羽听齐翡说了昨夜之事,这俩人说些什么他都要好好想想才能辨别真假,但这种无稽之言想都不用想。 告诉人家事情,可人家不相信,孟小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年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是我家给的银子不够,还是又反悔了。”齐羽突然蹲下,与孟小痴平视。 孟小痴可不畏惧,“知道我们是官府的人,你还绑着我们,不要命了吗?”她果然猜对了,齐家与官府是有猫腻。 “诶,这你可别怪我,我齐家专杀不明不白的官府之人。”齐羽突然笑的猖狂。 孟小痴可没想到齐羽会有如此变化,先前齐翡说他们嚣张,没想到他们是真不配,唯有这齐羽才配的上,竟然明目张胆的说要杀官府之人。 “你就不怕得罪我们上头的人吗?”薛白怕死的紧,就差搬出他二叔了。 齐羽又挪了挪地方,去看薛白,问道:“上头?只要不是皇帝,我都敢得罪。” “江卓安呢?”孟小痴问道。 “江公公前来送礼的使者现下就住在西厢房,我要不要请过来问问,有没有你们这两个人物。” 完了,完了,果然狼狈为奸,新婚还派人送礼,可见交情不一般。 “怎么不说话了?薛丞相的人吧!我劝你们最好实话实说,来做什么的,般若经又是哪儿来的?”齐羽自问今日已经很宽容了,没直接将俩人一剑杀了,反而在这里磨叽,都是看着他马上就要成亲,家有喜事的份上。 这下孟小痴所有的退路都被挡住了,薛白更是不敢再张口了,江卓安他得罪不起。 “郑般若的尸体呢?”既然如此,孟小痴索性破罐子破摔,只要还没死,一切皆有可能,她就不相信,她一万年祸害,还能折在这一个小小凡人的手上! 齐羽明显慌了神,提起别的他稳若泰山,可偏偏提起郑般若尸体的时候他眼神闪烁了。 “即将新婚之喜,不先去告诉死人一声吗?就不怕她在地下不安稳?”孟小痴见缝插针,有异样就一定有问题。 齐羽不说话了,只是看向般若。 孟小痴又道:“青梅竹马的感情是两年的时间能舍弃的吗?” 人呐,一旦有了亏欠,就会没有底气,哪怕是世间最恶的人,都会露怯。 “你这么说激怒他怎么办?”薛白脑袋后仰,撞了孟小痴的脑袋一下。 孟小痴被撞懵了,薛白没轻没重的疼啊。她不管不顾的喊道:“你能不说话吗?” 答案是能,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了,只有呼吸声,但在孟小痴耳边还有薛白的心跳声。堂堂丞相的侄子,一没了丞相的庇佑就怂的彻底,怪不得叔叔位高权重,却不提携一下侄子,他也就只能横行乡里了。 “道士?”齐羽站了起来,目露凶狠之色。 “道士又如何,不是道士又能怎样?”孟小痴问道。 齐羽晃动了两下脖子,“道士就更该死。” 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人家都是说完再开打,齐羽竟然边说边动手。 千金一发之际,孟小痴蹦了起来,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恼羞成怒吗?”薛白这傻子还坐在地上,真就枉费孟小痴先给他割断了绳子,自己还被捆着手。 “嘛呢,快点起来呀,别说腿软了!”孟小痴怒喊,关键时刻掉链子不带这样的! 可惜不等薛白回神,齐羽就先冲着他去了,他只有抱着头,等着的份了。 孟小痴要被气死了,给了薛白逃命的资本,他却当垃圾,动都不动一下。 预料中薛白的死样,并没有出现,有人救了他。孟小痴特别想让澜陌别挡着,直接让齐羽一掌拍死他就好了,省的麻烦。 “什么人?”齐羽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人,满是恶意,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出现,可见其身手不凡。 澜陌可不是个会废话的,一甩手带起一股气流,将齐羽甩了出去,门都被撞的粉碎,齐羽虽是个凡人,但他习武多年,虽狼狈,但还是强行稳住了身形,跪倒在地,不至于表面看着重伤。 “噗~”一口鲜红的血,吐了出来。看来应该是受了内伤。 齐羽也是给自己挖了坑,竟然单独来审孟小痴和薛白,外面也没叫个人守着。这回挨揍了,没个人来帮衬。 第五十三章 郑般若的下落 “你怎么样?”澜陌恍然瞥见孟小痴衣服上有血,担心的问道。 “有事!”孟小痴推开澜陌对着薛白的小腿就给了一脚,真不知道涅斋抽什么疯,要带上薛白,她豁出去了变出把刀趁着齐羽不注意割绳子,而且还是先给薛白的割断了,结果薛白不帮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拖她后腿,要不是她机灵,拼了命的划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刚刚齐羽第一次出手她就可以去死了。 薛白被踢还挺委屈的,围着澜陌寻求庇佑。 澜陌抓住孟小痴,“来,我先给你解开。” 孟小痴衣服上的血就是来自她的手,她的手在背后,没有眼睛,根本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只能靠手摸,摸来摸去绳子没割着,手先遭了殃。重点是还不能伤着薛白,薛白要是有什么动静,齐羽肯定会发现。 澜陌解开了绳子,孟小痴看到了自己划了好几道口子的手,感觉到了疼,下意识的吹吹。 “薛白,我是不是欠了你什么?” 薛白虽然知道孟小痴给他割断了绳子,但却没想到会伤到了手。“那个,谢谢了。”说实话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第一次见面就不故意绊倒孟小痴了,好歹孟小痴这也算是救了他。 “什么,没听清,大点声!”孟小痴得寸进尺,明明听见了却装作没听见,还要让薛白再说一遍。 “谢谢了。”骨气长什么样子,薛白大概是不知道。 孟小痴的手算是没白伤。 “齐大少爷打算去哪儿呀?” 如今寡不敌众,且被人忽视的齐羽打算落跑,孟小痴却眼尖的看见了。 齐羽怎么说也是要面子的,被看见也就站住了。 “想做什么?” “郑般若呢?”孟小痴还是那个问题。 “自然是死了!”齐羽答非所问。 孟小痴发觉齐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尸体呢?我就不信你会将她随手丢了,如果你想你那未过门的新夫人背负克夫之名,你大可如此说,我绝不反驳。” 威胁是必然的,要想齐羽这种人妥协唯一的办法就是威胁,当然,能让他接受威胁的也得必须找对,而孟小痴根本就是在瞎蒙。 “你们要找她来找我做什么?不是应该去找沈儒炀吗?她婚前失节,背信弃义,大婚之日又诬蔑我齐家夺宝杀人有损我齐家名誉。你要我如何善待她,不过是使人随手将尸体扔到乱葬岗罢了。”齐羽此言引人哗然,听他说着郑般若怎么就那么十恶不赦呢? “你说的可当真,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就蒙我。”孟小痴说这话还真就没有底气,郑般若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确实有愧于齐家,齐家如何能做到稳若泰山?说是可恨也不为过。 “呵!”齐羽冷笑,“我到底还要面子,她却连脸面都不要。我原想着她是死人,不愿说些有的没的,你就当做我是在唬你就好了。” 齐羽这么说,反而越发证实了郑般若所作所为。 “你瞎说什么?死人都不放过。”薛白可没有孟小痴那般的理智,他眼里的郑般若永远都是那个可爱的邻家妹妹,怎么能容忍一个男人这么说她? “你就不怕她死不瞑目来找你吗?混蛋!”若不是澜陌及时拉住了薛白,恐怕他已经冲出去,要去打齐羽一顿了。可他的身手一言难尽,就算是齐羽重伤在身,他是真的不一定打得过,只会是自讨苦吃。 “她最好是来找我,我倒要问问她我齐家哪一点,对不起她了?竟要受她如此诋毁。我齐羽自问当年娶她乃是发自本心,从未觊觎过她家的什么传家宝。我齐羽又不是什么井底之蛙,什么宝贝没见过。”齐羽说着,越发让人觉得他齐家才是受害者。 薛白自是不信,接连发问,“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草莽之徒罢了,能见过什么宝贝?难道你就没听说过无风不起浪吗?若是没什么,怎么会有人凭空污蔑于你?再说了,是般若亲口所言,你还如何分辩?” 齐羽算是知道了,薛白是个难缠的,“我齐家行走江湖多年,仇敌无数。自有人见不得好。你没有亲耳所听,亲眼所见如何判定是她所言,再者她与沈儒炀那种无耻小人厮混,受其蛊惑也是有的。” 说是对却也不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孟小痴此刻特别想知道沈儒炀究竟是哪号人物? 但是人都被他扔到乱葬岗,还提沈儒炀有什么用呢?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难道是因为太恨他了,所以才脱口而出?疑点重重。 “那个扔到哪个乱葬岗了?”郑般若的事迹让孟小痴说话都没有底气,总觉得是亏欠了这个男人。可她忘了般若说过的,齐羽的话未必能全部当真,只不过是因为一时的怜悯昏了头罢了。 齐羽似是想了想,说道:“城外十里坡的乱葬岗,只是年久恐怕已经找不出来了吧!” 孟小痴不怕,问题出在尸体身上,一定是有异常的,绝对不会像寻常尸体那样分辨不出。 孟小痴回头对着澜陌和薛白两人说道:“我们走吧。” “就这么放过他吗?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薛白认定了齐羽不是好人,对于齐羽所说的他都不信。 薛白若不说不提醒她还真忘了,有件事儿都忘了问,“郑般若怎么死的?” “咳咳……”齐羽捂着胸口咳嗽了两下,答:“自尽而亡。” 答案不尽人意,孟小痴又问:“是抹了脖子还是撞墙?” “自然是一头撞死在了她家的传家宝上。” 孟小痴觉得自己就不该抱有幻想,轻信般若。果然般若这个混蛋又骗了她,她现在就算是听信鬼话,也不愿意再信般若的话了。 “走吧,去看看。若是他扯了谎,大不了再回来就是了,量他家大业大的,又新婚在即,也不敢跑。更何况我们有澜陌,她的功夫,你刚刚都见识到了。”孟小痴安慰薛白,她都有些怀疑薛白是不是暗恋郑般若,如此的激动。 薛白愤恨的瞅了齐羽一眼不再说话,孟小痴就当作他是妥协了。 “麻烦把那个祸害也带走。”孟小痴一行人要走齐羽自是高兴的可是一转眼他就瞥见了不想看到的东西,上一次出现让他齐家不得安宁,这一次他再也不想失去些什么了。 提起祸害孟小痴和齐羽是有着一样的想法,般若真就是一祸害。 “澜陌,你看那就是那个妖物,只是不知道为啥现回原形了。”孟小痴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一个了,般若找到了,现在只要收服他就可以了。 澜陌只看了一眼,然后就像盯傻子似的盯着孟小痴,“你觉得他是个妖物吗?” 孟小痴信心十足的点头。 澜陌觉得孟小痴,没得救了。一个妖怪的小小障眼法,孟小痴居然都看不出来,还是说孟小痴在逗她? “嗯,你要觉得是就抱着走吧。” 孟小痴屁颠儿屁颠儿的抱着她眼中的般若去了。 澜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孟小痴应该是眼睛不太好了。 孟小痴的和薛白的模样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乱葬岗。尤为不适合出现在街上,吓到小孩子就不好了。三人只好先回了客栈,当然在进客栈的时候也引起了一众注目。 孟小痴被饿了小半天儿了,是万不会现在就出门去了,换了身衣服连房间都懒得出,叫了桌子饭菜到房间里就吃了起来,薛白自是不会客气,连自己的房间都没回就跟着一块吃了起来。 薛白这种富贵少爷更是不抗饿,少吃一顿都会身娇体弱的那种,吃起饭来比孟小痴还凶。 “你能慢点吃吗?我又不抢你的?”孟小痴忍不住开口了,并不是她心疼银子,反正又不是她花银子,自然不心疼,只是看着薛白的样子,有些让人担心会不会噎到? 薛白嘴里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的说道:“你说郑般若会是那种人吗?” 看来他也动摇了。 孟小痴不曾与活着的郑般若相处过她也不知道,只能反问道:“你们相处的时日多,你说呢?” 薛白咽了嘴里的东西,“她从没说过她喜欢过谁,也许她不喜欢齐羽呢,也许是她父亲逼着她嫁给齐羽了?她是个从来都不会反驳的人,不喜欢也不会说的,只会听她父亲的。” 薛白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是不是他也觉得他的理由有些无力。 “也许可能会是吧!”孟小痴只能顺着薛白的话说,不然看着薛白的样子说不上会掀桌跟她杠上。但是她心里自有另一番想法。 涅斋说对了,郑般若果然另有情人,只是不知道涅斋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我没想到她会变成一个坏女人,不喜欢说就是了,何至于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齐羽果然赢得了所有人的怜悯,就连意志坚定的薛白也放弃了抵抗。 其实男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无法忍受戴绿帽子,想必薛白也是如此。 第五十四章 鸟的语言 饭吃到一半,一直没出现的涅斋出现了,门也没敲,直接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淡然平和,好像三个人突然出现在房间里,他早就知道。 薛白傻傻的叫他过来一起吃,他却说:“吃过了。” 孟小痴不想搭理他,关键时刻不出现,现在出现也晚了。 “涅斋公子,请坐。”澜陌笑语盈盈,十足的客气。 涅斋也不见外,挑了个地方也就坐下了。 房间里每个人都各有心思,皆不言语。 一顿饭吃完,孟小痴方才开口,她对着薛白说道:“你不必跟着我们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或者你回家去。” 薛白怎么可能不跟着,虽说他动摇了,但那是郑般若呀,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总得去看看。 “不行。” “为什么不行,不知道涅斋是怎么忽悠你的,但你已经知道郑般若的死因了,该知足了。”孟小痴毫不犹豫的拽出了涅斋,人是他忽悠来的,孟小痴是绝对不会管的,她真怕和薛白相处久了会被坑死! 薛白可怜兮兮的看向涅斋,寻求庇佑。 涅斋自顾不暇,当初带上薛白一则是路费有了着落,二则是为他做个见证。没想到会受到孟小痴如此嫌弃。 “她不带着你,我带着你,别怕她!” 他想抽自己一巴掌,话是怎么说出口的?怎么就那么顺呢? 孟小痴瞬间黑着的一张脸,不用说也知道心情是多么的糟糕,在她看来,涅斋就是故意和她对着干。 “呀呀呀,般若呢?”孟小痴惊恐的看向澜陌,她一路千辛万苦抱回来的般若不见了。 她明明把般若就放在了床上,如今澜陌坐着,可就不见般若的踪影。 澜陌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怎么了,“法术到时候了,自然不见了。” “什么法术?怎么就时候到了?”孟小痴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澜陌此刻也只能告诉她:“你抱回来的石头是假的,真正的般若说不上跑到哪儿去了。” 孟小痴打死也不相信,怎么会?她明明是看着他,跑不了的。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啊?你可别吓我呀!”孟小痴几近哀求。她好不容易碰上般若的,怎,怎么可能是假的? 澜陌可不背这个锅,“一块石头而已,很容易就幻化出来的,你是不是傻了?你看见他动过吗?” 一觉醒来般若就成了石头,孟小痴怎么能看见他动过呢?只能摇头。 澜陌生怕打击到孟小痴,只能宽声安慰,“没关系,这次没抓到,我们下次一起抓。他能出现在齐家就说明,他也在关心郑般若的事儿,一定还会再遇见的。” 孟小痴可不这样想,她只是知道到般若又把她给骗了。这都是第几次了?她怎么就那么笨呢?她早该料想到般若绝对不会乖乖听话的,一张符纸,又怎么奈何得了般若? “等到抓住了他,我肯定要狠狠的修理他。”孟小痴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了说道。我问他此生最恨谁一定是般若无疑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想想也真是够搞笑的了,这一块什么都不是的石头抱了一路,还当宝贝似的。 “不行我们现在就去找郑般若的尸体。”孟小痴抓住澜陌的胳膊,是不愿意放手了。 澜陌无法只能任由孟小痴拽着,站了起来。 “你不觉得晚上去比现在去要好一点吗?晚上去至少你还有点作用,可以发挥一下你眼睛的特长,向鬼问问路。现在去,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找不到都有可能。” 孟小痴又被澜陌给鄙视了,她的作用就是问路的吗?她似乎还没沦落到那种地步。 “不行你现在就得跟我走。” 澜陌一使力就是重如泰山,孟小痴根本就拉不动她,只能锲而不舍的死命的拽。 “那么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来硬的不行,孟小痴只能使用怀柔战术。“般若要是在外面杀了人,放了火,我可怎么办呢?” “还没发生的事,你想他做什么只会徒增烦恼,倒不如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再出去咯。”知道澜陌就在顾虑些什么,就是不出门。 “要去哪?我带你去。”涅斋突然插话。 不等孟小痴回答,薛白这个多嘴多舌的就抢先说了,“城外十里坡乱葬岗。” 孟小痴虽然很不愿意和涅斋同去,尤其是还带上了薛白,但是澜陌不帮她,她还能怎么办?等到天黑煮熟的鸭子都飞了,谁能保证齐羽不会趁着这段时间做些什么? “走吧,还愣着做什么?”孟小痴嫌弃的放开了澜陌。 澜陌有些难以接受,这孟小痴也太势力了吧,就不能再多求她一会儿吗?她也要享受一下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再作出决定吧。她好歹也是个神仙矜持一下都不行吗? 可惜不懂她作出反应,孟小痴已经走出门了。她想若是孟小痴是个男子必定是薄情寡义的那一种,还好是个女子。 城外十里坡荒凉不已,寒鸦悲鸣,老树枯枝,一看便是罕绝人烟。 “大白天的怎么这么冷啊?”薛白搓着胳膊,试图取暖,出声抱怨道。 死人呆的地方自然阴气重,冷是避免不了的,薛白的大惊小怪,孟小痴不屑回答。 “觉得冷你可以在这里等着,就别跟着往里走了,小心鬼把你给吃了。”涅斋突然阴阳怪气的吓唬薛白。 薛白觉得越发冷了,问道:“这里也有鬼吗?” “自然有的,而且特别的多,特别的厉害。比起上回在江宅的说不上更可怕。”涅斋玩心大起,特别想看薛白被吓的怂样子。 薛白到处打量生怕突然有只鬼冲出来。“我不怕,有你们在,我一点儿也不怕。再说了,晴天白日的,怎么会有鬼。” 孟小痴只是笑了笑,不想说话。 厉害的鬼从来都不挑时候的。 薛白看到孟小痴的笑有些刺眼,质问道:“你笑什么呀?上次在江宅我也没掉链子呀!” “嗯,是。”孟小痴知道薛白已然算是胆子大的了,都没吓尿裤子。 “齐家家大业大的,再怎么也应该有个祖坟呢,怎么会把郑般若埋在这种地方?”涅斋不明情况,只觉得齐家太过于无情了。 孟小痴和薛白自是另有一番想法,能留下全尸已是万幸。 “齐羽那个混蛋说郑般若婚前与别的男人苟且,才会将郑般若抛尸于此。”薛白愤愤说道。 涅斋可不在乎郑般若是否被抛尸于此,只在乎那句婚前与人苟且。“孟小痴欠我一顿饭哟,打算在哪吃?望湘楼还是望湘楼。” 完了完了,涅斋竟然让她在望湘楼请客,那得多贵啊,请不起请不起,孟小痴绝对不能承认,还有赌约在。 “你在说什么?大白天的说胡话。” 涅斋就知道孟小痴会耍赖,好在当初找了店小二作证。“我的胡话也是有证人的。你要是耍赖,我在漫天散播说你是个小气鬼,看你还怎么混下去。” 孟小痴只觉得头疼,哎,欠人债的滋味果然不好受。忽然计上心头她没有钱,但是有人有钱呢。“我反正是身无分文,卖了也不值钱,不过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你去找澜陌,她有银子。而且就算你狮子大开口也没事,她就钱多,不在乎那点。” “她银子多是她的事,又不是你的,你能帮她决定了吗?” 涅斋觉得澜陌是真够可怜的了,闯祸找她,欠债也找她,是不是将来结婚生子了也要找她替一下? “你是你,她是她,我可不敢找她要。” 孟小痴很阔气的说道:“我虽然不能说她的就是我的,但银子她一定会给你的。” “不行,既然你没钱就把你自己卖给我吧。”涅斋耍起无赖了,其实这才是他真正的意图,他就是想让孟小痴欠他点什么,好纠缠不清。 薛白像是看不下去了,俩人磨磨唧唧的不就是一顿饭钱吗?能有几个银子。“我请行了吗?” 涅斋狠狠的瞪了薛白一眼,心道真是多事,哪儿都能插一嘴,是显摆银子多是吗? 孟小痴倒是很高兴,这是头一次觉得薛白有用。“多谢啦!”说着还拍了拍薛白的肩膀。 “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找了吗?你说再怎么着,齐羽会不会也给郑般若立个碑啊?”原来薛白还在想着郑般若呢。 孟小痴也不知道,只能摇了摇头,“看着齐羽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宽容大量的,我觉得不可能,但是我不是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万事皆有可能。” 这话说的与不说没什么两样,还不如不说反倒节省时间。 “哑……”头顶乌鸦盘旋,很是晦气。 “你们一个神仙一个道士,这乌鸦常年盘旋,你们不妨问问他吧。”薛白出起了馊主意。 孟小痴抬头看了看,她又不会鸟语,让她怎么问呢?遂又转头看向涅斋,身为道士总会一点特别的技能吧。 涅斋无视两人的目光,独自一人往里走。孟小痴一神仙都不会,他为什么要会? 第五十五章 十里坡乱葬岗 行进几步,只见有几座坟头,再就是些尸体裹着草席,有些已成了白骨,有老鼠,蚂蚁在其间爬行,遍地的尸骸都成了这些活物的食物。 孟小痴和薛白看着涅斋的模样定是也不会了,强求无益也就跟上了。 “这暮春时节的怎么连个树都不发芽呀?”薛白看着最近的几棵枯枝,连片叶子都没有。 孟小痴觉得薛白聒噪,总是问一些可以当做是常识的问题。但在薛白看来他的问题都是情有可原的,有些东西他还真就从未见过,比如说这乱葬岗。 “你觉得被抛在这里的人会死得甘心吗?”涅斋问道。 薛白一想就得出了结论,谁人不想风光大葬,受后人香火供奉,反正他是不愿意曝尸于野,任凭蛇虫鼠蚁践踏。 “自是不甘心的。”他答道。 “那就是了,怨气凝结之地活物都无法带来生机。只怕年久都会生出诡异之象来。”涅斋对于这些鬼怪之事侃侃而谈,看着比孟小痴还要精通一些。 孟小痴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突然问道:“你可知云莱镇之事?” 涅斋驻足,孟小痴和薛白也停了下来。 “略有耳闻,说是昆仑之人在那里遭到了妖物袭击。”涅斋对着孟小痴说道。 孟小痴又言,“那你可知云莱镇之人皆是没有了……” “你们在做什么呀?找到了吗?”不等孟小痴说完,澜陌突然出现。 孟小痴便调转话头直击澜陌,“你来做什么?不是不来吗?不是要等晚上来吗?” 澜陌哑然,她的确理亏,还自动送上门来了。 “来的正好,多一个人就能快一些找到。”澜陌能来,薛白求之不得。他知道澜陌可比孟小痴有用多了。 “对呀,我就是来帮你们的。”这尴尬算是解了。 “那你会鸟语吗?”薛白似乎是跟乌鸦杠上了,是非得要找到一个懂得鸟语的。 “她不会。”孟小痴先帮澜陌回答了。 “精怪之语我是不会,可是她会啊!”澜陌说着手指向孟小痴。 孟小痴被指满是错愕,急忙摆手,“我可不会,你可别找麻烦。” “你不是能跟树说话吗?怎么就不能和乌鸦说?” 澜陌所言绝非空穴来风,而是记得当年之事罢了。那棵树还活着,只是似乎是沉睡了。 “那是他主动跟我说的,我也没主动去找他说。”孟小痴气鼓鼓的,她就知道澜陌还是记得当年的事儿。 “嗯……那算了,还是慢慢找吧。”澜陌撇了撇嘴,她绝非故意,只不过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薛白心里刚升腾起来的希望又破灭了。 “怎么找呀?” “你就找那种没有腐坏的尸体就行了。”孟小痴说道。 薛白觉得不太对,“两年了都没腐坏,难不成是妖怪?” “还真说不定,这你就得问他了。”孟小痴看向涅斋,不是他们门派的禁术吗?他最知晓了。 涅斋点头,“活死人肉白骨,说不好听了就是行尸走肉,没有灵魂,不过是一堆肉罢了。” “一堆肉?”薛白难以想象,一堆肉的样子…… “差不多了,两年的时间够这些活物啃两口了。剩下骨头还是剩下肉渣,没人知道。”涅斋越说越可怕? 薛白的心突突直跳,早知道他就不来了,如果找到的真是像涅斋刚才说的那样,那他怎么接受啊? “别听他瞎说,若是尸身真的坏了的话,魂魄的记忆就会开始慢慢苏醒。可显然现在并没有,所以一定会是完好无损的。”澜陌给了薛白一剂定心丸。 “那还废什么话找吧。”薛白已经按捺不住。 找自然是要找的,只是十里坡这么大,怎么找啊?一群人一起找吗? “分头找吧,等天黑有些人会害怕的。”孟小痴口中的有些人自然是薛白。等到天黑了就会有鬼出来游荡,薛白恐怕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薛白也知道孟小痴是在说他,没办法,谁让他是人呢。“不行,我不可以一个人!”但是在白天也不行啊,这荒郊野岭的让他一个人绝对不行。 “大白天的你怕什么怕呀?枉费你生的是个男人,你要是个女儿家你害怕,我绝对不会嘲笑你的。”孟小痴在一旁说起风凉话来,丝毫不顾及薛白的面子问题。 “那你就把我当成女孩子看吧!”薛白脸皮着实的厚,但他从前的脸皮可没有这么厚,都是在遇见孟小痴和涅斋之后的事儿。 孟小痴很是佩服,道了声,“走吧,薛姑娘。” 薛白是真的不要脸了,就那么应下了。 四个人行走在乱葬岗里,与尸骨为伍,很是扎眼。 薛白是跟定了涅斋的,有了前车之鉴,他是万不敢跟着澜陌了,万一澜陌再把他弄丢了,他可能会在这里被吓死。 澜陌与孟小痴,似是有意远离涅斋。 两人越行越远,终行到一处僻静之地。 “忘了问你昨夜去哪儿了?”孟小痴问道,澜陌一向心怀大义,怎么会撇下一个凡人不顾?而且这一撇就是一夜。 澜陌可是真心寻找郑般若的,认真十足要,被孟小痴一把拉下才停了下来。 “没去哪儿,不过是嫌薛白太过聒噪,就将他扔下了。”澜陌轻描淡写。 “回去睡觉,还是和涅斋私会呀?”孟小痴继续追问,涅斋和澜陌同时消失有很大问题。 澜陌拉下了脸,问道:“何出此言呢,我们清清白白的,你可别污蔑于我。” “那你们怎么同时消失了?”孟小痴此刻简直条理分明,不知道闯祸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这种聪明劲儿。 澜陌就是有他的苦衷,她总不能说是她大半夜的跟踪涅斋吧。 “我能去做什么,自然是去为你找那块石头去了,至于涅斋为何消失,你得去问他吧,我如何能知道?”澜陌一撒谎孟小痴就能看出来,万年来澜陌一直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只要一撒谎就不会看人的眼睛,至于看哪儿反正就是到处乱看就是了,此刻就是这样。 “反正我是个傻子,你就骗我吧。”澜陌若说不是去找般若孟小痴还能信一些,可她偏偏说是去找般若了,般若明明一直跟她在一起,当然是在睡着以前,至于以后,那时一番折腾,天都快亮了。 澜陌失策了,孟小痴远没有小时候天真,好骗。但她也只能对孟小痴说一声:“你以后离涅斋远一点,小心他一些。” 孟小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果然如她所料,澜陌就是看上涅斋了,还没成亲,这就开始宣示占有权了。 孟小痴笑着说:“我知道了。 孟小痴嬉皮笑脸可澜陌却是认真的,据她观察,涅斋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孟小痴若是跟他走的太近,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我说的话你记着点儿。”澜陌瞧着孟小痴,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很是担心。 孟小痴点头,但是她依旧转不过弯儿,只是觉的是澜陌占有欲太强。 四个人一下午基本上翻遍了大半个乱葬岗,但依旧没发现郑般若的丝毫踪影,眼看着天就要黑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被骗了?”孟小痴开始烦躁起来。 澜陌倒是心平气和,毫无疲态,“早跟你说晚间再来,你偏不信。如今后悔了吧?”风凉话可不只是孟小痴,一个人会说,澜陌也会。 “我才不后悔!”孟小痴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那你抱怨什么?”澜陌瞧着孟小痴不耐烦的样子,想着她将来如何能受得了清修的孤寂。 孟小痴停下脚步,这破地方她都不想坐下,万一不小心坐到谁的坟头上可就不好了。 “不是抱怨,是我害怕齐羽骗了咱们,然后跑了。” “哦?那你怎么在齐家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还列出了数种让人信服的理由。”澜陌说道。 孟小痴耍无赖是一绝,岔开话题说道:“我们没找着,薛白他们说不定找着了呢,我们去找他们吧!” 澜陌无奈的摇了摇头,答了声:“好。” 孟小痴见澜陌同意了,立马靠近澜陌,“我们飞过去吧,走路太累了。” 什么累,这是分明是要偷懒。 澜陌与孟小痴臭味相投,她也是个喜欢偷懒的,一般出行能靠法术就绝对不会用腿,今日走了一下午也是够了。 “好吧!”澜陌拽起孟小痴就突然消失了。 “天啊,怎么还找不到啊!”薛白扬天长叹。 涅斋早就不耐烦了,找了个可以禁得住人的枯枝上躺着,听了薛白的哀怨,出言宽慰道:“等天黑吧!” “为啥要等天黑,难不成真的要问鬼吗?”薛白比着谁都累,可他依旧坚持,他不想等到天黑。 “有时候鬼比人靠谱的多。”涅斋望着西斜的太阳,闭上了眼,感受着最后一丝阳光。 “你们找着了吗?”孟小痴和澜陌出现在一处尸骨处,踩得骨头咔嚓响。 薛白惊愕的看着半天不吭声,他这一下午都行的小心翼翼的,不曾踩上半点尸骨,就是翻找,也是用木棍扒拉,事后还得给人家道歉,没见过孟小痴和澜陌这样嚣张的。 第五十六章 无字墓碑 孟小痴觉得脚下异常,低头一看,大惊失色。“我的天哪!” 踩着人骨头的感觉是真的不太好,她慌忙挪了脚步,可是于事无补,骨头已经碎了。她只能天真的跟人家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反观也踩了骨头的澜陌一脸的淡然,一抬脚还把一颗头踢远了。 “你们也没找到吧!”澜陌似是断定这俩人也找不着。 果然,薛白点头,满是无奈。 “她是故意藏起来了吗?” “不是她故意藏起来了,是有人故意让我们找不着。”澜陌回想着齐羽的话,察觉了不妥。齐羽说人在这儿,但是他也说不一定找得到。 薛白想不明白就这种荒野之地怎么藏啊? “这种地方怎么藏啊?难道是藏地底下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三个人齐齐看向薛白。 薛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结巴的说道:“你,你,你们看我干嘛呀?我脸上有花吗?难道是本少爷英俊潇洒把你们给迷住了?” 净说些没边儿的话。 “那我们岂不是要……”孟小痴看了看地面。十里坡因何被称为十里坡方圆十里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底下都有可能埋着郑般若,让他们怎么找啊?如果每一寸土地都翻遍了,可真是大工程啊。 “等天黑吧,等天黑。”孟小痴首先不干了,她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薛白也露了怯,他实在是无能为力,除非叫来一帮人一起。可显然不能那么办,他们要做的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儿,怎么能大张旗鼓的。 “我同意。” 他也是不怕了,到了晚上可就有他受的了。 四个人一起等着太阳慢慢落下去,等着月亮渐渐升起。 这期间很是无聊,孟小痴就没事给自己找了个乐子。她盯上了那几只乌鸦,软磨硬泡着澜陌,给她抓来一只。 澜陌也是玩心大起,一伸手一只焦黑的乌鸦就落在了她手里。 她问孟小痴:“你要做什么?” 孟小痴咧嘴一笑,“交个朋友联络一下感情嘛!” 澜陌倒是想看看她是怎么交朋友的,就将乌鸦递给了孟小痴。 孟小痴接在手里拿着很费劲,因为乌鸦很不老实直扑腾。她宽慰乌鸦,说道:“你乖一点,我就不吃了你,你要不听话,哼哼。” 乌鸦听了果然不再扑腾了,就算是受孟小痴摧残,也比没了小命要紧。 孟小痴温柔的摸着乌鸦的羽毛,滑溜溜的。 “小乌鸦,你今年多大啦?” 在别人眼里孟小痴就一傻子跟鸟说话,鸟会答应她吗? “有兄弟姐妹吗?” 澜陌在旁边也就看着不说话,她也不能笑,虽说万物皆有灵,但语言不通,得开了灵智才能说人话。孟小痴手里的那只乌鸦一看就是个愚钝的。 薛白觉得还挺好玩儿,凑上前去也摸了两下子,然后问了个很无脑的问题。 “你说它浑身漆黑不会掉色吗?” 孟小痴回他,“看看你的手上有没有颜色不就知道了。” 薛白还真的很认真的抬手去看了。 “没有。” 孟小痴冲他翻白眼儿,会掉色那应该就不是乌鸦了吧。 孟小痴和薛白研究了乌鸦片刻,天色就渐黑了,不知不觉间四处冒起了绿油油的光亮,好不渗人。 “天黑了。”在树上躺够了涅斋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说道。 孟小痴也是玩儿够了,拍了拍乌鸦的脑袋,“你走吧,下次还找你玩儿哟。” 孟小痴放走了乌鸦,结果乌鸦翅膀都不扑腾了,直直的掉在了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用爪子站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愤怒,就差要去叨孟小痴了。 孟小痴还不自觉,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走?那再玩会儿?” 乌鸦听了这话直接用爪子在地上嗖嗖的跑了,跑远一点,方才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这得是有多嫌弃孟小痴啊! “抓只鬼过来问问吧?”澜陌憋着笑对孟小痴说道。 澜陌说的轻巧,这也没鬼冒头,孟小痴上哪儿去抓? “你倒是弄只鬼来给我看看呢。”孟小痴环视一周,想是那些鬼怕了这群生人,所以没一个敢出现的。 澜陌忽然察觉出了不对,虽说她是个神仙,但她已经敛去了周身的气息,在鬼眼中看来与一般人无二,鬼也不用怕成这个样子。若说是因为孟小痴的原因,也不对。孟小痴常年在地府里,与鬼接触,身上的仙气早没有阴气旺盛,对鬼来说和同类差不多,只会凑近,哪有避开的道理。 还有一个薛白,他虽有仙缘却到底尚未大成,将来有无变化与否无人知晓,与普通人无甚差别,哪里是寻常鬼怪就能看得出来的。 那就只剩下涅斋了,澜陌心想着目光开始移动,下意识的看向涅斋,能做到百鬼避让,也是个奇货了。 “那就只好走走看,总不能等着鬼送上门来。” 薛白又开始犯怂,躲在孟小痴身后,指着某一团绿色的火焰,说道:“和你的一样呀。” 才不一样,孟小痴的鬼火比那些高级多了。那些也只能吓吓人了,没有半点实际作用。 “不要拿那些东西跟我比好吗?我这个来自地府他们那个,哼!”孟小痴都不屑说出来了。 薛白自是不知道的,“看着都一样啊,你那个就比他们的厉害吗?” “当然,他们那个都是摆设,吓唬人的,上次我那个的作用你没看到吗?”孟小痴为了显摆,故意弄出了一团火,凑到薛白眼前,让他仔细看看。 薛白下意识的后退,对于火的惧怕是人与生俱来的,尤其是孟小痴还弄得那么近。 “看到了,看到了。”薛白连连点头,上次的作用他也见识到了。 澜陌一巴掌给拍灭了,说道:“走啦。” 四个人又在乱葬岗里游荡,就想逮这着只鬼而已。可那些鬼就像是商量好似的,齐刷刷的都不出现,很是邪门。 薛白这一路走着都是捂着嘴巴的,生怕忍不住吐了,不知道为什么越往里走,里面的人都死的特别新。有的鼓着大肚子,有的烂整张脸都烂了,更有得一半白骨,一半烂肉的。 “不是应该越往里死的人越早吗?这怎么还这样?”薛白在外面的时候可没见到这么多这样的。 “越是肮脏污秽的越会藏起来,难道你家平白无故弄死了个人,还要摆在外边让人瞅瞅吗?”孟小痴看着这些场景一点儿都不意外,地府里什么样的鬼没见过。 “我家可不是什么龌龊人家,做起事来向来光明正大的,怎么会平白无故弄死人,都是有理由的好不好?”薛白自认为他家清白无比,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孟小痴只能说一句:“是吗?”她是真不信薛白家里能干净到哪里去。 “嘘。”澜陌突然让孟小痴和薛白闭嘴。 孟小痴顺着澜陌的目光看去,突然看见一个小孩。 小孩是个看着五六岁年纪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圆滚滚的包子头,一脸的怒气,看着很好玩。 “小孩你谁家的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孟小痴看着也不像鬼,倒像是个活生生的小孩。 小姑娘看着孟小痴最来气,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说道:“我一百岁了,我有六个兄弟姐妹。” 驴唇不对马嘴,孟小痴也没问她多大了,家里什么情况? “小孩我没问你这个,你没听明白是吗?再说了,小孩子是不可以扯谎的哟。”孟小痴蹲下与小姑娘平视。 小姑娘惧怕的后退了一步,说道:“你离我远点儿。” 孟小痴是蒙了,她是得罪她了吗?为什么要离她远一点儿? “哈哈啊哈哈,孟小痴真没想到小孩都不愿理你了。”薛白捧腹大笑。 孟小痴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也恨这小孩没眼力见儿。 小姑娘可不管孟小痴心情如何,顾自说道:“郑般若不在这里,在靠近路边的那个碑上没有字的那个坟里。” “小姑娘,你是那只乌鸦吧?”澜陌似是看透了什么。 小姑娘点头,虽然说是这个女人抓了她,但并没有欺负她,还算是个好人。 孟小痴恍然大悟,一百岁的小孩可真没见到过,如果是只妖怪就不好说了。 “哦,原来你是那……”不等孟小痴说完,小姑娘就变回乌鸦飞走了。 孟小痴的一句话,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能在乱葬岗里立碑的还真少见,碑上无字的更是少见,一开始孟小痴就注意过的,可却没往别处想,就生生错过了。 四个人原路返回,很快就找到了小姑娘口中说的那座坟。 “说吧,用手挖呀,还是怎么着?”孟小痴黑着一张脸好像是谁欠了她钱似的。 澜陌摸着下巴考量了一番,变出了两把铁锹。 “我比孟小痴人道,用这个挖吧。”说着扔在地上。 她肯定是不会动手的,至于孟小痴看着那个样子也不会的。挖坟的这个责任自然要落在薛白和涅斋两个大男人身上。 当然薛白和涅斋也比较自觉,各拿起了一把就开始挖。 第五十七章 棺中女尸 薛白虽然很卖力,但架不住身娇体贵,冲动劲儿过了,就开始觉得累,想偷懒了。 涅斋倒是不骄不躁,自始自终都在偷懒,手下的铁锹有一下没一下的挖着,像是很不着急。 孟小痴和澜陌两个看着的都着急,可惜就是不愿意动手。 “喂,你不是神仙吗?你使个法术不就完事儿了。”薛白累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澜陌。 澜陌摊了摊手,狡辩道:“虽然我是神仙,但我也会累好不好?你不要把我当成万能的。” 薛白还能说什么呢?澜陌是摆明了不愿意出手,多说也是无用。 他又看向涅斋,“上次那个小人挺管用,要不然你再来一次?”他记得在郑家的时候,涅斋用火变出许多个小人,很是有用,这一次为什么不用? “他们娇弱的很,干不了活的。”涅斋自是知道薛白口中的小人是什么,但他的小人怎么可能轻易使用,于是就又浇灭了薛白的希望。 薛白算是知道了,什么神仙,道士,也就只能用来看看,净是些不染凡尘的。他认命了,抡起铁锹又狠狠的挖了两下地。 月上中天,终于在薛白和涅斋的不懈努力下,露出了棺材。 红漆的棺身,孟小痴拿着鬼火一照,显得血淋淋的。 薛白有些不敢看,背过身去,他不知道棺材里的郑般若究竟是什么样子,成了白骨他还能接受,可是万一是那些残次不全的样子可怎么办? “你怕什么?”孟小痴揪过薛白,让他去开棺材。 薛白浑身颤抖,靠近了棺材又跑了。 孟小痴无法,只能自己动手了,利索的跳进了坑里。涅斋一看就不像是人高马大的那种人,让他一个人掀棺材盖不太可能。孟小痴正好兴奋着,浑身都是力气。 涅斋看着孟小痴摩拳擦掌的样子,不太放心,“你走开,我自己可以。” 孟小痴信心十足,“你担心什么,我帮你不好吗?”说着,手就搭上了棺材。 “快点!” 涅斋只能由着孟小痴,孟小痴是个死心眼,要是再不顺她的心意怕是又要记恨他了。 说来也是奇怪,这棺材并没有钉死,两人合力,并没有多费劲就打开了。没想到棺材里边更奇怪,一副骨架,旁边摆着一个木匣。 “你们落稷山的禁术有问题吧?”孟小痴看了看棺材,又看向涅斋。 涅斋也是没料到,棺材里竟是这番景象,“不可能,禁术是不会有误的。” 涅斋的信誓旦旦让人无法忽视,他何以见得禁术必定无误,难不成他用过? “澜陌你快看,都成这样了。”向涅斋求证不成,孟小痴又把希望寄予再澜陌身上。 澜陌闻言,走近棺材,看了一眼,就道:“假的,肯定不是郑般若。” “薛白,你快点来认认是不是郑般若?”孟小痴不愿意相信她忙活了一下午,就找着一个假的。 薛白依旧不愿意回头看,可孟小痴从坑里蹦了出来,然后又把薛白拽了进去。 “你看看!”孟小痴摁着薛白的脑袋朝着棺材里看。 “是她,就是她。”薛白连声说道。 孟小痴觉得不太对,一副骨头架子,真的能看出来吗?就算是看的出来,也有些太快了,她也没给他照个亮,怎么看得清。遂去看薛白的眼睛,却发现这家伙眼睛根本就没睁开。 “你能靠谱点吗?” 薛白直接扭开头,“我看过了,是她。” 澜陌觉着薛白和孟小痴就一对活宝,是真有意思,看这俩人吵一架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你先睁开眼,再胡说八道可以吗?”孟小痴放开了薛白,无奈的跳进了棺材里。 那个木匣是真的让人挪不开眼,不知道有什么宝贝。 就在孟小痴刚要碰到木匣的时候,有一双脏兮兮的手抢先将木匣拿走了,失之交臂,孟小痴悻悻收手。 涅斋将木匣握在手里,挑衅的看向孟小痴。 “拿来!”孟小痴不悦的回看涅斋,手长了不起吗? 涅斋不似薛白,尚有骨气在,速度飞快的打开了木匣。 木匣里还真就没什么别的东西,就一块玉巴掌大小的羊脂白玉玉佩,虽然值钱却不算是罕见。涅斋提溜了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陪葬有点寒掺哪!”澜陌觉得这坟怪异的很,那小乌鸦说是郑般若的,可里边……她敢拿人头担保绝对不会是郑般若。 “这要是郑般若的坟,能放点东西就不错了,还挑什么。”孟小痴边说边爬出棺材,走向涅斋,想将玉拿过来仔细看看,可涅斋轻松的闪过,反倒跳进了棺材里。 “薛白,你过来,没那么可怕!”涅斋望向薛白,薛白是真胆怯,明明看一眼就能解决的事,非得拖着。 薛白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别人发现他的存在,被涅斋点到名字也当作是没听见。 澜陌笑眯眯的没安好心,悄悄地靠近薛白,猛地楼主薛白的脖子,“来来来,别怕,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薛白被澜陌硬生生的拽到了棺材前,还喊着:“我看过了。” “长痛不如短痛,看一眼少不了半块肉。”澜陌虽然粗暴但还是出声安慰。 薛白可就是转不过这个弯,闭着眼,打死也不愿意睁开。澜陌也就不客气了,伸手扒开了薛白的眼睛。 “薛白,你这德行要是不改,将来可怎么办啊!”澜陌无奈的摇头,还真没见过这么怂的。 薛白瞄了一眼之后,就突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郑般若!” 澜陌放开了薛白,薛白直接掉进了棺材里,但却没生气,自己站了起来,兴奋的说道:“这不是她。” “何以见得?” 只见涅斋将玉佩高举过头顶,奈何孟小痴身高有限,再怎么蹦跶也够不着,气鼓鼓的。反观涅斋气定神闲,还有心情与薛白说话。 薛白不管俩人如何,视线都在棺材里了,解释道:“看见她的手了吗?左手只有四根指骨。” 孟小痴也不闹了,仔细去瞧棺材里人的手,虽然都是白骨,可左手和右手明显不一样,小指少了。 “就不能是后来断的吗?”她问。 薛白一愣,挠了挠脑袋,“是不是后来断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郑般若身边有个侍女名唤千亦,她就没有小指,虽不知是何原因,但自来到郑家就是那样的了。” 原来如此,将侍女的尸体当做郑般若的下葬,鱼目混珠,可却棋差一招。 “齐羽果然将我们骗了。”孟小痴咬牙切齿,不曾想一个人在威胁之下竟然还扯谎,可是真的不怕没命。 澜陌叹了口气,“哎,果然人心最是难测。” “那郑般若去哪儿了?”薛白虽然庆幸棺材里的不是郑般若,但同时又想知道了郑般若究竟去哪儿了?是不是说也可能还没死? “你猜?”澜陌调皮的说道。 孟小痴心情糟糕,“再去一次齐家。” “算了吧,还是去找沈儒炀吧!齐羽骗我们,不过就是想让我们打消念头,好安心成亲罢了,我们现在去岂不是毁了人家的一番筹谋。”澜陌可真是善解人意。 涅斋手抚着玉佩上的字,若有所思,问道:“那个人姓沈吗?” 孟小痴趁着涅斋走神的机会,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玉佩,放在月光下,细细端详。是块圆形的玉佩,正面雕刻着兰花,飞鸟,反面只有一字:沈。 孟小痴脑海里闪现出了这玉佩的作用,定情信物。 不由得惊呼:“这不会是沈儒炀的吧?” “你们说,会不会是沈儒炀将尸体换了?”孟小痴的问题实在是让人不屑于回答,沈儒炀换了尸体还带留下证物的吗?是不是生怕别人找不上他。 “埋了吧,逝者已矣,我们今日也算是扰了人安稳。”澜陌挥挥手,示意薛白和涅斋动手,她是不会动的。 孟小痴的问题无人解答,只撇了撇嘴,站到一边去了。涅斋却撵上她,伸出了手,看着她手里的玉佩示意交给他。 孟小痴真就是鬼使神差的给了涅斋,涅斋却收进了怀里,把木匣又扔进了棺材里。 孟小痴还以为涅斋是要放回原处才给的,不曾想涅斋竟然如此行径。据为己有,可耻啊!死人的东西都不放过,现在想来他的那些钱财肯定也不是好来的,说不上就是这么来的,他也不嫌晦气。 涅斋发觉了孟小痴怪异的眼神,却不明所以,以往常的经验来看,不应该是过来一番争抢吗?不正常。 几个人里数着薛白最为尽心,一个人去抬棺材板。可惜笨拙,抬了半天也没见盖上。这时候涅斋就该出马了,他走到另一边,帮着薛白。 澜陌走到墓碑前,看着上边空无一字。真不知道齐羽是存着怎样的心情,有碑无字,有棺却埋着不对的人。 “齐羽把人家的定情信物和另外一个人埋在一起,也太……”孟小痴有些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对,玉佩没跟着主人,岂不是跟被偷走了一样? “太什么?太过分吗?” 第五十八章 买礼物 “你爱的人却和别人私定终身,死了之后,你会把他们的定情信物给他陪葬吗?”澜陌盯着孟小痴,生怕孟小痴说会,她就不该提这个问题,孟小痴的思维与常人是真的不一样。 孟小痴深思熟虑,说道:“强求无益,何不放手成全?” 也不知道是看的太开,还是没脑子,咱也不敢问。 澜陌只能送她一句:“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涅斋听着,直冒冷汗,他该是时候改变一下策略了。 四个人是真的不着急,在荆州里吃喝玩乐好几天,各大酒楼都吃遍了,也不动身去找沈儒炀。 有人付银子,有人陪玩,孟小痴求之不得,倒是薛白整天蔫不拉几的。 四个人夜逛荆州城大街,澜陌东瞅瞅西看看,却面带不悦。 “你究竟想要买些什么啊?”孟小痴跟在后头,忍无可忍的问道。他们基本上是看见一家商铺就进去,然后逛了一圈就空手而归,也不知道澜陌到底要买什么。 首饰店里没有客人,孟小痴一行人被掌柜热情的接待。 “几位想买点什么?我这里珠宝玉器一应俱全,置办个传家宝也不成问题。”掌柜是个年轻男人,虽然热情,但骨子里有着分不服于人的傲气。 澜陌眼睛环视一圈,说道:“朋友成亲该送什么?” 年轻的掌柜闻言一愣,想了想,说道:“自然是送些寓意幸福美满的物件。” “那你这儿有吗?”店铺里有点暗,有些东西也看不清,澜陌也不想再逛下去了,就这一家吧,管他有什么呢。 “有的,你们先坐一下,我去给你拿。”年轻掌柜倒了茶,便走进了里边的那个门,想来是去拿合适的礼物了。 孟小痴一听见传家宝这几个字,就想起了般若,心情难免低落,还有些烦躁不安,坐着也不老实。 “你要给谁送礼呀?要是我认识的顺便你也帮我带一份吧!”她也没听说谁要成亲,虽然她在天庭的名声不怎么好,但是辈份大呀,任凭哪个小辈成亲都会出于礼貌的给她送一份请柬,至于去不去就是她的事儿了。 澜陌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是我忘了,你还真得给人家送一份。” 孟小痴还有点儿好奇,什么人呢,她还非得要送礼物。 “谁呀?” “齐羽啊,你们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去扮鬼吓人,肯定给人家造成了心理阴影,赔礼道歉也不为过,送份礼物怎么了?再说了,他应该马上就要有新婚之喜,去沾沾喜气也好。”澜陌说的就像一点都没有她什么事儿似的,明明当晚她也参与了,只不过是半路落跑了。 “等等,你不是说不去找齐羽,去找沈儒炀吗?”孟小痴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天晚上澜陌义正言辞的说不去破坏人家的婚礼,这是变卦了吗? “沈儒炀是要去找的,但齐羽的婚礼也不能不参加,好不容易遇上的喜事,怎么可以错过?”澜陌突然坐正了身体,又道:“我可不是你,有喜事都不凑热闹。” 澜陌的吐槽还真的是事实,近万年来孟小痴收到的帖子堆满她的孟婆庙都有余,可她却从来都没有去参加过,而且出于情面每每都送出礼物,她就是这么穷的,她爹娘留下的家底都被掏光了。 “我穷你不知道吗?我哪敢去参加人家的婚礼呀,不仅得随份子,还得送礼物,我又没有那白吃白喝的脸面。”孟小痴撅着嘴,想想都来气,知道了她不会去,还发什么请柬呀? 澜陌也是无奈呀,都是逢场作戏,走个过场就行了,孟小痴倒是认真了。最为关键的是光送礼,不收礼,照此以往赔大发了。 “那你礼都送出去了,怎么就不能去蹭一顿饭呢?” “我想没有几个人愿意,我真的去蹭饭。”孟小痴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但更多的是生气呀。忍不住的发了火,冲着澜陌喊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会遭人嫌弃吗?” 澜陌这个罪魁祸首哑口无言,沉默良久最终才道了声:“我错了。” 可惜没有用,而且澜陌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这事儿就跟你把人拍死了,再也救不活是一个道理,孟小痴的名声是彻底被败坏掉了。 “你当年乖乖嫁人不就好了,为啥还要让我去抢亲?抢亲也就算了,结果事后你竟然还能和你未婚夫和平相处,让我当了罪人!” 没错,澜陌也曾做过坑孟小痴的事。 “那个我们不是感情不和嘛!”澜陌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几乎不让人听见,但架不住孟小痴耳朵尖哪,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活该你当老姑娘到现在还嫁不出去。人家与你同龄的子孙都不知道多少代了!”孟小痴得了理,开始疯狂的报复。 澜陌什么都占了上风,唯独此事,她当真是欠了孟小痴的。 “初笑和君逸不也还没成婚。”澜陌小声嘟囔着,与她同龄的最出名的就是初笑和君逸,他们也没娶妻生子,她也是有同甘共苦的人。 “原来你还成过亲哪!”薛白惊呼,他在旁边听了许久,发现孟小痴和澜陌的过去是相当的惊人,一个成亲,另一个抢亲,在此之前他虽然觉得孟小痴行为跳脱,但是打死也想不到竟然还会做出这种事。 澜陌连忙摆手,“你一知半解不要瞎说,我们还没礼成,不算数的。” 孟小痴从旁补了一刀,说道:“她大婚前夜突然反悔,叫我抢亲,那时我也是个傻子,就听了她的,把她救出了苦海。” “那后来呢?”薛白情绪也不低落了,来了兴致。 “后来她和那人和好,我在三界之内就出名了,一开始没人有喜事敢请我去,到后来别人请我我不敢去,生怕被人戳脊梁骨。”孟小痴眼含笑意,却不知道是在笑什么,许是自嘲,许是掩饰什么。 “来喽,小店的镇店之宝。”掌柜过了许久才从里边出来,只见拿着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一看就是压箱底的,拿出来之前也不先擦擦。 “不知道是什么宝贝?”澜陌翘首以盼,幸得这掌柜出现解了围,不然她得让孟小痴排挤死。 掌柜将盒子拿到澜陌眼前,放在了桌子上,用衣袖擦了上边的灰,这才显露了真容,雕花木盒,还上着锁,掌柜手里就握着钥匙。 “听我父亲说,珍藏多年了,可就是没人花得起大价钱买。”掌柜边说,边开了锁。 里边一尘不染,还盖了一条洁白的丝帕,有点神秘。 “你这左一层右一层的可真是宝贝着。”孟小痴看着掌柜故弄玄虚,看他能拿出什么来。 孟小痴说完,上边的那层帕子就揭开了,里边的东西让孟小痴和澜陌都沉默了。 “不行吧,郑般若和别人的定情信物是一块,你给人家送两块,你这不是去送礼,是上门挑衅吧!”薛白一眼就觉得不行,盒子里的是一对龙凤玉佩,有些旧,满是岁月的痕迹,成双成对倒是了,但他觉得齐羽不会喜欢。 涅斋看着孟小痴和澜陌俩人有些奇怪,孟小痴不发表意见也就算了,澜陌为什么也不说话? “这你得问付银子送礼的是怎么想的,万一她就是想去恶心一下新人呢!”涅斋不知道澜陌究竟是怎么想的,不好轻易下定论。 澜陌用手挡着脸,不知道是何表情。 孟小痴眯着眼,看着澜陌,说道:“买了吧。” “买买买,多少银子我买了。”澜陌轻易就下了决定。 薛白惊讶不已,澜陌是真要去恶心人哪!“你可想好了,别被人轰出来。” 澜陌不听任何意见,直接掏了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问道:“够不够?” “没那么多,五百两就够了。”掌柜还真不是个贪财的人,银子多了还不要。 澜陌还真就是银子多,说道:“不用找了。” 言罢,夺过盒子,利索的将盒子盖扣上了。 掌柜看着桌子上的银票还是没收,“我这做的都是良心买卖,该值多少就是多少。”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当余下的五百两了。”澜陌苦笑。 掌柜却说:“你买了我的东西,我自当有问必答。” “这对玉佩哪儿来的?”澜陌只有一个问题。 掌柜细想了一番,方才一知半解的说道:“我父亲原先是古董商人,到处寻摸古物贩卖,这个想必也是他收来的,我虽接手了,但无心钻研这些东西,虽摆出来一段时间但无人买,就又收起来了,今日你说要送与朋友做新婚贺礼,我想着龙凤呈祥正好,也就翻找出来了。” 原来是子承父业,怪不得对着店铺并不是那么上心,没有别家看着精细。 澜陌真要谢谢他了。 “我看你那个玉如意不错,给我拿着吧!”薛白指着架子上摆放的一方翠绿的玉如意,说道。 他见过的珍品不算是少,在这小店里看了一圈也就那如意能拿得出手了,虽说比不上澜陌买下的古玉有价值,但寓意好呀。 第五十九章 再登齐府门 又能卖出去一件,掌柜自然高兴,尤其是毫不费力,不必卑躬屈膝,伺候大爷似的,他更加乐意。取过了薛白指定的物件,放到了桌子上。 “公子好眼光,这如意虽没有那对玉佩有年头,但寓意是极好的,无论是摆在家里,还是送礼,都尚可。” “包起来。”薛白大手一挥,也学着澜陌拍在桌子上一张银票,一千两的。 掌柜只看了一眼,就拿起了澜陌的那张,“我也就不客气了,一张就够了,你们一起来的等下再自己算吧。” “我给您包起来。”他对着薛白说完又看向澜陌,问道:“再给您包一下?” 澜陌摆手,“不用了。” 今日这买的和卖的都是奇人,买的想多花银子,可卖的却坚持底线,不愿多收。 掌柜又将玉如意拿走,去包起来。 孟小痴盯着澜陌,澜陌却不愿意看她。 “我怎么记得以前见过一模一样的。”孟小痴意味深长的说道,还作势要强过澜陌搂在怀里的盒子。 澜陌尴尬的冲她笑,死死地捂住盒子,“没有,许是你看错了。” “是吗?”孟小痴怎么可能会看错,那分明是当年她送与澜陌的,至于为何到此,也只有澜陌自己知道了。 “嗯嗯,你送我的那对,还在我府邸搁着呢。”牵强的笑容已经出卖了澜陌,其实她也不知道她的那对是否还健在。 孟小痴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东西都送人了,就是别人的了,与她无关。虽然这么想,但心里难免有个小疙瘩,她送的东西有那么差吗? 四人并未回到前头住的有人客栈,而是去了齐家,又是晚上。 这次不是翻墙,而是光明正大的去敲了门。 “咚咚咚…” 敲了几下就有人开了门,是个年轻的小厮。 小厮瞧着几个人眼生,问道:“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来见你家主人,不知道齐羽可在府中?”澜陌出声说道。 小厮挠挠脑袋,齐家大喜在即,发了许多请柬,可总有人没有帖子,慕名而来,自此上门的客人数不胜数,这几个人虽然衣着不凡的,可却夜间前来,有些不符合常理。 “几位有请柬吗?” “没有。”澜陌摇头,他们这算是不请自来。 小厮就知道,“那还是请回吧,五日后大婚之日再来观礼也不迟。” “没有请柬就不能进吗?怎么那么多事儿?”澜陌紧紧抱着盒子,生怕别人碰,气急败坏的问道。 心想着早知道就不走正门了,麻烦! 小厮痛快的回答道:“对,齐家虽大,却装不下整个江湖人,人人都直接上门来,齐家是住不下的,所以有请柬的才能入内,住在齐家,其余的去外边儿客栈住,荆州的各大客栈只要报上齐家的名号,免费白吃白住。” 齐家可真是壕的可以,包吃包住,就是还差一点儿不包来回路费。 “麻烦你进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郑家来人贺礼了。”孟小痴推开澜陌,对着小厮说道。 小厮明显变了脸色从轻视,再到打量。“阜阳城郑家?” 孟小痴点头。 “几位稍等,我这就去通报。”小厮“嘭”的一下关上了大门。 孟小痴吓了一跳后退。 “我们来的有点儿早吧!” 孟小痴不知道澜陌在想什么,先是买礼物后是直接来到齐家,上门贺喜也得是当日吧,着什么急呀? “不早不早,一点儿也不早,你不是还要找那块石头吗?”澜陌自有她的打算。 “你知道石头在哪?”孟小痴突然手搭在澜陌肩膀上,一副很友好的样子。 “为了你我就算是不知道,也得知道呀。”澜陌叹气,要是没来人间她现在应该还在平心静气的修炼,没什么烦心事儿,可她偏偏来了人间,而且还是和孟小痴一起。不仅得操心孟小痴的安全,还要解决孟小痴弄出来的祸害。 孟小痴懂了,“你的意思是般若还在齐家。” “是了,这个你得问他,想必涅斋你也看出来了吧,齐家妖气盘旋日盛。”澜陌看向沉默不语的涅斋。 涅斋无论是身为道士还是其他什么的都应该知道,“是比着上一次强了。” “如果不是孟小痴的那块石头,我就想不出来别的了。碰碰运气嘛。”没办法,孟小痴的那滴血还真是管了大用,让那块石头比着一般的妖怪都要强,一般神仙还真就发觉不了他的踪迹,就连澜陌都犯了怵,因为气息和孟小痴太近了,最重要的是有的时候还会隐藏,会让人产生错,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不是吧,澜陌你这样的神仙都碰碰运气,让别人可怎么办?”孟小痴惊呼一声,真不知道澜陌那些修为都是干什么吃的,一只妖怪居然都发觉不了踪迹,敢情从前那些大道理是忽悠她的,今天算是露了怯了。 澜陌很不服气,孟小痴这个罪魁祸首冲她吼什么吼?还不是因为她,妖怪才会那么强。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后边的话澜陌已经不想说了,人多嘴杂的,孟小痴又是个弱鸡,要是更多人知道了她血的作用,岂不是块明晃晃的肥肉搁在嘴边。 薛白听着他听不懂的话,什么也说不上,只能沉默。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齐翡从里边走出来。 “怎么是你?”齐翡指着孟小痴,下巴都惊掉了,然后又看见了薛白。 “又来装神弄鬼来了?” 孟小痴上前拍掉了齐翡伸出指着她的手指。“什么装神弄鬼?今天我们是来贺喜的好不好?” “贺喜你就报郑家的名号?郑家的人都死光了,你们哪冒出来的?”齐翡退回了门里,似是想要将孟小痴一行人拒之门外。 还好孟小痴眼疾手快一只脚踏进了门槛,齐翡就算是想关门也晚了。 “齐翡,怎么你是心虚了还是害怕了?” 齐翡自以为问心无愧,“我没心虚也没害怕,只是讨厌你们这种装神弄鬼的。” “都说不是了,是你家看门的太难缠,非得要有请柬,我要不说是郑家的,他会进去通报吗?”孟小痴辩解道,“难道还想让我们爬墙进去吗?” “你这是承认了,上次爬墙进来这一次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上门,还要不要脸?把我大哥打伤了,没让你赔命就不错了!”齐翡撕心裂肺的控诉着孟小痴的罪行。 “我们就是来道歉的,你大哥不是受伤了吗?我们可以帮他医治呀。”澜陌凑了上来,“大婚在即,身上带着伤也不好,不是吗?” “走开,才不需要你们。”齐翡推搡着孟小痴,要将人赶出去。 “你别太小气了,我们都买了礼物了!”孟小痴敌不过齐翡,最终被推了出去。 齐翡居然还过分的对孟小痴吐舌头。 “澜陌!”孟小痴咬牙切齿的叫着澜陌的名字。 “嗯,有事?”澜陌问道。 孟小痴只说了一句:“带我过去。” 这种时候同仇敌忾最是重要,眨眼间两人就已经到了里面,与齐翡面对着面。 齐翡正气鼓鼓的要往回走,不曾想回头就撞见了孟小痴和澜陌。 他转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孟小痴。 “轻功高了不起啊!” “没错,就是了不起。”孟小痴想起当晚齐翡把剑架在她脖子的事,就是仗着他有剑。 “你大哥在哪?” 齐翡不回答,孟小痴撇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我知道客人在西厢房,那主人一定是住在东厢房了,不知道府上有没有女眷,我们带着两个大男人乱闯,不小心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就不好了。” 孟小痴以为涅斋和薛白就在身后,没想到一回头竟然没有人。 “人呢?”孟小痴看着澜陌,满是疑问,心想着澜陌不会图省事,只带了她一个人进来吧。 她还真的就没想错,“你说让我带你一个人进来,又没说你们。”澜陌自认为做的很对,她的理解能力没有问题。 孟小痴急忙去开门,她觉得少一个人就少一份安全感。 “哎呀!” 孟小痴一开门,薛白就摔了进来,想必是一直趴在门上来着。 “看见了吗?你最好还是带路,省得我们自己找。”孟小痴没管薛白,反倒对着齐翡如此说道。 “我不带路又怎样,我齐家高手如云,还怕你们吗?来人!”齐翡话落,两侧各冲出一队人来,皆手持长剑,想必是护卫,因为那日齐翡带人追薛白孟小痴就见过同样的装束。 “说我们不要脸,我看你比我们更甚,以多欺少!”孟小痴没想到齐翡如此认真,竟还叫了帮手。 齐翡可不管要不要脸,只知道上次他哥见了孟小痴和薛白之后就受伤了,而且还碎了一扇门。肯定是打架了,而且他哥还是战败了的那一方。 “给我拿下这些贼人!”齐翡一声令下,齐家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 孟小痴怕了,大喊:“你来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齐翡可不是在闹着玩,他很认真的,他要为他大哥报仇。 第六十章 再见齐羽 给这几个不识好歹的一顿教训,谁让他们在他大哥成亲前触霉头。 薛白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而涅斋淡然的从他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他,就去与孟小痴并肩作战了。 “小气鬼!”孟小痴嘟囔着。 两旁的护卫纷纷拔剑先将薛白制住了,然后围成一圈,将其余三人堵在中间,进退不得。 “你们最好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反抗只有死路一条!”齐翡满意的笑了,虽然眼下布置的不是天罗地网,但对付这四个人怎么也够了。 “澜陌一群人你解决的掉吧?” 孟小痴小声的在澜陌耳边问道。 孟小痴这是把澜陌当成打手了,澜陌回答道:“我要是打不过怎么办啊?” “你好意思打不过吗?”孟小痴气得翻白眼儿,澜陌可千万别在这种时候不靠谱啊。 “你们先别打,先关心一下我好不好?”被漠视了的薛白,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剑,满是无奈。 明明四个人为什么他先被抓? 孟小痴听着直冒冷汗,薛白这个家伙真是拖后腿。但罪魁祸首却是澜陌,走什么正门啊?直接按上回的来不就得了。 想着便忍不住出声责怪,“澜陌都怪你,走什么正门!” “我们又不是什么无耻之徒,是光明正大来送礼的,凭什么要翻墙越府?”澜陌委屈了,她怎么会知道齐羽还有一个小气巴拉的弟弟。她自问上次也没有使尽全力,不过是让齐羽受个轻伤而已。 不待多想,齐家的护卫就对着三个手无寸铁之人下手了。 空手接白刃的活,澜陌还挺在行,单手还能将长剑折断。涅斋也不是吃素的,双手集出两道光,光芒所到之处,长剑落了一地。至于孟小痴,废柴一个,碧玉珏都不舍得拿出来,只躲在澜陌身后。 “孟小痴,不带这样的。”澜陌对于孟小痴的闪躲,很不开心,从前孟小痴也不是这样的,虽然修为不是特别高,但也是遇事不会闪躲的。 “你们两个体谅我一下好不好?我现在和薛白一样是个普通人,面对人的打击我当然承受不了了。”孟小痴辩解道。 “有能耐你钻地底下去。”澜陌给出了更加有利于孟小痴的意见。 孟小痴是绝对不会接受的,“来了来了,你别跟我说话。” 澜陌只能去专心的对抗那些愚蠢的人类,虽说他们并无过错,只是听从于齐翡的命令,但跟她对着干就不对了。 “住手。” 声音嘈杂,这一声住手没什么太大作用。 小厮又清了清嗓子,大喊:“住手……”这回总算是引起了注意。 “你干嘛呢?瞎喊什么?”齐翡冲着碍眼的小厮吼道。 小厮的胆子有点儿小,被齐翡吼的一激灵,连带的声音都颤抖了,“二,二少爷大少爷说,说要见他们。”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想着还好没听着二少爷的,又去找了大少爷,要不然就坏了大事了。 齐翡走近小厮,抓起小厮的衣领,问道:“再说一遍,本少爷没听清。” “大少爷说要请他们过去。”小厮豁出去了,大声说道。 齐翡没想到看门的竟然如此多事,竟然又去找他大哥了,最是没想到的是他大哥竟然没将人轰出去,而是要请进去。 “你没听错吧?”他又问。 “没听错,没听错就是请进去。二少爷,你快让他们住手吧。”小厮也又重复了一遍。 “住手!”齐翡这才勉为其难的让人停手。 其实停不停手已经没什么了,因为齐家人根本就不是澜陌和涅斋的对手,已经被打倒了一大片。 “怎么了,觉得打不过要认输了!”孟小痴虽然没出什么力,但却在嘴上找过瘾。 齐翡恨恨的看着孟小痴,咬牙切齿,“我大哥要见你们。” “原来你是在自作主张啊!”薛白这个最没本事的,也开始找茬,他是应该忘了剑还架在他的脖子上。 “哼!”齐翡还真就是自作主张,他在半路截了小厮才知道郑家来了人,他本以为是几个故意找事的,没想到就看到了孟小痴和薛白还多带了两个人。 “带他们过去。”他吩咐着。 “凭什么?你不是要把我们撵出去吗?刚刚还关上门不让我们进来。”孟小痴开始端起架子来,她是那种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人吗? 齐翡并不是容易受人威胁的人,他嫌弃的看了眼孟小痴就转身走开了。 齐家的护卫训练有素,见主人走了,擒着薛白的放开了薛白,被打倒的爬了起来,开始收拾残局,自有人出来为他们带路。 带路的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刚才也不曾被打的太惨,看来功夫也是不错的。 “几位请吧!” 齐翡不再搭理孟小痴,孟小痴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可在面子上一定得镇住,清了清嗓子说道:“不跟你一般计较了,还是你大哥比较通情达理。” 齐翡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背影,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澜陌拍了拍孟小痴的肩膀,“走吧。” 孟小痴临走前,看着那看门的小厮关上了门,乖巧的站在门后。真不知道齐家是怎么想的,里面的护卫各个武艺高强,而看门的却有点弱,怎么说撑门面也得弄个好一点的。 那人领着孟小痴一行人,穿过前厅入后院儿,往东而行,经过长廊,清幽小路再到花园,再往东便是阁楼,看着约摸能有四层高,紧闭着大门,门口站着护卫,里面亮如白昼。 几人行至门前停下,领路的便离开了。 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说道:“诸位,里面请。” 四人进了阁楼,齐羽正在等着,齐翡也在面色不善,看来先前走了没有去别处,而是来这里了。 齐羽面色苍白,十足像是个病人。几日不见,竟成了这个样子,澜陌都惊呆了,她真的没有下重手,虽然那时候孟小痴有危险,但她好歹念在齐羽是个凡人,怎么会不知轻重。 “冒昧来访,还请恕罪。” 齐羽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否还在因为上回之事耿耿于怀。 “今夜几位来访不知何事?” “没什么大事,一则是为了上次之事表示歉意,二则来贺你大喜。”好话都被澜陌说了。 齐羽看着澜陌拿着的盒子,看着好像是说的那么回事,可他心里隐隐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们想找的可找到了?” “自是找到了,要不然怎么会上门打扰。”孟小痴抢着回答。 齐羽面色一变,明显是紧张了,未开口,先是一阵咳嗽。 “咳咳,那你们还来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听说你要成亲就厚着脸皮来蹭顿饭,还想找个住的地方。”澜陌将自己的目的全盘托出,丝毫不避讳什么。 “沈儒炀你们找过了吗?”齐羽又问。真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沈儒炀于他不该是憎恨的人吗,为什么他总是提起这个人。 “还没,不过明日她就会去找的。”澜陌看向孟小痴,孟小痴却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那就是她了,她指了指自己,“我有说过吗?” 澜陌对于孟小痴的不配合就是一记眼刀子,“她会去找的,但我会留下来。我会些医术,看你伤得不轻,总不能让你带着伤成亲不是?” “那你还费什么话,赶快治啊!”齐翡在一旁先急了,虽然他大哥让他闭嘴,可他还是忍不住。 “小翡,不得无礼。”齐羽出声呵斥。 齐翡悻悻闭嘴,可心里依旧替他大哥着急,眼看着就要迎娶新妇了,怎么能带着伤呢。 “你看你急的,伤着的是你大哥,他都没你急!”孟小痴生怕齐翡窜出来咬人,说完便躲在澜陌身后。 澜陌笑着说:“我这医术见不得这么多人的,还请屏退旁人。” 这个旁人自然是指齐翡和那个中年男人。 齐羽虽然见识过了澜陌的厉害,但这次还是不怕,说道:“下去吧!” 中年男人闻言未做片刻停留,出了门,齐翡竟然一动未动,直到齐羽盯着他看。 “大哥我算是旁人吗?”他指着自己,不敢相信。 “你当然算,快出去吧!”孟小痴看着都解气。 齐羽点头。 “大哥,万一他们再伤到你可怎么办?我得留下。”齐翡不放心,嘴上说说怎么能尽信。 齐羽深知这个弟弟的心性,只能宽声相劝,“你留下也无益,我打不过的,你也……”后边的话他就不多说了,齐翡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虽然不愿意,但齐翡还是走了。 澜陌倒也痛快,抬手间一道紫光冲着齐羽而去,收手时只见齐羽已然是面色红润。 “尸体被换了,我们可以不追究,毕竟你要成亲了嘛,我们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找事,不过是前来借住几日。”澜陌上前将盒子放在齐羽手边的桌子上,又道:“这是贺礼,还望不要嫌弃。” 薛白也跟着奉上了礼物,却什么都没说,也许他心里还是向着郑般若的,可现实却让他不得不低头。 “多谢。” 第六十一章 争论 齐羽的谢,薛白并不领情,扭头就回到原处站着去了。 “今日我不问也不听,你只需知道我们并非是什么坏人就行了。”澜陌秉持着不找事的心态,与齐羽心平气和的交谈。 “我明白,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了。”齐羽苦笑,该来的逃不过。 “那就好。”澜陌笑意底下实则侥幸,齐羽这样阴狠之人,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真是难得。 齐羽的眼睛一直盯在薛白身上,终于问到:“我听闻薛丞相有个侄子,名唤薛白。不知这位,可是?” “是又如何?”薛白也不藏着掖着,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那么自豪。 “没什么,只是不曾想到能有如此贵客上门。”齐羽眼底那一抹狡黠一闪而过,却被澜陌精准的捕捉到了。 薛白从小受够了追捧,自然听着没什么。 “我这就派人带你们去房间。”齐羽起身,客气的说道。 澜陌却不着急,对着齐羽伸出了一个手指,“两间房就够了,我和他……”没说完一把搂住了薛白的脖子,又道:“我和他私奔出来的。” 薛白瞪大了眼,缓缓的扭过脖子,看着澜陌,不明白这又是什么操作。他想问问澜陌,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张不开口。 “至于他们两个也不用分彼此了。”澜陌又指着涅斋和孟小痴。 澜陌的心思,孟小痴是至今都不明白,哪怕她说着义正言辞,自有一番道理,但是……听着就当没听着吧。所以她选择闭嘴。 齐羽没说什么别的,只说了声,“好”。 带路的是那个中年男人,他们未被带到别处,依旧还是在东边,只是离着阁楼不远的一个院落。 一左一右有两间房间亮着烛光,中年男人只将四人领到了院子里,便离开了。 “各自回屋睡觉吧!”澜陌风轻云淡的说道。 她拽着薛白,薛白却站在原地不愿动。 “我还是去找涅斋睡吧!”薛白小心翼翼的扒拉澜陌的手,实则暗中使力,可笑的是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没有女人力气大。 澜陌色眯眯的看着他,“我说了,回去睡觉。” 怎么有种强抢民男的感觉? 孟小痴一阵恶寒,心想到这是转变目标了?薛白哪好?又怂又没本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怎么觉得俩人对比起来还是涅斋比较好一点? “那个我们就凑合一宿吧。”孟小痴还是要懂眼色一点,拉起涅斋就往右边那间房走去。 孟小痴关上门,脸色突然变得阴沉。 “她这是怎么了?也没见到她和薛白怎么样了?”涅斋不明状况,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也没看出澜陌对薛白有多大的意思。 孟小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熄灯睡觉吧。” …… “澜陌,你靠不靠谱啊?我们这是故意送人头好不好?”孟小痴气急败坏,就差上去掐住澜陌的脖子了。 澜陌害怕的后退,“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嘛!” “所以你就带我们来齐家!”孟小痴强行捋顺了口气,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 涅斋对于神仙掐架完全插不上话,只能看着小薛白笨拙的翻墙,他真想上去帮一下,可惜此刻三个人正在薛白的回忆里,另一个空间,他爱莫能助。 “孟小痴,你先别生气嘛!我这也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你没发现吗?一直有东西跟着我们,而这里就是源头。”澜陌缓缓道来。 “我发现了,所以你就要把我们一起拽进狼窝。”孟小痴虽然没有了修为,但先天的感知能力还存在。 “什么狼窝,别说话这么难听嘛!就近看着齐羽,总比他抢先动手的好。我现在怀疑他和某个妖孽联手了,在筹谋着什么。刚才我为他疗伤,在他身上居然发现了妖气。日久天长,我怕他也会变成妖怪。”澜陌没料到短短几日,齐羽竟然又和妖物扯上了关系。 “涅斋,你此刻再瞒着噎着有些不太好吧,你们门派的禁术,总得由你们门派的人来用吧。”澜陌笃定涅斋有些东西没说。 涅斋从笨蛋薛白身上回神,很是抱歉,“都是些家丑,先前未曾言明,还望澜陌姑娘见谅。” 澜陌不在乎这些,可是可怜了孟小痴。“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孟小痴这个傻子,恐怕是被你诓了吧。” 孟小痴不明白,她怎么被诓了?遂疑问的看向涅斋。 涅斋迎着孟小痴的目光回看,突然尴尬了一笑,“我也绝非是故意,只不过我们目的相同而已,就顺路了。” “你们一点儿也不顺路,她是来寻找郑般若的过去,至于你另有目的。”澜陌走到孟小痴身边,将孟小痴挡在身后。 “我不会伤害她的,你怕什么?”涅斋最是憎恨此刻的澜陌,为什么永远要将孟小痴保护在身后呢?孟小痴有那么弱吗? 澜陌讪笑,她这是下意识的,多年来的习惯而已。 “先别说这些,先说说你的真正目的吧!” 涅斋寻了墙头坐了下来,发现薛白从小就喜欢爬墙头,还有些笨。 “说来不幸,我落稷山出了的叛徒,正是我师叔。师叔被妖怪所惑,舍弃了正道,偷学了禁术。四处为祸,师傅才会派我师兄弟几人下山寻他。” “不仅如此吧,你们还棒打鸳鸯了不是?”澜陌活了几十万年,深知其中套路,这种事情若是没有棒打鸳鸯在前,怎么可能会有为祸在后。 “神魔尚且不能相恋,更何况人妖了。我落稷山断是容不下的,何况那是只魅妖,存活于世本就有违常理。” “所以你们将她怎么了?”其实澜陌不用问就可想而知那妖的下场,肯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魅乃是死人精气凝结所成,超脱三界之外,不在六道之中。生来就不该存于世。自然是让她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涅斋说的轻巧。 “你们将她打散了,没有那么多的理由。”澜陌最不屑于这些道士的手法,神仙都不着急,他们倒是先急得不行,就像守护天下的重任都交付给了他们似的。实则肉体凡胎,都做着普度众生,有一日成仙的美梦。 “不容于世,不是你们神的定义吗?就像魔不容于世,妖也不容于世,有些东西生来就是错的。”涅斋冷笑,有些偏见从来都不是他们愿意的,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给予的。 “神可从来都没说他们是不容于世的,为恶者才是天理不容的,妖魔也有善恶之别,是你们自己理解错了。”澜陌不知道从何时起,人间对妖魔有了新的定义。 “而且神,从未说过神魔不能相恋。” “是吗?”涅斋看向孟小痴,“那你们神就不曾做错过事吗?” “何为对?何为错?发自本心不一定对,有违本意也不一定错,世间的对错没有界限。” 孟小痴听得云里雾里,两人的对话活生生成了讨论天地大道讲法开坛。 “能说正事儿吗?” “你去找沈儒炀。”澜陌还真就是险些忘了正事,她若是再和涅斋争辩下去,没得完。 “想不明白,找沈儒炀做什么?”孟小痴虽然很想知道沈儒炀是谁,可如今还需要找到他吗?似乎没他什么事儿了。 澜陌手敲上孟小痴的头,“让你去就去,问问他郑般若为什么没跟他走。” 孟小痴吃痛捂住脑袋,委屈的说道:“找到郑般若的尸体,我用三生石窥探她的记忆不就行了。” 孟小痴觉得根本不必多此一举。 “那你知道尸体在哪里吗?”澜陌怒吼,要是知道还用这么弯弯绕绕的吗? “齐羽知道呀,你去问他。” “问他,你没发烧吧?要是问他能问出来,我们还会去挖坟吗?”澜陌被人耍了,心里也不高兴。 “你用点儿手段不就得了,或是……”不待孟小痴说完,澜陌有了主意,“你去窥探他的记忆怎么样?” “拜托他是活人,我怎么看!”三生石又不是万能的。 “可是你不是进入了薛白的回忆吗?”澜陌提出了异议。 “他是个例外,简单来说他就是个傻子,没有心眼,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像他一样,我想齐羽更不会是。”孟小痴并非故意贬低薛白,而是薛白生来如此特别。 澜陌满是不信任,“你试过吗?” “没试过。”孟小痴直接摇头,骗人都不带的。 澜陌我有一丝希望,“能试试吗?” “不能。”孟小痴斩钉截铁,不给澜陌希望。 “那你就得听我的,去找沈儒炀。”澜陌等的就是这句话。 “你不觉得你很不要脸吗?让她远离是非,让我们在这里等死。”涅斋算是明白澜陌的心思了。 “谁说的不是还有我在吗?跟着我比出去安全。”澜陌自是不会承认她的私心的,她确实是想把孟小痴支走,孟小痴留下也没什么用反而会是个麻烦,薛白一个凡人她得盯着,孟小痴又没有法力难以自保,她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至于涅斋好坏未定,万一在背后捅刀子可怎么办? 第六十二章 菩提香馆 “离开这里应该才最安全吧?而且还是在经过齐羽同意的情况下,正大光明的离开。不会有人跟踪,也不会有人下黑手。”澜陌能想到的涅斋也能想到,不是人人都像孟小痴一样,事到临头了才开始打算。 澜陌大概是跟孟小痴相处久了,觉得每个人都没有她聪明,冷不丁的冒出涅斋这一个有些难以接受,“你也发觉到了。” “傻子才会发觉不到吧。”涅斋这话要是让薛白听见了,铁定会得罪薛白,因为他就没发现。 “你说跟踪我们的会是什么人?”孟小痴发问。 “这你还得问他。”澜陌指着涅斋。 “大概就是那些不会老不会死的尸体吧!”涅斋再想不到其他的了。 “这么厉害,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抓来一只问问?”孟小痴想的简单。 涅斋忍不住打击她,“他们没有灵魂,不会独立思考,只会听从于别人的命令。你就算抓到他们也问不出什么,反而会打草惊蛇,说不上他们还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就没有什么前车之鉴吗?禁术出自你落稷山想必以前也是有人用过的吧?”一语中的,这下把涅斋问住了。 涅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这禁术也不知道落稷山是从哪儿弄来的来的,他自是从未见过。 “我,好像是,反正是死不了就是了。” “那就难办了,澜陌你解决得了吗?”孟小痴总是对澜陌的能力存着疑惑,她也不想想,想当年澜陌可是一战成名的。 澜陌冲她翻了个白眼儿,说道:“如果你不拖后腿,我一定能解决得了。” 孟小痴依旧狐疑的看着澜陌,“你若是能解决的了,为什么你不一下子就把他们团灭了?而是要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 孟小痴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可惜没用到正地方。 澜陌只能开始瞎编理由,无力的辩解,“这不是为了顺道找到你说的那块石头吗?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的费力。” 孟小痴不信,“那你先不用找石头了,就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那石头虽然棘手,但他已经那样了,相识就是缘分,我已经不在乎他在人间多霍霍两天了,反正到最后还是要我来收拾烂摊子。大不了又损折损几年修为罢了,我已经没有了,我就不相信还能再倒退就是了。” 孟小痴痛下决心。 不是都说相识就是缘分吗?那石头受了她一滴血岂不是有了更大的缘分,更进一步来说,岂不是和她的孩子一样。 澜陌不愿意孟小痴陷入危险之中,可孟小痴偏偏在这个时候头脑清醒了,真是够麻烦的了。 “那我现在就把齐家给平了?” “行啊!”孟小痴就不相信澜陌真的会滥杀无辜。 澜陌算是投降了,“我怀疑与初笑有关,你信吗?” 孟小痴想都不想就摇头,“他正在我的庙里占着我的地方呢,怎么可能?” “是吗?我怎么听说如今人间各处皆有魔物作祟。”澜陌这话不是说给孟小痴听的,而是说给涅斋听的。 孟小痴自是不懂,“魔物存在世上自然是有的,大战之后也未肃清,如今四起也没什么,前段时间云莱镇不也有异吗?你们查清了吗?我家门前也死了许多人,初笑与我说是他所为,可我却觉得不是。我觉得你们应该也再查。” 虽然初笑时常坑害孟小痴,可是孟小痴最基本的分辨是非能力还是有的,不知道初笑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孟小痴我可真是佩服你,你居然能与初笑相处在一处,你就不怕他某一日凶性大发杀了你?别忘了,可是你引着他入魔的。” “说到哪儿去了?现在不是应该谈论一下如果解决一下齐家之事吗?”孟小痴真正不愿意提起初笑,因为一提起她就满心的愧疚。 “我与你一起去找沈儒炀。”涅斋是不愿意留下的。 “你不让我与她一道去,我便去找齐羽告密,你要不利于他。” 澜陌是真想笑呀,她就是要防着涅斋,涅斋却总想跟着孟小痴。不知道孟小痴身上有什么吸引力竟让他如此执着。 “你可是有师命在身的,万一你那师叔来了齐家可怎么办?” “我师叔为了复活那魅妖惜命的很,怎么可能会轻易现身?你大可放心。” “哦?原来你师叔是要复活她呀,那得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澜陌惊呼。 “咳咳!”涅斋忽然觉得自己口误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魅妖复活,炼鬼吗?”魅由鬼而生,魅散了再聚,岂不是要用到鬼魂? “郑般若是唯一幸存的一个吧!”澜陌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没错。”涅斋深知此刻再瞒着,也是瞒不住了,澜陌到底是比孟小痴聪明。 “郑般若确实是唯一一个逃跑了的,也是最后一个。我们救了她,她却跑了,所以就跟着她到了孟婆庙。”涅斋为何到了孟婆庙有了完美的解释。 “哦。”孟小痴不在乎这个。 “你没意见吧?”涅斋问着孟小痴,孟小痴下意识的回答,“没意见。” “她也同意了。” 澜陌扶额,孟小痴这个傻子又被人忽悠了。 一大早齐羽派人送来了一张请柬,还告诉了沈儒炀去处,意思是也请沈儒炀参加他的婚礼。 沈儒炀人在淮滨,离着荆州有着一日的路程,齐家提供了两匹快马,两人入夜就到了淮滨。其实本可以有更快的方法,可涅斋不用,孟小痴只能干瞪眼。 听那齐家人说沈儒炀在淮滨开了家香馆,孟小痴以为是卖香料的,不曾想竟是家妓院。 孟小痴看着那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站在门口,频频抛着媚眼儿,感觉自己来错了地方。 “这是?” 涅斋满怀着笑意说道:“菩提香馆,天下间闻名的销金窟,英雄冢。”他从齐家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一惊,这里的主人从未在外界露过面,很是神秘,不曾想竟是沈儒炀。 “你知道?”涅斋的反应让孟小痴很不舒服,让她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受。 涅斋撇了孟小痴一眼,又看向站在门口的美人,孟小痴显然被比下去了。“当然知道,在这里有世间最美的美人,最烈的美酒,当然也有着许多缠绵悱恻的情事。” “你个道士知道这么多,难不成来过?”孟小痴嫌弃的后退,想远离涅斋。人模狗样的一个人骨子里却是腌臜不堪的。 涅斋不知道孟小痴心里在想什么,但知道肯定不是在想什么好事儿。“没来过,只是略有耳闻。” 身为道士,都应该仙风道骨,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才对,怎么还耳闻这种事儿?坐实了涅斋不是什么正经道士。 “你这样是修不成仙的。”孟小痴善意的提醒,不清心寡欲也就算了,修为也差,此生怕是没什么仙缘了。 “神仙也没什么好的,你觉得好吗?” 涅斋质问孟小痴,孟小痴选择不回答,她从一出生就是神,没当过别的,没什么好与不好。 孟小痴走进菩提香馆,引起了许多人的侧目,有女人的也有男人的。 孟小痴觉得这里比起袭妆出身的妓院好的多,这里金碧辉煌,瞧着都有些耀眼,到处都是金银器皿,身着华服的男女,正中间是白玉石基的舞台,上面舞娘衣着暴露,身材婀娜,妖娆妩媚。 “果然不凡。”孟小痴由心的赞叹,人间的皇宫说不上也比不过这里。 “你能收敛点吗?”涅斋凉嗖嗖的小眼神盯住了孟小痴,孟小痴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眼冒金光,恨不得将每一处都看遍,关键是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不过男欢女爱,再无其他。 孟小痴才不收敛,反呛道:“拜托先把哈喇子擦干净再来说我行吗?” 涅斋还真就信了,抬手去擦,结果一无所获,便知道孟小痴是在唬他。 “别看了,小心长鸡眼!” 话落,孟小痴眼前变得漆黑一片。不是孟小痴瞎了,而是涅斋温热的手掌盖了上去。 “你干嘛,我看不见了。”黑暗是生来就无法跨越的鸿沟,就连神也惧怕,孟小痴也不例外,她试图推开涅斋的手,涅斋捂得更紧了,回了孟小痴一句:“非礼勿视。” “你不也看了吗?凭什么我不能看?”孟小痴是不会屈服的,大好光景怎能错过! “公子带着位姑娘来我这儿,是何用意?” 孟小痴和涅斋的自一进门就被月娘看在眼里,皆是气度不凡的两个人,男的也就算了,女的若说是来见识一番,也该换身男儿装束,如此大摇大摆的逛窑子,在她看来要么是找人,要么就是来砸场子的。 涅斋见眼前是个年岁偏大的女子,虽有一身的风尘气,却一颦一笑间有着持重,便知其身份了,他开门见山,“找你们老板。” 月娘一笑,“我就是这儿的老板,有事找我便是。” “你做的了沈儒炀的主吗?若做的,我便找你。” 第六十三章 沈儒炀 月娘听涅斋如此言,依旧面不改色,“公子说笑了,人人皆知我月娘就是这里的老板,至于你说的那个人怕是某位客人吧!” “那我就找他,不论他是客人还是老板。”能从女人堆里脱颖而出,让沈儒炀委以重任的人到底还是有些本事的,说起谎来面不改色也就罢了,还如此圆滑,不得不让涅斋多看两眼。 “我这香馆一掷千金的客人多了,我是不记得你说的那人是谁了。”月娘抚弄了两下头发,风情万种。 “你都说沈儒炀是客人了,怎么会记不得!”孟小痴虽然被捂住了眼睛可耳朵灵敏的很,这女的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 “姑娘可是有眼疾,公子竟如此护着?”月娘答非所问。 孟小痴本就不愿被捂着眼睛,听人怀疑她有眼疾就更不愿意了,“听见了吗,还不放开,她都怀疑我有病了!” 涅斋不怕别的,只觉得孟小痴真不该看那些不要脸的,捧起来就乱啃一通的,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年纪轻,我怕被你这里的风气教坏了。” 涅斋的话能让孟小痴有无数个反驳的理由,光说是年纪轻就是在胡说八道,在座的要是年纪加起来能有她一个人大,她就敢把房子吃了。虽说年纪和阅历不一定能成正比,但现在的孟小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教坏的,反倒是她教坏别人还不错。 “公子既然怕她学坏,何故带她来此,还是早些带回去,在闺阁里好好管教才是。”来这种地方还带个女子,本就不便,还如此护着,岂不是多此一举。 “要你管!”孟小痴想去哪就去哪,凭什么要在闺阁里。 涅斋就这样还不放开孟小痴,他对着月娘说道:“与你无关,我想你是做不得主了,但我这里有一物,你拿与他看,他自会见我们。” 涅斋说着用空着的那只手从怀里拿出一物,递给月娘。 月娘原以为是贿赂,接在手里发现了异常,一块玉,在她眼里不算是贵重,但她翻到另一面,发现有一个字,沈。 菩提香馆虽然闻名在外,但却是最近几年才兴起的,外人只知道她月娘是这里管事的。沈儒炀是幕后老板,这事儿还真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定是真的认识的,更何况还有这信物。 她还真得好好看这两人几眼。 “拿去给你们老板看,你一定是亏不了的。”涅斋看月娘犹豫不决,出声言道。 月娘莞尔一笑,“你们且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请便。” 月娘几番思量,方才匆匆上了楼。 “你给了她什么?”孟小痴眼睛虽然被捂住看不见,但耳朵异常灵敏,丝竹乐曲声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涅斋与那女子的谈话声也听得明白。 “就是从墓里挖出来的那个。”涅斋言道。 涅斋不说孟小痴都快忘了,那一夜从坟里挖出一块玉来,由涅斋收着的,今日刚好能用上。还好没像他想的那样直接给放回去。 “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我上回问你,你怎么知道郑般若另有情人,你至今尚未回答。”孟小痴对于涅斋的先见之明有所疑问。为什么她就没有呢?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笨的。 孟小痴感受到了涅斋手心里出了汗,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怎么的。 “像郑般若这种不出闺阁的女儿家,面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怎么会不入迷?更何况世人皆闻她家中有宝贝,处心积虑者更甚,若是个俊美合心意的男人,根本就躲不掉,这是常理。”涅斋说的头头是道,关键是孟小痴觉得还挺有理的。 “哦。” 月娘走的缓慢,不停的摩挲着手里的玉,她这一去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楼上一间无名的房间,月娘缓缓的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虽然不似楼下那般喧嚣,却也不安静,充斥着女人的笑声,还有弹琴声。 “公子有人要见你,而且他还知道您是这里的主人。”月娘恭敬的站着,不似在人前那般随意。 斜倚在榻上的男人,从容的喝下了怀中人递到嘴边的美酒,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知道是谁吗?”沙哑的声音响起,月娘被问住了,光想着有玉了,哪里问过是谁。 “一男一女没有报上姓名,只给了我一块玉。”说着将手里的玉献上。 沈儒炀原本慵懒的目光一瞬间放了光,粗鲁的推开怀里的美人,几乎是将玉夺过来的。 多久了?好像一辈子那么漫长,他又见到这块玉了,这是他沈家的传家之宝。 “带她来见我。” 月娘一愣,没想到这玉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她都已经想好了被训斥的措辞,如今全都用不上了。 月娘下楼看着涅斋和孟小痴打架似的拉扯着,不过是孟小痴为了推开涅斋的手。 “公子姑娘有请。” “听见了吗?该放开了,要不然我怎么走路?”孟小痴不知道涅斋究竟在坚持些什么?看一下又怎么了?想当初在聆音阁里什么没看见过?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涅斋无奈的松了手,但却在孟小痴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孟小痴吃痛,无心再看其他的,只是愤恨的盯着涅斋。 她究竟是欠了涅斋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涅斋对她带着一种莫名的怨气。 月娘捂嘴偷笑,这两人有趣的很。 “请带路。”涅斋并不接受孟小痴的怒气,礼貌的请月娘带路。 月娘引着孟小痴和涅斋到了沈儒炀的房间,那时屋里的琴声停了,美人也走光了,只留下一个沈儒炀和满室的狼藉。 真正见到的两个人的时候,沈儒炀的心突然间空落落的,他以为会是她可却不是。 “听说你们要见我。”沈儒炀不悦的开口,两个陌生人,他不认识。 第一眼见到沈儒炀,孟小痴就觉得沈儒炀赢了,沈儒炀比着齐羽好得太多了。 在孟小痴眼中,那是个儒雅的男人,哪怕他此刻衣衫不整,竟也不让人觉得失礼。要是放在人群里,实在是引人注意,不是因为样貌而是因为浑身的气质。 “郑般若,想必你认识吧?”涅斋看着沈儒炀紧握玉佩的手,径直发问。 “不认识。”沈儒炀想都未想就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答案。 涅斋对于沈儒炀的不承认,也不觉得生气,拉着孟小痴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口说道:“既然不认识郑般若,那便将玉还与我吧。” 沈儒炀闻言脸色缓缓的变得铁青,低头看着手里的玉,复又握紧了几分。 “是你的吗?为什么要还给你?” “我见上面有一个沈字,本以为你与它的主人相识,如今不识得,那它就不是你的了。” 涅斋故意如此说。 “你这人好生奇怪,这玉是我的,没见上头刻着我的姓氏吗?”沈儒炀只言玉是他的,却丝毫不愿意承认他与郑般若相识,不知何意。 孟小痴不曾想此人看着不凡,竟也是个俗人。“世间姓沈的无数,怎么证明玉就是你的。难不成你有什么证据?有便拿出来,无便归还于我们。” “家传之物你要我如何证明?”沈儒炀反问,这二人分明是来故意刁难他的。 又是传家宝,孟小痴觉得她要与传家宝杠上了。 “哦?那又如何不在身边,而是在他人墓中寻得?”涅斋也不算是咄咄逼人,说的本就是事实。 沈儒炀一滞,问道:“墓中?” “没错,就是在一位女子的墓中。”孟小痴抢着回答。 涅斋无法,只能再补充,“那女子想必你是认得的吧,不然怎么会出现此物?” “她死了,真的死了?”沈儒炀像是有些不信,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了,她就是死了。郑家之事恨不得满天下人都知道你就不知道吗?”涅斋看着沈儒炀颓废的样子,不待他开口又道:“你若不知道,我大可讲与你听。阜阳城里的郑家有位千金小姐,名唤郑般若,与荆州齐家结亲,成亲前夕郑家满门被灭,无一活口。大婚当日她怒指夫家杀人夺宝,自尽而亡,一时成了市井闲谈……” “够了!”沈儒炀吼停了涅斋未完的话。 “你们来找我究竟有何事?”沈儒炀坐正了身子,面对两个不速之客,很不待见。 那是他多年的伤疤,今日毫无准备的又被人无耻的揭开,他心中怎么能毫无波澜。 “没什么,不过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虽然有些冒昧,还望你能见谅。”涅斋深知要问的是别人的隐晦之事,势必要得罪人的,先道歉,显得诚心一些。 “知道冒昧你还问,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将你们赶出去吗?”眼前的两人是第一个因郑般若之事来找他的,他与郑般若之事没什么人知道,当年出事就连官府都没找到他的蛛丝马迹。 “恼羞成怒吗?那你便是承认了。”涅斋开始耍无赖,其实只要沈儒炀一口咬定不认识郑般若,还真就拿他没办法,那是最不好的情况。 第六十四章 被撵出去 “要我说,你们总得先自报家门,无名无姓的让我怎么让我相信你们不是别有所图。”沈儒炀可不是轻易就能被忽悠的那种人,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 孟小痴看向涅斋,不知道涅斋是何打算,涅斋也看向孟小痴,他特别希望孟小痴不要胡说八道。 “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人?”涅斋不知道对于沈儒炀来说,什么人能让他敞开心扉,倒不如让沈儒炀自己说出来。 沈儒炀觉得好笑,却也看出了涅斋心思深沉,不是个好糊弄的,“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若是说对了,自然就是。”涅斋摊手,示意沈儒炀随便猜。 “官府?”沈儒炀还真就想不出来别的,郑般若的事过了那一阵,没人敢提,官府都查不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内情。至于市井闲谈都是些无知的老百姓自以为洞察了其中猫腻,更有无知者与鬼怪联系上了,传的神乎其神。 “我二人受薛白之托,前来调查。”涅斋顺着沈儒炀的话往下说,此时不利用一下薛白的身份,更待何时? “丞相的侄子?”不曾想沈儒炀还真知道。 “正是薛公子派我二人前来,查明真相。” 沈儒炀听说过这个人,十足的纨绔子弟。“他身无官职,虽然有个当宰相的叔叔,可依旧没什么用,怎的查到我身上了?是他叔叔授意的,还是怎么着?” “郑般若是他家邻居,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后半句实属多余,涅斋却偏要说。 沈儒炀依旧毫无波澜,对于郑般若的事他一清二楚,不用别人对他说。“那你们也应该去找齐羽,而不是来找我。” “找过了,他还托我们带来了这个。”涅斋一甩手请柬就落到了沈儒炀眼前。 孟小痴惊呆了,竟然能扔得那么准。 滚烫的喜字,直戳人眼球,两年前他就接过一封,今日又是一封,不变的是依旧让人讨厌。 “他这是炫耀吗?” 好像还真是,二婚还给情敌送请柬,这得多能显摆,才能做出这种事儿。 孟小痴和涅斋被赶出去盗文场景很壮观,毕竟那是一群娇滴滴且不讲理的女人。 孟小痴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说的好好的突然间就翻脸了。 “这男人怎么阴晴不定?”孟小痴的狼狈无人能理解。那群女人看起来柔若无骨,实则心狠手辣,关键她还怜香惜玉,不舍的下狠手还手。 “哪里阴晴不定了,从进门就那样好不好!”涅斋可没孟小痴死心眼,虽说被女人撵了出来,但他跑得快,不需要推着走。 “一定是你递请柬不是时候,没看他脸都气绿了吗?”孟小痴开始数落涅斋,将一切责任都归咎到了涅斋身上。 “他脸色就从来没好过!”涅斋言到。 “现在怎么办?沈儒炀看样子是不会说了,我们这就回去吧!”孟小痴心生退意,她很不想错过澜陌大战齐羽,最担心的是齐羽来阴的,会让澜陌防不胜防。 “不能回去,回去很危险,而且澜陌交代的事还没办完,你有脸回去吗?”涅斋翻了个白眼,他深知孟小痴是想去凑热闹,但这种热闹还是不凑的为好。未知就是变数,谁也保证不了会发生什么。 “办不完了,你就不担心澜陌吗?她一个女孩子家,还带着薛白,薛白肯定会拖后腿。”孟小痴一想到薛白就头疼,澜陌应该应对的来吧? 涅斋觉得孟小痴太小看澜陌了,澜陌可是神仙,论起手段比着谁的都不差,“你担心的太多了。” “是吗?那你跟来做什么?”孟小痴觉得自己一个人出门是没问题的,不是特别需要别人保护。而涅斋的目的已经跟她的不一样了,不必再同行了。 “我怕死,行了吗?那些活死人是打不死的。”听着根本就是自相矛盾,上一刻还说是孟小痴担心的太多,可下一刻就对澜陌失去了信心,生怕跟着澜陌会死一样。 涅斋一把搂住孟小痴的脖子,就像孟小痴要跑似的。 孟小痴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没办法闪躲,惊呼:“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怕你跑了。”涅斋直接就将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涅斋还真就想对了,孟小痴还真的想跑,与其在沈儒炀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帮澜陌,虽然她的用处不是那么大,但好歹不会像薛白一样拖后腿,反正人她已经找到了,但人家不愿意说,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走,带你去个地方。”涅斋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孟小痴是不知道涅斋存的什么心思,这种时候不死缠烂打沈儒炀,还要去别的地方,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可惜孟小痴撕扯不过涅斋,被涅斋强行拉走了。 俩人的马儿很是听话,站在街前人来人往的也不惧怕,眼看着主人离它们而去。 涅斋拽着孟小痴到了一家绸缎店,绸缎店眼看着就要关上门了,涅斋又强行将老板塞回了店里。 “两位看着衣冠楚楚,应该不是打劫的吧?”老板有点儿害怕,第一次这么晚关店,怎么就碰上这种事了? “你看我们像吗?”孟小痴的心情差到极点了,被这胖子诬蔑就更差了,她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想要吓吓他。 胖老板立马抱起头,蹲下,好像一个球,在原地瑟瑟发抖。 “我这小店也没开多久,没赚多少钱啊!都在那个柜子后边儿呢,你们随意,但就是别杀我。”胖老板还挺惜命,主动交代了财物放置的地方,可把孟小痴逗乐了。 “老板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就这样还敢开店,是个人都敢来打劫你。” “不要杀我啊!”胖老板是听不进去话了,一直念叨着这么一句话。 许是室内昏暗的原因,胖老板才会如此没有安全感,也怪涅斋太暴力了,说都不说一声,直接就把人往里塞。 “老板,起来了,我们是来买衣服的。”涅斋上前,告知来意。 胖老板闻言缓慢的抬起了头,“怎么不早说!” “我们从来都没说我们是坏人啊。”涅斋无奈,他看着像坏人吗?他觉得不像。 胖老板跌坐在地上,嘴上嘟囔着:“让我缓缓。”原来是虚惊一场,可他依旧惊魂未定。 “老板你该练一下胆子了,这一惊一乍的可吓坏我们了。”涅斋恶人先告状,也不说说他一声不吭的闯进来在先。 “我胆子再大也禁不住吓啊!”胖老板许是缓过来了,慢腾腾的爬了起来,黑暗里瞧着圆滚滚的球舒展了开来。 胖老板晃动了两下,之后生出了一道光。仔细一看,胖老板手里原来是拿了火折子。 “深夜来买衣服,我还真是头一回见。”胖老板又行了几步,点燃了蜡烛,室内这才亮了起来。 “不知道是姑娘要穿还是公子要穿,我这小店样式齐全,料子也是上好的,若是没有喜欢的还可以另做。” “男装,她穿的。”涅斋指着孟小痴,有道:“挑最好的,最贵的,我花的起银子。” 孟小痴正打量着胖老板,富态已经不足以匹配,肥肥的脸上看不清眼睛,纵然是睁着也觉得是在闭着眼,让人看了觉得这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因为总是会让人有一种错觉,这人笑眯眯的。 胖老板拿着烛台靠近孟小痴,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好。” 孟小痴怀疑胖老板在找压箱底的糊弄她,翻箱倒柜的,就差掘地三尺了。 “你为什么给我买衣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孟小痴不知道涅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什么,菩提香院女人进不得,男人总能进去。”涅斋觉得孟小痴在菩提香院的女人堆里太扎眼,若是换成男装说不上能好看一些,不至于显得太过于平常的异常。 孟小痴狐疑的目光想要将涅斋看透,可惜人心最是难看,看不清,猜不透。 “银子找澜陌要,我不欠你的。”孟小痴算是把澜陌当成了冤大头了,只要她一欠债,必找澜陌。 “你说你离了澜陌会不会死啊!”涅斋感叹,澜陌就像孟小痴的庇护伞一样,任凭倾盆大雨或是寒雪飞霜通通都被挡在了外面。 孟小痴想了想,她还真没想过没有了澜陌日子该怎么过,从前闯了大祸有父母担着,小祸澜陌就替她掩饰了,后来父母不在了,一切就都是由澜陌护着她了。 “可能吧,所以我希望能死在澜陌前头,至少活着的时候不被人欺负。”孟小痴天真的这么想着,总之有澜陌在就没有搞不定的。 “你不……”涅斋想说:“你不嫁人的吗?有了丈夫一样可以保护你,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可惜却没说出口。 “来了。”胖老板终于拿过来一件衣物,“蜀锦面料,刺绣用的都是上好的蚕丝。” 孟小痴没看出丝毫好坏,只看着是一件白衣服,刺绣?没看着。 第六十五章 不该说的话 “老板你眼神不会也不好吧?哪里来的刺绣?” 胖老板知道金主是谁,直接忽略过孟小痴的问题,看向涅斋。 “公子,你看合心意吗?” 涅斋点头,言道:“就这个了,你去试试。” 孟小痴很不情愿的去换上了衣服,说不上喜欢,但也不是那么讨厌,最重要的是涅斋付银子。 穿上后孟小痴发现了猫腻,袖口领口都有一圈刺绣,只是用的是偏白色的浅色丝线,不细看看,不用手摸摸还真就难以察觉。 “我就觉得姑娘适合这件衣服。”胖老板看孟小痴走来,夸赞道。 涅斋抚着下巴,打量一番。“老板眼光不错。” “还是公子有眼光。” 两人开始就着件衣服互相夸耀起来。 其实涅斋也不是在睁眼说瞎话,而是孟小痴真的很适合穿白色的衣服,不染凡尘,无视俗物,神仙的样子不就该是如此吗? 孟小痴很是不屑,一件衣服而已。她扭头便走,“走啦。” 涅斋付过了银子,跟了上去。 “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孟小痴当然知道,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呗。 “菩提香馆,不是你说的吗?” 涅斋是说了,但不曾想孟小痴如此的心急,他忙说道:“你慢点儿走,你的头发怎么也得改改啊!” 孟小痴停下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真是,他梳着女子常见的发髻,衣服换了,发髻没换岂不是还要露馅儿。 “你不是会梳头吗?还等什么?”孟小痴哀怨道。 涅斋邪邪的一笑,“不是你先跑的吗?怎么埋怨起我来了?” 孟小痴自觉理亏,但还是要面子的,“不梳拉倒,我又不是指望着你过活。” 说着,将挽着发髻的簪子一拔,三千青丝如瀑布一般滑落。 就在昏暗无人的长街上,仿若天神下凡。 孟小痴就站在那里,涅斋看进了眼里,那一眼竟有万年一般漫长。 孟小痴若是不做那些错事,也是个惹人疼爱的女孩子,可她偏偏做了,那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可将来的苦难和痛恨总要有人去承受。 孟小痴随手就盘起了半头长发,置在头顶,用簪子插上了事。这是最简单的,不至于披头散发的。 “喂,走了!”孟小痴伸手在涅斋眼前晃了晃,她不知道涅斋为什么就走了神儿。 涅斋过了许久才缓过神儿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神游,只是觉得孟小痴就不该动,她就该乖乖的站在那什么都不做,那样就很好。 再进菩提香院的是两个富贵公子,刚进门就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给围上了,孟小痴心有余悸,以为是这群女子认出了他们,又要将他们轰出去,难免有些局促。反观涅斋气定神闲,其实最有可能先认出来的就是涅斋,涅斋衣服都没换,自然好认的很。 “公子陪我喝一杯吧!” “公子,来呀!” “公子……” …… 女人的娇嗔声,就是让人听不得,一听骨头都酥了。 孟小痴无法脱身,怎么推搡也拉扯不过,她看向涅斋,试图求救。 涅斋很理解孟小痴此时的感受,置身在呛人的脂粉堆里,谁会好过?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总不能对这些娇滴滴的女子动粗,那也太不是君子所为了。 “咳咳!姑娘们可真是忘事儿。”月娘的声音传来。 那些姑娘一听这月娘说话,便自觉的让开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就不怕又被撵出去?”月娘看着这两人发笑,学聪明了,女扮男装,却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花银子找乐子,不欢迎吗?”涅斋手里捏着一把银票,就差甩出去了。 月娘见着银票比着什么都亲,“欢迎,当然欢迎,只要不是找麻烦的就欢迎。” “月娘果然通情达理。”涅斋夸赞月娘,月娘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从前头递玉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对沈儒炀虽然忠心,却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不然也不可能在这般年纪就坐到这个位置上。 “二位公子是打算在下面就坐,还是去楼上?”月娘摇动着手里的扇子,缓缓问道。 “月娘善解人意,不妨由你来做决定。”涅斋也不是什么善茬。 月娘自知着了道,尴尬的将两人领到了楼上,就在离着沈儒炀房间最近的一间房。 月娘是个聪慧的,最能理解沈儒炀的心思,也知道沈儒炀的来历,这二人上门找事儿,惹怒了沈儒炀,沈儒炀竟没凭着本事直接把人杀了,反而叫人将人撵出去。就说明了沈儒炀并没有真的生气,二人此去再来更能验证了她的所想,敢回来果然头够铁,不怕死。她索性就让两个人离着沈儒炀近一点。 “要不要我叫两个姑娘是来陪着?”月娘临出门前问道。 涅斋瞅了瞅孟小痴,给了月娘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觉得用吗?” 月娘自觉多嘴了,早有佳人相伴,哪里还需要什么庸脂俗粉? “那我去准备些酒菜给你们送来。” 涅斋道了声:“好。”却在月娘要踏出门的时候又说道:“我们明日便要离开淮滨,回到荆州去了。” 月娘没说什么,关上了门。她知道这话不是说与她听的,而是说给隔壁的人听的。 “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孟小痴发现涅斋绝对不是一个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人。做起事来比着澜陌还要有条不紊,说他心思深沉,都是小看了他。 “能做些什么?不过是解决问题罢了。”涅斋面对孟小痴的质疑,很是头疼。孟小痴做不到的事,他能帮她做到不就行了,还问什么? 孟小痴依旧有所疑惑,“坐在这儿就能解决问题吗?还不如现在回到齐家去。”她是真的担心澜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要发生什么似的,可又无从说起。 “你急什么呀?离开澜陌能死呀?你是怕她把你扔了还是怎么着?你现在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澜陌若是个男的,涅斋说不上还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可澜陌明明是个女的,孟小痴却偏偏像鼻涕虫似的黏着澜陌。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是寻求庇佑,孟小痴的哥哥们一样有权有势,没有一个能说会把孟小痴抛之不顾的,那可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孟小痴脑海里突然灵光乍现,她发现澜陌和涅斋都很不正常。无论是澜陌对涅斋初见的热切,还是涅斋对澜陌的故意疏远。在她看来涅斋不是一个特别矜持的人,相处久了就会熟络,可涅斋和澜陌相处那么多天了,看起来依旧没什么改观。她和澜陌多年的交情了,澜陌肯定没什么,那就是涅斋有什么了。 澜陌曾经提醒过她,让她离着涅斋远点,她当做是玩笑话,如今深思,里边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而涅斋又总想着她远离澜陌,其中心思不得而知。 “云莱镇的人都死了,你就没有亲戚朋友丧生了吗?” 涅斋直视着孟小痴的眼睛突然变得深邃,深邃的空洞,好似眼中无光,只剩下黑暗。 孟小痴看着片刻都不曾眨眼,那是虚无的样子,看不到边的孤寂。 “我生来无父无母,早年间由师傅带回落稷山养大,不知道有哪个亲戚,至于朋友都是落稷山的师兄弟们。”涅斋阴嗖嗖的说道。 涅斋这么说比着什么都不说还要吓人,孟小痴惧怕的别开眼,她已然不敢再深问,想起十里坡乱葬岗之时她也曾想问同样的问题,可却被澜陌打断了,想来那时澜陌就是怕涅斋突然翻脸才会如此。 “哦。” “就不再问点别的吗?”涅斋凑上前来,就差贴在孟小痴脸上了。 孟小痴连连后退,慌忙的摇头,“没了。” 涅斋嘴角一抹笑意缓缓收敛,他转身。 真是没想到孟小痴脑子竟然开始转弯了,第一件事竟然是对他的出身存疑。 “累了一天了,明日还得赶路,早些休息吧!” “好。”此刻涅斋说什么孟小痴都不敢反驳,只是答应了却迟迟未动。 涅斋再去看孟小痴的时候,只见孟小痴坐着面色苍白,强行装作平静的样子很可怜呀! “怎么你不累吗?” 孟小痴一溜烟的钻到了被窝里,用被子捂住了头,蜷缩成一团,不停地发抖。她好像是知道涅斋是什么人了,是坏人,而且还是那种能把她捏死的坏人。如果不出她所料,云莱镇那事儿就是涅斋干的。可是她为什么会在段家结识涅斋呢?有疑点,说不上是她想错了呢!此时此刻她也只能自欺欺人了,万一惹恼了涅斋,她孤身一个人岂不是要任人揉搓,杀人灭口也就算了,放血可怎么办?上回涅斋可是不由分说的就拿她的血给了般若那破石头,涅斋万一觉得有用让她活着的时候多放些血可该如何是好?想想更害怕了。 月娘差人送来了丰盛的酒菜,涅斋本不愿一人独享,可孟小痴缩起来,就没办法了。 第六十六章 沈儒炀的假醉 天还未亮,沈儒炀比涅斋预想的还要早一些到来。 “有门不走,可见你不是个君子。”涅斋调笑道。 沈儒炀站定,拂了拂衣摆,“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 涅斋给自己斟了杯酒,不知道是夸赞还是嘲讽的说道:“很有自知之明嘛。” 沈儒炀窗也未关,就走到涅斋面前顾自坐下,将涅斋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看来你是在等着我了。” 桌上菜肴没有一样是被动过的,只是放的久了,不再有温度了,唯有那酒开了封。 “你可真是个不会享福的,有佳人在侧居然还喝闷酒。”沈儒炀开始嘲笑起涅斋来,早前看两人一唱一和,感情甚笃,怎么才多大一会儿就生变了。 “哎!”涅斋叹了口气,遂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品了一品言道:“你家这酒不够味道呀,是不是兑了水?”虽然入口的味道辛辣,可对于涅斋来说,不醉人哪! “怎么会?我这买卖最是见不得假,你喝的可是极品的女儿红。”沈儒炀是不把自己当做外人了,从一旁拿过空着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下。他仔细闻了闻,酒香醇厚扑面而来,可不似涅斋口中兑了水的,他细嘬了一口,满意的放下了杯子。 “这美酒要细品,像你那样自是喝不出味道的。” “是吗?”沈儒炀喝一杯酒的功夫涅斋已经不知道饮了几杯了,皆是豪饮。 “果然不知趣。”沈儒炀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我不知趣,你又如何?如今倒是穿的板板整整的,怎的初见时一副颓废之像,怕是这酒你喝的比我多了不知道多少倍吧!”涅斋哪里是个会认输的,嘴上不饶人。 沈儒炀哑然失笑,赌气似得喝下了剩余的酒。 涅斋赢了也未见得意洋洋,依旧还是那副不得志的样子,他抬眼瞧着沈儒炀,终是一笑。“既然相识便是缘分,我敬你一杯。” 沈儒炀本就是个江湖人,不拘小节,向来洒脱,“不论缘分,只因见着了,也得喝一杯。” 二人对饮,只见窗外月影朦胧。 “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怎么就沦落成这般样子?”酒过三巡涅斋开始耍心思,他是一点儿都没醉,反倒是沈儒炀心里有事,沾上酒就开始犯迷糊。 沈儒炀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向窗边,竟对着月亮破口大骂,“还不都怪这千刀万剐的月亮,若不是它,我就不会认识般若了!”说着他仰头挑衅似的喝下了一杯苦酒。 涅斋不知道月亮能犯什么错,竟然要用千刀万剐来形容,他索性端起酒坛子,走向沈儒炀,很不客气的,又将沈儒炀的酒杯斟满了。“哦?月下相识呀!岂不美哉。” “何来的美哉呀?都是人生的苦难罢了。”沈儒炀举起酒杯竟将酒倒了,嘴上嘟囔着:“可是没有苦难人生又有什么趣儿呢?” 涅斋幸亏拿的是酒坛子,要是拿着酒壶,没倒几下也就没了,他又给沈儒炀的酒杯倒满了酒。 “可是有姑娘伤了你的心?” “没姑娘伤了我的心,向来只有我伤别人的份儿。”沈儒炀死鸭子嘴硬,哭都哭出来了,却就是不愿意承认。承认就意味着输了。 “那你伤了哪家姑娘的心呢?那姑娘被你伤了之后岂不是要寻死觅活?”涅斋接连发问,既然沈儒炀不承认他是那个受伤的,那就只好顺着他的话,往反了说。 沈儒炀没说话,直接抢过了涅斋的酒坛子,抱在怀里喝个痛快,许是觉得用杯子不过瘾才如此。 涅斋也不心急,沈儒炀这厮常年混迹于风月之所,一看就是酒量极好的,怎么可能会轻易醉倒,如今的这股子醉意不过是半真半假罢了。他倒要看看沈儒炀要闹哪出? “我被骗了,她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的。她说她不是郑般若只是郑家的丫鬟,她还说会帮我找到般若经,跟我私奔,她……说会回来的,可两年了到现在她都没回来,都是在骗我。”沈儒炀靠着窗边缓缓蹲下,满是无力。被人欺骗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虽然身上没受到半点伤,可心里却伤痕累累。想治却无从下手,想要掏开胸膛给心上了点药都难。 “你说我长得不好看吗?还是我没有齐羽有钱?都不是,我自问哪一样都不比齐羽差,只不过遇见她晚了一点而已。可是她说了,她不喜欢齐羽啊!”沈儒炀不是不难受,只是没地方发泄而已。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永远都是独自一个人。他总不能对着下属说这些,那他的那些苦心经营的威严也就荡然无存了。他对涅斋说这些,不过是因为涅斋是个陌生人,他们不必日日相对,而且涅斋想听的不就是这些吗? “她一没骗财,二没骗色,你如何伤到了?”涅斋直接坐到了地上,与沈儒炀面对着面。 沈儒炀闻言,长吸了一口气,突然捂住了自己心口,“在这儿啊!你不懂吗?” 涅斋摇头,他还真不太懂。 沈儒炀以为涅斋可以懂他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榆木疙瘩。他伸手抓住了涅斋的手。 涅斋本想躲过,可却也想知道沈儒炀想做什么,也就顺着沈儒炀了。 沈儒炀将涅斋的手贴向了涅斋心脏的位置,“你感觉到了吗?那里在跳呀!” 涅斋依旧摇头,“我没感觉到有东西在跳啊。” 沈儒炀惊讶不已,收回了自己的手,又捂上了自己的心口,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缓慢的跳动。 他思量了片刻,方才察觉有异,“对不起,放错位置了” 沈儒炀又将涅斋的手往右挪挪,“心长在这里。” 涅斋感受到了,是在跳动着,可那又有什么的呢? “我就伤在了那里,从前一颗炙热的心,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剜了出去又放了块冰。可笑的是我却不想找回从前的那颗心,只想将冰捂化了。守着那份遥不可及的痴念,我像不像个傻子?”沈儒炀是在自嘲,他自己明明知道,却还不愿意承认。 涅斋觉得沈儒炀并不像傻子,反而更像是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天真的耍着无赖,可却碰上了狠心的长者,情愿他哭闹也不愿给他糖吃。他并不同情沈儒炀,只是觉得郑般若可恨。说谎也就算了,何至于给沈儒炀那么多无法实现的期望。 “是郑般若错了!” “不是,是我错了。因为我的懦弱,因为我的侥幸。我总觉得她会回来,哪怕是在听说到齐家发生的事之后,我也依旧心存着侥幸。她会回来的,不然她也不会拿走我的玉佩。”沈儒炀的自责似乎是有些迟了,当年他若是不听信郑般若,一切就又会不一样。 “拿你的东西又伤了你的心,你为什么还能在原地等着?”涅斋跟着酒鬼说话,有些难度,半真半假里总能找出纰漏。 沈儒炀许是蹲着累了,靠着墙坐了下来,还不忘拉着涅斋和他并排坐着。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床上的孟小痴。 孟小痴似是做了噩梦,紧皱着眉头,睡得不是很安稳,翻来覆去的。能在害怕的情况下睡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儒炀指着孟小痴,说道:“若是有一日她觅得良缘,你可会忍心破坏?” 涅斋不假思索便能回答这个问题,“她凭什么能觅得良缘?” 沈儒炀一愣,恍然大悟,“原来你那些都是装的呀,你不喜欢她呀?怪不得。”他笑了笑,又说到:“你若是爱一个人任她伤你再深,你也不会想过要报复她,你只会想着她的好成全她。那些爱而不得反而去报复的,不过是不甘心她比你好罢了。” 兜兜转转的沈儒炀还是没有说到重点,涅斋忍不住直切主题,“郑般若是怎么知道她郑家出事儿了的?我想你是不会告诉她的。” “是啊,不是我告诉她的。我想着与她相守一生,怎么会让这种时候横生枝节,都是她那身边多嘴多舌的丫鬟告诉她的。”沈儒炀提起那个丫鬟就咬牙切齿,倘若当年郑般若不知道,没有也许了。 “那个多嘴多舌的丫鬟可是少一根手指?”涅斋言到。 沈儒炀自是忘不了那个丫鬟可恶的样子,“是啊。” “她死了,就装在本该埋着郑般若尸体的棺材里,你的玉也是在那里找到的。”涅斋看着孟小痴,心里不知道该是什么感受。 玉很有可能不是郑般若拿的,而是那个丫鬟拿的。 “你不曾亲眼见到郑般若拿走你的玉吧?” 沈儒炀如遭雷击,他确实不曾亲眼看着郑般若拿走,只是看到了郑般若留下的书信。 “这玉是我沈家的家传之物,我虽赠与般若,可般若却不肯要,她说家传之物不要轻易示人,免得招惹是非,我也深知其中深意。她一柔弱女子,身上带着我的东西,比着带着金银珠宝还要显眼,招来杀身之祸也说不定,我也未多强求,就随她了。” 第六十七章 谁拿走了玉佩 “可为何后来她又拿走了?”事情越发清晰了。 “不是她拿的!”沈儒炀一瞬间清醒了。“难怪会有两封书信。” 涅斋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大的漏洞,谁人离开会留两封书信,“你就不觉得有异常吗?” “这是异常,简直就是反常。因为当年她离开前我们大吵了一架,我才没有想到这些。”沈儒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原来都是我的错,我该去找她的。”如今醒悟为时晚矣,故人已经不在了。 “她信中说了什么?让你不去找她吗?”涅斋不知道是怎样的两封信,竟然让沈儒炀错过了郑般若。 沈儒炀握紧了拳头,缓缓道来:“第一封信是在我床边找到的,上面说她要去查明真相,想去问问齐羽郑家的事到底是不是齐家做的?她说她会回来。至于第二封信是在梳妆台上放着的,她说她拿走了我的玉佩当做念想,让我不要去找她了。” “所以你就信了?”涅斋不得不佩服写信之人,不知道是老天爷都在帮她还是早有预谋,两封信之间竟然能做到如此巧合。 “我怎么能不相信,那两封信皆是般若的笔迹。”沈儒炀好恨,当初若是多留一个心眼……晚了,一切都晚了。 涅斋起身望着东方初起的太阳,连连摇头,“一念之差,自此人鬼殊途。可笑啊!” “那那个丫鬟为何如此做?我与般若从来不曾亏待于她。她何故毁我们一生?”沈儒炀回想过去种种,他实在是不曾亏待过她,更别说是得罪了。 “呵!许是嫉妒,想必你在两年前也是英俊不凡,风度翩翩,哪个女孩见了不会多看上两眼,她见你与郑般若琴瑟和鸣,怎会不心生妒意。或是受他人指使也不一定。”涅斋深知人心险恶,防不胜防,沈儒炀本应该更知道,他常年行走于江湖,那些阴险毒辣的手段他最是清楚,可偏偏他也忽视了。也许这就是命运注定了他与郑般若的情感无疾而终。 “两年的时间你都想不清楚吗?”涅斋回头质问沈儒炀,爱人惨死,沈儒炀却置身于烟花之地醉生梦死,究竟是想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想,恐怕他都把自己骗过了。 “郑般若之事满城风雨,你就算是不愿意去看,可却不可能听不见,人来人往总会有人说上一嘴。” 说多了都是不争的事实,可是人生在世谁能无过呢? “如今斯人已逝,再做纠缠也是无益,不妨放下吧。我们也要告辞了。” 沈儒炀一直站在原地发愣,没想别的,只是在脑海里不停的浮现般若的影子,音容相貌,一颦一笑。 他们在月下相识,那日中秋月正圆,原本该是万家团圆,他一个孤家寡人游荡在街上,不曾想有人竟和他一样,两人相识一笑,郑般若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那时他在想这是谁家的女子,竟生的这般温柔。许是那时郑般若涉世未深,认为每个人都是善良的,她便皆回报以温暖。可却独独骗了他,郑般若说她是郑家送嫁的丫鬟,他竟没缘由的信了。两人在月下行走了一路,郑般若却迟迟不问他的姓名,到了最后还是他自己说了出来。他目送着郑般若回到落脚客栈,迟迟不愿离开。有些人看了一眼,便知道是生命中的劫难,郑般若便是了。错就错在他当时没有细究其身份,若是早些知道,迷途知返或是放弃贪念,就都会不一样了。 涅斋的大道理说的畅快,可是轮到他自己这儿就行不通了。 他快步走到床前,摇晃着孟小痴。 孟小痴没睡醒,翻身扭过头去了。涅斋锲而不舍的,又摇了几下。孟小痴学聪明了,眼都没睁的就抓起被子蒙住了头。 涅斋看着这样的孟小痴满心的无奈,孟小痴大概是神仙里活的最像人的一个了。 “孟小痴醒醒了!”他又摇了几下。 被子里的孟小痴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竟然准确无误的又往里边缩了缩。 “我跟你说,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你就自己走着回去吧。到那个时候说不上什么事儿都发生过了。”涅斋的威胁让被子里的孟小痴妥协了。 孟小痴想了想她现在身无分文,不可能一个人东奔西跑的,至少现在还要依靠着涅斋,等见到了澜陌一切都好说。 孟小痴一伸出脑袋,就看见涅斋的脸近在眼前,明明并非寒冷刺骨,她却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她实在是后怕,危险近在咫尺,昨夜她是如何入眠的?更后怕的是她竟然与涅斋相处了许久。 “快点儿起。”涅斋见孟小痴伸出了脑袋,邪邪一笑,他以为是很简单的一个笑,在孟小痴看来却是恐怖之极,谁会没事儿的发笑。 “嗯。”孟小痴迅速的爬了起来,拼命的点头。恍然间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便将目光从涅斋身上移开。 “那是沈儒炀?”孟小痴问道。她是睡得有多死,居然不知道房间里多出来了个人。 涅斋最是知道的,点了点头。他也看向沈儒炀。 沈儒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是奇怪,但涅斋已是见怪不怪。 孟小痴满腹的疑问,需要涅斋回答。 想必涅斋也是知道的,他主动说道:“该问的我都问了,他该说的也都说清楚了。你我也算不负此行了。” 孟小痴有点懵,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说清道明的。“是谁告诉郑般若的?” “是那个缺了手指的丫鬟。” “一个丫鬟是不是知道的有点儿多呀?而且他躺在齐羽给郑般若准备的棺材里。”孟小痴虽然刚睡醒,脑子有些不太清醒,但是有些该想到的还是想得到。 “还有那只小乌鸦为什么认定那就是郑般若的坟?”那碑上明明无字里面躺着的也不是郑般若,凭什么认定的呢?难不成乌鸦背后也有人指使?还是有着许多解不开想不明白的疑问。 “你这一觉睡的可真是有用,把脑袋都睡聪明了。”涅斋难得夸赞孟小痴。 孟小痴觉得涅斋小看了她,她向来很聪明的,还需要他说吗? “他怎么了?你对他施了什么法术吗?他怎么一动不动的?”孟小痴看着晨晖下的儒雅男人,不知道是怎么了。没了初见时的慵懒,惬意,反而周身萦绕着悲伤的气息。好似阳光都化不开的冰山,日光无法触及的阴霾。 “他被人骗了,现在应该是在那后悔呢。”涅斋将孟小痴从被窝里提溜了出来,孟小痴与他闲谈,分明就是在懒床。 孟小痴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好衣服穿在她身上都白瞎了。她站在地上打了个哈欠,理了理衣服,说道:“后悔有什么用,被骗了就是被骗了。有后悔的时间,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孟小痴被骗的次数肯定比着谁都多,已经积累出了一定的经验,算是沈儒炀的前辈了。 “吃过早饭我们便回荆州吧!”涅斋神清气爽,丝毫看不出一夜未眠。 孟小痴等的就是涅斋这句话,她自从想明白了以后,就不敢提出什么要求,心里虽然担心着澜陌却不敢说,生怕这位做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事。 涅斋将孟小痴的喜悦看在眼里,却没多说什么。 孟小痴把自己打理的看着还行,就开始到处乱看,她发现了桌子上多了酒菜,可却已经是冰冷的了,又想起昨夜月娘临走前说的,她昨夜怕的要死就生生的错过了,奇怪的是菜看着没人动过,倒是酒坛子咕噜了满地,连想起涅斋说沈儒炀已经什么都说了,那岂不是两人在这间屋子里把酒言欢了?她都错过了些什么? “哎,你身为这里的老板不应该请一顿早饭吗?”孟小痴原本不饿,可看着桌子上的菜肴,肚子居然叫了起来。 沈儒炀看着东边的太阳,很是刺眼,一夜间竟过得如此之快。他抬手挡着阳光,冷笑着说道:“我也要去荆州,齐羽的婚礼我定会去参加。” 孟小痴站在沈儒炀身后眨巴了两下眼睛,“我曾听见一个女人说你是故意接近郑般若,其目的就是盗取般若经?” 沈儒炀有那么一刻慌了神,就像秘密被揭穿一样。却终道了声:“裳若吗?她也出现了。” 孟小痴其实不记得那人的名字了,毕竟偷听墙角不是什么好事儿,可经沈儒炀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个名字。 “这么说你接近郑般若目的不纯,那究竟是她骗了你还是你骗了她呢?”孟小痴越过沈儒炀走到了窗前,迎着初升的朝阳问出了这个问题。 欺骗,谁又没骗过谁呢。谁人都做不到一生都不说谎。 “算了,弄点吃的吧,我饿了。”孟小痴见沈儒炀不说话,也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又何必非得逼着人家说出口呢。 涅斋走了过来,拍了拍沈儒炀的肩膀,他现在特别同情沈儒炀,败给了孟小痴算是沈儒炀一生的污点了。 第六十八章 同回荆州 沈儒炀说要去荆州真的是出乎意料,看着情敌再度成亲,佳人在怀,幸福美满,他该是怎样的心情? 释怀肯定是不可能了,毕竟郑般若死在齐家,死因又众说纷纭。也许是痛恨呢,沈儒炀最爱的女人死了,齐羽这个罪魁祸首却能心安理得的另娶新妇,还堂而皇之的给他送请柬。就冲着这份挑衅,沈儒炀也该去,最好是去砸场子,让齐羽不能称心如意。 当天夜里三人就入了荆州城,荆州城仿佛一夜之间就披红挂彩了,城门上都披着红绸,挂着大红灯笼,可见齐家在荆州城的势力有多庞大。富贵人家为了彰显阔气,都是在自家门前系红绸,贴喜字,齐家已经不是阔气那么简单了。 “说是齐羽的表妹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表妹?成个亲还非得沾亲带故的。”还没等沈儒炀发酸,孟小痴先开始挑剔起来了。 “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你管他们是不是亲戚呢?”涅斋坐在马上,东看看西瞧瞧,发现今夜街上人有些少,不知是何故。 孟小痴撇了撇嘴,不敢反驳,虽然马上就能见到澜陌了,可就怕生变。 “沈儒炀,郑般若说过她是自愿嫁给齐羽的吗?”孟小痴今开始戳沈儒炀的伤处。 沈儒炀直言不讳,“般若说她是听从父命,嫁于齐羽,她说她与齐羽小时候玩在一处,并无爱慕之情。” “没想到呀,青梅竹马的情谊竟比不过你的故意接近,是该说她薄情呢还是说你的魅力太大?”孟小痴若是郑般若,也是会选沈儒炀,且先不论别的,至少沈儒炀光明磊落,更何况齐家还存着别的心思。就冲着齐羽把郑般若变成了活死人,以供驱使,就能看得出齐羽这人贼拉坏。 沈儒炀就当作孟小痴是在夸奖他,但是他也不允许孟小痴贬低郑般若,“两情相悦最是难得,至于缘分,我不相信缘分。”若是有缘,他与郑般若明明相见了,也相爱了,可到了最后又是些什么? 孟小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问题和沈儒炀的答案似乎有点搭不上边儿啊。 “你们说我们是现在就去齐家找晦气,还是找间客栈住下来?”涅斋犯了难,如果现在去齐家不知道沈儒炀会不会受不了刺激大闹一场? 孟小痴也想到了,可是她在想是今夜闹,还是等大婚那天闹。所以孟小痴和涅斋将目光齐齐投向沈儒炀。 “自然是去找间客栈住下来,这时候住到齐家去也太丢份儿了,像我这种人物自然得最后出场才行。”沈儒炀可不想与齐羽多呆半会儿。 “最好能在大婚那天,从天而降,在各路英雄豪杰面前抢走新娘,狠狠的打齐羽一巴掌!”孟小痴想想都觉得过瘾,不仅能报复齐羽,还会一战成名。 “虽然不是晴天白日,但你也别做梦行吗?”沈儒炀觉得孟小痴想的不错,可也只能想想了。 “怎么你是做不到吗?”孟小痴勒住了马,盯着沈儒炀。 “我不是神,齐家这场喜事恨不得惊动了江湖上所有人,当日会有很多高手在场,若是抢亲可能会被戳成筛子吧!”沈儒炀一闭眼就想象得到那惨像,只能说孟小痴太能想了。 “哦。”还是没本事。后半句孟小痴是不会说的,她可不想得罪人。 “哦,是什么意思,有能耐你去抢啊!”哪怕孟小痴不说,沈儒炀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孟小痴说的那些还真是有点困难。他从前不过是个杀手,专干些拿钱杀人的买卖,无论什么手段都用的,让他正大光明的去对打那些武林高手还真不一定打的赢。 孟小痴缩了缩脖子,“我也做不到,只能想想了。”这要是搁在以前,她肯定做得到,而且已经做过了,再抢百八十个也没问题。可现在她自身都难保。 涅斋在一旁听着,觉得好笑,“你们就不曾想过新娘子的感受吗?真不知道她是哪里得罪你们了,要被你们争来抢去的。” 孟小痴和沈儒炀齐齐闭上了嘴,新娘的确没得罪他们,何其无辜啊。只是新郎得罪了他们,但是他们只是想想而已,未必能实现。 三人又到了有人客栈,究其原因皆是因为齐家的事儿,齐家花了大把银子包下了荆州城中所有的客栈,秉持着先到先得的德行,自然先来的是去豪华的客栈住着了,来晚了只能找那些差一点的客栈了,所以现在有银子都没处花,孟小痴就算跟着两个财神爷也只能看看,没有办法了。 “老板三间客房!”孟小痴拍了拍桌子,方才惊醒了睡梦中的老板。 老板睡眼朦胧的抬起头,很是不悦。哪怕来的是个有钱人,打扰了他睡觉哪里行?更何况已经是夜半三更了,早知道他就关上门了。可是他忘了他开门做生意本应该是来者不拒的。 谁知道一抬头就看见了故人,“姑娘是那个那个……”想说点什么却总是想不起来,只是记得这个姑娘在这住过。 “老板,你还认得我?”孟小痴此时一身男装,她以为换身衣服老板就认不出来了,实则不可能。老板开的是客栈,自然要有眼力见儿,也要有点记人的本事。 老板挠了挠脑袋,他从睡梦中惊醒有点迷糊,支支吾吾的说:“好像上次是两个姑娘来的,后来……”老板又瞅了瞅孟小痴身后的两个人,“又来了两位公子,怎么换了一个?”后半句老板小声嘟囔着,说出来实在是不好。 孟小痴有些没听清后半句话,但有了前半句,她就有些佩服老板的记忆力。“你果然记得呀,那还有房间吗?” “姑娘有些不凑巧,你们离开这几天又来了位客人,所以只剩一间房了。”老板思量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当日来了两男两女,住下了两间最后的房间,后来又走了。 孟小痴回头看着身后的两个男人,三个人一间房怎么睡呀? “真的没有了吗?”孟小痴再一次问道。 “真没有了。”老板摇头,随后又说出了原因,“齐家将婚事提前到了明日,所以这荆州城各大的客栈恨不得一间房塞上两个人,我这儿的一间房还是将我的住处空了出来,你没看我趴在这儿睡觉呢,过了今晚也就好了。” 原来是生了这种变故,怪不得城里这么早就弄得红艳艳的。 “你们是一起的吧?不然你们就委屈一晚上?”老板试探的问道。 孟小痴本想要拒绝,可是不等开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都放到了桌子上,孟小痴看向银子的主人。 银子的主人也看向她,“一间就一间了,先住下吧。” 涅斋说的轻巧,他们本就风尘仆仆的来,怎么能不休息呢? “好,好。”老板接过了银子,递上了牌子,“楼上东边最后一间就是了。” 孟小痴面对着笑眯眯的老板,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敢情这是让他们自己上去啊,上回还点着蜡烛亲自带到房间,这回服务是下降了呀。 涅斋倒是觉得没什么,拿着牌子,还有老板跟前儿的烛台,走在前头了,花银子的都没说什么,孟小痴也就不说什么了。 三人上了楼,很容易的找到了房间。到了房间里,孟小痴方才回过味儿来。 “不是说齐家花钱吗?为什么我们还要再付银子?” 涅斋举着烛台,将房间各处的蜡烛点了起来,“现在这种情况不花银子能有房间吗?” 老板也是就着耍无赖的态度,就这一间房有能耐你出去睡大街,所以比着上回的殷勤,这回就怠慢了些。 “果然能开客栈的都是些奸商!”孟小痴发觉了商机,开间客栈似乎不错,人多了就涨价,人少了依旧涨价,爱住不住,宰的就是你。 “咳咳!”沈儒炀突然咳嗽了起来,之前他一直不作声。 “你有异议吗?”孟小痴问他。 沈儒炀当然有异议,他开的是妓院,更加的暴利,但是那钱都是他凭本事赚的,算什么奸商啊? 孟小痴反应过来了,“你的菩提香馆那么富丽堂皇,想必你赚的更多吧?” 沈儒炀看着孟小痴炙热的目光,违心的说道:“没赚多少。” 孟小痴才不信,“你开妓院的初心是什么?是想着醉生梦死还是……”好像没什么别的选项。 沈儒炀特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出声了。 “偶然间接手的,非我本意。”沈儒炀总不能对人说,他是在气郑般若为什么还不回来?这理由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相信。 孟小痴想要深问,却被涅斋打断了,“有想过齐羽为什么要提前办喜事吗?” 孟小痴忽然想起澜陌还在齐家呆着呢,还有个随时可能会拖后腿的薛白。 “呀,我得去找澜陌!”孟小痴一惊一乍的,她光顾着说话竟然将澜陌给忘了。 “你着什么急?”涅斋拉长了脸,孟小痴果然一提起澜陌就着急。 孟小痴看着涅斋脸色有异,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第六十九章 爬狗洞 她竟然忘了涅斋是什么身份?很危险的。 涅斋找了凳子坐下,将烛台放到了桌子上。 “你来猜测一下齐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小痴又不是齐羽,她怎么会知道齐羽在想些什么?而且她这两天又没在荆州也没在齐家,怎么会知道齐家发生了什么事? “会不会是怕沈儒炀来抢亲呢?他让我们去给沈儒炀送请柬,然后他又后悔了就先在这边结婚,等沈儒炀来了齐羽就不怕什么变故了。” “我可没说我要去抢亲,而且我又没对新娘子存着什么歹意,最多去质问一下他般若的死因或是直接孤注一掷杀了他。”不等涅斋先开口,沈儒炀就先反驳了孟小痴的遐想。 你才发觉孟小痴是跟抢亲杠上了,难道是这种事做多了有瘾吗? “你不会,就像你说的那么多高手,你打不过的。我觉得你会在暗中下杀手。”涅斋笃定了沈儒炀,不会正大光明的去杀齐羽。 沈儒炀没做声,涅斋说的没错,这两年他不光是在自欺欺人,更是因为自知之明,他斗不过齐家。当年的那场婚礼,观礼的那些人,大半都在两年间死于非命了,剩下的皆是闭口不言的。 “会不会是澜陌发生了什么变故?”孟小痴又将话题扯到澜陌身上,她一个没了修为的,总是担心那个修为高强的出事,简直就是在瞎担心。 “能说点别的吗?”孟小痴一开口,涅斋就觉得烦躁。 孟小痴不敢得罪涅斋,只能小心翼翼的说话了。“沈儒炀你知道齐羽的弟弟齐翡吗?” 沈儒炀对孟小痴突然间的转变,有点接受不了,声音小的可怜,就怕别人听见似得。他看了看涅斋,表情淡然,没什么可怕的啊! “齐翡是齐家的养子,齐老爷在外捡回来的,有说是齐老爷在外头私生子,那究竟如何?也只有齐老爷知道了。” “哦。”怪不得和齐羽长得不一样,性情也不一样。 “问这个做什么?有关系吗?”涅斋不明所以。 孟小痴笑了笑,“没什么,看齐羽欠修理而已。” 孟小痴说的不经意,涅斋却发觉了别的,“不知道齐羽高堂尚在否?” 沈儒炀不假思索就回答道:“齐夫人早就去世了,至于齐老爷好像是上月去世了。” “不是吧,他爹刚死他就结婚!人间不是最重孝道的吗?还得守孝三年不是?”人间的孝最是愚昧,活着的时候不尽心孝顺,反而在死的时候哭天喊地,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就会被称之为孝。孟小痴虽然唾之以鼻,但齐羽是凡人就必须要遵守。 “确实有异,你们早些休息,今夜我去看一看。”涅斋思量再三,作出决定。 孟小痴闻言,立刻作出反应,“我也去。” 涅斋瞪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我们在齐家还有同伴,你且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涅斋对沈儒炀说道。 沈儒炀就算是涅斋不说,也不会轻举妄动,他一夜未眠没有什么精力再乱窜,只能休息好迎接明天。 “嗯,我会照顾她的。”沈儒炀很是自觉,留下他和孟小痴,他自然是要好好照顾孟小痴的。 涅斋看了孟小痴一眼,觉得孟小痴根本不需要照顾,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了。但他还是违心的说了一声:“好。” 涅斋走后,孟小痴和沈儒炀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 孟小痴先前会问沈儒炀诸多问题是因为涅斋在,其实孟小痴自己都不知道,在无形之中她已经对涅斋形成了依赖,对比一个刚认识的陌生男人,她更加信任相处多时,却随时随地存在着危险的涅斋。 “姑娘不如早些歇息。”沈儒炀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相顾无言的,倒不如早点休息。 “好。”孟小痴也觉得,这样很无趣,只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特别想骂你涅斋,她一个女孩子,涅斋怎么放心将她留在这里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 沈儒炀的自觉不在嘴上而在行动上,拿了被子,挑了离着床最远的地方铺了起来,“我睡地上。” “好。”孟小痴见沈儒炀竟这般贴心,不失为一个好男人,知进退,懂礼貌,很不错,可比薛白强多了。 孟小痴也不客气,爬到床上和衣躺下,两人很是默契的都没有去灭蜡烛。 孟小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总存着不安,一刻见不着澜陌,心里就难以平静。她不知道涅斋究竟存着什么心思,此番究竟是冲着谁来的?是否存着恶意? 一时心乱如麻,眼睛就像冒光似的闭不上。 一直到了后半夜,孟小痴依旧睡不着,她突然坐了起来,看了眼睡得安稳的沈儒炀。 涅斋还没回来,她不想等了。做出了决定,她悄手悄悄地下床,然后一股脑的溜出了客栈。 更深露重,一弯明月西斜。 孟小痴站在街上长出了一口气,感觉一出门神清气爽。 街上四下无人,她顾自朝着齐家的方向而去,脚下轻灵的飞奔着。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可她就是想快点儿去。 客栈离着齐家有点远,到了齐家门前孟小痴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她扶着身旁的树,打算歇一会儿,果然一时冲动是不行的。 齐家外表看着很安静,可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里边如何只有进去才知道。 孟小痴围着齐家转了一圈,想找合适的地方进去,可是没有涅斋没有澜陌,这事儿有点艰难,终于找到了一处地方,齐家后门旁边有个四四方方的洞,大概能容一个人过去。 孟小痴暂且忽略那是狗狗专门进出的地方,心下一横就钻了进去。 她以为她能钻过去,实则她是高估了自己,勉勉强强的将上身伸了过去,再往前一点就不行了。 她心中暗叫不好,难道是卡住了?这就惨了,要是被人看到就更惨了。她奋力的又挣扎了两下,无果。 “天哪,不带这样事儿的!”孟小痴凄厉的大喊。 她的一世英名就在此断送了吗?卡在狗洞里,说出去要被笑死了。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次是真的。她还没做什么就只能停留在这儿。 “哎!”叹气也没有用,就是出不去呀。 早知道她就听涅斋的,在客栈呆着多好呀,为什么要出来呀?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说什么都晚了。 “额……里边有什么好玩的吗?” 听见这声问候,孟小痴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这时候还会有人,都不睡觉的吗? “没什么,没什么。” “需要帮忙吗?”那人又问。 孟小痴翻了个白眼儿,他觉着呢? “那个,那个,嗯……能拉我出去吗?”孟小痴试探的问道。 那人没回答孟小痴感觉到脚踝被人抓住,然后就是一阵儿力道,孟小痴还没做好准备人从狗洞里就被拽出来了。 可惜了她一身雪白的衣服,跟了她不到两天的功夫,就变得又脏又破。 孟小痴趴在地上迟迟起不来,却还是道了声谢,“谢谢啊。” 她发誓这是她最丢人的一天,绝对不会有下一回。 “孟小痴你说你活着什么劲儿啊?这都过不去!” 对于别人的诋毁,孟小痴很不愿意接受,“要你管了吗?”她愤恨的去看那个人,不料抬头抬得不对,“咔吧”一声,闪了脖子。她也看见了那人。 “涅斋,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涅斋对孟小痴的举动吓了一跳,更多的是觉得好笑,“自然是来解救你啊。” 孟小痴需要他解救吗?不需要。 “你怎么还不起来啊?地上好吗?真就是白瞎了我给你花的银子。”涅斋无奈的摇头,说来也巧,他刚出来就见孟小痴如此情景,他本想多看一会儿,可孟小痴却迟迟不动弹,他便知道是卡住了。 “我起不来了,你来扶我一把。”孟小痴的脖子不敢动,有点疼。 涅斋虽然很不想,但看在孟小痴好歹是个女孩子的份上伸出了手。 “你可真是沉,怪不得钻不过去。” 孟小痴还没被拉起来呢,涅斋就开始抱怨。 孟小痴虽然很想怼回去,但看在涅斋正在帮她的份儿上,就算了。 “澜陌呢,怎么样?”孟小痴摸着自己的脖子,还不忘询问澜陌的情况。 涅斋看着孟小痴,说出了一个孟小痴很不愿意相信的事实,“我没找着澜陌,而且里边安静的异常,今夜连个巡逻的都没有。”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骗我的?”孟小痴可不相信涅斋找不着澜陌。 “骗你做什么,没找着就是没找着,要是找着了,我早就回去了。”涅斋虽然在别处骗孟小痴了,可在这儿他还真就没有。他逛了一圈儿都没发现澜陌和薛白的影子,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孟小痴看着涅斋一副认真的样子,心里开始打怵,澜陌能去哪啊?肯定是出事儿了。 她想要说点儿什么,却隐约间发现涅斋的背后有影子在缓缓接近。 “那是什么?” 第七十章 齐翡死了 涅斋顺着孟小痴的目光回头,发现还真有东西。 “什么人?”他大喝一声,意图震慑来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那影子听见了涅斋这一嗓子顿时停下了脚步,回了一句:“你小点声行吗?吓死我了。” 孟小痴轻点声音想了想,好像认得这声音,试探着问道:“小黑吗?” “孟婆,是我是我。”黑无常一阵风似的飘到了孟小痴面前。 故人相见,孟小痴喜出望外,好歹黑无常也是她这边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个鬼差,可没有你清闲,你说我能做什么?”黑无常酸溜溜的,但却不是不满而是嫉妒。 孟小痴见怪不怪,嫉妒她的人多了,更何况与黑无常相处多年,他的性情孟小痴还是了解一些的,嘴上不饶人可心里一点都没坏心思。 “这附近有人死了吗?” “可不是就在这齐家,真没想到还能遇上你。”黑无常掰着指头算来已经有许多天没见到孟小痴。去过孟婆庙,孟小痴却一直都不在。 “齐家谁死了?”听到是齐家死人孟小痴就特别关心,婚礼前夜死人,这也太蹊跷了。 “就是这个。”黑无常抖动了手里的铁链指了指身后。 天太黑,没小吃,有些看不清,索性伸着脖子去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竟然是齐翡那家伙,齐翡的手被铁链束缚着,像个犯人。 “怎么死的?” 黑无常伸出手,手里突然出现一道白光,白光缓缓散开来,出现了许多字。 “看着是自杀,还是拦都拦不住的那种。”黑无常缓缓说道。 “怎么可能,像他那样会是自杀?”孟小痴看着后头两眼无神的齐翡,有些异样。初见时的齐翡意气风发,就是后来再见到他浑身的戾气也是有增无减,就像能生吞了人似的,怎么可能会突然间自杀? 在一旁没说话的涅斋突然走向齐翡,仔细查看。 “灵魂是该有意识的吧?”他问道。 “自然是有的,人死了魂魄就会挣脱肉体,成为新的个体。”孟小痴也发觉了不对。 “小黑,他你是从哪儿找着的啊?” 黑无常收了手里的光,很是无奈,“这家伙不从尸体里出来,我硬生生拽出来的,费了我好大力气呢。” 孟小痴想到了些什么?但那种可能,有些不切实际。 “他什么时候死的?生死簿上可规定他今天就死了?”孟小痴接连发问。 黑无常连连摇头,“没有,今早我看过生死簿,还没有他。就在刚才阎王告诉我多了这么个人,我才出来加班。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把他弄出来。” 孟小痴越发觉得事情古怪了,这凡人的生死生死簿上早有言不可能突然间就变了,除非有妖邪或是神仙出手改变了此人的命运,才会生异。 “把他留给我们吧。”涅斋说着竟然出手把锁链斩断了。 黑无常不知道这次头是谁,只觉得看着他不顺眼,如今将把锁链给斩断了就更不顺眼了,刚想要发作,孟小痴却把他一把摁住了。对着他悄声说道:“别惹事儿,把齐翡留下吧。” 黑无常傻眼了,心想的这是谁呀?竟然能让孟小痴竟然在他面前小声说话。 “行吧,阎王要是问起来,你可要替我说话呀。” “嗯,万事有我不用怕。”不是瞎吹而是孟小痴就是有这种摆平一切的底气,她知道要是她摆不平还有澜陌,而且阎王应该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就交给你们了,你也早点回去,别在外边瞎逛悠,近来不太平你又没有了修为很危险的。”黑无常收了他那已经断了的铁链子,不放心的叮嘱起孟小痴来,说来孟小痴也真是个不让人放心的,总让人觉得她会闯祸或是受伤。 孟小痴不耐烦的点头,但心里暖洋洋的,有人关心就是好。 “我知道了,快点回去吧。” 黑无常也不多留,看了眼涅斋就消失了。 涅斋也回看了一眼,满是挑衅。 “黑无常长得还挺黑的哈。” 黑不黑的跟涅斋有关系吗? 孟小痴心里这么想着,可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他似乎生来就那么黑。” 涅斋没回应,继续打量着齐翡,他知道孟小痴是在敷衍他。 孟小痴有点尴尬,就像是她多嘴多舌似的。 齐翡的魂魄好像是个傻子,没表情也没有动作,任由涅斋摆弄。 “魂魄不全哪。”涅斋终于得出结论。 简直就是废话嘛,孟小痴别的不行,这个一眼就看出来了。 “嗯。” “你们鬼差也不行啊,就这样也往回抓。”涅斋很是怀疑地府一干人员的业务能力,就齐翡这样的抓回去投胎,下辈子也是个傻子,简直就是在害人。 孟小痴愤愤不平,一次而已,不能代表什么,“齐翡是特例,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才会这样,你不要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好吗?” 涅斋忘了孟小痴这个最不靠谱的也在地府述职,阎王能容得下孟小痴就一定气量极大,海纳百川一般也说不定。 “当我没说,先去找找齐翡的肉身吧,看看剩下的魂魄是不是在那。”涅斋变出了一条绳子,一头捆住了齐翡,另一头握在手里,和着黑无常的做法没什么太大区别。 孟小痴为什么要听他的呀?澜陌和薛白还没找着,就又出了这种事儿,真是祸不单行。 “不行得先去找澜陌。” 涅斋看着孟小痴,目光深邃,孟小痴对上一时吓得脊背发凉,那目光里透着威胁意味,孟小痴一看就懂。但是她也是有底线的好不好?面对有些威胁她绝对不能退缩。 她鼓起勇气回瞪回去。 “齐翡为什么会死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澜陌也不见了,你就不能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嘛?”涅斋很是无奈,孟小痴的执念,他是真的无法化解。 孟小痴被接二连三的问题问住了,以上答案她一个都不知道。 “你打算上哪儿去找澜陌?她是留给你线索了还是你们彼此之间有心灵感应?” 孟小痴直接摇头,一概不知。 “那就得听我的,过来。”涅斋招手,孟小痴不明所以,依旧站在原地。 “做什么?” 涅斋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以至于不会冲动的把孟小痴一掌拍死。 “你是打算继续钻狗洞进去吗?” 孟小痴终于领会了其中深意,但看看涅斋又问道:“那我们爬墙过去吗?” 孟小痴下意识的似乎还将涅斋当成那个会从天上掉下来的小道士,可涅斋哪里还是那个样子,他本来也不是那样。 “你过来就知道了。”涅斋再次招手,孟小痴这次听话的过去了。 涅斋一把抓住了孟小痴的胳膊,眨眼间就到这墙里边儿,孟小痴有些难以置信,她都没有发觉脚离地就换了地方。 “客人住在西边儿,那齐翡的房间应该在东边儿。”涅斋放开孟小痴,分析着齐翡的住处,“这边儿。”最终确定了位置。 “哦。”孟小痴应了声。 “你可得跟紧了我,走丢了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涅斋这话也不是威胁,齐家之内虽然称不上危机四伏,但到底怪异,澜陌都不见了,孟小痴想必会更惨。 “嗯,我知道了。”孟小痴最是惜命,如今身边最好的大树就是涅斋,虽然说这树不知道有多少分量,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坏的,但也别无他法。 涅斋走在前头,孟小痴紧跟着,不过半步的距离,就差直接粘在身上了。 在齐家里头走了一路都没碰上半个人影,也没有个护院巡逻,还真是有点奇怪。 结婚不是很繁琐的事情吗?早些准备才是常理,就算是有人彻夜未眠,也不为过。可齐家非但没有这样,反而安静的可怕,甚至连灯都没点上几盏,说是一片死寂也不为过。 “真是奇怪啊。”孟小痴嘟囔着,“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客栈老板唬我们的?” 涅斋的沉稳淡定和孟小痴有了很大的对比。他说道:“不会,肯定是齐家放出的消息,这城中的装饰也说明了喜事会提前。” “可是齐家这番景象怎么一点儿也不像明日就会办酒席的样子?”孟小痴说出了心中疑惑。 “我也不知道,看看再说吧。”女人又不知道齐羽怎么想的,既然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 “哦。”孟小痴离着涅斋又近了一点,她承认她胆小。 两个人和半个魂魄,找遍了许多间屋子,终于在一处找到了齐翡的尸体。 齐翡的死法很是让人意外,悬梁自尽。找到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冰凉了,悬在房梁上,大睁着双眼,吐着长长的舌头,看着有些慎人,典型的死不瞑目。 “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嚣张,没想到死成这个样子!”孟小痴不厚道的笑了,实在是无法理解,齐翡但凡想要自尽,也选个爷们儿点儿的死法,学什么女人悬梁自尽。 孟小痴的幸灾乐祸招来了涅斋的一记白眼儿,这种时候笑的这么开心还是不害怕。 第七十一章 幻境 “你就不怕他生气诈尸啊?” 涅斋以为孟小痴会收敛些,不曾想孟小痴反倒越来越过分,“我才不怕他呢,有能耐让他咬我呀!” 呵,她就仗着人死于嚣张了。 涅斋也不想揭穿孟小痴,但又看不惯孟小痴那副样子,于是捏了个小法术,那吊着齐翡脖子的红绸,没吱一声就断了。 孟小痴倒霉的就站在下边儿,硬生生的将人接住了。 “不是吧,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真过来咬我呀?”孟小痴抱着冰凉的尸体,当场就懵了,她不过是图一时嘴快罢了,齐翡还真就当真了。 “他大概是觉得你长得顺眼,所以就跟你亲近一下。”涅斋在一旁偷笑。 孟小痴认命的闭上眼睛等了许久,可是依旧不见齐翡下口,睁开眼方才知道被糊弄了。 “啊,涅斋是不是你故意的?”孟小痴难得聪明一回,她绝对不相信会有巧合,齐翡好好的吊在房梁上怎么会突然掉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动了手脚,而这个人除了她自己就是涅斋了。 涅斋也不藏着掖着,索性就承认了,孟小痴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你不是想让他下来咬你吗?我就让你如愿喽。” 好一个让她如愿,分明就是借机欺负她,可是她现在只能被人欺负着还不能欺负回去,因为根本就打不过。 “我谢谢你了。”孟小痴挣扎着将齐翡推了出去,丝毫不顾及齐翡的感受。 齐翡被掀翻在地,面容依旧不改,还是那副可怕的样子。孟小痴是不敢靠近他了。涅斋忍不住的幸灾乐祸,虽说会被孟小痴鄙视,但是他不怕。 “知道他为什么落得那么准吗?”涅斋问道。 孟小痴当然知道,不就是涅斋故意的吗? “知道。” 涅斋是不知道孟小痴知道了什么,但是她都说知道了,他就权当是她真的知道了。 “你过来。”涅斋对着孟小痴摆手。 孟小痴不知道涅斋存着什么心思不敢过去。 “什么事儿?在这儿就能说。” 隔着那么远,涅斋要做的事儿还真就做不到。 “你过来不是什么坏事,这次我保证。” 孟小痴的脾气有时候是真的要适当得哄一哄,不然下一次就不好糊弄了。 “不要,你直接说就行了。”孟小痴依旧保持着警惕。 “我发现了一个好东西你过来。”涅斋再次招手。 孟小痴很是好奇,涅斋发现了什么? “你过来我绝不糊弄你。”涅斋再一次保证。 孟小痴心动了,缓缓挪动步子,到了涅斋跟前,蹲下。 “你发现什么了?啊!”不等孟小痴反应过来,就感受到手上一阵疼。她低下头发现手掌在往外冒血,而涅斋的手正放在她的伤处。 她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涅斋也改不掉本性,那就是坑她。 “疼……”孟小痴想要收回手,可涅斋却不让,还过分的往齐翡的嘴边递。 “没事儿没事儿,一会儿就不疼了。”这话说的轻巧,敢情伤不在他身上。 孟小痴虽然很不愿意配合,可架不住涅斋力气大,眼看着鲜红的血撒的哪里都是最终到了齐翡的嘴里。 齐翡不知道是积了几辈子的德,竟然能碰到涅斋,死都死了,涅斋还如此为他着想,还想着复活他。 孟小痴一无所成,唯有此处,生来就是一身神仙血,救死扶伤不足以称道,起死回生才是用到了正途上。 孟小痴的血进入到齐翡的嘴里,一旁齐翡的魂魄飞回了身体里,齐翡身体的面色渐渐开始红润,然后闭上眼,舌头也缩回去了。涅斋这才是收了手。 孟小痴不仅手在滴血,心也在滴血,遇上涅斋她真是倒了大霉了,照这么下去他的血,非得被放干了不可。 ”你们快跑!”这是齐翡醒来的第一句话,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先喊出来了。 涅斋还是有点良心的,拿了块帕子给孟小痴包伤口。孟小痴身体特殊,法术无用,无法使伤口愈合,只能等着自己好,这一点比着凡人都不如,凡人的肉体尚可以靠着法术愈合,而神却不能,老天是公平的,总不能让神什么都具备,总有神是无法做到的。 “真是浪费!”孟小痴看着自己的血染红了帕子,心疼的不得了,这得能救活多少人了。 “浪费?”涅斋琢磨着这两个字,理解着孟小痴的意思。他突然想到了个不浪费的办法,他不待孟小痴反应过来就又解开了帕子,然后凑上去了嘴。 孟小痴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操作?涅斋温热的嘴唇贴在手掌上,有点痒痒的,不只是手上,心里也是如此,好像有个小爪子在挠着,明明不舒服,可又很舒服。 涅斋这回是真的不浪费,全都进了他的嘴里。孟小痴血的味道很难喝,透着种苦涩,可能是他从来都没喝过血才会这么觉得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是在对我秀恩爱吗?”齐翡醒了许久,一睁眼就看见这俩人在他眼前行为不轨,他还在呢,也不知道避嫌。 涅斋对于齐翡的介入很是不悦,不说话没人会把他当成哑巴。 “你脑子坏了吧!我刚刚用血救了你,你就这么说我?”孟小痴气急败坏,齐翡这个忘恩负义的,她可是为他流了血,结果他竟然说这种话,好伤心啊! 涅斋心满意足的收了嘴,还不忘擦了擦嘴角,他看向齐翡,说道:“擦擦嘴,别吓着人。” 齐翡还真就下意识的听话擦了嘴,这一擦不要紧,发现还真有血,越擦越多。 “我怎么了?”他后知后觉,盯着满手的血,仿佛得了绝症般惊恐。 孟小痴瞪了齐翡一眼,说道:“你死了。” 孟小痴就知道涅斋是在打她的血的主意,她着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处,很郁闷。 “我死了?”齐翡重复着孟小痴告诉他的事实,也不知道他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你忘了是怎么死的了吗?”孟小痴说着拿起地上的红绸,围上了自己的脖子,吐出长长的舌头,模仿着齐翡吊着时候的死样。 齐翡看着孟小痴的样子摸向自己的脖子。突然间瞪大眼睛,“快点儿跑!” “往哪跑你倒是说清楚?”齐翡既然想些什么了,孟小痴也就不再装怪模样,随手扔了红绸。 齐翡越发的激动,对着两人大喊:“你们快跑啊!这里危险。” 涅斋对于齐翡的提醒,丝毫不理会。拽过孟小痴受伤的手,又包上了。 孟小痴想着别的,没感觉到怎么疼,可经涅斋这么一包扎突然感觉手火辣辣的疼。 “我已经很危险了,我想不会再危险了。”孟小痴哀怨着说的,她以为跟着涅斋就不会有危险,可是她太天真了,危险一样,随时存在着。 “有妖怪你们相信我。”齐翡一本正经的说着,可两个人都不信。 “什么妖怪?有妖怪不跑你上吊自杀做什么?”孟小痴有些怀疑齐翡是不是有幻觉了,竟说些乱七八糟的,难不成他是看着妖怪自杀的? “我看到一个女妖怪,然后那个女妖怪会吃人,我一路再怎么跑都跑不过她,然后我还看见你的那两个朋友。他们说那是幻境,让我醒醒,给了我根绳子,说吊上就能醒过来了。”齐飞回想着,好像很害怕似的,竟然有些发抖。 孟小痴闻言摸了摸脑袋,感觉有些不对,澜陌怎么可能会让齐翡上吊?若说逃离幻境,靠的是内心强大哪里是用死就能逃得掉的,澜陌也不像是会误人子弟的。 “你不会做噩梦了吧?” “不会,绝对不会。你都说我是上吊死的了,我怎么可能是在做梦。”齐翡直摇头,他敢肯定他绝对不是在做噩梦。 “那我问你之前你在做什么?”涅斋问道。 “我,我要去找我大哥问问明天婚礼的一干事宜。然后我没找着他,我就往回走,走着走着,我就看见那个女妖怪在我吃我府中的丫鬟。我本想去救那个丫鬟,可是敌不过那个妖怪。然后我就跑,奇怪的是跑了一路竟然没看见半个人影。然后在我房门口看见了你的那两个朋友,其中的一个就递给我了一根绳子。”齐翡来回寻摸着,却找不见那根绳子。 孟小痴将红绸递了上去,齐翡却摆摆手,“不是这个,是根麻绳。” 果然有问题,孟小痴和涅斋看着的齐翡明明是用红绸上的吊。 “我们进来看着你就是用这东西悬在梁上的。” “不可能不可能。”齐翡不相信。 “你说我们现在会不会也是在幻境里?”涅斋提出了疑问。 孟小痴一愣,虽然她不愿意相信,可是似乎还真是那样。 “那小黑和他的魂魄……”孟小痴指着齐翡,觉得还是有点不太对。齐翡确实是魂魄离体了呀! “黑无常是真的来了,你忘了吗?一半儿的魂魄。”涅斋提醒到。 这就解释通了,黑无常只带走了一半,另一半留在身体里还在幻境。 “那幻境是从哪里开始的?”孟小痴问道。 第七十二章 藏着掖着的齐翡 “从进了齐家就开始了。”涅斋所言绝非空穴来风,从一开始进入齐家就是各种的不对劲儿,只是没往那方面想。 “不对还是不对,齐家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只有齐翡进了幻境?更何况还有那些武林人士客人。”孟小痴思来想去还是有对不上的地方。 齐翡一脸懵,有点接不上这两人的话。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让齐翡进来的?”涅斋的头脑总比孟小痴清醒,一句话就说出了重点。 两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齐翡,齐翡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问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你去找谁了?”涅斋问道。 “找我大哥了,没找着怎么了?”齐翡不明所以。 “你说齐羽是想他死,还是不想让他死?”孟小痴直接坐在地上,扶着下巴思考着哪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后者吧。”涅斋说道。 孟小痴表示不赞同,“可是他死了呀!我觉得是前者。” 齐翡死了是没有争议的事实,如果不是碰到了孟小痴,现在他怕是已经在地府了。 “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哥才不会害我。”齐翡一瞬间突然爆发了,前边说的他虽然听不懂,但说他大哥的他却听得真切,他绝对不相信他大哥会害他。 “你死了,是我用我的血救的你,可以称得上是你的再生父母。”孟小痴说走举起自尽受伤的手,给齐翡看,她也不是想要占齐翡便宜,只是想让齐翡认清现实。 “没错,人间来说是这个理。”涅斋出声附和。 齐翡凌乱了,“你什么人啊,怎么就能救了我?”其实这个问题他本应该早就问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她是神仙,当然能救你。”涅斋将孟小痴的身份告诉了齐翡。 齐翡却不愿意相信,“你在糊弄鬼吗?你们不会是骗子吧!我哥可说了你们不是什么好人。” 他狐疑的看着孟小痴和涅斋,今夜的一切都不正常,透着十足的诡异。 “呵呵,我想你是被勒着脑子了,净胡思乱想的。”孟小痴冷笑,她救了齐翡,齐翡不千恩万谢也就算了,竟然还怀疑她是骗子,真是够狼心狗肺的了。 齐翡不是傻子,听得出孟小痴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在编排他,“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我大哥。”一对二,齐翡尚有自知之明,争辩不过也打不过。 “去吧,去吧,小心女妖怪来抓你。”孟小痴摆摆手,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 齐翡抿唇,停下了起身的动作,回想起女妖怪吃人的样子,一阵胆寒。他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那场景着实太过于恐怖,让他真的成了一个胆小的人。 “你们既然是神仙,为什么不把妖怪除了?”他倒是思维活泛,打起了两人的主意。 “你不是不相信吗?指望着我们做什么?”孟小痴愤愤不平,被人轻视了,她很不开心,尤其是她还刚救了这人,就更不开心了。 齐翡一时语塞,他才不要道歉,哪怕错的是他。 “咳咳,澜陌……”孟小痴似乎是忘了正经事,涅斋不得不提醒。 孟小痴恍然大悟,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还不忘拉上涅斋,“走,快点走。” 涅斋被拽的一激灵,“你慢点。” “快点找地方出去。”孟小痴这才没了端着的脾气,开始着急。她的澜陌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幻境里的时间和外面是一样的,我们得快点出去,要不然就赶不上了。” 涅斋面对孟小痴很没脾气,并不是他受得了,而是孟小痴太过于难缠。 “别着急呀,这种时候急也没用。”涅斋深知其中道理,这种时候越心急越出不去。 “出了齐家不就行了。”孟小痴想得简单,现实绝对不是这样。 “我且问你,黑无常为何会只带走一半魂魄?”涅斋觉着孟小痴太过于天真了,黑无常专门收捡鬼魂多年,却只能拉走一半,说明这事儿很不简单。 孟小痴依旧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齐翡的另一半魂魄在幻境里啊。” “你还知道呀?黑无常能做到,不入幻境,你做得到吗?”涅斋觉着孟小痴绝对做不到,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孟小痴摇头,她当然做不到,虽然她也是鬼差,但却是后来的。而像黑无常那样的鬼差都是从地府出现以后就有的,他们生来就附带着使命,自然也带着相等的灵力与法术,是孟小痴这个后来者学不来的,她也只能学些皮毛,但幸好她不需要外出去把鬼魂带回地府。 “就像你说的,齐翡是个例外,黑无常一般不会犯这种错误,可他偏偏犯了,你不觉得有问题吗?”涅斋不知道为什么竟开始在黑无常身上找问题,这和眼下的境遇有什么关系吗?孟小痴很是不解,眼下要做的不就是走出幻境吗? “你想要说什么能痛快点吗?”吊人胃口,此刻似乎很不道德。 “你们地府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涅斋言简意赅的问道。 孟小痴当即否认,“不可能好好的,不可能出什么问题。要说出问题也是出在他身上。” 孟小痴看向齐翡,地府绝对不会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很显然还是出现在齐翡身上,整个齐家没见半个人,却只看见齐翡吊在房梁上,不让人多想都不行。 “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没说?” 齐翡有那么一瞬间的慌神,但很快就转变了正常,“怎么会?能说的都说了。” “那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孟小痴开始抠字眼儿,齐翡的话分明有问题。 “哪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们不是神仙吗?还不快点儿把我弄出去。”转移话题更说明了齐翡的心虚。 “不着急,咱们慢慢来。澜陌比你有本事,她一定能护住薛白,再不济也能自己先全身而退。”涅斋这话像是对孟小痴说的,但实际上是在敲打齐翡。他们可以等,什么时候出去都可以,可齐翡却不行。 “对,晚出去一会儿也没事,等婚礼结束都行,虽说沈儒炀还在客栈里等着,但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在婚礼上大闹一场,看不着还是有点遗憾的。”孟小痴在旁边煽风点火,看似无意实则故意的。 “什么沈儒炀也来了?”齐翡听到沈儒炀的名字,有些过于激动。 “是啊,他可是你大哥的情敌,你前大嫂的情人呢。”孟小痴毫不客气的说出沈儒炀不要脸的身份,这个身份可是在打齐家的脸。 “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沈儒炀最好闹的明天她婚礼完不成才好。”齐翡的话,让人有些遐想连篇。 孟小痴觉得自己没听错,若是齐翡不满意新嫂子,何至于提起沈儒炀这么说,可见这个新嫂子身上有猫腻,“你是说她的婚礼?” 孟小痴靠近齐翡,一脸的幸灾乐祸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似的,可是她还真就是听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齐翡连连后退,自觉多嘴了,解释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别瞎想。” “你说他的两个大嫂会不会长得一模一样?”涅斋更敢说。 孟小痴不过是想激一激齐翡,看看能不能让他说出点别的,可涅斋似乎看破了其中原委。 “你知道什么了?”孟小痴问道。 涅斋狡黠一笑,“齐羽肯定是将郑般若的尸体留下了。可是他为什么会留下呢?因为恨吗?郑般若婚前不洁跟了沈儒炀,自己的女人跟了别的男人,只要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一点,照理来说,齐羽应该是恨不得将郑般若挫骨扬灰才对,可是为什么要费劲请来我师叔把尸身留下呢?这是个很大的疑问。不是恨,那便是心里还存着爱意,把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保留下来,可以日夜看着她,而且还不会背叛。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具尸体是不会反抗的。如今父母不在,没有人会反对他娶一个本就已经死了的人。而他又心心念念的,想要光明正大的娶郑般若,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守孝三年,就迫不及待成亲的原因。” 不对,孟小痴觉得涅斋说的不对,这很不符合常理。 “可是他也有别的不死人哪,万一是想要圈养起来给自己看家护院呢。毕竟那些不死人,看起来和平常人无异,混在人群中都察觉不了。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上回他不就是派着那些人来跟踪我们吗?” “别的可能会像你说的那么用,可郑般若绝对不会。如果郑般若真像你说的那样用的话,他第一件事绝对是去向沈儒炀显摆,而不是藏起来,两年了都不曾露面,也不曾有风声提起这个人。更何况还在乱葬岗里弄了座假坟。”涅斋分析得头头是道,令孟小痴不得不信服,可骨子里却不愿意服输。 “都说是他表妹了,肯定有人见过的。” “我没见过,我也不知道有个什么表妹。” 第七十三章 两个一样的大嫂 一旁的齐翡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曾经还奇怪,哪里有个表妹,不曾想竟是我大哥为了娶那个女人硬生生凭空捏造出来的!” “所以两个大嫂都是一个人喽!”涅斋赢了,他说对了。 “对,你们走后我去别院偷看新娘子,发现竟然是死了的郑般若。”齐翡总算是说出了事实。 “然后你就曾去找过你大哥,得到的答复让你们是不欢而散,对吗?”涅斋已经将全局都想的透彻了。 齐翡很是愤怒,握紧了拳头,“没错,我去问我大哥那个女人是什么人?还是说郑般若根本就没死。我大哥给我的答案是让我别多管闲事。”他顿了一顿又说道:“可是我哪里是在多管闲事,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两年前她让我们齐家蒙受不白之冤,饱受非议,她倒是一死了之,让我们齐家百口莫辩。当年她郑家平白无故被灭门,定是自作孽不可活,对于我们齐家而言,不过是无妄之灾,我们本可以退亲躲过这场祸事,但家父仁慈,念在与郑老爷多年交情,如今只剩一孤女在世此生举目无亲,于心不忍,才仍续婚约。不曾想她郑般若竟然恩将仇报,置我们家于水深火热之地。”齐翡字字铿锵,简直是发自肺腑的痛恨郑般若,控诉着郑般若的所作所为。 “不对吧?那个时候齐家能退亲吗?郑家出事江湖上人人皆猜测是齐家觊觎人家的传家宝,去上门杀人灭口的,要是退了亲,岂不是就证实了这一点。”虽然郑家的事是江卓安做的,但是无风不起浪,反正齐家是摘不干净的,可齐翡却将他们家形容的那么的仁义,是说他天真呢,还是说他是在自欺欺人。 齐翡瞬间涨红了脸,他确实有些夸大了,但郑般若诬蔑了齐家却是事实。 “都是她的错。” “也是。”孟小痴很理解齐翡的感受,郑般若的确过激了,如果当年郑般若能理智一些,不冲动赴死,也许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最可笑的是郑般若到死都没搞清楚自己的仇人是谁,江卓安到现在都是位高权重的,其地位没谁能撼动得了。 “是什么是!”涅斋不知道孟小痴和齐翡的共鸣点是在哪里,推了孟小痴的脑袋一下,想让她醒醒。 孟小痴摸摸自己的脑袋,怒瞪涅斋,平白无故的推她做什么?涅斋却不服输的回瞪她,“所以你觉得郑般若会吃人对吗?” 孟小痴想到了什么,齐翡说他看到女妖怪吃人,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齐翡没说是与不是,只是脸色不太好。 “郑般若的确吃人哪,那些流言蜚语能把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涅斋对于吃人还是很赞同的。 “没错,就是她。”齐翡想起来了,那张模糊的女人的脸就是郑般若的,就是她,那个可怕的女人。 “所以……”孟小痴知道了,原来是因为齐翡惧怕郑般若,这幻境就是由此而生的,而澜陌和薛白的到来让齐翡觉得他们是来帮着郑般若的。至于上吊,可能是不知道是谁在外边给了他这种暗示。 “我问你,你在哪里看到的郑般若?”孟小痴说话不说全了,但涅斋知道孟小痴想说些什么。现在想要出去,关键就在齐翡身上。 “在我大哥那里,我出了我大哥的住所,就看到她了。”齐翡说到。 “哦。”孟小痴狡黠一笑,捡起扔在地上的红绸,对着齐翡一通绕,最终把齐翡从上到下包成了一个粽子。 “你做什么?”齐翡一开始是没做准备,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被束缚住了,反抗不了了。 “没什么,保护你,你别怕。”孟小痴说的一本正经,但没人会相信。 “我怕什么呀?你放开我。”齐翡有种不好的预感,孟小痴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孟小痴不顾齐翡的反抗,与涅斋对视一眼,涅斋心领神会,在前头带路。 “来,听我口令,蹦。”孟小痴有点后悔,缠的有些过分了,腿也被缠住了,根本就迈不开步子,可是如果再拆开,显得她太不专业了,只能委屈一下齐翡,让他蹦两下了。 齐翡很不愿意配合,满是委屈,他堂堂一个少爷,混成这个模样,说出去多丢人呢。 “不要。”齐翡全身都在努力的说不。 孟小痴没见齐翡动,便去看他,“怎么了?有问题吗?” “我自己可以走,你能放过我吗?”齐翡眨巴了两下眼睛,孟小痴暂且当做他是在卖萌,可是她不能妥协,只能残忍的拒绝。 “不可以。” “我这样出去很没面子的好吗?好歹我也是齐家堂堂的二少爷,被一个女人这么绑着,要是被人看见了,我威严何在呀?”齐翡气急败坏,人可以死,但面子不可以丢。 “哪有什么人呢?也没人会看你快点走,不对,蹦两下。”孟小痴扯了扯,手里留着那一段红绸,示意齐翡痛快点。 “我真的能走,再说了,这里就这么大,我又跑不了,我还想着出去呢。”孟小痴软硬不吃,齐翡可是犯了难。 他觉得自己坚持己见会很有用,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孟小痴比他还要犟。 “我都说了我们这是在保护你,你要是不着急的话,我们就可以继续在这耗着。”孟小痴嘴上说的风轻云淡,其实她比着谁都着急。 “说不上我们出去的时候婚礼已经结束了,一切这都晚了。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把你弄到这里?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但就是不想说出来。万一是你的新嫂子做的,你大哥岂不是就危险了!”涅斋从旁煽风点火,齐翡的执拗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治得了的。 齐翡听了一番话,很认真的想了想,问道:“那我们究竟怎么出去啊?” “很简单,直面恐惧不就行了。”孟小痴的方法比着去死靠谱多了。 齐翡的反抗注定无效,最终被孟小痴和涅斋连拖带拽的弄走了。 人嘛,明知道自己的恐惧是什么,可就是不愿意去面对,情愿逃避。 又是一路无人,任凭齐翡再怎么鬼哭狼嚎,也没个人搭理他。 “我都跟你说了,让你自己蹦着,你非得不蹦。我们还累呢,你就不能配合一点吗?”孟小痴也是满腹的怨气,齐翡要是能多配合一点,他们早就出去了,何至于现在还没出去。 “啊,我没脸见人了我!”齐翡喊的撕心裂肺啊,虽说这一路没见到什么人,可是他自己心里的那个坎儿过不去啊,一想到有这种黑历史,他心里会留下了阴影的。 好在孟小痴和涅斋的办事效率一流,很快就找到了正在那吃人的郑般若。 郑般若躲在一片阴影里,只留下一个背影看不清面容,阵阵撕咬声从她所处在的位置发出。 孟小痴和涅斋站下,齐翡还在挣扎。 “诶!”孟小痴踹了齐翡一脚,让他安静一下。 齐翡还真就安静了,但是趴在地上无声的挪地方。那动作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好像一条红彤彤的虫子,在地上爬,而且还爬不动,只能在原地扑腾。 孟小痴特别佩服自己之前的决定,如果不是提前把齐翡绑起来,恐怕现在他早就先溜了。 “别怕别怕有我们在,她不会把你吃了的。”孟小痴暖心的安慰着齐翡,但在手上行动开来。她想把齐翡从地上拽起来,可是她力气不够大,试几下就是拽不起来。齐翡死沉死沉的。 “快点给我起来去看看她。” 孟小痴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呀。有什么可怕的一个大男人怕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齐翡吓得连话都不说了,只知道闭上眼团成一团儿。 涅斋算是看不下去了,扒拉开孟小痴,一把揪起齐翡的衣领,直接提溜起来了。 郑般若突然回过头来,涅斋也被吓了一跳,更别提齐翡了。 只见郑般若嘴边,额头满是血迹,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在孟婆庙见到的她穿的也是这么一身衣服,月色的映照下很是诡异。齐翡害怕还真就是常理。 “那个你睁开眼睛看看。”孟小痴身经百战,什么鬼样还没见过,眼前的这个不算些什么。 “不要。”齐翡依旧拒绝。 孟小痴承认她不是个会体谅别人心情的人,她伸出两只手,贴上齐翡的眼皮,撑开了眼睛,露出了眼珠子。 “我跟你说怕这种事儿,你多看看就不怕了。”孟小痴很有经验,当初大战尸横遍野,后来她到地府述职成日里都要面对着。多看看也就适应了,不会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了。 齐翡算是记住孟小痴了,他记她一辈子。 他最不想看的还是看到了,郑般若那个原本可以和他成为一家人的人,却不惜以死来污蔑他家,他也不是恨,只是无法相信,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宝贝嘛,他家从来都不缺。 第七十四章 婚礼 他也不相信他的哥哥和父亲会为了一件死物,而丧心病狂的去杀人。 “我看见她了,还是那副鬼样子。”齐翡曾经无数次梦到过郑般若,就是这样子,都是血,红的刺眼。 那个郑般若就那么站着没做其他的,也没有向齐翡想象中的那样扑过来。 “幻境是什么?你越害怕什么就越会出现什么。齐翡,也许郑般若是真的错了,可是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父亲,面对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你想让她如何?坚强的面对吗?你对流言蜚语深恶痛绝,是因为他们威胁到了你的利益,你又知道背后的真相吗?为什么偏偏指向你家,而不是别人家?你想洗清嫌疑不是用嘴上说,而是去调查,真相一旦揭开了,什么都说得通了,可两年了你除了埋怨又做了什么?”涅斋所言字字诛心,却也是真理。与其心里别扭着,还不如尽所能的去寻找答案。 “你知道吗?其实灭了郑家的是江卓安,一个皇宫里的大人物,而他的使者正住在齐家来贺你哥哥的新婚之喜。” 涅斋放开了齐翡,现在的齐翡若不是个傻子,一切都能想得明白。 孟小痴也不再为难齐翡,解了齐翡身上的红绸,她说道:“你们家并不缺传家宝,缺的是良心。” 从齐羽再到齐翡,皆说是郑般若错了,可却从未在自己身上找过原因,一个爱而不得,另一个是要面子。当年但凡能有一个人能拦住郑般若……在场的那么多都是武林高手,一介女子都拦不住,让人不得不生疑,当日大婚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谁没良心?我大哥还是娶了她的呀。”齐翡依旧死鸭子嘴硬,可底气明显是不足了。 “可是她死了,婚礼那天你在吗?为何没拦住她?”孟小痴忽然很想知道婚礼那天又发生了什么。 “我那天本来是在的,可是后来我吃坏了东西,然后……”然后他就错过了最关键的时刻,真是巧的可以。 天亮了,耳边似有鞭炮声传来。 郑般若开始变得模糊,渐渐的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三个人出现在一个房间里,正是齐翡的房间。 “出来了。”孟小痴欣慰一笑。 “是啊,看来他想通了。”涅斋拍了拍齐翡的肩膀。 齐翡苦涩的一笑,从前他想不到的今天他想得彻底。 “得了,咱们去找澜陌吧。”涅斋看向孟小痴,孟小痴点头表示同意。 门外,满目的喜气,却连个丫鬟,小厮都没有,热闹的声音来自前头。 “刚才的鞭炮声,不会是新娘子到了吧?”孟小痴猜测着。 “很有可能,走去看看。”涅斋对着孟小痴伸出了手孟小痴不明所以,绕开涅斋,走了。 涅斋悻悻收回手,有点尴尬。追上了孟小痴,拦了下来。 “我带你一起,走的快一些。” “哦。”孟小痴明白刚才涅斋伸手的意思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涅斋这次没主动,而是等着孟小痴主动。可是孟小痴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主动的人。 两人就在原地僵持住了,两个人面对着面,眼睛对着眼睛,都没说话,气氛出奇的诡异。 孟小痴很是奇怪,涅斋明明说带着她一起走可怎么迟迟不动? 要是齐翡出来了,这俩人可能会在那里站上一天。 “你们怎么还没走?在等我吗?”齐翡试探着问道。 “对,这次的婚礼想必你也不想错过,一起去看看吧。”涅斋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说他和孟小痴莫名其妙的等着对方主动。 齐翡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可却说不出什么,“那走吧。” 三人到了前厅,前厅里的人虽然称不上是人山人海,但也是人挤人,都想着往前凑凑,沾沾喜气外加露个脸。涅斋和齐翡两个大男人挤一挤没什么,可孟小痴就不行了,她一个女孩子家,个子又矮,在人群里很容易被推搡,而且发生了什么根本看不到。 涅斋虽然有心护着孟小痴,可却架不住人多。他环顾了一圈,突然发现了个不显眼的好位置。 “诶,我带你过去那边。”涅斋说。 孟小痴不知道那边是哪边,但只要不挤就行了,她点头。 涅斋得到孟小痴的同意之后,拦腰抱起了孟小痴,一点脚飞上了西边最近一处的房顶。 两人落在房顶上,孟小痴不适应的晃了两下,才站好。 涅斋却让她趴下,“站着太引人注目了,趴下。” 说的有理,底下那么多人总有人会抬头看的,站着的确很容易被发现。 孟小痴悄手悄脚的,不是因为她害怕别人发现,而是害怕房顶不结实,掉下去。俩人找好了位置,新娘子才刚进大门,可见礼节繁琐至极。 齐羽今日满面春光,笑意盈盈,好不欢喜。 新娘子一身大红嫁衣,金丝银线绣着的图案,头上蒙着盖头,无法一睹芳容。 往外瞧可以看见街上长长的队伍,比着官宦人家娶亲还要壮观,钻进眼里的都是红色,齐羽定是下了许多心思的。 “齐羽的这场婚事恐怕是预谋已久,要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得如此周全。”孟小痴看出了端倪,这场婚事看不出半点匆促,该有的一样都不缺。 涅斋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反而觉得一切都是在常理之中,“齐羽等了两年,等的就是今天,怎么可能不准备的周全。只怕是每天都在准备着。” 孟小痴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你说每天和一个死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感受?总是跟她说话,抱着她睡觉,一起吃饭……对了,那些不死人需要吃饭睡觉吗?” 这种时候问出这种问题,也就是孟小痴了。 涅斋很耐心的回答道:“我又没和死人在一起过,自然是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但是我知道他们不需要吃饭,但他们需要喝血,才能保持的像人一样。没有血他们会老去,身体就会难以维系。至于睡觉似乎睡不睡都可以,精神这个东西似乎只有在思考的时候才能用到。” 涅斋说了一大堆,却只有一个有用的,那就是血。 “喝人血吗?那岂不是要死很多的人。” “不一定是人的血,而且也不至于把人吸干了。”涅斋看着并排走过的新人,突然有些莫名的羡慕。不知道是否有一日会不会也有一个女人,心肝情愿的为他披上嫁衣,带着凤冠霞披嫁于他。 齐翡和新娘子走到了了厅前,拜过了天地,只可惜双方皆是高堂不在,只有空荡荡的座椅和冷冰冰的牌位。 “夫妻对拜……”这场婚礼全程由中年管家主持。只待最后一步礼成,二人从此便是夫妻一体了。 本该顺顺当当的完成这一切,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妖风四起,刮得人睁不开眼睛,当风停了的时候,新娘子的盖头被吹落在地。齐羽想捡起来再给新娘子盖上,已经晚了。所有人都看到了新娘子的容貌。 “真的是郑般若!”孟小痴惊呼,哪怕是涅斋说过了,可是亲眼见到比着听到就是不一样。 涅斋的注意力不在新娘子的身上,而是在这妖风的始作俑者身上,是般若。 “这下你不用找了,他出现了。”涅斋掰过孟小痴的脸,让她看向般若,孟小痴再次惊到了,般若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可是似乎时候不太凑巧。 “出现了又怎样?澜陌不在,我弄不过他。”孟小痴很是无力,就像是一盘煮熟的鸭子摆在自己面前,她却因为烫嘴,只能看着它飞了。 孟小痴的注意力其实不只是在新娘子和新郎身上,她也在到处寻找着澜陌的踪迹,可却一无所获。 的确不能怎样,孟小痴太弱了,根本就驾驭不了般若,涅斋深表同情。 “什么人,胆敢在这里放肆!”齐羽愤怒不已,好好的婚礼被破坏了,搁着谁身上,都会生气,更何况是齐羽。他筹划多时,满心期待,不容有误。 般若自大门而入,一步步走向里头,边走边报上姓名:“般若。” 这个名字并不普通,若是加上姓氏,就越发罕见了。 在座的客人,有的见过郑般若,但大多数人都是不曾见过的,却听说过郑般若的名字。郑般若已然快成为齐家的禁忌了,齐家饱受流言就是因为这个名字而起。 齐羽将新娘子护在怀里,怒不可遏的瞪着般若,“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般若冷笑,若不是齐羽丧尽天良,他找什么茬,“两年以前,同样的地方,你可是迎娶的郑般若呀!” “那又如何?”齐羽虽然不知道此人所来何意,但知道他一定是上门找事的。 “如今娶的又是谁呀?”般若瞧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愤怒的问道。 齐羽看了眼怀里的人,轻声安慰,“有我在,别怕。” 怀中人乖顺的点了点头。 齐羽复又对着般若说道:“自是与我青梅竹马的表妹。你若是来贺喜,我自当欢迎,若是来挑事儿,我绝不放任。” 第七十五章 闹事 “你可真不要脸,大伙都来认一认,这女孩是谁,不正是死了的郑般若吗?试问你哪里来的长得一模一样的表妹?”般若对于齐羽的睁眼说瞎话恨得咬牙切齿,一叶障目也不带这样的。 此话一出看客皆是议论纷纷,凭心而论,齐家请的这些客人没有几个是真心来道喜的,不过是想凑个热闹,冲着齐家在江湖上的招牌给个面子罢了。齐羽在孝期办喜事儿本就不合常理,他亲爹死都没见像这样大操大办的,可见其不是个孝顺的。 齐羽眼见着人声嘈杂,一片质疑之声,怎么能忍?“你休要胡言乱语,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拿下。” 他想过许多种变故,甚至是沈儒炀来砸场子,他都想过了,可唯独没料到这么个人出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齐家人听到命令蜂拥而至,个个手持利器,将般若围了起来。 一介凡人,纵然人再多哪里会是般若的对手,般若觉得这群人就是在不自量力,他冷冷一笑。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你果然是个人渣!” “般若总算是说了句真话呀!”孟小痴趴在房顶上,忍不住吐槽般若。自从见到般若开始,般若似乎就从来没说过一句真话。 涅斋觉得好笑,般若的劣根性不一定是天生的,他受了孟小痴的血,也就意味着他身上有些东西会和孟小痴相似,至于哪一点就不知道了。 “这次他说的一定会是真的吗?” “他说齐羽是个人渣,你不赞同吗?”孟小痴觉着般若这次说的没错。 “不一定吧,人渣长什么样你见过吗?” “见过,不就齐羽那样的吗?”孟小痴觉得自己是对的,齐羽这个人根本就是自私自利,郑般若又不喜欢他,他却在郑般若死了之后,留下尸体占为己有,根本就不在乎郑般若是什么想法,是否同意他这么做。 涅斋没说话,只是看着下边儿般若一挥手就将围着他的那些人,打倒在地。 “齐羽,你的报应来了。”般若踩着碍事儿的那些人缓慢的走向齐羽,也走向郑般若。 齐羽明显慌了,齐家的护卫不是吃素的,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武功都是个中佼佼者,不曾想竟被这人随手一挥,皆倒在地上,可见这人用的是妖术。 “我问心无愧,何来的报应。倒是你这妖孽,我与你何怨何仇,你来此破坏我的婚礼。”齐羽嘴上不饶人,但却护着新娘子不停的后退,他对着新娘子耳语道:“别怕,他说的不是真的,你别听他瞎说。” 齐羽对郑般若的爱护是真的,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说起话来也是温声细语的。 齐翡在人群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百感交集,也许曾经他还抱有幻想,可当看到郑般若的那张脸的时候,一切就都没有别的解释了,正如涅斋说的那样。来捣乱的这个人他见过,就是那夜和孟小痴一起的那个人。 想起孟小痴,突然发现人好像不见了,他回头来回看,发现孟小痴和涅斋都不见了,悄无声息的。 “他若杀人你当如何?”涅斋看着孟小痴没心没肺的看戏样子,出言提醒。 孟小痴迟钝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想了想,“杀人我也拦不住。”这是事实,以般若的能力,她是当真拦不住。 “他若犯下杀孽,皆会归咎于你,你忘了吗?”涅斋也是多事,他若什么都不说,孟小痴还会乖乖的趴在房顶,可是他偏偏说了,孟小痴是再也趴不住了。 “对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混蛋犯了事儿都得赖在我身上。如果我今日眼睁睁看着岂不是助纣为虐!”孟小痴原本声音很小,怕别人听见,可一时激动,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好在没有盖过底下的那些人声。 “呵!”涅斋笑了笑,“我以为你是故意的呢。” 什么故意呀?孟小痴分明是忘了,她光顾着看热闹和找澜陌了,哪里还会想着般若这个祸害。澜陌不在,她只能靠她自己,真不知道澜陌究竟跑哪儿去了,关键时刻不在,太不靠谱了,下次还能不能信任她了? 孟小痴下定了决心要去阻止一下般若,般若这个混蛋今天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她就打算豁出去了,要么般若死,要么她死。 她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可她现在想下去都难,趴着还能安稳的看着,只要一支棱起来就眼晕,也许是从前有太多次的可怕经历让她已经有了后遗症了。 “你能帮帮我吗?”孟小痴承认她就一怂货,比着薛白还要怂,但人家薛白不怕高呀! “你觉得呢?”涅斋没说帮还是不帮,反倒问孟小痴。 孟小痴一时语塞,就不能给个准话吗?这算是什么答案啊。 “你那么厉害,想必打得过般若吧!”孟小痴试探的说道。其实他根本就不用试探,涅斋是一定打得过的。 “我不过是个道士,怎么可能打得过一只厉害的妖怪?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涅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孟小痴特想揍这人一顿,装傻充愣也要分时候好吗? “一块石头而已,你英明神武,一定能……” “不能,我和你什么关系,凭什么帮你?”涅斋直接断了孟小痴的念想,孟小痴张着嘴愣住了。 她是和他好像还真是没什么关系,甚至似乎连朋友都算不上,好像就是个同路的。而且涅斋的身份和目的始终存在着疑问,对于孟小痴来说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孟小痴真的就不该抱有希望。 “般若,你要作什么妖?”孟小痴站在房顶上使尽全身力气冲着下边大吼,没办法,要是再慢一步般若的爪子就要搭在齐羽的脖子上了。 孟小痴的话果然起了作用,般若停下动作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看了一圈才看着房顶上的孟小痴。 般若满含杀气的目光里透着寒意,看着孟小痴也没有改变什么。 “你别多管闲事。”几天没见般若的脾气越发大了,竟然对着孟小痴吼了起来。 孟小痴本来就底气不足,被般若这么一吼,脚下有点不稳,但是她知道她现在连个帮手都没有,只能自己解决眼前的麻烦。 “你要做什么?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般若做事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更别说是孟小痴了,一个麻烦的女人。 “你就站在那儿,千万别下来。”般若说完,就又恶狠狠的去抓齐羽了。 因为孟小痴的突然出现,使齐羽有了缓和的机会,可是他没有躲起来,而是带着新娘子,去扯堂前的红绸。 红绸掉落露出一面黄铜镜子,镜子散发着光芒,有些刺眼,般若被照的再不敢再近前半步。 齐羽果然做足了准备,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妖。这镜子是道士留下的,原本是害怕那些不死人不受控制而提前准备下的,不曾想今日在这闹事的身上起了作用。 “你果然不是人,我这镜子专照妖孽邪祟,你还不速速离开。” 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如此厉害,原来不是人啊。 原本看热闹的,纷纷向着齐羽靠拢,什么都比着性命重要,也真就是亏得他们还是江湖中人。 般若伸手挡着光,不曾料到那臭道士竟然还留下如此宝物,他的确惧怕这镜子,一旦被照到就像火烧一样炙热。 “齐羽,你可真够无耻的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早知道就不说那么多了,直接把齐羽杀了多好。 “你休要再胡言乱语,你现在离去,我大可放过你。”齐羽恨不得将般若抽筋扒皮,挫骨扬灰,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只是人多眼杂,为了长远考虑,他不得不做出大度的样子。 孟小痴后怕的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她真怕般若刚刚一把扭断了齐羽的脖子,那就惨了。 “你就不怕般若先捏死你?”涅斋好奇孟小痴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跟般若正面刚。 孟小痴撇了涅斋一眼,她当然怕,现在手心里都是汗。但是她心里却存着侥幸,纵然般若过来了,涅斋还在,她就躲在涅斋身后,到时候涅斋肯定不会伸着脖子等死就是了,一定会出手,那他们就都安全了。 “不怕。” 呵,孟小痴还真就是好的不学,偏学坏的,竟学着般若,满嘴说瞎话。 涅斋坐了起来,他都已经看见孟小痴腿肚子在打哆嗦了。“既然不怕你就下去呀!” “凭什么下去,他说让我在上边待着。”孟小痴才不要下去。 “那你还是害怕。”涅斋根本就是在故意激怒孟小痴,他觉得这样很好玩。 孟小痴咬牙切齿的告诉涅斋,“我不怕,我什么都见过了还会怕一块石头吗?” 涅斋不说话,直接摆了摆手,很是轻蔑。 “喂,你别看不起人,好吗?想当年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可孟小痴也就指着以前的丰功伟绩活着了。 第七十六章 打脸 “别胡说八道了,行吗?谁看见了?反正我是没看见。”涅斋是真的欠揍,真不知道坑了孟小痴他会得到什么好处。 孟小痴无言以对,澜陌看见了,可是她不在。 “哼,我记住你了,你等着。”孟小痴特想问候涅斋八辈祖宗,怎么就教养出他这样的,净和人针锋相对。而且般若的出世明明是涅斋的做的,是涅斋强行割破了她的手,给的般若血,为什么所以后果都要她来承担?这也太不公平了! 涅斋没说他不等着,直接背过脸去,不看孟小痴,“多谢你能记住我啊!” 挑衅,绝对是挑衅。 “般若,你有什么仇,什么怨都跟我说说,我可以帮你解决。”孟小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选择另一种办法,那就是化解般若心里的疙瘩。 般若正郁闷着,孟小痴竟然还往上凑,他都想把孟小痴生吞了。 “我要杀人你帮得上忙吗?” “你为什么要杀人哪?”孟小痴觉得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可是他得罪了你什么?” “你能闭上嘴吗?”般若受够了孟小痴的聒噪,他说出来她就能帮他吗?根本就不能。 孟小痴吃瘪,撇了撇嘴,怎么突然就不配合了呢。 “那你能不杀人吗?” 很简单的道理,般若如果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孟小痴也就不要唠叨唠叨的,浪费口舌。 “你说呢?”般若就算是不想杀人,现在都有这个冲动了。 孟小痴不想说,说多了也无用,只能闭嘴。 般若冷笑,复又看向齐羽,“你真以为这样就奈何的了我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霎时风云变幻,原本晴天白日的,眨眼间就乌云密布了。 孟小痴觉得般若的能力还没有达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是无法操纵天象的,可眼前的景象又让她有些困惑。 “你觉得般若先天自带的法术会是什么?”她满腹的疑惑,只能求助于身旁的涅斋。 涅斋也没端着,说道,“聚鬼吧!毕竟在江宅里我们都见过,他将鬼都聚集到了自己身边。” “那这漫天的乌云岂不是阴气笼罩的结果。”聚鬼之术,涅斋的师叔应该会感兴趣,把鬼魂聚集到一处为自己所用,是不是大凶之术,但也是很厉害的。 “正是,齐羽高兴的太早了,他以为一面镜子就能挡住般若,可他低估了般若的能力。百鬼相助,想必不多时就能破了那镜子。”涅斋分析着局势。 孟小痴心里有着半分窃喜,但更多的是悲。喜的是般若竟然如此的厉害,可见她的那滴血,作用是真的大。悲的是能力越大,破坏力就越大,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已经能预料到如果再纵容下去,将来会如何,简直是惨不忍睹。 “如果镜子破了,他不会大开杀戒吧?”孟小痴不知道是在问涅斋还是在问自己,或是在问般若也不一定。 涅斋默默转头看向孟小痴,这个问题用脚后跟都想得到。般若铁定是与齐羽有着深仇大恨,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而召唤来的鬼,般若会好心的控制住他们,不让他们滥杀无辜吗? “澜陌啊,你究竟去哪儿了?”孟小痴仰天长叹,无助已经不足以形容孟小痴此刻的情况了。 “你求求我,说不上我可以帮你哟。”看着孟小痴可怜的样子,涅斋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孟小痴直接看都不看涅斋一眼,从某一刻开始,她早就不抱有希望了。指望着涅斋帮她,她倒不如幻想着会有一位盖世英雄从天而降来解救她。 鬼魂在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悄悄地聚拢,或许可以说他们早就到了,是在阳光下身形透明罢了,如今没有了太阳,他们便现身了。 那挂在堂前的镜子在不停的颤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事物,瑟瑟发抖的人一样。 “乾坤镜乃是极阳之物,如今与阴气相克,它竟然势弱了。”乾坤镜虽然是落稷山之物,有着那么点灵气,可到底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作用了了。 “你师门的东西你不打算带回去吗?”孟小痴伸着脖子观望,局势不太妙呀。虽然齐羽人品不太好,罪有应得,可是这事儿也不该般若来办。 “我的任务是解决门中叛徒,绝不是收破烂。”涅斋的话让孟小痴接下来所有的话都噎回了嗓子眼里。 收破烂?涅斋该是有多狂妄,竟然能说出此种话来? 孟小痴思量的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缓慢的往着房檐边挪动。她目测房顶与地面的距离不是特别高,摔不死人的。 可到了最后她还是紧张的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底下没有人,也没有石头什么的,只有青石板地面,只要不是脑袋先着地,摔着哪儿都没什么大碍。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丝毫没感觉到疼,预料中的落地的声音也没有发出。 “你不怕摔死吗?”还好涅斋眼疾手快,不然孟小痴现在很可能会和大地有着很亲密的接触。 孟小痴盯着这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很是纳闷,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帮忙吗?怎的变卦了,也忒没信用了。 “谢谢关心,摔不死。”她推开涅斋,拿出了碧玉珏,扫开前面碍事儿的鬼。 “都给我让开,别挡路!”一般的小鬼她还是解决的了的。 可是那些鬼哪里会听她的,都是迎难而上,她不得不多挥舞两下碧玉珏。 “嘭!”乾坤镜突然炸裂变成了碎片,碎片四处飞扬,站在镜下的人倒了霉,落在了身上。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落,碎片有着冲击力直接卡在了肉上。 顿时一片哀嚎之声。 般若满意的笑了笑,这下齐羽能有什么法宝? 可是他只看见了骚乱的人群,齐羽和新娘子都不见了。 孟小痴已经走到了般若身边,却有点儿不太敢靠近,只拿着碧玉珏凭空挥舞着,围着般若转圈。 “般若,我跟你说回头是岸。今日你若是跟我回去,我还能保你一条命。”劝降乃是权宜之计,般若今日若是跟她回去,她也不知道下场会如何。 孟小痴承认她这个人就是自私,可是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别提保别人的命。更何况般若本就心中存着恶念,降了般若才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孟小痴,你自身都难保,这么说误人子弟,不怕天打雷劈吗?”般若是真不惯着孟小痴,净说些大实话。 孟小痴抬头看了看天,天打雷劈不能吧?虽然上边儿可能有人看着呢,可似乎不会那么无聊,专门盯着她。 “怎么会?你可别瞎说……” “轰隆隆……” 孟小痴停下,耷拉着脑袋,陷入沉思。 打雷是什么意思?故意的吗? “啊哈哈哈!”般若原本郁闷的心情,突然得到了改善。孟小痴这打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孟小痴也是尴尬,这么多人看着着实是不太好。 “呀,般若你今天要是能出了这儿,我就不叫孟小痴!”说着孟小痴就挥着碧玉珏打向般若。 谁料般若一侧身,就躲过了。 “又不是我叫他打雷的,小心你真被劈哦。” 孟小痴气急了,追着般若不放。般若也成了傻子,竟然有法术不用,用腿跑的,原本很严肃的一件事儿,竟让孟小痴弄成了有点喜剧的样子。 涅斋看着很是无奈,般若分明也有孟小痴的傻子基因。 “哎!我觉得我不认识她。” 涅斋看得入神,丝毫没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 “我也不想承认我认识她。” “齐羽呢?” 涅斋这才转头去看声音的来源,“你们怎么在这儿?” 是澜陌还有薛白,两个人完好无损的站在涅斋面前。 “我们当然在这儿了,倒是你们回来了,怎么不来找我们?”澜陌问道。 “发生了些事儿,齐翡死了。” “死了?我们刚才还看见他了。”薛白大惊失色,如果齐翡死了,那他们刚才看见的岂不是鬼。 涅斋其实还没说完,他咽了口吐沫又说道:“又被我们救活了。” 薛白后怕的拍了拍胸脯,他真怕看见的是鬼。 澜陌发觉出了不对,问道:“人都死了,你们是怎么救的?” “你忘了吗?”涅斋没说,反倒留下了疑问。 澜陌却知道,“扶了一把头有点晕。” 薛白当即就扶住了澜陌,“你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没被气死。”澜陌只是觉着心脏有点受不了,又是用血。她孟小痴是嫌血多吗? “不至于,齐翡不过是一介凡人没有般若那么麻烦。”涅斋出言开解着。 澜陌却一把抓住涅斋,“人呢?” 她光顾着说话了,一回头突然发觉孟小痴和般若都不见了。 “你将这些人定住了?”涅斋问道。 “是啊,我怕那妖物和不死人跑了,所以在齐家设下了结界。”澜陌也不装不舒服了,挣脱薛白,认真起来。 怪不得那雷声来得突然,般若也不可能有引雷的本事,原来是澜陌的手笔。 第七十七章 澜陌的小心思 可见澜陌也是个想看孟小痴笑话的。 涅斋细看之下发现齐翡也不见了。 “赶快找吧!般若不可能保护的了孟小痴。” 澜陌点头,在这一点上她和涅斋保持着相同的观点。 三人分出两路去找,薛白见涅斋回来了,毫不犹豫的跟着涅斋。 涅斋和薛白一路穿过前厅,到了后面。 薛白满肚子的疑问,可是澜陌却总是让他闭嘴,如今见涅斋终于回来了,开心的不得了。 “涅斋,你们可是找到沈儒炀了?”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沈儒炀。 “找到了。”涅斋也不怎么着急找到孟小痴,闲庭阔步的走着。 “那沈儒炀怎么说?可是真如齐羽说的那样?”薛白内心几番挣扎,终于还是向着齐羽了。 涅斋停下步子,狐疑的看向薛白。 薛白最是关心郑般若,可是郑般若的尸体明明现身了,薛白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 “刚才的新娘子你可见到了?”涅斋问道。 薛白没想到涅斋会突然停下脚步,一头撞向了涅斋。 “哎呦,你停下做什么?新娘子我当然看到了。”薛白后退一步,揉了揉被撞到的脑袋。 涅斋很是不解,薛白这是什么态度? “那你知道新娘子是谁了?” “不就是齐羽的表妹吗?还能有谁?”薛白也不理解涅斋的疑问,难道新娘子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吗?为什么不能直说呢? 涅斋算是知道了,薛白根本就没看到新娘的长相,要不然就不会是这副样子了。他很好奇之前澜陌和薛白去哪儿了?从薛白的表现看来他和澜陌根本就没一直待在这里,看到婚礼的全程。 “昨夜你们去哪儿了?不对,刚才你们去哪儿了?”涅斋问出口才发觉出问的不对。昨夜薛白大可说哪里都没去,因为他和孟小痴一直在幻境里,看不到他们是常理,可观礼的的时候不在就有异了。 薛白面色不太对,支支吾吾的说道:“澜陌不让我说,能不说吗?” “不能,澜陌还说什么了?”涅斋就知道澜陌在防着他,只是没想到薛白还挺上道的。 “没说什么。”薛白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很是后悔,他可该怎么向澜陌交代呀! 涅斋一把抓住了薛白的衣领,恶狠狠的看着薛白,说道:“澜陌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你是不是被澜陌的美色所迷?别忘了,是我带你出来的。” 薛白所有的骨气都用在维护他二叔上了,所以在别的地方出奇的没有骨气。 “谁说的?我才没有被美色所迷。只是澜陌太过于凶悍了。”薛白这话说的依旧没有底气。 “哦,原来是怕女人哪!”涅斋阴阳怪气的说道。 薛白这人实事求是,也不打算糊弄涅斋。 “你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凶悍,比着孟小痴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想来还是孟小痴性情温顺些。”薛白说着连连摇头,见识过了澜陌的不讲道理,才发觉了孟小痴的好。 这些涅斋早就知道了,他也不需要再从别人的嘴里听到。 “嗯?说正事。”涅斋晃了晃薛白,几天不见皮实了。 “昨夜我与澜陌去了天上,查阅典籍。还真别说你们门派的禁术有点诡异呀。”薛白由心的赞叹涅斋师门的禁术,真就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怎么说?”落稷山的禁术涅斋还真就是不太了解。 薛白没说话,只是瞅了瞅涅斋,抓着他衣领的手。其中深意薛白知道,涅斋也知道。 涅斋又不怕薛白跑了也就放了手,薛白满意的理了理衣领。缓缓开口说道:“禁术之所以被称之为禁术,是因为有违天道。这禁术的确可以让肉身不腐,而且记忆会封存在肉身里,但很有可能会在某一契机下苏醒。不仅如此魂魄也依旧有着残存的记忆,所以郑般若很有可能没说实话。她一定记得什么?” 原来如此,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门派,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法术。这种法术就意味着一个人被施术后,会成为两个个体。拥有着同样的记忆,只不过一个可以生活在阳光下,表面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而另一个怀着满心的怨愤成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幸运者,可以在地府里谋个一席之地,不幸者也就沦为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般若若是也被施了禁术,岂不是和活人无异。也不知道她在哪儿?”薛白心下窃喜,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简直难以置信。 涅斋自然知道薛白说的这个般若不是那个般若,而是郑般若。 “就没说别的吗?比如说尸体靠什么活着?”涅斋适时的给了薛白一记重击。 薛白脸色当即就不好了,看来他是知道的。 “需要喝血维持。” “呵,看来你们查的蛮全的嘛!”涅斋复又朝着里边走,边走边说道:“那么今早呢,你们又去哪儿了?我与孟小痴可是看到了新娘子掀了盖头的模样的,你怎么的就没看见?” 薛白跟了上去,“啊?新娘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掀盖头呀,长什么样?你跟我说说。” 薛白肯定是故意的,前半个问题他只字不提,反倒对后面的好奇的不得了。 “你先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自然也就会回答你的问题。”澜陌要做的事儿无非就是防着他,涅斋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的了,至于薛白说不说,没什么太大作用了。 薛白却很想知道新娘子长成什么样,齐羽那样的人会选个怎样的新娘子呢?而且还着急的在孝期之内娶亲,令人费解!他也就不管澜陌之前的嘱咐了,几乎就是全盘托出,“我们还查了查落稷山有没有你这么个人?我也不知道澜陌究竟在想些什么,你明明是孟小痴的朋友,她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为此我们才回来的晚了。” 涅斋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澜陌到底比着孟小痴聪慧,对危险的感知力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那查到了吗?” “自然是查到了的,不然她都不愿意回来。”薛白是彻底把澜陌坑了。 “新娘子就是郑般若。”涅斋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反正薛白迟早得知道,就直接告诉了薛白。 “什么?”薛白惊呼,跑了几步将涅斋拦下。“你再说一遍,是不是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正是郑般若。就是那个你半夜爬墙总去她家的那个。”涅斋耐心十足的又说了一遍。 薛白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原来就在不远处。居然离得那么近。 “那她人呢?”他问道。 前厅不见新郎和新娘,难不成去洞房了? “般若上门来找事儿,你觉得齐羽会等着吗?”涅斋扒开挡着路的薛白,实在是碍事。可见澜陌和薛白刚回来就被他察觉到了。 薛白一想就知道,齐羽肯定不会等着的。 “那怎么办?我们去哪儿找啊?”薛白就像是打了鸡血,突然满身的干劲儿,哪怕是一夜没睡也不觉得累了。 涅斋很怀疑薛白是不是喜欢郑般若,从一开始初见,就是过分的热情。虽说是邻居,可那毕竟是个女孩子,就不怕招来闲言碎语? “薛白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对郑般若存着非分之想?”涅斋很认真的对待这个问题。 薛白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了,“你想多了,我敢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回答的速度之快,根本就不像是在胡编乱造。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了。”涅斋嘴上说着相信,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找到孟小痴说不上就能找到郑般若了。” 涅斋并不是在信口胡诌,而是有理有据。齐羽带着郑般若跑了,般若肯定是追去的,孟小痴很可能也会跟上,所以找到孟小痴很有可能就能找到郑般若的。 薛白听了觉得有理,立马脚下生风冲在了前头,涅斋都有些撵不上。 事实证明涅斋说的很对,找到了孟小痴就找到了所有不见了的人。 几个人在花园里,个个目瞪口呆,仿佛被定住了似的。 涅斋走到孟小痴身边,拍了拍孟小痴的肩膀。 孟小痴被吓了一跳,回神看向涅斋。 “你怎么来了?薛白?”她不仅看到涅斋,还看到了薛白,但是并不是特别的惊讶的样子。好像是经过了大起大落一样,看淡了一切。 “是我,般若呢?”薛白见到孟小痴,开始四处张望寻找着郑般若的下落。 孟小痴摸了摸鼻子,眼角斜视着假山后面的一抹红,却没有正眼去瞧,生怕别人看见她看到了什么。 “澜陌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孟小痴走到薛白面前,故意挡住薛白的视线。 薛白全无心思回答孟小痴的问题,但不得不敷衍,“我们看你不见了,分头来找你,她大概去了别处找吧。” 孟小痴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你与般若谁赢了,怎么这就休战了?”涅斋看孟小痴和般若皆没有半点伤,一看就是没打起来。 第七十八章 齐羽身死 孟小痴觉得涅斋就是来看她笑话的,不由自主的狠狠剜了他一眼,恨不得把他身上挖掉块肉下去。“那你是希望我挨揍还是般若挨揍?” “当然是……”你。 涅斋一笑,心里想着最好是孟小痴挨揍,虽说不是他亲自下的手,但想想心里也爽。 “呕……咳咳!” 孟小痴刚想追问,齐翡就开始呕吐起来,这就是防不胜防。 “他怎么了?”薛白还是很热心肠的,他想上去查看齐翡一番,却被般若拦住了。 “没事儿,没事儿可能是喝多了。”这话是孟小痴说的,她连忙把薛白拉开,又道:“郑般若不在这儿,你去别处找找吧。” 薛白很是奇怪,平白无故的总感觉孟小痴是在故意针对他。难道有什么事儿不想让他的吗? “你找过了吗?”他问道。 “找过了,找过了,没看着。”孟小痴边说边把薛白往别处推。 这让薛白疑惑更深了,“般若她……” “找我呀,我就在这呢。”般若出奇的和孟小痴沆瀣一气,一致对外,这让涅斋都觉得有问题了。 他刚才就觉得是孟小痴有些异常,他走到齐翡身边,伸着脖子看向假山后面,就那么一眼,他顿时瞪大了双眼。 前人有言,好奇心害死猫是对的。凡事莫好奇,别人不让你知道,也许是为了你好,还是不知道为好。 “别站在这儿了,快走。”涅斋莫名其妙的喊到。 孟小痴一回头就发现涅斋看到了,但眼下要做的就是别让薛白看到。 “为什么要走啊?你倒是说清楚。”薛白懒得搭理自动往上凑的般若,也想去看看涅斋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一看就不让在这里呆了? “没什么,你不是要找郑般若吗?走,我们跟你一块儿去找。”孟小痴好言相劝。 “不是,你……”话还没说完,薛白两眼一翻,竟然昏了过去。 “哎哎哎,你悠着点行不行?”孟小痴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应对不暇,薛白硬生生的扑向她,险些将她压倒。 人家晕倒都是往后仰,薛白倒好,找个垫背的。 肯定是故意的,最重要的是孟小痴竟然接下了,倒在地上又摔不死,薛白怎么就那么惜命呢! “你们别光看着行吗?我快要坚持不住了!”薛白死沉死沉的,孟小痴的小身板,哪里受得住,眼看着两人就要一起倒下了。 站的最近的般若竟然也不动弹,孟小痴简直就是孤立无援。 “啊,你们都在做什么,就没有个活人帮忙吗?”孟小痴算是明白了,什么朋友,都是假的,关键时刻没一个靠谱的。 她在身上摸出了碧玉珏,扔在脚下,使了些灵力,让碧玉珏变大,变到能支撑一个人那么大小。然后她慢慢的将薛白放到了上面,全身而退。薛白就安稳落到了碧玉珏上,没摔着,最多可能会有点膈,没床舒服。但看起来确实像个小床。 “你们能不能行了?”孟小痴甩了甩胳膊,伸伸腿儿,转头准备破口大骂。不曾想,还没开始,就看到了薛白被吓得晕倒的原因。她还原以为是般若或是涅斋在暗中使坏,不曾想薛白是真的被吓到了。 只见郑般若出现在假山前头,一身血红的嫁衣。绝非是孟小痴夸大其词,而是郑般若的嫁衣上是真的染着鲜血,大多是齐羽的血。 就在涅斋和薛白还没有找到她之前,她一路追着般若到了后院儿,她以为般若是漫无目的的跑着,不曾想竟遇到了齐翡。 齐翡说他是跟着齐羽出来的,指了齐羽的去处,就是此处假山。他们三人到时,看到了郑般若和齐羽抱在一起,三人皆以为这两人情到浓时,忘了敝人。可过了一会儿两人依旧不见分开,般若大着胆子,上前去查看,不曾想被吓得连连后退,郑般若如同疯癫一般撕咬着齐羽的脖子,而齐羽眼睛瞪得老大,眨都不眨一下,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见此情景没人敢拦着,齐翡已经被吓傻了,而般若本来就是来杀齐羽的,怎么可能会出手相助?有人提前帮了他,他乐的自在,更何况是郑般若亲手了结的。 而孟小痴自保都难,更别说是救别人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后来涅斋和薛白就来了。 “那个,你们两个快过来,别被她咬着!”孟小痴大喊着。 齐翡和涅斋离着郑般若最近,最危险,孟小痴看着都害怕。 齐翡心里的的阴影算是挥之不去了,这情景竟然和幻境里如此的相像。 他现在不仅恶心,还腿软,走不动路。郑般若明明就在眼前了,可是他好像还不是觉得害怕,而是别的。 “呵,你们跑什么?”郑般若邪魅一笑。 郑般若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妩媚多姿,尤其是那一笑,真的让人挪不动步子。孟小痴身为女子见了也会自惭形秽。 “你……”孟小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跑什么呢,对了,是怕。 “你为什么杀齐羽?”她问道。 “我杀他,你不知道吗?”郑般若舔了舔唇角,再次感受着鲜血的味道,也许对普通人而言血腥味很难闻,可是对她来说,简直是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孟小痴当然不知道,她又不是郑般若,怎么会知道郑般若在想些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你会喝人血。”孟小痴弱弱的说道。 孟小痴觉得自己现在很不安全,有个涅斋也就算了,如今还多了个郑般若。而般若大概是不会帮她了,剩下的齐翡和薛白根本就没办法指望。 “他是个坏人啊,你不知道吗?”郑波若满脸的委屈,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受到伤害的是她。 可孟小痴亲眼见着了,就不可能被这表象所迷惑。 “你杀了人哪!”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不是人,他是个自私自利的魔鬼。你知道他对我都做了些什么吗?你不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理解。”郑般若自言自语似的,看着有些恐怖。 “般若你最有灵,想必你是知道的对吧?”她将目光看向般若,一双眼睛,满是哀怨。 般若被点到名字,吓了一跳。这要是搁在别的时候,他很愿意,可是这种情况,他情愿找个地缝钻起来,他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是同意郑般若的说法还是不同意。 孟小痴认识的般若可不是这个样子,她认识的那个般若,说起谎话来可比真话还要顺溜。哪里是眼前的这副样子,可见般若是知道些什么的。 “果然还是没人向着我,真是可笑。”郑般若不知为何苦笑,就像是心里有万般苦楚一样。 孟小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就是说不上来,于是她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何在新婚当日说出对齐家不利的话,可是有何证据?” “我要是有证据,何至于惨死啊!”郑般若凄厉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孟小痴不由得捂住了耳朵,怎么没人告诉她郑般若还有如此能耐。 这件事里面究竟还有多少未知,且不可告人的? “天哪,天哪!”郑般若的这一声叫居然把薛白给叫醒了,薛白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抱孟小痴的大腿。 “你做什么,发疯了?”孟小痴不知道薛白此举何解,只觉得这人碍眼的很,老老实实的晕着不是很好吗? 薛白指着后面半天说不出话,终于憋出了一句,“你看来了好多那个,那个!” 孟小痴刚想问哪个,就先转头去看了,一看不要紧,还真是那个,郑般若的同类。之所以能看得出是和郑般若一类的,是因为那些人嘴角都挂着血,想必都是吃饱喝足了。 这下可好了前有狼后有虎,被人家包圆儿了。孟小痴很怀疑,郑般若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 但是她还是想问起薛白,“你看见郑般若是什么感受?” 薛白委屈巴巴的抬头,看着孟小痴。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能有什么感受,无非是心中的美好形象破灭了。曾经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居然变成眼前这副样子,他该感叹世道的无常,还是痛斥郑般若变得太快呢? “你能不提吗?”他说着,眼睛悄悄的看了眼郑般若,又很害怕的闭上了眼。 简直是和从前的郑般若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找的吗?怎么失望了?”孟小痴往薛白伤口上撒盐,也不挑挑时候。 薛白疯狂的点头,如果知道是这样,他绝对不会出来的。 孟小痴笑了笑,其中深意她自己也不知道,嘲笑薛白是不可能的,薛白并无过错,错的是人心罢了。 “杀你全家的是江卓安,想必可能你不知道,你父亲才是那个杀人夺宝的,而且还将人家的妻子占为己有。”孟小痴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其实也是可笑,不过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罢了。多年前杀人夺宝,许多年后仇家来复仇,只是可怜郑般若,都是亲人,而且她还被蒙在鼓里。 第七十九章 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孟小痴声音很大,想必郑般若是听见了的,可是郑般若偏偏像是没听见一样。 “是齐羽杀了我,是齐羽杀了我……”郑般若开始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好似魔咒一般,萦绕在她的心头。 “你是自尽,没人杀了你。”薛白仗着有孟小痴在,出言喝道。但说完之后还是往后躲了躲。 “不对!”一直没说话的般若突然开口了。 “什么不对?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孟小痴特别想对着般若发火,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其实般若也是有些愧疚的,但是他只不过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帮郑般若报仇而已。 “郑般若不是自尽而亡,她是被人逼死的。” 孟小痴就知道,般若不是个靠谱的,这件事般若若是早点说,也许能省去许多麻烦,可般若这个家伙……简直是没得救了。 “如何逼死?你倒是说明白些。还有,麻烦你说点真的行吗?现在你说的任何话,我都有些怀疑。”孟小痴摆明了自己的立场,般若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有权怀疑,不是真的。 “郑家出事之后,齐家成为首要目标,遭受怀疑,婚礼之时宾客众多,齐家人竟然当场让郑般若说他齐家是清白的。郑般若不知道真相为何?怎么可能会轻易为齐家澄清,只能咬紧牙关,不愿松口。一时众口铄金,皆剑指郑般若,称她忘恩负义。那时郑般若身边的一个婢女不知是何缘故,竟然火上浇油,言郑般若与一江湖杀手行过苟且之事,有失妇道。一是郑般若成了众矢之的,她不得不一死以证清白,但也不能让齐家好过了,只能坐实了传言。”般若缓缓道来当年真相。 郑般若在一旁听着,竟缓缓流下两行清泪,可见这次说的是真的。 “怪不得你说郑般若是自刎而亡,如今看来,也差不了什么。”不实之言如同利刃,虽然无法直接要人性命,但积少成多,刀刀刺在心上,杀人于无形。 涅斋没有孟小痴那么死心眼,听出了其中端倪。 剪不断理还乱,谁对谁错,可真就是说不清楚了。 孟小痴甩开薛白,无力的坐到了地上,她发现有很多事就算是她拼了命去寻找真相,那真相依旧很伤人,倒不如不去触碰,可能反而会更好。 如果她没有去阜阳,寻找郑般若的过去就不会遇到薛白,薛白很可能还是那个纨绔的富家少爷,有着当着丞相的二叔,虽然谈不上横行乡里,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副样子。般若也不会这么早的化成人形,带着满心的怨恨,人品堪忧。如果没有来到荆州,齐翡也许就不会死,更不会复生,看到如此难以接受的场景。齐羽的婚礼很可能会照常进行,纵然郑般若没有灵魂,说不上他们能平静的走完这一生。 有些时候是对是错,真的说不清。 “就没有个知道全部真相的人吗?”孟小痴再也受不了这些拼凑出来的信息,没有一个是完整的,着实让人费解。 “还有,她为什么会记得以前的事儿?”孟小痴才反应过来,郑般若,不是应该不记得吗? 后面这个问题,薛白和涅斋知道,至于前边的那个知道的人不愿意说,说了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那么多问题,你想让谁来回答?”澜陌躲在暗处许久,忍无可忍,方才现身。她是真没想到,孟小痴依旧死性不改,都这种时候了,还天真的问人家问题。 孟小痴听见这声音,瞬间眼睛直冒光。她的救星终于到了,她都有种想哭的冲动了。 “澜陌啊!你总算是来了。” 孟小痴几近哀嚎,这一群人,也只有澜陌能给她安全感了。 澜陌皱着眉,满是无奈,“你啊,能不能长点本事!”她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啊,孟小痴就不能彰显一下她神仙的气质压一压这群人吗? 孟小痴撇了撇嘴,虽然挨训,但总比没命要好。 澜陌见孟小痴不说话了,很是满意,她走到孟小痴身边,拍了拍孟小痴的肩膀,说道:“咱们撤吧!这里的事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什么意思?”孟小痴不解其中深意,澜陌这话怎么像是要临阵脱逃呢? 澜陌给了孟小痴一个眼神,“人间的事你少管,管多了毁了凡人的命轮,与你修为无益。” 孟小痴不停的点头,她此刻特别想逃离这里,不论是否保命,只因这里的杂乱。澜陌果然与她心意相通。 “那我们……” “果然够冷血!”涅斋诡异的眼神射向孟小痴,孟小痴接收到,却当做没看到,一双眼睛到处乱飘。 澜陌闻言,看向涅斋,“何为冷血?斩妖除魔不是你等自诩道家之人该做的吗?再者这是你师门的任务。” 澜陌早就看涅斋不顺眼了,可她不是那种不明情况就发作的人,她得多看看,瞧瞧,找着证据才能找准时机一击毙命,可是涅斋太过于完美了,简直毫无破绽可言。但在澜陌眼里越是没有破绽的人越是有问题。今日若是能趁乱远离了这人,说不上可躲过一劫。 “人们信奉着你们,你们却置他们于不顾,这就是神吗?”原本在澜陌那保持着一贯谦逊有礼的涅斋,今日出奇的咄咄逼人。也许是真的看不惯澜陌的做法,也许别有所图。 澜陌冷笑,“随你怎么说,我不在乎。” 澜陌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心里问候了涅斋的祖宗八辈,她想过了,天上有她,到了地府还有孟小痴等着呢,等着涅斋一死那就不是别人能做得了主的了。 “孟小痴,你被人骗了,就不想知道真相吗?”涅斋发现澜陌是说不通了,倒是孟小痴看似心胸狭窄,实则最是心软。 孟小痴想却也不想,“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何为真相?郑般若说的就一定对吗?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对,郑般若根本就是一意孤行,不然她也不会有今日的悲剧。” 孟小痴虽说称不上看透了一切,可她有着自己的理解。一路走来她听过许多人的话,可总有出入,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理解方式去看待事物,哪怕身处其中,都会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真相?哪有什么真相,不过是将伤疤无情的撕开罢了,强行让那些走出了阴霾的人再度去面对那些不愿意面对的,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呢。 “有人曾经告诉我说,自作孽不可活,今日我便将这句话,赠与郑般若。郑般若真的可以扪心自问,齐羽当真亏欠过她吗?若说贪恋美色,世间有千红百媚,他又何必纠结于在一个死人身上。更多的不是顾念旧情吗?”孟小痴在那一霎那间,突然想清楚了很多事。 一个死人,无法生儿育女,延绵子嗣,也只能看看罢了。能让男人如此心驰神往,还真就不是她自己的本事,而是这个男人痴心不改。 从一开始,所有人都将郑般若,当作是一个无辜之人。只因为死去的是她的亲人,而她也在不明不白之下亡故。 可当她顶不住压力寻死的时候,她就不再无辜了。 郑般若是郑家唯一的后人,她死了,郑家也就绝后了,是为不孝。一死了之,郑家灭门的真相,也就没人再顶住压力去寻找,是为不义。更何况她婚前失节,明知有婚约在身,却经不住诱惑,是为不忠。死前大放厥词,诬蔑齐家,让齐家百口莫辩,是为不仁。 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真就是折辱了无辜二字。 “自作孽不可活!”孟小痴说了许多话,涅斋唯独记住了这一句。 是当真如此,孟小痴为什么会活的好好的?事实证明这句话并不是在所有人身上都适合。总有人会挣脱束缚,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 “他复活了我,将我占为己有,难道就对了吗?”郑般若听了许久,她绝不认同孟小痴的话。 “他若没有复活你,哪有你今日杀了他。这不正是他的代价吗?”孟小痴回答道。 郑般若悔悟是不可能的,她感觉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她,没有人能理解她的痛苦,也没有人会相信她。尤其是这个多嘴多舌的神。这个人的血,一定很美味。 她缓慢的走进孟小痴,越过了最近的齐翡。 齐翡于她不算是仇人,也不算友人,从小的那些情谊,早在她死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她可以选择放过。但孟小痴,她一定不会放过。 “你不曾经历过,永远都不会懂我的痛苦,你没有家破人亡过,你也不曾被人背叛过。也许在你眼里,这个世界满是善意,可在我眼里,都是罪恶。”郑般若一字一句的说着。 “我爱的人满怀着目的接近我,而我却只能对着他强颜欢笑,因为我爱他呀。可惊闻我父亲惨死的时候,他却退缩了。到了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的爱是那么的廉价。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心爱我的人,可却千难万难。” 第八十章 生疑 孟小痴害怕的躲在澜陌身后,她眼睁睁的看着郑般若,一步步的向她走来,可是她依旧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你喜欢过一个人吗?你曾经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过吗?”郑般若接连发问。 以上两个问题孟小痴只能摇头,她没喜欢过谁,所以无法体会郑般若的感受。想起初见沈儒炀的时候,沈儒炀明明一份情真意切的样子,怎么就变成了负心汉?沈儒炀说他在郑般若骗了,可到了郑般若这里又是另一番样子。至于一无所有,孟小痴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拥有过什么。对了,她的修为就是一夜之间没有了的,这一点她可以感同身受。可是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想找回来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对此她深感绝望。 她的绝望不是像普通人那样,想要一死了之,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发呆,最好没人打扰她,发呆到天荒地老。但是在她的脑海里,又有着另一种声音,她向往人间的一切。 人间有因果轮回,恩怨情仇,而且还有真情实意,没有漫长无尽的生命,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她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一切,她想生活在喧闹里,但又想在喧闹里,找到一份安静。 她有着无尽的贪念,想要很多,可上天是公平的,她贪念注定无法满足。就在她成为神的时候,一切都在命轮上注定了。 郑般若一转眼就出现在了眼前,“听说你是神仙,吃了你,应该很多年就不需要再喝人血了。” 原来孟小痴还没有一无是处,还有人惦记着她的血,可是她凭什么要任人拿捏? “我果然没说错,你就是心思不正。” “那又如何?”郑般若说着就朝着孟小痴伸出了手。 早前没细看,现在细看之下,发现郑般若的手不是正常的白,鲜红的手指甲竟然奇长无比,且锋利的异常。郑般若的手一动,竟有一阵破风之声。 澜陌也不是吃素的,反手抓住郑般若的胳膊就是一推,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郑般若踉跄几步,方才站定。因为不得逞,满含着怨气。 “与你无关,你让开。” 这话澜陌不知道听过了多少遍,皆是因为孟小痴。每当孟小痴得罪人的时候,要挨揍了,她挡在前头,每个人都与她这么说,可是到最后都会被她打的亲爹亲娘都不认识。 “我不让开又能怎样?你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不会老去,不会死亡。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存在世上,有什么意思。”澜陌并非善类,与孟小痴有着异曲同工的一张毒舌,她是故意刺激郑般若的。 “我要报仇!”很显然郑般若真的被激怒了。 “你说的对,我不会老去不会死亡,可是你可以吗?” 郑般若还真有着优点,她的身体不会坏掉,再重的伤都会愈合。这一点澜陌还真就做不到,哪怕她生而为神。 澜陌在天上的藏书阁转了一圈,收获颇丰。对郑般若这种人已经不再是手足无措,虽然说没有十足的把握制服,但也不至于任人揉捏。 澜陌的法器,并没有随身携带,她打人一般情况下也用不着那个。 她右手结印,凝聚起一团紫气,在眼前划了一道,那紫气落地,彷如熊熊烈火,燃烧开来,将郑般若隔开了。 “上天是公平的,没有人会完美无缺,你等虽为异类,但是也有软肋。”澜陌讪笑。 火这种东西,简直是百无禁忌,什么东西遇上都会化为乌有,郑般若不过是一坨肉罢了,还能翻天不成。 郑般若果然惧怕的后退了,澜陌见有了作用,对着身后那一堆光站在不动的,也施了一道火。 “你这不是能解决了她?”孟小痴看着眼前的情景,发现澜陌很是谦虚嘛!明明可以解决的。 “我是谁呀?当然能解决得了。”澜陌也不客气,收下了孟小痴的敬佩。 这就奇了怪了,解决的了,还要跑,为什么呢?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候离开?这么多人看着,咱们见死不救,岂不是要落人话柄?” 澜陌当然知道,可有些事,他们注定不能管,“孟小痴你可知道,此番你可是改变了许多人的命数,有违天道啊!” 孟小痴闻言缩了缩脖子,“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坐在孟婆庙里,就什么都知道吧?” 孟小痴从前或许可以有那样的神通,可现在是一点都没有,她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的去查。 澜陌其实挺同情孟小痴的,有时候孟小痴明明没有去招惹祸事非,可是却总有飞来横祸。 “那你现在不是已经找到郑般若了吗?她过去也查的差不多了吧!” 孟小痴只能说:“如今是一团乱麻,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弄得我都不知道谁对谁错了。” “忘了跟你说了,我怀疑郑般若的魂魄是有记忆的,你很有可能是被她忽悠了。”澜陌突然发觉她的问题很有问题,因为她在天上查到的跟孟小痴说的有些不太一样,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孟小痴被骗了。 孟小痴一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遂又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被骗了。”澜陌很不忍心说出这话,她总觉得孟小痴可怜兮兮的。 孟小痴感觉脑子里“轰”的一下,有些东西浮现了出来。郑般若有记忆意味着什么? 她的目光,默默的瞥向涅斋。如果她没记错,是郑般若出现之后,涅斋就突然出现了。涅斋说是他们师兄弟几个,将郑般若救了,然后跟着郑般若到了孟婆庙。可是现在细细想来,疑点重重。他说他救了郑般若,可又是在何处救的,他还说不知道他师叔的去处。 怎么好几个道士不直接将一个无主孤魂收了,反而就被一个魂魄牵着鼻子走,追着跑?还偏偏到了孟婆庙,若说是巧合,也太巧了。孟小痴现在特别怀疑,涅斋是不是预谋已久。还有第一次在段家相见的时候,怎么就偏偏在大半夜的,掉到了房顶,遇见了她。 一切都巧合得太过于诡异了。而郑般若明明记得,却偏偏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引得她必须入人间查明郑般若的身份,后来她在涅斋的强迫之下把血给了般若,令般若提早化成人形,再后来用血救活了齐翡。 孟小痴现在特别怀疑,郑般若是不是和涅斋是一伙的。 若不是没有那夜涅斋诡异的眼神,孟小痴现在绝对不会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怕。从前对涅斋的怀疑可能是她疑神疑鬼,可现在她真的再也无法打消疑虑。 在这个时候,涅斋也看向了孟小痴。 孟小痴迎着那目光浑身冒冷汗,她一把抓住了澜陌的衣袖,颤抖的声音说道:“澜,澜陌,我怀疑涅斋不是什么好人,他应该和云莱镇那件事有关。” 孟小痴可真是让澜陌刮目相看,竟然觉得涅斋有异常了,“你怎么如此说,可有什么证据?” 孟小痴还真就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涅斋隐藏的太好了,让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还有臆断。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血给般若吗?是他割破了我的手,将血给了般若。他如果是个普通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血有大作用?”孟小痴开始躲避涅斋的目光,那双眼睛太过于骇人。 “不如我们今日先走吧,等多找几个帮手来。” 孟小痴萌生退意,虽然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可是她胆怯了。 “孟小痴,有我在你别害怕。”澜陌从未看到孟小痴如此害怕的样子,哪怕从前闯了大祸也不至于这样。为此她不得不高看涅斋两眼。 孟小痴已然忘记了点头,她心下不宁。有个涅斋恐怕是很不好对付,还有郑般若那一群人,也不能忘了般若这个随时都会有的变故,她和澜陌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你说,他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你来的?”孟小痴有些犯傻,这个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澜陌如今只能问孟小痴,“你可得罪他了?” “没有没有,这些年来我在地府里,兢兢业业,循规蹈矩绝对不会得罪人,也不会闯祸。”这点孟小痴敢保证,几万年来,她真的很听话,不曾得罪过谁。 澜陌很纳闷,怎么就会有人平白无故的盯上孟小痴呢? 让般若和那些不死人惧怕火焰,不敢靠近,却也不甘心放弃,总是试探着,进前一点,被火焰灼伤了。 “你们躲起来是个什么道理?”郑般若像是个疯子,不是在外表,而是在精神上。 澜陌现在很不想搭理郑般若,只想安抚一下孟小痴。“没事儿的。” “你们是在说我吗?”涅斋沉默了良久,他一直盯着孟小痴看,孟小痴的一举一动他尽收眼底,孟小痴和澜陌的谈话虽然声音小的很,可是他也听到了。他知道孟小痴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第八十一章 心计 孟小痴的反应很迟钝,他如果是孟小痴,很早就会发觉出了异常。最为可笑的是在菩提香馆孟小痴就已经察觉到了,可却有些神经大条的依旧跟着他。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涅斋的声音,孟小痴出奇的敏感,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就是反驳。 涅斋钩起唇角,就是一笑,“哦?我怎么听见与我有关。孟小痴,你与我相处多时,还曾共处一室过,可别因为今日你我意见相悖,就口出狂言啊!” 涅斋这话很是亲昵,让澜陌心生疑惑,她转头看着孟小痴,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小痴接收到眼神很是无奈,她自问与涅斋清清白白,没有半点逾越之举,没有心生怀疑之前,她不过是将涅斋当做朋友看待。至于涅斋如何看待她,什么都不是。 澜陌突然伸头附在孟小痴耳边,说道:“你是不是花痴病犯了?对他做了些什么?” 孟小痴听了,大惊失色。她也有廉耻之心好不好?再说了,她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怎么会,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也许是心虚,孟小痴提高了嗓门。 澜陌直接捂住孟小痴的嘴,这种事儿不可与外人道也,孟小痴却不懂她的苦心。 “你先跟他赔礼道歉。”澜陌给出了办法。 “凭什么我又没得罪他?”孟小痴却不愿意执行,她都不知道错在哪里,为什么要道歉? 可惜孟小痴被捂着嘴,这话都变成了呜咽。 澜陌又在孟小痴耳边说道:“无论对错,保命要紧。你要是明白就眨眨眼,若是不明白……你不能不明白。” 孟小痴能怎么办?澜陌只给了她一种选项。她眨了眨眼睛,澜陌这才放开了她。 “对不起,我错了。”孟小痴为了表现出诚意,扯大了嗓门儿。 涅斋简直受宠若惊,不知道这两人弄什么幺蛾子。 “所以你承认了?”他问道。 孟小痴有点儿懵,“承认什么?” “你忘了吗?你第一次见我就对我耍流氓,还有一次你把我砸晕了,不知道趁我没知觉的时候做了些什么?”涅斋将孟小痴的罪行一一列了出来。“虽然你总是欺负我,但是,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我还给你梳过头,送给了你一根发簪,你收下了。” “好啊你,孟小痴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们都发展到这一步了,是不是再晚点儿见连孩子都有了?”澜陌届时瞪大了眼睛。她原先还觉得奇怪,孟小痴哪里会有些什么朋友?也就地府那几个歪瓜裂枣能玩到一起去。 她从一开始见涅斋就觉得不太对,对孟小痴也忒关心了些。虽然在明面上没怎么滴,可她总觉得涅斋的目光老是在孟小痴身上乱晃悠。还总想跟孟小痴黏在一块儿,有人客栈那天晚上她想邀涅斋坐坐,可涅斋见孟小痴和薛白先回房间了,就开始神游,完全不在状态的敷衍她,连她房门都没进。 她自问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但比起孟小痴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一般她和孟小痴走在一起,看她的比较多。涅斋但凡眼神儿没有什么问题,觉对不会对她没有半分兴趣。 “你说什么呢?”孟小痴怒瞪涅斋,先前那些话已经很过分了,不曾想竟还有更过分的。 “澜陌你要相信我,我还是洁身自好的,而且我有婚约在身,怎么可以背信弃诺!”孟小痴是真的拼了命的解释,竟然还把那些已经被遗忘了的,搬了出来。 “得了吧!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我觉得初笑的承受能力已经完全经受的起了。”澜陌竟然也随着孟小痴信口开河起来了,毕竟婚约这件事已经太久没被人提起了,几乎要被人忘记了。 “没有,这次我真的没有,我敢对天发誓!”孟小痴是真的对涅斋没有半点意思,如果有意思,也是纯属倾慕那张脸,皮囊而已,不会认真的。 “那你对我就是薄情寡义了?”涅斋简直是在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你别胡说八道行吗?”孟小痴瞪着涅斋,这人肯定是故意的,可是究竟图什么? 涅斋依旧死性不改,“你还凶我,太过分了。” “我,我,澜陌你看他!”孟小痴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说了又不信,简直是在浪费口舌。 澜陌直翻白眼,孟小痴这算是显摆吗? “他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你可以把他带去和初笑见见,看看初笑会不会一巴掌拍死他。” “原来你还有婚约在身,怎么不曾与我说过?那岂不是在欺骗我的感情?”涅斋还演的挺认真,可算是要把孟小痴给气死了。 “啊,涅斋你有病吧!为什么非得要和我扯上关系,我们没认识多久好不好?”孟小痴这话说的底气十足,他们总共才认识多长时间,一个月算是撑死了。 但在涅斋这里,却有着另一种算法,他与孟小痴认识的时间,虽然没有孟小痴和澜陌长,但却也有几万年了,够世上许多人从生到死,无数的轮回了。 “那个,如果你是对付不了这些东西,怕死,你可以和澜陌商量商量,我是没有用的。” 孟小痴心里有另一个想法,涅斋这么突然间的拉关系,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他也打不过这些不死人,所以为了求生存,才会这么满嘴的不实之言。 殊不知她却忘了涅斋,可是比着谁都厉害。 “我对你一腔深情,你却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徒,可真叫我心寒哪!”涅斋的话带着诡异,孟小痴被吓得是真的瑟瑟发抖。 “能放过我吗?我又没得罪你。”孟小痴说这话的时候就差跪下了。 她现在算是感受到无助是什么感觉了,没人相信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实在不行,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大家商量一下嘛,你这样乱说,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呢?”孟小痴算是彻底妥协了,她承认她是斗不过涅斋了。 “孟小痴,人家也长得算是一表人才,有那么让你讨厌吗?你可别眼光太高了。”澜陌太过于得意忘形了,他总想着把孟小痴打发出去,却忘了梦想是刚才说的,涅斋不是什么好人。 孟小痴几尽绝望,今日这都是怎么了?澜陌是傻了吗? 孟小痴忍无可忍,上去就给了澜陌一脚,还是下死手的那种。 “啊,疼!”澜陌对孟小痴的突然袭击是防不胜防,抱着一条腿,单脚在原地蹦哒。 孟小痴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涅斋,她许是真的气急了,竟然不顾眼前的火焰,直接跳了过去,虽说挡着她的,还有个郑般若。 可是郑般若不知道是怎么了,从某一刻开始竟然站在不动,很是奇怪。 孟小痴跳过火焰,直接没刹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她丝毫不顾及屁股疼,爬起来就冲着涅斋去,涅斋平静的站在原地,好像在等着孟小痴似得。 “你也太过分了,现在你就要好好说说,你意欲何为啊?”孟小痴指着涅斋的鼻子问道。 涅斋突然很诡异的笑了一笑,十分渗人,孟小痴看在眼里,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涅斋抓着孟小痴不老实的手,就不放开了。他就知道孟小痴会冲动,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你要做什么?”孟小痴这才发觉她中计了,涅斋分明是故意激怒她的,目的就是让她远离澜陌,好有可乘之机。她这个大傻子,还偏偏就想都没想的被牵制了。 “不做什么,只不过看你不顺眼,想教训你一下。你说了那么多伤害我自尊的话,就不觉得内疚吗?”涅斋从始至终都觉得孟小痴欠收拾,可是动起手来有些麻烦,今天是个好日子,对他来说万事皆宜。 “你得先说清楚,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发自肺腑,而且都是事实。”孟小痴自以为事实就是真理,就是一切,可现实真的不是那样。 涅斋突然深情款款的看着孟小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绝对没想什么好事儿。 孟小痴努力挣脱涅斋的手,却没见半分成效,涅斋得有多大的力气,不仅抓得生疼,还好像要断了似的。 “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你休要放肆。你长得一表人才想必也是看不上我的,你看澜陌怎么样?她无父无母,还没有兄弟姐妹,绝对不会有什么纷争,你娶了她只赚不亏。”孟小痴情急之下只好出卖澜陌,虽然有着很多很多年的交情,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靠的就是交情。 “我就不一样了,我有三个哥哥,家庭情况复杂,亲戚一大堆,过年过节都多出许多份开销,而且我还穷,虽然在地府供职,可没多少油水。”孟小痴过的是真惨,她想想都替自己觉得亏得慌,同样是神仙,有的过得比她好着不知道多少倍。 薛白在一旁观察了有一会儿了,对孟小痴和涅斋的谈话是满头的雾水。 第八十二章 咬人 他们两个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孟小痴会以各种理由拒绝涅斋呢? 不明白,还真就是不明白。涅斋曾经说过他喜欢孟小痴,这一点薛白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觉得两个人不太搭。虽然从第一次见这俩人,这俩人就打情骂俏的,可是,他就是觉得这俩人走不到一起去。 但从两个人种种的相处方式来看,孟小痴并不讨厌涅斋,至于喜不喜欢,只有她自己知道。 虽然说涅斋的话,很有可能有些不贴实际的,但是他说的那些不一定就没发生过,可见孟小痴是个不拘小节的女子,她大可暂时顺了涅斋的意,再事后反悔也不迟,何至于当面撕破了脸,闹的不愉快。 “你们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吗?我已经深受打击了,你们俩还当着我的面秀恩爱!要不要脸?再说了,现在什么状况,生死存亡之际啊!”薛白虽然在痛斥俩人不分场合,但却是在意指涅斋,毕竟是涅斋先开的头。 涅斋何等聪明的一个人,自然能听出其中深意。他凶狠的瞪了薛白一眼,薛白立马就老实了。 “孟小痴,你是不是特别嫉妒澜陌呀?”涅斋曾经以为孟小痴和澜陌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如今看来,也是可以轻易出卖的。 孟小痴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哎,你可别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孟小痴还指着澜陌救她呢。 “你能说点实在的吗?究竟想要做什么?说吧!”涅斋的弯弯绕绕,孟小痴是真的理解不了,她喜欢直接了当,不需要废话的。 “你最重要的是什么?”涅斋问道。 孟小痴自然是不知道涅斋打的什么主意,但说起她最重要的东西,她自己都不曾想过是什么。她有着无尽的生命,衣食无缺,见识过世间万物山河,重要与否,还真就没什么。 “澜陌,澜陌是我最重要的。”想了一圈,孟小痴祭出了澜陌,她发觉她最不想做的事就是闯祸,而可以心甘情愿为她收拾烂摊子的只有澜陌,所以澜陌于她最为重要。 “呵,她呀!”涅斋将孟小痴用力一拽,扯到了身旁,两人并排站在,目光皆聚集到了澜陌身上。 孟小痴踢的那一下对澜陌而言没什么,倒是孟小痴想把她推出去,让她很受打击。 “孟小痴,以后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 孟小痴此生是注定与良心无缘了。 “当然能,只要是过了今天,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来孟小痴的狼心狗肺也不是天生的,这不是受制于人嘛。她想活命啊,总得拿什么换一下。 “孟小痴。”涅斋突然叫了一声孟小痴的名字。 孟小痴应声回头,“嗯?” 涅斋满眼的深情,好似眼里只有一个孟小痴,他缓缓说道:“今日过后,也许再无以后。” 孟小痴有点懵,涅斋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再无以后? “你在说什么呀?” 涅斋向来是个做快过于说的人,他一伸手,凝结出一道黑色的气流,冲着澜陌而去。 “不要!”孟小痴大惊失色,她尖叫着想摆脱涅斋冲出去,可涅斋却紧紧的抓着她,让她无能为力,只能在原地蹦哒。 当那团黑气袭向澜陌的时候,她以为澜陌对涅斋尚有还手之力,可是她错了,黑气竟然硬生生的,打在了澜陌的身上。澜陌顿时口吐鲜血。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当时可是一道出现的,怎么就在突然之间大大出手呢? 其实要数澜陌最意外,她着实没料到,涅斋竟是这种无耻小人,突然间就翻脸了。她没有半分防备,就重伤了。 刚才明明说的好好的,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涅斋了,孟小痴这家伙也不知道拦着点。 “你,你……”澜陌想说点什么,可胸口疼的说不出。 那就只好由涅斋说了,他说:“你可千万别怨我,要怨就怨孟小痴吧!” “凭什么怨我?我招你惹你了?”孟小痴很不服气,这事儿跟她有关系吗?似乎没关系。 “因为是你得罪了我呀!”涅斋曾经想过直接把孟小痴掐死,可又觉得太便宜她了,像孟小痴这种人,死了岂不是得到了解脱,倒不如让她痛苦的活着。 孟小痴细细回想,她似乎并没有得罪涅斋呀,如果说伤害也算的话,但她伤害涅斋都是有原因的好不好?比如说那次她拿碧玉珏把涅斋给打了,还不是因为涅斋醉酒要轻薄于她,她才出手的。至于别的时候,除了她嘴贱一点,没什么呀。难不成涅斋一个大老爷们,这一点儿都受不了? “我得罪你什么了?你说清楚点,再说了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啊,冲着她做什么?”孟小痴省了力气也不再蹦哒了,指着涅斋的鼻子问道。 澜陌这一下子算是没白受,终于换来了孟小痴的骨气,但是这种时候似乎是火上浇油呀。 澜陌心里还是窃喜的,终于能等到孟小痴能维护她一次,就算今天死在这里也算是值得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涅斋说着,另一只空着的手又在蓄力。 孟小痴虽然嘴上没闲着,但眼睛更没闲着,她一直在观察着一举一动,她看着涅斋的手,眼睛顿时瞪大了,哪里还有什么工夫想别的。 “澜陌你别管我快跑呀!” 澜陌听到了,却无动于衷。 这话要是搁在之前说,或许还能有点作用,在澜陌听劝的情况下先跑着。可是现在说已经太迟了,澜陌那受的那一下,着实伤的不轻,根本就跑不了。 澜陌现在最好奇的就是孟小痴究竟怎么得罪涅斋了?竟然对她下如此狠手,她敢肯定的是,是她绝对没想没得罪涅斋,几次见面她都是很礼貌的。就连刚才她明知道孟小痴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行为举动,也顺着涅斋的话说。 “你属狗的吗?还带咬人的?”涅斋收了法力,用那只没被咬的手扯着孟小痴的脖领子,一顿拽。 孟小痴的牙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咬人生疼,关键还不松口,涅斋的手腕被咬的都快没知觉了。 “快点松嘴,不然我打你了。”涅斋的威胁丝毫不起作用,孟小痴是打死都不松口了。 孟小痴也是形势所迫,情急之下才动口咬人,她还不愿意咬人呢,鲜血的味道又腥,又不好吃,哪里比得上红烧肉,糖醋里脊味道好。 “孟小痴!”涅斋今天算是见识到泼皮无赖长什么样了,定是孟小痴这样无疑。 澜陌看着孟小痴对涅斋耍无赖的样子,也就心安了。毕竟这么多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但能看着这一招有用,她是真的出乎意料。涅斋没一巴掌,直接把孟小痴了结了,说明还没到穷凶极恶的地步,对孟小痴还是留着份情面的。 可是就算是孟小痴拖住了涅斋,她也没有办法脱身,她环视了一圈,发现不死人蠢蠢欲动,幸好周身还有火焰屏障,不然只怕涅斋不先动手,那些不死人就先把她给吃了。 涅斋的法术也是奇怪得很,澜陌虽然只吐了一口血,现在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体内有一股邪气四窜,游走在她各处经脉之间,不是什么好兆头。 如今孟小痴在涅斋手里,且不论她能否逃走,就算她侥幸逃了,也太没面子了,将来的三界如何自处? “若是真有得罪,还请报上姓名来,这样不明不白的如何让我们信服!”澜陌强提着一口气,一张嘴就是一口血,边说边从嘴里往外淌。 涅斋没空搭理澜陌,孟小痴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咬着他不松口。他被欺负着是真没脾气了。 “我放澜陌走怎么样?” 涅斋算是妥协了。 “成交。”孟小痴听了当即松口,她知道让涅斋都放了他们,是不可能了,但能走一个是一个。澜陌先走是现下最好的办法,虽然受伤了,但也好过他这个没了修行的人,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抓回来。 涅斋被咬的那只手,整个都在颤抖,钻心的疼,他想他上辈子肯定是欠孟小痴些什么了,这一辈子才回来受苦。 那被孟小痴咬了的地方,血肉模糊,还有血往外冒,滴到了地上。被咬的明明是他,关键是孟小痴还觉得委屈,站在旁边一副受惊了的样子,他真就是看着都来气。 “你够狠的呀!” 孟小痴总是这样,闯祸的时候不知道怕,只有在事后了被人提起来,才怕的要死。 孟小痴在这种情况下本不应该说话,可是他偏偏,在这种时候,找不自在。“谢谢夸奖。” 试问这话搁谁愿意听啊?也就孟小痴能说出来。 涅斋也不多言,甩了甩那只还在流血的手,掐住了孟小痴的脖子。 “还是别找不痛快了,你快点去死吧。”涅斋说起这话的时候是真的咬牙切齿,孟小痴的种种行径,已经让他忍无可忍。 他没折磨的了孟小痴,反倒被孟小痴各种伤害,说到底还是他太过于仁慈了。 第八十三章 欠收拾 就在所有人都为孟小痴捏一把冷汗的时候,孟小痴和涅斋竟然齐刷刷的不见了,是真的不见了,凭空消失的那种。 “薛白,般若你快点过来,进去看看她。”见到人不见了,郑般若似乎莫名的高兴,她后退一步,坐到了地上。然后唤着薛白和般若的名字。 薛白和般若早就被涅斋给吓傻了,薛白一下子能把神仙打到吐血,说明他比神仙还要厉害,一想到和这样的一个人相处了那么久,就开始后怕,尤其是薛白,他可是和涅斋独处过的。 般若就冷静的多了,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涅斋不凡,如今有这样的变故,也是常理之中,只是不曾想,竟然是对着孟小痴。最让他奇怪的是郑般若,按理来说,涅斋走了,也没她什么事儿,她也就做了她该做的事就是了,可是她竟然一副解脱了的样子,连带着别的不死人竟然也后退,不动了。 “你怎么……” “我又不是疯子,能怎么了?你们快点儿,别让她死了。” 澜陌暂时还死不了,只是一时失力,跌坐在地上。 “你果然尚有人性,还能明辨是非。”澜陌一挥手,将两旁的火焰撤了。 澜陌和薛白回天上,查了查典籍,发现事情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就觉得有异,躲在暗处观察许久,也没发觉出什么,才现身。 她是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涅斋会在这种时候出手,也是她抱着侥幸心理,若是当初第一次见涅斋,就让孟小痴远离这人,绝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我也是在那镜子破碎之后,才恢复的,不然,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罢了。那妖道真够混蛋的了。”郑般若对那个道士是深恶痛绝,让她不人不鬼的活着,问过她的想法吗? 薛白和般若,见澜陌撤了火焰,方才想着近身,“你没事儿吧?” 般若和澜陌不熟,薛白比着般若熟那么一点点,所以热切那么一些。 “死不了,你们先别动。”薛白和般若作势要把澜陌扶起来,澜陌当即就呵斥住了。要是能动她自己就爬起来了,她现在一动浑身都疼。 薛白和般若也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一神仙都伤成这样啊!” 般若震惊不已,也许薛白看不出来澜陌的伤情,但他看得出来。 澜陌现在每一次呼吸都是疼的,她眨了眨眼,“如果是你,我觉得那一下他能把你拍成灰,你信吗?” 别说,般若还真就信。涅斋是深藏不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的那点小道行,可是比不过澜陌的细枝末节的。 “孟小痴被他带走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啊?只能找帮手了。”澜陌长叹了一口气,可见她是真的很无奈。如今连她也保不住孟小痴了,往后还能有谁护的了孟小痴呢? “不知道您在神仙界,属于哪一种啊?”般若狐疑的问道。 澜陌发现般若果然有灵气,比着孟小痴不知道聪慧多少倍。 澜陌答道:“中上层。” “那我觉得您应该请一群神仙过来,以气势压倒他,也许还能赢。”般若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很不好,澜陌这样的都被人家一掌打趴下了,那比她弱的岂不是要被拍成一大堆灰。 澜陌翻了个白眼儿,“我今天没拿法器好不好?而且涅斋是偷袭,我没做好准备。” 她澜陌居然被一块石头给鄙视了,真是笑死人了。 “你受伤是无法忽视的事实,别再挣扎了。”般若很不给面子,毒舌的样子和孟小痴极其的相似。 澜陌被气的感觉伤又重了一些,“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走开。” “我还不想跟你说话呢,你也太菜了。” 澜陌错了,般若简直和孟小痴一模一样,得理不饶人。 “哎呦,你气死我了!”澜陌指着般若,却无能为力。 “你们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杀了齐羽吗?”郑般若很不愿意被忽视,虽说澜陌受伤了。 “不就是为了泄愤吗?”澜陌直接就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另一个问题她很好奇,“你为什么放着那么多人不攻击,偏偏对着我和孟小痴?” “因为那个男的,他让我吓唬一下孟小痴,而且孟小痴说的话未免也太欠揍了,被收拾一顿也是活该。”郑般若从心里觉得孟小痴欠收拾,实在是嘴太欠了,说的都是些啥,她有那么不堪吗? “你是说涅斋?你和他什么时候见过?”澜陌来了精神,也不顾疼了。 郑般若想了想,说道:“原来他叫涅斋呀,怪不得看起来他像是讨债的,凶得很。” 郑般若浑身哆嗦了一下,撇了撇嘴,又道:“就在婚礼前一天晚上,那个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可是他说的话我就听得懂。” “涅斋不会还会什么其他的绝学吧?”薛白开始有些佩服涅斋了,打的过澜陌,还能让不死人听话,是真有本事啊! “以涅斋的本事,什么学不会,更何况他一直自诩是落稷山的弟子,区区禁术他怎么可能不会。是我低估了他了。”澜陌很是自责,也怪涅斋太会隐藏了。 “他就没交代你别的吗?”般若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单单吓唬一下孟小痴,也太儿戏了吧。 郑般若目光有些闪烁,最终笑了一下,“他说让我把澜陌的尸体找个地方埋了,可是澜陌没死,我这就难办了。” 澜陌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少坏事,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孟小痴和涅斋两个人?涅斋就料定了她一定得死,还知道找个人把她埋了,她是该感谢他,还是该诅咒他一下! “敢情你刚才让他俩看看我,是想看看我死没死吧?”澜陌突然发觉郑般若的关心根本就不是真心的,而是带有目的的。 郑般若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个有火,我怕。”要不是有火在,她就自己去看了,哪里还用得着薛白和般若。 澜陌感觉自己好悲惨,好像被人抛弃了。关心竟然是想看看她死没死。她受不了了,直接往后一仰,躺在了地上。 “哎,你不会是真死了吧?”薛白见了霎时白了一张脸。 澜陌还睁着眼睛呢,就有人觉得她死了,不会是要活埋吧?她连忙解释道:“我还活着呢,你们可千万别打着活埋的主意。” “不会的,你都说我通人性了。你没死,我总不能把你弄死。”郑般若其实也不愿意埋人,又累又脏的活儿。 “不对呀!你们两个明明应该向着我才对,怎么也跟着她,处处针对我?”郑般若想过味儿来,一个薛白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半个青梅竹马。另一个般若,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关系可都不一般哪。故人重逢,本该欣喜畅聊,可眼下的情景似乎没有预想中的好啊。 “见到你,我确实挺高兴的,可是你的种种作为,已经让我对你没有半分好感了。”薛白是真不害怕郑般若,实话实说。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郑家的事根本不是齐家做的,而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江卓安做的,你冤枉了别人。”从阜阳到荆州,薛白的观念正在一点点的改变,从最开始的坚信不疑,到动摇,最后他真的不再相信郑般若了。 从前他觉得郑般若是个安安静静,不染凡尘的女孩子,可现在历经过了世俗,就变的不堪了。孟小痴说的很对,郑般若一点儿也不无辜。 “我知道了,孟小痴已经告诉过我一遍了。”郑般若觉得自己是在自找没趣。 “虽然齐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凶手是江卓安,你的仇怕是报不了了。”薛白心里也挺心疼郑般若的,害死她父亲的是她哥哥,这个仇可怎么报啊? “那个,我原来也是江家的,是被你父亲抢了去的。”般若深知现在说这个不是时候,可是现在不说,将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郑般若迟早得知道,她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哪怕是她最难以接受的那一种。 “所以,死了就活该吗?”郑般若心乱如麻,追根究底,就像是一场闹剧,彼此抢夺杀戮,为的不过是贪念,贪念要是满足了,总要付出血的代价。但是她又算什么呢? “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这世间总有罪孽,但终逃不过因果轮回,你若能跳脱这束缚,也就能大成了。”可惜,只有很少的人才能得到解脱。 澜陌睁着眼,看着天空,湛蓝的颜色,飘着洁白的云,若是总也无事,一直能沉溺在安静里该多好。 郑般若听着澜陌的话,似有顿悟,她若是杀了江卓安,不仅有违伦理纲常,而且又是一场因,不知道又要毁了谁的大好年华。就像齐翡,现在一定特别憎恨她。 “我该怎么办?今后该去哪儿啊?”顿悟之后便是迷茫,她不会老去,不会死亡,将来漫长的人生该何去何从? “想开了?”澜陌问道。 第八十四章 并不完全的摊牌 “我不想做一个坏人,自幼我父母教育我的是行善积德,是如何去做一个好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走偏了。” 人生啊,总是不会往着期许的样子发展,只会是荆棘和坎坷,更多的是不可预料的未知和无穷无尽的苦难。 就像郑般若,也许她的父母期望她满怀着良善,活的安稳,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一切都改变了。 “去地府吧,成为和孟小痴一样的人,现在只有那里能收留你了。”澜陌思虑良久,郑般若没有仙缘,不可能在天上有一席之地,但在人间,很有可能会被当做怪物,只有地府可以接受各种各样奇怪的生物,牛头马面就是半妖,黑白无常是罕见的魅精,至于孟小痴则是天生的神。 郑般若闻言,心一哆嗦,孟小痴那样的人,是什么人? 澜陌发觉郑般若脸色怪异,一看就知道是不知道想哪儿去了,解释道:“去地府做鬼差。” 郑般若这才安下心来,孟小痴那样的人,她是真的不想做,太得罪人了。 “我们不是应该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吗?难道要在这儿等涅斋回来吗?”般若猛然发觉他们似乎太过于张狂了,涅斋虽然走了,但随时有回来的可能,他们明目张胆的在这里聊天,也太胆肥了。 澜陌刚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竟然躺上了,如今想起来心惊胆战,“我走不了了,你们谁扶我一下?” 还真不是澜陌矫情,二是她浑身都疼。 薛白最是惜命了,立马蹲下,“还扶什么呀!我背着你走的快一些。” 有人背着当然好了,澜陌求之不得,但是也得先从地上起来再说。 “先扶我一把。” 般若站的最近,不情不愿的靠近澜陌,然后拽起澜陌的两条胳膊,硬生生扶了起来。澜陌疼得呲牙咧嘴,却又不敢哼哼,她知道以般若的毒舌,又会是一顿打击,关键是她还没有办法反驳,但她在心里记下了,等她伤好了,一定不会放过般若。 “你就不问一下我去哪儿吗?”般若将澜陌在薛白身上安顿好了,问道。 “随你便,爱去哪去哪,有能耐到处作妖都没问题,我没意见。” 般若被澜陌的答案打击到了,感觉像是当头一棒。 “为什么呀?” “因为是孟小痴怕你到处闯祸,想要抓你回去。但是她把我坑成这个样子,所以我就不打算管了,全当没看见。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最好去杀个人,放个火。”澜陌的小气真就是让孟小痴无法承受的那种,竟然还教唆着般若去做坏事,不知道孟小痴知道了会是什么感受。 “喂,你这样就不好了吧!人家孟小痴可是为你咬了人,万一惹怒了涅斋小命不保可怎么办?你就这么在背后冒坏水!”澜陌的做法般若是看不下去的。 澜陌撇了般若一眼,说道:“我觉得在她小命不保之前,我的命比较难保住,你没听见涅斋说的吗?我是受孟小痴的连累的好吗?”澜陌今天是受尽了委屈,孟小痴可把她害惨了。 “快点走,去地府,我这个样子现在是回不了天上了。” 澜陌绝对不会承认她是怕丢人才不回天上的,她堂堂一介上神,弄成这副德行,说出去她就再也不用出门了。倒是孟小痴那里人少,嘴也严实。 “地府有比你厉害的吗?”般若又问道。 澜陌直接闭上眼,不想跟般若说话了,太气人了,就像是和孟小痴相处一样累。 孟小痴被涅斋掐着脖子提溜了起来,喘不上来气,脸憋的通紫,可见涅斋是真的想要她死。 虽然她舍不得世间的好吃的,好玩儿的,可是就这么直接被掐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那些无妄之灾也就不会再来,还有那些她得罪了的人她也就不必整日面对着。 只是便宜了涅斋,白白得了一个,有能力杀死神仙名号,她是真的给神仙们丢人了,简直是无颜面对乡亲父老们。 “真是麻烦!”涅斋嘟囔着,他今天若是真的直接把孟小痴给杀了,那岂不是正式与神仙们宣战了,虽说孟小痴和她那几个哥哥们,感情还没有澜陌好,但是毕竟血脉相连,不可能坐视不理,而他现在还不想到处树敌,他有弱点,但是他从未对人说起,只有他自己知道。 想着也就松开了手,总不能为了图一时之快,就坏了大事。 “今天暂且先放过你。” “咳咳咳~”孟小痴被扔在地上,一阵的咳嗽。最基本的求生欲她还是有的,大口的喘着气。 涅斋突然发现不对,周围的景物虽然没变,可是竟然有人走过,却视孟小痴和他于无物,就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涅斋冷笑,瞪了孟小痴一眼。能出现这种状况,还能有什么?一定又是孟小痴捣的鬼。 “你这又是进了谁的过去呀?”涅斋问道。 孟小痴只顾着喘气,哪里知道周围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想去看,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趴一会儿,什么都不做。想着她真就那么做了,直接趴在地上,不动弹。 她不知道涅斋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会突然放弃了弄死她的念头,她现在没有半分的窃喜,只有无奈,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是哪里得罪涅斋了,也不知道涅斋接下来要怎么对付他们。 “喂,你别耍赖行吗?我可没伤到你。”涅斋发觉孟小痴,一副要死了的样子,特别想上去踹一脚,可是没有付诸行动,万一这一下是真碰瓷儿可怎么办? 孟小痴眨巴了两下眼睛,看了涅斋一眼,沙哑的声音,问道:“我哪儿得罪你了?” 孟小痴得罪涅斋的地方多了,让涅斋该怎么说呢?而且涅斋把那段经历,当做是人生的一大败笔,黑暗历史,孟小痴若不先认错,他怎么可能会轻易与人言。 “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己犯下的错,难道还不知道吗?”涅斋此刻心情复杂,他既期望着孟小痴想起来,可又有种声音对他说,千万不要想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种声音从何而来。 孟小痴缩成一团,毫无头绪,让她怎么想?她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想当年她把天捅了个窟窿,人人喊打,就差有人提刀杀上门去了。她是真想不起来涅斋是哪一号。 “对不起,得罪的人太多,想不起来了。”先道歉总归是没错的。 涅斋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定一下心情。孟小痴说的也对,她活在这世上,似乎是专门为了闯祸和得罪人而来的。也许对于孟小痴来说,对他犯下的罪孽不过是很小的一场祸事,转眼间就可以忘了。 “你说为什么总有人为你摆平这一切呀?这公平吗?”涅斋蹲下看着孟小痴,孟小痴真的不是个讨喜的孩子,从没有几个朋友就可以看得出来。可是每次出事,总会有人为她解决了,实在是令人费解。 孟小痴也觉得不太公平,她做的那些错事,够她死上千八百回了。可是她总能死里逃生,还活到了今日。 “可能是因为我有个厉害的父亲和母亲吧!”孟小痴这话能气死人,拼家世和出身嘛,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她。可是现在她的父母皆不在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沦落到被人欺负的地步。 “可是他们都死了,看你这回还怎么躲!”涅斋也知道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蛰伏多年,等到现在。要是他能斗得过孟小痴的父母,早就在当年报仇雪恨了。 孟小痴当然知道自从她父母死后,她就是一个人了,再也没人会保护她,想想就觉得有点儿惨。从前她父母把她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她忽略了外面潜在的危险,才会有涅斋的出现。她时常在想若是能像澜陌那样,修为高,样貌好,能保护别人该有多好。可是她也只能想想了,上天给了她好的身世,却没给她修行的慧根,纵然生而为神也是白瞎。 “你算是苦心积虑的,接近我吗?”孟小痴现在特别想知道一件事儿,那就是她有那么大魅力,可以让一个人费尽心思的接近吗?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涅斋说是巧合是不可能了,“不算是苦心积虑,只能说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云莱镇吗?”孟小痴问道。 “是啊,那个地方山好水好的。”那是涅斋第一次出现的地方。 “初笑他是你从寒冰地狱里放出来的吧?”初笑的出现太过于巧合了,先是云莱镇出事儿,后是川岭万骨枯,初笑就直接出现在了孟婆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 涅斋目光一滞,孟小痴其实一点儿都不傻,这一点她竟然都想得明白。 “我要是说与他素不相识,你信吗?” “不信,你是突然出现的。从前没有半点踪迹,说明你以前没有那个力量或者是在惧怕什么。可你一出现,初笑就突然回来了。你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约定,或者……”共同的目的。 第八十五章 菡娘 虽然眼前的一切有些杂乱,可孟小痴似乎看到了之间的连线,这两个人一定预谋着什么。 “所以我的修为也是你弄没的?”孟小痴诈尸了似得,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提起云莱镇孟小痴的心就在滴血呀,她统共就那么一点点修为,还就在那里不明不白的断送了,她表面看起来满不在乎,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实际上,她特别想将那个把她修为弄没的那个人,抽筋扒皮,再曝尸荒野一泄心头之恨。 孟小痴的目光里透着狠毒,涅斋都有点不敢看,都说最毒妇人心,他不知道孟小痴心里在想着些什么毒计。 “你起来啦,那你快看看,这又是进入了谁的过去。”涅斋去拉扯孟小痴。 孟小痴这才发现不对,澜陌他们不见了,怪不得涅斋会这么说。 “我怎么会知道?”看样子是三生石起了作用,也不知道是要救孟小痴,还是触动了什么灵力。 “快点起来看看。”涅斋将孟小痴拽了起来。话说涅斋掂量着孟小痴,发现孟小痴又吃胖了,这几日也没得着什么安稳,孟小痴能长肉真算是没心没肺了。 孟小痴站住了,手扶着脖子,摇了摇脑袋,露出痛苦的表情。涅斋是真下死手啊,她的脖子不是红了就是紫了,可惜没有一面镜子可以照照。 “这也没什么人啊!”孟小痴看着,走过去的净是些丫鬟仆人,没什么特别的。论起当时的场景,没什么正常人,至于魂魄…… “齐羽的吧?”孟小痴是试探的说道。 当时在场,只有齐羽被郑般若咬死了,却没看见魂魄,如今这场景也是在齐家,想必应该就是他的了。 “是了。”涅斋看着远处跑来一个小男孩,身后跟着几个仆人,便觉得孟小痴猜对了。那小男孩儿四五岁的年纪,活生生就是齐羽的缩小版,只是这时的齐羽,天真烂漫,眼含着笑意,满是童趣。 “你们快来追我呀!”稚嫩的声音,透着顽皮。 孟小痴恰巧也看到了,这样的齐羽倒是惹人疼爱,简直无法想象长大后是那个样子。 齐羽两条小短腿儿,跑得飞快,身后的仆人个个气喘连连,紧张不已,生怕这个小主子磕着碰着。 “小时候长得还行,只是长大了,怎么看着那么欠揍呢?”孟小痴感叹着,时间果然是一把利刃。 “我看着你也很欠揍,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他好看?”涅斋下意识的问道。 孟小痴颓着一张脸,没说话,就跟上了齐羽。 她的小时候有点儿久远,她自己都忘了。 齐羽和身后的一群人,一直跑到一处院落才停下,孟小痴不知道此处为何处,虽然她不仅两次夜探齐家,还住了一晚,可是她对齐家依旧是一点也不了解。她只记得齐家有一处阁楼,可是这次却没看见,可能是后建的吧。 齐羽屁颠屁颠的跑进主屋,里面早有人等着了。一个男人和两个妇人,其中一个妇人还挺着小山似得大肚子,看那样子离着生没多久了,这妇人着实不凡,极美的一张脸,盈盈一笑便能勾魂夺魄。 “爹!”齐羽朝着那端着茶盏的男人乖巧的喊了一声,男人立马放下茶,回问道:“你可是又调皮了?” 齐羽撅着小嘴儿,表示不悦,答到:“我最乖了,怎么会调皮。”他复又看向走向他的妇人,说道:“娘,你快管管我爹爹,莫要让他诬赖了我。” 那妇人生得慈眉善目,看着齐羽的时候也是眼含慈爱,她走到齐羽身边蹲下,用着手里的帕子,边拭去齐羽额头的细汗,边说道:“咱们羽儿最乖了。” 孟小痴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齐羽的父母,夫妻两个人看起来,皆是良善之辈,并非什么穷凶极恶之徒。那旁边的那个妇人又是谁呢?看着年纪,莫不是齐翡的生母?她记得沈儒炀说过,齐翡的身世有着疑问,有传闻不是齐夫人所生,是齐老爷和外面的女人生的。 “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你觉不觉得和齐翡有些相似?”涅斋一直跟在孟小痴身后,孟小痴看到的,他自然也看得到。但孟小痴想不到的,他却能想到。 孟小痴本来就觉得那妇人和齐翡有关系,经过涅斋这么一点拨,觉得两人长相确实有点相似。 “这一家子也太过于其乐融融了吧,齐夫人可真是大度,这都登堂入室了,还笑得出来。”孟小痴看这一家子莫名的和睦,着实替齐夫人喊冤。 “说不上人家愿意呢,你管得着吗?”涅斋看不上孟小痴的庸人自扰,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理。身为人妻能和其他女人和平相处的那叫大度,哪里会像孟小痴那么心胸狭隘。 孟小痴不知道别人,但知道涅斋肯定会是个用情不专的,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将来要是三妻四妾……诶!他要是真的妻妾成群是不是就没空搭理她了?这倒是个好办法。 “不知道你将来要有几个家室啊。” 只要孟小痴一两眼冒光,涅斋就觉得没有好事儿,更何况孟小痴竟然出奇的没有反驳他的话,就更异常了。 “和我有关系吗?”涅斋后退一步,要与孟小痴保持距离,就像怕孟小痴会随时随地捅他一刀似的。 孟小痴摇头,“没什么关系,就是想问问而已。或是你已经有家室了?” 涅斋在回答这个问题前,不得不深思熟虑一番,孟小痴是何意?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没有那么多如何,你只需要告诉我就是了。”孟小痴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有……” 孟小痴突然诡异一笑,涅斋就知道要坏菜,又说道:“还是没有都一样。” 他眼见着孟小痴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我无父无母,飘零无依,家室于我不过是麻烦罢了。” 孟小痴感觉自己被人耍了,怎么涅斋说话还带大喘气的。 “有什么麻烦的?难道你以后不要孩子吗?或者是你自己就可以生。” 孟小痴曾经听闻世间有一种妖是雌雄同体,不需要做什么,自己就可以生孩子。不知道涅斋会不会是那种妖。 “你可以闭嘴了。”涅斋听到那一句,自己可以生,就再也不想听孟小痴说话了。 孟小痴就当涅斋默认了,笑嘻嘻的闭上了嘴。 “菡娘姨母,你怎么了?”小小的齐羽竟然是眼神最好的一个,他看见了那大着肚子的妇人在暗自垂泪,出言询问道。 两个大人的目光,这才从齐羽身上挪开。 “菡娘,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就哭了?”齐夫人也关心的问道。 菡娘用衣袖擦着眼泪,可是怎么都止不住,她颤抖的声音说道:“我的淮儿像齐羽这么大的时候就离开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死是活,我竟一概不知。” 齐夫人和齐老爷相互对视一眼,皆是同情之意,最终由齐夫人开口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江淮是个好孩子,肯定活的好好的。你带着身子,别太忧心了。” 菡娘深知齐家夫妇的好意,可眼泪依旧止不住的流,她十月怀胎的孩子流落在外,她怎能不忧心重重,一个小孩子身边没有父母,如何能独自存活? “这几年我也派人去找过,可那孩子像是有意躲着似的,就是找不着,如今你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就好好过日子吧,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齐老爷无法理解女人的多愁善感,说起话来着实有些伤人,被齐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悻悻的闭上了嘴。 “你别多心,他也是好意,只是不会说话。”齐夫人打圆场,她以为她的丈夫能说出一些安慰人的话,可是她失算了。 “我知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心里过不了那个坎儿,这几年来我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当年江家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独留下我和淮儿?而淮儿现在却下落不明。江家的家传之物,又出现在了郑家,我不得不多心。”菡娘控诉着种种巧合,想想都心下生寒。她现在特别害怕,她所想的是真的。那个她的枕边之人,将她视为如珍似宝的人,会犯下杀孽。 “菡娘,郑大哥和江大哥两人相交多年,感情甚好。江大哥故去,郑大哥照顾你也是应该。故人已逝,多想无益,为何不能珍惜眼前人?许是你孕期多思的缘故,别想太多,安心生下孩子,孩子总是无辜的。”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齐夫人又能说什么呢?难道顺着菡娘的话,说她的丈夫不是好人?那可不行。 菡娘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很早就有疑惑,淮儿不是个会无理取闹的孩子,他怎么会突然离家出走?一定是他知道了什么,一定是。” “菡娘,你此番费尽周折,不辞辛苦的来我这儿,可是有什么打算?”齐夫人不仅仁慈且聪慧,菡娘怀胎日久,却在临盆之前独自一人远赴荆州,不可能没缘由。 第八十六章 目的 菡娘眼中含着泪,却也有坚定,她说:“我,我不能把孩子生在郑家!” 菡娘语出惊人。 “你这是何意?”齐夫人不怎么明白菡娘的意思。 菡娘突然对着齐家夫妇二人跪下,她大着肚子很是吃力。 “我请你们帮帮我。” 齐老爷当即吓了一跳,却碍于是女眷不方便去扶,倒是齐夫人抛开齐羽连忙去将人搀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有事儿说就是了,我们担不起你这一跪的。” 菡娘是铁了心要跪,推开了齐夫人伸出的手,她说道:“我已经糊里糊涂的过了许多年,不想再糊涂下去了。他若真的杀了我的丈夫,让我如何心安理得的给他生儿育女?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错的。” “那你想怎么做?”齐夫人问道。 “我想让我的孩子来做你们的孩子,再去外面抱回来一个孤儿做郑家的孩子,郑乾不就是想要一个孩子吗?我便给他一个。” “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涅斋很是佩服。菡娘的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沉,男人最痛恨的不就是养育了多年的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菡娘却紧抓住了这一点,而且郑老爷中年得了孩子必定会爱若珍宝,若是有一日知道了不是亲生的,就是气死都有可能。 “那这么说来岂不是齐翡才是郑家的孩子。”涅斋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奇怪的是孟小痴竟然到现在还没发现。 他看向孟小痴,问道:“你就不惊讶吗?” 孟小痴瞅了涅斋一眼,阴阳怪气儿的说道:“你不是说让我闭嘴吗?” 涅斋恍然大悟,原来是记着这个呢。 “你要是跟我说正经的,我会让你闭嘴吗?” “我哪里不正经了,我说的都是正事好不好。”孟小痴觉得自己说的都是正经的,没什么不好的。 孟小痴的死不悔改,涅斋直接漠视了。可这样两人就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 “我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的,我会保证让这个孩子衣食无缺。”菡娘声声泣血,一张绝美的脸,哭得面目狰狞。 她的要求,真的是让人难以接受。齐老爷和齐夫人凭什么因为她的一场哭闹,就答应这么无理的要求。此举若是真的做了出来,不仅会得罪郑家,还会让两家多年的交情就此断裂。最重要的是郑乾那样的一个人竟然可以因为一个女人一样东西,杀了人家全家,若是知道了他的亲生骨肉被替换掉,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齐家真的能承受得起吗? “菡娘,这世上谁人会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离开自己,此举不妥。”齐夫人听到菡娘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语,也不作势去扶她了,任由菡娘在地上跪着。 她虽然心善,但也有着自己的底线,自己的利益。早年菡娘丧夫,儿子又突然走失。她收留她,尽心照顾她,宽慰她,是念着两家多年的交情,是她以为的人之常情。可是她也有家庭,有丈夫,有孩子,她不可能拿出一切去赌。也许菡娘会觉得她有些自私,她也愿意担下这份自私。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再也过不下去了。可我又是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为我的丈夫报仇?”原来菡娘知道,她知道她的丈夫是被谁杀死的。这世上最不怕的是漂亮的女人,但却怕漂亮的女人有心计。菡娘先前只说是怀疑,现在却脱口而出。想来她本就没怀什么好意,她明知道这是件得罪人的事儿,却想着拉齐家下水。 “菡娘,你如此断定可是有什么十足的证据?莫要因一时冲动就做出错误的决定,遗憾终生。”齐夫人到了这种地步依旧镇定,都不曾有什么不耐烦的举动,可见还是顾念着昔日的情谊。 菡娘眼瞅着指望落空,却就是不愿意放弃,这是她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她更会抱憾终生。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了,就会不断的生根发芽,永远都不会拔去,只会越长越大,最终成为参天大树,无法撼动。 从前她不曾怀疑过什么,所以可以心安理得的活着,甚至可以为了一时的情爱另嫁他人,可是她现在知道了,而她却已经沉沦在了里面,无法抽身。她只能尽她所能想出一个不会伤害其他人的办法,来复仇。她也知道她的要求很过分。可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自幼无父无母,飘零于江湖,是江大哥给了我一份安稳,一个家。那是我一生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分外的珍惜。可是江家因我而生变,让我如何能够坐视不理?”菡娘回望前尘,皆是欢喜。 一个孤女能在乱世中活下去本就艰难,可是她有幸遇到了可以遇到了托付终生的人,让她衣食无缺,给予她一生的柔情,那是她积了几辈子的大德,方才能换来的。可一朝生变,那些美满的,都变成了泡影。 “菡娘,你也应当知道此举若是被人知晓,我齐家会担下什么样的责任,总得让我们思量一番,再做下决定。”齐老爷面色沉重,刚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一则因为顾忌夫人的的颜面,二则是在想一个能够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也同情菡娘的遭遇,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冲着菡娘今日的所作所为,可见其并非是什么良善之辈。菡娘既想着报复,又想着让她的孩子不受到伤害,保证一生的富贵,未免太过于贪心了。菡娘口口声声说她对江家有多愧疚,有多么难以忘掉旧情,可是她却在丈夫死后嫁给了别人,任凭是个贞洁烈女,不求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但都该一心扑在江家唯一的子嗣身上,而不是嫁了人,还把孩子弄丢了。 齐夫人狐疑的看向自己的丈夫,她深知,若是答应下了这种事儿,就是埋下了祸根,无论何时,都有可能被人翻出来,到时候他们跪下求别人,别人都不一定会搭理他们。他们既得不到半点好处,说不定还会搭上满门的性命。 齐老爷接收到眼神,没说什么,只是点头示意让夫人宽心。 说巧不巧的,就在这时竟然传来齐羽的哭声。齐羽站在原地,通红的一双眼睛,泪珠子止不住啪啪的往下掉,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大人们的事很复杂,他听不明白,只能在一旁看着,可是他看着大人们拉扯,哭泣,讲道理,好像他想要糖葫芦时耍无赖的样子,他突然感觉,自己从前做的很不对。若是能靠着耍无赖,就能得到妥协,那么许多事就能解决了,可是那真的是对的吗?若是有人杀了人,靠着这样的办法,那个死去了的人,就能复活吗?根本就不能,耍无赖就等于威逼,说不定还有胁迫。 “羽儿,你怎么了?可是被吓到了。”齐夫人向来最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说不上给了儿子最好的言传身教,可是却教会了他最基本的礼貌,其中有一条就是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可以插嘴。 可这一次齐羽哭的正是时候。 “娘……”齐羽的小手抹了抹眼泪,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所以无法给出答案。 齐夫人将齐羽抱在怀里,暖暖的小孩子,在怀里软软的,这才是最真实的,比着什么虚无的交情,这才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是可以看得到,摸得到,值得去守护的。 “别怕啊,你菡娘姨母是在与我们说笑,不当真的,你千万别害怕,有娘在。”齐夫人是在骨子里拒绝菡娘无理的请求,可菡娘却不在乎,有人已经说过再想想了,就说明有转机。 菡娘擦了擦眼泪,转眼就是一副笑颜,她艰难的站了起来,走到齐羽身边。 她说:“别怕,我以为你爹娘是闹着玩的。” 她又摸了摸齐羽的头发,宛若慈母,“你马上就要有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了,高兴吗?” 这话里有话,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快点说不高兴!”孟小痴都替齐羽着急,哪有人家不愿意硬往人家家里塞孩子的。 “你瞎操什么心?齐羽说不愿意也没有用,要不然哪有后来的齐翡。”涅斋很不客气的打击孟小痴,若是三生石,能够预料未来,而不是看到过去,孟小痴倒是能有点儿用处,可惜不能。 “这女的怎么这么恶毒?原来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她而开始的。”孟小痴是绝对不会承认,她嫉妒人家的美貌才这么说的。 涅斋当然知道,哪里还需要孟小痴告诉他。 “只可惜你是永远都无法体会到了。” “怎么说?”孟小痴简直是在自找没趣儿,也怪她反应有些迟。 涅斋光明正大的笑着说道:“自古以来都是红颜祸水,美人薄命。有貌者惹人追捧倾慕,才会祸国殃民。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无颜女被人争来抢去,害的王朝倾覆,国破家亡的。” 言中暗含深意就是孟小痴长得丑喽。 第八十七章 齐家夫妇 孟小痴特想冲上去挠花涅斋的脸,因为涅斋就比她长得好看,而且还言之凿凿地嘲笑她长得丑。可转念一想,容貌都是天生的,父母给的,涅斋无父无母,长得好看,想必是上天为了弥补这一缺点。巧的是菡娘也是如此,不正说明了有容有貌者身世坎坷,命运悲惨吗?那她倒是觉得长得丑没什么,至少不用痛苦的活着。 “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吗?”孟小痴接连的反常,让涅斋真的难以接受,这要是搁在往常,孟小痴不破口大骂才怪。 孟小痴报以同情的目光,看向涅斋,“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不必像菡娘一样,做那么多缺德事儿。她倒是让她的儿子过得好了,就没想过郑般若吗?十几年来乖巧顺从的,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就活该吗?” 是啊,只想着让自己的孩子好过,可曾想过别人的感受? 涅斋简直感同身受,他也是那个被牺牲的。可笑的是竟然是从孟小痴的嘴里说出来感叹人性的自私,这世间要数着孟小痴最不该说。 “所以,你也觉得菡娘做的不对?”涅斋凉飕飕的问道。 “菡娘就是不对。按照他们的说法菡娘是死了丈夫之后,又嫁给了郑般若的父亲。可我在江宅的时候,听见江卓安说郑老爷夺宝又夺美人,当年江卓安不过是个孩子,而一个孩子都知道的事菡娘为什么不知道,她若是不愿意嫁,郑老爷绝对不会按着脑袋拜堂成亲。” 孟小痴分析的有理有据,涅斋听了其中深意自然知晓。 “你是说菡娘揣着明白装糊涂。” “也不尽然。在她失去丈夫的时候,内心最为空虚,趁虚而入,也是可能的。但菡娘意志不坚定是一定的。”孟小痴最是痛恨这种人,嘴上说的自己一点儿错都没有,但实际上却享受着别人带给她的富贵,或是安全感,亦或是爱情。要么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要么你就彻底别接受,也别对人说你心里有着罪恶感。 “那你呢?是明白还是糊涂?”涅斋意不在此,他想的不是菡娘的事,而是另一件事儿。 孟小痴自是不晓得,反问道:“你说我是该如何的?” 涅斋发现孟小痴似乎是变得聪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晓了他的身份,开始防着他了。 “那我问你,倘若你的父母也做了这种事儿,你又该如何?” 孟小痴陷入沉思,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和菡娘根本就没办法比,至少孟小痴有父有母,而且并没有缺少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孟小痴的父母极其的相爱,就连死的时候都不曾分开,死在同一日里,而且还是同一种死法。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上述的情况。 “我父母已经不在了,所以没有这种可能了。” “那如果从前做过呢。”涅斋又问。 孟小痴若有所思,涅斋一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父母,曾经得罪过涅斋,可现在她父母已经死了,所以就找上了她。 父债子偿本就是常理,可是她是女孩啊,而且她还有三个哥哥,他们有个兄弟妹四个,为什么偏偏要找上她呢?难道就因为她最没有本事?那也太惨了吧。 “说话呀!”涅斋看着孟小痴走神,就知道孟小痴开始神游了。至于想没想正经事儿全凭自觉。 “额……”孟小痴早就去想别的了,哪里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容我再想想,那个那我是郑般若还是齐翡呀?” 面对孟小痴这不该问的问题,涅斋只能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行体会。 孟小痴是傻了,她当然是齐翡,那个一直被保护着的。 自己的母亲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于理他应该厌恶,因为这样做不仅害了别人,还害的他自己无法在亲生父母跟前尽孝。于情他会理解自己的母亲,因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哪怕丧尽天良也好,都是他的母亲,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还是一头撞死好了,以赎罪过。明知道她做错了,可是身为人子又不能指责她,倒不如揽下罪责,替她赎罪。”孟小痴虽然这么说,可是一想到齐翡是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见齐家将他教养的很好,如果拥有一个自私的亲生母亲,倒不如没有的好。 涅斋心中五味杂陈,只是突然有点想笑。有人费尽心思留下的一条性命,那个人却毫不珍惜,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孟小痴的这种想法,不知道她那已经身归混沌了的父母是何想法? “神死了之后会去哪儿?会像人一样再入轮回吗?” “神死了以后哪也去不了,他们会化成飞烟,消散在天地之间,或者说是与天地归为一体。就是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他了。他们不会再入轮回,没有来生,没有前世,永恒的解脱。”孟小痴亲眼见证过,所以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问这个做什么?”孟小痴有种不好的预感,神死没死了,跟涅斋有什么关系,莫不是涅斋要……杀神? 涅斋诡异的神色让孟小痴害怕的想要远离。 “一般情况下神是不会死的,只有天劫之下神才会死。”孟小痴又补充道。 “没什么,只是想了想如果我刚才直接把你掐死了,你会怎么样。”涅斋的话还不如不说,说得孟小痴心里更害怕了。 孟小痴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她现在和凡人的区别在于老也看不出来,会那么一点点小法术,还有一身有用的血。 “那我得多谢你宽容大量了,还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在段宅会以那种方式出现吗?”段宅初见的场景始终令孟小痴费解,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会以一种让人觉得这人不靠谱的方式出现?难道就为了降低她的戒心,那也太不值当了。牺牲色相,被她占便宜,孟小痴怎么感觉她还赚了。 涅斋面色一红,还不是兮幻那鬼丫头的主意。说什么初次见面,有亲密接触的话,会加深印象。他险些被带进沟里去,成了段琛那种无耻之人。 “我说是失误,你信吗?”涅斋一脸的真诚。 孟小痴直截了当的摇了摇头,这种失误,未免也太巧合了。 齐羽在房间里睡去,齐老爷和齐夫人一左一右坐在床边,看样子是要准备睡下了。菡娘那个让人为难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齐夫人黑着一张脸,很不痛快。自始至终不愿意看齐老爷一眼,目光一直停留在齐羽身上。 齐老爷瞧着自家夫人内心纠结不已,几次想要张口,却皆被瞪了回去。夫妻数年,两人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但这一次没有,但他那都是无奈之举,谁愿意平添麻烦? “嘭!” “夫人~” 齐夫人被这两声响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只见她的丈夫,跪在地上,满脸的悲愤,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无处诉说一样。她不过一眼没看着,竟然做出如此举动,她也是很生佩服。 “咳。”齐夫人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你也打算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吗?跪下是什么意思?学着菡娘给我施压是么?” 嘴上怎么说,可心里却是在偷着乐。一个男人肯低头,说明他重视你,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活该娶不到媳妇。 “不是不是,夫人不要多想,为夫我是想着夫人操持家务,还要照顾我和齐羽,肯定是累了,所以想给你捏捏脚。”齐老爷可真就是说到做到,话音还没落就开始,真的给齐夫人捏脚。 齐夫人最吃这一套,“有什么话说吧!” 齐老爷想着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可却犯了难,他得找个委婉的说法,不能吓到他的夫人。 “夫人,我知道菡娘的办法你肯定不会同意。” 齐夫人当然不会同意,风险太大。“我肯定不会同意的,菡娘今日能做出这种事儿,保不齐来日事发会将责任全盘都推给我们,说是我们见不得她好,或是说我们图谋不轨,把她的孩子给换了。到那时候我们百口莫辩,任她怎么说都占着理。” “夫人说的对。”齐老爷点头,这些他当然也想过,可是他还想到了另外一点,“菡娘这种时候来咱们家,恐怕是打定了主意,要拉咱们下水,咱们如果不如了她的愿,只怕她回到郑乾身边的时候会吹枕边风,说些有的没的。如果她再狠下心来,在咱们家出了点别的事儿,郑乾一样也会针对咱们。” 女人心海底针,个中机巧只怕是瞬息万变。 “夫人可听过一句话,最毒妇人心。你对她好,她不一定会记得。可是但凡你一丁点儿,让她不如意,她绝对能记你一辈子。”齐老爷也不是任人揉搓的,他的心思自然就多一些。 齐夫人闻言,抽出了脚,还顺带踢了齐老爷一下,“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好看,起了歪心思?” 第八十八章 雨中执伞 一张好看的脸,总能撼动男人的心,万古不变。齐老爷的句句理由在齐夫人看来皆是被美色所迷。毕竟有着前车之鉴,一个因此而死,另一个连多年的兄弟都不放过。 齐老爷并没有生气,反而温柔的又将齐夫人的脚握进手里,“夫人在说些什么胡话?在我眼里,夫人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比得了。再说了她在府上住过那么多时日,我若真的被美色所迷,早就……疼疼疼!” 前边的话齐夫人很是受用,可是到了后边儿,越发的没边了。齐夫人揪着齐老爷的耳朵,愤然问道:“早就怎么样啊?” “没怎么样,我心里只有夫人一个,不作他想。”齐老爷连忙说些好听的,生怕耳朵被他夫人揪掉了。 “切!借你个胆子你都不敢。”齐夫人自恃有这种本事,要不然齐老爷也不会只有她这一个夫人,连个妾室都没有。 “那夫人放手吧!”齐老爷耳朵疼却不敢上手。 齐夫人本来就是一时意气罢了,也不愿意多计较,看着齐老爷那副求饶的样子,也就放了手。 “难不成我们就只能受她威胁了?”齐夫人很不服气,往日对着菡娘的那些好,皆成了养白眼狼了。他们当年不过是一时仁慈,自问不曾想要图人家些什么,但也不想招惹祸事。如今进退两难,都是因为多事。 齐老爷揉了揉耳朵,也很无奈呀。 “夫人我早说过,她就是个祸头子,谁摊上了谁倒霉,你偏不信。我说这话不仅是因为她那张脸,长得好看也就算了,心思还重。”齐老爷是个明白人,当身边人都被这个女人所迷惑的时候,他却能置身事外。 齐夫人也开始觉得自己错了,“我哪里知道会有今天。当年不也是看在和江家交情的份儿上?再说了也是郑乾的嘱托不是吗?” “哎,也怪郑乾偏偏被美色所迷,做出那等无耻的勾当,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而我们又不能得罪他。”齐老爷是真的很难,郑乾的那点心思早就是路人皆知了。 齐夫人缩回了脚,盘腿坐在床边上,手拄着下巴,问道:“他有那么厉害吗?” “没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只是他做起事来不计后果,手段太过于狠辣,你看看江家的下场就知道了。他们两家可是比着咱们家相识的要早许多。更何况我听闻他家的那个邻居近日高升了宰相,两人自幼相识,难免会有什么利益纠葛。江湖之争也就算了,又牵扯上了朝堂,不得不重视。”齐老爷分析着利害关系,这事情越发的难做了。 “那我们不妨让菡娘立下个字据,总不能平白当个冤大头。”齐夫人算是怕了菡娘了。 “夫人想到了的,我自然也是能想到。如今,我不是怕这个,而是怕别的。”齐老爷直接坐到了地上,紧皱着眉头。 “还怕什么呀?你索性就直接说了。”反正这场祸事是想躲也躲不了了,倒不如破罐子破摔,齐夫人已经不再怕什么了。 齐老爷看了齐夫人一眼,低下头,说道:“我怕菡娘此番回去要出手报复郑家,郑家要是落败了,这个孩子,我们就真得管到底了。” “那岂不是正好,省得麻烦。”齐夫人说不上是落井下石,只不过是想保全自身罢了。没人会那么大度,舍弃自己的利益,真能舍得了的,都是些傻子,或是没有家人的独行者。 “孩子,咱们可以照顾。但必须让菡娘立下字据,省得日后麻烦。若是没有羽儿,咱们怎么都行,可是现在,我们必须得为他打算将来。”齐夫人打定了主意,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速战速决。 齐老爷虽然尊重他夫人的意见,再说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好。”他知道他的夫人从前是何等一个爱打抱不平之人,如今谨小慎微,都是为了这个家。 一时大雨倾盆,齐羽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呆呆的,眼神发愣。 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心思?正当是爱玩爱闹的年纪。 “少爷,今日教书先生来不了了,老爷和夫人也有事要做,今日你可以随便玩儿了。”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对着齐羽很是恭敬的说道。 齐羽这才回神,看着来人,“阿秦,我爹娘都去做什么了?今天怎么会,这么好。” 齐羽的功课是一日都不会少的,教书先生不来,他爹娘就亲自上,可今日,是真的很奇怪。 “郑夫人就要生了,所以老爷和夫人都在忙着那边儿的事儿。”被唤阿秦的男人一直站在门边儿,不敢逾越半步。 齐羽眸光一亮,遂又黯淡了下来。“菡娘姨母要生孩子了?” 阿秦表述的很清楚,但还是又回答道:“正是。” “哦。”齐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那日所发生的事,还仿佛就在昨天。 “那你自便吧,我先去忙了。”阿秦眼下的任务完成了,还有着更多的事儿等着他。他是齐家的管家,齐家上下他都要顾到。 齐羽看着阿秦要走,立马追了上去,“阿秦,阿秦我问你,菡娘姨母是不是个坏人?” 阿秦还没走出门,听着脚步声,连忙回头,“少爷何意?” “没什么。”齐羽原本有些着急的样子,又突然不着急了。 阿秦也没多问,就走了。 齐羽望着外面下个不停的大雨,出奇的安静,像是个忧郁的少年。 涅斋和孟小痴正坐在房梁上,往下看。就差摆上点心,茶水两人对饮一番了。 “你觉不觉得,走了的那个阿秦有点眼熟?”孟小痴看着阿秦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于是便将希望放在了涅斋身上,涅斋不是什么都知道嘛。 涅斋看了孟小痴一眼,答道:“确实见过,难道你忘了上门送礼的那天吗?” 上门送礼的那天,是哪天?孟小痴开始掰着手指头算。 “我记得那一天还没进门就被齐翡拦下了,然后……”孟小痴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在阁楼里和齐羽在一起后来又带路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一直生活在齐家,想必对齐家的事很了解。” “看着吧,很多事儿都经过他的手。”涅斋从第一次见这个人,就觉得阿秦不会是个简单的人,如今再看,如此轻的年纪就可以在齐家管家,能力定是不凡。更何况到齐老爷死后,他依旧还在齐家。 “不是说菡娘要生了吗?我们去看看吧。”孟小痴直接跳下了房梁,她也不怕摔着。 涅斋无奈的紧随其后。 孟小痴走过齐羽身边的时候,故意的撞了齐羽一下,可惜无甚效果,不过是在多此一举。 门外下着大雨,孟小痴一到门口就犯了难。虽然说过去的事无法改变,可是过去的雨却是真实存在着的,也会弄湿衣服的。 “你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刻没有用啊?”涅斋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孟小痴在门口纠结些什么。 孟小痴也不想这么没用,谁让她的那点修为都被涅斋给弄没了,不然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涅斋一伸手就是一把伞,他撑开伞,油纸铺面,是干净的白,上面再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他抬步走进雨里,好似一幅画。 一个少年,身着青衫,手执白伞,好似谪仙。涅斋比着天上的许多神仙,都有着仙气,像是天生自带,骨子里发出来的。 涅斋转身对着孟小痴招手,他不说话就是一幅清淡静雅的画,可是他一开口就让人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看什么呢?快点过来!” 出人意料的是孟小痴第一件要做的事,不是走到涅斋身边,而是用袖子擦了擦嘴。看样子感觉是在擦口水,可是孟小痴嘴边根本就没有口水,可能是她自己觉得有吧。 “你……”涅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孟小痴的所作所为总是那么的出乎意料。 孟小痴擦完嘴,看了看衣袖,没什么东西就放心了,她真怕看着涅斋就流了口水,那可真就丢人了。 “过来。”孟小痴迟迟不动也不是办法,涅斋再次招手。 孟小痴这才走到了涅斋身边。 雨水打在伞面上,叮当作响,孟小痴站在伞下,有着那么一刻的安宁。 涅斋走得极慢,想必是在迎合孟小痴的脚步。 孟小痴不得不承认涅斋真的看着很好看,当然是在安静的时候。孟小痴这种花痴是经不起诱惑的,看着看着,就看进了眼里。可是她的倒霉体质不允许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知道这世上哪里最美吗?”涅斋突然问道。 孟小痴有那么一刻的慌神,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想了想,答:“星河。” 涅斋扯了扯嘴角,“那些都是不真实的,看得见却摸不着。” “那你说哪里最美?”既然孟小痴说的不对,那涅斋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就在眼下,连绵细雨,你我携手,执伞漫步。”涅斋说得极美,就好像两人相识日久,私定终身了一样。 第八十九章 双生子 “?”孟小痴发觉涅斋说的有些不对,何来的携手? 孟小痴刚要反驳,手掌就感觉到一阵温热,是涅斋的手。这下可真是携手了。 孟小痴始终难以琢磨透涅斋的性情,明明就在不久之前,涅斋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想要置她于死地,可是转眼间,又在雨下漫步。孟小痴但凡是个心思细腻的,都会远离涅斋,可她大大咧咧的,对于“怕”这个字似乎理解的有些不太透彻。 两个人一个清楚明白,而另一个懵懂无知,还有些来者不拒的勇气。 “你这是算什么?”孟小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保持了理智,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置她于死地的人,搞什么气氛呀? “你想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喽。”涅斋也不愿意做过多的解释,其实他的所作所为也是不受控制,可能是因为情绪到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那如果我要是想歪了,你也认吗?”孟小痴问道。 涅斋忽然停下脚步,“你能想的有多歪?就算是无稽之谈,我也认了。”这话说的,就像孟小痴是在无理取闹一样。 “那你得有多委屈啊,说来也怪,你这个人怎么反复无常呀?那时明明恨我入骨,要杀了我,怎么不过没多长时间,又是这副样子。”孟小痴实在是不解,难不成是人格分裂一时好一时坏? “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子的?”女孩不都应该是喜欢温文尔雅,知心知性的吗?涅斋一直望着那种性情靠近,只是有的时候是真的忍不住,究其原因,是孟小痴太气人了。 “额……”该是什么样子的?孟小痴怎么会知道,她又不了解涅斋。再说了,就算是每时每刻相处着,也不一定就能摸清对方的脾性。但一般坏人的性情…… “就是那种特别嚣张,然后视人于无物,想收拾谁就收拾谁,蔑视一切。或者是有着各种的坏心思,不害人就不行。”孟小痴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还有些兴奋。 涅斋听着感觉人都不太好了,他不是那样的吧? “你说的那是傻子吗?你们神仙也不全都是废物,我若是横冲直撞恐怕就要和初笑一个下场了。”涅斋抬了步子又继续往前走。 孟小痴怕被雨淋着,立马跟上,虽然她又被人奚落了,深受打击。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孟小痴不知道涅斋的仇恨从何而来,但她总觉着涅斋是不会老实的。 “你想多了。”涅斋自有他的主意,怎么可能会告诉孟小痴。 孟小痴是不会相信的,“那你能先告诉我,我们之间究竟有何仇何怨吗?” “自己想。”涅斋还是那句话。 孟小痴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这种哑谜不是她能猜的出来的。 两人继续走在雨里,一路无言。因为是涅斋执伞,所以主动权在涅斋那里,去哪儿也是涅斋说的算,最终俩人到了后门,并且不打算走了。 “我们不是应该去找菡娘吗?”孟小痴不明白这种时候在后门呆着能有什么用? 涅斋看着雨滴滑落,说道:“你觉得从外面弄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会走正门吗?” 孟小痴恍然大悟,当然得走后门,这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事儿,自然要避着人。 “那你怎么知道孩子是不是已经抱回来了?” 涅斋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孟小痴,如此简单的问题,孟小痴怎么就想不清楚呢?“小孩子没办法控制,提前抱回来哭闹怎么办?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万事皆有可能,孟小痴再怎么动脑子,也有意料之外的事儿。 “就你最厉害。”孟小痴这绝对不是在夸奖涅斋,而是在讽刺。 事实是不得不佩服涅斋料事如神,阿秦撑着把伞,从宅子里面走来,站到门前等着。 不消片刻,门外有着响动,阿秦立马从里面打开门。来人正是齐老爷,穿着一身蓑衣,戴着斗笠,一般人还真就看不清面容。他怀里鼓鼓的,但用蓑衣挡着看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 “老爷。”阿秦立马将伞撑到了齐老爷身边,自己置身在大雨里。 “生了吗?”齐老爷问道。 “还没,夫人在那边看着,都安排好了。”阿秦回答道。 “走,过去看看。” 齐老爷和阿秦一路几乎是跑着的,到了一处院落。院落外有人守着,反倒里面没几个人。 阿秦走在前头,敲了敲门,“夫人是我。” 话落,门就开了。齐夫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了阿秦和齐老爷喜不自胜。 “快点进来。” 阿秦和齐老爷进到屋里,齐夫人,第一件事儿就是冲着齐老爷而去。 “怎么样?” 齐老爷也不多言,敞开了蓑衣,只见里边儿有什么东西,用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齐夫人掀开被子一角,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儿,就出现在了眼前。 齐夫人直接抢过来抱在怀里,孩子小小的,像是睡着了。齐夫人生怕有异用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气息虽然有些迟缓,但还是有的。 “怎么还没生吗?”齐老爷摘了斗笠,脱了蓑衣,虽然有准备,但衣服还是湿透了。 “难产,没听着吗?都没声了。我已经差人去给郑家送信儿了,赶不赶得上就看天命吧。”齐夫人抱着孩子,心里忐忑不安。她既怕菡娘就此难产死了,又怕活着也是祸患。她不知道该盼望着哪一种,因为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出路。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没看过。”齐夫人突然想起,还有这个事儿,她便要去查看。 “是个女孩,省得将来麻烦。”齐老爷直接给出了答案。 “也是。”齐夫人也同意齐老爷此举。 殊不知这一决定,将来为他们家,带来了无数的麻烦,甚至是灭顶之灾。 “哇……”忽然有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 所有人齐齐看向里间的门口,稳婆开了门,面色有些不好。“老爷,夫人,里边儿那位生了,是两位公子。” 门开了的那一刻难闻的血气扑面而来。 齐夫人和齐老爷听到这个消息面色也不是很好,一个也就算了,还来两个岂不是更麻烦。 “人怎么样了?”齐夫人问道,不声不响的孩子就出来了,想必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直昏着,两个孩子里小的那个一直不哭,怕是难活。”稳婆为难的就是这里。 “夫人,你去看看。”齐老爷一个大男人自是不能进去,男女有别不说,人家还刚生完孩子。 齐夫人点头,把怀里的孩子交给了齐老爷,随着稳婆进了里间。 里间血气更加浓重,菡娘躺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旁边放着两个包裹着在襁褓里的孩子。 一个哭声洪亮,另一个眼睛都不愿意睁一下。菡娘的侍女白芷跪在床前,拍打着那个不哭的孩子,她先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说着:“小少爷你倒是快点哭啊!” “白芷。”齐夫人唤了声侍女的名字。 侍女闻声回头,“夫人,这孩子是不是死了?” 齐夫人走近,看了眼孩子,还真有点儿像是死了,她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几乎没有,她又摸上孩子的脖子,那里是脉搏所在,还在跳着。 “瞎说什么?没死,不过是体质弱一些罢了。” 白芷这才放下心来。 齐夫人看着昏睡不醒的菡娘,突然心生一计。 “菡娘她可知道自己生下了双生子?” “她不知道的,她昏过去的时候,孩子还没出来。”稳婆是齐家的老人,齐羽就是由她接生出来的,老成持重说不上,但就是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齐夫人点头,目光移向白芷。 “白芷我记得当年你就是从我齐家走出去的,对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白芷从前是齐家的侍女,当年菡娘来到齐家,无人照料,才派白芷照顾,后来菡娘嫁于郑乾,她怕菡娘没有个体己的,就将人给了菡娘,究其根本,还应该是齐家的人。 “正是,当年是夫人让我做郑夫人的侍女,我才离开齐家。”白芷答。 “现在如果我让你回到齐家,你可愿意?毕竟往后的郑家是不太好过了,想必菡娘告诉过你她的计谋,这种事若不事发还好,若是一旦有了什么风声,郑老爷不会先惊动菡娘,而是先会针对你。”齐夫人讲清了利害关系,但有些像是在威逼利诱。 白芷看了眼床上的母子三人,突然转向齐夫人跪下,“夫人要我怎么做?”她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菡娘,郑老爷何等狡黠,厉害的一个人,菡娘身边的侍女换了一拨又一拨,唯有她一直都在。 “留下。”齐夫人看着两个孩子,权衡利弊,抱起了还在哭的那个,递给白芷,“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他的母亲。” 白芷万没料到齐夫人竟然会有如此举动,这意味着什么?但她还是接过了孩子。 “郑夫人今日只生下了一个孩子,你明白吧?”齐夫人又说到。 第九十章 命运的样子 “明白。”白芷怀里的孩子很不安分,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 “晚些时候,等郑夫人醒了,你就与她请辞,说是不放心要留下来照顾少爷,明白吗?”齐夫人为白芷想好了理由。 白芷却不理解,不待开口,齐夫人就又说道:“门外的是个女孩,菡娘既然做了决定,那便由着她吧,你可清楚了?” “我知道,今日夫人生下了位小姐。”果然一点就通,很是通透。 菡娘也是狠心,醒来之后看见病弱的儿子,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看到齐家准备的是个女儿,也没说什么。直到郑老爷风尘仆仆的赶来,为孩子取了名字,几个孩子的命运就这么被注定了,往后的一切就此按部就班。 涅斋不曾见过郑般若的父亲,但孟小痴见过,一眼就认出来了。年轻时的郑老爷,没有沧桑之感,却老成持重,看着有种莫名的亲和力,让人觉得这个人值得托付。可这些只是表象。若是没人说起,谁又会知道他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杀了与之多年称兄道弟之人的全家。 当郑老爷说出郑般若的名字的时候,菡娘明显的一愣。她自然知道“般若”二字从何而来,取自《般若经》,要是在从前她或许不会做他想,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多想。 “很好听的名字,不知道是何深意?”菡娘还是想知道,郑老爷是什么意思。 郑老爷抱着女儿,满脸的笑意,满心的欢喜,“因为般若有灵。” 般若的确有灵,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快的修成人形。 菡娘只能无奈的对着自己的丈夫笑了笑,般若如果真的有灵怎么会看着自己的主人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是个女儿,你可喜欢?”菡娘明知故问,她深知眼前的这个丈夫心心念念的想要一个孩子,最好是个儿子来继承家业,不然他半生的辛劳打下的家业由谁来继承?哪怕他现在笑脸相迎,可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不上是在嫌弃。 郑老爷逗弄着郑般若,笑到:“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好一个都喜欢,若是真的都喜欢,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会突然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要说当厌恶一个人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连带着从前的种种作为,觉得没关系的,如今也有关系了。 菡娘现在很怀疑她的儿子是不是被眼前的这个人,故意扔了或者是直接杀了。因为那是她的儿子,却不是他的,身上和他流着不一样的血,甚至还与他有着杀父之仇。 “我们早些回阜阳吧!已经在这里叨扰许久了。” “也好,为夫只是怕你与般若舟车劳顿,受不了。”郑老爷对菡娘的关心看着丝毫不像是假的,但正因为是这样,才坐实了他为了美色杀人的恶行。 菡娘有着她的想法,她急于离开齐家,是怕郑乾在齐家察觉什么蛛丝马迹,毕竟人多嘴杂,不可能会万无一失,早早离开,总不会错的。 “我没事的,这毕竟是别人家里,想来般若也想早点儿回家。” 菡娘竟然害怕郑老爷不妥协,从着孩子身上下手。 郑老爷看着怀里的郑般若,虽然觉得菡娘的举动有些异常,但也就不再追究了,权当是她想早些回家了。 答了声:“好。” 郑老爷虽然答应了,但还是停留了一月有余,待郑般若满月方才启程,期间菡娘一再提起,郑老爷皆糊弄过去。 那时已经入了秋,凉风习习,正好上路。齐羽看着郑家的马车走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孩子变了。 “你猜还有一个孩子在哪儿?”涅斋坐在齐家门前的那棵树上,悠哉悠哉的。 孟小痴站在树底下,无甚他想,郑般若之事算是明了了。 “我不曾注意,你可注意到了?”她反问。 “弱儿是齐翡,另一个交由侍女抚养,长大了,不过也是个仆人罢了。”涅斋轻易推测出了另一个孩子的将来,齐夫人的作为很简单,她既然答应下了菡娘的要求,就绝对不会办不到,但成为齐府的公子就意味着将来要分她儿子的家业,一个也就算了,要是再多一个,岂不得不偿失。当然这是在菡娘计谋得逞之下,若是提前被郑老爷知晓了,一切就得另说。 “仆人?”孟小痴嘟囔着,。明明都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菡娘这三个孩子还真就是命运多舛,一个为报家仇,入宫做了太监,另一个不过是个仆人,至于齐翡,应该算得上是混得最好的一个了,但是他却没良心。若不是郑般若,家破人亡的便是他了。他却不知感恩,对郑般若满是敌意。 “你可记得那个给齐家看大门的少年?”涅斋又问道。 “记得。”孟小痴当然记得,那家伙,把他们拦在门外,不让他们进去,才招来了齐翡,若是两兄弟还真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不会就是吧!”孟小痴还是有些惊讶,没那么惨吧,居然当看门的。 “齐家护卫个个武功高强,怎么会在门房如此疏忽?用一个毫无武功的人,不过是没地方放罢了。”涅斋就像是知道所有的经过一样。 “果然有理。”孟小痴表示赞同。 “那就好。”涅斋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 “我们走吧。” “去哪儿?”孟小痴问道。 涅斋看了孟小痴一眼,答:“自然是离开了,虽说外面的时间不会变,可在这里总是耗费心神的。” “所以?”孟小痴盯着涅斋看,恨不得把人家身上看出个窟窿。她有些难以置信,难不成涅斋还有这种本事?要知道连她都做不到从三生石显现的过去,随意出去。 “我还有要事要办,看上一会儿解解闷儿就算了。”来此本就是意料之外,涅斋能耐着性子,一直看到现在,已经很给孟小痴面子了。 “不是,我们还不知道齐羽为什么要娶郑般若呢?怎么就不看了!”孟小痴虽然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她知道一旦出去了,澜陌就会有危险,那还不如多在这里呆一会儿。 再说了,郑般若身上还有些未解之谜。比如齐家是怎么和江卓安搭上的?再比如听薛白所言菡娘和郑般若时常往齐家跑,那么多年郑老爷,就不会有所怀疑吗? “无非是儿女情长罢了,你还想看些什么,我给你现编也行。”涅斋是不愿意多做停留了。 现编是什么鬼? “那个不知道你的要事是什么事儿啊?”孟小痴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事儿,对你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事儿。”涅斋说的风轻云淡,但于他而言是天大的事。 “你别再跟我拖延时间!”涅斋直接抓住孟小痴的衣领,不再由孟小痴分说,孟小痴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 一眨眼,又是在齐家。 只是人都不见了! “人呢?”孟小痴惊呼,她竟不知澜陌那几个竟还有能突然消失的。 涅斋依旧不松手,只是眼前之境他意料之中。 “那不是还有一个。”涅斋指着假山旁躺在地上的齐翡。 齐翡当时吐完怕是被吓晕了,至今未醒。 “他被丢下了?”孟小痴明知道却还是问了出来? “你看着他们像是一块走的吗?”涅斋真就不知道孟小痴是因为什么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就在那躺着,又没说不见了。 孟小痴一时语塞,她发现自己似乎说话不过脑子,也难怪人家怼她。 “我觉得你现在最关心的应该不是这个,我记得你不是说外面的时间是无法改变的,怎么他们就能突然一下子消失了?我不认为他们之间,还有谁能做到这个,唯一能有点用处的般若似乎也做不到吧!”三生石不太靠谱这件事儿,他上一回就发现了,在郑家的时候,那时薛白发现孟小痴不见了,他也发现了,一瞬间,过了好一会儿,孟小痴才突然出现。反观这一次更离谱,外面的时间竟然足够让澜陌这个伤员都逃走了,可见是越来越不行了。 涅斋要是不说孟小痴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这三生石时效性也太差了,她才用了几次,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他还是挺高兴的,至少澜陌有时间逃跑了。 “澜陌虽然跑了,但你还在,你可千万别高兴的太早了。”孟小痴的那点心思,涅斋是一览无余,实在是因为孟小痴太过于喜怒形于色了。 “你怎么知道?”孟小痴还傻傻的问着他。 涅斋只能告诉孟小痴,“麻烦你下一次高兴的时候背着点人行吗?万一人家正在办丧事,你跑去跟人家大笑,岂不是要挨揍?” 孟小痴撇了撇嘴,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傻,幸灾乐祸是要遭报应的,她绝对不会那样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该怎么办?孤身一个人连个帮手都没有。 “我觉得我自己可以回家,所以你……” 涅斋闻言冷笑,他说过他要放了孟小痴吗?好像没有呀。 第九十一章 斗嘴 “我可从来没说过要放你走,你是不是出现什么幻觉了?你可千万别拿这种症状当做不是病,得趁早治,拖的时间长了,可能会变成疯子的!” 这就尴尬了。 这得显得孟小痴得有多自作多情啊! “还是说你已经病入膏肓了?”涅斋的那张嘴是真的抓住机会就说个没完。 “我错了。”孟小痴听不得那些难听的,只好轻易的就投降了,实则也是她没有骨气,这要是搁在旁人身上,可不就怼回去了。 涅斋发现孟小痴跟着他,越发的没志气了。他自问也算得上长得是一表人才,也没说有多凶狠,他一向都是忍着的,做出一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样子。可是不知道怎么着,孟小痴总是把他视作洪水猛兽一般,远没有对着澜陌亲近。但是孟小痴的道歉,他还是很受用的,虽说这歉意来得不明不白,但听着心里能好受那么一点。 “鉴于你态度端正,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涅斋说的他有多么宽容大度似,孟小痴根本就想不明白她错在哪里了,可鉴于生命安全,她也只能背下这个不明不白的锅。 “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涅斋一直抓着她的衣领,让她跑也跑不了,很是心累。实际上涅斋就算放了她,她也跑不了。毕竟涅斋的本事她已经见识过了,多挣扎一会儿不过也是在白费功夫,还不如乖乖听话,以求涅斋不要在突然间发疯要掐死她。 “看你表现喽,我这人好说话的很。”涅斋趁着孟小痴看不到他,他就在背后偷笑。可是这笑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也许是觉得孟小痴好笑吧,可是到底哪里好笑他又说不上来。 “我该怎么表现?”孟小痴觉得自己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至少她没有躺在地上撒泼打诨,当个无赖。其实是因为她知道,那样做根本就没用,反而会让人觉得她太过于轻浮。 “你说呢?”涅斋揪着孟小痴的衣领将孟小痴转了个圈,让两人对视。 “前提是告诉你千万别坏了我的事儿,要不然……”涅斋单手握拳,手指头嘎嘣作响,好像是骨头移位了一样,听着有点恐怖。 孟小痴特别想往后退,可是却不能。 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太过于表现吗?还是别的? 孟小痴一头雾水,起因她不知道是什么,那么往后的事儿她依旧一概不知。眼下之景便是迷茫了,就是想不明白过去,看不到将来。 “我有点麻烦的,万一……” “没有万一,如果有的话你不妨想想澜陌,不对,你会比她还要惨。”涅斋在提醒孟小痴,不要借着她傻的由头,就给他到处添乱。毕竟孟小痴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不妨找些提点一下,省得日后麻烦。 “知道了。”孟小痴应下了,她也不敢不答应,实在是前车之鉴,太过于深重,澜陌着实有点儿惨。 “嗯,那就好。”涅斋点头,表示满意。 “那我们去哪儿?”孟小痴现在要想摆脱涅斋,无非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澜陌搬来了救兵,且还是能打得过涅斋的,还要是在能找到他们的情况下。第二种是涅斋良心发现,自己把她给放了。以上两种可能发生的几率似乎都有点儿小。她还是期盼一下自己找个机会逃走为好。当下要做的事先做出一副听话的样子,让涅斋放松警惕。 “桑山。”涅斋竟然说出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山的名字。 “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是什么不知名的山头啊?”孟小痴脱口而出,但说完就后悔了,万一这是涅斋的住处呢?她岂不是又要得罪他了? 涅斋倒是没生气,言到:“确实是个不知名的山头,不然总是惹人注目,可怎么躲藏呢?” 孟小痴不知道涅斋是在形容自己,还是在形容别人,他不就是到处躲藏的吗? “你可千万别多想,我还没沦落到那一步。我师叔的地盘儿,再进一步便是魔的地盘儿了。”涅斋一猜孟小痴就会多想,连忙解释。 “哦。”孟小痴点头,“那你的地盘在哪?” “我的地盘在……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就那么想知道吗?”涅斋的地盘虽说不是什么隐秘之地,但就这么轻易的告诉孟小痴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你说我万一走丢了,我总得有地方去找你是不是?”孟小痴陪着笑脸,但心里依旧打着小九九。要是能找出窝点,将来找个机会一网打尽,那她就不是闯祸,而是立功了。记得上次见面,涅斋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叫兮幻。如果她没猜错,那个兮幻应该是会制造幻境。有一就有二,涅斋的同伙绝对不会只有那么一个。 “你不会走丢的,要是在桑山走丢了,我也就不用给你收尸了,骨头渣都不会剩。你好自为之吧。”涅斋又提溜起了孟小痴,他发现孟小痴是在跟他耗时间,都到了这份上,再怎么耗着也是没用。 “啊?”孟小痴被提溜着走,一时无所适从。涅斋好歹提前说一声啊,这样她很容易受到惊吓的。 “我们就留下这一堆烂摊子,不管了吗?” 他们是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可是齐翡不能,一夜之间喜事变成了丧事儿,这转变未免有些太快了。而且婚宴上请了那么多人都看着,说不上还有的人死了,这种变故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你管得了吗?你要是有本事管,那也不行。”涅斋可不管着处理后事,倒霉也得受着,那是个人的命数,齐翡前半生得了齐家的庇佑享尽了荣华富贵,如今也该是做出付出的时候了。 “我告诉你啊,人各有命,你真就管不着。往坏了说事情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的错。”涅斋此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孟小痴若不是前来调查,有些真相也就不会被揭开,齐羽也许现在美人在怀,阖家幸福,齐翡就算不愿意承认新嫂子也得承认,虽然不顺心,但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只剩下孤身一人,还得收拾烂摊子。 “凭什么是我的错?明明是你!”孟小痴听到这个就来气了,又不是她先招惹上的,分明是涅斋把郑般若引到孟婆庙的,她得有多冤枉啊。 “你放开我!”孟小痴是真的生气了,凭什么总是她背锅,她就得自认倒霉吗? “你又要干嘛?”涅斋翻了个白眼儿,他真不知道他是哪句话,触碰到孟小痴的自尊心了,竟然引来了这么强烈的反应。 “我不干嘛,麻烦你别把所有坏事都往我身上推好吗?我就不能无辜一回吗?再说了就是你先挑的事儿好不好?我在庙里老老实实的待着,你就上门找麻烦。”孟小痴还满肚子委屈呢,真的是费力不讨好,她的本意又不是出来害人。 涅斋站下了,也放开了孟小痴,他现在生怕孟小痴再咬人,任由着孟小痴发疯。 “啊……你就不能有什么话说的,痛快明白些吗?”孟小痴几近崩溃,她觉得她迟早会被涅斋逼疯。 涅斋只是看着孟小痴,没说什么,这让孟小痴更加来火,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孟小痴索性直接坐到地上,歇一会儿。她这只算得上是闹,但她绝对不会哭。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呀?” 涅斋很不客气的点头,孟小痴的路数都快赶上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你……”孟小痴指着涅斋,觉得骂人有点不太过瘾,也恰巧在这时,她突然发现手边竟然有小石子。不太大,也不是很小,用来砸人还挺好。 孟小痴眼神一变,狡黠一笑,抓起一把石子就往涅斋身上扔,简直是毫不客气。 涅斋是真的没料到孟小痴会使出这一招,没有半点防备,就有石子落到了他身上,还有一颗正中他的脑门。 “果然阴险!”涅斋感叹,他曾见识过女孩子打架,有直接上手挠的,可就是没料到孟小痴,也是这样的。 “哼!”孟小痴冷哼一声,又抓起了把石子,这回是两只手。 “阴险?今天我就告诉告诉你,什么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还来!”涅斋揉了揉脑门,发现竟然鼓起来一个包。何止是难养,简直就是恶毒,这是个女孩儿该干的事儿吗? 孟小痴玩的正起劲儿,当然还得继续了,一扬手,不止是石头子还带起了一阵灰,恰巧还在这时候有股怪风朝着她吹。关键是她抓石头的时候,连看都没看,顺带抓起了半手的土。 “啊,呸!”这下好了,殃及池鱼,孟小痴吃了一嘴的土。当然涅斋也没得着好,又被砸中了。 “活该啊你!”涅斋不顾着疼,先嘲笑起孟小痴来,事实证明害人总是有报应的。 孟小痴狠狠瞪了涅斋一眼,这一瞪不要紧,好像眼睛里进了什么东西,有些睁不开了,还直流眼泪。她发誓,她这绝对不是因为委屈的。 第九十二章 般若经 终 “不是吧,我又没欺负你,你哭什么啊?”涅斋不笑了,这时候要是再笑也忒不是男人了。他印象里的孟小痴可不是笑一笑就会哭的人,她可是个没脸没皮的,怎么可能会害怕别人的嘲笑。 孟小痴还不愿意哭呢,在人前哭,太丢人了,要哭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哭。她边揉着眼睛,边转过身去,想要躲开涅斋的目光。她眼睛里好像是进了什么东西,可是任她怎么揉竟然都不出来,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涅斋抬脚,但又收了回去,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他在想他这反应究竟是出于本能,还是面对一个女孩子做出来的柔弱姿态一时的心软。说来孟小痴野蛮的举动确实惹到他,让他生气了,被人扔石子他还是头一回经历,就好像他有多么的让人唾弃一样。孟小痴也不像个女孩子,当然孟小痴的性别毋庸置疑,但是行为举止很让人忽视她是个女子。 “别哭了。”涅斋还是打破了自己的底线,迈出了这一步。他绝对不能像个女儿家般扭捏,身为男子就应该有男子般的气概。 他走到孟小痴身边,递上了帕子,“你说我既没打你,也没骂你,你哭个什么劲儿,好像你有多委屈似的,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孟小痴听着涅斋的话,心里愈发不平。她哪里不委屈了,涅斋说的话虽然没半点带脏字的,可是却都是不好听的,任谁听了也觉得憋屈。 “你欺负我,还怕别人看见吗?”说来也怪,孟小痴话里带着哭腔,可是她是真的不想哭。 女孩子的麻烦涅斋头一次见识的真切,他现在觉得兮幻是真的好性情,一点也不麻烦。从前他真的是错怪兮幻了,撒娇真的不算什么,撒泼才可怕。 涅斋揪过孟小痴的脖子,拿着帕子就对着孟小痴的眼睛一阵擦,也不管孟小痴挣扎与否,是否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啊,你做什么!”孟小痴都不得要领,涅斋一个不知情的怎么能解决了她的问题。 “你别来劲儿行吗?”涅斋耐着性子给孟小痴擦眼泪,可孟小痴却越来越过分,眼泪越擦越多,好像要决堤了,而且眼睛也开始越来越红。 孟小痴觉得涅斋是在报复,她原本一只眼睛比较严重,结果经涅斋这么一“帮忙”另一只也开始不舒服了,她觉得再任由涅斋摧残下去,她离着瞎也就不远了。 “我眼睛里进东西了。” 真相就这么简单。 涅斋闻言方才罢手,细看之下,发现孟小痴实属活该,“你活该呀,手那么脏还揉眼睛。哎?你还揉,不怕瞎了呀!” 涅斋眼看着孟小痴又要伸手,他眼疾手快的一下子把孟小痴的手打落了。孟小痴的手虽然看着并不是很黑,但抓过石头子和灰,自然多少有着残留。眼睛是身体上最脆弱的所在,但凡受到一丁点的外来的影响就会排斥。 孟小痴直接睁不开眼了,还眼泪直流,她能有现在皆是拜涅斋所赐。 涅斋嫌弃的掐住孟小痴的下巴,强行把孟小痴的脸抬了起来,说道:“你怎么那么逗啊,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涅斋把帕子握在手里,轻柔的擦拭着孟小痴的眼睛,孟小痴倒是很听话,没做出什么反击的举动。她也难受啊,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她现在特想将涅斋推倒在地,最好摔个狗吃屎才好,以解心头之恨。可是她偏偏现在不舒服,都看不清人长啥样。 “我跟你说,好了之后你就乖一点,少作妖。”涅斋苦口婆心的劝慰,他发现孟小痴灾祸都是自己作的,她要是能顺从一些,他们现在就已经到了桑山了。 孟小痴处于势弱状态,任凭涅斋怎么说她,她现在都得听着,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照着一般情况下她肯定会比这念斋活的长远,往后的日子长着呢,隐忍这一时就是为了将来。 “嗯。”她乖巧的回答了涅斋。 涅斋手下一滞,孟小痴这是转性了吗?但是能听话就是好的。 他也尽心些,扒开了孟小痴的眼皮,看看里边到底有些什么,怎么他费力擦着眼泪还是流个不停,可是似乎没什么。 “怎么样?好点了吗?”他边吹着气,边询问孟小痴。 孟小痴转了转眼珠子,发现还行,是好点了。 “好多了。” 听到这话,涅斋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放开了孟小痴的脑袋。 孟小痴的眼睛红彤彤的,像红眼兔子,要是没人说还真就会有人误会,孟小痴是受了什么委屈,哭过了。 涅斋又将帕子递给孟小痴,说道:“擦擦手。” 孟小痴说是识时务也可以,至少她接过了手帕。 那帕子到了眼前,孟小痴发现她似乎见过一样的。只是那时她站在屋檐下,淋了雨。一男子贴心的递上手帕,那时好似时光静好,岁月诚不欺我,哪里像如今这般样子。那人简直与此时的涅斋判若两人,或是那时皆是因为幻觉,她才会觉得那人是个好相处的。 涅斋发觉孟小痴在盯着他看个不停,他狐疑的瞥了孟小痴一眼。他觉得他从前的努力奏效了,孟小痴是不是暗恋他啊!孟小痴的目光实在是让人容易误会。 “怎么,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会害羞的。” 孟小痴听了涅斋的话,感觉后背生风,一阵恶寒。她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不是看不上,也不是轻蔑,就是想翻一下,就像是这时候不对着涅斋翻白眼的话就会少块肉似的。 涅斋被嫌弃了,他深受打击,他的心脏在某一拍停了一下,甚至刺痛。他捂着心口,后退几步。 “你太伤人了!” 孟小痴顾自擦着手,对于伤人这件事她绝对不承认。 “啪嗒,啪嗒……” 一滴雨落在了孟小痴的手上,孟小痴抬头望向天空,又有雨落在了她脸上。 “不是吧,有没有这么巧!”孟小痴念叨着。 还真就那么巧,不到片刻倾盆大雨就下了起来,一时土腥味和血腥味都传了出来。 “走。” 涅斋抓起孟小痴的手,说走就走了,一眨眼间便离开了齐家,甚至是荆州。 桑山之地,鸟语花香,风景宜人,但也荒绝人烟。 孟小痴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涅斋的法术竟然能做到瞬行千里,是何等的惊人。 “你好厉害啊!”孟小痴由心的赞叹,澜陌都不一定做得到这一点,至少她从来都没见到过。 能从孟小痴嘴里说出来夸涅斋的话,还真是罕见。但涅斋因为孟小痴的那个白眼而心生芥蒂,不屑于得到孟小痴任何的好话。 “你现在的身份是只蛤蟆精,与我情投意合,奈何我是道家中人,你我注定不能在一起,又遭师门追捕,慌不择路才来到此处。”涅斋说的是那么的顺,提前编好是一定的。 “你是在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蛤蟆精,涅斋还真说的出来,她也没说长得有多丑,怎么就成蛤蟆了? “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涅斋承认,他就是想扳回一局,谁让孟小痴伤害到他了呢。 “能换个别的吗?”孟小痴依旧还抱着一丝丝希望,蛤蟆精说出去毕竟太难听了,她一个女孩子,有些难以说出口。 涅斋冷笑,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在孟小痴眼前晃了晃,说道:“要么你就承认你是癞蛤蟆,跟我走。要么你就自己在这呆着吧。但是我要提醒你,山间鸟兽精怪多的是,他们要知道你是个神,满身的血都是宝贝,还手无缚鸡之力。不把你生吞了,才怪!哦,对了。”涅斋好像是又想起了些什么,又多伸出了一个手指头,“你要是能碰见我师叔,还能留下具尸体,要是做成郑般若那样的傀儡也是万幸。” 涅斋早就有言,可是孟小痴似乎当作了耳旁风,到这份上了,居然还跟他讨价还价,他要是不再来点儿狠的,肯定是镇不住孟小痴了。 “说我阴险,你简直比我强上百倍。” 涅斋分明是强人所难,但孟小痴也只能认了。毕竟涅斋说的那些情况都有可能随时会发生,她不想那么惨。 “彼此彼此,说来我也是跟你学的。”涅斋深知孟小痴吃硬不吃软,你要是给她好脸色,她就跟你蹬鼻子上脸。 “怎么?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别浪费时间。”涅斋板着一张脸,但心里乐开了花。只要能赢过孟小痴,他就是高兴。 “嗯。”孟小痴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她发誓,这次要是能够死里逃生,她决定近万年间再也不踏足人间了。寂寞,没有玩的,没有好吃的又能怎么样?又死不了,但是有安逸啊。这才几天啊,她简直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不定。 “那就好,你可千万别想着什么馊主意,要不然,我真把你变成癞蛤蟆。那样会很听话,很好控制。” 第九十三章 混蛋道士篇 初始 涅斋一再的威胁孟小痴,可见他有多么的缺乏安全感。 “我知道了,你能别说了吗?”孟小痴算是知道了此人恶毒至极,且没有任何绅士风度可言。 “好,那我问你,你现在该怎么称呼我?”涅斋不知道他师叔的脾性如何,但只知道一点,那就是痛恨道家中人,却怜悯有情人,最好是惨遭迫害的那种,因为可以感同身受。涅斋就是要借着这一点,来博得同情。因此至关重要的是孟小痴能否配合,苦命鸳鸯也总得是一对,才看着真实。 孟小痴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涅斋。” 涅斋皱眉,直摇头,“太随便了,换一个。” 换一个?怎么就随便了?叫名字多贴切啊!孟小痴自以为互相称呼名字就是最好的称呼了,想不出别的了。 “你直接说一个,我换不了了。” “相公和夫君,你选一个吧。”涅斋竟然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天鹅呢! 孟小痴才不要,她还没嫁人呢,凭什么让涅斋占了便宜去,她还是自己想一个为妙,“阿斋怎么样?” 涅斋给了孟小痴一个眼神,让孟小痴自行体会,孟小痴是体会不了其中深意了,她必须寸土必争,维护自己最大的权益。 “好。”孟小痴笑着答应了,但到时候怎么说,怎么叫就靠她临场发挥了。 “啪!” 孟小痴刚顺了口气,涅斋上来就给了她左脸一巴掌,她当场就懵了。她都口头答应了,涅斋怎么还打她,有病吧! “啪!” 她刚要生气,涅斋竟然又来了一下,这下子左右脸算是对称了,她生怕涅斋没打够,再来上多来几下子,连忙捂住了脸。 “你要死啊,干嘛打我?” 涅斋用足了力气,孟小痴都能感觉到整张脸在慢慢的变大,还发热,可能已经又红又肿了。 涅斋拽住了孟小痴,将人按下,防止孟小痴逃跑。孟小痴脖子往后伸的老长,就怕离着涅斋太近,让涅斋误以为她是在找打。 “离我远点!我跟你说,我今天要是活着肯定要将你大卸八块。”孟小痴不占有任何优势,可是她还有着一张嘴。 涅斋瞧着孟小痴的脸,肿的像猪头。孟小痴虽然长得不是国色天香的那一种,但却有着另一样好处,那就是皮肤好,脸上没有半个豆豆,溜光水滑的好像是婴儿的脸。两巴掌下去,巴掌印有点明显。 涅斋空着的那只手蠢蠢欲动,先是在孟小痴的脸上戳了戳,软软的,热乎乎的。 “还不够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孟小痴特想哭,她的脸火辣辣的疼,涅斋竟然说还不够,那怎样…… “啊,哼哼~我的鼻子!” 涅斋这一拳,没下什么大力气,最多也就七分,孟小痴一躲还躲掉了两分,最多也就五分力,可孟小痴的反应比着挨巴掌还要激烈。 “不疼不疼,死不了人的。”涅斋拍拍孟小痴的脑袋,意图安抚孟小痴的情绪。 孟小痴想揉揉她那倒霉的,被打了的鼻子,可是却碰不得,一碰就疼。涅斋说得轻巧,敢情挨打的不是他,伤不在他脸上,他当然不知道疼。 “你混蛋啊!”孟小痴说话都不想说了,因为一说话就会拉扯着脸疼。 “别激动,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咱们逃亡也得装的像样一点不是吗?身上没有点伤是不行的。”孟小痴的样子涅斋很满意,逃难就要有逃难的样子才对。 孟小痴蹲下,根本听不进去涅斋的话,她只知道一点,那就是涅斋是故意的,是在报复。 孟小痴要是早知道,涅斋如此小人,她绝对不会因一时气愤而手欠。 “今日我们要是糊弄过去了,我就请你吃顿好的。”涅斋以美食相诱,不信孟小痴不会妥协。 孟小痴到了这份儿上,要是能用一顿饭就改变了主意,那也太掉价了。 涅斋见孟小痴不为所动,觉得是筹码没压够,又道:“不然这样,你不是对你突然没了的修为耿耿于怀吗?我可以……” “还给我。”孟小痴对此很有兴趣,其余的一概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还是不会还的了,弄到手了,怎么可能会再送回去。但涅斋瞧着孟小痴期望的眼神,总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残忍。他也只能骗一下孟小痴了,“看你表现。” 表现,既然要表现,就得好好表现。孟小痴突然站了起来,怪异的唤了声涅斋,“夫君。” 孟小痴如此快的入戏,涅斋很欣慰,“孺子可教也。” 孟小痴诡异一笑,恶狠狠的说道:“当然!” “啊!你……” 涅斋一手捂着挨了一拳的眼睛,另一只手指着孟小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是真的无话可说,不得不佩服孟小痴的学习能力,上一刻他对孟小痴做过的事,下一刻孟小痴就如法炮制的还给了他。 涅斋眼睛疼,孟小痴却手疼,谁知道涅斋的脸那么硬,她打人也不觉得很过瘾。 “呼呼。”孟小痴吹了吹自己的手,都麻了。 “我身为你的相好的被打的这么惨,你怎么说也得是半残,好歹你是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岂不是太假了。”涅斋打人有理有据,孟小痴怎么就不能有样学样了。 涅斋一想也对,他打了孟小痴好几下,这一下就当做是还给孟小痴了,“有理。” “有理就好。”孟小痴得到了涅斋的同意,便晃动了两下手腕,又冲着涅斋另一只眼睛去了。 什么叫做肆无忌惮,孟小痴就是,她不仅偷袭了涅斋,还趁人之危。她将涅斋的两只眼睛打了之后,又趁着涅斋看不清楚,将涅斋一脚踹倒在地,一顿的拳打脚踢。涅斋根本就没办法反抗,可见孟小痴是下了多么重的手,只怕是要往死里打。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既然要做戏,就一定得做全了。”孟小痴是真恨涅斋,借着机会没完没了。 涅斋惨遭痛殴,是他打死也没想到的,他以为孟小痴会学乖,可是孟小痴却出人意料。早知道他就应该在一开始就杜绝孟小痴的这种行为。 “你有完没完了!”涅斋尽量护住脑袋,以防孟小痴是真想弄死他。 孟小痴照着涅斋的肚子就是一脚,也是心狠,哪露着就往哪踢,哪里脆弱就下黑手。 “不疼不疼,死不了人的。”涅斋的话,孟小痴一字不落的原封奉还。这世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有的只是缺德冒烟,劝人大度。 最毒妇人心,涅斋今日深刻的认识到了。 “噗,咳咳!” 涅斋最终被孟小痴揍的吐了血,也不是知道是不是装的,孟小痴这才停了手上和脚下的动作,其实也是她打累了,打人也是个力气活。 “呵呵,不错,不错,这样才对嘛!”孟小痴很满意。 “嘶,啊,孟小痴我打你可没这么狠啊!”涅斋蜷成一团,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孟小痴看着突然有点儿后怕,涅斋有点惨哪。 涅斋早前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如今脏兮兮的,上面都是孟小痴的脚印,密密麻麻的,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落下了。又因为涅斋总是想躲,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沾了一身的土,还有涅斋的那张脸,孟小痴好像嫉妒人家的样貌似的,净挑着他的脸下手了。惨不忍睹,都不足以形容了。 “我这不是响应你的号召,弄得惨一点想要博得同情嘛,你可千万别怪我。”孟小痴一点点的靠近涅斋,她特别害怕涅斋突然站起来,打她一顿。打人的时候她特别爽,可一旦过了那个劲儿,心脏就突突的跳个不停,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 “我也很为难的,今天以前我从来都不不明不白的打人,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孟小痴才不会承认,她是要泄愤,才会下此狠手。 “你的意思是我活该了。”涅斋感觉自己心头有一股火,在蹭蹭的往上蹿。他是真的小瞧了孟小痴,他的那些忠告和提醒都成了耳边风。或者可以说他所有的威胁都化成这一顿打,是他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也不能这么说,想必你也是有苦衷的。看我多么配合,你把我打成猪头,我也就不怨你了。”孟小痴的宽容大度是那么的刺眼。 ”咳咳!”涅斋又咳嗽了几声,他都觉得自己是被孟小痴打出内伤来了,不然怎么会吐血? “夫君,我扶你起来。”孟小痴过了瘾,那夫君的名头也就不在乎了。 涅斋也不想担这名号了,往远了说孟小痴这就是在谋杀亲夫。他扒开孟小痴伸过来的手,只想自己静一静。 他明知道孟小痴是个瘟神,从一开始他碰上孟小痴就没有好事,真不知道他是脑子坏掉了,还是怎么了,怎么就想着带着孟小痴呢? “你不会是生气了吧?”孟小痴明知故问,任谁被打成这样,都会生气。 “孟小痴,你说我是倒了几辈子霉才遇上你呀?” 第九十四章 演技 涅斋翻了翻身,脸朝着天,大字型的躺在地上。他一动就疼,所以呲牙咧嘴的。 孟小痴还想问问他呢,怎么就遇上了他?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就别挑理了。”孟小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抚平涅斋的情绪,万一涅斋不服,后果可想而知,就算她死的凄惨无比都有可能。 “得,今日的大恩大德我算是记下了,来日我必定百倍,千倍奉还。”涅斋说下了,孟小痴这辈子算是躲不了了,天涯海角这顿揍他也得讨回来。 孟小痴眨了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都得受着了。但是都说死了,这时候不多踹两脚都对不起自己。 孟小痴想到就做到了,先抬了下脚,比量一下,然后对着涅斋的腰间就是一脚,涅斋依旧毫无防备,硬生生的受下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多踹两脚都觉得对不起我自己。”孟小痴这回一点儿都不过分,说到做到,就两脚,完事儿就停了下来。 “而且将来的事没人知道,万一你走了霉运,被弄死了呢。”撕破脸之后,孟小痴真就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她这辈子本来就已经很惨了,就不怕再惨一点了。 “死丫头,你果然有种,也不是个傻子嘛!”涅斋满头虚汗。毕竟一个他曾经以为胆小怕事,且有点傻的人,突然变得有骨气了,他还是有点意外的。 “请问你跟傻子朝夕相处,你又是什么?”孟小痴今天算是开了挂,不仅胖揍了涅斋一顿,还跟涅斋耍嘴皮子。 “就算你伤害了我,我也甘之如饴。”涅斋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情,而且说的话,也对不上孟小痴的问题。 上一刻还恶语相向,下一刻说的话,怎么有点像情话呢?孟小痴有些摸不着边际。 “你发什么疯啊?” 涅斋忍着疼痛,翻了个身,缓缓的爬向孟小痴,“今日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在乎,我只求你能开心就好。” 失心疯也没说来得这么快,孟小痴害怕的后退了几步,涅斋却得寸进尺的继续爬向她,最终停在了她脚边,拽住了她的裙摆。 “你知道的,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你,要不然我也不会背叛师门,被我的那些师兄弟们到处追杀。我……” “噗!”涅斋说着竟然又吐了一口血,好巧不巧的就吐到了孟小痴身上。 孟小痴已然明白涅斋的所作所为,原来这就开始演上了,可是剧本却有点不太对呀。不是说亡命鸳鸯吗?怎么觉得是夫妻反目呢? 她的衣服虽然不是特别脏,可涅斋喷的血着实有点恶心,她嫌恶的想要推开涅斋,可却有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挡下了她的动作。 “姑娘何故咄咄逼人?”一个男人的声音,随着不知名的手的出现,突然响起。 她咄咄逼人?胡说八道呢吧。 “没你的事,走开!” “姑娘珍惜眼前人,他能如此爱你,也是你的大幸。”那人不知道哪儿来的歪理邪说,真不知道从哪里看出来的涅斋“爱”她。 “你什么都不知道别说话,行吗?”孟小痴又没要杀人,现在是这个人平白无故的咄咄逼人好不好。她抬头去看来人,那人却不由分说的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哎呦!” 孟小痴的一张脸,只有额头没受伤了,那人还有点人性,没有让她伤上加伤。 她还是看到了这个人的样子,最为夺目的是那一头白发,好似银丝一般,明明长着一张很年轻的脸,发色却格格不入。他一身蓝袍,背着竹篓,像是山间的采药人,却又有些超凡脱俗之姿。 “哎呀呀,姑娘你……”修竹先前只看见涅斋了,没看见这姑娘的正脸,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又红又肿,好像猪头,那两个清晰的巴掌印醒目的不得了,还有红红的鼻子下挂着的两条鼻血,总体来说还是比不上涅斋,但是在女孩子的脸上,还是很惹人心疼的。 孟小痴的手腕被人抓着,涅斋自是见不得的,又往前爬了爬,拽住了他师叔的手臂,吼道:“你快放开她,别把她弄伤了!” 修竹觉得他手劲儿大点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这女孩已经这个样子了,暂时是不会再差了。 “我若是不制止她,你就惨了,知道吗?你是怎么得罪她了,她怎么对你凶神恶煞的?”修竹是在帮涅斋,奈何涅斋竟然不领情。 “我不曾得罪她,原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她。”涅斋的演技着实令人佩服,竟然说着就流下了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涅斋竟然为着博人同情,轻易的就对人哭。孟小痴再一次对涅斋刮目相看。 但在修竹看来就是另一番想法了,如此痴情的男子,简直是世间少有。 “那你这一身的伤是从何而来?莫不是……”修竹再次瞧着女孩,总感觉不是什么悍妇,可涅斋的这一身伤又不是假的。 “不全都是她打的,她虽然打我,但我也不怨她。她是因为我没保护好她,才对我发火的,也怪我拜错了师门,容不下我的心爱之人。”涅斋肯定是故意的,三言两语间就坐实了孟小痴的悍妇之名,不去说书都可惜了。说来最让人信服之处,还是在他手上。涅斋的手未曾察觉不知是在何时,沾满了血。血的颜色最是显眼,也最能触动人心。他拉扯着修竹,也就将血抹在了修竹身上。 修竹看着这一男一女,虽然觉得有异,可却还是不自觉的想笑,但又绝对不能笑出来。都说女子以夫为天,还没见过哪个女子竟然把自己的男人打成这副样子,明明看着小小的一个人,人畜无害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姑娘,你还是多收敛一下性子吧!两个人相处贵在互相体谅,方能长久,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修竹最是羡慕那些有情人能够成双成对,他虽然羡慕却不嫉妒。他更希望,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而不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错过一生。他已经体会到了那些失去的痛苦,不想让别人再经历相似的。 孟小痴揉着脑袋的那只手突然停下,指着自己。她自觉性子极好,没说是动不动就朝人发火的那种,怎么就得收敛一下了? “你能别多管闲事吗?还有放开,晴天白日的你是打算如果有点什么吗?我一介女子你这么摸着我的手不太好吧!” 孟小痴本就与这人无怨无仇,奈何这人多管闲事,抓的她的手腕极疼,她要是不耍点无赖,是脱不了身了。 修竹只顾着想要仗义相救,竟忘了男女之别,更何况是当着爱恋之人的面。他深觉不妥,飞快的放开了手。 “逾越了,逾越了。”他这话是对着涅斋说的,想让涅斋不要多想,也难怪刚才涅斋反应激烈,原来是为了这个,可叹他竟然没往这一处想,也是罪过。 涅斋却对修竹的话无感,只顾着孟小痴,他抬起孟小痴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问道:“疼不疼?有没有事儿?”涅斋莫名其妙的关心让孟小痴深以为耻,把她打成猪头的时候,怎么没见着如此的上心,无非是做戏给别人看罢了。 “走开啊!”孟小痴抽回手,眼里含着泪光,能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涅斋落空的手举着也是尴尬,悻悻的收了回来,他满是失落。 “我知道,你心里始终存着气。我喜欢你,可你却是只蛤蟆精。所以我师门容不下你,到处追捕你,让你受了伤。我也知道,你因此心中不悦时常忧思,才会得了癔症,所以你对我再怎么不好我是都不会怪你的。” 孟小痴早知道涅斋心里有着剧本,可不曾想到她的角色竟然是个疯子,涅斋却半点都没向她透露,还是说临场发挥? “阿斋,你只知道我喜怒无常,可又何曾知道我为你付出了什么,只因你一时之失,我被你的师兄弟抓了去,他们不顾我是个女儿家,对我下以毒手。你却念在同门之谊,不愿伤害他们,情愿被他们所伤,你要置我于何地呀?”孟小痴算是知道了,这个多管闲事儿的大抵就是涅斋的师叔了,要不然涅斋也不会突然就开演,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是对你有好感,可我却又不想断你前程,才会对你若即若离,哪怕是你们落稷山的人欺辱我,我也不曾承认你我的关系。我不愿你一味的忍让我,不如过了今日,你我就分开吧。你回到师门认错,想必你师傅是个仁慈之人,会对你网开一面的。” 好人总不能都让涅斋当了去,孟小痴才不会便宜了涅斋,看他怎么接下去。 涅斋皱眉,他之前交代的,孟小痴是一样也不愿意做到,他本想让孟小痴少说两句话,没想到她竟然说个没完。 “我已经为你叛出师门,如今已经无路可走了,你说这样的话,不是在伤我的心吗?” 第九十五章 修竹师叔 还好他技高一筹,早就把孟小痴的人设定下了,不然孟小痴随时随地的转变,他可吃不消。 修竹站在一旁看着这对苦命鸳鸯,突然想起了他自己,也是如此,只因师门容不下他的心爱之人,便痛下杀手,他如今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皆是拜师门所赐。 “既是落稷山的弟子,那我们应该见过吧。”他听闻涅斋师从落稷山,更是有所动容。 “你是?”涅斋装作不识得的样子,问道。 “吾乃修竹,不知道你师从何人。”修竹虽然在落稷山多年,但也不可能哪一个弟子都认识,而且他也离开了落稷山许久了,看过许多人和事儿,那些只见过一两面的,自然也就忘之脑后了。 涅斋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起身作揖行礼,道:“原来是师叔,晚辈不才,师从无量真人。” “原来是他的门下呀,怪不得混得这么惨。”修竹冷笑,当年之事不说无量出力最多,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皆是人面兽心的无耻小人。道行再高又能怎么样?也是徒劳。如今无量的徒弟也走一条正道所不容的路,不知道无量有没有被气死。 “你竟然也是落稷山的人。”孟小痴颤抖着伸出手指着修竹,做出一副十分惧怕的样子,后退了数步,最终跌坐在地。 孟小痴自以为她的做法很对,身为一只妖,见到不认识的道家中人,本能自然是害怕,闪躲,更何况她还是被道家人追捕的那种,谈之色变也不足为过,只是她的牺牲比较大,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摔的屁股疼。 涅斋很欣赏孟小痴此时的识时务,但也就在这一刻,其余时刻,他极其的不欣赏孟小痴。 他冲到孟小痴跟前,一把将孟小痴抱进了怀里,轻声安慰:“别怕,师叔他不是坏人,他不会伤害你的。” 孟小痴正想着该怎么往下说呢,涅斋就适时的接上。只是她怎么觉得涅斋有点占便宜的意思呢,抱着她算什么? “理我远点!”孟小痴小声的说着,要不是怕修竹看出破绽,她肯定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涅斋的身形刚好背对着修竹,而且还能将孟小痴挡住,两人要是暗中捣鼓些什么也不一定会让人看到。 “早年间我有幸听闻师叔的事迹,他与我们同病相怜,你大可放心,师叔是绝对不会分开我们这对有情人的。”涅斋声音极大,绝对是故意而为之,孟小痴都嫌震耳朵。 既然涅斋伤害了她,那孟小痴也就不手软了。她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一巴掌拍在了涅斋肚子上,她知道先前踢涅斋的时候,那个地方有一下子没收住,踢狠了,没直接踢昏过去算是好的了。 这招果然有用,孟小痴一碰,涅斋就冷汗直流。 涅斋诧异的看着孟小痴,心想这丫头也太狠了,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对他下黑手。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涅斋直到闭上眼还禁锢着孟小痴,不愿意放手。想来他是害怕孟小痴借机跑了,戏就演不下去了,毕竟独角戏难以让人信服。 孟小痴被压的翻了个白眼,却意识到修竹还在,连忙痛哭,“阿斋,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修竹光顾着看了,竟不曾料到生了这样的变故,一时手足无措。 “姑娘,他怎么了?” 孟小痴当然知道涅斋怎么了,可是她不能说是她把人打成这样,还趁机故意捅咕人家重伤的地方,才让涅斋疼晕过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好像是昏过去了,会不会是重伤要死了呀?” 修竹听着都心寒,这姑娘得有多狠的心,张口闭口的就说自己的男人是不是要死了。 “他被他同门打成这样的,会不会有事啊?”孟小痴说着都尴尬,她心里明知道涅斋就是一祸害肯定遗千年,谁死他都不能死了。 “你看看他,还有没有气了?”修竹并没有上前,反而指挥着孟小痴看看涅斋死了没。他生怕孟小痴会赖上他,毕竟涅斋明明大半是被孟小痴打成这样的,而孟小痴却说是同门所为,可见有些心思。 孟小痴还真就跟傻子似的,去探了涅斋的鼻息,发现涅斋气息沉稳,好的不得了。 “有气呢。” 修竹无奈的用手拍了下脑门,看来是他多想了,这女子是真的心无城府,可太过于天真也不是什么好事,真不知道他的这个师侄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如此一个女子,肯定要耗费许多心神去照顾。 “能帮下忙吗?我要被他压死了。”孟小痴见着涅斋师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很是不悦,她一个女孩子被一个大男人压着,肯定是自己起不来的,不帮一把有点过分吧!在一旁看着就没有点愧疚感吗? 修竹虽然还有些良心,可还是踌躇了片刻。一对受了伤的男女突然出现,其中一个还恰巧是落稷山的弟子,如此巧合不得不让人多想是不是另有图谋。 “你不是妖吗?使个小法术不就行了。” 孟小痴是该佩服涅斋师叔警惕性高呢,还是该痛斥此人没有同情心?举手之劳而已,竟然还要推脱一番,有法术就了不起呀! “我能保住命就要谢谢他同门手下留情了,哪里还有什么法术了。多年修为一朝烟消云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孟小痴这番话简直是发自肺腑,自己说着都难过,虽然是说来哄骗涅斋师叔的,但都是事实。 “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也不打算拖累他了,死在这里也好。正好他现在看不见,不必再阻拦我。”孟小痴悲上心头,半真半假,又道:“只求你能救活他,让他活着,最好能重回师门,修仙炼道,也不枉费他一身修为。若是不能的话,找个良家女子结婚生子,平淡一生也好,总之活着就好。虽是生离死别,但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总有一天是会忘了那些痛苦的。” 孟小痴说着泪珠子不停地往下掉,这回换着她抱着涅斋,虽说她还是底下的那个,可看起来悲凉就好。 修竹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时隔多年,到了今日他依旧忘不掉,忘不掉她的音容相貌,一颦一笑仿若还在眼前,可见那些皆是谬论,唬人的,那些真能忘掉的都是没良心的。 “你可真是自私,凭什么留下他一个人来面对这些痛苦?”他反驳着孟小痴的言论,是因为他切身实际的经历过,感受过,他最能知道痛苦的样子。那是独留你一个人的无可奈何,他情愿死的是他,而不是自己至若珍宝的人儿。 孟小痴要的可不是这个效果,她不过是想让修竹把涅斋拉到一边去,实在是涅斋太沉了,她翻不动,她要是能翻动,就不用说些肉麻的话来博同情了,她虽然活的很糟糕,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怎么可能轻易寻死。而且还有涅斋这让人讨厌的家伙在,她总不会死在他前头,还有她还是想知道她到底是哪里得罪涅斋了。 “什么是自私,我把活着的机会让给了他怎么就自私了,他师门不就是想让我们之间只活一个吗?我去死他就不用这么狼狈了。”孟小痴据理力争,她倒要看看修竹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帮忙。 “你们女人可真是不讲理,万一他也是这么想的呢,你死了,他醒过来也想不开怎么办?”修竹冲着孟小痴怒吼,已经顾不得分寸,控制不住情绪了。 “他有什么想不开的,不就是个女人嘛,没那么矫情。”孟小痴不甘示弱,也扯大了嗓门,幸亏涅斋昏迷不醒,要不然醒着听着耳朵都可能震聋了,当然现在也听着,但醒了以后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矫情?修竹真受不了别人说他的痴情是矫情,他就喜欢那一个,换不了了,从一而终不好吗?怎么就是矫情了! “这么说那他要是死了你立马就会找下一个了?” 修竹握紧了拳头等着孟小痴的答案,如果是不如他的意的,他就决定亲自动手,也不用这丫头自杀了。 这问题让孟小痴怎么回答呢?她又没对涅斋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情感,也不知道一般情侣之间一个死了,另一个会不会立刻就找下一个。但听着修竹的语气,再结合着涅斋曾经说过他这个师叔是个痴情种,得出了一个可以保命的答案:“怎么会,我还是陪着他去死好了。”还好她及时迷途知返,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在想些什么,竟然对着一个可以为了复活心爱之人丧尽天良的人说矫情。脑子是个好东西,她往后得多用用。 “你要学会感同身受,明白你想得到的也许他比着你还要想的周全,只要你活着他再怎么狼狈也是心甘情愿的。”修竹松了拳头,他一挥手,涅斋就浮了起来,飘到了一旁的地上。 孟小痴长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摆脱了涅斋,还是因为回答上了修竹的问题。 第九十六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世上已经再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孟小痴仰望天空,蔚蓝的颜色,一望无云。 “我曾经是很喜欢他,可漫长的人生中总不能事事如意,得到的时候也许会万般欣喜,可当失去的时候却有无尽的痛苦等待着。” 孟小痴不得不承认涅斋很好看,当然是在不说话的时候,一说起话来便令人厌恶,很是欠揍。没露出本性的时候她是真的对涅斋有那么一点点好感,可是涅斋偏偏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珍惜眼前人啊!” “嗯?”孟小痴一转头发现涅斋已经被修竹扶了起来,看样子是打算带走了。但是为什么不知会她一声呢? “你要做什么?” “治病啊,再多等一会儿他重伤而死你也就不用再感慨了。”修竹也是看不下去了,他都已经帮忙把人挪开了,可这女子竟然还能躺在地上与他闲聊,这得多大的心啊!为此他表示由衷的同情这位师侄。 孟小痴连忙利索的爬了起来,“这荒山野岭的不知道哪里会有医馆哪。” 孟小痴不知道桑山是何情形,知道的现在又昏迷不醒,该何去何从涅斋又没有提前交代,她这就难办了。 “荒山野岭怎么会有医馆,我略懂医术,你们委屈一下到我那去坐坐吧。”修竹有些难以想象,如果他师侄没有遇到他后果会如何,这女子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连看都不看的就以为人死了,然后抛尸荒野? 修竹看了孟小痴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也许是他想的太多了,不至于那样。 孟小痴转了转眼珠子,发现修竹要带着他们回家,不正合了涅斋的意,看来涅斋这招是管用了。不过孟小痴特别怀疑如果不是她先把涅斋打了一顿,涅斋会不会用和她一样的招数来对待她?还好她先下手为强,不然后下手就要遭殃了。 “那多谢师叔收留了。”孟小痴觉得骗人不太好,但又不得不出此下策,于是借机对修竹行了个礼,权当做给修竹赔罪了。 修竹见孟小痴行此大礼,心里有那么一丝丝不愿承受,因为第六感告诉他受了这礼可能会倒大霉。 “我受不起,走开。” 孟小痴的礼行都行了,反正是收不回去了。 “敢问师叔的住处在哪里呀?远不远?” 修竹扶着涅斋走在前头,孟小痴紧紧地跟在后头,生怕走丢了。她发现桑山很大,大到一眼看不到头,都是丛茸树木,山花野草。 “不算远,也就在山腰而已。”修竹耐心的回答道。 山腰?孟小痴抬头发现还是天,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修竹想着孟小痴也是不知道山腰在哪里了,便说道:“现在是在山脚下,走个半天也就到了。” 孟小痴闻言当即站下了,半天?真不知道涅斋是怎么想的,竟然在山脚下等着偶遇,万一他师叔今天心情不好不打算下山怎么办?他们难道一直在山下等着不成?想多了都是泪,早知道就不手欠,把涅斋弄晕了。 修竹发现身后没动静了,连忙回头去看,发现孟小痴在原地站着,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干嘛呢,跟上啊!” “师叔,实不相瞒我们逃亡了一夜了,已经是精疲力竭,走不动了。”孟小痴才不要一路走上去,她昨夜就没睡,昨天更是一路奔波,累是其次,饿才让人受不了。 “你就不能坚持一下吗?要死了的可是你的男人。”修竹再一次见识到了孟小痴的不分场合,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觉得累。 涅斋可不是她的男人,最好死了拉倒,她还怕他不死呢。孟小痴心里想着,可是嘴上却不能说,她要是这么说,岂不就是暴露了。再者涅斋还没到要死的那一步呢,万一醒了之后知道了她这一想法,岂不是将仇恨又加深了一步? “既然师叔也是修仙练道之辈,想必也会些法术吧,不如……”孟小痴虽然觉得这些修仙炼道的都有些眼瞎,但最基本的法术也应该是有的吧,御个剑什么的,不能罔顾道家之名。说来也真是怪,落稷山也算得上是名门大派,也不枉有慧根者,怎么涅斋这么一个大魔头,居然都看不出来,可见都是些虚名。 “不如什么呀?你一个妖怪都不会法术,你是在指望我吗?”修竹倒要看看,这女子究竟是在唬他,还是真的没有半点法术。 “师叔此言差矣,我这妖已经和人没什么区别了,哦,不,还赶不上人呢。现下最多能保持个人形还是阿斋施了法术的,要不然我不过是只癞蛤蟆。”孟小痴特别不愿意承认她是只癞蛤蟆,可恨涅斋已经抢先说出来她是只癞蛤蟆了,她也只能接下去。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修竹没有半点法力的,一个人住在深山野林,还山上山下的溜达,难道就不怕被野兽吃了吗?而且这地方想必也是有妖怪居住的,涅斋还说过,再进一步就是魔的地盘儿了。若是没有些保命的法术只怕真像涅斋说的那样骨头渣都不剩。 “姑娘,你不觉得你的真身有点儿难以启齿吗?你就不能说得含蓄一点?”修竹还没见哪个妖怪张口闭口就说自己是个什么,尤其是这位的这种。 孟小痴还想说的含蓄一点呢,可是已经定下了,让她无力反驳,再怎么含蓄也改变不了。 “师叔不必姑娘姑娘的叫着我,我姓孟名小痴,至于他叫涅斋。”孟小痴指着涅斋,报上了两人的名字,又道:“师叔知道就好,我也不愿意到处跟人家说我是个什么东西,奈何投胎投的不好,我若是个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他在一起,不必遭此劫难,被人到处追着。” 修竹完全没听孟小痴后面的那些话,只想着俩人的名字,果然与众不同,一个孽债,一个痴。 “就冲你坦诚相对,师叔我也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吧,我先把他送上去,然后再下来给你送点吃的,想必那个时候你也已经歇够了,再往上走,你觉得怎么样?” 孟小痴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她谨记着涅斋的话,千万不能与他分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不行,师叔你也说我是个姑娘家,这荒无人烟的,万一出来个野兽把我吃了怎么办?而且,而且我是不可以跟阿斋分开的。” “哦。”修竹拉长了音调,“既然这样,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赶快走。” 孟小痴一愣,明明上一刻还是温声细语,下一刻就突然变脸,果然男人都一样。 看着前面两人走远,孟小痴急忙跟了过去。 若是一路无言的话,气氛便显得有些诡异。 修竹算是摸清了孟小痴的性情,适当的开口了,他问道:“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是如何到一起的?” 孟小痴只顾着脚下的路,无心去想其他,便反问道:“阿斋说他听闻过你的事迹,不知道师叔有何事迹?” 修竹从来不是个会被人占便宜的,虽说他已经败给孟小痴了,打算将人带到家里去,但也不能总败给她,“你先说,说完了我就告诉你我做过什么丰功伟绩。” 能有什么丰功伟绩,无非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罢了,竟然还说的有多自豪似得。 虽说孟小痴不屑于修竹的事迹,但修竹问道她和涅斋是如何走到一起的,让她暗叫不好,这个涅斋依旧没说。涅斋这个该死的,该说的一样都没说,不该说的反倒说了一大堆,全是些废话,事到临头了,让她怎么应对呀? 她转念又一想,反正涅斋也没规定不让她说什么,那她就随便说说好了。 “我第一次见他,那时他还是个小道士,法术不好也就算了,还不是一般的笨,夜间竟然从天上掉下来了。那时我也是年少懵懂,以为从天上掉下来的都是神仙,也怪他长得太好看,我一时迷了眼。说来也不是我主动的,是他先非礼了我,我也就……” 修竹听了一阵恶寒,他总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呢,这个故事中的两个人要是能换过来,听着倒还贴切。妖怪爱慕凡人美色,欲用强的,凡人抵抗不成也就顺从了。好一出强抢美男的大戏。 “他师傅可是很厉害的,就没……” 修竹不等话说完,就被孟小痴打断了。 “你继续听我说呀,别插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亲了一下,我给了他一巴掌,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后来我们分离了许久,有一日他捉妖捉到了我的洞府,见到是我便对着我死缠烂打,奈何我一心修道只为能修成正果,不愿意与他纠缠。” “停停停,我怎么觉得是你纠缠他呢?”修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怪涅斋此刻昏迷不醒,要不然也不能由着孟小痴胡说八道不是。 “师叔怎么能这么说?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孟小痴说的大多都是实情。 第九十七章 生辰八字 涅斋从天上掉下来是真的吧,轻薄于她也是真的,后来再见面也是涅斋先送上门来的,纠缠不清也是涅斋先开始的,谁让涅斋对她存着想法呢,虽说并不是什么好想法,但终归都是他先开始的。 “你可莫要夸大其词,不要趁着我师侄听不到就跟我胡乱吹捧,要是他醒了不是这般说法,看我不告你一状。”修竹虽然不知道真相如何,但他相信绝对不会是孟小痴所说的那样。对了,他想起来了,涅斋曾说他这爱人有癔症,莫不是发作了? 孟小痴量涅斋在修竹眼皮子底下也不敢反驳她,他要想继续演下去,就得纵容着她。 “我不怕。” 修竹面对过无数的人,妖,甚至是魔,但大多心机深沉,没有说一个是单纯的,他都淡然的化解了那些难缠的,如今看来最难缠的却是毫无心机的,因为你跟她说什么,她想都不用想的就能答上来,你连观察她是否有异常的时间都没有。 “快些走!”修竹带着个人还走在前头,孟小痴实在是太慢了。 孟小痴加快了步伐,可依旧还是追不上,只怪她腿太短,比不得修竹的大长腿。 “师叔,我都说了,你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了。”她是不会忘记别人对她的承诺的,只有她忘了自己承诺别人的份儿。 说起这个修竹有些头疼,虽说他的事迹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说给孟小痴听,孟小痴真的听得懂吗?会不会将来再从孟小痴嘴里说出去的时候就添油加醋的变了味?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答对了,我就告诉你我的事迹。” 孟小痴内心忐忑不已,怎么这么多的问题,最好问一个她能回答的上来的,不然就听天由命吧。 “那个,我不想知道了,你还是等他醒了,跟他陈述一下你的光辉事迹吧!你们男人的事我不能多插嘴,我要当一个乖巧的女孩,不听不问不言。”孟小痴情急之下,就开始转移话题,没办法她要是因为一个问题而让涅斋的计谋功亏一篑,涅斋很有可能会捏死她,她还是闭上嘴吧。 “你知道我师侄的生辰八字吗?”修竹还是问出了问题,虽说他也不愿意跟孟小痴叙述他的过去,但见孟小痴如此惧怕他的问题,就觉得有问题。 果然是个无解的问题,孟小痴苦笑,涅斋的生辰八字只怕只有涅斋自己知道了,她怎么可能知道,就算是猜也猜不准哪! “师叔你知道你喜欢的人的生辰八字吗?”孟小痴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问题再给修竹送回去,要是再弹回来她就只能胡编乱造了。 修竹是该说孟小痴聪明呢,还是说会耍无赖呢? “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可惜这招不止孟小痴会用,他也会,不就是转移话题嘛! 孟小痴当然知道,她记得涅斋说过,可是她已经跟人家说她不知道了,要是现在说知道,那岂不是就要推翻前面的说法。挖坑自己跳可不行。 “你看看你那一头白发,任谁见了都猜得出来。要么练功走火入魔,要么为情所困,你一看就不是第一种。” 还好修竹各种推脱不愿意用法术,要不然孟小痴真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 修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都让孟小痴猜到了,但为什么不是第一种呢?她是在轻视他的修为吗? “你是不是不知道他的生辰哪?”修竹得出了结论,转移话题比着直接说谎还要可疑。 孟小痴再怎么闪躲还是被发现了,只能怪修竹太过于狡猾了。 孟小痴转动着眼珠子,试图寻找一个理由,来搪塞一下,最终想出来一个有点蹩脚的,“我是妖,但我无父无母,所以连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都不知道,阿斋顾念我的心情,也就没说他的,就连年龄也怕我嫌他小也不曾告诉我。” 修竹还以为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糊涂成这样,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的生辰八字,不曾想眼前竟然还有一个,知道这个,他心里也就平衡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那你知道吗?”孟小痴连着跑了好几步,终于赶上了修竹,与修竹并排而行,她竟然看见修竹一副释然的样子,不知从何而来。 “我也不知道,她从来都没说过,虽然我也没问过。”有人与他一样的情况,修竹也就不隐瞒什么了。 孟小痴哑然,敢情他也不知道,那还问什么?简直是自找没趣。 桑山的幽静小路还真是隐秘,若不是修竹在前面引路,孟小痴是怎么也找不到的,因为路都是硬踩出来的,踩完之后立马就复原了,看不出任何破绽,要是个凡人来此,也就只能去攀悬崖峭壁了。 可恨孟小痴都已经到家门口了,是真的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是打死都不再愿意起来了。 修竹就近踹了孟小痴一脚,“起来,就在眼前了,别半途而废啊!” 孟小痴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茅屋,很是无感。涅斋的师叔一看就是混的很不好,竟然住这种地方。那茅草屋只怕也就只能挡一挡太阳了,若是刮个风,下个雨,随时随地都能塌了。虽说就修竹一个人住吧,但也不能这么凑合,万一有一天倒了压在里头可怎么办? “师叔,你得有多穷啊,住在这种地方也就算了,房子未免也太破了。”孟小痴直言不讳,这一路她都没说什么话,实在是路不好走,她生怕一慌神就找不着人了。 修竹也累的很,涅斋沉的要命,他这一路辛苦万分,如今要到地方了,他索性将人往地上一放,也不急在一时,休息一下。 “此处安静,我不喜欢喧闹。” 孟小痴才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无欲无求的人,安静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独居的理由,因为安静往往伴随着寂寞。寂寞是这世上最锋利的武器,可以杀人的。 “世间虽有芸芸众生,但也有人情冷暖,你这里未免太过于凄冷了。”孟小痴直摇头,要是她,她是绝对不会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的。她特别害怕会有猛兽出没,将她给吃了,她也打不过呀。 “你们真的是逃亡的吗?”修竹有所疑问,狐疑的看向孟小痴。 孟小痴刚才还一副嫌弃的样子立刻转变了,“当然,若不是逃亡怎么会到这种地方。” “那不就是了,人迹罕至,尚可以安身立命。”修竹何尝不是像孟小痴这样走过来的,面对追捕,只能四处逃窜,最终只能躲到这深山里来。 “师叔,我觉得你此举十分不妥。你就没听说过大隐隐于市吗?想来那些道士是不愿意误伤人命的,混在人群中,他们终归是不好抓的,哪里像这山中,荒无人烟,你一出现就知道是你了。”孟小痴觉得修竹这躲藏方法很是不对,跑到这深山野林里,简直是一抓一个准,反倒人间的鱼龙混杂更能掩人耳目。 修竹当然能想到这一点,可是他不光是躲藏那么简单,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你能有如此见地,怎么也到这地方来了?” “我想的再多,奈何阿斋他不听我的,固执己见,我就只好听他的了。”孟小痴也不多说,反正所有的错都是涅斋的。 “果然很听话嘛!”修竹看了眼涅斋,发现念斋面色惨白,这一路他也忘了多看两眼。 “不跟你闲聊了,他好像不太好。” 孟小痴一路根本看都没看涅斋,好不好她也不知道。 “那你快点给他看看吧。” 修竹听了这话,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要不是孟小痴,他早就已经将人安顿好了。他脱下背后的竹篓,虽说今日没什么收获,但平白背着也是很沉的。 “快些过来搭把手。”修竹唤着孟小痴,实在是因为孟小痴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孟小痴还想着再歇一会儿呢,但一想到一路都没有帮过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也就爬了起来去帮忙。 两人将涅斋安顿到了茅草屋里,修竹果然没辜负孟小痴。茅草屋里边儿不是一般的简陋,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两把凳子,可谓是寒酸之极。 “师叔,你可真是穷的够可以的了,不知道你吃饭有没有问题啊?”孟小痴不知道跟着修竹会不会吃不上饭,看这样子感觉家徒四壁已经不足以称得上了,简直就是一穷二白。 “怎么嫌弃你师叔我了?我可是算得上是你们的救命恩人的,别挑三拣四的。”修竹瞥了孟小痴一眼,今日他已经不知道被孟小痴打击过多少回了,原因竟然就是因为他穷,莫不是他的师侄媳妇是个势利眼? “师叔不是我说你,虽说感情讲求的是你情我愿,但谁也不愿意过苦日子,不是?师婶得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跟你过下去。” “闭上嘴,去给我打点水来。”怎么说修竹也是个长辈,被孟小痴如此数落,心里也是有些难过的,便想着将孟小痴支开,清静一会儿。 第九十八章 不可能的可能 好在孟小痴,不愿意再得寸进尺了,她问道:“你这里是有水井吗?” “出门往东走,有水源,别忘了拿着门口的木桶。”修竹生怕孟小痴,什么都不拿,就去打水了,然后回来问他用什么打水。 “哦。”虽然不知道打水要做什么用,但好过俩人直愣愣的呆着。 孟小痴一出门,果然发现了水桶,她提溜起来就朝着修竹说的地方去了,也不怕只把涅斋一个人放在那儿会出什么事儿。 孟小痴前脚出门,修竹后脚就把涅斋扒拉醒了。 “行啦,人都走了,就别装了。” 涅斋果然应声睁开了眼睛,问道:“师叔怎么知道我没晕?” “就你那点儿道行,还想骗过我。”修竹拽了把板凳坐了下来,打量着涅斋。 涅斋坐了起来,但一动就呲牙咧嘴的,实在是孟小痴下手太重了,不知道是不是打折骨头了。 “我也是无奈,若是不给她些教训,她总归不是会心疼我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涅斋心里跟明镜似的,孟小痴那个德行,又能心疼哪个?只有对她自己好罢了。 “我看有些难,她这没心没肺的性子,看着也不像是个会心疼人的。”修竹也没接触孟小痴多久,但却将孟小痴看得透彻,没什么大心思,就是有点小心机,“也是委屈你了,说来也是缘分天定,你也怨不得旁人。” 涅斋苦笑,心想哪里来的缘分?只怕是孽缘。 “自己选的路,哭着也得走完。” 修竹闻言愣了,涅斋说着,怎么像那么不情愿似的。人是他自己挑的好不好,又没人逼着。 涅斋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修竹的反应更加证明了,他连忙改口,“也怪我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了她。” 岂不知涅斋越说越离谱,就好像孟小痴没人要一样,而他恰巧眼神儿不太好。 孟小痴拎着木桶,到处观望着,寻找水源,她发现此处简直别有洞天,也就只有修竹的房子破得很,眼前大片的竹林,郁郁葱葱,砍上几棵,搭个床板也行啊,盖个房子也不错。可惜修竹就是不往这方面想,大好的原材料在这摆着,他也不用,真是可惜。 孟小痴行走在竹林间,突然发现有些寂静的异常,山下还有虫鸣鸟叫到了山上也只有风吹落叶的声音,还有竹子摇摆,沙沙作响。 她放慢了脚步,心下有些不安,但依旧还是往前走着,她想大白天的,怎么也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现下无人孟小痴突然有了脚底抹油的念头,涅斋反正受了伤,还有修竹看着,想必是不会到处乱跑的,就算为了能让修竹多搁着他一会儿,涅斋没受伤也得装作受了重伤。 说来也是奇怪,涅斋得是多厉害的一个人物,为什么还要用博同情来借机接近修竹,难道有什么企图不成?可是修竹这个人一看就没什么,穷的不行也就算了,媳妇儿还被打散了,这辈子想要聚回来是没有什么可能了,又躲在没人的地方,可以说是个一事无成且失败的人了。 涅斋究竟在图谋些什么呢?当初没暴露身份的时候,说他的目的是为师门除害,继而到处寻找修竹的下落,如今他的身份可不是落稷山的弟子那么简单,哪里还需要完成什么师命?这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可以命令他的了。 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却总是在眼前晃悠,你却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些什么,这种滋味是真的难受。 “涅斋,你个混蛋究竟要做些什么啊!”孟小痴突然大吼,像是要发泄一下情绪。 她这几天费尽了脑子,可有些事就是想不起来,要是她父母还在,她绝不至于沦落至此。想当年她砸死了神兽,她爹娘都妥善的解决了,一个涅斋又算得了什么。 神兽?云莱镇? 孟小痴如遭雷击一般,停下了脚步,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涅斋说他是云莱镇人士,那时她初见涅斋也是在云莱镇,而后来段府再见涅斋刚好砸到了她,这其中是不是暗含着什么深意?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样。”孟小痴直摇头,她想的太过于不着边际了,那事已经过了十几万年了,那么久远,涅斋一定不会是那个神兽的。 可是后来如何了呢?她竟一概不知。那时她以为不过是一场小小的祸事,不久便抛之脑后了,早知道就多了解一下了,现在也就不至于胡思乱想了。 如果是,该怎么办?当年毕竟把人家砸死了。神兽降世是得有多少天地精华,日月光辉供着,她那么一失足就统统成了灰了,许多心思都白费了。 “天啊!我最近是怎么了,莫不是从前的那些债通通都要还上啊!” 果然是孽债,早知道她就少出一点门,最好是不出门了。多在家里修行,增长些修为多好啊! “到底是跑,还是不跑呢?”孟小痴茫然了,她若是跑了岂不是就没有机会查明涅斋的身份了?可如果不跑涅斋接下来要做什么她一概不知,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跑哪儿去啊?” 修竹发现孟小痴许久不曾回去,便出来寻,一找不要紧,果然不出他所料,孟小痴走错地方了。 孟小痴被吓的一激灵,手里的木桶都扔了,就差一点撒腿就跑了,还好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定力的,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 “干嘛呀,没打来水,还把桶给我扔了!”孟小痴一惊一乍的,修竹都心疼他的桶,不知道摔没摔坏。 孟小痴后退一步,看着脚边的木桶,又看了看修竹,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呢,让你打水,你倒是好过来看竹子。”修竹数落着着孟小痴,他竟没想到孟小痴会糊涂到这种地步,打不来水也就算了,还自言自语,果然有点疯。 孟小痴被吓的够呛,有些发懵,幽幽说道:“我没找着水在哪儿?” “你是不是分不清方向啊?这边是西,我跟你说的是东边。”修竹指着孟小痴,好像要咬人。 “哦。”孟小痴觉得她挺有方向感的,奈何还是走错了。 “哦什么啊,我问你刚才说跑什么呀?”修竹依旧不忘刚才听着孟小痴的那句跑与不跑,不知从何而来。 “跑?”孟小痴该怎么解释跑这意思。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是说我是要跑着去找水呢,还是走着去。” 孟小痴自己都佩服自己的聪明劲儿,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好的答案。 “呵呵。”修竹被逗笑了,“那水呢? “我不是走错方向了吗?怎么可能打来水?”孟小痴看傻子似的看着修竹,简直就是在明知故问嘛,还是他提醒她,走错方向了的。 “所以我决定,砍两根竹子回去,好修补修补你的茅屋。”孟小痴也是好心,万一她和涅斋要是住下来,不仅没地方,而且房子也不太好。 提到此处,修竹黑了脸。孟小痴敢情是在打着他竹子的主意。 “用不着,你不是饿了吗?快些打水,回去我给你弄吃的。”修竹有些后怕,他是不是要是来晚了一步他的竹子就惨遭孟小痴的毒手了? “真的不用吗?砍回去烧火也是好的。”孟小痴对着修竹的竹子存着非分之想,总觉得摆在那里有些浪费。 修竹特别后悔,为什么要让孟小痴一个人出来?他多跑几步不就好了,省得让孟小痴盯上了他的竹子。 “是不是还有竹笋哪?要不然我们就吃那个好不好?” “不好,我跟你说我师侄可是被你伤的不轻,你赶快回去看看。”修竹捡起木桶,拽着孟小痴就往回走。 “你不是说可以医好他吗?有师叔在,我很放心。”孟小痴本就知道涅斋死不了,修竹也不会看着涅斋死的。 “你师叔我又不是神仙,赶快回去看看他吧,要不然你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修竹为了他的竹子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涅斋明明好好的,他却说得伤的有多重似的。 孟小痴被修竹拉扯着,虽然舍不得竹子,但是也算是解了眼下之围。至于跑还是不跑,她也不用再思考了。 回到茅草屋,涅斋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叔,你不是说他快要死了吗?他的样子哪里像啊?”孟小痴见着人就开始挤兑修竹。 修竹没说话,倒是传来了涅斋的咳嗽声。 “咳咳咳,小痴,你又去哪乱跑了?”涅斋病弱的样子还真像回事儿。 孟小痴一想到涅斋很有可能是那个东西,心里就存着愧疚,但更多的是害怕。 “师叔让我去打水,你怎么醒了?可是好些了?” “还好。”涅斋听着孟小痴的问候,又故作虚弱了几分。 孟小痴站在原地,止步不前。 她在想现在该怎么演下去呢?是该表现出两人情比金坚,还是去暖心安慰一下,毕竟在修竹眼里,她是把涅斋打了的。 第九十九章 下厨 要不然她悬崖勒马,戳穿涅斋的身份? “阿斋,我们可要好好谢谢师叔,是他把你给扶上来的。”孟小痴想不明白,也就只能没话找话了。 涅斋皱眉,起身,对着修竹行礼,道了声:“多谢师叔。”他当然知道是修竹救的他,不需要孟小痴提醒,要是指着孟小痴,肯定会直接把他抛下,然后心安理得的溜走。 修竹还是不敢当,心想:这俩人还挺有礼貌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嘛,应该的,应该的。你也好生休息着,至于你……”修竹指着孟小痴,“过来跟我一起做饭。” 孟小痴哪里会做饭,让她吃还不错。 “师叔,你觉得我像是能下厨的吗?” “那你会吃吗?”修竹是真的毫不客气,他觉得会吃就一定会做。 孟小痴气的鼓着腮帮子,看向涅斋求救。她是真的没下过厨,她虽然喜欢吃,但并不代表她能做出来, 可惜涅斋根本就不理她,故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孟小痴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反正只要做到吃不死人就行,大不了她就饿这一顿,看着他们吃好了。 修竹这里根本就没有厨房,不过是露天支了口大锅,放了一堆柴火罢了,至于菜不知道是修竹从哪里弄出来的存粮,无论是蔬菜还是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只不过鸡鸭都是活的,还满地跑呢。 修竹根本就没指望着孟小痴能上手炒菜,可孟小痴竟然大包大揽,将所有活都接下了,就一句话,“师叔,你也歇着,都交给我了。” 上一刻还不断的推脱,下一刻就能有如此觉悟也是有些怪异,修竹虽然有点担心,但是拗不过孟小痴。 他拿出了珍藏已久的茶叶,沏上一壶,和着涅斋坐在屋前,眺望远方,不时聊上两句,奈何涅斋频频不在状态,时常观望孟小痴。 修竹原本就对孟小痴的厨艺存着疑惑,见涅斋这种状态,心下的疑惑更甚了。 “不知道她究竟厨艺如何呀?”修竹原先想着孟小痴好歹也是个女子,对于厨艺虽然不精,但也应该能把东西做熟了,但看见涅斋摇头之后,手中的茶盏都有些拿不住了。 “实不相瞒,小痴她出生于大户人家,家里长辈一味地娇惯着,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向来只有吃的份,没有做的份。跟我在一起以后,我也不曾饿着她,虽不是山珍海味,但是一些酒楼饭菜,也是供得起她的,总的来说就是好吃懒做。”涅斋对孟小痴的总结简直是恰到好处,充分的衬托出了他好男人的人设,从而与修竹拉近距离。 修竹听着却觉得很对,孟小痴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不然也不会把菜洗都没洗,也没摘一摘,就直接扔进了锅里,根上的土还在呢,这要是万一有虫子什么的,吃的时候岂不是要加餐了? “她不是那什么吗?也那么贪吃吗?”修竹时刻记着孟小痴的真身是什么,只听说是益虫,吃蚊子,吃苍蝇……细思极恐,还真都是肉类呀!怎么能不算是贪吃? “哪什么?”涅斋一时没反应过来。 修竹就“呱”了一声,提醒一下涅斋。 涅斋表情复杂,他就忘了这一茬了。不过他这师叔,怎么这么搞笑呢?直接说出来不就得啦。 “也许她是个特例吧。你也知道他们那一族就是孩子多,奈何只有小痴她一个是个女孩,分外纵容着。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涅斋决定等一会儿还是不吃饭了,省得没被打死,却被毒死了。 “额,她不会的事,都是要教的,你也这么惯着她,将来可怎么办?”修竹看着孟小痴正在追着鸡满地跑,一副馋的要流口水的样子,不得不出言提醒涅斋。女孩子虽说娇弱,是要人来宠着的,但也不能到这种地步。 “哎!”涅斋叹了口气,又道:“谁让她有病呢?说不得骂不得的,也是我心疼她。” 修竹很是同情涅斋,如今被师门追捕,孟小痴又如此疯癫异常,往下的日子,该有多难过啊。 “不知道你将来是何打算,可有什么去处?” “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师门的突然发难令我始料未及,我无父无母,幼时便跟着我师傅了,祖籍又因邪魔作祟所有人都死了,是万不能回去的。而小痴的父母早些时候去世了,那些兄弟各有家室,我们不能去讨扰。也只能四处漂泊了。”涅斋是真的要多惨就说得有多惨,想要讨人怜悯,不说绝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动容。 “那就留下来多住几日吧,偌大一个桑山还……” 话没说完一只芦花鸡,扑腾着翅膀冲了过来。 “咯咯咯?” 修竹强行镇定,做完了后半句,“住得下你的。” 他头顶上的那只鸡,也很给面子,没说再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师叔,你千万别动!”孟小痴紧随其后,悄手悄脚的站下了。 “我还想多活两天,你能先把刀放下吗?”修竹商量着孟小痴,这要是一刀砍下来,他脑袋很有可能会一分为二。 孟小痴又不是要杀人,只不过是想抓只鸡,但是这鸡,太不乖顺了,到处乱扑腾,一直扑腾到了修竹头顶,也是缘分。 “师叔你千万别怕,我又不用刀砍你。” 修竹直冒冷汗,颤巍巍的伸出手,举过头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抓住了芦花鸡。那鸡虽然有反抗,但也抵不过修竹想要保命的念头。 修竹长出了一口气,将鸡抱在怀里,摸了摸毛,说道:“煮个鸡汤吧,给我师侄补补身体。一会儿我再去给你配个药。” 他很舍不得他的鸡,他也知道为什么这鸡,就直愣愣的到他头上了。还不是因为养的太久,都有感情了。面对外人要杀它,它自然要找主人保命。奈何大势已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是挣扎也无益。 “师叔是不舍得了吗?”孟小痴眯着眼,瞅着修竹。她深知修竹很抠门儿,明明有竹子却不肯砍,情愿住着茅草屋,连竹笋都不让挖,一顿饭能拿出鸡鸭鱼肉已经很不错了。 “你瞎说什么?你师叔我是那种抠门的人吗?”修竹辩驳着孟小痴的话,他就算是抠,也没办法在孟小痴身上抠了,孟小痴实在是猴精猴精的,当然只有在吃上,更为重要的是他要彻底打消孟小痴对他的竹子的妄念。 “小痴别闹,师叔能收留我们就已经是我们的大幸了,怎么能在吃喝上计较。”涅斋呵斥孟小痴,有的吃,有的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想来这辈子也没吃过苦头。 孟小痴有些行为举止涅斋是真心看不上,都是被惯出来的,要是扔到山里过上几天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孟小痴撇了撇嘴,对着修竹伸手,“拿来。” 修竹抱着鸡,很想当做是没看到,可是孟小痴却不允许,但他还是啰嗦了两句:“小花,乖一点,虽然有点疼,但你求求她,她说不定能痛快一点,一刀了结了你,不会让你受太多的苦。” “师叔,你果然舍不得。”孟小痴抬起刀,目光幽深,是在提醒修竹如果不交出来,她就要连人一起解决了。 修竹依旧不舍,他的芦花鸡好像真的通人性,在他怀里乖顺的不得了。 涅斋面色很不好,是特别的不好,他看了眼孟小痴,又看了看孟小痴的身后。可惜孟小痴所有的目光都在那只可怜的芦花鸡上,根本就没注意到涅斋,最终悲愤的一吼:“孟小痴,你锅里加水了吗?” 孟小痴被吓的手抖了一下,手里的刀都掉地上了,差那么一点点就会出现在修竹脚上,还好修竹反应快往后退了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怀里的芦花鸡趁机逃之夭夭了。 孟小痴后怕的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叫出来。 “没事,没事。”修竹有些腿软,但为了防止受到伤害,颤巍巍的远离孟小痴,谁料他刚站起来就发现锅竟然在冒火。刚才孟小痴很巧的挡住了他的目光,他才没看到,如今看见了,竟然有种想法,不想去灭火了。 涅斋揪着孟小痴往锅边跑,边跑边骂道:“你个傻子,是要把他家烧了吗?” 孟小痴这才发现,她竟然烧了一锅的火,她明明记得她在锅里放了好几棵菜的。 “我不是故意的。”孟小痴委屈巴巴的,人生中第一次生火做饭,又没有人从旁指导她很难办啊! “水,水呢?”涅斋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水在哪里,情急之下他只好将旁边的菜倒进了锅里,这招果然有用,火苗变小了,而后冒起黑烟来。 孟小痴根本就没打来水,怎么可能会有水,这就是孟小痴不洗菜的理由。 “我走错方向了,然后师叔找到我,就回来了。”她也没有时间再去打水啊。 涅斋捂住肚子,不想说话。不过是让孟小痴做顿饭而已,竟然如此的艰难。 第一百章 火 果然就不应该让她去尝试她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 “你是在嫌弃我笨吗?” 孟小痴一副怨妇的样子,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这戏有点过了,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她竟然还委屈了。 “我没有,你想多了。”涅斋直接坐到了地上,经过这么一折腾,他感觉身心俱疲。 “你就是嫌弃我了,如果不是你吼我做什么?”孟小痴不依不饶的。 涅斋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怕你受伤吗?你别多想行吗?” “你还说我是傻子。”孟小痴简直就是在扣字眼儿,可以称得上是在无理取闹。 “我错了,行不行?”涅斋简单直接,孟小痴的各种矫情不就是为了报复吗?他可以忍,过了今天他加倍讨回来就是了。 涅斋的表现,孟小痴还算是满意。凭什么她总是委曲求全,她也要让涅斋尝尝这种不明不白的委屈的滋味。 “你们俩有完没完了,又着起来了!”修竹感觉他的灶台是彻底保不住了,他眼看着浓烟过后,火苗一点点的升起,继而转变成了火龙,四散开来。可恨的是孟小痴和涅斋竟然还稳如泰山一般,丝毫没发现。 “着起来了?”孟小痴是闻着有点糊味,但却没往坏了想,不曾想竟然死灰复燃了。 涅斋说时迟那是快,先把孟小痴一脚踹开,然后自己也跑了,先前他能英勇救火,实在是因为火苗没那么大,很容易就能扑灭,他想要在修竹面前表现一下,可如今,他是无能为力了。 孟小痴被踹的有点惨,趴在地上,手都磕秃噜皮了,膝盖也火辣辣的疼,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她这回是真敢肯定,涅斋就是故意的。要不然他怎么会躲得开,而她却只能被一脚踹开。 “啊,涅斋你是不是男人啊!” 人都说翩翩君子,最是知心识趣,也能知道心疼女人,可眼前这位看着再好看,但绝对不是个善类。 孟小痴曾经以为,尊老爱幼,保护女人是男人最基本的底线,可涅斋身上毫不具备以上任何一条。孟小痴觉得以后还是不要把涅斋当做异性,还是当成一个无比恶毒的女人来看待比较好,这样还能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的时候手足无措。其实不然,也是孟小痴总是不长记性,实在是因为涅斋一开始在她这里表现的太过于好,让她无法接收这莫名其妙的转变。 鸡鸭都怕火,瞧着火越发大了起来,到处跑跳,若是有只狗的话,那场景就可以称之为鸡飞狗跳了,很可惜没有,也就只能是鸡飞鸭跳了。 修竹难得大方一回,把他养了许久的鸡鸭都赶了出来,为的就是给孟小痴和涅斋加餐,不曾想竟然会出这种事,真是痛心啊! 他这时倒是安稳,挺直的站着,好像真像是一棵竹子,宁折不弯。但是他的内心已经是波涛汹涌,恨不得掐死孟小痴,为他的灶台报仇。虽说他不过是在这儿住了数年,但他这个人念旧,重感情,凡是跟随过他的东西,他都舍不得。 他想了想,认识孟小痴不过数个时辰而已,还不到一天,就快要把他这里拆了,也是个厉害人。 涅斋逃离到了安全地带,方才发觉,确实把孟小痴踹得狠了些,面对孟小痴的质疑,他无言分辨。 他干的这事儿确实有点过分,孟小痴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虽然不是娇滴滴的那种,也不是能讨人欢心的那种,但是天生的是个女孩子。偏偏他就是痛恨孟小痴这一点,但凡孟小痴要是个男子,他们大可真刀真枪的打一场,输了也不丢脸,赢了也不是占便宜。奈何事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尽人意,他简直是束手无策。 孟小痴趴在地上,凶神恶煞的,就算是处于弱势,但也不见柔弱的姿态。 “小痴,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涅斋很不情愿的跑到孟小痴身边,将孟小痴连拖带拽的往旁边拉。孟小痴很是不配合,因为涅斋所为实在太过于粗鲁。 “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来救我,你怎么没直接踹死我!” 现在就算是孟小痴挠他,他也得受着,“知道,知道,是我错了。” “你没错,是我错了。”孟小痴错就错在不该认识涅斋,想当初她也不该去云莱镇,反正昆仑那帮人也看不上她,她去凑什么热闹啊。 涅斋将孟小痴拉到了修竹面前,便停了下来,放开了孟小痴。 孟小痴已经被揉搓的没了脾气,趴在地上不打算起来了,和修竹简直是一个状态。 “师叔,哪里有水啊?”孟小痴闯了祸,涅斋就得收拾乱摊子,对着修竹说起话来,小心翼翼的,生怕修竹内心受到什么打击,从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修竹皮笑肉不笑,涅斋都觉得诡异,他又叫了句:“师叔?” 修竹看他,实在是不想说些什么,因为事儿不是涅斋做的,祸也不是涅斋闯的,罪魁祸首是孟小痴。 他拍了拍涅斋的肩膀,依旧还是万般的同情。 “你好自为之吧。”这是他能给涅斋唯一的忠告。 涅斋虽然知道自己遇上孟小痴算是倒了大霉,可好自为之未免有点过了吧。 “师……”他刚要说点什么,修竹竟然不等他说完转头就走,进了茅草屋,缓慢的关上了门,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着实有点尴尬。 “这么淡定,看来他也不是很抠门嘛!”孟小痴竟然还有闲心调侃修竹,火烧眉毛了,她还能无动于衷。 涅斋瞥了孟小痴一眼,得出了结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肤浅!” “我肤浅?那你能看上我岂不是肤浅至极!” “肤浅”这二字,孟小痴是真的受不起。 “你……” “这把火要是把桑山烧个干净,我就把你们送回落稷山,让他们把你们生吞了!”修竹满含怒气的声音突然传来,再次打断了涅斋的话。 涅斋闻言只能将准备怼孟小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也是委屈。他早前与孟小痴说的那些都白说了,孟小痴想必都当成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丝毫没起到任何威慑作用,根本就是浪费唇舌。 孟小痴被修竹的一声吼,吓得心肝儿乱颤,反正她是不怕落稷山的人的,想来涅斋也是不怕的,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这火我们还救吗?”孟小痴问道。 涅斋现在看着孟小痴就来气,但还是强忍着愤怒,缓平了语气,说道:“知道我们来干什么的吗?” 孟小痴怎么会知道,涅斋又没跟她说过,但她也一知半解,不就是些忘恩负义的事儿吗?想来涅斋是做不出什么好事的。 “你没说,我不知道呀。” 涅斋觉得是他自己错了,他就不该高估孟小痴,虽然说了也是白说,但好歹不会是这般地步。 他走近孟小痴,一下子按住了孟小痴的肩膀,伏在孟小痴耳畔,说道:“我们来找东西,你要是听话,东西找到了我说不定放了你,还有你不是还想要回修为吗?” 孟小痴记吃更记打,她知道涅斋这人信用极差,从一开始骗她就明了了,所以她特别不相信涅斋会把修为还给她这话,当然她也就不曾抱有过指望,要不然她也不会拼了命的揍了涅斋一顿。这顿揍不揍白不揍,最不好的处境就是她把涅斋揍生气了,涅斋直接把她拍死,很可惜老天爷都在帮她,半路杀出来一个修竹,让她逃过一劫。 “如果你要是骗我怎么办,总得拿出什么信物来吧?”想当初孟小痴欠了涅斋银子,可是拿了碧玉珏来抵押的,那是极其贵重的东西,一般人摸都摸不到,更何况是用银子来买,得有几辈子的造化才能见识到。如今涅斋空口白牙的,就要骗取她的信任,也太便宜他了。 “你这是打算要趁机敲我一笔是吗?”孟小痴竟然学聪明了,涅斋是始料未及。 孟小痴点头,她也不是那油腔滑调的人,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涅斋从不在乎金银财物,都是些身外之物,可有可无,可就是对着孟小痴这股子机灵劲儿,有些不服。挨了一顿揍不说,关键时刻还不配合。 “我现在要是打你一顿,是不是就没有别的事了?” 又威胁她,孟小痴就不相信涅斋会在修竹眼底下当个坏男人。 “随便你,你最好直接打死我。” 孟小痴突然间提高了嗓门,让涅斋始料未及,涅斋连忙上手捂上孟小痴的嘴,“要什么,你说。” 什么叫要什么,若是真心实意的给,她还需要说吗?如此一来,她要是真跟涅斋说了她想要什么,恐怕涅斋反倒是不会给。 “我不是什么无耻小人,你看着办吧。” 能主动给的东西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却也不一定是最差的。 涅斋冷笑,他突然发现,他从来都是低估了孟小痴,孟小痴不是真的傻,只不过是在装傻而已,孟小痴聪明着呢。 第一百零一章 黑猫 “倒是我小瞧了你呀!”涅斋说着掌中突然出现一物,说是浑身漆黑如墨都不足以形容,有些难以言喻,好像要是拿在手里,手上也会染上颜色,孟小痴瞧着还是带毛的。 “啥东西?”孟小痴觉得有些怪,看着不像是什么宝贝,反倒像是什么活物。 “抵押给你的当然是好东西,你只管接着就是了。”涅斋往前一递,孟小痴却往后退。 孟小痴看见那东西动了,那东西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了会发光的眼睛,虽然会发光,但眼珠子却是黑色的,还翘着了两只耳朵。 “喵~”冲着孟小痴叫了一声。 “猫猫猫……”竟然是一只浑身上下无比黑的黑猫。 “它可是跟了我很多年的,你可要善待它。”涅斋打定主意要把猫给孟小痴,不待孟小痴分说,就塞进了孟小痴怀里,可怜的孟小痴虽然不愿意接过来,却还是下意识的伸手。 毛茸茸的一坨,还挺沉,孟小痴有点怕,她从来都没养过宠物,这一点她需要向她三哥讨教一下,她三哥的宝团可是听话的很。 “哎,你要去哪儿?”孟小痴手足无措,涅斋却走开了。 涅斋听到了孟小痴在叫他,但头也没回,“打水,救火。” 孟小痴险些忘了,她闯下的祸事,眼下的火还没灭呢,这要是烧着了修竹的茅草屋岂不是会把修竹给气死,她思量片刻,方才跟上。 孟小痴连跑带颠的,却还生怕得罪怀里的祖宗,她看着那双小爪子个个锋利,一旦发起疯来,恐怕能把她挠成花,她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涅斋,你这不算数!”她跟在涅斋身后,嘟囔着。 涅斋早就知道孟小痴不会接受他这拿来抵押的宝物,可他偏偏就给这个,孟小痴不是闲得慌嘛,那就找个玩应儿陪陪她。 “涅斋,我没养过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换一个好不好?”孟小痴是绝对不会接受这只黑猫的,实在是太黑了,不知道在晚上会不会直接看不到,走丢的风险很大啊!而且拿出去有点丢面,谁养宠物不是挑好看的,也就涅斋的眼力极差,会看上这种东西。 涅斋依旧不搭理孟小痴,脚步飞快,为的不是甩掉孟小痴,而是顾念着火势。 “阿斋,你好歹拿个贵重一点的,能贴身带着的给我啊,我自己都养不活可怎么带着它呀?”孟小痴一个人活惯了,身边要是再多个东西,她很不习惯。她少吃一顿饿不死,喝点露水,吃点花也能活,可这猫一看就是娇贵的紧,不知道是不是还得吃肉啊,养不起,养不起。 而且一个活物,万一涅斋到时候反悔了,她可怎么处理,是扔了,还是还给涅斋,反正怎么说都麻烦。 涅斋总算是看到了水源,竟然是瀑布,下方还有着一汪活水,不知道流向哪里,说来也怪明明很近,在茅草屋却听不见流水声。 “东边是瀑布,西边种竹子,师叔过的很有情调嘛!看来就差美人在侧和银子了。”孟小痴不曾料到修竹所说的水源竟然是如此大的一处,如今看来有山有水,也是极好的地方。 涅斋可顾不得欣赏风景,他用桶打了一桶水就迅速往回赶,至于孟小痴是如何惊叹于眼前的景象皆与他无关。 不过孟小痴温声细语的求人,他倒是很受用,看来他的决策很对嘛。 孟小痴对于涅斋的无视有些生气,明明该是涅斋求着她,怎么就变成了她跟屁虫似得跟着涅斋。 “你怎么这么黑呀?”孟小痴开始各处挑怀里的猫的毛病,她不打算再跟着涅斋了,那一桶水解不了燃眉之急,涅斋应该还会回来的。与其跟着,倒不如等着,还能休息一会儿。 “你怎么还这么胖啊?你说你得吃多少口粮啊?我怎么养得起你啊?”孟小痴着实瞧不上黑猫,不是毛病的毛病,都被她挑出来了。 “你是不是被涅斋随便捡来的啊?” 孟小痴缓慢的将猫拉出了自己的怀抱,提着两只前爪,正视着猫的眼睛。她从前不知道蜷曲成一坨的猫竟然长得那么长。 “你是不是也不愿意跟着我?”她接连许多问题,皆是无人做答。 孟小痴都要快抑郁了。 “涅斋这厮可真是够无赖的了,好歹上次我可是拿了我的宝贝压给了他的,你算什么呀?不知道把你卖了,能换多少银子?” “要不然你回去跟他说说,说我对你不好。” 山清水秀,孟小痴却对着一只猫言语,不知道,是她能听懂猫的话,还是猫能听懂她的话。 “要不然我跑吧,涅斋反正也不搭理我,想必他也是看够了我的。”孟小痴将猫放到了地上,地都没它黑。 “你乖乖的,站在这里别动,一会儿你主人就会回来的。”孟小痴安慰着猫,然后一步步的后退。她现在的问题是该往山下怎么跑,不知道有没有别的路,要是原路返回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既然有水,会不会流到山下呀。” “喵~”黑猫叫了一声,然后孟小痴感觉右肩膀上多了些什么东西。 孟小痴转头去看,那猫竟然就在她肩膀上。 “你怎么回事儿?我跟你一点儿也不熟。” “喵~”黑猫又叫了一声,好像是在跟孟小痴说话,可惜孟小痴听不懂。 “自来熟啊,怎么和涅斋一个德行。” “我的猫,当然和我一样。”涅斋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孟小痴吓了一跳,连带着肩膀上的猫都炸了毛。 “你赶快给我换一个,你这猫我是养不起的。”孟小痴心心念念的想要换一样东西。 “这可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你要是把它养死了,我的话就不算数了。”涅斋这回拿了两只木桶,左手拎一个,右手拎一个,因为他发现一桶水没什么太大作用。 “一只猫而已,它是能替你去死,还是能给你温暖哪?我就不相信你没有法器什么的。”孟小痴很是粗鲁的,将猫从自己肩膀上提了下来,递到涅斋面前。 “你能不能有点诚意,虽说我这个人很好说话,但也不能这样啊!” 涅斋打了水,又打算往回走,边走边说道:“我的诚意很足,是你有眼不识泰山罢了。” 孟小痴的这双眼睛可是和地府接了轨的,有些东西神仙看不到,但地府的鬼差却能看得到,孟小痴自从到了地府,就有了这项技能。她的眼睛可是很好的一双眼。 “一只猫,难不成还成妖了?” 孟小痴打量着黑猫,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而且越看越觉得丑。 “你不管它,我可就要把它给扔了。”好言相对不成孟小痴也只能威胁了,涅斋不就常用这一招吗?她倒是也要试一试。 “你随便,如果死了,你就给它陪葬吧!”涅斋只留下了一个决然的背影,还是走了。 孟小痴想不明白涅斋说的为什么不是丢了,而是死了,难道走丢了就会死吗?一只猫而已,又不是处心积虑的人。 “你可千万别丢我,我怕水!”一阵女人的声音在孟小痴耳畔想起。 “呀?!”孟小痴很清楚的知道,她竟然听见猫说话了,她特想涅斋还在,可是涅斋已经没有影子了。 “你可得抓住了我……” “嘭!”黑猫落水,惊起了一阵水花。 孟小痴的乌鸦嘴果真灵验了,这猫真的成了妖,还会说话。 看来刚才这黑猫叫唤,都是有着深意的,说不上还是个奸细,是涅斋派来监视她的,怪不得涅斋能如此安心的将她一个人丢在此处,也不怕她跑了,有着这么个东西在,她怎么跑? 孟小痴拔腿就跑,生怕黑猫再游上来报仇,她可是听说过,猫是最记仇的,今日得罪了一只猫,将来说不上会怎么样呢。 “救命,我不会水!”黑猫在水里直扑腾,它千算万算没算到孟小痴会如此的不按套路出牌,它分明说过它怕水。 孟小痴跑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她突然想到都说猫有九条命,要是没了一条,肯定还是会报复。虽说是她把猫扔进了水里,但是如果她救了猫,不就可以功过相抵了。她已经得罪了涅斋,如今再加上一只猫,人生越发艰难了。 可是如果涅斋知道了她如此对待他的猫,又会怎么对待她呢? “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孟小痴说是迟那时快,一伸手就把猫拽上了岸。 她发现黑猫不会掉颜色,但却是真的胖,水一打湿猫毛,体型一眼就看得清。 黑猫挣扎了两下,然后竟然不动了,还闭上了眼,这可坏了。 “你可别吓我啊,我很不经吓的。”孟小痴扒拉两下,依旧不动,敢情白救了,早知道就跑了。 这可怎么办?涅斋可是刚跟她说完猫死,她也得死的。 思来想去孟小痴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与其等着涅斋来收拾她,倒不如自己先收拾一下自己,说不定还能博取一下同情,虽然这种可能很小,简直微乎其微,但总要试一试。 第一百零二章 下水 孟小痴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水里,刚一接触水就觉得水下寒凉无比,如坠深潭一般。如今她算是与那黑猫感同身受了,水下确实呆不得。 可是她却比着会说话的黑猫还要惨,好歹黑猫是脚朝下下的水,而她自己跳进去却是头朝下,早知道她就多一个心眼儿了,也不至于会有如今的处境。 她高估了自己,到现在她才发现她竟然不精通于游水,从前的那些岁月,她对水竟然一无所知,从来没有体会过这般滋味。 那是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最为重要的是绝望。 在跳下水里的时候,孟小痴毅然决然,因为她不知道前路如何,水下有什么危险她一概不知,就应了那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 如今下了水,方才知道害怕,只可惜无人来救援,要是指着那只黑猫,她还是等死的好。对比看来,还是黑猫比较幸运,至少她救了它,虽说救的有点晚,但好歹不会尸沉水底,到时候涅斋回来,还能给它收个尸。 孟小痴可就惨了,万一涅斋觉得她跑了,而不是发现她在水里,那她就不知道要在水里呆上多久了。 孟小痴下意识的张大嘴想要呼吸,可是她明知道,现在是在水里,但却无法阻止这种本能。这样一来她呛了许多的水,进到了肺里,更加痛苦了。 水下视线模糊,孟小痴有些睁不开眼,可有些东西她再怎么不愿意去看,都看得到。 她看到水里有很多黑色的斑点,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样,虽然她没有在水里行事过,但她却见四周的水很清澈,唯有她的头下,有着那些斑点。 孟小痴拼了命的想去看清楚,虽然她身处险境,可却难以挣脱心里那只满是怀疑的野兽。 涅斋用两桶水浇灭了火,眼看着黑烟弥漫,却觉得应该再去打两桶,万一再一次死灰复燃,岂不是又是麻烦。 他拎着水桶,又到了水边,却只看见他的猫在躺尸,孟小痴已经没有人影了。 “起来啦,她到哪儿去了?”涅斋提溜起湿哒哒的黑猫,质问道。 黑猫依旧像死了似的,不动,由着涅斋摆弄。 涅斋深知他这猫儿的习性,有些调皮。 “兮幻,你是皮痒了吗?孟小痴要是跑了,我可是要拿你是问的。”涅斋拍打了两下猫脑袋,沾了满手的水。 那黑猫缓缓的睁开了眼,圆溜溜的大眼珠子转来转去,原来根本就是还活着,孟小痴又被骗了。 “她把我扔进了水里。”黑猫舔了舔自己的前爪,有点生气的说道。 涅斋闻言,看了眼水里,有些难以置信,试探着问道:“所以,你就也把她扔进了水里是吗?” “怎么会呀?我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辈。”黑猫连忙解释,省得成为冤大头。 涅斋瞅它,很是不信任,“那人去哪儿了?” “我怕她再向我下毒手,所以就装了会儿死,没想到她罪恶感爆棚,自己跳水自尽了。” 涅斋的脸瞬间就黑了,“兮幻你说你,怎么净给我惹事儿?你打不过色鬼也就罢了,还搞成这副样子。我让你看着孟小痴,你把人给我看到水里去了。近来你是不是太懒散了?” “怪我喽,秦夙那色鬼盯上了竑烜,而竑烜却解决不了,我总得替他摆脱了这个麻烦,不曾想他竟然棋高一着,找来了帮手,你今天能看见我,已经很不错了。”黑猫满肚子的委屈,它以为它的状况已经很糟糕了,不曾想涅斋还不愿意让它闲着,如今还言语攻击它。 “被打成原形,变不成人形了,是真的吧!”涅斋的这些猪队友都是不省心的,凡事都得他亲力亲为。 “喵~你再不救她,她可就要真的死了。” 既然黑猫都这么跟他说话了,他也就不客气了,一松手黑猫就掉到了地上,他笃定这一下肯定摔的不轻。 “喵~”黑猫惨叫一声。 “我跟你说,如果她死了,你呢就永远都没有小鱼干儿吃。至于能不能复原,就靠你自己的造化了。”涅斋指着黑猫的鼻子就是一顿威胁,但是他的这番威胁,黑猫知道,很有可能会成真的。 “又不是我故意的,是她自己跳进去的。谁让你先威胁她的,她看我死了害怕才跳的。”黑猫很是不服,虽说涅斋是它老大,可是也要在乎一下人权好不好?她又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装死,来保命罢了。 “嘿,你才跟着孟小痴多大一会儿?怎么跟她学坏了?还知道跟我顶嘴了。”涅斋也是惊讶不已,他许是忘了兮幻一向是这样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觉得每个人都与孟小痴相像。 “喵~”黑猫争辩不过,只能喵喵的叫。 涅斋做出一副要打黑猫的样子,黑猫立马吓的闭上了嘴,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涅斋也不知道孟小痴下水多久了,到底会不会游泳?但是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孟小痴惜命得很,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的,眼下的光景,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会水,故意在水里等着呢。 “孟小痴,你要是活着就吱一声,吓唬我可是没有用的。我的猫还活着,你也不用死了。”涅斋先讲清了孟小痴最为关心的,他不知道是该怪罪兮幻吓着了孟小痴,还是怪孟小痴太过于较真了。他不过是说说而已,他的猫他最了解,精明着呢,就是孟小痴出事,它也不会出事。 涅斋朝着水下这么一喊,没起丝毫作用,还是不见孟小痴的影子。 “我刚才还见到她扑腾了两下呢,这会儿不扑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儿了?”黑猫甩了甩满身的水,迈着猫步走到涅斋身边,它本想去涅斋身上蹭个衣服,奈何涅斋面色不好,它就不敢了。 “那你怎么不知道叫我一下,很危险的。”涅斋还有心情指责黑猫,不知道究竟存着什么心思。 黑猫这回直接就不说话了,省的受打击。 涅斋撇了撇嘴,很是无奈,“得了,你就在上边呆着吧,千万别让我听见你再说话。” 话落他便作势下水,他有心救孟小痴,至于是死是活就与他无关了。 “唉唉……松手!”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涅斋刚一要下水,水下就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他下意识的以为是水鬼上来了,想要甩开,可是那双手抓的死紧,好像是在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这未知的东西,涅斋是一点也没往孟小痴身上想。 “噗……” 还没等看清那东西的面容,涅斋就被喷了一脸的水,简直太不地道了。 涅斋特别有冲动再把这东西拍下去,可惜那东西却突然出了声。 “救命啊!”涅斋这才停下了动作,也亏得他停了,不然孟小痴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涅斋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抹了把脸,他看都不用看光听见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问道:“孟小痴?” “啊,你快点拉我上去!”孟小痴是真的慌不择路了,也不知道抓的是谁,就敢求助。 涅斋不知道孟小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狼狈的样子,怕是没发生什么好事。 他也就不多做些多余的,比如说挤兑孟小痴几句。 他两只手一起上,奈何孟小痴浑身湿漉漉的,抓起来有些费力。 “你怎么死沉死沉的,你以后少吃点儿好东西吧。”涅斋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就不带着孟小痴到处胡吃海喝了。反正吃了也是白吃,也不记得他的好。 孟小痴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胡乱拽着的人竟然是涅斋。 “还不是你带我去吃的,你要是一开始就带着我去要饭,我也不会吃的这么好,长得这么肥。”孟小痴还有心情贫嘴,想来还没有那么遭。 但孟小痴是真的嫌弃这一身的肥肉,影响她在水里行动,真就是差那么一点,就死在这里了。 果然是没良心,请她吃好的竟然还错了,早知道就真的跟她说的那样,带着她去要饭,省的如今这般矫情。 涅斋被孟小痴气的浑身是劲儿,一发力就把人拽了上来,扔到了岸上。 “你等着,以后我就让你吃糠咽菜,看你还怎么矫情。”涅斋坐在地上也不管管孟小痴,也没看看受没受伤。 反倒是黑猫,它身上的水还没干,就踩着小脚印奔着孟小痴去了。 它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可把孟小痴吓得够呛,明明死了的一只猫,却出现在她眼前,那她岂不是也死了! “啊,哈哈……我是还没游上去吗?也太惨了。”孟小痴躺在地上,各种不舒服,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上。虽说还没到拼了命想要喘口气儿的地步,想必是之前被人掐着脖子掐习惯了,学会了在夹缝里喘口气儿,她还真得谢谢涅斋。 “你是在水下呆久了,糊涂了吧?明明这就是地上,你还想要游到哪儿去?”黑猫伸爪子拍了拍孟小痴的脸,想让她清醒清醒。 第一百零三章 一只叫兮幻的猫 可是它当人当的太久了,还保持着人的习性,一时变回原形,有些不适应。小爪子没什么力气,像是在挠痒痒。 “虽说你死了,但也不是我故意的,你可千万别来报复我呀。”孟小痴往旁边挪了挪,想躲开这只小黑猫。 可是黑猫却紧追不舍,索性直接跳到了孟小痴身上。 “你看我像是死了吗?你傻吗?”它并没有吓唬孟小痴,可见没存着什么坏心思。 孟小痴却受了刺激,总认为这黑猫是真的死了,从没想过是不是黑猫骗了她。 “你才是个傻子,你全家都傻。”其实人一到了绝境就什么都不怕了,而孟小痴心存罪恶感,不过是因为她本性良善罢了。 但凡要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一旦做错事,就会在心里留下了阴影,总也挥之不去。 “还知道狡辩,看来没事儿。”孟小痴能自己游上来,就说明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涅斋心知肚明。 “你是不是也死了?”孟小痴忽然坐了起来,指着涅斋。难不成她到死,涅斋还纠缠着她? 涅斋失笑,不知道孟小痴这是什么脑子,难不成一个兮幻就把她骗怕了。 “你不是神仙吗?死了以后不就灰飞烟灭了。难不成你是个假神仙,死了以后还有魂魄存在?” 孟小痴恍然大悟,却突然大哭了起来,逮着什么就抱着,眼前的黑猫正好。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快要被吓死了!” 话虽然适时宜,但对的人不太对,这要是她现在抱着的是涅斋,那就是一段风月佳话,可如今抱着一只猫,场面有点滑稽,尤其还是两个都落了水。 黑猫对于一时的变故防不胜防,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也就无法反抗了,只能由着孟小痴死命的抱着,但它唯一的自尊就是叫两声。 “喵……” “咳咳……”涅斋故意咳嗽了一下,示意他还在,不是说他是个空气,怎么着孟小痴也应该抱着他哭,而不是抱着一只猫,在哪儿哀嚎。 孟小痴哭的正起劲儿,怎么会在乎涅斋那细枝末节的动作。 “你哭什么?我可是救了你的,你这样要是让师叔看见了,还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是我怎么你了呢?”涅斋难以感同身受,所以无法理解孟小痴这不明不白的委屈这从何而来。 涅斋不提修竹还好,一提起来孟小痴竟然哭的更甚,乃至于浑身抽搐。 黑猫也跟着吓得发抖,“你快点过来看看她,她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 它虽然战败了,但是还想多活两天呢,可不能就这么死在孟小痴手里。 涅斋看着孟小痴状况确实不太好,急忙爬起来走近孟小痴,他蹲在孟小痴身前,轻生说道:“我的猫它是无辜的,虽说骗了你,但也不是故意的,你可别痛下杀手啊。” 黑猫听出了不对劲儿,涅斋这么一说好像错都在它身上似得,而且似乎还提醒着孟小痴些什么。 “是他教我的,说有时候可以装死保命。” 涅斋就知道这家伙会把他推出去,心里生气,但表面上却大度的很,“没错,这招是我教它的。只因它法术不行,修为也不济,能活着,全都得靠着歪门邪道。” 黑猫一听急了,连忙辩解:“我没有,我都说了这次碰上的是厉害的人物,我确实打不过。”涅斋的贬击让它始料未及,当着外人的面还如此说涅斋是真的不愿意给它面子了。 “你别因为我一次的失误就借机编排我行吗?喵~” “兮幻,你还想不想活命了?”涅斋危险的眼神射向黑猫,他是在帮它脱离魔爪,而它却总是掉链子。 孟小痴将涅斋和猫的对话皆听进了耳朵里,起先觉得没什么,可后来涅斋管这只猫叫“兮幻” …… 兮幻,我的名字,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都过了多久了,孟小痴还记得这句话,当初在云莱镇就是兮幻与她交手。她曾记得那是个很诡异的女子,生出的幻象是她无法看破的,若不是她与澜陌相交数年,深知脾性,她是万不可能看出破绽的。她只能说那是个很厉害的女子。 孟小痴抬头,两只手掐着猫的腰,将猫举出去老远,细细观望。 黑,除了这个字没有别的形容词可以形容了。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貌美且法术高强的女妖。 “我认识你。”孟小痴虽然看不出这黑猫变成人的样子,但听着名字就认识了,她永远都忘不了。 “喵~”兮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叫了声。总不能对孟小痴说,我也认识你吧! 孟小痴得到了兮幻的确认,然后就将手挪上了兮幻的脖子,“承认了,是吧!” 她咬牙切齿,完全忘了水下的事儿。 “你个混蛋,老子多年的修为就让你们合伙给我弄去了!” 孟小痴已经气愤到爆粗口了,她从前多文静的一个女孩儿,虽说总有走霉运的时候,好闯祸,可就是不曾对谁出言不逊过,今日算是破了例了。 她可是记得涅斋将黑猫给她的时候说过,这可是他最重要东西,不知道她要是一失手就扭断了黑猫的脖子,涅斋会不会发疯? “你们这对狗男女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是看没弄死我,想要来气死我吗?”孟小痴特想把猫脑袋扭下来,它不是怕水吗?早知道还捞上来做什么,应该在它身上再绑块石头,让它沉尸于此。 “喵!”兮幻喊的极其凄厉,她感受到空气正在一点点的变得稀薄,她知道孟小痴动真格的了。 “叫什么叫,我被你们害成这样我都没叫呢!” 孟小痴自云莱镇之后表面看着没什么,可心里却是恨透了罪魁祸首,奈何她的那些哥哥们都不给力,迟迟早不出元凶,她没了修为地位岌岌可危,生怕阎王也要将她拒之门外,可是她都将这些埋在了心底,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说出来也没人会怜悯她,只会说她是活该,风凉话只怕能把她压死。 今日再见到这两人她终于忍不住了,也怪兮幻自己倒霉,都被打回原型了,竟然还在她眼前嘚瑟,她要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 “松手!”涅斋抓住了孟小痴的手腕,想要制止孟小痴的暴行。 孟小痴明明看着那么软弱的一个女孩变起脸来还挺快,简直就是说变就变,防不胜防。 孟小痴移了目光,凶狠的瞪着涅斋,“你的宝贝不是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可千万别冲动,万事好商量。”人质在手,孟小痴倒是要无法无天了。早前涅斋的身份暴露的时候,也不见孟小痴,做出了什么过激的举动,就算他各种躲避这个话题,孟小痴也没有紧追不放。 孟小痴怎么可能会让这件事儿那么好商量,她一事无成,就靠着这点儿修为过日子,可偏偏有这两个不长眼的,让她不好过。 “没什么商量的,反正你也要弄死我,我就只好拉个垫背的了。”孟小痴如今只想孤注一掷,弄死这两人,可惜她打不过涅斋,也就只好先弄死这只猫了。 可叹是这猫自己送上门来的,她真就是毫不费力气。 孟小痴和兮幻两者之间对涅斋而言,还是兮幻比较重要。毕竟兮幻跟着他许多年了,他总不能让这倒霉的属下心寒。能被孟小痴制住,传出去不被笑死都难。 “你忘了吗?咱们可是有约定在先的。”涅斋嘴上和孟小痴盘旋,手下也没停着,捏着孟小痴的手腕,暗暗使力,意图显而易见。 孟小痴也知道疼啊,但是她也得庆幸,涅斋没直接掐的是她的脖子。 “没什么好说的了,从前的不说,就说眼下,她把我骗到了水里,你知道水下有多可怕吗?我差点就死在底下了。”孟小痴冲着涅斋大吼,但又觉得不太对,涅斋是和兮幻一伙的,怎么可能会理解她的感受。 “我不是故意的。”兮幻本想留着两口气儿,多活一会儿,但面对孟小痴的不讲理,是真的受不了,也就豁出去了。 孟小痴闻言手下又重了些。 涅斋怪兮幻多嘴,到这时候了,还这么多话。 “你别不讲理行吗?实在不行你想想澜陌,你知道我有多厉害的。它可是我的猫,你要是杀了它,应该知道后果的。” 威胁这一招用一次叫做高明,可到了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就只能说是无计可施了。 “有能耐你一掌拍死我,我不在乎,还有它是只母猫,恐怕不只是你的猫那么简单吧!”孟小痴紧咬住这一点,这俩家伙肯定是一对,不然涅斋也不会把猫交给她。 孟小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死性子不知道是随了谁的。 “那你直接弄死它吧。”涅斋放了手,他算是看明白了,他要是越重视,孟小痴就越来劲儿。他索性就不那么重视了。 孟小痴傻眼了,怎么就突然间变了呢? 涅斋站起身,指着孟小痴说道:“你快点把她弄死,我好早点找下一个,我得谢谢你。” 第一百零四章 猫死了吗 孟小痴懵了,难不成这是个薄情寡义之辈?也对,涅斋看着绝对不是个良善之辈,满脸的桃花相,一看就是一贱人。 “你能再坚持一会儿吗?那样我还能多高看你两眼。” 涅斋发觉果然有戏,抱着胳膊说道:“我也用不着你高看,反正我在你那里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 孟小痴将手下的力气松了松,却发觉兮幻已经被她掐晕了,都不知道挣扎了。 她心下暗叫不好,难道是一时手下没个轻重就给捏死了。 她晃了晃,说道:“诶,你别装死了,我知道你肯定还活着。” 有着前车之鉴,孟小痴这次是觉对不会轻易被欺骗了,她可不想当个傻子。 可是兮幻听了她的话还是不动。 “呀,你不会真把她掐死了吧?”涅斋瞪大了眼睛,他都看不出来兮幻是真的死了,还是在装死? 孟小痴抬头看了涅斋一眼,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将兮幻藏在了身后,说了句:“你什么都没看见。” “我都看见了。”涅斋很不给面子,关键是他是真的看见了,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孟小痴这反应也是一绝。 “那你就把眼睛闭上!”孟小痴手里唯一的筹码没了,这就尴尬了,僵持了许久,还没有下文,人质却先没气儿了,她是得有多倒霉呀。 涅斋冷冷一笑,走近孟小痴,“呵呵,自作孽不可活。说吧,怎么办?” “要不然我再赔你一个?她没你孩子吧?”孟小痴眼下最害怕的就是她此番造孽,弄的一尸两命,万一孩子生出来了更惨,十八年后为母报仇,她又凭空多添出来了一个敌人,成就了别人的传奇。 涅斋直冒冷汗,孟小痴的胡说八道也得是心脏好的才能听下去,“快了,要不然你直接赔给我一个孩子吧!” 这要求过分了,孩子妈的问题还没解决完,就先想着孩子了。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孟小痴在深思涅斋的话,可涅斋说的模楞两可,让她怎么想的清楚啊! “那到底有没有?”孟小痴问道。 “自然是没有的。”涅斋趁着孟小痴不注意,迈了一大步,绕到了孟小痴身后,说着就要抢夺孟小痴手里可怜的猫儿。 孟小痴反应虽然慢了一步,但还是没有让涅斋得逞,她立马转了个身,面对着涅斋。 “果然是个小人,你要做什么?” 涅斋来不及停下,硬生生的撞到了孟小痴身上,将人扑倒了。 “啊!” “喵!……” 前面一声叫是孟小痴发出来的,后一声是兮幻的惨叫声。 兮幻很是凄惨,她被孟小痴放在身后,而在孟小痴倒地的时候,她依旧还是在后边,也就是说,她被孟小痴和涅斋两个人压在的身子底下,没压成肉饼都是老天开眼了。 “她叫了,你听见了吗?”孟小痴虽然很生气,但听见了兮幻的叫声,那就意味着她并没有把兮幻掐死。 涅斋听见了,可却没听进去。他突然发觉,孟小痴发育的还挺好,该有的一样的都不少,就是有点肉肉的,软软的。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掐了下孟小痴肉嘟嘟的脸蛋,光滑细腻,让人很想多捏两下。 “她没死,是你把她给压死了!”孟小痴大吼,为什么要掐她的脸,很疼的。 涅斋猛然回神,他都做了些什么?趁机耍流氓吗?他不是这样的人的,他自恃是个正人君子,从不占女孩便宜,可是他现在在做什么啊! “你们能起来了吗?我就要死了。”兮幻虚弱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可见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这回听见了吗?她说她要死了!”孟小痴依旧扯大了嗓门,就怕涅斋听不见。 “听见了。”涅斋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当然听见了。 孟小痴斜瞥了涅斋一眼,意味深长。如果她现在要是有把刀,那该有多好,直接一刀捅死这混蛋,往后的万事就皆好办了。可惜没有,有些不尽人意。 “起开!”孟小痴拼尽全力的想要推开涅斋,涅斋却稳若泰山。 “喵……”兮幻心情复杂,她就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她的主人完全不顾及她的死活,只顾着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她就是死了也不甘心呀。 孟小痴无法,也就只能使出绝招了,她也只有这一招了。 碧玉珏在此刻必须要起到作用了,孟小痴默念:“变大。” 还好在齐家的时候她眼疾手快没有把碧玉珏忘了,毕竟这是她保命的法宝,是怎么着都不能舍弃的。 碧玉珏是最听孟小痴的话的,不到片刻就把涅斋和孟小痴隔开了,还贴心的自己动了起来,将涅斋甩了出去,想来它也是看不惯涅斋了。 “自己死沉死沉的,还压着我,你要不要脸啊!”孟小痴由心的吐槽,她喘了口气,挪了挪地方,将兮幻解救了出来。 “死没死啊?”孟小痴摸索着兮幻的位置,捞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兮幻浑身瘫软,带死不活的,眯着眼,似是要睁不开了。 孟小痴摇了两下,说道:“没死就别装了,我可害怕啊!” 兮幻强行睁开了一只眼,又闭上了,孟小痴觉得她是不愿意拿正眼瞧她。 “你完了,我要赖上你了。” “你们蛇鼠一窝,还想赖上我,我要命一条,其余一概没有。”孟小痴不怕别人耍无赖,她比着谁都会这一招。 “不行,我跟你说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他指使的。”兮幻翘起尾巴,指向涅斋,她说到底还是害怕涅斋的,跟了涅斋许多年,她以为她在涅斋心里会是不同的,如今看来,也没什么,不过皆是棋子。为了一个女人就对她不管不顾了,想想都想哭。 孟小痴挑眉,这是叛变了? “你这么做,他同意吗?” “哇……我都要死了,他还只顾着盯着你看,我好惨哪!跟了他那么多年还不如一个丑女人,我不活了,你掐死我吧!”兮幻是真的委屈,危难之时见人品,她可算是知道了。 孟小痴可不管兮幻想不想死,她只听见兮幻说她丑。一只黑不溜秋的猫竟然说她丑,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我成全你。”话落,孟小痴爬起来一甩手,手里的黑猫就被插进了水里。 “丑,你才丑,死不要脸,你俩都一样。”这世上再丑的女人都听不得别人说她丑,而且还是当着面说。 孟小痴还是很善良的,至少没一直按在水里,还知道再拽起来看两眼,再塞回去。 “救命啊!噗……” 涅斋直到躺在地上了,也不相信碧玉珏竟然如此的有用,还能把他甩飞。他以为碧玉珏不过是块可以随意变大变小的玉块,徒担着法器的名头,如今看来还有点作用。早知道就不还给孟小痴了,也就不会有现在了。 “谁让你嘴欠,我救不了你了!”涅斋坐在地上,不是因为冷血无情,而是知道孟小痴根本就没动真格的,要不然兮幻早死了,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求救。孟小痴嘴硬心软的很,刚才发火,不过是因为一时气愤罢了,任凭是个人,多年的心血突然间付之一炬也忍不了。要是能做到无波无澜反而要引起他的注意,那样的人更可怕。 “她是只水猫,会水的,你千万别手软,好好替我治治,省的不听话,惹人烦。” 惹人烦的可从来都不是猫,而是猫的主人。 “啧啧,兮幻你听听,你为他得罪神仙,他就这么对你。”孟小痴说着直摇头,终于将兮幻捞了上来。 兮幻特想死,她平白无故的怎么就落到了孟小痴手里,这都要怪涅斋。 “你看见了吗?”孟小痴又问她。 她张了张嘴,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见了。” 孟小痴却觉得兮幻答非所问,“我是说水里的东西你看见了吗?”她虽然险些将水下的场景都忘了,可是眼前就摆着水,她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兮幻抬了抬眼,问道“什么东西呀?” 孟小痴就知道兮幻没看到,要不然也不会是这种表情。 “死人哪,好多好多的死人,都沉在水下。”孟小痴面目狰狞的形容水下的东西。她在水里时发现了那些黑色斑点,好奇心驱使她去查看,不曾想竟然是一具具尸体,陈列着。 难以想象修竹一直喝着泡死人的水,岂不是下一步就是吃人肉了,还好她从上山就没吃没喝,反观涅斋。 她幽幽的去看涅斋,“我记得你喝过茶,那水……” “别说了!”涅斋听着直反胃,修竹将人沉尸到水底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可却还喝这里的水,真的喝的进去吗? “你说你的那修竹师叔知道吗?”孟小痴有个不成熟的想法,那就是有可能尸体是修竹放的,可修竹那样一个说不上心善,但好歹留下了他们,就说明不是十恶不赦。 “别说了,就当你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涅斋开始一本正经起来,“事关性命,你记住了啊!” 第一百零五章 告示 对待孟小痴千叮咛万嘱咐是没用了,只能适当的提醒一下,到时候只能靠他多盯着点了。 “呀,快把我弄出去,我这得喝了多少死人水啊!”兮幻开始扑腾,孟小痴不说她什么都没看到,也不觉得怎么样,可孟小痴说了,她各种犯恶心。就刚才她还呛进去好几口水呢。 孟小痴脸色铁青,她喝的更多,罪魁祸首还不是这只猫,怎么着不好,非得装死。 两人一猫再回到茅草屋,满地狼藉,鸡鸭四散,原本干净,整洁的小院子,变成这番模样,着实令人惋惜。 孟小痴倒吸一口凉气,她自己都感叹她的破坏能力果然够强悍。 “师叔,火都已经灭了,你快出来吧。”涅斋看着紧闭的房门,喊到。 “师叔?” 可却不见修竹应答,他与孟小痴对视一眼,便去开门。 门打开,却依旧不见人影,只留下桌上那已经凉透了的茶。 “人哪儿去了?”涅斋自言自语说道。 孟小痴抱着兮幻紧随其后,一人一猫冻得瑟瑟发抖,先前说话的时候倒是不觉得,想必分了神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可如今一停了下来,分外觉得冷。 “人呢?怎么不见了?”孟小痴环顾一圈,发现四下无人。 “许是出去了吧。”兮幻说道。 “别说话,修竹是个人精,千万别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涅斋提醒着兮幻,兮幻一直跟着他,修竹也许早就看得出来,但兮幻是个妖也许修竹还不知道。 “哦。”兮幻很不想当一只不会说话的猫,很无聊的,可是涅斋的话她不得不听,因为有道理。 孟小痴摩挲着兮幻的猫毛,暗自发笑。明明闹掰了还能这么听话,看来还是感情深厚,这是要合起伙来糊弄她的吧! “你还没说你要找什么呢?说出来我万一先看到了,岂不是还能帮到你。”孟小痴至今都不知道涅斋要找些什么,偌大的桑山什么都可能有,什么也都可能没有,但是能让涅斋心存企图的一定不是寻常东西。 “你不需要知道,我自己会去找的,只要配合我就行了。”涅斋才不会告诉孟小痴他要找些什么,万一孟小痴给他从中捣乱,他得不偿失。 孟小痴撇了撇嘴,心想到:这人果然小气。 她不过是一时的气愤,才会做出那些过激的反应,涅斋却当真了,如今她想要帮涅斋,涅斋都不接受了。 涅斋一眼就看得出,孟小痴不乐意了,可是他也想多活两天,总得防着点孟小痴。 “你们不冷吗?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吧。” “冷冷冷,快走。”不待孟小痴开口兮幻先冷的受不了了,抢先回答。 孟小痴自然是也冷,也就不说什么了。 涅斋却瞪了兮幻一眼,刚说的话就忘了,果然跟着谁就随谁,可是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转变也太快了些。 兮幻缩起了脑袋,埋在孟小痴的胸前。 孟小痴浑身湿透,一步一个脚印儿,走出了房门。 经过一番折腾,太阳已经西斜,但还是很温暖的。 孟小痴左顾右看,发现在哪里都是不太合适的,唯有一处,那是两块有些高的山石,叠加在一起,约摸半人高,她估量着自己能上去,便将兮幻先放了上去,然后从别处找来了两块石头,垫在脚下,自己也爬了上去,其过程着实有些难堪。皆是因为那石头经年累月在此,饱受日月精华,风雨侵蚀,打磨的光滑无比,又加上她衣衫湿透了,还能拧出些水来,两者那么一结合,她就惨了,努力了好几次方才上去。 爬到了石头顶上,顿时感觉到身心舒畅。 孟小痴呈大字型躺着,毫无规矩可言,她也从来都没被规矩束缚过。 孟小痴都怀疑这石头是修竹睡觉的地方,毕竟这上边可比着茅草屋里的木床好太多了,还有着太阳的余温,虽然硬邦邦的,但有种别样的舒服。 “喵~”兮幻也享受的不得了,亮出了肚皮,奈何她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看不出什么。 涅斋看这一人一猫,很是无奈,只好默默的收拾残局。 等了许久,修竹才出现,那时孟小痴和兮幻已经睡着了,涅斋也已经将院子打扫好了。 修竹扛着大包小包,步伐都有些不太稳的突然出现了。 “快来人,帮帮忙。”修竹说起话来直喘。 涅斋见势连忙跑过去,问道:“师叔,这是哪儿去了?” 修竹在涅斋的帮助下,将满身的东西,都放到了地上,站在原地扶着腰,迟迟不愿动弹。 这才回答了涅斋的问题,“我下了一趟山,去采买些东西。” 涅斋看着一地的东西,果然如同修竹说的那样。 “原来是这样,我们灭了火,却不见师叔,还以为师叔嫌我们麻烦,将我们丢下了呢。” “怎么会?这里是我的家,我总不会离开的。要走也是你们被我赶出去。”修竹好不容易得来的山头,怎么会让给旁人,只有他赶走别人的份。 涅斋尴尬一笑,原是他说错了,“那就好,师叔休息一会儿吧!” “也好。”修竹带着这些东西累得是腰酸背痛,哪里还需要涅斋提醒,自己就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师叔怎么想着下山了?”涅斋生起火来,打算泡茶。虽说心里有些抵触这水源,可形势所逼他还得用着这水。 修竹回来就看见躺在石头上睡觉的孟小痴,心下愤愤不平,生了事儿了,倒可以安心睡觉,他这个平白招了祸的,却得疲于奔波,这是个什么道理? “还不是因为你家的那位,让她做顿饭,灶台都给我烧了,我若是不去买点,吃什么?难不成像神仙似的,喝水就能喝饱了。”修竹满腹的怨气,说起话来酸溜溜的。 “小痴行为跳脱,师侄在这里给您道歉了。”涅斋将孟小痴带在身边,就得承受这不明不白的哀怨,想来道歉总不会错的。 “算了算了,你们是晚辈,不跟你们计较了。”修竹摆了摆手,涅斋如此有礼,他要是一直端着,就显得太过于不近人情了。 “师叔果然大量。”涅斋是真的没办法,有着孟小痴,他不得不学会拍马屁的功夫。 关键是修竹还很是受用,“晚饭也就不用做了,我下山买了吃的回来,就在那个盒子里。” 涅斋看向修竹指的那红檀木盒,看着约莫四五层,想必装着不少好东西,修竹可是真有心思。 “有劳师叔了。” 修竹看了眼孟小痴,又看了眼涅斋,最终摆摆手,说道:“师侄你过来。” 涅斋不知道修竹神神秘秘的要做些什么,但还是依言走到修竹身边坐下。 “师叔有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日我下山,发现了这个。”修竹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 那张纸叠得整整齐齐,想来修竹是很认真的对待。 涅斋不知道一张纸能有什么事,便要接过来,不曾想,修竹却往后一躲,错开了。 “师侄,莫急。”修竹说着缓缓打开了纸。 只见纸上画着一个人,写着几行字。 涅斋看了随即脸色大变,但看到修竹笑意盈盈的样子,问道:“师叔是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街上,她家的家人想必是没辙了,才会贴出这种告示。”修竹将纸一把拍在了涅斋胸前,看似无意,实则意味深长。 “人家本是富家小姐,怎么就和你郎情妾意了?师侄可否告诉告诉我。”修竹若不是看见了这则告示,还真以为涅斋是什么正人君子,险些就被骗了。 涅斋很是头疼,想来是澜陌找着帮手了,不然谁会到处张贴这种东西。 “师叔,您信吗?这肯定是我的那些同门为了逼我们现身才出此下策的。” 修竹就知道涅斋会否认,他又将纸拿到了手里,指着旁边一行很小的字,说道:“看清楚了,昆仑发出来的。” 涅斋哪里有功夫细看,更别提那么小的字了。修竹指与他看,他这才发觉。 “今孟氏,家中仅有一女,尚且年幼,不知是非,日前遭贼人撸劫,望有明了消息者踊跃告知,定有重金酬谢。家中不富,尚有万亩良田,金山一座,只待女儿平安归来。另告知劫匪,万事好商量,多少银子都给得起。”修竹生怕涅斋都没看清楚,就读给涅斋听,“再看这行小的。昆仑愿出千金,生死不论。” 涅斋有点想笑,孟小痴是得有多招人烦,才会有了这则告示。尤其是那句生死不论,昆仑肯定是恨极了孟小痴,才会不顾及孟小痴那几个哥哥们的感受。也有些不对,写都写了,为什么不写的醒目些,写的那么小是想给谁看哪?倒是画像简直是惟妙惟肖,和着现在的孟小痴长得极像,不知道是出自谁手,到时候可得去拜拜师,学习一下。 “她还与昆仑有关?”修竹问道。 涅斋强忍着笑意,回答道:“皆是谬论,想来是同门觉得事不够大,才拉上昆仑的。” 第一百零六章 假的 “是吗?”修竹一向信奉无风不起浪,这事可没有涅斋说的那么简单。这告示怎么不说别人,偏偏就是孟小痴呢? 涅斋却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就像是不会说谎一样,“绝对不是真的,不信你等小痴醒了问问她?” “那好。”修竹收了纸,瞅着孟小痴的方向,在思量究竟是现在把孟小痴叫醒了,一辨真假,还是等孟小痴睡到自然醒?两者之间有利有弊,若是现在叫醒孟小痴,若是假的,涅斋就没有时间和孟小痴通气儿了。等到孟小痴自己醒,两人很有可能暗通曲款,可是孟小痴醒了很有可能又会搞破坏。 涅斋虽然不知道修竹在想些什么,为何迟迟没有所行动,但是让孟小痴多睡一会儿还是好的,“师叔,小痴与我这几日疲于奔波,累坏了,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这会儿要是醒了,肯定会大发脾气。” 修竹很无奈,涅斋的样子又不像说的是假的。 “坐会儿,我看你也忙了一天了身上还带着伤,也休息一下。不急着吃饭。”修竹也就不愿意多做计较,反正人已经在这儿了,再想其他也是多余,更是为时晚矣。 “多谢师叔,我还要多问一嘴,这告示,可是独一份?”涅斋特别关心这告示的由来,细细算来,他和孟小痴消失还没到一日,荆州城又离着这里很远,告示怎么就不明不白的出现在了这里,若是澜陌,最多也就是在荆州城里寻找。 修竹倒也不想藏着掖着,就如实相告,“山下满大街都是,我不过随手捡了一张,可见是大手笔。” 涅斋点头,难不成是他暴露了踪迹?也不能啊。 那究竟是谁发出的告示呢?只一件,那就是肯定和昆仑有关,不然,怎么会有那种话在上面。 “师叔,那些人既然已经找到山脚下了,我们就不便多留了,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就走,叨扰了。”涅斋这话是说给修竹听的,但也只是听听而已,照不照做就要看他能否在今夜,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了,若是找不到,他就得继续在这里呆着,若是能找到,这话就权当让修竹安心了。 “怕什么?你师叔我别的本事没有,摆脱那些人,有的是经验。”修竹自是比着涅斋还要痛恨落稷山的人,从前不招惹,是因为要养精蓄锐,如今他们找上门来,他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多年的苦苦纠缠,到了现在也该是时候了结了。他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人,只是不愿意主动招惹是非。 “我听闻过师叔的事迹,自然明白师叔的苦楚,您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份安逸,我们怎能破坏了,我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涅斋该有的矜持一点也不会少。 “你就听我的,无需担心。”修竹拍了拍涅斋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反正两人各自存着心思,都不是好意就是了。 直至天完全黑下来,孟小痴依旧还没醒,倒是兮幻先醒了,瞅着了修竹和涅斋有点懵,但是她现在是猫,怎么着都行,比着做人的时候自在多了。 “喵~”孟小痴还没醒,让她心里很不平衡,于是她就跑到孟小痴耳边喵喵叫。 孟小痴睡得正安稳,面对兮幻的故意找茬,反手就是一巴掌,朝着兮幻的脸上去了,兮幻就是想躲都躲不过,硬生生的挨下了,打得她脑袋更懵了,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喵~”过了许久,兮幻才惨叫一声。 孟小痴这才睁开眼睛,她发现眼下天都黑了,只有蜡烛微弱的光,但依旧很是不耐烦,一伸手间就把兮幻拉进了怀里,正准备捏弄一番,眼角却瞥到了涅斋和修竹,两人端坐,好像两个门神。 “师叔回来了。”孟小痴连忙爬了起来,兮幻也就躲过一劫。 “忘了问,你这猫儿哪里来的?”修竹看了眼孟小痴,便将目光转向涅斋。 “我养的,跟了我许久,如今逃难,我也不曾把她丢下。”涅斋答道。 修竹点头,对于为何早前没看见这只猫,他有他自己的理解,也就无需多问。涅斋身为道家中人,身上带个东西总是藏得过的。 只是他有着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猫难道不和孟小痴犯冲吗?他也不敢问哪。其实也不需要问,看着眼前的形势,也是孟小痴无论是在气势上还是体型上都压倒了那只猫。 他手伸进胸口,掏出了那张纸。自从回来,他就片刻不曾离开,涅斋也没有和孟小痴单独相处过,量这两人也不曾对过口供,此时去询问正是时机。 “你可睡醒了?”不待修竹起身,孟小痴就先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抱着兮幻,走向两人,修竹可得先问问孟小痴是否睡好了。 孟小痴笑了笑,擦了擦嘴边那并没有踪影的哈喇子,“师叔你这石头是个极好的睡觉的地方,我睡得很好。” “那就好,我在山下发现了个东西,你凑近些来看看。”修竹生怕孟小痴看不清楚,端起了烛台,还让孟小痴再往前一些。 孟小痴不解,有什么东西需要她看的?有涅斋在,她有等于无。 她瞅着修竹手里的那张纸,满心的疑惑,可她看向涅斋的时候,涅斋只是对她淡淡一笑,不知为何。 她走进修竹,便看到纸上有一幅人的画像。 “拿过去,好好看一下。”修竹直接递给了孟小痴。 孟小痴放了兮幻,将纸接在手里。 第一眼,觉得画像上的人有些眼熟。第二眼,有些想不起画上的人是谁。第三眼,恍然大悟。 “这画上的不是我吗?”最熟悉的陌生人,莫过于此。明明见过,却总是记不得是谁,对别人的样子印象深刻,对自己的样子有些模模糊糊。 “我也觉得与你有些像,你再看上面的字。”修竹提醒着孟小痴。 孟小痴皱着眉头,虽然不知道修竹是何深意,但还是听话的去看那些字。 看过之后,她的脸都气绿了。她是真不知道这告示是哪个没脑子的写的,是真的生怕她不死。且放开她的身份不论,就说,她若真是个富家小姐,家里真的有金山银矿,如此显摆,不招人恨才怪,想来还回去的也是尸体。什么万事好商量?要是能商量她怎么会被劫。这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写的这张告示,她回去非得弄死他不可。 “哪儿来的?”孟小痴攥紧了那张纸,恨不得揉搓碎了,咬牙切齿的问道。 “街上捡来的,不知道上面所说的可否是真的,我这不等着你,给我答案呢嘛!”修竹看出了端倪,却不敢下定论,终归只要是当事人不说话,一切可能性都会被推翻。 “假的!”孟小痴扯着脖子大吼一声,就怕修竹听不见。 修竹揉了揉耳朵,悻悻说道:“你如此大的反应做了什么?这上边又没有指名道姓。” “他是没指名,但是说姓了,而且还是我的画像,万一真有歹人把我撕票了可怎么办?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想我早点死吗?”孟小痴快要被气死了。 “还富家小姐,我一穷二白,还没人搭理,关键时候上面有着三个哥哥,哪里是独苗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写的这东西,我一定先让他体会一下,被劫走是什么感受。”这缺德带冒烟儿的人,孟小痴算是记下了。 涅斋就知道孟小痴会是这副表情。孟小痴虽然不是嫉恶如仇,但却心眼儿小,别人得罪了她,她能记得一辈子。 他会心一笑。 “你再看看旁边的那行小字,可能会更让人生气。” 孟小痴算是明了了,难怪涅斋如此淡定,他是料定了她会否认,想来他也是这么跟修竹说的。 她又低头,去看那行小字。不看还好,一看就又气又恨。 昆仑,初笑的字迹,她认得。 “算了,反正我无家可归了,这种东西我不在乎。”孟小痴满肚子的委屈,也只能放在肚子里无处发泄,谁让她欠了某人的呢。 这世上最难偿的就是人情债,最好别欠,一旦欠下了,这辈子恨不得都还不上。 “还好你不在乎,但身为长辈,你师叔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往后出门可要小心一些,现在满大街都是这告示,人手一份,差不多了。”修竹虽然不知道孟小痴为何突然转变?但却知道是在看了那行小字之后,别的原因且先不说,就只当是得罪不起昆仑的人吧。想来也是,昆仑势大,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起的,更何况现在涅斋和孟小痴,又被落稷山的人追捕,没了脾气也是应该的。 孟小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如今清楚的是,澜陌应该是找到了初笑了,到了孟婆庙,也就意味着还活着,可是呆在初笑身边,万事都有可能,真的会安全吗?还有这告示,虽说是要找她,可是内容着实令人气愤。 “师叔,有吃的吗?我饿了。”孟小痴也不想说些什么了,万事随缘吧。 第一百零七章 吃和住 人间有那么一句话,人各有命,她现在自身难保,还能顾虑的到谁呢? 修竹是该说孟小痴为人豁达呢?还是说没气性呢? “有的,我专门下山去买的。既然你醒了,那就开饭吧。”这事儿算是了了,他若是再追问,想必也说不出什么了。 “也好,这一日我也是饥肠辘辘的了,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涅斋出言表示同意。 孟小痴却瞅了涅斋一眼,就再也不想去看他了。涅斋的心机深沉,她见识过,但能看透一个人的心思,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晚饭十分丰盛,一顿就顶了一日三餐,孟小痴是很不客气,她也是饿急了的,在这之前,涅斋一向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从不让她亏了嘴的,突然间让她两顿不吃,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你慢些吃,可别噎着。”涅斋瞧着孟小痴狼吞虎咽的样子,直皱眉,哪里是女孩子的样子,分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孟小痴才不搭理涅斋,她现在是能吃一顿是一顿,下一顿就说不上能不能吃的上了。 涅斋无奈的摇头,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孟小痴碗里。 孟小痴来者不拒,到了碗里的就是她的了,三两口就扒拉了,也不怕涅斋趁机下毒。 兮幻只能在旁边看着,因为她现在是一只猫啊,方便的是她的身份,不方便的还是她这身份。她现在也只能等着别人投喂,是万没有上桌的道理。她看着都快流口水了,可就是没人照顾到她。她那个没心肝的主人,竟也是只顾着女人。 她要是再不引起注意,只怕饿死都有可能,“喵~” 孟小痴不搭理她,涅斋依旧还是不搭理她,她深受打击,无奈的趴在了地上。 倒是修竹看在眼里,说道:“你这猫想必也是饿了,不知道她能吃些什么,要不然去河里抓两条鱼来喂吧。” 涅斋连连摆手,示意不用,“她要是嘴吃刁了,以后就难养了。一会能有剩饭剩菜给她就行了。” “咳咳咳……”孟小痴听了涅斋的话,竟然一下子呛住了。 兮幻也太惨了吧!虽说她现在是只猫,但吃剩菜剩饭有点忒不人道了。不知道兮幻现在是何感受? “都说让你慢点吃了,这下呛着了吧。”涅斋连忙拍了拍孟小痴的背,生怕孟小痴一下子卡死了。孟小痴那么狼吞虎咽的,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番场景。 孟小痴深受荼毒,就差被拍的把内脏都吐出来,可涅斋明明是好意,可能是她福薄接受不了吧。 “好了好了,我好了,你别拍了。” 涅斋虽然听见了孟小痴的话,但还是多拍了两下,以防孟小痴再犯,也是提个醒。 “喝口水往下顺顺。”他又递上了水。 孟小痴却直往外推,一副打死也不喝的样子。她是想着这水泡过什么,从前不知道也就那样了,如今知道了直犯膈应。 “我好了,不用喝水。”孟小痴立马坐正身体变得正常,也不咳嗽了,可见其心理阴影不是一般的大。 “好了就好,那继续吃吧。”修竹招呼着。 孟小痴已经全然没心情吃了,涅斋下的狠手,险些让她把那些吃的都吐出来,意思很明显。 “我吃好了,师叔,你慢用。”她瞥了涅斋一眼,又去看可怜兮兮的兮幻。 “哼哼,小可怜啊,你可真是惨哪,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夹。”孟小痴捞过了兮幻,到怀里。 “喵~”兮幻都想哭了,还是孟小痴靠谱。 孟小痴观察了桌子一圈,发现她也不知道猫该吃些什么,她倒是知道松鼠喜欢吃松子,一切带壳的东西松鼠都能扒开。不知道猫可不可以。 “来,吃一粒花生。”孟小痴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兮幻能吃了。 兮幻直冒冷汗,她刚夸了夸孟小痴,结果孟小痴就这么对她,这转变也忒快了,让她可怎么接受啊? 她扭过头去,表示拒绝。她也想吃肉,想吃那些好吃的,花生常见的很,她才不要。 “来张嘴。”孟小痴好不容易用筷子夹住的花生,挪动起来小心翼翼的。奈何兮幻却不给面子,一点儿也不听话。 “看来你还是不饿呀!” 孟小痴得出了结论,要不然也不会送到嘴里的都不吃。 “喵~”兮幻如今知道了变成猫的坏处,那就是无法反抗这种被人拿捏的命运。 她最终还是张开了口,因为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这次不张口,下一口就会没人喂,那个时候岂不是更惨。 见此孟小痴迅速的将花生塞进了兮幻的嘴里,兮幻虽然万般的不情愿,但还是咽了下去,连嚼都没嚼一下,是真的不怕噎着。 “这才对嘛。”兮幻的表现孟小痴很满意,又动了动筷子,去夹别的菜。 涅斋都看懵了,兮幻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孟小痴是真的看不到吗?最重要的是兮幻到最后竟然还妥协了,也太没骨气了。 一顿饭后,便该要睡觉了,可是修竹的小茅草屋是睡不下这么多人的,于是便有了难题。 “你们今夜就在屋子里睡吧。”修竹有着做主人的风范,甘心让出茅草屋。 可惜涅斋和孟小痴都不愿意领这份情。 “不用了,我看你的那块石头就不错,我还是睡在那上边儿吧。”孟小痴盯上了那石头,觉得总比屋里的那张木床要好。而且修竹说的是“你们”,那就是她和涅斋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何况涅斋还是个危险人物,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师叔,我们本就冒昧,怎么能让您睡外边儿呢。您还是睡到原处,我们在哪里睡都是一样的,这几日风餐露宿的都已经习惯了。”涅斋虽然不知道孟小痴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客人,总不能喧宾夺主,而且住在外面,行动起来更加方便。 修竹却打定了主意,无论怎么着,他也不能让人轻看了。尤其是孟小痴,他今天要是不让出屋子,只怕事后不知道孟小痴会说些什么。比如会说他小气,再比如说他没风度,都有可能。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这话是从孟小痴嘴里说出来的。他总感觉孟小痴从一开始就嫌弃他,至于原因,无非是他过的清贫。可是他也不是那么穷啊,只不过是想过得简单一点而已。 “以前的日子你们过的苦,但到了师叔这里,师叔再怎么说,也得让你们睡得好一些。虽然不知道你们将来会如何,但眼下师叔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的。”虽说你们烧了我的灶台,但我宽容大度,一定不会埋怨你们的。 修竹很想全都说了,可抬眼间看了眼孟小痴,便思量起来,这话是不是会有点伤人自尊心?于是就不说了。 “对了,我那还有两件干净衣服,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换上吧。我看你们出门在外是什么都没带呀。”除了那只猫。 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身无长物,出门在外连把防身的武器都不带着。但是如果说涅斋能空手夺白刃,他暂且还能相信。 “不敢劳烦师叔,师叔还是早些去休息吧。”修竹虽然是好意,但涅斋却一再推辞。涅斋虽然不是个好人,但对于这白来的好意,还是很排斥的。 “你要是再这么见外,师叔我可是要生气了。”修竹说着边往屋子里走。 涅斋无可奈何。 “唉,我可不去睡啊!”孟小痴看着修竹走了,拍了拍涅斋,小声耳语。 她也不是嫌弃人家什么,只是害怕会把床压塌了,到时候就没处说理去了。 “师叔的好意,我们总不能视而不见,再说了也没委屈了你,你就别多事了。”涅斋虽然和孟小痴目的相同,但他就是想气一气孟小痴。 孟小痴果然如他所料,气的不行。要不是他意志坚定,孟小痴的眼神就足以杀死他了。 修竹不知道在屋子里做些什么,过了一阵方才出来。 “衣服我已经放在床上了,你们换过之后就早些睡吧。”修竹抱了床被子出来,想必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师叔,唔……”孟小痴刚要说话,就被涅斋捂住了嘴,让她再也无话可说。 “多谢师叔,那我们就不再客气了。”修竹淡淡一笑,是以礼貌。 推脱一次是矜持,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就会让人多想,倒不如顺势而为。 “去吧,去吧,早点休息。”修竹叮嘱道。 涅斋拽着孟小痴一路进了屋子,关门睡觉。可怜的兮幻被拒之门外,连伸爪子的机会都没有。 “喵~”她严重怀疑她的主人是假戏真做了。当初她虽然出了这种不靠谱的主意,但主动权却是在涅斋手上,涅斋出奇的同意了。她那时就在想,涅斋可否会有一日动了真感情。如今她的想法或者很快就要应验了。 “你就别瞎叫了,跟我睡吧!”修竹看着兮幻,很是同情。看着兮幻的样子也不是像会受苦的或许在孟小痴之前也是宝贝着的,可如今…… 第一百零八章 换衣服 “呵呵~” 兮幻不知道修竹在傻笑些什么,着实有些阴森。 弄得她都不敢冲他叫了。 修竹放下了被子,又去将兮幻提溜了起来,“你我孤家寡人的就这么呆着吧!” 也是,都单着不这么着,还能怎么办呢?她总不能不合时宜的进去打扰,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你说这俩人是不是可恶,让咱们看着。”修竹是嫉妒,他自己也承认,看着别人成双成对,再想想自己,着实可悲。人间的苦,无非是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其余那些他都不在乎了,最苦的都经历过了,便不会再有其他的苦了。 兮幻能说些什么,难不成还能跟修竹说她感同身受? 她想若是她说了无非两种可能。修竹要么是被吓死,要么她被修竹当做是妖怪掐死,后者的可能性大于前者。她还是保命要紧,别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举动为好。她虽然被涅斋嫌弃,但涅斋总不会扔下她的。 “你是不是只傻猫啊?都不知道吭声的?”修竹发现这猫在他这怎么如此的安静,吱都不吱一声,莫不是个傻子? 兮幻翻了个白眼,他才傻,全家都傻。 “你说你又丑又傻,涅斋怎么会看上你呢?你是不是死皮赖脸,勾搭上涅斋的?”修竹抱着兮幻走到了石头边,一踮脚就上了石头。这也不是什么事关法术的事,只是他占着身高优势,身形也比孟小痴灵巧。说来老天也是真的不公平,总有些人比着另一些人优点突出。 他抬头看天边一轮圆月挂在高空,又闻四处静谧,只有活人的喘气声,如今还能听见依稀的流水声。 茅草屋里,只有一盏烛台,摇摇曳曳,照着屋子昏暗不已,孟小痴和涅斋大眼对着小眼,皆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你困吗?”涅斋问道。 “也不是特别困。”孟小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但是睡得是真舒服,如今反倒是精神了。 “那你先把衣服换了吧!”若是修竹不提醒,涅斋还真就没注意,孟小痴的衣服脏的不行,如果说是要饭的还真有人可能会相信。他觉得自己并非是粗心大意的那种人,只是孟小痴,一向不善打扮,又疯闹惯了,让人觉得怎么都是正常的。 孟小痴在水里游了一圈,又在岸上一番折腾,她自己不用看,就知道身上有多脏,虽然衣服干了,但若不换一身新的还是有些难受的。可是有涅斋在,她怎么可能安然自若的去换衣服。 “那你能出去吗?” “不能,师叔就在外面,我要是出去了,他会看出端倪的。”涅斋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孟小痴撇了撇嘴,很是无奈。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和涅斋独处一室,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若说是惧怕,事到临头了,没什么可怕的了。 “没屁股没腰的,有什么好看的,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无耻小人,不会乘人之危的。”涅斋察觉出孟小痴的万般不情愿竟然是因为他,内心深受打击。孟小痴还怕看吗?再说了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好色之徒吗?好色也不应该好孟小痴的色。而且他长得一表人才,看上孟小痴也应该是孟小痴的幸运。 “你闭上眼睛!”孟小痴指着涅斋,咬牙切齿,她好歹也是个女的,再怎么不济,依旧还是改不了是个女孩的事实。涅斋如此轻视她又是什么意思? 涅斋不仅闭上了眼睛,还直接转过身去,没有半分的留恋,从行为上证明了自己。 孟小痴手握成拳头,捏的咔咔直响,涅斋明明如了她的愿,闭上了眼,可她就是气。 “快点换,别磨磨唧唧的!”涅斋提醒道。 孟小痴突然回神,片刻间她竟然就不知道神游哪里去了。 她连忙行动起来,走到木床边。发现床上正放着两堆衣服。一堆黛色衣衫,一堆浅粉色衣衫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该是谁穿的一眼就看的出来,可是凭什么她的衣服是粉色的呢?分明就是歧视。谁说女的就得喜欢,就得穿粉色的衣服?涅斋不是觉得她不女人吗? “呵呵……”孟小痴摸了摸下巴,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她拿起了黛色衣衫又放下,就开始脱衣服,边脱脸上边是止不住的笑意。她不知道涅斋发现之后会是什么表情?总不能让她再脱了衣服,他不是自诩并非无耻小人吗?那肯定就是个翩翩君子了。 孟小痴简直是片刻都不曾停下,要是能多出两只手,她都能用上,只是衣服左一件右一件儿的着实繁琐不已。她急的额头上直冒汗,看来做坏事也是门技术,没有经验的话,脸不红心不跳,根本就做不到。 “好了没呀?”涅斋睁开了眼,盯着脚下,百无聊赖。 “没有没有,你再等等。”孟小痴急的手都插错了袖子。 “快点儿,真是麻烦!”涅斋发自内心的吐槽。 孟小痴专心的穿着衣服,再也不想搭理涅斋。 “你有没有完了?换个衣服怎么这么费劲?”涅斋出奇的没耐心,明明没过多久,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了。 孟小痴完全不理解涅斋的心情,只觉得涅斋是在故意找茬,她已经动作很快了。既然已经答应了,那频繁的催促又算什么呢? “我知道了,你能别催了吗?”孟小痴情急之下,竟然穿错了裤子,正反两边调了过来,着实尴尬。只得另脱了,重新再来。慌乱之间,她的衣服没系好,又开了。 她停下了手,顾自翻了个白眼儿。都说忙中出错,她算是体会到了,但是做坏事怎么能不快点?这要是万一被发现了,就只能半途而废了。 她下意识的先把裤子提了,这要是涅斋抽风突然回过头来,她的一世英名可就要毁了。 提好了裤子以后,她先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再安下心来系衣服的带子…… “你都看见什么了?”孟小痴一抬头却发现涅斋正在盯着她看,她都不知道涅斋什么时候回的头,看到了多少? 孟小痴现在脑袋嗡嗡直响,以涅斋的角度来看,全都看见了也说不定。可是她心里,既抱有幻想涅斋什么都没看见,又觉得涅斋就是看见了。 涅斋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好像是被戳穿了什么心事似的。 他站在原地,如同被火烤化了似的,粘在了那。他承认他趁人之危了,此举很是不要脸。要是搁在往常,他自己都会痛恨自己,可他今日竟然出奇的不要脸。实在是他心里有一个声音,驱使着他去探索未知且感兴趣的一切。 “对不起。”涅斋由心的道歉,他尚且知道何为对错,若是错了就必须得改。 涅斋若是不道歉还好,这一旦道了歉,就更让孟小痴绝望了。 那就说明都看见了。 “我果然就不该轻信你。”孟小痴盯着涅斋,好像要杀人。 “我也是绝非故意,你信任我,肯定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不算是轻信。”涅斋对于孟小痴的“轻信”二字有着另一番理解。没什么轻信,只不过是信与不信罢了。 孟小痴深吸一口气,好似人生都就此崩塌了。涅斋的可信程度着实不好,今后若是宣扬出去些什么,都有可能。她怎么感觉自己算是完了呢。 “你都看见了?”孟小痴试探着又问了一遍,其实她更希望涅斋直接不说话,那样她还能骗一骗自己。 涅斋觉得他自己是看见了,毕竟现在孟小痴还是衣衫不整的,“你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吧。” “啊!”孟小痴受不了了,这分明就是个混蛋。她早就知道的怎么还能抱有希望?她真的是蠢死了。 “喵!” “啊,猫挠人了!救命啊!” 就在这时,门外居然也传来了声音。第一声是兮幻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第二声是修竹的嚎叫声。两种叫声不亚于孟小痴发出的声音,甚至是盖过。 涅斋瞪大了眼睛,看着孟小痴,也不像是被吓到了,就是有点发愣。 孟小痴听清了修竹的话,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惹到兮幻了,竟然会被挠。兮幻多好的性子呀,除了长得丑点儿,再好不过了。 涅斋那是什么眼神儿在看着她?按照常理来说,他不是应该先去管他的猫吗? “你的猫挨欺负了,你不去看看吗?”孟小痴问道。 涅斋突然一笑,他这笑莫名其妙,他自己也这么觉得,奈何他就是想笑。他有些怀疑孟小痴,到底是不是真的傻,眼下的场景居然还有功夫去管别人,得有多大的心哪? 孟小痴瞧着涅斋色眯眯的笑脸,气的要死,便要将心里的愤怒化诸于行动,她拉了拉衣领,总算是把衣服穿好了,活动了下手腕和手指。然后迈着步子,每一步都极其缓慢的,走到了涅斋跟前。小小的茅草屋,其实一共也就才四五步路。 她将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在了右手上,轮了两下,就朝着涅斋的脸去了。 “你去死吧!” 第一百零九章 挠人的猫 奈何没瞄准,一不小心就跑到了涅斋的眼睛上。 涅斋直到被打,都没反应过来,若是能反应过来,他就可以躲过这一劫了。可一只眼睛,突然就看不到了,他还是感受得到的,再然后就是疼,虽然不是那么钻心般的疼,但也有些难以忍受。 孟小痴悻悻收手,本来只想让涅斋脸上挂彩,可这一跑偏,不知道会不会打瞎了呀? 她的手也好疼,涅斋的脸上竟然没有多少肉,一上手就全都是骨头。她的手都红了! “呼呼……”揉是不敢揉的,只会更疼,也只能吹一吹了。 涅斋捂着一只眼睛,心里五味杂陈都汇聚成了一个问题:孟小痴为什么要打他? “最毒妇人心,你打我做什么?” 涅斋的质问让孟小痴有点胆怯,不是因为她不占着理,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下手有些太重了。 “因为你不守约定,你都转过身去了,为什么还要再转过来,你不是说自己并非是无耻小人吗?你的行径简直比小人还要小人。”孟小痴还是没有忍住脾气,提高了声调。 涅斋无言以对,错在他,任凭再怎么狡辩也是他做错了。 “啊,有没有人呐,救命啊!” “啊,你别过来!” …… 门外再次传来惨叫声,凄厉异常。被一只猫欺负,修竹在落稷山是怎么学艺的啊? “休战,先去看师叔。”孟小痴越过涅斋想要去门外凑热闹,却被涅斋一把拦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孟小痴有心缓解眼前的尴尬,可涅斋却不识好歹,此事若是就这么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如今她是不知道往后会如何了? 涅斋被自己的下意识吓到了,一时手足无措,“没什么。” 孟小痴瞪了涅斋一眼,推开涅斋,就扒着门缝去了,外面乍看比着屋子里头还要亮,因为有月亮,月亮虽然没有太阳有光芒,但却比着蜡烛更亮。 修竹对兮幻是真的怂,被步步紧逼着逼到了门口,兮幻全身都炸着毛,会发光的一双眼睛满是怒气。 “喵~”兮幻弓起身子,蓄势待发。 “师叔,你要不要进来呀?”孟小痴小声问道。 修竹被孟小痴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后脑勺一下子砸在了门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他那时还龇牙咧嘴的回答道:“快开门,这只猫太凶了。” 孟小痴应声打开了门,而修竹重力失衡,一下子仰到了门里,直接躺在了地上。 “哎呦!”修竹是真的庆幸,他当初在建房子的时候偷懒了,没有在门口装个门槛,他要是能提前预料到会有今天会被一只猫追得如此狼狈,当初他连门都不会装。 原本最惨的应该是孟小痴,她所站的位置,正是修竹仰进来的位置,以修竹的体重足以将孟小痴压趴下了,可是有涅斋在呀! 涅斋眼疾手快,看着事态不好,先将孟小痴拉到了自己身边,孟小痴这才躲过一劫。 “师侄,你快管管你的猫,它要杀人了。”修竹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先告状,虽说没有门槛,但他的老腰依旧受到了伤害。 兮幻被惹急了,现在才不会听涅斋的话呢。她在地上磨了磨爪子,然后…… 孟小痴都不忍心去看了,只能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这场猫欺负人的战争结束。 “喵!” …… 一场大战终因为涅斋出手才停止。 涅斋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的,期间孟小痴一再阻止他去拉架,想必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去的。 涅斋将兮幻抓住的时候,修竹脸上已经被兮幻挠了好几道爪印,惨不忍睹,就是那个样子兮幻还不停的挥舞着爪子,还要再接再厉。 “兮幻,你别发疯了行吗?你看他都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涅斋虽然不知道修竹是如何惹到兮幻了?但看样子事挺大的。 “喵~”兮幻虽然气急了,但还是记得不能说话。可是猫语又没有谁能懂,这事儿就没个说法了。 孟小痴走到修竹身边蹲下,想要查看修竹一番,奈何忍不住笑意,表情有些狰狞。 修竹脸上的伤口渗着血,呆滞的目光,没有交点。他身上的衣服都撕破了,虽然没露肉,但也是坏了的。 “师叔,你怎么样了?”孟小痴小声的询问道。 “呵,你这猫是真的凶,我是再也不敢招惹它了。”修竹很是委屈,得有多少年他没受过这种欺负了,关键是它还不是个人,要是挠回去就显得他欺凌弱小。反正是没处说理去了。 “那她为什么要挠你啊?”孟小痴想听的可不是这个,她就是想知道修竹怎么得罪兮幻了。 修竹眨了眨眼,“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挨挠了。” “那你也太不值得同情了。”任何事总有个理由,修竹却不知道,就是没有自觉,那兮幻不挠他,又去挠谁? “我好伤心啊,师侄你怎么就弄了这么两个家伙!”修竹此刻正需要安慰,可孟小痴却偏偏不留情面的刺激他。他是真惨哪! 涅斋被点到,有点头大,怀里的兮幻依旧不安分,他想了想,胡乱答了几个字,“命中注定。” 好一个命中注定,修竹信的就是这个,这下他没脾气了。 “师叔,起来吧!丢人。”孟小痴戳了戳修竹的额头,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里好像是有个包。 “嘶~哼哼,疼!”修竹动都不愿意动一下,任由孟小痴戳他的伤处,无动于衷。 孟小痴颤抖着收回了手,问道:“怎么弄得啊?她虽然挠了你,但也不至于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呀!” 提起这个修竹更加不开心了,还能怎么弄的?不就是兮幻撵他,他为了躲,一下子撞石头上了嘛!他当时就撞懵了,兮幻趁机而入,在他身上一顿挠,他好歹护住了脸,没被挠破相。可现在……早知道就先让兮幻挠一顿,也就不至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的脸怎么火辣辣的疼?是不是被挠坏了?”修竹起初不觉得疼,可现在突然觉得一张脸火辣辣的,而且还不是一点半点的,是整张脸。 孟小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修竹,修竹的那张脸已经看不得了,兮幻也是真的够狠的了。 “师叔,你先起来,我去打点水给你清洗一下。” “我这人不注重外表,也没个镜子,你可别糊弄我。”修竹感觉自己的脸是真的不太好,但苦于这么多年他孤身一个人,不太注意什么外表,也就没置办镜子,他觉得那是女人家的玩应儿,如今到了要用的时候,倒是局促了。 “师叔,没什么太大的事,只要心态好,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孟小痴好不容易组织出了一段语言来安慰修竹,修竹要是知道了自己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想要掐死兮幻。 “不会是都挠花了吧?”修竹听出了苗头,他这下是真的不能让这俩人外加一只猫走了,他不好绝对不能放人。 孟小痴觉得自己不能再和修竹说话了,说多了更想笑。 “师叔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不待修竹再说些什么,孟小痴立马起身,朝着外头走,剩下的烂摊子就都是涅斋的了。 她走到涅斋身边的时候刻意的避了避,也不是因为涅斋,而是看着兮幻余怒未消,有些骇人,生怕她伤及无辜,迁怒于她。 她找到了木桶的位置,拎起来就走。可是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水底的尸体还在,如今夜黑风高的,会不会有些吓人呢? 她就不该多嘴的,提什么打水呀,拿块布擦擦不就好了。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光是为了面子,更是为了不用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比如说涅斋。一想起来涅斋什么都看到了,她就想一头撞死。 算了,还是去打水吧。一些死人能有什么可怕的? 思及此处,孟小痴脚下轻盈,步伐飞快,趁着月色正好,独自前行。 涅斋单手抱着兮幻,另一只手在不停的给兮幻顺毛。他头一次见兮幻如此大的气性,相处多年了,兮幻生气起来从来都只是不说话,然后哄一哄就会好的,挠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也是修竹运气不好,非得在兮幻是猫的时候招惹她。 “师叔,你可要千万见谅啊,她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修竹迟迟不起来,有种想要碰瓷儿的意思,涅斋只能替不会说话的兮幻道歉。 修竹瞥了眼涅斋,想不通一件事,那就是涅斋如此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养的猫和看上的女人都不正常呢?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妒忌他们这种完美无缺的人才会让他们在感情上皆不是一帆风顺。 “你让它自己跟我道歉,又不是你挠的我,我用不着你这样。”修竹瞅见了一脸不服气的兮幻,手轻轻摸了一下脸,不曾想一下子就摸到了伤处,疼的不行。他皱着眉头自己爬了起来,靠在门口,将手放到光亮的地方,一看都是血。一霎那间,他的心咯噔一下。 第一百一十章 孟小痴不见了 完了,他的脸算是毁了。 他没料想到会这么严重,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两眼一翻就人事不知了。 涅斋的眼睛愈发不好了起来,被打的那只眼睛在不停的淌眼泪,很是不舒服。 “你呀,净给我惹祸,这是在他的地盘,你就不能收敛一下脾气吗?”他抱怨着怀里的兮幻,不懂事,兮幻此举不知道会给修竹带来多大的伤害,想必也不会小了。 “喵~”兮幻有些不服,她还没使尽全力呢,是修竹太弱了。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事儿,这事儿算是过去了,你给我老实呆着,不许再挠人了。”涅斋又提醒道。 这回兮幻直接就不出声了,但是涅斋知道兮幻一定会听他的。 涅斋将兮幻放到了地上,见兮幻乖乖蹲坐在他脚边,他方才去查看修竹如何了。 说来他这师叔着实有点弱,打不过一只猫也就罢了,还能吓晕过去,真不知道从前的那些丰功伟绩是从哪里来的。大抵是以讹传讹,越传越玄乎,可见传言这事儿没真的。 “师叔?”涅斋唤了声修竹,修竹却像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 “哎!”涅斋长叹了一口气,拉起修竹的两条胳膊,就往床边儿拽,此时此刻半点不见什么师侄的情分,只有种想要毁尸灭迹的诡异气氛。白日里人家修竹好歹也是扶着涅斋一路爬上山来的,到了晚间涅斋倒是好,一点儿都不客气,丝毫不顾虑他师叔的感受。生拉硬拽的,只顾着他自己方便。 一番动作过后,修竹被安顿在了床上,涅斋走到床边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儿。他还没换过衣服,孟小痴已经换过衣服了,那么床上原本该放着的是一身男装,可现在那粉嫩的颜色,分明就是一身女装,还是那种极其显眼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孟小痴刚才穿的可是一身黑不出溜的衣服。 “死丫头,怪不得毛毛糟糟的,原来是这个缘故。”涅斋看着孟小痴形迹可疑,可却不知道是何原因?如今算是知道了。 穿了他的衣服又能如何?他总不会傻到穿女装的,大不了不换了就是,孟小痴的想法可真是够可笑的。若是说孟小痴思维活络,也未可知。 想起孟小痴,他突然发觉孟小痴刚才好像是说要去打水,可是水里的东西孟小痴就不怕吗?而且如今夜黑风高的,她一个人独行,想必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硬着头皮也得往上上了。 涅斋拽过了被子,给修竹盖上。好歹也是收留了他们的,若是这点儿都做不到,那也太没有良心了。 孟小痴迟迟不见回来,涅斋还是有那么一点担心的,万一出事儿了还不是他下的手,那他就得背锅了,可就惨了。 他拿了烛台,走出房门,兮幻还在原处,看着是一点也没动,看来怒气平息了一些。他对着兮幻说道:“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找那个傻子,别再走丢了。” 兮幻深知涅斋是一个见色忘义之徒,她丝毫不意外涅斋会担心孟小痴。 “喵~” 如果是身为朋友她很希望涅斋身边能有良人相伴,可是身为涅斋的属下,她知道涅斋最想要的是什么,将来要做些什么,孟小痴着实不是个良配。可是恐怕现在涅斋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深陷其中。 兮幻不知道当时出的馊主意,究竟是对还是错。涅斋不过是想要报复,而她深知对女人的报复最狠的就是在情爱上栽跟头。她以为涅斋已经被仇恨占据了,不会有任何别的情感,不曾想涅斋涉世未深,从未经历过任何情爱之事,竟然抢先一步陷了进去。 最终那些始料未及的变故,还是会出现,哪怕这个人从前一直意志坚定,没人敢说将来会是怎样。 兮幻看着涅斋远去的背影满是担忧,万一将来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涅斋又该如何选择?孟小痴若是死心眼,不愿意站在涅斋这一边,一条路走到黑,只怕最痛苦的还是涅斋,真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多嘴。 涅斋走着一路,总觉得后背生寒,满是凉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的缘故。 还未行至水边,就听到流水潺潺,瀑布鸣响。可是瀑布离着茅草屋那么近,竟然听不见这种声音。想来是修竹布了什么阵法或者结界。 修竹这人身上满是疑点,涅斋曾经听闻修竹是落稷山上最有仙缘和慧根一个弟子,落稷山的掌门曾经还想着传位于他,当然那是在他被美色所迷之前。也就是因为修竹的聪慧,他翻遍了落稷山的藏书阁,里面的古籍秘术,他皆看了一遍,无论好的坏的,他都知道。只可惜他却为了一只魅走了邪魔歪道,放弃了大好前途。 今日见到的修竹与传言里一点儿也不像,他至今也没有显露法术,让人有些摸不清底细。不知道是厉害到了一定地步,已经到了超凡脱俗之境,还是说后来经历了什么,让他成了一个废物。 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动手且没有来硬的的理由,太过于未知了,他没有把握,所以要亲自试探一番。若是能趁机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那这就不是试探了。 “孟小痴?” 真是奇怪,到了水边却不见孟小痴的人影,只看见木桶放在那。 “孟小痴!”涅斋又唤了一声,声音回荡在耳边,却无人答应。 涅斋环顾四周,风平浪静,是真的没人。 不可能没人啊,木桶在这里就说明孟小痴没有走错方向,一定来过这里。从茅草屋到这里,孟小痴也没离开多久,能去哪里? “孟小痴,你别躲了,我看见你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孟小痴自己躲起来了。 “孟小痴?”涅斋走到木桶边,细看木桶里竟然有水,满满的一桶,那就是打完水才不见的了?更没有多久。 “孟小痴,你别太过分了,快点出来。”涅斋在原地转着圈,到处瞅着,可恨孟小痴打伤了他一只眼,那只眼睛似乎已经肿了起来,都睁不开了,这让他的视线减半,很不合时宜。 可惜任凭涅斋如何呼唤孟小痴的名字,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涅斋现在看整个桑山都透着诡异。 “孟小痴!” 涅斋首先将孟小痴跑路的可能性排除了,初来桑山孟小痴是不可能熟悉地形的,更没有那个胆子,要是能跑,白日里的时候她早就逃之夭夭了,怎么会等到了晚上?若是个寻常人会认为晚间是逃跑的最佳时机,可孟小痴不是,她虽是个神仙,但现在和凡人无异,她知道山间有山野猛兽,他曾经提醒过她的。更何况她就算是下了山,也找不到相识的人,回不到孟婆庙去。所以孟小痴就算是脑袋再不好使,也不会冒险。 若说是被人掳了去,除非这山上还有第四个活人。修竹一直在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是他。兮幻直接不用想。 活人?虽然没有活人,但是有死人哪!孟小痴说的涅斋可没忘。 涅斋蹲下将烛台放到地上,一阵风吹得烛光摇曳,他再想不出别的可能了,孟小痴唯一的去处也就只有水里了。 思及此处他也不管其他的了,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水里。 水下寒凉刺骨,孟小痴能在白日里死里逃生,不知道是积了几辈子的德,如今夜里的水比着白日不知冷了多少倍,孟小痴恐怕再没有那么幸运了。 涅斋也是真的豁出去了,他本来就眼神不好,水下比着岸上更暗一些,他看得越发不清楚了。 他不知道是孟小痴运气太好,还是他的运气太不好了。白日里孟小痴纵火,他跑来跑去打水灭火。夜间孟小痴下水,他被打了一拳还得跳下去救人。 说起来还真就是冤孽,从一开始,他就受到孟小痴的各种伤害。 他憋着一口气,一直往下游,依旧不见孟小痴所说的尸体,莫不是孟小痴看错了?最重要还没见着孟小痴。 他很是纳闷,孟小痴若是落水,怎么也知道自救,不可能会坐以待毙,不至于很快的就沉到最底下了。 这里的水深不见底,但好在清澈,不浑浊,还能视物,但就算是这样涅斋一直往下也不是办法,水下大了去了,他不可能每一处都找遍,而且他根本就没看到人影。他得好好想想,会不会还有别的可能? 他能知道的就是孟小痴不会无缘无故的自己往水里跳,白天是因为兮幻的缘故,孟小痴明知道他很快就会再回去,才会有底气拿命赌。可现在就不一定了,孟小痴是故意自己离开去打水的,而他需要收拾烂摊子,安抚修竹,一时之间不可能很快就脱身,孟小痴应该明白的。 涅斋游上了岸,趴在岸边,都没有力气再往上爬了,只能歇一歇。 岸上也没有挣扎打斗过的痕迹,不对,孟小痴还能打过谁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看见了 虽然说孟小痴算不上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但凡如果遇上一个比她厉害一点点儿的,她连还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就不该让孟小痴一个人离开的,桑山连他都摸不清底细,孟小痴横冲直撞的不出事才怪。 “人究竟能去哪呢?” 此处三面环山,下山只有一条路,需要经过茅草屋,而上山就只有顺着瀑布游上去了,量孟小痴也没有那个本事。 他歇的差不多了,有力气爬上来了,便使尽全力往岸上爬。到了岸上他躺倒在地,并没有多动。 他现在必须要保持冷静,只有平复了杂乱的心情才能理清头绪。 “真是麻烦!”涅斋长叹一声,早知道就不带着孟小痴了。 能去哪儿呢?孟小痴不会是深藏不露,真的逃走了吧? 涅斋有种说不上来的无能为力,方寸之地人能在眼皮子底下消失,是该说他无能呢?还是说孟小痴狡猾呢? “你不冷吗?这天气还穿着衣服下水洗澡?”孟小痴借着蜡烛燃尽的最后一抹光亮看清了涅斋的样貌,浑身湿透,好像一只落汤鸡。 大晚上的,会是这副样子出现不用做其他想法,也就只能是半夜睡不着觉出来洗澡了,当然也可能是想游水。但是这两样都需要脱了衣服,涅斋很明显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涅斋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声音来源于头顶,他立马转头去看。奈何蜡烛灭了,他的视线模糊,只看到个影子。 “孟小痴,你去哪儿了?”涅斋怒吼,莫名的怒气里还参杂着些许喜悦。他虽然生气孟小痴突然不见了,可孟小痴出现了,就说明不是自己跑了。 “没去哪儿,我看见了一个女人,就跟了上去。”孟小痴哪里会知道涅斋的火气是从何处来的,只当作是因为她打了涅斋,涅斋还记着仇才会如此。 “你不是在看着师叔和兮幻吗,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不在,他们两个不会打架吗?”孟小痴又觉得有些不对,修竹和兮幻剑拔弩张的样子,是离不开涅斋的。如今只有涅斋在这里,那岂不是修竹和兮幻此刻单独在一起? 修竹料定兮幻是不会再对修竹施暴的,不然他怎么会一个人出来,这一点不需要孟小痴担心。反倒是孟小痴刚才去哪里了,才最令人好奇。 “哪儿来的女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对着我瞎掰。”孟小痴是突然出现了,但是她的话,涅斋半信半疑。就比如白天的时候孟小痴说水下有很多死尸,可是他却没看见。 “就是一个会唱歌的女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见了。”孟小痴很难解释她看到的那个女人,实在是她也存着疑问。 那个女人,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样,就坐在水边,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还挺好听的。诡异的是从头到尾,孟小痴都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面容。明明觉得是个很好看的女人,可就是记不清五官长什么样子。 “你没看错?别是你一个人觉得害怕产生的幻觉。”你也在狐疑的说道。 孟小痴很确认,她就是看到了,绝对不会是幻觉。 “我是真的看见了。” 一没有人证,二没有物证,让涅斋可怎么相信? “就算是你看见了,那我问你,你白日里说水下有死尸,是吗?” 孟小痴点头,白日里她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而且那些尸体上还绑着石头,想来为什么会沉尸水底,就是因为那些石头的缘故。 “那我为什么没看到?虽然我的一只眼睛被你打成这样。”涅斋说着捂住了左眼,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就觉得更疼了。“但是我还有一只眼能看得见,水下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可能,我看见了呀。”孟小痴面对涅斋的质疑,提高了声调。如果说涅斋不相信她刚才看见了一个女人,她尚且可以理解。可是水里的那些尸体,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就是挪动了,怎么说也得有些动静。而且还能挪去哪里呢?他们一直都在茅草屋,寸步都不曾离开,若是挪下山总是会看到的。可是现在根本就没有人看到。 “你可是被吓到了,才会胡思乱想?”涅斋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孟小痴这几日奔波劳累,又被他一时的转变吓到了,才会胡思乱想出那些有的没的。 “不对,我就算是再怎么胡思乱想也不会突然不见了不是?你刚才不是说我不见了吗?”孟小痴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揪住了疑点的尾巴。她的确跟着那个奇怪的女人走了,还跟着那个女人到了一个地方,她对桑山一无所知,如果那个人是她幻想出来的,那么她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涅斋伸着衣袖甩了甩衣服上的水,浑身湿哒哒的,一阵风吹来,他冷的抱紧了身子。 “是,我刚才一直找不见你,喊你你也不应,去哪儿了?”涅斋语气变的温和了些,他觉得孟小痴一定是像他想的那样,虽说谈不上是被他吓破了胆子,但总是吓坏了的。 “我跟着那个女人到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好像是一个祭坛,到处点着腥红的火焰,那女人坐在一处梳头,然后就不见了。”孟小痴绘声绘色的讲着所见所闻,听着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咳咳~这里连条路都没有,你是怎么去到别处的?”涅斋很是后悔之前的莽撞,他现在特别的不舒服。他从没想过没有肉身的他竟然有一天也会生病,也会不舒服。 孟小痴听到这个问题懵了,她走到一处石头前敲敲打打,听不出什么异样,那道门也不见了。 “怎么让你说的,我也觉得,像是场梦呢?” 孟小痴迷茫了,她再多的说法也抵不过一个证据,可眼前什么都没有,让别人怎么相信呀? “你就是为了查明我说的是真是假才来到此处下的水?”孟小痴转念,就推理出了涅斋为什么会在深夜这幅模样出现。她曾经还幻想着是涅斋担心她,所以来找她,找不着她才顺便下水一探究竟。如今看来是她多想了。 涅斋是打死也不会承认,他是为了孟小痴才慌里慌张的跳进了水里。“对,师叔身上满是疑点,我总得看看。” “你可真是没有良心,你师叔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要到处算计人家。”孟小痴许是忘了,涅斋本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这个受害者就明晃晃的摆在这里,差点被人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 涅斋突然冷笑,谁人不想当一个正直善良的人。称赞,尊重每个人都想要,可是这世界很不公平,有些人注定要从罪恶里爬起来,可笑的是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们没有生在强大的那一方。既然注定了他们要深陷泥潭,那为什么还要故作清高?只有自己强大起来了,才能不被命运所摆布,功成之后谁又会管他们究竟是恶,还是善。 “算了,就当做是个梦吧。反正我的日子都是过得浑浑噩噩的,不在乎了。”孟小痴找不出证据,又不想再次下水。那就只能自我欺骗,管她看见了什么,只要没缺胳膊少腿儿,就当作没看见好了。这世上诡异的事儿多了去了,她活了那么久总不能每一件事儿都理一理,那她岂不是得累死。 她瞅着涅斋没有说话,便觉得是她说对了,涅斋自知理亏也就不反驳她了。可是眼下瞧着涅斋竟然有些可怜巴巴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冷吗?”夜间凉风习习,山上昼夜温差极大,白日里虽然温度适宜,可晚间着实有些冷,孟小痴这个没下水的,都觉得凉飕飕的,更何况是涅斋了,只怕是冻的不行。 涅斋还是不说话,孟小痴不觉她得罪他了。 “肯定冷。”孟小痴顾自嘟囔着,脱下了外衣。怜悯之心孟小痴还是有的,看见觉得可怜的人,就不忍心。 孟小痴走到涅斋身边,轻手轻脚的给涅斋盖上了。 “我们回去吧。”她虽然有着几分好心,但也不全是,她可是还记得涅斋看见了不该看的,万一惹了涅斋不高兴,到处胡乱说,她的一世英名啊!虽说名利于她如浮云,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家,最基本的清白总得保住。 这算是关心吗?涅斋看着身上那多出来的衣服,百感交集。虽然那薄薄的一层衣服,并没有什么作用,一贴到身上就湿透了。可是孟小痴能有这种举动着实令人意外。 冷情薄性,心如铁石,那才是孟小痴呀! “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孟小痴发现涅斋一动不动的,心思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出声询问道。 涅斋抬眼去看孟小痴,发现还是那个人,没有变。 “走吧,师叔和兮幻在一起,总归是不让人放心的。” 孟小痴瞧着涅斋的样子好像是病了似的,她只能很有眼力见的去提水。两人一路无言,回到了茅草屋。 第一百一十二章 照顾 茅草屋那边黑漆漆一片,可能是蜡烛也燃尽了。 孟小痴和涅斋摸着黑进了屋子里,翻找着蜡烛,可是怎么找都找不见。 “没有蜡烛,不如我们在外面架个火堆吧,正好可以取暖。”孟小痴由于找不见蜡烛,很是烦躁。她怀疑修竹这里统共就没几根蜡烛,他们找不到并不是因为藏得好,而是根本就没有。 涅斋站在黑暗里瑟瑟发抖,他冷极了,不是那种普通的冷,而是那种刺骨的寒意。 他答了声:“好。” 孟小痴自然是指望不上涅斋,她看涅斋的样子是病的不轻,而且还不像是装的。一想也是,她先是痛打了涅斋一顿,涅斋很可能伤的不轻,后来涅斋也没闲着,是来回的打水灭火,再后来她又打了涅斋一拳,涅斋又到了水里游了一圈,若是不得风寒,感觉都对不起那水。 火堆除了火最需要柴火,可是眼下并没有,而孟小痴是绝对不会自己出去弄柴火的,于是她盯上了屋子里的摆设,她可是记得有两把凳子的,貌似还是木头的。她想若是那个点不着,她就打算拆了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谁让修竹如此抠门儿?她算是看出来了,修竹有银子,就只是抠,不愿意往外拿罢了。他若是没钱,哪里弄来那么丰盛的饭菜? 孟小痴是想做就做,她找到凳子的位置一手拎了一把凳子,就拿到了外面,往地上一扔。她知道如果不快些,修竹万一醒了,说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样子,若是赶在修竹醒来之前,毁尸灭迹,那就另说了。她打死也不承认,修竹也拿她没办法。 至于火,她身上没有带火折子,也就只好偷偷的用法术,好在生火这事简单,她很快就解决了。 火堆升起来,照亮了一大片地方,同时也带来了暖意。 孟小痴在外头没看见涅斋,就料定涅斋还在屋子里,她又跑回了里面,叫到:“涅斋,快出来了。” 涅斋果然在,外头的光亮透进了屋子里,孟小痴一眼就看见了涅斋,涅斋正站着出神,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孟小痴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修竹,倒是睡得安稳,只是那张脸有点恐怖,净是些血道子,兮幻的狠是真狠。 “火已经弄好了,快点出去烤一烤吧!” 涅斋闻言独自走了出去,有种将孟小痴忽视了的感觉。 孟小痴无奈的摇头,她不知道涅斋在想什么,但是她希望涅斋想的不是关于她的事。 孟小痴注定不得消停,修竹的伤总不能放着不管,她就地取材,从修竹身上撕了块布,蘸着水给修竹擦了擦脸上伤口。她离开时修竹还知道向涅斋告状,没过多大一会儿工夫,就能安心入睡了,她给修竹擦脸手下没个轻重,修竹竟然还没醒,这是睡的得有多死。 “师叔你说你得有多活该,跟一只猫打架都打不过,落稷山是不是不教真本事,只教人耍心眼啊!”孟小痴的话修竹是听见了,可是进没进到耳朵里就不一定了。孟小痴和自言自语没什么区别。 修竹其实挺好看的,可就是一头白头发,让人看着觉得年纪有些大,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变的。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孟小痴虽说是看着伤口擦干净了,可是伤口不结痂,依旧还是会往外渗血。没有药,只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算了,还是等你醒了再说吧。”她又不能变出药来,多说无益。而且外面还有一个病号,不知道怎么样了。 孟小痴收拾了收拾,发现那身女装竟然依旧还在床上,只是让被子盖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了一角。她不知道在她走后发生了什么,但处处透着异常。她还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涅斋坐在火边,感受着暖意,他始终不理解孟小痴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架个火堆就不能把柴给劈了呢?竟然原封不动的放在这里烧,修竹如果发现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你看见兮幻了吗?”孟小痴从门里走出来,问道。 孟小痴如果不提,涅斋险些就要将兮幻给忘了,他这才发现兮幻不见了。 “没看见。” 孟小痴嘴角颤抖了两下,她是真的佩服涅斋,兮幻都不见了,涅斋竟然还能安然自若的说没看见。按照常理来说,涅斋此刻不是应该直接蹦起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到处寻找兮幻吗?可是显然没有。 “你不是说她和师叔在一起吗?”孟小痴又明知故问。 涅斋是说他出门前,兮幻和修竹在一起。至于他不在了以后,两个人是如何相处的,他就不知道了。但修竹昏倒了,想来兮幻也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会趁人之危。 “可能是自己生闷气躲起来了吧。”涅斋推测着兮幻的去向,兮幻生起气来一向如此,轻些就不跟你说话,严重些就直接躲起来不见人。 主人都不着急,孟小痴也没那闲工夫替别人着急。 倒是涅斋的那只眼睛,孟小痴看了脊背生寒,又红又肿的。孟小痴现在特别怕会瞎掉,她就不该一时冲动,就算是打了涅斋又如何,涅斋总会记得的。 可是现在该怎么补救呢? “你能变出鸡蛋来吗?”孟小痴满心期待的看着涅斋,涅斋不是很厉害的吗?想必一颗小小的鸡蛋不成问题。 涅斋皱眉,“你晚饭吃了那么多,又饿了呀。” 孟小痴闻言面色一红,鸡蛋又不只有一种用处,她可不是打算拿来吃的。 “我没饿,我有别的用处,你能变出来吗?” “这里不是有鸡吗?你去看看它下没下蛋。”孟小痴拿他当成什么人了?鸡蛋也得往出变,如此小的法术他都不屑一顾。 孟小痴很不愿意去,因为她想起来白日里的一筐鸡蛋,已经随着灶台一起覆灭了,所以现在除非那些鸡现下,要不然是没有鸡蛋的。 “它们的蛋白天可能都烧坏了,我现在要是去找它们要,它们会不会叨我呀?” 涅斋知道,再挣扎也是无异,索性变出了两个鸡蛋,拿给了孟小痴。 孟小痴兴奋的接在了手里,立马忙活起来,她打算烧一壶热水,顺便把鸡蛋放到里面煮一煮。 夜色寂静,孟小痴和涅斋相对而坐,但却都不看对方,各有心思。 时间过得飞快,不到一会儿水就煮得沸腾了,连带着里边的蛋到处乱撞的直响。 此时又有了难题,孟小痴不知道,该怎么把蛋拿出来,毕竟都是滚烫的水。 她先给涅斋倒了一杯,忽然想起一计,吃东西都需要用筷子,想来鸡蛋也能用筷子夹起来。可是此事施行起来很困难,鸡蛋圆溜溜的,若是不能沉下心来,根本就夹不到。 可是她是谁呀,她是孟小痴呀,最是有耐心的。 虽然挫败了许多次,但最终孟小痴还是成功了。鸡蛋拿到手里的时候,孟小痴满心的喜悦,更多的是焦急。滚烫的鸡蛋把她的手都烫红了,可是她却无处安放,只能两只手倒换着拿。 涅斋看着,只觉得好笑,不知道孟小痴要整什么幺蛾子。他记得刚才孟小痴说不是用来吃的,可是都煮熟了还能用来做什么? “啪”的一声,鸡蛋径直掉在了地上,虽然没摔的稀碎,但也裂了好大一个缝。 孟小痴很沮丧,这样她就用不了了,但好在涅斋变出的是两个,一个碎了,还有一个。唯一的希望了,她想如果她再向涅斋要,涅斋是肯定不会再给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孟小痴就想着办法,怎么能拿住鸡蛋,还不能让鸡蛋没了热度。思考了半天,她方才拿定主意。用布兜着不就得了?她又暗自感叹她自己可真是笨。 有了办法,行动起来就快了。可是修竹这里什么都缺,就连布也是少有的,要不然她先前也不会撕了修竹的衣服。给修竹用过了的东西,涅斋想必是会介意的,那就又得另撕,可是总是去撕修竹的衣服,她还怪不好意思的。既然不能委屈了别人,那就只好委屈她自己了。 孟小痴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但是她已经给了涅斋一件,要是再撕坏一件儿的话,虽然无伤大雅,但是她却是要一直穿着的,总归不是很好。 要说多出来的衣服,也就只有她脱下来的那一身儿了,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就不相信跟着涅斋会沦落到连衣服都穿不上。 孟小痴将自己原先穿的衣服,撕下来一大块布,挑的是里边干净的来用。这次夹鸡蛋比着上次娴熟多了,三两下就夹了出来。 鸡蛋隔着一层布包裹着,果然没有那么烫手了,就算是烫手她只拿着布而不拿鸡蛋。 孟小痴很满意,她走向冷眼瞧着她的涅斋,先比划了一下位置,内心忐忑不已,她不知道这一招到底管不管用,只是见凡人消肿都是这么做的。 “那个,你忍一下好吗?”孟小痴试探着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挠人的原因 万一涅斋不同意,再以为她意图不轨,打她一顿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要做什么?”涅斋下意识的后退,生怕孟小痴伤害到他。 孟小痴咽了口吐沫,说道:“我看你眼睛肿了,听说这个办法可以消肿,所以……”想给你揉揉。 孟小痴的声音越说越小,就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涅斋看着孟小痴手里的鸡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是他想错了,孟小痴不仅知道吃,竟然还会关心人。虽说这伤是她打的,她本该如此做,可是孟小痴做出来,就是不太合乎常理。 “先说一下,你这是因为愧疚,还是在鸡蛋里下了毒,想我直接瞎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孟小痴。 孟小痴听了连连摆手,如此恶毒的想法,也就涅斋想的出来了。 “算是愧疚,虽然你偷看了我,罪有应得,但是我也知道,我下手也忒重了些。” 涅斋对于“偷看”二字,有着很深的见解,但是他当时是真的情不自禁,绝非故意。孟小痴打了他,他也没说些什么。 “你可千万别介意啊!”孟小痴又说道。 “哼,你还算是有点良心。”也不枉我为你大半夜的跳进冷水里。 后半句,涅斋闭口不言。 涅斋心头不知为何,竟然有着那么一丝丝暖意。许是因为好意得到了回复,才会如此觉得。 孟小痴就当做是涅斋答应了,她轻手轻脚的靠近涅斋,但还是在将鸡蛋放在涅斋眼睛上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她眼见着涅斋皱了皱眉头,她以为涅斋会就此大发脾气,没想到涅斋并没有。下一刻涅斋的眉头就舒展开了,还舒服的闭上了另一只眼睛。 “会烫,你都不知道动的吗?”涅斋也不知道是孟小痴不太熟练,还是怎么着,竟然放在同一个地方,一直放着,虽然很舒服,但是时间久了也受不了。 “哦。”孟小痴立马动了起来,手里的鸡蛋就这涅斋肿了的那只眼睛,转圈儿的滚。 孟小痴凑近了看,越看越后怕。一颗心突突直跳,她自以为自己是个遇事不惊的,什么事到了眼前都能浮云一过,可是自从遇到了涅斋她就忍不住,涅斋一欺负她,她就想还击回去,丝毫不想受任何的委屈,甚至还想着多讨回来一点。也实在是涅斋自讨苦吃,涅斋若不伤害她,她是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涅斋的。 兮幻睁着一双眼,暗含光芒,将孟小痴和涅斋两人的一举一动皆收入眼底。她就在白日睡觉的那块石头上,只是孟小痴和涅斋眼中无物,才没看见她。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在涅斋心里是真的一点也不重要,还没有涅斋处心积虑要接触的人重要。明知道她不见了,竟然也不找一找,是真不怕她有什么不测吗? 她承认,她小心眼了。可是因为她看出来了,才会小心眼,就像是自己养的白菜让猪拱了一样心痛。她以为涅斋眼光极高,怎么说也得找个美艳绝伦的女子,再不济也得是姿色上佳,可孟小痴,既不是前者,也称不上是后者。 第二日,天还没亮,修竹的那些鸡就尽职尽责的开始叫唤,吵得人无法入眠。该进锅里炖的时候不见如此积极,如今不该多事的时候反倒积极起来。 “啊,真是烦人,我迟早要把你们给炖了!”孟小痴眼睛还没睁开,人就怒气十足,大有能吃人的气量。 “喵!”兮幻原本正趴在孟小痴身上,盯着孟小痴看。奈何孟小痴醒了就不安稳,乱动一气,她也趴不消停,还险些被压住。 她观察了孟小痴许久,怎么看也不觉得多欢喜几分,虽说谈不上是令人厌恶,但就是喜欢不起来。可能是人的眼光有所不同,而涅斋刚好是在看孟小痴的时候眼瞎了。要是往常涅斋身边的人个个都是能看着入眼的,放在人群里也得让人多看两眼。往常如今也只能是往常了,如今和将来皆未可知。 孟小痴闻声睁眼,眼前是无际的天空,天色朦朦胧胧,还不见太阳在何处,也不知是天色尚早,还是今日阴天。“兮幻?” “喵……”兮幻出声答应。 孟小痴寻着声音望去,果然是一只黑不溜秋的肥团子。看来涅斋果然了解兮幻,兮幻这不就又出现了。 “昨夜你和师叔究竟结了何仇何怨啊?”此事孟小痴很是好奇,一只猫和一个人,虽说性情都不算是温顺,但也不是什么争强斗狠之辈,怎地大打出手? 兮幻舔了舔爪子,若有所思。随后摇头晃脑,似要做贼的样子。 “他要看看我是公的还是母的。”兮幻别别扭扭的说道。 孟小痴瞪大眼,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个理由吗?修竹可真是够冤枉的了,听起来有些像兮幻寻衅滋事的样子。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可是个女身,怎么能让他看了去!”兮幻瞅着孟小痴眼神怪异,很是生气。她好歹是个女子,修竹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她怎么可能会同意?不挠他一顿,还等什么?还好她先下手为强,要不然她可就清白不保了。 孟小痴无奈的点头,算是苟同了。但她还是觉得好笑,于她而言动物没有性别之分,比如说猫,就是猫,还分男女做什么?想多了也是麻烦。 “他活该,哈哈~” 孟小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捧腹大笑。修竹的行为着实有些跳脱,都对不起他周身自带的气场。 “你做什么,有那么好笑吗?”兮幻黑了一张脸,可她的那张脸本来就黑,孟小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依旧笑个不停。 涅斋悠然睁眼,实在是太过于吵闹了,想睡也睡不着。他刚想起身,就觉得一只胳膊酥麻不堪,没有了知觉。他一觉睡醒,不知道是何缘故,便转头去看。只见孟小痴的脑袋,正搭在上面,没心没肺的笑着。 “起来。” 孟小痴止了笑意,不知所谓,又一转头便瞧见了涅斋。 她思维混乱不已,有些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她记得昨夜她用鸡蛋给涅斋敷眼睛,直到鸡蛋都凉了她才坐下来歇歇,后来……至于后来她不记得了。 “还不快起来。”涅斋发觉孟小痴除了看着他,再不做其他动作,有些不耐烦。要是不醒来还好,一只胳膊不会觉得不舒服,可是一醒了,感受异常的强烈。 孟小痴反应过来,立刻坐了起来,她这才发现她竟然与涅斋盖着同一床被子,而且她要是没有料错的话她还是躺在涅斋怀里的。这一夜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同榻而眠,同被而卧,她还枕着涅斋的胳膊,此情此景让人不多想都有些难了。 她默默的又看了涅斋一眼,看着涅斋收回了胳膊,顾自来回活动着,像是很嫌弃她似的。 “那个,我们……”她该问些什么呢?感觉什么都不该问。问多了只会让她自己自讨没趣儿。 “我去抓只鸡来炖上。”孟小痴简直是要逃,不曾想她没有观察好周围的环境和眼前的局势,一脚踩空,跌落在地。 “哎呦!” 她竟然是睡在石头上,此前毫不知情,想来昨夜涅斋要是做点什么,她也不知道。 “喵~”兮幻还好跑得快,要不然又是一场劫难,此刻正是幸灾乐祸的好时候。 孟小痴的举动,涅斋始料未及,想救一下都来不及,伸出的手也只捞了一把空气。但他还是很同情孟小痴的,凭空跌下去想来是摔的不轻。 “没事儿吧?”涅斋问道。 当然有事,孟小痴感觉自己全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顿时清醒了。 “我饿了!哇……” 孟小痴说着瞬间红了眼睛,泪珠子突然间止不住的往外流,若是现在说谁欺负了她,都是信的。 孟小痴的眼泪突如其来,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据涅斋所知孟小痴可不是一个动不动就会哭的女孩,他眼下也不曾欺负了她去,就这么哭起来了,不知道有什么动机。 “饿了说就是了,哭什么?” 孟小痴哪里会因为饿了就哭了,她是委屈的,这几天她处处受欺负,一只猫都能把她忽悠到水里,要是搁在从前怎么会有这种事儿。可现在就是发生了。 她觉得阎王可能是跟她有仇,不然为什么会几万年了,她都不曾见过阎王的庐山真面目,而且她与涅斋相识追根究底还是要因为阎王的缘故,此番入人间也是阎王要她解决郑般若这个麻烦,她那时候如果不答应,涅斋绝对不会借此趁机而入。她要是能回去第一件事儿就是逮着阎王痛打一顿。 无论怎样,或是阎王依旧不愿意见她,她也要如此行事,管他实情如何,她想总是和阎王脱不了关系的。 孟小痴不说话意味着事态有些严重,哭闹是女子的本性,哭是最基本的,可若是不带着闹,那便值得深究了。涅斋掀了被子,翻身下了石头,一只胳膊还没有缓过来,依旧发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哭 “好好的,你是要做什么?说给我听听看。”涅斋好言相劝提不上,但总得让孟小痴别再哭了。一大早孟小痴哭成这样,要是让修竹看见了,说不定会怎么想呢。 孟小痴想要涅斋放了她,涅斋能放她吗?肯定是不能,想都不用想。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倒不如不说。 涅斋觉得孟小痴是想要拆他的台,如果说是要提条件,早就说好了的,虽然他不会做到,但口头答应了,孟小痴总会抱有些希望。 “你这要是让师叔看见了成什么样子?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 孟小痴不搭理涅斋,竟然还将头转到一边儿去了。 涅斋很无奈,昨夜明明好好的,还知道关心他,怎么早上一醒就突然间翻脸不认人了?还是说他昨夜出现了幻觉,那个贴心的孟小痴,根本就是假的。或是他是在梦里看见的,总不会是眼前的这个。 “孟小痴,你别太过分了!”既然软的不吃,涅斋只好来硬的了。 孟小痴被吓得一蹦哒,她哪里会知道涅斋已经没有风度到这种地步,昨天不仅打了她,今天还凶她。往后可怎么活呀? 这样想来孟小痴哭的越发凶了,她就不信,不放了她,还不能让她哭了。 修竹可比着孟小痴和涅斋醒的早,他常年居住在山上,吃的好,睡得好,精神也好,早睡早起养成了规律,鸡一叫他就能睁眼。只不过不想出门,他现在不仅看见孟小痴头疼,看见那只猫还脸疼。 人他没办法,如今一只猫他还是没办法,他做起人来简直太失败了。 “哎!”修竹直叹气,躺在床上是万般的不愿意起来,一大早的就惹人心烦,孟小痴也是没脸没皮了。 “你们大清早的是要造反吗?”修竹站在门前,恍然大悟,原来睡觉没关门,怪不得在里边听的那么清晰,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一看就有些像孟小痴干的事,丢三落四的,不着调。 “你哭什么哭?”修竹指着孟小痴,是真生气,也不是他没睡醒,只是心里烦,冒出来了莫名的火气。孟小痴这厮着实的可恨,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孟小痴的委屈本来就无处施发,修竹这一训斥她更加委屈了,要是不哭的痛快,她绝对不能罢休。 “哇……你们欺负我!”孟小痴捂住脑袋,不打算再露出脸来。也豁出去了,管他们怎么说,她也不在乎了。 修竹的手气的直发抖,这种连锁反应他始料未及,人家都是见好就收,再不济也是吓唬两下就好了,可孟小痴却是软硬不吃,难不成还得打一顿?他是下不去手的,这种事想必涅斋也是做不来的。现在任是谁都拿孟小痴没办法了。只能悻悻收回了手,泄了气。 “你不是就要吃鸡嘛,师叔我满足你,我这就去给你逮一只最肥的。”修竹撸起了袖子,煞有其事的说道。他隐约听见了孟小痴有这话,管她是真是假,现在能远离了她,就是最好的。不等孟小痴答应,他便抢先开溜。 涅斋冷汗直冒,他知道修竹不会是没心没肺的那种人,要不然也不会将落稷山搅得天翻地覆,外面的一切,他肯定都知道。幸好孟小痴没有说错什么话,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了。 “喂,想吃鸡师叔都答应了,他那么抠的人都能答应,你就别哭了。”涅斋捅咕了孟小痴一下,孟小痴往后一缩,想要躲开,不曾想一下子失了平衡,坐到了地上。她自己都有些发懵,也不知道是她一时疏忽,还是涅斋使劲使大了。 “我说过我想吃了吗?”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哪里是她想要吃鸡的问题?再说了昨日修竹恨不得将家里所有的存货都赶了出来,足以证明修竹并不抠门,只是过的清贫而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孟小痴还是懂的,就是要她现在准备一顿大鱼大肉,她是做不来的,请他们喝顿风,她倒是请得起。 涅斋竟然无言以对,也不是孟小痴的问题刁钻,只是孟小痴的无理取闹让人无法应对。 “喵~”兮幻算是见识到了,哭这一用法的真谛,无非就是让别人猜人还猜不透,那些无法开口的意图,顺理成章的就成了理由。 孟小痴有点尴尬,不是为着没人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为了她为什么突然间就不哭了。先前有人哄着,有人说着,她都不给面子,如今自己就停了未免有些不识好歹。 涅斋也没说话,就是伸出了衣袖,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往孟小痴的脸上擦,他想要做的,无非是把孟小痴的脸擦干净了。 孟小痴哭起来实在是太难看了,还好孟小痴没有涂脂抹粉,要不然现在肯定成了只小花猫。 “你说我被你打成这幅鬼样子都没有哭,你哭个什么劲?可怜巴巴的,太招人烦了。”涅斋还真是没有记性,孟小痴刚好点,他就忍不住的数落,虽然是实话,但孟小痴听了怎么可能会乐意? “我招人烦,你别看我呀!也别带着我,还能给你省去点麻烦。”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也就是孟小痴这样了。不明缘由的痛恨,让她摸不清头脑,也不知道该怎么化解,好像是只无头苍蝇。 涅斋忍不住一巴掌拍向了孟小痴的脑门,“你就作吧,我早晚捏死你。” 早饭也不算是异常的丰盛,但孟小痴想要的都有了。不仅有孟小痴朝思暮想的鸡,还有一盘清炒竹笋,也是孟小痴心心念念的。修竹亲自下厨,手艺虽然凑合,但好在是一份心意。 迎着朝阳,三人吃完了早饭,就开始了另一种艰苦生涯,具体来说是孟小痴的艰苦生涯。 原因是修竹昨日带回了草药,如今伤得最轻的就是孟小痴和兮幻,奈何兮幻是只猫,煎药什么的根本无能为力,如此重要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孟小痴身上。 孟小痴觉得修竹是在报复她早上的出言不逊,要不然修竹有胳膊有腿的,而且伤的是在脸上,怎么能连药都没办法煎? 涅斋抱着兮幻和修竹坐在房檐下品茗聊人生,还美其名曰:为了防止孟小痴把药煎坏了。 孟小痴对着天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既然不放心她,那还交给她做什么? 瞅着两人岁月静好的样子,孟小痴满心的鄙夷,涅斋意图不轨,修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师叔,你的头发是天生就这么白吗?”孟小痴摇动了两下扇子,把火扇得更旺了一些。她曾经见过白发之人,只是那些人大多都是年老者,当然也有人练功练的走火入魔,才会与常人有异。修竹的样子,也不像是老成这样的。人一旦老了,很容易就看得出来,一张脸保养得再好,也会丧失光彩,可修竹明显是荣光散发,没有半分老态。 修竹眨了两下眼睛,抿嘴一笑,“你猜我多大了?” 修竹多大了?没人告诉孟小痴,孟小痴又怎么会知道?涅斋叫修竹师叔,那这么说,修竹和涅斋的师傅是同辈的,可是她也不知道涅斋的师傅多大了,而且是师叔还不是叔叔,就算是叔叔也有年岁不正常的,这么推算是算不出来的。看着修竹的样貌倒是年轻的很,只是多着分莫名的疲态,显了老。 “师叔是人吧?” “咳咳……”修竹闻言喝进嘴里的茶忽然觉得有点噎,一时就呛住了。但他再怎么呛也没有人搭理,只能自己顺顺了。 “我当然是人,你不是人也别想着别人不是人。” “哦。”孟小痴点头,她的心里算是有了底。人的生命总归是有限的,不过匆匆百年,“四十岁?” 修竹摇头,说道:“不对。” 修竹不知道孟小痴是真的猜不到还是假的,出声提醒道:“往多了猜,我师傅百岁有余,师叔是我师傅的师弟。” 孟小痴当然知道,修竹是涅斋师傅的师弟,若不是师弟,那就该叫师伯了。 “一百岁。” “答对了,再过两日便是我一百岁的生辰,从前都是我一个人过,今年有了你们,也热闹了些。”多两个人修竹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往年都是他一个人过,虽然安静,但却太过于寂寥,今年就不一样了。 “一百岁!”孟小痴惊呼一声。她实在是不敢相信,修竹竟然一百岁了。“那你长得怎么那么年轻?” “没办法,保养的好,你嫉妒吗?”修竹对孟小痴的反应很满意,他从来都不在乎年龄,只对样貌很是在乎,他不想那个人回来之后不认得他。 孟小痴才不会嫉妒,她十几万岁了,依旧还是那个样貌,都没有像修竹这般显摆,真不知道修竹有什么可自豪的。 可是她有那个资本却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露馅了。 “师叔厉害,那头发是自己白的了。你既然那么厉害怎么不连着头发也好好保养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志 “额……”修竹一时语塞,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孟小痴,竟然如此的注意细节。 “师叔,你怎么不说话了?”孟小痴修竹嘴上说着不计较,实则他最计较的就是这个,为着他的这一头头发,他是绞尽了脑汁,奈何怎么都没有用,他至今也尚未放弃。 “哦。”孟小痴才不信,既然都如此注重脸了,怎么会落下这一样?看修竹的样子也是个爱美的。要不然现在只怕是褐发白须,仙气飘飘的了。 “能问点别的问题吗?”修竹急于转移话题,他也知道孟小痴有着小聪明,但他就是受不了别人的鄙夷。 “那师婶长得好看吗?”孟小痴其实没什么问题可以问,关于修竹的一切,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说不定还能写下来,去换几钱银子。 “啊?”修竹一愣,孟小痴的问题,不知道从何而起,随后才反应过来,“哦,她长得比你好看多了。” 也不是修竹故意打击孟小痴,而是她真的长的很好看,他记得初见她的时候,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长得真好看,那时的缘分好像天注定了一般,一眼间他就觉得是这个人了。 “我对你师婶那是一见钟情,你说她长得好不好看?”修竹意识到孟小痴有些不服气,便如此说道。 孟小痴撇了撇嘴,感觉她自己是在自找没趣儿。一见钟情大多是见色起意,师婶是个绝色女子无疑了。 “看着点儿药,别把药给烧了。”涅斋听着没觉得什么,他见过那女子的画像,自然也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如今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最适合修竹不过了。 “哦。”孟小痴连忙又摇动了几下扇子,把火扇的再旺一些。 涅斋无奈的摇了摇头,总觉得那些药,前途未知。 山间日子最是逍遥,时间也过得最快。一转眼又到了晚间,孟小痴的哭闹过后,修竹果然开始重视起孟小痴的感受,是既不让孟小痴跟着做饭,也开始满足于孟小痴的各种要求。虽然孟小痴没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无非是多吃了他几只鸡,几条鱼,外加几盘竹笋。 今日晚饭有些晚,实在是孟小痴又闯了祸的缘故。 她又不见了。 修竹和涅斋忙着准备饭食的时候,孟小痴还在,可是一转眼间饭菜上桌了,孟小痴就突然不见了。 涅斋以为他已经盯得够仔细的了,奈何孟小痴就是又丢了,而且连带着兮幻也不见了。 若是孟小痴一个人不见了也就算了,这一次,还加上了兮幻,也不知道这俩家伙是同谋,还是兮幻自己跟去的。但以涅斋对兮幻的了解,兮幻不是那种冲动莽撞之人。不乏是孟小痴被什么吸引走了,而兮幻见状不放心才跟了上去。 兮幻涅斋是放心的,唯有孟小痴,上次在水边突然消失,本就疑点重重,水里消失的尸体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虽然以上种种都存有孟小痴瞎掰的可能,但是孟小痴能绘声绘色的说出来,就不得不引起重视。当初他故意引导孟小痴,说那些是孟小痴的幻觉,不过是害怕孟小痴说给修竹听,打草惊蛇罢了。 但孟小痴是否认真了他一概不知。 “师侄,我说与你听的,你可听明白了?”修竹看着涅斋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的样子,出声提醒到。 涅斋担心孟小痴实属情理之中,此刻若是不担心,反倒惹人生疑两人的感情是否有样。 涅斋正深思孟小痴的去处,怎么可能听见了修竹说了些什么,一时无言作答,只能请罪,言到:“抱歉,还请师叔再说一遍。” 修竹见此也不恼怒,耐心说道:“你留在山上,万一她回来了,一个人害怕,你留下和她还有个照应。”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出去找,说不定还能早一点找到她。眼看着天就黑了,她此刻不知道身在何处,若是找不到回来的路可怎么办?她最怕黑了,我绝对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 修竹想涅斋留下的理由只有一个,而涅斋要去找孟小痴的理由却有很多。于情于理,就算是做给修竹看,涅斋也不能坐以待毙。 涅斋此刻的心情,修竹自以为能做到感同身受,两个相爱的人,是片刻也不愿意分开的,一旦分开了就总觉得再也见不到了,那种不安全感,只要没看到对方就会如影随形,更何况现在孟小痴是突然不见了,未知的是无数的危险。 “这才多久,我看她是个聪明的,不会走的太远的,你且放宽心。”修竹安慰着涅斋。 涅斋却听不进去,孟小痴的安危于他而言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曾经他以为孟小痴该死,可是后来他又不那么觉得了,究其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至于现在是死是活,他依旧纠结,若是孟小痴现在死了,或许能够一了百了,有些东西他就能释然了,可是他的心里还有着另外一个声音,那就是让孟小痴活着。岁月还长,报复的方法数不胜数,总会有那么一样,会合他的心意。说不上是内心挣扎不已,但两种声音总是相持不下,选择就成了难题。 “师叔,你不明白的。”涅斋突然提高了音量,很大的声音对着修竹。涅斋不知道他这是本能,还是装的。也许做戏做久了,演起来也就顺风顺水的了,都不需要强迫自己装了。 修竹被吓得愣了一下,涅斋在他眼中像是个谦逊有礼的富家公子,哪怕落了难了,也依旧保持着风度,至少在他看来尊师重道,却又不那么迂腐,来日必成大器。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吼他,他真怕将来涅斋会像他一样,沦落至此,与天下人为敌。 他同情一个与他有着相同经历的年轻人,可又不愿意看着另一个年轻人经历他所经历的痛苦。那种苦是说不出来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没人理解的了,也没人会愿意理解,更多的是随波逐流。 涅斋要的就是修竹的这种反应,又说道:“小痴是我的命,如今我一无所有,她若是不在了,想必我也会了无生趣。” “涅斋,人这一辈子不一定只会爱上一个人,漫长的人生中,还有着许许多多的可能。且不论你是人,她是妖,你们注定无法相守一生,这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就说眼前,你若退一步,落稷山想必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天赋异禀,自有人会保你,到时候也不用如此东躲西藏,说不定还可以飞升成仙,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不待修竹说完,涅斋就厉声出言打断,“缘分天定,若想放弃谈何容易,心里的那道坎真的能过吗?师叔说的轻巧,那你呢?”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一个宽容的师傅,反而没有半点人情。所以,退一步就是万丈悬崖,与其粉身碎骨我倒不如踏遍荆棘,一路向前。”修竹自是有着他不得已的苦衷,回想当年,他如果要是能有一个明白是非,宽容大度的师傅,他尚且可以回头,可他偏偏没有,想来在他拜师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悲惨的人生。 “我的确有个好师傅,我也承认,是我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我从来都不曾后悔。我既然做出了选择,便绝对不会舍弃孟小痴,她也曾为我抛下了一切,从她愿意跟着我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我的全部,是我拼尽全力,要用生命去守护的。”涅斋说的毅然决然,在此时此刻,就连他自己都被骗过了。说来他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多年来一心只为活着,就算身边有如花美眷,也视作无物,如今此番言论说出口,他自己也惊了。想来无师自通,就是他这般了。 修竹无奈一笑,拍了拍涅斋的肩膀,权当做是鼓励。他很欣赏涅斋的这份勇气,可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涅斋到底还没有走到绝境。 “桑山地势复杂,想必你一时也搞不清楚,但总的来说,你我分开找,能找到人的几率大一些。这样吧,你找山上,在四处转转,我往山下找,那里的地势我更熟悉一些,你意下如何?” “好。”涅斋点头,他虽然不知道修竹想将他留在山上的意图是什么,但却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修竹不希望他和孟小痴下山。要不然桑山那么大,谁去哪里找不一样,修竹为什么会急于提议分开找,而且还想好了自己该往哪儿找。 反正是各有各的心思,涅斋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走吧,宜早不宜迟。”修竹言到。 涅斋自然是最着急的那个,片刻都不愿意停留,就离开了茅草屋。 饭菜摆在桌子上,还冒着热气,只可惜最想吃的人不在,只能等着成为残羹冷饭了。 修竹看着涅斋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扯了扯嘴角,冷意十足的一个笑,“从未听说有人会扇自己心爱之人耳光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涅斋和兮幻 孟小痴去了哪儿呢?这个问题也只有孟小痴自己能回答了,就连兮幻都跟丢了。 兮幻跟着孟小痴行至水边,眨眼间孟小痴就进了石头里。当她也往石头里走的时候,却撞了个大包。 脑袋生生的撞在石头上,“咚”的一声,撞得她整个人晕晕的,如坠幻境一般。仿佛刚才看到的都是假的,可是她是眼睁睁的看着孟小痴走了进去的,绝对不可能是假的。她从来不曾怀疑自己的所见所闻,当然她有脑子,掂量几分,权衡几许,自然就有了自己的结论。眼下情景着实有些诡异,孟小痴去得,她就去不得。 她虽然与孟小痴有着天差地别,却也知道孟小痴已经没有了修为,与凡人差不了多少,除了身上带着的那两样东西,保命都堪忧,若是进入什么阵法,秘境也需要个节点,契机,可孟小痴进去的时候四处没有半点异常,看着孟小痴轻车熟路的样子,竟不像是第一次。 兮幻一时犯了难,她进不去可怎么办?思量一番,也只能先回去求助涅斋了,想来一个大活人转眼就不见了,涅斋也该能发觉的。 兮幻既打定了主意就未敢停留,四只爪子跑起来就是比着两条腿快一些,一道黑色的影子就奔了出去。 “喵!” 却不知才跑了几步,就一头不知道撞到谁的腿上了,这下子是撞得不轻,躺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涅斋皱眉,兮幻如此的莽撞也不怕冲撞了谁,她这番样子,要是别人不痛殴一顿才怪,也幸亏碰着的是他。 “孟小痴人呢?”涅斋一把揪起兮幻的后脖子,提溜了起来,放到眼前,问道。 兮幻迷迷糊糊的都伸出了舌头,纵然睁了眼,也聚不起神来,叫她如何应答涅斋的问题? “啊巴阿巴,噜噜噜……” 涅斋不知道兮幻跟他打的什么哑谜,只觉得不合时宜,于是便晃荡了两下兮幻,生怕还不听话,又拍了兮幻的脑袋,说道:“人若是丢了,我便拿你是问!” 兮幻这才缓了过来,定了定神,方开口道:“她进了石头里。” 涅斋看着远处石壁,瞧着没什么异样,上次来此,也是如此。但既然兮幻如此说想必还是有些什么的。 “我再问你,你们两个怎么转眼就不见人了,可是你与她相处久了,有了什么猫腻?”涅斋也该细细查问一下兮幻了,兮幻挠了修竹尚且不知缘由,但依着兮幻的性子总不至于人前得罪人的。涅斋想来也是孟小痴将兮幻带坏了。 兮幻自然是不知道涅斋发什么疯,她与孟小痴相处才多长时间,能有一日半都算是多的了,总没有涅斋和孟小痴来的久。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相处再久怎么抵得过你我,不过是她突然像是着了魔的往外走,而你却视而不见,我只能跟上,谁知道我要拦她,她却一脚将我踢开,我只能默默跟着。被你怀疑,我是真冤枉。” “哦。”涅斋果然所料不错,兮幻还真是像他想的那样,一时心中窃喜。 “那你怎么没跟进去?”涅斋又问,他与修竹说定之后,就直奔这水边,说来他不觉得孟小痴会在此刻逃跑,要跑先前就跑了,也就这里疑点重重,孟小痴又曾在此处不见过,想都不用想,就是这里了。 “我进不去呀,要是能进去,我哪里还会想去找你。你看我这头上的大包,可恨孟小痴能进去,我就进不去,硬生生的一头撞到了石头上,到现在脑袋都发晕。”兮幻说着,耷拉着脑袋,一副有些颓废的样子。 涅斋闻言,径直走到石头前,伸手触碰着石壁,发现真的没什么,就是普通的山石,孟小痴能进去,莫不是还有着什么可以穿墙越壁的功夫? “你可知我和她昨夜为何在此耽搁许久?” 兮幻怎么会知道,她昨夜正在气头上,爱谁谁做了什么事皆与她无关,她也不想知道。但涅斋昨夜回去之后的那幅样子,着实看着有点惨。许是夜黑风高,生了歹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是挨揍了,就是挨欺负了,反正没赢就是了。但就是不知道那事成没成功。 “孤男寡女,月色正好,还有这潺潺流水,想来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你们可有了夫妻之实?” 涅斋倏地红了脸,兮幻也就了然于心了,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呀?昨夜我来寻她时,她也是在此处不见了一会儿,才又出现的。”涅斋险些就被兮幻误导了,兮幻能想到的净是些龌龊事儿。 兮幻对此可没有什么兴趣,她的兴趣在其他处,“若是没有,你脸红个什么劲儿?是有贼心没贼胆还是……你不行?” 兮幻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她可是看见孟小痴用鸡蛋给涅斋敷眼睛的,不知道是不是不合心意才大打出手的。 “从前见你不近女色,原是以为你一心修行的缘故,如今看来,是另有原因。啧啧!” “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什么叫我不行?难道你行吗?”涅斋如此被人轻看自然是不乐意的,他从来不深究兮幻思维为何如此的开放,如今倒成了放纵了,张口闭口就是行与不行,她又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不行? 兮幻又不是男人,怎么会做那种事儿,“我曾记得你收服我的时候,我以美色相诱之,你却将我打晕,那时我以为你和我之间有了什么,如今看来令人生疑。你将我打晕之后……” “我如果说,该做的都做了,你信吗?”不待兮幻说完,涅斋就打断了兮幻的话,可是他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反而抛出了疑问,想让兮幻自己解答。 话落,兮幻竟然幻化出了人形,从一只黑猫变成一个窈窕婀娜的少女,少女含羞带臊,妩媚一笑,世间多少姹紫嫣红,都抵不过她这一笑。 涅斋向前一步,将人压在了石壁上,不留半点空隙,就像是害怕这人跑了似的。 “事是你做的,你让我如何说?我终归是个女子,怎么着也是挨欺负的那个。我可不像孟小痴那般,哄骗两句就能了事儿了。你可得多哄哄我。”兮幻打着坏主意,一双眼睛,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涅斋也是个场面人,看着如此美人在眼前,怎么可能不动心,他的手抚上了兮幻的脸,光滑细腻,却蹭了一手的粉,这一点兮幻就比不上孟小痴。孟小痴的脸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不施粉黛,不染凡尘。 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想来要么是孟小痴还没有遇到那个知己,要么就是她太懒了,不愿打扮自己。 “你好香啊。” “呵呵~”兮幻听着赞美,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可惜你这招没有用,用过很多次了,就不能换一招吗?”涅斋附在兮幻耳畔,不耐烦的说道。 兮幻闻言面色一变复又恢复平静,娇嗔道:“讨厌。” 涅斋就是不近女色,一个美人儿摆在眼前,他都能坐怀不乱,也着实让人钦佩,钦佩之余也让人恼怒。兮幻觉得她是个美人,也同时具备着让男人神魂颠倒的资本,可唯独对着涅斋无能为力,她跟着涅斋许多年了,时常站在涅斋身边,可涅斋与她只做到眼前的这一步,涅斋再也不愿意再进一步。 兮幻承认涅斋是个谜一样的男人,深深的吸引着她,她想成为涅斋的枕边人,哪怕一夜也好,可涅斋就是不近人情,她很多次弄出些小动作,涅斋却都能无声无息的化解了。到后来她学乖了,因为她意识到涅斋也是个危险的男人,与其得不到,成为敌人,倒不如成为朋友,若说是朋友,还不如说是下属。涅斋从来都没有朋友。 孟小痴觉得自己就不该突然出现,眼前的两个人活像一对偷偷见面的小情人,许久未见,如饥似渴。她觉得她应该再回去,奈何就算是付出了行动,也不见成效,那道虚无的门竟然不见了,她一头撞到了石头上,顿时生无可恋。 她并没有想着脑袋有多疼,只是在想,如果这两个人再往这边一点她出来的时候会不会直接撞到人家身上,那时候就更尴尬了。不过现在也不是什么好状况,涅斋发现她了。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涅斋对于孟小痴的突然出现,始料未及,下意识的问道。 孟小痴捂着脑袋,答非所问,“你们继续,就当我没出现。” 她说着就打算开溜,继续留在这里,着实不是什么好事儿。就是有一件事儿她有点想不通,眼前明明有着一个大美人儿,涅斋为什么还要带着她上山呢?岂不是很麻烦?涅斋想必明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虽然有着把柄在手,但她并不是那种有把柄就能被治住的,她几次三番的耍无赖,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站住,你往哪儿走?”涅斋恍然发觉他和兮幻靠的有些太近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竹妖 孟小痴才不会乖乖听话,若是留下来不知道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她边跑边说。 涅斋怎么会容忍孟小痴此刻不明不白的跑了,此时若不说清楚,将来只怕更难解释的清了。 “你给我站住吧,看你能往哪里跑!”涅斋没几步就追上了孟小痴,谁让孟小痴腿短,跑不快呢。 孟小痴被人提溜着衣领,脱离了地面,脚下腾空,两只脚干倒腾也没什么作用。 “你放手,我可要喊人了!”孟小痴气急败坏,开始胡言乱语,她也不想想若是喊人该是以什么缘由?再者山上加上她不过三个人,就算是多了个兮幻才四个,还要喊什么人来?修竹吗? 涅斋将孟小痴调过来,面朝着他,撇了撇嘴,说道:“你突然不见了,师叔下山去找你了,山上没人了。” 孟小痴这才安静下来,此时挣扎也是无益,倒不如坦然面对。 “呵呵,我不是故意的。她突然把我踹出来,我也是没办法。”孟小痴拼了命的解释她为什么会如此不合时宜的出现,生怕涅斋发怒,再想着要掐死她。 “我和她没什么的,只不过是在闹着玩。”涅斋听着孟小痴的话就知道是孟小痴想多了,现在若是不纠正过来,只怕将来难上加难,当初澜陌不过是多跟他说了几句话而已,孟小痴便胡思乱想,眼前这情景,只怕孟小痴想得更多了。 孟小痴才不相信,谁人闹着玩,还贴上闹?也就只有涅斋了,想要编个理由也得编个能让人信服的才行,但瞅着涅斋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她也只能睁眼说瞎话了,“我知道。” 涅斋狐疑的看着孟小痴,问道:“你知道什么啊?” “我知道……”她该知道什么? 孟小痴对上涅斋的眼睛,发现涅斋也正盯着她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歪过头去,意图躲避涅斋的目光。 “我知道师叔不是人。”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且是别人不知道的,能缓解眼前的局势的。 涅斋放开了孟小痴的领子,但却不容许孟小痴再后退一步,跑是不能让人跑了的。 “什么意思?说清楚一些。” 孟小痴就知道涅斋肯定对修竹的事有兴趣,算是躲过一劫,“有人跟我说修竹师叔已经不是人了,他修成妖了。” 此事说起来着实有点玄乎,起先孟小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可是那个人跟她说的义正言辞,半点都不像是瞎编的,而且还拿出了证据,让她不得不相信。如今说出来,想必会把涅斋吓一跳。 “先说说,你去了哪儿?”涅斋有着他自己的打算,修竹是妖或是人与他无关,只要不妨碍他找到想要的东西就没什么。 孟小痴期望落空了,涅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可是这分明就是个大新闻。修竹拜师落稷山,按理说修的是正道,升仙之术,最多心术不正会走火入魔,怎么可能会突然急转修成了妖。 妖乃是天地间生灵所化,目光所及皆能为妖,山川树木,游鱼走兽,只要受人点化,生了慧根,有了灵识便可称之为妖。但人修成妖的实属罕见,千百年不见一个。只因人生来有七情六欲,六根不净,杂念尤多,功利心极强,诸多牵绊,哪有一石一木来的干净?更何况修竹所习之法定然不会让他走上天理不容之路。 “我问你呢,去哪儿了?”涅斋见孟小痴瞪着一双眼不说话,又问了一遍。想来孟小痴一时间,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啊?哦。”孟小痴这才回神,她想不清楚涅斋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和她想的不太一样。“我又听到了那女人的歌声,就循着声音找去,来到了这里。” “你是怎么进到墙里的?为什么我进不去?”兮幻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她们之间究竟还有什么不同的? 孟小痴贼兮兮的眼睛在兮幻身上打转,她刚才没看清楚样子,但想着涅斋能看上的人,想必是不凡的,如今细细一看,果然不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时若是说好像见过这个人,肯定会被误以为是在套近乎,倒不如不说。 “好漂亮的姑娘,你眼光可真好。”孟小痴由心的夸赞,兮幻还挺受用的。“想不到你嘴这么甜,可是你的行为却很可恶。”兮幻可还想着她拦着孟小痴,孟小痴却一脚把她给踢开了的事,她的好意可是珍贵的很,一般不给人的,唯独这次不想让孟小痴有危险,可孟小痴却不领情。也幸亏她腿脚利索,跑得快,没让孟小痴得逞,不然她现在就得躺地上了,而不是站着。 孟小痴心虚了,打扰了两人的好事,的确挺可恶的,可是她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要不然你劝劝他放我走,你们再继续?”她试探着问道。 兮幻有点听不明白孟小痴在说些什么,还有点听的明白……好像是在说她和涅斋有什么似的。 “别扯开话题,我问你,你为什么能进到石头里去,我进不去?” “我自己也进不去啊,比如说刚才,我想进去却一头撞上了。”这个问题孟小痴也无法解答,她也很纳闷。 “哎?啊啊……”孟小痴忽然感觉耳朵一阵痛,却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只能顺着那手劲儿回过头去。 “你干嘛呀?”是涅斋,黑着一张脸,那样子好像孟小痴欠了他许多钱。 “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和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涅斋挣扎了许久,才忍住没有一把掐过孟小痴的脖子,而是只掐住了耳朵。曾几何时他怎么还需要向人解释他和另一个人的关系,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纠结个什么劲儿。 “我知道。”孟小痴都说了她知道了,也就默认了不会说出去,涅斋还在坚持些什么?不觉得会多余吗? “你是不知道的,她是兮幻,一只猫。”涅斋敢笃定,孟小痴绝对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兮幻。 孟小痴恍然发觉,可不就是兮幻,怪不得会眼熟,她是该永生难忘的。 云莱镇这两人合作的可是天衣无缝,如今看来,竟然是一对儿,怪不得默契十足。对她下起手来都不带打怵的。 “嗯。” 嗯是什么意思?涅斋不愿意多想,糊弄他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算了,你死心眼,我拗不过你。”涅斋叹了口气,孟小痴的表情充分说明了她不相信,哪怕他现在再怎么说都是徒劳。 死心眼孟小痴认了,她就是死心眼,但对于她来说,那叫坚持,坚持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总有一天事情会变成你所想要看到的那样。 “修竹是什么妖?”涅斋生怕物极必反,孟小痴被他欺负的太过了,要是反击,那他可就惨了,孟小痴心狠不自知,手下没个分寸,到时候他想后悔都来不及。 提起这个孟小痴来了兴趣,“是竹子,我曾看见西边有大片的竹林,却不见他用里面的竹子做些什么,想来与他同根同源,他怎么可能会伤害?” 当初看到那些竹子的时候,孟小痴只欣赏于其苍翠挺拔,是些好竹子,不曾想另有乾坤。她当时竟然还想挖人家的竹笋,砍人家的竹子,她要是真的那么做了,现在只怕修竹能把她生吞了。想想都后怕。 “还好我只是想想没有动手去伤害他的那些竹子。”孟小痴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冷的,竟然有些瑟瑟发抖。 “他从来都不抠的,至少他还是去给你挖了竹笋炒来吃。”涅斋记得孟小痴时时抱怨修竹抠门,现下看来,修竹是真的一点都不抠。既然是竹妖,肯定对竹子如珍似宝,怎么会动竹子一点半点?可是偏偏这两顿饭菜里就是有竹笋吃,是再大方不过了。 “你对人家图谋不轨,还知道称赞人家大方,也不知道你是个真小人还是伪君子。”孟小痴至今尚没有什么觉悟,她的耳朵可是还在涅斋手上的,看来耳朵还是不疼。 涅斋忍不住就使了使劲儿,“我这个小人最记仇了,你可千万别得罪我。你这家伙记吃不记打,什么时候才能乖乖听话?” “哎呦,我不敢了,你快先松开。”孟小痴耳朵吃痛,是再也不敢嚣张了的。 孟小痴的求饶涅斋很满意,孟小痴若是能时时这个样子乖顺些,他感觉他能多活好多年,不至于仇还没报,先被气死。 “长点记性,别让我说第二遍。”涅斋说完也就松了手,他肯定不知道孟小痴此刻在想些什么,要不然他绝对不会松手的。 孟小痴捂着自己的耳朵,心里暗自发恨,若不是涅斋先来阴的,将她的修行夺了去,现在谁跟谁告饶还说不定呢,她总不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怎么说也得打回去,就算是打不过还能跑。 第一百一十八章 涅斋的意图 哪里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果然是个真小人,女人你都欺负,有娘生没娘教!”孟小痴说完这话就想跑,因为她在说完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自己错了,怎么说她也不应该当面骂人,就是不服气也得背着这人一点。 可惜她的后知后觉,已经晚了。 涅斋直接掐住了孟小痴的脖子,虽然没掐着嗓子,但孟小痴的后脖子也被掐的生疼,还往哪里跑。 “是啊,有娘生没娘教。”涅斋阴嗖嗖的声音从孟小痴背后传来,孟小痴当场就怂了,这回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 涅斋对这句话其实没什么感觉,他没爹没娘,生来就孑然一身,所以一出世就被人踩在脚下,任人伤害,弄得他魂魄不全,真身不见,成了一个散灵终日徘徊在世间,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不会化为飞灰,烟消云散。这句话更适合孟小痴,有父有母,却丧德败行,关键是还有父母不分事理的护着。子不教,父之过。父母在背后推波助澜,教与不教有什么区别? “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父母的,你这话伤不到我。嘿嘿……”涅斋诡异的笑出了声音来,他不仅没娘教,还没娘生呢,若是真的认真追根溯源,他因天地而生,天地生他给了他良知和善意,可是他初临世间就经历了罪恶,可见与生俱来的涵养根本就不足以在这世间存活,倒是后来他学会了阴险狠毒,不择手段,反而活的很好。 “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无父无母的,所以以后这些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孟小痴口无遮拦惯了,只因为她的辈分比着许多人都高,说再难听的别人都得听着,可如今碰着个刺头,她的一时嘴快,很快就会报应回来,她是时候该收敛一些了。 兮幻险些惊掉了下巴,孟小痴是真的够胆大包天的了,涅斋也敢轻易招惹,而且还有前仇在,是真不怕被捏死,最为出乎意料的是涅斋竟然没有什么反应,这要是搁在往常,世上就不会再有孟小痴这个人了。 “额……涅斋你要找的会不会就藏在石头后面,或者是在竹林里?”兮幻比较理智,眼下修竹不在正是好时候,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总比以后畏手畏脚的好。 “对呀,师叔不在,你要找什么快点儿找。”孟小痴趁机开口,涅斋还掐着她的脖子,她总得挣扎一下,以求生存。 “我说最后一遍,你千万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不然我就把你沉水里。”涅斋感觉心很累,孟小痴什么时候才能不惹他生气? 孟小痴正面对着流水,经涅斋这么一点拨,从头到脚,一股寒意掠过,她犹记得水下的那些尸体,不知道已经沉了多久,终日泡在水里又冷又孤单,她绝对不要。 “我发誓一定不会再多事了。” 孟小痴的话虽然让涅斋半信半疑,但既然能说出口,就意味着尚有几分可信,但也就只有几分,不能全信。 涅斋又一次放了手,总的来说还是便宜了孟小痴。 孟小痴如是大赦,连忙逃到一边,离着涅斋远了几步。她摸着自己的脖子,疼的想哭,可是她不能哭。哭了也没人怜香惜玉,无非是浪费了几滴眼泪。 涅斋见孟小痴如此样子,悻悻的收回了手,他还想着安慰一下孟小痴,毕竟刚才有点凶。物极必反,苦头孟小痴已经吃过了,总得恰如其时的给点甜头。可惜孟小痴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你说有个女人,可是这个?”涅斋一挥手眼前就浮现了一幅画。画上只有一个女人,女人手持团扇,举在额前,好似在遮挡阳光,一张温柔的脸,满含着笑意,可见作画之时,满心的欢喜。 孟小痴当机立断的摇头,“不是她,我虽然记不住那人的脸,可我敢确定,绝对不是她。” 她见过那人两次,可两次都记不清那人的面容,与其说记不清,倒不如说看不清,朦朦胧胧的一张脸,总觉得应该是个很平常的样子。眼前的这张画像上面的女子太过于夺目,让人一眼就能记住了。 涅斋皱眉,怎么会不是她呢? “这人是谁?”孟小痴不知道涅斋哪里来的画像,但既然拿出来看了,想必这人与修竹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可是猜测也只是猜测,没人点头,就不一定是想的那样。 涅斋并没有立刻收了画像,反而又将画像往孟小痴眼前凑近了一些,又道:“你再仔细看看,不要太过轻易下结论。” 孟小痴据实说话,也没曾想过要欺骗涅斋,不是就不是,再怎么看也不是。 “我看得很仔细,真的不是那个人。” “画上之人名唤佘玥,据说她就是那只魅。这幅画就是当年修竹所作,当年围剿就是凭着这幅画找到的人。”涅斋缓缓说道。 孟小痴闻言一把夺过画,恨不得跳到画里面去瞧画上的人,奈何钻不进去。 一幅画任凭孟小痴再怎么仔细看,也瞧不出什么。不禁嘟囔道:“要是能看到她耳朵后边儿就好了,我记得有道疤的。” 孟小痴记得那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是能让人记住的,平淡无奇,唯有一处,她在不经意间瞥到的,那就是那人耳朵后面有一道疤,一道很长的疤,好像一条蜈蚣盘桓在那,好不狰狞。 “你在那里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要是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就是了。”兮幻离着孟小痴有点远,只能隐约听见孟小痴说的话,却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孟小痴这才抬头,直视着兮幻,“我说我记得那人耳朵后面有一道很难看的疤。”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没人见过真人,皆是捕风捉影听来的,总会有些出入。 “算了,去竹林看看,这里再说吧。”涅斋何尝不想能和孟小痴一样进到石头里,可惜这石头也分人,他也试过,不过是白用功罢了。 孟小痴很纳闷,明明石头后面的东西最可疑,何故放着可疑的地方不先去查,而去竹林?竹林她也曾经去过,只有竹子,没见别的。 “你不是很厉害吗?区区一面石壁想来也拦不住你,怎么不进去一探究竟,我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 涅斋理都没理孟小痴,顾自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忽然发现少了点什么,回头对着兮幻吩咐道:“你别再臭美了,赶快变回猫。” 兮幻自然知道说的是她,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变成人的,涅斋是得有多么的宽容大方,才施的法术。可是她现在处于弱势,只能听涅斋的。转眼间就变回了一只黑猫,连跑带颠儿的,到了涅斋脚边。 孟小痴被彻底的无视了,撇了撇嘴,将画卷了起来,收到袖子里,好生珍藏。修竹所住之地,没有半点女人的痕迹,唯有一身衣服,更别提是思念之人的画像了,也不知道是追思过度不愿意挂出来,还是年久日长,不再相见,已经画不出来那时的容颜了。如今这幅留着也算是个念想。 修竹说的很对,的确比她长得漂亮,她服气了。 一番折腾,天已经黑下来了。要去竹林必须经过茅草屋,茅草屋因为没人不曾点起蜡烛,黑漆漆一片。摆在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孟小痴看着感觉罪恶感爆棚,美味珍馐就这么放凉了,着实糟蹋。再一想,来到桑山两日,修竹是真的半点都不曾亏待过他们,好吃好喝的,连住的地方都毫不吝啬的让给了她和涅斋,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住成,但好意她还是知道的。他们却在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取什么,说是没良心,也不足为过。只是不知道涅斋会不会伤害修竹。 “师叔身上能有什么是你求之不得的?”孟小痴先前曾经问过涅斋,想要找些什么?涅斋却闭口不提。可孟小痴是真的想知道。 “我需要一具身体,一具可以永生不灭的身体。”事到如今说出来反而会少一些麻烦,涅斋也不愿意再隐瞒。他的意图很简单,想要一具可以承载他魂魄的身体,他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拥有一副完整且不会衰老,死去的身体,还有完整的魂魄。 可是他现在找不到那原本属于他的,魂魄不可以凑合,要慢慢的去找,可身体既然找不到了那他就不在乎了,管他是谁的,只要能用都可以。修竹刚好就有,修竹修习禁术,禁术里有一样,就是炼尸,就像是炼鬼一样,集强者于一体,方为大成。 “你要用他的身体!”孟小痴惊呼,难以想象,在不久后的将来,涅斋顶着一张修竹的脸出现,那时候那该是涅斋还是修竹呢? “不不不,他是会老会死的,你没看他自己为了活着,都开始往妖道上发展了吗?我才不会要他的身体。”涅斋慌忙否认,孟小痴一惊一乍的样子,让他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否认。 第一百一十九章 竹林 但凡要是反应慢了那么一点,就又该是一场难缠的解释了。 孟小痴虚惊一场,但又有了疑问。涅斋不要修竹的身体,那要谁的呢?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就问出了口,“那你要谁的啊?” “当然是合我心意的那个。”涅斋也不知道会是谁的身体,甚至连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只能是美丑有命,胖瘦在天了。 合他心意,孟小痴不知道涅斋的喜好,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怪癖。 “你确定那会是个男子,而非女子吗?”孟小痴是专门来找晦气的,涅斋本来就悬着一颗心,经她这么一说,更是放不下来了。 男女尚且不知道,万一修竹本想着弄具女尸,那岂不就惨了。他是不会凑合的,长得再丑他都能认,唯有这一点,他绝不妥协。涅斋想着,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求老天保佑不要像孟小痴说的那样。 “不对,你竟然来此肯定是有备而来,要不然怎么会与我装成亡命鸳鸯,借此来博取同情。”孟小痴见涅斋不说话,细细思量了一番,得出了结论。涅斋想必对修竹很了解,要不然怎么会既有画像,又知道在修竹这里怎么博得同情,定是提前做足了功课。 只是不知道,涅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算不得长久,但也不短。 涅斋心机深沉,孟小痴是早就知道的,但不曾想,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还能恰如其时的把她牵扯进来,这事儿怎么说也得布局多时。 “你既然知道,还明知故问,是想让我夸夸你聪明吗?”涅斋驻足,看着孟小痴,本可以心照不宣,可孟小痴偏偏说出来了,可见并不是个猴精。 “用不着,我若是聪明也不会有今天。”孟小痴道。 她哪里有着半分聪明可言?不过是个大傻子,被人牵着鼻子走罢了。想想都心中郁结难平,不知道她从前是如何想的,竟然就轻信了涅斋。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涅斋冷笑,转身继续前行。 孟小痴断定涅斋是在讥讽她,绝对不是欣赏。奈何她也只能听着,绝对不能反抗。 深夜的竹林有些幽深,还透着诡异,不知道是本就如此,还是人心里有了芥蒂。 “竹子还是那些竹子,怎么越发觉得冷了?”孟小痴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意图让自己暖和一点,可是无甚大用,该冷还是冷。 “你那是心理作用,想开一些,你要是总想着相处了两日的人,不是个人,心里难免不痛快。”涅斋不曾来过竹林,不知道孟小痴上回看到的竹林是什么样子。但在他眼里这些竹子异常的诡异,好似长出了眼睛在看着他似的,可是他不能跟孟小痴如此说,万一再把孟小痴吓跑了,可怎么办? 孟小痴不在乎与自己相处的是个什么东西,是人是妖,在她眼里一视同仁,都能张嘴说话,都会思考,会算计,没什么区别。她能如此觉得,皆是因为她活得太久了,身边之物形形色色,什么都见过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可见涅斋竟然将她当做无知之人,介意种族之别。 “你多虑了,我是真的冷。” 兮幻闻言,也觉得寒毛竖立。索性便要搭个伴儿,顺着孟小痴的衣裙就往身上爬,最终爬到了肩头,方才停下。 “我也挺冷的,咱们凑合凑合吧。” 孟小痴没什么反应,也就默许了。兮幻一身的毛,最是能保暖了,孟小痴简直求之不得。 此时无论有什么前仇旧恨,孟小痴皆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不过是识时务罢了。 “要我说修竹这人诡异的异常,人前看着人畜无害,背后却是杀了许多人的,是个难掌控的。他不过才在几十年中有了名头,是真是假只有那些个道士们清楚,我们何故如此涉险?你倒不如找个魔或者找个妖,夺来一具身体的好。若是能有一具神的岂不是更好?”兮幻是个直性子的,最烦这些弯弯绕绕,想要什么去抢去夺就是了,处心积虑做些什么?人家又不能白白的拱手相让,倒不如干脆利落些。 “我当然知道你说的那些,可我也有着自己的顾虑……落稷山是块宝地,想必是有些名堂的。”涅斋本想着说些别的,可忽然想起孟小痴还在,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也就话锋路转。 涅斋的决定本就毋庸置疑,兮幻早就知道,要不然他们现在不会出现在这里,可是这次她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以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从前只会服从涅斋的命令,从来都不用知道原因是什么,可这次她有些担心。感觉总有一种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张开,扑向他们。 孟小痴在一旁听着,不自觉的有种想将兮幻扔出去的冲动。兮幻太过于目中无人了,且不说妖魔之辈中,尚有佼佼者,就说神仙们也不能任由着就被夺了身体,或许一个打不过涅斋,但成群结队总能打得过,不然岂不是罔顾神仙之名了。但眼前再多争辩的话,只能咽进肚子里。 “不知道以前可有成功的?”孟小痴问道。她只听说过附身,那是妖邪鬼祟的看家本领,但都不是长久的,看涅斋的样子,也是想要一具能够永久使用的身体,就是不知道前人有没有成功的。 涅斋原本脚下稳健,听了孟小痴的话突然不稳了一下,复又恢复了平稳,问道:“你怎么会关心这个?” 孟小痴答道:“没什么,只是怕你变得不男不女,或者……” 往后的话她不便多说,只怕涅斋也能猜到,无非是成了女儿身男儿心。 “自然是以前有的,只不过是在人身上罢了,不过数十年有些短。”涅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该知道的都得打听清楚才出手。 孟小痴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倒是从未听说过,一个人的灵魂跑到另一个人的躯体里,本就不符合常理。 其实孟小痴没听说过,没见过的多着呢。她虽然活的久,但却总是徘徊于方寸之地,又怎么了去知道世间各处发生了什么?她的那些学识,大都是听旁人说来的。就说涅斋,她与涅斋相处的挺久的了,可是却丝毫看不出来涅斋没有本体,这世上这样的无非是孤魂野鬼,可若是有在册的孤魂野鬼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偏偏就看不出涅斋,说来也是奇怪。 越往竹林里走,竹子越密,没有了路,竹子的颜色也越发绿了,甚至透着股黑气,如果没闻错的话,还有一股血腥味儿。 两人一猫,纷纷捂住了鼻子,也不是特别的呛人,只不过这味道有些令人作呕。 “这种味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孟小痴脑海里都是些烂尸腐肉,但凡能想到的令人作呕的场景,都翻腾了出来。看似清雅,实则藏污纳垢,可见不能被表面所迷惑。 兮幻皱着眉,拍了孟小痴一下,说道:“你快别说了,如果没猜错,我和你有着同样的预感,你要是说出来了,我就不打算再进去了。” “那我们不要进去了吧。”孟小痴突然站住,有人和她有着同样的意图,她开心的不得了,“常言道,好奇心害死猫。我们还是不要去当那个猫了。” 她虽然有着探险精神,但也有着自己的原则,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更何况如此明显的一只大老虎就摆在眼前。她都已经能预料到,将要看到的是什么,就不必再去找那个刺激了。 兮幻在看着涅斋,涅斋不发话她是不会退缩的,孟小痴却在看着她,殊不知看她也没用。 孟小痴见兮幻不再说话,也就知道缘由了,“依我看师叔弱得很,你连澜陌都打得过,想必拿下他不足话下。你就直截了当一些,逼他交出来就是了。” “我让你交出性命,你可愿意?”涅斋转头看两个萌生退意的队友,凉飕飕的说道。 孟小痴肯定是不愿意的,可是涅斋已经说过了,不要修竹的身体,为何还要他的性命呢? “你要杀他?” “他若是有我就必须杀人灭口,若是没有我还是得杀人灭口。总不能让人知道我有弱点。”涅斋还做不到天下无敌,自然不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于人前,杀了是唯一能免除后患的办法。 孟小痴一时胆寒,原来涅斋早就想好了,“那你怎么不直接就杀了他,还演那些不着边际的戏做什么?” “他若是能乖乖的自己主动交出来,我说不定还能不动手,多个帮手也有可能。”涅斋的理由让人觉得对不上。 孟小痴已经想到了,也不屑宣诸于口。涅斋哪里会是那么想的,无非是因为修竹的性格偏激,他若是明抢,到时候修竹只怕不是要跟着他同归于尽,就是跟着他想要的东西同归于尽,总归是不会给他留下些什么的,他这才会用怀柔政策,先博取同情和信任,到时候撕破脸总不会弄得你死我活。 第一百二十章 尸林 当然这只是往好了想,要是往坏了想,只会更糟糕。 “我认命了,里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跟着。”孟小痴彻底放弃了挣扎,她算是知道了,涅斋不仅心机深沉,还狠毒不已。想来她多次得罪涅斋,涅斋没直接杀了她,已经算是宽容大度。人家不过是有了样东西,就平白该死。那她岂不是要死上一千次,一万次? 兮幻对于孟小痴没有骨气的表现,不屑一顾,好歹让她高看两眼,多坚持一会儿啊。可就是不遂人意,也该是不愿意让她高看。 “你能有这种觉悟也好,要知道单独行动比跟着我还要危险。”涅斋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的威胁,或者是提醒了,听没听进去也只有孟小痴自己知道。 “知道了。”孟小痴说道。 刚才只顾着说话了,忽略了这难闻的味道,如今没了话分神,更加难闻了。 孟小痴抬手用衣袖捂住了鼻子,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闻到这种味道了。 “我们快进快出好不好。”这不是她的疑问,而是请求,她真怕熏死在里头。 其实想也知道,里边的景象不会太好,至于涅斋要找的还真就不一定在里边,可惜涅斋是几匹马都拉不回来,非得要进去看看了。孟小痴都怀疑涅斋是不是无路可走了,才会如此重视。可涅斋这样明明很好,看着身体倍棒,没病没灾,就连那天她把涅斋打成那副样子,也没说下不了床,比常人还要抗揍,简直好的不得了。 涅斋没言语,抬步就往里走,孟小痴摇头晃脑的瞧了瞧周围,四下寂静,凉风习习,她缩了缩脖子,跟上涅斋的脚步。 脚下有路,眼前却无路,那就只能清除那些拦路的,踏出一条路来。 涅斋眼瞧着烦躁,手里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把长剑,手起剑落,几根竹子就倾倒在地,可见那把剑有多快,吹毛断发都不一定担得起。 剑从哪里来,孟小痴不在乎。都能把澜陌打得吐血,一个小小的物件儿,总能幻化出来的。她只怕误伤到了自己,连忙后退。 她已经能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一个修竹还没得罪涅斋呢,就要又被抢东西,又要被杀的,她这个千刀万剐都不足矣。 “唉,你知道他报复别人最狠的,是怎样的吗?”孟小痴小声的询问兮幻,还好兮幻的脑袋就在她耳边,耳语起来也不需要多大的声音,至于涅斋能否听到,那就要看运气了。专注的砍竹子的情况下,能否再分神,就要看他想不想听了。 兮幻直打瞌睡,昨夜只顾着盯着孟小痴和涅斋瞧,根本就没睡多长时间,她又是个懒的,此时正是好时候,不借机睡一会儿都对不起自己。可是却有着难闻的味道,令她想睡也睡不着,只能闭目养神。忽闻孟小痴跟她说话,这才睁开了一只眼。 孟小痴怎么突然会问这种问题?这问题虽然不是很刁钻,但对于她来说有点难回答。涅斋本身是个阴险狠毒之人,可是她该这么跟孟小痴说吗?看着两人的样子,将来还不知道是成仇还是成亲,成仇尚且好说,万一成亲了那她岂不是当了坏人。 兮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据实回答的好,至于选择相信与否,就要靠孟小痴的判断力了。 “我记得曾经有一个人有点惨。说来那人不过是个凡人,是个横行霸道的。某一日涅斋在凡间溜达,正巧与那人撞上,那人好死不死的,多嘴多舌,言语辱骂涅斋,涅斋当即就拔了那人的舌头,那人依旧不服,涅斋当时也憋着一口气,便将人带回了芜泽,去喂了那几头狼,骨头渣子都没剩。从那以后,只要有犯了错的就都便宜了那几头狼,几年间就养的肥溜溜的。” 兮幻对那几头狼很是嫉妒,什么都不管,只需要吃的饱饱的,那得有多惬意呀。 拔了舌头再喂狼,这手段算不得什么,至少没动用别的酷刑,已然算是仁慈。 孟小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一口气。心想到:没什么的,无非是几头狼,并没有那么可怕。 兮幻认为的惨,只是她那么认为的,因为她最害怕的就是狼,所以觉得这世上除了面对狼以外,没有再惨的了。至于那些毒打折磨于她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并没有那么变态嘛!”孟小痴从来都没有亲身感受过,自然就觉得风轻云淡,若真到了那一天,她绝对会后悔今天的这句话。 “嘟囔什么呢?走了。”涅斋不知不觉间已经砍倒了一小片竹子,看着不像是乱砍的,倒像是故意砍出的一条小路。 “哦。”孟小痴闻言跟在涅斋身后往里走。 随着味道越来越浓,邪气也越来越重,可是始终不见除了竹子之外的东西,让人很纳闷。 尽头在哪里,没人知道。 “你今日将这里破坏了,可曾想过后果?”孟小痴问道。 竹子被砍倒了一片又一片,眼见着一条小路开了出来,修竹若是来到这里,一眼就能发现。涅斋如果还想像之前那样博取同情是行不通了,山上一共就那几个人,不是修竹砍的竹子,那就一定是她和涅斋了。修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事已至此,如果就此收手,岂不是前功尽弃。”涅斋停下手,回望来时砍出来的路,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若是此刻停了下来,修竹依旧会看出端倪,倒不如坚持到底一探究竟。 “我觉得你再这么下去,明天早上也砍不完。”孟小痴引着涅斋看了看天,黑漆漆的,今夜连月亮都没有。现在在眼前照亮的是孟小痴手里的那团鬼火,绿悠悠的,反倒不觉得诡异。 “你想过会是阵法,或是结界吗?”孟小痴本没往这上面想,可猛然发觉竹子一旦砍倒就消失不见了。谁家的竹子会是这样?不都是高高的一根,倒了还顺带会压倒几根,再说了涅斋是用剑砍又不是从根儿挖,怎得如此干净,都不绊脚的。 “你从一开始进来就奔着竹子使劲儿,就没想过别的?照你说的修竹是有多么的厉害,如今咱们又知道他修成了妖,竹子就是他的命,他怎么会由着你这么乱砍乱伐?他就感应不到吗?”孟小痴突然醒悟了似得,指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些本来是涅斋该看到的,可涅斋不知道怎么了,偏偏就看不明白。 涅斋一甩手,将剑插在了地上,若有所思。 因为本身这里就透着诡异,他竟然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一点。说来也是鬼使神差,要是搁在往常,他不该这样的。 “倒不见往常你这么聪明,可是跟着我久了,学聪明了。”涅斋竟然还不忘调侃孟小痴一番,也是心态好。 孟小痴只觉得无聊,她本来就很聪明的。 “现在该怎么办?你可有什么办法?”孟小痴道。 涅斋嘴角轻佻,缓缓说道:“雕虫小技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孟小痴带着兮幻找了个角落站着,生怕打扰了涅斋施展。 涅斋见孟小痴如此明白眼色,也不意外,想必若是走不出去,他们也会成为那味道的源头。 孟小痴只见涅斋闭上了眼,单手结印,一道黑色的光芒在他手掌间四散开来。 她下意识的伸手挡了挡,就好像随时会伤到她,只是她多虑了。 涅斋再一睁眼,眼前的景象就变了,与刚才看到的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他都忍不住皱眉。 “呕~”孟小痴捂住了嘴,胃里直泛酸水,她现在特别想扶住点儿什么东西,可她周围没有一处是能让她敢伸出手的。她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兮幻在她身上忐忑不安。 “你可得站稳了,要知道你现在要是倒下了,就恶心死了。”兮幻极其嫌弃,虽然她没有孟小痴的反应大,但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修竹多少遍了。修竹人模狗样的背后居然干这么恶心的事儿,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知道。”孟小痴当然知道,她绝对不能倒下,不然她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她原以为最不济的是他们没出去,被困在竹林里了,可哪里会料到,比这个惨多了。眼前所见,本该是竹子的竹子,现在是一具具站立的尸体,竹子排的多密,尸体贴的就有多紧。那些尸体已经腐烂不堪,却又不见白骨,蛆虫成堆的在上面钻来钻去…… “涅斋你赶快找哪具能用,快点离开这里。”孟小痴不知道这些腐尸烂肉,该怎么用起来,涅斋就不觉得膈应吗?反正她是受不了。 “你是故意恶心我的吗?你用个试试,这得有多少东西在里面安家了?”涅斋也是嫌弃的不行,修竹这嗜好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摆着如此多的尸体,难道是要欣赏不成?怪不得味道难闻,这样要是能好闻了才怪!分明就是个积尸地,他好后悔,怎么就横冲直撞的进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竹林 他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最可能的是被孟小痴打坏了。 “我觉得这里可不像是会放着你要的那具尸体,倒像是扔残次品的地方。”兮幻绝不相信这些尸体中的任何一具是涅斋求而不得的,涅斋要是能用起来,她就打算背叛涅斋,哪怕将来的路是东躲西藏,被涅斋赶尽杀绝,她也在所不辞。她绝对不会和那东西为伍,如果要每日面对着,她情愿当初就死了,而不是臣服于涅斋。 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异样?唯有涅斋像是生怕错过似的,拼了命的往里冲,在别的事儿上,涅斋明明冷静的异常,可偏偏在这里也不动脑子想一想。 “咱动作能快一点不?我感觉我要喘不过气来了。”孟小痴翻着白眼儿,感觉人生都不好了。她以为乱葬岗和川岭已经很……该怎么形容呢?皑皑白骨,沉尸荒野,满是悲凉,也许是天灾,也许是人祸却不让人觉得恶心。可是这里让人觉得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死都死了不将尸体归黄土也就罢了,竟然还整整齐齐的立着,可见做出这事得人内心得是有何其的强大,更可以称之为变态。最重要的是她怀疑修竹每天都在看着。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修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明明看着人畜无害,听着涅斋说也是个痴情的人,怎么就在背后做出这种事来?着实令人费解! 涅斋捂住了口鼻,他又不是嗅觉失灵,自然也觉得此地实在是停留不得。 “走,快走。” 他知道修竹有此神技,绝对不会轻易示人,招来更多的觊觎之人,制造出来的尸体,定然会视若珍宝,又怎么会放在如此腌臜之地?可见此处不过是障眼法。如今他是既没找到修竹的真身,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白忙活一场。 孟小痴等的就是这句话,此地她发誓此生再也不会踏足了。 她是断然不敢看脚下有什么的,要是看了反而不敢迈步了。她鼓足了勇气,下定了决心想要一鼓作气冲出去,可身体丝毫不听命令。 “涅斋,你快过来。”她摆手招呼涅斋。 “怎么了?”涅斋不明所以,看着孟小痴也没被吓的怎么样。 孟小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抬不动脚。 “你快点过来。”几乎是带着哭腔,倒不是哀求。 涅斋见那剑上已经是污秽不堪,索性就弃了。三两步趟到了孟小痴面前。 “怎么你害怕了?” 孟小痴想都没想的一把就抓住了涅斋,狡辩道:“我才没害怕。” 涅斋不屑于与孟小痴再做争辩,为今之计,只有出去。若是在此处长留,只怕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故。 他也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别,直接搂住孟小痴的肩膀将其护进了怀里。孟小痴浑身颤抖,好似受惊的小鹿,惹人怜爱,涅斋又裹紧了几分。 孟小痴倒没觉得什么不妥,安心接受了。经涅斋这么一靠近,孟小痴好像是有了依仗,不似刚才那般心慌,脚下也稳了些。 “你可千万别乱动,这底下不知道是什么水,有没有活物都不一定。”涅斋提醒到。 “嗯。”孟小痴当然知道,这污浊之水已经过了脚踝,比着她的鬼火还要绿,绿的看不清里边有什么,一般人看到了是断然不会下脚的,可是他们已经走进来了,没得反悔了。 兮幻紧紧搂着孟小痴的脖子,生怕掉下去,也不管这两人是如何的亲近,她是如何的多余。 两人趟着水,一路往外走,再没有别的事了,孟小痴都怀疑修竹是故意弄得这场面来恶心人的。 当看到竹子的尽头的时候,孟小痴和涅斋齐齐的长出了一口气,恐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未知的一切。 青翠的竹子,随着微风摇摇曳曳,那难闻的味道却如影随形,哪怕他们已经出了水里,脚踏土地。 孟小痴当即翻脸,推开了涅斋,“我觉得如果你以后再想来这种地方的话,还是别叫上我了,我真怕给你拖后腿,耽误了你的大事。” 涅斋说跟着他比较安全,可是事实证明安全是安全了,就是一双眼睛平白遭了殃,看着那些污秽之物,这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 “我也是,我可以看着她。”兮幻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她早就有预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算是前所未见了。桑山满是未知,万一还有这样的地方……她还是和孟小痴保持同一阵线的好。 涅斋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又怎么会进去?他又不像修竹似的,欣赏得来那些尸体。眼下重中之重是回去要如何面对修竹,他尚且能安然自若,可孟小痴就不一定了,喜怒形于色,只怕是会破绽百出。 “我且说与你听,回去之后你千万别害怕,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孟小痴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简直是记忆犹新,几十年间是忘不了。 “我们弄成这个样子,修竹总会问起来的,到那时又该怎么说?”当进了这竹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百口莫辩了。现在就算他们找到千般理由,修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相信? 孟小痴能想到的涅斋自然想得到,但涅斋知道的,孟小痴却不知道。涅斋知道修竹想将他们留在山上,至于原因尚且不知道,但至少在这几日内修竹是不会跟他们翻脸的。因为很快就是修竹的生辰了,修竹总不会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 “到时候我来说就是了,你只管委屈,实在不行哭两声。” 孟小痴不知道涅斋在打什么主意,但总不是什么好主意就是了。 “嗯。” 回到茅草屋的时候不出涅斋所料,修竹果然已经在了,只是穿戴整齐,背着个背篓,手拿着烛台,好像要出门的装扮。 “师叔这是要去哪儿?”涅斋看到人之后开口问道。 修竹闻声看去,眼前一亮,“可是找到人了?” 说完,遂又看到了涅斋身后的孟小痴,便明了了。 “原来是找到了,这样我也不用再去找了。” “师叔。”孟小痴弱弱的叫了一声。她还是难以想象,这样的修竹怎么会是竹林里那些东西的始作俑者? 儒雅沉稳,放在尘世里也是位翩翩公子,不知道得引得多少女孩子欢呼雀跃,望尘莫及。 “跑哪儿去了?你可知道我这位师侄差一点就要以死明志了。”修竹酸溜溜的一句话,谈不上是讥讽,但让人听着有些怪异。 孟小痴自然不知道涅斋和修竹的对话,听着一头雾水。 涅斋也知道孟小痴回答不上来,便开口道:“师叔与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又与我怄气,自己跑到竹林里去了。哎!”他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好像人生艰难,过不下去了一样。 修竹瞧着两人狼狈的样子不自觉的冷笑,的确是去了竹林,没撒谎。 “这偌大的桑山,我虽然住了数年,但也未曾全然了解,有些地方不曾涉足,也不知道是否有危险。你们小心些,别乱跑。” “我会看住了她的,师叔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涅斋深知修竹要说些什么,无非是他这里很危险,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万一要是缺胳膊断腿儿,有什么性命之忧,可别怪他没提醒过。 “行了,晚饭也没吃,我去热一热,你们去洗一下。”修竹找了个地方放下烛台,又卸下了背篓,走进了茅草屋里。 想来是又去找衣服去了。 孟小痴和涅斋对视了一眼,心头有个疑问,小声问道:“什么以死明志啊?你可是又胡说八道了。” 是不是胡说八道涅斋不知道,但却是说出了口的。 “你不需要知道。” “哼!”她还不愿意知道呢,涅斋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话不能说,甭管难听的,还是好听的,都从他嘴里说出来过,是真是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修竹很快就捧出了两身衣服出来,上头还放了几根完好的蜡烛,一看就是没点过的。 “哎呦,这味!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掉进粪坑里去了。”修竹走进两人被熏得皱了皱眉,他直接走到了孟小痴面前,并没有在涅斋面前逗留,孟小痴却不愿意伸手接着。 他只好说道:“拿着。” 孟小痴万般不情愿的接到手里。 修竹瞅着孟小痴肩膀上蔫不拉几的兮幻,一伸手就扯了下来。 兮幻始料未及,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身体已经到了修竹怀里,她特别不想跟修竹接触。 “猫我先给你们看着,你们慢慢洗,不用着急,我动作没那么快,饭菜得等一会儿呢。” 孟小痴看见了修竹异样瞅着涅斋的眼神,却说不出来些什么。涅斋都没说话,想来也是放心修竹和兮幻单独呆着的。兮幻真就是一点都不需要别人担心,毕竟先前她挠了修竹的爪子印现在还在修竹脸上呢。 “走吧。”涅斋拉过孟小痴,先去点燃蜡烛,总不能摸着黑去水边,既然都给了蜡烛总得意思意思。 第一百二十二章 药 孟小痴跟着涅斋到了水边,丝毫没有要下水的意思。一则男女有别,二则她依旧顾忌着水下的沉尸,哪怕涅斋再怎么把她往沟里带,她也不相信涅斋说的,水下什么都没有。至于再下去一探究竟,她是绝对不会去的,谁愿意去谁去。 “你看着我做什么?看着我,我也不能给你洗澡呀。”涅斋迎着孟小痴的目光,面色一红。孟小痴直愣愣的盯着他还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孟小痴自己并未发觉她在盯着涅斋,被涅斋这么一说,一时手足无措,沉下了眼帘,又发觉出不对,“你若是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盯着你看?我倒要问问你,你盯着我做什么?” 涅斋见过不讲理的,但却没见过像孟小痴这般不讲理的。 “你还不快点下水去洗洗,是要等着干透了吗?” “你管我啊。”孟小痴说着就把衣服甩给了涅斋,她下水是不会下水的,倒是可以换个衣服。 涅斋惊慌失措的接过衣服,抿唇一笑,“你恼羞成怒了?” “谁恼羞成怒了,你有病吧。”孟小痴回呛道,真不知道涅斋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呵~”涅斋竟然不生气,反而笑了,孟小痴更搞不懂了。 “你笑什么?”孟小痴问道。 “没什么,笑你长得好看。”涅斋不自觉的说道。 孟小痴一愣,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涅斋有点怪,不对,是特别的怪。她怀疑涅斋是在撩拨她,可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你没事儿吗?” 涅斋没回答,他找了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在上边滴了几滴蜡油,将蜡烛立在了上头,这才理了理接在手里的衣服。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竟然能安稳的将衣服接到了手里,上头的蜡烛也没说掉的哪里都是,依旧还在。一只手接过,他当时都不知道是怎么伸的手,另外一只手可是还拿着燃烧着的蜡烛,要是稍有不慎这两件衣服就不用要了。 “就算不洗一下,好歹换身衣服,省的回去让修竹看出来什么。”涅斋挑出了女装,打算递给孟小痴,可孟小痴却丝毫不理会他的好意,连连后退。 孟小痴本来和涅斋有着一样的想法,可现在却打消了,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觉得只要靠近涅斋很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那个你不换,换衣服吗?” “我当然换了,你难道想跟我一起换吗?”涅斋见孟小痴不愿意接过去,又拿了回来。 孟小痴一阵恶寒,涅斋什么意思啊? “涅斋,你是不是中邪了?”孟小痴发觉涅斋刚才在茅草屋的时候还好好的,很正常,可到了这里突然间就不正常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中邪了。 涅斋倒不觉得自己中邪了,反倒觉得有点热,还不是那种正常的热,这种热由心而生,还有点燥。 “不是中邪,是被人下药啊!” 他看着蜡烛,若有所思,离开茅草屋前修竹曾给了他一个怪异的眼神,他那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想来意味深长。 孟小痴惊闻涅斋说他被下药了,立马开始思考,她一直和涅斋在一起,若是涅斋在某一个时候被下药了,那她岂不是也在劫难逃?“啊,下什么药了,可是在竹林里的水有问题?遭了,我会不会……” “不是。”涅斋想着一定是修竹在暗中动了什么手脚,绝对不是在竹林里。可修竹也没接近过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是,那又是怎么来的?刚才在茅草屋既没吃也没喝的,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孟小痴怎么想涅斋也没有单独离开过,而且涅斋也没吃些什么怎么就被下药了?涅斋信用不佳,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说不上是在唬她也不一定。 是啊,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是在什么东西上下的药,修竹究竟是用的什么办法呢? “你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涅斋询问着孟小痴,不知道孟小痴会不会也中招了。 孟小痴当即摇头,她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就是有点饿。 涅斋觉得越来越热了,呼出的气都带着热意,他很想脱了衣服凉快凉快,手里捧着的衣服显得很多余,他索性就扔到了地上,惊起了一阵尘灰。 “你过来。”他冲着孟小痴摆手,动机不纯。 孟小痴怎么可能会听话的过去,反而直往后退,在她眼里涅斋就好像一个醉了酒的人,双眼迷离,整个人都站不稳,晃晃悠悠的。最关键的是涅斋还不停的拉扯着他自己的衣服,似乎是想要脱了。这种举动活像一个轻薄浪子,要意图不轨。下的什么药孟小痴好像是知道了。 “冷静,你可千万要冷静。你想想看你碰过的东西我也都碰过,药是从哪里来的?”孟小痴脱口而出这番言论,但是能起到什么作用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真的慌不择路了,涅斋这副样子她实在是看不来。 该想的涅斋已经想过了,可是想不出来,又能有什么办法。唯一接触过的衣服,孟小痴也是抱了一路的,要是在衣服上,也该是孟小痴先有反应,可偏偏孟小痴半点事儿都没有,他就有事,找谁说理去?难不成只针对他不成? “孟小痴,你过来好不好?”涅斋已经撕下了外衣,可还是觉得热,非得要脱光了才能缓解这种热意。 涅斋看着今夜的孟小痴觉得格外的好看。没有惊世骇俗,也没有姿容绝世,有的只是那张脸,看着心里就舒服。 “你……”面对一头野兽还能讲理吗?当然是不能,说多了都是在浪费口舌,不会有半分作用。 涅斋见孟小痴不愿意靠近他,他就只能主动。 “你别过来啊!”孟小痴不知道自己是倒了什么霉,流年不利,各种不好的事在今年接连而至,她今天就要在这里失了清白吗? “啊!”孟小痴脚下不稳,跌坐在地。真是越是在关键时刻就越倒霉,什么时候不能摔倒,偏偏在这种时候。 “你别过来,我要打你了!”她眼见着涅斋扑到了她身上,就差一点没把她给压死了。 涅斋抱着孟小痴,依旧不知足,竟然还要扒孟小痴的衣服。 孟小痴虽然受制于人,但又有着自己的底线和骨气。涅斋这厮对她耍流氓,可真是够不要脸的了。 既然如此,那她可就要不客气了。 “啪……” 孟小痴可是拼尽了全力打出的这一巴掌,可作用不过了了,涅斋脸上连个巴掌印儿都没留下。 “你能等会儿吗,我去给你找兮幻。”孟小痴弱弱的说道。 涅斋输了,他默默的握紧了拳头,一抬头忽然瞥见了烛光摇曳,升腾起莫名的烟。原因不就摆在那儿呢吗?他是眼瞎了吗?怎么就没发现这个?蜡烛他拿了一路,蜡烛的烟自然数着他吸得最多。 修竹果然好心机,这种方法都想得到,只是不知道这种龌龊事儿干了多少。 “是蜡烛。”涅斋沙哑的声音响起,几个字说的很费力。 孟小痴此刻精神紧绷,涅斋说什么,她都能反应过来,她立马抬头去看那蜡烛,真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一个小小的物件儿,能有如此作用。 “你走开,我去灭了它。” 涅斋要是自己能走开,又怎么会贴上来? “别管它了,我好热!”涅斋的理智不过是一时的,转眼间又禁不住诱惑,竟然一张嘴就咬向了孟小痴的脖子。 孟小痴始料未及,直到感受到脖子一阵疼才反应过来。热,为什么要咬她的脖子啊?她是能降温吗? “嘶,疼!”孟小痴此刻不敢动,她怕她一动涅斋再咬一口,直接咬断了他的脖子,那就惨了。 涅斋感受到了鲜血的味道,竟然是甜丝丝的,还有些暖。 “呵,好甜呐!”涅斋松口,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孟小痴却嫌涅斋恶心,竟然喝血,据她所知,只有兽类才会茹毛饮血,不知道会不会把她生吞活剥了下肚。 涅斋一番观察竟然发现了更好的东西,那是两片薄唇…… “咚!” 有了上次扇巴掌的教训,孟小痴这次是不成功则成仁,拿着碧玉珏的手震得直颤,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涅斋给打死,但好在是不动了。 她这个人自私的很,别人不让她好过,她自然就得下死手,要不然她可怎么活呀! “涅斋?”她唤着涅斋的名字,想知道涅斋是否还有意识。 可过了好一会儿涅斋都没动静,她也就彻底松了口气。她不敢多做停留,涅斋万一醒了,她岂不就前功尽弃。 涅斋虽然沉,但好在已经没有了意识,任她怎么动都不会反抗,她很快就摆脱了涅斋,爬了起来。第一件事儿,不是去灭蜡烛,而是狠狠的踹了涅斋一脚,也没看踹哪儿了,反正踹的不是她,管他呢! “臭不要脸,还想占我便宜。”孟小痴很是后怕,如果她要是没拿碧玉珏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报复与否 幸好她的碧玉珏从不离身,就算是换了衣服也不曾落下过。 “嘶,真疼!”孟小痴一动脖子就疼,她下意识的摸上去,沾了一手的血。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简直就是疯狗乱咬。” 孟小痴知道涅斋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没想到竟然如此的无耻。虽说可能是在药物的作用下才会如此,但是他就不能忍一忍吗?再说了好歹找对人呀!兮幻还在找她做什么?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也只有涅斋自己清楚了。 “混蛋!” 孟小痴快步跑到蜡烛跟前,使劲吹了一口气,看着蜡烛的火苗挣扎了两下,终于灭了,一股青烟飘起,方才放下了心。她光顾着骂涅斋了,险些忘了灭蜡烛。 若是不知道,便觉得没什么,可一旦知道了,就发觉出这蜡烛,有着一种诡异的香味儿,还不那么刺鼻,挺好闻的。可一想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瞬间就没感觉了。 “师叔果然是个心疼师侄的,竟然使出了这种手段。”孟小痴已经明白修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只是不知道涅斋是否在接收的那一霎那,就了解了。 想想还是来气,涅斋这人令人生恨,总想揍一顿。 孟小痴十指紧握,握成拳头,不愿意有丝毫的客气,反正涅斋已经被她打晕了,也不在乎再多受那么一点伤了。不趁这种时候出手,等着人醒了她还是受欺负的那个。 孟小痴从来都不是一个行动派,但凡什么事儿,能拖就拖着,可是在揍涅斋这事上,她义不容辞,也绝对不拖沓。 “呵呵,你也是落在我手上了。”孟小痴冷笑,缓缓的挪动了步子,靠近涅斋。 “让你欺负我,老子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直接上脚踹,停顿一下都不带的,是下死手的。 孟小痴从来都是个记仇不记好的,别人对她再好,也挡不过一次伤害了她,修竹的这笔账她算是记下了。 孟小痴此番入凡尘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每个人,都没有表面看着那么良善,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涅斋是如此,修竹亦是如此,遇到的每个人皆是如此,没有一个能真正做到心中无私,唯有善念。她不知道是不是人世间本该如此,还是说有好的她没遇见? “呼,也不知道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孟小痴长出了一口气,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到了地上。 人家说相识就是缘分,孟小痴觉得不尽然,缘分尚且分为善缘和孽缘,她与涅斋应该就是孽缘的那一种,且是不知道积了几世的孽缘。 多想无益,此时正是换衣服的好时候,孟小痴以最快的速度脱了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胡乱换上了新衣。至于涅斋,她是绝对不会帮他换的,倒是可以帮他洗一洗。 “哈哈,别说我没帮你,我可是很尽心的。”孟小痴又有了坏主意,想想都开心。 孟小痴瞅着四下无人便又开始行动起来。 她的坏主意也并不怎么坏,只不过是想让涅斋清醒一下,省的一会儿醒了,药效没过,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了。她呢就先下手为强,让涅斋进到水里缓一缓,追根究底她这也是为了涅斋好。 涅斋可不轻,但孟小痴主意已定,浑身都是力气,三下两下就将涅斋拽的离水近了一些。她不敢直接就把涅斋推下水,因为她害怕涅斋真的会溺水而亡,她那时是断然救不了人的。徒增杀孽,她怕是这辈子都修不回修行了。 她想过把涅斋的半边身子放进水里,可害怕飘走了,或是涅斋翻个身什么的,很容易整个人就会掉进水里。如果把上半身放进水里,又怕喘不过气,淹死了,为今之计也只有把下半身放进去了。 安顿完涅斋,孟小痴才真正坐下来休息,她不敢离着涅斋太远了,万一真掉下去了她够都够不着,挨着近了,她还能拉上一把,至于拉不拉得住就看上天怎么安排了,也就怨不得她了。 她的一番动作期间涅斋竟然没有半点反应,可见是晕的彻底。 孟小痴在黑夜里,细细端详她的碧玉珏,没有蜡烛也看不清什么,但她就是看着。 她看着出了神,忽然想起她已经很久没去看她的父母了,虽然没有了肉身留在世上,但好在有旧物可以思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她,她倒是想他们了。 这次只是很单纯的想念,不是说想着父母庇佑的日子,她总有一天是要长大的,那些该来的也躲不掉,与其怀念从前,倒不如过好当下,这是她母亲曾经跟她说过的。她的母亲是那样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能说出这种话,实在是难得。她也是唯一记住了这一句话,其余那些训教之言她一概从左耳朵进就右耳朵出了。 数万年的光阴,很漫长,却也很短暂。 漫长的是她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一个人过的日子总是安静的异常,哪怕时常一个人静坐,坐的腿麻了,也不一定能过了多长时间。本该有很多事可以做,可她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只能成日的枯坐。就算是身在地府的时候,每日里人来人往,也挡不住那种孤寂,那是来自于心里的,不是什么都能填得上的。 她更想去当魔,去做妖,他们可比当神仙快活多了,至少在无所事事的时候,会被同伴嘲笑。他们的寿命虽然长,但他们有天敌,有信仰,甚至也是会死的,可是神不一样,若是无灾无祸只怕真的能做到永生,会活到记不得亲人的样子,忘了活在世上为了什么? 短暂的是一转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儿,却生生错过了…… “他这样是会着凉的。” 孟小痴回神,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在此之前她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哪怕是脚步声,呼吸声,是真的半点都没有。她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这声音不是涅斋发出来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谁?我看见你了,你快点出来。”诡异的是孟小痴看了一圈,没见人影。她为了掌握主动权,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黑灯瞎火的就她一个人在水边怎么可能不害怕?涅斋已经算不上是个人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清醒着,现在就算是有事儿,都指望不上他。 “我看见你打他了,你们吵架了吗?”那声音又说道。 孟小痴闻言站起身来,驱使着碧玉珏变长了些,有着宝剑般长短,握在手里以作防身之用。 “那你还看见什么了?”她怀疑自己被人偷窥了,某一双眼睛,正在某一个地方,看着她。既然都看见她揍涅斋了,想必之前的也没落下,那这人也就够无耻的了,见她一个弱女子落难也不知道出手相帮,反而在看好戏。 “我也没来多久,没看到什么别的。”那声音说的有些犹豫,反倒让孟小痴生疑。 孟小痴原以为桑山,不过他们三个人,可后来却出现了能走进石头里的女人,那就意味着,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人不知道藏在哪里,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至于和修竹是什么关系,只要他们自己知道。 “那你看到了为什么不现身?”孟小痴在原地转着圈,观察周围的动向,她生怕突然有人冲向她,她摆的阵仗看似底气十足,但她根本就没有战斗力。现在要是有一个会武功的凡人,她都打不过的,更别说是妖魔了,只能伸出脖子等死了。 “我在看你会不会直接把他扔到水里淹死,可你却迟迟不动。哎!”那声音说着居然还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在惋惜些什么。 孟小痴自以为长得并不是凶神恶煞的,那人何出此言?她虽然气愤,但手下总是有着分寸的,不会太过火。 “你脖子还在流血,不处理一下吗?”那人又说道。 孟小痴当然知道,被涅斋咬了一口,就差点咬下一块肉去,血流不止是肯定的,可她既不会医术,法术又不灵,她就不相信用手捂住就能止血,倒不如任它流着,总有不会再流的时候。 “你是害怕见人吗?再不出现我可就要叫人了。” “你可真不讲理,我又没打你骂你,你叫人做什么?要不然我帮帮你,你狠不下心,我可以帮你把他踹进水里,一了百了,然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没人会知道的。” 孟小痴看着脚边的涅斋,虽然有种冲动,再上去踹两脚,可那毕竟是她自己的事儿,容不得别人横插一脚。想及此,语气坚定的说道:“不必,你是人是妖,速速现身。” “你可真是不识好歹,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竟然不接受。”话落,孟小痴眼见着有一女子从石头里走了出来,她知道是谁了,正是她见过了两次的女人。 “是你?你装神弄鬼做什么?”孟小痴立马放下了戒心,原是见过,还跟着人家走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这人若是想要害她,只怕是早就害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个佘玥 “我可从未装神弄鬼,只不过是你没看到我罢了。”那人款款而至,没有明眸善睐,也没有妩媚多姿,有的只是朴实无华。这次孟小痴终于看清楚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记住。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问题,孟小痴早就该问了,第一次初见她就该先让这人自报家门才对。可她却迟迟都没有问出口,到了如今才惊觉,她竟一概不知这人是谁,想来也是可怕。 “你管我是什么人?再说了,你似乎也不在乎我是什么人,要不然前两次怎么不问。”那人似是料定了孟小痴不在乎她是谁,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孟小痴被人拿了短处,自觉可恶,她的后知后觉可是害惨了自己。 “如果我说前两次是忘了问,你信吗?”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脚下的步子都不稳了,但只那么一下就恢复正常了。 “我不信,你还是承认吧。” “呃,那你究竟是谁呀?”孟小痴看着人已经走到了眼前,可惜一步错过冲着涅斋去了,她果然没料错,是对涅斋有兴趣。 “我叫佘玥。”佘玥嫌弃孟小痴聒噪,也就不再早就将孟小痴看了个遍,再细细看涅斋,发现两个人着实有些不配。这是个多好看的人哪,虽然有些病态,但那眉眼很是好看。这得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配得上?总归不是孟小痴那样的。 “佘佘,佘玥?”孟小痴记忆犹新,早前就是在这里,涅斋拿出了一幅画像,涅斋说画像上的人就是佘玥,可眼前的这个和画像上的那个分明就不是同一个。她绝对不会看错,幸好她还留着画像。只是放在哪儿来着? 她在浑身上下摸索着,终于在袖子里找到了,她拿了出来,狠狠的一甩就展开了。可是因为天黑,也只能看个大概,朦胧不已,看不清呀。于是她抬手,点起了鬼火。一手拿画,另一只手照着亮,这才看清了。 “怎么可能?你分明就不是她!” “我是谁?”佘玥皱眉后退几步,孟小痴手里的光她很怕,不仅很是刺眼,还令她浑身都不舒服。 孟小痴立马将画像转了过去,对着佘玥,道:“你看,你不是这个人吧?” 佘玥强忍着光,瞪大了眼去看,不过一眼就看出了不是,“才不是我,原来你们那时候就是在讨论这个。” 她那时推孟小痴出去之后并未走远,看着孟小痴和另外一男一女在此讨论什么,她并未细究,如今算是知道了。 “那你怎么会叫做佘玥?她是佘玥才对?”孟小痴毫不质疑的会相信涅斋,而眼前的这个佘玥,她是存着疑问的。不是说是只魅已经被打散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还是在这石壁里?听着都不可能,修竹得有天大的本事才能在短短几十年间做到。 “怎么会,我就是佘玥,佘玥就是我,你听谁胡说八道的,她怎么可能是佘玥!”佘玥简直就是气急败坏,她就是她,怎么会成了别人。肯定是有些人胡言乱语,孟小痴听了去。 孟小痴默默的往后挪了挪,佘玥面目狰狞的样子,好恐怖!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有人住在石壁里?”她突然发现这个佘玥并没有表面看着那么人畜无害,只不过是还没爆发而已。她说起话来只能小心翼翼的对待,她可是一个人,万一真的发起疯来,她还是跳水自尽吧! “我一直住在这里不行吗?”佘玥怎么会知道她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她一直在这里的,从来没离开过。 孟小痴哑然,人家住在这里确实与她无关,行与不行自然也不是她说的算的。可是还有疑问没有解开,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涅斋的事吗? “你那是什么火啊,照的我好不舒服,还不快点灭了!”佘玥再也受不了那光的照射了,直接跌坐在地。 孟小痴还真不觉得她这火有什么,平日里只当做是照明的,任凭神鬼见了也不见有什么,就是凡人也不怕的,可佘玥偏偏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又是什么原因? “你怕火呀?” 佘玥越是如此,孟小痴越发有了底气,别人有了惧怕的东西,那她可就不怕了。 佘玥怎么会承认她害怕,只是强撑着,说道:“我才不怕,只不过是太刺眼了,晃得我眼睛不舒服。” 孟小痴才不会信,瞧着样子是怕的不行,死鸭子嘴硬。 孟小痴也是够坏的了,竟然故意将手伸向佘玥,在佘玥眼前晃了晃。 佘玥反应极其的激烈,两只手叠在一起,挡在前头,喊到:“走开,离我远点儿。” 孟小痴知道了,佘玥就是害怕鬼火,也就收了。 “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一团火罢了,你怕什么?” 佘玥也不知道她在怕些什么,反正就是怕从骨子里的怕,当然身体也会有反应,会感觉到痛。 “火已经灭了,你快起来。”孟小痴看佘玥依旧还是那个动作,停顿在那里,提醒道。 佘玥浑身发抖,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什么,唯有这火。 “你是谁?你的火从哪里来的?” 孟小痴为了防止万一依旧没有靠近佘玥,就站在那里,说道:“我就是个普通人,不知道你和修竹师叔是什么关系呀?”她挡不住心里疑惑的爪子在挠痒痒,没忍住便问出了口。 佘玥忽然间竟然两眼无神,一副空洞的白,实在是不像个正常人。 孟小痴被吓了一跳又想要往后退,可是已经无路可退,后面就是水了,她却忘了,一脚踩空,就进了水里,还顺带带上了涅斋。 “嘭!”巨大的落水声响起,传到了佘玥的耳朵里,她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对于眼前发生的事不明所以,孟小痴发生了什么? “喂,你跳到水里去做什么?” 孟小痴在水里拼了命的挣扎,她是不愿意下水的,甚至是可以说对水产生了阴影。 “救~命,咳,救……”她呛了水,连句救命都喊的困难。 涅斋比孟小痴还要倒霉,简直就是被谋杀,进到了水里,直接就往下沉了,连扑腾两下都不行,甚至还被孟小痴当跳板踩了两脚。 “你没事吧?”佘玥问道。 孟小痴都想骂娘了,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没事儿吗?分明就是见死不救。 “噗,咕噜噜~”她再怎么想喊救命也喊不出来了,因为她已经浮不起来了,全身都进到了水里。 求生的本能在此刻竟然不发挥作用了,她由着自己不断的往下沉。 身归混沌是来自于天惩,她不知道如果她就这么死了会去哪儿?是不是会去经历另一个轮回?还会见到她的父母吗?就算是能见到,她也不会去见的,她是她父母膝下最小的女儿,也是最没有用的一个,想来就这么去见他们,他们应该会很生气吧。但至少不是死在别人手里的,更不是涅斋。 涅斋可能也会很生气吧?没有手刃仇人,反倒时常被她惹得气鼓鼓的,简直是得不偿失。 可是那又怎样?谁让他不先下手为强,直接弄死她。 这样也好,她尚且能留下一个失足落水惨死的名声,倒不至于传出去说她被仇家所杀,她一辈子的英名,就在此刻了。 只可惜孟小痴想得到美,她注定不是死于这个。 涅斋醒了,他一睁眼,看周围都是水,还有一个在自生自灭的孟小痴,心下似乎有些明白了。 最大的可能是他想要轻薄孟小痴,而孟小痴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把他推进了水里。可是又有些不对,他明明记得在失去意识之前是他将孟小痴压在地上,孟小痴是得有多大的力气能一下子把他推进水里,要知道,这可比站着难推多了。 可是如果不是这个,那又是什么呢? 孟小痴闭着眼睛,安静极了,好像一具沉在水里的尸体,也不知道是淹死了还是睡着了。 涅斋在思考究竟是任由孟小痴沉到底,还是他现在就把人救了,若是沉了,一了百了,往后他也没什么仇恨了,毕竟孟小痴才是事情的源头,至于那些推波助澜的他什么时候收拾都不迟。可这也不算是他杀的呀,是不是太便宜孟小痴了? 思及此,他往着孟小痴身边靠近了些,狠下心,将自己送了出去。 温热的唇对上了另一个人的唇,虽然隔着冰冷的水,但终究还是感觉得到。 孟小痴察觉出异样猛得睁开了眼,一下子就对上了涅斋的眼眸。眸光锃亮,好像黑夜里的一颗星星,闪闪发光。 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会引人遐想,涅斋的这双眼睛,孟小痴特别想挖了去,收藏起来。也难怪佘玥会多看涅斋两眼,谁人看见这样的人,会舍得少看两眼呢?只有傻子吧。 涅斋有点受不了孟小痴突然含情脉脉的目光,在他眼里孟小痴从来都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哪怕是个女子,却没有半点儿女子该有的柔弱。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亲了 除了天生的性别,涅斋是真的想忽视,想把孟小痴当做是个男子来看待。可惜现实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手软,致使这一次也是如此,他还是心软了。救孟小痴,是他那一刻满脑子的想法,他不愿意想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只想顾好眼前。 孟小痴觉得好像是一场梦,涅斋哪里会像眼前这般温柔,从来都是恨不得她早点死。也许是死前出现了幻觉吧! 她突然伸手抱住了涅斋,既然是不真实的,那她岂不是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她也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就是只想这么抱着涅斋,不愿意放开。 这世间总有求之不得的事,就像人们常说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孟小痴就求之不得,她最不喜欢安静,可岁月却总让她在安静里度过,连个陪着她的人都没有。她比较羡慕她大哥,当然不是在权势上,再大的权势也有一箩筐的烦恼,她只羡慕她大哥身边人多,她的三个哥哥唯有大哥成亲了,还娶了好几个,热闹非凡,还有数个子女承欢膝下,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反观她孤家寡人的,她想就算是某一天她失踪了也不一定会有人发现,比如说眼下,虽然有人知道她被坏人带走了,却给她发来了催命符。 她自问是个和善近人的,可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把人得罪了,涅斋就是个例子,想当年她当真只是一时失足,绝非故意,后来她也是内疚了很久的,可能是她自带霉运的缘故,当初她三个哥哥都在,可偏偏就她一个掉了下去,说来不是一般的巧,但时过境迁还能说什么呢! 她承认她是对涅斋抱有过非分之想,但那是在涅斋翻脸以前,她见识过涅斋的善变之后就再也不愿意正视这个人了,说不定眼前看到的这个涅斋还不是最原始的那个,背后不知道有着多少层面具盖着,可涅斋身上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又让她趋之若鹜,想靠近又想防着,这就造成了她总想对涅斋大打出手的现状,其实她也很心疼,难得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被打坏了,多可惜呀!可无可奈何的是涅斋还总是接近她,她很是心累。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的消耗殆尽,已经容不得孟小痴再想些别的了,哪怕涅斋在给她渡气,可也是有限的,涅斋也要活,哪怕想要救人也得先保证自己活着才行,所以到最后涅斋推开了孟小痴,却没有放开手,他拉着孟小痴的手拼命地向上游去。 佘玥感觉自己好像闯了祸,好端端的两个人为什么就突然的下到了水里?难不成是被她吓到了?可是她也没做什么呀,反而是孟小痴还拿着火故意在她眼前晃悠,居心叵测。 “喂,你们是不是死了?” 她观察水面许久,不见动静,却又看不清水下的状况,轻易下水是不可能的了,她不会水,下去也是在找死,总不能为了两个陌生人平白搭上性命,不划算。 “你们可别吓我呀!”她对着水面又喊道,声音回荡在四处,足够人听见了,可却还是没人回应。 她索性放弃了,一屁股坐下,想着孟小痴为什么说她不是佘玥,而画上的才是?她的名字一直都是佘玥,没人有过异议,只有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可恨孟小痴竟然将画像也带进了水里,要不然她还能细细查看一番。她对自己的过去从来都不曾怀疑,因为她亲身经历过,能有什么疑问,只是突然有人提起,让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令她不得不重视…… “噗!”涅斋头浮出水面第一件事就是吐了一口水,大口喘气。然后他却发现孟小痴还没上来,他一只手用力往上一提,孟小痴的脑袋就露了出来,但却看见孟小痴只是闭着眼,没什么求生的举动。 涅斋眯着眼,一用力就将人扔到了岸上,至于摔没摔坏就看造化了,但比起摔坏了有命活还是很重要的。 佘玥见此惊得瞪大了眼睛,她虽然早有准备,但看着水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也是被惊了一下,再者涅斋手脚麻利的扔了个人上来,她看着越发惊讶了。她瞧着也没躲一下,但好在涅斋手下有准头,从她身旁擦身而过,她身上都被沾上了水珠子。 孟小痴稳稳的落在了佘玥身后,惊起了一地尘灰,但都被她身上的水压了下去,成了泥。 “竟然还没死。”佘玥小声言语道。 但都已经被涅斋收进了耳朵里,他爬上岸,身上的水哗哗的往下淌,他一眼盯上了佘玥,喝道:“什么人?你是很想我们死吗?” 佘玥出现是在涅斋被孟小痴拍昏之后,涅斋自然不知道佘玥的,对于一个陌生女人他满是敌意。桑山之上除了修竹,只要有人就很可疑。 “你死不死的与我无关,只是她竟然说我不是我。”佘玥可不怕涅斋,涅斋能被孟小痴打趴下,想来并非是什么厉害角色,她没什么可怕的。 涅斋看着眼前的女子指着孟小痴,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孟小痴曾经说过有个女人带着她到了某个地方,这个应该就是那个了。他突然想起孟小痴还不知道死活呢,怎么就被这么个女人耽搁下了,实在是该死。他快步走到孟小痴身边蹲下,去探孟小痴的鼻息,可却若有若无的,终归是有的,他这才放下心来。 “她在水下肯定是呛了水的,你倒是让她吐出来,万一呛死了,可怎么好?”佘玥不知道两人在水下发生了什么,但却见活蹦乱跳掉下去的那个上来的时候像是死了,反倒是不清醒的那个好好的上来了,说来也真是够怪的了,但见着涅斋释然的样子,不再做其他动作,只能提醒道。溺水之人若不将水吐出来,迟早会有变故的。 涅斋看了佘玥一眼,听着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孟小痴这厮虽然说不上是身娇体弱但也不是抗打击的那一种。 他将孟小痴扶了起来,对着后背就是一掌,虽然使了力气,但没带法力,他只是想让孟小痴把呛进去的水吐出来,又不是想要要了孟小痴的命。 “咳咳咳~”这一掌孟小痴很是受用,立马一口水就吐了出来,“谁呀,干嘛打我?” 不过是咳嗽了两声,孟小痴就开始挑理,可见不是个明事理的。 涅斋有点后悔,他就不应该听信那女人的,孟小痴醒了就让人不爽,就该让孟小痴多睡一会儿。 “我救了你,你倒是反咬我一口,看来你是自己想死呀!” 孟小痴听见涅斋的声音忽然浑身都僵住了,是涅斋救了她?那在水里的时候…… “你救了我?” “是他将你扔上来的,想来应该是,我可以证明的,你不必有疑问。”佘玥探出脑袋,去瞧孟小痴,看来是好了。 孟小痴人懵了,这么说水下的那些都是真的,她还主动抱了涅斋,最关键的是涅斋还眼看着,她得是有多大的脸啊。 她的脸刷的红了一大片,她也是知道害羞的。 “你怎么了,可是还有不舒服的?”涅斋离着孟小痴极其的近,孟小痴的变化他自然是看得清的,突然间通红的脸,怎么看着都异常。 孟小痴怪异的眼神看了涅斋一眼,就别过头去,不愿意再看涅斋。她完了,她的一世英明啊!她还和涅斋…… 孟小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们可是还亲了! 涅斋不明白孟小痴的心思,却也不知道孟小痴在想些什么,但他记得他似乎对孟小痴意图不轨,而始作俑者就是修竹,在蜡烛里下了药。修竹的好意他是真的承受不起,险些他就成了个混蛋了。孟小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见他? “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他竟然没记住到底成没成功?要是成功了挨一顿揍也是好的,可如果没成功还挨了一顿揍就得不偿失了。 诶?这算是主动道歉了?孟小痴觉得事情有转机了,涅斋好像似乎觉得是他的错呀! “我原谅你了,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这是试探,孟小痴根本就有点糊涂。 涅斋一把掐住了孟小痴的下巴,将脸掰了过来,面对着他,下手又快又准,孟小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你是说我们已经……”涅斋发觉还有佘玥闪闪发光的一双眼正盯着他们看,着实碍事,总不能在这人面前说他们的私事,但他又急,这事不得不说,现在如果不说,孟小痴事后肯定又要不承认了。 “唔~”涅斋要抽风,还真就是没人能阻止的了,孟小痴更是不行,哪怕是奋力反抗也无济于事。 她被堵住了嘴,两只手想要奋力推开涅斋,可涅斋竟然变本加厉将她禁锢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涅斋当着一个陌生女人的面亲了孟小痴,他绝对不是一时冲动,但也谈不上蓄谋已久,反正就是亲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翻脸无情 孟小痴的反抗涅斋视为无物,更为过分的事他们都已经做过了,这种事又害怕些什么?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担当的男人,他既然做过就一定会承认,绝对不会落荒而逃,他反倒是害怕孟小痴这个没良心的会先脚底抹油溜掉,所以他必须要杜绝这种事的发生。 别人是自己不了解自己,可涅斋却不是,他很了解自己的脾性,在那种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哪怕是委屈别人,他也不会让自己难过,所以他毫不怀疑孟小痴所说的真实性。 佘玥被硬生生的塞了一嘴的狗粮,且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先前孟小痴可是为了防止涅斋再行苟且之事直接将涅斋拍昏了的,可这突然间的亲密算是什么情况?孟小痴究竟是从了,还是不从呢?让人摸不清头脑。两人又是什么关系呢?她可是看见过涅斋跟一只猫妖亲密无间的,莫不是脚踏两条船?果然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佘玥对着涅斋就翻了个白眼,其中轻视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我在呢,这样好吗?”其实哪里有什么“光天化日”,现在明明是夜黑风高,最是该浓情蜜意的时候,可有佘玥这个刺眼的大太阳在,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孟小痴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有涅斋这个不要脸的在,她是在劫难逃。她索性也就不挣扎了,不动不闹,一副死鱼样,由着涅斋亲个够,又不是没亲过,就当是被狗咬了。想来也是可气,从来都是她轻薄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轻薄她!难道是风水轮流转了?那转的也太快了,她还没多轻薄几个人呢。 佘玥再也没眼看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想来这句话是专门为眼前这两人准备的。她无奈的撇了撇嘴,转过身去走远了两步,可是又想看看两人会不会再近一步,因此内心纠结不已,想看却又不能看,心里痒痒的。 涅斋也许是良心发现了,终于放开了孟小痴,孟小痴当即复活,一把将人推得更远了,随后又补上了一脚,涅斋离着孟小痴又远了些,直接躺倒在地,又是在佘玥的脚下。孟小痴当时的灵敏程度不亚于逃命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着涅斋远一点,一定要远一点。 “干嘛翻脸呀?你要踹死我呀!”涅斋躺在地上,哀怨的控诉着孟小痴的暴行。心想着,怎么反应的这么激烈? 孟小痴用手狠狠的擦拭了一下嘴角,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没错,她就是嫌弃。在她这里她可以对别人用强的,但别人不可以强迫她,这是她一惯的原则,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当然她也从来都不曾强迫别人做什么事,所以这一人生准则她当成了衡量朋友的标准。哪些人该交,哪些人不该交,一想到此处也就一目了然了。 她没说话,顾自从地上爬了起来,下意识的想要拂去身上的尘灰,可却徒蹭了一手的水,很是烦躁。 “你……”孟小痴指着涅斋想要发作一番,可瞧见佘玥在,一时犯了难,她羞于说出口,只能作罢。 佘玥就算是为着看热闹也得回头,见了涅斋在她脚边躺着,恨不得上去踹上一脚,可却在抬脚的瞬间停住了。涅斋对孟小痴自然是纵容,可是对她可是凶神恶煞的,她若是踹了,万一涅斋翻脸,她岂不是得罪人了?还是算了。她往旁边走了两步,以免战火波及到她。 “孟小痴,你现在反悔也晚了。呵……”涅斋就算没瞧见孟小痴的样子,但他想得到,猫儿生气起来浑身温顺的毛都成了刺,就想着扎人,他想想就想笑。 “你那时候怎么没死了呀?”孟小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念头,竟然有些后悔当年怎么没有补上一刀,就此了结了,省的将来的麻烦。 涅斋本来就敏感,孟小痴虽然说的隐秘,但他一听就听得出来,孟小痴想起来了。 “我已经死了,只可惜我不是肉体凡胎,可以任人拿捏。那些凡人带着怨恨而死也只能任由被拉扯着去投胎,可我不一样,哪怕我……”涅斋欲言又止还是因为佘玥在,他不能对着旁人全盘托出,更何况是个才见的人,底细一概不知。 孟小痴自觉口误,这时候挑起这种事实在不是时候,可是话已经说出了口,覆水难收。 “你我的事稍后再说,你给我等着。”涅斋腾地一下子起身,面色不善,只差生吞了孟小痴了。可时机不对,他只能隐忍。秋后算账,他等得起。 孟小痴再没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现在要是能有个地缝都想钻进去。 佘玥看着都有些着急,说话也不说的全了,让人听得有些懵,没头没尾的,最恨这种,吊人胃口,可是她又是个外人,总不能跟人家说,你们继续说呀,我还想再听听,那她就成了个多嘴多舌的。 不曾料涅斋这就冲着她来了,“姑娘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涅斋还真是脸变得极快,这么对着佘玥竟然恢复了以往谦逊儒雅之态,佘玥从前不曾见过这种人,自是接受不了。 “与你无关。” “她可是说过见过你的,想必你是住在这里了?”涅斋甩了甩衣袖,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都甩到了佘玥身上。 佘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伸手挡了挡,可却只挡住了脸,“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让你清醒一下,别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涅斋有言在先,他猜都不用猜,只要是个人听了他和孟小痴的言语就会想出一出大戏来。 “啊?”佘玥虽然多思,但却看不出一个人竟能看透她的心思,也是可怕。 “我说你最好据实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涅斋又道。 “她说她是佘玥,就是你说的那个。”孟小痴见佘玥不说,她便说了。虽然她与涅斋的此时不睦,但她在水下没死,就注定她死不了,那还不如想着多活两天。此刻想要活命,就得多向涅斋靠拢,说白了就得捧着点涅斋,让涅斋顺心。 孟小痴的心思涅斋一清二楚,但看破不说破,对着佘玥说道:“你怎么可能是佘玥?佘玥可是比着你好看多了。” “不是,我招谁惹谁了?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说我不是我,可我一直都是我啊!” 又是一个,佘玥虽然早知道涅斋和孟小痴是一伙的,可当别人质疑她的身份的时候,她还是生气,活了许久了,从一出生起名字就是爹娘给的,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是不是有人和我是一样的名字,你们误会了?”这是唯一的可能。 世间万事皆有可能,可在桑山,这种可能极少,几乎为零,所以在涅斋这里直接忽略不计,他又道:“你可认识修竹,同住桑山总会见到的吧。” “修竹?”佘玥恍若未闻,就像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一样,在嘴里重复了一遍。 孟小痴觉得不太对,她那时候在佘玥跟前提起修竹的时候,佘玥不是这个表情,那时候的佘玥很可怕,并不是佘玥翻的白眼儿有多可怕,而是浑身的戾气,有些骇人。要不然她也不会被吓得掉进水里,她见过许多可怕的东西,哪怕是在地府里一日,见闻也会增多,更何况是几万年,那些死的再怎么惨,再怎么冤的,她看着都像是家常便饭了,就不会再害怕了,可独独见了佘玥那副样子,害怕的紧。 可是现在佘玥面对涅斋提起修竹竟然是另一番样子,难不成是欺负她一介女流?但看着不怎么像,倒像是由心而发。 她若是现在去与涅斋耳语,涅斋肯定会防着她,但如果就这么说出来佘玥也不知道会不会承认。 “我还没问你们呢,几次三番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佘玥并没有回答涅斋的问题,反而话锋急转,岔道别处去了,可见还是有事儿。 “那你几次三番将她引诱的不知去处做什么?”涅斋指着孟小痴,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孟小痴说是这个佘玥告诉她修竹是妖的,可佘玥却并未明说到底是否认识修竹,这中间就有了不一致的地方。孟小痴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呢?他得逮着机会问一问孟小痴。 佘玥看向孟小痴,她那也是好意,并非想要加害于孟小痴,只是想让孟小痴防着那个人,“我说我与她有缘不行吗?” “那你怎么不与我有缘?”涅斋直言快语把佘玥说的哑口无言。 一男一女外加一只猫,她偏偏选中了孟小痴,最像是凡人的一个,若说不是看孟小痴好欺负,都说不过去。 “要我说,你就是有所图谋,见她耳根子软,又懦弱,最重要的是她不一定打得过你,所以你才会选她,对吗?”涅斋所言,有理有据,而且一语中的,佘玥就是因为这个。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忘记了 “千万别否认,我可瞧不起你。”涅斋顺便挡了佘玥的退路,让佘玥无路可退。 “算是吧。”佘玥很无奈,在孟小痴眼前承认这个,不知道孟小痴会是何感受,说不上心里在骂她也不一定。 “孟小痴你可听见了?”涅斋挑衅的问道。 孟小痴当然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她都怀疑涅斋是不是在故意打击她,就因为她说的那几句话。 “听见了。” 被人贬的一文不值,心里十分的难受,但有一件事,孟小痴不赞同涅斋的说法。那就是她并非打不过佘玥,她现在已经知道佘玥的弱点了,那就是怕她的鬼火。但她不能像佘玥那么不地道,当面戳人短处。 涅斋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经此一说他心里还是好受了那么一点的,孟小痴吃瘪,他看着就高兴。 “你倒是眼光极好,一眼就能挑中最好惹的那个。”涅斋由心的夸赞佘玥的眼光,但凡要是有点儿心思的,都会专挑软柿子捏,佘玥就是这种。 “我再问你,你找她意欲何为呀?你要知道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她做不到的,我还是可以,你不妨来找我。” 佘玥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像涅斋这么不要脸的,自吹自擂的,是一点也不顾及孟小痴的想法。孟小痴想必也是受不了才会对着涅斋大打出手,如今看来打的再重也是活该。 “没什么事,就是我一个人孤单无聊,想找人说说话而已。我一个小女子总不能找一个大男人,你说是不是?”佘玥边回答着涅斋的问题,边打量此处到石头边的距离,想着能否以最快的速度摆脱眼前的困境。可涅斋所处的位置,十分的微妙,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是跑不过涅斋的,一时垂头丧气。 涅斋发觉佘玥圆滑的很,几番言语就是不到正题上,弄得他倒是一时手足无措了,若是再问下去佘玥一定还是那番说法,到那时恐怕他也会被说的相信了。 “孟小痴。” “嗯?”孟小痴被点到名字,立刻答应,生怕慢了一点涅斋就又会雷霆大怒。殊不知涅斋也从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哪里就会毫无缘由的生气。 “你说是她告诉你,修竹是妖的,她却不愿意说是否认识修竹,那你岂不是在骗我了?”涅斋等不到过后再问孟小痴了,如今佘玥也在,倒不如在此刻言明了,省得麻烦。 涅斋若是不提起来,孟小痴险些忘了这茬,如今想起来心下疑惑更深了。佘玥明明对她说过,可当她提起修竹的时候佘玥又是那副样子,着实有些奇怪。 “没错呀,就是她告诉我的,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佘玥一脸的懵,她都说了些什么呀?为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跟你说过什么?” “你跟我说修竹是竹子妖啊,你忘了吗?就在今天早些时候。”孟小痴提高了音量,刻意提醒佘玥,到这种时候了,总不能翻脸不认人。 佘玥闻言陷入了沉思,她在反思这几次和孟小痴见面,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几经思考她终于得出了结论,“我与你说山上有个人修炼邪术,修成了妖,对吗?” 孟小痴喜出望外,连忙点头,“是啊,是啊。” “可我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你可是知道谁了?” 如此反转,孟小痴始料未及。她听到佘玥说了,可是怎么说的,她竟然记忆有些模糊了。 “我,我不知道。”孟小痴看向涅斋,涅斋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那就是不相信她了。 也怪不得涅斋不相信,在竹林里的场景,历历在目,一时想起来,还能恍惚闻到那种味道,而且还没有任何收获。如果说是个陷阱,也不足为奇。涅斋急于寻找一具身体,希望落空,肯定会失望。 “我不过是无聊,对你说说所见所闻罢了,至于你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佘玥眼睛里满是笑意,是藏也藏不住的,涅斋看得清清楚楚,其中机巧略知一二。 “不知道姑娘在这山上住了多久了?”涅斋问道。 佘玥竟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时间于她恍如无物,山中是不知岁月的。 “忘记了,应该住了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十年,二十年或者是更久。”涅斋追问道。 “也许吧。”佘玥脱口而出,也不想想有没有道理。 涅斋却已经足够了,“姑娘可知,人生不过数十载光阴,只要超过三十岁,人就不再年轻了。容貌会老去,身体也会不听使唤。可我见姑娘还不足双十年华的样子,难不成一出生就在这里?那么总该有父母在此吧?” 涅斋料定这个佘玥不是个凡人,能够自由出入在石壁里,别人却不能,可见无非妖魔,要么就是鬼怪。可恨孟小痴竟然没看出来,不知道早做提防。 “我无父无母,自记得事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佘玥何尝没有过疑问,是人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可她的却不见,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不记得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可她想过了之后就不愿意再想了,总有被遗弃的,或是生病了的,总归是有缘由的。 “你是人吗?”涅斋冷冷一笑。 佘玥听得浑身好似惊雷劈过,颤抖连连。 至于原因也许佘玥自己也不知道。 涅斋平淡的看着,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本来也是事不关己。他就是故意的,一个人心上的疤被生生的揭开,再怎么假装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算装的再怎么像人也会有破绽,你耳后的疤是怎么来的?”涅斋起先第一眼要观察的就是佘玥耳后的疤,孟小痴说她记得,也就意味着印象深刻,比着一张脸还要好记的东西,注定不同凡响。 “疤?”佘玥伸手抚上耳后那道长长的疤痕,狰狞的好像一条蜈蚣,盘旋在那里,她在镜子里看到过,也曾无数次用手抚摸过,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也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源头。 “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我不知道。”她时常做恶梦,那种特别特别可怕的梦,每次醒来冷汗都能浸湿她的衣衫,而梦里她只剩下一张皮。 “你知道的,应该知道的,只怕是你自己忘了,你想想何时何地,你遭了大祸,或是受制于人,被人所害。”涅斋语气缓慢,他想要一点点瓦解佘玥的理智,虽然佘玥很有可能会发疯,但涅斋是个自私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他。 佘玥本来就意志薄弱,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却也扛不了多久,她正在被涅斋慢慢的逼向绝路。 她的脑海里缓缓滋生出了不属于她的回忆,但却有些模糊,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抓不住。 “阿竹,阿竹,你在哪儿?”佘玥突然抱住脑袋蹲下,嘶声力竭的喊道。痛苦不言而喻。 “她怎么了?”孟小痴不知道涅斋在打什么主意,但却知道涅斋这样很有可能会把人逼疯。佘玥似乎也不曾得罪涅斋,涅斋何故下此狠手? “桑山有很多秘密,等着人去揭开,也许我们就是该揭开真相的那些人。”涅斋冲着孟小痴邪魅一笑。 孟小痴却看着阴寒无比,脊背生凉。涅斋最好什么表情都没有,要不然孟小痴就觉得他是别有所图。 “她口中的阿竹会不会就是师叔?”孟小痴很同情佘玥,落在涅斋手上是真的有点惨。 涅斋回答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如此简单的问题,孟小痴根本就不该问。 “那她会不会发狂呀?我可是看见过她一双眼睛都泛白,浑身透着戾气,吓人的很。”孟小痴提醒到,她始终都忘不了那样的眼睛,没有神态,像是糊了一层纸,挡住了所有东西。 涅斋渐渐远离佘玥,向着孟小痴靠拢,“说不定,压抑久了迟早的事儿。” “啊?那我们为什么要招惹她呀?”孟小痴说错了,不应该是“我们”,是涅斋一个。她和佘玥前几次见面相处的挺好的,可有了涅斋在就很不好。 “那我问你,是有我在的时候她发疯好,还是你自己在的时候好呢?”涅斋对孟小痴的狼心狗肺深恶痛绝,他就算是对孟小痴再好,孟小痴也都是个瞎子,看不见的,有时候都不知道她那双大眼睛是干什么用的,也许只是个摆设。 孟小痴当然是觉得身边有其他人的时候,佘玥再发疯比较好,就比如说之前。涅斋昏着她一个人面对佘玥,竟然被吓的掉进了水里。 如果涅斋没在水里醒了的话,那他们恐怕现在已经一起共赴黄泉了。 “你是怕我再来找她吗?”孟小痴后知后觉,涅斋知道了佘玥是个危险人物,只要不招惹就行了。可是她却是个大傻子,涅斋就算是说了,她也不一定会听,不一定会信,说不定还会怀疑涅斋,那危险可就随处都在了。原来涅斋是在为她好,这突如其来的暖意,是怎么回事儿? 第一百二十八章 涅斋失算了 “你说呢?你不会是真想着她是个人畜无害的,伤不了你吧?”涅斋痛心疾首,还好他先挑明了,要不然孟小痴真的一条路走到黑,他上哪找人去?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都有可能。 孟小痴落水前见了佘玥那副样子,她是决计不会再和佘玥有什么牵扯的,就算是涅斋不提醒她,她也知道。可涅斋却提醒了,他真的会那么好心吗? “我知道,但是我发现她害怕我的火。”她说着,手掌上悄悄的长出了火焰,显摆的意思很明显。 “你知道吗?从前我从来都不知道这火有什么用,都是用来当照明的了,或者渲染气氛,吓唬吓唬人,没想到今天竟然碰上真害怕的了。” 孟小痴简直就是喜出望外,从今以后,她又有一件可以防身的东西了,不至于遇到敌人的时候任人宰割。 涅斋看着孟小痴手里的火焰,若有所思,“地府里的火是专门压制鬼的,你上次不是对无头鬼用过吗?” “那这么说佘玥她……” 孟小痴想到了些什么,却不是很确定。 地府有着自己的一套秩序,有些法术就是神仙也都学不会的,而孟小痴虽然会了但却不会用,只因为她是半道出家,并非像别的鬼差那样,自从有了地府就一直在。她的师傅也不是个好师傅,其实她要学的本应该是阎王亲自教授,可阎王却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她学的,都是其他鬼差教的,最重要的是她不怎么出地府,对于实际运用,缺少经验。如今事到临头就成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鬼,我应该看得出来呀。”孟小痴的这一双眼睛,很是灵敏,对鬼有着特殊的作用。但凡眼前的要是一只鬼,她就能看出姓甚名谁,生辰八字,籍贯和死亡地点,时间。这是每个鬼差都具备的一种技能,极其的特别,神仙都做不到。至于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为什么会有?她严重怀疑,是地府里那本册子的原因,那本册子上头记录了每个鬼差,她的名字被写上之后,就像开了天眼似的,能洞悉每一只鬼。 “我可没说是,不过是知道它的作用罢了。”涅斋说着拍灭了孟小痴手上的火,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他特别的想见见阎王,也不知道阎王究竟是看上孟小痴哪一点了,竟然将她留在了地府。许多年间却还没学会身为鬼差该学会的法术,最令人气愤的是暴遣天物,无法运用自如。 孟小痴吃痛,收回了手,瞧着佘玥一直抱头蹲在地上,再没有其他的动作,有些疑惑,便问道:“她怎么就这么蹲着,难不成是没有什么杀伤力?” “谁知道呢,要不然我把你送到她眼前去试试?”涅斋作势就要把孟小痴推出去,可孟小痴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袖,是不打算放手了,“不要。” “你不过去,我可要过去了。”涅斋眼里满是笑意,孟小痴那怂样是真的好笑。 “好呀,你早去早回。”最好是别回来了。 后面那一句孟小痴是打死都不会再说出口了,虽然搁在肚子里很憋屈,但她情愿多放一会儿。 涅斋脸色铁青,就像刚才眼中的笑意只是一时的幻觉。他感受到孟小痴先是松开了他,然后把他往前推了几步,是要让他早点过去。就算是他反悔了,孟小痴很可能也会拼尽全力,把他送走,倒是手脚麻利的很。 “你倒真是不客气啊,就不怕我有危险吗?”涅斋头都没回,就质问到。 “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不会有危险的,去吧去吧。”孟小痴丝毫没感觉出不对劲,她沉浸在涅斋和佘玥对打没空搭理她的美好幻想里,自然不会去看涅斋愿不愿意。 涅斋很无奈,但一想着要和孟小痴计较,那要计较的事儿就太多了,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吧。他也就顺着孟小痴,走向了佘玥。 “佘玥,你想起来了吗?也许是在某一个夜晚,也许是在某一个白天,你还记得吗?”涅斋在佘玥面前蹲下,显得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实际上却是在言语上的威逼。逼迫一个人想起最不想想起的事儿,是何其的恶毒。 佘玥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兔子,浑身上下不停的颤抖着,她不想说话,她只想要她的阿竹。可是她的阿竹在哪儿呀?为什么还不出现?她就要被人逼死了,她想要想起来,可心里却有着另一种声音,不想让她想起任何事,哪怕是细枝末节的事,都不行。 眼前的这个人好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讨厌的气息,难怪孟小痴会打他。一张皮囊长得再怎么好,也令人厌恶,让人痛恨。 谁能来救救她?她不想接受这种质问,这种痛苦。头很痛,好像有千斤重担压在她的脑袋上,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可是为什么别人的三言两语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她又没有做错事。那千斤的重担又是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这是她的答案。 “那究竟是忘了,还是没有?”涅斋正在寻找一个可有可无的真相,那像是一个秘密,有人深藏了起来,不愿意让别人解开。可是直觉告诉涅斋,这个于他至关重要。 “忘了。”佘玥脱口而出,就连她自己都惊住了。 “那就还是有了。”涅斋失笑,他怀疑佘玥本身就是一个疯子,却装的很正常,只是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我想也许我知道,你能带我进到石壁里吗?” 孟小痴躲在一旁看着,看着涅斋怎么靠着一张嘴忽悠佘玥。她也是很心疼佘玥的,明明什么事儿都没做错,就要被逼成这副样子,只能说谁让她遇上涅斋了呢。一个神志不清的人,遇上另一个处心积虑的人,没有半分胜算可言。现在只能等着某位神兵天降,佘玥才能脱离苦海了,要不然涅斋迟早会等到,知道了他想要的,才会放过佘玥。 佘玥抬头看了眼涅斋,道了声:“好。” 涅斋闻言满意一笑,他亲手将佘玥扶了起来。佘玥轻微的抗拒他感觉得到,可是他却选择了忽视。 靠近石壁正是佘玥想要的,她知道,只要进到了石壁里面,就再也没有人会让她痛苦了。 至于孟小痴,她一点也不着急跟上去,佘玥已经带着她进去过了,她也就没什么好奇的了,更何况涅斋也说,佘玥很危险,那她远离了,岂不就是不危险了。 当然涅斋也没有叫她,想来就是打算一个人跟着去了。 佘玥看似无力,实则脚下走的飞快,三两步间竟然将涅斋落下了。当涅斋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晚矣,佘玥一头扎进了石头里,没了踪影。涅斋望着空荡荡的石壁,才发觉是他低估了佘玥,何止是小聪明,说是沉着镇定也不为过。 他也不打算徒做挣扎了,佘玥想着进到了里面,他就一定进不去的。 “孟小痴,你多跟人家学学吧,到了这种地步,人家都能脱身。着实有些厉害呀。”他回头去看孟小痴,想着孟小痴要是能有佘玥一半儿的机灵谨慎,就绝对不会被他蒙骗到如今地步。 孟小痴摊了摊手,没办法,天生如此,再怎么学也学不来。倒是涅斋浪费了那么多的口舌,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我想着你可是比她厉害多了,怎么没跟她进去?”孟小痴丝毫没有任何自觉,现在这里可是只有她和涅斋,就算发生什么,也不一定会有人知道。 “不过是早晚的事儿罢了,你高兴什么?”涅斋一眼就看得出,孟小痴在幸灾乐祸,可是却有些太早了。 “我是觉得危险解除了才高兴的。”孟小痴才不会说,看着涅斋不如意她就高兴。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帐总该算一算了吧。”涅斋可不在乎佘玥如何,他更急于解决和孟小痴的事。 “我们有什么事儿?佘玥是认识师叔的,她若是回去告诉了师叔,师叔岂不是会和我们翻脸?”孟小痴急于转移话题,先前她的话,不过是一时冲动,她现在孤立无援怎么能得罪涅斋呀!那层窗户纸根本就不能捅破,可是她一时嘴快,偏偏直接撕开了。她要是不死谁去死? “翻脸是迟早的事儿,当我们进到竹林里的时候就注定了,更何况我们现在又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你的担心实属多余。”涅斋缓缓靠近孟小痴,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孟小痴看来,恐怖至极。 “那他要是把我们赶下山,你要找的东西岂不是就找不到了?”佘玥跑了,孟小痴在想,是不是可以去找她避避难?涅斋和佘玥对比起来还是涅斋比较危险,而且是那种挡都挡不住的。 可惜她刚才怎么就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你觉得如果他不亲自拿出来,我还找得到吗?”当在茅草屋见到修竹的时候,涅斋就已经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承认 修竹绝非像看到的那么简单,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最为可疑的就是偌大的桑山,本应该是群魔乱舞的样子,毕竟再近一些就是魔的地盘,此处可谓是寸土必争,可眼前看到的,竟然是风平浪静,修竹竟然可以在这里闲云野鹤一般,连个走兽精怪都不曾打扰,要么就是被灭了,要么就是惧怕修竹。但凡是两点中的任何一个,都代表修竹此人不凡,至于到了何种地步也只有修竹自己知道,往坏了想修竹会不会已经到了与仙为敌的地步了都不一定。 孟小痴一想,也是有理,他们到了竹林,查看一番竟也是惹了一身血腥味。若是不说早有准备,那他们未免也太倒霉了。 “那他会给你吗?”孟小痴该有的愧疚感还是有的,她想着此番涅斋若是称心如意了,最好不过了。 “我要是要了你的心头肉,你可会给?”涅斋想不明白孟小痴为何会如此单纯?如此简单的道理竟然都想不明白。真不知道数万年的时间为什么教不会她学聪明呢?现在但凡是从天上拉下来个神仙,都是有勇有谋之辈,再不济也能考虑清楚大是大非该如何抉择,可是眼前这位着实有些堪忧。 如果是在一般情况下孟小痴当然不会给,可是说这话的是涅斋呀,她可是将人家得罪透了的,人家冲她要什么都不过分。 “给,你要什么我都给。”她说的毅然决然,就是现在慷慨赴死恐怕都有可能。但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说这番话,她是得下了多大的决心,鼓足了多大的勇气。但是她是有目的的,她在向涅斋证明她有着悔过的意图,更确切的来说,她是在赌。赌涅斋听完了这番话,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涅斋哪怕走的再慢,还是到了她的眼前。 “你……”涅斋竟然无话可说。孟小痴给他的答案,让他始料未及。那样一个自私的人,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恍惚间觉得是他听错了,只想再听孟小痴说一遍。他更希望听到的是不愿意。 孟小痴说这话的时候,本来就内心忐忑不已,涅斋却强人所难,让她再说一遍,她只好颤抖的声音说道:“我说你要什么,我便给什么。” 说出这话孟小痴自己都觉得羞愧,这就好像是她面对强权服输了一样,显得很懦弱。 涅斋心里五味交杂,细品着这句话的含义,无非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可是他就是不相信。 “你不会是想着说了这种话,我就可以饶了你吧。” 孟小痴的心思被涅斋轻而易举的戳破了,脸上一红,说道:“随你怎么想。” 涅斋那颗清醒的头脑,在此刻竟然糊涂了,孟小痴究竟是何深意? “我们……”他发现他的衣衫凌乱不堪,就算是浑身湿透了,也很不贴身,松松垮垮的在身上,随时好像都能掉,着实不是什么好装束。 “我们回去吧。” 孟小痴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她无数次的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可是她依旧不愿意放弃,哪怕是不行,但试一试也好。事实证明,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且不说将来,就说眼前涅斋并没有一掌拍死她,这是个很好的开端。 “嗯。” 孟小痴点头,表示同意,但心里的窃喜,她是一点也没表露出来,她终于学会了控制自己,不再喜怒形于色。 孟小痴变得不正常,涅斋是真的接受不了。 虽然说是要走,但抬了脚又收了回去,倒是孟小痴心急的很,走在前头。他瞧着孟小痴的背影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可又有着万千思绪在心头。 他这个人一到世上来就经历了惨事,为了活必须要不择手段,哪有人会对他温柔以待?同样的他自然也不会对别人流露真情,可孟小痴这一刻的虚情假意竟然令他动容了,他是得多没出息啊!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可是又忍不住沉浸在里面。这种感觉既让他享受又令他自责,实在是难受。 多年的仇恨,是不可能轻易就会化解的,已经根深蒂固的扎在他心里,是任凭怎么拔也拔不掉的。可他竟然对孟小痴有了别的想法,那是一种恶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心里生根发芽,慢慢滋生长大,大到再也控制不住,纵然知道是错的,会有很不好的后果,他却当做没看到,任由其放肆,可是真的长到戳在他眼里的时候他却开始惧怕,惧怕这后来的压倒从前所坚持,一点点用心血浇灌的。 他从来都不是后知后觉,只是不屑于重视。 他曾经想过用这世上最毒辣的手段对付孟小痴,因此他想过许多种办法,可都被否决了。孟小痴这样的人有父母兄弟且都是些极其厉害的,他一时之间得罪不起不说,孟小痴真的会为之动容吗?直接一刀杀了孟小痴,虽然来的痛快,可未免太便宜她了,唯有兮幻提起那么一嘴,她说世上唯有情最伤人,他当即点头同意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牺牲自己,以身色诱,可他就是想亲眼看看孟小痴伤心痛苦的模样,那是他一辈子活着的信念,可到了现在他竟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他就应该随便派一个人来的。 只可惜为时晚矣,一切都晚了。 “孟小痴,你等一下。” 孟小痴正因为躲过一劫而欣欣自喜,听闻涅斋这一声唤,心里咯噔一下子,脚下的步子也不稳了,险些跌倒。她不知道涅斋是不是反过味来了,想出来她的意图。 她现在不得不对涅斋言听计从了,山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她虽然不感兴趣,但都不是善类,尤其是修竹,她倒是不怕修竹对她做什么,只是怕竹林里那些恶心的尸体,一想到两者之间关系紧密,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看到修竹就能想到。可惜佘玥精神不正常,若是能正常那么一点,找她避难倒是上上策,虽然佘玥和修竹也有某种关联,但总比直接接触修竹的好。 涅斋在想些什么她是真的想不到,但危险是真危险,齐家的时候掐她脖子想她死,后来又放开了,刚才她要在水里淹死了,涅斋却把她救了上来,着实有些想不明白涅斋到底是想不想她死啊?先前她觉得要死也就死了,可自从在水里都没死,她就突然不想死了。活着多好呀,死了就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万一时候不到弄的缺魂少魄,丢了元神成了傻子,那可不是好玩的。 “怎么了。”孟小痴故作镇静,但那双眼睛却不愿意与涅斋对视,已经暴露了她很不情愿。 “你知道我是谁了?”涅斋明知故问,先前孟小痴总是说不知道,如今怎么就突然知道了。 孟小痴有那么一刻很想对着涅斋装傻充愣,可是都到了这种时候了真的会管用吗?她从来都不是不愿意承担责任,而是在她认错之前已经有人帮她解决了,这次她想自己承担一次,无论后果如何。哪怕是她心有恐惧又怎样,总是要去面对才会不怕。她若是想活着,往后的日子,总要有所担当。毕竟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毫无理由的原谅她。 “知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我从前问你,你总说不知道?”涅斋又问道。 孟小痴的答案就好比一个做错事了的人,突然承认错误,令人惊讶,就算涅斋早有准备,却依旧有些难以置信。同样就像期待里的事突然发生了,令人无所适从。 涅斋是矛盾的,因此他原本的信誓旦旦,变成了犹豫不决。 “从前只是百般的怀疑,可是就在你自己承认的时候,我就确认了。”孟小痴是真的很不想涅斋承认,那样她还可以带着隐约的愧疚感对涅斋好一点。可是涅斋一旦承认了,那她就得带着全部的愧疚感,面对涅斋。那些别的感情,都会被扼杀住。最为重要的是她会想到从前的种种相识,相遇,都是处心积虑的结果,就觉得恶心。若是不知道,她尚且可以自欺欺人的忘记,可以在涅斋欺负她的时候再拿出来撒气。 可事实总是不尽人意,还总是往着最不愿意的方向发展。 “是吗?”涅斋没想到,到最后还是他自己先说出来了。原来让一个人自己承认错误是那么的难。 “你那时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如今四下无人你可以说给我听了。”孟小痴仍记得涅斋说他已经死了,可碍于佘玥在,后来的话没有说出口,如今正是摊开来说的好时机。 涅斋苦笑,他竟然没有那时候气愤了,当时听着孟小痴说的话,气的要死,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 “自然是要告诉你我有多惨,想当年我一现世就被你给砸死了,恐怕是世间独一份,我可是神兽啊,还是第一只,怎么说也得特殊对待吧!” 第一百三十章 陈年旧恨 涅斋的哀怨孟小痴感受得到,就算是她平白无故遭此大祸也不会淡然的接受,怎么的也得想着报复,本质上她应该理解涅斋的种种行为,就算是她现在身为是那个被报复的,但也能感同身受。她不知道,在涅斋看来,涅斋的报复是否成功,但是已经伤害到她了。她觉得是成功了的,虽然她没有像涅斋一样,但伤在心里,怎么会看得见? “的确是珍贵异常,当年我父亲命令我和哥哥们前去寻你,本就是想能将你带回昆仑最好,不曾想中途竟然出了差错,是该怪我。”这点儿自觉孟小痴还是有的。 “呵!”涅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冷笑一声,“想来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 “信什么?你先说出来听听。”孟小痴感觉到莫名其妙,还没说她怎么可能就不信,是从哪里断章取义来的? 涅斋看着孟小痴,恍若隔世,当年的孟小痴还未长到这般大,他记得好像是小小的一只,白白胖胖的,看着还是很讨喜的。 那日他刚刚来到世上,降生在草木之间,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飞来横祸。他循着声音,往天上一看,就见一个人影,直直地坠下来,看着很小,他出于善意想要将人救下,也不管这个人从何而来,为何至此。可就因为这么一念之差,他错失了逃生的机会,当孟小痴压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觉得后悔,只是已经晚了。 他没有享受过人间的富贵繁华,不知道人间有人情世故,也没有看过仙境山河,只是双脚踏在了土地上,吸了两口空气。就这么死了,他得有多不甘心哪,哪怕是那些于他,不过是人生的历练,但谁又会甘心赴死呢?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他当然也不会例外。 他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满心的不舍与痛恨。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多事,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偏偏牵扯其中,又恨孟小痴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了他? 没想到的是他却又在某一个黑夜里睁开了双眼。 朦胧的月色打在他的脸上,他却不知道他的人生迎来了另外一种方式,那是一种最难的活法。 “我命不该绝,只不过是魂魄离体。而你的父亲,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要将我赶尽杀绝,险些让我魂飞魄散。” 或许当时如果有人施救的话,涅斋很可能会复活,至少不会成为现在这副样子,可是不仅没有,反而有人火上浇油。 “怎么可能?”孟小痴难以置信,在她眼里的父亲从来都是博爱宽容的,他将天下都当作是他的家,悉心照料,将世间所有的生灵都当作子女看待,不可能平白无故,就逼一个人走上绝路,那得是何其的恶毒之心,要让一个人魂飞魄散。 涅斋早就有言在先,这就应验了。孟小痴果然不相信,可是那就是事实啊,无法辩驳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当时也是满心的期待,有人来救他了,可是当期待落空的时候,是那么的痛苦。尤其是在被抽走一半魂魄的时候,那是一种觉醒,他发觉这世间都是罪恶,他明明没有错,甚至于是个受害者,却要承受无尽的痛苦。 没有了身体又要被强行拽走魂魄,他那时候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量,逃走了。 也许是从恐惧中来,也许是他真的难以接受如此潦草的结局,开始就成了结束,他不要。总得努力一把,才不负此生。就这样他凭借着并不完整的魂魄,在世间艰难的求生。 这世上只有经历过死亡和不公平的人,才会知道生命的珍贵,活着才可以报仇,才可以将那些不公平送还回去。他在荆棘丛里,扎了满身的刺儿,却靠着这些刺去扎伤了那些挡了他复仇之路的人,这样才是公平。 只可惜孟康死的早,没能等到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一天,但他的仇总不能不报,那只有让他的子孙后代来承担。 孟小痴这个罪魁祸首自然得拿她先来开刀。 “我早说过,你不会相信的。就算再怎么道貌岸然,他也不会让你知道的。忘了告诉你,你的那个三个哥哥也是知情的。”涅斋又说出了一个让孟小痴无法接受的事实。 “如此说来,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了。”孟小痴知道很多事情她的父母都不愿意让她知道,那些有意的欺瞒她或多或少,都可以从别人的嘴里知道,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唯有这一件事,竟被瞒的死死的,没有一处透出风来。 “你说呢?”涅斋有时候是真的羡慕孟小痴,有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父母,世间所有的风雨在还没有靠近她的那一刻,就被拦截在外了,所以孟小痴才会有这种天真的性格。 以孟小痴从前的性格,听了涅斋这些话她一定会不由分说的对着涅斋大吼大叫,甚至会痛骂涅斋一顿,说涅斋口出狂言,诬陷她的父亲。 可是她现在只能平静的接受,并不是屈服于涅斋的武力,也不是因为对涅斋的愧疚,而是她怕说的太肯定到最后会打脸。 时间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因为它太漫长了,漫长到有时候发生过什么都会忘记。而孟小痴只记得她的父母,对她如何的好?却忘了她的父母曾经对别人做过什么。唯一记得她父母心狠手辣的时候,是在大战期间,她父母毫不犹豫的杀了魔族的统领一家,她记得里面还有尚在怀抱的稚儿,但为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还是杀了。 那时她真的不觉得什么,因为那些是坏人,该杀,可是到了后来她父母身归混沌以后,她越发觉得不对,一个孩子有什么错呢?难道就因为他生而为魔吗? 她来到世上,她的父母教育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包容。因为这世间包罗万象,除了神还有别的族类,并不能说与她不同族类就是错了,尚有善恶之分,神也是如此。 可是她的父母在那一次,偏离了包容,他们选择了杀戮。 有了选择就会有对错,她曾经以为只要是她父母所选择的就是对的,可是后来,她发现并不是。涅斋很有可能是那些所谓“对的”里的其中的一个受害者。 “哦,原来你这么惨呀!”孟小痴不曾经历过,但光是听着也很同情,也许他那时不曾经历过这些,或许又是另外的一番人生。以涅斋的珍惜程度,足以众星捧月,过上别人羡慕的生活,说不上,已经娶妻生子,繁衍后嗣。可现在……算得上是美人在侧吧。 “这就完了?你不该有所表示吗?”涅斋在等着孟小痴的反应,可是等来了一句同情,着实有些不尽人意。 “你缺什么?我给你找去怎么样?你又不愿意杀了我解气,留着我不就这个意图嘛!”孟小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刚才还在为涅斋在水下救了她,而觉得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现在忽然顿悟了,留着她总该是有用的,至于用在哪里她是不知道的。倒不如提前先给自己布置下任务,以免涅斋用更难的刁难她。 孟小痴如此的上道,让涅斋很意外。按照常理来说,孟小痴此刻应该无理取闹,打死都不会承认她父亲做错了,可是现在却偏偏不是,涅斋反而觉得孟小痴肚子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难道是仗着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就会手下留情?那孟小痴可就打错了主意。 “我要一具可以承载我的身体,还有我那丢失了的魂魄。” 涅斋果然没辜负孟小痴的期望,两样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虽然第一件涅斋已经在做了,但做不做得成,关键却在修竹。而第二件事儿,毫无苗头,他是打算让孟小痴满世界的去找吗? 孟小痴十分的为难,她以为涅斋也就缺点什么神兵利器,美人钱财,她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去给他弄点儿来,可是别的她是真的有心无力。她又没有修为,那点小法术还时灵时不灵的,难不成她要靠着一双脚走遍人间,去寻找不成? “我都这样了,你也就别交给我太难的任务了。” “哦?很难吗?我又没有让你去杀人放火已经够宽容的了,你可别逼着我败坏你的名声。” 孟小痴都已经把话说出口了,涅斋怎么可能会不把握机会,总不能人家送上门来,他还推辞不要。 竟然又是威胁,孟小痴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把柄落在了涅斋手上,总能威胁到她。她却不知道这次涅斋要拿什么来威胁她,是上次换衣服被涅斋看见了,还是她承认把涅斋砸死了? “你是觉得我软弱可欺吗?”孟小痴问道。 涅斋摇头,“当然不是,只是你把柄太多又是个好招惹是非的,所以太容易被威胁了。” 孟小痴竟然没有这种觉悟,她一向都是本本分分的,奈何总是天降横祸,躲都躲不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靠谱的计谋 “你果然是个卑鄙小人,总是拿捏别人的短处。”孟小痴发现涅斋就是有再多的苦衷,也逃不过他是个卑鄙小人,动不动就威胁别人,着实可恶。 “多谢夸奖,你若是不从,那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刚才在水边我们做了什么,你觉得如何?”涅斋算是认了孟小痴对他的看法,他就是卑鄙,可是那也是孟小痴逼的,他若是有十分的错处,那孟小痴怎么的也得占着五分。 孟小痴突然不想说话了,水边她可是做了很多事的,比如说她又把涅斋打了一顿,而且还是先下黑手,对着涅斋的后脑勺拍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涅斋想起来了,要打回来。虽然她打了,可是她那也是为了自保,涅斋不会如此小心眼吧?涅斋本来就小心眼,她不得不防,还是先口头答应的好,至于寻找,日子那么长,千八百年间找不到也不算什么。 她想着就不自觉的喜上心头,开口答应道:“好,我答应。” 口不对心,涅斋自然看得出来,要不然孟小痴笑什么。孟小痴只要一有坏心思,脸上就挂不住,极其的明显,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 “你可别耍花样,你要知道,要是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涅斋的口头威胁也只是威胁,他还真就从来都没有付诸于行动过,因此孟小痴很有可能视若无物,可是他又不真的是个多嘴多舌的,可以到处宣扬别人的私事,更何况还与他自身有关,做事总要有所底线。 曾经他的行事标准有两样,一则是不伤女人,二则是不动孩子。女人算是万物之源,没有哪一个人,或是别的是没有母亲的,就算是他也是秉承着天地而生,天地便是他的父母,且不说要珍之爱之,但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而孩子,天真纯洁,过错从不在他们身上。可自从与孟小痴再相见,他就摒弃了第一条。该动手就动手是绝对不手软,他连理性竟都顾不得了。实在是孟小痴可气的很,他总是忍不住。 “我知道。”孟小痴怎么可能会耍花样,也没得耍。她现在满心的愧疚,怎么可能会做出对涅斋不利的事。 “你倒是答应的爽快,你去哪儿找啊!”涅斋特别想提醒孟小痴骗人也需要演技的,并不是说,她说什么就得信什么。 “世间之大,无非天上地下,总不能去别处找。”孟小痴能找的地方也就这么两处,她可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地界。 “天上地下大了去了,若是每一处都找遍了,十年八年都不行,你是想要糊弄我吗?”涅斋道。 “怎么会?要不然你给我指条明路?”孟小痴心中不免咒骂涅斋,他也只知道寻找的范围极广,那为何就不能给她缩小一下范围呢。其实只要涅斋不着急也行,反正她还有着大把的时间,要不然往后的人生岂不是很无聊。 涅斋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中了圈套了,孟小痴百般的耍无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我被你父亲带走了,这下你有方向了吧。” 有没有都一样,孟小痴的父亲,天下都是他的,这和没说的差别在于又加重了她父亲的罪孽。 “嗯,我知道了。”但是孟小痴不可以跟涅斋说,她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因为她想先要做的是去寻找真相,哪怕是故人已去,无法当面对峙,但总是会有些蛛丝马迹的,就如涅斋说的,她的哥哥们知道。她虽然对涅斋说的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但身为人子就算真相摆在那里,但也要挣扎一下,也不枉费父亲多年的养育之恩。 “那你什么时候放了我让我回去啊?”眼前之际,她要打算的是怎么安全的回到她的小庙,只有回去了,她才能开始别的事儿。 一直跟着涅斋也不是个办法,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而且涅斋若是一直在桑山呆下去,那她怎么找呀? “等着吧,等我找到身体的时候再说。”涅斋对他原本的身体早就不抱有什么希望了,因为他们之间的联系,他早就已经感觉不到了,倒是那另外一半的魂魄,与他关系紧密,他时常隐约能感觉到存在。他本没想的那么快就去找,但孟小痴自己提出来的,他就却之不恭了。 “你既然有自己的,那还要别人的做什么?”孟小痴不明白,涅斋明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在,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去抢夺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的身体,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倒不如放在自己身上,用尽一切关系去寻找自己本来的不才是应该的吗?而且那毕竟是别人的身体,就算有,而且修竹愿意给他,他就真的能够运用自如吗?许多问题都令人费解。 涅斋可比着孟小痴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他要是真的能找到,还至于如此吗? 几万年了,他在这些年里不仅仅是在修炼法术,提高修为,他也在四处打听,寻找他身体和灵魂的下落,可就算他再怎么拼尽全力去寻找,依旧不见半点踪影。他这才打起歪门邪道的主意,就算是上落稷山也是因为听闻落稷山有邪术秘法,只可惜他晚了一步,被修竹抢了先。落稷山出了修竹这档子事儿之后,那些禁术就在一夜之间无影无踪了,他只能将唯一的希望放在修竹身上,要不然他怎么会有这些闲工夫在桑山上瞎晃荡。 “不该管的你别瞎管,我要什么,你只需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还是有问题,孟小痴就算是再好骗,但那些不合常理的,总是能发现的。可是涅斋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她再多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那我们现在回去吧,我都饿了。”孟小痴穿着一身湿透了的衣服,冷风嗖嗖的往她脖颈子里灌,她下意识的直打哆嗦。她不知道没了修为之后,会不会像人一样得风寒哪。那可就糟了,一时半会儿都好不了。 涅斋也觉得凉意十足,可是他们如果就这样回去了,该怎么解释呢?若说是清洗了一番,总不能穿着衣服下水清洗。 “不行,你脱了衣服。” 脱衣服? 孟小痴不知道涅斋又要发什么疯,但衣服是绝对不能脱的,她见识过涅斋不正常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害怕。当时她如果不是当机立断的出手,就真的让涅斋得逞了。涅斋这厮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人,更谈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他不会是要让她用别的什么方式来偿还对他的亏欠吧? 孟小痴想着,立马抱紧了身体,做出一副要趁机逃跑的样子,防备心十足。 虽说她承认对涅斋有着亏欠,但也得是用正当的方法去偿还,而不是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她总得有底线,万一将来真弄出个孩子来,那到底是父子反目成仇,还是母子反目成仇呢?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她要从根源上杜绝这种事儿的发生。 “有事儿好说,咱们可是仇家,以后还是离着彼此远一点为好。” 涅斋无论是听着还是看着都来气,孟小痴是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什么都做过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是无法挽回的事实,这个时候说离着远点是不是有点晚了? 就说孟小痴和旁人有些不一样,要是别人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赖上他,让他负责吗?再不济也得耍着无赖要跟着他,可是孟小痴似乎是想有多远,就想离着他多远。实在是出人意料,照这么看来兮幻所提供的计谋根本就是不成立的。 让孟小痴先爱上他,然后他再摊牌,把孟小痴一脚给踹了,孟小痴肯定会深受情伤,痛苦不已,哭得肝肠寸断。听着很好听,可是现实是孟小痴根本就是块顽石,亲她一口,最多脸红一下,然后就是无动于衷。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孟小痴还是没有表明她的态度,到底喜不喜欢他啊?反倒是他很受打击。 与孟小痴相处,他真的是费尽了心机,但似乎都是他受伤。先是被孟小痴占了便宜不说,还挨了巴掌,然后就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知道孟小痴嘴馋,就带她下馆子,专挑贵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他都从来没那么享受过,还要去管那些事不关己的闲事儿,他是有多闲哪!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孟小痴了…… 涅斋忽然感觉自己疯了,他怎么会想着喜欢孟小痴呢? 他连忙摇头,想把那些胡思乱想都从脑子里甩出去。 那真是个可怕的念头,但怎么也甩不掉。 孟小痴看着涅斋摇头晃脑的,更觉得不妙了,难道是药效还没过?可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呢?蜡烛也没点哪! “你怎么了?”孟小痴问道。 涅斋突然抬手,是要离着孟小痴远点的意思,说道:“没怎么,就是想跟你说,把衣服晾干了再回去,免得修竹起疑心。”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两个别扭的家伙 孟小痴这才放下心来,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涅斋直接言明就是了,何故如此引着她多想?真是的! “就这么简单?”她总觉得涅斋还有别的事儿,瞧着那副样子,也有些怪异。 “自然,我倒是要问问你,你那话是什么意思?”涅斋说话的时候可没想别的,孟小痴能说出那番话就代表着,一定是想歪了。至于歪到哪一步了,暂且不确定。 “额,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你我既然已经说开了,你也就不用再装着对我好了。我记得我欠了你的,就一定会还的,这次绝对不会耍赖。”孟小痴也不怕涅斋多想,她就是那个意思,想离着涅斋远一点。 涅斋的目的无非是报复她,至于用什么方法,显而易见,虽然谈不上是龌龊,但终归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举动。她虽然还没有深受荼毒,但还是受到了伤害的,如今各退一步,她主动帮着涅斋办事,也不至于将来再见的时候仇深似海,彼此憎恨。她是如此想的,至于涅斋是否还坚持着一开始的想法,就不知道了。 涅斋感觉自己受伤了,但却不知道伤在哪里,反正就是某一处在隐隐作痛。 “你觉得我对你好是假装的?” 涅斋问出这话的时候就后悔了,根本就是在自作多情罢了,又或者是他自己中了邪。他出现在孟小痴身边,本来就是处心积虑,哪有半分好意可言,如今扪心自问就行了,何至于问别人。 “对呀,都是假的。” 对于涅斋的自问自答,孟小痴无言以对,涅斋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而来,怎么可能会有半分的真心?总不能爱上自己的仇人,以涅斋的聪明肯定不会那样的。 一时之间两个人竟然相对无言,只是那么怔怔的互相望着对方,说是两个雕像也不足为过。 对于涅斋来说,这是一场死局。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好,他与孟小痴的将来该怎么办?一直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在别的事上,他从来都是顾虑周全,哪怕是没有将结局想好,也将过程编排个大概。可这一次,过程不详,结局不定。哪怕是他曾经料想过最有利于他的结局,如今也是断然不可能的了。 他自以为很了解孟小痴,可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孟小痴哪里是像看着那么简单的,虽然从来不是沉着冷静,但是却能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傲气,并不是仗势欺人的傲,而是一种教养,她从来不会盲目的轻信什么,但也不会否决什么,对着她总会有着那么一种无可奈何。 就如现在这般,两个人竟然还能平静的面对面站着,孟小痴更是安静的异常,恍然间,竟让人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可是她明明就是那么的简单。 “哦,对了,你的衣服没有湿,换上吧。”孟小痴可不愿意就这么一直站着,冻都冻死了。再说了也尴尬呀!索性就先开了口,至于为什么没有先去占了那身衣服,还不是因为愧疚,且不说那些陈年旧事,就说眼下,她又把涅斋打了一顿,这衣服也该让给涅斋。她还有那么一点侥幸,还好没往脸上打,不然被看出来多不好,虽然涅斋似乎已经发觉了,可也是因为这个,她也得弥补一下过失。 涅斋特别想再给自己一巴掌,他竟然盯着孟小痴出了神。他不知心里的好感究竟从何而来,论美貌孟小痴连兮幻都比不上,论才情他还真就不知道孟小痴有何才情,论性情孟小痴也不是个多温柔的。虽然谈不上是一无是处,但也是缺点一大堆。 他虽然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但自问眼光极高,就算是挑选手下,也没说找些歪瓜劣枣,都是能看得上眼的,可孟小痴…… 会不会是责任呢?这孟小痴毕竟是他第一个女人,他应该负责吧? 没错了,就是因为这样,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看上孟小痴的。 “嗯。”他顾自点了点头。 孟小痴没想到涅斋还真就同意了,心里突然有那么一点失落,看来涅斋果然应了她的话不再对她好了。这样也好,她也不用害怕沉溺其中了,对彼此都好。 涅斋不停的在脑海里提醒着自己是因为责任,没有了责任,他一定不会对孟小痴有任何情感的,一定。 他越过孟小痴拿起了地上的衣服,就开始宽衣解带,丝毫不顾及孟小痴的感受如何。他再怎么给自己灌输那本就不对的念头,也挡不住内心最原本的想法,他已经下意识的将孟小痴视为自己人了,因此才会毫无顾忌。 孟小痴却受不了涅斋这种不见外,当即转过头去背对着涅斋。 她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土地,陷入沉思。 果然这一辈子就不能犯错,一旦犯了错迟早是会有报应的,哪怕是来得再迟,也不会缺席。只是那时候会更惨烈,都不如当初趁早悔过。 只是有一点,她有些想不明白。她的父亲为什么要对涅斋赶尽杀绝?神兽降世,昆仑所有的神都知道,就算是死了,也全都知道。虽然谈不上有所欺瞒,但后来的那些事儿,总归没对人说。可当年为什么不是去尽力补救呢?众神合力总能救得了,就算是无法复活,但也不至于会到今天这个地步。着实令人费解,关键是当初她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竟然没露出来一星半点,究竟是何深意呢? 其实不然,涅斋说她的哥哥们知道,她更想知道澜陌知不知道,多年的陪伴,她不会也藏着秘密吧? “你怎么还不脱衣服?”涅斋衣服换到一半,忽然想起孟小痴还冻得可怜巴巴的。再去看孟小痴,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他绝对不是关心,他只是……什么都不是! 孟小痴听见了,也没有回头,敷衍道:“这就脱了。” 她说着先把外面的一层自己扒了,无伤大雅,还减去了许多的负担,一身的水,很沉的。 “你果然还是不冷,磨磨蹭蹭的。”涅斋有些看不下去了,明明嚷着冷,却不见作为,如何让人相信? 孟小痴当然冷,可她还没有冷到在男人面前脱衣服的地步。 涅斋若是识趣就不应该看着她。 “你不会是在害羞吧?”涅斋突然得出了一个结论,孟小痴如此别扭无非是因为他在,可他在又能怎么样?兽性大发吗?他没那么龌龊。 “谁说的!我不过是,不过是……”孟小痴就是,不仅是害羞,还有害怕。 涅斋瞧着孟小痴支支吾吾的样子,不由得眉头紧皱。孟小痴既然要装就装的像一点儿,好歹先将理由编好了再说。 他走进孟小痴,说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至于吗?” 很至于,孟小痴却没说话。 涅斋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伸出了手,放在孟小痴的肩头。孟小痴几乎是下意识的闪躲,却被涅斋抓的死死的,想躲也躲不开。 “别动!” 孟小痴其实也没有想着反抗,也没得反抗,她根本就没有和涅斋正面动手的机会,上一次偷袭是侥幸,下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事实证明涅斋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只不过一直抓着她的肩膀而已。 只是涅斋的手好像生了火似的,有些烫人,就是涅斋再怎么异于常人,也不至于如此,孟小痴又不是没靠近过涅斋,体温一向正常,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 涅斋手下的的那股热意正缓缓的蔓延开来,自上而下,竟生了一股暖意,温暖了孟小痴的全身。 “你竟然会这个,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害得我白白挨冻。”孟小痴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受着涅斋的好意,竟然挑起理来。 涅斋也不跟孟小痴一般见识,忍了想把孟小痴再扔进水里的念头,收了手。 “你就不怕我趁机给你施了什么符咒封印?竟然还知道笑!” “我有什么怕的?这不衣服都干了。”孟小痴默默地与涅斋错开一步,甩了甩衣袖,已经不再滴水了,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原是涅斋给她烤干了衣服。 涅斋借着月色瞧见了孟小痴红扑扑的脸蛋,已经不见先前的惨白,淡淡一笑。 就当他心善看不过去好了。 “这下我们可以回去了吧,师叔肯定看不出来什么。”孟小痴已经等待了许久,她以后一定要避免与涅斋独处。 涅斋点头,表示同意。也该回去了,他虽然不知道修竹究竟有何意图,但他还是要谢谢修竹,让他和孟小痴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虽说有点不太愉快,但他心里的仇恨总算是有所缓解了。 不再像当初那样满心的执念,一心只想着报复,而孟小痴却什么都不记得,更让人生气。 他其实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若是顺了他的心思,他就绝对不会小心眼,可要是偏偏跟他对着干,他就只能当作碍眼的除掉。其实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皆要归罪于孟小痴的父亲,当年若是选择救他,他一定会选择原谅。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痛的兮幻 孟小痴和涅斋回到茅草屋的时候,修竹正在昏昏欲睡,至于兮幻原先是趴在石头上的,看着像是睡着了,但当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之后,立马瞪大了眼,也不知道看没看得清来人,就奔了出去,一下子跳到了涅斋的肩膀上。 兮幻对修竹简直是深恶痛绝,修竹这段时间什么事都没做,只顾着看着她了,生怕她跑了似的,一眼都不愿离开。要知道她可是曾经把修竹的脸挠花了的,现在还不见好呢,修竹竟然还不知好歹的靠近她,也是不怕她再挠他了,脸皮着实厚的很。 她有些不明白,涅斋和孟小痴不过是去清洗一下,换个衣服而已,修竹何故拦着她,她又不是什么外人,再说了她又不是那种多事的,怎么会跟着去?修竹的多虑实在是怪异。 “喵~”她附在涅斋耳边叫了一声,以示哀怨。 涅斋竟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直接抓着兮幻的脑袋,把兮幻撸了下来,提溜到眼前看着,“你做什么?离我远点。” 接着就不由分说的把兮幻扔了,是真的扔了,兮幻没有任何防备的就被丢到了远处的地上。 兮幻发现涅斋很暴躁,还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暴躁,是很明显的那种。 是谁得罪他了? 兮幻将目光放在了孟小痴身上,和涅斋在一起的只有孟小痴,除了她还能有谁,谁还会有这种胆子? 哎!不过单独相处才多大一会儿就又惹生气了,这俩人果然是冤家。 倒霉的兮幻就这么成了出气筒,她也不在乎了,谁让她也没伤着呢,由于惯性的问题她安稳的着了地。 “喵~”有口不能言,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了,她特别想对孟小痴请教一下是怎么做到总能让涅斋生气,还能不被拍死的,这是门学问,想来很多人都想学一学。 孟小痴可是看着傻了眼,涅斋这家伙是真的够狠的了,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更何况还是枕边人,果然担得起“心狠手辣”这四个字。但又没对她动手,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默念兮幻这是什么眼光,简直是自己找虐。 “你们回来了。”修竹见孟小痴和涅斋归来,一双迷离的眼睛竟然开始放光,好不诡异。 “是,师叔,有些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呀?”孟小痴强忍着做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回答道。 修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自然是等你回来,晚饭我都热好了,如今回来了就开饭吧。” “好呀,我都要饿死了。”孟小痴摸着肚子,故作委屈的模样,装可怜。 “我也饿。”修竹早就饿了,只可惜这俩人迟迟不回来,他又有言在先会等着他们,只能忍着了。 “师叔,我帮你。” 还没等着修竹招呼人帮忙孟小痴竟然献起殷勤来,修竹始料未及,要知道孟小痴从来只有吃的份,哪有做事的份,自从孟小痴把灶台烧了之后他也不敢让孟小痴接近新灶台了。 “不用,不用,你等着,你们都等着,我去就行了。”修竹一百个拒绝孟小痴的帮助,顺带给涅斋使了个眼色,意味着让涅斋拦着孟小痴。 涅斋的聪明让修竹感恩戴德,实在是太贴心了。 涅斋在孟小痴抬脚的一瞬间拦住了孟小痴,他知道孟小痴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太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孟小痴太心急了不是好事。 “太过了,他会发现的。”他小声在孟小痴耳边耳语道。 孟小痴却不觉得,他们现在还害怕修竹发现吗?修竹只怕是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愿意言明罢了。眼前的风平浪静,不过是表面的功夫,靠着三个人共同维持着,各有心思迟早是会崩塌的。 “你还怕被发现吗?佘玥你都欺负成那样了,迟早他得翻脸。”孟小痴也学着涅斋,小声说道。 涅斋也知道,可孟小痴也不至于如此突然的对修竹示好。 “你现在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乖乖跟着我就行了。”涅斋死死的拽住了孟小痴的衣袖,誓不撒手了。孟小痴明知道修竹不是什么好人,还往跟前凑,分明就是的找死,这种好意他是真的不敢领受。 “你可真是烦人!”孟小痴不过是想早一点儿解决了眼前的事儿,然后再去办她要做的。她原先想着多拖延一下涅斋,可又觉得自己太自私了,错本就在她身上,凭什么还吊着人家,倒不如快点儿解决,她好回去跟着澜陌去清修两年,增加点修为。然后和涅斋老死不相往来,这样最好。 她打定了主意,这次是再也不会变了,再变的话她就是小狗。 “我知道了,快松开。”孟小痴看着涅斋抓着她的手碍眼的很,试图甩开,但涅斋却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 “我就是不松,你奈我何呀?”涅斋竟然开始耍无赖,孟小痴傻了眼。但突然间又意识到在修竹眼里他们可是一对情侣,再怎么亲密也不过分,涅斋这是又演上了?那她可得好好配合一下。 “阿斋,你抓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了,你真讨厌。”孟小痴提高了音量,一副娇羞的模样,一只粉拳打在了涅斋身上,看似无力,实则打的涅斋直后退。 涅斋虽然并不是想要趁机占便宜,但他不过是想要控制住孟小痴,不要让她靠着修竹太近。可孟小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真的让他意外。 “你发烧了吗?”他手放上孟小痴的额头,问道。 也不是很热呀! 孟小痴的脸当即黑了,她在配合涅斋,涅斋却不给面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有病,你别碰我。” 涅斋不明所以,明明没病,干嘛要这么说呀? “是不是饿的?” 孟小痴不知道涅斋那聪明劲儿去哪儿了,怎么这时候就不能和她心有灵犀一下? “嗯,饿的我头晕。”她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涅斋当了真,“刚才累着你了?” “当然了,你那么沉,我怎么不累!”她当然累了,涅斋被她拍晕什么都没做,倒是她还得费劲儿的把人往水边拖了拖,她早知道就不那么好心了,就应该不管不顾,管他是不是浑身都是味,熏死他才好呢。 涅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好像是太阳快要落山时的红霞,嫣红嫣红的,只可惜孟小痴没去看,倒是兮幻看的清清楚楚。 这突如其来的羞涩,刺眼的很,兮幻眨巴了两下眼睛,想要好好消化一下。若是说涅斋没做什么,她真就不相信,若是说做了什么她一万个相信。想来刚才涅斋和孟小痴去了那么久什么事都能发生了,只是修竹为什么会先知道?难道是会未卜先知不成? 她打算再看上涅斋两眼,不曾想,竟然与涅斋的目光对上了,惨遭一记白眼。 她的心那叫做一个痛啊!就好像亲手悉心照料的一棵大白菜,被猪拱了去一样,而且还被白菜嫌弃了。 如果说起来谁陪着涅斋最久,她虽然不是那个,但也绝对不是时间最短的。她几乎是看着涅斋一点点的慢慢崛起的,虽然没有爱情,但好歹也有同袍之情,如今只换来一记白眼,好想哭! 兮幻不能对着涅斋有什么怨言,就只能仇视孟小痴了。孟小痴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一具木头回春发芽?她一个大美人儿,整天在涅斋眼睛晃悠,也没见着涅斋起什么色心,她还曾经一度以为涅斋不好女色,如今看来,是人不对。要是人对了,长得再丑,性格再不好都吃得下。 可恨哪! 兮幻忍不住用爪子不停的在地上磨,好像都能磨出火星子来。 孟小痴见着修竹端着盘子出来,立马拉着涅斋先找地方坐下,涅斋也随着她了,但就是没有放手。 兮幻瞧着涅斋没有骨气的样子,无奈的直摇头,早知道她就应该找机会先把涅斋给睡了,省得便宜了孟小痴。 不一会儿,修竹就将饭菜摆放整齐了,眉开眼笑的上了桌,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掏了一壶酒出来,他倒是体谅兮幻,先拽了个鸡腿,给了兮幻,奈何兮幻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情吃。她估摸着以后也不用吃了,看着孟小痴就行了。 “来尝尝我的珍藏,竹子酿,很好喝的。”修竹每人眼前都倒上了一杯。 酒水一出酒壶就有竹香四溢开来,很是好闻。 但是时机不对,再怎么好闻,孟小痴现在都觉得恶心。现在她只要看到跟竹子有关的东西,就会想到竹林里的场景,但却得忍着。 修竹已经不足以被称之为变态了,而是丧心病狂,先是水下藏尸,然后就是竹林里弄得跟乱葬岗似的。原本山清水秀的地方,被弄得乱七八糟,是真的没有半点良心可言。 “既然是珍藏,我们怎么能夺人所好,师叔还是……” “哎,见外啊,你师叔我可没把你当成外人,你可得先自罚一杯。” 涅斋本想婉言拒绝了这酒,不曾想修竹没等他说完就先打消了他的念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莫名其妙的误会 “怎么你不会是嫌弃我这酒没有外头卖的好吧?”修竹顾自先喝上了一口。 涅斋连忙说道:“不是。”然后抬起了酒杯,认命了似的,饮进了嘴里。 孟小痴嫌弃,他当然也知道嫌弃,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什么腌臜场景都能忍受,他虽然杀过人,但都是干净利落。至于尸体,他看都不看一眼,修竹这样的,他自是从未见过,也算是开了眼界。 味道再好的酒水进了他的嘴里,如今也如同嚼蜡一般,倒不如不喝,免得糟蹋了。可修竹却咄咄逼人,他只好喝了。 “好酒。” 修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是当然,这可是我自己酿的酒,比着外头那些华而不实的好喝多了。” 涅斋不过才夸了一句,修竹就开始自吹自擂,可见是很中意他的酒。 纵然孟小痴全程默不作声,但还是被修竹盯上了,“尝尝,很好喝的。” 孟小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说道:“师叔,我酒品不太好,还是不喝了,省得丢人。” “你怕什么?只要你不发起疯来打人,我什么都受得了。”修竹不接受这个理由,他才不怕孟小痴发疯呢,只怕她不发疯。 孟小痴是打死也不会喝的,修竹不知道存着什么坏心思呢,这酒她都怀疑是不是用竹林里的血水酿的,怎么能下肚? “师叔,我真的不能喝酒。” “哎!”修竹叹了口气,又道:“你果然是看不上我这酒。” 孟小痴特别想跟修竹说,她就是看不上,而且还十分的嫌弃呢,可碍于此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只能隐忍。 “我不是,只是今天身体不适,不能饮酒。”她撒谎了,她虽然不是个嗜酒如命的,但喝上一两壶几乎没什么问题,她一向觉得这是家传的,因为她家一家子个个都是如此,最能喝的就是她三哥,那真叫做千杯不醉。喝高兴了的时候拦都拦不住。更何况喝酒与身体不适,没有任何冲突可言。 “哦~”修竹拉长了音调,让人听着就算是没什么,也觉得有什么。 “那吃饭吧,多吃点,你不是饿了吗?”修竹见酒是喝不成了,总不能逼着人家喝,那就让孟小痴多吃点菜好了。 孟小痴眼见着事情有转机,立马就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碗里,点头说道:“好,我正饿着呢!” 可当她看到自己刚才夹了什么的时候,有种打死自己的冲动,竹笋,她当初心心念念的竹笋,如今看着怎么觉得当时的自己特别的欠揍呢。 “呕……”她突然有点犯恶心,扭头就下了桌子,找了个角落开始吐。可是晚饭还没有吃进嘴里,胃里哪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吐的,都消化没了。 她觉得她要是再在这里呆下去,往后的日子可能会很难过,就光是在吃上,她觉得可以几顿不吃都不饿了,看着都反胃。 她很后悔,为什么要进竹林里呢?究竟是谁提出来的?是佘玥,是佘玥先说修竹是个竹妖的,然后她告诉了涅斋,然后他们才会去竹林的,没错。 佘玥绝对是居心不良,后来竟然还反驳她,不承认了。莫名其妙的人果然不能相信。 “呕……”很想吐,却吐不出来,这种感觉极其的难受,她还没吃没喝呢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啊? 涅斋如果不早点解决,她就打算在这里饿死了,总比恶心死强。真不知道涅斋是出于什么心情喝了酒的,难不成因为多年的心里压抑,也不正常了? 涅斋看着孟小痴,有一个不靠谱的念头悄悄的涌上了心头,不会是有了吧?可是就算是神仙,也不能这么快啊! “她这是怎么了?”修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是有了吧?”涅斋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 “有什么了?”修竹不死心,又问道。 涅斋这回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孩子吧。” 涅斋与修竹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涅斋是为着他在想到底是不是有了,而修竹在想要是有了该怎么办? 孟小痴对于涅斋的胡说八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涅斋是怎么想的呢? 她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就这么跟人家说有了孩子,传出去多不好呀,她还想着要脸呢。 “你在说些什么,哪来的孩子?我不过是不舒服而已,你可千万别多想了。” 孟小痴越是这么说越是让人觉得她真的有了,尤其是修竹。 修竹本来怀疑这两个人是否真的是一对,可这一有了孩子,不用怀疑了。 兮幻整个猫都不好了,怎么这么快,是不是以前就有奸情啊?几个月了?如果说是第一次见的时候好像太早了,难不成是最近在阜阳或者是在荆州的时候? 她都错过了些什么?孟小痴和涅斋看着明明没有那么好,不仅吵架还打架了呢,她亲眼看见了,怎么…… 她已经无法正视涅斋了,从前那个不近人情,满心仇恨的涅斋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你别害怕,我会负责的。”涅斋也从桌前起身,走到孟小痴身边蹲下对着孟小痴说道。 孟小痴特别想一把将涅斋推开,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白日梦?若是做戏好歹有个限度,如今这不是在陷她于不义吗? “真的没有,我是……”她想对涅斋解释她想吐的原因是因为她想到她前两天吃的饭菜都是修竹做的,而且材料还是山上的,她就直犯恶心,可总不能当着修竹的面这么说,只能把话再咽回肚子里。 她对着涅斋眨了眨眼,希望涅斋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涅斋走进了死胡同,就是不想明白。 “我不会再让你做不愿意的事,你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孟小痴眼神复杂的瞧着涅斋,现在要是能有一把刀,她就想自我了结了。 “那个你既然吃不下,我去给你煮点粥。”修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也不管孟小痴说没说什么就独自去了。 孟小痴看着修竹走了,一把抓住了涅斋的衣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以后还要嫁人呢,你别太过分了!”她在尽力克制自己不大声冲着涅斋吼出来。 “你真不是……” “你都在想什么呀?我不过是想到了竹林犯恶心。”孟小痴心累的很,要说涅斋要演给修竹看,她当然得配合,但涅斋也不能太过分了。 “哦,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怕是信了,你就委屈一下吧!”涅斋的失落显而易见。 孟小痴已经够委屈的了,还要让她再委屈,她可不干,“不行,他万一要是告诉别人可怎么办?我都已经答应帮你了,你可不能坑我呀!” 涅斋也没打算故意坑孟小痴可是话到嘴边了,就不知道为什么想说出去,“大不了事后我杀了他,让他永远闭嘴就行了。” 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是这事得有多长时间?照这么个速度看来,一两年间修竹是不会主动把东西交出来的。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主意吗?他也知道他不是个傻子,心机深沉的很,让他交出那么重要的东西,除非你对他有救命之恩,或者他是你的亲戚。”孟小痴着急了,不仅因为她想早点完成答应涅斋的事儿,还因为她不想饿死在这里。 “我都不着急,你着急做什么?”涅斋将孟小痴扶了起来,他就是在明知故问,孟小痴的急躁,一眼就看得出来。无非就是想早点离开他。 “我怕饿,你想没想过修竹的酒会不会是用竹林里的竹子酿的?”孟小痴恶心死人不偿命,故意对涅斋如此说,从她嘴里说出来,就算不是,潜意识里也觉得是了。 涅斋早就有这种想法,只不过一直忍着不往那上头想,可孟小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你能不说话吗?”涅斋脸色铁青,就差吐出来了。 孟小痴见涅斋果然上道,忍不住想笑,“原来你也这么觉着,我还以为你与他差不多呢。” “你是故意的。”涅斋断定孟小痴故意恶心他,他也就不再客气了,“你说水下有沉尸,那你喝的水岂不就是……啧啧!” “还有那竹笋什么的,数你吃的最多,我喝一杯酒真的不算什么。” “你……”孟小痴指着涅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本就如此,无言辩驳。 要怪只能怪修竹。 这是个很不安静的晚上,直到后半夜,也不安静。本该夜深人静,睡得香甜的时候,却有人睡不着。 先是兮幻,她浑身不舒服,甚至隐隐有些发疼,却不知道是哪里疼,似乎到处都疼。她趴在孟小痴肚子上,直打滚。 孟小痴本就睡得不安稳,她饿呀,梦里都是大鱼大肉,但被兮幻这么一折腾都成了死尸,她直接被吓醒了。修竹后来的粥她还是一口都没吃,虽然修竹可能是好心,但是她是真的无法接受。 “兮幻你能老实点吗?”孟小痴还没睁开眼睛,就发觉肚子上有东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兮幻。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中毒 孟小痴为什么知道会是兮幻呢?因为她发现兮幻似乎对她有敌意,一双眼睛总是恶狠狠的看着她,看得她直发毛。 而且毛茸茸的一团东西出现在身上,那得有多重呀?她当然能感觉的出来。 “孟小痴,我不舒服,我浑身都不舒服。”兮幻的声音都透着孱弱,可见并不是装的。 “你怎么了?”孟小痴闻言坐了起来,将兮幻抱进怀里,仔细查看。奈何兮幻是一只猫,还是一只浑身上下漆黑无比的猫,夜色下她就算是看破了大天去,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倒是本该明亮的眼睛有些暗淡无光。 “是生病了吗?”孟小痴从来都没有养过任何动物,对于动物的习性一概不知,兮幻就算是病了,她也看不出来是什么病,无从下手。 “会不会是吃坏东西了?你晚上吃了吗?”在孟小痴看来生病无非两种,一则是风寒,另一则就是吃坏的东西。兮幻白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得了风寒。 “肚子疼吗?” 孟小痴说着手就摸上了兮幻的肚子,一通揉。 兮幻看着身上没什么肉,但摸起来都是肉,尤其是肚皮上的软软的,手感好极了。 兮幻浑身瘫软,根本无法反抗孟小痴对她占便宜的举动。她的不舒服来的莫名其妙,刚才她还睡得很好,突然之间就不好了。 “我没吃东西,就连鸡腿也没舔上一口,只是喝了两口水。”她觉得她不是生病了,似乎是中毒了。 “难不成是水有问题你喝坏了肚子?”孟小痴掉进水里的时候,可是喝了一肚子的水,不知道会不会也有问题。 “我不是肚子疼,我是浑身都疼。”兮幻感觉就是水的问题,她说修竹怎么会那么好心,还知道给她喂点水喝。原来是也有目的,可恨的是她竟然喝了。 “浑身都疼?那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妖嘛,也会生病吗?”孟小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兮幻可是一只妖,不是普通的猫,妖已经不再是肉体凡胎,说是百病不侵也不足为过。 “我不跟你说了,你光知道占我便宜。”孟小痴一味的揉搓她的肚子令她很不满意,她只好将希望放在涅斋身上。 “涅斋,我要死了~” 只可惜涅斋睡得有点熟,她软绵绵的叫声根本就叫不醒。 “涅斋~” 孟小痴被兮幻轻视了,自然很不高兴,但事实就是如此,她不知道兮幻究竟是怎么了?无从下手医治。 她只好推了推涅斋,试图把涅斋推醒。 可她去看涅斋的时候,发现涅斋额头上满是汗水,看着好像很热似的。可是今夜明明凉风习习,一点儿也不热。 “涅斋!”孟小痴力气又大了一些去推涅斋。 涅斋这才突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孟小痴询问道。 涅斋没说话,忽然觉得嗓子眼儿里一阵发腥,“咳,噗!”一张口,一大口血就吐了出来。 他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孟小痴抱着兮幻往旁边靠了靠,生怕血溅到身上,“你不会也有事儿吧?” 一醒就吐血,可别赖上她,她自问也没使多大的力气。 涅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皱着眉,抬眼看孟小痴,“还有谁有事儿啊?你吗?” 孟小痴连忙摇头,“不是我,是她。”她指着兮幻,说道。 “对,就是我,我浑身不舒服。”兮幻的不舒服如今看来已经不算是什么了,倒是涅斋看着比较严重。 “那杯酒有问题。”涅斋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杯酒,因为孟小痴没喝,所以孟小痴就没什么事。 “酒?那师叔也喝了呀,他怎么没事?”孟小痴这话问的着实有些傻。 涅斋忍不住推了一下孟小痴的脑袋,毫不掩饰嫌弃的意味,“你听说过下毒的,也顺带给自己的也下了吗?” 孟小痴恍然大悟,“他下了毒!” 这修竹实在是不是什么好人,先是在蜡烛里下药,后又在酒里下毒,而且还都是在同一天,他是怕折腾不死人吧。 “那现在怎么办?找他去要解药吗?”孟小痴没了主意,出谋划策这种事儿本就该是涅斋的强项,她只需要按着做就行了。 “你,你觉得他会主动拿出来吗?他这是要翻脸了。”涅斋以为他已经够小心防备的了,不曾想修竹翻起脸来是真的悄无声息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下死手,让他们无路可退。 “那怎么办啊?”孟小痴难免唏嘘,涅斋来此可是信誓旦旦,如今竟然接二连三的被下毒,也是打脸了。 “你又没有实体是怎么中的毒呢?你应该和我们不一样吧?”孟小痴觉得有些不太对,涅斋不过只是一半的魂魄,什么毒药能做到这一点,也是够厉害的了。 “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没事吗?”涅斋只怕修竹对孟小痴打的别的主意,扯着孟小痴就想检查一下。 孟小痴却甩开他,“真的没事,酒我没喝,后来的粥我也没喝,我都偷偷的喂鸡了。” 她就怕修竹逼着她喝,她借口太热等等,等到修竹进了屋子她就去给鸡加了餐。现在看来果然是明智之举。 “你走吧,我保护不了你了。”涅斋还是不放心,他还不知道修竹要做什么,但他现在自身难保,孟小痴跟着他只怕也不安全了。 这话涅斋如果是在之前说孟小痴是千恩万谢,可现在无非是刚出虎口又如狼窝。天还没亮,且不说山路难走,就是出来个活物都能把她吓死。 “你觉得我现在还走得了吗?”孟小痴像看白痴似得看涅斋,手下依旧在不停的揉兮幻的肚子,没办法手感太好了,她忍不住,兮幻再多的白眼她都直接无视了。 “你能放开我吗?或者掉个方向怎么样?”兮幻如果现在是人的模样肯定通红的一张脸,她有点害羞。 她正背对着孟小痴被孟小痴抱着,一张大肚皮朝外,对着涅斋,怪难为情的。 孟小痴闻言果然遂了兮幻的心愿,将兮幻转过头抱着,“你一个妖也中毒,你们也太弱了吧!” 这就是张狂的下场,涅斋若是当初不用这种办法而是先下手为强,直接上手抢,管他愿不愿意给,人都控制住了还怕什么,看他还怎么毁,只要没有三头六臂,怎么都能得手。 涅斋是得有多大的信心能跟修竹搞好关系? “你说毒要是不解了,会不会死啊?” 孟小痴抱着兮幻从石头上动作利索的跳了下去,安稳落地,丝毫不见从前的笨拙。 “谁知道呢?”兮幻蜷曲在孟小痴怀里,感觉越来越疼了,好像有成百上千的钢针戳在身上,她却无处可躲。 “师叔,睡了吗?”孟小痴扯大了嗓门对着屋子喊到。 “师叔,快出来了,今夜的月色可是好的很。” 孟小痴就差上去拍门了,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万一修竹破门而出,她岂不是要被伤到。 “修竹,我可要踹门了!” “你这脾气可真是不好,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修竹懒洋洋的开了房门,出现在孟小痴眼前。 “师叔还睡得着呀,我的猫病了,人也病了,您快给看看。”孟小痴将兮幻往修竹眼前一送,兮幻很抗拒。 “你这猫儿调皮的很,想来吃坏了什么东西吧!”修竹却没伸手接,拒绝的意图很明显。 “她再怎么调皮你也不能投毒啊,养她许多年,再怎么也有感情在,你会嫌弃你的竹子碍眼,都砍了吗?”孟小痴又将兮幻抱回怀里,抚着柔顺的脑袋。 “那是自然不能,你的猫怎么能和我的竹子比。”修竹很讨厌兮幻,他最为重视的就是他的脸,可兮幻偏偏把他的脸挠坏了,他很生气。 “我的猫就像你的竹子,你心爱的东西不能动,却动了别人心爱的东西,是不是太不讲理了?”孟小痴从来都不是个咄咄逼人的,只是修竹太过分了。 “你们可是比我不讲理多了,觊觎我的东西,是打算偷走吗?”修竹乍一开始还真就被这两个人蒙住了,落难的苦命鸳鸯,而且与他还是师出同门,虽说很是巧合,但他那点悲悯之心,还是被触动了。但后来他越想越不对,桑山和落稷山可是相隔着很远,他特意想离着落稷山远点,免得那些臭道士捣乱,而且他还隐姓埋名,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所在,可这两个人就是到了这里,若说只是巧,还真就不一定。 “师叔这是什么话?我们大可以有商有量的,比如说交换,也未尝不可。总归是不会让师叔你吃亏的。”孟小痴擅自谈起了条件,反正她只需要动一动嘴,其余的她相信涅斋能办到。 “你觉得我是个市侩的人吗?用银子能买得起吗?”孟小痴的天真让修竹一惊,若是什么都能用银子来衡量那也太肤浅了。 “唉?师叔多虑了,我可从来都没说是用银子,如此俗物,没人看得上。”孟小痴可没有银子,她穷的很。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佘玥回来了吗 但是她却忘了涅斋这座金山有呀!也许是因为她没银子就下意识的认为所有人都没有银子。 “那你打算用什么来换?”修竹几乎什么都不缺,倒是他有的别人没有。 “你没什么,我们就可以有什么,说吧你缺什么?”孟小痴是真敢张口,万一修竹要山河天下,她拿什么给? “我缺条命,你给吗?”修竹本以为这俩人穷的只剩下钱了,没想到孟小痴竟然能说出那种话,这得有多大的家世才能口出狂言?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孟小痴很为难,“师叔,你也太咄咄逼人了。那这样我们谈点简单的,你给我们解药,我们下山,从此不再打扰您了,怎么样?” “你做的了他的主吗?”修竹冷笑看着涅斋,涅斋已经悄然走到了孟小痴身后,他可以理解为是要为孟小痴撑腰。 “我见你于他也不是一心,本来我可以放你一个人下山,可是你这么有主意,我也就改变主意了。” “我才想着要谢谢师叔呢,师叔看来是担不起了。”孟小痴本来很高兴,修竹好歹还有那么一点点善心的,可后来就让她白高兴一场了。 修竹发现孟小痴看着不聪明,没想到做起事来还是不聪明,但凡要是个聪明的,现在就应该站在涅斋身后,默不作声,这一点远没有她怀里的猫懂事。 “说来我也是倒霉,好不容易有人上山,竟然还是个有了身孕的,都用不了了。” 此言意指孟小痴,任凭是谁都听得出来,只可惜孟小痴根本就没孩子,不过是被涅斋胡言乱语的混淆了视听,如今看来竟然是件好事了。 “原来你意在我啊,可我又有什么?身无长物不说,又没有美貌,一无是处。”孟小痴尚有自知之明,她何至于让人觊觎?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可你有一副好身体啊,相信经我一番雕琢还是能用上几百年。”自动送上门来的,修竹可是很乐意接受的,总比到处去搜罗还不称心意的要好。 “呃……”孟小痴开始为自己的安危担忧,修竹竟然有如此险恶的心思。 涅斋看出了孟小痴的惧意,他便挡在了孟小痴面前,“什么事你与我说,别与她一般见识。” “哟,你总算是说话了,我当是你要死了呢。”修竹毫不吝啬他对涅斋的轻视,中了他的毒还能活着跟他说话的涅斋还是第一个,但很快就活不了了。 “师叔如此关爱,我怎么能那么早就死。”涅斋苟活数万载一向是为了活,他不能败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上。他是那么的渴望活着,可总有人挡他的路,也是活的艰难。 他当真是小看了修竹,曾经他以为修竹不过是一介凡人,只是比着别人聪明一些罢了,不曾想,竟然不只是聪明一点点,是非常的聪明,而且还有着极高的天赋。天赋再加上聪明就能成就一个人,但却会很极端,要么惠世济民,要么为恶世间。显而易见,修竹就是后者无疑。 “其实我也挺欣赏你的,竟然有胆子想要骗我。要知道在你之前,也有很多人处心积虑的接近这里,下场无非是永远只能停留在山脚下,任由野兽分尸。可你却能出现在山上,想来你是做足了功课。”修竹虽然对涅斋的处心积虑,意图不轨,深恶痛绝,但他不得不佩服涅斋的手段,虽然不是什么高明之策,但想要用感同身受这一招,还是很特别的,至少没人对他用过。 “我其实没那么着急动手的,好不容易能有两个人陪着我,又恰逢我一百岁的生辰,热闹一下也好,可你们偏偏不安生,我又不能总盯着你们,所以一天也等不到了。哎,要是能等到该有多好啊!”修竹满是惋惜,他孤单的太久了,突然想热闹了,可却没人了,他能不难过嘛! “活得再久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不对,你的佘玥呢?”孟小痴忽然想起石壁里面别有洞天,工程浩大且看起来历史久远,几十年间根本就完不成,更何况以修竹一人之力,只怕是早年有什么人在这里过,而修竹不过是后来者。那佘玥为什么能够来去自如呢? 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她一个神仙都做不到的事,另一个人却能做到,是不是说明她这个神仙太过于废材了? 心心念念的名字被人提起修竹本该是高兴的,可他现在却高兴不起来,“你在说些什么?她早就被那些道士打散了,我费尽心血她都不曾回来,你是在嘲笑我无能吗?” 修竹红了眼,那是他一生的痛啊!佘玥要是真的能回来陪着他,他立马死了也甘愿,何至于为了多活几年费劲了心机。 “可是我看到她了呀!”孟小痴弱弱的说到。 突然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油然而生,佘玥明明就在石壁里,修竹怎么说不曾回来? “师叔,那个佘玥不是住在石头里吗?”孟小痴伸出脑袋,问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石头里怎么能住人?你住一个给我看看!”修竹很想将孟小痴从涅斋身后拽出来,可涅斋总是挡着,他怎么也抓不住。 “就是在里面,涅斋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我不是瞎说吧!”孟小痴真的看到了,更何况涅斋还和佘玥说过话。 “看到什么?”涅斋不解,孟小痴都在说些什么? 孟小痴突然连着后退好几步,想不明白眼前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在水边的时候你不是也看见佘玥了吗?” “哪里来的佘玥?你是不是也中了毒神志不清了?”涅斋连忙要去查看孟小痴,可孟小痴却害怕的后退。 “我可没给她下毒,酒她没喝,就没事。我再怎么没人性也不会害她一尸两命,我还想多活几年积些阴德呢。”修竹伤天害理杀的都是些男人女人,唯独不伤有孕之人。稚子无辜,他尚且明白。 “那她是怎么了?”涅斋看着孟小痴,不知道孟小痴这般怕他做什么? “不对,涅斋你怎么忘了呢?”孟小痴气的直跺脚,涅斋怎么这时候掉链子。 “你还是与我说说吧!”修竹不知道孟小痴和涅斋之间在打什么哑谜,但事关佘玥他怎么能不关心。 涅斋见修竹直直的冲这孟小痴来了,他竟然无能为力,他被修竹一推就是弱不经风的倒在了地上,他也是惊呆了,他的那些修为,那些法力都哪儿去了? 修竹掐住了孟小痴的脖子,也未用尽全力,总得让孟小痴活着。 “你千万别跟我动手,我这毒药专门压制你们这些所谓的修行之人,你越是调动真气,毒发越快。” 修竹这话是说与涅斋听的,由他手里出去的东西一向好使,没什么例外可言。 “你别伤害她。”涅斋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修竹不要伤害孟小痴,虽然孟小痴并没有那么无辜,但是他就是不想除了他以外的人伤害到她。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她,可见感情还不错嘛!不过你放心,我总会让她生下孩子再做成走尸供我驱遣的,我总不能赔了不是?”修竹现在虽然不能杀了孟小痴,但总不能便宜了孟小痴,在他这里蹭吃蹭喝不算还总是嫌弃他穷,他是怎么都忍不了的。 “你说你在哪里看见佘玥了?”修竹质问着孟小痴。 孟小痴一直盯着涅斋看,满心的疑惑,她不明白,事到如今他们见到过佘玥的事还需要瞒着吗?修竹如今要杀他们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水边的石头里,不信你去看看就是了。” “你可千万别忽悠我,不然我就掐死你。”修竹手下收紧了一些,孟小痴顿时感觉呼气困难,她挣扎着说道:“怎么会,我是真的看见了。” 孟小痴的笃定倒不像是装的,但不排除是为了解药而骗他。 修竹还是有些怀疑,但只要去看看就知道究竟是如何了。 “走,你可别耍花样桑山我可是熟的很。” “我知道。”孟小痴不知道,本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什么说没看见?不知道是不是俩人都有病。 她摸了摸兮幻的脑袋,突然发现有件事不对,刚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给一只猫下药?” “她是妖,快点走。”修竹发现掐着孟小痴的脖子不太好控制,就换了个位置,抓着孟小痴的手腕,死死钳住,拽着往前走。 孟小痴还以为是修竹记恨兮幻挠了他的脸呢! “诶?不对,我要是找到了佘玥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呀,我也不要别的,给我解药就行了。”孟小痴刚抬脚又停下了,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此时不谈条件都对不起自己。 “你别磨磨唧唧的行不行,我可跟你说你这猫中毒比较早很可能会先死,到时候它在你怀里化成一滩血水可别怪我。”修竹真就是极好的性子,没一脚对着孟小痴踹下去。 孟小痴浑身一颤,心想到:修竹果然够阴毒。 第一百三十七章 骗 化成血水,连尸骨都不留,这么说竹林里的水…… 孟小痴有些不敢往下想了,想多了,只会越来越觉得恐怖。 她不等修竹再说些什么就走到前头去了。她觉得有些真相很快就可以被揭开了。也许是令人高兴的,也许是会让人痛苦的,可那些不合常理的事,总该有所解释。 她感觉得到怀里的兮幻很不好,更加虚弱了,想来修竹说的都是真的。 “快点走。”孟小痴有些急了,只怕是她想拖延一下兮幻也会等不及。 修竹如今倒不急了,孟小痴知道了其中的厉害,自然比他还要着急。 “好,我倒要看你能翻出什么天来。” 黑夜里,月亮不见了,只剩下几颗不是很亮的星星。 孟小痴和修竹在夜间疾行,脚下的路出奇的好走。 “师叔这世上明川大山无数,何故选这种荒野之地?更何况还很不安全。”孟小痴几乎用跑的,但还是不忘问修竹问题。 “早就说过,喜欢安静。”修竹的答案着实是有些自相矛盾,刚才还说自己想要热闹的,不过才多大一会儿,就又变了。 “那这里与魔界相临,为什么山上如此平静,师叔可是用了什么办法?”孟小痴又问道。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无需知道。”修竹发现孟小痴的问题实在是有点多,若是说孟小痴不着急,可她是能走多快就走的有多快,丝毫不见怠慢,可就是嘴上也不闲着,令人生疑,觉得她不专心。 “哎呦!”孟小痴走起路来本就着急,横冲直撞的,又没有个照明的,再一分神,脚下有些不稳,险些就要趴在地上了,好在修竹大发善心,拉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摔跟头。就这样怀里的兮幻都没被甩出去,依旧安稳的趴在她怀里。 她被吓得心惊肉跳,好不容易才站稳了,不停默念:“好险好险。” “你要是就这么倒下去,你怀里的猫很有可能会被压成肉饼吧,到时候也就不用毒发身亡了。”修竹难免嘲笑孟小痴莽撞,平地都能摔跤。 孟小痴无暇与修竹说些废话,追根究底还是修竹的错。谁让他白日里不发作,偏偏要选在夜半三更。 “走了。” 她受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可能是她命里该有这一劫,总得公平一些,不能涅斋和兮幻都中毒了,她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没多走几步就到了水边,瀑布声鸣响在耳边,一如早前的那般样子。 “就是那块石头,我就是见佘玥从那里出来的。”孟小痴指着一面石头说道。 修竹瞧着有些不太相信,他日日都会走过这里,熟悉的不得了,更何况他在这里数年,怎么就从来都没见到过?孟小痴不过是来此数日罢了。 “初见她时她正坐在水边梳头,我问她,她也不言语,然后就走进了石头里。”孟小痴生怕修竹不信又说道。 “你倒是上前去看看呀!” 孟小痴见修竹毫无所动,有些不满,她有那么让人无法相信吗? 修竹看了眼孟小痴,怀疑依旧不减,“你是在逗我吗?那是石壁,怎么进的去!” “你去试试,佘玥就能来去自如。”孟小痴也进不去,原因在哪里她也不知道,但她就是想看看修竹进不进得去。 修竹心里虽然一万个不信任,但还是放开了孟小痴。他倒是希望真的别有洞天,也希望他的佘玥真的回来了,可是真的会吗? 他又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他尝过失去的痛苦,还有一次又一次的空欢喜,他知道若是佘玥真的回来了他一定会满心的喜悦,可若是没有,那他很有可能会疯掉。一个历经了绝望的人,最怕突如其来的希望,一旦落空就再也无法承受。 孟小痴目睹了修竹的纠结与胆小,不过是只有几步的距离,修竹走的是那么的慢,好像一只年老的乌龟,想要爬却已经爬不动了。 孟小痴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一向都是修竹如何如何的痴情,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舍弃正道,叛出师门,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大多在师门所不容的时候就放弃了,未来的日子那时候是可以一眼就瞧见的。可修竹还是做出了惊世骇俗之举,但这种举动孟小痴觉得实在是不值得效仿。 抗争的结果是佘玥被打散了,虽说还没听说过魅还能再凝聚回来,但她始终相信看到的就是佘玥。如果当初修竹可以换一种方法,也许也就不会走到这么极端的一步,他大可以假意与佘玥分开,在暗地里两人再续前缘,不至于太高调引人侧目,虽说要偷偷摸摸的,但也不至于没了性命。 但各人有个人的命数,说不上人家就喜欢高调呢!弄成今天这幅样子总得有理由。 “孟小痴,你个骗子!”修竹的怒吼声传来,孟小痴猛然回神。 只见修竹正怒视着她,恨不得把她吃了,感觉浑身上下都窜着火苗,格外的明亮。 这一声吼把孟小痴怀里的兮幻都惊动了,兮幻抬起了脑袋,但又被孟小痴压回去了。 “师叔也进不去吗?”孟小痴猜到了原因。 “我当然进不去了,难不成要让我一头撞死在这里,飘进去吗?”修竹感觉被耍了,这本就是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的事,可笑的是他竟然相信了。 “飘进去?”孟小痴忽然若有所思,她是怎么进去的来着? 她竟然忘了,只记得进去过。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竟然也不好使了。 “师叔你别急,不然我们换个方法进去。” 修竹已经没有任何耐心了,如此低劣的欺骗手段,他只可以相信一次,绝对不能相信第二次。 “你还是等死吧!”修竹咬牙切齿的说道。 “别呀,师叔,万事好商量,要是实在不行砸开来看看怎么样?”孟小痴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弃。而且她心里也有着疑问,佘玥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不能她是在做梦。 “没得商量,我打算把你安顿在竹林里,那毕竟热闹,你也不会太无聊,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收他为徒,你放心我会善待他的。”修竹走近孟小痴,想要将孟小痴驱赶回去。 孟小痴却打死不动,她始终相信石头后边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我谢谢你啊!”还好不是当干儿子,总不能一生出来就认旁人做爹。 不对,根本就没有,去哪儿生孩子?险些被误导了。 孟小痴摇了摇脑袋,意图把不该想的甩出去,“师叔,你就再信我一次,你又不亏什么。” 孟小痴甚至想过坐地上不起来了,但那也太没面子了,不至于。 “我又跑不了,再说了,兮幻和涅斋还身中剧毒,我到底无法独善其身,还得等着你的解药。师叔不会是害怕吧?”她是真的欠了涅斋的,沦落到求一个凡人的地步,她求过谁呀,都是别人求着她才对。可她就算是求着人家也不答应,她还得威胁着,她真是给神仙们丢脸了。 “你能往哪里跑呀?我长着这么大的两只眼睛总不是瞎的,而且下山之路可是难走的很,一不小心跌下去,粉身碎骨都有可能。”修竹觉得孟小痴是在小看他,一个女人他再看不住,那他也就是白活了。 “师叔,你看兮幻,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总不能骗你不是?人命关天哪,不对,猫命关天。”孟小痴说着将兮幻推向修竹,兮幻还很配合的叫了一声:“喵~” “会说人话,还给我装。知道我为什么会看出你们意图不轨吗?”修竹巴不得兮幻早点去死,想想他都脸疼。 涅斋的意图太过于明显了,孟小痴就是知道也得摇头,给修竹一个表现的机会。 “不知道。” “她妖气太重,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身上的,可后来才发现你身上根本全无妖气,反而涅斋身上大的很,她一出现就没了。”修竹承认涅斋的计谋他很受用,可在后来的相处中许多端倪都显现了出来。这只猫尤为奇怪,如今看来就是个很大的败笔,可惜涅斋竟然全然不知。 “师叔好眼力,我也觉得这猫邪的很。”孟小痴对兮幻的痛恨还是没有减少的,她虽然亏欠了涅斋的,但她从来不欠兮幻的,反而是兮幻与涅斋狼狈为奸将她的修为都弄没了。 “师叔,我们还是研究一下石头吧。”眼下虽然不是孟小痴的生死关头,但是事关她债主的生死。她曾经有过那么一霎那,想着涅斋就这么死了,她就是无债一身轻了,可理智告诉她想法很可怕,还是早点杜绝的好。 “自己想办法,他们要是死了也与你无关,八九个月够你扣一块石头下来了。”修竹不愿意去看石头后面有什么了,他害怕又是一场虚妄。几十年的时间他都等过了,他相信他还可以再等上数十年的,到那时佘玥不回来,他就去找她团聚,总会有再相见的那一天。 第一百三十八章 威胁 孟小痴如果能早一些年出现,他说不定会热血十足的去将整座山刨个遍,可如今再不像从前那般冲动了。从前他一向不信天命,总觉得人定能胜天,可现实一次次的让他不得不信,可他在想着要放弃的时候总是不甘心,要是放弃了从前的那些心血就是真的白费了,至少活着总会等到不可能成为可能的那一日。 “别呀,师叔!”孟小痴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她挖上两年都不一定能挖出个洞来。 “师叔,那可是佘玥呀,你不是深爱着她吗?”孟小痴竟然不知道修竹如此的绝情,先前还情真意切,以为她是在骗他,要掐死她,怎么突然之间就不着急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石头后面究竟有什么在等着我呀?”修竹坚信孟小痴没有那么好心,可纠结于此,究竟是为什么? “怎么会呢?我是真的是为师叔好。”孟小痴是真的想知道她看见的是不是佘玥,她不相信那会是幻觉,明明是那么的真实。 “我不管,你自便吧,不想去竹林的话在这里也行,你要是真的能挖出点什么来也算是你的本事。”修竹觉得他与孟小痴纠缠下去也是无益,只会让他更生气。孟小痴不是笃定石头后边有什么嘛,那就遂了孟小痴的心愿,让她在这里,最好能挖出点什么。 他说完便要走,孟小痴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师叔,难不成我听到的那些都是假的?哪怕叛出师门,哪怕为天下所不容,哪怕明知道此去乃是绝路,却依旧不愿意回头。我知道人世间有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师叔难道一样都不曾经历过吗?”孟小痴哪里会知道那么多大道理,她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人间的画本子她看的极多,说起话来熟门熟路的,她自己都信不过。 “呵,你说的那些,我总比你懂得多。”修竹冷笑,有哪一样是他不曾经历过的,他甚至觉得这些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经历的痛苦只会多,不会少。 “那如今有着失而复得的机会,就摆在你的眼前,你为何不珍惜?还是说那些都是假的,不过是以讹传讹。这世上哪有永恒不变的情感。”孟小痴换了一种手段,这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后一种了,如果要是不管用的话,她就真的得去抠石头了。涅斋和兮幻也就得认命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你不曾经历过,永远都不会知道。”修竹对佘玥的爱是不容置疑的,越是在佘玥已经走了之后,他越坚信他的爱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哪怕岁月倾覆,红尘不再,他的爱依旧会坚定不移。 “我是不曾经历过,但我知道只要有希望就要试一试,人间那么的苦,若是没有希望该怎么活啊!” 希望也许是虚无缥缈的,也许就在眼前,可若是没有,活下去就成了世上最难的事。 孟小痴曾经没有希望,所以像游魂一样呆在地府里,每天都重复着同一件事,可现在她有了希望,她希望偿还涅斋的债,哪怕再难她也不想亏欠涅斋的。 “师叔好歹也师从落稷山,总不会半点本事都没学到,区区一面石壁算得了什么?总比着跨越生死简单的多。” “你可真是伶牙俐齿,但怎么就是那么让人讨厌呢?”修竹对于孟小痴的试探虽不是那么的气急败坏,但也是黑了脸。孟小痴看着人畜无害,但说起话来句句戳人心。 孟小痴觉得自己可是没有修竹讨厌,“师叔觉得我说的对吗?” 修竹白了孟小痴一眼,没说什么,他今日要是不凿了石壁,孟小痴恐怕能把他贬得一文不值。 “师叔,你说你又不吃亏……” “够了,闭嘴!” 孟小痴见火候还是不够,又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修竹却指着她的鼻子让她闭嘴,她悻悻闭上了嘴。只见修竹掌中结出了一道绿色的光芒,一抬手就冲着石头去了。 修竹手里的光,淡淡的颜色,没有孟小痴的鬼火幽深,两者之间对比来看倒是孟小痴的显得诡异,只可惜孟小痴现在没点。 那是一块巨大的山石,四四方方的与整座山融为一体,石头与石壁之间毫无缝隙,看似怪异但又觉得很合常理,山川河流本就由天地而生,再经历风雨雕琢,长成什么样的都有,但是这个恍惚间看着好像一道门一样,孟小痴虽然早就发觉了,但却没看出机关来。修竹的绿光所到之地,当场炸出了一个口子,一下不成修竹又来了一下子,那像是门的石头,整块炸裂化成无数小石头,四处溅落。 “啊呀!”孟小痴始料未及,躲都来不及躲,她觉得修竹一定是故意报复,要不然怎么会站在她的身后,她竟然傻傻的看着修竹往后走,而没有料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由着乱石砸了她一身。还好没有几块太大的石头,不然她就算是不被砸死,也砸残了。 “你竟然说对了,果然别有洞天。”修竹看着那空荡荡的一个大黑洞,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该不高兴的好?他险些错过了一个机会,可这又是未知的,他又要满怀着希望去期待,可这次真的能如愿吗? 孟小痴灰头土脸的,开口之前竟然喷出了一阵灰,“咳咳,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你得意些什么?”修竹身上没沾上半点灰,看着孟小痴也是好笑,快要成一个泥娃娃了。 孟小痴抹了把脸,再也无法笑脸相迎,“我再瞎也没有你瞎,就在眼皮子底下竟然都看不到。”以上的话孟小痴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进去吗?”修竹问道。 “啊?”孟小痴不知道修竹是出于什么心情,竟然问她进不进去。入口都已经摆在眼前了,难道是用来摆着看的吗? “师叔,你不觉得现在后悔也晚了吗?”孟小痴也不是逼着修竹,只是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进去看看就不觉得亏的慌吗? “呃,那走吧。”修竹并没有一个人走在前面,而是走到孟小痴身边停了下来。 孟小痴看着黑漆漆的入口,有些失望,她以为佘玥应该就等在那里,可是并没有。 怀里的兮幻伸出了脑袋,抖了抖头上的灰,她还以为跟着孟小痴是什么好事,没想到一点儿也不好。孟小痴太笨了,修竹那么明显的意图竟然都看不出来,害得她也被连累。只是孟小痴能够绝处逢生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凭着巧舌如簧的本事?她倒是明白了另一点,那就是孟小痴嘴毒的很,并不是只会惹涅斋生气,只要是个人,跟她多相处一些时间,都能被气死。 “走呀。”修竹见孟小痴动也不动,说道。 孟小痴满眼的疑惑,看着修竹说道:“师叔进去不就行了,我就不进去了。” “解药你还要不要了?”修竹怎么可能会放过孟小痴?既然是孟小痴提出来的,也就得由孟小痴去一探究竟。 “要,我当然要。”孟小痴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怎么可能不要。 “但是师叔你也得拿点诚意出来,万一你事后翻脸怎么办?” 孟小痴比较相信已经做了的,对于那些空口白牙的诺言,一概不信。 “你倒是不好糊弄,可你太天真了,你也不想想你的小命在我手上攥着,进不进去随你。”修竹的威胁还是够得成威胁的,刚才露的那一手,孟小痴掂量了一下,打不过。又是个打不过的,她也是够倒霉的了,都是些厉害的。 “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可是我告诉你这里的,你这是属于卸磨杀驴还是过河拆桥呀?”孟小痴进不进去的也没什么,就是不甘心又被人威胁了。 修竹终于往前走了一步,但是在抬脚之前竟然一把抓住了孟小痴怀里的猫。 孟小痴没有防备,兮幻也没料到,被修竹提溜着脑袋,想要挠人却挠不到了,而且也没有力气反抗。 “这么黑的一只猫,要是万一走丢了,恐怕很难找到,还是我看着吧。”拿走人质,还忘不了嫌弃一番,着实不是个好绑匪。 孟小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抓不到兮幻了,修竹抱着就往里面去了。 “师叔,有话好说,你可千万别把她弄丢了呀!”孟小痴哀嚎着,里面那么黑,万一修竹使坏,把兮幻给丢了,她可怎么对涅斋交代呀! “看你表现了。”修竹顾自走在前面,料定了孟小痴会跟上来。 孟小痴果然一瘸一拐的慢慢往前走,心里百般的后悔,她早知道就让涅斋把石壁先凿开了,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失去了主动权。 “师叔,你慢点走,我跟不上。而且这么黑,都看不清路呀!”进了入口,孟小痴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更别提跟上了。 “你可真是麻烦,就不能自己克服一下困难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又看见了佘玥 “不行,我克服不了,你总不能让我去撞墙。”孟小痴并不是在耍无赖,而是真的看不清。这里面好像有一层雾似的,模糊的不得了。纵然她有一双能识鬼的眼睛,也依旧看不清。 “我又没说让你去撞墙,你自己不会小心一点嘛。”修竹其实也觉得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可鉴于孟小痴的矫情,他是不会说的。 “哎呦!”修竹的报应就到了,一转头就撞了不知道哪里,脑袋生疼。 “师叔,你怎么了?”孟小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要去查看的意思,她也料到了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嘲笑修竹,不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还是算了,就是想笑也得憋着。 “没事儿!”修竹后退一步,揉揉脑袋,嘴硬的说道。 “哦。”孟小痴意味深长的一声,随后就看见有火光出现。 “还好我随身带着火折子,要不然……”修竹点起了火折子,眼前顿时一片光明,这才发现他刚才转身转过了,面向着一面墙,石头墙。他再去看孟小痴,发现孟小痴竟然不见了。 哪有人影,他刚才还听到了孟小痴的声音,一转身就不见了。 “孟小痴,你的猫,要不要了?”修竹还打算用猫来牵制孟小痴,没想到孟小痴似乎是不在乎。 “孟小痴,你可别跟我闹,我不禁吓的!” 没人回答,修竹举着火折子往外走了走,依旧不见人,再往外走,就要出去了。 “诶,你说句话,看见孟小痴了吗?”修竹抬起兮幻的脑袋,问道。 兮幻看见了,孟小痴一眨眼间就不见了,很突然,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孟小痴拽走了,可她为什么要告诉修竹? “没看见。” “奇怪,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呀!”修竹提溜起兮幻,面对着面,质问道。 他现在怀疑这俩人一猫把他给骗了,至于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很清楚。可是他们明明都中毒了,还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性命不保都有可能,还想着要他的东西,是不是太执着了? “怎么会?我们现在身中剧毒,性命不保,怎么会骗你。”兮幻对修竹的轻视不言而喻,都不用正眼看修竹。 “我倒是想问问你,孟小痴怎么会突然不见,是不是你有同伙把她劫走了!”兮幻简直就是孤立无援,孟小痴不在,涅斋也不在,她又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造成这种局面的祸根就是修竹,她比较怀疑修竹在下套。 修竹可不背这个锅,他没做过的事绝对不会承认,“你可别诬蔑我,我孤身一人在山上许多年了,要么就是那些尸体,难不成诈尸了?” “那我们是回去,还是继续往里走?”兮幻是没有主意的,她一向听涅斋的指令行事,而且她现在就算是有主意也没办法实现。 “往里看看吧,孟小痴说不上走到前面去了,能碰上最好。”修竹看了眼里面,再看了眼外面,最终做出了决定。 他从来都不是软弱,也不是怯懦,更不是薄情,他真的只是被岁月磨平了所有的期待。 兮幻才不相信会遇到孟小痴,孟小痴是在入口消失的,只会在外面,绝对不会在里面。 可是她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自己离开的还是真的被人拽走的,孟小痴是不是和涅斋另有打算,她也不知道,现在只能顺其自然。 “好。”话落,她垂下了脑袋。 很累,身上也很疼,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那么幸运,可以死里逃生。 兮幻没那么快死,修竹很清楚,他将药量控制的很好,兮幻吃下去的比涅斋的要少,怎么也该是涅斋死在前头。 他将兮幻抱在怀里远没有孟小痴来的轻柔,简直就是粗鲁。 孟小痴差点没被吓死,黑暗里有一双手抓住她,她连叫都没叫一声,就被拽走了。 “你干嘛?我要被你吓死了!”她虽然没看清是谁,但又怕又气,也顾不得后果会怎样,张口就要骂人。 那人闻言放开了她,她的手腕火辣辣的疼,可见是被人用了多大的力气抓着。 “我想起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听着就在眼前,孟小痴当即就想到了是谁,佘玥,她记得。 孟小痴那些酝酿的十足的怒意,再也发不起来了。 “是你呀,那个想起来什么了?”四处还是看不清,孟小痴现在都不知道身在何处,说了来也是怪异,她离着入口最近,但佘玥又是从哪里来的,把她拽到了哪里?这明显不是外面。 “我是谁。”佘玥说道。 “你是谁?”孟小痴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离着佘玥远一点。 “我是佘玥。”佘玥向着孟小痴前进了一步,孟小痴想躲都躲不开。 “是啊,你之前不也是说你叫佘玥的嘛!没错,这与你想没想起来有什么关系?”孟小痴不知道佘玥所谓的想起来,是想起来了些什么,佘玥又不直接言明,她靠着猜测,也只是些莫须有的。 “不是,我是佘玥,但我的身体不是佘玥,是另外一个人的,而且还残留着不属于我的记忆。”佘玥比着孟小痴还要激动,几乎就要贴在孟小痴的脸上说话了。 “你是师叔深爱着的那个佘玥?”孟小痴好像有些明白了,就像涅斋说的那样,一个人的身体里注入另一个人的灵魂,可这种事没那么容易做到吧? “是。”佘玥回答道。 “那师叔就在那,你怎么不去与他相认?”孟小痴那颗忐忑的心算是放下了,修竹看到佘玥一定会很高兴,解药算是有着落了,这下看修竹还怎么赖。 佘玥当然知道,刚才就在眼前,可她不想,过了许多年早已经物是人非,他的修竹已经不见了,哪怕就站在那里,也不是他了,那分明就是另外一个人。 “我的修竹已经死了,他不是,你离他远点,他不是好人。” 孟小痴看不清佘玥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佘玥在想什么,“那你之前是怎么回事?” 孟小痴现在有点混乱,想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个人各有一番说辞,至于谁对谁错没人知道。 修竹下毒是铁定的事实,不容辩驳,是个坏人无疑,而佘玥身份不明,目的不明,随时随地都会变得很可怕,很危险! 她现在是必须跟着他们两个中的其中一个,没别的选择。除非涅斋是个神人,自己能把毒解了,前来解救她,可惜似乎没有可能。 眼下大体的情况是修竹竟然不知道佘玥的存在,但是真是假还不一定,要不然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佘玥刚跟她说完修竹是竹妖,他们进了竹林,修竹回来就下毒,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佘玥知道修竹,但是究竟是出于什么感情说出让她远离修竹的话呢?或者是两个人,根本就是在演戏,但是为什么要演给他们看呢? “修竹就是竹妖?”孟小痴问道。 “是,也不是,他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竹妖原本另有其人,他却夺了人家的精魂与修为,占为己有,所以说他不完全是,至少还没有真正的融为一体。”佘玥说道。 孟小痴只能在心里道一声:怪不得! 为妖却能不让人察觉,自然要使上一些手段,可是连她都察觉不出来,是真的有些怪异了。如此说来齐羽身上的妖气会不会就来自于修竹? “你是何时回来的?为什么不与他相见?你说他不再是修竹,可他总归是为了你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孟小痴总觉得哪里对不上,可又说不出来,如果现在涅斋要是在该有多好,以涅斋的聪明一定能想得明白。如今算是知道涅斋的好处了。 “与你无关,你现在出去下山吧。”佘玥又道。 “不行,涅斋中毒了,修竹下的毒,没有解药他会死的。”孟小痴本想着出去也好,可是又忽然想到解药还没有到手,让她如何离去。 佘玥不说话了,孟小痴感觉到一片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再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佘玥?” “你在叫什么?你看见她了?”修竹抬着火折子,正好把孟小痴照了个清楚。 孟小痴背对着他,直直的站着,感觉是突然之间就出现的,可又感觉是早就在那里了,有些说不明白。他若不是抱着兮幻,动作没有那么敏捷,早就当成意图不轨的人,要打人了。 孟小痴猛然回过头去看见了修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之前她在和佘玥说话,怎么修竹就突然出现了? “我问你呢,你倒是说话呀!”修竹见孟小痴好像是在发呆,说道。 “啊?”孟小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问修竹,恐怕修竹也不一定知道。佘玥着实诡异的很。 “这是哪儿?” 修竹眉头紧皱,“这话我该问你吧!你引着我进来,又突然不见了,究竟是何目的?” 孟小痴本意是寻找真相,顺便拿到解药,但是她总不能这么对修竹说。 “自然是来找佘玥。” 第一百四十章 真假 “那你找到了吗?我刚才可是听见你喊她的名字。”修竹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孟小痴的身后去看,本来满心期待,可没看到任何东西。 经过孟小痴夸大其词的编造,他信了,孟小痴说的那么的真实,竟然让他沉寂多年的心苏醒了,他的希望放在了等待上,找寻多年毫无所获,让他了无生趣,可他舍不得死,他不知道他死了以后这世上还会不会有人记得还有佘玥这个人。他曾经听人说过,人会有两次死亡,第一次是在肉身上,第二次是在记忆里,他如果不记得,也许就再也没人记得了。他不能让佘玥消失,绝对不能。可孟小痴的巧言令色让他动容了,其实也算不上是动容,只是他太无聊了,陪着孟小痴转上一圈也没什么,万一就让孟小痴蒙对了呢,有胜于无。虽然他不再是那个一有风吹草动就揪着不放的修竹,可就在眼前的他怎么能放过。 “她刚才还在,肯定是你把她吓着了,她才躲起来的。”孟小痴的话半真半假,佘玥刚才的确在,她总不能是在跟一个无中生有的人说话。修竹一出现佘玥就不见了,也是事实,至于是不是吓到了,尚未可知。 “你不觉得你骗人的话太过于拙劣了吗?”修竹异样的眼光看着孟小痴,编谎话也得编的贴合实际一点,才能让人相信,只可惜孟小痴的信用很不好,说出来的话更难以让人相信。 “我怎么骗你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孟小痴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亲眼所见,是真的问心无愧,可修竹就是不肯相信,她都要气死了。她是长着一张骗子的脸吗?她怎么觉得并没有。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的?你不是一直在我身后吗?”修竹发现孟小痴很诡异,他虽然嘴上说着要往里走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孟小痴,可是他心里知道,这种可能小之又小,可是却真的遇到了,巧合他是不会相信的。 “就是她把我拽过来的。”孟小痴正在陈述一个事实,奈何却是个没人会相信的事实。 “孟小痴,我怎么就信了你的胡言乱语呢?”修竹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无聊了,才会由着孟小痴对他肆意的欺骗。他是真的佩服孟小痴的演技,说的还真就像是那么回事,可一旦放在现实里是真不靠谱。他原先以为那个在他眼前演的最好的是涅斋,可如今看来孟小痴才是。 孟小痴撇了撇嘴,她是得有多憋屈啊!佘玥这家伙也是,一到关键时刻就不见人影。 “师叔,我没话可说了,你爱信不信,要不然你也给我下点毒,毒死我得了。”孟小痴是真的没办法了,告诉修竹,修竹却不信,让她怎么办?她看佘玥是打定主意不愿意见修竹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强人所难。至于那些真相本就与她无关,她自己的事尚且没有着落,她也不该管别人的事,只是解药怎么办? “破罐子破摔了是吗?走了!”修竹对于孟小痴的态度很不友好,实在是因为孟小痴不是个从一而终的人,好歹也坚持一下,让他有理由走下去。 “走去哪儿,要不然我去竹林等着生孩子吧!”孟小痴萌生退意,虽然没有孩子,可总算是有个由头,出去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最好的情形就是修竹良心发现给他们解药,要不然她只能想着找帮手了,虽然逃不逃得出桑山还不一定。这些事本该是涅斋去想,可涅斋却没跟上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难道是毒发身亡了?没那么惨吧! 修竹却不愿意了,敢情是在遛他了? “你故意让我进来,现在算是什么意思?才走了几步你就打退堂鼓!”修竹现在要是能有空着的手就要指着孟小痴的脑袋质问了,他有那么好哄弄吗?他觉得没有。 “额……师叔,我肚子疼,哎呦!”孟小痴简直就是急中生智,当场蹲下,抱着肚子,装成肚子疼。 修竹嘴角颤抖,孟小痴拙劣的演技实在是令人难以忽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聪明用的未免也太不是时候了。 “起来,我看出来了,你是假装的。” “哎呦,我的孩子是不是有事了?师叔,你救救我。要是我的孩子没了就是你害得!”孟小痴虽然并不相信修竹是什么好人,可修竹既然说了不杀有孕之人,她勉强相信。 但修竹绝对不是出于善心,而是一种定律,怀孕的女人身上会有胎灵庇佑,也就是等着要投身的鬼保护着,若是有所信奉更会有神仙护持,如果孩子因他人谋害而夭折,那就是造孽,人生于世善恶总会记上那么一笔,加害者便会改变命理,原本长命百岁可能会病痛缠身到死,原本一生显贵可能会变得穷困潦倒,总归不会有好结果,这些都会是天庭和地府共同参与的结果。 修竹怕是也害怕天上地下所不容,要知道天神出手他是真的无处可躲,纵然他再怎么聪明,也是人。 “你别吓唬我啊,我可不经吓。”修竹下意识的后退,孟小痴装的半真半假,但要是真的他就惨了。 “师叔!”殊不知修竹越是害怕,孟小痴就越有底气,装的就越来劲。 兮幻这个知道真相的却三缄其口,她听见孟小痴和涅斋说没孩子,可修竹活该呀!给她下毒,吓死他才好呢! “啊,我要涅斋,他死了我也不活了。”孟小痴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修竹,想要人家的东西,还骗人家,着实有些不地道。 “耍无赖是吗?”修竹的手都抖了,他最怕孟小痴这样的,没道理却强行装的有道理,让人没道理可讲。 孟小痴是真的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眼泪,反正就是哭出来了。 她现在不想说话,只想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万一修竹软硬不吃,她可以硬拼吗?还是算了吧。 “孟小痴我忍你很久了,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就这么对我吗?”修竹抓着兮幻就丢给了孟小痴,他现在看见关于孟小痴的东西就觉得碍眼,连碰都不想碰。 孟小痴接过兮幻还是很开心的,至少没了人质,她现在就是跑也没问题了,但是该往哪边跑呢?她完全没有方向,不知道哪边是往外面的路。 她摸着兮幻的脑袋,若有所思,但也思考不出什么了,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你说你们上山来打扰我,我也没说什么,但你想要偷东西我就忍不了了,我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呀,我辛辛苦苦造出来的还没用呢,是不是太过分了?……”修竹絮絮叨叨个没完,是满腔的怨气,他是杀过很多人,自己也知道不是个好人,但他都隐居了,还来找他做什么? “孟小痴你听没听见?” 孟小痴点头,“听见了。” “我这都消失那么多年了,你们是怎么盯上我的?”修竹是真的做到了深居简出,可就是有人知道了他的下落,也是有手段。 孟小痴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不对的苗头,消失多年,那郑般若的事怎么说? “不对,郑般若的事没多久吧?” “谁呀?跟我有关系吗?”修竹听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无法领会孟小痴的莫名其妙。 孟小痴觉得更不对了,说道:“阜阳郑家的郑般若,荆州齐家的新少夫人,你难不成是忘了吗?” “你没病吧?你说的那两个地方我可从未踏足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修竹见孟小痴眼睛哭得通红,但好在是不哭了,也不嚷着肚子疼了,说明事情有转机。 孟小痴此时此刻有点懵,那种乱糟糟的懵,她对于前因后果并不是很了解,只能说是了解个大概。好像是说齐羽是找到了修竹然后才将郑般若变成了不死人的,但是修竹好像还要郑般若的魂魄要修炼些什么,但郑般若跑了,涅斋追着到了孟婆庙,虽然涅斋是处心积虑,但是追着郑般若是没错的,郑般若在孟婆庙赖着不走,然后她才去人间,大体的走向就是如此,起因虽然是齐羽,可推波助澜的却是修竹。 “不对,你还将郑般若变成了不死尸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你怎么可能没去过那两个地方?” “我去过哪里,我肯定会记得。但你说的地方我是真没去过。”修竹矢口否认。 “不对,你容我再捋捋。”孟小痴不知道修竹想要隐瞒些什么,可是那些有什么可隐瞒的? “兮幻你可是知道些什么?”涅斋不在,孟小痴只能指望着兮幻,兮幻毕竟跟着涅斋时间长,有些事儿肯定知道。 兮幻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知道也不想说话。修竹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她算是看出来了。 “解药。”兮幻没说话,孟小痴就知道可能是要不行了,修竹要是再不交出来解药,她就打算咬人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碧玉珏丢了 “什么解药,我没有解药。”修竹本着抵死不给的观念,开始糊弄,他不在乎孟小痴接下来的过激举动,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坚持底线。 孟小痴不乐意了,“她都要死了,你能不能有那么一点点慈悲之心哪!” 孟小痴还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不过是让修竹交出来解药,又不是要了他的命,至于吗? “对不起,我铁石心肠,可没什么所谓的慈悲。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找到佘玥就给解药。”修竹也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有理他就一定会按道理行事。但孟小痴却是个从来都不讲理的,他就该是时候的给孟小痴说道说道。 孟小痴没想到修竹竟然用这事拿捏她,早知道就不那么说了。早前她以为,修竹和佘玥两情相悦,本该很期待见面,可似乎是只有修竹一厢情愿,而佘玥是百般的不情愿。这就让她为难了,她可是夸下的海口,可她又做不到强迫别人,当初说了有多大的话,如今脸就有多疼。 “修竹,你可别逼我,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孟小痴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然后一只手在腰间不停的摸索着。 她在找碧玉珏,可是她摸遍了,就是找不着,去哪儿了?她还用碧玉珏砸过涅斋呢?那之后去哪儿了呢?她好像没注意呀! 完了,完了,她这下是真的要完了。连防身的武器都没了,她还怎么保护自己? “干嘛呢?不会是想说我对你耍流氓吧,拜托你醒醒,这里连个人都没有,你就算是呼救也没有用。”修竹觉得孟小痴的意图有点太过于明显,可是眼下这种环境,虽然实施起来容易,但是没办法达到预期的效果。四处漆黑一片,除了他和孟小痴还有一只濒临垂死的猫,孟小痴是打算让猫来救她吗? 孟小痴抬眼看了眼修竹,竟然有如此龌龊的想法,可见内心黑暗。 “你看见我的玉了吗?大概有这么大。”孟小痴说着伸出手模量着碧玉珏有多大,大概好像比她的手小那么一点。 修竹记得孟小痴的那块玉,从第一次见就挂在腰间,看着平淡无奇,只能说瞧着很贵,很有可能是家传之物。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没看见了,他也没注意。 “没看见,是不是你掉在哪里了?” 孟小痴可谓是离了碧玉珏就不能活,哪怕是用不着,但是只要挂在身上,就觉得安心。 “能掉在哪里?天哪,要是真丢了,可怎么办呀!”碧玉珏还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这是第一次,如果找不回来了,那她可怎么跟她父母交代呀!那毕竟是从二老的棺椁上抠下来的,虽然许多年来一直没有还回去,但她却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使用,生怕损坏了。没有了的话,那缺口就永远都补不上了。 “很重要吧?”修竹问道。 “当然重要,那可是我从棺椁上扣下来的,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向家里交代呀!”孟小痴低头恨不得趴在地上找,可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方寸之地,她刚才走过的地方不算多,但都不是她看着走过的,找起来会很难。 修竹惊呆了,孟小痴这脱口而出的言论是不是有点骇人听闻?棺材上扣下来的东西竟然随身佩戴着,难道不瘆得慌吗? 孟小痴家里得是什么样的大户人家,暴殄天物用玉做棺材,要么是富裕一方,要么就是王侯子弟。 怎么会和涅斋混在一起,虽然涅斋有着一张好看的脸,好看的脸……孟小痴恐怕是看上了那张脸,一定是。 富家小姐爱上小白脸,还私奔,这小白脸说不上还不是人,关键孟小痴还死心塌地的跟着,如今还有了孩子,细思极恐,涅斋蛊惑人心的能力是得出挑到了何种地步?当然也可能是孟小痴心眼不全,有点儿傻,太好骗了。可是有时候的那股精明劲儿,还真就没人比得上。 孟小痴再远一些,就看不清了,唯一的光源现在在修竹手上,不抢过来还等着火灭吗? “借火用用。”孟小痴先打了声招呼,可是话还没说完,修竹就察觉到脖子上一阵凉意。那是一把冷兵器,不是剑就是刀,锋芒毕露。 “谁?”他成了那个受制于人的,无法反抗。 “师叔,你们干嘛呢?”涅斋的脑袋缓缓的从修竹身后伸出来,十分的诡异。 “你还没死?”修竹诧异的问道。 “师叔可别小看人,我哪就那么容易死了,她在我也不舍得死。”涅斋这算得上是深情告白吧!只可惜孟小痴却半点都没听进去,她夺过了蜡烛,趴在地上一寸又一寸的找过。 “干嘛呢,我来了你就不惊讶吗?”涅斋觉得自己的突然出现会给孟小痴带来惊喜,可显而易见并没有。 “我挺惊讶的,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孟小痴说话的时候完全没回头,涅斋没感受到半点感情,可见是在糊弄他。 孟小痴抱着兮幻实在是碍事,如今涅斋来了,也该物归原主了,“你的猫。” 她将兮幻往地上一放,就不管不顾了。 “你在干嘛,地上多脏啊!”涅斋无法理解孟小痴的行为,地上能有什么?难道还有金子不成? “不用你管!”孟小痴才不管脏不脏的,只要能找到,管他呢。 涅斋很受伤,想象中孟小痴见他喜出望外的样子竟然一点也没见着。 “她的玉不见了,好像很重要的样子。”修竹都看不下去了,孟小痴说出来让这位帮她找肯定会快点,她一个人能找多大地方?再说了方向不对,能找到才怪! “碧玉珏吗?”孟小痴的玉也就碧玉珏了,浑身上下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算是遇上劫道的都有可能被气死。 孟小痴这才回头去看涅斋,问道:“你看见了吗?” 涅斋使劲握了握手里攥着的东西回答道:“没看见。” 孟小痴闻言失落的又上地上趴着去了。 修竹看了都直叹气,孟小痴太笨了,涅斋在寻求关注,孟小痴却没发觉。 “她没得救了,你还是跟我说说话吧!” 涅斋默默的将碧玉珏收在了胸口的衣服里,另一只手上的剑往里挪了挪,直接搭在了修竹的脖子上,见了血。 “师侄,有话好说,我好歹没伤你妻儿,你怎么的也得对我手下留情。”修竹闻到了血腥味,也感觉到了疼,涅斋要是痛下杀手他一定躲不过。 “师叔你给我下毒的时候可是知都没知一声,现在让我手下留情是不是该想一下自己做过什么。解药。”涅斋是没事了,可兮幻这家伙还没解毒,此行他最后悔的就是带上了兮幻,他本想着让兮幻看着点孟小痴,可兮幻光顾着给他拖后腿了,正事是一件也没干。 “你不是自己能把毒解了吗?还用找我要解药吗?”修竹很想知道涅斋的毒是怎么解的,他的毒可是从来都没人有例外的。 “你的毒对我无效,所以我根本就不用解,只是多等一会儿自己就好了。”涅斋也没想到,他都打算想其他的办法了,可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吐了点血就好了,他是真的命不该绝。 “怎么会?你难道不是人?也不是妖?”修竹的毒药人妖皆可用,是他傍身的宝贝。对涅斋既然不管用那就是涅斋的问题,绝对不是他药的问题。 “没错,别跟我瞎扯,解药快点拿来。”涅斋见兮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开始着急了。虽然兮幻死不足惜,什么事都办不好,但好歹跟了他许多年总得让她善终不是,死在这里得显得他多没本事。 “没有。”修竹伸长了脖子等着涅斋了结了他,解药他是死都不会给的。 “师叔,何必固执呢?我要的不过是解药,如今也不要身体了,你该知足了。”涅斋可还记得修竹掐了孟小痴的脖子,还推了他,他可是记仇的很,“不然我先毁了这里,然后再把你的那些心血烧了。” 活在世上总要有软肋和舍不得的,他是真不信修竹不怕死,舍得那些心血之物一朝皆付诸东流。 “别呀,我苦心孤诣数年的成果,你别太过分。”修竹料定了涅斋得不到解药就不会杀他,但动他的东西可不行。 “解药。”涅斋讨厌重复,可偏偏有人非得让他重复才听得懂。 “不给。”修竹才不会说他只有毒药没有解药呢,那样显得他太不专业了。 孟小痴突然觉得火折子有点烫手,想来是点着太久了的缘故,果然没她的鬼火好使,索性就扔了。 “师叔,你究竟在挣扎些什么呢?不会是没有解药吧?”在黑暗里孟小痴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修竹的解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交出来,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不想给,另一种就是没有解药,给不出来。 她在手里点起来鬼火,在眼前晃了两下,黄色的火光变成绿色,气氛就变得不一样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灼日山 修竹瞧着孟小痴手上的火,发现孟小痴似乎也不是人,若是人,谁的手上会生起火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只是刚才那么黑都不用,未免也太谨慎了。现在用是因为涅斋来了,他又不会伤害她,怕些什么? 孟小痴腿都麻了,可却还是找不到碧玉珏,她虽然不想放弃,可是一想是在修竹这里丢的就来气,她生气总不能让修竹心情好了。 “其实你根本就不爱佘玥不过是在装作痴情罢了。”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孟小痴还是在不说话的情况下比较讨喜,看着还很可爱,可一旦说起话来,就令人讨厌。 “我没胡说,因为我想起了一些东西。”有些事孟小痴百思不得其解,可就在刚才的那一刻她好像是突然想明白了。可就是没想到碧玉珏是在哪里丢的。 “你能想到什么?自己的东西都能弄丢了。”修竹可不相信孟小痴真的能看出来什么,只是口出狂言他也是不愿意听的。 “它自己丢了能怪我吗?我还不想丢呢!”孟小痴故意举着鬼火往修竹的眼前凑,就差贴脸上了。 “师叔,别岔开话题,我说的对吗?你没有解药。” “我有没有关你什么事?”修竹还没被人如此信誓旦旦的揭短处过,最重要的是还是真的。 “嗯,你承认了。”还是不交解药,能有什么原因,无非就是没有,孟小痴觉得自己猜对了。修竹惜命的很,这一点孟小痴很知道,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不松口,说明面子比命还要重要。 修竹无话可说,他就是拿不出解药。 “师叔,我还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此处落脚,你想听听吗?”孟小痴围着修竹走了一圈,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 初见之时觉得这人超凡脱俗,是个有仙缘的。那时候她还觉得跟着涅斋一起骗人很不对,有点对不起修竹,虽然现在也觉得有那么一点愧疚,但是早没有一开始来的强烈。修竹实则内心黑暗,所行之事皆是不义之举,这样的人若是有仙缘,那神仙们岂不是就要乱了套了? “我已经跟你说过原因了,你不愿意信我能有什么办法,随你怎么说吧。”修竹说过很多次了,可是孟小痴就是不信,他又不能按着孟小痴的脑袋让她相信。 “师叔,你自己都能骗过自己,更何况去骗旁人了。你一开始说的我是相信了,坊间传闻的也是那样,可是你的种种作为让我生了疑惑。”孟小痴后来才觉得修竹比涅斋还要懂得如何骗人,因为他连自己都骗过了。 “我虽然不太知晓人间的事,但对于神魔之间的事略知一二,当年神魔大战,最终以魔族首领姣戚伏诛而告终,自此以姣戚诞生地忘降山为界,往东八千里为魔界之地。” “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修竹对于神魔之间的事并不感兴趣,不知道孟小痴说这些究竟是何目的。 “别着急,我是先普及一下知识。”孟小痴说的这些都是有用的,甚至是有着很大的作用,她就是忽然想到这一点才想明白了。 “涅斋曾经说过这里与魔界很近,至于近到何种地步我不知晓,但我知道忘降山旁边有一座小山名灼日,只因此山从前有大火肆虐常年不断,好像能烧到天荒地老,可以与太阳睥睨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忽而有一日火灭了,可却因为地势特殊无人敢占山为王,殊不知早就有人在这里当家了,那是一对夫妻,本体是两只鸟,为夫者乃是凤凰,为妻者乃是鸾鸟,两者皆浴火而生,只可惜这对夫妻不过逍遥了百年就被天庭知晓,被请上天做神仙去了。” 说来也是段佳话,只可惜这事隐秘没几个人知晓,如今夫妇二人在天上司掌火,子孙后代已经成堆的了。孟小痴还同这对夫妻做过邻居,只可后来受不了刺激才搬了家。人家上天的时候孟小痴孤身一人,人家生孩子的时候孟小痴还是自己,人家生了好几个孩子的时候孟小痴身边依旧没人,人家儿子生孩子的时候孟小痴直接躲起来,不上门了,至于人家孙子辈生孩子的时候孟小痴再一次借口闭关,只送了礼物,到如今人家子孙满堂孟小痴还是没有任何成亲的念头。与这夫妻两人做邻居不仅孟小痴不愿意,许多还没成亲的,成了亲没孩子的都不愿意,只有孟小痴头铁住了好几年,后来他们家临近的仙府都空了,可她大哥看不下去,把儿子,女儿们安排到了旁边住着,倒是真成了亲家。 想多了都是泪,孟小痴都不愿意想起来,今日忽然灵光乍现想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有了大用。 “后来山就真的空了,至于如何了就不知道了。怪不得我不曾听闻过桑山,原来是师叔改了名字。虽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但能孕育出神鸟,怎么说也是灵力充沛,师叔看得上也是常理。” “你倒是知道的多,我可没听说过。”修竹突然对孟小痴很好奇,如此闻所未闻之事孟小痴却知道,想来身份不凡。 “你没听说过也不足为奇,神仙的过去大多隐秘,总不能到处宣扬让人把老底都翻出来,万一有仇怎么得了。”除了那几个老神,大多神仙都是历劫飞升的,总有着那么一段过往,若是细细算来半真半假的孟小痴都记不全。 “你什么人,怎么什么都知道?”修竹问道。 孟小痴摆了摆手,“非也,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只是进到了这里我才明白。寸草不生,焦土成石,不是火后的场景又是什么?你不住在山脚,也不住在山顶反而住在半山腰,也很怪。还有从见到你,你一直没用过任何法术,总不至于学艺多年一无所获吧?您可是落稷山天赋最高的弟子不至于,所以这又是一个疑点,但是我现在解开了。是幻术,外面的那些都是假的,一草一木,就像竹林里的那样。你全部的修为都用在此处了,对吗?” 刚来桑山的时候一切看着是那么的合理,但那只是表面只要细想就处处透着不合理。 “那又如何,我不曾得罪于你,你何故如此揭我的短处。”孟小痴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修竹无言反驳,只是孟小痴未免太过于咄咄逼人了。 愧疚孟小痴还是有的,只是眼下她和涅斋是一伙的,目的是要让涅斋称心如意,也只能对不起修竹了。 “师叔,对不起。” 修竹还以为孟小痴是良心发现了,刚要松一口气,可孟小痴的话还没说完,“可我是跟着涅斋的,总不能帮着你,虽然他的行径很无耻,那我也只能跟着他一起当个无耻之人了。不过我会补偿你的,等你死了到地府,报上我的名字,我一定给你安排个好人家,让你下辈子过的幸福美满,这辈子没有的,下辈子我一定给你补上。” 孟小痴其实早就这么打算好了,修竹这辈子过得孤苦伶仃,但孟小痴可以保证他下辈子会过上这辈子求之不得的日子。 涅斋这家伙不要脸,但她不能。 “你,你……”修竹指着孟小痴半天说不出来话,他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师叔,我来替你说。”涅斋看不下去了,他虽然知道孟小痴所说的都能做到,但修竹可能一时接受不了。 “你是什么人?竟然夸下如此海口,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好欺负吗?” 修竹感觉涅斋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他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我再来回答一下问题。”涅斋清了清嗓子,又道:“孟小痴,如今的天帝是她大哥,她现在供职于地府,专门熬迷魂汤的,人死之后每个人都要喝的。” “你们是不是都疯了?她,她,她……”修竹还要再想一想该怎么形容孟小痴,最明显的就是笨。 “她连饭都烧不好,而且哪有神仙像她这样的,好吃懒做不说,怎么还打不过我?”修竹很不相信,及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孟小痴突然间不想说话,她刚说完修竹,修竹就把她贬的一文不是,报应就是来的这么快。 “她也打不过我,我都没说什么,师叔你是得罪她了,往后她说什么你可千万别还嘴。”涅斋抱以同情的态度,先提醒着,修竹如此说孟小痴,孟小痴要是不报复回来就不是孟小痴了。 “呃……我真没有解药,炼出毒药我已经倾尽全力了。”修竹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也是怨不得旁人,只能说如果那天他没有任何同情心,不将人直接带上山也就不会这样了。他是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他一向靠着这毒药行走,如今碰上不怕的,也是该有此劫。 “那你若是也中了毒怎么办?”涅斋将修竹按在石壁上,剑却未拿开,他就不信修竹有毒无解药。 “这毒对我也没用,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修竹也是那个例外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和传闻不一样 兮幻有种想哭的冲动,同样中了毒涅斋就没事,她就生不如死,最后还可能会死,而且还没有解药,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呀! “你是不是记恨我挠了你?”她声音微弱,可却还是得说,她就是觉得修竹恨她把他的脸给挠了,可是修竹先动的手,她一个女孩子也知道害羞的,怎么可能任由修竹乱看。 “别这么说,虽然你很可恶,但我自幼饱读诗书,最基本的礼教还是知道遵从的,虽然你是妖。” 修竹说得好听,可所作所为都称不上是君子,和涅斋着实有的一拼。 “师叔,别自夸了,你看你脸上的伤还没消呢。”孟小痴可不信修竹心里就毫无怨言,他自己还说过很在乎样貌的。 “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兮幻躺在地上直哼哼,简直是万念俱灰,她的倒霉程度可以与孟小痴媲美了,想当初她还嘲笑过孟小痴,可如今轮到了她,她终于知道了当初她是多么的愚蠢。 孟小痴突然蹲下,扒拉了一下兮幻的脑袋,她看着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的,她失了修为的大仇有人替她报了。 “要不然一命换一命,你没有解药害死了他的心爱之人,怎么着也得补偿一下,他要什么你就给了吧!说不定他还能留你一命。” 兮幻对着孟小痴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不至于。 修竹想不明白孟小痴又是在说什么,怎么转眼间涅斋喜欢的人又换人了?难不成是脚踏两条船?涅斋可是厉害了,一个神仙,一个妖。 “啧啧!” “同不同意?”孟小痴又问道。 “我不同意。”涅斋可没说过他和兮幻有什么,孟小痴又是他什么人,凭什么做他的主。 孟小痴可是好意,结果涅斋不接受,她气鼓鼓的瞅着涅斋,涅斋回瞅着她,好像是在比谁的眼睛大。 “随你便,爱要不要。”孟小痴要不是做错了事才懒得管别人的事。 “师叔,你说究竟是你运气不好,还是我命途多踹啊!哎!”涅斋叹了口气,实在是他失算了,本以为是件小事,不曾想如此的难办,竟然还要损兵折将。 “你可真是好意思说,我在这里好好的隐居,你故意来找茬,我还没说什么呢!”修竹今年流年不利,事事不顺心,最近尤为不好。 “他说他不认识郑般若,郑般若的事是不是你故意设的局?”孟小痴对郑般若之事耿耿于怀,修竹既然不承认,涅斋做的也有可能。 “你是傻子吗?你我一同去的阜阳,荆州之路薛白与我寸步不离,我有人证的,我总不能步步都算到。你信他的还是信我的?”涅斋可不认,他故意接近孟小痴总得有相处的机会,孟小痴若是不出孟婆庙他是打算赖在孟小痴不走的,就是没理由也得找个理由。 “那怎么回事?师叔,你说实话,又不是什么有损颜面的事,承认又不会怎么样。”孟小痴走近修竹,想要晓之以情,虽然得到的答案不一定会是十分真的,但只要有一分是真的就有蛛丝马迹可寻。 修竹面对着石壁,猛的转过头去,险些被一剑封喉,“实话跟你说我已经八年没踏出桑山半步了,要不是给你买吃的,我都不一定出去。” “怎么可能?近些年来你的名头可是比着以前还要响,要不然落稷山怎么会再提往事。时隔多年落稷山早就对你不屑一顾了。”修竹也纳闷,如果说真的是八年的时间,那和外面发生的事根本就对不上,就说郑般若的事不过是两三年间发生的,更何况还不止一件,是很多件同样的事。 “我真的,真的没离开过,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修竹垂头丧气,他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是要置他于死地吗?他已经安静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偏偏还有人往他身上甩锅?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外面那些事是别人做的,与你无关了?”涅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样了。修竹不承认出去过,那总要有理由。 “很有可能,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些年我一直研究着怎么延长寿命来着。”修竹想活下去,哪还会管外面的是是非非。 “所以,外面很可能还有一个师叔?”孟小痴想不到竟然会有如此反转。 “是一定,当年落稷山终归是放了我一马,算是两不相欠了,再见也是尴尬,所以我就选个远一点的地方住,离着他们最好能有多远就有多远。”修竹他也不想呆在穷乡僻壤,可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得放弃另外一些,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那你炼的那些尸体,有能用的吗?”涅斋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那么多的心思都白费了吧? 修竹该怎么说呢?总不能说他一事无成,但说了大话被拆穿,岂不是更没面子? “应该能用,几十年间烂不了。” 涅斋头疼,索性放下了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果然是白费心机一场,还是得靠我。”孟小痴其实是想安慰涅斋,可涅斋听进耳朵里却觉得不是那个意思,竟然像是在嘲笑他。 “走吧,我送你回家,你给我麻利点解决了。”涅斋萌生退意,他要及时止损,省的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孟小痴正有此意,这就是个无底洞,越往里越难回头,说不上还会出来什么别的事。 “别呀,你们把事情弄到这种地步就想走,是不是太过分了!”修竹不答应了,他在这里过的好好的,孟小痴和涅斋来了,把山砸了个洞就想走,让他如何收场? “师叔,你还欠着我们一条命呢。”孟小痴指着兮幻,想让修竹清醒一下,他们不找麻烦已经很好了,他们若是真的要得寸进尺,修竹只怕是连命都没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和他们扯皮。 “那事另算,照你们那么说我岂不是很危险?你们可不能丢下我。而且我怀疑你不是幻觉,山上真的可能还有其他人。”修竹只要往深了多想那么一点点,就会发现身边处处危机四伏。山下有人假扮他,孟小痴又在山上发现了佘玥,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所关联。 “师叔,你不是觉得我是在骗你吗?那你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来过好了。”孟小痴抬脚就要往外走,丝毫不愿意停留。 “哎,你等等,别这么绝情行吗?你吃了我好几只鸡,对得起那些鸡吗?”修竹上手拦人了,他知道只要拦住了孟小痴,涅斋就不会走的。 孟小痴暗自发笑,果然不吓一吓修竹,修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师叔,往里走可是就不知道是人是鬼了。而且兮幻这个样子,我们得赶快回去尽快施救。” “是啊,师叔你现在可没有任何筹码了,怎么让我们留下来?”涅斋好像懂了孟小痴的意思,孟小痴之前一再向他暗示些什么,他却不明白其中意义,只能顺其自然,可孟小痴这番话他现在听懂了。 修竹踌躇了片刻,然后下定了决心,“哎!何必这么执着呢!” 他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通体为白色,真的是很小很小的一个瓶子,约莫一指宽大小,若是不细看,很有可能会忽视。 孟小痴一把夺过,很不客气,“师叔,你也太抠门儿了。” “这不是解药,只不过能延缓毒发。”修竹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里感叹孟小痴手快。 孟小痴本以为计谋得逞,没想到修竹竟然还留一手,原本还想高兴一下,脸突然就黑了下来。 “何必执着呢?面对现实吧,师叔。” 执着的人明明是修竹,孟小痴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执着,反而是见好就收的那种人。 “你那些污蔑我的话,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修竹攥紧了拳头,特别想对着孟小痴挥下去,但理智不容许他那么做,涅斋也不允许。 孟小痴掰开瓶盖,看了一眼就差一点就把小瓶子给扔了,“这是啥?” 看着好像是一个小虫子,还是会动的那种。 “桑山独有的药虫,你别看它小,它可是我养了很多年的,吃过各种药材。”修竹还挺舍不得的,毕竟跟了他很多年了。 “额~兮幻你别嫌弃了吧,反正你是猫,应该会抓老鼠的。一只虫子没什么的。”孟小痴是无法忍受将一只虫子咽进肚子里的,但兮幻是为了救命,怎么也得忍一下。 兮幻是记住修竹了,先是打死不给解药,再就是让她吃虫子,想都不用想绝对是故意的。 “吃了吧。”孟小痴亲自把“药”送进了兮幻嘴里。兮幻的挣扎孟小痴是感受得到的,但她绝不能浪费了。 兮幻躺在地上,艰难的把虫子给咽了,她感觉以后一定会有阴影,那可是一只会动的虫子呀! 她转了转眼珠子,发现似乎好一些了,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好像有用,我感觉好点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以前有,后来没有了 两人和修竹达成协议,但还是没有任何默契。 孟小痴和涅斋走下去是出于好奇,而修竹不见得是因为找佘玥。 修竹走在前头,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的火折子,孟小痴和抱着兮幻的涅斋跟在后面说悄悄话,实际上修竹听得见,孟小痴似乎也不打算避着修竹。 “我问你,之前你为什么说没见过佘玥,在水边的时候你分明见过不是吗?”孟小痴为涅斋照着脚下的路,问道。 涅斋摸着兮幻的脑袋,想了想,说道:“真没见过,水边不就只有你和我吗?难道还有人看着我们亲热?” 孟小痴突然停下脚步,对着涅斋就是一脚,“会说话吗?不会说话就别说。” “疼疼疼……”涅斋痛的单脚在原地蹦跶,不知道怎么得罪孟小痴了。 孟小痴却白了他一眼,自己走到前边去了。 兮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涅斋和孟小痴果然关系不一般。 “你们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仇还报吗?”兮幻看着是不会了,人都搭进去了,还怎么报仇?想来从前的那些雄心壮志都成了过眼云烟了。 “仇人那么多,总不能放过。” 兮幻对涅斋的话似懂非懂,也许计划不变,只不过是明知故犯,告诉孟小痴意图,却依旧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虽然有点难,但坚持就是胜利。也许就此放过孟小痴,去找别的仇人。都有可能,但涅斋究竟用哪一种,也只有涅斋自己知道了。 “孟小痴也挺好的,至少比故意接近你的那些妖魔鬼怪要好。”兮幻对孟小痴虽然没什么好感,但她至少可以相处。她想如果相处久了应该可以接受,孟小痴人不算坏,在知道了她当初和涅斋合谋夺了修为的时候很生气差点把她淹死,但生气只是一小会儿,她要死的时候孟小痴还是很心急要解药的。 “是吗?所以你要叛变到她那里吗?”涅斋抬起兮幻的脑袋,与兮幻对视。他竟然不知道孟小痴有如此大的魅力,这么快就让兮幻沦陷了。 兮幻缩回了脑袋,连声道:“不敢。” 孟小痴与修竹并肩而行,瞅着修竹有点不顺眼,“师叔知道我……” “我一用法术,幻术就会消失,我知道你是那时候才知道的。”修竹知道孟小痴要显摆些什么,反正听着来气,倒不如自己说出来。 孟小痴想说的不是这个,她想说的是佘玥的事,她想告诉修竹她是怎么看出来修竹在自欺欺人的,可修竹却说他法术的事。她其实是猜的,修竹没什么破绽,只是她想起来竹林应该是幻术所致,再一想灼日山本不该是这样的,火烧了那么多年,土都烧脆了,花草树木很难生长起来,就算历经了万年也不可能恢复成眼前这样,所以她才猜测是幻术。没想到还真是那样,真是瞎猫碰伤了死耗子,碰对了。 “这是你自己承认的。” 修竹感觉自己能被气死,孟小痴什么话都敢说,也不在乎是真是假,一不小心就被套出话来了。 修竹会幻术,佘玥说不上也会,这样就可以解释一开始看不清佘玥的脸,后来涅斋说没看见过佘玥,只是孟小痴想不明白涅斋质问佘玥的那些话又是谁说的呢?难不成是她自己咄咄逼人? “奇怪,上次进来点着火,怎么这次这么黑?”孟小痴从一进来就发现这里不是一般的黑,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上次跟着佘玥进来一路畅通无阻,虽然谈不上是光明大道,但脚下的路也是一清二楚的,与这次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说不上这次人家不欢迎,所以不点火,故意让你摸黑找不着路。”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上次孟小痴是在神游而非身游。涅斋是个识趣的,孟小痴不搭理他,他就只能上赶着往上凑。 “你还真说对了。”孟小痴若是没见过佘玥,她也许会不知道原因,可她见过了,知道佘玥不愿意见修竹,不再给她指路也是常理。 “你凭什么说那就是佘玥,万一是别人呢。怕是见到我,害怕我认出来,所以才不愿意见我。我等了她那么多年,她一定会见我的。”修竹是得有多大的信心,才能说出这番话。 孟小痴虽然不知道佘玥和修竹后来发生了什么,但多年未见的爱人,佘玥如此排斥相见,可见并不是什么好事。 “也许吧。”涅斋从一开始就视修竹此人绝非善类,但世间情爱之事哪有道理和原因可讲,修竹和佘玥之间也许有误会,也许没有误会,但真相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师叔,你还记得佘玥的样子吗?音容相貌,一颦一笑,她高矮胖瘦,你都记得吗?”修竹和佘玥之间若是让孟小痴选,她更偏向于佘玥,至少佘玥亲口跟她说了,而修竹的所有她都是听别人说的,就算是修竹亲口说也是和外面传的大同小异,但越是一样越透着疑点,难不成别人看着他们过日子不成?三人成虎,这个道理孟小痴最为清楚。 “当然记得,她长得很好看。”修竹永远都记得佘玥的样子,那是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 好看这个概念范围实在是有点大,有那么一句话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长得再丑也觉得好看。虽然孟小痴不仅见过了现在的佘玥,还见过从前的佘玥的画像,可她却从来没有在修竹这里看到关于佘玥的任何东西,除了那两件女式的衣服。 “那有画像吗?我怎么没见你家里有画像什么的,光靠脑子记,记得住吗?”孟小痴觉得一般人思念故人都会有画像留着纪念,看着日思夜想。 修竹一愣,怎么会没有。那是一张画的最好的画像,那时他与佘玥两情相悦,无人阻拦,在最美好的时光里,他亲自画下了佘玥的笑颜。那时的无忧无虑是往后痛苦的日子里最为求之不得的。 只是有个令人讨厌的人将画撕碎了,还烧成了一堆灰烬。他永远都无法复原了,当他再去画的时候发现再也画不出佘玥的神韵了,一张画没了神韵那就是一件死物,倒不如不画,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画佘玥的画像了。 “以前有,后来没有了。” “没有了?也对,人生漫长总有得失的时候,一样东西又怎么能永远保存呢!”孟小痴忽然发现没了东西也是常理,因为她的碧玉珏也不见了,想起来就心疼。 “我们走了多久了?”涅斋虽然没有孟小痴知道的多,但想着孟小痴上次消失的时间可比这短,按照孟小痴说的可是走完了全程,还反了回来,这次是不是有点远? “挺久了。”修竹答。 “我们会不会是迷路了?”孟小痴已经不是什么预感了,而是看破了眼前的现实。 “路就只有一条,你迷一个给我看看。”修竹不觉得,从进来到现在连个岔路都没有怎么迷的路? “会不会是幻术?”孟小痴又道。 孟小痴看向修竹,涅斋也跟着看过去,看的修竹没做错事都有点心虚了。 “看我干什么?我可没做什么。” 修竹很可疑,孟小痴是这么觉得的,她再次坚信修竹并没有那么爱佘玥。从进山洞之前开始修竹各种的不配合,不主动。虽然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但对于将要久别重逢的爱人,应该都一样吧,恨不得马上就能看见。 孟小痴灭了手里的鬼火,然后闭上了眼睛。走出困境很容易,那就是忽视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由心去感受。当然这是她在没了修为以后悟出来的,要是搁在从前她一掌呼过去,管他结果会是怎么样,最坏也能全身而退,唯有遇到兮幻的那一次,她没能全身而退,而且还有点惨。 黑暗是所有人都惧怕的,与其说惧怕黑暗倒不如说是惧怕未知,黑暗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孟小痴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顾及的开始走。她其实也知道害怕的,万一走向的是万丈悬崖,她也就死于粉身碎骨了。 “她在做什么?”修竹看着孟小痴诡异的举动问道。 “自然是找出路,师叔会用幻术,想必是从来都没有被幻术所困过吧?”涅斋跟了上去,只是走的很慢,还放轻了脚步声,生怕惊到了孟小痴。 修竹确实没中过幻术,他虽然在桑山设下幻术但在他眼里桑山还是那个桑山,一片焦土,寸草不生,每个人眼里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哪怕一同经历,也是不一样的。 孟小痴抬着手,并不是在摸索,而是在防备,防备一时不慎撞墙上,毕竟不是说她这样就一定不会走错路,只能说还是有风险的。 涅斋回头看了眼来路,一挥手灭了修竹手里的火。 “先回去保命,我这边的事处理完就会回去的。”他拍了拍兮幻的脑袋,放走了兮幻。 兮幻没有半分不舍,就顺着来路跑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悬崖 兮幻的灵巧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还有那双眼睛,幻术是无法蒙蔽的,但这里不需要兮幻了。 涅斋一味的觉得兮幻很多余,还得放在怀里抱着,他抱着谁不好,抱着兮幻,只会让兮幻多想,还不如让兮幻早点回去找办法保命。 灭了火修竹也并不觉得什么,只当是涅斋在为孟小痴着想,想要更暗一点,方便孟小痴。至于涅斋的说话,与他无关。 孟小痴竟然把兮幻给忘了,她可是知道猫的眼睛很特殊,很可能可以看破这里的幻境,只可惜涅斋竟然把兮幻放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而为之,只可惜她估算着兮幻的脚程现在想要叫回来已经晚了。 孟小痴认命的继续往前走,只是黑暗里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可是太黑了,她看不清是谁的手。她想修竹自诩知道礼义廉耻不至于在黑暗里占她便宜,那就只有涅斋了。涅斋是从来都不在乎的,打都打过她了,没什么更过分的了。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跟涅斋计较了,否则计较多了,所有新仇旧恨她都能翻出来。 她闭上眼继续往前走,脚上深一脚浅一脚的,不敢走的太快,可是那只手竟然拉着她越走越快,已经不是她在探路,而是她被别人拽着走了。 “涅斋,你走那么快干嘛!你知道路吗?”孟小痴气急败坏,实在是那人拽着她走的太快了,几乎就是跑的了。 “我走的快吗?我觉得不快呀!”涅斋一直跟在孟小痴身后是为了保护孟小痴,但他也没有紧跟着,他是保持着距离的,他自认为走的也没有多快,倒是孟小痴,他听着孟小痴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像是很快的样子。 孟小痴听见涅斋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浑身一震,如遭雷击。涅斋在后面,那前面拽着她手的人是谁?她好像觉得不太对,这个人的手似乎没有涅斋的大,而且很凉,冰凉冰凉的那种,好像是深水寒潭里那样的凉意。 她有些被吓到了,不自觉的浑身颤抖,任凭那人怎么拽她,她就是停下不走了,说起话来也不利索,牙齿直打颤,“师叔,你别闹,我不经吓的。” “谁吓唬你了,你别冤枉我,我可是连声音都不敢大的。”修竹明明走在最后,而且他也学着涅斋悄手悄脚的,怎么就吓着孟小痴了? 孟小痴更害怕了,修竹的声音也是从身后传来的,那就是说涅斋和修竹都在她的身后,那么拽着她的究竟是谁啊? “有话好说,你拽着我要做什么呀?”孟小痴几乎是在求饶的语气。 那人不说话,但却依旧在死命的拉扯她,就像前边有什么在等着她似的,她却隐隐有预感要发生不好的事。 “救命,救命啊!”真是非得逼着她喊救命才能有人发现不对,她若是坐以待毙只怕人没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涅斋隐隐发现有异,但没想到如此危急,他三步作两步跑向孟小痴。 “你是谁呀?干嘛拽我,我和你有怨还是有仇啊!”孟小痴扯大了嗓门,想要喝退那个人是不可能了,但给自己壮壮胆子还是可以的。 “孟小痴,点火!”涅斋喊道。 孟小痴这才想到她并非身无长物,她还有鬼火,来不及多想她手上就升起了绿色的火光。 “啊!” 涅斋一把抓住了孟小痴,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孟小痴就掉下去了。 那像是个小悬崖,孟小痴就站在边上,半只脚已经踏出去了,涅斋但凡要是晚到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别怕,有我在,别害怕。”涅斋将孟小痴拽进怀里,死死的抱住。对涅斋来说这种感觉像极了最害怕失去的珍宝失而复得。 孟小痴吓坏了,她看见了,是佘玥,是佘玥拽着她,可是为什么想要让她死啊?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涅斋安抚着孟小痴,声音轻柔的好似和沐春风。他何时对过任何人像这般温声细语过?也只有孟小痴会有这种待遇了。 可惜孟小痴却视若无睹,只想着佘玥为什么要如此对她,那一瞬间她看着刚才的佘玥简直是面目狰狞,再没有之前见到的和颜悦色,只是又突然凭空消失了,她虽然怀疑是掉下去了,可是如果掉进去了刚才又是怎么拽着她的?她感受到的力度可是在上半身,不是在下半身,那就说明佘玥是与她持平的站着。 “你刚才是怎么了?知道是悬崖往后退就是了,喊什么救命呀!难不成是腿软走不了了?”修竹不合时宜的凑上前去,发现还真是挺危险的,往前一步虽然不是悬崖万丈,但掉下去也不会好过。 孟小痴狠狠的瞥了修竹一眼,修竹竟然还不自知他已经将孟小痴得罪了个彻底。 孟小痴觉得所有的事儿都是修竹的错,佘玥是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想让她去死的,先前佘玥还提醒过她离着修竹远点,可见是有道理的。 “我如果说是佘玥你信吗?”孟小痴推开了涅斋,当然她有分寸,是往里面推而不是往悬崖边上推。 修竹又点起了他的火折子,半个身子伸出去,去看悬崖底下,“不会是掉下去了吧?” “有可能。”孟小痴可不觉得佘玥会就这么死了,最多也是幻术。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修竹不信,孟小痴说的是不可能的事,他们还没相见呢,怎么就会死?老天爷不会那么糊涂的,一定不会的。 孟小痴故作深沉没说话,她就是想让修竹着急。 涅斋在一旁看着空荡荡的怀抱让他很不舒服,孟小痴难道就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心吗? 都怪修竹,要不是修竹他还能多抱一会儿。 “不可能,不可能。”修竹缩回身子,尴尬的摆了摆手,自欺欺人本就是修竹的拿手本事。 “我也不知道。”孟小痴笑的发贼,谁让修竹到如今还有所隐瞒。 “你!”修竹指着孟小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孟小痴看着底下黑漆漆的一片,若有所思,“上次来可不是绝路。” “可这次是。”涅斋看着很惊险,又将孟小痴往回拽了拽。 “说不定能绝处逢生呢!”孟小痴有一个想法,佘玥也许并不是想她死,而是想带她去另外一个地方,避开涅斋和修竹,或者是只避开修竹。 涅斋听着孟小痴的话,心跳到了嗓子眼,孟小痴要做什么他预料的到,无非就是跳下去,试一试会不会别有一番天地。可此举不成功则成仁,万一舍身成仁,那就惨了。 “别冲动,说不上还有其他的路,是你感觉错了,才会走到这里。”涅斋抓住孟小痴的衣袖就不放手,放手就跳真有可能。 孟小痴皱眉,另一只手举着鬼火放在涅斋眼前晃悠,“你今日是怎么了,做起事来怎么磨磨唧唧的,这要是搁在往常你就先跳了,不是吗?” “哈,你是打算……”让我先跳。 孟小痴的算盘打的果然够响。 只可惜涅斋再怎么想要反抗都无用了,话都没说完,人就被孟小痴推下去了。孟小痴也是有良心的,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也跟着跳了下去。 下落的过程很漫长,漫长到涅斋看着孟小痴出神许久,孟小痴却紧闭着双眼,视死如归的样子,可笑的是孟小痴自己跳下来的,还怕什么?再说了,还有他在。 “如果我们没有万年前的初见该有多好。”涅斋想如果一开始他就不曾与孟小痴相见,那现在的人生肯定会不一样,也许他再也不会遇到孟小痴,也许他很快就会和孟小痴相见,成为朋友,有孟小痴的人生很可能会满是光明,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阴暗。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残酷的现实。 “啊,咳咳……”涅斋感觉自己要被孟小痴给压散架了,浑身都疼,尤其是胸口。他好后悔,为什么要把孟小痴养的这么肥,浑身都是肉。 “你起来,快点起来,我快要被你压死了!”涅斋发现孟小痴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竟然趴在他的胸口一动也不动。 “咳咳,你好重啊!”涅斋没办法只能上手推了。 “死了没?死了没有?”孟小痴闭着眼睛也不看看就向涅斋问问题。 “要死也是我先死,还轮不到你。”涅斋要喘不过气来了。 孟小痴这才睁开眼,周围火光明亮,很熟悉。 “我就说嘛,佘玥怎么会想要杀我,早知道就不喊救命了。” 佘玥原来是想将她引回正路,这才是她上回进来看到的路。 “起来!”涅斋抬起孟小痴的脑袋,试图与孟小痴对视,让孟小痴了解一下他的惨状。 孟小痴发现她正压着涅斋,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可没想着要这样,她虽然推了涅斋下来,但也是没那么大的恶念要拉人当垫背的,不过是想找个人陪着她,以免又被说是在胡说八道,各种不信任。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气 “谁让你往我身边凑的,看,被压到了吧!”孟小痴恶人先告状,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涅斋身上。 “对,是我活该,你走开!”涅斋生气了,孟小痴太过分了。 “好。”孟小痴也觉得这样不是个样子,根本就是在让涅斋占便宜。她艰难的爬了起来,也算不上是爬起来,不过是一翻身,就翻到地上,去另一边躺着了。 “这就是我上次进来的那条路,你看到了吗?”有了上次的教训,孟小痴这次必须要向涅斋确认一下。 “看见了,我不瞎。”涅斋当然看到了,与之前的黑暗相比,这里可是好很多,虽然和白日里的太阳无法相比,但至少可以看清前路。 孟小痴点点头,“那就好,这下你该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吧。” “佘玥为什么只要你一个人?你和她有那么熟吗?”涅斋可不觉得孟小痴和佘玥相处了很久,能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孟小痴有点傻傻的,看着像很好骗的那种,佘玥不会是在孟小痴身上打什么主意吧? 孟小痴和佘玥的确没那么熟,上次见面似乎还彻底的把佘玥给得罪了,“不是还有你呢吗?不只是我一个,我想她是在躲避修竹。” “同生共死过的情人,为什么不愿意见面?你不觉得说不通吗?”涅斋可要好好的缓一缓,他以后一定要让孟小痴少吃一点。但孟小痴可能不会愿意受这种委屈,他又不能强迫孟小痴。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孟小痴吃的胖点也很好,至少跑的时候跑不快,会好抓那么一点点。 “佘玥可不是是像修竹那么说的,而且我觉得修竹也没那么喜欢佘玥,你知道吗?如果喜欢一个人眼里都会有光的,想起来那个人都是会笑的,可修竹没有。他平静的异常,让人觉得一切都与他无关。”孟小痴见到过很多比修竹还要痴情的人,她记得曾经有一个鬼死了好几十回,几辈子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不是那个人就不成亲,情愿一辈子孤独终老,到了要投胎的时辰也不走,非得等着,不愿意错过,可缘分未到,总是有劫有难,无法圆满,但那个鬼依旧坚持。 “你是有喜欢的人吗?提起这个说的这么顺口?”涅斋扭过头去看孟小痴,他怎么不知道孟小痴有喜欢的人? “当然有,我喜欢所有人,可就是他们不喜欢我。”这是个很大的难题,一直困扰着孟小痴,可孟小痴的性格已经定下了,不可能改变,想要改变别人更难,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无解。 “你确实令人很讨厌,让人喜欢不起来。”涅斋很同意孟小痴的言论,孟小痴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孟小痴自己说自己,她可以接受,可听到别人说她就接受不了,好歹也客气一下呀! “说实在的,你也很讨厌。” “起来了,看往哪里走。”涅斋才不跟孟小痴一般计较,他现在要做的是快点解决这里的事,然后离开。 “路只有一条你还能走出大天去。”孟小痴倔强的爬了起来,不用涅斋帮她。 涅斋伸出的手悻悻的收了回去,孟小痴可真是不识抬举,他的好意都进了狗肚子。 “路还有前后,你是打算往前还是往后,这不是区别吗?当然,你可以从上边走也行。”涅斋指着头顶的石头,看孟小痴是不是打算从头顶飞檐走壁。 “我,你……”孟小痴明显感觉到了涅斋在针对她,可是她做错了什么呀! “走了。”涅斋摆了摆手,走在前头,他是真的生气了。 孟小痴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只能跟了上去。她是真的不知道在哪里得罪涅斋了,刚才还好好的,还知道救她,怎么转眼间就翻脸无情?难道是因为她压着了他?可是那又不是她故意的,何至于如此小气? “你生气了吗?” 涅斋不想理孟小痴,索性扭着头,不去看孟小痴,哪怕孟小痴再往前凑合,他也决计不搭理。 孟小痴这回笃定涅斋就是生气了,可这也太小心眼了,上次她打他都没这样。 “涅斋,你为什么生气啊?” 涅斋还是不理孟小痴,而且还默默的加快了脚步,孟小痴就是欠教训,不教训一下恐怕就要翻了天了,可他要是再动手,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他自己,简直是得不偿失,所以也只能这样吊着孟小痴了。他知道孟小痴现在离不开他,一则为了保命,二则为的是那一点点的良心。 “涅斋,你别小气行吗?上次你打我,我也没说什么,你至于吗?”孟小痴在涅斋眼前来回跑着晃荡,就怕涅斋不再搭理她。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反正就是从心底里害怕。 孟小痴不说还好,说起来涅斋还是最惨的那个,他不过是打了孟小痴两巴掌意思一下,装个样子,孟小痴倒是好,对着他就下死手,差点没把他打死,想来就是冲着要他死来的。 “你好意思说吗?你对着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倒是没说什么。” “你果然记着当时的仇,真是小心眼!”孟小痴就知道涅斋记仇的很。 “我小心眼,我要是小心眼你就活不到今日了!”涅斋随时随地都能捏死孟小痴,可他并没有那么做,就足以见得他心胸宽广。 “可你不还是来找我了吗?”孟小痴可不见得会相信涅斋的自吹自擂。 “你……”涅斋是来找孟小痴了,他还真没那么大度,大度到可以放过仇人。 “不跟你计较,走了!” 孟小痴知道她赢了,涅斋说不出话就代表默认了,她也知道没人能真正做到“不记前仇”四字,能做到的不是圣人就是傻子,圣人也是个不太聪明的圣人。 “往哪走?” “这边,跟紧了。”涅斋走着,也不管方向对不对,孟小痴却没有任何异议。 走路还是需要光亮的,眼前一亮再难走的路都变得好走了,这回跑起来都没问题了。 “你慢点走,我跟不上了。”孟小痴发现涅斋还是在生气,竟然走的还是那么快,分明就是在甩脸色给她看。 孟小痴觉得他们要是想再相处下去,只能摒弃前嫌,要不然会很难,各种的别扭,虽然不是来自她,但涅斋一直这样,她很难办的。 “涅斋,你怎么回事?你停下。”孟小痴拽停了涅斋,是真的拼尽全力,要是小打小闹根本就拽不动涅斋。 “你又要干嘛?有事说事。”涅斋很烦躁,对于孟小痴的无理取闹他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时候不对,他就是生气。 “你知道你现在态度有问题吗?我都已经答应你去给你找魂魄和身体了,是你现在不放我回去。你怎么着也得好好对待我吧!”孟小痴觉得涅斋现在应该指望着她,而不是总欺负她。 涅斋发现孟小痴的一根筋是怎么也改不了了,到现在竟然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是什么,还说他的态度有问题,孟小痴还想让他用什么态度对待她? “你想我怎么对你?” 涅斋这么问孟小痴,孟小痴反而有点不太好回答了,想了又想说道:“怎么着也得对我好点。” “我现在对你不好吗?”涅斋自己都觉得自己对孟小痴太好了,才会让孟小痴肆无忌惮的放肆。 “不好。”孟小痴摇头。 涅斋再次甩开孟小痴自己走开了,孟小痴真是丧了良心了,他对她那么好,还说不好,看来以后他真得对孟小痴不好一点,孟小痴才会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哎,你怎么说不过就走啊!”孟小痴就权当是涅斋理亏了。 涅斋的路也不知道选没选错,但就是没到想要到的地方。 “死胡同,你怎么带的路?”孟小痴看着连个门都没有的石壁,傻了眼。 涅斋特别想问孟小痴,孟小痴信誓旦旦的说上次走的就是这条路,可这是一条死路。算了,他不愿意和孟小痴说话。 孟小痴耷拉着脑袋,瞧了涅斋一眼,涅斋却故意躲避她的目光,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自找没趣了,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她有些不死心,明明是一条路通到底,要么通到最里面,要么就是外面入口,怎么会出现一条死路,只是这场景好像是似曾相识。上一次她跟着佘玥好像就是在此处佘玥把她推出去的,可入口不是被修竹凿开了吗?难不成还能自己复原? 她上前一步,想要摸一下石壁,可她看着已经碰上了,手上却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像眼前是一堵空气一样。 “怎么回事?”她小声嘟囔着,不知何解。 会不会是可以穿过去?她心头突然跳出了这个念头,又不是没有过,前车之鉴应该不会错的。 她想着就笑了,佘玥一定是害怕修竹也跟了上来,才会布下这种迷雾,既然这样那她抬脚就像正常走路一样继续往前走。 意料之中,果然前路平坦,过了石壁眼前光明的好像是在白日,还有太阳挂在天上,很是刺眼。 第一百四十七章 走出黑暗 一时暗,一时亮,孟小痴的眼睛有些受不了,下意识的伸出手挡了一下,再放下手刺眼的阳光她已经能接受的了了。 “原来是走错方向了,没想到天都亮了,果然不经折腾。”孟小痴站在原地自言自语,这一夜竟都不得消停。从前可是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没人会打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成了辛劳命,没有几天是睡得好的,最关键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反正就是很忙,而且接下来还不会消停,她还有更难的事要去办,天上的那些各个难缠,她得想想去找个帮手,可是谁又能帮到她,又不会骗她呢?这个难上加难,天上的那些神仙都是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要不然事情怎么可能会藏得密不透风。 涅斋眼见前路不通本想叫上孟小痴原路返回,不曾想一转身的功夫孟小痴就不见了。 “孟小痴?” 眼前的空间一眼就看得出来,没地方能藏人,孟小痴能去哪儿? “哎!”涅斋长叹了一口气,孟小痴太不让人省心了,他不过是反驳了孟小痴一下,孟小痴竟然和他玩失踪。 “孟小痴你别闹了,我可走了。”涅斋倒是要看看孟小痴能去哪里,这么大点的地方,总不能上天。 “孟小痴我可跟你说佘玥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安全,你要是自己遇见她你就等死吧!”涅斋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看着近在眼前的石壁不靠白不靠。 “孟小痴我……” “啊!” “啊,哼哼,嗯……” 孟小痴趴在地上痛的眼泪都哭出来了,她好好的站着,谁知道后面有个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被压到,好歹也让她防备一下呀! “谁?要死了!” 涅斋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眼睛疼,半天睁不开眼,但听到孟小痴的声音,他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心安,至少能听到,能看到,还能……压到? 孟小痴回忆起了上次被迫趴在地上的惨景,那时候是在段家某个院子里,她吃了一嘴的草,如今地上连根草都没有,只有结实的土地还有小石子,简直是一次比一次惨。 “谁呀?能起来了吗?” 涅斋正出神,他在想压着了孟小痴该怎么办?以孟小痴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会报复回来,可是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哪里会知道眼前所见皆是虚无。只能说太过于巧合了,孟小痴站在此处,而他刚好倒在此处,可他如果这么和孟小痴说,孟小痴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是我。” “是你?涅斋你还不起来,故意的吧!”孟小痴想也知道不会是别人,只有她和涅斋,不是涅斋还能有谁! 涅斋想了想,还是不想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靠一下那面石壁,谁知道就直接过来了。” “我知道。”孟小痴当然知道,她又不是飞过来的。 “那就好,想必你能理解我是不是?”涅斋又问道。 “理解,当然理解,不就是巧合嘛!”孟小痴将手下的地挠了好几道子,涅斋若是看见了,想来是绝对不会轻易的起来的。 “对,你理解就好。”涅斋得到了孟小痴的谅解立马起来了,拖着久了孟小痴连道理都不会讲。 孟小痴得到解脱,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然后毫不客气的将涅斋扑倒在地。 “没得理解,涅斋你就是故意的!死不要脸,上次我可不是故意的,你却故意报复我。”孟小痴按住涅斋就不打算松手,不打一顿好像对不起她似的。 “我没有,你别无理取闹行吗?”涅斋果然低估了孟小痴,睚眦必报不足以称道。 “你去死!”孟小痴什么都听不进去,反正是辩解都是千篇一律。 孟小痴是下狠手直接去掐涅斋的脖子,涅斋也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虽然没想着让孟小痴死,但也不能先让自己死了,翻身就把孟小痴压底下了,孟小痴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又扭转了形势,一来二去俩人在地上咕噜来咕噜去,沾了满身的灰,可谁也不愿意先投降。 “来人了,来人了。”涅斋眼睛好使的很,一眼就瞧见远处有个人影。 孟小痴才不相信,涅斋狡猾的很,此刻说什么都不足为奇。 “我是不在乎面子的,你要是也不在乎,咱们就这么撕扯吧!”涅斋抓着孟小痴的手腕再怎么使劲儿,孟小痴吃痛也不放开他,也是够能忍的了。 “我管你,你个混蛋!” “噗,哇,这水好清凉呀!”水里突然间有了声音,还是个女人的声音,孟小痴恍惚间听见了。 “大白天的竟然还有人洗澡?”孟小痴有些惊讶。 “都和你说了,你还不信,放手!”涅斋压低了声音,生怕人听见,殊不知他们显眼的很,就是不想看,也看得到。 “哦。”孟小痴后知后觉的松了手,先爬起来,有些笨拙的原因是膝盖疼,她本来就崴了脚,又从悬崖上掉了下来,虽然有涅斋垫着,可架不住又被压着打了一架,更严重了。 “你怎么了?”涅斋这才发现孟小痴有异,难不成刚才打架误伤了? “崴了一下,死不了。”孟小痴没那么娇气,还能走。 “你可真是不知羞耻,可否能收敛些?” 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又有声音传来,孟小痴循着声音看去,看到一个蓝衣男人背对着,只看见一个背影,看不清样子,但声音却听得出来是谁,孟小痴实在是有些不敢认,倒是水里的女人一张脸看得清楚,孟小痴还有点眼熟。 “佘玥,是佘玥呀!” “你救了我,我以身相许有何不可?自古以来礼义廉耻不都是建立在良心上的吗?再说了我在此你本就知道又何故过来?” 佘玥笑颜如花的样子竟然是那么的好看,这个佘玥一看就很年轻,孟小痴发觉不仅是佘玥,修竹也很年轻,至少头发还没白,还是满头的青丝。 “简直无耻!”修竹扔下手里拎着的木桶,愤愤而去,看也不看佘玥一眼。 佘玥倒是委屈了,没了笑脸,想必也是没心情再洗了,就上了岸。 孟小痴与佘玥虽然不是男女有别,但总归不是自己在看自己,得避嫌。 “你看见了吗?”不曾想涅斋竟然背对着她,看来很识趣嘛! “非礼勿视。”涅斋道。 “你装什么正经?”孟小痴可从来都不觉得涅斋是个正人君子,哪里会如此正派? “我正不正经你不知道吗?”涅斋的正经与不正经是要分人的,比如说孟小痴,他们之间什么都做了过了,他觉得这时候已经分不清彼此了,可孟小痴似乎是没想明白这个道理,总是刻意的疏远他。 孟小痴可不知道,“你说咱们在这里这么久了,佘玥难道就没发现吗?” 逃避话题,涅斋不在乎,“你才发现哪,就算是佘玥没发现,修竹也该发现的。” “所以呢?” “你的石头是不是又发挥作用了?”涅斋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孟小痴摸向脖子,三生石还在,只是它的光越来越微弱了。 “不会,它离开本体太久了,灵力已经开始衰竭了,我想没多久它就会变成一块普通的宝石。”她感觉到了,三生石好像有生命一样,但生命是有根源的,一旦脱离,它会死去的。从一开始她用的肆无忌惮是因为不知道后果,可慢慢的就发现了后果很严重。 “那我们就是还在幻境里了,佘玥上来了吗?”涅斋想看着孟小痴说话,可碍于佘玥迟迟没回头,他很别扭。 孟小痴回头先看来一眼,佘玥已经收拾好了,正坐在水边发呆,“衣服都穿好了。” “我刚才看了眼修竹,修竹那么明显的特征现在却没有,那就说明这应该是几十年以前了,绝对不是现在。”涅斋没有细究佘玥,反倒一眼就将修竹看了个彻底。 “那个真的是修竹,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你是对的,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在两个地方同时出现。”修竹现在说不上还在摸着黑找路呢,不可能变年轻出现在这里,孟小痴还是明白的。 “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让我们看到这段过去,沉埋在与记忆里的秘密终于要被揭开了。”涅斋嘲讽的语气,他就是在幸灾乐祸,有人故意掩埋的真相,总会有人不遗余力的想要公布在世人眼前。 “和你有关系吗?”别人的事涅斋又是何必挂心,他自己的事的都没解决好不是吗? 涅斋看着孟小痴,缓缓说道:“你永远都不会理解,你不曾经历过我所经历的阴霾,所以自然没有我这种喜欢看到秘密就想揭开的心情。” “你那已经不是一种喜好了,而是有病,有人想要掩盖真相,总是有理由的。或好或坏,自然有人去承担,你又凑热闹做什么?”孟小痴虽然也有好奇心,但并没有涅斋的那么强烈,她从来都知道一件事,坏人并不是一出生就是坏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佘玥的元楚 “你知道吗?这是个自私的世道。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只要你不让别人如意,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坏人。他们绝对不会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只知道你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就是坏。”这个道理孟小痴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是她母亲告诉她的,就算是她的母亲不曾告诉过她,她后来也会切身实际的体会的到。自私深藏在骨子里的,没的改。她想涅斋好像不明白。 涅斋鲜少听见孟小痴说些正经的言论,难免觉得好笑,不由得笑出声来了,“哈哈,浮世万千,包罗万象乃是常态,总有成仇成敌的,不足为奇。” “你笑什么?你若是知道就不该执着于此,你该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上。”孟小痴觉得涅斋听进去了,又觉得没听见去,要不然怎么回答的上来。 “那么多年我都等了,还会害怕这几天吗?你低估了我的耐性,一蹴而就终归不能长久,今日我就来教你一个道理,你可得记住了。”涅斋虽然满打细算活的没有孟小痴久,但他经历的多呀,那是孟小痴永远撵不上的,除非他死了,孟小痴活的更久才能后来者居上。 “切,你又不是我的长辈,凭什么教我道理。”孟小痴自然是听不进去的。 “你说佘玥在想什么?” 佘玥一直坐在水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呆愣愣的,可却掩盖不住年岁的光华璀璨。 “报恩哪,还是救命之恩,不以身相许都不足以报此恩。”涅斋答道。 “以身相许?修竹不是本来就喜欢佘玥吗?”孟小痴记得佘玥说过她不是她,她的身体不是她的,那就是说眼见的佘玥属于另一个人,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不对,修竹喜欢的是佘玥。”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清楚一些。”涅斋没见过佘玥,有些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孟小痴说的又是反复无常,他怎么能听得明白? 孟小痴想了一下,整理一下思路,开口道:“佘玥曾经跟我说她的身体不是她的,就像你说的那样,灵魂注入了另外一个身体活着。我觉得这个佘玥就是那具身体了。” 涅斋一点就通,想着原来是这样。他一直想要做的事儿,有人抢先一步做到了。 “那这个佘玥又是谁?” “我哪里知道?”佘玥没说,孟小痴自然就不知道。 涅斋见孟小痴是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也就不再追问。孟小痴也没和佘玥见上几面,自然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他瞧着周围景物似乎有点儿不太一样,最明显的是声音,瀑布的轰鸣声不见了,理所当然瀑布无影无踪了,那一潭水成了死水。“你发没发现这里有所变化?” “看着好像是少了点什么,可就是说不上来。”孟小痴虽然察觉到了,但是她竟然想不起来究竟是少了哪一样。 涅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是水。我们先前所见,这里本有着一帘瀑布,底下是一潭水,川流不息的活水,如今变成了死水。” “怪不得我听不见流水声了。”孟小痴经涅斋一番点拨,方才大彻大悟。 “不对呀,瀑布是自上而下,那就是说山顶有水源,可为什么现在没没有,反而在将来流的那么凶?实在是于理不合。”孟小痴最基本的自然规律还是知道的,像这种天然的瀑布可能是因为天灾,在山顶蓄了很多水,总有一天会流尽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水中有灵,指使着水源循环往复,流之不尽。但这两种可能,似乎唯有后者可以半路出家。 “你忘了吗?修竹的幻术可是遍布了大半个桑山,从前不知道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可是知道了才发现,为什么只有走近瀑布的时候才能听到响声。”孟小痴不明白的,涅斋想明白了,瀑布很有可能就是假象,但想要掩盖什么,涅斋还没想通。 “原来是假的呀!那洗澡和喝的水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怎么想想就觉得桑山呆不下去了呢。”孟小痴对桑山的水是真的深恶痛绝,真不知道修竹这些年是怎么在这里呆下去的? “也可能是真的,后来出了什么变故也不一定。”两种可能各占一半,涅斋更偏向后者,他也难以忍受每日喝的都是洗澡水,在不知道究竟如何之前还是抱着好一点儿的态度,以免心烦。 孟小痴从心底里觉得是她自己想到的那一种,哪怕涅斋再怎么安慰她,因为她知道了修竹的变态程度,就对再怎么不合常理的事都能做到习以为常了。 “可能性很小,我还是接受不了,过了今天你就送我回家怎么样?”孟小痴是片刻都不想在这里了,可涅斋却像舍不得似的,她忍无可忍了。 “好,我答应了。”涅斋这次绝对不会食言,他发誓。修竹这人表面看着干净,实际上内心黑暗不已,他也不愿意和修竹相处了。他怕孟小痴没把他逼疯,修竹先把他逼疯了。 孟小痴简直喜出望外,“真的吗?” 涅斋点了点头。 “真是的,本小姐还从来都没喜欢过谁,你凭什么拒绝我?”佘玥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水潭就大喊,怨气十足。 孟小痴被吓的一哆嗦,高兴都忘了。 “吓死我了!” 刚才还安静的一句话都不说,突然间就大喊,要么就是压抑太久了,要么就是有病。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佘玥很生气,气的在原地直跳脚。 “我一定不会放弃的,一定!” 佘玥又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间跑了,一连贯的动作,孟小痴看着傻眼了。 她觉得这个佘玥也许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可是似乎有点太过于神经质了,总是一惊一乍的。 “喜欢修竹?看来是追求者,一个好看的外表还是很吸引小女孩的嘛。”孟小痴没想到修竹和这个佘玥竟然是这种关系,只是看起来结果好像不太好。 “可修竹喜欢的是真的佘玥不是吗?”涅斋已经猜出了事情大体的轮廓,修竹在某一情况下救了一个女孩,女孩却要以身相许,修竹执着于佘玥,拒绝了,但女孩还是苦苦纠缠,他只好痛下杀手解决了麻烦,没想到后来变得更麻烦了。 “可是她真的喜欢佘玥吗?”孟小痴始终对此存有疑惑。 茅草屋看着更加简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修竹那时候偷懒不好好盖一下。 “我看修竹着实不是个勤快的,这比着咱们住的时候还要破,真能住人吗?”孟小痴看着有点脆弱的茅草屋,恨不得刮一阵风就倒了。 “你管不着的,就算他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也与你无关。”涅斋对于住的地方和修竹竟然一样,哪里都可以凑合,大概是因为他一直过得都不好,所以不在乎了。 孟小痴瞥了涅斋一眼,没话说了,的确与她无关。 “修竹,你抱着画像有意思吗?人不在你这里,就说明她不喜欢你。” “你闭嘴!” “你吼我,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不对,你滚出去!” …… 茅草屋里的吵嚷声孟小痴和涅斋站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 “有好戏看,走了。”孟小痴眼前一亮,拉上涅斋就往茅草屋走,也不管涅斋有没有兴趣,但涅斋跟着走了,就说明不反对。 门是不用打开的了,两个人一走进就穿了过去。简陋的茅草屋里只有一张床,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一样东西了,此时此刻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了——家徒四壁。 修竹在一处角落靠着墙坐在地上,怀里紧紧的抱着一幅卷轴,佘玥站在他对面谈不上凶神恶煞,但看起来也不是小家碧玉的样子。 “我就是不滚,你救了我,我报答你还有错吗?” “元楚,你听好了,我喜欢的是佘玥,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喜欢任何人了!”修竹通红的一双眼睛,好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魔鬼,他就是这样发丝和衣衫都是一丝不苟的。嘶吼的声音却透露出了他的痛苦与无奈。 “原来这个佘玥叫元楚,蛮好听的名字。”这是孟小痴第一次听见元楚的名字,是从修竹的嘴里说出来的。 “可惜往后再没人说起了,你也只知道一个佘玥不是吗?”这世上有很多好听的名字,总会有不被人记起来的。涅斋险些就是被遗忘的那个,甚至差一点就不会被人提起。 “也对。” “可是她不在呀,她不在你的身边。”元楚很委屈,她是看修竹身边没有别人才会抱有幻想的。 “她在,她一直都在,一直都在陪着我。她说过的,她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修竹相信佘玥,佘玥说到就一定会做到,不会食言的。 “她在哪儿?”元楚看都不用看,她在这里许多天了,再没有别人,就只有她和修竹在。“她难道是死了吗?” 孟小痴看到了,元楚在说“死”这个字的时候,修竹的眼睛猛然睁大了,那是惊恐的表现,修竹在害怕。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因为喜欢,所以纠缠 “死吗?她是不会死的,你滚!”修竹彻底对元楚失去了耐性,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就开始推搡元楚,元楚终归是个女子怎么会有修竹力气大,三两下就被推出房门了。修竹将门关的严严实实,最后还用身体抵住,就怕元楚破门而入。他手里的卷轴始终不曾离开过,简直视之如命一般。 “修竹,你开门哪!”元楚却不死心,在门外拍打着房门,竟然还抱有着希望。 修竹直愣愣的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焦点,看着着实可怕。他浑身颤抖,没有任何频率可言,像个受惊的孩子,元楚但凡要是个懂事的都不该在这种时候刺激他。 “我要是修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温柔,懂事的女子,送关怀,送温暖,而不是一味的聒噪。”涅斋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元楚是看不清形势还是性格问题,竟然在这种时候还不知道安静。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小鸟依人的那种呀?”孟小痴不是当事人,并没有评价的资格,感情里只能说没有真正的对错可言,时间决定了一切,或早或晚,都会有所改变。元楚就是来迟了的那个,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你如果伤心难过的时候会希望有个人在你身边一直像苍蝇一样念个不停吗?而且还是你最不愿意听到的。”涅斋觉得这和小鸟依人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会不会看眼色的问题。 “哦,还是喜欢小鸟依人的。”孟小痴知道了。 涅斋不屑于解释,反正就是没人喜欢无理取闹的。 “阿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不会,永远都不会。”修竹死命抱着卷轴好像放开一下就会再也找不到一样,这种紧张感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阿玥,你还记得吗?你问过我爱你吗?那个时候我没回答,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爱你,此生再也不会爱别人。”修竹痴痴的笑着,开心也许是真的开心,但难过谁又能真正的了解呢? “阿玥,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丢下你的,是我该死。” “修竹,你打开门让我进去!”元楚依旧锲而不舍,拍打着房门,真不知道进去了又能怎么样?不还是会被恶语相向嘛!何必如此执着。 “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修竹是被气着了,青筋直冒,头都没回的,就大声吼道。 “我做错了什么?难道我喜欢你还有错吗?”元楚到底是个女孩子,觉得委屈的时候,哭成了唯一发泄的办法。说着,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都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修竹是真的被气的头疼,他救了元楚,不过是出于一时的善心,没想到竟惹了天大的麻烦回来。看来做人就不该仁慈,一时的仁慈很有可能会害了自己。 元楚不会转弯儿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他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足以以身相许,他也不需要元楚报答些什么,可元楚的一根筋是怎么也无法转变这种观念了。 “滚下山去,这里容不下你了。”修竹自问虽然不是出生于什么世家大族,但一直受训于落稷山,勤勉门规,恪守礼节,何时口出狂言,咄咄逼人过,如今竟然在一个小女子身上栽了跟头,言语粗鄙不堪,他自己都听不进去,可是门外的那个却依然坚守阵地,寸步不离。也不知道是不是脸皮太厚的缘故,还是说根本就无人教导不知道廉耻为何物。 “怎么就容不下我了?前几天,我不也是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吗?不过是你眼里容不下我罢了。”元楚其实还是懂些道理的,可就是不愿意去实行。 修竹狠狠的抬了一下头,后脑勺一下子就撞到了门上。“嘭”的一声响。他想要冷静一下,他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明知道元楚就是个无赖,哪里还有什么道理可以讲?可是男女有别,他总不能因为这个去动手欺负一个女孩儿。多年的教养告诉他,他也只能在嘴上占有优势了。 “没错,你既然知道我容不下你,为何还要苦苦纠缠?” “因为我喜欢你啊!”元楚的理由但也是真的直白,毫不避讳。因为喜欢,所以纠缠。 “可是我不喜欢你!如果我已经有了家室,难道你就要恬不知耻的破坏别人的家庭吗?”修竹的理由更加充分,他已有爱人,不会再爱第二个人。 “男人三妻四妾的,我不在乎,我甘愿做小,而且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你所说的根本就不成立。”元楚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了。伏低做小,是得把自己放到了多卑微的地步,恨不得低到尘埃里。 “你能要点儿脸吗?早知道就不救你了,就该任你死在山下。”修竹现在是特别,特别的后悔救了元楚,他本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痛哭一番,而如今越发的痛苦了。 元楚抽抽搭搭的哭泣着,说起话来咬字都有些不清楚,“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你说的对,就该由着我死了。反正我永远都是多余的,死了也没人会心疼。” “随便你,你现在去死也不晚。”修竹说出这番话,就后悔了,他是得有多恶毒,竟然让一个小姑娘去死。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绝了元楚异想天开的心。 “你是认真的吗?”元楚听到这番话,突然间就不哭了。她抹了把眼泪,好像看开了一样。 修竹没说话,他是故意不说话的,他知道只要说一句,元楚后面有着无数句在等着他。 “修竹,我知道你是在气我,你肯定不是真心的。” …… 往下的许多句话,都是元楚的自言自语,修竹根本就不搭理她,可是她依旧锲而不舍的说个没完。出奇的是她竟然没有一句是夸她自己的。围绕的主题始终都是她喜欢修竹。 要是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对此不耐烦,更何况修竹在不久之前刚经历完了一场大劫,更加不耐烦了。但他却能做到只听不说,也是难得。 “要是有人这么喜欢我,我杀人的心都有了。”孟小痴很庆幸人生中没有遇到像元楚这样的人,这世间的常态是爱而不得,而不是顺心如意,有些人看破了就知道是缘分还没有到,有些人看不破,大概就是元楚这样的了。 “你倒是想,可就是没有。”涅斋适时的给了孟小痴一颗定心丸,可孟小痴听着很别扭。 “想必你肯定也没有了。” “你怎么知道没有?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总比喜欢你的人多。”涅斋在这件事上绝对比孟小痴占优势。 孟小痴也自知没有涅斋那么好看的一张脸,索性认输也没什么,“你赢了,我承认我是没你那么多桃花。”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我一向洁身自好,从不与人过分亲近。”涅斋转念一想,他那么说会不会给孟小痴留下不好的印象,比如说会觉得他滥情。 孟小痴要是信了就有鬼了,她可是几次三番看到涅斋和兮幻在一起,亲密的很,大概兮幻是例外的那个吧。对了,兮幻! “你放兮幻走,可想没想过她能不能出来那里?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你就放心吧,她机灵着呢。就是我出不去,她肯定也能出去的。”涅斋一点儿也不担心兮幻,兮幻的机灵劲儿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就比如说兮幻重伤并没有回芜泽,而是来找他。他也知道兮幻怕那几头狼,可他就是故意把那几条狼放在那儿的,为的就是压制兮幻,以免兮幻得势就猖狂起来,坏了他的事。兮幻法术受限肯定是怕回去被那几头狼欺负了去,才会突然来找他的。其实那几头狼挺温顺的,只不过因为兮幻天生的动物直觉,才会觉得凶。如今兮幻知道这里不需要她了,再怎么也得硬着头皮回去了。 “你倒是对她信心十足,看来很了解她嘛。”孟小痴话里带着莫名的醋意,涅斋感受到了,他笑了笑,“自然,她跟了我很多年,她的脾性我自然了解。” 孟小痴觉得她果然是想对了,她已经能看到遍地的小猫仔了,但就不知道会不会随身为父亲的涅斋,涅斋是什么来着?还是随母亲可爱一点。这么说还得去送份礼,送什么好呢?太普通的不足以显示她的诚意,太珍贵的她还没有,有点难。 “你在想什么?”涅斋发觉孟小痴一不说话就肯定是在想事情。他一结合刚才的言论就觉得事态有点不太好。 “没想什么,就是在想,兮幻的孩子会不会也是只黑猫呀?男孩也就算了,要是女孩也太丑了。看来就得靠你综合一下了。”涅斋的责任任重而道远,要知道孩子还是要好看一点的比较讨人喜欢。 “的确得靠我帮她,我一定会给她的孩子们找一个好看点儿的父亲。我觉得还是找一只白猫比较好。” 第一百五十章 自言自语的元楚 其实涅斋也觉得兮幻黑不溜秋的,有碍观瞻,虽然在黑夜里方便,但是在白天就…… “你在说什么呢?”孟小痴搞不懂白猫又是哪里来的?现在不是在说涅斋和兮幻的事吗?难不成涅斋是只白猫? “你说的什么,我就说的是什么。兮幻也是时候有个伴了,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总不能亏待了她,回去我就找只白猫来给她当丈夫。”孟小痴如果不说起来,涅斋还真就想不起这个,兮幻绝对不是喜欢他而是崇拜,他既然不喜欢人家,绝对不能耽误了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兮幻找个伴,最好是找个能管的住兮幻的,这样兮幻就能老实一点。 孟小痴有点懵,她觉得她和涅斋不在一条线上,她说的是兮幻和涅斋的事,涅斋却打算给兮幻找只白猫当伴,他想的倒挺好,一黑一白万一生出来的是黑白花的怎么办? “那个兮幻应该不会同意的吧?” “她得听我的,她如果不依,我就让她去跟狼作伴。”涅斋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兮幻往虎狼窝里推,决计不再留着身边摆着。 孟小痴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她想要远离涅斋,涅斋太可怕了,自己的女人一言不合就要送出去,将来得是什么样女人才能治住?应该找个厉害点的。 “诶,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涅斋看不出孟小痴的心思,只觉得孟小痴离着他有点远,他就又把孟小痴拉回了身边。 孟小痴尴尬的笑了笑,“我看元楚走了,我想跟上去看看。” “也好,你去看着元楚,我来看修竹。”有两个人,他们如果在一起就只能看一个人了,那倒不如分开,可以看个全部。 “嗯。”孟小痴点头,得到同意立马就跑着走了。她看见元楚去的方向是竹林,不知道现在的竹林是什么样子? “小心点,要是有事就叫我。”涅斋有点不放心,提醒道。 “知道了。”孟小痴头都没回,就敷衍了涅斋。 涅斋也不是小气的人,孟小痴既然搭话了,他也就不计较了。 孟小痴一路飞奔,直至竹林,竹林竟然还是那个竹林,也可以说不是那个竹林。 竹林里满是青翠的竹子,清风习习,竟是一股清新脱俗,很好闻的味道,那时的血腥气,丝毫不见,看来这时候竹林根本就没被修竹利用起来,还是一派干净的景象。 这竹林虽然看着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只要是细想起来就觉得诡异十足。别的地方几乎是寸草不生,唯独这里长了一片竹子,要是说长得不好也就算了,偏偏长得极好,倒像是雨水充足的样子。 由此可见此处定是有妖孽无疑,也就是佘玥所说的竹子妖了。 元楚一转眼竟然不见了,孟小痴有些懊恼,为什么没早点跟上来。 竹影交错,里面好像深不见底一样,孟小痴在想她要进去吗?她可是有着阴影的,可是元楚如果在里面呢?里面要是发生了什么,她岂不是看不见了。 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她未做太多停留就冲着里面去了。 这竹子始终未变的是外层稀稀疏疏,里面越来越紧密,也不知道竹子是怎么种的,种成这个样子,上次有涅斋拿着剑到处砍,她手里可是什么都没有。但可见是她多虑了,眼前所见都未必是真实的,她一走过那些竹子就像是自动给她让路了似的,她这一路也是畅通无阻。不到一会儿,她就看见了元楚。 元楚的眼睛哭得通红,还有点肿,像两颗血核桃,只是现在已经不哭了,很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异常。 孟小痴觉得这姑娘有点儿问题,喜怒形于色不说,情绪转变的也太快了,若真的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此刻躲起来应该哭的正凶呢,可显然并没有。 当然也可能是孟小痴的主观臆测,因为第一眼见元楚的时候就一惊一乍的,所以她下意识的觉得元楚不太正常。 “你是谁?” “你出来呀,我不害怕你的,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快出来!” 元楚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孟小痴根本就没看见有其他人。 “你出来!” …… 孟小痴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很仔细的转着圈儿看了一遍,还是没看到人。 她都有种错觉,元楚是在跟她说话。 “竹子,这儿有这么多根竹子,你是哪一根?”元楚又说话了。 “什么叫不用我管?你把我叫过来做什么?我哭关你什么事儿,又不是为了你哭。” 孟小痴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到了,没人问元楚却在回答,就好像有一个无声的声音,在跟元楚说话一样。孟小痴听不到,元楚却听得到。 “你快点出来跟我说话,让我看看你是人是鬼,竟然敢吓唬我!” 看来元楚也不知道那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你能有什么办法让修竹喜欢我?你凭什么有办法?” “我的天哪!真不知道是我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了。”孟小痴不自觉的说出了口,然后就捂上了嘴。她也要快被带的神经了。 “我才不信你呢,畏手畏脚的连现身都不敢。” 安静的竹林里,除了竹叶悉悉嗦嗦的声音,就只有元楚的说话声,孟小痴虽然很想忽视,但是真的不容忽视。 “哼,你们都是坏人。”元楚说完这话就往回走了。 孟小痴并不着急跟上去,她在竹林里转了一圈,是真的看不出来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只竹妖道行太过高深。 孟小痴慢悠悠的走回茅草屋,涅斋这才放下心来,他见元楚回来了,却不见孟小痴,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可一想眼前的幻境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既然想让孟小痴看见,就一定不会让孟小痴去死的,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担心是本能,只要没看到人,总是无法做到内心平静。 “你怎么才回来?” 孟小痴很纠结,不知道该和涅斋怎么说,总不能说元楚有病,说不定还是失心疯。 “你有没有感觉元楚有问题?” “很大的问题不是吗?修竹明明不喜欢她,她却偏偏往上凑。虽说一见钟情很美好,可执着于一个已经心里有人的人,终究不会有结果。”涅斋看出来了很大的问题,元楚此人太过于偏执,若是遇到旁人也许会有转机,可遇到是修竹,他看是没什么好结果。 “不是,我是说,我看到她自言自语。”孟小痴想不明白,只好指望着涅斋,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涅斋就是比着她聪明很多。 “自言自语吗?你是说她是个疯子。”涅斋觉得似乎并没有那么极端,最多元楚是个很执拗的人,孟小痴未免太过于敏感了。 “我可没那么说,只不过觉得她和正常人似乎不太一样。”孟小痴不敢断言元楚就是个疯子,疯子的样子都吓人的很,元楚只能说是有那么一点点像。 涅斋和孟小痴齐齐的看向元楚,元楚回来以后安静多了,找了个角落蹲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好像是,她先前没走的时候可是一张嘴都说个不停的,怎么就放弃了?”涅斋被孟小痴说的也看元楚不对劲儿,但人都有想开了的时候,“修竹那么说她,可能也有自尊心,伤心了。” “不见得,要不然你去竹林里看看有没有人?”孟小痴始终还在想竹林,从始至终都很诡异。 涅斋摇了摇头,说道:“你都看不出来,我去也没用。” 元楚似乎是学乖了,很主动的做了一桌子饭菜,虽然食材缺少,灶台老旧的不成样子,但两菜一汤看着还是不错的。 “会做菜呀,你活的那么久为什么就没学会呢?”涅斋摸着下巴,说不上是在嫌弃孟小痴,但质疑还是有的。 孟小痴瞧了涅斋一眼,“你也活的很久了,你会吗?” “我不会。”涅斋吃不吃东西都可以,所以对吃的不在乎,不精于此道也是常理。 “那不就得了,你不会,为什么我就得会,等哪一天你会了,说不定我也就能会了。”孟小痴虽然知道自己贪吃,但不过是嘴馋,忍忍就过去了,吃与不吃,她也就不在乎了。 “咚咚!”元楚这回敲门可没上次敲得暴力,敲得很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上回的教训知道轻重了。 “吃饭了,你快点出来了。” 屋里没有任何声音,想来修竹还是不想搭理元楚。 “咚咚咚!” “修竹,不吃饭会饿死的,你快点出来。”元楚的耐心也就这么点了,下一刻就开始死命的拍门,“修竹,出来了!” 孟小痴才刚想夸一夸元楚知道示弱了,可转眼间元楚就又是这幅样子,她幸好没说出口,不然就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修竹在干嘛?不会是在里面晕了吧?”孟小痴有点担心修竹,看着伤心的要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伤心。 “不会,他知道活,他在忏悔。”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争吵 “忏悔?”孟小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修竹有什么是要忏悔的? “没错,就是忏悔。先前你是说对了,他对佘玥的爱并没有那么深,也没有那么纯粹。”涅斋此番看着修竹,可是发现了很多秘密。 “是吗?”孟小痴对于这个已经不足为奇了,她能看出来的,就不是秘密了。 “你肯定想不到,佘玥的死着实有点冤。”涅斋在听的那一刻也是惊呆了,谁能会想到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本身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儿。 “修竹不会也是在自言自语说出来的吧?”修竹要是不说,涅斋是不会知道的,可修竹又看不见涅斋,也只能是自己跟自己说话了。 “算不得,他是在跟佘玥说,想象中的佘玥。”涅斋觉得修竹还算是个人,至少还知道道歉,知道愧疚。 “你知道吗?那副卷轴上,根本什么都没画,就是干干净净的白纸一张。” “他不是说有一张画像的吗?难不成在别处?”孟小痴可是还记得修竹口口声声说他留着一张佘玥的画像,视若珍宝。当时的语气可是十分的肯定,但又说后来被人撕了烧了,那时的痛恨也不像假的。总不能修竹又说了谎,根本就没有画像。 “他的话,从今往后你还是不要再信了。我刚才听了他话里的意思,可是说佘玥是为他挡剑而死,不是他的同门故意杀的。”涅斋真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传言究竟是怎么来的,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误人子弟。他当初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就信了,编出那样的故事,他竟然还想着修竹能顾念着与他感同身受,不用起争执的就交出来,他想要的,如今看来不过是在痴人说梦。 孟小痴还是有些震惊的,虽然说关于修竹的故事都是涅斋说给她听的,具体究竟如何,他是不知道的,但如此大的反差,未免有些骇人听闻。 “什么?不会吧?你不是说……”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来的,如今亲眼见到了,才知道真相如何。”涅斋也是失算了,谁能想到一个人内里和表面竟然有如此大的反差。 孟小痴瞅着涅斋,突然发现涅斋也有不靠谱的时候,“我可是记得你在某一天晚上和澜陌争执的时候,说的是那么的大义凛然。什么魅就该死,说的就像是你参与了似的,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当时我还真以为这事没发生多久,没想到竟然是许多年前的事儿。” 涅斋没想到孟小痴还记得当晚他说过的话,他当时不过是因为一时气愤才言辞过激,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自以为很了不起,但行事作风又比谁高贵? “人有失误,马有失蹄,总没有十全十美的时候。就是自己的事儿,有时候都不一定能记得周全。” “你的理由可真是无懈可击。”涅斋的理由孟小痴是真的没话反驳,转眼发觉元楚竟然还在拍打房门,孟小痴有个问题就由然而生。“你说元楚会不会把门拍坏了?” 元楚锲而不舍的精神,实在是不值得学习,那老旧的木门在她手下,着实有些弱不禁风,她每拍一下,就随着颤抖一下,应该是在向她投降,只可惜它自己打不开,只能任由元楚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 “谁知道呢?修竹也是够懦弱的了,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涅斋觉得如果门里面的要是他,他肯定会直接把人丢下山,还费什么唇舌?都是在浪费时间。当然如果要是孟小痴的话就另算,只可惜孟小痴这辈子是做不到了。 “还是去看看吧。”孟小痴纠结于修竹究竟在做什么,其实修竹什么话都不说是个很明智的选择,元楚是属于蹬鼻子上脸的那种,如果给点好脸色,说不定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涅斋见孟小痴进了茅草屋也跟了上去。 茅草屋里修竹被气的浑身发抖,他以为元楚安静了许久,会一直安静下去,甚至会真的自己下山。可是他高估了元楚,安静只是短暂的,真正的喧闹还在后头。 “这不看着没什么事儿,就是抖个什么劲儿?”孟小痴在此刻很同情修竹,但也仅限于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这句话其中的可恨之处有两种解释。一种可恨之处有可能是从前做错过某些事,另一种可恨之处,很有可能是嫉妒生恨。毕竟能够博人同情也是一种本事。 “他倒是好笑,不害怕被他害死的人,反而害怕一个活人。” 涅斋冷笑,修竹的惧意来自于元楚,肉眼可见。 孟小痴却不赞同涅斋的观点,反驳说道:“魅死了就永远都回不来了,他很聪明,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不害怕。你所说的愧疚,不过是因为他有些良心不安罢了。但这种不安,不会坚持多久。想一下现在的修竹就知道了,活的好好的,还知道养鸡,鸭,甚至是延长自己的寿命。” “也对,至少他现在尚且有一点良知,我想压倒最后一根稻草的,很有可能就是元楚。” “嘭!” 涅斋话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巨响,声音来自门口,刚才孟小痴还想着,门会不会被元楚拍坏,如今再也不用想了,已经倒在地上了,但幸好没有碎,修一下也许还能用。 房门倒地惊起一阵尘灰,修竹眼看着,竟然有些后怕,他幸亏早点挪了地方,要不然就是被房门压倒的命运了。 “元楚你发什么疯?你是要把我这里拆了吗?”修竹愤怒的站起身来,指着元楚,气急败坏的大喊。 元楚一时之间也是手足无措,她怎么会知道一扇门竟然会如此不结实,她家里的门她怎么拍都没拍坏过。 “对不起,我就是想叫你吃饭,可你一直没有声音,我还以为你……” 元楚欲言又止。 修竹却知道她要说什么,“死了吗?我要是死了也被你气死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做好了饭,你快出来吃吧。”元楚始终不忘她的目的。 “吃什么吃?你赶快给我滚下山去,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了。”修竹所有的耐心都用尽了。 “可是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得不报答。”元楚可比着修竹坚定多了,她的信念就是报恩。 修竹闭上了眼,深呼吸了一下,说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救命之恩,都要用以身相许来做报答。人间佳话并不是在所有人的身上都适用,总有例外。你莫要被话本子上的那些谬论干扰了。” “我没有,都是我自愿的。”元楚并不觉得她被什么干扰了,她想要做的不过是知恩图报,千古不变的道理。 “你是个傻子吗?还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不需要!”修竹气的直翻白眼,元楚实在是难缠的很。 “你凭什么不需要啊,我可是真心实意的要报答你,你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元楚的言论明明听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从心里抵触,觉得好像有问题一样。 “我不知道好歹,总比你知道,什么叫做要脸,你给我滚,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般恬不知耻的女子,你父母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曾教过你吗?”修竹可能是气昏头了,觉得这些还有用。现实是元楚已经是百毒不侵了,任凭话说的再怎么难听,也如耳旁风一般,转眼即逝。 “既然我这么讨厌,你救我做什么?”元楚始终觉得只要是救了她,就一定是不讨厌她。修竹这样对她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的。 “我有病行吗?”修竹是真的不想再和元楚纠缠下去了,可元楚脸皮厚的很,他该用什么办法赶元楚走呢? “你看你长得那么丑,怎么好意思以身相许,还是下辈子投个好胎再来吧!” 有时候恶毒真的不是自身带来的,而是被逼无奈,修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会这么去说一个女孩子。 没想到正中元楚下怀,她愣在原地不再说话。 修竹还是觉得很抱歉的,可是如果他不这么说,元楚就不会死心,他必须要坚持到底。 “你是没人要了吗?才会想着倒贴我。” 话真的是说的一次比一次恶毒,但凡是个有自尊心的女孩,都会受不了这种话。 “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好看,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看一下,人要有自知之明的。” 要说一个人,恶毒起来是真的恶毒,别人最不想听什么,他就越说什么,专门往人伤口上撒盐,这次修竹似乎找准了伤口还撒对了。 元楚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总有人说她不想听的话,可这次她听进去了。修竹是在瞧不起她,根本就没有别的原因。 她真的有那么丑吗? “哦,我知道了,出来吃饭吧。” “什么情况?她不生气吗?”孟小痴还以为会引发一场大战,毕竟元楚看起来着实不是一个很好惹的人,可就是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元楚竟然还叫修竹吃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夜色 “谁知道她会不会在饭菜里下毒。”涅斋对眼前的情况也很诧异,但转念一想,元楚这人似乎可怕的很,最该暴躁的时候却选择了安静,这不像她呀! “没那么狠吧?修竹一定是棋高一着的那个,不然也不能活到最后。”孟小痴可不觉得元楚能够翻起什么天来,最多就是被骂醒了。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不醒也难,谁又受得了呢? “万事皆有可能,孟小痴,如果我这么数落你的话,你会怎么办?”涅斋突发奇想,这事要是放在孟小痴身上,孟小痴会作何反应? 涅斋可把孟小痴给问住了,并不是因为她没经历过,而是有些似曾相识。遥想当年有一个人来到地府,指着她的鼻子就是一顿数落,她一时有些受不了,失手将人扔去了轮回。那次还真就是杀一儆百,后来再也没有人敢对她口出狂言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我来说千年都不算晚。” “你是在逃避什么吗?”涅斋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孟小痴有所隐瞒,要不然孟小痴会很直接的回答这个问题,而不是现在模棱两可的答案。 孟小痴有时候指望着涅斋聪明,但有时候却很讨厌涅斋的聪明,比如说现在,“没有,我最多就是记恨一下,然后趁着投胎的时候黑他一下。” 涅斋摸着下巴,很仔细的想了一下,一下是有多严重,他觉得会很严重,很严重,严重到下辈子再也不想去投胎。 “你是不是……” “不是!”涅斋还没说完,孟小痴就直接打断了,没有一点让涅斋说下去的机会。 孟小痴如此激动就是没事,涅斋也觉得有事了,“你是不是这么干过很多次?” 涅斋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气呵成,一字不错,一字也不漏,最关键的是还能听得很清楚,让孟小痴打断的机会都没有了。 “额……没有啦,我怎么会那么小气。”孟小痴绝对不会承认,虽然这事早就在神仙们里传开了,但能少知道一个,就少一个。她怎么说也得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虽然她本没什么形象可言。 涅斋绝不相信,以孟小痴的小气程度不把每一个得罪了她的人都祸害一遍是不会罢休的。 “你心里是不是已经记了我很多次了?”涅斋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要是落到孟小痴手里会不会活的很惨? 那还用说吗?孟小痴记的最多的就是涅斋,涅斋要是能去投胎,她一定会安排个“好人家”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家。保证他吃不饱,穿不暖,爹爹不疼,娘亲不爱,最好还缺条胳膊,少条腿。 “你别再异想翩翩了,元楚又走了。”孟小痴想的出神,还一脸贼笑,涅斋看着没说什么,可总得适可而止。 “啊,走哪儿去了?”孟小痴回神一看,果然少了个人,元楚不见了,还留下了一片狼藉,原本已经摆好了的饭菜,都掀翻在地上了,还冒着热气,可见没过多久。 “看方向是又去竹林了,我跟你一起去。”涅斋也想看看元楚是怎么自言自语的,会让孟小痴产生是疯子的感觉。 “那还不快点走,还等什么?”孟小痴拉过涅斋就开跑,就怕把元楚跟丢了。 “你着什么急,人又不会丢了?”涅斋突然被拉着,险些脚下不稳,摔个跟头。 “万事皆有可能。”丢不丢的不在乎,只是想看元楚要去做些什么,万一错过了,可是很可惜的。 “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吗?”涅斋可是看到了修竹浪费粮食的过程,很想说给孟小痴听,可看孟小痴的样子,好像不太关心。 孟小痴已经猜到了,无非就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他们打架了?” “没有,还是吵架,修竹永远都说不过元楚,所以就把桌子掀了,真是想想都好笑。”涅斋看修竹吃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用怀疑,他就是在幸灾乐祸。 “修竹是得罪你了吗?你为什么笑成这个样子?”孟小痴还没笑呢,涅斋就开始笑个不停,这也不像涅斋呀! 涅斋忽然停下脚步,连带着也拽停了孟小痴,“你说呢?” 好像是有仇。 修竹可是让涅斋白忙活了一场的,而且期间被揍了好几次,虽然不是修竹下的手,可都是修竹间接导致的,此仇此恨可能会记得很多年。 “好像是有点,但我知道你很大度,是不会记仇的。” “是吗?”涅斋一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直的盯着孟小痴,盯得孟小痴不自觉的朝着他笑了一笑。 想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大度,涅斋可是栽了跟头的。 “的确可恨但这事我可以帮你解决,等他投胎的时候,我可以动一下下手脚,让他下辈子来还,你觉得怎么样?”孟小痴倒可以卖涅斋一个人情,虽然她也看修竹不顺眼,但不能太过分了,要是让涅斋办起来,肯定会将人赶尽杀绝。 “你是卖给我人情,还是不想修竹死的太惨哪!”殊不知孟小痴的心思涅斋了然于心,孟小痴的善恶有些难以评价,若说心存恶念但却有着几分善意,但如果说是良善之辈,却又有些邪恶,只能说是亦正亦邪,恰到时候。 孟小痴一味的笑,让人反倒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 “怎么会?我可是和你一伙的,绝对不会帮着旁人。” 这不是孟小痴第一次说这种话了,涅斋记得孟小痴说过好多回了,但施行起来似乎并不是全心全意,可是又挑不出来毛病。 “我就当做是真的了,你可千万别骗我,不然,你到哪里我都找得到,下场如何我自己也不清楚。”涅斋一时冲动也是有的,可就是不知道会是在什么时候。 “知道了,我们走吧。”孟小痴突然惊觉她还拉着涅斋的手,她悄无声息的放下了。 涅斋空落落的手,收了回去,放在背后,感受着余温。孟小痴主动拉着他,他感觉还是不错的,能主动就说明还有可能,更何况还是她自己主动的,而不是被迫主动。 他先走到了前头,孟小痴是一定会跟上来的。 又是竹林,只是天有些黑了,没有白日看的清楚了。 “可能在里面,你点个火,照个亮。”涅斋没有鬼火,这事只能孟小痴来。 孟小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蜡烛,还是能动的那种,涅斋随身带着她可能就是把她当成蜡烛用了。 孟小痴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吹了口气,绿色的火苗就幽幽的升了起来。 涅斋也伸出了一根手指,与之相对,孟小痴却不乐意,往后挪了挪。 “你干嘛?小心烧着你。”涅斋算起来不过是个孤魂,不一样的是涅斋是个比较厉害的孤魂,万一烧着,她不仅万年前害了涅斋,万年后还要赶尽杀绝,她的良心是真的过不去。 涅斋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住了孟小痴,任凭孟小痴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两个人的手指就对上了,“你想必是忘了,我可以控制鬼火的。” 看来是孟小痴多虑了,她愧疚于心竟然忘了涅斋曾经将鬼火运用自如,甚至是比她用的还要好。 “我竟然忘了。” “我没忘不就行了。”涅斋将孟小痴指尖的火借到了自己的手上,两个手指分开的时候他的手上也有了幽幽的火光。 “你可真是什么都会,可有什么是能难倒你的吗?”孟小痴还没见过涅斋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可见涅斋是个很神奇的神兽,要是他魂魄俱全,真身尚在不知道会厉害成什么样子? “当然有。”这世上意难平的事多着呢,涅斋当然也不例外,“我要我的身体,我的魂魄,这不还没做到嘛。” 的确没做到,但那是因为有人拦着,要是没人阻碍,可能很早就做到了。 “呀,快点找元楚,一会儿可就看不着她在干些什么了。” 两个人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很浪费时间,险些就要把正事耽误了。孟小痴还是比较理智的,哪怕涅斋一直在跟她说些有的没的,但是她还能转弯拐过来。 涅斋意犹未尽,元楚的事无非就是那样,他还想和孟小痴多交流一下感情,争取在他无法回头的时候,不是在一厢情愿。可孟小痴不给他机会,自己先往竹林里跑了。 他见到元楚自言自语的时候还是有点惊讶的,简直是对答如流,真的像在跟一个人说话,可就是看不到这个人。 “上次的时候你没被吓到吧?”涅斋问孟小痴。 “当然没有,我在地府的时候可是什么鬼都见过,这算什么?只要她不发起疯来打人,我就能解决。”孟小痴最怕别人对她动武,她虽然心思没那么活泛,但打架是真的打不过,这都要拜涅斋所赐,有修为的时候,她虽然没怎么跟人打架,但没了修为的时候她发现是真的很有用。打不过还能跑,现在打不过只能用两条腿跑的,可偏偏她还腿短,一般跑不过人家。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值得同情 “喂,你在吗?我知道你在,你快点出来!” “不出来?你不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不说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总叫你喂吧?” “阿竹?是竹子的竹吗?” “哦,原来都是同一个字。” “你说你能帮我,对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看不起你,只是,只是我心情不好。我就是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 “我知道恩情和爱情是两种感情,我不是分不清楚。我喜欢他,第一眼见到他,我就喜欢,我很认真的。” …… 涅斋听着元楚的每一句话,听的青筋直冒。他终于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了?他听了也觉得元楚有问题。 “她一直这个样子吗?” 孟小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再怎么说也是看过一次的人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嗯,上次我看她也是这个样子。你知道吗?我曾经还以为是我眼睛有问题,看不到那个跟元楚说话的人。现在你看到的也是元楚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吧?” 涅斋点头,元楚跟空气说话还说的那么的平和自然,要不是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根本就不会觉得有任何异常。 “她不会是得了癔症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个样子?”涅斋的结论和疯了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听着好听那么一点。 “谁知道呢?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说不定她被修竹气的压力太大,过来发泄一下,都有可能。”虽然孟小痴和涅斋意见一致,但也不能轻易下结论,结论一旦定下来了,思考起来就会有一定的局限性,他们要做的本来就是寻找真相,过于偏向某一个人,很可能会让真相失实。 “如果你被人言语羞辱了,也会这样吗?”涅斋可不觉得人人都会像元楚这样发泄,更多的会压抑在心里。 孟小痴绝对不会像元楚一样,要是搁在从前,她会向她母亲倾诉,然后她母亲就会帮她解决了,后来她母亲不在了,也就只能自己默默咽下去了,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 “我不会。” “那不就得了。”涅斋如果觉得要是他,他一定会当场大打出手,如果打不过的话,那就多等几年,迟早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你有没有发现元楚说她还是喜欢修竹。” 这个时候不应该想着怎么报复回去吗?为什么还是喜欢? “好像是耶。”经涅斋这么一提醒孟小痴回想起来,好像还真是。都已经闹到这步田地了,元楚难道就还想不清楚吗?还是说反应慢,或者是傻? “这回我听你的,只要你能让修竹喜欢我。”元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异常坚定,似是有不成功则成仁的态度。 “我怎么感觉元楚没得救了。”孟小痴听得清清楚楚。但凡要是个聪明的,在被人骂出像修竹说的那么难听的话的时候,都会选择离开。没见过哪一个人,越对她不好,越往上凑的,元楚还真就是罕见。 “救命之恩?究竟是什么样的救命之恩竟让元楚死心塌地的,初心不改?”涅斋还真的要请教一下修竹究竟是怎么救了元楚,竟然能让一个正值妙龄的小姑娘顶着被人嫌弃的风险,也要往上扑。他要是能学会了,就不愁降服不了孟小痴了。 “涅斋你说是什么事情会让一个小姑娘在桑山这种荒凉之地,被修竹救下?”孟小痴更想知道元楚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修竹给救了。 “对呀,此处荒凉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来此,若说是在山下救的,为什么会弄到山上来?何不在山下直接就治,干嘛舍近求远?爬山还要爬半天呢。”涅斋也察觉出了不对,这种不对劲,不仅在于元楚,而是整件事都不对。只可惜他们现在就是有问题,也没人来亲口解答。 “可惜他们没说呀?真是的,只顾着吵架就不能说些有用的。”孟小痴很讨厌这种感觉,就像是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你就算是猜对了也是错的,猜错了,还是错的,你明明看到了苗头,可就是抓不住。 “别着急,该来的总会来,咱们总会找到原因的?”涅斋安慰道。 元楚依旧还是没有下山,她回到茅草屋,收拾了满地的狼藉,又重新做了饭菜,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叫修竹,一个人吃完了。 修竹趁着元楚不在只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把门修好了。 紧闭的房门,将元楚隔绝在外,元楚这次只是安静的看着,并没有再做别的举动,在心里却在酝酿着一个计划,一个足以让她称心如意的计划。 “那块儿能躺在上面睡觉的大石头,也没有了。”孟小痴很庆幸涅斋没有在这时候带她来桑山,后来到此,还能有个睡觉的石头,这时候也只能席地而眠了。 “看来石头也能后来置办呀!说不上也是假的。”涅斋也不是故意打击孟小痴,只是一块足以让人在上面睡觉的石头,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 “有道理。”偏偏孟小痴也觉得有道理,“怪不得修竹不去山顶安营扎寨,他的法术大概也只能坚持到半山腰了。” “他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应该以他为荣,向他学习。”修竹的天赋让人不得不佩服,人若是要修仙,机缘和天赋一个都不能少,修个千八百年都不一定有所大成,也就只能延年益寿,修竹却能布下那么大一个幻境,实在是难得。 孟小痴是绝对不会以修竹为荣的,如果说歪门邪道,神仙也可以修的话,那这世道就乱套了。 “他走的歪门邪道是不会长久的,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你让我以他为荣是存的什么心思?” 言多必有失,涅斋的好意在孟小痴听来都成了恶意。 “我不过是说修竹聪明,让你多学学,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可见你心思不纯。” 孟小痴的拳头都摆好了,就差冲着涅斋的脸揍下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元楚有了变故。 涅斋应该感谢元楚,不然他很可能会顶着一对熊猫眼与孟小痴说话了。 “她在干嘛?”孟小痴看到元楚拔下了头上插得银簪子,握在手里,那只手有些发抖,然后竟然对着她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 一股血顿时喷涌而出,可见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割破了血肉。 涅斋循着孟小痴的目光看过去,就知道元楚是什么目的了,自杀,博同情。 “人间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割腕自杀算是可以与之并称了,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只要救得及时,就死不了,用来威胁人和博同情最好用了。” “我记得人间有一句话叫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元楚的父母要是知道元楚这般伤害自己,不知道会作何感想?生来一副身躯如此不知道爱惜,真是白瞎了,这种人死了,下辈子是注定入不了轮回了。”孟小痴虽然对人的生死不在乎,但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自残的,活着不好吗?尤其是像元楚这种,满心都是虚无缥缈的虚妄,若是为此而死是真的不值得。 “她自己都不在乎了,谁还会在乎她呢?”如果说一个人被逼到绝境了,想要了结性命,还会尚有几分怜悯之心,可为着痴念,也是活该了。涅斋很看重性命,最讨厌这种不珍惜性命的了,明明能好好的活着,却轻易放弃活的希望,简直就是在暴遣天物。 孟小痴忽然瞧着涅斋,涅斋想必很痛恨元楚这种人,自己求之不得的,别人却轻易舍弃,就好像是故意炫耀一样。 “她应该死不了,你看她是先找好了位置的。” 元楚的聪明用的很不是地方,在别的地方不是很聪明,反而在这上面聪明的不得了,她正坐在门口,划破手腕之后将手腕搭在门边儿,她没做声响,看似悄无声息,实则是敲敲打打,等一会儿血渗进门里修竹就算是不想看见也看见了,而且血是有味道的,也能闻到。 她也许是在赌,赌修竹救了她一次,会不会再救第二次? 若是赌赢了,她就能得偿所愿,若是赌输了,一了百了。 “很有可能是那个阿竹教她的。”孟小痴可不是第一次听见阿竹的名字,那天在水边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幻觉,佘玥就曾叫过,那时候她以为是在叫修竹,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她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不在于教与不教,更何况我们根本就没见到那个人,在与不在,还存有疑点。”涅斋可不觉得是谁给元楚出了主意,只要元楚想要做自己就能想得出来。 “我觉得她肯定会得逞,这时候的修竹可是尚有一丝人性在的,一定会出手相救,哪怕他明知道,会有很糟糕的后果。”孟小痴笃定修竹会心软,将来可能会发生更严重的事,要不然都不足以改变修竹。 “我在想修竹能否吃一堑长一智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未得逞的意图 “根本就不可能,你别忘了,他可是后来又让我们上山了的,就足以证明他还是改不了救人的心思。”孟小痴觉得修竹的在某些事上的态度是改变不了的,那是一种本性,天生带来的,到死也改变不了。 “当然没忘。”涅斋怎么会忘,修竹若不是将他扶上山,孟小痴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他呢!当时趁他不备弄死他都有可能,也亏得他福大命大。 元楚很是镇静,背倚着房门,还知道抬头看月亮,只可惜今夜月色不太好,月亮被乌云遮的只剩下一道弯弯的牙儿。 “今夜可不是个好夜色。”涅斋言道。 “是有点黑。”孟小痴说着,将手里的鬼火扩大了一些,只可惜能照亮她和涅斋眼前的路却照不到元楚的眼前。 “真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了?” “不会太久的,就像你的三生石一样,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天亮咱们就可以离开了。”涅斋安慰着孟小痴。 “离开以后,你不妨到我那里去做客,让澜陌看看,你并没有把我怎么样,要不然只怕澜陌是不会放过你的。”孟小痴一想到可以回家了,就满心的雀跃,但又想到涅斋把澜陌给打成了重伤,以澜陌的小心眼是绝对不会放过涅斋的,事情因她而起,她总不能坐视不理,得好好解决一下两人的关系。 “你有那么好吗?”孟小痴总觉得孟小痴没那么好心,肯定又在些预谋什么。 孟小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装作无辜的样子,说道:“当然,我现在就得对你负责,澜陌那个火爆脾气是绝对容不下你的,我总不能看着你被澜陌欺负了去。” “你确定是澜陌欺负我?”涅斋这次确定了孟小痴有所图谋,向来都是他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欺负他的,尤其是澜陌,一个手下败将罢了。 孟小痴撇了撇嘴,知道自己被看穿了,“我是怕回去了澜陌欺负我,她可凶了,这次被你打成那个样子,说不定脾气会更加不好,我要是自己回去了,她不对我大刑伺候才怪。” 没错,孟小痴现在就开始怂了,她从前太天真了,觉得回去就好了,可现在细想一下回去还有着洪水猛兽在等着她呢,澜陌当仁不让。澜陌就算是在自己家里闭关疗伤听到她回去了,也一定会冲出来对她兴师问罪的,让她一个人怎么面对啊!还有初笑这次回来越来越腹黑了,坑起她来简直就没商量。上次她才出去多久,初笑就差点把她的孟婆庙改成客栈了,这次时间有点长,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不知道会不会被拆了。真是想想就心痛。 “你可真是想的美,拉我回去替你挡刀,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涅斋发出了灵魂一问,孟小痴这家伙是要把他羊入虎口的送进去吗? 说实话孟小痴的良心不会痛,她不过是想让涅斋帮她挡一挡灾,又没有让他去死。“当然会,可是我孤立无援,很难过的。” 孟小痴是不会告诉涅斋的,虽然她是在骗人,但总好过回去之后被欺负的很惨。 “口不对心,你说一次实话能死吗?”只可惜涅斋已经看破了一切,孟小痴是骗不了他了。 “我说的就是实话,你要知道我是为了你好,你带走我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若是完好无损的回去了,总得解释一下。我总得争取自己是清白无辜的,万一说错话就不好了。”孟小痴跟着涅斋久了竟然也学会了威胁,而且还运用的恰到好处。 “随便你,反正我是没什么损失的,再怎么说清白不保的也是你,不是我。”涅斋信誓旦旦,有损清誉的会是孟小痴,其实不然,以孟小痴的风评到最后被可怜的一定会是他。 “别呀,我一定会很惨,很惨的。”孟小痴此番回去很有可能会被当成珍惜动物一样任人观看,她绝对不要。 “门开了,快看门开了。”涅斋觉得在此事上争执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赶巧这时候门开了。 孟小痴才不信,涅斋分明就是借口,“不看,你先说答不答应。” 涅斋是不会正面答应的,他抓住孟小痴的脸,肉嘟嘟的,险些就没抓住,往旁边一掰,就是茅草屋的方向。 “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孟小痴看见了,门的确开了,元楚从坐在血泊里变成了倒在血泊里,一半身子进到了门里。而修竹站在门里,盯着元楚迟迟不动,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门都开了,现在就是后悔也晚了。”涅斋看着修竹踌躇不前难免会有风凉话,在开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好了,何苦临阵再犹犹豫豫。 “他要是有你果断就不再是他了。”孟小痴已经看到过涅斋的果断了,只要是不当面回应,那就一定是不答应,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涅斋没说话,看来孟小痴已经知道他的决定了,他是不会那么快就在众神面前露面的,敌在明我在暗才是最好的处事方法,他若是现身太早只会失去主动性,孟小痴一个人回去说什么都有可能会被认为是胡说八道,只要他不现身,找不到他的踪迹就万事都有可能。 “动了,动了!”孟小痴指着修竹兴奋的不得了,修竹的一举一动都能改变命运,可命运早已经注定,任凭过程再怎么变动,都会走向一个结局,那是人一出生就注定了的。 “知道了。”涅斋看见了,不需要孟小痴告诉。 修竹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奈,一个人竟然以命相搏,他真的是毫无办法了。说也说过了,骂也骂过了,再不好的态度元楚竟然还回来,是该说她什么好呢? 他最是知道这世上一见钟情大多是见色起意,他自以为他真的没什么色。不过一副皮囊罢了,再好也不长久。 “你又是何苦?死在我这里,都不一定有人会知道。哎!”修竹长叹了一口气,他见过执着的人,却没见过元楚这样的。 但元楚割腕自杀他是没有半点愧疚的,虽然是他让元楚去死,但那也是为了让元楚离开这里。可他却做不到见死不救,元楚的血一点点的渗透到门里面,血腥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法入睡。 他内心百般的纠结,不救便要真的心有愧疚了,可若是救了,麻烦便会周而复始,再次卷土重来。只可惜就只有两种选择,再没有第三种办法,为此他内心挣扎不已,数次站在门前徘徊,看着血越来越多。 他终究还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救人。 元楚苍白的一张脸已经没有了血色,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她听到了,心里一阵窃喜。修竹果然还是选择救她了,这就意味着在修竹心里她还是有着一席之地的。 修竹先点了元楚的穴道,然后撕下了自己的衣摆,长长的一条,包住了元楚的伤口。元楚的伤说重也不算重,不到危及性命的地步,但也算不得轻,就是血流的有点多。 满地的猩红有些刺眼,他忽然发现佘玥死的时候竟然是一滴血都没有流,走的干干净净,干净到让人会忽视她的存在,可她就死在他的眼前啊,他此生难忘。 “阿玥你和她有什么差别吗?明明都是活着,你甚至比她还要懂事明理,可为什么死的却是你呢?该死的没有死,该活的却再也不见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修竹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比如说将人抱进去妥善安顿。 “是啊,本就不公平,修竹你又在奢望什么呢,只不过是比别人聪明一些就被人人喊打,他们就是嫉妒。哈哈,他们嫉妒我!”修竹顾自站起身来,仰天大笑。 “完了又多了个疯子。”涅斋觉得修竹也不正常了,果然只要有一个人不正常,就会传染给别人。 “不会吧,修竹看着挺正常的,你别危言耸听了。”孟小痴是不会相信这几天一直相处的是个疯子的,那得多吓人,万一发疯杀人怎么办? “你小心些,可别像个傻子是的什么人都相信。”涅斋有言在先,提醒着孟小痴,出门在外小心为上,这世上没那么多良善之人,多的是满心恶念之人,最关键的是根本就无法用肉眼识别,却又跳不到心里去看看,想要分辨清楚也只能靠直觉和洞察力了。 “我知道,总不能自己跟自己说话就是疯子,你太过于武断了。”孟小痴就是要和涅斋对着干,涅斋往东她就往西,但她是有理性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做错事的。 “哼!”涅斋也不是了解孟小痴一天两天了,故意的他又不是看不出来,可他总不能和孟小痴打一架或是吵一架,让孟小痴主动承认是在故意挤兑他,也只能纵容着了。 修竹竟然看都看没看元楚一眼,就走回了茅草屋,想要关门却发现元楚有点儿碍事儿。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逃避 修竹所有的耐性都已经被用光了,现在让他温柔以待是不可能的,他抬腿就用脚将元楚往外推了推,反正元楚也不知道,他也不在乎元楚知道,就是知道了才好。元楚很好推,一推就挪动了,修竹称心如意,满意的关上了门。元楚躺在血泊里,凄冷的月色照着她苍白的一张脸,要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真会觉得很可怜,可偏偏孟小痴和涅斋都看在眼里。 “这也忒不知道怜香惜玉了。”涅斋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看待修竹的一系列动作,简直叹为观止,毫无风度可言。 “身为女子虽然我和你有着同一种感觉,但身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他做得很对,既想要救人,又想杜绝元楚,不切实际的心思,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他没趁着月黑风高直接把人扔到山下,可见行径并不龌龊。”修竹所为,可真不是什么君子做法,但却也不是什么小人行径,孟小痴还是比较欣赏的,再怎么说元楚也是个孤身一人的姑娘,此时若被扔在山下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想必修竹也能想到这一点。 “知道那些烂桃花是怎么来的吗?就是这么来的,你一心软她就觉得,你对她有意思。一来二去,无论发生什么,你都百口莫辩了。”涅斋可从来都不会纵容这种人,一次纵容,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蹬鼻子上脸就会成为常态,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扼杀住,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你似乎很有心得嘛!”孟小痴想来涅斋身边也不缺什么红颜知己,从前次次见面都是美人相伴,应该这种事儿经历很多吧。 涅斋一时之间被问到这个问题有些局促,他若是实话实说,孟小痴肯定会误会,就像误会他和兮幻那样,但若是不说实话,孟小痴真的会信吗? “你也知道我有一张好看的皮囊,最是引人注目,我总不能来者不拒,那岂不是得累死我。” 涅斋是想说他一直洁身自好,可是在孟小痴那里就变了味儿,好像是他在炫耀,炫耀只要长得好看,就会有人自动送上门来,而他眼光极高,总会留下个好的。 “一直忘了问,你可成亲了,有孩子了吗?”孟小痴突然想到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涅斋活了那么久,总不能只是一个人,更何况还总有往上贴的,说不定已经妻妾成群,孩子满地跑了。她想着竟然浑身生寒,她还好打消了对涅斋的念头,不然要是真的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这忽然而至的问题,可着实把涅斋吓到了,他清了清嗓子,很正式的跟孟小痴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你要永远都记得,我尚未娶妻,也未有子,而且……”涅斋顿了一顿,他在想究竟是跟孟小痴说,是有喜欢的人还是没有喜欢的人呢?可若是说没有,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怎么能没有。“而且,我有所爱之人……” “都这时候了,修竹还睡得下去吗?”孟小痴突然间出声打断涅斋的话,然后竟然有要走的意思。 可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涅斋怎么可能会放过孟小痴,他要是现在就停下了,前言不搭后语,反倒让孟小痴误会。 他直接摁住了孟小痴的双肩,将人摁在眼前,无法动弹。 孟小痴其实是故意而为之,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不想再多知道些什么,与她无益,只会平生添堵。涅斋说了什么,她已经记在了心里。她不曾抱有什么幻想,比如涅斋会说喜欢她,她虽然有那么一刹那恍惚觉得涅斋会这么说,可那是不可能的事,她想想也知道。他们之间从来都是殊途,永远都不可能同归,最多只能当个路人,相见时微微颔首,以示认识。 有人说她脑子缺根筋儿,便是情爱的那根,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了,还是孤身一人。可说这话的那个人,也还没嫁出去,为此她很不相信,她始终觉得是命该如此。 她生来就有着世间最好的家世,没人能比得上,她深感欣慰,还好她还有着这唯一的优点,不然她就是一无是处,但其实没人喜欢,嫁不出去也挺好的,没什么牵绊,自由自在的,她很乐意。 可是涅斋按着她,不放她走是什么意思? “你干嘛,我觉得你爱的人我没必要认识,认识个兮幻我已经够头疼了,总不能把你全家都认识遍了,我们又不做邻居。” 孟小痴几番挣扎,竟然都挣脱不了,她算是知道了涅斋的决心。 涅斋看着孟小痴,看着孟小痴的眼睛,可孟小痴却不愿意与他对视,目光闪躲,他已然不在乎了,他只是急于想说出心里的话,“孟小痴,你听好了……” “我们之间算是血海深仇了吧?想必这辈子做邻居的可能是没有了,其实我住在地府,热闹的很,没必要再有邻居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现在的家在哪里,但我觉得你是不用搬家的。”孟小痴言语急促,真就怕涅斋嘴快,说出来什么让她不愿意听的话。 涅斋的话一再被打断,很是烦躁,手心里满是冷汗,他不明白孟小痴究竟在逃避些什么?难道是猜到了他想要说的话? “你听我说。” 孟小痴是真的不想听涅斋说什么,她觉得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很好,就好像债主和欠债者,还完了债就可以一拍两散了,难不成欠债者还要熟悉一下债主的家人,以便将来无路可走,去绑票,敲诈一笔?她觉得没必要。 “呀!元楚醒了!”孟小痴第一次发觉元楚竟然成了她的救星,眼前尴尬的气氛着实有些压抑,她真的不想再这么下去。 涅斋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孟小痴在跟他插科打诨,他怎么能不知道,可他情绪上来了,挡也挡不住,他现在特别想抽孟小痴一巴掌,想让她老实一点,至少让他把话说完。 他知道今天他要是告诉孟小痴他喜欢她,他就输了。那么多年的坚持就会付诸东流,成了一场笑话。可是他从来都是那个输家,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故意接近孟小痴,他自信心十足的认为孟小痴不过是个花痴,很好对付。可是他却忘了,孟小痴这么多年还没嫁出去,还总是得罪人是有理由的。自负的后果就是,他成了那个畏首畏尾,患得患失的。 他忍了想打人的冲动,却忍不住掰过了孟小痴的脸,“你看着我。” 孟小痴的脸被掐的火辣辣的疼,好像比那天涅斋打了她耳光还要疼,她还是被强迫着与涅斋目光相对。 “你想说什么?”一味的逃避,已经让孟小痴觉得逃避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就像许多年前,她的父母在的时候,所有祸事的惩罚她都是靠逃避而躲过的。可现在逃避真的无法解决问题了,因为她受制于人,就是地缝,也不容忍她躲进去。 涅斋不由分说的就吻上了孟小痴的唇,他发现,说出来远没有做出来,来的真实,所以他情愿将心底的妄念付诸于行动。 那时孟小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这世上最难逃离的就是温柔乡,涅斋的诡计就要得逞了。可是她凭什么要为一个年少时的错误,就要搭上一生呢?涅斋一旦得逞她知道她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无非是被抛弃,尊严被践踏,往后的每一天都是痛苦。 当涅斋亲口承认他是谁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一个阴谋,一个她已经踏进去了一只脚的阴谋。万般诡计,成者皆在于诛心二字。涅斋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她难道不知道吗?她从来都知道。在她父母死后的每一日,每时,每刻她都做好了仇家上门寻仇的准备。她父母在时实在是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她明知道那是过分的宠溺,可她却不能反驳那是源自于她父母的爱,她的父母为她铺好了将来的路,可她却在他们死后与之背道而驰,那是一种无声的反抗,哪怕在乎的人已经看不见了,她也只敢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反抗了。 人人只道她是个被父母溺爱的孩子,可惜没人知道,她也可以承担责任,可这次她却不想。 她知道一旦被爱所捆绑,就再难脱身了,到时候一生的苦难就会接踵而至,再也看不到光明是什么样子。 涅斋见孟小痴没有反抗,他便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他更加放肆的想要撬开孟小痴的唇齿,可孟小痴真的屈服了吗? 并没有。 孟小痴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推开了涅斋,谁让涅斋疏于防备呢。 “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在和你的仇人亲吻,你心心念念想要报复的仇人。涅斋,我知道是我亏欠了你,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偿还,而不是将我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你撒气。”孟小痴此刻理智的自己都觉得可怕。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争气的眼泪 孟小痴如果贪恋片刻这种情爱的感觉,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可是她偏偏在这种时候选择了理智。她还是那个自私的孟小痴,自私到连自己都不放过。 涅斋摇摇晃晃的站住,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样,还不是一根针,是好多好多的针,一齐的扎下去。本没有多疼,可就是难挨的很。孟小痴所说的那些本就是事实,永远都无法改变。他本来就是冲着报复来的,可为什么心会疼。 终是他在自讨苦吃。 “哈哈哈……”他不由得苦笑,错了,都错了。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孟小痴强装镇定,她其实特别害怕这样的涅斋,涅斋明明在笑,可是却是那么的可怕。 涅斋止了笑意,他对孟小痴说:“对,你说的很对。是我不该有爱,我就该铁石心肠。我就是故意的,我想你爱上我,然后再狠心的抛弃你,让你痛苦一生!那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啊,哈哈……”他还是忍不住笑,却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笑。是嘲笑孟小痴,还是在嘲笑他自己? 什么是爱呀?他也不知道,可他却偏偏说出了口,他实在是昏了头了。 “可惜被你看穿了,这样就不好玩儿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假扮小道士,自降身价。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可是我就是不想你去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痛苦的活着我看着才开心。总会有办法的,你等着,我一定会有办法的。”涅斋语无伦次,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知道他这次输得彻底。 孟小痴沉默不言,她心里明白就好了,又何必在嘴上逞英雄。 “孟小痴,你就仗着我喜欢你,你欺负我!”涅斋走了,临走之前就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让孟小痴百思不得其解,会是字面上的意思吗?究竟是谁在欺负谁呀? 最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偌大的桑山只剩下孟小痴孤军奋战了。 孟小痴迟迟无法从涅斋突然消失的现实里走出来,好像时间从那一刻定住了似得。 “那个,我会快点的。” 孟小痴一回头就看见了元楚,吓的后退了一步。 “其实我觉得是你不识抬举。”元楚一针见血扎到了孟小痴。 孟小痴是得有多委屈,什么叫她不识抬举,这人会说话吗?明明被欺负的是她好不好? 可是当她刚想要辩解些什么的时候元楚却消失不见,让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和涅斋一样,突然就在她的眼前不见了。 也许从一开始错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她只是想活的好一点有错吗?她为什么要明知故犯?谁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谁人又会为了他人而活?难道她就活该被伤害吗? “涅斋你就是个混蛋!”这是孟小痴对涅斋的总结,一个混蛋。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唇角,早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余温,可她突然泪如雨下。当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再也站不住了,她颤巍巍的蹲下,抱头痛哭,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着她,她也已经不在乎了,她在乎的别人不在乎,她又何必再顾及旁人。 都说人活着很苦,但终究不过百年光景,转瞬即逝。而她这种土生土长的神仙却能活过万载春秋,甚至是几十万载,漫长又孤寂,那才是苦,没人会理解。 元楚果然是说到做到,眼前的景象突然间就开始变快了,眼前的人,每一个动作也都快了起来,但却快得恰到好处,没有让人看花眼。 元楚悠然转醒,然后就是飞快的日月交替,不知道是过了几个日月,活过来的元楚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直在重复着那两件事,打扫和做饭,每次做好饭之后她都会轻轻敲一敲修竹的门,三下为界,过了三下她就再也不敲了,不论修竹是否出来。她看着十分的乖顺,丝毫不见从前那般脾气暴躁,就好像是两个人一样。 孟小痴的泪水早已经糊了双眼,哪里还看得清楚,只看见人影晃来晃去,但这变化却是感觉得到的。 她感觉人生满是灰暗,这下回去是真的成了难题了,佘玥和修竹真的会放过她吗? 凭什么不放过她?她没有了涅斋又不是不能活。 孟小痴狠狠的抹了两把眼泪,可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怎么擦也擦不干。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有什么可哭的。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该后悔,要不然还做决定做什么?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头有点晕,虽然脸上还挂着两行泪,但决心已经下定了,是绝对不会再回头的。 她以前觉得自己是个很坚强的神仙,从前那么多事都走过来了,总不会在这里摔了跟头。 “孟小痴,你一定可以的,你不需要靠任何人的。” 她颤抖的声音对自己说道,殊不知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她若是真的像她想中的那么坚强,为什么心里会空落落的呢?自欺欺人又能支撑的了多久? 这一顿晚饭修竹出奇的露了面,看起来清减了不少,一副颓废的样子。元楚看到修竹眼睛直冒光,喜悦之情是隐藏不住的。 “你终于出来了,我还想着再也见不到你了。”元楚敲门的手缓缓放下,却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一时手足无措。 修竹看了元楚一眼,问道:“你要走了?” 元楚闻言眼里的喜悦再也没有了,她答道:“是啊,我本想明日便离开。” “也好,早些下山,早些回家,你的家人还等着你呢。”修竹在屋子里关了不知道多少天,为的就是避免看见元楚,他想只要一直不见,元楚也就对他没那么上心了,现在看来效果果然还不错。 “是,我想明白了,明日一早就回家。”元楚答的越痛快就证明这里边越有事,孟小痴虽然此刻脑袋不是那么的清醒,但这点门道还是看得明白的。 修竹简直要谢天谢地了,元楚终于顿悟了,他再也不用被纠缠了。 “吃东西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元楚见修竹不说话开口说道。 修竹正愁该说点什么,如今倒是不用愁了,“好。” 实在是罕见,修竹和元楚竟然同在一桌吃饭,虽然各吃各的,毫无交流,但能如此和睦的相处也是难得。 到底是不知道元楚图些什么,世间男人多的是,长得好看的男人又是何其的多,何故只纠缠着这一人不放?大抵是有些傻,不然怎么会如此。 孟小痴看着俩人吃饭都看饿了,他们有的吃她就得站着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好在过的很快,一转眼的功夫两人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原本还以为不过是很普通的一晚,没想到一点也不普通,简直是致命的一夜。 半夜的时候,茅草屋里突然有了响动,至于发生了什么,孟小痴没细看,因为她的眼泪依旧流个不停,就像两只眼睛失灵了一样,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看什么都雾蒙蒙的,她只好站在原地不动。这本就不是她的事,原先她多管闲事的心思,现在也没有了。可是又出不去,只能顺其自然了。 涅斋不靠谱的行径让她深恶痛绝,从前百般的警告她,在山上不要一个人,可如今丢下她的,便就是这个口口声声说山上如何如何危险的混蛋。明明知道山上危险,却还是带她来了,明明知道她一个人很有可能摆平不了这里的事,却还是把她丢下了,果然是人心难测。 修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破门而出,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元楚,看元楚的样子有些不同寻常,这时候一个女孩子应该害怕,可元楚却泰然自若,就好像知道会是这样。 “修竹,你怎么了?” 四处一点光亮都没有,只有月亮黯淡的光,修竹却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元楚的位置。 “阿玥,是我对不起你。” “阿玥,你为什么要出现?那群老家伙们不过是看我不顺眼,就想要杀了我,他们是嫉妒我,你知道吗?” 修竹的状态有些不对,双眼迷离,竟然抱着元楚就喊阿玥。 孟小痴觉得元楚和佘玥的长相真的不容易混淆,一眼就看得出两个人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可修竹偏偏就是认错了。 “我知道,知道你心里苦,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元楚竟然不戳破,反倒顺着修竹的话说下去,更为奇怪。 “知道?你知道什么?都是因为你,就因为你纠缠着我,那些老东西才会趁机发难,要不然从前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跟我翻脸?他们知道的呀,我天赋异禀,可我不过是另辟蹊径,凭什么说我修的都是些邪门歪道?”修竹突然一把推开元楚,翻脸就在片刻之间。 元楚也是一惊,她很显然并没有料到,修竹这般的转变。 “不就是仗着修为高吗?废了我的修为,谁怕谁呀!反正早死的是他们,不是我。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送死吗 孟小痴怎么感觉修竹在说疯话?以修竹的修为来看,算是小有所成了,怎么会和她一样倒霉,没了修为。 “修竹,你说的都对,他们就是在嫉妒你。”元楚的话总是顺着修竹的话说,没有办法反驳的意思。也不知道,她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但假知道的可能性比较大。 “是吗?别以为你为我而死,我就会觉得是我欠你。我不欠任何人的。”修竹声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可是竟然满心的怨恨。可是这恨未免来得也太怪异了,难道就因为佘玥替他挡剑而死?可是救命之恩,为何成了恨? “呵,阿玥你说为什么你死了,我才觉得你顺眼一些呢?可笑的是从前我对你好不过是想利用你,你竟然还当真了,真是个傻子。可见异类也并不完全是聪明的。”修竹说着又笑了,是嘲笑。 “还当你是个好人,也不过如此。”元楚冷笑,她看着修竹人模人样的,背地里竟然也是个不堪的人物。 “你说什么?”修竹似乎没听清元楚说了什么,问道。 元楚笑语盈盈的说道:“我说我喜欢你,不在乎生死。” “生死?如今是我生你死,你有什么可在乎的?阿玥,要是怨的话,你就要怨恨那些老家伙,是他们杀了你,与我无关的。”修竹很正色的对着元楚说道,只可惜从一开始他就认错了人。 “不对,你是魅呀!还能回来吗?” “不是这样的,我的阿玥已经死了。” 修竹后退了几步,一副惊恐的样子,看着元楚。 “死了吗?那我又是谁呀?”元楚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修竹,她手指轻佻修竹的下巴。 孟小痴竟恍然惊觉元楚指尖有一抹淡淡的绿光,她揉了揉眼睛,奈何眼睛还是不好使,等她去看清的时候光早就消失了。 “会是我眼花吗?”她很是讨厌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可哭的?为什么就是停不下来呢?真是没出息! “啊,烦人!” 孟小痴又用衣袖擦了擦,奈何衣袖都湿了,还是没用,她也只能对天长叹一声了。 “你是阿玥?”修竹有些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会是阿玥吗? “我是阿玥呀,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元楚着实有些诡异,明明不是她,她却承认是她。 “阿玥已经死了,你不是阿玥。”修竹突然醒悟,佘玥已死,再不会回来了。 他掐住了元楚的脖子,质问道:“你意欲何为啊?” “哈?你有些不一样嘛,救命之恩你不要,送上门来的你拒之门外。”元楚被掐着脖子,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调侃起修竹来,“你可要知道如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好的事。” “无耻贱人,竟然想迷惑我?你也太小瞧了我!”修竹早该察觉元楚并非什么良善之辈,一个姑娘家怎么会重伤倒在山脚无人的荒野之处?他本一时怜悯之心发作,竟然没理会这些,如今想来简直就是错漏百出。今夜他又浑身不对劲儿想必也是元楚的手笔。 “迷惑吗?我如何迷惑你了?你不是总拒绝我吗?我真是使尽浑身解数都没用。”元楚嘴角含着笑意,亦有挑逗,“你很热吗?怎么这么烫呀?” “是不是你……” “是我,那桌子菜我准备了许多天,可你总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出来了,没想到,哈哈哈~”元楚忍不住笑意,她当真想着修竹油盐不进,可人总有失足的时候。 “你!”修竹手下加大了力气,恨不得直接掐断元楚的脖子,可他却浑身发热,有些使不上力气。 “怎么这就放了我了?”元楚轻轻一下就推开了修竹的手,嬉笑道。 修竹的无力感让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他脚下不稳,如同踩在棉花上,“你究竟是什么人?何故如此对我?” 他当真是想不明白,何时何地得罪了元楚,他从前可从未见过这个人。 “总有缘故的。”元楚拽过修竹的衣领,妩媚一笑,“我们去屋子里好好的说一说。” 孟小痴看着修竹一脸不情愿的被元楚拉进茅草屋,大有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意思。如此反转,未免太让人震惊了。 “怎么回事?” 还没等反应过来茅草屋里就传出来一阵让人听着面红耳赤的声音。 孟小痴捂着脸,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元楚想要的?” 孟小痴站累了又改成了蹲下,抱着脑袋,纵然有声音她也听不进去,她在想该怎么离开桑山,下了山又怎么回孟婆庙,她没银子,只身一人,乞讨回去吗?她好歹也是个在天上地下有名号的,要是被人知道也太丢人了,她不要。 可是这里离着孟婆庙多远啊? “天啊,我好惨哪!” 不知道过了多久,茅草屋里亮起了烛火,然后就是不绝于耳的争吵声。 “还给我!” “不给。” “我倒要看一下什么样的绝色美人让你满心愧疚。” “给我!” 俩人一直在给与不给之间相互纠结,孟小痴很好奇是什么东西,但一听就是元楚拿了修竹的东西。 孟小痴内心纠结不已,万一里面画面不宜观看她还要进去吗?可不进去又会错过一些东西,不知道会不会很重要。 孟小痴还是过去看了,透过门缝悄悄的看,虽说是有人主动让她看的,可她是真的不愿意窥探别人的隐私,涅斋在的时候还有个伴不觉得什么,可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真的心下难安。可现实逼着她不得不如此。 元楚和修竹的衣衫虽然并不整洁,但好歹是穿在身上的,能看。 元楚手里正拿着修竹心爱的卷轴,怪不得修竹叫元楚还给他。 “你我都是这种关系了,何必再分你我?我不过就是看一下,你这么凶神恶煞的做什么?”元楚称心如意了,心情大好,卷轴在手里转来转去,好像是个玩物。 “你!”修竹愤怒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元楚。 元楚就喜欢修竹这副气急却什么都说不出的样子,很好笑。她倒是要看看“阿玥”长成什么样,竟然愿意为修竹而死,得是多傻的女人。 她一甩就甩开了卷轴,不是很长,一眼就能看清楚,上面裱的是干干净净的一张白纸,是真干净,没有一笔一画。 “空的?”元楚大吃一惊,修竹竟然抱着一副空卷轴当宝贝。 “你当真是没有什么亏欠的意思,想来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楚了吧?既然这样还抱着它做什么?” “呲啦……” 元楚说着就撕了,手上可比着嘴上还要痛快。 “呵呵,人这一生什么是情爱呀,都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你死了才是真的!”修竹拳头攥的咔吧直响,他也笑了,只是他的笑带着目的,可惜元楚没看出来,只当着是说了一句玩笑话。 元楚做起事来倒也决绝,看着撕了不过瘾又放在蜡烛底下,纸一碰上火就烧了起来。 “我帮你斩断过去,你可得谢谢我。” “是该谢谢你。”修竹咬牙切齿,人呐,总有不能让别人触碰的东西,可是偏偏有人忍不住去碰。 看着卷轴一点点的被火焰侵蚀,最终化为灰烬,好似风雨欲来。 修竹杀死起人来,好像是地狱走出来的魔鬼,面无表情。 元楚是被活生生掐死的,但奇怪的是她一点也没反抗,修竹那时候还有气无力的,这时候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孟小痴站在门外很清楚的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不过是“咔吧”一声响,元楚的脖子就断了,元楚始终睁着一双眼,哪怕是没了气息,嘴角噙着笑,这笑好似嘲笑,又似无妄之笑。 孟小痴双手捂住了嘴,她怕自己叫出来,她看见的可是命案现场,目睹着一个人面不改色的杀了另一个人,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不是幻境而是身临其境,生怕被人发现了她的存在。 修竹的狠辣是真的让人出乎预料,杀完人碰都不愿意再碰一下,随便往远了一扔,他看着烛火燃烧着,他的“画”早已经成了灰烬。 “我的画……” 画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若是真的重要为什么不拼命抢夺,有杀人的力气,总该有打人的力气,元楚终归是个女子,虽然不是弱不禁风,但修竹一个大男人怎么说也拉扯的过元楚的,何至于让元楚又是撕又是毁的,很有问题。 孟小痴回想起来竟然有些觉得是修竹故意纵容的缘故,她不再朝着门里面看,反而背靠着门,她要好好的梳理一下眼下已经得到了的信息。 修竹自己承认对佘玥不是爱,甚至连愧疚都有些可疑,元楚还戳破了,元楚从一开始就死缠烂打,修竹厌恶不已,元楚又对修竹使手段,让两人行了夫妻之事,如今看来是既有怨又有恨,杀人灭口倒也正常。 “元楚这个人怎么好像是专门来送死的呢?”元楚所有行为是真的让人难以理解。 第一百五十八章 独自面对修竹 “世上痴情的人多了去了,元楚这样的还真就是少有,是不是有毛病啊?”孟小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是救命之恩,怎么报不是报,何至于挑别人最不愿意接受的方式去报答,似乎只有话本子上的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十全十美的。 “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自甘堕落,尤其是女人,一旦做错了事这辈子就毁了。你怎么就想不开呀!”修竹下一步就是毁尸灭迹了,但他却还对着元楚说话,丝毫没得怕,好像看见元楚那个样子,司空见惯了一样。 这样的人比着任何一种人都可怕,杀人不眨眼的。 修竹开门的那一刻孟小痴吓的直往后退,有种被发现了的感觉,可修竹却不是朝着她去的,朝着一处角落,修竹拖着元楚毫不怜香惜玉,地上的灰尘脏了元楚的衣服,又是随便一丢。 孟小痴看着随便但细想起来一点也不随便,她记得那里是她总睡在上面的石头。 “没那么倒霉吧?不会一直扔在那里吧?”真是怪不得佘玥找上她,不对,元楚的身体现在佘玥在用的,应该没在。 “还好,还好,要真是那样就吓死了!”孟小痴后怕的拍了拍胸口,那后来又是怎么回事,会成了佘玥呢? “孟小痴,涅斋你们死了没?” “孟小痴?” 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修竹的声音,孟小痴很确认不是眼前的这个修竹。 ‘“涅斋?孟小痴?” 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要到眼前了。 孟小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是不是应该偷偷溜走呢?虽然这样比较安全,但佘玥可能会不答应。 “师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呀!”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争取一下最大利益,可是修竹杀人不眨眼的,算了,谁又没杀过几个人呢。 她答了这一声,周围的景物开始变换,慢慢的全部都归于黑暗。 孟小痴最先做的就是点个火,照个亮,以防不测。 “孟小痴你在哪儿?”修竹听到了孟小痴的回答,但太黑,看不到太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在这儿。”孟小痴站在原地,等着修竹来找她,想来修竹是破了佘玥的幻境,佘玥才会放她出来,要不然还不知道能看到什么呢。 “哪儿呢?你再说句话。”修竹依旧找不到人,又喊道。 孟小痴感觉就在眼前了,可还是看不到吗? “啊……你要吓死人啊!”修竹一转身发现孟小痴像个鬼似得,突然出现在眼前,险些没把他给吓死。 孟小痴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师叔,你找我。” “找你?当然找你了,我还以为你们摔死了呢!”修竹眼看着孟小痴和涅斋跳悬崖了,可当他想明白了要跟上去的时候,悬崖竟然随着这两人消失不见了,也是奇怪,他只好一个人摸黑到处找了。可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个装神弄鬼的孟小痴。 “怎么会,我这不是还喘着气呢吗?”孟小痴没那么容易死,她现在也不想死了,她得多活几年。 修竹眼睛再怎么尖,也是少了个人的,“涅斋呢?” 孟小痴怎么会知道涅斋去哪儿了,她又不了解涅斋,涅斋住在哪儿她都不知道。“不知道。” “吵架了?”修竹说道。 “谁说的?”孟小痴才不会承认,吵架,她才不会吵架。 修竹看着孟小痴红彤彤的眼睛,轻笑一声,说道:“我要是有面镜子,可得让你照一照,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啊……”孟小痴突然想起来了她刚才哭过,一摸眼睛还好已经没有眼泪了。 “哭的好像小花猫,涅斋欺负你了?”修竹觉得孟小痴和涅斋要是不吵架就不正常了,毕竟他还见过打架的,不足为奇。 “哪有,都是我欺负他的。”孟小痴为什么要被欺负,她才不要被欺负,以后也不要被人欺负。 “你就嘴硬吧,不对,人都被你气走了,看来还真是你比较厉害一些。”修竹见孟小痴只哭的眼睛红,涅斋却不见人影,很明显涅斋输了。 “要你管,我走了。”孟小痴可不想和修竹啰嗦了,黑暗里最容易出事,至于是否是故意的,没人说得清楚。 修竹却不乐意了,他拽住孟小痴,说道:“佘玥呢?你可找着了?” “没找着,可能我是被你的幻觉弄的脑子不好使了,净想些有的没的。”孟小痴也是豁出去了,为了脱身竟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要知道,她自己承认了就是真的了,日后就是想反悔,也反悔不了了。 修竹虽然觉得孟小痴有自知之明,但似乎不太是时候,要是放在这事发生以前,他是一百个相信,可孟小痴对见过佘玥是千保证,万保证之后,他便有所迟疑了。说的像真事儿似的,可不是找到这里了吗? “如果是脑子不好使,能发现这里吗?” “嘶~”修竹怎么那么明白呢?孟小痴算是发现了就她一个大傻子,别人都聪明的不得了。 “嘶什么嘶?说话!”修竹见涅斋不在,是一点儿也不惯着孟小痴。孟小痴现在就是势单力薄,他也承认,他是趁人之危了。 孟小痴面部抽搐了一下,瞅着修竹抓着她的那只手,在想她是不是能拉扯的过?还是说会步元楚的后尘,那也忒惨了点儿,她和涅斋的账还没算好呢。 “师叔,你这是做什么?我一介弱女子无依无靠,你是打算欺负我吗?” “你能说点好听的吗?我又没得罪你,你可别强加罪名。”对于孟小痴,故作柔弱的转移话题,修竹依旧保持着清醒,没想着上去揍孟小痴一顿,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涅斋和孟小痴的相处方式是互相伤害。涅斋是得有多能隐忍才不会被气死。 “我哪有,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孟小痴讪笑,修竹是个难缠的,早知道她就不那么言之凿凿的说见过佘玥了。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实是什么?事实难道不是你引着我来到这里?”孟小痴在恶人先告状,分明就是她恨不得强拉硬拽把他带到这里,虽然目的不纯,是为解药,但这就是事实,不容辩驳。 “我都说了,是我脑子不好使的缘故。我能有什么目的?你看涅斋都弃我而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岂不是羊入虎口?我还能有什么目的?”孟小痴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涅斋分明可以脱身,却还是耗在这里,他不仅能从桑山脱身,还能从佘玥制造的幻境里脱身,但就是不那么做,目的是什么?她还真有点猜不出来。 “你的小脑袋,现在可比谁都聪明,你可别唬我。”修竹现在可不是什么都信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至于妖出在哪里,大概就在这个地方了。 “我要是聪明怎么会跟着涅斋出现在这里,再说我是被逼的,是涅斋伤了我的朋友,抓着我到这里来的。我又没有法力,又受制于人,你这么说我,我多冤枉啊!”孟小痴说这话半分的愧疚都没有,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要是涅斋没带她来这里,她也就不会受限于这种困境了。 “你说涅斋多狠的一个人,用完了我就把我扔在这儿了,如同弃子一般。” 孟小痴越说越委屈,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现在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涅斋可把她给害惨了。 “别哭,不准跟我哭,哭也没有用。”修竹见孟小痴的样子都快要哭出来了,要是真哭起来,恐怕就止不住了,他可受不了。 “懂不懂怜香惜玉呀?我哭一下怎么了?”孟小痴还不能哭了,她是能忍的住的吗?当然是不能。 “你哭也没用,赶快把你知道的跟我说了,我说不定心情好,还能放你下山。”修竹知道孟小痴软硬不吃,但最想要的就是下山,他倒不如让她求仁得仁。 “你就是个骗子,我才不信呢。”孟小痴可不忘不了解药的教训。 “你……”修竹是真拿孟小痴没办法,真就是什么都不怕,就怕耍无赖。 “松手,你要是不松手我就喊了。”孟小痴意图威胁,奈何她似乎是不长记性,跟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谈判,会有妥协的可能吗? “有能耐你就喊吧,恐怕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修竹感觉自己说的话怎么那么的邪恶呢?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孟小痴悻悻后退,可修竹正拉着她,她想退也退不了。 “师叔,你要做什么?”她有些害怕了,修竹恐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这话的意思到有些街头恶少强抢良家女子的意思。 “我没要做什么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修竹自知那话惹人误会,可他说出口了,是收也收不回去了。 “我,我,我没多想啊!”孟小痴难以镇定了,都结巴了。 “没多想你结巴些什么?”修竹厉声喝到。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佘玥露面 “哇~涅斋,我要回家!”孟小痴蹲在地上就哭,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修竹毫无办法,孟小痴简直就是反复无常,一开始还为了颜面坚称自己没被涅斋欺负,可下一刻,就装可怜,过错全部都推到涅斋身上,如今哭哭啼啼的样子,是真像个要不着糖的孩子。 “爹啊,娘啊,女儿不孝啊,不能在你们跟前尽孝。你们二老可别怨我呀,我也是被逼的。”孟小痴开始胡言乱语,她的爹娘早就连灰都不剩了,她就是想要尽孝也晚了。 “天啊,我怎么那么倒霉,遇人不淑,被骗钱骗色,如今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被人胁迫。爹啊,娘啊……呜呜呜~” “行了,你能不能行啊?我又没对你怎么样,你就哭爹喊娘,好歹看我放过你一马的份上,就不能对我好点吗?”修竹捂住了孟小痴的嘴,简直就是聒噪,吵得他头疼,说的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他听涅斋和孟小痴说起孟小痴的身世一共有两个版本,但每一个版本,似乎父母都不在了。孟小痴如今的叫嚷,从何而来?骗人也得量力而行,有理有据,才能让人相信。 “你对得起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吗?你别哭了,给我起来!”修竹不敢再动孟小痴了,他不知道孟小痴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孟小痴是真的,一点道义都不讲,总是能出奇制胜。 修竹不说还好,说起来孟小痴直犯恶心,那些饭菜简直就是她一生的噩梦。 “我不管,我要回家。呜呜~”孟小痴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安全离开,她始终坚持不移。 “你的骨气呢?拜托拿点骨气出来,哭哭啼啼的算什么?耍无赖吗?告诉你,你可没有我够无赖,信不信我耍给你看!”修竹也蹲下看着孟小痴,表情之狰狞难以言喻,其实他也就是口头吓唬吓唬孟小痴,他是做不到像孟小痴这个糗样子的。 “我要回家,我就是没有骨气怎么了?”孟小痴从没觉得她自己有什么骨气,骨气可以用来做什么?送死吗?尤其是在她没了修为以后,她更觉得骨气多余。 “你……”孟小痴够狠,修竹一时间毫无办法。 “啊,涅斋你害死我了!”孟小痴脑子在飞速的运转,她不得不在这时候逼着自己能多想一想,以缓解眼前的局势。可是也太难了,她一个与凡人无异的神仙,和两只“妖怪”在一座无人的山上,不被弄死都是老天开眼,不想她死。 “放她下山吧。”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感觉不是进到人耳朵里,而是进到心里。 孟小痴虽然不知道是谁那么好,但她都得谢谢这人的好意。 “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呢。”修竹忽然笑的阴森,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也不管孟小痴了。 “可得让我好好想想,都已经多少年没见了,五十,六十年了吧。” “错了,正正好好五十五年,你糊涂了。”佘玥从阴影里缓慢的走出来,边走边说道。 佘玥一出现周围就亮了起来,但只是微弱的火光还是没有外面亮。 “哦?是我记错了。原来已经那么多年了,够一个命短的人过完一辈子了。”修竹自己都忘了具体是多少年了,他只记得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儿了,岁月流转,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千篇一律的日子,有时候过得很慢,但细细觉得倒也很快,他总会有数错的时候。 “人们总说岁月是弹指一挥即过,可人与人还是不一样的。你是一点也没变老,乍一看好像个怪物,呵呵。”佘玥半掩着面轻笑道。 修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手到半空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便去看自己的头发,“早生华发,我也无能为力。” “你倒是不觉得自己老,一百岁的人了还早生华发呢,你的那张脸也不该是这样的。”佘玥瞧着修竹的那张脸,再想想自己的脸,不免有些失落。 佘玥和修竹这么一来二去的聊上了,孟小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个人的关系究竟如何呢?她这么看着好像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可这只是表面现象罢了。至于她是怎么看出来,眼前的是佘玥而非元楚的?很简单,佘玥的苍老是无法和元楚的年轻比拟的。 孟小痴前几次被幻境迷了眼,这次看得尤为真切,佘玥的皮囊已经是一个老女人了,纵然再怎么保养,再怎么涂脂抹粉去遮盖,脸上的沧桑,也无法抹去。看来肉身总是会老去的。再者周身的气场也不对,一个人的气场是先天自带的或是后天修养的,只会是越来越好,没说会倒退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就是这个道理。元楚明媚的像初升的朝阳,但却带着股阴谋的气味儿。佘玥好似乌云遮蔽的月亮,晦暗不堪,透着沉重。 “怎么这就出现了?为了她吗?”修竹对年龄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很好奇这个人和孟小痴究竟有什么渊源,他说着看向孟小痴,孟小痴本想当个透明人,这下是要放在人前了。“我原以为她和你很像的,可是后来发觉,她和你一点儿也不像。” “像我吗?那你说是眼前的这个我,还是皮囊底下的那个我?你分得清吗?”佘玥抛出了难题,她想修竹恐怕早就已经分不清了,但她就是不死心,总想要一个答案。 “元楚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般一味的胡言乱语。”修竹从来都不害怕面对这个故人,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元楚的问题永远都不过脑子。 “胡言乱语吗?”佘玥早已经过了胡言乱语的年纪,更多的是岁月的沉淀,教会了她波澜不惊,哪怕是知道了修竹那些龌龊事儿之后,她也没有,立刻去找修竹对峙,若是一时冲动了,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阿竹说的很对,看人不能看表面,外表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修竹放了她吧,她与这事无关。” “有无关系与否,是你能说了算的吗?”修竹可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什么话都听都信,他若是那个样子,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你是不是告诉了她些什么?比如说,当年我杀了你,可你就站在眼前,你所说的根本就不成立。”修竹拍了拍孟小痴的肩膀,又说道:“原来你就是被她唬住了,我的佘玥可比她长得好看多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孟小痴被拍的浑身一哆嗦,佘玥的出现本来就有些矛盾,一直说着不会见修竹,可还是见了。她觉得她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可以让佘玥改变主意。两人交谈的内容也透着矛盾,是她无法和从前知道的对上号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从哪里结束。她都是听别人说的,修竹跟她说什么,她从前信了。佘玥让她看什么,她看了也信了,这样一来二去,让她反而觉得什么都不该信,因为很有可能都不是对的。 就算是当墙头草她都是被迫的,该往哪边倒她纠结不已,倒来倒去,就竖在了中间。 “你又没让我看过她长什么样,我怎么知道是还是不是?” “敢情都是我的错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她一定不是。”修竹斩钉截铁的说道。 孟小痴没去看修竹,反而去看佘玥,佘玥无论是好还是坏她都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佘玥告诉了她修竹是妖,虽然她付出了行动却没有任何收获,但总好过一无所知。 “那她是谁?难不成是师叔藏起来的女人?”孟小痴这时候绝对不能承认她知道些什么,就算是修竹以为她知道,她也不能说知道。 “你觉得我会藏起来一个丑女人吗?我的眼光可没涅斋那么不好。”修竹简直就是恶意打击人,先是说元楚长得丑,还拉上了孟小痴。 “就您眼光高,已经垂垂老矣了,还是一个人躲在山上,可见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将来想必还是会孤家寡人一个。”孟小痴也是气急了,不管此刻是处于什么境地,就敢还嘴。 “这个时候伶牙俐齿,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你难道不知道吗?”修竹明显面色一变,是被孟小痴的话伤到了。 “现在知道了。”但似乎是有点儿晚,孟小痴特别想收回刚才说的话,只可惜已经被人听见了,而且还做出了反应。 “知道就好,下回说话注意点。这世上可没有第二个涅斋由着你肆意妄为。”修竹的警告说给孟小痴,简直是白瞎了。孟小痴如果要是能听进去,修竹也算是个人物。 孟小痴漫无目的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嘀咕:涅斋哪里会由着她,只要不算计她,她就谢天谢地了。 “她可是比你当年听话多了,会识时务,不像你专挑别人讨厌的事情做。”修竹知道孟小痴和元楚的差别是在哪里了,如此一看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的两个人。 第一百六十章 开溜 孟小痴做起事来,虽然不顾后果,但都是一时冲动所为,若是提点一番大有改过的可能,至少口头答应了,没有反驳,不会让人没了面子。可元楚却是执迷不悟,永远没有回头的时候。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的,只会换来无数让人讨厌的反驳。 说出来的话是让你表示同意的,而不是让你找不愉快的。 这是个很大的差别,会证明一个人讨不讨人喜欢。 “我总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见面也不是很难嘛!早知道,我就早一点弄个人上山了。” “你想见我吗?恐怕没那么想吧。你与我住在同一座山上,五十五年了,本该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当真就看不到我吗?”佘玥总有耐不住的时候偷偷去看他,可当真修竹就一次,也不曾发现她的存在吗?还是说是在自欺欺人。 “当然,我当然知道你的存在,只可惜,你隐藏的太深了。要不是孟小痴,我还不知道,在偌大的山中别有洞天。不知道是在你的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呢?”修竹想到过许多地方,会是元楚的藏身之地,只是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他竟毫无察觉,也是失算了。 修竹就算是说什么佘玥也不在乎了,若是放在她回来之前,可能会哭天喊地,大骂这个寡情薄幸之人,可她听到的,看到的,已经再也无法让她回到过去,去做那个没有半分心机,糊里糊涂,就去为人死的傻子了,最可笑的是人家还不领情。 “早晚会见面的,只是没想到会在你活着的时候见。”佘玥不想见修竹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不想相见两相厌罢了,但她知道总会见的,不过是早晚得问题。 “我活着?我会活着的,活得很久,至少一定会比你久。”修竹对于活着有很深的执念,因为他始终都明白一个道理,活着才会有很多种可能。 “是吗?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佘玥冷笑,修竹活着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只会死的早一点,绝对不会太迟。这是她做过许多努力的结果,她相信那些努力是不会白费的。 “当年让你逃了,这次绝对不会,我会让你成为一个秘密,永远尘封的秘密,再不被人提起。”修竹至今为止始终后悔当年的一时疏忽,若不是没有斩草除根,也不会有这许多年来的担惊受怕。凡事总有因果,当年的杀戮就是因,今日的了结便是果。他是真的不愿意杀人,可是总有人逼着他,他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求着,让他别杀人。 秘密这种东西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孟小痴似乎也不该知道,她隐隐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可是她就怵在这里,可怎么办是好?就算是走也晚了。 她果然是冲动了,她就不该得罪涅斋,早知道就哄着点儿了,管他说了些什么,又不是让她去死,她答应下就是了,总不会有现在的这种状况糟。 “那个你们有话坐下来好好说嘛,喊打喊杀的做什么?都是熟人,总有共同话题的。” “对不起,不太熟,没的说了。”修竹可和元楚不太熟,要不然当年也不会看不出来元楚的阴谋,酿成了大错。 不熟?孟小痴觉得无论是元楚还是佘玥修竹应该都熟的不得了,一个舍了性命,另一个有了夫妻之实,简直是一个比一个关系亲密,如果这样都算是不熟悉,那她是不知道怎样才算了。 “的确不太熟,我与他最多算是认识。”佘玥这次决计不会再去做那个上赶着的了,别人领情也就算了,可是没人领情,到头来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这俩人怎么回事?孟小痴都被弄懵了,这时候撇清关系,是都想早点打一架吗? “那你们自便吧!”她是无计可施了,只能顺其自然了,俩人打起来她不一定没有机会逃走,越乱越好。 “你就在这老老实实的坐着,看着我杀了她,然后再送你回家。”修竹又拍了拍孟小痴的肩膀,只是这次发觉孟小痴有点低,险些失手了,但调整了一下力气,还是很稳的拍到了。 孟小痴故意躲了躲,而且还蹲的脚麻,所以就坐下了,本来就没什么形象,也就不在乎了。但修竹还是能拍到她,她有点接受不了,一看就是故意的。 可是修竹说要送她回家,她怎么觉得修竹没有那么好心,家里有很多种,比如说…… 明摆着不会留着她,可为什么还要再告诉她一遍呢? 有点难以理解是为了什么? “哦。” “打架吗?我打不过你,你应该知道的。”佘玥尚且有着自知之明,她与修竹之间一旦动起手来,她一定是那个输的。修竹心狠绝对不会对她心慈手软,而她纵然拼尽全力也无法做到全身而退。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那些虚名,纵然在外面传开我欺凌弱小,也不算什么。因为你,我早已经声名狼藉。是个无恶不作的令人不齿之徒。”修竹一听到孟小痴说了外面有关于他的事,他就知道,是谁做的。虽然他得罪的人,也许不止一个,但他敢说想要报复他的,就那么一个,绝对不会出自旁人。 “你知道?你可是从来都不曾下山的,如何知道?”佘玥后知后觉的看向孟小痴,从山下而来的只有这一个,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凑巧而已。”还不是一般的巧,是很巧很巧,孟小痴是这么觉着的,虽然这巧合来自涅斋的故意而为之,但对她来说不过是无妄之灾而已。 “哪就有那么巧?我故意选择在千里之外,除非仙家,修行之辈会关心,谁会知道始作俑者会在这里,你是故意上山的。”不言而喻,孟小痴是再也摘不干净了。佘玥醒悟了。 “真的是巧合,我们去荆州参加齐家的婚礼就遇上了,你是不知道,当日可是死了很多人的,就连齐羽也死了,还是新娘子亲手杀的,一时之间喜事变成了丧事,好不可惜。”孟小痴说的很像那么回事儿,但后来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她还是不知道,但齐羽死了是她亲眼所见。 “新娘子?郑般若的魂魄回去了?千算万算竟没想到她会回去,难怪到处都找不到。”佘玥记得那个人,当初就很不配合,后来魂魄又跑了,耽误了她许多事,致使到如今本该完成的,还没有完成。 孟小痴摇头,说道:“并没有,是她成亲当日发了狂,就连堂前挂的镜子都碎了。” 半真半假总不会有错的,若是全盘托出,她又置于何地呢? “当然我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的,但涅斋是落稷山门下的弟子,他懂,他告诉我的。”孟小痴对涅斋的出卖是毫不留情,既然人不在这里救她,那她怎么也不能不拉上涅斋,这俩人要是打算,当面对质,恐怕是找不到人的。 “师叔,我觉得这一点,你要学学你身边的这一位,她做到了你一直没做到的,那不死尸行动自如,宛若活人,甚至触景生情还知道报仇。若是一个人就罢了,是许多个,还知道听从命令,着实有些神。” “她……你是说她很厉害?”修竹看向佘玥,想了想又道:“的确,工于心计,聪明的很,但就不是往正道上了领悟,歪门邪道上,我败给她,我认。” 这哪里是夸奖,分明就是奚落。 “多言无益,不过是你死我活罢了,早些了断,早些解脱。” 看人打架孟小痴很擅长,但逃跑她似乎有点不擅长,该往哪儿边走,她关键时刻竟然路痴了,万一跑错了方向岂不是会错过良机?这时候要是能有人给她指一条路,该有多好。 修竹和佘玥打架跟神仙打架没什么区别,有些像小打小闹似得,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俩人法术的颜色极其的相像,都是绿色,肉眼难以分辨,不动刀不动剑,只看见两团光,在眼前晃来晃去,看久了都眼晕,一时间是看不出来谁强谁弱,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看修为如何?没什么机巧可投。 一只魅,一只竹妖,都不是什么寻常人,几招之内是分不出胜负的,孟小痴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溜走。 站着看,不作为总会有后悔的时候,倒不如咬咬牙,认准一条路走下去,路是自己选的,再怎么后悔,也不会后悔到哪儿去。 孟小痴也不是全然无脑,她权衡了利弊一番,想着对面是她刚刚走出来的幻境,那她身后应该就是出路了,更何况前面在打架,她要是上前去,岂不是要被伤及。最重要的是佘玥是从对面走出来的,她是想要下山而不是要去人家的老巢。身后的路,可谓是上上之策。 孟小痴这时候很谨慎,为了不被人发现先是倒退着走了两步,然后就拔腿开跑,但都是放轻了脚步声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混蛋道士 终 孟小痴为了逃命也忘了疼了,跑起来一瘸一拐的,但和走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快了那么一点点。 “回去之后我坚决不出门了,都是什么人啊!”她还不忘自言自语,但这也是她对将来生活的期望,少出门,也就少有飞来横祸了。不是飞来,是涅斋很强硬的送上门来的,她不想接都不行。 她是得到什么地方去住才不会被涅斋找到呢?难不成要躲去天上,被人知道也太没面子了,好像她很没本事似的,是了,她就是没本事,没修为,建庙根本就不管用,她的修为是一点也没回来,她好委屈啊!一介弱女子,还被人如此欺负。 一路都有火照着亮,孟小痴终于知道了光的好处,从前在地府里虽然昏暗,但都是可以看清楚的,不是真正的黑暗,没有一丝丝光,才是最难的。 很快孟小痴就看到了出口,太阳的光真的很耀眼,但她就喜欢这种感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是幻境里永远都感受不到的。 原来天已经亮了,这一夜过得是及其的漫长,比着几天都要长。 “天哪,你在矫情些什么?还不快跑!” 孟小痴扇了自己一巴掌,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走出山洞并不代表就安全了,就算是下山了都不一定是安全的,她高兴的太早了。 “嘶~”下手有点狠,火辣辣的疼,果然巴掌都是自找的,上山的时候挨了涅斋两巴掌,下山的时候自己打自己。 兴奋过了头,后果就来了,突然感觉到一阵疼,就是崴到的那只脚,比脸疼很多。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与不走都是疼,没什么区别,多休息一会儿也无益,她只好再次一瘸一拐的继续走。 但这一次每一步都走的艰难,真的疼啊。 “混的这么惨,想来也是天上地下第一神了,早知道当年就不出门了,闲的没事去找什么神兽呀!神兽,是挺神的,专门祸害我。”她真是满腹的委屈,但无处诉说也只能对着空气说说了。 没了幻术加持,整个桑山透着一股荒凉,寸草不生,尽是死灰,今日所见足以能够想到当年场景如何,想想都觉得热,也就只有受得了火的人能住的了了。灼日二字也算是恰当,都说当年的山可以与太阳媲美,但太阳带给人的是温暖,意境是不一样的。 “桑”是植物,不知道桑山之名是谁定下的,想来是希望这里再有生机。若是修竹,修竹又是什么心思呢? 山上的一切都透着莫名的诡异,两个人言论相悖虽然是常理,但总会有契合点,兮幻是怎么回来的呢?一只被打散了的魅有那么容易在几十年间聚回来吗?按理来说,千百年都不一定会成功,可佘玥就是回来了呢?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修竹如果是不喜欢佘玥又怎么会想着让佘玥回来,最好不会来才对不是吗?就像修竹抱着一幅空画像一样,他尚且可以自欺欺人不作为就是了,可现实就是佘玥回来了,而且还不愿意见修竹,甚至见面也不相认,情愿打一架。 竹妖?那只妖会心甘情愿的被夺了修为吗?一直都没出现呀! 孟小痴想着,越想疑问越多,最大的疑问就是那只竹妖,那片竹子似乎是在修竹没上山的时候就在了,这么说这片地盘本来是那个妖的,修竹是入侵者。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她甩了甩脑袋,甩干净那些胡思乱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下山回家,然后好好睡一觉。 下山的路孟小痴竟然找不到了,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但上山的时候也没走对路不是吗?她记得当时每一步似乎都是修竹现搭出来的,那时满眼都是花草遍野,树木葱翠,可这时候却贫瘠不堪,没有任何可不比性。 孟小痴看着脚下,好像是个一眼都望不到头的悬崖,但不平坦,有着许多凸出来的石头,看着都心惊胆战,一想到来的时候就是踩着这些地方上来的,就有些后怕,一步踏错恐怕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了。可现在离着粉身碎骨也不远了,孟小痴腿脚不好,让她怎么往下爬呀? 人生处处是难题,孟小痴的尤为多。 “怎么这么惨,都已经这样了,没想到还有更惨的。哎!” 留下来不知道会怎么样,可要走就得顶着一失足就会摔死的风险,两者之间后者还有逃离困境的可能,前者只是任人宰割,她是不会抱有幻想那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会放过她。 “死就死吧,总比落在两个疯子手里强,万一有转机呢!”孟小痴嘴上这么说,但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跳个不停,就算是用手压着也无济于事,没什么作用。 “涅斋,这辈子我算是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孟小痴长出了一口气,想闭上眼,可发现闭上眼死的更快,还是睁着眼比较靠谱。 踏出第一脚看似容易,但却是在内心挣扎了许久之后的决定,她很小心,很小心的将一只脚放在了一处凸起处,但也只能放下半只脚,那是离着她最近的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刚搭上边那只脚就抖个不停,好像被电到了一样。 “爹啊,娘啊,你们可要保佑我呀!” “咔嚓……” 不料首试失败,脚下那可怜的石头断了,从山体上脱离开来,孟小痴下意识的抓紧周围能抓到的东西,可惜没东西可抓,光秃秃的一片,若是抓块石头也因为石头承受不了她的体重而接连断开。其实她原本不至于如此狼狈的,只因为她可怕的反应,正常人是往上爬,她却是还想找个能禁得住她的石头,只能说她从前太不在乎自己的斤两,纵然饿了一夜也没减下去多少,如今就报应就来了,而且还是足以至死的报应。 “啊……” 若是平坦滚下去也就算了,可那是许多乱石,不仅会很硌,碰上了还会很疼。 孟小痴不知道砸断了多少块石头,只知道浑身疼,失去意识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掉在哪里了,只看见一棵不知名的小树,手掌般大小,冒着嫩芽。 现在是春天吗?万物复苏,看来灼日山不会只有那几棵杂草了,总会有生机的。 …… 远远的有个白衣男子缓缓走来,眉眼如画,与整座山显得格格不入。 他见有一女子倒在那里,不免怜悯之心顿生,便上前查看。 “你怎么就没摔死!”初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见孟小痴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衣服破烂不堪,有的地方已经渗出血来,若是不管不顾,也就死了,可他偏偏来了,还是这时候来的,要是晚一点……就可以收尸了。 “看来还是命大。”初笑认命的将孟小痴拽了起来,很嫌弃的扶住了孟小痴。孟小痴浑身软哒哒的,好像一堆烂泥,一点也不听话,初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扶正。今日他出奇的耐心,没直接将孟小痴拖着就走。 “怎么这么沉?在人间都吃了些什么?回去以后你就给我喝粥吧!” 很可惜孟小痴是没听到,她毫无知觉,要不然早就嗷嗷叫了。 初笑临走之前很仔细的看了眼灼日山,冷冷一笑,不知道对谁说道:“两个人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别人也无能为力。” 走回去是不可能了,初笑能被孟小痴拖累死。他顺手捏了个咒将孟小痴变小一点,再小一点,小到能握在手心里,虽然小了,但还是很沉,压的他一只手拿着直颤。 他最初的打算是放在地上变小的,可是一想到他万一收不住变得小到看不见,捡不起来,怎么办?他不救人也就算了,还推波助澜,万一再不小心踩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不过想想就好开心,踩扁了孟小痴也不知道。 “哈哈哈~算了,看你这个样子就不欺负你了。” 初笑强忍住笑意,看着手心里的孟小痴伸手扒拉了一下,然后攥紧了手。 孟婆庙。 天朗气清,几个闲人在嗑瓜子,喝茶,闲聊些有的,没的。 “诶,你真的是神仙吗?为什么要蜗居在别人家里?”薛白很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澜陌到了孟婆庙,就一副在自己家的样子,除了在那个人面前,中归中矩的。只要那个人不在,澜陌就尽情的放肆。 “呸!”澜陌吐了口瓜子皮,看了眼薛白,接连问道:“你是不是该回家了?你没有家的吗?” 薛白竟然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又何尝不是客居在此呢? “你看她这里屋子这么多,空着也是空着,总不能空着落了灰不是,反正主人也不在。”澜陌也有她的苦衷,孟小痴一直没找到人,回了天上可怎么跟天帝交代呀! “那个人不是主人吗?你那么怕他……” 薛白刚要陈述一个事实,澜陌就打断了,“那个丢了的才是这里的主人,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昆仑往事 初始 更何况孟小痴那个真正的主人,还得冲着初笑低头,澜陌就得更虔诚一些,以免被扫地出门。 “你不觉得你的话有问题吗?”薛白很不客气的拆穿澜陌的狡辩,那个人明显就是一副主人姿态,怎么可能不是主人。 “我能有什么问题,吃你的得了?你看看她们多和睦,还安静。”澜陌指着另一桌的两个“人”?有待商榷。 薛白看过去,感觉自己没法和他们比。 郑般若和郑般若面对面坐着,眼前放着一盘棋,看着好像自己在和自己下棋,有些透着诡异。两个人也是真的和睦,不论输赢如何,但就是不吵架,最多讨论棋艺如何。 “她们就一直这个样子了吗?”薛白问道。 “地府的事我怎么管啊,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等孟小痴回来吧,孟小痴在地府可比我有话语权。”澜陌在天上神仙们敬重三分,可在地府就行不通了,地府可不吃天上的那一套,论功而定,地府的人员自地府出现的时候就定下了,孟小痴是唯一一个例外。 “你还说你是神仙,怎么连孟小痴都比不上?”薛白似乎是专门找澜陌的不痛快,每一句话都能挑出点儿什么。 澜陌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她是真的比不上孟小痴,比如说倒霉的时候,再比如这个时候。被一个凡人说三道四她也是头一回。 “喂,你是打算故意挑事儿吗?” 薛白撇了撇嘴,说道:“怎么会?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多想了。” “那就闭上嘴,省得惹人心烦。”澜陌气的瓜子也不磕了,猛的灌了一大口茶水,想给自己消消火。谁知道薛白又开口了,“我要不是说对了,你会心烦吗?” “咳咳~”澜陌喝进去的水全都呛了出来,一阵咳嗽,差点没呛死她。 她眼睛瞪的铜铃般大,似乎是多看一眼就能把薛白看死。 “澜陌呀,澜陌,你真是狠起来,连一个凡人都欺负。”初笑信步走来,眉开眼笑,一副好像有什么喜事儿的样子。 澜陌抬眼去看初笑,也是一惊,初笑为什么心情如此大好?在一起许多天了,一副好脸色都没有,实在是怪异。 她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赶快调整了坐姿,再也没有刚才那副懒散的样子。对着初笑问候道:“你回来啦?” “当然回来了,难道你没看着我吗?”初笑难得好心情的还和澜陌开玩笑。 澜陌更觉得怪异了,但却不敢问。 “先生去做什么了?看起来很高兴吗?”薛白没有澜陌那么多前情,该问则问。 初笑点头,“心情是不错,给你们看样东西很好玩的。” 说着他将背在身后的拳头挪到了前面,但却没有立刻打开。 初笑一伸手所有人就知道原因在手里了,但一只手能放下什么?殊不知能放下的东西多了,比如说一个人。 “来,来,来都出来看看。”初笑见有人不在,便吆喝道。 他走到澜陌坐着的那张石桌前,还没到跟前,澜陌就主动给他倒地方,他顺势也就坐下了。 “你们肯定猜不出来是什么。”初笑笑眯眯的,看起来更加如沐春风了。 但初笑一笑,澜陌的心就直打颤,甚至还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倒是打开看看呀。”薛白最讨厌别人吊着他胃口,但是他已经很给初笑面子了,要是旁人他直接上手去抢。 初笑还是不着急,等到了般若懒洋洋的从某一间屋子里走出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他才打开了手掌。 “呀呀呀……”澜陌看了修竹手里的东西,竟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看第一眼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但等到看第二眼第三眼的时候,才发现了问题。 “你是结巴了吗?刚才说话说的挺溜的呀。”薛白再次揪着澜陌的漏洞不放,专门针对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澜陌没说话,依旧保持着,指着初笑的动作。 “这个小人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般若挠了挠脑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那张纸叠的四四方方的,他一点一点的打开,最终露出一个人的画像来。 “诶呀!怎么这么像?”他对比着画像,又趴上去,仔细看看这小人的脸,有点脏,看不太清,他又用袖子擦了擦,这才看清了全貌。 “死了没?死了没?”他当场扔了手里的那张纸,想将小人拿来看看,但人太小了,他哪里拿过,经他一番折腾掉到了桌子上。 “哼哼……疼!” 初笑都不忍直视了,撇过脸去偷偷的笑。这可不怨他,他好好的拿着,是般若扒拉掉的。 “怎么还会说话?会不会是妖怪?”薛白大概是眼神儿不太好,还没认出来是谁,听着还会发出声音,便下此推断。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会是被那个魔头糟蹋了吧?”澜陌终于说话了,但说出来的话能把孟小痴给气死,话说出口了才察觉不太妥当,又问道:“你怎么找着她的?” “出去闲逛而已,发现她在一处山脚下,看样子应该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初笑轻描淡写,他能有如此闲情逸致叫人来观赏,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孟小痴死不了,最多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而已。 “伤的不轻啊,难怪我这两天不舒服呢。”般若这个马后炮上手又戳了孟小痴的头两下,突然发现孟小痴睁眼了,吓得直往后退,还不是因为心虚的缘故。 “看什么看?我有那么好看吗?”孟小痴醒过来第一件事竟然是质问这几个围观者。 “她不是……”薛白这才后知后觉,听着声音终于知道是孟小痴了。 “是,你完了,你刚才还说她是妖怪来着,我可以作证的。”一个郑般若说,另一个跟着附和点头。 孟小痴看着有点晕,眨巴了两下眼睛,想了许久才想起这人她见过,不就是郑般若吗? “这是哪儿啊?我不会也飘回地府了吧?”她一直想知道神仙死了会去哪里?但不代表着,她可以以身试验。 “对呀,你死了,来喝碗汤,要去轮回了。”澜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掐着嗓子说道。 “不对,你们怎么长得那么大?”孟小痴最多只能动动脑袋了,其余地方一动就疼。 “这得问你自己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般若站在外围说道,他不打算往里面凑了,万一孟小痴发现他做了什么,肯定会跟他翻脸的。 “我能做什么呀?为了逃命,从山上滚下来,都没人来救我!”孟小痴哀怨的语气好像一只冤死鬼,她真是太惨了,不过是试那么一下,就直接摔了下来,倒也干脆。 “你也太惨了,我还以为你和涅斋待在一起呢。”澜陌他们觉得涅斋是坏人,但薛白从来都不觉得,也只有他知道涅斋对孟小痴是不一样的,涅斋是一定不会伤害孟小痴的,所以在找人这件事儿上,他一点儿也不着急。 孟小痴听了薛白这话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儿,要是在一起就好了,她也不至于如此狼狈,都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黑白无常怎么还没到呀?我可得让他们帮帮忙,下辈子投个好胎。”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她已经懒得去想了,直接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一笔勾销也挺好的,希望下辈子涅斋就不要来找她了。 “看来脑袋是也摔坏了,澜陌交给你照顾了,你可别借机报复。”初笑很强硬的将孟小痴交给了澜陌照顾,丝毫不容反驳。 别说反驳了,初笑一个眼神儿过去,澜陌也就乖乖听话了,但还是忍不住嘟囔:“这么小,怎么照顾啊!” “想你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还是我们来吧!”薛白在澜陌出手之前,抢先一步,将孟小痴提溜了起来,还一把搂住般若,将担子揽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冲动,但是却是完全没有顾虑到孟小痴的感受,孟小痴被提溜着后衣领,差点没被勒死。 “救命,要死了……”孟小痴趁着还有一口气,拼了命的呼救,这就如同被吊在梁上一样,但奇怪的是她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受? 般若虽然不知道薛白在想些什么,但薛白已经说了就一定有他的想法,他也顺着点头,然后用手托住了孟小痴。 “也好,我确实不太会照顾。”有人将责任揽在身上,澜陌自然高兴,她心里暗想着,薛白还是很懂事的。 初笑只是看了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闲着了,除了薛白和澜陌都很好奇孟小痴是怎么变的那么小的,险些将孟小痴当成玩具玩儿。看着孟小痴破破烂烂的一身衣服,眼下又没有别的穿,两个郑般若就自己动起手来,打算给孟小痴做身衣服,棋也不下了,兴致盎然的找了布料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做。 薛白和般若两个大男人对着孟小痴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照顾。 第一百六十三章 极其差的待遇 三个人大眼对着小眼儿,一阵的看。 薛白这位富家公子,向来都是别人照顾他,哪有他照顾别人的道理。般若更是块儿石头,让他砸人还不错,照顾人,还是再活几百年吧。 “我到底死没死呀?”孟小痴受不了了,浑身疼也睡不着,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想着现在是什么情况,却想不明白。 “怎么就死了,是初先生刚才把你带回来的。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薛白开了话匣子,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孟小痴。 “哦。”孟小痴并不惊讶,虽然初笑出现与否她都从来没想过,但出现了她也不会千恩万谢,因为她变成了这个样子,肯定是初笑的手笔,不会出自旁人,她刚才还是被摔醒的,想来也是出自同一个人。初笑是寻着机会就黑她一次,绝不手软。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他是你什么人哪?澜陌说这里是你家,可怎么看起来都像是他家呢?”薛白不合时宜的问道。 孟小痴特别不想和薛白说话,为什么?她也想问为什么?“孟婆庙”三个大字写的清清楚楚,可却是初笑在这里住着,管理着这里的一切。这次回来她看又多了几间屋子,她的树挂满了红绳,特别像人间寺庙里的许愿树。 她的家她是再也做不了主了。 “他是我的债主,我,我好惨哪,自己的家都不是我的了!”孟小痴情绪上来了,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就开始诉说委屈,“我才离开几天哪,就又变了一个样子,他是要把我这里拆了重建吗?” “我觉得挺好的,有人给你看庙,你还嫌弃,你给人家银子了吗?”般若可不吃孟小痴这一套,他看着初笑对待这个小庙是兢兢业业的,至少没有三天两头就往外跑,比起孟小痴这个名义上的主人,更像是实际上的主人。 孟小痴狠狠的瞅了般若一眼,几天不见怎么油嘴滑舌的毛病改了? “你……” “渴了吧,我给你倒点水喝。”般若截下了孟小痴想要说出口的话,他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他不等孟小痴答应就去找水了,反正就是消失在了孟小痴的眼前。 “果然还是他。”想也是,一个人的本性,怎么可能会说改就改。 “涅斋他……你们……” 薛白欲言又止,想要问些什么?可就是说不出口。他只怕自己多事,耽误了别人的事。 孟小痴听见涅斋的名字就心情烦躁不已,“你能别跟我提他吗?” “你们吵架了?”薛白看着孟小痴的态度很不友好,就觉得是吵架了,孟小痴生气了。 对孟小痴来说吵架真的不算什么,涅斋干的事比吵架严重多了,“你觉得吵架我会从山上滚到山下吗?” 想到这一点孟小痴强行深吸了一口气,就怕气喘不匀称,气死过去。 薛白思来想去始终难以相信孟小痴和涅斋会打架,涅斋会对孟小痴下狠手,有可能推下山去,想想都觉得可怕。 “打架吗?一看你就是输了。” “比这个还要过分,他先跑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荒山野岭,和两个疯子待在一起,我请你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起这个人,拜托了!”孟小痴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薛白,她不想说话,只想安静的呆一会儿。最好有人给她送上来热腾腾的饭菜,然后她再好好的洗个澡,睡一觉,只是似乎没一个是那么贴心的,只会找她的不痛快。 薛白表情复杂,想来心里活动不会少了。他没听错吗?涅斋将孟小痴丢下了,怎么可能? 那一定是孟小痴的问题,涅斋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耍脾气的。 孟小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却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看样子是晚饭的时候,饭香味十足,生生的把她给馋醒了。 她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饿了那么久,也该吃点东西了。可是当她东瞧瞧西看看的时候,发现身边只有一个烛台,半个人影都没有,也不怕烛台倒了烧着她。 那个信誓旦旦的跟人说要照顾她的薛白也无影无踪了,她就知道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还得自食其力。 可是她这个样子就是想自强不息,也无能为力,就说眼下她要走到更远的地方就得先跳下桌子去,然后再跳到地上,她当真是再不经折腾了,若是再折腾两下骨头架子都散了。 薛白着实可恨,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大包大揽?但澜陌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什么时候见她照顾过别人?可是那么多人难道就没人能看她一眼吗?她真的有那么容易就被人忽视了吗? “有没有人哪,我要被饿死了!” 她情急之下扯大了嗓门,但由于饿的有点久,中气不足,声音远没有预想中的洪亮。 “有没有人能来看看我,我要死了!”喊了一声没人搭理。她只好再喊一声,奈何只听见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说话,又好像没有。反正就是没有人搭理她,她艰难的爬了起来,一动浑身都疼。 她呲牙咧嘴了一阵,然后又躺了回去。 动一下代价太大,还是不要动了。 门外一群人分为两桌围坐在一起,悠哉悠哉的吃着晚饭,当然有人是用嘴吃,有人看看就饱了,但就是没人离席。 他们在外面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孟小痴的哀怨的喊声,可就是没人动,每个人都心情复杂,没一个说是能安心吃得下饭的。 薛白更是坐立难安,他到底还有良心的,孟小痴饿着他也有些吃不下去,可是他深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他如果不吃饱,怎么照顾孟小痴呢?所以他要忍着吃下去。 般若坐在薛白身边,看着薛白的样子,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但是他觉得应该所有人都能听得见孟小痴的声音,可就是怎么没人给个反应呢? 于是他悄悄的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薛白,薛白倒也识趣,没做声,只是看了他一眼。 他没得到想要的回复,还是不死心,于是又怼了一下,薛白也不是个好惹的,一下也就受着了,这样没完没了的可不行。 “你干嘛?让不让人吃饭了?” 诡异的气氛之下薛白一开嗓,有些突兀,他环视了一圈又低下了头。 “还有一个饿着呢,我们这样好吗?”般若到底受了孟小痴的恩惠,还知道想着孟小痴。 “她的吃的在厨房,你现在就可以给她送过去了,记住了,让她少吃点。”初笑放下碗筷开口说道,他还以为孟小痴会再多睡一会儿呢,不曾想现在就醒了,还好他早就做了准备,也不至于一时手足无措。 般若自然是不会一个人去的,事儿本来就是薛白接下的,他可没想着要掺和,他又怼了薛白一下,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薛白高兴还来不及呢,话都已经有人替他说了,他不过是跑跑腿而已,何乐而不为。他麻利儿的,吃了最后一口,拉上般若就走,他是绝对不会把般若给忘了的。 俩人到了厨房,看着灶上冒着热气的一锅白粥,傻了眼。无需再向初笑确定什么,肯定就是了。怪不得让少吃一点,整整一大锅,一般人大概做不到全吃了吧。 “喝粥呀!”薛白找了个勺子在锅里,舀了两下,眉头紧皱。 “你说初先生手艺那么好,为什么不在粥里加点旁的东西?这也未免太过于清汤寡水了吧。”薛白从前家里的粥是各式各样的,绝对不会只放一样白米。他觉得初笑好像对孟小痴尤为的苛刻。 “你怎么不说让孟小痴和咱们吃一样的?咱们今晚的饭菜尤为丰盛,八个菜一道汤,我怎么觉得是借了她的光呢?”般若觉得初笑和孟小痴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孟小痴没回来的时候,最多四菜一汤,做的可没有今晚的饭菜美味,今天这一顿饭菜闻起来就格外的香,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有了缘故,那也是孟小痴的缘故了。 “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初先生一定是故意的,孟小痴还说初先生是她的债主。”薛白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般若来了八卦的心思,靠近了薛白,学着薛白的样子小声问道:“真的吗?她是得罪了多少人哪,我看这位初先生,气度不凡,恐怕是个十分厉害的神仙。” “我也这么觉得,澜陌那样的都是有神仙,这位初先生可比澜陌好太多了,可见一定是比澜陌厉害。”薛白竟然和般若观点统一,实在是难得。 “你说孟小痴这几天去了哪儿,初先生怎么就能碰巧把人捡回来?”般若心思活跃,并不是那种听到什么就信什么的人,有些不对的地方他总不会忽视。 “谁说不是呢?咱们发了好几天寻人告示都不见有人透露些蛛丝马迹,他一出马,就直接把人带回来了。”薛白又用勺子在锅里搅动了两下,热气十足,熏着他的手疼,他这才忽然想起来孟小痴,还等着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情与否 “有空再聊,先给孟小痴弄点吃的吧,别饿坏了,拿个碗。” 般若兴致上头险些就把正事给忘了,也活该孟小痴倒霉,就得多饿一会儿。 孟小痴双眼空洞无神的盯着房顶,大字形的躺着,她不想动,不仅是浑身瘫软,还饿得眼冒金星。她脑子里不停的有各种好吃的飘过,可惜只是飘过,在她眼前停留一下都不停留,馋得她直流口水,算起来她已经好久都没吃东西了,而且还没休息好,头昏脑胀,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补充体力,可惜那么多大活人就是没有人搭理她一下。 就算是不吃些大鱼大肉,喝点露水吃点鲜花也可以啊,至少可以充饥,她现在特别馋天上的大桃子,要是能吃上那么一个,也就饱了。 “哎,朋友再多都比不上自己有修为,会法术的好,没一个能指望的上的。” 如此简单的道理她早就应该明白的,只可惜她的舒服日子过的太久了,只想着舒服,如今到了用人的时候,身边连个能真心实意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是惯着她,给她端茶倒水了。 “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孟小痴,你当真是活该,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哪!” “看来我们算得上是真情了。”般若朝着薛白一笑。 孟小痴的怨声载道,刚好被薛白和般若听进耳朵里,他们来的也巧。 “哪里来的真情?你们一个个的是都想饿死我吗?”孟小痴头都懒得抬一下,她不信这两人除了找她的不痛快,能对她有多好。 薛白和般若相视一笑,薛白端着锅,不急着往前走,般若更是使坏,用手扇了扇粥,清粥虽然平淡无奇,但闻着全是饭香味儿,更何况是孟小痴这个已经饿了许久的人,闻着这味道怎么能不动容? 孟小痴使劲用鼻子嗅了嗅,感觉闻到了特别好闻的味道,肚子一阵咕咕叫。 “好闻吗?”般若问道。 “好闻。”在吃的面前,孟小痴哪有理智?立马就回话了。 “想吃吗?”般若又问道。 孟小痴抬起了脑袋,循着味道的源头看去,边看边说:“想吃,快点拿过来。” “呵呵,那我们这算不算真情啊?”薛白又问道。 孟小痴想了想没有立刻作答,危难时刻这俩人不在,但别人也没在,她没吃没喝的时候,有这两个人想着,也算是患难见真情里边还有那么一点点真情的了。 “算,快点儿过来。” 薛白和般若听了心里暖洋洋的,自然也就会让孟小痴称心如意。 “还是我们好吧,知道给你送点吃的。”薛白盛了一大碗粥,刚想把勺子递给孟小痴却犯了难,他给孟小痴拿着瓷勺子都快赶上孟小痴大小了,孟小痴是拿不住的。 “你变的这么小,怎么吃呀?”这是个天大的难题,米粒儿恨不得都能把孟小痴给噎死。 “你喂我不就行了。”孟小痴看着吃的,也不管不顾了,就爬了起来。 “喂你?”薛白耐心的先舀了小半勺米汤,试一下。递到了孟小痴眼前,汤勺比着孟小痴的脸还要大,按着脑袋应该能淹死。 “低一点。”孟小痴两眼冒光,现在只要是能吃的,给她她都能吃下。 薛白依言放低了一些,“你可能慢一点,很烫的。” “那你帮我吹一吹。”孟小痴看着冒着热腾腾的热气,有些担心,多了个心眼,并没有立刻去喝。 薛白再一次依着孟小痴,抬起勺子吹了吹,本想尝一口试一下再给孟小痴,但到了嘴边放弃了,他总不能让孟小痴吃他的口水,不合情理。 “你只要慢一点,就应该不会烫到。”薛白以防万一又提醒道。 孟小痴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她要是现在长得和薛白一样大,就自己吹了,还需要别人吗?可惜她长得这么小,吹出来的气无风无浪的,就算是她吹到没气儿,恐怕都吹不凉。 她扒着勺子沿,把头伸到了勺子里面,湿润的热气喷了她满脸,滋溜一口,又香又热的米汤就进到了嘴里,此刻的满足是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天哪,这应该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你是几辈子没吃东西了,这也算好吃,外面那些饭菜岂不就是山珍海味了?”般若看着孟小痴那副乡巴佬的样子,很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认识。倒是觉着挺可爱的,这时候,要是能抓住放进嘴里嚼个稀碎,应该这辈子修为算是不用愁了。受了孟小痴一滴血,他就能成人形,要是生吞了,效果肯定不是一般的好。 孟小痴连着喝了好几口,才有空搭理般若,“你们在外面偷吃什么好吃的了?我都闻到味道了,为什么只给我喝粥?” “好吃的倒是很多,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大概是吃不下了。”薛白看勺子见了底儿,又舀了几个米粒儿,送到孟小痴嘴边。 “哎!算了。都死里逃生了,对吃的没那么在乎了。”孟小痴突然之间蔫儿了,她能活着,真是不知道该谢谢谁。 “你们知道吗?我在那山上不敢吃不敢喝的,只能看着。”又突然之间扯大了嗓门儿明着是给屋里的人听,暗里是想外边的人都听听。 “怎么,你怕下毒吗?”般若问道。 孟小痴咬了一口米粒儿,就生吞了下去,嚼都没嚼一下,答道:“你知道住在山上那个人有多变态吗?在竹林里藏着那些已经腐烂了的尸体,也就算了,在水里也放着,你说我能吃能喝吗?” “额,你受苦了。”般若深表同情,想想都难以忍受,怎么着也不能要烂的呀,赏心悦目一点的不行吗?那人也太没底线了。 薛白更是想都不敢想,那是得有什么样的癖好才能做出那种事来? “真是想想我都吃不下东西。”孟小痴一把推开勺子,坐了下来。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偏偏在阴沟里翻了船。地府里什么样的鬼没见过,可当身临其境的时候,还是受不了。 “你不饿了吗?”薛白看着那被咬了半口的一粒米,问道。 孟小痴捂着胸口,长吁短叹,“感觉突然好不舒服啊。” “不舒服?还不知道你伤成什么样子呢,我让郑般若进来看看你吧。”薛白放下了勺子,孟小痴本来就面色苍白,喝了两口汤,也当不了什么事,还有一身的伤,不看一下是好不了的。 “不用了,你们出去吧,我没事。”孟小痴出言拒绝。 “怎么会没事,你才吃了多少?刚才还嚷着饿,难不成是在耍我们?”般若可没那么好糊弄。 “你怎么那么烦人?我说什么你都能顶回来,就是看见你讨厌,你出去。”孟小痴就是突然间不舒服,心里不舒服,特别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我要是出去了,你可别想我。”般若开始耍赖皮,孟小痴这忽阴忽晴的性子,很是让人难懂。 “我才不想你呢,你这家伙就嘴皮子厉害,有能耐你去跟初笑吵一架呀。”孟小痴猛然躺下,作势就要宽衣解带了,“你们要是不出去,我就喊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变得也太快了。”般若气鼓鼓的走了出去。 孟小痴看向薛白,薛白没说什么直接就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孟小痴一个人,安静的不得了。 她很想做点儿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现在就好像是一只漫无目的的孤魂野鬼,不知道该去哪?好想一个人躲进深山野林,可是又害怕一个人。就这么一直纠结,徘徊着,她眼下有两个选择。要么将涅斋的事儿,告诉她哥哥,要么她独自一个人,去揭开那沉埋了多年的真相。真相有可能是她难以接受的,但至少能让她自己心安。 她是对不起涅斋,她承认,但不代表着涅斋可以不择手段的伤害她。她有着一个很好的优势,那就是她有几个哥哥且地位不凡,但这个优势一旦出手,势必会赶尽杀绝。正邪神魔之分一向是很敏感的话题,涅斋所做的一切,足以称之为魔。哪怕是站在人前,恐怕也艰难。 没谁能在做错了事之后心安理得,除了那些本来就是坏人的人,他们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良心,没有了良心,做起事来百无禁忌,虽然不能说,万事皆能成,但一定活的顺遂,不会整日活在自责里。可孟小痴偏偏不是,她做错了事儿是会害怕的,所以她只能选择去尽量弥补。可是她现在这副样子,哪也去不了,着实有些难办。 也不知道初笑什么时候才会消气,把她变正常了。 “我能进去吗?”门外又有响动,听着是女人的声音,但肯定不是澜陌,郑般若无疑。 “你来做什么?我睡了。”孟小痴谁也不想见,要是初笑来了,她还是比较欢迎的。 谁知道郑般若竟然直接推门而入。 “睡觉总得换身衣服吧,我给你新做的。”郑般若加急赶工在晚饭前做出了一身衣服,孟小痴可不能不领情。 第一百六十五章 贤妻良母 孟小痴刚要闭上眼,就被吓了一大跳,“你,你,你……” 人家明明是一番好意,她实在是说不出什么。 “你说你怎么弄得,成了这个样子?”郑般若记得孟小痴离开的时候可是意气风发的,开开心心的一个人,如今回来竟然成了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反差着实有点大。 孟小痴看着郑般若走了过来,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由着她去了。 “我们亲手做的衣服,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合身。”郑般若先拿出了衣服,小小的一个,放在孟小痴身上比量着,“你睡觉的时候我给你量了量身长,就是不知道衣服做出来准不准。” “多谢。”孟小痴一看郑般若就是有备而来,肯定是般若和薛白出去说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俩人前脚出去她后脚就进来。 “起来了,换上。”郑般若戳了孟小痴的后腰一下,戳的孟小痴直痒痒,她又道:“不对,先洗个澡。”然后她竟然拿出了茶壶和空茶杯。 “我泡的花,很香的,你先凑合一下吧!” 孟小痴发现郑般若可真是个良家女子,会做衣服,还准备洗澡水,若不是发生了那种惨事,恐怕是个相夫教子的好手,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事情不一定总会往好的方向去进行。 “起来了,我听他们说你没吃多少东西,不会是没力气起来了吧?”郑般若已经准备好了,可孟小痴却不见配合的意思,有些难办。 “那你拉我一把?”孟小痴是要懒死了,能不动就不动,要是能有人帮就更好了。 郑般若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许久,最终只伸出了一个食指,递给了孟小痴。 孟小痴来者不拒,抱着那根手指头就爬了起来。 “我自己可以的,你出去。” “你是害羞了吗?没关系的,我也是女人,别见外嘛。”郑般若是一点也不见外,自从来了孟婆庙就住下了,丝毫没有要走人的打算。 孟小痴见外的很,如果她没看错这个事郑般若的魂魄,那个大半夜一身红嫁衣突然出现的,可是一开始也不怎么说话,还死气沉沉的,才过了多久竟然自来熟了,大有般若那块石头的意味,看来是受般若影响,变了。 “我有关系,我不喜欢洗澡被人看着。” 郑般若很识趣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孟小痴,说道:“这样不就行了,你小小的一个,真怕你你一失足掉水里淹死。” 原来是因为这个。 “没那么脆弱吧?”孟小痴伸出头看了眼茶杯里的水,她自己也料不准会不会有什么事。 “万事皆有可能,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我要是去了外面,你出点什么事我是做不到立刻发觉的,你就凑合一下,珍惜一下你的小命吧!”郑般若苦口婆心,孟小痴长得这么小实在是太危险了。 孟小痴感觉变小了以后这个世界满是危险,洗澡怕淹死,从桌子上往下跳怕摔死,简直生不如死。果然只有初笑能想出这种阴损的办法治她,杀人不见血,够狠! “好吧,那你不准回头。”她做出了妥协。 “其实你不用觉得尴尬,当我不存在就好了。”郑般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她从前还没做过这么小的衣服呢,第一次做出来就如此的精致,她可真是心灵手巧。 孟小痴怎么当成不存在?那么大一坨坐在那里,对她来说就是庞然大物一般,还和她说话,但事到如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瞧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闻着还有着淡淡的花香,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她始终都觉得身上有一种难闻的味道,是桑山上毫无生机的腐烂味道,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在桑山的时候她还以为一直是山上的味道,没想到她身上竟然也沾上了。 她攀着茶杯壁,爬到了茶杯沿上,颤巍巍的站住了,伸出一个脚趾头去探水的温度如何,初时感觉有些烫,可放久了就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她整个都跳进了水里,倒是女孩子细心,薛白和般若那两个家伙给她吃的还得现吹,郑般若倒是好,一切都准备的刚刚好。 “怎么样呀?会不会烫?”郑般若听着落水的声音问道。 孟小痴一头扎进了水里,整个人都淹没在水里,过了许久才探出头来,答道:“不烫,温度正好。” “那就好,你多泡一会儿,这里面还加了些药材,对你身体好的。”郑般若听着孟小痴回答,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孟小痴迟迟不说话她还以为是真的淹着了呢。 “药材?”孟小痴仔细闻了闻是有那么一点苦味,可就是没见半个药材渣的影子。 “是啊,初先生的主意,他先用开水将药材泡了大半天,然后只取水,我闻着味不太好于是加了点花瓣去去味。”郑般若原本没想到的,还是初笑比较细心,但毕竟男女有别没办法亲自送过来,“他交给我,还不让我说呢,你可别告诉别人。” 初笑的人情孟小痴这辈子是没的还了,但初笑这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做法孟小痴深恶痛绝,明明用法术把她恢复正常了比什么都有用,却把心思放在这事上面,孟小痴都不知道对初笑是该爱还是该恨了。 “他不让你说你还说,岂不是背信弃义?” “默默付出总得有人明白的接受才行,要不然好心都喂了狗肚子了,粥也是他做的,想必是他知道你饿坏了,但吃的太好怕会伤了肠胃,让那俩家伙借花献佛,献了殷勤真是多事。”郑般若喋喋不休,好像是初笑的说客,可孟小痴却知道,初笑从来都不需要说客。 “我知道了。” 初笑从来都是这样,无论出于好意做了什么事都不会说,但不说出来怎么让人知道他的心思呢?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反倒显得别扭了。 “为什么称他为初先生?” “因为他当得起‘先生’二字,如此儒雅的一个人,还会写故事。”郑般若不由得犯了花痴,初笑往那里一站就会让人如沐春风,满腹的经纶,人还和蔼,罕见的十全十美的人物。 故事?孟小痴怎么不知道初笑会写故事,明明是她写话本子赚钱。 “他写了什么故事?” 郑般若答道:“就是庙里书架上的那些故事。” 孟小痴好委屈,她写的,她也不屑辩驳了,先入为主害人不浅,她不一定说得过郑般若。 “你可别说你没看过。”郑般若惊讶的突然回头,孟小痴见势不好直接钻进了水里,脑袋都不露。 “喂,你怎么了?”郑般若看着心惊胆战,这是溺水了? “咕咕噜咕,我没事,咕咕……”孟小痴在水里说道。 “那你上来呀!”郑般若有点不信,打算下手去捞,孟小痴却抢先一步露出了脑袋,吼道:“你转过去!” 郑般若悻悻回头,她竟然一时激动给忘了。 “至于吗?” “至于,你能给别人随便看吗?”孟小痴对于郑般若的言而无信很鄙视,早就说好的,怎么就不能坚持到底呢! “不能,你又不是我夫君,怎能轻易看。”郑般若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她那么做。 孟小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郑般若做不到的,凭什么让她做,难道她就活该吗? “对不起。”郑般若突然发觉自己太双标了,她自己不愿意被人看,为什么孟小痴就可以,同样是女孩子,她不该这样。 孟小痴愣了一下,没想到道歉来的这么快,但还是要敲打一下郑般若,“早说让你出去了,你偏不出去。” “我不会再回头了。”郑般若突然开始怀疑人生,她明明是个规规矩矩的深闺小姐,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成了个无赖了? “我是不是很过分哪?” ”啊?”孟小痴不理解郑般若在说什么?这和过分有什么关系?一时之失罢了,知错能改就好了。“是有些过分,但只要能改过就行了,人谁无过呢?” “我杀了齐羽,还杀了沈儒炀,他们都死了。”郑般若淡淡的说道,语气平静的好像在说她踩死了一只蚂蚁。 齐羽死了孟小痴知道,但沈儒炀……后来谁还会去管沈儒炀,自己保命都来不及呢。 “你说你杀了沈儒炀,可是为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想看他活着。”如此简单的理由,就让人难以反驳。郑般若说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那你究竟喜欢谁呀?是青梅竹马的齐羽,还是沈儒炀。”孟小痴很纠结,她不知道该不该将真相告诉郑般若,可是人都已经死了,人间的事还要牵绊着她吗?她活着的时候已经受尽了苦难。 “也许我谁都不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逐客 是个大晴天,孟小痴心情大好,在外面百无聊赖的晒太阳。要说她眼光就是好,选的这么个地方最适合修身养性了,在这里养老也不错。 真是来之不易的安稳,孟小痴在外奔波数日,就想着能这么安静的享受一下,没曾想这就做到了,很是难得。 “要是日子能一直这么安稳下去该有多好呀!”她闭上眼睛臆想着,每天这样的日子很好,但无波无澜的总有一天会过够的。 “你倒是安稳了,涅斋怎么就放过你了?”澜陌走到孟小痴身边,低头瞧着孟小痴,生怕错过孟小痴深思熟虑的表情。 澜陌挡了孟小痴的阳光,孟小痴不悦的睁开了眼,“你还好意思说,你一神仙被个无名小卒打的落荒而逃,你是不是看他长得好看,放水了?” “你怎么学坏了,以前都是有什么答什么,现在都知道嘲笑我了。”澜陌发现孟小痴的改变有点大,说起话来丝毫看不出来是思虑了良久的,是张口就来,而且还专门能说到心坎里。 “你还好意思说,我找你是求救来着,你倒是好把我丢下,然后带着一群人到我家吃香的喝辣的,我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孟小痴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澜陌自己送上门来,她当然不会放过。 “我,我那不是……”她就是,没什么可辩驳的。 “你怎么不回家呀?赖在我这里做什么?不会是来看初笑的吧?”孟小痴可没见过澜陌凑热闹,以前从来都是避之不及,而且澜陌似乎和初笑关系没那么好,住在这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澜陌应该很别扭才对,可始料未及的是澜陌看样子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我看他做什么?我不是担心你,等你回来嘛!”澜陌才不是来看初笑的呢,她是怕了初笑了。 “担心?你会担心我吗?他把我变成这样你就不能用点办法把我变正常了吗?”孟小痴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好像是蚊子哼哼。其实她最生气的就是这个,以上不过是为这个做个铺垫而已,当时情况那么危急能保命就不错了,谁又能救的了谁呢,不都得是各自保命要紧,没什么可埋怨的,只是眼下一个小小的忙澜陌怎么也得帮了。 澜陌忽然明白了孟小痴的意图为何,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想得美,我可不敢得罪他,你就忍几天,让他玩够了也就没事了。再说了你这样不是很好吗?有人管你吃管你喝,阎王看你这样肯定不会再给你任务的,你还能好好的休息一下。”澜陌也压低了声音,伏在孟小痴耳边轻轻的说,就怕别人听见,尤其是初笑。 孟小痴是要去谢谢初笑吗?澜陌的歪理邪说真的很容易把人洗脑,可孟小痴意志坚定,是不会那么容易动摇的。 “你怎么这么怂啊,他有那么可怕吗?”孟小痴一脚丫子踹到了澜陌脸上,谁让澜陌的脸贴的那么近。 “哎呦,你洗脚了吗?”澜陌顺势佯装受伤捂着脸后退,还不忘问问孟小痴洗没洗脚。 “没洗,专门给你留着的,回回关键时刻都掉链子,你是不是故意的!”孟小痴坐了起来,看着澜陌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很来气,想要故意恶心一下澜陌。 澜陌早看见孟小痴的小脚丫白白嫩嫩的,恨不得比着脸还要干净,孟小痴发脾气也是情理之中,她能理解,但理解归理解,她总不能白白受了欺负去。 “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澜陌仗着自己行动自如,孟小痴小胳膊小腿的不能做些什么,她就站在孟小痴面前气孟小痴。 孟小痴也只能看着,气的暗暗咬紧了牙。 初笑噙着笑,端起了茶杯,“你这棋不行啊,我都教你半天了,怎么就不见丝毫进展呢?” 薛白满头冷汗,抬起衣袖擦了擦,小声嘀咕:“您是在教我吗?” 起先他不过是想和郑般若联络一下感情,想讨教一下棋艺,不曾想两个郑般若一起答没空,只是一味的摆弄针线,初笑却说他有空,从摆棋开始初笑就一路碾压,哪里是在教他下棋,分明就是在欺负他对棋艺的见解没他高明。 “怎么不服啊?不服再来一盘。”初笑心情大好,所以对薛白也宽容一些,他放下茶杯就开始收拾棋子,先前他执白棋先行一步,这次他将白棋给了薛白。 薛白抓耳挠腮,如坐针毡,再下下去也不会出现什么变数了,只会是他输,他本就对棋一知半解,他有时间都去欣赏美人了,美人哪里会跟他探讨棋艺? “她们不会打架吗?”薛白意不在此便开始东摇西晃,到处看,看到孟小痴和澜陌剑拔弩张的样子,难免有些担心。 “不会,孟小痴打不过澜陌,她是不会硬碰硬的。”初笑很肯定孟小痴会示弱,打不过就需要动脑子了。 薛白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初笑,说的好像初笑很了解孟小痴似的。 孟小痴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逼着自己露出一张小脸,笑嘻嘻的对着澜陌,“澜陌,我错了,你过来。” 澜陌环抱双臂,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孟小痴,“怎么,你服输了?” “嗯,你怕他,我也怕,我不怨你。”孟小痴看着像是妥协了,但心里憋着坏主意呢。 “孟小痴你是不是想算计我什么?”澜陌一点也不傻,孟小痴反常的举动下必定有所图谋。 “怎么会,就是我渴了,想喝点水。”孟小痴只好找了个理由。 澜陌有点不太相信,但鉴于孟小痴行动不方便她还是要有些怜悯之心的。 “信你一回,等着。” 澜陌多了一个心眼,并没有照着孟小痴说的做,孟小痴要什么她给什么就是了。 孟小痴的笑脸立马消失了,澜陌真是故意来找她不痛快的,她好好的晒着太阳,心情就这么被破坏了。 “薛白我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都出来多久了,你家里人不担心的吗?”她今天势必要赶人走了,赶完澜陌,就是薛白。澜陌走不走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薛白就不一样了,一介凡人,能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耗着?再多在这里徘徊些时间,回去也就等死了。 “别呀,我才出来几天哪,还不想回去。再说了我爹娘不管我的,以前我时常在外面鬼混,他们也没说什么。”薛白听孟小痴打算驱赶他,他着了急,跟着孟小痴或者是跟着薛白都很好玩,他怎么能轻易离开? 孟小痴没见过薛白这样当儿子的,只顾着自己玩,完全不在乎高堂的感受,哪有儿子离开家父母不想的。 “你也太没良心了,赶快回去,我跟你说在这里要是呆久了你就回不去了,知道吗?” 初笑落下一子,薛白从一开始就败局已定,“他是个凡人,但从你将他拉进来的时候他的命运就改变了,你不自知吗?” “所以我要扳回正轨,最多我补偿他一下,让他在人间多活几年就是了。”孟小痴办法都已经想好了,人是一定要送回去的。 “当然,你要是喜欢他,可以走正规流程收他为徒,只要不在我这里就行。”孟小痴又补充道。 初笑手抖了一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孟小痴是在逐客,但出去一趟似乎是学聪明了,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正面逐客很难开口,但又不得不开口,所以只能含沙射影。 “我能去哪儿啊,回寒冰地狱吗?那里那么冷,我是再也不想回去的。孟小痴,正式通知你以后这里就是我的了,你。”初笑转身看着孟小痴冷冰冰的一笑,接着说道:“爱去哪儿去哪儿。” 这就尴尬了,逐客不成反被逐。 薛白也听出了其中意思,如此反转真是令人震惊。 “额……我真能拜你为师吗?” “当然可以,拜我为师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当她师弟。”初笑拿起茶杯,看似要喝,但迟迟没喝进嘴里。 “师弟?那我岂不是赚了!”薛白明白了一个道理,然后当场倒了杯新茶,跪地不起,动作连串,让人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师傅在上,请喝茶。” 初笑愣了,薛白的反应是真快,“你倒是聪慧……” “不行,不行,拜师哪有那么容易,你不许当我师弟!”孟小痴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逐客不成反倒多了个师弟。 “师傅都没说话,你闭嘴!”薛白绝对不会让自己错过这种好事,白捡个师傅,还是一神仙,能当孟小痴的师弟也是不错的。 孟小痴竟然不知薛白如此狗仗人势,初笑还没点头呢,就嚣张成这个样子,要真点头了日后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怎么可以! “不行,初笑你不能答应。” “孟小痴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你真管不着。”初笑的事还轮不到孟小痴插手,但他又不愿意被人逼迫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开明 明明身在荣华富贵窝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只是内心难以安稳。 “沈儒炀他,怎么说呢?我很好奇,他身上好像有什么吸引着我,我少年时代因为没了母亲,父亲对我严苛,大多时间都被关在深宅大院里,外面的世界可望而不可及,出去了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那样一个江湖中人,好像浑身上下都透着光一样,站在我的眼前,我眼睛都挪不开。外面的世界很好玩,可也透着危险。我喜欢他的自由,还有那些江湖趣事,但一想到我的婚事不过是从自小生活的深宅大院转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罢了,就越发喜欢沈儒炀了。其实那更像是一种不甘心,可惜我到了现在才明白。”郑般若苦笑,置身其中的时候迷迷糊糊,如今抛开一切反倒想的明白,后知后觉。 “你出生在齐家算不得陌生,只是你再也受不了束缚罢了,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吗?”孟小痴问道。 郑般若闭上眼,回忆起来的是血腥的一幕,“我的母亲就死在我的眼前,我记不得她慈眉善目的样子,只记得她倒在血泊里。那个时候我几岁来着,我竟然忘了,我是个不称职的女儿。” 她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为了一己之私,害了郑般若。 “人的记忆是会骗人的,忘了很正常,就比如说你现在忘了给我衣服,我有点冷。”孟小痴泡了很久了,水都已经变凉了,她想出来,却发现衣服还在郑般若手里,不是忘了,就是故意的。 郑般若看着手里的衣服,感觉有点烫手,她立马别扭的给孟小痴递了过去,“看到了吗?”她看不到孟小痴,只能大体估量位置,正确与否全看孟小痴的接收能力了。 “再往前一点。”孟小痴看着隔得有点远的衣服,都不用伸手就知道一定够不着。 郑般若汲取了意见,顺着自己的理解往前了一大截。 孟小痴眼看着衣服离着她又远了一大块,她在想是她传达的信息有问题,还是郑般若的理解有问题,“你这样,往后一点。” “哦。”郑般若听话的照做了。 孟小痴眼见不好,以最快的速度低下了头,不然衣服就要甩她脸上了。 “别动,就这样。”孟小痴嘱咐道。 “嗯。”郑般若保持不动,虽然这个姿势极其的别扭。 孟小痴接了过来,然后跳出茶杯,穿上了衣服。 “你不再泡一会儿了?”郑般若忽然想起一大壶水,只用了一杯,她可怎么交代? “不用了,我又不需要腌入味。”孟小痴觉得她在茶杯里泡着的时候,好像一块肉放了各种腌料,只待泡好了就上锅炖,十分的诡异。 “也是,泡多了也不太好,会发晕。”郑般若感觉到手里空了,就收回了手。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想好了吗?”郑般若总呆在她这里也不是个事,孟小痴可还没忘阎王下了命令让她解决麻烦,如今她回来了,阎王恐怕要派人上门催命了。 “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澜陌说你可以解决。”郑般若很迷茫,她现在该算是什么呢?有两个她,世上哪里会有两个本该是一个人的人? “认识涅斋吗?”孟小痴穿戴整齐,发现郑般若的手是真的巧,很合身。 “那个道士吗?”郑般若有些不确定,向孟小痴确认道。 “回头了。”孟小痴也觉得别扭,还是面对着面说话比较好。 郑般若生怕自己听错了,问道:“你穿好衣服了?” “穿好了,转过来了。”郑般若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变得谨慎了。 郑般若这才转身,看到小小的孟小痴,再次在心里暗自感叹她手艺好,一件鹅黄色的衣裳,正正好好的穿在孟小痴身上,贴身极了,衬得孟小痴的小脸又白又嫩,许是热气蒸过了的缘故,还有些红晕。长发披散,又黑又亮,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先前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实在是委屈孟小痴了。 “看样子我还得给你做双鞋袜。”美中不足的是孟小痴光着脚。 孟小痴看了眼自己的脚,是少双鞋,要是走路,她才不会光着脚走路。 “是道士,就是那个和我一起走了的道士。”她答到。 “算得上是认识吧,是他救了我。”郑般若回想起那个人,只说过几句话,应当是认识,可是她不知道名字。 “救了你?怎么救的?”又是救命之恩,果然人各有异,都是救命之恩,有人上赶着要报恩,有人连恩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郑般若回想那日她逃出那个地方,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那个人,“那个地方我自己是不可能出的来的,我出来看到的就是他,所以……” “所以你就认为是他救了你?”怪不得郑般若会那么想,得救了第一眼看到的自然会觉得是救命恩人。 “他跟我说话了,他说让我快点跑,给我指的方向就是这里。”郑般若当然不会轻易下结论,都是有依据的。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认识怎么会说话呢,可见那时候涅斋就开始算计了。“可是带上我做什么?培养感情吗?”孟小痴嘀咕着,她最难接受的就是算计,可偏偏有人算计她。 “和你培养感情吗?你一直和他在一起?你们什么关系呀?”郑般若一连串的问题抛洒而出。 “我说什么了吗?”孟小痴觉得自己声音很小了,郑般若还是听见了,看来以后要管住嘴,多在心里想想就行了。 “你说培养感情。”郑般若将自己听到了的重复了一遍。 “你听错了,什么时候了,你要是着急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下地府。”但能不能见着阎王就另说了。 郑般若将那几个字听得很清楚,不可能会听错,但重点不在这里,下地府去做什么? “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自然是去投胎转世,你难道想成为孤魂野鬼吗?”孟小痴自觉言语有错,又道:“你已经是了,去地府看看阎王怎么安排吧,无非就那么两种可能,要么让你去投胎,要么把你赶回人间。” 郑般若是恶鬼,比着一般鬼能力强,在人间不至于会被欺负,也许回到人间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可处决权不在孟小痴,总不能她想什么就得做什么。 “可是两个我,她会和我一起吗?”郑般若始终不忘有两个她,当她看到另一个自己的时候她惊呆了,可慢慢的也就接受了。 “不知道,她是个另类,我是不知道是否有先例。”孟小痴一点也不犯愁,不需要她考虑的事,她无需多虑。 “我这一世过得糊里糊涂,来与没来好像没什么区别,四四方方的天空和一段还算是快乐的日子,我发现我根本就没什么可求的,你说可不可笑?”郑般若回望一生是真的平淡无奇,她有家仇,却因为懦弱而选择了一死了之,一了百了,是她选择的啊! 孟小痴不赞同这是回望一生的好时候,不都应该是在消亡的那一刻才能算是一生结束了吗?还没到那时候,站在三生石面前,才是一辈子真的结束了,再无反转的可能,“你知道吗?你和她是不一样的,从她还死而复生的那一刻,你们就算是两个人了,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都说了,不知道该担心些什么,当鬼也挺好的,不愁吃穿,还不用一日三餐按部就班,时间大把,不用总想着年华易逝,要嫁人了。”郑般若看的很开,从她自尽的那一刻,她就想的很开,活着注定要委曲求全,甚至和仇人朝夕相处。而且这个仇人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视为哥哥的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知道郑家满门被灭,无一活口,而嫌疑最大的就是齐家人,她活着只会是进退两难,所以她为了逃避,将齐家推到了风口浪尖。真相没那么容易就能查出来,要掩盖的人,肯定会算无遗策。 “很开明,你可以出去了。”孟小痴突然翻脸,让郑般若猝不及防,“就这样?” “就这样,你还想说点别的吗?”孟小痴舒服了,就想睡觉。而且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怎么,怎么……”郑般若想要寻找一个词汇来形容孟小痴,可想了又想都没有合适的。 “冷血吗?你要是活的久了也会像我一样,不用惊讶。”孟小痴自知冷血是一种通病,只要是活得久的,都会这样,无一例外,只有更冷血,没有一个会心软的。那么多的悲天悯人,岂不是要伤心死。 郑般若连连摆手,说道:“我可没这么说。” “那个,把我放到被子上,这里睡觉不舒服。”孟小痴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又对着郑般若笑脸相迎,她有事相求。 郑般若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照做了,“晚上害不害怕呀?要不要我来陪你?” “不需要,放下我可以走了。”孟小痴十分绝情。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拜师失败还要被赶走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拜师。”初笑的名号只要是修仙的就闻风丧胆,毕竟他是第一个堕仙成魔的,总会令人有所好奇,可显然薛白似乎不知道。 “我知道啊,初先生。”薛白跪的很虔诚,他很认真的,做阔少爷他已经不满足了,做点更刺激的事,才是他的追求。 “我来自昆仑。”初笑淡淡说道。 很多年以前他从来都不需要主动跟人说他来自哪里,因为人人尊敬他,知道他是谁是最基本的礼貌,可如今他要亲口跟人说他来自昆仑,那个神仙的故土。 “昆仑?修仙圣地吗?那更好了,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薛白更加认定了眼前这个师傅,不打算换了。 “起来吧,我收徒弟不仅要看缘分,还有要求的。”初笑不能轻易收徒,害人害己。 “什么要求?我一定能做到的。”薛白不起来,如此良机,打死也不能错过。 “自己悟。”棋是下不下去了,初笑丢了棋子,不再打算与薛白纠缠。薛白的确有仙缘,可他的仙缘不在他这里。 “自己悟?”薛白从哪里悟,连个头绪都没有。“师傅,能给个提示吗?” 初笑抬眼看了孟小痴,薛白也跟着看过去,嘴角颤抖,问道:“她有什么可看的?” “不可说。”初笑起身理了理衣服,就打算离去了。 “不是人人都能修仙的,哪有那么好的事!”孟小痴称心如意了,虽然这里已经易主了,但她在哪里都一样。 “你高兴了,为什么呀?”薛白不理解,他不过是拜个师而已,孟小痴何至于不愿意。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你当我师弟,行吗?”孟小痴由心的拒绝这个师弟。 “我和你没仇啊,你这般咄咄逼人做什么?”薛白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跑到孟小痴跟前,质问道。 “回家吧,人间很好。美人乡,富贵窝,你一出生就比很多人要幸运,是多少世积来的福报,你好好珍惜吧!”人性难逃贪婪,只会想要的更多,毫无底线,薛白要做的是知足。知足方能长乐,才能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那些所谓贪图安乐的就是知足的,他们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所以会得到一个享乐的名声,可那些不享乐的往往下场最惨。 孟小痴不希望再拉一个无辜的人下水,尤其是这个时候,风雨欲来。 “你说的好像有点对,但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薛白感觉有问题,孟小痴的道理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可这是原因吗?他本是就是个纨绔公子,无论做什么都不足为奇,修仙怎么了? “因为是我把你拉进来的,我就得负责把你送回去。”孟小痴责任心爆棚,薛白必须回人间,这是无法改变的。 “我不要。”薛白直摇头。 “不能不要,两天,最多呆两天,两天过后你必须离开,要么你现在就去找个靠山,比如说初笑。”孟小痴明知道初笑不可能留下薛白的,故意如此说,也是够阴险的了。 薛白黑了脸,他已经无路可走了,但总得争取一下,“五天怎么样?” “两天。”孟小痴固执己见。 “四天。”薛白还是不放弃,他不相信孟小痴会如此绝情。 “两天。”孟小痴依旧不松口。 “三天。”薛白的情况越来越不利,要是这次孟小痴还不妥协,那只有他妥协了。 孟小痴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可以。” 薛白欢欣雀跃,多出一天也是好的,谁知道孟小痴还有话,“加上今天。” 今天?薛白看着天色马上就要中午了,也就是说还有两天半了,挣扎根本无效。 “好吧,你不是渴吗?我给你倒。”薛白麻利的去给孟小痴倒水,可他看到了那杯本是倒给初笑的茶水还没人喝,便拿起来,给了孟小痴。 孟小痴想要喝水本就是个借口,但薛白的好意总不能不领情,于是她接过来抿了一口。 “多谢。” “你可是喝了我的拜师茶,师傅你……”薛白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处心积虑不一定会得逞,但偶然为之也会有所收获。 “你说什么?”孟小痴打断了薛白的话,她真怕自己忍不住现在就把薛白踹出去。 “我说……”薛白刚要说话,孟小痴就又打断了,“你不用说了,呕~” 孟小痴直接就开始扣嗓子眼,薛白的拜师茶她怎么着也得吐出来,可不能让薛白碰瓷,赖上她。 “你至于吗?我不过是说说而已。”薛白感觉自己做人很失败,送到人跟前都不要,而且还不只是一次。 “你放心我是不会当真的,你好自为之吧!”孟小痴怎么扣都扣不出来,有些恼怒,早知道连碰都不应该碰。 “知道了,我还不屑于让你当我师傅呢。”薛白为了尊严也绝对不能认输。 “那就好。”孟小痴一阵的心惊胆战。 当夜黑白无常听说孟小痴回来了就来看望,说是看望实则是来当孟小痴的救星,要说朋友还是地府的这群比较靠谱。 黑白无常的出现有了一个受害者那就是薛白,薛白又没死过,自然没见过黑白无常这样有些吓人的鬼差。 一个淹死面色青白脸有点肿,一个吊死舌头伸的老长,孟小痴见怪不怪可以接受,但薛白受不了。黑白无常正常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在自家人面前或是见别人都会装扮一番,这次似乎是得意忘形,给忘了。 “鬼,鬼啊!”薛白扯着嗓门就喊,明明与般若同在一处,般若就镇定自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般若你看见了吗?黑的和白的!”薛白抓着般若就差整个人挂在般若身上了,他需要保护,那是什么东西?太吓人了。 “看见了,我不瞎,你能别一惊一乍的行吗?就你这胆子还想修行,修仙要铲奸除恶,妖魔鬼怪皆会遇到,你还是先练练胆色吧!”般若绝非轻视薛白,只是薛白还差着那么一点,至少要神鬼不惧。 “那是什么呀?你知道吗?”薛白声音开始发颤,越来越害怕。 “在这里除了鬼还能看到什么?”般若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可是前几日怎么没有?”薛白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了,但一个鬼都没见着,除了那天带他们回来的那头牛,据说也是鬼差。 “主人不在,他们当然不来。”很简单的道理。 “呀,走错房间了!”黑无常反应过来,很自责,是他拉着白无常进的这间房,责任在他。 白无常拍了拍黑无常的肩膀以示安慰,说道:“小黑,怨不得你,这儿被初笑上神改的面目全非,走错也是常理,咱再换一间就是了。” “也对,好久没来了,找错房间,也不是什么大事。”黑无常看的比较开。 俩鬼十分默契,话落就在薛白和般若眼前,消失不见了。 “怎么又没了?”薛白揉了揉眼睛,他很确定刚才看到的,绝对是真的,不是错觉。 “自然去找孟小痴了,你别这么不见外好吗?算起来我可是你的长辈,你给我下来!”般若难以忍受薛白的得寸进尺,躲在他身后也就算了,还抱着他,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吗? 薛白自觉举止不当,当即松开了手,“长辈,你算什么长辈?” “我看着你长大的好不好?小时候流着鼻涕追着郑般若跑,现在倒是知道干净了。”般若的年岁比薛白大,一直在郑家,看着郑般若长大,自然薛白这个总翻墙的也是看着的。 “你可别污蔑我,不跟你说了,哼!”薛白知道般若是个妖,说的很有可能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他说不过,只能不搭理了,要不然他的内心只会更受伤。 黑白无常在走错了几间屋子之后,终于把所有人都弄醒了,直到最后一间才找到孟小痴,孟小痴正坐在正殿蒲团上打坐,安静极了,实则是没忍住,睡着了。 月光洒在她身上,她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只可惜是个缩小版。 “你们都在吵什么?” “孟婆,你怎么变得这么小?让谁给暗害了?”黑无常张口就来,也怪他不知道前情。 “小黑,小白,你们怎么来了?我想死你们了。”孟小痴黑白无常,尤为的熟悉,更多的是感动,这时候敢来见她的,都是胆大的。 “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吗?就来看看你,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个老鼠在这里。”白无常虽然发现正殿门开着,但怎么也没想到孟小痴会变得这么小出现在这儿。 “说来话长呀,看见你们可真好。”孟小痴终于有和她同一阵营的了,这两位是绝对不会折服在初笑的淫威之下的。 “我们见你一直没回来,还以为你回天上去了呢,后来看见他们在到处发找你的告示,才知道你不见了,我们也找过的,可就是没找到。”孟小痴的去向没人知道,黑白无常时常在人间游荡竟然也没遇见。 第一百六十九章 释怀 “也是我活该倒霉,报应上门了,你们找不到我也是正常。”桑山上死个人是很困难的,黑白无常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上山。 “你们有心了,但是为什么晚上来找我?难不成是有事吗?”白天不来晚上来,透着股猫腻。 黑无常义正言辞的说道:“有事。” “还真有事呀!”孟小痴这张乌鸦嘴,她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至于立刻实现。 “是大事。”白无常补充道。 “什么大事?”孟小痴隐隐感到一阵不安,但地府一向风平浪静,会有何等大事? 黑无常看着被惊醒的围观者,刚要张嘴就又咽回了肚子里,“我们回地府说,此事不宜外人知晓。” 看来是一件特别大的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谨慎。“好,也带上她们。” 孟小痴指着两个郑般若,郑般若之事宜早不宜迟。 “也好,她在这里也是碍事。”黑白无常早已经知道郑般若,但碍于初笑在此不便上门,只能等着孟小痴回来,如今时机刚好。 “那个孟小痴,他,他们是鬼吗?”薛白躲在般若身后,他怂了,他是越见过越害怕,如若没见过那些可怕的东西还好,可是他见过了,再见同样的就害怕的不得了。他在人间耀武扬威,是因为背后有所依靠,他也知道自己是个欺软怕硬的,可现在无人所依靠,到底没人会像他二叔一样纵容着他。 “当然,是鬼差。”孟小痴说话大喘气,就是想看薛白吃蔫的样子,可一想到薛白今日受挫有点多,若是因此一蹶不振就不好了。 “很吓人吗?你胆子也太小了。” 孟小痴可还是记得初见时薛白看着有多厉害,没想到几天不见就怂成这个样子,可见看一个人需要日积月累才能看透,永远都看不透的也大有人在。 “我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和你们比呀,你也太高看我了。”薛白是这几个围观者里面唯一的一个凡夫俗子,他又没有死过,如果不是见到了孟小痴,他对神鬼之事一概不信,哪里会见到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算了,不逗你了,我们走了。”孟小痴刚抬腿就发现要是这么走过去,大概得走到天亮才能到。 “小黑,小白,带我一程。” 要让孟小痴自己走着,着实有些艰难,白无常对着孟小痴伸出了手,孟小痴立马迫不及待的爬了上去,“多谢。” “你也太见外了,要不要和上神打个招呼?”黑白无常找遍了房间却很自觉的唯独没去初笑的房间,如今他们要把人带走,是不是应该打一声招呼呢? 孟小痴其实很不愿意和初笑打招呼,她倒是不怕初笑不让她去,而是害怕初笑跟着去,有大事谁又不想去凑热闹呢,就连澜陌都跃跃欲试,但却不可以。 “额……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了。” 薛白对于郑般若要走有点接受不了,他在这里虽然有一半是因为玩,可另一半却是为了郑般若,但男女有别,他总不能故意亲近,他还没正经的和郑般若说上话,怎么这就要走了? “般若,你还会回来吗?” “我就在这儿,去哪儿啊?”般若转身看着薛白,这厮一双眼睛就没从郑般若身上离开过,可是有两个郑般若的,他都不知道那两只眼够不够用。看也就算了,却没见离着有多近,多说上几句话,真是长大了,反而没有小时候干脆,玩玩闹闹。他可是记得郑般若和薛白小时候一见面就疯玩,撒泼打架的事又不是没做过。 薛白看着般若心里突然升起来一阵讨厌,般若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怎么也叫般若呀,真讨厌!” “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般若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问题,他的名字可比郑般若的要早。 “哼!”薛白自知是说不过般若的,般若说的没错,般若算得上是长辈,虽然没露面,但好歹是放在郑家祠堂里受人跪拜的。 “我也不知道。”郑般若哪里会知道会不会回来,将来如何一概不知。 “这时候说这个有用吗?等下辈子再见吧!”孟小痴也不是故意打击人,这辈子郑般若和薛白是没什么可能了,郑般若一辈子已经有两个男人纠缠不清了,难道还要拉扯上薛白,再加一个吗?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男女之情,还有别的,比如说亲情,友情,一旦跨越了不该的界限就再也回不去了。她比较希望两个人纯粹点,郑般若这一去前途未卜,薛白也是未来茫茫,说不定将来会有再见的一天,那时郑般若说不定就是崭新的一个人,而薛白也不会因为沾染这些神鬼之事初心更改,畏手畏脚。 黑白无常得了孟小痴的暗示转身就要走,般若却将薛白拽到了人前,恨铁不成钢,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薛白始终没办法鼓足勇气,但经般若这么一推波助澜,顿时信心大增。 “郑般若!”他喊了一声。 两个郑般若一前一后正要跟上黑白无常,听闻薛白这一喊停了下来,齐齐回头,等着薛白再说些什么,可薛白却一副局促的样子,欲言又止。 “你有事吗?”郑般若问道。 薛白咬着下唇,一颗心怦怦直跳,他想说却还是有些开不了口,他见到郑般若之后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说,他觉得还有时间,可时间眨眼间就这么过去了,就到了最后诀别的时刻。 “你要是不说,我们可走了。”郑般若皱眉,她与薛白之间何时到了这种地步?她记得薛白一向直言快语,怎么几年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 薛白连忙招手,这次他不能错过,终于说了声:“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郑般若不解,薛白能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孟小痴却知道是在为什么道歉,薛白终究本性不坏,当年他亲眼目睹郑家惨案的发生,未能及时施以援手是一责,多年来没有查明真相又是一责,但这些其实都不是他的错,他背后有着权势仪仗,同样也是他的累赘,他要在做事之前想一想会不会累及家人,置身事外才是明智之举,他其实不必自责的。可他还是将事情当成了自己的事,他将自己这个旁观者当成了有罪的,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掺和了进来。无论是进江宅,还是去往荆州,他都大可坐视不理,可他却是那个最心急的。如今这句对不起说出了口,想来薛白心里能好受一些。 “走了,若是有缘还会再见的。”孟小痴道。 郑般若虽然很想知道原因,可薛白却不再说话,她又等不得了,看来她是再也无法知晓了,不知道也好,万一又是一些陈年旧恨,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个她唯一的亲人。她早就视薛白为哥哥了,她犹记得当年远嫁出门前薛白的千叮万嘱比她父亲说的还要多,如果说齐羽在她父亲看来与她青梅竹马,其实不然薛白才真的算是,她母亲死后她就再没有去过齐家,后来更多的是薛白陪着她。虽然都是年少时的情谊,但也分时间和日久,薛白她更视之为兄长。 “哥哥,多谢。” 不为别的,只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记得她,记得郑家满门曾经存在过。 薛白会心一笑,看着郑般若消失在眼前。 他曾经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郑般若了,而这句话也无法说出口,没想到还有今天说出口的机会,他也许该感谢孟小痴。 “你在做什么呀?”般若都想打人了,他是想薛白向郑般若告白的,怎么就变成了说对不起,到最后还成了人家哥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枉费他一番心思。 “没什么,多谢。”薛白还要多谢般若助他一臂之力,要不然只怕他又要退缩了。 “你是傻了吗?算了,不与你说了。”般若无心说教薛白,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薛白阴霾一扫而空,心情大好,“那就去睡觉吧,早点休息。”反正他是睡不着了。 “有病。”般若顾自走了,他又不是薛白肚子里的蛔虫,薛白想什么他是猜不到了。 薛白望着一轮圆月,一味的发笑,他走到秋千旁,坐了上去。 晃晃悠悠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初笑站在房间里看着薛白,突然有些嫉妒,他若是能做到薛白这样该有多好,“释然”二字说来容易,可做起来一点也不容易。他在寒冰地狱里可不是只在受苦,他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有爱,他因天地而生,无情无爱本是应该的,可他有一日还是生了爱意。可是何为爱?他曾经以为一场婚事不过是个过场,于他没有任何影响,可当孟小痴去阻止了别人的婚事,那一刻他方才知道不是过场,而是他想要,想要孟小痴陪着他,往后漫长的岁月他想要一个人陪着他,不能是别人只能是孟小痴。可孟小痴却为了别人做了错事,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第一百七十章 命阁 地府里静悄悄的,有些格外的安静,甚至异常。 孟小痴一入地府就恢复了正常形态,她是真的要谢天谢地了,果然地府是个好地方。 “还是这里好呀!”她打量着自己全身上下,感觉世界都变得好了,变小以前不觉得怎么样,可变小以后才深知以前的种种好处,至少自由,自己可以照顾自己,饿不死。 “其实你身上的法术并不深奥,不然结界怎么可能破得了。”黑无常说出了实情,将人变小,和将东西变小是一个道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的法术就将孟小痴给难住了,最可笑的是没人给她解。 “哎!交友不慎,看来以后得睁大了眼看人。”奈何孟小痴一双眼睛睁得再大也抵不过人心思变,利欲熏心。 “诶?我怎么没看见段琛呢?”孟小痴突然想起来这次回来竟然没看到段琛的人影,很是奇怪,也是人太多,少一个也不觉得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大概是去人间了吧,反正是没来地府,他离开了也好,你那里也清静些。”白无常答道。 孟小痴想想就难受,她那里已经不是她的了,已经被初笑霸占了。“算了,那里以后与我无关了,我还是回来当值吧!”她就不相信初笑还能跟到地府来。 “你做得到吗?”黑白无常很整齐的问道,两只鬼不是一般的默契,质疑起孟小痴来更是针针见血。 孟小痴被人如此不信任也是理所当然,她的那些决定就没有一次能坚持到底的,比如说当年被她大哥卖到地府,她下定决心以后一步也不出地府,安心在地府里熬汤,可是不过百年她就受不了了,就开始偷偷溜出去玩,也是没定性,有时候她自己都想打自己两巴掌,太没耐性了。 “呵呵,这次说不定……”一想起来涅斋的事还没解决,她怎么安心在地府里呆着,“还真做不到。” “做不到你还说。”白无常忍不住数落孟小痴,既然做不到干嘛说出来! 孟小痴无奈的瞥了白无常一眼,“说正事。” “百鬼夜行。” “中元节不是刚过去吗?怎么又夜行了?”百鬼夜行那是中元节的惯例,所有还没投胎的鬼魂都要去人间,可孟小痴记得中元节似乎没过去多久,对于中元节孟小痴可是记忆深刻,似乎是从中元节开始她就变得不顺,各种事情都找上门。 “这次和那种不一样的。”白无常言道。 “怎么不一样?”孟小痴不理解,她在地府这数万年来,地府一向都是秩序井然,没听说过有什么例外,比着天上的安稳多了,可这次怎么就有了不一样的? “小白,我去带她们见阎王,你与她说吧。”黑无常为了节省时间,主动请缨将郑般若带去见阎王,可却忘了孟小痴这个一直对阎王心向往之的,怎么可能会错过见阎王的机会。 孟小痴立马要跟上,说道:“我也去。” “你去?阎王他似乎不太喜欢热闹。”黑无常挡在孟小痴身前,一本正经的阻止。 “多一个人难道就热闹了吗?什么歪理邪说,走开,阎王今天肯定在。”孟小痴好不容易赶上阎王在的时候怎么可能会错过,她推开了黑无常,跑在前头。不喜欢热闹,她要是信了就有鬼了,不喜欢热闹当什么阎王啊! “孟婆,你慢着点!”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还能说些什么,拦是拦不住的。 “快跟上,见了阎王可怎么说呀?”白无常着实有些为难,阎王吩咐不见孟婆,可这次怕是真的要见着了。 “管她呢,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也不知道阎王为什么不见,咱们他都见过,唯有孟婆不见,你说会不会是见到女子害羞呀?”黑无常八卦之心顿起,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可却不知道该问谁,阎王是不会说的,孟小痴这个当事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总算是要有答案了。 白无常可没有黑无常那个闲心,他推着黑无常就往前走,跟上孟小痴是不可能了,但上去瞧瞧也不错。 “你们也快点跟上。”他还不忘了招呼两个郑般若。 两个郑般若自是不明白其中事宜,听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得认命跟上,孟小痴就这么轻易把她们抛在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是真没道义可言。 孟小痴一路风风火火直奔阎王殿,片刻都不愿意停留,只怕期间生了变故,阎王就又不知道去哪儿了。 到了阎王殿的时候她已经气喘吁吁,瞅了一圈都不见个人影,空荡荡的,只剩下几撮火焰,跳来跳去,很不安分。 “人呢?不会这么快就走了吧?”她是真的不甘心,这可是她离着阎王最近的一次,可却还是生生的错过了,真是可恨,可恶啊! “真是的,难不成是个大姑娘害怕见人?”孟小痴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也不怕阎王听到生气,可她已经够生气了,如何还能管别人生不生气。 “不对呀!”她从鬼门关正门进来的,阎王要是走怎么着也能碰上,难不成是从别处走的? 她得再问问黑白无常。 “小黑,小白,我问你们人呢?”她又一路小跑,黑白无常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他在看生死簿,你没找到吗?”黑无常大喊道。 “知道了。”孟小痴闻言立刻折返,她已经知道在哪里了,不在阎王殿,在放生死簿的命阁。 “你怎么告诉她了,她找不到就算了。”白无常便走边埋怨黑无常,可他比谁走的都快。 “你再说,你既然不愿意孟婆见到阎王,怎么不阻止我呀,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是不是也想去看看呀?”黑无常很不客气的拆穿了白无常的假正经。 “哼,总没有你心急就是了。”白无常算是承认了,谁没有好奇心呢,总想知道不该知道的,神鬼不论皆是如此。 孟小痴一改之前的急躁,这次她虽然满怀希望,但却害怕失望,所以只能淡定一些。 命阁算是地府的机要之地,但几个鬼差都是来去自如的,那些普通的小鬼是进不去的,也没谁敢进去。 孟小痴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踏进了命阁。命阁高大的一扇大门完全就是摆设,进去连门都不用开,直接就能穿进去。 命阁里延续着地府一向的风格,只点着绿油油的鬼火以此来照明,哪怕这里的每本书上都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每一行一字都需要用眼睛去看,但偏偏看着没有明火亮的鬼火就能照的清。 命阁里的生死簿数以万计,人间所有的生灵都记录在册,无一例外,摆了若干个书架子,这种书架子又长又高,往上找需要梯子,往旁边找怎么也得走上几十步才能到下一个架子,找起来其实还是很麻烦的。 在命阁里找人也是很难的,地方太大,书架子摆的错综复杂跟迷阵似的,可孟小痴不敢出声,她怕把阎王吓跑了,只能悄悄的找。 她的种行径好像在捉迷藏,一个人藏起来,另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寻找,找到了就赢了,至于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 阎王于所有人而言都光明正大,唯有她是一次也没见过,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当初阎王上天上要人,人尽皆知,恨不得所有人都以为她和阎王的关系很好,可事实却是她从来都没见过,更别提能有什么交情了。她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强烈,来到地府第一件事就是拜访阎王,可阎王称有事外出了,往后她多次提出要见阎王却被各种理由回绝,直到现在都不曾见过庐山真面目,她这个属下当得十分的不称职,她自己都觉得有问题了,可阎王却没有任何表示,就像没有这个人一样,她感觉很是挫败。 架子上的书一个挨着一个,层层叠叠,想来真是可笑,人生在世爱恨情仇,悲欢离合最终不过是上面的几页纸罢了,有的不过是几行字,可人却依旧执着于功名利禄,无一例外,如果来到此处看上一眼不知道会作何感受。 如果要是有神仙的就好了,她可要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倒霉,会不会还有更惨的事临头,可惜就是没有。她曾闲着没事,想着来此看看,可在这里徘徊了许多天一架子的书只看了一个角落的,她也就放弃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苦难和快乐也不是千篇一律的,总有莫名其妙的,看着让人心寒。 “我在这儿,安静些。”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虽然进了孟小痴的耳朵,却分不清来自哪里。 孟小痴好像个偷进别人家的小偷,下意识的往架子边上靠靠,可突然发觉阎王已经知道她来了,而且没有直接悄无声息的离开,那她还有什么躲的呢。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已经尽量不发出声音了。”让她安静,那就意味着她不安静喽,可是她是尽可能的不发出声音了,还想让她怎么样? 第一百七十一章 阎王 “你的心不静,人也就不静,心若是安静下来,人自然而然也就静了。”阎王看着眼前的文字,细细品读一番,若有所悟,于是又换了一页的文字。 孟小痴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不静,但确实是做不到平静无波,如此问她,那他的心就是静的吗?想着就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那你的心静吗?” “你来之前是静的,你来之后也一样,你说静还是不静?”阎王看到一行字,发觉有些不对,暗暗皱起了眉头。 那就是静的了,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你在哪儿?” “我一直在这儿,你不知道吗?”阎王这次绝非是故意躲避,孟小痴来此之后,他一直在原地,从未离开。 “我……能说个具体位置吗?我真的不知道。”孟小痴只能听到声音,可这里这么大是有回声的,让她怎么确定位置? “果然还是不静,你若是静下来自然就找到我了。”阎王将手里的书放在一旁,并没有放回架子上,因为有异样。 孟小痴还是不太懂“静”是什么意思?只能站在原地不动,以求安静。 四处安静的不得了,孟小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直响,却不是很快。 “你为什么不能走出来?”孟小痴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为什么要去找阎王,而不是阎王走出来呢?只要阎王走出来不就简单了。 “你要知道是你要见我,不是我要见你。”阎王又从架子里抽出来一本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孟小痴算是知道了,敢情是让她自己找,找不到就找不到了,阎王是不会主动现身的,她只能认命。 “我也不一定要见到你,只是想问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避而不见?”她边走边说道,她做不到所谓的“静”,也只能碰运气了。 “见或者不见有什么区别吗?”阎王并不觉得有任何区别,见了又不会多块肉,反之不见又不会少块肉,何必执着于此? 孟小痴感觉阎王有许多她听的直迷糊的歪理邪说,见了和没见当然是有区别的,见过了她就再也不会好奇了,可若是没见过那心里始终存着疑问,还会时不时的想去解开。就像心上压了块大石头,石头不愿意动,她怎么推,怎么扒都不动,迟早有一天会把她压死。 “也许对你来说不重要,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没什么重不重要的,只有重不重视,你若是想明白就不会在乎这些了。”阎王再次皱眉,他又一次发现了有异常的地方。 孟小痴不敢苟同,“我又没见过你,怎么重视你?” “此事在于心。” 心?孟小痴摸着自己的心,她在想会不会是阎王觉得她做事不尽心?可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地府里呆下去了,这要是搁在别处她很有可能早就没人影了,她如此坚持为的不过是知遇之恩。当初没人看的上她,她也以为此生就是一个闲人了,可是阎王眼光好,发现了她的用处,让她不至于闲着,她绝对不能露怯,不能让阎王白看上她一场。 “心之所向,不过如此。” “那你该看得到我的。”阎王翻了一页纸,看向某一处。 “可能是我眼神儿不太好吧?”孟小痴从前觉得自己的这双眼睛极好,可是最近似乎越来越不好用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阎王突然合上了手里的书,和先前找出来的那一本儿放到了一处,他道:“切莫妄自菲薄,你的眼睛很好,是你的心太乱,所以看不清。” 她的心?她的心难道是有毛病不成?阎王似乎一直再说她的心。可是心跳正常,能有什么毛病呀? “我的心究竟怎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她觉得阎王是在危言耸听,或者是在吓她。 “旁观者清,你自己是看不到发现不了的。” 孟小痴心上已经蒙了尘,所以才会看不清楚,连带着头脑也不清醒。阎王报之以同情,终究还是做出了让步,他出现在了孟小痴的眼前。 孟小痴正站在一处架子的一边,另一边儿的尽头,就是阎王。 “我看到你了。”她喜出望外。 “那我是要恭喜你了。”阎王一直低着头,而且并没有正面面对着孟小痴。 孟小痴正在沾沾自喜,还没发觉是阎王给她放了水,“用不着,现在可以说了吗?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见我?” “我听说你一向以貌取人,不知道可否是真的?”阎王没回答孟小痴的问题,反而提出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孟小痴是个花痴,人尽皆知,花痴若是不以貌取人,那什么会以貌取人呢? 孟小痴可以对任何人承认她是个花痴,可她偏偏不愿意对这人承认,“庸俗,看一个人怎么能以容貌的美丑来论呢?啊……” 孟小痴看着那张狰狞的脸,不由得叫出声来。 阎王在孟小痴说完话之后就回过了头,孟小痴原本的满怀期待,在真正见到阎王的那刻就崩塌了。 “还说不是以貌取人,你这应该算得上是庸俗了吧?”阎王见孟小痴腿都软了,在原地哆嗦个不停,不免出声奚落。 “你故意的吧。带个那么丑的面具,吓死我了!”孟小痴细看之下,发现那哪里是脸,分明是顶着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具。 “可你还是觉得丑不是吗?”他的确戴了面具,但他觉得一点儿也不丑,反而觉得还挺好看的,孟小痴还是不懂得欣赏。 孟小痴乍看之下有些被吓到了,但多看几眼,有些莫名的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面具。 “我记起来了,在阎王庙,雕像就长着这么一张脸,看来还真是很符合实际的。可是你应该不长这个样子吧?” 哪里有人会长的面目狰狞,青面獠牙?也只有地狱里那些个恶鬼了。 “我就是这个样子的,这下子你还想见我吗?”阎王是丝毫不顾虑孟小痴的感受,第一次见面就毫不客气的给了孟小痴一次惊吓。 孟小痴感觉还是不对,不仅面具见过,这个人也有点莫名的熟悉,可是她是真的从来都没见过阎王,至少在她看来,一次都没有。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问到。 阎王轻笑,“自然是见过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你来此。” “那你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我怎么感觉我们不仅见过,而且还很熟悉呢。”孟小痴觉得自己这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一种不一样的熟悉感。 阎王摸向自己的面具,略有迟疑,“不行。百鬼夜行的事你知道了吗?”面具不可以摘,但他可以转过身去。 “略有耳闻,但不是很清楚。”孟小痴连大概都没听全,只能说知道了有这个事。 “嘶,小黑小白真是不靠谱。”阎王还以为黑白无常能办好他吩咐的事,没想到不仅没办好还把孟小痴给招来了,幸好他早有准备,要不然岂不是要手足无措了。看来以后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两只鬼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是我很想见你。”孟小痴依旧执着于阎王的容貌,她绝对不相信阎王长得这么丑,说不上面具底下会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呢。 她悄手悄脚的靠近阎王,许多年的疑问总不能只是用一张丑陋的面具了事,机会要珍惜,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见了。 “我又不是你的情人,干嘛要见我,我可是听说了你的执着,你要是把这种心思放在修习法术上,肯定能大有所成。偷袭?”阎王一把抓住了孟小痴贼兮兮的手,真是好险面具就被扒了。 孟小痴偷袭没得逞,讪讪假笑,“呵呵~” “笑,笑的还挺好看,但你行为可耻!走开!”阎王放下了孟小痴的手,动作很轻,他也没生气,只是讨厌孟小痴的行径。 “为什么呀?难不成你真的是我认识的某一个人?所以不敢让我看见吗?”孟小痴更加坚信阎王有问题,越是藏着掖着就越可疑,心虚也说不定。 “相由心生,大概你我有缘,你才会觉得我们熟悉。说正事,百鬼夜行你出去避一段时间。” “什么?为什么?”孟小痴也不知道阎王的话说没说完就炸毛了,她为什么要出去避一段时间?她又做错什么事了? 她怎么总是躲不过被嫌弃的人生呢? 阎王是很正式的通知孟小痴,这话他本来是吩咐黑白无常去说的,可黑白无常似乎把他给卖了,正事也没说,所以只能由他亲自说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 “我怎么不适合了?他们能做的我都可以做,你不会是也要撵我走吧?”孟小痴心顿时凉了一下,要是地府都容不下她,那她该去哪呢?难不成要去人间做个凡人?可她在人间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会被欺负的,而且还没有认识的人,那得有多难过呀! “不是,是你多想了,此事过后你再回来。”阎王并不觉得自己言语有误,可能是孟小痴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第一百七十二章 血姬 “百鬼夜行有什么的?难道是有什么其他的大事要发生吗?”孟小痴问道。 阎王一向喜欢不多话的下属,可孟小痴话多的不行,着实聒噪,他既然吩咐了,那就去做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这是命令,是我这个领导给你这个下属的命令,你不许问为什么。” “我出去说总得有个理由,难不成真让人家误以为我是被撵出去了!”孟小痴还不愿意问呢,还不是因为让她出去避着也得有个理由。 阎王略微思考了一下,孟小痴的去处的确有点难,“这样吧,送你去昆仑游学一段时间,你到了那里可要好好学,别丢我的脸。” “能不去吗?我自己可以找地方的。”孟小痴不要去昆仑,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去昆仑。昆仑于她来说根本就是虎狼窝,她要是去了不被生吞活剥才怪,还是自己送上门去的。 “不能不去,就这样了,你收拾收拾,做一下准备,最好能把你家的那位上神也带走。”阎王的命令从来都不能拒绝,孟小痴绝对不会成为例外。 “不是,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好歹也是地府里的一员,要是有什么事,我真的可以承担的。”孟小痴绝对不能去昆仑,上次在昆仑还有个澜陌在,这次……澜陌根本就没用了。 “忘了跟你说,你多在那里住一段时间。”阎王掐指一算,又说道:“两三年间不要回来了,等我派人通知你再回来。” 天哪,两三年!孟小痴觉得她能被欺负死,到时候也不用让她回来了,直接给她收尸好了。 “你这是故意想我死呀!我和昆仑的仇你应该知道的吧?”孟小痴盯着阎王,仔细想想,这个人会不会是她的某个仇人? “好歹相识一场,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再说了你是代表地府去的,好歹也是我的脸面,怎么也得给我三分薄面,弄不死你的。”孟小痴和昆仑的前情他略知一二,无非就是些恩怨情仇罢了,时过境迁,总有释怀的一天。 孟小痴算是知道了,她躲不过了,“你就是故意的,我回天上不好吗?” “回天上你肯定会懒散度日,昆仑会有人督促你,差别很大。我看你在外面,修为是一点儿也不长进,总得让你长进一下,至少能够自保。”阎王早就知道了孟小痴修为不明不白的没了的倒霉事儿,为此深感同情,但往日之事不可追,要向前看。 修为这个东西是不能够一蹴而就的,但若是能够得到名师指点总能有所进益,身边要是能有同伴激励着就更好了,因此昆仑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孟小痴回到天上,没人管束着她,她不睡上几年才怪。 “我自保……”确实有点难。但她去哪里都不能去昆仑,说出去可能会被笑话死的,最初的一批弟子,在几万年之后,竟然又回到了昆仑学艺,她应该算得上是开天辟地第一个吧! “很难对不对?甚至还要受制于人,不能反抗。你要想一想,只要过了眼前这道坎,往后就是光明大道。昆仑总比别处熟悉,至少你呆过,再说了,这世上也没有谁家比昆仑更厉害的了,你就别挑了。” 阎王很满意自己的安排,他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好的点子,简直就是天才。既能保证了孟小痴的安全,又能让孟小痴在此期间多学点东西,虽然有些可能是已经学过了,但大概从前都学进了狗肚子,孟小痴现在一点儿也用不得。 “我听闻昆仑今年有什么聚会,你正好可以去凑个热闹,我这就给你写封信,你带去也不至于尴尬。” 打听的明明白白,如果说不是早有预谋,孟小痴是真的不信。 “所以我是必须去了,是不是说如果我不去,你就会派人架着我去,反正我也打不过谁。”这种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孟小痴已经想到了。 “答对了,看来你不仅是心不静,反应也有点慢。”阎王感觉和孟小痴说话好累,果然还是一个人独处比较好。 “您是老大您说了算,随便你怎么说。”孟小痴被人贬低自然是不愿意的。 阎王就当做是孟小痴妥协了,真是庆幸没有白白浪费口舌,“那就这么定了,还有不要跟任何人说地府的事,此事算是我地府的一大机密。三日内把你的孟婆庙清空,听明白了吗?” 前面的话她听得很明白,唯有最后一句,她很有可能做不到。初笑是真的很难赶走,如今已经把她的地方占去了。 “你能给我出一个主意吗?初笑他我是真的不敢得罪。他就是我的冤家。” “动动脑子,你去昆仑,就不能带上他吗?那可是他的地盘,你就让他当做是故地重游好了。”阎王对着孟小痴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此简单,路他都已经铺好了,孟小痴却不愿意多带一个人走,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呀,你真是聪明!”孟小痴猛的拍了一下阎王的肩膀,也是兴奋过了头。这样一来如果初笑留在昆仑的话,那她还纠结什么,所有的事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阎王,人带来了,不知道要如何处置?”黑白无常带着郑般若突然出现在命阁里,而且很准确的出现在了阎王身后。 孟小痴心里很不平衡,她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怎么他们一下子就能找到,难道真的是心的问题? 阎王转身看着两个郑般若一眼就分辨出了区别,他抬手指着其中一个,说道:“这个趁着轮回口没关之前扔去轮回。” 孟小痴自然也看出了差别,阎王指着的那个是魂魄,可重要的不在此处,“轮回口要关了吗?” “三日后,所以这几天地府很忙,你就别回来捣乱了。”阎王也不瞒着孟小痴,身为地府里的一员应该知道的。 孟小痴终于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轮回口要是关了,那人间就再也不会有人出生,据她所知轮回口从来都没关过。 “是。”黑无常照例给郑般若栓上了铁链,以防郑般若跑了,毕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那另一个呢?”孟小痴指着另一个郑般若问道。 “另一个……这世上只有一个郑般若,已经去轮回了。”阎王摆摆手,黑无常得了命令就消失了。 “没有过去,没有记忆,她只是她,不再是郑般若,给她取个名字吧,她要留在地府,应该有个名字的。” “留在地府?是鬼差吗?”孟小痴试探的问道。 “供我驱遣,自然是鬼差。”阎王从架子上抽出一本册子,翻到某一页,上面刚好写着郑般若,本该就此停止了的文字,又生出来了新的。第十世,生于阜阳薛家…… “果然是缘分,阜阳薛家。” “叫血姬怎么样?”孟小痴张口就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仔细想一想。 “雪姬,是何缘故?又不下雪?”阎王听起来觉得有点太过于随便了,不是很好,早知道他就不说了,自己取个好听的名字就好了。 因为一具身体是用了很多人的血换来的,满门的人只有这一个了。 “血,鲜血的血,死亡的开端。” “听着还不错。”阎王很怀疑孟小痴是信口胡诌的,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总不能收回去,也只能委屈一下“血姬”了。 “血姬,你听到了吗?” “是,阎王。”血姬恭敬的回答道。 “她怎么突然变了?”血姬前后变化很大,最明显的是眼神。 孟小痴看得出来血姬从前似乎对她很有看法,也许是当初在薛家的时候她说血姬说的太狠,血姬生了怨念,所以不像郑般若似的,与她亲近。可现在一双眼睛,淡然无波,说好听了是干净,说不好听了是两眼无神,好像一个无欲无求的死人。 “也许是迷茫吧,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阎王很清楚血姬的这种状态,每一个来他这里的鬼差都经历过。 “那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也都是这么来的吗?” 孟小痴忽然感觉有点可怕,如果说地府里的每一个鬼差,都如血姬这样,那人间岂不是都有着一个同样的人。 “是,也不是。他们的魂魄都已经没有了,这世上他们是唯一。”阎王将册子放回架子上,看着孟小痴,又道:“你是不是话有点多?该走了吧?” “百鬼夜行,地府会受什么影响吗?”孟小痴有些担心,这次事件恐怕会有些大,轮回口都已经关了,那下一步会不会是地府也要关了?她可不想再也回不来了。 阎王闻言有那么一点点欣慰,知道关心,总比狼心狗肺的要好,也不枉他看重一场,“未来人间不会有人出生,也不会再有人死去,你无需害怕,总会过去的。” 果然够严重,许多人的命运都有可能因此而改变,本该死去的人不死,本该出生的人不出生,有违天地秩序。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聊 “那你们接下来岂不是很闲?”不用去人间抓鬼回来,也不用送鬼去投胎,最重要的两件事都不用做,简直就是休假嘛!这种时候这么好的事儿,竟然送她去昆仑。 “别这么说,整个地府上下就从来都没休过假,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阎王连忙反驳,这是天意,不容拒绝。 “好啊你,我还真以为要出什么大事儿呢。”孟小痴真是白担心了。 “别这么说,我们也是有正事要做的,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闲。”阎王虽然可以做到忙里偷闲,但也是有正事儿的,“你赶快走。” “切,我还不愿意多留呢,藏头藏尾的,还怕我看坏了你不成?”孟小痴算是记恨上阎王了,她虽然还没到昆仑,可就已经想到了将来的日子,很不好过。早知道她就不问这么多了,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多好,可惜如今就是后悔也晚了。 “我可是都听到了,你不觉得你自己该小心一点吗?”阎王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孟小痴说什么他都能当作耳旁风,因为他知道孟小痴的记仇从来都是在言语上,行动上没有任何作为,完全可以忽略。孟小痴的言语越犀利,就说明越生气。可是生气也与他无关,只要他不生气就行了。 “我觉得我已经不会再惨了。”孟小痴不能上手揍人,但总得过把嘴瘾。她总不能亏了。 “不要这么想嘛,你要往好的方向想,你的太悲观了。”阎王开导着孟小痴,他只怕孟小痴到了昆仑破罐子破摔,不学无术,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意。 “悲观?你要是真的同情我,就别让我去了呗。”孟小痴还是不死心,她想只要她还没有踏上昆仑的地界,就永远都不会死心。 阎王抬眼看着孟小痴,还挺执着的,但他一点儿也不欣赏,“免谈,出去。” 孟小痴竟不知道阎王如此的冷漠,“你可真是冷血,不近人情。” “活的久了,冷血是必然的,你难道有多心软吗?大概都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吧。”阎王最是能了解孟小痴的心态,毕竟他们应该算得上是同类。 “我走了。”孟小痴不想再和他说话了,说多了都是在自找没趣。 “慢走不送,信我会派人送去的。”阎王很乐意将这位不速之客送出去,孟小痴走了这里也就安静了。 “小白,你去送送她吧,别再走丢了。”他还有点不放心,以孟小痴的迷糊程度总会有一些未知的可能,比如说她趁机逃跑,虽然机会渺茫,但孟小痴也干得出来。 “用不着,我又不是傻子,回去的路找得到。”孟小痴不接受阎王的“好意”。 她抬脚就走,不做任何停留,她完全就是自己找虐,以后地府就是塌了她也绝对不会再瞎担心了。 白无常自然是听从了阎王的吩咐,跟了上去。 命阁里只有阎王和血姬了。 两个都是安静的,阎王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拿着架子上的书看了起来,血姬站在原地,好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没了灵魂不过是任人驱使的行尸走肉罢了。 “果然还是那么好骗,年纪渐长,心智却不见长,可怎么办才好?”阎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终归不是孟小痴,不知道为什么孟小痴不能做到吃一堑长一智。 孟小痴步子缓慢,她不急着回到庙里,她在想回去究竟怎么说才能委婉一些,不至于被人看出来地府有问题。她心知肚明,地府若是真的像阎王说的那样她还需要离开吗?阎王从前怎么不提让她去昆仑,偏偏这个时候提出来?很明显是要让她避难的意思。 但却不想她知道事态有多严重,所以才说的那么风轻云淡。也许因为曾经她也是天界的一员,也许是她太弱了,总归是不愿意她参与其中。既然如此,她又何须多言,就算多言也问不出什么。 “孟婆你见到阎王了?”白无常话说出了口才发觉不对,孟小痴看见阎王的事他亲眼看见了,怎么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你觉得阎王怎么样?”他又问道。 孟小痴有些奇怪,白无常这是怎么了,说话之前都不想一想的,“能直接一点吗?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我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白无常声音有点儿小,但孟小痴反应半天还是听清了。 “为什么会打起来?难不成他真的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孟小痴早就怀疑有这个可能,要不然也不会不露脸,经白无常这么一说,她更加肯定了。 “不是,不是的,哎呀,你就当我没说吧!”白无常感觉他是说不清了,阎王不愿意见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说多了也是麻烦。 “你怎么回事啊?既然都开口了,就不能说明白一点吗?”孟小痴一把抓住白无常,白无常肯定知道点什么,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说。 白无常只恨自己多嘴,但要是让阎王知道他多嘴多舌,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一位祖宗,一位小祖宗,他分得清不该得罪哪个。 “让你离开一段时间,你肯定不愿意吧。” 她是很不愿意,可是白无常刚才要说的真的是这个吗? “就这个?” “当然,想来你肯定不会屈服,很有可能吵一架,但气急了,打一架也不是没有可能。”白无常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孟小痴的性格,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他这么说也不算是胡诌。 “我要是能打的过他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要准备去虎狼窝一趟。”一个个豺狼虎豹她不被扒一层皮才怪。 想想就有种想跑路的冲动,可是前有虎狼后有阎王,能跑到哪儿去?阎王肯定不会放过她,到时候被抓回来直接往昆仑一扔,她的境遇肯定还会更惨。 “算了,我还是认命吧。现在是没人能帮得了我了。”除非她爹娘能够立刻复活,可惜这比阎王改变主意还要难。 “你就不用送我回去了,我自己可以的。等将来阎王松口了,你可千万要第一时刻去接我呀!”孟小痴一脸的哀怨,活生生像被抛弃了似的,共事这么久,白无常也不能坐视不理。 “你放心,我肯定会第一个去找你的。” “你要是有空,多看看我也行。”孟小痴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但白无常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就答应了。 “你放心。” 回到孟婆庙,天还没亮,孟小痴也是睡不下去了。她看着大半夜正在荡秋千的薛白,就想起了郑般若。投身于阜阳薛家,也不知道会不会和薛白沾亲带故,她竟然忘了看看和薛白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可她总不能再回去,只好作罢,留些悬念。 “你怎么大半夜都不睡觉?是在想人呢?还是在想人?”孟小痴走进薛白,瞧见薛白的一双眼亮晶晶的,炯炯有神,看样子是睡不着的。 薛白瞧见孟小痴恢复了正常,有些惊讶,“你出去一趟就好了?” 原本不用出去就可以好的,只可惜没人帮她。 “是啊,你怎么不先问我郑般若怎么样了?” 回想着分别时候的样子,薛白怎么也该先问郑般若的情况,不曾想竟然先问她。 “总不会再回来的,想必是开始新的人生了吧。”薛白很希望郑般若能重新开始,忘掉这一切,痛苦的回忆于郑般若没有任何好处。他不能像齐羽一样自私,留下郑般若。 “总会再见的,你不妨期待一下。”孟小痴没说太多,这种事儿,总不能按头硬凑。 “见不见能有什么的,我与她两清了,再见不过是新的开始罢了,恐怕是你们都想多了。”薛白虽然感谢般若的好意,但也知道般若是冲着什么去的,都想错了。 “我似乎早就说过,我与她并非男女之情。”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让开,让我坐一会儿。”孟小痴可不愿意委屈了自己,薛白坐着,那她就不愿意站着。 薛白自然是不愿意起来的,他先来的,为什么要他让?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就是他往旁边挪一挪,让出来了一个空,他拍着空了的地方,说道:“坐吧。” 孟小痴一屁股坐了上去,也亏着秋千地方大,两个人也没挤着。 这小庙里最舒服的地方就是这儿了,薛白可真会享受。 “薛白,我问你是不是很想拜初笑为师啊?”孟小痴问道。 薛白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自然。” “为什么呀?做个凡人不好吗?难道你也想成仙?要是我,我就愿意做像你这样的凡人。”孟小痴觉得薛白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薛白这样的凡人可谓是最好的了,无拘无束,不必为吃穿烦恼,也不会被人欺负,还可以仗势欺负别人,没有家宅中的心计争斗,当真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太无聊了。” “我有那么无聊吗?”孟小痴被人说无聊,那她是不是以前说的那些话都很无聊?敢情她跟人谈心,人家把她当有病。 第一百七十四章 撺掇 那还说什么说,都是白说。她说的口干舌燥,人家是一点儿也不领情,说不上心里在想什么呢。 孟小痴跳下了秋千就要走,薛白眼疾手快的拦下了,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在说你无聊,而是说我很无聊。” “无聊你还不回家!”孟小痴黑了脸,虽然现在是在黑夜里,可她的脸色薛白也看的清楚。 “我是说在家里无聊。”薛白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但他还是要说清楚的。 “我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很无聊,所以才不愿意回家,来坐下。”他拽住孟小痴按回秋千上,也不管孟小痴愿不愿意,但应该是愿意的,要不然他也按不住。 “我二叔虽然是丞相,但他清廉的很,甚至不许我做官的,所以我就断了考取功名的路。我家的生意已经够大了,有人管着根本就不需要我插手了,我什么事都不需要做,所以我想要做点不一样的事。”薛白感觉自己过得也不好,徒有那些虚名,却是在父辈的阴影下。 “你好像是有点惨哪!”人间都讲功名利禄,男子的前程无非两样,要么入朝为官,要么经商,富甲一方,可薛白没什么追求了。 “就是嘛,别人都看我表面风光,没人知道我的苦。”薛白根本就是在哭诉委屈。 “你苦?谈不上吧?要不然我把你丢进穷人堆里试两天?”孟小痴不仅是说说,还想那么做,薛白太欠揍了。 薛白摇头,“不要,富贵是老天给的,我不能违背天意。” “天意?你还是回家继续当你的富贵公子吧!”孟小痴感觉薛白分明就是在显摆,显摆的还很不是时候。 “你是不是有办法?”薛白听着孟小痴话里的意思,似乎另有深意,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别烦我!”孟小痴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想偷笑却为时尚早。 “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你就告诉我嘛!”薛白突然燃起了信心,他被初笑拒绝了以后原本已经不抱有什么幻想了,可孟小痴这时的言论明显透露着可能。 孟小痴嘴角忍不住浮上了一抹笑意,“薛白你知道吗,拜他为师是不能娶媳妇的,你想想将来还有许多美人在等着你呢,三妻四妾,齐人之福,你不愿意享吗?” “不能娶媳妇?那是要出家吗?”薛白有那么一瞬间的退缩,可一想到会不会是孟小痴想要他知难而退吓唬他? “那可不可以修几年,然后再还俗呀?” “你想得美,那你还拜什么师?入室弟子是当不了了。”孟小痴还以为薛白有多坚定的决心呢,没想到还是舍弃不了富贵。 “外室弟子总可以吧?”薛白扣着字眼,找出了办法。 孟小痴点头,“终归不是嫡系,你当得了吗?还是回家准备着娶媳妇吧?别忘了给我发份请柬,也不枉咱们认识一场,会给你送礼物的。” “别呀,媳妇还不着急,大不了我不娶了。”薛白暗自咬紧了牙关,他并不是没决心,只是想到他要是没了后,薛氏一族的血脉岂不是断绝了? 孟小痴可不能干那遭人恨,不积德的事,断人家后可不行,“还是算了,你早点回家吧。你一个独苗,家里还有家业要继承,我总不能让你家断了后嗣。我这里也马上就没人了,我就要去昆仑了。这里时常有鬼怪出没,你要是执意留下,只怕会吓到你,你好自为之吧!” 薛白瞪大了眼,“你去,我跟你一起去!” “你可千万别去,我和昆仑有仇,你要是跟人说认识我会被人针对的。”孟小痴一副是为薛白着想的样子,简直是苦口婆心。 “我不在乎,我愿意和你同甘共苦。”薛白满腔的热血,越说越激动,只差和孟小痴拜把子了。 孟小痴推开薛白,她都要被薛白从秋千上压下去了,“同甘共苦?还是算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替谁受苦呢。” “我一定不会退缩的,你放心。”薛白感觉是自己的诚心将孟小痴感动了,殊不知早已经走进了孟小痴的圈套。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还是飞着去。” 孟小痴难以理解薛白的思路,她看薛白不是想拜初笑为师,他只是想到昆仑去看看。 “着什么急呀?你师傅在这里呢,你能先跑着吗?” “也对,是我太心急了。”薛白太激动了,一想到要去到仙山,说不定就能碰到几个神仙,虽然他已经见过了,可他总觉得气质不太像,仙人风骨,肯定不是孟小痴这样的,应该都是初笑那样的。 “所以你得殷勤点,不能因为他拒绝了你,你就泄了气。师傅叫着,他听着顺了,你自然而然也就心想事成了。”孟小痴承认她不是个好人,但她这都是现学现卖,要不是今夜阎王给她洗脑,她断然不会拉上薛白的,这都要怨阎王。 “你竟然这么聪明,怎么从前我没看出来?”薛白很认同孟小痴这番言论,有个词叫日久生情,既然能人尽皆知肯定是有前车之鉴的,想必照此以往定能有所成。 “那是你没发现我的好处,我的好处多着呢,聪明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在关键时候用的。”孟小痴被人夸聪明,还是很受用的,听着心里美滋滋的。 薛白深知这时候就得哄着孟小痴,孟小痴肯定还有别的道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以后还要你多指教了。” 孟小痴心知肚明,薛白心里肯定不服,但她不在乎,她的目的达到了就行了。 “你不应该先回家一趟吗?出来这么久了,父母肯定会担心,你要是再到昆仑一年半载,他们要是以为你出事了,可就不好了。” 薛白一想也是,虽然他不愿意在家里安稳度日,但好歹身为人子,总不能让父母担心。可万一他要是回去了,孟小痴就此不管他了怎么办? “要不然你送我回家?一来一回的,多耽误时间。” 孟小痴表情有点怪异,薛白拍马屁,一下拍到马蹄子上了,孟小痴没有法力,怎么送薛白回家,是在嘲笑她吗? 她拍了拍薛白的肩膀,意犹未尽的说道:“刚教完你你就忘了,找你师傅去。” 薛白恍然大悟,他和孟小痴比起来,果然还是笨了点。 “明早再去,大晚上的他不生气才怪。”孟小痴又提醒道。 薛白的那股子冲动劲儿,只怕立刻都能冲进房间里去。 别说好感了,初笑只要不把他踹出来,他就得千恩万谢了。 “哦,我知道了。” “恩,该休息了,要不然明天没精神。”孟小痴伸了个懒腰,她虽然心情大好,但也不能兴奋过了头,也得睡觉。 “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回去睡觉。”薛白说完,动作十分麻利的走人了。 孟小痴也没说什么,只看着薛白的背影,在秋千上晃了两下。 她感觉自己很对不起薛白,薛白此去昆仑拜师只怕没那么容易,但她又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受苦,想拉个垫背的,也只能委屈薛白了,多些历练也是好的。 第二日天刚朦朦亮,薛白就兴奋的起来了,但起来也没有用,因为他不会做早饭,一切体力劳动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就说他主动请缨照顾孟小痴,不过也是一时冲动而已,他怎么会知道如何照顾人? 他是不敢去叫初笑的,他知道扰人清梦这种事最讨厌了,所以他决定去叫孟小痴。 孟小痴正睡得香甜,但身体的本能感受到了有危险,她猛得睁开眼睛。薛白的一张大脸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一时间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很确定她是在自己的房间,睡觉前她没走错房间。 那就是薛白的问题了? “你要干嘛?”她问道。 薛白被孟小痴吓了一跳,他还没开始叫呢,孟小痴自己就睁开了眼睛,着实有些吓人。 “你醒啦,快起来。” 孟小痴没动,她还没睡醒,怎么可能轻易起来,“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走开。” “当然有事儿,你清醒一下,起来我跟你说。”薛白几乎是用拽的,要将孟小痴拽起来。 可是孟小痴要是能被人轻易挪动,那她就不是孟小痴了。 “干嘛呀?我还没睡醒呢,你就这么说吧,我考虑一下再起来。”孟小痴坚决不起,正是睡回笼觉的好时候,怎么能放过? “我饿了,你给我做点吃的呗。”薛白没说是他想以此来获得初笑的好感,他怕孟小痴生气。 “饿了?大早上的你就饿,晚上没吃饭吗?不对呀,你见过我做饭吗?你饿了也应该去找初笑呀。”孟小痴此刻头脑莫名的清醒,想起事情来总能想出头绪。薛白饿了找她分明就有问题,结合实际情况一想,这厮是要投机取巧。 “好呀你,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出去!”孟小痴翻了个身,背对着薛白,闭上眼继续睡觉。 “别睡了,等回了阜阳我请你吃好吃的怎么样?” 第一百七十五章 银子 “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一顿好吃的就能解决的人吗?”孟小痴眼睛都没睁开就打算和薛白谈判。 薛白这小子没别的好处,就是银子多,不趁机捞点儿都对不起自己。 “那两顿,好像也不够。这样,你想吃几顿就几顿,我都请得起。”薛白想着自己也就这么个优点了,要善加利用起来,他可是知道孟小痴很穷的。 “我最近减肥,不吃那么多的。”孟小痴又道。 “有银子不就行了,还可以买两件新衣裳,新首饰,再让银子生银子,那就再也不愁吃穿了。”薛白几近蛊惑,可银子就是很有用。 “生银子?” “对呀,就得让银子生银子,要不然总是会花光的。”薛白为了衬托气氛,拿出了两个银锭子,相对敲打着,是银子的声音。 孟小痴这才睁开了眼睛,“怎么才能生银子呢?” “开钱庄,开酒楼,找个人打理就是了,你也不用抛头露面的,坐等收银子呀。”薛白最是知道怎么用银子生银子了,从小耳濡目染,怎么也得精于此道。 “可是我现在一点银子都没有,你说的那些都太遥远了。”孟小痴对此很感兴趣,索性转过头来面对着薛白。 薛白对着孟小痴抛了个媚眼儿,又故作害羞,说道:“我这个大活人摆在这里呢,你怎么就不能多看看我呢?” 的确是个大活人,孟小痴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出银子?” “我知道你穷,怎么能让你出银子呢?”薛白将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塞给了孟小痴。 孟小痴的笑意更深了,一大早的睁眼就有人来送银子,怎么能不高兴?但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原本对这些钱财没什么太大的想法,但最近不一样了,她没了修为,在天上地下还好说,若是到了人间,寸步难行,那这些身外之物就成了宝贝。 “师弟,那你说是开钱庄好,还是开酒楼好呀?”她不善于经商之道,但银子放在手里又不会生崽,也只能请教一下眼前这位纨绔公子了。 薛白被孟小痴的一声师弟叫到了心坎儿里,越发觉得孟小痴好了,“要说赚钱,自然是开家妓院比较好了。但需要人脉和人手,最关键的是你一个女人开这个终归说出去不太正经,所以你是不行了。酒楼,我家开的酒楼远近闻名,还是钱庄吧。” “钱庄?不也是需要有个有名望的人在背后撑着吗?”孟小痴思量片刻,发现开钱庄也没有那么容易。 “看看我啊,要是说主人和我家沾亲带故,还有什么不妥的吗?”薛白夜里是夸早了孟小痴,这个时候不报他的名号,报谁的名号? “呀,薛白你可真是赚钱的好材料呀!”孟小痴感觉未来一片光明,昨夜的阴霾都已经一扫而去,她爬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薛白的肩上。 “那你……”薛白要说的不言而喻。 孟小痴给了薛白一副让他放心的样子,“这个你先拿去,我可等着你给我赚更多的银子呢。”她将刚收到的银子又塞给了薛白。 薛白也就接过来了,“你就等着吧,保准大赚。” 孟小痴不怕薛白耍无赖,只怕薛白不耍,毕竟将来的苦日子正在等着薛白呢。她也就不计较薛白不经她同意就进她房间的事儿了,谁让她自己晚上睡觉忘了锁门呢。 孟小痴懒洋洋的下了床,但做饭这种事儿,她是不会动手的,上次都把灶台烧了,要是在这里烧火做饭,她应该能把整个庙都烧了,为了点银子实在不值得。 于是她将目标放在了般若身上,好歹活了那么久,这点小事应该做得到吧。 孟小痴和薛白悄无声息的进了般若的房间,这都要归功于孟小痴,她撬开了般若房间的门,虽然这么做很不地道,但也要看时候,这个时候不让般若出马,那什么时候才能用得上般若? “般若,醒醒啦,天都亮了。”孟小痴推了下般若,小声叫到。 般若一动不动,没什么反应。 “他坐着睡觉的吗?睡得着吗?”薛白很好奇,是不是说坐着睡觉比躺着睡觉睡得更踏实? 孟小痴白了般若一眼,她还没见过谁坐着睡觉的,但却见过人坐着打坐。 “别装了啊,我知道你肯定醒着,我可拿水泼你了。” 般若依旧还是不动。 孟小痴毫不客气,上去一把就把般若推倒了,也幸亏床很大,般若没直接掉到地上。 “你干嘛啊?要死了。”般若这才睁开眼睛,气急败坏的大吼。 孟小痴捂着耳朵,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我饿了。” “饿了关我什么事儿?”般若可不像孟小痴似的,一顿不吃就不行,他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都没问题。 “你难道就不饿吗?起来做点吃的怎么样?”孟小痴很强硬的将般若拽下了床。 般若挣扎无果,不知道孟小痴哪里来的力气。他满腹的哀怨,“为什么是我呀?你们怎么不去找初先生?” “要是找他用你做什么?”孟小痴也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般若,般若该去哪里?她有些犯了难。 “你们不想他早起,所以就来祸害我是吗?”般若一下子就猜中了这两个家伙的意图,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 “你说你究竟像谁呢?我记得咱们刚见面的时候,你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怎么到了我家,你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孟小痴从一开始就在琢磨般若究竟像谁?反正是不像她,可琢磨了这么久,还是没弄明白。 般若还能像谁,“自然是像你,我都起来了你放手。” 孟小痴依言放开了般若,她量般若是不会再回去睡觉了。 “怎么可能像我?你快点儿去,我快要饿死了。” “你说的还真对,我还真就不像你。”般若理了理衣服,他是真不像孟小痴,是个馋猫。 “吃什么?吃点儿简单的吧,喝粥吧!诶,你怎么变大了?”般若才反应过来,一觉醒来孟小痴居然变大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原来是你反应太慢了。”薛白以为就他会感到惊讶,不曾想般若也是如此。 般若瞥了薛白一眼,问道:“你也饿了?” 薛白点头,根源就在于他,他怎么能不饿? 般若打着哈欠就出了门,外面太阳刚露出一个缝,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分明就是拿他当苦力。 但是他真的会下厨吗?他不过是块石头,孟小痴也太为难他了。 孟小痴和薛白为了等这顿早饭,看着太阳升得越来越高,虽然只有薛白精神十足,孟小痴瞌睡连连,但终于还是等到了般若做好了饭的时候。 般若端着锅,表情复杂的走来,然后放到了孟小痴和薛白的面前。 “怎么不打开?”薛白看着砂锅,盖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将味道都挡在了里面。 般若没说话,他也看着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道是怕凉了吗?我这就去叫他们起来。”薛白起身刚要走,般若就将他拦了下来。 “薛白我可是听说你要拜初先生为师的,如今有了个你献殷勤的大好机会,一会儿你就跟初先生说,饭是你做的怎么样?” “不太好吧,你的劳动成果,我怎么能拿去借花献佛?”这要是孟小痴做的,薛白很乐意接受,他早就是这个打算,可孟小痴偏偏不动手,让般若做了这事,那他就不能了。 他如果接受了般若的提议,那他就要欠般若一个人情,总是要还的。 “没关系的,我不在乎。”般若有些怪异,孟小痴清醒了一下,抬眼看着般若。 般若哪里会这么好,做好事不留名?只怕其中有什么缘由吧! “我在乎,我虽然想要拜师,但不能投机取巧。”话落,薛白推开了般若拦着他的那只手,便去敲初笑的门了。 孟小痴伸手去掀锅的盖子,结果刚碰上就被烫回来了,“嘶,呼呼。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别看着他老实就欺负他呀。”她吹着自己被烫到的手,对般若说道。 “其实我不会做饭的。”般若陈述了一个事实。 “那你还下厨,你究竟做出来了些什么呀?”孟小痴有点儿担心,怪不得般若想要薛白承认饭是他做的,肯定好不了哪儿去。但有一点是好的,没把厨房烧了。 “就是粥呀,但是似乎水放多了。”般若想想应该是因为这个才没做好的。 “水放的有点儿多,这么小的一个锅,你能放多少水呀?”孟小痴听般若说完之后,感觉还有救,只要不是糊了,入口就没有问题。 “我看着有点儿多,其实早上吃清淡一点也好,对不对?”般若寻求着孟小痴的意见,但他想要的是赞同,而不是反驳。 “你不会是只放了几粒米,然后放一锅水吧?”孟小痴想要再次去打开盖子,可当手还没碰上之前,初笑的门就开了。 薛白才没敲几下门,初笑就出现了,已然穿戴整齐,也不知道是穿衣服睡的,还是早就醒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早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初笑每日里都是起的最早的,唯独今日竟然落了后。 薛白总不能说他是兴奋的,“醒的早,就睡不着了。” 怎么可能?半夜不睡,还醒的这么早,初笑心里略有疑惑,但也没重视,说不定人家心血来潮呢,他也管不着。 他走出门,发现今日还有两个起得早的,“你们也睡不着吗?” 孟小痴收回了手,但还是好奇般若究竟放了多少水。 “嗯,睡不着。”可笑她都要睁着眼睛睡觉了,怎么可能睡不着。 “孟小痴做了早饭,初先生快过来尝尝。”般若成功的抢占了先机,孟小痴现在要是反驳他的话最好,这样更坐实了他的话。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孟小痴是万万没想到般若竟然往她身上推,这锅粥究竟得是什么样子,般若竟然连承认出自他手都不能? 正中下怀,般若对着孟小痴就是不怀好意的一笑,遂又朝着初笑说道:“她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做好了还不让我们说,你看她困的那样子,手也烫着了。” 般若说着将孟小痴刚才烫着的那只手举了起来,给初笑看。 孟小痴一心只想将那只手藏起来,便与般若拉扯了起来,这样一来倒有些像是她在不好意思,越发证明了般若的说法。 “她会做饭吗?”来自初笑的质疑,很贴合实际。 “第一次做,好不好吃就不一定了。”般若好像能代表孟小痴似的,总是在孟小痴没开口之前,把话说了。 孟小痴一双眼睛不做别的,只是恶狠狠的盯着般若,她倒要看看般若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能下毒? “呀,你们都起的好早啊!”澜陌开门出来,发现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姗姗来迟。 初笑言道:“你也不算晚,孟小痴做的早饭,你先尝尝?” 澜陌不明所以,她不是听错了吧?“孟小痴做的?” “没错,天还没亮就做的。”般若再次说道。 薛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去拿碗了,如今就站在锅面前。 “先给他吃!”孟小痴瞅着般若,他做的当然得他先吃第一口。 初笑和澜陌一起走了过来,皆是一副探究的样子,不信任是必然的。 孟小痴也伸过脑袋,想要一看究竟。薛白几乎是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打开了盖子。 锅里的粥看着发白,但一点儿也不像是粥,有点像洗米水。 “能喝吗?”孟小痴总算是知道水有点多,是有多少了。拿着勺子一搅,只看到几粒米浮起来。 “这不应该问你吗?”澜陌皱眉,“这不会是没熟吧?” 般若自己都不忍直视,拿过盖子,又扣上了。 “我们出去吃吧,你的好意我们实在消受不起。” “别呀,千万别浪费,我专门煮给你吃的。”孟小痴真不知道般若是怎么想的?都没煮熟就敢往上拿,没做过就没看过,没吃过吗? 般若吞了口口水,“我不用吃东西的,你就别客气了。” “我觉得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还是打道回府吧。”澜陌是受不了孟小痴的心血来潮,她也该走了,住在孟小痴这里终归不是办法,好像她无家可归一样。 “别呀,你也太不仗义了,别在这时候离开,再多呆两天嘛!”孟小痴出声阻拦,澜陌又要先跑着了她可怎么办?她还想着拉上澜陌一起去昆仑呢! 澜陌很为难,最终还是抱歉的笑了笑,“我已经出来很久了,再说了我伤成这个样子,留下来也是无用。”她说着捂上自己的胸口,装作痛苦的样子。 “我看你挺享受的,伤早就好了吧?没见你多不舒服呀!”孟小痴怎么会不知道澜陌是故意装出来的,她回来看澜陌过得比她都好,面色红润一点也不像是受了伤的,要么就是伤好了,要么……也许就是伤好了。 “我那里还有点事,你知道的,我也不是挂着虚名的。”澜陌决计不会再多留了,如今孟小痴回来了她回天上也不至于没交代,她留在孟婆庙没直接回天上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把孟小痴弄丢了,回到天上没办法和孟小痴的哥哥们交代,她借着养伤的由头,那几位也就不会轻易烦她了。 “出去吃吧!”初笑也不愿意再动手了,只是他有些怀疑孟小痴至于连饭熟没熟都不知道吗? 澜陌见初笑没出言反对她离开,就知道是同意了,“那我就不吃了,告辞。” 不得不佩服澜陌跑路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说完人就消失不见了。 “都把人吓跑了。”薛白这话是跟般若说的,可般若自动无视了,当做没听见,反倒关心去哪里吃,吃什么,“去哪儿吃呀?薛白你得请客。” “吃什么吃,你还需要吃东西吗?”孟小痴心情很不好,她早就看般若来气了,只是没机会发泄,如今逮着机会怎么能放过! “我……” “你什么你,一块石头吃点灰就行了,哪里学的那么挑剔?”孟小痴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怼的般若哑口无言。 “去哪儿吃?” “望湘楼怎么样?”如此机会怎么能错过,简直是天赐良机,薛白连怎么开口都不用想了。 孟小痴眼前一亮,遂看向薛白,这个提议可真是恰到好处。“好呀。” “也好。”般若虽然听过这个地方可却从来都没去过,如今去见识一下也好。 阜阳,望湘楼。 一人,一妖,两神一转眼就就出现在了望湘楼门口,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薛白都没反应过来,他见到过的最厉害的神仙就是初笑了。 “这就到了?” 般若抬起薛白的下巴,让薛白看着头上的牌匾,说道:“来跟我读,望湘楼。” 薛白一下子拍掉了般若的手,家的感觉油然而生,这里算是他的地盘了。 因为是早上,望湘楼没几个客人,只有几个宿醉的和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女孩,一家三口像是远行之人。店小二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偷懒,见薛白一行人抬脚进门就凑了上去。 “薛公子?薛公子好久没来了。”店小二在望湘楼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薛白这位公子自然熟悉的不得了,以前是三两日就出现一次,最近却许久不见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但想来也不是什么正事,一个花花公子,无非风月。 薛白记得这个小二,笑了笑,“是好久没来了,今日我带了人来,把我藏的那坛上好的女儿红拿出来。” “好,您几位楼上请。”店小二招呼着。 薛白却制止了,“我知道路,你赶快吩咐人去准备着,快点,都饿了。” “是。”店小二立马去准备了。 孟小痴却有问题,“他知道你要吃什么吗?” “自然是每样好的都来上一份,这是惯例。”薛白的喜好没什么,最好的就是了。 孟小痴着实小瞧了薛白,这位骄奢惯了,怎么会委屈了自己。 “真是败家,也亏得你生在了富贵之家。” 薛白不在乎孟小痴的酸,嫉妒他的人可多了,他要是斤斤计较岂不是要累死,“别这么说,将来你也会像我这样的。” 孟小痴会意,两人相视一笑。 “初先生,请。”薛白对初笑尤其礼待,让初笑走在前头,可初笑却不领情,他又不知道在哪里,“你前头带路。” 薛白虽有失落,但一想到孟小痴说的,心里就生了希望,初笑总有一天会接受他的。 一行人跟着薛白上了楼,走到一处门前,推门而入,薛白是真的熟门熟路,一进门就找到床躺了下来,感叹道:“久违的感觉。” “好好珍惜吧,以后恐怕就没这种日子了。”孟小痴很不是时候的打击了一下薛白,她不仅能预料到自己的将来,也能预料到薛白的。 “珍惜眼下嘛!我请客,一会儿你多吃点。”薛白对孟小痴的话全无感觉,他只当做是孟小痴在吓唬他,他对未来可是充满希望,一片光明大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客气。”孟小痴虽然对初笑的手艺没意见但饭菜还是外面的花样多,更何况有人请客。 “薛白我问你,你们这里最好喝的不是梅子酒吗?你怎么喝女儿红?”上次来此她喝的就是梅子酒,涅斋还喝醉了,酒量实在是差。 薛白闻言坐了起来,“梅子酒?的确是一绝,但那酒也就用来糊弄一下外乡人,尤其是女人。” “怎么说?”孟小痴来了兴趣,她虽然也觉得那酒不是什么烈的,但喝起来香香甜甜的,还真是女孩儿的口味,但她真的看到有人醉了。 “梅子酒喝起来没女儿红浓烈,反而清香,女人最喜欢这样的,而且越喝越好喝,喝多了也就醉了,这醉了之后什么事成不了?”薛白也无需想是谁同孟小痴喝的酒了,定是涅斋无疑了,只是事成了吗? 孟小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只是喝醉的不是她而是涅斋,要是说出去只怕别人还以为她别有所图。 第一百七十七章 喝了 “你喝了?”般若的好奇心被引了出来,孟小痴既然说了就一定是有人喝过了,孟小痴或是别人,总是有人的。 “喝了,可是喝了半坛子也没醉,我都怀疑是假酒。”孟小痴不想说的,可般若问了,她就是狡辩也晚了,早知道她就不多嘴了。 “你还是女人吗?”薛白惊呼,他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喝了半坛子酒都不醉的,虽然是梅子酒,可毕竟是个女人,喝两杯就应该醉醺醺的了。 孟小痴很想无视薛白的质疑,可忍不住呀! “我要给你看看我是不是女人吗?” “不用了,不如你一会儿喝给我看?”薛白倒要看看孟小痴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孟小痴很乐意,虽然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却喝得,至少不会酒后失德,“好呀,我喝一坛你喝两坛。”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好像什么时候说过似的。 “可别,我珍藏的好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牛饮的,你还是祸害那些梅子酒吧!”薛白不心疼孟小痴也心疼他的酒,万一真的千杯不醉,那岂不是浪费了。 “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薛白言道。 门应声而开,几个店小二鱼跃而入,皆端着托盘,托盘上托着装着菜食的盘子,他们一个个的将盘子摆在桌子上。 一张大圆桌子,看着应该很难摆满,可不到片刻就没有空的地方了。 孟小痴觉得这间房间应该是整个望湘楼最好的房间了,她和涅斋上次的房间可没有这间大,想来每次薛白不会一个人来此的,肯定是呼朋唤友。 “薛公子,都上齐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问道。 “再来几坛梅子酒。”薛白说道。 “好,您稍等。”店小二规规矩矩的出去了,还顺带关上了门。 薛白此时富家公子的慵懒样子暴露无遗,他也不注意什么形象。 “一大早的吃这些东西,真是暴殄天物。”般若身为传家宝到过许多人家,也不见谁家早上吃这么多道菜,简直就是奢侈至极,如果不说肯定会有人觉得丞相贪赃枉法,连带着侄子富得流油。 孟小痴拿着筷子,一下子把般若的筷子从某道菜上打了下去,“暴遣天物你还吃?小心吃坏了肚子!”她可是还记得那锅粥,般若是怎么往她身上赖的。 “不吃才是真的暴遣天物。”般若扒拉开孟小痴的筷子,夹起一筷子菜送进了嘴里。 “薛白,你是打算让人喂你吗?”孟小痴不想和般若争了,般若这家伙死性不改,以后可得多防着点。至于薛白一到了家门口,本性暴露无疑,就这样还想着拜师,到了昆仑不被撵出去都是奇迹。 薛白一看初笑也在看着他,就了解了孟小痴的话不是故意在调侃他,而是在提醒他,不要太得意忘形。他立刻就改,很麻利的站了起来,走到初笑身边坐下。也不知道孟小痴和般若是不是故意的,初笑身边的位置都是空的,像是特意留给他的,他可是要谢谢这俩人的贴心了。 “师傅,上好的女儿红,您试试。”薛白亲自给初笑倒了杯酒,放到了初笑面前。 初笑早就感觉到了薛白的转变,他拒绝了薛白以后,薛白明显蔫了,可今天一大早又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明显有猫腻,而且孟小痴一说什么薛白就有所反应,这两个人一定有什么,可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慎言。”他可不能应承了这声师傅,后患无穷。 “好的。”薛白知道初笑可能一时难以接受,可总会习惯的。 “你可真偏心,给先生倒,不给我们倒。”般若看着薛白给初笑倒完酒之后就再没有别的动作了,他和孟小痴就被晾着了,有些发酸,要说认识的时间他算是长的了,孟小痴也比初笑认识的时间长,可薛白却只顾着初笑不顾着别人,可见待遇差别之大。 薛白只对着般若笑了笑,没说什么,看样子就是般若开口了,他也不愿意动。 孟小痴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她早就看开了。“来,我给你倒。” “谢谢了。”般若简直受宠若惊,先前还怼的他不能说话,这就开始抬举他,有点诡异。 “你将来打算去哪儿呀?”孟小痴闻着酒香和菜香味感觉特别的满足,人生要是能天天如此岂不是要胖死? 般若知道孟小痴是在明知故问,孟小痴怎么可能会让他离开,但能问出来,就一定有原因,他顺意而行,说道:“还能去哪里,自然是你往哪里去,我就跟到哪里。” 孟小痴很满意,虽然她不知道般若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说说也好听,“真的?如果我要是去个不太好的地方你也跟着吗?”她放下酒壶,坐了下来。 般若看着孟小痴亲自给他倒的酒,这酒有些难喝呀! “这天上地下你要去哪儿?” 孟小痴抬眼看了眼初笑,缓缓吐出两个字,“昆仑。” “有很多神仙的,你让我一个妖去合适吗?”般若就知道没好事,再好的酒也不能喝。 “你怕什么?我都不怕。”般若真的只是说说了,孟小痴果然没看错,“你刚才还说要跟着我,变的也太快了吧!” “不一样的,你这是想我去送死。”般若怎么可能答应,早知道他就不说刚才那番话了。 “算了,这顿饭就当做是散伙饭吧,我一会儿就把你送回江家,你也不用跟着我了,多吃点,好上路。” 孟小痴是一言不合就翻脸,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她可不只是说说,般若如果不依她,她就真做的出来。 般若听着前半句还不错,可“上路”是什么意思?听着有点怪。 “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我说的是让你去陪江家先祖。”孟小痴阴恻恻的说道。 “这时候为什么去昆仑?难道是因为知道自己太弱了,打算去重新学习一下?觉悟不错,只是你真不怕被那些人生吞了吗?”初笑思量了许久,还是想不太明白孟小痴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想着要去昆仑。 初笑都明白的事,偏偏阎王明知故犯,就知道有多可恶了。 “是啊,我自知飞来横祸挡无可挡,可总不能这样下去,往后的日子还长,也得保命不是?我合计着也就昆仑能教育我这种天赋不高的劣徒了。”孟小痴说的真诚,可此去昆仑能收获的都是未知的,她数万年前都没见有什么长进,更何况现在。 “我看有些难,但你能有如此胆色实在是让我意外。不过也好,从哪里开始就应该从哪里结束。”初笑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该故地重游了,去见见那些故人,总不能永远只在一处。 “那你去吗?”孟小痴可是担负着阎王的希望的,要把初笑弄走,她还准备了许多话,现在看来似乎用不着了。 “去呀,你能回去,为什么我不能?”初笑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孟小痴能有如此觉悟,他为什么不能,昆仑可是他的家,他生活了那么多年,应该回去看看。 “我记得我们好久都没喝一杯了,师叔我敬你。”孟小痴站起身,端着酒杯对着初笑。和解没那么容易,但和平共处已是难得。 初笑莫名一笑,顾自倒了杯酒,对着孟小痴抬了一下,喝尽了。 孟小痴也一饮而尽,正巧几个店小二端着酒坛子走了进来,孟小痴唤过来,说道:“放这边几坛。” 店小二依言在孟小痴身边放了好几坛酒,孟小痴拿起来就开了封,直接倒进了碗里,“薛白你不是要喝酒吗?可别耍赖!” 薛白是在酒色之地混迹惯了的,怎么会怕孟小痴,也开了一坛酒,学着孟小痴的样子开喝。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千杯不醉。” 般若乐的没人搭理他,自己对着一桌子的菜使劲。他在人间看惯了人情冷暖,去哪里都一样。 孟小痴和薛白拼酒的结果就是薛白醉的一塌糊涂,连北都找不到,拽着孟小痴就不撒手了。 孟小痴是真没想到薛白酒量如此之差,酒品如此的不好,大概男人喝醉了都是这个样,她可没忘了涅斋,可现下碍于没有碧玉珏傍身拍人是拍不了了。 “薛白你站起来咱们好好说话不行吗?” “我不要,我不要好好说话。”薛白拽着孟小痴的衣角就不撒手了,幸好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要不然孟小痴可就没有现在的耐心了。 “薛白,你讲点道理行吗?喝不过还逞能,真是的。”孟小痴竟然和喝醉了酒的人讲道理,可是她却是很清醒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要不是满身的酒气,一点也看不出来喝了酒。 薛白直接不说话了,但也不松手,很明显没听进去。 “哈哈,喝醉了吧?大傻子!”般若抱着酒坛子发笑,嘲笑着薛白。 孟小痴白了般若一眼,说薛白是大傻子,般若又能好到哪里去,别看是坐着,可也喝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乱 “你还说他,你顾好你自己吧!”孟小痴提醒着般若,般若只怕没看着的那么好。 “哼!”般若听不得孟小痴说他,他撅着嘴,气鼓鼓的。他没喝过酒,但却觉得自己的酒量还不错,至少没像薛白那样,丢人。 “这酒怎么这么辣,刚才还很好喝呢!”般若吧唧着嘴,发现酒的味道有点不太对,可酒坛子都抱在怀里了,怎么会变呢? “你刚才抱的不是这一坛。”初笑指着桌子上的另一坛说道,他不知道孟小痴认识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妖?一个喝不醉的和两个一喝就醉的,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因为喝酒认识的。 般若看了一眼初笑指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抱着呢!” 孟小痴曾经亲眼看见般若将酒坛换了,原来的是好喝的梅子酒,现在抱着的是整坛的女儿红,味道当然不一样。 “我要看看是不是有人给我换了!”般若说着就将头往酒坛口伸。 酒坛口海碗般大,般若的脑袋顺着往里插,简直是没有更傻的了。 “别呀,般若!”孟小痴想拦着却无能为力,薛白拽着她,一时间让她寸步难行。 还好初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般若的衣领,将般若的脑袋从酒坛子里提溜了出来,不至于眼看着淹死。 “他怎么这样?”孟小痴松了口气,般若这样只怕能被酒淹死,从前她看般若是个聪明的,甚至是狡猾,可一喝了酒真是一言难尽。 “这得问你了,听说他是受了你一滴血才成了人形,你不好好管教,他焉能长久?”初笑提着般若,嫌弃的直皱眉。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要是能选,绝对不选他。”孟小痴对般若直犯愁,这石头着实不是个安分的,她怎么管教的了。 初笑无奈,孟小痴若是能听进去就不是孟小痴了,可他还是要说,“你小心点吧,迟早有一天你是得自己作死的。” “我……” “我不想回家啊!哼哼!”薛白迷茫的一双眼,不知在看着哪里,可拽着孟小痴衣角的那只手还是没松开,就这么打断了孟小痴的话。 “薛白!”孟小痴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薛白,可惜薛白一点也不害怕。 “我不要回家。”薛白委屈巴巴的,看着很可怜,可想想是他自己喝酒喝的,怪不得旁人,就没那么可怜了。 孟小痴狠下心直接撕破了衣角,薛白想要,她给了就是了,也就解脱了。 “怎么这么烦人!”孟小痴以前知道薛白的好处,如今也知道了坏处,看来以后绝对不能和这俩家伙喝酒了。 初笑将般若打晕丢到了床上,又拽走了薛白和般若扔到了一起,整个房间也就安静了。 孟小痴看着满桌子的狼藉,吃是吃不下去了。说来他们也是荒唐,一大早的就喝酒,如今的天色上午才过了大半,还有两个醉倒的,这要是家里有长辈肯定被训的狗血淋头,可惜薛白那个唯一有的却不愿意回家。 “师叔昨晚可休息好了?我找小二再要间房间怎么样?” “不必了,我休息都够久了。”初笑站在窗前,推开了窗子,外面街上已经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人皆不是漫无目的的。 “哦。” “昆仑,你们自己去吧,我就不与你们同行了。”初笑从来都看不明白孟小痴,有时候明明那么乖巧,可有些时候却令人痛恨,好像两个极端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似得,让人琢磨不透。 “你不是说也去的吗?怎么就变卦了?”孟小痴一听急了,初笑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初笑没去看孟小痴,依旧望着街前的景色,“我在昆仑山下等着你,希望你不要迟到,也不要半途而废。” “又要丢下我,明说就是了,何必弯弯绕绕。”孟小痴不再乎了,反正被丢下不是第一次,已经习惯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初笑去了昆仑就没什么计较的了。 “我这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要是来暗的也就不告诉你了。”初笑这次已经很客气了,还提前知会一声,要是不说孟小痴只怕要担惊受怕了,哪有现在跟他抱怨的份。 “我一没法术,二没银子,你是打算让我一路乞讨着去吗?”孟小痴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忘争取一下利益,初笑就放心她一路跋山涉水的去昆仑吗?她好歹是个女子,初笑这点怜香惜玉的心思总该有吧! “带上那两个,你饿不死,要是安稳些不去招惹是非也就能平安到了。”初笑看孟小痴早就打算好了,哪里还需要他,如今装可怜未免太假了。 “我走了,昆仑的规矩你应当知道。” “诶,你再听我说……”孟小痴想要拦下初笑,可初笑一眨眼没影了,等不了她再说什么了。 昆仑规矩多了,她怎么知道初笑说的是哪一条? 薛白和般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孟小痴一个人坐着又很无聊,于是她就打算出去走走,可到了楼下,突然想到,如果她走远了,薛白或者是般若醒了找不到她,自己走了可怎么办?她上哪儿找去? 她只好在楼下找了个地方坐下,她刚坐下立马就有店小二上来端茶倒水,很是殷勤。 “姑娘怎么下来了?可是楼上缺什么了?”那店小二问道。 “没有,是他们喝多了,我有些无聊,下来坐一会儿。”孟小痴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但现在就是想往昆仑走又走不了,那两个人醉成那样,她也扛不动,只能等到醒了再做打算。 “我怎么看着姑娘眼熟,姑娘是不是前段时间来过?”店小二看眼前的女子越看越觉得好像是见过,可又有些不对的地方说不上来。 孟小痴闻言抬眼去看,她记得这个店小二,“是来过,不过那个时候是两个人。” “赌约吗?我想起来了,几天前和姑娘同行的那个人,还曾经回来过,喝的烂醉,倒是不见姑娘的身影,如今姑娘就又来了。”店小二记起来了,如此凶悍的女子,他怎么能记不得? “是吗?”孟小痴很意外,涅斋自己喝酒都能喝醉,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可不是,一个人坐着喝着喝着就喝醉了。”店小二还以为这两人是一对,这才多久,一个喝成那个样子,只怕是被抛弃了。如今这女子又随着薛白而来,只怕其中有什么内情。 “对了,赌约你们究竟谁赢了?” 店小二难免有好奇心,他们看着人来人往,就是愿意知道点儿什么。 “输了。”说来也是孟小痴倒霉,那样一个赌约,她竟然都能输了。 “齐家的事还没传到这里吗?” “传是传到了,说是大婚当日死了许多人,就连新郎官儿也死了,新娘也不见了。很可能是遭了报应。”店小二神秘兮兮的说道。 “传的可真够快的了,你的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了。”孟小痴不得不佩服这些店小二,什么消息都知道。 “事情闹得挺大的,江湖上都传遍了,那些死在齐家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有家人的,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所以现在齐家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那个二少爷可没有他大哥厉害。”店小二被夸奖越发说的多了。 “与我无关了,等涅斋再来你就给他准备一桌饭菜,一定要最好的,银子找薛白要。”孟小痴说到做到,虽然她此时没有银子,可是薛白有呀。 店小二回答的略微迟疑,“薛公子他……” “他是不会反对的,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孟小痴知道店小二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在想她和薛白的关系。可她和薛白的关系又有点复杂,不能宣诸于口。 “是。”店小二之所以能成为店小二,无非是会看眼色,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只管行事就是了,反正都是一起的。 “嗯,找人上去把桌子收了吧。”孟小痴起身,她在下面坐着反倒糟心,还不如上去对着两个不省人事的,倒也是安静。 “是,您先请。” 孟小痴前脚进了房间,后脚店小二就带着人跟来了。 薛白和般若霸占着床,孟小痴也只能搬个板凳坐在窗边,看街上的景象了。 可她心不静,感觉乱糟糟的,看什么都觉得烦躁。 涅斋抽什么风,竟然跑到这里来喝酒?为什么就不去别处呢?那个店小二也是,怎么就平白无故的提起来呢? 也不知道兮幻怎么样了,毒解没解? 都过去了,那些事都不关她的事了,等她找个机会去和她的哥哥们谈一谈当年的事,把欠涅斋的还给涅斋,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她这么想着,心里还是不舒服,有那么容易就过去吗? “这次真的能够平安无事吗?”她不自觉的问着自己,总感觉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可她又不是未卜先知,什么都知道,怎么就那么容易中啊? “一定不会有事的,那些不好的事总是会过去的。”她希望事情都要往好的方向发展,就如此去昆仑。 第一百七十九章 酒醒 眼看着就要日落西山了,薛白和般若竟然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孟小痴原本也就由着他们了,可总不能睡一天。 “你们两个起来了!”她对着两个人大喊。别的办法有些伤感情,比如说浇盆水,虽然效果会很好,但是后果应该会很差,她也就不那么做了。 “你们两个醉鬼快点儿起来,天马上就要黑了!” 薛白好一些,缓缓的睁开了眼,但也就只限于睁着,眨都不眨一下,说醒了,可又不像是醒着。 “薛白,般若,你们是打算要睡死过去吗?”孟小痴又喊了声。 可床上的人依旧不动,就像是没听见一样。 孟小痴也真是佩服这两位,才喝了那么点儿酒,就醉成这个样子,一个大白天都睡过去了,喝不了逞什么能? “你们,要死了,起来啦!” “啊,打雷了,下雨了!”薛白一下子弹坐起来,但还是有点懵,而且还头疼。 孟小痴被薛白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你干嘛呀?不能小点儿声吗?吓着我了。” “啊呀,头好痛。”薛白捂着脑袋就叫头痛,半分真半分假。 “活该呀你,谁让你喝那么多。”孟小痴毫不客气的嘲讽薛白,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自量力只会害了自己。 “你怎么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是不是喝的水呀?”薛白瞧着孟小痴,气定神闲的,像是一点儿酒都没喝。 孟小痴白了薛白一眼,喝不过就耍赖,说她喝水,也太没有肚量了。“一个酒坛子里倒出来的,这么说是你喝水喝醉了?” “你可真是不给我面子,说句好听的就不行吗?”薛白没喝过孟小痴,本来就有些挫败,孟小痴还这么说他,他就更难受了。 “你想听的好听的,我还真说不出来,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天都要黑了。”孟小痴指着外头的天色,她还以为两个大男人喝点酒儿,一会儿也就醒了,谁知道他们是真能睡。 薛白眯着眼往外看,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怎么都这时候了?” 孟小痴很无奈,但她还是亲手端过了醒酒汤,“快点喝了。” 薛白往床下挪了挪,坐在床沿边,接过孟小痴手里的碗,问道:“什么呀?” “毒药呀,你爱喝不喝。”孟小痴再次对着薛白翻白眼儿,接都接过去了还问是什么,真是的。 薛白看了眼碗里的汤水,没再说什么也就喝了。 孟小痴看着依旧睡得特别死的般若,越看越生气。 “般若!”她抓住了般若的脚踝就往下拽,半个人都被拖到了床外。 “你怎么这么没人性,他还没醒呢!”薛白就坐在旁边连带着也受到了波及。 “他一个妖怪,你让我跟他讲人性!他妖怪需要人性吗?我还没见哪只妖怪喝酒醉成这个样子。你们两位上辈子是不是兄弟呀?”孟小痴就奇了怪了,她喝酒千杯不醉,怎么般若就一点也没有她这点优点呢? “我也没见他喝呀,怎么就醉了?”薛白没喝醉的时候见般若滴酒未沾,一睁眼就和他同塌而眠了。 “他自己喝的,别人又没灌他。”孟小痴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没底气,般若因为什么喝酒她最清楚了。 “初先生呢?”薛白清醒了些,看了一圈就发现初笑不见了。 孟小痴边研究着般若边答道:“走了。” “去哪儿了?他走了,咱们怎么办?”薛白惊呼,初笑走了他拜谁为师呀! “什么怎么办啊?还能怎么办?走着去呗。快点醒醒了?”孟小痴捏着般若的脸,一顿揉搓。 “你别趁人之危呀!”薛白看不过孟小痴欺负般若,出手阻拦,可忘了手里的碗,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 “你不能小心一点吗?”孟小痴责怪着薛白。 薛白很不服气,“又不是我一个人摔坏的。”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合起伙来谋杀我吗?”般若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床上,而身边的孟小痴和薛白看起来很和睦。 “你总算是醒了,你可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让她给祸害了。”薛白自知与般若同病相怜,此时此刻就应该统一战线。 “我怎么头这么疼?”般若想起来,可一动就头疼的不行。 “你喝多了,准确的说是我们都喝多了,就她一个没喝多。”薛白说道。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般若捂着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 “要不然我提醒你一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薛白你也有份儿的,来看看我的衣服。”孟小痴拉起了自己的衣角,很明显少了一块。 薛白记不得了,可孟小痴的衣角少了一块却是真的,“我没做什么吧?”至于怎么少的,他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他做了什么。 孟小痴冷笑一声,“你呢喝醉了,抓着我的衣角,就不松手,还躺在地上耍无赖。至于你般若,把头插进酒坛子里,你是怎么想的?” 孟小痴说完了薛白就说般若,两个是一个都不能放过。 “怎么可能?”薛白和般若简直是异口同声,孟小痴说的那些举动他们想都没想过,绝对不能承认。 “呵,果然酒醒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你们可真是有些相像啊!”孟小痴再一次觉得这俩人很像。 “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我们反正没看见,任凭你怎么说都行。”那么丢脸的事薛白想也做不出来,而且那时候还是当着他未来的师傅的面,他怎么可能那么没有礼数。 “初笑也看见了,等哪天你要是见到他,你一定得好好问问。还有你,你得谢谢他的救命之恩,是他把你从酒坛子里拽出来的。”孟小痴拽着般若的衣领,将般若拽了起来,像般若那么躺着,看着有点令人想笑。 般若一起来就捂着脑袋,一副痛苦的表情。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谁欺负了他。 孟小痴又跑了一趟,将醒酒汤端给了般若,让薛白动是不可能了,只有她动了。 “喝了吧,人家喝醉了你也能喝醉,出去千万别跟人说认识我。” “我有那么让你嫌弃吗?”般若仰头喝了醒酒汤,然后发现了地上碗的碎片,他也学着把碗给砸了。 孟小痴还好躲得快,要不然碎瓷片就得溅她一身。 “哎!醒了就发脾气,可惜晚了。”孟小痴挨着般若坐下,虽然地方没有多大,可她还是挤下了。 “什么晚了?”般若问道。 孟小痴笑嘻嘻的看着般若,说道:“你说你要一直跟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可千万别翻脸不认人。” “我说过吗?”般若愣了,他什么时候说过?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算了,我也不强迫你了,可你一个人,我又不放心。这样吧,我送你回江宅,你以后就别离开了。”孟小痴说着凭空手里出现了一张黄符,“能让我安心的办法只有一个。” “符纸对我管用吗?”般若还以为孟小痴能有什么办法,一张符纸对他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当然有用,要不然我怎么会拿出来。这可是初笑给我的,他的东西一向很管用。我也不伤你,不过是原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就回到什么样子。”孟小痴抖了抖黄符,她既然拿出来了就一定有用的。 般若不怕孟小痴可却忌惮初笑,初笑离开了,留下什么东西让孟小痴傍身也是情理之中。 “你这算是威胁吗?” “当然算是,不威胁你,你也不跟我走呀。其实想想你一个人出去也没什么,无非是在外面历练一下,不过看你喝醉的样子,不被人欺负都对不起你的酒量。”孟小痴信誓旦旦,般若是必须跟她走了。 “你可真是霸道呀,怎么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没发现呢?”般若无牵无挂,没什么可怕的,孟小痴说的那些,他根本就不在乎,可他却很想了解一下孟小痴,孟小痴似乎没有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 孟小痴忽然笑了起来,“我霸道,你有没有搞错,我哪里霸道了?你只说你是想回去当一块石头,还是跟着我走就是了。” “有什么好处吗?我总不能被你的一张纸威胁到了。”般若感觉自己头疼的都已经影响了思考,其实这个时候他就是跑了,孟小痴也追不上,到时候孟小痴再找到他,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我现在要什么没什么,你说能有什么好处?”孟小痴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她也不屑于给般若什么空头许诺了。 “你也太没有诚意了,让人家跟着你,你怎么也得保证人家衣食无缺呀。”薛白难免嫌弃孟小痴,他虽然生在富贵人家,但也知道做人最基本的想要什么,无非就是吃穿不愁,这一点都做不到,还怎么让人追随? 孟小痴和般若突然一起看向薛白,薛白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引起了注意。 “薛白你想去昆仑,你知道昆仑在哪吗?” 第一百八十章 故地重游 “你不是说,你也要去吗?你知道我不就知道了。”薛白看着孟小痴,不知道孟小痴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薛白呀,我去一路上是需要有人保护的,可我又没有银子,所以我就给不了般若任何许诺,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孟小痴手摸着下巴,一脸审视。 薛白感觉自己就是个冤大头,孟小痴还把他吃得死死的。 “又是我出银子?”其实薛白也不需要问了,这是一定的。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孟小痴两手一摊,她最喜欢薛白这种明白人,最关键的是还能吃她这一套。 “得了便宜还卖乖,想要多少?说吧。”薛白就不信了,孟小痴还能把他家底掏空了? “那个……”般若刚想开出条件,孟小痴就制止了,她说道:“和我一样。” 这一样,薛白知道是怎么的一样,但般若不知道呀,但般若却知道了孟小痴和薛白之间可能有什么约定。 “你们是早就商量好了吗?” “商量?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商量过的吗?她分明就是想坑我的银子。” 薛白有些不服,可也只能说说了,该要做的还得去做。 “其实钱财于我,没那么重要,你要是不想给就算了。”般若可以变出来金山银海,不至于让薛白给他银子,只是薛白在外面花天酒地,花了也是花,给了他也是花,倒不如让薛白学点好。 “我说到做到,不就是两家钱庄嘛,算不了什么,待我休息一会儿就回家。”薛白本质上来说是个商人,他知道这两家钱庄换来的,将会是金钱买不到的,他再怎么是个纨绔公子,也知道权衡利弊。冤大头是只出不进,他总会有所进项的。 般若是万万没想到孟小痴竟然狮子大开口,没直接要银子,反而要人家一家钱庄,银子生银子,可比揣在怀里放着划算多了。 “不行,我头疼,我还要再躺一会儿。”般若躺倒在床上,不想再说话了,他算是默认了会跟着孟小痴。 薛白这一日亏了不少,着实有些肉疼,虽然换来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毕竟还没有心想事成,心里难免有些郁闷。 “我也头疼。”他也躺倒在了床上,不想和孟小痴说话了。 孟小痴看着这两个人无趣的很,但好在该解决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她收了黄符,又走回窗边坐着。 “你们饿吗?好像是该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孟小痴一个人吃了午饭,虽然吃的很饱,但看着天色,也是时候该吃晚饭了。 奈何床上的那两个肯定听到了她的话,就是没人回答,她也不恼,她知道那两个心里肯定难受,做一件自己不想做的事儿,谁会愿意。 “吃点什么好呢?”孟小痴这回直接自言自语,反正也没人回答。 她想了一通,可是好吃的太多了,想也想不过来,于是她出了门,下了楼。 晚间的望湘楼最为热闹,楼下已经是座无虚席了,食客们推杯换盏,高谈阔论,说什么的都有,有店小二见孟小痴下来,连忙迎上。 “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晚饭来点清淡的,还有喝醉了的已经醒了,弄点粥,你看着办吧。”孟小痴说道。 “好嘞,你稍等。”店小二已经认识了孟小痴,光是薛白带来的,就该好好的记住了,更何况都已经在这里一天了,早饭撤了,午饭,再就是下午的糕点茶水,如今是晚饭,一顿都不落。 “嗯。” 孟小痴并没有立刻回房间,反而走到门外瞧了瞧,她一直站在窗前往外看,倒不如置身实地的走一走。 什么都不想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一身轻松,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没人能真正做到,什么都不想。 她到底是来过这里的,也就放开了走,大不了原路返回就是了。她循着记忆一路走去,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江宅。 江宅大门紧闭,原本应该鲜有人至,今日却有人。 那人一身黑衣站在门前,如果不仔细看就隐藏在黑夜里了。 孟小痴找了个暗处,躲了起来,她想那人一定是江家的故人,要不然整条街都不一定会有人踏足,又怎么会有人孤身一人来到此处? 那人只是站在门前,想来是不愿意进去的,若要是想进去怎么都能把门开了,何至于徘徊不定。 那人站了许久,直到孟小痴还以为是个假人的时候,他终于出声了。 他说:“父亲母亲,如今大仇已报,你们可以安息了。” 孟小痴想到了一个人,江卓安。可他的仇不是早就已经报了吗?郑家家破人亡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称心如意了,可怎么到了今天才回到此处,祭告父母? “父亲母亲,你们说这世上的人心,为什么都是坏的呢?你争我夺又有什么意思?皆是一己的贪念罢了。”他这一生还没有过了一半,就看遍了人间的是非冷暖,恩恩怨怨,恐怕比着那些垂垂老矣的老人经历的都要多,可是哪怕位高权重,身边没有半个亲人,又有什么用? “齐家的报应终于来了,只是那两个老的死的太早了,没看到眼前的这副景象。可惜就算是他们死了,我也忘不了,当年他们那副小人的样子。我找到他们,他们却把我赶了出去。父亲在时,他们卑躬屈膝,父亲不在了,他们就翻脸不认人。纵然人心不过如此,可我还是恨。恨他们助纣为虐,让母亲委身他人,受尽屈辱。” 江卓安一字一句的说着,孟小痴偷听着,突然觉得最可怜的莫过于江卓安,想来他原本也是个父母疼爱的孩子,不愁吃穿,可后来却经历了灭门之祸,年少丧父不说,母亲又成了别人的妻子,他逼不得已,才去了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放弃了做人的尊严,那会是怎样的绝境才能下定那样的决心,舍弃自己一切,只为复仇。 其实所有的贪念,到最后来买单的,都是子孙后代,绝对不会有不报应不到的时候,而最可怜的,就是那些平白遭难的孩子,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可就注定要承受苦难。 江卓安是郑般若亦是,可这就是命运,从一出生就注定了。 孟小痴也知道自己的悲天悯人是无用的,所以也就不在此浪费时间了,想必她出来这段时间,饭菜都已经上好了,回去不知道会不会凉,她悄手悄脚的往回走,只怕惊了江卓安。 可江卓安正在想念着他的父母,怎么会在分心顾虑其他,自然而然的就将孟小痴忽略了。 孟小痴走的倒也一路安稳,回到望湘楼,薛白和般若两个没良心的,正吃得欢,好像根本就没看到她不见了一会儿。 “你们还吃得进去呀!我问你们的时候,你们不都是不吭声吗?” “不得不承认,你有的时候是真的有点讨人喜欢。”薛白看着碗里的粥,竟然能感受的到孟小痴的关心。 “别,我可用不着你喜欢我。”孟小痴走到薛白身边坐下,而般若亲自给她盛了碗粥。 “我不过是夸你一下而已,你可别当真。”薛白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他都已经夸完人家了,现在反驳实在是有点儿晚。 “你去哪儿了?”般若问道。 “没什么,就是去溜达了一下。”孟小痴看着热腾腾,还冒着热气的粥,很有食欲。 “你能去哪里?可别走丢了。”薛白喝了口热粥,略带嘲讽的语气和孟小痴说道。 孟小痴搅动着汤勺,发现这可不是普通的白粥,里面藏着许多东西,不知道是些什么山珍海味呢,“去了一个你这辈子都不想再去的地方。” “江宅还是郑宅?”般若一想就知道是哪里了,在阜阳孟小痴又能去哪里呢? “你怎么知道的?我还在江宅门口看见了江卓安呢。”孟小痴说道。 般若没说话,他是不屑于说。 “你一个人去不害怕吗?”薛白的重点不在于江卓安,而在于孟小痴竟然敢一个人去。那里有多可怕,他可是还记着呢。 “有什么可怕的,那里又不吃人。”孟小痴喝了口粥,简直比菜还要好吃。 “是不吃人,就是有点吓人。”薛白是再也不想去那种地方了,简直比着哪里都吓人。 孟小痴见过吓人的地方多着呢,江家还真不算什么。“你们晚上还睡不睡觉了?睡了一天。” “自然是该睡还得睡,要不然明天怎么上路呀!”薛白觉得睡觉也没什么,以前他喝醉了也是大睡一觉,就没事儿了,之后还是该吃该睡,更何况现在又要赶路,多睡点没有坏处。 “明天?有那么急吗?都已经到你家门口了,你就不回去住两天?你这一去说不上叫猴年马月才能回来了。”孟小痴都没有薛白着急,她想着怎么也得再等两天,昆仑要去,但不急在一时。 “你也太不了解我了,你知道我现在一想到要去昆仑那种神仙呆的地方,有多激动吗?”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交易 孟小痴是感觉不出来的,她几番劝退薛白,薛白却执迷不悟,她倒是能看出来薛白有点执着。凭心而论她也算不上对不起薛白了,她当真是苦口婆心的劝阻薛白,可薛白却不愿意放弃,她身为长辈到了这份儿上怎么也得给予这个后辈支持,说不定就真的有所机缘。 当然她也有着私心,可谁又不是自私的呢? “决定是你下的,到时候你可以千万别怨我。”她把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薛白有再多的怨言,她也用不着一味的听着无法反抗。 “你放心吧,我不会的。我吃好了,先回家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薛白喝尽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站起来说道。 “这么着急,你同意了吗?”孟小痴看向般若。 “我怎样都行,没什么意见。”般若本就不在乎这些事,什么时候走没有区别。 “那你们随便吧。”孟小痴也没什么意见,就是想着与家人团聚应该是人之常情,可既然薛白不那么想,她又不能强迫着。 薛白可能是真的兴奋,脚下的步子都生风,风风火火的走了,留下孟小痴和般若大眼瞪着小眼。 “般若,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一谈了?”孟小痴手撑着下巴,盯着般若。他们似乎是从来都没有只有两个人的面对面坐下来说说话,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你想说什么?”般若放下了筷子,他还想着再吃一口,可孟小痴不让了。 “你想要什么?自由吗?妖化成人,大概最想的都是这个吧。”孟小痴臆测着般若的所想的,可她就是对的吗? 般若想了想,说道:“一块石头,看得到却碰不到人间的美好,化成人活动自如,自然是要玩人间最好玩的,吃人间最好吃的,到处逛逛。” “那就是自由了,可你注定得不到自由。你知道像你这种妖往后都会变成什么样子吗?”孟小痴所料不错,般若其实想要的很简单。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般若可不觉得孟小痴会是什么好人,会放过他。 孟小痴不过是在故作玄虚,般若没见过,自然不知道。 “他们大多都活得很长久,短的数万年,长的几十万年。但都没有自由,只能跟着它们的主人。很可怕对不对?不过是一滴血而已,就要搭上一生。”孟小痴从前觉得这种事很不公平,也很厌恶,为什么要让一个妖永远跟在身边呢?他又不欠谁的。 “为什么?”般若有些惊讶。 “为什么?因为你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按照常理来说你还需要再修行上千年,甚至是上万年。可你却因为一滴血,走了捷径。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得为你负责了,你只要是做了任何错事旁人都会以为与我有关。你说我能放你走吗?”简单来说就是多了个麻烦,自己做错了事需要付出代价,她心甘情愿。而且她能控制得了自己,但却控制不了旁人。 “你如果要是个人,还简单点,无非就是多活两年,可你偏偏是只妖,着实让我头疼。”孟小痴从前修为还在的时候她就讨厌有麻烦,可偏偏没了修为被人强按着招惹上了麻烦。 “我难道就不会跑吗?”般若掂量着自己和孟小痴的斤两,现在似乎是他占上风。 “呵!”孟小痴轻笑一声,“心甘情愿跟随的可能是多数,自然也有不愿意的。可神仙总比一个小妖厉害些,当然我是个例外。可我抓不到你,总有人能抓得到你。” “看来你们神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般若感觉自己算是完了,命都掐在别人手里,还能有什么自由可言? “人心本恶,你光是在郑家应该就看到很多,神仙又能好到哪里去?”孟小痴压低了声音,她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让有心人听见,传到她大哥耳朵里,免不了一顿训斥。神嘛,都以为自己是正确的,不容反驳。 “能说直接点吗?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般若是个明白的妖,孟小痴跟他说这些,恐怕不只想跟他讲明他不能跑,只能跟着孟小痴。 “我可以给你自由,但你要为我办一件事,事情会很难,你可以想一想再决定。”孟小痴的决定并没有想多久,也是最近突发奇想,到最后能否实行都要看时机对不对,时机若要是对了,她一击即中,时机如果不对,只怕是会白费心机。 “没什么可想的了,你说吧。”般若无路可走,无论孟小痴说什么,他都得答应。 “你附耳过来,这是个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孟小痴招手,般若也就听话的过去了。 两人一阵耳语,般若听得云里雾里。 薛白到了第二日一早才回来,红光满面,神采飞扬。他也不管别人睡没睡醒,他是睡醒了就开始闹腾。 “都起来了,我这个习惯懒床的都起了,你们怎么还不起?” 薛白看着般若和孟小痴还在睡,就掀了俩人的被子。 般若倒是直接坐了起来,反观孟小痴缩成了一团,继续睡。 “你们睡在一起不觉得于理不合吗?”薛白皱眉,看着两人同榻而眠,有些不高兴。 般若睡眼惺忪,瞧了薛白一眼,说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没看见我们一人一床被中间还隔着枕头吗?” 薛白扔了手里的两床被子,依旧执着于两个人睡在了一张床上,“男女有别,睡在一起就是不行。” “你可真是烦人啊,家里的事可都交待好了?”般若和衣而眠,问心无愧,也只有薛白想多了。 “那是自然。”薛白看着孟小痴,简直就是风雨不动,“孟小痴你起来了,要走了!” 孟小痴闻言像条虫子一样,往上蹭了两下,然后又恢复了成团的样子。分明听见了,可就是不愿意动。 “昨夜睡得有点晚,你等一会儿再叫她。啊~”般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就下床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没有事儿牵绊着,怎么就睡得晚了?”薛白越想越生疑,这俩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能做什么? 般若回想着昨夜两人彻夜长谈,可最终的结果却还是最初的那个,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太大区别。 “没什么,就是白天睡多了。”般若捡起来被子,一甩手,就甩到了孟小痴身上盖着。 “你们不会是……”薛白有个很糟糕的想法,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不是,此去山高路远,你可准备好了?”般若不知道薛白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净是些有的没的,还没什么用。 “当然准备好了,你别岔开话题。”薛白势要追根究底。 “薛白你能不能行了?”孟小痴烦躁的爬了起来,但眼睛还没有睁开。她是真的,只想多睡一会儿。晚点去昆仑没什么的。 “你终于起了,不是已经说好了今天就走嘛,你怎么睡到这时候?”薛白大好的心情准备上路,就这么破坏掉了。 “你着什么急呀?昆仑又跑不了。”孟小痴都不着急,反而薛白猴急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薛白才是昆仑的嫡传弟子呢。 “昆仑是不会跑,但是师傅可以跑呀,我师傅都走了,你让我怎么不着急?”初笑但凡要是在,他绝对不会这么着急,可初笑不在,他是做不到稳若泰山的。 “哈,初笑是不是给你下咒了?”孟小痴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是真的很无奈,薛白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对初笑十分执着。初笑有什么好的呢?她记得当年的昆仑,初笑是个很严苛的师傅,弟子见了他都不敢抬头,可就是吸引了薛白。 “仔细想来也说不定,行了,你快点儿收拾收拾走了。”薛白将孟小痴从床上拖了下来,也不在乎男女有别了。 “你干嘛呀,有那么着急吗?”孟小痴已经是睡意全无,不想起也得起来了。 “你就别为你的懒找借口了,来,快点穿鞋。”薛白亲自递上了鞋子,孟小痴依言伸脚。 早饭吃的拖拖拉拉,都是因为孟小痴没睡醒的缘故,出了望湘楼孟小痴险些没被薛白给气死。 薛白就差一点拖家带口了,门前停着三辆马车,一辆看样子是用来坐的,另外两辆装满箱子,应该就是行李了。 “你是要把家都搬去吗?”孟小痴质问道。 “怎么会?这才多点儿东西,要把我家搬去,怎么也需要数十辆比这还要大的马车。”薛白打理这些东西可一直到了后半夜,出门在外能用得着的东西都得带上,以免到时候缺东少西的,他为此可是认真的很。 “带着这些东西,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昆仑,你就不能想想吗?轻装出行,带上银子什么买不到?一看你就没出过远门。”孟小痴高估了薛白,她明知道薛白是个大少爷,凡事讲求铺张才是常理,她就应该早点告诉薛白该带些什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别扭 “那是要走着去吗?”薛白有点难以接受,这些天他虽然过得还行,可毕竟没有家里舒服,所以他想着这一次多带点东西,多带点人去,可孟小痴却不让他带,可怎么办? “你自己走着去吧,我们骑马去。”孟小痴一想到走路走去,可能脚都磨破了都走不到,真不知道薛白是怎么想的。 “那我带点人不行吗?”薛白一想到往后要自己一个人解决衣食住行,就有些觉得难。 “不行,你还是遣散了他们,把东西带回家吧。”般若同孟小痴一样,也没料到薛白竟然弄出如此阵势,出门都不改奢靡之风,清苦的日子如何能过得了?只怕有薛白哭的时候了。 “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难得出门,要是不带人,谁来照顾我呀?”薛白很委屈,他又不能指望着孟小痴和般若照顾他,也只能自己带人去了。 “我来照顾你。”孟小痴拍了拍薛白的肩膀,她应该的,既然选了这个人就得负责不是? 薛白一脸的不信任,“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快点解决了。你还想不想早点走了?”般若感觉只要是在街前走的人就都在看他们,没办法,太显眼了,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好吧。”最终还是薛白妥协了,三辆车换成了三匹马和一个包袱。 一番折腾终于在中午之前上路了,薛白一开始是极其的开心,第一日走马观花孟小痴也就没说什么,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的,可第二日薛白就嚷嚷着各种不舒服,早上也不起来了,没了第一日的劲头,虽然孟小痴也没起的太早,薛白却比她还要过分,日上三竿了都叫不醒。第三日的时候孟小痴强制让薛白的马走快点,到了第四日薛白直接罢工不干,往后的日子越发艰难。 一月后,昆仑山下,磐石镇。 磐石镇是个小镇,是昆仑在管理,可以算是昆仑的客栈,世间向往昆仑者数不胜数,昆仑又不能全盘接收,大多在镇上住些时日也就知难而退了,少数的上山拜入师门,大多时候这里都没什么人,只有昆仑收弟子或是有集会的时候,比如各仙门比试。 昆仑收弟子有明文规定,每五年一次,届时只看人品,资质,无论家世或是其他,向来是来者多却被选中入门者寥寥无几,恰好在今年,已经过了。仙门比试每十五年一次,数得上名号的各仙门按顺序轮一次,昆仑虽然是仙门之首但对这些无聊的事情一向没什么太大兴趣,别家的时候派几个人去,自己家的时候基本的礼数也不差就是了。 这次就轮到了昆仑,消息一放出去各家就陆续到了,小镇上一时热闹不已。 “你说那两个是谁家的?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是啊,有一个好像是落稷山的,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就非得是仙家名门吗?说不上是哪位游士呢。” “也是,昆仑之地谁不向往。” “管他呢,只要长的好看,哪家的不行。” …… 三两个不知是谁家的女弟子聚在一起,看着一旁坐着的两个男子,时不时的小声讨论着,不知不觉的羞红了脸,但还是忍不住去看。 被谈论的那两个人神态自若,完全不受影响,甚至还能侃侃而谈。 “真是巧呀,竟然能在这里遇见。”涅斋风尘仆仆的,今日一早才到,他是想破了大天去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初笑,这得是什么样的缘分才能在此处得见。 “我看你浑身怨气,谁又招惹你了?”初笑上次见涅斋,涅斋可不是这副样子,至少没像谁欠了他银子没还似的怨气,这若是个鬼,定是个恶鬼。 涅斋瞥了初笑一眼,他不知道怎么了,看谁都不顺眼,初笑也不例外,“能别明知故问行吗?” “我知道了。”初笑也就知道了是谁了,还能有谁?“换个问题,你来昆仑做什么?” “我有病。”涅斋说起话来都莫名的夹枪带棒,很不耐心。 “真是奇怪,我在这里等了一个月了,没把孟小痴等来,竟然把你给等来了,你说她是乌龟,爬着来的吗?”初笑在这里等了整整一个月,可孟小痴到了现在还没来,他知道孟小痴肯定会磨蹭,但薛白一定会着急,催促着孟小痴,再怎么也不至于一个月了也没到。 涅斋闻言眼中竟然闪过一丝诧异,“她干嘛去了?你们怎么没一起来?” 初笑轻笑,语气带着些调笑,“你知道吗?如果恨一个人不彻底迟早会变成爱。” “你是在说教吗?”涅斋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听到关于爱不爱的话了,矫情。 “不是,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呀自阜阳而来,身边有薛白和般若,想必没什么问题,可就是见不到人影,也不知道路上出了什么差错。”初笑看到有人比自己还要担心,就安心了,担心这种事就要比谁先坐不住。 “你竟然让他们三个一起,有个薛白只怕要游山玩水了。”涅斋突然间不担心了,有薛白在,再晚也是常理之中,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不会的,问题只会出现在孟小痴身上,薛白很着急。”初笑笃定薛白一定会放弃游山玩水,只怕会因为身娇体弱而耽搁一点时间。 “知道路吗?走错路怎么办?”涅斋细想之下发现三个人竟没有一个是出过远门的,孟小痴从前有法术,行动自如,可现在也只能靠着两只脚,认不认路有些难说。 初笑一愣,他竟然忘了这个,可毕竟是大活人,总有嘴,可以问,孟小痴应该可以解决这个小小的问题吧? “孟小痴虽然不聪明,可想必也不会笨到这份上,可能是我多虑了。”涅斋又想,孟小痴靠不住,好歹有个般若,孟小痴必定会将般若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不会坐以待毙。 “过了今天就是来了也晚了,后日比试就要开始了,明日客人就要上山了。”初笑缓缓说道。想要轻松上山,这是唯一的机会,再上山只怕就要受刁难了。 “自找的,怪谁呀?”涅斋感觉自己真是犯贱,初笑不过提起来他就问,与他有什么关系啊? 初笑忽然发觉这世上居然有人比他还要别扭。这世间所有的情爱之事,不仅要藏在心里,还要表达出来。只可惜他明白这个道理,却做不到。看涅斋的样子,好像意难平,很有可能是被拒绝了,比着他还要惨。 “你说你又要和她再见面了,你还是这副样子,她会不会觉得你是在无理取闹?”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分明是她不识好歹,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涅斋憋着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脾气最近格外的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我想你是忘了你的初衷吧?”初笑的手抚着眼前的茶杯沿儿,摸了一圈又一圈,看着好像实在是很无聊,可他脑子里却在想着事。 他记得第一次见涅斋的时候,涅斋虽然满心的怨恨,但却异常的沉稳,好像滔天巨浪迎面而来的时候,也不畏惧。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涅斋态度坚定,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儿。可如今涅斋似乎是动摇了?很明显,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那你呢?为什么将孟小痴从桑山上带回来,她要是死在那里不是很好吗?”涅斋的初衷早就已经摒弃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偏离了原定的路线,或者可以说从来都没有走对过。 初笑手上顿了一下,“原来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关键的不是你去了吗?”涅斋对仙家秘闻并不感兴趣,但有孟小痴他不得不关心,可偏偏就没听闻过初笑和孟小痴的事,着实有些怪异。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隐瞒,还是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事,其中缘由也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去了又怎样,想来我是忘了告诉你,我与孟小痴的渊源有些深。当年若不是她做错了事,也许我们早就已经成亲了,只可惜命运使然,有些无常,到了今日我们成了这幅样子。”初笑从前没对涅斋说这些,不过是因为这是私事,可如今说出来好处多多。他也不怕别人知道,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涅斋已经隐隐发觉了,可如今从初笑嘴里说出来他还是做不到淡然接受,“与我无关。” “我也没说与你有关,我不过是在陈述我的理由,你想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以为我是在对你示威吗?”初笑笑的合不拢嘴,是什么样的缘分让他能和涅斋和平共处? “上神果然会说话,不知道你我的事是否还要继续?”涅斋明知故问,初笑人都救了,又怎么会再坚持从前的图谋,更何况在一开始初笑就不坚定,他也只求初笑别挡他的路。 “在你,你若是能继续,我便继续。”初笑竟然把问题抛回给了涅斋,涅斋终究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走丢了 “薛白你能不能快点走了!”孟小痴扯着嗓子大喊,奈何嗓子都喊哑了薛白依旧磨磨蹭蹭,不见快了多少。 “啊,我要被你气死了!”她停下,站在原地直跺脚,她当真是忍无可忍了,“你再这样我就要把你丢下了!” “我走不动了,实在是走不动了,你,你就放过我吧!”薛白说起话来大喘气,他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说话也犯难。 “我告诉你,今夜你我要是走不出这里就等着被狼吃了吧,也不用去昆仑拜师了。”孟小痴直接跌坐在地上等着薛白追上她,薛白离着她老远,她并不担心薛白很快就能追上来,以她对薛白的了解,没一会儿是跟不上的。 薛白环视一周,不由得瑟瑟发抖,四处寂静无人,只有看不见边际的树木,苍翠挺拔。眼看着太阳西斜,有些阴森。 “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他前半生所有受过的苦都没有这半个月的多,他能坚持到今天已经不知道是靠着什么走过来的了。 “嗷~” 薛白一激灵,立马加快了脚步,孟小痴也不坐着了,连滚带爬的就开始跑。 薛白见势不妙,生怕孟小痴丢下他,“你等等我呀!” “别走了,用跑的!”孟小痴喊道。 “跑不动呀!”薛白就是想跑,也跑不动,他们都已经走了一天了,休息一下都没有,他感觉两只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疼的不行,还有点发麻。 孟小痴驻足,看了眼薛白,她也是气急了,薛白一向是娇生惯养,吃苦受累本就不擅长,也是难为他了。 她走过去,拽住了薛白的手,“我跟你说,我要是走不动了,咱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走了。” 薛白自然乖乖听话,虽然没力气但也不嚷着累了。 “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呀?” “死不了,有我在你别怕。”薛白的心情孟小痴很了解,就剩下他们俩,害怕是必然的,所以她可以在这个问题上温声细语,“虽然般若不在,但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你别害怕,只要走出这里就没事了。” “对不起啊,是因为我才会和般若走散。”薛白很内疚,若不是他,他和孟小痴绝对不会沦落至此。 “别废话行吗?我要是怪罪你,早就把你丢下了。”孟小痴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这时候再说谁怨谁也太不是时候了,有碍团结,他们还得一起走下去。 “嗯。”可孟小痴越是这么说薛白就越内疚,是他连累了孟小痴。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一转眼天就黑了,群狼欢叫,仿佛就在耳边。 磐石镇,客栈门前。 般若很是挫败,到了现在他都没找到孟小痴和薛白,他孤身一人来此,初笑不知道会怎么看他,他很纠结,究竟是就这么跑了呢,还是告诉初笑他把人弄丢了。真是为难的很,无论怎样后果似乎都不太好。 “鬼鬼祟祟做什么?”尚煦看这只妖很久了,哪怕他坐在里面,可这人身上的气息格外的熟悉,让他想起来了一个人。 般若虽然在门前徘徊了许久,但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还没做好决定不好进去找初笑的。更何况现在夜深人静,该睡的应该都睡了,这个人怎么就发现了他? “不做什么,里面太闷出来透口气。” “一只妖,你还敢往里边进,胆挺肥呀!”尚煦从没见哪只妖敢在昆仑放肆,这是头一个。 “你看的出来?”般若觉得眼前这人不是个凡人,一眼能把他看出来,也就是初笑那种了。 尚煦发现眼前这只妖竟然把他当傻子看,他修行这么多年一只妖再看不出来,岂不是白修了,“你当我是瞎的吗?说,干嘛的,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现在这种情况般若就是不想见初笑也不行了,要不然这位看样子是不会罢休了,“我想找初笑。” 尚煦突然间大笑,把般若吓了一跳,提起初笑有那么好笑吗? “你笑什么,不会是不认识他吧?” “慕名而来吧?他怎么会在这里?”尚煦看傻子似的看着般若,初笑的事迹虽然于神仙不是什么好事,但在妖魔之间传的神乎其神,有小妖崇拜也是常理,可竟然敢到昆仑来,胆子不小,竟然有些让人佩服。 不在这里?般若记得孟小痴说初笑会在昆仑山下等着他们,虽然已经一个月了,可初笑不会食言的吧?还是说先上山了? “不在这里,那我去山上找。” “等会儿。”尚煦拦住了般若,“你听谁说的,他会在这里?你是被人忽悠了吧?” “怎么会,我有急事。”般若躲开拦路这人就要走,可这人却故意拦着他,几乎针对。 “你干嘛?人命关天,我告诉你我不仅认识初笑上神,我还认识澜陌上神,我可不是普通的妖怪。”般若打不过神仙他有自知之明,只能讲道理,虽然孟小痴说过神仙并不全都是好的,能讲理,可他也没别的办法。 “哦,一个妖怪认识澜陌还认识初笑,那你认不认识孟小痴呀?”尚煦听闻初笑住在孟小痴那里,澜陌又最近在那里养伤,孟小痴那里什么都敢收留,不在乎一只妖,而且气息如此相像,想来这只妖不会不认识孟小痴。 “你也认识她?认识就好,那你快点派人去找她,我把她给弄丢了。”般若想既然认识那肯定会帮忙的,孟小痴在天上好歹是个公主,怎么着都该帮一帮。 “她也来了?你不会是故意来找茬的吧?她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会来?”尚煦觉得这小妖有些不太正常,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是神仙吗?不是走开,是就带我去找初笑。”般若看这人难缠的很,哪有神仙问东问西的?可能是个假神仙。 “我是神仙,可你是妖,我还是收了你吧,省得你在外面疯疯癫癫的害人害己。”尚煦不想再啰嗦了,这就是个傻妖怪。他抬手,聚起一团白光。 “你疯子吧!”说变就变,简直就是疯子。般若撒腿就跑,孟小痴和薛白没找着,找初笑还遇到这疯子,他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般若,你跑什么?”涅斋睡不着想出来转转,没想到竟然就看见了般若,可般若像见了瘟神似得看见他就跑,他有那么吓人吗? 听人叫自己的名字,般若自然而然的回头,一回头就看见了涅斋,简直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他立马停下“涅斋,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另外俩人呢?”涅斋只看见一个般若,本该一起的薛白和孟小痴却不见踪影。 “我和他们走散了,这疯子要杀我,你得救我。”般若见到涅斋,就有了靠山,眼前这个疯子就不至于要收了他了。 涅斋闻言看向尚煦,问道:“你是谁?” “尚煦,你也认识这只妖。”尚煦识的这人,落稷山的弟子。 “哦,君逸上神的高徒,何必和一只妖过不去。”涅斋走到般若身边,意思很明显,般若他保了。 “你也知道他是只妖,敢在昆仑的地界放肆,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你是打算维护一只妖吗?”尚煦平日知道落稷山的弟子一向对妖魔嫉恶如仇,怎么这是个例外? “就算是妖,也要看看是跟着谁的妖,区别大了去了,你可别一念之间就做错了事。”涅斋提醒道,般若要是让尚煦给收了,孟小痴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你快别跟他啰嗦了,孟小痴下落不明,我真怕她和薛白出事。”般若小声说道,尚煦分明就是故意要刁难他,多说无益,只会浪费时间。 涅斋突然想起来孟小痴会不会出事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自作多情了。“找我做什么?去找初笑。” “他说初笑不在这儿,会不会是上山了?你看见他了吗?”般若和尚煦在这里说了半天,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初笑不在。 涅斋看着尚煦冷笑一声,“呵,他说你就信了,傻不傻呀?你进去找他。” “哦。”般若刚要往里走,初笑就出来了。 “你们在吵什么?” “孟小痴和薛白不见了,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着。”般若也不在乎跟人说自己有多无能了,两个大活人都被他看丢了。 “你……”初笑说不出什么了,是他大意了,孟小痴和薛白都不是个安稳的,般若应当是已经尽力了。 “想要骂我你就骂吧。是我没看住薛白,纵容了他到处招蜂引蝶,才会被土匪盯上。”般若觉得他的作用就是防着妖魔鬼怪,不曾想他需要防着的是人。真是马失前蹄,薛白带了一包袱的钱财,还时不时的显露在人前,不被盯上都对不起他自己。 “算了,这种事你也控制不了。出去找吧。”初笑也不能责怪旁人,总有出乎意料的,没人能做到算无遗策。 “师叔您怎么来了?怎么没直接上山呢?”尚煦自从初笑出现,他就一直盯着看,想要看看这个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孟小痴的所在 可是看了许久,只是越看越真,没瞧出半分假,只怕真让这个小妖说对了,初笑来了。 “许久不见,这只妖你无需盯着了。”尚煦在此,无非是因为般若是只妖,初笑明白。 “师叔,那个不妨上山去坐坐吧。”尚煦早就听闻山下了来了个谪仙般的人物,可总有人投机取巧,散布谣言,他也就没重视,如今看来就是初笑了。初笑这样的神走到哪里都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初笑也不知道尚煦是在怕他,还是想孟小痴有事,都说了要去找孟小痴,还请他上山坐坐,“尚煦,你没听见吗?孟小痴不见了,上山难道她就能回来吗?” “我这就派人去找,师叔上山等就行了。”尚煦自然知道人不会自己回来,他派人去找就是了。孟小痴虽然孤身在外,但也不至于就那么倒霉,死在外头。“师父见到师叔一定很高兴。” “找到他们带回来,他可以帮忙。”初笑看着涅斋,多派点人去找,总比他一个人找的快一些,尚煦竟然已经说了,他怎么能在这种事上拒绝呢。 “好,师叔请。”尚煦眼看着就很高兴,只是似乎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你亲自带人去,别人我不放心,你可千万别怠慢,那俩个都不是个会消停的,只怕会招惹上什么,你尽快吧。”初笑嘱咐道。 “师叔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尚煦自然言听计从,他犹记得当年这位师叔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当然后来,也做了了不得的事,只是这事儿无关性命,只不过看起来,听起来有些离经叛道。但在昆仑,他的位置还是有的,没人说他从昆仑除名了。 “那就辛苦你们两位了。”初笑眼里竟然有一丝笑意,看着涅斋。 涅斋觉着初笑不怀好意,他可从来都没答应,“你不去让我去,你安的什么心?” “去不去的我又没逼你,你自己决定。”初笑说完就消失了,半点没留给涅斋辩解的时间。 “认识?”尚煦明知故问。 “我说不认识你信吗?”涅斋现在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可有人偏偏不识趣。 “你也认识孟小痴?你们什么关系啊?”尚煦打量着涅斋,发现还真是个有点好看的人,孟小痴那样的花痴很有可能会看上,可初笑…… “你说呢?”涅斋深邃的目光直戳尚煦,尚煦在试探他,可第一次见面,有什么可试探的呢? 尚煦觉得这人很难相处呀,他不过是问上三言两语,全都被怼回去了。多说无益,只能是自讨没趣,他收回了目光,继而看向那只妖。 “小妖,说吧人从哪儿丢的。” 般若很不待见这个人,这是第一个歧视他是妖的,妖又怎么样?低人一等吗? “先提醒你一下,他们都丢了半个月了,我想想,好像是在某个山头丢的。” 尚煦深吸了一口气,压一压想要揍人的冲动,“你怎么不早点来求救,怎么不等着过几年再来啊!” “我想走不了多远,我就自己找一找,说不定能找着,可似乎有些不尽人意。”般若真的很尽力的去找了,可就是没找着。他是真的到了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敢来找初笑的。 “故意的吧!”涅斋听了直冒冷汗,一个有钱人家的纨绔公子,一个孟小痴,恐怕遇到个坏人就躲不过去,还在外面半个月了,真不知道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 “别这么说,我也是很担心的。”般若还真不是故意的。 “哼,居心不良啊你。”尚煦转身就走,这要不是故意的都对不起孟小痴。 “干嘛去呀?”般若喊道。 尚煦头都没回的答道:“找人去,我能干嘛!你还是祈求一下老天爷别让孟小痴出事吧!” 涅斋见尚煦走远了,才发作,他一把抓住般若的衣领,拽到眼前,只问一句:“说吧,哪儿丢的?” 般若始料未及,涅斋突然发难,刚才怎么不见有多紧张,“我也说不清,我带你去?” “你故意那么跟他说的?”涅斋竟然忘了,般若可不是个良善之辈,狠起来只怕谁都能坑,尚煦故意针对他怎么可能不做点什么。 “不对,你还知道孟小痴该在哪儿,对不对?” 半个月的时间可不只是时间范围,还是区域范围,时间越久就意味着离着昆仑越远,地方大了去了,让尚煦派多少人去找才能找到,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尚煦。可这样又浪费时间,浪费人力,般若就真不怕孟小痴出事吗?所以就只有一样,那就是般若已经知道孟小痴在哪里了。 般若呵呵一笑,说道:“你要再不去,他们就要被狼吃了。” 涅斋松开了般若,却也没好好对般若,直接推到了地上,“她要是有事,你有什么好处吗?” “有没有好处总要试一试,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般若说道。 “她死了你也活不了,你不知道吗?”涅斋没那么着急,一时半会儿的孟小痴不会被狼吃了,她要是那么倒霉,那也就认命了。 “万一不一样呢。”般若要试一下,孟小痴也同意了。 “希望和痴心妄想不一样的,走了。”涅斋不知道般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想要尝试不可能的事,虽然勇气可嘉,可机会渺茫。 般若爬起来,他发现只要孟小痴在的时候,涅斋的脾气似乎就很好,或者可以说是涅斋的火气都对准了孟小痴,而孟小痴能化解,就算是化解不了也照单全收了,至少孟小痴在时从来没有这么对待他,可孟小痴一旦不在,涅斋就到处欺负人,很是恶劣。 “你怎么这样?孟小痴都没这么欺负我。” “她是她我是我,你有问题吗?”涅斋狠狠看了般若一眼,他和孟小痴什么关系啊,没关系,也没什么可比的。 “没问题,你要再不去他们真的就要被狼吃了。”般若决定还是早点去找孟小痴,也就孟小痴能挡得住涅斋的怒气了。可是涅斋为什么生气呀?嘴上说的没半点关系,可在行动上可是与言论很相悖。 “那你还不快点!”现在浪费时间的是谁啊,般若竟然还不自知,涅斋瞥了般若一眼,以示愤怒。 孟小痴和薛白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找个隐秘的地方休息一下。只可惜这片树林里再怎么隐秘的地方也是露天的,只是躲在某棵树下罢了。 两个人靠在一棵一人怀抱粗的树下,都已经累的,再也不想动了。 薛白揉着自己的两条腿,越揉越疼,索性就不再去动了。 “我们在这里不会被狼咬吗?”他还记得孟小痴说,今夜要是出不了这片树林就等着被狼吃掉,可是他们还是没走出去。 “累死和被狼吃掉选一样,你选哪样?”孟小痴虽说是想要吓唬一下薛白,可是她是真的听到了狼叫,她自己也害怕,可看薛白那个怂样子,比她还怕,要是真看到狼了,腿软的跑不动也真就只能等着被吃了。 薛白想了许久,才极不情愿的说道:“两样我都不想,我还想活着去拜师呢。” “那你就千万别睡着,你睡着了,狼就是舔你一口你可能都不知道,万一它再咬断你的胳膊,咬断你的腿,你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孟小痴也并不是危言耸听,现实可能是比她说的还要可怕,他们两个累成这个样子,就是跑也跑不过狼。 如果真的那么倒霉,也就只能认命了。 “我不想啊,那些狼有那么凶残吗?”薛白一想到没了胳膊或是没了的腿,没了哪一样都不行,就算是死也得全尸啊。 “要不然你叫唤两声,把它们叫来,亲自试一试,到底有没有那么凶残。”孟小痴感觉好饿,一想到狼竟然想知道狼肉好不好吃,可惜在狼的眼里,是他们好不好吃。 “还是算了吧。”薛白压低了声音,他还不想早点死。 “别忘了,千万别睡着。你们这些富贵公子不就喜欢风花雪月吗?抬头看看星星,看看月亮,大好的风景,好好欣赏一下。多看一眼是一眼,说不定这就是你人生最后的风景了。”孟小痴边说着边抬头,发现乌云密布,只有几颗不起眼的星星,月亮也被乌云挡了大半,露出了那么一点儿,大煞风景。 薛白一眼看过去,感觉心情越发不好了,“算了,我也不是那种会吟诗作对的公子,我是个俗人。你饿吗?我好饿呀。” “咕咕咕~”薛白刚问完,孟小痴的肚子就叫个不停。 “我当然饿呀,咱们都多久没吃东西了,我现在头晕眼花的,现在要是能有个人来救咱们,我就决定让你去以身相许。”孟小痴开始胡言乱语了,这种事都是应该她去的。 薛白不是傻子,自然不愿意,“人家都是女孩子以身相许,你让我去不觉得有问题吗?” “你傻呀,就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会被欺负的。”孟小痴说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遇狼 “我也会被欺负的,不行。”薛白头摇得像拨浪鼓,他才不要轻易的就把自己送出去呢。 “早知道我就应该把你给卖了,那个女土匪也不错的,至少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孟小痴很是后悔,那时候身边不只有薛白,还有个般若,两个长得都不错,早知道让他们去色诱了。 薛白知道孟小痴也就只能想一想了,付诸于行动是不可能了,“太晚了,再说了,人家只认银子,不认人的。你不投其所好,也是白费心思。” “哎!”孟小痴叹了口气,到了这种地步也是命中注定,“你说般若怎么还没找到咱们,是不是故意的呀?” “他不是听你的吗?他不会是跑了吧?”薛白有种不祥的预感,般若跟来可是因为孟小痴威胁着,那么好逃跑的机会,他会放过吗? 孟小痴呆滞的目光看向薛白,咬牙切齿的说道:“能说点好听的吗?别乌鸦嘴行不行?” “不是乌鸦嘴,你想想看,他本来就不服你,不趁着这个机会逃走,还等着什么时候?真是怪不得,到现在他也没来找我们。”薛白越想越不对劲儿,他一把抓住孟小痴的胳膊使劲的摇晃着,这可是件大事。 孟小痴按住薛白,对薛白说道:“别怕,你得对他有点信心,他就算是不怕我,也怕初笑的。” “嗷~” …… “你听没听见?”薛白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孟小痴立马捂住了薛白的嘴,做禁声的动作,示意薛白别说话。 薛白很是明白,点了点头。 听着声音没有多远,好像就在身边一样。 看来他们是真的很倒霉,怕什么来什么。 薛白自从听见声音开始就瑟瑟发抖,连带着孟小痴也抖个不停,孟小痴很想安慰一下他,可想了想,再怎么安慰,也抵不上狼来了。 渐渐的四处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这种声音意味着有东西在靠近,除了狼应该也没什么别的了。 孟小痴什么都见过了,可是见识越多就越有顾忌,就越害怕,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反正她就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无所顾忌。 “薛白,薛白,你还有力气吗?”孟小痴小声问道。 “我,我,我……”薛白哆哆嗦嗦也只能说一个“我”,再说不出其他来。 “你要是有力气就跑,知道吗?轻一点跑,别惊动了……”孟小痴突然间就不说话了,薛白看着孟小痴瞪大了眼睛,就知道他背后可能有什么东西。 “是,是狼吗?”他问道。 “你别动,你千万别动。”孟小痴提高了音量。 可孟小痴越是这么说,薛白就越忍不住想去看看,他刚一微微转过头,孟小痴立马把他的头扳了回去。 “别回头,我怕你吓死过去。” “不会的,与其死的不明不白,我还是希望死的明白一点。”薛白很认真的说道。 孟小痴惊讶的看着薛白,不知道薛白哪来的勇气? “薛白我跟你说,你这时候要是晕了,我就打算不管你了。” “不可以,你得管我,你说你要照顾我的。”薛白抓紧了孟小痴的胳膊,孟小痴不可以丢下他,哪怕是在嘴上说说也不可以。 “看你的表现,自己回头。”孟小痴缓缓站了起来,有点儿头晕,可能是饿的。 薛白咽了口口水,只是头动,身子不动,余光瞥了眼,就腿发软,头发晕,几近倒下。 “喂,薛白你倒下我可就自己跑了。”孟小痴立马出言提醒。 薛白晃了晃脑袋,哪怕是腿软,也立即站稳了,他声音颤抖着问道:“那些光点是什么?” “你都看到了,那么大一头就差怵你脸上了。”孟小痴吼道。 是啊,那么大的一头,比他和孟小痴大了许多倍,一双眼睛冒着绿光似乎还在流口水,好大一头狼啊。就站在不远处,三两步就能到他们身边。那狼的身后还有许多光点,看着好像萤火虫,可看看这狼的眼睛,再看那些光点,要真是萤火虫就好了。 “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要死了?”薛白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狼,他只见过狗,而且狗比狼温顺多了,看着也没有这么凶神恶煞。 “跑啊,还等什么?”孟小痴拽着薛白就开跑,这本应该是薛白该干的事儿,可看薛白那样子也做不到,只能她来了。其实她更希望现在能有一个人拽着她,而不是她拽着别人,可惜她没有薛白好命,有她在。 “我早说多带点人来了,你偏不让,早知道就不听你的了。”万金难买早知道,薛白特别后悔,听信了孟小痴的话,只带了银子而没带人,要是他多带点人,也不至于被劫,更不至于现在被狼追着跑。 孟小痴现在特别想把薛白丢下,可想想还有用,不能扔,“你还是积点儿德吧,你自己死也就算了,还想拉上别人。” “早知道我就不喝醉了,我一刻也不应该让初笑离开。”薛白一想到初笑把他丢下心里拔凉拔凉的,他想拜师,师父不愿意收也就算了,竟然还把他丢下,如今这境地和初笑也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初笑带着他们一起离开,他们也不至于一路坎坷。 “哪里有那么多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带你出来了。”孟小痴最讨厌总是后悔的人,尤其是这种时候,于事无补,只能是徒增烦恼。“你快点儿跑,狼追上来了。” 薛白感觉到了,身后有风呼呼的往前刮,还不是一阵,可现在风平浪静,分明就是狼跑带起来的风。 他两条腿倒腾的已经是最快的了,可对比起四条腿来,差了一半。 “啊!” “咚~” “啊~” “你是想死吗?麻烦能别拉上我吗?” 孟小痴算是知道了,出门选队友也得选个靠谱一点的,不能总是想着人多,人多不一定就能在危难的时候脱险,人少的时候就更不能了,但最不能的就是不能找拖后腿的。 薛白是真的要害死她了。 薛白这家伙,平白无故的喊了一声,然后就倒在了地上,顺带还把她拽倒了,但好在在底下垫着,不至于让她直接摔在地上。 “你好沉,我要被你压死了。”薛白倒吸一口凉气,孟小痴压在他胸膛上,他感觉整个胸都要被压扁了。 “反正都得死,你就别矫情了。”孟小痴很努力的往起来爬,可她光上半身有垫着的了,下半身是实打实的磕在了地上,两个膝盖感觉都没了知觉。 “啊,它在对着我们流口水。”薛白目光往上一看,就看见了狼的脑袋,口水越来越多,还好离着他远那么一点点,至少口水没滴在他脸上,恶心死了。 孟小痴爬是爬不起来了,但她往旁边一翻,坐了起来,“你说咱俩能够它塞牙缝的吗?” 薛白捂着胸口也跟着坐了起来,孟小痴如此丧气的话,他却听进去了,“我想应该够了吧,但是它还有同伙啊。” 眼前的这只狼似乎是那些狼的头领,只有这一只在眼前晃悠,其余的那些都像是不敢靠近似的。它没有立刻下口,反而绕着孟小痴和薛白转圈儿。 “你刚才为什么叫唤?”孟小痴觉得逃命已经没什么可能了,倒不如歇会儿。她现在只希望能有某位神兵天降,救他们脱离狼口,虽然微乎其微。但他们已经很努力的逃命了,可还是没跑过狼。 薛白往孟小痴身边凑了凑,寻求安全感,孟小痴也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别了,由着薛白抱着她的胳膊不放手。 “它追上来了,我有点儿害怕。” 如此理由,孟小痴要被气死了。她情愿听到的是,薛白被某块石头绊倒了,或者自己踩着自己的脚,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可却是因为害怕。 “那你为什么倒下还拉着我?我就不害怕吗?”那只狼对着他们眼冒绿光,孟小痴却眼冒红光,想直接一下子把薛白给看死。 “我,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薛白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反正做都已经做了。 孟小痴盯着狼看,不想再看薛白了。 “灰色的狼,其实也没什么的,你要是死的时候怕疼的话,就先把自己砸晕吧。” 薛白听了孟小痴的话,又开始抖了,就好像被雷劈了似的,“啊?你能说点好听的吗?” “我说咱们死不了,你信吗?”自欺欺人这种事也要分时候,孟小痴是做不到了,薛白如果能做到,说不定能死的好受一点儿。 薛白也盯着那只狼看,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你就没什么宝物吗?比如说那个什么来着,碧玉珏不是,还能变大变小的,你变块砖头砸死它也行啊。” 提起碧玉珏孟小痴一阵心疼,“丢了,我都不知道在哪丢的,想要找回来,恐怕比登天还要难。” 这下彻底完了,薛白是真的不想放弃,他还有好多事儿要去做呢。他要去拜师,还要回家娶媳妇儿,继承家业。 第一百八十六章 救命 只可惜薛白所有的执念都要成了意难平。 “不知道下辈子会是什么样子,还是投去平凡人家吧,有得必有失,有了富贵总要失去别的。”薛白算是知道了,做人也做不到十全十美,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就像他现在,想要去拜师,就必须经历生死考验,还很有可能是考不过。 “你倒是看的挺开的。”这种时候薛白算是大彻大悟了吧,一般人还真说不出来那种话。 “能有什么看不开的?人这一辈子无非是从一出生开始就要迎接死亡,虽然过程或长或短,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啊~”薛白说着,那狼竟然冲着他伸出了舌头,猩红色的舌头险些就舔上了薛白,还是孟小痴眼疾手快的把薛白往旁边一推,才没让那只狼得逞。 “我不好吃的,你走开。”薛白刚感慨完就开始惜命了,想来也就只是说说了。 那狼没能得偿所愿,便将目光放在了孟小痴这个坏它好事的身上。 “嗷~”它仰起头朝天大叫了一声,声音回荡在树林里,引起了反响,别的狼也跟着叫了起来,一阵狼叫结束,它就亮出了锋利的爪子。 孟小痴已经退无可退,她腿疼的要命,不敢动,也只能等着任人宰割了。 薛白爬起来的时候,眼看着狼爪子,挥向孟小痴。那一刻的无力感,他此生难忘。他想如果是他先死了,他也就无需看着孟小痴,死在自己眼前。虽说还是有些存着愧疚,但不会再差了,可现在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幕,还是要发生了。 “孟小痴!”他大吼一声,却做不了别的,哪怕是扑上去,也晚了。 孟小痴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求生是本能,可到了最后什么都做不了了,本能也会失去效应。 她曾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死亡于她或者可以说是解脱。可后来她又不想死了,她发现她就是死了也无颜去面对她的父母,她做神太失败了,都对不起她的身份。而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想死,她虽然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去做,可她不想欠涅斋的,半点都不行。 “嗷呜~” “嘭!” 两种不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一种是狼的哀嚎声,另外一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孟小痴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让她很奇怪。她缓缓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她不敢看发生了什么,她生怕看见薛白死在了她前面。 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任凭她想破了脑袋,也不该出现的人。 那人一袭青蓝衣衫,长发飞扬,就站在眼前,让人无法忽视。 “薛白,我死了吗?薛白?”孟小痴猛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就去寻薛白,可是她的问题已经说完了,就是不见薛白回答。 “吓晕过去了。”般若扒拉了下薛白的脑袋,薛白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结论就是吓晕了。 孟小痴这才发现,不止多了一个人,是两个人。 “我死没死?”她揪过般若,置在眼前问道。 般若扒开孟小痴拽着他衣领的手,他很心疼他的衣服,这一晚上已经有两个人,看他的衣服不顺眼了。 “你放心吧,有他在。你刚才没看见吗?他一脚就把狼给踹飞了。” 般若所说的这个“他”就是孟小痴看到的那个了。 此时此刻,孟小痴就算是获救了也心情不好,她在想她要去谢谢她那个救命恩人吗?把她一个人就丢在灼日山上这件事儿,永远都过不去。 “薛白这个胆小鬼,真是欠收拾。狼又没挠他,他害怕个什么劲儿,真是的。”孟小痴对着薛白的胸口就是一巴掌,很是气愤。 她见薛白这回似乎是昏的很沉,就算是打他,他也没反应,还好刚才没这样,要不然她真能说到做到。 般若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按理来说救命之恩,就算不以身相许,也得口头寒暄一下,可孟小痴却不做任何表示,甚至还转移话题,是什么意思? “那你呢?你不怕吗?” “当然怕了,那可是狼啊!我问你,你哪儿去了?怎么到现在才来救我?”孟小痴又揪过了般若的衣领,一阵晃,她都要被吓死了,般若现在才来。 般若被晃的头脑发昏,但他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涅斋在呢,他绝对不能由着孟小痴对他动手动脚。 “我这不是来了嘛,还带了他来,我很够意思吧!” “你怎么不等我被狼吃了你再来呀!”孟小痴又怕又气,般若简直就是没事找事,找谁不好竟然把涅斋给招来了。 “松手,男女授受不亲。”般若虽然没看见涅斋的脸色,但也想得到,一定很难看。明明很着急来救孟小痴,可孟小痴到现在却一句话也没和涅斋说,很不给面子,又和他拉拉扯扯,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孟小痴要是在乎这个的,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我一直在找你和薛白,只是谁知道你们能走出来这么远。” 般若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找他们,可就是找不着。就在今天他做出决定要去找初笑的时候,没想到恰巧就看见这俩人了。他看着离昆仑也没有多远,想着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也就没露面,直接去找初笑了。马上要见到人了,他又突然想起来他把两个大活人弄丢了,也太不靠谱了,因此才犹豫不决,被那个尚煦发现了。 “我都说了目的地是昆仑,总不能走到别处去。”孟小痴感觉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要不是和般若走散了,他们也不至于又饿又累,还遇到狼,险些就被狼给吃了。对般若可是花了银子的,可般若也太不称职了。 “嗷~唔~” 打倒一只狼并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树林深处还藏着许多只。那挨揍了的狼对天长吼一声,就听远处有群狼袭来。 “薛白,你起来了!”孟小痴立马去推薛白,薛白这家伙想当没事人是做不成了。 “别推了,一会让你磋磨死了。”般若都看不下去了,薛白一张脸煞白,任由着孟小痴推来拽去的,醒不过来就是醒不过来,再怎么叫也叫不醒。 “下次再也不带他出门了。”孟小痴算是记住了,下次带谁出门也不能带薛白。 “你们在那废什么话,还不快点走。”涅斋被无视,他也不在乎了,反正该说的他都已经说过了,不接受他能怎么办?总不能用强的。 般若闻言麻利儿的把薛白扶了起来,剩下的孟小痴看着没缺胳膊没少腿,自己应该能走。 “走了,看什么呢?” 孟小痴摸着自己的膝盖,一碰就疼,想要站起来应该都有些难,怎么走? “腿疼,走不了了。” 般若看了眼薛白,然后再看孟小痴,怎么看孟小痴也是生龙活虎的,“这时候了,你可千万别偷懒。” “会说人话吗?我要是能走早跑了还用得着你吗?”般若的话彻底惹怒了孟小痴,她被薛白害惨了,如今还要受般若奚落,她怎么那么活该呢。 “我还真挺同情你的,带着薛白你还能活下去。”般若看着身边的薛白,像是一滩烂泥,他扶起来都有些困难,如果再加上一个孟小痴,他们就不用走了。 “你们先走。”涅斋对般若说道。 般若自然没有意见,转身就走了。他等的就是涅斋这句话,没有涅斋这句话他还不敢走呢。涅斋的意思就是孟小痴他负责了。 这次见面明显感觉这两个人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问题究竟出在哪?好像是孟小痴不与涅斋说话,涅斋也没见主动和孟小痴说话。虽然听孟小痴说涅斋把孟小痴扔在了某座山上,但总有理由,涅斋又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俩人吵架了,还是意见不和。 孟小痴目送着般若带着薛白走了,也没说什么,这种时候带着她的确是个麻烦。 涅斋看着孟小痴,有些无奈。 “伤哪儿了?” 他走近孟小痴,既然是走不了了,那就一定是腿了,可他偏要问一问。 孟小痴盯着自己的膝盖,问道:“你为什么会来?” 涅斋顺着孟小痴的目光看去,发现孟小痴的两个膝盖,上面一片深红,竟然有血迹,也不知道是怎么伤的。 他不答,反而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哦。”是她问错了问题。 “既然走不了了,我背你。”如今群狼环伺,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涅斋也并非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孟小痴当然也不是个视死如归的,她还想多活两天呢,这个时候就算是有再多的前仇旧怨她也不能矫情,保命要紧。 “好。” “来,你先扶着我站起来。”涅斋说是让孟小痴扶着他,实则他一把就将孟小痴拽了起来,孟小痴有些站不稳整个人都靠在涅斋身上了。 孟小痴靠着涅斋那么近,她都能感受到涅斋的心跳声,还有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香气。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杀狼 涅斋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很好闻的香味儿,清清淡淡的,好像大雨过后,万物经历清洗,一派干净的味道,让孟小痴这个好几天没洗澡了的自惭形愧。 一个男人尚且能精致到如此,她却比这个男人还糙。 “靠够了吗?不想被狼吃就走了。”涅斋道。 人都说美人在怀,最是令人心旷神怡。可他却很不舒服,不是在身上,而是在心上。 “啊?嗯。有狼。”孟小痴竟然不分时候的发呆,也是心大,她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美色误事,不可以再花痴了。” “你还知道有狼啊,都被围住了。”涅斋可没有孟小痴心大,他早就发现他们两个已经被一群狼团团围住了。 遇到一只狼还好说,可遇到一群狼就有点儿惨了,狼是很聪明的物种,尤其是群狼。他刚打了那个狼头领,那些狼只怕恨不得想撕了他。 “怎么办?你打的过它们吗?”孟小痴不是对涅斋没有信心,而是对她自己没有信心,她现在就是个累赘,想必当初她有多嫌弃薛白,现在涅斋就有多嫌弃她。 “害怕吗?”涅斋问她。 害不害怕的还能有什么别的变故不成?最害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和薛白在一起的时候,她是真害怕,可如今和涅斋在一起,她就没那么害怕了。这是有依靠和没有依靠的区别。 “你若是能打得过,我自然不害怕。” “可若是我打不过呢?”涅斋观察着狼的动向,那些狼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正一点一点的缩小包围圈,并没有直接扑过来。 想来是看他们已经无路可逃,胜券在握的缘故。 “那你还是自己先跑吧,别管我了。”孟小痴不知道涅斋是什么意思,救不救她,她也不在乎了,若是为此死了,涅斋想必也就不会再因为她欠了他的而耿耿于怀了。 “你说我人都站在这里了,能不管你吗?”涅斋忽然抬起孟小痴的脑袋,强迫着孟小痴与他对视。 孟小痴可不觉得涅斋出现了就不一定会有变数,“你也可以转身就走啊。” “你亲我一下。” “你说什么?”孟小痴好像听错了什么?这种时候,涅斋竟然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我说你亲我一下。”涅斋又重复了一遍。 孟小痴突然想起来这就是个无耻小人,提出什么要求都应该是意料之中的。这时候趁人之危,也是他的本色了。 “狼兄们,你们还是把我给吃了吧!”孟小痴宁死也不受涅斋这种欺辱。 涅斋却不愿意放过孟小痴,既然孟小痴不主动,那就只有他主动了,反正一向都是如此。 “唔~”孟小痴觉得涅斋不是来救她的,是来欺负她的,要不然怎么都到了生死关头,居然还有心思干这个。 算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总比被狼咬要好。 她妥协了,亲都亲了,涅斋长得又不丑,她也不吃亏,其实追根究底,最吃亏的还是涅斋。 涅斋得逞之后,眼眸里满是笑意,亮晶晶的。他算是报了桑山上孟小痴伤了他的仇。他眼看着初笑把孟小痴带走了,却还是没有露面。那时候他也是气急了,他虽然能说出口那些话,但也是要面子的。走都走了,再让孟小痴看到他回去了,孟小痴该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他非她不可了? 他从来都不愿意做那个先开口的,可孟小痴硬生生的逼着他成了那个主动的。 “你是打算没完没了了吗?”孟小痴被亲急眼了,一把推开了涅斋,涅斋简直是得寸进尺。 “有完,这不就完了嘛!”涅斋看着孟小痴又坐回到地上,只觉得好笑,“起来了。” “起不来了。”孟小痴摔得屁股疼,早知道就不推涅斋了,是把涅斋推开了,她也摔得不轻。 涅斋忍不住轻笑,“怎么没摔死你。” 那群狼可没涅斋和孟小痴的好心情,正伺机而动,找机会享受大餐,如今就是最好的机会,涅斋身后突然冲出来一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扑向涅斋。 孟小痴刚好看见了,瞪大了眼,喊道:“狼来了!” 涅斋目光突然变得狠唳,转身便有长剑祭出,他抬手一划,剑气四起,立马有血光乍现。那中招了的狼,连声音都没发出就陈尸在地了。 涅斋很厉害,孟小痴见识过,她不该担心的。她脑海里突然浮上了几个字“关心则乱”,可她是在关心涅斋吗?她怎么觉得不是呢。 “担心我呀?别担心,死不了。”涅斋笑道。 这世上的感情经得起试探,却也经不起试探,孟小痴就是那种必须要试探的,不试探一下,她自己都不知道心在哪里。 “切!”孟小痴绝对不承认,她担心涅斋。 涅斋心情大好,提着剑就向远处走去。 孟小痴不知道涅斋要去做什么,但却害怕涅斋真的把她丢下了,但她却打死也不愿意开口。 过了有一会儿,孟小痴心里越来越害怕,虽然不见有狼靠近她,可是她一个人坐着,总感觉危机四伏。 那天上的月亮不知为何,竟然透着股诡异的红色,好像血月一般,也不知是她迷了眼,还是天有异象。 “你真不怕我走了吗?”涅斋看着孟小痴还有心情看月亮,想来是有恃无恐。 孟小痴闻声回头,便看见了涅斋。 涅斋的衣服好像是脏了,剑上也有液体,不停的往地上滴。她明白去涅斋干什么了,问道:“你把它们都杀了?” “难道还留着吗?”涅斋收了剑,忽然发现自己衣角竟然沾上了血。 “我们走吧。”涅斋定是斩草除根了,她无需怀疑。若说是心狠手辣,涅斋也当得。 涅斋并不着急,他走到孟小痴跟前蹲下,就开始挽孟小痴的裤脚,孟小痴想往回收,也没来得及。 “你做什么?”她问道。 “看看你的伤,别再成了残废。”到了伤口的位置,涅斋动作慢了些,可还是扯到了孟小痴的伤处。 孟小痴手捏着自己的衣服,疼的直想哭。 涅斋虽然不是大夫,但伤情还是判断的出的,没断腿,只不过是表皮磕破了,出了点儿血,染了衣服,现在血已经止了。 “也没怎么样嘛。”涅斋说着,撕了孟小痴的衣服,扯下两块布条,就给孟小痴的腿缠上了,虽说现在血是止住了了,可一动难保不会再牵动伤口。 “疼,你轻点儿。”孟小痴感觉一阵疼。 “你怎么弄的?给谁下跪了?”伤在膝盖,涅斋难免往下跪这上头想,哪里就有伤的那么正正好好的。 “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还不是薛白,他自己摔倒了还拉上我,也怪我想回头去看他,要不然也不能摔得这么惨。”孟小痴回想起来,当时薛白惨叫一声,她就想停下来看看薛白怎么了,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薛白突然间就倒下了,连带着她也摔倒在地。 薛白是整个人倒地,她为了不压死薛白,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膝盖上,才会弄成这个样子。 “呵,我还以为,你打不过这些狼,给它们下跪求饶呢。”涅斋将孟小痴挽起的裤子,又重新放了回去,然后就是另一只腿。 “我有那么没有骨气吗?你说的是薛白吧!”孟小痴才不会做那么丢脸的事儿。 “薛白都吓晕过去了,也是够胆小的了,怎么在江宅的时候没见他这样?”涅斋很是奇怪,比起几头狼来,难道不是那些鬼更可怕吗?可是薛白见到那些鬼的时候,却还能与他们并肩作战,如今见了狼,吓成这个样子。 “他心思纯粹,说不定哪天就飞升了。比起鬼魂,自然对活物更惧怕一些。疼疼疼……”孟小痴眉头紧皱,一阵痛感直戳心肺。 涅斋对于孟小痴的反应,直接无视,没伤筋动骨已经很好了。 “是你忽悠他来的吧?好好的富贵公子不当,他怎么可能就突然想着修仙练道了?”涅斋一语中地,孟小痴的心思他猜到了。 “般若是怎么找到你的?”孟小痴不想回答涅斋问题,既然知道答案,还问她做什么。 “我就在昆仑山脚下,他自然找得到我。”涅斋知道孟小痴接下来要问什么,所以就一起回答了,“代表落稷山来参加比试。” “你来参加比试?我没听错吧?”涅斋的身手足以横扫昆仑了,前提是只要那两个不出手,还需要参加什么比试吗?那些仙门比试不过是那些小门小派,争相竞逐,昆仑一向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涅斋这样的就更别说了,他会在乎那个虚名吗? “有什么问题吗?我好歹也是落稷山上的弟子,没什么破绽吧?”涅斋不过是心血来潮,更多的是想接近昆仑,机会送上门来,他又怎么能错过。 “没问题,我只是特别奇怪。是个什么样的师傅,竟然能收了你,他是眼瞎吗?”孟小痴深知只要是个修仙了,先要有一双慧眼,方能识人,更何况是个为师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行 “你幸亏没见着那老头,不然那老头能让你气死。”所谓名门正派,自诩锄奸扶弱,而涅斋就是那个奸邪,自然有人跃跃欲试,除之而后快。他的那个师父无量真人就是那个头铁的,想要靠善意度化他,可惜到了现在,没什么进展。 “老人家呀,看来修仙也没修出什么名堂来。”孟小痴嗤之以鼻,凡人修仙大多是为了长生不老,延长寿命。如果做不到,那还有什么意思? “好了,走吧。”涅斋给孟小痴包扎完,便站了起来。 “腿疼,走不了。”孟小痴对走路很反感,她已经走了一天了,就算是膝盖没受伤,也不想再走了。 “你傻吗?我背着你。”涅斋又没说不背着孟小痴,孟小痴这副可怜的样子,他看着也不能撒手不管。 孟小痴直接不客气的伸出了手,说道:“你可别反悔。” 涅斋自然是说到做到,他背着孟小痴就缓缓的往外走。 “你是怎么认路的?怎么就走到这林子里面?”涅斋感觉孟小痴轻减了不少,想来这些天是受了不少苦。 孟小痴害怕掉下去,胳膊紧紧搂着涅斋的脖子,“自然是看着地图认路,如果找不到路就找人打听喽,总有办法的。” 看着地图还能走到这树林里,也不知道是地图有问题还是人有问题。“这片树林可不是昆仑的必经之路呀。” “本来想着可以走个捷径,谁知道会成了这个样子。”走这条路是孟小痴和薛白商量之后,一致决定的,他们都想抄近路,可结果就是险些入了狼口。 “你这是耍小聪明不成,反倒差点害死自己。”涅斋就知道孟小痴羊入虎口,绝对不会是地图的问题。 孟小痴又没有在人间远行过,从前她都是腾云驾雾的,哪里知道在人间行走是这么的艰难,薛白起先各种不配合,更是在无形中浪费了许多时间。 “走了那么久,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自然是想着少走点路。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试试?” “你怎么那么笨?你不会骑马吗?实在不行,弄辆马车也可以呀。”在人间行走的办法多的是,更何况还有薛白这个钱罐子,总不至于少那么点银子。 “我当然知道,在遇到土匪之前,我们走的蛮好的,可在遇到土匪之后,不仅和般若走散了,银子和马都被抢了,要不是我多了个心眼,藏了点银子,恐怕我和薛白就早被饿死了,也不用到这儿差点被狼吃了。” 说多了都是泪,这一路坎坷漫长,幸好她在薛白大手大脚花银子的时候,抢过来点放着,事实证明未雨绸缪永远都不会错,总会有用到的那一天。 “哈哈,澜陌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涅斋有些想笑,但更多的是同情。 “回家了呗,有什么事儿回回她第一个先跑。”涅斋提起澜陌,也不知道是关心呢,还是关心呢?上次把澜陌打伤了,想必是心里不好过吧。“你不用担心,她的伤已经好了。” “与我有关吗?”澜陌的伤好没好,似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虽然是他把人打伤的。但各凭本事,输了就是输了。 “哦。”与谁有关谁心里清楚,孟小痴不再多言。 一时间两人陷入平静,只有涅斋的脚步声和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没过多大一会儿,涅斋就听见孟小痴沉稳的呼吸声,在自己的肩头响起,想来是睡着了。 他听着很安心,好像这世界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别的糟心事儿。 “如果能永远都这样,该有多好。”他最想要的人生就是平平淡淡,要是身边能有一个人陪着他最好。如今背上背的这个,就是他最中意的。 长夜漫漫,最是寂寥。唯有那少年背着一女子走在荒野上,脚步轻盈,不卑不亢,渐渐远去。只是这份安宁前时不见,后事未知。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一大早就太阳高挂,暖意袭人。 磐石镇来客皆是起了个大早,今日就要上昆仑山了,自然都是整装待发,欢喜雀跃。从天还未亮开始,外面就叽叽喳喳个不停,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很是聒噪。 涅斋一宿没睡,只是一味的盯着孟小痴看,总是看不够。 他难以想象将来会是什么样子,难道就一直这样不明不白的?他犯了难,有些事他可以不去做,可有些事他必须要去做。 只要做了,就会伤到某些人。 他还是放不下那些仇恨,哪怕眼前人就在眼前,却也挡不住他数万年的悲苦。 他注定要伤害有些人,可他却不愿意放弃孟小痴,是他的就该是他的。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竟然用了一种最错误的方法,对待一个对的人,如果当初他换一种方法,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至少不会陷入如今这般无法脱身的境地。 “这样吵闹竟然还不醒。”涅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别的,只能徒添烦忧,倒不如顺势而为,索性不再想了。 外面的嘈杂烦人的很,孟小痴竟然还能睡着,也是一种本事。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师兄,你起了吗?该走了。” “好,知道了。”原来是落稷山的弟子前来叫他上山。 他看着孟小痴睡得那副样子,安稳的异常,但不起来是不行了。 “孟小痴起来了。” 他推了推孟小痴,也没使多大力气。 孟小痴给他的回应就是哼哼两声,然后扭过头去,侧着身子继续睡。 他伏在孟小痴耳畔,轻轻吹气,孟小痴丝毫不为所动,他改变策略突然喊到:“起来了,上山了!” “啊,狼来了!”孟小痴做梦还梦到了狼,只是梦里没有涅斋,只有她一个人,独自面对群狼。 “咚!” “哎呦,你脑门真硬!”涅斋躲闪不及,孟小痴的脑门就撞上了他的脑袋,都撞出声来了。 “你干嘛呀?”孟小痴刚想起来,就又捂着自己的脑门,倒回了床上。 谁会想得到,床边还有个大活人,最重要的是还伸着脑袋对着她。 “我能干什么,当然是叫你起来!”涅斋昨夜杀群狼,没受半点伤,没想到竟然被孟小痴撞的头脑发昏,眼冒金星。 孟小痴拽着涅斋的衣服爬了起来,靠在床边,“有你这样叫人起床的吗?你刚才要干嘛?” 她笃定涅斋没干好事,不然也不会恰巧被她撞到。 “起来了,要上山了。”他能干嘛?说了又不听,听了又不信倒不如不说。 “别转移话题,你刚才要干嘛?”孟小痴纠结于此,非要弄明白了。 涅斋下床,打算不理会孟小痴的无理取闹。 孟小痴也只能干瞪眼,她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检查了下自己的衣服,还好都在身上。 “薛白呢,般若呢?都哪儿去了?”她目光搜寻着那两个家伙的身影,可惜看了一圈,一无所获。 “谁知道他们跑到哪儿去了?我是没看见他们。”涅斋背着孟小痴回来已经是半夜了,夜深人静的,谁还会出来走动?他又不好挨个房间去找。 “我怎么回来的?”孟小痴忘了她是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回来的也忘了。 “自然是我不辞辛劳的把你背回来,你个没良心的,不会是忘了吧?”涅斋问道。 这一点孟小痴没什么质疑,她腿受伤了,是不可能自己走回来的。 “不会忘的。” “不会忘你还问。”分明就是忘了。 孟小痴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有点脏,尤其是腿上,要是这样走出去,多难看呀。 “有衣服吗?” “没有,我又不是女人,怎么会带着女人的衣服?”涅斋还需要随身携带衣服吗?当然是不需要。 “那我怎么办?穿这身好像是要饭的。”孟小痴对现在自己的描述很贴合实际。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有血迹,邋遢的不行。 她想也知道外头多少人,更何况还要上昆仑山,山上人更多,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只怕到时候焦点都在她身上了。 “要不今天先不上去了吧。” “你还以为昆仑是你家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去不去自己决定吧!”孟小痴这叫临阵脱逃,想来如果不是衣服脏了,她还能想出别的理由。 涅斋好像知道孟小痴这一路为什么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大多是故意拖拉,最根本的原因是孟小痴不是心甘情愿来昆仑的。 “你就没别的办法了吗?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孟小痴可是记得涅斋都能在三生石制造的过去里变出一身衣服来,怎么这时候就不行了? 涅斋看着孟小痴充满期待的眼神,不由得想笑。孟小痴也就在这种时候能想到他了,用不着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他。 “你可真是麻烦,早知道就让狼把你吃了好了。” 孟小痴现在就指望着涅斋,自然不会还嘴,但她心里已经不知道编排了多少反击涅斋的话,但都不能说出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笑脸相迎。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昆仑山下 孟小痴换过衣服之后,就和涅斋出了门。这回她是没有那么矫情了,腿再怎么疼,也不让涅斋背着了。非得自己一瘸一拐的走着,涅斋也只是看着,自己找罪受,他又能怎么办? 外面站满了人,各家弟子皆是统一服色,穿着代表自己家的衣服,一眼望去颜色虽多,但却能轻易分的出谁和谁是一家的。 各门各派,谁都不想和别家的一样,衣服颜色虽然多,但也抵不上谁家都敢自称一派,总有撞色的时候,这种时候,就会在样式上下功夫,分的明明白白。 孟小痴一看就感觉一片乱七八糟的颜色的眼前晃来晃去,彩虹恨不得都没这些颜色多。 “我的天,是我太久不出门的原因吗?怎么这么多的门派?”她是在问自己,可涅斋却能回答得上来。 “这才几个,不过才十几家而已,这还不是全部,那些大的小的算上,应该也快一百个了吧。这种场合都是几家排名靠前的出人,靠后的根本就没资格前来。你难道不知道吗?”涅斋身在落稷山对这些就算不想关心,该听到的也会自然而然的钻进耳朵里。 “不是,我那个时候只记得有三四家。难不成人间的人都想要成仙,修仙的门派竟然如此之多,师父够用吗?”孟小痴犹记得当年在时,昆仑一家独霸整个修仙界,就连后来那几个在人间开立门派的,都是昆仑的弟子。 昆仑算是修仙界的鼻祖了,当年众神上天,君逸和初笑不忍仙地荒芜才在此开山立派,收的第一批弟子是两个神亲自下人间去挑选的,皆是仙资极高,然后就是徒弟又收徒弟,再然后就是分为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再再然后,就有人学的一知半解,回家去自立门派了。 昆仑不管也就是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有许多老神身归混沌,而以孟小痴为主的这批神二代,产量不高,成亲生子的没有几个,即使有了孩子,也没有老神那种天生自带的无上法力。质量和产量都不行,那就得另辟蹊径了。 人是这世间最多的,所以神就决定了挑选合适的人上天为仙,可条件苛刻,必须历经千劫百难,而从人间能飞升为仙的没有正确的指引,真正能上天的少之又少。为了防止神界败落,昆仑的兴盛是必然的。 “人心浮躁,总有想着早点扬名立万的,学上两年就敢自称为师,害人害己。”涅斋见惯了这种人,学点小法术就敢在人间炫耀。 “哎。”孟小痴叹了口气,说道:“我记得当年有些人修仙,是为了当神仙。到了后来是为了长生不死,如今又成了炫耀了。人心思变,可真是变化无常。” “那几个呢?难不成自己就是一家的那种?”孟小痴突然看见眼前有五六个人,好像和那些门派之人不太一样,衣服没有一样的,似乎还有点儿不太合群。 “应该是些游士吧,也许是自学成才,也许得了哪位高人指教。”涅斋先前忘了和孟小痴说这些人,修行的总有不受门派束缚的,游历各方,学的东西比较杂。 “我比较佩服这种人,那种扎堆儿的,真不一定能学到什么真本事。”孟小痴言道。 涅斋不知道孟小痴是出于什么态度来说这些人的,她就是出自昆仑,而且现在只怕从那些人里面挑出任何一个,她都打不过。 “你还是少说点吧,被他们听见,只怕会挨揍。” 孟小痴回头看涅斋,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样子,“般若在这些人面前,似乎很危险。”她忽然想到,般若虽然化作了人,但修为还是很浅的。能在她面前逃跑是因为她无能,可当真正面对比她还要厉害的修仙者的时候,只怕没那么容易。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啊,昨天有个昆仑的就差点把他给收了。这些虽然都不是昆仑的,但各家派出来的肯定是最厉害的弟子。”涅斋光顾着孟小痴竟然忘了这一茬。 “你说他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薛白还好点,是个人。”孟小痴有种害了般若的感觉,她想着跟在她身边没什么的,可现在不在她身边,恐怕也不在初笑身边…… “初笑呢?你看见了吗?”她又突然想起来初笑说在山下等着,如今却不见人影。 “看见了,他昨夜上山了。”涅斋道。他始终不明白初笑是什么意思。 “完了,般若死定了,我还想着让初笑护着他,这下不行了。”孟小痴棋差一招,竟然把般若给害了,般若也太倒霉了。 “你去找找他怎么样?”孟小痴看着涅斋,她没抱有什么希望,涅斋凭什么帮她,可她是没办法了。“好歹你也是他的恩人。”她可不会忘,是涅斋拽着她的手给了般若一滴血。 “你……”涅斋刚开口要说点什么,就听一阵骚乱,有人喊着:“小师弟,小师弟你在哪儿,师父带回来一只妖,小师弟……” “大师兄,我在这儿,哪儿呢?”这回答的声音竟然是从涅斋的身后传来的,孟小痴去看,发现这人很眼熟嘛! “小师弟,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涅斋身后站着的那人跳起来招手答道。 “廖煜?”孟小痴说出了一个名字,这人她可是有着一面之缘的。 廖煜突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小师叔,安好。” “我不好,你刚才都听见什么了?”孟小痴奇了怪了,她和涅斋站在这里怎么就没发现身后还有个人?她好像眼瞎了似得,正对着涅斋,这么大的一个活人都没看见。 “我也是刚出来的,小师叔,我什么都没听见。”廖煜有点尴尬,他出现在眼前这人身后说没听见是不可能的,可说听见了,岂不是显得他是故意的。 “哼哼~”孟小痴冷笑,廖煜没听见才怪了。 廖煜感觉自己很危险,这位师叔可是位得罪不起的,还是态度好一点比较好,“小师叔,你要找的妖说不定就是我师父抓的那一只。” “你还说你没听见,还好我没说别的。”孟小痴瞥了眼涅斋,幸好涅斋没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要不然被廖煜听了去,她还怎么见人? “小师叔,您请。”廖煜想起当初这位师叔也不是个坏人,他到地府求救,这位师叔不也二话没说就去了,并没有刁难。 孟小痴心系般若,不想再与廖煜计较,一瘸一拐的冲着人群里走。 廖煜看着孟小痴,又看孟小痴身边的涅斋,“你是?” “落稷山,涅斋。”涅斋自我介绍到。 “认识我师叔?”廖煜见涅斋和孟小痴俩人言谈举止格外亲密,他虽然没和孟小痴关系有多好,但眼睛不瞎,这人与人之间关系微妙,有情和无情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我说不认识你信吗?”涅斋昨夜就听见过同样的问题,也不知道这个和那个是什么关系。 “你不去扶着她吗?”廖煜又问。 “你怎么不去?你不是叫她师叔吗?你这个师侄是不是应该表现一下。刚才……” “有理。”廖煜立刻追上孟小痴,也不等涅斋提刚才之后是什么了。 廖煜三两步就追上了腿脚不利索的孟小痴,说道:“师叔,我来扶着你。” 孟小痴怎么没看出来廖煜如此的善解人意,但有个人愿意扶着她,她很乐意接受。 “多谢。” 廖煜一愣,这本就是他该做的事情,何须谈谢与不谢。 “师叔客气了。” “小师弟,你哪儿去了?”那唤廖煜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廖煜连忙答道:“在这儿。借过让一下。”眼前人员杂乱,都排在此处,等着上山。 他和孟小痴想要走到前面去,有些难。他与他师兄喊话,早就已经引起了注意。他又和孟小痴走进人群里,更加引人注目了。 周围都是议论的声音。 “这是谁家的?” “怎么没见过?” “叫师叔,昆仑的吧?” “好像是,可是怎么从没见过呢?” “莫不是君逸上神又收了新弟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听过?” …… 孟小痴听着头脑发晕,这群人闲的没事光聊些有的没的,难怪一大早就能在这里站住。 “廖煜你先替我去看看,要是两个大傻子,你可千万要拦下,让你师傅手下留情。”孟小痴真怕尚煦除恶务尽,把般若给除了。 “师叔,你别着急,我先问问我大师兄。”廖煜刚才听见孟小痴和涅斋担心那个叫般若的,没想到是只妖。 “大师兄,师父回来了吗?” “马上就要到了,说让咱们先准备一下,随后就上山。”那与廖煜对话的,腿脚可比孟小痴利索多了,扒开人群,就往里走。没等孟小痴和廖煜走出去,他先到了两人面前。 “小师弟,你怎么这么慢?走出去很难吗?” 孟小痴看向来人,白发白须白眉毛,再加上一身白衣,有点眼熟。 第一百九十章 焦点 “他是你大师兄,尚煦的大弟子?”孟小痴怎么看着有点怪呢,同门师兄弟,一个年轻俊美的像个孩子,另一个如同垂暮老人,她怎么记得尚煦当年收徒的时候是个小孩呢。 “是啊,师叔没见过吗?”廖煜的这个大师兄虽然长得老点儿,但辈分也高呀。 “廖煜,这是哪位师叔啊?”呈栩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子,没听说上神又新收了哪位女弟子。 廖煜想了想该怎么和他这位大师兄介绍呢? “就是那位师父让我们不要招惹的。”言简意赅,将孟小痴的身份形容的彻底。 呈栩立马就知道是谁了,这人就是他们师父时常提起的那位,碰见都要绕路走的那位师叔。 看着也不是那么的凶神恶煞,他记得入门的时候还见过,只可惜时间有些久远了,已经不记清模样了。 “师叔,安好。”他行礼,问候道。 “你叫什么名字?”孟小痴犹记得有个名字在嘴边就是说不上来,尚煦的大弟子她不止一次见过的,总感觉不是眼前这位。 呈栩答道:“呈栩。”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名字,孟小痴记得绝对不是这个名字。昆仑现在的事儿她不清楚,可以前的事儿她记得一清二楚。 “你们昆仑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啊?我怎么记得你是二弟子吧?” 孟小痴话一说出口,呈栩面色一变,小声道:“师叔,人多眼杂,不宜多言。” 果然其中有事。 “师叔,可还是有事?”呈栩又问道。 孟小痴竟忘了正事,“哦,般若,你师父抓的什么妖呀?是不是个石头,两个人在一起,还有一个凡人?” “正是,师叔怎么知道?”呈栩奇怪,那妖不过才抓住片刻,孟小痴怎么会知道。 “没对那个妖怎么样吧?”孟小痴有些害怕,尚煦那个性子不知道变没变,不仅嘴快,手也快,真怕他将般若就地解决了。 “没有,师父让我们去在周围找一男一女,可只找到俩男的,也就回来了。”呈栩说道。 “那就好。”孟小痴悬着的那颗心算是放下了。 “师叔是要上昆仑吗?”呈栩在昆仑山上数万年了,从不见孟小痴回来过,如今能在昆仑山脚下得见,实属罕见。 孟小痴只回了两个字,“公差。”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阎王说要给她写张帖子,可她人都已经到昆仑了,帖子呢? “师父很快就回来了,师叔前面请。”既然是要上山,怎么也得以礼相待。虽说曾经迫害过他师父,但毕竟名分还在。呈栩身为大弟子,自然要以身作则。 孟小痴自然得到前面去,般若要是被尚煦带回来,她还得看看般若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她直接抓住廖煜的胳膊,支撑着身体,她的膝盖火辣辣的痛,感觉两条腿都要废掉了,可涅斋竟然说没有事儿,她都有些怀疑涅斋是在骗她了。 “前辈,不知这位是昆仑山上的哪位呀?也不曾听闻君逸上神,又新收了女弟子。”有胆大的忍不住询问呈栩这女子的身份。 呈栩倒也知道孟小痴的身份,但就是身份有点多,不知道别人该怎么称呼。 “这位是……” “她是我昆仑的客人。”呈栩还没解释,就有人先说了。 众人闻声纷纷行礼唤道:“上仙。” 呈栩和廖煜这两个昆仑弟子,齐声唤道:“师父。” 孟小痴第一反应就是般若回来了。 “你的人,冥顽不灵,我昆仑弟子出手教训了一下。”尚煦松开般若的衣领,将般若往地上一扔,动作倒是干脆。 “哎呦,救命啊!”碰上这个瘟神也是倒霉,被揍得鼻青脸肿,偏偏又没打到实处。 孟小痴循着声音,又开始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脚步略微快了些,但也做不到正常走路那样的速度。 “般若你没事吧?”她边走边问道。 “我要被打死了,哼哼,你害死我了!”般若边抱怨,边看了眼尚煦。这个神仙他记住了。 “你不是要死了吗?怎么还能说话?”尚煦趁着孟小痴还没到眼前,又在般若身上补了一脚。 “哎呦!”般若就开始鬼哭狼嚎,有了孟小痴他就有了靠山,虽然孟小痴有些靠不住,但总比没有强。 孟小痴想也知道,尚煦憋着口气,没地方发泄,般若就算是挨顿揍,也解不了,算是她欠般若的了。 四处又响起窃窃私语来,大多是在说尚煦脾气不好,还有说这是在给他们下马威,以显示昆仑的威严,有好听的,也有不好听的。 “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吗?”孟小痴终于看到了般若,般若着实有点惨,这已经不是一顿普通的教训了,分明是挨了一顿毒打。 “是他不配合,身为一只妖敢在昆仑晃悠,你不觉得他很过分吗?”尚煦本来想解释些什么,可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要和孟小痴解释? “还有个人呢?”孟小痴只看见一个般若,竟然没看见薛白。 “后边儿呢。”尚煦指着身后,他身后的弟子层层散开,方才看见,有一个人提溜着薛白。 孟小痴此生的英明算是丢尽了,薛白竟然还晕着,是吓死过去了吗? 她特别不想跟人说,她认识这两个,可是她带出门的就得负责。 “辛苦你了,麻烦丢过来。”孟小痴招手示意,那个提溜着薛白的。 那个弟子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他看向尚煦,寻求意见,奈何尚煦冷冰冰的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丢他是不敢丢的,那么远人丢过去就摔坏了。所以他走了过去,将人放到了孟小痴脚下,然后又灰溜溜的走回原来的位置。 孟小痴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长得也不是凶神恶煞,一看就让人害怕,那个弟子至于如此吗? “你回来干什么?”尚煦不知道孟小痴带着这两个废物来昆仑,能干什么?打架都打不过别人。 孟小痴总不能和尚煦说她被阎王嫌弃发配来学习一下,所以只能什么都不说。 呈栩看着眼前两人有些说不上来的诡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说出什么骇人的言语就不好了。 “师父呀,上神还在山上等着,是时候该上山了。” 尚煦也不愿意孟小痴再做什么言语交流,转身便走了。 呈栩这个大弟子,自然就得接下眼下这摊子事儿。他师父突然撂挑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熟门熟路,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孟小痴当场掐醒了薛白,难不成这时候,还等着人抬上山不成? 薛白眼神幽怨,但却不敢多言,因为孟小痴的眼神,可怕的紧。他依旧惊魂未定,他最后的记忆是那只狼扑向孟小痴,而一睁眼,天大亮了,孟小痴好端端的站在眼前。 简直恍然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梦。 “看什么看,起来了。”孟小痴看着薛白很来气,瞪着那么大的眼睛看着她做什么。 薛白委屈巴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孟小痴看薛白好像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便开口问道:“你没受伤吗?” 薛白伸伸胳膊伸伸腿,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发酸,大概是太累了的缘故。 “没事啊!” 孟小痴心里很不平衡,同样摔倒,薛白一点儿事儿没有,她就两条腿疼的要命,怎么那么不公平? 一时间更加气愤了,她将目光,转向般若,般若那厮见尚煦走了立马坐起来,也不喊着要死了。 孟小痴上前揪住了般若的耳朵,把般若从地上提溜了起来,质问道:“你呀,是怎么被他抓住的?” “他在到处找你,自然抓得到我。”般若平白无故被揍了一顿已经够惨的了,孟小痴还这么欺负他,还让不让他活了? “那你就等着被揍吗?你看看你这个德性。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孟小痴气般若和气尚煦是一个道理,般若都不知道还手的吗?尚煦也是,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呀,打的鼻青脸肿的,好好的一张脸,如今都让人不忍直视了。 “他是神仙,我是个妖,你说我能打得过吗?”般若比薛白还要委屈,被痛打一顿,还要被孟小痴数落,他要知道是这样,他就不来了。就算再多威胁,再多银子也不来。 孟小痴也是气急了,一想也是,尚煦也不是一般的神仙,君逸的弟子,怎么会是般若这个小妖能招惹的起的,而且身边带了那么多弟子,人数上也占了优势。 “那你和薛白怎么不回来?” “我能回来吗?这里都是修仙的,我一妖怪你让我往人堆里扎,太过分了吧!”般若昨夜带薛白先走的时候很痛快,可去处就犯了难,回到这里,孟小痴又不在,初笑也上山了,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师叔,咱们上山之后再说?”廖煜扯了扯孟小痴的衣袖,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孟小痴扯着大嗓门儿和一只妖吵嚷,已经成为了焦点。都说棒打出头鸟,孟小痴头伸得未免也太长了。 孟小痴这才松开了手,般若的耳朵已经被揪红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上山 孟小痴和般若不再说话了,可是身后却传来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原本是焦点的尚煦走了,如今就变成她了。 呈栩知道流言蜚语,最是难缠,他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位是孟前辈,你们也都应该称一声前辈的。” 众人看着孟小痴,没有一个叫的出口的,明明就是个年轻女子,怎么就能当他们的前辈。他们虽说是各家各派最年轻的一辈,但怎么也是双十年华,更有三十而立者,怎么就能叫一个年轻女子前辈。前辈二字分量极重,可不是谁人都能担当得起的。 “怎么是看不起我昆仑吗?她是我等的前辈,更是你们师傅的前辈,让你们叫前辈,是看得起你们。”呈栩与这些人打交道久了,自然知道,这些人在人间修行最是重视血脉门楣,欺软怕硬,根本就做不到清心寡欲,多的是些功利心,很难有所成就,前来昆仑比试,不过是为了见见世面而已,以彰显他们高人一等的身份。 “呈栩前辈,我等并非无礼,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当得起我们这么多人的前辈吗?更何况是我们的师父,若是辈分高一些也就罢了,可这年龄摆在这里,是不是应当另算呢?”呈栩说了那么多,还是有人不服,有个少年站出来质疑道。 孟小痴听了心里五味杂陈,夸她年轻她很乐意听,可轻视她,也太没有礼貌了,让他叫就叫嘛,难道就只有呈栩这样的,才能被称之为前辈吗?也太以貌取人了,简直就是鼠目寸光。 “你见过哪个神仙长成我这个样子的吗?”呈栩摸着自己的大白胡子,向那人发问。 “也是,你们恐怕也没见过真正的神仙,可我师父总该见过吧,你敢质疑他吗?”他又说道。 孟小痴其实也不在乎身份,只要能上山就行了,她走进呈栩,小声说道:“呈栩,你能低调一点吗?知道你师父什么意思吗?” 呈栩忽然想到他师父似乎不愿意跟人言明他这位师叔的身份,他多嘴了。 那提出质疑的连忙道:“不敢。” 呈栩懒得再搭理这个挑事儿的,对孟小痴言道:“我们这就上山吧,您先请。” 孟小痴却之不恭,她已经被那些人注意到了,不想再惹人憎恨。她走的这么慢,可能会耽误那些人吧。要是让君逸知道,不知道又会不会觉得她是在捣乱。 “算了,你们先走,我跟在后面。” “大师兄,师叔好像是受伤了。”廖煜提醒道。 呈栩恍然大悟,难怪他刚才看着孟小痴走路有些奇怪。 “要不然我……” “不用。”孟小痴都知道呈栩要说些什么,但她不会接受的,她要是接受了什么特殊对待的话,上山不被君逸赶下来才怪。还是收敛一点儿,比较好。“我有他们两个,没事的,你们先走吧。” 她拽过了薛白和般若,这个时候这俩人不显示一下作用,就白来了。 “廖煜,你照顾一下师叔。”呈栩说道。虽然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还有正事等着他。 “是,大师兄你放心。”廖煜自然求之不得,与其和那些各家弟子打交道,还不如多和这个师叔一起走,弥补一下他在这个师叔跟前的印象。 孟小痴走到一旁让开一条光明大道。看着呈栩没带好气的和这群年轻人说话。 呈栩乍一看,很有尚煦当年的风范,贪玩能说,说起话来都不带停顿的,可该表现威严的时候,却能很正经。这一点当真是让人求之不得的。 “你们师傅在山上,就没有个各家领头的吗?”呈栩看着眼前好像一团乱麻,叽叽喳喳,乱七八糟的,感觉往年都没有今年闹腾。 “若是有就站出来,若是没有就自己选出来一个。” 其实各家早有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由上次到过昆仑的弟子选出来一个带队,可近些年门派增多,轮到昆仑比试的时候已经是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时间了,活着的没几个,还有已经不在师门的了,所以这条规定也就算是作废了。 每家弟子都有十几个,自然有想出头的,但更多的是长者为先,不一会儿就有人走了出来,一家一个。 呈栩看着,说道:“昆仑已经历经万年,山上人多,规矩也多,不管你们在自己师门怎么样,在昆仑就要守昆仑的规矩。知道了吗?” 那群人齐齐答道:“是。” “你们看好自家的弟子,上山第一件事不得喧哗,不得交头接耳……”这些话呈栩每隔几年就要讲一遍,早些时候,他还得拿着一张长卷轴,照着念。后来他就全背下来了,张口就能说出来。这都是因为他师父懒的缘故,从前话多的时候不愿意照着念,后来话少了,还是不愿意,他也只能接下这活儿了。 孟小痴眼前竟然有些恍惚,她记得当年她大哥亲自送她到昆仑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么个场景,只是那时候人少。尚煦站在那跟她说规矩,总共才三两句,她却一句都没听进去,那时尚煦还是个话唠,规矩里掺杂着乱七八糟的话,她只顾着说笑了。 她自出生起就在昆仑,在天上不过住了几年罢了,天上规矩多,她还以为昆仑还如同她从前在时的样子,不曾想已经是焕然一新。 她大哥对她说,昆仑已经不再是她的家,天上才是,昆仑如今是君逸和初笑的家,她在这里要乖乖听话,好好的修行。可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她父母比那两个人厉害多了,也不见有什么长进,回到这里换个人教她难道就能变了吗?她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 “走了。”薛白瞧见孟小痴看着呈栩出神,不免有些疑惑,一个白发老头有什么可看的。 “薛白我问你,你觉得这里好不好?”孟小痴问道。 薛白不明所以,但他抬眼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仙山,答道:“当然好了。” 世人都说这里好,可孟小痴当年却不觉得有多好,真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眼前的人浩浩荡荡,直奔昆仑,但似乎行事都有些急躁,不一会儿就走光了。 “走吧。”孟小痴抓住般若就不放手了。 般若虽然受了皮肉之苦,但能确认的是总没有她伤的重。 “你拽着我做什么?你没看我伤成这个样子吗?这俩大活人在这里,你就别拽着我了。”般若对昆仑山望而却步,他看到的不过是几个昆仑弟子就被揍成这样,山上还有那么多,他要是上去,肯定死定了。 般若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孟小痴更是抓紧了他,“我告诉你都到这儿了,你可千万别给我跑。乖乖上山,有初笑在,你死不了。山上灵气充沛,有助于你修炼。” “我不修炼,我在庙里呆着不好吗?再说了,我伤成这个样子,你让我在山下养伤怎么样?”般若没被揍之前觉得昆仑是个好地方,可现在他真觉得不是妖呆的地方。 “你再说一遍,你有我伤的重吗?后悔也晚了,快点儿,我跟你说我要是进不去,我就把你一个人塞进去,然后我走。”孟小痴的威胁很管用,也不能说是管用,因为身后还站着一个廖煜。 廖煜把手搭在般若肩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他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但他师父都没有拒绝,那就是可以了。 “山上很好玩的,后日就会开始比试,很热闹的。”他说道。 般若闻言,嘴角时不时的颤抖,身体也不敢动了,这儿还有一个,他怎么就忘了? “妖,妖也可以上山吗?” “自然,你跟着师叔一起来的,就是客人。”廖煜一副让般若放心的样子。 可般若伤还在身上,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如今就是去,也是视死如归。 “他们要是再打我怎么办?” 廖煜轻笑,说道:“别怕,我可以护着你,师叔也可以呀。上神很开明的,并不是说一切妖物都不得靠近昆仑。” 般若提心吊胆,经廖煜那么一说,孟小痴反倒有些不放心了,君逸应该能容得下般若吧? “先上山就是了,他们要是想弄死你,我再把你送下来。”恐怕到时候她就要和般若一起滚下来了。孟小痴这么想着不由打了个哆嗦。 “好吧,你可得看住了我呀!”般若在做最后的挣扎。 薛白却忍无可忍了,说道:“你可真啰嗦,快点走,一会他们都没影了。”他不仅说了还上手了,扯着般若就往前走,一点余地也不给般若留。 “你还好意思说我,昨夜要不是因为你,我就跟在初先生身边了,我至于一大早就被他们群殴吗?”般若可是被薛白害惨了,他在挨揍,薛白却还在睡大觉。 “那还不是因为你和我们走散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还遇见狼了?那么大的一头狼,还是好几只。我俩就差点被吃了。诶?咱们是怎么活下来的?”薛白还不知道他和孟小痴是怎么逃生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物是人非 “自然是我和涅斋救的你们,你个没良心的!松开!”般若被薛白拽的烦了,就甩开了薛白。 薛白有些惊讶,他怎么不知道? “你被打成这个样子,你还能救我们吗?”薛白很不客气的选择不相信,要是说涅斋救的,他还信一些。 般若虽然没动手,但是却带着涅斋在关键时刻赶到了,怎么不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你爱信不信,不信你问孟小痴,她知道的。”般若看向孟小痴。 孟小痴正被廖煜扶着,一脸的怨气。薛白拖着般若就走,丝毫没顾及她的感受,她要是没及时松手,只怕就要趴在地上被拖着走了。 “是啊,他倒是先顾着你,先把你带走了。看见我的腿了吗?就是因为你把我拽倒,才摔成这样的。”孟小痴空着一只手指着自己的两条腿,她本来还不想说的,可薛白未免有些太过于无视她了。 薛白立马灰溜溜的跑到孟小痴身边,去扶着孟小痴了。昨夜有些事他还是记得的,孟小痴可谓是救了他一命。 “这位仙友是谁呀?怎么没见过?” “不敢当,我不过是昆仑的一位弟子罢了。”廖煜知道薛白说的是他,但他还没有成仙,当不起仙友。而且他和薛白素不相识,怎么可能会见过? “那就是前辈了?”薛白倒是会变通。 “算不得,我是师傅最小的弟子,入门有些晚。”廖煜不愿自抬身价,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那山上都有些什么人?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神仙?”薛白这些问题从来都没问过孟小痴,他想问来着,可他看孟小痴和初笑很别扭,就比如说初笑把孟小痴带回来,分明就是在戏弄孟小痴,孟小痴虽然变小了,但也不至于笑成那个样子,那还是他第一次看初笑笑。 他很好奇孟小痴和初笑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拜师如今于他已经是次要的了,关键时刻师父都不在,还是孟小痴保护他,他该想想他为什么要拜师了?难道就是因为想占孟小痴的便宜吗? 好像不是的,倒像是崇拜。他崇拜初笑,初笑就是个能让人崇拜的人,可却难以接近,冷冰冰的,并不是外表,应该心里也是那样。 “有很多人呢,很多弟子。神仙嘛,以前有很多位,只是有的出去云游了,有的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不在昆仑山上。”廖煜掰着手指头,数着几个神仙,突然发现最近神仙似乎都不在昆仑山。 薛白觉得廖煜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还没有他在孟婆庙里听到的多。 “哦。” “涅斋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般若只顾着不想上山了,竟然没发现涅斋不见了。 “问我做什么?他去哪儿我怎么知道?”还能去哪儿,自然是上山了,刚才她一心想着般若,涅斋似乎也没管她,也就分开了。 涅斋来到昆仑是孟小痴始料未及的,她被涅斋带走之后也不知道澜陌回到庙里是怎么说的,天上地下是否已经视涅斋为敌,她一概不知。可风平浪静,想来没什么事。 “我问你们两个,你们到了孟婆庙,澜陌做过什么别的事儿没有?” 薛白回想起来,澜陌也是心大,“看着很淡定,吃吃喝喝,一点也没落下。” “她就没跟天上的人说我被劫走了?”孟小痴又问道。 “没有啊,她倒是和初先生说了,可初先生让我们连夜画了几张画像,然后他亲自题字,他就带下山了。再然后没过几天你就回来了。”薛白回答道。 “那个牛脑袋带我们去庙里,她也没说。”般若又提醒道。 “知道了。”孟小痴已然明了,还是般若的话说到了点子上。有些事果然不能深究,一旦深究就是就不愿意看到的真相。 “有什么问题吗?”薛白自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而般若却明白了,什么都没说,也没问。 “没事,就是看看我到底是不是那么倒霉。”孟小痴如今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那么倒霉,也许是处心积虑,也许是早有预谋,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师叔许多年没回过昆仑了吧?”廖煜对孟小痴向来是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其人,传说有很多种,可时间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他师父的那一辈,他还不知道他师父多大年纪了。 “嗯,是很久,很久了,不对,前段时间来过一次,一眼看过去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孟小痴讨厌搬家,她最希望能在一个地方永远住下去,可现实却是她三番五次换地方,昆仑算是她的故乡,也算是她的他乡,几年之间就会有很大的变化,更何况是数万年的时间。 “我听闻师叔上次受伤了,不知道可好了?”廖煜问道。 “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不提了。”孟小痴被戳到伤处,突然颓废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在心疼她的修为了,而是不知道该怨谁,她彻底明白了自作孽不可活是什么样子,就是她这副样子。 “尚煦一向如此吗?”她发现尚煦越来越任性了,这种场合也算是重要了吧,甚至可以说是比收徒重要多了,可尚煦也能撒手不管。 廖煜也知道自家师父什么德行,“我师父就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上神也不愿意管事,很久没露面了,所以现在我大师兄累得很。” “怪不得头发和胡子都白了。”般若看那老头在那吆五喝六的,那群人还听他的,就知道还是很有威信的,看着年纪也让人信服,反倒是那个尚煦,难以相信竟然是为人师的。 “我大师兄他一直都是那样。”廖煜自上山他的大师兄就是一副老人模样,没见有变化。 “呵,他的头发和胡子也不是累白的,他自上山就是那个样子。”孟小痴笑的脚下的步子都不稳了,“般若你不能以貌取人,有些人的长相和年纪是不相符的。” “比如说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年纪,你是不是该透露一下?”般若借机打探起孟小痴的年龄来了。 “十,十几万,应该不到二十万岁。”孟小痴对这个问题自己竟然都回答的有些模糊,她是真的不记得了,按理来说生辰是应该记得的,可她似乎是也忘了,她都已经好久没过过生辰了,想来她自己不记得,没人会记得了。 “我的天哪!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别说薛白了,就般若和廖煜也有些难以置信。 孟小痴不在乎年纪,所以记不住,年纪比她大的也有,年纪比她小的更多,“这有什么值得骗的,我又不是棵树,割开就能看到多少年,我说什么你信就是了。” “那你为什么混成这样?”都说古董,越老就越值钱,这神仙怎么也应该是年纪越大,法力越高强,可般若丝毫没从孟小痴身上看出来。 “我有病,我无能。”孟小痴推开薛白,推开廖煜,就一个人往前走。 “你别生气呀,我不过是问问而已,你至于吗?”般若看出来孟小痴生气了,连忙上前去扶着。 孟小痴最讨厌别人说她弱,虽然这是个事实,但她就是不想别人拿这个说她。 “走开。” “你可真是小气,大度一点行吗?”般若直接拦下了孟小痴。 “不行,你走开。”孟小痴内心很受伤,调侃也要分时候,可般若说话很不是时候。最根本的原因是她自卑,昆仑那么多认识的,还都比她厉害,她这个年龄大的,反而没年龄小的法力高,想想都觉得失败。到时候看不起她的人只会更多。 “走不了了,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你的年龄。”般若还从来没见孟小痴这么小气过,说起来孟小痴一向不计较那么多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敢情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别挡路。”孟小痴绕开般若,朝前而去。 昆仑山外布满了结界,等到真正踏足昆仑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烤人了,不只是孟小痴他们,就连原本走在前面的那些别家弟子有的也开始偷懒了,竟然有人和他们走到一起去了。 “这位前辈,不知道您这是怎么了,我们来这里许久了,怎么没在客栈里看到过您?”凑到孟小痴身边的是个长相清秀,有些书生气的少年,一手拿着宝剑,一手拿着把折扇,不停的扇风,时不时的还给孟小痴扇两下。 孟小痴正觉得热呢,这人来的正好。“我昨天夜里才到,你看不到我是自然的。” “那您这腿,可是伤着了?”那人又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没伤着,至于这样走路吗?”薛白看着这人有些不正经,便挡在孟小痴身边,把人隔开了。 “听说你们遇到狼了,是不是跟狼打群架了?”那人自己说着越说越兴奋,恨不得跳起来。 “不过是狼而已,你没见过吗?”薛白话里夹枪带棒的,好像看着人有些不顺眼一样,孟小痴感觉到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进门 “怎么?很好奇是不是?”孟小痴问道。 那人不停的点头,“嗯嗯。” “我跟你说,昨夜我们见到的可不只是一只狼,是好几只,个个都是比着人还要大的,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吃人。”孟小痴又将那人拽回身边来,那人自然而然的又给她扇起了风。 “你猜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不是用了很厉害的仙术把他们打趴下的?”那人臆测道,眉眼间净是些兴奋和喜悦。 “当然不是,是有人提着把剑,力斩群狼。”孟小痴看着这少年,心想:这是个喜欢听故事的吧? “那这人是您吗?”那少年两眼冒光,手上的扇子扇的速度也快了些。 “自然不是她,另有其人。”般若说道。 孟小痴狠狠的瞥了他一眼,自己不与他说话,他就来拆她的台了。 “那这人是谁呢?谁家的弟子这么厉害?难不成也是昆仑的?”那人好奇心丝毫不减,依旧问个不停。 “落稷山的,你去问问就知道是谁了。”薛白又伸出脑袋说道。 “好。”那人转身就走了,但在临走之前把扇子给了孟小痴,孟小痴却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你们两个和他有仇吗?”孟小痴质问道。 薛白抢先回答,说道:“我看他不像好人。” “你才不像好人,怎么说人家呢?长得挺好看的。”孟小痴拿着扇子就往薛白身上一甩,都打出响声来了。 “嘶,疼!你怎么下死手呀?”薛白立马就闪开了,生怕孟小痴再来一下。 “你能不说话吗?都把人给弄跑了。走路这么累,怎么也得找个赏心悦目的看着。”孟小痴要被气死了,好不容易有个人送上门来,竟然让薛白和般若联合起来,弄跑了。 “我们两个还不够你看的吗?你的花痴劲儿又犯了吧?”般若就知道孟小痴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个少年有兴趣,只怕是看长得好看,才有意想要多看两眼。 孟小痴看了眼般若,又看了眼薛白,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另外一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当真是没什么可看的,看他们还不如看廖煜。 “麻烦你们两个,还是照照镜子吧。” “好啊,还没到山上呢,你就开始嫌弃我们两个了。”般若想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那些人可不光往他身上打了,还往他脸上打了,甚至还有些针对,他的那张脸恐怕很不好看。 “这不已经到山上了。”孟小痴看着偌大的“昆仑”两字,过了这扇门就是昆仑了。 薛白和般若共同望去,只见两根高耸的柱子,支撑这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只有昆仑两个大字。 “是了,进了这里面就算是入了我昆仑了。”廖煜也跟着看去,他虽然总是能看见,可每次见到,心里难免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想来这是每个昆仑弟子,都该有的。 “那进去吧。”薛白一脚踏了进去,谁知道外面是青石小路,里面就是白石铺面,干干净净的一片白。 “师叔,请。”廖煜见孟小痴驻足不前,便说道。 孟小痴深吸了一口气,此处虽然不是心心念念之所在,可再回到故地她竟然格外的紧张,上一次没有任何准备的来到此地,也没有这次这么紧张。也许是因为没有准备,所以无所畏惧,而这次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却到门前了竟然开始迟疑。 “你们先进去,我再酝酿一下。”孟小痴说道。 现在下山还来得及,走进去刀山火海也说不定。她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酝酿什么?逃跑吗?”般若虽是在调笑,可孟小痴却认真了。 逃跑也还来得及。 廖煜和般若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他们不知道孟小痴在想些什么,但她都那么说了,他们总不能刨根问底。 孟小痴攥紧了拳头,她回想着当年离开是什么样子,似乎离开还是欢欢喜喜的样子,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上次是个意外,醒了之后就灰溜溜的走了。 现在想想,当年出了那事儿以后,也没人对她说过什么,是她自己觉得愧疚躲了起来,甚至是不再踏足昆仑。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做错了,别人又会是怎么觉得的?她大概也是知道的。 她以为时过境迁,就会忘记,可她发现永远都不会忘记,只是会记得更深。 “怎么,你是不敢进去了吗?”尚煦突然出现在孟小痴身后,孟小痴没想到还会有人出现在她后面,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道。 “我问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敢进去吗?”尚煦跟在后面许久了,孟小痴的磨蹭他都看在眼里。到了门前却正大光明的停了下来,只怕是在想着逃走也不晚。 “我没有。”孟小痴矢口否认。 “那你还不快点进去,一会儿黄花菜都凉了。”尚煦厉声喝到。 孟小痴许久不见尚煦了,她记得尚煦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记忆里的尚煦,一向都是嬉皮笑脸的,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就算没话说他都能说个不停。可如今的尚煦变的严词厉色,终归是她错了的缘故,她不该一时冲动,推了尚煦去轮回的。 “我……啊!”孟小痴还想找个理由,可尚煦容不得她再找理由了。一脚下去,她就被踹到了里面。 干净的地面,格外的清凉。孟小痴整个人摔下去,反而凉快了。就是有点疼。 “哼哼,你们就没一个人来扶我一下吗?”摔的时候没人接着,这时候也没人关心她一下。 薛白刚要上前去,就被般若拦了下来,他记仇的很,“你刚才不是看我们不顺眼嘛,自己爬起来吧。” “说你丑你还不信,你现在越来越丑了。”孟小痴很想无视这俩个人,奈何块头太大,难以看不见,这落井下石的本事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简直就是炉火纯青。 “是是是,我就是丑,你可千万别看我。”般若冲着孟小痴吐舌头,刚让他们照镜子,这下遭报应了。 廖煜紧着去看他师父的眼色,发现他师父正皱着眉伸着脑袋往他师叔身上看,想来刚才是力道没把握好,补救的机会看来是要留给他了。 “师叔,你没事吧?”他上手去扶,他也并非是故意表现,只是他师父一会儿要是翻脸无情,他可受不了。 孟小痴顺着廖煜的力气,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说道:“死不了,还是你好。” “咳咳,走了。”尚煦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抬步走进了里面。 廖煜觉得自己做对了,要不然他师父也不会就这么过去了。 “去哪儿啊?我还是直接去后山吧。”现在大殿上肯定都是人,她已经引起一回注意了,她可不想再引起什么波澜。 “师父等着呢,你想上哪儿去?”尚煦又停下脚步,看着孟小痴。 “我又不是谁家的,就不用去大殿上了吧?”孟小痴忍着疼装出一副笑来。 尚煦又不是认识孟小痴一天两天了,虽然许久不见,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就不相信孟小痴能变到哪里去,“不是,你来干嘛的呀?上山师父都不见,你有没有礼貌,再说了,你到别人家还不见主人的吗?” 尚煦就知道孟小痴会不老实,亲自上手揪住了孟小痴的衣领,“不许反抗。” “尚煦,我错了,师兄,能别去吗?”孟小痴现在特别想摊在地上耍无赖,可碍于颜面,也碍于尚煦正拽着她,她坐不下去,只能作罢。 尚煦目光一滞,师兄? 孟小痴是在叫他师兄吗?好久都没听见过了。 “你再叫一声。”他道。 “师兄?” 尚煦的眼前已经不再是那些列队整齐的弟子了,无论是别家的,还是昆仑的,他看到的是另一个昆仑。那个昆仑远没有现在这般繁华纷杂,那是最初的昆仑,他从人间而来,长在昆仑,直到他长成一副少年模样,昆仑新来了一个女弟子,那还是昆仑的第一个,从前昆仑上都是男人。 他看孟小痴第一眼还以为是个安静的女孩儿,可相处久了方才知道也是个爱玩爱闹的,甚至还带着他到处玩,昆仑孟小痴简直是熟门熟路,哪里是哪里他分不清,孟小痴却分得清。他特别喜欢孟小痴叫他师兄,每每叫起他就知道哪里又有好玩的了。修行枯燥,有了孟小痴日子才没有那么难捱。 那时候初笑上神还在山上,他师父也不是整日的闭关,他们时常总做的一件事就是满座山的找孟小痴,孟小痴每次到过的地方都不带重样的,说起顽皮没人比得过孟小痴了,第一眼当真算不得数。 “师兄,你通融一下怎么样,等他们都见过师父了,我再去?”孟小痴感觉尚煦动容了,试探的说道,“你看我带的这两个家伙,这副样子多寒颤哪,等我准备一下,让他们洗洗涮涮,再去……” “这还不好办。”尚煦衣袖一甩,三人浑身上下就焕然一新。 第一百九十四章 被迫收徒 果然有法术就是好,孟小痴不得不服,尚煦动作是真快。 “这回还有理由了吗?”尚煦问道。 “有,这衣服可是昆仑的服饰,他们穿合适吗?”孟小痴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一身,再看看薛白和般若的,着实有点怪。 “你穿都合适,他们是你带上来的就不合适吗?你什么意思?”尚煦目光竟然透着股寒意,就好像在说不穿这身衣服,就光着进去。 薛白见腰间还有块白玉,可真是够全面的了,“你我的一样,怎么她没有?”可他却见孟小痴没有。 孟小痴下意识的抚向腰间,是少了样东西。昆仑弟子上上下下皆是一身白衣,无半点分别,意为不染浊尘,而看长幼师徒则就在这腰间的玉佩和头上的发簪,簪发意为提醒弟子注意仪容,佩玉意为时刻提醒修身养性,她的玉忘记在哪里了。 “你已经不需要佩玉了,反正你都扔了。”尚煦道。 孟小痴却觉得自己该带一块,就算她的不见了,也该意思一下,“我又没收徒,不佩玉是不是不太好呀!” 她若是没穿昆仑的衣服还好,少一样东西没什么,可她已经穿上了,那就得守昆仑的规矩,她在时,在昆仑只有君逸和初笑不佩玉,只带簪子,后来尚煦收徒了也不带玉了,而她没有徒弟,该带的。 尚煦发现孟小痴是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的不识好歹,他问道:“那他们是以什么身份上山?” “客人啊?你不是说我也是客人吗?”孟小痴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好啊你,多年没回来,是要欺师灭祖吗?师门都不认了,竟然是客人!”尚煦指着孟小痴的脑门就是一顿数落,孟小痴反应不过来,只觉得有些羞愧。 “分明是你说的。”她小声嘟囔着,那么多人都听见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身份,可尚煦先给她定下了。 “你说什么?好歹听不出来吗?”尚煦为人师多年,还没人敢跟他顶嘴,不曾想孟小痴一回来就找不痛快。 “我……薛白想要拜初笑为师,我收不起,还有一个是妖,不行的。”孟小痴看着薛白和般若是百般的不情愿,当朋友和收徒是不一样的,要是真的收为徒只怕将来就真的纠缠不清了,想断都断不开。 “师叔早就不收徒了,你无需担心。给你两条路,要么我就将这两个不明不白的家伙打一顿扔下山去,要么你就给他们一个身份。山上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停留的。”尚煦一双眼盯着般若,般若最是知道挨揍有多疼。 般若现在看见尚煦就害怕,就怕他再不明不白的差人打他一顿,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可他和孟小痴本就已经牵扯不清了,再加上一层,是不是有点过了,将来孟小痴要是真出什么事,他该如何自处?骨气和将来该作何选择,着实有些难选。 “师姐变师父,有点不划算哪!”薛白很认真的想了想,他要是拜初笑为师妥妥的师弟,和孟小痴虽不能平起平坐,但总能高出一辈来,廖煜也得叫师叔,可拜了孟小痴岂不是就和廖煜是平辈了,而且还是后辈。 “那下山吧,自己能回家吧。这样,山下容你们住几天,休息一下再赶路,我昆仑还是很宽容的。”尚煦抬举薛白和般若,结果人家不愿意,那还有什么说的。 “好啊,我这就走。”般若求之不得。 谁知道尚煦又说道:“昆仑方圆百里之内不得有妖物,与其你被别人抓去,好歹认识一场还是我亲手抓了你比较妥当,以免你侥幸存活到处炫耀从我昆仑走了一朝,还得派人再去一趟,着实麻烦。” “又是威胁,你们果然师出同门。”般若冷笑,威胁的口吻都如出一辙,还真是同一人教出来的。 “不行,你还是下山吧!”孟小痴听出般若已经是同意的意思了,可她不要。 般若不干了,这分明是想他死啊,当初说好的就不算数了吗? “不行也得行,师父!”这一声师父般若叫的咬牙切齿,孟小痴听了头疼。 “痴心妄想要不得,能踏上昆仑已经是你的造化了,你想我把你丢下山吗?”尚煦走近薛白,这两位一看就意志不坚定,逐一击破很容易。 “就不能商量一下吗?”薛白略有迟疑,他还是觉得不划算。 尚煦黑了脸,“廖煜,把他丢出去,顺便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廖煜自然会听他师父的,作势就要那么做,但他心里很明白,他师父不过是一时玩心大起,昆仑也是要面子的,怎么可能做出扒人衣服这种事,也就是吓唬一下薛白。 “离我远点!”薛白下意识的捂住衣服后退,他已经够丢脸的了,不能再做令家里蒙羞的事了。 “薛白你可千万不能答应,你还想不想做我师弟了?做个外门弟子也行啊……”孟小痴拒绝是不管用了,但只要薛白坚持,就一定会有转机。 “你闭嘴。”尚煦直接捂住了孟小痴的嘴,可真是碍事。 薛白算是知道了,孟小痴根本就没有话语权,他还是识时务一些比较好,“师父,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我怎么也算是大弟子吧?” 孟小痴选择了沉默,沉默是金,很值钱。 “想得美。”般若可不能排到薛白后头去。 “恩,可以走了。”尚煦很满意,也就放过了孟小痴。 孟小痴想死,般若和薛白就不能有点骨气吗?净把她往绝路上逼。 昆仑的大殿很大,大到能容上百人,今日所有前来比试的弟子都进入了殿内,排列的整齐,就这样,还有很大空余的地方。 孟小痴步子缓慢跟在尚煦身后,尚煦倒是大步流星,已经进入殿内,他一味的想让孟小痴快点跟上,可孟小痴就像是腿被锯掉了一截似的,怎么也走不快。 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孟小痴至今都不明白,让他很是心累。 “师父,师叔,师妹到了。”他站在台阶下,恭敬的行礼,那六阶台阶上头坐着的是他的师父君逸上神,不曾想竟然还多了一位,他那消失多年的师叔终于露面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尚煦,可尚煦身边只跟着一个有些脸熟的廖煜,哪里有女子。尚煦回头看向还在长阶上磨蹭的孟小痴,大殿前的长阶一共一百零六阶,他倒要看看孟小痴究竟能走多久。 “快点走,里边的人都在看你呢!”薛白和般若走在孟小痴身后,身为弟子很是尽责。 孟小痴一直低着脑袋,看着台阶,往前走,她就知道大殿里人会很多,尚煦至于那么大声的介绍她吗? 她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还想怎么样?她虽然听阎王说昆仑有个什么聚会,她还以为是什么神仙聚会,不曾想竟然是一场比试,她在神仙们面前丢人也就算了,如今在凡人面前也颜面荡然无存了,她这一回来,恐怕马上全天下人就要都知道了。 “再磨蹭也得进去,接受现实不行吗?别让我们再跟着你丢脸了!”般若不知道孟小痴在想些什么,既来之则安之都做不到,那为什么还要决定来这里呢?既然下了决定,那就应该能做到坦然面对,又没有洪水猛兽,虽然尚煦很烦人。 “我知道了。”孟小痴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薛白和般若这个从来都没来过昆仑的都无比镇定,她倒是不镇定了。 该来的躲不掉,孟小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大殿,她看那高高在上的两个人,忽然就笑了,他们本该就是那样的,生在昆仑仙境,也只有昆仑才是他们的归处,别处配不上他们。 “师父,师叔,我回来了。”她想她应该这么说,哪怕是不承认她是昆仑弟子也该君逸和初笑亲自言明。 她所行的乃是跪拜的大礼,多年不在什么礼行不得。 可是过了许久都没人叫她起来,她也耐着心性一直跪着。生气是一定会生气的,她知道,但总不能让人家憋着,生死都过来了,她没什么怕的了。更何况尚煦都让她进来了,她就不信没有君逸的授意。 当窃窃私语四起的时候君逸终于说话了,“怎么知道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孟小痴思量了片刻,可就是不明白,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到了她这里,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起来吧!”君逸有些不耐烦,不过是让孟小痴答句话,有那么难吗? 孟小痴其实很想说是阎王让她来的,可君逸已经应了她这声“师父”,她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被逼着来的,会不会也太不给面子了,君逸要是当场翻脸后果如何,当真是未知的。 “是。”她站了起来,身后的薛白和般若却依旧跪着,他们还在想师父的师父该叫什么。 尚煦看了眼他师父,他师父还是那么的面无表情,可昆仑的规矩可不止是这个。 第一百九十五章 身份 孟小痴可不只是昆仑的弟子,君逸的徒弟,她还是个神仙,老神仙,活的很久了,以往与孟小痴平辈的来此,昆仑弟子连着他都要行礼,可孟小痴……现在在昆仑也是个长辈,怎么说那些小的也该认识一下,礼数不能少。 可他师父怎么就不能发句话呢?人都回来了,还想怎么样?难不成一直在这儿站着?这么多人看着,不说孟小痴是谁,只怕都以为他师父又收了个新弟子,还是个女弟子,流言蜚语少不了。他师父可是从来只收了这么一个女的,再突然冒出来一个算什么事? 说话呀! 他感觉心好累,往年他师父不露面,一堆事都推给他也就算了,今年偏偏就出来了,还如此的高调,往上边一坐,让这些后辈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算算都多少年了,这次几百年都有了,千年还差点,万年间统共没出来几回,孟小痴回来他就出来了,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怎么这么安静? 孟小痴带来的那两个在地上跪个什么劲儿?师父都起来了,怎么还不起来?孟小痴怎么也不管管? 天哪!他师父在做什么?是打算让这些无知的小辈看笑话吗?他师叔就没什么表示吗? 昆仑可是修仙之流的楷模呀,可不能出什么不得了的事,他师父甩手不干,他可是很尽心尽力的在经营的,不对,好像是他的好徒儿在做事,那也是他看对了人不是?功劳还是他的。 他的徒儿在做什么? 他看向呈栩,只见呈栩在捋胡子,他的那个大白胡子又长又顺,虽然很好玩但这是玩的时候吗? 孟小痴在做什么?竟然在低着头看地,地上有什么东西那么好看的吗?自己是什么处境不知道吗?那么多人看着呢,要么走到一边去站着,要么去师父身边站着,干嘛就站在大殿中间?是想让人多看两眼吗? 尚煦忍无可忍了,他走近孟小痴,孟小痴察觉到了他的靠近,抬头看着他,他却狠狠的瞅了一眼。他这个当师兄的给师妹行礼像话吗?可谁让他没那么高的辈分,生的晚呢。 孟小痴还等着君逸发话,让她退下呢,可君逸又不说话了,她是不敢走。可尚煦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是要做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事吗?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有礼貌,很听话了。 她在地府的时候可没什么规矩,见面打招呼就是了,反正阎王不在,随便怎么的都行,她早就把“规矩”两个字忘在脑后了,可今日她又拾了起来,虽然没对这个师哥行大礼,可他自见面起就像是要吃人,她可不想和他说话,生怕说错了就点着了炮仗,炸了。 要干嘛?这是要上手了吗?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呀?问好都问过了。 “上神……” …… “看什么看,教你们的礼数都忘了吗?”尚煦想了一下,孟小痴上山拜师之前他都没对孟小痴行礼,到了山上就更没有过,孟小痴从来都不以上神自居,反倒尊师重道,只是在贪玩打架的时候忘乎所以,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对着孟小痴低下了头。这死丫头,一会儿他可得多敲打她两下,以免将来借机嘲笑他。 孟小痴受宠若惊,接连后退两步,可却都被尚煦眼疾手快的的拽了回来。 她感觉自己要死了,尚煦什么时候这么对过她,事出反常必有妖,往后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别家人士,连带着几位上门的师父都是一愣,没听说哪位上神还需要拜师的,而且还是个女子。可君逸上神的大弟子都对着行礼了,不会有什么差错了。昆仑弟子除了那几个知道的,大多是不知道的,昆仑乃是仙家圣地,说是遍地是神仙虽然有些过了,但也都是仙风道骨之辈,而这位怎么看也缺点什么。可尚煦已经领头了,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上神。”一时间众人皆高声齐喊,作辑行礼。 薛白和般若比孟小痴还要惊讶,这反转未免来的也太快了,山门前还被揪着收徒弟,现在就对着叫上神。 他们看向孟小痴,孟小痴在看上面的师父,反倒是尚煦在看着他们,他们直接低下了头。为什么看他们,他们脸上有东西吗? “你们两个是打算跪到过年吗?”君逸盯着下边跪着的一人一妖,他是真没想到孟小痴不回来是不回来的,一回来就带来两个这么个东西,没人叫是打算不起来了吗?难道还等着他送点东西意思一下吗? 薛白和般若对视一眼,立马就明白了该怎么做,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然后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因为孟小痴还是那么站着,他们得跟着孟小痴行动。 尚煦发现孟小痴和他师父一个德行,不说话算什么? “叫他们起来了!”他小声说道,但靠的近的都能听见。 孟小痴后知后觉,但却在心里嘀咕: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起来吗? “免礼。”她笑着说道。 那些在行礼的人知道上神的分量有多重,可是极其的重,自天地初开的那批神仙才称之为神,如今能飞升的不过是仙,至今还没听说有哪个仙修成了神的。眼前的这个被称之为上神,恐怕和君逸上神只差那么一点点,虽然不是最初的那一批,但好歹也应该是那批神的孩子。 他们就算是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也不为过。因此多行一会儿礼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这位上神不知道是君逸上神的哪位高徒,怎么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偏偏这时候就有人出来质疑,也不知道,是不信尚煦还是不信孟小痴? 孟小痴耳朵尖的很,那人一说话,她就知道是谁了。认识她明知故问的,还能有谁?涅斋简直就是在没事儿找事儿。 按照常理来说此时她应该顺其自然的退下去,站到一边,然后看着尚煦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可涅斋这么一说话,她就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如此刁钻的问题,竟然把君逸给问住了,孟小痴排第几来着?时间久远,他竟然给忘了。他看向初笑,初笑却像没事儿人儿一样。他发现初笑此次回来心情特别的好,丝毫没有怨气。但堂堂一个上神,被关在寒冰地狱多年,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初笑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初笑发觉了君逸的目光,他知道君逸在想什么,可君逸的弟子多了去了,整个昆仑就靠着他一个人发扬壮大,孟小痴算是很早拜师的了,但时间一久,记忆难免有些错乱。可徒弟是君逸收的,又不是他收的,他需要记住吗? 他只能动作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也无能为力。 君逸紧皱眉头,他细细回想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明明很痛恨孟小痴,可竟然连人家在一众弟子里排第几都忘了。这就尴尬了,怎么介绍呢?万一别人觉得是他新收的弟子,误会岂不是就大了。 这时候,还得靠着他的徒弟。 尚煦也是个脑子好使的,但凡是个不太好使的,这事儿就过不去了。 “师妹在山中排行第五十九。”这个数字尚煦记得清清楚楚,只因为当年孟小痴上山的时候原本该是第六十位,可排在她前面,来拜师的是个老头,仙资虽然不怎么好,但勤奋好学,他师父也就收了,可不曾想那人兴奋过度,一下子就过去了,可怜连山门都还没进去呢,自然不能记录在册,所以孟小痴就提前了一名,算是白捡来的。他简直是记忆犹新。 这排名越靠前,年代就越久远,所有人都知道,自然是不敢再多言了。 尚煦问道:“还有人有什么异议吗?” 这回倒是鸦雀无声了。 “没问题就好。”尚煦很满意现在这个状况。接下来的事儿就不归他管了,他看向他的那个好徒儿,对着使了个眼色。他徒儿立马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呈栩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但此次比试,昆仑打算怎么办,我还是要说一说的。此次比试,为期一个月,诸位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 昆仑的比试千篇一律,永远都没什么新意,无非各家弟子一一切磋,但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要昆仑派出弟子,就一定是昆仑赢,毫无疑问。所以每年各家到昆仑往好了说那叫做间接学习,往不好的来说那就叫做偷师。然而昆仑的功法一向博大精深,修了上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有所大成,可不是某个人偷看两眼就能学到精髓的,要是真有那样的人,昆仑也不吝赐教。对此昆仑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前提是不触及底线。 这比试一向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小门小派总想往里挤,只要挤进去了就代表身份更高一层,可轮到自家的时候,和昆仑比起来相差太多,挨骂的也就多,但还是挤破了头。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住处 挨骂是挨骂的,可一旦走在前头好处多多,能来到昆仑就是最有利的一样,就算是没修成仙也能和子孙后代吹嘘上一阵了。 呈栩这一说就是好一会儿,听的人昏昏欲睡,昆仑当真是规矩多,但历经数万年,将那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实行的很彻底,但真正昆仑的弟子都知道,那些规矩也只对外人有用,自己人只要君逸上神不在,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尚煦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尚煦也不是个受束缚的,他有时候甚至带着头闹,只是近些年来越来越少了,竟学着君逸上神动不动就闭关修行。 孟小痴站着听呈栩一字一句讲着,就听着好像是在念经一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有点饿,一大早就起来爬山,早饭还没吃呢,而且她已经在之前饿了好几顿了,这简直就是虐待。想必那些弟子也没吃什么东西,一大早兴奋的怎么会想着还会饿这种事。 尚煦肯定是不会饿了,都快修成人精了,君逸没开口的事他都做到了,想来这师徒两个关系是越来越好了,他们关系本来也很好,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时的气愤去找她,只可惜她当时也冲动了。 孟小痴是真没想到,尚煦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抬举她。看来是她心胸狭隘了,以为上山,就一定会遭人刁难,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的。想来是还念着昔日的情分,没有让她颜面扫地。 “以上就是此次比试的全部规则,明日比试正式开始,还请诸位今日好好休息,期待明日有个好成绩。”呈栩终于说完了,说的他口干舌燥,这简直就不是人该干的活,他师父倒是清闲了。 “现在就请诸位随着弟子们,前往住处。随后厨房会安排饭食,送到住处。” …… 从山下客栈,再到山上,再听完呈栩的这一席话,已经是中午了,出了大殿,就是一片哀嚎声,都是饿的。一群人都是些凡夫俗子,又年轻热血,一日三餐自然是不能少的,少吃一顿就头脑发晕,他们原以为山上已经备好了吃食,不曾想到备的是午饭而不是早饭。 “天啊,好饿!”个个都捂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 “早知道就在客栈里吃些东西了。” “没错。” “你们就知足吧,人家昆仑弟子都修成仙了,是不用吃东西的。” “也是,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烟火气?” “只能是说咱们学艺不精,这点苦都忍不了。” “唉,你看那些和咱们一起上到山上的昆仑弟子,不也什么都没吃,可人家依旧健步如飞,红光满面,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修成他们那个样子?” “努力吧,总有一天会那样的。” …… 孟小痴站在门前,看着那几个,聚在一起说话的,不知是谁家的弟子,只觉得好笑。 昆仑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吃饭的,口腹之欲乃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控制的不吃那么多就是了。没谁说上山就能当神仙,不吃不喝就能活的。也只有那几个活的久的能忍住不吃,比如说君逸,他是真的不吃。昆仑也没有明文规定要禁止吃东西,这都要看个人的觉悟。 “去哪儿啊?咱们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吧?”般若问道。 “我也饿了,咱能先解决这个问题吗?”薛白靠在般若身上,只觉得饿得脚发软,头发晕。早前爬山还不觉得什么,一旦停下来,反而觉得更饿了。 孟小痴能去的地方只有后山,可她这么多年都不在了,后山是个什么情形她也不知道,至于住哪儿,也不知道她的窝有没有被人占了去。 “我也不知道,要不然你们去找初笑?” “为什么不是你去?”般若和薛白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凭什么去呀?不去就饿着吧。”现在初笑和君逸在一起,她去就是去找不自在。 “你究竟是不是这儿的人哪,我怎么感觉你和这里有点格格不入呢?”薛白发觉自从上山以来,事情的发展方向就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看着只能说孟小痴好像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但明明她的师父,她的师兄,还有她的师侄们对她都很照顾。 他好像有些明白尚煦逼着他和般若拜师的目的了,似乎是在给孟小痴撑门面,根本就谈不上是刁难。若是刁难,办法有很多种,就比如说让孟小痴在那些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那简直就是最好的刁难方法,可并没有。尚煦反而在人前将孟小痴捧的高高的,不让别人轻视了去。 孟小痴看样子,还没有他明白的通透。 “应该是吧。”可笑的是孟小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看来你还是贼心不死啊,地府究竟有什么好的,竟然能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难道自己出生在哪也忘了吗?”尚煦自己都觉得自己今天脾气有点不太好,他从前脾气一向很好的,可都是公认的。可看见了孟小痴,就感觉心里有座火山,在呼呼的冒火,虽然水能浇灭,可是这水却无处来。 “你能不突然一下子出现吗?”孟小痴觉得自己迟早得吓出毛病来。 “我要是不突然出现,还听不到你这‘应该是吧’,要么就是,要么就不是,你敢说肯定点的吗?”尚煦都想要吃人了,孟小痴山都上了还在模棱两可,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孟小痴看着尚煦同时也看着尚煦身后的初笑和君逸,尚煦如此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是,我错了。” 孟小痴虽然认错了,但她生怕尚煦再追问错在哪儿了,这个问题她真的答不上来。她将主动权交到了别人手上,她做的一切都是被动。一旦拿回来只怕到时候会搅得天翻地覆,难以收场。 “浮尘殿还空着不是?”君逸走了出来,看了眼孟小痴,自己能回来也是难得,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他也不在乎原因。一个人再也不想踏足一个地方,就算有天大的原因,也不会妥协。说明孟小痴还是有点儿悔悟的。 “是。”尚煦答道。 那个地方何止是空着,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踏足了,根本就是故意空出来的。 君逸没有再说其他,便走了。 “什么意思啊?”薛白问道。 “意思就是你们有地方去了。”初笑随后跟上。 孟小痴看着君逸和初笑远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还是拿捏不准,现在是什么情况? “师父,浮尘殿真的能住人吗?那里似乎已经荒废许久了。”呈栩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浮尘殿开过门了。可是明明门上没有锁,就是没人进去过。他师父也没开口说过要打扫什么的,他也从来没用过。就像是无形中被人遗忘了一样,可一直就摆在那里。 尚煦本来想不明白,可后来就想通了,主人都回来了,当然是该用起来的时候了。 “请吧,是要等我八抬大轿把你抬去吗?” “我觉得我没那么金贵,我还是去后山吧。”孟小痴表示拒绝,很久没住人的地方让她住,昆仑一向座无虚席,怎么会没人住的地方? “反对无效,忘了跟你说了,厨房早就改地方了,你后山那个树洞已经被堵上了。还有你私藏的酒,已经进了我的肚子了。”尚煦知道孟小痴在想着什么,孟小痴一向精于吃喝玩乐,早年可是能收罗的很,专门把后山的某棵老树抠了个洞,用来藏酒,那次孟小痴离开可是一滴都没带走。 孟小痴觉得自己好亏得慌,那些可都是窖藏的老酒,她都不舍得喝,反倒便宜了尚煦。但与其浪费了,被尚煦喝掉也不枉费她收藏一回。从那时到这时,就算是还有也喝不了了。 “浮尘殿你以前也住过,怎么这会儿就嫌弃了?”尚煦又质问道。 “我以前是住在那儿的吗?”孟小痴此次回来有很多事都记不住了,以前住在哪儿?她好像是哪里都住过。但尤其喜欢后山,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最重要的是靠近厨房。 尚煦忍不住,瞪了孟小痴一眼。自己住在哪里都不知道,看来是真忘了从前的日子了。 “走了,记不起来我就帮你回忆一下。”尚煦很想做的一件事是拽着孟小痴的衣领,把人拽走,可碍于那么多人看着,也就作罢了。 “好啊,师伯,我好饿呀。”薛白改口倒也利索,没上山之前,可是立誓要拜初笑为师的,可现在师伯都叫起来了。 “你倒是识时务,比你师父聪明多了。”尚煦记得刚才在山门口的时候,他的这位师侄可是百般的不情愿,如今看着除了饿蔫了点,没看出怎么不高兴来。 薛白现在想要的可不是一句夸奖,他想要的,是一顿饭,“师父,咱们快点儿走吧,我都要饿死了,你就不饿吗?” 孟小痴一脸的嫌弃,她怎么受不了薛白这么叫她呢? “你别叫我师父。” 想来真是可笑,她给薛白出主意,反倒应在了自己身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兔子 浮尘殿外表是看着干干净净的,给人一种仙气十足的感觉,但推开门就是另一番境界。 “咳咳……”推门的是般若,被呛得直不起腰来,一味的咳嗽。 “好歹也是昆仑圣地,竟还有如此藏污纳垢的地方。”孟小痴简直是没眼看,开个门就尘灰四起,果然对得起“浮尘”二字。 “这是多久没人打扫了?徒儿啊,你可真是失职。”尚煦许久不曾来过,可以说得上是自从孟小痴离开,就没人来过了。掰着手指头估算一下也是几万年了。但他也没想到,会成为这般样子,一时间也是惊诧不已。 呈栩这个责任是必须要担下了,再没人旁人能担的了了。 “师父,这个地方,您不来,上神也不来,师叔又没有弟子留下,谁进来啊?我自是不敢动的。往年山下来人,别的殿里您都安排人了,唯独这一间您没安排,我们都当是您默认了,浮尘殿不能有人进的。” 但他也不能吃哑巴亏,该争取一下还是要争取一下的。不能所有的坏事都让他一个人背了。 “是我疏忽了,这回你师叔有徒弟了。”尚煦不得不承认是他考虑不周,他这个弟子,既聪明又很会看眼色行事,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收呀。他不去的地方,主人又不在,自然也就被忽略了。 “那我派人打扫一下?”呈栩虽然听的出他师父话里的意思,可一看偌大的浮尘殿,再一看他师叔和两个弟子,好像残兵败将,唯一一个身上没有伤的还腿脚发软,直往孟小痴身上靠,刚才是靠着另一个,这回换人了,想来自己是站不住脚了。让他们打扫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你师叔不是人吗?你长那么大的两只眼睛干什么用的?”尚煦察觉到了,他这个好徒儿在明知故问,立刻呛声说道。 呈栩跟着他师父已经好多年了,自觉他这个师傅一向开明,可唯独在这个师叔身上小心眼儿的很,师叔没在山上的时候就提醒众弟子,看见人就要躲得远远的,如今上山了,竟然刻薄起来了。 虽说有着前仇在,可君逸上神都说了,他师父从人间一趟回来,稳妥多了。虽然少了点儿修为,可是后来厚积薄发,几年间就突飞猛进,从前没有了的,都加倍的回来了。这都是他眼看着的,他若是能有他师父那般的际遇,去人间走个百八十回都愿意。 “师父,这浮尘殿虽然不是山上最大的一间,但也不是最小的,他们三两天都打扫不干净的。” 他可是记得他师父上回带着几个师弟下山,栽在了一个小镇上,还是这位师叔去救的,而且还听说受伤了,后来如何就不知晓了。从那次起,他就不觉得这位师叔会和他师父说的那样,至少没在危急关头坐视不理。 “孟小痴你给他下什么迷魂药了?怎么你们才见几次,他就这么帮着你?”尚煦揪住了他好徒儿的长胡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向着他吗,怎么向着孟小痴?他可是教了他好几万年,就比不上人家,见了几面吗? “我可没有,这说明你徒弟比你明白事理。”孟小痴着实是打扫不了,她现在只差倒地不起了,更何况要从事体力工作,她是真的做不到。 “随便你,我看你不打扫,睡在哪儿?”尚煦转身就走,还顺便把他的徒儿揪走了,以防吃里扒外。 呈栩的胡子还在他师父手里,自然乖乖就范,求饶着跟着走了。 “怎么办哪?”薛白哀怨的好像个怨妇。 孟小痴拽过般若的衣领,将般若从尘灰里拽了出来,很生气的训斥道:“你就不知道,往后躲着点儿吗?” “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般若灰头土脸的,他当真是低估了昆仑,竟然有如此大的差别,外表看着有多好,内在就有多不好。 “你就没听他说很久都没住人了吗?你知道他说的很久是多久吗?几万年都有可能。放聪明点儿,他们都是些人精,多学着一些。”孟小痴的忠告已经说下了,至于这两位听不听得进去就与她无关了。 薛白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只想睡一觉,虽然睡觉也解决不了问题,根本是在吃饭上。可是他就是想睡觉,睡觉就感觉不到饿了。 “师父,这又没吃又没住的,可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总不能等着饿死。”孟小痴又把门给关上了,实在是有碍观瞻。尚煦那厮是真不想让她痛快了。不对,是君逸说让她住在这儿的,恐怕是早有预谋。 “走了,带你们去找好吃的。”可惜尚煦棋差一着,忘了些东西。 昆仑早些年已经被孟小痴摸个透彻,就算这些年多有改动,但总体是改不了的,有些地方根本就无法变动,比如说后山灵力充沛,最适合孕育花草树木,没有任何宫殿,但圈了大半,当做禁地,一小半什么都不做,任由灵物生长,当年可是她的好去处。 “看风景也不顶饿呀。”薛白有种不好的预感,孟小痴不会是想让他吃草吧?他再怎么没出息,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吧? “有兔子!”般若突然发现草丛里有白色的影子在晃动,走近一看,竟然是一群兔子。白白软软的,看着应该很好吃的样子。 “兔子?哪呢?”薛白立马两眼冒光,走到般若身边。 般若指给薛白看,说道:“这么肥的兔子,够你吃饱了。” “够了够了,师父还是你够意思!”说着薛白就要上手去抓了。 孟小痴抢先抓了一只抱在怀里,瞧着薛白就差对着兔子流口水了,提醒道:“想干嘛呀?吃兔子呀。你要是不怕被尚煦吃了,你倒是可以试试。这么多年了,我打兔子的主意都没敢吃上一口,你们敢?” 这兔子可是尚煦的宝贝,尚煦虽然说起话来让人讨厌的很,可却只对着小动物温柔,尤其是兔子。 嘻嘻哈哈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女人般的细心,就喜欢带毛的,软绵绵的兔子,其余的东西一概不喜欢。 为此她还嘲笑过尚煦,可尚煦一点儿也不在乎,后来她也跟着喜欢了起来,毕竟这种东西小小的,很可爱呀,哪个女孩子会忍心伤害? 薛白悻悻的收回了手,说道:“那望梅止渴也不管用呀。” 他看这些兔子立马想到的是究竟用来红烧,清蒸,还是爆炒,水煮也不错。越想越饿,还不如不看见呢。 “你可真香呀!”孟小痴也饿,她趴在兔子身上闻了闻,竟然闻到了烤兔子的香味儿。这要是吃上一口,简直回味无穷。可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那么做,尚煦或许真的能吃人。 “看见那片草一样的植物了吗?”孟小痴指着不远处,一片像草又不像草的植物,“底下是胡萝卜,拔出来。” “那和吃草的区别在哪里?”薛白问道。 “昆仑不吃肉的,吃素,饭菜也都是这些,有的吃你就别挑剔了。”孟小痴比着谁都知道昆仑不见荤腥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总是偷偷下山去开荤了。 薛白一股脑的想要拜师竟然忘了提前问伙食怎么样,吃素,吃素,吃素……吃素可怎么活啊! “我还没吃够山珍海味呢,吃素怎么吃得饱?” 孟小痴很同情薛白,薛白在家里一日三餐是绝对少不了的,肉就别说了,酒楼都是他家开的,可谁让他上了昆仑呢,认命吧! “你以为神仙有多好吗?都是吃野花喝露水的,这叫做修行,修到一定境界是什么都不需要吃的,只需要吸两口气,就活着了。”孟小痴说的轻描淡写,可她却做不到,世间有万般滋味,怎么能不去尝一尝,不尝都觉得亏。 “我怎么有点后悔了,我还是趁着师伯把我吃了之前嗨嗨先饱餐一顿吧!”薛白当真是饿极了,薛白抓住一只兔子就张开了嘴,生的他也要往嘴里放。 “住嘴!”远处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急忙跑了过来。 薛白这才停下了动作,惊觉自己有些过了,一只活兔子,进了嘴里也难以下咽,他又不是茹毛饮血的野人。 “上,上神,那可是尚煦上仙的兔子。”来的是个昆仑弟子,看见薛白的嘴从兔子身上挪开了,方才没有直接扑过去抢兔子。 孟小痴点头,说道:“我知道。” “兔子少了一只上仙会责怪我的。”那弟子又说道。 “看兔子的?”孟小痴问道。 “是,今日轮到我了。”那弟子答道。 孟小痴抚摸着兔子软软的毛,感觉一阵不甘心。一群兔子都有人照顾,尚煦可真是会指使人。 “怎么有很多人看着兔子吗?” 那弟子目光不离孟小痴和薛白手上的兔子,生怕出什么意外,说道:“这是入门弟子的必修课,一人看一天。” “哦。”孟小痴知道了,这是假公济私,不派专人看兔子,就找些刚入门的弟子当免费苦力,算盘打得不错嘛!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能怂 “你们两个快点去拔胡萝卜!”孟小痴喝到。说了不做,这两个弟子也太不听话了。 “有的商量吗?”薛白还是难以相信,吃素这一活着的方式。 孟小痴眨了眨眼睛,做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认命吧,我看你进门的时候很干脆,要知道出门可没那么容易。” “咕噜噜……”薛白的肚子一阵叫,似是在提醒薛白快点填满它。 薛白捂着肚子,万念俱灰,他算是明白了,这就是条不归路,一旦踏上就再难回头了。他就算是能下山又能怎么样呢,身无分文,他这样就是乞讨恐怕也不招人同情。回家简直就是在白日做梦。 “般若你可得多拔两个,少了可不够吃啊!”他将希望放在了般若身上,他浑身无力,只想等着吃。 般若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干活,有苦怎么也得一起吃,于是他揪着薛白进了胡萝卜田。 “上神,你这是要做什么啊?”那弟子已经急得一脑袋汗了,抓了兔子,又要萝卜,看来他今天是罪责难逃了。 孟小痴也不想为难这个弟子,说道:“去告诉尚煦借他的兔子玩几天,还有胡萝卜。” “上神,您能放过我吗?我也是今天第一天看兔子。”那弟子委屈的就差点给孟小痴跪下了,他幸亏在刚才看见了尚煦上仙和这位上神走在一起,不然贸然得罪只怕没好果子吃,尚煦上仙的兔子都敢动,想来没什么不敢动的了。 “我没恶意的,只不过玩两天,你现在去找尚煦,说不定他来了我还在,就没你什么事了。”孟小痴觉得这个弟子不懂得变通,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快点去把尚煦找来,要是个心狠的怎么会管他的死活,说再多也没有用。何必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未知上,还不如赶快行动起来。 那弟子一想也是,他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自然要找个能说得上话的来,“上神你可得让他们慢着点,我去去就回来。” 说完,人就跑了。 他也不想想,万一孟小痴是在骗他怎么办? “小兔子,你怎么这么香,肯定有很多人都喜欢你吧!”孟小痴觉得这兔子在山上简直就是群狼环伺,难得的肉,不可能没人眼馋,可偏偏还照顾的这么好,可见尚煦是费了些心思的。 “我也喜欢,可惜只能看看了。”薛白咽了口口水,他恍然间也闻到了肉香味,从前他没挨过饿,竟然不知道饿是这种感受,现在在他眼里什么都想尝一口。 般若提溜着几根胡萝卜秧,揪下来一个大的,递给了薛白,薛白薅了半天也没见薅出来一个,他看着都心存同情。 薛白感恩戴德,用衣袖蹭了蹭,就塞进了嘴里。 昆仑的胡萝卜就是不一样,不仅脆还很甜,还透着泥土的芬芳。 他无暇再多品尝,化身饿狼三两口一根胡萝卜就进了肚子。 孟小痴都看傻眼了,都没洗干净就吃了,这还是薛白吗? “你悠着点,可别噎着。”般若看着薛白着实是饿坏了,出门前还是个正正经经衣食无忧的贵公子,这才多久就成了这副落魄的样子,不知道他父母看见了会做何感想。 “再来一根。”薛白口齿不清的说道。 般若只好再丢过去一个,但给薛白之前先擦干净了上边的泥,他真怕薛白直接看也不看就往嘴里送。 “给你也尝尝。”他又扔了一个给孟小痴,孟小痴很配合的接住了。 “小兔子呀,真是对不起,吃了你的东西,还得带你走。”孟小痴“嘎嘣”咬了一口胡萝卜,这昆仑之地果然人杰地灵,种出来的东西都格外的好吃。 “拔几个就行了,走了。”祸害这片胡萝卜地,她可是顶着很大的风险的,尚煦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再拿走兔子,可有得必有失,总不能太贪心了,什么都要。 “别呀,多拔几个,反正都是吃。”薛白吃的来劲儿了,恨不得全都拔走,说话间就下手开始拔,终于拔出来了一个。 “哼哼,你果然不老实!”尚煦如同幽灵一般,闪现到了孟小痴眼前。 孟小痴惊觉,这才多大一会儿,那个小弟子就把尚煦给叫来了,看来尚煦也没离这里有多远。 “师兄,怎么来了?要不要吃根胡萝卜?”孟小痴将自己咬了的那根递给尚煦,尚煦却一脸的嫌弃。 “拿来。”尚煦盯着孟小痴怀里抱着的兔子,又见这师徒三人,一副饿极了的样子,一阵胆寒,这是要吃他的兔子呀。 孟小痴又将胡萝卜往前递了递,都说不要了,还拿什么?关键时刻她竟然忘了怀里抱着的兔子,也怪这兔子太老实了,有像没有一样。 “我要我的兔子,你给我!”孟小痴抱着兔子,一看就不怀好意。他不过是想让孟小痴自己打扫住的地方,可孟小痴就这么报复他未免有些太过了,兔子无辜呀。 孟小痴这才低头看向怀里的兔子,果然尚煦还是喜欢兔子多一些,她抱一下都不行,可真是小气。 “我不过是抱抱它而已,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她说着又在兔子身上撸了两把,软绵绵的, 舒服极了。 “你快点儿给我,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它!”尚煦自从前孟小痴在的时候,就开始提防着孟小痴。要知道孟小痴看见这群兔子的第一眼想着的就是吃,他真怕一不留神就进了孟小痴的肚子里,那时候想哭都来不及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孟小痴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来找他的兔子,看来这群兔子比着人还要让孟小痴念念不忘。 “从前的兔子是这几只兔子吗?要是活着也得好几万岁了,你可别赖上我。”要是真活着,只怕已经成了妖了,哪里还会让她这么轻易的抱着。 “要你管,快给我放下!”虽然兔子死了一批又一批,但对尚煦来说都是一样的,都是宝贝,就是死了他也亲手葬起来,绝对不会任由它们沦为桌上餐。 “师兄,你可真是小气。我若是不给,你能怎么样,小气劲儿,住的地方都不给打扫!” 孟小痴跑这儿来抱着兔子,最终的目的当然是报复尚煦,那么脏的地方,她都下不去脚,要她打扫她也下不去手。 尚煦要是不派人的话,她就敢把这一窝兔子都扔进浮尘殿,到时候她倒是要看看尚煦,是要兔子还是要面子。 生存还是毁灭是个选择,但是不赌一把,永远都不知道最好的结果是怎样。 “哈,原来你是在这儿等着我呢,说我小气,你又有多大度。你怎么不一直躲下去了?地府那地方多好啊,管吃管喝,还没人管着你。”尚煦算是为了他的兔子豁出去了,他也正有气没出发呢,孟小痴找上门来,他怎么能放过? “我在地府里怎么了?碍你眼了吗?我一回来你就处处针对我,不就是把你扔去人间一趟嘛,我都道过歉了,你竟然还记到今天。玩不起是吗?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孟小痴不想再吃哑巴亏了,当年分明是尚煦挑事儿在先,对她胡言乱语,她才受不了一时失手,扔了出去。 事后她已经很认真的去弥补了,可尚煦到了今天还揪着不放,不是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这倒是好,到了她身上,没有一句是管用的。 尚煦算是听出来了,敢情孟小痴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是,他当年是没了点儿修为,但他是那种小气的人吗?他生气的从来都不是因为这个好不好?而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一件无法在人前言明的事,可他已经对孟小痴说了,孟小痴到了如今也没给他答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很难吗?孟小痴情愿躲起来,不见他,想来对孟小痴来说是真的很难。 “你别扯些别的,赶快把兔子还给我。” “我就是不给。”孟小痴忽然就来了无理取闹的劲儿,也不为住的地方了,她就是不想把兔子给尚煦。凭什么尚煦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尚煦此时也不顾什么形象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冲着孟小痴而去。 孟小痴也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看尚煦动了,她扭头就跑。 这时候原本是谈条件最好的时候,可是就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就谈崩了。 孟小痴不觉得是她说错了话,她扪心自问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有能耐你别跑呀,你跑什么?”孟小痴这一跑尚煦就占了下风。孟小痴净往人堆里扎,也怪他来的时候一路风风火火,就怕来晚了,孟小痴生吃了他的兔子,别人也许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看到的也都跟了过来,一时间,有许多围观者。 孟小痴头都没回的就喊道:“我没能耐,有能耐你别追我呀!” 她是弱的那一方,迟早会被抓到的,但她就是不愿意服输,在陌生人身上也就算了,在这个相处了多年的师兄身上,她绝对不能怂。 第一百九十九章 雷劫 可是孟小痴现在好面子也已经晚了,她早就已经在尚煦面前输的一败涂地了,从数万年前,她控制不住自己对尚煦恶言相向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再到见到尚煦她依旧无法像当年在昆仑山上那样面对尚煦,她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那时候她还有勇气和尚煦争论,可现在时间过得越久,她就越觉得尚煦说的那些好像是真的。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在跑路之前竟然忘了腿上还有伤,纵然跑在人群里,不仅给了尚煦阻碍,她也受到了阻碍。 比如说眼前这位,都知道她过来了,竟然还不让开,害得她一头撞了过去,两人撞了个满怀,她直接坐倒在了地上。怀里的兔子险些就让她给扔了。 “没长眼啊,不知道闪开吗?”她气急败坏,关键时刻出现个拦路虎也是够倒霉的了。 “我胸口长没长眼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你可能眼神有问题。”涅斋来凑个热闹,不曾想孟小痴就冲着他来了,他都怀疑是孟小痴故意的。 孟小痴原本没细看这人,现下听着声音抬头看去,真就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这都能撞上。 “怎么哪儿都有你?你是不是很闲哪?”孟小痴从来都不相信巧合,尤其是遇到涅斋之后,就更不相信了。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会有一方是故意而为之。很显然,不是她。 “兔子不错。”涅斋一点儿也不闲,但是看个热闹的功夫还是有的。 “谢谢夸奖,你给我拿过来。”尚煦可真要谢谢涅斋,孟小痴不是腿受伤了嘛,这时候跑的还挺快。 “不给,走开。”孟小痴抱着兔子就不撒手,一副誓要视死如归的样子,可是不过是一只兔子,于她究竟有什么好处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想争口气罢了。 也许是因为尚煦欺负她,她就欺负尚煦的兔子,很合理。 “你可别得寸进尺,我一会儿就去派人,把你住的地方打扫出来,行了吧?”尚煦还是妥协了,他不心疼别的,只心疼他的兔子。被孟小痴那般抱着,恐怕是惊心动魄过来的,后山一向安静,这兔子怎么经得起吓? 阴谋得逞,孟小痴心满意足的一笑,可还是没把兔子送出去。 “天怎么暗了?”忽然有人发现天象异常,本该是个大晴天,竟突然暗了下来。 “是啊,刚才还没有。” “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儿啊?” …… 一时间议论纷纷,昆仑这种地方,最是不会出现什么怪事,妖魔鬼怪,没有哪个敢轻易踏足的。 孟小痴和尚煦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兔子身上,哪里会发觉天上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了动静,才抬头看向天。 片刻之间不仅天阴了,还有闪电掠过。 “这是要变天了吗?”孟小痴问道。 尚煦一把将孟小痴拽了起来,说道:“似乎是雷劫。” “难道昆仑山上有人要飞升了?不知道是哪位弟子?”孟小痴见过凡人飞升是什么场景,只是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她在地府里,没见哪个鬼能飞升的。 肉体凡胎,必须历经劫难,最简单最快的就是天上有雷劈下来,劈中了只要是没劈成灰,也就可以上天去当神仙了,要是劈的灰飞烟灭,那就是更进一步,和那些身归混沌的上神有的一拼,直接就永远消失了。 成败在此一举,这都要看个人的运气。 “昆仑好几年没人飞升了,你来了就有人,怎么这么巧呀?”尚煦向孟小痴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孟小痴问心无愧,她什么都没做,关她什么事儿? “又不是我不让你们弟子飞升的,和我有关系吗?” “你那两个徒弟呢?”尚煦看着天上的闪电越来越频繁,似乎就是冲着这附近来的。 她的徒弟? 孟小痴闻言僵硬的转过头去,她的那两个徒弟,还在胡萝卜田里。 “你挡着我了,我看不着他们。”她伸出手在自己前面挥了挥。 她所有的视线都被围观的挡住了,根本就看不见她的徒弟们在干什么。 尚煦很配合的让开了,他身后的那些人,跟着也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薛白你怎么全身发光啊?”般若看着所有人都在看向他们这边,有些奇怪,他看了看自己并无异常,但看向薛白的时候,竟然发现,薛白全身冒着白光。 但薛白自己却一点也没察觉到,还在拿着一根胡萝卜啃。 “你眼花了吧?哪儿来的光?我饿的发慌。”薛白吃着胡萝卜口齿不清,但情愿忘了说话也不愿意停下来不吃了。 “不是,你真的浑身冒光!”般若绝对不是看错了,别人也在看着薛白。 薛白还是不信,白了般若一眼,继续吃他的胡萝卜。 “怎么是他?”孟小痴有点儿接受不了,薛白才刚进门,不过才一上午而已,有那么有仙缘吗?这就能飞升。 “你说是我无能呢?还是咱们师父无能?教了这么多徒弟,还没有你这个现认的徒弟飞升的快,你可是真白捡了一个啊!”尚煦是真没想到孟小痴身边还有这等人物,刚拜师这就要成神仙了。 孟小痴还想着薛白和她一起同甘共苦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真是失算了,早知道就不带着薛白,换个人了。可是哪里有早知道,该早点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你要,我送给你,怎么样?想来他还没记录在册呢。” “别呀,我可不敢收,你就这俩撑门面了,你可得盯住了,别让他跑了。”尚煦可不要这白来的弟子,看着和孟小痴一样不靠谱。 “随便,爱去哪去哪,跟我没关系。”孟小痴想着薛白找初笑当师父,也不枉她带着薛白来昆仑山一趟,到时候她要是被人欺负了,薛白还能帮帮她,可现在她的小算盘落空了。 “轰隆隆~”雷声响起来了。 “要下雨了吗?昆仑的天气怎么说说变就变?”薛白听着雷声,才想着抬头看看,一看已经是乌云密布,只差有大雨下下来了。 “师父,你抢到兔子了吗?”他看向孟小痴那边,发现孟小痴和尚煦已经停下来了,还很安静。 孟小痴不想说话,这时候还是离着薛白远点比较好,以免雷劈下来的时候殃及无辜。 她准备扭头就走,这时候不走,她真怕一会儿她会倒霉。 “哪儿去呀?你徒弟要飞升了,你不看着点吗?这可是大事,没什么事比这个重要。”尚煦逮住孟小痴就不让走了,这时候孟小痴不在,薛白要是到处乱跑,他可管不住。 “我还是不看了,我和他也不熟,你们多熟悉熟悉,说不定他就主动转投到你门下了。”孟小痴当真不愿意凑这个热闹,谁想看谁看去吧! “师父,师叔把兔子给你了吗?”薛白说着走出了胡萝卜地,不曾想他前脚刚走出去,后脚他刚才站过的地方就有一道惊雷直下,劈出了一个坑,周围还冒起了火星子。 般若站的最近,差那么一点与他擦肩而过,他站在原地都不敢动了。 薛白听着动静回头看去,也是吓了一跳,他发现他刚才差一点就要被雷劈了。 “般,般若快点出来,拔胡萝卜要遭雷劈了!” 般若怎么感觉不是拔了胡萝卜的问题,而是薛白这个吃了的问题呢?“是你吃了,所以才糟雷劈吧!” “怎么可能?她也吃了。”薛白指向孟小痴,孟小痴却硬拽过个人挡在身前。 般若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也不知道,所以他赶快的离开了胡萝卜地,但离着薛白远远的,最终的目的地是靠近孟小痴的位置。 “她和你不一样的。” “轰隆隆~”又是一声雷。 薛白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就换做跑的,奔向孟小痴,他就不信了,胡萝卜是他和般若一起拔的,吃是孟小痴和他一起吃的,雷就只劈他一个。 谁知道他刚才站过的地方又被劈中了,他后怕的不得了,这要是被劈了不得劈死啊!他还没活够呢!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最多与青楼女子谈个风月,良家妇女他是不敢染指的,怎么就挨劈了呢?难道真是胡萝卜的问题?他是吃的有点多。 “这上头的准头能不能行了,这都没劈中。”孟小痴咬紧了牙关,等着薛白是成神还是成灰,可连着两下都躲过去了,这也太失职了,好歹一击即中,不要祸害花花草草呀! “他可是冲着你来了,你倒是有闲心管他劈没劈中!”尚煦看着薛白的路线就是奔着孟小痴来的,孟小痴还有闲心抱怨,看来是一点也不害怕。 孟小痴幡然醒悟,大喊道:“你别过来!” 薛白自身难保怎么会听,他很是哀怨的吼道:“你没说吃胡萝卜会被雷劈啊!啊啊啊啊……” “啊,快点跑!”孟小痴大喊一声就打算先跑着了,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尚煦这个混蛋是要坑她。 第二百章 飞升 “都散开,离他远点!”尚煦伸手就把孟小痴给推了出去,孟小痴想跑的都跑不了,他也不在乎他的兔子还在孟小痴怀里趴着了。 孟小痴被气的都想哭了,这个时候推她出去送死吗?她算是记住尚煦了,这根本就是在报复她。 “你别过来啊!”她看着近在眼前的薛白,是真的没了办法,她总不能一脚踹过去,大家都不好看。 薛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片刻都不敢停留在一个地方,“怎么办?怎么办?我要被雷劈了。” 孟小痴知道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站在原地,等着雷劈过来。 “你站着别动。”她说道。 薛白却觉得孟小痴是在坑他,这要是被劈中了,死定了。挨劈的又不是孟小痴,她当然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害怕。 “不行,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胡萝卜没吃完它都扔了,如今只剩肚子里的了,难不成还要吐出来?可是吃进去,也吐不出来了。 “谁害了你啊?你离我远点儿。”孟小痴带薛白上山,怎么说也算是对薛白有知遇之恩,她怎么就害了薛白? 孟小痴灵机一动,尚煦不是把她推出来吗?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了。 看热闹的人听了尚煦的话,大多都散开了,但也有想看热闹的,毕竟这种热闹千载难逢,而尚煦作为昆仑的长者,自然要走到最后面,保护这些凡人。 昆仑弟子是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可别家的弟子没见过这种场面,总想看上一眼,即使走开了,也走的慢腾腾的,都抱有侥幸心理,让他很烦恼。 都怪刚才,动静闹得有点大,招来了许多人,都是些不怕死的,没活上几年,胆子倒是比谁都大。 “快点儿走开,小心被误伤到,都到大殿去,离开后山。”尚煦扯着嗓子喊,可听话的寥寥无几,都是阳奉阴违,看来都缺管少教,是该好好整治一下。 虽然人间的门派一向如此,再怎么森严的规矩,也会因为血脉传承,而变得不纯粹。昆仑对此从来都不管的,可到了山上还是如此,也该是时候提点一下了。 孟小痴冲着尚煦就去了,她如此的狼狈都是拜尚煦所赐,她怎么能让尚煦置身事外。 尚煦一回头就看见了孟小痴,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孟小痴要做什么,这是要拉他下水啊。好事不想着他这种事儿不放过他,孟小痴可真是他的好师妹呀。 他立马撒腿就跑,虽然是他不仁在先,孟小痴不义在后,但那好歹也是孟小痴的徒弟,孟小痴就该负责的。 “师父,你快点儿救救我!”薛白发现天上劈下来的雷越来越紧密,似乎是不劈到他不罢休。 孟小痴见他就跑,让他可怎么办哪! “我都跟你说了,你站那儿别动。”孟小痴头也没回的就喊道,早劈晚劈都是一样的,躲不过去。还不如坦然接受,给自己留点光辉形象。 “你就是个骗子,我才不听你的呢。”薛白发现孟小痴就是故意不想让他活,在那里站着,被雷劈着不是更快。 孟小痴又不是个恶婆娘,怎么会骗薛白,分明就是薛白说了不听,道了不信的,真是难伺候。 “你追着我做什么?那雷是冲着你去的,又不是冲着我去的,你别坑我行不行?我可没按着你脑袋让你拜我为师,你找他去。”孟小痴在这个时候毫不留情的把尚煦推出去,可尚煦跑的有点快,她追不上,她最大的短板就是昨天晚上伤了腿。她都有些怀疑,昨天晚上薛白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此时此刻能追的上她。 “啊,不行,我不认识他,他和我关系不好。”薛白想着就算是拉个垫背的,也得拉个认识的,拉个不认识的下去也不好说话,岂不是得孤单的不得了。 “我和你关系也不好,你走开。”孟小痴是真的想哭,般若和薛白的关系应该比她和薛白还要好,薛白怎么不找般若呢? “师父,我要是被劈死了,家里的那些田产,铺子,银子可怎么办呀?你得救我呀!” 薛白还舍不得人间的东西,他来昆仑不是为修仙,只不过是想见识一下,家里还有偌大的家业,等着他回去继承呢。他绝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雷劈死了,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说他的好,只会说他遭了天谴。 “师父……” 还好孟小痴的腿受伤了,不然要是追不上,他就惨了。 他一把抓住孟小痴,是打死也不愿意放手了。 孟小痴只恨自己没多长两条腿,这就让薛白给抓住了,但她还是不愿意停下来,艰难的往前迈着步子。 “薛白,劈死你,你就认命吧。要是劈不死你,后面好处多着呢,你就别拉上我了。” 薛白要是飞升了,她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被连累的被雷劈,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啊?是我活该挨劈吗?胡萝卜是你让我去拔的。”薛白很委屈,他不过是饿的吃了几根胡萝卜,至于吗? 孟小痴突然想起来她竟然忘了告诉薛白,为什么会被雷劈。 “傻子,你要当神仙了,赶快一边儿去……” “轰隆隆……”只听天上一声响,就是一声惊雷落地。 这一次薛白可没处躲了,正中他身上,自天灵盖而起,遍布四肢,白光更甚,亮得让人难以直视。 “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薛白没听清楚孟小痴说了些什么,但雷劈在身上也没什么感觉嘛,就是有点儿热。 孟小痴不想和薛白说话,她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一根寒毛都立了起来,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似的,还不只是在一个地方,全身都是,从头到脚都是同样的感觉,就好像掉在了针堆里,怎么也逃不出去了一样。 “啊!我怎么飞起来了?”薛白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一点点的,远离了地面。他害怕这种感觉,他不知道将来要发生些什么,所以他还是拽着孟小痴不撒手。 孟小痴却很不愿意被薛白抓着,明明说好了要与她同甘共苦,她倒是先和薛白同甘共苦了,她往后的苦只能自己受着了。 薛白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就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了,无形之中他宛若提线木偶一般被控制着。 最终他还是放开了孟小痴,可却也是千般的不情愿。 他到现在还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一路往上飘,天上依旧电闪雷鸣,但是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看来果然是不劈到他不罢休,如今劈到了也就开始消停了。 薛白的飞升是在许多人的注视下进行的,他们看着薛白在眼前随着那强烈的光消失,然后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一处,那就是孟小痴所在的地方。 毕竟被雷劈的可不只是薛白一个,还有孟小痴。 孟小痴跌坐在地上,脑子里空荡荡的,那种针扎似的感觉,也随着薛白放开她,而消失了。可她却浑身无力,好像没有骨头一样。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看。 可是现实却并没有让她如愿以偿。她突然间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第一反应好像是烤肉的味道,很香很香,而且位置还很近,感觉就差一点怵在她鼻子前了,她也知道昆仑不允许有肉的出现。可是她是真的闻到了。虽然有可能,是她被雷劈之后的幻觉,可是却是那么的真实。 她用鼻子拼命的嗅,想要找到那香味儿的来源。 闻来闻去,恍然发觉,似乎是在她的怀里。 她低头看过去,不由得忍不住想笑,她是躲过了一劫,可是她怀里的兔子,却被劈得外焦里嫩,阵阵的香味儿,就是那兔子的味道。 她凑上去猛的吸了一口气,格外的香,火候看着还不错。她等不及了,一口就咬了下去。 嘴巴里油腻腻的味道,都来自于兔子身上,虽然没放什么调料,但这兔子吃的草,吃的胡萝卜,可都是昆仑种的,这世间最好的饲料莫过于此。有种天然的清香,没有动物的膻气,此时此刻,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这个了。 看来也不全然都是坏处嘛,还有这么一点点好处的,早知道就多抱两只兔子了,一只怎么够吃呀! 孟小痴这么想着,大口的咬着兔子身上的肉。罪恶感她是一点都没有,又不是她杀死的,这算是给她被雷劈的一点补偿吧。她可是身心受挫,从前从来都没被雷劈过,这还是第一回。 “孟小痴,你住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吼。 这吼声里夹杂着无数的愤怒,好像有火山突然间爆发了一样。 孟小痴头都没抬的就知道是谁,然后又在兔子身上咬下一大块肉,什么都比不上眼前的美味,哪怕是挨揍。 “孟小痴!”尚煦跑都没跑一下,这回直接用法术瞬移到了孟小痴身边。 他看着他的兔子一阵的心痛。 第二百零一章 一只兔子引发的事件 这么多年,兔子生了一窝又一窝,也死了许多,每一只尚煦都是亲自照顾的,说是当做儿女一般也不为过,他没什么喜好,就是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原本他是想养条狗,可狗总会有吵闹的时候,昆仑又是清静的地方,所以选了不会叫又小的兔子,没想到他百般的护着,到了最后竟然进了孟小痴的嘴里。 真是可恶啊! “孟小痴,你给我吐出来,快点儿给我吐出来。”他气愤到了极点,已经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一把掐住了孟小痴的脖子。 可恨孟小痴竟然还在吃,一只兔子眼见着,就少了一半儿。 孟小痴就算被掐着脖子,也把兔子肉嚼烂了咽了下去,然后才开始反抗:“杀人了!” “你给我吐出来,不许咽下去!”尚煦气红了眼,孟小痴根本就是在对着他挑衅,当着他的面儿吃了,还咽了,是得有多馋哪! “杀人了,救命啊……”孟小痴感觉尚煦是动真格的了,掐着她的脖子就不松手,而且越来越使劲,掐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还我兔子,你个混蛋!”尚煦不仅掐着孟小痴的脖子,还摇来晃去的,他是在等着孟小痴道歉。 兔子他有很多,可是孟小痴吃了就不行。 “救……命啊!”孟小痴发现她在尚煦的眼里还不如一只兔子,她和尚煦相处的时间可比这兔子长多了,可到头来吃口兔子肉,都被掐着脖子,让吐出来。 如今看来什么样的情谊都是不牢靠的,只要是分开的时间久了,就会连只兔子都不如。 “尚煦,你一会儿就把她掐死了,快放开。”般若虽然不知道尚煦和孟小痴是结了什么仇?可是就知道尚煦一味的针对孟小痴。如今是个契机,只怕是要动真格的了,要是尚煦把孟小痴给掐死了,他可怎么办? 他跑到孟小痴身边,就去掰尚煦的手,也不管他们实力悬殊。 尚煦正在气头上,怎么会因为一只妖的话而放手呢。空出一只手,一挥手就把般若掀翻在地。 “孟小痴,我忍你很久了!” 是很久了,六万年了,他一次都没去找过孟小痴,哪怕心里有许多的疑问,他都搁在了肚子里,他以为孟小痴明白,可孟小痴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师父,你慎重啊,师父!”呈栩原本在客人们的住所巡视,看是否缺了什么,可后山突然生了异像,他才急急忙忙的往后山赶来,所以来的有点儿晚,来了也错过了异像,如今天色已经是转晴了,可看热闹的还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他有点好奇,扒开人群一路走到前面,惊奇的发现,他师父和他师叔打了起来。准确的来说是他师父在欺负他师叔。 他当场就觉得头有点晕,这么多人看着,他师父也下的去手,同门相残,这是多大的忌讳啊! 尚煦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算是他师父来了,也不一定能劝得住。 呈栩急得直跺脚,他师父虽然行为有时候比较跳脱,可却没见像今日这般失控过,他那个师叔究竟做了什么事儿,竟然让他师父这么生气啊? 这么下去绝对不行,出了人命,谁都不好交代。 “都看什么呀?还不快去拉着点,有你们永远都看不着的时候。”他也不在乎什么口无遮拦了,他师父怎么说一举一动,也和昆仑息息相关,今日是否颜面尽失,就看能不能拦得住他师父了,要是他师叔出了事总有人会找上门来算账的。 呈栩这一吼,可是惊醒了许多人。昆仑弟子最先醒悟,哪有看尊长笑话的道理,只怕到时候责罚是少不了了,旁观者虽然不是参与者,但只要看着就有罪。 外人直接就害怕了,昆仑出了这档子事儿,为了名声,杀人灭口都有可能,他们看着的越多,就越危险。 一群人齐刷刷的将尚煦和孟小痴围住了,然后就开始拽人,丝毫不顾孟小痴和尚煦的感受,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两个人拉开。 孟小痴最惨了,脖子被人掐着,那群人拉来拽去的,她吃下去的东西真的要吐出来了。 “师父,你快点儿放手!有事儿咱们好好说不行吗?”呈栩从中好言规劝,只求他师父能早点醒悟。 “你跟她说,她吃了我的兔子,还死不认错?”尚煦说的是他的兔子,可原因真的是因为一只兔子吗?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孟小痴到现在手里还拿着兔子呢,可见对其的执着。 “可兔子又不是她弄死的,不是你推她出去的吗?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想想,她怀里还抱着只兔子。”终于有个人说到了点子上,试问一个饿极了的人,面对手里一只已经烤好了的兔子,谁会只看看,而不尝尝? “谁说的?”尚煦又怎么会不知道,兔子是怎么死的,可是这话不应该是孟小痴来说吗?谁替她说了呢? “我说的。”涅斋站在人堆外面,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是他不心疼孟小痴,只是有些苦,孟小痴也该受一受。 尚煦放开了孟小痴,转头去看,那些挡在他眼前的人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露出来了一个涅斋。 “我说的有问题吗?”涅斋又说道。 尚煦早就注意到这个人了,认识孟小痴,“和你有关吗?” “公道自在人心,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吧。”涅斋不卑不亢,他无论站在哪一边,都有他的道理,但他永远都会向着孟小痴。 尚煦知道涅斋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在说他无理取闹,显然就是帮着孟小痴的了。 敢为孟小痴说话也是个人物,就说这群别家弟子里,大都是看热闹的,鲜少连热闹都不愿意看,是来看笑话的,天大的笑话,这么多人,唯有涅斋敢开口说话,就说明了涅斋与旁人不大一样。 他可要好好打量一下这个人,最突出的是长得还挺好看的,难怪能结识孟小痴,涅斋这样的,不去招惹孟小痴,孟小痴也会招惹涅斋。那个花痴,要是看到真好看的,都敢当着面儿流哈喇子。 “师父,上神问后山发生了何事?”有个弟子匆匆赶来,见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便向尚煦传达君逸的问题。 尚煦看了那个弟子一眼,说道:“无事,一会儿我亲自去回过上神。” “是。”那弟子得到答复便走了。 尚煦继续看着涅斋,发现涅斋也在看着他,目光相交之时涅斋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上神的问题,你还是想想该怎么答复吧。”涅斋只觉得无趣,瞪着眼睛管什么用。 尚煦被说到了痛处,他是该想想,该怎么和他师父说,毕竟这个事儿有点莫名其妙。 但是他绝对不能一个人去,他得带上孟小痴。 “喂,你吃饱了吗?”他问道。 孟小痴知道尚煦是在叫她,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口齿不清的答道:“嗯。” 为什么这么乖巧呢?因为她把剩下的兔子,趁着还没凉掉又啃了两口。 “过来。”尚煦又说道。 孟小痴这回没动,一直坐在原地。 尚煦也只能亲自去到孟小痴眼前,把孟小痴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一脸的嫌弃,竟然在心里开始问自己,刚才是怎么对这个炸了毛的人下手的,难道就不怕被扎着吗? 只见孟小痴的头发大有要竖起来的意图,根根都不是寻常时候那般垂下来,而是立着。可能是被雷劈了之后的缘故,但没缺胳膊少腿已经是万幸了,这点不算什么。 他为孟小痴压平了头发,然后又用自己的袖子,再一次给孟小痴擦嘴,把孟小痴没擦干净的地方,他都通通擦干净了。 一时的转变让众人难以接受,刚才还打的要死要活的,怎么这就变成了这副样子?看着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是错觉一样。 孟小痴和尚煦两个人心知肚明,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每次闯祸闹事,他们都能团结一致,去面对他们的师父,尽量将责罚减到最轻,甚至逃过责罚。 他们深知这种时候,绝对不能产生分歧,不然就会从小事变成大事,大事变成不可挽回的事。 只是两个人都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还能保持这种默契。 “师兄,我错了。”孟小痴抢先一步道歉,虽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至少尚煦好受了,一会儿不至于在君逸面前釜底抽薪。 “师妹,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一时冲动,你可千万别记恨我呀。”尚煦又为孟小痴理了理衣服,他们师父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得尽量做到事无巨细才行。 孟小痴可不敢记恨尚煦,不过是吃了只兔子就想要她的命,要是知道她心怀怨恨,不得一天打她三顿。 “不敢,兔子我会赔给你的。” “用不着,兔子我多的是。”尚煦扭头就先走了。 纵然是孟小痴赔给他一只兔子,可也不是原来的那一只了,又有什么用呢? 第二百零二章 一唱一和 一番喧闹过后又重归于平静,昆仑一向是最安静的。 大殿之内只有君逸坐在上头,底下尚煦和孟小痴站着,人有些少,显得空荡荡的。 君逸坐着一点儿也不安稳,原因就在于下边站着的那两个。 孟小痴和尚煦已经站了许久了,君逸一直都没有说话,而他们又不敢先开口,此时此刻说多错多,安静是最好的选择。 “说吧,什么事?”君逸已经许久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吹胡子瞪眼完全解决不了问题。这也是他没留胡子的原因,就是有胡子成天吹也得吹光了。他的这两个徒弟从来都不让人省心,尚煦一个人的时候还好,但孟小痴来了之后,两人合起伙来,都要把昆仑的房顶给掀了。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了,没想到在今时今日,卷土重来了,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孟小痴和尚煦对视了一眼,决定由尚煦先开口说话。 “回师父,师妹的徒弟刚刚飞升了。”尚煦恭恭敬敬的一副谦卑的姿态,丝毫不见刚才在后山时候的剑拔弩张。 孟小痴紧接着说道:“薛白他没经历过这个,所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天雷劈了好几下都没劈中,所以后山有些地方遭了殃。” 君逸发觉孟小痴和尚煦似乎是握手言和了,这时候竟然如此的默契,可真是难得。 飞升过程中误伤人也是有的,不足为奇,可是他问的是这个吗? 这俩人分明就是在合起伙来糊弄他。 “还有呢,我怎么听说后山围了一群人,专门看你俩呢。”君逸消息灵通的很,该知道的一样也不会落下。 孟小痴和尚煦又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孟小痴继续说道:“还劈中了师兄的一只兔子,直接就熟了。我没忍住,就尝了一口,师父你想不想尝尝?”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君逸想也知道,孟小痴早就忘了。 “你现在是我的徒弟,不是在地府里,由着你闹腾,我昆仑还要脸面呢。我这张老脸可不想丢尽了。孟小痴,你可知错?”他原以为自己会忍不住,一脚把孟小痴踢下山,可当孟小痴真正上山以后,他发觉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气愤,他们的恩怨不过是因为一场抢亲,可后来他细细想想这场闹剧里竟然是孟小痴损失的最多,一身的骂名,自责到还要躲起来。 在天上,孟小痴有她的哥哥,她诸事随便,但在地府里却是要看人眼色行事,那是新的开始,孟小痴要去认识自己所有不认识的人。而孟小痴从前的人生很简单,所见的,所相处的都是恨不得一出生就认识的,两相比较之下差别很大。 孟小痴两腿发软直接跪下,她也知道自己是没骨气,可骨气又不能当饭吃,“师父,我知错了。” 君逸犯了难,孟小痴不合常理出牌,让他之前准备的那些训斥之言,都说不出口了,着实给他出了个难题。 “不该吃师兄的兔子,可是都已经熟了,总不能浪费了,更不该不听师兄的话。”孟小痴嘴上是规规矩矩的,可心里已经把尚煦的祖宗十八百辈问候遍了,虽说万物皆有灵,可食物链摆在那里,花花草草,瓜果蔬菜还有灵呢,怎么还吃?可见不过是一些人的圣母心作祟。 “师妹不怪你的,都是我的兔子太贪吃了,才招致了灭顶之灾,你无需自责,你如果是还想吃的话,我再送你几只。”尚煦说道。 尚煦就算是真的送了,孟小痴也不敢接呀。 “多谢师兄的好意,还是算了。” “别,咱们多年未见,一只兔子算得了什么?你就算吃上十只八只,也是应该的。”尚煦这时候倒是大方,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孟小痴要是再敢动他的兔子,他……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毕竟只是一只兔子。 “师兄既然有如此美意,倒不如孝敬一下师父。”孟小痴这问题丢给了君逸,但她早就知道君逸会是什么答案了。 “你别扯上我。” “哦,师兄养的那么辛苦,还是自己留着吧。”孟小痴就知道,君逸一向如此,她以前和尚煦打架的时候,君逸从来都是不偏不倚,只要打了,不管谁先开始的,就要一起受罚,君逸向来是坐山观虎斗,似乎有点儿特别的乐趣,就是看她和尚煦吵架打架。 孟小痴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君逸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因为坐镇昆仑,需要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而骨子里却总想看热闹。可后来又想了想,整个昆仑也只有她和尚煦敢在一处摔盆摔碗,君逸也只能看他们两个了。 “我还得恭喜师妹,这才刚收了个徒弟,就去当神仙了,好大的造化呀。”兔子的问题已经不再是问题,眼前的问题最根本的是他们的师父知道他们又打架了,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丢脸都丢到家了。尚煦也知道自己考虑有失妥当,可他当时就是忍不住,也就不管不顾了。他虽然有错,但孟小痴也跑不了。 “还是师兄眼光好,人家不愿意拜我为师就扒人家衣服,您是不顾形象的给了我一个好徒弟,我可得谢谢师兄了。” 两个人看着是互相吹捧,可实则却是在互相埋怨,哪一个都不愿意嘴下留情。 “人是你带上山来的,还是你看人的眼光好,不知道此次能封个什么神?无论什么身份你也沾光了。”尚煦的话酸溜溜的,明显的一阵醋意,他自己说出口之后就发觉了。收徒这种事他一向看眼缘,自己喜欢的不管资质如何也就收了,可是没想到都有点笨,到头来还比不过一个他硬塞给孟小痴的徒弟,真是失算了。 孟小痴已经沾过薛白的光了,被雷劈,往后她可不敢往前凑了。她和薛白算是两清了,薛白想拜师虽然不是最心仪的那个师父,但好歹也成了昆仑弟子,还顺带成仙了,也不枉她千辛万苦把人带上山来,虽然她存着私心,可她的私心已经落空了,薛白这一去只怕再也不会回来,她只能拉着个般若在山上过日子了。 “人都走了,与我无关了。” “你可别这么说,好歹挂着你的名号,你可得多多照拂才是。”尚煦能接住孟小痴的每一句话,同样还能提出不利于孟小痴的问题,“这次回来是要做什么呀?被地府赶出来了吗?” 孟小痴最不愿意提起的还是被尚煦提起来了,“怎么会,不过是阎王给我放假,我就回来看看了。” “放假?你的迷魂汤不熬了吗?”尚煦才不会相信放假这种鬼话,人间天天有人死,有人生,鬼差放假,地府难道就不运作了吗? “我已经熬好了一大锅,够用很长时间了。”孟小痴的迷魂汤熬一回能用好几年,地府的人手还不至于没了她就不转了,而且她在时也不过是给那些鬼分汤,没做什么别的事,更何况现在是特殊情况,哪里还需要她的汤。 尚煦就是没事找事,“你身边的那个小妖哪来的,不会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吧?” “师兄你可别胡说八道。”孟小痴闻言从地上跳了起来,这简直就是诬蔑,别的她都认了,唯独这个她可不能忍。 “我怎么胡说了,我说的都是我看到的,你不仅带他上山了,他还那么护着你,我怎么不信你们没点什么。”尚煦两只眼睛可是好用的很,不全然说的都是无稽之谈,是有风吹草动的。 “你就是胡说,师父你快点管管他!”孟小痴有点激动,尚煦这已经不是在挤兑她了,是开始往她身上泼水了。 “够了!我说后山的事,你们两个东拉西扯的,是想转移话题吗?”君逸忽然觉得一阵头疼,他说了一句,孟小痴和尚煦一搭一唱的说了一大堆。他多年没犯的偏头疼都悄然而至了,可见孟小痴有多气人。 “没有。”孟小痴和尚煦异口同声。 君逸看这俩人,莫名的来气,“后山,你们打架了?” “没有。”俩人再次回答道。 “跪下!”君逸呵斥道。 孟小痴先跪下,然后尚煦也缓慢的,很不情愿的跪下了,这事和他虽然有关系但都是孟小痴连累,刚才还没让他跪呢。 “师父,后山是个误会。”他说道。 君逸不说话了,由着尚煦和孟小痴自圆其说。 “师兄说的对,没有打架,不过是我吃了师兄的兔子,师兄有点生气,然后……没然后了。”然后怎么样,尚煦又不能眼巴巴的看着,肯定是揍她一顿哪,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师父,你看也没什么大事,要不然……”尚煦想要站起来,一副笑脸。 “跪着,不说清楚,不准起来!”君逸却不准尚煦耍小聪明,丢人现眼的事又不是孟小痴一个人干的,尚煦自然逃不过。 孟小痴和尚煦自有他们的道理,轻易认错可能死的会很惨。 第二百零三章 惩罚 现在选择闭嘴,才是王道,这是多年的经验得来的,他们不是没有提前认错过,可下场就是君逸认为他们是有预谋的作案,罚的更惨,所以他们一再选择沉默,沉默到君逸再也沉不住气为止,一般这种时候都是他们赢,因为君逸时间久了就会烦躁不安,坐都坐不住。 这并不是君逸的原因,而是他们两个的原因,君逸曾经说过看见他们就来气,看着眼前这次,就会忍不住想着下一次会不会有更大的事,就坐不住,他与生俱来的沉稳,都付之东流了。 孟小痴后来想过,她又不是瘟神,不至于,可能是君逸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她父母,她哥哥和她这么多年了,也不见被气成什么样子,照样能坐着说话。 “能说话吗?不说话你们就继续跪着,我可要走了。”君逸这么多年来没有孟小痴的磨炼,定力已经没有从前那么能扛了。 可以,孟小痴和尚煦一致决定可以,他们师父走了,他们就随便了。 “恭送师父。”两人皆是五体投地,恭恭敬敬的要把君逸送走。 君逸本来就没想着要走,这两人还不会看眼色吗?根本就是在气他。 “我还是送你们出去吧!”君逸现在特别想把这俩人踹出去跪着,可一想想太丢人了,他还要脸。 “师父肯定是累了,还是师父去休息一下吧!” 说好听了是送出去,不好听了就是踹出去,没有任何分别。 君逸看孟小痴,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烦人,就不能少说一句吗? “你想我休息就不罚你了是吧?你想的美!”君逸要是放过孟小痴就有鬼了。 “不是。”孟小痴摇头。 “你们不是觉得浮尘殿脏吗?去把浮尘殿打扫出来吧!不许别人帮你们。”君逸思来想去想,这是唯一一个不失体面的惩罚方式了。 “我还是情愿在这里跪着,师兄,你去吧。”孟小痴很不愿意,她如果没进去看过,也就被糊弄着过去了,可是她已经看过了,怎么可能会去,脏成那个样子,让她和尚煦两个人打扫,半个月能不能打扫干净都不知道。 尚煦又不是个傻子,他当然也不愿意接下这种重任,他都多少年没亲自动手了,向来只有他指挥的份儿,“师妹,别这么说,我愿意和你同甘共苦,还是跪着吧。” “师兄,我不能连累你……”孟小痴刚想要说一些感人肺腑的话,但君逸却不允许,“不用让了,你们两个一起去,打扫出来,我还要安排人住进去。要是打扫不出来,你们两个就一起滚下山吧。” 君逸放出的狠话,从来都没有收回去的时候,这一点孟小痴和尚煦很清楚。 “是。” 头上顶着大太阳,只要是路过浮尘殿的人,都能看到一男一女手里拿着扫帚,在拼了命的忙活。 尘灰飞扬,好像打完架了似的。 浮尘殿里的灰尘呛得人睁不开眼睛,还喘不过气。 孟小痴和尚煦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决心,走了进去的,可纵然壮士断腕,可还是忍不住直打喷嚏。 两个人很不耐烦,抡着扫帚就四处一通乱扫,灰尘飞的就更多了。 尚煦看着孟小痴很不顺眼于是就用扫帚去拍打孟小痴的扫帚,孟小痴不甘示弱,再拍回去。一来而去,就变成了真动手。 只要不用法术,孟小痴还是有点还手的余地的,昆仑的修行可不只在于修心修身,还有剑法,身法。 这学进脑子里的东西,都刻在了孟小痴的骨子里,是轻易不会忘的,虽然多年没再用过,可她依旧运用自如。 “死丫头,看来你还没忘昆仑学的本事。”尚煦还是有些欣慰的,如若什么都忘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孟小痴拿着扫帚趁着尚煦走神,一扫帚挥了起来,大片的灰尘扑了尚煦一脸。 尚煦再也受不了了,落荒而逃。 他不过才刚夸了孟小痴两句,孟小痴就开始得意忘形。 “你当真是想要害死我吗?咳咳咳……”尚煦差点没被呛死。 孟小痴就是在报复他,虽然没有掐人脖子来的痛快,但也是一种手段。 孟小痴紧随其后跑了出来,带出来了一阵灰,尚煦倒霉的,又吃了一嘴。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是也反抗了吗?”孟小痴拿着扫帚在身体周围一阵乱挥,想要驱赶这些灰尘,殊不知罪魁祸首就在她身上。 “你站住,别动。”尚煦学聪明了些,转过身背对着孟小痴喊到。 孟小痴才不会听他的,她只相信自己的。 尚煦只能作罢,等着孟小痴扑腾完。 这两个人的一番作为,让路过的弟子,无不避之不及,侧目是已经不敢了,只想赶快远离这里。 浮尘殿的大门如果没打开,在所有人的心里,这依旧是一座仙气十足的宫殿,可一打开之后,看到的却是俗世凡尘,藏污纳垢。往昔美好神秘的形象消失殆尽,让人难免有些失落。 “师父,师叔,你们这样是不行的。”呈栩身为尚煦的得意弟子,堪称是贴心小棉袄,虽然没动手,但一直在旁边看着,比着其他的弟子贴心多了。 “你有办法你来呀,站着说话不腰疼!”尚煦正在气头上,说起话来里头都带着火苗。 呈栩很想闭嘴,但鉴于他师父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干活的人,他这个劳心劳力的,自然得多提点着一些。 “师父,你可以洒点水,将这些灰尘压一压。” 以他多年累积的经验来看,如今只有这么个办法了,做事的前提下是能进去人,人若是进不去,还怎么做事? 尚煦一想,觉得很有理,立马就要付诸于行动。 “孟小痴你别扑腾了,快点去打水。” 孟小痴已经被这些灰折腾得没了脾气,明明能看见却抓不到,明明有形却也无形,着实有些心累。 “你怎么不早点说,你看把你师父呛的。” 她这个时候竟然挑起理来了,要知道如果呈栩要是不说,她就永远都不知道,那时候就更有得她受的了。 呈栩有点委屈,拿着自己的长胡子,放在手指头上转圈圈,他道:“我看师父和师叔玩得正起劲儿,也就不敢多言。” “我们是在玩吗?你那是什么眼神?是不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尚煦怒吼,他现在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还要被人观赏着,当真是丢尽了脸面。 呈栩越来越委屈了,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为他的师父和师叔提供了更好的意见,竟然遭到两个人如此的对待,可真是不识好人心。 “你站着干嘛?还不快点动起来。”尚煦又对着孟小痴吼道。 孟小痴发现尚煦今天一定是吃了炮仗,动一下就能炸了,说一下就能爆了,可是这才只是个开始啊,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你自己不能去吗?我一个弱女子,让你指使来指使去的,你好意思的吗?” “就你还弱吗?刚才吃兔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多弱?”尚煦有时候真的难以把孟小痴当作是个女子看待,尤其是弱女子,上房揭瓦,是哪个弱女子能做得出来的? 孟小痴觉得自己是女人的特点很明显,该有的都有,没有哪一样是少着的。尚煦难道就看不出来吗? 还有脸说他的徒弟眼神不好,当师父的也不怎么样。 “你是要我脱了衣服给你看看,我究竟是男是女吗?流氓,没想到你如此的龌龊。从前的那些年,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 “我可从来都没说过,是你自己说的,你可别诬赖我。”尚煦可没说过半点逾越的话,不过是孟小痴自己想多了罢了。 孟小痴拿着扫帚就冲着尚煦的脑袋去了,她想最欠揍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尚煦。 “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吗?可是有人看着呢。”尚煦这次早有防备,轻而易举的挡掉了。 “我管他看没看着,你去死吧!”孟小痴一次不成,又挥下了第二次。 尚煦又挡住了,事实证明,只要孟小痴不是偷袭,就不会赢。 两个人拌嘴之后就开始打架,已经将打扫浮尘殿的事儿,抛之脑后了。君逸也没给他们一个准确的时间,究竟什么时候让他们打扫完,没人知道。 孟小痴错过了昆仑的早饭,又错过了昆仑的午饭,那两口兔子肉早就已经在她和尚煦的打闹间,消耗殆尽了。 于是在原本已经忙活完的厨房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孟小痴,一个尚煦。 尚煦并没有饿,他只是不想打扫。孟小痴不动,他也不想动,和孟小痴一起做事他一点儿也不想多做,多做一点也觉得亏了。 他原本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是他又怕君逸发现他偷懒,所以只能和孟小痴待在一起,这样受罚的时候不至于他一个人面对,随时都能拉上孟小痴。 “给你,你吃不吃?”孟小痴递给尚煦一根胡萝卜,想来是和她那时候吃的从同一片地里拔出来的,只是这个已经清洗干净了。 第二百零四章 报应来的太快 尚煦看到胡萝卜难免触景生情,想起他的兔子。可是不吃白不吃,他接到了手里,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嘎嘣脆,难怪兔子喜欢吃。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情吗?吃了兔子还吃兔子的粮食,你可真没人性。” “切,你有人性你还吃,吐出来!”孟小痴可没有尚煦那么有同情心,却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尚煦当真要吐,却被孟小痴呛声吼道:“吃都吃了,别浪费。兔子看了都会生气。” “哼,偷吃还这么大声,你是有理吗?”尚煦心安理得的咽了下去,又咬了一口。 “我都好几天没吃了,你是想饿死我吗?”孟小痴一回想起和薛白风餐露宿的时光,就忍不住想要和薛白断绝一切来往。但那时候她还要故作坚强,薛白一个大男人比娘们还要娇贵,让她很是心累,不得不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 可是她从前出门向来都是腾云驾雾的,什么时候靠两只脚走过?她其实和薛白的处境差不多,但她却比薛白能忍,无论是饿了还是累了。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我看你还有打架的力气,想来再饿上几天也是饿不死的。”尚煦实在是有些怀疑,孟小痴一点儿也不像是饿了几天的人,简直是生龙活虎的。 孟小痴对于尚煦的谬论充耳不闻,谁会乖乖等死,傻子吧。 “现在没别人,答案你想好了吗?”尚煦突然间又一副很正经的样子,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了,这个多年他时常急得抓耳挠腮,可偏偏还是忍住了,现在见到了孟小痴总想着问一问。 孟小痴闻言一愣,连送进嘴里的胡萝卜都没咬下去嘴。她的答案?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的话你到底听没听进去?”尚煦胡萝卜也不吃了,只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孟小痴一口咬断了胡萝卜,说道:“我听进去了,也想的很明白,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 “师父,你在吗?” 尚煦刚要再重复一遍他当年所说的话。可原本空无一人的厨房里竟然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我不在,走开!” 他还以为是他的某位弟子,殊不知叫的不是他,而是孟小痴。 “师伯在呀,我怎么听说你和我师父在一处呢?”薛白回来之后拜过了两位上神,打听了一路,方才知道他师父干了些什么,也是他师父的风格。他去了浮尘殿结果只看见殿门大开,呈栩正带着几个弟子提着水桶,一桶一桶的往里泼水,还别说此种方法果然有效,灰都变成了泥,至少没飘浮在空中,而是落到了地上,没那么呛人了。 呈栩说他也不知道孟小痴在哪里,而薛白立马就能想到他那个师父应该在哪里。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当然是饿了。所以薛白就打听了厨房在哪里,到了厨房。 厨房关着门,薛白很有礼貌的先喊了一声。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做什么事都得悠着点。 “谁是你师父?走开!”尚煦正在关键时候,这个时候被打扰了,下一次能和孟小痴这么只有两个人的面对面说话,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可在薛白听来,那种语气似乎是他破坏了两个人的好事。 薛白有些庆幸,没直接推开门,里面孤男寡女的发生了什么,有些难以预料,他似乎是来的不太是时候。可是他们不是师兄妹吗?而且还是会打架的那种。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对,这俩人要是有点什么,那涅斋该怎么办? “师父,你快点出来。孟小痴!”薛白也不管什么礼数了,就开始拍门,万一大错铸成,涅斋可怎么办呀? “孟小痴,是不是他逼迫你的?你等着我这就来了。” 拍门已经没什么用了,薛白要是这时候不闯进去,他就对不起涅斋带着他去到了荆州。 他想都没想就后退两步,抬脚就冲着门踹去。 “嘭!” “啊!” …… 孟小痴瞪着一双眼睛,胡萝卜放在嘴边儿,都忘了咬下去。 她见尚煦很烦躁的去开门,然后门打开了,先看见的就是薛白的脚,尚煦防不胜防,被一脚踹了老远去,打翻了许多放菜的篮子。 薛白在门开了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先是尚煦,衣衫完好,就是有点脏,看着像是打扫过得浮尘殿的样子。可是他想收脚已经来不及了,尚煦已经被他踹的飞起来了。 孟小痴正倚着灶台旁边坐着,拿着根啃了一半的胡萝卜,满脸的惊讶,和尚煦一样,衣衫整齐。 “啊,嘶,你疯了吗?”尚煦差一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被踹死了。也幸亏他皮实,只是胸口被踹到的地方疼的要命。 薛白脚下好像踩了钉子,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了,连身都没转,就往后倒退着走。 “薛白是吧,想跑吗?我告诉你,我记住你了,你跑也跑不了。”尚煦自己缓慢的爬了起来,他看清楚是谁了,就算是看不清楚也想得清楚是谁,孟小痴一共就那两个徒弟。 “师,师伯,我……”薛白闻言停下了脚步,有点想死,他刚当上神仙,就这么对他师伯,传出去实在不太好。 “你什么你?你是来为你师父报仇的吧?啊,孟小痴看看你的好徒弟。疼死我了,咳咳!”尚煦觉得薛白回来就是给孟小痴报仇来的,要不然这一脚也不会踹的这么重,他不过是去开个门,薛白就伺机而动。他绝对不相信是巧合。 “师伯,我不是故意的。”薛白自知百口莫辩,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尚煦眼含热泪,抬头看着薛白,说道:“还好你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的,恐怕我现在就要去地府,喝你师父熬的汤了。” “好徒儿,你在外边有那么着急吗?哈哈哈哈哈……”孟小痴忍不住,就是一阵笑,捧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儿。 那时候为了一只兔子还掐着她脖子,现在报应就来了,往日里她真是小瞧了薛白,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薛白顶用,知道给她报仇。 “哈哈哈……师兄,哈哈……” 尚煦忍住了想暴打孟小痴一顿的冲动,实在是因为,现实不允许,胸口疼的他直淌眼泪。 他也只能说一句:“你给我等着。” 薛白手足无措,他不敢靠近尚煦,他生怕一靠近尚煦,尚煦转头就揍他一顿。他师父又笑成那个样子,大有抽风的意思,他也不敢过去。 “师兄,你疼吗?”孟小痴一开始有些笑的说不出来话,后来强忍着笑意问道。 尚煦青筋直冒,面对孟小痴的明知故问,他不想说什么。 孟小痴胡萝卜也不吃了,浑身颤抖地从地上爬起来,先是走到薛白身边,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薛白特别想躲开,但却被孟小痴拽住了。 他说道:“师伯他会不会怪我呀?” “他不会,这么丢脸的事儿,他绝对不会跟别人说,你只要闭上嘴,他只会在暗地里找你麻烦。”孟小痴知道尚煦是什么样的人,嫉恶如仇。 薛白一听脸都白了,还是会责怪他,听起来还是很严重的那一种。光明正大的找麻烦和背地里找麻烦,简直天差地别,他更希望在明面上。 “师伯,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薛白发现和孟小痴一起在昆仑,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儿,可惜他没早点发现,现在似乎有点晚。 “哼!”尚煦冷哼一声,他不接受道歉,除非让他踹回来。 “师父怎么办啊?”薛白拉着孟小痴的胳膊,很是委屈,这时候他毫无办法,只能依靠着孟小痴。可笑他刚才回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现在却像个被踩了尾巴却无法反抗的猫。 “什么怎么办?凉拌。”孟小痴不怕尚煦,至少现在不怕。她推开薛白拽着她的手,走到了尚煦身边,又道:“师兄,别小气嘛!薛白不过是个后辈,你应该体谅一下,他年少轻狂。” 孟小痴说出口,自己都不相信,被踹的要是她,她也不会选择轻易原谅。可她不得不相劝,一个是她徒弟,一个是她师兄,尊老爱幼要选一个她还是选择爱幼,人能活到这时候已经有许多人爱护了,不需要她再相帮了。 “你要不要试一下?”尚煦心凉的很,孟小痴不帮他,帮别人,白眼狼。 “还是算了,薛白快滚过来,让你师伯出口气。”孟小痴扶住了尚煦,唤着薛白。 薛白略有踌躇,可看着孟小痴别有深意的眼神还是走了过去,“师伯,你还是踹回来吧,以后可不要针对我。” 孟小痴很欣慰,薛白能如此的识时务,主动道歉虽然不能获得原谅,但态度好,总能留给人好印象。 “师兄,浮尘殿你就不用去打扫了,薛白会去的,师父若是要责罚我替师兄受罚怎么样?” 如此好处,孟小痴可是让步很多了,浮尘殿那么大薛白又从来都是娇生惯养,肯定又要慢一些。 第二百零五章 师父与徒弟 “你就这么答对我,我有那么廉价吗?”尚煦比着薛白还要委屈,他可是受伤了的那个,孟小痴还这么对他,他可要生气了。 “别这么说,要不然你踹回来?”孟小痴可不敢轻视尚煦,只是尚煦是个神仙,又不是个孱弱的凡人,碰一下就能死,踹一脚就得躺个十天半个月,不至于。 尚煦整个人都靠在了孟小痴身上,纵然没伤的那么重,他也要装的那么严重,“你看我现在还踹得动吗?师徒俩可是合起伙来欺负我,那么多年我真是白疼你了。” “师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们一般计较了,你那时候还掐着我的脖子,要掐死我呢!”孟小痴说着冲着尚煦伸脖子,她的脖子上现在还有一圈红印子呢,就是尚煦掐的,可见当时尚煦有多么的用力。 尚煦忍不住翻白眼,他就知道孟小痴记仇的很,怪不得一味地向着薛白,原来是还记着这个。 “那你吃了我的兔子。” 他才不要这么轻易的妥协。 “我一定会还你一只的,到时候你可得收下。”孟小痴忘不了,不用时时提起,她定能说到做到。 “啊,胸口疼。”尚煦捂着胸口又是一阵哀嚎,真假与否只有他自己知道。 “薛白,快过来扶着点。”孟小痴对于尚煦的故意压着,很受不了,沉的要命却不自知。 薛白还是不知道究竟踹不踹他,但还是听话的走到尚煦身边扶着了。坐了就要认,认了就要受罚,这是应该的。 “师伯,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休息?”他问道。 他见尚煦这样也做不了别的了。 “浮尘殿,我看着你们干活。”尚煦能歇着吗?他歇着他师父知道了绝对不会让他清闲,还是去监工比较能清闲一下。 “走了,你到时候可别喊着呛。”孟小痴想着浮尘殿就犯难,可怎么办啊! 再回到浮尘殿,有些不一样了,呈栩的白胡子都沾了灰尘,都发黑了,一张脸也不干净,他这样的一看也不该是干活的那种人,倒是该享福的,可如今还要为他的师父操劳,亲自动手,他师父能否领会这番心意还未可知。 “师父,师叔,你们回来了。”呈栩见薛白不仅找到了薛白的师父,还找到了他师父,一起走过来,他不知该作何感想,人家师父一找就能找到,他家这位师父时常消失,找都找不到的那种,这就是差别。时间久了,他也就不想去找了,该回来总会回来的,不想回来就是知道有人在找也不会露面。 “你们打扫了?”孟小痴看到呈栩的那副样子,立马就抛下了尚煦,凑到门口去看。 呈栩据实回答道:“我见师父和师叔打扫起来有些吃力,便带人来帮忙。” “你果然是个好徒弟。”孟小痴看里面已经能看见有些什么东西了,顿时心情大好,感觉有了盼头。 “多谢师叔夸奖。”有人能认可他的作为,呈栩自然高兴。 “薛白你能学着点吗?”孟小痴又看了看自己的徒弟,虽然刚才踹了尚煦那一下,她很解气,可终究有些毛躁,呈栩这样的徒弟最是能得人心。她从来都梦想着能有一个全能的徒弟,最好能长得好看,还听话,她有些事不用说,身为徒弟就能看出苗头去做,而且还能做好,绝对不是由她来收拾烂摊子的这种,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能摊上这样的徒弟!她还有一个徒弟呢? “看见般若了吗?”她问道。 “他在看兔子,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呈栩说道。 “兔子?”尚煦似有疑问,他的兔子,孟小痴的徒弟看着……看着流口水吧? “我的兔子,孟小痴你徒弟要干嘛呀!”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孟小痴又不知道般若是怎么想的,不过尚煦可是推了般若,般若不会对兔子怎么样吧? “呈栩你快点去看看我的兔子!”尚煦喊道,他隐约能感觉到他那些兔子的悲惨命运了。师父被他欺负了,徒弟会坐视不理吗?很显然,不会。 呈栩觉得没什么,他离开的时候见般若和那些兔子相处的很好,但他还是对尚煦说道:“是,师父。” 孟小痴马不停蹄,直接用跑的,只怕般若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为不为了她不知道,但般若为了自己作的出来。 “师父,你别跑呀!”薛白是不会单独和尚煦呆在一处的,孟小痴不在他更危险,他没管尚煦的感受就追了上去。 尚煦自然也跟去了,他担心他的兔子会遭到毒手,能和孟小痴一起上山的简直就是蛇鼠一窝。 “师父,我想过了,我会向呈栩师哥学习的,那是不是说我可以当大师兄啊?”薛白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孟小痴的言外之意是不是他可以当大弟子,然后般若要叫他师兄啊? 孟小痴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分的,进门早晚的问题在般若和薛白之间根本就分不出来,可昆仑一向是是按着这个顺序来的,就连她这个活的久的,都要按先来后到,叫那些活的还没她一半久的叫师兄。薛白和般若是分不出来了。 “随便你们,大不了打一架看谁打赢了就当师兄怎么样?”她似乎是忘了薛白已经是个神仙了。 从前般若是妖,薛白是人,现在般若是妖,薛白却成了神仙,打起架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挑拨我们的感情呢?我和他为什么要打架,你还是学学师伯怎么当好一个师父吧!”薛白觉得孟小痴就他和般若两个弟子,不能打架,争归争,可不能为此伤了感情。别人都盼着弟子和睦,没想到孟小痴是个个别的,竟然盼望着他们打架,可见不是个很好的师父。 孟小痴还不愿意收徒弟呢,她又不知道怎么当师父。她做不到君逸那样有担当,视众生为己任,一心只为匡扶正义,还做不到尚煦那样,呆在昆仑里和弟子们整日相处在一起,还能下山去带着弟子到处游历,她自身都难保。 “你可以换个师父,比如说你师伯。” “还是算了,你很好。”薛白跟在孟小痴身后说道,其实他本可以超过孟小痴,可他并没有,他知道孟小痴腿脚不好,万一再摔一下可怎么办? 尚煦跟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他被人嫌弃了,刚踹完他的人扭头就嫌弃他,他觉得自己就不该跟上来,可他的兔子。 尚煦的兔子没有事,可以说是一点事都没有,他们到时般若正抱着兔子玩,旁边还有一个涅斋。 孟小痴觉得尚煦可以和涅斋交流一下,一个养了猫,另一个养了兔子都是带毛的,可能会有共同话题。 “干嘛呢?兔子有我好看吗?”孟小痴简直就是白担心一场,般若看着兔子宛如岁月静好一般,好像很喜欢。 “当然,它比你好看多了。”般若也不看是谁张口就敢说,涅斋就聪明多了,说道:“不一样的,它可是听话的很,谁人能不喜欢?” “般若,你跟着他混吧,还是别跟着我了,他说不定还能送你一只猫。”孟小痴仔细想想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人都和涅斋有过接触,又都是男的,会不会熟悉的程度比和她还要高呢?尤其是薛白,可是涅斋亲自带到荆州的,期间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没人知道。 细思极恐,这一人一妖意志可都不太坚定,涅斋要是蛊惑一下,会不会当了内鬼? “猫?猫有兔子好看吗?什么样的?”般若摸着兔子,看向涅斋问道。 涅斋淡淡一笑,说道:“可能是黑白花的,也可能是只狼,不一定是猫。他们都有父母,你忍心看他们分开吗?” 为什么会是狼?猫怎么会生出来狼来? 孟小痴有点想不明白。 “那还是算了,你和师伯没事了吗?”般若知道涅斋不想给,要是想给就不会有任何理由。他又低下头看怀里的兔子,温顺的很。 “有事,你能帮我吗?你为什么在这儿抱兔子,刚才怎么不见你抱着?”孟小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遂又问道。 “薛白刚才不是饿嘛,当然得先紧着他。”般若还是知道先做什么后做什么的,兔子事小,薛白饿死事大。 薛白听了心里一暖,就凭这个他想还是把大弟子的位置让给般若比较好,毕竟般若比他年纪大,长者为先。 “师兄,我谢谢你这么想着我。”薛白感动的都想要哭了,回想起他刚才还想着争大师兄的位置,可见自己是多么的狭隘,只顾着一己之私,竟然不为别人着想,他吃的第一根胡萝卜还是般若拔给他的呢。 “你不是上天当神仙去了吗?怎么回来了?”般若终于转头看向孟小痴那边了,可要看的不是孟小痴而是薛白,要不是孟小痴说,他还以为薛白要被雷劈死了呢。 “师伯,呈栩师兄。”这一看就看到了好几个人,他立马放下了兔子。 第二百零六章 九十九只 “我的兔子好玩吗?”尚煦阴嗖嗖的问道。 “师伯你的兔子很可爱。”般若发觉出了不对,尚煦说起话来让人听着有种莫名的凉意。难道兔子连碰一下都不成了? “有你可爱吗?你,你,你,还有你,以后不许碰我的兔子,不然我跟你们拼命!”尚煦再也不想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所以指着孟小痴师徒三人,外加一个涅斋用吼得提醒道。涅斋一看也不像是什么好人,所以也算在内。 呈栩看着自家师父那副小气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家师父双标的很,自己养的兔子不吃,外面的野兔子就吃,同样是兔子怎么就不见他对着好点?他都怀疑他师父会在某个黑灯瞎火的时候过来看着兔子流口水。 “师父,一只都不少,你可以放心了。”他很认真的数过了一遍兔子,向他师父汇报道。 尚煦看了呈栩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脸色缓和多了,原本皱着的眉毛舒展开了。 “你可真是一惊一乍的,他又不是个傻子,要是真想动你的兔子怎么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怎么能让人看着呢?”孟小痴想也知道般若没那么冲动,绝对不会在明面上得罪尚煦,只会在背地里暗戳戳的下黑手。 孟小痴说完这一番话,引得在场的所有人侧目,尚煦最为愤怒。 他问道:“你是有这个打算吗?” “没有呀,你多想了。”孟小痴立马否认。 “那我怎么听出了你有预谋呢?”尚煦绝对没听错,孟小痴的语气好像是在说让他小心点,孟小痴直摇头,她真没想过要对尚煦的兔子怎么样,那一只是巧合,在她手里都熟了,任是谁看见了也不能放过。 “没有,师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你太让我失望了。”孟小痴说道。 “哼!我兔子没了就是你干的,你可得看好了。”尚煦瞅了眼自己的兔子就走开了,丢下这么一句话,意思很明显,要是兔子没了,就算不是孟小痴做的,他也会归咎于孟小痴,十足的耍无赖。但对他来说将会很管用,这样一来,不仅孟小痴不会动,孟小痴身边的人也不会动。 “凭什么呀?我是冤大头吗?”孟小痴很不服气,对着尚煦的背影喊道。 尚煦却没任何反应,继续向着他的目的地走去。 “师叔,弟子告退。”呈栩不做停留的跟了上去。 孟小痴看着满地蹦跶的兔子,只觉得是许多火星子,烫手的很。 “般若,你很闲吗?看他的兔子做什么?” “薛白,你怎么回来了,天上不好吗?”般若自动忽略了孟小痴的火气,孟小痴不在,他又无处可去,不看兔子能干什么? “天上也没什么,天帝封我为聚财元君,任我在人间行走,我又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所以就回来了。”薛白回想着他当时随着那道光飞到了天上,就有个神仙笑的合不拢嘴的在等着他,他不认识,那人却能叫出他的名字,他那时候还有点懵,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云里雾里的就被拉着走了,然后他就在迷迷糊糊里被封了神,他只记得自己是个什么神仙,却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他思来想去,还是回来找孟小痴,他现在可是孟小痴的弟子,但也不能只当几个时辰。 孟小痴闻言眼珠子直冒光,一把拽过薛白,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说道:“财神?你究竟何德何能能当财神啊!” 她都忘了生气,般若和薛白无视她,她也不在乎了。 “那是做什么的?”薛白懂得字面意思,却不懂实际意思。 “自然是管着人间的财富了,这都不明白,怎么这么笨呢!”尚煦原路返回就听见薛白如此傻瓜的问题,肥差呀,果然傻人有傻福。跟着孟小痴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我徒弟,你走开!”孟小痴发现了宝贝,有个财神跟在身边,以后岂不是衣食无缺了?真是想想就觉得开心,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薛白这么有福气呢? 孟小痴想要把徒弟送人的话言犹在耳,尚煦已经不想提了,“去,给我抱兔子。” 呈栩一点头,身后的弟子纷纷走向兔子,一人抓了两只就走。 尚煦也从地上捡了一只抱了起来,顿时和颜悦色了。 “抱哪儿去?我还没数多少只呢,到时候你可别赖上我。”孟小痴不知道尚煦又要做什么,连忙拦下。 “师叔,我已经数过了,九十九只。”呈栩说道。 “怎么不凑个整数呢?”孟小痴想都没想就问道。 尚煦仇恨的目光立刻甩了过去,还有一只在孟小痴的肚子里呢! 孟小痴也意识到了什么,活着的九十九只,还有一只已经死了,于是她很刻意的想要转移话题,“抱去哪儿呀,不放在这里养着了吗?” “浮尘殿。”尚煦又走了,原来去而复返只是为了兔子。 孟小痴看着脚边的兔子,弯腰抱了起来,突然间就想明白为什么是浮尘殿了,一切都是为了兔子。 “那不是和我们住在一起了?”般若又找到了他刚才放下的那只兔子,抱了回来。他是块石头,不知道动物的好处,今日经涅斋一点拨,发现动物有点好玩,还一窝一窝的,不像他似得只有自己,很无聊。 “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像个娘们喜欢兔子,你可别把他带坏了!”孟小痴看着莫名的有些来气,尚煦的爱好特殊,般若若是学了去,她可不惯着,养一只,吃一只。 “你是对我有什么看法吗?”孟小痴刚说完,就传来了尚煦的吼声,气吞山河一般的气势。 孟小痴马上就怂了,回答道:“没有。” “我忍你很久了,你从回来就针对我,是不是想打一架啊!”尚煦站下,他打架从来都不会输的,不怕的。 “师兄,你听错了。”孟小痴摆弄着兔子耳朵,心里却在想尚煦耳朵怎么这么好使? 尚煦这才抬步走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可没把他怎么样。”涅斋倒是没抱兔子,但一副笑脸,好像是在嘲笑孟小痴的怂样子。 孟小痴狠狠地瞪了涅斋一眼,就跟上了抱兔子的队伍。 浮尘殿还未完全打扫完,只是呈栩心疼他师父,而他师父心疼他的兔子,于是先打扫好了一间房,用来放兔子。人比人简直气死人,比起兔子就更不如了,孟小痴心里很不平衡,但终归是有了落脚的地方,这一日都没消停过,可算能坐下来了。 虽然是坐在兔子堆里,可总算是住下了。 孟小痴懒得不行,其余人都去打扫别的屋子了,她就地搂着兔子睡觉,当然这是因为尚煦不在,要不然她也不敢如此,关起门来,一群兔子浑身都是毛,又软,又舒服,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动来动去的,有些发痒,可她还是能睡得着。最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她这些日子风餐露宿的,也没睡个好觉,难得的安稳,她自然不能糟蹋了。 这一日在山上,虽然不算是一帆风顺,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孟小痴简直做梦都能笑醒了。 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像是做梦一样。上次灰溜溜的逃走,几乎没见什么人,避免了一场尴尬,这次却见了许多人,可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热络,尤其是尚煦。在大殿上那般抬举她,她当真是从未见过,有些受宠若惊。 她隐隐觉得是好意,可他们之间可不仅仅只是师兄妹那么简单,当年推尚煦去轮回之前,他们就已经言辞激烈,恨不得动起手来,再后来她先动手了,可以视为深仇大恨。 可尚煦除了因为兔子的事儿跟她生气,也没见有什么别的动作,她严重怀疑尚煦正暗地里想什么坏主意呢。 也不是她小心眼儿,而是纵观前尘往事,他们根本就做不到和平共处。纵然前尘往事里他们也有着相亲相爱的时光,可那也比不上修为尽失的痛苦。如今她能感同身受,最是能了解,若不是因为这个,她也许就不会怀疑什么。可她偏偏能理解,反而不得不多想。 孟小痴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重回故土她竟然没有任何的亲切感,因为她知道,这里早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了,没有她的父母,没有她的亲人,再怎么的富丽堂皇,再怎么的好,也是别人的家。 当年的山洞,茅庐那才是她心向往之的地方,可惜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做梦了,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年少的时光,那时的她是真正的无忧无虑,做什么事都不需要深思熟虑,只要想到只管去做就好了。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昆仑山上的神,都亲如一家人,每个神脸上都是笑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变了,也许是人间的人越来越多,也许是魔的到来,破坏了这种安宁的日子。 可是无论怎么样,所有的错都归咎到了她一个人身上,从那个时候,天秤就已经不再是公平的了。 第二百零七章 会说话的树 昆仑的日月更替很漫长,比着人间漫长很多,因为这里是太阳落下的地方,太阳起始于东方,降落于西方,那是人间出现时,就周而复始的规律,没人能改变得了,神仙也不行。 孟小痴夜里闲来无聊睡不着,便开始四处游荡。 她本想着叫她三哥一起来的,可是她三哥睡得像猪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她就只好一个人出来了。 睡不着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儿,这样明天早上就起不来,而她的母亲却从来都不愿意懒床,只要醒了,就要把一家子都叫起来。她曾经为此挣扎过,可是挣扎完全无效,依旧还是要早起,后来就形成了习惯,无论睡得有多晚,都会在同一时间醒来,可是一到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第二天醒是会照样醒,但就会完全没有精神。一顿训斥自然是少不了的。 她突然想到出来走走,走累了,可能就想睡觉了。这一走,漫无目的,就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但却是在山上,她知道昆仑很大,有些地方,她还没有踏足过。大人们也不曾全部踏足,因为说是要保留神秘感。这个提议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听起来着实有点扯,有他们生活的地方需要神秘感吗?当然是不需要。 孟小痴和她三哥曾经相约,要将整个昆仑都走上一遍,但付诸于行动很是困难,那些长辈会扯着脖子吆喝,让他们不要乱跑,可他们总是忍不住,所以只要是被抓到的时候,他们选择听话,要是抓不到……一般情况下总是被抓到,解决这个问题简直刻不容缓。 他们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抓到,他们真的是很小心很小心的在山里行走,后来孟小痴才发现,是因为他们总是在白天行动,到了晚上不回家,自然有人急的要命,非得找到他们不可,于是他们的计划一再搁置,到了今天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走出去多远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山角下几丈远的地方,只要再远上那么一步就会被抓回来。 为此他们都很苦恼,尤其是孟小痴。 孟小痴觉得自己是天生如此坐不住,可她明明是个很安静的,所有神都夸她安静,只有她的父母,她的哥哥们知道,她调皮捣蛋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安静。可她在人前又不是装的,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她又不认识,为什么有那么多可说的? 如此简单的道理,她觉得别人应该明白,可似乎不太明白。 她一个人,不敢走多远,万一想要睡觉了,总不能睡到外面,别人误会她离家出走就不好了。 于是她就近走了一会儿,她知道山上没有危险才会如此放开了胆子,她的胆子其实很大,但在她三个哥哥的光环下,变得渺小,让所有人都觉得她胆子很小,很小,需要保护。可当真正到了她需要被保护的时候却没人保护她,很讽刺的一件事。 今夜星光暗淡,暗淡的只能看到一个光点,没有往日明亮的好看。 孟小痴最喜欢看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照亮前路的不一定是月光,星星在关键时候也是有作用的。 她时常在想,若是有人的眼睛会像星星那么好看就好了,那样她可以无时无刻的盯着看,她绝对不会觉得累的。可惜她至今都不曾见过,也许此生都不会遇见了。 “你真的能做到吗?” “当然,我可是棵神树,你无需质疑。” “会开口说话的树,就敢称之为神树,要脸吗?” “咳,你得相信我,你见过哪棵树会说话的我,我是唯一一个。” …… 孟小痴远远的就听见有人说话,不知道是谁竟然和她一样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没人的地方来,出于好奇她放轻了脚步,缓缓的循着声音走去。 她看见了一棵树,不知道是什么的树,很奇怪的一棵树,似乎是有了昆仑,那棵树就在,也许比着她的父母年纪还要大,五个人怀抱着那么粗,她试过的。 那也许是昆仑山上最粗的树了,因为她再没见过比这还要粗壮的树。 那棵树却没有其他的树枝繁叶茂,有些秃,一棵树的树枝上只长了几片树叶,以此来证明它还活着。 孟小痴躲在一处阴影里,没有贸然露面,她竟然看到树在说话,和一个神在那里。应该是神,昆仑没有人的,在昆仑降生的他们,从生来就被上天命为神。那个神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 “你是妖吧?我听说昆仑之外有妖的,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同样是生在昆仑,我为什么不一样?你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你不是也生在某棵树下吗?殊不知你才是只妖呢!” “你休要胡言乱语,毁我清誉,明日我就告诉所有神,你是只妖,砍了你。” 一树一神谈话很不愉快,可那树纵然受了威胁也不害怕,又道:“我一直在这里都没有被砍掉,就凭你,我看很难,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还是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懒得搭理你!”那个神甩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那棵树却说个没完,“多好的机会呀,可别错过了,我要是你,我一定会立马答应的。” 君逸? 孟小痴竟然看到了君逸,那个冷冰冰的神,听说君逸和她大哥一般大,只不过,她大哥是有父母生的,而君逸是生在一棵树下,也算是由天地而生,第一批初生的神都没有父母的,都以差不多的方式,来到这世上。 可是君逸为什么大半夜的和一棵树说话? 那棵树怎么不和旁的神说话呢? 孟小痴记得她和她三哥还爬上去过,也没见那树说过话,可见,君逸是特别的那个。 她看着君逸慢慢走远了,方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她壮着胆子,缓缓靠近那棵树。 那棵树竟然也对着她说话了,说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她时常见过这棵树的,这棵树所在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很远的地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为什么是好久不见? “你认识我吗?”孟小痴问道。 “自然是认识的,你把我忘了吗?”那棵树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叙旧,可孟小痴不认这个老朋友。 “可是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说话?”孟小痴感觉对自己所说的话似曾相识,可却忘了在什么时候说过。 “你都已经好久没回到山上了,是不想看到我,还是不想看到他。”树说起话来好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孟小痴却越听越不对劲。 “我一直在山上,从未下过山……我在山上吗?” 她迟疑了,她现在在干什么?不是在睡觉吗? “很多年没见了,你还好吗?”树说话的声音,传到孟小痴的脑海里,孟小痴有些开始惧怕。她最怕的不是别的,而是因为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她曾经听见过一样。 她不该在这里的,她在睡觉。 “我不该在这里,我要回去。” 孟小痴扭头就走,那树却哈哈大笑。 “孟小痴,你逃得了吗?” 她为什么要逃?该往哪里逃? …… “她怎么睡成这个样子?叫都叫不醒。”般若席地而坐,很是羡慕孟小痴搂着兔子睡觉。但又见不得孟小痴如此的舒服。 薛白啃着胡萝卜,咬的嘎嘣响,说道:“可能是太累了吧,昨夜毕竟惊心动魄,睡成什么样都是常理。” “你怎么还在吃?还没吃饱吗?”般若看着薛白执着于胡萝卜,直皱眉。刚才他们在厨房呆了许久,就是为了填饱薛白的肚子,可薛白到了现在还在吃。 “我感觉我的肚子就像个无底洞,怎么吃也吃不饱。”薛白上天的时候依旧是饿的,可惜天上没什么好吃的,所以他回来之后还是饿的,不像是个神仙,倒像是个饿死鬼。刚才在厨房里一顿忙活,可总感觉还是没饱,但已经吃得够多了,所以就顺了根胡萝卜回来,当做点心,没事咬两口,缓解一下。 “我听说她吃了师伯的兔子,当时的场面是不是很好看哪?” 薛白想起来他错过了那么好的一场大戏,就觉得亏得慌。 “当时可是好看的很,她被尚煦掐着脖子,还要吃两口肉,那么多人拉着都没拉住尚煦,最后还是涅斋说话,才松开的。”般若突然有点想笑,看着孟小痴睡颜,没笑出来。 “孟小痴?”他伏在孟小痴耳畔唤道。 “我总觉得那个涅斋不是个寻常人,师伯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听别人的。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的,你怕什么?”薛白见般若的动作,叫了也是白叫,刚刚又不是没叫过,想来孟小痴怎么也得睡上半天。 “不是,她怎么直冒汗呢?这里也不热呀。” 般若发现孟小痴满头都是汗,睡觉只有越睡越冷的道理,哪有越睡越热的。 “那么多兔子围着,可能有点热吧。”兔子浑身都是毛,围在孟小痴身边,都快赶上一件兽皮大衣了。 第二百零八章 装睡 “不会的,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热。你过来就知道了。”般若抱着兔子,身边也围了许多只兔子,可一点也不热,更何况孟小痴是在地上睡着了。 薛白半信半疑的凑了过去,一看还真是,孟小痴满头大汗,有些异常。 “她怎么了?不会是得风寒了吧?”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般若伸出手去摸孟小痴的额头,刚一碰上就沾了一手的汗水,可是并不热。他对着薛白摇了摇头,说道:“不像是。” “那会是怎么了?好好的,就睡不醒了吗?”薛白嘴上说着,手上就已经开始扒拉孟小痴。 “师父,醒醒了!” 般若也放开了兔子,全心全意的将目光放在了孟小痴身上。 若是刚才他们没叫孟小痴的话,他们现在还可以继续闲谈,可是他们已经叫了孟小痴许久,孟小痴却一动也不动,很是奇怪。 “孟小痴?快起啦。” “怎么回事儿?在这山上又不会有什么邪祟,昨夜面对那些狼她比着我还要淡定,总不会是现在发作了,吓晕过去了吧?”薛白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才一会儿没看见孟小痴,孟小痴就昏睡不醒,难不成这中间有什么变故,或是他那个师伯向他师父动手了。 “会不会是师伯,记恨师父吃了他的兔子,然后……” 薛白和般若面面相觑,突然惊觉,说的好像特别有理。掐脖子要人命的事儿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那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师父很多年不在山上了,这山上自然都是师伯的天下,我看凶多吉少。”般若一阵胆寒,尚煦看样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难保会顾及师兄妹的情谊。 “有没有那么惨啊?你可别吓我。说不定是没睡醒呢,还是往好的方向想一想吧。”薛白越想越害怕,因为他这位师父似乎在昆仑人缘并不好,也没有自己的势力在,真的只怕是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了。 “可是你说出来的,你自己也不信吗?”般若希望薛白能认清现实,眼前的现实就是孟小痴,怎么叫也叫不醒,而他们怀疑是尚煦恶意报复。 是了,他自己都那么说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找他,当面对质?好歹这也是咱们的师父,总不能看着她这样睡下去吧!万一醒不过来怎么办?”薛白说道。 般若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说道:“不会的,尚煦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她,不是还有君逸上神和初笑上神在嘛,总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般若仔细想了一下,他们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冲动行事,万一不是呢?到时候只怕孟小痴和尚煦的关系只会更糟。 尚煦如果真的要报复,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更何况,那时候尚煦和孟小痴打架,去见了君逸上神,定是挨了数落,不然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找人来打扫浮尘殿。 打成那个样子和解只怕没那么容易,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当然他不是尚煦,不明白尚煦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总会有这种可能,孟小痴也没伤着,只不过是睡着了叫不醒。如果他们宣扬出去,孟小痴突然又醒了,很可能就又是一番波澜。 “那咱们就在此坐以待毙吗?”薛白有些不服气,孟小痴好歹也是个上神,怎么总受欺负的是她呢? “去找涅斋,你去还是我去?”般若问道。他知道涅斋这时候应该很愿意出现。 “我去,你看着她。”薛白主动请缨愿意去找涅斋,他还想去道个谢,若不是涅斋,他和孟小痴只怕就命丧狼口了。 般若点头同意,他既然提出来,就没打算自己去的。 薛白片刻也不曾停留,就走了出去,为了不引人注目,也没走得太快。 般若看着薛白的背影远去,又将目光投向了孟小痴。 他道:“人已经走了,你想要做什么?” 孟小痴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般若的手,道:“去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要避开薛白。”般若问道。 孟小痴缓缓的坐了起来,两眼无神,空洞的好像深谭一般,她对着般若说道:“去帮我找一棵树。” “不是吧,一棵树你都要支开薛白?”般若想着刚才,他原想自己去找涅斋的,可孟小痴却突然动了他一下,他也就知道,孟小痴不让他去了,那就是让薛白去了。可现在,竟然让他找一棵树,真是好笑。 “我让你去你就去,别磨叽!”孟小痴回想着她的梦,实在是不容忽视。 “说吧,什么树?后山那么多棵树,你让我怎么找呀?”般若想想就犯难,居然找一棵树。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树,就是一棵树,特别特别老的树,比着人还要粗。也许它已经被砍了,也许它还在。”孟小痴现在也不知道那棵树在哪里,昆仑一变再变,纵然是当年她再上山拜师,也没有发现那棵树的踪迹,更别提这一次了。 般若更加傻眼了,早知道就让薛白留下了,他说什么也不能留下。 “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我又没上过昆仑,昆仑有多大我都不知道,走过的地方总共就大殿,浮尘殿,还有后山那一小片。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要是能自己去,我还用得着你吗?”孟小痴还想自己去呢,可是万一被发现了,她就是有再多张嘴,也百口莫辩。 “究竟是什么样的树,很重要吗?”般若突然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树,竟然让孟小痴如此的着急。 “你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如果不重要让你找什么?”孟小痴都想要上手打人了,哪有那么多的问题,她说了就去做就是了。 般若觉得有理,可是孟小痴是只动嘴,而他需要跑腿。 “你不会是要做什么坏事吧?万一我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会不会直接处死呀?” 孟小痴怎么觉得般若话这么多呢,“去不去找?不去找拉倒,我还不惜的让你帮我呢。” “你可真是奇怪,我怎么感觉你鬼鬼祟祟的呢?算了,反正问你,你也不会回答我的。”般若扒拉开他身边的兔子,站了起来,就打算要走,可孟小痴却将他拦了下来。 “干嘛去呀?大白天的你就在外边晃悠,有没有脑子呀?晚上再去,看着点人,别让人发现你在找东西。”孟小痴提醒道。 般若又坐下了,但心情很不好,脑子这种东西,他觉得他有孟小痴反而没有。 “为什么不告诉薛白?上次也是,他现在好歹也是个神仙,你告诉他让他帮你,岂不是更快一点。”可他还是忍不住问,按理来说,薛白和孟小痴认识得更早,他们之间应该更加信任才对,可孟小痴总是将薛白忽略在外,令人费解。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去找涅斋,而不是别人,比如说初笑。”孟小痴反问道。薛白和般若的反应,很不合理,涅斋与她之间算来远没有初笑来的亲近。 “他喜欢你,先找他,有什么不对的吗?”般若说道。 他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 “可你知道我喜欢他吗?我不喜欢,你找他无非是因为你觉得。”孟小痴发现涅斋好像从一开始,就在她身边营造了一种涅斋很喜欢她的错觉,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可她从来都没有承认过。 “可是你也没拒绝呀。”般若发现孟小痴说的好像对,可又不对。如果不喜欢,不是应该保持距离吗?孟小痴和涅斋似乎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样子,没有变过。 “谁说我没拒绝的?我拒绝了呀。”在桑山上,孟小痴很明确的拒绝了。 “什么时候拒绝的?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昨天晚上?那你未免也太绝情了,人家刚救完你就拒绝人家。”般若不知道孟小痴和涅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在他看来,还有可能在大多数人眼里,涅斋喜欢孟小痴,孟小痴却在欲拒还迎,肆意的享受着涅斋的喜欢。 “我没说过吗?在桑山上,然后他恼羞成怒的把我丢下了。”孟小痴从来都不知道,在外人眼里她和涅斋究竟是什么关系。今天这么一问,怎么感觉她像是个人渣。 般若摇头,他很难想象涅斋被拒绝之后,还去救孟小痴是个什么意思。 “那我今天在这里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和他没关系,最多……现在连朋友都做不成,你以后也少搭理他,他不是个好人。”孟小痴自觉这不算是诋毁,涅斋也没有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就说此次上昆仑,他那样的身份也敢来这种地方,没有十足的底气,只怕山脚下都不敢踏足。 般若却觉得孟小痴不识好歹,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危难时刻可以挺身而出,至少没有让孟小痴一个人。 “你不觉得你很不识好歹吗?我记得初次见你们的时候,他时时刻刻都在护着你。” 孟小痴就知道会是这样。 第二百零九章 我杀了他 “你有没有感觉薛白也和你一样,也是这样的想法?”孟小痴问道。 “不只是他,还有别人。”般若很认真的面对这个问题,他现在觉得孟小痴很有问题,他虽然不懂人间那些情情爱爱的事,但他却看过很多前车之鉴。 郑家长辈的事儿,就是很好的例子。不喜欢就拒绝,远离,喜欢就在一起,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就没人能实现呢?像他们那样纠缠来,纠缠去的,到最后不仅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孩子。都说自作孽不可活,这孽作的下一代也没有好日子过。 孟小痴已然明了现在的局势,此时若是她和涅斋之间出个什么事儿,她一定是那个做错了的,毋庸置疑。“你相信吗?涅斋和我有血海深仇。” 从一开始涅斋就为自己铺好了路,无论往后怎么走,只不过是这条路上的岔路罢了,若说这世上能有算无遗策的人,非涅斋莫属了。 “你如果真的不喜欢他,也不至于这么说吧。”般若发现孟小痴的心格外的狠,不喜欢就不喜欢,还成仇了。 孟小痴冷笑,“齐家的时候,你们都忘了吗?我想你们是忘了,他差点弄死我,也差点弄死你们。你们怎么一点儿也不长记性呢?” 她恨铁不成钢,齐家的时候,若不是她耍了个小聪明,现在哪还会有般若帮着涅斋说话。 般若忽然一副很震惊的样子,略带迟疑的说道:“我怎么总觉得那件事从未发生一样。” “我可不能当做是没发生,挨了揍,我永远都记得。”孟小痴冲着般若翻了个白眼,这种事儿也能马虎。看着挺聪明的,可就记吃不记打。 “按理来说发生那样的事儿,我们怎么也该躲着他,可是为什么总觉得该去找他呢。”般若一旦想起来,就有些脊背发凉。那时澜陌受伤了,孟小痴被涅斋带走了,那本应该是很严重的一件事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渐渐淡忘了。 “自己想,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小心点他,别到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还得替他数钱。该帮我办的事儿别忘了,还有,别傻了吧唧的告诉他。”孟小痴有些后怕,要不是今日提起来,只怕到时候她做什么涅斋都了如指掌了。 般若并不是能被轻易动摇的人,他在人间辗转多年,看遍了是是非非,做事有着自己的道理,选择相信涅斋是因为看到了涅斋对孟小痴的好,可选择不相信,是因为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哪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从始至终他都忽略了这一点。 他并不知道孟小痴和涅斋是怎么相识的,但却看到了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细思极恐,一个人一味地对另一个人好,怎么会没有目的,要么为情,也有可能是为了别的。 “你们有什么血海深仇?你杀了他全家吗?” 孟小痴不怕人知道,说道:“我杀了他。” “杀了他,怎么可能,他明明好好的。”般若就知道不是真的。 “郑般若不是也死了吗?不还是照样在眼前晃悠,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人,就更看不出来了。”孟小痴说道。 “真的吗?”般若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虽然说涅斋不是个好人他动摇了,可一个坏人怎么会对孟小痴那么好,不是应该复仇吗?没听说谁人会对仇人好的不得了的。 “假的。”孟小痴又躺了回去,一闭上眼竟然又是梦里的场景。她有些看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真有其事,当年究竟如何她早就忘了。 “不行,睡不着了。”孟小痴又坐了起来,心里烦躁不已。 “你吓死我了!”般若被孟小痴一惊一乍的吓到了,摸着胸口,安抚一下他的小心脏。 “睡不着了,出去走走。”孟小痴感觉浑身难受。 “涅斋还没来呢。”般若提醒到。 “不等他了,外面应该已经打扫好了,到处看看。”尚煦既然说是她曾经住的地方,那一定会发现点好东西。从前,她可是最会藏东西,哪儿都能藏点,找上一圈肯定不会空手而归的。 “你和昆仑究竟结了什么怨?为什么你师兄那么对你?怎么感觉若即若离,看起来你们的关系很好,却又不好,看不明白。”般若最想问的就是这个,整个昆仑山孟小痴看起来极其的陌生,还有她那个师兄,两个人见面就好像剑拔弩张,可总是有出人意料的反转的时候。看样子像是互相伤害,但却有种莫名的默契。 孟小痴站了起来,提溜着一只兔子的耳朵,那兔子整个身子腾在半空中,很不情愿,抻着腿反抗。 “看见这只兔子了吗?”她眼睛也在盯着兔子看,又对般若说道。 般若点头,“看到了,怎么了?” “这昆仑山上的第一只兔子,是我从山下抓回来的。本来是想用来吃的,你也知道山上清苦,想用来解解馋。可是却被尚煦养起来了,那时候我竟然不知道他喜欢兔子。早知道我就在山下吃了,不带上山了。”孟小痴回想起来,感觉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兔子没吃成,往后还不能当着尚煦的面儿吃兔子,关键是尚煦总是与她形影不离,那就意味着她彻底戒了兔子。 “你是回来报仇的?所以你就吃了一只兔子。”般若觉得自己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孟小痴又将兔子放到了地上,感叹道:“你可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我说的不对吗?”般若自觉他所说的没什么不对的,无非是多年前少吃了一顿兔子肉,现今补回来了。虽然不是自愿的,但也是功德无量,当年的一只变成这一地的兔子。 “你觉得对吗?走开。”般若挡了孟小痴的路,孟小痴粗鲁的推开了般若。 般若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它终究是块石头,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去学了。 孟小痴一出门发现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人间想必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 昆仑弟子依旧在浮尘殿里来来往往,无一例外,一身白衣服都脏了。 孟小痴拦下了其中一个弟子,问道:“还没打扫完吗?” 那弟子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上神,还有一处没打扫完,其余地方,都已经差不多了。” 差不多是差多少?孟小痴不愿意再追究了。她又问道:“呈栩呢?” “大师兄在东最里边的那个房间,就剩下那一间房没打扫完了。”那弟子回答道。 “嗯,忙你的去吧。”孟小痴倒要看看,是哪一间房,按理来说,应该最先打扫东面的房间,所有主要的房间,都在那边了。怎么会只剩那边的房间没打扫。 那弟子退下了,孟小痴带着般若去到了所说的那间房,果然还没打扫完,呈栩正亲自带着弟子,在屋里面很仔细的打扫。 这房间里的东西,应当算得上是格外的珍贵了,都是些宝贝。 “好多画啊!”般若感叹道,整个屋子里都挂着画,大多是画像,一眼看去画像上的人有些熟悉,却又叫不上名字来。 孟小痴突然想起来这是哪儿了,她的确住过。遥想当年她将这些画当宝贝一样,亲自向君逸要了一间单独放画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呈栩,这些画还能要了吗?”她问道。 已经几万年了,当初画的时候用的都是些普通的纸墨,现在只怕碰一下都会碎。 呈栩满头的汗,是急的,也是怕的,这些画异常的脆弱,拿起来都得小心翼翼的,也幸亏这间屋子,门窗紧闭,连风都没进来,要不然只怕都成灰了。 “师叔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有些脆弱,但总有能保存下来的。” “哦。”孟小痴既希望这些画能够完好无缺,但又不希望,内心有些矛盾。 这里算是她所有的过去了,她所有的秘密都藏在这里,可惜这么多年,都没人踏足过,没人能发现。 “如果不能要了,就扔了吧。”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呢?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是。”呈栩虽然这么说了,但他一定会倾尽全力保住这些画的。他发现这些画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其中一个就是他师父的。 他师父要是知道他的画被他收拾坏了,不扒他一层皮才怪。 “那个不就是你吗?”般若看着其中一幅画最是眼熟,想了半天才发现是谁,不就是站在他身边的这位吗? 孟小痴顺着般若的目光看过去,还真是她,只是她从来都没见过那幅画。 “你那个时候还挺好看的。”般若发现画上的孟小痴格外的好看,比着真人,还要像真人。 孟小痴自己看了也觉得好看,她摸着自己的脸。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可那时候和这时候,是那么的不一样。 画上的她一副笑颜,明媚的好像冬日里朝升的暖阳,柔和干净。那时候的她是孟家最小的女儿,一家人住在一起,她永远都不会想到,将来正有着天大的祸事在等着她。 第二百一十章 画 “这里有人来过吗?”孟小痴问道,可是话刚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对,都说了,许多年没人踏足过了,肯定没人来了。“想来你也不知道,算了。先帮我把那幅画摘下来吧。” 她指着那幅般若说好看的画,能画出她那时候的样子,想必很早就认识她了。 “是。”呈栩看着那副画,头上的汗珠子越来越多,看着很好看可一旦动起来,却很难。 孟小痴也知道呈栩的难处,又道:“不用有压力,碎了就碎了,说明没缘分,你只需要尽力而为就行了。” “是。”殊不知孟小痴越是这么说呈栩就越紧张,他走到那幅画的旁边,看着画紧紧的贴在墙上,有些庆幸,这要是挂在房梁上,几乎一碰就散了。 般若越过孟小痴,走到那些画的中间,东瞅瞅西看看,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他问道:“这些画都是你画的吗?” “你猜呀?”孟小痴发觉般若今天有点格外的笨呢,她自己能画自己吗? “要我说哪一幅都不是你画的,你怎么也看不出是个琴棋书画俱全的女子,倒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般若看孟小痴那粗鲁的样子,哪里像个大家闺秀? “师弟,你这就错了,师叔的画是初笑上神教的,据说得了真传。”孟小痴对般若的质疑没说什么,反倒是呈栩先开口了。他可是听他师父说过的,他师父的画都比不上他师叔的。 “是吗?你可别帮她说话,唬我呀!”般若今日所见所闻都很不合乎常理,可一旦细想来什么又是常理呢?孟小痴一无是处就是吗?很显然不是。他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事情的真相还在山顶。 呈栩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我师父说的,我怎么能不信呢。你要相信自己的师父,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般若听着呈栩的话,心情忽然间就低落了,他在孟小痴醒之前对自己信心十足,可之后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那么明显的事他就看不清楚呢? “我能相信你吗?”他问道。 孟小痴焉能没有私心? “谁知道呢?”信任这种事不是谁都能说的算的,只有自己才能决定,孟小痴又没逼着般若。 “这幅画上面好像也是你呀!”般若惊奇的发现这里不止一幅孟小痴的画像,他又看到了一幅。 孟小痴走过去看,还真是,只是这幅画她一看就能看得出是出自谁的手笔,“呈栩,这就是你师父画的,先过来欣赏一下。” “哪里?”呈栩刚要去碰他师叔让他摘的那幅画,又把手缩了回去,说实在的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摘那幅画。 “在这里。”孟小痴一招呼立马就有人围了上去。 孟小痴眼前的这幅画和那幅完全没有可比性,呈栩都有些佩服般若,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这幅画上画的是孟小痴的。 “眼神不错呀,这都能认出我来。”孟小痴有点想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挂上来的,尚煦也有脸往上挂。 般若也只觉得神似,“乍一看有点像,只是这画技未免也太……” 怎么说呢,这幅画上的人五官俱全,没有一样差着的,可就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潦草,就说眼睛,看着的确是眼睛,可似乎毫无感情,没有其中的神韵,孟小痴的那双眼睛长在脸上原本是很灵动的,可这个却像是在瞪人的时候,有些无神。其余地方更是简单的不得了,更像是一张没做完的画。 “太烂了。”孟小痴无奈的摇了摇头,尚煦在修行上很厉害她承认,但在琴棋书画上当真有些迟缓,可能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吧。 “也算上,至少还能认出来。”般若觉得“烂”这个字还称不上,只能说没有灵魂。 “还是先把这幅摘了吧,看着我想笑。”孟小痴说道。 般若也觉得这幅画实在是太丑了,比起最先看到的那幅简直有碍观瞻,他一伸手就打算把画扯下来,可一碰到就化成灰了。 呈栩刚要拦住却见已经成灰了,来不及了,一时间很是失落。他还没见过他师父给谁画过画像呢,这应该是仅存的,如今也没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孟小痴瞪着般若,般若的冒失让她很心痛,那可是尚煦的作的画,何其的珍惜啊! 般若收回手,看着一手的灰,“它怎么这样啊!” “时间久了,你还能看见已经很好了。”门外传来了涅斋的声音,话落,人就进来了。 “呈栩,你们慢慢来吧,我先走了。”孟小痴知难而退,这里的画太脆弱了,人多了根本就不利于收拾,只怕毁了的会更多。 “也好,师叔今夜会有星河落下,师父说,你可以去看看。”呈栩对他师叔的体贴真是要感恩戴德了,这里的画若是他师叔在时,时时保养着,放进静室说不定还能好好的留存着,可现在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摘下来再从画轴上扒下来重裱,收藏起来了。 “嗯。”孟小痴点头,星河每五十年从天西北落下至昆仑山巅,那是天赐的异象,神还没有上天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她带着般若走了出去,涅斋也未在里面停留,跟了上来。 薛白见孟小痴醒过来了,也不惊讶,但却对那房间里的画像很好奇,他问道:“你画的?” 孟小痴忽然咧嘴笑了,终于有个能懂她的了,“你怎么知道?” “猜的。”薛白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说是孟小痴住的地方,里面放的一定是属于孟小痴的东西。 孟小痴又不笑了,白高兴一场。 “你就没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涅斋很庆幸他没有直接回到芜泽,要不然只怕就没有这般际遇了。 孟小痴该和他说什么吗?因为救了她一次?般若也可以,不过是时机的问题。 “你想我和你说什么?胆子不小嘛,敢来昆仑。” “昆仑的确是个好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你都来了不是吗?”涅斋摆弄着手里的扇子,这世上什么地方他不能去到的?从前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我来不来关你什么事!”孟小痴扭头就走,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让薛白去了。 涅斋跟了上去,说道:“我从未来过,你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是不是应该带我逛一逛?” “没空。”孟小痴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般若的提醒让她明白了,要与这个人保持距离,以免让人误会。 “你刚才是怎么了,怎么都叫不醒,是不是师伯……”薛白看四处有人在走,不敢多说,特意靠近了孟小痴又道:“是不是师伯对你动手了?” “他呀,不会的,你多想了。”孟小痴边走边在想,该去哪儿?她来这里没什么目的。她忽然驻足,转身抓过般若和薛白,问道:“诶,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点闲哪?” 薛白和般若对视一眼,一起摇头。 孟小痴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跟着她还不是很闲吗? “你呢,也很闲吗?”她又看向涅斋。 “有事?”涅斋已经知道孟小痴是想要指使他做事了,躲也躲不了。 “有事。”孟小痴最喜欢涅斋这种不问问题的。 “说。” “尚煦的寒山殿里应该没多少人,我在那里藏着酒,想喝吗?”孟小痴笑道。 “酒?那得多少年了?”薛白对此有很大的疑问。 “你只说喝不喝就是了,不喝拉倒,陪兔子玩去吧!”孟小痴放开了薛白,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薛白不干了,拉住孟小痴的衣袖,说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寒山殿。 尚煦的寒山殿今日人最少了,弟子都派了出去,只留下几个看家的,很好糊弄就进去了。 孟小痴一行人,没去别的地方,直接穿过长廊就到了一棵树下,那是一棵桃树,现下已经结了桃子,没有了桃花, 她上次来到此处,桃花还开着。 她指着桃树下,说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就是这里了。” “你可真是会藏,不藏在自己住的地方,反倒藏在别人住的地方。”般若不止一次觉得孟小痴狡猾了,但这一次是最狡猾的一次。 “那是自然,我这位师兄成天盯着我,知道我的东西藏在哪里,我总得出其不意,才能藏下东西。”孟小痴对着尚煦藏酒,简直就是光明正大。她每藏一次,过一段时间就变成了空酒坛子,为此她曾经想的掉了大把的头发,都没想到该藏在哪尚煦才找不到,直到有一天,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就是这里。但也只是权宜之策,难保尚煦想要藏东西的时候,挖到了这一处。 如今也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 “用手挖吗?”薛白突然间成了个死脑筋,他见几个人都没拿着东西,竟不知道用什么来挖。 般若敲了下薛白的头,“你当真是对自己的身份很不了解,一个神仙什么变不出来。” 他一只妖都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只是师父 “哦!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薛白对他自己神仙的身份很不适应,就好像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试着伸出手,使了个法术,地上就出现了一把趁手的铁锹。 “果然好用。” 他笑得合不拢嘴,能有这种成就,他可真得谢谢孟小痴。要不是孟小痴带他上昆仑,他对于成仙,也就只能在话本子上看看了。 “好用还不快去。”孟小痴催促道。 “你不挖吗?”薛白盯着孟小痴看,干活这种事儿总不能少了孟小痴。 孟小痴竟然冲着他笑,他就知道不好,“你不会要看着我们挖吧?” “尚煦万一回来怎么办?我自然是给你们看着点人,你们动作快点。”孟小痴说着就跑了,丝毫不给薛白任何数落她的机会。 薛白看着孟小痴的背影,只觉得被耍了,“她分明就是在耍无赖,挖出来难道她不喝吗?” “可是酒是她藏的呀,她若是不藏,咱们也没得挖呀。”般若提醒着薛白,有因才有果。 “说的也是。”薛白也不是个会斤斤计较的,说话间,就已经开始动手挖了。 涅斋看着孟小痴的背影,略有疑惑,这是要支开他们做什么去? 孟小痴一路出了寒山殿,就到处寻找尚煦的下落,她的答案不对,她似乎明白这些事究竟从何而起了,那幅画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那究竟是故意挂给她看的,还是因为觉得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才挂在那里的?终归她还是看到了。 直到看见那幅画的那一刻,她才觉得尚煦是对的,从一开始就是对的。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她一路找去,也没找到尚煦,于是她又回了趟浮尘殿,那幅画还没拿下来,她有些着急,亲自上手,施了个法术将画收了起来。用法术是最快的方法,可呈栩瞻前顾后总是怕画坏了,一味地小心行事。 呈栩说他也不知道他师父在哪里,但给出了几个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孟小痴一一找了过去,最终在后山找到了尚煦,真就是差一点戳在眼前了,孟小痴却视若无睹,找的时候直接将后山略过了。 “你在做什么?”远远地孟小痴就喊道。 尚煦闻言回过了头,去看孟小痴,回答道:“你过来就知道了。” 孟小痴依言走了过去,却只见尚煦坐着,看不出什么。 “你在做什么?”她又问道。 尚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孟小痴坐下,孟小痴照做了。 “我在想我究竟错在哪里了,我觉得我是对的。”尚煦并不觉得自己独断专行,那都是他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得出来的结果。 孟小痴忽然有些尴尬,那时候她信誓旦旦,这时候又要推翻之前的言论,“也许你是对的,但我没有,我只当做他是我的师父,仅此而已。” 说来当年尚煦找到她说君逸喜欢她的时候,她当真是惊呆了,只觉得尚煦是在胡说八道,甚至是在信口胡诌,可没想到会是真的。 “呵,这种事你情我愿最好,但更多的是一厢情愿。”尚煦冷笑,他就知道,错不了。 “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觉得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孟小痴还是想不明白,她以为君逸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永远都不会在感情上有任何的纠葛,可尚煦说偏偏就在她身上,她曾经以为这是就算天塌了也不可能的事,可笑她竟然后知后觉,需要别人来告诉她。 尚煦旁观者清,他道:“因为你的眼睛永远都在师叔身上,永远都是。你知道你回来师父有多高兴吗?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那么高兴。” 孟小痴不知道,她真的只当君逸是师父,从未有过非分之想,父母教她尊师重道,她当尊崇,视君逸为师,多看一眼多不曾做过,更何况是那种事。 “我是不是就是个祸害呀?” 从前有人这么说她,她还不愿意,她真的什么事都没做,可总有祸事上门,她也无可奈何。 “我就奇了怪了,你究竟有什么好,就那么能吸引他们?”尚煦有一点始终都想不明白,孟小痴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性情也一点儿都不好,动不动暴躁起来就能跟人打架,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孟小痴已经够委屈的了,尚煦还这么说她,她心里更难受了。 “怎么办哪?你看到那幅画了吗?” “当然看到了,你离开以后,我偷偷进过浮尘殿,一开始还没有,可到了后来就有了。”尚煦此时此刻内心也纠结不已,对错只在一念之间,可善与恶却不是,没有善是一蹴而就的,没有恶是没有处心积虑的。他看到了恶,却无法阻止。 “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师叔和解吧,至少把事情说开了,别留有什么遗憾,他既然主动走出了寒冰地狱,就一定是想开了。”他又道,他一直都知道孟小痴喜欢谁,若说这世间谁最了解孟小痴,一定非他莫属。 孟小痴很难想象,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一旦旧事重提,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就真的再难回到从前了。阎王当真将她放在了刀山火海上,这一趟若是没有个结果,她只怕走不出昆仑了。 “你别管了,我会去找君逸。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她不想尚煦再牵扯其中,那毕竟是尚煦的师父。她没有了师父,还有哥哥,还有地府可以收留她。可尚煦没有了师父,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怕眼前所有的荣耀,都会灰飞烟灭。 “你知道的,我不会管的。”尚煦这么多年,依旧还在昆仑山上,无非秉承着一样,听他师父的话,不听话的时候只有那么一次,可他却觉得很值。孟小痴不该平白遭难,一个人的自私为什么要让另外一个人承受后果?很不公平。 一个是养育他多年的师父,另一个是朝夕相处的师妹。同样的重要,没有孰轻孰重。他眼下要做的就是保持中立,独善其身。 “那就好。”孟小痴不停的点头,她当真是欠了这个师兄许多,那么多年的包容,关键时刻不顾一切的告诉她,她始终不愿意相信的,哪怕是撕破脸面,也如实相告。就是她的亲哥哥都没有做到如此地步。 “师兄,你说如果我不回来,该有多好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要面对的,你躲着不一定意味着就过去了,哪怕再过许多年迟早还会被提起来。你难道想着永远都背负不属于自己的罪名吗?不该的。”尚煦从来都知道,孟小痴从来都不是个胆小的,只是太过于乖顺了,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当做了软柿子捏。 “如果我爹娘在,就好了。”孟小痴心里一直想着她的爹娘,可若是真的还在,只怕还是会让她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 “我带你去看今年新收的弟子怎么样,他们都很好玩的。”尚煦总是不想看到孟小痴情绪低落的样子,孟小痴天生一副笑脸,就应该笑,尤其是哭的时候最难看了。 孟小痴想都没想到就回答道:“好啊,你的弟子我有些都还不认得呢。” “走了,他们比着兔子还要好玩。”尚煦又说道。 孟小痴站起来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你院子里树下是不是还埋着酒?” “当然,你的我喝了,我就又补上了新的。”尚煦知道孟小痴所有藏东西的地方,包括他院子里那棵树。 “那就好。”孟小痴也知道一坛酒放上几万年,就算是还在,恐怕也只剩下坛子了,尚煦放了新的就好。 “我出来的时候般若他们跟着,我就让他们去挖酒了。你不会介意吧?” “我很介意,你就不能让他们干点别的吗?可别把我的桃树挖坏了,都已经结桃子了。”尚煦一阵的心疼,吃了兔子还喝酒,分明是要把他吃穷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都这时候了,尚煦已经没心情带孟小痴去看他新收的弟子了,现在他的树最重要,酒可以再埋,但树他可是养了很多年的,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不是说去看你的徒弟吗?怎么说变就变?”孟小痴对于尚煦突然之间的转变很扫兴,在尚煦这里果然吃喝最重要,改不了的。 “徒弟可以再看,树没了,就没了。”尚煦是用跑的,那可都是他最重要的,孟小痴回来就搞破坏。 孟小痴无奈的跟了上去,尚煦这样的性子着实令人羡慕。 寒山殿。 薛白最是用力,恨不得把整棵树连根都挖起来,他有着一颗好奇心,很想知道孟小痴藏了什么样的酒,昆仑的酒想必定是很好的。 “你们两个别偷懒呀,一会儿来人了可怎么办?”他督促着般若和涅斋,他看着这俩人,动作十分缓慢,瞧着直着急。 “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至于吗?”般若经过了上次的教训,对酒已经全然没有兴趣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薛白的顿悟 “当然至于了,其实我最想知道的就是孟小痴为什么喝不醉呢?”薛白停下了动作,和般若聊了起来。 “可能她是神的缘故吧,你现在也是神仙了,不妨一会儿再试试,看看这回能不能喝醉了。”般若哪里会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喝不醉?也许神仙都喝不醉呢? 薛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想着把酒早点挖出来。 “我也想着,看看这回能不能喝醉了。” “那你还不快点儿吧,偷懒是吧?”薛白刚说完让他们快点儿,自己倒是停下来了,般若自是看不惯。 薛白立马开动,嘴上叨咕着:“你们你快点儿呀。” “还能有多快,总得先把土挖出来吧。”般若依旧还是那么慢,还是没有任何想要快一点的意思。 “你为什么也这么慢?”薛白又将矛头转向了涅斋,涅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比这般若还要慢,但一想孟小痴不在,只怕心思都飞到孟小痴那里去了。 涅斋直接停了下了,问道:“孟小痴为什么来昆仑?” “好歹她也是昆仑弟子,回来有什么不对的吗?”薛白不答反问,涅斋的措词很奇怪,不是回来而是来,有问题。 “那你想没想过她以前为什么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涅斋又问道。 “因为热闹呀,你不是也来了吗?”薛白竟然刻意的答非所问,这让涅斋很不舒服,“你是在怀疑我吗?” 薛白又停了下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涅斋忽然觉得很好笑,就在不久之前薛白还跟他道谢,谢谢他救了他,可转眼就翻脸了,“我能是什么人,你看到的就是了。” “我看到了很多,上次在齐家你凶神恶煞的把孟小痴带走了,转眼间又突然出现救了我和孟小痴,未免也太巧合了吧?”薛白越想越不对,按理来说涅斋已经被定性为一个坏人了,可是为什么能光明正大的上到昆仑山,还救了他们? 他在山上看到涅斋的第一件事竟然想着去道谢,而不是想着此人很可怕,该远离,直到他看到孟小痴看着涅斋似有冷漠的眼神之后才想起来,从前发生过什么。 “我是落稷山的弟子,随着师兄弟上山有什么错吗?”涅斋觉得自己的伪装一向很好,薛白又是个不会多想的,他怎么也不应该让薛白看出了破绽。 “那你为什么那时候那么对我们,我记得你说过孟小痴得罪了你,看你要杀人的样子,她是杀了你全家,还是仗势欺人了,总不会是感情上的问题吧?至于要人命的吗?”薛白现在觉得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唯有性命最为重要,涅斋当初上来就想要人命,可见没什么好心。 “她都没说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吗?”涅斋难得见人想得明白,但就是没想到会是薛白,可见是他小瞧了薛白。 薛白纵观当人的日子,还没见过涅斋这般嚣张的,比着孟小痴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都不反驳的吗?” “我反驳过了,再说了我要是说的天花乱坠你信吗?”涅斋不屑于说那么多,看出来就看出来了,他还要堵上薛白的嘴吗? 涅斋这么一说反倒让薛白无话可说了,这得嚣张到什么份上,敢明目张胆的在昆仑来去自如? “人家好歹救了你,你就别纠结了,快点挖!”般若发觉薛白比着他还要看的透彻,他还需要孟小痴提点,薛白却不用,可就是不太是时候,孟小痴不在,涅斋要是真生气了能把他们捏死。 薛白看了般若一眼,有些生气,这时候般若竟然不和他一条心,往后还怎么同仇敌忾。 他势单力薄,只能作罢,对着地又开始了一阵挖,可忙活了半天还没把酒挖出来,暴躁不已。 “干嘛呢?你们是要拆了我这里吗?”尚煦看着薛白干劲儿十足,一阵头疼,这三人把他的树挖了个遍,却没见挖出一坛酒来,着实有些笨。 薛白听见尚煦的声音就脊背发凉,好像被雷劈了似得,干坏事被发现也该是这样的。 “师,师叔?你没看见我师父吗?”他问道。 尚煦往旁边挪了一步,孟小痴就从他身后露了出来,刚才是他把孟小痴挡住了。 孟小痴低着头,当初说好了给他们看着人,现在倒好,亲自把人带来了。 “师父,你就不能硬气一点吗?”薛白恨铁不成钢,人家的师父那都是横眉竖目,说一不二,无人敢惹,他的师父却看着唯唯诺诺,像个肉包子,谁都敢咬两口。 “我已经很硬气了,可他比我还凶。”孟小痴又不是没努力过,可都不行,现在的她要是突然间修为恢复了,她就敢痛打尚煦一顿,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也就只能想一想了。 薛白扔了手里的铁锹,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师叔,我还没挖出来呢,你看怎么办吧!” 尚煦见薛白那幅样子是有些不服啊,昆仑曾经不服他的弟子多了去了,可到了最后还不是乖乖听话,“你这态度也不行啊,念在你不懂规矩,我就亲自来教一教你规矩。” “什么规矩,我认罚。”薛白什么惩罚都认了。 尚煦诡异一笑,片刻之后薛白和般若就进了昆仑山的面壁室,牌匾上很直白的这三个字,但却不是来面壁的,罚抄书的,一人抱了一大摞不知名的书籍就被丢了进去,尚煦说进了里面,外面没人开门是出不来的,他们还当做是玩笑话,殊不知是真的,他们进去之后就先试了一下,然后就傻眼了,是真的出不去。 涅斋不是昆仑弟子也就躲过了一劫,但被尚煦遣返回了他们住的地方,命其不得再踏入寒山殿。 孟小痴倒是乐得清静,身边没人的感觉是真的很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刚擦黑她就在山上找了个好位置,等着看星河。 说来也是许久没有看到过了,在哪都没有昆仑看到的好看。 昆仑一日的喧闹已经终结了,这个时候大多都在吃晚饭,终归都是在自己房间里,不会有人在外游荡,这是规矩。白日里无论怎么放开了玩,到了晚上必须安静。 昆仑的夜当真是世间最好看的夜景,孟小痴躺在一块崖壁上,翘着腿,悠哉悠哉的,她也不怕掉下去,要是掉下去就是昆仑山脚下了。 就这样她还是有些不满足,后悔没把尚煦的酒挖出来,带上两坛,也怪薛白和般若,她都出去那么久了,竟然连个坛子口都没露出来,早知道她就自己挖了。 “少了点什么的感觉真是不好。”她还是忘不了当年那些美好的时光,美好的日子总是令人怀念。 “上神,吃花生吗?”孟小痴原本是在自言自语,可话说完就有人答复了,很可怕的一件事。 她闻言想都没想就坐了起来,她生怕接下来会更吓着自己,再一不小心掉下去。 “谁?” “上神,是我。”声音的源头突然亮起光来,孟小痴看着有些刺眼。 “你是谁?报上名来。” 那人有些失落,这么快就不记得他了,上神记性可真是差,他挪开眼前的灯笼,露出了一张脸。 “逍遥门,方多方。” “你,你,我好像见过你。”孟小痴不识得这人的名字,却好像见过这张脸,可却忘了在哪里见过了。 方多方听到孟小痴这么说,又没那么失落了,他道:“山门前,扇子。” 孟小痴想起来了,扇子她还拿着呢,伸出手,手上就出现了一把扇子,就是方多方的扇子,她没丢。 “还给你。” 方多方却没有收,“送出去的东西,就是你的了。” 孟小痴很不客气的收了回来,扇子是把好扇子,人嘛。哪儿来的呢? “你怎么在这儿?” “不止是我,还有我的师兄,师姐。”方多方往后靠了一下,他身后的俩人就出现在了孟小痴眼前。 这两个人和方多方一样,手里拿着个小灯笼,能藏在袖子里的那种,之前就放在了袖子里,也不怕烧着了衣服。 “你们好啊!”孟小痴使劲的回想她刚才都做了什么,是不是出了洋相?可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没做好事,尚煦硬给她捧出来的好形象,现在算是崩塌了。 “上神好。”那两人齐声问候道。 孟小痴好想离开这里,回去关起门来不见人。 “逍遥门,赵长风。”男的先自报家门,女的随后又道:“逍遥门,陈倩。” “看星河?”孟小痴问道。 “听昆仑的师兄说今夜昆仑有星河,我们从未见过,所以想见识一下。”方多方将小灯笼放在身旁,刚才藏起来是因为发现有人来了,不知道是谁,想要躲一下,现在不需要了。 目的一样,孟小痴却坚持不下去了,“昆仑夜里不能有人在外乱晃的,你们不知道吗?” 方多方知道,但好奇心太大,忍不住。 第二百一十三章 难缠的方多方 “白日里知道了,可就是想来看看。” 方多方从来都是个闲不住的,有这种好事他怎么能不出来看看呢。 “哦,那你们慢慢看,我就先走了。”孟小痴作势就要走,看来她觉得好的地方,别人也知道。 “上神,别呀!”方多方一下子抱住了孟小痴的腿,就怕孟小痴走了。 孟小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赖上了,“你别这样,你看你们的,就当我没来过就好了。” “上神,坐下来一起看吧。”方多方仰着脑袋去看孟小痴,山下的时候他不知道这人是上神,要是知道一定不会只送把扇子。 “还是不了,你松开。”孟小痴就要踹人了,这人怎么有点难缠,看就看呗,拉上她做什么? 方多方可不能人让这个上神溜了,和上神一起看星河说出去得是多让人羡慕的一件事啊! “上神,你都上来了,天都黑了,你现在乱走不安全。” 孟小痴低头瞧着方多方,很想知道他究竟要干嘛? “你想干嘛?谋财害命?” “不是,就是想您一起看,我们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的,现在回去肯定会挨罚的。”但是能和上神一起看星河,挨罚也是值得的。 方多方不指望着孟小痴能让他们不受罚,但说出去好听哪,所以就算是打死他也不能让上神走了。 “要是让人知道了,我师父也会罚我的,你还是别害我了!我真的帮不了你。”孟小痴知道了,方多方是想用她挡罚,只可惜他打错了主意,她也是那个战战兢兢的,不是个能做得了主的。 方多方摇头,“不是的,我愿意认罚,可就是想和上神一起看。” “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你们还是自己看吧。”孟小痴几番挣扎,却挣脱不了,可见方多方是有多大的决心。名字怪,人也怪。 “上神……” 最终的结果就是孟小痴妥协了,她是真的犟不过方多方,方多方有目的而她没有目的,从这一方向她就输了。 “上神,你在昆仑多久了?”方多方就是个话唠,不停的问,不停的说,没完没了,倒是他的师兄师姐很安静,没怎么说话。 “我不在昆仑很多年了。”孟小痴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她许多年没回昆仑了,中间的那些年该怎么算? “啊?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昆仑呢?”方多方有些失落,但他很喜欢和这位上神说话,充满了反转,上一刻你有多失落,下一刻你就会有多兴奋。 “昆仑在的时候我就在了。”孟小痴回答道。 她有些难熬,从来都没有的煎熬,从前她也期待着星河的到来,可今天她格外的希望快点到来,只为远离方多方。 方多方还没见过这么老的神仙,他从前没见过几个神仙,这次来到昆仑竟然一次就看见了好几个。就连传说中的君逸上神都见过了,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那那时候的昆仑是什么样子的,和现在一样吗?” “差不多,只是没有这么多的亭台楼阁,看着更加有仙气。”孟小痴回想一下,也只有“仙气”这两个字适合昆仑了,但这是在外人眼里的样子,身在其中只会觉得不过如此。 “现在也很好啊,修仙圣地,人人向往的地方。逍遥门就没有这里好。”昆仑的好处就是没亲自来过方多方也知道,外面传的就很好,如今看了,当真是很好。 “方方,师父要是知道你这么说肯定会生气的。”陈倩对于这个师弟的口无遮拦虽然司空见惯了,但毕竟有外人在,总得收敛一些。 方多方看了他师姐一眼,给了他师姐一个笑脸,是要他师姐放心,“师父他老人家不会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你师父不会知道?未卜先知不成?”孟小痴故意如此说道,方多方焉知她不会告密。 方多方愣了一下,问道:“你认识我师父吗?” 他说的没错,孟小痴的确不知道,现在昆仑山山上的人都认不全更何况是别家的。 “很懂嘛,这种事没少做吧!” “没有。”方多方在背后吐槽自家门派不好这件事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可就是没当着外人的面说过,今天说给上神听,不过是因为他笃定了这位上神一定不认识他家师父,他家比起昆仑就是个小门小派,更何况今日上昆仑的那么多门派,真正认识起来还要记上一会儿呢。 “你有写话本子的潜质呦。”孟小痴发现有人比她还要好打听,想来打听到的东西不能浪费了。 方多方得到了孟小痴的认同高兴地不得了,他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听些各门各派的奇闻异事,但也仅限于听听,从没想过写下来,如今有人这么说,他可得提上日程。“是吗?多谢上神夸奖,来日我一定能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写书人。” 孟小痴笑着迎合着,但胡与她无关,得了银子又不分她一份。 “我听说上神的弟子今日飞升了,还要恭喜上神,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神仙哪?”方多方忽然想起今日的一大奇观,据围观者说道飞升的就是这位上神的弟子。 “没什么可恭喜的,就是财神,你好好修行也会有那么一天的。”孟小痴毫不吝啬自己的恭维,夸人这种事她虽然不常做,但有人夸她,她就得夸回来,要不然她会很难受,就像欠了人钱,却没钱还一样。 方多方笑的都合不拢嘴了,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位上神是在抬举他,可听了就是好听,“孟前辈,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呀!” 上神变前辈,分明就是在占便宜,拉关系,孟小痴也不在乎了,只想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您都不知道,我师父从来都没这么夸过我,他说我这辈子都修不成正果,只能当个包打听了。”方多方见人家的师父能说出这种话,就觉得一定是个好师父,而他的师父只会数落他,把他贬的一文不是。可他虽然讨厌自己的师父却不能叛出师门,为此他很抑郁,都快抑郁的生病了。 “咳。”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赵长风突然咳嗽了一声,似是在提醒着方多方什么。 方多方却依旧执迷不悟,“前辈你要是我师父该多好啊!” “师弟,那是你亲爹,在外面你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吗?”赵长风终于忍不住了,出声提醒道。 原来是这种关系,怪不得嘴下不留情,孟小痴算是知道了,她师父要是她亲爹该有多好,她也不用陷入今天这种境地了。 “他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是我亲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数落我的时候怎么不给我面子,他要不是我爹就好了,不是我师父也行啊!”方多方要求一点也不高,就是不想他爹是他师父,可偏偏就是,从小管着他,长大了他依旧难以脱离魔掌,他曾经去问过他娘他是不是不是亲生的,可结果就是他爹和他娘合起伙来把他打了一顿,半个月都下不了床,可见有多狠,后来他就怀疑不仅爹不是亲的,娘也不是亲生的,就是到了现在他也没弄明白。 “师弟,你是不是又欠教训了,怎么一出来就不老实,你忘了出门前师娘是怎么交代你的了吗?”陈倩一把揪住了方多方的耳朵,也是离得近的缘故,方多方没得躲,只能任人宰割。 “师姐,我没忘,你快点放开!” 陈倩也不是真动手,只是想方多方收敛一点,听到方多方妥协也就放开了,她对孟小痴说道:“上神,还请见谅,我家师弟口无遮拦,被娇惯坏了。” 孟小痴没什么见不见谅的,她看着倒是想起了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少了个温柔的师姐,只有一个同她窜天钻地的师兄。 “你们感情很好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是,他的尿布还是我给他换的呢。”赵长风当仁不让说出了他对这位师弟有多照顾。 方多方顿时羞红了脸,“我都不记得了,不算数的。” “怎么不算数,你不记得,我可记得,从小就顽皮的不得了,谁知道长大了更加顽皮,只怕逍遥门迟早得让你掀了房顶。”赵长风语气里满是嫌弃,可他却不是真嫌弃,修仙是个苦闷的活,有了方多方这个活宝,倒也轻松许多,不至于闷得发慌。 “哪有,我才不会。”方多方才不承认他顽皮,他明明很听话了。 “我们比他年长些,他出生我们已经懂事了,所以应算得上是看着他长大的。”陈倩道。 孟小痴最羡慕这种师兄,师姐了,一定会让着师弟的,绝对不会像尚煦一样,明明比她小,可却当了她的师兄,还处处不让着她。但却坐了一件对她最好的事,顶着她所有的不信任亲口告诉她有个人喜欢她,她却良心喂了狗,把尚煦推去轮回了。她为此虽然内疚可却无济于事,大错已然犯下,她无颜再面对这个师兄了。 说来惭愧的很,她本该是那个长辈却活成了小辈。 第二百一十四章 比试与打架 “看,星河。”方多方忽然站了起来,指着天上说道。 三人齐齐看向天空,只见繁星如同瀑布一般洒落,直至山崖下,目的地好像是地下,可孟小痴从未在地府里见到过。 “果然不虚此行,我爹要是打死我也值了。”方多方就知道这趟很值得,不仅看到了星河还和上神一起看的,这回看他爹还怎么挑他的刺。 “不会的,他是你父亲,至少不会坑害你,你是个男孩子,他会为你铺好所有的路的。”孟小痴抬着头,看着星河,突然发觉没那么好看了,也许是因为看的太多,也许是因为已经看到了更好的。 “可那些都是我不愿意的,回去之后我打算云游四海,不在家里了。”方多方一时兴奋的忘乎所以就将自己的计划脱口而出了,他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计划了,如果不是为了来昆仑看看,他早就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孟小痴想这当真不是个安分的,当方多方的爹只怕要有操不完的心。 “傻子,你说出来就不一定能实现了。” 方多方一时浑身僵硬,缓慢的转过脑袋去看他的师兄师姐,发现他的师兄师姐也在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 “呵呵……”他尴尬的笑了笑,又将脑袋转了回去,有点不想说话。 “想去哪儿呀?”赵长风还不知道他这个师弟还有如此心思。 “没听见吗?云游四海。”陈倩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岂不是得把天下都走一遍,那得多少年啊!”张长风是不会让方多方得逞的,方多方也就只能想一想了。 “快的话也就三五年,要是慢,怎么也得十多年,到时候你可就而立之年了,回到逍遥门还能干什么呢?”逍遥门的所有人都知道将来门主之位定是方多方的无疑,方多方要是离开了逍遥门一定会因为内斗而败落,所以她是不会让方多方离开逍遥门半步的。 “到时候我就名扬四海了,我才不会回去。”方多方不在乎,他的志向不在于方寸之间,在于天下的见闻,那才是他终身的志向。 “为什么会名扬四海?”孟小痴有些奇怪,到处走走难道就可以出名吗? 方多方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脸落寞的看向孟小痴,“因为我想到处去看看。” 看看?这是答案吗? “看看别人就知道你了吗?”孟小痴又问道。 “我,我……”方多方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想到了出去,却没想到具体怎么实行。 孟小痴看够了,也该走了,她站了起来,说道:“你们慢慢看,早点回去,明日还有比试。” “上神,慢走。”陈倩和赵长风齐声说道。 这次方多方没拦着了,在那还没想明白,孟小痴趁机开溜,几乎是跑着的就走了。 她一路也没点蜡烛摸着黑就往山下走,她有些奇怪,尚煦让弟子告诉她有星河,尚煦怎么没来?尚煦又不是不喜欢,肯定不会错过的,可就是没看见尚煦。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饭,比试就开始了,地点在风华台。风华台有着露天的比武大擂台,本是自家弟子用来切磋的,有了大型的活动,就在此进行。 孟小痴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的时候比试已经开始了,她到风华台的时候已经是人满为患,擂台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她也不打算往前凑合了,输赢和她没什么太大关系,她是奉阎王的意思前来学习的,可阎王的手书至今没到,她也不知道要学些什么呀,昆仑的东西可多了,她在时该学的已经都学过了,不该学的自创都创出来了。 修为是她的弱势,可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急不得,看人打架要打上半个月,总有看够了的那一天,往后可怎么办? “上神,怎么不到前面去?”孟小痴身旁有个不知是谁家的弟子认出了孟小痴,问道。 孟小痴看向那人,是个女孩,满脸的笑意,眼睛笑起来好像弯弯的月牙。 她答道:“我就不去了,人太多有些闹。” “上神也曾上台比试过吗?”那女孩问道。 孟小痴从前天天打架,根本就不需要比试,要知道她从前的修为在神仙里很弱,但在凡人眼里可是高的很,初到昆仑她那几个师兄没人服,尤其是尚煦,于是昆仑几乎每天都会上演着一幕就是打架,当然她的师兄们都很文明,没有群起而攻之,而是单打独斗,先是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后来越来越熟,她也不下重手了,那些师兄也知道了些门道,开始破解她的招式,大家打起架来也就没那么狠了,也就比试两招,点到为止。 她曾经很纳闷,她刚上山的时候明明看起来温柔乖巧,可是那些师兄为什么总有来挑事的?就像是故意找上门来挨揍的,她一向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念,可都打上门来了她就不客气了,所有的师兄,尚煦首当其冲被她揍得最狠,君逸却从来都不管。 直到有一天尚煦偷偷跟她说,他们的师父曾经和他们的师兄说过,什么时候能打得过她就算是出徒了,敢情是把她当成靶子给徒弟们试炼了,从那以后她就改变了策略,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她的那些师兄也不是十恶不赦之徒,都是些人品俱佳之辈,要不然也不能上昆仑,是会怜香惜玉的,找她茬本就不忍心,再把她打伤了就更不忍心了,从此打架就变成了演戏,君逸看着都烦的那种拙劣演技,尚煦却是真狠,到如今尚煦对她各种欺负,她都觉得是在报复当年她打他的仇,毕竟那时候不怎么熟,下手都是三两天养不好伤的那种。 “自然,昆仑打架是常事,几乎天天打,你们门派不打架吗?”孟小痴问道。 那女孩明显不理解,“我们没有,纵然比试也是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不允许私斗的。” “看来你家师父比较人道。”孟小痴就知道君逸是独一份的狠毒师父。 “上神的师父可是世间最好的师父,上神觉得他不好吗?”那女孩眼里竟然有道光,不知道从何而来,可就是很亮,让人挪不开眼。 孟小痴从没觉得君逸不好,可就是太好,除了冷冰冰的,简直就是完美无缺,“他很好,好到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就算到了现在她也觉得君逸是个好师父,教授弟子上兢兢业业,很称职。君逸就应该站在最高处让人仰望,好像生来就是如此,可是在别的上着实令人费解。 “我不明白。”那女孩有些疑惑听不懂孟小痴在说些什么。 孟小痴为什么要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解释?这是她的事。 “没什么要明白的。” 她转身走了,这里不适合她,她还记得自己的徒弟还被关着呢。 风华台人最多,但不是所有人都在,昆仑除了负责这次比试的人员,其他人一律如常,往日里做什么,现在就做什么,没什么分别,昆仑自家的比试可别人家的精彩多了,但难免有凑热闹的,跑出来看,总有几个人行色匆匆的从某个地方钻出来。 孟小痴看在眼里,却视而不见,谁没有年轻爱玩爱闹的时候,总会过去的,比如说被师父抓住挨揍,受罚之后,记忆犹新也就不会再犯了,当然也会有皮实的能够做到死不悔改。 面壁室。 般若和薛白挣扎过后就认命了,拿着纸笔就开始抄书,也不知道是尚煦故意针对他们,还是昆仑的规矩一向如此,他们未曾停歇的抄了一宿也没抄完,也只抄了大半。般若更惨,他初入人世,字倒是认得,但写起来一言难尽,毕竟没亲自动过手,不仅写的慢,还丑,被薛白嘲笑的自我开始怀疑,他虽然是块石头,可也是上面刻了字的石头,怎么对拿笔这种事格外的拒绝呢?刻的字大概也只是给别人看看了,他自己是一点也没吸收进去。 “不抄了!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般若将笔摔了出去,往当做桌子的大石头上一趴就不干了,天都亮了,他想出去。 薛白闻言也放下了笔,伸了个懒腰,他何尝不是也抄够了。他好歹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虽然不是个文人,但诗书礼乐都学过的,但就是没人罚过他抄写,他爹就是罚也有下人替他写,何曾要他亲自动笔,如今才刚当了神仙就被罚抄书,还是一些看不懂的书,好歹弄一本能看懂的,抄起来也能利索些,这神仙当的很不舒服。 “我还以为有多简单呢,没想到最简单的确最麻烦。” “上面说的什么你知道吗?为什么我认识上面的每个字,可就是看不懂呢?”般若问道。 他看着书上的字很是烦躁,不仅是因为字多,还因为看不懂,明明都认得,可就是说不上来,他越抄心里就越烦,恨不得将所有的书都撕碎了,才能缓解。 第二百一十五章 徒弟八卦师父 “原来你也看不懂,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看不明白呢!”薛白惊奇的发现般若也看不明白这书上写的什么,他还以为是他自己悟性不够所以才会看不懂呢,原来般若也是同道中人。 “你也看不明白?那还抄个什么劲儿?”般若自己觉得看不懂是因为他笨,但薛白也看不懂,那就不是笨的问题了,是书的问题。 “师叔说抄不完,不能出去的,可怎么办呀!”薛白长叹一声,早知道就拉上孟小痴一起了,孟小痴身为昆仑弟子,怎么也能看的明白,说不定还能抄的快一些呢。 “你说咱们师父为什么就不用抄?” 般若抬头看了薛白一眼,就又低下头了,“恐怕她抄的都已经能背下来来了吧?还需要抄吗?” 一仙一妖忽然间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孟小痴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抄书这种事怎么可能逃了了,只会更多。 “可是为什么这次没有。”薛白止了笑意,又道。 “尚煦说让她去看星河,怎么可能再让她抄书,这俩人可真是奇怪,明明看起来剑拔弩张,见面就要打架的样子,可却在背后操心,你说他们是关系好,还是不好呢?”般若观察了很久,尤其是在孟小痴吃了尚煦的兔子,尚煦掐着孟小痴脖子要杀人的时候,那可是真掐,孟小痴脸都憋紫了,后来脖子也红了一圈,可见当时尚煦是真的想置孟小痴于死地。 可后来又突然间就变得亲密起来,一起去见共同的师父,虽然有演戏的成分,但能够做到立刻就进入状态也是难得,没几个人能做到,孟小痴和尚煦偏偏就做到了,看样子还做的很好。 两人的关系就好像谜一样,让人猜不透,想来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我觉得他们有奸情。”薛白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也不怕被第三个人听见,这第三个人已经站在门口了,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却停了下来,没有走进去。 “你是说他们……”般若没有想那么深,只觉得是感情好一点。 “我听说他们刚打完架,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单独在厨房里啃胡萝卜,你说正常吗?”薛白觉得自己是时候该重新认识一下孟小痴了,从前的孟小痴和现在的孟小痴很不一样,初见时他以为孟小痴和涅斋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人,可后来种种表现是涅斋先喜欢孟小痴,而孟小痴却不做回应。 涅斋这个人长得很好,又有银子,按理来说只要是个女的就会喜欢,可孟小痴是个花痴,看人好看就使劲儿看的那种,竟然对涅斋没有伸出魔爪,很不正常。 为什么会这样?那就只要一个理由:心里有人了。 他原本以为是初笑,家里藏着那么谪仙般的人物,自然就看不上别人了,可初笑看见孟小痴总是一副欠他钱了的表情,耐人寻味,孟小痴也总是别别扭扭的,更像是债主与欠债人的关系了。 到了山上,尚煦就成了首要人物,见面就像是吃了枪药,马上要炸,期间各种数落,嘲笑,但总在关键时刻给予孟小痴颜面,虽然有你死我活的时候,可倒像是因爱生恨,最重要的是孟小痴还不还击,就更证明俩人有事了。 “他们师出同门,不正常吗?”般若不赞同,多年师兄妹的情义总该有的,吃个胡萝卜怎么了? “涅斋那样的一个人,对她百般照顾她都不愿意,也就只有这个同门师兄比得过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薛白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还试图改变般若。 般若丝毫不为所动,“你不觉得奇怪吗?怎么哪里都有涅斋,他可真像是来讨债的。” “他不都说了嘛,孟小痴得罪过他,就是讨债的,哪里像是!”薛白想起这事就来气,他险些就当了奸细,当初和涅斋同去荆州,路上感觉涅斋很好的一个人,没想到是处心积虑。现在想想喜欢孟小痴是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也不一定,喜不喜欢只有自己知道,做给别人看的,别人也看不出来什么。 孟小痴还没那么笨,可见还是聪明的,至少没中了美男计,陷了进去,要不然可就要让涅斋得逞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可是在狼口下救了你的。”般若很想知道薛白的选择,孟小痴还是涅斋。 “自然是自己想的,他是救了我,可为什么不是你,而是他呢?”薛白还想到了一点,般若和涅斋似乎是一起出现的,可般若带走了他,涅斋带走了孟小痴。要找也是应该分开找,怎么可能找到一处去了,要么就是两个人里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在哪儿,带着另一个人去的,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涅斋,只可能是般若,般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薛白觉得自己被雷劈不仅成了神仙,脑袋也被劈的灵光了,以前想不明白的,现在突然就想明白了。 提起这件事般若的确有愧于心,他抱着侥幸的心理,他想试一试是不是像孟小痴说的那样,孟小痴要是死了,他也活不成了。他是拿命去试的,可到最后却不敢了,万一是真的可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成了妖,还不想放弃。 就当孟小痴说的是真的,孟小痴不是说有解决的方法嘛,虽然麻烦了点,但好歹没有危险,大不了等等就是了。他离开了孟小痴是自由了,可也不知道去哪里,世间修仙的那么多,要是不小心被抓了就惨了,权衡之下还是跟着孟小痴比较安全。 “我去找初笑上神,谁知道就碰上了他,然后就一起去找你们了。” 薛白打死也不相信是这样,“你可得记住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孟小痴的徒弟,一旦叛出师门是要被吐沫星子淹死的,没人保得了你。”他提醒道。 般若觉得不对,分明是他在问薛白选谁,怎么到头来反倒是薛白在这儿教训起他来了? “那你呢?” “我和孟小痴共患难过,现在又是他的徒弟,当然不能背叛她了。”薛白在拜师的时候就想过了,既然拜了师就不能三心二意的,要从一而终。 虽然不是自己最为中意的师父,可是他中意的师父不愿意要他,他又不能死皮赖脸的往上凑,太跌份了,孟小痴也不错。至少在危难时刻救了他,还将他带入了仙门,这都做不成他师父,那什么样的人才能做他的师父呢?做人不能太挑剔了,现在不是也成神仙了吗?都是孟小痴的功劳。 “你没上山之前不是想拜初笑上神为师吗?怎么说变就变,也太喜怒无常了吧?”般若可记得在孟婆庙的时候薛白是怎么想拜初笑为师的,是白天想夜里梦,都张口叫师父了,如今转头就拜了孟小痴为师,变得也太快了。 薛白噎了一下,说道:“我这叫识时务,当初拜师还是初笑上神说的呢,谁知道他是说着玩,在逗我,让我白高兴了一场,可见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记得初笑将孟小痴变小带回来时高兴的样子,就差唱两嗓子了,虽然他也觉得很好玩,可那是初笑啊,一向不苟言笑,怎么就能笑的那么失态呢,这不像他了。 “人家不收你,你就说人家不好,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般若言道。 “不对,刚才在说尚煦师伯会不会是孟小痴心里的那个人,怎么就扯到这儿来了,继续说。你凭什么觉得不是?”薛白想到了一开始的话题,还得继续。 般若想了想,怎么看也觉得不是,“你看她现在在地府里当值,那就说明和天上关系不太好,要不然以她的身份也该一直在天上,昆仑和神仙们关系密切,所以她也不回来,她怎么会喜欢一个昆仑的人呢?” “那怎么了,说不上就是因为这俩人的之间的弯弯绕绕才致使不和的。你说会不会是这样,俩人要在一起,长辈不同意,然后俩人其中有一个听长辈的,于是就掰了,然后由爱生恨。”薛白脑海里想出了一出满是恩怨情仇的大戏,很有可能还有些悲剧在里面,孟小痴至此心灰意冷想要再也不踏入昆仑,才会在地府里呆着。他越想越觉得是对的,眼前种种是非关系,这么一捋就顺了。 “长辈?不会是她师父参与其中,对徒弟有了非分之想吧?”般若宛若被惊雷劈中,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薛白盯着般若就不说话了,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三角恋最是惊心动魄,也最容易牵扯不清,反目成仇。 “我怎么感觉你说的很对呢!” “我信口胡诌的,当不得真的。”般若连忙解释,他在想些什么,竟然说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薛白却信以为真,“不是,你想一想,为什么要拦着呢?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是师出同门,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总要有个理由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听到了 般若感觉他们似乎越说越玄乎,简直就没边了,可却偏偏觉得有点道理,忍不住继续往下想,“理由呢?” “所以就是我说的那样,真是好大的一出戏呀!”薛白一副看穿了一切的样子,信心十足。 “别胡说八道了,快点抄吧,你要是敢和孟小痴求证她能把你踹下山去。”般若很善意的提醒着薛白,想到了又怎么样?孟小痴不承认就不是真的。 薛白拿起了笔,却又放下了,他现在说的来劲儿,不想干别的了,“那孟小痴这次回来,岂不是要引起大乱了?” “能说点别的吗?私下议论师父怎么当人家弟子的?”般若觉得很可怕,如果这是真的,那当年得是多么惨烈的场景,徒弟肯定是争不过师父的。 “你不也议论了吗?装什么清高!”薛白又拿起了笔,他对般若不和他说很生气,他不想抄书,他想找点事做,可被关在这里四面墙壁,一块石头两摞书,两个人,不说话,还能做什么? “你想打一架吗?”般若怎么就清高了,他不过是不想再说了,薛白就是太闲了。 “不想。”打架伤感情,薛白才不要,无论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孟小痴知道了肯定会笑话的,他不能让孟小痴得逞。 “你们还是打一架吧。”孟小痴推门而入,面色不善,阴云盖顶。 “你怎么来了?外面比试开始了吗?”孟小痴的到来薛白仿佛看到了救星,总算能出去了。 孟小痴没回答薛白的问题,她在门外听了许久了,发现这俩人要是再说下去还说不定就能讨论出事情的真相,可却点到而止了,有些扫兴。 “我看你们在里面也不无聊嘛,怎么不继续聊了?” 两个人突然生出了默契,互看一眼,都不说话了。 “怎么不需要向我求证了?其实我也可以说的。”孟小痴阴阳怪气儿的说道。 薛白还以为,这里不会有人来了,孟小痴也不会管他们了,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口若悬河,没想到却被孟小痴听到了,真是失策了。 “你听见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遍。 “当然,这么好的事儿我怎么可能没听见,听得清清楚楚。你们在里面不知道我来了吧?”孟小痴听人议论自己,并不觉得生气,反倒是替这两个人担心,这要是让君逸听见了,不杀人灭口才怪,幸亏是她听见了。 “我们就是闲得发慌,没有恶意的,你可不要多想啊。”薛白连忙解释,他可想着刚才般若说的,孟小痴不把他踹下山才怪呢。 孟小痴在门外站的都有些累了,看着放着书的大石头,正好可以坐下来歇一下,想当年她可是用躺的,昆仑的藏书她倒背如流,没有哪一本是她没抄过的。 般若和薛白当真可算得上是她的徒弟了,拜师之后,别的好事儿没干,倒是来这里抄书了。 “我呢,也没多想,就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们也没想什么,不过是说出了眼睛看到的而已,难道我们说的不对吗?”般若想既然孟小痴已经听到了,那就听到了呗,他们的话总不能收回去,倒不如顺势而为,问个清楚。 “当然不对了,你们那叫信口胡诌。我要是喜欢尚煦我就被雷劈死。”孟小痴这辈子是不可能喜欢尚煦的,下辈子也不可能,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们有一腿?眼神有问题吧? 看来抄书,当真没有磨练他们的心智,反而更加思维活络了。 “你已经被雷劈过了。”薛白小声嘀咕着,看来是真的了。 孟小痴在这个时候耳朵格外的灵敏,薛白一出声她就听见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被雷劈是因为谁呀?你追着我做什么?好事你不找我,坏事你就追着我!我都让你在那站着了。”她被雷劈到了,还满肚子委屈,无处向人诉说呢,薛白这厮倒是先来埋怨她了,她冤不冤枉啊! “我又不知道,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是要当神仙去了,你是我师父,我自然得找你了。”薛白毫无悔改之心。 孟小痴恨得牙痒痒,她当了师父就活该被连累吗?看来早些年不收徒就对了,要不然迟早得让徒弟给气死了。 “所以就不是了,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涅斋?涅斋不是很好吗?”般若始终没被打扰到,他还记得他的问题。 孟小痴就觉得这俩人是个叛徒,就算现在不是,迟早也会是的。涅斋究竟哪里好了?除了一张很好看的脸,足够吸引人,性格简直就是喜怒无常,和你站在一起随时都要准备接受涅斋翻脸之后的偌大反差。 她要不是心理承受能力较强,还有那么一点点小聪明,现在看不看得到她都不一定。 “我和他有仇,我没跟你说过吗?你竟然问这种问题。是不是让他给收买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吗?”般若又问道,他觉得以孟小痴的花痴性格来说,一见钟情一点也不奇怪,还轮不到日久生情。 难道见到第一眼就知道他们有仇吗? 孟小痴似乎没有那么聪明。 般若的问题问到孟小痴了,孟小痴初见涅斋的时候,只觉得好看,再没想别的,若不是后来涅斋自己忍不住暴露了,她还真就看不出来。但她还是很矜持的,没有说看到好看的就扑上去。 涅斋若是早上几万年,她说不定就真的被勾引到了,可是涅斋来的有点晚,所以她又不能照单全收,只能舍弃。再说了,他们有仇,总不能放个定时炸弹在床边,她可没有随时赴死的勇气。 “要你管,我是你师父,不是你徒弟,你抄完了吗?” 她没有有利于自己的答案就开始转移话题,但却也在侧面的回答了般若的问题,没有。可她就是不愿意亲口说出来。她虽然不是英明神武,但既然做了别人的师父总该有点威严。 “哦。”般若已经知道了,但这和抄不抄书有什么关系呢? “外面的比试好看吗?”薛白也知道了,因为有仇,所以不能下手。若是没有仇,恐怕早已经是囊中之物了。他能说孟小痴肤浅吗?不能,因为他不是孟小痴,不知道孟小痴经历过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至于对错只有自己知道,没人能为别人做决定。 “没什么可看的,就是打架嘛,从前整天打,还需要看他们吗?”孟小痴对于比试已经提不起兴趣了,她越来越觉得那些男孩子有些女气了打起架来花拳绣腿的,没有往日里看的那么精彩。 “你倒是看过了,可我们没见识过呀!你不觉得你的徒弟没见识过世面很丢脸吗?”薛白想出去,但出去的唯一方法就在孟小痴这里,要是抄书,将会是浩大的工程,不到夜里是抄不完的,虽然他已经是神仙了,不用吃东西,可一直被关着也没人来看看,会自闭的。 孟小痴来就是打算把这俩人放出去的,但放不放在她,而不在这两个人。 “我一点也不觉得丢脸,面子是自己挣的,我不在乎,反正我已经没有脸了。”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还会在乎什么? “师父,你既然来了,恐怕不只是看看我们那么简单吧?师父你就放我们出去好不好?”薛白一言不合就开始撒娇,他是真的不想再抄书了,也不是他娇气,只是外面热闹着,他在这里冷冷清清的,他心里也不安稳。 孟小痴拿起手边的一本书,看了两眼,似曾相识,她莞尔一笑,“徒弟呀,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不知道,看不懂。”薛白摇头说道。 孟小痴就知道薛白看不懂,她又看向般若,“你呢?看得明白吗?” 般若也摇头,孟小痴看了笑不出来了,“你们怎么都一样笨,我还以为你能好一些。” “我看着就像是天书一样,明明认得字,可就是看不明白。”般若承认自己不聪明,他是真的看不明白。 孟小痴翻都不用翻了,随手一扔,看着她的两个徒弟,说道:“你们师伯对你们多好啊,刚才入门就拿心法给你们抄,你们却抄不出个所以然来,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尚煦难得的大方,可却用错了地方,这两位简直就是孺子不可教也,浪费了。 般若和薛白各拿起一本书来,又仔细的看了看,可能是真的悟性不够,还是看不懂,一时间垂头丧气的。 “没人教,怎么看得明白啊!”薛白说出了关键,他们到了现在还没人教他们一招一式呢,更别提书该怎么看了。 孟小痴眼神如同刀子一般甩了过去,幽幽的说道:“这已经是第几次,你借机埋怨我了?对我有意见麻烦你明说,别给我在这儿指桑骂槐。” 薛白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时失言,“没有,你是个特别好的师父。” 明明是夸孟小痴的话,可孟小痴却觉得是在嘲讽她。 第二百一十七章 给徒弟另找师父 “算了,我的确做不了一个好师父,所以我决定让你们成为一个正常的昆仑弟子。”孟小痴痛定思痛,做出了决定,跟着她不会有什么出息,她总不能耽误了薛白和般若,毕竟师徒一场,总得给他们安排个好去处。 这话是好话,但薛白和般若听起来却浑身汗毛直立,仿佛眼前又深渊正在凝视着他们,他们没说话,静待着孟小痴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孟小痴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走吧。” “走去哪儿?”薛白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出去呀,你不是想着要出去吗?”孟小痴觉得薛白已经被关傻了,如此简单的意思都不明白了吗? “哦。” 薛白和般若跟着孟小痴就走出了面壁室,外面阳光充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新的一天早上他们就这么错过了。 “你也在面壁室里面呆过吗?”问了也是白问,可般若见孟小痴情绪低落,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有些担心,想要缓和一下关系。毕竟记仇这一可能性,孟小痴是不会缺少的。 “自然,山上什么地方我没到过,只要能落脚我就去过。”虽说往事不可追忆,但不仅有美好的,也有不堪回首的,面壁这种事她时常做,而且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被关在里面,可没有薛白和般若作伴的份,那时候被关的实在无聊就自言自语,总能找点事做。 “想学东西是不是?我这就带你们去认识认识能教你们的师父。”她没当过师父经验不足,但昆仑山上有的是经验十足的师父,多教两个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她还指望着般若能在关键时刻帮她一把,没想到……她还是指望一下自己吧! “教我们?你不是我们的师父吗?”薛白问道。 “哎!”孟小痴对天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无能,还是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拜托一下我师兄来教你们吧。” 孟小痴说到做到,当即就将两个徒弟带到了教诲堂,不容反驳。 如果她没记错是她六师兄和十五师兄的地盘,专门教诲弟子,妥妥的文职,可却没人羡慕。这是个受气的活,什么稀奇古怪的弟子都能看到,要是没有很好的承受能力,能气的半死。 她的六师兄大有她师父的风骨,是位严师,教起弟子来无论是谁,就是天王老子都不会手软,她师父都对这位徒弟礼让三分,只因为油盐不进,好话赖话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贯的我行我素。但在教授弟子上也是很厉害的,没有教不会的,自身也修为极高,颇有建树。 她的十五师兄是个书痴,天下名篇,藏本书籍他几乎都读过,是教书的料子,所以他师父从她在时就开始慢慢的将教入门弟子这件事交给了这两位,调教好了再接到手里,那得少生多少气,可见是明智之举。 教诲堂大门四开,里面的弟子却丝毫不为外物所扰,专心致志的听着长辈的教导,可见都已经训出来了。 孟小痴往门口一站她的两位师兄就看见她了,两人先后从门里走了出来,一个在教导弟子,另一个在底下巡视,默契十足,把弟子们管教的服服帖帖的。 孟小痴见两人走来,立马行礼,道:“六师兄,十五师兄。” 般若和薛白打量着他们师父的两位师兄,一个看着板着一张脸,另一个满面春风,年龄看着差不多,给人的感觉却不太一样。 “六师伯,十五师伯。” 他们也跟着行礼。 “听闻师妹回来,还未去看望,不曾想你倒是找上门来了,有事吗?”弗鸢许久不见他这位师妹也不是很想念,他每日里忙的焦头烂额,时间于他没什么概念。就是觉得孟小痴有点不一样了,可看着还是那个模样,哪里不一样了有些说不上来。 孟小痴尴尬的笑了笑,多年不见不主动上门拜访,一上门就是有求于人,有些难以开口,“两位师兄,近来可好。” “很好,师妹,你好吗?想来很好,上次去人间历劫见师妹与地府人等相处不错,要不然也不会久而不归了。”流萤明明语气平淡,但挖苦孟小痴的意味很明显,他从来都不像是他六师兄一样太过于直愣,说话也是门艺术,好歹多年同门面子还是要留一些的,可是他忍不住了,孟小痴从来都不在乎面子,他替人家着什么急。 孟小痴一时哑然,话都让她这个十五师兄说了,她该说什么? “有事说事,没事走人,我们还有事。”弗鸢不耐烦了,什么事不能快点说,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孟小痴把薛白和般若推了出去,说道:“有事想请两位师兄帮忙。” 弗鸢就知道,没事孟小痴怎么会上门? “什么事?” “我收了两个弟子,但是他们太聪明了,我教不好他们。”孟小痴很不自信的说道。 “聪明”这两个字用在般若和薛白身上有些不太受用,在昆仑过目不忘那才叫做聪明,教一遍就能运用自如那也叫聪明,昆仑大多都是这种人,只有更聪明的,没有笨的。 弗鸢和流萤看向薛白和般若,般若和薛白也回看两人,至少在气势上没输。 “你放心吗?”弗鸢问道。 孟小痴很放心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弗鸢也点头,到时候可就不能怪他了。 “师妹,你是有别的事吗?”流萤可是听说孟小痴就这两位弟子的,一个昨日刚刚成了仙,另外一个是个妖。都说物以稀为贵,怎么着也得亲自教导,昆仑无论是谁收徒,前两个都是自己教的,往后的就随便了。孟小痴又要是开什么先例? “没事啊,我这两个徒弟心高气傲的,我是实在交不了了,才来,叨扰师兄,还望见谅。”孟小痴直接实话实说,她能教的必须是很听话的,而不是处处跟她作对的。 流萤明白了,这是徒弟看不上师父,师父也看不上徒弟,相看两相厌,那还为什么要拜师?为什么要收徒呢?自找没趣。 “师兄,您能教得了吗?”孟小痴问道。 “你是不信我们吗?”弗鸢直接撂下这么一句话。 孟小痴不需要再问些什么了,想来多年的经验,不会让人失望的。 “拜托了。”她道。 她又看向薛白和般若,叮嘱道:“好好听你们师伯的话,肯定能够学有所成,我在浮尘殿等着你们。” “是,师父。” 薛白和般若还以为会有什么洪水猛兽在等着他们,不曾想就是这个,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孟小痴点了点头,俯首作揖,告辞道:“那有劳两位师兄了,我就先走了。” “走吧,徒弟到时候,我会给你送回去的。”弗鸢对于教徒弟这件事上颇有研究,别的事不敢说,这个事他一定能办好了,也亏得他这位师妹还记得。 孟小痴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她不是放心般若和薛白,而是放心她的两位师兄。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因为记仇,才会把薛白和般若送到她两位师兄那里,无论怎样,都是为了他们好。 做完这件事之后,孟小痴浑身轻松自在,可是没别的事可做了,于是她又回到了风华台。 风华台擂台上正打得火热,她不知道是谁家在和谁家打,那些个门派,她都认不得,也没个熟识的,也看不出什么好的,一时之间有些无趣。 从前在昆仑山上的时候,她从来都没觉得,没事可干过。 白天修炼,读书,晚上满山的乱窜,如今没人管着她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其实日复一日做着同一件事儿也不错的,至少有事可做,在地府里她也不觉得无聊。 看着那些鬼来来往往的,各式各样的,就知道身上一定有着许多故事,想着想着一天就过去了。 那些鬼差也很好玩,总是讲着人间的见闻,从来都不带重样的,有趣的,无趣的,但都能让人听进去。 她觉得自己就应该在一个地方一直呆下去,永远都不要换,换了地方之后她很不容易接受,纵然曾经呆过,但那也是曾经,不是永远。 她原本是有事做的,可是在昆仑那件事似乎是做不成,她欠涅斋的还没还呢。 涅斋的魂魄和本体究竟在哪里呢?能在哪里呢? 不是她藏的,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她很想快一点解决这件事,可是似乎做不到,她要是贸然的到处去问,一定会打草惊蛇的,而且知道的人还很少。 偌大的难题摆在眼前,她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着实有些失败。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孟小痴猛然回头,去看那声音的主人。果然想不得,一想就出现在眼前了。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道。 “你喜欢热闹,这里自然是最热闹的。”涅斋就不信孟小痴不会凑这个热闹,但却不见薛白和般若,想来还在受罚呢。 “你不上台比试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言不合离远点 孟小痴想涅斋自诩是落稷山弟子,想必也该为门中争光,上台去与人比试两下。 “我不用去的,在落稷山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何必到处显头露脸。”涅斋不屑于这个,澜陌都被他打得吐血,更何况这些凡人,他只要一招恨不得都能成灰了。 孟小痴忽然间笑了,明明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何必在一个小门小派中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自讨苦吃。 “你笑什么?”涅斋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好笑。”孟小痴笑还不能笑了吗? “你说你要为我办事,如今却在这里,闲着无事看这种无趣的比试,我真的能信你的吗?”涅斋还记得曾经孟小痴信誓旦旦的跟他说,欠他的一定会还给他。 现在看来遥遥无期。 孟小痴正在想这个事儿呢,涅斋就提起来了,不当她肚子里的蛔虫,可惜了。 “我会说到做到的,你不需要担心。” “我也不想担心,只是你我毫无关系,你纵然违背诺言,我也无济于事,总得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你。”涅斋这个上门要债的,自然是要尽到本分,不能让孟小痴逃了。 孟小痴倒是不知道这个债主什么时候如此上心了。竟然要时时刻刻的盯着,看来她要不早些办完了这事儿,只怕涅斋就要一直跟着她了。 “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个君子,但该做的我一定会做。” “你如果做不到落荒而逃了怎么办?毕竟这天上地下,你能躲的地方多了去了,我怎么找你?”涅斋原本被拒绝的落荒而逃,已经打算放弃了。如今再见面,也算是命运使然,缘分天定。就算是没话可说,他也得说一些。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一定会逃一样。”孟小痴别的事儿做不到说到做到,这件事儿一定可以的,就为了摆脱涅斋的纠缠,她拼了老命也得做到。 “谁知道呢?你为什么离开昆仑那么多年?”涅斋曾经向人打听过很多关于孟小痴的事,可却都是东拼西凑来的。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 “与你有关吗?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孟小痴随便惯了,受不了别人管着,涅斋在这里跟她刨根问底,她很不愿意回答,那毕竟是她的事儿,为什么要说给外人听? 涅斋觉得人生很失败,他本该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可就因为孟小痴,他从来到这世上,就没享过半天的福,更别说所谓的自由了。 如今却要对孟小痴死缠烂打,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要脸,当然,更难听的那个字说不定某一天也会适合他。 “我一直奇怪,人人都说你是个花痴,可长成我这样的你都不喜欢,那你会喜欢谁呢?直到上了昆仑山,我才发现这山上的人长得都挺好看的。莫不是你喜欢的人就在这山上,你却爱而不得,所以才离开的。”涅斋一开始只把孟小痴当成一个真正的花痴看待,没有脑子,很轻易的就能骗的了,可是后来,渐渐的接触才发现并不是那样。 想要骗孟小痴,是很费脑筋的一件事儿。 从一开始他踌躇满志,到现在他还一无所获,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也不知道究竟值不值得。 孟小痴看了涅斋一眼,涅斋认识初笑,可初笑,却不知道她的心。想来涅斋也是猜的,根本就不知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凭什么就得偏偏喜欢你呢?想必你身边也是美人如云,不缺我这么一个年老色衰的。”孟小痴情愿贬低自己,也不愿意接受涅斋。 可见她是已经不再被那张脸所迷惑了,现实总比美好的想象可怕的多,谁又能沉迷于幻想里一辈子呢?她又不是一个只注重皮相的人,皮相底下是人是鬼才是真的。 “呵,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呢。”涅斋见眼前的孟小痴,明明和初见时的孟小痴长着一样的模样,可说起话来,做起事来,多了些狠绝,没有了初见时的好相处。 这种变化似乎是在不经意之间循序渐进的,又或者说在昆仑山上,孟小痴有了底气,所以才会不搭理他。 “是我变了吗?分明是你,不对,你一开始就是那样,带有目的的接近我。你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变,你的阴谋我都知道了,你竟然还死皮赖脸的,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身份公诸于众?”孟小痴还没见过像涅斋这样的,阴谋败露之后就说喜欢她,还好她定力够好,不然现在一定伤的不轻,有没有命在都不知道呢。 “我死皮赖脸的,是了。是我倒霉行了吧!你要是良心上过得去,你大可在这里喊一声就是了,何至于和我说这些!” 涅斋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说,纵然说了孟小痴也不信,只会当他娇柔造作,博取同情,他倒不如闭口不言。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原来是这种感觉,他当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处心积虑的接近孟小痴了。 他们要是像平常人一样相识,这一路定然会一帆风顺,可惜他打错了主意,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怨不得旁人。 孟小痴一时哑然,她的心眼又不是黑的,她并非是穷凶极恶之人,何至于将涅斋逼到绝境,谁活着都不容易。 “我懒得搭理你,哼!”她道。 “你最好这辈子都别搭理我,免得给我什么希望,又让我失望。”涅斋所有的希望都来自于孟小痴,孟小痴若是摇摆不定,他便不得安稳,失而复得纵然是好,但失去的时候毕竟痛苦万分。 “你离我远点儿不就行了,站的这么近干嘛?”孟小痴说着就后退了一步,离着涅斋远点最好。 她忽然发现涅斋这名字取的是真好,真不知道是谁给取的,很符合涅斋的气质,就是一要债的,还是孽债,难还的很。 “我还不愿意挨着你呢,谁怕谁呀!”涅斋看着孟小痴那副嫌弃他嫌弃得要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长得丑吗?至于拒他于千里之外吗?没良心的,请孟小痴吃了那么多好吃的,算是进了狗肚子了,还反咬他一口,可见是个养不熟的。 孟小痴并不是在说笑,这回她是认真的,既然涅斋也这么说了,那她也就没什么负罪感了,反正相见两相厌,倒不如不见。 她扭头就走了,这是个是非之地,她算是知道了。 孟小痴一路回了浮尘殿,她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别人都在各司其职,就她一个闲人,要是到处乱晃的话,肯定会有人说她图谋不轨。她最怕的就是别人说她这个,因为她是真的图谋不轨。 但又不能亲自去实行,这就成了眼前最大的困难。 前几日她并不着急,可今日涅斋的话让她不得不着急,涅斋究竟要做什么她并不知道,但涅斋蛰伏多年,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徒有满心的怨恨,怎么可能会独自承受,一定是蓄谋着惊天阴谋,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显露在人前。 她不想成为这件事的引子,她虽然已经臭名昭著了,但不想再接下这飞来横祸了。所以她要尽快解决涅斋,该还的还了之后涅斋就与她无关了。 浮尘殿里半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呈栩昨天带着那些弟子连夜把所有的画都清理好了,可见做事的效率是多么的好,尚煦没有看错人。 孟小痴看着空荡荡的殿宇很无聊,无聊到目光空洞的盯着一处看,看到眼睛累了才不看,可还是无聊。想睡觉却翻来滚去的也睡不着,就像有只老鼠乱窜的让她心下难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啊!怎么会这样?难得的安静却睡不着!” 她坐了起来,无力的哀嚎着。 “算了,睡不着,还是找点事做吧!” 孟小痴在浮尘殿里开始搜罗,搜罗些好玩的,至少可以打发时间的,终于在某个房间,她发现了一架子的书,一看就是新摆的,没有半点尘灰,她总算是有事做了。 直至正午浮尘殿方才有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般若和薛白回来了。 孟小痴的这两位徒弟互相搀扶着走进了正门,也不打算回房间了,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躺了下来,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孟小痴听见了动静丢了书,就走出去看,看见两个人躺尸在外面,一阵的想笑,她的两位师兄果然不负她的期望,送去前自己的师父都敢讨论,回来的时候话都不说了,可见还是有很大的作用的。 “怎么了,在外面躺着很舒服吗?”她幸灾乐祸的说道。 般若和薛白动都没动一下,更何况是说话了,就像是没听见孟小痴的话一样。 孟小痴也不生气,什么情况都在常理之中。 “跟着我师兄学的怎么样啊?可有什么收获,快和我分享一下。” 般若和薛白齐齐的翻了个白眼,还是不想说话。 孟小痴席地而坐,坐在了两个人头顶上,看着两人,一切如常,表面上没什么伤痕。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口不择言的报应 能做到这一点,就不得不令人佩服。伤到却又看不到,可能是心里受伤了也说不定。 “说句话呀,这才跟别人学了多大一会儿,就看不上我这个师父了。”本来也看不上,要不然孟小痴也不会把这俩人送去教训一下了。 “怎么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那你们回来做什么?” “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薛白问了也白问,他早就应该知道的。 孟小痴听着薛白中气不足的声音,装作一副心疼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读书读累了吗?” “没有。”薛白现在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孟小痴的那副样子,是看着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真是毫无破绽的演技,从前他怎么就没发觉呢? 可他这也是自找的,他还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的。瞧不起孟小痴这位师父,如今他的这位师父就给他找报应来了。 “那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累着了不成?我觉得你们挺聪明的,还特意和我的师兄们说了一说,你们不会让我没面子吧?”孟小痴强忍的笑意,她想她现在要是笑出来的话,薛白和般若恐怕就要欺师灭祖了。 “多谢师父夸奖。”薛白发觉还是自己道行低了些,孟小痴是真没表面看着那么简单,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觉得孟小痴从前的那些都是装出来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睚眦必报,说的应该就是孟小痴,是一点委屈都不愿意受,受了委屈就肯定会报复回来。 “我这哪里是夸奖,不过是据实相告而已,你们也无需谦虚。回头我就告诉我师兄对你们严厉一些,说不定你们能学的更快一些,更早出师。”孟小痴扒拉了下薛白眼前那撮挡着眼睛的头发,缓缓的说道。 谁料这句话引起了薛白和般若的强烈反应,齐声说道:“不要。” “为什么不要?”孟小痴明知故问。 “你就是故意的。”般若言道。 孟小痴故意装作委屈的模样,说道:“什么故意的?要说我把你们送给我师兄教导也是你们自愿的不是吗?我可没强迫过你们。” 是的,从头至尾都没有人强迫过般若和薛白。 他们没得怨。 “他们打你们了?”孟小痴只知道,她那两位师兄从前的手段,如今的手段是否有变可得要问问眼前这两位了。 “没有。”要是打他们就好了,他们还可以告状,可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他们,他们就成了这副样子。 薛白这趟出门,可算是增长了见识,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那你们躺在这里做什么?快点起来了,去吃午饭,用过午饭之后下午还得去呢。”孟小痴盘腿坐着,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格外的温暖。 般若和薛白终于动了,但是却不是去吃午饭,而是坐起来,面对着孟小痴,目光里透着幽怨,好像在说你去死。 “为什么还要去?”般若再也不想去了,他情愿忍受拥有一个平凡的师父,也不愿意拥有一个一言不合就教唆打架的师父。 “就是啊,你真要把我们推出去,不把我们当成徒弟看了吗?”薛白帮腔道。 “你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现在是我教不了你,然后请我的师兄来教你,你们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这么说我。再说了分明就是你们先嫌弃我的,怎么还倒打一耙?”孟小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跟着她就不能想着旁人。 当然,她虽然没什么好的。但她坏处却有很多,最坏的那就是见不得别人嫌弃她,只有她嫌弃别人的份儿。她总得纠正回来,这时候要不早点儿做些什么,只怕将来别人撩拨一下,这俩人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跟着走了。 到头来她白花了一场心思,倒是成全了别人,她才不要当那个冤大头。 “我们可是跟着你见了君逸上神的徒弟,就是你的亲徒弟了,嫡传弟子,你怎么也得亲自教导,推给别人像什么事儿。显得你得多不专业呀,那两位师伯,一天到晚很忙的,你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般若该是时候展现他嘴甜的一面了,他以为大家都这么熟了,也就不用装了,可没想到,他们一点儿也不熟。 “般若,你不觉得你的态度很不对吗?我的那两位师兄,可比我厉害多了。我也是拉下脸来求他们的,你们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应该为我争光才是。快点儿起来了,下午我就不亲自送你们去了,你们自己去吧。”孟小痴站起来一溜烟儿的跑了,一点也不给薛白和般若反应的机会。 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好的坏的都要对比一下才能知道,孟小痴最是明白这个道理。 她要是不出此下策,薛白和般若,还真拿她当软柿子捏,她已经被揉搓够了,不想再多添两个了。 薛白和般若坐着,面面相觑,只觉得没了指望,却又不想再到那地狱去。 “怎么办?她就是故意的。”薛白觉得般若到底比他多活了几年,这时候应该能想出办法来的。 “还能怎么办?求她喽。她解气了,不就行了。”这件事情的源头很有可能是日积月累的积怨,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在面壁室里口出狂言的缘故,总归是有原因的。 “她为什么会这样?那时候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女人那可真是喜怒无常。”薛白还弄不清楚状况,只觉得孟小痴翻脸无情是本性,再加上记仇。 般若看着薛白的聪明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候聪明的让人费解,可有时候,却转不过来弯。 “我说你喜欢孟小痴,你愿意听吗?”他问道。 薛白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可不敢喜欢孟小痴,就光说孟小痴那性子,就让人承受不了,更何况还有涅斋那个厉害情敌。 涅斋要是知道还有他这个情敌存在不直接捏死他才怪。 “那不就得了,你那么说她,她当然不愿意了,你不尊重她这个师父,并不代表她不尊重君逸上神。” 般若抓着薛白,借着薛白的力气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他想也许还是因为他们讨论了君逸上神的缘故,孟小痴才会如此生气的,要不然,也不会到了今天才发作。 在面壁室里关上他们两三天,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办法,可孟小痴并没有那么做,就足以见得孟小痴还是很大度的。 “可是那时候她除了有些阴阳怪气的,也没见有多生气啊。”薛白在这件事上被表面所迷惑,着实有点笨了些。 “然后呢?”般若提醒道。 “然后我们……然后我们就被送人了。”薛白忽然惊醒,原来是为了这个。他们好可怜,就像还没满月的孩子,突然被亲生母亲送给了别人,有了后娘,被后娘虐待一样。 “她还是小气,拉我一把。”他自己是站不起来了,这时候很需要般若的帮助。 般若和薛白感同身受,自然能了解薛白此刻的无力感,于是伸出了手,很自然的将薛白拉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一起去敲孟小痴的门,孟小痴十分刻意的关上门,为的就是不让薛白和般若轻易的靠近她。 想要获得原谅,哪有那么容易? “师父,开门了,我们知道错了。”孟小痴需要的就是认错的态度,刚好薛白和般若都能做到态度良好,这是个很好的开端。 “师父,都已经中午了,您就不饿吗?快点出来了。” “师父啊,我们都知道错了,你还在气什么呀?”薛白虽然认错了,但也只是在口头上,心里很不服。 “师父,我们议论您和君逸上神不过是因为好奇而已,我们要是知道你喜欢谁,也就不会再议论了。”般若其实还是想知道孟小痴的心里究竟有着谁,虽然在这种时候问,有些不合时宜,但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候呢? 薛白瞧着般若,感觉般若是在火上浇油。要是能说孟小痴为什么要瞒着?分明就是不能说出口,再问岂不是要惹怒了她? “你在说什么,你就不能说点让她高兴的吗?” “她喜欢什么?说中了她喜欢的,她不就高兴了嘛!”般若小声嘀咕道。 关键是薛白还觉得有道理,可般若说的,分明就是歪理邪说。 “师父,你就说出来嘛!” …… “你们在吵什么吵?你们师父是死了吗?”尚煦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浮尘殿里的哀嚎声,很是不吉利,好像在哭丧。 薛白和般若立马闭上了嘴,大中午的,尚煦竟然来了。 “师伯。” “师伯。” “你们师父人呢,是没听到你们在这里叫唤吗?”尚煦面色不善,一看就是生气了。 “师父在里面,师伯您有事儿吗?”薛白问道。 “怎么你们是被关在外头了?哦,肯定是你们惹她生气了。”尚煦恍然大悟,师父在门里,徒弟在门外,徒弟本应该是跪着的,可见孟小痴心慈手软,没让跪着。这才放纵这两人,在这儿鬼哭狼嚎。 第二百二十章 叫吃饭 “师伯怎么知道的?”般若问道。 尚煦走进了浮尘殿,打量着孟小痴的两个徒弟,“我听说你们去弗鸢那里去了。” “是,师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次是薛白问的。 尚煦当然知道,整个昆仑都在他的掌握中,这点儿事儿他再不知道,那他也太失败了。 “弗鸢他们比你们师父教的好吧? “师伯是在暗示什么吗?”薛白好像听出来了别的。 “没什么,叫你们师父出来,吃饭了。”尚煦的脸上浮现了诡异的笑容,在薛白和般若面前他毫不收敛,他不怕得罪人,尤其是这两个。 “师伯,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奸诈吗?”薛白瞧着尚煦有种说不出来的奸诈,就好像看清了一切,却不说出来的那种欠揍的感觉,可他不仅打不过,还不能打。真是想想就来气。 尚煦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他难道还得卑躬屈膝不成?他现在是长辈,干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何须他人过问。 “弗鸢和流萤是很好的师父,你们可得学着点,可别辜负了你们师父的一番心意。” “师伯,我师父的师兄是不是都和她有仇啊?”薛白觉得整个昆仑都和孟小痴有仇,要不然怎么逮一个孟小痴的师兄就欺负孟小痴的徒弟。 “怎么会?我们可是很大度的,你可别小人之心。”尚煦觉得大半孟小痴的师兄对孟小痴还是有感情的,多年相处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若是没有那件事发生,大家应该很熟络,至少比现在关系还要好一点。可关键是那件事已经发生了,不可挽回,所以偏见是少不了的。 “快点叫你们师父出来了,是在等我去叫吗?”他在想他为什么要和这两个人废话呢,只要是孟小痴的徒弟如今这番待遇已经是很正常的了,更何况还听说是孟小痴自己亲自送去的,怨不得的旁人。 “哦。”薛白撇着嘴,缓慢的挪动着步子,走向房门,他忽然发现般若怎么一直没说话呢?他看了眼般若,般若站在一旁,很平淡的看着他,好像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他不想再问些什么了,答案他很清楚,却不愿意接受而已。 “咚咚咚!” “师父。开门了,尚煦师伯来了,师父。” 他敲着门,他的师父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小气的样子迟早得气死。 “师父,师伯来叫你吃饭了。” 吃饭这种事还亲自来叫,敢说感情不好吗? “师父……” “叫什么?我还活着呢。”孟小痴一直贴着门口听外面的动静,本想再拖一会儿,没想到尚煦来了,她不出去是不行了。 “你还在生气呀,我们已经知错了。”薛白此时此刻认错的态度很好,就算是装也得装出来。 孟小痴给薛白递去了一个笑脸,很假,她就是记仇能怎么样? “徒弟呀,知道错就好。念在你自觉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多谢师父您大人大量。”薛白很不情愿的说出了这句违心的话。 “师兄,怎么劳烦您亲自来呢,我简直受宠若惊。”孟小痴不知道尚煦来做什么,只是提醒吃饭了,她绝对不相信,尚煦可没那么好。 “师妹,这是什么话?以咱们这关系我就是亲自给你端来都不过分。”尚煦心里却在想,要是真让他端来,他就敢泊孟小痴脸上。 孟小痴一阵恶寒,“师兄,有话直说,我这两个徒弟还饿着呢。” “好啊,带上他们一起。”尚煦很乐意,而且这还不是他说的,孟小痴想要坑徒弟,他是拦不住的。 “去哪儿吃?难道是有人请客不成?”孟小痴觉得事情不简单,去吃什么需要尚煦亲自过来? 尚煦想了一下,答道:“算是吧,你去了就知道了。” 孟小痴感觉更不好了,“还真有人请客啊?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快点!”尚煦已经在这里徘徊许久了,这奴知道都做了些什么,倒有些像是在闲聊,可他哪里有那个功夫! 孟小痴很不情愿的出了门,她总感觉有什么在等着她。 “究竟去哪儿?昆仑能有什么好吃的,不如我们哪天下山去吃好的怎么样?”孟小痴这才上山第二天就开始怀念山下的吃的,她在山上情愿不吃饭也不愿意吃东西,实在是因为难吃,她都有些怀疑自己当年是怎么过来的了,这日子都快要称得上凄苦了。 尚煦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凑合的,他自然也想念山下的美味,可在孟小痴面前他偏不说。 “你可真是够馋的,我的兔子你还没过够瘾吗?” “那怎么算,山下有山珍海味,享之不尽,那才叫做好吃的。”孟小痴可不只满足于一只兔子,她想要吃更多。 “你倒是想得美,真不知道你在外面野成什么样子,净想着吃了。”尚煦眼见着孟小痴都胖了,想来是吃了许多好吃的,孟小痴是绝对不会亏待了自己的。 “师兄,你敢说就没去山下打牙祭,你比我还要馋,何至于在这里说我。”孟小痴这么多年的确是放纵惯了,在地府里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还没人管着她,只有和她一起疯的,简直是要多自由就有多自由。 “咳~”尚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他当然不是会坐以待毙的那种,他也时常下山去的,也就是孟小痴不在,要是孟小痴在他还有人作伴,有时候他拽着他徒弟去,他那些徒弟没一个肯跟他去的,他这个做师父的很是失败。 “我总比你好,下山可以名正言顺。” 他混到如今这种地位在昆仑,除了他师父他就可以说一不二,没人可以反驳。下山算得了什么,都不用躲着人的,可不像孟小痴在的时候,成日里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 “切,你可真能显摆。你是不是想跟我说现在昆仑就你说了算。”孟小痴想也知道,尚煦也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君逸算是个老不死的了,什么时候死还说不定,但渐渐放权了,尚煦自然能够独大。 毕竟尚煦是君逸最为看重的弟子,想必就是昆仑将来的接班人了,不过看尚煦懒散的样子,是真有些担心,昆仑在尚煦的带领下将来会成什么样子。 “你是在质疑我吗?”尚煦很不服,论起资历来,他是君逸的首徒,论起能力来,他这么多年,一直管理着昆仑,他师父根本就只是挂着名号,外事一概不过问,一心只顾着闭关修行,今年不知是什么缘故才露面的。想来说不定是提前知道了孟小痴要回来的缘故。 孟小痴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太过于得意忘形了,尚煦可不是个会受委屈的,在任何地方都是。 “我怎么敢质疑你,不过说来我们究竟去哪儿?是去厨房吗?” 昆仑现在在山上的粗略算来就有上千弟子,她见那个小厨房是坐不下的,可她离开久了已经不知道,现在弟子是该在哪里吃饭了? “怎么会?今日有客到。你是怎么想的?脑子进水了吗?厨房那么小的地方,怎么坐得下人,你偷吃时候的机灵劲儿哪去了?”尚煦头都不回的就开始数落孟小痴。孟小痴着实是有些欠数落,那么明显的一件事摆在眼前,却偏偏要问一个不对的答案,总觉得是故意的。 “哦,原来是有客人哪,我就说你没那么好心。”孟小痴就知道尚煦没那么好心,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叫她吃饭。不搭理她才是常理。 “是谁呀?我认识吗?” 尚煦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迟早是要见的,他道:“你三哥来了。” 孟小痴忽然停下,问道:“他来做什么?” “你亲自问他不就知道了,问我也没用。”尚煦不知道为什么孟小痴有那么大的反应,孟小痴的三哥来了,孟小痴该有的反应不应该是高兴吗?可现在分明不是。 “他的美人应该永远都看不够的,怎么想起来这里了,真是奇怪。”孟小痴和她三哥分别不过才几个月,没想到这就又要见面了。 “快点儿走,别磨蹭了行不行?一会儿菜都凉了。”尚煦见孟小痴停下,便亲自上手去拉孟小痴,拽着走。不然他总感觉孟小痴,好像不愿意迈步。 “师兄,你可得在席上多找两个女弟子过来。”孟小痴言道。 尚煦很清楚孟小痴在说些什么,但却办不到,“我知道前任天帝和天后的临终心愿是什么,无非最关心的就是你三哥没娶上媳妇,而你没嫁出去。你还是让你三哥去祸害别家的姑娘吧,我昆仑的弟子,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孟小痴惊奇的发现,尚煦竟然也知道这个。从前怎么没听尚煦说过?想必从前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肯定时常拿出来说事儿。 “师父告诉我的,可惜到了现在,你三哥还是没有娶上媳妇,而你依旧嫁不出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孟肃的到来 尚煦在这时候当真是不给孟小痴留任何颜面,也不顾身后还有般若和薛白跟着。 孟小痴虽然知道,尚煦所说的,那是事实,可是她就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你不也是没娶着媳妇吗?我是不着急,你要是着急,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这个媒人。” “是啊,可真是托了你的福。我想你是不知道的,从那件事以后,昆仑多了一条明文规定,拜入师门者不得成亲,也就是说想要修仙就得舍弃红尘,断掉情缘。你是不知道,为此得有多少痴男怨女,抑郁而终啊。还有,更不能有师徒恋,是要命的。要是有人知道,这规定是因你而起,恐怕你走路的时候都得小心一些,有时候在不经意间往你身上丢块石头,你可得躲着点儿。”尚煦对孟小痴的话没有任何的触动,因为他孑然一身,没体会过那所谓的情爱,他想他将来也不会体会到。 那毕竟是要人命的东西,他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比较好。孟小痴这个前车之鉴,祸害了许多人,他却不算在内。 他只是在替那些弟子抱不平,只可惜他不敢和他师父说,也只能和孟小痴发发牢骚了。 “不是吧?从前不也是没人成亲嘛,怎么就因为我了?”孟小痴原本是在嘲笑尚煦,尚煦不开窍,是个死脑筋。她曾经问尚煦什么时候娶媳妇?尚煦答:这辈子都不娶媳妇儿了。 这种事儿可不能轻易下结论,万一哪天碰上了,有的被她嘲笑的了。 可为什么是因为她呢?她的事和昆仑又有什么关系?从前没有明文规定的时候,昆仑弟子一样没有哪个成亲的。 “从前那是一心向道的,如今人间浮华,自然没有几个像我们那时候专心,所以这条规定,不知道拆散了多少对鸳鸯。”尚煦在这件事上虽然没受什么牵扯,但人间的说法是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天帝还有好几个天妃呢,可见神仙成亲是很自然的事儿,到了昆仑,反倒定了下这条规定,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我只当是外面传言如此,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徒儿们,你们是不是后悔拜我为师了?”孟小痴转身看向身后一直跟着他们的薛白和般若。 薛白和般若在后面默默无闻的跟着了许久,都将孟小痴和尚煦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他们好像是知道了不得了的事儿,可孟小痴和尚煦能如此的平淡的说出来,又像是没那么重要。 对于娶媳妇这件事,般若是无所谓的。反倒是薛白有些纠结,他可是家里的独苗,他爹要是知道了,不打死他才怪。 “你说我现在都是神仙了,要不然我给我爹变出来一个孙子陪着他,怎么样?”薛白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他用法术变出来一个孩子,直接略过娶妻生子这两关,将孩子抱回去,也算是有个交代了。还省了很大一笔花费,很划算嘛! “那你想过你亲爹的感受吗?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孩子,还要全心全意的教导着,真是想想就替你爹难过。”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可就是有些对不起高堂父母。孟小痴在地府里看遍了人间的人情冷暖,她知道也许父母并不在乎孩子将来如何,但是他们很享受操办婚礼的那种忙碌的满足感,想来那是所有父母最喜欢的事了。 含饴弄孙更是人生一大乐趣,如果轻易剥夺了,那是不是就是不孝呢? “可是两者不能兼得,总要舍弃一样,我不能太贪心了。”薛白很想要贪心一下,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想要的太多,要知道满足。 “师兄,我徒弟都懂的事,你却不懂。你究竟是不想懂还是不愿意懂呢?”薛白果然不负孟小痴所望,一句话就解决了眼前的困境。 尚煦曾经还以为,薛白和般若,不过是很普通的人和很普通的妖,不曾想他们一点儿都不普通,都有着自己的特点,可见能与孟小痴结交的都不是什么傻子。 “看来地府也教会了你不少东西嘛!到了,进去吧。” 幸亏这就到了目的地了,不然他可就不知道,还用说些什么了,孟小痴徒弟的一句话,就把他堵的死死的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人人都应该明白。 平澜殿,君逸的居所,孟小痴看到殿的名字就知道了。 她三哥这是何德何能,居然要君逸亲自招待。 “可真是不公平,他来了就请客招待,我来了,就得饿着。”孟小痴忍不住吐槽,同一个爹娘生的养的,待遇却是如此的天差地别,让她怎么能不嫉妒?心里很是不平衡。 “谁让他是客人,你不是呢?”尚煦并不觉得有什么,孟小痴在昆仑山上多年,如今回来,不过是重回故地。 孟肃就不一样了,自从神仙们上天,孟肃可就没怎么来过自然是客人了,还是那种稀客。 “哎!早知道我打死也不来了。”孟小痴有点后悔了,当年,她就不应该上山拜师,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番境地。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 孟小痴到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没入席了,平澜殿的正殿是坐的满满当当的,在座的不仅是她三哥,还有她的一众师兄。 她看着都有些眼晕,时间久了记不得谁是谁了,也就只有那几个玩的好的能记住。 君逸和初笑坐在上头,孟肃坐在左侧,三人谈笑风生,但是孟小痴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孟小痴觉得这分明就是一场昆仑的聚会嘛,哪里是请客的样子,就孟肃一个客人,需要这么多作陪的吗? “师父,师叔。”她行礼问候道。 “怎么这么慢?吃饭都不积极,你是打算做什么才能积极一些?”君逸对于孟小痴的姗姗来迟有些恼怒。 孟小痴没觉得自己有多慢,分明是君逸没事儿找事儿,但她又不能翻脸。 “是,下次会注意的。” “上神。”薛白和般若感觉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他们却不敢一一看过去。 从一进门就有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他们感觉这里坐着的人可比昨日大殿上的那些个有身份多了,周身的气息也不一样,各个感觉都很厉害的样子。 “入座吧。”君逸碍于孟肃的颜面,也不过多刁难孟小痴了。 孟小痴看了一圈,就连尚煦都坐稳了,唯一空着的地方,就是她三哥身边的位置,想来就是为她准备的了。 她走了过去,般若和薛白有着片刻的迷茫,然后也跟了上去。 孟小痴连声招呼也不打的,就坐了下来,然后就盯着孟肃看。 孟肃被盯的都不好意思了,也幸亏那是他亲妹妹,要不然他都以为,是倾慕他的女子呢。 “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他忍无可忍的问道。 “没什么,怎么不见你带宝团出来?”其实孟小痴更想问,孟肃怎么会有闲心到昆仑山上来,可惜想想还是算了,大庭广众之下的,都留点面子。 “宝团毕竟是只妖,我可没你那么大的面子,敢在昆仑带只妖招摇过市的。”孟肃眼睛一直往孟小痴身后的那两个徒弟身上飘,这世上也就只有孟小痴做得出来这种事儿了。 “你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想说给谁听?”孟小痴已经够受气的了,孟肃还跟她找不自在,也太过分了。 “你跟我面对面的说话,你说我说给谁听?怎么庙里呆不下去了?上回看你挺乐意的,这才多久没见,你就换地方了。我去找你连人都找不到了,我还以为你随着地府一块关门了呢。”孟肃找到地府去,看着地府大门紧闭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担心,没想到孟小痴跑到这儿来享福来了,害得他白担心一场。 “你去地府找我了?你怎么不早点来?真是的。”孟肃但凡要是早上一个月去找她,她绝对不会出现在昆仑。 “会说话吗?我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呀?我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孟肃要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到孟小痴,怎么可能会去找她,孟小痴居然还怨他去晚了,这是什么逻辑? “不去拉倒,上回我看你玩的挺开心的,一住就是好几天,那你往后也别去了,不欢迎你。”孟小痴想着上回,孟肃和孟德光是下棋就下了好几天,她的新住所倒成了他们神仙聚集的地方。 “哼!”孟肃冷哼一声,又道:“都关门大吉了,想来你也回不去了。” “咳!孟肃你们见面就吵,有什么可吵的。”君逸发现孟小痴就是个炮仗,见着个人都能点着了,亲哥哥都嘴下不留情,吵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孟肃忽然想起来,还有好多人看着呢,他不能小气了,他身为哥哥的应该大度一点,虽然有着一个很气人的妹妹,那就得更彰显一下他的大度了。 “不跟你一般计较了。” “死不要脸,谁愿意跟你计较?” 第二百二十二章 肉 孟小痴很是不服,是她先计较的吗?分明就是孟肃出现的不是时候,孟肃但凡要是早出现一点她也就不会挨尚煦欺负了,哪怕是早来一天也好呢。这个时候来她心里很不平衡,她总觉得孟肃是来看她笑话的。 孟肃觉得他和孟小痴要么就不见面,一见面就鸡飞狗跳的,修养那两个字算是与他绝缘了。 “死丫头,你是要气死我吗?赶快吃点东西把你的嘴堵上吧。”他手下也不停歇,拿着筷子,就开始夹菜,夹的菜都到了孟小痴的碗里,专挑孟小痴不爱吃的,孟小痴喜欢吃的,他是一点也不碰,比如说他带来的刚猎来的野猪肉。 说来在来的路上很不太平,竟然有两头肥头大耳的野猪,拦他的路。他自然也就不客气了,猎了来给昆仑开个荤。 他可是知道昆仑被君逸和初笑接管以后竟然开始戒荤腥了,孟小痴从前见到他时时时抱怨,这回他带来肉,总不会被驳了面子,不让吃。 他和孟小痴可不一样。 不曾想他带来了好吃的,孟小痴竟然不领情,见面第一件事儿,是先吵两嘴。他顿时有些后悔就不该把那两头猪带来,他带回去给宝团补补,还能听见一声谢谢,这倒是好,不仅没听见人家道谢,反倒埋怨他一顿。 “你怎么不堵上……”孟小痴理智尚存,忽然发现有种很好闻的味道,就在很近的地方,可她刚才却没注意过。 “什么味这么好闻?” 她用鼻子使劲的嗅了嗅,从孟肃身上,再到桌子上,终于找到了味道的源头。 “肉?” “你什么都没看见!”孟肃一把揪住了孟小痴的脑袋,然后用手捧住孟小痴的下巴,将孟小痴的目光强行远离了桌子,桌子上的菜可是诱人的很,他偏不让孟小痴吃。 “我看见了。”孟小痴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肉呢,晶莹剔透的肉,不知道是谁的手艺,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好。 “你没看见,你什么都没看见,来哥哥喂你吃。”孟肃夹起一筷子青菜就打算喂给孟小痴,孟小痴拼了命的要拒绝,“我不要!” “咳!咳咳!”君逸放眼望去,就孟小痴和孟肃很不正常,虽然他曾经见过这兄妹两个时常打闹,可时候未免有些不太对。 孟肃这才看了一圈,发现殿里的人都在看着他和孟小痴,他竟然忘了这些人的存在,只怪见了孟小痴就控制不住自己,一时间忘乎所以了。 “起开,都多大了还靠在哥哥身上。”他推开孟小痴,很是嫌弃。 “我还不愿意呢,你起开。”孟小痴还不愿意靠着孟肃呢,可是孟肃先动手的。 “多吃点青菜,你看你胖的。”孟肃对这个妹妹曾经很了解,现在有点不太了解了,据他所知孟小痴这才是上昆仑的第二天,昆仑伙食再怎么不好也不能到第二天就看见肉眼冒红光要吃人似得样子,在地府里孟小痴可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比在天上还要自由。 在天上的时候有他们大哥时不时的管着,地府里他们大哥的手是伸不到的,所以地府里的那些鬼恨不得是娇惯着孟小痴,肉虽然不是必需品,但只要孟小痴想要就一定会有,他曾经见识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分孟小痴和地府里的鬼差格外合得来,就好像那才是孟小痴的家人,为此他还心生嫉妒过,还很羡慕孟小痴。 “我才没胖,你还是多吃点补补身体吧!”孟小痴直接把自己的碗和孟肃的碗换了,抱着空碗就冲着肉去了。 “师妹,这可是孟肃上神亲手做的,我们可是托了你的福。”尚煦亲眼见孟肃亲自在厨房忙碌,一大早扛了两头猪上昆仑也是绝无仅有,面子什么的都不是眼前的这个孟肃所拥有的,也幸亏孟肃没像孟小痴似得几万年不上山,隔三差五的就上来坐坐,致使昆仑的弟子没几个不认识他的,可昆仑少有人会厨艺,厨房那几个常年只做青菜已经不知道肉该怎么做好吃了,所以孟肃为了孟小痴亲自动手。 没人敢说孟肃不疼孟小痴这个妹妹的,不然他都敢跟人急。 孟小痴筷子刚碰上肉,听了尚煦这话突然有点不敢夹起来了,孟肃的手艺……她知道孟肃对酒很有研究,可厨艺,她可是记得孟肃曾经说过那是女人该具备的,他才不做,如今她是听错了,还是孟肃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呢? “三哥,你们不是合起伙来骗我的吧?” “算了,你还是别吃了,我还是自己吃吧!”孟肃闻言瞥了孟小痴一眼,然后打落了孟小痴的筷子。 他亲自下厨,还没人有这种福分呢,要不是为了孟小痴,他至于一个劲儿的把两头猪都炖了吗?累了一上午却换来这个,他的那颗小心脏拔凉拔凉的。 “别别别,我信还不成嘛!”孟小痴捡起来筷子就夹起一块肉,汤汁浓厚,那肉碰到筷子还弹了一下,看着卖相还是不错的,她夹了一大块,快速的送进了嘴里。 “好吃,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三哥,你还是我三哥吗?” 孟小痴当真要重新审视一下她这个三哥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厨艺变得这么好的?简直太好吃了,那感觉她都形容不出来了,她的结论就是好吃。 孟肃终于笑了,自从孟小痴进来他就一直没笑,听到孟小痴的夸奖他才满意的笑了。孟小痴要是一开始就这样,就是另外一番待遇了,何至于现在才吃进嘴里。 “我不是你三哥还能是谁?你不怕我下毒啊?” 这么好吃就是下毒孟小痴也认了,与其饿死她情愿被毒死。 “三哥等哪天你可得去我那里单独坐一坐。” “你那里已经关门了,你不知道吗?”孟肃以为孟小痴知道的,可看这样子还想着回去,想来是不知道的。 “关门了,总会开的吧。”孟小痴想了三年就三年,应该很快就能过去,只是不知道小黑小白他们在做什么。 “等会儿,你先别吃了。我问你,你出来的时候,地府关门了吗?”孟肃挡下孟小痴的筷子问道。 “当然没有。”孟小痴虽然被肉迷了眼,但始终不忘自己是地府的人,地府里的事不可以和外人讲,纵然是亲哥哥也不可以。 “那你知道原因吗?”孟肃又问道。 “不知道。”孟小痴躲开了挡着她筷子的孟肃的筷子,干什么都不能挡着吃呀。 “那你离开的倒挺是时候的,要不是我发现了这封信,我还真不知道该去哪找你。”孟肃从怀里摸出了信,是他在孟婆庙里发现的,他见庙里没有人,也就拆开来看了,然后才知道了孟小痴的去处。 孟小痴觉得有没有这封信已经没关系,甚至反而有些多余,该来的时候,它没到,那它就已经没有作用了。 她拿到了手里,就收了起来。 “地府从来都没放过假,也该是时候休息一下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还成天想着玩儿,闲散的要命,凭什么地府就不可以?” 据她所知地府从来都没休息过,就算是每年的鬼节,也会有鬼差轮值,比着天上忙多了,神仙中有许多闲散的神仙,什么事都不干,光挂着名号,享着俸禄,地府里却没有这种事儿发生,每个鬼差都要出去干活的。 “孟肃你来的路上可见人间有什么变动没有?”君逸问道。 孟小痴和孟肃说话本没有什么,亲兄妹说话,说多少话都是应该的。可字里行间的信息,让人有些担忧。 “怎么说呢,算不得什么异常,只是鬼有些多了,想到地府关门了,多了也是应该的。”孟肃也并非是一路用脚走过来的,都是靠法术,但还是有些见闻的。 “这事天帝也未曾提起过,想来是地府有些变动,我们也不能过多过问,宴后尚煦你就派些人下山吧,没有地府收容那些鬼,想必人间早晚会生乱子。”君逸不到片刻就想出了办法。 “是,那山上的比试是否还要继续?人间恐怕妖孽会伺机横行,道家中人也该各司其职了。”尚煦提出了疑问,昆仑的比试本来就是走走过场,那些别家的人也没想着有多尽心,就光是今日一上午的时间,有两家已经决出胜负了,可见是多么想结束。 “再等等,他们在人间也算是道家的中流砥柱,虽然后辈弟子有些不尽人意,但好歹没有为恶一方。”君逸何尝不是讨厌这些俗人,想当年这些门派的师祖也是出自昆仑,只可惜代代传承下去,初心已改,不似往日。但既然存在,就是有着他的作用。 “是,师父。”尚煦还是要进行他那枯燥的主持生涯,关键是那些人打架也不是打架的样子,让他很不理解,究竟是人间不似昆仑灵气旺盛,还是个人的原因,看着没有往年那么精彩了。 “孟肃,今日你着实是破费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没有用,才是真的 初笑自是不理人间的是是非非,他只顾眼前。这顿酒席虽然设在昆仑,可真正出力的却是孟肃,自带酒水不说,还光明正大的带了肉上山,虽说是来看望孟小痴,可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孟肃还是第一人,不得不令人钦佩。 “我敬你一杯,虽说用的是你自带的酒,下次再请你。” 孟肃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准妹夫”,只觉得很是可惜,煮熟的鸭子都能让孟小痴给弄飞了,真不知道孟小痴是怎么做到的。 “真是许久不见。”他道。 初笑被关在寒冰地狱里已经许多年了,他曾经还想过,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出来了,如今,又坐到了昆仑的殿上,可见身份依旧不改。 “是了,许久不见。”初笑从前和君逸时常感叹,明明是一母同胞,为什么孟小痴和她那三个哥哥,是那么的不一样,可后来才发觉,孟肃和孟小痴十分的相像。 孟肃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实际上很聪明,比他那两个哥哥都要聪明,只是不愿意显露在人前罢了,在对待孟小痴上,也格外的用心。 只可惜他们注定没有福气成为一家人了。 两人双双饮下了杯里的酒,再无其他交谈。 “你慢些吃,你是多久没吃过肉了,地府有亏待你吗?”孟肃明知道地府不会亏待孟小痴,可孟小痴那副样子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没有,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路是走过来的,还被土匪打劫了,有的吃就不错了。”孟小痴发觉她人生最难的时光,就是那一个月了,这都要感谢她的好徒弟。 孟肃有些觉得好笑,“你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就没什么反思吗?” “我有什么可反思的?不过是报应找上门而已。”孟小痴已经不需要反思了,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是不是该说你有自知之明呢?”孟肃真不知道孟小痴,还有知道自己错的时候,从前一味耍无赖的精神去哪儿了? “我刚夸完你,你就原形毕露了,你可真是我三哥呀。”孟小痴对此不屑一顾,她三哥果然还是她三哥,一点儿也没变,只不过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下厨而已。 “说的是你自己吧,你那两个徒弟长得不错嘛。”孟肃已经把般若和薛白瞧了个彻底了,他也知道能跟在孟小痴身边的,绝对不会是丑八怪,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两个。 “你喜欢我送给你啊。”孟小痴自己都觉得自己有问题,怎么总想把徒弟送人呢?可能是这两个徒弟太气人了的缘故,要不然她就宝贝着了,那可是她徒弟呀。敢拜她为师的,不比着别人多出两个胆子都难。 孟肃拒绝,“还是不要了,你自己留着,收个徒弟就能当神仙,看来你眼光还是不错的。” 孟小痴可以说是薛白自己送上门来的吗? 还是算了,说多了还以为她是在矫情呢。 “凑巧而已,你要是哪天收徒了,说不定也能捡到宝贝。” “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收破烂儿的,什么叫做捡着宝贝?”孟肃有些怀疑孟小痴的徒弟是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难不成是捡来的?听着孟小痴话里的意思,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孟小痴听孟肃的话反而觉得自己像是捡破烂的,捡着了般若和薛白都不是称自己心意的。 “你可真是讨厌。”她扭头看向般若和薛白,发现般若和薛白正在看着她,她问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怕你把我们送人。”般若道。 他觉得孟小痴很嫌弃他,要不然也不会总想着,把他送给别人,先前是尚煦,这回又是孟小痴的三哥。 他都有些自我怀疑了,他究竟是差在哪里?为什么会让孟小痴如此的反感? 虽然他也很嫌弃孟小痴,孟小痴从来都没有一个当师父的样子。可他却没有想着把师父送给别人。 “哦,只可惜没人要你们。”孟小痴有些失落,她的徒弟没人愿意要,这得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啊。 “我们是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薛白说道。 这个时候他和般若站在同一阵线上,坚决不会被分裂,一致向前。 “你们果然是我徒弟。”孟小痴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老实听话的徒弟,绝对不要找这种她说一句,能顶她两句的。 薛白和般若互相看了一眼,感觉战争胜利了。 他们也是付出了很多的,比如说孟小痴吃的满嘴流油,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就来气。徒弟和师父之间怎么也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可现在只是有难同当,有福却不能同享。 “我觉得他们还是不错的,蛮有个性的,你好好教教他们,说不定将来会有一番作为的。”孟肃是怎么也没想到孟小痴竟然会收这样的徒弟,他还以为孟小痴最想要的是那种,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徒弟,可如今恰恰相反。 “你感兴趣你来呀。”孟小痴幽怨的目光射向孟肃。 一顿饭吃的孟小痴满肚子都是气,肉已然是解决不了问题了,她更想将孟肃生吞活剥了。 孟肃说要在昆仑多住几日,住的地方就是她的浮尘殿了,人都说眼不见为净,这下好了,天天在眼前晃悠,没的干净了。 浮尘殿。 孟小痴回到浮尘殿就倒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吃饱喝足了,下一件事自然是睡觉,可她三哥也跟了过来,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 她睁开一只眼瞧着,孟肃没有要走的意思。 “干嘛呀?浮尘殿屋子多了你就不能换一间住吗?非要跟我抢。” “谁跟你抢了?我不过是躺一会而已,别这么小气行吗?想当年在山上的时候还是我带着你到处玩呢!”孟肃发现他们长大了之后,关系竟然渐渐开始疏远了,小时候一处玩闹,睡在一张床上是常事,如今躺一躺都不行了。 “你出去,我是你妹妹,不是你弟弟,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孟小痴现在只想睡一觉,可是不希望身边有人。 “你别懒了,我问你,你和初笑怎么样了?”孟肃最终的目的就是想问孟小痴和初笑关系如何了? 多年旧怨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化解的,如今他们又聚到了昆仑,不引发一场大战都难。 可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他很惊奇的发现,他们竟然能够和平共处,很是诡异。 孟小痴又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这个问题,不需要问了。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就那样呗。” 初笑逃出寒冰地狱,已经算不得逃了,天界和昆仑分明就是在纵容,要不然初笑早就被逮起来了,何至于现如今,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昆仑。 “我倒是更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不抓他?既然将他关起来,就说明他错了,如今又这般的纵容是什么道理?” “他堕入了魔道就是错了,可他已经受罚多年。也许大哥不过是在等时间罢了,等到所有人都忘了初笑曾经犯过错,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人放出来。就这么简单,你想不明白吗?君逸的样子你觉得是一无所知吗?”孟肃自从知道初笑逃出来了,就在等着初笑什么时候再被抓回去,可却再也没有消息,他只要沉下心来想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天界老神已经没有几个了,大哥需要助力才能坐稳那个位置,新的势力在慢慢培养起来,可却顶不住,只能重新动用初笑。” “怪不得。”在孟小痴这里,她看到了一条利益链。 涅斋复仇也许是需要初笑的帮助,又或者说是合作,而孟德要维持三界的平衡,也需要初笑。初笑成了整个事件的中心,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想要成为的,也有可能是有人推他上去的。他终归是站到那里了。 “果然神魔之分,并没有那么清楚,有没有用,才是真的。” “初笑有没有报复你?”孟肃问道,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他怕孟小痴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一个人忍气吞声的受委屈。 “没有,你不用担心我。”初笑倒是没有对孟小痴做什么,最难缠的是涅斋。她始终想不明白涅斋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只为她,她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多年的蛰伏,绝对不会为一个她而已,只怕是想要的更多。 “我是你哥哥,你可得对我说实话,别骗我。”孟肃知道孟小痴的性子,什么都不愿意说,可就是这样才会吃大亏。 “没有,三哥,我想问你另外一件事。”孟小痴忽然睁开眼,看着房顶。既然孟肃已经送上门来了,她也无需再费周折去找他打探了。 “什么事儿?你说。”孟肃倒想要听听,孟小痴想问什么。 “还记得云莱镇吗?” 孟小痴并没有直入主题,她想这件事应该循序渐进,一蹴而就只怕会令人生疑。殊不知这件事本身就是会让人生疑的事。 孟肃听着孟小痴一字一句问着,就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选择了欺骗 孟肃总想着时间是会磨平一切的,实际在本质上他和他大哥一样,可时间根本就不能,该记得的事依旧还是会记得。 “嗯,你不就是去了那里一趟就没了修为嘛。” “很奇怪是不是?”孟小痴突然间坐了起来,看着孟肃,“我似乎和那个地方八字不合,每次到那里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似乎还没查出来是什么东西。”孟肃言道。 “是吗?昆仑没人有事,自然不重要。”涅斋的那点事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来,可偏偏到了现在也没动静,实在是可笑。 孟小痴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一向如此,她还能说什么呢。 “算了,你还记得当年我从那里掉下去砸死了神兽吗?” 孟肃强行镇定,实际上心里已经如同一锅沸水,不停地扑腾着,他答道:“记得。” “当年我没心没肺的竟然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你知道吗?”孟小痴知道这件事很隐秘,可孟肃毕竟也算是当事人。 “你为什么问这个?那已经是很多年的事了,是有人向你提起来了吗?”那件事,已经是许多万年前的事了,从那以后,孟小痴从来都没有提起过,现在忽然提起来,孟肃不得不怀疑有人故意想让孟小痴想起来。 那毕竟是孟小痴人生中的一大污点,孟小痴是不可能会轻易提起来的,只会任由时光淹没,这些年来,也的确是像所有人想的那样。 “没有,我就是在想会不会我没了修为,是因为在那里做错了事的缘故,所以才想问一问。”孟小痴面对的纵然是自己的亲哥哥,也无法做到实话实说。 到了如今这一步,谁对谁错已经说不清了。 只可惜在她的记忆里,从前他们的关系是那么的好。 她有着三个哥哥,可总会有亲疏之分,她与孟肃年纪相仿,想来是因为这个才会关系格外的好,能玩到一块儿去,可是后来长大以后,渐渐的越来越疏远,她思来想去,发现问题竟然出现在她身上。 也许是因为嫉妒,同一个父母所生,孟肃就格外的优秀,她却格外的不优秀,他们简直就是两个鲜明的对比,只要孟肃在的地方,她就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若是年纪相差很大,她尚且可以安慰自己,是她生的晚的原因,可是他们偏偏年纪差的没那么大,她就更加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差距渐渐拉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没那么好了。 “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的。你要记着我和你大哥二哥,都是你的亲哥哥,绝对会比着外人还要对你好。”孟肃生怕孟小痴,这些年与他们不怎么走动,就此生疏了,情愿听外人的话,也不愿听他们的话。 父母在时他觉得孟小痴这个妹妹多余,如今父母不在了,他方才知道亲人之间哪有什么多余,有的只是亲情。 “我知道的。”孟小痴知道但现在她不愿劳烦任何人,她自己可以的。 孟肃坐的端正了,很正经的看着孟小痴,上次在孟婆庙,人多口杂,他也未与孟小痴单独细谈,如今可算是得了机会。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留在地府?你有三个哥哥,谁人家里容不下一个你?”他仍对于孟小痴的去处耿耿于怀,若是有修为的时候,去哪里都可以。修为虽然弱,但却可以自保。如今自保是万万不能的,却依旧还留在地府,是把地府当成家了吗? “我知道三哥在想什么,无非是地府终究不是个正经的地方,可我觉得那里很好啊!”孟小痴从来都知道神仙们对地府无法做到一视同仁。地府到底是后来才有的,却能和神仙们平起平坐,他们自然有怨言,也幸亏一个是在天上,另一个是在地下,阎王的处事风格又过于平和这才没打起来。 但也只能说是维持了表面的平和,没什么利益纠葛,天上甚至有时候还要再某些事上依靠地府,往好了说也算得上是相互成全,地府的出现致使人间的秩序好多了。 “你知道却做不到,那说还有什么用?”孟肃从一开始就反对孟小痴到地府去,一个女孩家,就应该被家人保护着,而不是出去被别人保护。 “三哥,你是在转移话题吗?我问题的答案呢?”孟小痴险些就被孟肃绕的不知道北了,她的问题孟肃始终都没给她一个答案。 孟肃从来不觉得孟小痴笨,但也不是特别聪明的,现在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转过弯来了,可喜可贺。他却犯了难,答案对他来说很难。 “三哥,很难吗?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孟小痴看着孟肃那幅为难的样子,也就猜到了,知道却不愿意说,果然是她亲哥哥。 “还是不对,时过境迁当时在孟婆庙的时候你怎么不问大哥他们?”孟肃估算着,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孟小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来?要提怎么也该是那时候刚出事儿的时候提,可见是在这几个月里又生了什么变故。 “我最近才想起来嘛,三哥在逃避些什么?知道?还是不知道?没那么难吧。”孟小痴只是想亲口听孟肃说一声知道,可知道又怎么样?与孟肃有关系吗?孟肃为什么这么抵抗? 孟肃看着孟小痴,他不知道真相一旦被揭开,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形同陌路或是反目成仇都有可能,终归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说话。 他害怕变成那个样子,他曾经每日每夜的提心吊胆,只怕这件事再被重新提起来,可当真正孟小痴问出口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心惊胆战,准备他永远都没做好。 “我不知道。”他还是不敢说出口,所以选择了欺骗。 “哦。”孟小痴忽然笑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什么。 “三哥,我想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她说着就动了起来,下床,她打算将房间让出来了。 “去哪儿?”孟肃根本就不敢抬眼去看孟小痴,但还是发觉了孟小痴要离开。 “我去看我那两个徒弟,他们还没吃东西,你先休息一下吧。”孟小痴说道。 孟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孟小痴所做的一切都合乎常理,没有什么异常,想要知道的答案已经知道了,还说些什么呢? “嗯。” 孟小痴未做停留的离开了房间,外面是个大太阳,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昆仑一如往常一样,安安静静的。 她长吸了一口气,也许她早就应该料到会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闭口不提,孟肃自然也在内。 薛白和般若感觉他们特别的可怜,别人喝酒吃肉,他们却只能看着,就这待遇也没别人了。 回来之后也没口吃的,只能两个并排躺在床上,用不动来缓解饿意。 他们差在哪里,他们也是心知肚明的,在座的都是昆仑的前辈,哪里有他们上桌的份?可是孟小痴为什么要带他们去呢? “你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同仇敌忾的时候已经过了,般若对薛白赖在他床上的举动难以理解。 “没力气了,走不动了。”薛白给出的解释,极其的耍无赖。 “你好歹也是个仙,别这么给神仙丢脸行吗?神仙不都是不吃饭的嘛!”般若想着薛白现在怎么也是个神仙,虽说有职位的高低的区别,但芝麻大小也是个官儿啊,竟然在这儿一副虚弱的样子说出去谁信呢? “哼!”薛白冷哼一声,说道:“是谁说的昆仑吃素,不喝酒。今日我算是见识了,那些个人有哪一个是没动筷子的?君逸上神和初笑上神,不也吃了喝了吗?可见都是假的。” 他满肚子的怨言,若是没看见也就算了,可是已经看见了,怎么能当做没看见? “孟小痴的哥哥请客,自然没人会驳了面子。你还是想开一些吧,让你看看已经很好了,还有没看到的呢。”敢情薛白这是不服,般若只好安慰一下薛白,虽然他也不想眼看着别人吃东西。 “我情愿看不见,这也太惨了,看得见却吃不着。”薛白看见孟小痴吃饱喝足了,就有些来气。好歹是他们的师父,就不能顾虑一下他们这是做徒弟的感受吗?干嘛还要带他们去呀?真是想想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你还是快别想了,越想越饿。”般若觉得薛白还是不要当神仙了,当个饿死鬼还不错,总是饿。 “我们下午还要去找那两位师伯吗?”既然不能想,那就得想点别的,可又是一桩难题。 “我不想去,你要去你就去吧。”般若是打死都不想去了。 “可孟小痴没松口呀,咱们怎么办呢?要不然称病吧,就说生病了,去不了了。”薛白从前不想让教书先生教他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一招,百试百灵,没有一次是不灵的。 “如此拙劣的办法,亏你想得出来。只怕说出口那两位师伯敢亲自来看。”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主意 般若只觉得薛白是饿的头脑发昏了,“你也不想想,你一个神仙,我一只妖怎么生病了呀?你找理由也找一个贴合实际一点的行不行?再说,昆仑山上只怕不缺医者,到时候要被拆穿了,只会更惨。” 薛白至今还不适应他是神仙的身份,总觉得自己还是个人,也幸亏般若现在还保持着理智,要不然他的办法一旦实行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可怎么办呀?饿着肚子去……不行,要不然咱们跑吧。在山上迟早会被折磨死的。” 他觉得要是呆久了,会有那么一天的,孟小痴没在前面开个头,他们先给孟小痴开路了。 当孟小痴的徒弟,还有这种坏处,他真是想都没有想到。 “你觉得你跑得掉吗?恐怕你要是跑到天涯海角,昆仑都能把你给抓回来。”般若也不是在夸大其词,而是昆仑就有这种能力。今日所见的那些弟子,个个不凡,只要出了一个,他和薛白就打不过。 “天哪!那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呢?还是洗干净了脖子等死吧,反正反抗也无效。”薛白彻底放弃了,哪怕是美好的想象,也不再幻想了。 “好饿~” “你又来了。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般若虽然是只妖,但也有需求的,他还想着留着命享受人间的大好时光呢,不曾想在昆仑还要受这种罪,孟小痴之前怎么就从来都没说过呢?可见有些根本就是在骗他的。 “饿的睡不着呀。”薛白也知道,但付诸于行动却很难。 “你们又在密谋些什么呢?”孟小痴推门而入,就看着薛白和般若大咧咧的躺在床上。她发现薛白和般若的感情似乎很好嘛!总是形影不离的。 “饿的走不动路,还能密谋什么?” 孟小痴的到来,没有惊起任何波澜,薛白和般若不做任何反应,这要是带着酒肉来的,就又不一样了。 “大中午的,你们就躺着,大好的光阴都浪费了。”孟小痴看着两人颓废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人肯定在背后,没说她好话。 “我们可不像你吃饱喝足了,我们还饿着肚子呢,哪里有什么光阴可言,有的只是满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薛白这就是尽可能的展现出他究竟有多饿,现在有多弱。 “你至于吗?不过是一顿没吃而已。看你那娇弱的样子,好像个女人。怎么当了神仙之后性别都变了?我可没听说过像你这样的。”孟小痴站在门口,郁闷的心情突然就烟消云散了。有时候她觉得这两个徒弟,也并非是一无是处嘛,虽然有时候气人,但有时候看着心情就能变好,还是很有用的。 “你就尽情的诋毁我吧,反正你是师父,占尽了优势,我这个做徒弟的,只能是敢怒不敢言。”薛白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他特别想改变的事实。 “别这么说嘛,好像我欺负你似的。你们觉得我这个师父做的不好,我就跟你们另找了两个师父,你看我多好呀,你们什么无礼的要求我都能满足你们。”孟小痴已经很纵容薛白和般若了,没找两个人揍他们一顿,把他们直接揍服了已经很不错了。 她能够做到宽容大度不代表着薛白和般若可以放肆,这要是在山下,她孤立无援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可惜这是在山上,只能说这个时候很不利于薛白和般若。 “别不知足啊,我那个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们能重复我的路,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我们是承受不起了,你的路是什么路?从一个神仙到了地府?”薛白纵然不知道孟小痴的过往是什么样子,但现在在地府供职,而不是在天上,就说明堕落了。 “瞧不起我是吗?将来有得你羡慕的时候。”孟小痴料定将来薛白会为他所说的这句话付出代价,毕竟血姬还在地府,薛白不屑一顾的地府,可是藏着很多厉害的人物。 她觉得薛白当了神仙之后开始发飘了,竟然还瞧不起她,虽然从前也没瞧得起她过,但如此的明目张胆,实在是太过分了。 “般若,你怎么不说话?是对我无话可说了吗?”她见般若自从她进门开始,就没对着她说一句话,很不乐意。身为徒弟,怎么也得问候一声她这个师父吧,真是没有礼数。 “我想吃肉,我想喝酒。”般若坐了起来,他唯一的诉求就是这个,他可以去那两个师伯那里,但是前提是要填饱肚子。 “很有追求嘛。今天平澜殿里的所有人除了君逸和初笑还有孟肃都是我的师兄,你们的师伯,你觉得你能和他们平起平坐吗?”孟小痴很想夸奖般若一番。言简意赅说明了意图,胆子还挺大。 般若摇头,他再修行上个千八百年,万年也不为过,很有可能都赶不上。他在进步,别人也在进步,从一开始差距就定下了,看来他这辈子是做不到像那些人一样了。 “那不就得了,兔子喂了吗?”孟小痴做什么都不能忘了尚煦的兔子,那些兔子要是出事儿,这回可就不是掐脖子能解决问题的了。 “我们都吃不上了,谁还会管兔子。”薛白只觉得孟小痴无情,她的徒弟都还没吃上东西呢,她竟然想着兔子,兔子能比人命重要吗? “嘶,让我怎么说你们呢?你们不和尚煦搞好关系,什么都吃不上。”孟小痴的这两个徒弟笨的要死,他们但凡要是有她一半聪明,也不至于在这里躺在床上抱怨了。 “你的意思是……”般若终于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过来了,孟小痴要真是无情的话,这时候吃饭喝足了还会管谁呀。 “我可什么都没说,兔子也该吃东西了,你们看着办吧。”孟小痴绝对不会承认主意是她出的。 般若看着薛白丝毫不为所动,就知道是没听出是什么意思。他拍了薛白一下,说道:“躺什么躺快点起来喂兔子了。” “喂什么兔子呀!她要是不答应下午不去师伯那里,就让她自己喂吧。”薛白肚子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吃和休息总要争取来一样,既然吃已经吃不到了,那就要将全部的赌注都押在不去教诲堂上。 “薛白,条件可不是这么谈的。”孟小痴都给出他们一条出路了,薛白这厮却恍若未闻,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明白,还是假没听明白,伺机想要更多,那也太贪心了。 “薛白,你是个傻子吗?你就不能把你那翻墙,哄女孩开心的聪明劲儿带到昆仑山上来吗?”般若从前看着薛白还挺聪明的,可最近怎么了?竟然越来越往傻的方向发展了呢?是到了昆仑水土不服,还是没有喜欢的女孩在,所以不屑于聪明一些了? “你什么意思呀?”薛白依旧还是不明白。 “走了,饿不死你的。”般若扯着薛白就下了床,他看见孟小痴站在门前,好像浑身都在发光,也不知道是他眼花的缘故,还是太阳太刺眼了。 薛白很不服气,但般若力气大的很,他也只能被拖着走了。 孟小痴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内心一片孤独,也许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那些她所认识的,不过是一生中的过客。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再也不会回来。 没有人会真的为另一个人好,前提不都是先掂量好自己的好处么? 孟肃他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既然选择否认,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一口咬定呢,还要那么犹豫不决做什么?难道是心里还有愧疚感?那又算得了什么?到最后不还是欺骗吗? “原来什么都经不起试探的。” 孟小痴看着那太阳,明明那么明亮炙热,可她却如坠寒潭。阳光已经温暖不了她了。 可这也是她自找的,也许不问出口也就不会有答案,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哎!往后的日子究竟该怎么过呀?”她现在很是烦恼,她原本以为会从孟肃那里问出些什么来没想到,竟然是一盆冷水,将她淋了个彻底。 涅斋的事又没有着落了,看来又要延后了,涅斋那副债主的样子,着实是讨厌的很,她当真是不想看见,可又不得不见。 孟小痴打听了一路,才知道落稷山弟子的住所,离着浮尘殿也没有多远,只是一开始不知道在哪里,浪费了些时间。 清风殿。 孟小痴在门前徘徊了许久,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就这么闯进去找涅斋,从前涅斋都是主动出现的,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做些什么,可现在她不得不主动了。 究竟是进去还是不进去?是个很大的难题。她想着找涅斋不过是一时冲动,仔细想想也并不是非找他不可。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才刚刚翻脸,现在主动去找涅斋并非是什么明智之举,涅斋要是多想就不好了。 孟小痴简直越想越纠结,而且还越来越想着退缩,进去似乎像是一条不归路一样。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主动上门 “今天天气可真是好,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涅斋听某位师弟说门外站了位上神,他还以为是谁呢,他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会是孟小痴。 孟小痴听着涅斋那阴阳怪气的动静,就觉得来的后悔了。 “风太大了,自然就把我吹动了。”她绝对不会认输。 “龙卷风吗?能吹得动你的,想必一定不是什么寻常的风。”涅斋有些想笑,孟小痴来都来了,何至于还这么别扭。 “这风异常的很,要不然也吹不来我。”孟小痴对着涅斋翻了个白眼,这得多大的风能刮得动她呀? 这要不是有事儿,她才不在这里和涅斋胡诌八扯呢。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说吧,干什么来了?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我可真是受宠若惊。”涅斋作势拍打着胸脯,当真装作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孟小痴虽然很不想承认,尤其是看了涅斋这副样子之后,可她又不得不承认。 “你是在等我吗?怎么我一来,你就出现在门口了?” 她虽然来了,可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涅斋,这就有意思了。 这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别自作多情了,谁会等你?”涅斋当然会否认了,事实本来也不是孟小痴说的那个样子。 “那你为什么会是第一个出现的呢?难不成一直往门口看?”孟小痴本来占了弱势,可现在却不是了。 涅斋如果说是巧合,孟小痴定然不会信,索性也就不说了,但就代表认输了,他凭什么认输呀?这次可不是他先主动的。 “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可就走了。” “有没有事你不知道吗?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就是来看看你的?你想得美。”孟小痴被涅斋的明知故问气到了,她如果没有事,也就不来了,又何至于在这里面对涅斋。 “有事儿说事儿,那么多人看着呢,时间长了被人误会还以为咱俩有什么呢。”涅斋倚靠着门,懒散的样子让人看了,只觉得这人很欠揍。 孟小痴也知道她的出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涅斋在这时候又不会主动送上门。 “你觉得你的事,在这里说好吗?” 她自然是不在乎的,该在乎的是涅斋。 “那你要跟我进去吗?你要是跟我进去的话,恐怕会被很多人围观。”涅斋看了一圈,孟小痴站在门前本来就是一件很引人注意的事,没人敢上前,也是因为孟小痴的身份的原因。 孟小痴觉得他们就不该见面,又怎么会想到该在哪儿? “昆仑你比较熟悉,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是了。”涅斋见孟小痴很为难,便替孟小痴做了个决定。 没人的地方?现在哪里都有人,就连浮尘殿里都有人。 孟小痴现在还真不知道哪里没人,“边走边说。”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看到他们走在一起了,尚煦掐她脖子的时候,涅斋的举动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 “走去哪儿?”涅斋问道。 “随便走走,难道还要在这门前徘徊不成?”孟小痴不知道涅斋在想什么,明明是涅斋先说在这里不是地方,那换个地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也对,都怪你没说要去哪里。”涅斋终于远离了那个门,走下了只有三阶的台阶。 “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己理解喽!”孟小痴对着涅斋摊手,表示与自己无关。涅斋那么聪明,步步机关算尽,这点儿小事儿总不会想不明白。 “我再怎么聪明也比不上你。”孟小痴走在前面,涅斋跟在后面,他倒是不知道孟小痴能和他说些什么?能有什么可说的,他的事就那么一件事,遥遥无期,孟小痴总不能这么快就发现了些什么。 “你可真是健忘,我可是记得上午的时候你和我大吵了一架,你这是认输了吗?” 涅斋见缝插针,他可是知道孟小痴很会记仇,他都想着孟小痴以后会不会就不搭理他了,没想到下午就送上门来了,他真是始料未及。 孟小痴又翻了个白眼,只不过这次没让涅斋看见,她道:“你能说的再详细一点吗?当年你既然说是我家里人害了你,那你肯定知道在哪里害的,难不成就地开始,就在云莱镇?” 她选择忽略涅斋的问题。 “你发现什么了吗?”涅斋还以为会有一些线索,不曾想孟小痴反倒来问他了。 “我没发现,所以才来问你。”孟小痴在涅斋跟她说之前一无所知,如今在孟肃身上也没打探出什么,更是一头雾水了,想来她再去问她大哥,她二哥,很有可能还是会这样,问与不问已然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可能会引起怀疑,虽然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 “问我?可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涅斋能说的差不多已经都说了,剩下的就是不能说的了。他想了想,又说道:“我倒是还知道一件事,我来过昆仑。” 孟小痴闻言转头,看向涅斋,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来过?” “我记得,我来过。”涅斋曾经以为他从来都没来过,可来到昆仑之后才发现,他竟然来过。 “我就是从这里逃走的,并不是在那片树林里。” “这么说你被带回了昆仑,你所说的那一切都发生在昆仑山上。”孟小痴发现了线索,其实也该是在昆仑山上,那时候神仙们还没有到天上去,昆仑还住满了神仙。 “我想应该是的。”涅斋现在很确定,那些事一定是发生在昆仑山上。 孟小痴发现脚下的这片土地她既熟悉又陌生。她从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可一别经年,竟然有许多事是她不知道的。 “这么说线索就在这山上了。” 总算是有一点苗头了,她也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 “你也在昆仑山上,可别坐以待毙啊。找找吧。” 要孟小痴一个人找一定会很慢,涅斋既然已经能上到昆仑了,昆仑于他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比她还要自由。 涅斋轻声一笑,“我可记得有人当初,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做到,怎么到最后还是我自己去做,你是要偷懒吗?” 其实他已经很满足了,孟小痴竟然能记在心上,就说明有悔改的意思,并非是执迷不悟的。 但总要给孟小痴找点关于他的事做,要不然孟小痴没心没肺的,迟早会忘了他。 也许在孟小痴那里,记住的,不过只是他的一张脸,也幸亏他生的好看,不然孟小痴,什么都记不住。 “怎么会?”孟小痴当真不知道,上午和涅斋吵架都吵出什么结果来了?她千般保证万般确认,到最后涅斋依旧还是不相信她,她有没有那么冤哪! “我在昆仑行动起来很不方便,所以在这件事上,你只能独立完成了,我会在背后支持你的。” 孟小痴会发动般若去帮忙的,她总会出一份力,不会坐视不理的。但也需要涅斋自己动用自己的力量尽力而为。 昆仑那么大,不乏有机密的地方,找起来,可不是很简单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人,就更难了。 “到最后还是我的事儿,你这和无赖有什么分别,亏得你上午把自己说的志得意满,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这还没过了一天呢,你就变卦了。”涅斋想着上午孟小痴那张牙舞爪的样子,还以为是胜券在握,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还好他本来就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不然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到时候真就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话不是你这样说的,我也是尽力而为好吗?”孟小痴说话的底气有些弱,早知道她就不把话说的那么满了,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格外的疼。 “所以你不就是想让我这个,并非昆仑弟子的人,在昆仑上乱转悠吗?一旦被逮到了,就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你想的倒是蛮周全的。”涅斋早就知道孟小痴的小聪明,用的地方格外的稳准狠,到头来这事儿,绝对不会牵扯到孟小痴身上,全身而退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别说的这么难听好吗?我也是为你好,我要是大张旗鼓的找,只怕你是出不了昆仑了。”孟小痴何尝不能明目张胆的找,最快最管用的办法,就是她去问遍昆仑的所有人,到时候就算是,没人肯告诉她答案,她自己总也能拼凑出来一些。只是那时候涅斋的处境会十分的艰难。 她那么做良心上不会有任何的自责,虽然那对涅斋来说很有可能是一条不归路,可对于她来说,却是一条光明大道。 “随你,我总不会让自己无路可退的,你放心好了。”涅斋越过孟小痴向前走去,他当真不知道是该欣然接受,还是该痛斥孟小痴不负责任,就那样吧。 “那你打算从哪里开始找?我可以帮你提供一下路线的。”孟小痴现在对昆仑的熟悉程度虽然赶不上从前,但总比涅斋熟悉,她可以制定一个方案,避免浪费时间。 第二百二十七章 长的丑吗 “这还需要什么路线吗?昆仑有什么禁地你知道吗?或者初笑和君逸有什么不轻易示人秘密的地方?”涅斋想也知道他对昆仑,对神仙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污点,又或者可以说是孟小痴此生的错误,既然是见不得人的,那自然就得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但也需要有人知道这个存在。以便将来有什么不时之需。 在昆仑君逸和初笑最大,也许秘密就藏在他们两个身上,更大的可能就在君逸身上。 “平澜殿和绮纹殿一般人都不许靠近的,他们藏起来什么,自然没人知道。”孟小痴对这两个地方一向敬而远之,尤其是君逸的平澜殿,初笑的绮纹殿她从前倒是时常观望。 “你是怀疑他们守着?” 她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涅斋怀疑君逸和初笑,可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什么都发现不了? “昆仑做得了主的就是他们,不是他们还能有谁?你怎么说也在昆仑那么多年,当真是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发现过吗?”涅斋难以想象,在同一屋檐下,孟小痴却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究竟就是故意的,还是那些神仙隐瞒的好? “我要是知道,还需要来找你吗?”孟小痴要是知道就好了,也就没有了这么多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的解决了不好吗? 涅斋身处其中,自然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但孟小痴都已经说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不是你被雷劈的地方吗?”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竟然走到了后山。 孟小痴看着那一片胡萝卜地,还真是,可她还真不是故意的。 “这里的胡萝卜怎么少了那么多?”她忽然发现,胡萝卜地里少了一大片胡萝卜,和昨天看到的,怎么也得少了四分之一。 “你不知道吗?那些人都以为,薛白是吃了胡萝卜的缘故才会飞升的,所以他们都奔着胡萝卜使劲儿,这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拔了这么多,想必在他们下山之前,这片胡萝卜地是保不住了。” 说来也是好笑,那些人误以为胡萝卜吃了就可以当神仙了,就来这里糟蹋,要不是昆仑的人及时阻止,只怕今日还看不到这些。 孟小痴回想起薛白当时的言论,外人看来,还真是和胡萝卜有关,可真是够误人子弟的了。 “要是真的那么简单的话,那昆仑光种胡萝卜就好了,还需要招什么弟子呀!”孟小痴无奈的摇了摇头,捷径人人都想走,可殊不知哪有什么捷径,薛白的飞升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一根胡萝卜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这也并非是愚昧,只是急功近利,过于浮躁了。 “世人愚昧,这次上山的弟子,又过于年轻,总有做事不经过脑子的,最可笑的是,还有师父带头偷偷来拔胡萝卜的,真是想想就想笑。”涅斋发现人的一举一动很好玩,明知不可为,却故意为之。到头来一句知错了,就往事如烟,灰飞烟灭了。 “你不会也做了那么傻的事吧?”孟小痴问道。 “我才不会呢,我又不像他们一样。”涅斋当然不会学着那些人一样,他有自己的底线。 孟小痴自然是开玩笑的,涅斋绝对不会做无用功的事。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她问道。 这话不应该是涅斋问孟小痴的吗?涅斋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想明白,这是要告辞了。 “没有了,你呢?有话对我说吗?” 孟小痴摇头,她无话可说了。 “那就回去吧。” “你果然够冷血的,利用完我,这就把我打发了。”涅斋好歹也没有为难孟小痴就跟着出来了,可孟小痴目的达到了,就这么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显得他好像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一样。 他很不愿意。 “那你还想说什么?你不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吗?”孟小痴不理解涅斋是怎么想的,这叫做好聚好散,没吵架没打架,很好的一次交谈,难道非要挂点彩,才各自回去吗? “是,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涅斋看四处无人,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有事快说。”孟小痴有种预感,正事说完了,就一定又是那种乱七八糟的事了。 涅斋对这件事从前从来都没有重视过,如今想来是件很重要的事。 “你喜欢谁?” 他已经知道初笑和孟小痴有着婚约在身,可孟小痴到现在迟迟都没有嫁出去,是不是说明这场婚约有名无实?那孟小痴是否心里有着一个人?这个人又是谁呢? “我谁都不喜欢。”孟小痴的答案很简单,也不拖泥带水。 她喜欢谁不需要到处宣扬,人尽皆知,她只要自己喜欢就好了。 “是真的吗?”涅斋有些不相信。 兮幻曾经告诉过他,他很好看,只要是个女人就会喜欢。 更何况孟小痴,是个人尽皆知的花痴,他又那么的主动,孟小痴怎么就不动容呢?简直太奇怪了。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孟小痴心里早就已经有别人了,所以再也装不下他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孟小痴根本就不是个花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就看孟小痴看见好看的人,那个眼神儿就知道了。当真是一点儿也不避讳,只差对着流口水了。 当然是假的了,可孟小痴就算是对任何人说,也不能告诉涅斋。 “我娘说我天生少根筋,所以对那种事儿不上心。你可以走了。” “那我是长的丑吗?你为什么不能对我一见钟情呢?”涅斋问道。 他明明有那个资本,可眼下却是并没有。 “你长得一点儿也不丑。只是现在的你和你的身体长得一样吗?”孟小痴可不敢说涅斋丑,涅斋也是真的一点都不丑,涅斋如果长得丑,那这世上就没有好看的人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做不到见异思迁吧。 “嗯,一样的。”涅斋不知道这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但还是想都没想就实话实说了。 孟小痴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见过从前的涅斋,由心底里的抵触涅斋,那毕竟是被她失足害死了的,虽然忘了是什么样子,但再见到这张脸,也不会有什么太过分的好感。 “没事了,你不走我就先走了。”她惹不起却躲得起,作势就要走。 涅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可孟小痴迈的步子十分的大,转眼间就走出去了老远,可见是故意的。他并没有追上去,就是想不明白孟小痴为什么要隐瞒,难道是怕他对那人不利? 也该是这样,他一向不择手段,他要是知道了,势必会为了扫清前路,而除掉这个人。 孟小痴的那点儿小心思,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孟小痴一路跑回浮尘殿,真就是生怕涅斋追上来,幸好涅斋没有。 浮尘殿里空荡荡的,薛白和般若还没回来,想必是吃上瘾了,就停不下来了,她又不想去找孟肃,只好窝回放着书的那间屋子。 薛白和般若到了天黑方才出现,孟小痴还以为他们丢了呢,回来的时候可比中午的时候好多了,还知道准确无误的找到孟小痴。 “师父,好有闲心哪!”薛白见孟小痴在烛火下看书,颇有几分书香美人的韵味,不禁想要夸奖一番,可又觉得不妥。 孟小痴抬眼看了薛白一眼,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吃饱喝足了。 “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还能去哪里,教诲堂呗!”提起教诲堂薛白还是一副厌恶的样子。 “坐吧。”孟小痴看薛白和般若站着,说道。 她又不是个严格的师父,没那么大规矩。 薛白和般若闻言坐了下来,看着一书架子的书有些打怵,他们可还是记得面壁室里还有书没抄完呢。 “你怎么有闲心看起书来了?”般若看着孟小痴看书还挺认真,忍不住问道。 孟小痴看着可不像是一个,会喜欢读书的。 “一个人呆着,当然是无聊的。你们去教诲堂做什么?”孟小痴合上了手里的书,有些奇怪,她怎么记得她是让这两位去厨房蹭吃的,怎么就蹭到教诲堂去了? “不是你让我们去的吗?”薛白对孟小痴的话反映很激烈,就差拍桌子了。 “你们不是不想去吗?我也同意了呀。看来你们还是舍不得弗鸢师兄和流萤师兄,既然这样,往后每天都去吧。” 从拒绝到主动去,也没多长时间适应,看来薛白和般若还是觉得她没有她的师兄教的好。 孟小痴很是失落,她以为有了对比就会显示出她的好,没想到并没有。 “什么?你什么时候同意了?你怎么不早说?”薛白忽然发现这一下午的苦白受了,怎么能平静的了,声音大的不得了,就差吓死个人了。 “我没说过吗?去赴宴之前我不是妥协了吗?哦,原来你们是没听明白呀。那就是你们活该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薛白的执念 怪不得一下午不见人影,原来是会错了意,自己送上门去了。 “你们有点惨哪!算了午饭吃的那么好,就当做是换来的吧,想开点。”孟小痴善意的劝慰,反而让薛白委屈,一下午的时间简直比着一年还要漫长,肉是能比得上的吗? “以后我再也不要去了。” “别呀,你们不在浮尘殿安静的很,我很享受的,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的。”孟小痴发现她的徒弟是两个傻徒弟,她不过是让他们体验一下,下午竟然还去,也是条汉子。 昆仑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带艺拜师者必须先当同届弟子的人肉沙包,用来试炼。虽然看着很不地道,但也能在不经意间将昆仑的功夫融会贯通,不失为一种好方法,要知道从前学过别的功法的很有可能会定型,再学不进去另一种功法,这种办法出了之后经过多番试验之后发现格外的管用,自此就一直沿用。 般若是妖也就算了,谁让薛白上山就成了神仙呢,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要,打死也不要。你刚才还说你无聊,有我们在,你就不无聊了。” 薛白态度强硬,孟小痴刚才还说无聊的看书,那他们回来不就不无聊了。 “你们只会让我生气,还是别了。”孟小痴这回可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上次不过是因为尚煦来了,所以家丑不可外扬,她才作罢。这次可不一样,时间还长,又没有别人。 “别什么别,就这样了。”薛白一拍桌子,他这回是一定不会去了。“你说句话呀,难道你想去吗?”他看向般若,般若不说话,是什么态度? 般若拿过了孟小痴的那本书,翻开来看,发现还是看不懂的那种。 “她既然已经答应了,你还磨叽什么?” “哦~”薛白似乎是明白了。 “嗯,走,去吃晚饭。”般若明白孟小痴第一次都已经妥协了,第二次还有什么可谈的,自然是一样的。 “好,晚上还不知道吃什么呢。”薛白既然已经明白了,自然也就不怕孟小痴了,该吃吃,该喝喝。 孟小痴看着她这两个徒弟,这是要欺师灭祖啊。 “你们眼睛里有我吗?” “你就别端着了,我们还不了解你吗?一起来吧。”孟小痴自从上山当了师父,就有些端着,也许是因为为人师了,所以才有所改变,可总觉得别扭。般若看着更别扭,本来就不是什么能端得住的人,装什么大尾巴狼? 孟小痴当师父可真是够失败的了,她自己都这么觉得,徒弟都不服。看来这徒弟就不能收认识的,最好随便在大街上找一个,说不定还能听话一些。 “你们就知道吃,兔子喂了吗?” “没有,中午没喂,晚上也没喂。”薛白倒是诚实,也是胆大,孟小痴中午就让他喂兔子,可他到了现在还没喂,光顾着自己吃饱了。 “它们也知道饿,你倒是光想着填饱自己的肚子了!”她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就扔向了薛白。 薛白眼疾手快,外加动作麻利也就没伤到他分毫。 “我不饿就行了,怎么还管得了它们?” “你就知道吃,快点儿去喂兔子。”孟小痴已经一下午没去看那些兔子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尚煦不把她撕吧了才怪。 “你自己怎么不去?”薛白又有意见了,兔子尚煦让孟小痴看着,又没让他看着。 “我当然会去了,你也不能闲着。”孟小痴这就要站起来了,可由于盘腿坐着的时间久了,腿麻了,然后又坐了回去。 “哎呦!我站不起来了。” “这时候了你就别装蒜了,你难道晚饭也不吃了吗?”薛白是一点儿也不相信孟小痴,他自以为以孟小痴拙劣的演技还骗不到他。 孟小痴一时之间坐着不动,她只要一动就有一种酥麻感,遍布两条腿,却又有点儿好像没有力气。 “我装什么装,我坐的腿麻了。”她厉声喝道。 这有什么可装的? “你也应该去教诲堂练一练,坐着竟然能把腿坐麻了,可见是缺少锻炼。”薛白依旧喋喋不休,他随了孟小痴,很是记仇。 “我用不着,还是你们年轻的去吧。”孟小痴表示拒绝,教诲堂那种地方,一生去过一次就够了,她已经去过了,就不需要再去了。 “你到底能不能起来了?是不是要我们扶你一把呀?”薛白的自觉性有点差,这时候不主动上前去拉一把,还等什么呢? “用不着你孝顺!”孟小痴可是有骨气的很,她用不着薛白在这里假惺惺的。 “切,谁愿意搭理你啊!”薛白就在那站着,看着孟小痴。 这虽然是他师父,可没见过像孟小痴这样不负责任的师父,自己倒是当了甩手掌柜,把他们扔给了别人。 孟小痴拽着眼前的书架子站了起来,也幸亏架子上的书多,没有让她给拽倒了。 “怎么你还没出师呢,腰板就开始硬了?”孟小痴贴着书架站着,缓了许久才渐渐好起来。她就知道,薛白回来没好事,迟早得气死她。 “师父,你好歹教我点什么,我都是你徒弟了,出去跟人打架都打不过,像什么样子。”薛白最气的就是这个,据说那些打他的都是昆仑新收的弟子,同样是新拜师的弟子,他凭什么就得挨揍?追根究底还是孟小痴的失职。 “在这儿等着我呢,想学什么说吧,我再去给你们找新师父,昆仑山上什么都不多,就是厉害的多。实在不行,我让我师父教你。”孟小痴也只是说说而已,想让君逸出山难于上青天,君逸似乎是已经不收徒了。 “你就不能亲自教我们吗?干嘛总是要假手于人?我们还是不是你的亲徒弟了?”薛白听说过孟小痴的很多传闻,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但他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孟小痴从前,不是这样的,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也是很厉害的。哪里像这样唯唯诺诺的? “教不了,我不会教别人。”孟小痴要是从前做人家师父绰绰有余,可是现在她是真没信心。万一教坏了带沟里去怎么办?害人害己,误人子弟。反正昆仑山上有大把的人才,不加以利用都对不起自己。 “那在昆仑我们岂不是要当那个,总被挨打的,你是成心的吧?”薛白不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这样,但他有信心孟小痴不会是一个坏师父。据说孟小痴在昆仑山上很多年,五十九弟子也算是排得靠前的了,那在昆仑该学的东西总归是学过的,直接传授给他们不就是了,多简单的一件事儿,怎么到了孟小痴这里?就难的不得了。 “好像有道理,可又不是我让你们拜的师,谁让你拜师的你就去找谁好了。最好赖上他,让他对你们负责。他要是不干,你们就死缠烂打,时间长了总会成功的。”孟小痴,思考了片刻,说出了这番话。这并不是个馊主意,而是个很好的主意。 尚煦表面看着不怎么样,但教出来的徒弟都不错,就比如呈栩,这才多久,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还是算了,我去喂兔子了。”薛白本以为他的话能激励一下孟小痴,孟小痴就此做出改变,没想到险些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别呀,继续说呀。”这就妥协了,薛白也太令她失望了。 孟小痴还想着薛白能多坚持一下,她再多浪费一下口水,如今看来已经不用了。 “兔子都饿了,我先走了。”薛白这就开溜了,可真是没义气,般若都没叫上。 孟小痴看着般若,“你和他是一个意思吗?最好不是。” 她不需要般若回答,她自己就回答了。般若纵然是和薛白一个想法,她也得硬掰回来。 “你可真是霸道。”般若发现孟小痴的霸道是在无声无息之间,而不是明目张胆的。 “我的事你尽快去找吧。”孟小痴不是不能等,只是越快越好。 “哦。”般若虽然不知道孟小痴想要找一棵树有什么用,但能引起孟小痴注意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平常的东西。 般若转身就要走了,孟小痴却又叫住了他。 “般若……” 般若听着声音,又看向孟小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孟小痴说道:“涅斋也在找东西,万一你要是遇上了,你就说是我让你帮他找的,你们有着同样的目标。” “但其实呢,我们找的是一样东西吗?”般若细究孟小痴的话,发现有些奇怪。 “不是一样的,到时候你随机应变吧,他不会深究的。”孟小痴笃定涅斋不会太在意般若,般若道行低,虽说是去找了,但是能找到的可能很小,微乎其微。涅斋自然不会将希望放在般若身上。 “你倒是一句话的事儿,我到时候可就难了。”孟小痴又给他出难题了,他却还是得接着,偌大的昆仑山,可让他怎么找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为了休息 时间一晃就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期间山上风平浪静,孟小痴和两个徒弟更是懒散的要命,每日除了去看比试,然后就是看书,吃饭,睡觉,再没有其他的事可做。可谓是昆仑山上一道风景,因为这师徒三人所到之处总会引人注目。虽然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但一个上神成天露面,身边跟着一个妖,一个仙,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孟肃依旧还住在山上,按理来说,他本该是小住上两天,就离开的,可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住再住,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也亏得昆仑山上,还有地方容他住。 有时候孟肃也会跟着孟小痴师徒三人,同一步伐,走在一起,做着相同的事,有时候他就一个人,比如孟小痴带着徒弟到处串门的时候,他就不跟着。 孟小痴在这半个月里,差不多要将每个殿门都走遍了,不管是昆仑的,还是并非昆仑的人都带着徒弟认识了一下。到头来她反倒没记住什么人,一顿忙活没什么成效。她那两个徒弟也只看了个眼熟,也没真正结交哪一个。 她的意思倒像是想让他的那两个徒弟,结交一下人脉,可就是结果不太理想。 这日她督促着薛白和般若上完了早课,就开始没事干。 她的早课就是给般若和薛白一人一本书,生吞硬啃,就是不明白,也得看到明白了,才作罢。 “我问你们这些日子,你们可能认识那些人了。”她趴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看着薛白和般若。 般若和薛白虽然合上了书,可还是在回味刚才看了些什么。 书上的东西晦涩难懂,他们理解起来很困难,但再怎么困难也都是他们求来的。自从薛白向孟小痴发难,质问孟小痴为什么不教他们东西开始,孟小痴还真就有所作为了,早上有早课,晚上有晚课,总不会让他们闲着。 那些他们抄过的书,没抄过的书,都要学,都要读。他们成日里头昏脑胀的,孟小痴却依旧总是带着他们到处串门,美其名曰见识一下。 昆仑现下人多不说还有些杂乱,这个是这个的徒弟,那个又是那个的谁,年代久远,有的徒子徒孙都有了,短时间内怎么可能认得完?更何况还要去见别家的。 “我们为什么要去见那些人?他们比试完不就是要下山的吗?”薛白也学着孟小痴趴在了桌子上。一大早的他还没睡醒呢,就被孟小痴揪起来,真不知道孟小痴自己是怎么起来的。 孟小痴知道薛白所指的,是昆仑以外的人。 她道:“我可以这么跟你说,天下所有的功法几乎都出自昆仑,他们所学的无论是深的还是浅的,都有着昆仑的影子,你们不是学不会吗?多看看他们的,再笨的也该学会了。” 可惜她这两个徒弟悟性不佳,至今都没领悟到精髓,还以为她是故意带着他们闲逛。 “那也不至于个个都需要认识,他们还以为咱们是查户口的呢。”般若也觉得孟小痴很过分,上门去就挨个认识一下,一个都不带落下的。哪有上神像孟小痴这样的,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就是有些太热情了,他看着都尴尬。 “你知道什么呀?那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万一你将来遇上他们,至少不会挨他们的揍。”孟小痴经过薛白的提醒,她知道了薛白和般若在外面就是她的脸面。他们要是在外面被欺负了,她也丢脸。虽然她已经没什么脸了,但她的徒弟不能总是屈居人下。 但薛白和般若的脑子就像被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学不进去。她就纳了闷儿了,明明看着都挺聪明的,可就是不学无术。她当真是痛心疾首,愁的都快生白头发了。 “你们还好意思说,我都快手把手的教你们了,你们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平心而论,这次孟小痴已经尽心了,是一点也没偷懒,好不容易她想坚持一下,结果她这两个徒弟,却掉链子。 薛白和般若齐齐禁声,成了哑巴。 孟小痴瞥了这两个徒弟一眼,尤其是薛白,一开始嚷着要学,可动真格的了却一窍不通。 “天哪!一到这时候你们就不说话了,是跟谁学的?”她愤怒的直拍桌子,这她还是跟薛白学的。 薛白和般若依旧还是不说话。他们何尝不内疚呢,孟小痴不教他们的时候他们嫌弃孟小痴,可孟小痴教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是他们也控制不了呀,实在是从前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一无所知,学起来是真的要想破了脑袋,才能学进去一点。 但他们是绝对不能打退堂鼓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再收回来,往后想要再学,就更难了。 薛白突然站了起来,看着孟小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孟小痴吓了一跳,还以为薛白要干什么? 她问道:“你怎么了?听不进去了吗?是要离家出走吗?” 薛白绕过了桌子,就走到了孟小痴身边。 “你要干嘛?”孟小痴防备着薛白,生怕薛白跟她动手。 薛白不出她所料确实出手了,只是两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竟然开始给她捏肩,可真是意料之外。 “师父,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是我们太笨了,辜负了你的期望。”薛白可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前来讨好孟小痴,他可真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当初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薛白,你的骨气去哪儿了?当初我可是记得你拍着桌子说我不负责任,如今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孟小痴很享受薛白的手劲儿,不轻不重刚刚好。 “师父,我知道你是个好师父,要不然我们今天休息一天吧。”薛白也不是坚持不下去,只是总要有休息的时候。 凡事不能一蹴而就,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天,也该换换脑子了,不然还是学不进去。 “你看般若都累成什么样子了,都有黑眼圈了,他一只妖都这样了,再累坏了可怎么办?”薛白不仅给孟小痴捏肩膀还捶背,这一套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薛白,你的意思是我虐待你们了。”孟小痴当初选择妥协可是思来想去,才做下了决定。她其实也是试试看,没想到薛白和般若,如此的不经试。 纸上谈兵算什么?不过是刚入门而已,后头还有更难的。 “不是,你可千万别多想,只是这么多天了,看你早起晚睡的,很是辛苦,所以休息一下怎么样?”薛白说般若说孟小痴,可就是不说他自己,其实只是他想休息。 “我一点儿也不辛苦,如果你们能再勤奋一点,我情愿累着。”孟小痴恨铁不成钢,薛白和般若如果能在这个上面聪明一点,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每天天不亮,就去把人叫起来。每天已经半夜了,才睡觉。大好的时光,本应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可是却不尽人意。 “我们是会心疼的,你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薛白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肉麻,更何况是孟小痴了。 孟小痴身子往旁边一闪,就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薛白,说道:“你别阴阳怪气的行吗?我可害怕。” “我也觉得不太好,还是算了。”薛白浑身突然一哆嗦,有着丝丝凉意,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算了,念在你们还算听话的份上,放你们一天假,休息吧。”孟小痴不知道,要是再这么下去,薛白还会干出什么事儿?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真的吗?”薛白还以为孟小痴不会松口了,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当然,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去吧。”孟小痴何尝不累,徒弟虽然是白捡的,但还要亲自教育,实在是麻烦。 “太好了,般若我们回去睡个回笼觉吧。”薛白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睡觉,可见是有多想休息了。 “干什么都好,就是不想再看书了。”般若白天被逼着看书,晚上还得去为孟小痴办事,他可是要比着薛白还不着消停。他的那两个黑眼圈,也是因此来的。 “走了。”薛白称心如意了,自然也就不管孟小痴了,拉着般若就走。 孟小痴伸了个懒腰,她也该是时候放松一下了。她很早就对寒山殿里的桃子垂涎欲滴了,只可惜一直没动手,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也该是时候去看一看,万一还有呢,那可是好东西。 昆仑的桃花常年盛开,寒山殿里的那一棵桃树,若是不在昆仑山上可以称之为正常,四季有分,可以结果。可生在昆仑山上就很怪异了,那可是唯一一颗桃树会结果的。 孟小痴想着都开始往外走,简直就迫不及待了,她期望着尚煦现在不在寒山殿,这样她就可以行动自如了,若是尚煦在,那就麻烦了。尚煦那么抠门,她去摘尚煦的桃子,尚煦肯定不会同意的,可她现在又馋的不得了,一刻都不想等了。 第二百三十章 白骨 孟小痴一路悠哉悠哉的往寒山殿走去,太阳很好,昆仑一向如此都是大晴天,很少有阴雨连绵的时候,倒是会下雪,鹅毛大雪,那时候整个昆仑都会是白色的,看着格外的干净。只可惜她已经许久没看到过了。 “去哪儿啊?”孟小痴走着,突然听见一声阴阳怪气的问题。 她循着声音,摇头晃脑的去看。看到一处房檐下站着人,这才发现了声音的主人。 “随便看看。”她答道。 “你是故意躲着我呢吧?”涅斋已经很多天没见过孟小痴了,不用想,就知道是孟小痴在躲着他。 “怎么会?想来你会很忙,我也就不打扰了。再说了咱们也没什么可说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涅斋和般若却一无所获,孟小痴不觉得这两个人无能,只觉得是时候未到。 可既然找不到,那她可就得躲着涅斋一点了,省的听涅斋唠唠叨叨,来来回回就那么一件事儿。 “别,我可一点儿都不忙。”涅斋走向孟小痴,“我看你倒是挺忙的,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就是随便忙。”孟小痴见涅斋靠近她,她就往后躲了一步,“你呢?可找到了?”她明知故问。 “你觉得要是找到了,我还会在这里吗?”涅斋没有任何收获,但他也不着急,本来就没抱有什么希望,虽然说的时候很贴合实际,可昆仑又怎么会是寻常地方,说不定哪里有着不为人知的暗道秘格,还没有发觉。 “那你可得努力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孟小痴想着再有半个月就再也不用见到涅斋了,心里格外的高兴。 “你别高兴的太早,这半个月里说不上会发生什么。”涅斋不是瞎子,看得到孟小痴脸上的喜悦,联合现状一想,当然是因为他的离开了。他不得不出声提醒,以免孟小痴高兴的太早,转头来,便是一场空。 孟小痴闻言脸立马黑了下来,她不过是想想而已,如今想都不能想了。 “有事吗?没事我可走了。” 涅斋笑容满面看着孟小痴,孟小痴如果不变脸的话,他还以为自己想的不对,可孟小痴偏偏变脸了,那就证明他说对了。 “没事,只是许多天没见你,来看看你而已。” “我有什么可看的,你有那时间还不如继续找找。”孟小痴去寒山殿可不想带这么个麻烦,多引人注目啊,更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想来是他们藏的太严实了。”其实可能有很多种,说不定已经不在昆仑了,也是一种可能。 涅斋就没想过在这件事上用多少心思,反正他现在也能活着。 “我怎么觉着你一点也不着急呢,来到昆仑不是为了这个,难道别有目的?”孟小痴在这件事上有些着急,反观涅斋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这事儿倒不像是涅斋的事,反倒像是她的事儿了。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 涅斋就是不着急,可他不能和孟小痴言明。 “我现在着急有用吗?难道说我还要跑到人前去,大声吆喝着,告诉别人我要干什么,那可不行,我还没做好准备。” 孟小痴不在乎,也不想知道涅斋在想什么,她要做的就是还债。 “随你,与我无关。” 她扭头就走,再耽搁下去就真的吃不着桃子了。 “去哪儿啊?”涅斋问道。 “与你无关,不许跟过来。”孟小痴突然回头指着涅斋,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下意识的想要这么做。 “你这没有威胁的作用,是不管用的。”涅斋对于孟小痴幼稚的举动,只觉得好笑,再没有别的。 孟小痴才不管,她撒腿就跑,她腿伤早好了,没有任何阻碍,跑的更快了。 涅斋无心追上去,要是真想追上去孟小痴怎么可能跑的掉。 他看着孟小痴的背影渐行渐远,便看向浮尘殿的大门。浮尘殿他只来过一次,还没好好看一看。 孟小痴一路跑到了寒山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在殿门前站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 门外听着里面不怎么热闹,可进了里面发现人有点多,她就后悔了,早知道先打听一下了,如此贸然的来了,看到这么多人可怎么办? 于是她打算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可又因为好奇心的驱使,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她做了一件很蠢的事儿,那就是拍了她前面的一个昆仑弟子的肩膀,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上神?”那弟子看到孟小痴满眼冒光。在这昆仑山上,经过孟小痴半个月的努力,所有人都认识孟小痴了。 “寒山殿出现了一具白骨,却少了位弟子,师父正在查。” “白骨?”孟小痴听到白骨就觉得事情很严重,在昆仑山上出事的几率为零,可偏偏就出事儿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她又问道。 “好像就在不久之前,具体我也不知道。”那弟子说道。 孟小痴桃子是吃不成了,有人敢在昆仑干下杀人这种事儿,可见胆子不小。 她往前挤了挤,就看见尚煦在前头满面愁容的来回踱步。 “喂,你查出什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尚煦看着孟小痴的到来,眉毛皱得更紧了。 孟小痴当然不会说是来偷桃子的,“闲着没事想来看看你。” “那你还是回去吧,别添乱了。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尚煦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昆仑出这种事儿,这么多年了,昆仑在他的管理之下,一直没出过人命,可眼下却出了事儿,还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他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是在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知道吗?”孟小痴也不想凑热闹,可是这已经不只是尚煦的事了,是每一个昆仑弟子的责任。 “好像就在刚才,没过多久。我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看见过那个弟子。”尚煦回想起来好像就是片刻之间的事,可谁又能在片刻之间做出这种事来? 孟小痴好像想起来了些什么?可又有些模糊,她道:“师兄,你是急昏了头吗?人多嘴杂的这要是传出去了是会引起慌乱的。” 寒山殿里的人数孟小痴虽然没有仔细数过,但打眼一瞧怎么也得二十几个人?一传十十传百,想来不到晚上整个昆仑山都会知道。 尚煦本想召弟子询问,但却忘了这么做的弊端,实在是大意了。 “你们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走出寒山殿,不许和这里以外的人说话,听见了吗?” “是。”身为昆仑弟子,听从命令是很重要的,尤其在座的都是尚煦的弟子,就更要听话了。 孟小痴很是羡慕尚煦这种威慑力,她什么时候才能学到?纵然只学到些皮毛也好,也就能管束得了她那两个徒弟了。 “你呢?”尚煦得到了弟子们的回应,很满意。他又看向了孟小痴。 “我是来看你的。”桃子的。 孟小痴早知道就不今天来了,昨天来或者明天来也可以,可她却就在今天来了,她怎么那么欠呢!少吃一口能死吗? “你跟我来。”尚煦对着孟小痴招手。 孟小痴不知道尚煦要和她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是能说还需要去别的地方吗? 她跟了过去,尚煦走在前头,带着她到了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地上一堆白花花的东西极其的引人注目,孟小痴第一眼就看到了。 她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是什么了,人骨头。 “案发现场吗?”孟小痴并不害怕,她绝非是寻常的女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都是小菜一碟。她走进了那堆白骨,发现那骨头是真的干净,没有一丝皮肉,甚至是连衣服都没有,就只有光秃秃的骨头。房间里也干净的很,连点眼睛能看到的血都没有。 “你确定不是你哪个徒弟捉弄你,拿了陈年的骨头架子放在这里?”孟小痴提出了疑问,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干净了,让人觉得就像骨头是故意被人摆在这里的一样。 “我就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也谅他们不敢,倒是你很有可能。”尚煦顺着孟小痴的话往下说,这时候开玩笑,未免也太不是时候了。 “我上哪儿去弄骨头去?真不知道谁干的,这么缺德,这怎么弄得乱七八糟的,好歹也摆好了呀。”孟小痴可没那个本事,她要是有那个本事,何至于让尚煦欺负着。 “谁知道呢?别的我不知道,但此人一定是修为极高,要不然我一定会发现的。莫不是昆仑有了奸细。地府这一关门,弄得那些妖魔蠢蠢欲动,也不无可能壮着胆子上了山。”这是一件棘手的事儿,尚煦不得不重视,但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的绝对不是修为浅显的小妖小魔。 “地府关门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啊?你可别什么事儿都往地府赖,地府都关门那么多天了,怎么不见那个时候出事。”孟小痴对尚煦推卸责任的行为深以为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傀儡 昆仑的地界出事和地府能有什么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 “我是说那些妖魔蠢蠢欲动,我又没说是地府里的鬼差做的,你至于吗?胳膊肘往外拐。”尚煦对于孟小痴的反应很不满意,这时候他们不是应该同一阵营的吗? “地府的鬼差现在在昆仑的就我一个,你的意思就是在怀疑我了。”孟小痴算是明白了,尚煦总是往地府上说,是不是在指向她。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你得了,我不想跟你吵架,说正事儿。”尚煦现在不想和孟小痴吵架,因为他们只要吵起来就会没完没了,甚至还会动手打架,眼前的事儿还没有解决,哪有空干那个。 “我能说出来什么?我又不住在这。”孟小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要是亲眼看见了什么,还能说几句,可现在她一无所知,从何说起? “你有没有感觉似曾相识?”尚煦问道。 孟小痴摇头,她还没见过哪只鬼,会顶着一身骷髅架子的。 “怎么?你见过吗?” “我只是想起来一件事,但却觉得有些不太像。”尚煦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像。 “什么事?难不成你在别处看到过?”孟小痴光看骨头根本就辨别不出来这人是谁,也不知道尚煦是怎么看出来的。“你怎么知道他是寒山殿的弟子?” “今日寒山殿轮值的就那几个,我认得过来的,看到这堆骨头,我就把他们叫过来,只差了那么一个,自然是他。”尚煦先回答了孟小痴最后一个问题,只是因为这个问题比较好回答。 孟小痴却依旧还是有疑问,“万一是寒山殿以外的弟子呢?也会有这种可能吧。” “我已经派呈栩去清点人数了,想来不会是外边的人。”尚煦又道。 “我感觉你摊上大事儿了,师兄,这种事只怕有一就会有二,昆仑很有可能藏着一个危险人物。”孟小痴说着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可是个实在的危险人物。 她刚才见涅斋的时候,涅斋从哪里来的来着? 看方向好像是…… 涅斋刚才为什么没追上来?是不想追,故意不追,还是因为别的? “他是不是动了?”孟小痴恍惚间发现那些骨头的位置,好像和刚才看到的不一样。 尚煦正在看着孟小痴,自然没注意那堆骨头。听了孟小痴的话看过去,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 “脑袋刚才是不是躺着的?”他回忆着刚才是怎么样放着的。 孟小痴声音开始发颤,哆哆嗦嗦的说道:“可现在是立着的。是要诈尸了吗?” “咯咯咯……” 孟小痴和尚煦眼看着那堆骨头开始缓慢的动了起来,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诈尸了?”孟小痴还没见一堆骨头会诈尸的,竟然开始自己拼凑了起来。 “诈什么尸!吓唬人的。”尚煦一看就知道是妖邪生事。 “可这里除了咱们两个,再没有其他人了,是谁操纵的?”孟小痴环顾一圈,没看见半个人影子,吓唬人也得有个人现场摆弄着。 “是傀儡。”尚煦已然知晓是什么法术了。 而孟小痴已经知道是谁做的,如果说刚才只是怀疑,而现在是彻底确定了。 “那你还看着做什么?快点灭了他呀,难不成等着他来打你吗?”孟小痴一把抓住尚煦的胳膊,就不松手了,在这个房间里,尚煦是唯一能保护她的人。 尚煦都说了只是吓唬人的,实际的攻击性很弱,没什么可害怕的,孟小痴这反应太过了。 “傀儡之术阴毒的很,昆仑山上怎么就进了这种人?” “你在问谁呀?昆仑现在不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吗?”发生这种事儿,可是尚煦的失职,还在这里和没事人一样,心未免也太大了。 “是啊,从前一直都是,可就从今天开始它脱离我的掌控了。”尚煦现在能做的一件事就是加强防备,凶手没有着落,根本就无从下手。 “他过来了,他过来了,你快点儿!”那堆骨头转眼间就已经合成了一个人形,迈着步子就走了过来。走路的动作很奇怪,大步流星的,却走一步停一步,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的走路的方式。 孟小痴是害怕极了,这东西下手肯定没轻没重的,碰一下只怕就得伤着。 “你说为什么是在寒山殿,而不是在别的地方呢?”尚煦看样子,依旧不为所动,平静淡然的异常。 孟小痴放开了尚煦,尚煦有些不太对劲,这要是搁在往常,尚煦的暴脾气定然是会在那堆骨头还没合来的时候就先动手了,哪里还会留有机会?可现在尚煦在干什么? “尚煦,你能不能行了?故意的吧。” 尚煦突然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那骨头架子越走越近。 孟小痴可受不了那骨头架的靠近,可碍于如今手里也没有样趁手的兵器,一时间犯了难。 到底是靠着别人不如靠着自己,她眼见着骷髅架子就要到自己面前了,她决定放手一搏,抬脚就踹了过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 骨头这种东西说脆弱也是很脆弱的,孟小痴使尽了全力,一脚踹断了肋骨的位置,甚至更深,上半身和下半身断开了。 “这么不经踹。”孟小痴没想到这一脚,竟然这么管用。 那骨头架子倒下,瞬间散成一堆骨头。 “你果然深藏不露啊!”尚煦回神看着一地的骨头,再看向孟小痴,这一脚踹下去,要是踹到人的身上,恐怕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 “你刚才抽什么风?”孟小痴这时候可不愿意听夸奖的话,只想听听尚煦,刚才干什么了。 “没怎么,就是看着骨头。”尚煦答道。 孟小痴险些就忘了涅斋的本事,云莱镇她可是见识的彻底,涅斋和兮幻配合的那简直就是天衣无缝,涅斋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就只会傀儡之术,自然是什么都会一点儿,比如说幻术。 涅斋刚才在浮尘殿,他去浮尘殿做什么?难道就只为了看她? 孟小痴忽然想起来她三哥还在呢,孟肃只怕也是见过涅斋的,这两位要是见面了,不知道会碰出什么火花。 “我不管你了,我先走了。”孟小痴立马用跑的往外冲,据她了解孟肃可打不过涅斋,孟肃在酒色堆里那么多年,只怕徒长修为而不勤练法术,骨头都酥了。 “你干嘛去啊?”尚煦见孟小痴风风火火的,好像个疯丫头。 孟小痴头也没回,也没搭理尚煦。 尚煦也懒得管孟小痴了,他眼下烂摊子一大堆,根本无暇分身。 涅斋在山上伤人性命,这是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开了头,没那么容易就收尾。 孟小痴急的不得了,她生怕涅斋会伤害到孟肃,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涅斋会去找其他人,所以她才会有恃无恐。真正事到临头了,也已经晚了。 她一路片刻都不停留的,跑回了浮尘殿。浮尘殿里安安静静的,在孟小痴看来,这种安静是危险的信号。 她直奔孟肃的房间,房门紧闭,她想都没想的,就一脚踹开了门。比着踹骨头架子还要用力。 “嘭!” 门是个好门,只是有些不禁踹,孟小痴不过才踹了一脚就开了。 门里的两个人皆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杯都端不住了。 “你干嘛呢?你是要上天吗?门是用脚来开的吗?”孟肃记得从前他这个妹妹就是装也装的出安静沉稳的样子,可现在没有半分教养,是一点儿也不装了。看来地府当真是将孟小痴纵容的无法无天了。 孟小痴看着孟肃还有心情喝茶,那就一定没什么事儿了。 涅斋在一旁看着直发笑,孟小痴肯定没想什么好事儿。 “额,我徒弟丢了,我还以为藏在你这里了。”孟小痴想她总得说点儿什么,编个理由而不能让孟肃看出来些什么,也就只能拖她那两个徒弟下水了。 “他们不是整天和你形影不离的吗?怎么就丢了?想来是受不了你。”孟肃放下茶杯,用衣袖擦了擦手。 他努力的保持着镇定,他不能让孟小痴看出来些什么。 “谁说的?你没发现,这几天他们听话多了吗?还是有所改变的。”孟小痴的一双眼睛盯着涅斋,发现涅斋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 涅斋还是进了浮尘殿,但为什么能和孟肃平静的坐在这里不得而知,这中间有着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你来干什么?”她问道。 “自然不是来看你的,听闻孟肃上神在此,慕名而来。”涅斋还以为孟小痴走了,浮尘殿里就没人了,没想到还有人。他刚走进门就被发现了,他一看还是个故人,他也听说了孟肃的到来,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的名号可没有君逸和初笑的响亮,你怎么不去慕名的拜见他们?”可见涅斋也是挑软柿子捏的。 “我就 第二百三十二章 没有答案的质问 “见都见过了,你是不是该走了?”孟小痴很不欢迎涅斋,涅斋不知道想着什么坏主意呢,不得不防。 涅斋听孟小痴这么一说,茶也没心情喝了,回来就逐客,可见是有预谋的。 “你说的算吗?” “我自然说的算,要不然我带你去平澜殿坐坐?”孟小痴希望涅斋远离浮尘殿,远离孟肃,孟肃当年也算是牵扯其中,涅斋不会打什么好主意。 “还是算了,你怎么这么凶巴巴的,还算是个女孩子吗?”涅斋虽说不是没见过孟小痴凶狠的样子,可每次看到孟小痴张牙舞爪的就觉得孟小痴不该这样,尤其是对着他的时候。 “与你无关,出去!”孟小痴什么样子还不需要涅斋评头论足。 “我不出去你能拿我怎么样?”涅斋就奇了怪了,孟小痴至于吗?难道以后就不能见面了? “你出来,我有事儿问你。”孟小痴想了想还是该问的,涅斋已经来山上半个月了,怎么前半个月不见动手,这个时候反倒不老实了?难道是发现了些什么?那为什么不分享一下? “问我?你能有什么事需要问我呀?”涅斋也不知道孟小痴是不是为了把他支出去才这么说的。 “我刚才去了趟寒山殿。”孟小痴言道。 涅斋闻言依旧还是那副样子,没什么变化,孟小痴是看不出来什么了。 “去就去呗,关我什么事儿?我可是一直都坐在这里的,孟肃上神可以作证。”涅斋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他自然知道孟小痴要找他干什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反正在孟小痴眼里他本来就是个坏人。 “你……”孟小痴当着孟肃的面又不敢多说,涅斋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她。 “你出来。”她只好开始拽人了,谁让涅斋不识好歹。 “你干嘛?有人在呢,你是要带我去哪儿?”涅斋肯定是装的,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好像孟小痴有多强迫他似得。 “你快点跟我出来!”孟小痴感觉到涅斋虽然嘴上不愿意,但却一点也没反抗,看来也没有那么抗拒,也就是演一下。 “你别这么粗鲁行吗?我可没你那么抗拉扯。” 直至出了孟肃的房门,涅斋还是嘴上不消停,孟小痴也没有那个耐心烦儿再和涅斋纠缠下去,也就放开了涅斋。 “我问你是不是你做的?”她虽然清楚,可还是要问一问。 “什么事是我做的?你可别冤枉好人。”涅斋也没打算不承认,但也不想太轻易的就承认了。 “寒山殿,你刚才是不是从寒山殿那边儿过来的?”孟小痴想要听的是涅斋直接承认了,而不是和她在这里玩文字游戏。 “我是从那里过来的?可那又怎么样?你凭什么认定就是我?”涅斋对孟小痴能了解他,比较欣慰,也不枉费他一番心思。 “哈,你自己都这么说了。他招你惹你了,你就把他变成了一堆骨头?”孟小痴想不明白寒山殿里的一个弟子,而且还不是什么重要的弟子,怎么得罪涅斋了?不是一向相安无事的吗? “你都不问问发生了什么吗?”涅斋想孟小痴只看到了结果,至于过程想来没人会关心。 孟小痴不想知道,“那你知道那堆骨头架子差点吓死我了吗?死都死了,你居然还让他再拼起来再站起来。你故意的吧!” 她忽然发现有些跑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涅斋要杀人? “你为什么杀人?” “我高兴,你管我。”人杀都杀了,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涅斋承认。 “你可真是嚣张,昆仑你也敢杀人,下一个要杀的是谁呀?”孟小痴从来也知道涅斋很嚣张,可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这是得做足了什么样的准备,难不成是要翻天了? “你管不着,就当作不知道好了,这样对你最好。”涅斋今日动手已经和昆仑结怨了,孟小痴就不需要再掺和进来了,当作什么不知道,是最好的选择。 “你不只是想报复我,还想报复别人对吗?”孟小痴不仅知道涅斋心狠,也知道涅斋的野心很大。尤其是身边还有兮幻那样的人物,只怕不只是一个。毕竟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昆仑容不下世间所有人,或者是妖是魔。涅斋只怕没有那种界限,只要能为己所用,就能通通收入麾下,势力不可估量。 “怎么?你觉得我不对吗?仇人我有很多个,你不也是其中的一个吗?我现在可以纵容你,将来却不一定,总会变的。”涅斋这半个月想了很多,他想他是不是病了?要不然对孟小痴怎么可能会由恨变成了爱?他知道什么是爱吗?他不知道。那他对孟小痴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可他想不明白,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孟小痴了。 “那你快点变吧!我提醒你还是尽快离开昆仑,要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孟小痴不在乎,她早就想好了,涅斋既然要报仇那就报吧!有句话不是那么说了嘛,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的时候已经到了,躲是躲不掉了。 涅斋惊奇的看着孟小痴,孟小痴当真是油盐不进,他说了那么多次孟小痴就不能给他一点回应吗?他可是第一次对谁这么好,对谁说喜欢。 “你是因为什么?喜欢别人,还是因为我带着目的而来?” 他想总有原因,不可能孟小痴毫无缘由的就不喜欢他。 “没原因,你可以走了。”孟小痴指着大门就逐客了,她什么都不想说,涅斋问她无非就是想听她说她喜欢,她愿意,她绝对不会让涅斋如愿。报复有那么多种,涅斋却偏偏选了一种最恶心人的,她不接受,绝不。 “好,就这样吧!”涅斋话落便往外走了,他如孟小痴的愿,可他不会离开昆仑。昆仑山上他还有事没做完呢。 他从来都以为他才是那个主导的,可现在他才发觉并不是,他一直都被孟小痴牵着鼻子走,从一开始他就是那个主动送上门去的,他所有的以为不过都是自以为是。 孟小痴看着涅斋终于走了,长舒一口气,涅斋一向喜怒无常,她明明不想见可偏偏欠着人家的不得不见,真是难过。 “大哥?” 她一回头就看见孟肃站在她身后正在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孟肃细细算来也没多久没见孟小痴,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还没往年份上算,这算是时间短的了,孟小痴就认识了许多的人,他从前从未见过的人。 孟小痴愣了一下,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才算是认识呢? “没多久,人间时认识的。”孟小痴初见涅斋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她忘记了涅斋的模样,段府中再见的时候她认识的是个小道士,而不是这个满肚子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的涅斋。 “时间很短嘛!你徒弟呢?快去找找吧!”孟肃点头,一颗几万年都捂不暖的心几个月没什么的,不会有任何改变,不足为惧。 “三哥没什么别的想要问的吗?”孟小痴其实更想问孟肃一些事,比如孟肃就没看出些什么来吗? 说来孟肃是见过涅斋的,难道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所以也记不得了? “没什么,今日还去看比试吗?我就不去了。”孟肃自知不需要再问什么了,知道与不知道于他已经不重要了,眼前最重要的是孟小痴不可以知道。 “你认识他吗?”孟小痴问道。 “不认识,才刚见。”孟肃回应的很快,快到不假思索,他早就准备好了这句话,只等着说出口了。 孟小痴又愣了,只是这次愣了许久,她看出来了,孟肃是在骗她,可是为什么? 她看见孟肃进了房间,关上门,可却迟迟没有回神,孟肃那时候才说过他们是一家人,可见也只是说说而已。 薛白和般若回来,孟小痴还呆呆的站在门前,没有离开。 薛白和般若很自觉的一人提了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胡萝卜,他们最近对兔子很上心,想来那是唯一枯燥生活里的调剂了,所以格外的宝贝着,孟小痴不开口他们也知道照顾,该怎么照顾,什么时候喂吃的,什么时候喂喝的,他们比着孟小痴还要熟悉。 “师父,你干嘛呢?”薛白嘴里叼了一根胡萝卜,含糊不清的问道。 孟小痴这才回神,她已经不知道在门前站了多久了,只知道脚下似有千斤重,走不动路。 “没做什么?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们看兔子没什么吃的了就去拔了点,师父,你吃吗?”薛白想给孟小痴一个,可孟小痴拒绝了。 “不用了,最近山上不太平,万事小心些。” 她想她遭报应也就算了,她不想身边的人被她连累,尤其是薛白和般若,跟着她也没享什么福,反倒坏处一大堆,要是因她而出个什么事她得内疚死,尤其是薛白,她把人忽悠上山已经很不地道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去寒山殿 薛白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一心只知道吃,明明是个财神,可却像个食神,永远都吃不饱的那种。 “昆仑能有什么不太平的,想来天下间没有比这里还要安全的了。”般若对孟小痴的杞人忧天很不理解,昆仑人才辈出,恐怕没有哪个妖魔鬼怪会敢踏足。 孟小痴也觉得这事不可思议,可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涅斋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一个心思不纯的人能在昆仑一住就是半个月,昆仑也并非是什么铜墙铁壁嘛! “不一样了,天就要变了,小心点吧,没人能保证昆仑就真的是个能保人一辈子安稳的地方。” “你是在伤春悲秋吗?真是难得,能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薛白惊讶不已,孟小痴虽说有时候故作镇定,可说出这种不自信的话还是第一次。关键是不是对她自己不自信而是对昆仑不自信,要知道现在的昆仑可不止两位上神在,还有孟肃这一位,孟小痴武力值太弱徒有其名,还有那么多的弟子,总不会让昆仑有奸人放肆。孟小痴说出这种话可见没有可能。 “随你便,爱听不听。”孟小痴一番苦口婆心,可却没人相信,果然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师父,你是没事可做吧,我们也没事可做,我看上次师伯院子里的桃子不错,不如我们去尝尝怎么样?”薛白打起了寒山殿桃子的主意,上次看了不觉得怎么样,可在山上久了,不怎么样的东西都成了好东西了。上次看着那桃子又大又好,一定会很好吃的。 孟小痴不得不承认这是她亲徒弟,想法竟然都一样,同样觊觎寒山殿的桃子,也怪寒山殿的桃子长得太欠了,别处的桃树只开花不结果,就寒山殿独一份,结的果子让人看了都垂涎欲滴。 “想吃桃子,我也想,可是……”寒山殿出事了,可还怎么去摘呢? “可是什么?师父,不如我们这就去吧!”薛白听见孟小痴说她也想吃,就更来劲了,难得志同道合,何不趁势而为? 孟小痴犯了难,这时候去只会是自找麻烦,“还是算了,寒山殿不方便,过几天再去。” “过几天万一没有了可怎么办?”薛白不要,他现在就想去,变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去晚了只怕连桃核都看不见。 孟小痴想寒山殿应该没人会有心情去打桃子的主意,都在为死了人而焦头烂额,晚点去应该还会有,可万事皆有可能。 “不行,再等等。” 命重要还是吃的重要,她觉得还是命重要,为了那一口吃的不值得。寒山殿还要封锁消息,她要是带人过去岂不是有故意捣乱的嫌疑。怎么也不能去。 “师父,你怕师伯吗?你昨天还和他吃饭了呢。”薛白见孟小痴和尚煦的关系明显有所缓和,不像刚上山那般针锋相对,见面就要打一架的,吃个桃子被发现了应该不会再被掐脖子了吧? “这不是一回事,你很闲的话就去看比试,要么就去看书,实在不行就出去跑两圈,总会有不无聊的时候。”孟小痴给出了很多种选项,只看薛白的意思了。 薛白一心执着于吃桃子,哪一样都不想选,“不要,师父我想吃桃子。”他说着又咬了一口胡萝卜,嘎嘣脆,甜甜的,好吃极了。 “你这吃着呢,还堵不上你的嘴,告诉你不许去,至少今天不许去。”孟小痴很认真的提醒着薛白,她只怕薛白头脑发热,偷偷的去,到时候只怕长了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哦。”薛白很不服,还是想去,孟小痴既然说了,那他就得照做。孟小痴要是不出头,他是不敢去寒山殿的,尚煦对他来说还是很可怕的,他仍记得阴差阳错的他踹了尚煦一脚,尚煦至今还没踹回来呢。 孟小痴无事可做,心里发慌,坐在自己房间里就开始胡思乱想,她在想涅斋为什么会杀了一个昆仑弟子,她问涅斋,涅斋却没有正面回答她,因此她还是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她知道的是涅斋去过寒山殿。 尚煦的住所一向很简单,尚煦不是一个喜欢复杂的人,可谓是自由洒脱,要往不好的说,还真是昆仑困住了他,他要是在人间定然是个放浪不羁的侠士。可在昆仑他是师长,为人表率,有的时候必须要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样子,可那并不是他的本色。 尚煦难道会藏着什么秘密吗?不会的,不可能。 尚煦很简单的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是那样。她不可以怀疑。 那就是死了的那个昆仑弟子有问题了。那是察觉了涅斋的身份,还是怎么样呢? 这世上有很多事都让人想不明白,从来都没有毫无缘由的恨,当然也没有毫无缘由的爱。只是每个人的目光所及之处不同,因此每个人眼里的人都不一样。 夜幕的降临,昆仑处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光明所无法到达的地方是地府,光明永远留存的地方是天上,唯有人间是光明和黑暗共存的。 昆仑是人间的仙境,它身处在人间。 孟小痴实在没有忍住,去了寒山殿,她当然不会带她那两个徒弟,她到寒山殿时寒山殿的大门紧闭,她还得亲自去敲门。 “咚咚咚……” “开门,师兄,是我,快开门了。”四下无人的场景,孟小痴拍打着大门,声音格外的刺耳,她自己听了也觉得不好听。可不发出声音,就没人来开门。 “尚煦,师兄,开门!” 也亏得她嗓门儿大,不消片刻,大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有点眼熟的弟子,可孟小痴就是叫不上名字来。昆仑所有的弟子,孟小痴都眼熟,她都见过,但真正认识的还是那几个。 “上神,天都黑了,有事吗?”那弟子并没有立刻放行,而是提醒孟小痴已经很晚了。 孟小痴自然也是知道的,“我找你们师父。” “师父他休息了,上神还是明日来吧。”这弟子不敢轻易就将孟小痴放进去,实在是他师父早有言不能放人进去。 “他睡什么睡,叫起来。你就说我来了,他不会将我拒之门外的,快去。”孟小痴料定尚煦不会把她赶走,只是眼前这弟子迂腐的很,不懂得变通。 这弟子依旧不为所动,一时之间就僵持住了。 “你可知道我是谁?”孟小痴问道。 “上神。”那弟子答道。 孟小痴就奇了怪了,这弟子明知道她是谁却还敢拦着,是脑子转不过弯儿来吗? “你既然知道还拦着我做什么?我既是上神,又是你家师父的师妹,就凭这关系,连门都进不得了吗?” 那弟子思量的片刻,说道:“上神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我家师父。” 然后就将门关上了。 孟小痴望着紧闭的大门,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好悲凉,进个门还得去让人通报,从前她可是来去自如的。 昆仑夜间很是寂静尤其是宫殿外,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孟小痴一个人站着竟然生出一丝害怕来,冷冷清清的。恐惧来源于孤独,她现在就很孤独,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上神,师父让你进去。” 门突然间又开了,那弟子敞开了半边的门,不像刚才似的,只伸出一个脑袋和孟小痴交谈。 孟小痴走了进去,总算是没白跑一趟,进不了门,那传出去她脸可就丢大发了。更会传出她和尚煦之间不合的传闻。毕竟笑话人人都想看。 她跟着那个弟子,到了尚煦的住处,尚煦并没有休息,而是在挑灯夜读,抱着本书很像是在装样子。 “你怎么晚上来了?白天不来。”尚煦还记得孟小痴白天跑了的事,也应当算得上是临阵脱逃了。 “你也用不着我,我还在这里做什么?”孟小痴走到尚煦对面大咧咧的坐下,完全不顾及尚煦的感受。 那带着孟小痴进来的弟子,任务完成了便走了出去,还顺带将门关上了。但心里却想着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有什么可说的?但也只能想想,问是不敢问的。 “那你怎么又来了?还挑晚上一个人来,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俩有什么呢。”尚煦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孟小痴。 孟小痴没什么可怕的,闲言碎语多了去了,她要是都听进去了,岂不是被气死? “身正不怕影子歪,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说吧,有什么事吗?”尚煦自然是也不在乎这个的,从前山上就孟小痴一个女弟子,也不见有什么,只当男孩子一样,如今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想喝酒了,我知道你这里有,你把你埋在树下的酒挖出来吧。”孟小痴不是冲着桃子来,就是冲着酒,总归不会毫无目的的来。 “我是欠你的吗?你一来就打我东西的主意,先是兔子,这回是酒,上次没让你徒弟挖走,你是不是很不服啊?”尚煦总共就藏了那么点儿东西,成天让孟小痴惦记着。 第二百三十四章 讨酒 “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别放坏了。”孟小痴此番上山真是身无长物,就连防身的碧玉珏都丢了,能活着到昆仑已经是万幸了,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她已经很满足了。 “坏不了,我是不会让它坏了的。”尚煦对孟小痴想喝酒的理由无法苟同,想喝酒就是想喝,没那么多的说头。 “师兄,别那么小气嘛!我的藏酒你不是也喝了吗?”孟小痴想要对着尚煦撒个娇,可很多年没干这种事了,也没人能容她撒娇,一时之间很别扭,到了最后还是做不到,也只能在口头上生硬的说说了。 尚煦喝孟小痴藏酒这事也是无奈之举,谁让孟小痴不回来呢,他才是真的怕酒坏了才喝的,那是他喝过最好喝的酒了,要说起酒还是时间越长越醇厚,他还真是有些难忘,再后来他也没喝过那么好的酒了。他总是忍不住,有了酒就想喝,一来二去根本就藏不下。 “兔子你也吃了。” 兔子果然是过不去了,孟小痴就知道,“师兄,我知道你最好了。” 她当真是为了吃喝豁出去了,做不出来的都做出来了。 “你可真是为了吃什么都做的出来,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尚煦对孟小痴算是没辙了,孟小痴一说软话他就得投降,只可惜孟小痴不时常服软,更多的时候总是说些让人讨厌的话。 “师兄,不然我去挖?”孟小痴主动请缨,喝酒这件事刻不容缓,她不在乎身体力行,亲自去挖出来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进了她的肚子。 “还是别了,我亲自去,你歇着吧!”尚煦始终忘不了孟小痴的那两个徒弟是怎么挖的,差点没把他的树挖死,只要树还活着他就得谢天谢地了。要是孟小痴这个当师父的动手,只怕会更惨,他还想他的桃树多活两年。 “那就多谢师兄了。”孟小痴自然是乐意的。 尚煦刚起身就感觉事情不太对,也不知道孟小痴是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孟小痴想来也料到他是不会让她动手的。这聪明劲儿要是用在别的地方,恐怕孟小痴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他没说什么,依旧还是去挖酒了。 孟小痴觉得她在一旁看着很不是个事,会影响尚煦的心情,她还是在房间里默默的等着比较好,虽然还是不太好,可只要不动手,不帮忙就都不太好,谁让尚煦愿意呢,尚煦还是宝贝着他的树。 尚煦的动作自然比着那天那三个人快,最重要的是尚煦知道酒埋的具体位置,知道该挖多深,不用试探着来,不消片刻尚煦就捧着酒坛子回来了,尚煦还没进门的时候孟小痴就已经闻到酒香味了,昆仑的酒可不比凡间的酒,凡间的酒年份再怎么多也比不得昆仑,灵气十足,尤其是埋在地里更是得到了滋养,不开封酒香都跑了出来。 “好香啊,师兄这是藏了多少年的呀!” 尚煦瞥了孟小痴一眼,很是无奈,“我也忘了多少年了,反正这是我藏得最久的一坛酒了。” 他始终都留着一坛不喝,在土里埋了一年又一年,他用法术封的严严实实的,时间再久也坏不了。 “快来。”孟小痴将桌子上所有碍事的东西都推开了,也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她早就找好了两个茶杯,她一个尚煦一个。 尚煦依旧慢悠悠的,他又不着急,但再怎么不着急也还是要把酒送出去的,他亲自将酒开了封,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可这可是孟小痴,那么多年不见了,拿点好的招待也不浪费。 但还是有点舍不得。 孟小痴端着茶杯,瞪着大眼睛,眼睛里满是希望,还有丝丝笑意,可尚煦却迟迟不再动是个什么意思? “师兄?” 尚煦看着孟小痴,还是下不了手,“师妹,你白天是来干嘛来了?” 孟小痴感觉被尚煦扼住了咽喉,正等着酒进杯子里呢,怎么又提问题了。 “来看你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昨天晚上是咱们同师父一起吃的晚饭。如果我没看错昨天你就坐在我身边不是吗?”尚煦白天的时候,因为出了人命,所以没有细想。如今细细想来,孟小痴来看他的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 孟小痴本来就不是为了来看尚煦的,随口编了个理由,如今尚煦突然醒悟了,现在要是再找个理由,反而多此一举了。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来看你的。” 尚煦就知道,孟小痴哪有那么好。 “那你是来干嘛的?老实交代,不会是白天就打我酒的主意吧?” 孟小痴的这口酒喝的是十分艰难,她看着尚煦抱着酒坛子吧唧了两下嘴,虽然晚饭已经吃饱了,可就是想着这一口。 “师兄,你院子里的桃子也该熟了吧?是时候该摘下来了,不然会坏掉的,放不了时间太长的。” 果然另有目的,尚煦都不想说孟小痴了,孟小痴能想着什么,无非“吃喝”二字,其余一概不想。 “你怎么那么贪吃呢?敢情我养的,我藏的,你都惦记着。你回来是干嘛来的?是专门来搜罗我这点东西来的是不是?”尚煦将酒坛子往桌子上一放,他也不打算亲自给孟小痴倒酒了,不值得。 孟小痴舔了舔嘴唇,这好东西在嘴边却吃不下去,着实有些难熬。 “师兄,这昆仑山上也就您的好东西最多了,别人我还不稀得要呢。” 她说着手就向着酒坛子伸了过去,可却被尚煦一巴掌拍了下去。 “我就活该被你压榨了,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也不说给我带点礼物,反倒是我这儿的东西,你是一样,也不打算落下,都尝一遍。” 说来怎么着也不该是他一个劲儿的往外送东西,不都应该是孟小痴这个身为师妹的,给他进贡点吗?到他这儿就反着来,好不容易当个师兄,殊不知却是最吃亏的那一个。 “下次,下次我回来一定给你带好东西,顺便我给你带只好兔子,保证不会让你亏了的。”孟小痴再一次伸手,一下子捂住了酒坛子,然后抱了过来,也是尚煦松手了,要不然怎么着她也弄不过来。 “你这下一次也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了,我还是不抱什么希望了,只希望我这酒别喝进狗肚子里去,喝完了你就翻脸不认人。”尚煦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和孟小痴面对面,看着孟小痴那副馋猫的样子,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孟家人对酒生来就有着一种执念,都是喝酒的能人,尤其孟肃是最厉害的那个,千杯不醉,就是把几缸的酒喝光了,也没见醉过,孟小痴还是有一定量的,这要看酒的好坏,不好的酒喝多少都不醉,好的酒喝几杯也就醉了。 “不会的,师兄永远都是我师兄,绝对不会成为别人。”孟小痴说着好话就给自己眼前的杯子倒上了一杯酒,她几近轻柔的将杯子端了起来,先递给了尚煦。酒是尚煦的,她再怎么猴急也得先把尚煦哄好了,就算是装装样子,也得好好装。 尚煦接的时候很不情愿,但眼珠子却在酒杯上打转,他的酒到头来,竟然像孟小痴的,还得别人给他倒。但还是接了过来。 孟小痴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不急着喝,先用鼻子使劲闻了闻。 “这么香,不知道是谁的手艺,从前可真是从来都没闻过。”其实孟小痴早就已经知道这酒是谁酿的了,就看尚煦的那样子也知道了,肯定不是别人酿的,一定是出自尚煦的手。 她既然知道了,总得夸上一夸,也不枉费能在昆仑喝上这么醇厚的酒,都是尚煦的功劳。就连上次她三哥带来的,都没有这个闻着好闻。 尚煦闻言明显面色柔和了些,嘴角似乎还带着抹笑意,孟小痴就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是管用的。 “你这鼻子都快赶上狗鼻子了,这么灵,快喝你的吧。”尚煦明知道孟小痴是在故意夸他,可还是很受用,好听的话谁又不想听呢? 孟小痴也很满意,至少不用对着一个苦大仇深的尚煦喝酒了。 她端起酒杯,说道:“谢谢师兄了。” 尚煦也不客气了,他们之间没什么可客气的,就像孟小痴似的,厚着脸皮要吃要喝的,是一点也不客气。 两人皆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孟小痴最是珍惜这杯酒,时隔六万年他们还能面对面坐着喝酒,已经是最大的难得。 当年闹成那个样子,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都不会获得原谅,尤其是尚煦,明明满心都是好意,她却糟蹋了。 尚煦看着孟小痴,他虽然将最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可他还有想说的。 “当年的事你后悔过吗?”他问道。 孟小痴又将两人的酒杯倒满了酒,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已经不知道是哪一件了。 “师兄说的是哪一件事?是我将你推去轮回,这件事我很是后悔。” 第二百三十五章 醉了 人的一辈子短短数十载光阴,尚且有那么多后悔莫及的事,更何况是神,漫长的生命里,肯定有着更多难以释怀的事,甚至永生难忘。 孟小痴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将尚煦推去了轮回,也许她当年没那么冲动尚煦也不会后来再也不去找她了。她那个时候就知道尚煦是她和昆仑唯一的联系了,如果尚煦都放弃她了,那她就再也回不去了。可她还是将这唯一的纽带断送掉了,致使往后六万年的时光,她都没有再踏足过昆仑。 说一句自作自受她也担得起,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我以为你会记恨我一辈子,没想到是我心胸狭隘。到最后错的还是我。” “你要是早能醒悟,这坛酒,就能早些开封了。”尚煦最恨的从来都不是孟小痴将他推去了轮回,而是孟小痴打死都不愿意来昆仑看他。 他还记得当初孟小痴将他从人间拉回来,就差跪下给他道歉了,那时候孟小痴卑微的好像能低到尘埃里,可他见过做错事的孩子,就像孟小痴那样。 孟小痴那时候的声音他到了现在还记得,像是要哭出来,却还是忍着,他知道孟小痴一向都是那个样子。 他那时候是没了修为,粗略算来也有几万年了,还是很舍不得的,可他又能怎么办呢?难道把孟小痴也扔去轮回? 人间有那么多的苦难孟小痴怎么受得了?那毕竟是他多少年朝夕相处的师妹啊! 他是个孤儿,他师父将他从人间那个地狱里拉了出来,带到昆仑,细心教导。他视他师父是唯一的亲人,后来他又有了很多师弟,都和他一样,他就有了更多的亲人,他把每个人都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再后来只有孟小痴这么一个师妹。弟弟和妹妹是不同的,尤其是孟小痴是不一样的,和昆仑山所有的弟子都不一样。 孟小痴有父母有哥哥,他敢笃定,那时候昆仑所有弟子,都很羡慕孟小痴。孟小痴又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一个只要你对她好,她就能百倍的对你好的人,他怎么能不喜欢? 他以为日子会一直那么好过,每天都高高兴兴的迎接着下一天,可孟小痴就昏了头,做出那样的事。 “醒悟吗?”孟小痴问着自己,该醒悟的真的是她吗?这一切的源头又是谁造成的呢? 她端起酒杯如同牛饮,“你说的对,我是该醒悟。只怪我看人的眼光不行,要不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错就错在,信了不该信的人,听了不该听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而这一切知根究底,还是因为她看错了人。 “师兄如果是我,当年会怎么做?” “孟小痴,我不是你。我不知道前因,也不知道后果。我只能算是个旁观者。而你现在要做的,不应该是解决好眼前的事吗?难道就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顺其自然,不一定会往好的方向走,更多的是被有心人掌控了会顺着他们的方向走。”尚煦上次已经提醒过孟小痴该怎么做了,可孟小痴却迟迟不动,可真是急死他了。 其实在昆仑,孟小痴自从上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并非无意而为之,而是故意而为之。 他真怕他们的师父久别重逢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他只能多看着一点。 他知道孟小痴那日虽然听了他的话,却依旧不为所动,哪怕是今日情愿来找他,也没去找他们的师叔。本来是一件很好解释的事,可拖来拖去就成了麻烦。孟小痴若是依旧这么下去,害人害己。 “可是我怎么开口啊?那么多年过去了,说了谁还信?就是我,我都不会信,更何况是他。”孟小痴何尝不想将一切都说清楚,可机会只有一次,错过都已经错过了,便再也没有好时机了。 “那你就多喝点儿吧。”尚煦恨铁不成钢,能有多难?总不会是跨过生死。 他抱起酒坛子,就给孟小痴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他真想把整坛的酒都倒进孟小痴的酒杯里,给她壮壮胆。都说酒壮怂人胆,孟小痴这么怂的可得多喝一些。 喝酒要是能解决问题,孟小痴也就不至于愁成这个样子了,但她还是喝了。 两人觥筹交错,一时之间孟小痴半坛子的酒就进了肚子,也是尚煦当真舍得,自己没喝几口,一个劲儿的给孟小痴倒。 孟小痴越喝越迷糊,只因为这酒有那么一点点问题,再加上烈了一些,她就开始满眼冒金星,找不着北是哪个方向了。 “师兄,你跑哪儿去了?师兄,你可别丢下我一个人哪!师兄!”孟小痴扯着脖子喊,只因为她看不见尚煦了。 尚煦曾经见过孟小痴喝醉酒,那也是一个晚上,只不过那时候有好几个人,不只是他和孟小痴。孟小痴一旦喝醉酒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能说出口,但最让人不解的是竟然会打人,是那种解释都解释不了的,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你,你都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第二天酒醒之后就是一问三不知,茫然是茫然的,但更欠揍,就好像冤枉了她似的。但这都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只要好好引导打人可能会轻一点,毕竟他是试过的。 “我在这儿,你往哪儿看呢?”尚煦就在孟小痴的背后,此时此刻,孟小痴正倚着他。为什么会倚着他呢?还不是因为孟小痴喝着喝着就开始哭,然后就抱着他,再然后就是倚着他,吆喝着他不见了。 这种做法叫做睁眼瞎,他虽然不在孟小痴的眼前,可却是在身后呀,孟小痴就不能回头看看他吗? “师兄,你怎么就没了呢?是不是死了呀?师兄我还想跟你说话呢。”孟小痴恍若未闻,依旧自己喊自己的,她反正就是没看见尚煦,至于为什么没看见,她觉得是死了。 尚煦这还说话了呢,要是没说话,是不是已经进土里了? “我在这儿,你回头行不行?你是傻子吗?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师兄,你死的好惨哪……唔~”孟小痴的嘴突然就被捂上了,实在是因为尚煦忍无可忍了。孟小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喝醉了也不能说点儿好听的,真是一点儿思想觉悟都没有。 “看着我,看着我,你师兄我就在这儿呢。”尚煦把孟小痴转了个圈儿,两个人终于面对面了。 孟小痴双眼迷离,好像很没有精神一样。 她使劲儿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人竟然说他是尚煦,臭不要脸的。 尚煦也不知道孟小痴听没听懂,但把手拿开了。 谁知道孟小痴,出人意料,“你才不是我师兄,我师兄长得比你好看,脾气比你温柔,说话比你好听,你是哪里来的骗子?休想在这里骗我。” 尚煦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呢?孟小痴的话,听着好像是在夸他,可是结合实际又不像,倒像是在讽刺他。 “那你师兄藏酒的地方在哪里你知道吗?”他问了一个很稀松平常的问题,但是对现在的孟小痴来说却是关键。 “你个大傻子,我当然知道了。不就是那棵桃树下吗?几万年了,都不说换一个地方。最关键的是几万年了,那棵桃树依旧开花结果,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孟小痴对那棵桃树依旧执着不已,她记得她在时那棵桃树就在,是个特别的存在,可却忘了是什么时候有的。现在却依旧还在,不是个妖精,就是个精怪。 “你才是个傻子,那棵桃树我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棵了,比那些兔子换的都勤,你却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可见是你不上心的缘故。”尚煦殿前院子里的那棵桃树,他自己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棵了,反正每隔几年就换一棵,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一棵可以结桃子的树。孟小痴从前在时没发现过,如今再回来,依旧还是没发现。眼神的确不太好。 “你就是个骗子,你为什么骗我说出来我师兄藏酒的地方,你是不是想要偷他的酒?”孟小痴却没听进去,依旧我行我素。 “是又怎么样?”尚煦扶着孟小痴,孟小痴现在浑身瘫软,好像一堆烂泥扶都扶不起来,他抓着孟小痴的两个肩膀,只求孟小痴别睡过去。 孟小痴傻傻的咧嘴笑,说道:“那顺便也帮我偷一坛,他那么抠门,一定不会给我喝的。” 尚煦现在特别想揍孟小痴一顿,最好打的孟小痴把酒都吐出来,就是浪费了,也比孟小痴喝了好。 “还是算了吧,我只不过是吃了他一只兔子,他就要掐死我,要是知道偷了他的酒想来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孟小痴就是酒醉的情况下也记着尚煦为了只兔子,对她大打出手。 尚煦拍了孟小痴脑门一下,以缓解心中的气愤,孟小痴喝醉了之后一样还是记仇,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他可见孟小痴的哥哥们是没有一个这样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喜欢 “啊,你竟然敢打我!”孟小痴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打她,也太不是人了。 “打你怎么了?你还想打回来吗?”尚煦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有些怕的,万一孟小痴真的动手怎么办? 孟小痴仇视的看着尚煦,明明很生气,可她瞧着眼前这个男人,再看看自己,想都不用想,是打不过的,还是投降吧。 “我错了,你打我吧。” 尚煦闻言反而不敢把孟小痴怎么样了,孟小痴的态度就让他不敢动手了。 “你喝醉了怎么这个样子了?有那么容易认错吗?你知道错的是你吗?”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孟小痴带着哭腔,满是委屈。 “错在哪儿了?”尚煦知道孟小痴这时候说出来的话,大多都是真的,是清醒的时候怎么也问不出来的,所以他得抓紧时间,该问就问,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错在不该想着我师兄的桃子,不该想着他的兔子,还有酒……师兄你生气了吗?”孟小痴问道。 尚煦有些怀疑孟小痴究竟是喝没喝醉,她自己干过的事一样不差,都记得。可一看那双眼睛,在睁得开和睁不开只见徘徊,没有醒着的时候明亮,可见是酒后记性好,清醒的时候反而笨的不行。 “孟小痴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他这绝对不是在趁人之危,只是想试一试,他对孟小痴这么好,总该不会是讨厌吧?他自己其实也不确定。但孟小痴如果说出了他不愿意听的话,他还是会毫不留情的趁着孟小痴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揍她一顿的。 孟小痴听着这个问题只觉得烦躁,都没有人喜欢她,她凭什么要喜欢别人?她的一厢情愿到最后也不过是真情错付罢了,她什么都不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我,我就喜欢你。” 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要做些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说些什么喜欢和不喜欢的。 尚煦觉得孟小痴要是永远都喝醉了,想必也就不会出那么多倒霉的事儿了,可惜这股子聪明劲儿,总是不能在适当的时候发挥作用。 “我不喜欢你,你也就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是不需要条件的?”他又问道。 “条件嘛,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只要喜欢我就行了。” 孟小痴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是听不懂她的话,她都说了,只要喜欢她,她就会喜欢他,有那么难理解吗? “你是不是傻啊!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你放开我!” “你才是个傻子,我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不懂呢?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喝醉?在这忽悠我呢。”尚煦感觉自己被耍了,和孟小痴说起话来竟然是这么的困难。绝对不是他表达的方式有问题,而是孟小痴有问题。 “喝醉?哪来的酒?我什么时候喝的?你可不许不告诉旁人,要不然尚煦那小气鬼,一定以为是我喝了他的酒。”孟小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喝的酒,但有一样,她是记住了的,那就是不能让尚煦知道。 尚煦听了孟小痴的话百感交集,他都已经开始有些自我怀疑了,他真的有孟小痴说的那么小气吗?他觉得他已经很大方了,无论是对昆仑的弟子,还是对其他的人。他时常带着弟子下山试炼,面对人间那些贫苦人众他一向都是很大方的,有什么给什么,能帮忙就帮忙。对昆仑的弟子也没有像其他师父那么严苛,虽说做不到尽善尽美,但一向好评如潮,没有哪个弟子说他不好的,怎么到了孟小痴这里,他就是另外一番说法了? 他做得不好吗?他一向自认是尊重长辈,爱护小辈,就连他师父都没说什么。但他师父只要不是教训他,他就默认他做的很好了,因为他师父从来都没有夸奖过他。 “孟小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你这两只大眼珠子是怎么长的?你仔细看看我是谁。你别气我行吗?我迟早要被你气死了。”他使劲的摇晃着孟小痴,只求孟小痴能再清醒一点,哪怕一点点也好,不要在这里和他绕弯子。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就这么错过了,不仅孟小痴会后悔,他也会后悔。 “啊,你别晃我,我头晕想吐。”孟小痴感觉现在正站在云端,飘飘然,吐是不想吐的,她只不过是想吓吓这个人,这人太讨厌了。 尚煦听到“吐”那个字,就暗叫不好,立马就放开了孟小痴,一下子跳到了一旁,反正是不想靠着孟小痴了,万一吐他身上可怎么办?怪恶心的,他嫌弃的不得了。 “哎呦,你果然够讨厌的。”孟小痴浑身无力,没了尚煦的支撑,一下子就趴到了地上,差一点儿就是脸先着地了,也幸亏她灵机一动,用手挡了一下。 “你吐没吐呢?要吐快点吐。”尚煦伸着脖子往孟小痴那边看,可就是不愿意靠近。 “我往哪儿吐啊?你让我往自己身上吐,你也太坏了,可见不是什么好人,你从哪儿来的?”孟小痴吃痛,顿时酒醒了不少,她自己扶着桌子就爬了上去趴着,她看着尚煦,有些重影,任凭她再怎么努力都去看,可就是看不清楚。 “你谁呀?我师兄哪儿去了?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 “你能别睁眼说瞎话吗?我就站在这儿,你想无视我,你说就是了。”尚煦一直就在孟小痴眼前晃悠,可孟小痴似乎就看不进眼里去,非得说他不在,他还得怎么在,难不成还要戳进孟小痴的眼里?他冤不冤哪?他好歹也算得上是玉树临风,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瞅到那种,怎么在孟小痴眼里他就那么容易被忽视吗?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你过来让我看看你。”孟小痴看不清楚,她便招手,脸上一副贼兮兮的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些什么。 尚煦还有一大堆问题,等着孟小痴呢,可孟小痴这副样子,着实是太令他失望了,孟小痴就不能争点气吗? 他依言走了过去,他将整张脸都凑向孟小痴,两个人的脸就差贴上了。 “快点儿仔细看看我是谁,看好了。” “嗯,再远点儿,我看不清,光看着一个眼珠子,怪吓人的。”孟小痴捧着尚煦的脸往后推了推,别说,还真有点像她那个师兄。 “呀!” “你看清楚了吗?别一惊一乍的。”尚煦被孟小痴吓到了,突然之间的那么一下子,搁谁谁都得被吓着。 “看清楚了,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孟小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师兄,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尚煦现在很不想说话,孟小痴那双好看的眼睛分明就是瞎的,要不然明明是在一起喝的酒,怎么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不对,这里都是他的地方,是孟小痴来的好不好? 他都已经被孟小痴绕晕了。 “你果然是喝了酒就翻脸不认人,看来我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 面对孟小痴,尚煦曾经有言再先,如今看来他算是未卜先知了。 “师兄,我怎么办呢?我好惨啊!师兄!”孟小痴看清了尚煦,就开始抱着尚煦大哭起来,虽然他们之间隔着桌子,但孟小痴却硬生生的将尚煦拽到她那边,一点儿不也不由得尚煦反抗。 “师兄,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是不是?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对我。师兄,啊~”孟小痴当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如今回想起来,满肚子的委屈和陈年的苦水,她无处倾诉啊。她要是说了,别人只会把她当成一个笑话。所以她情愿忍着,也不愿意说出来。 可是却是那么的难受,好像背上背了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尚煦终归是于心不忍,他将孟小痴揽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孟小痴的后背,只希望孟小痴能好受一些。 孟小痴的苦楚他也许明白的,那些年他和孟小痴走的最为亲近,孟小痴的眼睛看到哪里,他就知道孟小痴在想些什么。 那个时候孟小痴的眼睛,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初笑,他们的师叔,那个将所有一切都置身事外的男人。初笑不像他们的师父一样,将天下视为己任,初笑倒像是位隐居的世外高人,凡尘俗世皆是不染于身,不为世俗所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纵情于山水之间。 这是要多自由就有多自由,只是被这昆仑困住了,他也完成了他的任务,收徒教弟子。只是他的弟子都和他一样不为所困,出师之后便通通都下山了,如今昆仑山上,他的弟子是一位都没有。 也许外人眼里都会以为是因为初笑的缘故,他的弟子才会为昆仑所不容,其实并不是,那些弟子皆是自愿下山,没有一个说是愿意在昆仑停留的。 初笑的徒弟有着远大的抱负,不是只为升仙。 第二百三十七章 说 成为神仙,虽然是个很好的追求,可人各有志,想要什么,每个人都不一样。 尚煦根本就不知道孟小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初笑的,只是在某一天他突然发现,孟小痴盯着初笑眼里都是笑意,好像看一眼那个人,整天都会容光焕发,就算是阴雨天心情也会变好。 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孟小痴,可是他眼睛看得到。 “孟小痴,你说的那个人是初笑对不对?”他虽然知道了,可别人不知道,也许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从小到大,就喜欢那么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哼哼,师兄我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孟小痴因为喜欢一个人赌上自己的一生,可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你告诉过他了吗?你亲口跟他说过你喜欢他吗?”尚煦总感觉孟小痴什么都没说,孟小痴根本就不会跟任何人说。 孟小痴许久都没说话,只是一味的哭,直到尚煦等的不耐烦了,她才小声嘀咕道:“我以为他知道的。” “可惜他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尚煦不是不知道原因在哪里,因为孟小痴的懦弱,孟小痴不开口,没人会知道她的心意。 “我以为他知道的,他都已经同意了。”孟小痴以为初笑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同意婚事,可结果就是根本就是她一厢情愿,没人愿意的。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不和他说?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吗?孟小痴你抬起头来,别哭了!” 尚煦不觉得孟小痴聪明,但这种事儿,只要喜欢就应该主动,而不是被动。现在是她喜欢别人,不是别人喜欢她,这点事儿难道她就不明白吗? 尚煦现在耳濡目染的,都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可孟小痴这个身处其中的却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还有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孟小痴感觉人生都是灰暗的,也不是现在才是这样的,从前就是这样。 她真的为之努力过,可努力的结果还是这样,没有半点改变,可见当真是命中注定,她的命里就不会有这个人。可是没有了这个人,她再也容不下别人。 “可是他回来了,他就在你身边,到了如今的地步,你难道就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吗?眼看着他错过,你要知道你不开口,他也不会开口,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连他亲口拒绝你,你都体会不到。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吗?你没说出口,他也没说出口,如果他现在能出现在你面前,你愿意珍惜这次机会吗?”尚煦很想帮孟小痴,可却也需要孟小痴的配合,就像当年一样,他不惜得罪他的师父也要告诉孟小痴他发现了些什么,可孟小痴却油盐不进,简直要把他气死了。 “师兄,我求你别再管我了。就这样吧。说了又能怎么样?当年我亲自去求我的父亲母亲,我说我想嫁给他,那是我唯一一次求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我却还是痴心妄想,到最后又怎么样?不还是我打错了算盘,我放过他了。”孟小痴唯一一次想要的东西却依旧还是求之不得的,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既然回来了,就与我无关了。” 她再也不想害人了,那些人说的很对,是她害了初笑。 “所以你还是选择委屈你自己吗?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去抢婚?你明明不喜欢师父,干嘛搅了他们的婚礼?是不是因为澜陌跟你说了些什么?”尚煦想不到别人了,能指使得动孟小痴的也就只有澜陌了。 他曾经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会是谁能让孟小痴,做出那种荒唐的决定,澜陌曾经是他最先排除怀疑的。 澜陌上神是天界的战神,行事作风,一派光明磊落。可那也只是在别人看来,里头的龌龊,没人知道。 当他盘算了一圈之后,发现那个最不值得怀疑的,反而最令人怀疑,尤其是那件事之后,澜陌和君逸这两个当事人,竟然依旧能在一起谈笑风生,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反观孟小痴,倒是成了那个千古罪人。 “澜陌!”提起澜陌孟小痴就是一声冷笑。 “师兄,你看她是不是特别特别的好?还很照顾我?” 当然是了,在所有人看来澜陌对孟小痴都很照顾,当年孟小痴的作为就是在恩将仇报,可是后来澜陌却依旧不计前嫌继续对孟小痴好。人人都会说孟小痴运气好,有这么个人愿意包容她。可没人会想这是为了什么。 “是她,对不对?” 尚煦听着孟小痴的口气就知道了,还真是澜陌,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师兄,你知道吗?我送她的新婚礼物,她恨不得转手就扔了。我高高兴兴的去恭喜她,她却利用我。她说她不喜欢君逸,她让我帮她。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傻子。那个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从来都不知道她是那么的恨我。可是为什么啊?明明一直都是好好的,她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孟小痴终究哭的再也没有眼泪能够哭出来了,当她幡然醒悟的时候,她发现这世间满是恶意,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承受这不明不白的一切。 “你为什么不说?你要是早点儿说出来,总会有人相信的。” 尚煦竟然不知道孟小痴心里藏了这么多的事儿,澜陌当真是伪装的天衣无缝,他要不是了解孟小痴,只怕听了这一番话会把孟小痴当成一个狼心狗肺的,可世上没有那么多人了解孟小痴,只有更多的人,用那双并不管用的眼睛去看。 “也是,也许真的没人会相信。” “那你信吗?”孟小痴挣脱了尚煦的怀抱,坐正了身子。她红彤彤的一双眼睛,像极了兔子的眼睛。 “我信,你说的我都信。”尚煦也许并不是一个好徒弟,也有可能不是一个好师父,但他做到了当一个好师兄。 孟小痴摇头,“你不可以信,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要不然他们会把你当成是和我一伙的,你不可以。师兄,我舍不得你。” 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尤其是尚煦。这么多年,她只学会了一样,那就是妥协,可唯独在这件事上,她绝对不能妥协。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尚煦既然知道了就不会撒手不管。 孟小痴拼了命的摇头,她道:“不可以,不可以,我会变强的,我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我,你不要再管我了。” “你在说什么?就你现在这个样,自己都护不了自己。”孟小痴现在没有修为,有心人一旦在暗中使坏,只怕孟小痴没有那么幸运。尚煦再也不放心让孟小痴一个人了。 “师兄,我找到了办法,我保护得了自己,你不用担心我的,哪怕是以后,我都会过得很好。”孟小痴突然间脑袋往前伸了伸,越过桌子伏在尚煦的耳边说道。 尚煦依旧还是有些不相信,只觉得孟小痴是在胡言乱语。 “那是什么办法?” “我不告诉你,你别再管我了,我会很好的,一定会。”孟小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向往着未来,一定会比现在要好的。 “你要干嘛?”尚煦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孟小痴摇摇晃晃的样子,站都站不稳,也不知道站起来要干些什么。 “我要回去了,师兄,我们就当做从没见过吧。” 孟小痴从来都没想过告诉任何一个人,她要做什么?可如今为了让尚煦安心,她透露给了尚煦,她不害怕尚煦知道。 “你自己能回去吗?”尚煦虚扶着孟小痴,孟小痴虽然站住了,可却让人看了忧心。 “我可以的,师兄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的。”孟小痴自己找准了方向,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脚下就像是踩了棉花,总感觉走不稳。 尚煦一直跟到了门口,可还是一不小心让孟小痴,一头撞到了门上。 “嘭!” “啊!” 孟小痴捂着脑袋蹲了下来,这回是满眼冒金星,她蹲了一会儿才起来,尚煦也没来扶她。 “没事儿,没事儿。”她道。 尚煦还没问孟小痴有没有事呢,孟小痴就先回答了他,很是好笑。 “我看也没事儿,没出血,就是撞的声音有点儿大。” “嗯,我先走了。” 孟小痴捂着脑袋开了门,扬长而去。 尚煦也没有跟上去,因为他知道门外一直都有一个人,孟小痴纵然是回去了也不会有事的。 他去只会是碍事,他算是大功圆满了,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只看孟小痴是否会给她自己一个交代了。 反倒是孟小痴今夜所说的话,值得令人深思。孟小痴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孟小痴捂着脑袋出了寒山殿,已经是半夜了,外面当真是一个人都没有,寂静无声,只有几盏照明的灯,烛火跳跃着。这也应该算得上是夜黑风高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当年真相 “尚煦可真是的,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就真不来送我了,这夜黑风高的简直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孟小痴边走边嘟囔着。 外面的凉风一吹,她顿时又清醒了不少,走路也稳了些,她不走稳些也不行了,一个人走夜路,这万一要是摔倒了,不到天亮,没人会发现。 “天哪,我都跟尚煦说了些什么?真是喝酒误事。”她今夜还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都是被尚煦绕了进去,尚煦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问东问西的,她却没忍住。 “怎么办?怎么办?”她瞧着方向,天这么黑,她该往哪边走来着? “算了,随便走吧。”她就不信了,她在这里长大,还能走丢了不成? 她还真就是随便走走,一不小心就走错了地方,她越走越偏远,最终到了后山那片胡萝卜地。 她看到那片胡萝卜,傻眼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怎么就来到了这儿? “我又不饿,来这里干什么?” 她不怎么喜欢胡萝卜,倒是薛白看起来很喜欢。 “嗯?该往哪边走呢?这边。”她又选了一个方向,也不知道对不对,这里黑咕隆咚的连盏灯都没有,想来是没人想到,会有人半夜出现在这里。 “哎呦!怎么这里还有东西?” 她走着走着就感觉撞上了什么,这回是真真实实的脑袋撞上了。她也没记着这里有什么呀。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谁啊!” “我。”那声音一响起,孟小痴就懵了,是初笑。 这大半夜的初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师叔?”孟小痴怎么也想不到,初笑竟然会突然出现,而且还这么巧,她就撞上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初笑问道。 孟小痴听着初笑的问题,发现事态似乎有点严重,她说的哪一句话让初笑听见了。 “师叔是一直跟着我吗?” 她想弄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初笑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者是说初笑是不是一直跟着她,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的?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还是说是在酒后胡言乱语?”初笑什么都听见了,孟小痴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就好像从前那些没听过的,如今都补上了。 “师叔,你在说些什么啊?我都说了些什么,让你听见了?”孟小痴现在的心跳个不停,就差跳出嗓子眼儿了。 她以前就是害怕别人知道,才不会对任何人说,今天说出来当真是昏了头,但她想也只会有尚煦一个人知道。如今初笑这么问她,算是什么? “我全都听见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还是说面对我,你就此否认,依旧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初笑从来都不知道孟小痴的心意,从始至终,如果不是今日,他很有可能此生都不会知道。 天很黑,黑的模糊不清,孟小痴看不清楚初笑此时的表情,但她想来也知道,不会太好。 “师叔,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她失口否认。 她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事,她不过是和尚煦两个人在一起喝酒,初笑从来都不是会听墙角的,怎么会听到那些话? “你不明白吗?可我却明白了。孟小痴你我的婚事,从何而起啊?”初笑因为不知道,所以不理解。他和孟小痴的婚约,对于他来说,是突如其来的,是他从来都想不到的,可就是出现了。 那时候在昆仑山,他从未感受到孟小痴,对他有任何想法。孟小痴当真是和所有的弟子一样,对他毕恭毕敬,再看不出别的。 可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孟小痴,突然之间就和他有了婚约。 他是不反感,他觉得可有可无。可却没有细究,这场婚约究竟是因何而起?如果当年,他要是能多关心一些,也许他很有可能就会早点知道孟小痴,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师叔,你知道了?”孟小痴很不想让初笑知道,哪怕是当年她父母也没透露出来半分,那是她求来的,她的喜欢,也只是她喜欢。她虽然从来都没有问过初笑的意思,可是初笑同意了呀,初笑没有拒绝。 她以为成了亲以后,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哪怕是初笑不喜欢她,她也会尽量做到让初笑满意的。 那是她舍弃了一切求来的,还没听说哪个女子会主动想要嫁人的,她却做到了,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去求她的母亲,她母亲一开始是不同意的。甚至说她不要脸,她也知道,她确实不要脸,可是她就是喜欢。 她曾经以为认定一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变了,那个时候也是一直那么坚持的。可是到了后来才知道,一个人的喜欢,那叫一厢情愿,两个人互相喜欢,才叫两情相悦。只有两个人相互喜欢,才能过完这一生。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今晚,我这一辈子都可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对我说呢?说一句喜欢我有那么难吗?”初笑从来就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也不能理解孟小痴的想法。 比起直接成亲,赌上自己的一辈子,难道说出口喜欢就不行吗? 两相权衡,怎么也是直接说出来比较有利。 孟小痴觉得很难,她害怕被拒绝。也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经意之间她不过是在利用她的父母向初笑施压,初笑无论如何,都会顾及她父母的面子。 她当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说不说的又能怎么样?到最后不都还是这样。” 她这辈子最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让她父母出面定下婚约,她不该抱有侥幸的,不期望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失望,甚至是绝望。 “可是你没说,你什么都没说,你连试都不愿意试一下,又让我怎么回应?”初笑所有的一无所知都是因为孟小痴的隐瞒,他从来都不是那个主动的,甚至开始都是由孟小痴来决定的,他一直都是那个被动的。被动到现在需要别人来提醒,他才能知道孟小痴的心意。 他们之间,真的应该有很多要说的,可却偏偏什么都没人说。 “我以为你明白的,你都已经答应了。”孟小痴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太迟了。 “终是我一厢情愿,恐怕你也是权宜之计,师叔,事到如今就这样吧!”她既然已经错过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拼命挽回吗?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自找苦吃,惹人嫌弃。 “什么叫就这样?你就不愿意努力一下吗?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愿意说,如今我回来了,那么多天只有你我两个人,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说?还是说当年你只不过是年少之时一时冲动,如今已然后悔了?”初笑此时此刻心里,五味杂陈,他既恨孟小痴多年来打死不愿意开口,又为之欣喜,至少不是他一个人的喜欢。 “我已经努力过了,是你没看到,我真的已经拼尽全力了。我这一辈子都没有那么努力过,只可惜,你永远都看不到。”孟小痴曾经是真的真的拼了命的喜欢初笑,可命运似乎在跟她开玩笑。她的努力注定只是徒劳无功。 “好,那我问你。你竟然喜欢我,为什么会在君逸和澜陌的婚礼上抢婚,众目睽睽之下,你带走了澜陌,一句话都不曾说。”初笑曾经看不到,如今却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不明白,孟小痴口口声声的说喜欢他,那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君逸? “我说是澜陌让我去的,你信吗?只怕没人会信。”孟小痴不光是在那时候百口莫辩,到了现在也是,毕竟没人强迫她,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澜陌?澜陌喜欢君逸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会不知道吗?她怎么会那么跟你说?她说你就信吗?你知道吗?你带走她,无异于是在对所有人说你对这门婚事不满意,没人会认为你和澜陌之间有什么,只会是你和君逸之间有什么。你难道就不知道吗?悠悠众口,就算是假的,也变成了真的,你让我作何感想?” 初笑变成今天这样,症结所在,不过是因为那场婚礼。孟小痴在婚礼上带走了澜陌,对天下人宣布她不愿意看到,澜陌和君逸成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因为什么。君逸和澜陌天作之合,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其他什么都是最相当的,原本大好的良缘,因为孟小痴在婚礼上突然出现,一切都不一样了,从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就都脱离了轨迹,比如说初笑和孟小痴的婚礼。原本的计划是君逸和澜陌先成亲,然后不久以后就是他们的,可却搁置到了如今,依旧没有下文。 “作何感想?是啊,你从来都不曾注意过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对澜陌是如何的。将她视为亲人,她想要做什么我自然会帮她,可她却把我当成仇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太迟了 孟小痴时至今日,根本就不知道该恨谁,澜陌吗?那么多年澜陌对她的照顾是她无法否认的,尤其是在她父母身归混沌以后,可是害起她来也不曾手软过。她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当真相出来的时候,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像一场梦一样,再一睁眼,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只可惜现实总是那么的残酷,这就是她要面对的,想躲都躲不掉的。 可是她就是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呀?她自问对澜陌掏心掏肺,可换来的结果却是让她陷入了这种无法挽回的境地。 “我信,这一次你说的我都信。” 初笑说他相信了,也许是他错了,不该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可眼睛看到的,也不是真的吗? “信?你信什么呀?与其说你相信我,倒不如说更相信别人一些。是,我是亏欠你。你堕仙成魔大多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当年我对你闭口不谈,不过是因为我答应澜陌,不会说出去。可你呢?你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就选择情愿相信自己看到的,也不愿意相信我。”孟小痴还记得当年,她最后一次见初笑的时候,初笑一句话都不曾对她说过,她又怎么开口呢? 再后来初笑被关在寒冰地狱,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了,更是没得说。 “你扪心自问,你所做的事值得别人相信吗?孟小痴你如果依旧这样我行我素,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初笑不相信的原因,还能有什么?还不是因为,孟小痴的前科太多,她又不愿意解释,谁会理解一个什么都不说的人。活在这世上是需要交流的,不说出口,没人能懂的。 “是啊,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孟小痴冷笑,不是她自找的,又是怎么来的? “师叔,夜深了,您应该回去了。” 她现在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她喝的那点儿酒,一点也不管用了。头脑清楚,她眼前也光明了。说出来似乎是好那么一点儿了,至少没那么憋屈了。 尚煦说的很对,是该说的,可说了之后又能怎么样?无非是在浪费口水,谅解和理解,是两种最难的事。没人会轻易谅解,也没人会轻易理解。谅解从来都不会是因为大度,而是因为算了。理解从来都不会因为说说就能理解,而是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才会理解。可这世上各有各的苦难,谁又能和谁感同身受呢? “孟小痴,如果,如果我说我愿意,我们的婚约还算数吗?”初笑跟着孟小痴的这一路思虑了良久,他把所有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既然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那也该是时候返回正轨了。 “婚约吗?原来在你眼里,婚约早就已经作废了,那又何必再提起。我记得那时候人人都说,你是为我坠入魔道,是我辜负了你,可我百思不得其解。到了今日我才想明白,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因为你没了面子,自己的未婚妻,出现在别人的婚礼上,抢走了新娘,你是气的。我与你有了婚约,我所做的一切,就都与你有关,我做出那种事,你自然面子上挂不住,我说的对吗?” 孟小痴最开始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丝窃喜,可是后来越想越不对。 她与初笑的婚约定下后,初笑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是从前是什么样就该是什么样,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任何的改观。她以为初笑的同意是默认了,但后来想想不过是敷衍,有一个妻子又怎么样?摆在家里,也就摆着了,有没有都一样。 “喜欢”这两个字她从来都没有对初笑说过,初笑也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可笑她当初是有着什么样的勇气,竟然想要用那种方法去成全自己的私心。 初笑坠入魔道之后她想了很多,但结果都是她害了初笑,如果没有婚约,初笑也许就不会那样了。 “不是,你说的不对。”初笑虽然不能完全否认孟小痴所说的,但他不只是因为面子。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孟小痴喜欢他,还以为这段姻缘是天帝强加给他的,孟小痴也是,他不愿意驳了天帝的面子。但追根究底,不过是因为他不觉得成家有什么,有一个家又能怎么样?无非是多了一个人。 他并不反对。 他自从在有了婚约之后就开始渐渐接受孟小痴,他知道那是要和他过一生的人,往后数万年,甚至几十万年,上百万年的时光都要和孟小痴一起度过。从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往后要有一个人陪着他,也不是件坏事。 更何况情爱这种事,他并不在乎,那些痴男怨女,才会纠缠于这一些。 可是后来他看着孟小痴,每天都看着,看着孟小痴笑,看着孟小痴和她的师兄玩闹,他突然发现他竟然从来都没有发觉过孟小痴的好处。他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笑起来像孟小痴那么好看,打架的时候却比着男孩子还要凶。不知不觉间,他便挪不开了眼。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是想一直看着。 他想往后的日子里有孟小痴陪着应该不会无聊。 直到有一天他才醒悟过来,原来那就是喜欢,那就是爱。不知道从何而起,也不知道从何而终,只是在时光里慢慢滋长,从一颗小小的,看不见影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渐渐长成参天大树,拔都拔不掉。 可孟小痴却在他憧憬的未来里,给了他当头一棒,孟小痴有喜欢的人,还是那个和他朝夕相处,他视为兄弟的人。如此的戏剧性他真的始料未及。 事情到了那种地步,总要有人先离开一步,才不会闹到无法挽回,他不想孟小痴成为他的牵绊,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但最令人无法想象得到的是原来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误会的开端就是君逸。 “我如果说我心里有着你,你相信吗?” 孟小痴愣住了,她觉得她好像是听错了,或者是她会错了意。 心里有她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很好理解,可真正的意思呢? “太迟了,再也回不去了。” 时间虽然不能冲淡一切,但总会有所改变。几万年的时间,若是努力一些,孙子都不知道多少个了,可他们却到如今,才说上一句真心话。 时间就已经证明了,他们有缘无分。 “我们都在,就不算迟。”初笑以为孟小痴会满心欢喜的接受,可唯独没想过孟小痴会说迟了。 只要他们都在,就算不得迟,时间不过是一场历练,他们之间分别了那么多年,却还能在今日说出几万年前都没有说的,就证明了他们就该在一起。 “师叔今夜如果什么都没听到,还会说这番话吗?我都觉得可笑,你我的事,竟然还需要别人来说,别人来做,我们难不成都是死人吗?”孟小痴曾经是那么向往着初笑能够明白她的心意,可如今真的明白了,她却觉得可笑。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还需要提醒的话,那是不是说只要不提醒,就没有喜欢。 初笑一时语塞,不会,他笃定自己不会的。他太了解自己了,如果没有今夜他会一直一直的憎恨孟小痴,这世上最恶毒的,就是由爱变成了恨。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之间就这样吧,就当今夜从来都没见过。师叔过了今夜大可重新开始,你与我的婚约早就已经没人想着了,何必再提起,我欠你的,我此生都还不起,但愿有一天你不会因为算了,而原谅我。”孟小痴看着远处的光点,迈着步子,向那里走去。 原来释怀是这种感觉,她从未体会过。好像没什么事,可以让她停下脚步,她想一直的走下去,没有终点,远离这里就可以。 也许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很轻意的,就接受了这一切,毕竟那是她从前求之不得的。可殊不知越想得到的,拖得越久就越没有耐心了,到最后就算是得到了,也变了感觉,没有当初那份喜悦,反倒觉得无趣,感情也是一样的。 她曾经妄想过如果初笑亲口说喜欢她,她会得有多高兴,可如今看来,也就那个样子,没有多高兴。 初笑没有动,一直站在原地,他只是问道:“你是不再喜欢我了吗?因为涅斋?” “不,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可是时间教会了我爱不得是什么感受。如今我已经习惯了,不想再过患得患失的日子。你再也不是原来的你,而我再也不是原来的我。” 他们都变了,初笑不再是昆仑山上那个温柔儒雅却又不受束缚的师叔,而孟小痴再也不是那个只盯着一个人看的师侄。 “原来是我回来的太晚了,如果我早一点回来,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初笑也知道漫长的时间是多么的难熬,一个人的时候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有的时候甚至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可他还是不愿意回来。 第二百四十章 房间里有人 初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寒冰地狱很好吗?一点也不好,冷的要命,到处都是冰,只要是碰上一点就会凉到心坎里。从前没去过的时候不曾见识过真正的寒冷,后来去了之后才发现,那果然是个可以让人清心寡欲的好地方,关押犯人真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呵,师叔记性果然差。”孟小痴边走边说道。 初笑回来的再怎么早又有什么用?没有尚煦一样还会是那样,只不过有些事提前了一些罢了。 她还真是得要感谢一下尚煦,想来初笑的出现是尚煦的所为了,要不然初笑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出现? 这样也好,从前种种执念终究成了往事,算是翻篇了。 初笑没回来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初笑,初笑回来了她发现也没有那么可怕,后来她又怕回到昆仑,可上了昆仑山她又发现昆仑也没有群情激奋视她为洪水猛兽,一切都是因为惧怕,可怕又不能不去面对,可见怕并不管用。 初笑并没有跟上来,孟小痴反倒是放心了,就这样吧,总会过去的,她这辈子要做的就是向前看,而不是停留在原地,没人会等着她。 她回到浮尘殿的时候,浮尘殿里安静的好像没有人一样,可这里分明就住着三个人,可能是睡了。 孟小痴摸着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却睡不着。 她明明喝了酒还哭过,最是应该蒙头大睡一觉,可是她就是睡不着,很是精神。 她走进门里关上了门,就直接倚着门坐到了地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该做的该做的都做了,便无事可做了。 这时候要是有个人能在这里该有多好,说说话也好啊。一个人真的很无聊。可是夜深人静了,谁还会突然出现。突然出现都是有预谋的,哪里会有什么巧合。 想必再也没有人会有心思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该干点什么呢?好无聊呀。” 她坐在那儿自言自语。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和尚煦喝酒了,尚煦的酒怪得很,人家都是越喝越醉,到了她这里越喝越清醒,一定是有猫腻。她反正是喝不出来的,只想着酒好喝了。 “算了,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地上有点凉,门缝里还有风嗖嗖的往里钻,越坐着越睡不着。于是她起身,走向自己的床,不过才几步路,她却走得很慢,因为很黑,所以她生怕绊倒受伤才慢慢的走,反正她也不着急。 片刻之后,她终于摸到了床沿儿,一阵的欣喜,她立马就扑了上去。 “哎呀!” “啊!” …… 谁知道竟传来两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她也已经感受到了,身子底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硌着她,像两块大石头似的,还凹凸不平的,可是偏偏会说话。 “谁?”她大声吼道。 谁知道迎接她的是更大声,“你快点儿起来。” 孟小痴这才磨磨蹭蹭的,爬下了床,刚好就能站住。 “谁在那里?报上名来!”男人的声音孟小痴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谁会大半夜的爬上她的床? 莫不是哪个登徒子?登到她这里来了。 可是浮尘殿里还有三个大活人呢,怎么会容得旁人进来? “快点说话,我也不是吃素的。” “啊哼哼,孟小痴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孟小痴怎么觉得她听着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她那倒霉的徒弟。 “薛白,是你吗?”她试探着问道。 “除了我们还能有谁,你也不想想,谁敢踏足这里。”薛白揉着胸口,感觉像是被大山压了一样,到现在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孟小痴一点儿也不觉得愧疚,这要是白天她兴许会觉得是自己眼瞎,抱有歉意,可这是晚上。大半夜的,别人都睡觉了。 “你来我房间做什么?还睡在我的床上。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不是我,是我们。”薛白首先纠正了一下孟小痴的说法,他们是两个人,要是他一个人还真有点像他意图不轨似的。 “你们?还有谁?”孟小痴问出了口就觉得不该问,听着声音也知道是两个人,能和薛白在一起的还有谁,也就是般若了。 “还有我。”般若就知道不该听薛白的馊主意,不过还好,他不是最惨的那一个,薛白才是。不过他的胸口也撞的生疼,他能感觉到是孟小痴的脑袋,撞上了他。 “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睡觉是要干嘛呀?还躺在我的床上。是你们的床睡不了啊?还是屋子不够啊?”孟小痴难以理解,这两个人出现在她房间是什么意思? “你去哪儿鬼混了?一身的酒气,哦~你是背着我们偷喝酒去了。”孟小痴满身的酒气,想让人闻不到都难,都呛鼻子。 “谁说的?” “我说的,我又不是鼻子不好使。”那么大的酒味儿,孟小痴还抵赖,当他们是傻子吗? “你得听我说完哪!我是说谁说的我是背着你们去偷喝酒的,我是正大光明去的。我走的正门我又没翻墙。”孟小痴理直气壮的,她可是他们的师父,没得怕。 “哈,果然够硬气的。有好事儿不叫上我们,坏事儿反倒拉上我们。”般若对孟小痴的做法很是痛恨,为什么有难同当,有福就不能同享?他们是活该吗? “对呀!吃好的让我们看着,你怎么不看着呢?”薛白自然是和般若一样的想法,孟小痴的做法已经要引起众怒了。 孟小痴无言以对,薛白和般若确实跟着她有点惨。可这不是他们出现在她床上的理由。 “别岔开话题?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快说!” 她看不清薛白和般若的面容,也不知道此刻这两个人的情绪如何,于是她点起了火。 绿油油的鬼火在她眼前升起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她这才看见薛白和般若,并排坐着,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同一个动作,都是捂着胸口。 看来刚才她将这两个人压得不轻,难怪脾气那么不好。 “快把火灭了,吓死人了。”绿色的火本来就看着诡异,尤其是打在孟小痴的脸上,显得孟小痴也异常的诡异。 “吓得就是你,快点说,别跟我绕弯子!”孟小痴将手伸向了薛白和般若,在他们眼前绕了一圈,然后又收回到自己眼前。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薛白道。 “我有什么可看的,理由也找个好一点的不行吗?”这个理由孟小痴白天的时候刚好就用过,还被拆穿了,如今到她这里,她是不可能相信的。 “你还没说你去了哪儿呢?你说了我们就说。”薛白如今处于弱势,可是他不想当弱的那个,怎么说在气势上也不能让孟小痴盛气凌人了。 “没得谈条件,快点说。要不然我可就喊了。”孟小痴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人究竟来找她做什么? “喊?你为什么要喊?”薛白问道。 “她觉得咱们两个图谋不轨。”这个问题般若就可以回答薛白。 “那你快点喊吧,到时候我就说,是你仗势欺人,威逼我们两个。”薛白说着,还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孟小痴知道这是不讲理的,没想到还挺歹毒的。 “不说就滚出去。”这是她的最后通牒。 就算是说了,这俩人也得出去。 “你不会是喝醉了吧?”薛白闻着孟小痴身上难闻的酒气,可见是喝了不少。 “没喝醉,你快点说。”孟小痴也许是曾经喝醉了,可现在清醒的很。 “就是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山?我听说明日比试完之后,昆仑就会派弟子下山去,到人间惩奸除恶。想想就令人兴奋,我们去吗?”薛白和般若就是为此事而来的只可惜他们来的时候孟小痴不在,他们在这里等,等到睡着了,孟小痴才出现。 “哦,原来你们是想下山哪!那你们是能惩奸呢?还是能除恶呢?昆仑弟子,有你们能打得过的吗?”孟小痴也不是打击薛白和般若,而这就是事实,她没了修为之后,最知道人间疾苦,没有能力还想着下山,这才半个月,还没学会些什么呢,就敢下山了。 “不是有你在吗?咱们在山下边学边历练不好吗?”薛白已经受够了山上的枯燥,下山是个很好的选择。 “不好,你们保护我吗?我可不想下山。”孟小痴对山上的生活很满足,除了人很烦人。 “其实你可以不用下山的。”薛白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小,底气不足是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害怕孟小痴生气。 “所以是你们想自己下山了?”孟小痴不在乎薛白是怎么想的,而是看向般若,般若是怎么想的? “你同意吗?”薛白问道。 “随便,你们想去哪就去哪,与我无关。”薛白若是主意已定孟小痴断然是阻止不了的,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你不去吗?”薛白又问道,能带上孟小痴更好。 “你都说了不用我去了,还问什么问?” 第二百四十一章 被忽悠了的薛白 孟小痴气的想打人,都说用不着她了,还说什么说,是在显摆吗? “你去也可以的,我可以保护你的。”薛白声音更小了,好像是在蚊子哼哼。 孟小痴目光锋利的,看着薛白,好像利刃一样,直戳薛白的心肺。 “你刚才怎么说的来着,再说一遍。” “你能去最好了,你要是不能去,我们就自己去。”薛白飞快的说完了话,目的是让孟小痴听不清,可孟小痴现在耳聪目明,全都听清楚了。 “既然我可有可无,你们可以滚了吧?”孟小痴最生气的不是因为薛白,而是因为般若,般若这厮是要和薛白狼狈为奸哪。 “师父,我错了,你在山上也没事可干,和我们一起下山吧。” 薛白有点后悔,他不该说那样的话的,孟小痴一想也会很生气。自己的徒弟跑了,做师父的也会很没面子的。 “用不着,你没错,你可以出去了。”孟小痴也没想着能和这两个徒弟共处多长时间,徒弟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她有意收来的,这种缘分不会维持多长时间,也就是片刻的。 她此生能有个徒弟已经是很意料之外了。 “师父,你还没去看过你的钱庄,不如此番下山去看看,现在说不定已经赚了很多银子了。”薛白知道孟小痴一向油盐不进,但有一样,总会听一听的,那就是银子,孟小痴最缺的就是银子。 孟小痴眼前一亮,但又一想,那不过是身外之物,将来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怎么会将一家小小的钱庄放在眼里。但那怎么说也是她应得的。 “你就用那些银子修庙吧,要是有多余的,你就放在庙里,总有一天我会去拿的。” 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该是她的一样都少不了。 “修谁的庙?”薛白下意识的问道。 “自然是我的庙,难不成还是你的?”孟小痴不觉得她的话有多难懂,很好理解。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事赶快走人,我要睡觉了。” “师父,你别小气嘛。我不过是说说而已。”薛白现在是万分的后悔,他已经看出来了孟小痴很生气。 他还是说错了话。 “我小气,我哪儿小气了?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了。”孟小痴已经很大度了好不好?这要是搁在别的师父身上,新收的弟子要离开,不炸毛才怪,火冒三尺,都能把房子点着,可是她并没有。她是在心平气和的说话,没有半个脏字。 而且她也没有阻止,顺其自然了。 “师父……”薛白还想说点什么,可般若却阻止了他。 “我看你是脑子不太清醒了,回去睡一觉,你再好好想想吧。”般若一直在看着薛白,薛白的一举一动,他看在眼里,可就是不知道薛白是怎么想的,都没和他商量一下,就做出了这个决定。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孟小痴是得有多生气。只是没有跳起来骂人,当真是好脾气了。 “我,我,我刚睡醒。”薛白现在很清醒,他刚才已经睡了一觉了。 “我看你不太清醒。”般若说着就把薛白把他踹到地下去了,他们为什么而来,还不是薛白说,白天孟小痴形迹可疑,所以才来看看,没想到孟小痴不在房间里,他们就坐在房间里等,怎么一觉睡醒了就变了一种说法? “你踹我干什么?”薛白还以为般若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如今看来是他自己高估了自己。 “走了,大半夜的在自己师父房里像什么样子?”般若顺势也下了床。 “我还没说完呢。”薛白终究还是被般若提溜了出去,哪怕他大喊着,自己还有话没说。 又是一片安静,孟小痴坐在床上,依旧还是睡不着,薛白这家伙是专门来找不自在的,要不是般若把人弄走了,只怕她就要亲自出手了。 第二日一早,薛白和般若很勤快的一大早,就到了自己该到的地方,浮尘殿里有专门一间房间,当做书房,为的就是孟小痴,方便在这里教他们。因此这个房间里放满了藏书,昆仑别的弟子该学的,这里一样也不缺。 “你说我昨天是不是得罪她了?”薛白也不是后知后觉了,他昨天后悔的一夜都没睡着觉,直到天亮了才眯了一会儿。 般若看着一页书上的字,好像是字认识他,可是他和字,还是不太熟。 “你有没有脑子呀?她是师父,你那么说话,她不生气才怪呢。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突然想到下山呢?”他就奇了怪了,薛白从来都没跟他说过想要下山,怎么就突然提起来了?更何况薛白在山上还没学到什么呢。 “我听他们说起来去山下可以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听着多好呀,总比在山上这样无趣的好。所以就提了出来,只不过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了,表达的方式有些不太对。”薛白现在后悔的想撞墙,孟小痴一向睚眦必报,他那么做是不是在说,他不满意孟小痴?上次的教训他还记忆犹新,可惜在那个时候却就忘了。 “你听谁说的呀?我怎么没听见?我倒是听说山下有异动,那些妖魔鬼怪开始在人间作乱了,你觉得,你是神仙就了不起了吗?你知道妖魔鬼怪有多厉害吗?”般若千算万算,没算到薛白的好奇心十足,什么新鲜事儿都想去凑个热闹,就比如说拜师这件事儿。先是死心塌地的,想要拜初笑为师,到了山上拜师不成,就转头拜了孟小痴。 真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 说是摇摆不定,已经不足以形容薛白了,薛白就好像是随风飘拂的蒲公英一样,风吹到哪里,他就去到哪里,总之不是个安分的。 “我从来都没觉得当了神仙有什么不一样的,和人也没什么区别嘛。我至今连法术怎么用都不知道。至于妖魔鬼怪,我只见过你一个妖,还有那些鬼。”薛白越发委屈了,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可是他的本意真的不是那样的。 “所以呢,你就想去见识一下。薛白我觉得你不是来拜师的,你就是出来玩儿的,听人说哪里好玩就往哪里去。”薛白本身富家公子的本性一点都没改变,只能说在无形之中在发挥着作用。 薛白衣食无缺,所以自由自在,家里长辈也不管着,就更是无所畏惧了,一向没有长性,也是因为他想要什么已经得到了,才会不珍惜。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呢?”薛白听着般若的话,忽然觉得,般若说的好有道理啊,他为什么要来拜师,不过是因为他听见有人说昆仑山好,所以才想着来看看,如果能拜入门下最好了,可现在又想去山下了。 他曾经明明是那么的努力,想要走到昆仑山上来,如今又是怎么想的呢?怎么就想着下山呢? 他当真是昏了头了。 “可涅斋还说要邀我去落稷山坐坐呢。”薛白想着涅斋的话,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涅斋和你说的?你果然是个傻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那时候的聪明去哪了?”般若就知道薛白不会自己想到,只会是有人指引,但就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涅斋。 “我是不是被人利用了?”薛白突然意识到,薛白说那些话是因为什么。事关孟小痴,涅斋也只对孟小痴感兴趣。 “你现在才知道吗?说话之前你就没想想吗?那么长的时间,你也不与我说。涅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忘了吗?”发现涅斋不对劲还是薛白自己发现的,没人提醒。那时候般若还以为薛白有多聪明呢,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哎呀!我真是笨。”薛白手握成拳头,猛的一下捶到了桌子上。 涅斋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他们要是离开了,孟小痴身边就没人了,涅斋再趁虚而入,可真是个好办法。他怎么就上当受骗了呢?真是该死。 “你什么时候见过涅斋?”般若想着薛白几乎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的,什么时候单独去见涅斋的呢? “晚饭的时候,他来找的我,我忘了你那时候干什么去了,反正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薛白回想起来,越来越觉得涅斋是故意而为之,要不然涅斋怎么不和般若说,偏偏和他说,还似乎是故意躲着般若的。分明是在利用他的信任,可是他为什么会相信涅斋?这是个问题。 “你呀,你都知道涅斋不是好人了还敢信他的话,他不把你推进火坑里,已经很有良心了。”般若难以想象,如果涅斋让薛白和孟小痴断绝师徒关系,孟小痴只怕会真的能做到,毕竟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还很是薄弱,并没有那么的坚不可摧。 “孟小痴怎么还不来?不会是睡过头了吧?”薛白现在很着急,想要见到孟小痴,可孟小痴到了现在还没有来,有点儿奇怪。 “她不是睡过了头,是被你气昏了头。” 第二百四十二章 师父不见了 孟小痴不出现才是常理,要是出现了才奇怪了呢。般若可没有薛白那么乐观。 “可我们还没有下山,她不会是现在就不管我们了吧?”薛白依旧还抱有着希望,孟小痴不会那么绝情的,他可是记着孟小痴说会做个好师父的。 “你觉不觉得自己有点贱?你都不管人家了,人家凭什么来管你。”般若突然合上了眼前的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觉得薛白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在孟小痴房门前道歉,以防孟小痴先下手为强一脚踹开他们。 “那该怎么办?我们去她房间找她吗?她肯定还会生气的。”薛白是再也不敢了。 “你觉得是她生气,还是她躲起来好呢?”般若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他也是考虑不周了,孟小痴那么小气还来上什么课,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都对不起自己。 薛白立马就跟了上去,昆仑山那么大孟小痴要是真的躲起来了根本就没处找去。 “她这么小气,以后一定嫁不出去。”薛白敢断言,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孟小痴的小气劲儿,就说将来万一想要娶孟小痴的男人,不满足于现状,想要个三妻四妾的,孟小痴只怕能气死。 “闭嘴吧,你要是让她听见,她不揍你才怪呢。”般若这是善意的提醒,孟小痴小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干嘛还说出来呢? “看来你也和我想的一样,我们果然越来越志同道合了。”薛白发现他和般若的默契程度,不亚于亲生兄弟,总是能想到一处去。 般若白了薛白一眼,他当真不愿意与薛白有什么任何契合点,薛白只会把他带的越来越蠢。 他们来到孟小痴房门前的时候,孟小痴房间的门开着,说明孟小痴已经起来了,他们走进房间里,却发现空无一人,看着样子,人早就已经走了。 “来晚了一步,怎么办?”薛白大惊失色,还真被般若说中了。孟小痴的气性也忒大了点儿,他不过是说说而已,还没付出行动呢。这要是他什么没说就走了,会不会孟小痴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呀? “哎!你这下可把她得罪大了,看她这样子,你要不再多送两家钱庄给她,她是不能消气了。”般若绝对不是在故意吓唬薛白,而这是事实。 “她要是那么好打发的话就好了,银子要多少有多少,只怕她不要了。”薛白想着带孟小痴去看钱庄,孟小痴都不去了,那就说明孟小痴对银子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这次想让孟小痴消气,只怕有点难。 般若不得不感叹薛白的乌鸦嘴,她想鼓舞一下士气,结果薛白反倒将他带动的士气低落了。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好好想一想,到底还下不下山了?”他觉得他和薛白最大的区别就是他懂得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孟小痴,薛白却总是在危险的边缘不停的试探。也是胆儿肥的很。 “都已经这样了,还去哪啊?还是老实的在山上呆着吧。”薛白那向往山下行侠仗义的火焰早就已经被浇灭了,现在是要想想该怎么把孟小痴哄好。还有就是去找涅斋算账,他有那么好骗吗?是不是都把他当成傻子了? “你要是早有这种觉悟,只怕也不会到这种地步。”般若觉得自己有点儿惨,被薛白连累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孟小痴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是个不倒翁,两边倒,不值得信任呢? “这不是觉悟的问题,是我被小人蒙骗了。”薛白已经将涅斋定义为小人了,可见以后是再也不会被利用了。只是不知道他的记性好不好。 “你那是鬼迷心窍了,走了,去找孟肃上神,看看他能不能帮你吧。”般若想不到孟小痴能去哪里?昆仑山就这么大,孟小痴再怎么说也在山上呆了那么多年,只怕对昆仑的地形了如指掌,随便找个地方,都能藏起来。如今他们也只能向孟肃上神求教了。 薛白却不太赞同般若的提议,“孟肃上神有用吗?他是孟小痴的哥哥,肯定会帮着孟小痴的。我们去找大师伯怎么样?” “不行,总不能弄得人尽皆知。尚煦的脾气不是嘲笑孟小痴,就是教训咱们两个,你说的行不通的。”般若怎么会没想到,只是这个办法实在是行不通,尚煦虽然是孟小痴的师兄,可这个师兄不一般,没有半点儿爱护孟小痴这个师妹的意思。 这种情况下,薛白按着经验听了般若的话,于是两人一起到了孟肃的房间,可却大失所望,他们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结果就是孟肃竟然也不在。 两人这回都开始害怕了,万一孟小痴跟着孟肃收拾包袱回家了,可怎么办?那他们到哪里去找呢? “般若,我们是不是被抛弃了?”薛白现在的愧疚感,无异于当初眼看着郑家被灭门而没有任何作为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他是真的知错了。 “都怪你。”般若还能说什么,薛白的傻瓜举动,着实是得罪了孟小痴,孟小痴是彻底的生气了,看来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都怪我,我怎么就那么容易好骗呢?”薛白也觉得是自己的错,还错的离谱。 “你可真是有自知之明,可就是用的不太是地方。”般若并非是故意打击薛白,而是薛白这次真的过分了。 孟小痴从来都没有当过师父,有些时候有一些做法很让人不解,虽然他也质疑过,但总要等着孟小痴慢慢适应师父这个角色,哪有那么多的一蹴而就,都是总结了经验教训得来的。 薛白突然之间那么说,孟小痴肯定很受打击。 平澜殿。 君逸愁容满面的看着眼前的两堆白骨,一夜之间又死了两个弟子,昆仑还没人敢放肆,如今倒是有人没有影子的撒野,是视他于无物吗? “尚煦,你马上吩咐先各殿自查,有没有陌生面孔,然后你再亲自去查一遍。” 这人不一定来自外面,只怕更有可能来自里面,最怕的不是别人面对面的打过来,只怕先从里面土崩瓦解了。 “师父,山上还有外人在,这么做会不会引起乱子?更何况明日就要陆续派弟子下山了,是不是这件事要先搁置下来?”尚煦对君逸的命令提出了疑问,这时候自查只会弄得人心惶惶,昆仑就算查出来了,那些人下山总会有所言论,到时候昆仑的声誉难免会受损。 君逸自然知道尚煦的想法,尚煦代管昆仑多年,一向是秩序井然,没出过乱子,尚煦就将重心放到了昆仑的体面上,可事到如今已经出了事,这事要是出在别家弟子身上就刚不好办了,眼前最紧要的就是把罪魁祸首找出来,以免再出事。 “我知道你的考虑,眼前先无需顾虑那些,找出来这个胆大妄为之徒才是重中之重。此人若是找不出来,往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事。弟子下山的事就先停下,宁杀错,不放过,你明白吗?”他容不得这种人,太平这么久了,总不能他刚露面就出事儿。 “是。”尚煦只能应承下来,昆仑如今到底容不得他全然做主。 孟小痴只是看着不想说话,她明知道那个罪魁祸首是谁,可是不能说,就好像有苦说不出的感受一样。 她原本以为上一次是巧合,可这一次,绝对不会是巧合,只可能是涅斋故意而为之,可是为什么呢?涅斋孤身一个人在昆仑山上,没有内应,外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就敢这样肆意妄为,可见是不要命了。 君逸的目光不知不觉就放到了孟小痴身上,他道:“你师妹的浮尘殿人也太少了,安排几个人过去,要是出事儿喊救命也来不及。” 他不光是为了针对孟小痴,也是为了浮尘殿的安全着想,只有孟小痴带着她的两个徒弟住在里面,外加一个孟肃,其余人他一概都很放心,唯有孟小痴实在是让人很不放心,这山上应该最弱的孟小痴也算得上一个,要真是遇上了那个行凶的,只怕没得躲的过。 “是,弟子稍后就去安排。”尚煦这次倒是答的痛快,只因为他也担心孟小痴,孟小痴一向很倒霉,如果遇上了当真是避无可避,也只能伸着脖子,等死了。 孟小痴很想婉拒了这番好意,她一时半刻还不会有事,可是她又不能显得太气定神闲了,是会引起怀疑的。 更何况浮尘殿里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薛白还有般若,他们的安全她不得不考虑。 “多谢师父,劳烦师兄了。”她怎么也得客气一下,她要是不客气,尚煦可就不跟她客气了。 “浮尘殿里又不是只住了你一个,我是看在孟肃上神的面子上。”尚煦才不会承认,他是担心孟小痴。 孟小痴自然心领神会,尚煦就是在死鸭子嘴硬,有他打脸的时候。 “那就多谢关心了。”孟肃听了尚煦的话,自然得做出点反应。 第二百四十三章 莫名其妙的吵架 “上神无需客气。”尚煦突然发现自己所说的话有问题,他要是不担心孟小痴,而是担心孟肃,那岂不就是在说他觉得孟肃太弱了,保护不了自己。真是失言了。 “我原本想着小住几日,既然你如此周到,那我就再住几日。”孟肃住了半个月也没有人说什么,如今,他又给自己加时间了,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昆仑本就是他的家乡,就是在这里不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也好,你能多住些日子也不枉许久才回来一趟。”君逸也知道孟肃这次为什么住这么久,无非是因为孟小痴回来了,孟小痴要是不回来,孟肃能住上一晚已经很好了,更多的是当天就来回。 “如今多事之秋,麻烦了。”孟肃最近这段时间是不会离开孟小痴的,至少在他可控的范围内,不会让孟小痴出什么事儿。不然他不仅对自己交代不了,也没办法对上头的两个哥哥交代。 就更别提他那已经身归混沌的父母了。 “言重了,今日事多,明日再请你饮茶。”君逸今天没有心情再做别的事了,他一心一意只想找到凶手。那两堆白骨就像两把利剑插在他眼里,怎么也拔不去。 “那我们就先回浮尘殿了,不打扰了。”孟肃自然能听懂其中的意思,想必君逸此时是焦头烂额,毫无头绪。 “师父,我也去准备了。”尚煦也该开始做事了。 君逸也没有其他事要吩咐了,便说道:“去吧。” 尚煦于是就和孟小痴,孟肃一同离开了平澜殿。 尚煦一直跟着孟小痴和孟肃,他们本不该走一条路的,可他偏偏就跟着。 “你有事吗?”孟小痴忍无可忍的问道。 尚煦当然有事了,“孟肃上神不知道有什么看法,能否赐教一二?” 孟肃能有什么看法,无非是昆仑出了问题,“这事出的奇怪,平澜殿有君逸上神坐镇,本应该万无一失的,可偏偏出了事儿,只怕是有人故意挑事,你可得当心了。” “孟肃上神有所不知,寒山殿昨日也出了这种事,只不过我怕事态严重,没说出去罢了。”尚煦一直压着消息,没几个人知道,可如今平澜殿也出了同样的事,他师父却要严查,只怕不得不闹大了。 “哦?那你可得好好重视一下了,要说你们昆仑一向无事,这个时候出事,只怕是那些外人里参杂了些什么意图不轨的人。你们也不便仔细盘查,也就让他们上山了。你师父太过于紧张了。”孟肃虽然不觉得君逸的做法是小题大做,但还是觉得将目标范围定的太大了,有些浪费时间。 “我也觉得太过于麻烦了,反而会打草惊蛇,也不知道我师父是怎么想的,但他既然吩咐了,我也得遵从不是。”尚煦最知道昆仑人员众多,查起来实在是有些麻烦,如果说自家查自家的,总会有所纰漏。人人都会觉得自家的没有问题,不过是在徒增烦恼嫌隙。 “君逸上神那么做想必自有他的道理,只是事情发生在平澜殿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呀。”孟肃也不是个安稳的,他对于那些传闻也很感兴趣,只是没有像孟小痴那样写成了书,他最多是听一听,然后再分析一下。 “是了,平澜殿虽然没有多少人,但有师父在就不知道可以抵得上多少人了。”尚煦感叹于行凶的这个人胆子着实大,竟然敢在他师父眼皮子底下行凶,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可真就是到了多事之秋了,人间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地府这一关门是得纵容了多少鬼,在人间生事。”孟肃虽然看遍了人间疾苦,可人间的事都是因为地府关了门而引起的,若是一切如常,只怕人间也会安静许多。 “你能别总把过错推到地府上行吗?你有本事你就去人间好了,有的是妖魔鬼怪给你抓,绝对过瘾。”孟小痴这个眼下唯一身为地府人员的,自然不容许孟肃,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地府上。地府招谁惹谁了,没关门的时候不珍惜,关门了一味地往上面甩过错,地府就活该不放假,永远不能歇着吗?怎么那么惨啊? 孟肃听了孟小痴的话很不高兴,“地府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我是你亲哥哥,你不向着我,你倒是向着外人,你胳膊肘往外拐呀。你还是我妹妹吗?是不是被人换了呀?”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纵然是我亲哥哥,我也是帮理不帮亲,你不要太过分了。”孟小痴这时候硬气十足,因为地府当真是没有任何过错,这种不白之冤,不该受。 “嘿呀,你给我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地府只怕是没少给你好处,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维护着。”孟肃被孟小痴气到了,他怎么就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了? “你还是我亲哥吗?我是那种给点儿好处,就能出卖自己良心的人吗?”孟小痴也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好不好?她是不会和恶势力低头的。孟肃眼下就是那个邪恶势力,她觉得孟肃就是对地府有意见。 “你要是没被灌迷魂汤干嘛不回家,那黑咕隆咚的地方,能呆人吗?你就是自己找罪受,没人管你。”孟肃大早上的火气本来没那么重,可是被孟小痴这么一激好像能喷出火来。 “你就是有意见,有意见你怎么不早说呀?”孟小痴觉得地府很好,比着天上没人情味的好多了。 “你……” “别吵了!”尚煦看着这兄妹两个人吵架,很不能理解,原因究竟是什么?怎么就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能说点儿正事儿吗?好歹给我支个招,怎么办?” 他现在不能一味的实行他师父的意思,他也得有所改变,按照他师父说的那么来,太慢了,而且没有效果。 “能怎么办?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孟肃扭过头去,不愿意看孟小痴,孟小痴实在是太气人了。 “没得办。”孟小痴想也知道,只要涅斋不露出马脚来,怎么可能会被查到? “你是故意的吗?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尚煦也开始对孟小痴有意见了,孟小痴哪怕是说点好听点的,也好啊! “不是故意的,没主意,不知道怎么办。”孟小痴倒是知道是谁做的,可就是不能说。 “那我先走了,给你们安排人去。”尚煦该做的还是得做,浮尘殿是该多放点人了,目标大一些,也不至于让孟小痴成为首要目标。 “我谢谢你了,麻烦安排几个长得好看的。”孟小痴比较喜欢长得好看的在眼前晃悠,她不歧视长得丑的,只是她就是喜欢好看的。 “我偏找几个丑的,爱要不要。”尚煦偏不让孟小痴如愿。 孟小痴还不惜的要呢,好看的能有多好看? 孟小痴和孟肃一路赌气的回到了浮尘殿,路上是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还没进浮尘殿的大门,就见薛白跑了过来,直奔孟小痴。 孟小痴面对这种场景,自然而然的是要躲开的,可薛白似乎是认定了她,她任凭是怎么躲也躲不开。 “师父,我错了,我知错了。”薛白看到孟小痴都想哭了,孟小痴还能出现在眼前,就说明还有机会挽回。 薛白扑过来,孟小痴是一百个拒绝,所以她用手将自己和薛白隔开了。 她提醒道:“离我远点。” “师父,我错了。”薛白自然不会被孟小痴的话所触动,依旧我行我素。 “你错在挡我路了,赶快走开。”孟小痴不知道薛白,一大早的是发什么神经。 “呵,你的徒弟不知道是干了什么好事。”孟肃站在一旁看热闹,看这架势孟小痴的徒弟肯定是干了什么坏事,在这儿求原谅呢。 孟小痴白了孟肃一眼,孟肃纯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又看向薛白,“有事说事,没事走开。” “师父,我不下山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躲起来了好不好?”薛白已经领教了孟小痴的厉害,以后是再也不敢了。 这认错的态度让孟小痴很是震惊,现在的薛白像极了无理取闹的小孩做错事之后拼了命的道歉,看着是那么的真诚,可下一次又不知道会把她气成什么样子,总之只要没气死她就不算是个坏孩子。 可是薛白又有什么错呢?薛白没错。 “你没错,是我错了,走开。” “师父,你难道想我跪下给你道歉吗?”薛白自知自己罪孽滔天,怎么道歉也不为过,孟小痴再怎么也是个长辈,对他又有提携之恩,跪也是跪得的。 他作势就要往下跪,孟小痴却大吼一声:“你抽什么风?你不要脸我还要,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孟小痴可受不起薛白的跪,也不知道薛白是抽什么风,昨夜话都已经说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更别说道歉了。 “师父,那我们还是进去跪吧!”薛白也觉得不太好,面子孟小痴想要,他也不能丢。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下跪 孟小痴就奇了怪了薛白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与昨天晚上可是相差很大的。昨晚薛白情愿惹她生气也不放弃想要下山的想法,怎么到了今天就要下跪认错了?更何况薛白也没做错什么,想下山就下呗,她又没有恶言相向的拦着。 “你病的不轻啊,干嘛要下跪?” 薛白拉着孟小痴就进了浮尘殿,孟小痴反抗一下都不行。 进了门里薛白就“噗通”一下子跪下了,孟小痴都惊呆了,她总感觉薛白这一跪她怎么也得折寿几十年。 “师父,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薛白很诚恳,没有半分不服气。 “你吃错药了吧?你看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快点起来!”孟小痴有些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竟然会让薛白有这种举动。 “师父那你以后可别突然就不见了。”薛白都有想哭的冲动了,他和般若没见着孟肃的人影就去找尚煦,不曾想尚煦也不在,那找到孟小痴的可能就又小了,他们只能垂头丧气的回来。 他们不能出去到处问,总不能跟人说他们师父丢了,不引起轩然大波才怪。 “我怎么就突然不见了?我是走着离开的好不好?”孟小痴还没小气到不辞而别,她也不是自己去平澜殿的,是尚煦过来叫她去商议的。她还没睡醒,尚煦就来了,她能说什么,自然是去了,没人知道也是应该的。毕竟那时候薛白和般若可能还没醒,可去了也没什么用,全程都不需要发言,只需要听着,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薛白不管原因是什么,总之孟小痴就是不见了,而且找了许多地方都找不到,“那你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薛白,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先起来行吗?你这么跪着我可怕折寿。”孟小痴难以想得出薛白是怎么想着跪下去的,薛白可是一向又骨气的很,说他一句都能有好几句顶回来,如今跪在这里以后要是反应过来,还不知道怎么报复她呢。 “师父,你原谅我了吗?”薛白眼里升腾起了希望,孟小痴让他起来肯定是原谅他了。 “你没错,是我错了。”孟小痴根本就不知道薛白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她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薛白跪在她眼前就说明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人做错了。 “孟小痴,真是没想到你的徒弟竟然这么孝顺,你可得珍惜一下人家,下一次可就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徒弟了,到时候你再珍惜人家,说不定还不搭理你呢!”孟肃看着这热闹,郁闷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孟小痴的这两个徒弟好玩的很,不像别人的徒弟只知道一味的听话,枯燥的不得了。 从他来到昆仑,就看着孟小痴被她的两个徒弟各种联和起来欺负,他一开始还很嫌弃孟小痴收徒弟的眼光不行,可后来相处久了,发现孟小痴可真是独具慧眼,挑的徒弟好玩的很,孟小痴身边就缺少着这样的人,生气归生气,可却总能让人心情好。 孟小痴瞥了孟肃一眼,她自然知道孟肃看着这一幕一定很解气,孟肃一向喜欢看人笑话,看的光明正大,别人却敢怒不敢言,但她可不一样。 “三哥,什么时候收徒?哦,不对,你什么时候娶媳妇呀?你一个大男人独自带大宝团想必很不容易,宝团也需要个女主人不是?”孟小痴只怪自己不争气,做不到像尚煦那样可以让弟子信服,反而让徒弟反了天。她该好好反省一下,是不是该找个人取取经,为下一个听话点的徒弟做个准备,至于薛白和般若算是教废了,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 孟肃被戳到了痛处,这也是他唯一的痛点,那就是至今还没成亲,每次孟小痴都会拿这个说他,也没别的了。 “你自己都没嫁出去呢,有什么可说的!等你嫁出去了,你再理直气壮地说我吧!” 可是孟小痴也没嫁出去,大家彼此彼此,大不了互相伤害一下。 “我不在乎,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孟小痴一点也不在乎,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能怎么样,是少块肉了,还是能多块肉?都不能。 “那我就得在乎呗,我怎么那么惨!”孟肃又不是娶不着,想嫁给他的女人一抓一大把,真正认真的却没几个,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就凑合着,他可做不到。 “师父,能先说我的事吗?地上凉。”薛白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让孟肃转移了话题,他这么跪着也很累的。 “凉你还不起来,等着我也跪着试一下吗?”孟小痴原本还有点耐心烦,被孟肃这么一搅和彻底没耐心了,薛白跟有病似的,她绝对不能惯着。 薛白闻言不停的摇头,他可不敢。 “那你还不起来!”孟小痴用吼的,她不发威还真当她是好惹的。 薛白吃瘪,极其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虽然只跪了一小会儿,可他的膝盖还是有点疼,他颤巍巍的站住了,揉了揉膝盖,又道:“师父,以后出门能和我们打声招呼吗?” “你是我师父吗?我出门还得向你报备!”孟小痴对于薛白无理的要求更加气愤了,她出门还得告诉薛白一声,难不成还得请示一下她可不可以出去?她这个师父当着怎么跟徒弟似得,她当君逸的徒弟也没到这一步,自由的很,自己收了徒弟反倒被限制了,她惨不惨哪! 薛白觉得不好,一下子又跪了回去,又是“噗通”一声,可见是多真诚。但这真诚的代价就是他膝盖疼,他都觉得自己膝盖要碎了,“嘶,师父,我不敢。” 孟小痴可不觉得薛白不敢,说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你们这是干嘛哪?孟小痴你收徒弟早上还得跪一下的呀?”尚煦带着弟子过来还没看见人就先听见动静了,他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掉了,走过来一看才知道刚才那可能是下跪的声音,他可是好久都没听过这么响的下跪动静了,都是意思一下,谁还认真哪。 “我可没说过。”孟小痴没想到尚煦这么快就来了,这得是带了什么样的歪瓜裂枣就过来了。 “师伯,是我惹师父生气了。”薛白眼含热泪,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疼的。 尚煦瞧着薛白一点也不像是装的,可怜巴巴的样子,可见是被孟小痴欺负过了。他还以为孟小痴会压不住这两个徒弟,没想到竟然相处的不错,镇得住,可见当师父这件事人人都做的了,不需要学的。 “那你得是做了什么样天大的事?至于下跪认错。”他说着就走进了浮尘殿,连带着身后的弟子也鱼贯而入,但无一例外都伸头看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孟小痴只觉得头疼,尚煦竟然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打眼看去怎么也得二三十人,上次收拾房间也没见这么多的人。 “我就是做错了,师父,你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呀!”薛白也知道有外人在,不便多说,但寻求孟小痴的原谅,还是要的。 “快点起来,别给我丢人现眼了。”孟小痴发现薛白是一点也不懂得见好就收,她都已经不计较了,薛白竟然跟她计较起来了。 薛白眼前一亮,立马站了起来。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也不能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孟小痴难过。 “多谢师父。”他道。 孟小痴可不需要这声谢,只想薛白离着她远点。 “去把书架第一层的那些书给我抄一遍,不抄完不许吃饭。”她已经很仁慈了,没一脚踹过去解恨。 薛白虽然很不愿意,可是这是他自己作来的,怨不得旁人,总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惩罚才能让他就此记住。 “是,我这就去。” “不只是你,般若,还有你,在那看够了吧,真把自己当成没事儿人了。”孟小痴可记得昨夜般若是和薛白一起的,薛白在这里跪过了,般若却在一边儿看着,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她怎么能不让这两个人一起同甘共苦呢? 般若被连累的着实是有点儿惨,他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和薛白在一处就得同样受罚,那他以后是不是应该离着薛白远一点呢? “是。”他虽然百般的不情愿,但有薛白在,让薛白抄好了,反正薛白的认错态度很好,是不会拒绝的。 般若答应的如此痛快,反倒是令孟小痴出乎意料,她虽然不知道薛白和般若之间的事,可般若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想必主意不是他出的,他才会不为所动。 “你这个当师父的可真是够狠心的了,动不动的就抄书,以后可怎么了得,昆仑的书只怕都不够抄的。”尚煦觉得孟小痴的惩罚方式太过于轻描淡写了,抄几个字能有什么记性?想要记住了,还得用点严厉的手段,在这一点上孟小痴还是没有经验。 要想真正的让弟子长记性,还是要靠武力,在身体上和心理上都得记住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保护 尚煦虽然知道怎么做,可是他不愿意当那个坏人,还是让孟小痴自己慢慢摸索吧,总有一天会悟出来的,虽然在这期间很有可能会先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但结果还是很好的,增长了一项技能。别人教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但自己悟出来的一定是最好的。 “师兄在这方面想必比我有经验,我还想在这里请教一下,不知道您在弟子犯错的时候怎么做呀?”孟小痴觉得尚煦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已经够生气的了,尚煦还来添堵,她当真是命里犯煞,谁都能克她。 尚煦才不跟孟小痴说呢,想走捷径没门。他当年也是一点一点的走过来的,总不能让孟小痴享受了他多年来的智慧结晶。 “我才不跟你说呢,自己想去。” 尚煦的小气样,孟小痴是记住了,她还想着请教一下呢,这就已经这么回绝她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自己想还用得着你说吗?”孟小痴已经不想再看尚煦了,她将目光放在了尚煦带来的那些弟子身上。 一眼看过去,当真是赏心悦目,长得都挺好看的。尚煦可见是在收徒上花了很多心思的。 里边竟然还有一个很熟悉的面孔,廖煜。尚煦真是什么人都赶往浮尘殿里塞,不是说没拜师多久吗?来这里究竟是来保护她的,还是来当靶子的?但好看就行了。她要是真的要死了,也没人能拦得住。 “师兄带了这么多人,浮尘殿住得下吗?”她还是提出了疑问。 “我又没让他们住在这里,我才不会让你有可乘之机,祸害我的徒弟呢。”尚煦专门挑好看的,送来了。不是为了方便孟小痴的,而是想让孟小痴看得见,却不能干点儿什么。 孟小痴已经知道尚煦的意图了,可是她又不是什么无耻之徒,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不过是看看而已。至于像防贼似的防着她吗? “也好,那就多谢师兄的好意了。” 她还是得谢谢尚煦。 “不用客气,浮尘殿里又不只是你一个人。”尚煦再一次不承认是为了孟小痴而来。 可没有几个人是瞎的,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尚煦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孟小痴也不跟尚煦客气了,她扭头就走,是该补个回笼觉了。昨夜本来就没睡好,今早又起的那么早,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什么事都不想做。 “你干嘛去?”尚煦却叫住了孟小痴。 “回去睡觉,还有事吗?”孟小痴还没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 “你要是出去跟他们打一声招呼,别自己跑出去。”尚煦言到。 这哪里是在保护浮尘殿,分明是来监视她的。 这回她出门不仅得跟自己的徒弟打招呼还得和尚煦的徒弟说一说,她要是不说呢? “我知道了,我能去哪儿,总是在山上的。”她不得不接受这好意,虽然会让她很不自在。 “那就好,没事就别出门了。”尚煦想着孟小痴本来也没什么事,出门没必要,在浮尘殿里就很好。 孟小痴对尚煦的得寸进尺很不乐意,但话语权从来都不在她手上,这就成了死循环,她做不了主。 “你怎么不弄个铁笼子把我关进去呢?” “也行,就是现在弄不来。”尚煦觉得孟小痴的提议很好,孟小痴肯定不会安稳的在浮尘殿里呆着,只要是空闲了,就一定会带着她的那两个徒弟到处乱跑。要是弄个笼子关起来,应该会很好照顾的。 孟小痴翻了个白眼,她就不该说话,继续往着她的目的地走去了。 “你们一定不可以偷懒,知道吗?看好你们的师叔,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拿你们是问。”尚煦吩咐着他带来的弟子,这可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也不是最差的。外面的人他都已经安排好了,里面的无需用太好的,大材小用了,也就是陪孟小痴玩一玩。 那些弟子齐声答道:“是。” 孟肃发觉孟小痴的这位师兄看着虽然不怎么样,但做起事来却是可圈可点的,是个人才。但是对孟小痴,怎么觉得有点怪呢? 尚煦自认做不到万无一失,多少会有所欠缺?便向孟肃问道:“上神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漏了?” “挺好的,辛苦你了。这里有我在,你不用太担心,孟小痴要是有事儿,还有我担着呢。”孟肃并非全然揽下了责任,而是孟小痴终究是他亲妹妹,他怎么着也得护住了。 “有孟肃上神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先告辞了。”尚煦还有许多的事要做,想来今日是做不完的,但也要尽力去做,所以将会很忙。 “嗯。”孟肃点头。 他看着尚煦离去,而留下的弟子立刻就有人去敲孟小痴的门。 “咚咚咚……” 孟小痴刚钻进被窝里,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觉,就有人找晦气,敲门敲个不停,她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干嘛?还让不让人活了?” “师叔,师父让我们寸步不离您,您还是开开门吧。”那正在敲门的弟子喊道。 “我睡觉你们也要看着吗?”孟小痴怎么没听见尚煦这么说?她知道了,一定是暗地里交代的,当面说她是一定不会同意的。尚煦可真是够鸡贼的了。 那敲门的弟子想了一下,又说道:“师叔,你还是穿着衣服睡吧。” 这样不就看不到了,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可是这些比起性命来,自然是性命最重要。 孟小痴气得直磨牙,当真是给她想好了办法,她是那个重点目标吗?她不是,现如今涅斋还处于和她合作的阶段,她还没那么快被涅斋弄死,虽然涅斋喜怒无常,一旦翻起脸来就难以控制,但还没到那种地步,哪里需要人贴身保护? 她深吸一口气,下了床,开了门。 虽然这个弟子长得好看,但长得好看就能胡作非为吗? “你们师父还说什么了?”她倒要一次问个彻底,省得尚煦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吩咐,她到时候接受不了。 “没了,师叔只要不到处乱跑就行了。”那弟子越过孟小痴就进了房间里,后面又跟去了几个。 孟小痴仔细一看房间里足足站了五个人。 五双眼睛盯着她,她还怎么睡呀?尚煦根本就是故意借机捉弄她。 孟肃头一次见有人能这么关心孟小痴,也是难得,但他还有些想笑,看着孟小痴气得炸毛的样子,真是好玩。 “孟小痴看什么呢?怎么不回去睡觉了?” “呵,还睡什么睡?你被人看着睡得着吗?”孟小痴气急败坏,往后的日子要是这么一直过下去,她就不用活了。 “要是我,我就睡得着。”孟肃可不在乎那些,该睡还是得睡。 “那就好,上神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就不用再征求上神的同意了。” 尚煦高兴的太早了,他眼前还剩下几个人呢,就是来看着他的。 他再也笑不出来了,说实在的,他也受不了几个陌生人一直盯着他。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这时候要是反悔,只会让孟小痴笑话。 “没事,我一个大老爷们,随便看。” 他不得不强颜欢笑,他多嘴多舌的干什么?难道让孟小痴不痛快他就很痛快吗?好像是。 “是不是人有点少呀?要不然我分你几个。”孟小痴顿时感觉心理平衡了,被看着的不再是她一个人,只要有人和她一样就好,尤其那个人是孟肃,她就更开心了。 “用不着,你自己留着吧。”孟肃已经够受的了,不需要再多了。 “哈哈哈……”孟小痴一阵发笑,回屋关上了门。 孟小痴心大的很,还是在好几个人的注视下睡着了,她是真的很困,她原想着今天可以晚点起,不曾想比着每天起得都要早,也是失算了。 她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她是自己睡醒的,没人叫她起来,睡好了之后她精神好的不得了,反观那几个看着她的弟子瞌睡连连,各自找了地方坐着,想来是困的不得了。 她看着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照进来,一阵的发呆,什么都不想,就那么看着,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可这样的时间总是会过去的,她下了床,然后就惊起了那几个弟子。 “师叔,你醒了。” 简直就是在废话,孟小痴睁着眼睛都下床了,还能不醒吗?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睡吧。” 孟小痴不善于麻烦别人,她自己的事一向自己都可以做好,她醒了总不能打扰别人睡觉。 “不用了。”那弟子说道。 孟小痴也知道看着她,是他们的任务,也就不再多说了。 她其实无事可做,但总不能坐着,于是就要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她打算去看看薛白和般若怎么样了。 她溜达着走到了书房,还没进门却听见原本应该最应该安静的书房里传来了最不安静的声音。她就知道薛白和般若不会听话的抄书,她做好了思想准备才推门而入。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全体罚抄 “都干嘛呢?是要造反吗?”孟小痴打眼一瞧,只见并不狭小的书房里满是人,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拥挤,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当然在发觉她的到来之后笑容就都渐渐消失了。 薛白最是诧异,他对于孟小痴的到来始料未及,他以为孟小痴正生气呢,不会来看他的,没想到这就到了眼前了。 “师父,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你们在干什么?”孟小痴看了一圈,发现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贴了纸条,有的上面还有字,哪里来的已然揭晓了。这群混蛋把书给撕了,孟小痴现在特想把他们给撕了。 “师父,我们没做什么。”薛白一把把自己脸上贴的纸条拽了下来,藏到了背后,这是个很幼稚的举动,掩耳盗铃不过如此。 “你是觉得我是傻子,还是觉得你是傻子啊?”孟小痴怀疑这几个人没干好事。 薛白这下不说话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说自己是无辜的,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他先开的头,他可不能不仗义。 但就这么承认了,孟小痴肯定更生气了,虽然他有点死不悔改,但他就是故意的。 抄书多无聊呀,他可忍受不了,眼下这么多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利用起来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了?刚才我听着动静挺大的,你们都成了哑巴吗?还是说看见我成了哑巴。”孟小痴已经不想生气了,她发现她生气到头来受到伤害的还是她自己,别人没有任何坏处,反而她成了那个最没好处的。 依旧还是没人说话,就好像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噤声了一样。 孟小痴挑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手边刚好就是几本残缺不全的书,她有些庆幸,还好都是些普遍的书籍,没什么藏书。这要是些珍藏古籍她真想打死薛白以赎罪孽。 “薛白,我看你胆儿肥了是不是?刚才还下跪认错,这才多大一会儿,你就敢撕我的书。贴在脸上你是能记在脑子里还是怎么样呀?”孟小痴想着这些书要是撕了,薛白就能学进去,还是有用的,也不枉撕了一场,可若是薛白什么都没记进去,那可真就是浪费了。 “师父,我这些都记住了。”薛白也没有漫无目的的撕书,他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所有被撕的书都是那些特别特别难懂的,他想他有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所以撕了也就撕了。 孟小痴难不成每本书上什么内容都能记住,他才不信呢,教他们的时候不也是看得出来的嘛。 孟小痴可不是个傻子,薛白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这里的书,她大多都没有教过薛白,薛白连最简单的都没学会,更何况是被撕了的这些。薛白也就是觉得,没了物证,她就拿薛白没办法了,殊不知她在昆仑那么多年,那时候的她可并非是不学无术的,该看的,该背的她一样都没落下,就算到了如今,她也能倒背如流。 薛白当真是小瞧了她。 “记住了?那好,我就考一考你。就这一本儿了。”她随手就捡起了一本书,要说薛白还是很聪明的,只是没聪明对地方,这书皮面上的字一个都不少,一眼就看得出这原来是什么书。 “我问你封印妖邪的咒语是什么?” “呃……那个……”薛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 孟小痴是真的忍不住了,捡起几本书就冲着薛白扔了过去,无一例外都砸在了薛白身上,她这个时候手下准的很,薛白就是想躲也没得躲。 “你还有脸在这儿玩儿,老子昨天刚教你的,你到了今天就忘了。” 她就知道薛白肯定将那些撕了的书是读也没读,也就没问那本书上的,反而问了些她已经教过的。她是真没想到,薛白竟然是如此的不给她面子,这都说不出来,她还能指望些什么呢? “师父,我错了!”薛白被砸之后,认错的态度才很明显。虽说这次是没跪下,但语气上还是很示弱的。 “我看你一点儿也不知道错,还是别叫我师父了,我可是受不起。”孟小痴是再也受不起薛白的这一声“师父”了,她得是做了什么孽,才能有薛白这样的徒弟。 “别呀,师父,我再也不敢了。”薛白自知自己的举动很让人生气,可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书再抄就是了。 “说吧,你们玩的什么呀?”孟小痴到了现在还没弄明白,这一群人,能玩些什么?每个人脸上都能粘两条纸条,可见人人都有份儿。 薛白很不情愿的对着孟小痴伸开了手掌,他的手心里,正握着两枚色子。 孟小痴不得不承认,薛白很会玩。就这两枚色子能带着一群人玩出花样来,也是很厉害的。 “哼,薛白,你好歹也是个财神。怎么输了就往脸上贴纸条,而不是拿银子呢?”孟小痴从来都知道,薛白身上那富家公子的气性,永远都丢不掉。而这一些,无非是吃喝玩乐,只是没想到昆仑的这些弟子,竟然也敢跟着薛白瞎混。当真是带坏了昆仑的风气。 “我身上没银子,更何况他们也没有,所以……”薛白这时候说话可没有那时候声音大了。他察言观色,孟小痴似乎也没有多生气,反正是比先前的时候好许多。 “你们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吗?是在聚赌,入门的时候让你们戒骄戒躁,没想到你们竟然敢跟着他玩这个,你们就是打一架赌输赢,也比玩这个强。”孟小痴简直痛心疾首,薛白就是个祸害,自己不学好,还带着别人也不学好。 可真是给她长脸了,她的徒弟带着头聚赌,她要是就这么放过了,传出去倒霉的就是她了。 “师叔,我们知错了。” 那些弟子听着孟小痴的话恍然大悟,一时间皆齐刷刷的跪了下去,聚赌可不是什么小事,昆仑若干门规里不止有一条是针对这个,是有许多条。 他们当真是犯了天大的错事。 “知错?你们但凡要是知道错了,也就不需要我来提醒了,可见还是有着侥幸心理。只图了一时的高兴,你们就敢触犯门规,还是缺少管教。”孟小痴俨然一副长者的姿态,她最是知道能当昆仑的弟子有多严苛,皆是心性纯善之人,哪容得什么赌徒恶棍? “还请师叔责罚。”那些弟子皆是想想都后怕,要是一味的放纵下去,只怕将来我越来越肆无忌惮,一次小事,反而祸害了自己。 “般若你是不是觉得你没事儿了?”孟小痴看着站在一旁的般若,脸上干干净净,好像还是没参与其中一样。 “自然是有事儿的,你都发话了,我能没事儿吗?”般若再也不想和薛白待在一处了,他倒是想安静,可是薛白总能想出千奇百怪的花招来,他总是被连累的那一个。 这次他虽然参与其中了,但他也是被薛白忽悠的。 “知道就好,既然你们都有觉悟,那我也就不去告诉你们师父了,自己找纸笔把撕了的书给我抄上十遍,抄不完就别出这间屋子了。”孟小痴也没别的办法惩罚这群人,要说打,大家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下得去手,总得给对方留点面子。 “是。” 这种命令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好办,但实际上这种惩罚已经很轻了。在座的身为尚煦的弟子什么样的惩罚方式没见过,只能说这是小菜一碟。他们的师叔还是很仁慈的。 答应的这么痛快,孟小痴都有些后悔了,想着是不是太轻了?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收不回去的。 “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行动起来。” “可是没有书了,怎么抄啊?”薛白真是多事,闭上嘴做就是了,可他偏不。 孟小痴瞥了薛白一眼,说道:“你们有本事撕,自然也有本事能粘起来,你抄二十遍。” 薛白很是后悔自己多嘴多舌,莫名其妙的就比着别人多了十遍,他冤不冤枉啊!可他敢怒不敢言,他要是再惹怒孟小痴,只怕没这么简单收场了。 “你们不是喜欢看着吗?这回你们有事干了,看着他们抄书。你们可不能因为关系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孟小痴看着跟她一起来的那几个弟子,说道。 那几个弟子面面相觑,都是很不愿意,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孟小痴,不是干这个的。 “他们都不会偷懒的,师叔放心。不需要别人看着。”带头的那个弟子说道。 “那种事都干出来了,还有什么做不了的?我说你们做就是了。”孟小痴没指望着尚煦的徒弟能有多听她的话,但这点儿小事儿,总不能也不顺她的意。 那个弟子思量了一下,又说道:“留一个人就够了,师叔不必费神了。” 果然是尚煦的徒弟,孟小痴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一说的。 “随便你,看好他们,别让他们偷懒。我可不知道你们师父,会不会随时就过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个叫张三的弟子 孟小痴感觉越来越不自由了,前几天还没有人明目张胆的看着她,这回倒是好,她没有半点反驳的机会,只能任由别人看着。 她收拾完她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弟,总觉得没事可做,可却明明有事,但就是没办法去做。这种感觉很烦人,会让人莫名的烦躁。 她坐在院子里,台阶上,阳光照在身上,格外的暖和,如果没有那几个碍眼的人,她想她的心情会很好,可事实就是她现在很不好。看着那太阳都觉得刺眼的很。 “你们能去干会儿别的吗?别总看着我行吗?我也是会害羞的。” 从前她巴不得长得好看的,能多看她两眼,可现在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只想着再也别再有人看着她了。 “师叔就当我们不存在好了,我们也不会打扰师叔的。”又是那个弟子,孟小痴发现总在前面说话的一直是那个人。 “你叫什么?”她问道。 “回师叔,弟子张三。”那弟子回答道。 孟小痴感觉好像是自己的耳朵不太好使了,这名字未免也太随便了,张三李四好像有太多的人,都叫这个名字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弟子不敢,名字是师父取的,我就叫这个名字。”张三虽然因为自己的名字备受歧义,但身为尚煦的徒弟,也不光是他一个人会遭受这种异样的目光,还有很多和他同病相怜的,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的。 孟小痴也不知道尚煦这是什么审美,好好的一个人竟然给取这样的名字,可真是白瞎了,有伤风雅。 尚煦可真是够俗的了,大俗。 “当他的徒弟可真是苦了你们了。”她虽然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想也知道,尚煦绝对是个不太好的师父。 “不敢,我无父无母,能有师父,是我此生的大幸。”张三倒不觉得,虽然自己的师父和别人的师父不太一样,但好歹他没成为众多苦难的凡人中的一个。来到昆仑,成为昆仑的弟子,是他莫大的荣幸。 “你能想得开,很好。”孟小痴都有些同情这位名叫张三的弟子了,尚煦给了他这么个名字,可见也没怎么认真对待,但却能换来这么个忠心的弟子,也真是难得。 “师叔,没有事可做吗?”张三虽然知道孟小痴是个闲人,但未免也太过于悠闲了,坐在这里晒太阳,在昆仑山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自然是有事的,可是有你们在碍手碍脚的,什么事都做不得了。”孟小痴毫不避讳的就将自己心里的话宣诸于口,她本来还可以继续到处逛逛,但现在身后跟着这么几个人,不方便了。 “师叔完全可以忽视我们,当我们不存在,无需顾虑我们的。”张三还没见谁能有孟小痴这般待遇,但孟小痴似乎是并不愿意接受,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还是算了,这样也挺好的。”孟小痴可做不到,视他们于无物。 孟小痴闲的不得了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天,她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再不做别的事儿。而被她惩罚的那些弟子,至今还没有抄完书。 她每天都会去看一趟,自那日之后,一群人倒是听话的很。就连薛白也安静了不少,格外的听话。虽然二十遍的书,有些多了,但不抄没记性。 虽然薛白一向都是记吃不记打,但总要习惯一下,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在这几天里,昆仑依旧还是不平静,每天都会有人变成白骨,似乎有着一种规律,第一天是一个人,第二天是两个人,第三天是三个人以此类推,一天比一天人多。可凶手依旧还是没有被抓到,这件事没人能负得了责,几乎所有人都在全力追查,可就是还是让凶手逍遥法外了。 昆仑山上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就算是再怎么捂着掖着,但还是有人知道了,而且也没人瞒着,知道的人就更多了。 这日一早,孟小痴和孟肃在一处吃早饭。 昆仑的早饭一向清淡的很,而且还是一成不变的,永远都是白粥和咸菜,人间穷人家似乎就是这个吃法。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可是如果不吃饱了,说什么都是虚的。 “哎!”孟小痴看着碗里清汤寡水的白粥,唉声叹气。 孟肃不搭理孟小痴,可孟小痴就没完没了了。 “你有完没完了?有事儿说事儿。一大早的你就找不自在。”孟肃终于忍无可忍了,撂下了筷子,瞪着孟小痴。 孟小痴也放下了筷子,一副落寞的样子,让人看了想揍人。 “这饭菜也太难吃了,每天都吃一样的,你吃不腻吗?” 孟肃又不是什么吃得了苦的人,他可一向是美酒佳肴的,外加怀里还抱着美人儿,可是在昆仑一样都没有。他都没抱怨,孟小痴就开始抱怨了,可见还是享福享的多了。 “你觉得我就是那种活该受苦的吗?” “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外面明明有着山珍海味,为什么要在这里吃糠咽菜的?”孟小痴虽然是回来了,但是下山总可以的吧,下山吃点好吃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呢,还能因为谁?”孟肃意味深长的看着孟小痴,他想让孟小痴知道,还不是因为孟小痴,他才会留在这里的。 “我们可以不这样的,下山去弄点好吃的怎么样?”这件事孟小痴办不到但孟肃可以的。 “不行,现在外面有些乱,师叔和上神还是在浮尘殿里,比较安全。”张三听到了这兄妹两个人的对话,立马发表了意见。下山这件事儿,想也不能想。 “我记得有人说,让我把有些人当做没看见来看,可是看不见的东西会说话吗?” 孟小痴就是到了今天,依旧还是不习惯,身边有人跟着。可这些人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着班倒换,绝对不会有没人的时候,也未免太过于听话了。 “师叔,师父吩咐过,您暂时还是不要下山的好,山下可能更危险。” 张三是绝对不会让孟小痴离开他的视线的。 “不行,你没听见吗?还要人家再说第二遍吗?”孟肃也很讨厌这种感觉,被人监视着,是真的很难过。 “我要是修为还在的话,绝对忍不了这个。”孟小痴要是有那个能力才不会管尚煦怎么说,而是她该怎么做,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觉得没什么,你要是想下山就自己去吧。”孟肃已经无所谓了,那么多天都已经过去了,不差再有几天。 昆仑派人来监视他和孟小痴,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一来昆仑就出事儿了,他们身上也有着嫌疑。派人看着他们有可能还是有些保护的意思的,但更多的是看看究竟是不是他们做的。 那么多年的交情,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和昆仑撕破了脸面,退一步海阔天空,虽然这么做,就需要忍气吞声。 “我真是第一次发觉,你竟然能有如此的宽容大度之心。小时候你打我的时候,怎么就不对我宽容一下呢?”孟小痴恐怕自出生以来,挨揍挨的最多的就是孟肃,孟肃小时候对她很不客气,就像有仇似的,总是欺负她,后来似乎是渐渐长大了,才慢慢减少了欺负,但在嘴上从来都不饶人。 “我那时候也很小,小心眼也是应该的,谁让你那时候傻呢。”孟肃死不悔改,他已经不记得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了,他自己记忆里的他从来都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孟小痴记忆里的那个,肯定是翻小肠翻出来的。已经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了。 “小你就欺负人,我比你更小呢。”孟小痴可是记得孟肃当年不是什么好人,当着他们父母的面儿欺负她也就算了,在背后也偷着欺负她。她为此总是告状,可孟肃总是装无辜装可怜,她总是那个败下阵来的。 “师叔,门外有个落稷山的弟子想要见你,你可认识他?”外面有个弟子匆匆的跑了进来,说道。 落稷山的弟子孟小痴虽然都打过照面,但说起来真正认识的也只有一个涅斋。 “哦,我这就去。”她不知道涅斋亲自登门会有什么事?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和你一起去。”孟肃说道。 孟小痴也不知道孟肃是怎么想的,见涅斋她又不能缺胳膊少腿,还需要有人陪吗? 但她也没说什么。 涅斋就站在浮尘殿门外,并没有进门。孟小痴走过去的时候涅斋正盯着门口看,肯定就是在等她了。 “你怎么会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孟小痴还以为涅斋不会再来找她了,只有她去找涅斋的份,没想到自己登门了。 涅斋瞧着跟在孟小痴身后的孟肃,也就知道孟肃是在防备着他,可是管用吗?他想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得了。 “我来找你,你觉得是要跟你闲话家常的吗?” “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孟小痴发现他们之间,除了吵架,还真没什么可说的。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又是一场好戏 涅斋看着这么多人守着浮尘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如今看来,也只是守着而已。明里暗里的守着,可见是有多重视。 “进来吧,又不是有人不让你进。”孟小痴可没见过涅斋这么客道,不是一向目中无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吗?今天有点奇怪。 “这么多人,我还以为不让人进呢。”薛白走进了门里,发现人还是挺多的。 “你可真是谦虚,你哪里进不得。”孟小痴也知道涅斋,不过是在人前装装样子,人后杀人如麻。那些越来越多的白骨,就是最好的证明。论起演技来,还没有哪个人能比得上他。 “严重了,昆仑山上,我还做不到活动自如。”涅斋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他到的地方,多了去了。 “孟肃上神,许久不见了。”他看向孟肃,问候道。 “没多久,不过才几天而已。”孟肃对涅斋满是敌意,他从一见到涅斋就觉得这不是个什么好人,没想到还真就不是个好人。 “几天也是很久的了,孟肃上神可安好?”涅斋自认为自己一向亲厚可人没有什么距离感,可到了孟肃这里,从一开始孟肃好像就将他当成了洪水猛兽一样。 “还没死,你看不见吗?”孟肃绝对不是故意针对,而是他就站在这里,说着话,哪有好不好的?一眼不就看出来了嘛! “果然是安好的,只是这浮尘殿被围成了铜墙铁壁,不知是何缘故?可是浮尘殿出了什么事儿?”涅斋近些日子对浮尘殿里的事一无所知,只因为这里守着人,没人进来也没人出去。 “能有什么事,你不知道吗?昆仑如今风雨欲来,你不会不知道吧!”孟肃也不知道涅斋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如果是假的不知道,那还可以当做是没话找话说。可如果是真的不知道,那就耐人寻味了。昆仑一番大肆自查自然也没有放过那些外人,虽然看起来很客气,但行动起来很不客气。现如今整个昆仑人尽皆知,如果说不知道就很有问题,再细究起来就更有问题了。 “我只知道昆仑让我们清点人数,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看你们这里这么多人,还以为是你们这里出的事。”涅斋偏偏明知故问,他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不说。 “找我来干嘛的?”孟小痴停下站住了,她发现她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是把涅斋带到她的房间还是别处?是个很大的问题。 “我来找你自然是有事儿的,你就不能尽一下地主之宜,请我进去坐坐吗?难道就在这里说?”涅斋难以理解孟小痴的举动,都已经到门前了,竟然不让进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地主,你也不是我的客人,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孟小痴总觉得涅斋来找她,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儿,不好的事在哪里说都是一样的。 涅斋看了眼孟小痴,又看了眼孟肃,他是不在乎的,就看孟小痴在不在乎了。 “我发现了一样东西,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也许正是你想找却找不到的。” 他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孟小痴一直很想找,却一直没找到的,也是奇怪的很,他想找的找不到,却找到了孟小痴想找的。 孟小痴竟然不知道她自己想要找些什么,反而让涅斋找到了。她想找涅斋残缺的魂魄和身体,可般若一直没有找到,她为此很苦恼,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就会拖延她下山离开的时间。可现在不仅她被监视着,般若也被监视着,就更加难找了。她急得直掉头发,可却无济于事。 难道是涅斋自己找到了? “你找到了?” 涅斋看着孟小痴,又故意看了眼孟肃,没说话。 孟小痴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孟肃有点碍事。 “三哥你不是不认识他吗?你可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孟肃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孟小痴这家伙竟然重色轻哥,有了这么个男人就让他走,妹妹的确是亲妹妹,这本性是怎么也改不了的,他只怕孟小痴在这上面吃了亏,可孟小痴总是不长记性,只怕将来一定会栽在这个上面。 最重要的是,孟小痴要是能认准一个就好了,可那眼神发贼,见到个好看的,就想多看两眼,让人摸不清心思。 “你是有什么事儿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这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孟小痴有事瞒着他,还是和这个人一起,这不是什么好人,孟小痴最好能有多远,就离着这人有多远。 “没事,你反正也不认识他,应该也没什么话可说吧。”孟小痴可是记得孟肃说他不认识涅斋,虽然是在睁眼说瞎话。但都已经说给她听了,她就当成是真的好了。 她不知道孟肃和涅斋之间有什么,但已经知道了的是,是一定有着什么,要不然孟肃怎么可能会这么老实?不急着将涅斋的身份公诸于众才怪。 “是没话可说,可你一个女孩子家和一个男的独处一室,你觉得好吗?”孟肃言道。 “那我还和一群男的独处一室了呢,这几个还看着我睡觉了呢,我是不是应该把他们眼睛挖了呀?”孟小痴一点儿也不拘泥于这个,她要是真的在乎这个,那几个看着她的男弟子早就让她撵出去了。孟肃可见也不是真的关心她,那几个弟子成日成夜的看着她,何止独处一室,一连就是好几天呢。 “上神放心,师叔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不该看的,我们是不会看的。我们是不会让师叔离开我们的视线的。”张三站了出来,涅斋是这几天以来第一个来到浮尘殿的,至于为什么而来,反正他是不知道。他师叔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总归是有问题的,要不然别人怎么不来,就涅斋一个人来。 孟肃不想说话,张三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他既然介意孟小痴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那这几个又算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听见他说的了吗?我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无论是穿衣,吃饭,睡觉,洗澡是不是……” “师叔我们也是有原则的,不会乱看的,你洗澡的时候我们不也回避了吗?”张三可不愿意背这种锅,把他们说的好像是无耻小人。他们昆仑弟子可都是堂堂正正的,没有一个是奸邪之辈,不会做那落井下石,趁人之危之事。 “我不过是比喻一下,你着什么急?比喻知道吗?”孟小痴也没说那些事儿张三全都干过,只不过是恰当的比喻一下。要是做那些隐秘事的时候也被人看着,她早就要找到君逸那里去抗议了。哪里轮得到他们还在这里说话。 “是,但是你的比喻很不恰当。”张三只害怕这话从孟小痴嘴里说出去,再传出去。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了,不仅有损孟小痴的清誉,他们的名声恐怕也要不了了。 “我都不害怕,你们怕什么?你们要是真的害怕,也就不会这么盯着我了。”既然不想别人说闲话,那就要有所作为,有所距离。孟小痴当真是拼命的想争取一下,自己的空间。她想她永远都无法接受,被人盯着看。她又没有什么喜欢被人看着的癖好,她这辈子想必都没被人这么重视过。 “师父吩咐的事,我们一定会做到的。师叔不必在这里激我,该盯着我还是会盯着的。”张三又不是不了解孟小痴的感受,任凭是谁被这么一天不停歇的盯着都不愿意,可他们也是有师命在身,迫不得已。 他做不到体谅孟小痴,孟小痴自然也体谅不到他们的难处,总是会有所怨言的。 孟小痴当真是败给张三了,既然总要有人盯着她看,那就一起吧。 “反正我也没有自由,你既然没事可干,那就一起坐一会儿吧。” 她做不到只和涅斋面对面的说话,反正一个人也是看着,两个人也是看着,一群人也是看着,何必少了一个孟肃呢?以免孟肃多心。 “原来不是保护,而是监视呀!你可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会有这种待遇。莫不是和最近疯传的事有关?”涅斋是嘴上一点也不留情,没说破,是给大家都留面子,可他偏偏就说破了。 在座的最被这话触动的自然是那些看着浮尘殿里的弟子,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自然心知肚明。 反观孟小痴和孟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本来就无所谓,既然大家都能安心,何乐而不为? “嘴上积德行吗?既然知道了,何必说出来呢?”孟小痴虽然知道涅斋说的是事实,但就这么说出来未免,未免有些太不给面子了。 “原来是被我说中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如果不是你的话,还能保护一下你。看样子也不是你,浮尘殿被围成这个样子,外面不还是一样出事嘛!”出不出事的决定权还不在于孟小痴。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涅斋手里的,其实涅斋要是想对孟小痴不利,只要在昆仑弟子围了浮尘殿的时候停手,所有的目光都会自然而然的聚集到孟小痴身上。孟小痴根本就是百口莫辩,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那种境地也许是很多人都能想得到的,孟小痴许多年不曾回来,突然之间回来就给昆仑带来了这么大的难题,谁又不愿意看到呢?尤其是掌权者,在不知道真凶是谁的时候,首先怀疑的就是孟小痴。 “你说呢?”孟小痴感觉自己每每都是在看一场大戏,她明明就是这出戏里的角色,可偏偏总是险些成为主角。而那个导这出戏的人,才是这出戏真正的主角,一手导演了这一切,好像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中。 可是谁又能掌控谁的命运呢?没人能知道,就算是神也无法做到,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也不过是追随命运的洪流,随波逐流。 “要我说,我是说对了的。怎么不见你那两个徒弟?他们不是一向跟你形影不离的吗?”涅斋不想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太过于无聊了,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他的手里,他说了不过是在透露剧情,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往下发展,过程是永远都不会缺少的。 “你是要站在这里把所有的话说完吗?”孟小痴也不在乎,就在这里说完了,反正也说不了什么正事儿。 “那还是算了,你说要请我进去坐坐的,我可不能错过了。孟肃上神您说呢?”涅斋不是在征求孟肃的同意,而是在告诉孟肃他说的一切都是有根据的,孟肃不需要,再有什么怀疑。 孟肃不是好眼色的,看着涅斋,但孟小痴都已经说过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往里走呗,站在这里做什么?”他先走了进去。 涅斋并没有立刻跟上,他走进孟小痴,忽然贴在孟小痴的耳边,还不等孟小痴反应过来,他就说了一句话,他道:“我发现了一棵树,一颗已经死了的树。”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也只有孟小痴,一个人能听见。 在外人看来,两个人似乎是在耳鬓厮磨,关系很不一般。 可孟小痴听了这话,一阵的沉默。涅斋知道了,看来她和般若说的话算是白说了,还是让涅斋知道了。 她并没有问在哪里,反而很平静的,走进了屋子里。 她想她只要越表现的平静,不在乎,也许涅斋就不会多想,不会太注意。 涅斋看着孟小痴的反应,有些茫然了。心心念念想找到的东西,如今找到了,反而看着很不在乎,有点儿怪。这种情况无非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太在乎了,要么就是真的不在乎。 他更愿意相信前者,要是真的不在乎,还找什么呢? 他跟了上去,进了屋子里,孟小痴和孟肃已然落座。 “坐吧。”孟肃招呼着涅斋。 涅斋也不做什么矜持之态,寻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挨着孟小痴更近一些,与孟肃面对面。 孟肃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也并非全然是因为他是孟小痴的哥哥,是个上神,而是因为这个房间是他的房间。也许曾经这里住的是孟小痴,但是他来了以后,就是他的了。 “你找孟小痴有什么事吗?”孟肃问道。 他的意思是有事就说,说完就走人。 涅斋本来是有事的,可刚才已经说完了,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了。但也总得没事儿找事儿一下,避免引起怀疑。 “只是多日没见,想过来看一看。上神曾说想要找几个人热闹一下,我如今已经找到了,但是不知道上神什么时候有空,所以想过来问一问,不曾想浮尘殿里,已经够热闹的了,想来是不用了。” 明显的前言不搭后语,涅斋说过的每一句话,孟肃都记得。在门外的时候还说,找到了某一样东西,到了屋里面就说找的人。人和东西能是一样的吗?如果不是人有问题,那就是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涅斋是想把他当作傻子一样耍。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说你找到了一样东西。孟小痴,你想找什么东西啊?别人办不了,或许我能办得到,你跟我说就是了。” 孟小痴狠狠的瞥了涅斋一眼,涅斋如果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她可是记得涅斋比着谁都会说话的,怎么到了眼下就突然之间不会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如今难题到了她这里,她可得费尽了脑筋,才能想到一个可以糊弄孟肃的答案。 可说什么孟肃是会相信的呢?孟肃可不是一个很好骗的。 “尚煦的兔子少了一只,我不敢跟人宣扬。所以就拜托涅斋偷偷帮我找一找,三哥想必你是不知道的,上次我不过是偷吃了尚煦的一只兔子,尚煦就要跟我拼命,差点没把我给掐死了。要是知道他的兔子放在我这里,没了一只,只怕这一次,我就真的难逃一劫了。你正好可以在这里给我收尸了。” 她思来想去还得拿尚煦的那些兔子做文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幸好尚煦的兔子,还养在浮尘殿。要不然她就要打死都不开口了。 “兔子?我怎么听说你根本就不是偷吃,是当着人家的面吃的呢。”关于兔子孟肃听到的是另外一个版本。孟小痴上山第一件事儿就是打尚煦兔子的主意,当着尚煦的面把兔子给吃了。尚煦才会气的要死,想要杀人。 这自作孽不可活,为了一口吃的就做下那种事儿,被人掐死也是活该。 他明知道可不能那么想,那可是他亲妹妹,可他就是忍不住。正所谓帮理不帮亲,他绝对是那个公正严明的。 “额……”孟小痴没想到,孟肃消息如此灵通。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了,“反正兔子就是没了一只,我没办法交代。” “究竟是没了一只啊,还是你给它换了个地方,比如说,在你的肚子里安了家。”孟肃严重怀疑,是孟小痴又偷吃了,而不是人家兔子,自己走丢的。 “我有那么丧心病狂吗?顶着要被尚煦掐死的风险,就为了吃一只兔子!”孟小痴希望听到的是孟肃担心她,帮她想办法,而不是恶意揣测她的行为。 孟肃依旧还是不太相信,他觉得孟小痴很有可能会做得出来。 “不相信我是吗?他都说他发现了,那就是说兔子还活着了,我拜托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孟小痴痛心疾首,小事上都不相信她,更何况在大事上,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指望,只能靠着自己。 “你真的发现了吗?那兔子呢?”孟肃将目光投向涅斋,如果真的发现了,总是要带回来的。 涅斋被问的一愣,本就不关兔子什么事,他上哪里去弄一只兔子回来? “在我那里,我没有带过来。” “为什么不带过来?是想用一只兔子来谈条件吗?你究竟有什么意图?从实招来。”孟肃就知道涅斋不怀好意,孟小痴有哪一点是能吸引人的?一般人都看不上孟小痴。 事实证明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 涅斋很无奈的,只能继续往下编,“不是的,我看那兔子好像是生病了,撑不了多久了,所以也就没抱过来。” 孟肃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孟小痴和涅斋一唱一和的唬住了。他又问道:“既然要死了,你就更应该抱回来了,你不觉得你的做法有问题吗?” 涅斋不仅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他还觉得自己今天整个人都有问题,他为什么要帮着孟小痴说些乱七八糟的呢?根本就没有办法圆回去的。 “浮尘殿这么多人,人多嘴杂的,要是传出去了,孟小痴很可能会被尚煦追究责任的。”他脑子在不停的转,没有一刻的停歇。 他生怕要是慢一点,孟肃就又会提出问题。 “我们已经听见了,但告不告诉师父却在于师叔。”张三并不是个聋子,他站在一旁,将这三个人的话清清楚楚的听进了耳朵里。 一只兔子的事儿其实很好解决的,是他们想的严重了。 孟小痴光顾着糊弄孟肃了,竟然将张三等人给忘记了,当真是莫大的疏忽。 “啊!”她手握着拳头不停的拍桌子,嘴里嘟囔着:“都怪你孟肃,你问什么问?这下尚煦就是不知道也知道了。” 孰轻孰重,掂量一下发现哪个都很重要。 “是我让你把兔子弄丢的吗?”孟肃很无辜的,他可是什么都没做。 “都怪你!你个大笨蛋,我再也不想和你说话了。”都是因为孟肃她才会干这种蠢事,说的都是些什么呀? “我还不愿意和你说话呢,你别耍无赖,我可不惯着你。”孟肃虽然让孟小痴说了出来,可是前提是,孟小痴并没有做到万无一失,有了疏忽才会有漏洞,这种事尚煦迟早是会发现的,孟小痴最好是去主动认错,表示自己态度很好,尚煦说不定还能宽容一点。 第二百五十章 针对 孟小痴可没见孟肃惯着她过,这话本身就有问题。 “总之都怪你,抠根问底的干什么?”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事根本就说不清谁对谁错,归根究底细论起来就要数着涅斋来的不是时候,话说的也不对,可她能怨涅斋吗? 她现在是一点儿也不能得罪涅斋,她想要找的东西涅斋已经找到了,她就得指望着涅斋。 “我不是为了你好吗?你别让这个人给骗了。”孟肃可真是冤枉的要死,他这回是真心实意的为孟小痴着想,涅斋不是什么好东西,孟小痴和涅斋要是有太多的接触,无异于是在与虎谋皮,到最后怎么着也不会,成为那个赢家。 “上神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骗了她?”涅斋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没有底气,但那是因为他的位置不正确,从一开始就不对。 他视孟小痴为仇人,对仇人能有多仁慈? “你居心不良,就算是现在没有骗,以后说不准怎么样呢?我告诉你,你离着孟小痴远点。”孟肃拍桌而起,现在不就是比谁的嗓门大,谁的气势足吗?他在这点上没得怕。 “我哪里居心不良了?上神你都在说些什么呀?我是做错了什么吗?竟然会让你有这种误会。”涅斋开始装无辜,他就是居心不良,那又怎么样?孟肃管得着吗? 孟肃该怎么说呢?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就是得离孟小痴远点,你也离着他远点!”他指着孟小痴,恨铁不成钢。孟小痴但凡眼光能好上那么一点,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 “我离着他挺远的。”孟小痴看着孟肃的那副样子似乎很生气,可这气从何而来呢?她能离着涅斋有多远?她这个欠了债的,还不完的话这辈子都无法远离涅斋。 “那就再远点儿,最好再也别见了。”孟肃也不怕得罪涅斋了,他干的那点事不怕被人说出来,都已经事到如今了,孟小痴才是那个最重要的,其余事情都不是重要的。 “凭什么?你看我不顺眼吗?那你也得看着。”涅斋从来都不觉得他做错了些什么,唯有一件,那就是重识孟小痴的方法不对,可他已经在开始补救了。至于对孟肃,他没动孟肃一下,已经很好了。 “孟小痴你说,你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孟肃见涅斋如此有底气,不免心生怀疑。 关系?孟小痴特别想和涅斋没有半点关系,可现在关系就摆在那里。可是这么多人,她该怎么说呀?她真希望孟肃能够体谅她一下。 “三哥,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给我留点面子吗?我还想要点脸。” 孟肃看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他未免有些太过于冲动了,他给着别人留了面子,却没给孟小痴面子,实在是欠考虑。孟小痴好歹也是个上神,如今还成了别人的师父,在众人面前怎么也应该摆些姿态,而不是被人看着很不靠谱,不足以让人信服。 他坐了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说吧,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 涅斋对于孟肃的话疑问有点多,也不知道是孟肃在夸他还是在贬低他,怎么听着也有点怪。 孟小痴看了眼涅斋,涅斋当得上小白脸,长得那么好看,还有那么多的巧合,要是搁在从前她肯定就会泥足深陷,可是到了现在,她特别想把涅斋当成兄弟,这样债就不用还了,可是她却把那句亲兄弟明算账,抛到了脑后。 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更何况是别的关系了。 “三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见一个就看得上一个的吗?最多只能说是欣赏。你说人家小白脸,人家愿意吗?说话可要慎重点。” “我已经很慎重了,他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娘里娘气的,我不同意。”孟肃防患于未然,先把话撂下了。将来要是有什么行差踏错,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吗?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评价?他好歹也是师出名门,长得还不错,也没说像你那样劣迹斑斑。为什么呀?”孟小痴也不同意,她又不是个大傻子,也没有那种迎难而上的勇气。只是孟肃的反应未免也太强烈了。这谎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到是要看看孟肃该怎么圆。 孟肃瞅了涅斋一眼,他总感觉孟小痴是在明知故问,是在套他的话,可是他是那么容易就妥协的人吗?绝对不是,不到最后关头,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妥协的。 “我看他面相不好,克妻。” 涅斋现在一点也不想说话,要说这说起谎话来,还要数着孟肃是拔尖儿的,根本就没办法让人反驳。克妻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孟肃好歹也是个神仙,怎么也玩人间那一套,看看脸就能看出什么来,难不成还能未卜先知? 孟小痴深吸一口气,她着实是很佩服孟肃,但殊不知她的倒霉程度,纵然是涅斋真的克妻,她也能倒着克回来。 “三哥,果然是好眼光,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能不能看看我,将来会和谁成亲?会生几个孩子?哪一年才能成亲?” 孟肃对于孟小痴的不配合是意料之中的,孟小痴的桃花一点儿也不旺,他看近些年来很难成家。除非先不成亲,先生孩子,有了孩子安稳一些,说不定还能早点嫁出去,也有可能更多的人会嫌弃孟小痴带着孩子。怎么说呢?孟小痴怎么着也不会,很早的嫁出去,要么就是去人间逮个不知道的人,生米煮成熟饭,要不然太熟的,还真嫁不出去。当年和初笑的那场婚约不就无疾而终了吗?可见不好从熟人下手。 “你将来肯定要和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成亲,至于时间嘛,再过个十几万年应该差不多了。” 孟小痴脸黑的不行,她这个三哥就不能说她点好的,如果是说实话她也就认了,可是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说点好听的,她听了心情还能好一点,可现在她想打人,可惜她还打不过,也就只能忍着了。 “我预计一定会在我后头成亲,你信吗?” “我身边那么多美人怎么可能?你还是顾及一下你自己吧,我不需要你来担心。”孟肃可不觉得自己会比孟小痴还要迟,他想他怎么着也会比孟小痴早一些,不只是因为他身为哥哥,而是孟小痴这么多年都没见嫁出去,往后只怕会更难。 孟小痴翻了个白眼,突然间就不想说话了,跟孟肃说话太累,太气人。 “上神还有事吗?如果没有事,我就先告辞了。”涅斋觉得再在这里坐下去,也没什么用,除了会引发矛盾,至于那只被迫丢失了兔子,他倒要看看孟小痴,怎么圆。但他绝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要不然孟小痴,又往他身上丢问题,他可是应付不来的。 “走吧,你快点走,最好别再来了。”孟肃乐不得涅斋快点走。他生怕涅斋和孟小痴有什么牵扯纠缠。 “那我告辞了。”涅斋眼睛一直在盯着孟小痴看,孟小痴如果对他不做挽留,那他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他又不是来看孟肃的,孟肃有反应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价值。除了胸口憋着一口气。 孟小痴还真的没什么反应,目送着涅斋该离开了。 涅斋也没怎么停留,他有预感,孟小痴一定会去找他的,而且很快就会。 “你看什么看?看着我!”孟肃紧紧的盯着孟小痴,他发现孟小痴却在盯着门口看,想也知道,是在看着谁。 孟小痴这才懒洋洋的转过头去,看着孟肃,说道:“你可真是莫名其妙。” “我怎么莫名其妙了?你以后少搭理他。”孟肃是在警告孟小痴,孟小痴的那双眼睛别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他是招你,惹你了?你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他,可却这般嫌弃他,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从实招来?”孟小痴找到了这件事的缝隙,便占有了优势,她逼问道。 “我才不认识他呢,倒是你,怎么认识他的?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千万不要被美色所迷。”孟肃看着孟小痴和涅斋的关系就觉得有点诡异,虽然这两个人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做什么亲昵的举动,但在他看来这两人之间一定是有事儿。 “我知道了。”孟小痴胡乱的答应了,但做不做得到却不在她。 “师叔,兔子你打算怎么办?”张三一直没有插上话,只是因为这三个人说起话来,一唱一和的没有任何能插话的地方,如今,终于有空闲的时候了。 孟小痴想想就头疼,一只根本就没有丢的兔子,能让她怎么办? “去找涅斋要,兔子又不在我这里。” 她只好很不地道的,将人甩给了涅斋。虽然说她是那个开头的,但却是涅斋越说越邪乎的,想要绕回来都是不行了。 “可是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张三言道。 第二百五十一章 被利用的兔子 尚煦的兔子也不是说永远都是万无一失的,总会有那么一两只偷偷的走掉,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是身为尚煦的弟子都具备的。 “你想要做什么?或者是说,你想要和我交换些什么?”孟小痴可不相信张三会无缘无故的帮她。想必在昆仑山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尚煦,是多么看重他的兔子。如果是真的丢了一只,后果可想而知。 “师叔只要不乱跑,我就谢天谢地了,师叔只要乖乖的呆在浮尘殿里,我们就可以为师叔保守秘密,顺带还能把那只兔子补回来,毕竟兔子病了很有可能突然之间就没了,师叔还是不要赌了。”张三经历过孟小痴所经历的,自然知道孟小痴现在的感受,如今的燃眉之急,不是兔子死不死,而是要在尚煦看到兔子之前,保证一只都不少。 “你是在算计我吗?”孟小痴觉得张三这并不是在趁人之危,而是有着一种预谋,她想如果兔子没有丢,但有一天突然之间真的少了一只,不会是兔子自己跑了,而是有人把兔子带走了。 “不敢,师叔我们向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必你也是,我们现在最好相安无事,才能做到什么事都没有。”张三这么多天已经看出来了,孟小痴很不愿意被人看着,而上面还没有明确的命令,究竟在浮尘殿守多长时间,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如今就有了积怨,只怕以后会很不好过。如今正是个机会。 孟小痴从来都知道昆仑山出人才,但也不乏工于心计的,“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你们可别得寸进尺。不过是一只兔子而已,有能耐就去告状吧。” 破罐子破摔是孟小痴一向的做法,更何况现在那只兔子根本就没有丢,她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点点兔子少没少,晚上睡觉之前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去看看兔子。她对着她的徒弟都没有兔子那么殷勤,她已经是很重视了。 “师叔难道就不怕吗?”张三也是知道他这位师叔上山之后都干了些什么的,虽然那天的事没人敢在人前提起,可在背后却传得人尽皆知,那可是件大事。 “我有什么可怕的,该怕的是你们吧。我一个人一双眼睛,你们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却都看不住,更何况你们还一直都跟着我,从来都没分开过。你觉得尚煦是向我问责,还是向你们问责?如此简单的问题,你们从来都不想想的吗?”孟小痴一点也不害怕,自然有着她的底气。如果说浮尘殿里,还像之前那样,只住着他们师徒几个,兔子丢了自然是他们的事,可现在这么多人那就是大家的事了,谁都跑不了。张三不过是在自作聪明。 张三没料到孟小痴会反应的这么快,明明刚才还是那副样子,怕的不行,可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刚才是装的,还是现在是装的? “师叔,所言有理。我这就去把兔子抱回来。” 孟小痴点头,言道:“孺子可教也。不着急的,兔子又跑不了,你们师父现在肯定没空来浮尘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没有师叔那么气定神闲,兔子是我师父的命根子,绝对不能有事的。”张三有些后悔,自己自作聪明,殊不知没人是傻子。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孟小痴不是不怕,而是兔子根本就没有丢,让她上哪去再弄一只兔子来,还得过涅斋的手给到张三。 “你就不问问她是什么时候丢的吗?是在你们来之前还是之后?这可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孟肃在一旁插话,说道。 孟小痴就知道孟肃不是位好哥哥,但凡要是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也不会落井下石。帮着别人也不帮她。 她恶狠狠的看了孟肃一眼,“三哥为什么还在山上?宝团没有你能行吗?你的那些美人,就不想你吗?” 孟肃如果不在,她做什么事也许都能更方便一点,可是孟肃在,她就很不方便了。不仅要防着外人,还要防着孟肃,累的很。 “宝团又乖又听话,他可以的,你不用担心。”孟肃一点儿也不担心家里,那些个美人会替他照顾好宝团的。 “我还从来都没问过你宝团是怎么来的?如果你不说的话,别人都会认为,宝团是你的私生子。是还是不是呢?要是是的话,我们是都可以接受的,你不必藏着掖着。” 孟小痴近些年来从来都没问过,孟肃身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宝团那么一个小妖?孟肃也从来都没有主动说过。宝团是个很奇怪的存在,从前孟肃可是一向讨厌妖怪的,可突然身边多了一个妖怪,很是令人不解。虽然宝团看着人畜无害,还有点让人觉得喜欢,可妖就是妖,永远都改变不了。 “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点儿多吗?宝团就是宝团不是别的。”孟肃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只要他自己愿意,管别人的呢。 “要真不是你亲儿子,你借我养几天怎么样?他长得那么好玩,是真的招人喜欢。”孟小痴虽然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可是从来都没有开口。只因为她觉得孟肃对宝团太好了,就是她这个亲妹妹都没有享受到过孟肃的好。 “你该干嘛干嘛,别打他的主意。”孟肃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孟小痴要是把宝团带坏了可怎么办?到时候可是怎么教都教不好的。 “张三师侄,你想知道兔子是什么时候丢的吗?”孟小痴觉得和孟肃说话,索然无趣。 说着说着就翻脸了,只许孟肃说别人,却不许别人说孟肃,多霸道的一个人。 张三并不在乎,说了尚煦也不会信,只会觉得是在推卸责任。丢了就是丢了,没什么可反驳的。也怪他只顾着看着人了,竟然忘了兔子也养在这里。 “不需要了,师叔,弟子先告退了。”他扭头就走,兔子一刻没有抱回来,他就一刻不得安稳。 “可真是性子急。”孟小痴很是无奈,她倒要看看涅斋是怎么变出一个兔子来的。 “你也该走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我这赖着了。”孟肃已经没话和孟小痴说了,孟小痴这一大早的把他气的够呛,他还想多活两天,所以就应该少见孟小痴两次。 孟小痴也没话和孟肃说了,说了也是白说,真真假假,总有判断的清和判断不清的时候,倒不如不说。 “我去看看兔子,不跟你玩儿了。” 她起身就走,她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还能起作用,她现在要去试一试。 孟小痴直接就来到了放兔子的房间,要说兔子能做尚煦的兔子也是够享福的了,简直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房间里堆着一堆早上刚送来的胡萝卜,新鲜可口,人都没有这个待遇,兔子却有。 一屋子里白花花的兔子,看的人眼花,想要点上一遍,可要费上一会儿的工夫。 可本来就一只都不缺,根本就不需要再点了。 孟小痴随手就抓了一只,抱在怀里,这要是冬天,肯定很御寒。 “小兔子,你是不是又胖了?” 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孟小痴觉得这兔子,这几天又胖了些。 除了吃就是睡不胖才怪。 “屋子里一定很闷吧!” 想也知道屋子里怎么能和外面比?外面无拘无束的,屋子里却就只有这么一方小小的天地,想必一开始是习惯不了的吧。 孟小痴只是单纯的看过了兔子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做,只不过是悄悄的将房门留了一个小缝而已,兔子也是需要自由的,谁希望被关起来,都不希望。她很理解兔子的感受,所以她决定帮兔子一把。 她在房间里等呀等,终于等到了晚上才有了动静,那个时候听说关兔子那间屋子里兔子已经一个不剩了才被发现,尚煦的那些徒弟们都是急得不得了,纷纷到处去找兔子,连孟小痴都不管不顾了。孟小痴再一次感觉自己的地位低的不得了,虽然是自己试探来的,可还是一阵心酸。 多日来第一次体会到自由,是那么身心舒畅,但她也没有那么的得意忘形,躲躲闪闪的,就去找涅斋了。 她想都不用想的也知道涅斋是一定会等着她的,白天来都来了,又那么轻易的走了,是一定想得到她会去找他的。 至于用什么办法?涅斋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不觉得涅斋是信任她,而是觉得涅斋相信那些兔子在尚煦徒弟心里的位置,恨不得比着什么都重要。 孟小痴原以为涅斋会敞开了大门等着她,不曾想大门紧闭,这要是敲了门,就会惊动很多人,她偷跑出来的事,就瞒不住了。她犯了难。 这个方法,如果不被别人发现,就可以用很多次,可是要是被人发现了,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溜出去见涅斋 孟小痴那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然后又想伸出去敲门,可想了又想还是缩了回来,但是如果不敲门,就会没人开门,她就进不去,也就见不到涅斋,见不到涅斋,她就白来了。她最终又伸了过去,涅斋还是要见的,下一次怎么出来,还是下次想办法吧。 “我看你傻的不轻啊!” 可孟小痴的手刚要挨上门,就传来了涅斋的声音,离着她很近,可是她却没看到人。 “你在哪儿?”她很小声的问道,虽然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抬头。”涅斋言道。 孟小痴依言,抬头往上看,只看见了高大的牌匾,她又往旁边斜了一下眼睛,就见旁边墙上,有个黑色的影子。 “你坐在那里干什么?” 如果没有人提醒她,别说就是她看不见了,就是看见了,也吓得不轻。 “自然是等你了,要不然大半夜的我早就睡觉了。”涅斋还能干什么?今夜他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着孟小痴来找他。结果还是不错的,没有让他白等。 “那你为什么坐在墙上?下来等我不是一样的吗?我差一点就敲门了。”孟小痴忽然发现涅斋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在门前纠结了半天究竟敲不敲门,可涅斋却看着不说话,可见是在故意看她笑话的。 “看的很过瘾吗?”她又问道。 “也没怎么样嘛,你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呢?想见我还是不想见我,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想不明白吗?”在涅斋眼里从来都不是敲不敲门的问题,而是孟小痴,到底想不想见他。 如果想见他,也就无所畏惧了,但是如果不想见他,再小的理由也会拦住孟小痴。 “我这不是已经来了,谁让你关门了呢,我敲门肯定会惊动里面的人的,你快点下来,要不然一会儿真被人听见了。”孟小痴是偷偷出来的,又不是光明正大出来的。现在他们一个在墙上,一个在墙下,想要真的小点声说话都不行,但还不敢用喊的,这要是忍不住一嗓子,喊出声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那些担心的也就成了现实了。 “你猜我是怎么打发那个过来要兔子的?”涅斋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下去,要说还是上面的风景好。虽然也没有多高,但只要是在高处,就要俯看别人,而不是仰望。 “我怎么知道他回去又没跟我说。”孟小痴抬着头,抬的脖子都累了。 “我说兔子已经还回去了,让他回去数一数,然后他就再也没来了,想来数过了,是真的,一只都没少。”涅斋就知道孟小痴是在信口胡诌,要不然孟小痴怎么会一点也不着急,无非是在为他的到来编理由,而这个理由刚好可以转移视线。 “本来就没有少,你还能不能下来了?还是说你我就这样说了。”孟小痴低下了头,她发现看不看着涅斋说话都一样,反正也看不清,还不如不看着,至少不会累得脖子疼。 “你这是在求人的态度吗?现在是我占有主动权,我知道了你想找的东西在哪里,而你却始终没有找到我想找的东西。哎!你究竟是找没找呀?”涅斋叹了口气,孟小痴对他应付的态度令他很不悦,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竟然还是这般的不负责,可见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 孟小痴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绝对不能告诉涅斋这个对她很重要,到那个时候不仅是主动权,在别人手上,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胜算。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不说我可走了。” “呵,你倒是端得住。你能来就证明你觉得我发现的东西很重要,到了现在你再反驳,是不是有点晚了?”涅斋已经看明白了一切,容不得孟小痴再作出混淆视线的事情。 “我来不来的?是不是早就已经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孟小痴以为在昆仑,涅斋是做不到掌控一切的,不曾想整个昆仑现如今,都在被涅斋耍的团团转。 她不得不觉得涅斋很恐怖,如果说算无遗策的话,那涅斋的步伐是没有哪一个人能够阻止的了。 “我都亲自去找你了,你总该给我点面子吧。虽说你这个人从来都不会顾及别人的面子,但你也得顾及一下你想找的那样东西的面子。”涅斋可不敢当能够将孟小痴的一举一动掌握住,孟小痴又不是个木偶,提着线就往前走。孟小痴有的时候会出人意料的聪明,但有的时候,也会出人意料的笨拙,两种反差总会有顾虑不到的时候,根本就掌控不住。 “你是很喜欢别人抬着头看你吗?要么就快点儿说在哪里,要么就别说话了,你就当做我从来都没来过好了。”孟小痴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她想着涅斋既然已经说了,总不会白说的,肯定有所图谋。 “这几天我在山上听到个传闻,我听说那棵树会说话,曾经还引诱着一个神犯下了大错,自那以后这棵树被砍了,封印了起来。但在夜晚里有时候还是会有人听见,那个方向,有人说话。你知道这个传言吗?”涅斋在山上也不光只是到处看看,也是了解了很多的,还知道一些,在山下永远都无法听到的传闻,而这些传闻大多都有可能是真的,在昆仑的地界,若是有苗头,就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孟小痴自然是什么都听不到的,浮尘殿里就他们师徒三个人,谁和他们去说?更何况这件事,她就是那个亲自经历的,又怎么会有人再和她说一遍。更何况时间久远,不是普通弟子能知道的,只有可能是某个神说出来的。 “昆仑绝对不会有这种传言,想必是哪个神仙透露给你的吧?” 细思极恐,这种事儿只会在小范围内传播,当年事情发生以后就是大战,再就是忙着重建天地的秩序,没人会想着谈论这些闲言碎语。到如今有人再提起,要么就是有些神讲给他们的后人听了,要么就是知道内情的人放出消息来。 “是真的吗?”涅斋已经看到过那棵树了,只剩下被砍断的根部了,虽然看起来的确是棵有年岁的树,但却没有丝毫的生气,看着好像是死了一样。他不知道孟小痴为什么还要找这棵树,难不成孟小痴还能让这棵树复活不成? “都已经有人告诉你了,你还问我做什么?”孟小痴已经懒得说了,涅斋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她来重复,再说一遍。 “你找一颗已经死了的树,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再与它说话吗?”涅斋问道。 这是孟小痴的事,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她自然是不会松口的,“与你无关,都已经说了这么多,树在哪?你还是没说。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找到。” “在后山。”涅斋从墙上跳了下来,落到了孟小痴眼前。 孟小痴生怕涅斋跳下来压到她,直往后退。 “你总算是下来了,我还以为你长在上头了呢!” “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要找一棵树的吗?”涅斋觉得孟小痴今天格外的能沉得住气,这要是搁在往常早就先质问他是从哪里听来的了。 “还能有谁?你我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再问我。”孟小痴就只跟般若说过,如今涅斋知道了,又不是她说的,那就是般若了,绝对不会有别人。 “你就不好奇般若为什么会告诉我吗?”涅斋猜孟小痴绝对不会知道。 孟小痴瞧着涅斋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办法来的。 “无非坑蒙拐骗,你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不成,总归不是什么正经办法。我走了,你这回上房顶上坐着都行,只要别被人发现,误以为你是贼人。” “你可真是绝情,我好心好意的告诉你,你这才刚知道就想走。你就不问我是后山在哪里吗?”涅斋对于孟小痴的利用完就扔一边儿很痛恨,说难听一点这叫薄情寡性。 “我自己有腿,我会去找的,不需要你再提醒了。”孟小痴已经开始想着下一次出来,是该找什么样的理由了,或者是怎么把那些人支开,这是个很难的难题,但她现在如果不快点回去,时间久了就会被发现的。 是那些人找过来把她抓回去,还是自己偷偷的走回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个很简单的选择题,她可不想一回去又多少二三十个人,围得铜墙铁壁,她可做不到再偷跑出来。 “下次你想出来,我是可以帮你的。”涅斋是阻止不了孟小痴回去的,他也知道现在孟小痴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那些昆仑弟子嗅觉敏锐得很,很快就会发现问题。 “我知道了。”孟小痴虽然知道,但她绝对不会有求于涅斋的。这是原则问题。 涅斋目送着孟小痴离开,他想他们就这样也很好,至少不会疏离到永不相见的地步。他想不到,再也不见他会怎样,也许总有一天是会习惯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好笑的薛白 从前他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的习惯,虽然过程很艰难,可终归结果还是那个结果。 孟小痴几乎是用跑着的,回到了浮尘殿,她没走正门,因为出来的时候也没有走正门,走的狗洞,她当真是特别的庆幸,浮尘殿后边那个狗洞还没有堵上。 虽然当年计划着是要养狗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到了如今也没有一只狗养在浮尘殿里,今日反倒是方便了她。 但是她回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少吃一点,因为她只要再胖上那么一点点,狗洞就是钻不进去的,谁让当年也没想着养多大的一只狗,洞开的有点小呢。 她回来的这一路顺畅无阻,直到回到房间。 “师父,你去哪儿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却传来了人的声音,把刚打开门的孟小痴吓了一跳。 “谁?”孟小痴也不是因为房间里有个人被吓到了,而是因为她不在的时候,房间里来了人。 “师父,我是你徒弟呀。你这都听不出来吗?”薛白觉得自己的表达方式没有任何的问题,孟小痴的徒弟就他和般若两个,总不会有旁人去。 “你怎么又来了?你是来我房间有瘾吗?”孟小痴对于薛白,再一次不打招呼的出现在她的房间,很是反感。她的那一点秘密就这么败露了,她极其的不甘心。 “师父,你去哪了?你刚才怎么不在呀?已经不是刚才了,是好一会儿了。”薛白觉得重点不在于他来了,而在于他来了,而孟小痴却不在。那么多人看着孟小痴,都能不在,可见他的这位师父还是很有手段的。 孟小痴决定明天就把房间加一把锁,看谁还能进来,尤其是薛白。 “我去哪里还需要和你汇报吗?书你都抄完了吗?就敢偷懒。” “这不正在抄着呢吗?师父你出去了?”薛白也很想出去,可是现在根本就是寸步难行。那些别的师兄自从被孟小痴罚了以后,也不跟他一块玩儿了,他就更加无聊了。 孟小痴倒是不知道,这黑灯瞎火的恐怕是半个字也看不清楚的,薛白是怎么抄的书呢?她摸着黑,找到了蜡烛的位置,点起了火。 “你是眼睛有多好使吗?都不需要光的,就能抄书了。” 薛白不管,只要笔在他的手里,他就是在抄。 “我攥着笔呢。” 孟小痴对于薛白的强词夺理,很不想说话,字落在纸上才叫写,没有字那不叫写,那叫做做样子,糊弄人。 “师父,你去哪儿了?怎么又不带上我?”薛白表示很委屈,孟小痴这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一来二去,他是真的受不了,患得患失,一次也就够了,接二连三的,他都要怕死了。 “我没去哪儿,你不知道兔子丢了吗?我当然是去找兔子了。”兔子想必是现在还没找着,要不然那些弟子早就回来了,可是现在根本就没人。 “那兔子呢?”薛白看着孟小痴,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只兔子的影子,就连孟小痴身边的地上也没见兔子。 “当然是没找着了,外面黑灯瞎火的,可怎么找呀!”孟小痴突然间开始真的有点担心兔子的去向了,外面那么黑,兔子又安静的不得了,很容易被忽视,那些弟子,怎么找的到呀?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尚煦可能会扒了她的皮。 “可是前几天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兔子突然就跑了?师父你不觉得太过于巧合了吗?”薛白这几天抄书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但脑子里没进东西,反而有利于思考。这许多的疑点,结合起来,就得出了结论。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有人一时疏忽,兔子才会跑了吧。”孟小痴对于薛白的质疑态度还是很强硬的,她不愿意承认兔子是她放跑的,也不愿意承认她刚才去干了些什么。 “师父,你非得要让我说出来吗?刚才那些师兄可是来过的。”薛白刚才差一点没吓死,孟小痴不在,反倒看着孟小痴的那些师兄竟然先回来了,但好在只是问了问,然后又走了。 “哦?那你是怎么说的?”结果孟小痴已经知道了,但过程她不知道。如果说砸了,眼下她绝对不会在她的房间只看到了薛白一个人。 “我说让他们快点去找,别管我。”薛白道。 “他们怎么那么听你的?为什么你让他们不管你?不是应该不管我吗?”孟小痴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按理来说,那些弟子应该是来找她的,而不是来找薛白的。 薛白面色一红,觉得很丢脸,“因为他们信了我就是你。” 孟小痴听着薛白此时此刻的声音很是震惊,那已经不是薛白的声音了,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如果不是她亲眼看见薛白亲口说,她还以为这个房间里,有着另外一个人。 “师父,我这是怎么了?”薛白又恢复了正常。 就那么一句话,听着好像是刚才的错觉一样。 孟小痴好像理解薛白为什么那么说了,“没事,你不用害怕。这也算是你保命的本事。” “师父,我是不是要变成女人了?”薛白不需要这种本事,太丢脸了。这要是一不小心在人前,发出了这种声音,他就去死好了。 “不会的,你别多想。你以后要是多练练的话,可以模仿很多人说话,很厉害的,有的时候会很管用的。”孟小痴还能说什么?也只能开解一下薛白,她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薛白会出现在这里了? “师父,我不要,你可得帮帮我。太丢脸了。”薛白终究丢了笔,爬下了床,他真的不想这样,当他发现他突然说话的声音变了的时候,他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只是这回的感受,比着那一次当神仙的时候,被雷劈还要难受一些。 渐渐的他发觉这声音有点熟悉,忽然想起,这声音他每天都在听,是孟小痴的声音。于是,他就来找孟小痴了。 他并不觉得这是孟小痴的恶作剧,孟小痴还没有这么无聊,只会是他自己的原因。 “这有什么的?别人求之不得的,你却会,你应该庆幸。”薛白的这个没人教,算是自己觉醒的,可是听着怎么那么像她的声音,就有点奇怪了。 薛白扑在了地上,拽着孟小痴的衣角,就开始哭诉,“不行的,师父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还是说当神仙还有后遗症的,要是这样,我再也不想当神仙了。师父你可得实话实说,别想着安慰我!” 他原本是可以抱着孟小痴大腿的,可是他想了想,毕竟男女有别。 孟小痴突然有点想笑,虽然这样很不地道,可是薛白的反应实在是太令人不知所措了。 “薛白,你别动不动就这样行吗?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别让我小看了你。” 她发觉薛白当初那股子无所畏惧的劲儿,似乎被磨平了,最近竟然净是干一些没有骨气的事儿。是个很不好的转变。 薛白也想啊,可是现在是谈男不男人的时候吗?他都要变成女人了。 “师父,我该怎么办哪?” “薛白,真的没事儿的,你快点先起来。”孟小痴并不觉得这是件什么坏事,每个神仙都有自己独特的法术,并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一样的,薛白的并非是个例,只要好好认真对待,绝对不会是最差的那个。 “孟小痴,你就是个骗子!”薛白的这一声吼,不曾想又变成了女人的声音。他感觉自己更不好了,好想一头撞死。 孟小痴实在是忍不住,捂着嘴就开始笑,边笑边说道:“薛白,我怎么会骗你呢?你看我不是带你来到昆仑了嘛!哈哈哈~” 薛白能杀人的目光,看向孟小痴,他发现所有的开始,都是从孟小痴开始的,如果不是街头和孟小痴相遇,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他更不会来到昆仑,还当了神仙。在家里不好吗?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要美人有美人,他爹也不怎么管着他,最是自由了。可他竟然一点儿也不知足,还想要更多。 他要是让他爹知道了,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不打死他才怪呢。 “薛白,是真的没事的。这一次我绝对不是骗你的。”孟小痴敢保证,这是正常现象,当了神仙不只会这个,往后还会有别的,都是一点一点发掘出来的。虽然有的也需要后天的学习,但是她已经一点一点的教了,虽然学的慢一点,可当了神仙,时间对薛白来说没有任何的关系,只会活到他再也不想活,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提前结束寿命的。所以总有那么一天是会学会的。 “那你以前都是在骗我了?”薛白就知道,孟小痴不怀好意。 “怎么会?你多想了。快点儿起来了,一会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孟小痴简直就是生拉硬拽,才把薛白拽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尚煦上门 “真的没事吗?”薛白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孟小痴再次保证,“一定会没事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薛白又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怎么可能会平淡的接受,能接受的那都是圣人。 “你瞧你笑的那个样子,可真是让人没办法相信。” “我笑怎么了,我笑并不代表我说的话有问题,你绝对不会有事儿的,放心好了。”孟小痴现在觉得除了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其余一概都是小事。 薛白这要死要活的样子,实在有失体统,要是在人前这个样子,她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她的徒弟。 “师叔,你还好吗?”张三看着孟小痴房间里有了光亮,连忙赶过来看,他本就很不放心孟小痴,见孟小痴对兔子丢了没什么反应,就更不放心了,他生怕孟小痴趁乱溜走,就是出去找兔子也不行呀。 “我能有什么事,兔子都找回来了吗?”孟小痴也是很关心那些兔子的。并非是罪恶感使然,而是惧怕尚煦。 “找到了,都已经陆续找回来了。”张三亲自带人去找的,自然是都找回来了。他可是始终都记得孟小痴说的,兔子丢了,责任大家都有,可不只是孟小痴一个人的事。 孟小痴把脑袋伸出房门去看,却没看见,有点奇怪。 “不是找回来了吗?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他们还在后面,我先回来看看。”张三是因为不放心孟小痴才先跑回来的,虽然他出去前,孟小痴对他千保证,万保证,但他还是不放心。虽然中间已经回来了一趟,但就是不放心。莫名的对孟小痴不信任。 “哦……看看呀,是怕我跑了吗?”孟小痴阴阳怪气的说道。 她本来也不安分,也怪张三回来的太晚了,要是再早回来那么一点点,她都有可能会被撞见。 还好她没多做停留,是个很明智的决定,而且还躲过了涅斋很有可能会提出来的条件。虽然涅斋告诉了她,那棵树的下落,可是她并不想付出点什么,她想找到那棵树不过是时间问题,总会找到的。 虽然她耍了无赖,但欠涅斋的一次也是欠,两次也是欠,没什么区别。 “弟子不敢,只怕这里没了人,有人会趁虚而入。”张三嘴上说着不敢,可是他就是那么想的,但他不能说出来,怎么也得维持一下表面的信任。 “那你不用担心了,你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嘛!”孟小痴发现这个张三很烦人,虽然是个很忠心的弟子,但是,却不是对她忠心,就不一样了。 “薛师弟怎么在这里?身边也没有人吗?”张三发现多了一个人,是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的。 薛白现在不想说话,他生怕一说话就又成了那个样子。 孟小痴看了眼薛白,薛白那副蔫不唧唧的样子,让人看了觉得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他刚才来的,来找我有点儿事儿。” 薛白不说话,那就只有由她来说了。她也是顾及薛白的面子,要是真的实话实说了,薛白恨不得能吃了她,坐在她身边她跑都没处跑去。 张三已然明了孟小痴的言外之意,那就是什么事儿你别管了,反正人都已经来了,你也不需要问了。 “师父知道兔子跑了,想必很快就要来了,师叔你还是准备一下吧。”他不得不提醒孟小痴,不要高兴的太早,他师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虽然是一只都没少,可是毕竟是跑了的,依旧还是有责任的。 “我知道了。”孟小痴点头,她已经料到了尚煦会知道,毕竟兔子比着什么都重要,更何况那么多人出去找,虽然说不上是声势浩大,但总是会引起动静的,而尚煦这个昆仑的监管者,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如果要是真的不知道,那也太无能了。 “师叔,我先告退了。”张三还要继续去处理兔子的问题,孟小痴想必会很享受这段时间,毕竟没人看着了。 “去吧。”孟小痴乐得自在,虽然尚煦,很可能很快就要到来,可是能自己呆一会儿,就自己呆一会儿。总比别人看着要好。 张三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还是离开了。再怎么奇怪,等他师父来就知道怎么办了。 “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薛白是不愿意与孟小痴同甘共苦的,太苦了,比黄连都苦。 “别呀,再多坐一会儿嘛。”孟小痴出声挽留。 “还是算了,咱们的事明天再说,我晚上睡觉,不用说话的。”薛白现在不想和孟小痴有任何牵扯,只因为尚煦着实不是一个好惹的。 “有事儿你就找我,如今我有事了,你却临阵脱逃,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孟小痴从来都不指望着薛白什么,但薛白也的确没有让她失望过,是一点儿也不贴心,反倒扎她的心。 “师父,徒弟我道行浅,你就放过我吧,明天我再给你尽孝。”薛白想了想,当初孟小痴不过吃了一只兔子,就被尚煦掐着脖子,现在是一窝兔子都丢了,虽然失而复得了,但丢已经丢过了,是无法狡辩的事实,尚煦不发火才怪呢。 不知道这一次会是什么样?但他还是不要留下来看了,以免殃及池鱼,冤枉死。 孟小痴可不觉得到了明日薛白是给她尽孝,给她收尸还不错。 “要走快点走,你最好别回来了。” 薛白立马就开溜,丝毫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悔悟,可见他的悟性还是有时限的,时间一过立马就原形毕露了。 孟小痴很是无奈,她也该先想一想怎么面对尚煦了,尚煦为什么会喜欢兔子来着?她怎么就不记得了呢。她总感觉从前尚煦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嘛!有点难懂。 她火速的灭了蜡烛,关上了门,然后钻进了被窝里,但却没有脱衣服。她不是要睡觉,而是要避难。她就不信了,她说她已经睡着了,尚煦还能破门而入不成。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还是有些忐忑不安,那可是尚煦啊,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对她一向不客气。她开始估摸着,究竟是出去躲一躲还是在这里等着。 好像两者之间有那么一点点的区别。但区别的基础上,是尚煦给她面子,万一不给她面子,那就没有任何区别,反倒颜面尽失。 “算了,还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 她思来想去,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不要出去丢人了。 她用被子蒙着头,眼前是一片的黑暗。 尚煦从来都不会出人意料,只会是在让人意料之中。 尚煦还没进浮尘殿的门就开始叫嚷孟小痴的名字。 孟小痴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她已经知道一定不是幻觉了。 “孟小痴,孟小痴你哪去了?快点给我出来!”尚煦已经很忍耐了。他没提着把剑冲过来,而是两手空空的。 他自问不曾亏待过孟小痴,可孟小痴凭什么亏待他的兔子?兔子又犯了什么错?不会吵,不会闹的,比孟小痴还要安分。只能说会惹人怜爱,惹人心疼。怎么到了孟小痴这里,就像容不得了似的。 “孟小痴你可别当缩头乌龟,你看我找着你的。” 他最生气的并不是兔子丢了,而是孟小痴的态度问题,这个时候不出来认罪,态度好一点,反倒躲了起来,可见还是嚣张的不得了。越发让人生气了。 “孟小痴,我不过是让你看着兔子,你就给我看丢了,一只都不剩,你故意的吧你。” 孟小痴纵然是躲在被子里,可还是掩不住尚煦的声音,可真是气如洪钟,她已然知道了尚煦是有多么的生气了。 可是兔子都已经找回来了,至于吗?就凭着这股子小气劲儿,她都不愿意承认这个师兄。 早知道要拜到君逸门下,她就应该早点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也不至于去给别人当师妹,名分上差了一截,地位上在昆仑也差了好几截,可见机会稍纵即逝,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孟小痴,你人哪去了?”尚煦一顿吼,吼得口干舌燥,却依旧不见孟小痴的人影。 他算是知道了,孟小痴是铁了心不愿意露面儿了。可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孟小痴的,当初答应的好好的,这就开始不上心了,他的兔子往后还能有好日子吗? “师父,这大晚上的你就小点儿声吧。”呈栩很不放心的跟着过来了,可却没有什么插话的机会,他师父进了门就开始不停的吆喝,任是谁听了这气势,也不会出来的。 “我凭什么小点声?是我做错了事吗?你赶快去把她给我揪出来!”尚煦指挥着呈栩,身为他的徒弟,就应该和他站在一起,绝对不能和别人一条心。 呈栩很不愿意去,这时候都睡觉了,他师父倒是看着一点儿也不困,像是打了鸡血。为了那几只兔子也真是豁得出去了。 “咱们明天再来吧,已经这么晚了,都休息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暴躁的尚煦 “休息什么休息?她不让我好过,她也别想好过了。”尚煦才不在乎现在是什么时候呢,孟小痴也没管是什么时候,他凭什么还要为孟小痴着想? “师父,孟肃上神还在呢,师叔不休息,上神也得要休息。咱们还是别打扰孟肃上神了。”呈栩觉得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这件事告诉尚煦,原本不过是一件小事,兔子虽然丢了,但都已经找回来了,完全可以当做没发生,可他竟然一时欠考虑的告诉了尚煦,小事也成了大事。 “关他什么事儿?我又不找他,你快点去吧孟小痴给我找来!”尚煦只想找孟小痴,至于别人他一概不管。 呈栩发现他就不该来,来了要么是看着他师父生气,要么就是被他师父指使着干这干那,总归不会让他闲下来的。 他认命了,但他却无法理解,他师叔现在能在哪里,无非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那他师父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去呢?冲进浮尘殿最终的目标不就是他师叔的房间吗? 莫不是他师父,气昏了头? 他走到了他师叔的房门前,看着房门紧闭,于是伸手敲了敲,问道:“师叔,你睡了吗?” 他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睡着了,怎么还能说话? “师叔睡着了。师父,咱们还是明天再来吧。”他向着他师父征求意见。 尚煦却依旧还是不愿意离开,他就不信了,他这么大的声音,孟小痴还能睡得着觉。是猪吗? “孟小痴,你别躲着,你要是不自己出来,我可要踹门了!” 既然软的不行,那他只有来硬的了。一扇门而已,他还是踹的开的,根本就保护不了孟小痴。 “师父,理智,你这么闹,明天又该传开了你们不合了。”呈栩捋着自己的白胡子,他不得不佩服他师父是真的精力旺盛,几天不睡,还能有这般的精神。 “你觉得我们合得来过吗?”尚煦从前还是很在乎别人的看法的,可是现在一点也不在乎。他和孟小痴之间当真是做不到心平气和的说话了,无论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他觉得孟小痴是在嫉妒他,嫉妒他提前看清了事情的真相,又或者是说,孟小痴后悔了,后悔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可是这都不是孟小痴,亏待他的兔子的理由。 “师父,都说活得越久越大度,您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呢?师叔毕竟是个女人家,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你如果想让人家帮你看着兔子,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吗?你说两句好话绝对比着吵一架来的效果好。”呈栩虽然对孟小痴并不是很了解,但女人都是要哄着的,成日里恶言相向就是男人也受不了。 “她做错了事我还得说好话,你还讲理吗?”尚煦发觉他的徒弟胳膊肘往外拐,更加生气了。 明明错的,从来都不是他,他为什么要说好话? 呈栩突然发觉自己根本就不该说这番话,他师父什么样的人他还不了解吗?他师叔不在山上的时候他的师父就时刻的提醒着他们看到他们的师叔就要躲得远远的,要当作瘟神一样对待。可见没什么大度可言。 “师叔,我师父他找你,你醒醒了。”他又敲了两下门。 孟小痴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可她就是不出去。现在出去了,后果可能会很严重。既然一开始就没出去,往后就更不能出去了。 “师叔!” “你们找她有事吗?”孟肃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却听见尚煦似是上门算账的吼声,就知道,不会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上神,可是有吵到你?”呈栩感觉来了救星,孟肃来了他师父总会看着面子收敛一些。 “有事,她弄丢了我的兔子。”尚煦看着孟肃就像是在看一个麻烦,孟肃肯定是会帮着孟小痴的,毋庸置疑。 “兔子?浮尘殿里还养了兔子吗?”孟肃已然是帮不了孟小痴什么了,但拖延一下还是可以的。 尚煦可不相信孟肃的这种鬼话,兔子在浮尘殿里已经许久了,孟肃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上神无需为孟小痴开脱,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容辩解。” 孟肃还以为孟小痴白天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还真是没了兔子。 “有证据是她弄没的吗?” “在浮尘殿里丢的还需要证据吗?更何况她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尚煦对于孟小痴这种做错事就躲起来的行为,深以为耻。躲着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激化矛盾。越是早点面对,越是能解决问题。 好像尚煦说的是有那么一点道理,孟肃有点同情孟小痴了,这才说完多久呀,尚煦就知道了。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追究一下了。” 他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让尚煦宽容大度一些,虽然孟小痴是他的妹妹,可是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认,更要勇于承担责任。 尚煦对于孟肃的理解很感谢,一个外人都知道分辨是非,而他教了多年的徒弟,却帮着别人,有点让人心寒哪! “孟小痴,你能不能出来了?”他冲着房门喊道。 里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孟小痴对于孟肃大义灭亲的行为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又不是第一次,习惯就好了。 张三带着兔子回来,就听见孟小痴这边,热闹的很,他还以为他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儿,火速的跑了过来,虽然他离开也没多长时间。 “师父,兔子已经回来了。” 可他过来一瞧,原来是他师父在这里喊话。 尚煦看见张三抱着的兔子,心里一阵安稳,他抱了过来。他似乎已经好几天没看到这群兔子了,这几天他一直忙得不得了,但却依旧毫无头绪,心情差的不得了。可一看到兔子,心情就变好了。 “都找回来了吗?”他问道。 “都已经找回来了。”张三答道。 尚煦没再说话,轻抚着兔子的后背,眼睛却恶狠狠的盯着房门。 “算了,这笔账迟早要算的。今日就看在孟肃上神的面子上,我就不和孟小痴计较了。”他往后有的是时间计较,不在于这一时片刻的。 呈栩有点儿惊讶,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转眼间就放弃了,这也太不像他师父了。会是什么原因呢?孟肃上神没来的时候他就提醒,可他师父一点儿也不在乎,可见不是孟肃上神的缘故。他知道了,是因为兔子。早知道他就先抱着兔子过来了,他师父也就不至于这样了。 孟肃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也许是尚煦突然之间就转性了,顾念了那么一下多年同门的情谊。他是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上神,打扰了。”尚煦平静了一下心态,发现自己也太失礼了。 “不打扰,我也还没睡。”孟肃也就是客套一下,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他早就破口大骂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大早上的扰人清梦,大晚上的不睡觉。这两样他是一点也容忍不了。 “那我先告辞了,上神早些休息吧。”尚煦瞅着天色也不早了,他就是不早点休息,兔子也该早点休息了。不然是会生病的,更难养活。 “好,你也早些休息。”孟肃觉得尚煦有病,不然也不会转变的这么快。刚才是那副态度,突然之间就变了。 尚煦看着呈栩,还在捋他的胡子,他总想把呈栩的胡子剃了,实在是有些碍事,可一想呈栩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全靠这大胡子衬托气质,要是剃了,只怕会很没辨识度。还是算了。 “走了,先去查一遍兔子再回去。”他不相信别人,只相信呈栩,至于原因嘛,还不是因为时间久了,用的顺手了。 “是。”呈栩就知道没好事,他真就是做到了,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每天还有着一大箩筐的事儿等着。他当初上山,拜尚煦为师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什么逍遥日子,没想到他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比着在山下做凡人还要累。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跟错了师父,还是不是时候,在他之前的不像他这样,在他之后的也不像他这样,唯独他一个是既要修行,又要管理事务,每天都得分身乏术。就这样他师父还不放过他,动不动就叫过去训一顿。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受气包,专门给尚煦出气的。 “想什么呢?快点儿走了。”尚煦见呈栩不为所动又提醒道。 呈栩这才跟着尚煦走了。 他都为孟小痴高兴,可算是躲过了一劫。 孟肃看着紧闭的房门,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人都已经走了,别装了。” 孟小痴把头伸出了被子,长舒了一口气,真是好险。 可她依旧还是没说话,她可不知道尚煦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孟小痴?你是猪吗?不会是真的睡着了吧?” 孟肃心知肚明这种可能几乎为零,孟小痴心再大,只怕也会担惊受怕的。 “你呀,怎么总是那么倒霉。” 第二百五十六章 孟小痴不在 第二日一早尚煦一大早就到了浮尘殿,为的就是找孟小痴,他倒是要看看,孟小痴难道还能再睡上一天不成? 孟小痴是躲不掉了,他就是什么都不干,也得逮着孟小痴,问问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可他坐在孟小痴的房门前,过了许久,也不见有动静。 等他是可以等的,可是直到日上三竿,依旧还是不见人影,就有问题了。 张三一大早就见他师父到了此处,不得不上前问候,但也是硬着头皮的。 “师父,早。” 尚煦看了张三一眼,说道:“已经不早了。” “是。”张三也觉得不早了,可是昨夜那么一番折腾,睡得都很晚,自然起得也晚。 “你们别光顾着看着孟小痴,也给我看着点兔子,知道了吗?”尚煦把兔子放在孟小痴这里,就是为了保证兔子的安全,可不是送入虎口的。 张三答道:“是,这次是个意外,下次我们会注意的。” “意不意外的,倒不是意外,只要发生在浮尘殿,就绝对不会是意外。”尚煦料定是孟小痴的预谋,绝对不会是意外。 “是,绝对不会有下一次的。”张三真没看出来,哪里不是意外,兔子是动物又不是植物,自己有脚,自然会有偷跑的可能。可他不能违背他的师父。 “你保证也没有用,只要孟小痴没有坏心眼,就万事大吉。要是她想做点儿什么,你是拦也拦不住的。”尚煦知道自己的徒弟有几斤几两,而孟小痴的斤两是不可估量的。 “徒弟明白,我会和师叔好好说话的。”张三防止不了孟小痴做什么,那就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杜绝这种可能的发生。 尚煦知道张三的初衷是好的,可是孟小痴才不会因为这个改变心意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起!” 他就奇了怪了,听说孟小痴前段时间很是勤奋,早早的就起了,怎么今天这么晚? 他忍不住就开始去拍门,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孟小痴已经不在里面了。可是他已经来得够早了,孟小痴怎么可能会不在里面? “孟小痴,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起吗?” 他又贴在门缝上,听着里面的声音,更加奇怪的是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于是他也就不再做多余的事了。 他看向张三问道:“看见人了吗?” 张三摇头,他们昨天并没有一直看着孟小痴,这也是尚煦的吩咐,怎么转头就忘了?他也是刚过来的。 “怎么回事儿?难不成人还能无缘无故的就没了?”尚煦来之前已经问过外面看守的弟子了没见孟小痴出去过,怎么到了里面,人却不见了呢? “会不会是里面出了什么事儿?”张三脱口而出,但又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生怕自己的乌鸦嘴会说中了。 尚煦来不及多想,一脚就踹上了房门,奈何房门质量有点太好了,一脚踹下去,不为所动。他只好又添上了几脚,终于在他一下又一下的打击之下,门终于被踹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哪里有孟小痴的影子?就连被褥都摆放的整齐,就好像没人睡过一样。倒是格外的干净整洁。 “真是奇了怪了,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怎么就不见人呢?”尚煦很是纳闷,孟小痴能去哪里? 尚煦也是棋差一着,他最不该做的就是昨夜离开了。 孟小痴昨夜在尚煦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她立马就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尚煦的小气劲儿她深有体会,不看到她是不会罢休的。她绝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所以就换了个地方。 也是尚煦懈怠了的缘故,昨夜没人看着她。她就更好偷溜出去了。 “上神天都已经亮了,起来了!”陈倩迷迷糊糊的,推了推身边的孟小痴。 孟小痴听见了,却不想起,她又翻了个身,说道:“不着急,再睡一会儿。” 她已经许多天没睡个懒觉了,都是为了她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弟,可不争气,永远都不争气,怎么也不能改了。她算是认命了。 “上神,你不回去吗?”陈倩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她虽然也没怎么睡醒,可多年来的习惯,让她不得不在这时候起来。 孟小痴眼睛都不睁,就说到:“不回去,回去了也没事儿干。” “可是在这里也没事干哪,比试都已经结束了,过几天我们就要下山了。”陈倩也是无所事事,昆仑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太快了,好像是一眨眼睛间,时间就都过完了。 “那大家就一起,什么事都不干喽,再睡一会儿。” 孟小痴好不容易找了个,绝对不会让尚煦发现的地方,才不会那么轻易的露面呢。 “你就不饿吗?还是起来吧!”陈倩强行将孟小痴拽了起来,他们虽然不是太熟,但好歹在昨夜也曾经同榻而眠过,算是睡了一觉的交情,但还是有差距的。 她不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更不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突然提议要和她睡在一起?但她也没什么意见,就是有意见也让孟小痴强硬的态度打消了。 孟小痴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很不愿意睁开,只睁了一条缝。 “还不太饿。” “上神怎么不在浮尘殿?我听说浮尘殿这几日被许多昆仑弟子围着,可是有什么事?”好奇心人人都有,陈倩也不例外。这几日人人都谈论浮尘殿出了什么大事,可真正知道的却没有。 孟小痴低着头,她不用想也知道浮尘殿的异常是一定会引人注意的,君逸想的的确是很好,简直就是一箭三雕。美其名曰保护,实则监视,又在外人眼里种了一根刺。 浮尘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围着?别的殿宇就没有人,唯独浮尘殿。只要长了眼睛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最近昆仑山上有弟子化成了白骨,你知道吗?” “不知道呀,什么时候的事儿?倒是尚煦上仙带着人到处看过,原因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陈倩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昆仑竟然还会出这种状况,可见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的。 “最近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你当真不知道吗?”孟小痴很是奇怪,按理来说已经宣扬开来了,怎么陈倩还会不知道呢? “不知道呀,我们各门各派,也没出这种事儿,要是真的有传闻,方多方也会是最先知道的。”陈倩相信她的师弟嗅觉一向是最灵敏的,无论有什么事儿都能知道个一二,可这一次就连方多方都一无所知。 孟小痴这就觉得有问题了,难不成昆仑弟子的嘴都那么严实,就没有一个往外传的吗? “想来是怕惊动了你们,我虽然跟你说了,可你别告诉别人呀。” 陈倩明白又不明白的点了头,孟小痴的的意思有点让人难懂,说都说了,却又不让告诉别人。 “你知道就好,也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孟小痴又说道。 她要是那么容易就出现了,尚煦还真当她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往后肯定更欺负她了,不趁机教训一下,她往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陈倩不知道孟小痴意欲何为,满心的怀疑。 “我徒弟烦人的很,我现在不想搭理他们。”孟小痴现在不想搭理任何人,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然后再找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去找到那棵树的下落。 她觉得那棵树会解决她所有的问题。 “原来你是生你徒弟的气了,很正常嘛,每个当师父的,都应该经历过。”陈倩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因为这个。方多方还是他师父的亲儿子呢,她师父不还照样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可是昆仑这么大,你怎么会找上我?”她还是不理解,说起来他们只是一面之缘。昆仑山上和孟小痴关系好的只怕有很多。 孟小痴能说是巧合吗?还真就是巧合。她夜里在外面乱晃悠,就遇上了陈倩。 “你我有缘分,我在外面转了那么久,就你出现了。” “哦,原来如此,早知道我昨夜就不出去了。”陈倩也不是每晚都出去的,只是昨晚一个人出去了。 “后悔也晚了,我再睡一会儿。”孟小痴又躺下了,她今天都不想离开这张床了,虽然有点儿过分,可是能享受一个日就享受一日,谁知道会不会有了今天就没有明天。 陈倩有些无奈,她感觉自己被孟小痴赖上了。 “那上神就再睡一会儿吧,我先起了。”陈倩并非是真的无事可做,她还要去叫方多方起床,她是不指望着赵长风的。赵长风只要自己能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嗯,别忘了,你千万别跟人说我在这里。”孟小痴再次提醒道。 “我知道了。”陈倩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孟小痴也就相信了陈倩,她不得不相信,昆仑之大只怕还真没她藏身的地方。 她不管不顾的继续睡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浮尘殿塌了 孟小痴也是真的困,不到片刻,就开始犯迷糊了。 可是还没等她睡沉,就被外面的吵嚷声吵醒了。 那是一种叽叽喳喳的声音,当真是吵得不得了。 孟小痴这回是真的睡不着了,只能起来了,穿好衣服,穿好鞋子,就趴着门缝往外看。 奈何她还没看上一眼,门就被打开了。 “上神,出事了!”陈倩急急火火的说道。 在孟小痴的印象里,陈倩也没出去多久。 “能出什么事儿?”她问道。 陈倩只说了三个字,“浮尘殿!” 孟小痴以为最不会出事的就是浮尘殿,没想到的是这就出事了。 她已经不需要再问些什么了,自己亲眼看到比着谁说的都管用。她拔腿就往着浮尘殿的方向跑去。 她才刚见过涅斋,涅斋这是发了什么疯?就在浮尘殿里动手。 她到浮尘殿的时候都惊呆了,浮尘殿大门四开,里面尘灰飞扬,当初她回来的时候,来到浮尘殿场面有些相似,可却还有不一样的地方。 “怎么回事?”殿门前挤满了人,她是真的使劲儿的挤到前面去的。 到了前面她才看清了发生了什么,浮尘殿竟然塌了! 只见砖石四处都是,里面铺的白瓷石都炸裂开来,更有掀了起来的。正殿整个都堆成了一滩,塌的不成样子了,两边的房间也好不到哪里去,该倒了的都倒了,只是没有正殿邪乎,正殿要是有人是一点生存的几率都不会有。 她如果没记错,她就住在正殿。孟肃来了之后占了她的屋子,她索性就住在了最大的那间房里,与正殿相通的那个房间,前面会客,后面住人。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昨天她没住在里面呢? “你从哪儿出来的?”尚煦看见孟小痴的出现,眼前一亮。 孟小痴看着身边这个灰头土脸的人,一时之间竟然看不出来是谁。 “你从里面出来的?里面还有人吗?有没有人伤到?”孟小痴一连串的问题,等着有人回答她。 她最担心的就是薛白和般若,还有她三哥,就是别的弟子也不该受到牵连哪! 尚煦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好,孟小痴还是有这点良心的,还知道担心里面的人。可是浮尘殿塌了,孟小痴却不在,有点让人怀疑。 “我问你呢,你去哪儿了?我怎么没在里面找见你?” “我……” “师父,你怎么样了?”呈栩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一眼就发觉了他师父,人群里他师父最是显眼。 孟小痴见呈栩叫这人师父,忽然惊觉眼前的竟然是尚煦,她还好没把话说完,要不然就又把尚煦给得罪了。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尚煦瞥了孟小痴一眼,对着呈栩说道:“赶快让这些看热闹的走远点,里面暂时是进不了人了,恐怕还会再塌。” “是。”呈栩依言片刻都不敢耽误,就开始行动。 孟小痴被无视了,她却一点儿也不生气,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能因为这个和尚煦再吵一架。 “你没事吧?” “托你的福,我还死不了。”尚煦可真是托了孟小痴的福,他来找孟小痴就赶上了这事儿,险些就把他砸里面了。 “那我三哥呢?”孟小痴看了一圈,没发现孟肃的影子,也没看见般若和薛白。 “死不了,你不用担心。”尚煦也知道孟小痴的重点绝对不会放在他身上,因此心平气和。不抱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那他们人呢?”孟小痴又问道。 “等你来是一定死定了。”尚煦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在想,幸亏孟小痴没在,不然只怕是跑不出来了。 孟小痴听尚煦这么说也就知道,人一定是平安无事的,可怎么突然之间就会发生这种事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昆仑建造的屋室虽然不能说是牢不可破,但总不会脆弱不堪,不明不白的就塌了,也太匪夷所思了。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塌了呗!你是没看见吗?”尚煦对此很没有耐心。 浮尘殿虽然很多年没有住人了,可也不至于坏成这副样子。这才住了几天人,突然就塌了。 “可是怎么会塌呀?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孟小痴想不明白,若是浮尘殿破败也就算了,可现在看着是一点也没坏,比着人间那些破旧的庙宇,好多了。 “谁知道呢。你哪儿去了?”尚煦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孟小痴去哪儿了。 “额……出去溜达了一圈。你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孟小痴很好奇尚煦这灰头土脸的,格外的引人注目。可尚煦为什么会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来找你,你还好意思说。”尚煦想起来就来气,他进了孟小痴的房间,发现没人,就走了出去,可他前脚刚踏出房门,就听见了奇怪的声响,就好像地下有什么活物似的,反应的时间是给的很充足,一时间所有浮尘殿的人都跑了出来。可没过多久地下就开始塌陷,房屋就开始倒塌。 也亏得先听见了声音,要不然,怎么也得压死几个人。 至于他为什么成了这副样子?还不是因为他跑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一下子扑进了房子塌了的灰里,要不是有人拉了他一把,他脑袋险些被砸碎了。 归根结底还是孟小痴的错,要不是兔子没了,他也不至于来找孟小痴算账,也就不会经历些这个了。 只可惜他的兔子,没能抢救的出来,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人都保命不暇,谁还会管那些兔子的死活。 孟小痴就知道尚煦小心眼,看来躲出去是没有错的,不仅救了自己一命,还躲过了尚煦。 “有那么严重吗?你不会是一大早就来找我了吧?” 那是当然了,尚煦生怕孟小痴跑了,只是没想到孟小痴还是跑了,比着他还要早。 “这下你住的地方没有了,你说你是不是命犯天煞孤星?连你容身的地方,都能塌了!”尚煦都有点怀疑,孟小痴是不是遭了天谴?要不然什么倒霉事,怎么都能发生在孟小痴身上?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会不会是我的生辰八字不太好?”孟小痴何尝没有怀疑过,但也只是怀疑而已。 “好好的一座宫殿,就这么说塌就塌了,真是可惜了里面的东西。”虽然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了,从前的东西,都已经被清走了。 尚煦还是觉得可惜。 “原因是什么呢?总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塌了,还塌成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很不正常。” 要说是年久失修,也不该是全都塌了,塌一间也就算了,竟然整个似乎都陷到地里去了。 “还不知道呢,现在这样谁敢进去?你要是敢你去看看吧。”尚煦又怎么会知道原因,这都要等以后慢慢的查。 孟小痴惜命的很,自然不愿意进去的。 “还是算了吧,万一把我活埋了可怎么办?真的没有伤亡吗?” “自然是没有的,都逃出来了,除了我的兔子。”尚煦一阵的心疼,他可是养了许久的。他对孟小痴千防万防,不曾想却在这里断送了。如今看来,昨夜兔子集体出逃都是有预感的,他却又把兔子抓了回来,他成了间接凶手。 “如果昨天晚上没抓回来就好了。”孟小痴又往尚煦伤口上撒了把盐,尚煦正为此自责呢。 “你能不说话吗?听着心好烦。”尚煦为着眼前的事头疼,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骨的事还没有解决,如今浮尘殿又塌了,他有一种感觉,这是冲着孟小痴而来的。要不然正殿也不会塌成那副样子,要是当时有人在里面,只怕会被拍成肉泥。 他都有些后怕,如果他晚出来那么一点,他很有可能就会被砸在里面了。他更后悔一大早的就把门给踹了,说不上,正是因为他的那两脚才会让浮尘殿塌的更快了。 “你可以选择不听,如果你不想听,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的。”孟小痴又没揪着耳朵让尚煦听她说话。 “我去给师父回话,你自己找地方呆着吧。别进去,你要是进去了,被砸到,喊救命都没人听。”尚煦不得不提醒孟小痴一下,他有点害怕孟小痴会壮着胆子走进里面,毕竟孟小痴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出来。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我也还想留着我这条小命,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孟小痴是绝对不会进去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现在是干不出来。 尚煦虽然有所怀疑,但也知道孟小痴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可不想我有一个傻子师妹,去我那儿吧。我就不管你了,我先走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这回不只是一件事儿了,还有更多的事。 孟小痴没答话,只是看着浮尘殿里面。 她觉得涅斋,干不出这种事儿来,可这又会是谁的手笔呢?简直是天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想置她于死地。 她这是又得罪谁了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 问题 孟小痴站在浮尘殿门外,依旧没有离开,浮尘殿从前原本站着的人,都已经被驱散开了,如今剩下的,就只有孟小痴和呈栩带着的人。 呈栩留下是因为孟小痴,不仅他师父放心不下孟小痴,他也放心不下,留孟小痴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毕竟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师叔,随我们回寒山殿吧,孟肃上神和两位师弟也都在。”呈栩言道。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离着浮尘殿远一点,几天之内都不能靠近了。莫名其妙的就塌了,总会有原因的,但也只能等,等到所有的可能都发生了以后,再去找原因。 “幸好山上殿宇没有那么近,要不然后果可真是难以料想。”孟小痴突然发觉了昆仑殿宇离着远的好处了,至少不会殃及池鱼。从前她还很不理解,她觉得大家住在一处就好,为什么还要隔的那么远?如今算是明白了。 “是啊,整个浮尘殿都塌了,要是旁边有别的房子只怕也会跟着塌了。”呈栩捋着自己的胡子,回应道。 他也在山上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儿。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怪事格外的多。 “师父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孟小痴细细想来昆仑建造的图纸是君逸一手策划的,可谓真的的面面俱到,竟然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离着太近总会有所不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间久了不一定会感情越来越好,也有可能会生积怨。想必上神也是会想到这一点。”呈栩觉得殿宇离着远的好处有很多,头一样就是每个人的生活习惯都有所不同,要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总会有所分歧,到时候就会有很多矛盾,不利于团结。 “嗯,所言有理。”孟小痴很赞同呈栩的说法。积怨都是日积月累而来的,没听说一见面就如同仇人的。为着长远考虑,果然很有利。 “别的殿宇就没发生什么事吗?”她总觉得有点怪呢。 “没有,就只是这里。”呈栩也觉得很奇怪,昆仑那么大,殿宇也不是一只手能数的过来的,可偏偏就浮尘殿出了这样的事,如果说不是冲着孟小痴来的,都对不起孟小痴。 “哦,原来我这么惨哪!”孟小痴本来还抱有一线希望,可如今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又是因为她,她是招谁惹谁了?她是真的想不明白,自从上昆仑山以来,她可一直是安分守己的,除了尚煦,她在山上就只得罪过尚煦,可尚煦根本就不至于,还是有一些别的人。 “师叔放宽心就好,也许是巧合呢。浮尘殿已经许多年没住过人了,年久失修,塌了也算是正常范围之内。”呈栩言道。 孟小痴知道呈栩不过是在安慰她,哪家的房子塌了,一塌一大片的?可她就是想不明白。 “呈栩我有件事儿想问你,不知道你能不能说。”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她又做不了什么。想了也是白想,她倒是有另一件事儿,想知道一下。 “师叔请说,弟子定然不敢隐瞒。”呈栩也不知道孟小痴要问些什么,但还是先答应了下来。想来这昆仑山上的事,他一向是知道一些的,虽然不敢说,一件不落,但毕竟在山上这么多年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 “你是不是原来还有一个师兄呀?”孟小痴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奈何从来没有和呈栩单独,在一块儿说话的时候。 如果要是问尚煦,尚煦也不知道会不会说真话,她还不如问另一个知道的。 呈栩闻言一愣,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孟小痴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师叔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就是有些奇怪,可是犯了什么错?连名字都除了,昆仑山一向大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孟小痴还没见过有哪个弟子被昆仑山除名的呢,昆仑收弟子一向都是先看好了的,品行什么的绝对不会看走眼了,尤其是一旦拜师就会在昆仑山上受教育,向来只会走正道,绝对不会误入歧途,尚煦的那个弟子究竟是犯了什么错?竟然连昆仑山都容不下了。 “说来也是惭愧,这件事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呈栩当年虽然亲眼目睹,可这毕竟是寒山殿的家事,若是轻易宣扬开来,只怕会招来非议。 “没关系,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就是了,你总比我知道的多。”孟小痴势要知道了,她也看明白了呈栩是不愿意说,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想知道。 呈栩原本以为孟小痴会体谅他,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他一时之间犯了难。 “师叔可曾问过我师父?” “自然是不曾,你觉得我如果已经问过他了,还需要来问你吗?”孟小痴觉得呈栩就是在明知故问,或者是想转移话题。 呈栩捋着胡子的那只手顿了一顿,满脸的假笑,看得人别扭不已。 “师叔,你能别为难我了吗?这可是我师父的一道伤疤,若是揭开了,又该发脾气了。” 他也只能这么说了,既然他师父都不说,他怎么说的出口? “伤疤?我不在的这些年里,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呀?他也会受伤吗?”孟小痴更加好奇了,那个弟子是做出了什么样的事,竟然能成为尚煦的伤疤? “我师父这些年也不是很好过的,上神总是闭关,我师父原本对管理事务这些事一窍不通,但也只能接过手里来,一点一点的慢慢学,辛苦自然是不必多说,还要顾及山上的这些弟子,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了。” 呈栩为什么会知道呢?还不是因为他感同身受,他简直就是重复了他师父曾经走过的路,但他似乎是比着他师父好一点。他在人间活了数十年,对人间的那些人情世故了解的很透彻,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有那么一些见解,所以做起事来,没有他师父一开始的那么难,但还是很操心的。 “我看他倒是挺享受的,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还需要改进呀!”孟小痴在时昆仑就秩序井然,也是那时候没有多少人,虽然后来人越来越多,但还有这门规在,怎么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尚煦的作用应该也就是坐在那里指挥一下。 君逸当年差不多就是那样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亲自动手的事。 呈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他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如今人心浮躁,昆仑山上的弟子越来越难管,尤其是隔了几年就有比试,还总有不要命的上山来挑战,虽然很好就应付过去了,可是来的多了就格外的麻烦。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总归不会有闲着的时候。 昆仑地方大,人也多,绝对没有孟小痴说的那么简单。 “等到师叔多收几个徒弟就知道了。” 无需孟小痴接手昆仑,只要再多收几个徒弟,就知道这份艰难了。 “是吗?”孟小痴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想来也觉得是自己低估了,但她以后也不会做这种事,她有两个徒弟已经够累的了。要是能把这两个踹了,再新收别的听话一点的徒弟,还是不错的。 “你就跟我透露一下嘛,我也不需要你全说了。”她的重点不在于这里,而是尚煦的那个徒弟。 “师叔,我只能说,不是那个人犯了错,而是那个人的身份有问题。”呈栩虽然有着自己的底线,但孟小痴这么一直追问,他也不好驳了面子,细枝末节的事,他倒是可以说一说。 “身份?难不成是尚煦遇人不淑?”孟小痴想不到身份能有些什么问题。尚煦的徒弟也是尚煦自己亲自挑来的,她还记得那个徒弟上山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怎么就会身份有问题了? “师叔,咱们快回寒山殿吧,师父想必也快回来了。”呈栩不想再和孟小痴说些什么了,他只怕说得更多,到时候他师父不骂死他才怪呢。 孟小痴对浮尘殿还是有所留恋的,毕竟住了那么多天了,还是有感情的。 她舍不得的又多看了两眼,不曾想突然感觉到脚下有些不稳,她下意识的抓住了呈栩,但呈栩前面是一大片白胡子,根本就没别的可以抓。她痛定思痛,就抓住了一大把胡子。但是她心里还是觉得很抱歉的。 “疼疼疼,师叔,松手!”呈栩感觉自己的整个下巴都要被拽掉了,他都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怎么也没有料到,到了今天竟然胡子会遭殃,他可是留了许多年了,成日里好好保养着,如今看来却方便了孟小痴。 孟小痴松手是不可能松手的,她害怕呀。这突然之间的动荡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诡异了。 “你感没感觉有点晃?” “是有些站不稳,师叔你能不能先松手?”呈栩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牢牢的抓住了孟小痴的胳膊,只怕孟小痴在这期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交代。 第二百五十九章 白蛇 “是不是这里也要塌了?”孟小痴有种不祥的预感,脚下越发的站不稳了,两条腿直哆嗦。 “快跑!”呈栩不想再说别的了,如今保命最重要。 孟小痴也想这么干,于是她松开了呈栩的胡子,找准了方向就想跑,可呈栩却拉着她,她才刚往前迈了步子,就又被拽回来了。 “你干什么呀?快跑呀!”她气急败坏,都已经说要快点跑了,怎么还不动呢? “师叔,你看地上,地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呈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忽然发现地上有着一条长长的裂缝,马上就要裂到他们脚下了。 孟小痴本来没心情去看的,可是一低头就猛然看见了,那裂痕自浮尘殿深处而起,一直向着他们而来。 眨眼间就停在了他们眼前,然后人也不晃了。 “没事了,是不是没事了?” “师叔,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快走……”呈栩话还没说完,就又听见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好像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拱一样。 “嘭!” “嘶,嘶~” “好大的一条蛇呀!”孟小痴看着突然从地下钻出来的蛇,不由得感慨道。 眼前的这条蛇,还没有完全的钻出地面,但已经可以预料到,是一条特别大的蛇。只见那蛇的脑袋就两个人的脑袋一般大,身子也很粗,好像一棵树一样,浑身白的发亮,竟然还有些晃眼。 白蛇的嘴里吐着腥红的蛇信子,总感觉是要张开血盆大口吃人。 “师叔,快点儿跑。”呈栩拽着孟小痴撒腿就开始跑,奈何孟小痴没有做好准备,被呈栩这么一拽,直接趴在了地上。 她也不知道呈栩究竟是不是故意的,还是因为刚才,她拽了呈栩的胡子,呈栩就这么报复她。 “你是不是故意的呀?” 呈栩可真是万分的抱歉,他当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想带着孟小痴远离这里,不曾想是好心办了坏事。 “师叔,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快点起来。” 孟小痴自然是得起来的,可还没等她站起来,那只大白蛇,就缓缓的靠近了过来。 “啊,你别过来,你和我无冤无仇的。” 她记忆里从来都没有招惹过这条蛇。 呈栩挡在孟小痴身前,甩手就甩了出去一道术法。 可到了那白蛇身上,却是风过无痕,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怎么回事儿?”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眼那白蛇,想着究竟是他太弱了,还是这条蛇太强了? 孟小痴还以为呈栩会有多么的厉害,长得倒是很符合神仙的气质,可怎么就不管用呢? 她缓缓的爬了起来,拍了拍呈栩的肩膀,说道:“你赶快去叫人来吧。” 明明该是寡不敌众,可如今却是众不敌寡,呈栩带来的那些弟子,看着可真是徒有其表,只是拿着剑站在一旁,惧怕的看着这条大蛇。 “师叔,你先走。”呈栩是绝对不可能把孟小痴一个人留下的,要是那样,他见了他师父,都抬不起头来。 “我让你走你就走,我要是走了,它不生吞了你们才怪。”孟小痴觉得这条蛇是冲着她来的,她是走不了了,但也不能拖累其他人。 “师叔,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就别磨蹭了。”呈栩又不是担不起事儿,一条蛇而已,他还不至于害怕。 孟小痴最讨厌在这种时候磨叽了,“你赶快去叫人,你认识的人比我多,他们自然是听你的,不会听我的。还是说你想咱们一起在这里,给这条蛇填肚子。” 呈栩自然是不愿意的,他的一世英名总不能败在一条蛇身上。 “师叔保重,你可得等着我回来呀。”他边跑边说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他片刻都不敢停留。 孟小痴却没有给呈栩任何回应,她盯着这条白蛇看,发现这条蛇两只眼睛竟然不太一样,一直是青绿色的,另外一只是灰色的。 “你别动,我也不动。”她的行为虽然有点幼稚,但总得试一试。 那只蛇可不听她的,扭动着身子,就把还在地底下的蛇尾巴甩了出来。 甩了孟小痴一身的土。 她如果没料错的话,这条蛇还真就是冲着她而来的,要不然怎么会容许呈栩离开。 白蛇缓缓的伸出了头,靠着孟小痴越来越近,孟小痴却在偷偷的往后挪着步子。 “有事好商量,你是来干嘛的?” 孟小痴相信万物皆有灵,眼前的白蛇,只怕是只妖。 白蛇依旧还是继续往前伸着脑袋,最终停在了孟小痴面前,当真是面前,就差贴在孟小痴的脸上了。 “有话好好说行吗?我不好吃的。”孟小痴发现昆仑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大一条蛇,这得是多少年的蛇了?就在眼皮子底下,竟然没有人发觉。想来浮尘殿塌了,也是这只蛇的手笔了。 白蛇吐出来的蛇信子,狠狠的在孟小痴的脸上舔了一口。 孟小痴都怀疑是不是有毒,这是要直接毒死她吗? “我真的不好吃的。”她又不是什么鸡鸭鱼肉,想必吃了也不好消化。 白蛇没搭理孟小痴,反而甩了甩尾巴,目标就是那些,拿着剑不干事儿的弟子。一尾巴甩下去就倒了一大片,一时间哀嚎声不断。 孟小痴觉得这条白蛇是在跟她示威,在跟她说你看我多么的厉害,甩甩尾巴,这么多人就倒下了。而她呢?现在害怕的要死。 但她可以忍受,谁让她弱小呢。其实呢,她还记着一样的,那就是打蛇打七寸,只是这么大的一条蛇,七寸长在哪里呢?实在是让人费解。这要是打错了位置,她也就不必抱有幻想,等着呈栩带人回来了。因此她轻易不敢尝试。 白蛇看着眼前再没有站着的人了,很是满意,又将目光放在了孟小痴身上。 孟小痴与白蛇对视,发现在气势上,她还是输了。白蛇的那两个大眼珠子亮晶晶的,就连那只灰色的眼睛也冒着光。 白蛇的身子看起来很柔软,就着孟小痴的身子,就开始盘着,好像把孟小痴当成了柱子,以孟小痴为中心绕了一圈又一圈。 孟小痴发觉不对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白蛇爬了一圈,就像一堵墙一样,拦住了她的去路。 要说在这之前,她还有逃命的可能,可是到了现在这一刻,她只能奋力一搏了。 她伸出手凌空一握,手中就多了一把匕首,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她也只能拿一把匕首了,她先摸了摸白蛇的鳞片,光滑无比,还有点儿硬。她掂量着手里的这把匕首,究竟能不能刺穿鳞片,要是不能,她必死无疑。可是如果能,她就还有着一线生机。 她两只手一同握住了匕首,对着白蛇身上的某一个位置,就扎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白蛇发没发现她在做什么,反正扎就是了。要是任由白蛇把她绕在里面,她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倒是还抱有一丝希望,可是白蛇已经将她的希望,看在了眼里。所以希望也就只能变成失望了。 白蛇的尾巴微微一翘,就打落了孟小痴手里的匕首。 “你还挺聪明的,有能耐怎么不说话呢?”孟小痴捂着发疼的手腕,有些恼怒,好不容易鼓起的希望,就这么没了。 “他想找你,我就来了。”谁知道白蛇真的开口说话了,只是这声音有些分辨不出男女,也可以说是,两个声音在同时说话,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 “谁找我?我看你不是来找我的,你是来杀我的,房子你都弄塌了,如今是想困死我吗?”孟小痴当真是始料未及,要是会说话,怎么不早点说? “他已经等你很久了,只是你怎么不去找他呀?”白蛇又说道。只是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孟小痴听着有些迷糊。 “你在说谁呀?好歹告诉我个名字。”孟小痴是真的不知道谁在找她,她所有该认识的,不该认识的,如今大多都在昆仑山上,还能有谁想以这种方式找到她? 白蛇又盘了几圈,孟小痴如今能看到的也只有头顶上那一方天地了。 “他没有名字的,你……” 孟小痴怎么感觉有点晕呢?白蛇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觉得睁不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 她好像是中毒了。 “你刚才是不是舔我了?”她记着这条白蛇舔了她一口,可见就是不怀好意。 孟小痴最后的意识就是停留在白花花的蛇身上,然后就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话还没说明白呢。 呈栩带人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弟子倒了一片,然后孟小痴不见了,而那条白蛇正盘成一坨,一动也不动。 他当场就觉得坏了,孟小痴肯定是被蛇给吃了。 “完了完了,师叔是救不回来了,这下可怎么办呀?”他忍不住说出了口。 “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呀?你倒是做个决定,实在不行把这蛇杀了剖开肚子,说不上师叔还能活着。” 第二百六十章 击退蛇 弟子们有些群情激愤,那毕竟是他们的师叔,要是在昆仑发生点什么事儿。不仅昆仑没面子,他们身为昆仑弟子,更没面子。 “给我上,宰了这条可恶的蛇。救不了人总得把仇报了。”呈栩吹胡子瞪眼的,他感觉天都要塌了,他的师叔啊,怎么就没等到他回来呢? 弟子们得令,纷纷抛出自己手中的剑,默念咒语,长剑停滞在半空中,找准了方向,就冲着白蛇而去。 要说这一群弟子和那群被打倒了的弟子,还是有所区别的。 至少这群弟子看到那条大白蛇,没有先赞叹一番,也没有只顾着看,倒是注重于行动。 数十把长剑汇聚成剑林飞向白蛇,白蛇已然发觉这群人的到来,只是它不舍得孟小痴。 它想要带孟小痴走,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它已经露了相,昆仑一定容不下他了的,它又能带着孟小痴去到哪里呢?一定会被抓到的,到时候不只是他一个,更会牵连到它答应要相助的,简直就是得不偿失。早知道它就不这么招摇了。 长剑扎在它身上,它没有任何感觉,它行走在这世上,就靠着这一身皮,刀枪不入,棍棒不受,它摇晃着尾巴,就将剑揉成一团,又推了回去。 拿着刀剑扎人,想必是昆仑一贯的做法,上至孟小痴,下至这群弟子,做法都是这么的雷同。 呈栩看着那些剑,原路返回,心下一惊,竟然不知道这是一条什么蛇,如此的抗打。 昆仑弟子的剑都是认主人的,众人的剑原路返回,也伤不到自己人,只不过是各自回到自己主人的手里。 “好嚣张的一条蛇呀。”呈栩已经试过用法术不行,如今用剑也不行,这该如何是好? 说来也真是够可笑的了,偌大的昆仑居然拿一条蛇没有办法。 “师兄,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去请师父吧。”不能一击即中,必定会动摇军心,眼下是没别的办法了。 昆仑的术法并非无懈可击,也是有软肋的,就比如说如果敌人刀枪不入,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已经吩咐人去请了,想必很快就会过来了。”呈栩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所措了,他以为多带些人来就会解决眼前的困境,不曾想并不是,也就是能来助助声势了。 “这是一只妖吧?”有弟子看着白蛇说道。 “不能吧,妖是不会轻易露真身的,怎么也得披一张人皮,这个未免也太随便了。”又有弟子说道。 “可是看它那个样子,也不像是普通的蛇。” …… 一时之间七嘴八舌的,都在探讨这条白蛇究竟是妖,还是只是一条蛇。 “行了,都闭上嘴。”呈栩又何尝不曾怀疑过,只是这蛇看着颇有灵气,身上也没什么妖邪之气,他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不曾想这就酿成了大错。 “既然它长得像妖,那就按妖怪的办法处理吧。” 妖魔和普通的蛇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没有修成妖的,那叫孽畜。修成了妖的,便属于妖类,要么抓了,要么封印了,妖可比普通的动物好处理的多。 弟子们得了呈栩的指示,纷纷四散开来,但最终的目的地都是白蛇,他们将白蛇团团围住,口中默念咒语,霎时便有金光,四散开来。 白蛇在金光的中心,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感觉,唯有一双眼睛,好像有千万根针,一同扎下来。 疼的生不如死,它是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这些人念着的不知是什么的咒语,听进耳朵里,头痛欲裂。 身体上明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可内里却千疮百孔。 它自恃没人能奈何得了它,如今不过刚刚出山,就遭受了这样的打击。 它是真的不得不逃了,可是也是真的不甘心,如此的落荒而逃,它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要是再这么下去,它就会处于弱势,任人宰割了。 弟子们眼见着白蛇,一溜烟儿的往地底下钻,可却也无可奈何,外力伤不到,法术也造不成伤害,只有这诛妖邪的咒语,才管用了那么一些。 白蛇遁去,孟小痴方才显露出来。 “师叔还在,没被白蛇吞了。” 此番最大的收获,就是孟小痴还在,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呈栩看到孟小痴的身影,立马就跑了过去,还好没有出什么事,要不然他就真的要提头去见他师父了。 只是怎么躺在地上?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叔,师叔你怎么啦?” 他摇晃着孟小痴,试图将孟小痴摇醒,当然在这之前,他已经试过孟小痴的脉搏了,还在跳,就说明还活着。 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孟小痴不为所动,好像睡得很沉,又好像是昏过去了。但发生了什么,呈栩是不知道的。 究竟有没有什么大碍,他还是不知道。如今他需要求教于他师父,虽然这样他将会面临着他师父的鄙视,一只蛇都打不过,他当真是愧对他师父。 但还是得说明发生了什么,不然他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他一把就将孟小痴抱了起来,虽然他已经是老胳膊老腿儿的了,但依旧还是活动自如,抱起了孟小痴就开跑,奔着寒山殿而去。 临走还不忘了嘱咐道:“你们看看他们伤的怎么样?快点离开这里。” 浮尘殿就是个是非之地,可是这里的地理位置却是极好的,不远处就是后山,前面没有多远,就是寒山殿。西面离着最近的就是厨房,有吃的,有风景,虽然离着他师父有点近,但也不是什么坏事。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寒山殿肯定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呈栩一路跑回了寒山殿,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是他的这位师叔有多沉,而是他的脑袋上东西太多了,有着头发,还有着胡子,也只有五官露出来了。就算是出汗,都挥发不出来,都捂住了,但是他还是愿意留着胡子。 “来人,快点来人!”他人还没进到门里面,就先扯开了嗓门吼道。 他刚才并没有回到寒山殿,而是在求援的路上遇到了那些弟子,他看着人还是挺多的,也就没再找别人,不曾想还是轻敌了。如此大的教训他将会视为前车之鉴,事实证明叫再多的人,也抵不上找着一个厉害的。 奈何也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小了,还是里面的人,听到了却不为所动,总之就是没有人出来。 他只好一鼓作气,跑进了门里,但却不知道该把孟小痴放在哪里,孟小痴在寒山殿里也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想多久,他就做出了决定,放到他师父的房间里,如此办法简直就是明智之举。他简直就是太聪明了。 他安顿好了孟小痴,并没有先去找他的师父,而是先去找孟肃,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去找他师父一来一回,又要花费一段时间,如今眼下寒山殿里有能做得了主的,他怎么能忽视呢。 “孟肃上神?你还在吗?”孟肃是他亲自安排进来的,他找起人来自然是熟门熟路的,他见关着门,不知道孟肃在做些什么,只得先问了一句。 “在的,是呈栩吗?可是有什么事?”呈栩刚问完,门里面就传来了孟肃的声音。 “师叔有些事,还请孟肃上神您移步。”呈栩有些庆幸,孟肃不是个随意乱走动的人,要不然他还得再去别处。 话落,门就打开了,孟肃站在门前,眉头紧皱,问道:“她怎么了?” “导致浮尘殿塌了的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是一条大白蛇。师叔她与白蛇周旋,如今昏迷不醒。”呈栩据实相告,这事儿本来就瞒不住。 “她和蛇周旋,怎么就没被蛇吃了呢。”孟肃那时候闻得孟小痴没在浮尘殿里,着实松了一口气,至少房子塌了没被压住,就是好的。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就传来这样的噩耗。他难以想象孟小痴是怎么和蛇周旋的,能打的过吗?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没有被吃,只是不知道怎么了,怎么都叫不醒。”呈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知道为什么孟肃竟然想着孟小痴被没被吃,是很期望这种事发生吗? “那应该是吓晕过去了吧。”孟肃觉得只要没被吃掉就是小事,要是被吃了,他还得去刨蛇肚子,到时候救不救得回来,就很难说了。 呈栩发现孟肃有些太过于乐观了,没被蛇吃了并不代表着就平安无事。 “上神您还是过去看一看吧,我看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我都说了很有可能是被吓晕过去了,你无需太过于担心。”孟肃最是了解他这个妹妹,有修为在时虽然谈不上作威作福,但什么事儿都敢伸手碰一碰,其实胆子小的很,只敢碰那些可控范围之内的事儿,就比如说孟小痴从来都不敢招惹初笑和君逸,而对那些小神仙却总是戏弄一番。典型的欺软怕硬。 如今面对一条蛇,只怕会被撵着直跑,是绝对不敢正面对付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醒 呈栩虽然说的好听,但孟肃也能想到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上神,这次可能不太一样的。你还是去看一看吧。”呈栩是真的做不到和孟肃一样,淡然面对。他只怕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儿。 孟肃拗不过呈栩,只好无奈的跟过去看一看。但他还是坚持己见,孟小痴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的。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孟肃就看到了孟小痴。他看孟小痴浑身上下,也没磕着碰着,就是有那么一点点脏,再没别的了。 “我看她面色红润,这几天肯定是吃好睡好的。”他不由得评价了一下。 “上神,你再看一下,仔细的看一下。”呈栩就差抓着孟肃的手,给孟小痴检查一下了。他是真的担不起这个责任,要是他师父在说不定还能担得起。 孟肃看了呈栩一眼,发现从他见到呈栩的时候,呈栩就愁眉苦脸的,好像摊上了大事一样。 他只好再仔细的看一看孟小痴了,他是真的摸不准,孟小痴究竟是命好还是不好?今早房子都塌了,可孟小痴就偏偏不在,倒霉的是那是孟小痴住的地方,可不倒霉的却是孟小痴不在。 “孟小痴,醒醒了。大白天的别睡了。”他揪着孟小痴的鼻子,试图以这种方法,让孟小痴醒过来。 可孟小痴却没有半点动静,要说是装的,喘不过气儿,肯定会自然而然的露馅,孟小痴可没有那个忍耐力,可现在是一动不动,他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他拍了拍孟小痴的脸,白白嫩嫩的,手感不错,山上这大半个月的素食也没见孟小痴掉了多少肉。 “上神,师叔这是怎么了?”呈栩更加觉得不妙了。 孟肃可没听说过哪个神仙会吓死过去的,他也不想孟小痴成为那个首例。 “是个什么样的蛇?竟然能让整个浮尘殿都塌了。”他问道。 “很大的一条白蛇,看着和人差不多粗细,两只眼睛是异瞳,浑身上下白的异常。”呈栩细想着那白蛇的样子,他还从来都没有在山上见过,山下也没有见过。 那白蛇能够准确无误的找到浮尘殿,想必也不是对昆仑一无所知。 “昆仑可真是不太平了,一只妖都能在山上放肆。你们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孟肃曾经以为昆仑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了,毕竟有两位上神坐镇。门下的弟子都是些出类拔萃的神仙候选人,纵然今日没有成仙,但将来的某一日总会有所作为,不会碌碌无为。可到了今日,他算是眼界大开了。 一条蛇就将昆仑弄成这副样子,他今日要不是早起了一些,只怕就要被压在房子里了。 “上神说的是,但这些都是意料之外的,往日里昆仑一向风平浪静,没人敢在山上放肆的。”呈栩虽然知道孟肃说的是事实,但他还是要辩解一下,往日里昆仑一向都是无事的,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怪事频发,着实令人费解。 孟肃对着孟小痴一巴掌呼了过去,虽然这是他亲妹妹,但要命还是要情分总要分个轻重缓急。 “啪!” 当真是一声脆响。 呈栩都懵了,怎么说着就动起手来了? “上神,这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只要能醒了怎么做都妥当。”孟肃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有点害怕,万一孟小痴真的醒了,只怕是要跟他没完的。 但孟小痴依旧还是没有醒来,他更害怕了。 他伸出两个手指,点向孟小痴的额头,当他的手和孟小痴的额头相碰时有着隐隐的白光出现。 孟小痴也许真的不是吓晕过去了,而是有什么外力作祟。 呈栩很是识时务的闭上了嘴,等待着孟肃的结果。 “中毒了,按照你的形容来说,那应该是条蟒蛇,不应该有毒,怎么就中毒了呢?”孟肃很是费解,孟小痴就这么看着,分明没有中毒的迹象,可是细细查探,周身却有着一股戾气,孟小痴本来没有的,可是现在却有了。 呈栩大吃一惊,那条蛇怎么看着也不像是一条毒蛇,毒蛇不都花花绿绿的吗?怎么浑身上下就一个色的蛇也会有毒,可见看什么都不能只看外表,总会有所出落。 “那该怎么办?解毒吗?可是该吃什么解药呢?” 毒有很多种,解药也有很多种,万一吃错了只怕会更麻烦。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那条蛇呢?看看就知道了。”孟肃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毒,会成这个样子,但只要见到了那条蛇,总会有办法,配出解药的。 呈栩感觉自己又做错了事,他不该放那条蛇走的,可是拦也拦不住呀。 “蛇跑了,没抓到。” “你们……”孟肃简直是气急败坏,他刚想问问呈栩他们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一条蛇都抓不到,昆仑弟子就是这么办事的吗?说出去只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可还是没说出口,他总要顾及着面子,纵然他很生气,也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把蛇放跑了。但事已至此,生气已经不管用了。 “我们无能,还请上神恕罪。”呈栩想也知道孟肃想要说什么,他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不在乎孟肃再说些什么,总不会说出的话比他师父说的还要难听去。 “那条蛇很厉害吗?是个修炼了很多年的妖吗?有几万年那么久吗?”孟肃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他虽然无法用言语羞辱呈栩,但这些最基本的问题呈栩总要回答一下。 “看不出来,但能看得出来的是皮很厚,法术都不管用,用剑也没什么作用。”呈栩唯一能看的出来的就是这个,这也是他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孟肃一点儿也不想听到这个,蛇皮本来就是由鳞片组成的,又不是直接就是肉,无关厚不厚的问题。 “去找你师父吧,这事儿我自己还真解决不了。” 他拽过了一旁的被子,为孟小痴盖上,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是什么毒他一无所知,用什么解药他更是一无所知。 呈栩早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只是没想到会重要到如今这般地步,孟肃也想不出办法来。 “是,我这就去。” “跑着去吧,别耽误时间。”孟肃提醒道。 呈栩也不想别的了,依言真的跑着走了。 孟肃看着孟小痴,发现那句话是真的说的很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孟小痴看着眼前湛蓝的天空,有些不知所措。她这是在哪?那条蛇怎么不见了? 她意识到现在还身处险境的时候,坐起来却发现四处空无一人,那条蛇,也不见踪影。倒是天很蓝,树很绿。 “浮尘殿呢,浮尘殿怎么不见了?” 她看了一圈,真的很不对。她明明是在浮尘殿门前,可是现在,好像整个浮尘殿,都消失不见了。 那么大的一所宫殿,纵然是塌了,也不该突然之间就没了。 她动作迟缓的站了起来,那时候的眩晕感已经全然消失了。 眼前的场景虽然似曾相识,但却忘记了在哪里见到过。浮尘殿不是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了?” 周围静悄悄的,甚至可以说是安静的可怕。 “我想找你。”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孟小痴却不知道从哪里而来,只能到处去看,可却还是没有看到人。 “你不会已经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了吧?”那声音又说道。 “你谁呀?别藏头露脸的,有事儿说事儿。”孟小痴就不信了,在昆仑还有什么妖邪敢撒野。 “你回过头来,就看得到我了。” 孟小痴也不惧怕,应声回头。 她这一回头才发现,身后的这棵树有点熟悉。她想起来了。 “是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是那棵会说话的树,只是现在活得好好的,树枝上还有着新生的嫩芽。 “回到山上都不来看看我吗?”声音就是从这棵树发出的。 “我也想找你,可是却找不见你,你在哪里?”孟小痴心心念念想要找的,如今终于出现在她眼前了。她喜不自胜。 “我就在这里,他们就算想掩盖我的痕迹,可我依旧还是存在着的,你找我有事吗?” “有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为什么还在?你不是应该已经被毁了吗?谁在包庇你?”孟小痴从来都不觉得神仙有人性,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斩草除根,可这棵树就立在这里,已经不言而喻。 “我不能告诉你,除了这件事儿,其余的我都可以告诉你。”树也有树的底线,而这件事就是他的底线。 孟小痴就知道一定有人在背后帮着这棵树,或者说是利用,彼此利用。 “我想知道涅斋在哪里?他的身体被藏在了哪里?” “在天上,在天上最不该在的地方。”树想都没想的就回答了出来。 “具体一点。”孟小痴也不屑于再废话,言简意赅。 那树却只说了三个字,“碧玉珏。” 孟小痴已然明了,原来就在眼前,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向往自由的树 如果这棵树不说,她这辈子就算是遍寻所有地方,也想不到会藏在那个地方,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个办法。 “我不想当神仙了,可有什么办法?”孟小痴又问道。 “不想当神仙?你倒是蛮有追求的,人人都想当神仙,唯独你不想。”树发觉孟小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特别好骗的孟小痴了,如今带着股狠劲,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你管我?只说有没有办法就行了。”孟小痴并不想跟这棵树多说一句话,可形势所迫,不得不说。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树也不是一棵傻树,他虽然在一个地方不动那么多年了,但该懂得的他从来都没有忘记。 “好处?你跟我谈好处,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我有没有向你要好处呀!”孟小痴当年根本就是被这棵树的花言巧语忽悠的,她后来很仔细的想过,越想越发现自己特别傻。当年没有半点好处,她就照着这棵树所说的做了,结果就是,遭了一身的骂名。如今倒是向她提起好处了,还要不要脸? “你就没有点愧疚之心吗?” “呃……许久没见,变聪明了嘛!”孟小痴的改变显而易见。 “跟我合作,总会有你的好处。还是说那个人给你的好处比我的多。纵然再怎么好,也没给你自由不是。”站在这棵树背后维护着的孟小痴好像已经能猜到是谁了,可是那样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好处,能为之所动呢? “你能给我自由吗?”那树充满了质疑。 孟小痴却不屑一顾,这么多年来,质疑声就从来没有断过,她都能坦然接受。 “信不信在你,做不做在我。” “你不会是在外面学坏了,回来骗我的吧?” 万事皆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从来都不会是时间,而是所见所闻。几万年的时间什么又看不到,听不到呢? “是啊,我就是回来报仇的。这样吧,我点一把火烧了你,这样你也就解脱了。”孟小痴的坏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也许是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也许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天的耳濡目染,造就了她今天这个样子。 “我好不容易活到今天,你何必咄咄逼人呢?怎么?在人间呆不下去了吗?才想到来找我。”树活得比孟小痴还要久,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时隔这么多年,孟小痴突然来见他,总是会有理由的。 孟小痴也不是呆不下去了,反而过得很好,只是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在尽可能的成全别人,只奢望别人能够多看她一眼,可结果却是真的有人看她了,但却是另外一种异样的眼光。 也许从一开始错了,就再也难以回头了。 “昆仑不也很好吗?你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几十万年的光阴都在这里度过,为什么还想要自由呢?” “不一样的,我想去外面看一看。我如果要是你,就绝对不会再回来,这里的日子千篇一律,只有头顶和脚下的一方天地,再看不到别的了。”树也有他的想法,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昆仑,但却心向往之。 “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去到人间,想必就再也不会想回来了,可你属于这里,你的根,扎在了昆仑,每一寸土地上。你就真的离得开吗?”孟小痴从没想过一棵树该怎么离开,也许树上给人看的地方枝繁叶茂,可地底下呢,大概已经是盘根错节,渗透了整个昆仑的每一片土地,几十年的树木尚且可以扎根于地下,更何况,已经几十万年了。 离开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无需担心。想必你的办法再加上我的办法,一定会成功的。”树缺少的不过是一个机会,他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差遇到一个对的人,能够帮他一起实现,如今看来为期不远了。 “那么我的事呢?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做到?”孟小痴可管不了别人,她自己都自顾不暇。 “今夜你来见我,另外再好好商议,如今不过是水月镜花,说什么都无用。”树只怕孟小痴反悔,总要坐实了这件事,有了把握,才能说出口。他可不想再栽跟头了,一次也就够了。 …… 尚煦回到寒山殿的时候,衣服也没换,还是那副邋遢样子。也不是他故意这样的,而是根本就没有时间。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吗?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搞出这种事儿来。”他以为呈栩很是值得托付,做事从来都没有什么纰漏,可偏偏在今日,很让他不顺心。 呈栩战战兢兢的的跟在他师父身后,他已经知道错了,但还是要为自己分辩一下的。 “我见那条蛇也不像是妖邪,倒像是受了什么人的点化,也就轻敌了,想着若是能渡化最好,可是不曾想到那蛇皮厚实的很,法术都打不透,刀剑也不行,像是无坚不摧一样,我从未见过。但万事万物终有软肋,师父你知道该如何对付吗?” “你不会自己好好看一看,发现一下吗?你自己都说了,总会有软肋。”尚煦走进寒山殿,原本要往孟肃的房间去,可却被呈栩拦下了,“师父在你的房间里。” “寒山殿是没有空房间了吗?往我房间里送什么?”尚煦很不理解呈栩的做法,虽说是同门师兄妹,但总要有所避讳,自家人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总不要给人留下把柄的好。昆仑山上如今人员混杂,总有见不得昆仑好的。 “我也是一时情急,就近就找个房间放下了。”呈栩本以为他做的很对,可是到了他师父这里就成了不对,那就不能用原来的说法了,就有另外一番说法了。 “算了,在就在吧。”尚煦直奔自己的房间。 尚煦推开房门就见孟肃坐在床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孟小痴正躺在床上,倒也是安稳的很。 “上神,如何了?”他问道。 孟肃见尚煦回来了,却没见有别的人,感到一阵失落,但总归有人在多好。 “不知道是什么毒,自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解,着实令人头疼。” “呈栩你赶快去藏宝阁取了长渊剑出来,带着弟子去把那条蛇抓回来。”尚煦已经大致了解了内情,如今就看该怎么做了。 不过是一条蛇而已,除了那身皮,想必也没有什么厉害的,要不然孟小痴也就不会完好无损的,躺在这里了,不缺胳膊少腿的都难。 “是,弟子这就去办。”呈栩自然知道长渊剑锋利无比,纵然是再坚硬的东西都抵不过长渊剑。但长渊剑也不是轻易就能出动的。 “不必再留活口,杀无赦就好。明白了吗?”在尚煦眼里妖就是妖,永远都改不了会伤人性命的本性,倒不如一开始就斩草除根,绝了后患。更何况是出现在昆仑山上的,从踏进昆仑那一刻,本来就是罪孽。 呈栩知道他师父从前不是这样的,至少不会轻易说出口,杀无赦这种话,但一想到现在是在昆仑山上,而不是在人间,就想得通了。 昆仑是什么地方?修仙圣地,是万人景仰,不容受半点污秽的地方。妖上到山上,本来就是他们这些昆仑弟子的疏忽,如今又伤了人,怎么能不重视?从伤人的那一刻开始,纵然是一只妖,也只是妖孽了。 “是。”他立即就离开了,此事刻不容缓。 如今房间里也只有尚煦和孟肃两个神志清醒的人,尚煦觉得自己终究是个晚辈,谈不得见多识广,还是孟肃上神,更加视野宽阔一些。便问道:“上神可知道那妖孽的来历?” “是敌非友,明显是冲着孟小痴来的。想必弄塌了浮尘殿也是有预谋的,但妖终归只是一只妖,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放肆,我只怕背后有人。”孟肃坐在这里想了许久,孟小痴做事一向不顾后果,得罪的人太多了,更何况这些年来,也没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他也不知道都得罪了些什么人,在地府里又不是一步也没有踏出去过。 “可是谁又敢指使一只妖在昆仑肆无忌惮的呢?”尚煦觉得昆仑安静的太久了,当一只妖真正来袭的时候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这是他的疏忽,也是门下那些弟子的疏忽。昆仑从来都不是万事无虞的,而是向来都是早有防备,而这些年一向风平浪静,弟子们早就忘了还有危险的存在。 “谁知道呢?胆子倒是挺大的,只怕并非是什么寻常人物。”孟肃也只能等孟小痴醒来,问一问孟小痴是不是知道了。 这一年,孟小痴身边诡异的事格外的多,先是没了修为,如今在昆仑又发生了这样的事,难保不是某个仇家上门,可是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呢? 孟肃似乎是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很符合疑点的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别有深意的交谈 “你师父他们知道了吗?”孟肃还是要问一问君逸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同过来。 这件事本来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的。他也不是要谁负责任,只是想让他们看看孟小痴在这里出事了,昆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是否还有当年那般的盛世。 “刚刚呈栩去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我师父已然知道,只是弟子化成白骨的事还没有解决,如今又出了事,我师父无暇分身,所以这边只有我来看着了。”尚煦说的时候满是抱歉,无论是他身为孟小痴的师兄,还是因为他现在主理着昆仑的事务。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身为昆仑弟子。 “哦,原来是这样。这万事皆有可能,也不光是孟小痴,有什么仇人,你们昆仑在外恐怕也有结怨的。”孟肃觉得自己的言外之意尚煦听得明白,他说的也不是那么不容易理解,只要认真听了就能听得出来。 “是,她毕竟是我的师妹,没人说她不是昆仑弟子,身为昆仑的一员,我们就都应该负责的。”在尚煦这里没有推卸责任一说,只有事情重不重要。孟肃的意思无非是说孟小痴,也可能是受到昆仑的连累。 他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 孟肃从前只觉得尚煦能够管理昆仑事务,只是因为他是君逸的首徒,如今看来,从来都不是身份的问题,而是这个人的问题。尚煦并非是无用之人,反而很有用,在内,能够将昆仑管理的井井有条,在外为了维护昆仑的名誉,连他都敢呛。 “还是尽快找到那条蛇吧。你的杀无赦,很有可能会掩盖很多真相,难保不会后悔。”孟肃对尚煦的做法很有意见,但却没有在呈栩面前明言,还是因为颜面的问题。 昆仑这许多年来,早已经开始慢慢脱离天庭的管辖,彼此之间的联系,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而是情分也只是表面上的热络,或者说是彼此顾念着对方那么一点点颜面,不撕破了脸面。 这中间一旦出现什么意见不合的导火索,就会爆发开来,至于那个时候昆仑会不会完全不受掌控,没人知道。这种事儿什么时候发生也没人知道,毕竟天庭和昆仑之间还要有所依靠。 “我从来都不会后悔,上神无需担心,我让呈栩杀无赦无非是不想给呈栩心理压力,让他放开手去做,不至于畏首畏尾,到最后害人害己。”尚煦自然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但总比再牺牲弟子的好。 “你知道就好,你倒是很符合孟小痴的性子,率性而为。只可惜你们怎么就是合不来呢?”孟肃有些失望,孟小痴身边的人还是很多的,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可孟小痴就是没有那个福分。 尚煦从孟肃的话里,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他可不敢当,“上神想嫁妹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殊不知,师妹也想早点有一个嫂子。” 有句话怎么说得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不着急的,只是她的年纪越来越大,我比较着急。”孟肃想着他们爹娘在时,心心念念的就是把孟小痴嫁出去,然后给他娶个媳妇,可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依旧还是没有实现。 尚煦发现这兄妹两个人,都有同样的嗜好,也有着同样的志向,只是他不得不打击一下孟肃。 “神仙的命还长,说不定师妹的如意郎君还没出生呢。” “额!好像说的有理。”孟肃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有句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是总不能等到他们要死的时候才能遇到,那不气死才怪。 “上神想必经历早上那一劫,也没睡好,不妨再去休息一会儿。师妹已经这样了,又没有什么办法,看着也是毫无意义。”尚煦希望孟肃能把孟小痴也带走,但是他不愿意说出来,只等着孟肃自己想到那一点。 孟肃看了眼孟小痴,发现孟小痴这样还是很省心的,至少不用每天都想着,今天会不会闯祸?明天会不会就突然不见了? “所言有理,她那两个徒弟想必闲的没事儿干,叫他们来看着正好。” 他又想到孟小痴的两个徒弟,今早虽然惊魂未定,但这是个也该是尽一份孝道的时候了,也不枉他们师徒一场。 “不必了吧,那两个本就不让人省心,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是不要指望着,他们照顾别人了。”尚煦一想到孟小痴的那两个徒弟,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很不靠谱。 “那就有劳你了。”孟肃等着就是这句话,既然他不看着孟小痴,怎么也得有人看着,而最好的人选就是尚煦亲自看着。 尚煦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孟肃绕进去了,有些暗恨自己多嘴多舌做什么,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他总不能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好,我会把别的事交代给弟子的,我亲自照看师妹。” 孟肃很满意,毕竟不用自己操劳。 “那好,那我就先走了。” 他是走的风轻云淡,尚煦回过头就扇了自己一巴掌,他明知道自己活的没有孟肃久,弄些什么弯弯绕绕的,到最后却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怎么?有事吗?”孟肃还没走出房门就听见尚煦的动静有些大,回头问道。 尚煦连忙摆手说道:“没事。” 他如今不仅没把孟小痴送走,还将自己搭了进去,说他有没有事呢! 尚煦虽然答应了,但还是把孟小痴的两个徒弟叫来了,孟肃说的很对,孟小痴的这两个徒弟就是欠锻炼,多多历练一下就好了,也就没有那么矫情了。 薛白和般若一脸懵的来到了尚煦的房间,没人跟他们说要干什么,就只让他们来。薛白最是内心忐忑,他犹记得当初他踹了尚煦一脚,他是忘不了的,因为他总是提心吊胆的害怕尚煦因此故意刁难他,可这一刻就迟迟没有到来,他就更加寝食难安了。 “师伯,你叫我们来,有事吗?” 尚煦正坐在案前,处理今日的事务,见这两人来了,顿时心情大好,原本很郁闷的,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们看着你们师父。” “师父?她大白天的就睡觉,晚上还睡不睡了?”薛白和般若自然是看见了孟小痴的,好好的躺在那里,有什么可看的? 尚煦忽然间就不知道,叫这两个人来究竟是对还是错了。孟小痴的这两个徒弟看起来着实不是尊师重道的,反倒像是故意来气人的,也不知道见孟小痴没死,会不会补上一刀。 “不是睡觉,是中毒了。” “啊?怎么可能?她上哪里野去了?大早上的就不见了,一见到人还中毒了。师伯,你不会是连合我们师父故意耍我们的吧?”薛白今天一大早就不好过,住的房子突然之间就塌了,还是那种一间都不剩的,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把房子给扒了,要不然怎么塌的那么严重。 尚煦觉得这不像是个徒弟,倒像是个师父,只可惜事实无法改变。 “既然中毒了,昆仑难不成连解药都没有吗?”般若总觉得今天不对劲儿,可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如今就知道了,是孟小痴有事。 “还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不敢轻易用药,你们看着她就是了。”尚煦今日尤为感觉自己很无能,那种挫败感是从骨子里蔓延开来的,挥之不去。 “不是吧?既然知道中毒,连解药都没有吗?昆仑山上不都是神仙吗?施个法术,不就解毒了?有那么难吗?”薛白好像听到了天下奇闻,昆仑在他的印象里可不是这样的。不过是中毒而已,怎么就解不了了呢? 尚煦简直就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这两位可真是孟小痴的徒弟,简直和孟小痴一模一样,总是扎人心。要是有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你都从哪里听来的?你师父说的吗?神仙就一定百毒不侵吗?神仙要是都死不了,那现在世上就全都是神仙了。”他觉得孟小痴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孟小痴当了那么多年的神仙,神仙究竟是什么样的,孟小痴最是一清二楚,比着他清楚了不知道多少倍。毕竟做神仙的时间比他还要长。 “没有,我觉得应该是那样的。”薛白眼里的神仙就应该是那样的,除了孟小痴以外。 “我看你是从大街上说书的那里,听来的吧。”尚煦就知道那些说书的误人子弟,不管是真是假,都敢往出说,也不怕折了寿。 “也不尽是,有些是从书上看来的。”薛白的见闻也不只是听别人说来的,他还会去买那些孤本残卷,总有里面会说这些事的。 “你要是能把这些心思都用在和你师父学本事上,想必也不至于,在我面前说些这个。”尚煦有些怀疑,孟小痴究竟教了这两个徒弟些什么?是否走的正途?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相信 白骨的事仍旧在继续发生着,没有一天是停止的。而孟小痴的解药遥遥无期,因为那条蛇,就那么的突然消失在人前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可是,已经留下了痕迹,那就是孟小痴。 一连过了两日,孟肃已然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第一日是因为觉得还有希望,所以可以耐心等待,可是越往后,就越觉得希望渺茫。 “尚煦,你师父不见我是什么意思?”他已经不指望着尚煦能再有什么作为了,可当他去找君逸的时候,君逸居然闭门不见,此时此刻这种做法,有些耐人寻味。 尚煦哪里会知道他师父在想些什么?他要是知道的话,也就不用在这边受气了。 “上神息怒。师父想必也是因为担心师妹在想办法。总是会有办法的。”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呈栩带人找遍了整个昆仑,却都没有发现那条白蛇的下落,可见是故意躲起来了。这就难办了。 “他能想什么办法?这么多天了,不还依旧是这样吗?”孟肃难以理解,昆仑这是怎么了?那么多弟子出动,竟然连一条蛇都抓不住。 “上神,这事出的蹊跷,幕后之人想必正想看着咱们乱起来呢,咱们可不能让他称心如意。”尚煦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这话也就只能安慰安慰人了。如今蛇都找不到,更何况是幕后的那个人了,人家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露出来,让他可怎么找? “尚煦,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但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现在该说这种话吗?”孟肃这几天已经充分体会到了,尚煦的聪明与定力。 他能盯着尚煦看一天,尚煦却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为所动。 “上神,我也没有办法呀。不然开始试药吧,不能总这样坐以待毙。”尚煦明知道,这么做是在铤而走险,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只能继续等下去。可孟小痴中的毒还能等多久呢?是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还是说更久?没人知道。 “这么简单的事儿,我也知道。可你就不能把那条蛇找到吗?你的手下都是干什么吃的,一条蛇都找不到。还是说,幕后指使之人,就是你们昆仑的。”孟肃到如今已经不在乎了。究竟是他妹妹的性命重要,还是表面功夫重要,他的妹妹只有一个,而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施舍来的。 尚煦何尝不着急呢,孟小痴是条人命,又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东西,可就是找不到。 “上神这是什么话?我们已经很努力的去找了,可那条蛇太过于狡猾了,怎么也找不到,我们能怎么办?”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孟肃总觉得有问题,昆仑弟子如今在自己的地方竟然连一只妖都找不到,还想他怎么想? “上神,如今我们被人牵着鼻子走,你只能再等一等了。”尚煦别无他法,也只能这样了。 那蛇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简直就是神出鬼没一样,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不行,既然你们找不到,我亲自去找。我就不信了,昆仑同共才多大点儿的地方,一只妖还找不到了。”孟肃是真的再也等不下去了,时间拖得越久,孟小痴就会有越大的变数,到时候就算是有了解药,能不能醒也是一个未知数。 尚煦没有任何意见,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什么人多力量大的问题了,而是运气的问题。呈栩带着人将整个昆仑都找遍了,却遍寻不见。孟肃纵然再去找又能怎么样?能找到的几率不过微乎其微。他觉得那条蛇已经逃下山了,要不然绝对不会找不到。 孟肃愤然离开寒山殿,直奔浮尘殿的废墟,那里依旧没有清扫出来,甚至没人敢靠近,只怕再发生些什么事。 他却不怕,能有什么的?昆仑的问题无非就是这么多年来,养尊处优,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缘故。一只妖都能在山上放肆,可见昆仑的管理还是有问题的。 孟肃看着浮尘殿只剩下围墙和大门,一阵的唏嘘,那蛇分明就是目标明确,毁了所有的屋子,却不见外面有半点损伤,当时若是关起门来,只怕外面没有人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上神怎么会在此处?”涅斋远远的就看到了孟肃的身影,但他却没有躲开,反而上前搭话。 孟肃转头去看来人,若有所思,问道:“浮尘殿塌了,人尽皆知,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自然是看天下奇观了,好好的一座殿宇就这么塌了,也是神奇。”涅斋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听着那些流言蜚语,也略知了一二,浮尘殿塌了,罪魁祸首是一条蛇。昆仑的所有人都将那条蛇,传的神乎其神,但究竟如何,也只有见过的清楚,没见过的,不过都是在瞎折腾跟着混淆视听罢了。 “是你对不对?”孟肃严重怀疑那条蛇背后的主人就是涅斋,但他却没有实际的证据。 涅斋可不敢承担下这种责任,他道:“上神可别诬赖我,这里可是昆仑,又不是别处。” “你回来就是为了报仇的对不对?有能耐你冲我来就好了,冲着孟小痴算什么?”孟肃从见涅斋第一面,就知道涅斋是什么人了,他永远都会记忆犹新,那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可涅斋却偏偏和孟小痴纠缠不清,他不得不怀疑涅斋对孟小痴意图不轨。 “上神,何出此言?我是真心爱慕,没有上神想的那么肮脏龌龊。”涅斋是不会承认的,虽然他一开始想法不单纯,但是到了后来他真的没有一开始那么心怀不轨了。 “你就别狡辩了,我知道。”孟肃暗暗的握紧了拳头,涅斋可能以为手握着他的把柄,他就会乖乖听话,可他不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并非是活得很舒坦,那件事说不说出去都是一样的,他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但是他却总是很懦弱,不愿主动说出口。可若是有什么大好的时机,他不在乎,从别人嘴里听到。 涅斋可以承认很多事,唯有这一件,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不知道,可真是冤枉死他了。 “上神,不过是房子塌了而已,你何故这么激动?再重新建起来就是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吗?下毒,手段果然够卑鄙的了。”要是只是房子塌了就好了,可如今是孟小痴有事,孟肃对涅斋的明知故问,更加气愤了。涅斋他做了些什么?难道还要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吗? “下毒?我给谁下毒了?上神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呀?我在昆仑做事一向光明正大,从来都不会做那种藏头露尾的事。”涅斋想了想,他也不算是什么都没做,他毕竟还是做了一些事的,但也并没有故意隐藏自己,只是恰巧没人看到而已。但是下毒这种事,他是真的没有做过。他还需要下毒吗?手段未免也太过于拙劣了,早就不屑于用了。 “你还说,你敢说孟小痴的毒不是你下的吗?就你看她不顺眼,在昆仑,除了你还能有谁会不管不顾的对她痛下杀手?”孟肃思来想去,还真找不出一个想将孟小痴置于死地的人,只能将目标放在了涅斋身上,那么一想发现还真的挺合适的。 “孟小痴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这几天涅斋只听闻浮尘殿塌了,而浮尘殿里的人都住到了寒山殿去,寒山殿更加的人多眼杂,他也不便去找孟小痴,孟小痴又没来找他,他也没觉得什么,只当作是孟小痴还用不着他。 他此番来浮尘殿,不过是想过来看看,究竟塌成了什么样子。这几日只听见传言了,一眼也没过来看过。不曾想一来便看到了孟肃,看样子像被什么刺激到了,好像个炮仗一点就着。 更加让人想不到的是,竟然听到了这种消息。 “你还是别演了,我看着都觉得尴尬,直接承认了不好吗?大家说起话来都方便一些。”孟肃越看涅斋越觉得虚伪,都已经事到如今了,就不能说句实话吗? 涅斋感觉自己很冤枉,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孟肃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我要是想害她,什么时候害不了?还需要等着上到昆仑山吗?简直就是大费周折,我有必要吗?” “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万一你就是想炫耀一下你的本事呢。”孟肃没有半点理智,他一旦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 涅斋也很不理解孟肃是怎么想的,现在事情的关键是咬住他不放吗?难道不是寻找解药更为重要吗? “中的什么毒?你来这里不会是来找解药的吧?” 他想也知道孟肃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到这里,这里已经塌了,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来到事发点,寻找蛛丝马迹,或者是来找解药。 “你知道就好,还不快点交出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徒弟们的照顾 孟肃没有别的要求,只想要解药。他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但事关孟小痴他不得不重视。 也许孟小痴能被涅斋蒙骗了,但他不会。 他永远都记得涅斋是什么人。 涅斋突然发现孟肃格外的固执,他从前还以为孟肃是得多会变通的一个人,不曾想耳闻不如眼见,只有亲眼见到过了,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上神,你觉得如果我要是下毒的话,我还会出现在这里吗?我不早点跑下山去,就此销声匿迹,还等着你来抓我吗?你现在只要在山上大声说出来我是谁?我还跑得掉吗?” 他从一开始就在赌,无论是和孟小痴还是和孟肃,他不过是在赌看他们会不会对别人说出他的身份。 他觉得不会,但凡若是个有良心的,就不会说出来,可是如果这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他就输定了。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人人都是避之不及,偏偏你却来这里,显得你不一样吗?”孟肃虽然从一开始就怀疑涅斋,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向涅斋去确认过,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没有证据,也只是怀疑而已。如今却能在这里碰见,他并不觉得是巧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并不是,只是我听见的这里发生了什么,却一直没有过来,到了今天才想过来看一看。上神不需要对我另眼相看,这次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无需担心孟小痴的安全,我是不会伤害她的。”涅斋暂时还是可以保证这一点的,他不会伤害孟小痴,至少在孟小痴伤害他之前。虽然孟小痴一次又一次的在言语上给了他极其大的打击,但是他早就已经心如顽石了,扛打击的很,还能撑一阵子。 “你让我怎么相信?口说无凭。”孟肃并不是一个能轻易糊弄的,他要看实际行动的,没什么比做到还有用。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她现在怎么样了?”涅斋竟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隐瞒,或者说这件事根本就不重要。倒是昆仑的弟子,又开始到处的翻找,大有掘地三尺的意思。 孟肃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人一旦有前科,就不值得让人相信了。 “找到那条蛇,只有知道了那条蛇下的什么毒,就能知道该吃什么解药了。” 涅斋就知道一定是在找解药,说来孟小痴可真是够多病多灾的了,自从他再见到孟小痴开始,孟小痴就一直很倒霉,不是受伤就是生病的,如今又轮到中毒了,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会像孟小痴那么惨了吧? “我看昆仑弟子一直在找,还没有找到吗?” “那就是一群废物……”孟肃忽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连忙闭嘴。他和昆仑有矛盾,那是他的事,总不能大肆宣扬。如果那样的话,只怕矛盾更加难以化解。 “你要是能找得到,我就相信你。” 涅斋感觉自己好像个冤大头,他要是找不到,是不是就永远都不会被相信了?他知道字面意思是这样,可是他却发现了另外一层意思。他无论找不找得到,都会引起怀疑。找到了,孟肃依旧还是会怀疑是他指使的,如果找不到孟肃也会怀疑。这样以来他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 “昆仑看来也并非是什么好地方,藏污纳垢的,这要是没人在背后袒护,那这条蛇可就是够厉害的了。”涅斋对昆仑的怨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在乎告诉别人。 孟肃已经没话和涅斋说了,他并不觉得涅斋能管什么用,他倒是觉得涅斋巴不得孟小痴多受点苦头,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多去找找。 他一脚踏进了浮尘殿,里面的灰尘已经不再飞扬了,都落在了地上,里面的一切东西都已经一塌糊涂了,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找起。蛇的出没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更何况在这里停留了这么久。他有些觉得昆仑的弟子不太用心,一定是忽略了些什么。 涅斋就更加不知道该从何找起了,事发的时候他又没在,所有的了解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真真假假,但他却并不后悔来这一趟,要不然他也不会知道孟小痴中毒了。 他并不觉得现在找那条蛇,是最好的办法。他更应该做的是去找孟小痴,送点关心,送点关怀,最脆弱的时候有他在,总能增加点好印象。 他见孟肃很是认真,也就没打招呼,离开了。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寒山殿。 寒山殿。 尚煦已经离开了,留下来的又是只有薛白和般若,这两人都快成孟小痴的老妈子了,虽然孟小痴从来都没有醒过,但他们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偷懒,反而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点也不敢有所疏忽。他们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隔着那么一时半刻,就去看看孟小痴还喘不喘气儿。 虽然这个做法,有些后知后觉了,如果不喘气的话,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可以当作是多余,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你说她要是死了,咱们怎么办呢?”薛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盘算着孟小痴要是死了,他该怎么办。 般若白了薛白一眼,他可不想孟小痴就这么死了,就算是孟小痴活够了,他还没有活够呢。 “你还是想想让她怎么活着吧,她要是死了,咱俩在昆仑山上肯定不好过,就是出了昆仑山没人照拂,依旧也不好过。” 他虽然不知道薛白会怎么样,但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他可是一只妖,很有可能会随孟小痴而去,但是如果要是留下来了,没有孟小痴罩着,也只会被昆仑所不容,不是杀了,就是被赶下山。到了山下倒是自由了,可这都是在孟小痴不带他走的情况下,孟小痴要是带他走的话,一切都只是奢望。 “咱们的这个师父也太不争气了。人家的师父,都是仙气飘飘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特别的厉害。可是咱们的这位怎么就这么弱呢?”薛白曾经还想着要拜一个很厉害的师父,可是如今看来,只怕整个昆仑也只有孟小痴这么一个不厉害的师父了。 他也不是失落,只是有些不甘心。 曾经满怀壮志,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是现在前途渺茫,皆是因为他这个师父不太行。 “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人各有命,更何况,你现在已经是神仙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已经超越了许多人了,小心贪心多了吃不下。” 般若就很知足,当石头的时候,没有任何追求。只不过那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块美玉。后来只因为刻上了几句佛语,就被人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享受着人间的香火,那时候他依旧还是没有追求,随遇而安。没想到反而会大富大贵,就像后来,他阴差阳错之下,受了孟小痴的一滴血,免了千百年的修为,顷刻之间就有了人形,再后来竟然能来到昆仑,见到更多的神仙。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离开孟小痴他该去做什么。只是听别人说过,人间的四时美景,美味佳肴很不错,但他也并不是非吃非看不可。 “我很贪心吗?我怎么不觉得。”薛白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贪心,他不过是想要更好的而已。虽然现在也能勉强接受,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更好的。 “你这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了。”般若提醒到。 薛白伸手放在孟小痴的鼻子下探了一探,虽然气若游丝,呼吸有些慢,但还是有的。 “我觉得我挺有自知之明的,其实我在上山之前就想过了,不一定要拜初笑上神为师,只要上到昆仑山就行了,不曾想还真能收获一个师父,只是……”薛白看着孟小痴,他承认是孟小痴圆了他一个心愿,而且他成了神仙想必也和孟小痴有关。 “只是什么?只是没想到是孟小痴吧!”薛白的心思般若想都没想的就能说出来了。 “事已至此,我只能认命了。”薛白叹了口气,他这一路走来也算是收获颇丰。 “你有那么委屈吗?又没人逼着你,当时你直接下山不就得了。”般若坐在孟小痴的床边,就那么一直坐着有点累,总想靠着点儿什么,于是就将孟小痴往里推了一推,自己占了孟小痴的半个枕头,躺了下来。 薛白自然也不会光看着,见孟小痴已经被推到了床里边儿,他就跑到床尾枕上了孟小痴的腿,好的位置已经是般若的了,那他就只好自己创造一个了。孟小痴被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枕着孟小痴的腿,一点儿也不觉得硌。 也幸亏尚煦的床很大,要不然上面躺着三个人,怎么也躺不下,可现在三个人躺的都很舒服。 “怎么没逼着我了?师伯可是说,如果不拜师就扒光了衣服,扔到山下去。我可不能那么丢脸。” 第二百六十六章 涅斋的到来 薛白可是记得自己为什么拜师的。 “那不就得了,有得必有失,你还不知足,别说话了,睡一觉。”般若已经不想再挑薛白的错处了,既然拜了师就不能三心二意的,他虽然是这么想的,可真正做到却有点难,但他已经很努力的朝着那个方向去做了。 “也是,没什么事,睡一觉也行。”薛白觉得这两天很无聊,一直没出寒山殿,眼睛就只盯着孟小痴了,再没看别的,就连书也没看。 “怎么我睡你也睡?不行,我先睡,你再睡,你先看着她。”孟小痴还需要人看着,他们不能一起睡的。 “怎么不行?晚上不也一起睡的吗?不会有事的。”薛白觉得不会出什么事,这两天一直都这样,没见好,也没见不好,想来只要没有解药就会这么一直睡着了。 “不行,万一有人来怎么办?再趁机下手,到时候你和我可怎么交代?”般若也并非是多事,而是昆仑现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万一真的有人冲着孟小痴来了,他们又都睡着了,那他们岂不是万死难赎? “大白天的谁会来呀!”薛白这两天见寒山殿都没人来的,一般情况下也就不会有人来了。 “谁?报上名来!” “落稷山涅斋,薛白和般若在吗?”涅斋还没到门前就接受到了守门弟子的盘问,他就奇怪了,守门弟子是怎么看出来他是要进寒山殿的?但他没问,因为他就是要进去。 “稍等一下,我去问一问。”两个守门弟子中的其中一个进了门里,去到尚煦的房间,敲了敲门。 “师弟,外面有个落稷山的涅斋你们认识吗?他要找你们?” 薛白和般若几乎是同时的坐了起来,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涅斋是干什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意图不轨的?”薛白说道。 “你瞎说些什么?出去看看。”没见到人之前谁也不敢断定,涅斋要做些什么。 般若有些奇怪,涅斋怎么说不也应该避嫌吗?如今谁都没敢到寒山殿探望孟小痴,涅斋成了第一个,岂不是让人怀疑。 “我不去,你去吧!”薛白不想去,他就不想看见涅斋,他生怕再被忽悠了。 “师兄,麻烦你放他进来吧。”般若在薛白的推脱间就做下了决定。 薛白很不理解般若的做法,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门外的那个师兄已经离开了。 “你怎么让他进来呀?”薛白质问道。 “他来都来了,难不成还把他撵走,你今日得罪了他,将来他可不会对你客气的。”般若自然有他的顾虑,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涅斋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与薛白虽然已经选择了站在孟小痴这一边,但孟小痴现在这个样子,如何给他们撑腰?他们也只能恰如其当的,自求多福了。只要不是很过分,孟小痴想必也不会怪罪的。 “难道还躲不了他了不成?可真是奇怪,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他。”薛白觉得他就应该离着涅斋远一点,不然就会受蛊惑,那么严重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他是真的不敢再单独见涅斋了。 “谁知道呢。也许是咱们的师父桃花太旺,有人闻风而动吧。”般若就不相信和孟小痴没有关系。 “也是,从前见他们,还是蛮般配的,可是现在想想,那时候可真是够天真的了。”薛白想着当初他还为涅斋出主意,现在想来可真是后悔不已,险些将他将来的师父就给卖了。 “别说了,人来了。”般若听着动静,就在门前了。 “多谢。”涅斋对着引他进门的弟子客气了一声,那弟子没说什么,便继续回到门前,去坚守岗位了。 他推开门,没有直接看到人,他就迈进门里,往东边一瞧,方才看到了人,还不只是一个,都聚到了一张床上。 他见此情景,眉头紧皱。 孟小痴的这两个徒弟可真是够称职的了,两个人几乎占了大半张的床,孟小痴被挤到了最里面的角落处,看着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想来他们也只有在孟小痴不能反抗的时候,敢这么欺负着了。 “几天不见,你们好自在呀!”他回手关上了门。 “你为什么会来?”薛白气鼓鼓的,一看就心有怨念。 “怎么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又不是来看你的。”涅斋走到床前,薛白和般若依旧不为所动,完全没有一副来了客人的样子。 薛白也知道涅斋不是来看他的,虽然打着是来看他和般若的旗号,但心里却是在惦记着别人。 “有事吗?”般若问道。 “没事,就是想过来看一看。可是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孟小痴知道你们这么对她吗?”涅斋也不是在为孟小痴打抱不平,只是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嚣张了,寒山殿里难道就没有别人了吗?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我们对她很好,你不用担心。”薛白说着,又为孟小痴盖了盖被子,把孟小痴整个人都蒙住了,连着脑袋也不放过。孟小痴也算是无辜遭殃,薛白也没存着什么好意。 般若知道薛白心里憋着一口气,但是他刚提醒过,薛白这就当成是耳边风了,实在是有些难教。往日里的那些谨慎都去哪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当了神仙之后就开始翘尾巴了。当人的时候成天为了他二叔的前途这不敢做,那不敢做的,如今倒是好,拦都拦不住。 他连忙将被子往下扯了扯,也算是将孟小痴抢救了过来,不至于还没被毒死呢,就先被捂死了。 “是啊,你不用担心的。师伯已经把师父交给我们了,我们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师父的。”他不知道此番涅斋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但他要杜绝一切涅斋留下来的可能。 “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她的?真是让人难以放心。这要是有个地缝,你们是不是也要把她塞进去?”涅斋本来觉得没有什么,可是这么一过来一瞧,就觉得有什么了。孟小痴是否被照顾着,他不知道,但是不是受了委屈,他却知道。 “怎么会,你多虑了。”般若下了床,给薛白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将孟小痴从床里边往外拽了拽。 薛白也跟着下了床,虽然他并不觉得他刚才的做法有什么。孟小痴是他的师父,坐在一张床上,有什么不对吗? “她怎么样了?”涅斋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多做计较了,说起来孟小痴现在,对这个两个人可比着对他还要亲厚。 “一直都这个样子,没见好也没见不好,倒像是睡着了,只是睡的时间有点长。”般若以这两天来的照看孟小痴的经验,据实回答道。 “没好,不就是不好吗?你可真是乐观。”涅斋终于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一直都不好了。身边的人都太过于乐观了,不知道着急。 “昆仑那么多弟子都找不见那条蛇,我们能怎么办?”薛白倒是不知道他和般若哪里乐观了?他们可是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的。 “也是,你们在昆仑的确没什么用。”涅斋就不该对这两个人抱有任何希望。 话糙理不糙,薛白和般若明知道自己被贬低了,可是没有任何理由反驳。因为他们真的没什么用。 “我师父需要休息,你既然看都已经看过了,就早点回去吧。”薛白想要送客了。 涅斋可却是没那么容易走的,来都已经来了,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人撵走,他要是这么走了的话,下一次就不知道怎么进来了。 “别着急呀,我听说你们两个这两天也挺累的,不如……” “不用了!”薛白和般若异口同声的拒绝,就好像已经提前商量好了似的。 涅斋想要说,他要留下来。可是薛白和般若就这么拒绝了,也太不给面子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们就不能等我说完了再说吗?” “真的不用了,我们一点儿也不累,倒是你,肯定很辛苦。再说了,寒山殿弟子多了去了,不需要您亲自过来的。”般若就知道涅斋此番前来肯定不单纯,是带有目的而来的,但是他绝对不能让这个目的,轻易实现。 “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我,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吗?”涅斋发觉般若自从跟着孟小痴就变了很多,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般若明明是个只要说话就不能相信的,可现在越来越实诚了。 “没有,我们也是担心师父,没有解药,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我们又不能别的地方尽一份心,也只能在这种小事上,略尽心意了。”般若也只能在涅斋面前维持表面的礼貌,但是在心里他也很想不再与涅斋接触。他也绝非是圣人,他的道行还很浅,是防不住涅斋的。 “听起来理所应当,可是做起来我怎么看差强人意呢。”涅斋往前迈了一步,坐到了床沿边上。 他这才将孟小痴看了个清楚,孟小痴也并不像是快要死了的样子,感觉红光满面的,还真像是睡着了一样。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后怕 “人无完人,我们也不是天生就伺候人的,总要慢慢来。”般若看到涅斋坐在床边上,心就突突直跳。要知道涅斋离着孟小痴这么近,随时随地动手的话,他们是怎么拦也拦不住的。 “你不是很厉害吗?那就去找到那条蛇,找到蛇就知道吃什么解药了,到时候孟小痴肯定会感激你的。”薛白眼见着涅斋离着孟小痴越来越近,一会儿会不会上手还不一定,这是他最不期望看到的。 涅斋感觉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他怎么就从来都没看出来,薛白竟然如此的聪明。居然给他抛出了如此的难题。 “你不是说你喜欢她吗?那就趁机表现一下,可比着你在这里看着她管用多了。要知道你要是能做到的话,那可是救命之恩,甭管从前你们有什么恩怨,她肯定能够既往不咎。还是说你从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那你是要骗财还是骗色呢?”薛白简直就是迎难而上,他虽然不知道孟小痴和涅斋现在关系如何了?但涅斋既然现在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还没到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那他就照着从前涅斋说的那一套往下说就是了。 涅斋不想说话,他倒是要看看薛白还能说出什么话来,他实在是低估了薛白泼人冷水的能力,他发现他是不去不行了,孟肃说的话让他进退两难,如今薛白说的话是要直接把他推进火坑里。 “你觉得她是有银子,还是有色呀?给你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了。我师父现在有了我,就等于富甲天下,至于色,有了银子谁还在乎美色。”薛白发现他成了神仙,完全就是在为孟小痴准备的,孟小痴那么穷,正缺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而他是财神,他不就等于一座金山嘛。 “你倒是不挑食,你有这种想法,你师父知道吗?”涅斋忽然好像发现了些什么,薛白的话无论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都有问题,如果没有那个想法,怎么会说的出来这种话? “她怎么会知道?那你是为了什么?还是说贪图她的身份?”薛白只认准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让涅斋留在这里,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不计一切后果。 “她的身份,她现在还有什么身份?要权没权,要势没势,你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吧?”涅斋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再看孟小痴一眼了。他是该好好想想从哪里开始找一条神出鬼没的蛇了。早知道他就不出现在寒山殿了,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被逼无奈。 “她现在有我呀,我有银子。”薛白难得铭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利用起来都对不起自己。 “你又不是万能的,算了,不跟你说话了。”涅斋站了起来,却感觉步子格外的沉重。 他分明就是被逼迫的,一点儿也不情愿,可是却不去不行。他迟早要收拾薛白的,从前不过是看在孟小痴的面子上,没有动手而已。现在看来他就不应该看任何人的面子。 “你还是说不过我,你还是快点儿去吧。要知道你要是晚一点,她就晚醒一点,到时候要是再也醒不过来,总会有人后悔莫及的。”薛白得理就不饶人,他这么做也是鼓足的勇气,要是胆子不大的,根本就做不出这种事儿来,他这应该算得上是威胁了,变相的威胁。只要是涅斋不为所动,那就是说涅斋曾经说的那些都是假的。不管是不是假的,涅斋为了自己苦心营造的形象,都会让它变成真的。 “我相信你的,你一定可以的,你总比昆仑那些白吃干饭的强。”般若为了断了涅斋的后路,也跟着薛白附和道。 涅斋算是记住这两个了,可真不愧是孟小痴的徒弟,都是这么的惹人讨厌,关键是他还不能说什么。 “我谢谢你们了,竟然替我出了这么好的主意。将来我要是和她有点什么,是绝对不会忘了你们的。”涅斋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用谢的,如果你将来真的和她有点什么,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到时候还得要你多多关照。”薛白眉眼间都含着笑意,许是他觉得他越来越成功了,至少涅斋没有任何反驳。 “好,我借你吉言。”涅斋甩袖而去,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他上哪里找去?也没人提醒他一下。 “慢走不送。”薛白又开口说道。 涅斋连搭理都没搭理他,就出了房门,这次门也没关。 般若和薛白对视一样,感觉大获全胜。 “他可真是够难缠的了。”薛白感觉浑身无力,又坐回到了床上。 “薛白,虽然你做的很对,但我还是很担心你。”般若也并非是全然无所畏惧的,他只怕涅斋突然之间恼羞成怒,那不仅是孟小痴危险了,他和薛白也无法幸免于难。 “我也担心我自己,我发现我又得罪他了。他会不会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过来杀人灭口?”薛白也并非是后知后觉,他想要说的时候,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他还是抱有侥幸的,得罪人这种事儿,做好了再多的准备,也会露怯。 “你还是早点盼望着,孟小痴快点醒吧。有她在涅斋肯定不会动手的。”般若笃定孟小痴可以保护他们。 “可是她不醒啊!”薛白感觉自己现在既弱小又无助,尚煦不在,而弟子大多被派出去找蛇去了,涅斋就算是原路返回杀过来,他也只能伸着脖子受死了。 “是啊,这可怎么办?”般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这是他们无法改变的。 一时间两个人再也没有睡意了,都想着怎么保命要紧。 “师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他上哪儿去了?”薛白很想将希望放在尚煦身上,可是尚煦和孟肃小吵了一架之后就都没有影子了,可真像是说好了一样,同时消失不见了。 “谁知道呢,关键时刻不在,没事儿的时候,却一直都在。”尚煦这位师伯也有些不太靠谱,般若虽然已经不止第一次这么觉着了,但想起来,就心疼孟小痴。 孟肃最终还是失望而归,他从白天找到了晚上,却依旧一无所获,为此他的信心被打击倒了一大半。 但他也只能先回到寒山殿,再做打算了。 般若和薛白正战战兢兢的缩在床上,就差抱着孟小痴,当做保命符了。 孟肃一声不吭的推门而入的时候,可把这两个人吓坏了。 “怎么连蜡烛都不点?”孟肃进门之后两眼一抹黑,就知道是薛白和般若两个偷懒了。 薛白听着声音好像是孟肃回来了,但有些不确定,便问道:“上神是你吗?” “你们在呀,怎么这么黑,连蜡烛都不点?”孟肃并不觉得昆仑已经到了,连几根蜡烛都需要节省的地步。 “上神,你可算是回来了。” 总算是有人回来了,薛白和般若简直就谢天谢地了。 “你们有那么想我吗?我怎么听着有问题呢?”孟肃从来都不觉得,孟小痴的这两个徒弟对他有多恭敬,有多热络,也并非是那种,离开了就会想的。可现在他听着分明就是有问题。 “上神,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条蛇?我们师父什么时候才能醒啊?”薛白现在格外的希望孟小痴快点醒过来,前两天他都没有今天这么迫切。 薛白的话刚好说到了孟肃的痛处,他今天一天什么都没找着,他也想孟小痴快点醒,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是不让人如意。 “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想她快点醒。可是蛇就是找不到,真是奇了怪了。”孟肃一阵的无力,他什么时候,什么事他是做不到的,可现在他是真的找不到。 “那怎么办?咱们还能不能挺到师父醒过来了,涅斋要是杀人灭口,这回咱们是真的躲不过去了。”薛白万念俱灰,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 “哎,听天由命吧!”般若也只能回答薛白这个了。 “你们说什么呢?涅斋干嘛要杀你们灭口?”孟肃不知道孟小痴的这两个徒弟怎么惹到涅斋了,竟然要被杀人灭口。可见不是什么小事。 “上神,下次你出去的时候带上我们吧。”薛白怂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坚持的人,他才刚当上神仙没几天,可不想英年早逝。 “老实交代,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孟肃想着他出去的时候,这两个人还没有这样,想必是他出去以后,出了什么事,才会这样的。 “你走了以后没多久涅斋就来了,我们怕他对师父不利就说了些话,把他气走了。他一定怀恨在心,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报复我们的。”薛白可怜也不是真的可怜,毕竟还没有到那一步。 孟肃还以为是怎么了呢,原来就因为这个。要是涅斋真的报复,那未免也太小心眼儿了。 “你们做的很对,万一是那种别有目的的人接近孟小痴,是不可以的。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要是被人补上一刀,死的更惨。” 第二百六十八章 嘴上没把门的 孟肃现在只怕有人过来看孟小痴死没死?然后再上去补一刀,到时候就算是没死也必死无疑了。他白天也是冲动了,他走了就留下孟小痴的这两个徒弟,虽然存在,可是作用却微乎其微。要是真有个厉害的,到了这里,他们恐怕连呼救都没有机会。 “上神,你觉得我们做的很对了?”薛白被得到了认可,很是开心,至少代表他做的是对的。 “很对,明天要是有人来,直接就别叫人进来。”孟肃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任何人靠近孟小痴。这样一来就会减少很多危险,也不至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那涅斋……”涅斋要是明天再来,薛白是不敢再说些什么了,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次,要是再用第二次不仅没有作用,他也不用抱有什么希望再杀人灭口了。他已经直接就成了一只死不瞑目的冤魂了。 “涅斋已经有事做了,不会再来找麻烦的。”孟肃给了薛白和般若一剂定心丸。涅斋接下来是不会闲着的。 “上神怎么这么确定?可我们还是害怕。”般若可不相信一句口头上的话,还是实际行动能解决问题。 “尚煦不在吗?”孟肃自然有他的道理,不需要和这两个人解释吧。 “不在的,你走了之后他也走了。”般若答道。 “他也不知道去哪里躲清闲去了。”孟肃已然对昆仑心生怨念,君逸闭门不见,如今尚煦也不知道去哪了。 “上神,我师父会不会就再也不醒了。”薛白瞧着孟小痴这副样子,很让人焦心,不好不坏的,要是这么一直下去,当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是不是就一直这样了? “你在瞎说些什么?总会好起来的。”般若拍了薛白肩膀一下,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只会降低士气,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鼓舞士气,不要放弃,总会有希望的。 “我也想往好的方向想,可是到了现在还没找到那条蛇,是不是那条蛇已经下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薛白突然心里一阵的失落,他很想往好的方向去想,可是现实却不得不让他,往最坏的方面打算。 “来,咱们坐下来分析一下,孟小痴究竟又得罪谁了?”孟肃被孟小痴的这个两个徒弟越说越不镇定了,要是真的找不到,孟小痴就永远躺在那里了,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她能得罪谁呀?我看在昆仑山上,她的人缘还是不错的,除了他的那些师兄。”薛白撇了撇嘴,孟小痴并不是一个招人讨厌的人,虽然在做人做事上有所欠缺,但也不至于要了命的那种。 三个人围成一圈,直接坐在了地上,虽然在那么黑的屋子里,但好在开着门,有月光渗透进来,照亮了一片方寸之地。 “我问你们她是不是又在山下惹了什么风流债?”孟肃很严肃的问着这个问题,孟小痴是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只要身边没人,必定会盯着人家长的好看的人看,这一来二去总会生出点什么。 般若和薛白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要说风流债还真有一个,这不都还上门了嘛。 “额……你知道涅斋吧?”薛白问道。 他就知道这一个,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一个。 “知道,难不成还真的是和他?”孟肃听了觉得事态很严重,他原本是自己一个人怀疑,如今孟小痴的徒弟也怀疑,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你也觉得?他说他喜欢我们师父,但我们师父……”薛白想不出来自己该怎么说,孟小痴对待涅斋的态度有些难以描述,说是亲近,可又不亲近,连着尚煦都比不上。倒像是若即若离。 他又道:“我们师父好像是一开始有意思,到了后来,就没什么意思了。我有些怀疑我们师父喜欢师伯,可她却失口否认,因此我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怎么还有尚煦的事儿?他有什么可掺和的?”孟肃对于听到尚煦的名字表示不解,尚煦和孟小痴难道还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吗? “我们也不太清楚,这还需要你出面去打听一下,我们说多了,师父就会觉得我们多管闲事,胡说八道,她肯定有事瞒着我们。”薛白其实有着一颗很八卦的心,想知道关于他师父的各种传闻的真假。 “尚煦人倒是还不错,可是两人一见面就掐架,这要是将来……”孟肃本来觉得还可以,可是一想一点现实的事儿,就觉得不可以了。 “不行,这桩婚事我反对,还是初笑看着顺眼一些。” “这事又关初笑上神什么事?”薛白很不明白,明明和孟小痴最亲近的是尚煦。初笑上神那样一个人,他师父配不上的,虽然他曾经想过这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你们不知道吗?他们曾经有婚约。如果当年没出那样的事儿的话,只怕现在已经子孙满堂了。”孟肃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薛白和般若。这件事恐怕是没人不知道吧。 薛白和般若对视一眼,都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一样。 “我没听错吧?”般若难以理解,当初在孟婆庙的时候,孟小痴和初笑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相处着。表面看着像是有仇似的,但却在细节上初笑对着孟小痴很是关心。最多看着像是朋友吧,相爱相杀的那种朋友。 “你没听错,这是昆仑人尽皆知的事,只不过是没人愿意提起而已。”孟肃提起此事就觉得一阵的失落,原本大好的良缘却因为孟小痴自己作死而没有了下文,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嘶,惊天新闻哪!原本不是师徒恋,是师叔恋哪!”薛白没想到故事的主人公,换了一个人,但却还是三角形的。 “师,徒,恋?”孟肃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嘣,他是错过了些什么? 和孟小痴是师徒的只有君逸,他们又有什么事儿,他为什么不知道? 难不成又日久生情了? “上神,不知道吗?”薛白感觉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孟肃都不知道的事,恐怕也不是真的。 “我上哪里去知道这个?她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就说呢,怎么好好的去抢人家的婚,原来是这样。”孟肃是再也坐不住了,孟小痴的这些事,从前他从来都没有细想过,如今经这两个人这么一敲点,他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样子。 “上神,我也是瞎猜的,你可别当真哪!”薛白立马抱住了孟肃的大腿,他感觉自己好像犯下了天大的错事。孟小痴并没有亲口承认,那也就只能是他瞎说而已,孟肃可别就这么当真了,他就要成了千古罪人了。 “要是没有的事儿,你怎么会说出来?他们之间还是有事儿,我就觉得怎么那么奇怪呢。”孟肃曾经是怎么想都没有想明白,如今算是大彻大悟了。 “上神,我错了,我不过是信口胡说的,我师父什么都没说,是我闲着没事干,胡思乱想的。”薛白扯着脖子挽留孟肃,孟肃站起来还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呢,万一找人对质,孟小痴又还没有醒,他可真是嘴欠。 孟小痴醒了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你是胡说的,可我却想明白了,走开!”孟肃就当薛白是胡说的,可他却想明白了很多事,从前那些,一直想不明白的,如今,都想明白了。 般若就知道要坏事,薛白的口无遮拦,迟早害人害己。 “上神,是要去做什么?找人对质吗?上神把我们师父当成了什么?你是以什么身份去找?你身为我师父的哥哥不是应该无条件的信任她吗?就算是你发现了什么,而她却连承认都没有承认,你凭什么下定论?” 孟肃回头看着般若,他不可否认,般若的问题将他问到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通通都说了吧。你师父不能说的,但你们却知道的,告诉我就是了。” 他这么多年可真是有些太不负责任了,他以为孟小痴过得很好,但好不好也只能由孟小痴来说,他是真的做不了主。 他曾经以为孟小痴活的很简单,他以为他很了解,可他突然有一天发现他一点儿也不了解。他的了解不过是孟小痴想让他看到的,那些不想让他看到的,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你知道了不是应该无条件的信任我师父吗?作为亲人这是最基本应该做的吧。”般若也站了起来,他以为的亲人不是应该,无论做的是对的或者是错的,都会无条件的支持。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太理智,可是血脉相连,这都做不到,又算得了什么亲人。一母同胞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还要亲近的了。 “难道她做错了事我也要纵容着她吗?我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她一错再错。那样她只会不知悔改。”孟肃恢复了理智,可是他依旧固执己见。他不想看着孟小痴再做错事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发现 孟小痴的名声已经无法挽回了,如果再有什么行差踏错,只怕要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没人能保的住她了。哪怕她还有着哥哥,还有着那有名无实的家。 孟肃承认孟小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些年来他只顾着自己花天酒地了,却忽略了孟小痴这个妹妹。他觉得路只要是自己选的,就应该一直走下去,不能后悔。后悔就证明输了。孟小痴近些年来一向不需要别人操心,他觉得孟小痴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别人插手任何事了。可是却没想到有些事,他们虽然置身事外,可孟小痴的特立独行,却将她自己渐渐的推向深渊,如今他就是想要拉一把,也觉得迟了。 “我也知道你们和她感情好,可是在有些事上,容不得宽容。” 他也知道孟小痴的这两个徒弟来之不易,这几万年间,孟小痴都没有一个徒弟,如今一收就是两个。虽然说不上是知根知底,但总是对了孟小痴的脾性。 “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我要是说别的难听的话你也信吗?”薛白抱着孟肃的大腿是打算打死也不撒手了。 他要挽回眼前的局势,他可不想孟小痴醒了再被他气死。 “可是你是她的徒弟啊,朝夕相处总会知道些什么,难道你所说的就是空穴来风吗?”孟肃从来都不相信空穴来风,这世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我要是觉得我师父不好,故意这么说的呢。我一个外人的话你都相信,那你问过她吗?她要是想告诉你,你为什么不知道?”薛白还以为孟肃会知道点什么,不曾想不仅不知道,反而对孟小痴也不是很了解,他说什么孟肃都敢相信。 “那你就是个混蛋,你师父对你不好吗?你就敢随便对人说这种话。事关名誉,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孟肃对于孟小痴的这两个徒弟,虽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也不至于厌恶,可薛白今天的做法如果只是臆测,他就连半点的好感都没有了。 薛白也觉得自己很过分,他就不该说话的,就应该乖乖的闭上嘴。 “我错了,上神咱们不是要商量着是谁给我师父下的毒吗?来坐下,我们继续。” 事情的开端是孟小痴中毒,而他们是要想一想谁会是罪魁祸首,可现在怎么就成了孟肃发脾气的现场了呢? “我怎么会知道?昆仑也就那几个人,难不成还能是她师父下的?”孟肃是想不到谁会给孟小痴下毒了,最值得怀疑的就是涅斋,可涅斋却不承认,他能有什么办法?屈打成招吗?他又不是一个不讲理的。 薛白脸都已经白了,这个人他是想破脑袋,也不曾想过。 “上神,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会想吗?”孟肃不过是说说而已,君逸和孟小痴有什么仇什么怨…… 好像是有点仇,至于怨好像也有点儿。 “薛白你那时候说什么来着?”他就说嘛,一定有问题。 薛白打算闭上嘴,他不想说话。 “你别装哑巴。”孟肃对于薛白的举动,有些生气,不该说的已经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上神,我什么都没说,等我睡醒了再说吧。她说的总归是真的,我说的都是胡说八道的来着。”薛白意识的到自己绝对不能再说错话了,孟肃现在恨不得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他绝对不能去当那个导火索,成为千古罪人。 “上神,不妨再等一等。等到她醒了,总比在这里和我们说些有的没的,管用多了。”般若只能将这个难题甩给孟小痴了。 谁让孟小痴现在是最好的把子呢。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你们肯定知道些什么。”孟肃可没有那么好糊弄,既然如此,那他就等着,孟小痴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也就是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了。 到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孟小痴的,无论是从前的还是现在的,都得交代清楚了。 “上神,天已经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守着,不会有事的。”般若感觉这一天很是难过,先是涅斋,如今又是孟肃。他们是得有几个脑子才能对付得过来。 孟肃也不想多留在这里了,他得好好回去想一想,看看还有哪里是对不上的,但更多的是能对的上的,从前想不明白的,如今想都不用想了。 “哼,我等着那一天,我不信你们还能串通一气。” “上神放心,我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般若给着薛白使眼色,薛白还抱着孟肃的大腿,此时有些多余了。 孟肃也该平静一下了。 薛白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他觉得他今天接连闯祸,这条小命是真的保不住了。 孟肃绝尘而去,夜里好像是无主的孤魂,诡异的异常。 薛白跌坐在地上,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般若,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准备棺材了?” 般若看着薛白,恨铁不成钢,说起话来越来越没脑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你下次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想一想?没有苗头的事儿你也敢往外说。孟肃要是去找君逸对峙,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吗?孟小痴恐怕这辈子也就毁了。对自己的师父有非分之想,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他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他也该说一说了。自从涅斋蛊惑了薛白之后,薛白说起话来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后遗症。 “我也很后悔,话说出口了之后,我就已经觉得不对了,可是已经晚了。”薛白当时特别想抽自己两巴掌,可却忍住了,他下不了手。 “你呀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昆仑人多嘴杂的,你说什么都有可能被人当真,传出去了,不仅是孟小痴,你和我都没办法做人。你以后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别说那么多话了行吗?”般若很想把这一次当做是最后一次的忠告,他不知道下一次,薛白的口无遮拦,会把他们害成什么样子。绝对不会太好了。 “那还有什么以后啊,这件事都过不去。”薛白已经有种危机的心理了,这件事要是过不去的话,他们都不知道会不会和孟小痴一起被扫地出门。 虽然孟小痴这次很倒霉,是被他连累的,可是事情的起因,还是在孟小痴身上。 “你还是求神拜佛多拜拜吧,期望着她早点醒,你好早点跟她坦白,别让孟肃抢先了。”般若走到床前,虽然看不清孟小痴的脸,可还是伸出手对着孟小痴的鼻子去了。 他感受着微弱的呼吸,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要是管用的话,我就去修个庙。”薛白知道那些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对着普通人,可能有一点点作用,可是对他,他自己就是神。 尚煦回到寒山殿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他一夜都没睡,至于干什么了,几乎是什么都没干,因为一点收获都没有。 他回到房间看着孟小痴,依旧还是那样。而孟小痴的两个徒弟,占了孟小痴的大半张床,睡得正香。 他发现整个昆仑就这两个人过的最舒服了,孟小痴不在,反倒没人逼着他们看书了,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很是羡慕,他要是能做到像他们那样自由,不知道日子得过得有多舒服。 可惜那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纵然他也有着一个好徒弟,可是他还是得操心。 他也没惊动这两个人,这样好的时候,能享受一刻就是一刻,他也不想当一个坏人。 他仔细想了想,他也从来没偷懒,可是那条蛇为什么就突然不见了呢?昆仑总共就这么大,他生活了几万年,可谓是每一个地方他都很熟悉。可是就这么一个他熟悉的不得了的地方,却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败兴而归。 “师父,有发现了。师父……”呈栩几乎是破门而入,还没等着见到人,声音就先到了。 “有什么发现了?可是找到了?”现在对于尚煦来说,最好的发现就是找到那条蛇。 呈栩连跑带颠儿的,到了他师父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没有找到蛇,只是找到了这个。” 他说着摊开手,只见他手里攥着一块衣角。 “一块破布,这有什么的?”尚煦也幸亏心理承受能力较强,要不然这样的大起大落,他真的承受不来。 呈栩没说话,反倒将叠起来的衣角伸展了开来,然后里面就露出了一块亮晶晶的东西。 尚煦大喜过望,“蛇鳞?” “正是,师父,那条蛇好像是受伤了。我们就发现了这个。”呈栩带人找了好几天,可却一无所获。就在刚才,他又去了一遍浮尘殿,仔细查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这么一小片鳞片。 尚煦飞快的接到手里,几乎是用抢的,只因为这就是救命的解药。 他仔细看了一看,得出了结论。 “不是蛇,是蛟,白蛟。怪不得,你说它皮厚。” 第二百七十章 善意的提醒 尚煦就知道有问题,这哪里是蛇的鳞片,分明是白蛟的鳞片,两者的差别可大了去了,根本就无法拿在一起对比。 “蛟不也是妖吗?”呈栩自然是学过这些的,虽然蛟比蛇厉害一些,可还是属于妖类的。 “是妖,也不是妖,他若是潜心修行,一心向善,修成正果,那就真的脱离妖道了。”尚煦端详着手里的鳞片,突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发现什么了?”薛白被响动声吵醒,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他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着房间里多了两个人就知道不是梦了。 尚煦看向薛白,道:“你师父有救了。” “什么?真的吗?”薛白此时此刻的兴奋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简直已经不是大起大落了,而是觉得自己的脑袋保住了。向死而生的那种感觉,他真的是再也不想承受了。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做什么?”尚煦虽然也很高兴,却没有薛白这般,简直就是兴奋了。 据说孟小痴对这两个徒弟,一向管束很严苛,怎么还能教出来如此不希望她有事的?也真是难得。 “般若醒醒了,醒醒了,咱们有救了。”薛白发现般若还在睡,立马就将般若唤醒了。 般若被薛白一连串的动作,推桑着睁开了眼,但一时还是反应不过来。 薛白却难掩兴奋,很大声的说道:“这下咱们有救了,你快点儿起来了。” 般若猛的将眼睛睁到了最大,好像被针扎了一样,弹坐起来。问道:“你说什么?” “咱们有救了,师伯说的。”薛白又说了一遍。 “我没听错吧?”般若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一觉睡醒就有这么好的事儿,大概是在做梦吧。 “你没听错。”尚煦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好的事儿在眼前了,竟然还不相信。 “师伯,可是找到那条蛇了?”般若怎么看也没见房间里多了一条蛇,难免有些失望。 “蛇我们没找到,只是找到了鳞片,我这就去找我师父配解药,你们可得好好照看好了她,要是孟肃上神来了,你们也让他放宽心吧。”尚煦收好了鳞片,但解药这种事儿还是需要他师父出马的,他可不敢轻易一试,孟小痴的命可是值钱多了。 “好,师伯,你快去吧。”般若拼命的点头,这下终于有人为他们撑腰了。 尚煦并未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留下般若和薛白两个人,皆是喜不自胜。 “咱们终于有救了。”薛白是最为开心的那一个,因为他是闯祸最多的那一个,巴不得孟小痴快点醒。 “咱们得抢在孟肃上神之前就对孟小痴如实相告,不然要是孟肃上神说在前头,咱们依旧还是会很倒霉。”般若眼下既觉得这是件好事,又觉得不太好。 要是孟肃先跟孟小痴说些什么,孟小痴恐怕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要生吞了他们。 毕竟那种事儿,既有可能又不可能。反正万事都是有可能的。 “也是啊,这可真是个难题。”般若虽然觉得前方有着困难,可是只要孟小痴醒了,什么困难化解不了。只要有命在,别的事都只是小事而已。 “我相信一定会过去的。” 般若可没有薛白那么乐观,孟小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不知道呢,万一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可真就是一段令人意想不到的前情了。 薛白高兴的还是太早了,因为在解药没来之前,涅斋先来了。 涅斋看着也没觉得有多生气,倒是闲庭阔步的,就出现在了两个人眼前。 “起的蛮早的嘛。” 他还以为这时候,薛白和般若不会起呢,不曾想,已经穿戴整齐了。 薛白听着声音就浑身一颤,他现在最不想听到两个人的声音,一个就是涅斋的,另外一个就是孟肃的。偏偏最不想听到什么,可就是听到了。 “你怎么来了?”般若也不知道涅斋是不是闻风而动,尚煦刚有所发现,他就来了。 “过来看看还不行吗?难不成你这里不许我进来了?”涅斋顾自进了门,走到孟小痴的床边,看着孟小痴。 他突然觉得孟小痴这样也挺好的,不吵不闹的,不惹人讨厌,安静的不得了。 只可惜一旦醒过来,就又会让人生气。 “你找到了吗?”薛白问道。 “我要是找到了,也不至于空着手过来了,你是眼神不好使吗?”涅斋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只等着尚煦善后了。他已经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了。 薛白被涅斋的话堵住了,可他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解药很快就会有的,你不用担心了。”般若说道。 孟小痴中毒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涅斋已经知道了,想必也是很担心的,如今也该知道快要没事了。 “我知道,你们就是不说,我也看得出来。”涅斋知道害怕是什么样子,不害怕是什么样子,现在这个屋子里除了薛白,有些不正常,般若心平气和的,一看就是很快就没事了,也该没事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薛白并不觉得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但寒山殿以外的人总不会是最先知道的。 “看到的啊,有什么可奇怪的?还是说你并不期望我知道。”涅斋想也知道薛白是想再支开他,才会说那些无用的话。可惜他已经对此事很了解了,就是想支开他,也支不开了。 “哦。”薛白不想再说话了,至少在孟小痴醒过来之前,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涅斋继续看着孟小痴,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他想看而已。 他觉得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来到昆仑,他难以想象,如果当初他没有到昆仑来,他和孟小痴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再见到,他又该怎么面对孟小痴呢。 孟小痴都已经那样回绝他了,他本就不该抱有什么幻想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他如果长得丑也就算了,可他长得一点儿也不丑,甚至是比着很多人都好看。曾经他对自己的这副皮囊不以为意,可是直到见到孟小痴为止,他方才发觉这副皮囊的好处。如果当初他是个丑八怪,恐怕孟小痴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孟小痴不就是喜欢好看的吗?他也好看,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呢? 孟小痴虽然是个神仙,可却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大俗,好看的外表就能让她多看两眼,不正是俗吗? 也幸亏孟小痴俗,不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故意接近孟小痴呢。 “涅斋,你看都已经看过了,是不是该走了?”般若受不了涅斋那深情款款的目光了。看着倒是挺深情的,可是做起事来,一点儿也不留情。 这人哪,就不能光看表面,只有日积月累的相处才能知道,是人是鬼。 “她都要醒了,我怎么也得在呀,虽然没找到那条蛇,但也得让她知道,我也是很努力的。”涅斋的确很努力了,可却不能让孟小痴知道,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如果说昆仑做不到的事,他做到了,那他就是明目张胆的与整个昆仑为敌了。他还不想到那一步。 “你这算是想要博取目光吗?你不至于吧。堂堂七尺男儿,做什么不好?就非得为了她,做一些没有回报的事吗?”般若无法理解涅斋的举动。一边说着喜欢的话,可又一边做着伤害的事。但有的时候又总是往前面挤,哪怕孟小痴很不愿意看到这个人。 “那你跟着她,又想有什么回报?不对,现在付出的是她,该回报的应该是你。”涅斋虽然不知道孟小痴和般若是怎么相处的,但他却知道一点,那就是般若是依附着孟小痴的。当初的一滴血,足以是再造之恩。 般若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良心,可那是他的事,就算是孟小痴说他,他也能接受,但是涅斋……虽然那时候那滴血是涅斋推波助澜的,但毕竟不是涅斋的血。 “我已经成了她的徒弟,难道不是最好的回报吗?” “好像是有点儿道理,那我的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与你无关。”涅斋从来不否认他是个男的,可做什么事是他的自由,别人管不着。 “你分明就是强人所难,孟小痴并不喜欢你的,为什么就不能就此放手?彼此成全难道不好吗?”般若总感觉孟小痴的危险,来源于涅斋,这是一种无形之中的感觉,就好像涅斋一出现,就必定有事情要发生。 从前他倒是从来都没有觉得,可是最近越来越觉得,涅斋有些奇怪。 涅斋的身份实在是令人怀疑,明面上说是落稷山的弟子,可却连澜陌都能伤到,哪一个平凡的弟子能做到这一点? 再就是对孟小痴异常的关心,从一开始,他和孟小痴之间,就让人形成了一种错觉,他们关系很好,好到可以成为一对儿。可是事实并不是那样的。 孟小痴虽然滥情,但没跟任何人承认,涅斋和她之间有什么。 第二百七十一章 孟小痴醒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呀?我又不喜欢你,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涅斋对于般若的多管闲事,很是不满。 般若分明就是好意提醒,可涅斋不接受,他也就只好作罢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当做我从来都没说过好了。” 他其实并不是担心孟小痴受到伤害,而是怕涅斋受到伤害,到时候因爱生恨,报复孟小痴也不是不可能的。 尚煦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但也并不惊讶,涅斋他从一开始就发现和别人不一样了。 “师伯怎么样了?”薛白见尚煦回来了,眼睛直冒光。 尚煦故作一副失落的样子,欲言又止。 “你们,哎!” “师伯,不会是没有解药吧?”薛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想着不会这世上所有的倒霉事都被他遇上了吧? “傻子,你师伯我出马会有办不成的事儿吗?”尚煦没想到薛白竟然是这么的好骗。 “师伯,你也太坏了。”薛白感觉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打击到他了,这两天他的人生简直就是起起伏伏,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就这样他都撑过来了,往后还有什么能难得倒他的呢? “瞧你那个样子,怕的要死,你师父醒不过来,你不是挺自由的嘛。”尚煦走向孟小痴,脚步轻飘飘的,也是有了底气的缘故。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喜悦,不再身背大山,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被压倒。 “去把孟肃上神叫来吧,他一直担心的不得了,如今也不必再担心了。”他想着昨天孟肃那般的和他吵嚷,想必也是气的不轻。但他不和孟肃一般计较,他也知道,是因为担心孟小痴,才会那么生气的。亲人中毒不醒,无论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薛白和般若都是站着不动,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的。 “师伯,还是等我师父醒了再去向孟肃上神报喜吧,他昨天也在外面忙活了一天,想必还没休息好。”薛白希望尚煦快点把解药给孟小痴喂下去,可尚煦却磨磨蹭蹭的,他有些着急。 尚煦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他们昨天才刚吵了一架,就这么见面,未免有些不太妥当,要是孟小痴醒了就不一样了。 至于休不休息的,与他无关。他还没有休息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一枚小药丸。指甲盖儿般大小,但却十足的珍贵。这就是解药。 他亲自将解药喂到了孟小痴的嘴里,虽然是个药丸,但吃药入口即化,不愁会被噎着。 薛白翘首以盼,只求孟小痴快点睁开眼睛。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师伯,我师父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你着什么急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药效还需要时间发挥作用。”尚煦虽然也在等着孟小痴醒过来,可他可比薛白淡定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孟小痴身上,似是要见证奇迹一般。 这时候,时间过得很慢,每一次眨眼,都好像过了一年那么漫长。 孟小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房梁,有些缓不过神来。她记得浮尘殿已经塌了,那她现在又是在哪里呢? 头晕乎乎的,好像喝醉了酒之后,不分东南西北似的。 “我这是在哪儿啊?” “寒山殿。”尚煦说道。 孟小痴其实并不指望着,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可是不曾想,还真的有人答了。 “寒山殿?我怎么来的?我怎么不记得了?”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在那只蛇舔了她的时候,再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你总不会是自己走来的。”尚煦又道。 孟小痴的话都是些废话,她要是能够自己走过来,也就没事儿了。 “师父,你终于醒了!”薛白立马凑上前去,也不管孟小痴愿不愿意看到他。 “你是在号丧吗?我还没死呢。”孟小痴很是无奈,薛白的动静实在是让她很心烦。 “我知道你没死,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薛白现在要是没有孟小痴给他撑腰,他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孟小痴听着薛白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怎么听着像是,要与她生死相随呢?她可真是受不起。 “师父,你怎么样?是不是完全都好了?”薛白将孟小痴从上到下看了个遍,虽说看不出来什么,不过是走走形式,但他看得格外认真。 “好像是没事儿了。”孟小痴自我感觉着,没有事了。 “那就好,那你坐起来吧。”薛白说着就开始扶孟小痴,要把孟小痴扶起来,但其实更像是拽。孟小痴没给任何反应,薛白却一意孤行。 孟小痴不配合,薛白自然不能如愿,但他依旧还是不愿意放弃。 孟小痴很不想动,被薛白这么揉搓着,感觉很不好。 “你究竟想要干嘛呀?先说给我听听行不行?” “师父,我做错事了,你能不能原谅我?”薛白的认错态度一向很诚恳,只可惜犯错的时候也很不动脑子。 孟小痴没想到自己醒过来第一件事儿,就是要听她徒弟向她阐述犯了什么事儿。 她不知道自己没有意识了多久,但看样子也不像是一天两天了。这期间薛白又能犯了什么事儿? “不能,你走开。” “师父,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嘛。”薛白想,如果孟小痴不原谅他,他就真的要完了。 “不行。”孟小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儿,谈何原谅。 “她才刚醒过来,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涅斋就知道薛白能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守着,绝对不会是出于师徒的情谊,原来是在这期间做错了事,等着求原谅呢。 “不能,师父一会儿孟肃上神要是跟你说什么,你可千万不能生气呀。一律反驳,摇头,绝对不能点头。”薛白已经替孟小痴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孟肃无论说什么,只要否决就好了,打死都不能松口。 “他要问我些什么?为什么是问我?”孟小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事儿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薛白见还有尚煦和涅斋在,就不能轻易说出口了,孟小痴的名誉很重要,他绝对不能轻易就玷污了。 “师父,总归你只要否定就好了。其余的我不便多说。” 孟小痴一头的雾水,这说了和没说没有太大区别,反而让她忐忑不安。 她自己手杵着床沿坐了起来,她很认真的看着薛白,问道:“你是不是跟孟肃说了我些什么?”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 “我……”薛白的确是说了,可是他不过是当玩笑说出去的,没想到孟肃就认真了。 “师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差挤出几滴眼泪来了,为了表示他的歉意。 孟小痴知道了,薛白绝对没说什么好的,要不然也不会这样。 “我不管你说了什么,自己去解释清楚,别拉上我。” 一醒过来就生气,她怎么就那么难呢! “师父,别呀,我可是你的徒弟,你不能不管我。”薛白拼了命的想要抓住救命稻草,可是这根稻草有着自己的主见,不愿意让他抓住,他有点儿难。 “师兄,我这是怎么了?”孟小痴不想再搭理薛白了,她更想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你中了毒,蛟的毒。”尚煦也不知道薛白干了什么,他看着这几天薛白也没干什么坏事,怎么孟小痴一醒,就先负荆请罪了? “蛟?是那条大白蛇吗?”孟小痴恍然大悟。 “对。”尚煦道。 孟小痴已经知道那条蛇是谁派来的了。那棵树果然不怀好意,那时候说着晚上见,可是她却昏迷不醒,这要去哪里见?恐怕是年纪太大了,老糊涂了。 “那蛟已经抓到了吗?” “没有,我派人找遍了整个昆仑,都不曾找到。”尚煦为此耿耿于怀,昆仑究竟有哪里能藏的住的呢? “哦,可真是可惜了浮尘殿。”孟小痴发现那棵树,可真是够狠的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一点也不觉得心疼,整个浮尘殿都塌了,想要再重新建起来,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只要人没事,万事都好说。你无需担心。”尚煦觉得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能保住性命,万事都好说,都会再有的。 “我也没有多担心。”孟小痴不过是觉得可惜而已。 “师父,你就听我的一次行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薛白拽着孟小痴的衣袖,不停的摇晃着。他还以为孟小痴会和他同仇敌慨,不曾想,那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孟小痴瞥了薛白一眼,问道:“你究竟说了些什么?我是有得罪你吗?你就什么都敢往外说。” 薛白早就已经知道错了,可是为时已晚,“不过是说了些我瞎猜的,没想到孟肃上神就认真起来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孟小痴将视线放到了涅斋身上,她刚才忘了问,为什么她一醒过来会发现涅斋的存在? “自然是来看你的,总不会是来看别人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孟肃的自以为是 涅斋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孟小痴并没有无视他,而是还知道问问他是来干什么的。 “我不需要看,你可以走了。”孟小痴并不觉得来看她一眼,她就能好一点。 “你可真是绝情,我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就这么对待我。”涅斋觉得孟小痴对他的态度已经很好了,他没有那么多的奢望,只要不是将他视而不见就好了。 “你还想我怎么对待你?要不然我焚香把你供起来吧。”孟小痴对涅斋不想有任何的好态度。 “还是算了吧,我又没有死。”涅斋可受不起。 “孟小痴,你醒了!”孟肃人还没有到,声音已经先到了。 孟小痴听着浑身一哆嗦,她看着薛白,薛白也不说的具体一点,让她究竟怎么做呀? 眨眼间孟肃就已经到了房间里,已经能看到孟小痴正好好的坐着呢。 “你可算是醒了,我有事儿问你。”他见孟小痴终于醒了,也很是时候。他刚想明白了一件事,孟小痴就醒了。 “三哥,你有什么事啊?”孟小痴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好事绝对不会轮到她身上。 “我问你,你和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孟肃并没有开门见山,因为他发现涅斋和尚煦也在,循序渐进也是可以的,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孟小痴看了眼涅斋,又看了眼尚煦,关系一目了然,一个是师兄,另外一个债主。这有什么可说的? “你是有什么事儿吗?直说就是了。”她不知道孟肃,突然之间发什么疯,虽然很可能和薛白有关。 “你老实回答,别想忽悠我。”孟肃很认真的在质问孟小痴,但看孟小痴的样子好像以为他是在无理取闹。 孟小痴倒是不知道在孟肃眼里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师兄,朋友。”债主她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要不然孟肃肯定会刨根问底儿的,到时候她又得费脑子解释。 “有这么简单吗?”孟肃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就这么简单,你要是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就是了,你先说说看。”孟小痴说了实话,孟肃又不相信,难道她还得说点别的吗?既然这样,那就由孟肃来说好了。 “你别跟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我要听的是实话。我又不是别人,你说给我听就是了。如果你要是觉得这里人太多,让他们出去。”孟肃也不知道孟小痴是因为害羞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不愿意与他明言。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 孟小痴现在可不想单独面对着孟肃,“不要。” “那你就说呀。”既然不要,那就证明是在人前也可以说的。 孟小痴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已经不需要再说别的了。 “三哥,你是听到谁说些什么了吗?你有话直说就是了。”她并不觉得孟肃是无缘无故的,只会是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但薛白为什么会说这些呢?薛白难道知道些什么吗?要说起来怎么也是孟肃知道的多一些。 孟肃在想他究竟要不要把薛白和般若供出来,虽然这两个人也是提醒了他的,但是最终还是要靠他自己发现。 “没有。” 他想过了,如果把这两个人轻易供出去,以后还怎么指望着他们帮自己。孟小痴的事他就更没办法轻易知道了。 可惜孟肃再怎么否认,孟小痴都已经知道了,就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这样一来,孟小痴反倒会觉得孟肃是不是和薛白有什么猫腻?毕竟薛白一直意志不坚定。 “那你发什么疯?你总得说清楚了,我才能回答得了你。”她绝对不能,凡事都听薛白的,她也不知道薛白打的什么主意,万一是件坏事,她都没处说理去了。 “你别管,只需要说实话就是了。”孟肃可不能被孟小痴就这么骗着,糊弄过去了。孟小痴一定会扯开话题的,到时候再提起来可是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孟小痴无话可说。 “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倒是答应一声啊。”孟肃简直就是干着急,孟小痴现在要是说了,喜欢这两个人里的,其中一个人。他虽然很反对,但是至少还是有些欣慰的,只要不是君逸,万事都好商量。 “我说了不听,道了不信的,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呀?”孟小痴觉得自己就不应该醒过来,一醒过来就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儿,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薛白。 薛白这厮就不能让她省点心吗? 她恶狠狠的看向薛白,薛白纵然已经看见了,却特意的躲着她的目光。 躲是躲不了的,她还想躲一躲呢。 “那我再问你,你和君逸……”孟肃有点儿不愿意说出口,这毕竟是桩丑事,当年孟小痴抢婚,本就出人意料,所有人都想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是一想到孟小痴,要是对君逸有点什么,也就解释得通了。 孟小痴不知道孟肃欲言又止的是什么意思?但提起君逸,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没有事儿,没有的事儿,你别听薛白胡说八道。”她就怕孟肃说出什么让她接受不了的话来,所以她只好先否定。 孟肃突然心下一沉,就好像有块大石头,一下子压得他喘不上气来。孟小痴竟然是这样的态度,这个时候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他还没说完呢,孟小痴就开始否定了,可见并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虽然有些事情解释得通了,可是着实有些难办。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根本就不可能当做没事儿人一样。 “你好糊涂啊!” 糊涂?孟肃是在暗示她些什么吗?孟小痴怎么感觉孟肃的话有问题呢。 “三哥,你究竟想说什么?说明白一点不行吗?咱们这样打哑谜,你不觉得很有可能会产生误会吗?” 她觉得什么话都应该说开了好,在背后别扭的,迟早会出事。 孟肃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痛惜的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只能跟你说好自为之吧,澜陌也不是好惹的,你还是离着她远一点儿吧。” 孟小痴再一次觉得她听不明白孟肃的话,是真的很难理解,怎么又扯上澜陌了?难不成孟肃想要问的真是那个问题? “你听我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别胡思乱想行吗?”孟小痴现在只想按着孟肃,别让孟肃跑了,这一跑就解释得不清了。 她拼尽全力想要下床,奈何涅斋就在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真的不用再解释了。你们的事我也就不掺和了。”孟肃他不能掺合其中,弄不好,这就不是孟小痴和君逸的事儿了,成为很多人的事。 “你说你怎么这样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他还是忍不住,那么多年了,他怎么就没看出苗头来呢? 也怪他平日里对孟小痴疏于照顾了,要不然他一定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孟肃,你清醒点行不行?我还没说什么呢。”孟小痴直接用吼的,只求孟肃能够清醒一点。 “我都已经说了,你不用再说话了。”孟肃也不是软柿子,说起话来也扯大了嗓门。 “薛白你说你跟他说了些什么?”孟小痴喊不过孟肃,就只好喊薛白。 薛白这个罪魁祸首,究竟能说些什么话?竟然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薛白早就像个霜打的茄子,蔫的不得了,恨不得有个地缝都想钻进去。 他简直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孟肃竟然这么的认真,他真的只是说说而已,不是故意提醒的。 “我,我也没说什么呀。是孟肃上神,自己那么以为的。” “我只是想知道你说了些什么?有那么难回答吗?还是说你在造我的谣。”孟小痴一把推开了涅斋,终于下了床。 她指着薛白的鼻子,就想问候薛白的祖宗十八代,但想了想,还是给薛白留点面子吧。 “我说……”薛白刚想说话就被孟肃打断了,他道:“他什么都没说,你欺负他做什么?” 敢情现在她成了坏人,孟小痴感觉自己格外的冤枉。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他了?现在是你们合起来欺负我好不好?” “谁欺负你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孟肃好心没好报,他不过是关心孟小痴一下,就换来孟小痴这么说他。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上神,有话好说嘛,大家坐下来说,师妹好不容易醒过来了,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尚煦在一旁看了半天了,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这事儿为什么而起。 “你就惯着她吧,迟早有一天得乐极生悲。”孟肃对尚煦是恨铁不成钢,怎么说师兄妹之间,也比着师徒之间要亲近一些,怎么尚煦这么多年就没见有所作为呢。 “上神,可能是有些误会吧。这事儿可不能误会了,要是传出去,你让师妹怎么做人哪?”尚煦这个时候,也不光是为了孟小痴,而是为了整个昆仑的声誉。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是秘密的秘密 这个时候,要传出些什么,再把当年的旧事,拉出来遛一圈,那可真就成了笑话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就说呢,当年你怎么会干那种蠢事,原来是因为这个,可真是让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孟肃黑着一张脸,痛心疾首,孟小痴的心思可真是没人能猜得到,他这个身为亲哥哥的都做不到一知半解,还能有谁会想得到呢? 还好当年事情没闹大了,也是澜陌大度,要不然孟小痴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别说嫁人了,就是在天上都得受人白眼。 “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孟小痴感觉心很累,孟肃的倔强可真是没人能阻挡得了的,更像是执拗,怎么别都别不回来的那一种,也只能指望着下回投胎能投一个聪明点的脑袋了。 “上神究竟在想些什么?说出来就是了,这么说一半藏一半儿的,谁能听得懂?”涅斋虽然感觉隐隐有问题,可却说不上来是在哪里。 孟肃对于孟小痴打死不认错的态度,很不高兴,既然做都做了,说就不能说了吗? 孟小痴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了。 “你是不是喜欢君逸?” “没有。”孟小痴态度强硬的否定。 她真的从来都没有,她敢对天发誓。 “你还嘴硬,你徒弟都说了。”孟肃一时嘴快,还是把薛白给供出去了。 孟小痴凉飕飕的目光,直射向薛白。 她就知道没好事,不曾想竟然是这件事。可是薛白是怎么下定结论的?她上次可都是否认了的。 薛白低着头,他也知道孟小痴正在看他,可是他不敢看着孟小痴。他已经能预料到他的下场了,这下是不死都不行了。 这两天之内接连的得罪人,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么霉运。 “你跟我相处了几万年,而他只跟我相处了几个月,他的话你都相信,你是得有多不信任我呀?”孟小痴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孟肃失望了,很多次了,只是她从来都不说。她以为她一再的退让,是最好的办法,不曾想对她而言,是最糟糕的。 “我怎么不信任你了?你如果当年没做出那样的事,也许我会很相信你。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孟肃如果站在情分上讲,他最应该相信的就是孟小痴,可是他尚有理智,理智打败了情谊。也许相信孟小痴,是他身为哥哥应该做的,可是不相信孟小痴却是眼前所有的证据罗列整齐的结果。 “我如果说我也是被人蒙蔽,你会相信吗?”孟小痴当真是再也难以回头了,当年她只不过是做错了一件事,就要跟随她一辈子。连半点机会都不给她,她就摆脱不了了吗? “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的辩解未免也太过拙劣了。”孟肃现在是孟小痴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 “我可以作证的。”尚煦发现孟小痴现在是百口莫辩。连孟肃都不相信,还怎么指望着旁人?但是他可以做到,因为他有眼睛,他看的到,他有耳朵也听得到。他并不是聋子,瞎子,所以,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 孟肃最气尚煦了,找解药的时候没见有多积极,现在孟小痴醒了,反倒一味的偏袒孟小痴。孟小痴死不悔改,大多也是因为这个人的偏袒。 “你还这么护着她,你这么做是不行的。” “我没有护着任何人,我只想告诉你,你说的不对。孟小痴喜欢的,从来都不说我师父,而是师叔。”尚煦不觉得这有什么,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只是孟小痴偷偷摸摸的喜欢着,他虽然不知道别人知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 “师兄!”孟小痴想要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是她的秘密,她曾经以为这是永远都会见不得人的秘密。如今尚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虽然她已经亲手将这个秘密埋藏了,可是她想既然从来都没有人知道,那就不该有人知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师妹,这又不是什么错事,说给他们听又能怎么样?孟肃上神,现在你知道了吗?”尚煦看着孟肃,他从前见孟小痴不怎么回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突然明白了。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不相信自己,那还算什么家?有和没有,没有什么区别。 孟肃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孟小痴既然喜欢的是初笑,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做那种事?她乖乖的和初笑成亲,不就一切都万事大吉了。 可是孟小痴并没有那么做,反而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涅斋忽然感觉好像天都要塌了,初笑说他和孟小痴之间有婚约在,他还以为也只是一纸婚约,名义上的枷锁而已。孟小痴和初笑没有真感情的。可是现在他终于知道,不是那样的。孟小痴心里的那个人,就是初笑。 他好像很多余,他出现的时间就比不上初笑,和孟小痴相处的时间,就更比不上了。从一开始他就输了,一败涂地。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耍了,孟小痴喜欢初笑,那么初笑呢?难道就一点感情没有吗?根本就不可能。 “原来是这样啊,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涅斋终于知道了消息闭塞的坏处,早就发生了的,他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孟小痴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她接下来该做什么呢?她还是不知道。仿佛就这么一直站着,是她最应该做的事。 “孟肃上神还有什么疑问吗?我都可以帮你解答。”尚煦虽然不能对孟小痴了如指掌,但是也许孟肃不知道的,他却知道。 孟肃还能有什么话说?他今天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没事儿了。” “那就好,以后要是有事儿的话,你可以先来问我。”尚煦也不敢夸大,但是该知道的,他一定知道。 孟肃也突然之间不想说话了,孟小痴的事他竟然没有尚煦知道的多。他做人也真是够失败的了。 涅斋发现天好像阴了,雾蒙蒙的,看着让人心情也跟着很不好。 他自己有些多余,曾经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可是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存在这世上。 从一开始他的出现就满是坎坷,他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自己根本就不清楚。 他步履蹒跚的走出了门,他还以为今天会是很好的一天,不曾想是他这一辈子,最差的一天。 孟小痴自顾不暇,她想她是时候该早点离开了,她讨厌这个地方。虽然她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可是她就是很讨厌,这里充满了她所有厌恶的回忆。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坏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一样。 “上神想必这几天也没睡好,不妨回去好好休息吧。”尚煦想也知道,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孟肃是再也没话可说了。 “好。”孟肃机械的点头,他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他要梳理一下,他发现年纪大了就是不好,接收起信息来,有些难以消化。 “上神慢走,我就不送了。”尚煦感觉外面阳光明媚,一片大好的景象。可他既没有铲奸,也没有除恶,但他就是心情好。 孟肃看了眼孟小痴,孟小痴没有任何的表示,他也就慢悠悠的走了,他在等孟小痴叫住他,可是直到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听到。 薛白满脸的惊诧至今都没有消退,他没有想到原来兜兜转转还是那个人。这会是缘分吗?他觉得不会是。如果真的是缘分的话,那为什么到现在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而且从往常的行为上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孟小痴也没有多积极,而初笑对孟小痴又是什么样的呢?他始终都忘不了初笑,把孟小痴带回来时候的样子,好像是发自内心的笑。只是似乎是嘲笑。 “师父,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他觉着无论怎么样,先道歉总是没有错的。 孟小痴现在很不想见到薛白,她原以为自己醒了以后,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可现在呢,非但没有照顾,反而很难过。 她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可偏偏现在就好像被人撕开了,放在人前展示。 她不想这样的,她要的其实很简单,也没有多过分的要求。可就是没有人满足。 “师父?”薛白见孟小痴没有反应,又叫到。 般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感觉自己看了一出很大的戏,戏的主人公就是孟小痴,而那些小丑,诈唬来,吆喝去的,怎么也走不到中间的那个位置去。 “薛白,我是欠了你的吗?你当我的徒弟,我可真是三生有幸啊。”孟小痴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她不配当薛白的师父,甚至是任何人的师父,她自己都没有活好,还怎么教别人怎么活。 薛白听了孟小痴的话,在心里暗叫不好,他在孟小痴眼里一向不是个好徒弟。 第二百七十四章 孟小痴的平静 “师父,我知错了。”薛白已经听明白了孟小痴话里的意思,他也知道,他这个徒弟做的实在是不太好,但他所做的一切都并非是故意的。很有可能是他的霉运使然,他哪里会知道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会变成这副样子。 “你不用知道错了,出去。”孟小痴觉得任何人都没有错,有错的只有她。 她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活着就是一种错误。 “师父,咱们有事好商量嘛,你别这么绝情好不好?你躺着的时候我也没有怠慢你,可见我还是有些心的。”薛白妄图用自己对孟小痴细心照顾这一点,换得孟小痴的原谅,可是他打错了算盘。 孟小痴的心早就坚若磐石,怎么可能会是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动摇的。 “我谢谢你了。”她虽然不知道这几天里发生了些什么,但她至少还活着,而且还没有磕着碰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她还真该谢谢薛白。 “师父……”薛白可真是当不起,他也并没有做得万无一失,更何况他感觉孟小痴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他就更加害怕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不想说赶快出去。”孟小痴觉得自己今天格外的有耐性,至少没让他们滚出去。 但不知道这股子耐性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到时候她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师父,我……”薛白还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可却被般若一把捂住了嘴,捂的严严实实的,他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去。只能靠着那一双眼睛来表达他的怨念。 般若不敢说自己十分了解孟小痴,但这个时候多说多错。最好还是不要多说了。 他也不是吃素的,薛白这样的,他直接就把人拖了出去。 任凭薛白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的。 孟小痴对般若的行为忽然一阵的感动,这个时候她只想自己安静一下,而那些吵嚷的就应该通通都被拖走。 薛白再这么一离开,整个房间里都安静了,她原本以为,一醒过来就该是这样的,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是那个样子。 “师兄,你没有事做了吗?”可是现在她还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尚煦在。 尚煦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些什么,而是孟小痴不能说的,他可以替孟小痴说。他觉得自己是说了该说的,做了该做的。 “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了吗?” 可他却害怕孟小痴觉得他做的多了。 “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也知道师兄是为了我好。”尚煦所有的作为孟小痴都理解,她知道尚煦从来都不是一个坏人,对她而言是个天大的好人。她曾经记得每当她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哪怕是无事可做,也不会孤单寂寞到想要离开这个世间。她虽然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和孟肃开始疏远的,但是她却记得和尚煦是什么时候走近的。 那也并不是她最无助的时候,但却是最需要身边站着一个人的时候。 她从来都不需要有人将她带进黑暗,需要的是带她走向光明的人。 “孟小痴你知道什么是执迷不悟吗?”尚煦觉得孟小痴就是,不是在别的地方上,而是在方方面面。 孟小痴不知道,她只知道,认准一件事,就应该进行到底,而不是半途而废。 “师兄,你不用管我的。” “这世上没有谁愿意管着谁,只有关不关心,我想你应该知道有人关心着你。”尚煦也不再废话了,孟小痴那么多年,都不愿意回到昆仑,他也就知道了,孟小痴是个铁石心肠。他又不是没有去劝过,可却说到嗓子都哑了,也没有换回孟小痴。 说的再多当作耳旁风,也只是白费口舌而已。 虽然这是他的房间,但他还是决定让出来了,他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而孟小痴却是无处可去。 孟小痴看着尚煦的背影,一时之间眼睛有些发酸,这世上也许人人都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可是她却不知道。 她曾经不知道往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一直浑浑噩噩,只知道从哪里开始,却不知道哪里是终点。 可是现在,她不想再这样了。 她承认她也许并非全然是无辜的,但至少她没有全部都做错。不该是她的,她一点儿也不想要,可是该是她的,她也不能留给别人。 孟小痴的平静也只维持了一上午而已,到了中午,她主动去找孟肃用午饭,她甚至可以当做一个没事人一样。就好像上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就连在列的薛白总想说话,却被般若一再的阻止,憋屈的不得了。却也发现孟小痴似乎并没有那么生气了。 “看什么看,吃饭呀!”孟小痴用筷子敲打着薛白的饭碗,薛白一直看着她做什么。看得她都不好意思的吃了。 “师父……” “这个好吃,你多吃点,你不是说你饿了吗?”般若瞅准时机,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青菜,就放到了薛白的碗里。他虽然发觉了孟小痴的不正常,但还想让孟小痴怎样呢? 难不成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到时候事情闹得再大,弄得人尽皆知,孟小痴该怎么做人? 现在孟小痴和初笑,还有君逸尚且还能顾念早些年的情分,但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知道了这个,只怕会生嫌隙。 之前都已经那个样子了,这事情要是再发酵的话,只会更差,没有最差。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你就不能让我说一句话吗?”薛白直接就把筷子撂下了,他对般若已经是忍无可忍了。他说一句话怎么就那么难呢?虽然他说错了一次,但不会再说错第二次,第三次的。 般若也是一愣,他没料到,薛白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摔筷子,还是胆儿肥了的缘故。 “想不想吃?不想吃出去!”孟小痴就不信了,她还改不了薛白那富家少爷的性子。 都说祸从口出,薛白已经闯了多少祸了?早些时候的那些谨慎,小心翼翼都去哪里了? 难不成就因为她和薛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所以薛白就不在乎她是死是活了? 那她可不能接受,既然有着师徒的这层名分在,那薛白做什么事就都与她有关了。 “吃。”薛白又怯生生的捡起了筷子,没有了对般若剑拔弩张的样子。 “那就好好吃,我看你也不饿,声音那么大。”孟小痴心情不好,没想到薛白还给她甩脸色。 她还想多活两年呢,凭什么要看别人的脸色活着? “我饿。”薛白可不敢说他不饿,他生怕再有个什么行差踏错,孟小痴若是就此断了他的伙食,他就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饿就多吃点,可千万别跟我省。反正又不是我出银子。”孟小痴不在乎这点儿吃的,虽说少吃一顿饿不死,但她也不愿意担下刻薄的名声。 “是。”薛白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只能认命的把那些绿油油的青菜吃进了嘴里。虽然并不难吃,但是每天吃起来还是有些艰难的。 “三哥,怎么不吃?难道是不合胃口吗?”孟小痴又把目光放在了孟肃身上,孟肃是连筷子都不动一下,只是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碗看,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孟肃听到孟小痴在跟他说话,他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去看孟小痴,孟小痴有些不对劲,极其的不对劲,这个时候不躲起来不见人,就不是孟小痴了。 可孟小痴就坐在他眼前。 “你还有心情吃饭吗?” “那我该怎么办?一头撞死吗?”孟小痴竟然不知道在孟肃的眼里,她是那么的矫情。 可是她真的没有那么矫情,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她都挺过来了,因为她从来都知道,不是哭过,闹过就能解决问题的。那种办法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 “你就不生气吗?”孟肃很奇怪,这样的孟小痴,感觉让他无比的陌生。 “有什么可生气的?既然误会都已经解开了,我又何必揪着不放。难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孟小痴自知她自己并没有那么大度,她小心眼儿的很,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这样别人也会觉得她小心眼儿。虽然的确是那样。 但殊不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有的是时间。 “你从前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孟肃记忆里的孟小痴从来只会无理取闹,烦人的很,可是眼前的却是大相径庭。出奇的冷静,冷静到了冷漠的地步。 可是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三哥说笑了,我一直都是这样。”孟小痴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有些人看人的眼光不一样而已。 “不对,不一样的。绝对是不一样的。”孟肃直摇头,他绝对不会记错的,孟小痴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孟小痴从前生气的时候,会不搭理人,会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的,但只要哄一哄也就好了,可是现在生气了,自己就好了,没人哄,没人理就主动出现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不经意的发现 “三哥多虑了,我只是我。”孟小痴已经不想再对任何人付出感情了,没有任何回报,甚至换来的只是伤害,那还有什么意思?总不能只是她一味的付出,她才不要当那个冤大头。 “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行吗?我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又不会到处去跟别人说。别像仇人似的对我,行吗?”孟肃是不会掺和这件事儿的,他虽然知道了,他又没有嘲笑孟小痴,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他现在又不敢问孟小痴,满心的疑惑,却投诉无门,他也是想的头疼,孟小痴还这么对他,他是得有多憋屈啊! 孟小痴想也知道孟肃,不会轻举妄动的,她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声:“哦。” 孟肃感觉自己就是捅了马蜂窝,孟小痴得理不饶人。 “还吃什么吃?你也不怕噎着。”他现在不能对着孟小痴发脾气,也就只能对着坐在这里的其他的两个人发了。虽说是无辜遭殃,但罪魁祸首就是这两个人,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薛白如今是吃也不行,不吃也不行,如此两难的境地,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都是我的错,行了吗?我就不该说话的。” “你知道就好。”孟肃狠狠的瞥了薛白一眼,他既然不好过,他也不能让别人好过了。 薛白就像是个受气包一样,任谁都能过来对着他打一拳踢一脚,事后就算是道歉都没有。 一时之间突然都不说话了,空气安静的好像平静无波的湖水一样,可是每个人的内心都已经波涛汹涌了,就像洪水马上就泛滥开来一样。 孟小痴不愿意当那个先红了脸的,先出头的那个,毕竟是最气急败坏的,她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孟肃盯着孟小痴看,可是越看就越觉得脊背发凉,背后生寒。就好像身后有个人站着,对他吹冷风一样。 “不吃了。”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了,要是再有人给他添堵,他就要撑死了。 一顿午饭就这么的不欢而散了,孟小痴最是喜欢这样的结果了,她不好过,凭什么别人就可以好过?尤其是那个先生事的,她又不是欠了别人的。 浮尘殿孟小痴只怕是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她也只能在尚煦这里住下了,她本来不想霸占尚煦的房间的,可是尚煦却主动的让了出来。她也就却之不恭了。 虽说住的地方对于她来说,哪里都一样,但住在别人的房间里,就不一样了。 她想也许上去从来都没有想过,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但是她已经想到了,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因为她现在已经放弃了,她可以苦苦的喜欢一个人数万年,但却也可以轻易的就放下。那么多年没有任何的回应,她也累了。 哪怕神仙的岁月再怎么漫长,她也无法做到,为着一个永远都得不到的人,付出一切。 她不想再为一个人付出自己全部的人生,她不知道,如果将来自己幻想破灭的时候,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但终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倒不如在如今,就知难而退,也不至于到了最后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昆仑依旧还是那个昆仑,正逢多事之秋,每天都会有人化为白骨,没人知道下一堆白骨会是谁的?也许就是自己的。每个人都活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命运之神下一次就不再眷顾他们。 可是如果怕就有用的话,那世间所有的事,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昆仑以外的人依旧还是没有下山,比试已经结束很多天了,可是那群人依旧还是留在了昆仑。昆仑从来都没有出言挽留,当然也没有同意让这群人下山。凶手不是没有可能,就在这群人里面。而这群人也知道,留在山上才是最好的选择,一旦下山,如果山上的杀戮停止了,那么就是意味着,问题出在他们身上。 纵然不是他们,如果有心人加害,也会变成他们。他们是不会轻易冒这种险的,所以也只能一直呆在昆仑山上。 孟小痴一个人闲着突然有些发慌,于是就开始到处逛一逛,她是真的闲逛。寒山殿虽然并不是一个吵嚷的地方,但她的心始终平静不下来。也许到外面走走,反而能够有所平静。 这一次她出来的时候是活动自如的,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次也没有那么多人看着她了,她反而比着离着出事之前还要自由。当然这只是在明面上,暗地里到底有没有跟着她,她自己是不知道的。 要真的说起来,昆仑的山水还是极美的,后来盖的殿阁也都是简单的颜色,没有什么花花绿绿的惹人眼球的那种,那个时候是谁说的来着,住的地方就要有住的地方的样子。 昆仑如果不是修仙的人聚集在这里,也许是一个很好的住的地方,没有外面的喧嚣热闹,反倒有一份得天独厚的怡然自得,也许安安静静的漫步在山水之间,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孟小痴的这一场劫,感觉就是命中注定的,那条蛇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明明是说,那棵树想要见她,可是把她舔的中毒了。真是想想就觉得恶心,关键是那棵树依然还能指使一条蛇在昆仑,肆无忌惮的到处行走。 那棵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孟小痴听说那棵树自从昆仑在的时候,树就在了,年岁比着许多神仙都要长一些,可是生在昆仑却不干什么好事。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行径? 她这一次求助于那棵树,无非是因为,她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了,她但凡要是,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也绝对不会与虎谋皮。她早就已经领教过这头老虎的厉害,但她依旧还是需要帮助。 说来她也真是够可悲的了,到了如今这个年岁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她的。都是些酒肉朋友,真正到了正事上的,没有哪一个能够真正伸出援手的,不在背后捅她一刀,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孟小痴漫无目的的到处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只要往前走就是了。 可是她走着走着就听到了,有人的动静。还是一男一女,只是她已经越走越少有人烟了,要是这里有人的话,恐怕是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虽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循着声音,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再往前走,眼前的就是一片树林,林间幽深的石板小路,蜿蜒曲折,尽头就是树林的深处。昆仑的未知之地还有很多,这里却不是其中的一个。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里面应该有着一个凉亭,那里鲜少有人去的,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她特别特别的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已经不是悄手悄脚可以形容的了,她是走几步就停一下,毫无规律,为的就是害怕别人听出什么缘由来。 她也不敢走得太近,只是到了能听清楚,说什么的地方就停下了。刚才也只能听得到声音,却听不清,究竟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如今倒是能听得清清楚楚了,只是这声音的主人未免让她大吃一惊。 她敢料定,其中的那个男人是君逸无疑,但是女的,她却听不出来是谁。昆仑女子甚少,就算加上上山的别家弟子,其中的女弟子,也比不得男弟子多。但她还是不了解每一个女弟子的声音。 “上神找我有事吗?”那女子的声音清澈干净,孟小痴似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没事。”君逸说道。 孟小痴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君逸撒谎了,但凡是要找一个人,绝对不会没有事。 “那你拉我到这里来做什么?”那女子又问道。 “没事了。”君逸说道。 孟小痴心里突然滋生出一种怀疑来,这寂静无人的地方,孤男寡女的,若是没有点什么,可真是说不过去。虽然不是黑灯瞎火,而是晴天白日,可只要是在没人的地方,什么事就都好说。 君逸这是有了新目标了,难怪她回来以后,君逸没有任何触动,原来已经是意不在她了。 她忽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好了,还是该失落好,尚煦当年苦口婆心,无非只想告诉她一件事,那就是君逸喜欢她,而她打死都不愿意相信。如今时过境迁,她再回到昆仑山,却发现君逸已经另有钟情之人。也不知道这件事,尚煦知不知道。 其实这本来就是一件好事,君逸能够喜欢上别人,无论是谁,都会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大可以继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是什么样的,现在依旧还是什么样子,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个人无论是谁,她都愿意支持。如果有人出来反对的话,她愿意第一个站出来,为这两个人扫清前路。 “上神,你今天好奇怪呀。先是不明不白的就把我叫出来,然后又什么都不说。” 第二百七十六章 偷听 孟小痴从来都不知道君逸的心思,更是摸不透,看不清。她觉得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君逸,虽然她是为人徒的,可是君逸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在她和尚煦犯错的时候,才会做出别的表情。但也只有痛心疾首和生气,再没有其她的了。 她以为君逸就应该高高在上,远离人群,不为世俗所扰。 她也就从未想过,在君逸身上探索一些什么。她尚且知道礼仪廉耻,那毕竟是她的师父,有着这层名分在,她就不该动什么非分之想。她也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 可如今他却发现君逸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往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只是表面而已。要不然怎么会拉个小姑娘来这种没有人的地方,若是光明正大,她断然不会在这里听到一些什么的。 但他她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她自己尚且有着爱慕之心,难道就不许君逸有儿女私情了吗?君逸也是神,不是无情的草木那般。 不是君逸从前没做过,往后就不可以做,那是人家的自由。 “上神要是不说的话我可走了。”那女子好像是不耐烦了。 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也会有不耐烦的时候,叫过来又不说话,可真是急死人了。 “千落,我问你,你觉得我和初笑,谁更平易近人?”君逸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比初笑差些什么,可是到了今天,他才明白,他和初笑差了很多。有的人喜欢初笑,可就是不喜欢他。 “上神这是什么话?你们两个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孟小痴听着两个人的话,忽然发现君逸和初笑之间似乎已经生了嫌隙,要不然君逸也不会问出这种话。 只是君逸和初笑之间从来不都是彼此信任的吗?就连初笑堕入了魔道,君逸依旧能让昆仑接受他,从这一点看来就看得出两个人的感情,是真的好。 “不一样的吗?哪里不一样?他有什么是我没有的吗?还是说,我有什么是比不上他的?”君逸从来都没有顾虑过别人的目光,因为他就是他,他以为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反而比着许多人都要强大。可是到了今天,他突然发现他竟然高估了自己。那些都是他自己以为的,从来都不是别人那么觉着的。 “不是的,你没有比不上他,只是你们根本就都是不一样的。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人。上神你这是怎么了?”千落不明所以,她不知道君逸上神,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是他好,还是我好?”君逸尽量用着简单易懂的说法,来询问他想要知道的问题。 可是千落依旧还是没办法,简单明了的回答。“你们都很好啊。” “原来是我比不上他。”君逸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已经再知道不过了。 他就是比不上初笑,从前他也觉得他们不分伯仲,可是在一些事上,永远都不可能有两个人共同的存在。 “上神你别这么说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千落也没说君逸上神不好,只是他看着君逸上神和初笑上神两个人各有千秋。 “你果然还是有些不太像她,她就绝对不会说这种话。”君逸能想得到孟小痴会说些什么,一定会直接说初笑,从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哪怕孟小痴的眼睛看着初笑就会有光,可是他只觉得那是孟小痴的本性。 可如今他却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原来那道光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初笑,别人是不一样的。 如今细细想来,孟小痴从前的举动,也并非是没有任何的道理,他从前并不觉得那是偏爱,如今看来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另眼相看。 “上神,你在说些什么?我和谁一样?”千落看着今天君逸上神很不对劲儿,说起话来奇奇怪怪的,做起事来也很奇怪,很不正常。 “没谁,你走吧。”君逸想也许他就不应该抱有任何幻想,都是些虚妄而已,根本就没有成真的可能。 “上神,你究竟是怎么了呀?怎么这么奇怪?”千落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君逸上神。 “没事,你走吧。”君逸也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对别人发脾气的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无辜的,他就算是心生怨愤,也不愿意殃及无辜。 孟小痴感觉已经听见的够多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做人不能太贪心,要是太贪心了,就会被发现的。 她虽然心里疑问的小火苗还在蹿腾,可还是忍住了,开始慢慢的往回走。 她这么出来一趟,可真是收获良多,只是不知道澜陌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 说来缘分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有些人是有缘无分,有些人有分无缘,更有甚者无缘无份,可见就算是没了她还会有别人,澜陌就算是再怎么提防,提防的了那么多人吗?说来可真是可笑,她们本来应该是同病相怜,可澜陌却硬生生的把她从身边推走了。 孟小痴回到寒山殿的时候心情大好,已经一扫早前的阴霾了。她已经不在乎别人知道她喜欢谁了,那是她自己的事,关别人什么事? 她心情好了,头脑也就灵活了。她是时候该想一想往后的计划该怎么进行了。 她眼下的情况是没有任何一个帮手,所有的事都需要她自己亲自去解决。孤立无援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可知道的人多了,也不太好。 她原本还指望着般若能帮一帮她,可般若不是叛徒,也是左右摇摆的墙头草,说多了只会让另外一个人知道。 “诶?也不是不能知道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岂不就是省了很多时间?”她忽然想到,涅斋的事她不一定要亲自去办,涅斋自己去也是可以的。虽然这样有一点不负责任,可是她已经知道了地方,动手这种事儿,她还是做不来的。 那毕竟是她爹娘名义上的棺材,她要是去撬了,不被吐沫淹死才怪呢。到时候她的那三个哥哥,不得把她追到天涯海角回来偿命,就不是他们了。 薛白和般若就算留在昆仑山上,也不会被怎么样,最多受人白眼而已,时间久了,要么就变得无坚不摧了,要么就自己下山另寻出路,简直再好不过了。没什么问题。 她也无需再关心别人,也没谁值得她关心的了。现在只要一心一意顾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她打定了主意,对涅斋的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该做的事,她绝对不能再去做。现在要做的就是通知涅斋,让涅斋自己去完成接下来的事。 她才刚回寒山殿,就又要出门去了,这期间没人来烦她,她反而觉得有些奇怪了。但奇怪的事多了去了,她又不能把每一件事都刨根问底。 她没有了负担,浑身轻飘飘的,走起路来都带着风,直奔着涅斋的住处。依旧还是没有人跟着她,虽然经过前几天的适应,可是她还是习惯不了,但突然之间就没有人跟着她,她又有些不适应了。 但总的来说还是自己自由自在的比较好。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找到了涅斋,只是涅斋似乎整个人看着都有些蔫蔫的,没什么兴致。 孟小痴是由某个热心的落稷山弟子带着找到涅斋的,虽说她来过这里,却从来都没有真正进到里面过,更别提知道涅斋的房间在哪里了。 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用心去记住的,她又没有对涅斋有什么非分之想,干嘛要记住住在哪里呢?难道还要夜探一下?她当真是没有那么无耻。 “涅斋,你想找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这下子我不再欠你的了。”她开门见山,也不拖拖拉拉的。 究其原因,是因为她欠了涅斋的。而她现在也不愿意当做什么筹码,要挟涅斋,只想早点了结此事。都说无债一身轻,她就不想背负着债。 谁料涅斋的反应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声:“哦。” 哦是什么意思? 孟小痴一时之间有些发懵,涅斋从一开始接近她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不对,还想着要报复她,但似乎是做不到了,因为她已经知道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不会明知故犯,如果明知道是陷阱,还要一脚踏进去,那就是傻子,没的救了。 她觉得自己还有的救。 “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找到的吗?”她难以理解,涅斋此时的样子。 未免也太过于平淡了些,就感觉她是在说一件无关轻重的小事,可是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是一件大事。虽说于她而言并不是天大的事儿,可是对涅斋而言应该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可这个反应未免也太让她失望了。 难不成涅斋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找到的?”涅斋可当真是够听话的了,孟小痴说了什么,他就又重复了一遍。 孟小痴觉得有问题,这样的涅斋,让人有些摸不透。 “你是怎么了?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关心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反常 “没怎么,我挺关心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涅斋终于回头看了眼孟小痴,他自从孟小痴进门以来,就一直不愿意给孟小痴一个正脸,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那你怎么不问我?”孟小痴并不觉得自己是被忽视了,而是难以忍受她辛辛苦苦去寻找的东西,被涅斋忽视了。 她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如今已经找到了,最应该和她一起高兴的,就应该是涅斋,可涅斋的反应看不出来半点的高兴。 她就感觉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一样。 “在哪儿找到的?你是怎么找到的?”涅斋又低下了头,他将手里的剑往上抬了一抬,不至于被桌子全部都挡住。 孟小痴感觉有一道光,直射她的眼睛,细细找去就发现了来源在哪里,是涅斋手里的那把剑,折射出来的光,涅斋原来正在擦拭他的剑,怪不得低着头。 “不在昆仑山,在天上。在玉石棺材里。” 她突然感觉涅斋全身都泛着一股寒意,看得人凉飕飕的,好像涅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用手里的那把剑杀人一样。 “原来不在这里,那从前的那些努力,就算是白费了。”涅斋用着手帕缓慢的擦拭着手里的剑,剑是把好剑,已经跟着他好多年了,可却不是他唯一用来保命的兵器,虽然难得,可该舍弃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停留片刻。 “也不算是白费,至少已经知道在哪里了。”孟小痴面对阴嗖嗖的涅斋,依旧保持着冷静,她不知道涅斋这又是怎么了?谁又招惹他了? “然后呢?”涅斋问道。 “然后自然是你亲自去拿走了,然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需要我教你吗?”孟小痴感觉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既然没有,现在就把东西带过来,那就已经说明了她是不会去的。 她也并不是不愿意去,而是不敢去,她虽然已经没有什么颜面了,但忠孝仁义,总得留那么一样,她对她爹娘还是很孝顺的,可不能因此就连这一点都不留了。 “你又往后缩是不是?你不觉得,你应该把这件事负责到底吗?”涅斋突然扬起了剑,剑锋直指孟小痴。 孟小痴见势忽然心里一阵的害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也并没有觉得在哪里得罪了涅斋,除了早上的时候,涅斋想拦着她下床,她把涅斋推开了。可涅斋也没有那么小气吧,这只不过是一件小小的事,难免的碰撞。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没了碧玉珏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更何况是撬棺材了,到时候只怕我还没干什么呢,就先被抓住了。”孟小痴所说的也不是她胡说八道的,而是真的会有这种可能的发生。她现在完全就是废人一个,薛白要是把能力用好了,很有可能都会比她还要厉害。 “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天上是什么地方?比着昆仑还要危险,我可不想去送死。万一你要是和他们合谋,早就已经在天上布下了天罗地网,我岂不就是自投罗网了。你想的也太美了,我是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涅斋又把剑收了回来,他看着剑上泛着的寒光,很满意。 剑只能在乎它锋不锋利,而不能在乎它好不好看。 孟小痴惊魂未定,她总觉得那剑就是冲着她去了。她难以想象,如果刚才说错了话,会是怎么样的。 “那是我爹娘的棺材,我怎么敢去撬,你还是换一个人去吧。”孟小痴希望涅斋能够理解她的难处,可是她却忘了,涅斋并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 “那敢情好呀,你犯过那么多的错,只怕这一件是少不了了。”涅斋是真没想到,竟然会藏在那种地方,只怕也是被什么封印着的,要不然这么多年他也不可能会一无所知。 用别人的身体,这个办法是行不通了,那么找到自己的身体,就成了唯一,且是最好的办法。 “不行的,我已经把地方告诉你了,你还是自己去吧。”孟小痴是打死也不会去的,那就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走错了,那就不是回不回头的问题了,而是要不要以死谢罪的问题。 她曾经以为她是不怕死的,可是现在她有着太多的不甘心,她不愿意就这么草草的离开了,那么多的不公平她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总得有人分担一下,才算是公平。 涅斋突然之间又把剑伸了出去,他的目光也随着剑而去。 “孟小痴,你是不是觉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了?” 孟小痴并不那么觉得,这是两码事,要是算在一起的话,那就乱了套了。 “能别说这个吗?虽说是我欠了你的,但我也不会把自己给卖了的。” 她只能先把话撂在这里,她也喜欢过别人,知道单相思是什么感受,所以她很同情涅斋。但这都是站在涅斋说的是实话的基础上。可如果涅斋的计划依旧还在继续着,那她会毫不客气的连带同情都没有。 嘴上说说谁都会说,但真正藏在心里的,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我让你把你卖给我了吗?你别自作多情行吗?”涅斋已经不止一次在怀疑,他究竟喜欢孟小痴些什么?这世间有着千娇百媚,姹紫嫣红般的女人多的是。而孟小痴算是里面最平凡的那一个了,如果不是一个神仙,只怕放在人堆儿里,也不一定,一眼就能瞧见。 好看的人那么多,尤其是好看的女人,他就真的非孟小痴不可了吗? 他自己是真的想不明白,可这种事又不能问别人。 “谁自作多情了?你别把你做的事安在我身上行吗?”孟小痴最讨厌的就是这几个字了。她因为经历过,所以不愿意再重复。 “说正事儿,我没上过天上,你得和我一起去。”涅斋知道那个人是他,也就不在此事上过多的纠缠。 孟小痴还真不敢相信,涅斋说的是真的。涅斋只怕就算是自己没上过天上,可是眼睛已经看到过了。 “得了吧,你的那些眼线,有哪一个是不能帮你找得到的?我不说从来都不代表我不知道。” 她觉得涅斋的眼线绝对不止一个,要不然也不可能就这么毫无踪迹的到处游走。 这种本事着实是让人佩服,要知道那些神仙都孤傲的很,自视清高。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让他们帮我做事的吗?”涅斋晃动了两下手里的剑,他也并非是有意威胁孟小痴,而是孟小痴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他刚心血来潮的,想要擦一擦这把剑,孟小痴就来了,而且说的话很让他不高兴,他不高兴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孟小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涅斋不是一向都精通于这个嘛。 “无非就是威逼利诱,你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就光兮幻一个,只怕就能帮你摆平很多人吧。”孟小痴不得不佩服涅斋识人的眼光,兮幻是她见过第一个站在涅斋身边的人,就那么的厉害,要是再多几个人,没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那你是想要选择哪一样?”涅斋这次给了孟小痴选择的权利。 只可惜孟小痴却哪一样都不愿意选。 “我哪一样都不要,我也没什么可受你威胁的。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孟小痴又没有什么把柄在涅斋手上,她没得怕。 “我想你所有的骨气,都在今天了吧。”涅斋真不知道孟小痴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哪里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又没有用这个来威胁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太过分了。”孟小痴有些后悔,刚才顺手把门关上了,现在要是开着门,恐怕涅斋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对她挥舞着那把透着寒意的剑。 她也是想着,这是件很重要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才关上门的,如今看来可真是多此一举。 “怎么在你眼里如此的简单?那我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该去找谁算呢?”涅斋算来在这世上已经许多年了,可却从未享受过一天的福,他很有可能吃过的苦,比孟小痴享过的福还要多。 孟小痴一时语塞,她不知道涅斋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涅斋曾经经历过些什么,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些年来神仙的对妖魔的纵容程度越来越严谨,只怕涅斋也会越来越不好过。 “想来你是不知道的,你也不会承认的。孟小痴你有想过你的人生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吗?”涅斋站起身来,却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剑。 孟小痴当然知道,从来都不是她被纵容了,而是她被舍弃了。她被她的父母亲人舍弃了。 从前她不理解是为了什么,可是后来她就理解了。在大是大非面前,儿子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而在小事上面她永远都是那个被娇纵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担惊受怕的薛白 这就形成了一种错觉,只要她一旦反抗就是不孝,就是不识好歹。 可是凭什么呀?所有的错都是她来背,从前她像个傻子似的乐的不得了,可是渐渐长大了,就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自己都是后知后觉,难道你就知道吗?”她不相信涅斋会知道。 就算是涅斋的出现是蓄谋已久的,可有些事,不是外人能知道的。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是你太傻太天真而已。”涅斋恰巧还真就知道,可他不想说。 “你必须得跟我去,没得选。” 孟小痴才不会相信涅斋说的,无非就是在自以为是而已。 “我是绝对不会去的,你既然那么厉害,什么都知道,也就应该知道,天上什么都没有。” 反正她是不知道天上有什么,但也与她没有关系。她也算是就此偿还了涅斋所有的债。往后他们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你又开始耍无赖了,可我却偏偏没有办法。你会一直留在昆仑吗?”涅斋的剑虽然正在指着孟小痴,可是他自己却知道他什么都不会做,也只是吓唬一下而已。 孟小痴却是没想到,这事儿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不会,我不会留在这里的。” “哦。”涅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没问去哪儿,他也知道孟小痴没处可去,除了地府还能到哪里去? “你都不问我会去哪里吗?”孟小痴虽然并不想告诉涅斋,但很奇怪涅斋为什么不问她。 “你会说吗?如果你说我就问。”涅斋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更何况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不会,这世间这么大,总有我容身的地方。”孟小痴有时候其实很厌恶自己的身份,虽然在有些时候有着一些好处,但是对于她而言,更多的是坏处。 她在地府里见过许许多多的鬼,但那些鬼无论生前是什么样的,转眼间就可以去投胎了,开始新的人生,没有前世的牵绊,是真正的重新开始。 虽然人生是短暂的,可那样的日子,才会活的更开心,永久的活着当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也许那是无数人向往的,求之不得的,可是当真正得到的时候,也许就不会再那样想了。 “我不再为难你了,你走吧。”涅斋发现他再怎么在孟小痴面前找存在感,也没有任何作用,反倒会令人厌恶。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不是孟小痴心里的那个人,也没办法做到。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输了,先爱上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占有主动权。 “好。”孟小痴来之前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没做好任何的准备。可是说到离开,她也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就可以离开。 她以为涅斋一定会提出条件的,因为她做不到一些事,却能做到另外一些事。 涅斋手里的剑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下了,剑锋折射出来的光映在地上,是一道很直的直线。 他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将剑柄握得更紧了一些,他知道近些年来,他的路未免也太过于顺风顺水了,也是时候该有意料之外的了。只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要经历这一切。也许他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经历这个。他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你为什么要杀那些弟子?”孟小痴虽然并不关心涅斋做了些什么,但她还是对涅斋的作为感到有些奇怪的。若说有仇有怨,一个也就算了,现在是那么多个。 “与你无关。”涅斋并不是一个受到挫折就会颓废的人,他知道明天依旧还会来临,日子还要过下去。没有了孟小痴,可能会有所缺憾,但他还有着他要做的事。而告诉了孟小痴,很有可能就会泄露秘密,他不能冒这个险。 孰不知,越是不能说孟小痴就越感兴趣,人嘛,难免有好奇心,总会奇怪这奇怪那,孟小痴在这件事上的好奇心格外的重。 但涅斋已经不愿意说了,她就无从知晓了,也只能作罢。如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她最应该做的事。 孟小痴感觉了结了此事,浑身上下,神清气爽。走起路来都是身轻如燕的,从前无债一身轻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如今可算是知道了好处。她可得吸取这次经验教训,以后行事定要万分小心,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去,也不能欠了别人的,不说别的,就是良心上也过不去。 她回到寒山殿的时候,看到薛白像是魔怔了一样,在她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并没有直接走进房里,反而在门外站了许久。她站着薛白却在门里面不停的走,似乎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奈何声音太小,她又没有靠得太近,所以根本就听不清。 薛白的口无遮拦没把她气死已经是万幸了,她也是不知道薛白究竟是怎么了,说起话来越发的没边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满她这个师父,所以就对她心生怨愤。 她还不满意这个徒弟呢,可她却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可见他们之间人品还是不一样的。 薛白也就只能一直的转来转去,屋子里总共就那么大一块地方,想来薛白就是想走远了也做不到。 可是又来这里做什么呢? 孟小痴似乎是猜得到的,无非就是道歉,可是道歉又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她觉得自己在外面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万一薛白打算不见到她不罢休,那她就得一直站在外面了,她可不想为薛白的错误买单。 “咳咳~”她走进房间的时候特意出声,为的就是提醒薛白一下,她回来了。 薛白果然如她所料,立马就看向她,就差热泪盈眶了。 “师父,你去哪儿了?” 孟小痴走到床前坐了下来,她发现她每次一出现,薛白都会问这个问题。可是她为什么还要向薛白汇报行踪呢? “我干了些什么,是不是还得向你汇报一下?”她想着就问出口了。 薛白连忙摇头,说道:“不用的,不用的,我就是担心你。” 担心?孟小痴特别感谢薛白的这份担心,可是她并不需要。她需要的是薛白别给她惹麻烦,可她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根本就不可能。 “你觉得我是会走丢了呢?还是会飞来横祸呢?”她虽然运气不怎么好,但总不能倒霉的都是她。 “不会的,我没那么想。就是怕你丢下我走了。”薛白并不害怕孟小痴缺胳膊少腿,就害怕孟小痴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 孟小痴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就差付诸于行动了,她想应该很快就可以了。 “丢下你又能怎么样?你是会害怕的人吗?我看你遇上谁都不会怵。”她虽然说不上,已经把薛白了解的很透彻了,但还是有些浅显的了解的。 薛白简直就是快要无所畏惧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师父,你别这么说呀,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薛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也知道无论是在昆仑,还是在天上,他要不是孟小痴的徒弟,哪里会有现在这般的待遇。 “怎么会?你可是位财神,总会有人,巴不得贴上去。”孟小痴看似在夸奖,实则是在讽刺,要知道财神并不是什么稀奇的职位,很有可能只是个摆设,毕竟只要是神仙,就会用小法术,可以变金子变银子,财神在神仙里难免就有些多余了。财神也只有在人间管用一些,可以主宰人的财运。 薛白从小就不缺银子,自然对这个也没有什么太过于看重的,都是些身外之物,他尚且明白。 “师父,你要是带着我在人间行走肯定能吃得饱穿得暖,所以你就别丢下我了呗。”他总有那么一种隐隐的感觉,孟小痴想要丢下他。 他虽然不成器,但也害怕这个。他辛辛苦苦来到昆仑,总不能是被人撵走的。虽然也事关脸面问题,但是也关乎尊严,他要是被逐出师门了,只怕没人敢再收他为徒了。 “你的意思是我要是没有你,在人间肯定就得挨饿吃苦了。”孟小痴也并不是故意误解薛白的意思,而是薛白就是这个意思。 “不是的。”薛白连忙摇头,他不是那个意思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没有你就不行了?那我从前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是乞讨要饭才活下来的?”孟小痴并不觉得自己到了那种地步,她就算是不嫌丢人,她的哥哥们也嫌丢人。 “师父,你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吗?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只是想你别丢下我。”薛白已经知道了孟小痴就是在故意刁难,虽然他的解释已经过于苍白了,但是他还是得解释。 孟小痴可不觉得自己哪里阴阳怪气了,她很正常,至少没有勃然大怒。 “我觉得我一直就这样,如果你觉得我阴阳怪气的话,你可以去找别人呀,不和我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已经不对任何人抱有任何希望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临时起意的阴谋 在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白眼狼,孟小痴可不想养一头狼在身边。她倒是想要一个有用的留在身边。 “师父,难道这事儿就过不去了吗?”薛白简直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孟小痴本来就小心眼儿,他却三番两次得罪,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事儿很难过去。 但总要试一试,可能总该会有的吧。 孟小痴觉得自己虽然没有一个好徒弟,但总应该有点作用吧。总不能放着不用,太浪费了。 “其实呢,想让这件事过去很简单。薛白,这就得看你想不想做了。”她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虽然是灵光乍现,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但在目前看来,却是个很好的办法。 薛白闻言想都没想的就说道:“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孟小痴忽然诡异的一笑,她可没逼着薛白去做,这可是薛白自己决定的。 “我这里刚好有一件事,也只能你去做了。但是你不可以告诉别人,要是告诉了别人,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见到我的。” 她想要做的也并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好事她也绝对不会说给别人听。 “什么事?师父你尽管吩咐。”薛白只想戴罪立功,也不管其他了。 孟小痴看了眼门外,一眼看去,并没有人,她道:“你附耳过来。” 这件事也只能耳语,不能外传。 薛白依言而行,立马把耳朵伸了过去。 孟小痴一阵的窃窃私语,她的计划虽然只是在这一瞬间完成的,可是她觉得很可行,正所谓快刀斩乱麻,总不会错的。 “啊?师父,你究竟要干什么呀?”薛白听过了之后,眉头紧皱。他难以理解孟小痴的行为。 孟小痴推开了薛白的脑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你就说能不能做吧。不能做的话我就换人。” 薛白虽然略有些迟疑,但还是应下了。 “好,这就去。” 孟小痴这才略有些满意,“你既然拜我为师,总得让我看看你学得怎么样了,为师还是很相信你的,希望你也不要辜负我。” 薛白听着孟小痴很像是鼓励的话,心里却翻江倒海,他不知道这么做了,后果是什么,但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太好的后果。 “师父,要是我出事了,你可得记得帮我收尸啊。” 他可真怕客死异乡。 孟小痴摆了摆手,“你安心去吧,不会出事的。就算是出事,也找不上你,你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哦。”薛白这才磨磨蹭蹭的出了门。 孟小痴看着薛白的背影,忽然冷笑。只要死的不是她,她管别人做什么。 时间倒也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晚上,孟小痴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开始行动。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一个证人,一个可以证明她没有去做别的事的人。 最好越多越好,于是她便将主意打到了方多方身上。 方多方一向叽叽喳喳的,想必在昆仑山上,人缘也会很好,也是能将什么是传的最快的。最好的证人不过了。 逍遥门的住处还是很好找的,毕竟孟小痴上次已经来过了。 她熟门熟路的就找到了陈倩的房间,她是不知道方多方住在哪间房的,又不能随便乱闯,也就只好向陈倩求助了。 陈倩虽然还没有睡下,但对于孟小痴的到来还是很意料之外的。 “上神,你怎么来了?” “还好你没有睡下。”孟小痴对陈倩并没有早睡的习惯,还是蛮欣慰的。 “天还早,不着急的。”陈倩对于孟小痴的突然出现,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上次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 “上神,上次浮尘殿可有什么伤亡?” “没事的,没人受伤。”孟小痴倒也是不客气,进门就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 “那就好,整个浮尘殿都塌了,没伤到人也是万幸。”陈倩自那日以后,就再也没见到孟小痴,她还以为孟小痴不会再来找她了呢。 “你可真是个热心肠,那些人与你素不相识的,你竟然还担心。”孟小痴也知道陈倩的性格,所以才会来找陈倩。 “都是人命,伤了谁都不好的。”陈倩将蜡烛挑得更亮了一些,她也并非是热心肠,只是她与方多方在一起久了,总会对一些事情感兴趣。 “方多方呢?他在哪?”孟小痴开始奔入主题。 “师弟在另外一间房间,你不会不知道吧?”陈倩自己一个房间,孟小痴又不是不知道,那方多方必然不会在这里。孟小痴的问题有问题。 “哦,我不知道他在哪个房间,你能带我去找他吗?”孟小痴也知道这天已经这么黑了,她想找一个男人,实在有所不妥,但她会是那种在乎别人眼光的吗?还真是,但是她要做的事,比这个还要重要。 陈倩略有迟疑,问道:“你找他吗?” 孟小痴点头,“我发现我和他还挺投缘的,上次没聊够,这一次我想与他促膝长谈。” 这个理由虽然拙劣,但也不无道理。 “可是天色已经晚了,上神不休息了吗?”陈倩再三确认,外面天已经黑了,并非是早上。这个时候促膝长谈,是不是有些不应该呀? “我白日里还有些事,所以只有晚上有空,不知道他晚上是不是也有空?上次还去看星河,想必也是很清闲吧。”孟小痴虽然每天也没有睡得这么早,但她还不愿意出来走呢,可是形势所迫,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陈倩怎么感觉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去看星河他们的确是不守规矩了,这可是个把柄,如今被孟小痴抓到了。她还真就得乖乖听话。 “他成日里无所事事,自然是有空的。上神,随我来。” 她自然是不敢得罪孟小痴的,就算是孟小痴不这么说,她也会带孟小痴去的。 “好。”孟小痴虽然并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但还是有些把握的。 陈倩带着孟小痴到了方多方的房门前,也没有直接推门就进去,而是陈倩先敲了敲门。 孟小痴就看陈倩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陈倩是个很好的师姐。 “方多方你睡了吗?我知道你没睡的,快点开门。”陈倩一边敲着方多方的房门,一边说道。 房间里还有着烛火的光亮,想必一定是没有睡的。 但过了有一会儿,门才打开。 “师姐,有事吗?”方多方并没有将门全部打开,只开了一条缝,够他伸出了头,看着陈倩。 “快点儿开门,你这是做什么?”陈倩不知道方多方又在做些什么奇怪的事,但这么的老实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方多方却不为所动,“师姐,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吧,天已经这么晚了,早点回去睡吧。” 陈倩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愿意追究了。 “不是我找你,是上神找你。” “哪里有什么上神,你可别糊弄我。”方多方虽然很愿意见到上神,可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得到的。 也怪方多方不愿意出来,也就没看到孟小痴。 孟小痴也就只好往前凑了凑,“我在这里,你房间里是藏了什么好东西吗?怎么都不能进?” 她也怀疑方多方有事情,不然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又不是没穿衣服,还害怕见人吗? 方多方对孟小痴的到来,有些手足无措,他虽然很高兴,可是却很不是时候。 “上神,找我有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孟小痴往前走了走,只想看看房间里究竟有什么。 可是方多方却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方多方倒是长得人高马大的,将门缝堵得严严实实的。 “不是,只是你怎么突然就来了,我都没什么准备。”方多方略显有些局促。 “我也是临时起意,并非是蓄谋已久,怎么告诉你啊?你就不打算让我进去吗?”孟小痴伸出手搭在房门上,一副不进去誓不罢休的样子。 方多方眼珠子突然转了一转,说道:“上神,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然后关上了门。 孟小痴幸亏没有想强行冲进去,不然很可能会被夹到。 “他这是怎么了?”她很好奇,方多方究竟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能向陈倩讨教一二了。 陈倩又怎么会知道,她这个师弟,一向风风火火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是预料不到的。 “我也不知道,他一向如此,神神秘秘的。” “是吗?”孟小痴严重怀疑方多方是不是在里面藏了个人,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的紧张。 “我是不是有打扰到他了?” “不会的,他又没有事做。”陈倩虽然话这么说,但她也不能对方多方了如指掌。 “方多方,开门了,你要是不开门,我可就要踹了!”她也知道她这个师弟一向是被娇惯坏了。她师父,师娘唯一的儿子,自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但难保一眼看不到不会染上什么恶习。 如今昆仑山上,也不只是昆仑的人,还有别家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不乏不学好的。而方多方又 第二百八十章 包打听方多方 “方多方,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真踹了。”陈倩就奇了怪了,她白天明明还见过方多方,看着挺正常的,怎么晚上方多方就这么神神秘秘的? “来了,来了,师姐,你别着急呀。”里面忽然传来了方多方的声音,但是门依旧未见开。 “一……” 陈倩也不含糊,这就开始数了。 “二!” “……” 还没等数到三,门就开了。 方多方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了些什么,满脸通红。 孟小痴伸着脑袋往里面看,却一无所获。 “你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没什么,上神你怎么来了?”方多方这次倒是将门开的大了,足够能容人进出。 “我难道就不能来吗?你要是没空,我现在就可以走的。”孟小痴也不是什么不要脸的,如果要是真的不欢迎她,她可以去找别人的,虽然会错过最佳人选,可比起让人讨厌,还是好一点的。 “我有空的,上神进来吧。”方多方已经收拾好了,自然不再怕有人进来了。 孟小痴倒是感觉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好像破坏了方多方的什么好事。 但事已至此,是绝对不能再打退堂鼓了。 “好。” “师姐,你说你着什么急呀?我又不是不给你开门。”方多方将孟小痴请进了房间里,便看向他的师姐。他是知道的,他要是再不开门,他师姐是真的敢踹门。 “你在房间里做什么呀?还不让人看的,是不是在里面藏了些什么?”陈倩扒拉开方多方,一头就扎进了房间里。 进了房间,她发现房间里,竟然一尘不染,规规矩矩的,有些格外的干净,但就是这样,她才觉得有问题。 方多方房间的常态一向是什么东西都胡乱丢着,就从来没放过该放的地方。 “你不觉得你收拾的越干净,就代表越有问题吗?” 方多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师姐,我今天好不容易收拾一下,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吗?” “我也想往好了想,可是你像是会收拾屋子的人吗?老实交代,干什么了?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告诉师父了。”陈倩生怕方多方学坏了,要知道学坏很容易,但学好很难。 “师姐,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你就不能相信我一下吗?”方多方拉起陈倩的衣袖就开始撒娇。他从来都知道这个最管用了。 陈倩这次却不想吃这一套,她一巴掌拍开了方多方的手,“没那么容易,老实交代,刚才都在屋子里干什么了?” 她说着,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可也没看见藏着人。 “师姐,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儿了。你怎么都不信任我呢?上神,你来找我有事吗?”方多方已经做到万无一失了,他不信他师姐还能找出来,所以很放心,于是就将目光放在了孟小痴身上。这位上神怎么会突然来找他?他们之间算起来,应当只是两面之缘吧。 孟小痴虽然没看出任何问题,但也只能说是方多方藏的好,“上次和你一番交谈,突然觉得你我之间很有缘嘛,所以就来找你了。” “上神,我听说浮尘殿塌了,不知道后续如何了,可有伤亡?”方多方看着孟小痴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就关心起来了浮尘殿的事。那可是件大事。 “没有伤亡的,你倒是还挺关心的。”孟小痴来这里又不是专门来回答问题的,都问浮尘殿死没死人,可见浮尘殿的事,是传遍整个昆仑了。 “那听说出来一条蛇,是什么样的蛇呀?”方多方这几天在外面四处打听过,但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口,说来传去的都没有那么贴合实际了,如今孟小痴刚好送上门来,想必比着谁都知道的多一些。 孟小痴也知道这件事儿是瞒不住的,但就是不知道君逸他们是怎么想的。 “外面传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蛇?” “说是一条大蟒蛇,能吃人的那一种。是真的吗?”方多方找过很多人问到这件事,得出的结论,就是一条蟒蛇。因为都说是这条蛇,弄塌了整个浮尘殿的。如果是一条小蛇,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孟小痴点头,但却不代表同意,那并不是一条蛇,只不过和蛇很相像而已。 “是真的,你要是看见了,可得躲着点。” “那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不是妖呀?”方多方对此很感兴趣,在昆仑如果能看到妖的话,那可真就是开了眼界了。 孟小痴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很有可能会是昆仑的污点。在神仙扎堆儿的地方能看到妖,还是破坏力极强的妖,那是昆仑所有人的失职。 “额,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儿你可以去问尚煦上仙,他知道的比谁都多。” 尚煦可谓是昆仑消息最灵通的了,只可惜似乎应该很不愿意和人提起这个。 “还是算了吧,他那么凶,我可不敢去招惹他。”方多方一想到尚煦的样子,就打了退堂鼓。 “他很凶吗?”孟小痴问道。 “那是当然了,上神当他的师妹,肯定过得很惨吧。”方多方很同情孟小痴,他还听说孟小痴和尚煦打过架,只可惜那时候他不在现场,他要是在的话肯定会对尚煦的行为嗤之以鼻。 尚煦欺负的可不止是孟小痴,孟小痴的身份,是他的师妹,还是个女人,做这种事儿简直太掉份儿了。 孟小痴回想起来,应该还算可以吧,不算是特别特别的惨,至少她还活着。 “也没有,你多虑了。” “你可千万不能忍着呀,这种事可不能纵然,实在不行你可以去向你师父告状嘛,可别委屈了自己。”方多方以为孟小痴是敢怒不敢言,也是尚煦势力大的缘故,恐怕在昆仑没人敢招惹。 孟小痴也不知道尚煦做了什么事,让方多方知道了,方多方竟然会这么的反感尚煦。 但尚煦有时候的确是很欠揍。 “没有那么严重的,你多虑了。” “是吗?我看他每次带着人过来的时候,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很不好惹。”方多方已经见过尚煦很多次了,但却是没有一次是好印象的。 “你呀就是整天的杞人忧天,上神怎么可能会被欺负,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陈倩没有任何收获,于是就将目光放在了方多方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却依旧还是看不出什么,也就放弃了。 “师姐,我自己已经很好了。”方多方一改之前的局促,如今淡然洒脱的不得了。 “这次算你厉害,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陈倩实在是没找出什么,也就不再计较了。 方多方闻言脸上满是笑意,倒不是嘲笑,而是对自己很满意。 “师姐,你快坐。” 他一向知道女人是需要哄着的,而他的师姐是最好哄的,只要哄一哄,就不会再生气了。 “这几天你总是往外头跑,你是不是和别人学坏了?我先跟你说下,那几个和你整天胡闹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别被他们带坏了。”陈倩毫不吝啬的评论起了,那些跟着方多方到处乱逛,瞎打听的那几个弟子。虽然是别家的,她管不着,可是她看着都是些纨绔子弟,没有哪一个是有真本事的。方多方和那些人混在一处,迟早都是个事。 “师姐,上神还在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好师姐,还不是因为你和师哥不搭理我,我才会去找别人的。”方多方不想总是一个人,而这几天他师哥,师姐都不搭理他,他就只好找几个人玩了。 “你还有理了,这几天山上不太平,你就不能安稳一些。”陈倩又不能总跟着方多方,方多方迟早是要独当一面的。要是这么说,可真是没有良心,不过才几天而已,是没了旧人就开始找新人。 “能有多不太平?山上还有几位上神在呢,这阵风过去,咱们不就可以回家了嘛!”方多方可并没有把事情想的那么严重。昆仑在传言里是那么的厉害,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动摇根基。 “我觉得你们还是早点下山为好。”孟小痴对于方多方没有半点危机意识,有些担心。昆仑的风雨恐怕只会越来越大,而不会越来越小。涅斋的手段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既然看准了昆仑,就一定会有所行动。肯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那种,要不然也配不上他多年隐忍的性格。 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涅斋恐怕就是这种人。 “上神怎么这么说?可是知道些什么?”陈倩从孟小痴的话里听出了苗头。 孟小痴不便多言,究竟具体如何,她也做不到一定预料的正确,但离开总是对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们出来这么久了,难道就不想家吗?” “有什么可想的?又不会丢了。”方多方对家没那么大的依恋,他现在只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好像很有道理嘛。”孟小痴觉得方多方的话有点道理。 第二百八十一章 薛白的担心 家的确不会没有,但家里的人还在不在就不一定了。 “那在昆仑就很好吗?” 孟小痴站在普通人的视角,昆仑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地方,毕竟规矩有些森严了,让人没有自由可言。就说晚上不得随便出行的这一则,就很莫名其妙。 “也并不是太好,只是人人向往的,也不会太差。”方多方觉得昆仑,还真不怎么样,别管别人怎么吹嘘,反正他是这么觉着的。规矩太多,比着他家里的还要多。 “那就早点离开好了。”孟小痴算是善意的提醒了,别人她还不告诉呢。 “上神可否是另有深意?不妨言明。”陈倩总觉得孟小痴想要说些别的,可孟小痴却总是不说明白了。 孟小痴也并非是故意提起,只不过是话说到这里了,才想着不管别人,方多方也并非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能远离是非就远离。 “没有,我这几日一直在寒山殿里,也不知道山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你们知道吗?” “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虽说这几日山上最大的事就是浮尘殿塌了,但还是有别的事的。”方多方知道,展现自己的时候到了。他这个打探消息的小能手,怎么能不表现一下呢? “哦?我有些孤陋寡闻了,你说来听听。”孟小痴这几天就是想知道些什么,也知道不了。 如今和方多方在一处,总能听到一些的。哪怕并非是全部,但细枝末节的总不会错的。 “上神,你知不知道这山上,似乎一夜之间就没了许多人。我听人说,有的人明明白天还在,可第二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你说恐怖不恐怖?”方多方说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被别人听了去一样,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哪还会有别人听着。 “是吗?你可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孟小痴故作惊讶,其实她想也知道是现在化成白骨的人越来越多,就瞒不住了,已经开始引起恐慌了。 “好像说是都是昆仑的,因为别家也没有听说,哪一个弟子突然就失踪了的。上神,你说昆仑山上是不是有些什么吃人呢?”方多方觉得这个传闻比着浮尘殿塌了还有严重,毕竟一个大活人,不明不白的就突然之间不见了,着实是有些诡异。 陈倩拍了方多方一下,想要方多方慎言,这毕竟不是自己家,说不定隔墙有耳,而且眼前这位上神,是昆仑的弟子,怎么会听得昆仑的坏话。 方多方哀怨的看了眼陈倩,问道:“师姐,你做什么呀?” “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儿,你和上神说什么说?”陈倩给着方多方使眼色,可方多方却有些迟钝,接收不到。 “怎么是没有边际?分明就是真的,如果要是假的,你说那些失踪了的弟子都去哪里了?”方多方早就已经认定是真的了,因为不只是一个,而是很多个。 “师姐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可是个很大的新闻,我可不是从哪里随便听来的。” 陈倩当然听到过,只是昆仑的传闻多了去了,她哪里会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对于昆仑的评价总是毁誉参半,也许是因为嫉妒,但更多的是赞美。 这样一来,有传不好的,也有传好的,那些听来的信息,就需要自己仔细分辨一下了。 “那都是别人的事,与你无关,你也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 “你的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了,那你可知道具体的人数?”孟小痴知道陈倩做事谨慎,就说上次,她问陈倩是不是知道,陈倩却说不知道,不想掺和其中,也可以原谅。 “怎么也得好几十人了吧,这要是少了也不会传开了。”方多方觉得细思极恐,人数到了如今,依旧还在增加,那就说明凶手依旧还在逍遥法外,危险随处都在。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敢在昆仑行凶,可真是胆子够肥的了。”孟小痴也知道涅斋的胆子向来一向没有哪个人能比得上,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昆仑,还在昆仑,杀害昆仑的弟子。 方多方仔细想了想说道:“说不定就是个仇家,要是无怨无仇的,干嘛做这种事?” 果然只要分析一下,就能得出凶手是谁,可是昆仑的仇家太多了,这条信息,有和没有,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也觉得是这样。” “上神果然是高见。”方多方见孟小痴的想法和他一样,不由得有些高兴。 “谈不上什么高见,你倒是很聪明嘛。”孟小痴也并非是由心的夸赞,只是吹捧一下而已。 “上神,从前有过这样的事吗?”方多方也并不是十分的了解昆仑的人情世故。昆仑存在的太久了,人物关系复杂,并非是一时半刻就能摸得透的,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想只要时间足够了的话,他一定可以知道昆仑所有的传闻。 “从前没有的,从前昆仑一向都是很太平的,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能怎么了?还不是涅斋上山了。 孟小痴心知肚明,可她却不能往外说。 “那可真是够奇怪的了,我听说最近山下也不太平,有很多的孤魂野鬼。”方多方并不只是了解山上的动静,对山下也是一样感兴趣的。 “是吗?”孟小痴依旧还是知道,她知道地府一旦关门,会有很多麻烦。人间的秩序很有可能就会被打乱,那些生生死死的事总会让一些人不满意。 该死的人不死,该出生的人不出生,全然都是些妖异之兆,难免会引起骚乱。 “是呢,近来可真是够奇怪的了。”方多方听了这件事,第一时间就在想,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也就没办法推算的出前因来,光知道后果了。 孟小痴在方多方房间里呆了大半宿,终于在方多方的哈欠连天里,连夜离开了。 她回去的时候,薛白已经在等着她了,但连一盏蜡烛都没有点上,就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 孟小痴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怎么不点蜡烛?”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在行动上是一点也没有那个意思。 “师父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你还有什么吩咐吗?”薛白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可孟小痴又是不在。他还是做不到,习以为常。 “已经没有事了,你回去休息吧。”孟小痴虽然不知道薛白做的怎么样,但做都已经做完了,总不会没有回报的。 “师父为什么要那么做?”薛白始终有着疑问,尤其是已经做过了之后,疑问更甚了。 “没有为什么,你不用管。”孟小痴不想解释任何事情。 “澜陌上神已经到了昆仑了,也听到了,只是她似乎并没有那么生气。你的计划失败了。”薛白似乎已经明白了孟小痴的做法,那是一个很简单的阴谋,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可是澜陌的反应有些不尽人意。 “我不在乎,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孟小痴这一次的计划里就没有失败与成功,有的只是真相。 “她如果发现是你的话,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到时候,你要怎么面对?”薛白不知道孟小痴都在想些什么?做这种事无非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孟小痴还是做了,如今是一点反思的意思都没有。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你只需要藏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孟小痴对于薛白的唠叨是一点儿也不愿意听,她要是害怕,也就不会做了。 “你好自为之吧,到时候我可不会会管你的。”薛白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孟小痴自己的事情了,可是他真的害怕,澜陌发起疯来会不会想要杀人呢? “我用不着你管,快点走。”孟小痴已经记不清薛白这是第几次,不打招呼,就进她的房间了。虽然他们是师徒关系,但怎么着也得避嫌哪。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了,薛白也不便多留了,他也就离开了,但在路过孟小痴身边的时候,还是驻足停下,他是越来越搞不明白孟小痴了。 若说孟小痴是深不可测的话,总觉得是高估了,可孟小痴做的事总是让人意料之外。 “你怎么还不快点走?”孟小痴感受到了薛白就在她的身边,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薛白没说话,也就出去了。 孟小痴立马就关上了门,她在想要不要加把锁,这样也就没人能轻易进得了她的房间了。 就在今天,她干了一件坏事。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可却是她出的主意。 她承认她的确不是一个好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可是她曾经是一个好人,但那个时候只有被欺负的份儿。如今她才知道只有好人才会被欺负,坏人没有人敢欺负。所以她情愿当一个坏人。 当坏人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澜陌揭开了自己的伤疤,澜陌不是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要再见了 孟小痴很确认她当年就是被澜陌算计了,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 她如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澜陌所赐,她原本没有这么惨的,可澜陌这么一推波助澜她可真是一无所有了。 她从前是一点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她从来都没说过什么,也没有做过什么,可却偏偏被针对。 她从来都不是倒霉,只是平白遭殃而已。 她做完了这件事感觉心情大好,好像出了一口恶气一样。 她已经憋闷许久了,从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所以就那么将就着过了,可现在知道了让她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呀! 该还给她的也是时候该还了,总不能一直欠着,她也不愿意别人欠着她的,她也从来不欠别人的,两不相欠才是最好的。 夜色已深,昆仑过了今夜是再也不会有平静的时候了。 第二日,孟小痴倒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也是没人叫她,她才能睡得如此安稳。 她自己起来,自己走出屋子,那时候所有人都起来了,这一次终于有弟子守在她的门外。 至于昨天为什么没有,她是不知道的,但现在有没有都一样,她想要做的没人阻拦得了。 “上神,师父已经预备下了早饭,在东厢房。”那站在门外的弟子见孟小痴出来了便说道。 孟小痴点头,尚煦果然还是那个最细心的,她还想着要去厨房找饭呢,如今看来已经不用了。 “你师父他在吗?” “在的,上神只需要过去就行了。”那弟子回答道。 孟小痴看了这弟子两眼,发现并不面熟,可见和之前看着她的弟子是不一样的,换人了。 “好,我这就过去。” 孟小痴知道,她占了尚煦的房间,尚煦总得也有地方住,寒山殿那么大,尚煦总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但是没想到,尚煦原来住的房间并不是最大的,反而现在住的东厢房,才是最大的。 里面装饰也比尚煦原来住的房间好许多,她有种错觉,这里才是尚煦的房间,而她现在住的是假的。 “怎么你这里这么好?原来是空着的吗?也太暴殄天物了。” 尚煦正在吃着饭呢,见孟小痴来了,放下了筷子。他虽然没有孟小痴那么好命,可以睡到这个时候,但他也是现在才吃上饭的。 “自然是空着的,寒山殿还是很大的,并不能全部都住满了。”当初他挑住处的时候,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越大越好,就连他师父的平澜殿都没有寒山殿大。也不光全是空着的,现下也应了他当初的想法,他的弟子应该算是整个昆仑最多的了,虽然还是没有把寒山殿填满。 “那我怎么没见你住在这里?我看这间房间可比你住的地方好多了。”孟小痴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我自然是消受不起的,当初是想留给某人的,可是某人不需要,要是让别人住了去我又不太愿意,也就只好空着了。”尚煦的这间房当初本来是留给孟小痴的,可是孟小痴哪里都住得,三天两头的就去别处住,后来就更是不见人影,也就空了下来。 孟小痴感觉尚煦口中的某人,好像是在指着她,可是她有自己住的地方。 “不对,有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她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应该,在尚煦的房间赖着不走,她住了尚煦的房间,尚煦就来住这间好的,她失算了。 “还需要我跟你说吗?你以前又不是没住过。难道是忘了不成?”尚煦想也知道是孟小痴忘了,孟小痴不在乎住在哪里,只要自己高兴就行了。整个昆仑山上的殿宇,恐怕也只有平澜殿是孟小痴没住过的了。 “时间太久了,昆仑都变了,我怎么会全部都记得。”孟小痴当真是忘了,很多事她都忘了。时间当真会抹去很多事,但那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会永远都记着。 “坐下吧,能让你记得的只怕只有你想要记得的事。”尚煦也知道记得说来简单却也很难,有些事总会被遗忘的。 孟小痴看着尚煦眼前的早饭,粥和包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包子一定是素馅儿的,昆仑吃的东西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 她虽然已经厌烦了,但还是坐了下来,这样的饭菜的确锻炼人的意志,但不想吃也就没得吃了。 “我永远都记得昆仑的饭菜,别处当真是吃不到这么难吃的了。” “有的吃你还挑,想来在地府你过的是很好吧,要不然我怎么看你越来越胖了呢。”尚煦自然没有孟小痴那么享受,在昆仑他要处理事务,没有事务的时候,他就得带弟子下山历练,虽然他比较喜欢在山下的日子,很随便,所有的事完全都由他一个人做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当然也得背着那些弟子,他身为师父应当以身作则,他时刻谨记着,哪怕他并没有很严格,但依旧要保持着自己的形象。 “怎么可能?是你眼神不好吧,我这几个月整天担惊受怕的,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怎么可能会胖,你一定是产生错觉了。”孟小痴还做不到傻吃捏睡,就光说在桑山的时候,她是得产生了多么大的心理阴影,怎么可能吃得好,睡得好。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次你要在昆仑呆多久?”尚煦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很敏感,他既想知道孟小痴的答案,却又不想知道,所以在孟小痴一开始回来的时候,他就没有先问出来。 “昆仑早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我呆不了太久的,师兄想过离开吗?永远都呆在一个地方,会不会很无聊呀?”孟小痴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具体的时间,她是要离开的,永远都不会停留在这里。这里虽然是她一生开始的地方,却不是她整个人生都经历的地方,总要离开故土的。她尽量说的委婉一些,只是想尚煦不要生气,但是她也知道,尚煦注定是不会太开心的。 “也好,到处去看看,去走走,总会有新的发现。总不能只执着于一个人,一件事。天地那么大,总会有没看过的,但总要回家的。你不必跟任何人说什么,那是你的自由。”尚煦已经看开了,从前他想孟小痴回到昆仑,不过是因为他怕孟小痴在外面受欺负。如今看来昆仑才是那个给了孟小痴伤害的地方。 其实只要孟小痴还在,在哪里都好,总是还会再见到的。如果不在了的话,再怎么想念,也再也见不到了。 孟小痴一愣,她没有想到尚煦竟然会这么说,她还以为尚煦会骂她一顿。 “师兄呢?师兄想要一直留在昆仑吗?其实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并不比着昆仑差。如果你能放下这里所有的一切,可以到处去看看。昆仑到底也只是方寸之地。” “我想我还要过很多年,才会离开这里,或者永远都不会离开了。我习惯了昆仑的一草一木,就不想去再适应另外一种生活了,那也许并不是我想要的。你只要顾好你自己就好了,不要再管任何人的感受了。别人永远都会把自己当做第一位,你也该是这样了。”尚煦能感觉到孟小痴似乎很快就要离开了,孟小痴的停留就好像是刹那间的一样。仿若昙花一现,可只要回来过就是好的。 他曾经痛恨过孟小痴的决绝,离开了昆仑,一去不复返。那是得下定了怎样的决心,才能够做到的。可孟小痴就做到了,孟小痴离开了生活了时间最久的地方,抛下一切去了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 他也曾经拼尽全力去劝说过,但却无功而返。那时候他就应该自我检讨一下了,可他却依旧固执己见。 他哪怕是到了现在,也不觉得是自己错了,也许是时机不对,也许是时间不对,也许是人不对也说不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每个人都有错,但每个人站在自己的角度都是对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对错可言。 “师兄,我知道一旦做错了事,就回不了头了。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再见到,你和我不会是仇人。”孟小痴最害怕的就是故人变成了仇人,可是她已经预料到了,那样的事很有可能会发生。 可是她依旧还是不愿意退步,因为只要她一退就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样子,万劫不复说不上。但是真的一无所有。 “既然不愿意那样,那就永远都不要再见了。故梦难续,故人难忘,何不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尚煦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他却知道,只要不愿意见,就永远都会见不到。从前那几万年就是最好的例子。 孟小痴感到很惊讶,尚煦说出这样的话,是得有怎样的境界?但她难以否认,尚煦说的很对。与其变成仇人,倒不如再也不见。 第二百八十三章 美好的想象 至少回忆是美好的,哪怕有一天对彼此深恶痛绝,也不必面对面的针锋相对。 孟小痴怎么还吃得下早饭,越说越觉得凄凉,就算是比她年纪还要小的,如今也已经是子孙满堂了,一家人其乐融融,虽然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份,但该在的都在,那得是多好的日子呀。 可是她呢,孤身一人成日里要为活下去,该怎么活,而苦思冥想。 她最终连筷子都没有动,那一刻她就已经很饱了,其实吃不吃于她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心里的空缺是永远都填不满的,需要用别的来填,才不至于无事可做。 “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吧。”尚煦只觉得无话可说了,这也许是他和孟小痴最后一次面对面的心平气和的说话,往后皆是未知之事,没人能做到算无遗策。 “好。”孟小痴虽然不想吃什么了,但还是答应下了。 尚煦还有他的事要做,昆仑这一摊子事总需要有人收拾,尤其是现在怪事频出,他就更是忙的不可开交了。 孟小痴也没再说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看着尚煦离开,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忽然之间只想那么坐着,什么事都不做,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儿,也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人。 可不惹事并不是意味着别人不会惹她。 薛白如同幽灵一样出现。 “师父,我们下山怎么样?”他问道。 孟小痴只盯着眼前看,并没有转头看着薛白。 “下山能做什么呀?” “那我们回地府,地府比这里好玩多了。”薛白又道。 “你忘了吗?地府已经关门了,现在是回不去的。”孟小痴也想回地府,可是地府又不是她家,不过是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收留她而已。更何况现在都关门了,想回也回不去。 薛白想了想,又说道:“那我们去天上吧。” “天上有着更多的繁文缛节,再说了般若也去不了呀。”孟小痴最不不想回的就是天上,那里比着昆仑还要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情味。昆仑还能容许般若的存在,可天上是一点沙子都容不得的。 “那怎么办呀?难道天地间就没有容身之处了吗?”薛白一阵的落寞,他能想到的地方,孟小痴接连都否决了,那岂不就是没处可去了。 “你就在昆仑呆着好了,又没人撵你走。”孟小痴也知道薛白的那颗心蠢蠢欲动,想去山下。说是行侠仗义,可做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看你在昆仑呆的并不高兴,为什么不去一个可以高兴的地方呢?”薛白觉得自己去哪里都可以,可孟小痴似乎不行。 “我已经去过很多地方了,高兴也不是去了哪里就高兴了。是要做了什么事,没人不会说什么的。我最讨厌别人对着我指手画脚了,他们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孟小痴想要的不过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人戳她的脊梁骨,也不会有人告诉她,这个是错的,那个也是错的。只要不是这样,她就很高兴了。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异想天开呢?总会有人看你不顺眼,甚至连原因都没有,你的这种想法可能的几率为零。”薛白从小就生在流言中间,自然理解这种滋味。他就因为家里富贵,所以每做一件事,都会有人盯着,哪怕是做对了,也会有人说是错的。只有他做错了,才是别人意料之中的。 而成为这样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有着依靠。他想也许他一无所有,穷困潦倒,上街要饭的时候,都不会有人,以正常的眼光看着他,只会说他不思进取,败光了家业,是活该的。 可是他明明也是勤奋好学的,并不只是一味的纨绔,只可惜没人看得见。 “很有道理,讨厌当真是说不清楚的。”孟小痴也明白喜欢和讨厌是说不清楚的,没人会知道因为什么,只知道该这样做。 “你找我有事吗?还是说你没事可做才来找我的。” 没人逼着读书,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可薛白却自投罗网,有些耐人寻味。 “我们去人间吧,我想到去人间做什么了,可以去盖庙,你的孟婆庙也太偏僻了,没人会供奉香火的,我们去人间盖许多许多的庙怎么样?”薛白想到了,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点子。 “谁又会去供奉一个无用的神呢?人们之所以供奉,不过是因为有需要。如果没办法达成他们的愿望,他们是不会选择供奉的。”孟小痴当神这么多年了,自然了解“供奉”二字的含义,因为人有了求而不得的事,所以才会选择供奉。 “你做不到的,我可以帮你做到呀。你不用担心的。”薛白愿意包下这个活,这个很简单的。人心都是贪婪的,无非是酒色权财,他身为财神,总能满足一样。 “你想的倒是很好,然后呢?”孟小痴对此没抱有任何希望。她的修为是不会自己回来了,只能再重新修行,可她却做不到,安安稳稳的再修上十几万年。那么漫长的时光,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已经发生很多事了。她真的不想过那么无趣的日子了。 “然后在人间盖很多的孟婆庙,这样就有很多人认识你了,我们还可以去搜集故事,说书打发时间。”薛白一时之间有了很多很美好的幻想,日子这种东西是需要向往的,如果总是没有目的的过下去,时间就很漫长。一旦有了目的,时间那就如同流水一般。 孟小痴不得不承认,薛白想的很好,那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日子,衣食无缺,闲时约上三两好友,品茶下棋,看看人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对所有事情都一笑置之。 可是薛白却忘了,她不招惹是非,总有人看她不顺眼,不愿意让她好过。 那些美好的日子也只能想一想了,真正做到,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你可以自己去做的,你对人来说很有用处,他们一定会信奉你的。” 这样的日子对薛白来说触手可及,薛白应该可以做到的。 “我说的是你,不是我。我们可以一起呀,我还有好多东西都没有学呢,到时候也不用住在别人的屋檐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般若也不用看人脸色了,他是妖,但有了你在,肯定不会有人敢招惹他的。”薛白昨天想了一夜,他想了很多种可能,终于在孟小痴面前,他定下了这一个,在人间生活的主意,如此想来,这是最好的一个。 “我承认,你想的很好,可是我不适合。你也许不知道从前我有多少仇人,那些人可不愿意看到我过那样的日子,他们巴不得我过得凄惨。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的。或者你也可以隐瞒身份回到家里,去过从前的那样的日子,至少为你的父母养老送终,让他们安度晚年。做了神仙,日子很长,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孟小痴觉得他们毕竟是师徒一场,她也并非是什么好师父,但该说的她是一定会说的,至于那些不该说的她也是绝对不会说的。 “为什么呀?你从前就不能老实一些吗?少得罪点人,如今,肯定会活的很好。”薛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过,可孟小痴竟然如此的不争气。 “没有为什么,很有可能是我生错了人家。”孟小痴觉得自己的原罪就是一出生就成为了神。如果不是的话,就又是另外一番人生了。 “哎!可怎么办呀?”薛白一时之间垂头丧气的,他所有的提议对孟小痴而言没有一个是能用的,那他说的这些就是废话了。 孟小痴也不知道薛白一夜之间是不是转性了,她怎么过本来是她的事,可薛白似乎格外的关心。 薛白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每天把她气的要死,哪里会管她的死活? “如果我离开了,你就不必再认我为师父了,去拜别人为师吧,你不是想当初笑的徒弟吗?只要多努力一下,说不定还是可以的。”孟小痴现在反而不怕薛白不管她的死活,却害怕薛白会干出什么蠢事。比如说去找她,到时候她可不敢收留。 “你当真要离开,可是你要去哪里呀?”薛白就知道孟小痴想要丢下他。可是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太激动了,他要摸清孟小痴要去哪里,到时候他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 “自然是去我想去的地方,你不需要知道。”孟小痴才不会被套出话来了呢,但现在不说,薛白以后一样也会知道的。 她注定要成为神界的耻辱,无论是早还是晚。 “师父,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去告诉师伯你要离开,看他到时候不多加几个人看着你。”薛白已经掌握了孟小痴的命门,孟小痴很讨厌别人看着她,那他反其道而行之,必定会有所收获 孟小痴看向薛白,薛白这是在威胁她呀。 第二百八十四章 澜陌上门 “你觉得有用吗?如果你觉得有用的话,大可这就去试试。”孟小痴才不会害怕呢,如今她也算是有了底气的。 “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走开。被你气的都没有心情吃早饭了。” 薛白一脸的委屈,他又不是为了自己,怎么就气着孟小痴了? “师父,你可真是不讲理。” “我哪里不讲理了?你怎么越来越磨叽了?是谁把你带坏了呢?”孟小痴对薛白虽然不是过多的了解,但在她的印象里,薛白一直都是一个并不坏,就是有些怯懦的纨绔公子,可最近薛白不仅行为反常,人也有些变了。但这种改变究竟从何而来,她竟一无所知。 薛白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坏了,反而觉得越来越好了,他只觉得是孟小痴看他的眼神不对,所以才会看的不对。 “师父你心不正,所以看不到人的好处。” “你会说话吗?不会说话赶快走开。”孟小痴发现薛白的话,她没有一句是愿意听的,反而都讨厌的不得了。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吗?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哪怕是澜陌上神反应过来了,我觉得你也很危险。”薛白也并非是胆小怕事,只是孟小痴现在危险的很。简直就是前有狼后有虎,敌在暗,她在明。恐怕现在就算是死了,也不找不到仇家是谁。 “说完了吗?说完就出去。我看你实在是太闲了,不妨向你的师兄们请教一下,该怎么在昆仑生存下去。”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孟小痴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倒是薛白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又不会牵连到他。 薛白是当真做不到,像孟小痴那样泰然自若,他真怕孟小痴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孟小痴所做的事本就是不合乎常理的,又是那么得罪人的事,让人安心实在是太难了。 “师父~” 当所有的可能都说完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不知道孟小痴接下来是如何打算的,心慌的不得了。 “我看你近来怎么娘们儿唧唧的,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走人不行吗?干脆一点。”孟小痴忽然发觉她就不应该这么早起来,她应该多睡一会儿的,说不定还能躲过薛白,在这里唠唠叨叨的。 “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可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怎么能用那种词汇来形容我?”薛白对于孟小痴对他的形容很是不忿,他哪里娘了?他可是一向光明正大的,做起事来也没有说像孟小痴这样。 “那就走。”孟小痴指着门口,她只是想安静一下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薛白觉得孟小痴是已经没得救了,他如此的苦口婆心,都换不回孟小痴的一丝丝妥协,看来他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好,走就走。” 他转身就走,孟小痴自己种下的恶果,就让她自己承受去吧。 孟小痴算是知道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薛白是她当初招惹的,这回可倒是好,想甩都甩不掉了。 “澜陌上神!”薛白刚走出门,就发现有个人迎面而来,他仔细一瞧,竟然是澜陌,可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澜陌搭理都没有搭理薛白一下,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薛白这下是不能离开了,立马扭头又跟了上去。 “上神,你怎么来了?” 澜陌直接无视薛白的存在,脚下生风,三两步就看到了孟小痴。 孟小痴倒是安稳,在那里安静的坐着,看向门外,似乎是在等着她一样。 她看见孟小痴看到她的时候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一闪而过。如果她要是不仔细看的话,只怕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师父,上神来了。”薛白扯大嗓门对着孟小痴喊道。他生怕孟小痴听不见,看不见。 孟小痴早就已经看到了,从澜陌进门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看到了,只是她不愿意再那么热情而已。 从前她有着无数的热情,可现在,她心如死灰,整个人都冷冰冰的,她也不想这个样子,可是却是所有人逼她成这个样子的。 澜陌并不觉得孟小痴是视而不见,而是已经坦然接受了。 她走上前去,看着孟小痴。她发现她还是做不到不厌恶孟小痴,她已经一忍再忍了,可是换来的又是什么? 她自问这些年来对孟小痴事无巨细,就是孟小痴的亲娘也做不到像她这样,随叫随到。 可孟小痴就这么回报她,让她怎么忍? “啪!”她伸手就是一巴掌,没有任何的迟疑。 孟小痴脸皮厚她不是不知道,不下手狠一点,孟小痴恐怕是感觉不到。 “你干什么?”薛白上去就一把推开了澜陌,挡在孟小痴身前。 “上神你别太过分了!” 他下意识的就是保护孟小痴,无论孟小痴做的是对还是错。 “我过分!我有她过分吗?”澜陌没料到薛白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一时不察,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 “她总没有上来就打人,你到是好,不由分说的就打人,你这样的活该没人喜欢。”薛白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澜陌,好像被人抛弃了的泼妇,随时要骂街。 “是,我是活该,可我没有她那样下贱,到处勾引男人!还装作无辜的样子,孟小痴我没想到你的演技竟然是这么的好,从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也怪是我太天真了,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澜陌气急败坏,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就不再那么执着了,可是没想到她并没有,反而那道疤,越来越严重,甚至烂到了骨头里。 孟小痴感觉自己的半张脸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她受的不算是冤枉,但也不算是不冤枉。 她的确是做了伤害澜陌的事,可却不是在澜陌说的那件事上。 她不屑于分辩,因为她知道只要是澜陌认定的,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你别血口喷人了,我师父才不是你说的那样。”薛白虽然并不是全都知道,可是总是知道一些的。 “你都知道些什么?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吗?”澜陌现在最讨厌有人护着孟小痴,孟小痴就是有人护着才会肆无忌惮。 “我知道,你不就是喜欢君逸上神,爱而不得嘛!那关我师父什么事?”薛白知道澜陌的心结,孟小痴那时候吩咐他将澜陌引来昆仑,让澜陌看了一场大戏。 戏的主人公就是君逸,还有一个年轻女孩。他是不知道孟小痴是怎么算到那一步的,但就是让澜陌看到了。 可那个时候澜陌,并没有大发脾气,反倒到了今天早上,澜陌才开始发作,而且上来就打人。 他更不知道澜陌是怎么发现幕后黑手是孟小痴的,毕竟孟小痴全程都没有露面。 “孟小痴你是哑巴了吗?你不会说话吗?让他挡在你前面算什么本事?”澜陌被戳到了痛处,自然是一点儿也不好过。 她气什么想必孟小痴是不知道的。 孟小痴能说话吗?澜陌那张牙舞爪的样子,看了就让人惧怕。 她也曾想光明正大的说清楚,可一想到澜陌的出身就让她望而却步。澜陌是上过战场的,她要是当面揭开澜陌的伤疤,澜陌不杀她灭口才怪呢。 “只要有我在,你别想着欺负师父!”薛白看也没看孟小痴一眼,他相信孟小痴,绝对不会毫无缘由的做这些事。哪怕是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但他永远都应该站在孟小痴这一边,无论敌人是谁。般若说的很对,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不能轻易改变。 如今孟小痴是他的师父,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用在他和孟小痴身上有些不恰当,但意思是对的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躲在别人身后,站出来有那么难吗?”澜陌已经见证过无数次孟小痴躲在别人身后的事了。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只要做错了事,孟小痴就会躲起来。没有一次是能出来主动承认错误的。 “你说我躲在别人身后,那你陷害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当年你为什么要让我去抢亲?想必你明知道后果会是怎么样的,可你却依旧还是让我去,你把我当成一个傻子,我又能怎么样?我自问,那时候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你,你又为什么将我置于那种地步?” 孟小痴当真是受够了,也许所有人都可以那么说她,可澜陌不行,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愿意将那件事说给别人听,除了是因为别人不会相信她的话,还因为她想要维护澜陌,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往坏的方向想。她觉得澜陌是不会伤害她的。只可惜那个时候她傻呀,别人说什么她都会信。 澜陌一愣,她当年不过是试探而已,也许孟小痴并没有认真,可是君逸却认真了,她最痛恨的就是君逸为什么 第二百八十五章 澜陌的心事 澜陌觉得她没有一点儿,是比孟小痴差的。她明明是所有女人都求之不得的样子,可君逸却喜欢的是孟小痴。凭什么呀?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君逸吗?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唯独你不知道?你是傻吗?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就是傻,我以为我可以信任你的,可是你呢?一次就足够了,让我万劫不复。”孟小痴这辈子做错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可这件事她是真的后悔不已。 如果她当年但凡要是有主见那么一点,一切都不一样了。也许她早就已经嫁为人妇了,说不定孩子都已经有了。可是现在呢,她一无所有。 “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吗?我最气的就是我爱而不得的,你却不屑一顾。显得我是得有多下贱,你就真的有那么清高吗?”澜陌喜欢君逸到可以一直等,哪怕等到时光的尽头,她也无怨无悔。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没人配得上君逸,也只有她。他们生在同一处,难道不就证明了,他们之间,从那一刻,就已经缘分天定了吗? 他们毫无血缘,只是生在同一个地方,就该是这世间最亲密的。 “我从未喜欢过他,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我送你的东西你弃如蔽履。我不愿意要的东西,你却视如珍宝。你就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吗?我一向视你为亲人,可你呢?一次次的利用我,针对我。上次在齐家你是不是想我,就那么再也不回来了最好了。” 孟小痴一味的隐忍,可是换来的总是忽视。有些事她知道她做错了,可是有些事,她真的没有错,那些都是别人强加给她的。 “是,我想你去死啊。没了你这世上很多人都会获得幸福,只要你存在就会带来灾难,你就是个灾星祸水。从来只会惹祸,可就偏偏有人护着你。”澜陌嫉妒孟小痴,从来都是,哪怕她将这种感觉压抑在心底。可是一旦爆发出来,就是不可收拾的。 她嫉妒孟小痴有父亲,有母亲,有哥哥,得到了所有人的疼爱,哪怕是做错了再多的事,都会有人一味的袒护。可她呢?一无所有,干干净净的来,可真是无牵无挂。可是她也想要一个家,家里有着最关心她的人。 孟小痴所拥有的一切,她都想拥有。尤其是她看着孟小痴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她心里就格外的不舒服。 她是差着孟小痴哪里了吗?哪里都没有。除了没有可以护着她的亲人。 “你终于说出口了,这么多年憋在心里应该很难受吧。还有什么要说的,通通都说出来好了。心里的积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孟小痴推开薛白,站到了前面。 她要谢谢薛白这个时候能挡在她身前护着她。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站在她的前面,义无反顾的相信她了。可就是这个,她最不相信,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做到了。 有时候真的不能付出太多的期望,反而没有期望的人,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呵,你觉得我心眼儿很小吗?我和你的积怨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不是君逸,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是偏偏你碰了不该碰的人。孟小痴你让我看到君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目的何在呀?不过是想要打我的脸。想要对我说,你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即使喜欢别人也不会喜欢你,对不对?你果然够了解我,我最痛恨的事你都做了。” 澜陌别的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唯独君逸。那是她唯一喜欢过的人,她以为他们是会在一起的,永远都在一起,不会分开。可就是因为孟小痴,他们就算是到了如今,也只能说说话而已。没有名分,也没有情意。她就算是到了今天在君逸心里的位置也是那个微不足道的。 君逸有着自己的抱负,她知道她可以理解。她甚至是可以帮君逸一把。 可君逸将所有都放在了前面,唯独把她放在了最后,哪怕他们已经有了婚约,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可君逸却对她依旧平平淡淡,甚至没有之前那么热络。 她满心的欢喜都成了一场笑话,那时候她极其的奇怪,君逸那样冷冰冰的,会将谁装在心里?她以为君逸将天下放为首位,是君逸的追求。没想到天下从来都不是在首位,是孟小痴。 一颦一笑都是可以骗人的,可唯独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是有区别的。看一个喜欢的人,眼睛里是会有星光的,我看一个不喜欢的人,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潭死水。 更何况,只要孟小痴站在君逸眼前,君逸的目光就会毫不避讳的放在孟小痴身上。她根本就无法做到视若无睹,更多的是格外的刺眼。 “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那个想让你难堪的人。我只想让你认清楚现实,没有了我还会有别人。更何况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孟小痴只是想让澜陌知道,是澜陌错了。她从来都没有做对不起澜陌的事。她格外珍惜和澜陌的情谊,那个时候,除了她三哥愿意和他一起玩儿就只有澜陌了,她从来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知道珍惜。可是澜陌却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因为君逸。 “哈,你自己都承认了。”澜陌冷笑,孟小痴就是那个意思。可笑她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是她心胸狭隘了,孟小痴可以离开昆仑那么多年,不见君逸。可却没想到孟小痴和君逸的再次相见却是她亲手促成的。她还要假装大度劝君逸想开一些,殊不知那个最想不开的只有她。别人早就想开了,只不过是眼前蒙了一层窗户纸,只待一捅就破。 “我没有。”孟小痴一再的否认,可澜陌却像是钻进了死胡同,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头。 “孟小痴,我承认是我输了。哪怕你根本就比不上我,可却因为君逸就吃你那一套,所以我输了。”澜陌输的心服口服,一点儿也不觉得丢脸。她此生最错的事就是看上一个眼瞎的男人,那么多人追求她,可是她却只喜欢那么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不喜欢她,可真是可笑。 “可是你知道君逸有多喜欢你吗?我想你都忘了你曾经是什么样子了。你不觉得,那个和君逸在一起的女孩有些眼熟吗?你有没有想过啊?她和你很像啊!”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当年就算是她知道了,她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而今天她被冲昏了头脑,再也无法保持理智。只因为君逸到了如今还在想着孟小痴,哪怕孟小痴不愿意,君逸就找了一个替身。 孟小痴是什么样子的,她永远都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像谁。 孟小痴回忆着那个女孩的样子,心里突然开始结了冰,她那天根本就没有看到人,只知道叫千落。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可是她现在这么说没人会相信。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看错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澜陌故意这么说的,只是想让她心里不好过而已。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你敢去看吗?”澜陌很确认那张脸和孟小痴十分的相似,但却不是现在的孟小痴,是从前的孟小痴。笑的没心没肺,无所顾忌的孟小痴。 “不会的!”孟小痴不相信。 澜陌却容不得孟小痴退缩,她一把拽住了孟小痴,拽的死死的,生怕孟小痴跑了。 “走,我们这就去看看。” “澜陌,你这是在做什么?”孟肃人还没到就先大吼一声,他看见孟小痴那又红又肿的半张脸,是真的难以镇定。 他妹妹受欺负了,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孟肃身上。 澜陌最先回过神来,现在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要做的事。她感觉到孟小痴害怕了。 “你跟我走。” “我不去,你放开我。”孟小痴不愿意去,她只怕看到的是她最不愿意相信的。 她知道澜陌说的不无可能,可她情愿什么都不知道。 “走,快点走!”澜陌是不会放开孟小痴的,凭什么她要一个人痛苦?总要有人一起来分担一下。 “澜陌,你发什么疯?快点放开她!”孟肃以为他那一嗓子会有所作用,没想到是一点用都没有,只得又喊了一嗓子。边喊边走向澜陌。 殊不知有人比着他还要利落。 薛白见孟小痴受制于人,一时之间无计可施,他知道他是打不过澜陌的,所以也就只能来阴的了。 他张大了嘴,一口咬在了澜陌的手腕上。他见孟小痴的手被澜陌抓的通红,就知道澜陌是用足了力气的,他也不客气,也用尽了全力。咬的嘴里有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啊!真是条疯狗,松嘴!”澜陌对薛白的行为始料未及,突然间整个手腕都没有了知觉。 第二百八十六章 薛白受伤 薛白才不会那么听话呢,他的目的是将孟小痴解救出来,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手腕处的疼痛让澜陌手上一时没了力气,也就放开了孟小痴,可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她有一种预感,她这么一松手就再也不能拿孟小痴怎么样了。 孟小痴逃命似得远离了澜陌,躲到了薛白身后,她几乎就是下意识的,但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是去找孟肃。 她也是没想到,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会是薛白挺身而出,救她逃离魔爪。 这时候的信任远比什么时候都来的重要。 “松开!”澜陌一掌对着薛白拍了下去,也不管手下触碰到的是哪里。 薛白吃痛,立马松开了嘴,跌坐在地,扭头就吐了一口血。 “薛白,你怎么样了?”孟小痴看着薛白瞬间脸色苍白,就知道不好,澜陌又怎么会对薛白仁慈,澜陌一向的心狠手辣。 “没事。”薛白伸手擦了擦嘴,可血太多了,擦的他满脸都是。 “怎么会没事!”孟小痴于心不忍立马用衣袖去给薛白擦,可血就像是止不住了一样,不停的从薛白的嘴角溢出。 “薛白,你别吓我啊!” “澜陌,你好歹毒的心啊!”孟肃已经到了澜陌眼前,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澜陌会当众行凶,还下了如此的狠手。 “他可是仙,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连天帝的颜面都不在乎了吗?” “那又如何?助纣为虐就是死也不足惜。”澜陌没有任何悔改之心,她知道薛白是和孟小痴一伙的,都是一路货色。 “你别太嚣张了,别以为自己是老神就肆无忌惮!”孟肃一惯看不惯澜陌自恃清高,在天上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嚣张不已,已经有很多人看着不顺眼了。 “你又算什么东西,自己做过什么不记得了吗?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澜陌可不愿意平白就这么挨一顿奚落,说这话的若是别人她可以忍,可偏偏是孟肃,孟肃自己都不干净,又何必来说旁人。 “你别疯狗乱咬,你伤人在先还有什么可说的!”孟肃知道自己唯一的把柄是什么,如今他什么都不怕了,澜陌就算是说了又能怎么样,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承认,他绝对不会反驳。 “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关别人什么事儿?”孟小痴心急不已,薛白直吐血,这可怎么办? “是他自己冲在前面,关我什么事?要怨也怨你自己,你就是个祸害,谁挨着你谁倒霉,你自己不知道吗?”澜陌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了无牵挂,什么都无所畏惧,战场她都上过,还能有什么是威胁得了她的。 孟小痴知道,她什么都知道,要不是因为她,薛白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师父,你别听她的,我没事。不就是吐点血嘛,我血多,我不在乎。”薛白说着又抹了一把嘴,他只恨自己没本事,才会这么的无用,吓着孟小痴了。 “你别说话。”孟小痴是真的不想再有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了,她真的害怕。她不想再亏欠任何人了,尤其是薛白。她将薛白带了出来,还没有完成薛白的心愿,如今做了薛白的师父,竟然连徒弟都护不住,她还活着做什么?一事无成,一无所有,她这辈子都做不到心安。 “师父,你别说了,你离她远点!”薛白发现眼睛是真的不管用,是看不清人心的。 “你别管我了,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孟小痴可以自己承担的,她都可以,不依靠任何人。 “澜陌你还要杀人不成吗?今日你伤了人,便是与我孟氏为敌,若是伤的要是孟小痴你便是与整个仙界为敌。你的身份还没难么尊贵!”孟肃也不知道能否打得过澜陌,澜陌算是最老的神了,实力不可小觑。他一个人在这里,要是澜陌真的认真了,他根本就做不到全身而退。 “你觉得我会害怕吗?我不过是在为神界除害而已,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痛恨孟小痴吗?很多人,只要她死了,就会有很多人和我站在同一面。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孟小痴就是个祸害,只要有她在一天,天下就永远都不会安宁。你的威胁没有半点作用。”澜陌从前一直护着孟小痴,自然知道孟小痴究竟树了多少敌人。 其实那些敌人根本就不是孟小痴刻意去招惹的,而是因为孟小痴的所作所为让人看着就很不舒服。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敌人,更没有那么多的仇人,可孟小痴偏偏就有。 她可以确定就算是孟小痴死了,也不会有人拿她怎么样的。 就算是孟小痴的兄长们,也不过是一时的激愤而已,过了这一阵子,谁还会记得孟小痴的存在,只当是没有这个人。 “澜陌,你可别忘了还有我在,还有我大哥,二哥在,我们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孟肃以为这世上血缘是最为珍贵的东西,只要是血脉相连,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更何况他们都是一母同胞,是世上最为亲近的人。而且他们父母过去的时候,交代过要照顾好孟小痴。 孟小痴的事,就是他们的事。 “呵!”澜陌冷笑一声,她从来都不觉得,孟小痴和她的哥哥们感情会有多好。毕竟孟小痴一再的闯祸,没人愿意收拾烂摊子,更何况是没完没了的。 “别开玩笑了,就你……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清楚吗?那么高的地方,你都敢把她往下推。她可真是你的亲妹妹,怎么当时你就没想着要维护她呢?还是说你心存愧疚。你说当时她要是死了,你岂不就是一了百了了。” 孟肃握紧了拳头,哪怕是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他当年是真的做错了,那个时候他年纪尚小,不知道亲情有多珍贵,将孟小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因为父母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孟小痴的身上,而不是放在他的身上。 他和孟小痴的年纪也没有差着多少,难道就只因为孟小痴小那么一点点,就要受尽所有的宠爱吗? 那时候他心里很不平衡,甚至想要将孟小痴置于死地。 就在那一次,父母没有在身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他们一起站在云端上,是那么的高,往下一看地上的事物是那么的渺小,小到如同蝼蚁。他明知道那么高是会摔死的,可他还是动手了。 他将孟小痴从云上推了下去,那个时候可真是胆大无所畏惧,是一点也不害怕,只想着孟小痴快点去死。 那时候也真如他所愿了,孟小痴掉了下去,也死了,甚至临死还闯了祸,压死了神兽。 他真是始料未及,但于他而言却也是好的。他想只要孟小痴不在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父母的目光就会停留在他身上,而不是只盯着孟小痴。 他真是的是很嫌弃这个妹妹,从孟小痴一出生开始他就由心底里的嫌弃,几乎是一出生就夺走了他所有的一切。 那一次当真是他最狠心的一次,也是他那么想一个人死的一次,可是他却忘了,他也做了错事。 他永远都忘不了他父母看着他失望的眼神。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他看着他的父母,是那么拼命的去救孟小痴,甚至为了孟小痴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而他也只能看着,渐渐的由欣喜变成了害怕。 没有人安慰他,甚至没有人搭理他,他更像是一个孤儿,被所有人都排斥在外。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不过是关心而已。可是却是那么的难。 “怎么你不说话了?默认了吗?看来我是说对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妹妹,抢了父母所有的宠爱,怎么可能会不恨。要是我,我也会痛恨。孟肃你现在站在这里,就不觉得尴尬吗?曾经想要置孟小痴于死地,如今却又不舍得她死了。你究竟想怎么样呢?”澜陌知道,她说中了孟肃的痛处。这是孟肃心底里的秘密,也算是当年许多见证过的人的秘密。 说来也真是可笑,孟肃也真是够反复无常的了,当年是那么的痛恨,如今却这么的维护,若是不知道还以为是两个人呢。 “三哥,她在说什么呀?”孟小痴觉得她有些听不懂,她一点儿也听不明白澜陌在说些什么。她不明白,她永远都不愿意明白。 孟肃转身看向孟小痴,澜陌说的没有错,他就是心存愧疚。是他欠了孟小痴的。 当年是因为他年纪小,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嫉妒心,无论如何就是伤害到孟小痴了。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改变的,所以这些年他是在对着孟小痴赎罪。他可以对孟小痴好,渐渐的这就成习惯,有人说这是亲情,可他从来都不理解什么是亲情,他只知道是孟小痴抢了他的。可是时间却改变了很多,甚至改变了他对孟小痴的看法。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旧事 “对不起,是我错了。”孟肃其实很早就想说这句话了,可是他说不出口。也有人不愿意让他说。 他的父母说这是家丑不可外扬,如果说出去他这一辈子就完了,都会背上一个杀害自己亲妹妹的罪名,虽然本来就是这样的。所以他不能说,半个字都不可以说,但这件事已经有人知道了,总有一天都会被再提起来的。 他成日里都活得提心吊胆,尤其是年岁越来越大,明白了越来越多的道理,也就越来越知道,他当时是有多么的狭隘。 如果孟小痴真的在那个时候死了,那他的父母就永远都不会忘记孟小痴曾经存在过,更不会忘记他这个杀人凶手,到那时候别提他父母对他有多关心了,而是有多痛恨。 他的一念之差,就铸成了大错。所幸在那之后,经过很多人的努力,孟小痴还是活了下来,而且有那么一部分记忆丢失了,也不能算是丢失了,而是人为的,有人希望孟小痴不再记得。 “三哥,你在说什么呀?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从来都没有。”孟小痴浑身颤抖,她眼前突然浮现了很多往昔的场景。年幼时候的最多,可是他们明明玩的那么好。从小到大都是她三哥带着她到处去玩儿的。而她的大哥,二哥与她的年岁相差太大,所以并没有那么亲近。 一直都是孟肃在照顾她,在陪伴着她,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一样了?为什么?不该是这样的。 “孟小痴,我真的对不起你。当年是我不该……” “你别再说了!”孟肃刚要在说一些什么,就被孟小痴打断了。 孟小痴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她什么都不想知道,也什么都不愿意知道。 她已经知道的够多了,不需要再知道任何一件事了。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孟肃却依旧还是说了。他发觉,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会很不舒服,倒不如自己亲口说出来,来的痛快。 也许别人说的不一定是对的,但是他说的,一定是他亲眼所见,亲手所做。孟小痴也就不会在质疑些什么了。 “我让你别再说了!”孟小痴突然大吼一声。 在她的记忆里,家人也许并不是最好的,但总比没有强。哥哥也许并不是最贴心的,但至少不会落井下石。她三哥也许并不是最能包容她的,但总比别人要好的多。 谢谢算了,所有人都是很好的。 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一样了呢? 她三哥对她真的很好,好到带她到处去玩儿,所有好吃的好玩的一样都不会落下,会送给她。她初到地府很不适应的时候,也是她三哥忍着嫌弃,跑到地府来看她。她三哥对地府一向是没有好印象的,可却还是去了,就只因为她在。 “澜陌,你都在瞎说些什么呀?你真是会挑拨离间了。我三哥是这世上最好的,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不可以的。” “你就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该知道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难道忘了吗?还是说时间太过久远了?那我就帮你来回忆一下。当初东方有神兽降世,你们兄妹四人一同前往查看,可你却偏偏从天上掉了下去。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无非是蓄谋已久和故意的。而孟肃只怕是两样都占全了。你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哦,也对,你那个脑子一向不怎么灵光的,可笑你到了如今还被蒙在鼓里。你应该谢谢我的。”澜陌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孟小痴既然知道她的底线是什么,那她也就不会对孟小痴一无所知。 同样是真相,孟小痴想告诉她的,不是什么好事儿,那她想要告诉孟小痴的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受到伤害的总不能只是她一个人,那就互相伤害好了。 “你别说了,你别再说了。你凭什么就那么肯定?你亲眼看到了吗?只要是没看到的就都是假的。”孟小痴坚信她三哥一定不是那样的人,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一切都只是澜陌一派胡言,挑拨离间而已。 “我看到了,我虽然不是看到最多的,但我也了解到了。孟肃你当年是那么的心心念念,想要除掉孟小痴。后来又是因为什么才会对孟小痴改变看法的呢?我可真是很想知道。”澜陌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止过,因为她很高兴啊,只要痛苦的人不止是她一个,她就很高兴。 更何况现在痛苦的人是孟小痴,她就更高兴了。 “你别再说了,三哥,真的是她说的那样的吗?”孟小痴只求孟肃说不是,哪怕是骗她也好,从前已经骗过那么多次了,不在乎这一次了。 “是,曾经我是真的很讨厌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别离开。”孟肃感觉自己说出来,浑身上下都舒服多了。这好像是背上背着一座巍峨的大山,突然就消失了。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他知道孟小痴很有可能,会接受不了,可这就是事实。 他曾经犯下的错,总是需要弥补的。这世上没有人说,犯了错就可以逃避。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只要时候到了,所有报应都会接踵而至。 “为什么?为什么呀?你是我哥哥呀,你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孟小痴实在是难以置信,她忽然知道,为什么孟肃不愿意承认他认识涅斋了。 因为那是孟肃,也许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 可是报应却落在了她的身上,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涅斋还是冲着她来了。从故意接近,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有着太多的巧合。她承认她有那么一刻对涅斋是动了心思的,可是理智将这种心思打败了。她知道涅斋是带有目的的,到了最后她才知道,原来是来报复她的。 而事件的开端却是因为孟肃而起。 “我是你亲妹妹啊,我们血脉相连。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我们不是最亲的人吗?” 她是真的不明白,没有了父母,他们便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可是孟肃却将她推进了深渊。 “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是我不该嫉妒你。”孟肃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他才发现五根手指还不一样长呢,做父母的是真的做不到,一视同仁。如果说是偏爱,那为什么他大哥,二哥就没有没有嫉妒孟小痴?更是没有嫉妒他,反而是担负起了哥哥的职责,保护着他们。 终是他错了,他的心胸狭隘,害了孟小痴,也害了自己。 “三哥,我有什么可嫉妒的呀?我一无所有。父母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们。你没发现吗?从小到大只要是你做错的事,到了最后都是我错了。可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呀?要被所有人唾弃,要被所有人讨厌。”孟小痴突然间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与其是说别人嫉妒她,倒不如说,她嫉妒别人。她最嫉妒的就是她的哥哥们。她不为权势富贵,只为公平,可是在她这里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 就连她最喜欢的初笑,她也没办法站在初笑的身边。 曾经她为了喜欢一个人而拼尽全力,赌上了她的所有,可换来的却是一无所有。 不是说只要有付出就会有收获的吗?可是她当真是没有半点收获。 可孟肃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孟小痴所说的那样,他只看到了,父母对孟小痴的偏爱。 “算了,如今对错,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孟小痴已经想开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又能怎么样呢?纵然错在孟肃,可谁又会相信呢?如今就算是对所有人说,所有人也只会当成是,她是为了脱卸责任。而孟肃则是勇于担当责任。 她永远都是那个错的,哪怕她从来都没有做错事。印象一旦定下了,就再也难以改变了。 “澜陌你赢了,可是君逸的事我是绝对不会认的,该是我的,我可以承认,不该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承认。错的是你,要知道先爱上的那个人,就输了。你就是那个输家。”孟小痴自嘲的笑了笑,她又何尝不是,当她不要脸面去求她父母的时候,她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是啊,输了,我为了他,丢尽了颜面,可是他到了现在也没有出现,他永远都看不到。哪怕我为他付出了所有。孟小痴我最恨的就是他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争执 “你难道还不回头吗?”孟小痴只想让澜陌知道君逸并非是什么良人,澜陌也该回头了。她们本不该是这样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不该的。君逸是什么心思她从来都不知道,就算是尚煦告诉她,她也不愿意相信。她经历的本就是一场无妄之灾,可是波及了很多人。 “回头?你又知道我付出了些什么吗?我豁出去了所有,可是换不来任何东西,到头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你知道吗?曾经我以为只要你在一天,君逸就永远都不会看我一眼。如今看来他也不过如此。” 澜陌的心灰意冷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那么多年的失望累积起来的,她一次次的满怀着希望,可又一次次的失望而归。 曾经她强装着大度,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实则骨子里早就已经歇斯底里,恨不得将孟小痴生吞活剥了。 也许当她选择隐忍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孟小痴你说了这么多,不过也只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你又能有多好心,是不是只要不让你死,你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她从来都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够动摇的人,她伤了孟小痴的徒弟,孟小痴怎么可能会毫无想法,只不过现在她们是孟小痴处于弱势。 孟小痴自然不是一个傻子,也许在澜陌出手之前,她尚且也可以保持理智,只当是澜陌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可澜陌伤了薛白,而且还是下死手,这足以证明她们之间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想要伤害任何人,可是总有人想要伤害她,她为什么不可以反击?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但眼下她根本就做不到全身而退,也就只有委曲求全了。 “澜陌,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知道你也是一时冲动。” 澜陌看着孟小痴,孟小痴明明满脸的真诚,可却在她看来是那么的虚伪。她开始有些怀疑,孟小痴说的那些,真的是真的吗?还是说早就编好了,等着她呢。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孟小痴又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对,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怎么你从前那么相信我,突然之间,就有所怀疑了?还是说,你以前都是装的?” 她突然如同梦中惊醒一般,孟小痴的从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质疑过她的,怎么就在突然之间想明白了呢?可真是不早不晚,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几万年的时间都没有让孟小痴,想明白细枝末节,可刚分开就这么几天,孟小痴就想的明明白白的了。不得不让人怀疑。 “难道那些都不是真的吗?要不是你做过,我又怎么会怀疑什么?”孟小痴的醒悟还真就是一时之间的,这还要感谢一下涅斋,如果不是当时,共同经历了生死关头,她当真还是一无所知。 澜陌怎么就那么轻易受伤了?涅斋难道就真的天下无敌了吗?她觉得并没有。涅斋只不过是一半的魂魄,连身体都没有,如果到时候都聚齐了,那岂不是天下都是他的了。 要么就是澜陌放水了,要么就是涅斋太厉害了,无非就是这两种选择,她更偏向于前者。 这样一想来,她回想过去的种种,就会发现各种端倪,从前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的,现在看得清清楚楚。 这人一旦开始怀疑另外一个人,就会找出无数的缺点,她就是这么慢慢回想起来,所有她不理解的,不知道的真相就开始浮出水面了。 “是,我都可以承认。”澜陌不屑于对孟小痴撒谎,她只要是做过的,她都可以承认。当年她就是故意的,可是哪怕她编出了拙劣的理由,孟小痴竟然还是信了。但凡要是一个有脑子的,就绝对不会相信,可是孟小痴是真的一言难尽。让她不得不怀疑孟小痴是不是也喜欢君逸? “可是你不还是照做了吗?我又没有逼着你,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的。” 孟小痴感觉自己是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当年她是出于信任,才会中了澜陌的计,如今竟然成了澜陌伤害她的理由。 “你可真是执着,怪不得到了如今,也不愿意放过我。” “是啊,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死了比较好。只要君逸喜欢的不是你,是任何人我都可以接受。”澜陌觉得自己可以接受的,只要不是孟小痴,只要那个人比得上她就好。 孟小痴感觉自己的话都白说了,澜陌不会放过她,自然也不会放过看到的,听到的人。孟肃和薛白无一例外,都不会放过。 “我都已经说过了,我喜欢的不是他,你怎么就不听呢?” 她此时此刻,突然间有着一种无力感。和一个不讲理的人说话,真的很艰难,因为根本就说不通。 她本来就不该抱有幻想的,如果澜陌要是能想明白了,也就不会做那种事了。 “薛白,你这是怎么了?”般若见薛白一大早的已经出去很久了,却一直没有回来,出去之前也没有说去哪里,他实在是有些担心,也就出来找找。他知道昆仑虽然很大,但薛白只怕是也不能哪里都熟悉。 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薛白正在那里吐血,原本一身白色的衣服,如今已经染上了血色。 “我没事,不用担心。”薛白嘴上说着没事,可是心里却知道他很不好。他觉得他可能要死了,每呼吸一口气,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可是不呼吸是不行的。 “怎么可能会没事?发生什么了?”般若手足无措,他都有些不敢走近薛白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薛白身上的血就是薛白自己的,可一个人吐了那么多的血,还能活得了吗? “我真的没事。”薛白的气势已经没有那么足了,他刚才还有力气吼孟小痴,如今说起话来已经是有气无力的了。 “什么没事啊?师父,你快点救救他呀。”般若看着孟小痴在,孟肃也在,甚至还多了一个澜陌。澜陌的出现似乎是突如其来的。 他根本就不了解眼前的局势,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却只知道薛白受伤了。 孟小痴当然想要救人了,可是有澜陌这只拦路虎,如果不除掉,不仅薛白有危险,他们都有危险。 她与澜陌在这里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她已经看到那个看着她的弟子,跑了出去。能被尚煦委以重用的绝非是胆小如鼠的弟子,想必是去求援了。 澜陌伤到薛白,她是真的始料未及。她以为这只是她们之间的事,与别人无关,可是她想错了。澜陌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澜陌只会在乎她自己。 “般若你别着急,你听我说,这个疯女人想要杀师父,你快点儿跑,去找人来。”薛白并不指望着孟肃去找人,因为在这里,孟肃是唯一能够保他们命的了。他只怕孟肃前脚走了,澜陌后脚就杀人灭口。到时候纵然孟肃找来的人,也死无对证。 “什么?”般若瞧着澜陌,没想到一别之后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杀人?是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想要人的性命。孟小痴难道又做了些什么吗? “别问了,你快去。”薛白只恨自己无用,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指望着般若了。 般若直接调转了方向,想要往外跑。 “呵!”澜陌冷笑一声,说道:“小妖,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你跑得再快,我也追的上你。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般若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而澜陌却是真的有本事,薛白的意思是行不通了,若是刚才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走过来,尚且可以离开寒山殿,可是现在根本就没有可能。 “上神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薛白是招你还是惹你了?” “他没招我,也没惹我,但是他咬我了。”澜陌手腕被咬的地方,到现在还有着酥麻感,薛白没咬掉一块肉下去也是嘴下留情了。 她抬起手腕,亮出了伤口。 “孟小痴你可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可怎么就是乱咬人呢?” “你何至于如此说,他毕竟也是神仙。”孟小痴眉头紧皱,握紧了拳头。她可以受欺负,可以受侮辱,可是薛白不可以。成为她的徒弟已经很倒霉了,为什么要低人一等呢? “我就是说了又怎么样?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啊?”澜陌也知道孟小痴的那点儿本事,她动动手指也就了结了,孟小痴现在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是如同蝼蚁一般。 “你别太过分了!”孟肃虽然不知道孟小痴现在是怎么想的,但他们现在必须站在同一阵营。 “澜陌,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副样子的?可真是令人厌恶,难怪君逸连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孟小痴只觉得好笑,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身边藏了一条毒蛇,随时随地都要咬她一口,一旦张嘴,就将她咬的连反手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杀 无论他们之间是怎么样的,从来都不关薛白什么事,何至于对一个无辜的人恶语相向。 澜陌还以为孟小痴会一味的继续妥协呢,没想到这就暴露本性了。 “怎么不再装下去了?我这副样子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没人会逼你,而是你本来就是这副样子,心胸狭隘,总觉得别人会害你,殊不知你才是那个最恶毒的。”孟小痴不再是温声细语,她已经受够了。她奉上了所有的好意,如今也该将所有的恶意如数偿还回去了。 “你一向自私自利,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不过是在维护自己罢了,你做过什么好事吗?你的手下是真的心悦诚服吗?难道不都是被你强迫着的,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怎么会做那种恶毒的事。你说你喜欢君逸,那你又是否知道我有多喜欢初笑?而你却生生的将我们拆散了。如果不是你,我与初笑早就已经成亲了,如今儿孙膝下承欢也不为过。可就是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让我一无所有。” 她曾经想过,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至少她不会再是孤身一个人,哪怕初笑对她并没有什么情分,更何况是初笑也喜欢着她。他们本该是两厢情悦,顺理成章的结为夫妻,共度这漫长的人生。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 “你胡说八道!”澜陌自以为她什么都很好,从来都没有人说过她一句错处,哪里听的了孟小痴说这些? “我是不是胡说,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干嘛那么快反驳?你杀人如麻,哪里有一点像女人了?活该君逸不喜欢你,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温顺一些的女子?你问问他们,你究竟和我差在哪里?”孟小痴知道如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已经再也没有缓和的可能了。她已经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她是不会放过澜陌的,她发誓一定不会。无论是算从前陷害她的账,还是薛白受伤的账,她通通都要讨回来。 她不会再心存侥幸,因为她知道,当她心存侥幸的时候,别人已经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了,主动权就已经远离了她。 澜陌最听不得别人说,她比不上孟小痴,她怎么可能比不上孟小痴? “我有哪一点不像女人了?你们说呀。是她那样不是在闯祸,就是在闯祸的路上的祸害像女人,还是我像啊?” 般若看着澜陌面目狰狞的样子,好像是要吃人。别听说是女人了,是不是人都说不定呢,张嘴闭嘴就骂人,也配当神仙吗? 他从前见澜陌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这才隔了多久,就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难道是因为孟小痴的话? 也怪他来的实在是有些太晚了,才错过了重要的时候。 “我要是君逸,我也不会娶你的。澜陌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知道神仙们都是怎么传你的吗?母老虎,母夜叉,你以为你自己制造的假象,骗得了别人吗?也只能骗得了你自己。孟小痴当年的荒唐行径,你以为你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殊不知没人会相信。孟小痴虽然做错了,但这么多年对昆仑避之不及就足以说明她并非是什么不要脸的女子,她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你还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吗?君逸什么都没有说,初笑回来也没有说,你凭什么站出来?” 孟肃也并非是偏向孟小痴,当年孟小痴没头没脑的做那种事,所有人都很奇怪,甚至还有人以为孟小痴喜欢君逸,可孟小痴在那以后,再没有踏入昆仑半步,与君逸的交流几乎为零,就足以证明,不是那样,谣言也就不攻而破了。 如今他听着这件事,原来澜陌在里面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其实想来也对,孟小痴如果没有受人挑拨,怎么会做那种蠢事?那时候孟小痴已经收敛很多了,不会无缘无故的去闯祸。 “你闭嘴,孟肃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谋杀自己的亲妹妹,能有多真心?”澜陌气得双手都在颤抖。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今日她恨不得将这辈子所有的委屈都受遍了。 “我尚且知道悔改,可你呢?到如今都不觉得是自己错了,原来我还以为,你当真有那么大度。没想到是你一手策划的。你将孟小痴推到了风口浪尖,自己倒是好装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博人同情。你可真是够虚伪的了。”孟肃也知道自己曾经做错过,但是他也知道回头了。他可不愿意和澜陌比一比,他也知道论起这个来他是比不过澜陌的。 “孟小痴,你果然该死,只要你活着,那些人就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偏向你。”澜陌攥紧了拳头,手指嘎嘣直响。 她知道她就不应该有半点的仁慈之心,孟小痴就是该死的,早就该死了。如果孟肃杀了孟小痴的时候,孟小痴就死了,该有多好。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澜陌脚下生风,三两步就到了孟小痴眼前。 要说杀人她当仁不让,当初她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妖魔鬼怪,自然知道杀戮是什么感受,但杀孟小痴可容易多了。 她一伸手就掐住了孟小痴的脖子,孟小痴的脖子是那么的细,她一只手掐着就足以送孟小痴上路了。 “澜陌,你别碰她!”孟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来不及了。 “孟肃你知道死无对证吗?只要孟小痴死了,无论你说什么,别人都不会相信。他们只会相信我说的,因为我是在这里所有人里唯一和孟小痴没有关系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对孟小痴很好,甚至连你这个亲哥哥,都比不上。”澜陌能有这种底气,还要谢谢孟小痴的哥哥们。他们都很忙,忙到对孟小痴不管不顾,所以她可以很肯定的说,没人会相信孟肃说的。更何况孟肃本来就有前科在,摘不干净的。 孟小痴被澜陌掐着喉咙,心里却依旧还是不服气,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绝对不可以死在这里。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说到底还是她太弱了的缘故,她要是修为极高,何至于受制于人。 “孟小痴,我照顾你了那么多年,如今再也不用迁就你了,你就安心的去死吧。你也不用再喜欢任何人了,你是真的不配。”澜陌的手在一点点的收紧,她原本是可以,一下子就掐断孟小痴的脖子的,可她就是想要看着孟小痴痛苦挣扎的样子。孟小痴不是牙尖嘴利的嘛,这下看她还怎么说。 孟肃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的,他抬手就凝聚出一道红光,冲着澜陌而去。 澜陌眼疾手快,闪身一躲,就躲开了。 “孟肃,你到底少生了一些年,更何况,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怎么可能打得过我。”澜陌对孟家人了如指掌,老大醉心于权利,老二围着家里的娇妻转,老三只顾这两样,一则是酒,二则是美人。早没有了先辈的精神,更别提修为了。 般若感觉自己好像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澜陌为着一些事,是想要杀人灭口,可从前看着,孟小痴和澜陌关系也是格外的好,澜陌对孟小痴多是照拂,如今似乎是为了君逸上神才会闹到这种地步的。可是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 “上神,你如果杀了我师父,君逸上神只怕也不会喜欢你,反而更多的是痛恨。想必你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我只要孟小痴死,说什么都没有用!”澜陌已经打定主意了。 “澜陌,你发什么疯?”忽然有一道身影闪现到了澜陌身边,一把抓住了澜陌的手腕,死死地抓住。 “上神,她要杀我师父,你快点救救她!”薛白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突然闪现了一道光影,他看到了希望。君逸终于来了。 君逸瞥了一眼薛白,发现薛白满身都是血,着实是有些让人震惊。他又看向澜陌。 “澜陌你竟然在昆仑放肆,放手!”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弟子前去求救,只说澜陌凶神恶煞的出现,打了孟小痴他就觉得不好。澜陌一向心狠手辣,从前对孟小痴百般的好,一旦翻起脸来就绝对不是一巴掌能解决的。 澜陌心心念念着君逸能够过来,可却不是在这种时候。君逸是为了孟小痴而来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她。 “你都不问问我是为了什么吗?” “你先放开她!”君逸瞧着孟小痴脸憋的通红,就知道澜陌是认真的。 “你就什么都不问我吗?如果是孟小痴错了呢?”澜陌不愿意放手,她知道只要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澜陌,你发什么疯?快点儿放手!”君逸已经不觉得他说一句话,就可以让澜陌放手了。他只好用手去掰澜陌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从孟小痴的脖子上往下掰。 第二百九十章 怨恨 澜陌想要置孟小痴于死地,自然不会那么客气,每一根手指都充满了力气,君逸也很是艰难。 “你为什么不问我啊?”澜陌只想君逸问一问她是为了什么,而不是什么都不问就质疑她,就否决她。 “我都已经看到了,还需要问吗?你快点放手。”君逸以为澜陌很大度,哪怕当年出了那件事之后,澜陌依旧能泰然处之,对孟小痴没有任何怨言。他曾几何时是多么的欣赏,可没想到会有一天澜陌会掐着孟小痴的脖子不放。 澜陌依旧不为所动,哪怕她的手已经被掰的通红,她想要的怎么就那么难呢? “君逸,你问问我啊,你眼睛看到的就真的对吗?你就不能听我说的吗?” 如今他们之间竟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那还怎么谈别的? “澜陌,你别发疯了行不行?她又怎么得罪你了?你竟然要这么对她?”君逸抛开别的不说,就只说眼前的,澜陌如今看着简直凶神恶煞的,孟小痴要是不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澜陌想必到不了这种地步。可这几天澜陌和孟小痴也没有接触的时候,怎么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我发疯?我要是发疯,早就在当年疯了,何至于到了现在,才找孟小痴算账。你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吗?”澜陌感觉浑身冰凉,冷的彻骨,心冷了人就再也暖不起来了。 她就是如此,从前她有着那样一颗炙热的心,可现在再也没有了。 “有事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动手才行吗?”君逸终于痛下决心,对着澜陌的胳膊,就狠狠的打了下去。 澜陌自然知道自己的君逸心里的位置,眼看着情况不妙立马收手。她成为不了孟小痴,君逸也绝对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君逸和孟肃可是不一样的,君逸不会顾念任何情分,伤到她,她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君逸见澜陌放手一把就把孟小痴拽进了怀里。 孟小痴早就没有了意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一声都不吭。脖子上一条可怖的手印,很明显的就知道了,澜陌下了多重的手。 “孟小痴,醒醒了。”君逸知道孟小痴,还有气。只不过是一时的昏厥了。 “果然是这样,这下看你还怎么抵赖。”澜陌算是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了,任凭是谁也没办法抵赖了。 “你到昆仑来究竟是发什么疯?她这几日在昆仑一向安分守己,又在哪里得罪你了?”君逸见孟小痴不醒,也就不再叫了。只要是活着就好,就算是现在醒过来,也没什么用。 澜陌倒是不知道孟小痴会有安分守己的时候,不是一向离经叛道的吗?原来是憋着所有的坏,用来对付她呢。 “她安分守己?她若是安分守己你我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君逸你喜欢她对不对?”这是她第一次对着君逸问出口。 她从来都不敢问的,她生怕君逸亲口承认,那她就再也没有理由陪在君逸身边了。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了。 君逸闻言一阵的沉默,他从未对人说过,他想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可是没想到,还是有人知道。其实当年婚事出了差错,他还是很高兴的。他与澜陌本就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倒像是手足之情。更何况那是孟小痴亲自出现搅和的。 他虽然并不理解孟小痴为什么突然间会那样做,但至少他在短时间内不用成亲了,虽然致使初笑后来想不开,堕入了魔道,但是于他而言有得必有失。 之后孟小痴又一去不复返,他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他可以把这段不曾说出口的喜欢搁置下,可是当孟小痴再回来的时候,他发现根本就不行。所以他选择了逃避,不见亦不怨,几万年都过去了,就足够可以证明,不见还是有用的。 “你默认了,你终于还是承认了。那我又算得了什么?当年你又为什么会答应你我的婚事?”澜陌刚才还觉得别人可笑,如今才发现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可笑。她当年欢天喜地的认为君逸不否认,就代表着同意了,可知道成亲前夕她才发现并不是,原来君逸心里有着另外一个人,也许因为顾念着初笑,才会选择放弃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会顺从。 “你别再无理取闹了,都已经过去了。”君逸觉得自己当真是够贪心的了,孟小痴他想要,可他却还是舍不得与初笑多年来的感情。同生共死,共患难过,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得上初笑了。可孟小痴也是不一样的,无论怎样的权衡利弊,他都做不到割舍其中的任何一个。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君逸,过不去的,只要孟小痴在,一天都过不去。你会一直想着她,念着她,你别再天真了。”澜陌不知不觉间眼睛一阵的发酸,她就这么看着君逸抱着孟小痴,是那么的刺眼。 “你能别再说了吗?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你不过是在胡思乱想而已。”君逸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样都不可以承认,他只要是承认了,不仅他自己完了,孟小痴也完了,连带着初笑,他们之间,就真的难以挽回了,反目成仇都有可能。 他有着他的理智,也许从当年他晚了一步就足以证明他与孟小痴之间有缘无分,既然如此,又何必害人害己呢。 “你不觉得你现在否认已经太迟了吗?当你迟疑的时候,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君逸,我可真是佩服你,那么多年了你竟然一直都没有说出口。不知道,当你看着她喜欢别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呀?”澜陌冷笑,只要痛苦的不是她一个人就好了。 就算那个人不是孟小痴,是君逸也是好的。总不能只是她一个人承受这些,总要有人要付出代价的。 “我没有。”君逸嘴上说着没有,可心里却是在滴血,从前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有什么是他害怕的,可是后来他才发现,爱而不得是这世上最苦的,他就怕这个,可是他偏偏却要一直面对着。 “你没有?既然没有,那为什么我们的婚事,再也没有下文?难道不是你不愿意吗?你不愿意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她吗?可她却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你可真是够可怜的了。分明就是在自作多情。”澜陌受到了伤害已经够多了,她再也不想了,所以她情愿伤害别人,也不能让自己再受到伤害。 君逸知道,他从来都知道,这也是他从来都没有说出口其中的一个理由。 “我们不会再有将来了。澜陌,我们本来就没有将来的。你可以放心了,也不需要再有任何的希望了。” 他与澜陌本来就不该有什么牵扯的,当年他就该说清楚的。他还以为澜陌也只是顺其自然而已,没有什么憧憬。可没想到原来澜陌认真了。 澜陌有那么一刻还以为君逸是在说他和孟小痴,可是越听越不对劲,原来是在说他们呀。 她曾经满怀期望可就在今天之后,她一无所有,她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是在今天之后,她连希望都没有了。 “所以呢,你是在跟我摊牌吗?还是说不是所有女人都可以,而是只有孟小痴可以?那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孟小痴的替身,她们之间那么的相像,看来真的是我想对了。” 她从一开始就对了,纵然孟小痴再怎么否认,可事实就摆在那里。 君逸的确是故意接近千落的,因为他发现千落和孟小痴是那么的相像,就好像是另外一个孟小痴一样。可是越接近他才越清醒,越明白,孟小痴只有一个,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你走吧,今日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他终究还是亏欠了澜陌的,如果他当初就选择拒绝,不给澜陌任何希望,也就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你到了现在还觉得错的是我吗?我做错了什么呢?我不过是想让我喜欢的人多看我两眼,想要除掉挡在我眼前的那个人?我有错吗?” 澜陌觉得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半点过错,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找孟小痴算账的。是孟小痴毁了她的一切,她早就该这么做了。 “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是对是错,你自己心里清楚。”君逸将孟小痴,打横抱了起来。孟小痴的无妄之灾说到底竟然还是因为他,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今日你接连伤了两个人,且不说他们的身份,就说此事发生在昆仑,你也未免太嚣张了,昆仑还容不得你做主。你到处耀武扬威的时候,总要顾及一下天界的颜面。” 他本不想把话说的如此开,这么多年唯一剩下的老神也就只有澜陌住在天上,无非自诩当年大战时的功绩,什么事都不做,就坐享荣华富贵,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第二百九十一章 选择 天帝给面子,澜陌便真的把天上当成自己的家了,比着孟小痴还要放得开。殊不知都要引起众怒了,谁会愿意,听着别人指手画脚。 当权者只希望权力全部都握在自己的手里,从来都不希望上面还有一个人指使着他。澜陌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当初孟康促成他们之间的婚事,不过就是因为想要澜陌不要再留在天上,没想到发生了那种事,计划也就落空了。 澜陌还真就以为,一时的功劳可以保她永世的太平,殊不知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 “我顾及你们的颜面,谁又会顾及我的颜面?当初她但凡能为我着想一下,也就不会做出那种事情,让我颜面无存。君逸,你那个时候想必是心里乐开了花吧。”澜陌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可言了,凭什么还要顾及别人的脸面? “我跟你说不通了!”君逸从来都不懂澜陌,也不想懂。澜陌的无理取闹,也实在是太难懂了。 “有什么说不通的?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是孟小痴想让我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没想到玩砸了。她根本就是自以为是,你真当她是什么好货色吗?实际上她比着任何人都有心计。”澜陌到了今天才把孟小痴了解的彻底,但凡要是没有一点心计的,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借刀杀人的事? 孟小痴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从前她可真是太傻了,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澜陌就算是说什么,君逸现在都听不进去,他只知道澜陌伤到了孟小痴,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抱着孟小痴就要往外走,他知道寒山殿已经护不了孟小痴了,如今只能放在自己身边,才能确保安稳无虞。 “你去哪儿?你都不生气吗?”澜陌还以为君逸会为此大发雷霆,迁怒于孟小痴,没想到竟然毫无波澜。 君逸为什么要生气呢?他不在乎孟小痴做了什么,因为他的喜欢只是他的事,不关孟小痴的事,甚至不关任何人的事。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比不上初笑,可是后来想一想,他和初笑当真是不一样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像他不喜欢澜陌,而喜欢孟小痴一样。 但他没有澜陌这么丧心病狂,他也绝对不会向澜陌看齐。 “君逸,你永远都是这样,冷冰冰的。你将自己藏起来就不累吗?为什么我的心意你就不知道呢?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难道你是聋了,是瞎了吗?”澜陌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她以为她很坚强,可以撑起一片天。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真的很难受,好像有无数的刀子,正在划来划去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又是下一刀。 眼泪是滚烫的,烫的她不知所措。她也曾经哭过,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是因为不甘心,所以才会哭,但从来都没有哭给别人看。这是唯一一次,她想也会是最后一次。 君逸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他异常的坚定,他本来就是这样的,若说是绝情也可以。可是他不该再犹豫了,他以为的也只是他那么以为的,只要不说出口别人都会误会。可是澜陌他不会再给任何希望了,因为到了最后,总会是失望。 “君逸,你会后悔的!”澜陌声嘶力竭吼出了这句话。 她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这是她最后一次妥协了,往后她不会再有任何的妥协。 君逸依旧毫无所动,继续走着他的路。 孟肃和般若扶着薛白也跟了上去,如今的寒山殿就是个是非之地,谁挨上谁倒霉。 澜陌望着一个个离去的背影浑身脱力跌坐在地。她依旧还是一个人,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她输就输在没有孟小痴那么好命,父母死了还有哥哥,至少在所有人都责难的时候,亲人不会坐视不理的。 哪怕是生而为神,也要面对着命运的不公,这就是现实。 君逸带着一行人回到了平澜殿,孟小痴不是最为严重的那一个,反而是薛白伤的不轻。虽然已经不再吐血了,但很有可能是已经没有血可以让他吐了。 君逸亲自为薛白诊脉,疗伤,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罪孽也得由他来背。 “上神,怎么样了?”般若总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就闹成了这种地步。 君逸面色沉重,他是没想到,澜陌竟然会下这么重的手。 “不行了,心脉都震断了,已经伤及到根基了。” “上神,我是不是要死了呀?”薛白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轻飘飘的。他当初飞升神仙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感受,好像现在就在空中飘着一样。 君逸又不是没见过澜陌的手段,发起狠来连着杀个几十人都不在话下。 “薛白,你想要活下去吗?” 他不知道,等到孟小痴醒了以后,他该怎么交代,孟小痴就这么两个徒弟,收徒还不足百日,要是没了一个,孟小痴该作何感想呢? “上神,你可是神仙啊,怎么连我都救不了?”薛白不相信,就这样就要开始谈论生与死的问题了。他现在不再是凡人了,再说了君逸是神仙,救他一命都不行吗? “人各有命,神也不是万能的,更何况你若是人,还好说,可以去投胎,可是现在你是仙。神仙没了,就是真的没了。”君逸事到如今,不愿意选择欺骗,凡事有得必有失,人还有轮回转世的机会,而神仙在漫长的生命中也就只有一次活着的机会。 “我想活着,我还没活够呢,早知道当了神仙会是这个样子,我就不当神仙了。”薛白很后悔当了神仙,可却一点儿也不后悔,是为了孟小痴而死的。 当初在狼群下是孟小痴护着他,这次他也可以护着孟小痴了。他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君逸倒也是有办法的,只是从来都没有试过,能否有用还不知道。 “我虽然能够保证你活着,但你却要沉睡下去,醒来很有可能,就已经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你愿意吗?”那个时候很有可能已经是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也许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 君逸想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能够留下薛白了,至少不会灰飞烟灭。 “那那个时候我师父还在吗?”薛白可不想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虽然那个时候他很有可能已经成为长辈了,但是没有熟人可怎么过下去? “可能在,也可能不在。但如果你放弃了,你就永远都不在了。你师父应该会很伤心吧。”君逸不知道,孟小痴醒过来以后,他要怎么面对,从前的事不提,就现在的事,也不是一件轻易就能解决的。 薛白还以为自己当了神仙,会是什么好事,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坏处。他当真是舍不得现在的一切,“我爹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如果就这么不回去,他们也应该还是会想我的吧。毕竟,他们就我这一个儿子。我家里的金山银山,该由谁继承呢?” “你如果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替你回去的。”般若也并不是在趁人之危,他只是觉得哪怕是时间再久,但只要活着就好。他可以去替薛白完成,没有完成的心愿的。 薛白虽然很不愿意,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他有着太多的舍不得,大千世界,浮华万千,他见识过的,不过了了而已。 他还没有学到什么本事,也没有扬名立万,他真的很害怕多年以后万一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他真的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会很久吗?几千年不够吗?”他问到。 “也许不够,但只要你师父对你多加照顾,时间也就不再是问题了。”君逸其实也不知道,但至少可以留给孟小痴一个念想,不至于活在自责里。 “澜陌那么厉害,你可得让我师父,多提防着点。般若,我虽然不孝,可你得帮着我照顾好我的父母。你没有父母,不知道怎么照顾,可是你也得学着点。还有我家的万贯家财,可别败光了。你得等着我回来。”薛白有许多的害怕,可他最害怕的就是没有人再记得他。 “你们可别把我给忘了,我睡着了之后,一定会很听话的,再也不会让我师父生气了。你可得告诉我师父,我当时第一次见她觉得她挺好看的,只是不长眼,撞了我,我那时候也没有多生气。” “你放心,从今天开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总不会让你不瞑目的。”般若没想到,事态会如此的严重。薛白竟然会为此丢了性命,一时间实在是接受不了。 “还没有死呢,你可真是乌鸦嘴。”薛白的声音越来越孱弱,他自己心慌的不得了,没有人能真正直面死亡。 “君逸,你有把握吗?”孟肃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也知道薛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一无是处,反而在保护孟小痴的时候毫不怯懦。 第二百九十二章 般若的纠结 就凭这一点,也是孟小痴亏欠了薛白的。救命之恩,孟小痴也应当是无以为报。 “把握还是有一点的。”君逸也只能尽力一试了,如果不试一试,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澜陌对薛白下死手,自是没有留半点余地的,薛白虽然现在看着没缺胳膊少腿,但内里已经不行了。他虽然有办法却做不到,一定就是万全的。 “那就试一下吧,总会有希望的,薛白你放心,就算不成功,孟小痴也会帮你了结未完心愿的,我可以替她保证。”孟肃可以保证下,纵然孟小痴做不到,他也会做到的。 对于孟肃,薛白有些不想说话,那些话他全都听到了,虽然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对此事还是有些一知半解的。孟肃和孟小痴之间虽然有着血脉相连,但是关系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有了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这些事都是很难说的。 他对此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他家里虽然只有他一个,但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家里都是兄弟姐妹好几个的,他总是看过一些的。这人一旦多起来就会有勾心斗角,更何况其中掺杂着家财之分哪怕是亲兄弟之间也不会那么兄友弟恭,更多的都是你死我活的争斗。至于争夺父母的重视那就更是家常便饭了,在这上面虽然无论是谁对谁错,但那个重感情的总会是输了的。 孟肃做出那样的事无非也就是因为这个了,如今他们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想必也就不会像从前那般不择手段了。但也难保再往后有利益冲突,到时候孟小痴只怕还是那个倒霉的。 “嗯,我师父她……”他想要提醒一下孟肃,他师父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顾念着他们之间的亲情,可是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这些事应该人人都知道,孟肃应该不会不知道,只是想不想做而已。说了也是白说,反而徒添疏离。 “她没什么事儿的,你不用担心。”孟肃以为薛白是在担心孟小痴,于是便出声安慰。 薛白自然是不担心孟小痴的,孟小痴要是有事,君逸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好,到时候你们可得记得我呀,可别把我给忘了,随便丢到哪里。”他喜欢热闹,最害怕一个人了,他也不知道孟小痴那样的性子会照顾他多久,到时候没了耐心,再给他刨个坑埋了,那他可就惨了。 薛白所说的,孟肃是不会干的,至于孟小痴,孟小痴要是真的没有良心的话,孟肃也不会让孟小痴那么干的。 “你无需担心,有我在,没人会伤害到你的,只要我不死,一定会等到你醒过来的那一天的。” 只可惜薛白在闭上眼之前,没有再看孟小痴一眼,这一场分别是没有期限的,是漫长而未知,无论是睁着眼,看着这一切的,还是闭着眼,在等待的。 孟小痴醒过来的时候,昆仑依旧还是那个样子,命案依旧还在发生着,只是她身边少了一个人的喧闹。 “你醒了。”在她身边陪着她的是般若。 她看着穿过窗子,射入房间的阳光,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刺眼。她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感觉时间过得很漫长。她没有做梦,只是没有任何意识的躺着,她自己都觉得这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事了。 “什么时候了?”她一张嘴,沙哑的声音缓慢的传了出来。 她对于自己的声音很是陌生,她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去摸自己的脖子,可是刚一摸上就感觉一阵刺痛。 她不是不记得,她被澜陌掐着脖子,可是她还是自找没趣摸了上去。 “辰时,太阳也没有升起来多久。孟肃上神也刚离开,才一会儿。君逸上神已经来过了,又走了。”般若对于孟小痴醒过来,也没有太大的惊喜,虽然这是他期盼了很多天的,但越是期盼到了最后也就成了平淡。 孟小痴顾自爬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全身酸痛不已,就好像散架了似的。可是她又没有跟谁打架,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还是说躺着也会累。她坐着再也不愿意动了。 般若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她想问的是过去多久了? “我躺了几天了?” 般若用清水洗了一下帕子,他刚打好的水,正准备着给孟小痴擦擦脸,如今看来,已经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了。 “五天了,饿吗?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孟小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什么感觉。 “我不饿,薛白呢?” 她并不以为自己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会是薛白,薛白受伤了,甚至比她还要严重,想必一时半刻没那么容易轻易动身,更何况是照顾她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般若手下一滞,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孟小痴说,才会能将对孟小痴的伤害减到最小。虽然孟肃曾经对他说过,说起薛白来一定要说的没那么严重一些,要是说的严重了,孟小痴很有可能会接受不了。 可是具体该怎么说,孟肃却没有说明白,这就让他有些为难了。 “还是吃一点儿吧,你这几天水米未进,一定很虚弱,还是补一补为好。”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他害怕说错话,所以这个话就只能由孟肃来说了。 “我的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孟小痴不明所以。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般若是在转移话题。 般若曾经以为这个问题不会很难的,可是到了眼前偏偏就把他给难住了。 “也是没什么难的,只是你经历了那样的事儿,作何感想?” 他能感觉到孟小痴的悲伤,这也许是那滴血的缘故,让他们之间有了联系,而他也能感觉到了一些,不该感觉到的东西。 “没什么感想。”孟小痴能有什么感想?无非是因为她自己自作自受而已。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如今说开了,对谁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现在只担心薛白怎么样了。 “哦,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般若并不是当事人,也没有看到全部的过程,自然没有评论的资格。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对谁错。 但他还是不愿意亲口告诉孟小痴,薛白现在的样子。 “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孟小痴在那么一瞬间,心突然就慌了。 薛白浑身是血的样子,她不是没有看见,吐了那么多的血,想必是伤的很重。 何止是出了什么事,是大事。 般若在脑海里飞速的编织话语,他想了又想,就只想想出一个能对孟小痴说出来的理由。但说到底还是因为孟小痴,薛白才会遭此横祸。 孟小痴是脱不了关系的。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将来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孟小痴越发觉得不好了,般若直接据实回答她还不会胡思乱想,可是现在有着太多可以让她胡思乱想的空间了。 “般若,你跟我说实话。” 她现在能躺在这里,就说明君逸的到来还是起到了作用的,至少保住了她的性命,可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竟然一概不知。 “其实只要没有死就是好的。留着性命,万事都有可能的,你还是想开些吧。”般若拧干了手里的帕子,他想逃离,却没有付诸于行动。细想之下就算是说再好听的话,孟小痴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会感到自责,那还不如就直接告诉孟小痴真相,以免孟小痴胡思乱想,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没死就好。”孟小痴自然想到了,最可怕的可能就是薛白因此死了,可是听到般若这一番话,就放心了。 的确是那样,只要没有死,就会有无限的可能。哪怕是残了,或者是傻了,她都可以做到不离不弃的,一则是因为薛白是她的徒弟,二则薛白是因为她才受伤的。无论如何,她都应该负责到底。 “对,没有死,君逸上神救了他。”般若在孟小痴情绪也没有太大的波动,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除了死亡也就没有太严重的事了。 “那他是伤得很重吗?起不来床了吗?”孟小痴觉得除了人命债不能欠,其余的是都可以还的。 “很重。”般若走到床前,地递上了帕子。 孟小痴顺手接过,直接按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清清凉凉的,感觉刚刚好。 “那我去看看他吧,我已经没有事了。”她总感觉还是有些不太对劲儿,她想只要亲眼去看一看,也就不会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还是算了吧,改天吧,你才刚刚醒过来,肯定还会不舒服的。一会儿孟肃上神就回来了,他要是看到你醒过来,肯定会很高兴的。”般若连忙阻止,他并不觉得薛白那个样子,是值得高兴的,孟小痴要是现在就见了,说不定又要晕倒。 “那有什么的,我醒都醒过来了,也就证明没有事了,我去看一看也就回来了。他又没有住的有多远。” 第二百九十三章 兄妹 孟小痴经过此事,发现她着实是很对不起薛白。先是忽悠着薛白上了昆仑山,却没有完成薛白拜初笑为师的心愿,稀里糊涂的摊上了她这么个师父。如今薛白不仅帮了她,又在她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就更值得她愧疚了。从前她总是小心眼,嫌弃这,嫌弃那的。殊不知最好的就在身边,却不知道珍惜。 “薛白他已经睡着了,还是改日为好。”般若现在特别希望孟肃能够快点回来,以解决他眼前的燃眉之急。 “大早上的他不是应该已经醒了吗?怎么是已经睡着了?难不成是晚上不睡白天睡?”孟小痴再次提出了疑问。般若的话很有问题。 般若觉得自己的话没有什么问题,薛白的确是睡着了,还有呼吸,只是微乎其微,如果不仔细感受一下,根本就发现不了还活着。他的表达方式也是没有问题的。 “他自然是想睡就睡,一会儿孟肃上神回来,你问他就知道了。” 般若也并非是推卸责任,他只不过是做不到像孟肃说的那样,也只能让孟肃来解决了。 “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赶快老实交代。”孟小痴已经睡够了,此时此刻格外的清醒。她不想当一个傻子,也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下去。 “澜陌上神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你?”般若依旧还是选择转移话题,虽然真相真的很简单,他已经说出来了。可是真相底下还蒙着一层荆棘,打开了,就会扎的满身是伤。 孟小痴不想跟任何人谈起这个话题,虽然已经有人知道了,可是她还是不愿意主动告诉别人。这件事毕竟是她先主动的,那就意味着是她在招惹是非。 她选择了沉默,又钻回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虽然满心的疑惑,可还是压在了心底。 般若看着孟小痴的举动,长出了一口气。他也是躲过了一劫,虽然孟小痴迟早会知道,但只要不是他说的,那就与他无关了。 孟肃回来的时候,般若正坐在房门前,身后房门紧闭。 “你怎么不进去坐着?”孟肃有些奇怪般若的举动,最近这几天,般若所做的事无非只有两件,一件是坐在孟小痴的床边,对孟小痴悉心照顾,另一件就是去看薛白。 般若看到孟肃的出现,眼前一亮,他的救星终于回来了。 “孟肃上神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师父醒了。” 孟肃也没有多高兴,出奇的平静。孟小痴醒过来的确是一件好事,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要告诉孟小痴薛白的事。这样一来,难题就出现了。 “你跟她说了吗?”他问道。 般若点头,可又摇头。 “我是说了,可是她似乎不太理解。上神还是你去说吧。” 孟肃也没办法完全拿捏孟小痴的情绪,但也该是他去说的。他也许早就应该跟孟小痴坦白的,就像这一次,竟然需要别人开口,还成了别人挑拨离间的理由,实在是太危险了。 “好,你去厨房给她弄点吃的吧,那么多天没吃东西,一定饿了。” 般若自然是很乐意的,他在这里等,本来就是想等孟肃回来,然后他才离开的。他可不想让孟小痴的一知半解将孟肃骗了去,到时候他就里外不是人了。 “那我就先走了,上神全靠你了。” 孟肃虽然这些年来,并没有对孟小痴尽到哥哥的职责,但还是略微了解一二的。孟小痴不喜欢别人欠她的,也不喜欢她欠别人的。此番要是知道薛白为了她,险些送命,定然会自责的不得了,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没人能预料得到,要是一时气愤去找澜陌算账,是必然没有必胜的把握的,也只会任人鱼肉。 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就怕孟小痴一时冲动。 他推开门,见孟小痴躺在床上。 孟小痴其实安静的时候,也是很安静的,只是有些可怕。因为根本就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你醒了,我知道了。”他道。 孟小痴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孟肃,她曾经最喜欢的一个哥哥,竟然是伤她最深的人。她是打死都没有想到过,当年的真相会是那个样子。 她其实也该想得到的,她的父母在大事上一向偏疼她的哥哥们,这件事自然也不会例外。只是她不记得了。 她在想她的父母可曾想过,那样的事会发生一次,会不会发生第二次?是怎么放心让她一无所知的和孟肃继续相处下去呢? 她细细想来,那件事发生之后,所有人,所有事都一如往常,没有任何改变,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真是细思极恐。 “我知道你生气了,做出那样的事,我不一定是年少无知,想来好像是蓄谋已久的。但我现在可以保证,往后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孟肃心存着愧疚,虽然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没有立刻醒悟,但在那很久很久以后,他还是大彻大悟了。 这世上血脉相连就是最好的纽带,至使着他们成为了一家人,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没有他们亲密,在大事面前,也许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但亲人一定会相信的。 只是他悔悟的太迟了,大错已经铸成。 “三哥,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那时候我明明在云上站的好好的,为什么就会突然的掉下去?可是就从来都没有想明白过。我以为我身后有着最坚强的后盾,我的哥哥们都在,可就是没想到,是他们一起背叛了我。” 孟小痴不难想到她三个哥哥三缄其口的样子,明明就在她的不远处,可是没有一个救了她的。 她真的没办法不多想,一个人推她,另外两个人视而不见,到最后一起选择沉默。 她以为在那个家里她还是有存在感的,可是没想到她却是那个最令人讨厌,最招人恨的。 原来,她不只是被外人不喜欢,甚至自己的亲人也不待见。 “对不起,这么多年,让你一直受到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孟肃曾经是那么的欣喜,只因为孟小痴有闯祸了,足以证明孟小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他真的错了,当他身处流言蜚语中央的时候,他才了解了孟小痴当初是什么样的感受。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从来都不会嘴下积德,能说出所有恶毒的话,真正让人恨不得撕了那些人的嘴。 “你觉得我在乎这个吗?”孟小痴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个,而是只想知道为什么。她从来都不觉得父母对她有什么偏爱,可为什么还是会遭人嫉妒? “三哥,我明明对你们那么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呀?” “我以为父亲和母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而我总是像多余一样,所以我觉得很不公平。明明同样是他们的儿女,为什么我就不能像你那样?闯了祸有人收拾,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孟肃对孟小痴所拥有的趋之若鹜,他甚至觉得,孟小痴所有的东西都是好的,可是后来发现并不是。 如果说父母每天眼睛不停的盯着,就是好事,那他情愿不要。当一举一动都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 在孟小痴拥有父母所有的注视的时候,就连自由都没有,而他恰恰拥有着无穷无尽的自由,父母从来都没有束缚过他,他反倒是自由自在的。孟小痴那时候,走过最远的路,就是山脚下,直至去到云莱镇的时候,云莱镇就是孟小痴到过的最远的地方。 孟小痴突然之间,就掀开了被子。她整个人都露了出来。 “三哥,你说这话就不觉得可笑吗?他们但凡要是能多疼我一点,也不会让你与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看你择的多干净啊,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骗了所有的人,就连我这个受害者,他们都骗了,就只为了你。” 真是想想都觉得可笑,孟肃的理由可真是能笑死人。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哪里有什么偏爱,要偏也是偏向孟肃那一边的。 她就像是她哥哥们的垫脚石一样,只要在需要的时候就要被踩着。她哥哥们都爬到顶上了,只有她连爬的资格都没有。 “你又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当我被困在父母身边的时候,你却游遍了这世间所有的山川湖海,见识到了我这一辈子都有可能见不到的世面。我也想到处去看看,我也想到处去走走。我不想只留在昆仑这方寸之地。我知道人间有人生百态,更有人情冷暖,四时更替。可我却从来都没有亲眼见到过。而你却都看到了,都经历了。”孟小痴是那个最不愿意留在昆仑的,从来都是。 她更向往自由,所以她在她父母身归混沌之后,毅然决然的,违背了他们的嘱咐,违背了所有人的意愿,她先游遍了人间,最后到了地府。 她不愿意回到天上,也不愿意回到昆仑。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冤大头 那就像是一座牢笼,只要她的父母在一天,她就无法摆脱。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孟肃绝对不会否认他的过错,他已经是一个满身罪孽的人了,不能再一错再错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用吗?如今时过境迁,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孟小痴根本就无法选择原谅,哪怕孟肃是她的亲哥哥,可是她依旧还是做不到。 那么多流言蜚语,那么多的歧视都发生在她的身上,不是发生在孟肃身上,所以一句道歉真的很简单。可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的作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挽回哪有那么容易? “我从来都不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不要怨恨我。”孟肃其实,有一段时间很害怕孟小痴知道这件事情,可是时间过得越久,他就渐渐的觉得其实孟小痴知道了也好,至少他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活下去。生怕有一天孟小痴知道了,接受不了,再也不愿意见他。 他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孟小痴报复他,孟小痴如果真的会想着报复他,他反而心里会好受一点,他更害怕的是视而不见。 “三哥,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我为什么不能怨恨你?事情发生了那么多年,你都不愿意如实相告。哪怕就是在当年,我知道了,我也不会说什么。可是到了现在不一样了。”孟小痴当年在事情发生之后一无所知,她如果那个时候但凡知道一些,也会选择原谅。可是到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从来就不是她的冒失而害了涅斋。是孟肃蓄意而为。 她是真的难以接受。 从来都不是因为孟肃虚无缥缈的嫉妒,也不是因为她小气。而是她开始质疑亲人于她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她曾经是那么的信任,虽然时间久了已经不再是热络,而是一种超乎寻常的默契。可如今看来,不过都是些假象。 她的三个哥哥之间可比着她与三个哥哥之间关系好的多了。纵然是在人命上,也可以相互隐瞒,可是到了她这里只有埋怨。 埋怨她总是闯祸,埋怨她一事无成,埋怨她不省心,可是她也不愿意那样呀。 她也想着有担当一些,可以委以重任,可以被人信任。 可当她被冠上惹是生非的名号的时候,她就再也无法改变在外人眼里的形象。她在所有人看来,永远都会是那个,没完没了,闯祸的孟小痴。 纵然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可是时间久了,没有都变成了有。 “我知道,你很有可能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但是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孟肃自知理亏,他是真的,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孟小痴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了,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不需要了。”孟小痴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她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至于那些不想要的,得到了也没有用。 她是要将冤大头当到底了,她现在就算去找涅斋说罪魁祸首不是她,涅斋想必也是不会相信的,只怕反而会觉得是她有问题。 人生就是这么的不公平,从一开始也许就是注定了的。可是她连反抗都做不到,她有着太多的顾忌,孟肃不顾念他们之间的亲情,可是她却要顾忌着。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她根本就狠不下心来,而孟肃恐怕从来都不把她当作是家人。 如今从前的那些种种好处,她总算是知道从何而来了,不过是为了弥补她,而她这个傻子,却当了真。 “三哥还是早些回去吧,我已经好了,不需要人看着了。” 她是真的不需要,如果说那些好都是愧疚的话,那她情愿不要。她觉得她以后每次看到孟肃的时候都会觉得恶心,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一家人全都令人恶心。 她没有那么大度,她就是小肚鸡肠,可那些人却把她当成傻子一样耍。 她也没有那种自我牺牲的精神,哪怕她所有的亲人都把她定在了那个位置上,可是她不愿意。 孟肃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薛白的事了,他的事还没有解决,哪里还管得了别人的事。他扪心自问,任凭是谁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涅斋,我知道涅斋是谁。如果他要是回来报仇的,就让他冲着我来好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涅斋的身份,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能和孟小痴相处了下来,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涅斋毕竟没存着什么好意。 孟小痴还能说些什么呢?她说她同意吗?可是涅斋怎么会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改变主意。涅斋是处心积虑,让他放弃几乎是不可能的。 孟肃现在说这些,根本就没有用。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孟肃见孟小痴没有说话,也知道孟小痴此刻的心情很不好。最亲的人也是伤自己最深的人,这种感觉定然让人做不到淡然面对。 孟小痴需要的是时间,更多的时间也许能够平复孟小痴的心情。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此时此刻他的存在只会孟小痴心情不好,他愿意选择离开。 孟小痴依旧没有说话,但没有挽留也就代表着同意了。 孟肃落寞的离开了,他也知道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孟小痴看着孟肃离开的背影,一阵的冷笑。 她的性命原来就是那么的不值钱,她的一切都不被人在乎,哪怕是她的父母。 她从前还沾沾自喜,如今看来那时候她在别人眼里是得有多可笑啊。就像跳梁小丑一样,顾自觉得美好,可在别人眼里却也只是一场笑话。 “原来活了这十几万年,跟白活没什么区别。”她不由得一阵自嘲。 十几万年她都没有找到真相,要不是知情人说出来,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孟小痴觉得屋子里有些憋闷,于是穿戴整齐,打算出去看一看。她照着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伤看着是那么的可怖,青紫的痕迹,依旧还能看的出来是人的手的轮廓,就好像无形中,还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脖子上。 她走出房门,发现门外有许多弟子站着,见她出来了,纷纷行礼。 “上神。” 她也没管那些弟子,如果这些人能保护得了她的话,上一次她也就不会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而这一次也不会被人掐着脖子了。说到底还是有些无用的,纵然再怎么尽力而为,可能力摆在那里。 “上神,要去哪里?”有弟子问道。 孟小痴本不想理会的,可是她刚要往外走就有弟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出去走走,有事吗?” 她已经想的到了,这些人就是来看着她的。 “上神重伤初愈,还是好好歇息吧。师父吩咐了,外面不安全。” 说起不安全,其实哪里都一样。只不过是要看被殃及的人是多,还是少。 “没什么不安全的,只要有人想让我死,在哪里都一样。”孟小痴已经看得很开了,只要有人想要让她死,是谁也保护不了的。孟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上神,还是不要为难我等了,师父也快要回来了,不如等到他回来,您再出去?”那弟子谨记着他师父的命令,这一次可不能出事儿了。 孟小痴也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这么一群人的,更何况她还是伤员。也只能选择妥协了。 “你们师父怎么那么烦人呢!”孟小痴很了解尚煦对她的关心,可却总感觉是在不该关心的事上,瞎关心。 “上神,我师父也是好意,还望上神见谅。”那弟子看着恭恭敬敬的,可能感觉的到骨子里,却是很倔强的。 孟小痴只好作罢,但又不想回到房间里。就直接坐在台阶上,不走了。 她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休息,而是该冷静一下了。 无论是事关过去还是未来,她都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可恨这世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无论走到哪里,都逃脱不了孟氏的管辖。因为她大哥是天帝,天下的主人。 她要是如果没有这么厉害的亲哥哥,还是好办一些的,可是她偏偏就有,这就很难办了。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多高贵,虽然是天帝的亲戚,可她没有得到半分的好处,反而活得战战兢兢。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所关注着。在她这里没有对错,因为只要她做了,就是错了。 她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就必须远离这里,这些人,这些事。 “上神,外面风大,还是进去吧。” 孟小痴坐在外面也是不被允许的,她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床上。至少眼前的这些弟子都是这么想的。 “你们是打算把我关起来吗?尚煦能不能回来了?你们叫他来说。”孟小痴很是不满现在的处境,不能出去,如今是连房间都不能出了。 限制越来越多,如今当真是只差把她关进笼子里了,那样既省心又省力。 “上神言重了,只是现在山上有些不太平,上神还是听我们师父的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寒室里的薛白 孟小痴出门是既没散心,也没有如愿,反而平添了一肚子的气。 尚煦回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生气,她感觉不到自由了。自从回到昆仑山,她好像就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你醒了?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尚煦并不知道孟小痴醒了,有些惊讶。 “怎么你的那些徒弟没跟你说,我醒了吗?他们可是忠心的很,怎么可能会忘记。”孟小痴像吃了火药一样,一张口就没什么好话。 尚煦是真的很冤枉,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几个弟子见到他叫声师父也就完了,再没有说些别的。 “谁又得罪你了?你这一醒过来,怎么就感觉气鼓鼓的。”尚煦当时并没有在场,所以对发生了些什么也是一知半解的,但孟小痴那副快要死了的样子还是很吓人的。 “我为什么不能出去?难不成我就要一直被关在这里了?”孟小痴最想要的就是自由,哪怕是被人看着,也能到处走走,就是好的。 尚煦恍然大悟,原来孟小痴是因为这个。 “自然是在保护你了。想来你是不知道的,原来是师父把你抱回了平澜殿的,可平澜殿突然又出了些事,我也就主动请缨,把你接了回来。我自然也就得对你负责,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好交代,所以你就委屈一下吧。” “又出了什么事?”孟小痴有些好奇。平澜殿的确很有可能会比着寒山殿要安全一些,可是这最安全的地方,能出什么事呢?以至于她要回到寒山殿。 “还能有什么事儿啊?不就是那一件事。昆仑也算是栽了跟头了,至今都没有找到凶手是谁。”尚煦突然有着一阵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弟子一再出事,可他却做不到防患于未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孟小痴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了,涅斋很有可能是不会停下的。她总觉得涅斋在布局,一场天大的局。 “那可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放任不管。” “我能有什么办法,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我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挨个询问。”尚煦已经是无能为力了。昆仑如今是多事之秋,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薛白呢?你看到了吗?”孟小痴刚才没有问孟肃,也是因为她不想和孟肃多说一句话,虽然孟肃很有可能是那个知道的。但是她就不信了,别人难道还不知道吗? “薛白不是在那里躺着呢吗?他倒是安稳了,什么事都不用管,什么事都不用做。往后的日子也就这样了,你也不用再操心了。但也得顾着一些,毕竟时间还长。”尚煦在得知薛白受了重伤之后去看过一眼的,出奇的安静。就那么的活着,看着倒像是死了。 孟小痴听得稀里糊涂的,她不理解尚煦那么说的意思。 “他怎么样了?” “我没说嘛,在那里躺着,你难道不知道吗?般若呢?他到哪里去了?”尚煦突然发现情况不妙,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和孟小痴说起薛白的事。他还以为般若会说呢,可是看了一圈不见人影。 “他不知道去哪里了,好一会儿没回来了。薛白究竟伤的怎么样?”孟小痴总感觉薛白伤得很重,要不然般若也不会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还总是转移话题。 “师父说了,能保住性命已经很好了。毕竟澜陌下手太重了。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不一定了,没有魂飞魄散,还是值得庆幸的,你说呢?”尚煦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孟小痴了。孟小痴迟早会知道的,至于会从谁的嘴里说出来,每个人知道的版本都不一样。那倒不如由他来据实相告。 孟小痴突然之间就懵了,她没想到会是这么的严重。薛白那个时候口口声声的说着,他没有事。可见那个时候也是强撑着的。 她亏欠薛白的这辈子终究是还不清了。 薛白才刚当神仙没有多久,就因为她险些魂飞魄散。不值得的,她的命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的。 “他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孟小痴立马就下了床,她已经等不及了,她现在就想见到薛白。 “你着什么急呀?他就在那里又跑不了。”尚煦对孟小痴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如今薛白是怎么也跑不了的,想看就能去看。 “我现在就想看到他,他在哪里?”孟小痴已经迫不及待了。 薛白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就凭薛白挡在她的身前,此后她是再也不会想着将薛白逐出师门了。 “在平澜殿,有师父在,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他已经那个样子了,在外人看来也就是个死人了。没人会闲着,没事伤害他的,你不用担心。”尚煦还以为孟小痴是担心薛白再受到伤害,但这都是杞人忧天。薛白如果被放在棺材里,肯定不会有人怀疑这是个活人的。 孟小痴得知了地点立马就往外跑去。 她经历过太多太多的背叛,却不知道那个不会背叛的人,一直就在她的身边。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比这什么时候的虚情假意都为重要,是最能检验一个人的真心与否。 “你等我一下。”尚煦立刻就跟了上去,他只说是平澜殿,可平澜殿那么大,他还没有说具体的位置呢。 孟小痴这回是畅通无阻的,毕竟有尚煦在,出了什么事儿,那就不是那群弟子的事儿了。 薛白被放在了寒室里。 平澜殿也并非是放不下薛白,而是君逸吩咐那么做的。 孟小痴再见到薛白的时候,虽然不是天人永隔,但却是一个睁着眼,一个闭着眼。 薛白能否听得到外面的声音,孟小痴不知道,她最先做的事,就是去探薛白的呼吸。 她将手放在薛白的鼻子下面,她发现她根本就感觉不到。她慌了。 薛白根本就是已经死了。 “他怎么死了?为什么要把他放到这里?这里多冷啊!” 尚煦理解孟小痴的质疑,毕竟他再见到薛白的时候,一开始是和孟小痴一样的。 他抓住了孟小痴颤抖的手,送到了薛白的鼻子下方。 他道:“好好感受一下,别心急。” 孟小痴整个人都在颤抖,更别说是那只手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这里很冷,到处都是冰块儿,冒着寒气。 她知道这里从来都不是住人的地方,这是受惩罚的弟子该呆的地方。 “师兄,他死了怎么办?”她还是感觉不到。 “他没有死的,是你静不下来,所以感觉不到。师父说总有一天他是会醒过来的,但就是不知道要过多久。你要坚强起来,往后的日子,他也只有你能够依靠了。”尚煦说得好听一些是薛白倚靠着孟小痴,其实不好听的,就是孟小痴该对薛白负责任的。 孟小痴的手一直停留在薛白的鼻子下方,渐渐的,竟然真的感觉到了呼吸。却是微乎其微的,如果不仔细的感受是真的难以发觉。 “他在这里不用受风吹日晒,也没有那么喧闹。师父已经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尚煦放开了手,孟小痴现在就是不能接受也得接受。薛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就算是想挽回,也是要做出一些努力的。 孟小痴看着薛白苍白的一张脸,毫无血色,但整个人看起来和颜悦色的,没有醒着的时候那么叽叽喳喳的,但这样一点也不好。 薛白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掉了,她记得那时候染满了鲜血,而现在穿着一身白衣裳,干干净净的。 “还是师父想的周到。” “师父虽然想的周到,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纵然你我身为神仙,也不可能算无遗策。师父用了秘术让薛白能够活下来,但能否醒过来是个未知数。毕竟时间永远都在流动。那时候你我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你也不要抱着太多的希望。”希望越多,失望也就越多。尚煦也并非,是不相信他的师父,而是害怕孟小痴寄予的希望太多,会消磨意志。 “我知道。”孟小痴知道,她已经很满足了。如果薛白因为她而魂飞魄散,那她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她明明想着不想牵扯任何人,可却偏偏将最不该牵扯的那个人牵扯进去。 她也知道将薛白留下来会有多难,那么多老神都身归混沌了,说好听了是身归混沌,说不好听了就是被天劫劈的魂飞魄散。那些神都留不住,更何况是薛白了。 君逸想必也是花费了很多心思的。 “师父他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此番也算是还了你一条命。那些前尘往事能放下的,就放下吧。”尚煦对他师父此番的举动着实有些意外,薛白也并非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值得他付出许多心思,可能就是因为是孟小痴的徒弟吧。 据说澜陌来时凶神恶煞的,他师父不仅在澜陌手下救了孟小痴,还救了薛白,想必也是撕破了脸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醒悟 对于君逸孟小痴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君逸而起,可君逸又救了她和薛白,只能是两相抵消了。这一辈子再也不相欠了,如果君逸没有救她,她尚且可以满心的怨恨,可是君逸这样她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知道,他毕竟是师父,如今又救了我们,该过去的也就过去了。我无话可说。” 尚煦也知道孟小痴的难处,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澜陌此番为什么会想要至孟小痴于死地了,女人之间的事,无非就是为了男人。澜陌那般盯着他师父看,怎么会看不出点什么,更何况孟小痴当年又干出了那种事,不让人多心都难,到了如今才发作,也是澜陌好气性。 他并不觉得孟小痴没做错些什么,可却也不是什么罪魁祸首,追根究底每个人都有错,只是爱的人不对而已。澜陌也不过是欺软怕硬,他师父也撇不干净,怎么就没见澜陌先去找呢。 “其实你离开昆仑也许是最好的办法,远离了这些人总是不会错的。” 他忽然间觉得他着实是有些错了,他当初那么的劝说着孟小痴回昆仑对孟小痴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孟小痴远离昆仑反而是远离了纷争,孟小痴当初离开的确是明智之举。是他太过于狭隘了。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回来吗?”孟小痴为薛白理了理鬓间的碎发,薛白这位富贵公子可是一向都是一丝不苟的,恨不得比着女人还要精致一些,定然是受不了脏乱的,如今干干净净的想必应该很满意。 尚煦自然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他又怎么会傻呵呵的去规劝孟小痴,如今看来不过是自以为是。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做的很对。” “我想应该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不只是因为初笑,还是为了我自己。我想要摆脱我的哥哥们,摆脱一切的过去。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君逸对我有着什么,可我有一种预感,昆仑就是我的囚笼,我如果要是不奋力挣脱,我这一辈子就都得不到自由,可我想要自由,那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父母在时,我不敢离开,他们就是我的牵绊。他们用他们所有的爱困住了我,可孟肃却还嫉妒我,要是换过来该有多好,可惜我是女孩,就因为我是女孩。” 孟小痴想得明白是为了什么,因为她母亲也毫不客气的跟她说过,因为她是女孩,是和男孩不一样的。那时候她不明白,可后来她就明白了。当父母不在时,她再也没有了庇护的时候,她格外的明白。 她的哥哥们可以建功立业,而她已经被养成了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的侵蚀,活下去有多难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那就离开,哪怕留在地府,留在人间也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无关,有关的只有那些想要的人。孟小痴你是对的,从前那么多的对错,也许从来都不是你的错,可偏偏解释是最无用的,那就远离这里,这一次我再也不会阻拦你了。”尚煦既然已经明了就再也不会做出错事,他可以无条件的支持孟小痴。 孟小痴会心一笑,但已经红了眼睛,尚煦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站在她这一边而从来都不曾动摇过的,她会永远都记在心里。 “师兄,谢谢你。我以后无论做什么都希望师兄不要过问,不要掺和其中。无论对与错,我都自己承担。” 尚煦一愣,他总感觉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孟小痴要做些什么,也许是他难以接受的,可孟小痴有着自己的路,他无权干涉。 “好。”他可以答应。 “薛白安顿在这里你大可放心,有我在一定会保护好他的。”他又道。 孟小痴却摇头,“我要带他走,他是我的徒弟,我就要对他负责。我去到哪里就会带着他去到哪里,至少在他醒过来之前我是不会丢下他的。” 从今天开始她要带着薛白,薛白一定还有着很多未完的心愿,她要替薛白去完成。薛白还那么的年轻,这世间的山川湖海还没有全部都见到过。薛白想必虽然生在富贵人家,一定没有到处去看过的,她不仅要带薛白到处走走看看,她还要带着薛白回家。薛白的家人还在等着他,出来的时候好好的一个人,总不能就此了无音信。 “你自己都自顾不暇,带着他只会让你行动不便,还是留下来为好,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尚煦能料想的到孟小痴一个人在外面定然不会好过,最好无牵无挂的才能万事无虞,薛白留在昆仑是最好的选择。 “师兄,你刚答应过的。”孟小痴可记着尚煦的话言犹在耳,这就食言了。 尚煦自觉失言了,他的确是刚答应过的,他应该相信孟小痴的。 “好,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师兄不用担心。”孟小痴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的,她想要的一切她都会得到的。 “那些看着我的人,我不需要,师兄你还是将他们调走吧。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永远都不会来。”在这件事上她看的很开,她的那些祸事,那些倒霉的都是别人处心积虑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又怎么会是一两个人就能阻止的了的。 “不行,昆仑山上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招惹了什么,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尚煦可以妥协任何事,唯有这一件。孟小痴只要在山上一天,他就要保证孟小痴的安全,山下的那些事他管不了,但在山上他会尽可能的保证,哪怕做不到一点事都没有,也不能让孟小痴再出事了。 “师兄,你以为你拦的住吗?该来的怎么也躲不掉,就说这一次谁又能想得到澜陌会对我下死手。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对我是那么的好,又怎么会想要杀我?我已经认清了现实了,师兄你就按我说的做吧。”孟小痴不仅是因为认清了现实的原因,还因为她要做的事不可以有人跟着,只要还没到做好的那一天,她就不能让人打搅了她的计划。 尚煦虽然答应了孟小痴,可是他还是担心,说到底他还是对孟小痴不放心,孟小痴是一个人,从始至终也都会是一个人,而且现在还没了修为让他怎么能放心的了? “我不问你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包括你哥哥。” “是,麻烦你将薛白先带去寒山殿吧。他一个人在这里冷冷清清的,他喜欢热闹的。”孟小痴站在这里冷的彻骨,她想薛白一定不会喜欢的,还是回到原来住的地方比较好。 尚煦也不再反驳,孟小痴既然想要做,那就随孟小痴去吧。孟小痴不是一个没有胆子大的人,这一次想要做,一定是有所把握的。 “嗯,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带着他也回去。” 经过一番折腾,薛白回到寒山殿的时候已经就快要到了中午了,孟小痴已经在寒山殿准备好了一切,她也没照顾过别人,所以一切看着都是那么的笨拙。她也不知道薛白喜欢什么,所以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她到了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也并没有有多了解薛白,一切都只是片面的。就像这次薛白可以挡在她身前,是不是义无反顾她不知道,但做都已经做了,她就全当作是那样。 太阳已经有些耀眼了,孟小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一直在薛白的房间,哪怕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别人,她也没有丝毫的避讳。 薛白整个人都散发着凉意,她为薛白盖上了厚厚的被子。其实她也知道君逸的好意,薛白现在睡着,血液不会流动,身体也不能动弹,在很冷的地方更能很好的保存薛白的身体,更不会受到蚊虫鼠蚁的啃食。可她却不觉得那是最好的做法,薛白一向享受惯了,怎么可能会受得了那么冷的地方,若是醒着的时候一定会抱怨的。 任凭是谁睡着的时候都想着找个舒服的地方,薛白是绝对不会例外的,她知道的。 薛白苍白的一张脸,毫无血色,她还以为是冻的,可细细想来并不是,吐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会满面红光。 她与澜陌的仇算是结下了,她可以忍受澜陌对她做任何事,唯独难以忍受澜陌伤害她身边的人,想来澜陌也是知道的,那么多年的相处澜陌对她当真就是一无所知吗? 也不对,那么多年了她都不了解澜陌,澜陌又凭什么了解她呢?她都不知道澜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憎恨她的,她一直都以为她们之间很好,好到任何人都比不了,没想到的却是她们之间竟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原来君逸对于澜陌而言是那么的重要。澜陌说所有人都知道可就只有她不知道,可她是真的不知道,当她选择相信澜陌的时候就已经将外人所说的一切都排除在外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般若的选择 可是澜陌却从来都不相信。 孟小痴的手不知不觉就摸上了薛白的脸,拔凉拔凉的,到了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她绝对不是故意要占薛白的便宜,她也只是想知道薛白如何了。 “你已经知道了吗?”般若悄无声息的走进房间里,他虽然看到了,可还是想要问一问。 他现在一点也感受不到孟小痴的心情,还是说对孟小痴来说这件事根本就不值得她有所触动。 孟小痴听到了声音,立马就收回了手。她害怕有人会有所误会。 “知道了,这不就是你一直不想说的吗?我已经知道了。”她知道般若为什么不愿意对她说,无非是在顾及她的感受。 “其实每个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的,薛白已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就说明他至少并不讨厌你。你也没什么可自责的,只要他愿意,那就是他的事。”般若已经很尽量的宽慰孟小痴了。 在最关键的时刻薛白做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选择,那就意味着无论对与错,做就是做了。他很佩服薛白的勇气,这一次薛白不再是那个胆小鬼了。 “我知道的,你不用安慰我。该明白的我都明白,到底多活了那么多年,有些事还是很清楚的。”孟小痴觉得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无理取闹过,也不知道般若是为了什么,会觉得她不应该知道。 “那就好,我答应了他要去照顾他的父母,可以吗?”般若始终没有忘了答应了薛白的事情,他会说到做到的,如今只看孟小痴愿不愿意放他走。 “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正愁,怎么和他的父母交代呢,你去也好。至少你比我熟悉。”孟小痴没有想到般若会主动请缨,她还以为她要自己去面对。 “那你呢,你去吗?还是说你会一直留在这里。”般若又问道。 “我要去别的地方,带着薛白一起,当然也会带他回去看他的父母。”孟小痴有着三年的时间,她可以带着薛白到处去看看,就算是三年以后她也不一定会回到地府。她在地府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她早就已经将迷魂汤的秘方给了黑白无常,让他们带给阎王。现在地府不一定需要她。 般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不知道他该去哪里。 “那我该去哪里找你?”他不可能永远都留在薛家,到了那个时候,孟小痴行踪不定,他又该到哪里去找? “你可以离开的,你不是也想自由自在的吗?我不会再胁迫你了。你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孟小痴比着谁都知道自由的可贵,她是真的不想再当那个恶人,限制别人的自由。那时候她留着般若,无非是想般若帮她,可是她后来才发现,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指望着别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事。 般若更加不知所措了,孟小痴这么说让他有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化成人形之后,他就一直跟着孟小痴了,现在让他离开,他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了。天下那么大,他却感觉自己没有容身之地。 “我想薛白应该更希望,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吧!” 孟小痴忽然间就不理解般若的意思了。般若不是不愿意跟着她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你不用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也不要听信别人说了些什么。想离开就离开吧。” 她很怀疑有些人和般若说了些什么,才会让般若改变了主意。可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 “没人跟我说什么,只是,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般若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习惯,一旦习惯了一些事,就很难轻易的改变。 “你不用担心的,从前我说的那些不过都是在吓唬你。办法其实很简单的。”既然没有人和般若说些什么,那就是般若怕死了。她曾经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她想做,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任何的联系。 “你带着他不方便的,有我在总会好一些的。”般若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些用的。薛白和孟小痴之间毕竟男女有别,他总能比着孟小痴照顾得更周到一些。 孟小痴一想,的确是那样。她毕竟是个女子,照顾起薛白来总是会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能有个人也是好的。 “你是真的愿意吗?” 但她还是有些怀疑。 “自然,你觉得我还会听别人的吗?”般若还能听谁的呢?孟小痴说过他们之间已经有着某种联系,只要是孟小痴死了,他也活不了。 他已经相信那么久了,就会一直相信下去。不管真相是如何的,他也都只相信这个。 “也好,等你想离开了一定要先跟我说一声。”孟小痴如今已经不害怕般若离开了,就只害怕般若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她到那个时候恐怕会不知所措。 “嗯,我会的。”般若本来没有什么忠心可言,他生来就是一块石头,只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成了别人眼中的珍宝。但他也只是一块有了意识的石头,有过再多的主人也是没有心的,他看过那么多的人情冷暖,阴险狠毒,皆不过是因为他。 宝物,什么又是宝物呢?唯有值钱而已。可有的人不屑一顾,有的人趋之若鹜。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人心二字。 他从前习惯了看那些你死我活的争斗,如今他身处其中,发现也不过如此。 呆在孟小痴身边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归宿,至少不再是他一个人漂泊了。他做石头的时候,曾经被埋在深山里,后来也曾经被丢在路边,再后来也被人爱若珍宝,也有被扔在一边的时候,但都是他一个人经历的。他也曾有害怕的时候,可却无处诉说,无所依靠,身边有个人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孟小痴再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她当天夜里就寻到了那棵会说话的树的所在。 其实就在眼皮子底下,只不过被眼前的障碍,所迷惑了。 后山的胡萝卜地孟小痴是再熟悉不过了。 那棵树已经被砍了,只剩下树根,也被泥土封住了,旁边就种着胡萝卜。 树根所在的地方是寸草不生,但也只有那一块,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人人都会被旁边的胡萝卜所吸引,哪里还会注意这个。 “我来了。”她对着那片空地说道。 并没有人立刻就回答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隐隐的传来一个声音。 “我等了你很久了,你怎么才来?” 孟小痴也不愿意拖延,只是她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你还好意思说,给我下毒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怕我死了吗?” 那棵树又是一阵的沉默,许是自知理亏的缘故。 “怎么不说话了?你明明有帮手,怎么还需要我?”孟小痴从前是不知道的,竟然还有着一条蛟在帮着这棵树做事。但既然都已经有人帮忙了,怎么她一回来就找上了她? “他太笨了,没有你聪明。”树也想着能有一个聪明的合作伙伴,可是他运气太差了,也只有那个家伙肯无条件的听他的。 “你已经够聪明了,要是还需要一个更聪明的,那岂不是昆仑都要你做主了。”孟小痴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三言两语就可以糊弄着,去做任何事的小女孩儿了。她不愿意对这棵树客气了,他们不是朋友,更像是仇人。 “要真的是那个样子,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憋屈了。”树满肚子的委屈,他被人踩在脚下已经很多年了,他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效果却是微乎其微的。昆仑的那群书呆子警惕性是一个比一个高,他简直就是无从下手。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那你预料到你现在的处境了吗?看来你还是有些不靠谱的,你自己都自顾不暇,又怎么帮得了别人?”孟小痴忽然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棵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那又怎么能做得到帮她? “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家互相帮助嘛。你不是也需要我帮忙吗?而我也需要你帮忙。这样一来大家都有好处。”树当然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被封印在这里,而且这一封印就是几万年。 他在这里只看着眼前的一方天地,已经看的要吐了,每天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闻着万年不变的胡萝卜味,感觉自己的味觉已经失灵了。每次有人从他的头顶踩过,他已经没有任何感受了。 从前他长的又高又壮,如今那都是过眼云烟了。他曾经有着一段时间感觉很挫败,可是渐渐的也就想明白了,这都是他平生之中的磨难,只要过去了就一定会收获更多。 “我怎么感觉怎么算都是我亏了呢。上一次你可是把我忽悠的不轻啊。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做事总是需要诚意的,你一点诚意都不愿意拿出来,让我可怎么相信你。”孟小痴学聪明了,她可不愿意像上次那样糊里糊涂的就闯了祸。 第二百九十八章 解决办法 “不亏,不亏的,上次那是意外,我也没想到。这次一定不一样的,你只要把我放了,我自然会报答你的。”树永远都会是原来的那棵树,不会改变的。 “光在嘴上说说可不行,我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了,你必须先表示一下。放了你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是大事,弄不好我就要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再说了,你要是直接跑了,我岂不是找都找不着你,毕竟你的信誉有问题。”孟小痴总是不能吃了亏,她想要好处,她需要的好处,纵然这棵树不守信用,她也绝对不能亏了。 “你怎么这样呀,什么事都没做呢,就想着先要好处,我还怕你食言呢。”树只在一个人身上吃过亏,但吃一堑长一智,他是再也不想吃亏了。孟小痴曾经好糊弄的很,没想到一别经年突然间就变得聪明了许多,还知道讨价还价了,也是意料之外。但他也不能轻易就妥协了。 孟小痴就知道这棵树会耍无赖,现在就开始多心眼,那要是以后她还不得亏死。 “信任是相互的,你既然不信任我,我也就不能信任你了,那就这样吧,我可就要下山了。” 她这话也不是威胁,只是她是真的不想再昆仑山上再多做停留了,如今事已至此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会尴尬,还是她早点离开的好。 “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那就后会有期了。” “别,别呀,你赢了,我受到威胁了。你怎么那么讨厌啊!好好说话就不行吗?”树如今视孟小痴为救命稻草,孟小痴如果要是就这么走了,下一个冤大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他就又要等上很多年了。 “是你不珍惜,能怪着我吗?”孟小痴可不愿意承担下这个名,她很珍惜这次机会,可这棵树却老奸巨猾,总想占她便宜,可她却不想再被人占便宜了。她已经吃过那么多的苦头了,总是有所收获的。 “行了,你说吧,想要什么,我要是能满足你一定满足。”树不是一个不能妥协的人,在大事面前总要有所付出,虽然上次已经回答了孟小痴一个问题了,可这些都是小事无足挂齿。 “你知道我徒弟受伤了吗?”孟小痴先提出了一个问题。她到是要看一看这棵树长在这里是不是已经消息闭塞了。 树一直被封印在这里对外面的事都是听啊来这里拔萝卜的弟子说的,可偏偏这几天没什么人来,就是来了也是说些有的没得,没一个是有用的消息,孟小痴的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答案,但孟小痴都已经那么说了,那就是有了。 “知道,是要救你徒弟吗?很好办的,你先把我放出去我去给他疗伤就是了。” “你倒是会变通,你根本就不知道吧?”孟小痴明显感觉到了这棵树的迟疑,迟疑就代表着在思考,那就是说在想主意了,要是真的知道自然是想都不用想的。 树一时语塞,孟小痴倒是真的不好糊弄了,这人越长大脑子也跟着长,可真是有些难办。 “他差点就死了,现在沉睡不醒,你有什么办法吗?你要是有办法让他能醒过来,我立马就放了你。”孟小痴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救薛白,薛白要是醒过来了,她的事就都好说。 “是那个刚当了神仙的小子吗?”树听着孟小痴说的名字有些熟悉,一想孟小痴似乎一共就那两个徒弟,一个是妖,另一个刚成了神仙,还是他眼看着的,想必就是那个叽叽喳喳的了。 “你倒是清楚,说吧,怎么办?”孟小痴看着天边的月亮好像是有些发着红光,有点诡异。 “我又不知道他是被谁打伤了的,也不知道伤的怎么样,怎么可能就轻易下结论,要是治死了,你肯定会找我算账的。”孟小痴这就给了他一个难题,他当着是做不到,他还想着孟小痴帮他解决问题呢,可不能轻易地就下结论,万一一下子用力过猛死了,孟小痴不弄死他都难。 “我不是都说了嘛,伤得很重,说是差点魂飞魄散,是君逸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条命的。”孟小痴已经尽量描述的很仔细了,这棵树不是无所不能嘛,那应该听到了就知道该怎么做。 树一阵的的沉默,说来说去却说不到重点,分明就是在为难他。 “谁伤的?” “澜陌,她打伤的。”孟小痴说道。 “那可不好办,她那样的女人又狠又毒,肯定没留余地,活着就已经很好了。”树是怎么也没想到,孟小痴的徒弟会惨遭澜陌的毒手。都说最毒不过女人心,澜陌就是那个最毒的,上战场都不怂的,见谁能怂了? “怎么办,你倒是说呀!”孟小痴可不是想听这棵树夸赞澜陌手下留情的,她要的是解决的办法。 “不好办,伤到了根基,神仙就靠着魂魄活着了,只怕君逸也不过是强行将魂魄封印在身体里,以保证魂魄不散,再等着自己慢慢滋养,修复。可这样慢的很,万年间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更何况你那徒弟又没当几天神仙,修为根本就经受不起消磨。想的是很好,可真正能成功的没听说过。”树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孟小痴是一上来就给他出难题。 孟小痴虽然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可要是容易的话她还需要这棵树吗? “你就说能不能救,救不了我可就走了。” 那树又迟疑了,过了许久才说道:“能救,他需要一具新的身体,能够寄放他魂魄的身体,至少能够有时间让他自己修复,别人是干预不了的。” “新的身体?”孟小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薛白的身体根本就等不了那么久,上万年的时间薛白的身体是会坏掉的,到时候魂魄离开的身体一样会消散,那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很好理解可却很难办。薛白需要的可不是一具普通的身体,是神的身体。可哪个神又会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呢? “对,只能说是个容器而已。”树也知道这件事办起来很难很难,神仙死了身体也会随之烟消云散,不会留下任何东西,那就是说为此只能不择手段,而不是挖坟掘墓就能解决的。 这回轮到孟小痴沉默了,她根本就做不到。 “办法我已经说给你听了,这下你知道我的诚意了吧。”树还在沾沾自喜,他以为这样就完了,实际上孟小痴却在想着怎么再进一步。 “你就好人做到底,顺便直接就解决了此事怎么样?” “不不不,不要。”树连忙拒绝,他现在可做不到,要是在从前他还能做点什么,可是现在是是什么都做不了。 “你那么快拒绝做什么?你都想出办法来了。”只可惜是个根本就做不到的办法。 孟小痴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办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说了和没说是一样的。 “你不能否认,它的确是一个办法。只不过要看你究竟愿不愿意了,你要是愿意的话,总是能做到的,你要是不愿意再简单的办法,也难的很。”树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如今就摆在这里,做不做就要看孟小痴的了。 “你能别为难我吗?我现在这副样子,除了比你自由一点。你觉得我还有哪里比你好了?”孟小痴可做不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我不管,我已经说办法了,你该表示你的诚意了。”孟小痴也说了,信任是相互的。他为了信任,已经表示出了自己的诚意,也该孟小痴做出点什么了。 孟小痴当即摇头,“你的诚意我着实是消受不起。我严重怀疑你是在忽悠我。” 她也并非是在耍无赖,只是这办法她是当真做不到。就当做是从来都没说过吧。 “唉!你别这样啊。你还能不能让我信任你了?上回可是说的好好的,怎么这就变卦了?”树感觉自己被孟小痴算计了。现在耍无赖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孟小痴。 “谁让你上回让我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要是没有那几天,我也就心甘情愿的来了,可是就在那之后,我动摇了。你要是真的想和我合作,何至于下毒害我。”孟小痴不知道那只蛟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却知道,是听从这棵树的指示办事的。那做什么就都和这棵树有关了。 “我都说了,是那条傻蛇擅自行动,我可没对他下达那种命令。说不定他是看你好看,才舔了你两口呢。”树就知道那条傻蛇迟早是会误事的,没想到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掉链子。 “我不管,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的不是你,你当然无所谓了。”孟小痴可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在乎她看到的。 这个时候不讨价还价,还等什么时候呢?也怪这棵树有了错处,要不然她也无可奈何。 “你可真是不讲理。这么多年你变化可真大呀!” 第二百九十九章 想一想 “你管我呢。我要是再像之前那样,只怕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孟小痴也知道自己变了,可是要是没有变化的话,她是真的,存活不下去。那么多豺狼虎豹对她虎视眈眈,可并不是闹着玩的。她的仇人,就算不是她的仇人,看着她没了庇护也会上来踩上一脚。所以她要学会保护自己。虽然做不到不择手段,但也得不能太过于心软了。 “从前你的那些温柔懵懂呢?都去哪里了?如今倒是变得又势利又市侩,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树对于孟小痴的变化,着实是有些难以相信。孟小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小时候的那些温柔雅静,懵懂无知,现在看来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认不出来你还找我,你就不怕找错人了吗?”孟小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现下要是有个人看见她在这里,只怕会把她当成疯子。要知道,打眼看去,四下就只有她一个人,根本就再看不到第二个。而她却在张口说话。 “其实也是有办法的,你上次说的那个神兽,他的身体着实就是个不二的人选。反正他也很厉害,有没有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你只要用了他的身体。也就不需要再费心思了。”树看着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也就只能给孟小痴,想一个馊主意了,这个主意又快又简单。而且还就摆在眼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孟小痴立马就摇头,“你倒是想的容易,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其实这也不是涅斋答不答应的事,而是她再也不想招惹涅斋了,他们之间如今已经算得上是恩怨全消了。虽然是在她耍无赖的情况下。 但往后还是不要再有什么牵扯了,一来二去的,又该说不清楚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实在不行你就付出一下,以美色相诱。”他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至于孟小痴愿不愿意听他的,那就是孟小痴的事儿了。 孟小痴想都不会再往那个方向上想。她可不能再被这棵树的花言巧语所欺骗,那明明就是一条不归路,她绝对不能再走上去。 “你为什么会想到他?你见过他了?还是说你们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可不觉得这棵树会很老实,在昆仑山上,不妖言惑众才怪。肯定是想着法子到处找帮手。她记得涅斋说找到过这棵树,那这棵树就不可能不动歪心思。 “额,其实别人看不出来他,我却看得出来。一面之缘而已,虽然是没有咱们来的熟。”树记得那只神兽,在他还没被封印之前,这世间所有的事他都知道,包括孟小痴的事。 “他不可以的,你再想想别的。”孟小痴是无论走到怎样的绝境,也不会打涅斋的主意的。 “那你就随便找一个神,杀了就是了。或是把他们的魂魄打出体外,让你的徒弟鸠占鹊巢就是了。”孟小痴再这么唧唧歪歪的,那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总要有所舍弃的。 “不行。”孟小痴再次否决。 “你可真是够麻烦的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说了你又不听,听了你又不信,你让我怎么办?”树感觉自己烦躁的要死,办法虽然有一个,但行事的手段各种各样。可关键是孟小痴一样也不愿意。那就难办了。 孟小痴只是想要一个她可以做到的办法,而不是这种无稽之谈。 “你果然还是不靠谱,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走了,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她就算是逼也得逼着这棵树,说出解决的办法来,毕竟这世上也许真的没有神比着这棵树活得更久了。既然活得那么久,总要知道的更多一些。 “你怎么如此的不讲理?是不是只要不合你的心意,你就永远都不会答应了?”树有种感觉自己被耍了。他已经说了那么多,孟小痴竟然还这么对他。 “是,你太危险了,有了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我现在一无所有,再也经不起你的欺骗了。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非得盯着我不放。”孟小痴也并非是自己看不起自己,而是她真的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除了一个很好的出身,再没有任何的优点。想来,她是拿了她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在投胎上了。 树自然是有他的理由,但是他不能说。 “你不是不想再当神了吗?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你把你的身体给他,然后你再重新找一个身体。找不了神的,就去找妖魔的。就看你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狠下心来舍弃这里的一切。” 这个办法于孟小痴而言,也许是最最简单的,可是也是最最难的。简单的是她可以做到,难的是她很有可能没办法下定决心。 毕竟舍己为人,这件事没人能够义无反顾的做到。 “你只要这么做了,也就两全其美了。你不想做神原来是很难的,因为你的血肉就是由神而生的,但是你要舍弃了这一身血肉,就简单的不得了。如今有人需要,你却又不要,你还是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反正我是不着急的,我在这里已经那么多年了,一时半刻的我还等得起。” 孟小痴忽然间有着一种恐惧,由心而生。她曾经是那么的决绝,想要不再做一个神仙。可是真的到了可以做到的时候反而害怕了。 她知道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就背叛了曾经的所有,她的亲人,她的朋友。没人会在乎她是为了什么,只知道她成为了什么。 她就会与全世界为敌。 到了那个时候,没人能救得了她。 “人间根本就留不住你,而妖魔堆里也不可能容得下一个神仙。如果你成为了他们,他们自然会容得下你。到那个时候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一点修为都没有。要知道你的根基本来就薄弱,要想重新修行起来是很难的。万年间只怕依旧还是自身难保。看着别人耍威风,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树是没有底线的,只要是为了他自己好,他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更何况是打击孟小痴的信心了。 “那你上次想说的办法,又是什么呢?”孟小痴问道。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上一次问得更仔细一些就好了。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上一次?你只要去到魔界就好了,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时间久了,你就算是神仙,也成了魔。至少在别人眼里是那样的。”树上次也没说这个办法,上次他还想留有余地,可是孟小痴一再的不守信用,他自然不会再留情面了。 “哦。”孟小痴没再说什么了。她还要再想一想,想一想。 毕竟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也曾经经历过,她知道选择的重要性。只要一步走错了,往后的路就会更加的难走。 “这种事还需要想吗?你不是不愿意当神仙吗?这个机会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你既可以救你的徒弟,又可以成全你自己。何乐而不为?”树已经知道孟小痴有所动摇了,毕竟从一开始孟小痴,就有这种想法,只要稍微再提点一下自然就能有所收获。 “我要再想一想,我会再来找你的。” 孟小痴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寒山殿,她一直在想,在不停的想。 她想要的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处,只是想要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远离她的过去。 那些她爱的,她痛恨的通通都不再出现。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又不是谋财害命,杀人放火。可是做起来是那么的难。 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到了薛白的房间,薛白依旧还是那个样子。她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她连蜡烛都没有点一支,但是她还是看得清的。 黑暗里,她更容易思考。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她坐在床边,一动也不想动。 一想到她将来要去到的,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有着无穷无尽的恐惧油然而生。她根本就想不到会有多好,而是总能想得到最坏是什么样子。神魔是不能共处的,就像他们生来就是敌人一样,一个站在正义的一端,另外一个,站在邪恶的一端。可随着时间的变换,正义与邪恶根本就说不清楚了。 好人也许也做过坏事,坏人也许也做过好事。是非对错当真没有那么绝对。有些人看得清,有些人却看不清。 是非对错,都要看掌权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是非不分的,那根本就不会有公平正义可言。 她将要面对的,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掌权者呢?她不知道,将来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未知就代表着恐惧,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也料不准。 就像当初澜陌口口声声的说要带着她一起潜心修行,可转眼之间,她们就成了仇人。事情转眼之间就会瞬息万变,挡也挡不住。 第三百章 昆仑往事 终 孟小痴一夜无眠,直到第二天一早般若找到她,她才踏出房门。 房门外阳光刺眼,她却已经将事情想的明明白白的了。这一夜也不是干坐着的。 她第一件事就是让般若去到处辞行,她是不会出面的。 她如今在昆仑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君逸和初笑她已经不想再见了,也不该再见面了。尚煦她也不愿意再见了,相见不如怀念,现在是最好的选择。 她也只看到了那么两眼太阳,也就回房间了,她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研究着怎么把薛白方便的带上。毕竟薛白是个人,比着她还要高上一头,她是怎么都弄不动的,无论是背着,还是抱着,般若也不能总当作苦力。 时间久了没人会愿意的,更何况般若是自愿跟着她的,她也不能太过分了。 可是思来想去,薛白总是那么大的一个人了,怎么办也不好。 也怪她一时冲动,想的时候竟然忘记了考虑这一点。但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一步,就算是反悔也晚了。 “薛白呀,你说你怎么长得这么大呢?你要是长得小一点我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办法了。”她盯着薛白看,薛白睡得安安稳稳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诶?对呀,你要是小一点,一切就都好办了。” 孟小痴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她亲身经历过的办法,想必会十分的管用。 最好的办法不就是把薛白变的小一点嘛,那样可不仅是可以随身携带的,还方便的不得了。 “薛白,你说我聪不聪明?”孟小痴终于展开了愁眉,她现在比着任何时候都很开心。只可惜薛白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她说什么,做什么,薛白都不会再有任何反应。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看不惯她,就指着她的鼻子数落她。 果然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的时候后悔莫及。 她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便要先做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先把薛白收拾干净了,才能那么做,要不然变小之后,更加麻烦。 虽然解决了一个麻烦,但就会有另一个麻烦找上门来。 到时候薛白的吃喝拉撒……似乎已经不会有这些了,但要是脏了的话,还是很不好办。尤其以后漂泊不定,最好是先收拾好了,才能避免一些莫须有的问题。 其实孟小痴能做到的很少,也就是给薛白擦擦脸,擦擦手。至于别的地方还是得等般若回来。这是原则问题。 她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占薛白便宜的。 般若没回来,她倒是把孟肃给等来了。 孟肃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孟小痴看了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她又不需要向别人打报告。她让般若去辞行,也没说每一个人都通知到,只是去找君逸和初笑。般若毕竟身为后辈,要离开昆仑山,自然要先打一声招呼。要不然她就打算不告而别了,虽然很有可能将来会面临着昆仑的通缉。毕竟就算君逸不那么做,初笑只怕也做得出来。 “我怎么听说你要走,去哪儿?”孟肃嗓门老大,是要在气势上压倒孟小痴。 孟小痴倒也不害怕,从前孟肃要是这个样子,她早就吓得像老鼠一样躲起来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是还需要向你打报告吗?” “你要是觉得我在这里,你看着不舒服,我可以走,你不需要走。”孟肃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彼此不能相容的地步了。他以为只要他的态度够好,孟小痴总有一天会忘记这件事的。毕竟孟小痴还活着,他们之间还有斩不断的血缘亲情。 孟小痴依旧自己干自己的事儿,她为薛白擦了擦脸,动作倒是很轻,但就是帕子没有拧干,滴了一路的水,薛白的脸被她一通擦下来湿漉漉的,比着水洗过了,还像水洗过了。 “用不着。” “你还能去哪里?如今地府关着门,你还能进去不成?昆仑又没有人撵你,你就不能安稳的住下吗?”孟肃只觉得孟小痴是因为他才要离开的,他离开昆仑还有地方可去,可是孟小痴却不行。 “你的意思是我无处可去了是吗?是啊,这天下都是你们的,哪有我容身的地方。”孟小痴听着,有些生气。她也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而是为什么她就不能有地方可以去呢?人间难道就不行吗?实在不行,还有别处可以去。 孟肃一时语塞,他知道,他说的虽然是实话,可是未免有些太打击孟小痴了。 “我总是会有地方可去的,不用你管。”孟小痴扔了手里的帕子,她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就这么被破坏了。她也没有耐心再对薛白温柔以待了。 “你让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你如果是觉得别扭,我走就是了。把话说开了就不行吗?你别憋在肚子里,再闷坏了自己。”孟肃情愿孟小痴打他,骂他,可也不想是这样的。他要不是在平澜殿听见了,只怕还不知道能在什么时候知道呢。 孟小痴能有什么可说的?她就是说再多,谁会理解她呢?大概只会觉得她小气吧。 那还不如不说,与其浪费口水,倒不如就这样。不再更加难堪,也不再有任何的牵扯。 她又不能报复,只怕她要多说一个字,就会引来众人的唾骂,说她忘恩负义都是轻的,手足相残才是大忌。毕竟这么多年,她已经经历过太多的不公平了,一边倒的情况,也不是没见到过。 别人可不管谁对谁错,只会在乎孟肃怎么样了。 “我没话可说,你做都已经做了。我难不成还能报复回来?当年我已经不管发生过什么了,你能别提了吗?”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你别冲动行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害怕你会知道吗?”孟肃曾几何时不是殚精竭虑的想要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理由,可是都抵不过现实。他有的时候,特别的害怕孟小痴知道,可有的时候,又想孟小痴快点知道。 就因为这两种思绪互相碰撞,他才会左右的摇摆不定。 “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看你这么多年过的挺好的。美人在怀,坐拥一方。”孟小痴就算是不知道这件事之前,也很羡慕孟肃。孟肃过得实在是太安逸了。想要的什么都有,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孟肃这样的人成天在想些什么,她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 “我怕你会伤害你自己。这么多年我并非对你一无所知。哪怕我曾经做错过一些事,可是,后来那些我对你的好,都是认真的。没有半分的虚假。如果若是假的,装给别人看的,可是父母已经离去那么多年了,我还需要装给谁看呢?” 孟肃已经悔改了。他对孟小痴的好,已经不只是在于他父母离去之前的嘱托。他并非是什么孝子贤孙,父母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可这件事偏偏他做到底了,他自己都骗不过自己这只是为了父母的一句话。 孟小痴简直是越听越生气,做错事的明明不是她,她凭什么伤害自己呀?孟肃就真的有那么了解她吗?可笑她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别人又是怎么了解她的呢? “你别再自以为是了,行吗?你能有多了解我呀,你不就是仗着你是我哥哥,觉得我再怎么样都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怨言吗?没错,我是做不到以牙还牙。可是我也有怨,我也有恨,凭什么错的总是我?我又做错了什么要背负这些?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你的光环之下,别人永远都看不到我的努力。我何曾不是心生嫉妒过?可是我却没有你那么狠心。” 孟小痴觉得这一辈子她输就输在心不狠上,她若是心狠一些,什么仇报不了,什么怨不能解决了。何至于在这里说这些。恨不得是喊破了喉咙也报不了仇。 她那段失去了的记忆,永远都找不回来。她也根本不知道她那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她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她只能从别人的嘴里知道。 孟肃根本就没有办法否认孟小痴的话,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觉得那是真的。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在孟小痴知道了真相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害怕呢,反而觉得解脱了。 也许他就是仗着孟小痴,不会对他怎么样。他也许都已经是在对着孟小痴咄咄逼人了。 到了这一刻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悔悟,不过是再一次欺压孟小痴,不是在行为上的,而是在道德上的。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我去哪里真的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也不该来问我的。三哥,父母已经不在了,我再也不会选择妥协了。从今往后,你对我做什么,我就会百倍的还给你。我能有多软弱可欺?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孟小痴说的出来,可是做不出来。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她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 第三百零一章 执念成魔 初始 离开昆仑山,其实也不需要准备些什么。孟小痴和般若本来就身无长物,连衣服都没有一件,都是昆仑的。所以走得也很潇洒,两个人四条腿走下了山,那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俩人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吃饱喝足了,才决定走人。 “你真的舍得吗?”般若跟在孟小痴身后,发现孟小痴是真的连头也不回。可是孟小痴就是真的舍得吗?这里毕竟是孟小痴从小长大的地方,后来又回来拜师学艺,多年不曾回来,才住了多久,就要走了。 孟小痴看着脚下的路,看着远方,唯独不回头看身后的昆仑。 她说:“没什么舍不得的。我已经在这里太久了,该是时候换一个地方了。你难道舍不得吗?” “那倒是没有,这里没有人气的。我到底只是个俗物,需要在人堆里才觉得自在。”般若也许生来就没有什么志向,人人都向往昆仑仙境。他却一点儿也不向往,仅此一遭,他倒是再也不想来了。 昆仑也不过只是说说的仙境,长得好看而已,徒有其表。实则有着再多的神仙也保不了太平无事。 短短的时日里接连出事,着实是让人难以信服。 “想来你与我当真是有缘,竟然能想到一起去。昆仑就是没有人味儿的,若说是无欲无求也不然。那些个人都想着成仙。也并非是全然没有是非。”孟小痴听般若这样说自然欣喜的不得了,能和她一条心就是好的。 “那我们现在往哪里走?”般若虽然知道孟小痴要下山,但却不知道下了山该往哪里去?总要有一个目的地的。 孟小痴早就已经想好了,“回阜阳,回薛白的家,去看看他的父母。” “那我们就这样走去吗?”般若略有些迟疑。靠着两条腿走路,当真是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才能走到。当初骑马的时候是快马加鞭的,也是月余才到了昆仑,如今只怕要用年来计算了。 孟小痴何尝不想快点儿走,可是两条腿走路,再怎么快能快到哪里去? “不着急的,一路游山玩水,大好的时光。薛白的父母又不是短命的,等得起。”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咱们就这么一直走也是会累的,你有银子吗?”般若再次提出了疑问。出门在外没点盘缠傍身,怎么好意思出门。 孟小痴真的没有觉得自己是一时冲动,可是已经走出昆仑了,这才发现她是缺东少西的。 “身无分文,你一个妖,我一个神仙,还需要吃东西吗?” 般若看着孟小痴也不像带了金山银山的样子,连个包袱都没有收拾,能带些什么东西? “那还怎么游山玩水?你知道游山玩水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吗?” 孟小痴当然知道了,不光是要用眼睛看的,还要用吃喝,味觉上也要体会一下。 “其实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上次我和薛白被打劫了。有你在,现在是不是可以劫回来?” 般若发现跟着孟小痴,人生中当真会多一些乐趣。这才刚下山,他们就要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事儿了。 “不太好吧,你堂堂一个上神去抢钱,传出去有损名声。” 孟小痴停下了脚步,等着般若跟了上来。她一巴掌拍在般若的肩膀上,说道:“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再说了,芸芸众生谁又知道我是谁。到了人间,咱们总不能畏畏缩缩的?在昆仑山上咱们没有能打的过的,在山下总不能也被人压着一头。” “看来你是很不服昆仑山上的那些师伯们吧!”般若曾经还以为孟小痴和她的师兄们会有多熟悉,没想到私下里,竟然还有这种怨言。 “你清楚就别说出来了,小心隔墙有耳,咱们还没离开昆仑的地盘呢。”孟小痴瞥了般若一眼,这种事儿,只需要明白就好了,不需要说出来。 般若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要不是阎王让我回来,我才不会回来呢。这里的是是非非,实在是太多了。说得清楚的很少,更多的是说不清楚的。”孟小痴依旧还是没有回头,这里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留恋。 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也并非是绝情,而是前尘往事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她经历过就再也不想故地重游了,因为满是回忆,一旦回忆起来可就不只是云烟了。 “我发现你真的很奇怪,和别的神仙是不一样的。”般若原以为孟小痴只是那些孤高自傲的神仙里的其中一员没想到孟小痴是那个不一样的。 孟小痴实在是太像一个凡人了,一个很正常的人,有着喜怒哀乐,高兴的时候会笑出来,不高兴的时候会甩脸色,说错话的时候会解释。所有人具备的一切,孟小痴都具备了。只是她生而为神。 “是啊,我也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也许我更应该当一个凡人。虽然很有可能也会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凡人,但总比现在要好。”孟小痴从来都不觉得当神仙有什么好的,也是她从来都没有享受过当神仙的好处。 神仙的确可以呼风唤雨,可是,当她面对那么多厉害的神仙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卑。更何况有着那么多和她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神仙,跑的都比她快,她就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其实当妖怪也是不错的。像我这样的,至少还会一些小法术,可以捉弄捉弄那些人。虽然这世上也有专门抓妖魔鬼怪的,但却有着一种格外的乐趣。” 般若这些话也不是空穴来风的。而是他费尽心思想出来的。他在去向君逸和初笑辞行的时候没有人阻拦过他,反而是一阵的沉默,沉默过后便是叮嘱。 君逸说孟小痴照顾不好自己,让他好好照顾,初笑说孟小痴一向喜欢逞强,让他多安慰一下孟小痴,总之都是关心。不约而同的关心。 他虽然也知道一些事,但他终究并不是全都知道,所以总有一些事说不上来。 人家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初笑和君逸似乎依旧还是那个样子,同坐在一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要是如果没人对他说的话,他还以为他们是一对亲生兄弟,毕竟没有人能做到像他们那样。就好像从来都不会吵架一样,他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有意见不和的时候。也是他看的少了。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的乐趣有那么一点怪呢?”孟小痴可是记得,初次见到般若的时候,般若弄着一群人头说话,这是得有多无聊,才会无聊到可以面对着那么多的脑袋,面无惧色。 “这有什么奇怪的?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以后我就带你体会一下。”般若自然是不知道孟小痴想的是什么的,他想的是往好的方向想。 “薛白是不是应该出来透透气了?会不会被闷死呀?”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们从山上一路走到山下,已经走了很久了,但却一次也没有让薛白出来透透气。 孟小痴面色突然间变了,般若要是不提醒,她就已经把薛白给忘了。 她立马手摸向腰间,那里正系着一个锦袋,白色的,但是上面用白丝线绣满了暗纹。 她将锦袋从腰间扯了下来,拿到了手里,粗鲁地扯开了扎着锦袋口的绳子,薛白的脑袋就露了出来。 这也是无奈之举,薛白虽然变小了,方便了一些。但总不能搁手里握着,又没有别的东西装,就只能用这个了。 “还好,没事的。” 孟小痴试了试薛白的呼吸,发现还是有的,于是放下了心。 “你是怎么想得到用这个装他的,你这封着口,他真的会没有事吗?”般若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孟小痴的行为。也不是孟小痴做错了,而是孟小痴的想法可真是够天马行空的了。 先是把薛白变小了,然后就塞到了袋子里。这袋子也是随手拿来的,原来是系在床头,里面放着香料,孟小痴直接就把香料倒了,换成了薛白。 “那我能怎么办?有这个装着他已经很好了。”孟小痴说着又把袋子口系上了,然后又放回了腰间。 她又没说虐待薛白,如今这个样子正是最好的样子。 “他就是现在不能反抗,要是能的话,不把袋子戳破才怪。”般若一想到,薛白如果知道孟小痴,把他安顿在这里,一定很不服气。可惜现在连反抗都不能。 “他呀享尽了人间的富贵,吃点苦也是好的。要不然是会折寿的。”孟小痴也知道薛白一向要求高,无论是衣食住行。但现在就是这个条件,没得挑。 “也就你能治得了他了,要是换了别人,他肯定不服气。”般若感觉薛白自从到了昆仑,性子被磨平了不少。从前总是带着些嚣张跋扈,经过孟小痴的一番磨练倒是改了,至少能够承担责任了。 当初薛白目睹郑家惨案的发生却无所作为,如今却能挡在孟小痴身前,而不是落荒而逃,就说明是真的有所担当了。 第三百零二章 边走边说 “我怎么就没感觉到呢?我倒是觉得薛白越来越让人生气了,我没被他气死也是我命大。”孟小痴是一点也不觉的薛白有了什么改变,她从第一次见着薛白,薛白就是那副样子,就是她不倒霉,薛白也得让她倒霉了。 “你说的这个倒是没有错,他与生俱来就是那种性子,家里人又没有能拘束的了他的,更何况他出生在那样的人家,也没人敢得罪他,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让你生气也算得上是正常。”般若想着薛白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没人敢得罪,整个阜阳也没人敢当着面多说些什么,除了见那些官员,也是为了他二叔的仕途才收敛的,要不然可没什么能阻挡得了薛白了。 孟小痴心里很不服啊,她出生的人家比着薛白是一点也不逊色,可就是没有薛白那样的待遇,她的为神的生涯也是够失败的了。 “你倒是很了解他,他能挡在我身前,我也是很意外的,毕竟他和我之间追根究底没什么感情。他的本性到底是极其善良的,这世上少有他这样的人。”孟小痴想薛白能做到那样,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薛白的本性,人之初,性本善。薛白纵然再怎么有富家公子的习性,但依旧不忘本心,实在是难能可贵。 般若也知道薛白但得起孟小痴这般的夸奖,可就是有一样,“他也并不是那么的十全十美,耳根子软,别人说点什么很有可能就信了。就像上回他嚷着要下山去,涅斋不过是和他提了一嘴,他就真敢那么做了。有些事他做错了还不自知。” “是吗?”孟小痴有些没有想到,薛白那次差点把她给气死竟然是受了别人的蛊惑。怪不得才刚上山没多久就想着要下山去了,她还以为是薛白不满意她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呢。 涅斋此举有些让人难以理解,那个时候让薛白下山,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故意气她。 “现在好了,下山了,至于能不能铲奸除恶,匡扶正义,就不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做到,但她至已经离开昆仑了,很好的开端。 “这个,我觉得咱们还是低调一些吧,我在山上的时候听说山下也很不太平。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般若不仅担心这个,他和孟小痴也不是说有多厉害,只是能对付一些寻常的凡人,倒是绰绰有余,至于那些厉害的,比如说澜陌,万一追上来,那他们可改怎么办是好? “什么事,想说就说。”孟小痴虽然不知道般若想要问什么,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只要是关于她的就一定没有好事的。 般若也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怎么想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再独自下山,是不是会有一些不妥当? “你与澜陌从此以后是不是就是仇人了?” 孟小痴点头,她想都没想,就给了般若答复。 “自然是的,你觉得她伤了薛白,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我是做不到的,想必她也做不到。” 她觉得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她不想澜陌再执迷不悟了。可是后果却是这般的惨烈,她是从来都没有预料到的。 “那她会不会伺机报复你?我们就这样下山了,她要是追上来可怎么办?”般若听了孟小痴的答复,心下一沉。虽然想来,她们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但是反目成仇未免也太过于严重了。 孟小痴其实也并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那天澜陌那般凶神恶煞的,已经出手伤人了,若不是有人拦着,她只怕已经命丧当场了。可是躲又能躲多久呢?她也不是没有躲着过。从前她闯了再多的祸,都有人帮她善后,她只是一味的躲着。可结果又是什么?她不过是留下了仗势欺人,没有担当的名声。再没有其他的好处了。 那倒还不如坦然面对。 “反正我是不害怕的,你如果害怕的话,就自己走吧。” 她想也知道般若是不会走的,可是跟着她当真是没有任何的好处,只会有更多的坏处。 她已经害惨了薛白,不想再害了般若了。 “我都已经说要跟着你了,那也就没有任何惧怕的了。后果我也曾经想过,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般若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他已经这个样子了。他生来就无牵无挂的,曾经他对郑般若的枉死执着不已,可是孟小痴已经帮他解决了这件事。那他就已经没有别的事了。 “我没什么想法的,唯有顺其自然而已。”孟小痴再也想不到别的了,她想要自由自在的。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就是最好的了。 “那涅斋呢?如果以后再遇见他,我又该是以什么态度?你从来都没有明确的表示过我们该怎么对待他?”般若对孟小痴有着很多疑问。涅斋和孟小痴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一无所知。孟小痴被涅斋劫走以后,那副的落魄的样子出现,就算是不言明,也知道没发生什么好事。可是涅斋却能在孟小痴处于势弱的时候出手相助。 也不知道是孟小痴太大度,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在闹着玩的。 他如今站在孟小痴这一边,总要摆明了态度才是。 “对于我算是陌生人,你们之间另算就是了。我不在乎的。”孟小痴也知道自己也只是自己,不能摆布他人的思想。总不能般若跟了她,她就能做得了般若的主了。 般若可不敢,到时候孟小痴要是翻脸无情,他可是不想步薛白的后尘。 “我和他算不了什么的。毕竟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实质付出的是你。虽然他也是推波助澜的,但总是大不过你的。” 他是要对孟小痴表忠心。 “我看起来有那么小气吗?”孟小痴总觉得涅斋和般若之间并没有般若说的那么简单。想必是般若害怕她生气才这么说的。 “要说实话吗?”般若觉得他们之间的日子还长,要是总是说一些阿谀奉承的话,也太假了。 孟小痴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实话。 “其实有的时候你还是很大方的。”般若为了不产生嫌隙,他也只能把话说的委婉一些,毕竟说深了是伤感情的。 孟小痴已经知道了,可是她以为她自己已经很大方了。难不成别人扎她一刀,她还得笑脸相迎,才算是大方吗?那她还是不要了,还是命重要,那些面子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觉得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小气的时候,你肯定是没有见过的。” 般若已经难以想象,孟小痴如果这样都不叫做小气,那小气起来得是什么样子? “时间还长,我会慢慢了解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了解的,我这个人只要你对我好,我也就对你好。但是你就别得罪我,我虽然对你做不了什么,但总是会离你远一点儿的。”孟小痴不求任何人能够了解她,只希望别让她生气。她只想过那种舒心的日子,不想过那种遭心的日子。 “好,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需要一张地图?”般若也并非对孟小痴一无所知,只是他知道的都只是臆断,片面的了解代表不了什么。 “我们现在不仅需要一张地图,还需要休息。”孟小痴想象的很美好,一路跋山涉水,周游各地,可是行动起来绝非是什么容易的事。她这才刚走了多久,就觉得有些累了。 她到底不是能吃苦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 “不是吧,这才走了多久?我记着上山的时候,你还瘸着腿,也没见有多累?怎么反倒是下山的时候想要休息?你就不能坚持一下吗?可是你提出来要下山的。”般若一脸的震惊,孟小痴这也太没有耐心烦了吧。也不知道决定是不是今天刚下的,就因为一时冲动。 孟小痴虽然嘴上说着需要休息,但脚下一直没有停。 “上山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我怎么敢有怨言,尚煦要是知道了,不把我吃了才怪。”她自然是有着她的理由的。 当初上山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她又被称作是前辈。既然当了人家的前辈,怎么能不以身作则?就算坚持不下去也得硬撑着。 “你还真是够好面子的了,可是,咱们好歹也离着昆仑山远一些好不好?到了上次那个镇子上再休息,那里有住的地方,就算是今天晚上休息在那里,也没有问题。” 般若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他虽然并没有吃过什么苦,但也没有尝过什么甜头。自然是比不上孟小痴的。 “你说的对。”般若说离着昆仑山远一些,孟小痴觉得极其的对。就是应该远一些,免得再有什么麻烦,冲着她来。 她说着步子又多迈了两步,毕竟有了方向,也就有了干劲儿。 般若对孟小痴这突如其来的加快脚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孟小痴做什么都是一阵儿一阵儿的,他可以料想的到在不久的将来,孟小痴肯定会哀嚎着,想要歇着。 第三百零三章 异常的磐石镇 入夜,磐石镇也就只点了那么一盏灯。 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孟小痴和般若两个人,还有一个看着磐石镇的弟子。那弟子年岁着实是有些大,老态龙钟的,身形佝偻着,一身素衣,腰间挂着块玉,是个外门弟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来到昆仑,就只为了守着个镇子。 他们也没多说几句话,那个弟子就去睡觉了。也是很放心的,留下孟小痴和般若。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孟小痴看着眼前桌子上的茶具,总感觉背后发凉,阴嗖嗖的。 般若喝下了一口热茶,眼睛忍不住的到处去看。 “嗯,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会不会是因为上次人多的缘故?所以才会觉得不对呢?” 孟小痴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上次她来到这里也是晚上,也是夜深人静的,可却没有现在这种感受。 “不是,那人也有些奇怪。明明穿着昆仑弟子的衣服,可却一点儿也不守规矩,竟然大白天的就喝酒。虽然年纪大了,但昆仑一向规矩森严,也不能纵容了。” 般若觉得孟小痴分析的很有道理,他也觉得,那人身上的酒气熏人。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这里似乎就他一个人哪,是不是人有些太少了?” 他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但偌大的一个镇子,只留下一个人,怎么看也不合乎常理。 “是啊,一个人,昆仑怎么会有这种疏忽?虽然外来人都已经去山上了,但这里总会常年留几个人的。”孟小痴越发觉得诡异了。 他们一进磐石镇就觉得静悄悄的,还不是那种普通的静,那是一种寂静,就好像这里荒无人烟,是个死地一样。可是上次他们也曾来过,也曾住下过,只不过是这次人有些少,他们也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一想了。 “师父,是不是这里出了什么变故?”般若咽了口口水,他将所有的目光放到了孟小痴身上,他是对昆仑不熟悉的,在这里唯有孟小痴是最熟悉的。 孟小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不会的,这是昆仑山脚下,不会有事的。咱们在这里住一晚,明早马上就走。” 她嘴上说着没有事儿,可是,最近怪事频出,昆仑山上都不一定太平,更何况是山下了。万事皆有可能。 “可是那个老头连房间在哪里,都没有告诉我们就走了。”般若忽然想起来,他们是到这里来投宿的,可是却不知道住在哪间房间。 孟小痴一愣,她竟然也忘记了。 “管他呢,只怕整个镇子上都没有人,随便找间房就是了。” 他们来到这里也是看着这里有炊烟升起,才寻过来的,到了这里一看也只有这一家开着门,有着烛光。 虽然那个时候就透着一股诡异,那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这里就已经点上烛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他们进来就坐下了,那个年老的弟子不停的给他们添茶水,却不说什么,再然后就走了,把他们晾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还是说本来就是故意而为之。 “咱们没走错路吧?”般若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走错路来的缘故,也就来错了地方。 孟小痴可以肯定,他们绝对没有走错。 “我可以用人格担保,一定没有做错。只会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人太少了,显得这里太空了,所以,才会让人有种错觉。” 她不仅是在安慰般若也是在安慰自己。如果不是这样,她根本就不敢在这里呆下去。 般若已经知道了,孟小痴是在害怕了。孟小痴根本就是在重复他说过的话。上一刻还否认,下一刻就同意了,哪有那么快的反转。 “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就像你说的,这里是昆仑的地界,哪里会有妖魔鬼怪到这里来作祟?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也不过是在胡思乱想而已。” 孟小痴想听的就是这个,虽然这很有可能不是真相,但是听起来好听就行了,还是般若了解她。 “很有道理,说不定是那些徒弟偷懒呢。看到没什么人,也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对的,那咱们早些睡吧,明天早点起来赶路,争取明天就直接离开昆仑。”般若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但安抚好了孟小痴,才是最首要的。 孟小痴有些迟疑,这黑咕隆咚的,而且又没有人,让她一个人睡,她根本就做不到。她本来是无惧妖魔鬼怪的,最好成群结队的来都好,可是唯独害怕什么都没有。 “般若,要不然今天你就委屈一下,咱们睡在一个房间怎么样?” 般若也知道这是最好的主意,但是他却不敢先提出来。 “也好,师父,那咱们就走吧。” 饭可以不吃,但觉总是要睡,不养好了精神,还怎么继续走下去?毕竟光靠满腔的热血,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孟小痴端着烛台就打算找个房间睡觉。可是她在这里住了,不过是半个夜晚,对于这里的地势也是陌生的很。站起来就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 “选个方向,住在哪边?” 于是她将这个问题丢给了般若。 般若自然也是随随便便一指的,他也不知道住在哪里。 孟小痴自己拿不了主意,也就相信般若的了。朝着那个方向就走了过去。 般若却迟疑了,他拦住孟小痴又道:“还是住高一点的吧,下面有什么都可以看得见。” 他的意思是往楼上住,都说站得高望得远,他们住的高一点,对于底下发生了什么,也能知道一些。要是住在底下,一伸脑袋知道了发生什么事,往回缩的时候,都晚了。 “好。”孟小痴表示同意。 于是他们两个到了楼上,随手就推开了一间房门。 里面黑咕隆咚的,要不是孟小痴拿了烛台,他们就得摸黑走进去了。 “你是我徒弟,我也不能委屈你,这样床一人一半。” 孟小痴现在急需有人陪着她,还得是个活人,也就不在乎那些陈规俗举了。现在就算是般若睡在地上,她也做不到不害怕。 “这就不用了吧,我睡地上就行了。我又不会跑了,不用看这么紧的。”般若也知道孟小痴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这个时候气氛有些太紧张了,他就是想缓解一下。 孟小痴不是害怕般若跑了,而是害怕一个人。 “没关系的,你不用多想。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害怕。”孟小痴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的颜面了,脸面值几个钱?还是性命比较重要。 般若忽然有些想笑,但并非是嘲笑,而是觉得孟小痴好笑,这个时候如此的实诚,已经将自己的缺点暴露无遗了。 “师父,地府里可怕的东西是不是更多呀?那你每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呀?” 孟小痴拿着烛台站着,不敢再做什么动作。 “是不一样的,哪怕他们死的再怎么惨烈,可是架不住鬼魂多呀,这一多起来,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说不定没准还能唠上两句。” 般若往里面走了走,顺带拉上了孟小痴。 “早点睡吧,明天早一点起来,离开这里,就不需要害怕了。” 孟小痴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就算是现在离开了,也没有更好的去处。 “嗯,明天一早一定要早点起。”孟小痴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虽然就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不下定决心,她也是睡不好的。 “只要你起得来就行,我是不在乎的。”般若可没有孟小痴那般嗜睡,在昆仑山上的时候,他也都是早早的就起来的。 孟小痴当即就占了半张床,用了一床被子将整个床隔成了两个空间,一边是她的,一边是般若的。 她也并不是怕般若做些什么,而是怕她干些什么不该干的事。 房间里很像是根本就没有人住过,干干净净的。孟小痴已经无暇再去看其他,只要眼前干净就好。 倒是般若围着房间转了一圈,他发现房间里一尘不染,东西摆放得十分整齐,虽然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是整齐就意味着有人收拾过,哪怕发生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没有什么破绽,看样子就是普通住人的房间。” “我觉得住人的房间都是一样的,快点睡了。”孟小痴招呼着般若,大有一副着急睡觉的样子。 般若看着,觉得他们这样似乎是有些不太好,虽然是合衣而眠,可是到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尤为对不起他师父将来的丈夫。 “师父,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就好像是偷偷幽会的男女?” 孟小痴特别想打人,她可没有般若那么龌龊,净想些有的没的。 “你可真是会比喻,也不能说点儿好的。虽然我还没有名花有主,但你是我徒弟,你是永远都不可能了。” “师父,我发现你的桃花运格外的好,可怎么就是无疾而终呢?”般若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发现孟小痴明明身边有着桃花,可就是没有结果。 第三百零四章 鬼 “现在是该说这个的时候吗?”孟小痴可没有空想这些,她哪有什么桃花运,都是些过客而已,想留都留不住。 般若虽然也知道现在说这个不是时候,可他突然间就想到了这个,所以也就随口说了出来。 “那睡觉吧!” 孟小痴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她道:躺下。” 她直接就吹灭了蜡烛,要知道现在有光亮的地方,反而是最显眼的。 要是真的发生些什么,肯定是先冲着这里来。 烛火熄灭,一片漆黑。 在这世上,无论是谁都畏惧黑暗,孟小痴也不例外。 “有点黑呀。” “是啊,还有些太过于安静了。”般若只能听见他和孟小痴两个人的呼吸声,说话声。再听不到别的,就连虫鸣鸟叫,微风拂过的声音都听不到。 “有问题却说不上来,这种感觉着实有些难受呀。”孟小痴尽量的压低了声音。 “师父,你是不是也在自我安慰呀?这里着实是有些古怪。特别像是我在江家荒宅的时候,安静的不得了。” 般若的心里也生出了恐惧来,他并不是不会害怕,他害怕的东西多了去了。 “没什么可自我安慰的,睡觉,睡觉。”孟小痴现在不只是她心里觉得害怕,她更害怕她把般若也带的害怕了,这样两个人都害怕起来,那就惨了。神经兮兮的,就算是没有事,也会弄出事情来。 般若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躺下了,他发现在昆仑山上,日子真的很不错,虽然有那么几天是要担惊受怕,但在这几天之前都是一向安稳无虞的。 现在只有他和孟小痴能够彼此依靠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需要有人依靠一下了。 孟小痴感觉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从进到磐石镇开始,就做不到,心平气和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昆仑山上过了些安稳日子,就害怕一个人了,虽然身边还有着一个般若,可却知道真的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就算是从前的她也比着般若厉害许多,她尚且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睡觉说起来容易,其实两个人根本就睡不着,都是睁大的眼睛,此时此刻格外的精神,就算是已经走了一下午的路了,已经很累了,可是就是睡不着。 般若在看着孟小痴,他根本就没办法,全然相信孟小痴。因为孟小痴,是那个最开始害怕的。所以他要保持警惕,现在他不只是一个人,有孟小痴还有薛白。 孟小痴脸却朝着另外一面,她知道背后有般若,所以她就时时刻刻的盯着没有人的那一面。 她可真就怕突然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她虽然对于可怕的东西还是见识过一些世面的,但最怕的就是那些突如其来的东西。意料之外,总是能让人惊喜,但也很有可能是惊吓。 “你睡得着吗?”般若忽然发现睡觉是真的不能解决问题,万一在睡梦里突然间有歹人出现,那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真是有事的话,那睡一觉也躲不过去。 孟小痴怎么可能睡得着,“有点儿睡不着。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故意想要吓咱们的?” 般若根本就无法往那种方向上想,那是最好的想法了,现在是要往最坏的方向打算。 “师父,你说要不然咱们连夜就走吧,这里总觉得有问题。” 孟小痴觉得般若的想法不切实际,一则他们已经走了一下午了,体力已经消耗了,二则夜里赶路也不安全,他们又不着急。 “不行,晚上都看不清方向的,而且还会有野兽出没,咱们很容易走散了。” “那怎么办?在这里总是担惊受怕的。”般若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这里的诡异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照理来说昆仑山下怎么也得是一片太平,临近仙家又受昆仑管辖,怎么也不该是这种气氛。 孟小痴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办,她要是早知道会这个样子,那她就早点出门了,或者是明天再出门。 “那就说说话吧,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可是他们又要说什么呢?下午这一路恨不得该说的都说过了。 “薛白怎么样了?”般若唯一能想到的话题就是关于薛白的。他倒是有些羡慕薛白,至少不用担惊受怕的。 孟小痴没有把薛白放出来,而是将锦袋攥在手里。她害怕丢了,在手里抓着,反而更牢靠一些。 “他应该没有事儿的,黑灯瞎火的,放出来万一弄丢了,可就不好找了。” “也是,其实我觉得你白天说去打劫山寨的事很是可行,至少有银子傍身,才能继续走下去。”只要是在人间行走,最需要的就是银子,不在乎其他。般若在人间饱受烟火,自然看清的了那些人,只重视金银珠宝的贪婪样子,他想要和孟小痴在人间走下去就得有这个。 “你同意呀,那就好。反正那些人打家劫舍的,也不是什么好人。肯定钱财也不是好道来的。劫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孟小痴听着这个来了精神,她白日里就有着这个主意,只是般若一直没有妥协。如今般若已经答应了,那就意味着可以实行计划了。 她就是记仇的很,要不是她那个时候和薛白被打劫了,又怎么会过那样的苦日子,而且还险些被狼吃了。真是想想就后怕。 “你怎么如此的感兴趣?是不是早就想那么做了?”般若对于孟小痴的反应,也并非是出乎意料。孟小痴和薛白一路走来一定是经历过很多困难的,他想也知道。更何况如今有这个机会,孟小痴不可能会放过。但看孟小痴的样子,是早就有这种打算,要不然也不会轻易的说出口。 孟小痴自从被劫了之后,就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去报仇,也不为别的,就为她这一路走来,险些就要去要饭了。她堂堂一介神仙传出去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也幸亏她随身藏了那么一点点银子,才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 在昆仑山上的时候,她无心去想其他的,这种想法也就被搁置了下来,如今已经下山了,总不能就此放过,虽然她一个人做不到,但是她身边有般若呀。般若能做到不就行了。总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算公平。 “你是不知道,我和薛白受了多少的苦。就差那么一点就要上街要饭了。薛白一个富家少爷比着我还要麻烦,我照顾着他可是很辛苦的,我堂堂一个神仙,混成那副样子,说出去都能笑死个人。” “果然是蓄谋已久的。”般若已然明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是他们先得罪我的。”孟小痴觉得很委屈,她再怎么蓄谋已久,也要有人欺负她才是。她又不是一个愿意轻易就招惹是非的,总是是非先找上门。 “你有没有感觉听到什么声音?”般若忽然间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走路的声音,可是又有些不像,不像是一个人走路的声音,好像是有很多人。 孟小痴光顾着说话了,哪里会听见,听着般若这么说,她才静下心来,听着。 不听不要紧,这一听就听出问题来了。 那声音好像是有千军之人一起走来的声音,铿锵有力,脚步整齐。但又细细听着还有一些杂乱无章的。 她面色陡然变得铁青,这时候这里突然之间就出现很多人,未免也太怪异了。 “我去看一看,你把薛白拿好了。” 孟小痴把装着薛白的锦袋给了般若,她只怕自己手抖,把薛白扔了。 般若接了过来,但还是坐了起来,看着孟小痴去扒窗户缝。 这个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户,一扇门,门外面是轻易看不到别的东西的,倒是窗户应该可以看到外面。 孟小痴悄手悄脚的走到窗下,只将窗户开了一个缝,为了不发出声音,她小心翼翼的。 她刚打开窗户就觉的有绿光透进了房间,这光她感觉格外的熟悉。 有些像地府里的鬼火光。 她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一看,直接就吓的,坐倒在地。 外面一片绿油油的,透着无尽的阴森。她能看得到许多人的人影。 人头攒动,脑袋一个挨着一个,那些人影的服饰有着各种各样的,有男人的,女人的,老的,少的。恨不得几家子都聚齐了。 “怎么了?”般若问道。 “别说话。”孟小痴对着般若打手势,只可惜般若看不清楚,她只能出声回答了。 般若自然是没有看到的,所以不明所以。 “是出了什么事吗?” 孟小痴现在特别想把般若的嘴缝上,她都说了别说话了,可是般若就是不听。 她再去看那些鬼影的时候,发现那些鬼影正齐齐的抬着头,往着她所在的这边窗口看。她就知道不好。 她突然之间就明白了,那个昆仑弟子为什么浑身的酒气了,酒壮人胆,喝多了更能蒙头大睡,不为外物所侵扰。简直是眼下的良药。 只可惜她没有先见之明,能预料到眼前这番景象。 第三百零五章 害怕 “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你那边还冒光呢?”般若有些担心的下了床,他不知道孟小痴看到了些什么,所以他想亲眼看一看。 孟小痴忍不住的狠狠瞥了般若一眼,虽然对般若没有任何的警示作用,但还是有些解气的。 他们本来是不用这么快就暴露位置的,可是现在就算是不暴露也难了。 般若见孟小痴迟迟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便快步走到了窗边,将窗户的缝隙开得更大了一些,他一眼就将外面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排场?他以为他和那些人头呆在一处,已经够变态的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他也明白了孟小痴为什么不让他说话了,这个时候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孟小痴现在最想的就是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她忽然发现这房间里面也太过于简陋了,竟然连个能藏人的柜子都没有。昆仑山上倒是宫殿多的不得了,里面的摆设一应俱全,反观山下实在是太过于凑合了,根本就是在偷工减料。 “他们是不是在看这边?”般若又看了两眼才确定,那些东西似乎正在看着他这里。 孟小痴虽然很不想说话,可是她要是不告诉般若,只怕般若还是反不过来味。 “我觉得是的,至于原因,都是因为你。” 般若也知道孟小痴曾经提醒过他,让他不要说话,可是他却当成了耳旁风。 “那些是什么东西?现在怎么办?”他关严了窗户,他以为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就没有事了,可是事情还在后面呢。 “鬼,留在人间的鬼。”孟小痴已然知晓那些影子是什么了。地府关着,这些游魂野鬼自然是没处可去的,聚集起来也不足为奇,只是聚到这里未免胆子有些太大了。 “鬼?你不是鬼差吗?你有办法把他们赶走的吧?”般若只觉得自己从前孤陋寡闻了,这么多的鬼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孟小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她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那么多,你让我怎么办呢?” “你当了那么多年的鬼差,总是有所收获的吧。”般若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孟小痴的身上,那些鬼着实是有点太多了。他是真的做不到做一些什么。 “我只知道躲着他们就是了,可是经你那么一嗓子,躲是躲不了了。”孟小痴很明确的告诉般若,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她虽然在地府多年,见过的鬼魂,比着吃过的饭还要多,可她也只是在地府里分汤,又不是亲自去人间,把那些鬼带回来。因此少了些手段,只是多了些见识。 般若已经知道错了,可是一步错步步错,哪里还有什么挽回的机会? “那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上来?” “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你不用怀疑。”孟小痴虽然听到过阎王说的,可是她可没想的那么简单。地府里可不只是有等着投胎的鬼魂,还有那些十恶不赦的恶鬼,想必也是放了出来的。 如今这百鬼夜行的景象,她算是亲眼得见了。只是百鬼夜行形容起来已经不是特别的贴切了,是数不过来的鬼,在到处瞎晃悠。 “那怎么办呀?”般若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没得办。”孟小痴站了起来,她一直在到处打量着,究竟是哪里才能藏着。 可是看来看去就是找不着地方,如今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她是急得不行。 “赶快换一间房间,这间房间是呆不了了。” 固步自封只会将自己置于险境,这个时候也只能破釜沉舟一试了。 “啊?好。”般若表示同意。 那些鬼已经盯着这间房间了,那想必换一间房间就会好起来。 孟小痴抬腿就往外走,但是屋子里有些太黑了,根本就走不快,也只能小步小步的磨蹭,这时候要是再摔倒了,摔个鸡飞蛋打,那也就没的救了。 般若立马就跟了上去,生怕走丢了似的,紧紧的跟在孟小痴的身后。 孟小痴摸到门口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就开了门,而是先开了一个门缝,她只看到下面都是鬼,也不知道有没有上到上面来。 一眼看过去也没有看见什么,她也就放心了。 她打开了门,想了想该往哪边走,总之是不能往下面走的,去下面就是在自讨苦吃。 “这边走。”孟小痴招呼着般若,跟上她。 般若也不反对,就那么一直跟着孟小痴。 孟小痴并没有直接就进了旁边离着最近的那间房间,反而舍近求远进了另外一间房间。 也幸亏没有人在这里住,她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到处乱窜。 她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可还是不放心,她也知道,都已经是鬼了,哪里是一扇门就能挡得住的,虽然做不到无所不能,但是穿墙透壁还是做得到的。 “找找看,哪里可以躲着?” 般若觉得自己躲起来很简单,他变回原来的样子,一块石头不就行了。可是孟小痴却很难,孟小痴是真的需要躲起来。 他于是就开始找,可在房间里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可以躲人的地方。 最可恨的是房间里的床,都是紧挨着地的,想躲在床下根本就没有可能。 “这是什么房间?怎么连个柜子都没有?” 也真是奇了怪了,这两个房间竟然都没有柜子,也不知道住下要把东西放在哪里。 “这是什么破地方啊?下次我绝对不会再回来了。”孟小痴是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了。真就是处处给她添堵。 “那些鬼会伤人吗?”般若如今只想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那些鬼会不会伤害人。 “你说呢?当初在江宅的时候,你是怎么控制的那些鬼?我看你还是有些本事的,也别藏着掖着了,不妨拿出来看一看。”孟小痴可是记得般若当初驱使郑家的那些鬼的时候,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厉害的。 “那些鬼年纪没有我大,又跟我有点熟。根本就耗费不了什么心力,他们也就听了我的。这些我可是做不到。”般若当真是做不了什么,当初在江宅的那些,都是生前被人砍掉了脑袋的。所以他才能做到,留着脑袋跟他说话,那些身体供他驱使。可现在的这些他都不认识呀。 孟小痴也知道她就不应该全然的指望着般若。 “别说话,看他们会不会来。” 如今也就只能静观其变了,是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都说寡不敌众,他们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般若点头,他也知道,他到底还是有些没用的,根本就保护不了孟小痴。 那些嘱托全都白费了。 孟小痴现在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她听着声音一直都没有停止,只要静下来,那声音就如同虫子一般,直往耳朵里钻。 时间正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声音永远都是那个声音,说不上嘈杂,但也是全然都没有规律的。 孟小痴和般若就站在门后,只因为找了一圈,根本就没有找到能够藏身的地方。站在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 孟小痴在这个时候突然很想念她的碧玉珏,那可是一件法器啊,那么好的一件宝物,竟然被她给弄没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现在想想都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当宝贝似的供着了。 如今倒是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就算是现在和人打架,也只有被打的份儿了。 她果然是自带着倒霉的体质,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发生这样的事。好巧不巧的,她就下山了。 也没有人拦着她,也都是很放心她的。 般若的手握紧了锦袋,眼睛却是在看着孟小痴。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里,他忽然间发现他自己很没用。薛白尚且能为了孟小痴豁出性命去,而他也只能畏畏缩缩的躲在这里,等着孟小痴想办法。 他虽然是一只妖,但是薛白曾经还是一个人呢,也没当上几天神仙,比着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就是有这样的觉悟。 他其实是怕死的,他做不到放下一切。好不容易成了人形,他根本办不到舍弃过去的那些努力,他想要一个未来,虽然他还没有想到是一个怎样的未来,可是他就是想要。 他就是做不到像薛白那样义无反顾。 孟小痴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反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紧张过后,就没有更紧张的了。 她知道她现在不仅要为自己负责,也要为般若负责,还有薛白。 那些都是她的责任,她必须担负起来。 从她要下山的那一刻开始,从般若愿意跟着她的时候开始。她就不只是一个人了,而是三个人。 她既然做了人家的师父,就要为人家负责任,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怎么着也得对的起人家口口声声的喊着她师父。 “别害怕,有句话叫做命里有时终须有,说不上,过了这件事之后就是光明大道呢。” 道理是很简单的,般若明白,可是做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没人教过他究竟该怎么面对,他也只能靠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摸索。 第三百零六章 跳 “般若我相信你可以的!”孟小痴也只能这么安慰般若了,她想她最近已经够倒霉的了,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倒霉,也该歇一歇了。 孟小痴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般若反而做不到淡然的看待眼前的局势了,孟小痴分明就是在自我安慰,只不过是看着他在,所以说的委婉一些。 “师父,我还是比较相信你。” 刚才还说着不要说话,可转眼之间就喋喋不休了,那些鬼不找上门都难。 阴森的绿光先是淡淡的渗进门缝里,后来越来越亮,颜色越来越重,映在地上任凭是谁都不能视而不见。 说来更奇怪的是那些鬼竟然没有一个说话的,除了因为有点多所以发出了动静,是没有一个吭一声的。要说这么多,怎么也都得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总要有在前面带头指挥的,可看着好像看不出来哪个是领头的。 孟小痴深吸一口气,她听着声音就在身后了,可她却做不了什么。事实证明无论是谁,总是会在危险的时候想着自己将来该多做些努力,可是到了该要行动的时候却一再的拖延。她就是那个最有代表性的。 般若直盯着孟小痴看,他在等着孟小痴的反应,可孟小痴没反应。 绿色的光越来越盛,最后将孟小痴和般若都笼罩住了。 孟小痴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声音。 她如今不只是做神仙失败,做鬼差也很是失败,她明明受命于地府,是实打实的鬼差,可面对这些鬼却依旧还是得躲着,连正面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她根本就做不到号令这些鬼,她更不知道这些鬼的目的是什么,为何会在此聚集,是敌是友她都没有勇气去分辨。 眨眼间就有着一道绿光好像是从门缝里挤出来似得,出现在了孟小痴和般若眼前。 那是个看起来还齐整的鬼,至少没有缺胳膊断腿,现下四肢俱全,只是看着有些穿的破,但又好像是一身军中的装扮,实在是有些落魄。 孟小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鬼找到他们了,可真是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那鬼往前飘了两步,好像并没有看到孟小痴和般若。 孟小痴不敢动,般若也不敢动。 正所谓敌不动我亦不动,正是这个道理。 那鬼到处看了看,挠了挠脑袋,好像是有什么疑惑不解。 这事若是那鬼不回头也就好了,只可惜那鬼也做不到倒着走路。 那鬼一回头就看到了两个人,大咧咧的站着,就差戳到他眼睛里去了。 那鬼也是被吓了一跳。 “你好呀!”孟小痴有点尴尬的打了声招呼,侥幸这种事发生的几率很小。 “在这里有人!”那鬼立刻呼喊,生怕同伙听不见。 声音才落,门口就有绿色的光影往里挤,倒是省的开门了,可就是似乎有点多,挤来挤去的最后卡住了。 孟小痴拉着般若就往一旁躲,她的目的地是窗口,那里至少可以逃出去,门口已经堵住了。 “走窗户,跳下去。” 般若立马照做,推开了窗户,可是事与愿违,根本就走不了。 “走不了。” “怎么走不了,是怕高吗?”孟小痴没去看,只当是般若这时候害怕的腿软而已。 “你自己看啊!”般若靠在窗边,只觉得这次没得救了,是要搭在这里了。 孟小痴伸着脑袋去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下面绿油油的一片,最重要的是有许多脑袋,许多眼睛,正朝着她的方向看。 “这,这,这……”她说不出话来了,是她低估了这些鬼的数量。 简直就是如同鬼海一般了,眼下住的地方虽然不算是小,但是绝对容不下的。 “师父,我终于明白那个老头为什么喝酒了,是不是壮胆子呀!”般若的脸如今就像是苦瓜一样,他心里也苦,早知道就要点酒了,也不至于现在怂成这个样子。 孟小痴早就已经知道了,只可惜知道了也不管用。 “自己胆小,喝什么都不管用。还是跳吧,跳下去还可以逃跑,在这里也只能任人宰割。” 她提出了一个馊主意,听起来很扯,做起来很难。 般若做不到,现在在这里的鬼明显没有底下的鬼多,底下那可是数不过来的。 “不行,我虽然是妖,但也不是死不了的。” 他拒绝。 孟小痴却容不得般若这时候不听她的,直接就上手去推。 “你给我听话些。” 般若严重怀疑孟小痴的用心,所以死命的抓住了窗子,打死也不跳。 那个在房间里的鬼有点懵,他不理解这两个人都是在做些什么,更不了解他的兄弟们为什么会被挤在门口?一个一个进的就不行吗? 他抓住了堵在门口的其中一个,一把就拽了出来。门口顿时就松了很多,但立马又有后来补上的,他就又拽了一个。然后又是重复堵上了,他不厌其烦的一个一个的往外拽,都是些猪队友,他也是很无奈的。 孟小痴回头看着进来的鬼越来越多,越发觉得不好了,般若这厮竟然怂成这个样子,她都要被气死了。 去到下面也许还会有着一线生机,在上面也就只有等死的份了,当初的想法是很好,在上面可以看清底下的局势,可也有限制,比如说逃跑的时候,根本就很难逃走。 “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我能害你吗?快点跳!” 般若抵死不从,他打算跟着孟小痴的时候雄心壮志,无所畏惧,可想的再多也抵不上经历过一次,跟着孟小痴简直是太刺激了,这还没离着昆仑多远,就被一群鬼困在这里,活路都不给留一条,孟小痴竟然还逼着他跳下去,他是真的太难了。 “不要!” 孟小痴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不利,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早一点破釜沉舟了,何至于在这里坐以待毙,还是这样的结果。 她看着般若手里死死的抓着的锦袋,心下一横,便打定了主意。 想要救薛白也是在她活着的时候,只有她活下来才会有无限的可能,她如果都活不了那还怎么有往后? 她一把夺过般若手里的锦袋就从窗户扔了下去,没有任何的迟疑,她倒是要看看,般若有没有那么冷血无情,虽然现在冷血的是她。 “你干什么?”般若惊呆了,孟小痴的举动未免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孟小痴那时候明明还说要对薛白负责,可现在就扔了出去,是不是也太狠了,这和薛白有什么关系? “你跳不跳,薛白在下面!”孟小痴对着般若吼道。 整个房间里好像就只有孟小痴和般若在紧张,那些鬼似乎是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有耐心,正在一个一个的拽他们的伙伴,进来一个又去拽另外一个,重复着一样的动作。 般若现在心里五味混杂,他根本就不懂孟小痴,是不是在孟小痴眼里什么都不重要啊? “你疯了吗?” “我没疯,你别让你的狭隘成为我活命的绊脚石行吗?”孟小痴已经忍无可忍了,她不求般若别的,只求别在关键时刻拖后腿就行,可般若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般若终究半推半就的从窗户跳了下去,他想不明白,可也想的明白,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才明白,留在上面当真是没有活命的机会,只有到了地面上也许还能逃跑。也许孟小痴是对的。 “啊!” 上面虽然不高,可毕竟是上面,他缩成一团掉在了地上,摔得浑身疼。 那些鬼也是有眼色的,见他跳下来立马就让开了空位置,只怕是也怕被压到。 孟小痴看着般若已经落到地上了,这才看了眼手里的锦袋,她的手都在抖,她是害怕的,她不仅害怕于眼前的局势,也害怕自己存着的心思,她是不是有些绝情了?她竟然想着将薛白扔下去,薛白现在那么的小,撒开了手就找不到的。幸好在最后时刻她没有那么做,只是虚晃一下,要不然现在般若跳下去,只怕已经将薛白压成肉泥了。 她也不做太多的停留,也跟着跳了下去。 她是有准备的,所以落地的时候没有那么狼狈,最多打了个趔趄,但不至于像般若摔得那么惨。 “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到?” 她还是有些关心般若的,毕竟从上面跳下来,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又是她推下来的。 般若也并不是没有受伤的可能。 般若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浑身上下都有点疼,但他自己知道,都是些皮外伤。 “薛白,薛白呢?” 他刚才看到孟小痴把薛白丢下来了,他这么往下一跳,会不会压到? 孟小痴伸出手,将锦袋递给般若看。“ “快点儿跑了,瞎操什么心?” 不得不说般若和薛白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在生死大事上也能做到着急关心,般若第一时间并不是自己逃跑,而是问薛白,就足以证明了。 般若突然之间就愣住了,他看着孟小痴手里的锦袋,还有孟小痴擦破流血的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 第三百零七章 误会 孟小痴究竟是扔还是没扔?他更倾向于是没有扔,孟小痴想来也是不会那么绝情的。更何况薛白于孟小痴有着救命之恩,总不能把事情做绝,留下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你没有扔对不对?”般若问道。 孟小痴可没有心情和般若解释清楚,她为什么没有说到做到。 她想着拉着般若就跑,可是她却高估了自己,忘了眼前的局势是依旧还没有解困。 他们现在正被包围着,简直就是水泄不通,那些鬼都在看他们,就好像他们是什么珍奇异兽一样,想要多看两眼。 “完了完了,跑不掉了。”孟小痴虽然不想打击自己的信心,可是眼前就是这个样子。 般若看着这些浑身冒绿光的鬼,突然发现自己从前胆子挺大的,竟然能对着鬼过了好几年,就是因为无聊,想找人说话。 可见年少无知是真的无所畏惧。当真正学会畏惧的时候,必定是最难的时候。 “我能打他们吗?” 孟小痴忽然发现般若的提议实在是很好,打他们,难道不打还留着过年吗?这些是鬼又不是神仙。 “你还在等什么?他们不过是多一点,又不是比你厉害很多。” 她忽然之间就想明白了,她所害怕的,不过是对方鬼多而已,她畏惧于人多势众,在气势上他们虽然落后了,但其实他们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般若是个妖,好歹也有些法术傍身。而她再不济也在地府学了些本事。 般若没料到孟小痴会这么回答他,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但不过才片刻,就回过神来了。既然可以,那就是说,他们不用再坐以待毙了。 “嗯。” 他手中就凝聚起了一道金光,冲着眼前的鬼就挥了过去。他是绝对不会客气的,虽然还不知道管不管用。 那几只鬼,好像很怕他的光,先是纷纷抬起手来挡着眼睛,然后当真正接触到光的时候一阵的哀嚎,再然后就化成灰飞了。 “管用呀,你看见了吗?”般若惊讶于自己,居然可以发挥这么大的作用。他从前只以为,他也只能吓唬吓唬人而已。 孟小痴看到了,她当然看到了。 她心里突然一阵自我安慰,管用就好,总不至于任人宰割。 “看到了,你就别得瑟了,这边还有,快点儿。” 般若也知道,他们并没有完全的脱困,也不敢高兴的太早了。他立马加了一把劲儿,这回换成两只手一起发力,能保护的范围也大了一些。 孟小痴也没有轻易就怠慢,她也放出了鬼火,这鬼火在地府里很管用,无论是照明还是用来威慑鬼。 这脑子一但活泛起来,人也就变聪明了,办法也就多了起来。 他们其实也不至于处于那种毫无办法的境地的,只是被这阵仗吓到了。论起能力来,只要不是修了千年的厉鬼,他们也还是能够对付一些的。 “别太掉以轻心了,他们太多了,赶快先跑。”孟小痴虽然意识到他们不必被逼到角落里,能够反击了,但鬼还是太多了。他们也是会累的,人海战术总是能发挥一些作用的。 “我知道了,走这边。”般若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便走在前面开路。 孟小痴也知道现在般若比较管用一些,眼下走哪里都是一样的,他们如果没有帮手,而这群鬼一直紧追着不放,那他们就依旧还是会有危险的。 般若如今浑身都是力气,已经没有了在楼上时候的胆怯,这人一旦有了底气,做起事来也就放开手脚了。 “师父,你说他们为什么悄无声息的就出现了?是不是这里有什么呀?” 他有着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事,这些鬼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 孟小痴又怎么会知道?她又读不懂这些鬼,心里在想些什么。 “按理来说这里是昆仑山下,灵气集结所在,鬼怪应该惧怕这里,可如今这些鬼却反其道而行,只怕是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们。” 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昆仑本不该坐视不管的,虽然山上也有异常,可是山下这般的异常,已经不是寻常的事了。 “如果说是昆仑山上有什么,那他们怎么不直接上山呢?难道是在这里?”般若再一次提出了疑问,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些鬼是冲着孟小痴来的。毕竟能和这些鬼有着牵扯的,也就只有孟小痴了。 地府现在关门了,可是孟小痴是地府的鬼差呀。 “师父,你说他们是不是来找你的?” 般若忽然之间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万一是来找孟小痴有事的呢?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他们才刚下山,就碰上了。 孟小痴也不知道,找她又能有什么事呢? 思及此处,她于是大吼了一声:“你们是要找我吗?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些鬼已经知道了,这两个人的厉害,恨不得退避三舍,可是原本就聚的很挤,如今就是想退,也退不了多远。 现在孟小痴和般若周围,已经空出了很大一片地方。那些鬼也不再上前了。 “不找你,只是我们行到这里,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面对着孟小痴的问题,他们不敢不回答。只能据实以告。 他们也不是故意招惹的,只是走到这里遇上了而已,谁知道会引来这样的祸事,上来就置他们于死地,死了一次还要再死一次。 孟小痴暗叫不好,她有些怀疑她太过于冲动了,伤及了无辜。 “那你们干嘛到楼上去?难道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们是想要伤人吗?” 她还想做一番挣扎,她不想接受这种事实。就好像她之前做的都像是一场笑话一样。 “我们没事,又不能总这么站着,看看人就不行吗?我们已经尽量做到不打扰别人了,我们都没说话的。”有只鬼壮着胆子说道。 他们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走在街上总会有人害怕,而他们又无处可去。 孟小痴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傻子,竟然分不清是非善恶,就对人家出手。现在想来,这些鬼当真是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出现了,却安安静静的。 她再一次明白了,那个昆仑弟子老头,为什么要喝酒了,而不是逃跑。 既然存在,那就视而不见好了,反正也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恨哪,那个老头分明就知道些什么,可却只字未提,真是其心可诛。 “你们就不能事先说一声吗?我都要快被你们吓死了。” “我们说话你岂不是更害怕!”那鬼也是很不客气,虽然孟小痴又凶又狠又毒,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孟小痴感觉自己是在作孽,早知道就先问一下好了。 “师父,那我们还跑吗?”般若听清楚了,可是却分辨不清是真是假。 “还跑什么跑?”孟小痴感觉般若都多余问这个问题。 般若有些难以接受这巨大的反差,上一刻还要为了活命而闪躲奔逃,是下一刻就成了一场误会。前面做的那些事都白费了。 “师父,咱们这算不算是做错了?” 当然是做错了,孟小痴心知肚明,可是眼前的这些毕竟是潜在的危险,谁知道会不会突然之间就变脸了。 “我问你们,为何聚集在此?”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胆儿肥的,她就不信了会没有理由。 “我们都已经死了,地府又不收我们,我们无处可去,渐渐的就聚到一处了。到处飘零无依,也就到处走走,后来成群结队的就越来越多。感觉这里好,就在这里多停留了一些日子。” 一时之间在这些鬼里七嘴八舌的,就说开了,的确有些吵嚷。这数量一多起来,着实是有些烦人。 “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昆仑吗?修仙的地方。”孟小痴扯高了嗓门,想要压过这些声音,只可惜效果甚微,只有离得近的,这几个听到了。 “做了鬼还管这是哪里,我是被地府赶出来的,既然已经投不了胎了,那就随便了。”有只鬼也并不是嚣张,也并不是不服,就是心里很不舒服。他上辈子死得冤枉,不曾想到了地府也没有投胎,反而被撵回了人间。他已经死了,回了人间又能做什么呢? 也就只是个游魂野鬼,无依无靠的,哪里还管修仙不修仙的。 “那地府究竟是怎么说的?”孟小痴虽然曾经在孟肃面前,维护地府的威严,可是在这时候她突然发现了地府的不负责任。 地府的存在的确是至关重要的,如今这一关门,就弄出这么一堆鬼来,说不定别处还有。 这要是有人看见了,听见了。人间还不得乱了套。 “地府没说什么,我只知道,还有许多和我一样的,被赶了出来,明明都已经排着队要去投胎了,可是突然之间就不行了。”那鬼感觉自己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做人的时候不明不白的死了,如今做了鬼,却不明不白的就不能投胎了。 第三百零八章 被鬼追 孟小痴虽然很同情,可谁来同情一下她呢?她都快要被吓死了,这群鬼归根结底还是阎王的问题,如今看来,地府关门真的不是好事情,许多麻烦的事就会接踵而至,偏偏还让她遇上了,她是该管还是不该该管呢,可是她怎么管哪! “师父,你怎么回事?”般若小声的问道。 他觉得这事怎么着也和孟小痴有关,孟小痴虽说不能全然负责任,但也是孟小痴身为地府鬼差的职责。 孟小痴瞅了般若一眼,她不想说话了。这分明就是烫手山药,拿不得。 “什么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呀!” “你好歹也是鬼差,你不管的吗?”般若心有愧疚,虽然是为了保命,但也是伤了鬼的,人家又没有得罪他。他也是一时冲动了。 但到底是谁先提出来的来着?应该不是他。 孟小痴才不会多管这种闲事呢,她自顾不暇,阎王既然已经这么做了,那就意味着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这一切总会有人承担着。 如果她要是没有预料错的话,天上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迟早会出手。经此一事没人能否认地府存在的作用,当然也有可能这是阎王的一种手段,证明自己,也有可能是地府内部出现了问题才会休息。总之地府关门有人自会有所打算,她如果轻易牵扯进去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她的为什么还能在人间行走,无非是因为身份特殊,她毕竟是神,自天上而来,虽然这些年来一直在地府,但她始终没办法真正的成为地府的人,往好了说她是地府与神仙们的联系, 往不好了说地府不过是看在神仙们的面子上收留她。 至于是哪一种她是不知道的,也只有那个做决定的人才知道。 “你开什么玩笑,你忘了刚才我还被撵着跑。” 她小声的低语道。 般若是不会忘了刚才自己有多狼狈的,可是这不妨碍他心里的罪恶感。 “可是他们万一跟着咱们怎么办?再万一突然发狂,那我们不还是不安全。” 他越想越害怕,总之这些鬼就是不能忽视,谁知道这一刻是风平浪静,下一刻会不会群起而攻之。 孟小痴知道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快点远离这里,而不是在这里解决一个无法解决的事件。 “那就走吧,连夜就走,不等明天了。” “什么?就这么走了吗?”般若虽然对这里没什么感情,但感觉自己所有的尊严都丢在了这里,他什么时候这么怂过,可偏偏在这种时候给孟小痴拖了后腿,而且还有那么多的鬼看见了,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哪!虽然他不是人,但也要面子的。 “不走还等什么?等他们请你吃饭吗?”孟小痴不知道般若在执着些什么,这里难道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 “可他们站在那里不动,没有要让路的意思呀!”般若看了一圈,虽然知道了他打得过鬼,可是鬼多势众,在气势上会让人感觉到压抑。 孟小痴也感觉到了,这些个鬼就一直那么站着,没有半点要后退的意思,可是不退开他们该怎么走呢。 “地府那么做总是有理由的,你们再等一等,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地府也就再召你们回去了。” 她也只能说些好听的了,毕竟危险还没有解除。 “你怎么知道的?你和地府有什么关系吗?” 鬼开始怀疑起这两个人的身份,他们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好几天了,那些住在这里的人对他们先是害怕,后来就没什么反应了,直接将他们视若无物了,怎么这两个人见到他们反应那么大?他们也没做什么,这两个人就着急逃跑了。 尤其是在房间里的时候,明明里面也有他们,外面也有他们,可是这两人却不顾危险情愿从上面跳下来,行为实在是难以让人理解。 “没关系,我们从昆仑山上下来,自然和地府没关系了。”孟小痴抢先一步回答道。 她有些害怕般若会说出一些不利于他们的话,这些鬼经此一事肯定对地府没什么好印象,要是知道了她供职于地府,肯定会心生怨恨,到时候就是没事也有事了。 “她撒谎,我见过她手里的火,就在地府里都是这种火!”有只鬼想起来了,那绿色的火在哪里见到过,就是在地府里。 孟小痴手里的火早就熄灭了,可是她还是将手背了过去,她没想到她唯一可以保命的本事竟然暴露了她的身份。早知道不让比着她管用,她就不多事了。 “怎么会,是你看错了。” 她才不要承认。 “你就是,我也看到过,你就是地府里的鬼差,难怪看见我们就跑。”又有一只鬼想起来了。 “对,我也看见过!” “她就是地府里的!” …… 那些鬼接二连三的想到了绿色的火出自哪里了,很是气愤。他们本该去投胎的,可现在却被赶出了地府,无处可去,而这两个,见到他们就要让他们魂飞魄散,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孟小痴一阵的胆怯,她现在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觉得这里很烫脚。 她其实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无论任凭是谁看着这么一大片绿光都不可能保持镇定,她当然也就不例外,鬼也不全然都是好鬼,恶鬼也是数不胜数的,她又做不到像是有修为那时候的无所畏惧,就只好选择胆小怯懦了。 “你们别听风就是雨的行吗?你们在地府里见过我吗?凭什么就这么认定我?我是只妖就不行吗?绿色的怎么了,你们不也是绿的吗?” 她极力的歪曲事实,因为她真的就是。 “你休想糊弄过去,我们可不信你的狡辩!” 糊弄鬼也是一门艺术,只可惜孟小痴没有学到精髓,纯属是在浪费口舌。 “师父,我怎么感觉事态不妙呢?”般若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好似大战一触即发的样子。 孟小痴只觉得般若是在废话,眼前这副样子还需要说吗? “跑吧,要不然一会儿可能会挨揍!”她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只可惜那些鬼的耳朵尖的很。 “她要跑,快拦住她。给兄弟们报仇!”有鬼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大声吆喝着。 孟小痴被吓得一哆嗦,毕竟还是对方鬼多。 “快跑!”她大喊一声,拽着般若也不知道是哪个方向,就开始跑了起来。 她觉得这世上的事可真是够出乎意料的了。她想着下山的时候信心十足,这才刚到晚上,就遇上了这种事。 这要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山上下来人了,她也就不用再见人了。那张老脸都丢尽了。 明明是那么的信誓旦旦,可是现实总是能给她残酷的一击。 般若到了这个时候很会看眼色,也不那么磨磨唧唧的了。先是孟小痴拽着他跑,后来就是他拽着孟小痴跑。毕竟他的腿长,迈的步子比孟小痴的大,自然也就是跑得快一些。顺便跑在前面,将那些拦路的鬼赶走。他这一次并没有赶尽杀绝,是留有余地的。 “快拦住他们,反正死都死了,也就不在乎再死一次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也不知道是哪只鬼,喊出了这番话。这是得有多恨孟小痴,是拼死也要拦下。 “是啊,反正都已经死过一次了!” 一时之间,还真就有人附和,弄的是群情激奋,那些鬼当真是拼了命的要拦住孟小痴。 孟小痴并不觉得下山是做错了,只觉得是她命不好,什么样的糟心事儿都能让她遇上。 也幸亏她并没有那么身娇体弱,跑两步就跑不动了。现在她只想保命,虽然跑不过般若,但是跑起来也是不逊色的。 “师父,你说你是不是祸星转世啊?怎么走到哪里都不太平呢?”般若发现跟着孟小痴真是一件很刺激的事,就没有太平的时候。无论走到哪一处,都是风风火火的,轻则被人追着跑,重则被鬼追着跑,往后是不知道还会被什么追着跑了。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就自己做个笼子把自己关起来了。”孟小痴要是早知道这样,就会自己先把自己给关起来了。可是她又舍不得这繁华的大千世界。虽然她曾经在人间行走过,可是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人间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战乱,天灾,人祸,不仅能改变一片土地,还能改变很多人。 般若根本就没有把孟小痴的话当真,孟小痴要是真的能有那种觉悟,他们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鬼追了。 “走开,你们别挡路!” 般若现在无论是怎么说也是说不通的,那些鬼挡的就是他们的路。 “拿命来~” 现在如果要是有人在这里,肯定会被吓个好歹,这四处本就空荡无人,又是这番鬼哭狼嚎的声音,回荡着久久不能消散,而新的声音又此起彼伏。 般若一只手拽着孟小痴,另外一只手不停的有金光发出,他并没有注入多少灵力,只是起到了威慑的作用。 第三百零九章 是敌还是友 这段时间在昆仑山上,他也是学到了很多的。他最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这世间万物皆有灵,不能无缘无故的伤人性命,唯有一心向善,方能有利于修行。 他觉得他应该好好的修行一下,多多增长修为,这样才能跟在孟小痴身边,不至于在虎口狼窝也任人宰割。 虽然这种觉悟有点晚,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他是会做到的。毕竟百炼成金,这种大场面,多经历几回应该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师父,你以后可得要好好教教我。要不然你都对不起你自己。” 孟小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般若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竟然还跟她说话,难道不知道这时候应该集中注意力逃命吗? “我明明教了你们那么多,可是你们油盐不进怪谁呀?” 她在山上的时候,当真是很尽力的教了,只可惜人各有命,悟性这种事是一个人一个样。 般若是想学那种简单一点的,至少给他一个过渡的机会,而不是一上来,就一脸懵的那种。但他已经无暇去说了,眼前的这些鬼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 他明明已经打倒了那么多,可是还有更多,最讨厌的是那些被他打倒了的,着实是有些锲而不舍,站起来就又围了上来,不仅想要拉扯他,还想要拉扯孟小痴。 孟小痴毕竟长得有些弱小了,那些鬼里面,男女老少的都有,但往前扑的,更多是人高马大的男鬼,这就让孟小痴更加危险了。他只能解决掉眼前的,然后又解决孟小痴身边的,简直就是分身乏术。 “这两个人好可恶,分明就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是啊,赶快抓住他们。” “抓住他们!” “别让他们跑了!”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报仇呀!” …… 想必这些鬼做人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团结,没想到做了鬼当真是做到了团结一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地府既然不收他们,那在人间不好吗? 孟小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是不能投胎而已,有的是鬼不想去投胎。当了鬼其实在人间有着许多便利,比着做人可要方便多了,可就是有鬼想不开呢。 “你们难道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可以回家呀,回去看看自己的父母亲人,干嘛都聚在这里?” 孟小痴说话说得已经口干舌燥了,但是眼前的困局迟迟没有办法解决。 想来如果当初是选择视而不见,肯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你别再混淆视听了,你知道怎么回去吗?反正我们是不知道。” 殊不知孟小痴的话反而让那些鬼更加激动了。 他们回不去了。 孟小痴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些鬼是不是就死在昆仑周围呀?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按理来说地府的效率是很快的,主要是被带到地府的鬼就不会停留太久,很快就会被安排去投胎,因此这些鬼根本就死了不会太久。 可是这又关她什么事?昆仑都不出面解决,那就意味着昆仑根本就不重视。她就算提出来了也是白提,只会当耳旁风而已。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怕没逃出去就先被累死了。 孟小痴明白这个道理,般若也明白,但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也只能等着天降神兵,或者是这群鬼想开了。只可惜这两种可能都是微乎其微的。 “你们怎么这么执着呢?放我们一马不好吗?我们又没有得罪你们,明明是你们先找事的好不好?”般若明知道和鬼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可是还是想着要试一试。 那些鬼不再理会般若了,就算是听到了说话,也不搭理。只是一味的往上扑。 孟小痴突然之间上身往前一倾,而脚下却动不了,要不是般若及时停了下来,她就要扑倒在地上了。 “你怎么了?不要命了?”般若在那一瞬间就发现了孟小痴的异常,也幸亏他眼疾手快。 孟小痴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脚下。 她脚踝的位置,有着一双小手。不像是一个大人的手,就像是一个孩童的手。到处都是绿色的光,倒是将她眼前照得透亮,她一眼就看清楚了。 般若也随着孟小痴的目光看过去,只是他看得更清楚一些,那是一个小孩,明明还是一个稚子,可笑的是那么的阴森可怖。 “姐姐,你别走呀,留下来陪我玩好吗?”那个小孩儿紧紧的抱着孟小痴的腿,一副死不松手的样子。 孩子原本是最无辜的,孟小痴无论是怎么都不忍心伤害。 “那个,你放手,我不能陪你玩儿。” “不行,不行,你就得留下来。你看,他们都希望你留下来。”那小孩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可是对于现在的孟小痴来说,她根本就不吃那一套。 “小鬼,你赶快放手,小心我揍你。”般若一伸脚就踢开了往他身边靠近的鬼,他不知道孟小痴在等些什么,怎么能任由这只小鬼在这里拖着。 那小孩冲着般若直吐舌头,“你可真是凶,你没有这个姐姐好。” 可是他依旧没有放手。 “你赶快走开,要不然他真的揍你了。”孟小痴也出声威胁道。 小孩很是皮实根本就不怕这个,依旧还是不撒手。 “师父,你踹不踹他?你不踹我可踹了。”般若可没有那么好心,经过那时候的一时怯懦,他如今已经大彻大悟了。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只有自己。 孟小痴虽然也很想踹上去一脚,但理智让她不能那么做。 “小孩,你别太过分了。” 这小孩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拖住孟小痴,而那些大人蜂拥而至,一个又一个的扑上来,围得水泄不通。 “啊,放开我!”孟小痴的胳膊突然被抓住了,这下她是动也动不了了。 好巧不巧的般若也受制于这些鬼,没办法帮到孟小痴。 孟小痴突然发现这小孩就是一个陷阱,可是她傻不拉叽的,偏偏就中了。 这下可惨了,在昆仑山上,她没被澜陌弄死,如今竟然要折在这群鬼的手里了,她情愿是死在澜陌手里的。至少说出去也不至于被人吓回去了。 “般若,我对不起你啊!” 她觉得她此番最对不起的就是般若,般若好心好意的跟着她下山,可却落得这般下场,着实是有些冤枉。 “你还好意思说,你还是想想办法快点跑吧。”般若可不接受孟小痴的歉意,他更需要一些实在的,比如说摆脱这些鬼。 孟小痴狠下了心一脚就踹向了那个小孩。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小孩太过于大意了,只抱了她一条腿。要是两条一起抱的话,她还不至于能踹人。 那小孩绝对没有料到孟小痴会来这么一下,直至被踹翻在地也有些难以相信。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地面开始摇晃,就好像要塌了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般若经历过,孟小痴也经历过,但是般若经历的更加惊心动魄。毕竟差一点要和浮尘殿同归于尽了。 可是这并不是在昆仑山上,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感觉呢? 那些鬼也是出乎意料,他们这一路一向是平安无事,哪里经历过这个? “嘭!”黑夜里一条白蛇突然破土而出,那双眼睛格外的诡异。 白蛇扭动的身子,嘴里腥红的信子,在吐来吐去,好像要吃人一样。 鬼自然是没见过的,可孟小痴见过。这不就是那条把她舔中毒了的白蛟嘛! “好大的一条蛇呀!”那小孩指着惊讶的喊道。 像是白蛟这样的纵然是一条白蛇,长得这么大任凭是谁看见了,也会惊讶不已。 般若敏锐的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他知道这是一只妖。只是是敌是友还不一定,不能贸然的搭讪。 “师父,我记得上回你中毒就是一条大白蛇。它你认识吗?” 他突然想起来在昆仑山上的时候,孟小痴中毒,就说是因为一条大白蛇。眼前的这一条足够大,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条。 “认识。”孟小痴当然认识了,只是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般若感觉晴天霹雳一声雷把他劈到了,是敌非友。 “师父,咱们根本就不够他塞牙缝的吧。”般若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一块石头,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妖呀。吞了也能涨点修为的。 孟小痴已经试过了,还是可以的,般若说的有些过了。 “它是用生吞的,不是用嚼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孟小痴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般若越来越担心了。 万一这要是吞进肚子里,他还没有死,那岂不就是更遭罪了。 “师父,我觉得咱们今天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孟小痴不敢轻易下结论,毕竟这白蛟和那棵树是一伙的,虽然在那棵树的嘴里有点笨,但也不至于要杀她灭口吧。 白蛟一眼就看到了孟小痴的所在,孟小痴的确是被困住了。 他瞧着这一大片的鬼,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却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一甩尾巴就撂倒了一大片。 第三百一十章 送东西 鬼还没有准备好,就要面对着灰飞烟灭了。 白蛟可没有般若那般心慈手软,他不知道分寸的,一尾巴下去,是能有多狠就有多狠,不留情面的。 白蛟的鳞片刀枪不入,坚若磐石,孟小痴是知道的,更何况那是妖,大概还是修炼了上万年的妖,要不然也不敢在昆仑大摇大摆的出现,必定是有所底气的,这些鬼根本就不是对手,更何况一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弄得人仰马翻的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只白蛟出现的方式很统一,总是从地下破土而出,但蛇的习性似乎也不是在地里面行走的,也不知道这只白蛟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 难道是因为这种出场方式比较吸引眼球? “师父,咱们是不是该跑啊?”般若看着这大白蛇凶性大发的样子,感觉比着鬼还要可怕,毕竟这蛇是真的吃人的。 跑不跑的孟小痴觉得自己根本就做不了主,如今主动权在别人手里,她抢不过来。 “你能跑吗?要是能跑就跑吧。” “你不跑吗?你是想要被蛇吃吗?”般若不明白孟小痴都这种时候了,为什么还犹犹豫豫的,让他跑是什么意思? 孟小痴当然想跑了,可她能跑得了再说。 “你瞎啊?看不见着两只鬼正抓着我呢吗?” 她要被气死了,般若那两只眼睛是做什么用的?她现在要是不被抓着肯定跑的比谁都快。 般若恍然大悟,抓着他的鬼倒是放开他了,可抓着孟小痴的却没放开,他也是着急,才忘了这么大的事。 “师父,你怎么不早说呢!” 他立马就去解救孟小痴,那两只鬼早就被那条大白蛇吓住了,抓着孟小痴也只是出于本能而已,般若刚吓唬一下,也就放手了。 孟小痴得到解脱,对着身旁的鬼就踹了两脚,她已经够倒霉了,这群鬼还找晦气。 “看什么看,跑啊!”她都有点想踹般若了,般若还在等什么呢? “哦,往哪边跑?”般若在等孟小痴的决定。 孟小痴还管什么哪边啊,只要能远离危险,哪里不是一样的。 “这边!” 她随便指了一处就先跑了,她知道般若是可以跟上的。 白蛟究竟为什么而来她并不愿意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要管好她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师父,那蛇不是和鬼是一伙的吧?他们打架是为什么呀?”般若边跑着,边回了一下头,他看见那大白蛇和鬼纠缠不休,鬼是处于下风的,已经开始被追的乱蹿,四散开来。 这的确是他和孟小痴逃命的好机会,可是他有些事想不明白。 孟小痴头都没有回一下,她又不知道,也不想看现在怎么样了,“你管他们作什么,先顾好自己的小命吧!” “师父,那条蛇可是很多师兄们都没有抓到的,你说要是咱们抓到了是不是就立功了?”般若想起来在昆仑山上有很多人去找都没有找到这条大白蛇的踪迹,也只找到了一块鳞片,如今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一个机会呢? 孟小痴感觉般若是在痴人说梦,昆仑这条白蛟都来去自如,指着般若想要抓住,根本就不可能。 “你别做梦了行吗?” 般若不觉的是在做梦,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说不定现在回到昆仑山去叫人还能将这条白蛇抓住,也算是为孟小痴报仇了。 毕竟差一点就成了要命的事,这个仇怎么能不报呢。 他一把抓住了孟小痴,孟小痴正跑着呢,突然之间被拽停了,很是烦躁。 “你干嘛呀,你不要命我可要命,它可不是那些鬼,你看看它,吃人不吐骨头的。” “师父你就不想报仇吗?上次它可是害惨了你的。”般若就不信孟小痴会没所动容,仇人可就在眼前。 孟小痴虽然很感谢般若这么替她着想,只可惜很不是时候,想法也有些过于不切实际了。 “傻子,我不在乎,走了!” 关于白蛟的事,她早就不在乎了,就当作是个教训好了,更何况有没有赔本。 般若没想到他头一次如此执着,孟小痴就泼他冷水,他觉得孟小痴是在害怕。他也知道孟小痴是个不靠谱的神仙,修为低,还总是被人欺负,怕这怕那,一切都有可能。 “那好吧,师父,你可别后悔。” “嗯,快跑!”孟小痴发现自薛白以来,般若也越来越不听话了。虽然般若原来也不是那么听她的话,但和薛白对比起来还是很懂眼色,知道对错的。很有可能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般若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那就是大白蛇就在他的身后,白蛇身上的鳞片在夜色里闪闪发光,好像美玉宝石一样。 “蛇,蛇,蛇!” 孟小痴应声回头,她就知道做事就应该干脆利落而不是犹犹豫豫。一再的犹豫也只能错失时机。 “你找我干什么?” “你徒弟有点意思呀,很有胆色。”白蛟听见了,全都听见了,一块小石头能有这样的胆色也是很有勇气了,但目标虽然伟大,只是有些不切实际。 “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孟小痴也知道他不能得罪这条白蛟,虽然这条白蛟和那棵树是一伙的,但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也得以礼相待。般若那样的言论恐怕会得罪了白蛟。 “是年纪很小,可年纪小不代表着就可以口出狂言。”白蛟生气了,他来可是好意,可似乎没人愿意接受,反而还想抓他。他很是失望,虽说上次是因为他的失误才会让孟小痴中毒,但是他也留下鳞片了呀,那么大的一块鳞片撕下来可疼了。为了弥补错误他已然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是是是,你说得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孟小痴可不相信这条白蛟会没有事的就出现,而且还这么的凑巧被她遇上了。 白蛟并没有忘记正事,但是他突然有点就不想说了。 “你管我,你徒弟都管不好,还能管谁呀?” 孟小痴自闭了,她的确是谁都管不了,可是她也没管啊! “师,师父,它,它说话了!”般若并不是惊讶于一条蛇说话了,只要是妖,有灵就可以通人意,说人语,只是这蛇的声音格外的奇怪。 孟小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你不也说话了嘛,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它是不一样的。”般若有些弄不清楚这蛇是男是女,毕竟那声音是那么的怪异根本就好像是两个人的声音。 “它没什么不一样的,你别瞎想了。”孟小痴不希望般若有什么奇怪的。 般若感觉到了孟小痴的意思,孟小痴总是否决他的话,绝对是另有深意,不只是针对那么简单。 “哦。” “你要是没有事,我可就先走了。”孟小痴很满意般若这时候的识时务,至少可以让白蛟没话可说了。 白蛟也是奉命而来,他思来想去,虽然不太想说,可是还得说。 “有人让我把东西交给你。” “什么东西啊?”孟小痴知道白蛟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平白无故的给她送东西,这也不像是那棵树的性格呀。 白蛟突然之间就张大了嘴,当真是血盆大口,然后…… “呕,呕……” 然后就开始作呕,好像是要吐的样子。 孟小痴拽着般若,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她可不想被吐一身。 白蛟察觉到了,但是,他依旧我行我素。 终于他吐了出来,但吐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恶心的呕吐物,而是一个小瓶子,白色的瓷瓶,干干净净的。可是还是让人无法忽视,这是从那白蛟嘴里吐出来的。 “就是这个了。”那白蛟的也是很费力气的,嗓子都吐的有些哑了。 孟小痴很不想上前去拿去了,是一脸的嫌弃。 “这是什么呀?你藏东西,都是藏在嘴里的吗?” “要你管,你看我全身上下连件衣服都没有穿,你想让我藏在哪里?”白蛟觉得他藏东西的地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浑身都是光溜溜的鳞片,能藏住什么呀。 孟小痴发现还真有些有道理,只是,这上面都是这白蛟的口水,让人想想就觉得有些恶心。 “那这里面装的什么呀?” 她还是决定,要先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再想想究竟要不要收下。 白蛟难以理解孟小痴的刨根问底,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更何况那样的一个小瓶子,想想也能想的出来装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有人说他愿意等着你回来,这是他给你的答复。但是他不想等太久。” 孟小痴看着那小小的瓶子,忽然间就意识到了些什么。那棵树选择妥协了,可是她反而弄不明白。为什么是她呀?她究竟是哪里和别人不一样呢?让那棵树等了那么多年。那棵树想要做的事,明明很容易很简单,只要是个不懂事的弟子就可以做到。可是偏偏选择了她,从前是,现在也是。 那树就像是故意挑软柿子捏一样,还偏偏不捏别人就只捏她。 第三百一十一章 送上门的银子 她知道捡起来就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她要彻底的和那棵树合作了,就要舍弃所谓的正道,也许这比她到魔界去还要严重。 有人曾经跟她说过,那棵树是妖孽,是会蛊惑人心的,那是天生孽障,活了多久就有多少罪恶。 最开始没人跟她说的时候,她觉得很好玩,后来有人跟她说她才相信,当然那时候已经有事实证明过了。 她就是这样,她自己也知道她一直都是这样,可是就是改不了。想的时候雄心壮志,可到了眼前了反而怯懦了。 白蛟看着孟小痴迟迟不为所动,还以为是嫌弃他,他就只好主动一些了。 他用尾巴捡起了瓶子,甩了甩,递给孟小痴,说道:“没有口水了,别嫌弃了。” 孟小痴矫不矫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他时常听着有人说。 孟小痴现在也并不是嫌弃,而是从心底里衍生出了一种抗拒,那是她身为神仙的一种自觉。 “他没再说别的吗?” “没说啊,你倒是接着呀,我这么举着也很累的。”白蛟想都没想的就说道。 “他着急吗?”孟小痴又问道。 “他着不着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徒弟应该很着急。他反正都那样了,还能着急到哪里去。”白蛟说的尽是些大实话,他陪着那棵树那么多年了,也没看出来有多着急。 孟小痴伸出了手,但那只手竟然有些发抖,她也并不是因为惧怕白蛟,而是因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那只手。 她拿过了那个小瓶子,那瓶子是那么的轻,轻的好像浮云一样,可是对于她来说却重于泰山。 白蛟该做的已经做了,是再也没有别的事儿了,满心的舒坦。 “听说你要下山,下次回来带点好吃的怎么样?我在山上都快憋屈死了。” 他倒是也不见外,才没见几面就向孟小痴要东要西的了。其实也是因为孟小痴算得上是唯一一个好说话的了,昆仑山上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他也不敢露面。如今能有一个人能和他心平气和的说话,他不得不珍惜。 孟小痴不敢轻易答应,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再回来了。 “你不会那么小气吧?这点事儿都做不到。”白蛟看着孟小痴没有立刻答应就知道那就是不答应了。可是他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又没有那么难,那就是孟小痴小气了。 “你不会是没有银子吧?我看你连包袱都不带一个,实在不像是出远门的。” 他知道了,肯定是孟小痴太穷了。 “这样吧,我这里有些好东西,我也用不到,给你了,下次别忘了给我带好吃的。” 他既然有求于人就不能空着手,他在昆仑山上,纵然是有金山银山,也花不出去,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呕,呕,咳咳!” 他又是一阵干呕,然后就有着白花花的银子,从嘴里掉了出来。 般若看着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大白蛇藏东西的地儿也太随便了,而且还能收放自如,要什么有什么,真不知道肚子里还装了些什么。 “师父?” 他并不是见钱眼开的,他见过的金银珠宝多了去了,就是不知道孟小痴是不是那样的。他是做不得主的。 孟小痴今天已经一再受到打击了,一只生活在昆仑山上的妖都比她有钱,她应该是个假神仙吧。 “不用了,不用了。” “用的用的,你就别客气了。”白蛟感觉这银子着实是有些硌嗓子,他放着也没有用,也只能增加体重而已。 “真的不用了,如果我还回来的话一定给你带好吃的。” 孟小痴不过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而已,她穷的叮当响,除了一个般若身无长物。可是她不想别人觉得她穷。 “我知道你的,你就别客气了。”白蛟又不是不知道孟小痴,孟小痴的屋子他都已经翻遍了,一点俗物都没有。他都有些怀疑孟小痴此番下山该怎么活下去,是不是要上街要饭? 孟小痴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毕竟这条大白蛇也用不着这些银子,怪不得那棵树说这大白蛇笨呢,原来是人傻钱多呀。 “般若!”她对着般若使了个眼色,她怎么着也得矜持一点,刚刚都已经那么矜持了,总不能在这时候破功,前功尽弃了。 般若立马就明白孟小痴的意思了,这比去打劫人家山寨来银子容易多了,孟小痴果然不负他所望,是个财迷。 他虽然有些抗拒,可是还是上前去收银子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听着他们的对话简直就是云里雾里。他不明白也不理解,孟小痴明明是因为这条大白蛇而中毒的,可是到了现在,却心平气和的说话,不仅给送东西还送银子。他觉得他多虑了,他刚刚还想着为孟小痴报仇,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在自作多情。 “那你可别在人间太久了,早点回来。还有你这徒弟欠管教。”白蛟临走还不忘了提醒孟小痴,他算是记住般若了。 孟小痴目送着白蛟离开,心里想着这大白蛇还挺平易近人的,虽然他们有着前怨,但这也并不是因为给了她银子,她就这么想的,而是真的从心里那么认为的。 “师父,按照常理来说,你们应该是仇人,怎么他还送你银子?”般若发现那大白蛇还真就很大方,蛇都已经走了,他还没有捡完银子。 孟小痴又怎么会知道,也只能是,人家银子多。 她也蹲下来跟着捡,并不是她瞧不起这些银子,而是银子瞧不起她,银子过到她手里没有一次是留得住的,她这都已经多久没见过银子的样子了,今天可算是过足了瘾。 “我可不知道,你别问我。” “哪有你这样的,平白无故的就收人家的银子。”般若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手下一刻也不停的捡着银子。 “你还好意思说,不想收你还捡什么?”孟小痴对于般若的心口不一,不愿意理会。谁又能心口如一呢? 般若也不说话了,专心致志的捡银子。 两个人捡了好一会儿才捡完,可是个大工程,这会儿他们也不嫌弃,这上头有口水了。 “师父,咱们去哪儿?还是说今晚在这里住下?”般若感觉未来很有盼头,毕竟有了银钱傍身,也就不至于吃苦受罪了。 孟小痴瞥了般若一眼,她知道眼前的安静也只是暂时的,那些鬼不过是因为那条白蛟的缘故才会离去,至于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都说不定。他们要是在这里停留下去,只怕没那么容易离开这里。 “你要是想在这里等死,我也不拦着你。” 般若已然知道孟小痴的选择了,但是这黑灯瞎火的,他们行走真的安全吗? “好吧,再怎么不安全也总比这里要好得多。” 孟小痴点头,她现在需要的就是同意,而不是反对。 就这样,师徒二人在夜色下,冲着不知名的方向踏上旅途。 在没有地图只有银子的情况下,他们走了一夜,终于在天刚朦朦亮的时候实在也走不动了,但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他们依旧没有看到人家。 这一夜他们都是在无人的荒野里行走的。只靠着两条腿,借着朦胧的月色。 出人意料的是,最先走不动的居然是般若,而不是孟小痴。 “干嘛呢?别偷懒哪,起来走了。”孟小痴现在感觉自己走上三天三夜都没有问题,毕竟有了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般若这次是知道原因的,无非就是因为那些银子。 “师父,你可不能见钱眼开呀,我虽然是妖,但你也别不把我当成人看哪,我也是会累的。” 孟小痴笑眯眯的坐在了般若身边,她也不是故意虐待般若,只是他们在外面总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更何况他们刚刚经历了的可是生死的考验,不离着那个地方越远越好,还等什么呢? “般若,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那么相信你,你就这么想我吗?” 般若听着孟小痴这么说,根本就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师父,你看天都已经快亮了,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休息一下。” “算了,想你也受不了这样的苦。”孟小痴也知道般若虽然没有薛白那么娇惯,但好歹也是放在宗祠里面供着的那种,一时之间自然是受不了什么苦的,上次一路走来都还不知道是怎么走下来的呢。 般若当真并不是受不了这样的苦,而是孟小痴太过于急功近利了,哪有一直走一直走的道理,怎么也得歇一歇,可是孟小痴就是不让歇着。 “师父,我渴了。” “渴了?你怎么比我事还多?”孟小痴皱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喝水也是一个难题。 “师父,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般若明显感觉到了孟小痴言语里的嫌弃,但是他又不是个道行很高的妖,怎么能做到不吃不喝? “怎么会?你既然做了我的徒弟,我自然是不会嫌弃你的。”孟小痴最想的就是没徒弟。 第三百一十二章 无赖的般若 可是现在已经有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愿意跟着她,她就是再怎么嫌弃也得受着。 “你到了现在还没说我和薛白究竟谁是大弟子呢,出去跟人介绍,你怎么说呀?”般若找准了时机,提出了这个问题。 他和薛白之前说的,总没有孟小痴说的管用。虽然他并不在乎那个名分,但是他毕竟,比着薛白年岁大一些,总不能落了后。 孟小痴嗅到了一丝丝醋味,她一共就这么两个徒弟,还要分个大小,但分起来也是有些艰难的。 薛白对她有着救命之恩,就单凭这一点,她就不能疏忽了。而般若可是得了她的一滴血,算是和她很亲近了。 而且算着年纪般若怎么也比薛白大一些,薛白这就没了优势了。 “你当大弟子。” 她虽然并没有想多久这个问题,但是她这个年纪大的后拜师在昆仑就很尴尬,要叫那些比着她小的师兄,她总是有些不服气的。 她最是明白这种感受,也就不能让自己的徒弟再经历一回这个了。 “啊?你不觉得有点草率吗?还是说薛白不知道的时候你这么说,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又是另外一番说法了。” 般若还以为孟小痴会让薛白当第一个,毕竟薛白付出的实在是有点多,可就是没想到孟小痴会这么说,他还想借机发难呢,可是这下却没得说了。 “怎么?你不愿意吗?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让他当。” 孟小痴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的,就算是薛白现在醒过来据理力争也没有用的,可惜薛白也醒不过来,表达不了意见。 “我愿意。”般若答应的是十分的勉强,就好像是孟小痴逼着他答应的似的,可孟小痴并没有。 “那不就行了,休息好了吗?再往前走走说不定有人家呢!”孟小痴也不单单是因为有了银子的缘故,而是她不知道能歇脚的地方还有多远,如果不坚持的话往后的路还怎么走。 “不行,还得再等一会儿。”般若不要,他还要再歇一会儿。他也不知道银子对孟小痴来说竟然是这么的管用,孟小痴有这么大的劲头,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 “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的娇弱?怎么连我都比不上了?你说你是块石头,应该没什么感觉吧?”孟小痴站了起来,她指着般若,表示怀疑,般若是不是故意的? 般若虽然是块石头,但是他现在是人的模样,所有的感受都是可以感受的到的,他这也并非是娇弱。 “师父,要不然你抱着我走吧。怎么样?” 他突然有个好主意,既然孟小痴觉得他是块石头,那他变回石头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走路了。 “你要不要脸?你这么大个人让我抱着,我还没让你抱着呢。”孟小痴发觉出了般若的不要脸,也幸亏般若能想的出来,这种事儿不是应该反过来的吗?她才应该是那个娇弱的。 般若觉得孟小痴误解了他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是多大的块头,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孟小痴抱着呢? “不是的,是我像薛白那样变小一点,你带着我走怎么样?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孟小痴一双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般若,般若想的可真是够好的了,她还不想走呢,怎么没有人对她好点,抱着她呢? “师父,我肯定比薛白轻多了,你要是想早点走,你就听我的怎么样?”般若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他没有孟小痴那样的干劲儿,肯定会拖孟小痴的后腿,孟小痴又着急,那就只好他不需要走路了。 “般若,你是不是蓄谋已久呀?这才走了多久,还是说你晚上被吓破了胆子,到现在腿还软着呢。”孟小痴觉得般若明显有耍无赖的意图。 般若坐在地上就是不起来,他就是准备孟小痴要是不答应他就不起来了。 孟小痴有些无奈,“起来了,你快点儿。我告诉你,你可得变轻一点,要不然我可走不动。” 她身上已经带着一个薛白了,般若这厮是也不甘落后呀,这世上哪有两个大男人争宠的,倒像是两个小孩,薛白是迫不得已,般若却是故意的。 般若闻言立马跳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孟小痴竟然这么的好说话,他简直太开心了。 他二话不说就变回了原形,但说实在的,他的原形还是很大的,能写下那么多的佛经,而且还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就可以见得他多大了。 孟小痴看着般若直皱眉,“你就不能变得再小一点吗?你说你这么大就先不说我搬不动,也不好拿呀,主要是路上遇到打劫的,我是不是应该先把你扔出去呢?还能为我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我这不是在想变成什么样,才能让你方便一些吗?你别着急啊。”般若想来想去,发现他要是就这样变小一点,那就得找东西装起来,看不到外面。还是得在外面给孟小痴壮壮胆子为好。 “那你倒是快一点儿,天都亮了,你不是渴吗,我这就给你找水去。”孟小痴虽然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但她就是看不惯般若偷懒的样子。 “好好好。”般若连声答应着。 他最终变成了一块可以挂在腰间的玉佩,虽然是血红色的,但隐去了上面的金色经文,低调多了,可没有原来那么引人注目。 “这样可以了吧?”他问道。 孟小痴还是很满意的,这回不光是小了,看着也好看哪。 “行了,别啰嗦了,走了。” 她拿起了般若,握在手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得值多少银子呀?怪不得会让人争来抢去的。 那时候已经都是下午了,萧条的林间小路上,赶车的马夫悠闲不已,他是个赶车的老手,马儿在他的手下没有一个不听话的,所以主人特别信任他,就像现在马车平稳,车里的贵人安稳无虞,没有半分怨言。 “停车!” “吁!吁,吁……” 马夫原本走的好好的,可前面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他来不及再看清别的,只顾着让马停下来。 也幸亏因为马车上有着位贵人,所以他并没有让马跑的太快,马儿被勒着马缰突然之间停下来,嘶吼了一声,但好在乖顺,不过片刻也就安静了下来。 马夫这才看清突然冲出来的人,那是一个小姑娘,清秀的一张脸,一身白衣服,左边腰间挂着块血玉,右边系着个锦袋,实在是有些突兀。 他已经赶过很多年车了,在他的车上坐过许多贵人,他很清楚这些贵人的喜好,无论是大富大贵的,还是那些闲贫乍富的,都喜欢奢侈,不光是排场大,身上穿的戴的也是些宝贝。 他看这个小姑娘穿的不怎么样,可身上带的东西,就光那块玉如果说是有价,也得是千金。 “你干嘛,不要命了?”现在也不是看人家穿什么,戴什么的时候,而是该说说这个小姑娘差点被他的马车撞到。他简直就是气急败坏,这要是在他手下出了人命,他往后可怎么干活啊? “大爷,捎我一段!”孟小痴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她实在是走不动了,而且现在依旧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眼看着就又要天黑了,她要是再走不出这荒郊野地的,只怕这次没有人会突然出现救她小命了。 “不行,我这车上坐着人呢。你赶快闪开,别耽误我赶路。”马夫想也知道在这种地方只有搭车的,没有别的。 可是就因为在这种地方,他就更不能让这种不明不白的人上车了。 孟小痴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她走了这一路都没看到过人,终于看到了,还是一辆马车,这简直就是来搭救她的。 “大爷,你看这荒郊野岭的,我孤身一个人,你怎么忍心不捎我一程呢?” “姑娘你自己也说这是荒郊野岭,你又是一个人。我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出远门,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别有所图呀?”马夫去的地方多了,还算是有些见识的,像是这种情况,无非有两种,一种就是有鬼怪出没,另外一种就是劫道的。 他更加偏向于后者。 “我,我已经走了一天了,是从昆仑那边来的。”孟小痴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的路,可就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昆仑,那可是传说中的仙山,小姑娘,可不能胡说,得罪了神仙是要有报应的。”马夫在江湖上行走略有耳闻,可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就能是从那里来的?更有着胡言乱语的可能了。 “我真没胡说,你就捎我一段,实在不行我给你银子。只要走出了这里就行。”孟小痴现在是有了银子没处花,到处就是看不到人影,好不容易看到了,当然不能错过,她宁可用银子砸。 “你……” “什么事啊?”马车上帘幕轻挑了一个缝,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将马夫要说的话堵住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马车里的三个人 马夫也不管挡在马车前的这个小姑娘了,转头对着车里的贵人说道:“是个小姑娘,胡言乱语的,想让捎她一段,我看她奇奇怪怪的。” 帘幕轻挑,露出了一张脸,满脸的不悦。 “你看她一个人怪可怜的,那就捎她一段呗,又不是坐不下。” “我这不是怕惊扰了贵人嘛,您说捎就捎。”马夫自然是不敢得罪车里坐着的贵人,那可是他的财主,他还要得这笔赶路的银子呢。 “小姑娘,上来吧。”那女人冲着孟小痴招手。 孟小痴立马一副笑脸,她刚才可是苦大仇深的,就好像谁得罪了她似的。 “你还坐着,快点上来了,天黑可就不好赶路了。”马夫见孟小痴不为所动提醒道。 孟小痴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刚才也只顾着高兴了,竟然忘了先上车再说。 她动作利索的就上了马车。 那女人很热情的将她拉进了马车里面。 马车里到底不是外面,有些暗,这四四方方的空间,也就能容下三四个人,如今加上孟小痴,已经算是四个人了。 孟小痴没有料到马车里还有其他人,也是惊讶了一下。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打了声招呼。 “打扰了。” 然后她从袖子里掏出了银子,递给了身旁的女人。 “你还是收着吧,一个人在外面有很多地方都需要用到的。”女人从来都不缺银子,她不需要这个,她只不过是看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孤身在外不安全,才会心存恻隐之心。 孟小痴不是个在乎钱财的,银子在她手里也不过是转了一圈而已,更别提是在这种情况下吝啬了,她只会更大方一些。 “我还有的,只是在这没人的地方花不出去。也幸亏遇到了你们,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真的不用了。”女人一再的推脱。 “姑娘无需这样的,我们不缺银子,捎上你也不为着别的。倒是你孤身在外多有不便。还是好好的收着吧,要是被那些有心人看到了,只怕会招来祸事。”男人言道。 孟小痴忽然感觉银子花不出去,真的是一件很难受的事,这世上比银子还要贵的就是人情,她知道,所以不愿意相欠。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的,你还是收下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的。” “姑娘,你何必如此执着呢?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样的。”那女人忽然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她还没见过眼前小姑娘这样的,别人不要银子还硬塞。 孟小痴直接就把银子塞到了女人的手里。她可得好好相处,她可不想半道就被撵下去。 女人很无奈的收下了,本来是什么都不图的,可是偏偏却还是收下了银子。 “姑娘,是到哪里去呀?” “阜阳。”孟小痴回答道。 “阜阳?那里可是很远的。你这一路只怕要多受波折了。”女人已经没什么可惊讶的了,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这已经够奇怪的了,无论想去哪里都是情理之中。 “可能吧,但是我不在乎。你们是一家三口吗?”孟小痴看着这车里的三个人,两大一小,两男一女。看着像是一家人,可是万事皆有可能,她不敢轻易下结论。 女人和男人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看着像是吗?可惜不是。” “那你们是……”孟小痴只觉得自己幸亏没说别的,要不然说错了就更尴尬了。 “这位是我大哥,至于这个,是我弟弟。”女人介绍男人的时候很是自然,可是当介绍那个小孩儿的时候有些不太情愿。 孟小痴看着那个小孩,再看看这两个大人,心里有些疑问,怎么看也不像是亲生的,难道是后来认的? 但是她并没有问出口,她觉得这个问题很有可能会很得罪人。 “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那女人又补充道。 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弟弟实在是太小了,只要说出来他们的关系,就会有人怀疑。 “哦。”这就很正常了。 孟小痴知道,人间的三妻四妾只有男人能干的出来,女人老蚌生珠还是很少的。 “阿越,叫人。”女人看着小孩儿,说道。 小孩长得白白净净的,胖胖的一张小脸儿,上面满是稚嫩。 “姐姐好。” 小孩眼里噙着眼泪,眼睛也红红的,就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好,好。”孟小痴看着这个小孩,也就四五岁的年纪,应该最是欠揍的时候。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沧州。”男人说道。 孟小痴是不知道哪里的,听了也是白听。 她只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去阜阳也会路过沧州的,你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与我们同路,到时候到我家里坐坐,沧州虽然并不富饶,但是也是个好地方。当然,你不着急赶路的话。”女人很有好客的心思,虽然这是个路上捡来的人,不知道姓甚名谁,但只是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不着急,不着急,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怎么都不着急的。”孟小痴本来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的,可是一个人走在荒山野岭怎么都是着急的,尤其是又要到晚上了。 “那就好。”女人看着小姑娘的样子也不像是着急的。 “阿宁,你怎么这样呢?你问过人家愿不愿意吗?你这样不是逼着人家愿意吗?”男人对女人的好客存在着疑问,他知道这个妹妹一向热情,但有时候太过于热情了,反倒会给人带来负担。 “那你愿意吗?”女人又问道。 孟小痴本来是不愿意的,可是现在她有点愿意了,她总不能驳了这个人的面子。 “愿意,我不着急赶路的,正愁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人能带路各处走走。” “那你找我正好,沧州我很熟悉的。”女人更来了兴趣,她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至少可以说到一起去。 孟小痴的识时务换来了这一路的安稳,不用再走路简直就是一种享受,看来她从一开始就打错了主意。她错信了自己的耐心与两条腿,真把自己当成那种可以吃苦耐劳的神仙了。 虽然她这段时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可是她却依旧是本性难改,还是那个不能受累的孟小痴。 她算是知道这三个人的来头了,她还没怎么问,那个女人,就开始自报家门了。 原来这三个人是沧州富户一家姓陈的子女,家里是开绸缎庄的,颇有些银钱。他们父亲是个花心大萝卜,所以早早气死了原配夫人,两个大的就是原配夫人生的孩子。之后,娶了很多小老婆进门,后来这个小的就是某一个妾生的,如今家里又有有身孕的了,所以这个小的就没有那么宝贝的了。 女人叫陈宁,男人叫陈霄,小孩叫陈越,虽然是同一个爹生的,但却名字都不是亲爹取的,陈家家里还有一位老夫人,也就是他们的祖母,外面的事一向不掺和,但家宅里的事,都是她做主,几个孩子也都是在她膝下长大的。 此番这三人便是要回祖宅,陈家家业越发大了起来,前几年搬离了故土,只因为老夫人思念故土,如今便回来看一看。 为什么不见老夫人只见他们三个人?都要怪这个小的不听话,到处乱跑,险些走丢了,所以老夫人先走着了,留下他们找着了继续跟上。 说来也是缘分,这就遇上了孟小痴。 直到入夜他们一行人方才进到了城里,但也并不是沧州城,而是遂安城,这城中灯火不旺,人口不兴,到处都透露着破败之感。 马夫进了城,只觉得这城中怪异,本就没有什么人,只有那几个人行色匆匆,脸上皆是一副警惕的样子。 他还以为是入夜了的缘故,毕竟并不是每个地方都热闹非凡,城里的人都有着夜间行走的习惯。 “贵人,进城了,你们看是找店住下还是怎么着呀?” 他向着车里的贵人们问道。 陈宁挑起了车帘,看着外面黑乎乎的一片,略有些不快。 孟小痴也伸着脑袋看去,她还以为会是很热闹的地方,没想到冷清的不得了。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找店住下吧。”陈宁做出了决定。 “也好。”孟小痴附和着。 虽然这地方看着有些冷清,但是下一个热闹的地方,可就不知道要走多久了。 “好。” 马夫得了主意便下车去牵马,顺带看看哪里有住宿的客栈。 陈宁和孟小痴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倒是陈越伸着脑袋往外看。 小孩子想必也是最喜欢热闹的,看着街上没有几个人的样子,也直皱眉。 “姐姐,这里怎么都没有几个人的?”陈越问道。 陈宁懒得搭理,那原因可多了。 “你觉得那是为什么呢?”孟小痴并不觉得谁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除非去下车打听一下。 陈越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去睡懒觉了,天都已经黑了。” 孟小痴点了点头,只觉得这小孩说的不无道理。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住店 “姐姐,你觉得我说的很对,对不对?”陈越难得见有一个人能赞同他的意见,很是高兴。他的哥哥姐姐,好像都不喜欢他,他能感觉的出来。 “这世上什么可能都有,你所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孟小痴感觉的出来,陈霄和陈宁对陈越似乎是有敌意,说起话来总是夹枪带棒的,这一路上陈越都不大愿意说话,但能看得出来,整个人都有些气鼓鼓的,好像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说又不敢说一样。 她也知道陈越是妾生的,又是个男孩子,在家宅里有着许多顾忌,就比如说家产之争。她明白的,都明白。她在地府里见的多了,同父同母的都是手足相残,更何况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能同坐在一辆马车里,也算是陈宁和陈霄大度了。 “你别理他,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陈宁瞥了陈越一眼,很是不屑。她本来就看不上陈越,陈越还总是多事,她就更看不上了。 “你可别轻看一个小孩子,小孩子的心最是纯粹,总是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孟小痴不管别人的看法,她倒是觉得陈越是个很乖的孩子。 “他能知道些什么呀?只知道玩儿。”陈宁可不觉得,陈越有什么特别的。 孟小痴微微一笑,她觉得这是偏见,每个小孩子都有着自己的天赋,只是有的被忽略了,有的被发掘了。 马夫赶着马车,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儿,才看到一家客栈,只是这一家客栈大门紧闭。 他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街上阴森无比,整个城中就好像办了丧事一样,明明没有白幡过道,可比着明目张胆的送葬,还要阴森。 他不想再走下去了,只能抱有侥幸去敲门。 “咚咚咚……” “开门了,住店。” “咚咚咚~” “快开门!” 马夫见里面没有动静,便趴着门缝去看。 他还没见过送上门的生意不要的,这么大的一家客栈,牌匾也挂的那么大,却不开门。 “快开门呀,有人要住店!” 依旧还是没有动静。 孟小痴见马车停住了,马夫却没有让他们下车,很是奇怪,便扒开帘子去看。 “大爷,怎么了?” “这客栈不开门呀!”马夫回答道。 孟小痴看着这偌大的客栈,排面倒是挺大的,可就是关着门,照理来说,这客栈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开着的,可是现在大门紧闭。 “这里不开门,那就换一家吧。这么大一个城,总不至于就他的一家客栈。” “就是,去下一家。”陈宁也附和道。 马夫悻悻回到了车上,越发觉得奇怪了,“可真是怪,明明是客栈却不开门。” “你们一路走来也这么怪吗?”孟小痴这一路算不得上是怪,就不知道这几个人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奇怪的,最近都这样,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外奔波,也看过很多地方了,只是并没有这里这么荒凉。”陈霄用荒凉来形容这座城,也不算过誉。 孟小痴并不觉得人间能够太平多久,地府里的鬼可不是会安稳的,就像昨天晚上那些鬼说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是吗?” “我还没问过你,你就这么一个人走过来,不累吗?”陈宁这才想起来问,孟小痴是靠着两条腿走路的,她虽然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但是在她看来只要多走几步路就觉得累。 当然累了,孟小痴别提有多后悔了。 “是有点累。” “那你怎么身边不带个人?或是找匹马找辆马车也是好的。”陈宁这时候才开始质疑孟小痴的行为。 “我出门有些匆忙,而且想着一路游山玩水不会有多累,没想到一时疏忽了。”孟小痴当初有多冲动,现在就有多后悔。只可惜昆仑也没有马,也没有车。她当时走的又是那么的毅然决然,又怎么会提出别的要求呢?所以就算是后悔,如果从头来过也不会干那种事儿。 “哦,那你可真是够疏忽的了,也幸亏遇到了我们,要不然,你只怕还得用脚走路呢。”陈宁沾沾自喜,她本以为孟小痴只是个落难的小姑娘,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好相处。 “还要多谢你们了。”孟小痴就算陈宁不提醒也知道,多亏了这几个人,要不然她还不知道,出没出了那片荒山野岭呢。 “你也不需要客气的,你孤身在外一个人也不容易。”陈宁虽然还是有些搞不明白孟小痴,可是那毕竟是人家的事。 “一会儿晚饭吃什么?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孟小痴已经饿了很久了,好不容易到了有人的地方,不大吃一顿,都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吃呀,自然是什么好吃就吃什么,等到了住的地方,一定要把好吃的都吃上一遍。”陈宁想着吃,也是到了该吃东西的时候了,而且早就过了正饭时。 孟小痴忽然发现能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是真的很难得,她也是正有此意。 “说好了,我来付银子,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让我没面子,跟我抢哪!” 她先说下了,她可不愿意平白受人恩惠,虽然他们这一路相谈甚欢,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占人便宜。 陈宁想着孟小痴一个人孤身在外多有不便,银子留着自己用,可孟小痴就像是银子没处花似得,总想往外拿。她已经推脱过一次了,可没推脱的了,再推脱下去,只怕会让孟小痴觉得她是小瞧了孟小痴,也就作罢了。 “那就让你破费了。” “这有什么的。”孟小痴在乎金银,也不在乎,只因为到底是身外之物,用了还会再有的时候,可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 “吁~” 马夫看着这名唤悦来客栈的客栈,依旧还是大门紧闭,而今街上已经看不到行人了,天色黑的异常,就连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了,雾蒙蒙的。 “这客栈还是关门,这可怎么办?”他略有些哀怨,他赶了一天的车也累了,如今只想着洗洗睡下。 可这紧闭的大门,让他失落不已。 车里的几个人闻言皆是不悦,陈宁忍无可忍了,一家客栈关门也就算了,怎么这家也关门?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这样呢?” “来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自然就没这样。”陈霄挑开一旁的车帘,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 孟小痴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城看着还是很大的,入夜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没人上街呀,也得有官府的人上街巡逻,既然是一座城就得有人管辖,不可能是无人管辖的。 她起身走出了车里,跳下了马车。 她站在街上看了一圈,这就仿佛是一座空城一样,夜黑风高,好像还有大雾,远处的景物有些看不清楚。 “难不成这是个鬼城?”她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的血玉。 般若自从进了这城里就觉得有问题,可却又说不上来。他感觉好像有同类的气息,可又好像没有,若有若无的,他拿不准。 “鬼城?有鬼吗?”陈宁随后跟着下了马车,她听见了孟小痴的话,可鬼怪之说她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孟小痴又怎么会知道? “可能吧。”孟小痴感觉自己是出了狼窝又进虎穴,总之就是不太平。 “你怎么会知道?”陈宁问道。 “我也不知道。”孟小痴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究竟会发生什么,她是预料不到的。 她走到客栈门前去敲门,她就不信了,难道还要露宿街头还不成? “有没有人啊?” “咚咚咚!” “有人没有,要是没人我可要踹了!” 孟小痴也是暴脾气,她现在只想吃点好的,然后睡上一觉。她是出师不利,就这样还触她霉头,她都要快气死了。 如果今夜再有点什么事,她就想杀人了。 “还费什么话,既然没人答,那就是没有人了,闪开!”陈宁从来都没有像这样被怠慢过,自然心里堵的慌。 孟小痴连忙靠边让开了门前的位置,她倒要看看陈宁要做什么。 “嘭!” 陈宁倒是干脆利落,片刻都不耽误的伸出了脚,对着门就踹了过去,门应声而开。 “二姐,你好厉害呀!”陈越坐在马车里伸着脑袋往外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二姐英明神武的那一脚,简直是崇拜的不得了。 陈宁虽然愿意听恭维的话,可从陈越嘴里说出来,她就不愿意听。 “哎呀呀,这是干什么呀,有话好说。”门被踹开之后里面终于出来了人,是个长得很矮的男人。 孟小痴目测这人长得能比陈越高一些,也只能到她腰间的位置,但那张苍老的脸比着赶车的马夫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马夫的头发已经有了几根银丝,而这个人却没有。要不是这个人长得老,她还以为是个小孩子呢。 “原来有人哪,我还以为这里没人呢!”陈宁没有丝毫的歉意,她已经知会过了,可还是不开门,她能有什么办法,也只能自己动脚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客栈掌柜 “你们要干什么?”矮男人被这气势汹汹的来人吓得有些胆怯,他这几天都要被吓破胆了,再经不起吓了。 “我们能干什么?自然是来住店了,你这里是客栈,又不是别的地方,能干什么?”陈宁也不需要人请了,自己就走进了客栈里。 矮男人根本就不敢阻止,只能温声细语的说道:“客满了,住不下了,您还是另寻他处吧。” “嘿,你故意的吧!你们这里连个人都没有,就敢跟我睁眼说瞎话,哪里客满了?”陈宁看了一圈客栈里黑咕隆咚的,就点了那么一根蜡烛,实在是节省的不得了。 “怎么会?就是客满了。”矮男人心疼自己的门,最近没有客人,没赚什么银子,如今门还坏了,又是赔本买卖。 “你是这里的掌柜吗?叫掌柜来说话。”陈宁拿出了银子,在矮男人眼前晃了晃。 不曾想,人家竟然不为所动,看都不看一眼。 “我就是这里的掌柜的,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就是了。我劝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天都已经黑了。” “天黑了,有什么问题吗?”陈霄随后而至,他一只手牵着陈越,另一只手拿着一柄长剑。 “这城里闹鬼的,你们要是能离开,就尽快离开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矮男人见来人手里有剑,也知道,并不是好惹的,但是比起那些东西,这个总是讲道理的。 “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吧,你这怪力乱神的,难怪客栈都不开门。我们这送上门来的客人你都不收,难不成还想着天上掉银子不成?”陈宁才不信这掌柜的说的怪力乱神的言语。分明就不想让他们住下。 “姑娘,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不曾亲眼见到过的,我是亲身经历过的,我若是见钱眼开的也就将你们留下了,可我也想积些阴德。这城里这几日越发的不太平了,尤其是夜里,城里的人已经不只是一个被吓死的了。” 掌柜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良心的,要是那没良心的肯定会说也不说的就狮子大开口,要些银两。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 “你是说这城里有鬼,还将人吓死了?”孟小痴问道。 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说鬼吓死了人,那么城里的鬼就会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少,但这些人也不至于愚昧无知,求援都不知道。 “是啊,最近这城里死了许多人,每到夜里,外面鬼哭狼嚎的。你们还是赶快走吧。”掌柜本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已经很多天没有开门了,不曾想关门,也躲不了祸事,该来的依旧还是会来,就是把门踹了也得来。 “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吗?不去找一些会驱鬼的人来,还在等些什么?”孟小痴难以理解,如果说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做,但是整个城里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一点吗? “怎么没找过?就是城里会驱鬼的贾道士,都被吓死了。”掌柜眼见着时辰不早了,心里越发慌了。 那些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如今门又坏了,他现在心里没着没落的。 “假道士你们也敢信?”陈宁觉得这些人都是活该,一个假的道士都敢信,那还不如信一下自己。 “什么呀?那道士姓贾。”掌柜想也知道,是这几个人想错了。 “你们快点走吧,我还得修门呢。” 他不愿意再啰嗦了,他可不愿意成为下一具尸体。 “你也说了,天都已经黑成这个样子了,我们今夜是走不出这城里的,难不成你要看着我们见鬼吗?实在不行,我们多付点银子就是了,反正你这里也空着。”孟小痴说着,拿出了一锭银子。 “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心。但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了,你总得容我们住一晚。” 她是真的不觉得这掌柜的好心,反而觉得是别有用心。 若是真的害怕他们,在城里有什么事,肯定就会很愿意的让他们住下,先过了今晚再说,而不是赶他们走。 “不行,不行,你们赶快走。”掌柜是打定了主意不会留下这些人的。 陈霄也不多言,只是将长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那剑是一把好剑,隐隐冒着寒光。 他拿着剑指向掌柜,说道:“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变成鬼,我可以成全你。到时候你再想想要不要把我们赶出去。” 孟小痴起初还以为陈霄是个读书人,毕竟在马车上总是陈宁在一直说来说去,对比之下,陈霄就有些沉默寡言了。可是没想到,陈霄下了马车竟然带了把剑。 她如今算是明白了,陈宁为什么有底气敢捡一个陌生人上马车。 如果他们里面有人会武,这就好说了。 掌柜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宝剑,就知道一定很锋利,他怕死,他自己很清楚。 “大侠饶命,小店里还是有几间空房的,是我忘了。” 这人呐,果然都是欺软怕硬的,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利益,一切都好说,一旦威胁到了,也就没什么底线了。 “原来你吃这一套呀,怎么不早说?”陈宁以为她的气势已经很足了,不曾想还是赶不上她大哥。 “言重了,言重了。”掌柜生怕那剑伤到自己,连忙后退了两步。 陈霄的剑却依旧还是没有放下,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掌柜说的是真还是假,还是说另有蹊跷。 “还不快点带路,我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想早点休息一下。” “好,你们跟我来。” 掌柜带着孟小痴一行人,来到了后院,他的这个客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有上层,只有后院。 前面是平日里招待客人吃饭的地方,后面有着几间客房。他按照要求,带着一行人到了一个房间里。 “掌柜,我们晚饭还没有吃,劳烦了。”孟小痴先顾着吃,她想也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总先要填饱肚子才不吃亏。 “那个,火已经灭了,要不然今天晚上还是别吃了吧,等平安过了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掌柜这么说自觉有些夸大了,这些天客栈没开门,也没进些瓜果蔬菜,只有一些时常可以吃到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小气巴拉的,又不是不给你银子。”陈宁现在只想填饱肚子,管不了别的。可是这个矮家伙竟然不让她吃东西,她怎么能不生气呢? “你们也就别为难我了,过不过得了今天晚上,还不一定呢。”掌柜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开火,到时候成了最引人注目的,那些鬼,不先冲着这里来才怪。 “你……”陈宁指着掌柜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是该说这个掌柜执着呢?还是说太过于看中小命了。 “你们自便吧!”掌柜瞅准时机就开溜了。既然大势已去,那他也就只好顺势而为了。 陈霄拦都没有拦住,也就不再去追,收起了剑。 那掌柜把那唯一的一根蜡烛留下来了,也不至于让他们摸黑。 “不仅地方奇怪,人也奇怪。”陈霄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我只怕他说的是真的。”孟小痴已经全然没有了想吃东西的心情,她看着那掌柜害怕的样子,也并不像是装的,只有可能是真的真有其事。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怪力乱神的事,却偏偏让我们遇到了。”陈宁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这房间里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屋子里的摆设已经积了一层的灰。 “好脏呀!” 孟小痴并不觉得他们会遇到,而是觉得她会遇到。毕竟倒霉的事,她一般是不会错过的。 “这客栈只有那掌柜的一个人吗?他长得那么小,怎么打理得过来?”她又发现了疑问,那客栈掌柜就光说是跑腿也跟不上趟啊。 可是没有见到其他人,是不是也就代表着,整个店里就掌柜一个人。 “总之这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住一夜,明早就快些离开吧。”孟小痴说出口了,就感觉这话有些熟悉,忽然想起来,昨天夜里她也这么说过,可结果就是她被鬼给欺负了,也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样。 “也好,早知道就不听那个马夫的话了,还说什么,这条道离着近,分明就是不靠谱。”陈霄只觉得这是无妄之灾,他们如果按照原路走的话也就不至于来到这里了。可是他们偏偏着急,就选了一条,从来都没有走过的路。 “是啊,都怪那个马夫,追根究底,还是要怪你呀!”陈宁看着陈越满脸的愤恨。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也就和祖母一起走了,何至于走到这里来。” “对不起。”陈越低着头,声音小小的。他已经知道错了,可是似乎已经晚了。 “阿宁,你就别说了,今夜也就别分开了,以免不安全,你说呢?”陈霄看向孟小痴,毕竟在这里的几个人里,只有孟小痴是外人。 孟小痴点头,说道:“也好,这里透着古怪,大家还是不要分开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夜 也幸亏房间很大,才能睡得下四个人,孟小痴和陈宁是女孩子所以有优待睡在了床上,而陈霄和陈越打着地铺,睡在了地上。 如今也只是为了安全的权宜之计,要不然两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怎么会睡冷冰冰的地板,虽然垫着厚厚的被子,可终归不是正理。 那掌柜的拿来的蜡烛有些不经烧,没过一会儿就烧尽了,也是那蜡烛本就不是一整根,拿着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孟小痴在蜡烛熄灭的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和陌生人同床共枕的习惯,哪怕是她们已经相处了一顿时间了,但她也做不到自来熟,虽然她和陈宁都是女人,但房间里也有男人呀,还两个呢。 她睡在床里面,面对着墙壁,房间里很黑,月光都照不进来。她也不知道薛白怎么样了,一下午只顾着说话了,也没拿出来看看,但她觉得薛白还是很皮实的,在澜陌手底下还能活下来,也算是一种侥幸了。她可是知道但凡澜陌看上的目标没一个能活着的,她并不觉得澜陌是手下留情了,当时那种情况下澜陌定然是气急了,不会有任何余地。 她突然发现有点硌得慌,一时间心里暗叫不好,也不知道是压着薛白了,还是压着般若了,压着般若还好一点,般若还知道反抗,知道躲一躲,可要是压到薛白,薛白现在可动不了。 也是她腰间的东西多了,她拿捏不准。 她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但又不想惊动陈宁,就只好一点点的用那只没被压着的手去摸索正被她压着的东西。 她先在腰间摸到了锦袋,这才放下了心,薛白没事就好,要是被压成了肉泥,她就以死谢罪好了。 她也就知道了被她压着的是般若了,般若现在活生生就是块石头,不硌人才怪呢。 现在也就是有外人在,要是没有外人般若不吱声很难,甚至还会大呼她欺负人。 她麻利的把般若解救了出来,般若也是活该,谁让他想着偷懒呢,如果现在是人形,也就不至于被压着了。 “孟小痴,你睡着了吗?”陈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赶了一天的路了,她又累又饿,累算不了什么,现在躺在床上也就休息了,可是饿却不能因为休息而没有感觉。 她觉得她的肚子正在抗议,咕噜噜地直叫唤。 “啊?没睡。”孟小痴还以为是她动作太大,惊扰到了陈宁。可是下一刻就知道了,并不是。 “饿的睡不着呀!这什么破地方啊?饭都吃不上,还想着能饱餐一顿呢。”陈宁满是哀怨,她这一路走来都是平平安安的,顺风顺水,哪曾想都快要到家门口了,还要饿肚子。 她越想心里越气,归根究底都是因为陈越,如果不是陈越到处乱跑,他们也就不需要留下来找,早就跟着祖母一起走了,何至于到了这里。 “哦,原来是饿了呀。”孟小痴做不到感同身受,因为她已经饿了很多顿了,所以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你难道不饿吗?”陈宁感觉孟小痴是在敷衍她,这个时候孟小痴难道不应该和他感同身受吗? “我还不太饿……”孟小痴刚说完,肚子就一阵的咕咕叫,事与愿违,要是她没说之前开始叫,也就那样了。可是偏偏已经说过了,这也太不争气了。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虽然她也不愿意。 “你不是也饿了吗?”陈宁还真以为孟小痴一点儿也不饿呢,没想到不过是在强撑着。 “嗯。”孟小痴也只能尴尬的应了一声。 “你们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大点声也说给我听听。”陈霄也没有睡着,他就算是想睡也不能睡,这里不像是别处,他们现在也不像是和大部队一起的时候,那时候不仅人多,而且还有武功高强的家丁,而现在孩子女人都有,也只有他能来保护了,那本就是他应尽的责任。 陈宁原本声音很小的,就是不想她大哥听见而已,没想到还是被听见了。 “我饿了。” “忍着,那掌柜的古怪,整个城也古怪,过了今夜有的是好吃的,你安稳些。”陈霄又何常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但他更明白以大局行事。他并非是纨绔公子,该吃的苦他都可以吃,他希望陈宁也不要太过于娇惯了。 “我知道了。”陈宁知道,她都知道,只不过是想抱怨一下而已,受着苦难道哈不让说了吗? “知道就好,那就安静些吧!”陈霄可不想成为靶子。 “哦。”陈宁闭上了眼,可还是睡不着。 她饿的心里烦躁。 孟小痴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她记得好像昨天晚上她和般若就是这么自我安慰的,可是后来就发生了那种惨事,她真是记忆犹新,可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难不成还要又来一遍? 她是真的不想了,她一个鬼差被鬼追着跑,可真是人间悲剧,这要是被地府里的那些鬼差看到了,肯定是会笑话她的。 虽然她本来就是一个笑话,可是她也想好一点,过得好一点是她一直以来的诉求,可是没有哪位天神能满足她的愿望。她要是个人还能觊觎一下希望,可是她并不是人,她本身就是神,是可以满足别人心愿的,可就是没办法满足自己的。 “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呀?那掌柜说的就跟真事似的。”陈宁还是睡不着,她想着那掌柜的话,再一想城中的所见所闻,好像还真是有点说法。 “你没见到过吗?这世上万物皆有灵,鬼也有好坏之分。”孟小痴知道有,她曾经还每天都和鬼在一处,可是她要是这么跟别人说,只怕她会被当成疯子对待,到那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怎么知道?你看到过吗?”陈宁觉得她对孟小痴的话也只能相信一半,因为孟小痴的话总有些让人不可思议,也就是说让人难以相信。而另外一些还有些道理。 孟小痴想了想,说道:“我说我见过,你相信吗?” “不信,你要是也让我看见,我就相信。”陈宁是那种眼见为实的人,如果没有亲眼见到,是不会相信的。 孟小痴一时哑然,她巴不得看不见,可陈宁却想看见,她是该说陈宁胆子大呢,还是说好奇心太强了?她是说不明白的。 “你家住在哪里呀?家里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呀?”陈宁对孟小痴还是有些好奇的,就比如说孟小痴家住在哪里,去阜阳做什么。虽然她觉得孟小痴的话半真半假,但听一听总是好的。 孟小痴的原因她一概都不能说,她总不能说她家住在天上,或者住在地府,就光是这一点说出来都有可能会吓到人。至于家里人为什么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她已经一个人在外面很多年了,关心她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是想她早点死的。 “额,我父母早死了,所以我一个人。” “一个人?那你没有嫁人吗?还是说你父母在你幼年的时候就死了,所以你一个人漂泊无依?”陈宁忽然对孟小痴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一个女孩子家的,又孤身在外,而且还父母双亡,肯定很不好过,这样一来孟小痴说什么就都符合常理了。 对待陌生人是不能尽然全都说实话的,一个人在外面总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没有,我父母虽然死了很多年了,但那时候我已经很大了。”孟小痴不知道为什么陈宁会扯到嫁人上,她父母死不死和嫁人有什么关系吗? “那你也好惨哪,我还以为没人会比着我惨呢!”陈宁她以为自己从小死了亲娘已经很惨了,可没想到孟小痴比着她还要惨。没爹没娘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别说话,有动静!”陈霄全程都保持着警惕,注意力不在孟小痴和陈宁身上,所以外面有什么响动他最先能听见。如今他就听到了,可他那个没心没肺的妹妹却不为所动,还在说,他可真是恨铁不成钢。 陈宁还是懂些眼色的,能在深宅大院里活下去,也不只是靠着她大哥的保护,她祖母的庇佑。 她闭上了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有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听得越来越清楚。 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听着那声音。 既然有脚步声,孟小痴就放心多了,这就说明外面的是人,而不是鬼。 虽然说最可怕的是人心,可是那些鬼也是很可怕的。 窗前原本只是树影摇曳,可是现在忽然有人影晃动,还时隐时现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故意而为之还是恰巧。 屋里的人就一直等着,没做声。 一共四个人,也只有一个陈越睡着了。毕竟是小孩子没心没肺的,累了就睡。陈霄也没有叫醒陈越,因为他知道,陈越就算是醒着也是个麻烦,睡着了反而更好弄一些。 “还~我~命~来……”忽然间就有这一声阴阳怪气的动静,从窗户那边传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装神弄鬼 门和窗户,明明在同一个方向,可是那声音,那人影就是不在门前,而是在窗户前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我命来……” 窗前的影子飘来晃去的,要不是孟小痴知道鬼长什么样,也许还真能被吓唬住,只可惜她已经是见多识广的了,绝对不会被这种小把戏唬住。 她坐了起来,正大光明的看着窗户。 鬼分明就是人装的,至于为什么,要说还他命来,很有可能是想的装着恐怖一些,渲染一下气氛。 但只要不做亏心事儿,根本就不会相信。 可是既然有人这么做了,就肯定有着目的,有着原因。 其实这鬼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出现在这里,陈宁和陈霄皆是神鬼不惧的,他们从小就生活在深宅大院里,那些龌龊,那些人命,他们都见过,甚至有些人就死在他们的眼前,如果要是害怕的话,他们只怕也活不到今天了。 陈霄早就已经站了起来,他连鞋都没有穿,放轻了脚步,走到窗前,并没有立刻就做些什么,反而在静静地倾听。 他倒要看看如果他们要是一直不出声,外面的人,究竟要做些什么? 窗外站着的人依旧还以为里面的人只会害怕,不会想别的。固执的继续喊着:“还我命来。” 孟小痴听着都有点想笑了,这装鬼装得没有半点技术含量,就不能换句别的话说吗? 她觉得很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劫财,陈家这几个人看着衣鲜亮丽的,不被人注意很难。可是一旦被人注意起来,就会打着主意。 外人看来他们更像是一家三口,男的像是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女的泼辣,孩子胆小。这样的人最容易招人多看两眼了。 “还我命来,我死的好冤哪。”终于外边的那个人,多说了一句话,不再是那一句,一直重复着说了。 这大半夜的,能有闲心干这种事儿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孟小痴似乎能猜得到,可是就是想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细细想来似乎没有半点好处。 “大哥你哪儿去了?”陈越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一摸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他瞬间就清醒了。 他最怕的事就是被人丢下,可是现在发现他自己就一个人躺在那里,他大哥不知所踪了。 “大哥,你别丢下我呀!姐姐,你也走了吗?” 他发现他大哥不见了,又开始寻找他姐姐的踪迹。他害怕一个人,他记得,姐姐也是在这个房间里。 一时之间他满心的委屈,开始抽泣起来。 陈霄皱眉,稚子误事,他原本还想着再等等,现在陈越这么一哭,已经是打草惊蛇了。 他狠狠的一拳砸破了窗子,伸出手去,就抓住了那个装神弄鬼的人。他伸手之前就已经看好了位置,那个人是避无可避。 “哎哎哎~”那人很是不可思议,他这一招百试百灵的,可是没想到,今天就不灵了,反而被人抓住了。 “什么人?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你要是真想当鬼,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陈霄拽着那人的衣领,使劲儿的往里一拉,人就到了屋子里。 窗户已经坏得稀碎,他自然是不在乎的,就算是在他家里弄成这个样子,他也不在乎。 “饶命,饶命,大侠饶命!” 那“鬼”当场就怂了,直嚷着饶命。 “你不已经是鬼了吗?还饶什么命?”陈霄明知故问,这人那就欠教训,平白无故的吓唬人,就得好好的说道说道了。 “别呀,大侠饶命,是我。我不是鬼,你好好看看我。” 那“鬼”披散着头发,一身白衣服,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鬼”自己扒拉开头发,露出了一张脸,生怕别人瞧不见似的,把脖子伸得老长,就差怼在陈霄脸上了。 “是马夫。”陈霄已经看出来是谁了,这一路走来可真是够深藏不露的了。 孟小痴没料到,她还以为会是那个矮子掌柜的,毕竟那时候掌柜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危言耸听,他们从来都没见过,自然是不知道真假的,但掌柜的想要赶人的意思很是明显,她还以为掌柜又要用这种办法来赶人呢。 “为财而来吗?怎么那个时候我给你银子你都不要?” 马夫自然不会要的,他知道真正的财主在车里,多一个人反而会徒添麻烦。他没有那么贪心,有了马车里的那几个人就够他吃后半辈子的了。 “我也是为了挣口饭吃,大侠饶命。” 陈霄懒得搭理这个马夫,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我们是少给你银子了,还是怎么着呀?这大半夜的,你让不让人睡觉了?”陈宁觉得根本就是引狼入室了,原本看着马夫挺本分老实的,没想到,心里竟然想着这种事儿,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的也只是想多挣些银钱,小的该死,打扰了贵人。”马夫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原以为的并不是这样的,该是这几个人落荒而逃,而他就能收拾那些落下的金银珠宝,毕竟逃命的时候,谁还在乎钱财,尤其是这些有钱人。没想到遇上了硬石头,一下子就栽了。 “大哥该怎么办?”陈宁是拿不得主意的,只能看陈霄想怎么办了。 陈霄还能怎么办?也只能明日送去官府了,又不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也只是贪财了些。 难怪刚才不见跟上来,原来就是准备着这个了。 “找个绳子把他绑了,明日送官府吧。” “真是太便宜他了!”陈宁很是不服,下了床对着马夫狠狠的踹了两脚。 像是马夫这样的,根本就是忘恩负义,在家里的时候是要被打死的,可如今也是只捆了送官,真是惩罚太轻了。 “咱们还是早点回家的为好,也就别节外生枝了。赶快找个绳子,实在不行就找纱幔床幔,先过了今晚再说。”陈霄并不是怕事,而是不想惹事,这城中古怪,如今又是晚上,要是这时候出门只怕会不安全。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我再也不敢了,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还在吃奶的孩子,你们就饶我一次吧!”那马夫跪地求饶,他知道去了官府之后没什么好下场的,他不能去。 “你都多大年纪了?孩子才刚会吃奶,你糊弄谁呢?是把我们当傻子了吗?”孟小痴知道凡人一向结婚生子很早,像这马夫这般年纪的,只怕孙子都快有了,或者是已经有了。说出这番话,无非就是想找理由,驳同情,而且还不是什么可以让人相信的正常理由。 “我,我……”他一时语塞,他还以为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是那种不长脑子的败家子儿,没想到也并非尽然全是,今天就遇上了不是的。 “怎么说不出来话了?你还是说说你是受谁指使吧,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要么就是骗人很厉害,要么就是你真缺银子,你又是哪一种呢?”孟小痴现在的脑袋瓜好使着呢,她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到了现在才忽然发现有很多不对劲儿的地方。 马夫刚才穿的可不是这一件衣服,就说这忽然换过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还有这马夫又是怎么准确的,找到了这间屋子的?她刚才可是并没有看见马夫跟上来的,那就是有人告诉的了。 那掌柜的一溜烟儿的没人影了,马夫就能轻易的找得到吗?而且这里黑灯瞎火的,连蜡烛都没点,就算是找人,怎么也得有光,且不说这马夫老眼昏花,这才过了多久,就能准确无误的找上门来了。 马夫竟然不知道一个小姑娘竟然如此的厉害,牙尖嘴利,还能说破一些不该说的事。 “姑娘,你都在说些什么呀?我听不明白。我装鬼吓唬人,只不过是为了一些钱财,我可以认,但你说的那些指使什么的,我不能认。” 孟小痴就知道马夫会狡辩,只要做坏事,谁又会轻易的承认呢? 她走到陈越身边,轻轻地安抚着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陈越刚才还想要哭,可是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也就没哭出来了,只是安静的在那里坐着。他知道哥哥姐姐在,也就不害怕了。虽然没有人关心他,也没有人问问他怎么了,可是他依旧还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没什么事,去床上睡吧。” “我已经不困了。” 孟小痴才不相信陈越的话,但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喜欢。 “马夫是你们从哪里找来的?”她问道。 “是从家里带来的,他原本不是给我们赶车的,只是我祖母他们先走一步,把他留下了。”陈宁知道她祖母生气了,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走了,能留下一辆马车已经很好了。 “你确定是你祖母做主留下的,是她亲口对你说的吗?”孟小痴觉得有些不对,陈家的老夫人再怎么说也会留下一个知根知底的,妥当的下人,而不会留下一个祸患,这毕竟是亲生的孙子孙女。 第三百一十八章 马夫 “那倒没有,是这个马夫自己说的。”陈霄回想起来,他们祖母根本就没有话留下,如今想来,只怕是被歹人钻了空子。 那就对的上了,陈家老夫人根本就没有留下人,而这个马夫根本就是凭空多出来的,其心可诛。 “哦,你这满口大侠的叫着,怎么就不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陈宁忽然间才发觉了,他们原来是那么的危险,这一路都有着一个目的不纯的人在身边,简直是细思极恐。今天能装神弄鬼的吓唬人,打劫财物,下一次岂不是就要谋财害命了。 “我已经知道了。”马夫如今已经是知道了这几个人的厉害之处,可为时晚矣。 “说吧,你要做什么?究竟是奉了谁的意思来的?想要害谁的命,还是说想要我们一个都不留?”陈霄既然已经知道了这马夫别有目的,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如今陈家的孩子都在这里了,想要绝了陈家的后易如反掌。 “我真没有,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只是想要点银子。”马夫依旧不愿意供出幕后指使,他受人之托若是不能忠人之事,那以后可就不好混了。他不仅想要保住性命,还想着能有以后。 “你可真是死不悔改,你认识这里掌柜对不对?”孟小痴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都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这还不承认。 “不认识,你别胡说了,大不了你就送我去官府吧!”马夫破罐子破摔,索性坐在地上,不再做挣扎了,他明白孰重孰轻,懂得该怎么选择。 绳子是一直都没有找来,因为根本就没人去找,其实这马夫但凡要是有点功夫,想跑还真就能跑得了,可马夫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事本就不关孟小痴什么事,只是她遇见了而已,要是袖手旁观,那也太对不起这一路以来陈宁的絮絮叨叨,和捎她一路的情谊了。 “我说的你们相信吗”她问道。 她虽然有心帮持,可就是不知道陈家兄妹是否愿意相信她,还是说相信这个死不认错的马夫。 “别的我可能不太相信,可是这个我相信,他的确有些不对劲儿。”陈宁觉得孟小痴虽然在别的事上半真半假,但在这件事上一定是对的。 孟小痴点头,“你看见了,他们都相信我,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要不然你都说这位是大侠了,大侠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她知道陈霄更能明白事理一些,分得清孰是孰非,倒是陈宁,咋咋呼呼的,只怕没什么心机,再让着马夫糊弄去了,如今听了陈宁的话,很是满意。 马夫瞅了这尖酸刻薄的小姑娘一眼,翻了个白眼,他就说陈家的孩子没有那么聪明嘛,原来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死丫头聪明了些,简直就是咄咄逼人,早知道他当时就应该不停下马车,而是应该直接压过去,管她是谁呢。只可惜为时晚矣。 “我都说了,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咚咚咚!” 忽然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屋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听见了脚步的声音,这敲门声来的有些诡异。 “咚咚咚!” “谁?”陈霄问道。 “咚咚咚!”敲门声依旧还是没有停止,但并没有人回答。 屋里的人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沉默,沉默虽然不是金子,但总能避免一些麻烦。 敲门的声音就像有规律一样,三下之后停顿一下,然后又是三下,循序渐进,一直的敲个不停。如果不是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时候不会有人找上他们,很有可能,还会以为这是在对暗号。 黑暗里,所有的一切都会觉得恐惧,屋子里的每个人都不例外,他们不知道门外站着的是谁,或者是什么。 陈霄悄手悄脚的走到门后,猛的一下就开了门。 可是当他定睛一瞧的时候,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这就更奇怪了。 “怎么没人?” 陈宁立马走过去看,她也没有看到人。 “这是怎么了?明明听到敲门声了,怎么就看不到人呢?” 孟小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很不愿意接受那样的情况,所以她迟迟不愿意去亲眼看一看。 “可真是奇怪。”陈霄说着又关上了门。 可是门刚关上,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咚咚咚……”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可是当他伸头张望的时候,又是一无所获。 他索性就走了出去,外面虽然黑漆漆的,可是他一直身处在黑暗里,所以就近的位置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的。 没人,到处都没有人。 他感觉自己刚才听到的,就像是幻觉一样,可是,所有人都听见了不是吗? “你们都听到了对不对?” 他回头对着屋子里的人问道。 “是啊,听见了。”陈宁回答道。 “听到了。”孟小痴也说道。 “我也听到了。”陈越一直躲在孟小痴身后,他原本就惊魂未定,现在就更害怕了。 都说听到了,那就一定是真的听到了,可是没有人又是什么道理呢? 陈霄踱步回到房间里,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则他并不熟悉这里,二则此事实在是有些诡异。 “马夫呢?” 他刚进到屋子里就发现少了个人,哪怕是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可是少了一个人,他还是发觉到了的。 “马夫,他不是在那里呢吗?”陈宁一直站在门口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 陈霄并不指望着陈宁能看到一些什么,但那么大的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之间不见了呢? “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会?我就在门口,他难不成是插上翅膀飞走了?”陈宁按着回忆,找到了马夫原本该呆的位置,这才忽然惊觉人真的不见了。如今一个大活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都这么奇怪呢?” “你看见了吗?”陈霄是在问孟小痴,他以为孟小痴总会比他那个妹妹更加细心一些。 孟小痴看见了,人跑了,可是她却追不上。其他人看都没看见,更别提是追了。 “没看见,也不知道是不是本身就是个盗贼,所以腿脚才会那么麻利。” 她可不想成为特别的那一个,既然都没看见,那她也就不应该看见。 “哥,那这回可该怎么办呀?那人跑了,会不会看咱们势单力薄的回来报复呀?”陈宁有些担心,她并不是觉得陈霄没有办法保护他们,而是害怕自己拖后腿。 毕竟她的这个哥哥还是很厉害的,可是她却一点儿也不厉害,只是花拳绣腿,到时候自己能不能保护自己都成问题。 陈霄其实也有着这个疑问,只怕那马夫还有同伙,到时候看他们孤立无援,肯定不会放他们一马的。 “这就离开吧,反正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开始留下来,不过是因为夜里赶路不安全,如今却生了这样的变故,这里也是不安全的了,倒不如早一些离开。 “那就赶快走吧,还耽搁什么呢?”陈宁是一百个赞同,这里古怪的不得了,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你说呢?”陈霄想争取一下孟小痴的意见,毕竟白日里说好了要同路。 “好呀好呀。”孟小痴正有此意,只不过是害怕他们不同意。 既然已经意见一致,几个人立马收拾收拾,就走出了屋子。 他们没有蜡烛,没有照亮的东西,只能摸着黑前行。 但其实他们在作出决定的时候,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离开,去哪里找马车找马夫呢? 他们可没有会赶马的,而且马车也是马夫的,不知道上面还有些什么手脚,是断然不能坐的。 三大一小毫无阻碍的走出了客栈,可是当站到客栈门外的时候,才发现了那个致命的问题。 “没有马车,没有马夫,怎么办?”陈宁可不想用脚走路,她自小虽然算不得是金尊玉贵,但也没受过多少苦,她是半点苦都不愿意受的。 “我忘了还有这回事儿了,可是都已经出来了,难道还要再回去吗?”陈霄后知后觉,做决定的时候很痛快,可是竟然忘了这个。 “额,哥你也太草率了。”陈宁发现她哥哥也并不是万能的,也会有犯错的时候,考虑不周到的时候。 “咱们恐怕是要用脚走出去了,马夫不是个好人,想必那马车也不是什么好马车。”孟小痴已经考虑到了,但是她不忍心说出口。 一看这三个人也不像是能受苦的,只怕没有薛白娇贵,也差不了什么。 “可是这城也不知道多大,城外还有多久才会再有别的城,这怎么行呀?”陈宁根本就难以忍受,也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怎么着,明明都是好好的,可是突然之间就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马车可不行,别说她矫情了,还有一个孩子,想必是走不了几步路的。”陈霄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自己雇一辆马车了,何至于等着送上门来的,结果还是最不能用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又见百鬼 “那怎么办?总不能凭空变出了一辆。”孟小痴突然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比她还要麻烦的人,走几步路难道就不行吗?现在是保命重要呢?还是说舒服重要?孰轻孰重,这时候也该分得清了。 “我去找掌柜,他开着一家客栈,总不至于连一辆马车都没有。”陈霄突然之间就天真了,他觉得这客栈,怎么都应该有着帮忙叫辆马车的习惯,可是却忘了,这里不比着别处。 孟小痴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站着,看着这空荡无人的街上。 她也曾经见过没有人的街,可是,但凡房屋里住的人,门前总是要点上一盏蜡烛灯笼,不为别的,就只为照亮门前的路。可是这里当真是怪异的很,没人上街也就算了,灯笼都不点一个,整条街都是黑的,望不到底的那种黑。 “我都跟你说了,我怀疑那个马夫和这个客栈掌柜的认识,说不定就是狼狈为奸,你又何苦送上门去?你还是仔细想一想吧。” 有的时候孟小痴并不觉得有人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人呢从一生下来就学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好听了那叫做不招惹是非,可是说不好听了,那就叫做冷漠,视而不见。 就像在磐石镇,明明有人在,她却还是被追着到处乱跑,连个搭救的人都没有,最后竟然还是那条曾经让她受伤的白蛟救了她。 她虽然已经很冷血了,可是就算为了报答搭车的情谊她也是得说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为什么我们就没有看出来呢?”陈宁以为孟小痴和她一样,可是似乎是一点儿也不一样。她看不出来的孟小痴却能看得出来。 孟小痴觉得这个一点儿也不难,她道:“只要别光想着吃,想想哪里不对的,也就想得到了。刚才咱们跟着掌柜到房间的时候,那马夫可没跟着,可是后来马夫就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咱们窗前的位置,我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陈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但是她也没光想着吃呀。 “哪有,我也是很聪明睿智的,要不然怎么会相信你呢?” 孟小痴见过自夸的,还没见过像陈宁这样的,她本来就占着理,相信是应该的,可是到了陈宁这里,就成了陈宁慧眼识珠了。 “姐姐你看,那边有光。”陈越不明白大人的事,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到处乱看,忽然发现有个地方冒绿光。 陈宁和陈霄没搭理,孟小痴倒是抬头顺着陈越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绿色的光呀。她可真是熟悉的不得了,从前天天看,昨夜被吓得够呛,今天…… “快跑!” 她来不及解释任何事,撒腿就开跑,她是真的,还想多活两天,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些鬼,知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透了风,她可就惨了。 陈霄和陈宁愣了一下,他们也不知道孟小痴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陈越就更不知道了,他有些发懵。 “你跑什么呀?”陈宁大喊着问道。 这个时候也怪不得孟小痴先跑着了,这要是跑慢一步都有可能被那些鬼撕吧了。 “快跑,一会儿再跟你们说。” 她想要大点声让陈宁他们听到,可是却又害怕引起注意,所以声音时高时低的,纠结不已。 陈宁和陈霄对视一眼,皆是迷茫的眼神,但看着那绿光越来越接近不约而同的拽起陈越就开始跑。 孟小痴是看到了那些光之后,才开始行为反常的,那么也就意味着是那些光的问题了。 绿色的光看起来着实是透着一些阴森之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但是也能预料得到,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陈越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似的,但是两条胳膊遭了殃,被提溜着,他却连反抗一下都不能。 “你可得快点跑,别让他们追上了。”沉默了大半天的般若开口说话了,他原本可以什么都不说的,一切都交给孟小痴,可是他真的不放心孟小痴。 他不怕那些鬼不认识孟小痴,就只怕,都是认识的,恨不得把孟小痴撕吧了。 “我知道了。”孟小痴又何尝不知道,她是那个最想保命的人了,如今脚下生风跑得飞快,比起昨天,被困得寸步难行,今天可是自由得多了。 “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会不会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些呀?”般若觉得在孟小痴这里,什么可能都会发生。 “你闭上嘴巴,你要是乌鸦嘴,我就把你给扔了。”孟小痴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她现在只想听一点好听的,可般若就偏偏不会说话,一味的给她添堵。 般若也是很委屈的,他不过是说出来了一个让孟小痴难以接受,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实而已。 既然孟小痴不愿意听,他索性也就闭嘴了。 陈霄和陈宁跟在后面,听着孟小痴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有着疑惑。 今天这奇怪的事未免也太多了。 绿光是成片的,往前推移的,如果说要是只有一个,那就好办了,孟小痴绝对不至于落荒而逃,可是现在根本就不能存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啊,救命呀!”忽然间后面传来一声,男人的呼救声。 这声音这几个人都很熟悉,是马夫。 可是他们没看到人影,就听见了声音。 “怎么回事儿?”陈霄突然就停下了脚步,马夫喊救命肯定是有道理的,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也就只听到了叫喊声。 “哥你怎么不跑了?停下来干什么走?孟小痴可是还在跑呢。”陈宁也跟着停了下来,她要是不停下来,只怕陈越就要被拽成两半儿了。 “你听见有人在喊救命吗?”陈霄问道。 “听见了呀,不就是从那个光里传出来的吗?而且好像还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陈宁那是听见了的,她又不聋。 “那光里的会是什么?”陈霄满是好奇,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可以让孟小痴怕成那个样子。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靠近。”陈宁虽然也是有些好奇的,但是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三个人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人影,越来越近。 他们看见了那个人的面容,就是那个马夫,可如今身后好像正有什么追着他。 他们已经看清了那些绿光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了,好像是人,可是在黑夜里却又冒着绿光。还有那个抱着脑袋跑的算是什么呢?还有没有胳膊的…… 有个念头突然涌上他们的心头,那就是——鬼。 孟小痴曾经说过,掌柜的曾经也说过,这人哪,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们就是如此,非得亲眼看到了,才能有所悔悟。 “跑!”陈霄直接抱起来陈越就开始跑,与其陈越被两个人拉扯着,倒不如他一个人来,还能为陈宁减少一些负担。 陈宁虽然听见了陈霄提醒她,可还是看了一眼那些绿光,这才跑了起来。 孟小痴已经没人影了,其实她也没有跑多远,只是黑夜里,只要有一段距离就看不到人了。 孟小痴是自顾不暇,她这辈子是做不了一个圣人了,舍己为人,她是想都没有想过。大家同样都是活在这世上,谁又比谁高贵呢?还是顾及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就舍弃了陈家那几个人。 她都已经提醒过了,可是不听她的,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跑着跑着就忽然发现,似乎逃跑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她毕竟体力有限,要是那些鬼真的想追她,她无论怎么跑是都躲不过的,既然跑不了,那就只有先躲一躲了,毕竟这么大一座城,又有那么多的房屋瓦舍,总能容得下她的。 她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就开始拍门,她不相信没有人。 “你是傻了吗?明知道危险,谁会给你开门。翻墙!”般若已经不忍直视孟小痴这种无脑的做法了。就算是里面没人,门也不会自己开,如果里面有人,主人也不会那么好心就放人进去。 “那么高的墙,我怎么翻过去呀?”孟小痴又何尝不知道,翻墙是很好的做法,可是一时之间她连块垫脚的石头都找不到,怎么可能翻得过去? “你不是还有些法术吗?又不是一点儿都没有,你就想想,有什么办法是可以进去的。”般若倒是安心的挂在孟小痴的腰间,他现在总比孟小痴厉害一些,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做。 孟小痴着急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慌乱,她也就难以把自己想象成为一个神仙了,她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人,所以也就忘了她并非是什么都不会。 她还会一些小法术,而且还会昆仑的心法剑法,只是不愿意轻易使用而已。没有原因,就是不愿意用。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默念咒语,往前踏了一步,就进到墙的另一边。 第三百二十章 躲藏 穿墙术一个极为简单的法术,可是在最危急的时刻,孟小痴偏偏就忘了这个。昨天晚上要是想起来这个,也就不至于被追的那么惨了,还从楼上往下跳,没摔死可真是万幸。 “你你你,明明会这个,怎么昨天就不用呢,昨天可不是没有墙给你穿!”般若气急败坏,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孟小痴还会这个,要是早一点使出来,他们昨天至于那么狼狈吗?说到底竟然是那条大白蛇救了他们,而他的这位师父根本就是个摆设,甚至是摆设都不如,摆设也不会被鬼撵着跑,也不会被鬼记恨。 他感觉他过的都是假日子,人家要是修成了人形都是逍遥自在的,瞧他整天操心,别人但凡要是有个师父,且不论修为如何,也得是靠谱点的,可是轮到他,他感觉他是拜了个假师父,虽然年纪大,可是行事作风他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孟小痴也不是故意的,她不过是紧张而已,所以也就忘了该怎么办了,试问谁在群鬼环伺的情况下能够泰然处之呢,反正她是做不到的,要是有人能做到她也只能说一声佩服。 再说了,这不是有惊无险的吗?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你还是一妖怪呢,怎么不见你会这个呢?” “我虽然是妖,可也是一只小妖好不好,而且我也没学过啊!”般若很是不服,他才活了多久,孟小痴又活了多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你那么大声嚷嚷些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孟小痴现在并不觉得他们的处境有多好,根本就是完全没有安全可言。 般若不服啊!要不然他怎么会不分场合的嚷嚷。 “我不管,都是你的错。” “嗯,我的错,行了吧!”孟小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错在她却是真的。 般若这才不做声了。 孟小痴很无奈,她觉得她并不是收了两个徒弟,而是请回来两个祖宗,有那么一点不顺心的她就是做错了的那个,而且还不容反驳。 她忽然想起来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她现在是要逃命,那些鬼可不会好心的给她时间。 她也不管这是谁的家里了,只要能藏身就好。 这家应当算得上是高门大院了,外头高高的围墙,朱漆的大门,孟小痴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她慌乱之间早就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也是突然想到,才钻到了这户人家的。 到处都黑咕隆咚的,她也看不清楚,而她又不敢点鬼火,毕竟那不仅显眼,而且还更容易招来鬼,得不偿失,所以她也只能摸着黑前行。 “好黑呀,这里的晚上都不点个灯吗?可真是够节省的了。”般若这个不需要用脚走路的,反而先开始抱怨了,他虽然也知道孟小痴的难处,可是两个人一起摸黑走路,比着一个人,还是一个人比较方便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又不需要走路。”孟小痴对着黑暗翻了个白眼儿,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般若了,就是觉得有点欠揍。 “你不能这么说呀,我也有眼睛,我也可以看见的。”般若虽然不用在地上走,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是很好使的。 孟小痴已然不想再争辩些什么了,她现在就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门在那儿。”般若享受了好处自然也要有所作为,他虽然做不到瞪大了眼睛去看,但是以他妖怪锐利的眼神在黑夜里,还是能够有所收获的。 “在哪儿?”孟小痴虽然听见般若的话了,可是也只是说说,根本就没有指明任何方向。她现在还做不到和般若心意相通,让她怎么找呀? 般若又说道:“在你右手边,你往着右手边走,一直往前走。” 孟小痴半信半疑的听了般若的话,她的这双眼睛,也只能看清那些有灵的东西,而看那些死物,她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该看不到的还是看不到。 “我决定了,如果以后在人间行走,一定要备一个火折子,这样也就不至于这么狼狈了。”孟小痴下定了决心,她吃过这方面的亏,也就有了经验。可是她吃过太多的亏了。 “不对,般若你也不能没有半点用处吧。你可是会发光的呀。” 她忽然停下,因为她想起来了。般若是一只妖,虽然道行低了一些,但是妖应该具备的都该具备了。像是幻化个东西,或者是照个明什么的,应该都不足话下。 “这不是有你在吗?而且现在不宜发光,会引人注目的。”般若不是不会发光,而是他觉得现在不可以发光。 孟小痴就知道,般若是在有意的不做出什么作为来。 “你为什么总是偷懒?难道是想和薛白一样睡一觉吗?” “怎么会?快点儿走了,一会儿那些鬼可就追上来了。”般若想要故意的扯开话题,他自然有着他的难言之隐。 他是只妖,而人间有着许多道士,那些道士可不会管他是善还是恶,只要发现他的踪迹,就肯定不会放过他。他也不能指望着孟小痴,所以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孟小痴也并不是一个恶毒的师父,她对待弟子还是很开明的,所以也就不刨根问底了。到最后还是得靠她自己。 “哎,我这是什么命啊?” 她虽然用脚走路,但是,手也没闲着,到处摸摸看看。她生怕自己长着眼睛却撞到墙上,她不了解这户人家的布局,所以行动起来有些拘泥。她现在若是眼前光明,只怕都已经将这里逛遍了,只可惜现在也就只能小步的磨蹭着。 “其实我觉着,那些鬼不一定会追着咱们吧,毕竟还有陈家的那三个人。” “你还好意思说,把他们丢下了,你就没有点愧疚吗?搭车的时候我看你和人家相处的挺好的,怎么逃命的时候不拉上点人家?”般若对孟小痴的凉薄已经不太惊讶了,孟小痴根本就是冷血,但是他还是要拿出来说一说的。 孟小痴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但是形势所迫。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有她在反而不安全。如果那些鬼都知道了她的身份,而陈家的那三个人跟着她,只会平白遭殃。还是各自保命的要紧。 “我为什么要愧疚?我可是提醒过他们的,谁让他们不听我的,我让他们跑,他们还非得看一看。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 “净是些歪理!” “哎呦!啊哈……”孟小痴突然间就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一时间整个人都站不稳了,一下子就往前扑了过去。 谁知道前面竟然不是平地,而是台阶,也不知道一共有几节台阶,反正是硌的她全身都疼。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般若挂在孟小痴身上,自然也没有幸免于难,但是他总比孟小痴好一些。他是块石头,一般情况下是摔不碎的,更何况他已经成了妖就更难摔碎了。 孟小痴是动也不行,不动也不行,她清楚的感觉到台阶是有多么的厉害了,那些正磕在台阶上的地方每一处都是那么的疼。 “摔死我了,这个你看到了吗?” 般若看到了,可是他忘记提醒了。他绝对不能跟孟小痴说。 “没有,你快点起来。” 孟小痴当然知道得爬起来,可是她对于般若的视而不见很是不满。 “你这袖手旁观的样子,是不是在看笑话呀?” “有光,有绿光,快跑!”般若并没有被孟小痴压在身下,反而被甩到了一边,所以孟小痴看不到的,他却能看到。 此时此刻那绿光已经透过了墙面,虽然暗淡,但却也知道离这里不远了。 孟小痴这个时候也就不质疑般若了,她知道般若是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 她强忍着疼,爬了起来,头都没回的,就往前跑。幸好前面连堵门都没有,但进到里面她方才知道,这里是前厅,摆了许多桌椅板凳。 她近的是看到了,但远的她是真的没看到,所以,一跑起来接连绊倒了许多东西。她也顾不得了,是一路的摔碟子砸碗的。 她也不知道究竟该躲在哪里,才能不被那些鬼看到,她也只能一路的继续往前跑,虽然不知道前面还有着什么在等着她,但总比后面的那些鬼要好。 “这边儿这边儿。”般若指挥着也是瞎指挥,孟小痴也分不清哪一边儿了。 她全凭着感觉在往前走。 “有柜子,要不然先躲躲?” 孟小痴也不知道自己是跑到了哪里,但已经没路了,她只发现眼前是一个小门,仔细一看是个柜子。 她觉得她应该进去躲躲。 “也好。”般若表示赞同。 他知道孟小痴这一路走来,一定是哪里受伤了的,就说刚才摔的那一下,摔的是不轻。要是再往下跑,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还是在这里避避风头为好,毕竟那些鬼在街上晃荡的,会不会串门入户,都不一定。 孟小痴哪里还需要般若的同意,麻溜的敞开了柜子,钻了进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得了的事 也幸亏这是个大柜子,而且是装衣服的,没装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很轻易的就藏下了。 她的心跳个不停,好像能从嗓子眼里跳出去似的。 般若也并不好过,他的性命现在和孟小痴息息相关,孟小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做不到置身事外。 他出门的时候是当真没有想到,孟小痴竟然得罪了这么多的鬼。一下子就是一大群,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小痴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呢。可是真的说起来,地府关门好像和孟小痴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鬼是说来就来了,他们要是再晚半刻,只怕就和那些鬼面对面的交流一下了。 那些鬼还是进了这户人家,那绿莹莹的光亮,实在是有些刺眼。 鬼脚步虚浮,没有任何的脚步声,就像是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样。 孟小痴躲在柜子里,从柜门的缝隙里往外看,看那些鬼飘来飘去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好像没有自我意识一样。 昨日的鬼可不是这样的。 那些鬼迟迟不愿意离去,在附近转来转去的,倒是将这里照得清清楚楚。 孟小痴这才知道,她原来是不知道跑进了谁的房间,那床上罩着厚厚的床幔,但隐约可以看见,好像还睡着人。 她忽然间一阵的尴尬,她曾经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私闯民宅的,而且还闯到人家的闺房。如今为了逃命,可真是无所顾忌了。 般若也趴在柜子缝隙边上往外看,他发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鬼,明眸皓齿,墨发如瀑,只是一双眼睛空洞不已,整个人就没有了灵气。 他昨天看的那些鬼,都是些糙汉子,孩子,老人,妇人,可就是没见到这么好看的。 他想这应该是个红颜薄命的。 “呵,送上门来了。”那声音是从床的位置传出来的,温柔却又透着妩媚,可是那分明就是个男人的声音。 “谁说不是呢,扰人清梦,这大晚上的,也没人管管。”又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孟小痴这一次根本就没有细听,她只顾着震惊了。虽然活着久,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但是一张床上睡着两个男人,她虽然听说过,但是没有亲眼见到过。 床幔被轻轻的挑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走了出来,他长发随意的披散着,看不清面容。 那些鬼听到了动静都汇聚到了床前。 “你们在这城中已经许久了,就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有我们在,你说你们进来做什么?”那男人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快点打发他们走吧,难道还要在这里看着咱们不成?”床幔里还有一个人迟迟没有出来,但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人打扰。 “我知道了,你着什么急呢?做别的可不见你这么着急。”那床外边的男人明明说的是质疑的话,可是语气里分明没有半分的不悦。 “我哪里着急了?你废什么话?” 孟小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总是感觉那床里男人的声音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可是又想不起来了。 也怪她这段时间,见到的人太多了,听到过太多人的声音了,也就分辨不太出来了。 “行行行,他们敢来,我总要给他们点教训。我饿了,你饿吗?”那站在床边的男人看着床里边的男人问道。 床里边的男人越发的不悦了,“桑慕,你要是闲得无聊就滚出去。” “好好好,你可真是不解风情。”那被唤作桑慕的男人似是有些无奈,不再看床上的那个男人。 桑慕看着眼前这些鬼,足够他饱餐一顿的了,这送上门的,他怎么能不收下呢。 他毫无征兆的,就抓住了眼前的这一个,吸了吸鼻子,闻着味道还不错。 孟小痴眼看着那只鬼化为了一道飞烟,进到了桑慕的嘴里。 她忽然惊觉,这分明就不是人,以鬼为食,肯定是比着鬼还要厉害。 她现在极其的后悔进了这个房间,可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和般若罕见的默契,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原本是后面有鬼追,如今看来是自己跳进了狼窝虎穴。 那两个人绝非是什么良善之辈,就是不知道,他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那两个人就知道? 忐忑不安是一定的,孟小痴已经开始算计着逃跑会有多大的概率,可是她刚一想到,就发现几率为零,鬼她都打不过,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摸不清楚这里的状况。 下山之路可真是艰难险阻,她还想着回到阜阳去看看薛白的父母呢,可是现在,是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走到地方。这才刚下山两天,就险些要交代在这儿了。 鬼被吃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就没有反抗的,甚至是都没有发出声音的,也是够奇怪的了。 “诶,这个长得好看呀!你要不要?你不是嚷着在下面觉得亏嘛,我补偿你一下。”桑慕突然发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鬼,虽然是个女的,但只要长得好看就招人喜欢。 “你滚,快点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也别让我再看见他们。”听着声音那床幔里的人似乎是生气了。 “你可真是不好伺候,给你你还不要,这个要是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桑慕看来看去,也下不去口,而他自己也消受不了,有些为难。 “你要是喜欢,你就留着好了。我给你们腾地方怎么样?”床幔突然间就打开了,里面的那个男人走了出来,满脸的气愤。 桑慕也知道这位心眼小,所以才不敢消受,这醋坛子打翻了可不好收拾。 “刚才还好好的,你生什么气呀?别生气了,我知道该送给谁了。” 他忽然间就想起来谁最缺了,这东西总不能成了多余的,总有人会需要的。 …… 孟小痴忽然间就懵了,那两个人说些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也不想再听了。 那人她已经知道是谁了,真不知道她大哥要是知道有个儿子和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作何感想? 反正她是不知道该怎么想了,她虽然不反对这种事,但是这种事发生在她亲侄子身上她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接受的。 她记得他们刚才在不久之前见过,虽然见面的时候有些尴尬,但是她觉得没有现在尴尬。 好好的一个天界的皇子,怎么就到了人间?偏偏还让她遇上了。 她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她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如果现在出现在竑烜面前,她真怕会吓到竑烜。 她只能说是人各有志,只要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无论做出什么破天荒的事这都是对的。可是将要面对的却是无穷无尽的压力。 就光是流言蜚语,也够受的了。 “算了,你们都走吧。”桑慕气都已经气饱了,竑烜难哄的很,心眼儿也小,他情愿自己生着气,也不能让竑烜气着了。 “你别让他们走啊,让他们陪着你,我又不是没地方可去。”竑烜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就开始胡乱的穿起来。他不在乎的,什么都不在乎。 桑慕却不答应,他一把扯住了竑烜的衣服,就是不让竑烜穿上。 “你去哪?别跟我闹了行不行?我以后再也不看他们了。” “别,用不着,我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你们别走呀!”竑烜看着那些鬼,一个一个的离去,连忙出声阻拦。桑慕不是看着好看嘛,那他就成人之美好了。 桑慕可真是后悔,早知道就直接撵出去了,原本好好的,这就生气了。 “竑烜,你看他们都走了。咱们继续睡吧。” 竑烜已经不想睡了,他现在精神的很。 “你自己睡吧,我出去走走。” “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这几天你一直别别扭扭的,到如今一件小事你也跟我闹,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还是说后悔了?”桑慕察觉竑烜这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总是为了一些小事跟他闹,他真的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竑烜失口否认。 “你就有,你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能说出来?难道就算是到了如今,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桑慕已经忍了很久了,他想要的无非是一颗真心,可是竑烜却总是对他若即若离。他不知道这样,他们还能维持多久? “随你怎么想。”竑烜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他只是害怕,有着太多的害怕了。 孟小痴发现竑烜他们好像吵架了,可是她却不知道是因为了什么。 柜子里再怎么说还是有些狭小的,她越呆越觉得憋闷,而且总感觉脚下有东西,可是又不能弯腰去看。这柜子里根本就容不得她多动一下。 可竑烜他们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间屋子,或者是继续睡觉,她我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从人家眼前路过。 “有老鼠!”般若忽然发现了一只老鼠,还不是在孟小痴的脚下,而是已经爬到身上了。他能看到的,必然是离他很近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尴尬的见面 “在哪儿?”孟小痴一听到有老鼠,立马就没办法镇定了。她就说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却没有想到,这看着干干净净的庭院竟然还有老鼠。 “在你腿上,往上爬了!”般若是再也忍不了了,一只那么肥的老鼠就在他眼前,他当真是做不到视而不见,他想孟小痴也做不到。 “啊!你快点把它弄走。”孟小痴忍不了了,她一想到一个浑身毛茸茸的东西在她腿上,她就受不了。 “我不敢,你自己弄。”般若边说着边先要跑着了。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变成了人,撞开了柜子门,冲了出去。 他最讨厌老鼠了,老鼠是什么都敢咬,什么都敢吃的。就算是石头也敢嗑上两口。 孟小痴不是没有感觉,经般若那么一说,她感觉更加深刻了,她再一次痛恨般若的不仗义,她一个小女子,害怕老鼠还说得过去,般若一个大男人也害怕,可真是对不起他的性别。 “你太不仗义了!” “啊,你别扔给我呀!”般若忽然感觉到手心里毛茸茸的东西,嫌弃的不行。虽然那是他下意识的接过来的,可是那也是孟小痴扔的呀,他真的不是故意接住的。 孟小痴可不管般若愿不愿意接着,反正她是扔出去了,谁让般若自己接住了呢。 她话不多说,直接跳出了柜子,今夜她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来的这户人家,躲在了这个柜子里。 当她和竑烜大眼对着小眼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阵的不妙。 虽然是在黑暗里,可是两个人目光皆是明亮不已,彼此都将对方看了个清楚。 孟小痴后知后觉的去捂脸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都想哭了,这事可是难办了。 “原来他们是跟着你们来的,你们什么人?”桑慕就说嘛,那些鬼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原来是在这里躲着呢,可真是大意了。 般若提溜着老鼠尾巴,有点懵,他觉得他刚才就不应该说话,一只老鼠算得了什么,怎么说也比着他小,又不咬他。 “怎么办?” 没得办,孟小痴能怎么办? “我问你们呢,干嘛的?”桑慕拿起衣服先给竑烜披上了,然后自己才慢条斯理的穿衣服,他就奇了怪了,两个人是怎么在柜子里躲得下的,不挤吗? 竑烜根本就无法面对这个姑姑,他不知道这两人已经在这里多久了,是不是他刚才说的,做的,都看到了? 面对他人,他尚且不能泰然处之,更何况这是他的亲姑姑,与他的父亲血脉相连。 而且他与这个姑姑感情并不亲厚,根本就不会为他保守秘密。 “跑不跑?”般若发现孟小痴有点怪,这要视搁在别的时候,孟小痴早就先跑着了,可是现在孟小痴竟然站着不动,实在是有点难得。 孟小痴不想说话,但她一直捂着脸,她不知道竑烜有没有看出来她,这黑咕隆咚的,他们也没有相处多久,没有那么熟悉,认出来想必也没有那么容易。 “对不起,打扰了。” 她是要跑路了,这时候就当没认出来,没见过就好了,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想跑,没那么容易。”桑慕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为了竑烜也不能让这两人走出去,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和竑烜之间的关系,只怕竑烜就要难过了。他知道竑烜的顾虑,他可以理解,他不愿意竑烜成为那个最为难的。 孟小痴以为这样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是这人不放她走是什么意思?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了? “我,我,你……” 她是该说些什么呢?难道说认识吗?她可不能那么干。 “这这那那的什么?说话!”桑慕可不认为这是一对私会的男女,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这城中人心惶惶,夜里没有敢出门的,谁会冒着遇鬼的危险,大半夜的出门。 孟小痴发现这个人有点凶呀,真不知道竑烜会不会受欺负。 “姑,姑姑……”竑烜知道事已至此,躲是已经躲不过去了,倒不如坦然面对,来得坦荡一些。 可是他更害怕那些投来的怪异的目光,尤其是来自认识的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般若和桑慕这两个不明所以的,在孟小痴和竑烜之间看来看去。 叫姑姑是什么意思? 般若并不觉得那个人在叫他,那就只有孟小痴了。 可是孟小痴的亲戚不都是神仙吗?怎么会在这里? 叫姑姑是什么亲戚来着?侄子,对了,是侄子,那就是孟小痴的哥哥的孩子了。 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这可是孟小痴的家事呀。 “你叫她什么?你再仔细看看,天这么黑你别看错了。”桑慕只觉得是因为天太黑了,所以竑烜看错了。他立马行动起来,一挥手就将房间里的蜡烛点着了。 红烛燃起,照亮了整个房间,眼前越发清明了。 “是不是,这回看得清了吧?”桑慕指着这个女人,想要让竑烜仔细,好好的看看,可是当他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他见过这个女人,这回不需要竑烜仔细看了,他就可以确认这个人是谁了。 “你,你,你……” 这回轮到他说不出来话了。 “姑姑,我……”竑烜想要坦白,他知道迟早有人会知道,可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在他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就突如其来的到来了。 “你别说了,我知道,我明白。我不会反对的,我也不会告诉你爹的。”孟小痴很自觉,竑烜的事没有传开就说明竑烜不想别人知道,那她也就不要多嘴多舌了。 “你放心,他也不会说的。”她看了看身旁的般若,她顺便也可以帮般若保证一下。 “我和他……” “你不用跟我说的,我真的可以理解的,只是你爹儿子虽然比较多,但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肯定会有诸多非议,你……”孟小痴虽然再一次打断了竑烜的话,可是说到一半就不知道往下该怎么说了。 竑烜已经做出这种事了,还会怕那些吗? “我知道。”竑烜知道,他从来都知道,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已经坠入地狱了,再难回头。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孟小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而且她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说了,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增尴尬。 她拽着般若就要走,般若还拿着老鼠不知道该扔到哪里去。他现在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说话,尽量减少存在的可能。 毕竟孟小痴和那个人是亲戚,他可不是,万一被杀人灭口可就不好了。 “姑姑怎么会在这里?”竑烜还有着很多疑问,他的这位姑姑不是应该现在正在昆仑山上吗? “路过而已。”孟小痴今夜经历的太多了,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需要消耗一下。但是不能在这里,见一面也就算了,她和这个侄子本来就不太熟,往后也不需要太熟。 “那那些鬼……”竑烜欲言又止,孟小痴可是被鬼追着到了这里的,那就说明这里边有问题。可是,孟小痴明明是地府挂了名的鬼差,怎么就能被鬼追呢? “啊,那个,这不是地府关门了嘛,那些鬼心有怨言,也是应该的。”孟小痴嘴上说的很开明,但是心里却很不甘心,关她什么事儿啊?她是无辜的好不好。 “那这位是?”竑烜又看向了孟小痴身边的这个妖怪,虽然是和孟小痴一起的,但是敌是友还不一定。 “我徒弟。”孟小痴很自然的介绍道。 “我还有朋友在城里,就不久留了。” 她也不知道竑烜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问题,但是她依旧没有改变,她要离开的意思。 “姑,姑,好……”桑慕思虑了良久,他该说点儿什么,可是思来想去,他觉得,他应该有礼貌一些,毕竟那是竑烜的长辈。 孟小痴受宠若惊,她是真的需要适应一下,一时之间她真的有些难以接受多出来了一个侄媳妇。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应了一声。 “诶。” 般若有点惊讶于孟小痴的适应能力,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看见了也是震惊良久,可是孟小痴这就敢答应了,难道这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吗?孟小痴她哥哥同意吗? 又是一阵沉默,房间里安静的就好像没有人在一样。 竑烜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就是没有想过这一种。 他想孟小痴有可能打他一顿,大骂他败坏门风,也有可能怒气冲冲的打桑慕一顿,或者打他们两个人一顿。 可是都没有,安静的异常。 他出生在天上,也长在天上,按理来说他对这个姑姑应该是很熟悉的,可是他们总共也没见几面,就连见天上那些神仙的见面次数都比着他和这位姑姑的见面次数还要多。 他的了解,大多都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但没想到那个别人口中总是惹祸的姑姑,竟然比着任何人都要开明。 孟小痴和般若放慢了脚步,使得走路的声音很小,他们慢慢的挪到了门前。 第三百二十三章 涅斋的出现 门是关着的,孟小痴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她亲手关上的。 那些鬼来去自如,连门都不需要开。 她缓慢的打开了门,但是她已经做好了只要踏出这个门,就头也不回往外跑的准备。 她做不到淡然的离开,她知道她只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就根本没办法脱身。只要将来事发了,她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找她问罪的。因为她知道了,却没有阻止,就是错了。 可是她凭什么管别人的事?而且那又不是自己的孩子。竑烜都已经那么大了,是非善恶分得清楚,对错也看得明白。只要是自己选择的路没人可以阻拦。 更何况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两情相悦,管他是人是妖,是鬼是神,是男是女呢,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就不会错的。 但是这世上的事总是事与愿违,她刚一打开门,就有着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她恨不得把门再关上。 她捂着鼻子,寻找这酒气的来源。 她见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可是,现在就站在眼前。 “可真是活见鬼了!”她小声的嘀咕着。 出师不利也就算了,出门才几天,接连遇到熟人算什么意思? “鬼,哪里有鬼?那些鬼又追来了吗?”般若现在一听到那个字就打怵,孟小痴声音再小,他也做不到,听不见。 孟小痴忽然发现了一件事,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和竑烜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是酒鬼呀!快走快走。”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要离开这里。 般若往前走了一步,这才发现了,站在阴影里的人是谁。他师父的桃花,还是那种目的不纯的烂桃花。 他觉得的确得快点儿走。 “去哪儿啊?”涅斋发现他们是真的有缘哪,竟然在这里能遇上。还是他最想着的时候。 自动送上门来的,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孟小痴不想说话,她虽然好奇涅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同时也觉得这并不值得好奇的。毕竟涅斋的本事就摆在那里。 “路过而已,麻烦让一让。” 她是不想再招惹什么麻烦了,她只想这一路平平安安的过去,她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多玩一段时间。 她已经很尽量的让自己的言语听起来好听那么一点,就是不知道受不受用。 涅斋可没想着要让路,他反而上前一步,整个人都堵在了门前。 孟小痴只好后退一步,实在是这酒气太大了,有些熏人。 深更半夜能喝这么多酒,涅斋当真是够有闲心的了。 “路过?为什么会路过我的面前呀?你是不是别有所图?还是说是故意的?”涅斋不相信巧合,他只相信是他们该见的。 孟小痴忽然发现,其实那个时候不图方便搭马车,也许反而是个正确的选择。虽然很有可能会苦一点,累一点,但是也比现在好一点。 可是后悔也晚了。 “你别多想行吗?我能对你有什么所图?” 涅斋不管,他已经一忍再忍了。他细细想来,发现孟小痴把他给耍了。一开始明明是他掌握着所有的主动权,可是渐渐的就失控了,他是半点权力都没有了。 孟小痴一定是做了什么才会这样。 “你就是个祸害!” 孟小痴听了,内心毫无波澜,没错,她可以承认她就是个祸害,她又没有不承认。 “咱们已经两清了,不是吗?你不会是要赖上我吧?” 虽然她耍了无赖,但是已经说好了,总不能又变卦了。那就比着她耍无赖还要过分。 “孟小痴,你要不要脸?”涅斋现在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惨。孟小痴分明就是他的灾星。 “你发什么疯?我又怎么得罪你了?”孟小痴是不敢往前的,她不想与涅斋有任何的身体接触,所以她选择了牺牲她的徒弟。 她将般若拖了过来挡在身前,她已经打算好了,涅斋要是有个什么轻举妄动,她就要把般若推出去。 般若已经知道孟小痴的目的了,可是他也知道孟小痴除了他以外,没有谁可以信任了,也没有谁可以拖出来挡着。他也就只能当这个挡箭牌了。 “我看你喝了不少,要不然咱们有话明天再说?” “你走开!”涅斋觉得般若碍眼的很,就打算上手弄开。 般若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是孟小痴就在他身后,他退无可退。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他虽然理解孟小痴的无耻,但不代表他赞同。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妖呀,还有没有妖权? 孟小痴却看准了时机,扯着般若就往后退,她需要的是一个有事就挡在她前面的徒弟,而不是一具尸体,她还是有些分寸的。 般若也是很识时务的,跟着孟小痴往后退,要不然他一个大男人孟小痴又怎么会拽得动。 涅斋扑了个空,心情更不好了。 “主上,你喝醉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桑慕看着涅斋醉醺醺的样子,暗叫不好。他知道涅斋的计谋,也知道涅斋所图的是什么,如果现在清醒着,还好说,能够保持理智。可是现在这副样子,只怕会耽误大事。 孟小痴将目光移向桑慕,桑慕称呼涅斋为主上,那么就意味着奉涅斋为主了,是涅斋的手下。 她这回可要好好的缕一下关系了。竑烜和桑慕是那种关系,桑慕和涅斋是主仆,那竑烜和涅斋又是什么关系呢? “你故意接近他的对不对?我知道了,原来你们都是一个德行,手段都一样。” 她突然之间就灵光乍现,涅斋对她做过什么,她可忘不了,现在她怀疑涅斋这个混蛋的手下照葫芦画瓢,也用在了竑烜身上。 竑烜毕竟是情窦初开,想必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很好骗的。 怪不得竑烜会做出这种事,这种事总是有人要主动的。她果然是不能把涅斋想成是一个好人。 桑慕自然是知道孟小痴在说什么的,可是竑烜不知道,他也不能让竑烜知道。 “姑姑,你误会了,我对竑烜是真心的!” “谁是你姑姑?我麻烦你别乱攀亲戚!”孟小痴心头有股火,她以为只要她一个人倒霉也就够了,没想到,还要拉扯上别人。 涅斋可真是不留余地,报仇是真的要报个彻底。竑烜都不放过,又会放过谁呢? “姑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桑慕算是知道他的报应来了,一开始,他还真是目的不纯,可是后来他是认真的。 他做不到问心无愧,但是,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他真的不想放弃。 “不一样的,他们睡过了,我们却没有睡过,不是吗?”涅斋是真不嫌弃事儿大,竟然往上添油加醋的。 孟小痴想到这个就更生气了,欺骗感情也就算了,整个人都骗到了,她还能让竑烜怎么样呢? 就此离开吗?竑烜会听劝吗? 她根本就不知道竑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自以为竑烜被欺骗了,万一竑烜甘之如饴可怎么办? “你混蛋,你还想怎么样?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好了,你干嘛拉上他?” 罪魁祸首就是涅斋,也真是够缺德的了。 “我还能怎么样?”涅斋推开了般若,走进了房间里,可是他依旧还是没有离开门口的位置。他知道,那是最有利的地势,进可攻退可守。 般若被推的一趔趄,他好像是知道些什么,可是又好像不知道,就好像眼前有那么一层雾,明明可以看见东西,可就是看不清楚。 “竑烜我问你,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孟小痴忽然发现竑烜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涅斋了,那就意味着以前也见过。如今又在同一个地方,她有着一个想法涌上心头,可是她不愿意相信。 竑烜知道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会败露,可是他还是难以说出口。 没错,他就是那个背叛者。 他背叛了他的父亲,他的家人,背叛了整个仙界,他投靠了涅斋。 这世上最为人所不齿的事情就是背叛,可是他再也受不了从前那样的日子,每天都活在别人的光环之下,不受重视,没人关心。他情愿赌一把。 “你说话呀?”孟小痴简直就是要气急败坏了,哪怕骗一骗她也好啊。 “他不愿意说,你又何苦逼他。我可以告诉你,他是我的人。”涅斋最喜欢看孟小痴气急败坏的样子,那种场景特别的解气。 可孟小痴却偏偏不让他如意。 “竑烜,你知道你这样做的下场会是什么吗?众叛亲离,为人所不耻。他又能给的你有什么?难道就连你父亲都给不了的吗?”孟小痴强忍着怒火,心平气和的说话。 她不知道一个衣食无忧的皇子最需要什么,也不知道涅斋究竟有多么大的能力可以让一个人背叛自己的父亲。 “姑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姑姑当年也曾经犯下滔天错事,如今又如何?”竑烜知道自己没办法和这位姑姑比,可是已经有例可循,他搏一把难道就不行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原来如此 孟小痴竟然不知道竑烜竟然是在学她,那她可真就是误人子弟了。 “我有病你不知道吗?” “你有什么病说来听一听。”涅斋倒是不知道孟小痴有什么病。 孟小痴发现她这一辈子,似是就要和涅斋纠缠不休了,可是她真的,没什么可以让人所图的了。 “我有神经病你不知道吗?我就是一个疯子,你还要照着学吗?竑烜怎么我好的地方你不学着,就学这个。再说了,那也不是我愿意的。” “你别冲着他,你冲着我来呀!”桑慕自然是不忍心竑烜被欺负的,他捧在手里的心肝宝贝,怎么能让别人说了去。 孟小痴现在看着这个男人就来气,竑烜如果真的被骗了,是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的。可是这个男人和涅斋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竑烜只怕会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你以为我不敢吗?他是天界的皇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轻易染指!” “你……”桑慕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他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他无话可说。 “那你又算的了什么?孟小痴你真以为自己的身份有多高贵吗?总有一天你什么都不是!”涅斋的人还容不得别人看不起,尤其是孟小痴。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他,但只有孟小痴不能,他如今都是拜了孟小痴所赐,孟小痴凭什么! 孟小痴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高贵,只是没有涅斋卑鄙无耻,“我没你下流,你不是恨我吗?那你杀了我好了,我就在这里,这一次我不会跑,也不会有人来救我!” 她这辈子算是逃不过了,虽然她既不是无心之失,也不是故意的,是要替孟肃背债,可涅斋认定了,她就躲也躲不掉了,那就坦然面对好了。最好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涅斋这时候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孟小痴破罐子破摔了,这还有什么意思? 孟小痴已经气愤到极点了,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涅斋。她忽然发现这个涅斋有些不对,她靠近过涅斋,知道涅斋是什么样的,这个明显不对。气场不对,人也不对。这个人周身满是戾气,比着从前的那个涅斋,这个更加倾向于魔,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就是本体。 她记得涅斋会傀儡之术,只怕从前见的那些都是些傀儡,怪不得,敢上到昆仑山上去。只要不是本体,死多少回,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原来这才是你,你当真是算无遗策。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哪,是不是你每走的一步路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还是说你从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她又还抱有些什么希望呢?涅斋从前说的那些,她本来就不接受,是假的又能怎么样? “也对,你该是这样的。要不然蛰伏了这么多年,岂不就是白费了。你又有多大的野心?人间?还是天下?”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够懂得别人心思的人,要不然面对身边人的欺瞒,也不会到了如今才知道。她也只能感受到自己看到的,涅斋想要的绝对不会,只是报仇那么简单。 “那又如何?难道就许你们逍遥自在,我就该如同鼠蚁一般躲躲藏藏的吗?”涅斋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一来到这世上这本该受人尊重,尊贵无比,而不是卑微渺小。可是,那些本就是应该的,于现在他而言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要的从来都不多,只是一个公平。 他没有的,他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挣,可是那些他本该拥有的,凭什么被人夺走?他就是要一样一样的讨回来。 “所以呢,你就不择手段。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牺牲一切。那你就先拿我当垫脚石吧!”在这件事上,孟小痴真的做不到坐视不理。她曾经想过要置身事外,可是这一切的一切,似乎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根本就摆脱不掉。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还是以为我不舍得!”涅斋一下子挥去了孟小痴的手,他从来都不愿意受制于人。 “你当然敢了,你什么事做不出来。与其看着你牵扯别人,你倒不如先杀了我!”孟小痴不知道涅斋出现在这里算是什么意思,但是这里不仅有着涅斋还有着涅斋的手下,那就意味着,他们的目标直指昆仑。 山上的那个傀儡只是去探路的,在昆仑山上弄得人心惶惶,到时候山下再一举进攻,虽然不至于直接拿下昆仑山,但肯定是会有所收获的。杀人的开始最好的方法不过是诛心,这也是最有效最有力的方法,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消耗对方的士气,当真是处心积虑。 她并不是救世主,她也做不到救得了别人,但是她也见不得那些朝夕相处的亲人,朋友,就这样被仇恨所洇灭。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倒不如成为最先死的那个人。 “姑姑~”竑烜从来都不知道孟小痴竟然有这样的志气,他不想有人死的。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姑姑就离着他们远点儿,无论你想要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回报和代价,没办法形成正比,你必将付出更惨烈的代价。”孟小痴所经历的,她不想别人再经历一遍。她曾经也是那么的天真无邪,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可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的给了她巴掌。到了如今才把她打醒。 这世上不能相信任何人,只能相信自己。 可惜为时已晚,她已经一无所有。再也没有什么是值得她珍惜的,值得她豁出性命去。就算是她豁出性命,还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要。 她今生不再亏欠任何人,唯有薛白因为她而遭受牵连,她很过意不去。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下辈子偿还了。 竑烜又何尝不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就是想要试一试,毕竟什么都不试,就没有希望。可是他不甘心。 “姑姑,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我生而为神却活的连人都不如,难道还会有更糟的吗?” 孟小痴不曾关心过竑烜,自然不了解竑烜的经历,她竟然不知道一个皇子是怎么过的连人都不如了。可是她自己不也是不愿意当神仙吗? “你只要不后悔就好。” 这是她唯一能给的忠告了,这世上最难的是无愧于心,但最容易的就是后悔。 每做一件事都会后悔,因为野心是无限强大的,总想要更多。 “其实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聊嘛,干嘛扯上生死呀?”般若站在一旁已经看了许久,他不想和薛白一个下场,但是真正到他以身相护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怯懦。 他不管孟小痴从前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他自己相信就可以了。无关乎任何事,只关乎信念。 “你又死不了,你走吧!”孟小痴已然不在乎生死,但是还有一个般若她险些忘了。为了她已经搭上一个薛白了,绝对不能再搭上一个般若。 般若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走,想也是不会的。他也是要面子的,而且要是孟小痴出事了,而他好好的,那些神仙不追杀他才怪。 “当年是孟肃推了她,才会伤到你的,你怎么也不该是找她报仇,而是去找孟肃。难不成你是看她软弱可欺,才会将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到她的身上?” “那又如何?你当真以为我一无所知吗?当年我就知道。”涅斋知道的可比孟小痴知道的多多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是孟小痴砸到他的不是吗?而且,他最生气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些神仙的冷漠无情。 如果当年那些神仙肯救治他,而不是想要杀人灭口,他断然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些神仙不是将孟小痴当成宝贝似的吗?他偏要欺负,曾经不就是因为他势单力薄,所以才会选择牺牲他嘛,如今报应也该来了。 只可惜那些老的都已经死了,是再也看不到了。 孟小痴终于知道了,原来她就算是无辜的,也都会是那个被针对的。她到底还是成了那个替罪羔羊。 “为什么呀?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我还活着吗?” 她竟然不知道,她活着就是一种过错。 亲生哥哥嫉妒她,想让她死,如今涅斋也不放过她,就只因为她还活着吗? 如果她从来都没有来到这世上,或者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没错,就是因为你活着。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这么多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也该来找你偿还。你知道魂魄四分五裂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见不得人躲躲藏藏的日子有多难捱吗?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有人保护着你,你身受庇佑,就是你最大的过错。” 涅斋拽着孟小痴,两个人面对着面,他虽然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但想也是面目狰狞。他也想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可是没人给他那个机会呀。 孟小痴整个人都呆愣愣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自作多情 她以为她可以远离这些的,她可以活的很好,可是却不知道,她活着却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从前是,现在也是,但是将来也许就不再是了。 “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要让你看着,我会让你看到的。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的爱人一个个的死去,不对,那样也太便宜他们了,在这世上,最痛苦的就是生不如死。”涅斋曾经经历过,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死是这世上最简单最容易的事,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留在这世上的人反而更加痛苦。 “你就是个疯子,放开我!”孟小痴不要,她这一生已经历经了磨难,为什么还要为难她? 已经到了这一步,涅斋又怎么可能会放手,他觉得他们就是缘分天定,要不然今夜怎么会再相遇? “孟小痴,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疯子,只是被你们逼成了一个疯子!” 孟小痴忽然想起了从前,原来从前的日子是那么的美好,父母在时她当真是无忧无虑,无论她做些什么事总会有一个人帮她解决。那时候也许是因为她太天真的缘故,她看所有一切的眼光都是和善的,她看人皆是淳朴善良,看事皆是情有可原。 可是父母不在了,什么都改变了,她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满是恶意。 涅斋突然抓住了孟小痴的下巴,手抚着孟小痴的脸,虽然这并不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但只要他看着好就行了。 他吻上了孟小痴的唇,虽然是蜻蜓点水一般,但孟小痴却没有反抗,他很满意。 “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要是嫌他碍事的话,就扔出去。” 他所指的那个碍事的自然是般若,哪里还会有着别人。 般若知道自己的斤两,他面对涅斋根本就无能为力。 曾几何时,他们尚且可以和平共处,可是到了今日却是剑拔弩张,你死我活。可见这世上的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是瞬息万变的。 “你是要放我走吗?你就不怕我出去告状吗?” 他不能走,他知道孟小痴只剩下他了。 “你去好了,只要你能走出这座城,随便你。”涅斋不怕,他可并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有着万全的准备。 “我要留下来,我要……” 涅斋可不愿意知道般若想干什么,他扯下孟小痴腰间挂着的锦袋就扔了出去,他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着实是有些碍事。 般若拼命的接到了,孟小痴他保不住,薛白他再要是弄丢了,那他还有什么用! 孟小痴安静的异常,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任凭涅斋摆布着。 “我们走了。”其实涅斋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却很愿意看到这样的孟小痴。 他一把抱起孟小痴,便走出了房间,外面依旧是乌云遮月。 “你要带她去哪儿?”般若想要追上去,却被桑慕拦住了,也只能喊上那么一嗓子了。 但自然是不会有人回答的。 “想要留下就安静一点,这孤男寡女的,自然是要应该发生一点什么,想必你是不会理解的。”桑慕见般若一个人,对于那些情爱之事只怕是一窍不通。 般若白了桑慕一眼,什么叫他不会理解?他只知道涅斋狼子野心,没存着什么好心思,孟小痴这一次只怕难以脱身了。 “你们狼狈为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他虽然打不过涅斋,但是总不能将气愤的心情憋在心里,他看孟小痴的那个侄子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还有这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生气也没有用,有能耐你把人抢回来呀。”桑慕故意的,他刚才可是受了气的,怎么可能不讨回来? 般若握紧了拳头,恨得牙痒痒,他就是没用,不怪人家这么说他。 他和孟小痴现在根本就是孤立无援,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来救他们。所以也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他想,他该是时候好好想一想,怎么逃离这里了,至少先把命保住。 黑夜再怎么的漫长,白日总会到来。朝阳洒在房间里,好像撒了一地的金子。 孟小痴一夜无眠,她这辈子都想不明白了,因为她的那些问题根本就无解。就像那些恨来得莫名其妙,那些爱根本就不知道从何而来。 她转过头看着在一旁睡得跟猪一样的涅斋,满心的厌恶。如果说从前她心存愧疚,可是现在,往后她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愧疚。 为了还债,她已经搭上一切了,更何况这债本来就不是她该背负的。 她想起来,可是她还做不到赤身裸体的出去,衣服已经穿不了了,她也不想穿别人的衣服,所以只能就这么躺着。 昨夜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至于那些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她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所以也就没有再做什么无用的挣扎,涅斋也没有对她有多客气。 她眼睛睁得老大,虽然眼睛已经发酸了,可是她就是不想睡过去。 她倒要看看,接下来他们该怎么相处。 死是死不了了,可是既然要继续活下去,她也不能让涅斋好过了。 可恨涅斋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醒,他倒是舒服了,她很不舒服。 她转过身去,一条腿就搭在了涅斋的身上,顺便还搭上一条胳膊。她是想躺着舒服一点,最好能把涅斋叫醒。 涅斋从来都是一个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重量有些不同适应,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孟小痴的那双大眼珠子,红彤彤的,好像一只兔子,可是却炯炯有神。 他竟然忘了,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醒了。” 孟小痴没说话,她不屑于跟涅斋说,她一夜都没睡。 涅斋被盯着,浑身发毛,孟小痴那是什么眼神,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睡的好吗?” 孟小痴那本来就没有平息的怒火,又缓缓的烧了起来。她睡得好不好,难道涅斋还不知道吗?还有脸问。 “天都亮了。”涅斋发现自己一直都在自言自语,孟小痴没有半点意思想要搭理他,可是他根本就无法缓解眼前这尴尬的局面。 孟小痴现在看见涅斋的这张脸就觉得心情不好,她又翻身朝向另外一面。 涅斋回想起昨夜,没有丝毫的歉意,但还是红了脸,他觉得这种事需要的就是你情我愿,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意味着孟小痴愿意了,想来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他往孟小痴身边凑了凑,将孟小痴拥进了怀里,感受着孟小痴的体温。 他也知道自己昨天说的话太过了,孟小痴肯定很受伤,也是他昨天喝多了胡言乱语,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的管用。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就早多喝点了。 孟小痴对于涅斋的往前凑,很是恶心,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没人看见,可是她真的受不了。 “跟我回芜泽好不好?”涅斋想如果以后每天早晨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是孟小痴,那应该是这世上最好的事了。 他想要那样,可是他不愿意强迫。他要的是孟小痴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孟小痴再一次翻了个白眼儿,她可永远都不会忘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涅斋说过什么,一字一句她都记着,是刻在脑海里的。再多的甜言蜜语,浓情蜜意也掩盖不了。 涅斋轻轻抚摸着孟小痴的长发,虽然孟小痴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但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他还以为孟小痴会在他睡着的时候捅他一刀,毕竟他不会有任何的防备。可是孟小痴并没有。 这还不能说明了孟小痴对他还有着恻隐之心吗?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变了。他们有着肌肤之亲,便就是夫妻了,虽然还只差着一个形式,但他是绝对不会委屈了孟小痴的。 “或者你想去哪里?我可以陪着你。这世上有许多好吃,好玩的,你想去看看吗?” 他权当孟小痴是在害羞,毕竟孟小痴是个女孩子,发生了那种事,总要适应一下的,他可以理解。 孟小痴可不敢让涅斋陪着,涅斋可是个大忙人,还想着要天下呢,她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和涅斋有什么共同话题的。 “你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不满意?”这一大早的涅斋感觉被泼了凉水,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孟小痴一直不说话算是什么意思,不答应也不否认,是要让他怎么想? “你要是不满意咱们还可以再来过。” 他说着就要做点什么,孟小痴却终于给出了反应。 “给我找件衣服。” 孟小痴的嗓子已经哑了,说起话来让人听着觉得阴阳怪气的。 涅斋烦躁的出了被窝,坐了起来,他看着散落在地上,被撕的稀碎的衣服,终于知道孟小痴为什么没有先起来了,原来是在等他起来找衣服。他还以为是在等他,原来是他在自作多情。 可真是一片痴心进了狗肚子。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吃吗 涅斋也没有再说别的,就下了床去给孟小痴找衣服。其实他完全可以随手就变出一身衣服来,可是他感觉有点亏,而且还有点委屈。他要好好的想一想。 虽然他才是那个应该为这件事负责的人,可是现在看起来,他更希望孟小痴为他负责。 从前他只知道孟小痴是个花痴,可是却不知道是个薄情寡义的花痴。可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不一定全是真的,只有自己亲自体会过了,才知道这人是怎么样的。 他走出房门看着那刺眼的太阳,一阵的落寞。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昨天说的那些话,好像是有问题,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难道还要他去道歉吗?他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错呀,他也是那个受到伤害的,可是怎么看,都感觉他像是欺人太甚。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呀?” 他还没离开房门口就开始自言自语。 他实在是难以理解孟小痴对他的态度,简直就是一反常态。如果说从前有人得罪了孟小痴,孟小痴肯定会生气,而且还是那种明摆着的生气,可是现在还跟他说话,只是说的有点少,他就弄不明白了。 孟小痴见涅斋出去了,直接就坐起身来,她现在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可是付诸于实际却很难。怪只怪自己没有本事,但凡要是有点本事,昨天晚上不趁机杀了涅斋都对不起自己。 那现在也就只能从长计议了,她本想着远离是非,可是却身入是非,可真是让人头疼。 “般若那个家伙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被人撵出去了吧?” 她虽然不指望着有人能帮到她,可是却担心般若,毕竟般若身上还有薛白,两条性命。万一涅斋痛下杀手,还不如留下来当狗腿子,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般若你可要争气一点啊!” 她又无能为力的躺下了,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睡可却不能睡,她纠结呀,她感觉人生最惨的事莫过于此了。她堂堂一个神仙被人逼着做出这种难以启齿的事,要是传出去的话,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她虽然已经是神界的耻辱了,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家。 “不行,这次绝对不能放过涅斋!”她下定了决心,如今前尘往事已经一笔勾销,剩下的只有她的仇怨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可以理解,她当初不就是砸到了涅斋嘛,那就砸回来好了,生死不论,可是用这种龌鹾下流的方法,她是真的难以忍受,好歹也是相处那么久了,可怎么就不能心慈手软一点呢。 她生气了! 涅斋再回来的时候,孟小痴还在躺着,涅斋进到房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是孟小痴,到底不知道孟小痴在想些什么,万一要是会错了意,只怕反而会徒添误会。 他将衣服放在了床边,孟小痴触手可及的地方,孟小痴依旧还是没有搭理他,他很受伤,好歹给孟小痴拿来了好看的衣服,难道搭理一下都不行吗? 他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衣服给你拿来了,你饿吗?” 孟小痴当然饿了,她都已经好几顿都没有吃饭了,有一直一直的赶路,就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她容易吗她,结果在这里被涅斋拦下了,计划都泡汤了,她那游山玩水的志向只怕不知道要哪一年才能实现了。 可是她没说话,她不想和涅斋说话。 涅斋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里的怒火,他就全然当作是孟小痴是在耍小脾气好了,他得忍着。 “你要是不饿,就拉倒,我走了。” 他嘴上虽然说着,可身体却迟迟都没有动,他也就是想要看一看,孟小痴究竟能忍多久。想当初是一顿不吃就嚷着饿,现在早饭的时候已经过了,只怕早就是已经饥肠辘辘了,不过是在端着而已。 孟小痴故意背对着涅斋,一则是不愿意面对着涅斋,二则不想暴露自己的表情,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她难以掩饰对涅斋的厌恶,可是她不能明目张胆的,她现在不能得罪涅斋。 可是她也是有点饿的,但她就是不说,又饿不死,这有什么的? 涅斋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可孟小痴却迟迟没有给他回应,他竟然不知道孟小痴还有这种忍耐力。 他只好作罢,转身离开了。 可是到了门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也没有吃早饭,那他是不能饿着自己的,至于某些人不愿意吃,那就看着好了。 孟小痴才刚穿好衣服,涅斋就推门而入了,她都有些怀疑涅斋是不是偷看了,然后找准时机才进来的。 涅斋可不只是一个人,身后还跟了许多人,都拎着食盒。 虽然食盒都很严实,但孟小痴已经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了,她表面依旧不做声,可是心里已经蠢蠢欲动了。 她也知道涅斋这是在故意馋她,可是她还真就吃这一套,她可是做不到,看着涅斋大吃大喝。 可是她要矜持,绝对不可以自己主动。 涅斋看着孟小痴那贼溜溜的眼神,淡淡一笑,他就知道。 房间里并没有吃饭的桌子,涅斋就把主意打到了那张书桌上,反正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他对着那些跟着他进来的属下,指着那张书桌,自然就有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消片刻,饭菜就已经摆放整齐了,整整摆满了一桌子。 涅斋从来都不是一个吝啬的,他虽然并不挑剔这个,可是有人挑剔呀,他总得照顾一下那位的感受。 当房间里人已经走干净了,只剩下他和孟小痴的时候,他没说话,只是走到桌子面前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饭菜闻着味道,实在是不错,他也没有客气,拿起了筷子,就吃了起来。 “这道红烧肉看着晶莹剔透,吃起来可真是香啊!” 他不光是吃,还介绍一番。 他知道孟小痴很是在乎这个,可是如今他吃着,她看着,肯定心里特别不舒服,一定会过来的。 “这道是什么来着?怎么甜腻腻的,好吃……” 孟小痴眼巴巴的看着,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这人一旦讨厌起来,就没有底线,吃就吃呗,干嘛还发出声音来?她又不是没有吃过,还需要介绍吗? 可恨哪,真是烦死人了! 涅斋不急不慢的,他已经感受到了孟小痴那炙热的目光,虽然不是在看着他,而是在看着桌上,这一桌子吃的,可是想想就觉得高兴。为了面子,而舍弃这个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你是要打算辟谷了吗?那我以后可就都不带你的了。” 孟小痴两只手撕扯着自己的衣袖,也幸亏这衣服是宽袍大袖,她气的牙痒痒,可却无可奈何。 人生在世无非吃喝二字,可是她真的要因为一个讨厌的人而杜绝这些东西吗?她不要,她想要好吃的,她不想这么看着。 “咕噜噜……” 她的肚子也不允许她这么看着,已经开始抗议了。 她顿时红了脸,暗骂自己不争气,不过是一顿吃的而已,以后还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什么声音?”涅斋强行板着一张脸,但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孟小痴果然还是不经逗的,这还没怎么着呢,本能的反应就已经出卖了她。 孟小痴的脸红的更深了,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恶狠狠的瞧向涅斋。 她目露凶光,这要是在黑夜里只怕真的会发光。 “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我最近变丑了?”涅斋放下筷子看着孟小痴,他一脸的认真。 孟小痴再也做不来挣扎了,她饿,尤其是在好吃的摆在眼前的时候就更饿了,她是真的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知道骨气是当不了饭吃的,可是她不想投降。 “还是我长胖了?”涅斋又问道。 “好吃吗?”孟小痴忽然间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她也不知道看着假不假,反正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当然好吃,可惜你不愿意吃,我又做不到全部消受,可真是暴殄天物了。”涅斋满脸的温柔,看着孟小痴,孟小痴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有直接冲上来,让他很失望。 孟小痴咬着嘴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脚步虚浮,一步一步的挪向摆着吃的的桌子。 她认怂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浪费呢?浪费就是可耻。 她靠的越近,香味就越浓,她吸着鼻子狠狠的吸了一口,感觉闻着这么一鼻子味道就饱了许多。 “怎么?你不是不吃吗?过来做什么?还是说你想给我试试菜呀!”涅斋大获全胜,心情大好。 孟小痴心情却是非常的不好,她心里骂着自己没有骨气,可是身体却不自觉的行动,心里的罪恶感就更加浓郁了。 “你不是说你吃不了吗?那就别浪费了。” “你放心,我有的是银子,这点东西,浪费也就浪费了,我还是负担得起的,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负罪感。” 第三百二十七章 吃 涅斋其实也并不是嘲笑孟小痴穷,只是孟小痴是真的穷,他就从来都没有见过孟小痴带着一样像样的首饰,至于衣服倒是换过。 孟小痴为什么要有负罪感?涅斋分明就是在嘲笑她,她感觉得到。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如果不低头的话,只怕以后日子会很难过,更别提报仇了。 “我就是看着别浪费了,小心遭报应。” “你觉得我会害怕报应吗?再说了,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的事,能会有什么报应。”涅斋听着孟小痴咬牙切齿的话,只觉得孟小痴依旧还是那么的天真。报应这种事儿,自己不努力,是根本就无法实现的。 就像他,如果不是他一直坚持不懈,孟小痴的报应还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呢。 “这种事儿可不好说,你可得小心一点,就比如说,你吃东西噎死了,就是最好的报应。”孟小痴现在巴不得涅斋多吃点,直接死了最好,这样也就省得她动手了。 涅斋没想到孟小痴竟然是存的这个心思,也是孟小痴太过于沉不住气了,这才哪到哪,这就把自己的野心说出来了。 “那你还是多吃一点儿吧,噎死或者是撑死,你可以选一个。毕竟报应嘛,迟早都是会来的,你不妨在来之前饱餐一顿。” 报不报应的,孟小痴意不在此,她只想着饱餐一顿。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情愿撑死。” 她看了一圈,涅斋这家伙根本就没准备她的碗筷,简直就是自私自利,想要馋她也不做足了准备。 现在可怎么办?难道要用手抓吗? 涅斋看出来了孟小痴的迟疑,于是很贴心的递上了碗筷。 孟小痴却不愿意接受,涅斋都已经用过了,她干嘛要捡剩下的? “难不成你是想要我喂你?虽然这也并不算是过分,但是我没什么经验的。”涅斋对于孟小痴的不给面子,很受打击,这是在嫌弃他吗? 孟小痴挫败的接过了筷子,但却没有直接用,而是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把涅斋的口水蹭掉了,才开始用。 涅斋瞧着孟小痴的动作深受打击,他有那么让孟小痴讨厌吗? 孟小痴看着满桌子的珍馐美味,一时之间竟然无从下手,看着应该都很好吃。 “要不要过来坐呀?”凳子只有一个,涅斋正坐在屁股底下,他既然都已经那么贴心了,更贴心一点,也未尝不可。 孟小痴懒得搭理涅斋,站着吃的更多。 她随手就夹了一筷子菜送进了嘴里,嚼都没嚼的就咽了下去,吃进嘴里是那么的满足。 她接下来就一直没有停下,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她是既不怕被噎死,也不怕撑死。 涅斋看着直咽口水,他都替孟小痴觉得噎的慌,又不是最后一餐,至于吗? “你慢点吃行不行?又没人跟你抢。”他出声提醒道。 孟小痴却不搭理他,一味的埋头只顾着吃了。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刚才问你,你还不饿,如今又吃成这副样子。” 涅斋是真的不知道孟小痴究竟在矜持个什么劲儿,这不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吗?也不知道疼不疼。 孟小痴只当涅斋说的话是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什么都阻止不了她吃。 经过一阵毫不顾及形象的进食,孟小痴终于吃撑了,撑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虽然是自己走到床那边去躺着的,可是目测走路很艰难。 涅斋面对着一桌子的残羹剩饭,再看看孟小痴,他想如果昨天晚上他不是恶言相向,而是准备这么一桌子的饭菜,也许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可是现在想到,已经是为时晚矣了。 “你再走两步怎么样?” 他还真就怕孟小痴撑死了,虽然孟小痴是神仙之体,可也架不住那种吃法,吃完还不动就更加危险了。 孟小痴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忽然间一阵困意袭来。她本来晚上就没睡,如今又吃的太饱了,就更想睡觉了。她怎么可能会听涅斋的。 涅斋虽然已经习惯了孟小痴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可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孟小痴难道是觉得逃不了了,所以,是要自我放弃,用这种方法一死了之吗?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了,只是这种方法效果好不好还不一定,而且速度很慢。 “你究竟听没听见我说话?我可是很认真的,神仙也不一定撑不死。” 孟小痴翻身都不想翻,只是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了。 “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涅斋发现这种感觉很不好,被人忽视,尤其是孟小痴。 可是孟小痴依旧还是不跟他说话。可见跟他说话无非就是为了吃穿,再没有其他的了。 他的一生能有如此挫败的时候,可真是孟小痴的功劳。 他这么的失落,自然也不能让孟小痴就这么睡过去。 他亲自动手去拉扯着孟小痴,将孟小痴从床上拽起来。 孟小痴虽然没有反抗,可是依旧还是闭着眼睛,睡着了。 涅斋却不放过孟小痴,拽着孟小痴就晃来晃去的。 “醒醒了,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 孟小痴只回了涅斋两个字,“随便。” 反正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还能做出什么事呢。 涅斋总觉得这件事来得很诡异,按照常理来说,孟小痴昨天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到了今天肯定不会这么安静,只怕会是大闹一场,可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太不正常了。 “我问你,你跟我什么都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该做出点表示吗?” 孟小痴终于睁开眼睛了,她一脸的惊讶看着涅斋,她难以相信,这话是从涅斋的嘴里说出来的,这难道不应该是她的台词吗?涅斋竟然还好意思说。 “你还要不要脸了?” “那你是打算不负责了吗?我可是……” “你是什么呀?”孟小痴直接打断了涅斋的话,她生怕自己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语。 “你如果想让我对你负责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你娶回家当妾。” 既然某些人已经不要脸了,那她也就不在乎了,不就是看谁脸皮厚吗?还没有哪个人能比得上她的。 孟小痴说这样的话,涅斋纵然再有万千言语,也说不上来了。孟小痴够狠,他佩服。 “可以睡觉了吗?”孟小痴扒拉开涅斋的手就又躺了回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只有吃饱喝足了,再休息好了才能为往后做打算。 涅斋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根本就是他自找没趣,他放弃了。孟小痴一觉睡到下午,那时候太阳都已经开始西斜了。 她是自己睡醒了,爬起来的。 她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将整个屋子,看了一遍。见四下无人她才放心,她想也知道,涅斋肯定对她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毕竟男人嘛,吃锅望盆的,人都已经得到了,也就没什么吸引力了。更何况他们本就没什么感情。 她伸了个懒腰,下了床。 这吃饱喝足睡足了之后浑身都是力气,精神也越发好了。 她倒是要看看涅斋带了多少人来,此行想必也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那又是否倾巢出动呢? 她踏出了房门,享受着晚霞的余晖,人间最好的就是有一年四季,四时风景各异,皆有不同。如今的人间正值秋季,万物丰收的时节,也是落叶纷飞的时节。 这户宅院也不知道是涅斋的,还是涅斋占了人家的,孟小痴觉得更像是后者,这里有着很多烟火气的痕迹。庭前的枫树,枫树下的秋千架,也许这户人家曾经有着一个孩子,也许有着一个少女,白日里坐在秋千上,享受着阳光。晚饭后坐在秋千上,享受着微风习习,十分的惬意。可是如今这些都没有,也许已经是被灭门了。 涅斋能看上的地方自然都是好地方,这里南面是住房,北面还有一个小花园,虽然是秋天,已经没有花开了,只有些杂草,可是总比着什么都没有的要好。 孟小痴更好奇的是,她这一路走来都没看见个人影,虽说她昨天也只看到了三个人,但她不相信只有那三个人。而且那时候送饭菜,可也是好几个人的,如今人都去哪里了?? “喵~” 孟小痴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了猫叫声,她下意识的以为是兮幻,毕竟是能跟在涅斋身边的猫,恐怕也只有兮幻了。 她循着声音找去,找了许久,但却发现好像是找错了。 那是一只狐狸,一只黑黝黝的狐狸,只有额头上有那么一撮白色的毛。孟小痴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狐狸,要不是那条尾巴,她还真认不出来。 可是这明明是只狐狸,猫叫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 她并没有心情跟一只狐狸玩,也不知道这狐狸是从哪里来的。她更觉得是某个人恶作剧,把好好的小狐狸,染成了黑色,想必那人心也是够黑的了。 可是她刚想要离开,可是那狐狸竟然凑上来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走到孟小痴的脚边趴下,小脑袋枕在孟小痴的鞋子上,看着很乖的样子,孟小痴见过碰瓷的可没见过这么碰的,这也太过于明目张胆的了。 "小家伙,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我可不会负责的。"孟小痴自顾不暇,总不能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那小狐狸不为所动,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孟小痴的话。 孟小痴面对这软绵绵的东西没有任何的抵抗力,这只小狐狸虽然看着有点丑,但浑身毛茸茸的,丑萌丑萌的,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抛下。 她刚想要去抱一抱,那狐狸突然又叫了一声,"喵~" 她当即就停下了动作,这狐狸未免也太怪了,明明看着是只狐狸,可发出的叫声却是猫的。 她并不觉得是她看错了,猫和狐狸她还是分得清的,难不成是只妖吗?可是狐狸妖也不该是猫叫呀? 很诡异,孟小痴顿时就不想再挨着这只狐狸了,虽然它小小的,长的人畜无害,可是她还是由心底里的抵触。 "小乖乖,你离着我远点,我又不认识你。" 她缓缓地后退了一步,可是小狐狸却头也不抬的往前挪了一步,紧追而上,她就又退了一步,可是她已经被缠上了,小狐狸又又跟了上去。 "你别太过分了,我又不认识你。"她是真的很冤枉,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只狐狸,干嘛赖上她呀! 小狐狸没给她任何的答复,只是抬起头来,用着那双圆溜溜,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她并不觉得这只小狐狸是听不懂她的话,反而觉得是听得懂的,只是不愿意做而已。 "你从哪来的呀?会不会说话?要是不会说的话点个头也是可以的。"她是真的没脾气了,她也不知道狐狸会不会咬人,她要是现在跑了会不会跟上来咬她一口呀! 小狐狸又低下了头,又将自己的脑袋搭在了孟小痴的脚上。 孟小痴的那只脚都有些发抖了,她真的不觉得自己的脚有什么好的,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洗了,这两天要么赶路,要么逃命,哪里会有时间。虽然今天换了身衣服,可是涅斋就连洗澡水都没有给她准备,但她已经很知足了,至少没有让她光着,她就要谢天谢地了,毕竟涅斋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可是这只狐狸抱着她的脚不放又是什么意思呢?好闻吗? "算你狠!" 到了最后选择妥协的也就只有孟小痴了,因为那只小狐狸根本就说不通,不讲理。让孟小痴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根本就没处说理去,她就奇了怪了,涅斋住的地方不应该是护卫森严且低调的吗,怎么会容许这个小东西闯进来,虽然昨夜她也闯进来过,但现在是大白天。 她根本就不敢抱着这只奇怪的小狐狸,所以也就只好委屈一下了,她提溜着狐狸后脖子上的肉,一脸的嫌弃。但小狐狸却出奇的听话,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 她想她回去第一件事不是自己先洗个澡,而是应该先给这只已经脏的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颜色的小狐狸洗一洗,要不是她眼色好还以为是谁家丢弃的小狗呢,毕竟太黑了,简直是和兮幻有的一拼,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亲戚关系。 孟小痴还记得原来的路,所以原路返回速度还是很快的。 可是当她回去了的时候发现房门前站了好几个人,她都不认识,只认识一个涅斋,想必剩下的那些就是涅斋的同伙了,这户人家岂不就是他们的老巢了,现在要是有人发现了,想必一窝端了都有可能,只是不知道有哪一个眼色可以好一点。 “你们站这里干嘛?开大会吗?” 话说孟小痴做不到旁若无人的走进去,毕竟那么多人看着。 涅斋看到孟小痴眼前一亮,他还以为孟小痴跑了呢,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可是孟小痴不在房间里好好呆着跑哪去了? "你去哪儿了?" 他根本就做不到不着急,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孟小痴要是就这么离开了,他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了。 孟小痴可不觉得涅斋是在关心她,倒像是害怕她跑了泄露机密,她想要跟在涅斋身边就得态度好点。 她抬起了手里的小狐狸,说道:"你看我发现了这个,只是它有点黑。" 涅斋这才去看孟小痴手里的活物,虽然那东西比着孟小痴还要显眼。 "是吗?他跟你说话了吗?" 孟小痴又将小狐狸提溜的高一些与自己平视,说道:"它会说话吗?难道也是只妖?" 她虽然早就有这种想法可是却难以确认,毕竟这小狐狸太小了。 "它对着我叫了,可就是发出的声音是猫叫。" "哦~"涅斋意味深长的这么一声,嘴角忍不住含着笑意。 他走到孟小痴面前,将孟小痴嫌弃的这个小东西接到了手里,"你说你,怎么就没有你娘招人喜欢呢。" "喵~"小狐狸闻言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孟小痴看出来了,这狐狸认识涅斋,那么涅斋自然也是认识这狐狸的,至于什么关系,有待观察。 涅斋将小狐狸抱进了怀里,说道:"已经没事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是。"那些人齐齐道了一声。 孟小痴算是知道了,原来这些人都是涅斋的手下,她看了一圈粗略算来整整有九个人,如果往差了说这几个人里面肯定有几个是元老,可要是往好了说这几个都是涅斋的得力干将,实力不容小觑。 "看什么呢?虽有也有长的好看的,但你也别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不行?"涅斋皱眉,孟小痴那色眯眯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孟小痴改不了花痴。有那么好看吗? 孟小痴这才回神,原来她看着不知不觉间就走神了,涅斋说的没错,的确是有几个长的好看的,果然是好看的都跟好看的到一块去了,只可惜跟着涅斋,误入歧途了。 "看两眼怎么了,又没有干别的。" 敢情看都不能看了,这又是谁的规矩? "我早晚把你眼睛挖了,你才能老实。"涅斋暗下决心,如果孟小痴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他就打算做出点行动了,毕竟被孟小痴看上了,孟小痴难保不会背着他做出点什么是事来,到时候哭都没用了。 孟小痴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多看别人两眼的权利都没有了,涅斋可真是够霸道的了。 她还是忍不住不生气,她以为自己可以的,可是没想到她是高看了自己了,她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那么的有忍耐力。 她抬脚就走,进了房间,说实在的,其实她现在本应该逃跑的,可是现在却要留下来,可真是为难死她了。 涅斋看着孟小痴回了房间,跟了上去,他并不觉得孟小痴会安心的留在这里,但孟小痴如今还在他眼前,这是一件很让人出乎意料的事。他刚才也是一时疏忽了,想想都后怕,虽然城里都是他的眼线,可是孟小痴道道多的是,总有办法弄出点幺蛾子。 你知道他是谁吗?"涅斋问道。 孟小痴坐在床边正在强行的平静一下自己的内心,涅斋太烦人了。 她又从来都没有见过那只狐狸,又怎么会知道是谁,只要是有脑子的都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你认识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涅斋走到了孟小痴身边坐下,还很自然的往孟小痴那边靠了靠,说道:"其实他娘你是应该认识的。" 孟小痴只认识一个兮幻还是一只猫,其余再也没见到过涅斋身边的人了,她又怎么会认识这只狐狸的母亲。 "说来听听。" 她突然间有一个想法,可是她自己都觉得那想法有些太过于荒谬绝伦了。她只能等着涅斋来给她揭秘了。 "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黑成这个样子,你见过第二个吗?"涅斋将怀里的小狐狸举到眼前,但却往孟小痴那一边凑了凑,他想要让孟小痴好好的看一看,看清楚了再说。 孟小痴难以相信,一只猫竟然生了一只狐狸出来,这是什么鬼?难不成孩子的父亲是只狐狸? "不会吧,这才分开多久,几个月而已,你可别觉得我没见过就骗我呀!" 涅斋一脸的认真,他是很认真的,更何况这就是事实,他又何必选择欺骗呢。 孟小痴看着涅斋的表情,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妖生孩子和人是不一样的,早的晚的都有,这世上的事没有绝对,只有可能。 "不是,那个,你,她……" 她还是难以相信。 "来,你抱抱他,他虽然长的丑,可是还是很乖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带出来。"涅斋将小狐狸送到了孟小痴怀里,孟小痴却不愿意接到手里,她拒绝,发自内心的拒绝,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才几个月就生了个孩子出来,怎么跟闹着玩似的,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第三百二十九章 伤害 涅斋觉得女孩子不是都应该喜欢这种浑身都长满了毛,温顺乖巧的东西嘛,怎么孟小痴是又要和别人不一样吗? "他又不咬人,你怕他吗?他可比兮幻好相处多了。" 他已经将小狐狸怼到孟小痴怀里了,可是孟小痴那嫌弃的样子依旧还是没有改变,他那时候看孟小痴和兮幻相处的还是不错的,怎么小的反而相处不来了? "兮幻是和狐狸生孩子了吗?"孟小痴知道了这小狐狸的来处更加不愿意靠近了,也不是她矫情,只是觉得太奇妙了,奇妙到让她难以接受。 不对,阎王老儿不是说不会有孩子出生嘛,那这个是从哪里来的?总不能兮幻一离开桑山就生孩子。 "不是,孩子的父亲是头白狼,只可惜还是没能改变兮幻的这一身黑。"涅斋也不强迫孟小痴了,将小狐狸按到了自己怀里,离着孟小痴远一些。 孟小痴震惊不已,这奇怪的小狐狸是兮幻生的,她已经难以接受了,如今涅斋又爆出了惊天新闻,她都错过了些什么? "兮幻不是喜欢你吗?怎么会嫁给别人?而且狼和猫怎么可能会生出狐狸来,你根本就是在胡诌八扯。" 她感觉自己被耍了,涅斋就是在耍她,把她当成了傻子。 "我骗你又没有好处,不信你问问他。"涅斋虽然也知道这是个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毕竟孩子的父亲都为此觉得脑袋上冒绿光,可是这就是真的,不容辩驳。 "是真的,我娘叫兮幻,我爹叫涅斋。"小狐狸亲自为自己证明。 孟小痴听了直接就站了起来,打算离着涅斋远一点,原来这是涅斋和兮幻的孩子呀! 涅斋当即变了脸,这小崽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娘跟我说出门见了人就这么说的。"小狐狸只听他娘的,他娘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他娘一定是对的。 "你这么说对得起你爹吗?给我重新说。"涅斋是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什么孩子呀,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敢说。 "涅斋你还是不是人哪,孩子都有了你还不承认!做人有点担当好不好?"孟小痴是真没想到涅斋是这样的人,原来她只觉得不是好人,却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自己的孩子都不认。 她看涅斋不是想告诉她这是兮幻的孩子,而是想告诉她这是他和兮幻的孩子。涅斋的报复手段果然是很厉害,一计不成又生出一计,而且是一次比着一次狠毒。他们才刚睡过,现在就告诉她已经和别人有孩子了,是想让她自己明白自己当了不要脸的女人吗?真是够狠的了。 "你误会了!"涅斋哪里会知道会出这样的变故,兮幻可真是不教孩子好的,孩子的爹本来就觉得这孩子不像是亲生的,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要火上浇油! "我没什么可误会的,他总不会撒谎的,只有大人撒谎的份。我就说你怎么抱的那么紧,原来是亲生的,也难怪!" 孟小痴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现在生气不为别的,就只为涅斋这混蛋就是一真混蛋,睡了她还不够,还让她知道这种事,她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早知道就算是一头撞死也不能让涅斋得逞了。 "我,你……你得逞了,你的报复已经成功了,这回你能放过我了吗?我这一生都被你毁了!" 她这一生终于还是被涅斋所毁,她本不该是这样的,她有着这世上最好的家世,最好的一切,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自己都丢了。 她好委屈,不过是做错了一件事,就换来了这样的下场未免也太惨烈了些。 涅斋懵了,孟小痴这反应让他措手不及,他且不说没有,就算是有又能怎么样呢?他难不成还要为孟小痴守身如玉吗?他还做不到。 "主上,她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不舒服呀?"小狐狸看着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他娘说哭就是不舒服,可是又没有人揍她,为什么要哭呢? 涅斋摸着小狐狸的脑袋,只是看着孟小痴,未再有其他的动作。 他是喜欢孟小痴可却不代表着可以无限的纵容。 "孟小痴,你都知道些什么呀?就敢轻易下结论,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还是你觉得你跟了我是你亏了?" 孟小痴说放过,可是谁又能放过他呢,孟小痴能吗?谁又能放过谁呀,不都是纠缠不休嘛。 孟小痴眼前一片的模糊,也不是她要晕倒,只是眼泪止不住的往出流,好像是河水决堤了一样。她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她不在乎因为着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又何须旁人来说!" 涅斋的确清楚,可却不是孟小痴想的那种清楚。 "我对你的报复早就停止了你不知道吗?你还要我说多少次,从你知道了的那一刻就已经停止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他问心无愧,从来都是孟小痴在疑神疑鬼,他却连辩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孟小痴很想要相信,可是涅斋的种种作为已经让她没办法相信了,昨夜涅斋的话言犹在耳。涅斋说的很对,这世上最痛苦的事从来都不是死去,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尤其是看着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离去。 涅斋都已经说过了,如今还说什么呢。 "其实我曾经还是很喜欢你的,先是被你的那张脸所吸引了,可是后来渐渐的我发现原来我还是可以喜欢别人的,曾经我还以为这一辈子会非初笑不可了,可是当初笑跟我说也喜欢我的时候,我反而释怀了。我突然明白那么多年的喜欢不过是一场执念,反倒没有喜欢你来的开心。" 曾几何时她不敢说从来都没有对涅斋没有动过心思,只是被涅斋生生斩断了,涅斋是为了复仇而来的,她还做不到,也没有那种信心可以感化涅斋,也就作罢了。 有些东西只能远远的欣赏,她尚且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面对涅斋的死缠烂打她真的做不到不为所动,可是也做不到视而不见,也就只能若即若离了。 "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我真的做不到好了伤疤就忘了疼。该还给你的我都已经还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再出现!" 涅斋从来都没有觉得是自己错了,只是他们一开始就错了,以最错误的方式相见,成就了错误的人生,如果他们一开始不是隔着生死血仇,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可是要不是有着那样的机遇他们的人生又怎么会有所交集呢。缘分使然却也是孽缘,正确与否没人知道。 "孟小痴,我又何尝不喜欢你,只是你的疏远让我无计可施,我当真已经不再是因为仇恨,可我也不能放弃仇恨,你不是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什么。" 他心里也有着爱,可是光有爱能有着什么用,保不了性命都是虚妄,他不接受那些虚无缥缈的,只要那些可以得到,可以活下去的。 他经历过死亡,自然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想要的很少很少,可是想要得到却是那么的难。他知道总要有所取舍,可是他舍不得孟小痴,也舍不得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他更知道,一旦他暴露了就一定会招来杀身之祸,孟小痴可以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有些人却不会。 "我爱你是真的,可是我恨你也是真的,也许我曾经欺骗过你,可是现在我说的却是句句属实,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不是实话,我必将灰飞烟灭,不得好死。" 孟小痴还能相信谁呢?又能相信什么呢?这世上所有的事不一定都是假的,但是一定是假的,多过真的。 "其实我娘说的不一定都是对的,只是我娘觉得她说的是对的。我爹就很不赞同,而且他们总是吵架。”小狐狸终于吃到了相信他娘的苦果,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做错的事。可是他娘为什么要让他那么说呢? “我爹是头狼,我可以证明的,他现在在芜泽不在这里。” 涅斋发现这个小崽子终于说了一句人话,要不然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年纪小不懂事,至于兮幻你还不知道吗?有的没的都敢说,只不过是记恨我做主把她嫁人了而已。”涅斋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兮幻会来这一招釜底抽薪,而且是在孟小痴的面前,险些就酿成大祸了,到时候,他可不会顾,多年的情谊,交情有多深厚,只知道毁了他的大好良缘。 他绝对会拉着兮幻陪葬的。 孟小痴感觉自己居然又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可是明明就有原因,就算是不为着这个,只为了昨天晚上的话她也做不到和涅斋和平共处。 话既然已经都说出口了,那就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第三百三十章 竑烜的处境 她绝对有理由相信,涅斋曾经想过要那么做,或者现在说的都是在骗她的,就像是毒蛇一样,总是趁其不备才会咬上一口。 当一个人曾经选择过欺骗,那么这个人就不值得相信了,孟小痴已经吃过太多这样的苦楚了,她也该是时候聪明一点了,只有她一个人的日子她如果不聪明一点只会经历更加惨痛的事情。她已经够倒霉的了,不想再突破底线。 在一件没有对错的事上孟小痴和涅斋挣扎了良久,最终没有输赢,但涅斋收获颇丰,他知道孟小痴还是喜欢他的,只是被那些恩怨所累,才会若即若离,从前的那些话,那些妥协,如今看来可真是多余,他若不是逼一逼孟小痴,想必孟小痴永远都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 他并没有多留,看着孟小痴安静下来,就带着小狐狸离开了,他倒是不知道兮幻究竟是坑了他还是帮了他,只是过程实在是有点惊心动魄。 孟小痴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沉思了良久,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决定,既然她一无所有,那为什么还要管别人的死活?那些伤害她的人凭什么可以安稳无虞,而她却要担惊受怕。 如果说她曾经对涅斋心存爱意,那也只是在萌芽的时候就被掐断了,现在也只有着恨意,该还的她已经还完了,甚至超出了许多,现在该是她讨债的时候了。涅斋如果不消失,她这一生都过不安稳。 孟肃想要至她于死地,理由是那么的可笑,可是却偏偏有那么多人维护,而她这个最应该知道的却被人蒙在鼓里,平白担下了杀人的罪名,还要面临着被报复,可始作俑者却能安然无恙的花天酒地,享受着这世上美好的一切,和她的处境对比起来是那么的鲜明。她却要因为那可有可无的亲情而选择原谅,可是她根本就做不到。 也许涅斋说的很对,报应也不是说来就来的,是需要努力的。 孟小痴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可不只是一个人的努力,是很多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从她的父母开始,然后是她的哥哥,再然后是那棵树,再再然后是澜陌,是君逸。 她被人嫌弃,被人唾骂,皆是因为他们,罪魁祸首就是她那已经故去的父母,如果没有偏爱,一切都会不一样,可人都已经没了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孟小痴发现眼前就有着一把刀,至于能不能利用起来还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孟小痴是一点也没有闲着,一整天把这里都逛遍了,还顺便去串了个门,竑烜那小子,她虽然看着就来气,可是在这里她就只认识竑烜,她又不能找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坐着。 “不是,你看着他做什么?他是比我多只眼睛,还是多个鼻子啊?”桑慕全程都不离开竑烜半步,就好像孟小痴是只母老虎一样,只怕孟小痴把竑烜给吃了。 孟小痴白了桑慕一眼,如果说她看着竑烜是普通的生气,那么看着桑慕那就是更生气。都说美色误人,红颜祸水,可见是真的,这桑慕和竑烜长得都是会让人眼前一亮那种的,彼此倾慕当真是不足为奇,可是好看的都和好看的在一起了,那那些不好看的可怎么办? “嘶,你们是形影不离吗?” 她问道。 昨天她见他们在一起,今天又是,难道就不腻得慌吗? 竑烜一直的沉默寡言,听到这个问题刚想要回答一下,桑慕就开口道:“是又怎么样,你反对无效。” 孟小痴可不敢反对,这一群人沆瀣一气,她怎么敢反对,她还想着多活两天,不想那么快的就被气死。 “有没有点礼貌,我好歹是长辈,有你这样的晚辈吗?没大没小的。” “哼!”桑慕冷哼一声,他的礼貌已经消耗殆尽了,昨夜他很礼貌的,可是孟小痴是一点也不领情,那他为什么还要热脸去贴冷屁股,自讨没趣呢。 “姑姑,昨夜你......”竑烜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孟小痴昨夜离开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在他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可孟小痴现在又好好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也不知道他想的是不是有点多余。 “有事说事,没事闭嘴。”孟小痴看着竑烜的那副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家里人出了叛徒,她是做不到坦然接受,也不知道她大哥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杀人灭口,以此来拯救自己的声誉,毕竟那是天下的主人,需要着太多的权衡利弊,牺牲一两个儿子,也是不在乎的。 骨肉亲情在凡间的帝王家都淡泊如水,更何况是真正的天家。漫长的岁月里,总会有人时常的提起来,有哪一个是会接受得了的。 竑烜也许年少还不知道后果,只知道片面的利益,将来若是细究起来也只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只能选择提醒,但看样子竑烜也是听不进去的,被爱情和野心充昏了头脑,不撞到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竑烜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的那一丝丝良心想要关心一下孟小痴,可是在利益面前他选择了妥协,万一涅斋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他说了出去,那岂不就是坏了大事。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见竑烜沉默不语,眉头紧皱,她并不觉得竑烜是听话,反而觉得这孩子心思很重,那既然如此,她也只能慢慢的感化了。在这之前她比较好奇竑烜是怎么认识桑慕的,毕竟一个是天界的皇子,一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无名之辈,虽然很有可能有涅斋在背后出谋划策,可是竑烜只要不离开天上就不会被有机可乘,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桑慕很是警惕,他在防着孟小痴,防着挑拨离间,毕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要稍微认真就会找出破绽。 孟小痴于他而言就是头号的危险人物,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孟小痴发现桑慕的防备心有点重呀,对待她就好像是在对待敌人一样,根本就是前路上的绊脚石。 “问问还不行吗?你是怕别人知道吗?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现在随时随地都保持着清醒,自然不会被桑慕难住,她可是用上了这几十万年的聪明智慧,要是这样还被人比下去,那多活几年也没用。 桑慕自己知道就是见不得人,可是他不能让竑烜知道,要是让竑烜知道了,那他的努力也就白费了,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情根深种,再难回头。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自然都是可以见人的。" 殊不知桑慕越是这么说,孟小痴就越知道里面是有门道的,这是经验使然。 "既然是可以说的,那你说呀!" 桑慕看了眼竑烜,又看了眼孟小痴,他是不说也得说了,因为竑烜满脸期待的正在看着他,是希望他说的。 "我们也是在偶然间相识的,在人间的一家茶馆里。那日恰巧有个说书人在茶馆里说书,我与竑烜坐在对桌,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起来。" 孟小痴知道了,"原来还真是美色误人子弟,这么说是你让他误入歧途了。不对,他是个傻子吗?怎么就跟着你到了涅斋的麾下?" 说的太过于简单了,孟小痴也只能半信半疑,竑烜有着自己的心结,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投靠了涅斋,她昨夜听着的意思是竑烜不满自己的亲爹,这其中必然有所交易,要不然赔钱的买卖谁又会去做呢?说起来竑烜不一定是个好骗的,涅斋能看上的人物都不简单。 "真爱使然,你奈我何?"桑慕也明白竑烜的心思,竑烜是不愿意太多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的,可是已经被孟小痴知道了,难以挽回了,那到不如他来替竑烜突破这一关,但竑烜真正的意图是不能说出去的。要是没人知道,万一不成竑烜还能有条退路,不至于到了无路可走的绝境。 孟小痴特别想揍桑慕一顿,当着她的面秀什么恩爱,她又不嫉妒,只是觉得人有点欠揍。 "那为什么不是你跟着他回天上,面见他父母?" 此言一出,一阵的沉默,桑慕对此是真的做不到,只怕还没上天呢,就先要灰飞魄散了。 "对比起来难度有点大是不是?"孟小痴想也知道桑慕没有那个胆子,要不然怎么会窝在这种地方不见人。 桑慕崔头丧气的说了声:"是。" 他们之间的感情注定为礼法所不容,做不到光明正大,他清清楚楚,竑烜也是如此。他们从来都不敢轻易许下承诺,因为根本就实现不了,多说无益。 他无父无母,尚且可以不顾世人的目光,可是竑烜生来尊贵,又是那样的身份,他不在乎,可是必须要顾及竑烜的感受。 孟小痴瞧着两个人的样子,就知道是说到了点子上,可是她忽然有种莫名的落寞。 第三百三十一章 被关着的般若 她很同情竑烜,竑烜的身份就注定了做不到随心所欲的活着,更有甚者会成为权势的牺牲品,毕竟有着前车之鉴,不能和心爱的人相守,只能联姻娶了自己不爱的人。 也许可能有人会说做神仙的不能太贪心,更何况是天帝家的神仙,有得就要有所舍弃,可是谁又愿意心甘情愿的要这份尊荣呢?想来更多的都是想要自由,毕竟神仙的生命太过于漫长了,漫长到活下去都是一种痛苦,要是在往后的余生里面对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甚至是厌恶的人,那就会更加的漫长,只是无尽的煎熬。 其实桑慕也并非是全然的一无是处,至少没有让这件事宣扬开来,败坏了竑烜的名誉。无论是因为怕死还是什么别的其他原因,这一点她还是有所顾虑的。 "竑烜,其实呢只要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我想你可能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神仙自天地初开就有了,在这世上盘根错节,你想要推翻,或者是做些别的很难,不是只有几百年,几千年就可以撼动的了的。" 她知道老神已经没有几个了,可是新的神仙在一茬接着一茬的崛起,现在整个天下毕竟是在神的统治之下,想要做点什么还是很难的。 “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呢?姑姑难道就甘愿这样活下去?”竑烜知道孟小痴的很多事迹,虽然也只是片面的,但是他也是知道他父亲对孟小痴的评价的。 在他父亲眼里,这位姑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祸头子,就没有一刻是不闯祸的,可是所有人都选择了包容,包括他那冷酷无情的父亲。 他虽然不敢成为第二个孟小痴,可是他却想要父母的关爱和包容。可那些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既然得不到,那还留这做什么,还不如毁掉。 孟小痴又何尝甘心,她如果早知道的话想必是不会像现在这么懦弱的,但凡是在她还有修为的时候,她要是不闹个天翻地覆,都对不起自己。 可惜时机一旦错过了,就不会再来。 这个话题也只能浅谈辄止,若是深究就会有着各种各样的歧义,她当即选择放弃。 “我有几个朋友在城里,昨天晚上走散了,我想……” “你什么都不用想,我们只听涅斋的。”桑慕不等孟小痴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深知孟小痴这个时候找到他们肯定别有所图。 孟小痴并不觉得涅斋会不答应这件事,只不过是和这两个人没话可说了,想找点话说而已。 “我又不吃人,你们怕什么?” “这间宅院你可以随便走动,并不代表着你可以在宅院之外也可以,姑姑如果要是没有事的话,还是早些回去吧。”竑烜也打算逐客了,孟小痴想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愿意知道,他也不会帮孟小痴的,他不愿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们可真是无情,我还没说完呢,你就拒绝。”孟小痴想着刚才还说的好好的,突然之间就翻脸无情,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 “我们是做不得主的,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有事就去找涅斋,你身边的小妖怪也在宅子里,你也可以去找他。”竑烜提醒着孟小痴,孟小痴不只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人。 般若还在,也是孟小痴的意料之中的事,般若比着薛白要聪明一些,遇事必定是头脑活跃的,在这里一定能吃得开,肯定是可以保得住性命的。 “哦,那他现在在哪?” “因为不听话,所以被关起来了。”竑烜回答道。 “不听话?他怎么不听话了?”孟小痴有些好奇,按理来说般若这时候应该很识时务,可是却因为不听话被关起来,这就有点问题了。 “他到处找你,翻墙越室的被逮到了,然后就关起来了。”竑烜想要早点把孟小痴送走,所以,一切都据实以告。 孟小痴倒是不知道般若竟然将她看得这么重要,深入虎穴居然还想着她,实在是难得。 “关在哪里了?” “在柴房。” 孟小痴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狗不理包子,到了一处没人搭理她,就好像把她看作是空气一样,她虽然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可是时间一久,她就觉得有点奇怪,就算是陌生人碰上了,也会多看两眼,可是每次她看到的人都目不斜视,将她视若无物一般,为此她很受打击。 她好歹也是个大活人好不好?被人如此无视,怎么可能装作不知道,但她又不认识那些人,也只好作罢了。 竑烜也只给她指明了方向,并没有给她带路,她虽然已经将整个院子粗略的逛了一遍,可是还是做不到准确的知道每一个房间都是干嘛的。 为此浪费了许多时间,当她找到柴房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她也是两眼一抹黑,毕竟柴房是没有人有义务提供蜡烛的。房门紧锁,要不是外面堆着柴火,孟小痴还以为是来错了地方。 “般若,你在吗?”她站在门外敲着门,小声问道。 她不敢保证一定是,万一要是敲错了别人的门,那就尴尬了。 “我在我在,是你吗?”般若现在最想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如今亲耳听到了,反倒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孟小痴一阵的欣喜,她找对地方了。 “你怎么样了?”她问道。 “我没事,我倒想问你,你怎么样了?”般若想着昨天孟小痴的那副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也并不是孟小痴有多厉害,而是看着好像一个死人一样。他难以想象孟小痴对涅斋会有什么胜算,根本就是任宰割。孟小痴性子又有些烈,会不会一死了之都很难说,但如今人已经在这里了,看来是他多想了。 据实相告孟小痴是难以说出口的,那就只有选择欺骗了。其实对般若说了也没什么用,也不过是徒添烦忧而已,还不如不说。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般若是并不相信的,孟小痴是个女人,而一个男人带走了一个女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那种下流龌龊的事。更何况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有着前因,后果如何不言而喻。 但孟小痴不愿意多说什么,总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他不便过问。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涅斋究竟要做些什么呀?” 涅斋要做的事,孟小痴大体能猜得到,可是具体分析起来还是得不到一个准确答案,这个答案也只有涅斋亲自来诉说也许才是最真实的。 “静观其变。”孟小痴只给出了这四个字。 孟小痴并不希望般若牵扯其中,般若虽然和她有着点关系,可是还到不了要舍生忘死的地步,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比较好。 “可是怎么静观其变呀?我看涅斋还有着同伙,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还有你的那个侄子怎么和涅斋到一块儿去了?是不是要对神仙不利呀。”般若被关着也不是被白关着的,虽然又饿又累,但脑子还是在转着的。只要仔细想想,总能找出蛛丝马迹来,这件事里有着一个关于神仙的,那就意味着必定和神仙有关。而且这个人还是和孟小痴有关系的,那就更有关了。 “你别瞎说行吗?小心隔墙有耳!”孟小痴不得不佩服般若的分析能力,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只可惜有脑子没本事。 “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害怕什么呢?”般若比着孟小痴还要想得开,他觉得只要还有命在,一切就都可以重新来过,不能太过于悲观了。 两个人一个在门里面,另外一个在门外面,说来说去就只是一件事儿,涅斋。 孟小痴不愿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般若,般若却想孟小痴能让他帮忙分担一些,毕竟此行少不了孟小痴。两个人各有心思。 “要不然你跑吧,就算不通风报信,你跑了好歹也给我留了个后,不至于我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个后人留下。”孟小痴突发奇想,如果说她没办法完成的事,让般若去做,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呢?而且那是薛白的父母,般若总比她熟悉。 “请问你是我爹还是我娘呀?我怎么就成了你的后人了?”般若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不愿意当那个临阵脱逃的人,更想做那个迎难而上的人。薛白都能做到的事,他一定也能做到。 孟小痴一时语塞,如果按照年龄来说,她的确是大了般若很多,可是他们并不是人不在乎这个,她平白的就给自己抬了一辈,般若想也是不愿意的。 “你呢,还是乖乖听话的为好,这次他们把你关了起来,下一次可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她见那些人都凶神恶煞的,就没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般若和那些人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十分的弱小无辜,所以她只能规劝般若凡事要低调一些,暂时不要弄什么幺蛾子,还是保住性命的重要。 “我又不知道这里看着没人,实际上却有许多双眼睛。” 第三百三十二章 孟小痴的馊主意 般若无论是在进来之前还是进来之后都没有看到别的人,可是当他为了寻找孟小痴而挨个房间搜索的时候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打了一闷棍,醒过来就被关在这里了,他冤不冤哪!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好呢,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却瞎聪明。你就不能动一动脑子吗?那可是涅斋,他做事一向谨慎。”孟小痴还以为般若会又多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如此。 “我知道了,你快点放我出去吧。”般若在里面黑咕隆咚的,他很不适应,幸好现在孟小痴来了,他有救了。 孟小痴看着门上的锁,若有所思,“一把锁而已能困的住你吗?” “你在废话吗?我要是能出去早就出去了,干嘛还被关在里面!”般若有苦说不出,他要是能活动自如也就不用在这里了。 “那我就能打开了吗?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孟小痴吧拉了那把锁一下,弄出了响动,她也只能说无能为力。 般若一阵的沉默,他果然是寄予的希望太高了,而孟小痴却达不到那个标准。 “我教你一招,你学不学?”孟小痴计上心头,既然般若没有按照她期望着的来,那她就教一教好了,反正结果不会再糟了。 般若感觉到了一丢丢阴谋的气息,可是却说不上来,“你会那么好心吗?你可别坑我。” 他也知道孟小痴是坑不了旁人了,所以也只能坑一坑他了,可是都已经是这样的处境了,孟小痴就不能换个人吗? 孟小痴在外面直摇头,虽然般若在里面看不见。 “怎么会?我可是真心的为你着想。你想想看,咱们现在可是在虎穴狼窝里,必须得团结,我要是坑了你能有什么好处,都是坏处。” 孟小痴是没下限的,她如今自身难保,般若也只能是能利用就利用起来了。 般若觉得孟小痴就不是个好人,虽然看着呆呆傻傻的可是一旦认真起来那可就不知道会有什么坏主意等着呢。 他也是领教过的,在昆仑山上那几顿打也并不是白挨的。 “师父,你是我亲师父,你能不能把我当成亲徒弟呀?” 孟小痴又是一阵自顾自的点头,说道:“我自然是把你当成嫡亲徒弟的,你现在可是独苗,我自然要多加关怀。你听我的,一定对的。” 般若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可是还想要挣扎一下,他总是隐隐有着一种感觉,孟小痴就是要坑他。 “师父,如果不对怎么办,我可不要你给我收尸。” 孟小痴还不愿意干这种事呢,晦气。 “你就一句话,听不听我的,别跟我磨磨唧唧的浪费时间。” “好吧。”般若纵然是答应了,可还是满肚子的委屈,他是真的不想步薛白的后尘,虽然薛白是自愿的,可是他是一点选择都没有。 “那不就得了,快把耳朵伸过来,别让人听见了。”孟小痴高兴地说道,但在语气上是一点也没暴露出来,只怕般若知道反悔了。 般若依言照做,立马把耳朵贴在了门上,他本来也没离着门有多远。 “你说吧。” 孟小痴看了一圈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小声说道:"你去故意接近涅斋,获得他的信任,最好成为他的心腹。你觉得怎么样?” 她本是不需要般若的同意的,可是出于人道,她还是顺嘴问了一句。 般若觉得不怎么样,孟小痴的这个提议太过于冒险了。他本来就依附于孟小痴,此时此刻转变未免也太过于着急了,明眼人一看就能发觉出破绽来。也不知道孟小痴是怎么想的,他现在是极其的好奇,昨夜孟小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那毕竟是孟小痴的私事,他过问太多,着实不好。可是不知道心里就痒痒。 “为什么不是你去?他不是说喜欢你吗?你做这种事最合适了。” 也幸亏眼前隔着一道门,要不然孟小痴,就打算胖揍般若一顿,她已经搭上很多了,还想要怎么接近?难不成还要钻进骨头里去看看? “你都已经答应了,不许反悔了。” “我一个大男人你要我用什么计策去接近?美人计,还是苦肉计,我觉得他都不需要。还是你去比较好。”般若拒绝,打心底里拒绝。 虽然他是一只妖,但是也是一只有底线的妖,跟着一个人那叫忠诚,如果这个人没有死,他就又去跟着别人了,那就是背叛了,他绝对不能做那种没品的事。 到时候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你怎么死心眼呢?我让你去你就去好了,我这是给你活命的机会,难道你不想要吗?涅斋可不是个好惹的,如今我自顾不暇,给你一条活路,你竟然都不要。” 孟小痴算是明白了前面的那些铺垫都算是白费了,话一说出口般若就拒绝,这也太果断了些。但是她不可以放弃。 “般若,你可是我唯一的希望了。你都知道他对我做了些什么吗?他就是一个混蛋!” 说着她就作势哭了起来,但眼泪也不是说来就来的,她的眼泪格外的珍贵,如果说哭能解决问题,这世上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就不会有些什么血海深仇,你死我活了。 虽然她说的那些话和她所受的委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坚强,很有可能是因为复仇的火焰在她心里滋生,她看到了无限的希望。 至少她自己是那么觉着的。 "不是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根本就是在威胁我。"般若对于孟小痴的行为深以为耻,说不过就耍无赖又算得了什么? "我哪里威胁你了,你师父我身处险境,你帮帮忙就不行吗?" 孟小痴就是要耍无赖,谁让她现在自己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呢,她要是厉害的不得了,挥挥手就能收拾得了这帮杂碎又怎么会还在这里对着般若这般的没骨气。 "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嘛!你赶快把你的眼泪收回去。"般若也是没办法了,他跟着孟小痴这种不靠谱的师父也只能认命了。 孟小痴本来也没有眼泪又何谈收回去,也只不过是改变了一下说话的腔调而已。 "答应就好,薛白怎么样了?你可别把他弄丢了,毕竟你们也是师兄弟一场。" 般若可没有孟小痴那么没品,自然是好好的护着。 "这里太黑了,我没打开看,但我保护的很好。" “那你就不要打开看了,也没什么可看的,再把他弄丢了可怎么办。”孟小痴也是抱着侥幸心理,锦带里面的东西般若还是不看为好。因为里面不仅放着薛白还放着那条白蛟给她带来的东西。 她有着那么一种预感,那不是一个好东西,可是却对薛白有用。 “我知道了,但是你还没有教会我方法。”般若只当是孟小痴担心薛白,也没有想太多。他现在更需要知道的是方法,接近涅斋的方法。 “自己想,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完成最终的目的就行了。”孟小痴也不在乎方式方法,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都可以。 般若再一次感受到了孟小痴的不负责任,只给了终点,却没给过程,这让他如何是好? “师父,你是不是临时起意呀?你这未免也太过于随便了,我要是出卖你,你觉得可以吗?” 他忽然间想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既然孟小痴不管不顾的,那他就只好牺牲一下孟小痴了。 孟小痴是不在乎的,她也没什么是涅斋不知道的了。 “你要是觉得行得通,随便你。但是你也知道我很记仇,如果哪一天要是让我知道了些什么,你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她先把话放在这里,至于般若听不听,那就是般若的事了。 般若就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孟小痴说的那些话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客气一下,他要是真的信了,可真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我怎么这么倒霉! 般若可不敢将自己心里的话全部都说出口,他还想着多活两天呢。 孟小痴可以理解般若现在的感受,可是她却做不到同情。 “听我的没错的,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找点吃的?” 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让马儿多吃草,这个道理她也明白一些,现在就要多给般若一些温暖和关怀,这样虽然做不到让般若心服口服,但也不能让般若心存怨念。 “你还知道问我这个呀?他们是不给吃不给喝的,也幸亏我是只妖,我要是个人早就被饿死了。”般若跟着孟小痴就只是吃苦受罪了,他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的了,他都已经有些后悔了。 孟小痴感受到了般若的怨念深重,可是她又能好到哪里去?甚至比着般若还不如。 般若是身体被关起来了,她却是心被关起来了。 “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要不然你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还能博取一些同情。” 第三百三十三章 看 般若算是醒悟了,什么师徒情谊,都是假的。敢情也只是在嘴上说说,根本就不会付诸于行动。也是他期望太高了的缘故,竟然成了一种奢望。 孟小痴还以为般若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居然是一直的沉默,她便问道:“你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般若气的直翻白眼,他想说的多了去了,只可惜孟小痴听了也不会做,那倒不如不说,省得浪费口舌。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孟小痴心里直犯嘀咕,怎么这么听话? 但还是嘱咐道:“照顾好自己,可别让我失望呀。” 般若对于这件事,还不需要孟小痴来提醒他,他有自知之明。别人不心疼他,他总得自己心疼一下自己。 “嗯,你快点儿走吧。” 听到般若答应,孟小痴也就不再过多停留,转身就离开了。她来到这里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也不能停留太久,她虽然原本是抱着希望带着般若一起离开的,可是到了这里她才发现,竑烜根本就没跟她说全了,也不知道竑烜是不是故意的? 她又回到了那个房间,那个满是不堪回忆的房间,可是她却必须要待在这里,没得选择。 房间里点着蜡烛,将房间照得很是明亮,但是里边并没有人。 她回到房间就躺到了床上,陷入了一阵的沉思,她早就已经将该想的想的很清楚了,所以她现在很累,可是却有着很多事在等着她去做。 她不信涅斋不会回来,虽说这里是涅斋的房间,可涅斋不一定要住在这里,但这里有她在,涅斋难道就会放心她一个人吗?她觉得不会。 涅斋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她相信,他喜欢她,这个时候如果不趁热打铁,还等什么时候呢? 涅斋这个人一向在做事之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计划周密,已经快要是天衣无缝了,想必在这种事上也是有所准备的。 她看着那跳跃的烛火,躺在床上等着。 她身上没有担负着任何责任,没有那些道貌岸然的拯救苍生,也没有除魔卫道的满腔热血,她就只有她自己。就算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自私,可她也是没有办法了。她又何曾没有过心怀天下的志向,只是被现实逼的她无路可走。别人给她铺好了路都是死路,唯有自己用鲜血踏出来的才会是一条活路。 这种简单粗略的道理她本该在很早之前就应该明白的,可是她却到了现在才明白,当真是为时晚矣。 她一躺下来就犯困,渐渐的就开始犯迷糊,她知道这里很安全,再怎么不安全的时候,她都已经经历过了,没有再比那还要可怖的了。 就在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个人影。 影影绰绰,模模糊糊,想要去看清,可总是看不清。 夜晚总是最安静的,安静到只能听到心跳声。 涅斋伏在床畔,听着孟小痴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孟小痴的睡颜,只有在这一刻孟小痴安静起来才像是一个神仙,不染凡尘,不为世俗所困。可见神仙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 孟小痴也是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简直就是稍纵即逝。 他分外的珍惜,所以在进来的时候脚步轻浮,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孟小痴并不是一个绝世的美人,这一点想必孟小痴自己都难以反驳,因为这就是真的。比着眼前这张脸长得好看的,比比皆是,只是这张脸很耐看,看着让人有种莫名的舒服。 孟小痴本应该是一个安静温柔的女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疯疯癫癫的,有时候会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他从前带着恨意,满是偏见的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是招人恨,一举一动都是错的。可是渐渐的他就是被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所迷惑了,他发现他真的看不懂。没有天真无邪,也没有面目可憎,倒像是平平淡淡的,可是某些时候,总是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但却知道这种改变是因为孟小痴,那个他曾经最憎恨的人。 他从一开始就带有偏见,他觉得所有的错都是因为孟小痴而开始的,可是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但他如果不把恨放在孟小痴身上,那就不知道该放在谁身上了。为此他从来都没有迷茫过,也是因为这个信念他这一路坚持了下来,明明是那么的难,可是他还是走到了今天。 从最初的一开始他一个人,他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人,他在人间浑浑噩噩,度日如年。人间不光是有人,还有很多东西。有的曾经想要杀了他,更有的想要吃了他,只因为他有灵,虽然只剩下一半的魂魄,但是他的灵力是与生俱来的,哪怕性命不保,也依然会留存。那时候他方才知道他如果不做那个蔑视一切的那么就只会被人踩在脚下。 所以他要站起来,站在最高处。 慢慢的他积累势力,不择手段的提升修为,他想着有一日,能够报复回来。那些所有给予他不公平的人,他通通都要讨回来。 弱肉强食,自古不变。这是他刚来到这世上就学会的真理,没有人比着他还要更快懂得。 只是他用了几万年的时间,到如今还没有完全实现自己的报复,孟小痴也只是第一步,往后他还想要更多。 孟小痴不足以成为他的绊脚石,他也不会为了孟小痴而放弃些什么,这是他的底线。 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的,纵然红颜祸水,纵然他如今满心的爱意,可他永远都忘不了过去那艰难的时光,更不能辜负了跟着他的那些人。 在这里的相见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他想错过了也就错过了,说明着缘分未到,若是真的有缘,总不会错过的。可是他们偏偏再见了,在今时今日,他再难回头的时候。 他手抚上了孟小痴的脸颊,孟小痴并不消瘦,反而满脸都是肉嘟嘟的,他也知道这里面也有着他的一份功劳,毕竟他的那些银子不是白花的,孟小痴吃的那些东西也不是白吃的,都化成了肉,长在了脸上,身上。 他并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男人,在孟小痴之前他也不是守身如玉的,那些妖艳的,美丽的,温柔的,狡黠的,他都曾经见识过,可是却都抵不过眼前的这个人。 他总会在某一刻觉得自己犯贱,这明明就是他心心念念恨不得要挫骨扬灰的人,怎么就能动了心思呢? 他在所有事上都可以保持着理智,唯有在孟小痴身上,他打乱了自己所有的计划,可是还好,他还有着另外一套计划。 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今天,并不只是因为他运气好,更多的是因为他小心翼翼。 “嗯?”孟小痴忽然间感觉到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痒痒的感觉很奇怪。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可是却扑了个空,她顺势就翻了个身,转过头去睡。 可是她却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她脊背发凉,谁会大半夜的看着她呢? 她的脑海里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她猛的睁开眼睛,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果然如她所料,涅斋回来了,那双眼睛的主人,那个模糊的人影,就是涅斋。 “你回来了?”她故作镇定,实则心跳得格外的快。 她感觉这样很诡异,涅斋大半夜不睡觉的,坐在这里看着她,也不知道是在打些什么主意。 “嗯,你是在等我吗?”涅斋虽然知道孟小痴可没有那么好,但还是抱有侥幸,想要问一问。 孟小痴坐了起来,她这一觉睡的头昏脑胀的,她点了点头。 涅斋心里一阵的欣喜,哪怕是骗他,他也甘之如饮。但是他并不想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等他。 “我已经回来了,睡吧。” 孟小痴可不是一句话就可以打发的,她还有事等着涅斋呢。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等你吗?” “你这不就是要说了吗?”涅斋并不觉得一个有事相求的人,心里能藏住多少话,只要想要说就一定会说的。 孟小痴一阵的尴尬,她现在就好像是脱光了,坐在涅斋面前一样。涅斋对她的了解,远比她了解涅斋要多。在这一方面她就处于了弱势。 “我有几个朋友在城里,很有可能被那些鬼抓了。”她只好开门见山,既然拐不了弯,那就直接一点了。 “他们已经离开了,你不用担心。”涅斋也知道孟小痴的事,没什么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在他面前关心别人,他就很不舒服。 “那他们都还好吗?”孟小痴对陈家的那几个人,心里还是存着那么一点点愧疚的,她把人丢下,自己先跑了,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无耻的事。现在想想,如果当时并没有丢下他们,也许她也就不会闯进这户人家,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只可惜如果这种事发生的几率为零。 第三百三十四章 答 “他们又有什么重要的?那些鬼不过是闲的无聊而已,吓唬吓唬人。”涅斋哪里会知道是哪几个人,他可没空管那些人。可是孟小痴问到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难不成再耗费心力的去把人找来,他还没有那么闲。 “是吗?”孟小痴虽然听着涅斋这样答应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疑问。涅斋怎么会知道,她说的那几个人是哪些人?可是转念又一想涅斋带着人盘踞在这里,想必是对城中的状况了如指掌,不足为奇。 "我听说你去找竑烜了,是生气了吗?"涅斋急着转移话题,在他不了解的事上,他选择不说。 孟小痴点头,又摇头,她生气是生气了的,可是竑烜到底年纪小了些,见识的有些少,给些便宜就敢做点什么也不足为奇,以后迟早是会长大的,说不定这就是一场历练呢。 "你是怎么蛊惑的他?难道就真的为了一个男人?" 但她还是有些好奇,孟家人做事虽然没有底线,可是没有足够多的好处是不会轻易动摇的,她相信只要竑烜是孟家人这事就没有那么简单。 "他有着他的理想,你也知道你大哥那个人,坐的太高了已经不在乎什么亲情了。儿子想多要点关爱,也是常理。"涅斋往着孟小痴的身边凑了凑,他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心急了,其实只要孟小痴在他的身边就好,至少不会有变数。 孟小痴心里虽然很排斥,可是理智让她选择了妥协,她现在不仅是在涅斋的屋檐下,而且还要依靠涅斋。 "难不成他想要他亲爹的位置?" 她倒是没看出来竑烜会有那么大的野心,天帝的位置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坐。 涅斋忽然一笑,说道:"谋朝篡位你觉得他做得出来吗?" 孟小痴就知道不会,这谋朝篡位后边都跟着弑父杀兄,竑烜想来是不会的。 "那就好。" "也不是很好,他想把他爹踹下那个位置,至于谁来坐,他都不在乎。"涅斋很是不合时宜的说出了竑烜的意图。 孟小痴竟然不知道他大哥如此的不得人心,亲生儿子都看不过,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 "这……他,你呢,你又有什么志向?" 涅斋知道孟小痴不怀好意,但他都已经做了,也就不怕说出来了。 "颠覆这世间的统治。" 他的理想可比竑烜的伟大多了,他的理想若是成了,将会造福世间无数的生灵,他准备了几万年也不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孟小痴记得上一次这世间的秩序改变的时候历经了一场大战,战场之上尸横遍野,就连神仙也难逃一劫。如今涅斋有如此野心,那岂不是代表着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这世间由神统治着,你想要颠覆?" 涅斋点头,这世间被神统治的太久了,神的话语权太过于绝对了,可就真的一定是正确的吗?他从来都不觉得神是正确的,神也有着私心,也有着利益纠葛,更有甚者追名逐利,早就不复一开始的干净纯洁。 孟小痴的父母就是最好的例子,选择牺牲他而保全儿女,何其的不公平。 "那将来由谁来统治?你吗?"孟小痴也不是看不起涅斋,只是她觉得都一样,任凭是谁只要是在那个位置上久了就都会失去本性。 这和人间的王朝动乱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权利与野心的斗争嘛!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涅斋反问道。 孟小痴不知道,但涅斋已经在做了,不言而喻。 "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公平二字。"涅斋看着孟小痴那犹犹豫豫的样子,一阵的窝火,原来在孟小痴的眼里他是这样的。 孟小痴何曾不也是想要一个公平,可是哪有那么容易,这世上最容易的事就是不公平,有些人只要轻飘飘的说上一嘴恨不得就能改变别人的一生,可对错没人会在乎。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她可不觉得自己可以让人信任,尤其是涅斋。 涅斋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的看着孟小痴,他道:"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就是了。" 孟小痴低下头,躲避着涅斋的目光,她的心思又被涅斋看破了。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趁着我心情好,我说不定都可以回答你。"涅斋虽然做不到所有问题都会如实相告,可是却做得到透露一二,满足一下孟小痴的好奇心。 孟小痴事到如今还能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呢?就算是说了,问了得到的答案也不一定是真的,因为涅斋已经看透她了,这很危险。 "天色已经晚了,休息吧,休息。" "好啊。"涅斋一口答应了。 孟小痴却一阵的恶寒,迟迟不做出行动。 涅斋又怎么会不知道孟小痴在想些什么,不愿意和他同房。 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干嘛这样?可真没意思! "你还去找了般若对不对?怎么没把他放出来呀?" "你觉得我该把他放出来吗?"孟小痴突然间变得阴阳怪气的,本来她是不怪般若的,可是在涅斋面前她就得怪。 "怎么他又怎么得罪你了?"涅斋还以为两人见面会是师徒情深,没想到孟小痴会是这种反应。 "你说呢?"孟小痴希望涅斋自己清楚,因为本身就是因为他。 涅斋忽然间就想到了什么,他一挥手就熄灭了房间里的蜡烛,然后躺下睡觉。 他并不是自知理亏,只是心里气不过,孟小痴的意思很明显,他还不是个傻子。 第二日一早孟小痴被敲门声惊醒,她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她转头就看见了涅斋下床,可见来人并不是找她的。 她又闭上了眼,她一夜都没有睡好,就只为着提防涅斋,可是涅斋睡的安稳,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夜是白白浪费了,她还要再睡一会儿。 涅斋出门,然后又关上了门,他看着来人问道:"如何了?" “君逸跑了,其余人都在。”那人回答道。 涅斋闻言直皱眉,他以为会是万无一失的,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变故。 “无需找了,他跑了想必是去搬救兵了。” “是,但昆仑山上已经乱起来了,只怕人太少压制不住。”那人有些为难,事情没办好本就是他的罪过,如今还有着更难办的,他越发没有底气了。 “无妨,我这就上山。”事已至此他也是时候该露面了,总是做一个藏头露尾的,未免显得他小气了。 “主上,那我们是否倾巢出动?”那人又问道。 “不必了,我只派出去一半的人自有我的道理,你大可不用担心,眼下还不是最关键的时候,不至于劳师动众,逢渊你只需顾好昆仑就行了,其余的事我亲自来。”涅斋不得不出言提醒,有时候担心是好事,但有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多余。 “是。”逢渊自当遵从。 “去做你的事吧,我稍后动身。”涅斋说完就又回到了房间。 孟小痴还在酣睡,可是涅斋不得不去把孟小痴叫醒。 他伏在孟小痴的耳畔,轻轻吹气。 孟小痴感觉耳畔一阵凉飕飕的,便将被子往上拽了拽,把整个脑袋都捂住了。 涅斋轻笑,孟小痴发懒他也是知道的,他还知道孟小痴昨夜根本就没有睡好,像防贼似的在防着他,也是可笑的很。 “起了,太阳都升起来了。” 孟小痴不为所动,她正睡得迷糊,哪有那么容易就醒的。 “快起了,我带你去个地方。”涅斋温声细语的又说道。 孟小痴伸出了脑袋,可是却没睁眼睛。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快点起来!”涅斋直接就动手了,容不得孟小痴再懒床了。 孟小痴这时候依旧迷糊的很,听凭着涅斋的摆弄,她实在是太困了。 “你呀你,怎么这么懒?是要让我抱着你出去吗?”涅斋嘴上满是嫌弃,心里却很乐意,还是乖乖听话的孟小痴比较招人喜欢。 孟小痴没有任何的言语反驳,因为她没有空,闭着眼又神游太虚去了。 涅斋反而不着急了,清晨是美好的,有着孟小痴的清晨格外的美好。 等到孟小痴睡醒的时候都已经快要中午了,涅斋可是给足了孟小痴面子,在这期间不吵不闹,就安安静静的等着孟小痴。 孟小痴一睁眼,再看到涅斋还是很震惊的,她明明记得涅斋出去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似乎是我的地方呀。”涅斋对于孟小痴的问题有些不解,也不知道孟小痴在想些什么。 孟小痴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好像是睡迷糊了。 “的确是你的地方,可是你不是出去了吗?” “我就算是出去了,怎么也得带上你呀?快点儿起来了,出门。”涅斋将孟小痴从床上拽了起来,这一次他不会再允许孟小痴再懒床了。 孟小痴虽然很不情愿,可是她见天色的确是不早了,还是起来了。 当孟小痴的双脚,再踏上昆仑的土地的时候,她有点懵。 第三百三十五章 赶鸭子上架 他们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孟小痴是不知道的,因为涅斋根本就没告诉她。 “我们为什么要来到昆仑?” “怎么?你不愿意回来吗?”涅斋还以为孟小痴愿意回来呢,毕竟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不是这个问题,昆仑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一别不过才三两天而已,孟小痴觉得昆仑好像不太一样了。 “那是自然的,一夜之间什么都改变了。”涅斋想要的就是这种情景,神不再是唯一,也会被人所牵制。 孟小痴难以相信,一夜之间涅斋的话就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她看着明明是风平浪静的。 “所以现在已经是如你所愿了吗?” “当然还没有,你多虑了,我还做不到那样,最多也只是你看到的这样。”涅斋对于眼前的状况很满意,虽然这只是第一步,但有着一个很好的开头就意味着往后会很顺利。 “你做了些什么?”孟小痴问道。 她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变故,可他们现在已经站在了昆仑,涅斋究竟有着多么大的力量,可以在一夜之间,就能将这个修仙圣地占为己有? “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我的人包围了这里而已,你也不用大惊小怪的。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这不过是才开始而已。”涅斋在和孟小痴说他的理想的时候他的人就已经向着昆仑出发了,因此他不在乎任何人的背叛,就连孟小痴这个最有可能背叛他的人,他也可以不在乎。 孟小痴算是明白了,涅斋哪里是在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提前向她预告而已。 涅斋果然是涅斋,无论怎么样,算计都是走在前面的。 “你的确很有远见,昆仑的这两尊大神可比着许多神仙都要有用,只要控制住他们,往后的事可就简单多了。”孟小痴忽然间明白了涅斋的意图,为什么不是直接去天上?而是来到昆仑。无非因为这里有君逸和初笑坐镇,无论和天上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了,但只要天上出事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与其让这两个人成为外援倒不如先成为瓮中之鳖。 但也有着一个坏处,如果消息没有封锁住的话,天上就会派下神仙来,到时候被困住的那个是谁就不一定了。 “其实不然,只不过这里离着近而已,与其舍近求远,倒不如近水楼台先得月。”涅斋等了那么多年,不至于心浮气躁,他知道做事一向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要循序渐进。贪心不足蛇吞象,他还一口吃不下。 “是吗?”孟小痴闻言抬头看了看天,今天是个大晴天,晴空万里,天空蔚蓝,好像水洗过一般似的。 “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我选的时间。”涅斋也抬头看了看。 “那你带我回来做什么?故地重游吗?还是想让他们看看,我成了那个背叛者?”孟小痴有些怀疑涅斋带她回来的目的,毕竟她的身份特殊,而且刚离开昆仑没有几天,如今一回来,就和涅斋站在一起,但凡要是长了眼睛的,也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涅斋对于孟小痴的利用毫不吝啬,毕竟在他眼里利益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会保持着理智,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的习惯。 “怎么会?你本来不就是我的人吗?” 孟小痴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涅斋这样的。 “咱们真的是一类人吗?说到底我不过就是个傻子而已。” 她又被人利用了,她当真以为涅斋是转性了,没想到从来都不是,反而变本加厉了。 她到底还是太过于天真了。 “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我看上的人绝对不会是个傻子。”涅斋并不觉得有多对不起孟小痴,只是这种事各凭本事而已。孟小痴选择相信,那就意味着他赢了。 “走吧,昆仑你比我熟悉的。” 孟小痴很不想走进去,她不想被人这么看着。虽然她也曾经想过背叛,可是她还没有付诸于行动,就被涅斋以这种方式拖下水了,她很不服气。 她发现自己再怎么用尽聪明却也敌不过涅斋的聪明。 涅斋是真的聪明,而且还很会骗人,一骗一个准,就算你早有防备也会中招。 “你就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我不认为你是在夸奖我,你如果要是说我聪明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 涅斋狡黠一笑,他觉得他应该是一只狐狸,因为有时候他连自己都骗过了,更何况是骗别人了。 孟小痴忍不住当面翻了个白眼,涅斋可真是够让人讨厌的了,她这辈子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令人讨厌的,如今可算是开了眼了。 “你会有报应的。” 她大步流星的走到前面去了。 她走过了山门前,来到大殿方才看到人的影子。大殿周围围了许多人,但是她一眼就看得出来,不是昆仑的弟子,那就只有是涅斋的人了。 涅斋能聚集起这么多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涅斋太厉害的缘故,还是神仙们太过于无用了。 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涅斋偏偏就在眼皮子底下聚沙成塔,有了眼前这种威势,可见那句话并不是真的。 那些人看到孟小痴就跟没看到一样,腰板挺直的站着。就算是孟小痴走了进去也没有人阻止。 大殿里面才是昆仑的人,只是一派萎靡的景象,好像精神不振。 孟小痴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现,可是已经是赶鸭子上架,回不了头了。 她感觉更像是上了贼船一样。 大殿里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让她感觉到一阵羞愧,早知道她就晚一点离开了,也就不至于落入这般境地。 “孟前辈,怎么好几天都没看见你了?”方多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第一个发现了孟小痴的存在。 孟小痴立马瞅向了声音的来源,那个小机灵鬼,看着倒是神采奕奕的,和别人对比起来着实有些不太一样。 她不想说话,她也没话可说。 “孟前辈,你是也被抓了吗?”方多方虽然在一夜之间经历了一些事情,但依旧还是初心不改,他反而向往这些事情,虽然他做不了那个救世大英雄,但是也曾经参与其中,说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 “我……额……”孟小痴对于方多方的问题还是回答不上来,她虽然并不是那个叛逃的,可是却这样出现了,是百口莫辩了。 “诸位,招待不周了,想必打扰大家了,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涅斋走的慢了一些,也是故意而为之的,但还是为孟小痴解了困境。 “诶?你不是那个杀狼的吗?”方多方记性很好的,当时说让他去找,他还真就找到了,只是这个人太过于高冷了,不太爱说话,但他还是记住了。 涅斋淡然一笑,这不是重点。 “我知道昆仑山上还有许多外人,如果想活命的最好听我的,不要做那些无谓的反抗。” 他其实本来可以什么都不说的,只是这些人一旦暴动起来,又是一场喧闹,倒不如安安静静的解决了。 “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孟小痴认出了那个说话的,是她的那个弗鸢师兄,火气着实是有点大。 “你师父都已经跑了,你觉得自己还有嚣张的本钱吗?”涅斋最是见不得这些人自以为是,可是偏偏有些人嚣张惯了。 弗鸢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他在昆仑多年,哪里受过这个,简直就是莫大的屈辱。他想他师父绝对不会是逃跑了,一定是去搬救兵去了。 只是孟小痴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孟小痴,你不是下山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孟小痴被点到名字吓了一身冷汗,她这位师兄是非得帮她找一找存在感。 “我就是回来看看而已。” 这理由虽然听着很扯,但的确很没道理。 “你们这是怎么了?”她又问道。 她可并不觉得,这些人是被武力抓住的。她所走过的路,没发现半滴血迹,这就足以证明没有任何暴力事件发生。可是能让这些人乖乖的聚到一起,而且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这得是用了什么办法? “中毒了,没了法力,也只能任人宰割了。倒是你好端端的。”弗鸢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他发觉孟小痴和那个人,一前一后的到来,是不是有着某种关联? 孟小痴一时哑然,就好像被人戳到了痛处。 “我劝你还是闭上嘴吧,可不光是没了法力的问题,是修为受损。”涅斋提醒道。 他虽然也并不愿意做出那么残忍的事,可是这群人也不是好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卑鄙小人!” 不只是弗鸢,在座的没有哪一个是不恨之入骨的,修为事大,是就算丢了性命也不能舍掉的,可如今就因为这个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没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冒充我落稷山的弟子,意欲何为?”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合谋 落稷山的人自然是认得出涅斋的,一路同行且不说,还做了那么久的同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是认识的。 “这位师兄我又不曾对落稷山做些什么,你何至于如此问我?”涅斋还瞧不上落稷山,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小门小派,千百年才难得能出个神仙,不足为虑。 “平日里看你倒是举止规矩,没想到你竟然是深藏不露!拜入我落稷山门下敢说没有所图谋吗?”那落稷山的依旧不依不饶,要说起来涅斋还是在落稷山的时间长,如若是没别有所图实在是说不过去。 涅斋也懒得解释了,既然有些人自以为是,他又怎么能解释得通呢? “诸位只需要安稳的呆在这里,那便不会有任何事,我可以保证,他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他看了一圈,关键的人还不在这里,都是些无用之人,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他不等别人反驳就转头离去,顺便还带走了孟小痴。 孟小痴低着头满是愧疚,这如果是有一天她自己带着人冲到昆仑,那她倒是很乐意,想想都觉得威风,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想法。 可如此不明不白的就这么出现了,身边的还是涅斋这个居心叵测的,她真的是太难了。 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倒是很乐意。可是昆仑这地方一向严谨,大殿盖得连个缝都没有。 “怎么?有没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涅斋拉着孟小痴往前走,但还不忘了询问孟小痴此时此刻的感受。 孟小痴瞥了涅斋一眼,说道:“也就只有你会有这种感觉吧。” 她是一点儿也没觉得。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那个野心,也许她的成就感并不是来自于这里。 “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涅斋觉得孟小痴应该是和他一样的感受,可是孟小痴自己却说并不是。一定是孟小痴的问题。 孟小痴自我检讨了一下,可是结果还是那个,她站在那些人面前也只有羞愧,没有半点成就感。那些人于她而言更像是朋友,至少每个人对她都存着些尊敬,有着份善念。征服朋友反而有点像是在趁火打劫,臭显摆。 “你的思想龌龊,麻烦别拉上我行吗?” 她得出的结论就是涅斋有问题,也许也是因为涅斋不是人的缘故,对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利用,哪里还会有什么朋友? “可是你又在想些什么呢?看到那些人又是怎样的一种感受?”涅斋对于孟小痴的事,也并非是全然都不知道。那时候澜陌和孟小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是能猜到一些的,女人之间的事不就是为了男人嘛。孟小痴又为什么会急于离开昆仑?无非就是因为这些事。 如今再故地重游,想必也不会存着什么好心思。 孟小痴为什么要告诉涅斋,这是她的事,别人无权过问。 “你不觉得你问的太多了吗?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那你就猜一猜好了。” “我告诉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多呢?这不公平。”涅斋到底也是回答了孟小痴的问题的,可是到了孟小痴这里连个应付的答案都没有了。 他未免也太过于吃亏了。 孟小痴觉得她又没有逼着涅斋回答,没什么公不公平的,都是涅斋自愿的。 “我又没有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回答我的问题,是你自己要说的,而且你的答案我根本就不需要知道,你这不已经在做给我看了吗?” 她甩开了涅斋拽着她的手,她突然间发现自己的话是一点也没有可信度,她明明跟人说自己要离开了,然后就又回来了,只怕以后她的诚信都有问题。 这都要拜涅斋所赐。 涅斋直接停了下来,他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的,谁让孟小痴天真呢。 在这个世界上,天真的人死得最快,只是也不知道孟小痴是用了什么样的运气,活到了今天。 “你生气了?” 孟小痴有多生气显而易见,她一再的被算计已经突破了她的底线,看来报仇这件事是要提上日程了,涅斋她根本就利用不起来,只有被利用的份儿。 “这是去哪儿?” “你就不问我君逸,初笑怎么样了吗?还有你大哥,好像也在山上。” 涅斋观察着孟小痴,从一开始孟小痴的一举一动就都在他的眼里。孟小痴看着挺淡然的,除了有些唯唯诺诺的,情绪倒也没什么大起大落的。但这里对于孟小痴而言应该是最特殊的,这里面的人,神可都是孟小痴最关心的,可是现在这份关心明显并不存在。 “可能无非也就只有那么两种,要么是被你抓了,要么就是跑了。”孟小痴反倒希望有人能够跑出去,省得涅斋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就冲着那副得瑟的样子,也不能让他如愿了。 “你觉得会是哪一种?”涅斋还以为孟小痴是真的不关心,没想到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就凭着你那下流的手段,只怕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吧?”孟小痴更关心的是涅斋在昆仑肯定还有着别的内应,绝对不止那一个傀儡那么简单。下毒这种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昆仑山上有着那么多的人,并不是人人都吃东西的。 “我应该说你聪明的,可是在某些地方你又不聪明。你可真是一个让人为难的存在。”涅斋做不到以一己之力和神对抗,自然也做不到,只用一个傀儡,就能摆平整个昆仑。 孟小痴认为涅斋是在嘲笑她,她本来就已经很不舒服,可是涅斋还火上浇油,她就更不舒服了。 她最希望的一件事就是可以吃什么补补她的脑子,最好可以在短期内能够做到碾压涅斋的。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只可惜就是没有那个途径。 她气愤的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她也不知道涅斋要带她去哪里,但走就对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答案呢。”涅斋追了上去,不依不饶的问道。 “你在乎我的答案吗?去哪儿?” 两个人最终出现在了平澜殿,平澜殿守在门口的人是一个都没有,这让孟小痴有着一种错觉,那就是里边没人。 可是走到里面才发现是有人的。 初笑手持着茶盏,眼前正摆着一局棋,局是残局,一看就是下了一半,至于和他下棋的那个人也不是别人,就是君逸,可是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初笑上神,好久不见。”涅斋先进门一步,对着初笑打了声招呼。 初笑不为所动,喝下了杯里的茶,又放到了一旁。 直至做完这些事之后,才说道:“不久,不是才刚见过吗?” “也是,可是君逸跑了,这事儿你得负责。”涅斋走到残局对面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这盘棋。黑子输了,可他手边的却是白子,看样子是初笑输了。 “该我负责,只是他跑了这边的事也就瞒不住了。你接下来要如何打算?”初笑云淡风轻的说着,就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可是他早就已经身处其中了。 “我自有我的打算,就不劳你费心了。”涅斋并不觉得他们的合作是牢不可破的,他尚且做不到全心全意的信任,初笑也不曾完全信任他,不是吗? “昆仑这片土地可是个好地方,人人都是心向往之。”初笑开始收拾棋盘,将棋子一粒又一粒的捡了回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总有想要逃离的不是吗?”涅斋也开始帮着收拾,棋子既然已经用过了,那就应该回到原来的位置,预备着下一局的开始。 “也对,总有那想不开的想要离开。”初笑抬头看向那一言不发的孟小痴。 孟小痴站在门口,正处于进退两难之间。这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涅斋和初笑坐在一起,谈论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帮助初笑离开寒冰地狱的,就是涅斋了。 他们合谋操纵了这一切。 从初笑归来的那一刻开始,阴谋就已经展现了开端,可惜没人发现。就算是现在有人发现也已经晚了。 可是初笑又是为着什么呢?回到昆仑对于他而言,并非什么难事。只要他说,总会有人能办得到。毕竟神仙们都不愿意看着,像初笑这种老神堕落。可是初笑却偏偏与人合谋。 “怎么不说话?”初笑问道。 “所以你们有着一样的志向了?”孟小痴想不出来初笑能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利益,但初笑又不可能是无欲无求的,她也只能这么想了。 “这世上最难得的事就是志同道合,所以我分外的珍惜。”初笑这绝对不是在表忠心,而是他真的和涅斋有着一样的想法。 孟小痴已然明了,初笑承认了。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她就知道神从来都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干净。藏污纳垢的事多了,只是没有那么明显而已。 “那君逸呢?你们又是怎样的关系?” 第三百三十七章 独断专行 孟小痴想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从前君逸和初笑的关系是最好的,那时候神仙们都上天了,也只有君逸和初笑留在了昆仑,共同创建了昆仑派。昆仑没有了神仙,就是一座荒山,可是君逸和初笑却一点一点的,将这里发扬光大,到了如今人丁兴旺,在外名声显赫。这种感情应该超过了友情。 “曾经的志同道合。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是神。在那漫长的岁月里,没谁是可以始终如一的,更多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从前我的志向是将昆仑发扬光大,可是后来,就不一样了。”初笑自问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可是在有一些事上,他真的做不到大度。自己最好的兄弟却惦记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最惨的事莫过于此了。可是还有更惨的,他因此错过了孟小痴。 也许曾经他心怀愧疚,可是如今,他半点愧疚都没有,更多的是愤恨难平。 他从前以为是孟小痴的过错,如今看来他是冤枉好人了。也怪孟小痴,什么都不说。他才会一无所知,如果早一点说出来,他绝对不会放之任之。 “为了什么?”孟小痴很怕初笑说是为了她,可是却又很想知道。 初笑缓缓说道:“为了公平,还有很多,也许天下苍生都在内。” 孟小痴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只要不是为了她,什么都好说。她可不愿意当那个红颜祸水。 “你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初笑看着孟小痴随着涅斋而来,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还以为孟小痴可以躲过这一些,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孟小痴闻言连忙解释:“没什么,就是有点倒霉,恰巧遇到而已。” “可是你随着他出现,别人是不会这样想的,别人会以为你们是一伙的,甚至还有着更紧密的关系。”初笑说着手顿了一顿,他又想到了一些。 这世上的缘分,当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我们就要成亲了,你该恭喜我们。”涅斋毫不顾忌孟小痴的感受,当即就宣布了他们的关系。 “我怎么不知道?你别胡说八道行吗?”孟小痴简直就要气急败坏了,涅斋这是什么意思?让她置身其中还不够吗?还非得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吗? 她现在已经能够想得到,往后那人人唾弃,过街老鼠般的日子了,她曾经不想和涅斋有任何关系,就算是现在也不想,将来更不想。可是涅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她拖出来恨不得游街示众了。 “不是胡说的,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等过了这件事,我们就成亲。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涅斋其实更想为自己博得一个名分,毕竟孟小痴说变就变,根本就是翻脸无情。到那个时候他再怎么追悔莫及,也已经晚了。 “我拒绝,我反对,我不答应。”孟小痴态度很坚决,她可不想将来守寡,也不想要一个这样的丈夫。是任何人都好,哪怕是瞎子是聋子,可就是涅斋不行。 “不可以拒绝,反对无效,由不得你答不答应。”涅斋的态度也很坚决,甚至比孟小痴还要坚决。 眼前坐在这里的是孟小痴曾经喜欢过的男人,他就是要断了孟小痴念想,等做了有夫之妇,看他们还敢眉来眼去的! “你欺人太甚,迟早会遭报应的。”孟小痴恨得牙痒痒,这和欺男霸女的土匪流氓有什么区别?根本就没有区别。 “报应也是报应在你的头上!”涅斋直接将手里的棋子扔回了棋笥,摔的棋子直响。 孟小痴生气了,整个人都气得鼓鼓的。 她现在要是能杀得了涅斋的话,肯定会多补上几个窟窿,让涅斋不得好死。 这简直就是得寸进尺,恬不知耻,外加仗势欺人。 可见她当年那场意外不过是替天行道,除去祸害。上天给予她那样的职责,她却生生的让机会逃过了,反倒沾了自己一身腥。 到如今她根本就没办法有所作为。 “哦,那就先恭喜了。我也算得上是娘家人了,她向来很穷,只怕不会有什么好嫁妆,我倒是可以贴补她一下。”初笑沉默了良久,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心还是在隐隐作痛的,如果当年他们的婚事成了,现在也就不用看着孟小痴站在别人身边了。可是命运,总是会跟人开玩笑,神也不例外。错过了,就只能是错过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孟小痴凶狠的目光,看向初笑。 “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成哑巴。” 不是说也喜欢她吗?怎么这次又改口了?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要嫁给别人了,如此的波澜不惊,未免也太过于不正常了。还是说曾经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初笑闭上了嘴,继续收拾着棋子。 涅斋也选择了安静,这让孟小痴突然之间就没话可说了,说不定涅斋不过是说说而已,开玩笑的也不一定。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终于收拾完了棋盘,然后竟然又下起棋来了。 看起来倒是默契十足。 孟小痴却越看越来气,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有问题。 黑子先行一步,也就抢占了先机,却不一定会赢,毕竟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一步错,满盘皆输。 “这做事就和下棋一样,一旦做错了细枝末节,都会导致结局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初笑对此深有体会,他已经输了一盘棋了,不想再输这一盘。 “谁说不是呢,下棋输了,所以你就放走了君逸?”涅斋可并不觉得君逸是无缘无故的就可以逃跑。初笑从来都不是一个废物,对君逸就算打不赢,也能拖延时间,绝不至于无声无息的,人就没了。 “残局而已,你是如何看出来,我输了?”初笑落下一枚棋子,没有任何迟疑。 “既然已经是残局,而不是破局,那不就证明着,君逸是淡然退场的吗?上神你我之间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吗?”涅斋并不觉得初笑是个愚蠢的人,如此简单明了的破绽,分明就是留给他看的,可是又是为着什么呢? “他离开对你我都有好处,他在,那些人就有着鱼死网破的底气,可是他如果不在,不过只是一盘散沙而已。”初笑自然也有着他的顾虑,他肯定没有着什么同情心,有着的只是一颗一往无前的决心。 涅斋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原因。可是他在乎这个吗?他不在乎。 “可是有你在呀,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我已经离开昆仑多年了,昆仑已经不再是我在时的样子,我的弟子,也都已经不在山上了,他们是不会听我的。”初笑从前从没有想到过,他会与君逸相争,所以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在人数上面,他就缺少了优势。甚至在昆仑说话的权利,都可有可无。 “那倒也是,这么多年,昆仑已经是君逸的昆仑了,没你什么事儿了。想必他也很惊讶你会回来。”涅斋苦心的经营着他和初笑那本就薄如蝉翼的合作关系,他很早就已经料到,这其中会有什么差错,初笑也许也会有着他的顾虑,他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初笑回想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他倒也还算是热情,至于是不是虚情假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倒是时刻都保持着理智。神仙们是绝对不会舍弃昆仑的,很快这里就会出现很多神仙,到那时候,我想你们见面会很尴尬,所以我想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涅斋的话一说出口,就已经不再是寻求意见,而是在下达命令了。 但打着为初笑好的旗鼓终究是没有错的。 “哦?说来听听。”初笑还以为他要一直留下来,来维持昆仑的局面,没想到涅斋竟然安排他去做另外一件事。 他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到时候天上就会没人,我让你带人去天上帮我找样东西。”涅斋还做不到,凡事都亲力亲为。有些别的事总需要有人去做。初笑就是最好的人选。 “找什么?”初笑摸着棋子,打量着棋盘上的布局,涅斋的棋艺和人一样,都不按常理出牌,这着实让人很费解。 “找秘密,去找那些神仙的秘密。越多越好。”涅斋不指望着竑烜可以完成这件事,只好再另派一个人去了,两个人更加稳妥一些。 “把柄,你果然够聪明。这树从外面砍,怎么也得费些功夫,但要是从里面开始烂掉了,那就好办了。”初笑点头,涅斋总能给他一些出乎意料的惊喜。 “是了,这时间越久里面烂的也就越多,要是直接从里面蛀空了,轻轻一推也就大厦将倾了。这是件很重要的事。还望你多费些心力,早些了结了此事,然后的事就简单得多了。”涅斋寄予厚望,这世上有很多事,是不需要用打打杀杀来解决的,明明有着更简单的办法,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百三十八章 局 “那我这就动身。”初笑已经迫不及待了,毕竟时间是不等人的,晚一刻就少了一刻的时间。 “不着急,你现在要是出现在那些神仙面前,只怕不容易脱身,再等等。他们若是能倾巢出动最好,若是不能,也能少些麻烦。”涅斋说话的功夫落下了一子。 初笑也是有些着急了,他倒是有些佩服涅斋了,眼前这光景是最紧要的时刻,成与不成都与这息息相关,可涅斋反倒好,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事儿急不得,若是急中生错,岂不是得不偿失。”涅斋又说道。 “有理,是我欠考虑了。”初笑这才压下了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安稳的继续坐着。 大好的阳光,照进房间里,可整个昆仑都满是阴霾,挥之不去。 孟小痴并不愿意听涅斋和初笑的谈话,两个聪明的人说话,总是那么的晦涩,她选择坐在门口,享受着阳光,可是还是能听到。 她现在可不愿意到处去抛头露面,她的这张脸已经很露了,不需要再去给人看了。 她叛徒的名声算是坐实了,就是想哭都没地方哭去了。没人会听她解释,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 人生呀,就是这么起起落落的。 “你是认真的吗?”初笑虽然知道他的问题,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孟小痴不在,有些问题他该问的。 涅斋自然心知肚明,初笑是在说些什么,他道:“认不认真的,我说了你信吗?” “你纵然是说了假话,我也不一定知道,想来是我问错了问题。”初笑不由得苦笑,他关心的是答案,却不知道答案背后究竟是如何,那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你该问我,能否为了她,可以舍弃这一切。”涅斋帮着初笑问出了一个准确的问题,但这个问题于他而言,很早就有了答案。 初笑如今已经不需要答案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从涅斋带着孟小痴出现在昆仑的那一刻,就已经不言而喻。 “那你为什么还要……” “还要说娶她这样的话吗?那是不一样的。我娶她是因为我喜欢她,无关认不认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没有任何理由。”涅斋从来都不觉得这是该用来拿来衡量的,他如果不认真,又能怎么样?心也许有一天会改变,可是现在一直都没有变。 “你倒是坦诚。”初笑嫉妒涅斋,他不愿意遮掩,但同时又佩服涅斋,涅斋做了他做不到的事。 曾几何时,如果他也能把这种事说出口,孟小痴今日又何至于站在别人的身边。可惜,已经太晚了,说什么都晚了。 “好好对待她,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她已经经历的太多了,需要一份安稳。” 他明知道这些涅斋应该全部都知道的,可还想要一一再叮嘱一遍,那终究是他这一生都没办法忘记的,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涅斋落下最后一枚棋子,大获全胜。 “你输了,你的棋艺也并不是那么好嘛。” 初笑看着眼前的这盘棋局,仿若他这一生一样,输了,但却不悲惨,只是输了而已。总会有新的一盘局开始的。 “你也并非是算无遗策,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初笑伸手落在棋盘上轻轻一扫,整盘棋局都毁了。 涅斋看着也知道初笑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愿意说些什么,于是站起身来。 他道:“我不在局中,没人能奈我何。告辞了。” 这盘棋操控全局的只有他,不会有第二个人,他也不容许有第二个人。他为了这一局棋,准备了几万年,那些心血,也不能让他白费了。 “慢走。”初笑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涅斋的意思,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当这个搅局的人,只是他是在提醒涅斋,他不搅局并不代表着别人也不会动手。 涅斋未做停留,走出了门。 孟小痴正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走了。” “去哪儿?”孟小痴不知道在昆仑还有谁能值得劳动涅斋的大驾,君逸跑了,初笑就在这里,昆仑也没什么人了。 “来都来了,去见见你哥哥吧。他想必应该会很郁闷,毕竟被困在这里,没有美人相伴。”涅斋虽然并不是过来玩的,但是到处走走看看,绝对不会有坏处,只会有好处。 “他还在昆仑呀?也是,又不是为着我来的。”孟小痴原以为孟肃可能已经走了,可涅斋这么说,想必也是还在了。 “你的这个哥哥可是有趣的很,你知道吗?”涅斋与孟家人是真的都很有缘分,不只是孟小痴,还有别的。 孟小痴不知道她哥哥到底有没有趣,只知道她突然发现了一个机会,一个报复的好机会。 “这么说你和他又有些关系了?” “你说呢?”涅斋故意言辞闪烁,说完就独自走到前面去了。 孟小痴就当涅斋是承认了,她不管真相究竟是如何的,只管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孟肃还住在寒山殿,被抓住的时候和尚煦在一起,两个人都很郁闷,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就只能大眼瞪小眼的坐着。 “上神,可知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尚煦急得直跳脚,可是却出不去。他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无论用什么办法,就是出不去,追根究底的原因,还是法术使不出来。可是他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孟肃又怎么会知道,大家同样都在这里,又有着同样的经历,他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我又没出去,自然也是不知道的。这昆仑你不是很熟悉吗?你又知道外边发生了些什么吗?” 尚煦直摇头,他不过是偷个懒而已,再说了大晚上的都睡觉,他又不是夜猫子。 “那不就得了,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总会有人,会让我们知道的。”孟肃虽然看着表面上淡然的接受了这一切,但实际上心里早就已经开始忐忑不安了,昆仑这种仙山,一般人可不敢放肆,那就是说,来者并非是一般人了。 尚煦还是觉得不安,虽然他现在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了,可是他还是想要再试一试。毕竟那些人,并没有伤他的性命。 他刚一抬脚,孟肃就说道:“别白费力气了,如果你想挨揍的话,就去吧。但你先跟他们说好了,我跟你是不一样的。” 尚煦看着孟肃的那张脸,只觉得一阵的好笑,他以为他挨揍也就算了,没想到那些人不讲理的,每次打人都是两个一起打,他也算是和孟肃共同患难与共了。 他又将脚收了回来。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已经成了上仙,没几个人能欺负他了,没想到到了今天竟然还会这么惨,可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可见成了神仙,并不是与危险绝缘了。 “他们也说不通呀。” “那就坐下坐着。”孟肃很早就已经知道了,可是尚煦不愿意服输,他也就只能跟着倒霉了。 “这么坐以待毙,谁又会来救咱们呢?”尚煦在想,他师父怎么样了,会不会也是他们现在这样的处境?孟肃一个上神都已经这样了,那么…… 他不敢再多想了,可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怕。那个控制着这一切的究竟会是什么人?竟然能做到如今这一步。 “谁知道呢。”孟肃仔细的回忆着,自己究竟是怎么中毒的,可是思来想去,没有任何破绽。这事也太诡异了。 “孟肃上神,好久不见。”涅斋见人就是一副笑脸,他虽然并不是一个爱笑的,可是来见这群苦巴巴的人,总不能也苦着脸。 “是你!”孟肃看见涅斋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原来站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是这个人。 他本该想到的。 “哟,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们对你动手了?”涅斋一看吓一跳,这两个人两张包子脸,还是带色的,看着着实是有点儿惨。他可是吩咐过的,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可是这两个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互殴的结果。 “你怎么回来了?”尚煦的目光没有在涅斋的身上,反而是涅斋身后的孟小痴,更加吸引他的目光。孟小痴不是已经下山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孟小痴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虽然有点想笑,可还是忍住了,现在并不是笑的时候。她以一个叛徒的身份出现,要是再嘲笑他们,他们是不是得过来咬她呀? “我说路过,你们信吗?” 尚煦摇头,他就算是被打死也不相信,如此拙劣的理由,骗骗三岁小孩吧。 “你和他一伙的吧?” 他突然间有着一个很可怕的想法,脱口而出。 孟小痴没想到会引来如此直白的说法,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这个,那个,额,我,他……” “孟肃上神,你可千万别生气,他们不懂事才会怠慢了你。我会教训的。”涅斋才不会管那些人做了些什么呢,他只在乎眼前的这位有点儿好笑。 第三百三十九章 仇恨 气鼓鼓的一个人坐在那里,却无能为力。也不知道孟肃当年推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种境地?想必推的时候肯定很潇洒,很高兴。 毕竟想要结束一个痛恨的人的性命,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孟肃没有说话,只是斜着眼睛看着涅斋,他的报应终于还是来了。 “你们也是一伙的吗?这么说三哥是对大哥有所不满吗?我可是记得大哥和三哥关系很好的,是我这辈子都比不上的,也不知道大哥知道了会是什么感受。啧啧,涅斋你果然是好手段,什么人都能拉到自己阵营那一边去。” 孟小痴一开口说起话来就喋喋不休的,她不想给任何人反驳的理由。既然她已经被迫的成为了那个背叛者,拉一个人下水,何乐而不为呢? 受人唾骂,被吐吐沫星子这种事儿,她可不愿意一个人担着。虽然还有着一个竑烜,可是竑烜的那个小身板又怎么挡得住?远比不了眼前的这个身强力壮的,脸皮还厚。 涅斋虽然不知道孟小痴是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又不是什么坏人,总是针对孟小痴,那就帮着孟小痴往下说好了。 “多谢夸奖,只不过我和他合作的时候可比你早,你想必应该是不知道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孟小痴并非是一无所知,她能想的到。 孟肃和涅斋早就已经见过面了,可孟肃选择了撒谎,涅斋也没有说些什么。至于那时候两个人见面,究竟说了些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只是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难道真的有猫腻? “什么,孟肃上神,你和他一伙的!”尚煦拍桌而起,明明上一刻还同甘共苦,下一刻就跟他说眼前的这个就是那个同谋,让他可怎么接受?还有孟小痴好端端的怎么就和那个人扯上了? 不对,分明就是早有苗头。只是他做了傻子没有仔细思量而已。 “我……”孟肃事到如今还能说些什么呢?孟小痴和涅斋一唱一和的,他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孟肃上神,你倒是说话呀,说话这是什么意思?默认了吗?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们又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阴谋?我师父呢?我师叔呢?” 尚煦有着太多的疑问,他原本应该是那个消息最灵通的,可是现在却成了那个最是闭塞的。所有事情一概不知,只有挨打的份儿。 “师兄,你着什么急呀?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孟小痴一直躲在涅斋的身后,她不敢走到前面去,她有点怕尚煦会打她。 “死丫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不是说再也不回来了吗?不是说再也不要再见了吗?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又算是什么意思?”尚煦对于孟小痴的话深恶痛绝,曾经说的那么声泪俱下,现在也不知道孟小痴的脸疼不疼。 孟小痴也知道是自己失言了,可是她也是被逼无奈呀。 “师兄,你怎么这么凶?听不听?不听拉倒。”她也是有了靠山的缘故,要不然她也做不到这么嚣张,也不敢说话这么大声。 尚煦自然是没心情听的,可碍于孟小痴的面子,听了也就听了。 “有话快点说!” “好消息是师父跑了,丢下所有人跑了。坏消息是整个昆仑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孟小痴见寒山殿被围着,想也知道里面的人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那她好心的告诉一下,应该不算是过分,可是尚煦的态度让她很不舒服。 尚煦觉得这两个消息没有一个是好消息,孟小痴所强调的才是重点,他师父一个人跑了,这得是遇到了什么样强劲的对手,才会抛下整个昆仑离开? “师父一定还会回来的。”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留下来,和昆仑一起面对磨难,同生共死吗?”孟小痴心里有着疑问,但凡是一个主事者,也绝对不会落荒而逃。君逸又是昆仑绝对的主人,再不济,也应该是派一个弟子去求援,而不是亲自出面。 留在这里,是他身为师父的责任,他要保护在昆仑山上的每一个人。可是当他选择离开的时候,又该怎么面对满天诛仙呢?自己丢了昆仑,说出去也是颜面无存的一件事。 “也许他也有着他的理由吧。”尚煦这么告诉着自己,他想让自己相信一次自己的师父,毕竟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如果没了希望,那就只剩下绝望了,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别再自欺欺人了,他能有什么理由?他是整个昆仑最强的,也是唯一能够守护昆仑的,可是他离开了,我的人没有一伤一亡,就占领了整个昆仑。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他会沦为三界的笑柄。” 这就是涅斋不派人去找的其中一个理由,找来了帮手,算是君逸的能耐,可是更多的还是会留下骂名,抛下昆仑的弟子,一个人离开,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都只会是借口。 他不管初笑究竟是存着什么心思,放走的君逸,但只要对自己有利,他都可以不在乎。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师父才不会!”尚煦毕竟不是什么三岁小儿,他更相信现实,可是现实实在是有些残酷。 “会不会你心知肚明,我是不知道。”涅斋也并非是故意刺激尚煦,只是话到嘴边了,也就说出口了。 “孟肃上神此情此景不知道你作何感想啊?不知道曾几何时,你曾经是否想到过,被你害死的人会回来。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他想孟肃可能这辈子做梦都不会想到一个死去了的人,还会再回来。他曾经也没有想到过,他以为死了也就死了,没想到人虽死魂不灭。可能是因为他死的太冤了,所以才会这样。 “你想报仇,冲着我来就是了,一切都因我而起,你也无需再牵扯他人。”孟肃攥紧了拳头,他就知道,总有一天,秘密将不会再是秘密,哪怕已经尘封多年,哪怕沧海桑田,时光变迁,也终会有一个人记得。 “冲着你?一个人一无所有,报仇那还有什么意思?总得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才不枉此生。” 涅斋曾经为了报仇,做出了很多铺垫,也做出很多的努力。他知道孟家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他都有些了解。 孟肃他也是知道一些的,除了花天酒地,再不会别的。没有爱人,没有孩子,父母也没有了。有哥哥有妹妹,可却没那么重要。 这报复当然要选择最痛最恨的来,伤不到的人,总要想办法伤到。没有弱点,也要现造出一个弱点来。 这世上没有人是无欲无求的,神仙也不例外,他们都有所求,只要做过一些事,就会有做错的时候。 孟肃的弱点就是他的秘密,那本来不是一个秘密,可是后来有人让它成为了一个秘密。 “孟肃,杀人的滋味儿是不是很好受呀?尤其是想要杀自己的亲妹妹,从小嫉妒着的,应该就像是除掉一个仇人那么开心吧。可惜呀,你没有如愿,反倒让我受了连累。” “你说的晚了,孟小痴已经知道了,她不照样是站在这里面对着我吗?”孟肃想当初澜陌说出来,也并非是什么坏事,总比涅斋说出来要好,他不愿意受人威胁,可却不敢自己说出来。他从来都是那个怯懦的。可是现在好了,所有事都摆在明面上,简单多了。 “你只知道她站在这里,可你又知不知道,她有多恨你呢?是你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败坏了名声。也许没有你给她带来的杀身之祸,她的名声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糟,说不定也就不会来到昆仑学艺,更不会爱而不得。说来这一切,还真就是因为你。”涅斋竟然不知道何时孟肃这个施害者是这么的光明正大,孟小痴这个被害的还没说什么呢。 孟肃看着孟小痴,他心里是存着愧疚的,可是也抱着侥幸。他觉得孟小痴根本就不会追究,可是却忽略了孟小痴的想法。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是,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为什么不能恨你?”孟小痴可以当着孟肃的面说出她心里的恨,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亲情了。当她在乎的时候,没人在乎,那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也对,应该的。要是我,我也会恨。”孟肃还以为孟小痴下山不见他一面是在赌气,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将他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甚至是仇人。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呀?你们之间怎么又恨不恨的了?能把话说明白一点吗?让我也听懂了。”尚煦根本就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涅斋在中间挑拨离间,偏偏这两个人还都相信了。 “你说的没错,孟小痴知道了,可是别人不知道呀,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孟小痴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别人不一样还是误解她。” 第三百四十章 妥协吗 涅斋是对这种事做不到风轻云淡,他想孟小痴也做不到。 面对那么多人异样的眼神,谁又能安稳的接受呢? 孟小痴这一路走过来,想必也是不容易的,虽说孟小痴也曾经做错过事,可是信任这种事都是一点一点累积出来的,不信任一次就行了,这件事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可以向所有人坦白我做过的事,你想要怎样都可以。”孟肃此生无牵无挂,纵然受人唾骂,那又如何?那也是他应该的,不过是晚来了一些年而已。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涅斋闻言却摇头,“你知道你现在出去承认会是什么样子吗?没人会说你的过错,只会说你勇于承认错误。人心不过如此,已经这么多年了,根本就无法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想法。太迟了。” “那你又想怎么样?要以命相抵吗?”孟肃觉得这也是一个办法,最简单。可是他真的想死吗?他舍得这人世间的大千浮华吗?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说呢?”涅斋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孟小痴,他经过这么多年对于报仇已经没有那么迫切了,而且他深深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是所有的事一死了之,就可以了结的。痛苦的也只有活着的人,所以他才会选择了那种更加伤人的报仇方法。可惜第一次就以失败告终。 孟小痴看着孟肃,她没有孟肃那么狠的心,做不到像孟肃那样。就算是死了又能怎么样呢?她还是她,任人嫌弃。 “三哥,后来你对我那么好,是不是出于愧疚?”她问道。 “是。”孟肃答道。 孟小痴回忆着过去种种,她那一段消失的记忆,她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那我是真的死了吗?” “是。”孟肃很确认,当初他们兄弟三个人看过的,两个人都死了,没了呼吸,毋庸置疑。 “那我又是怎么活过来的?”孟小痴想其实她那个时候死了也好,至少就不用再经历往后的这些磨难。可是天总是不随人愿。 “我不知道,只知道父亲和母亲救的你。”孟肃并不知道当年他的父亲母亲做了些什么,只知道后来孟小痴就活了过来。 “哦。”孟小痴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如果她当年真的死了,又是怎么能救得回来的呢?还是说她的父母是真的有通天的本领,可是到了自己不还是身归混沌了吗? “你想清楚了吗?报仇的机会可只有这么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涅斋提醒着孟小痴,他知道孟小痴意难平所以愿意站在孟小痴身后,可是也只有这一次。 孟小痴曾经想过就这么过去了,以后眼不见为净,可那也是她没有底气的时候,如今依仗着涅斋,到底还是能说些话的。可是如今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她真的要错过吗? “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他想必不止一次骗过你,你是还要放纵他吗?”涅斋更希望孟小痴随心而为,不要为难自己。可是孟小痴真的能够做到吗? 选择对于孟小痴来说太难了,她最不愿意做的就是选择。从一开始她就无从选择,这使得她成了现在优柔寡断的性子。但真的到了要她作出选择的时候,她根本就无法轻易下决定。 “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是什么吗?” “下山。”孟肃记得,至少这个他还是记得的。 “是啊,下山。可是没人愿意陪着我一起去,只有你。我以为在三个哥哥里面你是对我最好的,可以陪着我玩,陪着我闹,给了我所有的自由。可是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不知道你那个时候会不会很厌烦呀。整天对着一个傻子,心里会不会每天都在骂我?我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了解我,可是没想到,从来都只是我一厢情愿。”孟小痴这一生,从头到尾都是失败的。 她经历过很多的大风大浪,可笑的是她都不曾倒下,却在这一个小小的浅水湾里翻了船。 她不甘心呀,只可惜那些瞒着她的人已经离开了,要不然她一定要问一问,究竟是为什么? 而这个哥哥她已经无话可说了,他们根本就回不到从前,她知道,她再也做不到像从前那样无条件的信任。也许这就是长大的代价,长大了就会有太多的放不下,舍不得,没有年少时那样的天真。 “没有,至少不是绝对的。我无法否认曾经我对你深恶痛绝,可是后来是不一样的。”孟肃也不是在狡辩,而是在陈述事实。他也曾经付出过真心,也曾经享受过亲情。只是那是在那件事以后。 “算了,我做不到像你那样,孟肃你别让我再看到你了。” 她选择了妥协,她自己向自己妥协了,想来想去还是算了。 “你可想好了,真的就这么算了吗?有我在,你不用害怕任何人。”涅斋很好奇孟小痴究竟是怎么想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居然还算了。放在他身上,他是做不到的。 “我知道,就这样了。”孟小痴既干脆又决绝,她不想让孟肃死,至少不能让孟肃死。 “你听到了,以德报怨。她的心眼也并没有那么小嘛。”涅斋既然选择支持孟小痴,那么孟小痴所有的决定,他都无条件支持。 孟小痴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涅斋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那我们就走吧,请你吃好吃的。”其实涅斋来到昆仑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走一圈象征性的让这些人见识一下他而已。所有的事,他的那些手下就能解决了,他的眼光还是很好的,都是些能做事的人。 “好。”孟小痴对于吃已经没什么想法了,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但总要找一个离开的理由,也不能是她落荒而逃,不是? 孟肃目光一直放在孟小痴的身上,他不知道孟小痴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彰显大度吗?孟小痴一向都是睚眦必报,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上一次是因为孟小痴孤身一个人,而这一次孟小痴身边还有着一个涅斋。他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两个人言语之间透着亲昵,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比起这个,他更害怕另外一件事。他怕孟小痴泥足深陷,再难回头。涅斋所走的分明就是一条不归路,控制了整个昆仑,下一步又是做什么呢?他如果没有想错的话,就是天庭。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你的仇人是我,孟小痴放过我了,那么你呢?你可千万别说,占了整个昆仑是因为我。” “你别多想,你还不值得我这样做,你放心,我和孟小痴成亲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涅斋最大的乐趣,是看一个人在痛苦里挣扎,而不是让一个人用死亡来摆脱这一切。更何况那毕竟是孟小痴的亲哥哥,他总得顾及一下孟小痴的面子。 “成亲?我不同意!”尚煦听到孟小痴要成亲,他第一个反对,没有半点风声,怎么就要成亲了? “反对无效,小心我叫他们再揍你。”涅斋对孟小痴的这个师兄没什么好感,他还记着这两个人打架来着。孟小痴是那个惨败的,而且还很抠门,起因不过是因为一只兔子而已。 “凭什么?你以为武力就能解决一切吗?你是不是逼迫她了?”尚煦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可是他那心存着正义的力量,驱使着他不惧奸邪。 “嘿,孟小痴,我可真没看出来你这位师兄,对你还挺好的。上次打架怎么没见他让着你呢?”涅斋就奇了怪了,孟小痴和尚煦究竟是什么关系?孟小痴和他成亲有尚煦什么事?难不成孟小痴又惹了什么桃花债? 孟小痴就知道,最关键的时候还是尚煦帮着她,虽然在平时总是欺负她,但雪中送炭最是难得。 “闹着玩儿的。” “什么闹着玩的?他的那些兔子呢?不吃别的了,今天就吃烤兔子。”涅斋还想着带着孟小痴,吃点什么好吃的,既然尚煦自己跳出来了,他怎么能不接受这份好意呢。 尚煦听着当场就急了,“你无耻,它们招你惹你了,你就想要吃它们,不怕遭报应吗?” “你这话说的,反正我都已经坏事做绝了,我本来还想着给你留两只,现在我就是要更无耻一点,一只都不给你留,我吃不了我就给别人吃。”涅斋是要和尚煦杠上了,尚煦这种人就是欠教训,用说的根本就不听,还是用做的比较管用。 “不行,不可以。”尚煦头可断,血可流,但是那些兔子绝对不能进了这个人的肚子,他情愿全都让孟小痴吃了。 “反对无效。孟小痴你想吃几只?”涅斋对尚煦很冷漠,但转头就问孟小痴的意见。 孟小痴发现涅斋突然之间很幼稚,明知道那些兔子是尚煦的宝贝,还嚷着要吃,尚煦只怕听着都心如刀割。 第三百四十一章 奸计 “你无不无聊,那些兔子是招你还是惹你了?真不知道兮幻是怎么在你手底下活下来的?你是不是整天都想着要吃她?” 孟小痴发觉涅斋可真是不挑食,兔子也想尝两口。她当时那时候是饿急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后来她也是后悔不已。那么可爱的小东西,进了肚子,着实是糟蹋了。 “他们之间能比得了吗?就说你吃不吃吧。”涅斋再一次觉得孟小痴和尚煦之间,有点儿什么,可是他却说不出来。分明也没有眉来眼去的,可就是觉得不对劲。 孟小痴点头,“师兄,你听见了,是他要吃的,不是我要吃的。” 尚煦的一张脸如同锅底一般黑,他虽然从来就没有对孟小痴抱有任何希望,但是听到孟小痴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你等着,我迟早是要为他们报仇的。” 孟小痴把涅斋推到了前面,她明知道尚煦这话是对着她说的,可是涅斋到了前面,那就意味着是对涅斋说的。 “好呀好呀,我等着,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挨一顿揍。”涅斋毫不吝啬的使用他的权利。 尚煦的一颗心,感觉被踩得粉碎,他明明是在为孟小痴担心,可是孟小痴却在想着他的兔子,也太丧良心了,如今他还要挨打,他好惨哪。 “孟小痴你给我等着……” 至于等着什么,孟小痴是没有听见的,她拉着涅斋就往外走了,几乎是用了跑的。 可是她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我师兄虽然嘴贱了那么一点,但是心却是好的。你能不能不让人打他?你瞧瞧,那些人都把他打成什么样子了。好好的一张脸,鼻青脸肿的,实在是有碍观瞻。” “你拽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涅斋对于孟小痴这种行为很是不耻,在他面前却为别的男人求情,是想让他怎么想? “那还能为了些什么?还有你不许吃他的兔子。”孟小痴虽然很讨厌涅斋这种欺负人的行为,但是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可是欺负的是帮过她的人,她就看不过去。 “凭什么呀?你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吗?虽然咱们快成亲了,但是你也不能这么霸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看着他长的好看,才另眼相看的?”涅斋发现他以后应该将孟小痴和好看的男人隔绝开,就连那两个徒弟也不可以。看多了,迟早会出事。一个打过架的男人还帮着,这是得有多不记仇呀! “怎么可能?他还没有你长得好看,你做人就不能大度一点吗?你看他惨不惨呀?虽然你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是也该有点同情心吧。别那么小心眼,会变丑的。”孟小痴当真是好言相劝,她生怕涅斋一时冲动,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昆仑也没有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只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 “我难道还不大度吗?你还想我怎么样?”涅斋直接停下脚步,就站在那里,他倒是要看看,孟小痴究竟有什么目的。 孟小痴原本走在前面,但感觉到了涅斋停下了,她便回头去看,说道:“你怎么不走了?不是说请我吃好吃的吗?” “你能有话直说吗?别拐弯抹角的。我觉得别扭。”涅斋对于孟小痴的态度感觉有很多问题,从孟肃的事开始,就已经有了苗头。 孟小痴走到涅斋身边,拉起涅斋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你说你想要改变神统治的秩序,那么不可能一个人就完成,还是需要很多帮手的对不对?” 涅斋没说话,他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只想听一听孟小痴,接下来要说什么。 孟小痴只得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就算没有那么多人归附,但想要声势浩大,借着他们的名头不就行了。比如说你对外面说已经有人归顺于你了。” “就比如孟肃,对不对呀?”涅斋已然明白孟小痴的心思,他就说嘛,孟小痴怎么可能会那么大度,平时心眼小的很,在这种事上就更不可能做出让步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果然凡事都不能太早下结论。 孟小痴尴尬的笑了笑,“这昆仑山上又不止他一个人,你可以多说两个人嘛!” “但一定要带上孟肃,对不对?”涅斋觉的别的都不重要,孟肃才是最重要的,孟小痴所想要针对的就是孟肃。难怪从一开始见面,就说那样的话。 “他当然是最好的了,他是天帝的亲弟弟,如果他倒戈了,自然有人也会跟着的。”孟小痴分析着孟肃的好处,孟肃的身份确确实实的可以带来好处,这是无法反驳的。 “我发现,你可真是够坏的了,明面上装大方,背地里却做这种事,你的良心就不会受到谴责吗?”虽然涅斋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他发现孟小痴也绝非是什么善类,刚才当着面说着算了,可是一出门就开始算计。 他不得不承认孟小痴还是有些头脑的,可是所用的地方,似乎不是什么好地方。 “麻烦你先问问你自己有没有良心好不好?我的良心可能是被狗吃了。”孟小痴就是小气,她还做不到像圣人那般无欲无求。她虽然说算了,可意思只是不用孟肃以命相抵,至于别的,那就是她的事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们可真是天生的一对儿,涅斋也没有良心,他的良心早就已经随着生命的流逝而消失了,所以他丧尽天良,可谓是做尽了坏事,杀人,谋财,害命,没有一件是他没有做过的。 “我发现咱们才是真正的志同道合,一样的坏。” 他知道如果像孟小痴那么说出去,那孟肃这辈子也就完了,背叛了神仙,背叛了自己的兄长,如果孟小痴的事再捅出去,那就是个不仁不义之徒,不死也得扒层皮。 孟小痴可不敢与涅斋苟同,她也只是突发奇想而已,她付出的代价并不比孟肃将来要付出的代价要少。这世上总要有一个公平,孟肃曾经带给她的,她虽然做不到如数奉还,但也不能亏待了孟肃。 “你做还是不做?”她问道。 “你都已经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涅斋不只是为了孟小痴的私欲,也是为了自己,这毕竟是一件很可行的事,他既然已经拉了孟小痴下水,那总要多为孟小痴拖几个垫背的。 孟小痴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涅斋同意了,那这件事就等同已经做了一半,只待扩散出去,她也就大仇得报了。 “我觉得你应该先去做另外一件事。” 她忽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可比别的事还要紧要。 “什么事?”涅斋又不知道孟小痴要做什么了。 “你的身体,你拿回来了吗?”孟小痴并不知道涅斋到底有没有拿回来,但她已经提醒过了。 涅斋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件事,“自然是没有的,天上毕竟是神仙的地界。我若是孤身前往,尚且做不到不留痕迹。可若是带着人去,那便是明目张胆的宣战了。” “其实你真的在乎那具身体吗?”孟小痴想,如果真的在乎的话,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去夺回来,而不是一再的等待。 涅斋并不是孟小痴能看得透的,他还有着别的顾虑。 “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似乎有没有都一样了,在不在乎的,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一部分。” “那我们现在就去怎么样?”孟小痴兴奋的说道。 “现在去?你就不怕他们知道你背叛了他们吗?”涅斋对今天孟小痴一连串的举动都感到不理解,虽然说都有理由,可是要做的都不是什么正当的事。 孟小痴已然不在乎了,她已经在昆仑露面了,迟早天上会知道的。 “难道我没有吗?如果说你没有带我来昆仑,一切就都好说,可是我都已经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了,总有一天,他们会说出去的。一传十,十传百,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倒不如给他们一个惊喜。而且就非得能遇到人吗?这种事是要看运气的。” 运气?涅斋觉得自己并没有好运气,尤其是还带着孟小痴。两个人加起来,都能抵得上灾星了。 “再等等,再等一等。” “等什么?”孟小痴从来都不觉得涅斋会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但这个时候又会是在等什么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涅斋不愿意告诉孟小痴,在事情没有到他预料的那一步之前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的想法。他也不愿意怀疑任何人。 孟小痴也没有再多问,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而且涅斋说了也不一定是真的,知道了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山下。”涅斋记住了孟小痴并不愿意呆在昆仑山上,那就去山下好了。 “望湘楼怎么样?”孟小痴脱口而出。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地方。 涅斋略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好,你想去哪儿就去哪里。” 第三百四十二章 希望里的未来 孟小痴跟着涅斋,注定不会受苦,涅斋的脚程可比曾经孟小痴日夜赶路快多了,一转眼间就已经到了阜阳城,望湘楼前。 到了地方,孟小痴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没有带上薛白,可是现在想起来已经是为时晚矣,既然错过,那就错过了。大不了下一次记得带上就行了。 “果然还是这样好呀。” 她不得不赞叹了一声,这是她心心念念最想做的事,可惜没了修为之后根本就做不到,从前她也能在一眨眼之间,就能出现在千里之外,可那也只是从前。 “其实你只要将来潜心修行,总会有所作为的。”涅斋对孟小痴深表同情,虽然他是那个罪魁祸首,但是也仅限于同情。 孟小痴听着涅斋的话反倒心生落寞,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呢?又会是几万年,十几万年,可是这段日子该怎么过呀? “还是算了,我比较指望着般若能快点修行,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妖,这样我也能沾点儿光。” 她虽然这么想着,可是般若那厮简直就是能偷懒就偷懒,很有可能会辜负她的期望。 涅斋听了这话心里很不舒服,孟小痴难道不应该指望着他吗?指望着别人又算是什么意思? “你指望他?那我又是干什么的?” 孟小痴忽然间发现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但好像又没有。 “他是我徒弟,我指望着他厉害一点不行吗?要是你翻脸无情,我还有条活路不是?” 她根本就做不到完全信任涅斋,涅斋存在着太大的变故,她没办法掌控。 “你但凡要是能不惹我生气,我绝对不会翻脸无情。”涅斋又不是变戏法的,怎么就总翻脸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很好相处的,只要孟小痴不做出一些让他生气的事,一切就都好说。 孟小痴还是不相信,因为她是真的忍不住不得罪涅斋。 “那能进去了吗?” 与其说这个,还不如进去多吃两口好吃的。 涅斋又没有拦着孟小痴,自然是孟小痴想进就进。 “你要是不想进去的话,咱们可以回去。” 孟小痴人都已经来了,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回去。 一脚踏进了门里,立马就有店小二上来招呼着。 “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孟小痴又看向涅斋,不是她付银子,她自然是做不了主的。 涅斋自然是明白孟小痴的意思,说道:“所有招牌菜都上一份,安排一个安静一点的房间。” “好嘞,楼上厢房您看怎么样?”那店小二问道。 涅斋点头。 店小二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非富即贵,且是个外乡人,自然明白该如何处事。 “二位随我来。” 店小二便在前面领路,孟小痴和涅斋在后面跟着。 孟小痴看着这里面没有几个人想着该是还不到饭时的缘故,也没有多想,只想着一会儿该多吃点。 二人终在厢房落座,这次的房间和上两次都是不一样的,但他们是来吃东西的,又不是来故地重游的,不在乎这些。 “你不觉得今天这里很安静吗?”涅斋问孟小痴。 孟小痴发现了,可是并不觉得有什么。 “似乎还没有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安静也是正常的,难道你看出来了些什么吗?” “那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安静。”涅斋起身走向窗边,看着外面,街上没有几个行人,怪不得临街的地方也可以被称之为安静。 “你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吗?安静能有什么的。”孟小痴不得不承认有了涅斋在身边,她还是有些安心的,至少安全得到了保证,不至于担惊受怕。 “你将来想去做什么?或者想去哪里?”涅斋觉得孟小痴说的很对,他没什么可怕的。他就又转头看向孟小痴。 孟小痴对未来没有太大的期望,她曾经想过去附魔山的地界,毕竟那里可以让她逃离这些神仙,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踏足过那里,根本就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情况。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只怕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去了解了。 但是她真正想去的地方并不是那里,她想在人间。 有着一所小房子,最好是在乡间,门前种着柳树,至于鸡鸭,可以养上两只,最好再养着一条狗,可以看家护院。但最重要的是,要有着一家商铺,她可以做那种不需要露面就可以数钱的老板。闲时接济一些穷人,然后到处走走看看。玩累了再回到房子里,看着门前有这几个小孩子,玩闹着跑过。偶尔会有客人来,那时候,摆上一桌的小菜,烫着小酒,说着彼此的见闻,那样的日子,才是最舒心的。 “在人间有烟火气的地方,看着日升月落,听着人间最繁杂的故事。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想当一世的凡人,可以不是那么的富贵,但也不要那么的贫穷,自由自在,安安静静的过完一生。” “人向往着神明,可殊不知神也在向往的人间。你后悔过做神仙吗?”涅斋对于孟小痴的回答不予评价。因为他也有着一个当山野闲人的志向。 他更愿意住在深山里,没有人的地方,就像是人间深不可测的隐士高人那样。或许有一天,会有一个年轻人,走到山里想要拜他为师,他却依旧还是高深莫测的拒绝,然后就总有人会来。一段时间安静,一段时间热闹。 “后悔吗?我只当过神仙,又不曾做过别的,何谈后悔二字?决定从来都不是我下的,是一出生就带来的。”孟小痴对此表示很委屈,如果能有选择的机会,她情愿做一个凡人。那时候的人生不过匆匆数十年,一转眼就过去了,然后就会忘却生前的一切,又从头开始。 也许上一辈子会有不舍,会有留恋,会有抱怨,可是那通通都不再重要。不像现在这样,所有的一切都记在记忆里,随着漫长的时间,陪着她走到最后。 “也许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殊不知你我的命运,早就已经写在命轮上了。”涅斋发现神的命运是无法掌控的,但殊不知,在神之外,有可能还有着另外一种存在。就像现在神看着人一样。渺小而又可以随意更改着。 “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就陪着你在人间行走,你愿意吗?山川大河,潮起潮落,都可以陪着你。” 他想他也是时候该想一想接下来的事了,如果事态是真的如同他想的那样发展,那么很快就会尘埃落定,可是在那之后的事,他还没有想过。 孟小痴愣了一下,涅斋陪着她?她根本就不需要人陪着,她自己一个人生活是最好的方式。而且她绝对不会和仇人一起生活,那样再好的日子也会变成无尽的折磨。 她不愿意,可是她却不能实话实说。 “你能做到吗?我是一无所有,孤身一个人背后没有那些支持我的,也没有那些跟随我的,你呢?你有着自己的志向,还有那么多人依附着你。” “你只说愿不愿意就可以了,那些都可以不用去想的。”涅斋眼神里含着希望,他想要的不是孟小痴转移话题,只是想孟小痴干脆利落的答应。 孟小痴沉默了片刻,她道:“只要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得到。” 她也只不过是在嘴上说说而已,到时候他们之间隔着生与死,何谈一起游历人间。 她从来都不是一两句温声细语就可以打发的,她要报仇,这种意念何其的坚定。 只有她是那个最受伤的,所以没人会觉得痛苦。她却已经刻到了骨子里,永远都不会忘却。 “一定会的,我一定可以做到。”涅斋很欣慰,无论孟小痴是否真心的愿意,至少他是愿意的。 孟小痴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涅斋的事她可以预料的到,一定不会成功,虽说在神的统治下有很多人有怨言,可是神是天地初始时就先存在着,那是天地给予神的责任。 一顿饭孟小痴吃的开心,也不开心。 涅斋在吃这方面从来都没有苛待过她,她吃的都是一些最好的,她想来望湘楼,只不过是想故地重游而已。可是她感觉味道变了,好像没有从前那么好吃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境改变的原因,只是一时之间很郁闷。 草草的的吃过了一些菜,孟小痴就放下了筷子。 她道:“过了这么久,咱们总该可以去天上了吧?”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去看一看那棵树究竟说的对不对,若是对了,那她心里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摇摆不定了,可如果不对,那就有意思了。 “我一直没有问你,那棵树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涅斋也曾看到过那棵树,可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那孟小痴又为什么想着要找到呢。 “我也没有问你,般若和你之间究竟有着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将我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告诉了你?”孟小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树本身就是一个秘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打不开的棺材 她有些害怕涅斋会打那棵树的主意,到时候就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了。 “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反而会让我觉得有问题。”涅斋不过是忽然想起来那棵树,他记得是孟小痴去看过那棵树之后才告诉他,他的身体在天上。他不得不有所怀疑。 “你这样也很让我怀疑。”孟小痴不得不据理力争,哪怕就是没有理,也要说出理来。 “果然还是有问题。”涅斋虽然并不觉得孟小痴很会骗人,可是在这件事上他感觉一定有点问题。 孟小痴知道,就算是现在不说,涅斋心里现在也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可是总比直接承认的强。毕竟她也是努力过了的。 “去不去?你要是不去的话,要是没有了,你可别怪我。” “好,走。”涅斋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也该是时候了。 他也知道再多纠缠也是无益,孟小痴既然不想说就不会说。 两个人说走就走,留下了银钱就直奔天上。 孟小痴父母的那两具棺材已经许久没有人去看了,但依旧还是干干净净的,毕竟在天上饱受着灵气的熏陶玉的颜色越发的好看了。 她虽然不止一次觉得这棺材未免有些奢侈了,但如今看来还是太奢侈了,毕竟这里面放的根本就不是她父母的尸体,而是涅斋的身体。 她父母奢侈一点情有可原,便宜了涅斋又算是什么意思? 涅斋第一次看到这两具棺材,视觉上难免有些受到了冲击。这两具棺材不仅看着华贵,而且还有些大,一具分明就可以放下两个人了。 “你们神仙是有钱没处花了吗?” 他当即就提出了这个疑问。 他见过孟小痴的碧玉珏,虽然看着和这个颜色有点像,但看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咳咳~”孟小痴咳嗽了两声,她觉得神仙不一定都是这样的,她就很穷,她严重怀疑她爹娘中饱私囊了。 她也是神仙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个是例外,但我还是怀疑他们是臭显摆。” 她曾经有过一个很荒唐的想法,那就是来再扣两块玉,可是她没有那个胆子,毕竟自从得了碧玉珏之后她爹娘就禁止她接近这两口棺材了,简直就是生怕她再打什么歪主意。 可是当她穷的叮当响,快要过不下去了的时候还是悄悄地想过,但一想到要打扰两位老人休息,简直就是罪过,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不是已经身归混沌了吗?这还用得着吗?”涅斋竟然不知道神仙也讲就这个,他只听说人间死了人会陪葬金银珠宝,想着死人能在地下享用,可是人死了之后就变成鬼了,鬼根本就享受不了这个,只不过是活人的慰藉而已,到最后都便宜了盗墓贼。 “不是还有活着的时候,用过的东西吗?衣冠冢。”孟小痴能给出的解释也就只有这个了。 其实,也就是放两件衣服,然后再放两本生前读过的书,或者是用过的法器。但这也是她听别人说的,一般都是如此。时间有点儿久了,她有些忘了里面都放的什么了。而且她也没有亲眼看着,那棵树又说,里面是涅斋的身体,她都有些搞不明白了。 “衣冠冢?我感觉更像是藏宝贝的地方。”涅斋并没有往前凑,只是这样站着,也觉着这就像秘密宝藏一样。 “对于你来说可不就是宝贝,你的东西。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打开。”这里面本就是涅斋的东西,孟小痴看着涅斋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反倒她成了那个最着急的,她当真是想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涅斋皱眉,他对这两具棺材也没有什么感觉。照理来说离着越近,他应该有的很强烈的感觉,可是现在竟然毫无感觉。 “你真的要打开吗?纵然只是衣冠冢,但毕竟说出去不太好。”他有些退缩了,万一不是那岂不就是希望又要落空了。 孟小痴发现涅斋有点磨叽,她不动手,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了,可是涅斋也站着不动,难道棺材还能自己打开? “我看着就是了,你来。” 这种事儿还非得她亲口说出来,原本她是真的不想说,毕竟她还想给她父母留个好印象。这无关乎里面装的到底是谁,只是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 涅斋还是有些犹豫,当不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总能想出许许多多的理由,就比如说他现在。 他在想这毕竟是孟小痴父母明面上的归所,他将来是要和孟小痴成亲的,也就是一家人了,这棺材要是开了,他是不是就显得很不孝顺? “你是认真的吗?你的消息到底靠不靠谱?如果是假的可怎么办?” 孟小痴严重怀疑涅斋意志不坚定,从前那些做给她看的都是假的,这都已经到眼前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再问问你,是不是认真的?还是说这于你有没有都行。又或者说,你只不过是想找一个理由报复我而已,至于别的根本就不重要。” 涅斋听着孟小痴的话,往前走了两步,他严重怀疑孟小痴消息的准确性,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上前去,走到棺材面前,手轻轻地抚上棺材。 忽然感觉手下凉凉的,玉是好玉,人却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孟小痴。 “我真的要打开了。”他提醒到。 孟小痴点头,“你快点儿。” 涅斋将手放在棺材盖上,鼓足了勇气,他汇聚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两只手上,使劲儿一推……竟然没推动。 他又再试了试,可是依旧纹丝不动。 “干嘛呢?没吃饱饭吗?”孟小痴对于涅斋的装模作样根本就无法无视。 “它推不动呀,不信你来试一试。”涅斋惊讶不已,明明看着很普通,可是就是推不动,一个棺材盖儿似有千斤重。 孟小痴走到棺材面前,恶狠狠的看着涅斋,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非得让我干这种缺德的事儿吗?”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缺德,我做难道就不缺德吗?”涅斋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挖坟开棺财的事了,可是每一次都是为了孟小痴,这就让他很难过了,最为关键的是孟小痴还不理解他的苦衷。 孟小痴今天要是做了这事儿,传出去她不得不成为一个狠角色,这是她亲生爹娘,并不是某个陌生人。 但是棺材不开很多事都很难走下去。 她缓缓的将手搭在了棺材盖上,吸了一口气,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向棺材盖儿。 …… 可是棺材是一点儿也没动,就好像她没吃饱饭一样。 她站在这里,心里时时刻刻都有着惧怕,她害怕有人会看见她在做这种事,更害怕是一个认识的人看见了。 可这都阻止不了她要开棺材的决心。 “怎么回事儿?”她不明所以,虽然她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但是这开都开不开,当年又是怎么关上的呢? “你是在问我吗?我又该去问谁?”涅斋已经放弃了,他倚在棺材旁边,又道:“这也许就是天意。 “天意个大头鬼,你是不是故意的?”孟小痴对于涅斋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深以为耻,她拼了命的想要知道里面是什么无非是为了涅斋,可是涅斋这时候竟然跟她说天意。什么又是天,她都已经是神仙了,还奈何不了天吗?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是也试了吗?”涅斋说着也做给孟小痴看了,依旧还是那样。 孟小痴就奇了怪了,但她还是不愿意放弃,“你就不能变出点东西把它撬开吗?” 涅斋当然可以了。 如果这时候有个小神仙,突然路过九重天就会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在使用各种工具,对着两具棺材施以酷刑。 孟小痴拿着锤子对着眼前的棺材一顿乱捶,也不管会不会伤害到棺材,可惜没有任何效果。 “这是见鬼了吗?”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 涅斋拿着把剑,正对着缝隙往里伸,可是也只进去了一个尖,任凭再怎么费力气,再也进不去了。 “明明是你说要来的,你难道来之前就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吗?” 孟小痴又从来都没有打开过,怎么会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她这个不孝女从前还没付诸于行动。 她忽然看到了棺材上的缺口,陷入了一阵深思。 “它少了东西。” “什么东西?”涅斋问道。 “碧玉珏,如果我的碧玉珏还在就好了。只可惜被我弄丢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的回来。”孟小痴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了。 涅斋忽然一阵沉默,碧玉珏没有丢,因为就在他手上。他是故意藏起来的,当初在桑山的时候。 可是他现在应该拿出来吗? 打开了如果没有,或者真的在里面…… “诶?会不会是用了什么法术下了封印?要不然你再试一试。”孟小痴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害怕有人别有用心想要打开棺材,所以下了咒术封印,才会用一般手段打不开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打开了 “好。”涅斋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心里依旧还是存着犹豫,但还是拼尽全力的去打开棺材盖。 他双手结印,汇聚灵气,冲着棺材就去了,刹时间一道黑气围绕棺材一周。 棺材竟然开始颤抖起来,可是依旧还是没有打开。 这是件怪事,虽说这棺材自从关上,就没有人打开过,可是总不能打不开。 涅斋见状又多施了几分灵力,可也只是让棺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孟小痴看着也说不出来些什么,只是更加怀疑这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了,涅斋都打不开,那谁又能打得开呢? 这棺材封得如此严实,反而说明了里面的东西至关重要,要说掩人耳目这种事,她父母做的当真是天衣无缝,身归混沌以后竟然还能藏得这么严实。 “还是不行。”涅斋接连试了好几下,依旧还是不行,也就放弃了。 孟小痴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又一圈,可就是没发现个机关出来,只有她那碧玉珏的缺口,她是真的不得不怀疑钥匙就是碧玉珏,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凑巧,少了这两块呢。 两个棺材同样的地方,当初她扣下来的时候,也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她还真以为是和她有缘,才会被她抠下来,如今算是知道了,原来是另有目的。 她这个大傻子,当时还是那么的高兴,也不知道她父母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就纵容着给她了,没收回去。 “怎么办?怎么办?”她嘴里嘟囔着。 也怪她太过于没心没肺了,怎么就能把那种宝贝弄丢了? “碧玉珏,难道还要再去一趟桑山吗?” 她对于涅斋的那位师叔是没有半点好感,去还是不去呢? “其实……”涅斋忽然发现碧玉珏现在就是烫手山药,放在他手里,他根本就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 “其实什么?要不然咱们还是去一趟桑山吧,找到了碧玉珏,也就能打开了。”孟小痴下定决心,这次她听话一些不招惹涅斋生气不就行了。还是识时务一些的为好,要是再从山上掉下去,她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迟早得散架。 涅斋听着要去桑山,想着何必来回折腾呢?他倒不如早点拿出来,要不然孟小痴也就不会安静,迟早得想着怎么把棺材开了。 “碧玉珏在我这里。” “在你那儿?”孟小痴满心的疑问,她自己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怎么就会在涅斋那里? “对,在我这里。”涅斋说着就从衣袖里拿了出来。 碧玉珏如今正是一块玉佩的模样,小小巧巧的果然这时候放在哪里都会不起眼。 “你在哪里捡到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孟小痴不想往坏的方向想,涅斋想要自己留下,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碧玉珏虽然并不是什么上等法器,可是就算是卖了换钱,也能值些银子。 涅斋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还给孟小痴,要不是现在形势所迫,他才不会说出来呢。又何谈早点告诉孟小痴。 “当初在桑山捡到的,只是一直忘了这个。” 这种骗鬼的话,孟小痴才不会相信呢,未免也有些太过于拙劣了,她刚才已经说过了,可是涅斋不为所动,非得到了这种必要的时刻才拿出来。 孟小痴直接就拿到了手里,碧玉珏还是认主的,到了她的手里就散发出莹莹的绿光,好像在与她示意一些什么。 孟小痴也没有再过多计较,这种事也并不需要计较了,很明白的一件事。 她立马走到棺材旁边,将碧玉珏一分为二,放回了原处。 碧玉珏很快就和两具棺材融为一体,那毕竟本身就是原来的一部分,纵然是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排斥。 可是当碧玉珏回归到原处的时候,棺材没有起任何特别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照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自动就打开了,可是并没有。 但她转念一想,这东西本来就不符合常理,又为什么要用寻常的眼光去看待呢? “你再打开一下试试。” 她对着涅斋说道。 涅斋依言照做,但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可是当他不过是轻轻一推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了,棺材盖动了。刚才是用尽了方法,一动都不动,这回推了一下就动了。 他又加了一把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一点点的推动了棺材盖。 孟小痴眼睛直冒光,伸着脖子就往棺材里瞧。 “这什么都没有呀?” 可是却让她失望了。 涅斋也只将棺材开了一半,便走到孟小痴身边去看,他也伸着脑袋去看,看到的和孟小痴是一样的,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还有一个。” 他只好去看另外一个,这个和那个一样,轻轻一推就开了。 可是这里边的东西却让人出乎意料,他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的,看到之后他下意识的就又关上了。 “你干嘛又关上?我还没看到呢。”当孟小痴要去看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缝,涅斋就又关得严严实实的了。 涅斋看着孟小痴,忽然愁容满面,他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孟小痴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可是为什么还有一个孟小痴? 他看得清清楚楚,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和孟小痴长着一样的脸,是一模一样,他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他曾经看见过孟小痴的母亲,那个女人和孟小痴长得一点儿也不一样,更何况已经身归混沌了,所以这里面躺的根本就不可能是孟小痴的母亲,可是又为什么会如此的相像? “我问你,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或者是妹妹?” “开什么玩笑,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都是哥哥。你快点打开让我看看有什么?”孟小痴不知道涅斋又在发什么疯。 “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你忘了,或者是你爹娘是不是在外面有私生女?”涅斋觉得这并不可能是一个巧合,肯定另有深意。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我就上面有三个哥哥,再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我爹娘关系很好的,怎么可能会在外面有私生孩子。”孟小痴忽然间也认真了起来,为什么要问她的姐姐或者是妹妹?这和棺材有什么关系? “那你有没有夭折了的……”涅斋还想再问问,可是却被孟小痴打断了。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涅斋手捂着棺材,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孟小痴说这里放着的是他的身体,他残缺不全的魂魄,可是这里面明明是和孟小痴长着同一张脸的一个人。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 “孟小痴我说了你千万别害怕。”他不得不事先提醒一下孟小痴,看孟小痴是一定要看的,躲也躲不过去,就怕孟小痴看到以后会接受不了。 孟小痴点头,她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有什么可怕的? “你快点打开,我不会害怕的。” 纵然孟小痴这样说了,可是涅斋还是担心,他又道:“如果这世上有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相信吗?” 孟小痴很认真的看着涅斋,当发觉涅斋也在很认真的看着她的时候,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涅斋究竟看到了什么,已经显而易见。可是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着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你没看错吧?要不然你再仔细看一看。” “我没看错,孟小痴你不觉得这件事有问题吗?”涅斋发现了很大的问题,这里究竟是有人想让孟小痴发现,还是有人想要让他发现呢? 孟小痴非得要亲眼看一看才算数,“你打开,我要看一看。” 她虽然知道那棵树不值得相信,可是这不是一场交易吗?难道那棵树又给了她假消息? 涅斋手抚着棺材盖,用力一推,整个棺材盖都被他掀飞了,里面的东西整个都露了出来,这一次绝对不会看错。 孟小痴纵然已经听涅斋说了,可是自己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吃惊不已,那张脸,那个人,她真的很熟悉。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她此时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看着好像是自己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好像是在沉睡,可是她就站在这里,她…… “这是假的对不对?这一定是假的。” 她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才会看到这个。 怎么会一切和想象中的都不一样了呢?这本该是涅斋的身体,可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太荒谬绝伦了。 “你就真的没有……” “没有,我都说没有了。”孟小痴不记得有着这么一个人的出现,这十几万年以来她对此一概不知。 “你的哥哥们会不会知道?要不然去问问他们。”涅斋觉得既然事情发生过,那就一定会有人知道,眼下并不是该在这里纠结的时候。 “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都是骗子,他们怎么可能会告诉我真相。”孟小痴被骗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她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总是会有人知道的,你冷静一点。” 第三百四十五章 质问 涅斋如今只怕孟小痴想不开,受了什么刺激,毕竟看到另一个自己,肯定会很难接受。 可是孟小痴现在已经接受不了了,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假了,究竟是躺着的那个是她,还是现在的这个是她? 她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发现挨打以后也会疼,她对自己有多狠,就能感觉到多疼。 “嘶,好疼!” 涅斋对于孟小痴的举动也是吓了一跳的,自己打自己,这得是下了多狠的心才能做到。 “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疼,我是真的对不对?”孟小痴问道。 涅斋看着孟小痴那已经红了的脸,很是心疼,虽然这种变故没人想得到,可是确实很让人意外。 “你当然是真的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呀?”孟小痴不知道,也不明白。 涅斋又怎么会知道,但他也只能安慰一下孟小痴了。 “你别害怕,有我在,别怕。” 他看着棺材里的另外一个孟小痴,不由得深思起来,能做下这种事的绝非是常人,更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小神仙。 “我知道了。”孟小痴突然间醒悟过来,来到这里归根究底是那棵树的意思,那棵树言之凿凿,可是她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一定是那棵树有问题。 “你知道什么了?”涅斋对于孟小痴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明所以,刚刚还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就知道了,这变化未免也太快了。 “我知道我可以去找谁了。”孟小痴至今都不知道那棵树为什么一直纠缠她不放,就不能换一个人吗?已经这么多年了,她离开了就等着她回来。 “找谁?”涅斋又问道。 孟小痴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道:“再把棺材盖上吧,万一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只怕事态不妙。” 涅斋也没有多问,孟小痴说的也的确在理,如果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弄得人尽皆知,只怕孟小痴都会有危险。 “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你也别太在意了,她也许一直都存在着,可你不是也没有受到影响嘛。” “我知道,咱们回昆仑吧。”孟小痴又何尝不知道呢?她所有的道理都明白,只是做起来有些难。 “昆仑现在只怕已经有神仙去了,你去昆仑做什么?”孟小痴给涅斋出了一个难题,他们如今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站在天上,就是因为天上的神仙,大多去了昆仑,守卫松懈的缘故,可是如果他们现在回到昆仑,只怕是迎难而上。 他根本就做不到全身而退。 “你如果不敢去的话,我就一个人回去。”孟小痴也知道涅斋的难处,所以她选择不拖累涅斋。 涅斋怎么可能会放心孟小痴一个人去,孟小痴和他一起出现,已经在昆仑那些人面前露了相,现在一个人回到昆仑只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只需要把我放在昆仑山脚下就行了,我是不会连累你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了。” 孟小痴是一定要回到昆仑的,无论有多危险,无论那里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她都要去。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你一个人去是自寻死路,如果带上我,就不一样了。”涅斋觉得孟小痴一旦出现在昆仑,只怕当场就会被拿下,到时候无论做什么都做不到。 “随你。”孟小痴注定要占涅斋的便宜,如果没有涅斋她根本就回不到昆仑。 当孟小痴和涅斋回到昆仑的时候,昆仑正是一片的混乱,也并不是在打架,只是有个地方围着一群人,不知道在做什么。 孟小痴是无心顾及那个的,她直奔后山而去。她和涅斋可没有先前那么嚣张了,这一次还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发现了,好在一路都是有惊无险的。 她准确的找到了那棵树的位置,白日里其实那个位置尤为的醒目,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任何生机。 “你骗了我对不对?” 她是真的忍不住不生气,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树过了许久才说话。 “我骗了你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就是骗了我,棺材里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孟小痴觉得已经事到如今了再说那些假话也已经没有用了,还不如实话实说。 “哦,你已经去到天上了,惊喜吗?”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果然还是骗我。你究竟是有什么目的?那个又是从哪里来的?”孟小痴就知道这棵树不安好心,可是当她选择相信的时候,就已经走进了骗局。 “你也来了呀。”树感觉到了另外一种气息,就知道还有人来了。 涅斋自然是听到了的,可是他并没有在昆仑多久,所以也没有多了解。 “你知道我吗?” “当然知道,就是那个被她砸死了的神兽,你们一起出现,可真是让人意外。”树听到过,见到过很多都是你死我活的复仇的故事,可就是没有想到会有因仇生爱的,这可真让人难以理解。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孟小痴简直就是气急败坏,她觉得一定是这棵树有着什么阴谋。 “你的问题很简单,但也和他有关。你只要放了我,我就告诉你。”树依旧还是那个条件,放了他,他想离开这里,已经想了很多年了,可却一直都没有做到,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凭什么?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你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说什么都不可信。”孟小痴已经不想再被骗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相信,已经厌烦了当一个傻子。 “因为我什么都知道呀,你不知道的,我全都知道。”树有着一个最实在的优点,那就是孟小痴不知道的他知道。 “你真的都知道吗?可是你说的都是假的,没有一样是真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看你是半点诚意都没有。”孟小痴根本就不想在这里绕弯子,可是这棵树肚子里有着太多的弯弯绕绕,一不留神就会被骗。 “我的诚意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我帮你找到了你自己,我可比他们诚实多了,至少没有让你被骗了还帮着他们数钱。”树自以为已经很良心了,至少比着孟小痴的父母还要有良心。 “我自己?那根本就不是我,我就站在这里。”孟小痴发现这棵树又在信口胡诌,她不相信那是她。 “那是你的一部分,属于你。自然是你自己了,这一点你毋庸置疑。你还记得你曾经死过一次吗?魂魄离体,已经救不了了。可是后来你又活了过来。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树知道孟小痴的很多事,他把这些事都当作是筹码,他想要换来自由,可是孟小痴越发的难缠了,让他很头疼。 “你难道就知道吗?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涅斋时刻都保持着警惕心,他害怕突然有个人冲出来,也害怕那个声音伤害到他们。 “我亲眼看到的,当然知道了。”树也不是在胡言乱语,总是有理由的。 “你又是怎么亲眼看到的?你长在这里难不成还是做给你看的?”孟小痴现在处于弱势,至于原因就是因为她忘了那个时候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哪怕就算是这棵树说的是错的,她也没有办法反驳。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人,自然能够看到。你快点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更多。”树虽然还没有到一刻都等不了的那种境地,但他总不能在别人脚下,一直这么说话。 “不对,树一直都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是个人。你又在撒谎。”孟小痴对此还是很明白的,这棵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昆仑,从始至终都长在这里。 “我如果说,我不再是我了,你相信吗?我原本是另外一个人,可是有人抢了我的身体,就是这棵树。你快点放了我好不好?”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胡言乱语起来。无论真相如何,至少孟小痴听着就是在胡言乱语。 “你就没有一句实话,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孟小痴现在既想知道真相,又想听到的是实话,可是却是特别特别的难。 “你……”孟小痴刚想要再说点什么,可是涅斋却拦住了。 他道:“你说你不再是你,那你曾经又是什么人?想让人相信,总得先自报家门不是。” 树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想必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是君逸。” 孟小痴好像遭到了晴天霹雳,这树的话未免也太过于雷人了,要是一个她许久都不曾见到的,她或许还可以相信上那么一两分,可是君逸她在不久之前才见到过,怎么可能? “你别开玩笑了行吗?咱们说正事儿。就你这个态度,我是真的不敢相信你。我劝你千万别跟别人这么说,要不然很有可能会被人烧死,到时候也就用不着封印了。” 这要么就是在痴人说梦,要么就是在异想天开。 第三百四十六章 是真相吗 “我都说了你不会相信的,可这就是真的。”树忽然之间一阵的落寞,他明知道会是这样,还说出来做什么,不过是浪费口舌而已。 “你能说点可以让人相信的吗?”孟小痴很认真的对待,可是这棵树却不认真。 “我说的都是真的。”树觉得他自己说的本应该是可以让人相信的。 “你说他的身体在天上,可是现在在哪里?”孟小痴且不说别的,就说这件事,根本就是不靠谱的。 树一阵哑然,这件事他的确是骗了孟小痴,但他也是有苦衷的。 “说不出来了吧,你就是个骗子。你快点说,棺材里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孟小痴明知道树满嘴谎话,可是她还是想知道,棺材里的那个究竟是从哪里,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如果有一天,那个东西替代了她,那她可怎么办? 涅斋拉扯了孟小痴一下。孟小痴的话根本就是有问题,刚才还说着人家是骗子,然后就问问题,这明摆着是想被骗呀。 “你干什么?”孟小痴为此很是不悦,她正说着话呢,涅斋是什么意思? “咳咳……”涅斋咳嗽了一下,他只是想让孟小痴有那么一点理智,无论听到什么,都要仔细想一想,再作出判断。 “你有事儿吗?”可是孟小痴感觉不出来。她现在正是没有理智的时候,就那么一个问题,生生的把她难住了,她急于想知道答案。 “没事。”涅斋还能说些什么?他提醒的已经够明显的了。 孟小痴也不管涅斋想要干什么,她只想知道那个人是为什么。 “你不是想要自由吗?只要你说了我就放了你。但必须是真的,你不能骗我。我可以对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真的吗?”树不对别的感兴趣就对这个感兴趣。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就可以做到。”孟小痴又不是没做过什么错事,也就不差这一件了。 “好,我告诉你。其实你的确已经死了。就连魂魄都已经散了。是孟康和涂皖用了别人的魂魄,给你补上了,所以你才会复活。你所看到的,那的确是你的一部分,只不过对于你现在而言,是多出来的一部分。你根本就不再需要了。” 很是凑巧,这件事树知道的很多,甚至比着现存的任何神都要多。这是一个秘密,已经尘封了很多年的秘密。参与的那几个神,共同沉默,一直遵守着。今天他却说了出来。 “那那个别人又是谁?”孟小痴想不到谁会甘愿付出魂魄,魂魄是所有的根本,一切的源头,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人傻到愿意付出,她想就算是她的父母也是不会愿意的。 “他就站在你的身边。你不用有任何的怀疑。当初你们一起死了,而你的父母爱女深切,无论做出什么事都是情理之中的。而且那时候,选择很容易就摆在眼前。只有傻子才会舍近求远。” 树已经说出来了他所有知道的一切。他曾经以为他可以等,几万年的时间他都已经等到了,他已经没有那么恐惧时间了,可是当孟小痴再一次离开昆仑的时候,他每一天都过得极其的漫长,就好像一天过了一万年那样。那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不想再等了,每时每刻都在迫不及待。 他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禁锢着他的地方。他不再想成为一棵树了。 孟小痴忽然转头看着涅斋,她根本就做不到否决这棵树的话,因为她害怕这是真的,可是这也是最符合实际的。 涅斋没有了身体是真的,缺失了魂魄也是真的。就光这两点就已经坐实了这件事。可是她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事? 原来到了最后,她还是亏欠了涅斋的,那是不是就是说,涅斋这一辈子,都找不回他那缺失的魂魄了。 可笑的是,她曾经还为此沾沾自喜,她以为此生算是已经偿还了涅斋的了,可是不曾想到,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涅斋更加难以置信,原来他和孟小痴是这辈子都纠缠不清了。 孟小痴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涅斋。她错了吗?她根本就没有错,从一开始都没有。她只是一直被所有人都推着往前走,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孟肃是那个最开始推她的人,一下子就把她推进了深渊里,然后就是她的父母…… 如果一辈子都要亏欠别人的,她情愿不要活下去。 活下去每天都要活在罪恶里,她的所有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她享受着所有的美好,本来都是属于别人的。 这样的日子根本就是一种煎熬。 她的父母是自私的,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否认,他们是爱她的,所以才想把她留在世上,可是这样的爱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成了她的原罪,因为有人因此受到了伤害。 “对不起。” 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说对不起,虽然这一声道歉已经来得太迟了,但是她还是要说。这是她亏欠了涅斋的。 “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道歉。”涅斋对这件事看得很开,如果给了别人他会不甘心,一定会要回来,可是给了孟小痴,他不在乎。 孟小痴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可笑,她曾经还以为自己是多么的无辜,没想到她一点儿也不无辜,原来涅斋根本就没有报复错人,她就是那个最活该的。 命运一开始早就已经写好了,兜兜转转犯了错的人就一定会受到惩罚。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辩解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她自己也知道,可是她还是忍不住。 所有的一切都因她而起,她从一出生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可却连累了一个又一个人。 “孟小痴,你冷静一点行不行?他说的就真的是对的吗?你就没有想过,他是在骗你吗?”涅斋现在没有接受与不接受的选择,他只是想孟小痴不要太自责。 这件事孟小痴虽然是那个受益的,可是她真的愿意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一字都不差,这一次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快点放我出去吧。”树这一次可以保证,他虽然对孟小痴撒了许多谎,可是唯有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的说的是最真实的话。 “你闭嘴!”涅斋怒吼一声,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的,可是他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不是个好东西。妖言惑众且不说,被封印在此绝对是有理由的。 “就算我不说话,那也是真的,你没办法反驳,要不然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树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在这里这么久了,还没有人把他怎么样呢。 涅斋上去就对着那片空地踩了两脚,虽然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他还是踩了两脚。 “他肯定是有所图谋,你千万别信他的。咱们再去问别人,一定还会有人知道的。” 他想孟小痴肯定接受不了这个,孟小痴从来都不是一个坏人,甚至可以称之为一个好人。这种人最怕的就是亏欠别人,一旦欠了别人的,就会双倍还了。 可是这种事又该怎么还呢? “你在说什么胡话?一定是这样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我最知道了,他们做得出来那种事的。” 孟小痴已经不需要再去找任何人求证了,她已经认定了。这种事,虽然隐秘,但总是会有人知道的。 神也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残害他人性命,这就是神,也有七情六欲,甚至比人的还要严重。 “涅斋,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怪你,你也不需要自责。我已经说过了,我喜欢你。你是我这辈子都要保护的,一半的魂魄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哪怕是我的命。” 涅斋说这话的时候坚定而又不可阻挠,但他也只不过是在安慰孟小痴而已。 他最舍不下的就是这条命,他拼尽全力的活下去,才走到了今天,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弃。 但是他也知道,孟小痴是不会提那么过分的要求的,孟小痴尚且有良知,也就是因为这良知,让孟小痴满是愧疚感。 孟小痴越是听着涅斋这么说,她就越觉得是她错了。她情愿涅斋现在斤斤计较,也不愿意涅斋此时的大度,她不需要任何的宽恕。 她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可恶。她是那么的自以为是,她以为只要是自己知道的,就一定是对的,可是那些不知道的呢?她是那么的狭隘,狭隘到她自己都容不下自己。 她不想也不愿意亏欠任何人的,也不愿意任何人从她这里得到任何的好处,从骨子里她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 她到了今天才明白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原来从前的那些偏见都是应该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她活着是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不仅害了涅斋,也让自己的父母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境地。 第三百四十七章 树的话 “你光知道错有什么用,总要付出点行动。做错了,弥补就是了。”树是看热闹不嫌弃事大,他不在乎事态愈演愈烈,只在乎他自己今天能否得到自由。 涅斋现在都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了,这火上添油的是什么意思?是想炸起来吗? “你闭嘴,你是想我把这里都烧了吗?” “不要,孟小痴你快放我出去,我是君逸,我不能让那个坏蛋一直用着我的身体。”树不会管任何人的死活,他只在乎他所在乎的。 “你们之间到底谁坏呀?我看反倒是你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咱们走。”涅斋早就已经起了怀疑的心思,只是想看看是要耍什么把戏。没想到原来是被封印在了这里,要出去。 蛊惑孟小痴的确是一种很好的手段,可是昆仑山上那么多人,而且还有昆仑山之外的弟子,为什么就偏偏找上孟小痴了呢?如果说不是早有预谋,他根本就不会相信。 孟小痴就在那里直愣愣的站着,她觉得她已经不会再有未来了,从前想的再怎么美好,也抵不上现实。 她活着就是一种错误,未来也是一种痛苦,那为什么就不结束这一切呢? “涅斋,我……” “你什么都别说了好不好?你相信我,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他的一面之词根本就是疯子的话,他说他是君逸你相信吗?君逸你我都见过,怎么会是他这样的?”涅斋打断了孟小痴的话,他现在需要的是孟小痴相信他。 “想要证明这一切很简单,只要找到君逸,当面对质。看他还怎么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将孟小痴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他这不仅是在安抚孟小痴,也是在控制孟小痴,孟小痴万一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他真的做不到视而不见。 孟小痴乖乖的趴在涅斋的怀里,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很安稳,好像有了这样一个胸膛,什么都不怕了。可是对这个人她亏欠良多,甚至就算是搭上性命,也不足为过。 涅斋当真是对她已经很仁慈了,至少她现在还活着。 “孟小痴,你相信我好不好?”树几近哀求,“我们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总比他认识的还要久。你难道相信他不相信我吗?” 涅斋如今是敢怒不敢言,这声音若是光明正大的出现,他肯定会暴打一顿。可现在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根本就不敢动手,生怕一动手就破坏了封印,反倒酿成了大祸。 “你别听他的,有我在,你什么都别听,什么都别信。你只需要相信我,我们去找君逸,去找初笑,他们一定会知道一些的,至少不会像他一样满嘴谎言。” 孟小痴又何曾不希望,这棵树说的都是谎话,可是却是那么的真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她是真的做不到自我欺骗。 “好,我们去找他们。” 但是她还要试一试,不是为了她自己辩解,而是给涅斋一个信服的理由。 也许这棵树就是她的霉运,每次都是因为这棵树她都会犯下大错,可是已经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愿意听涅斋的,至少可以有着一个缓和的余地。 “你找他们也没有用,他们是不会说的,尤其是那个坏蛋,他阴险毒辣,如果发现你们知道了他的秘密,一定会杀人灭口的。”树还在挣扎,他所说的也并不是全然为了自己,而是那就是真的。 孟小痴如果这时候要是死了,那他就真的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孟小痴选择视而不见,树已经说得很多了,可是都在围绕着一个主题,那就是自由。 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杀了我而只是把我困住吗?因为这才是他的本体,纵然他占有了我的身体,但魂魄却与这里息息相关,他不能杀了我。如果这棵树死了,他也会受到伤害,所以他不愿意冒险。他让我依旧还是存在着,只是以这种形态。别人只会把我当成妖孽,没人会相信我的话。” 谁又不是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呢,树不只是想要活下去,他还想要回到他的身体里,得到应有的自由。 这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想法,而是本来就应该的。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吗?是大战以后,树把我骗到这里,然后让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听信了他的话,那一切就都是不一样的。我依旧还是我,我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又是我的错吗?骗?你有那么好骗吗?你如果不是有所求,谁又能骗得了你?纵然你是君逸,君逸是老神,哪里会轻易的就被骗了。”孟小痴发现这棵树未免也太过于得寸进尺了,她是亏欠涅斋的,她可以接受。怎么这棵树这么的不要脸?竟然说她也欠了他的! “都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你知道吗?你生来就是个祸害。你从生下来就和别的神仙不一样,说不定就是个妖孽,难怪会害了那么多人。你父母为什么会那么早就死了?就是因为你。他们逆天改命,遭报应了。你就是个祸害,你活在这世上就是害人害己。” 树已经是气急败坏了,像孟小痴这种神仙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实在是给神仙们丢脸。没有脑子也就算了,在修为上也不上进,那活着还有什么用?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不是也被困在这里,一步都走不出去吗?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一棵被封印在这里的树也这么嚣张,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烧了。” 孟小痴不欺负别人,也不想别人欺负她,可偏偏有些人总是不想好好的活着。 “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的。不过是略微的知道一些事,就胡乱编造,然后来骗我对不对?果然还和从前一样,花言巧语。净做一些龌龊的事。你生长在这天地之间不也是带来灾祸的吗?如果我是祸害,那么你就是那个源头。当初是你蛊惑我犯错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非得逮着我不放吗?” “你,都是因为你!”树要被气死了,他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就算是媳妇也该熬成婆了,可是到了如今却要受孟小痴的气。 “我,我怎么了?君逸他是我师父,这么多年,哪怕我离开了一些年,但是从前的那些朝夕相处总是不会错的。拜托你下次编谎话的时候,量力而行。挑一个我不太认识的,也许我还能相信一些。” 孟小痴对树说的这些话,只相信那么一件事,其余的事一件都不相信。尤其是君逸,她虽然不是一个很好的神仙,但是身为一个徒弟,她已经足够了解她的师父了。 就算是不了解,也有尚煦比着她还要了解,说了那么多年,她也能掌握一二。 “你们什么人?干什么的?”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孟小痴和涅斋齐齐看去,是一个昆仑的弟子。 他们如今最是见不得人,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得了。 “来人那,这里还有两个人没跑呢。”那弟子看到了孟小痴和涅斋于是大声吆喝,是能有多大的声音,就用了多大的声音。生怕这两个人跑了,但他一个人却不敢上前。 孟小痴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她道:“咱们跑吧,寡不敌众。” 涅斋却不着急,“跑什么?正好找人过来对质。你害不害怕?” 孟小痴摇了摇头,她还能有什么可怕的呢?她已然无所畏惧。 “那就好,等着君逸过来,一切也就清楚了。你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那些人有可能都是骗子,总要对峙一下,才能下决断。” 涅斋的心没有刚才跳的那么快了,刚才他是真的害怕孟小痴会冲动行事,毕竟那个东西的话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任凭是谁听了,都会有所触动。 孟小痴又是一个有些冲动的人,难保不会冲动行事,再犯下错事,他更害怕的是孟小痴心怀愧疚而选择寻死。毕竟死是逃避一切最好的解决办法。 看着孟小痴的理智,渐渐的找回来了,他还是很欣慰的,这件事到底是由着他而起的,他一定要负责到底。 “我知道,你是一定不会骗我的对吗?”孟小痴的目光里满怀着希望,涅斋她真的该相信吗?还是说这又是假的?过了一会儿,又该翻脸无情了。 涅斋犹豫了片刻,他现在不就是在欺骗吗?可是他是那种要脸的人吗?当然不是。他能够活到现在,靠着的就是不要脸。 “嗯,我会永远都站在你的身边的,无论前面有着什么。你这一次别推开我好吗?” 孟小痴没有任何的迟疑,她回答道:“好。” “你们这样还要不要脸?我还在这里呢。”树看着一阵的嫌恶,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做给他看的。 “你管我们,很快很多神仙就会过来了,到时候会有很多人见证,你可以让他们做主。你既然说你是君逸,可千万别露怯,据理力争。” 第三百四十八章 猜疑 涅斋虽然并不觉得这世上不会有这种事,称不上是无稽之谈,但是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可是对比起来,还是现在的这个君逸比较靠谱。 这种事自然是越多人知道的越好,到时候只需要知道究竟是这个声音是对的,还是君逸是对的。 要是只有他们知道,而有人不希望有人知道,那他们岂不就危险了。 “我们真的可以不用害怕吗?”孟小痴还是有所担心,刚才涅斋来的时候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势弱,之前可是带了很多人的,可是如今他们势单力薄,如果那些神仙不由分说的就想抓人,他们只怕是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你怕什么?要怕也是我害怕。大不了到时候你就说是我逼迫你的,他们也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一时被形势所迫屈服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你的哥哥们也一定会保你的。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揪着你不放的。” 涅斋已经为孟小痴想好了退路,他说到底也没有杀人放火,最多不过是一时的囚禁了那些人,谁让他们技不如人呢? 而且眼前还有着这一桩事,总要了结了再说。 孟小痴对于涅斋的办法还是很赞同的,至少自己可以置身事外,而且她本来就没有参与其中,不过是被涅斋直接带到这里来的,涅斋也没有问她同不同意,当然问了,她也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涅斋这般的为她着想,她反倒做不到气定神闲的接受了。她不论是为了什么都要站在涅斋的这一边,这是她该做的。 “你真的是真心的吗?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带我来?你直接不带我来,不是更能把我撇到外面。简直就是多此一举。而且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就是有几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他们本就觉着我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肯定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什么。” 她此时此刻还是比较理智的,知道自己就算是真的像涅斋那么说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因为她是祸害这件事在那些神仙心里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你觉着呢?”涅斋并没有多言,这种事孟小痴自己心里清楚,他说多了也无用。 孟小痴更加觉得愧疚了,她简直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涅斋如果不是真心的,那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呢?答案早就已经不言而喻了。只是她不愿意接受而已。 那昆仑弟子喊得已经声嘶力竭了,可见是有多么的卖力,可是效果却微乎其微,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至今都没有个人来。 “喂,你就不能换一种方法去叫人吗?”涅斋对于那弟子办事的效率,实在是不敢苟同,明明有着更好的方法,可就是不用,又是什么道理? 那弟子也不过是开小差来的后山,哪里会知道竟然还有两个人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的是,他喊了半天都没人来,这也太惨了。 他根本就不敢跟这两个人说话,转身一溜烟儿的就跑了。那个人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还有着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他快点去前面叫人。 孟小痴只觉得昆仑近些年来这些弟子,未免都有些太过于差了,狠话都不撂下一句,怎么对得起他昆仑弟子的身份?还是说就只穿着那一身衣服,就算是了。 “你究竟到了什么时候才能放了我?他们要是来了,我可就走不了了。”树忽然发觉不太对,那些人一定会帮着那个坏蛋的,他现在毕竟是这棵树,而且这又是一件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他就是处于弱势的那一种。 “你着什么急呀?还是说不敢当面对质?你说的话就从来都没有一次能够让人相信的。”孟小痴发现这棵树每次说话就像是给人一种暗示,让人有些难以拒绝,可是明明每一次都是假的,这棵树却能说得那么真。 “是,我承认我是骗过你,可是我也有苦衷的。我要是不骗你,你会放了我吗?我还是很信任你的,你看我是不是都没找别人?”树从始至终就只找了孟小痴,那是因为他知道昆仑弟子都是凡人之躯,远没有孟小痴这个神的身体来的有能力。 封印是神下的,也只有神亲自来解开,才能真正的解开,他要的是永远的自由,而不是片刻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净挑软柿子捏了,怎么就不能为我想一下?我也是会被挨打,会挨骂的。”孟小痴记仇的很,她记得所有人,对她做过的所有事,无论是好的坏的。只是坏的她记得更清楚一些。 “你别这么想呀,凡事都要往好的方向去想,我那是看重你,别人我还瞧不上呢。”树这么多年没做别的事,就只会练口舌了。他也只剩下一张嘴了,他势必要把这张嘴发挥到极致。 “那你也别瞧上我行吗?我没什么可以让你瞧得上的。你所有的花言巧语我都领教过了,当初你是怎么说的来着?你自己应该都记得吧?” 孟小痴当初就是因为被这棵树的花言巧语骗着,才会犯了那么严重的错事,她也是没有料到,看着平凡无奇的一棵树,竟然通着天。 深藏不露也就算了,如今她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竟然还抓着她不放。是要把她榨干净了才算完吗? “别跟他说话,小心他会迷惑人心智的法术。”涅斋提醒着孟小痴。这昆仑毕竟是仙山,天地在的时候就有了,不乏有卧虎藏龙的,孟小痴想必是躲不过的。 “哦。”孟小痴其实也不想说什么,只是看不惯这棵树,她一次又一次的被骗,这棵树根本就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我哪里会那种法术,你不用担心。我要是现在能施法术,也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树连忙辩解着,他已经尽量的装作人畜无害了,可是却还是被识破了。 “你也就别再浪费口舌了,还是留着面对那些神仙们吧。”涅斋只觉得一阵的聒噪,听着让人心烦。 “你心里难道就没有恨吗?怎么就能和她和平相处了呢?她可是要了你命的人,你不应该报复回来吗?”树的嘴是一刻也不愿意停下,他见无法让孟小痴动摇,就开始挑拨离间。反正只要是能对他有利的,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涅斋已经知道自己成为那个目标了,可是他可没有孟小痴那么好骗,这世上能够动摇他的只有利益。他从来都不做赔本的买卖,只有他从别人那里得到好处,没有别人从他这里得到好处的份。 “你也不用跟我说一些什么,我可不受你的挑唆,你知道的再多,也不值得信任。” “你别这么绝情嘛,听我说一说又能怎么样?还是说你不敢听。”树锲而不舍,他需要的是机会。只要那么一个机会,他就可以逃离这里。 “你说多了又有什么用?不还是那一句话,翻来覆去的。放了你,放了你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很多坏处。”涅斋并不觉得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只要孟小痴不搭话就行了。 “就在那儿,快看!”那个昆仑弟子终于找了人来,而且收获不小,带来了一群人。 “好啊,别人都跑了,竟然还有人敢留在这里!快上,活捉了他们!”人群里有人吆喝着,可是真的到了眼前,反而没有人说话了。 “终于来人了,君逸呢?”涅斋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君逸的身影,只看到几个小喽啰,关键的人没有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孟小痴站在涅斋身后,忽然间一阵的害怕,面对着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她还是做不到淡然处之。可见无论怎么想,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一样会胆怯。 “上神随后就到,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有个弟子喊道。 涅斋也没有做什么,又何谈束手就擒。 “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就不怕冤枉好人吗?” “你就是和那些人一伙的,我看见了。”另一个弟子高声喊道。 “眼见不一定为实,你们就真的确定那个就是我吗?”涅斋这也并不是在狡辩,只是他想要试验一下。人心这种东西虽然是最经不起试验的,可是总要给这些人一个预防,往后还有更不可置信的事,总不能一说出来就是反对的声音。 群情激奋之下,自然有勇夫站出来,可是万一这中间出了差错,杀人灭口。那真相到底是什么,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那当然是你了,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两个你?”此话一出,接连有人连声附和,人嘛,只相信曾经有过前车之鉴的,至于没有的,只会就当做是另类。 “此言差矣,眼见未必为实。如果那并不是我,你岂不就是冤枉我了。”涅斋的弯弯绕绕,最终的目的就是等着君逸的到来,拖延时间。君逸不来,这事儿就没法说。到底也只是一面之词,凡事都要讲求证据。 第三百四十九章 翻脸 “你休要再做挣扎,在场的都可以作证。”人多就是力量大,说起话来都有底气,可是他们却做了一件让人很不想说话的事。 那就是光说话没有作为,他们也只是拿着剑围着涅斋和孟小痴转悠,转了一圈又一圈,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布什么阵法。可是这分明就是懦弱的表现。 “上神,你助纣为虐,难道还不知道悔改吗?现如今昆仑有惊无险,你的算盘落空了。”又有一个弟子认出了孟小痴,其实也不是认出来了,他们都见过孟小痴,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明明是一个上神,明明是昆仑弟子,可是却做出了对不起昆仑的事,实在是令人费解。 更何况孟小痴的身份那么的特殊,是天帝的亲妹妹,这样的人最是不应该选择背叛,可偏偏看到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这两个人不仅之前一起出现,现在也是。 “我们做什么了吗?什么又叫做助纣为虐?”孟小痴也跟着装傻充愣,她虽然不知道涅斋这么说是为了什么,但她也不能让涅斋单打独斗。 “你背叛了昆仑,背叛了整个仙界。” 如此的言简意赅,就说明了孟小痴的罪行。 孟小痴也做不到反驳,因为她就算是今天不这么做,往后也会这么做。只不过是涅斋让这件事提前了而已,她做不了的决定涅斋帮她做了, “诶,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怎么就知道是她自愿的?难道她就不能是被我胁迫的吗?话可不能乱说,说错了是会遭报应的。”涅斋却为孟小痴反驳了。 这是一种怎样的场景?一群人在胡萝卜地里转圈,但迟迟都不动手。 “她是上神,怎么可能会被人胁迫?你不要再为她狡辩了。” 涅斋发现这群弟子里总有那么一个多嘴多舌的,说的话格外的多,令人很讨厌。 “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君逸看到眼前的这种场景,一阵的头疼。要么打,要么就不打,围着转圈算什么本事,这也敢称是昆仑的弟子。到底还是太过于怯懦了,他也是时候该整顿一下了。 “上神!”那些昆仑弟子听到了君逸的声音,喜出望外。他们的依靠来了,一时间纷纷让开了,站到了一旁。 “你们怎么还没有离开?”君逸看到涅斋和孟小痴很是好奇,这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而涅斋就是其中的头目,怎么还敢留在昆仑山上? “自然是有事找你,你搬来了救兵,可到底还是丢了昆仑,失而复得的感受如何?” 涅斋早就已经算好了时间,如今大半的神仙来到了昆仑,那就意味着天上空了,空了自然也就有空了的好处。 他心中难免欣喜,一切都是按着他的步骤来的。 “不怎么样,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做的事却是那么的惊天动地。你又想在昆仑找些什么?找到了吗?”君逸已经将昆仑检查了一遍,没有丢任何东西,除了那些弟子少了些修为,谁让他们技不如人呢?也该是这样的。 可是那些人都已经离开了,来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涅斋问道。 “涅斋,落稷山的弟子,或是某一个组织的头目。你从来都没有说过,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君逸既不知道目的,也不知道这个人因何而来。 “上神的记性可真是差,我们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有着一面之缘的。但我和孟小痴的缘分更深。我是回来报仇的。上神不妨猜一猜,我是要报什么仇?”涅斋也是忘了,他还没有正大光明的向所有人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所以这些人不知道他,都很正常。 “你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何不直接自报家门?留下来总是会有理由的,说吧,我昆仑和你有何怨何仇?”君逸自问昆仑在他的掌控下,所行之事皆是除魔卫道,门下弟子没有作奸犯科之徒,那么涅斋定然是妖孽了。 “想来神仙们都知道我的,当年在云莱镇我一出世便遭到浩劫,纵然已经时过境迁,过去多年了,但孟小痴的事迹想必也能传颂的到如今。” 如今已经时机成熟,涅斋再也不需要躲躲藏藏的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底气,纵然暴露在人前也不害怕了。 他虽然并不是无所畏惧,但总比着从前有力量了。 至少不会再任人宰割,性命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君逸恍然大悟,他记得,只是没有过多的注意这个人。 “孟小痴你都听见了,他是什么人你都已经知道了,还不快点过来。” 但他最担心的还是孟小痴,涅斋最应该针对的就是孟小痴,可是孟小痴现在就站在涅斋的身边。 “你觉得我该恨的是她吗?”涅斋问道。 “不是她还能有谁?你就不害怕吗?”君逸前一句是对着涅斋说的,后一句是说给孟小痴听的。 孟小痴一向胆小,如今仇人就在身边,又怎么能做到泰然处之? 他看着孟小痴是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你也觉得罪魁祸首是我。呵,可真是够可笑的了。”孟小痴自嘲的笑了笑,果然在所有人的眼里,她都是那个错了的。可是君逸难道不知道吗? “我当真就是那么可恶吗?澜陌知道的事你千万别跟我说你会不知道,只怕你是最先知道的。” 就算她的父母不跟君逸说,澜陌也会说的,她敢肯定,一定会。 君逸忽然间就沉默了,他知道,可是他不能说。 “是啊,孟肃到底是比我重要的,的确值得所有人维护。那我是不是应该就去死呀?”孟小痴最讨厌的,就是沉默。不说话就可以了吗?不可以。 “你知道了。是他跟你说的?他说的话你也敢信吗?”君逸本来无从反驳,可是现在突然之间就有了理由。 “君逸上神,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可真是越来越好了。怎么?只要是他说的,都不该信吗?殊不知就算是他骗了我,也比你更真实。”孟小痴曾几何时,以为君逸当真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根本就不是他说的,是澜陌,她亲口告诉我的。还是说你觉得她说的话也有假。” 君逸就知道澜陌迟早要坏事,没想到竟然先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她就是个疯子,你还信她的话吗?” “那你又说了些什么?我就该信你的吗?可笑你竟然跟别人说你喜欢我,可你却连真相都不愿意告诉我,还需要别人来说。就算是到了现在,你依旧还是维护着孟肃。说句实话能死吗?更何况孟肃已经自己承认了,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就算是知道了也要维护。你是不是要跟我说孟肃是为了我,才会那么说的。他是我哥哥,他愿意为了我承担下这个责任。” 孟小痴已经不需要君逸再去想别的理由了,她已经替君逸想好了。多么天衣无缝的理由,又彰显了孟肃宽大的胸怀。 “你怎么总是这么的胡思乱想?……” “她想的都是对的,哪里胡思乱想了?这世上的事无非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只是对事不对人,你现在还觉得,我的仇人是她吗?”涅斋打断了君逸的话,他看不得孟小痴被欺负。 “所以你就选择了背叛,成了他的同谋吗?”君逸以为孟小痴不会在意的,从前那么多事都已经过来了。可是如今偏偏在意了,那就意味着一定是有人在里面挑拨。 是谁显而易见。 “你不是也选择了成为别人的同谋吗?这么多年了,没有人透露出细枝末节,简直就是藏的天衣无缝,那么多人口口声声的说是爱我,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好了吗?麻烦你别把我当成借口了好不好?明明是你们的错,却偏偏推到我的身上。我是冤大头吗?” 孟小痴隐忍多年,已经忍无可忍了。如果真的是她犯的错,她可以承认。可是分明不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承认?最可恨的就是这些躲在背后包庇的人,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就算到了如今,也要抬高别人来贬低她。 她真的是受够了,就这么一件事,就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任人唾骂,还不能还口。 每每争论的时候,总会有人拿出这件事来压她,她便输得一败涂地。 可是明明有那么多人都知道,但却都选择了隐瞒。她注定就是那个要被牺牲的,可是凭什么呀?这一点儿也不公平。 当她发现自己所有信任的人都在欺骗她的时候,她反而觉得一个陌生人可靠的多,至少哪怕是选择偏袒,她心里也能舒服一些。毫无交情偏袒也是应该的,可是面对亲人,朋友,爱人,最亲的人,选择了偏袒别人,她是真的接受不了。 “那又有什么的?你们是一家人……” “对,我们就是一家人。可是我的痛苦,他们永远都感觉不到,而我却要去感觉他们的痛苦,这算是什么一家人?” 第三百五十章 争吵 没有谁的痛苦是可以相通的,孟小痴知道,从来都知道。当有人用一家人来质疑她的时候,她真的忍受不了。 “所有人,都觉得我去该背那些罪责吗?难道我生来就是要受到惩罚的吗?” “你……”君逸想了片刻,终究还是无话可说。 欺骗本来就是一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聪明的人也就能发觉的出来,只有那些笨人,才会想不到。 “师父,我以为离开了家,外面的一切都是公平的,可是没想到,都不公平,就连你也一样。” 失望从来都不是一天就可以有的,而是日积月累而来的。 孟小痴是真的再也做不到满怀希望,最亲的人骗了她,师父也骗了她,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没有欺骗呢? “所以你是无话可说了吗?那现在也该来说一说你的事了。”涅斋也许可以理解孟小痴的痛苦,他不会选择视而不见。 “孟小痴,你背着我们都做了些什么?”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 孟小痴听了也是心头一颤,真是没有想到,她大哥竟然亲自来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等着,等着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孟德怒气冲冲而来,他以为自己这个妹妹再怎么不争气,也不会到这种地步,可是偏偏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孟小痴,你长能耐了是不是?” 随着孟德而来的还有一众神仙,皆是孟小痴认识的。 她现在已经不在乎所有人的看法了,反正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挽回的呢? “好戏可算是要开锣了。”涅斋冷冷一笑,君逸的事总要人多才好,这样事态才会越来越严重。 “你又是什么人?”孟德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孟小痴身边,就知道孟小痴老毛病又犯了,可就是难以理解,明明是一个女子,却偏偏为美色所迷,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认识的,只怕是你忘了。”涅斋发现自己认识的神仙还挺多的,只是那些神仙都是贵人事忙,忘了他的存在。 还没有等到涅斋自报家门,君逸就说道:“报仇来的,那只神兽回来报仇了。” 孟德这才正眼去瞧这个年轻人,他自然是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的,他是当事者,一举一动都十分的明了。 “你个傻子,还不快过来。他是回来报仇的。” 他的反应就是把孟小痴叫过来,看着孟小痴站在这个人的身边,只觉得一阵害怕。性命之仇,只怕不以命相还,是还不上了。 孟小痴都已经习惯了,此时此刻内心毫无波澜,毕竟君逸已经做过示范了。 “大哥,你这话说的问过自己的良心吗?” 她发现这世上的事就算是假的,被说的多了也会成为真的,就连这个当事人下意识的,都以为是她,可是明明亲眼见证过,可见骗人这种事一旦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是骗自己。 孟德一阵愕然,孟小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会害你吗?你自己在和什么人站在一方,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孟小痴既清楚又明白,她比着什么时候都清醒。 “你就不怕他杀了你吗?”孟德也是不知道孟小痴被下了什么迷魂汤,明知道那是来报仇的竟然还不怕死的和那个人站在一处。 “他的仇人又不是我,你又何必如此这么的担心?大哥你都坐到了天帝的位置,怎么就不能清醒一些呢?现在没人是傻子,就连我也不再是了。” 孟小痴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孟德竟然还装傻充愣,她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样的一家人,她可是三生有幸。也不知道究竟造了什么样的孽,才能摊上。 “你……”孟德忽然间就说不出来话了,因为他突然发现孟小痴似乎是已经知道了,可是这又是谁说出去的呢?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谁会多嘴多舌的往外说? “我怎么了?大哥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是这个人告诉我的,那就是假的,我不能相信,我只能相信你的?”孟小痴看着涅斋,她都已经可以说的出来,孟德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无非都是千篇一律的那一套,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是他,那又是谁?你从哪里听来的?”孟德细细算来,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可是如今孟小痴就是知道了。 “是澜陌。”这个问题,君逸就替孟小痴回答了,女人坏起事来是毫不手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能说出口。 孟德就知道那个老女人迟早会成为祸害,没想到最先祸害的就是他家里人。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过来。” 就算是这样,那他也不能让孟小痴再执迷不悟。 “以后是什么时候,无非就是你想骗我过去,然后就不了了之。你们的那些手段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孟小痴是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这种事一旦妥协了,就会有无数个下一次。 “以后就是以后,你着什么急?你先过来再说。”孟德也不知道孟小痴什么时候会有这么多心眼了,说句话竟然是如此的麻烦。 “我是不会过去的,你还记得这件事已经过去多久了吗?十几万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我却一无所知,你们是一群多么可怕的人哪,是不是有一天,需要我付出性命的时候,你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我当做祭品,甚至都不需要我知道。” 孟小痴不愿意,她从来都不愿意,她没有那么多的悲天悯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舍己为人,她只想对自己公平一点。 “我是你大哥,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你就情愿听这个妖孽的话吗?”孟德知道孟小痴从来都很执拗,可是这个时候总要认清形势。 “你这话未免也太难听了,把我形容成妖孽。我有名有姓,涅斋。”涅斋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毕竟他一来到这世上,身份也没有那么低贱,甚至说神仙也应该高看的两分。可是现在已经和妖孽混为一谈了,可见身份这东西也是会贬值的。 孟德听着这名字就觉得这人复仇的意思明显,涅斋,孽债。这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生来就是孽债,是要向别人讨回来的。 “你究竟有着什么目的?还是说背后有何人依靠?意欲何为?” 今日如此大的阵仗,可不是一人之力就可以做到的,他也不相信一群乌合之众能做到。那也就是说,在这个人的背后,有着一股强大的势力。 势力一旦蠢蠢欲动,那也就意味着新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如果我告诉你了,那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是你就一定会先看一看,身边的人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与其想着怎么对付外面的敌人,倒不如先看好自己的队友。” 涅斋也不是在挑拨离间,只是他们内里本就有问题,只要轻轻一戳,就会无限的放大。究竟有多大,这要看这件事本身有多严重了。 “你又在挑拨离间些什么?你要是真的知道,还会出现在这里吗?”孟德身为全天下的主人自然也不是一个听风就是雨的,他有着他自己的考量。 “你们是神仙,想必也知道这里是哪里。比我知道的多,就在这之前这里有着一个声音告诉我们,说他是君逸,那么眼前的这个君逸又是谁?君逸你要说点什么吗?”涅斋看着君逸,这文章就要从君逸身上下手,君逸的身份于神仙们而言举足轻重,他要是有什么异常必定会引起哗然。 君逸还不至于怕这个,“我能说些什么?诸位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当年大战的罪魁祸首就封印在这里,那棵树的话谁人敢信?” 此言一出,引来了神仙们的共同反应,那就是那棵树的话信不得。 “孟小痴这种事你最有话语权,当年你是怎么被骗的来着?难道你还要再被骗吗?次可以当你年幼无知,次你是要明知故犯吗?”君逸又道。 “君逸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可知道我父母的棺材里放着什么?旁人不准说话。”孟小痴也并非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眼下就有着一道最好的考题。如果说那棵树知道,那就是在那以后发生的,这个君逸,定然是不会知道的。 “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衣冠冢,当年两位上神身归混沌,尸骨都不曾留下,那两具棺材,无非就是留给后人缅怀的。”君逸倒是不知道这里面有着什么玄机,神仙们个个都知道是如此的,不只是那两位上神,所有故去的上神都是一样的。 对于答案,孟小痴已经了然于心,只是不曾想到朝夕相处的师父竟然真的是假的,可是也是真的,她拜君逸为师,也不是为了君逸的名头,而是拜了这个人,只不过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而已。 可是到了现在她反而动摇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真假君逸 虽然两个君逸都撒了谎,可是一个是相处了多年的,另外一个嘴里是真的一点真话都没有。 孟小痴看向君逸,可是却被君逸身边的孟德所吸引了,孟德在向她眨眼睛,她看得真切,绝对是故意的。 她也知道孟德的顾虑,此时若是说出君逸不是真的,那么身份定然会被换回来,可是现在的那棵树真的能做好昆仑的一派之长吗?只怕本性本来就不怎么样,要不然昆仑这么多的神仙,怎么会只有一个人被动摇? 昆仑是如今很多神仙的师门,但神仙里总有一些是非不分的,这是一件很难办的事。 “君逸上神,你敢确定吗?难道就不再想一想了?”涅斋也已经明白真假对错究竟是怎么样的了,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君逸自然没什么可想的,“这有什么可想的?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据我所知,不是那样的,你又该作何解释?”涅斋很是奇怪这神仙们是眼睛都瞎了吗?怎么就能容忍一个神仙在眼皮子底下被换了呢?如此的明目张胆,想来也应该是很长的时间了,可就是没有一个能发觉得了的。 “君逸你不必再做隐瞒,孟小痴你先过来,你听我的,过来,我就跟你说里面究竟是什么。”孟德到底还是要顾虑孟小痴的,无论孟小痴是怎么想的,他也要保护孟小痴的平安。 孟小痴有那么一刻的迟疑,她本不想把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的,君逸是整个昆仑的精神支柱,初笑不在的这些年,昆仑上下就只有以君逸一人为尊,若是君逸身上出现什么变故,整个昆仑只怕都要有所改变。 可是这不是他们自找的吗?他们也曾经冤枉好人,更何况本来就是他们错了。 “犯了错不就是应该认的吗?难道除了我,到了别人身上就可以不认吗?大哥,你不仅偏心别的哥哥,你还偏心外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公平一点呢?” “你别无理取闹行吗?我来了,难道还不代表我很重视吗?”孟德所有的好性子都已经被孟小痴的磨磨唧唧的所抹平了。 孟小痴今天一错再错,背叛了从前所有的一切,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大哥的管教不善的缘故,可是孟小痴都已经那么大了,十几万岁,也该长大了,分得清是非对错,懂得该为大局着想。但偏偏事与愿违,到了如今还长不大,就只为了一件小事还在闹脾气。 无理取闹? 孟小痴想不到就算是到了如今他们都不曾醒悟,她严阵以待的面对一件事,到了她大哥的嘴里就成了无理取闹。 原来他们不止偏心孟肃,就连一个外人都比她重要。孟德说重视,可是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出现在昆仑。孟德就怎么知道她会出现在昆仑?分明就是关心整个昆仑,只不过因为她在,才会这么说。她当真是担不起这句重视。 “我无理取闹了吗?这一切分明就是真的,可你情愿相信假的,也不愿意相信真的,难道就只因为是我说出来的吗?我就真的那么不可信吗?大哥,你可曾有一天,把我当成你的家人,但凡你要是相信我一点,我也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看来是这些年我对你太过于放纵了,这些年你做什么,我都不想多言,我是想着你长大了,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有长大。如今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没人会再护着你,你难道就不能学聪明一点吗?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长没长脑子?” 孟德是恨铁不成钢,都说血脉亲缘会使人站在同一阵营,哪怕再笨的人也会选择站在自己亲人那一边,可是孟小痴,根本就是冥顽不灵。 “还是说你被这个男人的这张脸所迷惑,你就可以为着背叛所有!”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了解,哪怕他们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久。 孟小痴发现没人能了解她,就算是到了如今,孟德依旧还是觉得她真的是一个花痴,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个名头而做出什么天地不容的事。她曾经以为那只不过是外人的说法,至少自己的亲人可以理解,可是自己所信任的,还比不上外人。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 既然所有人都那么觉得,她又为什么不成为他们所想的那样的呢。 “恬不知耻,你可真是不要脸。从前你读的那些书,都读进了狗肚子吗?你拜师学艺,听从父母的教诲,难不成他们就教了你这个?怎么别人就没有?偏偏就你特殊呢。” 孟德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孟小痴想极了他们的母亲,做事不顾后果,而又格外的执着。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要脸。我要脸的时候没人搭理,我不要脸的时候你反倒骂我,你……”孟小痴忽然间想和孟德说你儿子比我还不要脸。她知道这样一定可以刺激的到孟德,孟德那么的好面子,肯定会特别的生气,最重要的是一定会颜面无存。 可是竑烜又有什么错?不过也是被牵连的那一个,如果说桑慕是处心积虑的接近,谁又能抵挡得了热情呢?更何况竑烜如果是真心喜欢,哪里管得了别的? 她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还是收了回去。 “别那么快否认嘛,孟德你怎么就不听听这棵树是怎么说的?该说话了,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这可是最好的机会。” 涅斋总感觉孟小痴处于弱势,每说一句话都是在扯着嗓子喊,可这毕竟是孟小痴的事,他多言无益,但是他又舍不得孟小痴一个人面对这些神仙。虽然说话的一直都只有孟德,可是就这么一个,就顶得上许多人了。 树已经听到耳朵都起茧的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孟小痴,孟小痴一直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所以心里不服气。而孟德却死不承认,还一味的找孟小痴的错处,这一家子人可真不像一家人。 “你夺走了我的身体那么多年,是不是也该还回来了?” 他可管不了这些,他最想要的是离开,至于身体还不还的回来,其实并不重要。 “随你怎么说,当年你诱惑着孟小痴犯下大错,如今这么多神仙都在这里,你当真以为你还能再故伎重施吗?”君逸是一点儿也不怕的,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孟德都在帮他,更何况那些神仙们了。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那个诱骗孟小痴的分明就是你,如今你倒是名利双收,恐怕是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可是你别忘了,我一直都在这里。” 树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说话了,他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他既想要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又害怕别人知道。 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君逸会不顾一切的要杀他灭口,可是他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 “你凭着一张嘴,就可以信口雌黄,你当真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你到了如今才说出来?从前做什么去了?还是听了谁的指使,想要让仙界大乱。”君逸这么多年,为人处事一向不争不抢,更是广积善缘,和善待人,自然是相信他的人更多,总比一棵有着前科的树,值得相信。 “我那不是轻信了你的谗言嘛,而且就算是我那时候说了,有人会相信吗?只怕我早就已经不会在这里了。我知道棺材里装了些什么,是孟小痴,孟小痴的魂魄,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都知道。当初孟小痴死了,涂皖和孟康为了一己私心,就用了涅斋的魂魄当做替补,救活了孟小痴,而孟小痴那受伤了的,用不了的魂魄就藏在了棺材里。” 树当年可是亲眼目睹了很多事,但更多的是孟小痴的事,孟康和涂皖为这个女儿可谓是操碎了心,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就算是伤天害理,就算是有违自己的身份,可是都做了。 “他们都已经亲自去看了,眼见为实。你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吗?” 孟德攥紧了拳头,他不管究竟谁是君逸,他只在乎究竟谁能为他所用。那些无法为他所用的,他容不下。更何况现在这棵树没有任何底线,什么事都敢说。保不准将来会为了自己,不择手段。 这样的最是不好控制,他绝对不能留。 君逸看向孟德,他到底还是有一些不知道的事,早知道他就应该不留活口,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妨都说出来,我知道该怎么辨别君逸。”孟德说道。 树却不说了,他知道说太多反而不太好。 “怎么?你是没话可说了吗?还是说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是不知道从谁那里听来的,信口雌黄而已。”孟德不怕这棵树再说出别的什么,最好全都说出来,这样一来,所有的价值就都没有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偏袒 “我自然知道的更多,只不过这里人太多了,有些话不能跟这些人说。你不妨让他们走远些,我单独和你说。”树又不是个傻子,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在这里韬光养晦,只是在等待着时机,而不是在等着去送死。 他依旧还存在这里,是因为这个坏蛋是出于某种原因才放了他一马,可是一旦那个原因没有了的话,他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更何况现在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护着他,肯站在他这一边。 他现在急切的需要一个靠山,是无论他说了些什么,都要站在他这一边的。可是这件事简直是很难,孟小痴根本就是在左右摇摆,至于涅斋也不过是在利用他。 现在最有利于他的人就是孟德,孟德是神仙们的领头者,只要得到了孟德的信任,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现在没什么可不能说的。你但凡要是知道一些什么,就说出来吧。也让我们共同的了解一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孟德做事为人坦荡,纵然是不坦荡的时候,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树对于孟德很是不解,他万一要是说一些隐秘的话,难道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我的意思就是我孟家的人向来光明正大,不需要有所隐瞒,纵然从前有所隐瞒,今日就在这里说开了,也就由不得旁人再从中挑拨离间了。”孟德所说的旁人剑指涅斋,而那个受挑拨的自然是孟小痴。 孟小痴是年纪渐长,心思不见长,就只怕别人说了什么她就信什么。从前的那些是是非非皆因为他们的父母在,从中总会有所偏颇,至于究竟偏向了哪一个,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现在虽然孟严不在,孟肃也不在当场,但是他是作为大哥的,就可以做主。 树听到这样的话反而拿不定主意了,他所抓住的不过是他们互相猜忌的心理,一旦他们团结一心,那就可不好办了。 “我自从来到这世上就跟着你父母了,知道的事可比你知道的还要多。你想让我先说哪一件?” “无关哪一件,你说就是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绝对不会有我们知道的多,是非对错我自有道理。”孟德父母离开之时,早就已经交代好了一切,对待自己的孩子总比对待外人要诚实。 他绝对不相信,还会有他不知道的事。 “那我可就说了,你可别怪我不留情面。”树已经到了眼下这种地步,是无论如何也不得不说了。这些年他到底没有和这些人朝夕相处,改变是一定会发生的,但是在哪里改变了,他还是摸不准的。 他只能挑着并不紧要的来,但还是要说一些那个坏蛋不知道的事。 “当初这只神兽,本来是可以救活的,可是你的父母为了私心,为了救活自己的亲生女儿想要赶尽杀绝,所以他的魂魄被抽走了一半儿,用来为孟小痴疗伤,所以他现在也只是一半的魂魄,就连身体都没有。此等罪孽,便是你父母造下的,你可知道?” “我自然知道的,可是这件事君逸也知道,不是吗?”孟德说着看向君逸,他想这个君逸纵然不怎么听话,但是绝对会比着这棵树听话。至少不会将那些秘密泄露出去,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凭这一点,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君逸又何尝不是一个聪明的,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参与其中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还是说又是澜陌泄露了秘密。” 他总要推出去一个人的,但却不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思来想去也只有澜陌了。谁让澜陌自己做过这种事呢,那也就怪不得旁人了。 “你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明明是我参与其中,澜陌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树忽然发现自己的算盘落空了,因为孟德分明就是偏向了那个坏蛋,要不然又怎么会这么说。 “澜陌爱慕我天下皆知,可我却不喜欢她,她因爱生恨,也是有的,或者她就是你的同谋。我知道了,当年你哄骗孟小痴的事,只怕她也参与其中吧。”君逸找准了方向,更何况背后还有着孟德替他撑腰,说起话来一气合成。 澜陌既然已经当了那个祸害,那就当到底好了,这回没人会拦着。 “你怎么能如此的颠倒黑白?那个人分明就是你。”树一时之间就处于了下风,他到底只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你是没别的话可说了吗?想要证明自己总要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一切都免谈。还是说你被封印在这里多年,心思越发活络了,还想着与魔界那些妖孽卷土重来。我告诉你休想,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打这种主意。” 君逸是得理不饶人,他如果现在一时的退让,那么只会让自己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你分明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当初你引起大战,罪孽深重。又趁我一时不察,占据了我的身体,你们就要如此的纵容他吗?” 树如今已经不是有口难言了,而是没人信他的,他说了这么多,根本就没有人和他产生任何的共鸣,反而迎来了孟德和君逸的反驳。这是一个很可怕的现象,只怕到了最后他说的再多,不被承认也只是徒劳无功。 “天帝,这事儿实在是有些诡异,又发生在现在这个时候,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有所图谋?”某个孟德带来的小仙,出声言道。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昆仑刚刚遭遇那样的事,有人想要在神仙们中间挑起一些风波,也是有的。 “我看也是,天帝,只怕如今是这棵树和涅斋成了同谋了,孟小痴又是一个耳根子软的,这个小白脸儿又长得这样的好看,只怕是又被骗着了。” 君逸对孟小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先把孟小痴挑出来了,至于孟小痴承不承他这份情,那就是孟小痴的事了。 孟小痴现在正处于一个纠结的阶段,她不知道究竟是真相重要,还是这个人重要。 君逸这么多年所行的一直都是造福苍生,也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可是这棵树…… 作出选择真的很难。 “怎么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你这么夸我,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涅斋很讨厌小白脸这个称呼,毕竟他还是有一些实力的,他觉得孟小痴也不是那种庸俗的人,到了现在就只看上他这张脸了。 “君逸,棺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 “是孟小痴多余出来的魂魄。”树却抢先回答了。 “孟康和涂皖为了以防万一,当然最重要的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藏在了那里。孟德我说的对吗?” “你着什么急呀?那么急着回答,是怕君逸也说出来吗?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问问你。涅斋的身体在哪里?只要你能回答的上来,我就承认你是真的君逸。” 孟德知道一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也可以说是就连他都不知道的事。他都没有答案,这棵树想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因为着他的父母也不知道。 一个根本就无解的问题,他倒要看看这棵树能说些什么。 树忽然间就是一阵沉默,他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因为那具身体,在忽然间的某一天,就像是自己逃跑了一样,无影无踪了。纵然是找也找过,但依旧还是没有找到。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 那孟德又知道吗? 他却不能问出口,只要他一问出口就输了。 涅斋其实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但他不在乎是谁说出来的答案,只要能知道就好了。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沉默的背后却是暗潮汹涌,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怎样才能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怎么?你是说不出来了吗?那就好,如今真假已定,你无须再多言。”孟德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结果,如今就是要解决涅斋的事了。 孟小痴心思说单纯也并不单纯,就是有点蠢,再让别人那么挑唆一下,也就轻信了那些小人的话。 他绝对不能再让涅斋缠着孟小痴了。 “涅斋你既然说是来报仇的,那你的仇可报了?若是没有,我可以补偿你。” “可真是好笑,亏欠我的又不是你,你干嘛来补偿我?”涅斋发觉很多事已经明了了,他就更不知道该去找谁报仇了,孟小痴他是下不了手的。 “那你想要一些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了。身份,地位,金银财宝,或是美人,我都可以满足你。”孟德既然说的出口也就做得到。 他也知道这些前尘旧事总有一天是会被翻出来的,他也不能只是一味的用权势解决这些事情,该偿还的还是要偿还的,这样才能笼络人心。 “我可消受不起,你动动嘴就能将真的说成假的,假的说成真的,到时候你再给我随便扣上个什么罪名,我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就像这棵看不到的树一样,有苦说不出,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第三百五十三章 骗 涅斋已经看到了前车之鉴,三人成虎,也就能做到颠倒黑白,他断然不能屈服。 “那你想要怎么样?不妨说出来听一听。”孟德最见不得贪心的,他也有着自己的底线,涅斋如果贪得无厌,他绝对不会纵容。 “我想要的自然由我亲手去得到,还不需要你来施舍,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我想应该会很快的。”涅斋虽然人在这里,可是心却早就已经飘远了。而且现在也有人正在按着他的心意行事。他并不担心。 “不好,是调虎离山!”孟德忽然想到了什么,涅斋如此的气定神闲,一看就是有问题的,可是却因为君逸的问题,在这里说来说去,分明就是为了这个拖延时间。 “哈,你终于想到了。”涅斋还以为这些人永远都会想不到呢,如此的迟缓,只怕他不说还想不到。 孟德转念一想,天上的那些神仙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他带走了一部分,但是留下的那些也并不是好对付的。 “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你真以为你的那些乌合之众真的能和神仙们,分庭抗礼吗?” 他也并不是夸大,而是神毕竟是神,是那些妖魔鬼怪打不过的,当年的那场大战不就足以证明了吗? “天帝呀天帝,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如今一大半的人都来到了昆仑。天上还剩下哪几根葱呀?更何况就连你自己都亲自来了,只怕就只是一些老弱妇孺了。焉知倾巢出动焉有完卵?只怕你的自信要落空了。” 涅斋从来都不打无准备的仗,要么就是准备十足的,要么就原地不动。如今多年蛰伏,总算是该一朝分出个胜负了的时候了。 “你也别太自信了,你当真就觉着我毫无准备吗?这世上的事,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何况你就在这里,擒贼先擒王,这句话说的是极好的。”孟德当了这么多年的天帝总不至于就这么轻易的把整个天庭就拱手让人了。 神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存在,当年的一场浩劫都已经撑下来了,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喽啰而已,总不至于造成什么天大的事。 “那你相信你眼前所看到的,就是真的吗?说不定就是假的呢。”涅斋忽然间就笑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过都是虚幻而已,梦幻泡影,一戳就破。 “人难道还有假的不成?”君逸虽然知道涅斋诡计多端,可是人就在这里,还能跑到哪里去? “谁说就不能有假的,不信你回头看一看。”涅斋指着自己的眼前,却是那些神仙的背后。 所有人,所有神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孟小痴和涅斋的身上,哪里还会管身后? 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身去,这才发现,身后竟然还站着人,不止一个。 “他们可都是昆仑弟子,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顾及同门的情谊。” 涅斋早就已经开始部署这一切了,只不过是这些神仙后知后觉而已。 “这些,这些都是那些化成了白骨的弟子,怎么会?”君逸有一些是认得的,昆仑山上最近在不停的死人,那些上一刻还见到过的,下一刻就已经成为一具白骨了,可是至今都没有抓到凶手,如今看来,凶手就在眼前。 “凡事没有绝对,我也并非是孤立无援。你这擒贼先擒王的计策,只怕执行不了。”涅斋后退了一步,他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如今看来留下来也只不过,是白白浪费了一番口舌。 神仙也喜欢睁眼说瞎话,而且还是那种脸不红心不跳的。 “先抓住他再说。”孟德一声令下,事情的关键在于涅斋,只要涅斋被抓了,一切就都好说。 涅斋冷冷一笑,“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们所看到的我,是真的我吗?你们能确定吗?” “别让他跑了!”孟德又补充道。 神仙们自然是为孟德的命令,马首是瞻,闻言皆亮出了兵器,冲着涅斋去了。 君逸却另辟蹊径,他跑向孟小痴,孟小痴一直都掺和在其中,有可能是自愿的,也有可能是真的被骗了。但他情愿相信后者,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救孟小痴于水火之中。 “诸位,咱们后会有期。”涅斋面对那些神仙的法器竟然没有任何的闪躲,就好像视死如归一样,可是,刚刚明明是那么的嚣张。 “不见了?” 忽然间有人就发现了问题,涅斋凭空消失不见了。 当君逸碰到孟小痴的时候,竟然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就那么突然,一下子就不见了,还是诡异。 “怎么回事?” “这是用了什么法术?” ……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满心的疑问。 “啪!” 正在昆仑山上所有神仙都像无头苍蝇一样似的,昆仑山脚下就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因为四处都没有人,所以这个声音格外的响亮。 打人的是孟小痴,被打的是涅斋。 很显然是孟小痴生气了,她手起手落之间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管任何的后果,只要打就是了。 涅斋也没有什么不甘心的,这一巴掌下去,他右边的脸都红了。 “打吧,你最好打死我。”他依旧毫无悔过之心,这件事本来就没有对错。 孟小痴抬起手,还想再打一巴掌,可是涅斋却后退了一步,他也并不是惧怕,只是孟小痴下手太狠了。他得缓一缓才行。 “你不是让我打吗?你往后退什么?”孟小痴对于涅斋的心口不一表示深恶痛绝,她已经不止一次就这么被骗了。 “你别总可着一边打行不行?我这张脸可是被人称作小白脸的,要是两边不一样大,那得多难看呀!” 涅斋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他一会儿还是要见人的,如果半张脸肿成了猪头,另外半张脸,什么事儿都没有,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孟小痴还是很有人性的,也就满足了涅斋的意思,抬手就对着那个没挨打的半张脸去了。 “啪!” 涅斋这两巴掌也是都受着了,谁让他理亏在先呢。 “现在可以有事儿说事儿了吧?”他捂着自己的脸揉了揉。 有点儿疼,可是他还受得了。这得有多久没人打他了?孟小痴恐怕是想有打死他的意思。 “你为什么又骗我?你就不能对我说一句实话吗?”孟小痴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可是总有人骗她,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那种。 “到山上多危险啊,在这里不也是一样的吗?想见的人都已经见到了,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我那算是骗吗?”涅斋的巧言令色,不是一般人能破解得了的。可是孟小痴人哪里会是一般人? “我问你,你和那棵树到底是不是同谋,还是说你们早就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孟小痴可是记着第一个找到那棵树的是涅斋,他们之间就算是合作一些什么事,也没人会知道。 “没有,我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涅斋没做过的事就绝对不会承认。那棵树也是意料之外的。 “我不信,那些话是不是你教他说的?这样我就又亏欠你的了,你就非得让我欠你点什么吗?”孟小痴在那么一瞬间还真就当了真了,可是现在想想,为什么总是她欠涅斋的呢?这巧合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你跟我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哪有谁亏欠谁的。再说了,就算是我和那棵树,有什么合作,那为什么你大哥就不反驳呢?他都已经承认了,你又何苦再做挣扎。” 涅斋从前是没想到,他们不仅有着那样的缘分,还有着这样的。孟小痴的身体里有着他的一部分,他们注定再也无法分开了。 “不对,一定不对。你那个时候也是这么操纵的山上的那个傀儡吗?你既然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干嘛还现身呢?坐在家里指挥不就行了。”孟小痴也是没有想到,涅斋都已经到了如今这一步。站在山下就可以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还可以操纵着傀儡说话做事,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他们从天上来到昆仑,涅斋就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嘴上说着毫不惧怕,可心里只怕是怕的要死。 她可算是大开了眼界。 “你觉得那种事,我也不应该亲力亲为吗?还是说,你喜欢跟傀儡……” “啪!” 孟小痴反手就又是一巴掌,她这一巴掌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再听到涅斋的污言秽语。涅斋一开口她就已经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涅斋不怒反笑,为这个挨打,他比着什么都高兴。 “孟小痴,你就接受现实吧。你跟我这辈子都牵扯不清了。” “你还要脸吗?你的初心跑哪儿去了?你就不怕你的那些属下会看不起你吗?想必你当初在他们面前,也是信誓旦旦的吧,可是结果呢?”孟小痴心里很矛盾,她明明知道,就是那样的,可是她就是不愿意接受。 她知道她一旦接受了这个真相,就会成为奴仆,她每做一件事,都会受到牵绊,都会考虑到涅斋的感受,因为心存着亏欠,所以做不到无所畏惧。 第三百五十四章 有个疯子 “你知道吗?我们这辈子会很漫长。漫长到人间的岁月都困不住我们。那么初心也就不再重要了,总是会改变的。”涅斋比孟小痴还要早的认清了现实。 他并不像孟小痴那样,从小就受到保护,他一来到这世上就满是挫折,所以他更明白。 “所以呢,所以你就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涅斋,你跟我又何必纠缠不清呢?我们本就不是一样的人,你有你要做的事,我有我要做的事。你既然知道你的仇人不是我,那为什么偏偏揪着我不放呢?” 孟小痴尚且有着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根本就不值得别人喜欢,当然她也不会喜欢别人。 至于那些美色所能及的,迟早是会抛之脑后去的,爱而不得方才是最珍贵的,如果轻易得到了,反而会不珍惜。 “你为什么就不能认清现实呢?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能够接受?”涅斋是真的拿孟小痴没有办法了。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你想做的事我也可以带你去做。为什么你的眼里就容不下我呢?哪怕就算是敷衍一点儿也不行吗?” 孟小痴忽然间好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不理这些恩恩怨怨,真的都太麻烦了,如果当初一死了之,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些了。 “所以那些都是真的吗?” 她还是想要再确认一遍,她根本就不愿意去相信。当初根本就不是她自己做下的决定,所以她不愿意承受这样的结果。 涅斋没办法否认,因为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着的,可是他又不想让孟小痴觉得亏欠他的。 “这些事都不是你的过错,你完全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可能?孟小痴做不到,她会时常心怀愧疚,会时时想着自己活着究竟背负着什么,这是负担。 “我总有一天会还给你的,全部。” 她发誓,一定会的。 “你又何必这么执拗,我从来都没有说让你还过。”涅斋这话说出口之后,就后悔了,他当初故意接近孟小痴是为了什么?他自己还是记得的。 “也许曾经有过,但是往后我不会再计较了。” 涅斋不想计较,可是孟小痴想计较。她不愿意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别人的手上,她既然想要活下去,自然就是得自由自在的。 涅斋见孟小痴没有说话,还以为孟小痴是想清楚了,他便说道:“既然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那么那个你该怎么处理?总不能一直放在那里,已经有那么多人知道了,要是有人别有用心肯定还会惹出是非的。” 孟小痴其实在想另外一件事,她想既然她用了涅斋的魂魄,那么那个多出来的,完全可以还给涅斋,可是转念又一想,他们都已经这样了,也就不要再继续纠缠不清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自己的东西总要自己拿着才放心。 “我要带走,不能一直放在天上。” “好,那现在就走吧,迟则生变。” 涅斋想着天上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而昆仑的这些神仙也知道天上出了事儿,是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这个时候到天上是最好的时机,迟一步就会生出变化来。 孟小痴自然是那个最迫不及待的,果断的同意了。 两个人再回到天上的时候,天上已经是乱糟糟的一片了,但他们也没有去管那些,径自去找棺材了。 天上所有的神仙都自顾不暇,哪里还会管棺材怎么样,所以棺材这里,一切如常。 孟小痴拿出碧玉珏打开了棺材,再看到棺材里面的另外一个自己,她还是感觉做不到以一颗平常心接受。毕竟这世上没人能接受,还有着另外一个自己。虽然她现在不会动,不会说话,可是却有着同样的一张脸。 她好像可以理解郑般若的感受了,但却无法理解,两个郑般若是怎么相处的来的,难道站在一起就不觉得尴尬吗? “可真是不知道郑般若当初是怎么能自己和自己相处的来的。” 她想着就说出了口。 “好好相处就可以了。”涅斋虽然没有经历过,可是一想到,有两个自己,那么努力也是双倍的,做事的效率肯定高。 孟小痴摇了摇头,这些异类,她真的无法理解。 “你把她变小点。” “变小?像薛白一样吗?”涅斋很难想象得到孟小痴还会有别的办法。 “嗯,也不要太小了。”孟小痴提醒了涅斋一下,如果太小了,弄丢了,实在是难以发现。 涅斋只好照着孟小痴的话做了,他虽然从来都没有像孟小痴这样,但是他还是有点同情心的。虽然是他把孟小痴害成这个样子的。 他把棺材里的孟小痴缩小了之后,亲自拿了出来,然后交到了孟小痴的手里。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用得上了,但是,留着就当个纪念吧。” 孟小痴飞快的接到手里,这个就不需要涅斋担心了,她自有她的想法。 “现在去哪儿?” “你怎么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的那些乌合之众是从哪里来的?”涅斋知道孟小痴并不关心他,可是这不是一个正好刺探敌情的机会吗?孟小痴怎么就错过了呢? 孟小痴其实也可以想象的到,也有可能是全世界搜罗来的,也有可能是和谁合谋了。至于能做同谋的,要么就是妖,要么就是魔。问与不问没什么重要的。 “哦,从哪里来的?” 可是既然涅斋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不问了好像她有多聪明似的。 “自然是这些年努力来的,从我一个人开始,然后慢慢的,人就多了起来,我一向来者不拒,只要能为我所用的,不在乎从前是做什么的,所以他们都愿意跟着我。” 涅斋感觉孟小痴,一点儿也不好奇,他那时候说让孟小痴敷衍他一下,孟小痴还真就敷衍他。 “哦。”孟小痴感觉涅斋说了和没说是一样的。 “跟我回芜泽吧,那里是个很安静的所在。”涅斋如今一心只想孟小痴和自己离开这里,后面的事自然有人去做,他不需要担心。 “那这里的事呢?难道就前功尽弃了吗?”孟小痴可不觉得涅斋没有野心,涅斋的野心比任何人的都大,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这里的事自然有人打理,完全不需要我关心。”涅斋可不是个大权独揽的主人,他深知道人心所向才是最好的选择。 孟小痴反倒是弄不明白了,涅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说着是那么远大的抱负,可是说撂挑子就撂了,还有没有点责任? “我不想去,我不想去一个我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 她这些日子撒谎的技术越发的成熟了,她都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了。 她可以去一个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只是她不想那个地方有涅斋。 “那好,那你想去哪里?”涅斋对此还是很失落的,但他还是尊重孟小痴的决定,他不想强迫孟小痴。 “回那个镇子上吧。”虽然回去了也是无事可做,可是孟小痴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可以做。 从前在地府,虽然看着是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事,可是是真的可以打发时间,也不至于无聊的要死,更不至于理这些恩恩怨怨。 她忽然有点想念地府里的日子了,小黑小白,牛头马面,还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阎王。 三年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她怎么忽然有种感觉,地府是在躲灾呢。这地府关门以后,各种事儿就出来了,怎么就那么巧? “好。”涅斋没什么意见,只要不是人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就好。 回到遂安城,孟小痴这一次是从正门走进涅斋的院子的,这正门连张牌匾都没有挂,是怎么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家的院子的。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只小狐狸,也幸好是在白天,如果是在晚上,她毫不怀疑自己的眼神,根本就看不着。 “呀,小家伙,你在做什么呢?” 当她不带着有色的眼光去看的时候,这只小狐狸看着还是很可爱的,可是一旦想到兮幻,她总是觉得有点可惜。 “你娘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呢?”她边将小狐狸抱起来边问道。 小狐狸可没有孟小痴这么好心情,他道:“你快进去看看吧,有个人发疯了。” 孟小痴看向涅斋,这里是涅斋的地方,发疯的自然是涅斋的人。 “是谁?”涅斋问道。 “那个被关在柴房里,刚被放出来的。”小狐狸回答道。 孟小痴这才发觉不妙,据她所知,那个被关在柴房里的只有般若。般若又怎么会发疯呢? “在哪儿?”她问道。 “柴房门口。”小狐狸又说道。 孟小痴依稀还是记得路的,所以把小狐狸塞进了涅斋的怀抱之后,撒腿就跑。 般若这厮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主意,万一要是有人认真了,真的把他当成疯子,再一剑杀了,那可就惨了。 她说让般若自己想办法,可没有想让般若想出这种办法。 第三百五十五章 食 孟小痴一路跑到柴房的时候,柴房已经来了很多人,但个个都是手持利器,是要打架的样子。 她扒开了层层的人,走到了前面,这才看到般若,果然是有点疯。 只见般若通红的一双眼,没有神,发丝凌乱,站在人群中央这里转转,那里转转,可是却没有攻击人。就算是看到了她,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 虽然这有那么一点符合常理,可是更多的是不符合常理,般若如今就好像是游魂一样,没有意识。 刚好竑烜也在,孟小痴也就只好先问一问竑烜了。 “他这是怎么了?” “姑姑,你终于回来了。”竑烜看到孟小痴的出现,心下一喜。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好像魔怔了一样。刚才还出手伤人呢,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又安静了一些。” 孟小痴看着般若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就算是装的,她让般若故意接近涅斋,般若那么聪明,断然也不会用这个办法,这简直就是愚蠢。 “你把他放出来的?”她又问道。 “是啊,涅斋说如果有空,就早点把他放出来,我就把他放出来了。谁知道刚出门就成了这个样子。”竑烜很是纳闷,他们那个时候还隔着门说话来着,可是转眼间,人就疯了。变化未免来得也太快了。 孟小痴虽然并不在乎这个,但只是想知道般若究竟和谁接触过,这样看来也只有竑烜了。竑烜会对般若下毒手吗? 她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可能,因为她毕竟没有时刻的盯着,所以发生了什么根本就不知道。 “怎么回事儿?”涅斋随后跟着上来。 听着声音众人纷纷回头,道了声:“主上。” 竑烜只好把刚才跟孟小痴说的,又重复了一遍。 孟小痴却已经默默的走上前去,她在一点一点的靠近般若。 般若这个家伙,一向聪明机灵,鬼主意还多,究竟如何,也只有般若自己知道。 “喂,般若,还认识我了吗?” 她轻声细语的问问题,般若竟然对着她呲牙,大有要咬人的意思。 她有些不服气,这是被疯狗咬了吗?留了什么后遗症?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般若会发生什么大事,论为人处事般若可比着薛白强多了。 “般若,你不会是装的吧?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如果是,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般若好像是半句话都听不进去一样,听了话之后毫无反应,刚才还知道冲她呲牙,现在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了。 “般若,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孟小痴突然之间大吼了一声,她自然是吼给般若听的。 般若却依旧不搭理她。 涅斋走上前去,站到了孟小痴的身边。 “你知道他是怎么了吗?”他问道。 “我觉得他有病,最大的可能是耳朵聋了。”孟小痴得出了一个结论,可是她自己也知道,根本就不是这样。 “我倒是知道一个可能,他封印住了自己的五感。” 涅斋在天下间行走见多识广,他感觉像般若这样的,他好像见过。 “什么?他没事封印五感做什么?”孟小痴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在不久之前他们还见过。 “这就像有的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随机应变一样,有时候变回原形,有的时候变成别的东西。但他这个更加严重,很有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然后不愿意接受现实,所以就不想听见,不想看见,不想闻见,不想感受到周围的一切,于是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涅斋给孟小痴做出了解释,其实原本很简单的,只是他说的有些复杂了。 “当然不止妖会这个样子,人也是,或者你我也有可能,有那么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嘶,他能受什么刺激?不是关在柴房里吗?”孟小痴越说越有点心虚。她可是给了般若一个有点难完成的任务,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吧。大不了不去做不就行了,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是啊,难道是柴房里有什么东西吗?”涅斋提出了疑问。 孟小痴却已经往柴房里跑了,虽然没有几步路,可是般若挡在那里,让她有点难办。她就只好拽着般若的衣领,把人拽到了一边儿,然后再走进了柴房。 她一进去就傻眼了,只见薛白已经变成了正常人大小,躺在地上。可是身上却有着一个个白点,那些白点所到之处竟然就空了,连块骨头都不剩。 那些白点一张张血盆大口,在分食着涅斋,可是却没有声音,没有流血,但一旦掠过,骨头血肉就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是一个个光点,可却会动,好像有着属于自己的生命一样。 她终于知道般若为什么会那样了。 她拿出碧玉珏就开始向着那些光点挥舞着,可是尽管她是那么的努力,还是于事无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 “走开,走开呀!” 涅斋不过晚了孟小痴半步而已,看到这一幕也很吃惊,但是他比着孟小痴有理智。 “别动,别动!” 他立刻就去阻止孟小痴的动作。 孟小痴却像是疯了一样,她自觉已经很对不起薛白了,怎么能让薛白连活下去都不行呢?她要让薛白活下去,她还等着有一天薛白还会醒过来呢,可是现在,连身体都坏了,还怎么醒过来? “走开,他们把薛白给吃了!” “不是,不是他们!”涅斋把小狐狸扔到了一边,他握住了孟小痴的手腕,意图让孟小痴停下。 “你走开!” 孟小痴真的不想再失去了,难得有两个人会真心的对待她,她不想就这样的把这两个人也丢了。是她错了,她就应该早点把般若放出来的,她就不该把薛白丢给般若的,她真的知道错了。 “不是他们,这些是魂魄,你快住手!要不然薛白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涅斋强行夺过了孟小痴手里的碧玉珏,他不想让孟小痴抱憾终生。 孟小痴不知道魂魄怎么竟然会是一点儿一点儿的? “怎么可能?” “就是,你冷静一点,好好看看再说。”涅斋也知道关心则乱,但凡事还是要保持理智的好。 孟小痴知道现在自己没什么话语权,但她根本就不知道涅斋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是在骗我吗?你已经骗了我那么多次了。” “我敢保证,这一次绝对没有。”涅斋可以向孟小痴保证,这一次绝对不是欺骗,而是他真的知道。 “你听我的,你先出去好不好?” “为什么要出去?如果不是这些东西把薛白吃了,那又是谁?般若吗?”孟小痴看着薛白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她就做不到冷静。 “不是他,你先出去,这里的事我来解决好不好?你相信我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涅斋也不想吓到孟小痴,可是这个房间里又很危险,他不想孟小痴身处危险之中。 “涅斋,你真的知道吗?”孟小痴明知道自己现在毫无办法,反而涅斋有可能会有办法,可是她还是做不到完全相信涅斋。 涅斋对孟小痴温声细语的说道:“你还能相信别人吗?出去等着我。” 他见孟小痴依旧还是犹豫不决,也就只好强硬一些,将孟小痴推到了门外,然后关上了门。 孟小痴也是半推半就的,她现在脑海里一片混乱。 涅斋看着地上的薛白,深吸了一口气,他可以理解孟小痴的感受,薛白现在已经是孟小痴的徒弟了,怎么也有着师徒的情分,看到自己徒弟成了这个样子,不仅于心不忍,还有着自责。 他右手一握,便有着一把长剑握在了手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薛白身边的锦袋,如今大开着,但也不是正常的打开,而是挣破的。他用剑轻轻将锦袋挑了起来,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却没有任何的收获,当他再看向那个位置的时候,发现有着一个小瓶子,那瓶子小小的,看起来装不了什么东西,最多能装个一两颗丹药,还得是小一点儿的,但现在瓶子的盖子和瓶子是分开的。 显而易见,瓶子里曾经是有东西的,可是现在,东西已经不在瓶子里了。 至于在哪里,就需要他去寻找了。 他将柴房环视了一圈,柴房之所以被称之为柴房是因为堆满了柴火。 忽然间“啪嗒!”一声响,是柴火断裂的声音。 他已经知道在哪里了,藏起来了,而且还是很不高明的藏法。他循着声音,缓慢的走了过去。 他一点儿也不着急,事情既然都已经是这样的了,没有比这还要严重的了。 他用剑一点一点的把柴火扒拉到一边,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不过才三两下,就有一个东西漏了出来。 那是一个虫子,很大的一个虫子,已经像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一般大了。那虫子浑身上下通红通红的,还在动,看着有点让人直犯恶心。 想必是吃饱喝足了,才趴在这里。 第三百五十六章 自责 涅斋纵然是见多识广的,但这种东西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东西就好像一个蛆虫一样,但又十分的大,竟然还啃食人的血肉,可见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想着一剑砍死,可是这东西看着实在是太恶心了,他都有点不忍心下剑了,不仅是因为害怕脏了他的剑,还因为他怕他手起剑落,会有什么东西喷出来,脏了他的衣服。 他严重怀疑这东西是吃多了撑这么大的,他也有理由怀疑,毕竟躺在地上的那个小瓶子和这个对比起来,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他看着这东西动来动去的,还是忍不住想砍死,实在是有碍观瞻。 不曾想,他刚把剑往这东西身上一搭,竟然就有东西流了出来,他难掩恶心的捂住了嘴,他虽然这辈子什么场面都见到过了,可是对薛白他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可惜的,更何况这流出来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薛白的血肉。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接受能力很强,可是到了现在才发现其实一点儿也不强,只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他看着自己的剑,反正脏都已经脏了,他也就不再吝啬了,飞快的将剑往下一劈,就像这条大虫子砍成了两半儿。 顿时整个就瘪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哪边是头哪边是尾,反正他也不在乎,只要死了就行。 涅斋直到看着不动,方才在去看那些光点。光点就是薛白的魂魄,已经被啃食成一点一点的了,可见刚才都遭遇了一些什么,可是薛白自己感受不到,别人看着反而更揪心。 他还没有起死复活的本事,他也并非是万能的,所以他做不到哄孟小痴高兴,也只能尽量挽回现在这种状况。 他默念咒语,渐渐的那些光点就都聚集到了他的手上,形成了一个光团,而地上什么都没有了。 薛白就只剩下这些了,连魂魄都是残缺不全的,想要活下去很难,但永远消失在这世上却很简单。 涅斋不知道孟小痴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能否接受得了,但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没有谁对谁错,只能说时运不济,或者说,是中了某些人的奸计。 他最终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他看见孟小痴一脸焦急的在张望,她也许是在等着他,说不定这还是第一次孟小痴期望看见他呢。 “怎么样了?”孟小痴看到涅斋出来,直接就扑了上去。 涅斋抓住了孟小痴的一只手,然后将自己手上的光团,放到了孟小痴的手上。 他道:“人各有命,来到这世上,早就已经有了定数,你不要太伤心了。” 孟小痴不明白涅斋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人各有命?薛白已经不再是人了,他是神仙。早就已经跨越了生死,还会有多糟呢? “你什么意思?” 涅斋看着孟小痴,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救不了他,也就只留下了这个。也许他再也活不过来了……也许再过几十万年,几百万,甚至是几千万年,他很有可能,才会步入下一个轮回。” 他话说了一半儿,忽然想起来没有了希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如果他就这样斩钉截铁的告诉孟小痴薛白再也回不来了,那么孟小痴一定接受不了。 孟小痴已经经历的太多了,他再也不想孟小痴满心的绝望。 倒不如给孟小痴一个希望,哪怕是欺骗也好。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那么久的时间,我真的等得到吗?”孟小痴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不知道涅斋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薛白是因为她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就是一个祸害,就是一个灾星,只会给人带来厄运。薛白原本是那么好命的一个存在,可到了现在却是三灾六难,这一切都是因为遇到了她的缘故。 她原本还以为那些都是以讹传讹,都是假的,都是别人见不得她好。可是现在,她觉得是真的。不是也许,是一定。 如果说薛白是意外,那么般若呢?般若变成这个样子,又是何其的无辜。 “一定会的,你一定可以等得到的。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总会想到办法的。你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不是吗?”涅斋知道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能说一些令人气馁的话,他也只能鼓励一下孟小痴。 孟小痴看着手里的这团白光,感觉像泰山一般凝重,这是薛白,她曾经那个活生生会把她气得半死的徒弟。可是现在就变成了这么一点儿,不会闹,不会笑,不会气人,从前的那些日子,简直恍若隔世。 “是谁?究竟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 她的心里忽然就升腾起了一堆火焰,愈演愈烈,把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她不相信这件事没有任何缘由,也不相信薛白自己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问你,那个小瓶子是哪里来的?”涅斋希望孟小痴能够找到真相,找到真凶,这样也就不会将所有的错误归咎到她自己的身上,至少不会走向极端。 “瓶子?什么瓶子?”孟小痴现在只想着薛白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再想不到其他的了。 涅斋只好再提醒一下,“就是那个原本可能是放在锦袋里的小瓶子。” “轰隆~”一声。 孟小痴感觉好像是打雷了,可是明明是晴天白日。因为是她心里响起了雷声,她整个人就像被雷劈到了一样,呆呆的站着。 她怎么会记不得那个小瓶子是从哪里来的呢?她记得清清楚楚,是那条白蛟给她的。白蛟背后的主人是那棵树,而就在今天,在刚才,就在不久的之前。树成了那个输家,在与一众神仙的唇枪舌战中,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反而将自己放到了被动的那一方。 她还以为他们有着一场交易,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完成。她以为树那是在向她示好,所以才会送来那个小瓶子。她以为那里面的东西真的可以让薛白活过来。 可是一切都只是她以为的,真相却是最残酷的。 “原来还是我害了他。”她只因为一时轻敌,只因为太过于大意,只因为她占了小便宜,只因为她太过于自信了。她就一下子害了两个人。 薛白和般若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都是因为她。 “不是你,真的不是你。你别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好吗?”涅斋怕的就是这个,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是我,我明明已经拼命的努力变得聪明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被骗了?”孟小痴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 她明明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想牵连任何人,可是到了最后却是她伤人最深,害人不浅。 “孟小痴,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你别不说出来,你别吓我行不行?”涅斋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但看样子孟小痴是知道的,孟小痴知道那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而且还和她有关。 孟小痴怨不得旁人,她怨不得任何人,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蠢。 她什么都没有说,她还能说一些什么呢?告诉所有人,她蠢的要死,害了别人吗? “孟小痴,你怎么了?”涅斋突然发现他搭在孟小痴身上的手正在慢慢的变热,直至热的滚烫,可是孟小痴怎么会整个人都变热了呢? 孟小痴低着头,她不想面对任何人,她没有脸再见人,她自己时运不济也就算了,如今还拖累上了自己的徒弟,别人又该怎么看她?虽然她早就已经皮糙肉厚了,可是她真的做不到泰然处之。她是有心的,她明白不该伤害那些对她好的人。 “孟小痴!” 涅斋再也抓不住孟小痴了,孟小痴整个人都好像水烧开了一样,烫的可怕,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孟小痴就好像没有听到涅斋的话一样,她曾几何时是那么的想要成为一个不遭人唾弃的人,可总是天不遂人愿。 她觉得很不公平,同样来到这世上,为什么别人就比她过得好?她就要把日子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涅斋再也受不了眼前的炙热,后退了一步,他这才发现孟小痴全身都好像发着光,是红色的,这时候颜色虽然很淡,可是大有越来越深的意思。 “姑姑,你这是怎么了?”竑烜没有进到房间里面,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可是眼前的孟小痴身上的变化他是看得到的。 孟小痴没有搭理任何人,她就一直低着头,她想她的头是再也抬不起来了。 涅斋觉得此时的孟小痴看着太过于诡异了,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随时随地都要炸开一样。他又说不准。 忽然间天竟然就阴了,那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没给人任何接受的时间。 “啊……” 孟小痴猛然跪到了地上,大吼一声。 涅斋看到的时候却看见孟小痴的头上还有着一个孟小痴,那个孟小痴阴沉着一张脸,好像整个人世间都欠了她钱一样。 第三百五十七章 执念成魔 终 四面八方一时之间竟有着一种风吼的声音,由远到近,越来越近,最后好像就到了耳畔一样。 孟小痴突然间又站了起来,渐渐的又与着另外一个孟小痴重合起来了。 可是这个时候到处都是黑气,还散发着隐隐绿幽幽的光,那些东西从远处而来,纷纷奔向孟小痴,他们穿过孟小痴的身体,穿过孟小痴的灵魂,围着孟小痴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与孟小痴融为一体。 这个融合了,那个就又赶上来了,好像源源不断一样,一直一直都赶过来。 当涅斋想要去阻止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他根本就再也碰不到孟小痴,就像是有着什么屏障隔在他的面前,他们生生的被隔开了。 可是他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的试着接近孟小痴,面临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孟小痴好像正在遭受某种洗礼,但却看着并不像是什么好事。那黑色的气体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有从各个方向来的,天上地下,东南西北。 最终孟小痴整个都被包裹住了。 唯一能证明孟小痴还存在的是她手上薛白仅存的光,那里还透着光亮,在黑色里,尤为的显眼。 这时候忽然又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听着很近却也很远,是那种若即若离的声音。 涅斋感觉孟小痴要出大事,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是他此生最无助的时候,就连他死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绝望过。 他以为没有什么能够打击到他了,可是如今他深受打击。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至少在在场人的眼里,是很久很久。 那些黑气是源源不断的,也不知道,是他们在蚕食孟小痴,还是孟小痴在吸收他们。 仿佛过了好几年一样,一切终于结束了,黑气散去,天气转晴。可是孟小痴却不见了,就好像随着那群黑气飘走了一样。 “人呢?”涅斋明明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盯着,可是孟小痴还是不见了。 竑烜整个人都开始发懵,他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可是却又想不起来了,这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我姑姑她究竟是怎么了?” 他在问自己,也是在问涅斋。 涅斋哪里会知道,他现在只知道孟小痴不见了。 昆仑山上,孟德领着一众神仙依旧还在山上,他要做的就是处理烂摊子,天上他现在完全就没时间管。涅斋说的很对,天庭此时空虚,最容易趁机而入,调虎离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了。可是他带走了大半的神仙来到昆仑,也就意味着他还有这实力,解决完这里的事再打回去就是了,昆仑还有着一些弟子,总能为所用。 他们还在胡萝卜地里,已经将胡萝卜踩的不成样子了,可是他们还不能走。 涅斋和孟小痴忽然间就不见了,虽然很怪,但没人想着去找,他们正一致对着这棵树。 多年的封印,都以为这棵树已经老实了,可是没想到是一点儿也没有收敛。如今还敢假冒上神,可见其心可诛。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以除后患,这棵树已经在昆仑很多年了,盘根错节,只怕底下树根已经不知道伸到哪里去了,一但毁掉,只怕整个昆仑都会毁于一旦。 神仙们为此很是纠结。 “那边是怎么了?”有个小神仙走神,眼睛到处乱晃悠着,忽然发现远处的异样。 “什么怎么了?”孟德心情最是不好,他在思考究竟怎么解决这棵树,可是偏偏有不会瞧脸色的。 说话间头顶就黑了,乌云蔽日,防不胜防。 孟德这才突然抬头,天生异象,必定有妖孽出世。 如今正逢多事之秋,不曾想又出了这种事。 君逸的脸突然铁青,他掐指一算,大事已经发生了,再难阻止。 “她终究还是坠入了魔道,想来天命使然,终会有这么一天。” “你什么意思啊?谁又坠入魔道了?”孟德虽然纵容君逸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着君逸可以在这里胡说八道,扰乱军心。 “该来的躲不掉,想来你父母这几十万年的心血,也不过是白费了。”君逸没有任何的无奈,也没有任何的惋惜,他就知道,该来的躲不掉,哪怕涂皖和孟康再怎么努力,子孙后代没有传承下去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不过是拖了几年的时间,到底该怎样还是怎样。 “孟小痴?”孟德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他没有想别的,就只想到了孟小痴。 他也并不是盼着孟小痴会有这么一天,也不知道别的内情,但他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了。 “你觉得是她?”君逸看着孟德,发现孟德如果不是猜的,那么每天肯定没想孟小痴一些好的。 “也不是,就是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孟德连忙否认,他想着也许是天上的某个神仙宁死不从涅斋,生了些有的没的,也就成了魔了。 “可就是她呀。天生异象,早有预见,百鬼夜行,阎王似乎早有准备。”君逸发现阎王是真的很有先见之明,这个时候关门而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中来,简直就是天大的明智之举。 “你说什么?”孟德反而不相信了,孟小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才一会都成了魔了? “我说,那个成了魔的是孟小痴。如此大的阵仗,除了她还能有谁呢?”君逸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她刚才还在眼前,难道就因为跟了那个人?堕仙成魔?”其实孟德在想的第一件事儿,并不是这个,而是他发现孟小痴和初笑,可真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儿,同为神,同入魔。天下间哪里会有这样的缘分? “可是她现在不已经不在你眼前了吗?只可惜没有亲眼看到,可真是有些遗憾。”君逸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遗憾的,当初他眼看着初笑入魔,可却也不似现在这般,这一次可谓是前所未见。 “你有那么遗憾吗?一定是你挑唆的。”树突然之间又开口说话了,他曾几何时也算得上是亲眼看着孟小痴长大的,可是后来一切就变了。孟小痴到了如今,也只能说是看错了人。 “别蹬鼻子上脸行吗?正想着怎么收拾你呢,要不然一把火,直接把你烧了吧。”君逸也该是时候解决后患了,这么多年他不忍心痛下杀手,无非是心里看不得自己亲手杀了自己,可是那也只是因为一时的矫情,今日险些就因为这个暴露在所有人眼前了,虽然躲过一劫,可是孟德已经知道了,那么他就再也不能犹豫了,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不行,万一把整个昆仑都烧起来怎么办?昆仑自天地初始就在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遭到连累。”孟德第一个出来反对。 君逸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你现在该关心的应该是这个吗?你都不好奇孟小痴怎么样了?” 说话间天就亮了起来,一如往常。 “结束了。” 孟德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的了,孟小痴却还是不给他省心,他自然是不担心孟小痴的,就只是担心孟小痴被有心人利用。 “抓回来,关起来。”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绝对不能赶尽杀绝。他虽然是一个帝王,但是他也很重视亲情,虽然孟小痴无论做什么,他都做不到无条件的支持,但是到最后他都愿意保孟小痴一条命,这是他必须要做的。 “上一个是初笑,可是初笑都已经逃出来了,而且还做了涅斋的同谋,你这样的惩罚未免也太轻了。我劝你,自扫门前雪吧。”君逸言尽于此,没人能了解孟小痴,孟小痴想做什么也没人会知道,这就是原因。为什么会选择背叛?背叛了所有的一切,可是依旧还被人视若无睹,这种感受想必会很难受。 孟小痴来到了附魔山,她想这是她唯一能来的地方了,她成为了魔,她不再是神,她既高兴又不高兴。 她终究还是害了薛白和般若的,但是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受别人摆控了。 她一出现在附魔山就有人出来迎接她了,那人叫她:“尊上。” 从那一刻她成为了魔尊,整个魔界的尊主。 她简直就是受宠若惊,她不过是来避难的,怎能担得起这样的名号? “你们没找错人吧?” “没错,我们已经等了十几万年了,您终于回来了。”领头的那个说道,说着竟然流下了眼泪。 孟小痴本能的想要拒绝,她毕竟受之有愧,她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怎么可能当得好魔尊?听着官职还是很大的,她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 “怎么还是回来了呢?我就从来都没有来过好不好?” 她揪出了那人错误的地方,她这是第一次来到附魔山,从前要是靠近半步是要被打断腿的,她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里? “您生来就是属于这里的,所以不过是久别重逢而已。尊上,将来的我们就要靠您带领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曼殊沙华 初始 孟小痴打量着这个人,或者说是魔,只见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衣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只是头上竟然多着两只毛茸茸的白耳朵,耳朵? 看着还蛮可爱的,她有种冲动,好想上去摸一摸是不是真的,实在是看着有点软丢丢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动一下。 头发是白的,胡子也是白的,就连眉毛也没有躲过,依旧还是白的,要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那对耳朵。 “尊上?”庚庆见孟小痴突然间就不说话了,有些疑惑,便抬头看着,他原本对着孟小痴低头行礼,以示尊重,可是孟小痴到底接不接受呢? 谁料他一抬头就看见孟小痴正在打量他,疑惑的眼睛有些贼溜溜的,但目光似乎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脑袋,他自己脑袋上长着什么自己一清二楚。 “我的本体是狼,白狼。”他只好自报家门。 孟小痴闻言点了点头,但还是有所疑惑,于是问道:“你是妖吗?” 她对魔不是很了解,仅限于听说,她的家教从前一向很严,就算是父母死了之后她在人间玩了一圈,也依旧记着一点,那就是离着附魔山远点,离着魔远点。 她也谨记着这一点,殊不知也是她胆小怕事,不敢招惹是非的缘故。 “不是,我是魔。生来就是魔,只不过这是惩罚,天惩。魔败了,所以被欺负着,被神仙们下了法术,没办法完全是人形的样子。”庚庆有些尴尬的解释着,这不仅是他的耻辱,更是整个魔族的耻辱。 孟小痴又点了点头,她也是似懂非懂,“那你们这里还有什么?” 庚庆愣了一下,他有点不明白孟小痴是什么意思,只好问道:“什么还有什么?” “就是还有什么耳朵。”孟小痴也有点尴尬,她还以为魔都是穷凶极恶的,没想到见到的第一个,就是这么的可爱,要是都是这样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庚庆听了一阵恶寒,为什么要问耳朵呢? 可是他还是回答道:“什么多有,你能想得到的,就有。” 魔虽然有的生来就是魔,可是也是有本体的,他们总要有所依附的存在着。 “哦。”孟小痴已经能想象得到眼前一片都是这种长着耳朵的的老头了,虽然看着有点老,可是他好玩呀! 她还以为未来是一片黑暗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的光明,她已经不再期待了,反而是想着快点身处其中,她不在乎什么身份,只在乎这些可爱的魔头们。 “尊上,要不然咱们进山吧?”庚庆也不知道孟小痴是在想些什么,但就冲着满脸的笑意,也感觉的出来,还是很高兴的。 孟小痴巴不得快点呢,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呀,好呀!” “尊上,这边请。”庚庆期待了十几万年,如今终于不需要再期待了,可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魔族总算是可以一雪前耻,不用再猫在这山里了,他相信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孟小痴在跟着走之前只想先解决一件事,那就是称呼问题,她当真是受之有愧,她不过是初来乍到,地方还没多走两步呢,怎么但得起这种称呼? “那个,你能别这么叫我吗?叫我名字就行了。” 她是一个并不在乎身份的人,在她这里没什么尊不尊贵的。 “恕属下不能遵命,这是规矩,不能废。”庚庆也知道孟小痴很有可能一时之间会不习惯,但总会有习惯的那一天的。 “谁定的规矩呀?怎么这么麻烦?”孟小痴最讨厌的就是规矩,这些年来,自从神仙们到了天上,规矩就越来越多了,她是接受不了的,纵然有人教过了,她依旧还是会转头就忘,这是她无法改变的。 很可能是因为她天生就不愿意受规矩的束缚。 “是大长老定的,到时候您还是去和大长老商量一下吧,这个我真的做不了主。”庚庆又不是这里的主人,自然是做不了主的,但是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人带到里面去。 大长老又是谁?孟小痴不清楚,但她却知道这一定是个很麻烦的魔。 “好吧,那走吧。”她抬脚就走,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个称呼解决掉,毕竟还要在这里很久,要是一直这么被人叫着她有点受不了。她这辈子也没混上个一官半职的,总不能在魔窝里当了领头的。 “对了,你叫什么?是干什么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她又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虽然她现在一双脚正在动,已经在跟着走了,可还是想要问一问。这是她来到附魔山见到的第一个魔,她可得记住了,万一以后有点什么事,她还可以麻烦一下,也不至于一无所知的还求助无援。 庚庆没想到孟小痴是这么的平易近人,而且问题也有点多,但他还是很耐心的回答了,“属下庚庆,是这里的五长老,我是专门来接你的。” 实在是很凑巧,他们本来是几个长老轮流着等着孟小痴,没想到他成了那个最幸运的,把人接到了,这回他可是有了值得炫耀的本钱了。 孟小痴闻言,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这个白发老头一遍,长老亲自迎接,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会是接错人了吧? “五长老,失敬了。” “尊上,你可别折杀我了,能接到您是我的福气。”庚庆不敢当,他虽然一向很谦虚,但他那是真谦虚,他那么大的本事也就不会做能力之外的事。 孟小痴越来越感觉像是进了贼窝似的,在她的记忆里她是从来都没有来过的,这一次是第一次,但就算是这些魔再怎么的好客,也不能把她捧得这么高呀,她突然有点心里没底了。 “为什么我是尊上?”她问道。 “因为您本来就属于这里,是这里的主人,当然是尊上了。”庚庆不知道这有什么可说的,混沌初始,天地初开之时,这一切就是注定了的,没人能够改变。 孟小痴任凭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尊贵的身份了,她一向都没人欢迎的,这突然有人就对她无比的热情,让她心里毛毛的。 “可是我从来都没来过这里呀?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怎么会,你不是孟小痴吗?小时候生活在昆仑,后来在天上住了几年,然后又回到了昆仑,再然后就一直在地府。”庚庆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认个人还是认得清的。 “那倒是。”孟小痴发现庚庆说的一字不差,就好像她的人生被人监视了一样。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终于回来了。”庚庆只要情绪不稳定,头上的那两只耳朵,就会动来动去的,现在就是,他自己也是抑制不住的。 孟小痴此时此刻根本就无心再去想其他的了,就只盯着那对耳朵看了。 这可真是害死人的东西,一旦盯上就挪不开眼了。 孟小痴随着庚庆一路走到了山的里面,越走越往里,可是却没有半个魔,直到走进了一个山洞里,她才看见除了庚庆之外的魔。 要说这庚庆看着已经老了,可是走起路来是毫不逊色,比着年轻人脚步还要稳健,孟小痴就是那个差点比不上的。 那些魔见了孟小痴,纷纷都叫尊上,弄得孟小痴很不好意思。她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越往里就越多。 那声音叫的她心怦怦直跳。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当魔,什么都不太熟悉,又是一个这样的身份,她就更不熟悉了。 但是看着那些可爱的小耳朵,她心里一阵的窃喜,她虽然也见过这种,但那些都是一些小妖怪,还没有完全化成人形,可是没想到魔竟然也是这样的。 她其实也并没有想笑,只是她忍不住摆出了一张笑脸。 直至那么一个地方,在这里七拐八绕的,她根本就记不得路,只知道像是进了什么议事的大殿一样。 那里满是魔,很好认的。 “尊上~”那些魔见了孟小痴都是喜不自胜,孟小痴却是紧张不已。 “你们这里还挺多的哈。”孟小痴小声的对着庚庆说道,至于是什么,庚庆心知肚明。 “那是自然,虽然做不到魔多势众,但是,也不至于魔丁凋零。” 孟小痴面对着这些魔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了。她原来的身份可是很招人恨的,天帝的亲妹妹,就光是这一点,这些魔,就得把她生吞活剥了,可是这是她唯一能来的地方了,别的地方……她没处可去了。 “尊上,请上座。”庚庆给孟小痴指引着方向,因为他发现孟小痴就站在那里,再也不往前走了。 “不用了吧。”孟小痴推脱着,上座,她且不说没有那么张扬,就说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呢? “怎么能不用呢?您就得坐到上面去。”庚庆说着就开始推搡着孟小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位尊上似乎很抗拒。 第三百五十九章 附魔山 孟小痴却拼了命的不想往上去,她看到那把唯一空着的椅子,感觉这有点假。那里明明就是主人该坐的地方,她又怎么能喧宾夺主呢? “尊上,你别害羞呀,你这是回家了,又不是在别的地方,快点上去坐着吧。”庚庆很纳闷孟小痴为什么如此的抗拒?这分明是好事,又不是坏事。 孟小痴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一定不是在这里就是了。这里的魔说起话来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魔就这样子。 “谁说我害羞了?我,我不过是,还没适应过来。” “没关系,上去适应一下,就适应的更快了。”庚庆觉得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拉拉扯扯的,可是孟小痴偏偏这样,那他也就只好没规矩了。 “不要,你放开我!”孟小痴忽然有一种临阵脱逃的冲动,她来到附魔山,虽然不是鬼使神差,是早有预谋的,可是她还是没有准备好,虽然做足了准备,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她就是没有准备好。 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庚庆,还不快放开。”突然之间有个声音传来,让人很意外的是,庚庆真的听了那个声音的话,放开了孟小痴。 孟小痴被放开了之后,就打算转头逃跑,她是真的没办法接受这里,也并不是觉得不好,反而真是太好了,太过于热情了,她受不了这种热情。 “尊上,是要去哪里?” 孟小痴刚一回头,就发现眼前多了一个,好像是人,但是看不清样子,话就是这个人说的。 “那个,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这里,我还是到别处去看看吧。”孟小痴现在虽然已经是魔了,但是没了修为的那段时间将她改变成了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她到现在也没有适应回来。 “没关系,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你看到的只不过是表面而已,我们是没有那么肤浅的,我们都很好相处的,我们已经等了你很多年了,你难道就只回来看一眼就算了吗?” 孟小痴听着眼前的这个人喋喋不休,颇有些她要是不答应就一直说下去的可能。 “不知道这位是?” 她总得先知道这人的姓名,才能记住这个人,她也没见着有耳朵,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混进来了。 “这位是大长老,刚才你说的那件事,你可以跟他商量。”庚庆立马就开始介绍。 孟小痴有点不太相信,便小声的问道:“他怎么没有耳朵呀?” “难道就非得有耳朵吗?大长老的本体又不是动物。”庚庆感觉孟小痴错解了他的意思。 孟小痴有些迷茫了,难道不是都有耳朵吗?她回过身转圈儿去看了看,发现好像是大多是有耳朵的,少数是没有的。 “那是什么?”她又问道。 “是魔气,尊上不用好奇,我并不是最特别的那个,当然也不是最普通的那个。”大长老往前走了走,其实也不是走了,他是没有脚的,全靠飘。 孟小痴却直往后退,面对一个陌生人,她本能的想要离着远点。 “尊上,我长得似乎也并不丑,你干嘛这么躲着我?我很受打击的。”大长老很是挫败,被人拒绝,他就感觉他错了,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孟小痴觉得这个大长老长的一点儿也不丑,但也不好看,因为根本就没有脸,就是一团黑气,看不出来什么,怪不得穿着一身黑袍还戴着帽子,要是不戴帽子只怕黑天看过去,会觉得这个人没有头。 “没有,没有,我只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要说修成人形怎么着,也得先修出一张脸来,脸是门面,无论别的长得怎么样,最重要的就是那张脸,可是这位大长老似乎是偷懒了,四肢健全,就差一张脸,不对,四肢不健全,还有脚也没有。 “哦,那你往后有的看了。”大长老相信一切都是天定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孟小痴一定是他们的救星。 孟小痴见过直白的,还没见过这么直白的,“我,你,那个,我觉得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尊上,你这话就见外了。我们都心心念念的等着你回来,怎么能说是萍水相逢呢?尊上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以后就不会离开了吧?” 大长老给孟小痴抛出了难题,孟小痴觉得还是有问题,这中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前情,她在他们的眼里,才会有这样的身份呢。 “不是,我一直生活在昆仑或者是地府,你们为什么等着我呀?” 她承认,当初她听见了那棵树的话,致使天下一片混乱,魔是一定从中得利了的,但是到最后还是被压制了,那就意味着输了,还有什么值得可高兴的呢?她应该也算不得帮了魔。 “因为你是尊上,是我们的领导者。”大长老言简意赅,就说明了一切。 可是孟小痴依旧还是不懂,她从来都没有承认她是尊上,只不过是这些魔给她封的。 哦!她忽然间好像是知道了,她的身份特殊,这些魔一定以为把她推出来当挡箭牌,就会在从中获得利益。比如说将来魔崛起的时候可以宣扬她是多么的明智,那么早就选择加入了。但是事败的时候就可以把她推出去,说是受了她的蛊惑。 多么一举两得的办法呀。 “我是尊上总要有个原因,理由是什么?”她觉得这世上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最多掉块石头,还很有可能会砸死人。 “尊上不知道自己吗?天地初开之时,你就在了,甚至是比着神仙还要早,过往种种,不过是因为我们的疏忽,才会让你去当了神仙的孩子。其实不然,他们也只想折断你的翅膀,驯服你而已,但是好在你自己觉醒了。”大长老说着,语气在不停的变化着。他的情绪也在跟着变化。 孟小痴听着这话越来越不对,越来越没有谱了。 “你什么意思啊?难道说我不是我父母的亲生孩子?” “答对了,你从来都不是。你可比着他们高贵多了,是由混沌而生的,不经肉体凡胎的污染,是真真正正的应天地而生。” 大长老越说越兴奋了,整个人都站不住了,在原地不停的飘来飘去。 “你们这也太没有底线了,为了拉我入伙就说出这种话来,你们怎么能这么的恶毒呢?我自己从哪里来的?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全部都知道,我是我父母的孩子。”孟小痴觉得魔好没有底线呀,一开始还以为可能不错,没想到只要见到多一个,就会发现其中,有所隐瞒。 “你不是的,我们所有魔都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你生来就和我们一样,你本来不是神仙的,那他们骗了你。你应该去找他们算账的。”大长老说起这个就愤恨不平,要不是孟康抢先了一步,他也就不至于等待这么多年了。更不会在那场大战中成了输家。要是那个时候赢了,说不定现在就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也就不至于躲在这深山老林里,不见天日了。 孟小痴算是明白了,敢情说什么都是假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让她帮他们报仇而已。这如意算盘打得未免也太响了,她会是那种容易动摇的人吗?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她是神。而且也没有人反对过,那她就是神无法改变。 “你们这目的未免也太过于明显了,就不能隐藏一下,装给我看看吗?”孟小痴觉得这些魔未免也太过于沉不住气了,比着那棵树还要难对付。 “尊上你要相信我们,大长老说的可都是真的,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忍辱偷生,就是为了你能回来,带领我们一雪前耻,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呀。” 庚庆眼里的尊上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以为再次见面应该抱着他们痛哭流涕,然后发誓会将那些神仙打趴下,再然后说到做到。 孟小痴觉得自己是被赖上了,就像是全村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一样。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她也不过是来避难的。 她已经能够预料的到,她成了魔之后,她的那些家人,会有什么样的做法,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肯定都是会气急败坏的大骂她不知好歹,有失门楣,从前读的那些书都进了狗肚子,是非不分。反正一切难听的话,几乎都能听得到。 她大哥肯定会被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大哥最好面子了,尤其是当了天帝以后。她又会成为仙界的笑柄,遭人唾骂。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她又该去怨谁呢? 她想起来了,应该怨那棵树,都是因为那棵树她才会发疯失常,一睁眼就成了魔的。 那棵树可真是害人不浅,尤其是专门想着害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结了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怨。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你们又何必为难我呢?难不成我当了你们的尊上,就真的能做到无敌了吗?” 第三百六十章 不是亲生的 “尊上,切勿妄自菲薄,我们都还指望着尊上带领我们逃离困境。”大长老可是对孟小痴寄予厚望的,这毕竟再怎么着,也能比着他们厉害一些。 孟小痴脑袋上直冒汗,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捧着,可是她自己尚有自知之明,她根本就做不到期望中的那样的。 “那个你们先听我说,我也只不过是刚当魔而已,对你们还不太熟悉,要不然咱们彼此熟悉一下再说?” “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你是我们的尊上,我们是你的属下,很简单的,我们都听你的。”大长老觉得他们之间,应该就是有着天生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 孟小痴感觉这根本就说不通了,她已经尽可能的在表达自己的问题了,可是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能让她称心的答案。 “不是,你们凭什么认定?我就是你们的尊上,万一是重名重姓……” “尊上,你不用再谦虚了也许你不知道你的身世,但是我们知道。你从来到这世上就是魔族的主人,只不过被那些神仙控制住了,所以才晚了这些年。”大长老尽量的为孟小痴解决疑惑。 可是孟小痴还是不明白。 “能再说的仔细一点吗?我不是一出生就是神仙吗?” 她从来都以为她是神,从一来到这世上就是。 “错了。你不是的,你根本就不是涂皖和孟康的孩子,你不要被他们误导了。你生于天地之间,由天地的灵气孕育而出。你是这世上第一个生灵,比着孟康和涂皖还要尊贵。只不过那时候生了一些变故,所以神控制住了你。而我们没有你的统领注定失败。可是现在好了,你回来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大长老缓缓道来。 孟小痴却很吃惊,这些日子,她感觉有些事一直在反转。而反转的方向都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也是她有些难以接受的。 怎么如今连爹娘都不是她亲生爹娘了。 她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这更符合实际,那些偏心,那些另眼相待,那些禁锢,都有了解释,可是这真的是真的吗?她总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这更像是在挑拨离间。 “有什么证据吗?你说的天花乱坠,我总不能你说什么就信什么。” “你就是证据呀。难道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吗?”大长老的证据很简单,这是送上门来的,又不是绑来的。 孟小痴当场就噎住了,被这话噎着的,人家说的的确在理,她就是自己要来的,没人逼着她,这个理由果然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尊上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大长老又说道。 孟小痴现在很不想说话,自己送上门来,她也太惨了。 “想来尊上第一次来到附魔山,那就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往后的事还有很多,尊上可要做好准备哟。”大长老很贴心的提醒孟小痴,将来的事孟小痴是躲也躲不掉。 孟小痴看着大长老,感觉这张脸的背后就是不要脸,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关键是还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反驳。 “那我也是初来乍到,要是多休息一会儿你们不介意吧?” 她总感觉更悲惨的命运在后面等着她,可是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能有多惨呢? “当然可以,你想休息多久就可以休息多久。你是我们的尊上,我们自然不会打扰你的。” 大长老说完这番话,就有得他后悔的了。 因为孟小痴这一休息就休息了三个月,眼睛都不带睁一下的。 孟小痴其实自己也是很佩服自己的,她难以接受这些魔的热情,可是她却要在这里一直呆下去,总得有个办法。在办法没想出来之前,就要一直拖着,她是孤立无援,所以她决定先休息一下。 这一段时日她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比着从前那十几万年都要多。 大长老被孟小痴的行为险些气死,可惜只能看着,不能做些什么。他几次险些就被气吐血了,可是想了想自己的话,又咽了回去。 孟小痴已经躺的浑身僵硬,是再也躺不下去了,才自己醒过来。 她为此深表歉意,但是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大长老,她发现人的五官,人的脸有没有都是一样的,因为只要那个人带着怨气,无论怎么样都能表现得出来。 “大长老,看着我做什么?”她躺着还没起来呢,就问道。 她其实有大半的时间是在装睡,谁能一觉就睡上三个月呀?她是做不到的,只不过想要逃避现实而已,可是到了最后她根本就不能一直装下去。 “尊上,你终于醒了呀,我还以为……”大长老把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但是孟小痴还是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的,是不是想说还以为她死了呢? “我呀,在人间经历的有点儿多,没有休息好,所以就多睡了一会儿,对了,我睡了多长时间?”她故作不知道的样子,其实她自己比谁都知道。 “也没有多久,只不过是三个月而已。”大长老此时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只可惜他没有表情可以表示出来,要不然此时此刻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啊!怎么那么久呀?”孟小痴是要装到底了,她满脸的惊讶。 “也没有多久,尊上如果没有休息好,还可以再休息一下。”大长老这话也只是客气一下而已,他只希望孟小痴接下来三个月最好不睡觉,把这三个月以来的不作为全补上。 孟小痴其实很想继续睡下去的,可是躺的实在是受不了了,而且她被人像死人一样参观来参观去的,她也是有些难以适应的,怎么着也得换一个地方,再继续。 “不着急,那个帮个忙,把我拽起来呗。” 她躺的整个身子都发麻,想动有点动不了,看来还是需要慢慢的适应一下。 大长老勉强可以接受孟小痴这样的要求,毕竟醒了就好,总不至于再消极怠工了。 他拽着孟小痴的两条胳膊,就把人拽了起来,还趁机问道:“尊上,你竟然都已经休息好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了?” 孟小痴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感觉有点酸。她又怎么会知道该做点什么?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呢?” 她对此是一窍不通,她也只知道这群魔一直活在这山沟沟里,至于为什么不能出去,她是不知道的。 “我觉得应该先解除我们的法术,要不然我们一出现就被认出来了。”大长老是再也不想被人当成鬼一样对待了,他堂堂魔族的大长老,怎么也得尊重一下吧。 “我先问你一件事儿。”孟小痴发现她忘了问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这些魔本身有没有法术,还是说现在根本就没有。 “尊上请讲。”大长老不知道孟小痴又有什么问题了,但他都可以尽量回答。 “你们魔不是也有着自己修行的法术吗?那你们现在为什么解决不了神仙给你们下的法术?” “这个,那个……”大长老一阵支支吾吾的,说起来这是一件很失败的事,但是这件事不解决,他们一直就会是失败的。 “那场大战以后,神仙占领了主动权,想必您是知道的,所以……您别担心,法术我们还是有的,只不过是被封印着减半了而已。”大长老生怕孟小痴低估了他们,虽然他们是一时的失败了,但是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哦。”孟小痴已经知道了。 这失败者的下场实在是有点惨。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比如说长远的目标或者是近一点的目标。”孟小痴知道,无论在哪里都要有那么一点用处,要不然就一定会被排斥在外的。想必如果她要是没有用,就会被踹出附魔山。 “长远目标就是攻打天庭,把那些神仙也赶到山里去住,然后也不让他们出门。”大长老谈及此事,咬牙切齿的,毕竟他如今切身经历的就是拜那些神仙所赐。 孟小痴觉得这个目标的确够长远,没有个千万年是做不到了,但是如果要是能有在一起合谋的,那就很简单了,比如说有个特别仇恨天庭的,虽然现在加入有点晚了,但是那也算是一个很好的阵营了。可是她不愿意见涅斋。 “这个够长远,嗯,还是来一个近一点的吧。” “法术全都回来,下山。尊上你是一定可以做到的吧!”大长老可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孟小痴的身上,如果现在孟小痴敢摇头,他就敢把孟小痴的脑袋揪下来。这么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到,这么多年都干什么吃的? 孟小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她是魔,但是她没有修为呀,是一点儿都没有。 “大长老我这才刚开始做魔,对于魔的法术修为,还不是很了解。你看谁能教教我吗?” “你还需要学吗?你不是应该生来就会的吗?尊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可千万别谦虚。” 第三百六十一章 目标 大长老从来都很看好孟小痴。就算是孟小痴不是天纵奇才,但是有些东西就是自己带来的,上天赐予的,不需要任何提点,就可以会的。 孟小痴感觉很有压力,她做事虽然不是懒惰,但是也没有那么勤快,在修行和学习法术上也是一向没有天赋,想让她突然就开窍了,很难。 “大长老,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要不然我试一试?” 她也是很不想试的,万一这些魔说的话都是假的,就只为了骗她,打开封印那她就惨了。用完了不弄死她才怪。 “试试?”大长老略有些迟疑,这万一要是试错了可怎么办?会不会变得更糟呀? “要不然从你开始?”孟小痴问道。 大长老连连摆手,说道:“我不着急的,你要不然先找个练练。” “我这不是没人能练吗?再说了我现在都已经不再是神仙了,你这封印又是神仙下的,真的能打开吗?”孟小痴一阵的嘀咕,她也并非是看不起自己,只是大战时候的事,那时候还有许多老神在,想必封印就是他们下的,她这个菜的不能再菜的,解的开的可能很小很小。 “那可怎么办?光靠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那些神仙?”大长老开始在孟小痴面前来回踱步,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 孟小痴是不着急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尊上,你说你是怎么觉醒的?是不是那些神仙对你不好?想来也不会对你好到哪里去,又不是亲生的。你说咱们魔冤不冤枉啊?凭什么好事儿都让那些神仙占了,咱们连个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大长老想到此处只觉得是那么的不公平,同样存在这世上,为什么他们就要人人喊打?他们做错了什么吗? “这都已经多少年了?是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吗?” 孟小痴很冷静的看着大长老,这人间的确只听说过妖孽横行,却没有说魔做了什么。那么魔究竟做了什么呢?是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 在这个世界上定义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只要归到那一类了,就没有任何解释的理由,就再也不能翻身了。 “好奇怪呀?你们又做了什么呢?” 大长老停下了脚步,说道:“也没做什么呀,不过就是跟那些神仙抢地盘而已。同样都在这世上,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神仙占了去。好的地方神仙住了,那我们又住在哪里呢?难道就只因为神魔之分吗?那本质的区别又在哪里呢?” 大长老所说的问题正是孟小痴所疑惑的,神和魔本质的区别又在哪里呢?神仙所做的一切,就真的全部都是对的吗?也不然。一样会杀人放火,一样会被心魔所累,一样自私自利,一样的贪婪成性。并不是所有的神仙都会无欲无求。 这也许就是输家与赢家的区别。赢了的书写历史,输了的也只能成为历史下最丑陋的那一笔。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来到这里的?” “我们也并非是任人宰割的,要不然那些神仙早就已经把我们赶尽杀绝了。天地赐予了我们生命,让我们来到这世上也不是赠予被杀戮的,附魔山有着一块灵石,就是灵石给予了我们力量,你不在的时候我们都听它的。” 大长老说起那块灵石,比着说起孟小痴还要兴奋。孟小痴的作用还没有发挥出来,但那块灵石的作用已经是淋漓尽致了。 “是吗?那我能去看看吗?”孟小痴对此很感兴趣。 “你不可以。”大长老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为什么呀?我不是你们的尊上吗?你们不是都听我的吗?”孟小痴表示怀疑,这些魔既然那么推崇她的身份,那为什么要拒绝呢? “尊上,你是要跟我们同仇敌忾的。但是你这样什么都不做,让我们怎么信服?”大长老现在特别特别希望,孟小痴能为整个附魔山做一点什么,而不是在这里和他聊天。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做?据我所知,并不是所有的魔都在这里,总有可以出去的吧。”孟小痴对于附魔山的情况很不了解,所以根本就不敢轻易的行动。 “是,但是每十年,才能只出去那么几个。之后就没有消息了,我严重怀疑都被神仙杀了。神仙最是道貌岸然了,当年我们虽然战败了,但是也是有协议的,当初划分地界的时候,可不只是附魔山这一块,而是很大一片。可是神仙们却得寸进尺,利用我们的信任,给我们下了封印,将我们困在了这方寸之地。纵然外面将神仙们传的千般好,但是神仙背地里却用着龌龊的手段,做了一些有违约定的事。” 大长老是不吐不快,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跟别人说过,他心里是有多么的憋屈,当初是他出面去投降的,明明说的那么好,可是到了现在混的这么惨,他也是有责任的。 孟小痴对神仙们的道貌岸然也并非是一无所知。亲人,朋友都能伤害,更何况那些没有关系的。她大哥就首当其冲,为了巩固王权,只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连当面维护那个假的君逸都做出来了,更何况暗地里,对魔使手段了。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 “我在还可以权衡这里的势力,如果我不在,只怕就要乱套了。这最怕的不是从外面打进来,而是怕从那里先生了乱。到时候溃不成军,就真的要被赶尽杀绝了。但幸好你来了,从今天开始,他们有了主心骨,就能够团结一致了。尊上,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年吗?十几万年的时间,都够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了。” 大长老活的很憋屈,他一次又一次的将希望放出去,可是等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没有消息,他心里比黄连还要苦。 “那你再定一个比较远一点的目标怎么样?比如说争取一下自己的利益。再比如说共同统治三界,至于把神仙赶到山里去住,有点不太现实。”孟小痴发现她还真就做不到那个长远的目标,那就只好委屈这些魔,更改一个目标了。 “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长老也只能选择妥协,因为他们现在处于弱势。 孟小痴反而觉得这事情很难办,附魔山外涅斋和天庭斗得水深火热,要是魔再上去掺和一脚,都乱成一锅粥了。 她忽然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涅斋为什么没有找到这些魔合作呢?她看着这些魔报复心切,要是放出去肯定会有所作为的。虽然涅斋现在聚集的那些也绝非是乌合之众,但现成的不用,那也太看不起人了。 “现在外面就有人就在跟神仙们对着干,你愿意加入其中吗?说不定他们还真能做出点成绩来,但就是不知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结果怎么样。” 她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时间问题。她睡了三个月,那现在外面的局势怎么样了?究竟是谁赢了? “真的吗?我们愿意,愿意。”大长老疯狂的点头,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不参与其中。 “那得先研究一下怎么出去,这样,我先出去打探一下局势,再然后溜上天去查查典故,说不定就能有解决的办法。 大长老略有些迟疑,但是心里还是清楚的。就以他们现在这样,孟小痴要是想溜走的话,根本就拦不住孟小痴。 这世上最难的事,就是让人心服口服,一开始他们只顾着高兴了,竟然忘了这么一件大事。孟小痴在神仙堆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也就跟神仙亲切一些,反而跟他们比较陌生,光靠着说,是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思维的。还是要靠实际行动去做。 “好,我们相信你,你就放手去做吧。你要记住,我们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孟小痴觉得这话一点儿也不像是在鼓励她,而是想提醒她,记得回来,这里还有人在等着她。 敢情这偌大的天下间,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可真是走到一处地方,一处就不太平。 孟小痴走出附魔山的时候没有半分的高兴可言,担负着如此艰巨的任务,她有些担当不起。但是被人叫着尊上,也总不能让人家白叫。而且送别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些魔就差点对着她哭了。 当然她的注意力,还是在那些可爱的小耳朵上,没办法,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那种软丢丢,毛茸茸的东西,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可惜的是她没有上去摸一把,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在附魔山下一阵的乱晃悠,她说的很好,可是做起来却有着很多艰难险阻在等着她。 那些她拼了命要远离的人,不想身处其中的事,她又要自投罗网了。 她的第一站就是昆仑,她要去找那棵树算账,此仇不报非君子,她别的什么都可以不管,但是这件事,她一定要报仇。她难以想象,如果当初没有现在的这个假君逸来顶替真的君逸,那么该是怎样的场景? 第三百六十二章 山门前的好戏 一个心思不纯,目的不纯的神仙,只怕要将昆仑这种干净的地方,弄成脏渠烂沟了。 孟小痴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踏平昆仑,最好整个昆仑山都消失,这样她过去做的那些蠢事也就没人知道了,到时候就算是有人证没有物证,看谁还敢说什么。 她可以选择缄默,现在的这个君逸至少他们还有一些交情,可是从前的那个君逸竟然在各种事上骗她,还有她可怜的薛白……真是想想就生气,一定要抽筋扒皮,下油锅炸一炸才好。 她越想越气愤,转眼间就到了昆仑,她也不知道他大哥究竟是怎么处置那棵树了,更不知道她是不是来晚了。 但她一点儿也不后悔,一觉就睡了三个月。她现在根本就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谁了,这个说是这样的,那个说又是那样的。 她越来越迷糊,但想要弄清这些真相也只能靠她自己,根本就指望不上别人。 她一转眼间就到了昆仑,只是没有想到昆仑够热闹的了,一共有两帮人,一帮人站在山门前叫嚣,另外一帮人是死守山门。 这些人她还都熟悉,带头叫嚣的就是兮幻,可真是好久没见,这次见到她发现兮幻越发的牙尖嘴利了,但一想到此人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就觉得恍若隔世,可是明明也没有过多久,这孩子说来就来可真是让人太意外了。 她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她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事,停下来看一看这里的热闹也是不错的。 说不定还能知道一些消息,她也就不至于消息闭塞,一无所知了。 她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变成了块石头看热闹。 她发现变成魔之后好处多多,修为什么的她都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她在成魔的那一刻,身体里就有一股力量蠢蠢欲动,好像压制已久,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驱动过。成了魔之后,她运用自如,连适应都不需要适应了,就好像那本身就是属于她的。 她在那么一刻,也曾怀疑那个大长老说的话全都是真的,可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就算是当时觉得再真,过后还会有反转的。所以她半信半疑,对大长老的目标含糊其辞,她可不想再被人利用了,当神仙的时候像个傻子,当了魔之后怎么也得聪明一点。 就算是不聪明,也不能让魔给骗了。 她要做的是统领魔,虽然她不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但是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儿,她怎么可能不接住呢?原本是想着自己人微言轻,找个旮旯胡同躲起来,才会想到要去魔的地盘,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她不想理涅斋,也不指望着用自己那并不存在的美色指使涅斋报仇了,但该报的仇一定要报,只是这一次她要靠她自己。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赶快把孟小痴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兮幻扯着嗓门就开始吆喝,就算是街上卖菜的都没有她的声音大。 她这次可是奉命而来的,是要不达目的不罢休。 对方也并不是吃素的,弗鸢一向是个暴脾气,他比较崇尚用武力解决问题,可是这个女人难缠的很,就是不动手,只是一味的叫骂,惹人心烦。 “你个妖女,你有完没完,你泼妇骂街吗?三个月了你是准时按点的来,你是不是在找茬?我们还没向你们要人呢,你倒是不要脸的过来要人,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他也扯大了嗓门喊,他已经忍了很久了,自从接了这守山门的活,他嘴皮子都练得利索了。 “哎呀,说我不要脸你们就要脸,不仅把人弄跑了,而且还藏起来了,那是我家主上夫人,你好意思让人家夫妻分离吗?” 兮幻早就已经接受现状了,自己喜欢的男人既然得不到,那就祝福吧。可是她好不容易接受了,人却没了,这是非得要让她存着份非分之想啊。 “我去,我告诉你们,别说孟小痴不在这里,就是在这里,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和你们同流合污的,你少在那里攀关系了,她再怎么是个傻子,也不会干那么蠢的事,还主上夫人,你家主上是眼瞎了吗?” 弗鸢觉得眼前这个妖女是在磕碜昆仑,孟小痴好歹也是昆仑弟子,还没有被逐出师门呢,怎么就能结了姻亲呢?他不同意,他绝对不同意。 “你才瞎了呢,你全家都瞎了。你别跟我废话,赶快把人交出来。我告诉你,今天是最后期限,如果你再不交出来,我就不走了。哪有像你们这么欺负人的,我们都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了,你们竟然还如此的不识好歹!” 兮幻都已经喊破音了,从前的那些温柔婉约,她早就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这么卖力,也不光是为了涅斋,也是为了自己。她情愿看着涅斋被孟小痴那个大傻子占了去,也不愿意看着那些小妖精整天围着。 这是原则问题,她见不得涅斋喜欢那些比她漂亮的,她情愿觉得涅斋是眼光差,而不是只嫌弃她。 “妖女,我看你们就是在无事生非,也不知道孟小痴是不是被你们藏起来了,你们恶人先告状,你们简直就是无耻。” 弗鸢最看不得那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眼前的这一群都是,他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们神仙又是什么好东西吗?是不是杀人灭口了呀?所以才不敢交出来。你们可真是够歹毒的了,见不得人家夫妻情深,你们就棒打鸳鸯。就不怕遭报应吗?” 兮幻也知道自己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可是她也很想好好的说话,但这帮人不给她机会呀,明明是那么好解决的一件事,把人交出来,所有的事就迎刃而解了,可是这群神仙冥顽不灵,简直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有能耐让涅斋亲自来,别让你这种小喽罗到处疯狗乱咬!” 弗鸢这几个月来已经听尽了污言秽语,自然是也能学到一些皮毛的,可是他这是真的佩服这群人,来来回回总是这一群人,都不带换人的。 “你敢说我是狗,我明明是只猫好不好?怎么能把我跟那些狗相比,你一个看大门的,岂不就是看门狗!”兮幻可不愿意自贬身价,她堂堂一只猫,怎么能被人这么说呢? “妖女,你当真是不信我能收了你吗?”弗鸢恶意中伤是一定故意的,可是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有能耐你来呀,你最好收了我,这次你倒是正大光明的了,孟小痴你们却偷偷的把人弄走了。臭不要脸的!” …… 孟小痴在一旁观察着局势一阵的恶寒,敢情说来说去竟然是为了她,可是她有那么重要吗?她怎么不觉得,可见是被拿来当做借口了。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互相攀咬而已。 她这些日子可真是错过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说来说去都不动手,这也太没看头了。 昆仑也可真是够心大的了,竟然纵容一只妖在门前如此的放肆,可见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这时候该怎么进去,有些犯了难,大门就一个,两帮人众目睽睽之下,她是正大光明的走进去是不行了,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她这颗小“石头”轱辘来,轱辘去,一直轱辘到了人前,如今他们正剑拔弩张,没人会低头看,她也就放心大胆的尽情的轱辘了。 孟小痴发觉兮幻似乎是变了,虽然她也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是从前她觉得兮幻怎么也该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女人,现在好像一个泼妇一样,让人看了,难免有些犯怵。 她现下刚好轱辘到了兮幻的脚下,这时候听着声音格外的清楚,甚至还有些震耳朵,她严重怀疑兮幻身后站的那些人,根本就是来看戏的,连嘴都不张一下,全都指望着兮幻,也是兮幻攻击力太强了的缘故。 弗鸢一看就是处了下风,但还是在苦苦的支撑着,这时候要是再有一个女人出现,大概还能挽回一下颓势,毕竟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大概也能撑起这场面来。 “你看什么看?昆仑没教过非礼勿视吗?我一介女子,你就这么瞪着我,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兮幻在性别上还是有着优势的,一个女人,只要男人多看上两眼,就可以说他是见色起意,她也狠狠的利用上了。 弗鸢气的只能干瞪眼,他感觉自己好委屈,从前他什么时候会被人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他说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反驳他的份,可恨他师父也不给他派一个外援,至于身后站着的那些弟子比他还要不经骂,他简直就是孤立无援。 如今吵架已经到了瓶颈,兮幻和弗鸢都知道,因为每天都是开头吵的凶,只要弗鸢一不说话,隐忍一番,那也就意味着,要结束了。 兮幻总不能一个人喋喋不休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 藏书阁里的秘密 兮幻已经是口干舌燥了,可是她还是不服呀,弗鸢总是半途而废,让她很不过瘾,她也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怎么就不能从早上一直到晚上呢?难道今天又要在这里干站着吗?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是个哑巴吗?你怎么总是这样?” 生气是一定的,因为大家伙都生气。 弗鸢真就是懒得搭理这个妖女,可是听着那样恶毒的话,他真的做不到视而不见,可是他只恨自己没长着一张可以说死人的嘴。 他狠狠的瞥了这个妖女一眼,继续闭嘴,他觉得自己如果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气出个好歹来。 兮幻发现这个任务实在是有点儿难,要指望着这些冥顽不灵的神仙,主动把人交出来,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关键是她也不知道涅斋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冲进去?然后把人找到带走。那样简直又快捷又方便,又干净利索,不至于邋里邋遢的,到了如今都没看见个人影。 她见没人搭理她,也只能闭上了嘴,她又没有病,怎么能自己对着自己说话呢。 她烦躁的走来走去,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可是今天原本已经被她走得连颗石子都没有的路,突然之间就有一块石头,她刚才是没有注意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嘿呀,连你也惹我不高兴!”她看着这块绊脚的石头,一脚就踢了过去,目标自然是门里面。 这昆仑不仅是人找她不痛快,一块儿石头也跟她过不去,她怎么可能会容忍? 弗鸢看着兮幻的动作满是不悦,在吵架这件事上他做不到压人一头,但是在暗器上他也不是吃素的,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动手,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伤亡,可是如今这妖女先动手了,那也就不能怪他了。 兮幻踢的石子刚好就到了他的脚下,他不要有任何的怀疑,兮幻一定是故意的。 他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一脚就又把石子踢了回去。 这妖女烦人的很,他特别想上前去把那张嘴给撕了,可是顾及着眼前的情形,不可以一时冲动。 弗鸢的准头很准,那石子竟然直接打在了兮幻的腿上,兮幻吃痛不已,她刚才可是手下留情的,才没有打准,没想到竟然成了纵容。 她是绝对不会低头吃亏的,她捡起石子就冲着弗鸢扔了过去,这下子准中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既然人不能过去,那就只好让别的东西过去了。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赶快捡石子儿给我扔,看谁扔得准有赏。” 既然不吵架,又不打架,那就只好用一些别的办法了。 她身后的属下这么多天没有一点用武之地,也很无奈,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又怎么会不勤快一些,个个都很动作迅速,捡起石头就往里面扔,都不需要其余的命令了。 昆仑的那些弟子在这件事上就落了后,首先一件就是,昆仑里面打扫的干净整洁,哪里有那么多的碎石子?所以也只能后退,但更有被打中了的。 “都往后退,千万别中了他们的奸计。”弗鸢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要不然就真的要打起来了。 兮幻为自己聪明的举动沾沾自喜,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孟小痴算是记住兮幻了,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她已经很尽量的变得渺小了,可是竟然还能让兮幻利用到,她是不是天生就是这个作用呢? 她不想再纠结这个了,还是先跑的重要,被他们来来回回的又踢又扔的,如今还要被石子儿砸,她觉得今日不宜出门。 她飞快的逃跑,但幸好已经进到了昆仑里面,已经不需要再想着怎么进门了。 两群人斗的水深火热,这下子是真的没人再关注脚下了,她也就不用再顾忌其他,一溜烟儿地逃跑了。 远离了那群人,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才敢变回来。 她要去找那棵树,可是还没到跟前呢,就发现那里正在被层层的把守着,最重要的是尚煦亲自坐镇。 她可不愿意招惹那位,更何况她现在要是真的露面了,山门前的那两位还怎么再演下去? 所以她也只能改道别处,去打听,寻找一下能有利于她的东西。 她的计划完全是赶不上变化,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停的更改着,但这也不是她所愿意的,她更希望是一帆风顺的发展着,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算不如别人算,没人愿意成全她。 她现在特别想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世,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相信的,君逸不行,澜陌也不行,她的那几个哥哥就更不行了,所以她根本就做不到听到一句实话。 她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个地方,昆仑的藏书阁,有一份天书,上面记载着这世上的所有发生过的事,她曾经听人说过,上面记载着的东西,事无巨细,但是由谁主笔的,没人知道。 这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要好,她不妨去瞎猫碰个死耗子碰一碰,万一上面真的写着什么,那也就不用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了。 她不仅要找到自己是谁,她还要找一下解除附魔山那些魔封印的办法,毕竟她现在是真的孤立无援,无论是和神仙们比起来,还是和涅斋比起来,就算是打群架,她也做不到一个单挑一群。也只能让那些魔为自己所用了,而且还要快一点壮大自己的势力,形成第三方势力,到时候就有了说话的资本,她不求别的,只求先把自己的仇报了。 昆仑的藏书阁当真是一个宝库,里面的书籍有的是一些孤迹绝本,一半是普通弟子可以看的,另外一半是普通弟子不可以看的,也只有少数几个人才可以看到。孟小痴刚巧并不是那个少数人,只因为她从前一向懒怠,对于学问这些事根本就不上心,所以也就有了今天这种无可奈何的状况。 她进了藏书阁,一个架子又一个架子的找过去,可是这里堪比地府的命阁,架子摆得跟迷宫一样,上面的书也是数不胜数。 她也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找,可是这世上的事总是事与愿违,她原以为昆仑遭遇万年难得一遇的浩劫,必定是不会有弟子有心情来看书的,没想到偏偏有人在。 她失算了。 她于是又做起了听墙角的事,虽然她是被迫的,可是毕竟她也可以走人的。 她以为只要自己小心一点,不发出什么声音,做着自己的事还是可以的,可是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甚至是很复杂。 “我好疼,你轻点好不好?”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里带着隐忍,好像很痛苦,可是却又好像很愉悦,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孟小痴总感觉这声音在哪里听见过,可是却就是想不起来,她见过很多人,其实想不起来是很正常的,如果能想起来那就是她接触很久的人了。 但女孩子的声音在昆仑还是分外的难得的。 她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书有些急躁,是那种害怕被发现的急躁,她怕有人知道她出现在昆仑,还害怕有人发现她出现在这里,如果让人知道了她的目的,必定是会节外生枝的。 这要是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她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随便乱翻,可是现在她连动静都不敢出,就只怕被发现了。 也不知道这时候还在这里看书的弟子,是多么的认真好学。 “啊,疼!上神,我这次真的就要离开昆仑了,我……”女人的声音一直在间断不停的响起,这一次终于有了另外一个声音。 “闭嘴!”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孟小痴听得分外的清楚,她那拿着书的手一滞。 三个月前,她听着这个声音唇枪舌剑,把黑的说成了白的,三个月后却听见这个声音和另外一个女弟子的声音在一个地方响起。 她不由得一阵恶寒,忽然想起那个女孩的声音是在哪里听过了,听的最清楚的那一次是在某个小树林里,那女孩叫千落。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凑巧,也是这么的莫名其妙。 “上神,我们都已经做了这样的事,你舍得我离开吗?”千落的声音已经是带着哭腔,他们明明是在做着这世上最亲密的事,可是她却感觉这个男人冷若冰霜,好像万年的寒冰一样寒冷,冻的她瑟瑟发抖。 君逸没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真的好疼,上神……”千落嘴上说着,可却没有半点的挣扎。她愿意,她愿意给这个男人一切,可是她要的却不是这样的回应。 孟小痴忽然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她也并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是有人做了不能见人的事,偏偏被她听到了,她可真是怕自己被杀人灭口。 但说来也真是够奇怪的了,昆仑明明有那么多的房间,那么多的地方,怎么就偏偏选择了这里?好歹都是些圣贤书,看着就不觉得心存愧疚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所求 孟小痴是没办法懂了,她又做不到感同身受,反正她这辈子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 她忽然想到她这么倒霉,要是真的被发现了可怎么办?总要做出点准备来,以防不时之需。 她想着就开始准备了,首先就是这张脸,只要没人看到她这张脸,就一定没事儿的。于是她随手变出了一块黑布,把脸盖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那双眼睛,然后又换了身衣服,那是一身男装,做事总要做得彻底一些,这样就没人想的到是她了。 她这时候是感觉到了有法术的千般好处,一转身就能换一身装扮,不用脱来换去的,浪费时间。 做完这些事,她有恃无恐。 下一次来这里找书,可就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错过了,更何况她听着那声音,怎么也得再过一时半刻的。关键是她还不能堵上耳朵,得随处提防着,这可难坏了她。 她边想着眼睛是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就扫着架子上的书。 她虽然是此刻后悔也已经晚了,但还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多往这边溜达着了,也不至于到了这个时候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越着急还越找不到。 这要是能有一个熟知这里的人也好呀,可惜只有她自己。 “谁?谁在那儿?”君逸忽然发觉有人的声响,他原以为这里是最安全的所在,没想到就大意了。 “有,有人吗?”千落又羞又愧,她不知道他们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见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她却明白,这事传出去她必死无疑。 这样一个男人生来尊贵,本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她也不过是尘埃一粒,怎么配染指? 可是她不后悔,她这辈子都不后悔,哪怕要被打入地狱也不后悔。 孟小痴当即就停下了动作,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这就被发现了?这也太点背了吧? 她就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是她不甘心哪,还什么都没有找到呢。 “上神,怎么办?”千落到底还是胆小了一些,如今已经害怕得浑身颤抖了。 她担惊受怕,她承受着这个男人所赐给她的一切,耻辱,寒冷,羞愧,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可是到了现在只剩下痛苦。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可是如今幡然醒悟,她根本就不是,君逸根本就没把她当成人看。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君逸只觉得这个女人聒噪,他不过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像一个人而已,可是他明知道并不是同一个人,但心里有着一股火,不知道冲着谁发,这个女人偏偏送上门来了,他又怎么会放过。 他捂上了千落的嘴,继续着自己的动作,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他所做的也不过是施行秩序而已。 孟小痴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可却没有没有脚步声响起,反而是一种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的声音,她是再也受不了了,她果然还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她选择落荒而逃了,麻溜的逃跑是现在最明智的办法。她也确实那么做了。 只是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君逸上神,好雅兴啊。冒昧来此,唐突了。” 君逸冷冷一笑,捡起衣服穿了起来,他就知道有人,但这时候敢出现这里,能出现这里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小喽啰。 “孟严,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兴趣呢。” “君逸上神说笑了,我哪里会知道你会在这种地方做床榻上该做的事,你可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孟严看着那如花的女子,惊恐,窘迫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好笑。 “都说你不近女色,没想到你分明是藏娇了。” “有事说事,如果没事的话还是早些离开吧。”君逸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扔给了千落,这虽然不是他最爱的,但好歹也是他曾经拥有过的,就这样在人前赤身裸体,到底还是他脸上无光。 千落早有眼泪滑了下来,她接过衣服慌忙的就往身上乱穿,可是情急之下,怎么穿都穿不对。 “这女子温香软玉,虽称不上是绝美,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君逸上神果然好眼光。”孟严偏偏不见外,就是明目张胆的看着那女子,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 “你想要,我送给你,只是不知道你家里的那位可容得下?”君逸对于不在乎的东西本没有那么看重,如果有人看上了,他倒是愿意做一个顺水人情。 “那还是别了,她又有了身孕,我可不敢让她生气。”孟严一想到家里的那一位,立马就打消了念头,眼睛都不往上瞟了。也不是他深情,也并非是他惧内,只是他的从一而终总要做给别人看的。 “那可得恭喜你了。”君逸不知道孟严此番来要做些什么,可无事不登三宝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有什么可恭喜的,子嗣我已经有过了,不差这一个半个的,倒是你……”孟严忽然一顿,他瞧着这个女子,总觉着眼熟,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这种感觉格外的难受。 “君逸,我怎么感觉她好像一个人呢?” “你眼花了吧?你还不快滚出去!”君逸挡在孟严眼前,孟严绝非什么良善之辈,他的事虽然已经不在乎再多一个人知道了,可是他偏不想让这个人如愿。 千落听着君逸的呵斥,片刻都不敢停留,狼狈的跑开了,她衣服都没有穿好,只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搭着,可是这里她是再也不敢停留了。 她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下贱,她曾几何时也是名门闺秀,可是到了这个男人的眼前,却是卑微求欢,可是君逸却连送人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可见也没有多看重她。 “你脾气可真是够大的了,对待一个弱女子都是这般,君逸上神我有事求你。”孟严最喜欢看人笑话了,如今不就是一场大笑话吗?他倒是看得尽兴。 “你求我?你能有什么事求我?”君逸仿佛产生了错觉一般,孟严一向深居简出,什么事求过别人? “自然是我办不到的事,我大哥那个位置已经坐不久了,与其看着他的那些不成才的儿子坐上去,倒不如我受个累,下一任天帝由我来当,这件事我当然得来求你。” 孟严的野心昭然若揭,他就是想坐天帝的位置,这么多年了,也该轮到他了。 “你这事的难度未免也太大了,孟严,你可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哪,你们兄弟几个不是一向都很团结的吗?怎么如今也要窝里斗了?”君逸对于孟家的事一向上心的很,记忆里总是兄友弟恭,怎么近些日子来,各个都有了异心? “团结?你真当那都是真的吗?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而已。谁又愿意被人踩在脚下呢?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高高在上,谁又不会嫉妒呢?也怪我那爹娘是非不分,偏心的很,就因为孟德早出生一会儿,一切所有的好东西就都给了他。如今我想要回来又能怎么样?你只说答不答应吧。” 孟严此番前来,也并非是没有准备,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算盘,他是必定要有所收获的。 “这种事我管不着的,更何况这是你们的家事,你大哥可不只是只有儿子,你们不还有一个弟弟呢吗?焉知他不会越过你。”君逸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他倒要看看孟家人还能弄出什么事来。 “他?你觉得他还有可能吗?自己的亲妹妹都伤害,可见残暴无情,如今又和涅斋那样的为伍,哪里会是一个明君?更何况那就是个傻子,当初我不过是挑拨了两句,他就真的敢做出那种蠢事,想要越过我,还是等下辈子吧。” 孟严想起来就觉得好笑,明明都是一母同胞,可却天差地别。 “外人眼里你可不是这样的,你如今对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别人吗?”君逸可不觉得自己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 “你和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你要是说出去了,我自然也会拉你下水,我能有什么可怕的?你可别忘了,当初还是我帮了你,要不然你也不过是深夜哀嚎的一棵树而已,哪里会有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的身份,一派之长,有着美人慰藉。君逸,我可不是冤大头,欠我的,我自然会讨回来。当初你受了我的恩情,今日你就必须得报答。” 孟严毫不吝啬自己的小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弄虚作假的人,只要做过了,只要欠他的,他总有一天通通都是要讨回来的。 君逸面色一变,“你是在威胁我吗?” “自然不是,如果只是威胁的话,我也不用亲自来了。我只是希望你能记着,当初是我放你出来的,后来也是我让你成为了君逸。”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两面 孟严一顿,对着君逸笑了笑,然后又说道:“孟小痴可没有那个本事,你可别时间久了,把假的当成真的了。” “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我就觉得你绝非池中之物,没想到竟然隐忍了这么多年,这些年来,你心里是不是时常都存着恨意呀?”君逸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可是他已经享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不愿意再受人威胁。 “你管我呢。我今日已经把话说下了,做不做在你,说不说在我。你想要继续现在的荣华富贵,就必须听我的。你要知道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没有了我,你什么都不是。我大哥的一切也都是抢了我的,我也该拿回来了。” 孟严将自己的欲望说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该是他的,可是总有人拼了命的,想要抢走。他过去可以大度,现在不可以了。他已经容忍够了,该是强硬一点儿的时候了。 “可你大哥还没有死呢,你这话说的也太早了吧?”君逸忘不了从前,他也曾经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威胁,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孟严。 孟严就像是一条饿狼,从前乖的时候像一条狗一样,一旦饿极了就是要吃人的。 “涅斋又不是一个光吃软饭不做事的,孟德迟早是要完的,到时候你只需要把我推出来就是了,以你的威望,还有我这么多年,努力做出来的样子,总不会有谁会反对的。君逸,你可千万别耍什么花样。” 孟严当初所做的一切,为的不过就是今天,他父母一向都很偏心,他那个时候就知道他绝对不会继承所有的好处,只会被晾在一边,可是他可以忍呀,他可以等呀。 这就是他和他的那些兄弟们的差别,他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但是总有一天那些该做的,他一样都不会落下。 君逸忽然发现姓孟的几个里面才出了一个这样聪明的,也是难得。可是却偏偏找到了他的头上,他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好,我等着那一天,不就是想让我在背后推波助澜嘛,但我还是有要求的。” 他却也是识时务的,这一点他有必要向孟严学习,隐忍不发是一件多么好用的办法。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如果我成了天帝自然会让你美人在怀的,无论是澜陌,还是孟小痴,或者是刚才的那个,通通都可以让你们光明正大的。只要你听我的,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孟严就算是君逸不说他也知道,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他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女子像谁了。 “你知道?”君逸还以为孟严不知道,毕竟孟严一向远离是非,可是他错了,孟严这么的贪心,怎么可能会对已经有了风声的事一无所知? “都说傻人有傻福,孟小痴那个傻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吸引人,怎的就成了香饽饽,人人都喜欢。” 孟严对自己的那个妹妹还是很了解的,一向不知所谓,所以才成了他栽赃嫁祸的好对象,这些年可是替他背了不少的锅。 “到时候你可别食言,至于人我要一个就够了,你该知道的。”君逸发现有把柄被人捏在手上的时候,真的很不舒服。就像被人掐到了脖子一样,随时随地都可能置于死地。 孟德可以选择权衡利弊,不暴露他的身份,可是孟严不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自己的亲生哥哥,妹妹,弟弟都可以利用,还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呢?果然最安静的那个也是最可怕的那个。 明明最该团结一致的时候,却选择了趁火打劫,如此狠的心,着实是令人钦佩。但成了他的拦路虎,他又怎么可能乖乖的继续被人抓着脖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你这藏书阁里,秘密可真是够多的了。”孟严临走还不忘嘲笑,他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如今他又抓住了君逸的把柄,果然所有的好事都已经在朝着他的方向发展了。可见好运也只是一时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等,就一定可以扭转局势。 孟小痴觉得不光是家里人不了解她,她也不太了解家里人,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她那温文儒雅的二哥什么时候竟然成了这副样子?这副嘴脸可真是让人恶心。 她还以为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她忽然觉得身边的人都好可怕呀,明明是一家人,可如今却要争的你死我活,互相算计。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记得过去明明是好好的,他们是那么好的一家人,好像是从父母死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疏远成了最寻常的一件事。 如果他们的父母还在就好了,也许也就不至于兄弟相争,骨肉相残。 她曾经以为人间那些为了争家业的闹剧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惨烈。 好像每个人的心里都存着怨恨,都觉得不公平,可是什么又是公平呢?真正能说清楚的又能有几人? 她就觉得今天不宜出门,听到这样的事,她心里一阵的不舒服,她现在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孟严从前实在是太完美了,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爱着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没人能挑出半点不好来,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心怀仁义,满是恶毒。 她如果站在人前,说着今日所见到所听到的一切,只怕她才会成为那个众矢之的,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她害怕落入那样的境地。 她还有着自己的事要做,可是她现在究竟该向谁报仇呢? “人都已经走了,出来吧。”君逸看向那层层的架子后面,那里一直有着一个人,他知道。 孟小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刚才君逸也只发现了孟严,没想到还是她自以为是了。可是她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吗?当然不是,只要没人把她揪出来,她是绝对不会主动站出来的。 “我知道你还在,还是等一会儿再出去吧,他一向很谨慎,说不定现在就在门外呢。” 君逸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知道他这辈子是注定与孟小痴无缘了,他当着孟小痴的面做了那种事,只怕在孟小痴的心里,他已然不干净了。 孟小痴依旧还是选择沉默,君逸明知道孟严谨慎,那万一孟严现在正趴在门缝上偷听,怎么办? “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也是,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吗?其实我如果不是晚了一步,今日你我就是夫妻了。当初我亲自去找你父母提亲,可却去迟了一步,他们说你与初笑已经定下婚约了,为了补偿我,只好把澜陌硬生生的推给了我。那时候我真的感觉天都要塌了,可是看着你那么开心,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顾念的不只是你,还有初笑,我舍不得那么多年的感情,所以我退让了。” 君逸自顾自的说着,他不求孟小痴能给他什么回应,只想不再委屈自己。 “可是当你出现在成亲那日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落荒而逃,可是我怕你拒绝,我怕我来之不易的所有的一切都化成灰飞,我承认是因为我一再的懦弱,可是当你破坏了那场婚事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至少不用再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只是后果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初笑堕入魔道,你一去不复返,就是几万年。” 孟小痴完全不想听君逸的话,她今天听到的已经够多了,可是她却依旧还是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我说这些给你听,不是想让你内疚,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曾经也是那么的喜欢你,一点儿也不比初笑差,更不比涅斋差,只是因为我自己太贪心了,才会错过了。” 君逸本想把这些话,藏进心里一辈子,可是他发现那样很难受,倒不如说出来。 孟小痴当真是一点儿也没办法理解君逸的这份深情,刚刚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她听见了,君逸在和别的女人做着夫妻该做的事,她纵然不想听,也是听得那么的真切,如今转头来就对着她说喜欢,她都替那个女孩感到不值。 这世上薄情寡义的人渣那么多,可是却被她遇上一个又一个,她可真是受不了。 君逸如果什么都不说,她虽然没办法,做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这么多年来的师徒情谊她还可以顾及,可是一旦说出口了,她什么不想相信了。 她是真的难以置信,那么多年,她尊重,爱护的师父竟然是这样的人,那些美好的形象都已经荡然无存,宛若黄粱一梦,梦醒了再难回头。 她活着的这十几万年,都不曾了解的,如今短短的时间她竟然都了解的十分透彻,好像每个人都是有两面的,好的那一面是装给别人看的,坏的那一面是深藏在骨子里的,像是一个恶魔一样,吃人不吐骨头。 第三百六十六章 以死明志吗 “孟小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呀?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多年都不愿意回来呢?”君逸觉得孟小痴是讨厌他的,要不然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想见呢?也许真的是因为他太过于贪心了,所以才会如此的惩罚他,他这一辈子唯一喜欢过的人对他视而不见,这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此了。 孟小痴已经受够了君逸的自言自语,是在自己感动自己吗?反正她是没有被触动,她只会越来越觉得对不起从前的一切,她那么相信的一切,如今就只剩下了虚无,是真的虚无缥缈。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亲身经历的,可是却如同一场梦一样,对现在的她而言是那么的不真实。她从前自以为对身边的所有人了如指掌,可现在现实给了她狠狠地一巴掌。 “师父觉得自己很深情吗?都说神仙是这世上活得最久的,可是却并非如此,更何况深情呢,说白了不过是一场自我慰藉,来的快去得也快,可是我真的需要吗?” 她说得很直白,她什么都不怕了,与其恶心自己,倒不如分享一下。凭什么她要默默地承受一切?她不愿意。这一切都是别人强加给她的,她不爱也不想接受。 君逸一阵的沉默,过了许久才说话,“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是因为害的我和澜陌不和,还是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你的推波助澜。师父,你究竟是什么人呐?这么多年我所承受的一切你都冷眼旁观,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就看着。” 孟小痴已经不是头一次发现了,这世上美好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用谎言堆积起来的,只要稍微一认真也就不攻自破了。之后就只剩下了失望。 她不想再说了,也不想再听了,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哪怕现在门外孟严还在,她也不在乎了,从前她所在乎的那些东西都没有了,如今什么都不在乎了,也没有值得她在乎的了。 她走出门发现天上的太阳是那么的刺眼,她却感觉这片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那么的陌生。 好像她这一生所有的阴霾都是从这里开始的,那又该从何处结束呢? 她不知道。 她是怎么进的昆仑山,就又是怎么出的昆仑山。 只是山门前的喧闹已经停止了,换成了两帮人大眼对小眼的生气。就那么不言不语,只是靠着眼睛,来逞威风。 她根本就无心管这个,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果然知道的越多就越没有办法作出选择。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附魔山,虽然此行没有太大的收获,但是她觉得既然她也是魔,但却可以来去自如,那不就说明她身上有着某种特性,不被封印所束缚,她觉得她是可以解决附魔山的困局的。 大长老看着刚走了能有半天的孟小痴,也没存着什么希望,毕竟时间太短了,这点时间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但出于属下的本分,他还是问了一问,“尊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孟小痴是不会告诉大长老她是为什么会回来的,“大长老,你们真的都听我的吗?” “那是自然,尊上无需置疑。”大长老拍着胸脯保证。 孟小痴却没有办法完全的信任,一则他们认识不久,二则这毕竟是魔,在从前的认识里,魔是阴险狡诈的,不可能在轻易之间就突然改变这种认知。 “那这么说,我让你们去死你们也愿意了?” 大长老对孟小痴的这个问题,还是有那么一刻的停顿的,然后又笑呵呵的面对着孟小痴,“尊上的话,我们自然是不敢不遵从。” “那你死一个给我看好了,毕竟我也是初来乍到的,信任这种事,还是需要培养的,你们总得给我表现一下不是吗?” 孟小痴觉得自己的要求是一点也不过分,因为她就根本没有认真,谁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了一句,就舍得自己的性命?除非是个傻子。 “这,那个,尊上想必不是认真的吧?”大长老对孟小痴这个无理的要求,只能打哈哈,毕竟活到今天不容易,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呢?再怎么也得轰轰烈烈的才行。 “你看我的样子是在逗你玩吗?大长老,你不是说你们都听我的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孟小痴一脸的认真。 大长老是不知道孟小痴究竟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之间就说起了这种事。 “尊上,如果我死了您可以带领着他们离开这里,那我甘愿赴死。” 他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发现他这要是一死,如果可以换来孟小痴的信任,那也就值了。 他们被困在这里那么多年,始终有着一口恶气难出,那不仅关乎着他一个人,更关乎整个魔族。 要是能以他一人的生死换来整个魔族的未来,简直是太划算不过了。 可是没有谁是不畏惧死亡的,他也不例外。 孟小痴见大长老的动作慢吞吞的,于是便要帮一下,她随手就变出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递给了大长老。 “大长老,你说你们以我为尊,我说的你们都听,如今我只不过是想要验证一下。如果我真的放你们出去,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可怎么办?到时候我可没办法收拾烂摊子,总要有个人走在前面的。” 大长老将匕首接到了手里,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的确没什么诚意,孟小痴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换一种方法来实现呢? “尊上,我算是整个附魔山最厉害的了,也只能由我来做你的左膀右臂了,我如果死了,你可就是损失惨重了。不如我立个誓,我让所有魔都立个誓,怎么样?” 孟小痴回给了大长老一个眼神儿,她才不相信那种违反誓约就天打雷劈的话呢,根本就是骗人的。 “尊上,咱们万事好商量,我们一向都是很忠诚的。”大长老还是舍不得,他都已经等到今天了,要是现在就死了,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那好呀,那就商量商量。你别说,我这里还真就又想到了一个主意,现在我多给你一个选项,要么死,要么就带我去看你们的灵石。你选吧,我是不会逼迫你的,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可以理解,也都会支持。” 孟小痴虽然并不是精于算计,但该是她展现聪明才智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大长老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中了圈套,孟小痴最终的目的应该就是这另外一个选项吧。 “尊上,你的意思未免有些太过于明显了吧?” “明显吗?我觉得一点也不明显,要么你就赶快自我了断吧,我也好快点带领其余的魔攻打天庭,只可惜将来那盛况空前的场景,你是再也看不到了,没关系我一定多给你烧两封信,你呢那时候也没事做,就慢慢看。” 孟小痴明知道大长老惜命的很,根本就不会去死,这一点就冲刚才这犹犹豫豫的样子也看出来了。 大长老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得选,孟小痴这根本就是看出来了他的弱点,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可是性命和忠诚究竟到底哪个重要呢? “我虽然没有那么刻薄,但是,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作出决定,我就来替你选择。到时候你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孟小痴说着,伸出了手指头,对着大长老,就开始数数,“三……” “你怎么能耍无赖呢?”大长老原以为孟小痴会很好相处,没想到根本就是一个无赖,他可真是低估了。 孟小痴如今已经是很有耐心了,大长老既然想跟她耍心眼,那她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大长老,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给足了你时间的,刚才谁让你磨磨唧唧的,来吧,你还是早点去了吧,这样我也好早点笼络笼络人心,也不至于凡事都慢人一步。”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慢人家好几步了,但是她特别想赶上。 大长老没想到孟小痴竟然直接对着他动手,他始料未及,连忙说道:“我带你去,我带你去看。” 孟小痴也就不再胡搅蛮缠了,但是她还有一件事,“我问你,你们魔最怕什么?” “怕死,怕胖,怕尊上,怕离不开这里。”大长老是张口就来,这是他短时间之内最精辟的总结。 孟小痴却气得直想笑,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是在讽刺她吗? “我是认真的,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我很认真的,魔如果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会像人那样投胎转世。至于胖,魔的本体也只是一个容器而已,如果装不下灵魂,那本体是会爆炸的。” 大长老对着孟小痴陈述着一个很可怕的事实,魔从前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自从失败了以后,有着太多害怕的东西,他们都在小心翼翼的活着,生怕突然有一天就灭绝了。 孟小痴从前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这也太有意思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被碰瓷 “那我如果要是讨厌你,是不是给你多吃点就行了?” 可真是怪不得她见这里的魔都长得瘦瘦的,没有一个胖子,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着这样的缘故。 “尊上,玩笑了。”大长老实在是有些怀疑,孟小痴会做出那种事来。 孟小痴觉得魔可真是一种奇怪的存在,数着这个大长老最奇怪了,连张脸都没有,看不到表情,让人总感觉神秘莫测。 “快点带我去看灵石!” 她根本就没办法确保大长老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也就只好当做是笑话听一听了。 最重要的就是大长老曾经说过的灵石,既然能知道她要到来,那是不是就知道这很多事?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难道能够通晓世间所有的一切?她不见识一下都不行了,她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 大长老把匕首还给了孟小痴,他觉得他这样也算不上是不忠诚,他这不过是被形势所迫而已,一定是可以获得原谅的。 “尊上,随我来。” 孟小痴跟着大长老,走向了山的深处,从能被太阳照耀到的地方,到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直至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他们依旧还在继续的前行,孟小痴倒也不怕被骗到没人的地方杀人灭口,她现在也不是大长老能动得了的,她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比着当神仙有修为的时候还要厉害,那股与身体融为一体的力量就像是一团火,在她的身体里燃烧,带给她无穷无尽的法力。 她觉得她也许真的天生就是一个魔,要不然怎么当神仙的时候失败的彻底,当了魔反倒是没那么失败了。 “尊上,可要小心一些,这里都是一些山石,要是磕着碰着了,就不好了。”大长老出声提醒着孟小痴。 孟小痴却并不领情,如果真的关心她,怎么也得拿个蜡烛在前面带路,而不是现在空口白牙的说话。 她觉得大长老在趁机报仇,可是她又不愿意再多生是非,也就只好这样了。 “尊上,可知道我们魔出生的地方在哪里?”大长老突然问道。 孟小痴又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不是这里又是哪里,但是她并没有拆穿大长老的小聪明,她说道:“我不知道,你不妨说来听听。” “除了你之外,第一批魔都在附魔山出生,他们是附魔山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树,就连石头也是,这里是魔的源头,无论怎样,都不可以舍弃这里。” 大长老并不是附魔山的第一个魔,他是第二个,但是附魔山的重任,一直都压在他的身上。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对得起所有的期望。 “你究竟想说什么?”孟小痴不想猜字谜,她刚才为了让大长老中她的圈套已经把脑袋里的东西用干净了,所以她想不到了。 “我想告诉尊上,无论将来成功与否,一定要守住附魔山。”大长老想要说的很简单,他只是怕孟小痴将来得到了更广阔的,就瞧不起这里了。 孟小痴想也知道附魔山必定还是有所优点的,要不然魔也就不会群居在此了。这世上名川大山那么多,偏偏选在这里,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嗯,还有多远呀?” 她已经不止是一次一脚踹在石头上了,她并不是钢筋铁骨,所以也很疼的。要是再这么一直下去她脚可能都会肿了。 “这就到了。”大长老说着孟小痴就看到了隐隐的紫色光芒,黑夜里那是一种高贵的颜色,也并非是一闪一闪的那种,而是一直就是以那个颜色亮着。 也是怪不得藏得如此的隐秘,这样的亮,要是放在人前,必定会招来祸端。 “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慢慢看吧。”大长老自知理亏,无颜面对灵石,所以很不愿意进去。 孟小痴也就不再为难了,但该问的问题她一个也没有落下,“它是会跟你说话呢?还是怎么样?” “有时候说话,有时候出字,这个似乎得看她的心情如何。”大长老回答道。 孟小痴忽然就想起了般若,同样是石头,同样也会说话,同样上面有字,也不知道般若现在怎么样了? 她行色匆忙也只带了薛白,那是离着她最近的东西了,最方便,也不知道涅斋会不会好好的对待般若。 她迟早是要把般若接回来的,放在涅斋那里,到底不是长远的事。 随着大长老的离开,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神态淡然的冲着那灵石去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看到这灵石的全貌。 那是一块紫色的大石头,有一个人那么高,孟小痴走上前去,发现自己还没有这颗石头大,但这也并非是什么光滑平整的石头,有着很多的切面,正面尤为平整。 这石头散发出来的光一点也不刺眼,悠悠淡淡的,倒像是什么稀世的宝物。 “我听说你知道我要来,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孟小痴已经打量够了,便开口问道。 “你这不是已经来了吗?我是不需要去找你的。你还在怀疑什么?他们的忠诚吗?他们等了这么多年,是希望有人能够救赎他们,你可以做到的。” 石头的声音清脆慵懒,就好像是富家的小姐,在某个午后半睡未醒的时候,在说话。 孟小痴其实有着很多问题想要问,可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她太过于明白了。这块所谓的灵石究竟从哪里来,她不知道,至于该不该相信,全凭她自己的决断。 “我总不能做赔本的买卖,更何况我已经受够了背叛,我不希望再有人背叛我,所以我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他们也是一样的。还是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教的?” “那是他们共同的心愿,哪里还需要别人教,我所做的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希望而已。” 灵石就知道孟小痴会来,她的存在本来就不是一个秘密,就算是秘密,总有一天是会被揭开的。 “我知道你知道很多事情,所以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孟小痴有着太多的疑问了,可是却无从得到真相,这种感觉让她很迷茫。她想只要她知道一点,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答案从来都在你的心里,而我也只能告诉你,从你还没有来到这世上开始,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在冥冥之中,就连神力都无法改变。” 灵石存在于这个世上,并不是来解惑的,她也只是这万千浮尘中的一个,卑微而渺小,她救赎不了任何人,所以到现在也只是一块石头。 “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你能告诉我所有的真相吗?从出生开始,我究竟是谁?我来自哪里?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去走?”孟小痴一连串说出了很多的问题,她整日里就是被这些问题所扰,她虽然从来都不聪明,可是眼下她对自己都是否决。 “真相远没有将来重要,魔本就是生而为魔,纵然有些人再怎么想改变,也是改变不了的。那些魔是你的同类,他们已经受够了压迫,所以会一致团结,你大可放心,如果不放心那就可以再设下一道封印,你现在不是已经可以做到了吗?” 灵石声音越来越小,光亮越来越弱,她想如果孟小痴再晚一些来,她们也就错过了。 “可是我不会,我没学过,而且我想问你封印怎么解开?”孟小痴不知道这块石头是从哪里来的,但并不是一无是处,她想要通过这块石头知道更多。 “我的灵力已经耗尽了,你自己想办法吧,但我给你留了一样东西,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得到,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灵石身上突然之间就出现了裂纹,就好像冰碎了一样。 孟小痴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是发生了什么,她们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呢,这灵石可真是徒有虚名,骗人的吧。 “你别这样啊,我有那么可怕吗?一见到我就碎了。”她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出门就是坏事,如今不过是来见这块石头,结果石头也要碎,她是衰神吗? “也许这一切一开始就错了,可是如今拨乱反正已经太晚了,但一错再错是根本就不行的,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希望你都不要放弃,你是魔最后的希望……” “嘎嘣”一声响,那块所谓的灵石竟然就碎成渣儿了。 孟小痴傻眼了,她难以接受现在发生的事,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大长老会不会想要杀了她。可是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呀。 “喂,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好不好?” 可是已经再也没有人回应了,只有地上那一堆像是粉末一样的东西,可真是说碎就碎,还碎成这个样子,拼都拼不回去了。 “我的天哪,这是什么事儿啊?根本就是送上门来被碰瓷儿的。”孟小痴捂着脑袋一阵哀嚎,她怎么就那么欠呢?干嘛非得要来见这块破石头呀。如今是半点好处都没捞着,反倒惹了一身的腥,她该怎么跟大长老交代呢?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一粒种子 孟小痴当场就傻眼了,她现在连出去都不想出去了,出去没办法交代,大长老不会以为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吧? 想都不用想了,她刚才是那样的威逼大长老才见到了这所谓的灵石,就凭这一点无论大长老是怎么想的都合理,她发现今天就应该什么事都不应该做,就应该睡一觉,老老实实的躺着,这样才不会被碰瓷。 “你可真是害我不浅哪!你故意的吧!” 她上前去看着这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的灵石,虽然还散发着微弱的光,可是还是在慢慢的变弱,她想当这里完全黑了之后这灵石也就真的不存在了吧。 “你给我留啥了?可别是忽悠我呀!” 她忽然想起来灵石给她留了东西,这时候不拿白不拿,拿到了就是赚到了,也好出去面对大长老和他的族人们,真是不敢想,想了就是不好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被赶出附魔山,毕竟灵石在大长老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当作宝贝似的藏在这里,可见其重要性。 她趁着灵石的最后一点光芒找到了留下来的东西,她根本就不怕被割到手,所以十分的放心大胆,真实情况也如同她所看到的那样,手一摸就像是堆积的尘灰一样,软绵绵的。 她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周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是那种深不见底的黑暗,没有谁是不惧怕这个的,孟小痴也不例外,她无奈的只得摸着黑离开了这地方。 大长老就在外面等候着,他是没想到孟小痴做什么事竟然都是这么的快,他还以为要等上很久呢,没想到才没一会儿孟小痴就出来了,也不知道就这么点时间能说些什么。 “尊上,可满意了?” 孟小痴满脸的尴尬和抱歉,她看着大长老的样子感觉不出喜乐,可是她可以保证她如果把里面的情况说出来,大长老绝对是想哭的,或者是悲恨交加想杀人也说不定。 她忽然好想什么都不说呀,到时候大长老再去看就当作是后来才碎的,她只要咬死不认,应该也能躲过一劫的,虽然很可能会有矛盾,可是总比现在翻脸无情来的要好,她还指望着附魔山的魔能为她所用呢,要是就这么功亏一篑那她就要冤死了。 “满意,满意,大长老,我这就研究一下怎么解开封印。” 没办法,只能先说点好听的了,要是再说难听的她就离着被踹出去不远了。 “好啊,那就先多谢尊上了。这么多年我们总算是没有白等,您果然就是我们的救星。”大长老别提多高兴了,他这辈子最想听的就是这个,他被困在这里几万年,想了几万年外面自由的日子,如今马上就要实现了,他就知道孟小痴也只是表面看着不靠谱而已,其实还是很靠谱的。 孟小痴感觉承担不了这声谢,她可得想办法解决了封印,弥补一下,要不然大长老就不是在这里谢她了,不拿吐沫喷死她都对不起灵石。 “大长老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谢的。” 大长老满脑子都是要解开封印了,对孟小痴别的话根本就听不进耳朵里面去,纵然是听到了也直接忽略了,全当没听到。 “尊上那现在就开始吧。” “啊?什么开始啊?”孟小痴一头雾水,不明白大长老的意思。 “解封印呀!”大长老以为孟小痴是谦虚,这种事不用谦虚的,越张扬越好,附魔山的所有魔都等着呢。 孟小痴有点为难,她是说了,可是她也没有说就是现在呀,她还要研究一下,这没人教,没人告诉的她总得要自己先试一试才行,省得知道的多了,她当着面露了怯。 “大长老,你怎么这个时候不动脑子呢。这封印一旦解开了天庭一定会有所察觉的,你不得准备一下吗?咱们的目的可不只是离开这里这么简单,是要争取权利,改变自己,以至于子子孙孙的命运的。” 她也是豁出去了,对着大长老一顿的忽悠,从前别人用在她身上的歪理邪说,她如数的运用了出来,但一定不可以深想,想多了就会有破绽的。 大长老还真就吃这一套,此时此刻他觉得孟小痴的这番话格外的在理,他们不只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是要改变子孙后代的命运,他果然还是太过于狭隘了。着什么急呀,既然能出去,那什么时候都能出去,但出去之后呢? 他们要面对的可是神仙,曾经他们吃过大亏,输的一败涂地,一定要吸取教训,将来绝对不能再犯,毕竟孟小痴只有一个,解除封印的机会也只有一个,如果莽撞的出去了,又被赶了回来,那以后一定会更难。 “果然还是尊上想的周到,不急于一时的,那尊上看来该怎么办?外面的情况我们不了解,你上次说的那个,总之一切都听尊上的,尊上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也知道自己消息闭塞,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在这一点上孟小痴就比他强太多了,所以这部署计划和指挥都要孟小痴亲自来。 孟小痴发现自己肩负重任,但大长老的确是说的很对,她对外面的情况总比这里的魔了解的要多。 “那你先去清点个人数怎么样?到时候总要派人留守的,不能倾巢出动的对不对?” 发号施令这种事孟小痴也是第一次做,从前只有别人指挥她的,哪里还有她指挥别人的,至于对不对就还要看大长老的了。 大长老连连点头,的确该是如此,“我这就去,尊上好好研究,或者是等待个好时机再解开。” 他虽然已经是迫不及待了,可是还是要为大局着想的,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他们可不想再被打回这里了。 孟小痴很同意,大长老一旦有事做了也就不会注意这里了,要是能忙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想必那时候她就算是耍无赖大长老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心里存着疑惑,干瞪眼了。 这回总算是躲过一劫了。 “去吧,去吧,我要安静的好好研究一下,顺便再想一想战术。” 大长老闻言也就不管孟小痴了,跑着就离开了。 孟小痴看着大长老离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立马将手里攥着的东西拿到了眼前去看,她忽然发觉那竟然是一粒种子,可是却看不出来是什么的种子。 “给我一粒种子是什么意思?是能长出来个人呐,还是兵器,或者是修为,可真是难以理解。” 她完全没办法理解灵石的意思,那灵石说的话也神神叨叨的,到底知不知道还不一定呢。 她心里存着疑惑,总感觉灵石是一种很诡异的存在,大长老说他们的消息就来自于灵石,而灵石却没给她半点线索,完全是要靠她自己去猜呀,可是可能有着那么多种,她怎么能猜得对呢? 她摇了摇脑袋把自己脑袋里的想法都甩了出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开封印,不可以去想其他的,时不我待,机会可是会转瞬即逝的。 孟小痴觉得自己就是个笨蛋,她整整想了一天都没有想出来该怎么解除封印,她可谓是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可就是没有任何的收获,她觉得该找个人帮一下自己,可是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能有谁是可以无条件帮助自己,而且还不会落井下石的。 她根本就不能找神仙帮忙,不对,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人,是神仙,如今却已经不再是和神仙一伙的了。 可是这件事很有可能会遇到涅斋,这又是个难题,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再一次告别了附魔山,目标遂安城。 此行她也不过是在碰运气而已,涅斋的人是否已经离开了,还不一定,但看兮幻那架势想来也不会离着昆仑多远。 遂安城。 城中今夜少了百鬼夜行,却多了很多巡视的人,想来涅斋这样谨慎的人也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的,自然是要层层守卫。 孟小痴现在看这些都是小喽啰,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她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了那些人,来到了从前住过的宅子里,更加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竑烜的住处,可是她失算了,房间里没有人,竑烜不在,就连桑慕也不在。 她是不想白来一趟的,就算是找不到人,也得刺探一下军情,毕竟她是要自成一派气候,那也就意味着也不是和涅斋一伙的。 她在宅子里一顿乱晃悠,最终在一处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可是那地方人有点多,但刚好是在议事,她觉得这也是走了狗屎运,才能有这种机会。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太过于自信了,还是太过于相信宅子外面的守卫了,里面的人在议事,外面竟然连个人都没有。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孟小痴又怎么会放过,她虽然也并非是故意听墙角,但是这次是正事,下不为例。 “我先说下,这几天我喊的嗓子都快哑了,也不见昆仑把人交出来,是不是人根本就不在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第三百六十九章 议论 兮幻的声音格外的刺耳,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她,现在可能是因为白天喊的太卖力了,声音的确是已经沙哑了。 “你有异议,你觉得管用吗?主上不发话你就还得继续,你还是多喝点水,早点休息,明天继续吧。” 桑慕忍不住奚落兮幻,兮幻做的事根本就是在徒劳无功,兮幻明明不愿意,可是却不敢说。从前他还以为兮幻是个多么嚣张的女子,总是跟在涅斋身边,如今生了孩子就变了,可见女人就是女人,有了孩子之后,就没有从前那么狠辣了,也难怪涅斋不随身带着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你现在敢去招惹他吗?你要是敢,我就敢去说。”兮幻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惹的,桑慕这么说她,她当然不愿意了。 “兮幻姐姐,现在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不愿意。主上难道就不知道没有用吗?他不过是在自己跟自己较劲而已,还不是因为连个人影都没有,要是知道在哪里,也就不会这样了。” 桑慕其实也是还有那么一点同情兮幻的,兮幻这差事虽然没有半点儿用,但是既要抛头露面,又要像泼妇一样,简直就是一种让人很看不起的行径,传出去很丢脸的。 但谁让兮幻是女人呢,还是涅斋身边最亲近的女人,委以重任也是应该的。 “我又没有得罪他,他干嘛拿这种事来指使我做?虽然我也想早点把人找到,可是昆仑根本就没有半点苗头能把人交出来。这些天可真就是气死我了,你们就在这里坐着,就没想出点办法来吗?” 兮幻是成天成天的出去做事,这几个倒是好,什么都不做,她心里很不平衡。 “能有什么办法呀?除非孟小痴自己出现,要不然咱们主上只怕就要一直整天的醉生梦死了,这种心情咱们都得体谅。” 桑慕可以理解涅斋的这种举动,毕竟如果竑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突然消失了,他也接受不了。 “咱们可以体谅他,他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咱们呢?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总不能功亏一篑呀。”兮幻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很无力。 “你们就不觉得主上是有着自己的主意吗?主上一向是不为美色所迷的,这一次怎么可能就因此耽误了大事?” 逢渊与在座所有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他跟着涅斋已经很多年了,他知道自己跟着的是什么人,那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 “说不定就是遇上真爱了,逢渊你就是个木头,根本就不会懂得的。”桑慕不觉得会像逢渊说的那样,毕竟这一生,难得会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为之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都不奇怪。 “你倒不是一个木头,那你就去找主上劝一劝吧,你既然能够理解他的感受,最好能把他说通了,大功一件。”逢渊在感情上的确不开窍,这个他自己知道,既然有能人,那就只好让能人去了。 “我才不去呢,他现在都能吃人了,还是快点儿把孟小痴找着吧。你们说这人能到哪里去?这无非上天入地,可是都已经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可真是让人费解,难不成死了?”桑慕提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但虽然可怕,也有可能会是事实。 “你赶快闭上你的乌鸦嘴,要是真的死了,咱们还过不过了。”兮幻忍不住恶狠狠的看向桑慕,如今已经是一场困局了,要是再传来不好的消息,他们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涅斋还会弄出什么办法来折腾。 桑慕连忙闭上了嘴,轻轻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事儿可真是难办,孟小痴要是回不来,只怕就没有下一步计划了。咱们的宏图伟业可怎么办呀?”逢渊听着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太好,可是只是他们着急,涅斋不着急,一切也都是白费。 “兮幻,你不是喜欢主上吗?要不然你趁着他酒醉……” “你还有没有底线?老娘都已经有孩子了,要不然把你的竑烜送给涅斋怎么样?反正都是一家子。”兮幻对于桑慕的提议只想打人,可亏的桑慕不是个人,如此想来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那可不行,我的竑烜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把我送给主上,也不能把竑烜送了。”桑慕握紧了身旁竑烜的手,他的竑烜是他的命,绝对不能送出去。 竑烜对此提议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姑姑突然消失了,此时此刻虽然和涅斋并没有一样的感受,但是也很好奇,为什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如今算是没得办了,也只能就这么先守着了,如今人都派了出去守着各处,就怕这里空虚,会被趁机而入。”逢渊虽然对情爱之事上没有什么领悟,但是在行兵打仗上却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 他一直都在担心,这里人不够,但凡昆仑要是警觉过来就一定会做点什么。 “涅斋总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上次在昆仑不也是早做准备了吗?想必这一次一定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他就算是喝得再昏了头,也不会让自己和你我陷入险境的,这一点,咱们应该都知道吧。” 兮幻没有任何的担心,她嘴上再怎么抱怨涅斋,但在实际行动上,她却可以很信任涅斋。 “瞧瞧,她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桑慕对于兮幻这转变表示不接受,刚才还担心,现在又不担心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担心还是不担心。 “要你管,我要去看看涅斋,一起去吧。”兮幻虽然不敢说什么,但是去看一看还是敢的,可是她得拉着垫背的,到时候挨骂还是怎样,她可不愿意一个人承受着。 “你就自己去吧,说不定……”桑慕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我那是从前年少无知,如今已经不喜欢了,你也不用再拿这个奚落我了。”兮幻对于这个问题还是很坦然的,她从前做过什么,自己很清楚,她喜欢涅斋,芜泽所有人都知道,但自从涅斋把她嫁给别人之后她就再也不喜欢了。 她后来才发觉那也只是崇拜而已,至于其他的,也许有那么一点,但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那就大家一起去吧,以免一个一个去被撵出来。”桑慕也是不敢一个人去的,毕竟盛怒之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孟小痴听着里面的人要出来,连忙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她感觉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非议自己的主上这几个人是真的很在行,可是涅斋为什么要找她呢? 她可不觉得狗能改的了吃屎,涅斋能改的了利用所有人的毛病,她已经不止一次被利用了,所以随时保持着警惕。 竑烜身边总是跟着桑慕很烦人,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分开一下,还手牵着手,可真像是如胶似漆的新婚燕尔,可是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真心。 看着几个人离开此地,孟小痴也只好跟上,她一定要解决附魔山的问题,要不然很多事因此都会改变,她想她也该有用一点了。 一行人来到了涅斋的门前,看着房门紧闭,都不愿意上前敲门,毕竟那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一不小心就又会触怒里面的涅斋。 “兮幻姐姐,您先请。”桑慕毫不犹豫的把兮幻推了出去。 兮幻只觉得他们应该是有仇,要不然桑慕怎么会如此的针对她? 但是毕竟是她先提出来的,那她也就只好当这个先锋了。 她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就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她也是因为其他人在的原因,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要是她自己来,她绝对不敢这么做。 房间里有些昏暗,只有那么两根蜡烛点着,但更加令人深刻的,是那扑鼻而来的酒气,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酒的味道,至于具体喝了多少,没人知道。 “人找到了吗?”涅斋沙哑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伤了嗓子,还是太久没说话了,才会变成这样。 “还没有,我们只是来问问你,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就一直打算这么下去吗?”兮幻说这话的时候是躲在桑慕身后的,她都已经先进门了,那接下来的一切就得由桑慕受着了。 “我记得当初想主意的时候你们都在场,对不对?”涅斋忽然想起了当初他说他要报仇,集思广益,想想一个恶毒的办法,这几个人联合起来出了馊主意。 兮幻最先想到了什么,她感觉涅斋是要翻旧账了,可是当初她哪里会知道,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个由你来施行,怪不着我们吧。” “这么说是我活该了,你出主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涅斋想也知道,没人会想得到。 第三百七十章 翻旧账 就连他自己一开始也是信心满满,根本就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可是却输得一败涂地。 今天涅斋这副样子自然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要是有人知道绝对不会有人敢提出这种想法,涅斋不掐着脖子把人掐死才怪。 “主上,这个是可以补救的嘛,要不然咱们换个人,换个比孟小痴长得漂亮的,性格更温柔的,不会看着让人生气的。”桑慕是真敢说,他也只能说这个了,毕竟现在人不知所踪,根本就是找不到,难不成让涅斋去死吗? 涅斋抄起地上的酒坛子就砸了过去,半点质疑都没有,他听不了这样的话,谁说他就跟谁急。 桑慕这厮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不是竑烜不见了,他做不到感同身受。 桑慕也是眼疾手快,看着酒坛子冲着自己来了立马就往旁边躲,顺便也带走了躲在他身后的兮幻,兮幻差一点就被砸到,因为她反应慢了半拍。 酒坛子砸在地上“嘭”的一声闷响,预示着想要砸人的那人的心声。 “不至于吧,你既然后悔了,换个怎么了,有能耐就别后悔呀。”桑慕看着涅斋的样子直来气,感情这东西容不得后悔,那为什么就不能干脆一点呢,何苦拖累自己,拖累旁人。 “我什么时候说后悔了,你哪只耳朵听见了?”涅斋可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 “你这样子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已经不需要再言明了。你不就是想要人吗?打上昆仑山去,到时候你想怎么在山上找就怎么找,绝对没有人会拦着你,你又何必在这里借酒消愁愁更愁呢。” 桑慕作为一个男人可以理解涅斋,可是作为下属他没办法理解,从前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如今触手可得,可是却一再的犹豫,他是真的没办法理解。 “用你说吗?我难道就不知道吗?只要昆仑上下一心哪有说的那么容易!”涅斋什么时候意气用事过,孟小痴他都已经利用了一回又一回了,就足以证明了。 该想到的他一样都没有落下,只是时机还没有成熟而已。 “可是你这个样子不利于军心的,你不会是做给自己看,自己感动自己呢吧?”兮幻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可是她很不愿意接受。 涅斋瞪了兮幻一眼,他发现兮幻越来越多嘴了。 兮幻已经明白了,心中难免一阵恶寒,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那还要等多久?万一昆仑恢复了士气,岂不就是纵容了。”逢渊就知道涅斋绝对不会是那种为了感情,就寻死觅活的。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也太不值得他跟随了。 “我知道,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恢复士气,昆仑山上早就已经人心惶惶了,如今遭此大劫只怕人心更加不稳了,如今突破点就在君逸身上。可惜孟德竟然还护着君逸,这就有些难办了。” 涅斋虽然喝了很多的酒,但是依旧还是头脑清醒,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不清醒的时候的。 “那我们散布一些谣言怎么样?人心这种东西,最是轻易可以动摇,只要传的多了,假的都会成了真的。”逢渊想出了办法,他也不在乎是否是光明正大,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事又不能做呢? “已经太迟了,君逸在昆仑的根基根深蒂固,更何况孟德在人前那般护着他,只怕再多的谣言,也只是不攻自破而已,哪怕根本就是真的。” 涅斋说着往外面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可是他量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在这里偷听。 “怎么了?有人吗?”兮幻顺着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一片黑漆漆的。 “诶,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觉得有人在看着?”竑烜是那个感觉最强烈的,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在看着他,也就没有说出来,可是现在,他越发感觉强烈了。 “看着?谁偷看你了?”桑慕总想着能把竑烜藏起来,这样一来也就不会让人有非分之想了。现在竑烜说有人在看着他,他根本就做不到镇定。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竑烜要是知道,也就不至于现在才说了。 桑慕转圈看了一遍,发现屋子里应该没人会对竑烜有兴趣,那么就应该在外面了,他拽着竑烜就往外走,就差拴根绳子拽着了。 “奇怪了,也没人哪。” 他就算是到了外面,也没看到一个人影,但是他并不觉得是竑烜在瞎说,反而觉得是那个盯着看的人藏起来了。 “有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竑烜见没看到人,也只能这么说了,但是他自己知道那个目光依旧还没有离开,甚至他还感觉到了一股怨念。 “有我在,别害怕。”桑慕攥紧了竑烜的手,只想就这么不松开。 竑烜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他们再回到房间里,同时感受到了涅斋想要吃人的目光,是真真正正的恨,没有丝毫的掩饰。 涅斋有很多事难以忍受,头一件就是当着他的面秀恩爱,桑慕刚才让他找别人,转头就跟自己喜欢的在他眼前刺激他,他是真的受不了。现在只想把这两个人踹出去,再也不见才好。 “我们得罪你了吗?你看着我们做什么?”桑慕还不自知,他只感觉气氛很微妙。 “桑慕,我想到了个好主意,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忍痛割爱。”涅斋恶魔的种子在心里滋生,渐渐的发芽长大。 桑慕不愿意,他连听都不愿意听就摇头。 “主上,我的爱就这么一个,肯定是会看住了的,绝对不会像你的那样,突然就不见了。” 涅斋相信桑慕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往他伤口上撒盐,是一点儿也不手软。 “你……见色忘义,还好意思说我,我看你迟早有一天得死在这上头。” 他敢保证这绝对不是嫉妒,只是仇视。 “我愿意。”桑慕就愿意,他可以对所有人说,不必遮遮掩掩。 涅斋已经是不止一次发现了,桑慕是专门来刺激他的,他最不愿意听什么话,桑慕就偏偏说给他听。 “行了,你可以滚了,没事别让我看见你们。” “那你继续喝吧,我再吩咐人给你多搬来两坛酒。”桑慕才不在乎,只要自己高兴就行了。 涅斋被气的已经不想说话了,人家的手下都是毕恭毕敬,到了他这里他竟然成了那个被奚落,被嘲笑的,可见他还是太平易近人了。 孟小痴发现涅斋的这帮乌合之众是真的一点正事都不干,说的一些都是儿女情长的事,就不能再说一点儿计划吗?好歹透露一些,也别让她白来一趟。 她是不会被任何人感动的,而且她只会更讨厌涅斋的装模作样,兮幻说的很对,涅斋根本就是在自己感动自己。 俗称自恋。 她那个侄子也不知道脑袋里是灌了浆糊还是进了水,就不能自己有主见一点吗?两个人分都分不开了似的,让她怎么有可乘之机呀? 她每走一步都是分外的艰难,可是她还得必须走下去。 她现在需要的是消息,准确的消息,比如说涅斋和天庭什么时候打起来,再比如说涅斋什么时候会攻上昆仑山,而不是说那些有的没的没有半点用。 她就差急得直跳脚了,而且她还想去把涅斋的脑袋刨开,看看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毕竟是个两面三刀,不择手段的人,至于是否算无遗策,只有涅斋自己知道。 她站在外面凉风吹着,却一无所获,实在是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先吃饱喝足了,再出来干活了。 可是一想到对附魔山的魔没有交代,她立马就有了斗志,什么苦都能吃的了。毕竟话是她说出口的,收回来也太迟了,而且灵石都已经碎成灰了,拼都拼不回去,她拿什么赔呀? “涅斋,要不要我帮你找两个美人?毕竟都已经有美酒了,总得拿点别的东西配着。”兮幻主动请缨,她觉得转移注意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有新的顶上去。毕竟没有谁不是喜新厌旧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涅斋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好意,他更希望自己一个人呆着,说不定孟小痴突然间就回来了呢。 “出去,下一次如果不敲门就进来,我就把你们踹出去。” 他提醒着。 “是。”兮幻已经没有了越挫越勇的斗志,她也只能在心里表示同情,死鸭子嘴硬,谁也管不了。 几个人是一起来一起走,行动很一致,如果说没有多年来的默契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孟小痴一脑袋的黑线,就这么完事儿了,都不多说两句的,这算是什么事儿啊?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呀?就为了说那么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她特别想把这几个人再赶回去,摁着脑袋再多说几句话。可是看着越走越远,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竑烜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落单呢?她就不信了,竑烜就没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第三百七十一章 鬼 她又跟了上去,她竟然不知道两个人的感情,会到如此深厚的地步,真正的形影不离,难道就不觉得腻的慌吗? 事实证明她真是小瞧了这两个人的感情,同进同出,这也幸亏是两个男人,吃喝拉撒都能做到一起,当真是一刻也不分开,自然睡觉也不分开的。 她特别想冲进去掐死竑烜,这从来都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而是配不配合的问题,如今她这个当姑姑的有难,竑烜竟然见死不救,虽然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是好歹也是他的长辈呀。 她坐在门前台阶上,百无聊赖,里面那两个人倒是睡得香甜,她不甘心呀,不过是想要打听一点消息而已,至于让她一点儿都弄不出来吗? 她今夜是睡不着觉了,自然也不会让别人舒服了。 她一转身就换了一身白衣服,极其的干净,然后又把自己的头发打乱了,反正鬼长成什么样,她现在就长成什么样。 头一个想要吓唬的就是房间里的那两个人。 她觉得这世上最好的事,就是突然之间,有了无上的法力,可以免去许多年痛苦修行的过程,她觉得这是最不倒霉的事了,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幸运。 她是一点也不会客气的,一转身就进了房间里面,还好里面的两个人是在乖乖的睡觉,而不是大晚上的,在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她爬到床上,然后整个人都挂在了床顶,面对着两个人。 她觉得自己挺可怕的,至于别人怎么看就不知道了,这还得分胆大的和胆小的。 “还我命来~” 她并不指望着这两个人能在她的注视下自己醒过来,所以就只好由她来发出声音了。她在地府里见惯了各种鬼,怎么也学会了一两样鬼的特点。 这鬼最渗人的地方就在于出乎意料,是不能缓慢得让人接受,而是应该,突然之间的。 “还我命来~” 她的声音由小到大,渐渐的尖锐。 竑烜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他的那种感觉一直都没有消失,所以他一直都没有睡沉,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诡异的声音响起。 他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又黑又长的头发披散下来,虽然还隔着有那么一段距离,但是就感觉近在眼前。 他虽然是个神仙,但是这种场面也是没有过多的接触过的。 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往桑慕的怀里靠,桑慕本来就在抱着他,他又往里面蹭了蹭。 他心中有愧,所以才会感觉害怕,他也曾经杀过人,也曾经有过人因他而死。 “桑慕……”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整个人也在发抖。 他看着那张脸,居然想不起来是谁的了。 “嗯?”桑慕也没有睡得像猪一样沉,他迷迷糊糊间听到竑烜在叫他,也就睁开了眼睛,可是他躺的方向不对,也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他问道。 “有鬼!”竑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也是见过鬼的,可是这个他格外的害怕。 桑慕闻言猛的睁大了眼睛,“鬼?” “还我命来……”孟小痴还在卖力的表演着,她就不信了,这两个人就从来都没有做过亏心事,只要是做过亏心事,就一定会害怕的。 桑慕这一次听见了,他转过头去平躺在床上,也就看到了。 那一点点月光照进屋子里,才让他看到了。 “好像还真是。” “桑慕,我害怕。”竑烜抓紧了桑慕,他总感觉特别的害怕。 “别怕,有我在,你别怕。”桑慕到是不知道有哪一只鬼,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他的头顶叫嚣,他柔声的安慰着竑烜,然后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跑到这里来吓我。” 孟小痴何止是胆子大,心也大。 “你还我命来!”她挥舞着自己的双手,一副要掐人脖子索命的样子。 桑慕自然是不惯着这只鬼,单手汇聚灵力便丢了出去。 可是那鬼不为所动,似乎是根本就没打着一样。 孟小痴冷笑,一张脸看着越发的狰狞了。 她如今可不是一碰就倒的那一种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怎么回事?”桑慕看着自己的手,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连一只鬼都对付不了。 “快跑!”他立马就做出了另外一种反应,既然打不过,那就只有跑了,总不能就在这里任其宰割。 桑慕抱着竑烜就往地下滚,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按理来说一只鬼也只不过是一个灵体而已,还不至于刀剑不入,法术不侵,可是这个有点怪。 孟小痴也不知道是该哭好还是该为竑烜感到高兴,危难时刻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甚至是舍命保护,而不是落荒而逃,足以见得在心目中的位置。 可是这两个人不分开她怎么完成她的计划呀? 她从床顶跳了下来,一跃就到了床下。 桑慕和竑烜动作极快的开门逃跑了。也不顾什么身份了,出门就开始叫。 “来人哪,有鬼啊。” 孟小痴觉得这场景很滑稽,虽然她身在其中,可是一个神仙,和另外一个好像是妖的竟然大喊大叫有鬼,很有可能会招来笑话。 她飘飘然的追了出去,只是此时此刻看着并不是仙气十足,而是十足的像个鬼。 “还我命来~” 她只知道说这句话了,其余的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多了肯定是会被看出问题的。 “来人啊,有鬼!”桑慕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儿,出了门也不跑了,就站在原地一顿乱喊乱叫。 孟小痴就只好围着这两个人转圈,她其实站着也是可以的,但为了烘托气氛,动起来看着应该更诡异。 鬼这个话题在这座城里并不罕见,每天晚上都会有大量的鬼在街上走来走去,他们是一向和鬼互不干扰的,鬼反而给他们充当了保护伞,吸引了视线。 “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呀?我们招你惹你了,你大半夜的看我们睡觉……”桑慕忽然想起了竑烜刚才说感觉有人在看着,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个了。 “你是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就打算缠上了?我告诉你没门儿,窗户都没有。你最好离着他远点儿。” 孟小痴虽然可以理解桑慕的心情,可是她心情很不好。 “你少臭美了,你们俩就不能拿镜子先照照自己吗?” 其实就算是不照也挺好看的,这一点孟小痴是知道的,可是也不至于让桑慕自恋成那个样子,竑烜还没说什么呢。 “嗯?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竑烜你听没听过?”桑慕听着这鬼的声音忽然感觉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可是没有一个能对得上的。 竑烜也隐隐感觉有那么一点熟悉,他想要再看一看,仔细看一看这个鬼的脸。 他上前一步,那个鬼就后退一步,根本就是在躲着他。 “不熟,别想了。快点还我命来。”孟小痴原本说话是阴阳怪气的,刚才那一下竟然忘了,这才让人听出了破绽来,她意识到马上就改了,可是似乎已经晚了。 “姑姑?”竑烜试探的说道。 孟小痴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她也是不知道竑烜竟然能如此的了解她,这都能猜出来。 “不是。” “就是。”竑烜指着孟小痴,突然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了。 桑慕闻言仔细的去看了看,完全看不出来。可是既然竑烜都已经这么说了,他选择相信。 一时间悲喜交加,孟小痴竟然真的死了,但是又回来了,可是不是应该先去找涅斋吗?为什么要找他们? 孟小痴感觉装不下去了,都已经被拆穿了,她要是再装下去就显得有点做作了,可是她不甘心哪。 “姑姑,你是死了吗?”竑烜问道。 孟小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要是死了,只怕现在根本就没办法站在这里。 “竑烜,咱们要立功了。”桑慕突然有个很好的想法,管她是人是鬼呢,抓住送给涅斋,一切就都好说了。 “抓住她。” “啊?”竑烜不是不理解,而是不想抓。 “抓住她呀,都已经到面前了,总不能跑了。”桑慕很认真的,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姑姑她怎么说也是长辈……”竑烜有着无数个理由拒绝桑慕的意思,可是桑慕想要抓住孟小痴的理由只有一个,治好涅斋的心病。 “你还想不想要姑父了?到时候看主上还怎么耍横。” 抓住了孟小痴,简直就是好处多多,首先一样,就是涅斋肯定不会那么颓废了,再就是都已经是亲戚了,肯定不会再动不动就要踹人了。 “你这也太……你说的好像有点对。涅斋他可是声称着要娶姑姑的。”竑烜反应过来,好像是百利而无一害。 孟小痴才不会往火坑里跳呢,她要的是竑烜的配合,她扭头撒腿就开跑,这要是被抓住了,又不知道是怎样的命运在等着她,但有一样可以确定,那就是绝对不会好了。 “跑了,快追!”桑慕眼睛就没从孟小痴身上离开,所以孟小痴一跑他就知道了。 竑烜想明白了,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抬腿就去追孟小痴。 第三百七十二章 跑 孟小痴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不过是想要吓唬一下这两个,可是现在被追着跑算是什么事? “你们追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吓你们一下而已,你们至于吗?” “姑姑,你到底是人是鬼呀?”竑烜边跑边问道。 他亲眼看着孟小痴在眼前消失了,而涅斋都无计可施,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可是现在又出现了,那么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呢? 孟小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这个傻侄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神仙死了还剩下什么?什么都剩不下,就连一堆枯骨都留不下,怎么就能成了鬼。 “你们别再追着我了,要不然我可生气了。” “姑姑,那你就别跑了呗,我们主上可是思念你成疾了!” 桑慕这声姑姑也是权宜之计,毕竟孟小痴都已经回来了,这要是被他拦下了,可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涅斋可就不敢对着他摔酒坛子了。怎么着也得不看僧面看佛面。 孟小痴听着很别扭,虽然从前也听过,可是就是别扭。 她虽然已经在这宅子里转过了,可是如今黑灯瞎火的,她根本就分辨不清方向,根本就是瞎跑,也不管哪里是哪里了,只要能跑就行了。 “我跟你们无怨无仇的,你们别太过分了。” 她头都没有回,但却知道,后面那两个人还在弃而不舍的追着。 “姑姑,你回都回来了,就不能见他一面吗?他可是一直都在想着你,别那么绝情嘛。”桑慕意图用感情来感化孟小痴。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孟小痴油盐不进。 “你们还讲不讲理了?追上我是能多一块肉吗?”孟小痴瞧着这两个人也是半分形象都不顾了,衣服都没穿好,就只穿了一件里衣,就敢大晚上的追着她跑。 “不会。”桑慕不在乎那一块肉,他在乎的是别的。 “来人哪,抓鬼了!” 他嗓门比着刚才还要高上几分,和性命相比,此时才是最紧要的时候。 孟小痴是悄无声息的来,如今是要让她轰轰烈烈的走吗? 这两个人可真是够让她头疼的了,她觉得竑烜的眼光是真的极差,这个人为了自己根本就是不择手段,不要脸面,还不讲理。一般人还真的受不了。 “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哪里来的鬼?一只鬼你们都对付不了吗?” 三个人追逐着,就到了兮幻的房门前,兮幻之前就很不爽了,就听见有人喊着有鬼,然后声音就越来越近,简直就是根本故意冲着她这边来的。 她终于忍无可忍,冲出了房间。 却看见有人影从她面前闪过,带起了好几阵风,然后就只给她留下了背影。 乍一看去,还真就是鬼,再一看去,就觉得这鬼有点不太对,前面的那个挺符合形象的,后边那两个…… 她认识,不就是桑慕和竑烜吗? “诶,你们发什么疯呢?大半夜的,不睡觉吗?” “有鬼,快抓她!孟小痴的鬼魂回来了!”桑慕需要帮手,越多越好。 他虽然贪功,但却也有自知之明。他和竑烜根本就抓不住孟小痴。 兮幻一听到孟小痴的名字,那还得了,立马就往前冲,桑慕说的要是真的,那她就再也不用到昆仑山去像泼妇一样骂街了。 她虽然很乐意把孟小痴找回来,但是却很不乐意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也是会害羞的,而且是去要人的,又不是做什么正经事。 “孟小痴,你快点站住。回都回来了,干嘛还跑呀?你这头七都过了多少天了,回来的也太晚了吧。” 孟小痴发现自己明明还活着,可却就被人说死了,这是在故意咒她还是怎么着呀? 竑烜这厮可见绝对不会是她命中的贵人,早知道她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兮幻跑着跑着就忽然发现,这并不是办法,孟小痴跑的有点儿快,桑慕和竑烜都抓不住,那她又能管什么用呢?这个时候就得想点别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涅斋出马,总比他们在这里追来追去的要好。 “你们可得看住了她,别让她跑了,我去找涅斋。”她大喊着。 可是没有人答应,她也不需要有人答应,只要孟小痴不丢了就行。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在动身去找涅斋的路上了。 孟小痴现在要做的是速战速决,原来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现在她已经出现了,也就意味着很被动,要是再被抓住了,那就更被动了。 她边跑着回头看了一眼,桑慕和竑烜是真的不放过她呀,她就这么跑,迟早是跑不过的,也就只好想点别的办法了。 她灵机一动,就变成了一颗小石子,就是看到都不起眼的那一种,只要躲过了这一劫,管它是什么呢。 “人呢?哪里去了?”桑慕和竑烜都突然停下了,他们都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刚才那么大的一个孟小痴,现在突然间就不见了。根本就是眨眼之间,周围还没有任何的变化。 “桑慕,你说刚才咱们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是鬼呀?”竑烜只觉得现在很诡异,从孟小痴出现的方式,到现在,突然消失了。如果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也可以。 “鬼曾经都是人没什么可害怕的。她既然都已经回来了,就绝对还存在着。”桑慕站在竑烜身边,安慰着竑烜。 他看着孟小痴的种种举动,像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只是不知道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 “找找看,肯定就在这附近。” 他又说道。 上一次凭空消失,可是有异像发生的,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就一定不是离开了,说不定是躲在哪里了。 “嗯。”竑烜点了点头表示相信。 孟小痴就算是变成小石子,也不是一个老实的,她总不能呆在路中间,就算没发现被踩上两下,也够她受的了。 她滚来滚去,最终滚到了一边儿。 这事情总是没办法尽然的想到结局,她一开始想的很好,只不过是想要吓一下这两个人,最好趁机让他们分开,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被追着跑了多久,可见她连装神弄鬼都做不好。 “人呢?我要是找不到人,就为你试问。”涅斋匆忙的脚步就已经代表了他现在的心情。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已经不是次承受了,可是这一次是孟小痴,他以为也许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孟小痴了,可是就在失望,快要绝望的时候,却传来了消息。 他不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就不见,因为那个时候,也没有发生太大的事。可孟小痴就是不声不响的消失不见了,一消失就是三个月,没有半点消息,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昆仑没有,天上也没有,地下更没用,他的身边最是没有。 孟小痴很小气,他从来都知道,生气了就不打算见人,他也知道。可是那时候也没见孟小痴有多生气,只不过是发生了那样的变故。薛白和般若出事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根本就防不胜防。更何况这本就与他无关。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马上就要见到孟小痴了,不妨亲口问一问。 “桑慕和竑烜追着呢,一定丢不了。”兮幻是信心满满,可是现实却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她刚说完这番话就看到了桑慕和竑烜。 “人呢?”涅斋问道。 桑慕和竑烜相视一眼,皆是无所收获。 “不见了,突然之间就不见了。”桑慕说道。 “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突然之间不见了?还是你们办事不力!”涅斋闻言只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他满心的希望,难道就又要变成失望了吗? “我们刚追到这里,她就突然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竑烜不知道孟小痴是在害怕些什么,明明有着那么一个人喜欢着,可是却视而不见,这得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找,赶快给我找,就是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到。” 这是涅斋最后的倔强了,他想也许过了今天,他就再也不想找了,虽然每一个夜晚,他都是这么想的,可是真正做到的时候却没有。 “那我就去多叫些人来找。”兮幻看准了时机,就要先走一步了。毕竟涅斋的雷霆大怒,她是受不起的。 涅斋没同意,也没有否认,他不过是想见一个人而已,可是竟然是那么的难。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些什么。 兮幻灰溜溜的逃走了,就只剩下桑慕和竑烜面面相觑,可是就看不出一个孟小痴来。 “主上,其实只要知道她还在,在哪里没那么重要吧?”桑慕开导着涅斋,他在以自己的想法看待着这件事,但他毕竟只是旁观者,没有身处其中。 涅斋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要是孟小痴能说话,他倒是能听进去。 “孟小痴,你究竟在哪儿?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你跑哪儿去了?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好不好?” 第三百七十三章 涅斋的絮絮叨叨 孟小痴也许是知道的,但是她永远都不会选择全部相信,她可以只当作涅斋是真的在找她,但是目的很有可能会是各种各样的,她已经受过太多次的欺骗了,所以那一次次都教会了她,不要相信。哪怕是再真的,也不要相信,在涅斋这里,这就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孟小痴,你非得逼死我才甘心吗?你就不能对我说一句话吗?为什么突然间消失了?”涅斋不知道孟小痴在哪里,但是他现在就权当孟小痴在这里,他每天都在想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可是根本就想不出来。 他也许曾经做过很多错事,可是对孟小痴,他已经用了自己最大的心,他的心很小,小的只能装下一个孟小痴,他的心也很大,大到装下整个天下。 他是那么的纵容孟小痴,可是孟小痴永远都不会知足。 桑慕和竑烜也只能是无能为力了,他们追到这里都能把人追丢了,可见缘分未到,这世上有着太多种缘分,缘聚缘散,人聚人散,向来都是这个道理。 “主上,也许是我们看错了。这世上相像的人那么多,总会有看错的时候。”桑慕又改口了,他想他就不该给涅斋希望。 “你没有错,是我大意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她就在我的身边,在看着我。可是我却知道,而又没有所作为。她可能就生气了,我不该无视她的。”涅斋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无力,哪怕现在自己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是内心的空洞没办法弥补,桑慕没再说什么,他用尽了所有的感同身受,可是,他发现安慰的话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也没有孟小痴这个人出现来的有诚意。 “走吧。”他也只能把这个地方空出来,留着涅斋一个人好好享受一下,毕竟这是孟小痴最后消失的地方,说不定还能留住孟小痴的气息。 竑烜既明白可又不明白,孟小痴和涅斋之间到底存着仇恨,可是如今又是你死我活般的喜欢,这又算得上是什么呢?原本最不该在一起的人,却在拼了命的努力,想要在一起。难道就不会觉得痛苦吗? 他点了点头跟着桑慕一起离开了这里。 至此在黑夜里,就只剩下涅斋,还有那个看不见摸不到的孟小痴。 涅斋站在原地转着圈,将转圈都看了一遍,是那么的黑,哪怕有一个人在远处也看不清楚。 “孟小痴,我知道你还在,但是我却看不见你。你为什么要故意躲着我呀?我什么时候又得罪你了吗?还是我做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孟小痴,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孟小痴可不想听那些甜蜜的情话,她只想要打探一些消息,还有封印的解法,这里的一切本来与她都无关,可是涅斋硬生生的把她拽进来了。 涅斋一直都在自言自语,他也不管孟小痴到底听不听,反正他都说了,能听见最好,若是听不见,就当做是自己疯了。 “孟小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说出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骗你了,我可以对天发誓。你知道吗?有的时候真的不想骗你,可是形势所迫,如果你跟我不是站在对立面该有多好,可是从我来到这世上就已经注定了。” 他此生最为意难平的事就是和孟小痴遇到的时间太早了,他想如果在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以后,再遇见或许孟小痴带给他的只有是救赎,而不是灾难。 孟小痴虽然把每一句话都听进了耳朵里,可是她却听不进心里,她现在只想着涅斋赶快离开这里,还她自由。 “孟小痴,你回来好不好?回到我的身边,我虽然没办法为了你放弃仇恨,但是你不是想找个地方隐居吗?很快我就可以做到了。只是这个时候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的未来,现在就只差一个你。” 涅斋已经被孟小痴气的没有脾气了,他曾经是那么暴躁的一个人,最见不得别人怠慢他,可是现在,却是他要求着别人。 “孟小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真的生气了,以后你就算是回来,我也不要你了。” 这是他说的最狠的话了。 孟小痴现在不可以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都有可能会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尤其是涅斋,她曾经想着利用一下,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那个被利用的,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孟小痴,你怎么那么绝情啊?我都已经这么求着你了。”涅斋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孟小痴根本就是铁石心肠。 孟小痴可以理解一个喝了酒的人耍酒疯,可是她很介意对着她耍,把假话说得那么真情实意,涅斋也算得上是个了。 “孟小痴,孟小痴,孟小痴……” 孟小痴感觉涅斋已经魔怔了,居然在一遍又一遍的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也不知道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但这毕竟是涅斋的地盘,涅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阻止。 她在一个地方躺着久了,便想着动一动,虽然不能一时之间,就离着十万八千里,但是一点一点的挪动总会出成绩的,涅斋不就是站在这里说嘛,大不了她换个地方就是了,她不仅要换地方,还要尽快的离开这里。 她很庆幸这次出门是黑天,黑夜无形之中给了她一种保护,不至于裸露在人前,她找准一个方向,就不停的翻来覆去,奈何她现在只是一块小石头,浪费了些时间。 涅斋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格外的清醒,这里的一草一木,就连风他都记住了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一块石头竟然在那里动,就好像有人在控制着一样。可是明明是那么的不起眼,但就是在动个不停。 “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跑得了吗?”他阴森森的一句话。 他并不觉得如今这种微风,能够吹动一块小石头,那么必定就是这块石头有问题了。 他在这里苦口婆心,浪费唇舌,孟小痴却在想着怎么逃跑,他忽然间就格外的冷静。 孟小痴感觉到了炙热的视线,也已经知道涅斋很有可能是发现她了,她连忙加快了速度,也不小心翼翼的了。她也没有多远大的目标,只想滚到一旁的阴影里,那里说不定还能保她一条小命。 涅斋已然明了,整个人都平静了,他就只是看着不再做其他的了,他倒要看看孟小痴现在这个样子,能到哪里去。 孟小痴可真就是拼了命的逃跑,刚才是被桑慕和竑烜追着跑,如今是被涅斋发现了,她光明正大的逃跑,虽然状况差不多,但是后者比前者还要严重。 “孟小痴,你觉得我是会吃人吗?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过那样的举动,更何况你是我的女人,我们做过什么难道你忘了吗?我觉得你这辈子都忘不了。在床上的时候你可比现在乖多了。” 涅斋曾经以为孟小痴会和天下间所有的女子都一样,一旦有了男人,就不会再想着别人,也不会离开,可是他错了,他从来都错了,孟小痴是不一样的,甚至是最特殊的那个。 孟小痴自动选择听不到涅斋的话,毕竟太难听了,那一次是意外,她可是很后悔的,她见过那么多好看的人,都没有走出那一步,可是却被涅斋强迫着做出了那样的事。 “孟小痴,你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可是你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要么就别再出现了,要么就别躲着。”涅斋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孟小痴喜欢上别人了,所以才会对他若即若离。 孟小痴难以理解涅斋的话,涅斋想必是把她看成了一个物件儿,喜欢的时候就捧起来,不喜欢的时候,恨不得立马就摔了。 可是她根本就不是。 她想了想,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那她又何必像现在这样委屈自己呢,还是过回自己想过的那样的日子吧。 “你还想说什么?你跟我也只不过是睡了一晚而已,是该做的都做过了,可我是你的东西吗?这种事你总是拿出来说,你要不要再提醒我做过几次,都怎么做了!” 她一眨眼睛,就又变回了人的样子,只是还是那副鬼的装扮。 涅斋喜出望外,立马飞奔向孟小痴,虽然隔得不远,可是于他而言,远的像是隔了山川湖海一样。 他将孟小痴拥进怀里,感受着体温,凉凉的,可却也是温热的,至少还活着。 “你非得要让我说出这些恶毒的言语,才愿意出现在我面前吗?” 他又何尝不想好好的善待孟小痴,可是孟小痴的举动总是让他没办法善待。 已经三个月了,他从一开始的迷茫,渐渐的变的惊恐,他连孟小痴为什么会离开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人在哪里,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无助。 第三百七十四章 纠缠 涅斋已经尝过了所有的痛苦,而这些痛苦都是孟小痴带给他的,从一开始,从他来到这世上,就已经开始了,可是后来他竟然自己送上门去了,那就是他活该了。可是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痛苦,哪怕已经经受过这些了,他也再也不想孟小痴离开他。 哪怕是用别的办法来惩罚他呢,就只不要这个。 “孟小痴,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 他曾经有过最坏的想法,那样的情况下,他真的想不到好的,可是他不愿意说出口,这就像是诅咒一样,他真怕是因为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将来有一天真的会变成那个样子。 “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吗?”孟小痴此时此刻分外的平静,死于她而言,说简单也简单,但难也是很难的。再说了,又不是一个人觉得她死了。 “不会的,你才不会死呢,你就是个祸害。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吗?”涅斋不愿意听到那个字,生死于他有着过分的解读,他死了,可是却还存在这个世上,承受着所有的痛苦。可是有的死了,就是真的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孟小痴也不知道涅斋这是在夸她,还是在奚落她,她是个祸害吗?从前她觉得自己也许是,可是现在她绝对不要承认。 “能放开了吗?我都已经出现了,你还想怎么样?” 涅斋不愿意放开,他生怕一放开人就又没有了,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想再经历了,那样的残忍,他再也承受不起了。 “你先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好不好?是不是那些神仙,把你带走了?” 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可是他一再派人上门去要,就是没人理,渐渐的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想的究竟对不对了。 人是藏不住的,哪怕时间再久,也没有办法做到。 孟小痴才不会如实相告呢,她想要做自己的事,涅斋既然不能帮她,那就只能是敌人了。 “不知道。” 答案很敷衍,她自己也知道。可是她已经尽可能的给涅斋一个答案了。 涅斋何等聪明的一个人自然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说。可是他还是有些好奇,孟小痴究竟能去哪里? “那再也别离开了好不好?” 他几近哀求。 孟小痴却听着有点想笑,她如果是不知道涅斋的,还真就会傻了吧唧的,把涅斋当成什么痴情的人,可是她偏偏知道涅斋是什么样子的,所有的本性她都已经见识过了。是那么的简单,就连掩饰都不曾掩饰一下。而且就在刚才,她可是听到了很多对话。 她有点想知道,涅斋就这么装来装去的,究竟累不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难道就不觉得很麻烦吗? “放开!” 涅斋感受着孟小痴的冰冷,他感觉孟小痴好像是不一样了,很不一样。这个孟小痴是冷冰冰的,可是明明身体是温热的。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开,他想只要给了孟小痴想要的,总不会再离开的。 可是突然间他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他觉得孟小痴是听见了的,那也就没有再重复一遍的必要了。 但是他没有得到孟小痴任何的回应,一点点都没有。 孟小痴不想留在这里,留下也只是听这个人疯言疯语,她决定还是解开了封印之后派大长老来沟通一下比较好,她现在只怕是说什么涅斋都听不进去,只会说一些毫无关系的话。关键是这种话她也听不进去,也做不到迎合,那就没的说了。 “我走了。” “你不许走,你不能走,你要去哪里?”涅斋是绝对不会让孟小痴轻易的离开的,他拽住了孟小痴。 孟小痴觉得自己打一声招呼是出于礼貌,但是给她这样的回应是不是对她很不礼貌呀? “我去哪里你管不着。放手。” “我不放手,你跟我走。”涅斋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拽着孟小痴就要走。 可是他低估了孟小痴,此时此刻的孟小痴,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孟小痴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时候孟小痴做到了,可是现在她绝对不会做。 孟小痴抬腿就对着涅斋踹了过去,这可不是在玩闹,她可是很认真的,所以没留任何情面。她自从入魔以后还没有试一试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如今总算有个人能帮她试一试了,她何乐而不为。 涅斋躲都没有躲的,就挨了一下子,由于被踹中的是腿,他整个人都站不稳了,往前倾斜跪倒在地。 他人都懵了,他没有半点的防备,他觉得孟小痴不会对他下狠手,他还觉得孟小痴还像从前那样,没有修为的,也只有花拳绣腿,根本就做不到实际性的伤害,可是他每一点都料错了。 “放手。”孟小痴对于涅斋的执着直皱眉,涅斋到了这个时候,竟然都还不放过她,可见还是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涅斋虽然没有肉身,可是他现在和有肉身没有太大的区别,所有感觉都存在着,他也会痛的。孟小痴这一下痛的他直冒冷汗。 “不放,有能耐你就踹死我好了。” 他声音都是颤抖的,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孟小痴觉得做戏装装样子也就算了,干嘛那么投入呢,伤人伤己的,尤其是在她身上,恐怕不会有期望中的回报。 “涅斋,你究竟想做什么呀?就这么拽着我有意思吗?” “你又为什么变得这么狠心?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涅斋强行站了起来,转过头去面对着孟小痴。 孟小痴觉得自己一点儿也没有变,只是从前那是权宜之计而已,没有了修为,没有了法术,她还能怎么嚣张呢? “我们很熟吗?你就那么了解我吗?快点放手,别耽误我时间。” “你要去哪儿?”涅斋绝对不相信孟小痴没地方可去,孟小痴只怕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又会回来呢? “用不着你管!”孟小痴还以为涅斋会踹回来,可是结果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一点儿也不合她的心意。 “你是我的人,我不管你谁管你。不许走,永远都不许离开。”涅斋不管孟小痴是为了什么回来,他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让孟小痴离开。 孟小痴已然是忍无可忍了,她原本是想好好说话,可是现在她只想打架,没什么可说的了,反正也是说了不听,道了不信的。 她再一次抬脚,涅斋这次却做出了反抗。 涅斋眼见着孟小痴要再出脚,便拽着孟小痴的胳膊,把孟小痴甩了起来。他可没有孟小痴那么狠心,他也只不过是让孟小痴停下了动作而已。 孟小痴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发得了的,伸手就冲着涅斋的脖子去了,虽然说不上是不死不休,但是好歹也得分出个胜负来。 孟小痴已经好久都没有跟人打过架了,她从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只跟比自己弱的打,可是后来她成了那个最弱的,别人只觉得她可怜,就更没有人打她了,除了眼前的这一位,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涅斋侧身一躲孟小痴的阴谋就落空了。 “你别胡闹了,你是打不过我的。” 他觉得他们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完全就没有理由,可是已经发生了。 在孟小痴这里没有胡不胡闹,只有认不认真,这一次她真的认真了。 “涅斋,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命运就真的要被这样摆布了?我告诉你不可能,永远都不会。能主宰我的命运的,只有我自己。” 她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也许该是时候了,所以才会让她知道那么多。从前不理解,不相信的,如今都有了理由,她那浑浑噩噩的日子,也终于有了终点,她有了自己想要的,她终要摆脱从前那样的命运。 从前的是别人给她的,如今的是要她亲自改变来的。 “你都在说些什么?你疯了吗?”涅斋对于孟小痴的这些话完全没办法理解,他是曾经欺骗过孟小痴,可是何谈“命运”二字? 说话间,孟小痴再次出手,奈何也只有一只手可以用,另外一只还被抓着。 涅斋对着此时的孟小痴不得不眼疾手快,立马就伸出胳膊挡住了。 可是他突然发觉孟小痴这可不是花拳绣腿,是用了真本事的。 他现在格外的怀疑孟小痴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经历了一些什么?怎么再见就成了这副样子? 孟小痴已经不想再理那些话了,要打架就痛快一些,何必犹犹豫豫,纠缠不休的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她一再的出手,只是这一次手中蓄满了力量,带了法术,她拼尽全力向着涅斋推去。 涅斋不是很厉害嘛,那她倒要看看她现在究竟如何?能否比得上这个厉害的?大长老可是把她一顿的夸,她是不信的,但总要亲自试一试才行。 涅斋知道孟小痴是认真的,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的认真,这分明就是想要他的命呀。 第三百七十五章 落荒而逃 他虽然已经死过一次了,可是他现在不想再死一次了。他想要活下去无论以什么样的样子,他大仇未报,这里还有孟小痴。他舍不得,他从来都舍不得。他曾经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无所不用其极,他都已经到了今天了,他所向往的一切马上就要做到了,他不要死。 他放开了孟小痴,侧身一躲,就躲过了孟小痴致命的一击。 孟小痴终于恢复了自由,心中是无限的欢喜,她总算是可以做到自保了,简直就是一场飞跃。 “孟小痴,你是要谋杀亲夫吗?”涅斋忽然发觉孟小痴这是要报仇呀。报从前所有的仇。 “你要是少说两句话,说不定我还能下手轻一些。”孟小痴看着自己的手,满意的笑了笑。她感觉这成了魔,比她从前有着十三万年的修为还要管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但只要管用就行了。 “你究竟还是不是孟小痴?你回来是做什么的?杀我的吗?”涅斋明知道这就是孟小痴,不会错的,可是这也太不一样了。 “你跟我本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是你不是想见我吗?如今我出现了,你却又不让我走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于贪心了吗?这世上的事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且你的喜欢,我真的承受不起,你还是继续执着你的大计吧,就别想着我了。” 孟小痴已经是很善意的提醒了,这要是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差一点也可以,但就是别再纠缠不清了。他们之间的那点儿事,牵扯来纠缠去的,到最后已经不知道究竟是谁对谁错,谁欠了谁的了。 她不知道涅斋是怎么想的,但是她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她也是明白的,涅斋说的再多,里面也掺杂着利益,根本就没有那么干净可言,究竟有没有感情,也只有涅斋自己知道。 “所以你是要打算跟我一刀两断吗?你回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的,那我情愿你永远都别回来。至少我就不会听到,我不愿意听的。”涅斋的心凉了一截,他满心的期待,满心的挂念,可是却换来这样的结果,让他怎么甘心。这是他最不想要的,他情愿孟小痴死了。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们之间不可能。你不用再想别的了,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了。你不用装的那么累的,其实我很好说话的,只要你的理由足够让我相信。” 孟小痴从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明理的,如果当初涅斋一开始出现不是以那样的方式,而是以另外一种,她说不定还可以接受,毕竟至少是以诚相待的,而不是满是欺骗。 “我装什么了?我的一切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孟小痴,你不是说你也喜欢过我吗?但我也喜欢你,为什么就不可能呢?难道就因为我骗了你吗?可是我真的伤害到你了吗?” 涅斋觉着很委屈,他才是那个受到伤害的,可是孟小痴的样子是要与他划清距离,就好像孟小痴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 孟小痴扪心自问,她虽然是个花痴,可是也是个有底线的花痴。对于那些目的不明的,处心积虑的,心思不纯的。她就没办法接受,可涅斋偏偏都占全了,这也只能说是有缘无分吧,要不然又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现在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也可以说我从前是骗你的,这下公平了,你骗过我,我也骗过你,互相欺骗。所以还是一刀两断的好。” 涅斋感觉自己走入了一个怪圈,他拼命的喜欢,孟小痴却拼了命的拒绝,至于原因,具体一点儿的,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反而那些乱七八糟的居多。 可是他们明明彼此的心意都知道,为什么就做不到在一起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现在是为了孟小痴洁身自好,当初他可是没有如此的认真的,可是现在他已经做到了。反观孟小痴,喜欢一个又一个。只要是长得好看的,就多看两眼。他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大度,容忍着这一切。但就是不知足呢。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闹翻,可是缘分使然,一次又一次的再遇见,这不就代表着他们之间绝对不只是擦肩而过那么简单,而是有着长长久久的缘分。 孟小痴却是那么的拼了命的拒绝,究竟是为什么呀? “你杀了我吧。” “啊?”孟小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哪里有人会一心赴死的?还是说这是在欲擒故纵,在试探她。 可是拿自己的性命试,也太不值了。 她思来想去,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没什么可以用的了,那时候在昆仑,她已经和孟德闹翻了,也就意味着整个天界的神仙们无论从前有交情的,还是没有交情的,现在都只是敌对的状态。 她身上的最后一点作用都被榨干了,涅斋又是何必呢? “我说你有能耐就杀了我吧,我就站在这里绝对不会反抗。”涅斋说道。 他不知道来到这世上是为了什么,可是他想要的那么少,无非两个字而已,将来一定会有人替他完成的。而他见不得孟小痴喜欢别人,倒不如他先死了,也就不用再管身后事了。 “那个,这件事以后再说,我先走了。”杀不杀的孟小痴,做不了决定,毕竟相识一场,可以打架,可以吵架,但是杀人还是算了吧。 “事到如今你怂什么?我都说了我不会反抗的,难道你是害怕报复?要不然我留封遗书,留下点遗言,怎么也不会让他们报复到你身上的。”涅斋打定了主意,既然都已经是爱而不得了,他不想过那么惨的日子。 “不用,不用了,你还是别再害我了,我来不过是想回来看看而已,告辞,告辞了。” 孟小痴可不想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惹上人命。虽然算不上是无怨无仇,但是现在正是最敏感的时候,如今能与神仙对抗的只有涅斋。如果涅斋突然之间就死了,那么眼前这副僵局也就破碎了,且不说谁来坐收渔翁之利,就说她还想着做点什么呢,都说这乱世里成英雄,如果不乱起来,她还怎么做事。 她说着扭头就跑,生怕涅斋抓住她,别的还可以拖延些时间,就这要死谁能拖得了。 她一路狂奔,离开了宅子,直到出了遂安城才停下。 她觉得她有勇气,有决心,甚至都已经动手了,一定可以解决这事儿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他们谁耍了无赖,但总归是没有解决的。 她本来是要找竑烜的,可是竑烜根本就没有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她无从下手,说来说去还是竑烜的问题,和桑慕也太黏了。 如今又要无功而返了,她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局势可不等人的。 她还是回到了附魔山,只是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一直在山前徘徊,简直就是无颜面对那些魔。好歹人家给了她信任,她回报的就是没有任何回报。 她就不信了,这点事她还办不好。 她双手结印,默念着一个又一个咒语,这一次她没有任何目的,只是由心而发,心里在想着什么,脑海里就会出现什么,随之而来的也就来了。 “主上,你回来了?” 可是天公不作美,她刚有那么一点感觉,就被人打搅了。 她总感觉大长老似乎是一直在盯着她,要不然怎么每次她一出现,大长老就出现了呢?除了她第一次出现在附魔山的时候。 “大长老这么晚还没睡呀?”她收起法术,问道。 大长老看着孟小痴,忽然间叹了口气。 “哎!” “大长老怎么唉声叹气的?可是有什么心事?”孟小痴问道。 她其实不用问,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她更害怕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灵石碎了的事暴露了,那她可就要改变主意,不进去了,反正进去了,也可能被踹出来,又何必麻烦呢。 “主上,你看那月亮多亮,多好看呀。”大长老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阵的赞叹。 孟小痴却被吓了一大跳,原来不是因为灵石,只要不是因为灵石,什么都好。 “是啊,是很好看。” “主上,你怎么不进来说话?”大长老发现孟小痴在外面,有点奇怪,怎么说,说话也得靠得近一点,这也不是礼貌的问题,一般的常识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不着急,我就是在外面看看,封印是从哪里开始的。”孟小痴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也是她真的不知道。 “那你不用找了,我直接告诉你就行了。附魔山所有魔都很熟悉,主上,将来想必也会很熟悉的。主上你往那边看。”大长老指着一处地方,让孟小痴看过去。 孟小痴只觉得有点儿黑,但隐隐约约之间,还是能看清楚,一个轮廓的。 那是一块很奇怪的山石,只因为那里本应该是平的,可是就那么一块突出来了,看着像是长了一个包一样。 第三百七十六章 封印 “这也太明显了吧!”孟小痴不禁感叹,她也曾注意到过这个,可是也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没有多想,没想到会是从这里开始的。 “就是这么明显,你说气不气人。”大长老几乎是每天都过来看一看,可每天看着都生气,周而复始的过下去,日子也就过得更快了。 “的确是很气人。”孟小痴感觉自己是受不了这种侮辱的,这摆明了就是做给这些魔看的。 “可是我们也得受着,谁让我们输了呢。”大长老很容易就能认得清现实,这是一个输家所必须拥有的本能。 “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看?不看它不就好了。”孟小痴要是大长老肯定是看了一眼就不会再看了,看着心里直添堵。 “不看又能怎么样,事实就摆在那里。倒不如每日看一看,用来提醒一下自己,活着是有多么的屈辱。我觉得你也应该看一看,毕竟你已经回来了。”大长老提醒着孟小痴,从孟小痴踏入这里开始,这也是孟小痴的屈辱了。 孟小痴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发现看着就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除了长的地方有点怪。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可是她的手刚一碰上,就有了一个很奇怪的反应。 一道白光四散开来,笼罩着整个附魔山。原先孟小痴是看不见这个的,可是她现在就看见了,看得清楚明白,她想,这应该就是封印了。 “那你们为什么会有魔走出去呢?”她不免有个疑问,她听闻人间总会有魔的踪影,那明明是有可以出去的,怎么就没有想到解开封印的办法呢。 “还不是那些神仙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们倒是让所有人看着他们的大度了,可是实际上心眼小的不得了。每十年只有五个才能走出这里,可是走出去了,就音信全无了,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大长老忍不住冷笑,这所谓的大度,不过是送他们去死而已。虽然在明面上做给别人看的很大度,可是背地里,竟使些龌龊的手段。 “那又是怎么走出去的呢?从哪里走出去?如果要是多出去一个会怎么样?”对于这种规定孟小痴还是有所疑惑的,难道就没有魔偷跑出去吗? “就在你站的那个位置,每隔十年那里就会有一个缺口,就可以从那里走出去。但凡多一个,那就全部都化成灰飞了,他们控制的很严格。” 大长老既心疼自己的子民,又痛恨那些神仙的道貌岸然,他们受到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一直关在这里,还要关多久呢? 孟小痴闻言低下头,看着自己所站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异常。 “大长老,那你们就都不反抗的吗?” “谁说没有反抗的?我们也是拼尽了全力的,可是却没有丝毫的作用,倒还不如安静一些,保存实力留着性命,等待着时机。”大长老觉得时机已经到了,这么多年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 孟小痴算着日子,怎么也得过了几万年了,那这些年肯定很难熬。 “那你们等到时机了吗?” 这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不就是那个时机吗?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你都已经回来了,当然是最好的时机。”大长老毫不掩饰自己对孟小痴的期望,这也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如果没有了孟小痴,他们想必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日复一日的等待,日复一日的期望落空,到了最后,根本就熬不下去。 孟小痴总感觉大长老是高估了自己,她做人做事总是弄不明白,又怎么担得起如此的希望?可是她又不敢说出来,她本来就是自私的。 “主上夜深了,回来吧。”大长老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孟小痴无功而返,怎么还有脸回去?她看着整个附魔山的封印,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如果这块多余的石头消失了会怎么样? 她想着也就伸出了手,按上了那块多出来的石头。 她使劲的按了下去,可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满心的期待,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她又来回扭了扭,发现还真是能动的。 “主上是有什么发现吗?”大长老看着孟小痴在那里的动作,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是做法引起了他的注意。 孟小痴自然是不敢信誓旦旦的,这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发现而已,如果要是真的能有什么用,成功了再说出来也不迟。 “算不得,我就是想试一下,大长老你先回去吧。” 大长老闻言却未动身,他总觉得是有了什么发现。 “不着急,我在这里等着主上。” 孟小痴又不能硬把人塞回去,也就由着大长老了。 她手下的动作是一点也没有停下,一直扭来扭去的。当她发现这石头有可动之处的时候,就觉得只怕另有玄机。要不然,弄的这么明显做什么?难道就单单只是为了气这些魔吗?那办法可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 “说来也是奇怪,这块石头遭受风雨侵蚀多年,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想来是那些神仙施了法术的缘故。”大长老说着他对这块石头的见解。 孟小痴当然也感受的到,这块石头光滑无比,要是遭受风雨侵蚀的,肯定是那种坑坑洼洼的,绝对不会是这般的平滑。 她来来回回扭了好多下,可是明明动了,却也纹丝未动。封印没有动。 她忍无可忍,直接上手去抠。这石头和石壁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空隙的,这一次,很快就有了结果。 她当场就把那块石头拔了下来,她自己没有任何的准备,就在那种情况下,她当场跌坐在地,手里还抓着石头。 “主上你怎么样?”大长老见状连忙询问道。 孟小痴当然有事了,她摔的屁股疼,可是这种事儿不可为外人道也。 “没事儿,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她只能是有苦自己往下咽了。 “没事就好,小心些,这里都是山石要是摔伤了就不好了。”大长老只觉得是孟小痴年轻气盛,太不注意了才会摔倒的。难免提醒上两句。 孟小痴没有感到自己摔伤了,只是感觉屁股有点疼。 “好,知道了。” “想来也是没什么了,主上还是快些回来吧。”大长老看着那石头已经下来了,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变化,想来也是时间太久了,所以石头也就松动了。 孟小痴扔了手里的石头,只觉得是自己思虑不周,才会弄成了这副样子。 “好吧,明天再说吧。” 眼见的多番折腾,夜已经深了,无论做什么都有点晚了,还是早些回去睡觉才是正理。 她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可是却一脚踩到了石头上,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也怪这天太黑了,有些东西实在是看不清。 “哎?呀呀~” “主上小心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若是要摔上一下,只怕都要摔破皮的。”大长老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孟小痴。他是不知道,如果刚才没扶住,孟小痴会怎么样,总之不会太好。 孟小痴刚才虽然已经领教过了,但是却依旧还是惊魂未定,她如果要是摔倒的话,只怕就要摔破相了,毕竟脸先着地的可能有点儿大。 “多谢,只是这里太黑了,有些看不清楚。” “早些回去吧,你可不能累着了,我们还指望着你呢。”大长老已经很了解孟小痴的冒失了,但是又不可能轻易就改得了。 “我知道,下次一定不会了。”孟小痴深吸一口气,但是有些不解气,于是踢了两脚那害了她的石头。 本来就没有什么用,如今还要害她。 “走了,回去睡觉了。大长老,你也早些睡吧。”出于礼貌,她也嘱咐了一下大长老。 大长老虽然对她的嘱咐是出于期望,关乎于自身,但是也是说了的,她就不能忽视。 “好……”大长老原本一直扶着孟小痴,生怕孟小痴再摔着,可是他忽然间就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孟小痴问道。 本来走的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停下了,刚才不还说着早点回去呢吗? “我刚才是不是走过去了?”大长老对于自己的行踪有所疑问。 孟小痴点了点头,当然是了,要不是大长老,她可能会摔得很狼狈。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走过去过。”大长老忽然之间回头,先是看着自己脚下,然后又看着那不远的地方,他记得好像自己刚才就是在那里,扶的孟小痴。 孟小痴也回头去看,她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便说道:“要不然你再往前走走。” 大长老正有此意,可是又害怕,这又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期望。 “主上,你说这会不会是我的错觉?”他问道。 孟小痴却比着大长老还要着急,“你管他是不是错觉,只要往前走走不就知道了,你要是不走出去,哪里会知道是还是不是。” 大长老觉得孟小痴所言有理。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下一步 在孟小痴的注视下,大长老踏出了第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 这本身就是一场赌注,因为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又突然出现了转机。 孟小痴都没有想到,她还以为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无用功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难道就没有人想过动一动那块石头吗?” 她发现出口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就这么生生的忽略了几万年,这得是多让人痛不欲生的事啊。 “没有人,从来都没有人动过。也从来就没有人想到过。这可真是一件最愚蠢的事了。”大长老每一步都是颤抖的,他生怕这一切就是错觉,是他想错了,是他想太多了,所以他一直一直的往前走,直到离着孟小痴已经很远了。 孟小痴有点弄不明白布下封印的神仙,究竟在想什么呢?最简单的解开封印的办法就在眼前,可是这么多年视而不见,不对,是每天都在看见,可就是没有人上去动一动。简直就是可悲可叹。可见,一直的循规蹈矩只会让自己陷入无止无尽的迷茫里。 “大长老,还回不回去睡了?夜已经很深了。现在可什么都做不了,没有计划,就算是出去了,也只是白忙活一场而已。” 她已经看不到大长老的人影了,但是她却听得到大长老,那沉重的脚步声,就在不远处。她不得不出声提醒,她只怕大长老兴奋过了头,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我知道了,主上你先回去吧。我不会那么冲动的,毕竟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大长老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冲动,孟小痴也在告诉他不可以冲动。 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自由了,有多少万年了,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他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站在山顶上,望着外面的世界,可是那些总是永远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如今他终于来到了外面。 如果曾经没有见过外面的繁华万千,也就不会想着外面有多好,可是他见识过了,所以他不愿意永远被困在里面,也不甘心。 孟小痴有些不相信大长老的话,这毕竟是几万年来,第一次走出去,一旦控制不住自己,只怕很快就要被封印回去了。但是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两天她可是为了解开封印,废寝忘食,怎么能就那么轻易的再打回原形呢。 她觉得还是在这里看着的好,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的。 但是她实在是有点忍不住想问一问,明明钥匙就在眼前,可是就这么忽略掉了,会是什么感受? “大长老,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们身上的封印还没有解开,所以法力还是没有完全回来。”大长老只想到了这个,从前他们也许能够与神仙抗衡,也是因为多年的修炼和天赋,还有与生俱来的法术,可是现在身体还在被封印着,就算是出来了,也只怕是送死而已。 孟小痴想听的可不是这个,但这也的确也是另外一个难题,可是如今总算是已经有了交代了,灵石的事她再也不怕了。 “所以你现在就更要小心行事了,如果这个时候要被发现了,只怕他们是要赶尽杀绝的。” “我知道,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大长老走够了,又走回了孟小痴的身边,可是他脸上的喜悦是掩盖不住的。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一切,终于有所回应了。 孟小痴发现她想要带着这群魔成为第三股势力,实在是有点难,先不说神仙,只怕连涅斋那伙乌合之众都打不过,所以只能选择一个靠山来合谋了。神仙是绝对不可以选的,那么也就只有涅斋了。 她是注定要依附于人,但她想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自己想要的,总有一天会得到的。 “你知道吗?现在外面正有一股势力在和神仙对抗,但是我却和他们有仇。你说我应不应该去找他呢?” 她抛出了一个选择题,其实答案很简单,但是却能测出很多问题。 “你的仇人自然也就是我们的仇人,既然已经成为了仇人,又怎么可能联手做事呢,主上咱们还是另寻别的办法吧。” 大长老自然是听得出言外之音,他也愿意表这个衷心,他们到底要以孟小痴为尊,而今孟小痴是他们唯一的庇佑。他们就算是可以离开这里了,可是神仙又怎么可能会容得下他们。多年困顿的生涯,已经使他们心里满是仇恨,只怕没了主心骨,就会成一盘散沙,到时候所有目标只不过是空谈而已,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不一定。 孟小痴对于大长老的回答很满意,她要的就是这个,如果人人在这个时候都在纠结于自己的利益,那么一切就都只是梦幻泡影而已。她虽然并不能完全做到主宰这些魔,但是她想要的,只是这群魔别在关键的时刻,背叛她就好了。 “大长老恭喜你,选择了一个最正确的答案。” 大长老尚且知道权衡利弊,自然知道这个答案是最妥帖的。 “那究竟该如何?要不要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后,咱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他忽然有个很好的想法,那就是等,等到外面的那些,打得你死我活,只剩下残兵败将的时候,他们再突然出现,那么就可以得到最大的利益。 “这世上最漫长的是时间,最短暂的也是时间,机会稍纵即逝。咱们等不起,所以我打算给你指条明路。遂安城里有个涅斋,他就是反抗神仙那股势力的头,你去找他谈合作。但你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他很有可能会看不起你,毕竟那是个眼高于顶的。” 孟小痴是绝对不会出面的,就算打死她也不会去的,所以只好劳烦大长老了。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当初涅斋没有找上这群魔,就是因为看不起。涅斋很自信,当然也是因为有着自信的资本。 而魔现在一无所有,就算是谈条件,也只会越谈越差。 “你不是说你和他有仇吗?干嘛还跟他们合作?”大长老弄不明白了,明明有仇还合作,难道是要釜底抽薪吗? “这你就不懂了,你不是代表着我,你是代表着所有的魔,当然,你不可以在他面前提起我,就把我当成一个不存在的最好了。” 孟小痴一想到今天晚上他们闹成这个样子,就头疼。 说来说去又是你死我活的,要是他们两个之间真的有一个人死了,也许这件事才能终结吧。 “那如果他问我是怎么解开封印的,我怎么解释?”大长老问道。 “据实回答好了,你大彻大悟突然就找到了办法。这个还需要我教吗?”孟小痴虽然没指望着这个理由能够骗了多少人,但是还是能撑个一时半刻的。 “可是你们有仇呀?是不是要取得他的信任,然后趁机杀了,取而代之?”大长老忽然想到了,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都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孟小痴看样子也不是会忍气吞声的那一种。 “大长老,你知道现在咱们的处境吗?是弱小。无论是神仙还是涅斋,都有可能把咱们置于死地,所以也只能先隐忍不发了。几万年都过来了,还差这么一段时间吗?” 孟小痴以为大长老这么多年应该学会了隐忍,她有着更长远的计划,眼前的利益还是太小了。 大长老还是很明白的,神仙在外面,必定是日益壮大,而他们就如同蝼蚁一般苟且偷生的活着,势力在不停的缩小,这就是差距,而且还越拉越远。 “我明白,可是你呢?你要干什么?” “我自然是在这里坐镇指挥了,反正我也没地方可以去。还是说你要和其余的长老商量一下,才能做决定。”孟小痴也知道决定权并不完全在她这里,所以她尊重大长老的想法。 “我们都听你的。” 孟小痴严重怀疑大长老的忠诚度,因为昨天晚上说的好好的,都听她的,可是结果却是五长老被忽悠的去见涅斋了,还美其名曰留下来整顿人马。 她也不愿意过多的计较了,反正有人去就行了。 整整焦急等待了一天,已经日落西山了,庚庆才回来。 庚庆整个人都蔫了,有气无力的。 孟小痴却又急于想知道结果,她觉得过程应该不会很好,但是怎么着结果也应该会有的。 “怎么样?同意了吗?” 庚庆抬头看了眼孟小痴,说道:“他让你亲自去跟他说,他说别人去不管用。” 孟小痴所有的期待都化为了泡影,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他怎么知道你认识我,是不是你说漏嘴了?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千万别提我嘛。” “我没说呀,我一个字都没说,我到了那里,整整坐了一上午都没人搭理我,到了下午,那个人一露面,就说让你亲自去,要不然什么都没得谈。”庚庆也很纳闷,他要是说了什么也就算了,关键是什么都没说。 第三百七十八章 必须是孟小痴 “怎么可能?”孟小痴难以置信,就算是涅斋再怎么聪明也不至于这个也能猜到吧,而且她的行踪很隐秘的,没什么人知道,涅斋怎么就可能知道呢?还会有谁知道她在附魔山呢? “我也不知道,可是他点名道姓的就说出来了,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差点叫人打我了。”庚庆感觉很委屈,他既没办成差事,又被威胁着落荒而逃。他是真的无颜回来见主上,可是他却还是回来了。 孟小痴感觉有点像涅斋的风格,可是涅斋未免也太精明了,至于吗?她不过是露了一次面而已,怎么就能知道了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拿不甘心的目光看向庚庆。 庚庆被看得脊背生寒,几番想要躲闪,可是不得。 “主上,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只能说那个人太聪明了。” 孟小痴虽然很不想接受这个理由,可是事实很有可能就是如此。 “大长老,你去。” 她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出现的,她有那么随叫随到吗?她还没有到了一定得低头求人的地步,她怎么也得矜持一点。她才不会告诉别人,她是怕见面尴尬才不愿意去呢。 “主上,这个,那个,我去不管用吧!”大长老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事已至此只怕谁去都不管用了,只有孟小痴亲自出现了。可是有仇啊,万一见面打起来了,再万一……如果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有仇,那会是什么仇呢? 他突然很认真的看向孟小痴,虽是魔,但也是肉身之体,虽是累赘,但也是体态婀娜,容颜俊俏,虽然不是绝色姿容,但还是可以看的。这样的一个女子虽不会让人趋之若鹜,但定然也会有真心爱慕的,那岂不就是有这样的恩怨了? 这还不好说嘛! “主上,是不是有什么感情纠葛?” 孟小痴闻言狠狠瞥了大长老一眼,多嘴多舌的,不说话没人会把他当成哑巴。 大长老已经了然于心,悻悻的说道:“我去,我这就去。” 孟小痴这才换了眼神,总说听她的,可是却总不听她的,她怎么那么惨呢?说的倒是好,做起来是真不给面子。 “快点,我告诉你,你要是谈不成就别回来了。”孟小痴就不信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竟然都办不到,这回大长老出马,肯定能有所收获的,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如果不辣,那就别回来了。 大长老很是为难,他那张脸若是能表现出来,肯定就像苦瓜一样,可是现在看不到。 “主上,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毕竟这话说的太满了,万一做不到可怎么办?难不成就真的不回来了吗? 孟小痴冷着一张脸,恶狠狠的说道:“你说呢?” 大长老竟然是往好了说,可是孟小痴不同意怎么办? “主上,这种事还是要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不能着急的。” “那好吧。” 大长老闻言面露喜色,可是下一刻突然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孟小痴又说道:“你什么时候心平气和的说完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吧。” “主上~”大长老不甘心呢,他这一去根本就是无用功,孟小痴根本就是在为难他。 庚庆递给了大长老一个同情的眼神,他们毕竟马上就要有同样的感同身受了,他也只能先报以同情了。 大长老自然是不愿意接受这种眼神的,他此去结局早就已经定下了,只会徒遭羞辱而已,可是孟小痴已经下定决心了,他能怎么办?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他一跺脚一咬牙,道了声:“主上,我去也。” 便慢吞吞的往外走去了。 孟小痴觉得自己也并不是为难大长老,只是事情摆在那里,就要有人去做,反正她已经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大长老总要做出点牺牲来。 孟小痴是一夜都没有睡,就为了等着大长老回来,可是等了又等,直到天亮才见人影。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成了什么大事,可若是知道的便也就知道,根本就是一事无成。 大长老被孟小痴的话吓得连门都不敢进,徘徊了许久才敢悄无声息的进了门,但却只想躲着孟小痴。 孟小痴又怎么能容忍得了大长老这样的举动?她一直坐在大长老回来的必经之处,为的就是想知道一个结果。 “咳咳~” 她咳嗽两声,提醒了大长老,她还在这里,而且她是醒着的,没睡着呢。 大长老听到了声音,果然突然之间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他这一生历经了风雨,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没见过,什么样的虎豹豺狼没交过手,可是这一次阴沟里翻了船,他自知怨不得旁人,可是他到底是没有办法交代的。 “大长老,你回来了呀?”孟小痴见大长老不做声,她就只好先开口了。 “是,回来了。”大长老声音低低的,就好像不敢说话一样,但是又不得不开口说。 “怎么样了?”孟小痴虽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但是希望还是有的,毕竟她总要对大长老抱有期望。 大长老站在原地,一阵的不知所措,可是一想到结果就摆在那里,说不说的迟早要知道,也就说了出来。 “主上,我看你们也没有多大的恩怨,要不然就和解吧。或者咱们另找旁人合作怎么样?” 孟小痴想要的结果可不是这个,她顿时黑了一张脸,整个人看起来都阴气森森的。 “大长老,你好歹也活在世上许多年了,你知道有仇两个字从何而来吗?如果你要是能和神仙们和解恩怨,我绝对就可以和他和解。” 她觉得自己的比喻很恰当,毕竟这种事于她而言是绝对不可以让步的,虽然她从来都是那个一再妥协的,可是这一次她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过去的那种软弱呢? 大长老一阵哑然,他突然发现好像似乎是那个道理,可是大局当前,儿女情长什么的,真的重要吗? “大长老,你可得想个办法。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他们要是真的和神仙打起来了,无论输赢与否,咱们都会受到波及,无妄之灾呀。” 孟小痴这话已然不再算是威胁也只是提醒而已,附魔山的动向只怕早就已经受到了监视,神仙对附魔山的掌控恐怕没有眼见着那么松懈,可是现在却没有任何反应,不难说出一些什么情况来。 大长老依旧还是沉默,当初他说全听孟小痴的,孟小痴也的确给他们解决了问题,而且还想出了更好的办法,可是就是有点难实现,现在已然成了僵局,大有些出师不利的意味。 “大长老想什么呢?”孟小痴观察着大长老的反应,虽然也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也会在无形之中形成一种气势,不至于低人一等。 “主上,灵石碎了。”大长老很淡然的回答了孟小痴的问题。 这回轮到孟小痴沉默了,她就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被发现的,但是她都已经解开封印了。 “关我什么事儿?是不是你们看管不力?” 大长老对于孟小痴这无赖的态度,深恶痛绝,他也的确是没有证据,可是灵石是孟小痴见过之后才碎的,不是孟小痴,又怎么会是旁人呢?他绝对有理由相信。 “我可以不计较的,但是你也不许跟我计较。” 这是他唯一的底牌了,他真怕孟小痴说到做到,让他不再回来了。 孟小痴一阵的苦笑,这条件谈的未免也太苛刻了,她做的事大长老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大长老没有完成的事,她有十足的证据,这不公平。 “大长老,你是不是陷害我?你是不是把灵石打碎了之后,想要赖到我的身上?我有那么好欺负吗?” 大长老被气的险些一口老血就要吐出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根本就是在恶人先告状,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孟小痴还有这样的一面? “主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都已经不计较了,你就不能给个面子吗?” 孟小痴耍无赖耍惯了,自然不会给人把柄的,这万一要是以后说起这事来,她岂不是就理亏了,她不要。 “大长老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怎么都开始胡言乱语了?你还是赶快想一想,怎么把灵石修补一下吧,你不是说它很重要吗?” 大长老既委屈又憋屈,他如今比着那窦娥还要冤上几分,明明就是孟小痴的过错,可是孟小痴就说的一点关系和她都没有一样,这世上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人。 “大长老,我也不怪你办事不力了,你只要把灵石修好了,一切都好说。我又不是那不讲理的,我很讲理的。”孟小痴见大长老不说话,她便又说道。 大长老觉得自己可没有那个本事,谁要是能做到,就让谁来吧。 “我错了,主上,我不该让你们和解的。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个很好的问题,因为孟小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三百七十九章 昆仑的雨 “要不然你再去一次。”孟小痴敢保证,如果她要是有别的办法,绝对不会用这个办法的。 大长老闻言一愣,然后就是直摇头,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拒绝,他由心底里的拒绝。 “大长老,你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呢?当初说好了全都听我的,现在倒是好,我说一样你就拒绝一样,那我还是不说了吧。” 孟小痴借机抒发着心里的不悦,她虽然心里也明白,这些魔不可能跟她真的一心,但是怎么也得装一装吧。 “主上,这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关键是这件事我们真的做不到,也只能请您亲自出马了。他已经很坚决的就只要见你一个人,别的人他说下一次连见都不会见的,主上你就别挣扎了,要么就改变主意,要么就去见他。你可说了,时间不等人,要是再如此磨蹭下去……” 大长老说着拉长了声音,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到时候结果无论怎样,孟小痴都得受着。 孟小痴已经觉得自己活着很艰难了,如今涅斋还要为难她,她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换来了今生这样的冤债。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还有赶快找地方,别在这里了。我怕会有什么变动。” 她如今到底是和这群魔同坐一条船,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要是船翻了,她也得下水。 “明白,只要不让我去找那个人,什么都好办。”大长老对此还是可以信誓旦旦的,他已经吃尽了苦头,也不想做那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孟小痴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她好像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些魔这么多年一直被封印在这里,而涅斋又为什么放着这么多魔不用。看着挺精明的,可是做起事来一言难尽。 她还是很不愿意认命的,毕竟她和涅斋才分开没多久,而且又闹成了那个样子,这个时候见面,如果不打起来都有点可惜。 她坐在那里想了很久,她想着该怎么权衡利弊,成为受益最多的那一方。可是她甚至是他们本来就没有那么大的底气,如果想要别人重视,肯定就要自己有本事。 涅斋那厮一向是不择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他们究竟该怎么才能寻找一下存在感呢? 那一日昆仑下起了大雨,昆仑的天气一向都很好,每每总是风和日丽,显少有大雨倾盆的时候,可这时偏偏就是瓢泼大雨。 昆仑弟子这一日都停下了手里的事,齐齐观赏外面的雨景,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但就是想看看这难得的景象。 天生异象,近来总是如此。 “师父这雨已经下了一早上了,只怕今日是不会停了。”呈栩站在尚煦身后说道。 “这雨停不停,没人知道。只是已经许多年没有下过了,也不知道又将预示着什么。”尚煦回想着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异常,一件比一件惊险,但好在有惊无险,总算是平安的过来了。可如今上天又给了这样的预警,只怕又是风雨欲来了。 “师父有没有发现那妖女今日似乎没到山门前来要人?”呈栩对于这难得的安静,感到一丝丝的喜悦。毕竟昆仑本来就是安静之地,可这些事却因为那妖女的叫嚷,变得聒噪,扰得人无心修行,实在是可恨。 “你别说,还真是。”尚煦本就觉得少了些什么,经呈栩这么一提醒就想到了。 这要是放在往日里山门前早就有一场较量了,虽说一向是昆仑败了,但是在那些不堪的言语上败了也不丢人。 “难不成是他们已经放弃了?”呈栩计算着时日已经三个月了,能这般坚持下来,已经算是难得了。 尚煦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更希望的是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已经找到孟小痴了。他心胸没有那么狭隘,他不论孟小痴在哪里,但只要还活着就好。前些日子,是不在昆仑,也不在涅斋那里,着实是让人有些担心。 “说不定是另外一种可能呢,这世上有着太多的可能了,都不一定。” “这下弗鸢师叔总能休息一下了,这段日子来,他可是着急上火的。想来更多的是生闷气,毕竟那妖女的嘴皮子太利索了。”呈栩都有些同情他弗鸢师叔了,一直站在山门前生闷气,想说又说不过,没气出个好歹来,也算是心态好了。 尚煦一想到弗鸢就想到那个妖女,然后就又想到了眼前的局势,忍不住皱眉,“既然今天没来就别提她了,想想就生气。” “那师父,你说师叔会去哪里呢?这天上地下,总能有人知道她的行踪,可是如今却都不知道,难不成有什么地方是没人会去的吗?” 呈栩今天的问题很多,也是好不容易能够安静的这么呆着,这段时间一直就是不安定,整个昆仑都蒙着一层阴霾,人也不像从前那般了。 “她那性子说不定是找了哪个山沟里呆着呢,只怕就生怕别人找到她。也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闹翻了,那时候看着俩人倒是挺好的,可见什么都不是长远的。” 尚煦知道孟小痴如今已经离经叛道,舍弃了整个昆仑,就只为了一个男人,可是突然之间又找不见人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孟小痴变心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就是突然闹翻了。 涅斋看样子其实也很重视孟小痴,要不然也不会找一个泼妇,上门来要人,当真是豁出来脸面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找找?师叔她毕竟孤身在外一个人,不安全的。”呈栩虽然对孟小痴那个师叔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他家师父很重视,他也知道现在是在生气,所以抹不开脸面,可是总要有个人提出来的。 尚煦其实也曾经有过这个念头,可是后来又想了想,找到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再回到昆仑来吗?如今孟小痴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倒不如不回来,昆仑这地方,对于有些人来说是人间圣地,可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只剩下痛苦的回忆,没有那么美好。所以也就作罢了,一切还是随遇而安的好。 “你今日是没有别的事做了吗?在这里婆婆妈妈的做什么?你要是如果没有事,我可以帮你找点事儿做。” 呈栩也不过是想着联络一下师徒之间的感情,毕竟刚经历过一场劫难。 “师父,我还有事,那我就先告退了。” “诶?那是谁?”忽然有弟子惊呼。 尚煦应声看过去,只见有一人站在雨中,手执油纸伞,看不清面容。 “来者何人?”他大声问道。 那雨中的人并不言语,撑着伞,渐渐的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并没有冲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而来。 有外人上了昆仑山,昆仑弟子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纷纷从室内走了出来,哪怕外面下着大雨,也不惧怕。站在雨里将那来人围成一圈。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昆仑?”有人大喊着问道。 那执伞的人依旧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尚煦已经做不到视若无睹了,也冲进了大雨里,拦在那人面前。 “你快快报上名来。” 那人上半身藏在伞里,根本就让人看不清面容,更难猜的出在想什么。 他终开口说道:“我来找人,可否行个方便?”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其实不用说话也能看得出来,男人和女人的身形是不一样的。 “找谁?”尚煦又问道。 “找孟小痴,她欠我东西,我是来讨的。”那人缓缓说道。 “你是什么人?何年何月何时欠你的?”尚煦并没有急着驱逐这个人,反而仔细的查问道。 “已经很多年了,我记不清了。你快点叫她出来,我很赶时间的。”那人说的很着急,可是看着一点也不着急。 “她不在这里,现在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你来迟了。”尚煦说道。 “哦,原来又来迟了一步。”那人语气格外的平静,就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 “你究竟是什么人?可否告知一二?孟小痴的债主有点多,下次若是见到她,定然相告。”尚煦知道孟小痴得罪的人多,但是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又怎么会没人知道孟小痴不在这里呢? “不必了,我自己会去找她的。她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的,告辞。” 那人说着转头便要离开了,可是昆仑又怎么会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呢? “站住,这是昆仑,怎由得你如此放肆!” “打扰了。”那人回头又说了一声,然后又要走了。 到底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尚煦也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他以为这只是一个个例,没想到的却是接下来,来了一个又一个,让他都怀疑孟小痴是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上街去抢劫了。 最关键的是,来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第一个看上去温润识礼,但接下来的一个比一个粗鲁,一个比一个不讲理。 第三百八十章 嘲讽 “孟小痴在哪儿呢?老子要找人!”那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彪形大汉,其实也不算是突然了,是继上一个之后紧接着就上门了。 尚煦看着这个连把雨伞都不打,任凭在雨里浇着,看这人也真是够糙的了。 “你去,你赶快把他打发了。” 他气急败坏的对着呈栩说道。 呈栩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都是来找孟小痴的,偏偏孟小痴根本就不在这里。 师父有命,他不得不从,立马就去外面了,只有一句话。 “孟小痴不在这里,你去别处找吧。” …… 遂安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起了雨,只是这边是淋漓小雨,文人墨客最喜欢的那种,至于有没有别人喜欢就不知道了。 涅斋站在门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静的不得了。 逢渊站在身后一直等候着,他总觉得今天有点怪,但却说不上来是哪里。 雨一直下个不停,让人心情也沉闷闷的。 “主上,今日这雨,只怕不会停了,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这总是站着也不是个道理,要是真的有事,倒不如早说早完事。逢渊是这么想的,就不知道涅斋是怎么想的了。 “没人来吗?”涅斋问道。 “没有人来,该来的都已经来过了。主上您是希望有人来吗?”逢渊起初还以为涅斋站在这里是为了看风景,没想到是在等人来呀。他也就知道了是在等谁了,但却没有理由,没有言语劝慰。 “那不该来的,总该也得来了吧。”涅斋就不信了,孟小痴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要不是没办法,又怎么会让人来找他? “那也没有来,这样大的雨,想来是不会来了。”逢渊就算再不懂得人情世故,也懂得识时务,而且下雨了,谁会赶在大雨天上门?不都一向是赶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上门详谈。 “是吗?她可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只要想,就会来。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没有事。”涅斋看着窗外细雨纷飞,感觉自己格外的可悲,虽然有着自己想要的,可是却得不到,纵然人就在那里,可是心不在这里,他又能怎么办呢? 但他依旧还是执着于此,哪怕不在,看看也好。 “是。”逢渊如获大赦一般,他已经站在这里许久了,可是涅斋一声都不吭,他又一直不敢说些什么。这样的沉默一向都是最可怕的。 涅斋看着逢渊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安静是真的安静,可是他无事可做,这种安静也只是无用的。 他情愿这个时候能有个人来,无论是谁,只要是个人就好了。 安静只会让他想起过去,那些难过的痛苦,可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能有一个温柔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孩子。 过着世上最安静,最祥和的日子,也许孩子吵闹也好,顽皮也好,但必须拥有一个母亲,最重要的那个人只能是孟小痴,不可以是别人。 可是孟小痴迟迟不来,他却又不愿意亲自去找,找到了也就算了,可是又该说什么呢?说他想她吗? 他已经说尽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换来的回应,却是那样的无情,他本就是一个不想受到伤害的人,可是没想到,总是那个伤的最深的。更没想到的是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说到底还是他自己自甘堕落,不知道回头。 他只要一回头,就有无数女子在等着他,自然有比孟小痴性情好,长的漂亮的,可是他就是不知道回头,有的时候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两巴掌,把自己抽醒,可是抽了又能怎么样?结果还是一样的。 他一抬头忽然发现远处走来一个人,那人撑着一把白色的十分素净的油纸伞,整个上半身都躲在伞里面,看不清面容,但却是在往他这边来的。 他心里忽然有那么一刻暗喜,他觉得是他想的那个人来了,他就知道不会让他失望的。 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很淡然,等着那人走过来。 “主上,你是在等我吗?” 他刚才心里是多么的欣喜,现在心里就有多么的失落,根本就不是孟小痴,是另外一个人。 “有事吗?” 他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言语里带着不悦,可是他忍不住。 兮幻加快了脚步,走进了门里,“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你的事。” 她对自己的事都没有那么上心,对涅斋的事可是十足的上心,但就是没有什么结果,她为此感到很挫败。 “你可真是为我,可是你得到什么结果了吗?都是些无用功而已,说了和白说没什么区别,如果要是没别的事,你就走吧。” 涅斋很不愿意见到这个人,他只会觉得聒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开始讨厌这个女子了。回想起从前,他们之间是那么的要好,也算不到是要好,只能说配合的很好,所以一向出门做事都会带上。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发的疏远了。他也知道这是因为他,是从他开始的,可是他总觉得是那么的不耐烦。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变得越来越不讲道理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就这么答复我,我的心可是拔凉拔凉的。”兮幻想着也就自己性情好,才会这般的帮着涅斋,还不计前嫌,不计后果,这要是搁到别人身上,怎么可能会做到以德报怨? 她想着越发的佩服自己了。 “那你是想让我给你暖暖吗?我看你是越发的放肆了,我是不是对你太过于放纵了,你才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 涅斋没有心情再看着眼前的风景了,其实本就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他心里有个人,他总希望那个人能突然出现在雨幕里,可到了现在都没有出现。 兮幻已经感觉到了涅斋对她很不耐烦了,但是她还不愿意站在这里呢,下着那么大的雨她老老实实的呆在房间里不好吗?这人呐,就不能对一个人太好了,太好了就容易被轻视,她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就在附魔山,你干嘛不去找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你也应该知道,想要她主动一下是有多么的难。与其坐在这里苦等,倒不如这就上门去。” “能说点儿我不知道的吗?如果说不出来就出去。”涅斋又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凭什么主动?他既不是过错的那一方,也不是需要帮助的那一方。因为孟小痴才是那个最无助的。他已经不止一次的送上门去了,难道就一直都做那个上赶着的吗? 他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死鸭子嘴硬,我看你就是那种躲在被窝里哭的吧!可见也只有我这种眼瞎的能看上你,连孟小痴她都看不上你,你可怎么办呀?” 兮幻毫不犹豫的挑起了涅斋的伤疤,孟小痴喜不喜欢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兮幻说出来了,那就不一样了,这分明就是在嘲讽他。 他果然还是沦为了笑柄。 “说没说完?说完就滚。” 兮幻可不吃涅斋这一套,跟着涅斋这么多年了,她可不是被吓大的。 “果然还是戳到了你的痛处,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早知道当初就不给你出这样的主意了,难不成还要我上门去替你说吗?明明那个时候还好好的,人都见到了,怎么就能说着说着人就跑了?我以为你一向都很清醒,怎么就有了不清醒的时候?这个时候她想要什么你给她就是了。” 她追根究底,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努力白费了。她觉得只要孟小痴不回来都对不起她这些天到昆仑山上去丢人现眼。 涅斋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把兮幻打出去的冲动,缓缓说道:“我说了,可是她什么都不想要,我把自己给她,她都不要。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失败?” 兮幻选择闭嘴。 孟小痴总是能做出出乎意料的举动,不曾想面对一个这样完美无缺的男人竟然送上门都不要,这得是什么样的节操才能忍得住呢? 她从前只觉得,孟小痴是个花痴,还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痴,现在反倒是有些佩服了,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受到伤害。冷酷无情果然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没话说赶紧走人。别逼着我对你恶语相向。”涅斋已经下达了最后通牒,他虽然想有个人陪着他,但绝对不会是兮幻。 兮幻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来,但是已经来了,后悔也晚了。 “那个前面有人找孟小痴,要不然你去看看。” “你怎么不早说?”涅斋虽然不知道是谁来找孟小痴,但是有人送上门来,他总算是可以发个脾气了。 兮幻再一次选择闭嘴。 两个人来到前厅,正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那是一个身穿白色衣服戴着面具的人,面具格外的狰狞,让人只要看上一眼一下子就能记住,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身上有着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一个饱读诗书,有礼有节的人。 第三百八十一章 讨债 “你找我?”涅斋想着说是来找孟小痴的,第一反应就是孟小痴又从哪里惹的桃花债,如今人家上门来讨了。 “我不找你,我是来找孟小痴的。”那人说明来意。 “找她做什么?”涅斋还是想问一问。 “她亏欠于我,所以我来讨债。”那人说道。 “什么仇什么债?你总要先报上名来,方才知道是否亏欠,总不能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涅斋就知道孟小痴在外面没干好事,这才多久没见,就弄出来这么个人来。 “在下慕枫。”慕枫抬手,行了个礼。 涅斋总觉得不知道是为什么,感觉这个人好像很熟悉,可是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他自问一向都是记性很好的,只要是见过的人,差不多都能记得,可是这个,他总是想不起来。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 他知道,能找到这里的人,绝非不是一个普通人那么简单,但这又会是哪一号人物呢?天上地下,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 “也许吧,记不记得都是一样的。”慕枫此行可不是来相认的,,他是来找孟小痴的。 “那这么说我们就是见过了,可是是在哪里见的呢?”涅斋得到这样的答案,反而更不安了,既然见过,那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呢?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今日来就是来找孟小痴的。”慕枫的目的很明确。 “她欠了你什么?你说出来,我可以帮她还。”涅斋只求不是情债,若是情债他可还不了,他还等着归还呢。 “她欠我的命,你能还吗?”慕枫不在乎人命有贵贱,只要能还就好,可是真正能够拿命来还的又能有几人?他想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会是。 涅斋一愣,原来是他想错了。可是孟小痴是又怎么得罪这个人了? “你们之间从何谈上了人命?” “早有约定,如今时间到了,也该是时候了。你说你要替她还,你能还得了吗?”慕枫虽然知道,但是还是要问一问,有些话说出了口,也就给了人可乘之机。 涅斋不能,可是这样的债又该如何来还,以命相抵吗? “你是想要……” “她的命。”慕枫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 涅斋却不愿意接受,他视若珍宝的,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人拿了性命去。 “我不答应。” “太迟了,你的反对没有任何效用。”慕枫对于那些早就已经注定了的事,不会做出任何的改变,更何况这件事多年前就已经说定了。 他看着涅斋的反应,忽然间就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喜欢她?” “喜欢。”涅斋没有任何的迟疑,就给出了答案。 这已经毋庸置疑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害怕有人因为孟小痴而跟他成仇,他倒是可以帮孟小痴承担一些。 慕枫很讨厌这个答案,他最讨厌的是这个时候知道这样的答案,涅斋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那也太迟了,想必你这样的人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是早日回头是岸的好,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忽然间发现这时候孟小痴要是死了,很有可能会出问题,可是他又不得不那么做。 “哎?你什么人哪?你说的那是人话吗?什么叫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主上可是痴情的很,你可别教坏了他。”兮幻第一个跳出来,她用数万年的时间都没有感动涅斋,那就说明涅斋绝对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那种,她可以用性命保证,可是怎么到了这个人的嘴里就不一样了呢? “无需否认,时间就可以证明。给你两年的时间,两年后我自会来取孟小痴的性命,你要是见到她就告诉她。”慕枫觉得两年已经绰绰有余了,再多一天他都不相信涅斋会坚持下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连脸都不能露吗?若是真的光明正大,何必藏头露尾的。”涅斋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人绝非是个好人。孟小痴绝非是那种坏事做尽的,虽然是神仙,但也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不讲理的。怎的就又牵扯上了人命? 慕枫言尽于此,“你不必再纠结,告辞。” 孰是孰非早就已经说不清了,如今再提起来也不过是牵扯更多的人而已,舍弃一个人而保全更多的人,本就是明智之举,不需要有任何的质疑,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涅斋可不能就让这个人这么走了,别的暂且可以放在一边,上来就想要孟小痴的性命,又算是什么事? 慕枫行事一向淡然,不急不忙的往外走着,纵然是涅斋来拦也是一样的。 “你究竟有何图谋?她是杀了你,还是杀了你家人?”涅斋冲到门前直接就把人拦下了。 “你说呢?”慕枫绕过涅斋撑起了油纸伞。 外面风雨依旧,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竟惹得老天这般哭泣。 涅斋又怎么会知道?他突然发现说了这么多,他除了知道这个人的姓名,来做什么的,就再不知道别的了,那些重要的,不重要的他竟然一无所知。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已然看着慕枫走了出去,站在大雨里,越行越远。 没有任何的答复,就那么消失在了眼前。 “你认识他吗?”兮幻走到涅斋身边问道。 “不认识。”涅斋又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人,若是认识,也就不会这样没有结果的走了。 “那你跟他废什么话,还让他走了。他要是真的想要弄死孟小痴怎么办?我看他说的很认真,只怕做起来也不会手软。关键是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兮幻对慕枫没有半点好感,可是涅斋却奇怪的把人放走了。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可就是想不起来了。你说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涅斋看着外面的雨,突然之间一阵的不知所措。 那种莫名的熟悉,让他脊背生寒,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会到来。 “我看你是被孟小痴拒绝之后魔怔了,还是快点去找她吧,不论怎么样,你们之间不应该也有个结果吗?”兮幻当真是拼了命的在推波助澜,可是总是没有结果,这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早就已经有结果了,不是吗?究竟是我不愿意接受,还是你不愿意接受?等着吧,她迟早会来的。” 涅斋其实根本就做不到稳若泰山,只是他心里有着太多的思量,他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孟小痴去死的,可是见到孟小痴又没什么可说的。 孟小痴早就已经来了,只不过是在别的地方而已。 孟小痴看了看窗外的大雨,又看了看被淋成落汤鸡的自己,然后又看向了般若。 般若痴痴呆呆的,就那么坐着,虽然看起来很好看,可是一想起来就觉得心疼。 她心里的仇恨是一点也没有减少,只是时机不对她不能过早的做出行动。 般若如今这副样子倒是听话的很,几乎是任人摆布,她原本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涅斋会好好对待般若,没想到照顾的这样的好,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可见是有人收拾的,比着她现在还要干净。 “哎!你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其实这一切根本就跟你没有关系的,你不用自责。” 她已然知道般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无非就是受了刺激,可是又能受到什么刺激呢?不就是看到薛白变成那副样子了,可这只是她的错从来都不是般若的错。 她也知道,般若这种情况很难好起来,纵然好起来也是得靠自己,不能靠别人,可是如果想不明白,又怎么能好起来呢? 只可惜她说话根本就没有人回应,但是她依旧还是喋喋不休的说着。 “般若,我虽然没办法带薛白回家了,但是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岁月还很长。你也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她想她再也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仇恨,还有般若和薛白,无论怎么样,她都想这两个人好好的活下去,毕竟这一切都是由她开始的,无关自责,只为责任。 她为人师自当照顾好他们,可是现在是一点也不好。 “你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我身边都没有人帮我了,你居然也这个样子,只有我一个人,做起事来肯定会很慢。嘶,怎么从前没发现,你怎么这么好看呢?” 她盯着般若的那张脸看,越看越觉得好看,不由得上手摸了两把。这要是知道反抗的时候,肯定不会让她得逞的。 滑溜溜的脸蛋,比她的还要软,她竟然都有点儿羡慕了。 “一个个的都长得这么好看,可我就没碰过,想起来可真是亏了。” 她对着般若一阵的傻笑,要是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她是个傻子。 “姑,姑姑,你在做什么?”竑烜开门就看见了孟小痴,这已经不再让他惊讶了,惊讶的是孟小痴在占般若的便宜,好歹也是师徒关系,这未免不合礼法吧。 第三百八十二章 送上门了 孟小痴闻言看过去,只见是竑烜,这回可真是够巧的了,竟然是竑烜一个人。 她邪恶的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呀,你过来。” 竑烜看着人听着声音,只觉得脊背发凉,总感觉是有所图谋,但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姑姑,那个我不是故意看见的,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觉得这个时候还是逃跑保命要紧。 孟小痴怎么可能会放弃如此大好机会?竑烜想要逃跑,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竑烜转身,她就突然间出现在了竑烜面前,轻轻地关上了门。 “姑姑?”竑烜没有料到孟小痴会这么出现,很是惊讶。 “诶,有什么问题吗?你说咱们是不是真的很有缘呢?我每次一来都先看到你。” 孟小痴这次原本没有抱着任何的希望,没想到反而有了这样的好事,桑慕终于不再跟着了。 “姑姑,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可千万别杀我灭口啊。”竑烜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缘分,反而觉得他太倒霉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师父占徒弟便宜,刚好还被他遇上了。 这要是传出去了,孟小痴不得宰了他呀。 “你看见什么了?我有事跟你说。”孟小痴不明白竑烜这副样子是为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可怕。 竑烜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姑姑,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 孟小痴发现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在一个世界里,要不然说起话来又怎么会驴唇不对马嘴的,她还没有说什么呢,竑烜就给出了反应。 “你不会说出去些什么?” “我不会说出去你对他意图不轨的,更不会对涅斋说。”竑烜选择老实交代。 孟小痴看了眼般若,然后又看了眼竑烜,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她刚才可是动手了,难不成全被竑烜看见了? 这可就不好了,她虽然从前在外风评一向不好,但是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再说了,她也没有进行实质性的下一步,不算的。 “你最好把这件事忘了,我要是在外面听到些什么,我第一个就来找你。” 她可不觉得解释就有用,倒不如态度强硬一些,以此让竑烜打消脑袋里的念头。 竑烜点头,一直点头,他可以保证。 孟小痴很满意竑烜的这种态度,这就叫聪明。 “我有事找你。” 她那时候有事找竑烜是因为附魔山的封印,而现在有事找竑烜就是另外一件事儿了,毕竟封印已经打开了。 “姑姑你说,我尽可能办到。”竑烜还是有些迟疑的,他总感觉孟小痴找到他,不会有什么好事。 孟小痴要的可不是尽可能,是一定得办到。 “初笑有没有说过什么关于我的事?” 她如今和神仙的关系,可是如履薄冰一般,所以无论打听什么事,都不能去找神仙,这个时候初笑就应该是唯一的选择了,谁让初笑曾经是神仙呢。 竑烜想都没有想的就摇了摇头,孟小痴的事现在可没人敢提,尤其是在涅斋眼前。涅斋只怕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想要杀人吧。 孟小痴虽然不知道初笑究竟知不知道,但是好歹也是第一批老神,总会有所耳闻的吧。哪怕是知道一点也好,比起她这个一无所知的其中人,就好太多了。 “那你如果有机会的话,就问一问怎么样?这个不难吧,你们不是同一阵营的人吗?怎么也该有点交情吧。” 竑烜觉得有点难,他从前从来都没有提起过,突然之间提起来肯定会惹人怀疑的。 “姑姑,你想知道什么事?” 他并没有立刻就答应下来,他如果做不好,答应了反而耽误了事。 “没什么,你只需要听他说,到时候无论听到了什么都告诉我就行了。还有不要让别人知道,桑慕也不行。我可是很相信你的,你可别让我失望呀。” 孟小痴也不知道什么答案才是正确的答案,但知道一些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竑烜越发犯了难,没有一个准确答案让他如何行事? “姑姑,真的听到什么都可以吗?” 难不成是想要听到什么评价? 他也曾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前尘往事,但是不是无疾而终了吗? 还是说这是要涣散军心的做法,要在中间挑拨离间?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说我小时候。最好是我出生那时候的事,其余的你就看着办吧。千万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明白吗?” 孟小痴还不想打草惊蛇,要不然她早就亲自去问了。这些陈年旧事,琐碎且麻烦,但如果重要的话,就一定会记得。 “哦。”竑烜带着满心的疑惑答应下来了,可是真正做起来只怕没那么简单。 “好了,我没事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孟小痴就这么一件事,如果办成了,那很多事就有解释了。 她曾经以为她就是她,简单的不得了,可是渐渐的发觉,原来背后尘封着那么多的秘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些秘密的答案,想给自己一个解释,也想给过去一个解释。 竑烜不过是来看看般若的,如今已经看到了,还多看到了一个人,但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孟小痴可不是那么好就能招惹的,万一突然之间再翻脸,他可承受不起。 “姑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走吧。”孟小痴始终没有忘记此行来的目的,虽然她一再想拖延下去,可是还是得去做。 竑烜自然是一刻也不愿意停留,当即就离开了。 孟小痴看着外面的雨,百感交集,明明几天以来都是大晴天,偏偏今日就下起了大雨,可见只要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她告别了般若,就开始在宅子里寻找涅斋的下落,也是奇怪,涅斋到现在都不换个地方,就不怕神仙来个瓮中捉鳖吗? 她倒也是轻车熟路的,毕竟已经来了几次了,而且又在里面住过,所以很快就摸进了房间。 可是里面没有人,涅斋不在,也不知道这天气能去哪里。 她再一次被浇成了落汤鸡,整个人都湿了,说到底也是她活该。如今都有了法术傍身了,可却不用,又能怪谁呢? 她其实有着自己的私心,她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装可怜而已。虽然她本来就很可怜,可是那天晚上,他们都已经闹成那个样子了,再见面她是想不到该怎么相处的了,总之,就是不能要剑拔弩张的,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是最好的了,可是如果做不到,她就只能选择当那个低声下气的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嚣张。 无论是做魔还是做神仙,做到她这种份儿上,也算是一种失败了,她自己都是那么觉着的。 “涅斋去哪儿了呢?下雨天也这么忙吗?" 她竟然不知道一个主事者是这样的忙碌,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自己是一点也不忙,除了找涅斋,是一点事都没有,就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对比起来她越发的挫败了。 涅斋这个造反的事情格外的多,她这个也算是造反的,可却没事做,难不成是在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她突然有了一个很不成熟的想法,又可以说是在潜意识里她一直都是那么想的,那就是窃取胜利果实。 可是她凭什么这么想呢?而且这根本就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她如果做了只怕是要被骂死的,到时候可不只是与神仙为敌了,还得加上一个涅斋,她就要成为馅饼了,两面夹击。 她晃了晃脑袋,把这可怕的想法甩了出去,还是先顾好眼前的事为妙。 "怎么还不回来呀?" 她发现只要她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就会胡思乱想,分外的煎熬。可是涅斋却迟迟不见回来。 她占了涅斋的床,谁让人不在呢,虽然她浑身都湿漉漉的,可是都已经这样了,她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她听着外面的雨声,哗哗直响,百无聊赖,然后就睡着了。 孟小痴做了个梦,梦里涅斋回来了,不仅给她换了衣服,还给她洗了澡,然后还做了点不该做的是事。那样的一场梦她想想就觉得羞耻,也幸亏是一场大梦,要不然她一头撞死好了,毕竟梦里她是那么的主动,主动的都有点不像自己了。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天了,虽然是雨天,天很阴沉,但夜晚的黑和白日里的黑是不一样的,房间里正点着蜡烛,烛火跳跃,但还是有些昏暗。 她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头疼,可是睡觉明明是一件最简单,最没技术含量的事,怎么就会头疼呢?难不成是睡多了? 也有可能。 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很不对。她睡着的时候房间里可不是这样的,她很清楚的记得,那时候房间里没点蜡烛。 她感觉不妙,立马就坐了起来,她一动就是一阵的头晕目眩,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好像是生病了一样,可是她很少生病的。 "头好痛,不会是被人偷袭了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头疼 她有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她睡着了,说不定就有什么阴险小人趁机偷袭她,说不定就被打到了脑袋,虽然发生的几率很小,但也不代表不会发生。 这世上可恶的人有很多,涅斋身边的也不乏有之。 "没有偷袭,是你可能生病了。"涅斋对于孟小痴的没有自知之明给出了解释,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事想不开,竟然去淋雨,也是仗着自己不是个凡人就敢放肆。 孟小痴听着涅斋的声音,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听到涅斋的声音,她真的不愿意。 “你怎么在这儿?” 她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在这里了,难道是你走错了房间吗?还是说你想去别人的房间?孟小痴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涅斋说着走到了床前。 孟小痴看着这个人,知道这绝对不会是假的,可是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很早就回来了,你难道忘了吗?”涅斋再一次觉得孟小痴的问题多余,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孟小痴明明知道。 孟小痴没有忘,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一直在睡着,怎么可能知道涅斋回来,要是知道,肯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怎么会知道,你……” 她突然想起来了那个梦,然后就又是一阵头疼,如同刀割针扎一般。 “嘶,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头疼?” 她绝对不会相信这种感觉是无缘无故出现的,总是有原因的。 涅斋自问没有那么恶毒,这一切都是孟小痴自作自受来的。 “是你自己淋了雨,又不是我让你淋的。这只能怪你自己了,怪不得旁人。” 孟小痴总觉得不是淋了雨,才会变成这样的,她现在好歹是个魔,身体怎么可能会那么脆弱,淋个雨就会生病,那和人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 她有点儿想不明白,早知道就不睡着了。 “谁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你就来了,不下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勤快?”涅斋顺势就坐到了床边,看着孟小痴。 他嘴角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虽然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总有好事。 孟小痴看着涅斋这副样子,总觉得有点怪,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怪。 她往里面躲了躲,但这才发现,她在床上的位置不一样了,身上的衣服也不一样了。 她原本那湿漉漉的衣服已经没有了,如今穿在身上的干净整洁,就连头发都是干的,还有不知名的香味儿,很好闻,可是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的味道。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是最差的一种可能,也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一种可能。她再怎么贪睡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事还能睡得着。 “不用看了,我给你换的,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涅斋没有半分的愧疚就承认了,在他眼里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孟小痴感觉自己进了狼窝一般,“你还要不要脸?趁人之危呀!” 涅斋闻言面色一变,他又没有强迫,一切都是孟小痴自愿的,怎么就成了趁人之危?一觉睡醒就不认账了,可真是够翻脸无情的了。 “是你自己扑上来的好不好?怎么就成我的过错?难不成我还得矜持一下拒绝吗?” 他虽然不是来者不拒,但是是孟小痴自己送上门来的,还是主动的,他自然不会让自己亏了。 孟小痴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她有些难以相信,难道那个梦是真的吗? 可是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呀?她又没有喝酒,也没有头脑发昏,干嘛做那种卖力不讨好的事呢。 “你可别耍赖,就算你不记得,我可清清楚楚的记得。”涅斋看着孟小痴那一脸震惊的样子就知道是要跟他耍无赖。可是他是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你记得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孟小痴绝对不会承认那些事是她做的,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 “我告诉你耍赖也晚了。你如果记不起来,我就帮你回忆一下。是你先爬上我的床的,然后让我给你换衣服,洗澡,再然后……” “你不许再说了。” 孟小痴不等涅斋说完,就捂上了涅斋的嘴,她不想听。 涅斋眼睛里都含着笑意,他觉得他可以把孟小痴的举动当做是害羞。 “你听着咱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孟小痴难以接受那样的自己,她也无法相信,那就是自己。 涅斋点了点头,可是,都已经是发生过了的事,又怎么可能可以当做没发生呢? 孟小痴现在看着涅斋就来气,可是又不得不面对着,这就更让人生气了。 她忽然发现她这样的姿势有问题,也就放开了涅斋。 她是一点儿也不想碰涅斋。 “现在就算是嫌弃我也晚了,你还是想想有什么要求吧,我说不定可以尽量的满足你。”涅斋感觉自己赚到了,那孟小痴求之不得的,他也可以顺便答应了。 孟小痴从来都没有想过用这种方法来实现自己想要做的事,她是得多吃亏呀。 “所以你是要用这个做交易了,可真无耻。” 她忍不住嘟囔着,果然只有不要脸才能做到天下无敌。 涅斋不在乎孟小痴怎么想,孟小痴的想法一向是不合常理,他有时候就算是接受了,也没办法做到全部接受。 “随便你怎么想,你派来的那两个意思不是都已经传达到了吗?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孟小痴翻了个白眼,如今能够如此的冷静说话,虽然难得,但也是有代价的,她付出的代价可不轻啊。 “的确没什么可说的了,那你和他们去说吧。” 她本来也无心于这个,这种事还得交给大长老来说,毕竟大长老就精于此道。 “别呀,跟他们说多无聊。还是跟你说比较好。” 涅斋可不愿意对着那两个长得奇形怪状的说话,还是孟小痴看着比较顺眼。 孟小痴却与之刚好相反。 “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可以接受那些魔,毕竟我还是很大度的,虽然他们没什么用,但是当做你的陪嫁,我也不介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涅斋有着属于自己的心腹,对于那些后来的到底做不到全然信任。他想就算是孟小痴,想必也没相处几天,但是他却可以为了孟小痴接受。 孟小痴不明白,虽然涅斋说得直白。 “你每天都在想什么?我有那么重要吗?我都跟你说了,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而且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倒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又何必为难自己呢?合作就是合作,我又不是没地方可以去。” 她觉得他们之间说起话来倒不如直白了当一些,还节省时间。像那么装来装去的,也只是装给自己看而已。 “你就真的有地方可以去吗?无论去哪里神仙可都是容不下的。别忘了,你已经堕入了魔道,只怕你已经是神仙们的耻辱,你可没有初笑那般的被重视。” 涅斋早就已经明白了孟小痴现在的处境,要不然也不会一直不为所动。孟小痴已经无处可去了,甚至神仙一直在对她虎视眈眈,一个叛出仙界的魔,必定是人人唾骂。 “你可别跟我说,你想自己占山为王。只怕到时候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何况背后还有那些魔。他们是不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你的身上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那些魔把孟小痴看得很重要,要不然他提出那样有利的条件,那些魔又怎么会不答应?用一个孟小痴来交换明明是很合适的买卖。 “你还知道什么?通通都说出来吧。”孟小痴发觉自己在涅斋眼里没有任何可以隐瞒的了,涅斋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没什么了,我只知道你没地方可以去了,我是你唯一的选择,你没办法否认这个事实。我知道你是一个不会选择妥协的,但我又不会吃了你,咱们合作现在是你最好的办法。快点儿做决定吧,趁我还没有后悔之前。” 涅斋在今日之前或许可以给孟小痴缓和的余地,可是到了如今不能了,他不能让孟小痴离开,孟小痴必须留在这里,所以他急于让孟小痴作出决定。 孟小痴在这件事上面想都不用想,她根本就没得选。 “你能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吗?我好歹现在也是有身份的,说好了也只是合作,你不许想别的。” 涅斋还有什么别的可想吗?该得到的他都已经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也已经得到了。 “跟我成亲。” “不行,你别得寸进尺。”孟小痴一万个拒绝。 “那如果你觉得感情不够的话,可以慢慢培养。附魔山那种地方你还是别回去了,那里穷乡僻壤的,肯定没有这里的大千繁华好。”涅斋对于孟小痴的拒绝,还是有些失落的,但总算是有所收获,更近了一步。 “凭什么?”孟小痴才不要留在这里。 第三百八十四章 试探 “当人质,如果他们不听我的话,总该听你的话吧。” 涅斋总能想出无数的理由把孟小痴留下,孟小痴就是再怎么反抗,也斗不过他的。 孟小痴也觉得这真的是个理由,可是那是在涅斋看来的,在她看来那些魔似乎也不太听她的话。但这事关乎威严,绝对不能轻易露出马脚,要不然她就没有价值了。 “那好吧。” 但她还是百般的不情愿,人在屋檐下,哪有自己自由自在的好。 “好了,既然这样,你以后可不许翻脸就走,小心我随时改变心意。” 涅斋可是怕了孟小痴突然之间消失,找都找不见,那种时候没人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孟小痴最是不能了。 “我知道了,你的心意没人能知道,只怕到时候你都得烦我。”孟小痴可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特别招人喜欢的,只怕喜欢也只是一时的,不是一世的。时间久了总会有所改变的,她就等着那一天,她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涅斋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他有信心,他的喜欢就是一辈子的事,而不是可以被时间被岁月蹉跎的。 雨一连下了三日,就好像是天漏了个窟窿一样,一直不停。弄得人心情沉闷,郁郁寡欢。 孟小痴很无聊,她感觉自己无事可做,可是明明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她要去做,但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提不起精神来,她本就有着拖延的毛病,要是没人逼上一逼,她只怕会一直拖下去。 “可真是好久不见了,你来了也不说来找我。”兮幻是今日一早才听说孟小痴来了,而且已经住下了的,她为此感到很是震惊,明明从前是那样的努力都不见人,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恨涅斋还不言不语的似是要把人藏起来。 孟小痴听着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毕竟在不久之前,她们才刚见过。而且留下来的印象很不好。 “你不在家带孩子,怎么出来了?” 她一开口就不怀好意,给了兮幻狠狠的一击。 兮幻也很配合的,那张脸都变得扭曲了。 她不仅英年早婚,而且还有了孩子,这可能是她这辈子的耻辱,而且孩子的父亲还是那个人,她曾几何时是感觉那么的了无生趣,但转念想了想,这样也好,早日断掉痴念也是一种解脱。虽然还带了个累赘,但就当做是代价好了。 “我喜欢,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她迅速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不至于让人看起来她像个恶婆娘。 “你不是喜欢涅斋吗?怎么这才几天就换人了?可见你可真不是个长情的人。不过一想到你儿子是只狐狸,怎么也没办法联想到孩子的父亲是头狼。” 孟小痴头都没有抬,但却能感受得到兮幻在背后张牙舞爪的样子。 她这是专门往兮幻伤口上撒盐。 兮幻恨得咬牙切齿,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儿子的事了,可孟小痴偏偏就光明正大的对着她说,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好歹也为了你去昆仑要了好几次人,只怕昆仑的人都把我当成了疯子了,你就这么对待我,可见我的好心都白费了。” 她故作委屈的样子,走到孟小痴的面前,她从来都没有想着能感动孟小痴,但是好歹看着这个份儿上,说点好听的也好呀。 孟小痴不仅知道,还亲眼见到过,但是嘴里一直说着夫人,其心可诛。 “那这么说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可惜又不是我走丢了,你这喊话完全没有用,只不过是在浪费口舌而已。今日你来是要做什么?我可不觉得咱们之间有什么太好的交情。” 她们之间从前的关系,可是一向不怎么好,虽然后来也曾经同仇敌忾过,但是那也是权宜之计。 “你可真是见外,咱们之间还算是没有交情吗?那你在这里只怕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兮幻在涅斋身边多年了,就算是涅斋不认识的人她都认识,至于孟小痴只怕没见过几个人,她也是怕孟小痴太过于无聊,才过来看看的,不曾想就遭遇了这样的对待,可见好心没好报。 孟小痴觉得自己不需要认识太多的人,再说了她在这里可不止认识一个兮幻,竑烜,桑慕难道就不是人吗? “有事儿说事儿好不好?虽然我没事可干,但也不带这样浪费时间的。” “我发现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从前的孟小痴了,想想好伤心呢。”兮幻发现这个孟小痴是一点儿也不能糊弄,精明的很。但这种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却不知道。 孟小痴也觉得自己变了,这个还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 “你到底有没有事儿?那你就没发现涅斋也变了吗?说不定这就是个傀儡,真身不知道在哪里看着呢。可真是想想就可怕。” 她对于这送上门来的线索可不会放过,涅斋一向谨慎,当初上昆仑的就是个替身,而现在在这里看到的这个,说不定也是假的,不弄清这一点,如果她要是从中做点什么,只怕会死的很惨。 兮幻只觉得孟小痴也未免太会想了,她虽然不敢自称是十分的了解涅斋,但是在对孟小痴这一点上她是很了解的。涅斋绝对会亲力亲为。 “你是不是病了?怎么总是胡思乱想的呢?这世上的事虽然总是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总不会有错的,难道你们之间就没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吗?你不会连这一点都感受不到吧?” 孟小痴在对于这一点上很不想说话,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那究竟是不是一个梦,还是说涅斋控制了她的意识。总之细思极恐,这种事她根本就不愿意做的,她想只要她感觉到了就绝对会停止,甚至会拼命的反抗,可是在梦里她却任由这发生了。怎么想都不对。 “呵呵,既然都有过,那你还有什么可想的呢?涅斋那么好的一个男人都不要,你还想要谁呀?对了,我问你件事儿,你有没有什么仇人呀?或者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缺德事?” 兮幻的到来本就没有那么纯粹,但她也是真心要来的。 “比如呢?我做的缺德事儿可多了。”孟小痴就知道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关心她。 “比如杀人全家,罪孽滔天。再比如,你杀了别人,别人会变成鬼来找你了。”兮幻的喜怒都摆在了那张脸上,现在就是一脸探究。 孟小痴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于是就顺着说下去。 “额……这个,我最大的仇人就是涅斋。至于杀人全家这种事儿,我可没干过,就是不知道你们干没干过。”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那种人,可是……”兮幻没有继续说下去,涅斋有交代,不让孟小痴知道,那就不说喽。但是如果不说,又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可是什么?是不是有人上门找我报仇?” 孟小痴也只能这么想了,要不然兮幻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个。 兮幻尴尬的笑了笑,她可什么都没有说,这是孟小痴自己想到的。 “怎么会呢?我就是在想,你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会不会不只有涅斋一个仇人……” “我觉得我绝对没有你缺德。”孟小痴直勾勾的看着兮幻,对于这种评价,她很不愿意接受。试问有哪一桩哪一件,她是真的做过了?还不是因为她当了冤大头,被人栽赃陷害,没有都说成了有。她冤不冤枉啊? 兮幻也并不觉得自己不缺德,只是她现在很关心孟小痴的事,而不是自己的事。 她无奈的一笑。 “还有事吗?没事可以走了。”孟小痴不想和兮幻说话,她不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反而那些想知道的没知道,就更不想说话了。 兮幻根本就是无功而返,她发现孟小痴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如果有事的话就去找我。” 兮幻不知道的是她的这种举动就更加证明了孟小痴所想的,孟小痴早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孟小痴了,总能从细枝末节里听出点什么来,而兮幻已经说的这样的直白了。 “嗯。”孟小痴觉得自己已经想都不用想了,她的那些仇家没有一个是她自己亲自结下的,都是硬生生往她身上碰瓷儿的,想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又得罪了哪一个。可是为什么兮幻会知道?那么涅斋是不是对她隐瞒了些什么? 她看着兮幻走出去,走进大雨里,转念一想,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从她这里得到的消息,总要汇报一下不是。 她见兮幻渐渐的走远了,才慢悠悠的跟上去,涅斋虽然把她留了下来,但至少还是给了她一点点自由的,没有派人看着她,至少表面看起来是那样的,她也就只好尽情的享受这种自由了。 兮幻并没有走原来的路,但七拐八绕的还是走到了前厅,想来还是有所防备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 有所隐瞒 前厅有着谁在等着,不言而喻,整个宅子都是涅斋的,恨不得整个遂安城都被涅斋霸占着,那兮幻自然是去向涅斋汇报了。 涅斋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兮幻进门冷得直打哆嗦,她曾经觉得跟着这个男人是一件很好的事,是她这辈子都愿意的事。可是到了现在她突然发现似乎并不是很好,也只能看一看,到最后都得不到,而且还为他人做嫁衣裳,奔波操劳。 “她说她没做什么坏事,会不会是那个慕枫有问题?” “不会的,问题一定出在孟小痴身上。或许她没对你说实话呢。”涅斋不知道缘由,也只能一味的保护。他却可以做到感同身受,曾经的他不也是满心的仇恨吗? 他能够理解那种感受,前提是那是真的。 “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吗?我看她一向不是一个会遮掩的,那个人,不过是初来乍到,你为什么就那么相信呢?” 兮幻虽然不知道孟小痴过去曾经做过什么事,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就凭她的了解,她觉得孟小痴绝对不会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甚至比着他们还要干净。可是突然就冒出来一个人要找孟小痴报仇,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我总觉得那个人有些熟悉,你有没有感觉到?”涅斋依旧还在想着他们究竟在哪里见到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就好像冥冥之中有所注定一般。 “我不觉得,但是感觉他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又感觉没听到过。你说咱们是不是魔怔了?他会不会是会什么法术?”兮幻也只能想到这个了,毕竟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人,更多的只会是好奇,再然后就是探索,至于想不到的,就只会成为疑点。 “不会,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被法术所迷惑的吗?还是赶快派人去查,这人究竟是谁,从哪里来吧。还有,千万别惊动孟小痴,我怕她会一时冲动,做出点什么来。” 涅斋最担心的就是孟小痴,孟小痴现在背后已经没有神仙可以依靠了,只有她自己,这个时候如果冲动,做出点什么事来,只怕就只能自己承受了。 “你这么替她着想,她真的接受吗?我发现她似乎变了,变得不一样了。我只能劝你知难而退,又何至于纠结于此呢?你从前不是很洒脱的吗?你的仇究竟还报不报了?要不然你回芜泽,这里交给我们。” 兮幻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她怕的东西太多了,她怕涅斋坚持不到最后,她怕孟小痴把涅斋改变了,她怕涅斋会受到伤害…… 涅斋从亲自出现的那个时候,就带了无数的隐患,而这些隐患迟早会害了涅斋。 “孟小痴也交给你们吗?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我说什么你们去做就行了,不需要质疑。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有你没你都一样。” 涅斋想要的是一个帮手,而不是一个长舌妇,整天对他唠叨唠叨,他不仅会烦,还会讨厌。 兮幻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可是当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却还是那么的不舒服,她做不到以德报怨,但事到如今她却也无力反抗。 “我们之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呢?想必连你也不知道吧,但我却知道这是因为孟小痴。难道为了她,你是打算连女人都不接触了吗?我只能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也无需否认些什么,旁观者清。” 兮幻叹了口气,他们终究还是回不到从前了,从前他们关系虽然不是那么的亲密无间,但至少不会像如今这般疏离。孟小痴真的改变了很多事。 涅斋也并不会否认什么,这一切,他都知道,都明白,可是却做不到反抗,他唯有顺其自然。 “你应该很恨我吧?毕竟我把你嫁给了一个你不爱的人。你不是一向……” “你不就是明知故犯吗?还有什么可说的?” 兮幻没等涅斋说完,就打断了涅斋的话。她怎么能不恨?但她也要感谢涅斋。涅斋的决绝与狠毒使她看清了一切,至少还没有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的确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曾经他们是伙伴,现在依旧是,只不过多了一个孟小痴而已。 孟小痴从中得到的信息只有一条,那就是有一个叫慕枫的找上门来报仇了。可是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仇?什么怨? 慕枫? 她回想着这个名字,可是脑海里并没有太多的记忆。 涅斋很忙,至少在孟小痴看来格外的忙,甚至都没有空搭理她。曾经她还以为涅斋把她留下来,就是为了缠着她,可是并没有,想来是她太过于自作多情了。 她的日子过得格外的快,虽然依旧还是没事可以做,大长老也曾来找过她,也只是跟她说说都做了些什么,要她做哪些决定,但究竟如何,她又没有亲自去看过,是不知道的。但涅斋是真的和大长老合作了,大长老为此整天都苦着一张脸,实在是因为涅斋太过于苛刻了。 她也没有任何办法,也只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谁让他们弱呢?她也只能把这句话传给了大长老。 她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去看般若,般若依旧还是那副样子,不吃不喝不睡,好像一块木头。她看着越发的揪心了,薛白就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了,般若如果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都没办法放过自己。 她时常与般若说话,可是还是没有半点作用。她又没有别的办法,也就只能等着般若自己良心发现早点醒过来了。 竑烜似乎对般若很有兴趣,她总是会在般若这里发现竑烜的身影。 “你是无事可做吗?怎么总来看他?”孟小痴在这一日终于发出了疑问。 竑烜本来就是真的没有事做,他又不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涅斋的,自然不会被委以重用,倒是桑慕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也不愿意问,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没事,我每日里也就只是看看书写写字而已,所以很闲,姑姑如果觉得无聊可以来找我。” 孟小痴嫉妒了,她毫不掩饰她嫉妒竑烜。看书写字那么闲情逸致的事,她却根本就没有心情做,也没有时间做。 她已经不止一次发现了,桑慕对竑烜是真的很好,根本就是娇养着,恐怕竑烜就算是在天上做皇子都没有现在这般好。 “姑姑想必有很多事要做吧,是我多言了。”竑烜已经听人说起孟小痴现在的身份了,肯定不会像从前那样懒散度日,定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见他刚才就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孟小痴落寞了,原来人人都觉着她应该很忙,可是她真的无事可做。 “我比你还要清闲,你不要有任何怀疑。” 竑烜反倒有些怀疑了,“姑姑,不需要处理事务的吗?” “不需要。”孟小痴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可说的,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摆设,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措。 “也对,涅斋又怎么会舍得让你辛苦呢?肯定是都帮你摆平了。”竑烜一想到孟小痴和涅斋的关系,就又觉得解释的通了。现在已然就是一家人,差的只不过是形式而已,只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转变了,那天晚上追着跑,他可是记忆犹新的。 孟小痴可不觉得是这样,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不说这个了,我问你我的事你办了吗?” 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竑烜自然是知道什么事的,但是他还是有些迟疑。 “我与初笑本就没有什么交情,如果突然贴上去了,他肯定会有所怀疑的,所以我正在慢慢的接触。姑姑,你还得再等一等,你很着急吗?” 孟小痴当然着急了,这就像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一日没有答案,就会一直扎着,怎么拔也拔不掉。 “我不着急,你慢慢来。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我不能等到要死的那一天才知道吧?” 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竑烜现在虽然是她的侄子,但是以后就不一定了,万一看出来她执着于这件事,必定会出差错的。 她也不过是在兵行险招而已,这本就做不到天衣无缝。 “哦,我会尽快的。”竑烜点了点头,但他还是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姑姑是有什么事想不明白吗?小时候的事有那么重要吗?” 孟小痴幸亏有所准备,要不然还真就被问住了。 “当然重要了,我只不过是想要知道,为什么我爹娘会那么偏心。所有的好的都给了我的哥哥们,到了我这里就只剩下束缚了。你不曾经历过,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我明白的,姑姑,我明白,我会尽快去问的。”竑烜被戳到了痛处,他又何尝不想弄清楚这个问题,他也经历过父母的偏爱,只不过他从来都不是那个被偏爱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听到争论 “你明白就好,只是千万别让初笑发觉了,他容易多想,万一要是想到了别的就不好了。”孟小痴提醒着,初笑不是个蠢人,只怕有了风吹草动就会察觉,但她已经是没有办法了。 “我明白,就算是初笑察觉了,我也不会把姑姑说出来的。”竑烜下定了决心,他是绝对不会把孟小痴供出来的。他不也是弄不明白吗?既然孟小痴可以有机会知道原因,那他必定尽力而为。 孟小痴也不知道是戳到了竑烜的哪一点,竑烜刚才可还是支支吾吾的,先前更是推三阻四的,怎么就答应的这么痛快了? “好,我也并非是为难你,只是我和他有些说不清的事,若是见了面难免尴尬。” 她虽然不能让竑烜心服口服,帮她这个忙,但也得有个理由。 竑烜显然已经不再需要这个理由了,他道:“我明白的,有些事姑姑不便露面。” 孟小痴对于这前后的转变虽然没有那么好奇,但也觉得异常,但却没有问出口,她知道有些事只能意会,不能言明。 她看过般若之后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和般若说话她越说越闷,而竑烜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她也只能回来了,至于为什么没有把般若带在身边,她有着自己的顾虑。 她根本就做不到保护,已经有了那么多的例子在前面,都证明了跟着她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她不愿意再冒险了,她情愿般若一个人呆着,更何况涅斋也没有亏待了般若。 她开始打算着下一步,坐以待毙已经不再是她处事的风格,她想要掌握主动权,虽然这几天大长老会跟她说外面的事,可是涅斋从来都没有说过,她对于涅斋的下一步是一点也不了解。 她还是有些奇怪的,涅斋带人驻扎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在这里不退也不进,像极了是要当靶子给人打,可是涅斋会是那种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顾的人吗?她想也不是,只怕出事了就会先跑着。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她觉得她该找个人了解一下了,可是谁都没有涅斋了解的清楚,但再送上门去,她有那么上赶着吗?可是如果不去,那就只是坐井观天,还是一无所知,她严重怀疑涅斋就是在等着她自己主动的那一天呢,要不然又为什么这几日里神出鬼没的?可是她也是真的没志气,不得不送上门去了。 她是百般的磨蹭才找到了涅斋,涅斋似乎是在议事,反正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有点像是在吵架,至于在讨论什么,她只听出来一件事,那就是谁留下来,每个人都各执一词,似乎都不想留下,就数着桑慕声音最大,吆喝的最起劲儿,好几个人都喊不过。 “总之我绝对不留下来,谁愿意留下,谁就留下!”桑慕最后一拍桌子,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他都已经争得面红耳赤的了,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来了。 “凭什么?你年轻力壮的不留守在此,让你带兵打仗你行得通吗?”桑慕刚一坐下立马就有人扯着脖子对着喊。 桑慕看着这人,长得比着他还要年轻,说出这种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好意思说吗?你就有资历吗?长得像个小白脸,还跟我比年轻,我来世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他这绝对不是嘲讽,而是看着就是。 “你闭上嘴吧,在座的有哪一个是比你小的,你个不识好歹的,我不过是皮囊好看一点,看着年轻一点而已,你别只看外表!你还是老实的呆着吧!”那人是一点也不甘示弱,立马就回怼。 桑慕以为自己已经够强硬了,也就没什么可说得了,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得寸进尺了。 “谁知道是不是你瞎掰的,你拿什么证明!” “就凭我是孤家寡人,你身边还带着个竑烜,就比你有资格!” “我们也是!” …… 一时间所有无家无室的都站了出来,一起抵制桑慕,桑慕被气的瞪大了眼睛。他竟然不知道有一天会因为这个而被针对,可是他真的想去前方冲锋陷阵,他不想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你们说的不算,主上说的才算。”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涅斋身上,毕竟最后做决定的还是涅斋,而不是这几个和他剑拔弩张的。 涅斋是在听着,这些人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都快把房顶掀了,也终于有人想到他还在了,他的作用虽然是下决定,但也不能有用的时候就拿出来,没用的时候就忽视吧。 “你们不是在商量吗?结果呢?” “结果就是他留下!”几乎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除了桑慕。 这一下更是震得耳朵生疼。 桑慕忽然感觉一阵的挫败,他何至于如此的没有人缘,怎么都孤立他呢? “主上,你看看他们,竟然合起伙来排挤我!” 他直叫屈。 涅斋也并不是不近人情,只是这这是众望所归而已。不等他来开导一下桑慕,别人就已经开始开导了。 “你到了这里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当初明明都说好了有家眷的留在芜泽,没有家眷的出来,可就是你个别,拖家带口的出来了,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和你岳父打架你也亲自上手吗?” “就是,你就不能安稳一点吗?” “你要是不想在这里,那就回芜泽好了。” …… 桑慕再一次受到了伤害,而且还是一群人带给他的,他感觉自己好惨哪! “你们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成哑巴!” 他弱弱的说了一声,但那就是事实,所有人都说的很对,他有竑烜,就不再是一个人了,可是他不甘心哪,这么多年的努力也有着他的一份,怎么到了最后就少了他呢? “咳咳。”涅斋咳嗽了一声,什么意思很明白,他现在需要安静,当然也如他所愿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还请主上定夺。”临了众人齐喊了一声。 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其实也无需再争辩了,只不过是看着他们高兴而已。 “桑慕,你毕竟要顾及竑烜的感受,这件事还是算了,这里也是很重要的,你可别让我失望呀。” 桑慕还是不服,这里能有什么重要的,涅斋根本就是在安慰他。 “不行,竑烜一定会理解我的,他又不是那扭扭捏捏的女儿家,更何况他也不会留下的。” 他理解竑烜,竑烜心里定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又怎么会愿意听涅斋的摆布。 涅斋一向都是很人道的,可是这次他不能让桑慕如愿,也许桑慕不过是一时冲动,但是将来万一竑烜要是后悔了,那么就是血仇,两人之间难免会产生不必要的隔阂,反倒得不偿失,可惜桑慕自己却意识不到这一点,他很是头疼。 “到底我是主上还是你是主上,还能不能听我的了。你们两个都不许出现,但凡要是到时候出现了我绝对不会轻饶,我让你们分开,让你们永远都见不着,你还质不质疑我的决定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选择威胁了,毕竟桑慕的脾气有些火爆,不容易压制的住。 桑慕闻言立马吃瘪,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个,涅斋还偏偏就用这个威胁他,可真是够狠毒的了。 “不敢了。” 涅斋很满意这个答复,“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都回去准备着吧,其余的事明天再说。”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喧闹是真的喧闹,但就是闹得人头疼,也该歇一歇了。 事情才说到一半就这么散了,众人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命令已经下了,就不得违背,只好作罢,纷纷离去。 桑慕是那个最先甩袖离开的,也是心中气愤难平的缘故。 涅斋看着正在准备开溜的大长老,诡异一笑,说道:“大长老留步,我有事跟你说。” 大长老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话可说的,但不得不停下那离开的脚步,但心里却在暗自后悔,早知道就早点离开了。 “主上,有什么事吗?” 殊不知大长老和涅斋彼此没有任何的好感可言,也只是在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而已。 涅斋虽然缺人手,但是可以收留那些没有组织的魔,而那些有组织的他还看不上眼呢,毕竟已经输过一次了,要是再输,他输不起。 大长老更是与孟小痴同仇敌忾,也许曾经他有着远大的抱负,可是自从离开了附魔山看到了外面的局势,那些抱负他决定还是放一放为好,还是好好跟着孟小痴脚踏实地的站稳跟脚再说,而涅斋是个很可怕的人物,他也算是明白了孟小痴为什么和涅斋有仇了。 “孟小痴她这几天怎么样?”涅斋这几天有点忙也就疏忽了孟小痴,他又知道大长老几乎是一天一次的去汇报情况,直接问一下应该就能了解的到。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害怕孟小痴生气他这些天忽视了她,还是先了解好情况再好好哄着,也就省了些麻烦。 第三百八十七章 虚惊一场 “啊?”大长老感觉自己好像是听错了,孟小痴如今就住在这宅子里,说起来不是应该涅斋才应该是那个最了解的吗?他甚至是时常怀疑孟小痴为了大局不惜以身相付,便宜了涅斋这个混蛋,可是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难道是没有? 但是他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孟小痴被始乱终弃了,这人怪不得能成为孟小痴的仇人,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怕孟小痴的牺牲就要白费了。这个时候他有点心疼孟小痴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家就这么被糟蹋了,可真是老天不开眼,老天什么时候又开过眼呢?自从被神仙占了去之后就像是被玷污了似的. 他恨恨的看着涅斋,也是他没有五官的缘故,所以才敢如此的肆无忌惮,涅斋想必也不知道他是抱有着怎样的心情站在这里吧。 “我说孟小痴这几天怎么样?”涅斋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但等了半天,人都走光了,竟然听不到大长老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只得又说道:“我跟你说话呢?你倒是说话呀!” 大长老如梦惊醒,只怪他刚才想的太过于投入了,竟然忘记了回答问题。 “她很好,这个你不是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吗?” 涅斋总觉得大长老有问题,要么就是年纪大了,耳朵不管用了,要么就是脑袋有问题了,都反应不过来了。 “我现在是在问你问题,我知道自然是我知道的,那在你看来孟小痴怎么样呀?” 他故意的大点声,只希望大长老能听清楚一些。 大长老耳朵没有半点问题,倒是被涅斋这一嗓子喊得心“砰砰”直跳,这和做了坏事怕被发现的感觉是一样的,他只怕涅斋会读心术,读出了他心里所想的。 “我看她很好,能吃能睡的,和在附魔山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他也扯大了嗓门,他以为涅斋刚才被吵得耳朵不好使了,所以听不见才会突然间那么大声音的,那他就只好顺其自然的也跟着大点声了。 孟小痴在附魔山本没有多少日子,中间又睡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也不知道孟小痴衣食住行究竟如何,可是人在屋檐下总不能太过于挑剔了,也就只能往好了说。 涅斋发现自己好像想的很对,大长老就是太老了,耳朵有些聋了,也不知道眼神怎么样,是不是也不好使了,但听到孟小痴过的很好他就放心了,他是一点也不敢委屈了孟小痴,就只怕孟小痴自己委屈了自己。 这样看来他无论什么时候去都不会有被孟小痴撵出来的可能了,他难免有些高兴,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大长老却看着这笑觉得有些阴森,里面也不知道参杂着些什么阴谋诡计呢,他有些感到忧心,孟小痴一看就不像是太聪明的,要是被算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反应过来。 “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可别欺负了她。” 他现在虽然还没办法挺直了腰板说话,可是事关孟小痴,他不得不重视。 这谁欺负了谁还不一定呢,涅斋就从来都没有在孟小痴身上占过便宜。 “仔细算我年纪还没有她大呢,你可真是瞎操心。”他不服大长老的说法,如果细算,就算是不细算也是孟小痴比着他大一些,孟小痴绝对不是那个吃亏的。 大长老才不管那个呢,在他看来孟小痴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她是个女孩儿,有事你冲着我来好了。” 涅斋才没空搭理大长老呢,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代替的。 “你可以走了,没事了。” 他可不觉的大长老会乖乖的听他的话走人,所以他决定自己换个地方,也就不至于听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了。 大长老刚要说点什么涅斋就从眼前消失了,他拦都拦不住,但却也有些嫉妒,他刚才要是有这个腿脚也就不至于说这些话了。 最倒霉的还是要数孟小痴,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他回头正要往外走,突然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也知道那绝对不是幻觉。 “你怎么在这儿?” 孟小痴此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欣慰的,她本来就很容易满足,给点温暖就行了,可是就是没人愿意给。 “大长老,你怎么净胡说八道呢?我哪里过的好了,我根本过的一点也不好。” 有一件事她还是记住了的,那就是大长老竟然说她过得好,可是她过的一点也不好,没有自由,整天都提心吊胆的,怎么能好了呀! “啊?”大长老还以为孟小痴没听到他刚才和涅斋的话,没想到竟然听到了,更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没有被感动到,反而先挑他的错处,刚才他自己都把自己感动到了好不好?涅斋可是很不好说话的,他好不容易硬气了一些。 “大长老,你可真不枉我把你放出来一场,还知道为我说话。”孟小痴虽然从来都没有后悔把大长老放出来,但是现在尤为觉得自己的决定是真的太对了。 大长老就权当这话是在夸他了,但是现在似乎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人家都要出去打架了,那咱们怎么办?” “顺其自然,随机应变。”孟小痴也只送给了大长老八个字,她又何尝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眼下,他们还是没有壮大到能够与之匹敌的地步,也只能屈居人下了。但跟着涅斋并不吃亏,至少涅斋是在与神仙对抗着。 大长老感觉自己问了和没问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又没什么可说的,他也知道现在实力悬殊,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孟小痴并没有着急回去,反而选择到处走走看看,甚至出了宅子,她已经在里面闷了好几天了,总想着出去走走,也是天公作美,雨停了,但说起什么时候停的,到是说不上来,只是她才发现而已。 也该是时候停了,一连几日的大雨,已经在人间形成了水灾,不乏有死了人的,尸横遍野,无家可归,这就是一场天灾,只是这是真的由天降下的。 遂安城里街上都已经没有人了,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是躲着这天气在家里,也许是因为别的。涅斋成为这里的主人,自然不会留下不听自己话的。 这世上的事只会有越来越险恶的,绝对不会有越来越好的结果。 她走在街前,街前的石板路上有着许多小水坑,一不注意一脚下去就踩上了,溅了一身的水,可是却很好玩。她又何尝不是有着一颗童心呢?玩玩闹闹,笑着一天就过去了,那是最好的日子了,可是,只是存在于想象中。 也幸亏现在没有人,她可以尽情的踩来踩去,要是在人面前,她万不敢这么做的。只怕有人就会笑她,说她是个傻子,也不一定。 她已经遭受了太多的非议,可是却依旧做不到成为铜墙铁壁,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总是不长记性,可是有的时候却因为长记性,做起事来畏畏缩缩的。 她很讨厌自己,比着讨厌自己所讨厌的人还要讨厌,可是她却改变不了自己。 孟小痴在街上玩的高兴,但宅子里却闹翻了天,涅斋发现孟小痴不见了,他的心一沉,毕竟也曾经经历过相似的情况,但是他却还是没办法接受。他生怕每一次消失都会成为永别,他绝对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事。 他已经没办法发火了,因为他知道无论质问谁都没有用,只要孟小痴不想回来,那他就算是被气死,孟小痴也不会出现。 他也只能派人去找,哪怕到最后会无功而返,但他还想留给自己一丝希望,不至于就这么放弃了。 他先去到般若的房间,然后又去找竑烜,可却都没有任何线索,他越来越害怕了。如果孟小痴自己离开也就算了,可是要是那个慕枫前来报仇,带走了孟小痴,那可就凶多吉少了。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孟小痴虽然已经不再是神仙了,但是根基尚浅,但凡遇上打不过的也就没有下一次了。 他找遍了宅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就是没有找到人,他的希望渐渐的变得渺茫,那一丝丝的侥幸,也消耗殆尽。出了宅子,那也就意味着真的离开了。 他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就突然消失了?他不过是没有整天看着而已,难不成是生气了吗? 他只觉得是自己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这一辈子才会让孟小痴这么的报复着,他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这一切都是因为孟小痴,他想他再也不会为了旁人而这样了,有一个孟小痴已经够他受的了。 他抬头看着那天,灰蒙蒙的,就如同他现在一样,可见凡事都不能高兴的太早了,容易乐极生悲。 “主上,人已经找到了。” 忽然有人来报。 涅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感觉好像下到了地狱又回到了人间一样,他连忙问:“在哪儿?” 第三百八十八章 庙 “在街上,平安无事。”那人回答道。 涅斋发现他就应该把孟小痴关起来,要不然总是会让他惊心动魄,出去了也不说一声,害得他担心。 “知道了。” 他既然已经知道人在哪里了,就未做停留,立马跑着去找了。 孟小痴一路越走越远,到了最后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但是她一点儿也不着急。遂安城就这么大,她还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走出去。 她发现这一路以来都是死寂一般的平静,心里的想法越发坐实了,只怕这城中已经没有活人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细细想来涅斋为了万无一失损失百八十人,又能有什么?无非都是些可有可无的牺牲而已,只会换来更好的结果,何乐而不为呀? 只是这里太过于安静了,安静的有些可怕,人间还是喧闹一些比较好,那才有人味儿。 她忽然行至一处庙宇,庙门上并无牌匾,因此竟然不知道供奉着的是谁。这满天诛仙都有信奉者,可是到了眼前这般境地,也是保护不了这些人了。那些信奉也只成了空谈。 孟小痴从前没有设庙成堂无法理解那些被供奉的神仙是什么感受,后来虽然有了孟婆庙,但却也无人拜,依旧还是没办法了解。 她也是不愿意被人所信奉的,她就算再不明白别的道理,这个道理也是明白的,有多大的期望就有多大的责任,如果没有完成那些责任,那也就意味着不再被其所信任。她不愿意试探,也不愿意让人失望。当然也没有人愿意信奉她这样不靠谱的神仙。 她看着这庙宇,突然有些想知道这究竟是谁的,受了香火,却没办法保证一方的平安,也是够失败的了。 她刚要抬脚进去,就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孟小痴!” 她应声回头,只见涅斋飞奔而来,看样子倒像是风尘仆仆似的,可是据她所知,涅斋一直都在城中。 涅斋看到孟小痴的时候,只觉得分外的气愤,明明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却总是让他牵肠挂肚,只要看不到人,听不到消息,他就没办法安心。 “有事吗?”孟小痴想也知道是来找她的,她本来就是故意出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来了。 涅斋不答,只是跑到孟小痴身边,一把抱住了孟小痴,恨不得把这个人揉进骨子里,带在身上。只有那样,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孟小痴对于涅斋的这种举动见怪不怪,其中又有几分真心,她是不知道的。她也只知道涅斋的心从来就不是为她而生的,是为阴谋诡计,欺骗算计而生的。 “你怎么跑出来了?”涅斋明明自己知道答案,可是他还想问问,他虽然做不到臆测所有人的想法,可是孟小痴的想法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太闷了,想出来走走。”孟小痴觉得自己没翻脸已经很给面子了,毕竟现在还要合作,她也总不能摆着一张臭脸,惹人讨厌。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害怕你又不辞而别了,我怕你这一次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 涅斋所有的害怕都围绕着孟小痴,孟小痴如果出事,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慕枫出现之前他只担心孟小痴自己要离开,而在慕枫出现之后他更怕孟小痴突然间就沉尸街头了,那个人就是一个未知数,至今都不知道身份,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他也难以掌控。 “我没有。”孟小痴是不知道涅斋从哪里来的那么多担心,她很重要吗?也许从前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而现在可谓是一文不值。既不能用来对神仙们做些什么,也不能从她身上得到任何好处。 “我知道,可是你从来都没有信用可言,我真怕你就这么不留一句话的离开了。” 涅斋感受着孟小痴的体温,可却是冰凉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前几天不还嚷着头疼吗?” “我又不是一个凡人,哪有那么娇弱?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孟小痴对于涅斋的关心没有丝毫的感动,她自己还是知道好歹的,她只是一个人,又不会亏待了自己,哪里还需要别人提醒她? 涅斋这一次很快就放开了,他毕竟不是一个无赖,而且他明白就算是强留孟小痴,也留不住,但至少不是再也不见就好,更何况现在就在眼前,又何至于逼的那么紧?只会适得其反。 “那就早些回去吧,雨后寒凉,等到天晴了再出来也不迟。” “我觉得这样很好,你难不成是想把我关起来吗?” 孟小痴这一次可不会再受人摆布了,她现在可不是从前的她了。首先,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神仙了,而后也不再是那个没了修为,任人欺负的神仙了。也许这就是改变,只是这期间时间未免有些太短了,她在不断的适应着,不断的改变着自己。 可有一点,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不想受涅斋的摆布。他们从一开始见面就是一场局,所有的主动权,都在涅斋的手里,而今她虽然还拿不回来,但是她也不会轻易的被控制。 “我没有,你不要多想。只是我看你这么冷……” “我不冷,我从来都没说过我冷,只是你以为的。” 孟小痴还没等涅斋说完,就打断了涅斋的话,她讨厌这种独断专行。 涅斋已经不止一次的觉得,孟小痴总是在针对他,无论他付出怎样的真心,都换不来孟小痴的真心对待。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好,你想做什么?我陪着你。” 他不想吵架,一旦吵架就破坏感情,因为孟小痴绝对是那个吵不赢的,吵不赢就会生气,说不定一生气就又要走。 孟小痴也知道现在的局势,而且是分外的清楚,但涅斋都已经如此的让步了,她就权当这个人不存在好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看着这不知名的庙宇,抬脚走了进去。 这虽然只是一间小庙,但贵在精致,里面的一切该有的都有。进门是院子,只栽了一棵枯树,那树很大,可就是没有任何生气,只有干枯的树枝,树干,还有满树的红绸条,乍一看去,竟然有些诡异。 再往里走才进到了主殿,主殿里摆着一尊雕像,那雕像面目狰狞,一身黑袍…… 孟小痴忽然发现,此情此景有些熟悉,还不只是简单的熟悉,而是分外的熟悉。 这让她想起了那一夜,也就是在她没了修为的前夜,她还记得那一日好像是中元鬼节。她只怕这一辈子也不会忘了那几日的经历,那就好像是所有祸事的开端一样,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了。 “慕枫?” 她嘟囔着这个名字,忽然间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听过这个名字的,也见过这个人。就是在那天晚上,她记得慕枫带她去了阎王庙,在那里她遇到了竑烜被一只色鬼欺负,然后出手仗义相救,慕枫却突然间不见了。 可是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从前似乎没有什么恩怨。 “你知道慕枫是谁?”涅斋听着孟小痴说起慕枫这个名字,问道。 孟小痴转头看向涅斋,突然之间后退一步,记忆里的那张脸,居然和眼前的这张脸重合了。 她没想起慕枫那个人的时候,自然也记不得那个人长什么模样,可是现在想起来了也就想起来那个人的样子了,可是竟然和涅斋一模一样。 只是涅斋现在没有穿着白衣服,而是一身青绿色的衣衫,如果现在要穿的是白衣服,只怕她也就记起来的更快了。 “你怎么了?”涅斋看着孟小痴那满脸震惊的样子,就好像见了鬼一样,可是这里没有第三个人,眼睛看着的又是他,那他现在有什么特别的吗? 孟小痴又后退了一步,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按理来说她先看到慕枫,再看到涅斋应该是可以认得出来的,而不是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可是她竟然没有任何感觉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可是长得却是那么的相像,这会是巧合吗?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见到慕枫,涅斋下套夺了她的修为,这一前一后,未免也太巧合了。 她感觉又有了一个惊天阴谋,被她发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呀。”涅斋也不知道孟小痴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这副样子,好像看他像看怪物一样,他又没有那凶神恶煞的真身,怎么就会吓着孟小痴,更何况刚才他已经有所妥协了。 孟小痴全然没有听见涅斋的话去,她只是盯着涅斋看,她感觉这事儿没办法解释呀。她那个时候偷听涅斋和兮幻说话,可是慕枫上门来了,那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事情突然变得很诡异,她感觉抓住了什么,可又抓不住,这种若有若无的感受,让人难受极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细思极恐 “孟小痴,你又在发什么疯?好好说话行不行?”涅斋看着孟小痴一步又一步的往后退,也不知道又有了什么幺蛾子,他只得往前追了上去。 孟小痴又看向主殿的雕像,若有所思,忽然发现好像这一切和阎王竟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涅斋一动,地府就关门了,从前她曾经想过阎王这是在躲是非,更何况再怎么不合理的事,发生在地府,那么就很合理。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另有隐情,可是在这一刻,她觉得地府是那么的惹人怀疑,阎王是那么的神秘。 且不说这几万年来,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阎王的庐山真面目,就说上次一见面阎王竟然就让她回到昆仑,她与昆仑的是非虽然不是人尽皆知,但只要是有些年岁的这都知道,阎王分明就是明知故犯。阎王给她的理由本就太过于简单了,她从前也没有太过于细想,可是现在明白的多了,知道的多了,就会发现其中隐藏着很多意思。 如果说不是想让她去送死,都说不过去。昆仑明明将会是一个是非之地,对比起来还是地府最安全,可是阎王却非得把她推到昆仑去,这又是什么道理? 那张面具之下究竟是什么人呢?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这已经不再是她的疏忽了,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阎王所有的作为,都存了疑惑,她终于知道突破点在哪里了。 “孟小痴,你听没听见我说话?”涅斋受不了这样的孟小痴了,大吼着,只想孟小痴能给他一个反应。 孟小痴这才把涅斋的话听进耳朵里。 “啊?” “我问你,你怎么回事儿?你刚才都在想些什么?”涅斋从来都没有看过孟小痴刚才那个样子,那神色带着探究,带着惧怕,还带着不相信,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孟小痴低下头,不想再去看这张脸,她虽然想到了一些事,可是她不敢表露出来,也不敢对质,这样的事没那么容易就出结果。 “你刚才说慕枫,你知道他吗?”涅斋并不觉得孟小痴说出了这个名字是一种巧合,只怕已经有人泄露了出去。但孟小痴忽然之间说起来,这时候趁机问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我……”孟小痴不知道她自己该不该知道,可是涅斋知道,或者是已经见到过了,那就没有什么疑问吗? “你见过他吗?” “这么说你就是知道了,那你又是怎么得罪他了?可是有什么仇怨?”涅斋现在很纠结,他既想从孟小痴那里知道线索,又不想孟小痴知道这件事。 “我……”孟小痴一阵的沉默,她又怎么会知道有什么仇怨?要是知道,事情也就简单了。 “有什么话能直接说了吗?我可以帮你。”涅斋冷静下来,温声细语的说着。他要的是孟小痴的信任,是要做孟小痴的后背,而不是逼迫着孟小痴,说出并不真实的一切。 帮她? 孟小痴一点也不指望着涅斋也能帮她,只要不算计她,她就要千恩万谢了。 “我不知道。” 她终是选择了欺骗,她现在没办法相信任何人,只有她自己才可以相信。 涅斋却分明看出来,孟小痴是知道的,只是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那他也就不再隐瞒些什么了。 “实不相瞒,就在你没来之前,有个叫慕枫的来到我这里找你,是来要债的,人命债。你现在可曾想到什么了?” 孟小痴还是想不到,只是涅斋见过,那她倒是要看看,涅斋是怎么形容慕枫的。 “他长得什么样子?我坏事做得多了,哪里会记得。” “不知道,他不以真面目示人,带着一张面目狰狞的面具,像极了,庙里供奉着的那个。”涅斋一指庙里的雕像,他也是刚才才发觉,竟然有些相像。 孟小痴看过去更加确定了阎王的可疑性。 “现在能想起来了吗?”涅斋可不觉得孟小痴,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坏事做尽,大概是在糊弄他吧。 “还是想不起来,回去吧。”孟小痴走在了前头,她虽然不清楚涅斋和慕枫之间的关系,但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和告人的关系,要不然绝对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涅斋看着孟小痴急匆匆的背影,满心的疑惑,孟小痴究竟又在隐瞒着什么呢? 孟小痴回到宅子里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竑烜,竑烜也算得上是半个当事人了吧,既然一切都从那里开始,总会有些眉目的。 “竑烜,我有事问你。” 竑烜看着孟小痴急切的样子,不明所以,他还没有出门去找初笑呢,现在就是问他也问不出什么。 “姑姑,你有什么事?” 孟小痴发现桑慕也在,也就把自己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对于竑烜而言,那毕竟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要是再让桑慕知道,桑慕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你出来我跟你说。” “姑姑,什么事?还怕我知道吗?”桑慕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也是他今日受了委屈,才会如此。而那个让他受了委屈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涅斋。他看到孟小痴,心里自然不舒服。 “与你无关,人先借给我一下。”孟小痴又何尝不知道桑慕今日没有称心如意,自然是心情不好的,但她却没办法体谅桑慕。 “我要是不借呢,难道你还能抢走吗?”桑慕可不觉得孟小痴这是来借人的,分明就是来抢人的,浑身的气势,每一根头发都在说竑烜必须跟她走。 孟小痴可没有心情,在这里浪费时间,拽着竑烜就往外走,至于桑慕也只能坐在那里生闷气。 他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既然孟小痴找竑烜有事,那就有事好了,他可以不跟着。 孟小痴拉着竑烜一路到了个僻静的地方,方才停下。 “姑姑,究竟找我什么事?那件事我还没有去问,还需要等一等。”竑烜先说出了自己办事不力。 孟小痴现在感觉那件事已经不是最紧要的事了,还是眼下的这件事最关键。 “不是那件事,我有另外一件事要问你。你还记得咱们什么时候,在哪里见的面吗?” 竑烜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正是在见面吗? “这时候,在这里。这有什么可说的吗?” “不是,我是说中元节的那一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阎王庙?我要的是实话,别拿那么简单的理由来搪塞我。” 孟小痴先说下了,自己想要的是实话,以免竑烜骗她。 竑烜没想到孟小痴会忽然提起这个,那是他的耻辱,是他的伤疤,他不想再提了。 “这有什么重要的吗?我不记得了。” 孟小痴没想到竑烜竟然如此的反抗,虽说那也是一件难言之隐,但她都已经撞见了,何至于再不说实话呢。 “我知道那件事与你而言不愿意提起,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你只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就好,我可以保证,那件事只有我知道,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她既然想要让竑烜说实话,那么必须就得先给竑烜一剂定心丸。 竑烜逃避着孟小痴的目光,他连头都不敢抬,他不愿意说,甚至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姑姑,我不想说。” 他直截了当的就拒绝了孟小痴的问题,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犹豫,孟小痴也不会放过他的。倒不如直接拒绝。 孟小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着急,竑烜这孩子未免有些太过于谨慎了,殊不知说了反而能更快一些过去。 “那我再问你,是你先到的阎王庙,还是那只色鬼先到的?” 她无论如何,今天也要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竑烜如同受惊的小兔子,突然抬头,眼神里满是惊恐,看着孟小痴,“我,我不想说。” 不想说的另一种意思就是不能说,而孟小痴这个时候突然灵光乍现,还发现了其中的另一个意思。那只色鬼有问题,很有可能是那只色鬼在那里等着竑烜,而竑烜也有问题。 她怀疑竑烜和那只色鬼早就认识。 “算了,我不该为难你的,是我错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便再多言了。 “对不起,姑姑,我……”竑烜握紧了拳头,他害怕有人知道那件事,更害怕桑慕知道。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希望我的事,你也不要告诉别人。你走吧。” 孟小痴发现她这个侄子身上只怕也带着秘密,没有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竑烜突然间发现他并不是全然的被动,孟小痴如今也有事需要他,既然彼此都有着秘密,那也就不害怕了。大不了到时候鱼死网破。 “哦,对了,你觉得涅斋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孟小痴趁着竑烜还没有走,又问道。 竑烜和涅斋的关系仅限于合作,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了解?他的了解大多是来自于桑慕。 他也只能说道:“我不了解他,所以你说的问题我还是回答不上来。” 第三百九十章 是谁 竑烜是一问三不知,孟小痴又不能生气,知不知道是人家的事,她根本就无权逼问。可是她明知道竑烜有些事是知道的,就是不说,也是有些气人,她还没处说理去。 “嗯,你回去吧。” 她又陷入了一种毫无头绪的状态里,关键是她还不能问那只色鬼在哪里,她就算是问了竑烜也不会说,反而像她是为难竑烜似的,反倒伤感情。 “姑姑,你是有什么事吗?你可以去找涅斋,他一定可以帮你的。我的能力毕竟有限,而且……”竑烜有着自己不能说的,他很普通,做不到像孟小痴那样随心所欲,这一点他承认他永远都比不上孟小痴,他也做不到像孟小痴那样能在所有事上都泰然处之,镇定自若。孟小痴有涅斋保护着,有所有人都维护着,而他只有桑慕。 “没事了,你回去吧。那个,先别告诉涅斋,他小心眼的,要是知道我打听别人一定会生气的。”孟小痴才不会让涅斋知道这件事呢,她刚把涅斋打发走,可是费尽了千辛万苦的。更何况这事关涅斋,还是她先弄明白了再让人知道吧。 “好。”竑烜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看孟小痴这副样子,也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孟小痴现在的一切不都是顺心如意的吗?又为什么会提起那只鬼呢? 他不能问,也不该问,这种事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孟小痴看着竑烜离开,突然发现好像每个人都有着秘密,或许是真的难以启齿,又或许一旦揭开,就会改变现在的一切。那么竑烜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她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可是记得那色鬼认识孟肃的,她那个三哥,那毕竟是那只鬼亲自承认的。怎么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她认识的人身上? 她也不知道如今是去先找那只色鬼,还是先去找孟肃了。孟肃她是不想见的,可是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再去见一见,她只想知道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究竟是谁。她总感觉这是一场局,所有人都在局中,可总要有人躲在背后看着这一切,说不定就以此为乐呢。 疑点太多了,她却分身乏术做不到现在就动身,也只能再等等,等一个时机,也许那会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也许那会是一个最差的。但事在人为,不得不为。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涅斋还没有回来。她先前根本就是商量着,给了涅斋最大的好处,才把涅斋打发了,不再跟着她,但迟早是要还的。 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脑子里一点儿也不平静。她在从头梳理着这一切,事情的开端,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了,但是她也只能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抛开她现在一知半解的不说,就从涅斋还是神兽,刚刚来到这世上开始。 她和三个哥哥去往云莱镇,她从天上掉下去,砸死了涅斋,自己也死了。起因是因为孟肃的嫉妒,还有孟严的挑唆,归根结底还是她父母处事不公。然后她父母出手救活了她,而害的涅斋只剩下一半的魂魄,满心的怨恨,想要报复。经过多年的努力,才做到了如今,能与神仙势均力敌。 在这期间她又闯下了另外一场大祸,把天捅个窟窿,但这背后却是孟严在运作着,然后她父母身归混沌,初笑堕入魔道,她到了地府,之后也还算是安稳的过了几万年。 而最近这些事的开端,就是阎王庙遇到慕枫,然后救了竑烜,再然后廖煜求救,她再一次去到云莱镇,遇到涅斋和兮幻,没了修为…… “澜陌?澜陌在这里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她又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澜陌。她那天为什么会到人间去?还不是澜陌的一根头发引着她去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那些她相信的,她视为亲人的,竟然都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无数的阴谋算计,招招都是要把她置之死地,可是她是得有天大的运气,才会置之死地而后生,活到了现在。 从前过的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如同泡影一般一戳就散了,要是仅仅如此也就算了,可却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就那样一直没心没肺的活着就好了,至少不用去戳穿那些谎言,自己也就不会跟自己过不去,所有的一切就都是美好的了。 “不对,澜陌是因为君逸,君逸又被孟严威胁着,那孟严岂不就是真正站在背后的那个人?” 她恍然大悟,原来还是孟严,她那个一向温文尔雅,疼爱妻儿的二哥,竟然有如此的心思。深藏不露,也不过如此。简直就是可怕,她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纵然是听别人说起,也不会相信的。就如同现在她对别人说,别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那么秦夙呢?秦夙难不成明着与孟肃相识,暗地里却是听命于孟严吗?也不无可能,这世上的关系千丝万缕,总能从中找出突破点,这就要看她的努力了。能否在那仅存的蛛丝马迹里找到事情的真相。 “哎,如果爹娘要是还在,也就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想起了她的父母,虽然大长老那不知道真假的话里说她不是亲生的,可是如果父母还在的话,这一切,也就不至于这么难解了。她甚至可以正大光明的回怼大长老,甚至是拉人来对质,何至于现在这样别人说什么,她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直到晚上涅斋才出现,孟小痴虽然早有准备,可是还是不愿意涅斋出现的,涅斋最好永远都别搭理她才好,她也就不至于每日提心吊胆的,防备着了。 “有没有想我呀?”涅斋满脸的笑意,如沐春风般的就来了。虽然白日里他和孟小痴也有话不投机的时候,但是后来就好了呀。 孟小痴其实现在特别后悔白天说的那些话,她怎么就能为了一时的方便,就没有底线呢?这也不能怪涅斋无耻,只能怪她自己不该轻易做出承诺。 “你没事了吗?” 她生硬的没话找话说。 “本就没什么大事的,哪有你来的重要呀。”涅斋看着孟小痴坐在梳妆台前,走上前去,抱住了孟小痴,头搭在孟小痴的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孟小痴。虽然不施粉黛,但只要他看着好看就行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总不能一直都在这里吧,你说的那些话还是真的吗?” 孟小痴强颜欢笑,她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那就只能进行到底了,毕竟她还需要涅斋回答她的问题。 “我正要告诉你呢,很快这一切就要结束了,但不要太着急,我们先成亲怎么样?这件事一刻也耽误不得,我已经心心念念很久了。” 涅斋不仅仅是只需要一个承诺,他现在想要一个名分,孟小痴永远都逃不了的名分。 他已经想过很久了,他们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已经做过了,但却唯独缺了一场婚礼,告诉所有人,孟小痴是他的夫人,他是孟小痴的夫君。 孟小痴还没见过这样趁火打劫的,她可没答应合作是要把自己搭上,虽然她已经付出很多了,但也只能是仅此而已,不能再多了。 “我就在这里,你着什么急?难不成是害怕失败,所以想要把我绑在身边?” 她绝对不可以答应,她如今已经处在狼窝里了,但绝对不想一辈子都脱不开身。 “你是不相信我吗?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只是害怕你不在。你的话从来都没有信用可言,所以我害怕你逃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涅斋原本满心的欢喜而来,可是孟小痴又给他泼了冷水。他现在需要的是孟小痴心甘情愿的答应,而不是这样总是找理由。 孟小痴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也不想知道。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一旦成亲,他们就真的要绑在一起了,她还没有那么想不开。涅斋也只不过是在利用她而已,她纵然如今已经是魔了,但是曾经是神仙,涅斋一旦娶了她,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是宽容大度的,什么人都能接受。 她不愿意做那个被利用的,只怕这是她唯一能被利用的地方了。 “我觉得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还是等这件事过去了再说吧。” “孟小痴,你不愿意对不对?我就有那么让你讨厌吗?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不成?”涅斋脸上再也没有笑意了,他只剩下愤怒。 他们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做不到和平相处,说起话来从来都是剑拔弩张的,但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孟小痴。孟小痴总是拒绝他,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他。 他明明在为了孟小痴拼了命的改变,可是孟小痴总是视而不见,还想要他怎么样呢? 孟小痴就知道涅斋喜怒无常,这样的人她可真怕将来有一天厌烦了她,就让她从这世上消失。 第三百九十一章 逼婚 涅斋说他害怕,但她更害怕。她的命虽然不值钱,但是她还有那么多的疑问要去解开,她不甘心哪! “你能想点好的吗?就不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好像要吃了我似的,你让我怎么敢答应?” 答应其实很简单,只要点个头就行了,可是不答应却有着无数的理由,她随便拿出来一条就能搪塞涅斋。 涅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原本也是一个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男子,可是自从遇上了孟小痴,时常的气急败坏,往日里的那些好性情,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他倒是有些想念从前的自己了,那时候的他做事从来都不会犹豫不决,也不会为了一个人而改变自己,可是他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再也回不去了。 “你只需要说,我究竟怎么做,你才愿意答应。我们之间无需那些弯弯绕绕的,直接一些,大家都方便。” 他想孟小痴能和他好好说话,有什么目的就说出来,有什么想要的也说出来,而不是拐着弯儿的让他自己发现。 孟小痴对于这个问题犯了难,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的,又怎么能说的出条件? “你难道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吗?”涅斋手抚上了孟小痴的下巴,光滑干净的脸蛋,却总是让人生气。 “我想要的多了,只怕你根本就做不到。我想你不骗我,你能做到吗?别忘了咱们是以什么方式见面的。你从来都不相信我,我又怎么能相信你呢?” 这时候孟小痴也只能从涅斋身上挑毛病了,她说不出别的。 他们本就做不到真心相待,总会有所隐瞒,有所欺骗。 涅斋从来都不觉得从前他做错了,他如果没有那么做,那么也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哪还会有孟小痴安稳的坐在这里和他说话,讨价还价。 可是孟小痴却当做把柄一样看待,一次又一次的利用着。 “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啊?”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孟小痴有点懵。 涅斋并不觉得孟小痴是没有听清楚,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你喜不喜欢我?” 孟小痴可以很肯定的回答,不喜欢。可是涅斋现在这副样子,她要是据实相告,只怕真的就要被一口吃了。 “喜欢,可是……” “没有可是,只要喜欢就行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吗?那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早些成亲,是你和我现在唯一的选择。”涅斋不等孟小痴说那些蹩脚的理由,就抢先一步否决了所有的一切。 孟小痴有点后悔说了喜欢,现在她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她喜欢的是那个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小道士,而不是这个曾经想要她死的涅斋。 小道士已经不见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而涅斋没有消失,就在眼前。曾几何时,她是多么希望涅斋消失,就算是她亲手杀了,也不想这个人留在世上,可是后来她发现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就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究竟又是谁欠了谁的呢?没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你别这么无理取闹行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不就很好了,又何必再更进一步?涅斋,你说你害怕,可你知道我也害怕吗?我比你害怕的还要多。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想得到又失去。你就真的只会喜欢我一个人吗?你身边可从来都不缺女人,我不想成为那个被抛弃的。” “我喜欢你,这一辈子就只喜欢你一个人,你还想我说几遍。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呀?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难道你还看不清我的心吗?”涅斋忽然站到孟小痴的面前,面对着孟小痴。 他已经不想解释的那么多了,他也是会累的。 “那些真的是你和我经历的吗?不是那些傀儡吗?哪有你这样自欺欺人的。涅斋,我现在已经很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了。你能打消这个念头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成为另外一种关系了。” 孟小痴在这之前就知道涅斋有这种打算,可是没想到会在现在说出来,她一直都以为儿女情长与涅斋无关,可是涅斋却偏偏要纠缠一下,也是豁出去了。 “如果不愿意,你直说就是了,没有那么多理由。” 涅斋满心的欢喜,终变成了满心的恨意,他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狠厉拒绝,他从前不说什么都能得到,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不行!” 孟小痴一说出口,就换来了涅斋撕心裂肺的拒绝,好像一只老虎在吼叫。 孟小痴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呆呆的盯着涅斋。 “你在这里等着我呢,对吗?你想要离开,不就是缺个理由吗?如今我却已经亲自给你送来了。” 涅斋突然之间就笑了,孟小痴到底还是要离开,还是以这种方式,这个时候。他满心的欢喜,孟小痴却抱着块冰,砸向他的脑袋。 “我又没有说永远离开,我会回来的,你别这样行吗?” 孟小痴以为这是最好的时机,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她也是因为根本就不了解涅斋缘故。 “我怎么样了?你现在是人质,没有权利选择离开。你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吗?需要我给你做个样子,清楚明白的告诉你该怎么做吗?”涅斋咬牙切齿的说着。 他注定要做那个恶人,他的怀柔战术根本就不管用,到了最后,还是得强硬的态度,才能压得住孟小痴。 孟小痴发现她现在是根本就讲不了理了,没有理可讲。她不过是想出去寻找答案而已,可是却被这样拒绝,早知道她就应该不声不响的离开。 “我知道了。” 她又不能跟涅斋对着干,她明知道吃亏的只能是她。 “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从今天开始你不许离开这间屋子,不许走出去,不许别人来见你,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涅斋是打定了主意,孟小痴如果不嫁他,那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孟小痴,哪怕是死在这里,他也不在乎了。他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可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想到了。 孟小痴从来都没有想过逼婚的戏码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她好歹也是个魔,不至于这么对她吧? “别呀,咱们再商量一下。” “没得商量,你自己还是好好想一想吧。” 涅斋已经不想再听孟小痴的任何一句话了,他害怕他会动摇自己的决定,可是对付孟小痴只有心狠,才能有结果,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结论。 他转身就要离开。 孟小痴又怎么会坐以待毙,一把就把人拽住了。 “我错了,你别把我关起来了行不行?好歹扩大一下范围,这间屋子也太小了,我还要去看般若呢。” 她嘴硬的结果就是现在低声下气的哀求着。 “你好自为之吧,你要是想明白了,外面天大地大,随你去哪里,要是想不明白,就一辈子在这里呆着吧。”涅斋可不是一个心软的,孟小痴就算是今天在这里哭给他看,他也不会改变决定。 孟小痴可不敢轻易下决定,这种事情关乎将来,一旦做错了选择,那就是万丈深渊在等着。 “算了,你走吧。” 她果断的放开了手,车到山前必有路,她还真就不信了,她还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 “果然有骨气。你将来可千万别哭着喊着要找我,还有我想你现在,也不用吃,不用喝了,就这样吧。” 涅斋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索性把事情做绝了,不给孟小痴任何的余地,这孤注一掷,必定会有所回报。 孟小痴恨得牙痒痒,涅斋这小气的样子,可真是够可恶的了。 “随便你,要是能饿死我的话,你就看着办吧。” “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涅斋拂袖而去,还不忘重重的关上了门。 孟小痴对着那扇门握紧了拳头,涅斋太狠了,不过是不答应而已,竟然这么对她。 “小气鬼,可真是够讨厌的了。” 她看涅斋还是太过于清闲了,要不然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成亲,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她情愿孤独终老,也不愿把自己的一生交给涅斋。 她被关起来,其实还是有一些别的可能的,大不了她偷着跑出去就是了,现在也不是谁都能拦得住她的。 她想到这里,忽然间就笑了,涅斋未免也太过于小瞧她了,她会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吗?当然不是。压力越大,反抗就越大,她大不了就偷跑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她低估了涅斋的狠毒程度,涅斋竟然还派人看着她,不是站在门外,而是站在门里面,恨不得连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看。 她看着这两个人,感觉要气的吐血了,涅斋的确很聪明,可就是不往正地方用。 第三百九十二章 故意的 “混蛋呀,涅斋!” 孟小痴气急败坏,涅斋心眼小的只怕只有针眼般大小了。弄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站在这里看着她,都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脸的无辜。 她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如今是涅斋要关着她,她看着这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怎么能胡乱发脾气呢,也只能骂着涅斋,也不至于被气死。 可是越想就越觉得生气,有这样不愿意还逼着成亲的吗?涅斋像极了那地主家的恶霸,是要强抢民女。 她在这件事上也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一旦妥协,后果不堪设想。 关键的是她还有事要去做,怎么能在这里耽搁呢? 她盯着这两个小美人儿瞧,瞧着就忍不住笑,幸亏不是找了两个丑八怪来。 “两位姑娘,都姓什么?叫什么呀?” 她问道。 她就不信了,难道还没有什么可乘之机吗?她是个活人又不是个死人,要懂得变通。 两个美人儿微笑着闭嘴不语,就好像是没听见一样。 孟小痴也知道,这一定是涅斋下了什么命令,要不然总不会都是聋子。 “切,你们都听他的是不是?我怎么就成了孤立无援了?我冤不冤枉呀!” 她嘟囔着,这每行错一步,后果就都让她难以接受,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呢?从前有人算计着,现在……还是有人算计着她。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活该做那个受气的,所有不好的事都往她身上推,她都快成垃圾堆了。 她看着那两个人站在那里不动,忽然想试一试,管它有没有用呢,总要试一试的。 她站起身来,先在那里站住了,然后瞄准的目标,抬腿就向着门口冲过去了。 她想只要走出这道门就好了,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奢望要走出这个宅子。毕竟她现在可不只是一个人,身后还有大长老那些魔呢,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今她就得禁言慎行,来保那些魔的命,她有了如此功德也不知道能不能改改命数。 涅斋哪里是把她当做人质,分明就是把那些魔当成人质用来威胁她了。这归根究底还是她没有实力,她要是像涅斋那样,也就不用怕,这怕那的了。 “啊,哼哼!你们可真是烦人,刚才像木头一样不动,怎么这时候反应这样的快?” 孟小痴痛的自己直往后退,也不需要人家推搡着她了。 她的手揉上自己的胸口,撞得生疼,也不知道那两个小美人儿的胳膊怎么样了,但看样子,肯定没有她疼。 她是做足了准备,没给这两个人准备的时间,可是她们照样把她拦住了。 反应之快,令人咂舌。 “不说话?难不成是个哑巴或者是聋子?” 她还就不信了,要真是哑巴或者是聋子,她也就认命了,可是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可能。 那两个人依旧不为所动。 孟小痴瞧着这两张笑脸忽然觉得发毛,刚才只觉得笑着好看,现在只觉得笑的有些阴森。 也不知道涅斋是从哪里整来这么两个人的。 “算了,看你们长得这么好看,还是别对你们恶语相向了,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是我嫉妒你们呢。” 她特想问候这两人祖宗八代,可是她还是坚守了自己的原则,祸不及他人,这一切都是涅斋的错。 她谨记着这一点,生怕自己忍不住。 她闲着没事干,就在屋里走来走去,她心里烦躁,却也很着急出去。涅斋的心思没人能够了解,她也不是那个特别的,更加不能了解。要把她关多久,她也是不知道的。 这万一要是涅斋得逞了,直接就住在天上,不回来了,关她个十年八年甚至上万年,那可就不好办了。 可她总觉得这件事尘埃落定没那么简单,她还有着一个居心叵测的二哥在,能够隐忍多年,深藏不露,只怕连涅斋都赶不上。 她的时间过得尤为漫长,好不容易才熬到夜幕降临。虽然这一日好不容易晴了天,她反倒被困在屋子里了。 她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想睡觉,也睡不着,她现在还哪里有心情睡觉了,可是就是没事可做。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可是房间里明明有着另外两个人。 她忽然好像闻到一股肉香味,这种味道若有似无,她虽然严重怀疑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但是一顿不吃东西应该还饿不死。她虽然已经不是神仙了,但是做魔也不能太丢人了。照样不需要吃饭,饿一顿怎么了? 可是那味道越来越浓郁,让她想起了当初在昆仑山上吃的那只烤兔子,那简直是真的外酥里嫩,一想起来就是回味无穷的。只可惜就只吃到了一只,早知道就多抱两只兔子了,尚煦也只能打她一次,不会再打第二次,那肯定是赚了的。 “哪里来的味道?你们闻见了吗?” 她下意识的问着那两个人,虽然不会有答案,但是那又不是两个摆件儿。 她坐了起来,鼻子使劲儿嗅着味道,只想感受一下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她追随着那味道下了床,然后就走到了门前。 味道就是从门外传来的,她可以确定。可是现在关着门,所以她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 “肉味,好好闻。” 她嘴里嘟囔着,心里却在怨恨着涅斋,关着就关着,还不让吃东西,这分明就是虐待。还口口声声的说喜欢她,哪里喜欢了,还没见谁是这样喜欢的。 她闻着那味道只觉得越来越饿,没闻见的时候还好,一点儿也不觉得饿,可是一旦开了头,就像那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止也止不住。 她手悄无声息的就扒上了门,虽然出不去,但是开个门总该是可以的吧。 可是已经有两只手拍在了门上。 她简直就是在夹缝里生存,这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把她夹在中间,生怕她跑了。 “没说不让看外边儿吧?你们也别太苛刻了,开个门怎么样?” 她虽然不是哀求,但是可也不是什么强硬的态度。 那两只手依旧没有从门上挪开,她翻了个白眼,果然够苛刻。 可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一向都是很管用的,她一拳就砸上了门,她不对人动粗并不说明不会对门不动粗,反正又不是她出银子,她才不会客气呢。 她一拳落下去,整扇门都往外倾斜,最终倒在了地上,惊起了一地的尘灰。 她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眼前顿时一片清明。 可是却越来越气愤,这群人居然在门外架着火烤肉,一整只肥羊烤在火上被烤得直冒油,这香味儿就是从这里来的,最过分的是有人拿着扇子,直往这边扇。根本就是故意让她闻见的。其心可诛,不怀好意。 她在想那门怎么就没再往前倒一点呢?直接把这几个人压到门底下最好了,眼不见为净,可是现在已经看见了,是要气死人了。 “你们太过分了!”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额,反正你也不能吃,闻闻味道总可以吧,你看我对你好吧,还知道让你望梅止渴。” 兮幻说着用力的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扇子,火更旺了。 孟小痴闻到的香味更香了,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气愤。 “你出的主意?” 兮幻点了点头,她也算是冒领了这功劳了。 “呵呵!” 孟小痴冷笑两声,兮幻可真是够记仇的了,那时候她不过是说了两句而已。现在就这么报复她,也是她够活该的了。 “香吧,可惜你吃不到。”兮幻一阵的惋惜,她还是很同情孟小痴的,涅斋也是够残忍的了。人生在世怎么能少了吃呢?如果少了这一样,那就是不完整的。 孟小痴使劲儿吸了一口气,都是肉香味儿,她看着那只烤肥羊满眼直冒光。 “烤好了吗?” 她决定还是和这些会说话的说一说吧,这些总比那两位通情达理。说不定商量好了,也就不至于这么看着了。 “还没有,你放心,我们会让你闻个够的。”兮幻作出了承诺,她虽然不能让孟小痴吃上一口,但是这个却是能做到的。 “你们不觉得你们这样做很残忍吗?” 孟小痴直想往外走,可是却一直被拦着,是一步也走不出去。 “这有什么的,那么多人都杀了,不在乎这一只羊。”兮幻说着把脑袋伸过去,也闻了一下味道,好闻的很。 孟小痴哪里会在乎一只羊的感受,她只在乎她自己的感受。 “我是说你对我很残忍,明知道我吃不着,你还上我门前来,你还是故意的,你太过分了吧!” 她随时随地都要炸毛,她受过了太多的委屈,可唯独没有受过这样的,明目张胆的欺负她,是不带半点遮掩。 “此话差矣,我这也是为你好。如此美味,我总不能一人独享了,好歹你虽然吃不着,给你看看也是好的,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兮幻不是孟小痴,做不到和孟小痴感同身受,自然也就没办法理解孟小痴,现在只能看着不能吃的感受。 第三百九十三章 找人 孟小痴自然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好意的,她被困在这里,没人解救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对她,她们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当真是不顾念半点情分。 “你要是真对我好,就给我吃一口,反正涅斋不在也看不到,兮幻当初我可是对你很好的,你难道忘了吗?” 她算是携恩邀功了,她也不在乎那些虚名,她也不愿意当那个道貌岸然的。还是来点实在的比较好。 “我当然记得了,只是我现在怕死,涅斋可是有言在先的,要不然你就跟他服个软,不仅能出来了,什么好吃的没有。他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想来我也不用说太多,你自己应该明白的。” 兮幻又往孟小痴那边扇了扇风,这味道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住的。 孟小痴明白了,敢情兮幻是来当说客的,怪不得会出现在这里,平白无故的弄这种幺蛾子,从前也不见这样。 可是这味道是真的好闻。 “你还想说什么?索性就一块儿说了吧。我是一点儿也不明白,你要是明白就说给我听听。” 她被这么拦着,也属实是消耗体力,只得站稳了,也不往外边去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了?涅斋想要娶你为妻,你答应就是了。当了他的夫人,你可一点儿都不吃亏。反倒有着很多好处,这一点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我看你是一点儿也不傻,是在装傻。” 兮幻是大言不惭,她也不知道孟小痴是在纠结什么,为什么会拒绝?这么好的事,只要是个女人就会答应。 孟小痴从前不是传闻着是个花痴吗?怎么能抵抗得了涅斋的那张脸?属实有些让人怀疑,这还是孟小痴吗? “那你呢?你那么喜欢他,干嘛不嫁给他?如今就是一个大好时机,反正他想娶媳妇儿,你就去当他媳妇儿好了。” 孟小痴也不知道兮幻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早早的嫁了人,有了孩子?喜欢难道就那么廉价吗?就可以轻易的改变。她有些接受不了。 “你快别胡说了,现在是在说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再说了,就算是我送上门去,人家也不要呀。”兮幻这个白给的没人要,反倒孟小痴这个不甘愿的却被当成宝贝似的,这种事没处说理去。 “跟我有关吗?”孟小痴的那双眼睛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小肥羊的身上,她现在特别想冲上去咬两口,可是没有熟,也只能再等等了。 “你可真是不识好歹,难道就算是为了口吃的也不行吗?” 兮幻到了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是孟小痴太过于执着了,还是涅斋太过于执着了,总之就是僵持之下没有结果,可涅斋想要一个结果,而且还是想要那个最好的结果,孟小痴却偏偏不给。 “不行,我是那么没有底线的人吗?你回去告诉涅斋,不用这样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有能耐他就关死我,关我一辈子。” 孟小痴放出了狠话,但是也只是说给兮幻听的,涅斋要是真的那么做了,到时候她只要不承认就行了。反正又不是当面说的,谁能有证据? “你……哎!”兮幻叹了口气,什么都不想说了。 “冥顽不灵。” …… 孟小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来自头顶,她格外的熟悉。 “哎,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是好呢?你那徒弟,要不然我扔到大街上去怎么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这种事儿,还是各安天命的好。” 涅斋看着天边的皎洁的月亮,心情很不好。他原以为孟小痴没有那么坚持的,可是没想到竟然在这件事上,分外的固执,他虽然已经很失望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更失望。 似乎孟小痴每说一遍这样的事,就是在捅他的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就算是不疼都不行。 孟小痴愣住了,她还以为只有她会做这种没品的事,听墙角,可是没想到涅斋也差不了哪里去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是站在房顶上。可是已经站了多久呢? 她呆呆的看向兮幻,兮幻投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目光。 她突然好想收回她刚才说的话,兮幻分明就是在坑她。 但是一想到般若,她那个乖巧听话的徒弟,她真的没办法让般若流落街头。 “别呀,咱们什么事儿都好商量,般若是无辜的。” “可是我的心也是无辜的呀,那你踩在脚底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涅斋觉得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事就是喜欢,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卑微如尘埃一般,自己都轻视自己。 孟小痴决定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她千万不可以冲动,哪怕是不顺心不如意,也不可以冲动。 “我错了,对不起。” “大声点,没听见。”涅斋欣赏着那月光,可是心却不在此。 孟小痴只能隐忍,“对不起,我错了。” “错在哪里了?”涅斋根本就是在咄咄逼人。 孟小痴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她错就错在不应该把涅斋当成人看,也不应该指望着能和涅斋合作,更不应该留在这里。 可是说出口的话却不是这么说的,“不该出门。” 她扭头就回了房间,至于门是已经关不上了。 那一日夜里般若不见了,没人知道到哪里去了,同样在那天夜里昆仑炸了。 炸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当天夜里,有几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爆竹,什么都不说的,就往昆仑扔,自山门开始,过了大殿,甚至有些殿宇都遭了殃,大半夜的那噼里啪啦的声音直响,吓坏了许多人。 虽然都是修仙的,可是也不经吓。 但罪魁祸首很快就被抓住了,很奇怪的一件事儿,那些只是几个凡人而已,但都有着同样的理由,是关于孟小痴的。 昆仑是再也受不了了,毕竟接连几日都有上门来找孟小痴寻仇的,他们应接不暇,若是妖,若是魔也就算了,偏偏都是凡人,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孟小痴,让孟小痴来解决这件事,而不是他们迎来送往的,费尽了口舌,告诉那些闹事的孟小痴不在山上。 这件事落在了弗鸢的身上,因为所有人都一致觉得弗鸢有经验,所以去找涅斋最合适。 他们早就已经知道孟小痴在涅斋那里了,只是不愿意再纠缠了而已。 弗鸢虽然很不愿意接下这个任务,可是也是被逼无奈,他带着无限的气愤当夜就来到了遂安城,他也不是过来闹事的,只是过来要人的,所以他学着当初兮幻的办法,当初兮幻带了多少人,他就带了多少,很公平,一个人都不多带。 遂安城的夜晚是鬼的天下,街上到处可见的都是游魂野鬼。 这是涅斋的手笔,涅斋人手不够,所以就以此来壮大声势,这样也是真的有作用,也就可以少两个守卫了。 只是这一夜,因为这样的疏忽被人闯了进来。 弗鸢是他睡不了觉,也不让别人睡,带着人扯着嗓门就喊孟小痴的名字。他也不管这城里住的是人是鬼,只要有孟小痴在就行了。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就惊起了许多人。 那些没睡觉的,也如同被人当头一棒。 “怎么回事?”兮幻依旧坐在孟小痴的门前,吃着烤肥羊,可是却听见有人在叫孟小痴,可是这种情况一般是不会出现的。 跟着兮幻来的人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又怎么会知道? 兮幻只得吩咐:“去看看。” 她却没有动身,只是往房顶上瞧,涅斋也不知道是不是醉死了过去,已经半天都没有动静了。 她在犹豫要不要叫涅斋下来,只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兮幻,你看见涅斋了吗?出事了!”竑烜只穿着一身里衣就出现了,足见他是有多么的着急了。 “出了什么事?”兮幻觉着手里的肉也不香了,这大半夜的,可别是偷袭。 “弗鸢带着人来了,正在外面街上。”竑烜看着这边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疑惑,不是说不让人靠近,不让人送吃的吗?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兮幻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 兮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撒腿就跑,还不忘说道:“我先去会会他,你还是别出去了,看着孟小痴。” 竑烜觉得孟小痴根本就不需要他看着,他看着那两个幽灵般的人,突然觉得有点冷。但他是不愿意出去的,桑慕也说不让他出去,那倒不如留在这里。 他走到门前,发现房间里连根蜡烛都没有点,反倒是外面架着火堆,照亮了一大片地方。他没有再往里面走,也不知道孟小痴睡着了没有? “竑烜?” 孟小痴发现竑烜的存在,分外的高兴。 竑烜刚要转身,就听到孟小痴在叫他,就停住了。 “姑姑,你没睡吗?” 孟小痴怎么可能睡得着?那肉香味就像成了精一样直往她这里来,她馋的睡不着。 “没睡,你快看看涅斋还在不在。” 第三百九十四章 生气 竑烜闻言看了一圈,回答道:“不在呀,人都走了。” 原来是孟小痴忘了说在哪里,她又补充道:“房顶,看看。” 竑烜的这一圈并不包括房顶,他不是个梁上君子自然也就想不到那里去。他听了孟小痴的话,一点脚就上了房顶,不看还好,一看还真就有个人。只是这个人闻起来醉醺醺的,可是却在好好的坐着,那双眼睛在夜里尤为的光亮,看不出是喝醉了,可是却能知道喝了不少的酒。 “在,在。” 他不知道涅斋和孟小痴是怎么了,一个在屋里一个在房顶,明明是那么的好说话,可就是不说要他来上下的看着。 “那他在干嘛?是不是醉死过去了,你快看看,我可要走了。”孟小痴想着刚才兮幻一直往上面扔酒,想来是喝了不少的,这个时候要是能醉倒了,她就能出去溜一圈了。她也就能去外面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了。弗鸢又怎么会带人来找她呢? “他在看着我,还是你跟他说吧。”竑烜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害怕,只好又回到了地面上。 他可不愿意夹在中间受气,这两个人都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孟小痴觉得格外的安静,怎么就没喝醉呢? “你有没有看错呀?”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竑烜摇了摇头,他可以保证绝对没有看错。 孟小痴犯了难,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有没有会让人生气的话?似乎听起来,都很让人生气。 这下子想要偷跑出去,肯定就更难了。 “我错了,我不该想着出去。” 她扯着嗓门道歉,她只怕涅斋再多加两个人看着她,到时候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可是过了半天,涅斋都没有搭话。 她就当做是已经听见了。 “外面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她的一颗心早就已经飞到了外面,虽然人到不了,但她怎么着也不会缺席的。 竑烜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外面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就是弗鸢来找你,在外面街上大喊大叫的,你听,现在还能听见呢。” 他提醒着孟小痴。 孟小痴当然听见了,弗鸢那嗓门堪比当初兮幻在昆仑山门前喊话的时候,她严重怀疑来找她只不过是个理由而已,真正的目的是来报复的。 “他带了很多人来吗?” “那倒是没有,只是看样子有些气急败坏,这大晚上的就来了,着实是有些缺德,扰人清梦。” 竑烜原本都已经睡下了,可是却被吵醒了,难免有些抱怨。 孟小痴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来者不善,但打着她的名号,也不像是昆仑一向的做派。 “你跟他说,我想出去看看。” 她指着房顶,是要让竑烜帮她传话。 竑烜也只能照做了,谁让他在这里呢。 “我姑姑说她想出去看看,你同意吗?” 涅斋也并非是不近人情,但是他话都已经说下了,又怎么能轻易改变呢? “你问她答不答应,要是答应,我立刻就放她出去。” 竑烜冲着孟小痴重复了一遍。 孟小痴哪里还需要竑烜重复,她还没有像涅斋那样耳朵聋了。 “你跟他说少趁火打劫了,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竑烜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你跟她说,那就在这里呆着吧。” 涅斋还就不信了,他还治不了孟小痴了。 竑烜觉得这样很有问题,他就像是个傻子一样,被招来喝去的,可是他还不能反抗。 “姑姑,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这样我很为难的,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傻子。” 他实话实说,说出了自己的委屈。 “你问他,我很正常,从来都没有想着要吵架。还有你告诉他别像个娘们似的,净干那些阴损的事,有能耐别要挟我呀。” 孟小痴从来都不觉得他们吵架了,分明就是涅斋在无理取闹,而且还威胁她,她还就受了威胁了。 这让她很气愤。 涅斋听着,咬紧了牙关,孟小痴的口无遮拦是要把他气死呀。 竑烜思量着要不要再重复这些话,这话听起来也不是恶毒,说的明明就是事实,可是似乎会很伤涅斋的心。 “说呀,他耳朵不好使,你快点说给他听。” 孟小痴见竑烜不为所动,连忙催促的,就怕涅斋听不见。 竑烜抬头看了看,最终决定还是说吧,反正他都是那个倒霉的。 “我姑姑说你……” “你告诉她有能耐就别受我的威胁,既然受了我的威胁,那就乖乖听话。要不然我可不知道我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涅斋一抬手就把酒壶摔了出去,酒壶是白玉的,从房顶摔到了地上,立马就摔得四分五裂,那声脆响倒是很好听。 孟小痴被吓了一跳,哪里会知道涅斋会做这种事儿,怎么就没一下子砸到她脑袋上呢? “哼,小气鬼!” 她不想说话了,说多了就是在浪费口舌,反正也听不进去。 “竑烜,你进来。” 但是她还不忘了不让竑烜离开。 竑烜可是依旧记得涅斋有言在先,他可不敢进到孟小痴的房间。 “姑姑,这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然我就先回去了。” 他拒绝着孟小痴的邀请。 孟小痴正在气头上,又怎么会放过竑烜,她伸手就抓住了竑烜的胳膊,是要生拉硬拽了。 “你怕什么?你让他有能耐就砸死我,别拿别人发脾气。” “姑姑,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桑慕是会生气的。” 竑烜的理由很简单,也应该很管用。至少他自己是那么觉着的。 “我是你姑姑,绝对不会对你图谋不轨的,你赶快给我进来。你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这里还站着两个人呢,她们是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孟小痴是一点儿也不想放手,好不容易能来个人,她可不想再自言自语了。 竑烜哪里会知道孟小痴竟然有着那么大的力气,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全力,就把他拽跑了。可是他抓住门框就不撒手了。门在地上他是看见了的,至于是怎么掉下来的,他就不知道了。 “姑姑,我的命虽然不值钱,但你你别害我行不行?他还在那里看着呢。要不然你多跟他说说话?也是一样的。” “竑烜,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我是你姑姑,你就得听我的。” 孟小痴还不信了,涅斋就真的一手遮天了吗? “姑姑……” “你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就你们还是修仙的呢,有没有点公德心?我上门的时候好歹也是大白天,耽误你们睡觉了吗?你们倒是好,这时候就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兮幻的声音这个时候才出现。一开口就震耳朵,恨不得整个城里都能听见。也是因为夜深人静声音也就传得更远了。 “我找孟小痴,你快点让她出来,只要她出来也就没事儿了。” 弗鸢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干这样的事儿,没想到他却做的彻底,如今还要带人上门来。自己都觉得有点像是在泼妇骂街了。可他明明顶天立地,但这段日子,他在昆仑时常被人嘲笑,无论是明里暗里的,关键是他还不能还嘴,人家说的都是事实。 他心里正憋着一股火,没处发呢。 “你凭什么到这里来找她?我还没去昆仑找呢,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得寸进尺了?” 兮幻掐着腰站在门前,她是吃饱喝足了,所以中气十足,这时候吵架,她有底气,没人能吵得过她。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从前她也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可是到了现在,凶悍嚣张,判若两人。 “我知道她在这里,你快点让她出来。她也不知道在外面惹了什么债,都找上昆仑了,她还能不能给自己留点脸面了?” 弗鸢向来知道孟小痴顽劣,可是这么多年来,也是一向风平浪静的,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怪事频出,但都紧紧围绕着孟小痴。 兮幻有些疑惑,孟小痴这几天一直在这里,也没有出去过,怎么就又在外面欠债了? 她忽然想起那个叫慕枫的,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来这里之前做了什么缺德事,关键是还让人家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是真的太蠢了呢,还是太聪明了。 “她做错了事又怎么会找上昆仑?我看你就是没事儿找事儿故意来找茬是不是?” 她明知道是真的有可能会发生那种事,可是就是不承认。 这种时候就算是有理,也得说成没理,这样才能占有主动权。 “你别跟我说这些,赶快交人。” …… 孟小痴隐隐约约的听了个大概,不是她做的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她一直在附魔山呆的好好的,怎么可能去外面惹是生非。 “竑烜,你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间松开了竑烜,竑烜现在有这更要紧的事要做。 竑烜原本正在拼命的后退,却被孟小痴这么闪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也幸亏是抓紧了门框。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对劲 孟小痴如今放过他了,他只觉得欢喜,直接就跑了。 孟小痴悄悄的抬了脚,打算一脚迈出去,反正涅斋在,而且现在天又这么黑,也不至于那么苛刻。 可是她脚还没有落地,就被两只手拽了回去。 她是所有的好脾气都耗尽了,“你们两个烦不烦人?我还没出去呢,至于吗?” 她也知道最关键的并不在这两个人身上,而是在房顶上那位的身上。于是喊道:“你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两个人,不说话也就算了,眼睛怎么还这么好使?” 涅斋可是专门为孟小痴选的这两个人,怎么可能疏忽了?自然是要选十全十美的。 “你是打算永远都不跟我说话了吗?那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坚持多久。” 孟小痴还生气呢,可是谁又会忍受她的脾气,她是自然不愿意忍涅斋的。 之后便是一阵的沉默。 孟小痴看着那堆还在烧着的火和只剩下骨头架子的小肥羊,馋得直流口水。可惜看了那么久,却一口也吃不到,只能闻一闻味道了。 “喂,你们不饿吗?” 她又看了看这两个人,她什么都没吃,也没有出门,这两个人就和她一样。 依旧没人回答她,她却做不到把这两个人当成空气。 “你们是不是涅斋的傀儡呀,要不然怎么会不吃不喝的?” 她觉得能做到那样的人少之又少,毕竟世间美味,数不胜数,少吃一口都是一种罪过,更何况一口都不吃呢。 “嘶,你们真是够可以的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都不说话,是要都当哑巴吗? “混蛋!” 她忍无可忍了,可是却不能做什么,也只能生闷气而已。 竑烜出了门,就找到了桑慕,连件衣服都没得多穿。 “怎么样了?” 桑慕正站在那里依着大门哈欠连天,看到了竑烜一阵的紧张,赶快把自己出门胡乱披着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到了竑烜身上。 “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竑烜觉得里面更不好呆,夹在两个人中间,怎么着都不是。 “他们之间似乎是生气了,我帮着谁都不行,也就只好出来看看了。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也没敢往前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不了解这边的事,只能问桑慕了。 桑慕是最早出来的,可是远没有兮幻管用,他毕竟没有兮幻那样的嘴皮子。 “还能做什么?没事儿找事儿呗。走,咱们回去吧。兮幻这边搞得定的。” 他看着眼前这般的局势,根本就不需要他。一个兮幻也就能抵得上千军万马了。他也是终于知道女人的好处了,从前兮幻去昆仑吵架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去旁观过,也就不知道状况究竟如何。现在他可不敢小瞧了兮幻了。 “啊?他们可是带了人来的。” 竑烜有些担心,桑慕是不是太过于轻敌了? “打不起来,你放心。走,这热闹还是别看了,太烦人了。” 桑慕着急回去继续睡觉,他实在是太困了。 竑烜一向尊重桑慕的决定,也就不再坚持了,他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无非吵来吵去,都是因为孟小痴,没有第二件事。 可是如今孟小痴正被关在里面,寸步难行。 “先去找涅斋,我姑姑还等着我回去告诉她这边怎么样了呢。” 他还不忘了答应孟小痴的事。 “好,走吧。” 桑慕和竑烜来到孟小痴的房间的时候就突然发现人没了。 无论是孟小痴还是涅斋,甚至就连那两个看着孟小痴的人,也不见了,就只剩下两个稻草人扔在地上。 “怎么回事啊?人呢?” 桑慕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也没看错呀。 竑烜更加惊讶,他走的时候人还在,他也没有离开多久,人就不见了。 刚才涅斋可是态度很强硬的,说不放孟小痴出去,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就都这样了,可见意志也不是那么的坚定。 “难不成是出去看热闹了?” 他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毕竟孟小痴似乎是真的想去看看。 “那咱们回去吧,不用管他们了。” 桑慕才懒得搭理他们,他在很多事上都以涅斋为尊,唯独在这件事上,他以涅斋为耻。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儿,反而弄得复杂了。都说快刀斩乱麻,他看涅斋和孟小痴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没什么好结果。 竑烜虽然奇怪,但也没有深究。 孟小痴和涅斋去了哪里呢? 这还要从孟小痴发现看着她的,就是两个傀儡开始。 她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两个人,没想到就是涅斋的两个傀儡。她知道了是什么,也就知道了该怎么做了,她对着两个傀儡就点了火,那傀儡最怕的就是火。傀儡需要载体,载体坏了,也就不存在了,所以她得逞了。 然后涅斋就出现了,可就是不走正门,直接把房顶弄了个大窟窿。 “哈哈,我看你是真把我当成傻子糊弄了。” 孟小痴感觉少了两个人看着,顿时舒服了不少。 “你是蠢,根本就不是傻。” 涅斋毫不客气的贬低孟小痴。 如此显而易见的东西,竟然到了现在才发现,还在那里沾沾自喜,不是蠢又是什么? 孟小痴早就想跟涅斋翻脸了,可是涅斋手里攥着人威胁她,她才会一直隐忍不发,她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你真的天下无敌了,别忘了你还有一半的魂魄在我的手上。还想不想要了?” 她手里又何尝没有把柄呢?她自从成了魔也就不再需要那一半魂魄了,可是她并没有还回去,曾经她也想过快点还回去,快点了事,可是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她反而迟疑了。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孤家寡人,总不能一无所有,她要留着一张底牌,关键时刻用得上。 当然她也是在害怕,涅斋没有这一半魂魄就厉害成这个样子,那如果有了,只怕会更厉害,那她岂不是助纣为虐了。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以为你能威胁的到我吗?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那么多年了,我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涅斋对此已经有过很多希望,又有过很多绝望了。所以他觉得如果回来了算是他的幸运,如果没回来只是不到时候而已。 “你别以为你装的淡定,我就不知道这对你很重要。涅斋你别以为你人多势众,就可以一直欺负我,我也不是那么好被欺负的。小心我毁了他,你这辈子就别想得到了。” 孟小痴受够了这种日子了,如果说她当初决定投奔涅斋是为了所有魔的未来,那么就是忘掉了她的未来,她还做不到舍己为人。 “你……” 涅斋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看着孟小痴头顶多了一个影子,就像那天他看着孟小痴成魔那样,还有那天他们行鱼水之欢也是这样,可是平时的时候却没有。 他起初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就代表着绝对不是他看错了,而是真的存在着。 “我怎么了我?我这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你不许再威胁我了。” 孟小痴发现涅斋一直在盯着她看,表情还有点儿怪异,但她天不怕地不怕,涅斋也只不过是在吓唬她而已。 “你是谁?”涅斋问道。 孟小痴可不受涅斋的糊弄,连头都不回一下,“你少在那里装神弄鬼的,快点回答,答不答应?” “你过来。”涅斋招手,只是在他一眨眼间又不见了。 孟小痴才不会过去呢,她也不知道涅斋又在搞什么鬼。 “有话就说……” 涅斋见孟小痴不过来,他就只好上前去了。他一把就掐住了孟小痴的脖子,很不客气,他这一次是很认真的。 “说,你是谁?” 孟小痴被掐的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她就知道涅斋说的那些喜欢都是假的,哪有人会掐着自己心上人的脖子,是要杀人哪。 她说不出什么了。 “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涅斋不相信无缘无故就会变成那个样子,一定是有什么。 孟小痴依旧不说话。 涅斋的手也依旧没有松开。 孟小痴忽然间两眼一翻,好像是晕了过去,但是再一睁开眼,就是满眼的妩媚。 “你这是做什么?你弄疼人家了?快放开!” 涅斋感觉到在这一瞬间人已经换了,或者说孟小痴被什么东西占了身体。 “啊~我好疼,你那天可是很温柔的,怎么就变了呢?” 孟小痴抬起手,摸上了涅斋的手,一点又一点的摸着,这意思是极其的明显。 “说,你从哪里来的?是要做什么?” 涅斋看着这个用着孟小痴的身体做出这样的举动就觉得恶心,孟小痴要是这样的,他早就把人踹出去了,怎么可能会费尽心思的留下来。 “我就是我,你怎么这样呢,我要死了,夫君~” 孟小痴此时的声音酥到了骨子里,可是涅斋却不愿意接受,这分明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第三百九十六章 消失又出现 "说,你从哪里来的?"涅斋已经是十足的耐心了,只因为这是孟小痴的身体,如果不是孟小痴的身体,他早就一巴掌扇下去了,可现在他害怕打坏了,也只能如此的僵持着了。 "我就是我呀,夫君,你快放开我好不好?"孟小痴娇声嗔怪着,可惜不是那个人就不是,装是装不出来的。 也怪这人和孟小痴实在是太不像了,一举一动,就连说起话来都不想,哪怕是用着孟小痴的身体,孟小痴的声音。 "你赶快从她的身体里滚出去,别逼着我动手!"涅斋性情一向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不过对孟小痴的耐心多上一点,可是这个人绝对不是孟小痴。 "你能拿我怎么样?我现在就是她,你想要对我动手,受伤的绝对是她,我又会怎么样呢?你舍得吗?"孟小痴也不装了,她知道自己能骗涅斋一次,但绝对骗不了次。她虽然早有准备,可是她想的是最好可以瞒过,这辈子都能瞒过。 涅斋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也怪孟小痴没有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对孟小痴疏于照顾,才会到了今天才发现。 "你有什么目的大可以跟我说,何必为难她?她做不到的事,我却可以做到。" 他也只能利诱了,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不能伤害孟小痴,他不能让孟小痴有事。 "那可不一定,我可以用她的身体,可以用你的吗?你也别太自以为是了。更何况又是那么的好用,你不是已经体会的到了吗?" 孟小痴诡异一笑,他们做过什么,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她不相信涅斋不清楚。 涅斋一想到,这个女人用了孟小痴的身体和他做了那种事,他就觉得恶心,虽然是孟小痴的身体,可却不是孟小痴的魂魄,他忍受不了。他特别恨自己,为什么那时候他就没有发觉出来。 经此一想,他手下的力气更胜了,他只想把这个东西捏死,可是那是孟小痴呀! "你真的要杀了她吗?我死了,她也活不了。"孟小痴喘不过来气,她现在就是孟小痴,所以有着同样的感受。痛是一样的,一切都是一样的。 涅斋恨极了,可是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他没有松手,可是却收了一些力气。 "你究竟是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你放开我。"孟小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是更知道真正的孟小痴在涅斋的心里有多重。 "放过她。"涅斋想这是他说的最后一遍,可是真的能如愿吗? 他放手了,可是却一直提高着警惕,只怕这个东西跑了。 孟小痴捂着自己的脖子,一阵的冷笑,"她的身体很好,你知道吗?我真的就是她。" 她话说完,就消失了。 涅斋立马就追了上去,他不能让孟小痴有什么差错,更不能让那个东西顶着孟小痴的脸去为非作歹。 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弗鸢在遂安城已经一夜了,可是孟小痴依旧还是没有出现,他喊的嗓子都哑了,对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兮幻倚着门前的柱子,满脸的疲惫,她早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她已经派人进去看过了,没人。人都已经不知道到了哪里去了,涅斋和孟小痴都不见了,她也就只能在这里继续硬撑着,等着涅斋回来收拾这里残局。 可是涅斋本应该昨夜就出现的,现在反而不见了,这分明就是临阵脱逃呀! "你还不回去吗?天都已经亮了。" 她声音沙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你交不交人?交了人大家就都好过,没有人我回去交不了差。"弗鸢倒是中气十足,他毕竟是个男人,体力消耗没那么快。 兮幻又何尝不想交呢?只要说开了,也就好了,可是现在没人,她拿什么来交? "没人,你爱走不走,我关门了。" 她也不想耗下去了,她也没那个精神了。 "别呀,继续,我还不愿意回去呢。"弗鸢是不愿意回去的,人带不回去,昆仑还是会被当成孟小痴的家,那些债主绝对不会听劝离开,不仅不利于士气,也不利于名声。昆仑一向是修仙之流的领头者,要是出事,只怕神仙们也就没什么盼头了。 "我是真的没人,你还是快点走吧。"兮幻这就要往回走了,可是她突然发现人出现了。 孟小痴满身是血的出现了,原本该是干净整洁的衣服,如今变成了血红色,但可以看的很清楚,那是血,甚至这一路的每走一步都是一个血脚印,好像是从血海里爬出来一样。 “这怎么回事?” 她吓得都不敢往前去了,这是经历了什么? 弗鸢本来是没看见的,可是他看见兮幻表情怪异的看着一个方向,就知道有问题了,所以便回头看去。 当他看到孟小痴的时候,他也是一惊,那苍白的一张脸,两眼无神,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而来的。 “这是怎么了?” 他立马跑过去查看,孟小痴却突然之间跌倒在地,可是似乎神智还是清楚的,还知道翻身看着天上。 他走过去的时候,孟小痴的眼睛睁得很大,可是却一眨不眨的。 “你这是怎么了?” 弗鸢看着孟小痴现在的样子,极其的担心,兮幻说不在这里他还一直都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不在。 孟小痴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好像一个无魂的人,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姓甚名谁。 兮幻见弗鸢上前去看了,自然也不能落后,也跑了上去,她倒是不是很担心孟小痴,毕竟人已经出现了,她更担心另外一个人。 “涅斋呢?他没跟你在一起吗?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从哪里来的?”她有着很多的问题,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担心。 孟小痴却依旧还是不言语,她就好像没有看到这些人,没有听到这些话一样。 兮幻并不觉得这会是装的,反而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然孟小痴是绝对不会和涅斋分开的。 “快来人,把她抬回里面去。” 她无论如何是不能把人弄丢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孟小痴都是很重要的,无论涅斋在不在。 “你凭什么把人抬回去?怎么着也应该是我把人带回去才对。”弗鸢好不容易见着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他现在要做的是赶快把人带回昆仑。 “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你把她带回去好吗?”兮幻据理力争,本来也是应该她把人带进去的。这个时候如果不就地安顿,中间要是再有什么差错谁能负责的了。想必弗鸢也不行。 弗鸢也不想要一个死人回去,他想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回去交代。 孟小痴这副样子终究是个难题。 “那也不行,万一你又把人弄没了怎么办?到时候再睁眼说瞎话,我可奈何不了你。” 可是责任却告诉他绝对不能把人留下,一旦把人留下了,这些妖魔鬼怪肯定不会干什么好事,尤其是那个涅斋,竟然还想着结姻亲,他看想的倒是美,就算是孟小痴愿意,他们昆仑还不愿意呢。 这要是真的成了,昆仑也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她要是死在半路上怎么办?你难道要拿着尸体回去交差吗?来人,把他们给我撵出去。” 兮幻是真的生气了,那时候是因为涅斋没有下令,她可以不动手,可是涅斋后来却不在了,那么现在这里就由她来维持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现在是为了孟小痴,又不是为了别人。动手了又能怎么样?弗鸢也没带几个人来。 “没事,我们昆仑可是仙山,难道就不能起死回生了吗?你可别小瞧了我们,人绝对不能留下。” 弗鸢对昆仑还是有着那么一点自信的,虽然最近这些时日,历经了些劫难,可是归根究底昆仑还是那个昆仑。 “你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了,快点把他们赶出去。” 兮幻吆喝着,立马就有人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你怎么不讲理呢?”弗鸢看着人数,发现竟然处了下风,他本来也不是来打架的,只不过是想让孟小痴回去,先把那边的事解决了。 “和你还需要讲道理吗?”兮幻说着就开始拉扯孟小痴,可是一碰上孟小痴就沾了一手的血,那股血腥味儿她虽然熟悉,可是浓重的有些呛鼻子。 也不知道这是孟小痴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可是孟小痴一句话也不说,她又怎么能一眼就能瞧的明白呢? “你是听不见我说话吗?这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她强行将孟小痴扶了起来,也幸亏她昨晚多吃了点小肥羊,要不然哪还会有这个力气。 孟小痴倒是很听摆弄,至少没有反抗,这也就无形之中省了一下力气。 转眼间就打起来了,弗鸢虽然知道对方人多势众,但是他也并非是好惹的,无功而返也就算了,总不能让孟小痴从眼前跑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毫无办法 兮幻扶着孟小痴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了涅斋从门里出来,这人一副红了眼的样子,倒像是和她一样彻夜未眠。 “她怎么了?” 涅斋看到孟小痴难免喜出望外,可是看到孟小痴弄成这个样子,又担心的不得了。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这么出现了,你们不是应该在一起的吗?怎么分开了?” 兮幻看到涅斋出现也就放心了,毕竟涅斋是他们的主心骨,如果没了涅斋,他们也就是一盘散沙而已。 如今看着人安然无恙的出现了,一切就都好说了。 涅斋直接打横将孟小痴抱了起了,孟小痴冰凉的身体,刺激他的感官,是那么的凉,如同从寒冰里出来的一样。 “别怕,有我在,别怕。” 他伏在孟小痴的耳边缓缓说道。 孟小痴恍若未闻,依旧还是那副样子,呆呆愣愣的。 涅斋抱着孟小痴就回到了他的房间,也不管外面如何了。 他昨夜把人跟丢了,找了一夜,可是却一无所获。他原以为孟小痴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回来打算找几个人出去找,可是没想到人突然出现了,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看着孟小痴没有任何反应,也就不再做那些多余的事,过多追问了。 他想只要人回来,一切就都好说,虽然有着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将来,但总不至于一无所有。 他亲自给孟小痴沐浴更衣,洗去那一身的血污,检查着是不是受了伤。 他发现孟小痴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那也就是说,这些血都是别人的。孟小痴杀人了,看样子死的绝对不会只是一个人,是更多的人。 可是这一切都真的是孟小痴做的吗?只怕是那个东西做的,孟小痴成了那个替罪羔羊。 如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想着孟小痴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了,至少能够自保,而他们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可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隐患。 他觉得孟小痴已经够倒霉的了,也该是时候改变一下命运了,可是总是事与愿违,但如今反而更差了。这究竟是为什么没人知道。 他把孟小痴收拾干净了,放到了床上。 孟小痴自己就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他坐在床边看着,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曾经以为已经没什么事可以难倒他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是他做不到的。 他最想保护的,永远都是那个受到伤害最多的。 他也曾经想过放过,可是太难了,他也不愿意。哪怕想到了也做不到。 “主上,这是……” 这一夜睡的最好的就要数桑慕了,今早发生的事,他也是后知后觉,如今更是姗姗来迟。 “叫初笑回来,赶快让他放下手里的事,马上回来。” 涅斋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能够帮上忙的就只有初笑了,别人只怕连他都不如。 桑慕也不敢多问,有了命令去做就是了,他也未做停留,立刻就离开了。 涅斋感觉时间过的分外的漫长,他已经做了最不好的准备,初笑如果都没办法的话,那他就只有去找君逸,去找孟德了。为了孟小痴他可以没有底线。 他只恨自己来到这世上太迟了,如果来的早一点,也就能为孟小痴遮风挡雨了,如今竟然无能为力,只能在这里坐着等着。 初笑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一头的雾水。 涅斋都没有让初笑看到孟小痴就把人请到了前厅。 “我听说你找我有事,什么事?”初笑只记得他们次见面的时候涅斋用了请,之后可就是不容反驳的命令了,可今天是找,又是不一样的意思了。 “我问你堕仙成魔之后,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 涅斋直入主题,那些多余的废话也只是废话,没有半点作用。 “怎么可能?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吗?”初笑不知道涅斋为什么会问这个?但是一想到孟小痴,忽然之间就觉得可以解释得通了。可是孟小痴是又出了什么事吗? “你自己感觉不到吗?”涅斋想起来孟小痴自己是感觉不到的,那么初笑想必也感觉不到。 初笑觉得自己很正常,没有半点不正常的地方,这一点无需质疑。 “我自己感觉得到,我没有半点不一样的。我切身实际的体会过,神仙和魔没什么两样。除了叫法不一样。” 涅斋原以为都是一样的,可是根本就不一样,那也就是说孟小痴是那个与众不同的,可是不同点就在哪里呢? “孟小痴出了问题。我发现她的身体有的时候就会被人占了,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如果没有答案,那么只会越来越糟,甚至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孟小痴就算从来都不是罪人,也会变成罪人,没人会听解释,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杀戮是永无休止的,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他曾经做过,所以知道,纵然孟小痴不愿意,可是孟小痴身体里的那个成为了掌控者,孟小痴就是反抗也无用了。 初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自己也不是这样的,自然是不知道为什么。 “你确定那是孟小痴吗?我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孟小痴虽然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可是也不至于事事都不一样。” 他以为这一切也就这样了,孟小痴终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再难回头,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变故。 “我可以确定,那是我亲眼所见,已经不只是一次了,就像是有了另外一个魂魄,占着那个具躯体一样。你知道吗?她昨天晚上突然间消失了,然后今天早上满身是血的出现了。她是去杀人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也从来都不会伤害无辜,可是她一身的鲜血。我真的怕,如果……” 涅斋说着,就不想再说下去了,后果很可怕,也许孟小痴就会永远的消失了,徒留下一具躯壳,被一个陌生的魂魄驱使着。那是最让人没办法接受的结局。 初笑活了这些年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可是孟小痴这样的情况发生在神仙身上是闻所未闻,但是如果发生在人的身上,就解释得通了。但两者之间相差很大的,人的身体不过是肉体凡胎,而神的身体本身就带着灵气,那是天地之间特有的,不会被一般的妖魔鬼怪所侵蚀。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就像没了魂一样。”涅斋回想着孟小痴的种种举动,忽然之间发现,都是那么的怪异,他却当作是理所当然,他真的是太过于疏忽了。 “她不是一直都在附魔山吗?会不会是那些魔的问题,你查过吗?” 初笑觉得只要找到了原因,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而孟小痴这段时间和魔的接触最多,最有可能问题就是出现在那里。 “你说得对,我险些就把这个给忘了。”涅斋恍然大悟,实在是那些魔的存在感太低,他也就没那么快就想到。 他刚想要出去找,就碰到了一个人,也不能说是碰,只能说是这个人是要来找他。 “你有事吗?” 他看着竑烜问道。 竑烜已经听说了孟小痴的事,所以想着能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恰巧也就听见了涅斋和初笑的对话。 他想到了孟小痴要让他做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姑姑曾经要我问一些事,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涅斋不想浪费时间,要是有用也就罢了,只怕是些没用的事。 竑烜权衡利弊也就说了,他到底还是对不起孟小痴了。 “姑姑想要让我向初笑打听她小时候的事,只说是想知道为什么父母处事不公。我原本觉得没什么,可是现在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涅斋看向初笑,初笑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本来也什么都不知道。竑烜从来都没有找过他,孟小痴就更是没有了。 “她小时候的事我也不太清楚,那是孟康和涂皖夫妇的事,我那时候也没有太在乎的。” 那时候孟小痴的事到底是别人家的事,而他也只是个外人而已,不便问,也不需要知道。 “难不成她自己有所发现?”涅斋知道孟小痴从来都不把事说出来,只会自己藏在心里,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但都已经做出行动了,想必还是有着理由的。 “这件事还要拜托你了,你虽然叛出昆仑,但和那些神仙说话总比我要方便。” 他也知道,就算是自己亲自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初笑去办这件事最合适了,总能说得上话的。 初笑也明白,这件事也只能他去做,别人都不合适。 “好,我马上去办,你照顾好她。” 他虽然已经不再对孟小痴有什么别的想法了,可是他们毕竟还有着从前的情分,他该尽一份力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逃跑失败 涅斋看着初笑离去,心里依旧还是不安稳,到底还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他越来越担心了。 “她还说什么了?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吧。” “没有了,她没再说什么了,就只这一件事。”竑烜并没有把孟小痴问他当初阎王庙的事,告诉涅斋,他选择了隐瞒,能说的他一定会说,但那些不能说的他绝对不会说出来。他虽然做不到坐视不理,但也做不到全心全意。 “嗯,回去吧。” 涅斋想也知道竑烜不会知道太多的事,孟小痴是一个不会轻易吐露是非的人,更何况孟小痴和竑烜只怕也只是亲戚关系而已。 孟小痴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种感觉,就是觉得脖子疼,然后就是头疼。 她印象深刻的记得涅斋掐着她的脖子,是要杀人的样子。她觉得涅斋是已经没有耐心了,是就要杀她灭口了,要不然又怎么会凶性大发呢?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看着这房间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她难道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现在又是什么状况呢? “这怎么好像是涅斋的房间?” 她在这里住过,所以她记得。 她虽然不知道神仙死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她却知道一定不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回事?到底死没死呀?” 她坐在床上自言自语。 她觉得她是死了的,涅斋掐她脖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也能感受到涅斋的时候的怨念。 她摸着自己好像还是热的,死了的,应该都凉了吧。然后她又把手放到了鼻子下面,发现还有气,那就是没死了。 可是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喜可贺的事情,反而满心的疑惑。难不成这中间是出了什么变故?所以涅斋才没有把她掐死。可是她出现在涅斋的房间里,是一件很诡异的事,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逃跑,她还有事要做,她不想死在这里,涅斋一定是觉得她已经没用了,所以就要痛下杀手了,这事虽然是迟早的事,可是真的发生了她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她连忙爬下了床,几乎就是连滚带爬的,这次幸亏没有人看着了,想必她就是跑了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她两只脚挨在地上,突然发现这里连只鞋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过了。换衣服这件事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早就已经没了清白了,被看看又能怎么样。 她不在乎了,很多事实都证明了,脸皮越厚,活的越长久。 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有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更何况只不过是少了一双鞋而已,大不了她就光着脚好了。 她虽然不知道该去到哪里,但只要远离涅斋就好了,离开这个宅子,离开遂安城,无论去哪儿都好。 她原本想的很好,可是刚一打开房门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都被撞倒在了地上。 “谁呀?不长眼吗?” 她忍不住出声怨骂着。 涅斋见孟小痴醒了过来,而且变得正常了难免有些高兴,他真害怕孟小痴一直那样下去。 “你没事了吗?” 他问道。 孟小痴也没有仔细去看这个人,可是如今一听声音,害怕的要死。 她满眼的惊恐望着涅斋,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说起话也是磕磕巴巴的。 “你,你,你离我远点。” 涅斋偏偏要离着孟小痴近一点,他上前去扶孟小痴,可是却被抵触的不得了。 “你走开啊!” 孟小痴伸手直扒拉着涅斋,生怕涅斋再用手掐向她的脖子。 涅斋不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有什么可让孟小痴惧怕的吗? “你怎么了?” 孟小痴不想回答涅斋的任何问题,她只觉得自己醒过来的不是时候,刚才也不应该有任何的迟疑。她就应该一醒过来立马就逃跑的,如今错失了大好良机。 门就在涅斋身后,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在她看来却是那么的遥远,远到她做梦都想走出去。 “你走开呀!” 涅斋像是听不见一样,拉扯着孟小痴,他满心的喜悦,孟小痴却给他泼凉水,这算是什么事儿? 孟小痴绝对是要反抗的,她躲避着涅斋,自己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她特别的庆幸自己现在头不晕,眼不花的,要不然只怕就任人宰割了。 “我告诉你,想杀我没门,你就是一心口不一的混蛋,你把我当成傻子了,我才不会听你那些话呢。” 两个人站在门前好像对峙一样,但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了孟小痴这里,涅斋但凡要是靠近一步,她就后退两步,涅斋紧追不舍,她就只好在房间里转圈。但找准了机会,目标还是房门。 “你发什么疯,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涅斋敢发誓,他绝对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也只不过是想看看孟小痴究竟如何了,刚才撞的那一下似乎不轻。 孟小痴是真没想到涅斋到了现在还在装模作样,掐她脖子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样子的,那可是凶神恶煞。似乎好像还问了她什么问题,她记不清了。 她眼看着这样下去她也是没有机会逃跑的,但好在她还是有个比较蠢的办法的。 她突然停下,指着涅斋身后,兴奋的喊道:“初笑,你怎么来了?” 涅斋还真以为初笑是有什么事,又返回来了,于是回头去看,可是一看却一无所获。 孟小痴趁着这关口,一溜烟儿的从窗户逃跑了,有时候另辟蹊径反而能够有所收获。门也并不是唯一的逃生道路,可见凡事要懂得变通。 等到涅斋再回头去看孟小痴的时候,顿时黑了一张脸,人不见了,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立马就追了出去。果然在外面看到了孟小痴的身影。 他看着孟小痴光着脚往外跑,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你做什么去?” 孟小痴没给涅斋任何回答,只顾着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了,她就知道来投靠涅斋,绝对不会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可是她也是无路可走了。 “拦住她!” 涅斋在孟小痴睡着了这段时间,可并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做,他加强这里的守卫,不仅仅是因为弗鸢带人来到了这里,还因为孟小痴,他绝对不能再纵容那个东西带走孟小痴了。 那守着的人得到了命令立刻拦截,可孟小痴哪里会接受这样的命运,她躲闪着就一路往外跑。 要说倒霉也是真的倒霉,她居然又遇上了兮幻,只是兮幻这厮走路飘飘然,更是一个不看路的,就算是她大喊着躲开,也不为所动,所以她一头撞了上去。 “呀,你醒了?你怎么样了?你之前去哪里了?为什么那样回来了?” 兮幻看清了孟小痴之后就抓住了孟小痴不放,她有着太多的问题了,很想知道答案。 孟小痴看着追上来的涅斋,想着这下算是完了,她虽然从来都没有忘,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涅斋的手下,可是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赌一把。 要是能逃出去最好了,要是逃不出去,也不会后悔。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呢?他要杀我!你是不是也想我死呀?” 她觉得涅斋的人必定是上下一心的,这样一想来,也就知道兮幻是在故意拦着她了,早知道她也就不撞上来了,可是刚才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啊?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他?你是说涅斋吗?他怎么可能想要杀你?”兮幻不知道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但孟小痴说这话,她实在是没办法相信。 “就是他,你看!”孟小痴抬起脖子给兮幻看。 涅斋这时候已经到了她跟前了。 “你跑什么?” 孟小痴连忙躲到了兮幻身后,把兮幻当成了挡箭牌。 “你们这又是怎么了?”兮幻问着涅斋,照理来说他们之间这时候不是应该一个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养着,另外一个在身旁殷勤照顾吗?怎么就到了现在追逐至此的地步呢? 涅斋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了?孟小痴一醒过来就奇奇怪怪的。 他也不能这样纵容着孟小痴,于是一把就把兮幻揪到了一旁,抓住了孟小痴。 “你别闹了,老实的给我回去呆着。” 孟小痴不甘心呢,她连院子都没出去呢。 “救命啊!杀人了!” 她几近哀嚎,她还不想死,涅斋就不能放过她吗? “你别闹,我有事问你。”涅斋如今正有正事要问孟小痴。 孟小痴的这种变故,没人了解,那么就只能从孟小痴身上下手了。 “你走开,我还不想死。你那时候怎么就没直接掐死我呢?啊,我不想死……” 涅斋对于孟小痴现在胡言乱语的样子,很是反感,但一想到昨天晚上他好像是掐着孟小痴的脖子来着,可是孟小痴怎么会知道? 这也只能把人拖回去,慢慢问了,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多了他还不愿意呢。 孟小痴哀怨的目光表示着她现在的心情,如果能留下什么遗言的话,她一定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再说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说什么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知道 涅斋把孟小痴拖回了房间,安置到了床上,可是孟小痴依旧还是不安稳,总是意图逃跑。 涅斋也不是吃素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孟小痴,孟小痴一旦有任何意图,他都能捕捉得到。 “老实坐着,我问你,昨天晚上的事你记得多少?” 孟小痴也不知道她该记得多少,她要是说她都记得的话,涅斋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杀她灭口,可是她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除了任人宰割的命运,又能怎么样呢? “你要杀就杀吧,但是别掐脖子了,太不舒服了,还是来个痛快一点的方法吧。要是能有的商量最好了,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说不定还有用呢。” 她现在都想哭了,她是真的格外的委屈,他们吵过那么多次的架,可是真的动起手来却没有几次,涅斋实在是太凶了。 “你记得我掐你的脖子?那你还记得我说什么了吗?” 涅斋觉得如果孟小痴有记忆的话,那是一件好事,最好就是全都记得,那就更好了。 孟小痴摇了摇头,她不记得了,但隐约觉得,应该是说过的。 涅斋并不气馁,又问道:“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孟小痴依旧还是摇头,她不知道涅斋这是什么意思,她觉得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会经常头疼。 “我头疼,算不算啊?” 涅斋皱眉,孟小痴曾经说过,只是他忽略了,可真是天大的罪过。 “那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你究竟有什么事?如果看不上我就说出来,我可以改的。”孟小痴前一句语气很硬,可是下一句就软塌塌的了。还不是因为她没有底气,要是有了底气,她说起话来也就不用低声下气的了。 涅斋对于孟小痴的态度感觉没有任何的问题,就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觉得孟小痴才是真实的。 可是问题依旧还是存在着,必须解决。 “那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之后千万不要害怕。” 他觉得孟小痴该知道的,只有知道了才不会做隐瞒,这样他们才能一起解决。要不然只会后患无穷。 “你说吧。”孟小痴觉得除了生死无大事,涅斋无论说什么,她现在都能接受的了。要是放在从前,也许她可能会一惊一乍的,可是现在她很淡定。 “你知道吗?你自从成了魔之后,有的时候身体里就会出现另外一个东西。她和你完全不一样,我怀疑她用你的身体,在外面做了坏事。” 涅斋说起话来言简意赅,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做铺垫了,变故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发生。 孟小痴看着涅斋一脸认真的样子,突然间就笑了。 “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在故意吓唬我对不对?你究竟想怎么样啊?还杀不杀我了?” 涅斋哪有时间和孟小痴开玩笑,他认真的说着,孟小痴却当成了笑话。 “我告诉你,我很认真的,你知道吗?你昨天晚上,突然之间不见了,今天早上,满身是血的回来了。没人知道,这中间你做了什么?但却可以知道一件事,你杀人了。” 孟小痴闻言,面色一变,她哪里知道有这些事,她感觉不到,没有亲眼看到过,她很难相信。 “你是认真的吗?我……怎么可能?” 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更何况是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很多人都看到了,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就连弗鸢也看到了。我是不会骗你的,你相信我。” 涅斋到底还是心平气和的,他害怕吓到孟小痴。 孟小痴又怎么能相信涅斋呢?涅斋的话从来都是半真半假,她已经吃过很多亏了。可是弗鸢…… 她记得弗鸢昨夜似乎是来过,在外面喊着要找她。 “我为什么不知道?” 这是她最大的疑问。 “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所以这就更离奇了,我们现在要找出原因。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涅斋想孟小痴要是知道就好了,可是不知道。 孟小痴哪里会知道原因,如果不是涅斋说起,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事。 可是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依旧还是不知道。 “也许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我要告诉你,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你别害怕。” 涅斋不会让孟小痴一个人面对这些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孟小痴的。 孟小痴看着涅斋,她觉得涅斋在她更不安全。 “我又杀了谁呢?” 她究竟杀了谁的父亲,谁的孩子,谁的母亲呢? 她一无所知,这世上最可笑的事,就是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竟然不知道吧。 “不知道,也许只有那些被杀的人知道吧。”涅斋是不知道的,他以为他能够找到孟小痴,可是没想到他找不到。 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孟小痴自己又回来了? 既然身份都已经暴露了,不是应该逃之夭夭吗?还是说胆子太大了,无所畏惧。 孟小痴一时间很难接受,她也根本就接受不了。她无法忍受着自己成为别人,她自己的东西都不愿意别人碰一下,更何况是自己的身体了。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竟然好像看到了鲜血,一双沾满了血的手。 她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她只想成为一个有仇报仇的人,而不是滥杀无辜,为所欲为。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该是在什么时候结束。 “慢慢来,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涅斋虽然急于知道原因,可是他却不敢逼着孟小痴想,他怕孟小痴被逼疯了。 孟小痴回想着种种往事,她既身处其中,又无可奈何。 “大长老说我不是我爹娘的亲生女儿,他说我本来就是魔,他还说是我忘了。他还说他一直在等着我回去,他们所有魔都在等着我。” 大长老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只当做是为了套近乎,可听可不听,可信可不信,可是现在想来细思极恐,也许都是真的,而她这么多年所看到的一切,切身实际感受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也曾怀疑过,所以想着竑烜能从初笑那里打听出一些什么,没想到她还没有等到答案,如今却等来了这个。 “他有什么依据吗?”涅斋并不觉得信口开河就能说出这个来,总是会有理由的。 “没有,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可是附魔山有一块灵石,但那石头都已经碎了。”孟小痴忽然间挣扎着要从床上下去,涅斋却拦住了。 “你干什么?” “我要去找大长老,我要去问清楚。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孟小痴现在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大长老一定知道。 “我派人去找,你别动,你再仔细想想别的。” 涅斋早就想找大长老了,可是却觉得孟小痴在附魔山时间短,大长老不一定知道,更何况附魔山被封印多年,魔的实力直线下滑,没什么本事。也就作罢了。现在看来还是得将大长老找来问一问。 孟小痴点头,“你快去,快点把他找过来。” 她急切的想要见到大长老,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孰真孰假。 涅斋当即就派人去把大长老找了过来。 大长老诚惶诚恐,他可还是记得那天把涅斋给得罪了的事,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来算账的。 “主上,尊上,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呀?” 但是他看到了孟小痴也在的时候,一颗心也就放在了肚子里。 “我问你,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孟小痴问着,她现在心里五味杂陈。她既期望着是,但又期望着不是,百般的纠结。 “什么?”大长老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不明所以。 “就是你从前跟我说的那些话,你说我不是我父母亲生的,你说我是魔,生来就是魔。都是真的吗?你有什么证据吗?” 孟小痴就差跳起来指着大长老的鼻子问了,可是有涅斋在,涅斋抑制着她的情绪,不至于失控。 大长老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件事,这件事很好说的。 “自然是真的,我不敢欺瞒你。我所言句句属实,只是年岁久远,那些神仙又捂的严实,所以也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可是真相永远都没有办法掩盖。你到最后不还是回来了吗?” 他说到此处忍不住冷笑,一切终于回到了原点,也不枉费多年的等待。 “证据,我要的是证据。”孟小痴只想要一个可以让她心服口服的证据。 “还有经过,越仔细越好。”涅斋更在乎细节,证据可以伪造,但一个合理的过程是没办法伪造的。 “尊上,这事很长的,从前我没说给你听,是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今日你问了,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长老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其实很早就想说了,可是孟小痴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算是他说了,只怕也不会相信的,倒不如等孟小痴有一天良心发现自己问起来。 第四百章 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 孟小痴现在只想听听大长老究竟能说出什么来,从前的旧事也许她不知道,但也不是说什么都可以相信的,她这一辈子经历的已经太多了,那些她想要的,不想要的,想知道的,不知道的,今日她都想知道。 “你知道什么都说了吧,我什么都听的了,就是怕你说的少。大长老,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尊上,从前说想必你是不信的,但这就是事实,那些神仙把我们困在附魔山不就是因为这个吗?他们做都做出来了,藏着掖着又算是什么本事?” 大长老说起这个心里一阵的气愤,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没有忘了当年的耻辱,那些神仙是真的道貌岸然,耍起手段来也不在乎什么是否正当了。 他一直都以为对孟小痴说这些是要循序渐进,要不然孟小痴和神仙们在一起久了也就会偏向神仙,更何况现在还不记得从前的事。他生怕他突然之间全都说出来,会把孟小痴逼走。 如今问起来,他可算是可以说出来了。 “你能别说废话吗?有话就快点说。”孟小痴急于知道,时不我待这个道理想必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 大长老点了点头,立刻就入了正题。 “这都要从天地初开的时候说起,那个时候就有了神魔之分。只不过魔从来都不是贬义词,和神都是一样的。神生在昆仑,而魔生在附魔山。说起来那时候也没有善恶之分,大家倒是也能和睦相处。孟康和涂皖是第一批神,而你是世上第一个魔,你们很早就相识了,甚至成为了朋友。只是后来神仙越来越多,魔也越来越多,可是天地就这么大一块地方,总要分出个所以然来。可是谁又愿意屈居人下呢?往日里再好的关系也成了仇敌。后来就打了起来,你是我们的头领,带领着我们,可是你太过于心善了,总觉得,战争解决不了一切,所以私下就去找他们谈判。可是他们却用了阴毒的手段杀了你,其实也并不是杀,你是杀不死的,只是你的法术被封印了,记忆被抹去了。他们为了随时随地的看着你,就对外说你是他们的女儿,就这样过了十几万年。而我们没有了你军心不稳,最终败了,被封印在了附魔山。他们本来是要斩草除根的,可是我们魔与他们不同,生来就是不死不灭的,他们也只能封印了我们。” 大长老说着声泪俱下,但由于没有脸,眼泪掉到地上,将地弄湿了一片。 孟小痴听着没有任何的触动,也许是因为她不记得了,也许是她当神仙当的太久了,所以觉得这一切无关紧要。 “那我从前叫什么名字?我总该有一个我自己的名字吧?” 她听着这个故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却又说不上来。 “蓝玉,你的名字。”大长老立刻就回答上来了,没有片刻的停留,可见并不是现编出来的。 孟小痴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她看向涅斋问道:“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涅斋摇了摇头,他在这天地之间自成一股气候,虽然什么人都见过,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没听过,我从来都没有听过,大长老你能给我一个可信的理由吗?” 这是真是假,没人能知道,除非找到当年知道的人。可惜他们现在什么都找不到。 大长老早就料到了,没人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是这却是他们的信仰。 “神成为了历史的书写者,自然想去掉什么就去掉什么,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自然会封存,这一点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这倒也是,只是你在这里面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涅斋为人处事自然比孟小痴聪明,机警一些,这也是他多年在外经历的事多了的原因。这事情说出来本就不让人相信,更何况现在疑点重重。 “我自然是一直跟着尊上,我的身份还是尊上亲自定下的。主上,这一点你无需质疑,我们会对尊上无条件的跟随。” 大长老趁机表示忠心。 孟小痴却没有那么容易就相信,毕竟她已经试过了,没有大长老说的那样贴切。 “你先别说这个,我问你是不是还是有所隐瞒?难不成就这么简单吗?” 这件事被大长老说的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的让人难以相信。 她虽然并不是特别的聪明,但是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说来简单倒也不简单,我不知道那些神对尊上用了什么办法,将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但你只要回来就好了,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大长老也并非是什么事都知道,只是该知道的,他一定都知道。 “不对,你怎么知道她会回来?你又怎么会知道她并没有死呢?万一她死了呢?你就那么有自信吗?你说你们被封印在附魔山,可是人间总是有关于魔的踪迹,你又作何解释?”涅斋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一一将大长老天衣无缝的理由,戳了个窟窿。 “我们魔可不担这个罪责,那都是神仙们弄出来掩人耳目的,我们虽然有魔出去,可是从来都没有回来过。就等同于出去送死一样,因此我们每次都精挑细选。尊上有没有死,我们自然能感觉的出来,这是别人永远都没办法感觉的到的。我们是不会平白无故随便找一个人就来统领我们的,这一点想必你应该是明白的,你手下有那么多人,他们必定是对你绝对的服从的。” 大长老都可以作出解释。 “最后一个问题,她的身体出了问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涅斋根本就没有办法全部相信大长老的话,毕竟也只是一面之词,就只是说说而已,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万一大长老不怀好意,在背后思量什么阴谋,那他们就要被耍得团团转了。 大长老看着孟小痴,没看出任何问题,但既然已经说了有问题,那就一直存在着了。 “你的身体是神的,不是你自己的,所以可能会互相排斥,很有可能会出问题。” 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答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孟小痴竟然有了一具神的身体,可是孟小痴并不是神,身体和魂魄是会互相排斥的。这一点迟早会发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尤其是现在已经觉醒了,就会有更大的可能。 “那我的身体在哪里?你知道吗?”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孟小痴到底不是生于天地之间,而是有父母的,她不知道她从前的那些记忆从何而来?虽然有些不记得了,可是有着另外一些事她记得清清楚楚。 就比如小时候从天上掉下去砸死了涅斋,涅斋如今就在眼前,谁又能否认这种罪过呢? 大长老摇了摇头,他也有很多疑惑的,现在的孟小痴明明有着一具躯体,可是却不是从前的那个了,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会不会是孟康和涂皖真的有一个女儿,只不过……” 涅斋没有说下去,这种可能几率很小。试问谁又会舍得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呢?纵然是神,纵然已经有了好几个儿子。 “你是说他们真的有一个女儿,可是却把尊上的魂魄放进了孟小痴的身体里?”大长老继续说了下去,涅斋已经带了一个头,他自然而然的也就能猜到接下来该是怎么样的了。 可是那现在的这个究竟是孟小痴,还是蓝玉呢? “那我究竟是我,还是蓝玉?” 孟小痴突然之间就懵了,如果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那就说得通了。可是她究竟是孟小痴,还是蓝玉,这么多年是谁过着这样的人生?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对错与否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也许现在最清醒的,就是涅斋了。 他所爱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孟小痴,他可以确定,不是任何旁的人,也许改变了名字,也许改变了身体,可是他爱的就只有这一个。他往后也一定可以认得出来,他再也不会犯之前的错误,再也不会让那个假的孟小痴为所欲为了。 “如果我不再是我了,那么现在的一切还和我有关吗?” 孟小痴面对未来一片迷茫,她不知道,如果她不再是她了,那么她从前的亲人,她的朋友,她喜欢的,她痛恨的,一切的一切还属于她吗? “你就是你,没人能够替代得了,你就是孟小痴。”涅斋将孟小痴抱在怀里,给予孟小痴温暖和信任,将来无论面对什么,他都会和孟小痴一起面对。其实算起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可是,相知的时间却很短,但他以为这已经足够了。 大长老站在那里百感交集,他现在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所信奉的,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错了。灵石也没有说会有这种可能呀,这种情况也没有说该怎么面对呀。他犯了难,他究竟该信谁的呢?如果信错了怎么办? 第四百零一章 究竟是谁 “那个,这也只是个可能,对不对?说不定咱们想错了呢。一切都要往好的方向去想,对不对?”大长老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自我欺骗。他不愿意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所以就只好选择不相信这一切。 “大长老,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麻烦你再说一遍。我可是听说,你是无条件的跟随。”涅斋提醒着大长老。虽然魔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可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稳定孟小痴。 大长老听着,发现自己说什么都说的太早了,他一开始就不应该信誓旦旦的。 “我……记得。” 他自己所说的所有话他都记得,可是他那是对蓝玉说的。 涅斋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那个孟小痴说的话,她就是孟小痴,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是蓝玉呢? “我记得那个东西对我说她就是孟小痴,也许你真的不是。可是这不就更好了吗?那些伤害你的所谓的亲人,你就再也不用顾忌着虚无缥缈的血脉亲情了。” 他曾经看着孟小痴纠结于此,那些伤孟小痴最深的人,竟然是最亲的人,孟小痴却不愿意讨回来,这本就是一件令人气愤的事,如今,再也不用顾及那些了,可以放手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孟小痴说不出话来了,她从前所活的十几万年的时间,所经历的一切,所认识的人,如今都要推翻重来,那真的会是新生吗?可是她却不愿意接受这种新生了,她已经替孟小痴承受了所有的痛苦,为什么到了现在,她反而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依旧还是不公平的,她不愿意接受。 “尊上,要不然,你把名字改了吧。”大长老试探的说着,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相信错了人会怎么办?虽然涅斋那么说着,可是就一定对吗? “我为什么要把名字改了?凭什么?我替孟小痴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如今还要成为蓝玉,为蓝玉背负你们的痛苦吗?从前那十几万年,你们在哪里?为什么偏偏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才出现?现在你告诉我这个,你是故意的吧!” 孟小痴想着这么多年的所有事,她父母在外人眼里的偏爱,可是到了真正出事的时候却把她推出去,就凭着这一举动她都不得不怀疑,可是答案真的出现了的时候,她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大长老被孟小痴噎的没话可说了,说起来,好像没人是错的,可是又好像所有人都是错的。孟小痴成了那个最痛苦,最倒霉的,却没有地方说理去。这事放在所有人的身上都做不到淡然接受。 “我们让那个你永远消失吧,这样你就永远都是你了,不会再有人和你争了。” 涅斋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一具身体是容不下两个灵魂的,只有让其中一个消失,这件事才能解决。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孟小痴想如果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那凭什么让别人消失?该消失的是她,不是吗? “不行!”大长老声嘶力竭的阻止,但忽然发现他太过于激动了,于是又说道:“要不然你别要这具身体了,你从这具身体里出来呢,我们魔不一定需要身体的,无论以怎样的形态,都是可以活下去的。” “我看你是害怕真正的蓝玉死了吧?大长老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她呢?”涅斋一下子就猜到了大长老的意图,这很好猜的。 大长老被戳穿了心事,一阵哑然。 “大长老,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放出来的,如果不是她,你觉得你还会出现在这里吗?她应当算得上是你的再生父母了吧。就算最不好的打算,她不是蓝玉,可是蓝玉在这十几万年里,给了你们半点好处,给了你们帮助吗?究竟如何,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 涅斋最讨厌的就是墙头草,他虽然本来就不相信这些魔,可是见大长老这个样子,他就更不相信了。 大长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涅斋的确说的很有道理,他没有理由质疑,可是曾经的蓝玉带领着他们在这天地之间存活,也并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那慕枫呢?你听说过这个人吗?”孟小痴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慕枫又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 “不认识,没听说过。”大长老听着是个陌生的名字,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你走吧。你带着你的魔回附魔山吧。” 孟小痴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看到大长老,她看着这个人只觉得生气,虽然大长老没有脸。 “我们……”大长老欲言又止,他自己所说的根本就做不到,无条件的信任,无条件的跟随,他是有条件的。他们这辈子坚定不移的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一雪前耻,重振魔的威望,这件事无论谁都没办法阻挡。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还是回去好好想一想究竟眼前的这个孟小痴重要,还是那个想象里的蓝玉重要。” 涅斋也下了逐客令。 大长老也未做停留就离开了,他的确是该好好想一想了。 涅斋看着怀里的孟小痴,发现万千言语都没有孟小痴自己想的明白,来的管用。 可是孟小痴喜欢钻牛角尖儿,真的能自己想的明白吗? “其实你不用顾及任何人的,只要你想,你可以是任何人。” “涅斋,你说我不是孟小痴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孟小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想到了这个。 涅斋还会像现在这样陪着她吗?还是说会像大长老一样,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就这么离开了。 涅斋轻轻拍着孟小痴的后背,柔声说道:“我不管你究竟是谁,我只知道你就是你,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我只喜欢你一个。” 孟小痴想这应该是世上最好听的情话了,可是她听着是那么的刺耳。她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又怎么担得起这个? “我想去见一个人,你……” “我陪你一起去,你别让我离开你好不好?” 孟小痴话还没说完,涅斋就抢着说道。 孟小痴也只能说了声:“好。” 孟小痴想要见的,不是别人是孟德。 她和涅斋悄悄的来到了天上,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并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孟德自从回到了天上就一直公务缠身,有着太多的事需要他一一处理,经此一事,他发现神仙们过的太过于安稳了,当外敌来袭的时候,竟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为此他头疼不已。 “大哥。”孟小痴瞧着孟德一个人正伏在案前处理事务,正是好时候。 可是当她叫出声的时候,她就后悔了。这声大哥她该不该叫,她纠结不已。 孟德感觉自己是累的出现幻觉了,在这里竟然听到了孟小痴的声音。 他那个妹妹从来就不让人省心,如今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可是终究还是成了魔,他碍于身份,不便寻找。找回来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关起来,孟小痴又真的愿意过那样的日子吗? 可是当他抬头去看的时候,竟然真的看到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 “你是到哪里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他忍不住出声责问,他有多担心,想来没人会知道。 “我……”孟小痴其实也没有到哪里去,只是她突然间有些不敢说了。 孟康和涂皖离开的这些年,孟德虽然没有像从前那样照顾她,但她却也知道,她在天上地下所行的一切方便都是孟德的功劳,如果孟德没有开口说话,她也只是天帝的妹妹而已,没有任何实权。 “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依旧还是和他一起狼狈为奸。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一点了。我也没看出来,他比初笑好。” 孟德看着孟小痴身边的涅斋,无奈的摇了摇头,孟小痴长大了,有着自己的心思。可是女儿家的心思最是难懂,他怎么猜也猜不到。 “大哥,你这话就有些难听了。我与她是真心喜欢,我的事不代表她就做错了事,更何况初笑现在和我差不多,我们谁也没比谁好多少。” 涅斋为自己正明,他虽然从前做过很多坏事,可是孟小痴没有,他可不想让孟小痴担上不该有的污名。 “谁是你大哥?把嘴巴放干净一点,我可承担不起。你们来干嘛的?” 孟德看到孟小痴光顾着高兴了,竟然忘了来者不善的道理。 涅斋看了眼孟小痴,然后又提醒了孟小痴一下,这毕竟是孟小痴要来的。 孟小痴原本正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经涅斋碰了她一下,也就回神了。 “大哥知道蓝玉吗?” 她这三个哥哥都比着她出生的要早,总会知道一些的,如果大长老说的要是真的的话。 孟德听到那个名字,面色一变。他当然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提起来。 “你从哪听说的?” “那就是知道了。”孟小痴已经知道了答案,如果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一旦有了问题,那就是知道的。 第四百零二章 答案 “我知不知道关你什么事?你又听谁胡说八道了?这段时间你究竟到哪里去了?他派个妖孽上昆仑去要人又是怎么回事?” 孟德觉得孟小痴再不济也分得清是非善恶,可是没想到孟小痴竟然到了这一步。他如今就算是再怎么痛心,也是为时晚矣。 “大哥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我今天是一定要知道的。你知道蓝玉对不对?至少她是存在的。”孟小痴虽然已经明了,她还是想让孟德亲口说出来。这样她才能真正的相信。 孟德也是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要说起来这事已经尘封已久,这个名字只怕没有几个人知道了。就算是知道的,也不会轻易说起。怎么就偏偏孟小痴知道了呢?可见一定是有人有意而为之告诉孟小痴的,其心可诛,要让他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 “不知道,没听说过。涅斋你是不是又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孟小痴身边这位了,孟小痴如果一直跟在涅斋身边,那为什么前段时间还到昆仑去找麻烦呢?想来是贼心不死,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而已。 想到这一点,他也就知道了。 “你撒谎,大哥,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何必再骗我呢?那我再问你,我究竟是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孟小痴就知道孟德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就连天下孟康和涂皖都交给孟德了,那那些秘密自然也不会不让孟德知道。 孟德在别的事上可以纵容孟小痴,可是没有这件事他不能,他不愿意看到孟小痴受外人挑唆,甚至连父母都不认了。 “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难道糊涂到如此地步,竟然连父母都不认了吗?难不成你这些年都白过了?父母不在你都不知道何为孝道了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所有事都一再的出问题,孟小痴也不让他省心,甚至还变本加厉。他觉得追根究底还是涅斋的问题,涅斋如果不出现,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恨孟小痴竟然还跟这个人为伍,可见脑袋里是被灌了浆糊,都不清醒了。 “我没有,只是大哥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从小到大他们不愿意让我离开昆仑?虽然说不上是囚禁,可是却也有着诸多桎梏,反而你们自由自在。明明不是我的过错,可是要我来承担。他们看似明目张胆的偏爱我,可是到最后却让我陷入了有口难言的境地。就连你这个明明知道真相的旁观者都把我当成了那个凶手,这又是什么道理?谁家的父母会对自己的孩子如此的不公?你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吗?” 孟小痴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用吼的,声嘶力竭。她有着那么多的委屈,可是从来都没有人听到过,也没有人问起过,更没有人在乎过。 “也是,你们才是一家人,自然把我排除在外。哪里会想的到我的死活?” 她一想到从前的那些事,都可以解释得通了,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只因为这真相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唯独伤到了她。 “你……”孟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愤恨的看着涅斋,这些话一定是涅斋教的,要不然孟小痴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可是这么做涅斋又有什么好处呢?就只是想让他生气,气死他吗?他觉得还到不了那个地步。 “你没什么可说的了吧!果然是这样。我还说呢,二哥和三哥怎么就不顾及血脉亲情,非要置我于死地呢,原来我不是亲生的。大哥和父母,就在一旁纵容着,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孟小痴突然发觉在这一家人里,她是那个活得最不明白的,她从前哭着笑着,觉得所有温馨的一切在这些人眼里,不过是笑话而已。更可笑的是她还觉得很好,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你还想说什么?通通都说出来吧,趁着我还能接受不教训你一顿。”孟德也知道也许他从前是做错了,可是这也不代表着孟小痴就可以为虎作伥,去做蠢事。 但是他却觉得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尤其是现在他更加觉得了。牺牲一个孟小痴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孟肃是个男人,将来还要有所作为,而孟小痴就不一样了,总有一天是要成为别人的妻子,躲在男人身后的。 而且孟肃至少不会像孟小痴这样跑来质问他,孟小痴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孟小痴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多了,可是她却也知道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 “大哥只说我究竟是谁就行了,我还需要再说那么多的理由吗?你心里不是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呀?我看你是疯了。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的?他说什么你都相信吗?你可以为了他不要父母,不要哥哥了吗?” 孟德现在特别想把涅斋撕吧了,他虽然早就觉得应该斩草除根,可是到底还是疏忽了,以至于导致今天这种局面。不仅拐了孟小痴去,还弄得天下大乱,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什么都没有说,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清楚的。大哥,你又何必将责任怨到他身上,难道他就不是受害者吗?他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赴死的吗?你身为天下之主,都做不到公平吗?” 孟小痴想也知道孟德是做不到的,要不然也不会冒出来这么多反对者,如今已经是大势所趋。孟德如今也不算是冤枉。 涅斋心头有着一股暖意,他还从未见到有人能够出言维护于他,孟小痴算是第一个,虽然孟小痴有着自己的目的,可是他听了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可见他这么久的付出,这么久的喜欢是没有白费。 他忍不住面露喜色瞧着孟小痴,可是孟小痴却并没有看着他。 孟德又是一阵的沉默,他从来都不觉得“公平”这两个字很重要,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权衡利弊。权力在他的手上,也不过只是一个工具而已。他稍有不慎就会失去,可是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放手呢?所以,他每做一件事都要深思熟虑。 “我是不是就是蓝玉?”孟小痴此行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知道,无论自己有着再怎么贴合实际的猜想,也只不过是猜想而已,真正的答案只有知道的人才能给她。 孟德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了,他觉得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这件事再也不会有人再提起,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尘封在岁月里,可是到了现在孟小痴却偏偏硬生生的撕开了那块遮羞布,将这件事暴露在了人前。 其实孰对孰错早就已经没人能说得清楚了,可是他就想拼了命的留住孟小痴。 “不是,你不要听任何人说的,你只需要记住你就是孟小痴,没有人可以替代,没有人可以质疑。” “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一个真相而已,有那么难吗?你又究竟在隐藏些什么?大哥,我自问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过你们,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我一马呢?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有那么难吗?” 孟小痴已经那么明显的就看出来孟德在撒谎了,可是孟德却一直在拙劣的表演着,明知道她已经看出来了,又何必在顽强抵抗呢,浪费大家的时间。 “哎!”孟德终究叹了口气,哀怨的看着孟小痴。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是我的亲妹妹,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那些别的有的没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都已经事到如今了,你又何必这样死扛着呢?我们在这里和你心平气和的说话就足已经证明了诚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涅斋向来知道这家人都是不讲理的,虽然位高权重,可是做的事却经不起推敲。都是些藏污纳垢,不能言明之事。他的事是这样,孟小痴的事也是这样。如今还多了一件死不认账。 “你别以为上一次在天上闹了一通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我迟早有一天是要灭了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的。”孟德已经对孟小痴的事很头疼了,涅斋一说话他就更头疼了。 这防患于未然,根本就做不到,可孟小痴如果要一直这么下去,也只会一错再错。关键是他想救还救不回来。 涅斋才不相信孟德的豪言壮语,他已经准备了那么多年,总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就被打倒了。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究竟如何,还要且看将来。 “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是为了孟小痴,但如果孟小痴不再是孟小痴,那这些也只是空话而已。当初你们那么对待我,难道还就不许我回来报复了吗?这世上的事,凡事有因必有果,总不能因为你是神仙就能逃过这个理,当年伤害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四百零三章 找不到故地了 “我已经知道了,哪怕你不愿意说,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希望下一次见面还能像今天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 孟小痴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她需要别人给她一个更准确的答案。她也是太贪心了,孟德那不愿意说的不就是答案吗?她又何必逼着孟德亲口说出来呢。 孟德选择了沉默,他不愿意说出来自然有他的理由,可是如果孟小痴是自己想出来的,那就与他无关了。那些是是非非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可是该来的躲不掉。 涅斋也没有多言,他是陪着孟小痴来的,无论孟小痴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支持。 孟小痴牵起了涅斋的手,也许对她而言涅斋在身边,是上天最好的馈赠了。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她害怕一个人。 她离开了天上,回到了人间。 她虽然已经知道了,可是她却依旧还是不知道未来该是什么样子的,她根本就没有方向。 “涅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身体还给人家?” 她既然不是孟小痴,那不是她的东西,她不愿意要。 “我们再等等好不好?孟德不是没有亲口告诉你吗?这世上有着很多种可能,不到最后一刻没人知道什么是真的,再等等。” 涅斋从来就不会是一个冲动的,在这件事上,他依旧保持着理智,如果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受伤的就只有孟小痴。更何况没了身体,孟小痴又该怎么办?大长老说的就一定正确吗?他看不一定。 孟小痴觉得自己的决定一向都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她也根本就做不到深思熟虑,她控制不了自己,在这一刻就只想那么做,可是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她身边有涅斋。她想涅斋是那么的聪明想必一定不会错的。 “好。” 涅斋还以为他要规劝孟小痴良久,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孟小痴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忽然间意识到孟小痴没那么冲动了。 “那我问你一件事,你务必如实回答我。” 他还有着另外一件事要去解决,这也是一件耽误不得的事。如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都赶到一起去了,难免让人心烦意乱的。 “什么事?”孟小痴觉得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知道涅斋还要说什么事。 “慕枫,你千万别否认,我曾经听你说到过。而今这个人已经出现了,就在前几天,他说你欠了他的命,是真的吗?” 涅斋还没有忘记,还有着一个来讨债的,虽然说着是延后了,可是谁又知道究竟是真是假呢。 孟小痴也知道瞒不住了,这个人出现的奇怪,出现的时间也奇怪,想必必定是个关键人物。 “我知道他,但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 涅斋摇了摇头,他不是孟小痴又怎么会知道。 “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从前那时候,我见你的时候倒是没有想起来,可是这一次,我突然想起来你和他是真的一模一样。” 孟小痴始终想不明白涅斋和慕枫之间究竟是有怎样的联系。 涅斋闻言也是有些惊讶的,这世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要么就是双生子,要么就是什么别的原因。 他忽然想起那天见面的时候,慕枫戴着面具,现在想来也就知道为什么戴着面具了。慕枫知道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才不给人看他的脸。 他对孟小痴的话没有任何的怀疑。 “那这么说,你是先看到他的了?” “对,就在去云莱镇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他,就只见到了那么一次。我是真的不知道和他有什么仇,结了什么怨。”孟小痴总共也没有做几件伤天害理的事,要是做了她一定记得的。 “是吗?那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要不然咱们故地重游,去看一看怎么样?” 涅斋这个时候是不会离开孟小痴的,一步也不会离开,他生怕留下孟小痴,一个人就会胡思乱想,这个时候倒不如出去走一走,哪怕一无所获也不至于憋在屋子里,一时冲动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来。 “是个好主意,不如我们马上就动身吧。”孟小痴对涅斋的决定是一万个赞同,她正有此意,只不过是出不去。如今涅斋终于愿意放她出去了,她又怎么能不同意呢。 涅斋自然是会让孟小痴如愿的。 孟小痴出门的时候兴致勃勃,可是真的要找到那间阎王庙的位置的时候,她反而犯了难。她当初就只顾着花痴了,哪里还记得路。而且还是慕枫带她过去的,根本就是在不知不觉间。当初她是有多花痴,现在她就有多后悔。 虽说那张脸的确很好看,可是看得久了也就习惯了,没有那么惊艳了。可是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呀,她不知道往后的日子里,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一直对着这张脸。现在就算是少看两眼都不行。 涅斋一直跟着孟小痴,一句话都不说,哪怕是他已经感觉到了孟小痴是找不到路了。但他不想问,孟小痴现在怎样都好。 孟小痴拍着自己的脑袋,只记得是荒郊野岭,远离人烟,可是这种地方多了去了。 “涅斋,你有没有看到这旁边有什么比较破的小村子呀?” 她只好求助于涅斋,她这一双眼睛也许可能并不太好使,如果加上涅斋应该能更快一些。 “没有,咱们现在这是在荒郊野岭,人影都看不到一个,怎么可能会有小村子?” 涅斋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也没有感觉到这里有别人。 孟小痴一阵的失落,他们明明是按着她当初的路线走的,这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她虽然有些不靠谱,但是也不至于走错地方。 “那再往前走走吧,说不定就在前面呢。” 她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有一些戒备心的,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找个地方都找不到。 可见花痴害人,以后可得改了。 “你不好好的在地府里呆着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涅斋也是没话找话,孟小痴好歹也是鬼差,去哪里都是正常的。 可是孟小痴那次也是真的擅离职守了,她虽然不用去人间抓鬼,但是也不该那么清闲的。 “额,地府里太刺激了,我那天就找了个由头溜出去了。你是不知道,那天有个鬼的脑袋掉地上了,我还被喷了一身的血,虽然这种事总有吧,但是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想出去。现在想来,根本就是没事找事。” 她后悔不已,那个时候她反正有地方呆,干嘛出去呀?可见霉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这种事会总有吗?”涅斋一想到孟小痴说的那种场景,莫名的觉得有些诡异。孟小痴到底是个女孩子,看着那些东西会不会害怕呢? “地府里什么鬼没有啊?缺胳膊断腿的,应有尽有。现在想来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了。我从前可是胆子很大的,什么鬼都敢看,可是最近胆子越来越小了,应该是缺乏锻炼的缘故。” 孟小痴回想着,突然发现她从前胆子是真的大。地府里的鬼是各式各样的,这世上的人什么样的死法都有,虽然更多的是正常的,但也有那种死的特别惨的,她都能面不改色的看着,可是这段时间她看着那些死的普普通通的,竟然也有些害怕,简直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你不害怕吗?”涅斋没有参与孟小痴过去的日子,所以不知道那时候孟小痴过得怎么样,但是他可以保证将来一定不会缺席。再也不会让孟小痴,一个人经历那些了。 孟小痴想了想,其实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害怕。虽然地府里不见光,点的还是绿色的鬼火,看起来阴气森森的,可是她却不害怕。 她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胆小了。她没有了法力,所以就没有了保命的本钱,自然看见什么都害怕。 “那时候是不害怕的,地府里很热闹的,其实那些鬼也和人一样,有感情的。他们也会插队,也会吵架,甚至还会打架。喝汤的时候有的是百般的不情愿,有的是说都不用说一句就一饮而尽了。和他们说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只有一个目的就行了,让他们把汤喝了,然后去投胎。如果不愿意喝,那自然会有别的鬼差过来把鬼拖走。任凭他们再怎么泼皮耍无赖也无济于事。” 她回想着在地府里的日子原来是那么的好过,比着在任何地方过的都开心,一点也不无聊,也不会太操劳,是她现在可望而不可即的。只怕就算是到了三年,她也回不去了。 “如果我一直都没有离开地府,也许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我不会没了修为,不会遇到你,也不会回到昆仑,更不会遇到薛白和般若,他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步错,步步错。她也许从走出地府的那一刻这一切就已经在冥冥之中注定了。 第四百零四章 喜欢你是真的 “可是如果你没有离开,也不会遇到我了,孟小痴,做人做事不能太贪心了,往事不可追忆,眼下的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那些过错也并非全部都是你的过错。总有一天是会好起来的,无论是薛白还是般若,这一切不好的事都会过去的。” 涅斋开导着孟小痴,后悔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勇于面对这一切,化解眼前的危机。 孟小痴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她还是会自责,如果说从前有些错并不是她故意犯下的,可是到底还是因她而起。她身处其中,怎么躲也躲不掉的。 “涅斋我知道的,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后悔,你说我来这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她时常在想她来到这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来替别人承受罪孽的吗?那也太不公平了,她又做错了什么事呢? “你是为了我而来的,不是吗?”涅斋停下脚步,很认真的看着孟小痴。 他也是这一刻才发现的,孟小痴这一辈子一事无成,一无所有,可是却有他呀。他忽然觉得孟小痴就是为了他而来的。 不为任何人,就只为了他。 孟小痴也只是笑了笑,涅斋可真是够会安慰人的了,这话她竟然格外的喜欢听。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看到了最后,不是只有我陪在你身边吗?”涅斋是很认真,很认真的。 他从前倒也没这么觉得,只是这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光辉形象越发明亮了。他就是孟小痴的,孟小痴也是他的。他们之间只剩下彼此,再也没有别人。 “涅斋你说我究竟该不该相信你呢?你每次都说的信誓旦旦,可是却总做一些损人利己的事。” 孟小痴每次想要相信涅斋的时候,总想扇自己一巴掌。她被涅斋害的还不够惨吗?如果不是涅斋这些谎言也就不会被揭开,哪怕是被欺骗着,她自己乐得高兴也好。 可是涅斋却生生的将挡在真相前面的遮羞布撕掉了,而且,再也没有修补好的可能。 她有时候想,一无所知也挺好的,有时候太过于清醒了,也只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我喜欢你是真的,但是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哪怕是牺牲你……” “你不用再说了。” 孟小痴没等涅斋说完就黑了脸,她刚有那么一点好感,涅斋就说这种话,她是真的接受不了。 “我又不会让你去死,你干嘛反应这么激烈?”涅斋也没有让孟小痴有多大的牺牲,只不过孟小痴总不能当那个最无用的。他是在帮孟小痴寻找自身的价值。 “嘶,你还有理了是吗?” 孟小痴现在只想先把这件事讲明白了,涅斋究竟想做什么?她还真的有种错觉涅斋会一直陪着她,可是现在她还是觉得涅斋是有目的的。 “不是,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不是也在利用我吗?要不然你怎么会让大长老他们来投靠我?不就是想借着我,寻求庇护吗?” 涅斋对于孟小痴所有的做法都了然于心,他也只不过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对孟小痴的那些小聪明他可以纵容。 “对,你说的没错。”孟小痴突然间发觉他们之间好像关系真的没有那么纯粹。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那她为什么要为这个而生气呢?她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自己了。 “你知道就好,那你以后就别因为这个跟我生气了。我是会保护你的,我不会像别人那样想让你死的。” 涅斋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无论是怎样的利用,他都不会让孟小痴身处险境。他知道孟小痴最痛恨的是什么,孟小痴已经经历过太多最亲的人的背叛了,甚至想要置之死地,所以他是不会触到逆鳞的。 孟小痴听着这话总感觉不太对劲儿,不让她死,又算是什么样的承诺呢?活着有时候反而会生不如死,那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总之这句话就是有点儿不对。 “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谢你了。” 涅斋听着孟小痴说话阴阳怪气的,就知道这句话绝对不是出自真心的。 “孟小痴,我是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你不用有任何的怀疑。” 他一再的保证。 孟小痴推开了涅斋,顾自的往前走着。 她也不是不相信,就是害怕会连累涅斋。 “你慢点儿走,着什么急呀?”涅斋追了上去,他总觉得孟小痴对他有什么偏见,甚至是不信任他。但是他是真的全心全意的。 “我不着急的,是你太慢了,太磨蹭了。”孟小痴想她心里的芥蒂是永远都没办法消除了。从前,也只是她自己想着,怀疑来怀疑去,如今也不需要怀疑了,涅斋都已经亲口承认了,根本就是她想的那样。 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喜欢又做不到全心全意。说不定哪天她要是与涅斋的计划冲突,涅斋一定会先放弃她的,想都不用想。 她心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期望,总之现在很失望。 “你说的那个地方究竟在哪里啊?咱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了。” 涅斋开始没话找话,他觉得孟小痴好像是生气了,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个样子。 孟小痴又怎么会知道,她要是知道的话,现在也不至于还没找到了。 “不远了,马上就到了。” 她也只能先在嘴上糊弄着涅斋一下,以免涅斋质疑她的决断。 殊不知在接下来的大半天里,她的这句话重复了不知多少遍。反正她是从来都没有数过的,但只要是涅斋问一遍,她就会用这个来回答一遍。到了最后涅斋也不问了,因为涅斋知道,就算是问了,也没有一个准确答案。 孟小痴反而成了那个最先喊累的人,她向来也走不了多少路的,更何况像是今天这样,一时兴奋也就走得快了些,就更不累了。 “不行了,歇一会儿。” 涅斋虽然也有点儿觉得累,但是他却有着另外一种状态,那就是哀怨。 他根本就不知道孟小痴这是怎么了,明明说见过,明明说知道地方,可是就是找不到。他都有点怀疑孟小痴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其实咱们完全可以不用脚走路的。” 他们又不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就必须得靠着一双脚走,还有着更简单,更快捷,更不会累的选择,可是孟小痴似乎是没有想到。 “我知道。”孟小痴当然知道了,可是她记得她那时候这一段路就是用脚走的,要是腾云驾雾的话,她根本就不知道路线。但是她分明记得,也没有走多久。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用?” 她眯着眼看着涅斋。 涅斋可不敢这么说,如此打击人的话,对着孟小痴还是少说为妙。 “怎么会?你多虑了。慕枫看样子也不像是寻常人,只怕没那么容易能找的到,还是耐心些比较好。” 这也是他本来就想到的,慕枫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就可见不是寻常人物,与孟小痴碰面,想必也是做了准备的。 更何况只怕那时候孟小痴也没有太注意,说不定只顾着花痴了呢。 他也不是对慕枫的那张脸很自信,而是对着他自己的这张脸很自信。 孟小痴已经很耐心的在找了,可是还是没有踪影,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明明记得那天晚上就在这附近的,有着一座阎王庙。怎么就没有了呢?” “阎王?怪不得你那天在庙里突然之间就变成那个样子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涅斋如梦惊醒,他犹记得那一天孟小痴在那个庙里神神叨叨的,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想来那个时候孟小痴就想到了。 “兮幻最近是越来越办事不力了,如今竟然连你也骗不过了。哎,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他联想起来,那个时间不过是他派兮幻去套孟小痴的话之后,也不知道是孟小痴变聪明了,还是兮幻变笨了。 “其实也不是她办事不力,是我偷听了你们说话,才知道的,你怪不着她的。”孟小痴觉得兮幻已经很尽职尽责的了,倒是涅斋很苛刻,如今兮幻都已经成家了,竟然还让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是一点也不体谅下属。 “原来是你学聪明了呀,但这却不是一件好事,往后我无论做什么,只怕你都得知道一些了。” 涅斋这话是笑着说的,孟小痴学聪明了也是好事,至少不会再轻易的被人骗了去,他也就不用提心吊胆的了,只是他以后可不能再有什么事瞒着孟小痴了,孟小痴总会想着办法知道的。 “涅斋,论起聪明,我的确是比不上你,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总能想出别人想不到的呢?” 孟小痴的自知之明一向是有的,她论起头脑,比不得涅斋,无论是在这之前,还是在这之后。这一点她是很服气的。 “你也别太气馁了,跟着我时间长了,总会变聪明的。有我这样的人在,你也差不到哪里去。” 第四百零五章 茶楼听书 涅斋想以后也不需要孟小痴猜来猜去的了,有他在完全不需要孟小痴去想以后的事,以后有他在,他就会摆平所有的一切。 孟小痴忍不住瞥了涅斋一眼,她也只不过是夸了两句而已,涅斋怎么就如此的自恋呢? “你说会不会是时间的问题?上次我出现是在晚上,天乌漆抹黑的,也就没那么清楚,分得清方向,一切都是随便乱走的,没有目的地。而咱们现在目的太明显了,反而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她想了半天方才发现这个不一样的地方,她上一次完全是靠着感觉来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方向,想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是一条路走到黑连弯儿都不拐的,而现在她根本就不知道往哪里走,只不过是在寻找而已。 这种差别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也有可能。”涅斋那个时候不在,自然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怎么走的。 “那我们等天黑吧,天黑了说不定就能找到了呢。” 孟小痴只能将希望放到天黑上了,白日里她根本就想不起来,那时候究竟是怎么走的。 可是她下来的方向却是对的,他们从小茶馆走来,可是却看不到那个有些破败的小村子了。 涅斋能怎么办?既然是孟小痴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也好,现在你的事最重要了,那你能再跟我分析一下你看到慕枫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他突然就想知道孟小痴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究竟会有多么的花痴,花痴到竟然连路都找不到了。 “自然是长得好看了,慕枫看起来是个谦逊有礼的,他见我一个人,便与我结伴同行,然后就说有个庙,没想到还真有,然后我们就进到了庙里,再然后他就不见了。恍惚间就感觉这个人不存在一样,可是明明就见到了。” 孟小痴撅着嘴,很委屈。都说惊鸿一瞥,大概就是如此了。就只见上那么一面,就不见了。 她可以感觉得到,涅斋和慕枫是不一样的。哪怕是长得一模一样,也是不一样的。 一模一样? 她看向涅斋,忽然有了一个很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这好像也是现在最合理的想法。 “你说你的一半魂魄都能独自存活下来,那么身体……” 她有些难以接受,这世上会有两个涅斋,可是也不无可能,因为涅斋的身体不在,而且没人知道在哪里。如此的巧合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 涅斋眼睛一亮,孟小痴所说的可能也不无可能。只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几乎就不可能发生。只怕那些神仙也不会让这种可能发生,他觉得更有可能他的身体已经被毁掉了,只不过是那些神仙,怕他鱼死网破,没有说出来而已。 “你觉得神仙们会留下一个祸患吗?同样都是我,一定都会想着复仇的,这一点我可以确定。你说是对付一个我好,还是对付两个我比较好?”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答案不言而喻。 孟小痴想也知道就凭着神仙们的小气劲儿,涅斋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可是有着这样的巧合,就真的没有可能吗? “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不是吗?也许是真的呢。你看他不也是来找我报仇的吗?可是我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整日里净做些伤天害理,伤人性命的事。” 她觉得巧合实在是太多了,这越来越让人怀疑,涅斋和慕枫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涅斋不想有任何期望,因为他不想失望。 他回想着他看到慕枫那时候莫名的熟悉感,其实还是有一些心动的,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就永远都是他了。身体有了自己的意识,肯定不会再供他驱使,而他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 孟小痴忽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一个烫手山药,涅斋的一半魂魄还在她手上,她迟早都是要还回去的,她留着也没有用。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涅斋的,她已经占去了那么多年,到底还是不厚道的。 “涅斋,我其实也挺对不起你的。这一点我没办法否认。你的魂魄我用了那么多年,我想我也应该还给你了。那十几万年的修行就当做是利息了,我也不在乎了。” 她虽然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可是却不愿意亏欠别人的,她向来信奉的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她也不想欠涅斋的太多。 涅斋却不愿意收回来,他想孟小痴永远都亏欠他的,这样一来,孟小痴连离开他的理由都没有了。 “你收着吧,我现在不需要。” 孟小痴也已经不需要了,她本来就是不需要的,只是有人硬生生的推给了她,才会让涅斋这么多年,如此的难过。 “我已经用不到了,我害怕我弄丢了,你拿回去吧。这终究是你的一部分,该是你的。” 她说着就拿了出来。 她的手里有着一团黑光,那光里包裹着的就是涅斋的魂魄。 涅斋虽然也曾经心心念念的想要找回来,可是真正到了眼前,他反而没有那种欢喜雀跃了。他以为放在孟小痴那里,放在孟小痴的身体里,他们之间就会永远都不会分离,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我们之间需要这么见外吗?孟小痴你知道我这是什么意思吗?想来你是不知道的。” 涅斋顾自笑了笑,但却是嘲笑。 他想要给的孟小痴不一定愿意接受,他又何必强求呢? “你跟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两清的,你明白吗?” 孟小痴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 “那就好。”涅斋说着接过了那团黑光。 魂魄到了他的手上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触动,想来是已经分离多年了,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默契,更多的是这可能已经是孟小痴的一部分了,更应该喜欢呆在孟小痴的身边。 孟小痴虽然有点舍不得,毕竟已经跟了她那么多年了,可是到底不是她的东西。 “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呀,千万别打架,也别吵架。” “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涅斋看这样子,也知道孟小痴是舍不得的,哪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决绝。 “还要好久才能天黑呢,不如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如今不过才中午才过的光景,还要等上好几个时辰才能到晚上,总不能坐在这里,傻傻的等着,还不如找点事做。 孟小痴自然是愿意的,有这种好事她怎么能不答应呢? 虽然现在满心的愁怨,可是这也挡不住会饿呀,她都已经好几顿没有吃东西了。这归根结底都要怪涅斋小气,不仅把她关起来,还不给她东西吃。 “好呀,好呀!” 涅斋也知道孟小痴不会拒绝的,毕竟孟小痴既贪图美色又贪图口舌之欲,想必这两点是改不了的。 “走。” 两人来到了有人的地方,那个时候无论哪里都也没有太多的人了,都是酒足饭饱回家去了,只有一间茶楼里很是热闹,只因为里面,正有一位说书先生侃侃而谈。 孟小痴和涅斋就在这里落座了,没人的地方一向无聊,唯有人多的地方才不会无聊。 那说书先生讲的是南方有个雨烟城,城主嫁女的故事。 话说那雨烟城城主有个女儿名唤苏雨烟,正是二八年华,该到了嫁人的时候,这一日忽然有人上门提亲,却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竟然是那深山中的妖怪,真要是嫁了便是把女儿祸害了,要是不嫁妖怪大怒是要祸及一方百姓的。那苏雨烟是个有主意的,愿意舍自己一人而保全众人…… 这故事总是千篇一律,故事中的主人公总是深明大义,能够舍己为人,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能有几个呢?只怕到了谁身上谁都不愿意。 孟小痴听着这般俗套的故事,只觉得好笑,她熟知人心思变,必定是那城中的百姓逼着城主把女儿嫁出去,就只为了保自己的性命。 那些美好的都是说给别人听的,背后究竟有多肮脏龌龊,也只有那些亲身经历的才知道。 “你在笑什么?” 孟小痴一抬头就看到涅斋眉眼里含着笑意,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发笑。 “你说如果那城主的女儿是个丑姑娘,那妖怪是否还愿意娶呢?这故事讲的不伦不类的,怎能让人听了不发笑呢?” 涅斋很认真的分析了这个故事,各种漏洞百出。 孟小痴原以为她想的已经够仔细的了,没想到涅斋比她想的还多。只是不过是闲来无事,听上一听而已,哪里需要想的那么多。 “万一那妖怪就喜欢丑姑娘呢?也不可能。” “那倒不尽然,那说书的也没说妖怪和城主女儿见没见过,一切都未可知,如果那妖怪娶回家里才发现不合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口吃了,还是说送回去。” 涅斋很仔细的思考着这个问题,这很引人遐想。 “你无需再想这个问题了,你听,他都已经说到生了孩子了,可见你刚才说的问题都不成立。只是这个故事也太短了。” 第四百零六章 夜幕降临 孟小痴听得真切,那说书先生已经说到城主女儿生了个儿子了,还说城主女儿和妖怪夫妻和顺,竟无半点易心,足以见得这是信口胡诌来的故事。 “你说你要是那城主的女儿,你可愿意和一个妖怪过日子?”涅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只觉得这故事未免也太过于不真实了。他知道人间礼数最多,那些个是非偏见也是很多的,要是谁家的女儿真的嫁给了妖怪,只怕整家人都要被当成异类的。 孟小痴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答案如此的显而易见,只要是个正常人就绝对不会愿意的。 “自然是不愿意的,如果妖怪很丑呢?像是能有你这般好皮囊的,想必也没有几个吧。” 她更在乎那脸,如果奇丑无比,她是宁愿一头撞死也是不愿意的,但是如果长得真的好看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还就能真的相濡以沫,就算是过得不顺心,但也能赏心悦目不是。要是既不顺心,又长的丑,那这日子也就没办法过了,还不如一头撞死。 “你说你怎么就改不了花痴的样子呢?可是你就真的是个花痴吗?” 涅斋总觉得孟小痴像,可是又不像。说起来孟小痴只要看着好看的人必定会多看上两眼,可是似乎还是有着理智的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但看着两眼冒光的也是孟小痴,一时间真的没办法定义。 “看你那样子又不像是装的,可是你说你看到我这样好看的怎么就没失去理智呢?” 这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问题,他也并非是奇丑无比,孟小痴也说了一开始也是有想法的,可是孟小痴为什么到了后来就越来越对他疏离了呢? 孟小痴抬眼看了涅斋一眼,她觉得她命里犯灾祸,好不容易遇见自己喜欢的可是就不顺她的心意。 她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像个傻子似的被人忽悠的团团转。 “你倒是说话呀。”涅斋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孟小痴不想说实话,因为实话是她不想涅斋为她而倒霉。 “我吧看是看的,但却有着自己的底线,能用眼睛看就绝对不会上手摸,能上手摸就绝对不以身试法。” 涅斋听了孟小痴的答案,一阵的沉默。 他搞不懂他究竟是算哪一种,是用眼睛看的呢?还是上手的呢? 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以身试法的,毕竟他们之间关系已经是亲密无间的了。 “孟小痴你说你已经活了这么久了,以前难道就没有……” “没有,我可不像你一样身边总得有个女人,我一个人过的很好。”孟小痴直接打断了涅斋的话,涅斋总是没什么好话的,听不听的都可以。 那说书先生说完城主女儿的故事又说起了城主女儿的儿子的故事,无非公子与红妆,说来说去还是人间的缠,绵悱恻的情爱故事。 孟小痴和涅斋都听得昏昏欲睡,他们经历的,看到的可比故事中说的还要离奇,自然对这些毫无感觉,倒是别的看客随着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说着情绪波动不已。 终于两个人熬到了天黑,可是他们却也不着急,天才刚刚黑下来而已,还有着漫长的一夜在等着他们。 他们在茶楼里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茶客,终于在已经没剩下三两个人的时候才离开。 外面月色朦胧,还有乌云不时的飘过。 孟小痴有种莫名的紧张,她生怕今夜也找不着,那就糗大发了。 “阎王建庙也不是那么轻易就随便的在一个地方建的吧?”涅斋从未见过阎王,也不知道阎王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会在哪里建自己的庙,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无论哪路神仙都想着香火越多越好,所以庙宇都会建在人多的地方。 而他们现在越走越荒凉,也不知道是不是阎王想不开。 “我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孟小痴总共也只见了阎王一面而已,但却依旧不见庐山真面目,只能看到那张狰狞的面具,她曾经问过很多人,很多神仙,很多鬼差,可却没从任何人的嘴里打听出来,阎王究竟长什么样子。 阎王就像是一个谜一样,让人猜不透。她更觉得她当了傻子,殊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联合起来,隐瞒了她。 “也对呀,你的孟婆庙不就盖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吗?你们这喜好可真是够奇怪的了,那种地方真的有人去供奉吗?你是不是偷懒了呀?但你就不觉得亏得慌吗?” 涅斋是弄不明白孟小痴的,这年头虽然什么人都有,可是像孟小痴这样的,却格外的少。 “你管得着吗?” 孟小痴对着涅斋翻了个白眼,她想建在哪就建在哪里,没人管得着。涅斋就更管不着了。 涅斋不过是在好心提醒而已,可是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他也是有些冤枉的。 “今晚月色不错。” 孟小痴觉得涅斋是在没话找话说,她一抬头,就只看见整个天都是黑的,哪有月亮的影子。 涅斋说完也看了过去,这是这天一点儿也不配合,刚才还能看见月亮,现在就看不见了。 他尴尬的说着:“变幻无常嘛。” 孟小痴走在了前头,她这一次当真是凭着感觉往前走,没有任何的目的性可言,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这夜原本就该是最寂静的时候,孟小痴和涅斋一前一后的走在荒郊野里,只觉得更加的寂静了。 虫鸣鸟叫,微风拂过,树枝摇曳。 所有的细微声音,他们都听进了耳朵里。 孟小痴却无心仔细聆听这些声音,若有若无的,让人听了心里不安静。 她知道自己是改不了这胆小的毛病了,从前她一个人无论走怎样黑的路,都不会觉得害怕,可是现在总觉得阴风阵阵。 “涅斋,你说咱们要是真的找到了慕枫又该怎么办呢?他如果有了自己的意识,那你们谁会主宰谁呢?” 她忽然发现涅斋有时候的举动是真的很正确,就比如在这种时候没话找话说,可是她刚才竟然不领情,现在看来是真的不识时务。 “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这不是还没找到呢,再说吧。你专心一点,这可是事关你的性命的,在这种事上你都不真心,你不要命了吗?” 涅斋虽然有着私心,但是远没有孟小痴重要,他的事可以一直拖下去,哪怕再过个千年万年,可是孟小痴只有两年的时间,如果在这两年里化解不了恩怨,他只怕慕枫真的会找上门来要了孟小痴的命。 孟小痴也很想专心,当一个人不想死的时候,是真的会拼尽了全力。 她想她真的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她从前一直在为着这个名字而活着,往后她不想再做任何人,只想做自己。她现在的愿望仅此而已,她再也不想贪心了。 “你听见了吗?” 她恍惚间好像还听到了别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很小,可是她却也听得见。 “什么?”涅斋没听到什么声音,哪怕是静下心来也听不到。 “是狗叫声。”孟小痴心下一喜,狗一向是有人养着的,那也就意味着这周围有人在。 她循着那声音,快步跑去,生怕这声音转瞬即逝。 涅斋连忙跟了上去,就只怕孟小痴走丢了,他现在都有种冲动在孟小痴身上拴根绳子,以防人突然不见。可是他并没有那样做,他情愿为难自己,也不愿意为难孟小痴。 孟小痴跑得极快,就算是逃命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快。 也没过多大一会儿,他们竟然就看到了村庄,看到了房屋,可是还没看到人,就先看到了鬼。 远远望去那一片都是绿油油的,整个村庄都笼罩在其中。 犬吠声此起彼伏,只因为动物的眼睛和人的眼睛是不一样的,人看不到的东西,动物却能看得到。 “又是百鬼夜行,这些鬼倒是会拉帮结派了。也不知道三年的时间,究竟会弄成什么样子。” 孟小痴可以理解地府关门是因为辛苦,可是现在看着这些鬼肆无忌惮的走在街上,出现在每一个地方,难免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可是吃过亏的。 “必定是会引起大乱的。我见人间有些人已经死了,可是魂魄却没有离去,依旧还寄存在身体里,但是肉身已经没有了生息,便开始腐朽,那些鬼却还是不愿意离去,哪怕是已经成了骷髅,却还像活人一样生活着,因此怪象频出。家无宁日,国不太平,秩序也就乱了。” 涅斋已经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这天下的秩序,不只是神仙在遵从着,人也在遵从着,而且人有着自己的秩序,如今人间已经开始乱了起来,想必妖魔鬼怪,必定会伺机有所作为。他绝对不会是唯一的一个与神仙为敌的。 “是吗?” 孟小痴并没有一直身在人间,所以对现在的人间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是她现在对阎王的话了解的透彻。 阎王说不会有人死,也不会有人出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第四百零七章 阎王庙 她也只以为是死而不死和活人一模一样,可是现实并不是如此。 “这个时候最是考验人性,你知道那些身怀有孕而孩子却生不出来的妇人会怎样吗?” 涅斋从前见过这世上所有的恶,可是也没有这段时间见识到的多。 孟小痴摇了摇头,她以为最多就是当做异象,继续等着生而已,但不乏是会被当做妖怪的,前途渺茫。 “她们会被刨开肚子,取出死婴。那些成了型的孩子,因为没有灵魂,所以也只是死婴。人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就会把死婴和妇人当做妖怪放在火堆上烧,可是活着的人是死不了的,只不过会被烧得面目全非,到最后成了疯子。人间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这样的事。” 涅斋说的是那么的风轻云淡,明明是那样丧心病狂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稀松平常。 孟小痴听到了,也只是听到了,她没办法做出任何挽救的措施。她明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往后还会有很长的时间,三年对神仙而言时间很短,可是对人来说很长,在这期间足够很多女人被迫成为烧焦的疯子了。 她却无可奈何,她也原以为地府的存在并没有那么十分重要,可是如今看来是真的必不可少。 “这罪孽又该由谁来承担呢?” 人吗?他们无知还不是因为害怕,他们过惯了循规蹈矩的日子,所以一旦有不一样的地方就会当成妖邪,为了自己就会采取行动。 自私,害怕,懦弱,这是人出现在这世上就与生俱来的,不需要教,不需要提醒就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地府吗?地府就真的有错吗?地府从一开始出现就存在着争议,总是被那些神仙所看不起,如今只怕没人敢看不起了。 神仙吗?也许吧。 “说起来也真是够好笑的了,神主宰着一切,可是却救不了这些人,甚至是在袖手旁观,也不知道这些人信奉着那些神仙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信错了。” 她忽然觉得阎王必定是个心思深沉的,地府开门的时候能够忍辱负重,接受着神仙们的打压。为了让神仙们知道地府存在的作用毅然决然的选择关门,着实是有气魄。 “你说这句话就不怕被神仙听见吗?那些神仙肯定会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涅斋虽然觉得孟小痴说的很对,可是别忘了孟小痴曾经也是一个神仙。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人间的乱象迟早是会波及到每一个人的,到时候到了地府重开的那一天,万一人都死绝了,那还怎么投胎轮回?那人间只怕就只剩下鬼了。” 孟小痴有着一个最不好的打算,如果人都不存在了,那谁还会在信奉神?如果神仙再不做出什么措施,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 “说起来还挺可怕的,可是现在神仙都自顾不暇,又怎么会管旁人?咱们现在不是应该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吗?” 涅斋觉得那些鬼并不是很可怕,只不过是看着数量多而已,也就只能吓唬个人。他和孟小痴完全不用像现在这个样子,躲起来在暗处观察着。 孟小痴的下一步就是穿过这个村庄继续往前走。 可是那些鬼怎么可能会纵容他们过去呢? “过去,涅斋,我想你一定可以的吧。” 她将希望放在了涅斋的身上,这么多的鬼,她感觉自己实在是吃不消,单打独斗她是有胜算的,可是围攻她不敢保证她一个能打的过一群。 “把你想去掉,我一定可以的。你也不许偷懒。”涅斋直接给出了孟小痴答案。 不过是些鬼而已,他还不放在眼里。当初遂安城里也并不是干净的,他照样能够安稳住下。 孟小痴怎么敢呢?如今这必经之路被鬼挡住了,她自然是会拼尽全力走出这里的。 “嗯。” 两人并排慢慢的靠近村庄,那些鬼也并非是死脑筋,听到了声音就一致的对向着他们。 打架孟小痴不是特别的行,但逃跑她也能数得上名号了,她动起手来绝不恋战,就以这两个字为目标——逃跑。 她不仅自己落荒而逃,还拉着涅斋一起。 他们一阵风一般穿过了村庄,来到了村庄的另一边,就是这样,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停歇,继续往前跑着。 什么豪言壮语,什么信誓旦旦都是胡说八道,外加闲扯,孟小痴以为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涅斋一张脸都成了黑色的,他对于孟小痴的做法,实在是不敢苟同,逃跑又算什么本事?关键是刚才还说了那么多的话。 “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都已经说的那么好听了,就不能做出点举动吗?像这样又算是什么呢?是不是落荒而逃呀?” 他言语苛刻的和孟小痴说着,要知道是这么的简单那根本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孟小痴觉得是涅斋不理解她,她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神武呀。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咱们这是在节省时间。你也不想想要是和这里的每一只鬼都打一架,那天亮想必也过不去了。要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才不会这样呢。” 涅斋有点生气,可是乍一听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他们纵然能以一当百,但却也做不到一时之间就能全部解决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格外的机灵呢?”他这绝对不是在夸赞,只是一想到这是孟小痴想出来的,有些难以置信。 孟小痴能不机灵一点吗?她可是记得上次他和般若被鬼逼的从窗户往下跳,虽然她这辈子的耻辱已经够多了,可是她在地府里迎来送往的,可真就是应了那句话,玩鹰的被鹰啄了眼。传出去是要被笑话死的,她可是名正言顺,堂堂正正的鬼差,地府里挂了名号的。 要是一再的栽跟头,只怕地府也没有脸。 “再快点儿,一会儿追上来了。” 她不想再说关于这个话题的话了,说多了都是泪。 涅斋看着那些鬼动作缓慢,但却也是在向他们这边挪动,的确是不宜久留。 “别偷懒。” 他们又是一路小跑着,这一回他们终于找到了阎王庙。 孟小痴看到那座庙的时候都有点儿想哭了,她还好找到了,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跟自己交代。更何况还要跟别人交代了。 “看,就是这间庙,我敢肯定。” 哪怕眼前黑乎乎的,可是她却能看清那庙的大致轮廓,算计着脚程也是这里。 涅斋这一路跟着孟小痴,虽然没看出哪里有异样,可是白天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晚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 “怎么连蜡烛都不点一个?难不成是没有人?” 孟小痴看到了阎王庙,很兴奋,可是随之而来的就又是失落,没有人也就意味着慕枫不在,可是她想见慕枫。 “没关系,反正来都来了,不妨进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涅斋不悲不喜,他已经经历过很多大起大落了,不差这一件。 孟小痴却做不到像涅斋这样淡然接受,她只觉得有些对不起涅斋,涅斋一定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做,可是却没有去做,反而陪着她来到了这里,如果一无所获,她就更对不起涅斋了。 “嗯,进去看看。” 她说着手上就燃起了绿色的火焰,她想她从地府里学来的东西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就算是当神仙的时候学过的法术,转眼就忘了,这个也忘不了。 涅斋走在了前面,他可以为孟小痴风挡雨,当然也可以为了孟小痴排除危险。 孟小痴跟在涅斋身后无关怯懦,无关惧怕,就只因为涅斋抢在了前面。 庙门是紧闭着的,涅斋推开门,门“嘎吱”一声响,听着声音就知道这门已经有了很多年了。 “怎么样?有没有人?”孟小痴询问着,她还是希望慕枫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慕枫从哪儿来到哪里去,但就只是在这里见过。 涅斋看着里面哪有人影,四处静悄悄的,只怕落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没人,只怕咱们要失望了。” 他说着手上弄了个小法术,燃起了火苗,甩到了供台上。 供台上的蜡烛立马就被点燃了,照亮了方寸之地。 孟小痴很是失落,原本以为千辛万苦找到的地方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想到也只是毫无收获而已。 “这可怎么办?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里了。” 她与慕枫说到底也只是见了一面而已,再没有别的牵扯,找到人想必也是很难的。她抱着的希望太高了,所以换来了失望。 “他不可能会就此消失的,迟早有一天还会露面的。” 涅斋脑海里回想着那个慕枫所说过的话,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像慕枫说的那样的,他对孟小痴的喜欢一定是长长久久的,绝对不止是两年那么短暂。 孟小痴站在阎王庙里,回想着那时候的事好像是一场梦一样,恍若经年一般,可是这期间明明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第四百零八章 同意了 这一年里发生的事已经太多太多了,不管她能不能接受的全部都来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这样经历了一切,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是吗?涅斋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我明明有着仇要报,有着人要爱,可是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前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呀?” 涅斋看着孟小痴,他抬起孟小痴的脸,与之对视。 “孟小痴,你无需在乎从前,只在乎将来就好了。你爱的人只有我,而你的仇,我帮你来报。” 一旦风雨经历多了,就会喜欢安静,涅斋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从前他一心只为复仇,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庆幸的是孟小痴没有早一点出现,也没有晚一点出现,刚好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也是他选择对了时间的缘故。说到底这一切还是因为他自己。 孟小痴曾经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可是她却有着那么多的纠结,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她不愿意当那个坏人,她不愿意与那些伤害她的人同流合污。 可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那受伤的依旧还是她一个人。 “好,等这些事过去了我们就成亲吧,这一次我是真心的。” 她这一次再也没有了纠结,再也没有了抵抗,她想这个时候能陪在她身边的人也许这辈子也可以一直陪着她。 她还有着什么奢求呢?她从前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味的躲避。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像她这样的女人又能嫁给谁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想来除了涅斋也没人喜欢她了,涅斋哪怕是曾经利用过她,可是说到底比着任何人对她都要好,至少欺骗并不需要别人说出口,只要是做过的,就绝对不会不承认。就凭着这一点那些她曾经视为亲人的人都不曾做到,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涅斋闻言愣了一下,他想孟小痴答应他,可是却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我想要的是你的真心真意,而不以一种报恩的态度。你真的是真心的吗?” 他曾经甚至想要求着孟小痴答应,可是到了现在反而只想孟小痴是真心的。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贪心,人他想要得到,心也想要。 可是他就是那么的贪心。 “是真心的,涅斋,我答应了。”孟小痴很肯定,不会再改变了。 “其实你也不算太差,论起来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你,无论是身家还是法术修为,最关键的是你嘴上说着喜欢我,我还没被谁这么告白过呢。” 她说着,忽然发现涅斋的好处有很多,跟着涅斋就绝对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你终于发现我的好了,怎么突然之间就想开了呢?” 涅斋也许知道答案,可是他不愿意说出来。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向往,而背后那暗藏的毒刺他情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小痴自己心里很明白答案,她也不愿意欺骗涅斋。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突然之间死了,至少也是成过亲的了,不再是一个没嫁过人的老姑娘,说出去也好听一些。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总不算是亏了。” 她也并不是一时冲动,曾经她也被这张脸迷惑过,但如果那个时候她一直沉迷下去,现在的事一定就好过的多了,但那也只是如果。 “那我岂不是就吃亏了?你可真是会算计。” 涅斋瞧着孟小痴的小算盘打的噼啪直响,有些无奈。 他们如果在当年以另外一种方式相识,只怕现在早就已经儿孙满堂了,可是该来的总会来,该是他的再怎么兜兜转转也还是他的。 “你觉得很亏吗?那你可以选择不娶我呀,反正我是不在乎的。”孟小痴笑了笑,她觉得涅斋总不会拒绝的,这不正是涅斋所想要的吗? “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反悔。你若是反悔了我定然会闹得天下皆知,你也别想嫁给旁人。” 涅斋曾几何时,已经很深切的想过了,他既然得不到孟小痴,那别人也别想得到。他本来就是很小气的,更何况是到了孟小痴身上,他就更小气了。 “你以后如果身边依旧还是莺莺燕燕,美人在侧,我也绝对不会客气的,大不了我就多找几个小白脸,反正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总不会只有你一个的。” 孟小痴已经先说下了,往后的日子,无论漫长还是短暂,她总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更何况是在终身大事上,就更加谨小慎微了。 但她也知道如今说的再好,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没人能知道。 “我不会,我想你也不敢的。” 涅斋量孟小痴也没有那个胆子,他一定要改了孟小痴花痴的毛病,从现在开始。 孟小痴觉得涅斋也太看不起她了,她会是那种会受威胁的人吗?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说出这个问题之后,忽然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她竟然差点就给忘了。 “我还知道一个人,不对,是一只鬼,秦夙。我在这里见过他,就在见到慕枫的那夜。” “他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难不成又是个身份神秘的?”涅斋原本想着这就回去,此地不宜久留。没想到孟小痴又想到了线索。 “不是,他是个鬼,一只色鬼。想必只要想找,就一定能找到这只鬼的。” 孟小痴将希望寄予到了涅斋的身上,她毕竟势单力薄的,找人这种事儿,只有涅斋来了。 涅斋听到“色鬼”这两个字就觉得有些不太对,他异样的眼神看向孟小痴。 “你是不是借机想要做点什么?” “你在想什么啊?我都已经有你了,又怎么会想别人,你可得改改你这小气的毛病,我这是为了正事好不好?” 孟小痴对于涅斋的问题有些无语,这点信任难道都没有了吗? “那可是色鬼,什么人都敢碰的……” 孟小痴抬手就捂住了涅斋的嘴,她可不想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只见过,再没有别的了。这个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涅斋点了点头,他很清楚。孟小痴是他的,没人碰过。 “回去吧。” 孟小痴看了眼那阎王像,透着莫名的诡异。 涅斋和孟小痴回到遂安城的时候初笑刚好也回来了,他可不是空手而归,他打探到了一个消息。 当他看着孟小痴和涅斋携手走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如果没有那么多的误会,现在那个牵着孟小痴手的就是他,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你说的事我已经打听到了。” 他有意想让孟小痴回避一下,毕竟孟小痴现在到底还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涅斋却没有让孟小痴离开,“刚好我们也知道了一些事,但却也不是完全的,说出来拼凑一下,说不定也就能得出答案了。” 初笑看着孟小痴,提醒着涅斋,“她现在这是好了吗?” “也并没有完全好,也许这只是暂时的。但只要知道答案,找到了方法,总会好起来的。” 涅斋觉得以他们现在知道的就已经差不多了,初笑也是从那些神仙那里打听来的,大体也就是如此了。但也是劳烦初笑跑了一趟,总不能无视了。虽然现在初笑一直在盯着孟小痴看,他做不到全然看不见,但是也就暂且容忍了。 初笑见涅斋对他的提醒视而不见,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了,直接进入正题。 “现在的孟小痴有可能不是孟康和涂皖的孩子,涂皖当年是真的生了一个女儿,可是却夭折了,似乎是没出生多久那孩子就不行了,可是后来又不知道怎么的活了过来。听人说是孟康使了什么法术,可是神仙要死没人能救的回来,只怕是用了什么禁术。但有人说是孟康拿了别人的灵魂,注入了那个孩子体内,当成他的孩子。其实这一切很有可能,孟康深爱着涂皖,自然不忍心涂皖承受丧女之痛,暗中操纵这一切很符合常理。”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起初是震惊,但是后来又觉得这很正常。就算是发生在寻常人家,只要夫妻恩爱,膝下有子,一个女儿有没有血缘都没有关系,更何况是神仙了。 孟小痴听着这个消息,内心毫无波澜,与其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她倒是想知道,初笑是听谁说的? “是谁告诉你的?” 现在能知道这种消息的只怕没有几个神了,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澜陌,也不只是澜陌,就连君逸也是这么说的,总不会错的。” 初笑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旁人了,这种旧事也只有年纪大,活的时间久的才知道,可是这样的就那几个,他还能去找谁? 孟小痴对君逸和澜陌如今都没有什么好感,真假与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她和澜陌的关系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澜陌会那么好心对她的事如实相告吗? 第四百零九章 相信 君逸,君逸虽然身份已经明朗,但是真的值得信任吗? 这都是没办法忽视的问题。 “他们的话能信吗?”涅斋首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现在这个君逸的话是一个字也不能信的,能成功的成为君逸,只怕付出了许多的努力,还有狠毒。 “我有一件事一直没跟你们说,想来你们也该是知道的。知道我二哥吗?” 孟小痴现在需要人分享一下她的秘密,她说出口也不会有人相信的秘密。但总是要说出来的。 “你二哥又怎么了?他不是在家里好好的,据说他又添了子嗣。” 初笑接触过孟严,自然是知道的。 涅斋对孟家人都了解那么一些,也不会不知道,但让孟小痴提起来,只怕是有些猫腻的。 “你们说他是个什么样的神?”孟小痴还是忍不住事先问一下,孟严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 “与世无争,疼爱妻儿。”初笑用了八个字来概括。 “据说他是个温文尔雅的,神仙们颇有好评。你想说什么?” 涅斋也只是听别人听来的,那并不是他的关键目标,他也没有那么的重视。 孟小痴冷笑,她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也怪她那二哥装的实在是太好了,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说的都是好话。 “如果我告诉你们,孟严想要坐天帝的位子,想要借刀杀人,你们会相信吗?” 初笑和涅斋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初笑最是不相信。 “我曾经一点也不相信,但如果没有亲眼看到的话。可是我亲眼看到了,我亲耳听到了。就在不久之前,我听到他和君逸说话。内容很简单,却也很让人难以接受。” 孟小痴回想着那一天,她是既庆幸听到那些话让她知道了孟严究竟是什么样的,又觉得后悔,因为那是她不愿意听到的。 “涅斋,其实你跟我都恨错了人。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孟严,他觉得孟德不配继承天帝的位置所以这些年一直处心积虑。那个真的想让我去死的是他,是他从旁挑拨孟肃把我从天上推下去的,当然也是孟肃真的嫉妒我,所以他才能得逞。君逸根本就是假的,他才是那棵树。那时候天破了一个窟窿也是他做的,他是为了把那棵树放出来才那么做的。这一切的一切,就都是为了天帝的那个位置。” 她说出了这些话,感觉一身轻松。 只有孟严的阴谋公之于众才能避免一场争端,甚至是兄弟相残,可是她却是一个怯懦的。以她现在的身份根本就没办法做那个证人,就算是站出来,也只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没人会相信她的话,更多的只会把她当成一个疯子,一个丧心病狂,不顾亲情的疯子。 “你这话幸亏没对旁人说,乍一听起来根本就是在辩解,或者说是你把罪责推给了孟严,没人会相信的。” 涅斋只觉得后怕,孟小痴的这番话,他乍一听起来,都有些难以置信,更何况是与孟严相处多年的神仙。 传言里孟严是那么的完美,简直就是无可挑剔。试问哪一个男人可以安稳如斯,只有一个妻子,从不沾染桃花,从不为酒色所迷? “所以我从来都不敢跟别人说,我害怕到最后倒霉的反而是我。可是这就是事实。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底气,看样子对天帝之位势在必得。” 孟小痴就知道涅斋贴心,忍不住冲着涅斋浅浅一笑。 “你还笑得出来呀?要是让孟严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人灭口。你如今算是把我们拖进去了。” 涅斋知道这不是个好消息,这是会要人命的。他隐忍多年,知道隐忍有多难过,一旦爆发开来就不可收拾。更何况孟严那样的,从前伪装的那般好,背地里只怕杀人不眨眼。可见看谁都不能只看表面,哪怕是朝夕相处的,也不一定只有表面那么简单。 “对不起,我不该说的。” 孟小痴笑不出来了,她也只是想说出来,说给更多的人听,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害了谁。 “晚了,你呀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涅斋竟然不知道孟小痴心里还能藏得下这个。 “你们只需要别说出去就行了,就当做是没听见好了。” 孟小痴想只要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是不是……”初笑没办法相信孟小痴的话,他觉得与其相信孟小痴的话,倒不如相信自己的感觉。 “是不是什么?为自己开脱,为自己辩解吗?我难道就活该这么倒霉吗?” 孟小痴虽然知道有可能会遭到质疑,可是却依旧还是不愿意听这样的话。她说出来只是想有人相信她而不是质疑她。 “不是,只是觉得奇怪,他看起来明明不像是这样的人。”初笑和孟严虽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是也还算是熟识,怎么看也不像是孟小痴口中那样的人。 “那我就是那种撒谎成性,不承认错误,诬赖旁人的人了?”孟小痴阴阳怪气的说着话,她已经能够预料得到,她如果当时听到这话以后就到处跟人说,现在都能被吐沫星子淹死了。也幸亏他没有一时冲动,还保持着理智。 初笑不知道,他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客观的回答这个问题,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该提防孟严。”孟小痴对涅斋说道。 孟严的行事作风就是不择手段,是真的什么人都可以牺牲,这一点已经不需要再去证明,已经有例子摆在那里了。 “我知道。”涅斋知道孟小痴说出这样的话,需要莫大的勇气。这毕竟是一件没人会相信的事,但却是事实。 孟小痴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那么简单。 “你相信吗?”孟小痴不害怕别人质疑她的话,只害怕涅斋不相信。 “我相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方,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 涅斋可以保证,也可以做到。 孟小痴欣慰的点了点头,只要有人相信就是好的。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就全当做我是疯言疯语好了。”孟小痴又看向初笑,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发觉他们之间为什么会错过了,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什么呢?每做一件事都猜忌,每说一句话都不相信,根本就不会有以后。 她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喜欢着初笑?甚至豁出脸面去,不惜一切代价,可是他们之间明明是那么的不相配。 幸好一切都戛然而止,至少没有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知道醒悟。 “嗯,我先走了。”初笑事到如今已经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了,他只是被孟小痴和涅斋之间的腻歪刺痛了眼睛。 他没办法否认孟小痴现在过得很好,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好,所以他开始嫉妒了。他可以不去看,不去想念,可是亲眼看到了,还是做不到视若无睹。 如果那时候孟小痴什么都不说,他也许还会好过一点,至少他会一直觉得孟小痴喜欢的从来就不是他,可是他们竟然因为他的愚蠢而错过了,他忍受不了。 “多谢。”涅斋还是要谢谢初笑的,毕竟是为了孟小痴而在奔波,他身为孟小痴的丈夫自然还是要有所表示的。 初笑只觉得这个地方片刻也呆不下去了,他怕自己的眼睛迟早会看瞎,于是快步离开了。 孟小痴看着如今四下无人,心中难免生了歹念。 她轻抬脚尖,对着涅斋就亲了过去。 她感受着涅斋冰凉的唇,她只想捂热。 涅斋哪里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孟小痴会如此的主动,但越是这样,他越感觉到一阵的害怕。 他慌忙推开了孟小痴。 孟小痴满是不悦,“亲一口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你还是孟小痴吗?”涅斋咬着下唇,只害怕孟小痴不是孟小痴了。 孟小痴正在兴头上,也就把自己是谁给忘了,她冲着涅斋就扑了过去。 反正她都已经答应要成亲了,那提前行使一下自己的权利也不为过,更何况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外过,尤其是涅斋,占尽了便宜。 “别,你别这样……” 涅斋见过孟小痴耍无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孟小痴这么强迫人的,这分明就要霸王硬上弓。 孟小痴堵住了涅斋的嘴,再也没话说出来了,直到她亲够了,才作罢。 “别怎么样?涅斋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咱们还没成亲呢,你别太过分了!” 孟小痴整个人都挂在了涅斋身上,却气鼓鼓的看着涅斋,她也只不过是想占个便宜而已,涅斋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涅斋被孟小痴弄的头晕目眩,还不是幸福过了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孟小痴如果早就这个样子,他们之前就好说话多了,毕竟他又不是块石头,不近人情,他很好说话的,只是孟小痴没有找到正确的办法而已。 第四百一十章 清晨 “咱们回房间去说,这里不方便。” 他一时间竟然成了那个娇羞的,这地方也实在是太过于光明正大了,要是随便有个人过来,都能看到。 他总不能便宜了别人的眼睛。 “涅斋,你是害羞了吗?”孟小痴看着涅斋的脸,不由得觉着好笑。 据她所知涅斋可是脸皮厚的很,哪里会知道不好意思,害羞就更别提了,根本就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怎么会?你多心了。”涅斋撇过脸去,他不想让孟小痴看到他现在究竟有多高兴。 孟小痴却偏偏把涅斋的脸掰了回来,与之对视。 “涅斋,我如果说你现在是在惺惺作态,你认不认?” “不认,你先下来,咱们回房间再说。” 涅斋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轻薄了,虽然是孟小痴,但是这种感觉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有些惊讶,又有些害怕,害怕被人看到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没发生什么,也百口莫辩了。 孟小痴才不要,她还没玩够,“既然不认,那就是认真的了,涅斋,你说从前怎么不见你这样呢?你是占尽了便宜,如今还在这里欲拒还迎,真是其心可诛。” 涅斋这时候可不愿意听孟小痴的喋喋不休,这时候要去做些正经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不打算走回去了,使了个法术,一转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孟小痴,这可是你先开始的,你可就别怪我了!” 他笑的很是猖狂,如今已经是四下无人,再也没有人能打扰他们了。 孟小痴却不言语,扬起头就吻上了涅斋的唇。 …… 这一夜红纱帐里春暖花开,缱绻的是谁,无关姓名,只为真心。 第二日两人像商量好似的一样,都赖在床上不起来。 要说孟小痴无事可做,很符合常理,可是这事发生在涅斋的身上就不一样了。 孟小痴一睁眼就瞧见了身旁的涅斋,难免浑身发毛,好像是看见鬼一样。 “你怎么还在呀?天都已经亮了。” 她说着还不忘拽了拽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涅斋一大早就是一副笑脸,伸出手抚上了孟小痴的脸蛋,白白嫩嫩的,手感很好。 “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在?” 他发现孟小痴主动起来,可真是热情如火,他反而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从前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发觉。 “按理说,你不是应该有很多事要做吗?怎么也应该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你这算是偷懒了吗?” 孟小痴是不了解涅斋的作息的,虽然他们已经在同一个宅子里,生活了好几天了,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再者他们并没有睡在一个房间。 “我才不要那样呢,那样的日子多难过呀,在我这里,所有的时间都由我来做决定,所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用担心的,他们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么晦气找上门来,都是能偷一会懒就偷一会儿懒。” 涅斋言罢,脑袋往前靠去,亲上了孟小痴的额头。 他最向往的日子就是这样的,一睁开眼就有孟小痴,而不是空荡荡的。 孟小痴心心念念的日子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每天醒来一睁开眼身边就躺着一个会让人赏心悦目的美人,那样的日子可真是能让人笑醒,她都有点害怕这是假的了,是一场梦,再一睁眼,眼前的美好就消失了。 涅斋都已经做出了表示,她自然也不甘落后的,熟练的吻上了涅斋的唇,这一次再也不是冰冷的了,而是有温度的。 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的时候是捂不热的,只有两个人唇齿相依,才会有温度。 “你说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呀?” 凡事都是点到为止,孟小痴也没有过多的停留,蜻蜓点水一般也就过去了。 涅斋却意犹未尽,他对孟小痴的这种做法极其的厌恶,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没有那么容易收场了。 “如果是梦,想必也是一场美梦吧。你再试试就知道是真还是假了。” 他说着就开始不老实了,他绝对不相信,这只是一场梦而已,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所有的感受都是真的。 “别闹,大白天的。”孟小痴一想起来她做了什么还是有些羞怯的,虽然她愿意,可是她也不是那种孟浪之辈。 “你怕什么?又没人看见。”涅斋想只要孟小痴愿意就是好的,别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 孟小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何况现在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才不要沉迷于此呢。 “快点儿起来了,你是想把这辈子的都做完了吗?” 她推开涅斋就开始找衣服,这次还好,衣服没坏,就是扔了一地。 她看着那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然后又看了眼涅斋。她现在如果要去拿衣服,只有两种选择,她裹着被子去,或者…… 她不需要第二种选择,绝对是第一种。 她把所有的被子都扯到了自己这一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下了床。 涅斋不得不往别处想了,孟小痴想一饱眼福,他难道就不想吗? “你就让你夫君我这个样子,你就不怕冻着我吗?快点回来。” 孟小痴知道涅斋脸皮厚,是不会怕的,更何况又不是人,还怕什么冻着,矫情。 “你不会穿衣服吗?” “我以为你愿意看我这个样子呢。”涅斋不遮不掩的就下了床,他是不怕被看的,也没有孟小痴那么拘谨。什么事都做过了,该看的早就看过了,挡着也没用。 “你别自以为是了行不行?快点把衣服穿上!”孟小痴从地上捡起了衣服,扔了过去,倒是准的很,一下子就扔到了涅斋身上。 “着什么急呀?你可真是不解风情,我这样的,你怎么也应该多看两眼吧。” 涅斋表示委屈,孟小痴的薄情他是见识过的,但也不至于吃干抹净之后就嫌弃他吧。 孟小痴已经看的很仔细了,她觉得这种事应该细水长流,往后的日子还长,万一要是厌烦了,可怎么办? “咚咚咚……” “主上,你在吗?” ……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傻了眼,孟小痴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躲到了涅斋身后,可恨她衣服还么捡完呢! “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找你吗?那他是从哪里来的?你个骗子!” 孟小痴简直就是气急败坏,要是被人发现他们这个样子在房间里,那就糟了。 “我怎么知道他会来?穿衣服,来,穿衣服。” 涅斋连忙把属于孟小痴的衣服全都捡了起来,一股脑的塞给了孟小痴。 孟小痴现在如果衣衫整齐,他很欢迎有人来,可是现在是不整齐。 孟小痴又羞又怒,只恨自己轻信了涅斋,接过衣服就穿了起来,生怕迟一步外面那人就进来了。 “主上,在吗?难不成出去了?”逢渊敲着门,可是却没有人回答,但他听着里面好像是有动静的,一时之间犯了难,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 “什么事?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走人。”涅斋现在特别想出去把这个扫兴的大卸八块,可是现实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逢渊终于听到了涅斋的声音,心里的疑虑也就打消了。 “说好了今日议事的,见你迟迟不来,所以过来看看。” 涅斋也是高兴过了头,竟然忘了今天有事,他一脸抱歉的看着孟小痴。 孟小痴却黑着一张脸,她是不知道涅斋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等着。”涅斋现在心情很不好,只因为孟小痴心情不好。 “是。” 逢渊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的,但往常一旦是说好了的事,一般涅斋是从来都不会迟到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事儿我给忘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涅斋对逢渊严词厉色,一转眼对孟小痴就是温声细语的。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信誓旦旦实在是说的太早了,他寻常时候的确是没有事的,可是偏偏今日就有事。 孟小痴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她发现这衣服格外的好穿,但看着涅斋到现在还是衣不蔽体的,就觉得那绝对是故意的,已经不需要任何的辩解了。 “涅斋,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就打开门,让你的属下也看一看你身材有多好?” “你别胡说了!”涅斋立马后知后觉的开始忙活着穿衣服,他可不觉得孟小痴只是说说而已,只要孟小痴一旦真的想使坏,就绝对做的出来。 “你刚才说的可真好听,怎么现在就做不到了,涅斋我看你着实不是一个英明的统领者。” 孟小痴欣赏着涅斋气急败坏的动作,那衣服是真的很不听话,怎么也穿不好了。 “孟小痴,我现在要是就这么走出去了,他们绝对就想的到咱们做什么了。” 涅斋气的直接就把衣服扔了,这衣服就像是跟他作对一样,怎么都不合他的心意。 “你觉得你和我共处一室,一会儿走出去就没人猜得到吗?哪怕是衣服穿的再好,可在他们眼里只怕都是光着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嚣张 孟小痴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只要他们一起出现,就少不了流言蜚语,更何况他们之间,不是已经人尽皆知了吗?如今只怕只要是个人就知道了。 “你倒是够清醒的了,这都能想得明白。”涅斋也知道他总是低估了孟小痴。 孟小痴自然是想的到的,她还能做得到呢,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便去开门了。 一打开门,她就看到逢渊站在那里。她觉得涅斋手下她认识的也只有逢渊是真的规矩了,如今站在那里目不斜视,没有半点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她什么都没说,就扬长而去,这种事越解释就越解释不清楚,倒不如什么都不说,更何况本来就有事,又不是真的清清白白。 逢渊看着孟小痴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声不吭的离开了,难免有些疑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值得深思。 涅斋随后就出了门,他也没心思细心的穿衣服了,一转身用法术就换了衣服,孟小痴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他要是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他属下面前他颜面何存呀? “主上。”逢渊看着涅斋,发现涅斋好像不太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了,他也说不上来。 “你催什么催?有那么着急吗?这才什么时辰?你就不能容我多休息一会儿吗?” 涅斋看见逢渊就来气,他从前一向觉得逢渊是最省心的,没有儿女情长牵绊,可是不曾想这就是块木头。 逢渊对于涅斋这突如其来的火气不知道从何而来,也只能说道:“这是他们一致的决定,所以我就来了。” “你怎么那么听他们的话?他们让你去死你也去吗?走了!” 涅斋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好好的一个早晨就这么被破坏了,他可得好好的算算帐。 前厅里该来的都已经来了,而且都已经入座许久,没有一个是迟到的,只有涅斋姗姗来迟。 逢渊依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桑慕立马就凑了过来。 “做什么了?怎么这么久?” 逢渊觉得这事没什么可遮掩的,也就据实相告了,“似乎是起晚了,我看见孟小痴从房里出来……” 桑慕现在看着涅斋,发现涅斋似乎满面春光,想必昨日定是心满意足了。 “难怪了,想来根本就不应该去找他。” 不只是他知道涅斋的心结,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 “为什么?现在不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吗?”逢渊不明白,他觉得一切都应该以眼前的大局为重,攻上天庭才是最重要的。 桑慕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逢渊解释,这种事情根本就解释不清楚,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已。 “你不明白的,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他看着逢渊无奈的摇了摇头。 逢渊依旧还是不知道,但是他不在乎。 涅斋虽然心思已经飞远了,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儿女私情所牵绊的,该做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要做的事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 孟小痴离开了涅斋的房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关上门,趴在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人,只觉得羞的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可是那时候她只想由着自己的心意来,不想有任何的理智。 她曾经以为喜欢就是喜欢,不参杂任何东西,可是后来她却发现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喜欢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最重要的就是两情相悦,还有彼此信任。这两样缺一不可,缺了任何一样就都没有以后了。 她想她现在明白的也不晚。 可是她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是真的难以言语,她那时候似乎什么都不怕了,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她在被子里呵呵直笑,根本就是在傻笑,她满心的欢喜。她实在是有些后悔从前怎么就没有那么早的就觉悟了呢? 这种欢愉哪怕是片刻的也好呀,至少已经经历过了,不会留有遗憾。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此刻一张脸都已经是通红的了。她也是没出息的很,刚才涅斋在的时候她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如今自己独处反而越想越觉得害羞了。 她只好强迫自己想一些正经事,她还要找慕枫呢,但现在也只能先找秦夙了,可是这件事她也只能指望着涅斋了,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渺小了,只怕找上个几百年也不一定找得到。 那她现在能做些什么呢? 她很想问问那个人,这么多年一直存在着却又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可是她根本就做不到。 她忽然想起问问题也不一定非得就见面才行,办法有很多种,最好的办法就是写下来。 她也是无事可做了,想到了这件事,立马就开始办了。 她的问题有很多,但她从来都不指望着,那是一个十分正确的答案,总是有些偏差的,这一点她很清楚。 她思来想去,却只在纸上写了一个问题。 你想出来吗?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把身体让出来,蓝玉这个新身份,她真的不愿意接受。一旦接受了也就意味着所有魔的期望,就真的要压在她的身上了,可是她根本就不记得从前发生过什么。她现在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通过别人知道的,这中间一旦有人想要做什么手脚,想让她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或者不想让她知道该知道的事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帮她作出决定。 一次就好,将来的事无论是怎样的,她都接受了。 涅斋回来的比孟小痴想象中的早太多了,对于孟小痴来说,就好像刚离开一会儿,就回来了。 涅斋也是没办法,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愿意和孟小痴离开,最好总是腻在一起,形影不离才好。 “想什么呢?” 他看着孟小痴在发呆,也就知道孟小痴无聊了,但现在是最紧要的时候,等到事情过了,他们就到处去游山玩水,然后累了就找个地方定居。到那个时候,孟小痴绝对不会有闲着的时候。 “没想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孟小痴还以为涅斋,又会一下子就消失好几天呢。 “我想你,所以就立马赶回来见你。”涅斋的嘴皮子虽然从来都没有练过,可是好听的话却能张嘴就来。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涅斋,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你呀。”孟小痴发现了涅斋的转变,涅斋就算不是个冰块儿,但是也不是这样的。 “那是你没发现我的好处,往后咱们慢慢发现,彻底了解,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涅斋觉得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只不过没有孟小痴而已,所以就没表现出来。如今有了孟小痴自然就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孟小痴。 “早饭还没吃,一定饿了吧,想吃什么?” 他知道孟小痴一向嘴馋,他也不能亏待了孟小痴,自然是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 孟小痴刚想报出一串菜名,就被外面的喧闹声压过了,那声音可真是震耳欲聋,乍一听去只觉得心惊胆战。 一阵过后也就停了。 她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一个字,就又开始了。 她只好伏在涅斋耳边大声喊道:“谁呀?大早上的让不让人活了?” 涅斋又哪里会知道?但能做出这种事的,没有几个人。这分明就是来找晦气的。 “我出去看看,你等着。”他也大声的知会着孟小痴。 孟小痴根本就等不了,她倒要看看是谁。 “我跟你一起去。” 这动静是从大门口发出来的,如今门前正有人闹事,还是那种很嚣张的。 这人拿着铜锣敲个不停,他自己耳朵早就已经不好使了,所以也不在乎这声音吵闹,至于别人在不在乎,他管不着。 “你别敲了行不行?还让不让人活了?”桑慕忍无可忍,边跑着边叫骂着往这边过来。 门前早就有着别人了,兮幻连自己房门都还没进就赶了过了,是百般的规劝也没有用。 她站在那里忍不住直翻白眼儿,眼前的这是个硬茬儿,说了不听,道了不信的,油盐不进。 “你哪里来的?知道这是哪儿吗?”桑慕走到门前就看到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打着铜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这个了。 “他只怕是个聋子,我说了那么多话,他都当成耳旁风了。”兮幻提醒着桑慕。 桑慕当真是受不了这声音了,听的人头昏眼花。 “你不知道把他弄走的吗?” 他看着兮幻,兮幻手下又不是没有人,怎么就任由着在这里放肆。 兮幻难道就不想吗?她当然想了,可是不管用呀。眼前的这位就像是长在那里的一样,没人能挪动得了。 “你有能耐就自己试试喽。” 桑慕才不会自己亲自去试呢,这要是打不过多丢人哪,还是得有人打头阵才行。 “你们两个,快点上哪!” 他指着旁边直往后闪躲的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说道。 第四百一十二章 见色忘义 好笑的是竟然没人敢上前。 “怎么你的人如此的不听话?兮幻,你……” 桑慕也不想说什么了,他只得自己上前去夺那锣,这声音是真的能气死个人。 可是那人竟然像个雕塑一样,任凭他再怎么抢夺,也没有分毫的收获,他都有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随便了,没有认真对待。 “怎么回事?” 他很是无奈的退了回去,但更多的是惊讶,他看向兮幻。 兮幻又怎么会知道,她也是无可奈何,要不然又怎么会到现在,还要在这里听着这破锣的声音。 “你当真是觉得我失职吗?你也太小瞧我了,你刚才不是说的很好吗?怎么不快点把他弄走?” 她这是奚落,可是却没有笑,他们都一样半斤八两,谁又能笑话得了谁呢? “我又怎么会知道他是这样的?要么就是力大无穷,要么就是块石头。他怎么不说话?” 桑慕虽然并不是天下无敌,可是也没有多少人能难得住他,眼前的这个是真的把他难住了。 “我看你也是聋了,我刚才没跟你说吗?”兮幻觉得她是走到哪里,哪里就不太平,上一次是弗鸢来要人,这一次又来了这么一个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意欲何为。 桑慕看着只觉得自己太过于失败了,不仅不能去打架,只能留在这里,而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他都弄不走,他过去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得了,你跟我是都没办法解决了,找别人吧。” 他想这么大的声音,里面的人肯定都是听到了的,也没人能够忍受得了,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只怕都会引起众怒了。 “你说你就不觉得你自己无能吗?这都解决不了。” 涅斋看着桑慕,他见桑慕有些消极怠工的态度,他也是时候该敲打一下了。 桑慕听到涅斋的声音,虽然有那么一刻是欣喜的,可是下一刻就高兴不起来了。 涅斋来了就说明眼前的这个东西可以弄走了,但是涅斋说他无能,他接受不了。 “主上,这个特别,我是真的解决不了。兮幻不也是解决不了吗?你怎么不说她呀?” 他怎么着也得拖一个垫背的,兮幻和他一样,又不只是他一个解决不了。 涅斋又看了眼兮幻,很不想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好日子过的太多了,那些警惕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一抬手,一道光就从他的手上冲了出去,直奔那个敲锣的人身上。 光将他那个人全身都笼罩住了,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面铜锣掉到了地上,人消失了。 “如此显而易见的幻术,你们是都瞎了吗?那双眼睛是干什么用的?” 他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这样的事不痛快的解决了,还在等什么? 桑慕和兮幻像是说好了一样,同时选择了沉默,他们都在自责,这是他们的疏忽。 “说话呀,你们平时不是很能说吗?桑慕今天早上你和逢渊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了?” 涅斋可是记得桑慕早上和逢渊说的那些话,再小的声音他都听见了。但这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还要数他们竟让一致决定去敲他的门,难道多等一会儿就不行吗? “没什么,主上息怒,我再也不敢了。”桑慕知道,就算是涅斋没有言明,他也知道,涅斋生气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哼!”涅斋冷哼一声,不想再做计较了。 孟小痴看着,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但这敲锣的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她走到那锣的旁边,蹲下去看。 锣是面好锣,可是用的地方也太不对了,吵的能要人命了。 “涅斋,我发现你们这里的防备未免也太过于松懈了,我已经不止一次这么觉得了。难道就没有人看到,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吗?” 她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什么,反正就是觉得这里不像是最重要的地方一样,要说起来如果真的重要的话,那怎么也应该守卫遍地都是,而不是突然出现一个人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是吗?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如果真的风雨欲来,是挡也挡不住的,倒不如把人用在刀刃上。” 涅斋又何尝不知道呢,他是那个最知道的了,只不过是人手不够,要不然他也想把这里围成铜墙铁壁,这都已经是增加了人之后的了,没想到还是防不住。 “哦。”孟小痴忽然发现自己不应该多嘴的,这是涅斋的事,涅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根本就无权过问。 “回去吧,这里已经没什么了。”涅斋看着这里又恢复了平静,但只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别呀,都已经出来了。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回去吧,我想出去逛一逛。” 孟小痴很想出去走一走,她在房间里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也就成了无事可做的,她现在好歹也不是想做事而没有能力的了,所以哪里都可以去的。 “非得要出去吗?”涅斋很不想出去,现在他有着很多事要做,可是他又不想让孟小痴一个人出去。 孟小痴点了点头,她不愿意被关起来,她想要自由一点。 “那好,想去哪儿?咱们一起去。” 涅斋想都没有想的就选择了妥协,对于他而言所有事都没有孟小痴重要。 虽然曾经他以为孟小痴一点儿也不重要,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没有什么能比得了孟小痴,万一孟小痴丢了,他就更没有心思做事了。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你去忙你的吧。” 孟小痴觉得自己又不是去做坏事,不至于带上涅斋。而且她也不会走的太远,只不过是随便走走而已,还是涅斋的事比较重要。 “我已经没有事了,走吧。”涅斋理解孟小痴的心思,但还是不会让孟小痴如愿的。 孟小痴看向兮幻和桑慕,这两个人一直在那里站着,就没有话说的吗? “看他们也没用,他们一向都很忙,他们还得去把院子扫了。”涅斋已经想到了惩罚的办法,既然如此的不细心,那就做一些可以锻炼细心的事好了。 “啊?”桑慕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其实是明白的,只不过是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能逃过一劫是一劫。 “好的,我们这就去。”兮幻却已经想好了偷懒的办法,这样的惩罚对他们来说也就不算什么了。 谁知道涅斋又说道:“不许用法术,不许让别人帮忙,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偷懒,那你们就把整座城都扫干净吧。” 玉不琢不成器,越是到关键时候,越是不可以懈怠,他因为这些他们都明白的,没想到是一点儿也不明白。 兮幻的想法也就落了空,她已经好久没做过那种事了,她从前可是到处跟着涅斋打天下的,如今怎么就沦落至此了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孟小痴的出现,所以涅斋眼前,也就没有了她的位置。 她冤不冤枉呀?当初主意还是她出的呢,如今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要是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绝对不会出那种馊主意的。可惜为时晚矣,后悔是真的后悔,但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 “见色忘义。” 她小声的嘟囔着。 她觉着用这几个字来形容涅斋,再合适不过了,从前虽然没有什么情在,但好歹也有着合作的情谊,哪里会让她做这种粗笨的活,现在可不是落了一个档次,那么简单。 “同感。”桑慕憋屈的表示赞同,人家两个人成双成对的出去,他们倒好,竟然成了打扫的下人。 “走吧,走吧,说来也是几万年的情谊,竟然都抵不过一个孟小痴,伤心哪。” 兮幻招呼着桑慕,她早就已经清楚了,又何至于挣扎呢。她觉得是因为嫉妒,毕竟她跟了涅斋那么多年,痴心托付了那么多年,如今一个孟小痴就将她所有的痴望都打消了,她又怎么能甘心呢? “兮幻,你是在说给我听吗?”涅斋听着恨不得现在就和兮幻撇清了关系,兮幻依旧还是贼心不死,看来他还是太过于仁慈了。 “不敢,不敢。”兮幻是不敢有任何怨言的,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不想过得再惨了。 涅斋看着孟小痴,一脸的委屈,他只怕孟小痴多想了,再生出那些莫名其妙的气来,他就有的受了。 孟小痴这时候却是很大度的,身为女人,她可以理解兮幻的心情,毕竟是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总不可能轻易的就放下了,说再难听的话,都是可能的。兮幻这已经算是很讲理的了。 “去哪儿?” 她问道。 涅斋也不知道去哪里,他听孟小痴的。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孟小痴听涅斋这么说,反而不敢到处走了,她就算是原先想着去再远的地方现在也只能作罢了,就近走走就好了。 “那就随便走走吧。在房间里太无聊了。” “嗯,你决定就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怀疑 涅斋阻止不了孟小痴的行动,那么只能做到顺从,他已经想过了,从前他只是一味的强迫,所以孟小痴才会拼了命的反抗,这一次他尊重孟小痴的决定,孟小痴无论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不用顾及任何事,任何人。 孟小痴面对着涅斋的改变,还是有些措手不及的,毕竟在没多久之前涅斋还逼着她要成亲,她只不过是不答应而已,涅斋就把她关起来,不给吃不给喝的,现在突然之间变得温柔体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时之间她反而手足无措了。 “你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我又不走远了,你这样我有点接受不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犯贱,从前那样的涅斋,她接受不了,现在的她竟然也接受不了,那涅斋究竟变成什么样子她才能接受呢? “我对你好点,你还不愿意吗?难道就非得恶语相向,动辄打骂,吵架吵的互相急红眼你才愿意吗?” 涅斋说着突然之间就有点想笑,他们从前就好像斗鸡似的,一天不吵架就难受,想想也真是够幼稚的了。他干嘛总是要跟孟小痴认真呢?哄一哄不就好了,如此简单而又快捷的办法,他为什么就不用呢? 那时候可真是够死心眼的了,情愿自己生气,也不愿意低头。 “你笑什么呀?笑得我直发毛。”孟小痴不理解,涅斋着笑意,所以就觉得有些恐怖。 “自然是在笑你了。孟小痴,你觉不觉得你太贪心了,从前我对你不好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说,如今我对你好了,你反而挑三拣四的,可真是不知足。” 涅斋一想到过去做的那些事,也是无可奈何,他和孟小痴还打过架呢。那时候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孟小痴并不是真正的敌人,可是就是忍不住报复,毕竟没有孟小痴,那孟肃也没办法出手,后面还有一个孟严,也就没办法得逞。 “涅斋,你说你以前要是对我好点,该多好呀,那样的话你的计谋肯定能提前得逞。”孟小痴一想到涅斋半途而废,她就觉得可惜,明明前一部分,隐藏的很好,可是到了一半就翻脸了,直接就前功尽弃了。要是能坚持下去的话,她绝对脱不了身。 “你看你就是不知足,我对你难道还不好吗?你还想我怎么对你,难不成含在嘴里吗?” 涅斋说着脸上挂上了笑意。 孟小痴对于涅斋的这种不要脸,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但是这青天白日的,难免还是听不下去。 “你可真是不知羞耻,从前虽然知道你不是个正人君子,可是没想到你在色字上面竟然也颇有见地。”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你是故意的吗?”涅斋原本的笑脸,慢慢的落了下来。他看着这间阎王庙,只觉得愁从中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这里来了。既然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孟小痴本来是漫无目的的,可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这里,可能是因为她心里想着事情,所以也就走到了与事情相关的地方。 “这阎王可真是会躲清闲,如今马上就要乱起来了,他倒是把地府关起门来了。你怎么也没关在里面呢?这样的话,外面的这些事也就与你无关了。” 涅斋先走进了门里面,他是一点儿也不了解阎王,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也没有打听过,更没有见到过,也只能看到这雕像,但是这看起来也太丑了,都有些有碍观瞻了。 孟小痴随后跟了上去,她都已经怀疑阎王和她有仇了,又怎么指望着阎王能拉她一把呢?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回到昆仑,那就是另外一番样子了,绝对只会往好处发展,而不会更坏。 “谁知道呢?可能他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吧。” 她越想越气,阎王分明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他绝对是故意的,把我丢下也就算了,竟然还让我去昆仑。” 她越来越怀疑阎王和她有仇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结下的。 “你想到了什么吗?” 涅斋看孟小痴那样子,好像谁又招惹了她似的。 “阎王绝对有问题,我就不信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她想着前面先是在阎王庙附近,碰到慕枫,后来阎王又把她撵到昆仑去,似乎很多事在无形之中都和阎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仔细想来阎王既可以摆脱嫌疑,但又摆脱不了嫌疑,无论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好像都和阎王有关。 “你这脑袋每天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怎么又牵扯到了阎王身上?可惜现在地府不开门了,要不然就得上门去问一问了,以免你再怀疑。” 涅斋是不明白孟小痴每天都在想什么的,但既然想到这点了,无论对与错就都要去排查一下。 不是不觉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大殿里面,那阎王的雕像横眉竖目,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好像生气了一般。 “他长得可真丑,你整天面对着,就没觉得讨厌吗?” 涅斋知道孟小痴一向喜欢好看的,长得这么丑的,孟小痴想必是很拒绝的。 “谁说我要整天看着他了?我也只见过他一次而已,从前他就像在躲着我一样,我竟然一次都没见过。你说奇不奇怪?” 孟小痴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是她的领导者,可是她就是没见过。 “是很奇怪,如果说几年没见,可以说是正常的,但是几万年都没有见到,那恐怕就不太正常了。” 涅斋还以为孟小痴和阎王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听孟小痴这样说,就觉得极其的奇怪,哪有不见下属的领导啊! “所以说我觉得有问题。” 孟小痴在庙里转了一圈,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发现,这里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庙宇,干干净净的,一看之前就有不少香火。 “那那些年里,你就没有想过去见一见吗?”涅斋现在不是觉得阎王有问题,而是觉得孟小痴有问题。 既然已经当了人家的属下,总该拜见一下吧,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有问题了? “我当然想了,可是会被各种理由拒之门外,我后来直接连希望都不报了,又不是我不想见他,是阎王不想见我,有着无数的理由。甚至不是理由的理由都拿来当做理由了。” 孟小痴谈及此处,难免有些失落,她是得多招人烦呀,竟然遭到阎王那样的嫌弃。 她走回涅斋面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涅斋看。 涅斋看那眼睛里好像是有别的东西,都在发光了。 “你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他问道。 孟小痴上前一步,整个人都贴在了涅斋的身上,然后就开始不老实。 “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这可是白天,你要做什么?” 涅斋抓住孟小痴的手,防止孟小痴占他便宜。 孟小痴却依旧还是不安稳,顺着涅斋的脖子就亲了过去。 “涅斋,我想……” “你不想。”涅斋没等孟小痴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孟小痴的话。 “你别扫兴!” 孟小痴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她趁着涅斋不做防备就将涅斋推到了供台上,上面原本摆着的东西,被她轻轻一扫就掉了满地。 涅斋觉得孟小痴是做神仙做的久了,竟然和神仙一样的道貌岸然,他可是记得,孟小痴那时候说的话,如今这又算是什么意思? “别闹了,你就不怕他看着吗?”涅斋指着那阎王的雕像,这世上的事都并不是一定的,万一阎王就在这里呢? 孟小痴才不怕,比起脸皮厚来没有谁能够比得过她,要不然她早就已经羞愧自尽了。从前她因为那些从来都没有做错的事承受着唾骂,无论是明着还是暗着,现在只不过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谁又管得着。 “涅斋,你怕吗?” 她看着涅斋的脸竟然都红了,可真是好玩的很。 “这话不是应该由我来说吗?孟小痴你可真是不知羞耻。” 涅斋抱住了孟小痴的腰,将孟小痴搂在怀里,只怕孟小痴是临时起意,随时随地都能跑了。 “我做什么了?”孟小痴手抚上了涅斋的胸膛,虽然还隔着一层布料,可是还是能感觉到硬邦邦的。 “你说你要是在这里看着两个人视若无人的做男女之事,你会是什么反应?” “自然是离开,我可没兴趣看这种事。”涅斋发现孟小痴废话有点多,他便只好自己上手为自己宽衣解带。 “可是如果这是你的地盘儿呢?你又会作何感想?”孟小痴又问道。 “自然是撵出去,别让他们脏了我的地方。”涅斋忽然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他们现在不就是在别人的地方做孟小痴说的那种事吗?孟小痴又在含沙射影的说着什么呢? “对了,撵出去!你干嘛呢?你是热吗?脱衣服做什么?好歹在人家眼前你就不能给点面子吗?” 孟小痴摆脱了涅斋的那只手,离开了供台,她想到了一些事,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第四百一十四章 等待 涅斋一阵的委屈,明明是孟小痴先开始的,怎么到最后都成了他的错了? “不是你想……” “我想什么了?快点把衣服穿好,虽然这里没人,但好歹也是个庙宇,让人看了去多不好呀。” 孟小痴捂嘴偷笑,她还没有到那种视色如狂的地步,只不过是试一试而已,没想到涅斋还真就认真了。 “你这丫头可真是够坏的了,平白弄出这些事来,反倒冤枉我了。”涅斋站了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他原本没什么非分之想,可是孟小痴却先做了那样的事,他又怎么会不顺从呢?不曾想竟然是孟小痴摆了他一道。 “你可别瞎说,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孟小痴虽然有了那种意象,但是可是也没有做彻底,更何况她是有贼心没贼胆。这地方说不定突然之间就会出现个人,她可不想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话。 她就那么试了一下,果然有所收获,慕枫可真不是突然之间就出现的,而是早就出现了。而且还是有着理由的,并非是无缘无故。 但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想,究竟如何还需要她去一一验证。 “你可真是够不讲理的,我以后再也不信你的了。”涅斋就这么被孟小痴涮了,心里自然是又恼又气,他陪着孟小痴出来本来是好意,可是孟小痴是一点儿也不领情。 “别呀,我虽然是故意的,但是你不也占了便宜去吗?你就别小气了。秦夙你可得快点帮我找着,我很着急的。” 孟小痴还是得指望着涅斋,大长老那边如果想不明白,只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再说了,就算是回来了,她也不敢委以重任。 “你说你有求于我,竟然还是这样的态度,你总得做出个有求于人的样子吧。” 涅斋走到孟小痴身边,他上手就捏住了孟小痴的脸,肉嘟嘟的,手感好极了。 “先笑一个给我看吧。” 孟小痴就是不想笑,也想笑了,涅斋这突如其来的幼稚,让人措手不及。 “你快放开。” “你知错了没有?”涅斋却没那么轻易的就放开孟小痴。 孟小痴诚意十足,说道:“知错了。” 但心里依旧不服气,如果不是涅斋想入非非,又怎么会真的宽衣解带呢。 “走了,我回去多派几个人去找,你就放心吧。” 涅斋对孟小痴的事格外的上心,自然是已经派人去找了的,只是还没有消息,既然孟小痴这么着急,那就只好再派更多的人了。 孟小痴有了收获自然也就没心思在外面瞎逛了,还是早些回去让涅斋做事的好,正事比较重要。 “嗯,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一连过了好几天,另一个孟小痴都没有出现,契机是什么没人知道,孟小痴不知道,涅斋也不知道。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随机应变,顺其自然。 那一日终于到了涅斋带兵攻上天庭的时候了,时间是很早就已经定下了的,但涅斋却没有带上孟小痴,他选择把孟小痴留下了,留在了遂安城,他虽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还是做不到带着孟小痴出生入死。变故很有可能会发生,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所以他不愿意带上孟小痴。 孟小痴尊重涅斋的决定,她也管不着,虽然她曾经想着报仇报怨,但是她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大长老似乎还没有想明白。她也只能当成是她为蓝玉做了一件事吧。 她并没有很在乎。这说的再好听,心不在她这里,什么都是假的。 涅斋一大早就出发了,兮幻前一天回了芜泽,现在留在遂安城的也只有桑慕和竑烜。 她不愿一个人呆着,所以也就只好去找这两个人。 两个人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反而在前厅,一个坐着,另外一个焦躁不安的到处来回走。 她对涅斋很有信心,毕竟也是筹划了那么多年了,总是会有所收获的。 “怎么?是地上烫脚吗?像你这么走来走去的,是要走到什么时候?” 她进去第一件事就是安抚桑慕的情绪,她也知道留下来桑慕是很不愿意的,但留下来就有着留下来的好处,桑慕可真是不知道珍惜。 “你都不会担心的吗?如此紧要关头,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人的心血就在此一搏了。”桑慕不只是有担心,还有兴奋,他既害怕多年的心血功亏一篑,又因为没办法亲眼见到而感到失落。但只要是成功了就是好的,不在乎见证者是谁。 “多少年啊?想来应该是十几万年了吧!”孟小痴也不知道具体究竟是多少年,但她估算起来似乎已经很多年了,这期间已经足够做很多事了。 “我怎么会知道?”桑慕又不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涅斋的,他虽然不是跟着涅斋最久的,但也不是时间最短的,因此究竟多少年了,他也说不上来。 “你这做属下的可真是不称职,你跟了他多少年了?”孟小痴听了直皱眉,这若要是个忠臣良将,都对不起这四个字。 “不多不多,也就几万年而已。但具体多少年我也忘了,已经活了这么久了,谁还记得那个呀。” 桑慕活的可没有那么精致,他也算不得是粗枝大叶,但是有些事,他不愿意去记得。 尤其是年纪,他最是不想提起了。 孟小痴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涅斋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她都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就是有这几个人的存在。 “你还走,坐下来吧。你这样走也不管用,安心等着消息吧。” 她也不是不担心,毕竟神仙也并非全然都是吃软饭的,还是有几个是可以打上一架的,但涅斋就是涅斋,恨不得这世上所有的事都在掌握之中。 这一次究竟会不会掌控全局,没人能知道,这就要看究竟谁的手段高明了。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免去涅斋的后顾之忧,不添麻烦就已经是帮助了。 “安不了心,我这颗心突突直跳,就差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桑慕现在要是到了战场上,绝对不会这个样子,这等待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明明时间还是那样过去的,可是总会觉得格外的漫长。 “姑姑就不害怕吗?万一不成功怎么办?如今可是没有回头路了。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只能一路往前走,再也不能回头了。” 竑烜并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这个时候也不允许他沉默。 现在没有人和他同病相怜,就连孟小痴也不是,其实他比桑慕还要紧张,一旦输了他必死无疑。就算是别人不想杀他,他那个父亲也会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为了颜面而让他去死的。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你都已经说了,上了贼船就再也下不去了,那还有什么可想的呢?输了就输了,大不了重振旗鼓,东山再起就是了。只要能够留下性命,一切都好说。涅斋为什么会让人留下呢?还不是因为不想此去全军覆没。” 孟小痴想涅斋就算再怎么自信,也并非是算无遗策的,所以才没有把所有人都带走,还留下了一些人,这些人只会成为计划的延续者,而不会成为牺牲者。 “不一样的,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如果输了我恐怕连全尸都不会留下。”竑烜握紧了拳头,从一开始他的背叛,就是有筹码的。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也只能等这一个结局了。要么活下去,在新的秩序里活下去,要么就成为枯骨一具,背负着千秋万世的骂名。 “这难道不就是代价吗?就连你现在坐在这里担惊受怕,也是一种代价。竑烜,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那唯一能做的就是淡然接受,其实接不接受都是一样的,只要还没有出结果,就有着无数种可能。” 孟小痴不仅是在安慰着竑烜,这话也是在跟自己说的。 其实她又何尝不向往着一个新的秩序呢?那样就再也不是神仙一家独大,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别的,都有着存在的权利,而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存在即合理,如若不合理,早就已经灭绝了。 但这种新的秩序必将以鲜血做铺垫,才能开创新的道路。 “竑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现在担心却是最没有用的。” “我知道。”竑烜又何尝不知道呢?只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害怕。他害怕的事并没有很多,但是每一件事都能事关他的生死。 “有我在呢,你别怕。”桑慕还以为竑烜能够安稳的坐着,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呢,没想到也是担心的。 “嗯。”竑烜点了点头,可是现在任何人的安慰,都没有一个好消息来的更能安慰人。 “你也别走了,老老实实的坐下等着。实在不行就找些事做。”孟小痴看着桑慕,桑慕就像是不累一样,一直的走来走去。 桑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他一紧张一着急的时候就安静不下来,这个时候越热闹越好,可是竑烜并不 第四百一十五章 消息 “不行,还是安静不下来。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他没办法做到孟小痴说的那样,那样实在是太难了。 孟小痴也不管桑慕了,桑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是没人能管得了的。 “竑烜,你有想过以后吗?如果从来都没有想过,不妨现在就想一想,毕竟以后很快就是了。” 她提醒着竑烜,现在如果有事做,时间一定会过得更快的。 “以后?姑姑,那你想过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神仙们见了,必定不会容下你的。” 竑烜忽然发现孟小痴似乎比他还要早的成为了众矢之的。孟小痴明明是个神仙,可是堕仙成魔,还和他们混在一起,这样做只怕会辜负很多人。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我的事迹想必你也是听说过一些的。”孟小痴已经是没有谁能够见不了的了,她什么人都能见,什么话都能听,她脸皮越来越厚,抗打击能力越来越强,这就是她的改变。 “不说这个了,我还没问你们上次既然都已经上到天庭了,为什么又半路放弃了呢?”孟小痴还以为上次涅斋就已经摆平了所有的事,没想到还没有。这中间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 “上次还不是因为你,你突然消失不见了,涅斋一门心思的就是想要找到你,所以人都撤回来了,根本就是半途而废了,要不然也就不需要这一次了。” 桑慕觉得孟小痴不提起来还好,一提起来他就觉得不值得。 当初那么多人找来找去的,不也是没找到人,到最后还是孟小痴自己出现的,可见要是孟小痴不愿意出现,根本就找不到。 也就因为那样的决定错失了良机,以至于这次还要再整顿人马重新出发,属实是浪费了一些时间。 孟小痴一阵哑然,她竟然不知道,竟然是为了她。涅斋的话她是亲耳听到的,绝对不会有错,那又算是什么意思呢? 她时常都不理解涅斋的所作所为,这也是她不愿意信任的原因。可是在别人嘴里涅斋永远都是那个值得信任的。 “是吗?看来我又错了。” 她当初就是故意离开的,她原本是可以留下的,可是她还是离开了。那样的情况下,她是真的该好好的静一静了。般若吓傻了,薛白的魂魄所剩无几,她是真的难以接受。 她没办法相信原本活蹦乱跳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以为全部都是她的错。 “你本来就是做错了,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涅斋对谁那么好过,你就知足吧。”桑慕难以理解孟小痴和涅斋之间的扭扭捏捏,明明只要把话说开了,一切就没有那么复杂了,可是两个人都不愿意说。或者是根本就是说了不听到都不信的。 这样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甚至身陷其中无法自拔,到最后只怕就成了一对怨偶了。 虽然都说知足常乐,可是孟小痴做到了知足也做不到常乐。 “我知道了,是我的错。” 她已经知道错了,但她要是没良心一些根本就不用认错。 涅斋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就凭她真的可以让涅斋改变计划吗?她难道就不是一个理由吗? 她做不到把涅斋想的简单了,涅斋本来就不简单。 “你说你究竟有什么好处呢?涅斋怎么总是一副离了你就不行的样子呢?”桑慕上下打量着孟小痴,也没有什么个别的地方,也没有比别的女人多了个眼睛少了个嘴,虽然平凡无情有些牵强,但是也不是太过于惊艳。这样的女人只怕在街上一抓一大把,可是涅斋却情有独钟。 好处在哪里他是不明白的,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来,过来,我给你挖了。” 孟小痴作势是要真的冲上去了,这本来就是桑慕在胡言乱语,涅斋怎么就非她不可?从前她不在的时候,也没见涅斋在哭天喊地,所以真相已经不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人心。心里的东西可以看到,人心却是最难得的。孟小痴这都不在乎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只不过是你没看到而已。你是不是故意的呀?故意看不到那些,所以也就不会觉得自责了。”桑慕还是觉得孟小痴不可能一无所知,除非是故意忽视了。 孟小痴也只能说是她知道一些,但却不是全都知道。 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那人说道:“主上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特来回禀。” 桑慕和竑烜也许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孟小痴是知道的,她也不想让竑烜知道。 “在哪儿?” 她连忙问道,她现在特别想去见见,反正也没有事。 还没等那人说话,孟小痴又说道:“你跟我过来。” 她有意避开桑慕和竑烜,这事若是让他们碰上也就算了,至于往后的事,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了。 那人知道孟小痴的身份,自然不敢多说些什么,也就跟着孟小痴过去了。 孟小痴也没有走多远,只不过不让竑烜和桑慕知道而已。 “说吧。” 那人这才说道:“在一处破庙里。主上吩咐,无论如何等他回来,您还是晚些再去吧,这是主上说好了的。” 他生怕孟小痴一时冲动,但现在主上不在,而当初又说了这事很急,他也只好先说出来了。 孟小痴哪里会等到涅斋回来?涅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呢,猴年马月也未可知,毕竟涅斋现在做的是一件大事,关乎着万千生灵。 神仙也并非那么容易就能妥协的,就算是必须妥协,也会商量一二,这是常理。 “我知道,我会等着的。你只需要告诉我具体位置就好。” 她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早就有了打算。谁又能管得了她呢?除了涅斋,可是涅斋现在不在,所以她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人略有些迟疑,但一想他是不敢得罪这位的,也就只好说了。 孟小痴对于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很是宝贝,恨不得立马就飞奔过去,就生怕晚了一点秦夙换地方。 “知道了,这件事别告诉别人。” 她难免提醒一下,这人不要胡说八道,要是有些人知道了,难免会产生嫌隙。 “是。”那人任务完成了也就离开了。 孟小痴喜不自胜,她立刻就要去。她片刻都等不了,她觉得她是可以在涅斋回来之前就先回来的。 她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找桑慕和竑烜打了声招呼,以免这两个人会一惊一乍的,觉得她消失了。 不曾想桑慕蹦高跳起来嚷着不同意,可是她并不是来寻求意见的,而是在通知。不管谁不同意,她都是不在乎的。 “反对无效,我会尽快回来的,你们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 “不行,涅斋不在,我可不敢保证,如果你不见了,他回来会不会雷霆大怒?” 桑慕觉得他们留下,最大的用处就是看着孟小痴,要不然又怎么会明知道人手不够,还留下这么多人呢。 “哎呀,你怎么不懂得变通呢?他一定比我回来的晚,到时候他就是生气也已经晚了。” 孟小痴原本以为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可是没想到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拦路虎。 “你无论说什么都不行。这不是变通不变通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你就不能再等等吗?你如果就这么消失了,我们可是担不起责任的。涅斋恨不得就得扒我们一层皮。” 桑慕苦口婆心,他根本就没办法想到,孟小痴再一次消失之后他将会面临什么样残酷的事情,所以他绝对不可以放孟小痴走。 “扒层皮又能怎么了?反正又都不是人,总是会长出来的,但人就不一样了,是要死人的。乖,我绝对不会空着手回来的。” 孟小痴这就已经打算开溜了,她想只要是她跑了,没有几个人能赶得上。但她还是要知会一声。以免桑慕和竑烜大张旗鼓的找人。 “姑姑,这是要去哪里?您总得说出个地方,好让我们安心。万一涅斋先回来了,还有个交代。”竑烜还是觉得有问题,孟小痴又怎么会想着在这个时候出去? “你无需交代,只需要告诉涅斋,我去做我的事儿了。”孟小痴转身就要离开,她从来都不觉得她应该重视规矩,这个时候涅斋又没有跟着她,那就是随便的。 “姑姑!”竑烜立马挡在孟小痴的面前,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那个人究竟跟孟小痴说了些什么?只可惜现在人已经不见了。 “你干嘛?别挡我的路行不行?我可从来都没有为难过你,你也别为难我行不行?” 孟小痴开始谈及往日的交情,虽然并没有多少,但总不至于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姑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为什么就不能等等呢?要不然我们跟你一起去,总之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单独出去的。” 竑烜只求孟小痴能安静一些,不要再添任何的麻烦,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等消息。 第四百一十六章 找到秦夙 “你们是把我当成了三岁小儿吗?我不过是出去一趟而已,有那么难吗?我不需要任何人跟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不愿意为难你们,你们也别为难我,好不好?” 孟小痴已经是很有耐心的在说话了,她还知道打声招呼,还没有不声不响的就直接离开,她是做足了诚意的。没想到桑慕和竑烜却为难她,这让她意料之外。 她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她现在是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好不好,干嘛那么紧张呀! "姑姑,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放心你一个人出去,哪怕是告诉我们你要去哪里呢!万一要是不见了我们还有个地方可以去找。" 竑烜可是还记得上次孟小痴突然之间消失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就不说他不敢让人没了,就算是所有人都不敢。 桑慕听着竑烜的话忽然发现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便开口说道:“一切还是等主上回来再说吧。你如果要是离开了,我们所有人都负不了责。而且你想看他为这个而分心吗?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一旦做错了决定,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道理现在就摆在那里,可是孟小痴偏偏不信,涅斋的事就是事,难道她的事就不是事了吗? 她的事很重要的好不好? 她也并非是受制于这两个人,她完全就可以这么离开,她也是那么做的。 她受不了这两个人的唠叨了,一唱一和的,真就当她一个人好欺负似的。 她不过一转身就消失在了两个人的眼前。 她一点也不是吹牛,现在的她完全就可以打得过这两个人。 “不见了怎么办?”竑烜到底不知道孟小痴究竟要去做什么,现在究竟有着什么事值得孟小痴在这个时候出去的。 孟小痴被留在这里,难道不就是因为是涅斋的后顾之忧吗? 涅斋牵肠挂肚着,不可以出任何问题的。可是孟小痴偏偏不老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找了。她刚才是不是见了个人,把那个人找来就知道了。” 桑慕原本以为他们留在这里是真的,什么事都不用干,没想到孟小痴是没事找事做,他这下子算是有事可做了。 “好,但是咱们不是要留守的吗?不能离开的,万一这里再有什么事,咱们就真的没办法交待了。” 竑烜知道桑慕的任务,孟小痴和这里哪个是次要的?哪个是紧要的?涅斋从来都没有说过,但更有可能是两个都很重要。他们必定要有所取舍,只能守住一个,更何况孟小痴是自己要走的,又不是被人抓走的。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桑慕原本就想着这就去找人,可是经竑烜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涅斋交代事守住这里,那他也就不能离开了。涅斋让他留下自然有涅斋的道理,是不是预料到这里一定会出什么事呢? 可是现在已经出事了,孟小痴不见了。 “先别管这个了,先把那个人找到,再说以后的事。” 他总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有个线索也好呀,就算是涅斋回来问责,他也不至于没什么交代的。 “嗯。”这一点竑烜还是赞同的。 孟小痴离开了遂安城,一路就朝着那人说的破庙赶去,地址她已经很清楚了,某个地方的某间破庙里。那地方名唤归亡坡,东面小树林里藏着一间破庙。 那庙已经年代久远,无人供奉了,所以历经风雨无人修缮,也就只成了破庙,也许曾经繁荣,但现在也只是人迹罕至而已。 要说这有法术就是好,从前要靠着两只脚走上十天半个月的路程,现在只要一会儿也就到了。 孟小痴落地,看着这破庙,供奉着的是谁,根本就看不出来,连尊雕像,连个庙名都没有,也是够奇怪的了。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可是还是依旧觉得阴风阵阵,也是没有人气的缘故。 她也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 这人间的庙都是千篇一律的,唯一的差别就是大与小,这间庙算是小的了,一进门就看到那原本该供奉着神灵雕像的地方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供台,上面积满了尘灰,虽然摆了两个盘子,可是里面却空空如也。 她已经不觉得这庙有些萧条了,而是觉得这里好像被土匪打劫过一样,就只剩下尘灰了。 “谁在那里?” 她忽然听到有微弱的声音传来,那似乎是喘息声,听到了这种声音也就意味着是有人在。可是她却没有看到。 她只好继续四下寻找着,这庙坐北朝南,方向很好,但唯一不好的就是地理位置。神仙们都知道想要香火旺盛,那就得到人多的地方去,可是这个地方,外面就是树林,只怕人迹罕至,这应该没有多少香火。 没人回答她的话,但也是意料之中的,这种情况无非两种,要么光明正大的出现,要么就躲躲藏藏不露面。可是她不过是刚出现在这里,谁又会知道她究竟是何来意呢?究竟是善是恶? 她走到一处角落,发现那里竟然堆着一地的干草,只是并不是成捆堆放在那里的,而是散着堆了一大片,而且堆得厚厚的,足够能埋下一个人了。 她终于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了,可是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谁在那里,快点儿出来,我没有恶意的。” 她也只好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本来也是没有恶意,也只不过是想打听一些事而已,只要她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就会离开。 可是依旧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秦夙吗?你在吗?” 她有些难以想象,在她的印象里秦夙可并非是这个样子的,一个敢在神仙面前明目张胆露面的鬼,只怕不是嚣张也是有底气的,那时候见面也是意气风发的,总不至于就沦落至此,藏在干草堆里。 难不成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她也只能这样想了。 她难免有些谨慎,万一如果不是秦夙那就不好了,不仅存在着危险,而且她还会无功而返。 她上前去翻动着那些干草,这些草虽然堆的并不是整整齐齐的,但是还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她也只能一点儿一点儿的去找了。 她心里忽然又有了另外一个疑点,秦夙又是怎么被找到的呢?那些来找的人就没人留下来看着吗?万一跑了呢? 这都是问题,可是她却被马上就要见到秦夙这一事,高兴的冲昏了头脑,无心再去想其他的了。 她越翻越烦躁,她更喜欢简单一点的方法,比如说她一来就能看见秦夙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他们友好的交谈着,她颇有些收获,然后早点回去。 突然间她就感觉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和别的地方感觉不一样,于是她就从手下这个位置开始,将干草一点儿一点儿的扔到旁边去了,她的努力总算是有了结果的。 那里露出了一个人脑袋来,只是看着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虽然是秦夙,可是秦夙如今正睁大着眼睛躺在那里。那双眼睛睁得铜铃般大,就好像是死不瞑目一样。 “你在这里怎么不出声啊?你要吓死我吗?” 孟小痴难免抱怨,这人吓人吓死人的,更何况秦夙还是一只鬼。如今这种状态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没办法不让人多想。 秦夙不给孟小痴任何的反应,不说话,就当做是孟小痴不存在一样。但他却突然之间面露痛苦之色,手捂着胸口直打滚。 孟小痴自然是搞不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的,秦夙这究竟是怎么了? “你这是怎么了?可别死了呀!” 她还什么都没有问呢,她很害怕秦夙就这么一蹬腿,她就算是白来一趟了,而且线索就会就此断掉。 秦夙只觉得痛,这种痛觉侵蚀着他的全身,如同有着万千的蚂蚁在撕咬着他一样。他痛不欲生。 他也曾经想过就此了结了,可是他舍不得,他不想放弃,他还想着要活下去,虽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报复,但是他只想问一问是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不想他再出现了吗? 他没办法接受这个理由。 “啊……” 秦夙痛苦的哀嚎着,喘着粗气,就好像呼吸也是痛苦的。 孟小痴可不想就这么放弃了,可是又不知道这是因何而起的,根本就帮不上半点忙,有心无力。 “你到是跟我说说你这是怎么了?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秦夙!” 她是连碰都不敢碰一下了,就生怕惹祸上身。毕竟秦夙这样子是一点儿也不像是装的,喜怒哀乐是都可以装出来的,可是这痛苦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是没办法装的。 秦夙觉得没人能帮得了他了,这种事他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可是到了如今他还是做不到风轻云淡的接受。他感觉这就是无穷无尽的煎熬,看不到头的,也许只有死亡才能结束这一切,但是他不想死。 他从一只最普通的鬼,到了如今,历经了百劫千难,他如果就这么轻易的选择了死亡,那么过去的那些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难以置信 那些苦苦挣扎,那些丧尽天良,他对不起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那些被他吸食的鬼魂,那些人。 “你倒是说话呀?我总不是过来看这个的。”孟小痴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她不应该说这些话,可是她也并非是故意落井下石的,她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而已。不问出来她也许会后悔一辈子。 “你能听得见吗?如果你听得到,我想问你还记得阎王庙,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啊!”秦夙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感受着痛苦,可却也恐惧着这种痛苦,这些时日里,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真的太难熬了。 孟小痴看着秦夙的样子好像是哪里疼似的,但就那样滚来滚去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 内伤还是外伤?她觉得应该是内伤,要是外伤怎么的也应该有伤口,现在衣服虽然不整齐,但是也看不出来坏了。 “真是的,怎么就没人跟我说这个呢?” 她如果知道要是这个样子,她情愿晚点来。她无论问什么都不回答,她都怀疑秦夙,是不是聋了? “竑烜~” 秦夙默念着一个名字,无论是在心里还是在嘴上,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可是他却是无尽的想念,哪怕是对他做了这样的事,他也做不到忘记。 “什么?” 孟小痴好像隐约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但又听得不真切。她只好伸过头去,想要再听清楚些。 “竑烜……” 这一次她算是听清楚了,秦夙在叫竑烜的名字。 她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恩怨情仇,但竑烜和桑慕就已经证明了情爱这种事不一定只发生在男人和女人的身上,男人和男人也可以,那秦夙这是…… 她忍不住多看了秦夙两眼。 她竟然不知道竑烜有着这么好的人缘,竟然有了这么多人喜欢着。一个桑慕整天腻歪着,这里还有一朵桃花。 可是忽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就忽然之间觉得没有那么好了。这只可是色鬼,而且所用的招数是强迫,可见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很好的归宿。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桑慕和秦夙对比起来还是桑慕比较值得托付。 “人家都有别人了,你就别惦记着了。” 她提醒着秦夙,这大好良缘背后就是冷暖自知,竑烜既然愿意跟着桑慕,那也就意味着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别人是再也插不进去的。 她对秦夙还是要奉劝上一两句的,以免因爱生恨。 “你弄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喜欢竑烜呀,而且竑烜还是不愿意的,人家两情相悦,你就别想太多了。” 秦夙心痛的只想把心挖出来,可是他本来就没有心的,还怎么挖呢? 只是没想到孟小痴竟然到这个时候还火上浇油,往他伤口上撒盐,他现在情愿听一些好听的,也不愿意听这种话。 “你滚!” 这句话孟小痴听得清清楚楚,那也就是说秦夙是听得见的了,而且还能回答,只是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完全不想和她说话而已。 不过她也只能抱着歉意了。 “也不知道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但是我觉得也是好事,坏事做多了,这报应迟早是会来的。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秦夙已经整个人,都从干草里出来了,也是因为那干草根本就压不住他,他一直滚来滚去都不消停,只怕就算是压块石头,也不一定能够压得住。 “你说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在提醒我,怎么这次见面你就弄成了这副样子?最近过得是不太好吗?” 孟小痴喋喋不休的说着,虽然她这样有些不太道德,但是秦夙能够保持清醒不也是好事吗? “竑烜,你在哪?” 秦夙一心只想着竑烜,他不想就这样结束了,他们本不该是这样的。 “你就别想着他了,他现在过得很好,总之比你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鬼也不全都像你这样吧?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是没人和你交合才这样的,还是被人暗算了?” 孟小痴知道色鬼靠着什么增加修为,无非就那么一种办法,这色鬼最是不挑食,无论什么东西都敢与之交合,之后就吃了人家的魂魄,是又要人,又要命,贪心的很。 这秦夙如今这个样子总是有原因的,究竟是哪一种?孟小痴是不知道的。 “啊,哈哈,啊……” 秦夙叫得越发起劲儿了,但孟小痴总觉得变了味。 “你究竟要不要我帮忙呀?我去给你找只鬼,怎么样?” 她自告奋勇,毕竟秦夙以此为食。 “不用,只要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秦夙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孟小痴可真是喜出望外。 “你确定你真的死不了吗?” 但她还是问了一句,如果死了她可不管收尸,她倒想大卸八块了。 “我没事。” 秦夙知道自己这样死不了,也只是痛苦而已。孟小痴来做什么的已经很明白了,可是他没有空回答问题,也只能让孟小痴再等等了。 “那就好,你可别死了。” 孟小痴听到了死不了,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好不容易线索走到了这里,如果断掉了,只怕再难捡起来。 她是没办法体会秦夙的痛苦的,但就这么看着,还是有些同情的,她也是有些不忍心看的,也就只好走出了庙。 庙外面风轻云淡,太阳的光芒,照射着每一片土地,却照不进阴暗的人心里。 她坐在庙门前,等着秦夙的过一阵。 但殊不知这一阵过了很久,她是上午出现在这里的,秦夙下午才开始慢慢的好起来。经历这种痛苦,想必已经很痛苦了,还要这么长的时间,就更加痛苦了。 当她再走进庙里的时候,便看见秦夙正靠着一面墙壁坐着,一张脸惨白的颜色,好像白纸一样。 “你已经好了吗?” 她这也并不是在明知故问,只是友善的问候一下。 “嗯。”秦夙整个人看起来都懒洋洋的,但却不是故意装出来的,而是现在虚弱的很。 “你这是怎么了?”孟小痴还是那个问题,秦夙这究竟是怎么了? “与你无关,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再说一遍。”秦夙感觉整个人都被打了似的,浑身无力,头昏脑胀的,但是这一点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只要不是疼就是好的。 孟小痴也就不扭捏了,直入主题。 “还记得那次在阎王庙里,咱们第一次相见吧。” “嗯。”秦夙记得,他怎么可能会忘得了呢?那一夜当真是记忆深刻。 他脑袋被人砸了,醒来之后竑烜也不在了,那就好像是悲剧的开端一样,一旦开始了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那我问你,你那天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孟小痴的问题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找到了原因,一切也就将迎刃而解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呀?”秦夙并没有急着回答孟小痴的问题,反而问出了这个问题。 孟小痴直接点头,她不屑于骗人,更不屑于骗鬼。 “可是你看到的就全部都是真的吗?不一定。“秦夙想着那样的情况,孟小痴看到的必然是他凶相毕露,定然是没有一个很好的印象。 “那又是怎么样的?”孟小痴不会相信一面之词,但总要听一听,再做打算。 “如果不知道的,一定是觉得我在强迫竑烜,可是根本就不是。他就喜欢那样,他喜欢我对他用强的,他说那样他觉得有意思,他也的确是享受其中,每次都是。” 秦夙说着,满脸都是回味无穷的样子,就可见他当时是有多么的尽兴了。 孟小痴听了却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事? 一个男人竟然喜欢另一个男人强迫自己,这简直荒谬至极。 “你不觉得这事未免有些太过于不合常理了吗?他好歹也是天帝的儿子,又怎么会……” 她不想说了,那本就是竑烜自己的事,她不予置评。 “是啊,我不过是一只鬼而已,而他是天帝的儿子,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的奇妙。我们在一起了,耳鬓厮磨,虽然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可是我们每次见面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他有多好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 “够了!”孟小痴不等秦夙说完,就出声喝止。简直越说越离谱,她虽然知道竑烜有着自己的秘密,可是却难以接受是这样的。 “他从来都很听话的,可是后来,他突然之间就变了,我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秦夙现在回想起来也忘不了那时候的日子,可是却转瞬即逝。 “不对,那天我根本就没出现在你的眼前,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的?” 孟小痴回想起那天阎王庙里的事,突然想起来她在秦夙面前是隐身的,秦夙应该是根本就没看到她的,可是现在她一说,秦夙就知道,又是什么道理? “竑烜告诉我的,后来,我们可不止一次见过面。他说我们的事被你发现了,所以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我却像傻子一样相信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薄情寡义 秦夙脱口而出,没有片刻的迟疑,也让人没办法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孟小痴简直就是不忍直视,她的那位侄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干干净净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前情。 她是真的不得不相信了,毕竟这如果不是竑烜说的,就根本找不出来别人了。 “那现在呢?你们又是什么关系?难不成还没有一刀两断吗?” 她不免有些怀疑竑烜和秦夙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她从来都不觉得结束一段感情很容易,那从来都不是时间可以抹去的。 “他抛弃了我,投入了别人的怀抱。”秦夙说着忽然间冷笑,可是看着却是那么的无可奈何,甚至是有些悲凉。 “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孟小痴没想到此番前来,她的事并没有解决,反而竟然听到了这种消息。她虽然觉得惊讶,但是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已经让她历经千锤百炼了,一般事还真就没办法让她接受不了。 “这种事还能因为什么?无非就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呗。也许是我已经没有用了,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自然也就抛之脑后了。你说是不是?” 秦夙并不是在嘲笑别人,而是在嘲笑自己,他曾经是那么的自信,如今也只不过是自信过了头而已,到最后成了那个被抛弃的,也真是够可笑的了。最关键的是他竟然不知道悔改,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做错了,但是就是不愿意改。 他有时候都在想,这一切都是自己作来的,是自己活该的。 但每一次痛不欲生的时候,他都会开始后悔,后悔从前所做过的一切,后悔遇到那个人。 “额……”孟小痴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的确是个很好的理由,但是竑烜真的是那么薄情的人吗? “你不是说他现在过得很好吗?那就好,如果你再见到他,顺便再告诉他我过得多惨,他应该过得更好。”秦夙觉得竑烜应该知道,他成了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了竑烜所赐,既然竑烜想,他又怎么能不让竑烜如愿呢。 孟小痴还没见过这样的,她也不知道是该说秦夙傻呢?还是该说竑烜太薄情寡义了呢? 可是她现在看着竑烜和桑慕过得的确很好,但这样的前提之下是桑慕的包容。桑慕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大度的人,但是对竑烜似乎是格外的有耐心,格外的大度。但一想到这两个人的朝朝暮暮却是另外一个人的痛苦,忽然间就觉得也并不是那么好了。 “你甘心吗?看着他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你心里都没有恨吗?” 她想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她是绝对不会让那个负了她的人好过的。她痛上一分,定然会让那个人痛上两分。 “我没看到,我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秦夙反正也不在乎了,又不是他,他为什么要去想着去看别人呢? “那阎王庙的那天晚上,你究竟为什么会到那里?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孟小痴依旧还是那个问题,她今日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 “竑烜约我在那里相见,有什么问题吗?我想这个问题,你还是问他去比较好。”秦夙也不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如实回答就好了。 “他?” 孟小痴忽然之间就沉默了,竑烜在这件事里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呢?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也并没有朝夕相处,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竑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品性如何? 可是现在这件事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那我三哥呢?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她又问了一嘴关于孟肃的事。 秦夙只觉得孟小痴的问题未免有些太多了,但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多年以前,志趣相投。” “哦。”这一点孟小痴是很相信的,毕竟志趣相投是真的有可能相同。孟肃从前美人在怀,美酒在侧,可不是就和这色鬼一样,懂得享受。 “那你又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上次见你还没有。” “这你都看不出来吗?竑烜送的,他走是走了,还给我留下了这样东西。你说我惨不惨啊?”秦夙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的了,如果孟小痴不理解的话,那就是孟小痴的问题了,绝对不是他的问题。 孟小痴不仅觉得秦夙比较惨,而且还觉得竑烜有点儿狠,不喜欢就不喜欢,干嘛还要像这样,是要赶尽杀绝吗?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或许我可以帮你呢,你好歹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总不会忘了你的。” 她虽然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但是绕来绕去,竟然又回到了竑烜身上,就等于回到了原点一样。 竑烜如果想说的话早就已经说了,何至于一直拖拖拉拉,不言不语的,可见是根本就不想说的。 她又总不能去逼问,现在已经不是伤不伤感情的问题了,而是竑烜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者是竑烜背后的那个人想要做什么? “用不着,你走吧。”秦夙也并非是全然没有办法,只是他不需要办法,这样的痛才能时刻的提醒着他以后不要再相信任何人,再也不要受到这种伤害。 也许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转而消失,但是痛苦永远都不会,痛苦会一直都在,如影随形。 孟小痴是弄不明白秦夙在想些什么的,但既然不需要帮助她又不能强迫着别人,也就只好作罢。 “那我走了,你保重。” “走吧,走吧,麻烦别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我不想见任何人。” 秦夙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他觉得也许想明白了也就好了,但这期间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扰他。 孟小痴也没有过多的停留,毕竟她说过很快就要回去的,总不能言而无信。桑慕和竑烜肯定是急坏了的,她回去定然会遭到白眼。 她告别了秦夙就往回赶,可是回去的时候天还是已经黑了,她亲眼看着太阳落下最后一丝光辉,人间步入了黑暗。 遂安城里一片寂静,这种寂静就好像是死人一般。 孟小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说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但是总感觉已经发生过一些事了。 街上静悄悄的,黑咕隆咚的,前路一片黑暗,家家门前,那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摆,可里面却没有点着蜡烛。 没有人,也没有鬼,只有那莫名其妙的血腥味儿,那是随风带来的,飘散在空中,闻多了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她快步回到了宅子,可是还没走进门里,就看见门外倒了一片尸体。 她能认得出来那并不是外来人,而是涅斋的手下。 她检查着每一具尸体,都已经没有了呼吸,而且都已经是冰凉的了,可见是已经死了很久。血流满了门前的地面,那尸体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她只觉得一定是里面出了什么事,连忙往里跑,可是一路跑过去,就只见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一个人的死亡也许会是巧合,但是那么多人,也只能证明这里遇袭了。 “竑烜,桑慕!” 她叫喊着,只想能有一个活人的存在,她希望竑烜和桑慕,哪怕是其中一个人答应也好。 宅子里也没有点蜡烛,都是一片黑暗,这黑暗让人觉得惧怕,好像所有的罪恶都隐藏在里面了。 “竑烜……” 她找过了前厅,找过了房间,甚至是翻遍了每一具尸体,可就是没有瞧见这两个人。 她心里难免有那么一丝窃喜,会不会是这两个人逃了?也许找不到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可是她刚一放下心,就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般若还在,般若那个样子若是遇到来杀人的,是绝对躲不过的。 她疯跑着往般若的房间跑去,她曾经以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没想到,有一天这里变得不再安全了。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只有死了才是绝对的安全,但是活着的时候,将面临着无数的意外。 她想只要般若还好好的在那里,一切就都好说,但是如果不在,她绝对不会放过那罪魁祸首,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在乎。如果她所在乎的东西都已经不在了,那还有什么可值得在乎的呢? 她的心越来越做不到沉稳了,她这一路,看到的无非只有两样东西,鲜血和尸体,再没有其他的了。 她看着般若的房门大开,忽然间就有些不敢进去了,她害怕般若不在里面,要是不在,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可是如果在,却是躺倒在地,毫无声息,她就更没办法接受了。 “般若,你在吗?” 她虽然知道般若就算是在,也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可是她还是想要试一试,如果,如果真的有奇迹发生了呢?既然活着总要抱有希望的,不是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依旧还是一片沉寂。 她却根本就不敢往里走,她离开的时候明明是好好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杀人者 她早上的时候明明还来看过,可是就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些变的不太一样了。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良久,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愿意看到这个的,可是现实却还是那么的残忍,让她看到了。 般若他竟然碎了,一块血红色的石头,碎得四分五裂。 她再也不愿意多迈一脚,她生怕自己会踩到般若的某一部分,般若会伤上加伤。 般若是得在多么害怕的情况下,才会现出原形呀。可是她却不在,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怎样惨烈的事,般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般若,你这是怎么了呀?” 般若又有什么错呢?般若从来都没有错,每一件事都没有错,可是如今却承受这种后果。 “般若,你说话好不好?你别吓我。” 她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痛下杀手的人又是谁呀?她不过是才离开一段时间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般若!” 她就这么看着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她想要保护所有人,可是到了最后,谁都没办法保护,就连她自己也每每陷入危险之中。 她不想看着般若这样,她想般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也许只要般若恢复了也就好起来了。 她看着般若的每一块碎片都在亮着光,在黑夜里好像是点点繁星一样,在指引着她。 她最终还是走进了屋子里,她一点又一点,一块又一块的,捡起了般若的碎片。 无论碎成什么样子,她都知道,那是般若呀。身体里有着她的血,他们血脉相连,息息相关,可是她还没有死,般若又怎么会死呢? 那些碎片锋利无比,竟然割破了她的手指,可是她依旧还是不愿意放弃,般若至少还是亮着的,那是不是说明魂魄还在?她还是有着希望的。 她生怕错过一点的,索性跪在地上,手抚过每一寸地面,她害怕般若不再是完全的般若了。 她这辈子亏欠般若和薛白良多,也许她根本就再也还不清了。她不该相信任何人的,她就应该把般若一直待在身边的。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太迟了。 她从来都不觉得活下来是一种幸运,反而觉得那是一种惩罚,命运早就已经写好了,你想要得到,必将会失去,你所珍贵的,从来都不是别人视如珍宝的。 “般若,你别害怕,我一定会把你拼好的,你别怕。” 她手抚过每一片碎片,都好像是有生命一样,她坚信般若绝对不会就这样消失的。 她将碎片握在手心里,可是怎么也握不住,会从她的手边滑落,她也只能再重新捡起来。 她忽然间手好像摸到一个特别软的东西,像是人的样子。 她不知道是谁,也看不清楚是谁,房间里太黑了,她更不在乎是谁,她只想她的般若一定要好好的。 “般若,你等等,你别着急。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 她捡起一片又一片的碎片,这一次她不再拿在手里,而是扯下了一块衣服,将碎片放在了那块布上。 “主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她根本就是神仙的卧底,她杀了那么多人,所有人都死了。” 竑烜通红的一双眼睛,里面噙满了泪水,可是却并没有流出来,他几番隐忍。 涅斋风尘仆仆归来,他根本就不相信竑烜的话,他要亲眼看一看,可是所看到的,都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孟小痴都做了些什么? 他随着竑烜一路来到了般若的房间,只见满地狼藉。 竑烜拼了命的嘶喊着:“她还在,她杀了桑慕,她连般若都杀了。她就是一个疯子,她根本就是神仙派来的!” 孟小痴听着声音却连头都没有抬,她只要她的般若。 “你快杀了她呀,她杀了那么多人,她该死,她还会继续杀人的。”竑烜拉扯着涅斋的衣袖,激动不已。 涅斋从来都没有见过孟小痴主动杀人,更不相信孟小痴会亲手杀了般若,孟小痴一向都是很重感情的,可是眼前的这些又该作何解释呢? “孟小痴?”他轻轻地唤了一声,他听到的也只是竑烜的一面之词,他根本就没办法全然相信。 孟小痴没搭理,她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任何人都与她无关了。 涅斋一把推开了竑烜,走进房门。 他看着满地发着红光的碎片,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孟小痴,你在做什么?你看着我,你跟我说话呀。” 他不管这是不是孟小痴做的,只要孟小痴否认了,他就可以相信。 孟小痴现在不想理任何人,她的脑海里都是般若的一颦一笑,她忽然想起他们相处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可是却比着有些人几万年的漫长。 也许时间并不能决定一切,有些人,一年一眼一瞬间,也就够了,可是有些人,就算相互陪伴了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够互相了解,互相信任,互相真心关怀,甚至是背后捅你一刀,你都会疑问为什么? “孟小痴,你说话呀。” 涅斋想要的也只是一个真相而已,孟小痴无论想做什么他都可以支持,但为什么要在关键的时候做这种事呢?他真的没办法不怀疑孟小痴是故意的。 “你还是她吗?你根本就不是她,对不对?” 他突然间后退一步,孟小痴可从来不只是只有一个的,前几天没有出现,并不代表着永远都不会出现。发现前面这个很有可能就是那个。 “你究竟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孟小痴只觉得来人聒噪,都影响她捡碎片了。 “嘘~你是会吓到他的,他很不经吓的。” 涅斋想不通孟小痴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现在的这个究竟是哪一个呢? “孟小痴,你跟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会帮你做主的,我已经说过了,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去帮你实现的,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些呢?” 他正在前面打仗,可是没想到孟小痴就在后面生出了这样的事来,他是真的没办法不赶回来看一看了。 “我要救般若,你能救得了吗?”孟小痴仰着头看向涅斋,她现在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救般若,她只剩下般若了。 “那你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涅斋温声细语的说着,可是殊不知正有一双歹毒的眼睛在盯着孟小痴。 竑烜走到了涅斋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声嘶力竭的喊道:“主上,是我亲眼所见,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她便是那杀人凶手。她是要趁其不备,来扰乱军心的。” 他又看向桑慕所在的位置,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不免失声痛哭。 “桑慕,对不起,你因为保护我而死,我却做不到为你报仇!”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有目的性的,他想要孟小痴死,这也只不过是他的第一步而已,往后的每一步,所有人都得接着。 孟小痴倒是不知道自己离开了这段时间竟然成了杀人凶手,她又杀了何人呢?桑慕吗? 她说她怪不得找不到桑慕和竑烜呢,原来一个跑了,另一个在这里。想来刚才她手碰到的那个就是桑慕无疑了,可是竑烜为什么要那样说? “你说我杀了人有证据吗?竑烜,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就你还活着呢?”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分外的平静,涅斋的到来是那么的凑巧,她不过是前脚回来,涅斋后脚也回来了,天庭已经打下来了吗? “要不是桑慕保护着我,我又怎么可能会活到现在。你,就是因为你,你口口声声的说着要让我们死,要让涅斋孤立无援,如今难道还要否认吗?” 竑烜在赌,他在拿着所有人的命赌,就赌涅斋生性多疑,无论如何都会有所怀疑的。 自然也会怀疑他,但他已经为自己准备了充分的理由。 “你不是说你恨他吗?既然恨,何不光明正大,他如今就在这里,你的仇人是他,又为什么想要我们的性命?冤有头债有主,你就如此罔顾别人的性命吗?” 竑烜的话孟小痴听起来也并不是一头雾水,还是能听明白一些的。 竑烜的意思是亲眼看见她杀人了,是她杀了所有人。而竑烜在桑慕的保护下逃跑了,找到了涅斋告状,可是她根本就不在呀。 她这一天都很清醒,她去找秦夙,去找答案,如今才刚回来而已。 她回头去看着竑烜,她知道竑烜有秘密,而今天她知道的更多一些了,可是还不是最多,一定还有。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想死,你别看着我!” 竑烜颤抖的声音说着,就好像真的是在害怕一样。 “啪!” 巴掌落在孟小痴的脸上,是那么的响亮。 涅斋没有丝毫的恶意,他也只是想让孟小痴清醒一下而已。这究竟是不是孟小痴还未可知。 而眼前所发生的,一直都存在着,毋庸置疑,但究竟是谁做的,一时之间尚且难以下定论,孟小痴也不无可能。 第四百二十章 翻脸无情 孟小痴整个人都懵了,涅斋竟然打她。虽然并不是从前没有打过,可是这是不一样的。 她以为他们之间,可以和颜悦色,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的就吵架,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当真就不像从前一样了,这次涅斋直接就动手了。 疼是次要的,一巴掌能有多疼? 心寒才是真的,原来她想的,也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涅斋从来都没有当真。 涅斋从来都是涅斋,从过去到现在就没有变过,只不过是变本加厉了而已。 “你还是孟小痴吗?”涅斋质问着,他可以纵容孟小痴,但却不是那个陌生的孟小痴。 “我是不是孟小痴,你在乎吗?涅斋,就算是到了如今,只怕你自己都说不清楚了吧。我是谁你又真的知道吗?” 这世上的事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但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付出一颗真心,可到了最后却发现,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她曾经那么的防备着,可是到最后还是深陷其中,如今一颗心还是要被人踩在脚下践踏,她当真是怨不得旁人,只能怨她自己,为什么要选择相信呢? 只要永远都不相信,那么也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蓝玉?”涅斋忽然间发现孟小痴说的很对,在他的意识里,孟小痴一直都是孟小痴,可是那么多人给出的答案,却都是孟小痴不是孟小痴。可是他却依旧总是叫着孟小痴的名字。他竟然真的不知道孟小痴是谁了。可是他在乎的从来都是眼前的这个,而不是…… 眼前的这个又是真的吗?他未免有些怀疑,他已经中过一次招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你是谁?” “哈哈……” 孟小痴踉跄的站直了身体,但还是忍不住捧腹大笑,涅斋自己都不知道,那她就真的知道吗? “你想我是谁,我自然就是谁。” 她就是她呀,她永远都是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 “你为什么要杀人?般若,你不是一直都很在乎吗?薛白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难道般若你也不愿意留下吗?” 涅斋可以确定了,这就是孟小痴。他一直喜欢的那个孟小痴。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是没办法轻易改变的。他无需再质疑些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了他们了?你但凡要是亲眼看见了,我就承认。” 孟小痴觉得这种事,怎么也应该拿出证据来说话吧。光凭一个人的一面之词,怎么可以轻易下定论?那些冤假错案倒是可以屈打成招,连证据都不需要了,难道她也要经历一下吗? “我看见了,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这里的所有人都看见了,我便是人证。”竑烜恨不得跳起来指证孟小痴,要让孟小痴永不翻身。 可是孟小痴却不理解,不明白,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何仇怨,竑烜何至于往她身上泼脏水。 “竑烜,你是跟我有仇吗?我自问从来都没有得罪于你,你我的关系,虽然并没有那么好,但是也不至于如此诬赖我吧。我今天一整天都不在这里,不过才刚刚回来而已,这里发生过什么我一概不知。而你又口口声声的说这是我杀的人,你不觉得这中间有问题吗?我如果真的要杀人,又怎么可能会留下活口?就算是天涯海角也绝对不会让你活着见到别人的。” 她从来都不热衷于杀人,这也因为她没有任何建功立业的心思。但那些该死的,她也从来都不吝啬,该出手时就出手。 她想就算是她做的,她也应该为了避免后顾之忧而赶尽杀绝,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竑烜还有命去告状,还有胆子再回来。 竑烜那话她是一概不信的,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我都说了是桑慕救了我,为我而死。如今所有人都死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竑烜从来都不觉得孟小痴的一言一行会被所有人信任,一旦有了那个疑点,总会有人怀疑的。 “我原话奉还,竑烜,你知道我今日去见了谁吗?秦夙,他说你们本就相识,是你抛弃了他,只因为……” “秦夙纠缠于我,所有人都知道,姑姑我不知道你究竟存的是什么心思,我不过是侥幸活了下来,你当真是要赶尽杀绝吗?现在涅斋还在,难不成你是要当着他的面杀了我吗?” 竑烜不等孟小痴说完就抢先说道。他的声音比着孟小痴的声音大上了不知道多少倍,直接就能压过孟小痴的声音。 “秦夙说你抛弃他,另投到了别人的怀抱。只不过这时间未免也太过于凑巧了吧。那时候阎王庙我刚撞见你们的丑事,这才多久,你就和桑慕恩恩爱爱的了。我是该说你薄情寡幸还是该说你预谋已久?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阎王庙?” 孟小痴现在不想管别的,现在只想知道竑烜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恰巧路过不行吗?你难道情愿相信那鬼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的话吗?也对,那鬼与孟肃上神要好,想来你们的关系比着我要好。但我是真心与桑慕互相喜欢的,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质疑我,唯有这一点,不可以。” 竑烜说的是那么的认真,就好像真的要与孟小痴打架一样,就只为了摆脱这个嫌疑。 孟小痴从来都不觉得竑烜这是气急败坏,只觉得是自己走进了圈套里,无形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圈套就已经定下了,只不过就是在等着他一脚迈进去而已。 可是竑烜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从天庭的三殿下,投靠涅斋,而今只怕要背叛涅斋了,那又是什么人值得如此背叛呢?这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可却也不尽然,人心这种东西,说不定身边的就是最毒的。竑烜,不知道你今天是不是有着另外一番计划呀?” 她忽然回想今天早上,竑烜是各种理由不让她离开,一味的想把她留住,殊不知从那个时候阴谋就已经有了开端,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而已。 说不定竑烜是想她成为这尸体里的其中一具,可是她却因为有了秦夙的消息而跑掉了,也就使得竑烜的计划做出了改变。 “姑姑,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又何至于如此诬赖我,我哪有什么计划? 这些日子我一直呆在宅子里,都没怎么出去,且不说这个,就说今日死的这些人。总有比我修为高的,甚至我都近不了身的,我又怎么能杀得了他们?倒是姑姑,自从入了魔之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讨教的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呢?敢作敢当就不行吗?” 竑烜每每声泪俱下,做足了诚意。他一个大男人都哭成了这个样子了,想必没人会不相信的。当一个人占据优势的时候,那就是博得所有人同情的时候,无论与他有关的还是无关的,都会成为他的铠甲,保护着他的软肋。 “竑烜你究竟是有什么目的?为权势为地位,你今日所为,又能得到怎样的好处?”孟小痴从来都不善于用眼泪博取同情。她觉得只要相信她的,她连话都不需要说,也就有人相信,可是如果不相信,她就算是解释一千遍一万遍都没有用,该不相信还是不相信。 那些相信她的人,她可以记一辈子,那些不相信的她也可以记一辈子。仇恨与感激,世上最难忘怀的两件事,但却也会让人头脑不清醒,容易做错事。 “我什么目的都没有?我只想要桑慕活过来。他们有何错之有呢?难道就因为你是天庭的卧底,你就要拉上他们一起陪葬吗?他们留下来不也是在保护着你吗?你杀人的时候可曾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孟小痴觉得竑烜不去当戏子实在是可惜了,那声泪俱下的样子,当真是像极了苦主,可是一切都是靠那张嘴来说的,甚至是有意针对。 “哼!你还想说什么?一起说出来吧。说出来听听,也就不至于你下次也这么演了,多累呀。” 她都有些怀疑竑烜师承涅斋了,只是还太嫩了些,涅斋骗人,不仅会把人骗得团团转,还会不知道自己被骗了,纵然是醒悟过来了,可是依旧还在局中。竑烜的骗局就简单的多了,一张嘴喋喋不休,没有证人,没有证据,信口胡诌。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 涅斋听着孟小痴和竑烜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没完没了,但都是各执一词,究竟如何,没人知道。 他回来从来都不是为了听这个的,天庭如今是易守难攻,他就算是到了现在还没有打下来,哪里有时间纠结于这些事。 “涅斋你可要为桑慕做主呀,他好歹跟了你一场,哪怕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如今横尸在此,你怎么忍心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呢?” 竑烜的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孟小痴死。 他就是想要咄咄逼人,就是想要孟小痴辩无可辩。 “那你想我怎么样?” 第四百二十一章 意欲何为 涅斋阴沉沉的语气,桑慕的确跟了他很多年了,可是他从来都不留无用之人。既然遭人暗算死了,那就是桑慕自己的疏忽,无论凶手是谁。死了就是死了,强者又怎么会死亡呢?只有弱者才会落得个身首异处,一无所有的下场。 “当然是严惩凶手,难道就因为她是孟小痴,所以你就轻易放过吗?她来是要毁了你多年来的心血的,你这辈子所心心念念的,她都要毁掉。她是神,这是这辈子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难道这么多条性命还换不回来你的醒悟吗?桑慕就算是白死了吗?” 竑烜跟着涅斋这么久了,当然还是知道涅斋最重要的是什么的,多年期盼的,多年想要的,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呢?最关键的是涅斋多疑,涅斋谁都信不过,只信他自己。虽然这样做事也许可以做到算无遗策,但是人心哪里能够被人轻易摸透呢。 怀疑也只是开端而已,将来会相互猜忌,相互谩骂,相互怨恨,最终就是你死我活。 “你想她死?”严惩能有多严?无非就是死亡。涅斋还没有糊涂,他能够走到今日就是因为很清醒,竑烜的意思显而易见。 “难道她不该死吗?如今她所做的不正是你所厌恶的吗?”竑烜是个不信邪的,他不相信会永远不变的信任,更何况涅斋和孟小痴之间,本就没什么信任,从前可是三天两头就相互生气怨恨的。 这样的感情并非是坚不可摧的,也只不过是外面一层美好的泡影而已,一戳就破。 “我只问你,究竟是不是你做的?”涅斋只想要一个答案,无论是怎么样的,只要是孟小痴亲口说的。 孟小痴吃过亏,受过委屈,可是却没有像今天这么委屈过,简直就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可是她不愿意,为什么就不能吐出来看看呢? “我从来都没有,你如果真的信任我,也就不会这么问我了。” 她终于成为了无悲无喜的人,风雨侵蚀着她,她却不愿意被风雨摧残,所以她变得更强大了。 “我相信你,但是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涅斋原以为接下来就会是接二连三的好消息,可是没想到好消息没有来,反而是一个坏消息。 孟小痴没有说话,这根刺一旦埋下了,就再也没办法拔出去了,除非刨开血肉,重新开始,可是终究还是会留下疤的。醒目的疤痕会永远都在提醒着,他们从来都不是心意相通,从来都不是。 “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涅斋瞧着孟小痴,他选择了相信。孟小痴不是应该很感动,很高兴吗?可是为什么不是呢? “般若成了这个样子,竑烜你是不是该为这件事负责呀?是你杀了他!” 孟小痴从来都不会恶人先告状,但却也爱恨分明,薛白的事她知道是完全是因为她的责任,可是这一次却是不一样的,她要抓到那个凶手,她要让每个人生不如死,尝一尝她现在是什么感受。 “你是要杀我灭口吗?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屈服的。你杀了般若,却还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你简直就是无耻。” 竑烜是不会承认的,哪怕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孟小痴没有任何的迟疑,一伸手就是一巴掌,连着好几下就对着竑烜的脸甩了下去。 嘴里不停嘟囔着:“凶手是谁?谁是幕后主使?” 竑烜哪里受过这个,两巴掌下去就开始头晕眼花的,只觉得嘴里有着一股腥味。 “我是不会屈服的。”他还想要活着,要做更多的事,所以他绝对不会说的。 可恨孟小痴现在根本就没有证据,现在所说的所做的也只不过是根据实际情况估算出来的,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活口。 “够了,孟小痴,你别再打了。”涅斋看着孟小痴发疯了似的厮打着竑烜,竑烜就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孟小痴是一点也不客气,手里的碎片还拿着就打人,一时之间竑烜的那张脸,遭到了碎石的各种伤害。 “般若要死了。我该怎么办呀?”孟小痴又何尝想当一个疯子,还不是有人逼着她。 她也想要岁月静好,无忧无虑,可是总有人,不想她好过。 “没事的,会有方法的。”涅斋现在也只能安慰着,毕竟孟小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凶手就在这里,只要他愿意说,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孟小痴看着竑烜,只想把这个人撕碎了。说到底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什么血缘亲情都是假的。还没有后来的人来的关系亲近。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谁又在背后指使着你?般若和桑慕都是无辜的,你不是喜欢桑慕吗?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而弃他于不顾。你那真的是爱吗?想来当初不过是故意接近吧?你赶快说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嘶吼着,她根本就没办法保持理智,般若散在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那点点如同繁星一般的光芒,是那么的好看,可是却透着悲凉。 她所爱的,所重要的,正在一个又一个的离开,可是为什么呀?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竑烜冷笑着,哪怕是再痛又能怎么样?他有着自己重要的东西,只要能够保护,哪怕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是孟德吗?是他指使你来的对不对?我就说呢,父子之间哪有那么大的仇恨。他又许诺过你什么?天帝之位?你觉得你配得上吗?你别忘了,你也只不过是挂名在天后名下,你的生母有多卑微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孟小痴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权势,只要活在世上就都是贪心的,只不过所贪图的不一样而已,竑烜想要的无非就是得到尊重。 她知道,她虽然并不关心那些事,但是她大哥的家事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天后只有两个亲生的儿子,其余的都是那些妃子的儿子,但是为了抬高身价,就都全部都挂名在天后的名下,名义上都是天后的儿子。可是血脉传承这种事从一出生就是注定了的,明面上看的起,可是背地里都知道天后的亲生儿子那才是嫡亲血脉。 竑烜自然是清楚的,他的亲生母亲,比着他所有兄弟的母亲都要卑微,天帝的妃子都有着家族依托,出生都是名门望族,可是他的母亲却只是一株昙花而已,只因那一现,便被他的父亲看中成了天妃。可是成了天妃又有什么好的呢?天帝有着许多的女人,数都数不清,也只是昙花一现,再无重开之日。 “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可是我的出生是我可以决定的吗?我也想出生的名正言顺,我也想做正室的儿子,而不是妾的儿子,可是我没办法呀。我改变不了这一切。” 竑烜又何尝不想像孟小痴那个样子,父亲只有一个妻子,生下来就是金尊玉贵,不会被人质疑身份,也不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做错事了,有人收拾烂摊子,从小到大受尽宠爱。可是他也只能想一想而已,他根本就做不到孟小痴那个样子。但是他嫉妒呀,他羡慕呀。凭什么会有这样的存在? 生而为神,也不一定就是最公平的存在,也会有偌大的偏差。 这样的就该去死。 “所以你承认了?”孟小痴不在乎那些,竑烜所说的一切她都不在乎。为了自己的私心,可以有着无数的理由犯错,哪怕是不是理由的理由,也可以成为理由。 竑烜享受着天庭殿下的所有尊荣,可是却依旧还不知足,那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我承认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休想屈打成招,你也并不是一个英明神武的主上,不还是被女色所迷。一个跟了你几万年的属下死了,可你却依旧纵容着杀人凶手。又值得谁誓死效忠呢?你们都看看呀,他是不会为你们报仇的,你们白死了。” 竑烜冷笑着,信仰从来都是骗人的,谁又能救得了谁呢? “竑烜,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桑慕到底是谁杀的?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吗?孟小痴我绝对不会杀的,她是我的命,她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你应该早就明白这个道理的。你说你是拼了命来找我的,可是你浑身上下半点伤都没有,倒是满身的血,那又是谁的血呢?” 涅斋虽然那个时候就有疑点,可是孟小痴本身就有着让人怀疑的地方,毕竟另一个孟小痴,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无论做什么都有可能。他也只怕是那个孟小痴又出现了,所以不敢轻易下定论。 “是孟小痴,就是她。你难道为了包庇她,就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吗?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我也不会让你们诬赖我的。” 竑烜没想到他机关算尽,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这样是以这样的收场,他不甘心哪! 第四百二十二章 幕后主使 “竑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究竟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我知道你母亲还在世,可是却并不得宠,我也理解你想要改变现状的心思,但是,你不该利用我。今日你如果不说,我便只好将你母亲接出来。她儿子不孝,我便来奉养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善待她的。” 孟小痴也不愿意威胁任何人,可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威胁,打蛇打七寸,这想要威胁一个人,自然要找到这个人的软肋。竑烜这样的对于感情自然是狼心狗肺,那唯一能让竑烜动摇的也只有生身母亲了。 “不要,与她无关。”竑烜果然有所反应,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相信的,唯一要守护的就是他那可怜的母亲。 他虽然痛恨自己并非是天后所生,但是他的母亲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他从来都没有恨过,他只恨他那个不配做父亲的父亲。 “既然与她无关,你还不赶快从实招来。” 孟小痴明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却依旧有意而为之,她终究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我不能说,说了他会杀了我母亲的。”竑烜跪在地上,他又何尝不是因为贪心呢。可是他从来都不后悔,但却也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受到伤害。 “那你就要掂量一下了,究竟是我去还是那个人去?你仔细想一想,我可以给你时间,可是能不能等就不一定了。” 有些人当真是不能只看表面,哪怕是朝夕相处,也不知道身边的究竟是人还是豺狼虎豹,只有到了吃亏的那一天,才会真正发觉。竑烜当真是隐藏的太好了,不仅让人没办法发觉,而且在发现了的时候只会是不相信。 “我想你我都在局中了,没人能够真正脱身,你母亲到最后究竟如何?没人能说得明白。那个人,可没有你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到最后是不是杀人灭口,没人清楚。” 孟小痴说的这些也并非是只为了威胁,因为很有可能有一天会都变成真的,杀鸡取卵这种事,有着太多的例子可循。毕竟成功之后谁又想留着曾经黑暗的历史呢? 竑烜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从一开始他是送上门去的,到了后来就是胁迫。都知道他的母亲很重要,都扬言以此来威胁他,可是他却又不得不受威胁。 “竑烜,我想你应该知道无论孟小痴还是我都有那个本事,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人接出来,让你们叙叙旧。到时候究竟谁先死就不一定了,你们总能见上最后一面,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涅斋此时此刻特别同情桑慕,当初究竟是谁先设下局的,如今只怕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枕边人是个蛇蝎人物,也不知道桑慕到死的时候有没有看清楚,又可曾有过后悔的时候呢? 这些他是永远都不知道了,桑慕再也活不过来了,这是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叫桑慕的存在了。 竑烜看着涅斋,他没想到涅斋和孟小痴的关系,竟然好到如此地步,他当真以为涅斋从前的那些行径都是装的,可是患难见真情。只有真正到了作出选择的时候,才能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涅斋的相信根本就是无条件的,这样的人也是少有了。 “你当真就没有怀疑过吗?” 他还是想要问一问,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始终如一的感情,会有真正的两情相悦。 “我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但我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只是在不触碰我的利益的时候。” 涅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清醒的,因为他明白,这世上没什么值得相信的,有时候就连自己都不可以相信。 “不是这个,我想问你,你就那么相信孟小痴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呢?她撒谎骗了你呢?你依旧还是会相信吗?” 竑烜见天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纵然真正的天后只有一个,但是却根本就做不到独宠一个。他想天帝的心应该有很多瓣,没有一瓣是完全的。可是那些女人却就只有这一个丈夫,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说过我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但我爱她,所以她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死几个人又怎么了?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涅斋的理由很简单,因为爱可以包容一切,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只要是孟小痴做的,他就都可以接受。 “呵,你的理由真奇怪。” 竑烜从来都不知道爱是什么,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涅斋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爱和相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桑慕也曾像我一样,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发觉过,也从来都没有相信过。 他包容了你的全部,你的过去,你的性情,你的错误。他是为了救般若而死吧?” 涅斋只觉得竑烜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桑慕原来是什么样的他很清楚,混蛋一个,男女通吃,可是自从遇到了竑烜,就不一样了。他也知道,一开始很有可能是做给所有人看的,可是后来就不一样了。 但竑烜就是以这种方式回应的。 竑烜看着桑慕躺着的位置,点了点头。 他因为不知道,所以从来都没有接受过。可是他享受桑慕对他的好,甚至眷恋着,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痛下杀手。 “杀了他,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丝丝的不舍吗?”孟小痴早就已经不在乎涅斋是怎么对她,怎么看她的了,她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根本就没人值得相信。 “他是自尽,我……”竑烜一顿,说起话来,有些支支吾吾的,似是有难言之隐一般。 “他求我放过般若,可是我并没有。” “啪!” 孟小痴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桑慕用自己的命来换般若的命,可是竑烜却当成耳旁风,根本就没有照做,依旧我行我素。 “我做错了吗?是他自己要死的,我说我可以放过他……” “啪!” 又是一巴掌,只不过这一巴掌是涅斋扇的,虽然这事儿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他真的为桑慕不值。 桑慕虽然没有太大的优点,但是却能做到忠诚,这正是他当年所看中的,所以一直信任到如今,可是到了竑烜眼里,竟然一文不值,甚至是看不起。 竑烜是真的没有心的。 “我有什么错?当初他不也是故意接近我的吗?我也只不过是顺势而为。我付出的难道还不多吗?我一个大男人被他压在身下,他不也只是顾着自己快活了!” 竑烜从来都不觉得桑慕对他有多好,可是在涅斋这里所有人都对他有抵触,他也只能靠着桑慕获取情报。除了桑慕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他也只能做尽了谄媚的姿态,巴结桑慕,他自己想想都觉得恶心,可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你还是赶快说,究竟是受谁指使,我真怕我控制不住一巴掌扇死你。” 孟小痴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想着当初竑烜的话,如今言犹在耳,曾经是有多么的信誓旦旦,现在她就觉得当初竑烜是有多么的虚伪。可是一想到,这也只是没过多久的事,顿时生了一股凄凉之感。 原来物是人非,可以这么快,好像一转眼间一切就都变了。 “是二叔,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竑烜也只好招了,他不想他的母亲受到伤害,他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可就是不能牵连他的母亲。 孟小痴知道了幕后主使是谁,一点儿也不惊讶,准备她早就已经做好了,更何况又不只是这一件事儿是她二哥的手笔了。 她现在该想想她究竟和孟严有什么仇了,干嘛总是处处的针对她? “他为什么会找上你?我要的是实话,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样,要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她还是不明白,孟严为什么会找上竑烜,难道就因为竑烜有母亲吗? 那符合条件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因为我撞见他和二婶以外的女人在一起,还说他就快要当上天帝了。” 竑烜回想着当初他可真是够糊涂的了,他撞见的是丑事,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就入了伙呢? 他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一时冲动。 “具体一点的呢?他要用什么方法当上天帝?” 孟小痴一想到孟严在背后做那些龌龊事,就觉得人不可貌相。但一个人能够隐忍十几万年,而且还不被人发现,这可真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没说。”竑烜并不知道全部,甚至连个大概都不知道,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说的难听点,就是一条狗。 “孟严想要让孟小痴死吗?”涅斋已经不止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上一次与他无关紧要,这一次可就不一样了。想要孟小痴的命都不问问他的吗? “是。”竑烜点头。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孟小痴忽然间有着一个很不成熟的想法,她倒想要看看她死了又能有什么用。 “自然是回去复命,可是现在我回不去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想法 “不,你要回去。因为我已经死了。” 孟小痴有着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但就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配合。 “可是……”竑烜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你母亲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安顿的,但是如果办不成事,该到哪里去见你知道的。” 孟小痴也并非是心狠手辣,但是对付竑烜这样的,就活该用竑烜最重要的当筹码。竑烜践踏别人真心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今天。 “你想要做什么?”涅斋不知道孟小痴又在打什么主意,说起来如果孟家那兄弟几个内乱起来,孟小痴应该很高兴的,毕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涅斋,你不知道吗?孟严手里的那把刀就是你,你是那个侵略者,孟德是那个守护不力的,而他将会成为那个拨乱反正的。真正的坐收渔翁之利,他不需要一兵一卒,只要有声望就够了。” 孟小痴也是在忽然之间才想明白的,天帝那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好坐的。孟康有声望,有地位,有手段,所以才坐稳了那个位置,可是孟德是继承,如果这一次,把天下都丢了,哪怕是再重新打回来,也不会再服众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仁德兼备,有勇有谋的人出现了。刚好所有优点,孟严都具备,简直就是现成的人选。 “我?”涅斋不明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是啊,要不然你的身边为什么会有眼线?说不定不止这一个呢。”孟小痴有点想笑,涅斋不是一向都是算无遗策吗?怎么这一次失算了? “就这样,你就当我死了,然后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至于怎么死的……孟严想我怎么死?” “涅斋杀了你。”竑烜始终没办法摆脱棋子的身份,他终究还是要听命于他人。 “嗯,就这样。”孟小痴点了点头,她可以选择不出现,静候着孟严的下一步。 涅斋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去当那把刀的,这世上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算计他的份儿。 “我马上叫人退回来。” “别呀,你要是直接让人退回来也太明显了,还是战败而逃的好,这一点你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孟小痴想知道孟严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但却不希望别人破坏她的计划。涅斋如果只顾自己,贸然收兵只怕是会引起怀疑的。 “我知道。”涅斋当然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孟小痴,也为了他自己。他多年的隐忍,多年的谋划,总不能为他人做了嫁衣。 孟小痴点了点头,她一时之间也是低估了涅斋,涅斋哪里会做赔本买卖。 她现在也只是有些后悔,今日根本就不应该离开的,如果她不离开,也许也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当然她并不是救世主,但是也不至于会被竑烜拿捏。 她又趴回了地上,继续捡着般若的碎片,其余的事不该她去做,她也并不需要担心。 “他会不会杀我灭口?”竑烜这时候突然之间有了迟疑,孟小痴不说,他就想不到,可是孟小痴已经说了,他难免有些担心,他这一去是不是就再也没有用了。 “你不会变得有用一些吗?无论是谁,一旦有了用处就都不会死的。” 孟小痴虽然知道竑烜是受人指使,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心里浓烈的恨意。杀人者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可千万别弄砸了,要是让孟严知道你没有完成任务,只怕你就要走到前面了。” 涅斋也提醒着竑烜,万一竑烜扭头就去告诉孟严,孟小痴还活着,那就不好了。 “我知道。”竑烜是在与虎谋皮,自然知道该怎么办,该听谁的,该信谁的。 “快点儿去交差吧,我还要给他们收尸呢。” 孟小痴特别想亲手杀了竑烜,可是到底还是有用的,晚一点,不是自己动手,又有什么的呢?只要仇报了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 那个躲在背后指使的她不会放过,动手的她也不会放过。 竑烜也就离开了。 涅斋却没有立刻就走,他蹲下来,帮着孟小痴捡拾着碎片,他知道般若在孟小痴心里是怎样的存在。 孟小痴没什么朋友的,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地府里还好些,那些同僚对她还算是照顾,但真正关心的却没有,自从到人间有了般若和薛白,她也许才没有那么寂寞了。尤其两个都成了她的徒弟,她就更欣喜了。毕竟一直以来,都只是她自己,哪怕面对着再多的生灵,可也没办法缓解内心的寂寞。那是所有神的通病。 “你怎么还不走?” 孟小痴看向涅斋,涅斋不是有事要做吗? “不急的,还是收拾完吧。”涅斋说着,可手下一直都没有停。 “用不着,我自己会收拾好的。”孟小痴不需要任何人。 涅斋却没有再言语,只是却依旧没有离开。 那天夜里般若的所有碎片都被孟小痴和涅斋捡了起来,那是真的抠遍了每一个角落,无论是地缝,还是那些死人身上。 涅斋是在天亮之前离开的,哪怕是他对孟小痴千般的担心,万般的不舍,可是孟小痴不愿意与他一起,他也只好作罢,先行离去。 孟小痴一个人就在死了人的屋子里,满是死人尸体的院子里,一座空城里,拼凑着般若。 她很仔细的数过了,一共一千零一十八块,她也不知道竑烜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把般若弄的这么碎,都快碎成渣了。 她看的眼睛都要瞎了,可是她不愿意放弃,那是般若,受过她一滴血的妖怪,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死了呢? 不会的,至少还亮着光。 她只好一块又一块的往回拼,可是那么多她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拼起,但她不在乎,她相信无论用多长的时间,试过多少次,一定会拼起来的。 般若得到了这滴血,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也许继续在呆在原来的地方,也就少了这些风风雨雨,不至于有这样的祸事,也不用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可是这花花世界,有着太多好的地方,需要去享受,去经历,方才不后悔。 是福亦是祸,可是自古不就是福祸相依的嘛。 她拼了许久方才拼成了一小块儿,那里只有两个字——般若。 她看着就哭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会被处处的针对,她又究竟做错了什么?无论是孟小痴还是蓝玉,难道都是多余的吗? 孟小痴和孟家人血脉相连,一母同胞,可是依旧还是被针对,丝毫不念及着亲情。说到孟德他们兄弟相争,可是却在孟小痴身上看到了和睦团结的地方,都是不愿意让孟小痴好过了。 至于蓝玉,蓝玉如果是真的穷凶极恶,罪无可恕,孟康和涂皖又怎么会将她留下?可见这其中还是有些原委的。 她想她从来都不应该奢望会有人一直陪着她的,是她太贪心了,她从来都是一无所有,可是却总想着富可敌国,又怎么会不失望呢? “般若,你们会不会恨我?我让你们变成了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们的。” 人说遇见便是有缘分,可是这又是哪里的缘分?只怕是孽缘吧。 “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们好起来的,一定。” 这日子过得就好像是一场闹剧一样,总是跌跌荡荡,滑稽的收场。 孟小痴再一次踏上了昆仑的土地,不知不觉间一阵发笑。都说昆仑,人杰地灵,可是说的人只怕从来都没有来过,而真正住在这里的人却绝对不会觉得这里好。 这里关押着太多的灵魂了,老的少的,真是满心的期望而来,目的只有一个,修仙成仙。可到了最后成仙者寥寥,顺心如意者无人。有了长生,又觉得寂寞,有了修为,又觉得太低。欲望是无限的,可是气数却是有限的。 “你相信命吗?”孟小痴问着,但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那又是什么?我的命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地上幽深的空洞里,传来一阵声音,是在回答着孟小痴的问题。 “或许你该认命的,认你现在的命,以一棵树的方式活下去。” 没错,孟小痴又来找这棵树了,只可惜,树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大坑。他们把树拔了,可是却不知道的是,这树在昆仑多年,早就已经盘根错节和昆仑融为一体了,看到的都拔掉了,但更多的是看不到的,总有一天是还会再重新生出来的。 “他们想要杀了我,他们将整棵树连根拔起,然后一把火烧了,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化为灰烬。只可惜那个时候你不在,没有看到。” 树并没有哀叹自己的命运,反而有些遗憾,孟小痴没有看到。 也不知道孟小痴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毕竟很多事都因为树而开始。 “可是你依旧还在,还能跟我说话。你能告诉我这是因为什么吗?” 孟小痴明知故问,她最清楚不过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最后一面 “你不是知道吗?干嘛还问我?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说的。他们的连根拔起,从来都不是我的连根拔起,如果将我拔了,那整个昆仑也就塌了,他们不敢,心里存着侥幸,所以我依旧还在。你说可笑不可笑,他们既想杀了我,又不想昆仑跟着我一起毁灭。终究还是贪心害了他们。” 树一阵的冷笑,他那个时候也曾经害怕过,但是他还是活下来了。 “你就没别的想对我说的吗?我可是等了很久的,今日来总是想要一个答案的。”孟小痴今天来可不只是想看看那么简单,她满心的恨意,却也满心的坦然,她已经不在乎任何事了,只想要一个交代。 “我应该说什么吗?看你那样子是不会放我出去了,说多了也是白说,又不是没有说过。与其浪费口舌,倒不如想一想该怎么活下去。”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孟小痴了,既然已经没有了希望,那又何必在一个人身上用尽办法呢。 他侥幸存活下来,就有着一定的道理,那就说明他时候未到,总不能一直这样活下去。 “哦?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可是却不是时候。”孟小痴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填上,但极有可能是昆仑弟子偷懒了。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会放了我吗?”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欣喜,就只觉得孟小痴这一次很不一样。 “我忘了恭喜你,如今已经是魔了,想来不会再像从前那个样子连修为都没有了,现在一定很自由吧。” 他忽然想起来,孟小痴也应该不再是原来的孟小痴了,现在堕仙成魔,怎么都是不一样的。 “多谢,拜你所赐,的确很自由。我现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人能管得了我。就算是上天入地,也没人会拦着我,可是你就惨了,依旧还在这里苟且偷生的活着。君逸,你有没有想过变成这个样子,是被谁害的?你甘心吗?” 孟小痴就是在故意炫耀,她知道树想要什么,自由,从始至终都是自由。可是那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你这次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树听出了不善的苗头,孟小痴这话就是冲着他来的,故意刺激他。 “你杀了薛白,你骗了我。” 孟小痴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今日就是来算账的,也是时候该算个总账了,这棵树无论是谁,却都是树,从始至终都蛊惑着她,一再让她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忽然间就是一阵的沉默,没有了声音。孟小痴在等着答话,而树却陷入了沉思。 时间过得也并没有很快,至少孟小痴是那么觉着的,她有很多时间等待。 “我不知道。” 树却给了孟小痴一个最不愿意听见的答案。 “那只白蛟听你的话行事,你却在这里跟我说不知道,你真把我当成傻子看吗?你如果老实交代,咱们之间还有话说,如果再这样的话,我可就要走了。” 她就算有着太多的耐心,可也抵不过欺骗,她讨厌欺骗。 “我……” “你不用说了,我来替你说。你害怕我不回来对不对?你嘴上说着给我时间,可是你等不及了。你恨不得立刻马上就离开这里,可是你却故作大方。说起来那个时候我可真是够天真的了,竟然相信你。鬼话都比你的可信。” 孟小痴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别人跟她说答案,她自己就已经能猜得到了。可是她就是想听听别人怎么说,这棵树怎么说。 她总要将伤口撕开,才能记住有多疼,要不然是没记性的。 “你都知道还干嘛问我?”树理亏了,他的确是做了那样的事。他知道薛白对孟小痴有多重要,可是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你说他现在要怎么样才能好了呢?”孟小痴又问道。 “我不知道。”树缓缓说道。 “你这句话倒是真的,想来说了这么多话,只有这一句是真的吧?可真是够可笑的了。” 孟小痴回想起来他们说了那么多的话,可是到了如今才听到一句真话,也是够难得的了。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见放在什么身上都是一样的。 “你回来难道就是为了兴师问罪的吗?”树不知道孟小痴回来是做什么的,在他看来,孟小痴是不愿意回来的。毕竟这里就是个是非之地,更何况孟小痴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回来。 “当然不是,君逸你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想来也是活该。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全然回答。我虽然没办法放你出去,但是却可以为你做一些事。你不妨现在就说了,也不至于死不瞑目。” 孟小痴觉得她是要便宜君逸了,到了最后,只怕她要亲自为君逸报仇了。 “我当然恨,可是我可以等。总有那么一天,我是会离开这里的。我一定可以报仇的。这么多年我毫无自由可言,我看着昆仑人来人往,一片欣欣向荣之景,我就越发恨了,这些本该是我的荣耀,可是却被别人抢走了,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 树每日都活在痛苦之中,他的恨比如它扎在地下的根,还要根深蒂固,这辈子都拔不掉了。 “我理解不了,但我可以确认的是,你绝对做不到像他那样。如果你还是原来的你说不定也不一定能坐到他现在的位置。就凭你这谎话连篇,损人利己的样子,也做不到德高望重。” 孟小痴很看不起这棵树,她还从来都没有看不起过谁,唯独这棵树,她是真的看不起。她难以想象如果君逸还是原来的君逸,那么只怕根本就没有昆仑的盛世。哪里轮得到现在的树在这里嫉妒。 “你……” “我什么?如果你要是真的厉害的话,也就不会在这里了。你的仇人是谁你自己知道吗?”孟小痴想她应该是知道的。 “君逸!还能有谁?”树自然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至少他是那么觉着的。 孟小痴闻言却笑了,她说道:“你可当真是得谢谢我了,至少我让你在此之前,明明白白的。” “什么?”树自然是不明白的。 “你的仇人不止是君逸,还有孟严。他们是一伙的,要不然你说,你为什么会一直出不去,而原来的树却能占据你的身体呢?他有着一个很厉害的同伙,所以才会到了今天的位置屹立不倒。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孟小痴到底没有让这棵树糊里糊涂的就死了,她既然要利用,她总会给出些好处的。 “你说什么?是他?”树根本就是闻所未闻,难以置信。 “没错,就是他。我亲耳听到的,不会有任何错。”孟小痴能够理解树此时此刻的感受,毕竟她也曾经经历过。 她想如果现在这棵树像人一样有表情,肯定会很精彩,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我知道错了,你能放我出去吗?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骗你了。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但是他就是个麻烦,没了他,你不是更自由吗?”树以为自己做的很对,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都是一样的。 “是啊,的确是很自由,可是这种自由你再也体会不到了。” 孟小痴将目光从洞口移开,看向这偌大的昆仑,她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拜师学艺,在这里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她大半的一生都在这里度过,这里有着太多太多的回忆。可是回忆终究只是过去而已,是会消散,是会被遗忘的。 她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最后竟然是她来终结这里。自己出生的地方,毁在自己的手上,这种感觉,莫名的凄凉。 她这一辈子过得本就很凄凉,试问这世上有谁,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想必也只有她一人了。可是她从来都不是糊涂,只是有太多的欺骗了。 “君逸,今日我送你上路,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虽然与我有师徒缘分的并不是你,但你总归还是君逸。你就安心的去了吧,我会为你报仇的。” 她轻轻抬起自己的手,默念咒语,一搓火苗就在手掌心里慢慢的升腾起来,那火苗是红色的,真正的火,是可以烧毁世间万物的。 “你要做什么?不要!”树的叫喊撕心裂肺,他刚躲过一劫还不想死。 “太迟了,如果你没有害了薛白,一切都还好说,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就安心上路吧。昆仑会和你一起毁灭的,你也不算孤单了。而且那条白蛟已经帮你试过路了,就在前面等着你,你们往后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孟小痴毅然决然,听不得任何言语,没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了。她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一切。既然当年树的上半部分与天相连,那下半部分,想来也不会,一点儿用都没有。凡事也总要试一试,不试过,又怎么会知道究竟有没有用。 昆仑也一点儿都不可惜,说是修仙圣地,可是里面发生的龌龊事,也不少。 第四百二十五章 昆仑的毁灭 “呵,我果然并非是人畜无害。” 她终究成了一个坏人,可是她从前从来都不是的。如今也算是万众期待之下了,她也不辱没了那些对她寄予期望的人。 她一松手,那成团的火苗就如同有生命一般,窜进了那黑漆漆的洞里,一路照亮了前路,毫无阻拦。 树的哀嚎之声,一时间传遍了整个昆仑。 她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欣赏这个,那火焰进到了洞里就成倍的四散开来,变成了一场大火,烧灼着每一片土地,每一根树根。哪怕再怎么盘根错节,那火焰也会顺藤摸瓜一般,一个都不剩的烧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好像胸中的大石轻了一分,薛白的仇她总算是报了。她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个都不会逃过,管他是谁,只要是有所亏欠,就该还回来了。 她看着那几个倒地不起的昆仑弟子,也没有搭理,说不定等他们一觉醒来就是一场惊喜呢。人生处处是惊喜。 树都已经被拔了,还派人守在这里,可见有些人心里没有那么坦荡。 昆仑的毁灭很漫长,漫长到所有人都以为火已经浇灭了,也就没事了,可是终于在那一日,忽然之间就崩塌了。整个昆仑山地动山摇,然后就变得四分五裂,最后成了一堆山石了。那些华美的宫殿,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随着昆仑的毁灭而毁灭了。 就在一夕之间,甚至不过是一眨眼之间,有些人甚至被埋在了里面,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享受到了昆仑带给他们的荣耀,带给他们的身份,如今也为昆仑而亡,这就是因果。有因必有果,这是逃不掉的。 昆仑毁灭的轰鸣声传得很远,方圆千里之内,都能听得到。那像是一场悲鸣,一个神话的终结。 那个时候的孟小痴正在拼般若,般若真的是一个很麻烦的存在,很多天了她依旧还没有拼完整,可是她是不会放弃的。 “这是什么声音?” 孟小痴并没有单独一个人坐着,和孟小痴同处一室的还有涅斋,还有逢渊。原本应该有着更多人的,可是死的死,走的走,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涅斋是不知道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孟小痴去做了什么,孟小痴也不愿意让他知道。他也就不曾过问,无论做什么都是孟小痴的自由。所以他并不知道这是孟小痴的手笔。 孟小痴的手一顿,脸上是莫名其妙的笑意。 她每天都期望着这一天到来,如今终于到了,她却也不是特别特别的高兴,反而觉得内心一片平静,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也就没有惊讶了。 那她为什么笑呢? 因为她又将般若拼好了一块,积少成多,日积月累,很快就会拼好的。 逢渊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他道:“属下这就去看看。” “不用去了,是昆仑。” 孟小痴却在人就要出门前出声拦住了,又何必去凑那热闹呢?如今昆仑只怕正乱着呢,也不知道死伤了多少人。但这都要算在昆仑的头上,怪不得旁人。 逢渊不理解孟小痴为什么会知道,只好问道:“你又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比起你们那种粗鲁的办法,还是我的办法,比较好用。” 孟小痴就是在自己夸自己,她可是发挥了她的聪明才智的。她的手段不费一兵一卒,昆仑却要损失很多。比起涅斋大费周章的带着人打上去,她这个简直是轻松的不得了。 “你做的?”涅斋问道。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的,他都想不出来的办法,他是不知道孟小痴是怎么想出来的。 “当然是我了,难不成还有别人吗?涅斋,你也别太小瞧了我。”孟小痴又开始了她手上的动作,这也只是个开始而已,皇后只会越来越有趣。 “那你做了什么?这响动,难不成你是把昆仑炸了?”涅斋猜测着,这声音未免也太大了些,若非山崩地裂,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从今日开始,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昆仑了,只可惜里面的书卷孤本肯定是不能逃过一劫了。可真是糟蹋了。” 孟小痴只觉得一阵可惜,昆仑里面也不乏有些好东西,这一次只怕不会剩下什么了。那些东西想想就觉得可惜。 “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怎么样?”涅斋看着孟小痴那淡然的样子,惊觉孟小痴竟然变得这般冷血无情了。可是从前孟小痴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从前的冷血是眼睁睁看着别人受苦受难,如今的冷血是亲手毁灭而面不改色。说起来一样,可是做起来却是不一样的。 “没什么可说的,也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 孟小痴现在对涅斋最多也只不过是当成合作的关系,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无论是吵架的时候还是那短暂的甜蜜,也只不过是往事如烟消散即逝而已。 涅斋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孟小痴的一言一行,他都在注视着,前后有多大的差异,多大的转变,他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他害怕变得更糟,也只能就这样下去了。 “那你说我现在要不要带人去火上浇油一番?虽然并非是正人君子所作为,但是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忽然间就有了趁火打劫的主意,毕竟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想你忘了自己现在处于什么位置了。你别忘了,只要一轻举妄动,可就要中计了。昆仑覆灭究竟有利于谁,有弊于谁,很快就会出来的。再等等吧,静候佳音。” 孟小痴提醒了涅斋,不要操之过急。孟严自诩一切都在局中,那就顺着他的意,往下进行好了。她倒是要看看,孟严还要弄出什么事来。 “也好。”涅斋的计划还是被搁置了,苦心经营多年,没想到被一个叛徒破坏了。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要是没有孟小痴,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真的不需要我去看看吗?”逢渊不知道孟小痴和涅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总感觉两个人之间气氛微妙,有点说不上来的怪。他看着竟然有些别扭。他觉得也许是从前两个人实在是太过于腻歪了。整天打情骂俏的,突然之间又很正经起来,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不用,你去做别的事吧。”涅斋相信孟小痴,孟小痴竟然已经说了,那就不需要担心了。 逢渊要不是有事,是不会来打扰这两个人的,也不愿意看着这两个人恩爱,他总觉得女色害人,如今,觉得不只是女色了,是情爱害人,桑慕就是最好的例子了,已经不需要看别人了。 “是。” 他麻溜的走人了,房间里就只剩下孟小痴和涅斋。 孟小痴最近每天在做的事都是拼般若,她是一天拼不好就不会放弃,哪怕是不吃不喝的。 涅斋看着也并没有劝阻,只是害怕,如果拼起来了,般若依旧好不了,那那个时候孟小痴该怎么办?孟小痴肯定是会接受不了的。可是这种事又不能强求。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孟严想你死,慕枫也想要你的命。慕枫还好些,给了两年的期限,孟严却是随时都会来取你的性命。难道我们就一直在等着别人动手,然后再反抗吗?为什么就不能主动出击呢?” 涅斋总有种冲动,现在就提剑去杀了孟严,这样一来,也就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可是他不能。 “涅斋你不觉得你很有问题吗?怎么会说出这样愚蠢的话来?”孟小痴瞥了涅斋一眼,也不知道涅斋都在想什么去了,竟然如此的冲动。孟严要的不就是这个吗?难不成就非得让孟严如愿了吗? “我知道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可是我真的害怕他再对你下手。要不然你……” 涅斋欲言又止,他也是因为担心孟小痴,他是什么都不害怕的,就只害怕没有了孟小痴。 “我躲起来吗?有用吗?我自问从来都没有招惹过他们,可是他们却咄咄逼人。如果躲起来就有用的话,那我已经躲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涅斋,多说无益,这个道理你明明明白,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孟小痴没办法接受涅斋这样的关心,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她现在很好。如果那些人能杀了她的话,算是他们的本事,可是现在她还活着,那就必须把该做的事都做了。她不容许自己再有什么疏忽偷懒的地方,已经有太多人因为她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了,她不希望,再多添上一条人命了。 涅斋无可奈何,他走到孟小痴的身后,轻轻地贴了上去,抱住了孟小痴的后背。 “你别这样对我好吗?我害怕。” 那种冷漠,那种疏离,虽然并不明显,可是他依旧还是能感觉得到。他们晚上依旧共处一室,行着欢好之事,可是他感觉的到孟小痴就好像结冰了一样,他怎么都捂不热。 第四百二十六章 算计 “这世上还有着你害怕的事吗?”孟小痴再也不会被这样的虚情假意所欺骗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继续装下就好了,大家都装下去,也不用谁揭穿谁了。 “当然有。我所有害怕的事都来自你的身上,你知道吗?”涅斋感受着冰冷,他们本不该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他们明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又变了呢?他根本就措手不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又做错了什么事。 “我知道,我是不会离开的,你放心。” 孟小痴弄不明白涅斋,涅斋也弄不明白孟小痴,两个人一直都是别别扭扭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涅斋自己也看得清楚明白。可是他拼了命的想要改变这样的情况,但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始。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涅斋根本就没办法放心,他又不能对着孟小痴生气,也只能自己在心里生闷气了。 “我们回芜泽吧,那你是世上最好的地方了,没有纷争,没有阴谋,往后的日子,只是快乐的。” 他想带孟小痴走,离开这里,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往后的恩怨就已经与他们无关了,他想要带着孟小痴脱离现在的一切。 “你确定吗?你别忘了,我不是我。”孟小痴提醒着涅斋,她身体里还有着另外一个人,如果她不是她,那么一切就都还没有结束。离开了又能怎么样?躲起来嘛,那也只不过是片刻的安稳而已,一旦过去了,不过又是滔天巨祸,继续来过。 涅斋又怎么会忘呢?可是这段时间,那个孟小痴一直都没有出现,说不定再也不会出现了呢,那也只是偶然的。总要抱有希望才行呀。 “更何况你觉得现在,我躲得了吗?所有人都针对着我,而昆仑又毁在了我的手上。我有的仇要报,别人也要找我报仇,这就是现在的局面。我是绝对不会一走了之的。如果你想离开的话,那就离开吧,没了你我照样能活。” 孟小痴会一直留下,看着所有人的下场,她看不到是不会甘心的。 这将会是她往后活着的唯一目的。 “原来你所谓的不离开,是在等着我先离开。那我也是不会离开的,你不走,我也不走。我曾经说过要一直陪着你,就一定会做到。” 涅斋还真以为孟小痴说的是真的,如今看来,的确是真的,只不过从来都不是为了他。可是他却可以为了孟小痴留下。 “那个孟小痴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呢,她都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过了。” “是吗?”孟小痴也觉得似乎是好几天没有出现了,那是不是很快就又会出现了呢? “是,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竑烜一直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涅斋放开了孟小痴,他无论怎么焐也焐不热了,反而也冻着了自己,得不偿失。 “他不会回来了,不必再等了。孟严虽然没人能了解,但是有一点,却应该都知道。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无论成功与否竑烜都必死无疑,成功了,孟严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他授意竑烜这么做的,失败了,那就更好说了,无用的人留不得。竑烜自己找死又能怪谁呢?” 竑烜的死孟小痴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是她间接的导致了竑烜的死亡,也算是报了仇了。她还没有那么贪心,只要以命偿命就好了,她不在乎竑烜是什么死法,死在什么人的手上。 涅斋忽然之间就沉默了,他看着孟小痴,只觉得格外的陌生,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一样。可是他们彼此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实在是可笑。曾经的他以为孟小痴是那么的简单,可是现在孟小痴却是那个最令人难懂的。 他还记得那日孟小痴信誓旦旦的说着那些话,如今看来也只不过是为了哄竑烜去送死而已。 这样的孟小痴太可怕了,甚至比着他还要可怕上几分。 “你是故意的,就为了给般若报仇。” 他想他是知道理由的。 孟小痴轻轻的点了点头,原因显而易见。竑烜最不该做的事就是毁了般若,可是只怕竑烜到死都不知道。 “你自己不是知道吗?又何必说出来。你从来都是个聪明人,不是吗?” “我从来都不聪明,聪明的那个分明是你。”涅斋在孟小痴面前根本就不敢自诩聪明,孟小痴才是真聪明,杀人不用刀,不见血的。 能做到这样的,想来也没有几个人了。今天也是这样,昆仑那边传来动静,而孟小痴明明就坐在这里,又是用了什么办法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孟小痴的恨,他可以理解,但是何至于毁了自己长大的地方? “涅斋你不是有着很多的算计吗?那你帮我想想,该怎么报仇的好。孟严那样的,就算是说出了他的计划,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反倒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那又该怎么样让孟严露出本来面目呢?” 孟小痴这几天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也怪孟严实在是太过于完美了,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不卑不亢,自有一股风骨,让人不会生出任何的怀疑来,可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肚子里酝酿着惊天的阴谋,明明是夺权,却还想要名正言顺。想来是要将所有人掌握在手中了。 如果真的要让孟严如愿了,那么只怕将来会是肆无忌惮,而不会是收敛。这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就不会停歇。 她是绝对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出现的,她不仅是为了自己,她还要为自己正名,从前的那些偏见,是别人错了,而不是她错了。 “你不是正在实施着你的计划吗?又何必来问我呢?” 有些事涅斋心知肚明,孟小痴有着自己的主意,根本就不需要他。可是他想知道,但孟小痴又从来都不告诉他,为此他忧心不已。 “我怕我做不到算无遗策,我毕竟没有你有经验。釜底抽薪这种事儿,毕竟需要看准了时机,一旦错过了,也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孟小痴为什么要询问涅斋意见?还不是因为涅斋做的坏事比她做的多,想来必定是得心应手。 “不搭理他就是最好的方法,他想要作妖,也是需要外力支持的,他不可能一个人一张嘴就能做到所有事情。他想坐收渔翁之利,必定要挑起战争。现在无论他做什么,只要没有人回应,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涅斋能够明白孟严的做法,自然也是因为感同身受。但他以上所说的,完全是在孟严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就比如说早就已经在暗中招兵买马,若是不能成功上位,就动用武力。 “咱们不搭理他,总会有别人搭理。又怎么才能让旧事重提呢?君逸肯定不会自己揭露自己的身份的,因此根本就没办法从他身上下手。” 孟小痴突然发现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这件事只怕只有君逸和孟严知道,君逸知道还是因为孟严愿意透露的情况下,如果不愿意透露,那也就意味着潜在的危险更多。孟严的同伙也更多,说不定某一个神仙就是。 “这虽然是个难题,但是这世上没有谁是不重感情的,如果不认识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并没有遇到对的人。” 涅斋对兵法的了解同时,对着攻心之术也有些了解,他当初故意接近孟小痴,不就是想着这个嘛。 “太慢了。更何况他家中有妻儿,如今只要碰了他的妻儿,他肯定不会顾其死活的,说不定还会到处乱嚷嚷自己是被逼的。到时候那场面,只怕根本就控制不住。” 说来也是够可笑的了,孟小痴根本就不敢动孟严的妻儿,孟严有着鱼死网破的气势,又有着厚积薄发的准备,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现在也只能让孟严犯个大错,才能动摇其地位。 “既然家里都没办法动,那不是还有外面的吗?竑烜不是说过,看到孟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过吗?既然有迹可循,那何不顺藤摸瓜?只要让那些神仙看到孟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孟严也就再没有专情的名头了,能破一个是一个。” 涅斋发挥着他的聪明才智,这男人喜欢美人本是常理,可是孟严却偏偏装的不爱美色,既要想要做一个在别人眼里顾家的男人,总要有所付出,既然不愿意付出,也就怪不得别人抓住把柄了。 孟小痴忽然很认真的看向涅斋,她当真是不得不承认涅斋这能将细节利用的如此到位的精神。这见缝插针,实在是高明。 既然没办法直接说出孟严的阴谋,那么就只好让孟严的形象一点点的破碎,这样无论发生什么,孟严也就不会被推出来主持大局了。毕竟一个有污点的天帝是不值得信任的,而且一旦推翻了从前的形象,那就绝对会遭到唾弃。 从前有着多少人欣赏孟严的专情,那么将来就会有多少人嗤之以鼻,甚至反过来大骂神渣也不一定。 第四百二十七章 慕枫出现 “果然还是男人比较了解男人,可是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呢?竟然忘记问竑烜了。” 她一阵的后悔,竑烜起的有些早了。这件事还没有问清楚呢,可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我现在就派人去查,可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到。”涅斋虽然现在有人力去查,可是如果孟严故意隐藏,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就找到的。 “没关系,他藏得越深就证明越重要,要是找到了这个人,说不定很多事都会浮出水面。”孟小痴也就不着急了,她知道如果找到这个人,也就会给孟严致命一击,那还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那我这就派人去了,你小心着些眼睛,不急于一时的。” 涅斋看着孟小痴,整天都为般若发愁,难免有些担心。他这也并非是嫉妒,只是孟小痴这样总不休息,只怕熬坏了眼睛。 孟小痴也只道了声:“我知道了。” 涅斋离开的时候也并非是依依不舍,如今已经有正事要干了,自然不能姑息,要趁早去做。 又剩下孟小痴一个人了,孟小痴整日里对着般若,难免有些烦躁。她感觉般若就是上天来惩罚她的,她想要把般若拼起来,就必须要耐着性子。可是她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她每天心里都在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总是会拼错,也总有拆了重新拼的时候。一来二去,她当真是费尽了所有的耐心。 “般若呀般若,你说你自己怎么就不能争气一些呢?成日里让我这般的为你操心,你心里就不觉得愧疚吗?” 孟小痴质问着般若,她也不知道般若能不能听得见,但是她心里的话总想给般若听一听。 房间里静悄悄的,根本就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越发觉得不顺心了,再继续下去也只是做着徒劳无功的事,只怕总是会拼错的,大不了出去走走。 她也想着想要出门了,毕竟昆仑那里应该是很热闹的。 她也没有多想就动身了,毕竟还是亲眼看一看比较过瘾。 昆仑之地已经是一片废墟,这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敢上前,哪怕是有弟子压在里面,哪怕是再多的好东西都埋在里面,也没人敢多往前走一步。他们都是怕死的,无论是神仙还是人。哪怕来到了昆仑,也舍不得内心的执念。 那些逃出来的昆仑弟子都是幸运的,虽然弄得灰头土脸的,但是活着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他们要感谢所有死去的人,让他们成为了幸存者。 “昆仑没了,这可怎么办呀?” 难免有人,看着这偌大的昆仑化成灰烬,有所感叹。 毕竟他们要在这里拜师学艺,要在这里生活,可是顷刻之间昆仑就没有了,那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他们自从来到这里,就已经舍弃了家人,舍弃了一切,如果昆仑已经留不下他们了,那他们当真是无处可去了。他们如今学无所成,哪怕是下山也做不到除魔卫道,只会丢人。 “是啊,怎么就塌了呢?” “这可怎么办呀?” “师父呢?” …… 一时之间有着很多的疑问,可是就是没有人给他们解答。他们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听着相互之间的疑问,也只是听着没人会作答。 孟小痴站在远处看着,看着那洁白的衣服上如今已经满是尘灰,昆仑一向注重干净,可是现在,已经没人在乎了,人人都只为保命。 他们贪心的活着,可却又疑问着将来,也许这就是活下来的代价,要活在担惊受怕里。 孟小痴忽然间笑了笑,她感觉自己好像是想明白了一件事,但是于她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现在对她而言,唯一重要的就是报仇,她突然间发觉自己已经很幸运了,至少她知道仇人是谁,有些人连眼前发生了什么,是谁做的都不知道。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现在昆仑混乱的局面,她很满意,简直比她预期中的效果还要好,这应该是她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了。 从前她真的是一事无成,现在出去终于能吹个牛了,还没人能够反驳。 她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君逸的身影,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相信君逸被埋在里面的。唯一能解释的可能,那就是君逸不在昆仑山上,可惜有些人没看到这样的场景,可真是错过了。 她就站在那里一直的看着,简直就是百看不厌。 悲伤的,痛苦的都成了过去,现在留下来的就都是好的了。 她从日上中天,看到夕阳西下,就是这样,她还迟迟的不舍得离开,可是她必须得离开了,她还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她来到了孟婆庙,某一段时间她的家。自从地府关门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如今也算是故地重游了,但是她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而是地府,这也算是地府的一个门户了。 她犹记得当初孟婆庙刚盖成的时候,她的三个哥哥就坐在门外,其乐融融的下着棋,这一切就好像依旧还在眼前一样,恍若昨日一般,可是如今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现在一想那个时候,每个人不过都是装出来的而已,真心与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哎!” 她对着空荡荡的孟婆庙叹了口气,其实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如今变成这样怨不得旁人,更怨不得涅斋,原是本来就有着欺骗,如今也只不过是揭开了真相而已,从前她活得糊涂,如今活得明明白白。 这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很多事都有了解释,自己的人生也无需别人去摆布了,她再也不是一个提线木偶,可以任人欺负。 她今日回来便是要看一看地府是真的关门了吗?那阎王究竟是个什么人? 她从今往后是绝对不会选择妥协的,想要知道什么就一定要去知道,不去耽搁。 她从孟婆庙下到了地府,一看果然地府大门紧闭,可是这根本就难不倒她,不过是一扇门而已,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 她也曾经干过溜门撬锁的事儿,但那也是年少无知的时候的错事,但没想到在今天就有了用场。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里面一定挡了门闩,可是这门闩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只要用些小手段,也就能打开了。 她一伸手就抓住了一把匕首,顺着门缝塞了进去,从上一直划到下,就听见有木头断裂的声音。 她忽然一笑,可是这时候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 她原以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想到还有人的存在。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是慕枫?” 没错,她看到了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所以她才会觉得是慕枫。 “我在问你,你在做什么?你就真的以为,撬开了门就能进去了吗?”慕枫还没见谁如此的顽劣竟然跑过来撬门,虽然这的确不失为一种手段,但是,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 “我进不去,能怎么办?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可是是从里面锁上的,不是从外面,从外面说不定我还能变出把钥匙出来,那就更简单了。” 孟小痴自问,自己这也是无奈之举,她也在地府供职多年了,地府的每一样东西她都很熟悉,弄坏了东西,她也是很心疼的。 但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人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她进不进去就都是一样的了。 “你要进去做什么?不是说了,已经关门了吗?”慕枫瞧着孟小痴纵然成了魔之后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从前什么样,现在依旧还是什么样,不讲理的。 “那你这是身为阎王对我说的,还是身为慕枫对我说的呢?” 孟小痴提出了疑问。 她从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两个居然是一个人,但是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随你怎么想,都可以。”慕枫也不藏着掖着了,既然孟小痴已经知道了,那又何必再遮遮掩掩的呢? 他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你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我既然知道你是慕枫,自然也记得你长什么样子,在我面前不必如此。” 孟小痴还是要确认一下的,到底是不是和涅斋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是她看错了呢,也是有可能的。 慕枫也就真的摘了面具,他本就不用这样的,可是就是因为孟小痴,他才一直戴着面具。 孟小痴没想到慕枫竟然如此的听话,可是当她看到慕枫的那张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哪怕是她早就有准备,知道有很大的可能会是那样的,可是她还是没办法,轻易的选择相信。 “果然是这样。”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慕枫看着自己手里的面具,狰狞不已,戴着出去是会吓到小孩子的,他试过的。 “没有什么比你现在出现在我眼前更令人惊讶的,至于奇怪,没什么可奇怪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罪 孟小痴现在已经什么事都能接受了,更何况她早就已经有了准备,没什么可奇怪的。 “哦?你倒是真的长大了,我还以为你会问东问西的呢。”慕枫也是没想到,孟小痴竟能如此淡然的接受了。 “那恐怕就要让你失望了,我还是要问一些问题的。有些事我一定要弄明白。” 孟小痴今天来就是为了寻找答案的,自然不能闭着嘴,听人家说。她虽然并没有一箩筐的问题,但是也并不少。 “只是还要请你如实回答,虽然认不认真回答是你的事,但是我却是听的人,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问吧,反正我已经给了涅斋两年的时间,我会信守承诺,不会现在就要了你的命的,时间于我没那么重要,但是你的生死或早或晚,却对我很重要,我希望你先明白这件事。” 慕枫一直以来躲着孟小痴,如今也已经躲够了,他也很想光明正大的面对所有人,可是这世上还有一个涅斋,所以他不得不选择退让,情愿戴上面具。他不以真面目示人有着很多好处,也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时间久了,真的很烦人。就比如说一出现就会吓到小孩子,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吓到大人。 他自问自己慈眉善目,虽然做不到众星捧月,但也得应该是人畜无害,很受欢迎的,可是现在恰恰相反。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理由。 “那时候你为什么让我到地府来?”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孟小痴已经有了答案,慕枫为什么想要她死?无非就是为了报仇而已。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慕枫就是涅斋的身体,涅斋和慕枫本就是一个人,那么涅斋曾经的执念,曾经的仇恨,也是慕枫的。这一点已经不需要任何的怀疑了。 这两年的时间想必也是慕枫看着涅斋的面子上给的。 “自然是交易,也是因为我谨慎的原因。我害怕神仙们不守约定把你藏起来,所以还是觉得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毕竟神仙并没有太好的信誉,而且事实证明,把你留下来不是什么坏事。” 慕枫和涅斋是不一样的,自从分开之后,他有着他的经历,也有着他的手段。在他看来孟小痴无论在哪里,他都不放心,所以只好放在身边每天看着,这样一来大家都安心,尤其是他。 孟小痴就知道,不会有平白无故的好事落到她的身上,她能有个容身之地,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来的。可是又是什么交易呢? “什么交易?而且我在地府这么多年,你有着无数的机会可以杀了我,为什么一直等到了今天?你难道一点也不着急吗?” “哦,想来你也是不知道的,没人会告诉你这件事,肯定都是瞒着你的。这件事说起来还要从那个时候说起,就在那时天出现了个窟窿,地府出现了的时候。我原本死了之后,魂魄离体,是没有意识的,那些神仙原本替我收尸埋了起来,就埋在昆仑。大战期间我不知道为什么吸收了大量的怨气,突然之间就有了意识,活了过来,成了阎王……” 慕枫从来都没有对人说过自己的经历,今日终于能说出来了,虽然是说给孟小痴听的,但是,总算是有人听了,他难免有些兴奋,说起话来有些玄乎,恨不得从他死的时候就说起。 孟小痴也耐心的听着,她想知道的就是这些。 原来阎王就是慕枫的身体,那时候因为神魔大战,世间无数的生灵死去,凝结成的怨气便被另外一股东西吸收了,这就是鬼差,以慕枫为首成立地府。慕枫活过来,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就像是好像天地赐予了他使命一般,同样的也给予了他力量,权力。 直到大战结束,他找上了孟康,那个时候神仙的士气还没有恢复,而他身为新崛起的力量,是自天地而生的,自然能够与之抗衡。 他找到孟康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报仇,他不管以任何方法,任何方式,任何人。当初那件事经手的人可多了,但总要有一个人出来负责,他一点儿也不贪心,并不需要所有人都站出来,只要一个人就足够了。 孟康权衡利弊,只能答应,毕竟那场大战损耗了神仙的元气,一时之间不宜再起风波。而孟康推出来的那个人就是孟小痴,但却有着条件,那就是等到十二万年后再来取。孟康说着是要让孟小痴赎罪,可是却一直都没有作为,直至身归混沌。 慕枫自然是不着急的,所有神仙都会离去,可是他不会,他会和地府一起存亡,地府不灭,他就会一直活在世上。 但他还是不放心,所以就在孟康死后明面上是将孟小痴请到地府的,实际上却是在变相囚禁的孟小痴。可是没想到孟小痴却乐此不疲,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地府。 他每天都在数着日子,他不管孟康是不是会遵守约定,但是他一定会的,他向来说到做到,这就像地府的运作流程一样,一个环节都不可以出差错。 他不愿意以真面目面对孟小痴是因为他总觉得有一天涅斋是会回来的,他能感觉得到那另外一半魂魄的蠢蠢欲动,至于那已经和孟小痴融为一体的,他根本就感觉不到了。 日子就那样一天天过去,马上就要到时间了,可是没想到,涅斋竟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的。 他实在是意料之外,更没想到的是涅斋明知故犯,明明知道孟小痴算是仇人中的一个,却还喜欢上了,他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是他们毕竟已经不是一体了,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意识,虽然最初是一样的,甚至某些地方有着相同之处,但他代表不了涅斋。 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意涅斋受到伤害,所以,就给了涅斋两年的时间。他觉得已经足够了。 孟小痴听着像故事一样的答案,心里不悲不喜,一片风平浪静。她永远都是那个被推出去的,她知道。毕竟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融进那个家里了。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自私到只会顾自己的死活。 可是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如此简单的故事,简单到背后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只可惜有些人出现的太晚了,比如涅斋,比如慕枫,如果能够早一些知道,她剩下的也就不只是两年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慕枫说完了关于自己所有的一切,他看向孟小痴,发现孟小痴情绪没有半分的波动,就好像是听了和没听一样,他很讨厌这种反应,他一生的经历已经算是很传奇的了,可是似乎没办法提起孟小痴的兴趣。他难免感到有些挫败。 “我为什么要接受他们的选择?” 孟小痴冷冷的说道。 她的命运不是该由她自己做主吗?为什么要接受别人的选择,还是已经再也回不来的人。所有人都活着,为什么要让她去死?无论作为孟小痴还是作为蓝玉,她都不甘心。 这已经不仅仅是偏心那么简单了,她严重怀疑孟小痴活下来就是为了承受那些罪孽的,总是别人做错了事她遭殃。这真的很不公平,这么多年她却一直承受着过来了。无论是父母的罪孽还是兄弟的罪孽,到了最后竟然要让她以命相抵。 “我只负责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慕枫要的也不多,孟小痴的性命对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用来还债的,是必须不得不还的债。 他是做不到宽容大度的,无论如何永远都做不到。没人经历过他的苦难,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苦有多难。所以他也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感受。 “那你又知道吗?推我下去的是孟肃,背后挑拨的是孟严,肆意纵容的是孟德,而我根本就不是凶手,只不过是任人拿捏的凶器而已,和一把刀,一把剑没有任何的区别。” 孟小痴曾经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辩解,可是后来有了,但是却没有人再相信了。 她究竟无不无辜,没人知道,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在乎。”慕枫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他也只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而已。或者是说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他现在是阎王,往后也只会是阎王。再不会有其他的身份。 “你不在乎?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呀,也对,不要你的命你当然不在乎了。所有人都不在乎,因为没人会受到伤害,我却是那个活该的。” 无论到什么时候,孟小痴都做不到坦然接受,她可以接受很多事,可就是这件事,她真的接受不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存在无足轻重,不足以毁天灭地,所以都视她于无物。甚至不过是茶余饭后讥讽谈笑的话题。她在很早之前就知道。 就只因为她的父亲,母亲是孟康,是涂皖,她就活在所有人的关注之下,可偏偏她总是与别人不一样,也就越发成了笑话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不一样的 “原来这世上根本就没人在乎公平。你和涅斋真的不一样,你终究不是他,哪怕曾经是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所有地方相像,有一个地方却不一样。涅斋知道分辨是非,明白对错道理,他更向往公平公正,而你却是糊里糊涂。” 孟小痴原以为这会是另外一个涅斋,可是没想到一点儿也不一样,纵然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行事作风却不明事理。 她在这一刻才发现,涅斋是那么的好,虽然涅斋曾经也是带着满心的仇恨而来,可是到了后来,不也改变了吗?而慕枫从始至终从未改变。 “阎王,你果然是只适合藏在面具底下,你的面具和你这个人可真是够像的了,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最重要的是太丑了。” 都说相由心生,孟小痴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当一个人长得再好看的时候,内心却是恶的,那也只是会丑陋无比而已。 慕枫看着自己手里的面具,他只不过是想让别人看着惧怕他,让自己变得威严一点而已,怎么就丑了? “随你怎么说,我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两年后,我一定会如期而至。希望到时候你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他是无论任何人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他从来都是认定了一件事,不到南墙不回头的,就算是到了南墙也不会回头,哪怕是撞出缝来,也必须走下去。 “我是不会让自己死的,但是我会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的,无论是那些冷眼旁观的,还是推波助澜的,或是亲自动手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曾经也许他们还有亲情可言,可是到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仇恨。孟小痴不会再有心慈手软,也不会再有任何怜悯之心,更不会有任何的妥协,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她都会原样奉还,甚至会加倍奉还回去。 她不会让自己一个人身处险境的。 “你就等着吧,那就亏欠你的,亏欠我的,通通都会还回来。” 孟小痴说的那些话,慕枫都不在乎。他依旧还是会坚持到底。 “门你得赔给我,虽然不贵,但是你也不能太小气了。” “当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孟小痴自然不会亏欠任何人的。 “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别的事可以走了。”慕枫出现不过是为了阻止孟小痴进入地府,现在看来,孟小痴应该没那个心情进去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孟小痴忽然之间问道。 慕枫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孟小痴。” 孟小痴听了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说道:“你不是说地府已经关门了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阎王,自然是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去。你有异议吗?”慕枫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不需要任何人过问,尤其是孟小痴。 “那小黑和小白他们也是像你这个样子吗?”孟小痴想着和小黑小白他们共事了那么多年,总还是有些担心的,如今眼望就在这里,倒不如问一问,近况如何。 “这个不用你操心,他们都很好。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趁着这两年的时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别委屈了自己。” 这是慕枫对孟小痴的忠告,他这么多年对孟小痴还是有所了解的,贪吃贪玩,还贪男人…… “如果有喜欢的男人也别委屈了自己,毕竟最后的两年了。” 孟小痴瞥了慕枫一眼,这个还不需要慕枫提醒。 “你说你受命于天地,可是如今人间祸乱四起,阴阳颠倒,这又是个怎样的说法?” 地府在这突然之间就关门了,孟小痴就算是,不和慕枫有仇,也还是有些好奇的。 “天机不可泄露,你也别好奇心太重了。早点回去吧,别再来了。” 慕枫不知道孟小痴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但他还是要提醒一下,孟小痴最后以后都别来了。 “那我能进去看看吗?你所说的两年,只怕如果我真的死了,就再也回不来这里了,毕竟也在这里过了几万年,还是有些感情的。” 孟小痴虽然在此处遇到了慕枫,解了她的疑问,但是她还是想进去看看,现在里面是什么样子。 毕竟好奇心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有的。 慕枫当即拒绝,这件事没得商量。 “你想都别想,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进去的。” 孟小痴总感觉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上来,也就只好作罢。 “那如果我要找你,是不是还在这个地方?” 她贼心不死,慕枫如果不一直守在这里,那她就敢天天来,总有一天能看到的。 慕枫却没有回答,“你一直都在问我问题,也该我问你一个问题了。” 孟小痴没什么不能回答的,所以很坦然“想问什么?问吧。” “你和涅斋上过床吗?”慕枫问这问题的时候也很坦然,就像在问你吃饭了吗一样。 孟小痴很认真的看向慕枫,她不知道慕枫在想些什么,但这个问题一点也不难回答。 “我们每天都同塌而眠,在他眼里,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慕枫突然间表情很复杂,他将孟小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他觉得孟小痴实在不是一个可人的女人,可是涅斋却偏偏喜欢,他想唯一的可能就是孟小痴有着涅斋的一半魂魄,所以才会那么亲近的。 “怎么?你有问题吗?” 孟小痴也不知道慕枫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问题。 慕枫忽然走近孟小痴,不由分说的就将孟小痴抱在了怀里,面具他嫌碍事,直接扔飞了出去。 “你要做什么?”孟小痴惊讶不已,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慕枫会做这种事。 慕枫没有回答,他径直去撕扯孟小痴的衣服。 孟小痴见势吓坏了,已经知道慕枫要做什么了。 “你发什么疯?走开!” 她大声喝止着慕枫的动作,她没想到慕枫竟然是这样的孟浪之辈。 慕枫却没搭理孟小痴的反抗,他原本不是这样的,只是他想体会一下涅斋的感受而已。涅斋不是喜欢孟小痴吗?那他和涅斋曾经是一个人,那他们用着一个女人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涅斋又能有多喜欢孟小痴呢? 只是慕枫当真是低估了孟小痴,孟小痴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孟小痴,她目光一狠,抬脚就对着慕枫的腿踹了过去。 慕枫吃痛,自然也就放开了孟小痴。可是孟小痴不会放过慕枫,三拳两脚下去,专挑着不能打的地方打。 “混蛋,你竟然对我耍流氓。真当我不发威是病猫呀!你和涅斋在这点上还真是挺像的,都够无耻的了!” 她回想着第一次和涅斋做那种事,她虽然没有反抗,但是也没有同意,涅斋也算是强迫的。但是这个,才刚见面就做这种事,实在是欠揍。 “啊,你怎么这么泼辣?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慕枫挨着揍,一阵的后悔。但是他发现他竟然一点也不了解孟小痴,从前他看孟小痴唯唯诺诺的,说好听了,那叫性情淡然,与世无争。可是现在,动不动就打人是什么意思? “谁让你以前不抓住机会呢,老子现在变了,你不知道吗?你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是看着我还好欺负吗?你真当我只是说说而已!” 孟小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她怕这次不把慕枫揍服了,还会有下一次,如此想着下手越发狠了起来。 这事其实也怪慕枫,来的不是时候,她正心情不好呢,没处发泄,现在总算是有地方了。 “你再打我,我可要还手了。”慕枫蜷缩在地,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孟小痴竟然狠毒到如此地步,专门对着他的那张脸打,曾经孟小痴可是很怜香惜玉的,看到长得好看的就犯花痴。可是现在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还手呀,有能耐你就还手,打赢了随你怎么办。”孟小痴说这话不是自信于自己的武力,也不是在示弱,而是她打不过可以跑呀。说说而已。 慕枫可受不了这疯婆娘,他严重怀疑涅斋有受虐倾向,要不然怎么能受得了孟小痴这性情? “你东西掉了!别动,踩上了!” 动手间,孟小痴身上就有东西掉了下来,那是个荷包,上面绣着花样,鼓鼓的,想来里面是装着东西的。 “你别耍花样,你不是很厉害吗?还想要我的命,来呀!” 孟小痴才不信呢,说着又踹了两脚。 慕枫是真的看到了东西的,可是孟小痴也是真的踩了上去的。 “踩着了,快点儿抬脚。” 他隐隐看着那荷包竟然在放光。 孟小痴这才感觉到了脚下有东西,只好后退一步。 她低头一看,只觉得一阵后悔,她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那个荷包里,刚刚她似乎不只是踩了一下,一想到那她拼了许久,还没有拼好的般若,心一阵拔凉拔凉的。她为了好拿着,所有东西都是缩小了放着的,现在她都不敢去碰。 第四百三十章 不见了 “从你身上掉下来的,里面是什么呀?”慕枫想也知道能装在这里面放着的肯定是不能见人的东西,可孟小痴生生的踩了好几脚,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孟小痴伸出去的手都在发抖,她很想把荷包捡起来,可是却又有些不太敢,万一里面的东西已经碎的一塌糊涂了,她根本就没办法接受。 其实里面也只放了三样东西而已,般若的碎片,薛白残存的魂魄,还有那粒不知名的种子,这些东西就是她全部的身家性命了。金银珠宝是一点儿也没有,她现在也已经不在乎那个东西了,现在想有多少就有多少。 慕枫有着离着近的优势,所以也就抢先伸手去拿了。可是方式不太对,方向也不太对,他拿着荷包的下半部分,那荷包的口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开了,里面的东西也就一股脑的都掉了出来。 他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也只是一刹那的事,眨眼间一道红光乍现,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根本就没办法再用眼睛去看了。 孟小痴哪里知道慕枫的手那么快?根本就来不及防备,眼看着慕枫抓住了荷包,然后荷包里的东西掉了出来,她都来不及看看到底碎成什么样子了,就被那红光逼退了两步。 按理来说,她的东西她最清楚了。可是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她觉得那红光最有可能是般若发出来的,可是她还没有拼好,又怎么会这样呢? 早知道她就不这样随身携带着了,虽然能时时刻刻的看着,可是一旦疏忽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她虽然感到很抱歉,可是为时晚矣,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了。 “这是什么东西?”慕枫从来都没有见过,但他想也知道,非妖既孽,绝对不会是寻常东西。寻常东西哪里会有这样的威力。 “我的东西。”孟小痴不愿意给慕枫一一介绍,毕竟其中的一样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种子。 “我当然知道是你的东西了,可是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虽然睁不开眼睛,可是嘴巴却张得开,慕枫也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攻击他们。不对,应该是他。这东西是孟小痴的,自然是不会伤害孟小痴。 “从来处来的。”孟小痴闭着眼睛,伸手挡着眼睛,就这样还能感觉到那光,她完全没办法靠近,当然她也生怕自己瞎了。倒不如观察着,顺其自然,看看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 慕枫气得险些就要吐血了,他完全没办法理解涅斋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不讲理的?难不成是因为觉得自己太过于无敌了,所以想要挑战一下?他再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总之他就是不理解。 他缓慢的爬了起来,意图靠近孟小痴,他这个时候其实也可以离开的,可是他只想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所以选择留下来了。 “你不是挺厉害的嘛,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做点什么吗?”孟小痴发出了疑问,慕枫不是一向都很厉害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就不管用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了,万一要是一直就这样了,难不成还不能离开这里了吗? 慕枫对于他见过的东西可以了如指掌,可是对于这些他没见过的,他又能怎么做呢?也只能等等看而已。 “你的东西自然由你来解决,关我什么事?”慕枫本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哪里会承担下这种事,他躲都还来不及呢。 孟小痴忽然想起这可是般若和薛白,又怎么能伤害呢?这一旦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也就没那么不理智了。 “对,你别动,我来。” 慕枫也当真听话的不动了,面对未知的风险,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参与其中的,就算是参与进去了,也是迫不得已的。除非伤害到自身,不然他是不会作出反击的。 这是他一贯的风格,所以才会被人称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的很。他也很愿意一直下去,保持着这份神秘。 他一直戴着面具,也就不再想着见到更多的人了,见多了也是麻烦,无非都是勾心斗角,还是地府的这几个比较好相处。 “嗯,你解决吧,赶快解决。要不然你可别怪我翻脸,在地府门前撒野,你真当我这个阎王是吃素的吗?” 孟小痴现在特别想上去再踹两脚,究竟是谁在这里撒野还说不定呢,现在摆架子,未免有些太迟了。 可是她已经无心去搭理这些了,还是她的般若比较重要。 她忍着那强光一路向前,虽然看不到,可是却记得大致位置在哪里,但她无论怎么做竟然都摸不到那些东西的位置了,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不甘心,只好继续摸索着。 “是不是你先把他们拿走了?” 她也质问着慕枫,他们彼此之间都看不清楚,所以慕枫拿走了也是有可能的。 “我拿什么了?你可别诬赖我。”慕枫只觉得冤枉,他可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碰了一下那荷包而已,没想到却带来了这样的后果,他也是后悔莫及,但也没什么用啊。 孟小痴无论怎么都找不着,很是心急,这光来得蹊跷,却又迟迟不散,可真是够诡异的了。 她就是找不到,也只好站下,站在那里等着,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什么位置了,再找起来,也只能是碰运气了。 “都怪你!” 如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慕枫的莽撞,还有那颗不该有的歪心思。 “又不是我的东西,干嘛怪我?”慕枫就知道孟小痴回来没有好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来了。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他们瞎了,还是这光挡住了他们所有的视线。如果是前者那就惨了,对比起来还是后者比较好一些。 “还不是你对我……对我!”孟小痴不想说,这毕竟不是一件好事,让人知道了不好。更何况也没有发生太严重的事,而她也已经报复回来了。 “我现在觉着,两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涅斋根本就不需要两年,肯定没多久就不要你了。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喊着来找我要了你的命。” 慕枫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他已经试过了,他和涅斋现在无论再怎么不一样,可有一点总该是一样的,看人的眼光,像孟小痴这种,完全不讲理的,根本就没办法沟通交流。 “我谢谢你的吉言,他最好能够早点离我远着点儿。” 孟小痴尝遍了虚情假意,也就没那么容易会付出真心了,看待一切,都是一样的,欺骗,背叛,没人能够逃避得了,也只能坦然的接受。 涅斋对她如何?她很清楚也很明白。毕竟她有眼睛,她有耳朵,她有着自己的想法,没那么容易就被别人摆布。 慕枫所看到的和孟小痴所说的根本就不一样,他没办法理解涅斋,也没办法接受孟小痴。 …… 忽然间,好像就是一眨眼间,红光就消失了。 孟小痴和慕枫都是始料未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结束,所以完全没有任何的准备。 这个时候的孟小痴已经摸到门前了,只要再进那么一小步就可以碰到地府的大门了,而慕枫却离着地府的大门越来越远,也离着那从荷包里掉出来的东西越来越远。 “就这么完事儿了吗?” 他们都是既期望着,又有些不信任,虽说来去自如,可是到底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结束了?” 孟小痴立马回头去看,般若究竟是怎么样了,哪怕是保不住全部,保一个也好呀。 当她看到所有的东西都好好的摆在那里的时候,心里有着莫名的欣喜,她连忙就要去捡起来,可是当手一碰到的时候,竟然全部都化成飞灰了,一点儿也不剩,飘散在这地府门前。 “这是怎么回事?” 她都已经要被吓坏了,这又算是什么?不仅等来了失而复得,还等来了幻想彻底的破碎。 “这要问你自己了,究竟是些什么东西?”慕枫哪里会知道会有这样的缘故发生。但是他除了碰了那一下,可就什么都没有做了。 孟小痴就算问了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知所措。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闯祸了,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不小心踩了两脚而已,至于吗? “般若,我对不起你呀。” 她对不起的又何止只是般若一个,还有薛白,还有那粒不知名的种子。 “这可与我无关,我什么都没做的。我还提醒过你,是你不听的。”慕枫先把自己撇清在外,本来也就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那么提醒着孟小痴,孟小痴都无动于衷,甚至还多踩了一脚,怪谁呀? 孟小痴都有种想要哭的冲动了,她怎么就那么惨呢?而今可真是衰神附体,诸事不顺,徒弟是一个也护不住,而今都在同一时刻离开了。也不知道般若和薛白上辈子有着怎样的缘分,才会有今生这样的默契。 第四百三十一章 生根发芽 “啊哼哼,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如今还连累了你们,可真是不该呀。” 她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她也不在乎有别人的存在了,现在也只想哭一哭,她也不知道上辈子究竟是作了什么孽,今生怎么就这么的倒霉呢,难道就没有一次是好运气的时候吗?她这辈子是不是来还债的呀? 她心里有着无数的疑问,可是却无处去诉说,她今天就不该来这里,也不该和慕枫说话的,她就应该老实呆着的,哪里也不去。谁的笑话也不看,什么热闹也不凑,这地府又有什么好看的?她怎么就那么欠呢? “你节哀顺变吧,我看着那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得你这样的。还是想开一些……” “你走开呀,你和涅斋归根结底还是一样的,根本就是我的克星,遇到了准没有好事。” 她如今算是明白了,她根本就不该靠近这两个人,最好离这越远越好,这样才能摆脱厄运,说不定还能转转运。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要不然还是早点回去吧。” 慕枫也是一阵的后悔,他试什么试呀?根本就是在没事找事,他想孟小痴也没见到过什么宝贝,要不然这种东西怎么还会留着?这根本就是破烂。 也不知道是涅斋苛待了孟小痴,还是孟小痴自己的问题,这种东西随身携带着,可真是够有失,身份的了。 “回去?不可能,我告诉你根本就不可能,他们是在你这里没有的,你就得负责!” 孟小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是在耍无赖。她不过是在据理力争而已,她根本就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孟小痴,你别不讲理行不行?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你根本就是蛮横无理,我好好的跟你说话,你就这么对我的吗?你赶快回去,不许再闹了。要不然我就怀疑你是故意的,故意来找茬。说不定这个都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就是为了诬赖我。” 慕枫又想出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孟小痴自导自演着这一切,就是为了进到地府里去。可是他可以明确的告诉孟小痴,不可以。 “我告诉你,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都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孟小痴才不在乎那个呢,进不进去看看,那是她的问题,她有着自己的自由,与慕枫无关。可是没想到慕枫思想如此的龌龊,简直是令人气愤的不得了。 她特别想让慕枫来陪葬,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 如果能打过还很好说,可是如果打不过,那就不好说了。万一赔了夫人又折兵,她也还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她为今之计也只能对着那所有东西消失不见的地方,一阵的哀嚎,捶胸顿足。 可是当她看着那地方的时候,忽然发现那里居然有一丝嫩绿色,正在从地底下缓缓的冒出来。 她一时之间也是愣住了,地府里面是没有花草树木的,所以显得空荡荡的,究其原因,没人知道,但是都知道这里的花是养不活的。无论是来自天上的仙草,还是来自地上的野花,无一例外,都活不下来。那这又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呢? 她瞪大了眼睛很仔细的看着,认真用手去触碰,她觉得自己现在看到的是幻觉,可是当真正接触到的时候,就发现是存在的。 “这是地府,也要出生命了吗?”一花一树一草一木,都是有生命的,可是似乎地府驾驭不了这种灵气,所以寸草不生,不会有任何例外的时候。可是现在这绿色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嗯?”慕枫这个身为地府主人的怎么不知道呢? “你快过来看看。” 她毫不掩饰的分享这种喜悦,她想要更多的人知道,越多越好。 “看什么?”慕枫虽然嘴上问着,可是头早就已经伸了过去,他在地府里已经很多年了,所以对地府的一砖一瓦都很清楚。地府里这辈子都不会用鲜活的生命的,就算是想养一朵花,也必须是连盆端来的。地府的土地上注定难以有新的生命。 “你看它是活着的,真的是几万年都不曾见过。”孟小痴很是惊讶,这也算是一种异象了。 “我看到了。”慕枫看见了,看到那从一个嫩芽缓缓的长大,就在他的眼前慢慢的生长着。 他曾经以为地府永远都不会有植物生长,可是没想到在今天终于见到了。 “也许你的东西并没有消失,它就是。不是有一颗种子吗?难道不是这个吗?” 他联想起来,这根本就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孟小痴带来的。 他记得那荷包里掉出来过什么东西,他清清楚楚的记着有一粒种子,也许并没有凭空消失,而是钻进了这片土地,生根发芽了。 孟小痴虽然知道这很有可能,可是并不愿意接受,种子生根发芽了,可是般若和薛白呢? “这是什么种子?”慕枫很想知道,他也曾经不信邪,带回来过很多植物,无论是花是草还是树,可是无一例外都被地府的阴气所侵蚀了,每天以眼见着枯萎,腐烂,最终死去。 到了后来他都已经放弃了,可是今天却在阴差阳错之间有着一棵不知名的东西在这里慢慢的生长了起来。 孟小痴又怎么会知道?没人告诉她,哪怕是她她一直随身携带着,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的种子。 “我不知道。” “那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我可要去多弄几个来养在地府里,也不至于让整个地府都看起来空荡荡的,透着些阴森。” 说来也真是够奇怪的了,他们做的明明是迎来送往的事,可是却是在黑暗里进行的,地府是阳光无法照耀到的地方,阴冷而又黑暗,他们的任务明明任重道远,可是似乎并没有得到太多的重视。 “附魔山,是那块灵石给我的,它根本就没跟我说,这究竟是什么种子,想来也不会有第二个了,可真是便宜你了,慕枫,这下子总该是你的事了吧?” 孟小痴也并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可是也不愿意吃亏,只是这便宜,实在是慕枫占大了。她没办法忍受。 “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还需要什么赔偿吗?别忘了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可没有半分的强迫。而且还送都送不走。” 慕枫提醒着孟小痴,现在是孟小痴自己来的,没有任何人绑着来的,所以说是自愿把种子送来的。 孟小痴根本就没办法否认,她越发的后悔了,今天的举动。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既然如此,她是绝对不会给慕枫留下的,大不了她直接带走就是了。这样就可以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去了。 她想着就开始下手了,但碍于身边没有趁手的工具,也就只能用那双手来了。她用手刨着那种子旁边的土地,试图刨出个洞来,然后整棵直接挖走,一点儿也不给慕枫留。 “我看你这些年是在地府里白过了,难道还对地府的一砖一瓦不了解吗?别再做徒劳无功的挣扎了,这东西就属于地府,你是带不走的。” 慕枫看着孟小痴的动作,只觉得是那么的幼稚,这么多年竟然还对地府抱有着那些无用的奢望,可见根本就还是不太理解。 “我当然没忘了,可是就想试一试。慕枫,你说是不是你捣的鬼?你是地府的主人,总可以做点什么吧?” 孟小痴算是和慕枫杠上了,慕枫这厮居心不良,一直都是如此,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是有些欠揍。 “我什么都做不了,实话跟你说吧,我虽然有名有实,可是有些事不归我管的。毕竟这地方又不是我造出来的,如果要是的话,我才不会让这里暗无天日的呢。” 慕枫根本就没处说理去,这地府从他在的时候就在了,但究竟是从何而开始的他是不知道的。 “你就别挖了,你这根本就是在自讨苦吃。” 孟小痴又怎么会轻易的放弃呢?虽然一番努力过后毫无结果,但是她很不愿意相信。 “你好歹跟着我这么久了,总不能吃里扒外呀,我的般若去哪里了?我的薛白去哪里了?” 她也并非是为了一粒种子,得到本来就是偶然,那失去,也不一定不是必然。可是她在乎的是般若,是薛白。 她已经亏欠了那么多了,不想到最后什么都留不住。 可是任凭她再怎么努力,也抠不出一捧黄土,那土地就像已经瓷实了一样,什么都挖不出来。 慕枫也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不再说话了。孟小痴的坚持与执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错。如今是不亲自试一下是不会放弃了,倒不如让她自己死了那份心。 孟小痴只觉得这片地都在欺负她,她没有将种子挖出来,反而眼睁睁的看着越长越大。 “你快点把我的般若还给我,要不然,我可就要把你给砍了。” 她出声威胁着,她虽然知道这么做也许并不管用,可是她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立刻就付出行动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曼殊 孟小痴一伸手,手里凭空就多了一把刀,她凶相毕露。 她又何尝不是想好好说话,可是没人给她这个机会,她也就只好不得不用这种方法了。 “别动!” 孟小痴闻言看向慕枫,她也知道慕枫不会舍得这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这可是从地府的土地上,长出来的,极其的珍贵,几万年都不曾一见。可是她却不在乎,长不长出来关她什么事?她的东西不见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凭什么听你的?” “我说什么了吗?”慕枫也是一脸懵,他明明就没有说话。 “谁知道你说什么,自己好好想想。”孟小痴不在乎慕枫的装傻充愣,她又不是聋了,还是能听见的。 “你赶快把我的般若还给我!” 她拿着刀子就慢慢的靠近那株好像草一样的植物,可是又有些不像,就是一根长长的东西,绿色的,光秃秃的,就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总之很是奇怪。 “别动!” “别动什么别动,我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孟小痴当然是听不得别人劝阻的,慕枫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 “谁在说话?”慕枫立马提高了警惕,他可是什么都没说的,可是偏偏却听到了和他一样的声音。他自己都有着一种错觉,他说话了,可是他根本就没有。第一次可能是错觉,可是第二次就绝对不会是了。 他虽然觉得那长出来的东西很珍惜,可是毕竟是孟小痴带来的,孟小痴无论想做什么,他也只能劝阻,至于听不听,那就是孟小痴的事了。所以他一定会是好言相劝,而不是仅仅只有两个字。 “不是你在说话吗?你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呢?”孟小痴站起身狠狠的瞥了慕枫一眼,这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说的? 虽然舍不得,但是态度为什么这么强硬呢?也不知道是真舍不得还是假舍不得。 “我没有,你可别冤枉我。”慕枫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枉,他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说话。 “我怎么就冤枉你了?分明就是你的声音。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一句话而已,你还要说谎吗?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孟小痴虽然没对慕枫抱有太大的希望,可是也不能如此的敷衍她呀。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都敢否认,这和睁眼说瞎话有什么区别? “你得相信我,我怀疑这里有旁人。”慕枫想孟小痴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举动的,那么也就肯定是另有其人了。而他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很诡异的一件事。 可笑的是,这分明就是他的地盘,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他还有何颜面? 他可是阎王呀,这究竟是谁的恶作剧呢? “管他有没有旁人,这东西生的诡异,我一定要拔了它,拔不出来就把它割了,总不会让般若和薛白白白消失的。” 孟小痴也不管这些了,她只要能遂自己的愿就好了,她又蹲下,手里拿着刀一点儿也不含糊,就冲着那东西去了。 “诶呀,救命,杀人了。还有没有人管呀?”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慕枫的声音,而是孟小痴的声音。 孟小痴也是惊呆了,她这一次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生命的方向,都听明白了,就在自己的眼前,甚至不出一步的距离。 她很认真的看着这株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伸手扒拉了一下。 “好像是它在说话呀,怎么这是成精了吗?” 她竟然不知道地府也是如此有灵气的,刚种下的东西就有生命了。 “什么?是它在模仿我们的声音。” 虽说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是,接不接受就不一样了。 慕枫见过花草树木成精,可是眼前的这个不仅长得快,而且还会模仿他们说话,就不一样了。能在地府活下来,也算是一种本事,如果再加上另外一种本事,那就更珍惜了。 “没错,就是它,一定是它。”孟小痴指着很确定,不用再想别的了。 “你敢快再说一句来听听。” 她想再听一听,也就能让慕枫也相信了。她总不会再说一些无稽之谈。 “你赶快再说一句来听听。” …… 孟小痴和慕枫相视一笑,果然是这个东西。 “你是从哪里来的?赶快老实交代,不然我可真就要动手了。” 孟小痴依旧还是不满足,又威胁道。 “我,我……你欺负人!” 慕枫听着却不愿意了,这像是要哭死的声音,用的是他的,他又怎么能接受呢? “你好好说话,难道没有自己的声音吗?要不然我就要把你给砍了。长在我的地盘还不老实,是要造反吗?” “救命,救命呀,我不想死。” 声音又变成了孟小痴的。 孟小痴突然发现似乎有所变动,那株植物的顶上竟然缓缓的长出一个花苞来,慢慢的也就开花了。 花是红色的,像鲜血一样红,红得耀眼夺目。 这是一种从未见到过的花,那些凡花无非都是枝叶繁茂,可是这个,也只有一个主体,连叶子都没有,还有那红的分外诡异的花。 “你见过这种花吗?我竟从未见过。”孟小痴没见过的东西很少,她活的时间很长,当然这并不足以成为资本,可是她也还算是见多识广。唯有这个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新生的物种。 “我也没见到过,想来这种子就不是一个寻常的种子。”慕枫又哪里会见到过这个?他不爱这些花花草草,所以不怎么关注,就连拿回地府的,也是随便找来的。 孟小痴一想到这种子是从何而来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长的并不妖艳,但倒是透着一股阴森诡异之气,与这地府的气氛都是相称的很。 “这花长得未免也太丑了,好像是假的一样,若是再多一些,说不定还能好看点儿。” 她看着这单独的一株,未免有些孤丽,但却并不是十分的好看。 “你长的丑,你全家都丑。” 那花也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被人说自己长得丑,也是接受不了。 “嘿,你听见没有?还会顶嘴呢?我的般若呢?老实交代,给我弄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你把他们都弄没有了?赶快把他们还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孟小痴是不会放过任何线索,任何机会的,这花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又怎么会能在地府生活。 “你长得就是丑,不需要有任何的质疑。”那花喋喋不休的说着,似乎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了,刚才似乎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你信不信我一脚踩死你?你说话都不会说些好听的。” 孟小痴握紧了拳头,还顺便抬了一下脚,给这个花看。 “你有没有感觉它的声音又不一样了?”慕枫提醒着孟小痴,这是第三个人的声音。如果说是现学现卖,那这个应该是就是最初的。 孟小痴这才静下心来,仔细回想。 的确是不一样的,可是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你再说两句。” “我才不说呢,我才不会上你的当。”花可是有底线的,才不会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呢。 孟小痴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疑问,只因为这个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她曾经听过很多,可是现在就听不到了,但将来不代表也听不到。 “般若~” “我听说你徒弟变成傻子了,怎么这时候想起来了?”慕枫这么早吃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有关孟小痴并没有藏着掖着这些事,虽然称不上是人尽皆知,但是只要有心人都知道。 “你才是傻子呢,你全家都是傻子。不许你这么说般若,他正在听着呢。” 孟小痴从来都不觉得般若傻,只不过是害怕外面的事,封闭五感而已,怎么就能说是傻子呢? 可见慕枫心胸狭隘,还不知道尊重他人。 慕枫知道自己不傻就行,也就不屑于和孟小痴辩解了,但孟小痴说这话,未免有些不太可信。 “你说他是吗?这怎么可能?这是一朵花,而般若是个石头。” 他无论怎样,这个还是分得清楚的,眼神儿没有任何问题。 “我怎么会知道?” 孟小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她听着那声音就可以确认了,一定是般若。 “你们是在说我吗?”那花听着这两人说着话,虽然并不是特别的明白,但是还是能听懂一些的。 “我不叫般若,我叫曼殊。” 孟小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听着声音明明是般若,可是却不是。那般若又去哪里了呢? “你从哪里来?你又是什么?” “我是曼殊呀,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曼殊只知道自己是花,是曼殊,再不知道其他的了。 “那你……”孟小痴有着很多问题想问,可是那都是在,这是般若的情况下,可是现在这朵花有着自己的名字,那真的不是般若吗? 她竟然无从辩解,这花是那粒种子生的,也就是说种子还是好的,活了下来,那般若和薛白呢? 第四百三十三章 沙华 难道就真的消失了吗?可是明明是一起消失的。怎么也应该一起活下来吧。 “那般若和薛白又去了哪里?难道就这么没了吗?” 她不相信,一点儿也不相信。 “孟小痴你就节哀顺变吧!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地府也可以开花了,这都是因为你带来了种子。” 慕枫难免幸灾乐祸,他这次也并不算是吃亏。 孟小痴很讨厌这样的慕枫,尤其看着适合涅斋一样的脸,她就更讨厌了,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要把他带走。” 她不管这是谁,谁让它有着般若的声音呢,哪怕是当做慰藉也好,她是绝对不会给慕枫留下的。 “你这就不讲理了。他是在这里长出来的,自然也就是地府的了,你无权带他走。” 慕枫第一个不同意,且不说孟小痴在地府门前大闹,就说这朵花在地方扎了根,那就是地府的了。没人可以带着走。 “谁不讲理了?你别太过分。慕枫我看你为人,行事龌龊,活该戴着面具,你还是快点带上吧,别玷污了涅斋的名声。” 孟小痴见慕枫顶着涅斋的那张脸,所做的事却不是什么好事,着实是有些反感,涅斋可从来都不会像慕枫这样做事的。 “我才是那个正主好不好?你这才是真正的不讲道理。反正今天你是不可以把他带走的。他既然能在这里活下来,那就证明和这里有缘。” 慕枫虽然从来都不相信缘分二字,可是拿来说说还是可以的,很多没有解释的事,不就用它来做答案吗?这东西玄而又妙,可是到最后根本就没人给出一个正规的解释。 “究竟是谁不讲道理。难不成我的东西掉在这里就是你的了吗?走开!” 孟小痴再一次挥舞起了刀子,对着那株花就要砍下去了。 “别呀,有话好说。” 曼殊虽然并没有意识到死这个字,该如何解释,可是他却惧怕那把刀子。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他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做什么的,总之一切他都不了解,但是这两个人却在为他争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那么重要,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动刀子呀。 “我和他没什么可说的,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孟小痴态度强硬,分毫不让。她不相信这个花和般若没有任何关系。 她手里的刀对准了花根,一下子就插了上去。 “哎呦!”曼殊哎哟一声叫。 这时候花竟然又收回去了,又变回了那个只剩下一根棍,究竟是不是花都看不出来的样子。 “哎呦,好疼!疼的又不是你,你叫什么?” 孟小痴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便又将刀拔了回来。 “怎么回事儿啊?” 她完全不理解眼前这是什么状况,可是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 “没什么太大事儿,只不过你砍到我了。你可真是够粗鲁的了,一个男人竟然都比不过你。” 花这绝对不是在夸奖,他是在抱怨。 “那我是谁你知道吗?”孟小痴又问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哪也不去。麻烦你快点从这里离开。” 花生气了,还不是因为孟小痴拿刀砍他。 “不对,你怎么又变了?”孟小痴感觉到了,这前后还是有差距的,就好像是两个人一样,而相互之间似乎又在不停的转变着,契机在哪里?一时之间还没有发现。 “我哪里变了?分明就是你在疑神疑鬼,你走开,离我远点。” 孟小痴听着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离着远点,这感觉格外的怪异。 可是不跟她走,又算是什么事儿呢?难不成是只白眼狼,还是个吃里扒外的?好歹是她把种子带到这里来的,为此般若和薛白还消失不见了。她可是付出了很多的,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回复,可真是够倒霉的了。 “你究竟是谁呀?从哪里来?般若和薛白要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因为你他们才会消失的?” “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总之你走开,离我远一点就好了。”花只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遇到这个女人了,实在是容易有性命之忧。 慕枫瞧着眼前这事,也并不觉得高兴了,只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他问道:“你是谁?先报上名来。” “沙华,我的名字。” 那花说道。 前后不过一息之间,就不一样了,名字也不一样了,这难免惹人怀疑。 “刚刚不是说……”孟小痴指着这株花,满心的疑惑,却没人给她解答。她根本就没办法做到,把希望放在慕枫身上,慕枫又能知道多少呢?只怕还没有她知道的多。 “刚刚是说让你离开,你照着做了吗?”慕枫使劲儿的给孟小痴使着眼色,生怕孟小痴看不明白,也就挤眉弄眼的,他自己都觉得尴尬。 “你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吗?我还不愿意搭理你呢,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把他带走的。” 孟小痴却当做是慕枫在向她挑战,毕竟这种反应实在是太烦人了,她很不愿意看到。 “你这又是什么话?他不愿意跟你走,难道还有错吗?”慕枫没办法理解孟小痴的心情,所以一点儿也做不到和孟小痴感同身受,更没办法对孟小痴的一举一动作出解释。 孟小痴也知道,这怪不得慕枫,可是她又该去怪什么人呢?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可真是没良心,好歹也跟了我那么久,说翻脸就翻脸,简直变脸比翻书还要快。般若和薛白才不会这样呢,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孟小痴对这株奇怪的花很是唾弃,这但凡要是般若和薛白,绝对不会这样气她的。 “我又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你干嘛总想把我挖走?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才刚出现,就只见过你们两个人,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沙华想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他们之间无怨无仇,干嘛总是盯着他呢? “哼,我还不愿意见你呢,你长得这么丑。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这个时候般若和薛白我肯定送你上路。也不管你有多稀奇了。阎王到时候我会不会进地府里面去看看,就不一定了。” 孟小痴现在绝非是个好欺负的,所以也不愿意再拖拖拉拉的,人是从哪里没的,自然就要从哪里要,至于给不给的出来,那从来都不是她的问题。 “你可真是不讲理,我又没有……” 孟小痴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还没等慕枫说完人就不见了。 慕枫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孟小痴这个冤家,是没完没了了。 他看着这种奇怪的花,这一会开花,一会儿又不开花的,也不嫌累的慌。 “我是阎王,这里是我的地方。” 他宣示了自己的权利,整个地府都是他的,那么这个外来人口,总该有点诚意吧。 “我就看你器宇不凡,绝非池中之物,没想到果然如此。”沙华虽然并不了解这两个人,可是从言行举止,行为动作上他就已经能够分辨的清好坏了,走掉的那个手持凶器目的不纯,而留下的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慕枫只觉得这么多年简直就是白活了,自己觉悟竟然没有一朵花高,这花张口说话,听起来就让人心情愉悦。 “你知道就好,还不快点老实交代。” “我没什么可交代的呀。一睁眼就在这里,不知过去,不知未来。不认识任何人,那个疯女人是干什么的?怎么那么讨厌?” 沙华算是记住那个女人了,像个疯子一样,疯疯癫癫的。他都已经说了不要离开的,可是竟然还想强迫他。 慕枫也只是看着,并他没有作答,因为也不知道前因后果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至于孟小痴说的,他也只能是半信半疑。 “你的声音?还是她的,既然讨厌,为什么还要用?” 他虽然不止那么一次听到孟小痴的声音了,可是如果认真听的话,还是会有破绽的。眼前的这株花说着讨厌,然后又用着孟小痴的声音,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莫名的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沙华也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世上,根本还没有适应这一切,更何况是了解别人。他自己都还没有把自己了解的透彻。可是那个声音就像是存在于他的脑海里一样,经久不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了。 “是吗?那你原来的声音又是什么样的?能说给我听吗?” 慕枫只觉得这声音别扭的很,明明是孟小痴的声音,可说起话来和孟小痴一点也不一样。 沙华好像是忘了,他脑海里的声音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他还可以模仿这个阎王的声音。可是他自己的声音,他竟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他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我……” “你是还有着另外一个你,对吗?或者说还有一个曼殊,你知道他的存在吗?” 阎王看不出来一株花究竟有几个灵魂,可是花开花落却是不一样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迷雾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沙华也只知道自己是谁,再不知道其他的了。 “是吗?”慕枫说不奇怪是骗人的,这株花无论哪一点都很诡异,可是这是孟小痴带来的,孟小痴先跑了,算是什么事儿呢? “所以你就一直长在这里了吗?” 他虽然对孟小痴说,他很愿意接受这株花,甚至是要当作宝贝一样保护着,可是那也只是对孟小痴说说而已,这万一要是个不祥之物,让他怎么接受呀? “我能去哪里呢?我的根就扎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沙华不想离开,也离不开。他自出现就在这里了,又能到哪里去呢? 慕枫想他情愿用一个花盆把这株花养起来,这样至少可以随时换地方,可是现在就长在门前了,他根本就没办法保证会不会有人突然至此拔走了。 “要不然换个地方怎么样?你长在这里扎眼的很,要是有人对你意图不轨就不好了。” 他说着走上前去,虽然孟小痴已经试过一次了,可是他还是想试试。 于是握住了花贴近地面的位置,就打算拔出来,他知道想要挖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地府已经是天地的最底下了,所以土地根本就没办法动,就如同石头一样,关键是这石头连缝隙都没有。 “你要做什么?”沙华颤抖的声音,问道。 他不仅声音是颤抖的整个身体都是颤抖的,他害怕离开这里,可是却也没办法反抗。 “你忍一忍,我试一试。”慕枫说着手上就已经使力了。他也知道这花也许会很脆弱,但是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有没有可能呢? “不要!”沙华痛彻心扉的拒绝着,他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样。 他虽然一无所知,可是却也知道,这样的举动,是会伤害到他的。 慕枫才不会听进去呢,他一向都是如此,只要认定了一件事,一定要有结果的。 他几乎是拼尽全身的力气,去拔这株花,可是却是出奇的费力,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东西竟然长的这样的结实的。 “你别反抗呀,你要是听话一些,我就把你带到里面去。里面可比这里好多了,至少一定比这里安全。” 他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他既希望地府是不一样的,可又希望地府和别的地方一样。但总是没有两全的时候,如今有了这样一株花,虽然存活了下来,但是未免有些太过于招摇了,容易惹祸,就比如说孟小痴那个祸害。 “不行,不可以,你走开。”沙华感觉到了疼痛,所以反抗,却没办法作出反击。他并不是像人一样有手有脚,他最多有着属于自己的意识,可是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你别用我的声音,我听着别扭。”慕枫听着沙华突然之间变了声音,难免有些反感。这是谁的声音都能学来,难免会有些可怕。 “你走开,你们根本就是一路人一样的货色!走开!” 到了如今沙华才明白,这一男一女本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只不过一个是在人前装出来的,另外一个是在人前不装。可是一旦没了别人,那可就是肆无忌惮的了。 “你闭上嘴,你最好配合一些,小心我让你尸骨无存。” 慕枫虽然从来都不信邪,可是现在却不得不信了。他是无论费尽了多大的力气,都没有任何收获,就好像是他在偷懒一样,可是他却是全力以赴的。 纵然如此他还是不愿意放弃,继续拔着。 就在这时候,这花又变了。 只见缓缓的开了花,那红色实在是太过于扎眼了。 “你放手!”声音发生了转变,与之前的很不一样。 “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孟小痴故意弄来放在这里的?”慕枫心里现在有着个怀疑的目标,那就是孟小痴,这说不定就是孟小痴放在这里监视地府的。 孟小痴毕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有些事有理由,但有些事,没有理由,他现在却有理由相信,孟小痴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你在说谁?快点儿放手!”曼殊又不是块木头,没有感觉,他现在能感觉得到,所有的感觉。痛觉是最明显的,他根本就没办法忽略。 “就是孟小痴把你们带来的,如今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把你留下来给我,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慕枫有种感觉自己好像是被算计了一样,他已经能够想的到以后地府门前有了这个会引起多少好奇的目光了。 可是现在地府关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 孟小痴生了一肚子的气,但还有着几分担忧,般若和薛白不见了,而那棵花却有着般若的声音,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她完全没办法忽视。她并不觉得这是个巧合,巧合从来都没有那么多,更多的是处心积虑。 她回到了遂安城,回来不是做别的事,是来搬救兵的,她需要一个帮手,或者是需要一个见多识广的,帮忙把那棵花挖回来。 她想既然有着般若的声音,那么就绝对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 可是遂安城似乎一点儿也不好。,和她离开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 这里大雾弥漫,两步之内的所有东西都看不清楚了,和被故意蒙上了眼睛没有太大的区别。根本就是睁眼瞎,可是这样的情况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她从前在这里的时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的。 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了。 她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若是平安无事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如果不平安无事,那这里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她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哪怕是置身云雾中,也没有现在这样仙气飘飘的,如果现在有个人要是看到她,只怕会夸赞她好像是一个神仙。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又是出了什么妖孽?” 她一直都觉得涅斋是那个不会轻易就失败的,事实证明也从来都没有失败过,可是她还是惧怕,这万一要是兵败人亡的,那岂不是就要出大事了? 现在的大事就是那些神仙把涅斋的住处给一窝端了,那可就不是出事了那么简单,是出大事了。 她很着急,可是却又走不快,她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撞了墙,虽然又不是没有撞过,但是,这个时候撞上了,只怕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她完全是在靠自己行走,她在脑子里不停的回想,该往哪里走下一步,该走哪一边?可是越想越乱,她完全就找不到地方了,她做不到像涅斋那样冷静自律,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涅斋如果在她的身边的话,那么眼前的困境也就迎刃而解了。但是涅斋不在,她也只能一个人继续走下去了。 这大雾实在是难得见,天上或者是人间都是,她走在这雾里,如梦似幻一般,很不真实。 她仔细想想,离开并没有多久,可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没处说理去。现在最关键的时候也不知道涅斋在不在了,万一不在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哪里去找。 她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安,虽然奇怪的是她已经见到过很多了,但她还是做不到泰然处之,淡然接受。 “涅斋,你究竟是在哪里呀?” 她仰天哀嚎着。 她就这么走来走去的,竟然感觉好像一直在原地转圈一样。她好像走不出去了似的。 今年的怪事比着往年不知道多了多少倍,一件比一件坏,她自己都不知道还会有没有更坏的。 “涅斋,你在哪儿?” 她到最后还是要依靠涅斋,她虽然自己也有一双眼睛,可是她感觉没有任何用处。倒不如人家看不见的,无论想看还是不想看的,都不需要看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从始至终都没有,四周一片空荡荡的,寂静的就好像没有任何人一样。 她越来越害怕了,虽然曾经带着自信,可是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在这个时候她最想念的还是涅斋。 涅斋如果要是在的话,定然会化解这一切,可是涅斋不在,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来面对这一切。 她不敢有任何的停留,她害怕突然之间,有什么会冲出来,所以一直一直的往前走,当然如果那个冲出来的是涅斋,那就不一样了,她很愿意接受。 大雾里看不清太阳,看不清月亮,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了,她难免有些焦急,可是又无计可施。 她现在只希望能有一个人解救她,带她走出这里,她都要感谢那人八辈祖宗了。 转机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她找到了那间宅子,遂安城安静她是可以理解的,原本就没什么人,可是涅斋自从带人撤出了天庭之后,这里的人难免就多了一些,绝对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安静。 孟小痴站在宅子门前,看着这大门紧闭的宅子,明明是她所看到的那个,可是又有些不太一样。她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那种感觉根本就说不上来,透着股古怪。 第四百三十五章 异象 “怎么这里比这地府还要阴森?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孟小痴人不在这里,也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之间有些后悔,干嘛要去看热闹呢?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不好吗?自己偷着乐就行了呗。 她还是伸手推开了大门,毕竟不进去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万一人都在里面呢?总是有这种可能的。 门“吱呀”的一声就打开了。 她依旧还是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这雾实在是太厚了,就差在眼前蒙上一块黑布了,当然没人会做那种傻事,谁人都想看清楚,前面的路。 她不得不伸出手去摸索着,脚下也不敢走太快了,生怕再有什么突如其来的东西把她绊倒,她现在已经很惨了。 她虽然原本也想着到处看看,可是现在却是连路都看不清楚,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虽然她还记得大体位置,可是也只是大体位置而已,具体的根本就找不到。 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她就应该在宅子里多逛一逛的,虽然她曾经逛遍了,可是一次根本就记不清全部的路线,所以有些地方她还是记不住。 就比如说现在,她竟然忘了这门前有着高大的门槛,她虽然记得是有门槛的,可是却忘了有多高,一抬脚迈过去竟然没迈过去,反而踢上了。 她虽然是试探着,但是这一脚,踢得很实,实打实的一脚,门槛伤没伤着她不知道,自己的脚有多疼,她是知道的。 “啊呀,疼疼疼!” 她顿时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她已经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了,怎么就还躲不过呢? 她抱着那只脚就坐在了地上,她根本就没办法理解这遂安城的异象,毕竟她都已经住在这里很久了,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可是今天突然之间就变了,这未免发生的也太快了。 这凡事都是有因果的,这又是什么样的因?结了这样的果呢? 涅斋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毕竟这里是住不了人了,恨不得两个人面对面走路,撞到一起才知道有个人,做起事来根本就没有任何效率,而且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涅斋那么一个精明的,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呢,肯定第一反应就是带人离开,另找一个地方住下,毕竟涅斋哪里都能当做家。 她觉得虽然会有这种可能发生,可是还是想要看一看,万一没有离开呢,她总不能错怪了人家。 她使劲儿的揉了揉自己的脚,便又鼓起了勇气站了起来。 她虽然知道前方的路很危险,甚至可以说是困难重重,但是她哪里会是那种认怂的?她都已经坚持到了现在了,更何况她还需要涅斋的帮助。 慕枫在那里仗势欺人,她怎么能够容忍?还有那棵花,她还要去弄明白了,究竟为什么会有般若的声音。 她的这双眼睛似乎就是特地为了地府而生的,妖魔神仙她不一定能够看得清楚,但是鬼,她却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也是很神奇的,是许多神仙都做不到的。 她也并没有为这个沾沾自喜过,因为对于神仙而言,她才是那个异类,神仙是不会在乎鬼的。 她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优越感,因为看正常的东西也看不出什么,她很想现在能有个火眼金睛,透过这大雾将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也只能想想了,根本就做不到。 她有了踢到门槛的教训,走起路来就更加的小心翼翼了,就差恨不得趴在地上爬了。她也不管有没有人会看到,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了。 “涅斋,你可千万别离开呀。你让我去哪里找你呀?” 孟小痴忽然间发现,涅斋一旦离开了,她竟然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说起来他们相处了那么久,一直都是涅斋等在原地或者是找过来,而她也只需要在需要的时候能看到涅斋就好了。涅斋却总是存在。 她都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可是涅斋一旦突然之间不见了,她便慌了神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找不找得到也不一定。 她只听到涅斋提起芜泽,说着那里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去过,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更不知道那里是哪里。在她眼里,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地方的名字而已,从涅斋口里说出来的。一个她并不向往的地方。 这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觉得珍惜,可惜总是为时晚矣。 她从来都忘了问,如果有一天他们之间走散了,该到哪里去找,去哪里碰面。也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他们有一天会分开。毕竟从前那样的种种情况下,他们都能依旧在见面,谁又还会想着不会再见了呢。 她决定如果这次找到涅斋之后,她一定要问一问芜泽长在哪里?以便不时之需,涅斋再走丢之后,她也有地方去找。 周围的寂静,也只能让她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还有那一只扑通直跳的心跳声。她是害怕的,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害怕。 “涅斋,你究竟在不在?要是在你吱个声啊!” 她大叫着,可是换回来的也只是空荡荡的回音,再也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她心下一凉,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虽然她曾经讨厌涅斋,可是她没办法否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就已经开始信任涅斋了,毕竟这世上似乎好像,就没有涅斋办不到的事。 她再也受不了这种安静了,这已经不再是安静了,是一种死寂,好像已经没有活人的存在了一样,就连死人也没有。 她站直了身子,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奈何她的感受就是毫无感受。 可是当她再一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竟然全变了,大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她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这里。 她虽然觉得这件事不合常理,可是她更喜欢一眼就能看得清事物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瞎子,看到了光明一样。 她这才发现自己依旧还在门前,根本就没走出去几步,可见刚才是有多谨慎。 她既然已经可以看见了,便跑着去看是不是有人在。 可是当她刚一往里跑的时候就看见有个人迎面而来。 那是个中年男人,眉宇间有些怒气,就冲着她来了。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他了,便立刻就停下了,可是那个人却没有停下,步子迈的老大就冲了过来。 甚至就算是到了她的眼前也没有停下。 她害怕的后退,可是那人竟然径直穿过她的身体,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儿?大门怎么开了?人都跑哪里去了?就知道偷懒。” 那人走到门前,伸出头到门外去张望,看着外面没人,便又将门关上了。 孟小痴看了看那个人,又看了看自己,只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那中年男人关上大门之后,依旧还是眉头紧皱,嘴里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 “不知道今天老爷回来吗?竟然还敢偷懒,看我逮着今天这看门的不好好教训一顿。” “冯管家,冯管家,夫人正找你呢。” 转头就有个小丫鬟跑出来,大声吆喝着。 那被称之为冯管家的男人看向那个小丫鬟,不悦的说道:“急匆匆的做什么?规矩都忘了吗?” 那小丫鬟立马放慢了脚步,又说道:“冯管家,夫人正找你呢,你快去吧。” “在哪里?”冯管家又问道。 “在花园里呢。冯管家,我都找你好久了,你快些。” 那小丫鬟见冯管家没有半分着急的意思,难免催促。 冯管家倒也不是不着急,只是想着门前人不见了,有些奇怪。但权衡之下,还是夫人那边比较重要。也就往花园去了。 慕未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也就只好跟了上去。 这宅子还是原来的宅子,花园还是原来的花园,她记得很清楚。 她随着冯管家来到花园,只见凉亭里坐着一个貌美的妇人正在逗弄怀里的孩子,不远处还有一个粉雕玉琢可爱的小女孩,只是那小女孩顽皮的很,正在追着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猫跑,那猫倒是跑的也不快,跑两步还回头看一眼。可见那猫儿是愿意和这个小孩子玩的。 “夫人您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冯管家问道。 那妇人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怀里的孩子也在咯咯直笑。 “我只是想问问府上可都打点好了?那菜色你可得亲自去看一看,别人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还有老爷最爱的那道鲈鱼一定不要忘了。” 妇人盼望着自己的丈夫归来已经多时了,而今总算是回来了,自然欣喜,她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总想着事无巨细问上一问。 “夫人放心,都已经打点好了。鱼自然是不会忘了的,少爷和小姐的新衣裳也已经送到了,要不要试一试?”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不明所以的景象 冯管家忽然想起来前几日给小少爷和小姐新做的衣服如今也已经送来了,又赶上老爷回来,何不换身新衣服呢。 那妇人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娘,有新衣服穿了吗?” 那撵着猫跑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将猫儿抱在怀里了,听到有新衣服穿,立马跑到妇人眼前。 妇人依旧还是满脸的笑意,“是啊,你可要乖一些,不要再到处乱跑了,可不要把新衣裳弄脏了,要等到你爹回来给他看,知道了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只记挂着新衣服,“我这就要穿。” “你着什么急呀?你先把怀里的猫放了,咱们就去换新衣服。”妇人看着小女孩怀里的猫,虽然乖巧,但是已经玩的有些脏了,也该去洗一洗了。 小女孩很不愿意,依旧抱紧了那黑猫,撅着嘴说道:“不嘛,我也要给它穿新衣服。娘,你看它连衣服都不穿,是不是太可怜了?” 那妇人闻言一愣,难免有些发笑,“它和你是不一样的,它本来就穿着衣服,不需要脱掉的,你有吗?你赶快去换衣服。” 小女孩看了看猫,又看了看自己,忽然发现好像有些道理。猫身上有毛,这不就是它的衣服吗? 她又想了想,还是不愿意放开,便开始撒娇,“娘,你看它多可怜呀,就只有这一件衣服,要不然我把我的新衣裳让给它?” “你不许胡说八道,赶快去。”妇人要知道小孩子天真可爱,可是猫儿哪里还需要穿衣服呢?本就应该自由自在的不受束缚,多了一些本来没有的反而不自在。 小女孩依旧还是不愿意。 冯管家看着也只好笑着哄劝,“小姐,你的衣服它是穿不上的。不如等到以后再专门给它做。总要合身的才好。” 小女孩摸了摸猫脑袋,是百般的不舍,但她瞧着她娘没说什么,那就是同意了,既然大人都已经做出让步了,她总不能在斤斤计较了。也就只好把猫放了。 “那可要说话算话呀。” “你这小脑袋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了,说话算话。” 妇人也不愿意过多纠缠,既然喜欢那就去做好了。 慕未晞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幕,也不知道这究竟有着什么意思。 她看向那只黑猫,只觉得分外的眼熟。那猫慵懒的很,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之后便抬着步子,向远处走去了。 她这下不知道是该跟着人走,还是该跟着这只黑猫走了,都有问题,她却分身乏术。 她思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跟着那只黑猫走。毕竟那只猫在她看来,实在是太像兮幻了。 那猫走路的步子很小,似乎很懒,可是当认真起来的时候却灵巧的异常,飞身一跃就跳上了房顶,然后竟然就趴下了。 孟小痴抬眼看了看那刺眼的大太阳,只觉得这猫未免也太会享受了,这时候在这里晒太阳,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猫儿趴着不动了,她也就只好去到另一边,只是她却找不到人了。突然之间四处又陷入了一片的安静之中。 这种安静分外的熟悉,就是刚才,她在大雾里感受的那样。 她明知道这一切都不对劲,可是却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要不然她一点线索都没有,去哪里找涅斋。 她既然找不到人,就去找那只猫,可是当她回到那只猫所在的位置的时候,猫竟然也不见了,只是这时候天黑了下来。 那根本就是一眨眼之间的事,宅子里点着烛火,可也难掩黑幕降临。 孟小痴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可看到的,也只是那些景物而已,没有半点的用处。 她也只好离开了那个位置,毫无方向的往前走着。她也只求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能够找出一点线索来,也不至于就这样无功而返。 要是离开了这里,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无论找不找涅斋,她也都是那个无家可归的。 她早就已经没有家了,地府直接已经把她排除在外了,天上她更是回不去,昆仑也已经没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是想起来,那本来就不是她的家。 她漫无目的的行走着,可是恍惚间竟然走到了前厅。前厅里看着很是热闹,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聚在一起,这个时候这家的男主人已经回来了,正在吃饭。 饭桌上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可是却都是可口美味的菜肴,摆满了整张桌子。 孩子不再玩闹,老老实实的坐着,那夫妻二人相邻而坐,妇人夹上了一大块鱼肉放到了男主人的碗里,男主人很乐意的接受了。 这是多么其乐融融的一幕呀,可是诡异的事情却一直都没有消失。 这些事都在发生着,可是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孟小痴就像是在看哑剧一样,只看到人在动,可是就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她难免觉得是自己有问题,还扣了扣耳朵,可是依旧还是听不到,安静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也只能做到见怪不怪了,她也不知道她所看到的究竟是曾经发生过的,还是幻觉。 就在那一刻,突然有着一把冷剑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径直的插入了男主人的胸口,可怜男主人连反抗都没有反抗一下,只是瞪大了眼睛,心有不甘。他手里的筷子都还没有放下,就先咽下了气。 孟小痴顺着那剑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群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个个手持利器,穿着打扮皆是不一样的,但却有着共同点,都是粗布麻衣。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土匪强盗。 那些人跑进前厅先掀翻了桌子,而后便是杀戮,孩子,女人都成了刀下的亡魂,可惜他们连给人逃跑的机会都没留。 冯管家见势不妙,当场跪下,连连磕头。 那强盗看着哈哈大笑,可是却依旧还是没有让人活下来,手起刀落,一颗脑袋也就滚到了地上。 孟小痴瞧着这血腥的场面却无能为力,她很早就发现了,她也只是一个旁观者,根本就没办法融入其中,那些人是看不到她的。 她也救不了任何人。 她很早就已经可以淡然的接受这一切了,死亡于她,也只是字面意思而已,她始终都相信人各有命。就算是她,也没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心里早就不存着悲天悯人了。 刚才明明还是鲜活的人,可是现在变成了一具尸体,这人生总是变幻莫测的。 她看着那些强盗杀人越货,搜刮着宅子里的每一样金银珠宝,最后满载而归。在这个过程里,没有一个人是活着的,最多也只是有人喊两声救命,更多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人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那只黑猫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停在了孟小痴的脚边。 “喵~” 那猫叫声凄惨异常,让人听了觉得慎得慌。 孟小痴呆呆的看着这只猫,突然之间开口问道:“你不是人?” 那猫竟然白了她一眼,就又跑开了。 孟小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本来就不是人,根本就不需要问。 那猫一转眼间就无影无踪了,她又找不到了。 她很怀疑那是兮幻,可是兮幻不是已经回到芜泽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遂又看向前厅里那血腥的场面,可是竟然不见了。她竟然看到那一家人好好的坐在那里,依旧还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只是那笑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看着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只是这一次她的举动不再是那么不引人注目了,这一次那些人,竟然都站了起来,整齐的往她这边走来。 她本来就觉得有些害怕,这些人冲着她来了,她就更害怕了,她很明显的就感觉到变了。 她虽然腿抖,可是还是撒腿就跑,那些人也跟着跑了起来,她就更确定是冲着她来的了。 她也只能说他们无怨无仇,甚至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可是现在追着她跑,又算是什么事呢? “你们追着我做什么?我得罪你们了吗?” 她只觉得自己很冤枉,这明明就不关她的事。 “啊,涅斋,你究竟在哪儿啊?你可要坑死我了。” 她的下意识就是逃跑,然后就是埋怨涅斋,可是前一个也许有用,但是后一个,是一点用也没有。 就不说现在涅斋听不到,就算是听到了也没那么容易就救她。 她终于跑出来了那宅子,跑在了大街上。虽然视线很好,街道很宽,可是追着她的人依旧锲而不舍。 她并不熟悉遂安城,也只是在街上走过一次,但却也没有走全,依旧还是完全没有方向感。 可是她根本就不敢停下,她不知道自己停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也不愿意试上一试。 她从来都不觉得遂安城有什么不好的,可是在这一刻她却想遂安城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涅斋选定了这里必定是有理由的,可是她从来都没有问过,涅斋也从来都没有说过。 …… “别动,是我!” 第四百三十七章 突然出现的涅斋 孟小痴跑着跑着,忽然之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向了一边,她根本就没办法反应过来,因为实在是太快了,她又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只顾着逃命了。 她就是被拉到了一边也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但最鲜明的感觉就是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实在是有些刺鼻,她闻着都觉得头疼。 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人是谁?她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耽误她逃命又算是什么事儿?故意的吧。 “谁呀?还要不要命了?” 她想着也就喊出了口,她几乎是扯大了嗓门儿的,她生怕这是个坏人,是要趁人之危。 她如今已经很惨了,不想再惨了。 可是她也只不过是刚说完话,嘴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她就算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了。那手的主人根本就是想杀人灭口,捂的她连气都喘不上来。 她竟然不知道在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在等着她,她已经不再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了,而是觉得自己活该了。 她明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可是竟然还如此的疏忽大意,没有拉上涅斋,也是太活该了。 “是我!别出声。” 涅斋看着那些东西从眼前跑过去,可是依旧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怕只怕那些东西再回来,他是没办法招架了,孟小痴只怕也是没办法的。 孟小痴恍惚间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可是她现在思维混乱,根本就没办法集中精神想一想,这声音究竟是谁的。 她也只能认栽了,虽然她一向信奉的是有话好说,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再加一条,那就是识时务一些,现在小命在人家手里,也就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还是看准了时机,再逃命吧。 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但就是不知道这手的主人是不是能感受得到她的诚意? 涅斋自然是感受到了的,他也知道孟小痴一向惜命的很,现在这种情况也算是生死关头了。 但是他依旧还是没有放手,这是原则问题,但是他也知道孟小痴一向不遵守原则,万一再弄出什么动静来,得不偿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安静了,那些东西都已经走远了。 涅斋方才开口道:“你去哪里了?” 孟小痴依旧还是被捂着嘴,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就开始挣扎,她现在也只觉得血腥味儿实在是太难闻了,再也不想去想其他的。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下次走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告诉我一下去哪里?” 涅斋都要快被孟小痴气死了,这里的变故虽然不是突如其来的,但是也让人措手不及,虽然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反应的时间,可是他第一反应就是少了孟小痴,但孟小痴却不见了。如此关键的时刻人不见了,他着急的发狂,但他从来都不觉得孟小痴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他带着无数的担心也就先离开了。 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孟小痴的出现,只好再回来了,谁知道遂安城已经变了一番天地了。他再也不是这里的主人了,那东西还凶的很,他都弄得浑身是伤,只能先躲起来。 因此他就更加担心孟小痴了,孟小痴如果在这里面,真的能活下去吗?他没办法不往坏的方向去想,可是他却又盼望着事情是最好的事情。 谁知道就在他内心一番水深火热之后竟然看到了孟小痴,只是大家都有些狼狈。 孟小痴听着这声音,听着这语气,突然之间就想到是谁了,只是这味道不太对,她不想轻易就下结论。 “唔唔唔……” 她想要说话,可是又说不了,也只能发出奇怪的声音了。 涅斋也是气糊涂了,竟然忘了放开孟小痴,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但也没有完全的放开,抓着孟小痴的手,就不打算松开了。 孟小痴这才回头去看这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她当真是以为涅斋天下无敌,一般人根本就伤不到涅斋,可是现在涅斋满身都是血,衣服都染红了,她更倾向于这是涅斋的血,而不是别人的血。 涅斋白了孟小痴一眼,他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孟小痴。 “走。” “走去哪儿?这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孟小痴有着太多的疑问想要问涅斋,可是涅斋要离开她还怎么问呀? 涅斋既然做下了决定,那就是不容置疑的,他拽着孟小痴就走,也不管孟小痴愿不愿意。 孟小痴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便拉扯开了。 “你干嘛呀?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了,这里究竟是怎么了?你要是不说的话,我是不会走的。” 她与其想知道这一些个答案,倒不如知道另外一件事的答案,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真的是涅斋吗?她更在乎的就是这个。如果是还好说,如果不是她又怎么能轻易的就跟他走了呢?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还想不想活了?你不想活,我还想呢。快走!” 涅斋根本就来不及解释了,他只想孟小痴能够乖一些,听他的话,好早一些离开这里,可是孟小痴一点儿也不贴心。 “我当然想活了,可是你总得给我一个答案吧。这样糊里糊涂的,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孟小痴始终保持着一颗警惕心,她生怕自己被人卖了。 也不是她有多值钱,只是她还要找涅斋呢。 “他们来自于昆仑方向,并且有着愈演愈烈的架势,依旧还是在继续扩散着。” 涅斋以最简单的语言概括了现状,眼睛所看的就是所发生的。 “那是什么东西?妖魔鬼怪?” 孟小痴完全没看出来那些东西是什么,所以才会手足无措,一味的躲避。她要是知道对方的实力,对方的想法,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快走。别磨蹭了。” 涅斋要是这些东西也就好了,何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行,你是不是要死了?” 孟小痴看着涅斋衣服都破了,就差血流成河了,但看着那破了的地方似乎并不像是刀剑所形成的,那又是怎么弄的呢? “死不了,你别胡说八道了。” 涅斋虽然嘴上敷衍着,可是心里,却有着别样的感受,孟小痴知道关心他,他还是很欣慰的,也不枉费他豁出性命去保护着。 他不在乎孟小痴现在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只在乎孟小痴关心着他。 “那你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人来上门寻仇了?昆仑?昆仑不会来了不讲道理的吧?” 孟小痴现在根本就没有发现事情的重点在哪里,现在的重点是,昆仑已经不见了,消失了。而这些东西却来自于昆仑。 “能别废话了吗?赶快走。离开这里再说。” 涅斋是拼尽了全力,拽着孟小痴离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孟小痴在这个时候,脑子就转不过来弯儿了,有什么话就不能以后再说吗?活下去,离开这里以后有的是时间,干嘛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孟小痴自然是不在乎的,既然涅斋都已经这样说了,她也就不愿意再钻那个牛角尖儿了。 她总要体谅一下涅斋,涅斋也不容易。 可是就在突然之间,大雾四起,竟然比着之前还要浓,孟小痴已经看不到涅斋了。 “这可真是够奇怪的了,这可怎么办?完全看不清方向。” 她最讨厌的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无论怎样都好,就是别让她成为睁眼瞎呀。 涅斋很是庆幸,一直都没有放开孟小痴,要不然只怕现在,根本就找不到了。 他紧紧的握着孟小痴的手,往孟小痴身边靠了靠。 “别放手,好吗?” 孟小痴这才抬起了自己的手,抬到自己的眼前。她发现涅斋正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攥的她的手都不过血了。 她对于涅斋的粗暴很不理解,所以不愿意这么被攥着,于是就伸手去掰开。 涅斋哪里会容许孟小痴这样对待他,只是越攥越紧。 “疼!要断了,你放开。” 孟小痴忍不住挣扎反抗,她发现涅斋是真不把她当成人看,她那是手,又不是鸡爪,为什么要这么惨无人道的抓着呢? “你不许动,不许放开,不许反抗。”涅斋好不容易找到了孟小痴,怎么可能轻易会放开,就差栓根绳绑在自己身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放开。”孟小痴当然知道了,可是方法又不只是这一个,涅斋想来是没什么感觉的,可是她疼呀。 她依旧还是去掰涅斋的手,好言相劝着,“疼,你先别动。我是不会离开的,涅斋你要相信我。这一次绝对不会。” 她可不敢离开涅斋了,至少现在不会,涅斋都伤成了这个样子,她难以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你的话一向没什么信誉,走!” 涅斋难免觉得孟小痴是在糊弄他,他绝对不会吃这种亏。 “涅斋,你别无理取闹行吗?你看看我的手,都快要断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我想去看一看 孟小痴是拼了命的挣扎反抗着,她又没有做错事,涅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呀?实在是太野蛮了。 她觉得还是可以商量的,她又没说一定要放开,只不过是想换一种方式而已。 涅斋看了眼孟小痴,然后又看了眼他们正握在一起的手,他也是无可奈何,孟小痴不愿意的,他也不愿意,可是如今他生怕再把孟小痴弄丢了。 他也只好放开了手,但是却扯住了孟小痴的衣袖,他们总是不能分开的,无论以什么方式,什么方法。 孟小痴的手得到了解脱,她只觉得手都已经麻了,连忙活动了一下。 她看着涅斋失落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她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她伸出了手,然后另一只手拽起了涅斋的一只手,两只手掌对在一起,十指相扣。 她觉得这样的方法比着涅斋那种妥当多了,自己的手也没有那么疼了。 “还是这样比较好,你那样抓着我的手太疼了。” 她出声抱怨着。 涅斋看着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些。 “还不是你到处乱跑,你但凡安稳一些,我又怎么会这么着急。” 他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害怕孟小痴消失在眼前,这还不是他最害怕的,更害怕的是他找不见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是出去看看而已……”孟小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因为她根本就是故意跑出去的,她想要去看热闹,还想要去做别的事。 “你呀你,明明是你理亏,还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走了。” 涅斋始终忘不了,此地不宜久留。 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现在可不想孟小痴也再吃一次。 “好,这里太诡异了。”孟小痴自然不会反对,她没有立刻离开,就是因为想要找到涅斋,如今找到了,也就不用再管别的了,越快离开越好。 可是这个时候大雾四起,根本就没办法辨别方向了,他们就好像是走在迷宫里,分不清是哪里,看不到出口,看不到尽头。 孟小痴是不知道该怎么走的,所以现在选择方向的权力就在涅斋的手上,孟小痴也是明白的,涅斋做事总比她好,最关键的是比她运气好,她只怕自己倒霉连累了涅斋。 “涅斋,你一直都在这里吗?又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难道就是刚才那些人把你伤到的吗?你怎么不跑呀?” 孟小痴的疑问有很多,涅斋既然还在这里,那就说明一定是知道一些的。她总得知己知彼才好,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那还怎么做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这雾是从昆仑方向而来,所到之处一旦有人沾上就会变得狂躁,然后便开始伤人。就好像入了魔一样,行为不受控制。但幸好发现的及时,不至于全军覆没。” 涅斋回想着,可是他也不知道这神仙又在打着什么主意,既然是从昆仑而来,那么必定是有所图谋的,可是他根本就防不胜防。 “可是你不是好好的吗?” 孟小痴瞧着涅斋,很正常的样子,从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一点都没有改变。她难免又有些怀疑。 “你有没有发现你也好好的。”涅斋提醒着孟小痴,不仅他没有发狂,孟小痴也没有。 这是很重大的发现,总要查出来该怎么防备,才不至于无力抵抗。 他一向知道神仙都阴损的很,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招数。这根本就是在釜底抽薪,毕竟他的人一般人是打不退的,也只有从里面开始混乱才会变成一盘散沙。 “对呀,我并没有呀。”孟小痴这才发现自己好好的,甚至比着涅斋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 昆仑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她是知道的。整座山都塌了,自此昆仑将不复存在,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是人人自危,昆仑毕竟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可是这雾,又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昆仑那边只怕天都要塌了,这肯定不是他们弄出来的。”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断言?他们的招数防不胜防,如果就是他们呢。”在涅斋眼里这就是昆仑的手段,毕竟那个方向是不会有别人的。 孟小痴纵然是跟着涅斋,可是脚下还是小心翼翼的。 “你别忘了你虽然曾经攻打天庭,可是却佯装落败,他们现在只怕也在重整旗鼓,但是孟严又怎么会停止挑起争端呢?一旦没有了矛盾,他也就没有了理由坐上天帝的位置。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轻易投降的,他也不会让天庭轻而易举的就取得胜利。他要做的从来都是力挽狂澜,想要以德服人。” 她给出了涅斋理由,如果说君逸没有把柄在孟严手上,也许这会是昆仑的阴谋,可是现在孟严手上掌握着君逸的把柄,君逸自然得唯命是从,所以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孟严的野心现在已经到了没办法收敛的地步,他已经等得太久了,而且他只怕再也不想等下去了,所以根本就不可能让涅斋轻易的覆灭,再重新培养起一个势力与天庭对抗。涅斋的崛起用了几万年,甚至是十几万年,孟严心知肚明,所以他是一定不会把涅斋赶尽杀绝的。 “你的意思是,他的目的现在还没有达到,所以会变相的帮助我。” 涅斋这么多年一直都靠自己,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人的帮助,他就更不相信,孟严会帮着他了。 “自然,他一定是在想着你把孟德赶下天帝的位置,然后他再把你赶下去,这样一来总比他直接在所有人面前暴露野心,把孟德赶下去来得有仁有义。” 孟小痴觉得这件事只和昆仑有关系,无关天庭。 “如果他做的和你想的不一样呢?你跟我从来都不是那个布局的人,只需要走出去,去看看就知道了。” 涅斋不想与孟小痴争论,毕竟这事有很多种可能,说不尽他们谁想的都不对,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 孟小痴点了点头,但她只赞同涅斋的后半句话,无论是怎么样的,只需要去看看就知道了,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走出去。 “咱们是得走多久才能出去呀?我怎么感觉看不到尽头一样。” 她当真是怕了这种感觉了,这根本就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快了,总会走出去的。” 涅斋其实也根本就没有底气,他虽然进的来,但出不出的去就不一定了。就算是进来的时候,也是因为心系孟小痴,贸然的闯进来了,他那个时候再也顾不了后果了。 他只怕因为自己先走了,而孟小痴回来再也走不出去了,他有着很多可怕的想法,一切他都想到了最坏的,可是最好的情况却出现了。 孟小痴对涅斋的话,并没有表示怀疑,她觉得她是可以相信涅斋的,毕竟从前一直都是这样,往后也一定会是这样的。 “涅斋,出去之后我觉得不急于去寻找原因,我想知道芜泽在哪里?我想去看一看。” 她最至关紧要的事就是这个,她再也不想像今天这样了,那种找不到涅斋的感受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她一定要知道涅斋在哪里,这样她才能安心,要不然她以后就算是一个人出去,也会提心吊胆的。 涅斋一愣,连带着脚下的步子都有些不稳了,他不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突然直接说起这个,他可是记的孟小痴很抗拒的,他曾经不止一次对孟小痴提起来想要带孟小痴回芜泽,可是孟小痴都拒绝了。 他以为这件事永远都没办法实现了呢,孟小痴一向执拗的很,她不想做的事一定不会做。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是孟小痴突然之间就提起来了,他也是受宠若惊。 “好,出去之后,我就带你去。”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吗?” 孟小痴都觉得自己的提议太突然了,毕竟曾几何时,她还是口口声声的拒绝着。 “只要你想去,不管什么原因。” 涅斋不想知道原因,只要孟小痴想去就行了。 涅斋不想听,孟小痴却很想说。 她就是想告诉涅斋,她希望总能在一个地方找到涅斋。她不在乎涅斋是否能够做到随叫随到,涅斋又不是她的手下,她自然没有理由那样做的,可是她只想能够找到涅斋而已。 “我发现我除了这里,根本就找不到你了。你说如果今天我发现这里没有人,立刻就走出去了,没有遇到你,那我又该去哪里找你呢?我根本就想不出来任何地方。芜泽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地方的名字而已,我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所以……” “我知道。” 涅斋这是第一次发现孟小痴需要他,甚至是主动寻找他,他不在乎原因是什么,只在乎孟小痴做了什么。 他想他是能给孟小痴安全感的,孟小痴能在危险的时候想到他,不就说明了他在孟小痴心里还是有着位置的。 第四百三十九章 并肩作战 “等出去了我一定带你回去,再也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他又何尝不是像孟小痴这样,他也害怕找不到孟小痴。可是孟小痴却从来都没有给他一个可以能够找到孟小痴的地方,他不止一次发现他和孟小痴相见,当真是全凭缘分,甚至可以说是运气,没有哪一次是约定好了地点再相见的。 可是孟小痴不也没地方可去了吗? 他可以理解。 孟小痴本来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他又怎么能强求让孟小痴给他一个可以总是能够找到孟小痴的地方呢。 “嗯。”孟小痴使劲的点了点头,她再也不想经历这种事了。 “那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先出去。你不许放开我的手,知道吗?” 涅斋说着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他觉得他们之间在这种危机关头,反而能够增进感情,那些平淡的日子总会将他们带入不明不白的冲突之中,可是人生更多的不是平淡吗?哪里有那么多的危急。 孟小痴看着他们之间紧紧相握的手,她是自然不会放手的,她现在就靠着这个活命了。 “你也不要放开我好吗?” 涅斋又怎么会放开孟小痴呢?他就算是放下一切也不会的。 “小心!” 涅斋原本满含着笑意看着孟小痴,可是,突然之间孟小痴身后就窜出来一个人,他始料未及,但下意识的就是拽着孟小痴躲开。 孟小痴眼睛没有长在脑袋后面,所以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一点儿也不质疑涅斋的决定,顺着涅斋往旁边躲去。 她在一回头的时候才发现那一家四口竟然就站在那里。 个个目露凶光,好像要吃人一般。 “我明明看见他们死了,怎么还会活着?这几个人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看不出来这是鬼,她的这双眼睛看别的不行,鉴别鬼还是很有用的,可是眼前的这几个她根本就看不出来。 涅斋虽然那时候遇到的并不是这几个,可是他觉得都是一类的,虽然人不一样,但行为都是一样的。 “只怕非人非鬼,是一个不知道的东西。” “那我们快跑吧。” 孟小痴连试都不想试一下了,涅斋都伤成这个样子了,那她只可能会更惨,她觉得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快点儿跑。 涅斋很赞同孟小痴的提议,他也并非是不会变通的,既然打不过,那就只好从长计议了。更何况他是吃过亏的,就越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强撑。 “跑!” 两个人目标一致,意见统一,所以行动速度很快,但是他们忘了一件事。现在大雾弥漫,他们和瞎子的区别,只不过是能够互相看到对方而已,可是那些东西却是活动自如,两相对比之下,他们无论怎样都处于弱势。 他们分不清方向,所以最先倒霉的就是孟小痴。 孟小痴一头撞在了不知道是谁家的墙上,还不是因为她先跑在了前面,所以才遭此劫难。 “哎呦,疼疼疼!” 她不仅感觉到了疼,还听到了咚的一声,那声音沉闷不已,是有多响,她就有多疼。 “怎么样?有没有事?” 涅斋也知道他们现在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可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 “没事,没事。”孟小痴可不想拖后腿,于是她就强装坚强。哪怕再疼也说没事。 涅斋却心疼的不得了,孟小痴不该受这样的罪的。 “你跟着我走,别着急。” 他们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可不是什么好事,那些东西也不是不动的,立马就追了上来。 只是这时候,他们已经不再是人了,齐齐的化成了一团黑气,飘荡在空中。 “涅斋,你看!” 孟小痴想着那些东西为什么还没有追上来,于是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人不见了,就只剩下几团黑气。她难免联想到这才是那些东西的本体,毕竟数量很对。 涅斋闻言回头,他看着那些黑气直皱眉。他有一种预感,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不是说这世上最坏的就是魔吗?这又是什么东西呢? “别管他们,赶快走!” 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孟小痴发现这些东西,她似曾相识,有些像魔气,可是又有些不像,似乎是颜色不太对,这个太黑了。 她也知道保命要紧,所以也就不再停留了,哪怕心里有着再多的疑问她也都只能暂时放在心里。 涅斋跑在前面为孟小痴探路,他虽然是跑着的,可是却是小心翼翼。他隐约还是记得一些大体的位置的,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遂安城他是千挑万选的地界,当初他的目的是占据天庭,昆仑也不放过。毕竟昆仑是个至关重要的地方,那里才是神仙的起源地,是所有神的根基。他绝对不会给神仙留下任何翻身的可能,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从前的计划也只能搁置了,需要着一个新的计划。 “他们追上来了!”孟小痴从来都不是个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但是她对于身后的那些东西,却是很关注,她生怕那些东西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涅斋头都没有回一下,依旧还在往前继续跑着。 他知道停下来很容易,可是将要面对的却很有可能是死亡。 “别回头,别去看他们。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他虽然根本没有那个信心,可是他不想让孟小痴担心,他要给孟小痴一个指望。 可是他们注定没办法轻易的走出这里了。 就在他以为已经走到路的尽头的时候,竟然有着一大片黑气在等着他们。 他只好被迫停下了脚步,如今是前有狼后有虎,逃跑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 “怎么办?”孟小痴躲在涅斋身后,她心里是那么的害怕,甚至还有些后怕。如果就在之前,她一个人在这座城里,而城里有着这么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怕都能将她生吞活剥了。能碰到涅斋,当真是她的幸运。 涅斋这个时候已经不愿意再说什么废话了。他也知道告诉孟小痴,让孟小痴别怕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孟小痴自己有脑子,知道现在他们正处于什么情况,善意的谎言已经不管用了。 “孟小痴,要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这一次孟小痴对涅斋的提议表示拒绝,她还想活下去,还有很多事要做,干嘛去死呢? 如此丧气的话,涅斋怎么能说得出口? “不行,涅斋你知道吗?我已经找到你了。原来那个慕枫就是你,他还是阎王,我……你也不能死。” 她不仅想要自己活着,涅斋也得活着,她还要带涅斋去看慕枫,还要让涅斋给她撑腰,还要去把那朵奇怪的花带回来,她还要报仇呢。总之她有着太多的事要做,绝对不可以轻易的就死了。 涅斋听着孟小痴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他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他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至于慕枫,他也曾经见过,虽然觉得似曾相识,但是他再也没有其余别的感受了。 “你不用安慰我,我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 孟小痴对于这件事很认真的,她甚至可以对天发誓。 可是那些黑气却不给她机会了,开始蠢蠢欲动,上窜下跳的,最终的目的就是冲着他们来了。 涅斋一抬手,手里就多了一把剑,对于那迎面而来的黑气他照单全收,可是他却发现他根本就打不散那些黑气,也只不过是能让他们后退一步而已,然后就又重新来过,又冲着他们来了。 孟小痴自然也没有闲着,她难得与涅斋并肩作战,自然是不会落后的。她一抬手,手中就凝结出了一团黑红色的光,那光芒虽然并不耀眼,但是却是灵力凝结所在。 她一个接着一个的丢出去,但也都是瞅准了时机的,不是胡乱丢的。 那黑气与她手上的光相碰撞竟然是黑气更胜一筹。 她也是意料之中的,她和涅斋之间是否是旗鼓相当,还有待查证,她总觉得涅斋有着放水的可能,要不然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后生的魔,说起来灵力肯定在涅斋之下,可是他们之间交手似乎她并没有落后多少。 “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难缠了,别恋战。” 涅斋提醒着孟小痴,他们这样下去,就算是能够拖个一时半刻,可是却会消耗体力,他们只有越来越弱的道理,离开这里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我知道。”孟小痴也是知道的,这些东西何止是难缠,简直就是太厉害了。就好像是杀不死的一样,明明击退了,可是又会重新上来。 她都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没有感觉的东西,难道就不知道疼,不知道退缩的吗? 这么下去根本就是没完没了的,可是他们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啊!” 孟小痴突然之间跪倒在地,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膝盖,突然之间特别的疼。 第四百四十章 不一样的地方 “你怎么了?”涅斋听着孟小痴的声音,也明显感觉到了孟小痴的变化,连忙询问。 孟小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好低下头去看,没想到竟然是两团黑气盘旋在她的腿边,难怪她会突然倒下。 她连忙驱赶。 “没事。” 涅斋如今已经是自顾不暇,但是他还是牵着孟小痴的手,他们之间绝对不能再分开了。他不知道如果这次放手了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时候了? 他想他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孟小痴腿边的那两团黑气倒也并非是那么的难缠,三两下就被踹到一边儿去了。 孟小痴这才站了起来,她猛然的跪倒在地膝盖生疼,可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与性命相比起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涅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然你还是先走吧,带上我着实是个累赘。” 她瞧着眼前的局势,实在是很不利,与其他们两个人困在这里,倒不如先走一个人,说不定还能找些帮手来。要不然只怕他们真的要一起命丧于此了。那是最惨的下场了,就算是死都不甘心。 涅斋听了孟小痴的话直皱眉,刚才说的还好好的,这就变卦了,可见孟小痴的话不能尽然相信。 “你在说什么疯话?你觉得我会丢下你吗?” 他又怎么会丢下孟小痴呢?如今人就在他的眼前,他又怎么能舍得放下?都说眼不见为净,看不见的时候,也许只剩下想念,但时间久了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可是,如今就在眼前呀。 “涅斋,我不想死,我不甘心。” 孟小痴这个时候害怕的不得了,如果这要是从前,她死也就死了。她巴不得能离开这个她讨厌的世间,可是她又不愿意自我了断,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自己胆小。所以就一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着太多的事要做,她绝对不能便宜了孟严。她这辈子的悲惨虽说没办法,全部归咎于孟严,可是却有着一大半都是拜孟严所赐,她总不能当那个冤大头,知道是谁害了她,还故作大方。她根本就做不到,所以她一定要复仇,哪怕不伤及性命,但也要让孟严所珍惜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这虽然难解她心头之恨,可是她不愿意再牵连任何人了,她知道一旦有人死亡,就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所以她不愿意,如果真的要惩罚,那就惩罚孟严一个人好了。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走出去的。你不要再说那些傻话了好吗?我这一次,是不会放开你的。” 涅斋虽然对孟小痴的很多举动都没办法理解,可是他愿意支持,当然这是在不伤及他的利益的时候。 孟小痴看着那永远都消灭不了的黑气,心里顿时失落不已,再多的希望也没有现实来得糟心。 “也许我们今天真的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她也想要满怀希望,可是希望从来都是贴合实际的,而不是无稽之谈。 “走!”涅斋瞅准时机拉起了孟小痴就往一边跑,虽然大雾依旧还是没有消散,可是他根本就做不到,再在这里僵持下去了。他们如果再不做出点行动,那么就真的要像孟小痴所说的那样了。 孟小痴完全听从涅斋的话,她想她做不到的事,涅斋一定可以做到。 涅斋就在刚才发现了一件事,那些黑气看起来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但是似乎并没有,他们也只是寻找着与自己不一样的东西,伺机靠近,至于靠近之后要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刚才孟小痴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那黑气明明袭击了孟小痴,可是孟小痴现在依旧还是能跟着他一起跑,这就说明根本就没有伤得太重,所以攻击力很小,也只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这一点他其实应该早就想到的,因为他也是那样的,他虽然被鲜血染红了衣服,但是他几乎全部都是轻伤,没有一处是伤的有多重的,如果那时候那人拿着的不是刀,想必他还会更好一些。 只是这些东西究竟意欲何为呢?明明没有太大的攻击力,可是却锲而不舍的攻击着他们,难道就靠着消耗体力来获胜吗? 他突然之间就停下了脚步,孟小痴始料未及整个人都差点飞出去,还好涅斋正牢牢的牵着她的手。 “你做什么?怎么不跑了?” 孟小痴对于涅斋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涅斋却看着她,缓缓说道:“你说你和我究竟哪里和别人不一样呢?” “你比别人聪明,走了!” 孟小痴没想到涅斋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问这种不合时宜的问题,她也只好敷衍一下了。 “不对!”涅斋摇了摇头,他想这黑气是分辨不出来聪明不聪明的。 “你长得比他们好看。”孟小痴拉扯着涅斋,她是不知道涅斋现在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她也不管在想什么了,还是逃命最重要。 “我是认真的,拜托你别敷衍我行吗?”涅斋对这个问题十分的认真,据说这雾气所到之地,很多人都发了疯,可是他和孟小痴为什么就没有呢?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久了,按理来说,早就该疯了。 那黑气在他们说话间已经追上来了,奈何孟小痴怎么拽也拽不动涅斋,眼睁睁的看着黑气越靠越近。 “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 孟小痴是站在那里干着急,涅斋这时候的问题格外的难。 “你是魔,而我只剩下魂魄了。我是一个残缺不全的,而你与他们气息相近。” 涅斋忽然之间就想明白了,他终于知道这些黑气为什么想要接近人了,那些疯子哪里是变疯的,分明就是被这黑气占有了魂魄,所以躯体也就不再受控制,成了疯子。 而他和孟小痴是两个例外的,他没有躯壳,所以这黑气也只能在他身边乱窜,根本就没办法进入到他的身体里。至于孟小痴且不说本就是一具神的身体,而且身体里已经住着两个灵魂了,哪里还容得下再多一个。再者这些东西像极了魔气,所以就算是这些黑气想进去,也只能被排斥在外。这就是他们没有变成疯子的理由,如此的简单。 “我才跟他们不是同类呢,他们刚才也袭击我了。” 孟小痴提出了异议,她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息一点儿也不相近,她可不愿意和这些东西有任何的牵扯。 “但是你很受伤吗?腿怎么样了?”涅斋低下头看着孟小痴的腿,刚才孟小痴跑得有多快他是看得见的。 孟小痴虽然没有完全把这事忘了,但是也没什么感觉。 她经涅斋这么一提醒,手便抚上了膝盖,刚才可是就数着这里最痛了,现在也有些疼。 “疼。” “可是你不是还能正常走路吗?只怕那个时候你面对突然的撞击,才会下意识的跪倒在地,可是真的被黑气碰到的地方,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涅斋提醒着孟小痴,如果什么事都没有,那就说明他的推断是正确的。 孟小痴细细回想起来,好像是没什么大碍,可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你能把你想到的告诉我吗?我这样猜是猜不到的。” 她自知愚钝,根本就没办法理解涅斋的心思,还是要涅斋说出来她才能明白。 “我们不用再害怕了,他们对我们的伤害也只不过是表面的而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涅斋简单明了的告诉了孟小痴真相。 孟小痴却是不敢相信的,她看着那黑气排成排的过来了,难免害怕的直往涅斋身后躲。 “就算是离不开这里了,你说一声就是了,何至于弄出这样的理由。” 她越发的害怕了,他们最终的命运不过是留下来等死而已。 涅斋却是在很认真的告诉孟小痴,“如果不信你大可试一试。” 孟小痴躲在涅斋的身后,看着涅斋在做玩火自,焚的事。 涅斋就站在那里等着,等着那些黑气冲着他而来,他并没有十分的确信,也只不过是想要再试一试。这一试便知真假,能不能活下去,也就有了准确的答案。 “涅斋,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呀。我,我该怎么办?” 孟小痴始终不相信的。她觉得涅斋根本就是在做无用的举动,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是从昆仑方向来的,其余一概不知。如今之计也只有尽力的躲避,而不是正面硬杠。 “你别怕,我只需要试一试就知道了。” 涅斋越来越信心十足了,那黑气是毫不客气,围绕着涅斋就使劲的往前凑合着,就好像要与人融为一体一样,可是哪里就那么容易了。 孟小痴虽然害怕,可是并没有放开涅斋,她想着这个时候总应该同甘共苦的,她要是先跑了,未免也太不仗义了。 那黑气并没有只冲着涅斋一个人,孟小痴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只是聚在涅斋身边的多一些,孟小痴身边的少一些,慢慢的两个人就被黑气全部包围住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结论 涅斋虽然嘴上说着试一试,可是他却还是转身将孟小痴抱在了怀里,他害怕孟小痴受伤,哪怕是要试一下,可他也不愿意孟小痴受到伤害。 “涅斋,如果这次失败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孟小痴低声咒怨着,涅斋这举动她根本就没办法接受,试一下是可以,可是这是要死人的,她真的不想用命去试,这很危险。 “你放心,一定不会的。” 涅斋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那肯定就不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他已经观察的很仔细了,一定是自己想的那样。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拖着孟小痴陷入危险的。 那黑气将他们重重包围,一点缝隙也不留,最终他们整个人都进入了黑气里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他们觉得已经很久了。可是他们依旧迟迟没有感觉到别的感觉,也就只有对黑暗由心底里的恐惧而已。 其实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只不过在黑暗里,过多久都是漫长的。 涅斋觉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等待,他再一次的拿起了剑,用力一挥,所有的灵力都汇聚在了剑上,所以威力十足,将黑暗破除了一个口子,外面的光也就露了进来。 那些黑气从来都没有惧怕的时候,他们周而复始,锲而不舍的又重新回来了,虽然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可是,他们想要的,也只不过是接近而已。 涅斋一连又挥了几下剑,他冷冷一笑。他原以为会是什么厉害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只要找到了机巧,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孟小痴早就已经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她从来都不愿意冒险,这并不是因为她胆小,而是因为她惜命。 她的这条命虽然不怎么值钱,可是对她自己来说很重要,是哪怕付出一切都要珍惜的。 她不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但是她也不愿意去知道。万一失败了,她情愿就这样离开,如果要是成功了,那就最好。 她虽然在所有事上都很信任涅斋,可是在这件事上涅斋就真的有把握吗? 涅斋算无遗策的前提是知道,了解,说不上要熟悉每个人,每件事,可是总要有所了解。但现在这些东西涅斋也不知道是什么,那还怎么算计呢? “睁眼了,要不然我可要以为你是在占我便宜了。” 涅斋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孟小痴,孟小痴说胆小,可是细究起来根本就没有那么胆小,有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在自己吓唬自己而已,看开了也就好了。 孟小痴总觉得涅斋没正经,现在这都是什么时候了,生死关头,就不能说一些比较贴合现状的话吗? “谁要占你便宜,我都已经看光了,还需要占什么便宜呀!” 她对于涅斋的说法表示不赞同,涅斋已经没什么便宜可占了,无论是该不该看的地方,她都已经看到过了。 “谁知道你存着什么心思呢?我可觉得自己颇有些姿色,就怕你瞧上了,不放手。” 涅斋调笑着。 孟小痴嫌弃的睁开了眼睛,后退了一步。 她忽然发现那些黑气虽然依旧还在,可是却离着他们没有那么近了,她记得在她闭上眼睛之前这些黑气可是就在他们身前,围绕着他们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刚才不是围着我们的吗?” 她说着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又看着涅斋,竟然发现他们都是完好无缺的。虽然涅斋的衣服还是被鲜血染红着的,可是现在也没有多出来什么,也没有少了什么,简直就是可喜可贺。 “没事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还是不理解,可是她想她也许知道这些黑气是从哪里来的了,就是昆仑。昆仑没有了,那么有些秘密,将不会再沉入地底,总是要见一见太阳,总是要给人看的。 昆仑自天地在的时候就已经在了,都说那是一个仙山,蕴藏着灵气。可是当初魔气外泄就是从昆仑的天空上开始的,可见蕴藏着灵力的同时,也有魔气存在着,这天地运行的道理,本来就是相生相克的,不可能只有一样东西是长久的,总有一天是会反噬的。 昆仑的那棵树就像是所有一切的开关一样,当初天上的东西已经都放出来了那是因为那棵树与天的接点已经断了,而现在整个昆仑都不复存在了,那么自然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的阻挡了。 可是这黑气究竟是正是邪? “我猜对了。他们需要寄生,但却不只是一具躯壳,他们要用灵魂供养着,然后驱使着躯壳。而我却是个不完全的存在,所以他们也只能这样围绕着我,却没办法侵蚀我。至于你,你本来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也许就像我说的那样,你的可能有很多。” 涅斋忽然一阵的后怕,孟小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他根本就没办法轻易的下定论。孟小痴现在明明有身体,有魂魄,明明满足了最基础的条件,可却不被黑气所侵蚀,这本就很不合常理,但发生在孟小痴身上不合常理的事情有很多,这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想如果孟小痴不是特殊的那一个,只怕现在都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孟小痴听着涅斋的分析根本就不知道是对是错,可是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她和涅斋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 “那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毕竟这里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遂安城了。 涅斋找到了孟小痴自然也不愿意留在这里了,这变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生,他不愿意再拿孟小痴做未知的冒险了。 一切都应当从长计议,他本想放过神仙们一马,不掺合孟家人的是非恩怨,可是没想到神仙们反倒是咄咄逼人弄出这种事来。那他还客气什么呢? “好。” 涅斋的人一路后撤,退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小村子,那大雾并没有蔓延到这里,所以他们也就暂时的安置在了这里。 涅斋也就带着孟小痴回来了。 “这里还没有被蔓延到,暂时还是安全的。你好好休息一下。” 涅斋将孟小痴安顿在了床上,他不想问孟小痴去了哪里,现在孟小痴应该休息一下,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想来已经是身心俱疲了。 孟小痴点了点头,可是她一点儿也不累,她觉得不是她应该休息而是涅斋希望她在这里休息。她也只好听话一些了。 “那你乖乖的在这里,我去处理一些事,很快就回来。你如果想要出去的话一定要先告诉我好不好?” 涅斋想孟小痴不要乱跑,可是忽然想到孟小痴不一定会听他的话,他也就只好退一步,退而求其次,只要孟小痴告诉他要去哪里就好了。他只要能够找到人,无论孟小痴想做什么都可以。 孟小痴依旧还是点了点头,可是她心里却是在生气。她从来都不觉得涅斋记性不好,只觉得涅斋,只是不想做而已。 他们明明说好了离开了遂安城第一件事就是去芜泽,她想要去看看,这一次是她自己主动的。可是涅斋却把她带到了这里,一个有山有水的小村庄,至于人只怕早就已经被处理掉了。 涅斋一旦离开这里,她依旧还是找不到。 她知道只要涅斋不想做的事,她就算是提醒了也还是不会去做的,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她没办法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因为永远都叫不醒。 “那我走了,你可要说话算话呀。” 涅斋生怕孟小痴反悔,可是他又真的有事必须现在就去做。 孟小痴这次直接闭上了眼睛,就当做是自己睡着了,敷衍着涅斋。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想相信涅斋,可是涅斋总是会让她失望。这失望一旦积攒的多了,也就再也不会有希望了。 她听着涅斋沉稳的脚步声,越行越远,然后就是关门声。 她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涅斋只怕虽然不是损失惨重但也没有任何的好处,现在要做的是要对昆仑做什么了。可是昆仑已经没有了,那么目标就一定会放到神仙身上,只是涅斋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必定是有预谋的。 她已经不愿意去搭理这些了,她虽然想可以利用涅斋,但涅斋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就被利用的,这其中必定关乎着利益。 她始终都是一个人,所以有很多事都需要她自己去解决。 她也只希望涅斋别坏她的事。 涅斋前脚离开,她后脚就去见了大长老,只是那个时候大长老早就已经离开附魔山了。 这俗话说得好,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大长老偏偏选择了隐于林间,至于地方还是孟小痴推荐的。 桑山。 当时孟小痴是费尽心思的想要离开,现在却不一样了,是她自己愿意来的。 “大长老,许久不见了,最近可好呀?” 孟小痴是很有礼貌的,知道问候一下。 大长老正愁没地方去找孟小痴呢,没想到这就出现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一个局 “尊上,你总算是出现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 大长老都要谢天谢地了,这孟小痴是行动飘忽不定,他就算是去想找也找不到,而且最关键的是孟小痴不让他去找。他也只能等在这里干着急,他虽然也曾经问过,如果真的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怎么办?可是孟小痴却让他自己做主,他完全不想接受这种事。 “大长老,你可真是杞人忧天。我就算是忘了所有人也不会忘了你。怎么样?在这里过得还好吗?可有在附魔山好?” 孟小痴瞧着这地方也没有附魔山好,也不知道这些魔住不住的惯。 “你就先别管这个了,我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我听说昆仑那边出事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大长老是真的做不到像孟小痴这样还有闲心问他们过得好不好,他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大仇已报,永远都过不好。 他有的时候是真的很佩服孟小痴,明明危机就在眼前,又怎么做到淡然接受的呢?他觉得难免会手忙脚乱的。 “我当然知道。你想说什么?” 孟小痴自然是知道昆仑的事的,可是大长老又为什么会问起来?再说了,干嘛问她呀?自己派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据说昆仑没了,而且有东西从昆仑出来了。你在的遂安城可离着昆仑很近的,你有没有怎么样?” 大长老自孟小痴出现,就不停的打量着孟小痴,毕竟孟小痴是他们的主心骨,一旦有什么事,那就是他们的损失。 “我没事,你与其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倒不如好好办好我交代你的事,千万别办砸了。” 孟小痴虽然知道大长老是在紧张她,可是她不愿意领这份情,现在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而是她交待的事是否做好了? “我知道,已经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大长老点了点头,孟小痴说的事他自然不敢怠慢,可是毕竟也是需要些时间的。 “涅斋那边你也别总玩消失,他毕竟是个多疑的,绝对不能让他发现什么。大长老,这一点我觉得你应该比我要清楚一些。” 孟小痴又提醒了大长老一下,他们敢在涅斋眼皮子底下有所动作,就足以见得他们有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可是有的时候也不能硬拼,尤其是敌强我弱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不能漏出半点破绽。 大长老自然是知道这个的,他虽然对涅斋了解并不多,但是还是有几分佩服的。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与所有人为敌,自然也要防备着涅斋。 “尊上,咱们真的不和他合作了吗?” 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心,他们本就人少,如今又不和涅斋站在同一阵营了,那岂不就是同时有两个敌人。 孟小痴冰冷的眼神看了过去,冷冷的说道:“大长老,你难道还想回去挨欺负吗?那时候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现在总不能继续憋屈着吧。” “是,是。” 大长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孟小痴的话。他也不敢有任何反对的意见,他完全没办法理解孟小痴的行为,但他也只需要听从孟小痴的命令就是了。 “大长老,你说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孟小痴很无奈,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大长老怎么就怕成这个样子?不过才一段时间没见而已,大长老这也变化太大了。 大长老原本不是这样的,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一天是这样的,但是现在已经是这样了。 他可是记得孟小痴那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就好像是那来自地狱里的魔一样。他们任何一个魔都远远及不上。他觉得也许是他错了,孟小痴就是孟小痴,根本就不是那个人。可是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晚了。 “尊上说笑了,您和蔼可亲的很,怎么可能会让人害怕呢?我也只不过是觉得有些着急而已。毕竟听说昆仑那边已经乱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昆仑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他依旧还是有些担心昆仑的,当然这也是他的一个转移话题的方法。 “你想知道,方法很简单,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孟小痴向来觉得说得好,不如做的好,大长老既然如此担心,那就自己去看看。她又没有拦着不让去。 “走不开,我也只是怕牵连到咱们。”大长老尴尬的笑了笑,他是不愿意以身涉险的,可是他又想知道。这就有了一种矛盾。 “你怕死,别说的那么好听。” 孟小痴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大长老,她知道大长老最大的弱点就是害怕死。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要不然又怎么会乖乖听话的,像现在这样。 “其实你很聪明,聪明人一般不会死的那么早。当初你能在涅斋面前演戏那就说明你早就已经不在乎带领你的人是谁了,你在乎的,也只不过是谁能让你活下去而已。蓝玉,一个名字罢了,早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没人提起来也就不会有人想起来,和消失了没什么区别。” 她做了很多事,无论明里暗里的。而且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蠢人,只是有些事她愿意去做,有些事她不愿意做而已。 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待所有事,但是那都是在不触碰她的利益的前提下,她也有着自己的底线。 “是,尊上说的很对。” 大长老站在那里直冒冷汗,他现在似乎已经明白了那灵石曾经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 灵石说过孟小痴是来解救他们的,可是同时也是来毁灭他们的,两者并行,至于谁在前谁在后自有定数。 他从见到孟小痴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灵石失算了,可是没想到是他错了。灵石永远都是灵石,永远都不会错。只可惜一切都已经为时晚矣,现在什么是毁灭?什么又是解救?还没有真正的定义。 如果孟小痴能够真正带领他们一雪前耻,成为这天下的主人,那毁灭又有何妨?当初蓝玉做不到的事,孟小痴能够做到,那就说明孟小痴比着蓝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吗?可惜那些都是假的,蓝玉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大长老你说究竟是我的主意好,还是你的主意好呢?” 孟小痴突然之间就笑了,她演了一出戏,险些连自己都骗过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着那么好的演技,她骗过了所有人,只要她想骗的人,都进入了这场局里,效果比着预期中的还要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好像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她见过了君逸以后。 所有事都说得通了,不再有任何的疑问,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仇恨,所以她便开始谋划着这一切。 她从来都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她也不想自己受到伤害。但偏偏有人不让她好过,她总不能当一个窝囊废,任人欺负。 所以好戏开锣了。 “自然是您的。” 大长老虽然曾经想过一个他自以为很好的阴谋,可是在孟小痴面前,竟然是那么的拙劣,他甘拜下风。 孟小痴的狠毒,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哪怕是利用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也毫不手软。 有的时候他难免会觉得这就是一个无情无爱,没有心的人。可是只要存在这世上,无论以怎样的方式存在着,都是有心的。 “昆仑的事你不要太过于上心,那本就是他们的报应,他们自己受着就好了。你现在只需要将目标放在天庭就好了。昆仑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现在天才是神仙们最后的筹码。” 孟小痴想要毁掉昆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很早就想毁了那里了,那里就好像是一切悲剧的源头一样,是个不祥的存在。所以她不愿意看到那个地方,只是一直没有付出行动。如今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而神仙们没有了老巢现在也只能全部都聚拢在天上了,天是神最后能够栖身的地方了。 她也很早就盯住了,只不过她没有像涅斋那样心急,她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最害怕的就是失败,更害怕的是当她拥有了一切之后又突然有人跳出来跟她对着干。尤其是那个人是涅斋。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知道涅斋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她便要看着鹬蚌相争,她也只想做那个渔翁。 到时候涅斋和神仙斗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她再出来收了所有的好处,简直就是一件想想就觉得开心的事。 涅斋想看着孟家人自相残杀,可是没想到后面还有着一个她,这不就是报应吗? “尊上,那寒冰地狱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究竟什么时候打开呢?你只说要弄清楚那边的情况,我们也没敢轻举妄动。还是说等以后再说?” 大长老趁着孟小痴出现不得不把一些事都问清楚了,他现在是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就只怕做错了事,让孟小痴不高兴,毕竟孟小痴是越发的喜怒无常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心思 “不用再等了,现在就去吧。反正已经乱起来了,也不差这一件了。但有一样,千万别暴露身份。寒冰地狱里的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沾上了他们迟早都会有麻烦,也不需要卖他们一份人情了。” 孟小痴今日来想说的就是这件事,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目前看来最为重要。昆仑只怕已经自顾不暇了,如今寒冰地狱再出什么事,没那么容易就解决了。 她要的就是越乱越好,最好乱的难以收拾,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最好的时候。 她承认涅斋是一个阴谋家,可是涅斋似乎没有那么狠的心,涅斋的目标不过是那几个带头的而已,完全没有将天下算在其中,她却能够做到牺牲所有人,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 神仙当真以为他们万古不灭,但其实也只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人间的帝王有的就很明白,人心所向方是真理。 这乱局之下神仙将会是最忙的,忙中生乱,忙中出错,只要忙起来谁还会管谁呀? 到时候尸横遍野,哀嚎不断,求神拜佛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那么信仰也就不会再有,人们不再信奉神,自然就会去信奉那些能给他们带来希望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到时候时易世变,很快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是,我这就派人去。” 大长老没想到孟小痴这就下了决定,他始料未及,他原本以为还要等一等,但计划没有变化快。 “等等,大长老你可千万要记住了,别让人知道这一切和你有关系。” 孟小痴还是忍不住提醒到,这毕竟是很严重的一件事。 “若是有可能,你倒不如嫁祸给旁人,总要有一个交代。” “是,我明白。” 大长老明白的,就算是孟小痴不提醒他也明白,寒冰地狱里关着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放出来一定会生事,但能不能为自己所用根本就是不一定的。向来都是些自命不凡的,初笑就是个例子。 大奸大恶不说,只怕会恩将仇报,到时候他们可挡不住。 “你明白就好,我先离开了。还有不要来找我,有些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也就不需要我做决定了。但有一样你千万别胡言乱语。” 孟小痴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阴冷,她面对大长老不得不威胁。这所有人都会臣服于威势,你要是嬉皮笑脸的对待着,他们也会嬉皮笑脸的办事,事能不能办成也就不知道了。 大长老连连点头,他曾经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孟小痴,可是后来他只觉得自己那时候实在是胆子太大了,当真是有了不要命的勇气。如今越发的害怕了。 孟小痴也不敢在外多留,她怕涅斋发现她的行踪,她要做的事是要瞒着所有人的,包括涅斋。 在这个世上,她不相信任何人。 没人能帮她,没人真心臣服,她也就只好选择利用了,这样一来她也没有了愧疚之心,大家反倒更好做事了。 她转眼间就回到了那个不知名的小村子,她的离去是悄无声息的,回来自然也不是大摇大摆的。 她继续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有些话不能说出口,有些事不能做给别人看,做这一切的时候自然要小心翼翼的,可是将来回报却是丰厚的,她知道。 当她开始要做这件事开始,就知道。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族的臣服,而是整个天地,只要是存在这世上的生灵就都要臣服于她。 她原本没有这样的野心,也没有这样的狠心的,可是所有人都在逼她,就连已经死了的永远都不会回来的都在逼她,她没办法在原地踏步,也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就算是爬也要爬下去。 她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就是一场笑话,可是她的生命还没有结束,那就意味着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她有着别人艳羡的一切,可是没人知道,这底下她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污蔑,多少不公平。那些人目光短浅,是非不分,也只看到了好处,没看到半点坏处。 这就是旁观者,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旁观者清的又有着多清?只怕这才是最糊涂的那个,也许是一面之词,也许是虚荣心作祟,总之没人能真正做到公平公正。 那倒不如她自己来,由她来主宰这一切。 她难道就不可以吗?她当然可以了。就算她是个女人,就算她过去声名狼藉,可是谁能保证将来呢? 将来她将会是这天地之间唯一的神。 她也是孟康和涂皖的骨血,既然所有人都要争一争,她为什么要落下呢?既然父母没有给她公平,那她也就只好自己来争取了。她不愿意再坐以待毙了,也不愿意再让别人摆布她的命运,这就是她将要活下去的理由。 她再也不会后悔从前的事,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只是将来的事如果她不做,她这辈子都有可能会活在悔恨之中。 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至于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那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昨夜她历经了很多事,而今日她睡了大半个白天。 她醒过来的时候涅斋已经在了,就躺在她的身边,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涅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这说明她疏于防范。 可是如果涅斋故意不让她知道的,她又能知道多少呢? “醒了。” 涅斋在孟小痴醒来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孟小痴睡没睡着呼吸是不一样的,心跳也是不一样的,他能够感觉的到。 “嗯。” 孟小痴还以为涅斋已经睡了呢,没想到还没有睡。 “饿吗?” 涅斋知道孟小痴睡了多久,所以才会这么问的。 孟小痴一向过得不像个神仙,三餐具食,五谷不忌,今天已经三顿没吃了,只怕心里不知道在怎么编排着他呢。但无外乎是他抠门小气。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他见孟小痴睡的好好的,也就没忍心把人叫醒了。 “没什么感觉,想来当魔的时间久了,对于吃的反而无欲无求了。” 孟小痴已经不止是一次的发现了,当了魔有很多地方是和神仙不一样的。就比如说吃,她就算是当了神仙也戒不掉口腹之欲,可是当了魔之后,就算是十天半个月不吃饭也没问题。 她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想这就是差距。 神仙反而没有魔来的守规矩。 “是吗?那倒是省了银子了。” 涅斋只觉得好笑,孟小痴这话,想必也只是说说而已,哪有那么容易做到。在他眼里孟小痴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亏了嘴的,一向很喜欢吃的。 “那倒也是,只是现在,我想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反而没地方花了。” 孟小痴只觉得有些可惜,从前没有银子的时候,总是饥肠辘辘,现在就是想要多少银子都能有多少。可是却我觉得饿了,这又是什么道理?难免有些太可恶了。 “那就算是不饿也吃点怎么样?” 涅斋也只好好言相劝着,无论如何,他是有准备了的,总不能浪费了。 “我想去地府,我的东西在那里,我要拿回来。” 孟小痴觉得与其吃东西,她还有着更重要的事要做。薛白和般若她还没有着落呢,总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没了。 “见慕枫吗?” 涅斋有些迟疑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见慕枫,他们之间究竟算什么呢?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将来又将如何? 这些都是问题,可是如果不见面,这些都不再是问题。 “也许会见到吧,也许他也有可能不在。” 孟小痴不敢轻易下定论,她不愿意给涅斋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毕竟见到慕枫是偶然,下一次还在不在就不一定了。 “那你想我陪着你吗?” 涅斋转头看向孟小痴,他原本平躺在床上,眼睛看着房顶,可是现在他在看着孟小痴,孟小痴却没有在看着他。 “当然想。” 孟小痴想涅斋跟她一起去可不只有一个原因,是有好几个。 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慕枫,那毕竟是涅斋的东西如果出手弄坏了,她又该怎么向涅斋交代呢?倒不如涅斋自己去看看,自己解决。她也就少了些麻烦。 “嗯,我陪你一起去。但是先吃些东西。” 涅斋总不会让孟小痴一个人去的,前提是孟小痴需要他。 “好。”孟小痴自然是愿意的,可是她又忽然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你睡好了吗?” “我睡不睡都是一样的,起来吧,咱们早去早回也就能继续睡了。” 涅斋这么多年就没睡过什么安生觉,几乎是每一日都是闭上眼睛就睁开的,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需要休息的,可是后来他终于能睡着了,但却要提防着孟小痴会突然之间不见,所以想睡也不能睡,反倒成了一种煎熬。 孟小痴直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这一觉睡的很好,好到没有任何防备。 她心里虽然有着另外一番心思,可是并不耽搁占涅斋便宜,她俯下身低下头对着涅斋的脸颊就亲了上去。 第四百四十四章 昆仑的消息 涅斋经孟小痴这一下心里甜滋滋的,所有不好的事都烟消云散了,他原本今日心情很不好,接连受挫。可是孟小痴这样的举动抚平了他所有的不开心。 他乐呵呵的坐了起来,为了表示礼尚往来,他又还回去了一个。 “这天下风云变动,也是应该的。孟家人坐着那个位置未免太久了,都不知道下来是什么感受了吧。” 他的决心依旧还是没有改变,最初是什么样的,现在也是什么样的,除了对待孟小痴,孟小痴现在是他的人,他只有爱护的道理。 孟小痴听着涅斋这样的话,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就好像是在说你吃饭了么一样。 “吃饭去,你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自然都是你喜欢的。” 涅斋想让孟小痴知道他的打算,可是孟小痴似乎只想着吃了。 孟小痴点了点头,表现的急不可耐。 她有着自己的想法,也就不想理会旁人了,可是涅斋她又不得不防。 涅斋的确是给孟小痴准备了吃的,而且很早就已经备下了,可是孟小痴一直都在睡着,他也就没把人叫醒,到如今也只能重做一份了。 孟小痴闻着香味儿等着,倒也是真的饥肠辘辘了。 等到真正吃进嘴里的时候,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了。 那时候刚好逢渊过来找涅斋,涅斋坐在孟小痴身边,也只不过是光看着而已,筷子都没有动一下,逢渊来了也没有离开,就在那里说着话了。 逢渊对孟小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涅斋喜欢着的,没人敢说不。但究竟如何也没人知道。 “主上,那边已经打探清楚了,据说昆仑也是损伤惨重。原本昆仑山突然之间就没有了,本就始料未及,所以里面埋了很多弟子,紧接着就是那黑气从昆仑废墟中出来,他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所以逃出来的很少。” 逢渊交代着自己打探的消息,但心里忍不住的欢喜,只要神仙们倒霉他就高兴,经此一事他更高兴了。 “君逸呢?还有尚煦,那些重要的可有伤亡?”涅斋不在乎那些小喽啰如何了,只在乎那些重要的。 “据说当时身在天庭,所以没有受到半点牵连,后来就直接没回去。”逢渊虽然不至于对那些人了如指掌,但是还是打探到一些的。 “万年大业,毁于一旦,也不去送行,可真是有愧于昆仑。” 涅斋冷冷一笑,昆仑如今毁了,简直就是好事一桩,总算是能省一些事了。这都要多亏了孟小痴,他也不知道孟小痴是怎么想的,但是既然能够做到,那就说明孟小痴想要去做。 “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得要跪地谢罪了。” 孟小痴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东西,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这些吃的没有往日的好吃了,哪怕是看着再好,闻着再香,可是吃进嘴里味道变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这一刻,分外的明显。 “君逸只怕是要当缩头乌龟了。我原本想着是想要逐个击破,没想到他们反倒都在一处了,反而省了些麻烦。” 涅斋是无论孟小痴做了什么事都支持的,自然不会说孟小痴些什么。 “其实这样也好,君逸在天庭想必也不会闲着,必定是要挑拨一二的,只怕他们这个时候会反攻。” 孟小痴提醒着涅斋,神仙可不只是一味的软弱可欺,这物极必反的道理,所有人应该都懂得。 涅斋已经三番两次的闹到天上去了,哪怕是再怎么大度的也不会容忍。 涅斋自然心知肚明,他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遂安城已经回不去了,而他这边又有些伤亡,就怕这个时候神仙会趁机而至。 “我只怕要亲自去昆仑一趟,逢渊这里就靠你了。” 他思量了片刻,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昆仑的伤亡情况他到底没有亲眼见过,所以难免有些不放心,还是自己去看一看的好。 更何况,如果没有解决的办法,他们还得后退,究竟要退到什么时候?没人知道答案。 “主上,还是我去吧。您坐镇在这里比较好。”逢渊一听涅斋这话急了。 涅斋是他们的主心骨,不可以出任何事,这是必须一定的。更不能以身涉险,昆仑那可是虎狼之地,情况未明,怎么能轻易过去? “你觉得你自己能去得了吗?”涅斋也并不是故意贬低逢渊,而是他们是不一样的,逢渊根本就没办法做到像他那样,在大雾里自由穿行。 虽然他当时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可是他赌赢了,他不仅带回了孟小痴,还知道自己不会被大雾里的那些黑气所阻拦。可见当初的决定,是真的一举两得了。 逢渊沉默了,他从来都没有试过,也不敢试。 “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比想着去哪里都强,万一神仙们打过来了,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保存实力,才是最要紧的。” 涅斋嘱咐着逢渊,在他这里本就没有什么自己能够信任的人,桑慕又栽了,兮幻如今有家有室,现在也就逢渊能好一些了。 “是,夫人也会跟着一起去吗?”逢渊将主意打到了孟小痴的身上,他知道孟小痴是不一样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孟小痴虽然曾几何时很不愿意承认这一声“夫人”,可是现在觉得也没什么,答应也就答应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我自然是会去的,我与你家主上一向形影不离,你还不知道吗?” 她去不去昆仑都是一样的,她已经去看过一次了,很满意。再去一次依旧还是会有成就感,毕竟那可是万人景仰的仙山,有些人一辈子向往都没有看上一眼,可惜以后也看不到了。 她做这种事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虽然她痛恨那里,但是好歹也住了些年,还是有些情分在的。无论是在表面还是在背地里。 “那就好。夫人可能不知道,那时候主上见你不见了,可是一顿好找,后来还是我们拉着才不甘不愿的离开了遂安城,但最后还是回去了,我们是拦都拦不住。” 逢渊根本就不知道孟小痴是怎么想的,他想他要是个女人的话,绝对不会像孟小痴这么折腾,既然涅斋喜欢,那就好好的接受,好好的在一起好了。干嘛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他始终都弄不明白,但是他曾经听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女人心,海底针。 但他觉得海底针还是有可能有几率可以找到的,但是女人的心思,是没有半点规律可言,完全没办法掌握。 孟小痴看向涅斋,忽然之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虽然逢渊的话真假还需要考证,但是涅斋是真的出现了,这是事实,她没办法否认。 “就你多嘴,正事可做完了?”涅斋虽然没办法否认那些事,但是他觉得有些事只需要做,不需要说。 逢渊当然还有着很多事要做,可是现在这个才是最主要的。只要涅斋和孟小痴顺心了,那么他们的事情就都好做一些了,这两个人一旦闹脾气,涅斋就心情不好,做起事来就很暴躁,所以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会不好做。 “主上,有些事我是真的打听不到了。” 逢渊也绝非是万能的,他的能力也会有有限的时候,有些事还需要涅斋亲自出马。 “算了,你先下去吧。现在只需要顾好这里就行了。” 涅斋没什么太大的要求,既然遂安城已经保不住了,那么这里怎么也应该严防死守,保下来。 “是,我这就去交代下去,还望主上早去早回。”逢渊知道涅斋的命令毋庸置疑,也不容质疑,可是但毕竟是一件危险的事。他如今也只能提心吊胆的等着了。 “你不要有任何的担心,只需要守着这里就行了。” 涅斋是既欣慰有着一个想着自己的属下,又觉得这人想的太多了。他既然说了不会有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 “属下告退。” 逢渊已经无话可说了,他原本还以为涅斋会下令撤回芜泽,没想到的是依旧还留下。涅斋一直都没有说下一步该做什么样的打算,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涅斋是怎么想的。 他心里难免有些奇怪的地方,可却没有问出口,有一点他是知道的,涅斋想说的事他一定会知道,至于那些不想说的,他就算是问了,也不会知道答案。 逢渊说完话就离开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孟小痴和涅斋。 孟小痴依旧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看着有些提不起兴头。 “怎么?是不合胃口吗?” 孟小痴是什么样的,涅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如果要是喜欢的话,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他看着这一桌子的菜还是不错的,那就是孟小痴的问题了。 孟小痴回答不上来涅斋的问题,她看着这些菜觉得很好,可是吃下去就觉得没那么好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昆仑?” 第四百四十五章 莫名其妙的两个人 “不着急,你不是说要去地府吗?先去地府,你别着急,你还想去做什么事?只要你说,我一定陪你去做。” 涅斋现在没什么可怕的,就怕孟小痴突然之间不见了,不想吃,想做的事应该很多的,不乏有一些难办的,甚至是有危险的,他不放心。他已经承受过失去的痛苦了,所以不想再承受一次,哪怕是一场误会,他也不愿意再重复了。 孟小痴的确有很多事要去做,可是就是不能让涅斋知道,她无论再怎么无力,再怎么为难也不会放弃。 她从未如此认真过,所以认真起来也不会含糊,她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一次不会放弃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再苦再难,她都不会放弃。 她这一生就这样了,绝对不会再糟了。 “涅斋,你不觉得你变了吗?” 她忽然发现涅斋变了,虽然不是很明显,可是她能感觉的到,就好像是在无形之中在一点点的改变。涅斋从前从来都不会这样的,什么时候又在乎过她的死活?从来都只是恨不得她早点死,可是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涅斋在想什么了。 恨依旧还在吗?涅斋从一开始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无论是谁也不应该是她,可是涅斋却将错就错,将所有的恨意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敢说是在这件事上,一点儿也不无辜,可是她不该承受着这所有的一切的。 她挣扎过,躲避过,可是一直到了现在她依旧还是和涅斋纠缠不清。 他们之间当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了,可是他们现在又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只怕涅斋自己也不清楚,根本就是糊里糊涂的过下去了。 “是啊,我变了。” 涅斋自己知道,自己变了。他很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怕比着孟小痴知道的还要早。可是他自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愿意接受这种改变,甚至觉得高兴。 他再也不是一个孤家寡人,再也不是无情无爱的了,只要是孟小痴,他就愿意。 哪怕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没办法接受,可是也只有孟小痴才能让他接受。 “孟小痴,你知道吗?这一切都因你而起。所以我此生非你不可,你这辈子都不许喜欢上别人,只能喜欢我。” 他知道这话很霸道,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面对孟小痴必须要强硬一些,要不然孟小痴永远都不会重视他。 孟小痴听了,也只不过是淡淡一笑而已,这话她觉得自己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可是每一次都没办法相信。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没办法接受,就好像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一样,也就改不过来了。 涅斋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而来,而她这辈子都没办法释怀,无论是什么时候她都忘不掉,这是他们之间永远都没办法逾越的鸿沟。 “涅斋,我们之间现在这个样子多可笑呀!” 她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她有的时候是真的忍不住,她情愿面对着一个坦坦荡荡的坏人,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满怀心事的好人,更何况这个人也根本就不是个好人,一个机关算尽的坏人。 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完好无缺的从涅斋手下走过一遭,非死即伤,要么就脱一层皮。 而她是一点伤害也不想受,可是真的可能吗? 涅斋不知道孟小痴这话因何而起,可是听着这意思是没什么好事。 “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你我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也知道现在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孟小痴那里,从他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他也就已经输了。输的一踏涂地,可是他愿意呀。没有能够改变他的想法,除了他自己。 孟小痴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倒不如不说,其实这样也很好,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他们所有人都如愿以偿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当了魔之后有很多事都不一样了,有些难以接受。” “那就慢慢适应好了,你觉得有什么是不一样的吗?我看你也变了许多,只不过实在是太明显了,我都有些接受不了了。” 说起改变涅斋觉得孟小痴又何尝不是变了呢,只是孟小痴的变化好像是一直都隐藏在骨子里,有了某些机遇,突然之间就开始了,而且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是吗?也许吧。如果我不知道的那么多,也许也就不会变了吧!” 孟小痴觉得自己的改变,都是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从一开始的一无所知到突然之间知道了所有事情,她当真是始料未及,就算是到了现在也觉得是一场梦一样。 可是梦总有一天是会醒过来的,但现在,一直都是这样,丝毫没有会消失的意思,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梦,就连噩梦都算不上。 这就是现实,比着什么都要残酷。 “可是如果不知道那些事,你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你会觉得开心吗?”涅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和孟小痴一起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有多莫名其妙?就像说着那些无稽之谈一样。 “有的时候当一个傻子也挺开心的,不是吗?” 孟小痴当过傻子,所以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其实她觉得这世上最幸福的就是傻子,他们的喜怒哀乐更简单一些,那些阴谋诡计根本就算计不到,存在这世上总有理由,傻子不也没有灭绝吗? “我吃好了,走吧。” 她也不想说太多了,该说的早就已经说过了,不该说的说了也是多是非而已。她还有着很多的事要去做。 涅斋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在争论些什么,可是他却发现孟小痴似乎对他很不满,至于原因,可能有很多种,但是他一个也不愿意接受。 他自问已经对孟小痴很好了,可是孟小痴永远都是这样的,对他若即若离。他的危机感永远都是来自于孟小痴。 “嗯。” 地府依旧还是那个地府,只不过现在多了个东西。 那东西乍眼的很,来到地府第一眼就能看到,只要有了那个东西,也就不需要去看别的了。 “它是突然多出来的呀。” 涅斋是第一次看到,所以觉得有些奇怪。 他曾经来过这里,只不过是没人追到而已。他记得这里应该是一片贫瘠,寸草不生。可是现在突然生出了一朵花,光秃秃的花,长得似乎有点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欣赏的来。 “就是它,它的种子是当初我在附魔山捡来的,本来觉得没什么,可是它却在这里长大了。能在这里生根发芽也是一种本事,可是随着它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薛白和般若,现在他们都消失了,而它却以这种方式存在着,着实是个妖孽。” 孟小痴丝毫不给面子的吐槽着,她觉得这就是个妖孽,说不定是什么妖怪,新的品种。 “你说慕枫……”涅斋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是他并没有一眼就看到慕枫的存在。 他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究竟该是什么样的感受。那毕竟是他的麻烦,也有可能是他的希望,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他好像是不在。” 孟小痴险些就把慕枫给忘了,现在四处一看,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影。 说起来她上次见到慕枫的时候,慕枫也没有在一开始就出现,而是突然之间出现了的。她虽然并没有被吓到,可是她也没有预料到。 “嗯。” 孟小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涅斋提不起兴致来,可是她觉得涅斋应该是很期望见到慕枫的,那毕竟是另一个自己。 她曾经见过涅斋心心念念的想要得到一具身体,哪怕是不可能的事,哪怕是只有一线希望,也不愿意放弃,可是现在反倒是犹犹豫豫的,她也不知道涅斋这究竟是怎么了。 “你不想见慕枫吗?” “怎么会?我当然想见他了。” 涅斋当即否认,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是……”孟小痴一顿,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毕竟也只是一个旁观者,涅斋究竟是在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她完全不清楚。 可是她是曾经见到过涅斋一次次抱有希望而又失望的时候的,那种感觉她曾经也经历过,自然也能懂得一些。 但她现在还是不明白涅斋正在想什么。 “你见过那种花吗?” 她也就只好转移话题了,这个时候的尴尬是最没有用的。 涅斋害怕孟小痴问他关于慕枫的问题,他都已经做好闭口不言的准备了,没想到孟小痴话锋急转,想来是理解他的难处了。 他仔细的看着那一枝独秀,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不曾见到过,这真的是花吗?” “它现在是还没有开开,我让它开给你看。” 孟小痴也知道现在这株花的形态让人很难和花想到一起去,但是如果开了花也就能看出来了。 她说着就走到了那花的跟前。 “喂,你开个花看看。” 第四百四十六章 留不得 沙华觉得很气愤,凭什么让它开花它就开,它有那么随便的吗?它觉得它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已经很好看了,就不需要开花了。 “你走开,我不愿意看见你。” 孟小痴再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觉得这是一种不可能的事,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可是,现在就是这样。她完全没办法反驳,也找不出原因来。 “它怎么是这个声音?”涅斋是第一次听到的,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孟小痴在说话,而是这东西。 “我怎么会知道,我还觉得奇怪呢。”孟小痴自己也觉得奇怪,这根本就没处说理去。 她更气愤的是这花竟然不待见她,她有那么招人烦吗? “我还不愿意看见你呢,有能耐你离开这里呀!” 她有的是办法气一气这株花,她是可以随便走动的,可是这株花就不可以。 “你欺负人!”沙华觉得自己很倒霉,这才安静了多久,这人竟然又回来了,它是真的很无辜的,又没有伤天害理,干嘛要遭受那样的摧残? “你是人吗?”孟小痴是一点儿也不甘落后,沙华说一句她就能回一句。 沙华的确不是人,根本就无话可说,也只能憋屈的闭上了嘴。 涅斋听着这同样的声音说来说去,难免觉得有些诡异,这无风不起浪,这样的巧合,总觉得不仅仅是巧合。 “这东西留不到,迟早会生事的。” 他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有一天用着孟小痴的声音,去做一些不利于孟小痴的事,但这种可能是一定有的。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要把它带走,留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孟小痴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把花带走的,如果不带走的话她根本就不放心。 “我说的是斩草除根,这东西绝对不能留。”涅斋没有半点仁慈之心,他觉得这东西留在世上就是个祸害,哪怕是今日没有带来危险,将来是后患无穷的。 孟小痴还是有着那么一丝迟疑的,说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是她有问题而已。 “你怎么那么歹毒?那时候见面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话的。”沙华看着孟小痴身边的那个人,只觉得见面是一次比一次歹毒了,上次可没有这么说,虽然是直接动手。 “上次?”涅斋听了这话觉得有问题,上次是什么时候他可不知道。 但是孟小痴却是知道的,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起来这的确是一个人,可是却也不是同一个人。总之说起来就是很麻烦,可是她却不得不说。 “上次那个是慕枫,这次是涅斋,他们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我看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哦,我知道了,双生子?”沙华臆断着。 孟小痴直摇头,“不是。关键不是这个,这个不重要。” 她解释不明白的事,也就不愿意再解释了,反正她都已经说了,听不明白,那也不是她的问题了。 “这次我可是带了工具来的,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她来的目的是来把这株花带走的,没有那么多废话可说的。慕枫不在刚好,也就少了一个碍事的。 她说话间手里就多了一把匕首,她这一次可是早有准备,可不像上次一样事发突然。 “你要干嘛?有话好说。”沙华很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我已经在很好的跟你说话了,可是你不愿意听,这怪我吗?”孟小痴已经急不可耐了,这就开始动手了。 她的本意也是不想伤害这株花的,所以也就先对着土使劲。 “你但凡要是配合一点,我也不至于这样了。” “啊啊啊~饶命,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走开!我错了!啊……” 沙华一激动就开始胡言乱语了,他是真的害怕,害怕是一种本能,他完全没办法避免。 “我问你,般若和薛白一起掉下来,怎么就不见了呢?你是不是个妖孽?是不是把他们给吃了?你赶快把他们还给我。” 孟小痴越说越气愤了,他们原本是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是现在非得逼着她动手,她怎么能够做到淡然接受呢?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我不认识他们。” 沙华的惨叫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它也只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已,很简单。 “你撒谎!赶快从实招来,要不然我这手下可不准。”孟小痴拼命的在抠那块地方,可是竟然一无所获,无论再怎么用尽力气也没办法让那些土分开,石头凿多了说不定还会裂开呢,可是这地似乎是比着石头还要坚硬。 再这样下去她也就只能不择手段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就放过我吧,我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沙华觉得这是它命中的克星,它一来到这世上就遇到了这人,关键还是一个一心想要拔了它的人,它是犯了什么错? “嘶,怎么会这样呢?”孟小痴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样,你忍着点儿。我这一刀下去很快的。” 她现在也就只好狠狠心了,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不要!” 沙华才不要经历那样的事,那根本就是在要它的命。 它害怕了,它觉得这个时候胆小怯懦并不可耻,可耻的是那个想要它的命的。 涅斋眼看着一朵花绽开,虽然依旧并不是那么的好看,但是好歹也算是开花了。 那是一朵红色的花,通红通红的,浑身上下带着股妖艳。 “你怎么又来了?”曼殊一睁眼就看到孟小痴,便开始浑身颤抖,它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什么霉,总是三番两次的碰到这个人。 孟小痴听到了般若的声音响起,难免心头一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到底是谁呀?” “我就是我,你干嘛的呀?拿着刀不是要杀我吧!” 曼殊还不想死呢,虽然在这里连个人都没有,但是它不过才刚来到这世上。 “般若的声音?”涅斋皱眉听着这声音,难免觉得有问题。 刚才如果说要是巧合也就算了,那现在这个呢? “就是呀,般若的声音,可是人却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了,就连那些碎片都不见了。” 孟小痴很无奈,她也很失败。到了最后依旧还是一无所有,就连人都留不住了。她也曾经拼尽全力,可是依旧还是留不住。 她有的时候很相信命,这命中注定的缘分是躲也躲不掉的,可是有的时候却又不相信。哪里有这么捉弄人的?她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事呢? “眼睛看不到,不一定意味着消失了,耳朵听不到,并不一定就不见了。说不定依旧还是存在着,只不过你没有发现而已。” 涅斋觉得自己似乎是看明白了,可是却不敢确认,毕竟给人一个希望很容易,可是又该如何解释呢?如果到了最后成了失望,反而不如不给。 孟小痴盯着这奇怪的花失了神,涅斋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 她手指着花,陷入了沉思。 这世上万事皆有可能,涅斋所说的情况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一起消失本就是一种巧合。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薛白是可以模仿她的声音的,甚至有可能是任何人的声音。这本就是一种天赋,与生俱来的,只不过是做人的时候没有激发出来而已。 想到这一点,她就更加确认了。 可惜她那时候竟然没有想起来。 “那我就更要带你们走了,这里不安全,而且还是慕枫的地方。” 她打定主意,无论这株花是谁,她都必须要带走。 “你走开,要不然我可就要喊人了。”曼殊完全没办法理解孟小痴的举动,它好好的长在这里,干嘛要被拔走?这里空荡荡的一片,也碍不着谁的事儿。 “随便你,只要能喊过来的人,我总是会讲理的。”孟小痴可不相信这时候会有人出现,这可是地府门前,这个时候神鬼不近,哪里会有人。 “救命啊!要死人了,救命!” 曼殊拼了命的喊叫,只希望现在能有个人能救它一命,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咱们有话好说好不好?你有什么条件说出来,我一定满足你。” 它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也只能选择妥协,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它也并非是什么君子,但是,也没有机会让它当小人。 “我让你跟我走。”孟小痴的问题何其的简单,只要和她一起离开就好了。她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又不做那杀人放火的事,怎么可能会提那些无理的要求呢。 “可是我走不了呀,我离不开这里。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辈子都离不开了。”曼殊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孟小痴,它已经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了,除非连地一起抠了去。 “不行!” 孟小痴才不会妥协呢,她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到。 涅斋看着孟小痴如此的执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薛白和般若在孟小痴心里的位置,只怕连他都比不上。 第四百四十七章 悔 “有些时候你就算是强求也无益,孟小痴,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涅斋也想着要好言相劝,但是他知道孟小痴一向执拗,哪里是用说就能劝得了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都不一定能够形容的了孟小痴,一旦那股子劲儿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执着了吗?分明就是他执迷不悟。好好的人不当,非得当花,关键是好看也就行了,现在是长得这么丑,怎么好意思长在这里?” 孟小痴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因为不服输,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失败到一株花都薅不走的地步,可是现在这就是事实。 “你才长得丑呢,你全家都长得丑。我是花怎么了,我愿意!” 曼殊觉得自己很好看,自然不容许别人质疑它的颜值,这是它的底线。它是朵花,而且还是这天上地下唯一的一朵,这世上绝对没有第二个它。 孟小痴向来是软硬不吃,更何况现在曼殊是和她来硬的了,她就更没办法容忍了。她一挥手就拍上了那正开着的花,是一点儿余地都没有留。她这是正式的教训,她长得丑不丑还不是曼殊能够评价的,说这话之前曼殊是分明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哎呦!你竟然打我!”曼殊有些难以置信,它原本只是以为这女人粗鲁不讲理,没想到还是个疯子,一言不合就动手。 它绝对相信这是故意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我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你长得这么丑难道还不让人说了吗?” 孟小痴是不会否认她刚才出手了的。 “你个疯女人是真的一点理都不讲,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曼殊虽然不愿意认命,可是它不得不认命了,它就长在这里,连动都动不了,让他怎么反抗呀? 它现在也只希望能有个人,不对,是能有个盖世英雄救它于水深火热之中。 “你别叫了,你只要乖乖跟我走就行了,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孟小痴自问从前一向都是温和待人的,只不过遇到那些不讲理的她就做不到轻声细语的了。 “不要,救命,救命啊……” 曼殊现在就是想答应也不愿意答应了,它已经能够想得到将来会是过什么样的日子了,一言不合就挨打,它还不想那么早死呢。要是跟了这个疯女人只怕是要折寿的。 孟小痴所有的耐心都已经用光了,她从来都不介意不择手段,所以她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准备。 她拿起了刀就打算把整株花割下来,带走。 既然做不到连根挖走,那少一点也没什么的。 涅斋完全不赞同孟小痴这样的做法,他想孟小痴也只想到了好的结果,从来都没有想到坏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这如果要是死了,孟小痴会不会抱憾终生呢? “是因为亏欠吗?所以不愿意放弃。” 他知道孟小痴在想什么,理解孟小痴的感受。孟小痴一直都觉得薛白和般若出事都是因为她,所以一直都很自责,他看得出来,可是却不愿意在孟小痴面前提起来。 孟小痴既然不愿意说那就意味着自己都没办法接受,甚至是想要躲避,可是般若和薛白并没有消失不见,反而还留下了一星半点,孟小痴拼命的想要弥补,可是也许是命中注定还是到了今天这一步。 说起来这世上谁最理解孟小痴,非涅斋莫属。哪怕是有的时候孟小痴自己都不明白,可是涅斋却看透了。 孟小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根本就没办法否认。 她是有亏欠的,她甚至是后悔,到了最后事情竟然越来越糟,她拼了命的想要挽回,可是却总是不尽人意。 “他们是不是都在怪我呀?所以才不愿意跟我走,甚至是装作不认识我。” 她想她还是有时间去弥补的,可是却没人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她可以理解薛白和般若埋怨她,甚至是憎恨,她都可以接受,可是却没办法接受视而不见。 “怎么会呢?他们是你的徒弟,自然可以理解你,而且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涅斋也只能选择安慰,孟小痴就真的有错吗?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但追究起来早就已经找不到最初的开始了,如果说命运早就已经写好了,那也只不过是在按部就班而已,结局只有一个,无论过程有多坎坷,有多不合理。 可是他们究竟是在逆天改命还是在顺应命运呢?也许从来都是在顺从。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命运的终点在哪里,而自己所谓的逆天改命,也只不过是过程而已。 终点只有一个,可是过程却有千百种,只要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切就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是吗?”孟小痴声音低低的,好像是一点底气都没有。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从来都是一个是非不分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对错。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好像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不一样的。就如她而言,有利于她的就是对的,可是对别人而言,难道不是错的吗? 她从前所坚信的到了如今都成了错,现在所坚持的又真的是对的吗? “孟小痴,你问过他们吗?他们是不是亲口说过你错了?” 涅斋想也知道般若和薛白是不会说的,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孟小痴的确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也没有机会问过,可是现在她有着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说我错了吗?” “当然错了!”曼殊想都没想就回答到。 它已经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又怎么是能轻易就割舍得了的呢?所以这个疯女人一定错了。 孟小痴突然之间就有点想哭,从前没有听到过的,如今总算是听到了,可是却是这样的答案,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有了答案,也是自己所想的,可是她这时候反而有点接受不了了。 涅斋给了她一个希望,可是这个希望在倾刻间就破碎了。 涅斋哪里会知道,孟小痴反应这么快,更不知道的是这花如此的不识时务,他这是在救命,可是这花似乎是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 “你还是把它给拔了吧!” 他如今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他已经说过了,现在是这花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招你惹你了?原本还以为你是个没有实力的,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 曼殊不曾想这两个根本就是一丘之壑,它现在已经绝望了。 孟小痴却没有立刻行动,只是问道:“你是谁?” “曼殊。” 曼殊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可是这人似乎已经忘了。 “不是般若,可是你把般若弄到哪里去了?”孟小痴听着陌生的名字,可是却熟悉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 明明是和般若一样的声音,可是现在整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她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巧合的发生,所有的巧合,不过都是故意而为之。可是现在究竟又该作何解释呢? “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你认错人了吧?”曼殊觉得还有戏,只要这个疯女人有所迟疑,那就意味着,还有商量的余地。 孟小痴一点也不希望是自己认错人了,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般若和薛白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她又能去哪里找呢? 她倒是情愿般若和薛白变成了这株花,这样她还有盼头,可是如果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她终究把两个人都弄没有了。 “你怎么又来了?” 慕枫的出现是突如其来的,但是也是恰如其时的。 涅斋对孟小痴向来是一味的纵容,这个时候根本就不会强行拉着孟小痴离开,所以也就只能这样继续下去,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可是慕枫出现了,那么事情也就出现了转机,有了新的目标,新的矛盾。 “真是好巧啊,又见面了。” 孟小痴发现慕枫总是在身后出现,但就是不在地府的那扇门里出现,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一点儿也不巧,我就该在这里,可是你却不该。怎么?还是贼心不死吗?它你是带不走的。都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对着一朵花执着不已,你也不怕说出去笑话吗?” 慕枫已经替孟小痴试过了,无论用任何办法都弄不走,所以他很放心,孟小痴也绝对弄不走。 孟小痴只觉得便宜了慕枫,说到底这花还是她送上门的,她为了这粒种子,可是很得罪人的,到了最后竟然长在了地府门前,她根本就没出去说理去。 “你说如果我点一把火烧了这里,它会不会也跟着一起消失?” 她现在心里很不平衡,慕枫还跟她臭显摆,她就更不平衡了。 慕枫听了这话,自然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的,孟小痴不一定就做不出来,这万一要是一时冲动,很有可能。 “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它你根本就带不走,还是放弃吧。” 第四百四十八章 相见 “你为什么要试?难道你也想把他带走吗?”孟小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慕枫不是口口声声的说着,很喜欢这株花的吗?为什么要试这种事? 慕枫是想把这花挪到里面去,可是至今都没有如愿,他当然不会跟人说的。 “你管不着。” “那我还是直接烧了吧,反正我也得不到,怎么可能会便宜了你。” 孟小痴做事一向简单粗暴,自己得不到的,那别人也别想得到了。 “万事好商量嘛,干嘛那么极端?”曼殊一向都觉得自己的小命很重要,这个时候当然要劝一劝了。 “你们都不跟我商量,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孟小痴觉得自己是最亏的那个,她搭上了薛白,搭上了般若,还有一颗奇怪的种子,可是得到的就是这么个东西。她连带走都不可能,那和她还有什么关系呢? 明明全部都是她的东西,可是到了现在是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想毁了。毕竟不能便宜任何人。 “你这根本就是不讲理好不好?你自己带不走,你还怨别人。” 慕枫是真的不知道涅斋究竟是怎么受得了孟小痴的?这分明是一点理都不讲,完全没办法对话。 “你究竟是怎么受得了她的?难道就不觉得没办法交流吗?” 他忽然看到涅斋本人就在这里,他想要知道答案很容易,问一问就知道了。 涅斋看着慕枫,一时之间竟然说不上话来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他曾几何时是那么的想要见到自己,可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那还是他吗? 他完全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慕枫这一次依旧还是戴着面具的,他已经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他愿意给大家一个方便。 但是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他一向都不是很倡导,毕竟这是一种很吃亏的行为,仔细想想就会觉得很憋屈,他自己都已经很憋屈了,又何必让别人承受这种委屈呢。 “究竟是谁不讲理还不知道呢。” 孟小痴虽然对慕枫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深以为耻,但是涅斋终于和慕枫相见了,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如果抛开所有的一切,那些曾经她不知道的,她也该为涅斋找到身体的,如今已经做到了。该还的已经还了,该找的也已经找了,无论欠与不欠,她也不是那个最占便宜的。 她见慕枫到现在还戴着面具,难免觉得那面具有些多余,涅斋也许只有真正见到面具下面的那张脸,才会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她想着也就行动了起来,走上前去,一把就掀掉了慕枫脸上的面具。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慕枫配合的缘故,还是因为慕枫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她竟然出奇的顺利。 那面具她一下子就拿到了手里,远离了慕枫的那张脸。 慕枫哪里会料到孟小痴会突然之间偷袭他,他们现在虽然算不上是吵架,但是也并非是在和平相处的。 “你做什么?” 孟小痴手里拿着面具,看向涅斋,问道:“你看到了吗?” 涅斋看到了,他当然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也许在这世上,没有人能体会到这种感觉,看到另外一个自己,那不是一幅画,也不是一个影子,更不是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走,会跳,会说话,会思考。 涅斋是惊讶的,他以为自己看到的将会是一具沉睡的身体,无论如何,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 这样的他们还算是一个人吗? 慕枫原本并没有想这么快就露面的,他甚至想过,永远就这么下去,毕竟他和涅斋之间究竟谁是那个主导者,还不一定。 如果遇见了,当做是陌生人一样最好了,那样就会避免很多事情。但更多的是选择。 可是如今都已经这样了,他再也没办法逃避了。也许他才是那个叛逃的,毕竟他摆脱了原来的身份,甚至是过去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了。 “那个……也许你会很好奇,但是你和我就是一个人,可是现在……” 他终究还是没办法淡然面对,所以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 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戴上面具,他就是慕枫,是阎王,是地府的主人。可是一旦摘下面具,他又该是谁呢? 到了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我知道。” 涅斋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要的是一具供他驱使的身体,而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甚至是有了新的身份的慕枫。 这和他所想的差距很大,甚至是天差地别,现在的他们真的能够融合到一起去吗? “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慕枫这些年来虽然不是事无巨细的关心着涅斋,但是对涅斋的动向也是了解一些的。他知道涅斋在为了复仇而活着,可是他已经有了复仇的办法,但他从没想过露面,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告诉涅斋。 他又何尝不是自私的呢?他就是很自私。 他知道这世间万物都是以灵魂为主,魂魄主导着一切,可是他没有魂魄,也只不过是一具身体而已。可是他有了自己的灵识,甚至和一个普通的人一样。 他不知道他出现在涅斋眼前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但是他觉得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他甚至是有可能消失,那是最坏的结果,可是也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他不愿意与涅斋自相残杀,也不愿意消失,所以就只好戴上面具,刻意躲避着涅斋,但是没想到,终有一天还是会见面的。 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涅斋竟然是如此的平静,就好像如今面对着的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是知道涅斋很想要一具身体的,甚至曾经想过很多种办法,但至今都没有实现。那么执着的一个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已经看到了,没什么好奇的。” 涅斋的眼睛正在看着,说不说都已经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了。 慕枫听着涅斋这样的话,难免是会觉得害怕的。他曾经也想过咬死不承认,哪怕是证据确凿,他也不能承认,只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他真的没办法自己欺骗自己。掩耳盗铃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他现在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原本就没什么想说的,就算是现在现编也编不出来了。 一时之间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他们之间难免有些地方是一样的,哪怕是分开的时间久了,经历的事是不一样的,但最初的本性从来都没有改变。 孟小痴并不想掺和这两个人的事,说起来这虽然和她有点关系,但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说不清道不明呢。 她想涅斋已经找回了身体,现如今恢复原样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但慕枫竟然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难免有些奇怪。但慕枫连她都打不过,涅斋只怕也是打不过的,想跑是跑不了了,也耍不了什么花样。 这个时候整个地府门前都是安静的,没人说话,都静静的站在那里。孟小痴也只是在那里看着那株花发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想要把花带走,可是又带不走,她到了现在还是无能为力的。 “你要杀她?” 最终先开口说话的是涅斋,因为他想到一件事。慕枫曾经说过想要孟小痴的命,可是孟小痴的命就是他的命,他怎么可能会妥协。 “是。” 慕枫没办法否认这一点,这是他亲自说出去的,覆水难收。 “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不是她。” 涅斋知道自己的仇人从来都不只是孟小痴一个,可是这个慕枫知道吗? “你不也是冲着她去的吗?她就真的那么无辜吗?这世上没有一个神是无辜的。” 慕枫有着自己的打算,哪怕是涅斋不同意,他也会坚持到底。 “可是错的从来都不是她,是孟严。难道你也是非不分吗?还是说你是明知故犯。” 涅斋承认自己曾经做错了,可是他现在已经做出改变了,那么慕枫为什么就不能变一下呢? “你我曾经是一样的,有着一样的经历,难道仇恨不是一样的吗?什么又是是非不分?我若是真的是非不分,那么这世上所有的神仙,便都是我的仇人。可是神仙愿意认错,我又何至于揪着不放呢。” 慕枫并没有想着要说服涅斋,他可以给涅斋时间,他知道涅斋是根本就坚持不下去的,迟早有一天是会生厌的。他愿意等到那一天,那么多年他都等下去了,不差这几年。 但是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涅斋现在的想法,但是他想让涅斋知道他并非是个是非不分的。 他有着自己的考量,也有着自己的是非公论。他不要求涅斋能和他一样,但却不希望涅斋否认他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是为了复仇,谁比谁高贵呢? 第四百四十九章 殊途 “难道你这样就是分得清是非了吗?难道不是欺软怕硬吗?真正做错了的人丝毫没有受到惩罚,而受到牵连的人反而要付出代价,难道这就是你的是非吗?这样的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涅斋忍不住冷笑,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是这样的,这何止是是非不分,甚至懦弱。他以为自己从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绝不牵连无辜,可是现在他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这样。 他以为他们是一样的,哪怕分开再久,初心也是一样的,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他们不一样。 慕枫听着涅斋说这样的话突然间愣了一下,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错了,他不过是在用着伤害最少的办法来报仇,难道不对吗?非得牵连无辜,让那些从来都没有做错事的人,受到伤害才是最正确的吗? “你是要袒护她了?难道连仇都不报了吗?这还是你吗?”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那些神仙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如此的不明事理,还是说你活着就是他们给你最大的好处?” 涅斋自问他从来都没有对慕枫动过杀心,可是这一刻他却动摇了,他可以不要身体,甚至是可以当作慕枫不存在,但慕枫想要孟小痴的命,他就容忍不了。 他们明明都知道孟小痴从来都不是那个罪魁祸首,可是为什么要只针对一个人呢? “我没有!”慕枫突然之间有些激动,也不知道是涅斋的哪一句话刺激到了他。 “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受过任何人的恩惠,一切都是天意。” 原来这才是慕枫最重视的,存在的原因。 “天意?什么又是天意呢?”涅斋觉得慕枫很可笑,他心怀恻隐之心,可是没想到慕枫是害怕消失呀。 说起来慕枫也只不过是灵识而已,那具身体如果他要回来,那么依旧还是由他来主宰的,慕枫说不定也就消失了。他知道,慕枫也知道,所以想必慕枫是惧怕的。 “存在即是天意。”慕枫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但是他已经被重新赋予了身份,赋予了力量,那么就证明他是必须要存在的,这就是天意,天意难违。 “你的存在是天意,那么我呢?”涅斋想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没办法解释的,就如慕枫,慕枫究竟因为什么而存在想必也只有慕枫自己心里清楚。 那昆仑,那神又是因何而存在的呢?他不也是降生于天地之间吗?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谁能来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存在呢? 慕枫沉默了,究其根本还是涅斋先存在的,所以才有了他。 他永远都没办法否认他是那个后来的,可是他都已经存在了,那是不是证明他是该存在的? 孟小痴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说到了她的身上,这两个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着,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 她还是头一次见涅斋做事如此的拖拖拉拉,有着争辩的功夫什么事都解决了。她一直都不明白涅斋心里在想些什么,涅斋的想法总是那么的难猜,十次能有一次能够猜中,就已经是奇迹了。可惜奇迹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她也从来都没有猜中过。 她依旧还是不想插嘴,那毕竟是涅斋的事,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只要不后悔就好了。 她将目光放在了那株花身上,那株花又何尝不是在看戏呢,它不过没来这世上多久,可是却已经体会到了孤独,它所生存的地方,似乎没有人烟,更没有生灵。它迄今为止见到过的,也只有孟小痴,还有那两个长得一样的人。 它不曾见过大千世界,不曾见过人来人往,也没有见过车水马龙,更没有见过繁华喧闹,只有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可是他发现每次孟小痴的到来都会给它带来惊喜,虽然随之而来的,也有惊吓,但总比如同一滩死水一样的日子来得好。 “他们长得一样,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说的话也好奇怪呀,你能听得懂吗?” 曼殊小声的问着,它对此事一无所知,所以也只能问孟小痴了,它觉得孟小痴一定比它知道的多。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长得不一样呢。” 孟小痴是从来都没有体会到过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种感受,她想一定是很奇妙的。毕竟这世上有人山人海,不可能所有人都长得不一样,或多或少总会有相像的地方,但涅斋和慕枫这样的,想必是少之又少的。 “他们说什么都不奇怪,毕竟他们曾经是一样的,只要彼此明白了,就行了,又不是说给别人听的。” “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够肉麻的了,怎么感觉他们之间有奸情。”曼殊听着孟小痴的话,竟然想歪了。 可是它就是那么觉着的,虽然它是朵花,并没有见多识广,但是那是它与生俱来的一种感觉,如果要解释的话,它根本就解释不上来。反正就是发自内心,由心底里那么想的。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孟小痴没有那么多的感觉,她看着曼殊难免陷入沉思。 如果说这只是一株花的话那是不是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但是如果这要是般若那知道的,一点儿也不多。 “你不是说你只是一株花吗?你既然长在这里,那见过人情冷暖,人情世故吗?” “额……” 曼殊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孟小痴的问题,因为它自己也不知道。 “这是什么答案?只有是与不是,没那么麻烦。”孟小痴又没有问那种千难万难的问题,哪里就有那么难回答了? “没见过,可是我觉得,我该说那样的话,没有理由。你要是知道理由,可以给我一个。” 曼殊觉得说一句话没什么理由,只不过是想到了就说出来了,如果孟小痴知道为什么的话,倒是可以告诉它一下。 “我说你是般若,你信吗?”孟小痴看着这株花,虽然长的一点也不像,但是总有相似的地方。 “那是谁?没见过,没听说过。”曼殊直接就泼了孟小痴的凉水。 孟小痴也只是撇了撇嘴,表示自己很无奈。 “我爱她,你就是我,难道你不应该和我一样爱着她吗?” 这是涅斋的理由,征服一切的理由,是他将来所有作为的理由,也是放过的理由。 他可以为了爱,一再的妥协,可是却没办法放弃。他到如今也没有放弃最初的仇恨,只不过是现在明白了孟小痴也是那个受到牵连的,虽然不是最无辜的,但是也不该成为报复的对象。 这一点慕枫还真就做不到,他曾经试过,可是却以失败告终,他完全没办法接受孟小痴的性格,就像他这么多年可以容忍孟小痴的存在一样,他有多么的大度,就对孟小痴有多么的讨厌。 他已经意识到了他和涅斋已经是不一样的了。涅斋可以接受的东西,接受的人,他却做不到接受。 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了,更没办法达成一致。 “我不爱她,你也不会爱她多久的,迟早有一天是会放弃的。” “我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哪怕是有一天放弃了仇恨,我也不会放弃爱她。” 涅斋说出去的话,从来都没有收回过的时候,他一向都会坚持到底,只有一次他没有,那也是因为孟小痴。 他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所有人,他爱孟小痴,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无论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死去的时候。不管孟小痴接不接受,他的爱都在。 慕枫没办法理解涅斋,为今之计也只有等时光久远,用现实,用事实来否认了。 “我说过了,两年之内你必定是会改变主意的。” “你说的不对,而且如果你再一意孤行,说不定也就等不到两年了。你站在我的面前难道就不觉得害怕吗?我的东西我迟早是要收回来的,或早或晚决定权在我的手里,从来都不在你的手里。这个时候你跟我对着干,我也就只好行使我的权利了。” 涅斋这话倒也不是在威胁,只是提醒而已,他不知道慕枫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在他面前想要孟小痴的性命,未免太过于自信了。 慕枫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只是孟小痴的命没那么容易就能保得住。 “涅斋你也别太自信了,今日我就算是消失了,可是约定依旧还在。你能杀得了所有的神仙吗?孟小痴是神仙们亲手推出来的,他们愿意牺牲孟小痴,来换自己的性命,他们巴不得孟小痴早点死,只要孟小痴一天不死他们就没有完成约定。所以现在,不是我着急孟小痴死,是那些神仙。” 他可以等下去,也不是没有把握的,孟小痴的命早就已经成了交易的筹码。从十几万年前就是了。 “他们舍弃了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说到底还是自私自利的。他们不能让人知道,他们也有这样的一面,所以就算时间到了,我不取走孟小痴的命,他们自会来取。” 第四百五十章 从头梳理 孟小痴听了这样的话,如今内心已经是毫无波澜,就像是听见了无关紧要的事一样,可是慕枫说的明明是关于她的事。但她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早就已经没有了希望,又怎么还会在失望呢?所以听了这样的话,反而云淡风轻。 她早就已经没有家人了,也许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没有了,只不过是她活在梦里,自己一厢情愿编织的美梦。可是迟早有一天是会破碎的,虽然到了那一天会很痛苦,可是她已经经历过了,已经承受过了,她熬过来了。 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一切都没有变,只不过是心变了而已,人变了而已。 这世上依旧还是有潮起潮落,太阳依旧还是会升起,她依旧还活着。 亲人,爱人,朋友,有哪一样是她曾经没有拥有过的呢?可是到了现在,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风一吹也就散了。 “我是不会认命的,总有一天那些欠我的,我是会讨回来的。他们想让我去死,那就要看看究竟谁活得更长久。” 她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慕枫,她不会洗干净了脖子等死的,任何都不能来要她的命,这世上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除非有一天她自己想死了,要不然只有别人死的份儿,没有别人来要她的命的份儿。 慕枫听着孟小痴的话,竟然突然间觉得脊背发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孟小痴,只觉得整个人都阴嗖嗖的,可是孟小痴明明在笑…… 那笑意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现在还笑得出来? “你和涅斋是不一样的,哪怕是有着一样的容貌,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只学会了藏头露尾。哪怕是做了阎王也依旧不敢见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呀?你觉得别人看不到你这张脸,就给了涅斋便利。可是涅斋真的需要吗?” 孟小痴那么多年,都没有见过阎王,就算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也没有人见过阎王的真面目。这人一旦戴上面具,就永远都摘不掉了,慕枫从来都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而已。害怕有人认出他来,更害怕涅斋知道他的存在,所有的害怕,都躲在了那面具底下。 她曾经一点儿也想不明白,可是后来就想明白了。其实这很容易就能想得明白,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只要知道一件事,那么一切也就简单了。 一个人也就只是一个人,就算是劈成了两半儿,总有一天也只是一个人。 “当你站在这里,面对涅斋的时候,你觉得你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不就是从这里来的吗?你是不是一直躲在暗处看着?看着我们来到这里,看着我们的所作所为,然后自以为是的出现了。慕枫,其实从你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不再是这盘局的主人了。”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能够操纵整盘棋局,可是殊不知所有人都身在局中。慕枫从露面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了主动权。前有孟严,后有她,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而已,只不过没到最后一刻,谁是黄雀,还说不清楚。 “如果我没猜错,你认识孟严吧?” 孟小痴越来越觉得孟严深不可测,蛰伏了这么多年,布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就只为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天帝之位,说白了就是野心。 慕枫有着那么一刻的呆愣,孟小痴说了那么多,他却无言辩驳。他感觉心里像是扎了一个刺一样,怎么拔也拔不掉,刺的他生疼。 他不知道孟小痴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可是他却知道孟小痴说对了,他心存着那么多的侥幸,就算是到了今天他也是因为侥幸,可是那么多人都没办法发现的事,孟小痴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其实也不多的,只知道一点点而已。” 孟小痴知道的一点儿也不多,突然间明白了,也只不过是最近的事,从前她依旧还是糊涂的,无论是该不该知道的事都不知道。 “其实我觉得你对我还是挺好的,比着很多人都要好,至少这么多年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地,还有安稳。有的时候我还是要感谢你的,虽然你的初衷很可恶。” 她思来想去似乎慕枫也没有做太坏的事,反而带给了她那么多年的安稳,回想起来她过的最好的日子,竟然是慕枫给的。 “既然今日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不妨就跟你说一说,我究竟是怎么想明白的。” 她也不想再做那个傻子了,那就不妨说出来好了。 “最近这些事的开始都要从那次中元节说起,中元节那日我原本是要回天上的,可是第一个变故就出现在了澜陌身上。澜陌用一根头发把我哄骗到了人间一处不知名的地方。我敢保证澜陌绝对是故意的,至于受命于谁,孟严无疑,至于两个人什么关系,我不敢轻易下定论,但绝对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再然后我就遇到了你,你的出现必然是故意的,这一点我很确定,你无需否认。” 她看着慕枫似是要张口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要否认的,但是她知道慕枫出现是因为什么。 “你的出现是因为孟严,也不是因为孟严,至少你不是受他指使。那个真正受他指使的是竑烜,竑烜出现的阎王庙是计划好的,我已经问过秦夙了,他们出现在阎王庙在我面前演那样的戏码,也在你的面前。” 她指着慕枫,说起来也是慕枫不太聪明,才会把她拉扯进去。 “是竑烜提议的,所以就是在你我面前演戏而已。在你的阎王庙你自然是见不得那种事的,正巧这个时候我出现了。你不想去得罪天帝,我就只好成了那个得罪人的了。竑烜是天帝的儿子,这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你要是撞见了,就算是出于好意救了竑烜,哪怕竑烜不是故意让你看到的,那也不是什么能见人的好事,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露面。我说的对吗?” 她想想就觉得自己倒霉,交友不慎也就算了,所有人都在算计她。 慕枫那个时候还不是因为没有想到将来竟然会在孟小痴面前露面,那个时候孟小痴自己送上门来,他当然不能以阎王的样子见孟小痴了,所以就摘了面具,可是没想到在将来有了这样的事。 他点了点头。 “我虽然不是时常出入天庭,但是天帝的那些儿子我还是都见过的,那时候我见在庙里发生那种事自然不能容忍。” “所以碍于情面你也不能露面,可是这天下间阎王庙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会出现在那里呢?你就从来都没有想过吗?想来你也是想不到的,因为那天晚上无论你去到哪里都会遇到这种事。” 孟小痴一想到慕枫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就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怜了,至少她现在已经醒悟了。 “为什么?”慕枫只觉得那是一个巧合,从来都没有多想过,可是孟小痴今日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因为你认识孟严呀,他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事,你的还有涅斋的,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算计你们,至于从哪里知道的,你们自己想想。” 有些事孟小痴还并没有确认,所以也不能太早下定论。 涅斋和慕枫互相看了一眼,但却并没有想到一起去,他们之间各有各的想法。 孟小痴继续又说道:“其实这件事和后面的事完全连不起来,但是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秦夙和孟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狐朋狗友,两人臭味相投,孟严让竑烜故意接近秦夙必定是有所图谋的。那天晚上我把秦夙给打了,虽然那个时候并没有现身,可是竑烜却告诉秦夙了。故意是一定故意的,至于原因,我想是间接想让孟肃对我动手。可是孟肃这么多年来多少对我还是有着一点点愧疚的,反而不为所动。但是这并不是关键,接下来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我回到了地府,廖煜突然间来了,廖煜的出现是最奇怪的地方。我和尚煦几万年都不见了,虽然有着多年的情谊,可是尚煦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主动来找我的,毕竟从前发生的事很不愉快。他就算是死,也不会想到派人来向我求救,而且还是去而复返。” 很多事情都害怕仔细的推敲,一旦认真想起来,就会觉得破绽百出。 “云莱镇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要么是涅斋有问题,要么就是兮幻有问题,也有可能是尚煦有问题。但我回到昆仑发现,尚煦没有任何问题,所以问题就出在了涅斋和兮幻之间。” “你是在怀疑我吗?” 涅斋又不是听不出来,孟小痴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又不想装傻。 “我的修为你拿走了是事实,但主意谁出的?” 第四百五十一章 放过 孟小痴绝对不相信涅斋身边没有孟严的人,涅斋就算是再怎么算无遗策,可也算不过人心,时间长了,人多了总是会有冲突的,至于是谁和谁的冲突就不一定了。但一旦选择了背叛,那也就回不了头了。可是涅斋到了现在都没有发现,又或者说已经发现了,但是却在纵容,也是有可能的。 “决定是我做的。”涅斋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孟小痴。 “可是又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呢?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不是吗?”孟小痴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涅斋如此的包庇一个人,也许涅斋太过于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身边不会有任何有异心的人,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经受不了背叛。 “我的修为你就当真是觊觎良久了吗?我可从来都不是神仙中修为高强的,比我厉害的多的是,可偏偏是我,也许我们之间有着前仇旧怨,可是当初在云莱镇有那么多的昆仑弟子,还有尚煦在,你敢说不是针对我吗?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你的身边没那么干净。” 她曾经说过,但涅斋似乎不信。 “我以为这才是开始,没想到事情的开端,远比这还要早一些。之后便是我没有了修为,再次遇到你。现在想想,可真是一环扣一环,我原以为那个算计我的只有你,没想到,从来都不只是你一个人,是很多人。” 她只觉得可笑,她又算是什么东西?怎么值得这么多人算计?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所以你说这些的意思就是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孟严的局,你很无辜了。”慕枫听出来其中的意思了,可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你只不过是想要报仇而已,他不在乎被牺牲的那个人是谁,只要能报仇无所谓。 孟小痴说了这么多,他始终不改初心。 “也许我没那么无辜,但是那是将来,而不是从前。” 孟小痴觉得她从来都不是那个最无辜的,因为她要反击了,她不会永远这样坐以待毙的。 “你们所有人都在算计我,我可从来都没说些什么。慕枫,地府为什么要关门?” 她在想明白了之后,虽然也很生气,可是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来,她是真的很大度。可是有些人却得寸进尺,她真的没办法再忍了。 “不知道。”慕枫无可奉告。 孟小痴其实完全可以冲进去看看,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做,至于原因很简单,她已经不在乎这里了。如今外面大势已去,就算是地府又开门了又能怎么样?也没办法挽回了。 “是吗?涅斋,如今你心心念念的东西就在眼前,你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她现在很好奇涅斋的举动,她知道涅斋想要得到一具身体,可是如今自己的身体就在眼前,那为什么不拿回来呢?还有什么可等待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将来慕枫躲了起来,涅斋又要去哪里找呢? 涅斋看着孟小痴,突然觉得这个孟小痴有些陌生,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你想我怎么做?” 他现在也拿不定主意了,慕枫的存在让他有了迟疑。他想要一具身体,也只不过是一个执念而已,他想要完完全全的自己,而不只是一半的魂魄而已。 他想要做回自己,那个和来到世上一样的自己。那是他多年来的夙愿,可是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反而犹豫不决了。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孟小痴又不是涅斋,又怎么会知道涅斋的想法?恻隐之心不是那么好就有的,迟早有一天是会出事的。 “孟小痴,我发现你今天分外的可恶。”涅斋不知道是不是另外一个孟小痴出现了,他看孟小痴是那么的陌生。 “是吗?可能是我说的太多了吧。可那就是事实,不是吗?”孟小痴也只是笑了笑,她一时之间知道了很多事实,可是却是那么的残忍,她那个时候也很难接受,可是到了后来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没有感受了。与她有关的只有将来,而过去终将会成为过去。 慕枫也在等着涅斋的决定,已经事到如今了,他心里虽然害怕,可是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这么多年他的日子都是偷来的,迟早是要还过去的。 “你是不是总觉得我冷血无情?”涅斋问着孟小痴,他一腔热血的付出,到了如今回报甚微,虽然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回报,可是他已经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他从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孟小痴改变了他,可是孟小痴却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们说了那么多次,但却总是这样浑浑噩噩的。他从来都不知道在孟小痴眼里他是什么样的。 “你自己都说出来了,还需要问别人吗?”孟小痴始终都记得涅斋第一次掐着她脖子的时候,她是有多么的惊慌失措。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可是涅斋却不告诉她,她完全没办法想起来一个死去的人会回来报仇。 当然也没有想到今天,是一个死去的人,变成两个人回来了,目的都是一样的,报仇。 “你走吧,但是你记住了,你的命永远都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拿回来,就什么时候拿回来。她你一根手指也不许动。” 涅斋指着孟小痴,说出的话却是在告诉慕枫,孟小痴是他的,慕枫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动一下。 慕枫也看着孟小痴,他始终都没办法明白,孟小痴究竟哪里有一点值得人喜欢? 也不知道孟小痴究竟给涅斋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连自己都放弃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呢?现在的你就卑微如同尘埃一般,她真的在乎吗?” 他不由得冷笑。 他已经看出来了,孟小痴和涅斋之间有矛盾,也许涅斋爱着孟小痴,可是孟小痴就真的爱涅斋吗?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相互爱慕,但更多的是一厢情愿,分得清的,知难而退的是聪明人,至于那些分不清的,就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滚!” 涅斋又何尝不明白呢,他自己知道,别人也看的清楚,可是这话从慕枫嘴里说出来,他分外的厌恶。 慕枫笃定了一切,可是他不愿意相信,也永远都不会像慕枫说的那样。 慕枫看着涅斋执迷不悟,但却也只能看着,涅斋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说了也没有用。 “她不死,你只怕是回不了头了。” 他也只能言尽于此,不敢再多说半句话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活着,天地赐予了他力量,可是他却不是这天地间最厉害的,也不是无人能敌的,他连孟小痴都打不过,更何况是涅斋了。如今两个人在一起,他没有半分的胜算。 虽然他不是很多人的对手,但是他已经很知足了。 孟小痴就有些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来原本是想把那株花带走的,可是不仅带不走,反而让慕枫得了便宜。涅斋如此说话,也就意味着,不会再对慕枫做什么事了,是打算放过了。 可是她却没办法轻易放过。 “慕枫,你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了。” 她这绝对不是威胁,而是一种警示,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慕枫没说话,就是灰溜溜的消失了。 曼殊到了如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完全没办法消化孟小痴的话,它既不知前因也不知后果,所以听得很迷糊,但它觉得孟小痴应该是很清楚的。 “你是什么时候想明白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涅斋不知道孟小痴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先告诉他? “不算早,但也不算晚。之前我就想明白一些事了,那天在阎王庙,我就彻底想明白了,一件都不落的想明白了。” 孟小痴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可是那并不代表她就是一个傻子,虽然反应过来的慢一些,但总比永远都想不明白的好。 “这不就告诉你了吗?我对你总比你对我来的坦白。” “是吗?孟小痴,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吗?”涅斋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孟小痴,孟小痴再怎么有脾气,再怎么闹他都能接受得了,可是就接受不了孟小痴一本正经的跟他说话。 孟小痴没说话,她也说不上来。 “如果说我在算计你,可是你就真的受到伤害了吗?现在难道不是我最痛苦吗?” 他们之间几番纠缠,早就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势必此生的纠缠不休了。可是孟小痴丝毫没有这个觉悟。 “你别再自以为是了,你本就一无所有,没什么可失去的,可是我呢,失去的都是最重要的。你又有什么可痛苦的?没了修为的不是你,被欺骗的也不是你。” 孟小痴说着说着就笑了,她在笑涅斋的自以为是,也在笑自己,她根本就什么也不是。没人疼,没人爱,还要被人骗,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她上辈子又犯了多少的错事,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四百五十二章 翻脸无情 涅斋又何尝不是心疼孟小痴的呢?孟小痴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又何尝不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呢,可是如果没有那些事的发生他和孟小痴之间又怎么会有后来呢?所有的事都是相辅相成的,有因才会有果。 他也只是后悔自己曾经做下的蠢事,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后悔接近孟小痴。也许是他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以那样的方式出现的,他原本可以用这更好的办法,可是他并没有。 “对不起,也许我曾经做了很多蠢事,但是我爱你永远都不会错的。孟小痴也许你的心里有着怀疑,有着不相信,但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否认现在只有我才能和你站在一起了。我也愿意站在你的身后,无论你将来想要做什么。” 他曾经是那么的信誓旦旦,对所有人说,他会向孟小痴复仇的,可是到了如今他再也做不到了。哪怕他告诉所有人,他不在乎孟小痴,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骗人了。哪怕是跟了他许多年的,他也依旧选择了欺骗。 他害怕别人知道孟小痴在他心里的位置,他更害怕别人用孟小痴来威胁他,他有着太多的惧怕了,可都是因为孟小痴。 他原本是无所畏惧的,可是现在他再也做不到了。 孟小痴一次又一次的听着这样的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可是她是真的没办法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早就已经把她的相信消磨殆尽了。 她曾经也想过,不惜一切的信任,可是每当她想要义无反顾的时候,涅斋却总是泼她冷水。 她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又何尝不想要一个臂膀依靠。可是她注定要孤身一人了,她一无所有。 有的时候她真的想不明白,涅斋究竟是为了什么?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依旧还是想不明白。 是因为爱吗?可是爱哪有那么廉价呀?不光是只靠嘴说说而已,能说出来的爱从来都不是可靠的。 “你为什么就不能面对现实呢?你只怕连你自己都骗到了吧。其实你和慕枫还是很像的,一样的自私自利,一样的自我欺骗。这世上真的没有那么多傻子,也许时间真的可以证明一切。” 她想如果他们不是总在一处,也许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看得清楚了。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就像初笑一样,她想了念了那么多年,可是到了最后一切都说开了之后,她反而释怀了。 她曾经那么珍惜的,却能被人轻易破坏掉,可见有缘无份,那还有什么可强求的呢? “已经这么久了,难道你还看不清我的心吗?你究竟要让我说多少遍,才能相信?” 涅斋再也受不了他们这样了,他就算是说了一千遍一万遍,孟小痴依旧还是这副态度,不相信,甚至是唾弃。他承认他曾经做错了一些事,可是孟小痴究竟要记多久? 难道这辈子都过不去了吗? “我不需要你说,我只在乎你做过什么。你一次又一次利用我,你敢否认吗?我曾经那么的相信你,你又做了些什么?你在我最相信你的时候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当个傻子吗?继续让你利用着。涅斋,你忘不了你的初心,我就应该忘了你是为了复仇而来的吗?我回不到从前了,你却没办法给我一个我想要的将来。” 孟小痴想要什么没人知道,哪怕她曾经那么的期望,可是依旧还是没有人会知道。因为从来都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感受,她的存在就是替人去死的。 “是,我是做错了。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现在是什么处境,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可以为了你抛下一切,你为什么就不懂我的心呢?” 涅斋从来都不是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他付出了那么多总是要一些回报的,他心里有着爱,可是他也想要一个回应,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苦苦的挣扎。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泥潭里,他越是拼了命的想要脱离,就陷得越深。 可是他明明拼尽了全力啊。 孟小痴是真的没办法懂,她根本就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她已经经历过太多的背叛了,她害怕那种感觉。 她既想要能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又害怕背叛。她真的很矛盾,那么多年,十几万年的时间,那得是多少人的几辈子呀?可是那也只是她的一辈子。 漫长的人生并不代表着幸福,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羡慕人的,匆匆的几十年转眼即逝,喝过了孟婆汤,就又是新的人生,过去无论发生过什么事就都与之无关了。无论是爱恨情仇或者是恩怨,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是在她的漫长的一生中,永远都过不去。 记忆也许会淡然也许会消失,可是那些痛苦的回忆永远都会存在于脑海里,这辈子都挥之不去。 这就是漫长生命的坏处,生命太过于漫长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看过人山人海,经历过岁月更替,却也躲不过背叛。 “我不爱你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孟小痴说的风轻云淡,涅斋听的心如死灰。 试问这世上有哪一句话,会比这句话更伤人? 爱是因为曾经爱过,可是现在却没有爱了,所以不再爱了。 这就是孟小痴和涅斋现在的情况,一个再也没有了爱意,另外一个满怀着热烈的爱,可终究是一滩死水,浇灭了一堆燃烧正旺的火焰。 孟小痴与涅斋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在隐忍,她原本是那么干脆利落的一个人,有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到了现在却成了一个隐忍不发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 她想要利用涅斋,可是她却没有明确的说出口,她也只能虚于委蛇的呆在涅斋的身边,她在与虎谋皮,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在涅斋愿意与神仙们为敌的情况下。 也是刚好,涅斋和神仙有仇,所以孟小痴也就能如愿,可是到最后究竟是谁在利用谁她最清楚了。 现如今她再也忍不了了,所以也就撕破了脸。 这一次,是真的再也没办法挽回了。她知道。 从前那么多次闹别扭,都没有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可是这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可能是压抑太久了吧,她只想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她虽然不知道所有人在背后的小动作,可是她知道的从来都不是最少的。 他们之间再也无话可说了,孟小痴选择了离开。 那株花她是带不走了,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值得留下的呢? 吵架,翻脸从来都不是来这里的目的,可是鬼使神差一般就闹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涅斋眼看着孟小痴离开,却没有出声挽留,他又有什么资格挽留呢? 他们之间现在,只怕连陌生人都不如。 他曾经是那么的自信,以为他们已经是两情相悦,再也不会分离了,可是没想到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没有那么坚不可摧,三言两语,就又要分道扬镳了。 可是他们是受人挑拨了吗?他从来都不相信慕枫的话,他也永远都不会成为慕枫心里那样的。慕枫从来都是在针对他,孟小痴又能怎么样呢?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受人挑拨,是他们自己说来说去说完了。 如今看来,他的自信根本就分文不值。他是那么的在乎孟小痴,可是孟小痴却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他。他在孟小痴那里就像是破烂一样,孟小痴说扔就扔,没有任何不舍得。 他被孟小痴抛弃了。 他是那么的没办法接受,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抛弃。 他不该是这样的呀。 他竟然到了现在都不知道孟小痴心里在想些什么,孟小痴不是一个花痴吗?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他都不知道孟小痴从前的那些举动是不是在演戏了。 他们之间明明已经经历过了那么多事,孟小痴怎么就会舍得他呢? 他怀疑孟小痴有别人了,要不然又怎么会对他如此的绝情? 孟小痴离开了他又能去哪里呢? 孟小痴已经无家可归了,可是走的却是那么的决绝。 曼殊完全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这几个人是约在这里吵架吗?说完一个就跑一个,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人了,这个应该是输了吧。 它不敢轻易出声,生怕吸引战火,毕竟还有着一个。 但是一个男人在吵架上输给一个女人一点儿也不丢人,毕竟这是要看讲不讲理的,如果不讲理那就赢定了。 涅斋看着空荡荡的眼前,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的抽痛,他不由自主的手按向了胸口。 他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有心吗?他就连身体都没有,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存在,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就好像被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割着一样。 可是他并没有痛不欲生,也没有生不如死,疼也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并没有让他丧失理智,他只要还活着就不能放弃。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上天 孟小痴离开地府门前之后一直在外面晃荡着,她觉得自己冲动了,实在是太冲动了,这个时候和涅斋翻脸,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是都已经这样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如今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在也没办法挽回了,倒不如坦然接受。 她想涅斋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至此以后就针对她,当然她是抱有侥幸的,但是她也不得不乐观一些了,要不然日子就没办法过了。 她这回是没地方可以去了,反倒是真的自由了,去哪里都可以了。 她思来想去发现与其到处乱晃悠,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就比如说去打探些消息。 她来到了天上,天庭尤为的戒备森严,所有神仙都没有了往日的散漫。神仙多了,职位也就多了,事情也就好打理了,所以就有些偷懒了,可是现在没有敢偷懒的,如今正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又怎么能疏忽呢? 现在天帝是三天两头的就召集人开会,商量对策。但无外乎只有一个目的,消灭涅斋,涅斋现在是所有神仙的仇人。毕竟涅斋的作为打了所有神仙的脸,根本就是把神仙当猴耍了一样。有的神仙也许曾经是人,可是一旦当了神仙身份也就非比寻常了,所以脸面尤为重要,可是偏偏有人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他们自然是不服的。如今同仇敌忾分外的团结。 孟小痴对天庭熟门熟路的,她是想要去找孟德的,可是据她了解孟德现在根本就没空,天庭大半的神仙也没有空,都聚在一处开会。 她但他们是不愿意去惹那种是非的,她一旦出现了,只怕就走不出去了。 她现在的身份,只怕分外的让人憎恨,且不说她堕仙成魔,就说她和涅斋成双入对,只怕在所有神仙眼里她早就已经是涅斋的同伙了。 她现如今尴尬的处境都要拜涅斋所赐,可涅斋似乎完全没有这个觉悟。她又怎么能不生气呢?涅斋把她拉入了阵营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分明就是霸道的不得了。 她无论再怎么反抗,也没办法逃离,这就是事实,涅斋根本就没办法辩驳的事实。 她从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回家都要偷偷摸摸的,可是现在这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了。这里是所有神仙的家,她却已经和神仙没有半点关系了。 她因为她可以安安稳稳,甚至是枯燥不已的过完这一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变故,她当真是始料未及。 她那原本已经再也不会掀起波澜的一生如今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不会那么轻易就平复了。她想除非她死了,才会真正的安静下来,要不然她自己都不会甘心。 她变化成了一个小仙娥,在天庭到处行走着,这打探消息,不一定非要在大人物那里,有的时候那些小人物知道的比谁都多。毕竟人多口杂,总会有消息传出来,而有些就喜欢说这些是非。 她行至莲池,忽然见一队仙娥结伴走过,手里都拿着东西,但依旧还是没有一改往常的习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但是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总结出了一个可用的信息,孟严来了,没有带家眷。 这虽然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但是孟严一出现必定是所有人议论的焦点。可所说的无非是孟严怎样的好,绝对不会有一句是说不好的,这是多年来,孟严做给别人看的。 她从前也是信了的,但是现在嗤之以鼻。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那温柔深情的二哥是个混蛋,不仅在背后操纵了一切,就连自己的亲人也不放过,就只为了天帝之位。只不过是一个位置而已,孟严却可以搭上一切,这得是怎样的执念? 她得到这样的消息,也是没什么用的。她可不敢故意出现在孟严的面前,到时候孟严会拿她做什么由头还不一定呢。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到了澜陌的住处,到了这地方,她忽然间感慨万千。 她曾经是那么的相信澜陌,可是澜陌却是那么的害她,可见付出一颗真心不一定能得到好的回报。 她忽然就有点后悔了,她就不应该让澜陌看到君逸的真面目的,反正是澜陌的一厢情愿,就那么一腔痴情错付着呗,关她什么事? 可是她却偏偏多管闲事,她原本以为的好意,没想到到了澜陌那里,就成了穿肠的毒药了。 她现在特别能够体会的到澜陌的感受,只怕见着了她,能把她撕了,是要多痛恨就有多痛恨。毕竟她现在也很恨澜陌,她的悲剧也许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如果那个时候澜陌如愿嫁给了君逸,而她也如愿嫁给了初笑,那么她便有着美好的一生,后面的那些苦难,痛苦,皆与她无关。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每个人的每一次选择,都会造就不一样的结果。 她看着那关着的大门忽然想起那一次她在人间遇事来求救,简直恍若隔世,可是那事也没有发生多久。 那时候她们还亲如姐妹,她享受着澜陌对她的骄纵,可是她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澜陌是那么的厌恶她,只怕每一次的笑意底下都藏着隐忍,恨不得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都有些佩服澜陌了,这么多年是怎么做到对她笑脸相迎的呢? 每天面对着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只怕每看一眼都是一种折磨吧。 她想想都觉得受不了,如果要是她,她绝对做不到。 她也不知道澜陌现在怎么样了,昆仑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她忽然很想进去看一看。 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进去看看的。 她想着就进到了门里面,从前她也是这样的,进门从来都不敲门,也只有在没了修为的时候勉强敲了门。 她看着这里和原来还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还是那么的安静。 澜陌是喜欢安静的,所以这里也只有丹珠一个小童在侍候,有的时候人少也就少了许多麻烦,人多反而会很麻烦。澜陌从来都是不是在闭关,就是在闭关的路上。 她从前只以为澜陌是注重修为,现如今看来,只觉得有问题。澜陌心里一直在想着君逸,怎么有可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修炼呢,只怕心里一团乱麻,走火入魔都有可能。那又是如何静下心来闭关修炼的呢? 她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看一看。她从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而且也没有时间来看,她从前忙忙碌碌的,都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现在竟然有些格外的清闲。 她并没有看到丹珠,丹珠和别的小童比起来也算是清闲的了,毕竟澜陌没有那么多的事,性情也比较随和。 她直奔澜陌的卧房而去,她毕竟曾经和澜陌相处了那么多年,虽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么多年她都没有看出来澜陌对她的痛恨,但对于澜陌的习性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卧房除了睡觉,还可以闭关修行,根本就不需要挪到别的地方去。 可是当她找到卧房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人,她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她就算是到了现在还是有些自信过了头的,澜陌没有表面看着那么简单,想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给她看的,那也就不一定是真的。 她也就只好去别处继续找,她险些就要将这里找遍了,终于在一处发现了有人的存在。 这里有个小花园,里面种满了桃树,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那粉红色的桃花纷纷扬扬飘洒在各处,一幅绝美的画面就在眼前。 孟小痴无心欣赏这里的风景,她被那声音吸引住了。 就在花园的深处,似乎有人在里面。 她有那么一刻是踌躇不前的,她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心里却有着一个声音,想要去看一看。 她终究还是当了那无耻小人,走进了里面。 她终究还是后悔了的,当她看到那人赤身裸体的时候,她越发不安了。 看到了澜陌她还是有着那么一丝欣喜的,可是她却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澜陌。 她只看了一眼,立马就掉头往回走,她不知道如果让人看见了她出现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事,但无外乎杀人灭口。 “上神,我求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啊……” 丹珠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她不知道她家上神在这里做这个,她但凡要是知道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可是她现在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丹珠,你乖一些。孟严上神能看上你,也算是你的福气。” 澜陌的一张脸面无表情,她想她骨子里就是个恶毒的女人,要不然又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丹珠已经跟了她很多年了,可是孟严想要,她当然也得舍得了,虽然这个男人上一刻还在和她做见不得人的事,下一刻就要别人,但是她不在乎。心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第四百五十四章 恶毒 丹珠如今是求救无门,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以为澜陌是在神仙里特别的存在,她跟了澜陌那么多年,她以为她是了解澜陌的,可是没想到她根本就不了解。 她原本以为澜陌洁身自好,一心一意所爱的只有君逸上神,她原本以为澜陌不见人的时候是在闭关修炼,可是没想到是在做这个。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她咬紧了牙关,只求这一切快点结束。这就好像是一场噩梦一样,突如其来。 澜陌看着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视若无睹一般,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她所爱的,那么做什么就都与她无关,他们之间也只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利用完了还会剩下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孟严享受着少女的芬芳,那每一寸肌肤与女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也是难得做这种事。在人前他是温润如玉,疼爱妻儿的完美男人,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那样的,就算是那个与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面前他也没有一次露出过马脚,可是他又怎么会放着大好的一生只在一个女人身上呢? 他当然不会了,他骨子里就是一个不安分的,那些安分从来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澜陌,她可没有你识趣,叫都不叫一下,也不知道你们关起门来都在做什么。” 他虽然玩弄着身下的女人,可是却一点儿也不满足,眼睛一直在盯着澜陌,那才是个尤物,总是能让人念念不忘。 澜陌已经穿上了衣服,她对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从来都是厌恶的,她有的时候恨不得将这个人抽筋扒皮,可是她不能。她也只能笑脸相迎,可是心里的厌恶永远都挥之不去。 “孟严,你未免也太贪心了。如今神仙们都在一处商量对策,你倒是跑到这里来了,就不怕被人知道吗?”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外面的事我比你清楚,如今你被关在这里想必寂寞的很吧,我一定会多来陪陪你的。” 孟严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知足的,他向来贪心,总想要天下间最好的,如今天帝的位置虽然暂时没有得到,可是女人他却得到了。澜陌可是这世上身份最珍贵的女神,除了那些已经死了的,现在这世上,就只剩下澜陌一个是由天地而生的了。 如今不也被他收入囊中了,他想要的从来都不会失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用不着,他们是关不住我的。你不是也进来了吗?可看见有人拦着你。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说到底我已经没人搭理了,他们也没空搭理我。” 澜陌斜倚在一棵树上,观赏着这两个人。她从来都没有什么恶趣味,只不过是觉得可笑而已。 她从前是那么的孤高自赏,没想到到了如今,竟也做了这般龌龊的事。 她呀,终究陷进了泥潭里,这辈子都爬不出去了。 她知道孟严不是一个好招惹的,可是她偏偏已经招惹了,代价都已经付过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知道你心情不好,那就跟你说点好听的。孟小痴和涅斋如今形影不离,君逸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孟严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他就算是姗姗来迟也的确是有些太迟了,那些神仙们如今每天都是焦头烂额的,少了谁都是一样的,但是他总要到前面去表现一下。虽然涅斋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去做,可是现在他那位大哥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的了。差一点儿就把天庭都给丢了,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个位置又能坐多久呢?迟早得给他让出来。 他见好就收,便开始穿衣服了。这人就在这里,总归是跑不掉的。将来都是他的,他又着什么急呢? “是吗?”澜陌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些日子所有人都在传闻孟小痴如今已经是涅斋的夫人了,她倒是没想到,到最后兜兜转转,孟小痴竟然跟了别人,君逸还是什么都没捞着,无论是人还是名分。 她一想到这里心里还是很平衡的,毕竟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没有得到,而且还是别人不要的。她忽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了,别人不要的她却想要,她可真是自甘下贱。 可是她还能怎么办呢?那么多年一心一意的付出,没有任何的回报,再坚持下去还有什么用?无非永远都是一厢情愿而已。 “孟小痴那个傻子只怕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从小就有些傻,欺负她,她都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现在孟肃已经不足为虑了,孟小痴也就没什么用了。如果你想要她永远消失的话,我便帮你去做。” 孟严这可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的付出,也不是在讨澜陌的喜欢,他做事一向都是要有回报的。今日澜陌把人都给了他了,他总不能不做任何表示。 澜陌却并没有如他所愿,立刻答应,反而摇了摇头,说道:“她活着不是更好吗?看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为灰飞。不对,她还有着你这么一个哥哥。说来你们一母同胞,你可当真是能下得了手。” “一将功成万骨枯,她既然不站在我这一边,那便就是敌人,面对敌人,只有斩草除根的道理。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什么时候再与我说吧,我先走了。” 孟严也只不过是在找一个理由而已,他很早就看不惯孟小痴了,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一切,这么多年的安稳日子,孟小痴配吗? 可是他却不想是自己想要孟小痴死,这万一要是将来说起来,他无论如何总要有一个理由,而不是算到他的头上。 可是澜陌不愿意,那就只好等一等了,总有一天澜陌是会想那么做的。澜陌是什么样的,他最了解了。 嫉妒是可以让一个女人发疯,是可以让一个女人不顾一切的。澜陌的嫉妒不比任何一个女人少,甚至更多,所以他们才会走到一起。 “嗯。” 澜陌是不是会改变主意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孟严赶快离开,却是她想看到的。 孟严也是说到做到,说要走立马就走人了。 这偌大的庭院里,就只剩下澜陌和丹珠了。明明是绝美的景色,可是现在却满是污秽。 脏是这里的常态,他们将这里玷污了。 澜陌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丹珠,满是同情。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被那个男人糟践的时候也是心如死灰,只觉得这世界都是灰暗的。可是她却依旧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好坏之分,但她惊奇的发现好坏在心里,只要觉得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是不是特别的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个人。” 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衣服盖在了丹珠的身上,这么多年自从丹珠跟了她,她就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丹珠,她从来都没有亲人,也不知道什么是亲情,可是她却习惯了身边有着这么一个人。 丹珠抬起了头,看着澜陌,她如今看着的从来都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上神,而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脏了的,坏了的女人。 她是那么的厌恶,可是她注定这一辈子都离不开了。她受了澜陌的一滴血,所以这辈子也只能跟着澜陌了。她逃不了了。 “上神不是说喜欢君逸上神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澜陌就真的愿意做这种苟且之事吗?她又何尝不想着干干净净的一个身子,可是她算计不过孟严。 “上神从前每次闭关,是不是都是在做这种事?” 丹珠还是想要问一问的,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绝对不相信澜陌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还能做什么事呢?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总要有个男人才好。” 澜陌没什么可辩解的,她从一开始就心存了恶毒的心思,所以才会让自己步入深渊。这就是代价,凡事都会有代价的。 丹珠嗤之以鼻,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那孟严是有家室,而且家里儿女双全,外人眼里夫妻琴瑟和鸣,若不是两人之间没什么,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是不是觉得特别恶心?我也这么觉得。” 澜陌想没人能够理解她的感受,丹珠的付出也只不过是她想要拉人下水而已。痛苦的事,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经受,总要有个人与她感同身受的好。她不管是谁,只要有个人就行了。 丹珠没有说话,她不想说话。她只觉得自己脏,是这辈子都洗不掉了。 “其实你也很好,体态婀娜……” 澜陌看着这副身体,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 她手抚着这副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吹弹可破,一点也不像是那种吃苦受累的,她曾经有那么一刻是羡慕的,可是她现在一点儿也不羡慕了。 “丹珠,如果你要是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了,我就把你脱光了扔进乞丐窝里。” 第四百五十五章 局势紧张 恶毒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没办法收住了,只有越来越恶毒。 澜陌就是如此,她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一个恶毒的女人的,就在她知道君逸喜欢孟小痴的时候。 她对孟小痴是那么的好,百般的爱护,千般的娇惯,她甚至是把孟小痴当做是亲生女儿一般疼爱,虽然她生来就举目无亲,可是孟小痴虽然并不讨喜,但是却从来都不让人讨厌。 她竟然没想到就是那样一个她掏心掏肺对待的,夺走了她喜欢的君逸。 她喜欢君逸人尽皆知,那是她多年来的痴恋,亦是执念。 他们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无论样貌还是身份,这天地之间没有他们这般相配。 可是孟小痴非得出来搅局。 她原本是可以安心接受婚约的,一纸婚约要嫁的本就是她心心念念喜欢的,可是她发现她完全没办法接受君逸心里有着别人。 于是计划由此而生了,她从来都不觉得孟小痴是个傻子,可是孟小痴所做的,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没办法接受君逸不爱她这个事实。 哪怕是她心里很明白,君逸现如今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而且那个人不是孟小痴,但是她还是没办法不憎恨孟小痴。 “那里的男人绝对不会像孟严这样怜香惜玉,他们会折磨你,只要你不死,就要痛苦的活着。” 丹珠听着这样的话害怕了,她怎么会不害怕呢,她一直都生活在天上与世无争,她原以为澜陌对她很好,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她始料未及。她知道澜陌是一定可以说到做到的。 “听清楚了吗?” 澜陌又问了一遍。 丹珠听得清清楚楚,她也不敢不答应。她骨子里还是胆小如鼠的,她想要活着,可是活着就没有尊严。 “听清楚了。” “这样才乖,你别怕,总有一天是会适应的。” 澜陌满脸的笑意,可是却狰狞可怖。 她和一个疯子的差别就在于她还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于她想要的东西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孟小痴完全没办法接受自己所看到的,她都看到了些什么呀? 澜陌怎么会沦落至此?那是孟严,有妻有子,澜陌怎么就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她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却始终都记得澜陌不是喜欢君逸吗?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现在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明白。可是她又不敢出现在澜陌的面前,她去问吗? 问什么呢? 她自己不是已经想到了吗?澜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和孟严有了不清不楚的联系。也许是很早的时候,也许就在不久之前。 她那个时候想明白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这两个人她完全就想不到一起去,可是所有的事情都证明了这一点,如今她还亲眼见到了。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了。 她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知道很多人很多事,已经不一样了,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变了呢?没有一个像从前一样。她是那么的陌生,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一样。可是他们曾经朝夕相处呀。 她就算是到了现在,依旧还是觉得澜陌的话言犹在耳,她记得澜陌曾经无数次的劝她闭关修行,可是她听进去了,却一直都没有做到。她完全没办法否认,澜陌那是为她好。 可是就是这样的澜陌现在上了孟严的床……澜陌会不会是被孟严骗了呢?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可是那么多年的坚持,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终究还是离开了,虽然带着满心的疑惑,可是她根本就不敢再进那道门里,她也不敢管澜陌的事。 她们之间早就已经决裂了,不是吗? 她游荡在天庭里,满腹的心事。 她始终还是没办法视而不见,却也没办法说些什么。路从来都是长在自己脚下的,是要自己去走的,别人根本就走不上去。 澜陌无论做出了什么样的事,要为之负责的也只有她自己。 天庭里的事很简单,所有事都是冲着涅斋去的,就算是昆仑都被忽略了,昆仑发生了那样严重的事都排在了后面。 可是昆仑的事从来都是不允许忽略的,因为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那从昆仑跑出来的黑气,不仅侵蚀了人,还侵蚀这世间所有有灵魂躯体的生物,就连神仙也不例外。 孟小痴曾经去看过,她就算是对着那些黑气迎面而上,可是依旧还是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除了那种间接的,比如说往你脚下放个石头,再比如说直接就把你绊倒。 但是有一样东西是永远都不会被那些黑气所侵蚀的,鬼。 鬼没有身体,只有魂魄,所以那些黑气,对鬼来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这个时候就能显现的出孟小痴的英明神武了,孟小痴当初因为那些魔人数不够所以便开始招揽别的东西,无论是妖,还是鬼,她不论出身,全部收下。 因为地府关门,人间的鬼尤为的多,因此她的势力壮大的极快,但这些事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虽然神仙们的注意力都在涅斋那里,但是万一突然之间反应过来先把她给灭了,那也就得不偿失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一年半的时间就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风平浪静的,但真相就是大家都在背后蓄力,意图给对方致命一击。 孟小痴最近对一个词执着不已,那就是狡兔三窟,她发现三方势力属她最单薄,神仙盘踞在天上,涅斋在人间的芜泽,她觉得也该是时候有一个自己的地方了,从前的那些地方都太小了,而且不够大气,只是当做一个分舵还是不错的,但总得有一个最核心的地方,总的来说就是她不愿意只在一个地方,想多要几个地盘。 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在了一个很合适的地方,地府。 说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她手底下反倒是魔少于鬼了,那些鬼还都不是普通的鬼,都是些厉鬼,也许是人间民不聊生,秩序混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但是只要是她受益了的,她就不在乎。 时隔一年半之久,她再一次来到了地府门前,这一次她不是孤身一个人来的,大长老带着一些手下跟了过来。 “我都说了,不用带人来了。我先过来看看,再做决定,你怎么跟尾巴似的跟着我呢?” 孟小痴对此表示很不悦,她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她总要先来探探路,总不能乌泱泱的来了一群人无功而返。 “尊上,现在到处都不安全,还是带些人来比较好。”大长老自然有着他的顾虑,如今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是正值乱世。现在局势紧张,神仙和涅斋那边就差打起来了,是三天两头就有横尸街头的,又或者突然之间消失的。 他可不敢让孟小痴在外面冒险,这万一要是人突然之间就没了,让他去哪里找? “你的事都做完了吗?你有那么闲吗?”孟小痴虽然知道大长老是好意,但是她完全没办法接受。 她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大长老太紧张了,她无论到哪里去,大长老都有理由派人跟着。 “做完了,你交代的事都做完了。”大长老说这话的时候,难免有些底气不足,做完了才怪,但是为了一直跟着孟小痴他也只能是做完了。 孟小痴虽然有所怀疑,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人撵回去。 她看着那株花依旧还在,孤零零的长在那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很无聊。 她并没有急着做事,反倒走到了花的跟前。 “你说你这么久都没见了,怎么还是连片叶子都不长?” 一年半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了,可是这株花却依旧还是没有长出叶子来。 “诶?我好像是见过你呀。但怎么想不起来你是谁了呢?” 曼殊每天无聊的要死,除了睡就是睡,要不然就是在想那回那几个人吵架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到了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你是傻了吗?”孟小痴虽然到了现在还是有想把这花揪下来的冲动,但是她忍住了。 她始终谨记着大长老对她说的话,要沉稳,越是在人前的时候越要沉稳,别吊儿郎当的。 她觉得自己还是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好,至于在人前吆五喝六,她总是有那么一点紧张。也许她天生就不是一个领导者。 “你才傻呢!怎么这么多人?怎么还长得奇形怪状的?”曼殊后知后觉的发现出现在这里的人不止一个,但是再仔细看去竟然长得奇奇怪怪的,他难免有些好奇。 他从前也只见到了三个人而已,而且有两个还是长得一样的,这一次他算是大开眼界了,一下子这么多。 “你带来的吗?” “你一直都在这里,就不觉得很无趣吗?” 孟小痴不急着回答这株花的问题,反倒是很想知道这株花的感受。 第四百五十六章 开门 “如果我可以离开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的。你不是也试过了吗?根本就不行,那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曼殊忽然想起来了,这女人就是那个恶毒女人,非得要把它带走的那个,不仅拔过它,还差点动刀。他简直就是记忆深刻,它可真是该死,竟然没有一眼就认出来。 “你这不是认得我吗?刚才装什么傻?现在我也无需带你走了,说不定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孟小痴虽然没有带走这株花,但是如今事情已经有了转机,她如果住在了这里,那哪里还需要带走? “你,住在这里?”曼殊不知道孟小痴何出此言?但看着带了这么多人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至于要做什么不是已经说了嘛。 孟小痴点了点头,她发现地府是一个好地方,虽然不是人杰地灵,但是这里不仅地方大,而且还安静,比着任何地方都要好上那么一点,唯独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有点黑。太阳没办法照到的地方,终归还是黑暗的,但这却是可以改变的。大不了多点些蜡烛就好了,实在不行弄点夜明珠装饰一下,总归是有办法的。 “你就看着吧,将来你肯定不会无聊的。” 曼殊也不知道是悲还是喜,它从出现就在这里,而这里安静的好像是一片死地一样,可是现在突然就多了人,他难免有些一时之间惊喜不已。 “你是要住到里面去吗?那道门我从来都没有看到打开过,你打的开吗?” 他绝非是在看不起孟小痴,而是他真的没有看见打开过,当然也没有人去动手打开。 孟小痴虽然从来都不是一个不服输的,但是她总要试一试,放着如此好的地方不用,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如今这世道已经乱了,地府就算是重新开门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就能改变现在的一切吗? 慕枫这个阎王又不是不在,就算是地府关门了,慕枫依旧还是能在外面,可是又有什么改变了的吗?什么都没有改变。 人间的混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现在就算是地府大门大开那些鬼又怎么会甘心再入轮回? 也许从一开始决定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我就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你可真是眼光不好。” 她对于这株花的不信任表示很生气。她做不到是做不到的,但是在还没有做之前就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你想要证明自己,现在就可以去,如果成功了,我就收回我说的话。” 曼殊也不知道那道门后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它从来只见那道门关着,就好像是永远尘封了一样。 孟小痴本来就要去打开那道门的,现在这株花又这样说,她自然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的。 大长老站在一旁看着,他是不知道那株花的,他对地府的事一无所知,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也只是知道孟小痴在这里很多年。 可是看到孟小痴在那里说话,却不见人,他难免有些好奇,于是便伸着脑袋仔细去看。 他看到孟小痴和一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花说话也就知道了。但这里看起来十分的贫瘠,怎么就如此突兀的长了一株花呢?这很可疑。 但是孟小痴好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他也就没说什么,继续看着了。 他最近格外,尤其的重视孟小痴的安全,只因为这外面的事瞬息万变,只怕没有多久就要打起来了,大家都在隐忍,都在寻找时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理由。他们又何尝是坐以待毙的,他们几乎就是在夹缝中生存,根本就是前有狼后有虎,但是却一直坚持到了今天,这都要归功于孟小痴的英明领导。 孟小痴可是个宝贝,如果弄丢了,他百死难赎。 “我现在特别想打你一顿,你怎么每次说话都那么难听呢?” 孟小痴觉得这株花实在是像极了般若和薛白的结合体,都是那么的烦人,一点都不让着她,她这个身为师父的总是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反而还要被数落,这是什么道理? 曼殊低下了头,它根本就不知道挨打是什么感受,但看着孟小痴凶狠的样子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要~” 孟小痴握紧了拳头,气势汹汹的走到了门前,地府的大门是黑漆漆的颜色,与这里很相符,但是看着难免觉得有些异样。 她记得上次她是应该把里面的门闩弄坏了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修过,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是要进去的。也是因为有了上次的试探,要不然她又怎么会想出这种事来? 曾经在她看来地府一旦关上了门,就再也开不开了,除非是时间到了,可是经过上次她发现似乎根本就不是那样的,要不然慕枫也不会那么的紧张。 这次很是奇怪她都已经来了这么久了,慕枫竟然还没有出现,按理来说,人应该一直在这里看着,难不成是被涅斋吓怕了,躲起来了? 她倒是觉得这样也好,也就少了些麻烦。 她随手就掏出了一把匕首,然后就开始了上次来到这里做的事,上次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了,这一年多期间万一就补过呢,还是慢慢来比较好,这要是大开大合的打不开,她的颜面何存呐! 匕首很轻松的就塞进了门缝里,她便开始上下滑动着,可是不过才刚动了一下,就感觉有异样的东西挡住了。 她很庆幸自己很谨慎,要不然她要是一脚踹下去,没把门踹开,那可就丢死人了。 她拿着拿匕首就开始锯那障碍物,无论是什么她都不会放弃,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这门打开。 “尊上,需要帮忙吗?”大长老觉得站在一旁看着很不地道,还是能帮忙就帮忙的好。更何况现在孟小痴是他们的尊上,怎么能让孟小痴一个人在那里忙活呢。他们身为属下的未免也太不尽职了。 “不需要。”孟小痴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如果这种事她都做不好,那她还能做什么事呢? 大长老也就只好作罢,他现在已经很了解孟小痴的性情了,一向都是喜怒无常,风云莫测。 如果有个人觉得了解孟小痴,那这个人绝对是幻觉,要么就是太自信了,甚至是有点自以为是了。 这表面一向都是风平浪静的,可是背地里却从来都不是。 孟小痴已经很久都没有做力气活了,突然之间这么一动浑身都是力气,但那也只是片刻的而已。 当她锯断了一根门闩之后她就开始没力气了,至于为什么门闩要按根数,还不是因为这一扇大门里面,也不知道究竟放了多少根,反正那匕首总是挪不动。 孟小痴就觉得奇了怪了,难不成这门后面是放了块木板吗?怎么就锯了一个又一个呢? “这究竟是什么门呀?怎么这样呢?” 她忍不住出声抱怨,看来她着实是小瞧了这扇门。 “尊上,这回需要帮忙了吗?”大长老站在一旁直打瞌睡,他连日来一直操劳于政务,已经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如今孟小痴直往外跑,他又不放心,只好跟着了,难免会觉得疲倦,可是他依旧还是没办法放松警惕,时刻观察着孟小痴的动向。 孟小痴一想到背后有着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就觉得话说的太早了,肯定被人看了笑话了,但是她看到这扇门简直就头疼,这背后究竟还有多少阻碍还不知道呢,还真就需要帮手。 “嗯,你们赶快过来,这门背后肯定有什么东西挡着,只怕撞是撞不开的,都用刀砍两下吧。” 她说着后退一步,把整扇门都让了出来。 她觉得以自己一个人的这种速度只怕三五天门是打不开的,放着那么多帮手不用,她未免也太傻了一些。 “尊上都已经发话了,还不快点儿。”大长老倒是很乐意效劳,他力求速战速决,如果门能打开也就打开了,如果打不开那就快点回去的好。 总之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在这里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那些手下听见大长老的吩咐,立马就动了起来,比起孟小痴那个尊上他们一向都是听大长老的话多一些,因为每次孟小痴说的话,都是通过大长老传递的。 做这种事大长老向来都不是亲自动手的,他从来都是那个发号施令的,孟小痴说什么他就吩咐下去,他一向都是靠脑子做事的。 他站到了孟小痴的身边,看着手下忙碌着。 “尊上,咱们真的要搬到这里来吗?这毕竟是阎王的地盘,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他难免还是有些担心的,这里原来是有主人的,如果没有主人他们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但是现在总该收敛一些。可是他看孟小痴是一点儿都没有要放过这里的意思。 “你怕什么?咱们将来是要和神仙作对的,区区一个地府,一个阎王如果你这就害怕了,那将来还怎么做事呀?有我在,我什么时候让你难做过呀?”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大长老的心思 孟小痴惦记这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她就算是毁了这里,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亏欠,既然慕枫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慕枫还想要她的命呢,她总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自己。 这也只是开始而已,慕枫的权力将会被一点一点的架空,到时候别说杀她了,是不是自身难保还不一定呢? “我不是害怕这个,我就是在想,如果咱们动静太大了,是不是会引起注意?这万一要是在他们打起来之前,他们先将目光放在了咱们身上,那可怎么办呢?” 大长老虽然对孟小痴的决定一向没有反驳的机会,可是总应该有商量的余地。虽然孟小痴的决定一向都是正确的,但是他总是担心。 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只是害怕他们膨胀的太快了,会让人有机可乘。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咱们也不能总是像鼹鼠一样活在地底下吧,总要出来见见太阳。大长老你说咱们是不是太怂了?你看看涅斋,人家是正面硬刚,咱们总是在背后畏畏缩缩的实在是太憋屈了。” 孟小痴也不是一时冲动才做这种事的,她就是太闲了,这段时间她总觉得无事可做,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所有的事大长老都可以做,她只需要发号施令就可以了,动动嘴皮子就完事儿了,虽然一点也不会累着,但是实在是太闲了。 她想要做点事,可是现在的局势却不允许她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只要有所行动,只怕所有的目光都会盯到她的身上,到时候所有的努力也就白费了,所以她才将主意打到了这没人关注的地方,也是欺负现在慕枫势单力薄。 “人家准备了十几万年,咱们才一年多能比得了吗?我想如果给我十几万年,我绝对能比他还要嚣张。” 大长老又何尝不觉得憋屈,可是他们魔被困了那么多年,势力单薄,哪有那么快就重整旗鼓的,他还是满心的委屈,满心的不甘呢。 他要是有那么多的时间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做起事来畏首畏尾的,做个决定都犹犹豫豫的。 孟小痴看了大长老一眼,也是很同情大长老的,一想到那么多年,带着满心的仇恨,生活在一个地方,那得是多么的绝望呀。可是大长老坚持下来了,而且一出来并没有冲动,反而一直隐忍不发,这足以见得大长老也是可以做到厚积薄发,忍辱负重的。 但是同情归同情,有些事可不能因为同情而改变。 “你是得有多记恨他呀,怎么到现在说起他来还咬牙切齿的?他的那种嚣张想来是你这辈子都学不来的。” 她能听得出来大长老对涅斋是有多么的记忆深刻,说起话来都咬牙切齿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血海深仇呢。 大长老是一点儿也不遮掩他对涅斋的痛恨,毕竟他永远都记得涅斋是怎么对他的,故意刁难不说,最重要的是孟小痴,孟小痴身为他们的尊上,却被涅斋抛弃了,这根本就是在打他们的脸。当初求着回去,甚至是不择手段,现在却是不闻不问的,可见男人究竟有多善变,涅斋有多么的可恶。 “尊上,你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呀?怎么就和那样的人纠缠不休呢?唉!” 他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但还是长叹了一口气,他也是知道孟小痴肯定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毕竟被男人抛弃了,虽然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了,但是那终归是不好的回忆。 孟小痴总感觉不知道大长老在想些什么,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她看着都有些噎,也不知道究竟要说些什么。她和涅斋虽然纠缠不休,但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系了。她还能怎么想,就这样呗。最好将来也不会有任何关联,毕竟这样对大家来说都好。 她现在就过得很好,她曾经习惯了有涅斋在身边的日子,的确很安心,可是那毕竟不是长久的,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虽然摆脱那样的日子很难,但是她有决心也有信心,到如今也已经习惯了现在一个人的日子了,其实这样的日子更容易习惯,毕竟从前她一直都是这样,这也只不过是回到了从前而已。 “大长老,你这样欲言又止的是想让我猜吗?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怎么转头就变成你问我了?” “尊上,还是不说这个人了。我听说昆仑那边完全就没办法重建了,神仙们已经放弃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弄成了那个样子,好歹也是座仙山,明明在那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预警,神仙们的日子算是要到头了。” 大长老知道提起那个人,孟小痴就会伤心,那索性就不要再提起来了。 孟小痴对大长老的话题转变之快,感到惊叹,明明是大长老没头没尾的话,怎么她总感觉原因是出在她身上呢?这种感觉很不好。 “大长老,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呀?是不是事情太少了,所以就胡思乱想了,要不然……” “怎么可能?我的事情很多的。只不过是想到这里的。”大长老直接就打断了孟小痴的话,毕竟孟小痴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是了解的。 他已经很忙了,不需要再忙了。彻夜难眠的滋味儿他一点儿也不想经受。 孟小痴那就当大长老很忙好了。 “无论如何,还是别让咱们的人往昆仑那边去了。那地方奇怪的很,我早就已经去看过了,尤其要小心那些黑气。不对呀,我已经很早就提醒过你了,这个你应该知道的。” 她对于自己说过很多次的话依旧还是忍不住再说一次,但是当她一想到自己唠唠叨叨的,就觉得烦人。 当一个人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了,那就说明是真的讨厌。 “是,尊上是说过了,但是尊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说,那就证明很重要。我记下了,一定会跟底下的人多说说的。” 大长老却当做是好意,毕竟一个爱护自己下属的尊上还是很值得跟随的。 孟小痴看着那群手下在门前忙活着,只觉得时间过得真慢,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门打开。 她站在那里干着急,总觉得要找点事做。她忽然间就想起一件事来,虽然是一件小事,但是她也还是要问一问。 “大长老,我发现最近我房里怎么总是换人呢?每次都是我才刚认识,第二天人就换了,最关键的是每次都不重样,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一想到每天一醒来面对的都是陌生的面孔,就觉得心很累,她已经不止一次发现了,后来她就发现这种事越来越频繁了,到了最后基本上就是一天一换。 说起来这件事,大长老难免莫名一笑,就是他做的,他故意的。 他为了让孟小痴走出涅斋的阴影,每天都会在孟小痴的房里放上一个长得好看的伺候着,他生怕孟小痴受了刺激,就改了性情,于是男女不论,只要是好看的就往里送。 他又怕总是那几个人,人太少了,不合孟小痴的意,于是人就换着来,可是他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没发现孟小痴看上了哪一个。他为此感到很忧心,他也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又不敢问,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那尊上是觉得不妥吗?还是喜欢哪一个?” 他试探着问道。 孟小痴听着大长老的话总觉得话里有话,可是又想不出来是为什么,也只能实话实说。 “其实完全不需要有人的,我自己的事,我完全可以自己解决。还有你在我房里放女孩子也就算了,那男的算是什么意思?” 虽然看着赏心悦目,但是一旦看久了就会觉得腻,更何况那些人是一个比一个好看。她虽然曾经在外人眼里是个花痴,但是究竟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花痴也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不是什么她都能看进眼里去。 大长老忽然之间就有点尴尬,他原本是出于好意,虽然没有提前和孟小痴打招呼,但是孟小痴一直以来都没有反对,那难道不就说明是同意的吗?他也就无所顾忌了,可是没想到孟小痴并没有那么轻易接受。 “我看尊上一直以来出谋划策,想来是很疲惫的,所以就擅自做主找了些人来。” 他是绝对不会对孟小痴说,他是害怕孟小痴因为一个男人想不开,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他总觉得孟小痴和涅斋的感情很好,没那么容易会忘记。 “找他们来做什么?他们是会唱戏还是会杂耍?不会是专门找来让我盯着看的吧?” 孟小痴是嘻嘻哈哈的说着,但是没想到大长老却真的点头了。 点头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一下子就懵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是想明白了大长老在想什么了。 她一手拍在了大长老的肩头,刚想要说点儿什么,就听见门开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地府 “尊上,大长老,门开了。” 忽然就有手下欢呼着。 这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那么多人齐心协力的做一件事,这门就算是铁的也能撬开了。 孟小痴想着与其和大长老说些有的没的,还是眼前这个比较重要,也就不说些什么了,立马就放开了大长老,跑到了门前。 那门已经开了一个缝,想来是在等着她亲自推开了。 她自然不能让所有人失望,她迫不及待的就推开了地府的大门。 地府这地方她从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道门关过,说着是鬼门关,却是关口,从来都不是关门的意思。如今已经关上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里面是吉是凶。 那门她轻轻一推也就推开了,可是进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那是无边无尽的黑,就好像身处于混沌之中,再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一样。 她终于知道地府到处为什么点着鬼火了,这种黑暗世间罕见,想必没有哪一处会比这里黑了。 她所见到的地府从来都是有鬼火的,鬼火就从来都没有灭过,就好像生生不息,永远都不会熄灭一样,可是这一次她看到的,却是不一样的。 “尊上,这里面也太黑了,地府就是这个样子吗?这能进的去人吗?”大长老站在孟小痴身后伸着脑袋往里看,毕竟他从来都没有来过,所以也就有些好奇。但是这样的地府让他大失所望,他想象中的地府不是这个样子的。 “从前不是这样的,想来是鬼火灭了的缘故。点个火吧。” 孟小痴这样是走不进去的,她还没有做到可以在这里面活动自如,虽然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几万年,但是她向来只是守在那一个地方,这里面的每一块地方她还做不到谨记于心,可以摸着黑准确的找到每一个想到的地方。 大长老听着孟小痴的话,立刻就去做了。他是魔,所以想要什么,随手就能有,他一挥手,手里就出现了火把,他觉得现在正需要这个。 他并没有把火把递给孟小痴,这个时候就应该他走在前面,因为里面对于他来说是未知的,万一突然间冲出来一个洪水猛兽,他又怎么能让孟小痴身处险境呢。 于是他走在了前面,可是当他举着火把走进门里的时候变故就发生了。 那火突然之间就熄灭了,他不过才一脚踏进里面而已,再没有做别的事,可是火就是熄灭了。 他虽然心存疑惑,但是只当做是巧合,又重新点起了火把,可是又熄灭了,这就没办法当作巧合了,第一次可以当做是意外,第二次不得不提起重视了。 他只好又试了一次,这一次直接就点不起来火了,他完全没办法找出原因,只好就后退了一步退了出来。 可是他退出了那门里面之后火把居然自己着起来了。 他难免觉得有些怪异。这又是什么道理? 孟小痴看着大长老一系列的举动,若有所思。 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道门里,普通的火是进不去的,怪不得里面从前到处点的都是鬼火,是这样的缘故,想来鬼火是不一样的。 这什么地方就用什么样的火,还真是够讲究的了。 她如果要是没有的话,岂不是就进不去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防谁。 “尊上,这……” 大长老是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也就只好向孟小痴提问。毕竟孟小痴曾经在这里过,总应该比他知道的多一些。 孟小痴摆了摆手,示意大长老退后,她也该是时候展示一下自己的用处了。 大长老也是明白孟小痴的意思的,也就乖乖的退到了后面看着。 孟小痴故作神秘的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总之谁都听不清楚。然后就见她的手里升腾起一阵绿色的火焰,那颜色无论怎么看都是有些奇怪的。 “这是什么?”大长老也不知道孟小痴究竟要做什么,但进去总是需要光的,火光不行,难不成要用别的光? “这是鬼火。”孟小痴说着一脚就踏进了门里,果然还是管用的,这一次没有熄灭。 大长老见此有些佩服孟小痴了,还是孟小痴有办法。 “尊上果然厉害。” 他由心的夸赞着。 孟小痴却受之有愧,她要不是早年间在地府里,又怎么会这个?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一下慕枫,如果没有慕枫,她今日只怕就要手足无措了。 “这没什么厉害的,进来吧。” 大长老麻利儿的跟在了孟小痴的身后,他是寸步都不敢离开的,这里面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孟小痴要是在这里面丢了他可没办法负责。 孟小痴手里的火光毕竟微弱,没有从前的成片的点着来的实在,她所能看到的地方也只有眼前一片而已。 她起初还以为地府也只是对外关上了门而已,里面一切如常,没想到慕枫竟然如此的吝啬,里面难道就没人了吗?就不需要光吗? 也不知道小黑小白他们在做什么。 她毕竟在这里这么多年了,虽然对慕枫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是对那些朝夕相处的,还是有些感情的。 她看着这样的地府,难免有些担心,整个地府都陷入了黑暗,那小黑小白又能做什么呢? “尊上,咱们以后真的要在这种地方生活吗?这未免也太黑了,只怕做起事来很困难吧。” 大长老再一次嫌弃这个地方,他从前没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妥,如今来了更觉得不妥了,他觉得这地方瞎子来就合适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反正都看不见,要不要光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孟小痴哪里会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但是她依旧还是觉得是个好地方。 她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没有用,倒不如做的来的让人信服。 她按着记忆找到了原来放鬼火的地方,将鬼火放了上去。 她还是抱着侥幸的,毕竟她根本就不知道鬼火是从哪里点起来的,源头是哪里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也从来都没有问过,别人给了她,她也就接着了。 她是一点也不会挑理,一味的顺其自然,也就导致了后来各种不方便。 这地府到底还是有些给面子的,她将鬼火一放上也就着了起来。 她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如果这要是不给面子,点不着,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且还会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她身为尊上,颜面尽失,以后还怎么领导这一众下属呢? “说起来你肯定是不了解这里的,这里神仙是管不着的,至于别的东西,也不愿意来到这里,虽然还有着一些缺点,但是优点大于缺点。” 她知道大长老对她的这个决定很有意见,从她说出来的那一刻,大长老就已经表现出来了,可是她就是有着一种报复心理,就算是不在这里安营扎寨,那过来看看总可以吧。 “可是这里黑呀。我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怎么能在这里长久呢?” 大长老还是比较喜欢人间,那地方宽敞明亮,就算是天上也比不上。可是孟小痴似乎是没有那个打算,他也就只好憋在心里了。 “这不已经有亮的了吗?走,我带你到处去转转。” 孟小痴不过才点起了一处的火,就着起了一片,可见有些地方是连着的。她分外的惊喜,这样一来也就少了些麻烦了。 那火点起来之后,照亮了一大片地方,整个门前都照亮了。 大长老虽然是百般的不情愿,但是依旧还是得跟着孟小痴,他绝对不能让孟小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他不害怕孟小痴是被迫消失的,就只害怕孟小痴是自愿消失的。毕竟那就没得找了,孟小痴想去的地方,他完全就猜不到。 “尊上,你看这里一样活物都没有,连棵草都没有,是不是有问题啊?” 他就算是这样,依旧还是四处挑剔着。 孟小痴早知道这里就是这样的,当真是一点活物都没有,全部都是死的,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活人。 “这里原本就是这样的,你是没见过,从前这里开着的时候可是十分的热闹呢。那些鬼来往不绝,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怎么样的死法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绝对没有他们没有的。” 她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日子,恍如昨日一般就在眼前,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曾经拥有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珍惜过,如今失去了她反而怀念了。 “尊上可是有什么执念在这里?尊上在这里很多年,想必有许多朋友在这里吧。” 大长老一旦沉下心来仔细想想,也就知道孟小痴为什么对这里如此的执着了。几万年的时间都在这里,那么必定是会有认识的。孟小痴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只怕是寄人篱下,有着诸多的委屈,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可以主宰一方了,那回到故地重游也是常理。 这个时候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还等着什么时候呢? “执念?应该算是吧。”执念一说,孟小痴还是有一些的。 第四百五十九章 被抛弃了吗 可是她对这里的执念也只是慕枫的欺骗,还有自以为是。 慕枫将她当做是仇人,所以才会让她来到了地府,本意自然是怕她跑了,虽然当时是给了她一个容身的地方,可是她又何尝不是被玩弄了呢? 她的人生凭什么要让别人做主?难道她自己就做不得主吗? 她为什么生气?就是因为这个。 既然慕枫想要她的命,那她不妨就先占了慕枫的地方,让慕枫无处可去。 她就是这么的小心眼,从来都是。她没有那海纳百川的大度,她一向都是睚眦必报。同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朋友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但是却有着很多同僚,共事了那么多年,他们对我的包容程度想必已经是宽容到了极点。” 虽然很有可能是受命于慕枫,但是她半点可疑的都没有发现,可见做事是尽职尽责的。 她发现从前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包容,原来是背后有着这一层关系。难怪她从前做了那么多事,都没人说什么。就算是玩忽职守也没人说她半句的坏话。 她还真就傻傻的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又或者是因为她的身份,所以才会对她礼让三分。 如今看来她在所有人的眼里依旧还是麻烦的存在,只可惜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但这背后一定是诸多抱怨,她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话。 “那你这么多年过的开心吗?” 大长老总觉得在孟小痴不靠谱的表面下,有着一颗脆弱的心。要不然又为什么总是嘻嘻哈哈的,可是又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哀伤呢? 他曾经很认真的观察过孟小痴,经他观察发现孟小痴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可是他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明明所有的地方都和普通人一样,可是看着却又不一样。直到后来,他得出了一个答案,那和别人一样的地方,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内心的柔弱敏感才是真正的孟小痴,但是那却是不愿意给别人看的。 做坏事的时候也是不愿意给别人看的,他没想到一个人身上竟然会有这极善和极恶两种表现,孟小痴就是这样,善良的时候连只鸡都不敢杀,可是变成恶魔的时候可以屠尽一座城。 可是孟小痴活的开心吗?他从来都没办法了解孟小痴心里在想些什么?哪怕是曾经他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可以摆布这个小姑娘,没想到到了后来,自己反而是那个被摆布的。 事情的反转就是那么的滑稽,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时候有些事,总是朝着自己最不想要的情况去发展。 都说这是天意,可是天意究竟是什么呢?又是谁定下的天意? 孟小痴忽然之间就停下了脚步。 好像还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她过得开不开心,过的好不好? 但是她知道大长老也没安好心,强权之下的追随向来不会有那么多的衷心。 有些事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很明白,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大长老不喜欢这里?那就先出去吧,我还要再看看。” 她不仅要看看,将来还要住在这里,她不会强迫别人和她一起住在这里,住在哪里毕竟是别人的自由,但是她也有着她自己的自由。 大长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竟然把孟小痴给惹毛了,孟小痴现在这个状态就是很不高兴,他已经能够理解明白了。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不习惯而已。” 他连忙解释着,毕竟孟小痴的安全比较重要。 “习惯迟早有一天是会习惯的,但是如果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永远都不会习惯。千万别勉强自己。” 孟小痴说着就走到了前面去,也不等着大长老了,她发现从前自己的决定大长老一向都不会说什么,可是这一次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至于为什么,她暂时还想不出来,她也不想去想了。 大长老不敢再说什么了,乖乖的跟在孟小痴的身后,生怕孟小痴把他给撵走了。 孟小痴找遍了整个地府,可是就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存在,也没有发现鬼差的存在,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毕竟地府里的鬼差又不是一个两个,就算是藏起来总要有地方藏,藏得下才行。可是现在都消失不见了,除了地府又会去哪里呢? 她其实很想去问一问慕枫,但是思来想去发觉就算是问了慕枫也不一定会说实话,那还倒不如自己去寻找答案,反而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转移视线。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大长老是一路无言的跟着,她看着是有些憋屈,可是她又没有欺负着,有什么可憋屈的? “啊?为什么是我?尊上,你呢?”大长老听得清清楚楚,他也并非是在咬文嚼字,只是孟小痴的话有问题。 “我又没说要回去,你回去吧,顺便把他们带走也行。” 孟小痴是要留下的,这里没有人,简直就是专门给她准备的,她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至于大长老,既然不愿意呆在这里,那就回去好了,她是不会强迫的。 “这可不行,你绝对不可以一个人在外面。” 大长老不怕别的,就怕涅斋那边再出什么幺蛾子,把孟小痴骗了去,毕竟这女人容易感情用事。孟小痴从前一消失就找不到人了也不是没有的,他就是要杜绝这种事的发生。 孟小痴是没有想到十几万年以后,她竟然还会被人当成孩子一样对待,是一眼看不到就不行。这种感觉她分外的熟悉,也分外的讨厌。 她从前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现在也不会让自己过上这种日子的。 “大长老,你实话实说,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我怎么就不能一个人在外面了?你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来看待吗?” 她强忍着自己不发火,不对着大长老大吼大叫,她发觉大长老根本就是在看着她,哪里是在跟着她。 大长老还是需要孟小痴的配合的,虽然没有提前商量过,但是他以为他可以在孟小痴不知道的情况下保护孟小痴的,可是没想到孟小痴竟然如此的不配合。要是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最近外面不太平,我怕你出事。” “能出什么事?我又不是纸糊的,你可以走了,如果有事再来找我。” 孟小痴觉得没什么可纠结的,大长老的好意,她还真就没办法接受,她受够了那种被看着,一举一动都有人担惊受怕,无论做什么事都让她慢一点儿的日子。 她现在可以做主了,可以做主一切事,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哪怕是别人的行为,她已经长大了。 她想如果大长老一直这样下去,她有可能会疯掉。 “尊上,我不是怕你再去自找苦吃嘛!” 大长老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他会担心的。 他不想孟小痴再和涅斋有任何的牵扯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好了。既然孟小痴已经被涅斋抛弃了,那就接受现实吧。都已经一年多了,他生怕孟小痴想不开自己送上门去。而且他还有些害怕涅斋看着孟小痴这边声势壮大过来故意接近,想要做点什么。 毕竟曾经夫人的叫着……总之他有太多害怕的了。 孟小痴有点不明白大长老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自找苦吃?她是闲的没事做吗?虽然就算是她真的有点儿闲,可是为什么要自找苦吃呢? “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就是如今那两边儿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你不要偏向两边中的任何一边,比如说被美色所迷。” 大长老越说声音越小,他一想起来孟小痴那个时候回来,整个人都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好几天不吃不喝的,就觉得涅斋混蛋。 虽然他一直都不敢问孟小痴,但是能让孟小痴那样的还能有谁?更何况之前孟小痴应该一直和涅斋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去找过涅斋,真相显而易见,已经不需要问出口了。 他就怕孟小痴重蹈覆辙,孟小痴虽然看起来很坚强,可是到底也是个女孩子家。 孟小痴原本没听出什么意思来,可是最后的一句美色所迷,她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再结合大长老之前种种的举动,她也就悟出了一个真相。可是她是绝对不会上赶着去找涅斋的,她想涅斋也绝对不会来找她的。毕竟话都已经说到那种份上了,他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相见,不怀念这样也挺好的。 但是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和大长老提起这件事,大长老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说过什么或者是做过什么吗?” “总之现在局势紧张,不能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大长老知道说多了可能会伤孟小痴的心,所以也就言尽于此。 如果要是有可能的话,他是绝对要多规劝孟小痴两句的,好看的人有的是,又何必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呢? 第四百六十章 随心所欲的日子 孟小痴完全没办法理解大长老的好意,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值得担心。至于会不会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她自己是可以把握好的,大长老还是担心一下他自己吧。 “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是绝对不会勉强大长老的,毕竟她手下能够用的人少之又少,大长老是唯一一个值得可以信任的,她当然是会宽松一些的。 “不要,尊上既然要留下来,我自然也留下来。”大长老是打定了主意,对孟小痴寸步不离。 实在是因为现在,不是什么好时候,他但凡要是有别的办法,而孟小痴能够控制的住自己,他也不会这样。 孟小痴眉头紧皱,看着大长老,她发现一张脸上可以表现出很多东西,喜怒哀乐都能表现出来,可是大长老偏偏没有脸,她完全看不出来大长老现在的表情,也就不知道大长老究竟在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跟她说话,她就真的有那么值得关心的吗? 她完全可以顾好自己,不需要这么别担心了。她现在可以理解为大长老不相信她吗? “你不相信我?” 大长老听了这话直摇头,虽然他是真的不相信,可是还是要给孟小痴面子的。 孟小痴见大长老如此的反应也就打消了顾虑,但是那又是因为什么呢?她完全没办法理解。 她就算是问了大长老,大长老也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反而会被迷惑视线,她也就只好不问了。 可是她心里还是一直都存着疑问。 “你不用这么勉强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长老明明应该是很愿意离开的,可是到了如今竟然是她劝说着离开,这差别可就大了,可是为什么忽然之间就会形成这种差别呢? 她想也许就是因为大长老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大长老正是因为知道孟小痴是什么样的,所以才会担心。别的事情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可是唯有这一件,他是担心的不得了。 这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尊上不用管我,尊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心里却想着孟小痴最好能够安静一点,乖乖听话,呆在一个地方不要乱跑。 孟小痴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结了,她话都已经说下了,既然大长老不愿意,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你随便吧。” 她哪里会是一个安稳的,她已经憋闷了太久了,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她如果还委屈着自己,那未免活的也太不舒服了。 她对于占了地府这事是极其的高兴,她虽然暂时没办法报仇,而且慕枫还没有要了她的命,她也没想着要慕枫的命,但用着别样的方式报仇,也不是不可行的,她总不能放过慕枫。 于是她在地府里各种放肆,她带人喝酒吃肉,在阎王殿里嬉戏打闹,坐着阎王的位置,霸占着属于阎王的所有一切,她就是抱着一种报复的心理才会这么做的。 要不然她不甘心哪。 她还替阎王很好的照顾的那株花,就比如说她喝酒,总不能让人家喝水,于是她也就分了一杯羹给那株花,她向来都是一个懂得分享的人,她的这种快乐自然也要分享给别人。 一来二去的她就和那株花熟悉了,无论是花开的时候,还是没有花的时候。 唯一的缺点就是小黑小白他们不在,要不然她绝对是要谢谢他们的,这么多年的包容,总不能委屈了他们。 大长老是真的忙碌不已,似乎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睡觉的,要么就是伏在案前处理事务,要么就是奔波在外,孟小痴虽然深表同情,但是她一点儿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她知道大长老劳苦功高,但是她要大长老又不是用来吃干饭的,就是要做这些事的。当然她看大长老还是很愿意的,虽然时常盯着她,就好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可是她又能到哪里去呢?这天上地下她现在根本就是无处可去。 她一直都在筹划一件事,其实她还是很期望另外的两方打起来的,毕竟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但是她是不会让孟严如愿的,无论孟严在背后想要做什么她都不会让孟严有任何机会的。 这是她的底线,孟严已经不只是得罪她了,她现在也不需要弄清楚原因是什么了,她只知道孟严为了权力已经成了一个冷血无情,不择手段的人,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那样的,只不过是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而已,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那张完美无缺的皮囊之下是肮脏龌龊的灵魂,也许他们生来就是要骨肉相残的。无关生下来的顺序,就是因为父母的偏爱,因为偏心所以造就了他们现在的一切。 也许孟康和涂皖到死的那一天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儿女会闹到如今这一步,为了私欲,为了权力,不惜一切。 这就是神呐,人们信奉着,可是也有着七情六欲,甚至比人的还要大,他们想要的更多,不是疆土,不是美人,是全部,这世上所有的一切。 “啊哈哈,这东西真好喝。再来点,这回你别小气了。” 曼殊瞧着孟小痴手里的酒壶,整颗心都飞到上面去了,他从来都没有尝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可是孟小痴却总是小气,他总是不尽兴。 孟小痴瞧着这株醉醺醺的花,如今腰都直不起来了,竟然还想着喝酒,可真是天生的酒鬼,最关键的是还没喝两口呢。就这酒量还好意思喝酒呢。 “你这是什么嗜好呀?想来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一株花如此的贪杯。” 她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还是将酒浇了上去,虽然少见,但是好玩啊。 “他们没见过的多了去了,你倒是说到做到,一直住在这里了,以后也别走了吧。” 曼殊闻着那酒香只觉得沁人心脾,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东西,这要怪也只能怪孟小痴,实在是太坏了,竟然在他面前喝酒,甚至还倒给他,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这东西这么好。 “为什么要走呀?来都来了。我看你不是舍不得我,是舍不得这酒吧。”孟小痴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这花对她可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好意。 她这回倒是一点儿也不吝啬,一整壶的酒都倒了下去。用酒浇花也是极奢侈的一件事,可是她就是做出来了。 她从前吝啬还不是因为她势单力薄,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舍不得,如今有了自然也就大方了。 曼殊拼了命的吸食着酒水,他是不知道该感谢孟小痴好,还是该痛恨孟小痴,这要是以后没有了酒,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孟小痴看着曼殊,她已经可以很明确的分辨的出曼殊和沙华了,很简单的一件事,一个像般若,一个像薛白,只不过像薛白的沙华时常说话的时候用别人的声音,总之就是从来都没有用过自己的声音。她为此感到很疑惑,可是怎么问也问不出为什么,因为沙华自己也不知道,她也就只好作罢。 不出片刻眼前的这株花就倒在了地上,直接就立不住了,这是醉酒过后的常态,喝醉了就如同烂泥一般躺在那里。 孟小痴也不想说什么了,只得站了起来,扬长而去。 一株喜欢喝酒的花长在地府的门前,实在是一件罕事,也不知道将来慕枫回来的时候,看到会是什么感受。 她回到地府里面,发现越发的没趣了,她想有点事做,可是却没有事可做。小事她不愿意搭理,大事时机未到,她为此感到很无聊。 但是很快也就不无聊了。 大长老又来找她了,她这几日是分外的不想看到大长老,大长老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她明明听进去了,可是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好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但是她明知道那是没有的事。 “尊上,这几日我不在,你过得可好?”大长老这几日虽然不在地府,但是提心吊胆的,他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可是总感觉实在是太漫长了。 孟小痴点了点头,只要大长老不在,她就过得很好。 大长老离开的这几日,她过得分外的自由,醉生梦死也没人管着了,要不然大长老在的时候总会说她,她虽然知道是好意,可是忠言逆耳的道理就摆在那里。 大长老大老远的就闻到了酒的味道,他向来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孟小痴偏偏喜欢,自己喜欢也就算了,竟然还带着门口的那棵花喝酒,他还是头一次见会有人做这种事,简直就是不着调。 可是他已经劝了很多次了没有一点用,他也就只好不说了,之前他是百般的相劝,之后他也就顺其自然了,只要不耽误正事,万事都好商量。 孟小痴也从来都是一个不会耽误正事的,就算是再怎么吊儿郎当,一旦说到正经事上也就规矩了,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 传闻 “尊上,这次我可听说外面局势有变,不知道你是要现在听呢,还是以后听呢?” 他看着孟小痴那双眼迷离的样子,一看就是喝多了,也不知道他就算是说了又能醒几分。 “现在就说吧,我都好几天没出去了,也不知道外面究竟什么样子了。” 孟小痴就算是说这话眼睛也没有睁开,反而闭上了。她是在闭目养神,她现在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睡,她等的都已经有些着急了,可是这事又不能着急。因此她有些烦躁,但是却又无处发泄。 大长老又不是不了解孟小痴,这样子也只不过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孟小痴每天到底醉没醉还是很值得怀疑的,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是他这段时间来的结论。 “据说天帝有个儿子喜欢男人,现如今都已经传开了,天帝因为此事颜面尽失,正到处通缉那个儿子呢,你说可笑不可笑?” 大长老缓缓道来在外面的听闻,他听了这样的事,也是一惊。他活了这么久了,虽然也曾经听说过,但是发生在天上,还是天帝的儿子,这就很不正常了,不是说一向都是规矩森严的吗?怎么就能出了这样的事?他都能想的到天帝得知这件事儿,那张脸得是什么样子的了,必定是精彩纷呈的。 孟小痴闻言睁开了眼睛,这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惊天的大事了,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可是忽然之间传开了,这背后必定是有人在操纵的。 至于是谁,当然是谁想看天帝的笑话就是谁了。 “哦。” 大长老对孟小痴的反应,很难接受,一般人听到这样的事,可不是这副样子的。怎么也应该反应激烈一些,毕竟这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更何况还是发生在那样的人家。 再怎么说孟小痴也该笑一笑,又或者再多问一问,可是都没有。 “尊上就不觉得奇怪吗?也不问问是哪一个。” “是哪一个?”孟小痴就满足大长老的虚荣心,既然大长老想说,她又总不能让大长老憋在心里。 “说起来你应该见过的,竑烜。我那个时候就觉得这个人有问题,没想到好好的一个男人竟然喜欢男人。这事儿肯定是那个人说出去的,毕竟人一直在他那里。他使出了这样的手段,倒也是厉害。未动一兵一卒,就给了天帝狠狠一击。这人也真是够狠的了。” 大长老滔滔不绝的说着,他也是觉得这是新奇,可也觉得这招很毒。天帝身为天界的主人,又是一个父亲,怎么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无论是颜面,还是自己的儿子,想必应该是很失望的吧。 孟小痴听着大长老的分析,只觉得没有一处是对的。 竑烜就真的喜欢男人吗?她虽然曾经觉得是那样的,毕竟她所看到的就是那样的。竑烜和桑慕很好,这情爱之事本就无关男女,只要相互喜欢就好了,可是后来她却发现眼睛看到的,一点儿也不真实。 她倒是觉得竑烜那都是权宜之计,甚至是不择手段,至于原因还不是因为他那个父亲。也许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每个人都会经历不公平,可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权利,竑烜选择了报复,而不是隐忍。 他也许早就想到会有一天,这种事会传开吧,要不然办法有那么多,他为什么要选这种呢?损人不利己。 他也许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让他的那个父亲颜面尽失,再也不会忽视他的存在,这毕竟会让人永生难忘。 可怜又可恨,不就是这样的吗? 可是竑烜还有一个秦夙爱着,但竑烜并没有珍惜。其实无论是桑慕还是秦夙也许都是不错的,至少是有爱的,可是竑烜什么都不要,他失去的可不仅仅是这两个人,还有良心。 从来都是被爱的有恃无恐,爱人的那个伤痕累累,对于桑慕和秦夙来说代价都是非比寻常的,一个付出了性命,另外一个只怕到了现在还是痛苦不已。 喜欢真的谈不上,竑烜只怕不会喜欢任何人,就连自己也不喜欢自己。 可是她不愿意说什么,和不明所以的人解释很累,而且可能竑烜所做的事很难让人接受吧。 “不是涅斋,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是孟严。天帝失了颜面看着最高兴的当然是孟严了,他巴不得天帝再无颜面可言,这样就越发显得他高尚了。这人心眼可真是恶毒的如同毒蛇一般,也不知道报应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 她忽然之间好像就想明白了,只怕这主意是孟严教给竑烜的,要不然又为什么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呢? 从一早就已经铺下了这样的事,就是为了将来做准备,只要是能让天帝受到质疑的事,孟严就绝对不会放过。这可真是自家兄弟才能做到的,不仅要害自己的亲大哥,还要害自己的亲侄子。 这样的人,不就应该天理难容吗?可是偏偏活得长久,而且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这世道当真没有公平正义可言。 如今一箭双雕,是既让天帝威严有损,又败坏了涅斋的名声,加剧了两方的事态,想来很快就会打起来,而且还出师有名呢。虽然本来就是出师有名,但是这一次更加的有理由了。是给了孟严理由,无论输赢他都可以说是天帝私心太重,太过于冲动,总之不会落下任何的好名声。 “怎么哪里都有他?他是真的能够做到算无遗策吗?”大长老难免觉得孟小痴太看得起孟严了,究竟得是怎么样的人才能算得了这一切,而且这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他哪里是算无遗策,而是从一开始他就在布置一盘局。你难道不知道吗?竑烜听命于他,关于竑烜的所有事只怕他都是知道一些的,他传出来的也并非是不实,但那也只不过是他其中的一环而已。唉!” 孟小痴长叹了一口气,如此精于算计的人,可真是难对付的很。 “我哪里就知道那么多了,那个时候你不是要让我离开涅斋那里吗?我自然也就在着手准备别的事了,对于涅斋那边的事我也就不再关心了。” 大长老总不能说孟小痴反复无常,总是雷厉风行想一套做一套。 那个时候他哪里懂得孟小痴的计划,但也就只好听命行事了。至于演戏他虽然不擅长,可是他却有着先天的优势,那就是他没有脸,也就不用做那么多的浮夸表情了。 孟小痴想着那事也只不过就在大长老离开的前后而已,涅斋必然是不会让太多的人知道的,涅斋还是很重情重义的,总不能让桑慕就算是死了也死不瞑目,被人议论着。 “大长老,有一件事儿我很好奇。涅斋在那之后就真的从来没有找过你吗?又或者说你究竟是怎么从他那里脱身的?我那个时候不是让你别让他起什么疑心吗?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她一直以来都忘了一件事儿,大长老在涅斋那里究竟是怎么说怎么做的呢?她竟然从来都没有问过。涅斋难道这一点都不过问大长老吗? 大长老听到这个问题,难免有些局促,他是有些事没有和孟小痴说,但他是绝对不会坏事的。 “尊上,这事你还是别问了。我自然有我的解决办法。” 他的解决办法其实很简单很简单,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说。 孟小痴反倒更加好奇了,可是不说她能有什么办法。 “大长老,我发现你变坏了,你是故意吊我胃口是不是?涅斋可是从来都没有找过你的麻烦,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很想向大长老寻求一下经验,虽然以后不一定能够用得上,但是学习一下经验也是好的。 “尊上,我要说的事已经说完了,我就先去忙了。” 大长老这就要开始跑路了,还不是因为他心里亏的慌,要不然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话了。 孟小痴越发觉得大长老有问题了,她一直都没有提起来,还不是因为她给忘了,她要是早就想起来,早就问了。 大长老一溜烟儿的逃走了,她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她并不在乎大长老做什么,只是她还有事没说,大长老这反应未免也太激烈了。 但她又一想到她的事还不是那么的着急,等下次也是一样的。 但是她是真的闲的无聊没事干了,她再也没办法这样呆下去了,于是她离开了地府。 她想要到人间去转一转,至少可以让自己不再那么无聊了。 她当然是背着所有人出去的,要不然大长老肯定又会像是尾巴一样跟着,她绝对受不了。 人间已经被那迷雾占了一半,而是还有着越散越多的架势,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也没有人管,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神仙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打架上,他们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对付涅斋上,而方便了孟严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夺位上,说来也真是可笑。 第四百六十二章 见君逸 人间已经是尸横遍野,一片荒芜之景,活着的人眼里只有利益,只想活得更好,至于死去的人,冤鬼横生,肆无忌惮。还有那些半死不活的,被黑气所侵蚀,成为这世上最特别的存在。没有感觉,更没有情感,没有人的七情六欲,就如同石头一般,可是他们却做着这世上最恶毒的事。 他们吃人,甚至是见什么吃什么,他们占据了凡人的身体,做着伤害凡人的事。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出来管上一管。这世上有着太多的利欲熏心,别人的灾祸又怎么会关心呢? 孟小痴行走在往日繁华的街上,可是现在早就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反而是寂静不已。她能够想象得到曾经是什么样子的,行人不绝,车马不停,可是现在哪有人的影子,只有满城的孤寂。 那死灰一样的寂静,带给了人无限的遐想,可是这样这样的地方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追究起来,这又究竟是谁的罪孽呢? 孟小痴可不敢一肩担下,她可从来都不觉得这是她的责任,她所做的也只不过是毁了一个昆仑而已,神仙不都是以匡扶正义为己任的吗?如今凡人有难不也坐视不理。 曾经说的道貌岸然,如今却什么都不做,这又是什么样的神仙? 她想想都觉得可笑。 太平的日子人人信奉着的也不知道得到了什么,如今不太平了谁又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呢?神仙现如今何尝又不是自身难保。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想看从前的街头巷尾。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也许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但是她却依旧还是忘不了想要到繁华之地去,她呀,注定不甘寂寞。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繁华也不见了,她难免有些落寞。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其实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她心里空落落的,所以人也就闲不住,可是就算是走出去了心也没有改变。 可是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天就暗了下来,那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这样的改变她可从来都不觉得是很正常的,这很不正常,于是她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天。 整个天都阴了下来,好像风雨欲来的样子。 她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了,她原本就是想走出来散散心,可是现在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添堵。 “唉!” 她叹了口气,她决定还是要去做点事,她是再也等不下去了。 虽然有着更好的时机,可是她等不了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着急,但就好像有一种预感一样,她真的等不了了。 天上如今正在整顿兵马,何止是孟小痴等不了了,神仙们也按捺不住了。 他们一直在隐忍,昨日之耻,今日依旧还未忘却,哪怕过了十年八年也不会忘却的。 涅斋的撤兵他们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明明已经稳操胜券了,可是却临阵改变了路线,但是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神仙嘛,总以为自己是这天地的主人,但其实也只不过是太过于自信了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就像孟德一样,只怕是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丝毫没有感觉出来自己的亲弟弟想要他的位置。 可是真正到了亲兄弟明算账的时候,究竟谁会输谁会赢呢?孟德稳坐了那么多年的位置,当真就一点手段都没有吗? 这个不到最后一刻没人会知道。 孟小痴再一次来到了天上,上一次已经是一年半之前了。 她这一次不是来找别人的,正是来找君逸的,他们之间到底还没有到了不能见面的地步,哪怕是她厚着脸皮呢。 昆仑没了之后,君逸一直在天上,昆仑之变到底还是更改了很多人的命运。昆仑已经衰落了,这是不争的事实,甚至是已经不存在了。 君逸也就再也没有了从前那般的不可置疑的话语权。当初昆仑最强盛的时候,完全可以自成一家,甚至是已经有了那个苗头,而现在是不可能了,至于以后没人能说得清楚。 孟德到底还是要对君逸礼让三分,虽然君逸的实力已经不胜从前,但是君逸毕竟是老神,还是有着一定的威严的。所以单独辟了地方给君逸和幸存的昆仑弟子居住。 孟小痴对天上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也就很轻松的找到了君逸的住所,她也清楚,虽然身份是假的,但是那么多年的相处却是真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她虽然知道真相,但是她也不愿意说出来,毕竟一说出来很有可能会和很多人为敌。 君逸看到孟小痴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他就好像知道孟小痴要来一样,可是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有多么的惊喜。 他原以为他们之间再也不会见面了,可是该见面的时候还是要见的。 “你倒是个稀客,想来你大哥看见你定然是十分的头疼。” 君逸正在烹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闲情逸致。 “师父。” 孟小痴见了君逸,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她虽然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但是他们之间就该是这样的。 “你还认我为师父,我倒是意料之外。坐。”君逸可不认为这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反而是疏离。他又何尝不清楚孟小痴的心思,哪怕是过了这么久,经历这么多的事,他觉得孟小痴依旧还是不会变的。哪怕是在别人眼里变了,可是在他眼里,孟小痴就该是那样的。 孟小痴也不客气,既然已经让她坐了,她自然也就安心的坐下了。 如今室中无人,只有这师徒二人在此,倒是很适合叙旧,可是没人有那个心思。 “师父就是师父,这一点是什么都没办法改变的。师父近来可好?” 孟小痴终究还是要客套一下的,她也并非是那不仁不义的,她始终都记得君逸多年来的照拂,可却始终都忘不了这照拂带给了她什么。 “好与不好,也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昆仑的事想必你是一定知道的,如今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君逸亲自端了茶给孟小痴,孟小痴也就接下了。 “事出突然,我知道的时候也是深感同情。” 孟小痴嘴上说着同情,可是心里一点也不同情。 这本就是他们的罪孽,谁也逃不掉的。 “同情?有什么值得可同情的?数十万年的根基毁于一旦,那本就是他的命数。我听说你曾经到过昆仑,想来也是见过他最后一面的。” 君逸哪怕是经历此祸,脸上也一点都没有忧愁之色,就好像是与他无关一样,可是那是他许多年的心血,说没就没了,哪有那么容易接受。 孟小痴没有想到,君逸竟然知道,可是事到如今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昆仑是我出生的故地,我自然是舍不得的。师父苦心经营多年,想来是那个最舍不得吧。” 她想昆仑没有了,这世上最心痛的就应该是君逸,毕竟那么多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了。可是君逸不也已经风光了这么多年了吗?这凡事有因必有果,如今报应来了,谁也躲不了。 当年神仙们都上到了天上,君逸愿意留在昆仑,如今这原因总算是明了了,无论从前有着再多冠冕堂皇的原因,也没有这个来的最正确。 那棵树还在昆仑,还会说话,秘密也就会传扬出去,君逸留在那里日夜的看着,总不会有错的。 “去见过孟德了吗?今日天上很热闹。”君逸从来都不是一个不聪明的,孟小痴既然来了,那就说明不是没有原因的。 “去见他做什么?如今我在他眼里只怕早就已经不再是他的妹妹了,他既然不愿意要我,我也不愿意要一个所谓的哥哥。这一家的人都各怀鬼胎,报应迟早是会来的,也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了。师父,你说是不是?” 孟小痴今日就是来为难君逸的,她若是不为难别人,别人就要为难她了。 “很快,也许就在眼前了。你又想做什么?” 君逸已经听出来了,孟小痴的目的。 他也愿意让孟小痴称心如意。 “没什么,只不过是无事可做,总想找点事做而已。” 孟小痴可不只是想要找点事做,她还要做一件大事,但是这件事还不能让人知道。 “你有把握吗?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样的一个人,算计了所有人,只怕早就已经防备着了。” 君逸可以理解孟小痴的心情,也可以理解孟小痴的做法,无论做什么都是合理的,可是他却有担心。 那么多年了,孟小痴都被耍得团团转,这一次又如何呢? “你现在已经没有把柄了。” 孟小痴也只回复了君逸一句话。 她是在提醒君逸,她的做法可不只是给自己报了仇,解了心头之恨,还便宜了君逸。那棵树没有了,就算是有人提起那件事来,已经是死无对证了,所以君逸没什么可害怕的了,更不用受制于孟严,君逸自由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帮忙 君逸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哪有那么容易,如果只有这一件事的话,他早就已经自己解决了,毕竟在昆仑那么多年他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可就是因为还有别的事,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做。 “你这里可真是安静,人都去哪里了?” 孟小痴见君逸沉默,也就不说这个了。那毕竟是君逸自己的选择,她无权过问。 “要打仗了,我总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也就派出去了。他们身为昆仑的弟子没有与昆仑共存亡,而今与神仙共存亡也是应该的。” 君逸这里安静是因为人都离开了,所以才会安静。他看着那些活下来的人,都是因为侥幸,所以才活着,可是这种侥幸又能有多久呢?如今如果神仙都不在了,那他们留下来也就没有意义了,倒不如到沙场上去立功。 “哦?是吗?”孟小痴没想到君逸居然有着如此心思。 “可惜那本就是一件无用功的事,原本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到了如今,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对了,竑烜的事我也听说了。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吗?” 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一件事,可是依旧还是去要做。如果没有神仙们的任意妄为,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灾祸,可惜他们都不愿意接受,也不愿意承认过去的错误,所以也只能用牺牲性命这种事来解决了。 说起来自私是真自私,神仙的道貌岸然如今已经是众所周知了,也只有他们自己在自欺欺人。 “不是涅斋吗?听说另一个人是涅斋的手下,所以孟德格外的震怒,正到处通缉呢。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如今早就已经传扬开了,悠悠众口是堵不上的。孟德如今正犯愁呢。” 君逸也听闻了这件事,现在只怕是只要有耳朵的,就都知道这件事。 “原来你不知道,现在只怕人根本就找不到了。想要对峙也是死无对证了。” 孟小痴格外的同情孟德,现在想要力挽狂澜也只能把人找到,站出来把黑的说成白的了。可是孟德打错了主意,孟严早就把这条路给堵死了。现在就算是再怎么着急,人注定是找不到的。 “你可是知道什么隐情?为什么这样说?” 君逸虽然对这种事并不上心,但是如今传得满城风雨,他就算是不上心也上心了。而且那竑烜他是见过的,原本也是个好孩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究竟是真还是假。 “孟严想来是没跟你说的,只怕他对谁都不会全然信任。这种龌龊事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了。” 孟小痴也不妨直言,但竑烜终究还是做错了事,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知道?”君逸虽然算不得消息灵通,但也不算是消息闭塞,没想到孟小痴比他还要灵通。 “我知道。”孟小痴点了点头。 君逸因为不在乎,所以不惊讶。 孟小痴无论知不知道,和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说这个了,我今日来是想师父帮我一件事,也不知道师父愿不愿意相助?” 孟小痴说了这么多,都没有说到正题上,接下来的话才是她最想说的。 “你来找我,向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上一次是让我对人提起蓝玉的事,这一次又是什么事?” 君逸手中捧着茶盏,看着那热茶还在冒着热气,这世上琼浆玉露虽好,可是他早就已经喝不出味道来了,也只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上次还要多谢师父,这一次只怕要更难一些。当然,师父可以拒绝。” 孟小痴这话也只不过是在嘴上说说而已,她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君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向来做事都不会先答应,万一是他做不到的事呢。 “你先说,说了我才能知道可不可以做。” “我想师父帮我拖延一下时间,我要去见个人。” “谁?”君逸倒是不知道这天上有谁是需要孟小痴费尽心思才能见到的。 “我想师父能拖住澜陌片刻,我要去见丹珠。” 孟小痴从来都没有打算瞒着君逸,她既然要君逸帮忙,那也就必须实话实说。 她已经想过了,想要一个人身败名裂很简单,更何况孟严已经自己给了她机会,她如果放弃了机会,那也太没有天理了。 “你找她做什么?说起来你不是应该去找澜陌吗?” 君逸有些好奇,孟小痴又在打什么主意? “师父只说帮不帮我就是了。”孟小痴还是留着一个心眼儿的,她总不能全盘托出。更何况澜陌的那点儿事迟早是会人尽皆知的。 君逸早晚会知道的,又或者已经先知道了,但是她觉得这种可能很小。孟严那样的又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君逸呢。 “澜陌现如今已经没人搭理了。孟德说是要把人关起来,可是也只是说说而已,直接就当做这个人不存在了,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我还都没有去看过她呢。” 君逸一想到澜陌就觉得头疼,那可是一个很令人头疼的女人。他从前以为澜陌温柔娴静,善解人意,可没有想到那竟然都是假象,几十万年的时间他都看不透一个人,也是他的失败了。 “她终究对师父一片深情,师父难道就没有一点的心动吗?” 孟小痴虽然知道那种感受,可是她还是问了,只要不是自己喜欢的,无论再怎么喜欢自己都可以视若无睹,可是她还是想知道君逸究竟是怎样看待澜陌的。 “她能够看明白的事,你却看不明白。可是你就真的不明白吗?还是说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孟小痴,你能别再明知故问了吗?” 君逸一直想避免这个话题,可是孟小痴偏偏提起来了,他还能怎么说呢? 孟小痴也就只好闭上嘴,虽然她是在强人所难,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什么时候?”君逸问道。 孟小痴连忙回答道:“现在。” 这虽然对孟小痴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可是对于君逸来说却很简单。 君逸已经很久都没有见澜陌了,自从昆仑一别就再也没有见过。 他不愿意见这个人是因为他从来都不觉得亏欠,他知道一厢情愿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他又何尝不能与澜陌感同身受呢,可是他不愿意将就。他认定了一个人也就不会改变了,曾经他试着接受过,他想一纸婚约他也就会真的放弃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后来竟然发生了那样的变故。 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故意而为之,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才让他下定了决心,他不再愿意将就了。 他觉得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的牵扯,对谁都好。 时间是可以改变很多事的,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现如今孟小痴提出了这样的事,他愿意帮孟小痴,至少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他找到澜陌的时候,澜陌正在插花,满桌子上都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澜陌到如今还有这样的闲心,也是难得。 “君逸上神大驾光临,可真是难得。” 澜陌哪里会料到君逸会突然出现。她原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见了呢。 孟德说要关着她,倒是很和她的意,她还不愿意出去呢。外面的是是非非实在是太累了,她是真的不想理。 君逸坦然自若的走了过去,他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他做起来也很简单,只需要在这里坐着就好了,澜陌难不成还能在他眼前跑了?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他看着那些花,美则美矣,只可惜从枝头摘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纵然再美,也不过如此。 “我一向都很闲,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澜陌到现在反而能够正视君逸了,从前她只是一味的讨好,如今既然已经说的那么明了了,他们之间不可能,她又还要抱着什么样的希望呢?都是虚妄罢了。 “最近可知道外面的事?”君逸与澜陌本来无话可说,可是为了不让澜陌看出些端倪来,他也就只好没话找话了。 澜陌纵然再怎么不识好歹也不觉得君逸是来和她闲话家常的。 “不知道,可是我就知道昆仑没了。君逸上神最近在天上住的可习惯?” …… 孟小痴对澜陌这里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了丹珠。 丹珠从来都是一个安静的,当初澜陌就是看中了丹珠这一点,所以才留在身边的。 别看她们闹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但是那些感情真真假假,总有一些是能相信的。 丹珠正坐在自己的房间发呆,她从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就算是没事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只想坐在这里坐着,澜陌也不管她了,她们两个人现在彼此都把对方当成了透明的。 “丹珠。” 孟小痴轻声唤了一声,她没想到的是丹珠的房间开着门,她连门都不用敲了,直接就走了进去。 可是丹珠正在出神,根本就没听到孟小痴的话。 孟小痴都已经走到她眼前了,她才反应过来。 “上神?您怎么来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丹珠 “自然是来找你的。”孟小痴的突破点便就是在丹珠身上,别看小小的一个人物,却有着很大的作用。 当然这是在用对了的情况下,如果用的不对,那就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找我?”丹珠可不知道孟小痴为什么来找她,来这里不是应该来找澜陌的吗? 她从来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孟小痴只怕也从来都没把她看在眼里,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也只是个奴才而已。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哪怕是来到了天上可以改不了身份的卑贱。 “是啊,就是来找你的。难道不欢迎吗?”孟小痴来了这里可是厚着脸皮来的,她从前可没做过这种事。 “上神可见过澜陌上神了?”丹珠并没有回答孟小痴的问题反而提出了疑问。 她一向都知道孟小痴和澜陌的关系很好,但那也只是外人看来的。她跟在澜陌身边总是知道一些的,也许孟小痴把澜陌当做很亲近的,可是澜陌可从来都没有把孟小痴当成最亲近的。甚至从来都是敌人,而不是朋友,就更谈不上是别的了。 “我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找她的,自然没见过。”孟小痴倒也不客气,自己就找了地方坐了下来,她虽然早就有了来找丹珠的想法,可是一直都没有付诸于行动,如今来了也只是想就做了而已,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但她却是想要有所收获的。 “上神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丹珠可不觉得她和孟小痴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孟小痴从前虽然时常来此,可是她毕竟也只是在一旁伺候着的,没什么交流。 这一次孟小痴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孟小痴正在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她想如果要是直接说了的话,可能会吓到丹珠,而且那样显得她也太可恶了。难免会败好感,所以也就只好循序渐进了。 “最近澜陌怎么样了?我听说她被关起来了。” “上神很好,您不也就这样进来了吗?没人拦着吧。”丹珠一直都在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离开了,所以对天上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她听说孟小痴入魔了,说起来这本应该是一件罕见的事,可是近些年来这已经是第二个了,当罕见变成了常见也就没什么好好奇的了。 “那倒是,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孟小痴也不知道孟德是怎么想的,对外面是这样说的,可是真正做起来又不是这样做的。 “我听说上神在人间出了许多事,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天上有着许多关于上神的传闻,真真假假说来说去也只有一件事。” 丹珠也并非是个不聪明的,她从孟小痴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提高了警惕,她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来的。 她不仅知道这个,她还知道澜陌和孟小痴闹掰了,当时澜陌回来的时候可是痛彻心扉的,想来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一段时间,然后就对她说如果孟小痴以后来,不要让人进门,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想必人再也不会来了,也就不用了。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觉得迟早是会出事的,两个人也不可能永远都这样下去,孟小痴不可能永远都被蒙在鼓里。澜陌从前对孟小痴做的所有事她都知道,但是那个时候她是站在澜陌这一边的。她从前的澜陌很是崇拜,所以看不得澜陌单相思,她也是傻傻的觉着,澜陌和君逸最相配了,那真的是一对璧人,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对君逸喜欢孟小痴这件事,也是痛心疾首的。她也觉得该拨乱反正,孟小痴配不上君逸。 她不敢说她从来都没有推波助澜过,但是她总没有澜陌做的事多。 可是没想到从来都是她看错了,她信错了一个人,当突然清醒的时候就会发现很多事都是错的。从前那些错了的,如今也就能够想得明白了,只可惜已经太晚了,就算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会让自己的内心觉得不安而已。 “什么事?我倒是不知道天上都在传些什么?” 孟小痴觉得这样很好,只要有话说就是好事,总比没话说要好。 “说你遭报应了,当年初笑上神为你堕仙成魔,而今你也步了他的后尘,实属活该。还说你与那个魔头涅斋在一起,你执迷不悟,被那人骗了。所以现在天上人人都道你可怜,好好的公主不做,非要做那人的夫人。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总之猜测很多,但究竟如何没人知道。” 丹珠缓缓道来她在天上的听闻,说来孟小痴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前些日子一直都在传,只有最近传言才少了一些。 只是这些究竟是真是假,没人能说得清楚。但她觉得可笑的是关于孟小痴的传言,竟然没有一条是和君逸有关的。她从前没有想明白的,现在想明白了,好像君逸从来都是那个一厢情愿的,孟小痴从来都没有过反应,甚至也没有什么传言,只有在那之后才会有风言风语。 现在就算是说澜陌没事找事,疑心病太重都是能说的出来的。毕竟这一切似乎都是从澜陌开始的,大婚之前君逸从来都没有说不愿意,孟小痴也从来都没有说过澜陌要嫁的是自己喜欢的,更没有从中阻拦过。 她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孟小痴好像看着还挺高兴的,也许那个时候是真的由心的替澜陌高兴吧,只可惜澜陌就当做是毒蛇一般,一个女人爱情冲昏了头脑,是真的很可怕。 可是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她越发觉得澜陌可笑了,现在都是这样的事,却又说着喜欢君逸,究竟哪一个是真的呢? 孟小痴听着丹珠的话,发现那传言竟然还有几分真的,但到底还有些虚假。 “那你又是如何觉得的呢?我就当真是那样的人吗?被人骗了。我真的有那么好骗吗?” 丹珠突然之间就笑了,孟小痴哪里不好骗了,被澜陌骗了那么多年,到了现在又能发觉几分呢? 她几乎是对澜陌寸步不离,不也是在不久之前才发现澜陌的真面目的吗?她也许真的是太蠢了,要不然怎么会在大祸临头之后,才幡然醒悟呢。 “你笑什么?难不成真以为我被骗了?”孟小痴觉得丹珠的笑很怪异,她说的话很可笑吗? “上神,我所知道的也只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又能有几分真呢?我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朝夕相处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坦然相待。您我又不了解,又如何来评价?” 丹珠尚且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都是不切实际的,亲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那些说话的有几个亲眼看到了呢? “你倒是了解的透彻,那你知道我把澜陌给得罪了吗?” 孟小痴这才把话说到澜陌的身上,她要说的本来就和澜陌有关,只不过她不敢太着急。 “得罪?您不是很早就已经得罪她了吗?” 丹珠一时之间有些忘形。她其实心里有着很多话想对人说,可是没人能听她说话。这么多年在天上她连个朋友都没有,最多也只是说说天上的那些流言蜚语而已,真心话竟然是一个都没办法说出口的。 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澜陌的身上,可没想到就是这个下场。如果有选择的机会的话,她绝对不要这样,哪怕在下界当个小妖,也不愿意来天上。 “是啊,早就得罪她了。我没想到她是那么的爱君逸,可是我也是好心而已。我从来都不喜欢君逸,可是她却觉得我喜欢。如今君逸有了别的女人,我终于可以证明我自己了。我也只不过是想让她知道而已,谁知道她凶性大发,杀了我徒弟。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脾气,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就被她生生的践踏了。” 孟小痴说的唉声叹气,她也是真的哀怨,她原本是真的好心,可是澜陌似乎不是那样觉着的。 她想要让澜陌迷途知返,可是澜陌蛮不讲理。她为了曾经的情谊如今已经搭上一个徒弟了,她还能抱有什么希望呢?她已经没有第二个徒弟可以搭上了。 可是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亏得慌,她明明是心存着好心,可是澜陌不识好歹也就算了,当初可不仅是要杀她的徒弟,还想要杀她呢。 这里是什么样天大的仇恨? 她又做错了什么?她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难道不是因为澜陌的偏执吗? 她们明明可以相安无事,可是澜陌却一再的生事,明明一切都已经走上了正轨,为什么要去改变呢?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初婚礼完成了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所有人都会按部就班的活着,她会和初笑成亲,她会带着所有的爱意,在将来她还会发觉初笑对她的爱,这世上最好的事就是两情相悦,她和初笑不就是那样吗? 第四百六十五章 看到了 他们会过完这最幸福的一生,终有一日儿女膝下承欢,他们会一起身归混沌,在一起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们只要心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所有的美好也只是存在想象中而已,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 那些所有美好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甚至是只剩下了残酷。 可是对美好的向往,永远都没办法忘却,但一旦想起来就会心如刀绞。 哪怕就算是到现在释然了,也依旧没办法忘却。 丹珠听着有那么一刻的呆滞,她低估了一个人的善良,却也低估了一个人的恶毒,也许善良的人生来就是善良的,而那恶毒的人,永远都改不掉恶毒。 没想到孟小痴就算是到了那个时候也在为澜陌着想,可是澜陌又在想什么呢?无非依旧还是在为自己着想,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可是那不是君逸的事吗?从一开始孟小痴就没有表态,君逸的喜欢也是澜陌自己猜出来的,谁又承认过呢? 她终究还是跟错了人,连带着自己也成了一个恶人。 “你又何必在乎她的死活,人都是自私的,总是在为自己算计,你就不能为自己一次吗?” “我也想啊,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亲人,爱人,朋友,我以为我曾经什么都有,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真是想来就可笑,而且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我最爱的,现如今却是我那哥哥视如死敌的人,他们之间无论是谁输了,我都没办法接受。” 孟小痴觉得丹珠很上道,说着说着很多事就说出来了,比如说她现在就感觉到了丹珠对澜陌的怨恨,她想的果然没有错。 当两个女人同时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那个身份低下的就会感到卑微,甚至是憎恨。谁人不想要独一无二的爱呢?每个人都想要,尤其是女人。女人是很自私的,见不得自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有心思。 也许在别的时候丹珠可以对澜陌毕恭毕敬,但是在这个上面,没人能忍受得了。 为了一个男人多年相处的情谊都可以不要,澜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丹珠跟了澜陌那么多年,耳濡目染总会学来了一些手段,嫉妒心一定是会有的,甚至是不甘心。 谁愿意生来就低人一等呢,更何况丹珠跟了澜陌这么多年始终都只是一个下人而已,这个时候就尤其是会不甘平凡。 她所要抓住的就是这一点,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孟严早有妻儿,这便是更大的绊脚石。 那天她看得清清楚楚,每个人的每张脸她都看在眼里,她曾经是那么的惊诧,可是后来仔细想了想,也就想明白了。孟严那样的人,一向都是没有底线的,有着要当天帝的野心,怎么就没有征服女人的野心。 这也就刚好给了她机会,她总要放手一搏才不会浪费了这个机会。 丹珠还是很同情孟小痴的,但是转念一想她自己就不值得同情了吗?她难道就比孟小痴好多少吗? 她这辈子已经完了,澜陌不死,孟严不倒,她就永远只能活在桎梏之下。 她现在算什么?就像一个风尘女子一样被男人玩弄,澜陌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她却从来都不是心甘情愿的。 那个男人每一次来都不会放过她,澜陌自然是首当其冲在前面,而她从来都不会被落下。 有那么多次她真的想一死了之,可是她不甘心哪! 她明明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要受这样的糟蹋,难道神仙身上就没有报应吗? 天理何在? 她不能死,她总要看着他们的下场究竟如何。 “上神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想过报仇吗?我曾经记得初笑上神和上神也是很相配的存在,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想来现在已经是儿孙绕膝了。” 她发现眼前的这个,似乎是她的救命稻草。孟小痴就真的一点恨都没有吗?孟小痴如今的一切都是澜陌造成的,又或者说是孟严,总之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动过手,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孟小痴没想到原来别人也是这么想的,儿孙绕膝算算日子也有可能了,可是现在她依旧还是孤身一个人,而且一无所有。 “是啊,我们两情相悦,本应该成为佳话的,可是澜陌终究害了我。” 她突然发现丹珠能和她说这么多话,必定不是没有缘由的,可是原因又是什么呢? 她觉得也该往正题上说了。 “你呢?你跟了澜陌这么多年,可有爱慕之人?如今无论天上地上都是一团乱麻,只怕将来就要隔着生死了,可要好好珍惜呀。无论是谁,又何必管他身份贵贱。” 丹珠本无爱慕之人,可是她一想到自己将来,已经没有将来了,又怎么能不恨呢? “其实,我看到了。你与澜陌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孟小痴缓缓的说出了口。 她那也并不算是偷窥,也只不过是恰巧遇到而已。可是就是因为这样的,恰巧让她掌握了机会。也许是真的上天都看不过去了,才会让她有这样的巧遇。 孟严但凡要是检点一些,她也就绝对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丹珠抬眼看着孟小痴,她是那么的慌乱,那么的害怕,澜陌曾经警告过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可是现在孟小痴已经知道了。 “你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个的。” 她声音都是颤抖的,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孟严不知道,澜陌也不知道,她就更不知道了。 “你不用害怕,我又不会传扬出去。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而已。” 孟小痴承认,她就是那阴险小人。现在的情况她也不得不做那个阴险小人了。 “上神,想要怎么样?” 丹珠不知道孟小痴究竟要做什么,但她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我二哥可是有家世的,有儿有女,你有没有想过跟了他又会有什么好处?他若是承认你的身份,你也只不过是个妾室而已,将来生下的儿女是庶出,注定要被人压着一头。你的命运已经没办法改变了,难道你就要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要面对不公平吗?他如果不承认呢?如果你要是一不小心有了孩子,那就是野种,身份更加低贱。当然这都是在我二嫂愿意接受的情况下,如果她不愿意接受呢。你别忘了我那个二哥在人前可都是一向很爱护妻儿的,是个好男人。你的存在或者是你们的存在对他来说都是威胁。” 孟小痴今日所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孟严只怕早就做好了杀妻灭子的准备,只要有合适的机会牺牲就值得,更何况是这样的女人,天上一抓一大把。 “澜陌可就和你不一样了,她是神,天生的神,天地初开的第一批神,有着最高贵的身份,就连我那生了孩子的二嫂只怕也比不上,将来如果我二哥成了天帝,那天后的位置澜陌可比那多年的夫妻更合适。到时候又还会留着谁,就不一定了。你说你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丹珠在孟小痴面前抖若筛糠,她自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也低人一等呢。 她虽然不知道孟严发妻的性情,但她却知道澜陌是什么样的,到时候又怎么会留着她。 孟小痴看着丹珠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到了点上,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可害怕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孩子,一个虚无缥缈的将来。 “听说了竑烜的事吗?想来如果要是天后的亲生儿子,天帝绝对不会这么生气,不看僧面看佛面,天后到底是有母家的。天帝绝对不会如此的绝情,必然是会为自己的嫡子着想,给一个体面的。” 远的不说,眼前就有着一个最好的例子,丹珠应该是知道的,她在地府都听见了,更何况是天上,就算是再怎么消息闭塞,也能听到。 “你别说了。”丹珠听着孟小痴的每一句话都觉得心如刀割,她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也不愿意为那样的人生下孩子,可是她就真的能够避免万无一失吗?她不能。 她更没办法接受孟严和澜陌越爬越高,她反倒愿意看着两个人跌入深渊里。 “你跟澜陌这么多年,想来不会有我说的那么惨的。虽然我从来都没有和她分享同一个男人,但我不还剩下一条命呢嘛。” 孟小痴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虽然很伤人,但有些人也该得到惩罚了。 “上神究竟想要说什么,不妨明说。你既然已经看到了,那便该知道我已经是孟严上神的人了。” 丹珠现在脑子很乱,她很想抓住眼前的这个救命稻草,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原以为她可以控制孟小痴的思维,没想到孟小痴反倒抢占了先机。 “我已经说了,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也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我总不会让你亏了的。” 孟小痴还做不到仗势欺人,但是她可以成为一个商人。 第四百六十六章 恨意 商人无利不起早,但却为了名声也不能做那太过于丧尽天良的事。 “你能帮我做什么?”丹珠早就已经不是一个糊涂的了,她如果要是再糊涂下去,只怕连命都要搭上了。可是那是她最不愿意的。 “这要看你想做什么了,将来你也听说了,现在的我可不是从前的我了。如果你觉得你听到的那些不可信,那我现在就在这里,你觉得我如何呢?” 孟小痴现在可以向丹珠保证,她能做的事有很多,不再像从前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她发现自己的改变,可真是益处多多。 她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包子,任人拿捏了,只有真正翻身做主了,才会感受到那种自由自在,究竟有多好。 她是真的看不起从前的自己,一个人若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借口,就只是懦弱。 但没人会只被一味的打压,总有一天是会反噬的。 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从前被人当成傻子一样看待,只怕以后没人敢把她当成傻子了。 “我想要让澜陌永远消失,你能做得到吗?你如今难道就真的天下无敌了吗?”丹珠不怕说出自己心里的话,孟小痴不也说了吗? 如果今日的话要是传出去,她也不怕说上一说。 孟小痴还真就做的到,她现在可以让很多人突然之间就消失了,但是这要看丹珠的表现了。 “我当然可以了,你是没看到吗?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多么明显的一件事呀。可见你是一点也没有在乎过我。” 她难免有些生气,她的改变那么大,只要是个人就应该能看出来,怎么丹珠就一点儿都没发觉呢? 丹珠看这孟小痴,她早就看出来了,的确有变化,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孟小痴对于天界来说是耻辱的存在,背叛了神仙,甚至是背叛了自己的亲人。风评一向很不好,只怕现在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至于能力现在的她虽然不知道,但是从前的她却是很清楚的,完全就比不上澜陌,又何谈让澜陌消失呢。 “上神究竟在人间如何?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上神讨厌澜陌上神,刚好我也讨厌。” 现在没有任何人站在她这一边,她无论做什么半点胜算都没有,所以她需要一个同谋,无论是谁,只要管用就好。 孟小痴难道不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吗? 她想这就是孟小痴的目的了,釜底抽薪。 她从前是澜陌身边最重要的人,澜陌身边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她比着任何人都要了解澜陌。 当然,这也只是从前而已。 现在她又究竟了解澜陌几分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从前所有的自信,如今都灰飞烟灭了。 “那就好,这样也就有着共同话题了。” 孟小痴觉得自己绕来绕去的,极其的累。她更喜欢直白一点说话,但是总是没有那个机会。几乎是所有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而只有触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才会有所反应,要不然就会是木头一个。 “上神,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丹珠忽然发现孟小痴当真是一把很好的剑,是可以用来杀人诛心的。她为什么不能利用起来呢?孟小痴不是也要利用她吗? 她的恨是恨,如果变成了孟小痴的恨,那是不是她的仇就都可以报了? 她总是要试一试的,她与其等待着孟严和澜陌越爬越高,倒不如将希望寄予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样一来她总不至于到了最后眼看着仇人过的越来越好,而她被弃如蔽履。 “啊?” 孟小痴从来都不觉得这种事别人会知道,毕竟这种事可是见不得人的。无论是关于澜陌还是关于孟严的,她都不觉得别人会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我知道。” 丹珠很认真的说着,她真的知道很多事。澜陌以为她会永远都乖乖的闭上嘴不说话,可是她怎么能甘心? 所以澜陌和孟严说话有的时候根本就不避着她,想来孟严也觉得她根本就不会反抗。 可是她又不是生来就懦弱,她曾经也是有骨气的,只是她从来都没有遇到不公平的事,可是现在这世上最惨的事都已经发生在她的身上了,她为什么还要隐忍不发? 她绝对不要做那样的人,澜陌所想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澜陌威胁她,她的确是害怕了,可是那样的威胁究竟能威胁她几分呢?她现在做的和被丢进乞丐窝里又有什么区别?同样都是让人恶心的存在,谁也没比谁高贵多少。 难道就因为孟严生来就是神仙,就有着很好的家世吗? 她觉得这很不公平,权势从来都不代表着一切,品行从来都不是能用权势改变的。 肮脏龌龊藏在骨子里,只怕这辈子都没办法改变了。 “你又知道什么?不妨说来听听。我以为我知道的已经很多了,难不成你比我知道的还要多吗?” 孟小痴倒是要听听,丹珠又会知道什么呢?澜陌究竟在背后又背着她做什么事了? 丹珠走到门口,关上了门。她知道澜陌一般时候是不会找她了,她们早就再也做不到像从前那样了。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澜陌神出鬼没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澜陌害你是因为君逸上神,想来你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是她和孟严合谋,他们做了很多坏事。她曾经亲口对我说过,她每一次闭关修炼都是借口,她每一次都在和孟严在一起,细细想来怎么也得几万年了。这期间只怕你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她愿意孤注一掷,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她看到这根救命稻草,也只能孤注一掷一试了。 “澜陌有多恨你,我从来都知道。至于她有多爱君逸上神,我从来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孟小痴没想到丹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还以为说服丹珠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她脑袋里如今正在想着千百个理由,可是没想到,到了现在丹珠反而先开口了。 “我当然知道,也许你不愿意相信,但是这都是事实。一个有妇之夫,有儿有女,却与天上的上神做尽了苟且之事,想必说出去没人会相信吧。可是却让人没办法相信的,却越是事实。” 丹珠这话是笑着说出来的,她也只是觉得可笑而已,那可是神仙啊,高高在上,干净无瑕,但实际上却是藏污纳垢,所有的误会都藏在里面了。 “你相信我说的吗?” 她看着孟小痴,她觉得孟小痴会相信的,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孟小痴应该比着任何人都会相信。 孟小痴沉默了片刻,她果然是不应该低估任何人,小小的一个人物,没想到竟然知道的这么多。早知道她又何必找这个找那个呢?只要找到这一个,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她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有没来由的信任,总是有理由的,要不然谁又会相信谁呢? “因为我想要让你知道。你这么多年都被人算计着,心里难道就没有恨吗?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另外一个是自己多年的好友。真是想想都觉得你可怜。被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吧?可曾有心如刀绞的感受?” 丹珠觉得总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承受苦难,总要分享一下,才合理。 “可惜你说的太迟了,这些我已经知道了。” 孟小痴注定是要让丹珠失望了,这些她早就已经想明白了,已经不需要别人再告诉她了。她那个时候想明白的时候也觉得没办法接受,但是这就是事实,总是要接受的。接受的越早,就越对自己有利。 所以她才会有时间理清这一切,想明白了就要付出行动,如今不就是就在行动的路上吗? 丹珠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这种事孟小痴又是怎么知道的?孟严和澜陌自然是不会轻易泄露出去的,只怕一旦泄露出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无论如何都得捂严实了。 可是现在孟小痴偏偏就是知道了。 “你……” “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其实一点儿也不简单,是我自己一点一点拼凑出来的,东拼西凑的,总是会有答案的。我虽然一点儿也不聪明,但是我不愿意永远都被人蒙蔽。我不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我总不能漫无目的的活着,这些我都很明白,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你。” 孟小痴打断了丹珠的话,丹珠想要问的她很清楚。 “我又能做什么?”丹珠没想到,到最后是这样的。 她竟然成了那个自作聪明的。 “你能做很多事,比如说,凡事都需要证据。你现在敢站到外面去,把你所知道的这些告诉别人吗?反正我是不敢的。我害怕自己反而成为那个众矢之的。因为孟严在外人眼里,实在是太完美了。澜陌也不是一个让人会怀疑的存在。” 第四百六十七章 怕了吗 孟小痴说着停顿了一下,她就算是这样的身份也做不到光明正大的举证这两个人,将这两个人的真面目公之于众。又更何况是别人呢。 首先一点就是惧怕,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没人愿意走,也没人敢走。所以只能看着恶人继续为恶,哪怕是恨的牙痒痒,也只能憋在心里。 她又说道:“毕竟她一直都是在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的,没有人会轻易的怀疑他们,只会觉得你是个疯子。” “你怕了吗?”丹珠自己做不到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她却希望孟小痴能做到。她可以承认自己就是胆小怕事,可是她没办法,就这么一直下去。 也许有一天她会死在前面,又或者会被逼疯,总之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都已经出现在这里了,难道就只是来和你闲聊的吗?” 孟小痴当然是害怕的,可是总有着比害怕更重要的东西。 丹珠当然知道并不是,可是孟小痴究竟要做什么呢? “我想要孟严和澜陌永远消失,你能做到吗?无论以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她答应了孟小痴的话了,如果要是做不到的话,那就当她买了个教训好了。总之总有一天,她是不会放弃的。 “两个人吗?”孟小痴总觉得丹珠身上有着一股怨气,如今终于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了,就是从这里来的。 “对,就是两个人,无论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我也希望你能够做到你所说的。哪怕那个人是你的哥哥,你但凡如果要是清醒一些就绝对不会在乎这个。” 丹珠主意已定,所以她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主意了,哪怕孟小痴就算是改变了主意她也不会改变了。 她绝对不会看着这两个人得到这世上最好的好处的。 “那好,我也不在乎那口说无凭了,只要今日你答应下了,我自然会遵守。” 孟小痴原本是想要谨慎一些的,如果能立个字据最好了,可是现如今她觉得没那个必要了。 “上神今日无论带着什么样的目的来,我都可以给上神一个答复。” 丹珠决心已下,再也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如今的丹珠正合孟小痴的意,甚至还让孟小痴收获的更多了。 她原本也只是抱着一半的希望而已,而且她也只以为丹珠恨的是澜陌,没想到孟严也在其中,那这就更好办了。 “你附耳过来,我交代你一些事,你千万别将自己暴露出去。” 她虽然知道君逸在拖着澜陌,但是她还是害怕隔墙有耳,谨慎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丹珠自然没有任何的怀疑,也就走到了孟小痴的身边,按照孟小痴说的做了。 孟小痴所想的也是有些阴险歹毒的,毕竟是要拆散人家家庭,但是孟严也是活该。 孟严既然以为可以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那如果后宅失火的话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一番交代之后孟小痴便要告辞了,她也知道时间久了也太为难君逸了,君逸也许是真的不喜欢澜陌,但她今日却强人所难,实在是有些过分。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别人是在为难她吗?那大家就都为难好了。 她也不忘了嘱咐丹珠去君逸那边儿,好让君逸知道可以离开了。 她并没有等着君逸出来,反而自己先走了。她现在就算是再见到君逸也无话可说了,她觉得自己也挺绝情的,利用完之后就抛在一边,实在是有些玩弄人的样子。 可是她就是故意的,但初衷却不是这样的,她从来都不觉得君逸欠了她的,所有的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做起来她却分外的绝情。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了,也许她身体里留着孟家的血,天生骨子里就带着薄情寡义。 因为此行顺利,所以她心情大好,甚至是格外的好。这些日子的阴霾一扫而去,她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但她还是直接从天上回到了地府,没有在外面有过多的停留。 她一想到将来计划成功,就想偷笑。她已经能够看得到那样的未来了。 可是这一旦得意忘形,就是会遭报应的,地府来了不速之客。 她回到地府的时候大长老正在待客,她不得不承认大长老是极其的合适招待客人,因为没有脸,哪怕是看到了厌恶的人,也没办法表现出厌恶来。必定是人见人爱的,这样的人当作是门面往外一摆,那必定会少了很多的敌人。 可是大长老日理万机,总是有很多事要做,根本就不可能每天都抛头露面的招待客人,最多是有难缠的,他才会出现。 至于摆不摆的平,那就不一定了,就比如说今天的这一个。 涅斋往那里一坐,就有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当然也是真的生人不近,没人愿意靠近,也没人愿意招惹。 大长老看着手下已经倒了三杯茶了,这人竟然还不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主上,尊上不在,您究竟是有什么事?” 这人来了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反而心里很不安静。他总感觉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去哪儿了?” 涅斋看着那茶杯问道。 他既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又不是来打家劫舍的,也不知道大长老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此的急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回来。” 大长老索性就多回答了个问题,因为他预测到了,下一个问题就是人什么时候回来? 他都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走的,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是一眼没看到人就跑了,他决定以后还是寸步不离的好。这要是在外面出什么事,他可怎么办才好呀? “你可真是失职,外面那么危险,你就不怕出事吗?” 涅斋瞧着大长老这一问三不知的样子,那么就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在骗他,无论怎么样都是失职。 “是是是,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大长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着这个人毕恭毕敬?他是孟小痴的手下,又不是涅斋的手下。虽然曾经投靠过一段日子,但是孟小痴已经带领着他们迷途知返了,现在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可是他虽然这样想着,但依旧没办法出声反驳。 “怎么住到这种地方来了?是没地方可去了吗?” 涅斋一想到孟小痴住在这里就来气,也不知道孟小痴是在故意气他,还是真的没地方可住了,才会住在这里。他情愿相信后者,也不愿意相信前者,毕竟太气人了。 尤其是他一进来瞧见里面是这个样子的,这见不得光的地方,有什么可住的? “这是尊上的决定,我无权过问。”大长老在这件事上已经过问过了,也已经反驳过了,可是依旧还是没办法改变孟小痴的主意,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对外人说,他们上下不一心。 “你们魔难道就喜欢住在这种地方吗?连阳光都看不到一点,难道就不觉得黑吗?” 涅斋是再也喝不进去那茶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茶,孟小痴也真是够能凑合的了。 “我们都听尊上的,尊上想要在哪里,我们也就在哪里。”大长老发现涅斋管得实在是太宽了,孟小痴都没有涅斋管的宽,也不知道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她一意孤行,你难道都不劝着点儿吗?你可真是够失职的了,她想要住到天上去,你是不是也纵容着?” 涅斋发现孟小痴身边竟然也没有一个正形的,这都是些什么人?都听孟小痴的,难道孟小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孟小痴想做的事多了去了,每一件就都能做得成吗? 大长老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一无是处,可是孟小痴从来都没有说过他呀。怎么到了涅斋这里,他就被贬得一文不值呢? 而且现在是孟小痴就算是想要上天,他们也是会跟着的,毕竟这件事正在筹划当中,没什么不可能的。 他觉得涅斋就是管的太多了,可是这个时候涅斋不是应该很忙吗?为什么会有闲心出现在这里? 可是他不愿意问,万一涅斋正有着什么打算在等着他呢,他才不愿意吃那个亏呢。 “主上错了,尊上做事总是有理由的。我们既然尊她为尊上自然对她的话唯命是从。” 他发现就算是处理那些事务,也没有现在应付涅斋麻烦,他要时时刻刻的提防着陷阱,也要时时刻刻的维护着孟小痴的威严,更不能让涅斋有机可乘。 涅斋简直就是越听越生气,这都是些什么人呢?他怎么就不知道还有着这样的劣根性,孟小痴要是翻了天去,这些就是从犯。 “人不见了,你们都不派人去找的吗?” 他就差气的要直拍桌子了。 大长老觉得一点儿也不用着急,孟小痴既然已经跑出去了,那想要找回来难如登天,但他知道迟早是会回来的。而且现在的麻烦是涅斋,不是别人,更不是孟小痴。 第四百六十八章 装醉 “尊上自己知道路,是会回来的。说不定也只是出去玩一会而已,玩够了也就回来了。” 他觉得这就是事实,已经无需置疑了。 孟小痴跑出去能为了什么?也就是为了出去通通风,这地方毕竟不是那么好呆的。 涅斋看着大长老,越看越生气,怎么就说得那么风轻云淡,外面有多危险,大长老难道不知道吗? “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吗?自家主子不见了,你竟然还能在这里坐得住!” “尊上一向都是神出鬼没的,我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不劳您挂心。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 大长老觉得自己也没办法把这人送走了,他以为只要告诉孟小痴不在这里,也就自然而然的离开了,没想到还在这里坐着。想来是要等人回来了,那他就不能奉陪了。 他说着就要走了,跟逃难似的。 他觉得这个人很危险,无论对谁来说都很危险,尤其是孟小痴,能不见就不见。 “回来!我让你走了吗?”涅斋发现这些人都被孟小痴惯的无法无天了,也不知道孟小痴在这里有没有受欺负。 大长老还真就站住了,他自然是不敢违抗涅斋的命令的,孟小痴不在,没人能保他的命,他也就只能自己保命了。 “主上可有什么吩咐?” “我怎么敢吩咐你?到时候只要你别告状就行了。” 一别三日,当真是要刮目相见了。 涅斋瞧着大长老是有些不服他的意思,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从前可从来不敢的。 “主上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敢?”大长老如今直冒冷汗,他也不知道涅斋是抽什么风,也不知道孟小痴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如果要是一直面对着涅斋,只怕迟早性命不保。 “我再问你,这段时间孟小痴都在做什么?” 涅斋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忙,忙到没空搭理孟小痴,对孟小痴这边的消息是一直不清不楚的,直到最近才忽然想起来有个人他是绝对不能忘了的。 可是他竟然不知道人在哪里,该到哪里去找了。要不是他这么多年布下的眼线,他是真怕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人了。 孟小痴可真会找地方躲,竟然躲到地府来了。 他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到的。 大长老就知道涅斋贼心不死,又是在这种时候,又要打孟小痴的主意。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毕竟他是不知道孟小痴如果一再受到打击会发生什么。 “种花浇花,吃喝玩乐。” 他虽然很想编个谎话骗一下涅斋,但是他发现孟小痴做的更适合说出来,因为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都是正常的。总不能说孟小痴这段时间正在积累力量,打算等涅斋和天上打起来之后,趁火打劫吧。而且那是他在做的事,他每天事必躬亲,孟小痴是真的放心,一味的吃喝玩乐。他难免心里有些不平衡,很想和孟小痴换一下,他也想试一下那样的生活会有多么的快乐。 可是他不敢说,他觉得如果说了,孟小痴肯定会把他臭骂一顿。 涅斋紧皱着眉头,好像能夹死只苍蝇。他觉得不无道理,毕竟孟小痴绝非是那种会让自己受苦的,只有让别人受苦的份儿。 “所以你就放纵着她?不知道让她做点正经事吗?” 他又将矛头指向了大长老,他就是看大长老不顺眼。 大长老觉得孟小痴根本就不需要他提醒,孟小痴心里自有自己的打算,他完全连话都插不上。 至于放纵,这话用来形容孟小痴对他比较好。无论是大事小情,孟小痴都推给了他,这不是放纵又是什么呢?简直就是天大的放纵,那么多事都让他做主,他当真是要感谢孟小痴的信任。虽然他在心里总是想问候孟小痴的八辈祖宗,但是他是一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 “主上,尊上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一向执拗的很,我怎么可能劝得了呢?您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他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也实在是没他什么责任。 涅斋发现孟小痴身边的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孟小痴再这样下去,根本就是在自暴自弃。将来可怎么活呀? “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他细细算来,他们之间已经一年多都没有见面了,虽然这短短的时间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可是总会有度日如年的时候。就比如说一旦闲下来就会想起来过去的种种,所以根本就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大长老虽然很想下逐客令,可是这根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他现在情愿孟小痴不回来,这样两个人也就不会见面了,也就不会让涅斋有机可乘。 涅斋这样子一看就是有所图谋,要不然怎么会突然上门,而且还是这种关键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可以再让孟小痴受到伤害的。 “是。” 他扭头就出去了,不是去别的地方,也不是去做别的事,就是要到门口去等着,就算是孟小痴回来了,他也不能让人进来。 可是他才刚走出了阎王殿,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孟小痴正想着该怎么办呢?就看到大长老出来了。这虽然是巧合,但也是必然的。 “你怎么回来了?”大长老惊讶于孟小痴的出现,这着实不是什么好时机。 “他怎么来了?”孟小痴对于涅斋这位不速之客很是不欢迎,时隔一年多了怎么就突然上门了呢? 大长老瞧着孟小痴,他明知道原因,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没事,你在地府里肯定觉得闷了,要不要出去转一圈?” 他不仅这么说了,还推搡着孟小痴,意图让人远离这里。 孟小痴也只不过是想知道涅斋究竟是做什么来了,再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大长老这样的反应又是什么问题呢? “你干什么?他怎么赖在这里不走?你怎么不把他打发走了呢?” 她已经尽量的压低了声音了,就是害怕引起怀疑来,可是大长老好像在有事瞒着她一样。 “走了,真的没事。” 大长老也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不离这个人远远的,还在等着什么? “你赶快把他弄走,他一来准没有好事。” 孟小痴现在很不愿意见涅斋,她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所以不想见任何人,而且涅斋突然出现必定是有所图谋的。 涅斋哪有空手而归的时候?她生怕自己中了什么奸计。毕竟现在情况特殊,稍有不慎就会出差错。 大长老和孟小痴终于有了共同点,大长老发现孟小痴竟然也不愿意这个人出现,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的,万一突然之间反悔了呢? “你先走,我来解决。” 他就算是说了这样的话,也是解决不了的,他也只能让涅斋在这里坐着,他想只要坐烦了也就自己走了,总不至于坐上一两天的。 那可就成了狗皮膏药了。 “你快点儿,我跟你说,你要是解决不了,你就别在这里了。” 孟小痴下了最后通牒,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招惹麻烦。她此番上天上已经看过了,神仙可是卯足了劲儿的。至于这两方究竟谁能打得过谁?没人敢这么早就下定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大长老连连的附和着,他现在只要把孟小痴弄走就行了,至于将来的事慢慢说。 可是事情总是不随人愿,这个时候涅斋突然间就出现了。 “哟,人回来了!” 他绝非是一个聋子,所以该听到的都已经听到了。 大长老没想到涅斋这就出来了,可见涅斋想要做的事,一般人还真就阻拦不了。 孟小痴现在正不想见涅斋呢,她也不知道涅斋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万一要做什么不好的事她该怎么回复呢? 她瞧着涅斋,忽然就有了主意,她迅速的低下了头,一阵干呕。 “呕……” “大长老,我头好晕呀,我要回家!” 这个时候最适合装疯卖傻了,她之前还喝了很多的酒,现在酒气还没散干净呢,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她都有些想偷笑了。 大长老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是什么人哪,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这段时间和孟小痴相处来,已经对孟小痴,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了解了,这种事总是能接上的。 他是绝对不会辜负孟小痴的期望的。 “尊上,你这是又到哪里去喝了这么多的酒?来,我这就扶你回去。” 孟小痴身子一软就要往大长老身边靠去,她别的不行,醉酒装疯还是很行的。毕竟外面正有着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里,现在还没有醒酒呢。那株花整个都瘫倒在了地上,不就是那副样子吗?很好学的。 “头好晕,好想吐。” “先别吐,吐在这里多不好打扫呀。走,来往这边走。”大长老几乎就是将孟小痴拖着的,孟小痴装的是真像,他拖着是真累。 “这是哪儿啊?你是谁呀?” 孟小痴眼睛半睁不睁的,一副迷离的样子,险些将自己都骗过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继续装 涅斋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孟小痴演戏给他看,他又不是个傻子,如此拙劣的演技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可真是够可恶的了。但是他还不着急戳穿,这多有意思呀。 他倒是要看看孟小痴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能装到什么时候? “尊上,这里是地府,我是大长老呀,你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你这究竟是喝了多少酒?下次你可千万别一个人出去了!你就算是出去好歹也告诉我一声呀。可别喝这么多了,万一下一次都找不回来可怎么办?” 大长老敢保证,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甚至已经说过了,可是孟小痴就当做是耳旁风一样。 当真是做到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没有一次是愿意听他话的。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就只能顺其自然,可是孟小痴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他也不知道这世上究竟谁能管管孟小痴。 “喝,多喝点儿。” 孟小痴尽量装得像一个酒鬼一样,脚下的步子也凌乱不已,她发现涅斋竟然还没走,还站在那里看着,她越发觉得有问题了。 “别喝了,你听话一些。” 大长老虽然从来都没有见过孟小痴喝醉了就不清醒,但是他难免有些庆幸,如果孟小痴喝醉了酒当真是像现在这个样子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也只能多叫几个人把人抬回去了。但幸好孟小痴不是这样的。 孟小痴只希望涅斋快点离开,最好立刻,马上消失在眼前,她别说装酒鬼了,就算是真鬼也没有问题,现在是有人脸皮厚,撵都撵不走。 她于是狠狠的掐了大长老一把,难道大长老这个时候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大长老感觉到了疼痛,便去看孟小痴,孟小痴正在给他使眼色,他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在这一点上,他们还是有些心意相通的。 “主上,尊上喝醉了。也就不留你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下次再来。” 大长老说完了这句话就感觉又是一阵痛意,他低头去看孟小痴,只见孟小痴龇牙咧嘴的在掐他。 大长老前面说的那几句话,孟小痴很满意,可是到了后面最后一句,实在是多余。不需要再有下一次了。 大长老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可是他表现不出来,也只能受着了。 涅斋怎么可能会离开?他好不容易腆着脸上门来,是下了多么大的勇气,当时他们已经闹成那个样子了,他怎么可能低三下四的再来找孟小痴。可是他现在就出现在孟小痴眼前了,去哪里说理去? 不是要赶他走吗?他偏不。 他走到了孟小痴的身边,扶住了孟小痴的另一个胳膊,他和大长老一人一边儿,这样一来大长老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他还是很体谅的,毕竟孟小痴又不是一阵风轻轻的,现在的重量还是有一些的。 孟小痴当即就懵了,大长老明明是在下逐客令,涅斋怎么就直往上凑呢? “主上,就不用麻烦您了。”大长老把孟小痴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可是他却发现拽不动。这不在于孟小痴,而在于涅斋。 “怎么会麻烦呢?她这个样子多难受,还是我来比较好。” 涅斋本来就没存着什么好心,他已经明白了大长老对孟小痴的忠心了,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主上,就不劳您大驾了。尊上喝醉了一向都是我来照顾的,所以我已经有经验了。” 大长老是拼了命的拒绝涅斋触碰孟小痴,他既然已经知道涅斋目的不纯了,又怎么可能会纵容? 涅斋倒是从来都不知道,孟小痴酒量差,他只记得就算是他喝醉了,孟小痴都不会醉,孟小痴这段日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呢?他有些好奇。 他是一点也不在乎大长老的感受的,自然也没有在乎孟小痴的感受。 他当场就把孟小痴抱在了怀里,虽然大长老还死死地拽着一个胳膊,可是败局已定,没得反抗了。 “大长老,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前面带路。难不成要让我这么一直抱着她吗?” 涅斋一副胜利的笑容,大长老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失职了。 孟小痴如此的配合,他都没有抓住机会,他太没本事了。 孟小痴没想到涅斋的态度竟然如此的强硬,她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会碰上涅斋,是做什么什么不顺。 她原本想着离着涅斋远点,可如今都已经到了人家怀里了,她还能怎么办?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 她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怪这人脸皮也忒厚了。难道就没看出来是要让他快点离开这里吗? 涅斋绝对是故意的,她敢确定。 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她总不能跳下去跑了,那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她也只能暂时的委屈一下自己了,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哪!再次交锋她竟然如此惨败,怎么着也得让她准备一下吧。 “大长老,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涅斋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大长老不可能没听见。 大长老当然听到了,他终究还是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孟小痴,但他一点儿也不气馁,这也只是第一回合而已,送回房间还是得走人。 于是他便走到前面去引路了。 孟小痴还是住在自己以前住的房间,她是很念旧的,所以房间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变。 “这里就是了,还要多谢主上了,主上早些回去休息吧。” 大长老将人带到了孟小痴的房间,还没进门就先打算撵人了。 可是他却忘了,涅斋一点儿也不好打发,涅斋先走进了房间,然后回头,用脚把房门给关上了。 一步之遥,大长老就被关在门外了。 大长老看着紧闭的房门,没办法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拒之门外了。那个被拒之门外的不应该是涅斋吗?为什么会是他? 他可要好好回想一下,可是怎么想也不应该是他呀。 他一想到孟小痴和涅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觉得浑身冒冷汗,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绝对不可以发生。 他便要开门冲进去了,可是当他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房间里就传来了声音。 “我劝你还是安静一点,要不然,我可就要杀人灭口了。” 这是威胁,不带任何遮掩的威胁,就差明晃晃的说道你进来我就要杀人了。 这事情的轻重缓急,大长老还是分得清楚的。 被杀了,还是被……还是活着比较好。 他难免觉得心痛,他那般的阻止竟然都没有效果,涅斋这得是带着多么可怕的目的而来呀。 涅斋将孟小痴放到了床上,他那话不仅是说给大长老听的,也是在说给孟小痴听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想要告诉孟小痴,别再装了。他知道了,从一开始就知道。 可是孟小痴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装的倒是很像,可是要能装到什么时候呢?他就不信了,一别不过才一年半而已,孟小痴又能有多大的长进? 他坐在床边就那么看着孟小痴,直愣愣的看着。 虽然孟小痴的没心没肺他感受的很深刻,但是他总不能让自己再这样下去了。 孟小痴只觉得大长老不仗义,那无论如何怎么也应该冲进来才对,怎么就能留下她和涅斋呢? 难道就不怕出事吗? 她闭着眼睛,但是却能感受到涅斋的目光,她早知道就不回来这么早了,又或者在发现人来了的时候就离开,也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但是涅斋低估了孟小痴的决心,她只要想不睁眼睛,绝对能够一闭到底。虽然要面对着涅斋的目光,但这是有差别的。 她如今已经是羊入虎口了,万一醒过来涅斋有所图谋,她要不要那么惨?虽然她今天有了很大的惊喜,但是丹珠能不能把事情做成还不一定呢,不能高兴的太早了。 僵持之下,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涅斋依旧还是没有离开。 孟小痴打定了主意,就会一直耗下去,终于涅斋先开口了。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睡下去吗?是不是我不离开,你也就不会醒了?” 他说这话已经很给孟小痴面子了,毕竟他没有直接扒着眼皮,戳穿谎言。 他也愿意陪着孟小痴坚持这样拙劣的谎言,但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孟小痴依旧还是不想说话,她才不管涅斋有没有看穿她在演戏了,反正她就是不愿意说话。 涅斋瞧着孟小痴毫无反应,也并没有怒火中烧,他的脾气早就已经没有那么暴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可以对着孟小痴很耐心的了。 “我又不是来找麻烦的,你至于这样躲着我吗?” 他严重怀疑孟小痴是在怕他找麻烦,毕竟孟小痴曾经带着大长老他们投靠他,现如今他马上就要打仗了,正是用人之际。但是他没那么没品,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让孟小痴带着人去冲锋陷阵呢。 第四百七十章 固执 孟小痴依旧还是不为所动,她已经被骗得很惨过了,所以总要长点记性。涅斋所说的话,她一句也不愿意相信,真话那都是小概率事件,恨不得千分之一,她又怎么还会犯过去的那种错误呢? 涅斋也是知道孟小痴有多固执的,他也许从前不知道,但是现在很清楚了。 他觉得他从前最大的误会就是低估了孟小痴,孟小痴狠起心来,没人能够比得上。 “你还记得咱们已经多久没见了吗?” 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不给面子,他可不想再吵架了。一旦吵起架来,他总是那个输的,他已经不需要再考虑这件事了。 孟小痴还是不说话,就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可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没有睡着。 他们原本可以都识时务一些,互相成全,可是没有一个愿意先放手的。孟小痴是如此,涅斋也是如此。 如果说孟小痴固执,那涅斋又能好多少呢?又何尝不是执着不已。 涅斋唯一一件没有坚持到底的事就是对孟小痴的报复,他不仅中途退缩了,还遭到了反噬,他如今低三下四的来见孟小痴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这要是换成旁人,他才不会来呢,自然是有多远滚多远,就算是死了他都不会在乎。 可这是孟小痴呀,他也只能是一味的纵容着。 “其实说起来也没有多久,不是漫长的一辈子,也不是几十年的光阴。没有从前咱们没见面的时间长,想来你是不会记得的。” 他哪怕是再怎么忙也会记得,他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吧。 几乎是每一天,他都在想着一个人。早晨的时候,想着这个人会吃什么,中午的时候,想着这个人会做什么,晚上的时候,想着这个人什么时候睡觉? 他有的时候总会做着一件事,突然之间就走神儿了。 可是这事无论是至关重要,还是芝麻小事,他竟然都能忽视掉。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直到有人对他说这可能是相思病。 可是什么又是相思病呢?他从来都没有生过这样的病。 “这段时间你又在做什么呢?我听说你过的很好,也是,你离了谁都是一样的。” 他不由得苦笑,他明明明白很多道理,可是他就是做不到。 孟小痴又何曾没有伤害过他呢?他回去已经很认真的想过了,孟小痴一定是伤他最深的那一个。他最讨厌什么孟小痴就做什么。他讨厌孟小痴离开,可是孟小痴从来都不愿意为了他而留下。 他明明已经知错了,可是孟小痴却总是把他当成一个罪人,如果喜欢一个人要是罪的话,他也就认了。 孟小痴听着涅斋絮絮叨叨的,只觉得实在是太烦人了。她还是比较喜欢直截了当说事情的,这样一来,都节省大家的时间,可是涅斋偏不。 但是她忍了,毕竟醒了,涅斋可能说得更多,她情愿少听一点。 涅斋看着孟小痴,他此时此刻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看不到的时候想念,看到的时候就觉得生气。他难免觉得自己太做作了,但只要还能看到,就是好的了。 如果将来再也看不到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自从遇见了孟小痴,就有着太多的惧怕了。他成了一个畏首畏尾的,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孟小痴,你就要一直这样装下去是不是?我可要走了。” 这一别多日,当刮目相看的,也不仅是大长老,还有一个孟小痴,他都已经说那么多话了,这还没有反应。他可不觉得,人是真的睡过去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故意逃避。 “我是瘟神吗?我见你一面怎么了?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见我了?” 他抬起手就打算挥下去了,可是想了想他不能那样做。他一向都是以德服人的,武力解决不是什么好事。 孟小痴已经感觉到挥过来的风了,她也只不过是在强忍着而已,她心里很是惧怕,要知道那一拳挥下来,或者是一巴掌打下来她的那张脸也就看不了了。 这样的下场她可不想要。 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她也不知道涅斋究竟在做什么。 她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她觉得还是命比较重要,所以依旧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绷着了,这一年多以来一向都是自由自在的,虽然有大长老在旁边唠叨着,但是她是有着绝对的权力的,大长老说的再多,她不采用也只是废话而已。 涅斋这个不速之客可真是给她带来了惊吓,她原本好好的日子就这样被打破了。 涅斋原本还以为他们见面,孟小痴会很惊喜。毕竟是他先低了头,孟小痴不就是在等着这个吗? 可是这样的结果他真的是始料未及。 孟小痴难不成又有新欢了? 他瞧着孟小痴全身上上下下虽然不是一尘不染,但是也还算是干净。除了衣服也没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一身的酒气还谈不上是呛人,最多也只能说是喝了酒。 但这酒难道就是一个人喝的吗? 一个人怎么喝?干喝吗? 他有了怀疑,那个和孟小痴一起喝酒的究竟是谁?他迟早是要揪出来的。大长老首先就被他排除在外了,因为身上完全没有酒的味道,那也就说明滴酒未沾。 他见孟小痴竟然如此的固执,他也就无话可说了,有能耐他们这辈子就这样吧,不就是不说话吗?有能耐以后也别见面了。 他都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可是结果就是比着被人拒之门外还要惨,他难免有些失落。 这和他想的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他瞥了孟小痴一眼,站起身来,抬腿就走,他已经给了孟小痴机会,可是孟小痴不要,他还能怎么办? 他打开门就见大长老依旧还站在门外,这个人他严重怀疑表里不一,毕竟上次离开的时候是和孟小痴产生了矛盾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么好了? “主上,可是要离开?” 大长老见到涅斋出现,喜出望外。如今又是这般衣衫整齐,一看就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他也就更放心了。 涅斋又怎么会顺大长老的意呢。 “她是和谁喝的酒?” 他问道。 大长老从来都没见孟小痴和别人喝过酒,向来都是自己坐在那里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没人能管得了。他说过无数遍,也没有半点用。 他摇了摇头。 这虽然是个简单的问题,但是孟小痴给出来的答案却是也很简单的,没有答案。 “怎么可能?她难道自己和自己喝酒吗?” 涅斋再一次见到了上下团结一致是什么样子。孟小痴在里面装睡,大长老在外面忽悠他,这两个人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傻子吗? 大长老点了点头,他在这件事上倒也不想瞒着任何人。 “是她不让你说吗?你告诉我,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涅斋觉得事有蹊跷,不说反而有问题。 大长老也想说出个所以然来,好把这个瘟神送走,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主上,尊上向来都是如此的。她为什么这样,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劝你还是别来找她了。她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他虽然不指望着涅斋能够良心发现,但是他还是要替孟小痴抱一句不平,干嘛总是挑一个软柿子捏呀?神仙有那么多,就得偏偏是孟小痴吗? 涅斋听着大长老的话,不明所以。 他和孟小痴当初吵架,吵得那么凶,似乎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错,大长老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指责他。他冤不冤枉啊! “你都知道些什么?从实招来!” 他关上了门,拽着大长老就到没人的地方去了。 这话不能让孟小痴听到,那就远离孟小痴好了。 大长老只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又知道什么呀?总没有这个当事人知道的多。 所以在接下来涅斋的询问中,他一问三不知。 他曾经已经很仔细的想过了涅斋和孟小痴究竟谁比较厉害?他得出来的结论就是涅斋绝对算计不过孟小痴。 涅斋是明明白白的恨,孟小痴是暗地里报复,论胆识,论能力,涅斋的确是有着自己的优点,可是孟小痴这个后起之秀一点儿也不差,又或者说孟小痴从前一只不过是在隐忍不发而已,如今被人欺负的已经忍无可忍了,所以才爆发了。 至于倒霉的是谁,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还是跟着孟小痴比较好,至少不会出现现在这个场景。 “主上,我是真的不知道。尊上一向都是独来独往的,我也不敢管。” 他正在拼命的解释,他都有些后悔了,他刚才为什么要多嘴多舌的呢? 少说一句难道会死吗? 可能是因为她看不惯吧。 “你们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 涅斋凭借着自己的直觉,觉得孟小痴绝对有事在瞒着他,可是孟小痴又会有什么事呢? 大长老拼命的摇头,就差把脑袋晃下来了。 他是不敢对外泄露半点消息的,要不然孟小痴绝对敢把他的脑袋揪下来。 第四百七十一章 担心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涅斋越发觉得这里面有事了,说起来孟小痴怎么也该想着报仇吧?可是一直都没有动静,就好像是这件事不会再发生一样。 可是孟小痴就真的会是那种宽容大度的吗? 他从来都不觉得孟小痴心胸宽广,要是论起小肚鸡肠来绝对会有孟小痴一个。 可是据大长老的说法孟小痴只顾着吃喝玩乐了,没有做正经事,这就与之相悖了。 现如今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大长老说谎了。 “说吧,我已经知道了,你就算是不说也得说了。” 他有些后悔这段时间疏忽了孟小痴,他现如今只觉得后怕,如果孟小痴做出什么蠢事来他却不知道,下场如何也就没人会知道了。 大长老如今直冒冷汗,他说什么呀他,他打死也不能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主上,你就别为难我了,尊上的事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你只需跟我说她要做什么就行了,我又不会伤害她,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涅斋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孟小痴现如今有什么呢?无论做什么,总是要有一个后盾的。他愿意跟在孟小痴身后,可是现在孟小痴,什么都不愿意跟他说,他也只能在背后担心了。 大长老是不会说的,他向来头脑清醒,知道这事无论是为了谁好,他都不会说的。 孟小痴也不需要什么帮助,他最清楚孟小痴现在的实力了,一般人根本就没办法撼动。涅斋还是顾好自己比较好。 “主上,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尊上呢,她自己肯定知道自己的事。我身为属下,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有事也不会跟我说的,肯定是跟自己信任的人说。” 这麻烦是他自己招惹上的,他总是得解决了。 而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让涅斋去问孟小痴,孟小痴就是他的挡箭牌。 涅斋发现他竟然对孟小痴来说成为了一个外人,就连孟小痴身边的下属也不给面子,孟小痴究竟是怎么看待他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消失?至于孟小痴那边儿我自然会跟她交代的,想来她也不会说什么。” 他现在也只能做到威逼利诱了,可是他也不知道这一招究竟管不管用,能在孟小痴的手下,想来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孟小痴必定是许诺过什么的。 大长老有那么一刻还是害怕的,他知道涅斋是什么样的人,基本上就能说到做到,而那个唯一例外的就是孟小痴。 可是他还是不能妥协。 “主上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涅斋当真是把所有的好脾气都消耗光了,孟小痴不搭理他也就算了,如今想要得到点消息都这么难,他难道是今日不宜出门吗? “那你就早点消失吧!” 他说着就打算让大长老永远消失,实在是太碍眼了。 “你干嘛非得为难他?他是得罪你了吗?” 孟小痴很是庆幸自己没有一走了之,而是跟过来了,要不然只怕大长老就真的要命丧当场了。 说起来大长老可真是够无辜的了。 “怎么酒醒了?你不是不跟我说话吗?” 涅斋虽然没有算到孟小痴会来,但如今孟小痴来了,他难免有些意外。 他也是知道,不是为了他而来的。 “把他放了。”孟小痴想要逃避,可是如今逃是逃不了了。涅斋要是把大长老杀了的话她也就无人可用了。 附庸的也许有很多,可是真正忠心的,又能有几个呢? “凭什么你说放就放?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涅斋如今正在气头上,他是在等着孟小痴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他,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冷冰冰的。 “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故意找麻烦的是吗?” 孟小痴又何尝是好脾气,和颜悦色的说话呢。她早就已经不再愿意受制于人了,涅斋又算得了什么? “你在算计什么?你敢说你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做吗?” 涅斋料定了孟小痴必定有所图谋,至于具体的计划,他一无所知。 “关你什么事?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你自己的事难道还不够忙吗?” 孟小痴现如今有能力,有手段,可以报仇,就不需要任何人掺和了。多一个人也就意味着要多分一杯羹,她凭什么要让别人分享她的胜利成果? 这本就是一个不公平的世界,她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变得公平,但是她只要让自己公平就好了。 “孟小痴!”涅斋发现孟小痴就像是刺猬一样,他问一句,就扎他一下。是一点也不带对他有多仁慈的,他就真的有那么讨厌吗? “干嘛?你赶快把他放了,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孟小痴是绝对不会示弱的,她现在又不是打不过,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你从来都不对我客气了。” 涅斋从来都不觉得孟小痴的话,只是表面意思,稍有不慎就会变成真的,他又不是没试过。孟小痴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他也就只好把人放了。 他是欢欢喜喜的来,然后受了一肚子的气。 “你别以为是我打不过你,我是不会跟你计较的。” 他虽然放了人,但也不能被人小瞧了去。 孟小痴还不愿意和涅斋计较呢,明明是涅斋先找事儿的,她到哪里去说理去? “大长老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她生怕涅斋在背后下黑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没事。”大长老除了受到惊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还没有真的动起手来,看样子也只不过是在吓唬他而已。 “没事儿就好,你去做你的事吧。” 孟小痴觉得大长老留下来也没有用了,倒不如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大长老虽然也会担心孟小痴,但是他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他就算是留下来,也保护不了孟小痴,最多当个垫背的。 “尊上,那你可要小心呀。” 孟小痴当然知道了,但是她有底气。 她对着长老点了点头,说道:“我没事。” 大长老也就离开了,只留下了涅斋和孟小痴。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孟小痴问着涅斋。 “这话不是我应该问你吗?你想要怎么样?”涅斋觉得这话更应该还给孟小痴,毕竟孟小痴的行为疑点重重。 “那是我的事,你不需要管。” 孟小痴向来都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涅斋突然来找她,绝对不可能只是要问她要做什么,她做什么?和涅斋有关系吗? “对我说有那么难吗?还是有什么事必须要瞒着我?” 涅斋不在乎孟小痴会打他的主意,只在乎孟小痴做这件事会不会有危险。孟小痴的行为他根本就是连猜都猜不到的,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涅斋,你别多管闲事了行吗?之前你自己说过什么话难道忘了吗?如果你忘了,我可忘不了。你今天究竟为什么来找我?” 孟小痴根本就不想说那么多的废话,她只想快点解决了涅斋,把这位瘟神送走。 涅斋怎么可能忘得了,只不过他担心孟小痴,他但凡要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人间危险重重,孟小痴又一定不会是一个安稳的,他生怕孟小痴出事,可孟小痴居然就这么对待他。 “没事。” 以他对孟小痴的了解,孟小痴不想说的事就绝对不会说出口,他再怎么逼问也无济于事。 可是他不甘心,他来都已经来了,怎么就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呢。 “那你可以离开了。” 孟小痴说完这话转头就走,既然没有事,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那还浪费什么时间! 涅斋对孟小痴的决绝很是了解,可是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本来就无话可说,该说的早就已经说过了,可是他们还是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有缘无份。 他就算再怎么努力挽回,如今已经回不去了。 早就已经回不去了,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而已。 他试过很多次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所以他才来了,可是就算是来了,也只是将事情越弄越糟而已。 他看着孟小痴离开,但是他却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孟小痴也不能,所以他必须帮孟小痴准备一条后路,但是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孟小痴要做什么。 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要知道孟小痴的计划。 他虽然不愿意离开,但是还是走出了地府,可是他总觉得地府门前少了点什么。 定睛一瞧才发现什么都没少,那株花如今正趴在地上,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他难免有些好奇,走过去看。 可是还没走到跟前就发现酒气扑鼻,这味道十分的熟悉,他刚才还在某人身上闻到过。 他越走越近,那味道也越来越浓。 他的脸也阴沉了下来,越来越黑了。 他这也算是歪打正着终于知道了孟小痴究竟是和谁喝的酒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传闻 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竟然都没有发现,可真是眼神不好了。 他就说孟小痴没干好事儿,可是这株花又不能跑,又不能走,究竟能做什么呢? 想到这一点,他突然之间就释然了,这如果真的是般若和薛白的化身他倒也安心一些,总不至于让孟小痴连个盼头都没有。 孟小痴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涅斋离开的,她虽然先走了,但是她依旧还是不放心。涅斋要是再随便抓一个人的话,她总得出来把人家的命保住,这毕竟和她有关。 可是当她看着涅斋离开了之后也就放心了。她至今都没有弄明白涅斋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所以她从现在开始就要提防。 她以为他们之间两不相欠,涅斋也就不会再来找她麻烦了,可是没想到她是低估了涅斋,涅斋竟然上门来了。如今还好像发觉了她有所动作,这就更不行了。 她可得抓紧行动了,要不然中途出事也是有可能的,她好不容易制定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可能就这么被破坏掉呢? 说来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只要有人努力发生的就快,孟小痴是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反悔了,所以这事儿做起来就更快了。 最近天上发生了一件事儿,比着打架还要热闹的事儿。 先是竑烜的尸体突然出现在了天上,后来就是孟严上神后宅失火,说是夫人房里藏了个男人。 说起来这件事本来是可以关起门来当一件小事的,可是天帝害怕孟严一家住在人间不安全,所以便出于好心让这一家子人住到了天上。当时事发的时候,那可是有很多人都在看着的。 就算是想藏着掖着,也挡不住流言蜚语快速蔓延,那当真是一时之间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来传去,然后整个天上就传开了。 孟小痴听着这件事也是惊呆了,她虽然缺德,但是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她怎么也不会让人往女人身上按,她要算计的可是孟严,而不是她那位可怜的二嫂。 那女人已经够可怜的了,被自己的丈夫欺骗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她是不会那么丧心病狂的,最多也只不过是让这人成为寡妇而已。毁人名节,坏人清白足以千刀万剐了。 她难免生了怜悯之心,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许曾经她那位二嫂是和孟严站在同一阵营,可是现在却不一定了。 她忽然间就生出了一个很不好的想法,因为她知道孟严的为人,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 这事儿会不会是孟严自己做的?虽然那是糟糠之妻,但如今有了更好的人选,换一个妻子本就没什么的,更何况是犯了这样的错的。 如今只怕人人唾弃,所有人都对孟严生了怜悯之心。 她只觉得感到一股悲凉之意,多年的夫妻情分终究什么都不是。可是还有孩子呀,身为母亲的出了这样的事,那孩子又该以怎样的面目活下去呢? 只怕从小都要被戳着脊梁骨长大。 她只觉得这人实在是太狠了,什么人都不放过。当真是六亲不认,是不是木头做的呀? “大长老,我要去看看,你先别对这种事这么认真了,赶快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听着一个大男人喋喋不休的在说着那些流言蜚语就觉得大长老是在不务正业。 虽然她的消息来源一向都是来自于大长老的口述,但是她是明明可以亲自去打听的。她现如今知道的,只怕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大长老也只不过觉得这事儿和孟小痴有关而已,要不然他才不会说呢。涅斋的事还没有一个说法,他反而更操心。 “你又要出去呀?去哪里?” “天上,听你说,我还不如亲自去看看。”孟小痴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就没打算瞒着。 至于偷偷溜走的时候,连说都不用说了。只怕大长老就算是发现也已经晚了。 “危险,要不然我再去给你弄两坛酒?”大长老忽然间发现孟小痴还是乖乖的呆在这里比较好,外面都是很危险的。 他情愿孟小痴多喝两坛酒,如果这是必须的,他愿意纵容着。 “大长老,你这态度有问题。前段时间你还劝我不要喝,怎么这就改口了?”孟小痴做出的决定,谁能拦得住呢? 她是必须要去看看了,要是再晚一些黄花菜都凉了。 “我觉得适量还是可以的,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大长老唯一的目的就是拦着孟小痴出去,他毕竟是很不放心的,而且他又不能跟着,这要是能跟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哦,原来说到底你就是不想让我出去呀。你打错主意了,今天我必须出去,要不然我就偷偷跑出去,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吗?” 孟小痴知道了大长老的想法,但是她不生气。可是她也不想留在这里当一个吉祥物,她还有事要去做,很重要的事。 “尊上,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我呀,干嘛要自己亲力亲为呢?” 大长老已经习惯了承担下所有事,他也必须那么做。现在孟小痴是他们的主心骨,所有的计划都在孟小痴的脑袋里,他怎么舍得去冒险呢? “大长老,你只需要做好我交代的事就可以了,你也就别再浪费口舌了,我每次出去你都这么说,你就不累吗?” 孟小痴有的时候可以接受大长老的关心,可是有的时候她真的没办法接受,一句话说一次很好听,但是说无数次就会很腻,她已经经历过了。 “唉!”大长老叹了口气。他虽然没有儿女,可是他觉得自己每天操心的样子像极了害怕自家孩子在外面受欺负,他只觉得自己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孟小痴根本就听不进去他说的话好像一个叛逆的孩子,明明不想让她去做什么,她偏要去做。 “你唉声叹气的做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别这么丧气行不行?你要是每次出门都这样,我还真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呢。” 孟小痴对此很有意见。 她虽然每次出门不一定都是不安全的,但是没有一次是真正安全的,因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你去吧,去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大长老多希望孟小痴能够理解他的心意,哪怕不是帮他处理事务,就乖乖的呆在那里也好呀。 他虽然知道孟小痴在大事上的作用,但是在小事上也不能总指望他一个人呀。 他交给别人又不放心,所以也就只好委屈自己了。 孟小痴瞧着大长老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这样难道真的恢复不了了吗?我不是已经解了你的封印了吗?” 她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她已经找到了办法解开封印。 虽然这只是侥幸事件,但是成功了。 她到了现在都不觉得是因为魔的幸运才会安然无恙的解开封印,而且神仙也没有追究。 其实这本应该是一件天大的事,但是魔已经被压抑得太久了,只怕神仙都有些遗忘了。最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涅斋,说起来涅斋当真是当得起魔的恩人了。 现如今所有神仙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涅斋身上,哪里还会管别的?更不会管她在做什么,只怕直接就忽视掉了,因为在神仙的眼里她只怕依旧还是那么的不靠谱,甚至是一事无成。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孟小痴,只要闲着没事儿,就能当成包子捏两下。可是有些人低估了她,所以才造就了现在的她。 她的势力正在黑暗里静悄悄的生长,总有一天是会长成参天大树的。哪怕曾经连一棵草都不是,但她用尽了心血在培养,总不会一无所成的。 大长老听到孟小痴这话,只是一愣,便说道:“我已经忘了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所以可能再也恢复不了了。” 遗忘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呀,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恢复成过去的样子,可是他却忘了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了。 因为忘了,所以就回不到过去了。 当附魔山的所有魔都恢复了之后,只有他依旧还是现在这副样子。他在那一刻是多么的失望,甚至是绝望,可是一想到已经有了自由,还会有着一个更加美好的将来,也就释怀了。 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子吗? “哦。” 孟小痴的失落不言而喻,她不是蓝玉,可是她却给魔带去了希望,失望也就随之而来了。 她已经说过很多的谎言了,有些谎言已经圆不上了,她回想起来自己终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一样的自私自利,一样的不择手段。 她又何尝没有伤害过别人呢?也曾经伤害过,无论是以什么样的目的,我们是那些无辜的还是不无辜的,她通通都没有放过。 她想没人能够了解她,也只有她自己了解了。 她的骨子里和所有的孟家人都一样,这一点她根本就无言争辩。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二嫂谨婳 孟小痴寻着那些传言来到了天上,她又何止是来看笑话的,她是要来见缝插针的。既然已经给了她机会,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她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不择手段,不放弃任何机会了,她一点儿也不后悔这样的改变。 现如今局势的紧张已经不是能用言语就形容得了的了,涅斋那边她虽然不知道,但是天上的神仙她却很清楚,一触即发,如今就差一个矛头,一个理由了。 神仙既想着以理服人,又想着出奇制胜,贪心的很,所以才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如果当时就开始反击现在说不定架都已经打完了,可是一拖再拖,也就拖到了今天。 孟小痴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孟严就越不会消停了,孟严想要威望,想要权力,更加贪心。恨不得想要世上所有最好的一切,可是没人容得下,她更不可能放任。 她能够想到孟严的妻子是被孟严陷害的,也不无道理,因为这很符合孟严的手段。 这样一来,孟严不仅博得了同情,就连正妻的位置也空了出来,将来坐上了天帝的位置,再娶一位身份高贵的女子,就更能稳固他的位置了。他想要获得支持也必须要走联姻这一条路,毕竟一个贪心的人只会想要的更多,至于付出,根本就不可能。 “你听说了吗?那孟严上神的前夫人是日夜哭个不停,就好像那怨鬼一般,那看守的小神都受不了了。” “你也知道呀,我也是这么听说的。也不知道在哭什么?快活的时候难道就没想到会有今天吗?” “可真是为孟严上神不值,孟严上神可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了,就这么一个夫人,连妾室都没有一个,怎么就有人还不知足呢?” “是啊,是啊。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这样被捉奸在床了孟严上神都没想着要了她的性命,可见重情重义。你说那孩子是不是也不是亲生的呀?” “还真就有可能,都藏男人了,生个孩子算什么?孟严上神可真是够惨的了,原本一双儿女让人羡慕,如今只怕没一个是亲生的。” “你知道孟严上神去看过吗?” “当然去看过了,天天去劝,可是听说没有用。见过执迷不悟的,还没见过这样执迷不悟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做那苟且之事。所以才说她不知道在哭什么呢。” …… 孟小痴伸着耳朵听着这些小仙娥在那里说三道四,这只要有能说话的生物就能生出是非来,尤其是女人,这女人之间最是能东拉西扯,就算是有的都能说成没的,但其中不乏有一些是真的。 “那这件事究竟如何了呢?” 她难免想知道更多,她也就只好向这几个小仙娥打听了。 她一说话这几个仙娥便齐齐回头。 其中有一个说道:“孟严上神在拼了命的挽回,可是收效甚微。天帝都想要杀人了,却被孟严上神拦下了。可真是够痴情的了。” 孟小痴是像在看傻子一样,看着这几个小仙娥,她虽然可以理解她们年少无知,但是她身为那个知道的,难免想要对所有人普及一下,孟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她却不可以那样,一招走错,满盘皆输的事,她又不是没见过。 她好不容易攒的局,怎么可能让自己输了呢。 “是吗?那现在究竟是怎么样呢?” 她还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而不是模棱两可的。 “还能怎么样?关起来呗。这可是家丑,不可外扬。” 另一个小仙娥,神神秘秘的说道。 其实这话完全就是废话,如今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哪还有扬不扬的了,有人想要让这件事人尽皆知,没人能拦得住。 “关在哪里了?”孟小痴又问道。 她总是要去看一看的,她想让要确认一下这件事的真假。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明颜宫,你问这个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孟小痴的问题还是引起了怀疑,毕竟只要在天上的,多了解这件事,哪里还需要问别人。 “如今众说纷纭,我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哪里了。也不知道这位姐姐说的对不对。” 孟小痴毕竟还是在天上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对于这些小仙娥的心思最是了解了,都是些争强斗狠的,表面看着这个好那个好的,可是背地里恨不得问候人家祖宗八代。 神仙也免不了俗套,更免不了那些纷争,往好了说,说起来,这只不过是一个更好一点儿的人间而已。 “你就听我的,不用听旁人的。她们胡说八道的,她们哪里会有我知道的多?就是在明颜宫,我可是亲眼瞧着被压进去了。” 那仙娥是受不了别人质疑的,她明明知道自己说的最对了,别人说的也只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 “是,我就只听这位姐姐的。”孟小痴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自然什么话都敢说了。 她说不定大着这小仙娥多少万年的年纪呢,现如今她们一个敢叫姐姐,另一个敢答应,也是有些默契了。 “你们说将来那孩子可怎么办?孟严上神总不能就这么认下了吧,那也太冤了。”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发生了一件事,能从中挑出无数个问题来,这就是女人的厉害之处。 孟小痴瞧着这几个小仙娥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也就趁机开溜了。 她想她们说的那么投入,她就算是突然出现都没有人发现,那突然之间消失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明颜宫是个空了很久的宫殿,天上的宫殿空着的是很少的,这里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地理位置不好,这宫殿也小,所以也就没人愿意来这里。 一直一直没有人来,也就空下了,也可以说是荒废了,因为连打扫的人都懒得来。 孟小痴来到这里,发现门前还真就站着两个看门的,想来还是有些重视的,要不然就会和澜陌一样圈地自封了。 好在这两个是好打发的,她化为一阵飞烟,也就飘了进去。 里面还算是好,没有她在昆仑的住所住不得人,这里好歹还算是干净的。 她虽然为这位二嫂感到可惜,可是自己识人不明,能怪谁呢?几万年的时间都没有看清枕边人是什么样的,这得是多么傻的一个人呀。 她也不知道人已经怎么样了,毕竟姓孟的一向都是心狠手辣,这人究竟能不能留下都是未知数,但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过去,终于在最后一个狭小的房间找到了人。 这人衣衫干净,发髻整齐,没有半点落魄的样子,反倒像是过来坐一会儿而已,坐过了也就离开了,可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一个人的富贵是可以靠后天积累的,但气质永远都不会,那是与生俱来的。这位就有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骨子里都透着温柔。 孟小痴记得这位二嫂,孟严也算是早早的就成亲了,她很清楚的记得孟德才没成亲多久,孟严就紧接着跟上了。这说来又是父母偏心的缘故,孟德娶的是某位上神的女儿,身份贵重,家族兴旺,而孟严娶的也只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神仙,成亲的时候也只不过才刚当神仙没多久,根基尚浅,也算是天大的福分了。 这两桩婚事都是孟康和涂皖做主促成的,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其中的含义,孟严心有不忿也是应该的。可是却依旧忍受了十几万年,直到如今才出了这样的事。 这两人之间究竟有着什么外人无从知晓,外人只看到的是从前夫妻琴瑟和鸣,如今妻子不守妇道。 “我记得你,没想到你也来看我的笑话了。”谨婳冷冷一笑,孟小痴她也是见过很多次的,只不过是最近几年见的少了而已。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来看她了。 可真是意料之外。 “二嫂。”孟小痴觉得她的这位二嫂可真是够命苦的了,说来说去,追根究底还是孟康和涂皖把人给害了。 如果当年两个人没有擅自做主这桩婚事,又或许能够公平一些,那么今日的很多事就都不会发生。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就没办法改变了。 “二嫂?”谨婳嘴里嘟囔着,忽然冷冷一笑。 “我听闻你离经叛道,入了魔道,怎的对着天上的事也一无所知了?” 她只觉得这是嘲讽,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有所耳闻,但我相信事出有因。”孟小痴与其相信孟严,更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 毕竟孟严的可信度实在是低的可怜,她完全没办法相信。 “虽然你不是第一个问我原因的,但是我却怀疑你意图不轨,现在没人愿意搭理我,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谨婳警惕性很强,她可从来都不觉得孟小痴会是一个好人。 孟小痴看着这样的二嫂难免有些怀疑,这分明就是一个有主意的,应该没那么容易被陷害吧。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那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呢? 第四百七十四章 真的 “我只是觉得二嫂不是那样的人,不知道这中间可是有什么差错?我眼中的二嫂一向都是温柔识礼,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会变成这样呢?” 她觉得眼见未必为实,耳听也未必为虚,但是总要听一听看一看。 就如眼前这样和听到的不一样,和想到的也不一样。 “温柔识礼?哈哈哈……” 谨婳一阵的痴笑,她自己都觉得可笑。温柔就可以让人喜欢吗?识礼又有什么用?不一样还是不被人在乎嘛! 她这辈子就是太过于温柔识礼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呀? 她拼了命的做好妻子,一个母亲,可是在别人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她所爱的那就不爱她,她就算是到了如今在别人眼里也只不过是和从前一样而已,她没有任何的改变。 “二嫂可是觉得委屈?” 孟小痴觉得这个女人根本就不需要同情,不是因为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这个女人必定很坚强,要不然怎么没有变成像外面所说的那样的呢? 哭,她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这个人像是哭过的样子,可见也只不过是在以讹传讹而已。 “你错了,我一点儿也不委屈,你也不必觉得我可怜,我没什么可怜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自作自受而已。” 谨婳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她在这里就是她的下场,她不想活了,活着那么累,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从前究竟是怎么过来的,那么多年,她竟然依旧还活着。 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可是她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条路,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配不上那个自己所嫁的,所以她拼了命的想要配得上。但哪里就那么容易了,她也许从前温柔,但是岁月已经将她的温柔消耗殆尽了。 温柔,善解人意,远比不上一个身份。 孟小痴也不知道她这二嫂是不是疯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觉得自己有了天大的委屈吗?但眼前的这个一点也不像,自己也不替自己分辨一句。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吗?我听他们说你藏了男人。” “是,我就是藏了男人。你听说的没错。”谨婳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孟小痴,那些都是真的。她就那么做了。 孟小痴越发的奇怪了,这实在是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哪有就这么痛快的认了的,这可不是什么能见得了人的事。 “为什么?” “原因有很多,就比如说我孤单寂寞,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谨婳对那个人也是这么说的,她没什么可争辩的,那就是事实。 她甚至可以告诉所有人,她不在乎更多的人知道。 孟小痴很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二嫂,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这还是从前的那个人吗? 她怎么记得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她记得每次见面这个二嫂都安安静静的站在孟严身边,眼角眉梢总会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想这样的女孩子是真的很适合当妻子,不仅赏心悦目还让人看着舒服。 如果不论家世夫妻两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也当真是一对璧人,可神仙也免不了俗套。 要论家世,要论品行,要论样貌,这几样缺一不可。 她不知道当初父母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偏心是真的偏心,无论在谁身上都是。 她从前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别人身上是否也存在这种情况,可是最近一想到,发现那个得到最多好处的就是孟德。从小到大都是。 孟德最早出生,是他们的大哥。她没办法否认在一些小事上孟德还是很爱护弟妹的,但是真正到了大事上却很舍得,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似乎从小到大孟德都被寄予厚望,是他们比不了的。 在他们兄妹几个里孟德算是最不起眼的存在了,虽然是兄长,但是看起来很老实,可以承担大局。 二哥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是人人称赞的存在,男人视为榜样,女人视为嫁人的标准,很完美的存在。 三哥有些顽劣,是到处广结朋友,什么样的人都敢结交,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而她生来的祸头子,表面看起来,父母疼爱不已,可是却毫无自由。 也许没人能够体会的了她的感受。 她小的时候看着哥哥们到处去玩,可就是没有她的份,她又何尝没有抗议过呢,可是到最后也只不过是抗议无效而已。甚至还会说她不懂事,可是还要她怎么懂事呢? 她陪在父母身边,离开的机会少之又少,恨不得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她是那么的羡慕,那么的向往外面的世界,可是父母在一天她就走不出昆仑。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说起来只孟德默默的享受了父母带来的所有好处。 年少时到处历练,增长见识,成家时父母安排了一个不仅家世好,容貌好,性情好的女子,还将天帝之位传了下去。 没有亲兄弟之间争的你死我活,只有一句话,也许他们四个人的命运,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好了。孟康和涂皖明明是这世上的第一批神,可是却也不是完美无缺的,从他们开始就带来了不公,那将来又有着什么公平可言呢? 也许孟严今日的野心,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生于同一个人家连争一下都没有,凭什么就定下了? 难道是他不配吗? 就因为他出生的晚了吗? 孟小痴觉得自己如果要是一个男人的话,站在孟严的位置也会觉得不公平。 不甘心的种子早就已经埋下了,越来越多的失望浇灌着,怎么可能不会长成参天大树? 可是这关她什么事?为什么每一次都要牺牲她呢? 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孩,就因为她是最小的那一个吗?她不服,也更不甘心。 她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错,凭什么? “真的就只是因为这样吗?我二哥他就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她虽然不知道这夫妻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是她依旧还是觉得孟严不是一个好人,只怕除了自己谁都不会珍惜的。 “他能有什么错?不全都是我的错吗?是我高攀了他。”谨婳从来都知道是她高攀了孟严,她也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嫁给孟严是什么好事。但是当初天帝做主她根本就没得反抗。 “我也只不过是个小仙而已,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高攀他。我就真的愿意嫁给他吗?纵然外面传的再好,可是我也不愿意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可是我能反抗吗?我也只不过是蝼蚁一般,我不是天生的神仙,所以就低人一等。就连现在我也依旧是,我这辈子都比不上你们。我自然也配不上他。” 她冷笑着说出这番话,她从来也只是希望自己能过得安稳一些,但这些年她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她生怕惹孟严不高兴。在外人眼里她有了尊贵的身份,是孟严上神的夫人,麻雀变成了凤凰。可是她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没人会过问。 孟小痴原以为这夫妻二人是真的琴瑟和鸣,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没想到背后竟然是她这二嫂的自卑。 她虽然生来就是神仙,没有体会过那种位居人下的感受,但是她却很同情。孟严是注定没有心的,不可能会爱人,可是这两个人明明已经有了孩子。 那这又算是什么呢? 她不理解凑合该怎么过下去? “你不爱他,所以你就有了别人。这是真的吗?” 她还是没办法相信,这人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给孟严戴绿帽子,这要是真的,孟严难道不会杀人吗?还留着这人做什么?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孟严。当时有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怎么可能会是假的。要不然你就去问这天上的每一个神仙,他们都知道。” 谨婳虽然不知道孟小痴是来做什么的,但是她也不在乎。 无论带着什么样的目的,想要做什么,她通通都不在乎,那又不关她的事。 孟小痴心里忽然之间就五味杂陈,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还以为是孟严做的,不曾想竟然是她这位二嫂想不开,真的做了那样的事。 “那孩子们呢?你做出了这样的事,你让他们将来怎么办?他们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必将要承受流言蜚语,他们还小,他们是无辜的。你就真的忍心吗?” 她忽然想到了孟严的孩子,也许有的孩子生来就带着罪恶,但是这从来都不是他们自己的,而是父母给的,谨婳既然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那有没有想过孩子该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到底是不是孟严亲生的? 她看到谨婳的表情明显变了一变,她知道谨婳还是有所动容的。 可是谨婳却说道:“他们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因为他们是我的儿女。他们挡了他们父亲的路,怎么可能还会留下。” 孟小痴听着这话只觉得话里有话,如果这里面没有事的话,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第四百七十五章 算计 “是不是二哥对你说了什么?又或者是做了什么?” 她还是有点没办法相信谨婳会突然之间就做出这种事来,说起来这事发生的时间未免太过于蹊跷了。为什么到了天上,突然之间就事发了? 从前这一家人住在人间不是应该更容易被发现吗?孟严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是不要面子,那一个男人的尊严呢? 孟家人一向都是很看重面子的。就如同孟德对竑烜恨的咬牙切齿,那本不是什么天大的错事,可就是因为颜面孟德可以不顾骨肉亲情。 孟严又能如何呢?一家子出来的,根是相同的。 这事有着太多的疑点,可谨婳如今这么说,又是为了什么?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打探消息吗?又或者是来看笑话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谨婳目光一凛,眼睛便转向了别的地方,不去看孟小痴。 她说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说了。 孟小痴只觉得有些气愤,如此的不配合,她该怎么办? 孩子都没办法让这个人动摇,难道就真的心如顽石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很多事。你想要听听吗?” 她只能把真相告诉谨婳了,这人纵然是没有将来了,也不能做一个糊涂的。 “我不想听,你走吧。”谨婳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也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已经知道很多了,不需要再知道了。 孟小痴却不愿意就此离开,她只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如果一辈子都活在欺骗里,那岂不是更可怜了。 “孟严有了别的女人,而且他还想当天帝,你知道吗?那个每天与你同床共枕的枕边人从来都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的。他有着抱负,甚至有着更大的野心。他不甘于眼前的身份,他还想要更多。你,还有你的儿女,总有一天是会要牺牲的。他真的爱你吗?爱你的孩子们吗?你如今做了这样的事,反而让他有了理由。你难道就心甘情愿的付出吗?” 她说的简单明白,道理通俗易懂。这是一件她想要人尽皆知的事,可是这也是真相,没有人瞎编半句话。 “你别再说了。”谨婳不想听这些事。无论和她有没有关系,她都不想听。 “你又在逃避什么呢?又或者你早就已经知道这些事了,二嫂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谁配不上谁,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孟小痴曾经也想过要逃避,可是她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逃了,她退无可退,也只能面对了。 “我没有。你赶快离开这里。”谨婳一时之间很是气愤,满脸的怒气。 可是孟小痴所说的有哪一句让她生气了呢? “二嫂,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你从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呀,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孟小痴只不过是想要听一句实话而已,可是却是那么难,她只觉得生气的不得了。 “她从前从来的确不是这样的,可是你又认识她几天呢?” 突然之间,一个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孟小痴听着这声音只觉得浑身一冷,哆嗦了一下。 她看着谨婳,发现谨婳正在不自觉的往后退,满脸的恐惧。 她好像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什么。 “孟小痴,好久不见呀。” 孟严对于孟小痴的到来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这人喜欢凑热闹,他又不是不知道,但是一个人来的这就有点儿意料之外了。 “二哥,好久不见。”孟小痴转头看着孟严,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她所说的所有话,孟严都已经听到了。 她就觉得有问题,没想到问题出在这里。她可真是失算了。 “怎么?来看你二嫂呀。你可一向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孟严越走越近,他没想到他这个傻傻的妹妹有一天竟然也会变精明了,不该知道的事,如今都已经知道了。 他可真是小瞧了。 “怎么会?只是听到一些事而已,想要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孟小痴现如今已经开始研究逃跑路线了,她可不觉得孟严是没有准备而来的。 她如果要是坐以待毙的话,只怕就回不去了。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你如果要是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与她都是当事人,别人的话都没有我们的话更真。”孟严设下的局没想到竟然把孟小痴给引来了,但总比什么人都没来要好。 “已经知道了,就不劳烦二哥了。那我就先走了。” 孟小痴这就要打算跑路了,她不跑也不行了,她在天上可是孤立无援,如今还有孟严这么一个对头,不弄死她才怪呢。 她毕竟知道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你觉得你走得了吗?别以为入了魔就真的有多厉害,如果你能够做到以一挡百的话就当做我没说好了。” 孟严现在一点儿也不害怕孟小痴跑了,就怕孟小痴不跑,他反而没有理由抓人了。 孟小痴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可是栽在这里未免也太冤枉了。 “二哥这是什么话?虽然咱们都已经许久没见了,可是也不用这样留我吧。” 她忽然间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殊不知还有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今日送上门来就是最大的教训。 “我还害怕这样留不住你呢。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二嫂想必是没听清楚,要不然你再说一遍。”孟严开始明知故问。 他把孟小痴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更不能把人放走了。 这一张嘴在外面胡言乱语的他可怎么吃得消? 孟小痴如果知道更多的话,那就更不妙了,他总不能给自己留一块绊脚石。 “二哥听见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孟小痴又开始了耍无赖,她这个时候对别人清醒,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虽然大家都明白,但是她情愿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恨她算计不成反被算计,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呵,原来是学聪明了,我还以为你没有任何改变呢,原来是跟了涅斋学的聪明了。” 孟严都觉得有些好奇,涅斋那究竟得是一个多聪明的,竟然能把孟小痴都给带聪明了。要知道孟小痴已经蠢了十几万年了,是块顽石,一般人根本就动不了。可是现在却做出了改变,他不得不佩服。 可是现在聪明的有些不是时候。 在他面前,所有的聪明都白费。 “二哥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孟小痴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她还是太过于急躁了,要不然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场景? 孟严懒得搭理孟小痴的自作聪明,他自顾自的说道:“你说你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呢?其实你不该露面,我倒是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你已经死了,可你非得出现,那也就怨不得我了。” “啊?哦。”孟小痴想着自己一向都是深居简出的,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被人逮到了她就在也没办法隐藏下去了,竑烜没有完成任务也就不攻自破了。 “我就知道竑烜办事一向都是拖拖拉拉的,这一次怎么可能会这么干脆利落,原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可惜依旧还是没有保住命,你这不会是故意的吧?” 孟严早就已经知道孟小痴没死了,竑烜虽然给他带回去了好消息,但是那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很快就走漏了风声。也怪他们自己不谨慎,怪不得旁人。 “人是你杀的,说起来这不应该是你的问题吗?” 孟小痴最讨厌孟严这副样子了,明明就是他的错,可是却往别人的身上推,这又是什么道理? “你这不是听得很明白吗?耳朵没有问题。孟小痴你可真是学艺不精,怎么也应该坚持到底,不是吗?” 孟严了解孟小痴,不只是表面,而是从骨子里了解。他了解孟家所有人,孟德好面子,孟肃嫉妒,孟小痴软弱。 他很早就已经将这几个人了解的透彻了,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亘古不变。 孟小痴发现和孟严说话,她根本就不能抱着会赢的打算,只要不把老底交代出去那就算是幸运了。 既然如此,那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谁跟你说的?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是无师自通自己想出来的。”孟严想要知道那个背叛者是谁。他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但是总不能冤枉好人,他还是很公平的,不会让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就受了冤枉。 “当然是自己想到的,谁会告诉我?你吗?” 孟小痴细想起来也并非是全然因为她的聪明才智,更多的是机缘巧合。 她恰巧遇到了一些事,更有送上门来的,自然而然的也就能够想明白了。 这做一件事也许不会露出马脚来,可是做了很多事就不一定了,她被一再的利用总要学聪明了。 “不一定吧。你又有多聪明呢。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说不定我还能放了你。” 孟严可不相信孟小痴会突然之间就想明白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兄妹对话 “看来在二哥的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个傻子,那二哥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样的吗?” 孟小痴跑没办法逃跑了,她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且不说孟严实力如何,就说孟严早有准备,这一样她就已经输了。 她孤身一人前来,无论怎样都不会有帮手的,所以就更输了。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孟小痴,其实这么多年我觉得你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就是入了魔,至少不会再是从前的那个废物了。我记得你从前什么都比人家落后,人家学的会,你学不会。人家能做的,你做不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看不起你,可是父母却对你很好,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孟严嫉妒吗?他怎么可能不嫉妒,父母给了大哥地位,给了妹妹关爱,他什么都没有,这就是差别。 他也曾经对此愤愤不平,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种事就好像是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一样。 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他想也许父母就不应该有那么多孩子,这样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公平了。可是他们都已经出生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却不愿意认命。他想总有一天他可以做给所有人看,他不比任何人差,只是因为父母偏心他该得到的东西才会晚了这么久。 “没道理,他们也只不过是在以他们的方式活着。他们不在乎对不对,只在乎自己喜不喜欢。说到底还是自私自利,没有别的理由。你又能对自己的孩子一视同仁吗?” 孟小痴觉得孟严的有一句话很对,那就是她入了魔之后的确有着很多的好处。 她从前可望而不可即的如今总算是得到了。她曾经以为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可是命运就是那么的不公平,无论她做什么都比不上人家。 她知道自己背后有着多少的流言蜚语。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曾经真的很认真,很努力的去修炼,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没有任何的效果。 付出了努力而得不到结果,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也许没人清楚,只有她最清楚。 她甚至是绝望,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比别人差在了哪里,她甚至可以比别人更努力,更勤奋,但就是比不过别人。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当面对着别人的嘲笑的时候,她你只能选择沉默,她根本就无从辩解。 孟严沉默了,他自然是做不到的。 他曾经十分期待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可是当得知是一个女孩的时候他难免有些失落。他更希望是一个男孩,那样他可以把自己所学的都传授给孩子,将来他所得到的权势也都会传给孩子。可是女孩,注定是要嫁人的,他终究还是难以寄予厚望。 可是他还是很宠着,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做给别人看,也不能冷着脸。 他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自然也不会在孩子身上有任何的缺点,这是必然的。 后来他又有了另一个孩子,那是个男孩,他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儿子,他这一次很满意。 “我不能,可是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孟小痴听着这话忽然间就笑了,都是一样的,谁又比谁高贵呢? 孟严从小就经历着不公平,可是却做不到带给别人公平。孟严终究也只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已,理由很明显,道理也很清楚。 “二哥,你自己都做不到,又何必去说别人呢?这又是什么道理?你想要天帝之位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虚荣心作祟而已,可是你问过大哥他真的愿意坐在那个位置上吗?想必你从来都没有发现吧,大哥真的很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已经做到了冷酷无情,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不在乎。你问过他有心爱的女人吗?他真的可以有吗?有的也只不过是权衡利弊而已。” 她从想明白的那一刻开始就想明白了更多的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无奈。只是有些人将这些无奈当做是仇恨发泄到了别人的身上,而有些人默默忍受着。这就是差别。 “我也可以,孟德能做到的事我都可以做到,我甚至可以超越他,我凭什么就不可以试一试,凭什么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在你心里我是不配吗?” 孟严自问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比孟德差,他无论学什么都比孟德快,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做好每一件事,为什么就比不上孟德? 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你能让父亲,母亲心甘情愿的把天下交给你吗?” 孟小痴提出了孟严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她想这就是孟严和孟德的差距。一个可以让孟康和涂皖心甘情愿的把天下交出去,另外一个却不行。 孟严只觉得震惊,孟小痴这强词夺理的本事,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他是能让父母复活吗?他根本就做不到。 “他们是死了,如果没死,他们一定会改变主意的。孟德但凡有本事,也不会让天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看到了,怎么不会心寒?” 他相信如果当初父母能够多活一段时间,一定会改变主意的,可是没有如果。 “他们如果要是还活着的话绝对不会为大哥心寒,而是为你。如今天下这般的局面,难道不是你亲手促成的吗?他们不是聋子,不是瞎子。你真以为自己可以摆布所有人吗?也就是大哥宅心仁厚,看着你像是个好人,可是你却做了什么?他这么多年可曾亏待于你?他似乎从来都不曾亏待于你吧。” 孟小痴对于自己所看到的虽然不敢完全相信,但是孟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面对一个声望高于自己的弟弟,他什么都没有做,一直都是任之由之。缺什么送什么,少什么给什么。她虽然不知道孟德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孟严至少还有命在,还能在这里布下一盘棋局,让所有人都进入了局中。 孟德是真的很大度了,至少比着人间的那些帝王心慈手软。 人间关于皇位之争,一向都是争得你死我活,历史都是胜利者来书写的,胜利者想杀谁就杀谁,不论有没有理由。可是孟德似乎从来都没有动那个心思。 当然还有着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孟严隐藏的太深了,孟德根本就没看出来,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所以对于这个弟弟继续关爱着,尽着兄长的本分。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至少孟严现在还活着。可是孟严一点儿也不知足。这要放在人间,就是那残暴无德的野心家,可以抛弃妻子,杀兄弑弟。孟严当真是狠毒无比,如今连自己的妻儿都利用了,这也是不出所料的。 身为孟严的妻儿,早就应该有着种觉悟,迟早是会被牺牲的。无论以任何的方法,任何的方式,结局也都只有一个而已。这都要看孟严的狠毒程度,是否可以念在旧情下手轻一点。可是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没有半分怜悯之心,一点儿旧情都不念。 “你又知道什么,那个位置原本就是我的。就该是我的,是他夺了去,你让我怎么甘心?” 孟严这辈子都没办法释怀,他不甘心。 “什么又是你的?你争来,抢来,亲自握在手里才算是你的。原来是你的吗?” 孟小痴对孟严的痴心妄想,难免有些唾弃。大家这样相安无事的,难道不好吗?就非得争个你死我活。她都可以不在乎从前的事,糊里糊涂的活着,为什么这些人非得闹出事谁来呢? 孟严就知道自己是对的,要不然他怎么会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孟小痴呢?今日现在这样说他,就足以见得不会站在他这一方,那便就是敌人,是要挡他路的人。 “你被涅斋教坏了,他就是这样教你说话的吗?” 他终究还是扬起了手,一巴掌打在了孟小痴的脸上。 那声音清脆无比,听的人浑身一抖。 孟小痴虽然想着他们有可能会打架,但是扇她耳光又算是什么意思?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 她摸着自己被打的那半张脸,很是气愤。 “你干什么?” “自然是教训你,你在外面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你哥哥,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孟严打这一巴掌其实还是很不解恨的,孟小痴实在是太气人了。 可是当他再去想打另一巴掌的时候,发现孟小痴把整个脸都捂了起来,让他无处下手。 “大哥也是你哥哥,你不是也想造他的反吗?而且我是你妹妹就该死吗?你凭什么三番五次的想让我去死,就因为我是最小的那个吗?凭什么?” 孟小痴难道就没有怨气吗?她比任何人的都多。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没人清楚,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现在还能活着,也不知道是走了几辈子的好运。 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拜孟严所赐。孟严反过来教训她,是哪里来的底气? “你还跟我顶嘴,你快点说,究竟是谁告诉你的?要不然你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 第四百七十七章 挨打 孟严就是要知道那个告密的究竟是谁,他迟早要把那个人给撕了。 “我没睡着,我还不想白日做梦。我要是告诉了你,你就真的能放过我吗?”孟小痴说着就后退了一步,她早就已经见识过孟严的很多了,哪有那么容易就会放了他。 只怕不扒层皮都跑不了,还有更惨的,就是把命留在这里。 她从前听过很多的故事,自然有那些兄弟相残,骨肉相争,手足被砍的事,但就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原本以为歌舞升平的一切,如今都化为了地狱。 她都不知道该找谁去说理去。 “你又究竟想要什么?难道让所有人死了你才甘心吗?” 她突然间发现,孟严的志向似乎不仅仅只是天帝的位置,孟严借着她让孟肃担上了谋杀亲妹妹的罪名,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戳着脊梁骨了,如果孟德不再是天帝,孟肃再没有了资格,孟严也就稳操胜券了。 可是孟严,是会那么简单就罢手的吗?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势必会有所猜疑。到时候就会发现,还是赶尽杀绝的好,这样也就不用担心了。 他们有几个人能活着呢? “你错了。我只不过是要拿回原本就是我的东西,究竟是谁?澜陌吗?你从哪里知道我有别的女人?” 孟严现如今能想到的就是澜陌,毕竟孟小痴所说的话里有着女人,如果不是信口雌黄的话那这个女人也就不会是别人。 “我不知道。”孟小痴才不会说呢,孟严竟然已经问出了这个问题,那就意味着不信任,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相互猜忌好了,猜来猜去的到最后到底是谁让他们自己选出来。 这简直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窝里斗总是能损兵折将的。 这些人也是活该,本来就是背叛,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你不知道?你敢说你不知道。”孟严紧追着孟小痴不放,这鱼是自己上钩的,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孟小痴直接就躲到了谨婳的身后,“二嫂救我,二哥你可看好了,这可是你结发多年的妻子。你当真忍心伤害她吗?” 她既然已经看出了有问题的地方,那么也就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很简单。 “你躲到她身后去做什么?”孟严对于孟小痴的做法表示不理解。他所说的,所做的难道还不明显吗? “二嫂,你害怕他是因为喜欢他对不对,好歹夫妻那么多年了,总是有感情的。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假的,你们根本就是合起伙来在骗我。” 孟小痴想也许是谨婳发现了孟严的本性,可是谨婳又能怎么办呢?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且已经是这个人的妻子,这个人孩子的母亲了,她这辈子就这样了,根本就无从改变。 孟严也许更加肆无忌惮了,曾经还需要伪装着,可是已经被发现了,那还装给谁看呢? 谨婳还能怎么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也只能认命了。 从几万年前她就必须要认命了,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孩子该怎么办? 她的孩子何其的无辜,来到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选择,是她替孩子们做出了选择。可是根本就是错的。 “对不起。” 她现如今能说的也只有这个了,她原本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是现在她对不起所有人,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她到现在终于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尊严,那可怜的微乎其微的尊严。 孟小痴想听的可从来都不是这个,她希望谨婳好歹能帮一下忙也好呀,可是现在她谁都指望不上,只能指望自己了。 “你们可真是够狠的了,简直是一个比一个狠。” 她说着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撒腿就跑。 她可不知道孟严会不会丧良心的,直接就会不管不顾的把人杀了。到时候万一再赖到她的身上,她就算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孟严也只不过是看了谨婳一眼而已,便去追孟小痴了。 他知道谨婳心里还存着善意,他不在乎谨婳是怎么想的,他只在乎谨婳怎么做。 孟小痴当真是在逃命,不管不顾的,可是她低估了孟严,也高估了自己。她明明都已经跑到门口了,可是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门外站满了人,她看着实在是有些多。 虽说她也觉得人多力量大,但是这个时候人多,对她十分的不利,她怎么刚才来的时候都没看到这么多人呢? 她刚才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谨婳是自愿配合的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可能是因为好奇心太过于严重了,她看到眼前这样的场景都有点想要哭了。 她不过才刚站下,孟严也就追了上来。 如今前有狼后有虎,她是进退两难,甚至都有些害怕了,这么多人,她怎么可能打得过。单打独斗她还是有那么一点胜算的,可是这群殴,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她现在恨不得能有个地缝她能钻进去。 “你跑不了了,又何苦做着无谓的挣扎呢?” 孟严早就有准备,他可不像孟小痴一样冒冒失失的,他的准备比任何时候都充足。 孟小痴回头去看孟严,她还没见过谁家的亲哥哥这么对待自己亲妹妹的,孟严算是头一个了。 “二哥,你非得要逼死我才算完吗?” 她可以接受孟严现在的转变,毕竟之前她就已经有所了解了,但是要她命算是什么事儿呢? “我已经给过你活路了,是你不要。你现在是在埋怨我吗?孟小痴跟我斗,你还是太嫩了。如果你早个几万年醒悟说不定现在还能改变什么,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孟严就是瞧不起孟小痴,从小到大都是,他就算是这么说着,但是也不相信孟小痴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来,最多也不过是能让男人伤心而已。 “二哥,你至于吗?我也只不过是来看二嫂的,又不是要把人偷走。你又要是以什么样的名目来抓我?” 孟小痴就不信了,这么多人难道就全都听孟严的吗? 她虽然入了魔,但是和神仙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吧,她至今为止,可是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危害神仙利益的事。除了危害了孟严的利益,再也没有别的了。 “孟小痴你助纣为虐,还不算是大错吗?再加一条,堕仙入魔。如果你要是觉得少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加几条。足够让你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还和魔牵扯不清是不是?可惜他们已经难成气候了,要不然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孟严想找理由,可以找出很多理由来,但是孟小痴已经给了他理由了,他完全就不需要自己去找。 孟小痴见过狠心的,还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她就觉得她不是亲生的,要不然自己亲哥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算你狠,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她这个时候不认怂根本就不行了,她还想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刚才已经跟你商量过了,你自己不愿意,你怪谁?” 孟严就说嘛,孟小痴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彻彻底底的改变了呢?原来是藏在这里,现在总算是暴露出来了。 “天上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地方?大哥难道不管事的吗?孟严,你少在这里胡作非为了。你也别吓唬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 孟小痴这话大概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总要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孟严纵然可恶,她也不能认输呀。 孟严不想再啰嗦了,于是一挥手,那些手下也就明白意思了,纷纷围了上去。 孟小痴怕的就是这个,她从前再怎么张狂那是因为身边有涅斋,又或者没有这么多人,可是现在全都是对她不利的条件。 她现在也只能先发制人了,她双手凝结出了一道光,对着那些神仙就甩了过去。 可恨这里只有一条出路,要不然她绝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虽然对方人多,但是她也不是泥糊的,一碰就碎,她打出去的光也是打倒了一片的。 可是她却忽略了一个人,孟严这厮从来都不是好人,更是一个阴险狡诈的,有着偷袭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 孟严倒也没费什么力气,只不过是一脚踹过去,把孟小痴踢倒在地而已。 孟小痴感知着痛意,当场就跪倒在地,她这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孟严的阴险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她也是太大意了。 “你可真是不要脸。” 她恶狠狠的说道。 可是也只能说说了,她下不了手做的事孟严也就在她身上都做过了。 “要脸?你还好意思说我吗?你自己又有多好呢?别忘了你无名无份的就跟着涅斋,一个女孩子,岂不是更不要脸!” 孟严专门会往人伤口上撒盐,孟小痴的事在天上早就已经传开了,到底还是孟小痴不要脸面,跟了涅斋,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事都做过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孤立无援 孟小痴简直就要被气死了,虽然这名分的问题是她不愿意的,但孟严说的却也是真的,无论怎么说现在都是无名无份的,而且她和涅斋什么都做过了,早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说多了的确是她自甘下贱,孟严就差没全说出来了,可是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需要跟别人汇报吗?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我愿意,你管不着。” 她从前被欺负的时候怎么没见孟严说一句话,这个时候反倒来说她,这又是什么道理?根本就是多管闲事。 孟严可不愿意和孟小痴啰嗦这个,他说道:“抓起来,我怀疑她是回来刺探消息的,带到天帝面前发落。” 他是不怕的,他现在已然是做到了,不怕任何人,他就不信了,他把人带到孟德面前,孟康还能把人放了不成? “你什么意思呀?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那些事都说出来吗?” 孟小痴现在反倒不理解孟严是什么意思了,她可是知道很多事的,和孟严息息相关,孟严怎么放心让她去跟别人说话,更何况又是在孟德面前。 “你觉得我会害怕吗?你大可以去说。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孟严料定孟小痴什么都不会说,孟小痴但凡不是一个傻子就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天上地下,谁还会听孟小痴的话,无论是真是假。孟小痴早就成为了那个背叛者,背叛了天界,背叛了神仙。 关键是孟小痴还这么招摇,如果要是安静一些,那很多事就不会到她的身上了。 孟小痴愤恨的盯着孟严看,她的确是知道很多事,但是说出来有人相信才可以,如果没人相信的话她也就只能等死了。 可是她怎么可能会就这么等着呢? 她现在有着一个想法,但就是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实现。孟严一向都是深不可测的,也不知道在修为上是不是也是这样? 她要是能打得过孟严,当做人质挟持,那绝对是可以逃掉的,可是究竟有着多大的难度她还是需要测试的。 她想到了便要去做,要不然还想干什么呢? 她强忍着疼,突然之间就站了起来,向着孟严扑过去。 这事要是成了一本万利,要是不成她很有可能还会挨揍,至于被揍得有多惨,那就不知道了。她小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被揍过,她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孟严和孟肃的感情最好了,时常合起伙来欺负她,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越来越不好了,到如今更是死命的算计,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孟严就已经开始了。 这年纪大一些还是有些好处的,想不明白,做的也就早。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孟严可不像孟小痴似的,一点防备都没有,他可是在时刻都在提防着孟小痴。他为什么能走到今天,就是因为他不相信所有人,所有人对他来说都只是利用而已。 他身体微微往旁边一侧孟小痴也就失手了。 这没有做到一击即中往后可就难了。 “想偷袭我,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孟严虽然有准备,但是有那么一刻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毕竟孟小痴还从来都没有和他动过手,这是第一次。 孟小痴难免觉得有些可惜了,那么好的机会,竟然都没有成功,可真是浪费。 她也不再多说废话了,立刻再一次出手。 她只觉得很后悔,刚才没那么多人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想到把孟严抓在手里呢,也是她没有孟严这般心狠手辣,才会让自己错失了机会。 孟严虽然从来都没有试过孟小痴现在的本事,但是他还没见孟小痴能有多大的出息,一向都是懒散不已,到了现在又能改变多少呢? 这一次他也不躲着了,直接出手。 他们之间虽然血脉相连,但是没有任何亲情可言,亲情虽然和血脉有着必然的联系,但是在他这里一点作用都没有。 孟小痴已经料到了孟严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对孟严的举动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的亲哥哥都如此对她,她又怎么能指望着旁人对她有多好呢? 还好她现在还能有反抗的机会,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只有被打的份,她从前也的确是太弱了。 她生来就是神仙,可是有的时候却比着那些下界上来的还要弱,她有的时候是真的无地自容,她自己也知道那是很丢脸的事,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虽然已经没有了可以偷袭的机会,但是她挨了一脚她怎么能不还回去呢?所以她一连几下抬脚想要踹回去,但效果很不好,她一下子都没有踹准。 她自从入了魔也只跟涅斋打过架,这还算是第二个呢,可是每一次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打赢的机会都很小。 可是她却忘了现在自己寡不敌众,她和孟严打架也就算了,关键是孟严还有帮手。 她面对一个人还可以应对自如,但是一群人…… 结果显而易见,她不仅被抓住了,还被揍了一顿。 她虽然记仇,但是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是记仇的时候,她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让孟严好过的。 她曾经还有着那么一点点不忍心,觉得见好就收就行了,可是现在她怎么可能见好就收?不弄死孟严,她就不姓孟了。 “孟小痴,你果然是长能耐了,我当真是小瞧了你。” 孟严看着他这个妹妹,可真是改变的很彻底,不仅和他交了手,竟然还对他下死手打他,他就算是到了现在还没被人打过呢。 “啊,呸!爹娘就是太少教训你了,你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也别小瞧了我。怎么就只能你打我,我就不能还手了吗?” 孟小痴现在也很惨的,被人捆住了手,按在地上,这回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好了,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孟严手捂着自己的脸,只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吃亏过?孟小痴果然就是个灾星,祸害,甚至还故意找他的麻烦,他怎么能忍? “你就嘴硬吧,你不是不想说吗?这回我还不想知道了呢,我把你放倒所有神仙在眼前,看他们不拿唾沫星子淹死你。” “那就淹死我好了,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都没被淹死,我怎么就被淹死了?孟严,你就不怕报应吗?自己的妻儿你都利用,还有什么是利用不了的呢?” 孟小痴也真是被气急了,她也想着这世上哪有公理,能有公平,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阴谋算计才是真的,权势拿捏在手里,说的就是对的。 可叹人还在指望着老天开眼,能给他们一个公平,可是殊不知天根本就做不到。 神仙甚至比人还要贪婪,那他们又该指望着什么呢? 所有的神仙都被蒙蔽了双眼,他们听不进去,看不进去,就只相信自己所想的,没人能救得了了。 “我什么时候做了坏事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孟小痴,我劝你别信口开河,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我今天就告诉你,你最好别多管闲事,要不然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孟严本就没指望着孟小痴能有多深刻的领悟,他知道所有人都站在孟德那一边,从一开始就是,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所以他才要做给所有人看,他一定比孟德还要更适合坐上天帝的位子。 “哼!”孟小痴冷哼一声,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如果说孟严以正当的手段争夺权势,她说不定还会愿意支持,可是现在,孟严用尽了阴谋诡计,甚至还算计她,她这么多年遭受着唾弃,几次三番的差点就死了。她怎么可能还帮着孟严说话?没有半夜提刀上门,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现在就算是想让她闭上嘴,她也做不到了。 她一代的想要明哲保身,还不是因为那些神仙愚昧无知,都被骗了。她生怕自己成为那个别人口中搬弄是非的罪人,可是她所知道的,明明都是真的。 “原以为还会留你一命,没想到你如此的不识趣。孟小痴,你也就别怪我不念你我兄妹的情分了,但我总不会让你白死的。” 孟严眼神里都透着歹毒,他并非是痛恨所有人,只是痛恨那些他所痛恨的人。孟德夺了他的位置,孟小痴夺走了父母的关心,他一无所有,他怎么可能不恨呢? “带走,去见天帝。” 他一声令下,孟小痴也就被拽着拖走了。 孟小痴虽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但是她自己也是活该呀。谨婳哪里就有那么可怜了?都说自作孽不可活,谨婳虽然不是自作孽,但是当初不反抗,现在再怎么后悔,有这样的结果也是活该,怨不得旁人。 她就不信了,如果当初拼死反抗,孟康和涂皖难道还要逼着嫁人不成?那得是多么糊涂的人才能做出那样的事来,他们断然不会做的。 她原本带着一丝怜悯之心,可是却因为着这一点点的善意,就把自己给害了,她简直就后悔死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干什么来了 孟德三天两头的就找人开会,商量对策,商量作战方案,商量布局,可就没有商量着抓孟小痴,如今孟小痴突然出现在眼前,众神仙难免有些意外。 毕竟孟小痴一直都是被忽视的存在,他们也没有想着要针对。只要不当敌人就好了,这是孟德默认的。 可是孟小痴以这种方式出现,也就引起了很多的好奇心。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孟德如今每天头疼不已,虽然不是忙的焦头烂额,但是打仗也是很费工夫的事,更何况对方又是一个不好惹的,他自然是要顾虑的周全一些。 “回天帝,她回到天上形迹可疑,意图不轨,我在明颜宫抓到的。” 孟严毕竟还不能一手遮天,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半真半假的,没人能够挑得出毛病来。 孟德依旧还是看到孟小痴就觉得头疼,他原本就已经很头疼了,孟小痴又何故来找麻烦呢?他就更头疼了。 “孟小痴,你来天上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来打探消息的?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他始终相信孟小痴掀不起来多大的风浪,哪怕是意难平,又能如何呢?他们终归是一家人,这一点,没有人能够辩驳得了。 孟小痴虽然和涅斋在一起,但只要孟小痴高兴就好,他根本就管不着。他这段时间算是明白了,有些事根本就不能强求,强求无益,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涅斋他是必须要除掉的,至于孟小痴未来将会如何,他可以给孟小痴选择,哪怕是孟小痴随涅斋而去,他都不会反对。 孟小痴就坐在地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她原本是被人摁着要让她跪在地上的,可是她直接就坐下了,那虽然是她亲哥,但动不动的就跪什么跪? “不是来打探消息的,也没有人指使,只是被人骗来的。我来看二嫂,结果我二哥直接就带人打我一顿,你们看看我!” 她手指着自己的脸,但碍于两只手捆在一起,她就好像是在指认犯罪现场一样。 她现在虽然不是鼻青脸肿的,但是无论是巴掌印还是孟严后来打的,肯定都是会留下痕迹的。 谁人又没看到呢?所有神仙都看得清清楚楚,毕竟孟小痴出现就引人注目了,更何况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的。 “孟严,你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好歹,你也不知道吗?她助纣为虐,本就是你我管教不严的缘故,你打她做什么?” 孟德就说孟严哪里去了,原来是去找孟小痴了,这根本就是在没事儿找事儿,孟小痴既然愿意,那还管她做什么呢? 孟严早就已经知道了孟小痴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孟小痴了,但“骗”这个字用的实在是不恰当。 他可没有骗任何人,是孟小痴自己送上门来的。他原本还想把那个背叛他的人揪出来,可是却揪出了一个孟小痴。他还嫌孟小痴碍事呢。 “她自己跑回天上来,我也只不过是恰巧遇见而已。我看她形迹可疑,便想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谁知道她看见我就打我。大哥你没看我也挂彩了吗?” 既然孟小痴可以诉说委屈,难道他就不可以吗?他就算是再怎么谦让大度,这个时候也绝对不能让孟小痴占了便宜。 这还要因为孟小痴当时真的对他下了狠手,似乎是故意的,专门往他脸上打。 孟德也是瞧见了孟严的那张脸,他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孟严这样子出现,但是这两个人直接打起来,怎么听着就觉得不对呢? 都已经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一言不合就打架,算是什么事呢? “我才没有,大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明明是他们夫妻两个合起伙来骗人,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是他带着一群人要揍我的,难道我就不能反抗了吗?” 孟小痴表示自己委屈,她发现孟德也不是那么的不讲理,至少没有一上来就向着孟严,说她的不是。 “你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你二哥他……”孟德说着,突然间就停下了,他看了眼孟严,又说道:“出了点事吗?你干嘛没事找事?” 孟小痴就说孟德也没有那么不好,至少就算是到了现在,依旧还在维护着孟严的尊严,要不然直接就说出来好了,干嘛吞吞吐吐的? “我怎么没事找事了?我只不过是听说了,所以来看看而已。二嫂一向克己守礼,怎么可能就做出那样的事来?而且我如果没有来看的话也就不至于被他打了。” 她心里存着怨气,说起话来也带着怨气。 “你闭嘴!”孟德现在特别想指着孟小痴的鼻子让孟小痴闭嘴,可惜离着有点远。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事孟严的脸面又该放在哪里? 孟小痴实在是太过于口不择言了,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应该保持沉默。 孟小痴瞧着孟德为此生气,就觉得不值,孟严可不会因为孟德这样的举动就有半点感动,只怕依旧初心未改,甚至是还多了一分恨。 孟严一向都是这样的,野心太大,所以才会曲解别人的所作所为。 “我说错了吗?” 她更委屈,她说的可都是事实。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回来看笑话的。”孟严又怎么会在乎这种事呢?女人可以有很多个,可是能给他带来好处的,就那么几个。 谨婳能够配合已经很好了,可是他也给了宽容,至少他还留着谨婳的性命,没有当初直接就杀了,到时候就更加死无对证了。 “我没有,只是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你们不是一向夫妻和睦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出了这样的事?你之前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什么事都不需要做,夫妻两个人恨不得形影不离,怎么就能出这种事?” 孟小痴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她并不是那种不带脑子考虑事情的。更何况她有着另外一层理解,她已经知道了孟严的为人,所以更能看清事情的真相。可是她有些自以为是,所以才会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孟小痴所说的又何尝不是别的神仙所疑惑的呢?起先这事发生的时候他们全部都是带有同情的,再然后就会想到为什么?想不明白了之后就会嘲笑。 毕竟这是一件很不上台面的事,一个男人被自己的女人带了绿帽子,只怕没人能够受得了。 可是孟严的举动却一反常态,并不是恨不得去杀人,而是去劝,去挽回。 这事总是往这诡异的方向发展,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是什么样的,我最清楚了,用不着你管。”孟严也的确是清楚谨婳的为人,要不然他也不会留着一条性命的。 他也是想着他们夫妻这么多年,谨婳也算是一个省心的了,一直都在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生儿育女,没做什么错事,但是这件事势必还是要继续的。 他所要扮演的是一个痴情的男人,他也一直都是那样的,自己的妻子有了别的男人,他也依旧还是眷恋不舍。足以见得他有多么的宽容大度。 “我又没说我要管,我只不过是觉得有问题而已,二哥,你们夫妻十几万年了,怎么就突然在这个关口出了这样的事?难不成是新人胜旧人?也是你从来都不满意这桩婚事,想要换一个新二嫂也只不过是早晚问题而已。都已经忍到了今天,也是委屈你了。” 孟小痴说的既是事实,却也有些阴阳怪气的,她从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还真以为这世上会有像孟严这样的男人,可以对一个女人忠心不二,毕竟孟德的例子就摆在那里,自从当了天帝,就娶了一个又一个。她以为孟严遗传了他们爹的良好品德,可以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但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是遗传谁了。 也不知道自己从前是怎么瞎了眼的,竟然觉得这是一个好人。 “你就是在故意针对我,难不成是涅斋派你回来挑拨离间的吗?” 孟严根本就不怕孟小痴说,孟小痴本身自己就不干净,他就算是怎么说都有道理。 “我怎么挑拨离间了?我说的难道有错吗?再说了,我挑拨你和谁了。二哥,你干嘛这么气急败坏的?你从前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虽然小的时候你打过我,但是长大了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打过我了,而且也没有吼我,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对我。” 孟小痴现如今都能感受的到孟严浑身的戾气了,是和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也许是看她不顺眼的缘故吧。毕竟她知道的太多了。 孟严知道自己也不能太过了,他强忍下怒气,缓缓说道:“还不是你执迷不悟,涅斋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现在是所有神仙的仇人。你呢?却和他在一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叫着你夫人,你让我们怎么想?” 他想孟小痴走的最错的一步路就是和涅斋在一起,神仙和涅斋势必是要势不两立的。 第四百八十章 纠结不已 孟小痴就算是到了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她从前喜欢初笑,可是却被这群人生生的拆散了,如今喜欢涅斋又怎么了?关他们什么事? 她喜欢一个人难道就有错吗? 如果这不是对她的处处针对,那就是这群神仙思想有问题,尤其是孟严。 她这么多年了,一味的忍让,可是换来了什么呢?照样还是被欺负,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喜欢涅斋有什么错?难道我就不能喜欢谁了吗?他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你既然说是仇人,那因何而结仇?你难道不记得了吗?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 她早就想把满肚子的委屈发泄出来了,只是差了一个机会,如今这机会可是孟严亲自给她的,她自然是不要白不要。 “你是被他蛊惑了吗?如今竟然处处向着他,他又能给你什么好处?你怎么就不能懂事一点呢?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事!” 孟严对于孟小痴的问题,孟小痴的控诉心知肚明,他做了很多很多的事,只是没人知道而已,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人知道了,他总不能就这么直接的杀人灭口。 他不想因为自己手上沾上人命,根本就是赔本买卖,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孟小痴对于孟严的话,直接就当成耳旁风。孟严的底气十足,她是知道的,但她永远都做不到让所有人都不相信孟严。但她又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如果在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孟严的真面目,而她永远都在闭口不言,那么谁还会知道呢? 这事在于传播,在于让人相信。 可是她却有着太多的惧怕,说到底只是害怕自己被人质疑而已,可是她本身又有着多好的名声呢? 她早就声名狼藉了,不是吗?在所有人的眼里,她从始至终都是那个一事无成,还总是闯祸的孟小痴。 可是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这一切都要归咎于孟严。 既然早就已经声名狼藉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早些回头吧,涅斋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归宿。你当初若是选择了初笑,不做那些傻事,现在只怕连孩子都有了,我们是你的亲人,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孟严说的好听,但凡又是个不知道的,都觉得这是一位好哥哥,可是孟小痴偏偏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衣冠禽,兽都不足以形容,这就是个混蛋! 她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娘生爹养的,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二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不觉得良心难安吗?明明是你在背后挑唆,你竟然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你当真是不怕天打雷劈。” 她这一刻是得有多么的气愤呀,她分明就是那个最冤枉的,可是在孟严的嘴里却是那个最不冤枉的,甚至是死有余辜的那种。 她知道自己说起话来可能没有孟严那般好听,但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就算是现在孤立无援,她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了。 她就是要和孟严正面对抗,反正都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了,她已经是进退两难了,她也根本就做不到进一步,在座的只怕早就已经有孟严的人了。这么多年的细心筹划,又怎么可能会孤立无援呢?哪里像她这样的到了如今才明白过来,才知道培养自己的势力。 “怎么就成了我在背后挑唆了?你这又是什么话?你能嫁出去我们所有人自然都是高兴的,可是你若是嫁不出去我们也是在为你发愁的。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我的错了?我又做错了什么?” 孟严自然是什么错都不会认的,他就算是做了再多的事,那也不是他的事。 这是他的底线,他紧守着这条底线,所以他永远都不会做错事。 孟小痴气得两眼发红,这种无力感当真是可以气死人的那种。 她虽然时时刻刻都没办法忘记这是她的亲哥哥,但她总觉得孟严是抱来的。要不然他们怎么都会被耍得团团转呢?就唯独孟严一个是聪明的,他们就笨的要死。 在这种强烈对比之下,要么是孟严,不是亲生的,要么就是他们不是亲生的,只有这两种可能。所以她更倾向于孟严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分明就是你和澜陌看我不顺眼,要不然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竟然合起伙来欺负我!孟严,你就直说了吧,为什么总是要针对我?” 她差一点就要把真相说出来了,可是她看着这满堂的神仙,一个个翘首以盼,都在看热闹。 可是这些神仙里,没有一个是可以向着她的,她纵然是说了些什么,只怕反而会被当成疯子一样对待。 又或着说她狼心狗肺,说她不识好歹,可是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神仙本来就把她当作耻辱,她如果要说孟严有野心要夺走天帝之位,那那些神仙又会怎么看呢? 会不会直接杀人灭口?毕竟兄弟相残是大忌,更何况在神仙眼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可是这明明就是事实呀。 她一时之间犯了难。她也想做那一时冲动的事,但是她现在可不只是一个人了。她背后还有大长老他们,她再也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就算是与神仙相抗又能如何?她完全可以做到,虽然这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是什么时候又是真正正确的时候呢? 她想她绝对不能因小失大,她今日就算是揭开了孟严的真面目又能如何?只要没人相信,她说了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她是一时的清醒,一时的糊涂。她明明都知道这些事,可是她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自己,她恨哪!她被利用了这么久不仅一点儿酬劳都没有,还要背黑锅,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孟小痴,你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孟德在那里听了许久了,也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总觉得孟小痴话里有话。 至于究竟想要说什么,他也不知道。 孟小痴看着孟德欲言又止,她又气又恨,她现在最生气的是孟德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呢?虽然背叛的是自己的亲兄弟,但是身为这天下的主人不应该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身边人吗? 很显然,孟德没有那个意思。 她都不知道孟德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了,孟严怎么就能忍到现在才动手呢?如今都已经搭上一个儿子了,要是再不醒悟,只怕就真的要把自己也搭上了。 “大哥不知道吗?澜陌因为忌妒,所以才指使着我这个傻子做出了那样的事。我如她所愿,傻了那么多年。到了如今她自己亲自对我说,才想明白了。” 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承认自己很懦弱,可是她也只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至于谁要为这件事付出性命她是不在乎的。 曾经她所在乎的东西从来都不在乎她,那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这又是哪里的事?我只听说你那徒弟死了,好不容易当了个神仙,就这么死了,澜陌的确有罪。” 孟德也只是听君逸说起孟小痴的徒弟,被澜陌杀了。 他虽然正愁没机会找澜陌的麻烦,但是这种时候,神仙现如今面临着几十万年以来最大的浩劫,怎能轻易动摇人心呢?所以他也只不过是,做了个表面功夫,对人说把澜陌关起来了而已。说到底也没有真正派人把人看管起来。 如今孟小痴,这又是哪里的话呢? 孟小痴当然知道澜陌有罪了,天大的罪过。就凭澜陌和孟严的那点儿事儿就足以让人议论纷纷了,可是现在她又怎么能说出来呢?是更不能说出来了。如今孟严夫人刚给孟严头顶种了一片草,这个时候她要是对人说,孟严和澜陌有私情,孟严势必是要博人同情的。 到时候她说的话就更没有人会相信了。 “澜陌原本是要杀我的,我那可怜的徒弟,不过才刚当了几天神仙而已,就因为我遭了大祸,如今形神俱灭。可是原因也只不过是因为澜陌嫉妒心太强,以为我和我师父有私情,但昆仑上下皆知我与师父清清白白,哪里就容得她污蔑了?她杀了我徒弟,如今又有了什么惩罚?如若没有她,只怕我现在早就已经嫁为人妻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如今难道我喜欢涅斋就不行了吗?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就往下掉。 她也不愿意在人前这么丢人,但是她忍不住委屈,她实在是太委屈了,在所有人眼里她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没有人问过她原因,就轻易下了结论,她无论做什么也都是有原因的好不好? 就连她那些所谓的亲人也是如此,全都觉得是她错了。 她就算是有苦,也无处去诉说,这才会让人钻了空子。 第四百八十一章 哭 孟德见孟小痴这副样子只觉得实在是有些罕见。想让孟小痴哭,可是很难的。在他的记忆里孟小痴就算是受了欺负也不会哭的,反而直接回去告状。 但是孟小痴今日在这里哭了,那得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呀? 他这些年也知道自己对孟小痴的照顾少了一些,毕竟孟小痴越来越大了,而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当天帝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天下间所有的事他都要过目,总是忙得焦头烂额,就连自己的那些儿女都管不过来,对孟小痴又能有几分上心呢? 说来孟小痴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有几分他的疏忽,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以为孟小痴很好。毕竟向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阻止得了。无论是父母在的时候还是不在的时候。 现在看来孟小痴也并没有那么好。 他原本以为有澜陌,从前他见孟小痴和澜陌的感情很好,当真是亲如姐妹一般。他曾经也奇怪过,毕竟孟小痴的性情并不讨人喜欢,澜陌怎么就偏偏与之交好呢?不曾想,是别有目的。 他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疏忽了。他现在心里有些害怕,竑烜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他生怕有人有样学样。孟小痴更令人头疼,那涅斋到底不是什么好人,万一对孟小痴只是利用怎么办? 他从前不知道涅斋是谁的时候觉得这很好,可是自从知道了,他没有一刻是不担心的,但是孟小痴已经长大了,有些事该自己做主了。 他不愿意像父母一样束缚着孟小痴,孟小痴小的的时候离开父母最远的地方就是昆仑山下,而他们兄弟几个已经游遍天下了。他知道父母格外宝贝这个小女儿,但难免有些太过了。孟小痴从小就性格软弱,对父母的话是言听计从的。 他有的时候看着难免会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他也不敢多嘴,也只能看着了。涅斋毕竟是父母,他也是不能违背命令的。 现如今他当真是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错了,他所想的和孟小痴所想的根本就不一致,这就造成了他对孟小痴的感受一无所知。 更何况孟小痴又不是一个会诉苦的,从来都不愿意抱怨什么,他就真的认为孟小痴过得很好了。 “别哭了。” 他到如今也只能说这么一声,他还能做什么呢?为孟小痴做主吗? 孟小痴真的还需要吗? 孟小痴怎么可能那么听话? 她就算是想听话也忍不住眼泪,她现在根本就停不下来。 孟德越发的不了解孟小痴了,他究竟该怎么做?孟小痴才能不哭了呢? 说起来最近和孟小痴相处时间最久的那次就是在孟婆庙了,但那也是因为孟小痴受伤了,没有了修为,要不然怎么会有那样的事。 那个时候他,孟严,孟肃都在,可是却也是为时晚矣,孟小痴受伤的时候他们不在,那个时候在,又有什么用呢? “唉!” 他叹了口气,如今自己儿子的事还没有解决,孟小痴的事却也等不得了。 孟严对于孟小痴的这种做法,难免有些钦佩,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要了,现如今想要化解危机,也就只能动用亲情了。 “你本来是没什么错的,可是你喜欢的人不对,要不然换一个怎么样?好看的男人多的是,要不然我给你多找几个。” 孟小痴抬眼怒瞪着孟严,她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她还不至于是个男人就要。 孟严这根本就是在变着法的埋汰她,说她不要脸。可是孟严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这样下去,迟早得气死。 想说又不能说,想做也不能做,她就算是再怎么忍不了,也做不到孤注一掷。她还想着能有一个将来呢,就比如说,让这些神仙头脑清醒一些。如此迫在眉睫的事,总不能因为她一时之间隐忍不了就永远的耽搁了。 “哇……” 她索性就放声大哭,她又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她就是想孟德现在能够偏袒她一点,虽然她曾经撂下过狠话,但是总得念着多年的情谊吧。 哪怕是就当做她有年少无辜也好呀。 孟严对于孟小痴的这种无赖劲儿也不是见过一天两天了,从前就有时候是这样的,恨不得在地上撒泼,活像那要不着糖吃的孩子。 “你能别这么耍无赖吗?你都多大的人了?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他提醒着孟小痴,他发现孟小痴可真就是豁出去了,人前都这样了,那人后是得有多么不要脸呀。 他也就不难知道他的事,孟小痴是怎么知道的了,总之不是什么好道来的。 孟小痴不愿意搭理孟严,她已经忍着自己不想去打人了。 孟严究竟有多欠揍,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孟严现如今看着孟小痴,也有些头疼了,他之前不过是想着把孟小痴带到人前来,看孟小痴能说出什么话来。可是现如今几番折腾,他想要知道的,一个都没有听到。 孟小痴绝对是故意的,到底还是学聪明了一些,一点儿都不好对付了。 “说正事儿呢,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别以为可以蒙混过关。” 所有人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孟严不行。 他将孟小痴看作是前世的仇人一般,他究竟有多恨的心,他自己也不知道。毕竟没有逼到那一步,他自己也没有试出来。 而这个妹妹一向都是又傻又天真,他怎么可能会放着不用呢?简直就是暴遣天物。计划也就随之而来了。只是他算计的再多也赶不上父母的偏爱,他无论有多优秀父母就像个瞎子一样,永远都看不到。 孟小痴依旧还是不愿意搭理孟严,她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哭着,她就不信了这样还不值得同情吗? “孟严,你就让她哭吧。” 孟德总不能让孟小痴憋回去,虽然他有着那个意思,但是孟小痴完全就不配合,那就由着去吧。 孟严倒是不知道孟德,如此的纵然孟小痴,在大庭广众之下,纵目睽睽,当真是一点颜面都不顾忌了吗? 但既然都已经有人愿意纵容着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当然是什么都不说了。 众神仙全部都是悄无声息的,就好像是在看戏一样,这毕竟是天帝的家世,虽然与大事息息相关,但是孟小痴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呢? 只怕连红颜祸水都当不得,现在就怕孟小痴是被骗了。 无论是骗财还是骗色,都很值得同情。 细说起来,孟小痴这一生可真是历经波澜,起起伏伏,只怕别人几辈子都没有孟小痴这一辈子经历的多。 从一出生就有别人不同,成长的经历更是不同,当然闯祸居多,其余的事都可以忽略不计。 孟德坐在上头,看着孟小痴,他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究竟是放孟小痴回去,还是留下来呢? 从前的那些事,他都可以不计较,无论是孟小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可以大度一些,可孟小痴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孟小痴总该有着自己的主意,一个人在外面那么久了,总该学会自己承担一切了。 他却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在等着孟小痴哭累了再说。 孟小痴究竟有多少苦水要倒他不知道,但孟小痴究竟有多少眼泪他却知道,总不会哭成一条河,哭成一个湖的。 所有人都出奇的默契,都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就等着孟小痴慢慢哭。 孟小痴也不负众望一直一直的哭个不停,她哭到最后,只觉得气氛诡异。她发现自己仿佛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人围观着。 这劲头过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眼泪了,她只觉得哭的眼睛都疼,终于也就不哭了。 “给我解开。” 她发现自己的手腕也生疼,还不是因为被绑着,所以才疼。 孟严原本是害怕人跑了,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是多虑了。 于是他走上前一步,解开了孟小痴被绑着的手。 “这回哭够了吗?” 他问道。 孟小痴也只是瞥了孟严一眼,但依旧还是觉得眼睛疼。 “大哥,给我做主。” 她又将目光投向孟德,她哭也不是白哭的,顺便也想了想该怎么脱身。 孟德点了点头,“说吧,做什么主?” “澜陌她杀了我徒弟,我不求以命抵命,当然更没办法让她把人复活了,所以……” 孟小痴说着话,突然停了一下,吞吞吐吐的又说道:“我徒弟可是家中独苗,临死都还没有娶妻,他就这么为我死了,我总得要为他的终身大事考虑。所以我想给他娶个媳妇。” 孟德听着孟小痴的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人都已经死了还要什么媳妇? “你究竟什么意思?直接说出来。” “就是我想澜陌嫁给我徒弟,我徒弟虽然生前没什么太大的功绩,也只不过是个小神仙而已,但澜陌这么多年不也是没嫁出去嘛,都已经是个老姑娘了,我徒弟他是不会嫌弃的。” 孟小痴虽然目的不纯,但是她就是不想让孟严好过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争吵 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薛白,但是她这也算是给薛白报仇了,虽然更多的是因为她的私心,但这本就是一件一本万利的好事。 孟严不是和澜陌有私情嘛,那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嫁给别人,应该没那么好受吧,虽然这个人已经死了。 就算是打不过孟严,但是恶心孟严一下也是可以的。 反正大家都不给面子,那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她这也是突发奇想而已,既然她有口难言,那就说点儿她能说的吧。 此言一出,一片寂静,甚至比着刚才还要安静。 这本就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谁又能想得到孟小痴,怎么会突然说到这样的事? “大哥,求你为我做主。我好不容易就那么两个徒弟,对我来说很是珍贵。薛白还救了我的命呢,我就更不能亏待了他了。当初我曾对他许诺必定会给他娶上媳妇,如今人已经没了,我总不能食言。” 孟小痴现在虽然做不到一个人在这里与孟严正面抗衡,但是她好在知道的多,也就不至于让孟严一再的压制,孟严说什么她连反驳的话都没有。 她不是说不出来,而是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究竟有多憋屈,只有她自己知道。 孟德可算是被孟小痴为难住了,澜陌的主他能做得了吗?更何况这是婚姻大事,而且澜陌和君逸的婚约到底还没有明言作废,孟小痴究竟是怎么想的? 孟小痴那徒弟就真的能与澜陌相配吗?配得上吗? “你,我……” 现在的关键是他还不好回绝,孟小痴好不容易提出来的要求,他刚才又那样说了,这可怎么办呀? “大哥,可有什么难处?如果为难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孟小痴也知道这是一件没那么容易就答应的事,孟德有着太多的顾虑,太多的考量,总要理清那些利弊关系才行。可是她说出来也只不过是为接下来的事做铺垫而已。 孟严想要得到澜陌的支持,那就必须得有一个名分。澜陌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傻子,那人精明着呢,甚至比着孟严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孟严日后是天帝,那澜陌必定是天后,澜陌也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这满天的女神仙都没有澜陌的身份高贵。 孟严无论如何都会把位置留出来的,现在不也已经着手开始做了吗。 既然两个人都是打着这样的主意,那她又怎么可能放之任之,坐视不理呢? 自然是要横插一脚,能捣乱就捣乱,如果做不到阻止,那也得让两个人名不正,言不顺。 她是绝对不会让孟严如意的。 孟德看着孟小痴这个时候越懂事,心里就越觉得愧疚,他也不想理会孟小痴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了,这人好不容易开口,他怎么能拒绝呢。 “也好。” “不行。”孟严知道孟小痴心里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可是孟德却偏偏同意了,他原本以为孟德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同意,可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轻易的同意了。那怎么行? “大哥,这是澜陌上神的终身大事,你我怎么能做得了主?自然是她自己做主了。更何况君逸上神如今就在天上,二人的婚约说到底还没有解除,澜陌上神又怎么能另嫁他人呢?” 孟德将目光转向孟严,在他眼里的孟严可是一向都是最识大体的,不争不抢,不问到他,他是绝对不会开口说话的。怎么今天发言这么积极? “二弟,你所言虽然有理,但是澜陌和君逸这么多年了,依旧都没有提起来,想来两人之间的婚约已经是作废了,可见两人并非是有缘之人。何不另觅良缘,怎能让大好年纪就此蹉跎下去呢。澜陌一向深居简出,想来也没有什么喜欢的,倒不如由我来做主,成就这桩婚事。” 他虽然知道孟小痴所说的是委屈了澜陌,但是澜陌终究是一个不确定的存在,还是早点打发了为好,免得有着那么多的麻烦。 那毕竟是一个还没有成亲的女神仙,在天上总是有人觊觎着,总是不成亲,终归不是个办法。 “大哥,且不说孟小痴的徒弟配不配的上澜陌上神,就说人已经死了,还怎么成亲?难免有些痴心妄想了。” 孟严知道孟小痴是在恶心他,可是他还真就是受不了。他的东西只有他可以碰,别人别妄想着染指,无论是谁都不行。 “二哥,你这又是什么话?澜陌杀了人难道就不应该付出代价吗?还是说我活该?我徒弟也活该。那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难道你就能做得了主吗?” 孟小痴就知道没人能受得了这种事,更何况澜陌对孟严还有用,将来的用处可不只是一点半点的。那必将是十分的珍重,怎么可能会让澜陌在这个时候出问题呢。 如今她也算是有了突破口了,谁是孟严这么重视呢? 她自然也就不会客气的。 “你这又是什么话?一个小神仙能和上神比吗?你如果没有犯了错,澜陌又怎么会对你动手?她一向都在天上闭关修炼,怎么就突然找上你了?” 孟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无论孟小痴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他都会拼尽全力的阻止。 这无关别的,只因为尊严。 “二哥,你这话说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亲妹妹呢,殊不知我才是你亲生的妹妹,我当真就有那么不堪吗?你一点也不护着我,反而护着外人。难不成你对她另眼相待吗?” 孟小痴到底还是不敢明说,现在天上所有的神仙都会认为孟严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一方,但是真正受了委屈的那一个又会是谁呢? 她也只能说谨婳是在自作自受,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反抗,那就只能忍受着将来了,无论将来是什么样的,都是她自己愿意的。没什么好可怜的,一点儿也不值得可怜。 “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指桑骂槐吗?你怎么就不能自我反省一下,我为什么会这样呢?你若是一个值得相信的,我自然不会袒护着别人,可是你呢?与那些妖孽为伍,执迷不悟。怎么劝你都不听,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揪着你的脑袋,让你听话。” 孟严总能说出理由来,因为孟小痴自己本身就不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做了实在太多的错事,一旦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孟小痴今日便是要和孟严杠上了,究竟谁输谁赢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 她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就算是效果微乎其微,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你又什么时候曾经袒护过我,从来都没有。倒是你怎么对澜陌的事知道的那么多?澜陌总是沉迷于闭关修炼,人尽皆知,但是你怎么知道是她找上的我?怎么就不能说我找上了她呢?” 她就算是没错,也能找出错来,认输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认输。 “你向来顽劣不已,澜陌若不是气急了,怎么可能对你动手?总不能是你自己没事找事去找人家吧。” 孟严倒是不知道孟小痴什么时候口齿这般的伶俐,简直就是伶牙俐齿,他从前小瞧了的,轻看了的,现在是一点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他实在是怀疑涅斋究竟是怎么把孟小痴带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铁树都能开花了,还有什么是做不成的呢? 他难免有些佩服涅斋,这一点是他不得不佩服的,但别的地方就没有那么容易让人佩服了。 “大哥,你看他,一味的向着澜陌,我如果要是不知道的话还以为那才是二嫂呢,只怕二嫂都没被他这么护着吧!” 孟小痴委屈巴巴的,她不得不承认孟严有着十足的准备,她无论说什么,无论提出什么问题,都能答得上来。 这样实在是太累了,她只想找个人诉一下委屈,而现在最好的人选就是孟德。 孟德又何尝看不出来呢。孟严就像和孟小痴有仇一样,是一句话都不让着,从前的那些温文尔雅,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虽然知道孟严经历了那样的事肯定会有些受不了,但是性情大变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女人总是会有的,何必揪着那一个不放呢? “孟小痴,你说话注意一点。” 他提醒着孟小痴。 孟小痴什么都可以说,但别往人家伤口上撞呀。 孟小痴对于这种答案很不满意,她想要的是支持和醒悟。但看样子孟德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没听明白。 “我已经很注意了,是他故意针对我的。我现在已经不要报仇了,但为什么就不能让澜陌付出代价呢?我难道就得被欺负着吗?我徒弟就该死吗?” “孟小痴,你就是故意的吧。你根本就是回来气我的,回来看笑话的是不是?我是不是和你有仇?我自问对你问心无愧,你何苦总是提起我的伤心事?我是你亲哥哥,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你就非得想看着这么多人看我的笑话吗?” 孟严算是明白了,不就是比惨吗? 第四百八十三章 定了 有谁还比他更惨吗?他就不信了,孟小痴能有多惨,还不是自己作来的。 孟小痴被吓得连连后退,实在是孟严的大嗓门太吓人了,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但是她和孟严都是心知肚明,吵架就要有吵架的样子,就算没有那个样子也要装出来。 “你凶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凶我,你还是我亲哥哥吗?” 她难免觉得一阵心寒,她又不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不近人情。她且不说曾经,就算是到了现在也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人情味儿的。 可她的这位二哥早早的就已经没有了良心,又或者从一出生开始就不知道良心是什么东西。 “你还把我当成亲哥哥看待吗?谁家妹妹会对自己的亲哥哥说这样的话?” 孟严说话一阵比一阵声音大,他无论如何也要在气势上压倒孟小痴,这无论吵不吵得赢,他都得让别人看看自己的态度。 他现在不能让别人认为他是为了澜陌,只能是看孟小痴恨铁不成钢。 “你要是不向着别人,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澜陌不仅杀了我徒弟,还伤了我,你一句都不过问,反而一味的袒护着。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你敢说你和她没有半点私情吗?” 孟小痴就是故意说出来的,那些铺垫虽然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但是这也只不过是个过渡而已,终有一日是会真相大白的。 “我当然敢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什么话不敢说?” 孟严哪里就会是那种轻易妥协的,更何况现在连证据都没有,就算是证据摆在了眼前,他也不会认的。 “那你让澜陌嫁人呀,你有什么理由可阻止的?” 孟小痴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 孟严有那么一刻是迟疑的,他算是知道孟小痴说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什么,兜兜转转,没想到是他被转晕了。 “人家的终身大事,凭什么你来做主?” “你怎么不喊了?你刚才不是很有理吗?”孟小痴如同抓住了把柄一般,谁让孟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小了呢。 孟严狠厉的眼神瞥向孟小痴,他没想到这个拦路石越来越大了。他根本就不应该低估了,当时就应该斩草除根。无论以任何手段,任何代价。现如今已经是为时晚矣,都已经站在这里和他顶嘴了,他如何能轻易动手? “孟小痴!” “干嘛?我难道说的有错吗?大哥,给我做主。” 孟小痴知道最后敲定决定的一定是孟德,现如今孟严还做不了主呢,只要有孟德在一天,孟严就不能轻易的瞎嘚瑟。那些事也只能背后做,没办法到明面上来。 孟德看着这一出闹剧,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孟严今日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孟小痴就算是再怎么不懂事,孟严至少应该是懂事的。不该口无遮拦,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吵架生事。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无需再争吵了。澜陌伤人性命在先,虽然是身为上神之位,但也不可肆意伤及人命,终要有所惩罚。既然孟小痴愿意和解此事,那便着手准备婚礼吧。如今大战一触即发,有件喜事也是好的。” 孟小痴阴谋得逞,自然心里欢喜不已。她没想到孟德如此的善解人意,这事儿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成了。可真是可喜可贺。 “大哥……” “孟严,我知道你家里出事,心里肯定难过。但是别人事你还是不要管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孩子们已经没有了母亲,不能没有父亲。早些回去吧。” 孟德虽然不知道孟严要说些什么,但是他不愿意听,直接就打断了孟严的话。 今日事情他已经定了,不允许再有人有异议。 孟严自然是十分的生气,他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孟小痴有如此心计他可真是千防万防没防住。 “多谢大哥,我那可怜的徒儿知道了这样的好事,定然死得瞑目了。我要代他谢谢你。” 孟小痴说着就对孟德行了大礼,她是一点儿也不吝啬自己的膝盖,她险胜一局,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你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孟德狠狠的泼了孟小痴一头凉水,孟小痴究竟该怎么办,还没说完呢。 “我有什么帐?大哥,想必你还不知道呢吧。我和涅斋闹掰了,他不要我了。” 孟小痴立马就和涅斋撇清关系,虽然这就是事实,但是别人不知道呀。她和涅斋一年多以前就没什么关系了,将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此话一出所有神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事出突然,没人做好心理准备接受。 他们可是记得孟小痴被人叫夫人,怎么突然之间就闹掰了呢? “你……” 孟德指着孟小痴就说不出来话了,虽然他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儿,但是就这么如此突然的从孟小痴嘴里说出来,他难免有些惊讶,孟小痴为什么回来,总算是有答案了。 “我怎么了?我又没有舍不得他?” 孟小痴虽然知道她这样说很有可能会有点随便,但是现在她是在天上,又不是在别的地方,不摆明了态度,哪里会有这么好的待遇?说不定这些神仙都在想着她真的和孟严说的那样,是回来刺探消息的。 可是她还真就是,但却不是要对神仙不利,而是要对孟严不利。 “那你现在是没地方可去了吗?”孟德这回知道该怎么办了,孟小痴这很显然就是没地方去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回来。 “大哥,虽然我现在很惨,但是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惨,无家可归。我在人间饿不死。” 孟小痴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装坚强的时候,但她真的不至于流落街头。 孟德又怎么会不知道孟小痴呢?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这个身为大哥的,总不能看着人真的无家可归了。 “留下来吧,你徒弟的婚事总要由你来操办,交给别人你放心吗?” 孟小痴其实也没有多认真,只不过是想恶心一下孟严而已。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又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呢?自然是还要坚持下去的,这婚事是一定要有的,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名分总要有。 “好,我一定做完这事再走。” 孟德见孟小痴已经同意了,心里还是有着几分欣喜的,一家人就是要聚在一起才好。 “今日也算是皆大欢喜,散了吧。” 正事他是已经说不下去了,经孟小痴这么一闹腾,想必也没人能够专心致志的做事了。这样的时候只会出错,倒不如各自散去,回头慢慢在背后讨论。 一众仙家看着这样人的笑话,自然是乐此不疲。毕竟孟小痴已经好久都没有露面了,上一次还是在昆仑,那时候见面可不是什么好事。再就是现在了,没想到三言两语的,就促成了这样的事。 还真的没听说过哪个神仙嫁给死人的。不对,是一个已经形神俱灭的神,如今已经不算是人了,他们倒要看看,这亲该怎么成。 天帝做出这样决定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哪有成全这样的姻缘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祸害谁。 神仙们三三两两的四散而去,直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孟小痴,孟严,孟德。 孟德看着孟严迟迟不愿离去,难免有些觉得有问题。 “你怎么还不走?” “大哥,觉得我错了吗?” 孟严反问道。 “你是在说哪一件事?对错与否你自己心里清楚。” 孟德明知道孟严错了,但是却不愿意说出来,他原以为把孟严一家接到天上来是好事,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这虽然不是他的责任,但是终归是在天上出的事。 他对孟严不愿意多说些什么,他觉得孟严可以自己解决自己的事。 孟严自己的确很清楚,他认为对的就是对的,他所坚持的永远都不会错,所以今日是孟德错了,从来都是。他要是天帝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让澜陌嫁给一个死人。更不会纵容孟小痴,让孟小痴胡言乱语。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他是会为大局着想的,而孟德永远都不会。 “还有事吗?”孟德知道自己今天没有让孟严顺意,但他为什么要让孟严顺心如意呢?孟严这辈子不是已经太顺了吗?有儿有女,有妻有子,原本幸福美满,可是现在突然之间这一切都破碎了,追根究底还不是孟严管不住自己的女人,只有一个女人都管不住,那还能有多大的能力呢? 纵然孟严对澜陌有意,他也不会同意的,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他丢不起那个人了,澜陌会不会步谨婳的后尘没人会知道。 孟严如此的放纵,总有一天是会出事的。 “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孟严今日难免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应该解决了孟小痴,不应该抱有任何幻想的,更不应该带到孟德的面前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 狠话 不过是一念之差而已,就会改变很多。 孟小痴也打算要离开了,可是她想她既然要留下来,也就不用走那么快了,所以也就成了最后一个。 孟德自然是不会让孟小痴离开的,他等着他的就是和孟小痴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你往哪里走?” 孟小痴听到声音也就停下了脚步,她能到哪里去,自然是回自己的府邸了。 “回去呀,大哥还有事吗?” “我当然有事找你了,这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要提起这种事来?” 孟德虽然对孟小痴疏于照顾,但是孟小痴这举动着实是有些怪异,他总觉得有问题。 虽然那些理由都很充沛,但是他始终没办法抛去疑问。 “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大哥难道没听清楚吗?” 孟小痴已经懒得解释了,她已经能够想得到如果她说出了真相,孟德会是什么样子了,毕竟她还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就算是话已经在这边了,也不能说。 她曾经几次三番的想要说出来,可是每一次都又憋回去了。 她很想赌一把,可是她根本就做不到舍弃现在的一切。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有,你和涅斋真的分开了吗?千万别拿那套话糊弄我,我要的是实话。” 孟德是一点儿也不想看着孟小痴走入歧途,但是哪里就有那么容易回头的。 孟小痴就知道没那么容易骗人,但是她说的一半也是真的,也没有全然都是谎言。 她满脸认真的看向孟德,“当然了,涅斋虽然长得好看,但是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我总不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这话她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了,但是她既然能说出来必然是听到过的。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有上次又是怎么回事?你千万别跟我说你是忘了,这事儿不容许狡辩。” 孟德至今都没有忘了上次孟小痴回来的样子,那次可是和涅斋一起回来的。 那个时候两个人可是一条心,他没想到,只不过才多久的时间,突然之间就变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孟小痴当真就是那么的反复无常吗? 别人相信,他可不相信。 孟小痴就知道自己做的事太多,迟早是会露出破绽的,可是她也是逼不得已,这谎言有了开端,必然就要用许多个谎言圆起来。 “大哥,我也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蓝玉不也是真正存在过嘛,我听到了也就来问一下。” 她不只是问一下那么简单,她现在所有的势力差不多都是她招摇撞骗得来的,有哪一个又不是冲着蓝玉的名号来的呢?要不然谁会搭理孟小痴。 她打的主意很好,做起来也的确有用,但她就怕谎言迟早有一天是会被戳穿的,但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她完全就没有想过,只怕也只是顺其自然了。 “你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我可告诉你,这个时候千万别是什么坏心眼,究竟哪边才是你的家?你想明白了。” 孟德又何曾没有想过,孟小痴回来是别有目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回来了。可是他还是要赌一把,赌对了就是亲情,赌错了就是教训,二者之间他总要有所选择,他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只要一个平安无事就好了。 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凡事不求有功,只求平安。 他曾经不明白,可是现在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他用了很多年去明白,但是也没有这段日子明白的多。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你是我亲哥哥,我当然帮着你了,怎么可能会向着旁人。我纵然再怎么不明事理,这个也是应该明白的。” 孟小痴嘴上那么说的,但是她谁都不会帮的。她只会帮自己,毕竟那终归是别人的事,只有自己的才是自己的。 “你既然回来了,那就乖乖的,我也不为难你。将来如果要是打起来了,你只要保住性命就好,别的什么都别在乎了。” 孟德还有着一件事提醒着孟小痴,他希望孟小痴能够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他身为天帝,可是他已经知道,如今神仙不一定能够永远的做这天下的主人,将来无论如何,绝对不会回到从前了。 涅斋有多大的能力,所有人都清楚,曾经占了昆仑,夺了天庭,虽然那是曾经,但是不代表着将来不会再来一遍。 一个人被打压的太久,只会反抗的越厉害,他当年就已经知道了,可是没人愿意听。所以他们才会一错再错。 说到底涅斋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可是他们因为私心,坑害了涅斋,如今人家回来报仇了,他们依旧还是不愿意放过。 也许他们天生就是仇人吧,这都是有可能的,要不然又该怎么解释现在的一切呢? 孟小痴也只是点了点头,这一点她不需要任何人来教,她觉得自己很清醒。 活着虽然需要理由,但是她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 她活着的这十几万年一直被伤害,她总是要报复回来的。 她可以放弃很多,唯独放弃不了仇恨。不是对一个人的仇恨,而是对所有人的仇恨。 她讨厌那些人的自以为是,做错了事的人总是要受到惩罚的。 “你也别做的太过了,澜陌终究不是好惹的,你没事少去搭理她,这虽然是在天上,但是她做事终归还是有些便利的。” 孟德在人前对孟小痴的提议很是赞同,但是在人后他难免会有些担心,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澜陌了。一旦要是逼急了,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孟小痴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又怎么可能会收回呢?更何况,孟德刚才已经答应了,那就由不得澜陌反抗了。她这个时候就更不会退缩了,只要是娶进了门,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她就是要恶心死澜陌和孟严,想要名正言顺,她偏偏不给。 “大哥,你就别唠唠叨叨的了,你既然都已经同意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得借给我点人,要不然我拿什么准备婚事。” 如果要是孟德不提起来,她还真的忘了呢。她现在需要帮手,准备婚事可是很繁琐的,她一个人根本就忙活不过来。她就算是累死自己也准备不了。 孟德对于孟小痴的得寸进尺也不愿意多说些什么了,反正一向都是这样的,既然孟小痴没有丝毫动摇,但他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自然也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纵容,要不然,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偏偏他还愿意成全。 “找你大嫂,她对于这些事顺手的很,她是不会拒绝你的。” 他关键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一向都不是他来做的,而是另有其人。 他转念一想倒不如直接就把那个人推出来,也就省了些麻烦。 “好,多谢大哥。” 孟小痴自然是乐意的不得了,劳烦天后做事,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她自然不会拒绝了。 “我劝你别玩的太疯,要不然迟早是会出事的。” 孟德也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因为报复而已,但他该提醒的一定要提醒到,如果说他最后把人逼急了,弄出什么事来,他可没办法,完全的护着孟小痴。 孟小痴才不在乎出不出事呢,她只在乎自己是否顺心如意。 孟严坑了她那么多次,她不过是报复回来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又不是伤人害命的那种,只不过这软刀子进去,不知道究竟疼不疼。 “我知道了,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她对于孟德的好说话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她最是心知肚明了。现如今究竟是不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还不一定呢,但有着一个好的开端就是好的。 她终于还是受不了孟德的唠叨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害怕说多错多,迟早是会露出破绽的,她也只能见好就收。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无论在什么时候。可是有的时候她的贪,在别人眼里就是不知足,那她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想呢。 她在天上这回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她曾经三番两次的回到天上,但是都不敢轻易露面,也只能东躲西藏的,找那些生面孔,要不然只怕就能当场被人揭穿。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做什么都可以光明正大的。 她可真是应该好好谢谢孟严,要不然她也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 “高兴吗?你可算是赢了。” 这人就不能想,一想人就出现了。 孟小痴不过才离开孟德而已,可见孟严是在故意等她的。 “哪里赢了?二哥,你这是什么话?如今我有喜事,定然会请二哥一杯喜酒的。” 她说实在的,还是有些害怕孟严的,毕竟她之前没打过,这要是打过了,就是另外一种心态了。 可是就是忍不住嘴上不饶人。 孟严听着孟小痴这话,明显面色阴森了许多,他是没想到孟小痴竟然打起了澜陌的主意。 第四百八十五章 找澜陌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他怎么可能会容忍这种事的发生呢?他一定是会拼尽全力阻止的,虽然孟德已经答应了,但是他可没有答应,那就不算数。 “你这丧事的酒我还没喝上呢,喜酒还是算了吧,这将来的事没人能料得准,你也说不准。” “二哥,你这话别说的太早了,我怕你闪了舌头。酒我是一定会请你喝的,到时候可别忘了把二嫂带来。” 孟小痴既然想要做这事,就绝对不会放弃的,哪怕是未来有着任何的危险,任何的困难,她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说起来还是孟严激起了她的斗志。 孟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设下的局有一天会成为孟小痴奚落他的原因。 他这是在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吗?他觉得有点,但不全然都是。 至少还是有些效果的,现在在所有神仙的眼中他是那个很可怜的存在,总会有同情心泛滥的。只是出了孟小痴这样的差错,他不得不想办法弥补。 “你给我等着,你迟早有一天是会付出代价的。” “诶,二哥,话别说的太早了。不对,这不算是早,毕竟我的代价早就已经有了。那么你的代价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孟小痴一点也不认同孟严的话,她早就付出代价了,只不过她什么错都没有,只不过是提前付了,那么将来她总要把这些代价找回来才行。 “二哥,我要去找新娘子,你去不去?想必澜陌知道自己要嫁出去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刺激着孟严,她你知道自己这是在幸灾乐祸,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孟严现在特别想揍孟小痴一顿,可是难免会有人在看着,他也只能暂时忍下了。既然孟小痴要留下来,那么他们将来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的是机会。 “我就不去了。我劝你出门还是小心一些,如今已经没人能护着你了,万一从哪飘出来块石头被砸中了也不好,万一破了相呢,岂不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孟小痴知道孟严在暗示她,可是她不吃这一套,有能耐就直接弄死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她也不接受这种威胁。 “那就要看二哥是否手下留情了,我要是出了事,第一个绝对找上你。” “我可不负责,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孟严说完这话也就离开了,他自己也知道,让孟小痴服输有点难,有可能是他先被气死,有着说话的时间,倒不如去多做点事。 “二哥,我原话送还给你。” 孟小痴冲着孟严的背影喊道。 她对嚣张有了重新的理解,这世上想必已经没有谁会比孟严还要嚣张了,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坏事,还没有人知道,你说气不气人? 她这个知道的,还不能说出去,这也幸亏她心大,要不然早就已经被气死了。 她想着自己住的地方,已经这么多年都没有住人了,想必已经灰尘成堆了,所以她才不要重新打扫呢,所以你就要找个住的地方。 于是她说要去澜陌那里就去澜陌那里,她可是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至于欢不欢迎,那就是另说了。 她觉得自己是不会被欢迎的,但是她是别有目的的。她要去看着点,省得人跑了。孟严也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的,孟严那厮一向是丧尽天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来到澜陌这里内心也是很忐忑的,毕竟她们从前就有仇,以后更是仇深似海,澜陌会不会趁机对她下黑手都不一定呢。 可是她依旧还是来了,毕竟她总不能让自己的计划落空。 澜陌虽然并不好惹,但是她也已经不是好惹的了。 她这回是敲了门的,一如往常一样,开门的还是丹珠。 她对于这种场景不仅似曾相识,还记忆深刻,只可惜场景一样,但人的心却变了。这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无论有着再多的相似的地方,也只是相似而已。 就算有着再多的感慨,也依旧无法改变现状。 “上神?” 丹珠对于孟小痴的到来有些懵,毕竟上一次孟小痴可是悄悄来的,那这一次敲门又算是什么意思呢? “没错,就是我,我来了。” 孟小痴知道自己的到来很突然,但是她如今已经来了,那就不突然了。 “有事吗?”丹珠的声音很小,她也不知道孟小痴是来找她的,还是来找澜陌的,所以才不敢大声张扬。 “自然是有事的,但是这一次不是来找你的。找澜陌。” 孟小痴对于丹珠也只不过是利用而已,如今她有了更好的报复的方法,但你还是不会放弃这个棋子的,迟早有一天是会用上的。 她不会放过任何扳倒孟严的机会,毕竟机会很少,她不得不珍惜。 “澜陌上神?”丹珠有些怀疑,于是问了一遍。 “对的,你没有听错,我就是来找澜陌的。” 孟小痴可以很耐心的说着,她今天心情很好,毕竟真的赢了一局,虽然是险胜,但是总比不胜的好。 “我这就去通报。” 丹珠确认了孟小痴的来找的不是她也就去告诉澜陌了,毕竟她们还有主仆的名分在,只要有那么一天,她就必须得看着门,护着院,她到底还是不敢轻易放人进来的。 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就如同蝼蚁一般,可以轻易的被碾压,恨不得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可是她想要活着,她想要比任何人都活得长久。 那么活着就必须要忍辱负重,活着哪里就有那么容易了。 孟小痴还和往常一样,不急着进去,就站在那里等着。 她已经熟悉了这样的流程,但是现在已经是时易世变,人也变了,可从前的一切都还留着,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不过是一墙之隔而已,墙里面看似干净,可是却是最不干净的地方。 她难免有些落寞,从前那些信任的,如今都成了笑话,她怎么能接受得了呢? 她明知道这一切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这样了,可是她总觉得这只是最近才发生的事。 她真的害怕欺骗,可是却总是被骗。 她也许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了,所有人,所有的欺骗。 “上神,请。”丹珠转眼间就已经回来了,她虽然不知道孟小痴是来做什么的,但是她也不愿意过问。 如果是关于她的事,孟小痴也就对她说了,可是如果不是,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孟小痴闻言,也就往里走去了。 经历了上次的事她总算是知道了敲门的重要性了,也怪不得澜陌从前从来都不轻易放她进去,原来是害怕撞破了那些丑事,她还真就以为澜陌是需要清静,不曾想,骨子里是一个最不清净的。 她曾经不愿意妄测澜陌些什么,她因为只要是对她好的,她就可以当作是好人,甚至是千倍百倍的把好意还回去,可是将来她绝对不会那样想了。那根本就是傻子的想法,真心与否她就真的知道吗? 检测的方法又是什么?日久见人心也不一定正确。 澜陌和孟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遇见就直接当成自己眼瞎了好了,要不然没得解释。 她的那些信任终究还是错付了。 澜陌正在房间廊下看书,倒是真有闲心,只是不知道一会儿还会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澜陌对于孟小痴的到来是意料之外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孟小痴还会出现在她的眼前,这本就是小概率事件,恨不得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可是今日破天荒的发生了。 “你可真是位稀客,我听说你过的很好。” 她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来人了,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书,抬眼看去。 孟小痴看起来倒是容光焕发的,可见是没受什么委屈。 “怎么?你很关心我吗?我过得好不好,你会在乎吗?” 孟小痴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世上,没人会在乎她的死活,不对,是有人在乎她什么时候死的。 有些人生怕她死不了。 “你都没问过我过得好不好,可真是没有良心。” 澜陌发现她再见孟小痴,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这样的改变她自己都难以理解。 孟小痴听着这样的话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们之间如今只怕是有着血海深仇,怎么就能如此淡然的说话了呢? “我看你倒是过得很好,红光满面的,看来日子过得很舒心。” 她难免想要嘲讽两句,她从前不知道的时候只当澜陌是个正经的,可是现在已经知道了,想法自然也就改变了。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你怎么突然间就来了?” 澜陌虽然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走出去过,但是外面的事总是能传进来一些,她也并非是一无所知。孟小痴不是和涅斋在一起吗?怎么还敢回到天上来?胆子可真是够大的了。 “不突然,一点儿也不突然。我是来告诉你一件喜事的。想必你是不知道的,但听了一定是会高兴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 未能如愿 孟小痴也不管别人高不高兴,反正她是很高兴,这毕竟是一件喜事,而且是罕见的喜事,她来看看这位新娘子,自然是要亲口说出来的。 “哦?那又是什么样的喜事值得我高兴的?” 澜陌也不知道孟小痴是弄的什么幺蛾子,孟小痴出现在天上本来就怪异,出现在她这里就更怪异了,她可不觉得她们之间可以重归旧好,她们依旧还是你死我活的存在。 “自然是你的喜事,天帝做主将你嫁与薛白。所以我特地来恭喜你,当然天帝并非是暗地里决定的,而是当着所有神仙的面。二哥也是举双手赞成的,所以我才敢来告诉你。” 孟小痴不知道澜陌上一刻的风轻云淡,下一刻是否能够继续,但是她却知道她到现在依旧还是高兴的。 “想必过不了多久,这天上也就传开了。但我还是想亲自来告诉你,总比别人告诉你,你知道的更快一些。” 澜陌抬眼很认真的看着孟小痴,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不悲不喜,她内心毫无波澜。只是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怎么想的,薛白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高兴吗?” 孟小痴也看着澜陌,她隐隐有种感觉她似乎看不到自己想要的了,因为澜陌听到了她的话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敢说在这件事里,你没有做什么吗?薛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嫁给他,你不是在做梦吗?” 澜陌完全没办法相信这种事,哪怕是孟小痴的恶作剧,但孟德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孟小痴的话里还有着一个孟严,这两个人谁又会点头呢? “我当然不是在做梦了。你我相交多年,你没有嫁出去我终究还是有着一些责任的,所以我就有了这样的提议。” 孟小痴不怕澜陌恼怒,她就怕澜陌不为所动。她就不相信了,澜陌如果要是嫁的不是孟严,那还会称心如意吗?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你别以为我出不去,你就可以糊弄我,孟德怎么可能会同意?你任凭再怎么胡闹他也是这天下的主人,一切都会为大局出发,他不会的。” 澜陌如今可以这般否认,还不是因为她很清楚孟家这几个人的为人,她这么多年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 “你是非得要一道明纸才相信吗?天帝已经命我着手准备婚事了,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他。澜陌,你可觉得欢喜?” 孟小痴渐渐的就觉得不高兴了,因为澜陌从始至终的表现都不合人意,和她预料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以为的样子是气急败坏,是破口大骂,唯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故意的。你想要我怎么样?” 澜陌又怎么看不出来孟小痴的心思呢?她见孟小痴如今说得斩钉截铁,也就知道几分了。 这人无耻起来也就没得救了,她没想到孟小痴居然是这样落井下石的。 “你愿意吗?听到这样的事就不觉得惊讶吗?” 孟小痴明明是想要报复,可是现在效果微乎其微,哪里还有什么报复呢? “当然惊讶了,可是一想到那个人已经死了,也就没什么了。他虽然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但是看都看不见,摸也摸不着。我都替他亏得慌,你说我要是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他是不是得气活过来?” 澜陌不在乎这种事,那但凡要是个活人,她说不定还能有些反应,可是根本就不是,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你,你……”孟小痴指着澜陌,就说不上话来了。 她没想到到最后竟然生气的是自己,她可真是没气找气生。 “我怎么了?你倘若说的是真的,我也没什么得失,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谁都是一样的。你也只不过是想要向我报复而已,可是我不吃你这一套。” 澜陌冷冷一笑,她不会让孟小痴如愿的,孟小痴想做什么她现在心里很清楚,她当年已经就颜面尽失了,现如今又害怕什么呢?更何况还有着那样的事在等着她,一旦事发她也就成了众矢之的。 孟小痴只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这和预想的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可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你真的愿意嫁吗?” 澜陌低下了头,合上了手里的书。她本来就看不进去,孟小痴来了以后就更看不进去了。 “你是来问我的吗?难道不是来通知我的?” “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呢?今日我二哥可是为了你与我唇枪舌剑,寸步不让。我如果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呢。他在所有人的神仙面前可是拼了命的维护你。” 孟小痴说到底还是不知道澜陌和孟严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在她看来,既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必然感情深厚,澜陌又怎么会同意和别人的婚事呢? 她原来以为澜陌会拼命的拒绝,毕竟澜陌当初不过是因为一时的猜忌就毁了自己的婚礼,那现在又会如何呢? “你这话未免前后矛盾,你刚才还说他很赞成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 澜陌就知道孟小痴的话有问题,只要仔细听上一听,就能找出问题的所在。 孟小痴现在特别想扇自己两耳光,让自己清醒一下。她明明是来给澜陌刺激的,怎么就变了呢? “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就是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 她虽然知道木已成舟,大局已定,但是她还是想知道澜陌是怎么想的。 那毕竟是终身大事。 “我同意。” …… 孟小痴听着澜陌的话,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没想到澜陌竟然如此坦然的接受了,可是就真的有那么容易接受吗? 如今孟严正在给澜陌腾位置,澜陌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接受了? “还有事吗?” 澜陌看着孟小痴那副吃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阴谋不得逞,希望落了空。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孟小痴也只是摇了摇头,她觉得她应该没有事了。 “我的婚事既然由你来操办,那你可要多上心一些,可别让我失望。” 澜陌提醒着孟小痴,她倒是要看看孟小痴究竟要怎么做。 孟小痴难免有些嫌恶,她哪里会做那种事,她自己都还没有办过婚礼呢,怎么知道该怎么准备? “我要住下,丹珠,给我准备一个房间。” 她刚觉得自己赢了一局,可是到了这里就已经没有那个感觉了,反而自己好像是亏了,但是亏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丹珠看向澜陌,直到澜陌点了点头,她才答应。 “是。” 孟小痴只觉得自己是幸灾乐祸的太早了,她看澜陌那样子是完全没有受到伤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但她觉得好像装也装不了那样。 难不成是她的消息有误?可是她亲眼看到的又算是什么呢? 她曾经以为自己这一步走得很好,可是现在有些怀疑了,她这也不知道是不是算是拆散有情人,但澜陌破坏人家家庭是一定的。 “你知道我二嫂的事吗?” 澜陌愣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知道,但她是知道的。 孟小痴却没等澜陌说话,便又说道:“我曾见他们夫妻恩爱,原以为那是爱情最好的样子,可是没想到数万年的夫妻之情,也不过如此。” 她曾经真的以为那是真爱,要不然又怎么能做到数万年如一日的相濡以沫呢,可是没想到终究有一天还是败给了野心也欺骗。 谨婳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会是妥协吗?又或者是因为孩子。 她总觉得谨婳所说的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都是迫不得已的。 孟严既然什么都能牺牲,那么让一个人活着势必是有理由的,可以做给别人看,就是最大的理由。 “我也以为是那样,可是……” 澜陌又何尝不是那样想的呢,可是事实从来都没有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她们都被表象所欺骗了。 “我知道了很多事。澜陌,想必我现在不应该问你是否良心难安,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良心。” 孟小痴想澜陌但凡要是有良心,有底线,就绝对不会和孟严为伍。孟严有着妻子,有着孩子,澜陌但凡要是自重一下,也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她曾经也劝阻过,可是代价很惨痛。所以这一次她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了,言尽于此。 她总不能看着一个人要往火坑里跳,还拉上自己。她没有那么舍己为人,都没人为了她放下一切,她又凭什么对别人那么好呢? 澜陌听着别的话都不为所动,唯独孟小痴这番话让她大吃一惊,很多事,又是多少事呢? 会是全部吗? 她有些难以相信,毕竟孟小痴从来都是一个不理事的,能把自己的日子过明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那别人的事又会关心多少呢? “你是忘了当时在昆仑有多惨吗?在我面前叫嚣,可见你是觉得活腻了。” 孟小痴白了澜陌一眼,她当然记得了,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事,可是她现在很不高兴。 第四百八十七章 准备 孟小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直住在澜陌那里,她们也还算是相安无事。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但是她们哪里就有表面看着那么安静了。 孟小痴总是成天想着坏主意算计澜陌,澜陌总是防不胜防,可是次数多了她怎么可能会受得了,自然会反击。反正要么打,要么骂,总有一个解决办法。 孟小痴也是真的在筹备婚事,她闲着没事儿的就到天后那里去坐坐,天后经历的事多了,所以什么事都是知道一些的,也就教她该怎么做。说起来最忙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天后。 她不得不承认天后的位置不是一般女人能坐得了的,那是既得温柔贤淑,还能顾全大局。甚至是要全能的,总之是无所不能。 她的这位大嫂她并不了解太多,毕竟姑嫂之间难免会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虽然她并不是一个恶毒的小姑子,但是她总是闯祸,所以难免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对这位大嫂最清晰的记忆就是成亲的时候,她看着那个新娘子,只觉得很好看。 她娘告诉她不要调皮捣蛋,她虽然在那之后也做过很多的错事,但是也是很收敛的。也怪那个时候她大哥早就不和他们一起玩儿了,所以她对这个嫂子也没有那么亲近。 “这成亲说起来是一件很繁琐的事,但这也要看你想要一切从简还是大操大办,你想好了吗?” 天后看着孟小痴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去了。 孟小痴听着声音才回过神来,她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她自己都没有实验过,又怎么会知道该怎么做呢? “这又不是我的婚事,为什么要问我?” 天后看着孟小痴露出了疑惑的目光,说起来她才是那个帮忙的,怎么到了最后她成了那个全权接手的呢? 孟小痴想着该问澜陌的意见,可是她不想去问。索性也就改口,直接说道:“简单一些吧,如今这个时候不适合大操大办。” “也好。”天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事情能够像这样很快的就敲定下来,那也就省了很多的麻烦。 她也知道孟小痴现在的处境,天帝又不是没有和她报怨过,她从嫁过来的那个时候就知道,这个家她势必是要有所付出的。而且在她还没嫁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孟小痴是什么样的了。 据说那是一味的闯祸,是个不消停的。可是她都已经要嫁到这样的人家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可是不一样的是孟小痴也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麻烦,甚至是没什么可麻烦她的,就是在把人嫁出去这件事上她都快要愁白了头发了,可到如今人都还没嫁出去,因此她看见孟小痴觉得心烦。 “这无论再怎么简单也应该有家中长辈在,澜陌是没有的,那你那个徒弟呢?” 可恨的是她还没有操办孟小痴的婚事,反而先办起了孟小痴徒弟的婚事,她实在是有些不甘心,也不知道究竟到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孟小痴。 孟小痴现如今也不知道薛白的父母是不是依旧还在世,但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很认真的事,干嘛要弄得那么麻烦呢? “我身为师父,自然是可以做主的,这个问题可以解决了。” 天后也只能顺了孟小痴的意,凑合着来了,这毕竟是孟小痴该做的事。一切都要以孟小痴为主。 “那人都已经死了,拜堂的时候怎么办?总不能只让新娘子一个人出现。” 这桩婚事本就问题多多,天后觉得她现在就可以提出几十个来。 孟小痴只觉得自己是在没事找事,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事竟然会这样的麻烦。她以为只需要穿上一身红衣,拜堂成亲就完事儿了。 她可得仔细想想,薛白究竟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总之绝对不能不出现。 “其实完全可以拿别的东西代替一下的,比如说衣服,再比如说……” “牌位?” 孟小痴突然之间就想到了,她又不是没有见过人间的事,人间冥婚拿大公鸡,她觉得那东西不好控制,还是换一个比较好,于是就想到了这个。她觉得没什么,比牌位还合适了。 天后觉得还可以,这个办法也是可行的。 “好,那牌位从哪里来?总不能顺手变出来一个。” 问题随之而来,这就得由孟小痴亲自去解决了。 孟小痴又犯了难,她做这事儿本来就草率,如今后面各种问题,她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我来解决。” 她也是知道的,天后竟然提出了问题,就绝对不会自己解决的,那就只好由她来了。 “婚服?这个我来办,但是你想要什么样式的呢?” 天后现在只想推了这差事,可是话已经说下了,怎么可能还能反悔呢?也只能认命了。 孟小痴哪里知道天后的问题怎么会这么多?她原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场婚礼而已,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 “大嫂,既然要简单的,那就全都简单一点。” 她现在只觉得越简单越好,最好现在就能办好了,那么也就没有问题了。 天后发现孟小痴这根本就是在偷懒,敷衍,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如此的随便。这人这一生就只有这么一次这样的事,怎么就能轻易的马虎了呢?无论是谁,都要认认真真的对待。 “这也不能太简单了,毕竟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可得好好准备着才能不留遗憾。” 她可是摸着良心在提醒孟小痴,要不然孟小痴说什么,她做什么就是了。 “又不是我成亲,哪有那么多的说法。” 孟小痴算是打定了主意,就算是自己成亲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弄的麻烦了,要不然直接就不成亲最好了。 再说了,她本来就没有想着认真对待,她只不过是想恶心孟严一下而已,不至于那么认真。 天后听着孟小痴说这话,突然之间就笑了。她说道:“这要是你的婚事,我必定给你准备十里红妆,让你做天下间最美的新娘子。” 当然,这都要是在可以嫁出去的前提下。 到时候她铁定全权接手,无论什么东西都会用上最好的,哪里还需要孟小痴说。孟小痴就算是要把银河带走她都会去想办法的,可是那个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她突然之间就高兴不起来了。 她听说孟小痴喜欢的是涅斋,那边儿成日里叫着夫人,可是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还是仇人,怎么嫁得出去?总不能随便就找人嫁了,只怕就算是孟小痴愿意,孟德也不愿意。 但那是对头,要是真的嫁出去了,谁会放心呢? 所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孟小痴势必只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这个不行,下一个又会在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 她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头疼。 “可惜,可惜呀。” 孟小痴对于天后这突如其来的感叹,难免有些惊慌失措,她嫁人,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所以也就不用劳烦她这位大嫂了。 “大嫂,我先去准备别的东西了。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听大嫂的,所以也就不用再问我了。”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不地道,但是她是真的没办法了,她不仅毫无头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问她不仅是在浪费时间,也在浪费口舌。 “诶?你要到哪里去?我这怎么做决定呀?” 天后可不敢一肩独揽,她万一做的不好,反遭骂名。 孟小痴怎么可能会轻易的留下,她对于那些自己不感兴趣的事,完全就记不到心里去,还是赶快溜走的好,所以她很不客气就跑了。 “大嫂,你就放心大胆的决定吧。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同意。” …… 孟小痴离开了天后,并没有在天上逗留,她早就在天上待的厌烦了,她只要在天上也就总有麻烦事儿找她,她是真的要烦死了。但这些事的起因还不是因为澜陌的婚事。 她最近越来越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她提出这样的事来,分明就是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回到了地府,她知道地府就算是没了她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她忽然间很想地府门前的那株花,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薛白,那毕竟是薛白的婚姻大事,她却就那么轻易的做主了,虽然她曾经以为很解恨,可是澜陌的态度却让她后悔了,澜陌似乎是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就算是孟严也只不过是一时的气急败坏,再就没有下文了。 她真的是有些迷茫了,她做的到底对不对?她也只不过是想让孟严计划落空而已,可是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没有任何回应,但无论如何都是要进行到底的,这也就可怜了薛白,明明做到位,什么事都没有做错,却总是被她利用。 她那唯一还剩下的那么一点点良心,实在是难安。 可是当她看到那株花的时候却有些好笑,她明明不在这里,这又是谁给浇了酒? 那花如今正在地上趴着,立都立不起来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曼殊沙华 终 她就算是上手扶都扶不住,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这种事儿,这万一要是喝死过去谁又该负责呢? 她现如今想要说话都难,她觉得这种事绝对不会是大长老做的,毕竟大长老对于酒这个东西一直都是深恶痛绝,怎么可能会做这种缺德的事儿呢?那怎么可能是手下做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坏心眼儿的。下手都不知道个轻重,她迟早得把这个人找出来。 她很是无奈的走进了地府,但她又见到了似曾相识的场景。 涅斋又来了,还是上回那一套,逼问着大长老她的下落。 她是无论如何都弄不清楚了,涅斋究竟要做什么?她现如今应该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何至于苦苦纠缠呢? 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也不知道究竟是做给谁看的。 她总之是绝对不会再接受,也绝对不会再受骗的。 可是她这一次还是不敢轻易的露面,毕竟上次发生了什么,她记忆犹新,这次她可没有喝酒,这回连理由都没有了。 那边两个人似乎已经说完了,忽然之间就陷入了一阵沉默。连带着孟小痴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大了,生怕被发现。 一直过了许久,两个人才开始说话。 “人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对不对?你整天都在做什么?你有那么忙吗?” 涅斋难免有些怀疑,他不仅怀疑孟小痴究竟在做什么,而且还怀疑大长老整天都在做什么?竟然忙得连孟小痴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他也是时候应该知道一下孟小痴究竟是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了? 大长老一时手足无措,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提起这个问题。他既不敢说实话,也不敢说假话。毕竟她两边都不敢得罪,那可都是两个不好惹的。 “没什么,就是一些琐事而已。” 可是不回答又不好,他也只能选择对不起一个了。这个选择是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的,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嘴还挺严,你最好永远都别让我知道,要不然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涅斋明知道这是一件好事,可是在他这里是一件了不得的坏事。他很早就已经意识到了,可是他不愿意放弃。他如果从这里得不到消息,那还能从哪里去找呢? 孟小痴就更不会说了,他又不是没试过。 “主上,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威胁我了。你就不能换一个人吗?” 大长老对于涅斋的威胁早就已经有了抵抗力,毕竟总是三天两头的经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就没有一点点心理准备呢,所以他准备的很好。到了今天他都不想说话了。 涅斋又何尝不是不厌其烦呢。可是他又能怎么办?他看不破人心,更看不破孟小痴的心思,也只能在这里苦苦的纠缠着。 “那你就不能每天换一句话来跟我说吗?你以为我愿意每天都问你同样的问题吗?” 大长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欠了谁的,总是这样纠缠不清,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呀? “主上难道一点儿也不忙吗?我听说两方如今正在阵前对峙,难道你就不需要到前面去坐镇吗?尊上是真的不在。她成日里神出鬼没的,没人知道她的行踪。” 他从来都不觉得这会是他说的最后一遍,但这绝对不是第一遍了,他每天总要浪费一些时间用来应付涅斋。涅斋却每天都乐此不疲的前来问着同样一个问题。 他难免觉得这人有病。 “你怎么知道的,你在打听我的事?” 这么多天了,涅斋终于有所收获了,看来大长老对他很是了解嘛,也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做。 大长老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涅斋一点儿也不傻,所以他对于大长老的否认就当成耳旁风。 “算了,不为难你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他没办法否认大长老所说的,他的确很忙,可是他却愿意抽出时间来打探孟小痴的消息,虽然一直都没有确切消息,但是他今日总算是有所收获了。 大长老听到了涅斋这样的话依旧还是没办法松一口气,因为还有明天。他期盼着孟小痴快点回来,总要想办法把这个人解决了。要不然他做事的效率会很慢很慢。 “主上,慢走。” 涅斋当然不会很快就离开了,他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壶就慢悠悠的往外走。 酒是他带来的,至于谁来喝,自然不是他自己喝。 大长老看着涅斋的身影走远,只想头撞墙,清醒一下,孟小痴在哪里他也想知道,这一去不复返的毛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孟小痴依旧还是没有露面,她找了地方躲了起来,她是能不见涅斋就不见,见面了只有麻烦,绝对不会有好事。 直到她确认涅斋已经走远了,而且不会有再回来的意思,她才出现在大长老眼前。 “大长老,干嘛呢?” 她也没有特别高兴,但也没有特别失落。 现如今她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目的了,只差这一个时机,一切就可以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大长老正坐在椅子上,很是颓废的一副样子。 他是送走了瘟神,可是一想到明天还会驾临,他心里就抑郁难平。 可是一看到孟小痴,他就满眼冒光。 “尊上,你终于回来了。不对,你刚才没遇上涅斋吗?” 他看到孟小痴自然是欣喜的,但是一想到涅斋刚刚出去,心里就一阵寒凉,毕竟上次是什么样子的?他依旧还记得。 “看到了,但是我没露面。我问你,门前的那株花谁给他浇的酒?我看都已经醉死过去了,是不是故意的?” 孟小痴第一件事就是要问这个,她总要知道一下究竟是谁胆大包天。 大长老听着孟小痴这问题,就觉得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孟小痴也没办法解决。可以解决的,那才叫问题。 “你不是看见了吗?干嘛还问我?” 孟小痴觉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呢,怎么就看见了? “我看见什么了?” “你觉得谁会有那个闲心去做那样的事,无不无聊?” 大长老曾经以为也就只有孟小痴会做那样的事,如今算是多了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默契,竟然做着同样的事。 他虽然前所未见,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算是见到了。 “我,可是我不在这里呀。” 孟小痴想那个无聊的人也只有她了,可是那已经过去许多天了,总不至于到了现在还没有醒酒。 “当然是另有其人了,和你同样无聊。就是刚才走出去的那个,你没看见他手里还拿着酒壶呢吗?” 大长老提醒着孟小痴。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阻止的,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如今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自顾不暇。 孟小痴终于知道那个缺德的人是谁了,原来是涅斋。 “他怎么那么坏呀?招他惹他了?” 大长老现在很想瞥孟小痴一眼,可是他现在没有眼睛,所以表现不出来那个状态。 “你也做过同样的事,而且你应该自己心里清楚,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这本来就是一种发泄,主人不在,自然也就欺负手下。 可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涅斋当真是无法无天。 孟小痴被这话噎住了,这似乎的确是她先起的头,可是她那个时候是真的闲的无聊。但她也没有如此的认真,也只不过是玩闹一下而已。 可是她心里不清楚,涅斋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你怎么就没阻止他一下?难不成要一直这样放纵他下去吗?那株花照这样下去,只怕迟早要玩完。” “我都自身难保了,我顾得了别人吗?你可真不是一个负责任的领导。你不是去打探消息了吗?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大长老还没有数落孟小痴呢,孟小痴总是做这样的事,把他扔下,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他难道就不会担心吗? 孟小痴一时语塞,这的确是她不占理,但是她又不是出去玩去了,虽然虚惊一场,但那也是正经事。 “现如今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是你能阻止的了涅斋吗?” 大长老也并不是在打击孟小痴,只不过这根本就是事实。 “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准备准备,咱们也应该动起来了。你可得时刻盯着点那边的动向,只要他们打起来了,咱们立马就占了他们的老巢。这种事情做起来一定要快,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孟小痴想要转移话题,她的确是不想多事,那么也就只能委屈一下曼殊沙华了。 “知道了。” 大长老当然知道了,当孟小痴说出这一想法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毕竟每一次行动都是他在策划,而孟小痴,也只不过是给他一个目标而已。 可是他正是缺少一个目标,所以才会不知所措,一旦有了目标,他也就能专心致志的准备了。 他不敢独揽这些事,也只能是说,他和孟小痴相辅相成,一个出主意,一个做事。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业孽生 初始 “知道就好,那你就快点去准备吧。到时候我会给你消息的,你也别太着急了。” 孟小痴一向都很放心,除了大长老和她意见不一样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一个独断专行的,因为有的时候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意见有千万种,但是她只相信自己的。 大长老听这话的意思就觉得不对,他试探着问道:“又要离开?” 孟小痴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了,天上的事她总不能当做是没有发生过。 “你可真是不消停,那涅斋以后还来怎么办?” 大长老总要想出来一个解决的办法,要不然他永远都要经历这种事了。关键是他有什么事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承受着这样的折磨? 孟小痴是无能为力的,她现在总不能杀人,毕竟涅斋身为头目是很重要的存在,两边打架,靠的就是这个。要是没有了主心骨,那还怎么打起来,那就真的成了乌合之众了。 “大长老,你可以选择不见他呀,像我这样。做事别这么死板嘛,思维活跃一点。” 大长老觉得孟小痴这话说了,和没说没有太大的区别。他是能轻易就离开的吗?如果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他早就跑了,哪里还需要在这里和孟小痴抱怨。 “意思就是没有办法呗,那下一次我可就实话实说了。我也没办法。” 他只觉得自己很委屈,他总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要不然孟小痴怎么可能会这样对他。 “如果你要是不想活了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孟小痴给出的回应极其的简单,她并不害怕这种威胁。 大长老却害怕孟小痴的这种威胁,他觉得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因为他曾经看过另外一个孟小痴,那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孟小痴。可以杀尽一个村庄,无论老弱妇孺,还是年轻力壮。 为的也只不过是给他一个提醒而已,他也的确是很受用,永生难忘。 虽然尸山血海,他曾经见过,可是那却是不一样的。 没人能够想象的到,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动动手就让人死于非命,明明上一刻还是喜笑颜开的,可是下一刻便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杀人不眨眼的。 恶人杀人很容易就可以让人接受,可是当一个好人杀人的时候却没办法让人接受。 “我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嘛。” “我也是开玩笑的。” 孟小痴可以做到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这不在于她,而在于对方。 孟小痴终究还是给薛白寻了一块牌位,她在自己的意识里,薛白早就已经死了,虽然那株花某些地方和薛白很像,但是她永远都没办法忘记薛白因何而亡,为何而亡。 而且她根本就带不走那株花,所以也就只能凑合一下了。 这场婚事本来就是凑合,她自己心里很清楚。 但到最后究竟能不能达到目的,就不知道了。 当她再回到天上的时候,天后派人告知她婚期已经定了,就在三日之后。 虽然匆忙,但是天后已经和天帝商量过了,自然是越早完事越好,毕竟后面还有着大事,无论怎样都要在那之前完婚。 孟小痴自然是同意的,如果不尽早解决,那么之后,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也不知道有人能不能再看到了。 她得知这个消息第一个自然是通知澜陌,新娘子总要先知道这种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澜陌最近总是有这闲情逸致,喝茶,赏花,看书,就好像外面的事和她无关一样,可是明明与之息息相关。 如今这又在绣花,说起来明明是一个神仙,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俗事,可是如今偏偏已经做了。 “你这是从哪里回来呀?” 澜陌对于孟小痴的到来,已经习以为常。但孟小痴每天都去哪里,她是不知道的。 “你管不着,给你,你未来的夫君。” 孟小痴把牌位往澜陌眼前一放,她在等着澜陌生气,可是就算是等到了现在也没有等到。 澜陌反倒将牌位拿起来看了看,说起来他们也不算是不认识,好歹也曾经共处一室过,那是一个心怀赤子之心,干净无瑕的人,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就知道跟着孟小痴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孟小痴一共不过才两个徒弟,如今都没有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你可真是够能糊弄我的了,好歹你弄块紫檀木好不好?这又是什么破木头?” 她看着牌位的材质,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孟小痴抠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但是在婚姻大事面前,也这么抠,一定是故意的。 “你怎么那么挑剔?你如果要是不喜欢的话就自己来。” 孟小痴没随手变出来一个已经很好了,这可是她亲自砍了木头做出来的,上面的字还是自己手写的呢。 “这是态度问题,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澜陌哪里就在乎这个了,她明明是瞧不上孟小痴对她的态度。 “就这样了。” 孟小痴才不会有所改变呢,她就是这个样子的,从前可以笑脸相迎不过是因为她们之间还没有走到如今这一步,现在的他们只不过是仇人而已,还想要她怎么样? “你倒是破罐子破摔了,当真是一点儿也不顾我的感受。算了,就这样凑合着吧。我也没什么可挑的。” 澜陌看着这牌位,想着这牌位的主人的生命是从她的手中流逝的,她也就没什么可挑的了,虽然罪魁祸首是孟小痴,但是终究是她亲自动的手。 如今天理循环,报应终于算是到了。 “婚期已经定了,就在三日之后。你可得做好了准备,虽然有些匆忙,但是我一定不会委屈了你的。虽然你到最后没有成为我的师娘,但是你和我终归还是成为了一家人,我徒弟的媳妇,我一定会善待你的。” 孟小痴忽然间发现她们之间可真实,剪不断,理还乱。澜陌喜欢君逸,可是却自己斩断了夫妻情分,如今在她的促使之下就要嫁给薛白了,无论怎么着,都是和她有关的。她们终究还是成为了一家人,这得是什么样的缘分?也不知道究竟是修了几辈子的孽缘。 “呵,说来还真是。你和我倒是难舍难分了。孟小痴你说如果当年我和君逸成亲了,现在哪里还会有你在这里挑拨离间,落井下石。我的日子就算是过得再不好,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活在牢笼里,这辈子也逃不出去了。你说我是不是欠了你们家的?可是我半点好处都没有得到。” 澜陌真就是想想就觉得可笑,她在感情上败给了孟小痴,在权势上比不过孟德,在阴谋算计上输给了孟严,她就好像注定为了孟家人而生一样,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啊?她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而活? 可惜就算是想明白了,也已经晚了。她再也回不去了,也没办法重新开始了。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回不了头了。 她想想就觉得自己可悲,可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呢?她为了自己的幸福拼尽全力,难道不对吗? 同样是上来就无父无母,孟康和涂皖就过了幸福美好的一生,身份无人可比,儿女承欢膝下,她并不敢奢求那样的日子,但她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一点儿也不贪心,可是怎么就那么难呢? “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如果再怎么美好,也不会成为现实。如果你安心嫁人,我早就已经和初笑在一起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涅斋就算是出现了,我也会和初笑一起面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一切。你难道就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吗?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那愚蠢的想法。” 孟小痴现在特别想嘲笑澜陌,因为澜陌不过是被人当成了一把刀,被人利用着,只怕到了现在自己还不知道。 她想要让澜陌看清现实,可是澜陌很是偏激,上次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她难免有些退缩了。 澜陌瞧着手里的牌位,心里却已经是一团乱麻了,她怎么可能从来都没有后悔呢?她有着太多后悔的事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改变不了任何事,也改变不了任何人。 那就是没有用的。 “孟小痴,你知道君逸笑得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想来你从来都是不知道的,可是我却知道。” 她也想时常看到君逸的笑,可是君逸的笑很珍贵,是那么的罕见。 “是在看着你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都有着星星。那是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忘怀的,因为我看见过,所以我嫉妒。我没办法看着我的丈夫,心里有着别的女人。我是那么的贪心,可是却也只是在这件事上。无论任何事我都可以选择大度,可是这样的事我容忍不了。” 孟小痴知道一个人的私心有多可怕,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澜陌会是因为这个。 第四百九十章 委屈 “可是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呀。你只在乎你所看到的,可是你只看到了他,那你看到我了吗?我当真就有那么可恶吗?同样是多年的朝夕相处的感情,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我呢?” 孟小痴心里有多少的委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从来都没有跟人诉过苦。她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成了一个笑话了,自己心里的苦闷,如果说给别人听,那只不过是更大的笑话而已。所以她不愿意说,可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伤害。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就因为一个人的一意孤行,她承受了来自所有人的伤害。 她怎么可能不恨,怎么可能不怨。可是一想到从前澜陌对她是那么的好,她难免会有所动容,会有所动摇。 她就是那么的不坚定,别人给她一点好处,她就忘了曾经的苦楚了。 她是那么的容易满足,可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不会哭的孩子有的也只不过是苦头而已。 那个时候人人都心疼澜陌,却没有人问过她是为什么要那样做。 那些人以为他们所坚持的就是对的,他们所摒弃的就是错的。可是他们就真的是对的吗? 愚蠢从来都不是天生的,不过是因为随波逐流。就因为有着太多的随波逐流,所以这世上才会有着那么多的不公平。 “你觉得很委屈吗?也是,你哪里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委屈。” 澜陌也只不过是无奈地笑了笑,她的笑容里满是苦涩,就好像有着天大的委屈,无处诉说一样。可是究竟谁才是最委屈的呢? “那你就知道吗?你从来到这世上就是神,谁会让你委屈了。” 孟小痴在这世上最羡慕的就是澜陌,其次就是人。 活在这世上要么有不过匆匆数十载的人生,要么就澜陌这样天生的尊贵。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天赐予的,天地是她的父母。生来就不用受到任何的束缚,就是自由自在的。法术和修为也是绝无仅有的,那是从生来就有的,有些人就算是修炼了一辈子也赶不上。 所以说这世道很不公平,有的人生来就拥有了一切,而有的人生来就一无所有。 嫉妒,贪婪就由此而来。若是公平一些,别人有的我也有,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争夺? 神统治着这世间所有的万事万物,生来的尊贵,对于那些人,魔,鬼,不就是最大的不公平吗? “你,这世上也只有你会让我痛苦。我所有的委屈都来自于你。如果你不存在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我一定比现在过得更好。” 澜陌想孟小痴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存在让很多人都不舒服,甚至是很多人恨不得除掉永远消失的存在。 所以她愿意提醒一下孟小痴。毕竟孟小痴从来都没有那个自知之明,需要有个人提醒,要不然,只会一直一直都觉得是自己遭受了莫大的不公平。 “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也在拼命的活下去,为什么就是错了呢?那些事明明不是我愿意去做的,可是落到了我的身上,我能怎么办?” 孟小痴难以理解澜陌的仇恨,澜陌不是应该更憎恨君逸吗?那毕竟才是罪魁祸首。可是喜欢一个人哪里就是可以强求的来的。如果都可以强求的话,那还怎么会有求而不得呢? “你就算是到了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吗?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来都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的执念,害了自己。我们明明可以和平共处的,是你自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要不然谁又会知道君逸喜欢我。人人不都是看着你和君逸,是天生的一对吗?你利用了我,却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我的身上。这又是什么道理?” 她曾经一点儿也不想伤害澜陌,她甚至是不想澜陌受到伤害,所以她从来都没有亲自说出口那些话。 那些怨恨,那些不甘,可是到了澜陌这里她始终都是那个做错了的。 澜陌抚摸着手里的牌位,就好像手下的真是一个人一样。她的动作又轻又柔,生怕伤害到手里的东西。 她对孟小痴的那些话,听了也就是听了,至于相信,根本就没办法相信。无论是这一辈子,又或者是下辈子。 “你觉得你很有道理是不是?所以你才这样报复我。我觉得薛白死的是真的很不值,他明明是为了你而死,可是在他死后,你就这样利用他,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有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澜陌自己心里也清楚,孟小痴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因为心里不服气。可是她又能有多服气呢。 她甚至比着孟小痴还要不服气。 她明明可以拥有着大好的一生,也许人人羡慕,也许只要自己心里高兴就好了,可是现在没有人羡慕她,她自己也不高兴。 她究竟有多惨,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她内心的痛苦没人可以理会,因为没有人能和她感同身受。纵然是孟小痴这个罪魁祸首也不能。 孟小痴知道自己对不起薛白,但是有些事她必须要去做。 亏欠早就已经亏欠过了,她我永远都记在心里,但是她想薛白就算是知道了她这么做了也不会拒绝的。一个可以为了她而死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跟她翻脸呢? “那你呢?谋杀亲夫,感觉如何?你为什么不去反对?你有着很多理由可以反对这桩婚事,可是你却欣然接受了,又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你是心里真的愿意?不对,你的心不是依旧还是在君逸那里吗?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收回来呢。” 她想要恶心人的目的,依旧还是没有放弃。她总不能让澜陌和孟严称心如意了,她自然是逮着机会就出手。 澜陌放下了牌位,她难以否认,当时就是误伤。但误伤的原因无外乎其他,就只因为孟小痴。 她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要杀了孟小痴的,毕竟一个人可以可恶成孟小痴那个样子,实属该死。但是薛白挡在了前面,她总不能就此放手。 那也就只好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了。说起来也是薛白自找的,与人无尤。要怨也只能怨孟小痴,那已经不是多管闲事了,而是故意看她出糗。 她已经隐忍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还忍下去。 她不在人前发作,只不过是因为她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她可不能像孟小痴那样,人人唾弃,没人会相信的,不论说什么,做什么。 君逸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她这一辈子也就只喜欢那一个人,可是却不喜欢她。得不到的永远都会怀念,更何况她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一点的回报。她就更没有办法忘怀了。 “我为什么要反对?说起来这不是你给我的吗?你们孟家人同意的,我还怎么反对?我就算是不同意,有用吗?决定是你们做下的,完全都没有过问我的意思。我不是任你们摆布了吗?孟小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你为什么回来?特地为我而回来的吗?还是说你被人抛弃了。” 她可不觉得孟小痴会无缘无故的出现。这里是天上,所有的神仙都在这里,而孟小痴已经背叛了神仙。那也就意味着,为天所不容,神仙又怎么可能会看着孟小痴在这里大摇大摆的。可是现在孟小痴不仅决定了她的姻缘,还在这里来去自如,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孟小痴被涅斋抛弃了,所以才能回到这里。 神仙虽然没有那么宽容大度,但是却可以对孟小痴宽容,因为天帝是孟小痴的哥哥,最重要的是孟小痴很值得同情。他们都期盼着孟小痴被人抛弃,毕竟没人觉得会有人受得了孟小痴,三天两头的闯祸。 所以他们可以宽容大度的接受孟小痴,就当做发善心一样。嘲笑别人,升华自己。 可真是可笑的存在。 孟小痴听到澜陌说自己被抛弃了,顿时就黑了脸。她没有好不好,虽然她对人说自己被抛弃了,但是事实并非是这样。她和涅斋说起来是翻脸了,也就意味着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么也就分道扬镳了。至于说起来究竟是谁抛弃了谁。难道不是她抛弃了涅斋吗?是她先走的。 她说给别人那样的说法可以,但是别人说出来她被抛弃了,她听着就很生气,难道意料之中就该是这样的吗?这未免也太看不起她了。 别的事暂且可以不提,唯独这件事她必须要说一说。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还是说我活该?” 这种事必须要据理力争,澜陌看不起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你喜欢吗?” 澜陌却没有回答孟小痴的问题,她倒是很想知道,孟小痴究竟 第四百九十一章 骗 她曾经以为真的是君逸,可是没想到……如今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什么?”孟小痴对于澜陌没头没尾的问题回答不上来。 既然想要答案,那总得说清楚一些才行。 “你喜欢涅斋?”澜陌只好说得更清楚一些,这本就不是什么难题。很容易就可以回答的上来的,就像是她喜欢君逸一样。不会有任何的迟疑,也不会有任何的怀疑。就只是那一个人永远都不会改变,哪怕是沧海桑田,哪怕是时间的尽头。 孟小痴偏偏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现在反而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了,也许放在曾经的某个时候,她可以准确的回答的时候。可是现在没人能够回答得上来,她自己也不行。 爱恨纠缠的前提下,不过是因为仇恨。他们的相遇本来就不是应该的,哪有谁初次见面就结仇的。而且涅斋从一开始就是不怀好意,她怎么能,怎么敢? 也许曾经动摇过,可是好在知错就改,如今肯定是不喜欢了。 只不过也并不讨厌。 可是澜陌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你为什么这样问?” “你不是说不喜欢君逸嘛,那总应该会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 澜陌自然有着她的理由,她总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个问题。 说起来从前的她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是到了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问一个问题都要知道是为什么。 可惜一直都没有改变的,永远都是她。从前的她爱而不得,现在的她依旧还是,甚至是更惨。 反观孟小痴,经历过一些是是非非,反而大彻大悟了。她什么时候需要孟小痴来提醒?需要孟小痴来开导?来告诉她,她不知道的了? 她从来都不需要,一向都是她照顾孟小痴,哪里有孟小痴给予她帮助的时候。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有那么想知道吗?我虽然醒悟的晚,但我终归还是清醒过来了。不会再受你的蒙骗,也不会再让你有机可乘了。” 孟小痴为什么要告诉澜陌?这是她的事,不需要告诉任何人。澜陌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不会在她身上做文章吗? 有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澜陌现如今突然间提起来,势必不会是没有任何准备的。 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关于她的事,想来也没人应该想知道的。 说出来不过又是一场笑话而已。 “这个问题很难吗?我怎么觉得一点儿也不难。喜欢又或者是不喜欢,只有这两个选择,别无他选。” 澜陌不想知道很多,也只是想知道这个而已,其余所有的问题她都不在乎。 “你想我怎么回答?” 孟小痴总不能让澜陌失望了。澜陌想要听什么她就说什么就是了。 “我想听实话,你能说吗?” 澜陌这个时候只想听真话,至于那些好听的假话她已经听过太多了,再也不想听了。 “不喜欢,我不喜欢任何人了。曾经我喜欢初笑,是那种可以放弃一切的喜欢,可是却已经被你毁了。再也没有以后了。” 孟小痴大言不惭的说着,她到现在,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了,喜欢是一定喜欢过的,但是不喜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以后还是不喜欢任何人了,喜欢自己就好了。为什么要喜欢别人呢?虽然那张脸长得很好看,可是她还没有那么肤浅。虽然可以赏心悦目,可是如果有着一颗恶毒的心,那也只不过是烂泥臭坑而已。 澜陌难免有些意外,她毕竟是亲眼见过的,涅斋和孟小痴之间,那究竟算是什么呢? 如果那样都不是喜欢,什么又算是呢? “你和涅斋难道没有……” “没事了吧?没事我可要走了。” 孟小痴知道澜陌要说些什么,可是她不想听,也不想解释,她不想说关于自己的事。 “我还没说完呢。”澜陌当然还有话要说,可是孟小痴却不给她那个机会。 孟小痴也不管澜陌究竟有话没话,直接就走了,她选择了逃避。 婚事虽然一切从简,但是在短短的几天里,就做好所有的准备难免有些仓促,一时之间都是手忙脚乱的。 孟小痴却是那个最清闲的,因为她会躲懒,把所有的事都扔给了天后,她也不怕天后对她有意见,反正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她总觉得不会更糟了。 可是变故就在那一天发生了。 据说是涅斋那边的人突然之间就突袭了神仙的队伍,伤了好几条性命,于是表面的平静,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也没人能够忍受的了了,战争开始了。 关于打架这种事男人们都很在行,也许那是他们天生就与生俱来的。 每个人曾经都做好了周密的计划,可是到了最后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了。 也许别人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是孟小痴却知道。 孟严又在背后动手了。试问这天下间的男人有哪一个能够承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嫁给别人。哪怕只是一个名分而已,但没人会接受,更何况还是一个很有用的女人,就更不可以了。 孟小痴对于这场大战提前是既高兴,却又不高兴。 婚礼还没有进行,如果不出现这场意外的话再过半天的时间也就大局已定了,可是有人想要捣乱,自然没办法进行到底。 她原本对很多事都很着急的,可是现在,突然之间就不着急了。看戏的时候自然要心无旁骛,要不然,心情就会变得不好。 现如今两边两败俱伤最好了,这样她才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她就是无耻,这一点没人能够否认,就算是她自己也没办法否认。 她也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了,从想到的时候她就不会改变主意了。 没有亲情,没有亏欠,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是很多人教给她的道理,也是她无数次失败总结出来的,她应该利用起来,毕竟这是自己学会的。 “澜陌,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了?” 她看着虚弱不已的澜陌,缓缓的说出了一个真相。她亲手编织的真相,绝对童叟无欺,没人看得出来哪里会有破绽。 澜陌惊愕的抬头看向孟小痴,她根本就不知道孟小痴在说些什么,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事? “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应该高兴的。一个小小的生命如今就在你的肚子里,你摸摸他。” 孟小痴说着自己的手先摸上了澜陌的肚子,澜陌已经虚弱到起不来床了,所以就那么躺在床上,任由她的手抚摸着。 澜陌正在发抖,浑身上下都在抖,还不是因为害怕的。 孟小痴见澜陌不为所动便亲自上手去帮澜陌,她拿起了澜陌的手放在了澜陌自己的肚子上。 “你感觉到了吗?一个孩子,虽然是个野种,但却是在你的肚子里不是吗?” 她诡异的笑了笑。其实她也不想笑得这么诡异的,但是计谋得逞,怎么能不笑呢? 澜陌挣扎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愤恨的看向孟小痴,这种事难道不是她应该先知道吗?现如今为什么是孟小痴先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你看你这副样子,有些人看到了肯定会心疼的。” 孟小痴替澜陌盖好了被子,但她哪里就有那么好心了? “澜陌,我是真的没想到,曾经那么洁身自好的你,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同意这门婚事了,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可惜天不遂人愿,只怕薛白不愿意背这个锅,所以你的孩子注定没办法光明正大了。” 这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原本的计划是在婚礼上,当场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可是如今看来不会再有婚礼了,那么自然也就要改变计划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可能?” 澜陌不相信,她永远都不会相信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可是她也没办法否认她曾经做的那些事。现如今她的脑海里在不停地回忆着那些不堪的事,她永远都忘不了。 “为什么不可能?男欢女爱,自然就会有孩子了,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君逸吗?怎么却做不到为他守身如玉?可见都是假的。你不用否认,如今证据都已经摆在这里了。” 孟小痴说的信誓旦旦,但究竟如何,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说来我二哥应该也会很高兴吧,毕竟把我二嫂的位置都已经让出来了,如今你又有了孩子,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嫁过去了,只是这悠悠众口,你们应该如何堵的上?你们这叫做什么?我还真就说不上来,但是这要是在人间的话,你一定会被浸猪笼的,有妇之夫你都要,你究竟在想什么呀?” 她有的时候是真的想不明白澜陌究竟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要做那缺德事。 第四百九十二章 帮你 曾经在她眼里的澜陌不是这个样子呀。那是一个孤高自傲与世无争的上神,这天地间没有那一个女神仙可以比得上,可是现在她是真的有些失望。 一个人自甘堕落,没人能够救得了。也就只能放之任之了。 “原来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澜陌都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她明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她依旧还是做出来了,如今被人戳破她怎么可能没有半分的羞愧。 更何况又是如此面对面的正大光明的说出来。难免有些被公之于众的感觉。 孟小痴终究是她的劫,只要有了孟小痴,她没有一日是可以过上好日子的。 “是啊,我什么都知道。可是碍于你我多年的情分,我总不能让你们没有面子当面质问,所以我一直都在忍着。可是谁让你们这般的张扬呢?我就算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了。” 孟小痴知道想要让这两个人的丑事公之于众,有多么的难,必须要有切实的证据,而今就已经有了证据,还是那种没办法反驳的。她倒要看看这种事他们要怎么解决。 究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舍弃性命,还是就此公开,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前。这是一种选择,一旦选错了,就会有很多后顾之忧。 “再说了,我不是早就已经告诉你了吗?我知道很多事情。终究是你小瞧了我。” “你想要怎样?”澜陌虽然对这种事一无所知,但是她知道自己很不对劲,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孟小痴又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儿由孟小痴说出来,她难免有些怀疑孟小痴究竟要做什么。 毕竟孟小痴根本就不想要让她好过,这个时候就更不会让她好过了。 “我能怎么样?虽然你嫁不成我徒弟了,但怀的是我的侄子,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了。” 孟小痴要做的事有很多,可是她为什么要告诉澜陌?这种事澜陌还是不知道的好。毕竟如果要是知道了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气死。 “你有那么好心吗?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好。” 澜陌可不相信孟小痴所说的,孟小痴早就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邪恶,她是不会相信孟小痴还会像从前那样的。 一个人的善良是可以改变的,但最终所走向的无非就是罪恶。 孟小痴已经知道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还会像从前那么傻呢。也只会越来越精明,报复也就随之而来了。 “你知道,当我知道你的事的时候,我是有多么的惊讶吗?明明口口声声的说着爱着另外一个人,可是现如今,却变成这个样子。这如果要让君逸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想?其实你现在很危险。” 孟小痴提醒着澜陌,但她绝对不是好心,也只不过在执行着自己的计划而已。 她高兴还是很高兴的,但是难免有些惋惜。孟严那样的人渣怎么就能走到今天呢?是不是如果她不发现的话,只会越走越远了,到时候,天下都是他的了,那可真是老天不开眼。 “你滚出去!” 澜陌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听孟小痴说话,因为她总觉得孟小痴话里有话。 可怕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颗心。心变了,人也就坏了。 从孟小痴回来的那一刻,她就有预感,分明就是回来报仇的,向她报仇,向所有人报仇。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孟小痴的具体计划,也只能顺其自然。如今到了现在她再也没办法坐以待毙了。 她不能让自己再这么下去了,如果真的有了孩子…… 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是突如其来的,出乎意料的。从前那么多次都没有,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了呢? “别生气,虽然我原来的二嫂还活着,但终究还是做了那样的事,在别人心里已经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只是你出现的未免也太快了。难免会有人觉得,这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孟小痴每每想到此处就觉得这分明就是显而易见的事,可是却有那么多的瞎子,根本就看不到,她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装瞎还是真的瞎,但这一次她绝对要让那些人睁大了眼睛看着。 “那又如何?你究竟想怎么样?我的事,不用你管。” 澜陌现如今心里一团乱麻,她完全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那么的迷茫。 “我自然是想要帮你了,咱们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了,我总得帮着你不是?名正言顺,其实很容易,只要一个人死了,那么另一个人顶上去,能有多难?我可以帮你杀了谨婳,你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我二嫂了,未来的天后。多好的位置呀,只怕是这满天下的女人都觊觎的。” 孟小痴伏在澜陌眼前一字一句的说着,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既然孟严可以舍弃自己的妻儿,那她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呢,她应该帮一帮的。 那毕竟是她二哥,她的手足兄弟。 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受了些照顾的。 澜陌看着孟小痴只觉得害怕,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她觉得是那么的陌生,可是曾经她却是那么的熟悉,甚至是了如指掌。 “你怎么下得去手?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半点感情吗?” “你错了,我和他们的感情,哪有和你的亲厚,虽然你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是我却视你为至亲之人。这就是你和我的差别。你就乖乖的躺在这里,千万别动,一定要好好养着。等我回来。” 孟小痴这绝非是说说而已,她是可以说到做到的。 “你要做什么?”澜陌知道自己明明听到了孟小痴所说的,可是她还是不相信孟小痴真的能做得出来那种事,那不只是杀人那么简单,他们毕竟是一家人。 “你自己心里清楚。”孟小痴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转身就离开了。 她谅澜陌也是跟不上来的,一个每天都喝着毒药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好呢? 自从她打定主意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她舍弃了过去,她可以放下一切,但唯独放不下仇恨,所以她要做那个主宰一切的。 神明降生在这个世上就注定高人一等,可她是神,但却依旧低人一等。这又是什么道理? 天上如今人烟稀少,无论男女老少都去打仗了,留下来的不一定就是最差的,他们终究不能连自己的老巢都丢掉了,无论是败是胜。 孟小痴熟门熟路的就到了明颜宫,她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这一次守护这里的人可比上次少多了,而且这一次孟严不在。抛头露面的时候,孟严自然首当其冲,他怎么可能会留在天上? “澜陌上神,您怎么来了?” 守着明颜宫的神仙看着这位澜陌上神,实在是有些疑问,不是说被禁足关起来了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呢。 “来了就是来了,能有什么原因?我要进去。” 神仙也不全然都是些慧眼识珠的,就比如说现在,说话的明明是孟小痴,可是他们看到的却是澜陌。当然这都是孟小痴的障眼法,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敢毫无顾忌的原模原样的出现在这里。只怕孟严早有吩咐,不会让她进去的。 “这……澜陌上神,里面关押的是谁您可知道?”那神仙问道。 他生怕澜陌孤陋寡闻,这里面终究是见不得人的人。 “你是在说废话吗?我当然知道了,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会来。你当我愿意来这里吗?赶快给我开门。” 孟小痴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谁让别人看到的是澜陌呢。传出去也只不过是澜陌气急败坏的出现。 “上神可是有什么事?”那神仙又多问了一句。他们守在这里终究是听孟严上神的,总不能玩忽职守。 “我有什么事还需要告诉你吗?我是不是要做什么都要跟你汇报一下?” 这蛮不讲理,说的就是孟小痴现在,她也不介意败坏一下澜陌的名声。 她有多惨,澜陌可没少关照她。 “赶快开门,我的话你们都不听吗?” 那看门的神仙终究还是无可奈何,谁让他们没有这位上神身份高呢,虽然如今正在受罚,但是究竟如何,他们又怎么说得清?也就只好开门了。 “上神看了人,还请赶快离开。” 他终究还是提醒了一句,没人想担责任。 孟小痴直接就不管不顾的走了进去。 她做起坏事来越发的熟练了,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她很轻易的就找到了谨婳所在的位置。 谨婳就在那里坐着,不悲不喜,好像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人一样。 “没有风景可看,有什么好看的?” 她顺着谨婳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虽然这个女人再怎么可怜,可是她也做不到同情。 她的同情已经消耗殆尽了,剩下的只有痛恨了。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你赢了。” 谨婳对于澜陌的到来,还是有些惊讶的,但转念一想,胜利者是必要炫耀一下。 第四百九十三章 杀人诛心 “是吗?可是你的孩子还在,他们终究是我的绊脚石。会挡了我孩子的路。” 孟小痴虽然不知道澜陌和谨婳之间有什么,但有一样的却是很知道的,什么是最重要的,就不想失去什么。 “不要脸!你别想着伤害他们。”谨婳那张无悲无喜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厌恶,是痛恨,甚至是不甘心。可是唯独有一样,是没办法改变的,那就是绝望。 “我再怎么不要脸也赢了不是吗?你在这里还能说什么呢?男人是我的,位置也是我的。如今我有了孩子,自然就更加重要了。你的孩子,也终归只是野种而已,也不知道究竟是你和谁生的。孟严迟早有一天是会除掉的,你也就不用再担心他们了。以后你们自然会有团聚的时候。” 孟小痴只觉得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的过瘾,毕竟恶毒起来是怎么收都收不住的,恶毒一旦有了苗头,那就是会肆意的增长,直到有一天是什么都挡不住的。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做一个好人真的很难,可是做一个恶人却很简单,最重要的是做了恶人就不会被欺负。 “他不会的,孟严绝对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你休想在这里挑拨离间。” 谨婳相信孟严,这么多年一直相信,所以她绝对不会听澜陌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孟小痴发现这可真是一个傻女人,很典型是那种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都可以抛弃,更何况是孩子了,孩子将来还是会有的,甚至会更多,哪里还会记得有一个孩子成为了垫脚石呢。 “你认为我是在挑拨离间吗?我有什么可挑拨的?如今我肚子里的孩子生来尊贵,是你的孩子永远都比不了的。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还不是因为孟严想让你把他夫人的位置让出来,给我留着,让我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出生。他自然会给我最好的,我们相识相知那么多年,总比你这个外来的要好。你高攀上了他,也算是你的福分。” 她正是因为知道谨婳内心深处的自卑,所以才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这说起来都是谨婳自作孽不可活。明明有着那么多条路可以走,偏偏选了一条最难走的,那也就怪不得旁人了。 谨婳看着澜陌的肚子,她的目光里满是凶狠,她很早就知道孟严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可是她不敢说,不敢问。她情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知道自己是那么的卑微。 而且在那之前她只有一个女儿,她知道孟严想要一个儿子,无论在外人面前表现有多么的好,可是她每每看到孟严看着孩子满眼的嫌弃的时候,她就知道。 她知道孟严外面有人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怀了第二个孩子,她成日里期盼着可以是一个儿子,她想她可以做到的,她想只要有了儿子,孟严至少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会抛弃她,可是她错了。纵然有了儿子,孟严依旧还是没有收心。 她每次闻着孟严身上带着别人的味道就觉得恶心,他们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她尽职尽责的当着一个妻子,一个孩子的母亲,可是孟严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她呢? 她从来都知道孟严不爱她,从新婚的那一日就知道,她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孟严,可是她在拼了命的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以配得上。 但他们生来就是不一样的,只不过是命运开了一个玩笑而已,让他们成为了夫妻。 她从来都没有对着孟严哭过,闹过,在孟严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温柔安静的妻子,外人眼里他们相濡以沫,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难挨。 她曾经想过那个女人是谁,可是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会是澜陌,当她知道是澜陌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输了,连争一下都不用了。她输的彻彻底底,可是她想着她与孟严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难道就不能给她一个善终吗? 但她从来都不了解孟严,孟严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妻子,而是当成了棋子。用的时候拿出来用,如果没用了的话就可以扔掉。 可是如今她只想孩子们能够活下去。那不仅是她的孩子,也是孟严的孩子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明明知道他已经成亲了,有妻子,有孩子,为什么还要做那些龌龊的事。你当真就这么恬不知耻吗?” 她终于知道这样的人家也是藏污纳垢,神仙也没有那么冰清玉洁,照样做那些龌龊之事,甚至还不知道收敛。可惜为时已晚,她知道的实在是太晚了,如今连脱身都不能了。 可是她究竟该怎么办呀? 其实孟小痴也想问问澜陌究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可是她知道她问不出来,她想现如今如果站在这里的真的是澜陌被骂,那看着是得有多么的解气啊。 可惜现在在这里的是她,不是澜陌。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恬不知耻,我就是下贱,可是孟严喜欢我呀。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不知廉耻!你简直就是该死!”谨婳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她说着眼泪都已经流出来了。 她不仅恨这个女人,她更恨自己,她怎么就那么没有用呢?如今人家要动她的孩子,她却连办法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她怎么能不恨? “该死的人是你,不是我。难道你现在都没有这个觉悟吗?你活着不过是孟严做给别人看他有多大度而已,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让你这样的女人活下去。你活着就是他的耻辱,同样的你的孩子也是如此。所以总有一天你们通通都是要消失的。” 孟小痴这绝对不是诅咒,而是已经预料到那一天了。今日就算是她不做点什么,来日也只不过是孟严亲自动手。 可惜谨婳似乎还抱有希望,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清醒可言,这就是一个可悲的女人,下场悲惨是必然的。 谨婳不甘心哪,她都已经乖乖听话了,还想要她怎么样?孟严答应过她的,不会伤害孩子,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可是她转念一想,孟严曾经做过什么。现如今在做什么,就都不足为奇了。 她该用什么办法救救她的孩子呢?她一想到将来孩子们会有澜陌这样的母亲就觉得心惊胆战。澜陌都已经扬言要杀人了,怎么可能会善待孩子们?一定是欲除之而后快。 可是如果她先杀了澜陌呢,那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了?孟严不会再有别的孩子,澜陌也不会占了她的位置。 她想清楚了这一点,突然之间凶相毕露,她几乎是跳起来的,就想要杀人。 孟小痴不再是从前的孟小痴,她这位二嫂对她自然没有任何的威胁。 她不过一侧身,就躲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你觉得你伤得了我吗?” “总要试一试!” 谨婳一击未中,自然是失落的,但她不愿意放弃,总要有希望才能让孩子们活下去。 孟小痴却让谨婳死了这条心,她一脚踹过去,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你又何必挣扎呢?多活几日难道就不好吗?谨婳,自作孽不可活。你今日所受的一切不过是你往日的罪孽来报了,等着吧,总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让你死了。” 她对于自己下了多重的手还是很清楚的,伤及了真元,死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咳咳咳……可真是不公平,我陪了他那么多年,终究落得如此下场。” 谨婳是得有多么的不甘心呀,她忍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终究不过是一场虚妄。 孟小痴也觉得这很不公平,可是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她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又怎么能顾得了旁人? “死也要死的值得一些,千万别那么快死了,总要见他最后一面才行,要不然死的多冤枉啊。你的孩子如果没有一个庇佑,你可就白死了。没有了母亲,父亲还会有别的孩子,你说可不可悲?” 她想想就觉得惨,有着孟严那样的父亲,只怕生来就是罪。 谨婳满口的鲜血,好像止不住了一样在往外淌,她最痛的地方却是心,生不如死。 “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我求求你放了他们,他们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伤害他们?” 她也只能低三下四的去求,她如今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让孩子们死。 “你错了,他们已经不小了,可以记得是谁杀了他们的亲娘了,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我看谁能够阻止得了我,孟严一定会听我的,绝对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孟小痴越说越进入角色了,完全就是一个后娘的样子,可是她却知道孟严那个亲爹只怕会比后娘还要狠,为了权势没什么不能牺牲的。 澜陌又将会如何?只怕也只不过是一时的风光,风光过后又将会是棋子的命运。 第四百九十四章 要死了 “他怎么能?你为什么要如此的恶毒?他们……” 谨婳终于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就算是不该说的,她也已经说了,可是没有半点用。她是真的很没用,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孩子。身为人母,她当真是最无能的那一个了。 如今她要死了,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恶毒吗?谁让我从来就没有爹娘教呢,生来就无父无母,谁回来告诉我礼义廉耻是什么?是我的东西,别人就不可以染指,不是我的东西,我还不稀得要呢。” 孟小痴觉得她还是有些了解澜陌的,但她终究还是没有了解全部,要不然最近怎么会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可是她将自己代入澜陌的世界的时候,这种话就油然而生了,她说的分外的顺口,就好像她真的是那个恶毒的女人。 “你生来就尊贵,没人能够比得上。可是孟严先是我的,才是你的。分明就是你抢了我的,你怎么能说得如此的理所当然?” 谨婳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这是得有多下贱的一个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她先被名门正娶,娶进了孟家的大门成为了孟严的妻子,无论是怎样的先来后到,澜陌也是无名无份的。 可是现如今她反倒像是成了那个无名无份的,这又是什么道理? 德行二字从来都不是看修为如何,能力如何的,只是看品德,如今看来无论有着再大的能力,再高的修为,也不过如此。甚至连那些山野精怪都不如,这就是神呐。七情六欲一样都不少,人终究比不上。 孟小痴也想知道澜陌为什么会这样的理所当然,难不成是因为感情受挫,就想不开了? 可是何苦为难自己呢?终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能奈我何?你现在连爬都爬不起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哈哈哈……总有一天你是会有报应的,这世道不会永远都这么不公平的。终有一日,你会不得好死的。” 谨婳发自肺腑的诅咒着澜陌,她已经看到了澜陌的炫耀,可是她无计可施,也只能承受着。 她心里很清楚,孟严根本就不会偏向她这一方。她终究还是成了那个被舍弃的,无论她生了多少孩子,到最后,也没有任何用。该舍弃还是要舍弃。 也许从孟严用孩子们来威胁她的时候,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好了,她从此跌落到了尘埃里,再也没办法翻身了。可是她根本就没办法不同意,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从始至终,摆在她眼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听话。 她背后没有显赫的家族,没有着高贵的身份,从一开始她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也许她从来就不该抱有希望,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失望了。 可是她终究还是不甘心的,从一开始她高攀了孟严那一刻,她的心就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曾几何时,每当她站在孟严的身边的时候,万众瞩目,她也曾暗自欣喜过,她感叹缘分是这样的奇妙,那么多女人想要嫁的男人偏偏成了她的丈夫,她难道不是幸运的吗? 可是山鸡终究没办法变成凤凰,她穿的再好也改不了她骨子里的卑微,哪怕站在孟严身边,也有着那么多人看不起她,无论是明里暗里的。她又何尝没有承受过别人的虚弱呢? 先天帝和天后在时她的日子还能好过一些,因为有他们可以撑腰,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传到她的耳朵里,可是自从没有了他们,她的日子就越发的难过了,她听到的越来越多,孟严做的也越来越多。她又何尝感觉不到孟严的变化呢。她不是瞎子,不是聋子,不是傻子。可是她也只能装聋作哑,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她所有的风光都是用自己的遍体鳞伤换来的,可是孟严从来都没有关心过。 无论在人前的时候有多么的好,在人后的时候冷得都像一块冰一样,她无论怎么焐都焐不热。 到如今她已经知道了,她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期望。 “可惜无论我怎么样,你都是看不到的。你都要死在我的前面,你可千万要看着,看着我和孟严幸福恩爱一辈子。” 孟小痴说着这话直想扇自己两巴掌,当真是欠揍的很。 可是她又不得不说。 仇恨这种东西,只会慢慢的生根发芽,有增无减。 她今日要做的从来都不是杀人,而是让这仇恨更激烈一些。足以掀起滔天巨浪,杀人于无形。 “你该死啊!” 谨婳说着就又是一口鲜血,直接就是喷了出来。 孟小痴直往后退,生怕溅到身上。 她有多恶毒,自己算是清楚明白了。 她眼看着恩爱的夫妻反目成仇,她却推波助澜了。 可是她如果不是那样做,又怎么能拆穿孟严的真面目呢? 孟严害了那么多人,难道就不该有报应吗?多少人死于非命,多少人死的不明不白,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呢? 她如果不做这些事,将来只会发生更可怕的事。 她可以承担一切罪孽,也可以受人唾骂,但她必须要做这件事。 “乖乖等死吧,我就不奉陪了。” 她缓缓的走出了门,身后是谨婳愤怒的目光,可是瞧着是看不死一个人的。 孟小痴最理解这种感受了,没有修为的时候任人拿捏,只有手握权势才能改变一些事。 她知道权势有多重要了,也怪不得孟严非要争非要抢,但不择手段,实在是令人不齿。 “她要死了。” 她对着看门的两个神仙说道。 那两个神仙皆是一愣,然后就是焦急。 他们站在这里又不是当做摆设的,是真的要保护里面那位的平安的,可是如今这该怎么交差呀? “上神,你可别吓我们,怎么就要死了呢?” “我什么时候要吓唬你们了?你们自己去看就是了。该找谁就去找谁吧。要不然她只怕就要咽气了。” 孟小痴想谨婳还不会死得那么快,她下手很知道分寸的,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是还是能撑一会儿的。 “上神,您何苦为难我们呢?她与你何冤何仇?您何故伤她的性命?” 看门的神仙,知道自己闯祸了。 他们就不应该把澜陌放进去的,可是往日里澜陌哪里是那穷凶极恶的?怎么偏偏就要杀人呢?难不成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吗? 他们是不敢问出口的,他们还想多活两日呢。 孟小痴只觉得这神仙唠叨的不得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因爱生恨,嫉妒呗。 “你是想我为你一一解答问题吗?只怕到时候她都凉了,孟严好歹是人家的夫君,总该来见最后一面,你们说是不是?” 她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如果说的再多,那就有问题了。还是早早的离开为好,也就能少些麻烦。 她转身就离开了,也不管那看门的神仙在拼了命的让她不要走。但任凭再怎么呼唤,她也无动于衷。 她并没有回到澜陌那里,而是来到了天后这里。 当然她变回了自己的样子,事情都已经做完了,自然要恢复自己的样子。 “大嫂,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瞧着天后正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只怕已无心再想什么了。 如今正在打仗,天后留守在天上,自然是会担心天帝和自己的儿子的。都去了,没有一个留下的,没有一个是胆小怕事的。说起来天后也算是教子有方。 天后被孟小痴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她正在担心战事如何了,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打得赢。 “你来了,快坐。” 她招呼着孟小痴坐下,她无论再怎么担心也不会让自己失了仪态,这是她身为天后的责任。 孟小痴也就坐到了天后的身边,“大嫂可是在担心大哥?” “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一定会胜的。” 天后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完全不是这样想的。她并非是那不问世事的女人,她知道着所有事情,天帝也没有对她藏着掖着,所以她知道两方势均力敌,谁输谁赢真的不一定。 孟小痴听了也不愿意相信,就算是能胜了,孟严也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原本想着会有喜事,没想到终究是缘分未到,这些日子大嫂辛苦了。” 她绝非是特意来感谢的,但她还是要感谢一下的,毕竟天后是真的在做事,为她免去了很多的麻烦。 天后看着满眼的红绸,只觉得有些可惜了,原本的确是可以有一桩喜事的,可是现在看来是要耽搁了。 “嫁给死人对澜陌终究是不公平的一些,我记得你们曾经很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她始终都不理解天帝为什么要做这种决定,她知道人间有冥婚,以此来慰藉死去的人,那现如今都是神仙,死了就是永远都不会再存在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什么病 这根本就是作贱人的事,天帝又不是糊涂了,怎么可能会答应这样的事? 她总觉得天帝太过于娇惯孟小痴了,虽然妹妹只有这么一个,但总不能无法无天的。成魔的事可以不提,也可以不问,但这种事怎么能让人心服口服? 她之前虽然觉得不妥,但是天帝已经做了决定她也不能过多的过问,如今总算有了时机,她倒是要趁着这个机会问一问。 “大嫂觉得这事不妥吗?可是杀人偿命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更何况我并没有想要她的命,如今也只不过是想让她补偿薛白一下,难道说不行吗?” 究竟怎样,孟小痴自己心里清楚,但是她却听不得别人说她错了,澜陌从来都不是无辜的,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澜陌自己咎由自取,难道人不是澜陌杀的吗?和孟严苟且的人不是澜陌吗?既然做都已经做了,总要承担后果。 “可是人都已经死了,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终究不好。” 天后乍一听还是觉得很有道理的,可是细细想来还不如杀人偿命的好,终究能落下一个好名声,至少清白一些。 “她会在乎吗?我又不是曾经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她亲口对我说的,她同意了。大嫂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孟小痴但凡要是没问过,听着这话也就听了,可是她已经问过了,澜陌自己已经同意了,更何况澜陌哪里还有清白了? 天后这才闭上了嘴,她原以为这只不过是孟小痴一意孤行,没想到澜陌自己竟然也同意,这样的话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只不过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而已。 忽然间就是一阵的沉默,谁也没说话,孟小痴正在酝酿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而天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对孟小痴本来就没有多亲厚,只不过是有事了才说话,没事的时候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 孟小痴思来想去发现了一种指桑骂槐的说法,总比直接说出来别人不信的要好。 她所知道的,所要说的,一般人还真就不能相信。 “大嫂,你知道头晕恶心是生了什么病吗?” “啊?”天后刚才又在继续发呆,可是孟小痴突然间又说话了,她难免有些迟钝。 “就是总是头晕还犯恶心,是不是生病了?” 孟小痴支支吾吾的问着,她就是要混淆视线,毕竟求知欲是无穷的,知道了一就想知道二,照此以往下去,也就会知道的更多了。 与其她突然间就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倒不如让天后自己想,别人告诉了的始终不会太相信了,只有自己想要的才会相信不疑。 天后这一次总算是听明白了,可是,她越听越觉得害怕。她生过孩子,自然知道这种感受意味着什么。孟小痴一说,她就已经想到了。 可是从孟小痴的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可怕。 如果那个人是孟小痴,孟小痴怀了孩子,那孩子的父亲岂不就是涅斋,那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呢? 两方交恶,孟小痴又该站在哪一边呢?一边是亲人,另外一边是孩子的父亲,终究要作出选择的。 可是这选择关乎着将来,甚至牵连着很多人。 “多久了?” 她只求这不是真的,要不然她都替孟小痴担心。天帝要是知道了,只怕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 “也没有多久,只不过是最近这几天。神仙应该不会吃坏东西吧。” 孟小痴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毕竟那个人真的并不是她。 天后听着越发的胆寒了,神仙哪里会吃坏东西,就算是生病也是少见的。 “你还有没有觉得其他地方不舒服?” “没有吧,我看着就是虚弱了一些。”孟小痴自然说得上来这种事,她为此还特地去拜访了一下怀孕的妇人,去了解一下,要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她自己又没有过,当然没有经验了。 天后倒抽了一口凉气,现如今已经不怀疑什么了,必定是真的了。 可是孟小痴怎么能如此坐得住呢? 这可是天大的事。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她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孟小痴,意图想将孟小痴看清楚,可是她发现她根本就看不明白。 “我该知道什么吗?”孟小痴带着懵懂的语气问道。 天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说,可是一想到迟早是会知道的,那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你还记得你们上次同房是什么时候吗?” “这关我什么事?我可什么都没做。” 孟小痴辩解着,她也只不过是想以这种办法告诉天后澜陌和孟严的事而已,至于别的,那就全靠天后的想象了。 “怎么能不关你的事呢?你们是不是有了肌肤之亲?既然有了男女之情,那么情动难以把持也不无可能,但……但你们还没成亲呢!” 天后想这种事只怕孟小痴是没有人教的,毕竟娘早就已经身归混沌了,在的时候孟小痴还没出嫁,怎么会教那种事,那…… 说多了还是她失职,她身为大嫂,这便应该是她的责任,可是她以前哪里会想到这个。只怕这下子出了人命了。 “额……” 孟小痴不得不承认天后还真是够上道的了,可是天后说的好像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幸好她没弄出个孩子来,要不然她一头撞死好了。 她和涅斋本来就不清不楚的,万一要是弄出个孩子,那就更没完没了的了。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害羞了。你和涅斋都已经那么久了,我不管你们究竟怎么样了,你只说是不是……哎呀!” 天后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气,气得直拍桌子。 孟小痴没规没矩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可是谁能想出做出这种事来?也是他们管教的太宽松了,可是她怎么会想的到孟小痴已经十几万岁了,做起事来还如此的不顾后果。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天帝交代了。 天帝这次只怕真的不会纵容了,不知道会不会打孟小痴一顿。 她虽然见不得天帝对孟小痴的放纵,但也不是以这种方式终结。 “大嫂,我想你是多虑了。”孟小痴看天后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如果真的做出了那样的事,只怕这天上就真的容不得她了。她自己也会觉得丢脸的好不好?她脸皮并没有那么厚,只怕城墙那般厚也挡不住这种事的。 “我多虑什么了,我多虑。你赶快跟我说。难怪有人叫你夫人,我听你大哥说起来还有些不相信呢,现如今我是真的信了。你赶快给我老实交代,多久了!” 天后当真是要气急败坏了,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严重了,孟小痴究竟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孟小痴感觉自己如果不老实交代的话,只怕就要被天后给吃了。 “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呀?治不好了吗?” “治不好了,你别跟我转移话题。快点说!” 天后现在都想把孟小痴给绑起来了,就怕孟小痴突然之间跑了,等天帝回来,她没办法交代。 “那澜陌也太惨了,怪不得她不跟我说呢。神仙也会生病治不好吗?” 孟小痴感觉被天后的吐沫星子吐了一脸,就是想再多说些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儿?”天后忽然间觉得,好像事情有转机,哪怕是有一线希望也好呢。 “我说的不是我,是澜陌。我看她这两天很是虚弱,还看她吐过,一开始以为是她高兴过了头,后来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仔细想想,看起来应该是病了。” 孟小痴缓缓道来。 澜陌既然害惨了她,她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呢?她现如今身败名裂都是拜孟严和澜陌所赐,说起来这两个人还真就是天生的一对,同样的歹毒,同样的不择手段。 那她又差什么呢?自然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甚至要百倍奉还。 天后听着孟小痴这样说,长舒了一口气,那颗提心吊胆的心,也就安静了一些。 这样的刺激她实在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无论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孟小痴,一切都好说。 “你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 她一想到孟小痴曾经误入歧途,那颗心就又跳了起来,这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一会儿可得找人来看看。 “我怎么了?”孟小痴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问你,你和涅斋是不是已经同床共枕,有了肌肤之亲?” 天后抓住孟小痴的手就不放开了,她势必要问明白一些事才算完。 孟小痴也不知道天后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她的事重要吗?难道不是澜陌的事更重要一些吗? “大嫂,澜陌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她还说不用我管,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懂医理的神仙?” “你不许转移话题,先回答我的问题。究竟有没有?”天后一定要知道。 孟小痴虽然今天已经昧着良心骗了很多人了,但这种事怎么能对着人说出来呢? “没有。” 她骗都已经骗了,也就不介意多这么一件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求证 天后虽然听着孟小痴的话,可是心里还是直犯嘀咕,毕竟已经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不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呢?只怕该发生的早就已经发生了,她一想到这里一颗心就跳的不行,好像要跳出胸膛一样,那可真是一件让人担心的事。 “真的没有吗?” 她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孟小痴意志坚定的摇了摇头,她才不要承认这种事呢,一旦承认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传出去呢。 她现在虽然都已经这样了,但是不想再更糟一点了。 “大嫂,真的没有。” 天后瞧着孟小痴说的是那么的认真,可是两情相悦怎么就能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了?这很不正常。 但孟小痴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她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半信半疑了。全然相信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更何况孟小痴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就能把持的住呢? 她不敢再细想下去了,只怕想到的越多就越会害怕。 可是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孟小痴说的那个人是澜陌,那澜陌也没有出嫁,怎么就会有了身孕呢? 那不是一向都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吗? “你是说澜陌生病了?” 她还想要再确认一遍,她总觉得听了一遍没那么清楚。 “是啊,最近我觉得她很不对劲,原先没和她住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她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处处都藏着掖着的,好像有什么要故意瞒着我。” 孟小痴尽可能的胡说八道,澜陌在她面前没有一点的改变,只不过是她自己发现了问题而已。她也不知道那究竟是碰巧,还是命中注定偏偏就遇到了那样龌龊的场景。 她都觉得是脏了自己的眼睛,幸亏没多看两眼。 她一想到曾经朝夕相处的人,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就觉得接受不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是吗?”天后心里生了疑惑。 一个被禁足关起来了的女神仙,突然之间就有了身孕,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 她忽然之间被吓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失声尖叫出来。 那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一旦传扬开来,就算是不传扬开来孩子难道就会没有吗? 迟早有一天是会昭然若揭的。 她只觉得一阵的头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孩子的父亲究竟会是谁呢? 她可要仔细的研究一下,那可是身份地位都很显赫的女神仙,世间少有。说起来从前不是喜欢君逸上神吗?可是君逸似乎不喜欢澜陌,那岂不就是和别人的。 可是天上的神仙那么多,无论是成没成亲的不是轻易就能数的清的,可是澜陌眼光一向极高,应该不是谁都能入法眼的。 但真正出众的也没有几个,这可真是难想。 “她这样我还从来都没见过呢,她从前也没生过病呀,大嫂,你说这种病会不会死人呐?” 孟小痴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狠下心来掐了自己一下,眼睛里当场就有了眼泪,但就是没淌出来。 她为了这件事,可是下了血本的,总不能血本无归。 “怎么会死人,就怕会多出来一个。” 天后知道这将会是天上最大的传闻了,毕竟清修律己的女神仙突然间就有了身孕,是很难让人接受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办? “多出来吗?原本还想着她可以嫁给薛白,如今看来还好没嫁,要不然真的出事了,可怎么办呀?” 孟小痴依旧还是觉得薛白亏了,澜陌终究不是那可以共度一生的人,现如今越想越觉得亏。 “这事可得好好查一查,这股子风气绝对不能盛行。” 天后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纵容这种事,要不然那些神仙都不顾规矩弄出孩子来可怎么办,说出去终归不是什么正经事。 “什么事?” 孟小痴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要的就是这个,澜陌和孟严的奸情公之于众,既然当初做都已经做了,那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总应该公平一些,坏人就要受到惩罚,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 “你先别管,待我召来澜陌身边的丹珠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澜陌身边就那么一个丹珠,一定会知道一些事的。” 天后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她虽然没处理过这种事,但是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女孩子总要自尊自爱一些,男孩子也要有担当一些,既然已经发生这种事了难道不应该马上成亲吗?要不然这里面就有猫腻,没办法说起的猫腻。 孟小痴没说话,她就怕天后想不明白,不怕天后找人来对质。 天后果然说到做到,立刻就派人去找人了,不消片刻丹珠就已经到了眼前了。 “天后,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上神如今病着,我也不能离开太久。” 丹珠不仅看到了天后,还看到了孟小痴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但是她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了问。总不能让人看出了破绽来。 “我问你,澜陌上神是什么病?” 天后正襟危坐,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她也的确是很认真的对待着这件事。这种不正之风,一旦盛行起来,就难以收拾了。更何况是发生在现在这种时候,都出去拼命打仗了,总不能后宅失火,要不然军心不稳,还怎么打仗? “不知道,从来都没有见过。”丹珠低着头,她已经不用看孟小痴了,这种事她还不需要孟小痴教该怎么说,虽然不是无师自通,但是她就是知道。 “没见过?难道生病了都不看大夫的吗?”天后冷冷一笑,她心里越发的明白了,越是藏着掖着就越说明了这事儿有问题。 “上神不让宣扬,我自然也不敢过问,更何况神仙生病本来就很少见,我就更不知道了。” 丹珠所说的基本都是事实,澜陌的确没有让她做什么,更没有跟她说什么,她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至于那些知道的一个字都不能说。 “你倒是忠心耿耿,她万一要是死了,你能担得了责任吗?我可没记着,你也被关着,她被关着,你不是来去自如吗?她什么都不说,你就不能来告诉我吗?” 天后只觉得生气,澜陌那里本应该多放一些仙娥的,但是澜陌全部都拒绝掉了,她每一次提起都会被回绝。到了后来她直接就忽略掉了,既然不想要她还不想给呢。 不曾想,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 “上神不让我随便出去的,她近来脾气越发古怪了。我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得罪她。更何况近些日子又要准备着婚事,我原以为是她太累了……” “住口,这绝对不是你偷懒的理由。我且问你,澜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天后知道孟小痴和澜陌近来关系不太好,肯定没有丹珠更清楚,丹珠便是这件事情的关键。 丹珠连想都没想的就说道:“最近几天而已,她总是说自己头晕,如今正在卧床休息。我还见她吐过两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天后算是知道了,现在必定是她想的那样了,绝对不会是因为别的原因。就连一丝丝的希望都没有了。 “唉!” 她长叹了一口气,虽说这并不是天妒英才,但是也算是自甘堕落了,总不会是被人强迫着有了孩子。现如今只有澜陌强迫别人的份,绝对没有反过来的道理。 “我问你澜陌那里可有什么人出入过?又或者澜陌最近可曾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丹珠这才抬头看向天后,支支吾吾的说道:“最近……没有。” 天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丹珠的迟疑呢,她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比任何时候都看得清楚。 “最近没有,那就是以前有了。” 丹珠连连摇头,她知道这种事一旦轻易承认了,反而会惹人怀疑,她既然想要让澜陌永无翻身之地,自然是不能让人有所怀疑的。 “我劝你老实交代,你终究也只不过是一只妖而已,虽然跟着澜陌,可我随时可以让你多年的修行,一朝作废。虽然从头开始也并不难,但是你怎么也应该修炼了几万年了吧?舍得吗?再过几万年,沧海桑田,时光荏苒,就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天后处理起事情来,一向都是直来直往的,她讨厌啰里八嗦的那种,不仅浪费时间,而且不值得。 她如今也只能先来些硬的了,要不然丹珠就不会知道软的有多难得了。 “天后,我做错了什么吗?还请您明示。”丹珠跪在地上就开始求饶,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她现在很惨,但是天后所说那样的事更惨。 她好歹也浑浑噩噩的过了几万年,要是一朝回到从前她根本就没办法想象那样的日子。 “你说你做错了什么?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你包藏祸心,和你那个主子一样。” 天后自以为天上女眷在她的领导之下一向都是很好的,除了一个孟小痴,但常年不在天上。 第四百九十七章 知道 她没有时常关注着,也是常理之中的事,但是如今又出了一个澜陌,她怎么能容忍? 孟小痴是天帝的亲妹妹也就算了,父母不在,他们就应该多多照顾有的时候欠缺考虑,有些纵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澜陌就不应该了。年纪比孟小痴大,修为比孟小痴高,那思想觉悟是不是也应该更高一些呢。没想到竟然比孟小痴还糊涂。 “还请天后明示。”丹珠心里明白,可是口上不说,她知道这样,惹急了天后,有可能会有代价,但是都是值得的。 “究竟有没有人到澜陌那里去,你别逼我对你不客气。我这天后的位置也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坐得住的,总不至于让你这样的蒙混。” 天后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也不是一副空架子。天帝的那些女人一点儿也不少,没有哪一个是那种乖乖听话的。她总不能坐以待毙,让那些人嚣张的去,她已经处理掉很多了,在别的事上她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天后饶命,我不敢说。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看见了,可是,我真的不跟他说了,会没命的。上神本就不是一个好伺候的,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丹珠只觉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她总不能拿自己的命运去赌,总要留着一口气,又看看那对狗男女的下场。 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她知道有的时候求饶,不会有任何的作用,甚至只会让加害者变本加厉。她又不是曾经没有经历过,她已经承受过很多次了,所以她很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哪怕以后不再待在天上了呢,回到人间也好,至少不用再这么屈辱的活着。可是她贪心呀,这么多年的修为,总不能就这么失去了。 “你只要说出来,我自然可以为你做主。在这天上还轮不到澜陌做主,有我们孟家人在一日,她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你大可说给我听。” 天后听着已经是火冒三丈了,难不成丹珠害怕澜陌就不害怕她吗?她是天后,身份可比这澜陌尊贵多了。竟敢如此轻视她,胆子可真是够大的了。 丹珠咬紧了下唇,依旧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可是她心里恨不得立刻,马上全盘托出,就生怕别人不相信,把她当成疯子一样看待。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如若澜陌是参天大树,那她这个小木棍根本就没办法很多。只有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做到。 当然孟小痴也不是那个人,孟小痴也只是那个在背后出主意的,真正能够利用起来的,只有那些位高权重的。眼前的这个就是。 “丹珠,没什么是不能说的,天后就在这里,她自然会为你做主的,你无论知道什么,又或者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可以跟她说。” 孟小痴也在一旁搭话,她知道天帝不会理女人的那些事,那么这些事自然也就落到了天后的头上,所以现在一切都是天后说的算。天帝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权衡利弊,就算是知道了也有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天后就不一样了。 天后的责任就是为了天帝免除后患,尤其是关于女人的事。 如今那些捣乱的人不在,那么流言蜚语的速度自然也就更快了,现在要的就是人尽皆知,无法挽回,到时候就算有人想挽回也已经晚了。 丹珠眼里噙着泪,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她终于说出了口。 “是孟严上神,我时常见到孟严上神出入,可是澜陌上神总是有借口将我支开,我曾经偷偷的看过几次,他们,他们……” 她说到了最后又开始欲言又止,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用动脑子都能想得出来。 “他们做什么了?” 天后听的焦急不已,说话一次就说清楚了,哪有那么多的停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不敢说。” 丹珠曾经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哪怕是就算到了天后的眼前她也不敢说出半个字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孟小痴在背后算计,她终究不再是一个人了,那么很多事她也就敢说出口了,更何况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天后的脸色本来就不好,如今更是黑得彻底了,丹珠的不敢说已经说出了很多了,要是真的敢说的话那岂不就是能说的更多。 她可真是小瞧了澜陌,更小瞧了孟严,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她竟然一无所知。 “丹珠,这种事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呀。我二哥可是和我二嫂感情很好的,更何况现在我二嫂突然之间就藏了人,二哥已经很受打击了,你可不能落井下石呀。” 孟小痴有点后悔,没多叫几个人来听听,只有天后一个人听到了,难免太可惜了。 “上神,天后我所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我也知道孟严上神一向都是疼爱妻儿的,可是也没有挡住他总是到澜陌上神房间里去,有些时候所有神仙都聚在一起议事,他便旁若无人的去到澜陌上神那里,这都是有迹可循的。” 丹珠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客气,她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她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要么生要么死,无非就是这两样,她已经到了如今这般地步,总不会再退缩了。 “怎么可能?你可别胡说。” 孟小痴依旧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甚至还维护澜陌,但是她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就很难再拔除了。 “怎么不可能。” 天后握紧了拳头,她仔细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如若澜陌真的有了身孕,那么反而就对的上了。 谨婳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藏了男人了?她可从来都不觉得那会是一个不安分的,她看着那一向都是一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事情就那么发生了,这怎么就不会让人怀疑呢?她也曾经怀疑过的,但是天帝让她不要管,虽然是家事,但那是孟严的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名声好的事,倒不如就此了了,没有那么多波折,时间久了,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想来,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澜陌既然有了身孕总要有一个身份,这不就把身份让出来了嘛,还是那种名正言顺的。 她无论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这个上面。原来是旧人要给新人让地方。 她曾经也听说过孟严不满意自己的妻子,只因为家世不好,但那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传闻了,后来传的就是妻贤子孝,夫唱妇随,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孟严成为所有女人都想要嫁的男人,谨婳成为了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女人。孟严的名声越来越好,再就没有传出来什么别的流言蜚语。 如今想来细思极恐,澜陌的背后虽然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但是那可是老神,可是有着很多的支持者的,如此一来这世上没人比着澜陌更有价值了。 没人想到的事,孟严想到了,她现如今也终于想明白了,但孟严又究竟有着多大的野心呢? 这个时候出事可真不是一个好时机,但对于孟严来说似乎却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败类,可真是个白眼儿狼。” 她越想越觉得气愤,就差拍案而起了。 她自问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孟严一家,澜陌也不曾被亏待过,这两个人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事? “大嫂,怎么了?”孟小痴已经看出来了天后的情绪变化,毕竟一个人生气是真的可以看出来的,如今的天后,就好像要吃人一样。 “这个贱人竟然勾搭有妇之夫,简直就是恬不知耻,还弄出了孩子,可真是够不要脸的了,这世上的男人死绝了吗?非得要那有妻有子,有儿有女的!” 天后只想破口大骂,这人她实在是看不惯。 果然这世上但凡正常一点儿的女人都会对那种破坏人家庭的女人痛恨不已,至于那些不正常的也就是那些个破坏人家家庭的了。 这世上也就只有这两种女人。 “大嫂,你在说谁?” 孟小痴继续装作不懂,可是其实她比着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 “除了澜陌,我还能说谁?你二哥都为了她几万年的结发妻子都不要了,亲生的孩子都不顾了。你可真是够傻的了,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天后只觉得孟小痴没有用,这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孟小痴装傻充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自然得心应手。 “这就是人证,澜陌肚子里的那个就是物证,没得狡辩了。” 天后就算是人证物证俱全,也一点也不高兴,到了现在她才知道,她是得有多么的无能呀。 “不行,我得去找她。” 她忍不住现在就想去当面对质,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大嫂,你去找她做什么?你想好了该怎么办了吗?澜陌和二哥有染,没人知道的,要是你贸然前去,澜陌死不承认,到时候传出去,岂不是说你不讲道理。” 孟小痴拽住了天后,生怕天后一时冲动。 第四百九十八章 冷静 这件事本就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这就要看究竟怎么对待,怎么利用了。一旦利用好了,那可是天大的机会,足够可以扳倒孟严了,可是如果利用的不好,那也只不过是一件家长里短的琐事而已,最后的结局只怕是要澜陌和孟严,皆大欢喜了。她可不愿意看着事态变成那个样子。 现如今只有越闹越大的道理,绝对不可以越来越小,要不然她的处心积虑可就白费了。 “她敢不承认?那种破事都已经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敢做不敢认吗?” 天后对于这种事也算是深恶痛绝了,她曾几何时的期望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嫁给孟德之后她发现根本就不行,那些女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到来,她简直就是应接不暇。她最讨厌那种恬不知耻,脸比城墙还要厚的。好好的人不当,非得要做贱人。 明知道人家夫妻美满,还非得要横插一脚这样的人还能算得上是人吗? “大嫂,你快坐下听我说。”孟小痴将天后按回了座位上,这绝对不是一时冲动能够解决问题的。一旦冲动过了头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天后心中火气正盛,哪里坐得住,可是架不住孟小痴一直拦着,她想着也只能听完孟小痴的话了。 “你说,我听着呢。” “大嫂,你也知道澜陌做出了这样的事。她既然做了这样的事也就说明她没什么可怕的了,万一要是死不承认,谁又能拿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到了如今也不是白活的,总有几个在背后支持着的。你要是把澜陌逼急了,万一她胡说八道,可怎么是好?” 孟小痴觉得这次自己说的话不完全都是无稽之谈,有些事终究是已经做了,不容辩解,可是澜陌既然已经做了这种事,那就说明已经没什么底线可言了。既然长着一张嘴说什么不是说,只怕到时候就算是为了孟严也不会轻易就承认的,万一要是冤枉到了别人的头上,只怕也没人拿澜陌有办法。就算是空口白牙又能如何? 澜陌是个女人,天生就有着这样的优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只会让人觉得真可怜,而不会在乎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不得不防。 “我倒要看看她能说出来些什么,总不能张口就随便说个人,她以前不是很要面子吗?怎么这个时候就不要面子了?” 天后依旧还是想不明白,她就不相信澜陌还能说些什么骇人听闻的话。 “大嫂,这天上的男人多了去了,她既然都已经做了那不知羞耻的事,她难道就不能随便说一个人吗?她只要一口咬定不松口,谁还会在乎是真是假。万一她为了保命说了别人呢,谁又能强迫着她让她说出真相呢。 大哥和三哥不也是男人嘛,万一……” 孟小痴苦口婆心的劝着,可是到了最后却欲言又止,这种事点到为止,只要能想到了,哪里还需要说那么多。 天后忽然很认真的看向孟小痴,她只觉得一阵的后怕,孟小痴所说的不无道理,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绝对不能一时冲动,她要掌握了十足的证据才行。 要不然只怕就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可不愿意再接受一个澜陌了。她可以接受任何女子,唯独澜陌不可以。 她知道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身家比她家还要好,天帝之所以没有动她的位置就是因为这个,要不然夫妻十几万年的感情,早就已经淡漠了,男人本就是喜新厌旧的,哪里还会有她的位置。可是要是多了一个澜陌,那就真的没有她的位置了。 她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发生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我太过于冲动了。” 她想明白了之后也就安静了下来,她可得想个主意,解决了澜陌。 她忽然间就看向丹珠,这可是一枚很好的棋子,总不能白白浪费了。 “丹珠。” “天后有何吩咐?”丹珠一直跪在那里,她在等着,等着发挥她的作用。 “丹珠,屈居于人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如今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但就要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你可愿意效命于我?” 天后总要解决了这件事,但绝对不能小心翼翼的解决,她要大张旗鼓的让所有人知道澜陌和孟严的私情。 既然错了,就别害怕人知道。 “丹珠愿意听从天后的命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丹珠匍匐在地,但嘴角的那一抹冷笑已经暴露了她的内心。 她的内心是欢喜雀跃的,她每时每刻都在等着澜陌的结局。 “事情若是成了我保你成仙,日后不再低人一等,你是否愿意?” 天后从来都不轻易对人许诺,但这次破例,她其实可以做很多事,但是她从来都不愿意去做,这也就给了很多人放肆的机会,如今她绝对不能再姑息养奸了。 “我愿意。”丹珠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愿意就好,你附耳过来。” 天后对着丹珠招了招手,这事儿也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万一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终归会惹祸上身。 丹珠看了眼孟小痴,孟小痴微微的点了点头,她也就把耳朵伸到天后那里去了。 天后在她耳边一阵的窃窃私语,她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孟小痴不在乎天后说了些什么,反正迟早有一天是会传到她耳朵里的,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听明白了吗?”天后交代完了事情,又问了一遍。 丹珠点了点头,“明白。” “那你就早点回去吧,别让澜陌怀疑。”天后这个时候明显比刚才心情好了,刚才可是要吃人一样。 “是。”丹珠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歹毒,对比起孟小痴的计划来,天后的似乎更胜一筹。 “上神,天后,丹珠告退。” 孟小痴看着丹珠离开的身影,只觉得天后定然是出了了不得的主意,要不然丹珠怎么可能会脚步轻盈的离开。 “大嫂,是不是有了什么打算?” 她又看向天后,她若是不摔倒,便觉得心痒难耐。 “小痴,原来咱们都看错人了。澜陌还真就是一点儿也不可怜,还好婚事没完成,要不然可真是委屈了你的徒弟,竟然要承受这样的事。” 天后只觉得可惜,也许当真是命运使然,孟小痴的徒弟在冥冥之中察觉了什么,才没有让这样的婚事进行下去,要不然那就是耻辱,永远都摆脱不掉的耻辱。 孟小痴又何尝不觉得委屈了薛白呢,她觉得更委屈。如今没有时间进行婚礼了,可见薛白是真的不同意这桩婚事,这样也好,她也就不用再存着那么深的愧疚了。 “这样也好,本就不是什么天赐良缘,这都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你没错。要我说那些错了的都是些不要脸的。 等你大哥回来我肯定让他给你徒弟安排一桩好亲事。” 天后不过是在顷刻之间就改变了自己的主意。她只觉得自己过去实在是太过于愚蠢了,要不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怎么就从来都没有发现这样的事呢。 她的这双眼睛可真是白长的,一点用都没有。 “多谢大嫂。” 孟小痴自然是不在乎天后所说的,但就算是出于礼貌也不能拒绝。 “没什么好谢的,这本就是应该的。”天后倒是要谢谢孟小痴,要不然她也不会知道这些事。 如果不知道那么将来也就没办法能够预料得到了,那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孟小痴对于挑拨离间这种事,并没有得心应手,但是她知道女人都是会嫉妒的,就算是为了以防万一,也绝对不会留着一个祸患。 她并没有在天后身边多呆,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因为她发现天后并不打算把打算告诉她,就好像是在故意隐瞒着她一样,她哪里就是那么不识趣的,自然而然的也就自己离开了。 总会有人告诉她的,她不应该着急的。 她回到了澜陌那里就看见澜陌正躺在床上,头看着房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应该多休息一下。” 她提醒着澜陌。 澜陌却也只是瞥了孟小痴一眼,孟小痴去做什么了,她很清楚,可是她根本就无能为力。她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阻止呢?她本就应该是那个最恶毒的,不应该管这些事的。 “澜陌,我为你扫除后患,你总应该谢我一声吧。虽然我并不稀罕,但是听着好听。”孟小痴看着澜陌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感觉自己好像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样,可是谨婳死了,澜陌不就应该是那个最高兴的吗?那是情敌,是敌人,死了一定是会大快人心的。 “孟小痴,你的改变可真是让人心惊胆寒。这一点儿也不像你了。” 澜陌还能说什么呢,她总不能为孟小痴杀了人而称赞,她完全没法接受自己肚子里多了一个东西,她绝对不可以留下这个东西。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夫人 可是现在谁还能帮她呢?她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她总觉得做那样的事并没有用。可是真的有人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是能想的上来的。她说起来可真是够失败的了,到最后一无所有,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她连最后一丝的理智都已经没有了。 “你又像你自己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都是什么样子了,自甘堕落,没人能够救得了你,你也别觉得自己冤枉,如果一想到自己冤枉的时候,麻烦就往这边看一看,究竟死了多少人,真是说都说不清楚。” 孟小痴又不是一个愿意逆来顺受的,她也只不过是来她绝对不可以留下这个东西。澜陌这一步踏出去,可就再也没办法挽回了。澜陌的命从她和孟严不清不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注定没有好下场。 她会一直等着看,总是要有报应的。 “我从来都没有害过别人,有些人就该死,难道我还要去救他们吗?孟小痴你又怎么样呢?我听说你也杀了很多人,可是又究竟是怎么动手的呢?” 澜陌对孟小痴并非是一无所知,她甚至是知道很多事,孟严知道的,她几乎就全都知道了。 “澜陌,你还是多多休息吧。孩子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总要等着他的父亲回来不是。要不然我现在就找人送信,告诉他?” 孟小痴瞧着澜陌越来越虚弱,正合她意,澜陌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事,澜陌都不能反抗。 “不要!” 澜陌立马就拒绝了孟小痴的提议,不行,她还没有想明白,怎么能轻易就让人知道呢? “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如此的排斥?” 孟小痴难免有些怀疑,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报喜吗?怎么她看澜陌并没有多少的欣喜,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要,不要让别人知道。”澜陌害怕让人知道这样的事,她虽然没有亲身体会过流言蜚语有多可怕,但是她见过别人承受过,所以她就算是有着再好的抗打击能力,也不愿意承受。 孟小痴知道了,原来澜陌还有着一丝丝廉耻之心,害怕被人知道呀。 那她偏偏有人知道,而且还是要人尽皆知。 她所承受的痛苦总不能一个人默默承受,总有人付出代价。 她永远都记得自己当初有多惨,人人都戳她的脊梁骨,说她不要脸,可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也只不过是在帮澜陌的忙而已,澜陌就是那样对她说的,可是到头来她被骂的最惨。 “总有一天是会有人知道的,你就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吧。” 她言尽于此,无论澜陌愿不愿意,她都是会去做的。 一切都在按着计划发展,孟严很快就回来了,风尘仆仆的样子,他生怕自己回来晚了,可是那分明就是最重要的时刻,他只怕要做了别人眼里的逃兵了。 “上神,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是澜陌上神,她突然间就来了,我们根本就不敢拦着,也只能放进去了。可是,可是……可是没想到澜陌上神竟然痛下杀手,夫人,夫人她……” 那报信的人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不想得罪人,他们知道谁都不能得罪,可是殊不知谁都得得罪了。 “你下次把舌头给我捋直了再说话,要不然我不介意当做是太碍事了,帮你割了去。” 孟严脚步匆匆,他也不知道澜陌又想要弄什么幺蛾子,这个时候突然发疯是要做给谁看? 根本就是在添乱。 “上神,我们真的已经尽心尽力的在看着了,可是澜陌上神我们真的拦不住,她是什么样的您应该清楚……” “我知道了,你这一路唠唠叨叨的无非就是想推卸责任,我告诉你,夫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孟严每一次每一句都是用吼着的,他生怕这个神仙听不明白。他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交代过了,绝对不能让人出事,可是现在呢? 他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可是他完全就不知道澜陌究竟是怎么想的。之前明明就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虽然从来都没有期望这两个人可以和平共处,但是绝对不能打起来,他可以为了澜陌做一些事,但是绝对不可以挑战他的底线。他的女人只有他动手的份,还不需要别人来动手。 “上神,饶命啊,我们真的没办法。澜陌上神凶神恶煞的就来了,我们拦都拦不住,她进去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就跟我们说人不行了,所以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神仙浑身直冒冷汗,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他根本就承担不起。 他原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甚至是一件肥差,可是没想到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回事,这可是可以要命的。 孟严见走的太慢了,于是就用跑的,他知道现在天上没什么人了,也就不在乎那些礼节了。 他一路跑到了明颜宫,门外另一个神仙站在那里,哭丧着一张脸,好像随时随地都要死了一样。 “上神,您快进去看看吧,夫人她……” 不等说完,孟严就已经冲了进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谨婳,他从前所见的谨婳都是端庄娴雅,静的好像空谷中的幽兰一样,可是又有些不对,安静里带着丝丝的喧闹,最是相得益彰。 可是现在谨婳狼狈的就好像荒郊野岭中的一棵枯草,没有生机,正在静静的等待凋零。 “夫人?” 他轻轻的唤了一声。 谨婳听着这声音如临地狱,孟严来了,她最不想见的人来了。 她希望是任何一个人,唯独不希望是孟严。 她趴在地上连头都没有抬,她想她终究还是没办法摆脱这个男人了,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孩子,终究没有一条活路了。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孟严看着谨婳满身都是血,只觉得真的很严重,他原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澜陌当真是太放肆了,他太纵容了,竟然爬到了他的头上,还想做什么? 谨婳没有说话,她现如今也只能安安静静的等死了,她还能怎么办?她终究到死也不甘心,她的孩子没有一个庇佑,将来该怎么活? 只怕他们真的很快就要相见了。 孟严走上前去,轻轻的将谨婳抱在了怀里,他发现谨婳是那么的瘦弱,轻飘飘的,好像一用力就会飘走。 “夫人,别怕,我回来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女人,这是他多年的结发妻子,可是他从来都不满意。也许仇恨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一个很不公平的开始。 他娶了一个平平淡淡的妻子,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样子,好像浮萍一般靠在岸边,就那么动也不动了,他甚至曾经厌恶过,可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很快,他就再也不用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是他需要时间执行自己的计划,很快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他就再也不用顾忌别人的感受了。 他想他已经习惯了的就再没办法改变。 他已经习惯了有个人站在他的身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就算是不发出声音他也知道是谁。 可是他出于一些原因,必须舍弃。 谨婳听着孟严的那一声夫人眼泪就流了出来,孟严从来都是这么叫她的,别人家夫妻恩恩爱爱,她和孟严就好像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一样。 也许在别人眼里“夫人”这个称呼意味着尊重,可是在她眼里她从来都不是那么觉着的。 那就好像是一个魔咒一样,诅咒着她,她是孟严的夫人,不是爱人,也不是朋友,除了夫人,没有任何的别的…… 她都已经有些怀疑孟严究竟还记不记得她的名字了?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听孟严叫起过,也许她的名字不配让孟严记住吧。 “夫人,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很快我们就不用再这样了,你难道就不能等等我吗?” 孟严感受着怀里人的每一下呼吸,他已经知道救不了了,从他一靠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弄到这个样子,他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澜陌究竟在发什么疯?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孟严,我恨你!” 谨婳终于还是说出了口,这么多年她向来只有自卑和懦弱,可是现在她多了恨,她以为一味的忍让,可以换来美好的结局,可是根本就不会,只会变本加厉而已。 她是那么的恨,她恨命运不公,恨自己的软弱,更恨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 她曾经有着选择的权利,就在嫁给孟严之前,有人曾经问过她愿不愿意,她却说愿意。 她又何尝没有虚荣心,她明知道那是一条永远都没办法回头的路,可是她却还是一往无前的向前走了。 如今代价就来了,是她根本就没办法承受的代价。 “我知道。”孟严何尝不知道呢?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第五百章 悔 如果问这世上究竟谁最熟悉谨婳,他一定是首当其冲,这世上已经没有谁比他还要明白谨婳的想法了,从一开始的不管不顾,到了后来他无时无刻都在了解,最后他将谨婳看得清清楚楚。就算是谨婳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猜测的出来,毕竟十几万年的时间了,足够很多事发生了,他每天都和谨婳朝夕相处,这样的日子虽然觉得无聊,也觉得漫长,但是却能清楚明白的了解一个人。 所以当谨婳发生变化的时候,他一定可以第一时间发觉出来,现在他就已经看出来了,是那么的明显,没有任何的隐藏。 他想谨婳这是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本心了,他总感觉自己每天面对的都是一个假的妻子,在所有事上都完美无缺,唯独没有一个好的家世,这是最大的缺点。 “呵,你别再假仁假义了,这么多年我已经看够了,我每天都在看着,早就已经看腻了。” 谨婳苦笑,他们这都是什么样的夫妻呀!她想没人家里会有像他们两个这样的夫妻,明明同床共枕,可是却也同床异梦,她隐忍了那么多年,孟严却当做从来都没有看到一样,她所有的付出都如同泡影一般,一戳也就破了,从来都不是她没有拼尽全力,而是孟严视若无物。 可笑的是她竟然还抱着希望,她如果不是要死了的话,只怕这辈子都想不明白。如今总算是想明白了,但也已经晚了。她真的很后悔,哪怕在从前的那一刻醒悟过来,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如果没那么听话,闹上一闹,是不是会改变一些什么呢? 可惜她从来都没有试过,甚至根本就不敢尝试,她害怕失去现在的身份,害怕失去自己的丈夫,害怕失去自己的家庭。所以她一个人咽下了所有的苦楚。 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羡慕,她有的时候觉得是那么的高兴,她沉迷于表面上和和美美的日子,因为别人觉得好,就很好。 如今报应总算是来了,她为从前所有的一切都付出了代价。 她满嘴都是血腥味儿,她是那么的厌恶,可是她却依旧还是要继续忍受着。因为血就一直没有断过,就好像是决堤了的河水一样。 她不知道是不是要等到自己全身的血都流尽了才算完,可是她有着太多的不甘心了。 孟严听着谨婳这样的话根本无言反驳,他们之间有着太多难以言说的了,他以为他们有时间可以说明这一切的,可是他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了。 他真的做错了吗?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自己想要的就要去争,就要去抢,就要去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自古成王败寇,一念之差,他已经败了一次了,这一次绝对不能输。只有赢一条路。 他可以为此牺牲任何人,无论是自己的亲人,爱人,又或者是朋友,他都可以舍弃,机会只有一次,他准备了十几万年,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人而放弃呢?只有傻子才会那样做。他连自己亲哥哥的位置都要抢,自己亲生的弟弟妹妹都算计了,没什么不可以的了。 谨婳也只不过是他设计其中的一环而已,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谨婳死,只要过了这一阵子,天下都是他的了,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可以反驳,谨婳自然也就不会没命的。 他最初的想法不过是保护,他所做的事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他终究是要避免有人拿什么东西来威胁他,所以他也只能是自己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有任何的威胁。 可是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因为澜陌! 澜陌那个疯女人,难不成是真的疯了吗? 他真就不应该低估了澜陌,他应该时时刻刻的防备着所有人的,他终因为一念之差害了谨婳。 这笔账他迟早是要算的。 “你别碰我!” 谨婳现如今只觉得恶心,孟严这样的人就应该孤老终生,一辈子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可以得逞。 可是她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夫人,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好不好?澜陌究竟跟你说了什么?我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这样?” 孟严知道谨婳这个样子肯定不会是突然之间就这样的,肯定是澜陌说了些什么。可是澜陌又能说什么呢?那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更何况他们之间的事,本就是他们心照不宣,不能告诉别人的。澜陌怎么可能就会突如其来的伤害谨婳呢? 他看着怀里的谨婳,却发觉谨婳的眼睛里满是憎恨,这是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眼神,从来都没有在谨婳的眼睛里出现过,可是现在就出现了。 “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的,就算生下了野种也会不得好死。” 谨婳诅咒着孟严,她多么期望自己的诅咒可以成为现实,她这一生中就为了别人做了嫁衣裳,可笑她还要亲手奉上去,这世道怎么就那么的不公平呢? “你究竟在说什么?澜陌和你说的吗?” 孟严是何等的聪明,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谨婳的意思呢,他已经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可是澜陌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难道真的有了什么吗? “你走开啊!孟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了你,为你生儿育女,我不该把他们带到世上来受苦的,我不该的。” 谨婳哭的撕心裂肺,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她自己都知道没有用,但悲从中来怎么能够阻止得了呢。 “夫人,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一定会的,你别怕!” 孟严知道现如今所有的事都出在澜陌的身上,无论澜陌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他都只知道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澜陌害死了谨婳,这永远都没办法改变。 谨婳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仇人,她最大的仇人就是自己,是她纵容的所有人伤害她自己,她如果从一开始就反抗,那么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更何况孟严的话,也只是听听也就算了,都是骗人的,她死了以后哪里会知道孟严究竟有没有做?说的时候很好听,可是做的时候呢?只会舍不得。 她已经认清了现实了,所以她不会再抱有任何希望。 “这是怎么了?” 突然间就有人来了,人人都问候了一声:“天后,上神。” 天后并非是姗姗来迟,她也只不过是刚刚得到了消息而已,她如今正要关心一下谨婳呢,意图找到些线索。可是就出了这样的事,她是紧赶慢赶的过来了,顺便还叫上了孟小痴。毕竟人多好办事,更何况她一个人来见谨婳算是什么意思呢? 谨婳现如今在所有人的眼里毕竟都是那不守妇道的,她独自前来,难免会有人觉得别有用心。 “呀,大嫂,你快看,好多血!” 孟小痴在一旁咋咋呼呼的,她亲自动的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会是这样的,但她总不能太淡定了,会被人看出破绽的。她现如今就应该是一个局外人,以旁观者清的姿态出现。 “这是谁干的?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孟严,你……哎呀,毕竟夫妻那么多年了,何至于下如此狠手。” 天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只觉得是自己来晚了,谨婳才会遭此不测。她看着这场景是孟严下手的无疑了,可她一想到孟严连结发多年的妻子都杀了,还有谁是动不了手的呢?只怕除了他自己,人人都可以。 她难免要对孟严刮目相看,虽然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这样的牺牲可真是够狠的了。 孟严又怎么会不知道来者不善呢?天后哪里会有那么好的心?怎么会突然就来了这里,肯定是没安好心。一开始发生那样的事的时候,天后问都没有问一句,就足以见得已经表明了立场。现如今出现,反而会让人怀疑。 “天后,她终归是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 他不能让人知道是澜陌做的,一旦让人知道澜陌想要杀谨婳,那么就会牵扯出许多事来。他情愿将这件事一肩担下,也就避免了许多是非。 “二哥,她终究是你孩子的母亲,你将来要让孩子们如何自处?自己的父亲杀了母亲,多么残忍的事啊。” 孟小痴已经想到了,在看到孟严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了孟严会有这样的说法。毕竟多牵扯进来一个人,就会多一分纰漏,倒不如就这样结束了,合情合理。 “小痴,这是你二哥的家事,你我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可多言。” 天后虽然比谁都想说话,但是她却依旧还是提醒着孟小痴,这个时候说错了话肯定会让孟严有所怀疑的,而她们还没有那种不容辩驳的证据,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孟小痴低下了头,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甚至理解天后的想法,但是这个时候怎么能够选择沉默?谨婳如果不当众说出来点儿什么,都对不起她们来了这里。 第五百零一章 死 她们现如今是看客,只等着好戏开锣了,总不能还没开锣就落幕了。 她处心积虑的做了那么多事,总不能白做了,谨婳必须得说点什么。 “大嫂,我只是觉得这事没有那么严重的,大哥不也有很多女人嘛,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有很多男人?再说了二嫂一向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事,怎么突然间就出了这样的事呢?我总想着来问一问,可是似乎都不欢迎我。” “你闭嘴!” 天后听着孟小痴竟然说出了那样惊世骇俗的话,就差一巴掌拍上去了。这幸亏不是她的女儿,要不然她肯定是要教训一顿的。这种事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要么就等做到了再说,要么就别说出来。 这世上的事本来就不公平,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芥蒂是根深蒂固的,女人只能嫁给一个男人,可是男人却可以娶很多女人,这当真是世上最不公平的事了,可是谁又能真的站出来反对呢。从天地初开,有神,有人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孟小痴这还没有嫁人呢,只怕在嫁人之后会有更大的领悟,到时候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她并不佩服孟小痴的莽撞,但是却佩服孟小痴能够说出来,这是很多人都不敢说的。 “哦。” 孟小痴表示自己很委屈,她明明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可是却被这样制止,她是真的不甘心。 “孟小痴,你还没看过笑话吗?你是不是跟我有仇?为什么总是这样针对我?” 孟严气的脸色发青,孟小痴说的那是人话吗?他都有些怀疑孟小痴是故意来这里的。他终究还是太仁慈了,竟然还能让孟小痴站在这里。 孟小痴没说话,天后都不让她说话了,她自己得听着。 “孟严,你这就不对了,我只不过是带着小痴过来看看弟妹,我也来了,你总不能只针对她一个人,你这话难不成是说给我听的吗?” 天后感觉孟严是在指桑骂槐,她虽然并没有故意针对孟严,但是她来了,虽然并不是来看笑话的,但是她终究还是来了。她是来找线索的,总不能让谨婳白白牺牲。 “我自然不敢,天后多虑了。” 孟严看都没有看天后和孟小痴一眼,他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谨婳的身上,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他们终究不会再有一个将来了。他无论想说什么,无论想做什么,那个时候谨婳都不会在了。 谨婳已经开始犯迷糊了,可是天后和孟小痴的到来给了她希望,那是她最后的希望了。至少在她眼前一片灰暗之前她得到了一丝丝的希望,她总不能不让人知道她的苦楚。 孟严就是到了现在依旧还在包庇着澜陌,无论孟严之前说了什么,这都足以见得澜陌对孟严而言很重要。要不然一向洁身自好的孟严,怎么可能会承担下杀人的罪名? 孟严是完美无缺的,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那样。干干净净好像白纸,可是也只有她知道,眼见不一定为实,这一切都是假的,只不过是日复一日装出来的,可是她不敢说出去,也不能说出去。只怕就算是说出去了,也没有人会相信,那现在又会怎么样呢? “救我……” 她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孟严的怀抱,这是枷锁,是桎梏。 孟严感觉到了谨婳的挣扎,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谨婳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他也不能让谨婳说话。 “夫人,对不起……” “大嫂,二嫂在说救命,说不定还有救。” 孟小痴直接就是用跑的,跑到了谨婳身边,然后就开始抢人。她竟然忘了一件事,谨婳现如今在孟严的手里,孟严只需要稍稍的做一些手脚谨婳还能说什么呢?只怕就要当场丧命了。 “放手!” 孟严对着孟小痴就是一声吼,孟小痴根本就是来捣乱的,已经无需质疑了。 孟小痴却一点儿也不愿意放手,“二嫂,你怎么样了?” “澜陌是澜陌要杀我,她……” 谨婳终究还是没有说完这句话,她想要说完的。她想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可是她没办法说出来了,再也开不了口了。 她这辈子的光景就这样结束了,十几万年的隐忍,到最后就是这样的结果。 她临死的时候还是想到了她的孩子,孩子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她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想念她,她是真的会想,每天都在想着,可是就是见不到。 她不知道没有了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孩子们吃不吃的惯,她那最小的孩子不过才不满两岁而已,才刚刚来到这世上没有多久,可是如今就没有了母亲,父亲也不会疼爱他们。 这一刻她忽然想到也许离开也很好,至少不用再在世上吃苦受罪,他们也就可以团聚了。 她从来都是自私的,她自私的将孩子们带到了世上,如今又有了这样自私的想法,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呀? 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到出生的地方过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她都已经忘记了,她很想念,可是终究还是成了遗憾。 她有着遗憾,有着不甘心,有着自私,可是她却永远都是无可奈何。到了最后就连说出全部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就这样离开了。 她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到最后依旧还是选错了,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们。 她多么期望自己背后有着一个依靠,至少可以在和孟严吵架的时候有勇气跑回家里去,可是她没有,从来都没有,所以他们从来都没有吵过架。是她不敢,所以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终于解脱了,不用再看孟严的眼色,不用再顾及任何人。她也只是她自己而已。 “二嫂!你杀了她!” 孟小痴眼看着谨婳咽了气,可是她也看到了孟严动了手脚,那是那么的明显,根本就是毫不避人的。 究竟是谁给的孟严的勇气?竟然可以明目张胆的伤害别人,为什么孟严可以这样? 孟严看着怀里的谨婳,不悲不喜,谨婳终究还是死在了他的怀里,没有去任何地方,也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终究还是回归了安静,只是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的保护色,不再有任何的不甘愿。 他从来都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很快就到来了,他是那么的猝不及防,但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这是他的妻子,他们朝夕相处十几万年,那是很多人的几辈子,却是他们的一辈子。那么漫长的时间他却觉得很短暂,往后的日子里谨婳不会再存在了。再也不会有一个谨婳每天站在他的身边,形影不离了。 “谨婳,你安心的去吧。”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 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时候。 “她连眼睛都闭不上,怎么可能会安心?” 孟小痴看着谨婳依旧还在睁着的眼睛,只觉得这根本就是死不瞑目,要不然怎么会连眼睛都闭不上。 她没办法否认是她害死了谨婳,她也不会否认,可是谨婳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太不值了。也许对孟严来说利用的彻底,可是对她来说却是确确实实的失败,哪怕是再多说一句话呢。可是也只说了那么一句而已。 孟严瞧着谨婳的那双眼睛,没有半点惧怕,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了。 “是你,害死了她。” 他忽然间抬头看着孟小痴,如果不是孟小痴,谨婳不会死的这么快,甚至他的手上不会沾上谨婳的血,可是就是因为孟小痴,他的谨婳死了,他亲手杀死了谨婳。 他是迫不得已的,这一切都要怪孟小痴太多事了,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动手的,哪怕谨婳恨他,可是他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就算是到死,都不愿意给他留一个好印象吗? “明明是你动的手,凭什么怪我?”孟小痴虽然已经料到了孟严狠毒,可是哪里会知道,竟然这么快就出手了。如果孟严没有动手这条人命算在她的头上,她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可是现在她最多也只有一半的责任而已。 “就是你,孟小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孟严从前对孟小痴也只是利用而已,如今便是恨,痛彻心扉的恨,从今以后他绝对不会再放过孟小痴了。 “你可真是不讲道理,你在这里杀人,关我什么事?二哥,你别再为你的杀戮找借口了,没有任何借口,就是因为你的私心,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对不起你,只有你对不起别人。” 孟小痴也许在从前会很害怕,可是现在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她不仅有着正面迎敌的勇气,还有着针锋相对的决心。 孟严纵然有着千般的委屈,也不该总是害她,她难道就真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吗?她怎么可能会那样?如今亏欠的便要还回来,她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退缩。 “孟小痴,我不该放过你的,不该的。” 孟严是那么的后悔,他当初为什么没有让孟小痴直接就死了呢。 第五百零二章 不要乱说 如果孟小痴早就死了,今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他可以毫无愧疚的面对谨婳,至少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恨那个伤害谨婳的人,可是现在,他也是同谋者,甚至是他亲手杀了谨婳。他这一辈子都脱不了关系了,他会永远都活在内疚自责里,哪怕他有着再多的理由,可是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永远都过不了。 他所想到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那真的不是这样的。 “孟严,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这和无赖有什么区别?你刚才不是已经承认了是你动的手吗?” 天后站在一旁已经看了许久了,觉得终究还是可惜了,但是孟严把责任嫁祸给孟小痴又算是什么道理?这捉贼拿赃,孟严自己刚才都亲口说了是他自己要杀谨婳,怎么突然之间就转口成了孟小痴的责任? 她想不明白,也看不明白。 “我知道你与弟妹多年的夫妻感情了,终究会舍不得,可是你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难道还不清楚吗?孩子们无辜,你这样做,让他们将来该怎么想。如今他们母亲不在,你一个大男人定然不会照顾,不妨交于我。 你该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她虽然从来都没有去看过,但是想也知道孩子没有亲生母亲在身边日子一定是会很难过的,更何况谨婳又做出了那样的事,孩子的身世外面众说纷纭,那看管照顾的定然会不尽心,她终归还是不忍心。 大人犯下的错,凭什么要让小孩子来承担? 她虽然算不上是经验丰富,但是至少不会让孩子们受委屈。 孟小痴正想着该怎么解决孩子们的事呢,如今人已经死了,话却没说两句,孩子也没有托付出去,实在是太可惜了。没想到天后竟然有如此好心愿意照顾孩子们,这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在天上能有这样的庇佑也就意味着得到了天帝的肯定,往后无论有说什么的,都不敢放在明面上说了,也只能背后偷偷的说,至少能让孩子们减少一些伤害。 谨婳也可以瞑目了,最挂念的如今总算是有了依靠,往后的日子,不会很难过的。无论孟严将来如何,牵连总会少一些。 孟严却没往好了想,他本来就不想让孩子们和谨婳牵扯进来,所以才会设计了这样的事,可是没想到天后竟然还是打上了主意。 孩子们在天后的手上,他终究还是有了牵绊,他知道天后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让他冲在最前面来保孩子们的平安,当然如果要死,最先死的也是他。 可是他怎么会认命,他还有着一个美好的将来,绝对不能让这些事牵绊着。 “多谢天后的好意,孩子们顽劣,不敢劳烦天后。” 天后被拒绝了,感觉很不舒服。她这也是出于好意,她敢发誓绝对没有抱着别的目的。只是看着孩子们可怜而已,而且孟严根本就没办法亲自照顾,到底还是要假手于旁人,难道旁人比放在她这里,还放心吗? “我知道一个孩子究竟会有多顽劣,我也照看过很多孩子的,你不用担心。” 经过她手的孩子一只手可数不过来,她不仅有着自己亲生的孩子,别人的她照样养过,天帝那三宫六院的,她哪一个没有放在眼里,生下来的孩子她哪一个没有亲自照看过。 她的贤德都是从她自己的委屈与忍让中积累来的,她可以对任何人说她问心无愧,虽然那些孩子不一定是真心的待她,但她虽然做不到一视同仁,但是也绝对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天后,我想和夫人单独呆一会儿,请您出去。” 孟严知道大局已定,他必须要去外面抛头露脸,而在天上没人敢不听天后的话,他没法时时刻刻的照看着孩子们,天后就算是偷偷带走他根本就拦不住,可是他是不愿意的。但看样子天后是铁了心要那么做,他还能怎么办?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天后感觉自己是好心当了驴肝肺,她的心思是没人能够懂得了。 “也好,走吧。” 她招呼着孟小痴,这个时候他们还在这里,难免有些不合适,虽然谨婳已经死了,但毕竟那么多年的夫妻了,孟严就是装也得装出来痛彻心扉的样子,虽然杀人的就是他,但是总要装一下。 孟小痴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了,虽然有些差强人意,但是终归还是可以接受的,就算是不接受能有什么办法?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就让孟严一个人在这里哭给人看吧。 她看着孟严的那张脸就觉得可怕,明明什么事都已经做了,却可以装作若无其事,这是得有多么的冷酷无情才能做到呀。 反正她是做不到的,一个人陪伴了自己十几万年,还为自己生儿育女,哪怕是看在孩子们的情面上,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她点了点头,对着孟严说道:“二哥,还请节哀顺变。” 然后就跟着天后离开了。 她发现看到这样的事,她根本就做不到高兴。他们明明一母同胞,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可是孟严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她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像孟严那样,不择手段,不惜一切,就连身边最亲的人也要舍弃。 她有些害怕,她真的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她虽然做不到善良,但是她也不想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原来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谎言,而是谎言底下的真相,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悟的太早,还是醒悟的太迟。 也许永远都活在谎言和欺骗下,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每天都是快乐的,不用想那么多,更不用顾忌原来伤害她的是自己最亲的人。 可是知道的越多,想的也就越多,有了越来越多的解释,疑问也就越来越少了,但是痛苦也就随之而来了。 也许一帆风顺,平平淡淡的日子并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某一刻可望而不可求的。 “我和你说的话,你究竟听没听见?你倒是回我一声啊。” 天后看着孟小痴直皱眉,孟小痴也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她刚才说的话也不知道记没记到心里去。 “喂,醒醒了。想什么呢?” 她直接就推了孟小痴一下。 孟小痴这才回神,她想的太入神了,竟然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处,究竟在做什么了。 “啊?大嫂,你在说什么?” 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天后的话,是一个字儿都没有听到。要是听到了,还能说点儿什么,可是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 天后感觉孟小痴在无视她,她这么大一个人摆在这里,难道很容易遭到无视吗? “我说让你以后说话小心点。要说什么之前一定要先考虑一下该不该说。” 她就当做是孟小痴不是故意的吧,要不然她会更生气的,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哦。”孟小痴当然知道了,可是做不做的到就不一定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试探的说道:“大嫂你有没有听到二嫂临死之前说了一句什么?” 天后当然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孟小痴没有听到。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小心隔墙有耳。他在那里猫哭耗子,你总不能就上前去把人给拆穿了,那像什么样子?只怕会招来误会的。” 她再一次提醒着孟小痴,她因为听到了,所以当做是没听到。 她也明白孟严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举动,恨不得谨婳立马就死,只怕是害怕谨婳说出来更多不该说的话,如今不过是说了一句关于澜陌的立刻就没命了,她如果要是故意提起来只怕孟严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记恨是一定的了,到时候在背后玩阴的,她可不愿意平白无故地招祸。 孟小痴明白了,原来天后是在打这个主意。这个时候没人是傻子,天后也并非是无所畏惧的,如果一旦想到了孟严是什么样的人,那就更没办法明说了。 “现如今看来,那件事肯定是真的了,二嫂现如今已经死了,可怎么办?如今他们做起事来更加的名正言顺了。” 她并非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天后的身上,毕竟天后也只不过是桥梁而已,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让天帝知道,掌权者当先,知情就一定会有措施,她在这里忙活来忙活去的,无论怎么样也赶不上天帝知情了,来控制这一切。 “你别太担心了,我会跟你大哥说的,总不会让孟严做出点什么事来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不要轻举妄动。” 天后生怕孟小痴出差错,毕竟现如今一言一行,要是被人看出来,孟严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更何况那个时候孟严还把谨婳死了的责任突然间就推卸到了孟小痴的头上,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象征,这种无赖举动也就意味着孟严谁都可以攀污,孟小痴这个亲妹妹都不放过,还能放过谁? 第五百零三章 想出去 孟小痴怎么可能会放心,到了如今这个样子全靠她在一旁推波助澜,要是没有了她,天后怎么可能会知道? 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做一点什么,不能就这样等着,毕竟孟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说不定呢,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万一要是回不来了,那可就不好了,所有的一切也就白费了。 她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大嫂,大哥离开的时候说没说过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仗?” 她问了一个天后根本就没办法回答上来的问题,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可是她还是问了出来,毕竟出难题并非是一件难事。 天后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样的事,她虽然知道很多事,但是这件事是未知的,前方战事如何至今还没有传回来,她也在焦急的等待着,只恨自己不能亲自去到战场上,她知道自己必须留下来,守在这里。 她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也是任务重大的,她绝对不可以玩忽职守。 可是她真的很担心,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如今都去了,她的一颗心根本就没办法安稳了,每时每刻都在七上八下的跳着,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但说会派人送来消息的。战事一向都是风云莫测的,怎么能说得清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但现在都还没有消息送回来,可能应该还没有分出胜负来吧。” “可是孟严回来了,咱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孟严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又是为什么呢?” 孟小痴提醒着天后有人在通风报信,何止是通风报信,孟严回来的那么及时,那两个神仙是怎么做到的她不知道,但现在重要的是,为什么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 “对呀,孟严都能回来,为什么没人把消息带回来呢?” 天后听着孟小痴的话,就想明白了,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不是因为没人告诉她,但孟严却回来了。 她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找孟严问,不仅现在时机不对,她甚至还怀疑孟严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孟小痴点了点头,她觉得天后一向都是很上道的,她不需要说的太直接,太明白,也就能够自己理解的出来了。她想如果孟德要是也是这个样子就好了,如果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那就更好了。 可是现实总是不合人意,天后也只有一个,根本就复制不出来第二个。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明白的,也没有那么多懂得是非,明理的。 “要么是没人送,要么就是被拦住了,所以咱们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她分析着这件事的可能,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真的像天后说的那样,还没有分出个输赢来。 “你是什么意思?” 天后明知道孟小痴话里有话,可是她根本就不愿意往那一方面想。 “大嫂难道心里不清楚吗?这个时候总有些处心积虑的人想要做点什么,天上似乎也并不是密不透风的。” 孟小痴想要提醒天后的事很多,但是她并不想一一列举出来,她说出来的很有可能还没有天后想到的多。天后在天上已经这么多年了,处理着孟德身后的大小事务,绝对不会是那种理不清的,那肯定是精明的很,别人想不到的她一定可以想到的。 天后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孟小痴说的很对,天上并非是铁桶一个,但是战场上也从来都不是万无一失的,可是这能怎么办? 她是必须要留在天上,根本就走不开。 她无论如何都要守在这里,为的就是以防不测,会有人趁火打劫,又或者涅斋打天上的主意,这样的事也不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大嫂,你说我要不要出去看一看?如果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可怎么办?万一大哥那边有什么需要,又或者是这边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可就晚了。” 其实孟小痴的思路很简单,那就是找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走出去,不要让任何人产生怀疑,如今就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她当然得抓住了,哪怕是没有这个理由,她也必须现造出来一个。 现在天上的森严程度甚至比往日更甚,没有那些偷懒的,只有那些瞪大了眼睛的。 天后看向孟小痴,忽然间发现这好像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但是她犹豫了。孟小痴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能再身处险境?天帝走的时候告诉她,让她守好天庭,还再加了一件事,那就是看好孟小痴。 她把这个意思解释为害怕孟小痴偷跑了,又或者去做出什么坏事,总之不能遇到危险,她最好用两只眼睛一直紧盯着。 可是现在孟小痴提出这样的事来,她又该怎么办呢?究竟是纵容,还是阻止? 一时之间犯了难,她不想有任何的妥协,可是现如今情况就摆在这里。 “大嫂,这有什么难以选择的吗?我又不是出去做坏事,一旦带回来消息,你不也就安心了吗?” 孟小痴蛊惑着天后,她也不知道天后究竟在犹豫什么,她主动请缨难道不好吗? 天后总觉得孟小痴如此的踊跃有问题,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好差事,但却的确是需要一个忠诚可靠的。 可是孟小痴就真的是忠诚可靠的那一个吗? “你……” “大嫂,我一定会快去快回的,你就别犹豫了。” 孟小痴不想被拒绝,她可是很期待这件事的。 “孟小痴,这件事很危险的,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 天后依旧还是犹豫不决,哪怕是这件事有着好几百个好处,但只要有一个坏处她,她就没办法接受。 “大嫂,我真的想去看一看。” 孟小痴见天后越来越犹豫了,于是便拉扯着天后的衣袖,她虽然很痛恨一哭闹三上吊那种事,但是她没办法否认有的时候真的很管用。 “你就是想出去对不对?哪里有那么多的理由?” 天后怎么会看不出来孟小痴的心思呢,她严重怀疑孟小痴想出去就要做什么。 这万一要是余情未了……她越想越觉得不行。 “大嫂,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战场上的消息吗?那个是瞬息万变的,无论是输是赢,总该有个准备,不是吗?” 孟小痴觉得自己的理由已经够充分的了,怎么还能够被拒绝呢? “孟小痴,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吗?你知道你现在站在哪一边吗?涅斋如果赢了,我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神从来到这世上就统领着这世界,如果被他颠覆了,那我们就会如同魔一样,你真的想好了吗?” 天后很认真的在和孟小痴说着,她从来都不期望孟小痴能够成事,就只希望孟小痴不要添麻烦。 她想要的真的很简单,她可以给孟小痴自由,但这自由是有界限的。 孟小痴当然知道了,她都已经和涅斋划清界限了,天后为什么还要提起这样的事?难不成是害怕她叛变?她真的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大嫂,你都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我当然是希望大哥赢了,所以才要出去,要不然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她有的时候是真的想把涅斋拽过来当面对质,对所有人说,他们真的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可是一直都没有实现,她最害怕的就是涅斋胡说八道。 天后是真的不相信孟小痴,毕竟男女之情有的时候是会让人冲昏头脑的。孟小痴又能有多冷静呢? “孟小痴,你乖乖的待在这里。消息我可以不知道,但是你不可以消失。” 天后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让孟小痴离开了,她在一开始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动摇的,但是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所以她绝对不能让孟小痴离开她的视线。 孟小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天后怎么就这样呢? “大嫂,我真的不会做傻事的,我绝对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而且我已经没有感情了,涅斋现在是神仙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 大嫂,你就相信我一下好不好?” 她就要对着天后哭了,她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理由,怎么就这样被否决掉了?完全没有道理呀。 “不行,我还是没办法信任你。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要不然我就怀疑你是那个图谋不轨的。” 天后也不想这样对待孟小痴,但是谁让孟小痴有前科在呢,孟小痴如果一开始不开口的话,她也许还能委以重任,但是主动请缨,她就不得不深思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样的了。 孟小痴本来还觉得天后很好说话,也很聪明,可是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犯糊涂。这个时候还提防她,是不是未免有些太过于草木皆兵了? 她可是给天后带来了重要消息的,要不然天后就算是到了现在也还会被蒙在鼓里,只怕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大嫂,你可真是固执,那就等着吧,看消息什么时候才能传回来。我跟你打赌这件事绝对有问题。” 第五百零四章 不要妥协 天后为什么会不信任孟小痴呢?还不是因为孟小痴风评不佳,这么多年被美色所迷的事儿,也不是没干出来过,一向传的都是孟花痴。她可真就生怕孟小痴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来。 当初孟小痴和涅斋站在一起,已经有很多人不满了,那对神仙而言就是一种背叛,没有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已经很好了。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孟小痴从前的人品,足以见得,不会是一个乐于引起腥风血雨的。所以就在心里存着怨气,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孟小痴不存在一样。 她敢保证天上所有的神仙都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孟小痴在天上没那么容易,就算是初笑当初入了魔,也没有这么好的对待,可是被关了很多年的。如今孟小痴在天上行动自由,谁能有这样的待遇呢?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有问题就有问题吧,你绝对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之外,从现在开始。” 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不是孟小痴故意提醒她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万一要是孟小痴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偷偷跑了出去,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 现在可得看好了。 孟小痴是极其的郁闷,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错了,她做的事明明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天后干嘛这么防备着她,她误入歧途还不是被逼的。 如果没有孟严这一系列的举动,她又怎么会与涅斋为伍,她那实属是无奈之举,她总是要活命的,那总要有所依靠,但是现在好了,她现在依靠自己就行了。 “大嫂,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傻吗?怎么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骗呢。” 天后实在是不忍心伤害孟小痴的自尊心,于是便说道:“不是你傻,而是涅斋太聪明了,没有几个人能够比涅斋还要聪明。” 孟小痴觉得天后这是在变相说她傻,可是她真的不愿意接受。 孟小痴被阻止离开天上,所以整个人都蔫儿了,她也并不是凑热闹去的,只不过那时候肯定是声势浩大的,她虽然也曾经见过一次,但是,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长见识这种事,自然是一次都不可以错过。 可惜当初孟德,根本就没有想着带上她,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怕早就已经把她忘到脑后去了。 她在天上虽然并不是很无聊,但是成日里勾心斗角的,远没有在战场上,面对面的厮杀来得干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那么简单的道理人人都知道,可是死在战场上,绝对不会有人唾弃,但是在勾心斗角上可就不一定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她是真的很想明刀明枪的和孟严打一架,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想要赢就必须伤害很多无辜的人,又或者是一点都不无辜的。 但总是会有人受到牵连的,也许并非是无妄之灾,但是失去性命的人,很有可能也会有很多。 孟严和谨婳独处够了,也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谨婳的尸体连带着也不见了。但是这一切举动都是有迹可循的,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孟严都应该将谨婳妥善的安葬,无论是做给别人看的,又或者是良心难安。 孟严的离开让孟小痴很焦虑,孟严这个时候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呢。最关键的是孟严并没有去找澜陌,这一点她不需要人告诉,她就已经知道了,虽然她并没有在澜陌那里,但是有人在呀。 她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清楚澜陌和孟严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吗?又或者在背后有着什么样的交易。 她终究不是当事人,并没有那么清楚,凡事也只能猜测而已。 “大嫂,我二哥可都已经离开了,他到那边去究竟说些什么,没人会知道。” 她提醒着天后,孟严是一点消息也不愿意说,但至于回到战场上之后,会不会说一些有的没的那就是未知数了。 天后怎么可能会是坐得住的那种呢,她的一颗心早就已经飞出去了,但是她人必须要留在这里。 她既然身为天后总要有所舍得。 “管他说什么呢,只要胜了,说什么都不在乎。” 她说起这话来倒也是风轻云淡的,人不是她杀的,也不是孟小痴杀的,当时她可是带了很多人过去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总不能都看错了。 孟小痴是一点也做不到,像天后那样。她也不知道天后都经历了一些什么,才能做到像现在这个样子,稳如泰山一般,那种面不改色的态度,很是令人钦佩。 “大嫂,你说如果这个时候突然间就来个趁火打劫,那该怎么办?咱们真的能够打得过吗?” 她不愿意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坐着,她依旧还是心里存着希望,想着可以出去。 那毕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儿,但是现在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还出不去,她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打的。 天后瞥了孟小痴一眼,她十分讨厌孟小痴的乌鸦嘴,这个时候难道就不可以说一点可以让人高兴点的事吗?虽然心情郁闷,但是好歹找点乐呵不好吗? “那你猜猜看怎么样?究竟谁会趁火打劫?” 她抛出去了一个疑问,这个时候趁火打劫的,肯定是那种没有底线的,说不上是哪里的乌合之众,她如果拦都拦不住,那还算什么天后。 孟小痴当然不能说那个人就是她了,她就是要趁火打劫,她不仅要趁火打劫,还要主宰这里的一切,她在这一方面上还是很贪心的,她要掌握所有的一切,将这世上的所有,都控制在手心里。 这样她才会感觉到安全,要不然造反的肯定会更多,她只想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她已经够麻烦了,毕竟孟严的事必须要解决,而且刻不容缓。要是如果不解决,只会死更多的人。她虽然并没有那么善良,但是也没有那么可恶,更不会像孟严那样不择手段,伤害所有人,这是她的底线。她不愿意成为孟严,她很多次都差一点成为那样的人。 她有的时候甚至是害怕,毕竟自己最怕的事就要发生了,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 “我不知道,应该总有那不自量力的。” “那也不一定,万一涅斋就想到了这一点了呢,总要防备着一些的。孟小痴,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大哥对你有多好,我看在眼里,但是那并不能阻止你犯了错就不会受到惩罚。” 天后提醒着孟小痴,她真希望这是最后一遍,可是她却害怕这是最后一遍,因为到时候无非只有两种可能,孟小痴根本就没听进去,又或者孟小痴再也听不到了。 “大嫂,你真的多虑了。” 孟小痴是真的很无奈,她该如何才能证明自己呢? 时间的一点点的过去,两个人就坐在那里,大眼对着小眼,然后就开始了相顾无言。话都已经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了,完全不需要再重复上一遍了,这样一来根本就没话可说,所以也就只能一直这么下去了。 其实天后心里还是抱有着那么一丝丝希望的,她最希望的就是还没有分出输赢来,一切都还没有成为定局,总比伤亡惨重的好。 当她知道这一仗必须打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神仙的威慑力真的没有那么强,要不然怎么会有异样的声音呢? 她这么多年一路看着孟德从一开始的雄心壮志到现在的无数次的妥协,她知道孟德有难处,可是只发现如今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抱负。 想要超越前者,真的很难。 开天辟地,本来就不是那么好能够遇见的,先辈的成功不过是因为机遇好而已。 这十几万年来沧海桑田,时光变迁,神已经不是最多的了,当然也不一定是最厉害的,总有一山还要比一山高的时候。 可是就算是孟德自己也早就已经知道了,但终究还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很多事就不能随心所欲,更不能轻易的改变规则。 她知道孟德有多难,虽然没有什么内忧,但是外患一旦起来了,很难压制。 “我根本就不敢赌,一旦赌输了,我不仅没办法跟你大哥交代,更没办法跟你交代。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做傻事,你也应该理解我的。” 孟小痴完全不理解,她只知道天后是真的很固执,她究竟要解释多少遍天后才能相信呢。 她从前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会让天后一直都是这样,揪着不放。 她一定会改的,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大嫂,我有得罪你吗?” 她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 她觉得她似乎并没有得罪天后,除了在澜陌那没办法完成的婚事上,她当了甩手掌柜,她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的呢? 又或者说是不是在不经意之间有什么误会?要不然干嘛这么针对她? 第五百零五章 怎么出去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了。她觉得自己也并没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她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是我让你有什么误会了吗?” 天后却不觉得,她发现孟小痴最近已经很乖了,虽然她对孟小痴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总闯祸,其余的印象一点也不深刻,但她知道孟小痴已经改了很多了。 她还是很欣慰的,她原本以为孟小痴应该是很不好相处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很好相处,至少没什么矛盾。 “大嫂,我的信誉是很不好吗?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孟小痴虽然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但是当面对着一个人不相信的时候,她还是很想知道理由的。 天后其实很想告诉孟小痴是为什么?但是孟小痴难道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这明明很简单嘛,可是伤害孟小痴这种事她觉得还是少做为好,孟小痴都不找麻烦了,她怎么能够挑起是非来呢? “你很好。” 孟小痴已经感觉到了天后究竟有多别扭的憋出了这么几个字了,只怕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形容词来,她心情更不好了,人也更加抑郁了。 “大嫂,你就骗我吧。” 天后现在很不想说话,因为她真的是骗了孟小痴,但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并没有恶意的,她是真的觉得孟小痴还可以。 孟小痴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呢,孟严离开了,她又将要行动起来了。 “大嫂,澜陌的事还是不要张扬了吧,传出去毕竟不好,而且现在天上也没什么人。” 天后心里自然有她的主意,如今没有切实的证据她怎么可能会张扬。 “你放心,我是不会主动到她那里去的,你还是一切如常吧。” 她更不放心孟小痴,孟小痴曾经和澜陌的关系很好,这个时候又知道了这样的事,肯定态度会有所改变的,又住在澜陌那里,一言一行难免会有差错。这个时候又不好让孟小痴搬出来,还是会让人看出纰漏来。 孟小痴当然会一切如常了,她本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毕竟都已经撕破脸了,很多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没什么要藏着掖着的了。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刚好可以趁机溜走,如果天后要是一直这么看着她,她完全就没有办法脱身,这个时候刚好有着一个理由。 “你着什么急回去?你可别想着偷偷溜走,我的眼睛可是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的,你要么就能突然消失,要么最好别轻举妄动。” 天后在天上安排了很多人,他们可都是她的心腹,如果一个人从天上消失,她根本就不可能不知道。 孟小痴勉强的笑了一笑,她怎么就不知道呢,但只要有可能,当然要试一试了。 “我知道,大嫂放心。” 她装作乖乖听话的样子,但是她绝对不可能听话的。 她的心思已经表明了,可是天后不同意她能怎么办?既然明面上不可以,那就只好背地里进行了。她原本以为天后会支持她呢,可是现在没有得到半点的支持,反而更艰难了,她究竟图的什么呀? 早知道就不说了。 孟小痴离开天上的时候,是万分的小心,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天后的意思,自然是要躲开所有眼睛的,她变做小仙娥的样子,想要出去,可是还没出门就被拦下了,原因很简单,不得出入。 她当场就觉得这是天后的主意,这是要把整个天庭都封上吗?不得出入?她怎么就没有得到这样的消息,难道是她孤陋寡闻了吗? 她明明一直都呆在天上,怎么就不知道呢? 她只好走回去,再去想别的办法。 她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变成一朵云飘出去,这是一个很考验眼力的事情,毕竟一阵风也走出去了,如果没有任何的怀疑,那她就可以自由自在的了。 她没有片刻的停留,就试了一下,但天上竟然布下了结界,她当真是始料未及。 她依旧还是不知道,只有亲自试过了才知道。 可是当她当场在那些看门的面前露了馅的时候还是很尴尬的,她好歹也是堂堂一个上神,怎么就弄得如此的狼狈呢? 她只好回去继续想办法,办法一向都是想出来的。 可是在想出来办法之前,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去给孟严通风报信的神仙究竟是怎么出去的? 这些东西不可能是一时之间就弄出来的,那个神仙是怎么可以出去呢? 她不得不仔细想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谁的身上。 所以她就返回了明颜宫,那两个看大门的,果然还在那里,看样子孟严并没有让他们离开。 “上神。” 两个神仙齐齐的唤了一声。 孟小痴自然也是当得起的。 “你们还守在这里做什么?里面不是已经没人了吗?” 她发出了疑问,竟然没有人,那守着还有什么意思? “回上神是孟严上神让我们守在这里的,我们自然不敢离开。” 看门的神仙是听孟严的话的,总不会玩忽职守的,虽然他们已经玩忽职守过了。 一念之差就放了澜陌进去,孟严上神没有计较,已经很好了。 孟小痴看着紧关着的门,心里疑问丛生,竟然已经空了,有那么重视吗? 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但是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问你们,我二哥为什么会回来?他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回来?” 两个神仙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说道:“孟严上神的事,我们不知道,还请上神谅解。” 孟小痴一看这两个神仙就是听了孟严的话,要不然绝对不会是这番说法。 可是她该怎么把话套出来呢? “我二哥是怎么进的门?我看外面布了结界,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 她也是在明知故问了,她曾经偷偷的看过,有谁离开了,孟严显然在列。 “不知道,不知道。”两个神仙一起摇头,他们没有一个是敢说出去的。 孟小痴虽然一向都很欣赏忠心的人,但是这个时候很不是时候,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不知道?你中间有一段时间离开了,去哪里了?你这根本就是在玩忽职守,你信不信我去告你一状。” 她随便就指了一个神仙,说道。 那神仙感觉自己很无辜,他是真的不敢,而且那个离开的也不是他。 “分明就不是……” “你别乱说话。”另一个神仙一巴掌就拍到了那个神仙的肩膀上,提醒着。 孟小痴已经知道出去的是谁了,这样一来也就减少了不少问题。 “那就是他了,说干嘛去了,你们是只听命于我二哥吗?难不成是他们的家臣?我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神仙也当了谁的走狗。我也是神仙,我也是上神,怎么你们就不听我的话吗?” 她明知道这两个神仙是和孟严一伙的,但是拉帮结派这种事可没有那么容易。像这种小喽啰为了找靠山,肯定没那么有底线。 孟严也不是有底线的,只怕什么人都敢要,也只不过是用完就扔的道理。 “上神,我们自然是听命于天帝,怎么可能……” 一时之间有点尴尬,他们是神仙,咱都要听天帝的,可是他们却成了例外,听孟严的。 他们坚信孟严,一定会取而代之的。 “可能什么?自己都说不出来了吧。我劝你们最好告诉我怎么出去的,要不然我可不知道我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二哥能做的事,我不一定就不能做到。” 孟小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比孟严差,只不过是孟严醒悟的太早,而她明白的太晚了,所以才会让人产生这样的错觉。她比着那几个哥哥都要差,可是究竟差在哪里呢? “上神,我们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还请见谅。” 能被孟严看上,也并非是一点骨气都没有,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坚持的。 孟小痴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看人的眼光有问题,还是孟严看人有问题,为什么她就碰不上那种忠心不二的呢? 又或者孟严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嘶,怎么就说不明白呢?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她就不信了,她还弄不过这两个小神仙,总有办法让人开口的。 她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就打算把门打开了,可是她并没有如愿。 “上神,不可以。” “你们怎么回事儿?怎么就不可以了?天帝的家,我是他妹妹,哪里去不得?难不成这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孟小痴好奇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但是她更着急离开,毕竟错过很可惜的。 “上神,有事好商量,上神想要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还是不要进去了。” 那其中一个神仙,突然之间笑脸相迎,这突如其来的变脸,也是有些诡异的。 孟小痴早就已经做好了强行冲进去的准备,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出去?怎么进来?” 第五百零六章 发现 “其实看门的那些神仙都听命于孟严上神,他想要出入自然是随便的,我们有急事,当然也就会让我们出去了。” 那神仙说的时候虽然有些为难,但是还是说了,他想只要孟小痴离开也就没事了。但是他根本就想不到孟小痴哪里就那么简单的就离开了呢。 孟小痴瞧着眼前的这个神仙,只觉得家贼难防,要是真的这么说起来那岂不是天上很危险了,如果要是都听孟严的,那万一真的出事了,不为所动,这简直是谋杀呀。 “呵,里边的东西很重要吧?” 她看下那紧闭的大门,另一个神仙,整个人都贴在了大门上,似乎是生怕她把门打开。 “没什么重要的,上神是不是想要出门呀?其实很简单的,只要报上孟严上人的名号,说很着急那也就可以离开了。” 两个神仙都知道孰轻孰重,孟小痴就算是出去了,又能掀起什么滔天巨浪来?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了,没人能改变得了了。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的转变反而会让我生疑?让开,千万别让我再重复一遍了。” 孟小痴这个时候突然有点贪心,这里她又不是从来都没有来过,可是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成了很重要的地方? 难不成是孟严离开之前放了什么东西? 她知道自己就算是靠猜,是猜不出来的,只有自己亲自去看一看,才知道究竟是什么。 “上神,您还是别为难我们了。夫人不在里面。” 那神仙没想到孟小痴竟然是这么的贪得无厌,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了。 “我怎么知道究竟在不在里面。你们刚才去说尸体不见了,是不是真的,我总要查验一下才行。” 孟小痴总是有理由的,就在孟严离开之后,就有人去告诉天后谨婳的尸体消失了,但没人亲眼看见消失,她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 “上神,是真的不见了……” 孟小痴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废话了,她不想招惹是非不代表着就怕事,她也不是打不过这些神仙,只是不想引起注意而已,而且天后已经说了,她在天上有很多双眼睛,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天上有着很多孟严的眼线。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比较多。 她一挥手就把两个神仙扫倒在地,简直是再轻而易举的事不过了。 那两个神仙连吭都没吭一声,就躺在地上了。 孟小痴只觉得一阵的安静,她立刻就打开了眼前的大门。 门依旧还是原来的那个门,里面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根本就没看出来些什么特别的,只是既然孟严让人看着这里,那就不无道理,肯定有着什么说法。 她从来都不觉得孟严会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更不会浪费人力。 她就算是打眼看去,什么发现都没有,也依旧还是没有放弃。 她一间一间屋子的找过去,她曾经想着就这样放过了,可是后来仔细想了想这很不对劲,还是先来仔细看一看的好,省得将来会后悔。 后悔的事很多,但有着可以不后悔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这里她也没有来过很多次,所以并不算熟悉,无论有着什么样的改变她也看不出一些什么来,就当她以为是自己多虑了的时候,她来到了谨婳曾经在的屋子里。 到了这里她才知道自己应该进来的,原来所有的秘密都放在了这里。 她到了现在才恍然大悟,谨婳可不只是白关在这里的,这也不是巧合,也不是轻而易举就下定的决定,只怕是早有预谋。 她来过这里已经不只是一次了,可是每一次注意力都放在了谨婳的身上,这才没有发现蛛丝马迹,说来她竟然觉得自己眼瞎了,那么大的疏忽摆在那里,她怎么就没看到呢? 只见那原本是白墙的地方都围着纱幔,白色的纱幔,倒是很平常,不那么容易引起注意,可是每个屋子的装饰都不是这样的,唯独这间屋子很不一样。 但凡只要是一个认真仔细的,站在门口,一眼望去就看出来了。 这果然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亏的孟严竟然想到了这样的办法。 孟小痴觉得所有的秘密就隐藏在那后面了,要不然,怎么会从上到下盖的严严实实的呢?这本身让人看着就觉得有问题,可惜只怕人人到了这里都是来看谨婳的,而不会对房间里有什么感兴趣。 她这也算是助纣为虐了,她看来看去都没有发现,蠢钝如猪就是如此了。 她走上前去,但是内心还是有着一些忐忑不安的,她不知道那后面究竟是什么,又或者是虚惊一场,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她鼓起了勇气,手抚上纱幔,一把抓住,然后用力一扯。整块纱幔就被扯了下来。 她扯着的时候,当真是拼尽了全力。 那纱幔有些厚重,落地的时候,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出现了,本来就很异常。 随着那纱幔落地,孟小痴终于看清楚了墙上有着什么。 她看着难免有些惊讶,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许多字,但没有一个字是用笔写上去的,倒像是用利器刻上去的。虽然没有异样的颜色,但是看着那痕迹,还是很容易就可以辨认得出上面的字的。 她用手摸上去,发现有的很新,有的很旧。有的落了灰,有的笔画分明,一看就是最近写上去的。 可是这些字又有什么问题呢? 她发现这些字写下来并不是想给人看的,要不然有的地方怎么可能会重复呢?而且看起来似乎并不只是一次字写在了同一个位置上,因为有的地方已经被抠出窟窿来了。 “这可真是千疮百孔的一面墙。” 她不知道写这些字的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却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好人。 但凡要是一个好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字不写在纸上,反而刻在墙上,是想着留的更久吗? “这都是什么字呀?” 她面对着一面墙上看不出任何规律写的字,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要从何查起? 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是她想不出来这有着什么样的线索,还是怎样。 她你是谁的笔迹都看不出来,就更别提,看得出来是谁写的了。 “这还用想吗” 她忽然间就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既然孟严派人守在这里,那就肯定是关于孟严的了,那还会是由谁写的呢?定然是孟严无疑,早就不需要猜测了。 可是她竟然笨得在这里想来想去,可惜还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蠢了,更何况是别人了。 “啊哈,孟严,你这又是在弄什么鬼?这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她就算是想到了孟严却还是看不出,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有迹可循,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 难不成谨婳就守着这些东西吗? 她可以理解谨婳的做法,但却一点儿也不赞同。谨婳后来的样子已经让她明白了谨婳在乎的依旧还是孩子,只不过在她眼前不愿意承认而已。 那也就能想的到孟严是在用什么控制着谨婳了,想要谨婳乖乖听话,实在是太简单了。 一个被欺骗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再骗一回也没什么的,并不会让孟严良心不安。 讲明白利害关系,然后拿孩子的性命,又或者是将来,让谨婳妥协,这也就是为什么谨婳会跟她装作的澜陌拼命了,到底涉及到了孩子身上。 当意识到了自己被骗的时候,第一反应,当然是生气了,也许到了最后也就绝望了吧。 可是在那之后谨婳当真就会什么都不留下吗? 那不可否认,是一个并不聪明的女人,要不然怎么会对同床共枕十几万年的人一无所知呢,临死才醒悟这得是反应多迟钝啊。 想到这一点,孟小痴第一反应就是蹲了下来,她既然弄不明白这墙上写了什么,那就找一找谨婳有没有留下什么了。 虽然那种可能只有一半,但是只要有可能,总不能放过。 她几乎是要趴在地上找着,一个缝隙都不愿意放过。 临死都不说点什么,是不是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她觉得要是她的话,她恨不得长篇大论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写下来,哪怕是只要有一个人看见也好呢,也就算是白活一场了。 可惜她并不是谨婳,那这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谨婳,你可要争气一点呀,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她都想穿越回去求着谨婳能够聪明一点了,但凡要是聪明一点,也不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了。 事实证明谨婳是一点儿也没有辜负孟小痴的期望,孟小痴几乎是找遍了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这才在一个砖缝里找到了一块破布。她认得出来那是谨婳身上衣服的布料,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第五百零七章 战场 当她看到东西的时候她是真的都要哭出来了,她为的究竟是什么呀?怎么就在这里做这种事呢? 她将那破布握在手里,深吸了一口气,她想这但凡要是上面什么都没有,她立马扭头就离开,绝对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她没有片刻的停留就将布展开了,终究坚持就是胜利,上面是密密麻麻用血写下的字,虽然看起来密密麻麻的,但仔细数起来也没有几个字,可是却是至关重要的。 孟严,书房,书架,第一排,暗室。 不过是一块破布而已,也没有多大,她想只怕是当时时间有限谨婳用手蘸着血写的,要不然这次怎么会歪歪扭扭的,而且是这么的醒目。 总之只要是有线索就是好的,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她这个时候还是很容易满足的,贪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也只要知道一些从前不知道的消息,就可以了。 她总算是有所收获,也就不再执着于此了,可是她还是很谨慎的,把这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至于门口看门的那两个神仙,她现兑了两碗迷魂汤,喝下去睡一觉,只怕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忘了,但是这还是有局限性的,究竟能忘了多少说不准。 此番插曲过后,她依旧还要做她没完成的事,她要出去,天上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与她无关,天后不是说自己很有办法嘛,那她也就不用瞎操心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当然在有了方法之后她很快就离开了,说起来她当真是厌弃这些神仙,拉帮结派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如今看门的都听孟严的话,那别的地方就能万无一失吗?只怕是不行的,孟严准备了那么多年,肯定有着很多的同伙,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显露出来而已。不显山不漏水的想要用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得到天下,可真是比任何人都要贪心。 孟小痴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嫉妒,过年怎么就能那么聪明,可以做出这么多事来呢。她这么多年究竟在做什么呀? 她感觉自己这十几万年算是白过了,孟严做了那么多事,都是悄无声息的,可是她呢? 她始终都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到了真正要用人的时候才知道着急,可是着急有什么用?没有早做准备就是吃亏。 可惜就算是现在明白了,也赶不上孟严根深蒂固了。 她在天上也并非是一无所知,她知道这一次在哪里打架。 就在祟河,那是一条很古老的河流,在天地初开的时候就存在了,一直到了如今,河水还是奔腾不息。 据说两方盘踞在河的对岸,一直都是如此,直到有一天,突然之间就发生了变故,于是就打了起来。 孟小痴你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有着太多人不知道。不知道的占多数,这样一来就多了很多随波逐流的。 也许相信并不是一种错,只不过错在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一路赶到此处,就算是站在天上也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越往那边儿去,味道就越清晰。 她已经不止是一次闻到过这种味道了,在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曾经经历过,那时候的事她也是终生难忘的。 神仙也是会流血的,也是会牺牲的,但是和人不一样,却也有着很多一样的地方。 神仙和神仙也是不一样的,就算是兵器不一样,死法也会是不一样的。 有的死了也就魂飞魄散了,有的还能留下尸骨。这都要看自己的运气了,但是如果输了,就算是活着又能怎么样呢? 天后也许说的很对,神已经统治了这个世界很多年了,一旦输了没有人会放过的。人间说帝王无道叫做天怒人怨,那么神如果有着太多的反对者,又叫什么呢?总之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孟小痴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消息是一点也没有传回去,她都有些等的着急了,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 虽然打架并不是一对一的,但是也总该有个方向吧,输赢可不是一时之间就可以决定的,谁输谁赢都要看掌权者的定义。 贪心的势必是要把另一方赶尽杀绝才算赢,如果不贪心的只要击退了对方,守住自己的土地就算是赢了。 她完全不知道孟德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涅斋是怎么想的。 但却知道孟严是怎么想的,孟严不会让这场战争胜利的,如果孟德一下子就胜了,那他的出现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想要的不过是众人的拥簇,名正言顺的继位,所有的名正言顺,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孟严是想要当救世主的,那个从天而降,带给所有人希望的人。 可是她已经知道了那样的计划,那这一切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救世主哪里就那么容易当的,她是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她从天上往下一看,忽然发现祟河的水如今都是血红色的,就好像那水本来就是红色的一样,可见战况有多惨烈。 但是就算是到了现在,依旧还是没有停止,她看着那些身影,倒下去的,站着的,杀人的,被杀的,战争就是这样的。 残酷而又现实,不会有一点人情味。 没有人会在乎这是谁的儿子,是谁的父亲,是谁的丈夫,只在乎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而活下去就只有打倒眼前的这个。 孟小痴虽然经历过这种场面,但是当再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是那么的震惊,甚至是有些惊慌失措,从前的那一次是因她而起,她永远都会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可是这一次,她没办法否认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无论是涅斋,还是孟德,又或者是孟严,她与他们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她又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她从来都不追逐权力,也没有迫害别人,怎么就有那么多的罪过呢? 她想不明白,也永远都找不到答案,所以她选择忽略掉。 这样的事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没有人知道,也许只有闹够了,贪心得到满足了,才会结束。 她在仔细寻找着孟德的身影,当然也不会把孟严落下,这都是很重要的人物,她虽然正想找的是孟德,但是也要提防着孟严。 她想到这两个人就觉得好笑,亲兄弟曾经共进退,可是到现在,一个想要另外一个的权势,只怕是连性命都想要着,而另一个,似乎是一无所知。 说给别人听,只怕也觉得这是一个笑话,可惜参与者似乎并没有那么想。 她虽然时常觉得自己眼神儿不好,但是也并没有瞎掉,可是现在她就是找不到人了,无论怎么看都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她今日总是在找东西,找这找那的,她难免心情烦躁。 她无论再怎么看来看去,也找不到人,她虽说是偷偷溜出来的,但是迟到是要见人的,她也就只好下到地上去一个一个的找了。 她只觉得可真是邪了门儿了,想找人的时候找不到,不想找的时候却总能出现在眼前。 她刚一接触到地面就觉得后悔了,这都是什么呀?地上是死尸,兵器,血水…… 没有一样好东西,她都觉得有些难以下脚。 她虽然并不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但是这未免也太过分了,谁能受得了? 更何况她今天穿的是一身干干净净的浅蓝色的衣服,虽然不是白色的,但也很不耐脏,就算是不沾上灰尘,沾上了血只怕也穿不了了。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自找苦吃,她出门之前就应该打听明白了的,哪怕再多知道一点也好呢,现在根本就是一头雾水,去哪里找人呐? 她虽然可以看着那些人的装扮,就可以分得清是哪一边的,但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她管他们是谁呢,只要伤不到她就行了。 她顾自闪躲着,生怕自己英年早逝。 其实她也只需要弄明白一件事就可以了,那就是孟德是不是要自己亲自上阵厮杀,以及落脚点在哪里?他们总要有一个当作后方的地方,无论是议事,还是放置伤员,总不能没死的也放弃了。 可是孟小痴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想打听一下,孟德究竟在哪里? 可是她这样出现,谁知道是敌是友,就算是神仙也总有从来都没有见过孟小痴的,怎么可能会把天帝的所在说出来呢。 无形之中孟小痴就给自己添了麻烦,可是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天帝在哪里你知道吗?”她扯大了嗓门问着,生怕没人听见。 这战场之上的杀伐之声可不是吃素的,兵器之间的碰撞,脚步声,厮杀声,又或者是挨揍的声音,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孟小痴几次三番的被人无视了,更有甚者对着她就出手,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她几番躲闪着,但却躲不过那飞溅而来的鲜血,她身上已经沾染了好几处,她也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她无论闪得有多远都还是会弄上,她也就不再做挣扎了。 第五百零八章 声音 反正都是一样的,那又何必做那徒劳无功的事呢? 她也就悉听尊便了,就这一身衣服,可劲儿造吧,这个时候她是叫不停了,总不能因为她,人家就不打架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她也不会抱有任何希望,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妥协。 可是她依旧还是找不到孟德,她怎么就那么难呢? 可见做足了功课是多么的重要,不能打无准备的仗,下不为例。 “大哥呀大哥,你可真是让我为难呀!” 她开始碎碎念,毕竟找不到人是一件很令人着急的事,无能为力呀,无能为力。 她几乎是一路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可就是没找到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是个她认识的也好呢,她也就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悠。 她一点也不埋怨天后,毕竟有着责任,她只怨她那个大哥,干嘛反应那么迟缓呢,为什么就不能早点想明白呢?身边明明有着豺狼虎豹,是怎么活下去的呢?可笑的是那是他自己的亲生弟弟,人间有着那么多兄弟相争的例子,怎么孟德就能当做是没看见呢? 那么多的前车之鉴都摆在那里,可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她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她有的时候真想走到孟德面前,说明白一切,可是每一次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了,就是说不出口。 她根本就不敢赌,她害怕自己就算是说出口了也没人相信,哪怕是那个人是孟德,她的亲哥哥。 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在所有人心里的位置究竟有多少,所以她知道自己的话语权很少。 哪怕是就算是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别人当做是笑话,已经算是好的了,还有更不好的在等着。 她将背负着的是更惨痛的骂名,总之所有的错误都会推到她的身上。她又不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就因为她经历过,所以她什么话都不敢说,哪怕这件事危及着所有人的性命,她依旧还是不愿意说出口。 可以说她胆小,可以说她怯懦,更可以说她自私。她都可以承认这一切,唯独不愿意背负错误。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她情愿置身事外,情愿看着所有人被算计。 只因为她遭受算计,承受谩骂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也没有任何人站在她的这一边,既然如此她又是哪里来的慈悲之心呢? 她不愿意做神仙,也知道自己不配。她曾经心存慈悲,心存怜悯,觉得众生皆苦,可是现在众生中的哪一个都没有她过的苦,谁又能救得了她呢。 她想应该没有任何人了,只有她自己,才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她情愿看着孟德步入险境,她也想像孟严一样成为救世主,这样一来很多事都可以行方便了。 可是她没有孟严那么龌龊,她最多也只不过是看着而已,而孟严是亲自动手。亲手布局了这一切,牺牲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妻子,将来只会牺牲更多的人。而这一切的一切就只为了那个可以掌握天下的位置。 值不值得没人知道,也只有孟严自己知道。 此时此刻满眼都是鲜血,目光所及之处都如同炼狱一般,这当真是世间少有的景象,可是她每一次都经历了,一次都不曾落下。 她站在那里是那么的彷徨,那么的无助。 没有人能帮她,她也只能靠着自己。 “孟小痴……” “孟小痴……” 忽然间孟小痴听得远处好像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那声音若有若无的,她感觉好像是错觉一样,但是她好像真的听到了。 她向着四处看去,只想去找一找究竟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能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定是认识她的,可是她已经找了许久,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天上的神仙,她到底还是认不全的。 她已经不在天上很多年了,哪怕是隔三差五的回去,可是依旧还是做不到,认识所有的神仙。 她看了许久,都没有找出那个声音的来处,她越发觉得是她自己听错了。 可是她依旧还是得找人呐,孟德不出来打架,能跑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是躲起来了? 她这个时候在心里难免有些愤恨,堂堂天帝不是应该起个带头的作用吗?应该首当其冲的冲在前面才对。在后面做缩头乌龟有什么意思? 她想如果连上阵杀敌都做不到,那天帝之位还真就应该有能者居之,但绝对不应该是孟严,哪怕是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他。 当然这天下也不一定是姓孟的。 “孟小痴。” 她已经放弃寻找了那声音的来源,可是突然之间又响起来了,这可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她完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她很想找到究竟是谁在叫她。 “谁?别装神弄鬼的。” 她虽然并不觉得这个时候会有人在恶作剧,但是这未免也太诡异了,找不到人却能听到声音。 “是我,你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吗?”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孟小痴觉得就感觉像是在耳边一样,可是她完全看不出来究竟是谁在说话。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哪怕是身边的人再多,她也不再是一个很普通的孟小痴,总是应该能够听得清楚的,可是现在完全就不知道那声音在哪里。 “出来,你别想吓唬我,我可不是那胆小鼠辈。” 她在原地转着圈儿的向四面八方看去,可是她忽然发现原本喧闹的周围,突然之间就安静了。 安静得好像已经没有了人一样,哪怕是头发掉到地上都会有声音。 可是刚才明明厮杀声不绝于耳,怎么可能就会突然之间停下来呢? 越发的诡异了。 “孟小痴,你有没有感觉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都见过的。尸横遍野,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可是没有赢的一方,哪里会结束呀!” 至今为止,孟小痴也只得到一条线索而已,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清冷而又细腻,宛若潺潺的流水。 可是她记得,因为眼前的场景是真的似曾相识。 昔年神魔大战,绝对不比这现在的场景差。甚至那个时候打得更厉害。那个时候还有很多老神存在,当然魔也不是像现在这样活的憋屈的,势均力敌,打了很久才分出高下来。可是越久死去的人就越多,那才是真正的尸横遍野,尸体堆放的都无处安放。 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也许在曾经她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心存的愧疚,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真相是什么样的了,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还有什么可愧疚的。她不愿意背负不属于自己的罪孽,自然也没有那么好心去帮别人的忙。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与我无关。” 她现如今可以坦坦荡荡的面对所有人,那些事都不是她做的,她不仅不会承认,也不会有一点的愧疚。 她曾经低下头做人,现在她才不要被人看扁了。她曾经处处忍让,处处隐忍,可是到最后,换来的就是得寸进尺,她也只好不再忍让,不再隐忍了。无论将来有着怎样的狂风暴雨她都心甘情愿的接受。 “你忘了吗?就在那一天。天上下起了红色的雨,那是鲜血的颜色,又或者说那本来就是鲜血,是神的,是魔的,唯独没有一滴是你的……” 孟小痴听着那声音缓缓道来,突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她为什么会不记得了呢?她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一段。红色的雨,那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从来只知道雨是透明的,是干净的,可是红色,那会不会抬头望去一片鲜红,滴进眼睛里,皮肤上都是红色的。 到了最后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了。 她竟然从来都没有听人提起过,那她又亲眼看到过吗? 哪怕是现在她的脑海里有了那样的画面,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不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吗? “红色……” “是啊,滴嗒,滴嗒,红色的雨一直下个不停。那是神魔大战的最后一日,太阳仿佛不会再升起了一样,天地都充斥着阴暗,血腥味呛的人作呕,你曾经见过一个人……” 一个人? 在那一刻,孟小痴的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挤,那好像是深藏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已经积压在最底下很多年了,可是现在正在拼命的走出来,就好像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一样。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东西,又或者是一件事。 记忆有时候是会骗人的,那本就是骗人的东西,每个人的记忆都是不一样的,哪怕是他们朝夕相处,感受也不是一样的。有的人快乐,有的人悲伤,有的人痛苦,有的人欣喜。 孟小痴好像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向她走过来,明明越走越近,可是怎么也看不清楚。周遭的一切都很模糊,好像在大雾里,所有的一切都有了阴影。 “救我,救救我……” 第五百零九章 红色的雨 “我为什么要救你?” 孟小痴听着那求救声,恍若隔世。 “我也曾抱过你,看着你长大。你救救我!” “你是谁?” “孟小痴,难道你跟他们也是一样的吗?难道都是一样的吗?” 那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响起,说着孟小痴似明白,而又不明白的话。 她好像曾经忘记过什么,可是她根本就记不起来,也只是似曾相识而已,当真正仔细去想的时候,依旧还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我救了你吗?” 她在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她只记得在那个时候自己闯了祸,滔天大祸,是她就算是去死也没办法偿还的。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是所有人都无能为力,因为那个时候她有父有母,她依旧还是能够做到衣食无忧。可是她在那之后又究竟做了什么呢?她完全就想不起来她又做了什么了,曾经她刻意的不愿意记起来,可是现在,想记起来反而记不得了。 可是她觉得她如果遇到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她一定会去救的。 一个人生性善良不一定会永远的善良,但是在没有受到挫折之前,依旧还会保持着善良。 她那个时候虽然并不小了,但是那时候所有的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她就算是蠢,也不会泯灭自己的善良的。 “你救了我,可是却救不了自己。” 当那声音再度响起来的时候孟小痴忽然间就笑了,她果然没有猜错。 她的那点自知之明还是很有用的。 “如今我回来了。”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又在哪里?干嘛不露面?” 孟小痴记不得这个人最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这个人是谁,她想她只要看到那张脸应该就可以记起来的。 …… 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随之而来的痛觉也让人十分的清醒。 当然别人是感觉不到的,也只有孟小痴能够感觉的到后者。因为刀子刺在她的身上,不是在别人的身上。 她抬眼看着这个罪魁祸首,她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就想要她的命呢? “孟严?” 当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只觉得冤家路窄,她先被人家捅了,这连声音都不出一下的,算不算是偷袭呀? 她不服,一点儿也不服。有能耐真刀真枪的对打一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趁人不注意捅刀子算是什么意思?也是孟严能做得出来的事,毕竟为人没有底线,哪有什么规则可言? 孟严的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痛下杀手的时候,内心毫无波澜,不过是杀一个人而已,很简单的一件事,只需要动动手,一切也就结束了。更何况眼前的这个是他最痛恨的,他绝对不会放过。 他原本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仁慈之心,可是如今已经消耗殆尽了,该死的真应该早点去死,而不是一直拖拖拉拉的活着祸害别人。 他从前就是因为没有想明白这一点才会害了谨婳,如今谨婳绝对不会孤单了。 “是我,不过你也太没有礼貌了。我是你二哥,你怎么能够直呼其名呢?可真是没有教养。” 他说着,手里的剑又往前送了几分,恨不得将孟小痴分尸于此,他曾经是那么那么的后悔让孟小痴多活了这么久,孟小痴怎么能就这么容易的就死了呢? 太便宜孟小痴了。 可是现在,最是紧要的关头,他总不能因为孟小痴而前功尽弃,他绝对不可以,如今他已经搭上了一切,要的就是功成名就。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他比着任何人都要明白。 “你活着也只是个祸害而已,死了你只不过是我在替天行道。你可千万别怨我,是你自己该死。”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恨意,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孟小痴生吞活剥了。 他还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恨一个人,孟小痴是唯一一个,他想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 孟小痴到现在才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被自己的亲二哥拿剑捅了,看样子根本就不想让她活了。 她可以想的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可是孟严永远都想不明白。 “孟严,你输了!” “你错了,是你输了,你这辈子都没办法翻身了。” 孟严忽然之间就笑了,他发现孟小痴根本就没有看清现在的局势,现在是孟小痴要死了,而不是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辈子也只能是个输家,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孟小痴不管孟严是怎么想的,她觉得她是赢了的。孟严不是可以牺牲一切吗?可是为什么现在突然之间就不惜一切的要杀她呢?这又是为什么?也许别人不知道,可是她却明白。 是因为谨婳,谨婳死了,对谨婳而言凶手是澜陌,对她而言凶手是孟严,而在孟严的眼里,凶手却是她。 她也知道孟严为什么会这样想,无非就是因为两个原因而已。孟严明知道凶手是澜陌,可是却在自欺欺人,他留着澜陌还有用,可是留着她却没有用。孟严更知道的是自己杀了谨婳,可是他不愿意承认,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是被逼无奈,是被迫的。总之都是别人的错,自己半点错都没有。逻辑很清楚,但是终究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孟严,你终究一无所有。” 孟严也不管自己究竟有什么,他现在很清楚孟小痴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命都没有了。 他一脚就对着孟小痴踹了过去,没有半分的情面可言,他们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的情分了。亲情又是个什么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放着都嫌碍事,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我拥有的总比你拥有的多,孟小痴,你就别再做挣扎了,乖乖的等死吧,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如果要是能有下辈子,你千万别让我看见你,要不然,我依旧还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是孟严做下的承诺,他无论是此生此世,还是永生永世都不会放过孟小痴的。他们的仇恨早就已经结下了,也许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一切早就已经有了定数,谁都逃不掉的。 该是谁的东西,终究还是要回到谁的手里的。 孟小痴连连后退,可是终究还是没有站稳,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痛,还是很痛的,毕竟整个人都倒下去了,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她流血了,那受伤的位置正有鲜血在不停的往外冒,就好像是她再也容不下了一样,红色的血纷纷出逃,弃她而去。 她怎么可能会甘心,她还没有活够,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她怎么能让孟严得逞呢? 她从前想死的时候死不了,可是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死了,为什么偏偏要让她死呢? 今天的天是蓝色的,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干净的好像一汪湖水一样,有的时候抬头看看天,好像很多事都能想得开了。 人间的样子不一定要从天上俯视,要亲自下来看看才是真的,做了神仙真的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勾心斗角从来都没有停过,如今杀了她又能算得了什么?将来孟严还会杀更多的人。 无论是谁,只怕到时候只要是自己不顺眼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伤口,那里真的很疼,她纵然是神仙又如何?终究还是有着血肉之躯,会痛,会流血,会受伤,似乎除了活得久一点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做一个人。 人也是一样的,也有着血肉之躯,也会疼,也会流血,也会受伤,可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根本就做不成鬼,所以放不放过她完全没办法做主,她也只能带着不甘心,不情愿,不服气去死了。 她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天,就这样连反抗都没有就要死了,好像是在开玩笑一样,一场儿戏。可是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她好疼。 这一次她就躺在那里,身下是泥土地,也许还有这不知道是谁的血,但是她却知道还好没有一具尸体。 她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别人会怎么看待她,她出现在这里又算是什么呢?究竟是与神仙生死与共,还是叛变了? 她觉得话语权似乎掌握在了孟严的手里,那前者根本就没有可能会发生,只会是后者。 她这一辈子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竟然要以这样的方式结尾,她当真是死不瞑目呀。 她的手感知着黏腻腻的鲜血,根本就已经止不住了,她有着那么一丝丝的惧怕。谁又能是真的不怕死的呢?不到最后一刻,没人会知道死是什么滋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忽然间就抬进了自己的手,把手放在了自己的眼前,可是手上的血还是很新鲜的,随着她的手带到了她的眼前。 是红色的。 那手上的血一点一滴的落了下来,全部都落到了她的脸上。 好像红色的雨呢。 第五百一十章 你杀了她 无论孟小痴曾经看没看到过,但是今天是真的看到过了,这一次是她自己的血,鲜红的颜色,刺目得很。 她脑海里忽然间就闪现出了很多画面,原来她真的救了那个人,她看到自己走到了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的身边,那个人突然之间就爬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是那么的用力,险些就将她拽到了血里。 她是那么的害怕,四处寂静,只有她一个人,她连呼救都不能。 她看着那张模糊的脸慢慢的变得清晰,可是她竟然感觉莫名的熟悉,可是那陌生却是也是发自内心的。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相信哪一种感觉了,每一种感觉都是那么的真实,又或者都是真的。 “蓝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唤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名字,很有可能已经被人忘却了,可是总会有人记得。 她曾经用到过这个名字,可是她根本就不记得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了,好像消失在了记忆里,只剩下了一个名字。 孟小痴突然间瞪大了眼睛,一双眼睛就好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她那是因为害怕。不是害怕任何东西,而是害怕蓝玉。 她隐约的看见蓝玉化了一股红色的烟雾,消失在了眼前,而她不知所以的倒在了地上。那是血泊之中,鲜血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也不愿意知道,她只知道那是自己不记得了的。 “孟小痴,你现在就是叫谁都没有用了。你不该来的,如果你不来,我也就没有机会杀你了。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与人无尤,你可千万别怨任何人。” 孟严看着孟小痴的血一点一点的往外流,那是生命消逝的过程,也是唯一能够留下的痕迹。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他再也忍不了了。可是这一切他从来都没有预料到,要怪也只能怪孟小痴多管闲事。哪怕是乖乖的呆在天上呢,也就不会死在这里了。 幸运的是就这样毫无声息的死在这里,不幸的是他对所有人说他杀的不过是一个叛徒。 他知道那样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孟小痴也不值得留下任何的好名声,他当然会选择后者了。那是最明确的决定。 孟小痴哪里听得进去孟严的话,她整个人都很不对劲儿,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一时之间痛觉竟然消失了,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一样。 她并没有庆幸这种事,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她真的逃不过了,对她而言不过是死路一条。 她如果不是找遍了所有目光能及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自己认识的神仙,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没有人能够阻止孟严,也没有人能够救得了她。 这个时候,只怕没有什么盖世英雄会出现了,那都只不过是美好的幻想而已,真的只有在话本子里才能看到。 她并不想回顾自己这一生,因为都是些不好的事,没有哪一件是很美好的,她现在只想诅咒孟严,祝孟严断子绝孙却子孙满堂,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最终惨淡收场。 她已经想到了孟严的一百种死法,可是没有一种她能够亲自动手去做,她也只能躺在这里慢慢的等死。 她这辈子也许就是为了孟严而生的,要不然怎么总会做孟严的垫脚石呢?从一开始她不知道的时候孟严就在算计她,到了最后还要死在孟严的手上,她活着的意义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孟严,你当真觉得这世上没有报应了吗?总有一天是会有的。” 她虽然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总会有人醒悟过来的,没有人会永远都被人欺骗着,除非是那种不愿意醒过来的。 孟严如今已经不想去动孟小痴了,他知道自己那一剑下去,孟小痴根本就不可能活命,那又何至于再补上两刀呢。看着孟小痴慢慢的死去,难道不是更有趣吗? 他不得不承认孟小痴是真的傻,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无论再怎么改变都没办法改变过去,更没办法改变将来。性格刻在骨子里,那是穷其一生也没办法改变的。 他也知道自己永远都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志向,他也许从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人,他一点儿也不否认他嫉妒。甚至就连孟小痴他都嫉妒,他就是这样的,看不得别人比他好,尤其是他的亲人。 “孟小痴,你到了那边可要对父亲,母亲说一声终究是他们错了,如今我终于拨乱反正了,虽然你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你应该可以想到,一切都会是秩序井然的。” 孟小痴不想说话,她都已经能够想得到天下到了孟严的手里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必定是群神共愤,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 人心从来都是莫测的,当触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立马就会反弹。当初有多支持你,现在就多想让你死。除非孟严能够一直装下去,继续着他那完美无缺的人设,一直装到再也装不下去了。 “哈哈哈……” 孟严高兴的放声大笑,他也不理会究竟有多少人看着,他怎么就不能笑了呢?他做了一件普天同庆的事,应该只会有人赞扬,不会有人反对。 一个祸害,到最后依旧还是祸害,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你高兴的太早了!” 孟严正开心着呢,怎么可能会理会这异样的声音,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早,正是时候。 孟小痴死了,虽然以后就少了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也没办法替他背黑锅了,但是大快人心,死得其所。 “孟严,你都做了些什么?” 孟德也不知道自己来的究竟是不是时候,但却是在知道孟小痴出现在这里之后,立马就赶过来了,可是看到的却是眼前这副样子。 孟严站在那里跟疯了似的一样大笑,孟小痴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毕竟孟严剑上的血还没有擦干净。 他难免连想起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孟严和孟小痴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如此痛下杀手? 他虽然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苗头,但是还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大哥?” 孟严这才忽然发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知道是在自己的身后,这才缓缓的转过头看去。 “你杀了她!” 孟德知道孟严心狠手辣,可是没有想到,会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孟小痴再怎么不济,也是他们的亲妹妹。怎么能狠心下得了手呢? 他以为孟严是他们几个人里最大度的,可是没想到却是那个最先下杀手的,这得是有多恨孟小痴呀? “大哥,她背叛了你,你明明没有让她来,可是她却出现在了这里,她一定是来给涅斋通风报信的。” 孟严有着那么一刻的慌乱,可是立马就改变了态度。他杀了孟小痴又不是为了自己,孟小痴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说明孟小痴的态度了,是要背叛,这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你杀了她。” 孟德不管原因是什么,孟小痴现如今就躺在这里,就说明了一切。谁能证明孟小痴真的背叛他了,孟小痴又究竟做了什么呢? “大哥,是她先动的手。我发现了她鬼鬼祟祟的,所以她就要先杀我,我也是迫于无奈。要不然她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可能对她动手呢?” 孟严也不知道孟德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这明明是为了孟德好,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你也知道她是你的亲妹妹,你们一母同胞,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杀了她!” 孟德是无论孟小痴闯的什么样的祸他都情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人。 他知道孟小痴被父母娇惯着难免有些骄纵,可是他身为哥哥就应该保护着,只要不犯下什么弥天大错,什么事都可以原谅,可是有些事孟小痴当真是无辜的。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吗? 孟严究竟是要怎样?今日杀了孟小痴,那么来日呢?还有杀谁? “大哥,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她不是早就已经该死了吗?当年阎王上门,你不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吗?如今已经该到时间了。她迟早都是要死的,活下来也只会惹麻烦,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涅斋。一个被男人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会向着你?只有我,我是你弟弟,我自然是为你好。” 孟严没想到孟德是如此的不识好歹,他无论做什么,孟德只需要接受就是了。 “那你也不应该杀了她呀,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可以是你。孟严,她究竟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如今连她都容不下了吗?还能容得下谁?” 孟德明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对着孟严大喊大叫。 错了就是错了,哪有那么多理由。手足相残足以受天下人唾弃,辩无可辩。 第五百一十一章 死 “大哥,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扫清后患。你能够保证她什么都不知道吗?今日连胜负都没有分出来,她如果去向涅斋告密,那咱们就必输无疑了。大哥,你是天帝怎么能为一己之私而放弃天下呢?” 孟严讲明了利害关系,他明知道他们都是一样的,孟小痴注定是那个要被舍弃的,不过是早晚问题而已。可是孟德道貌岸然,想要名声,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孟德暗暗的握紧了拳头,孟小痴被牺牲早就已经定下了,可是也不该毁在他们的手上。这样的孟严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孟严一旦碰上孟小痴整个人就都不对了。 “你当真就如此狠毒吗?” “大哥,你身为天下的主人就不应该优柔寡断。” 孟严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狠毒,死在孟德手下的,难道就不少吗? 孟小痴将一切都听进了耳朵里,她还没咽气呢。 只是她现在就算是听了,内心也毫无波澜,难听的话多了去了,她又不只是听了一次,次数多了也就没什么了,就当做没听到一样。 可是没想到她的哥哥们临死了还要扎她的心,他们可真是一家人,绝对也不会去害别人,就只害她。 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呀?难道就是为了见识这样的罪恶吗?她真的不愿意就这样活着,她见识过这世上的最恶,也没有眼前的恶毒了。 一想到到了最后还活在别人的恶毒之下就觉得亏得慌,她没有报仇,有没有让该死的人死,更没有让人看清孟严的真面目,实在是太失败了。 她忽然发现君逸的妥协当真是最明智的举动,要不然以孟严这样的人品,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且先不说君逸本身就有问题,只怕就算是没有问题,也会被孟严造出来一个问题。 妥协才是最好的办法,但终究是在助纣为虐,与虎谋皮。 她也不知道君逸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但能够想的到的是一定很难过。 她到最后一刻也就释怀了,众生皆苦,唯独孟严绝对没有半点苦楚,只是野心太大而已。要不然会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每天都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可孟严不要这样的日子,要的只是权势。 她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她也不是没死过,但就是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感觉,她好像忘了很多事,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神仙死了又究竟会到哪里去?会不会天外有天呢? “原来你们神仙就是这么做事的,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杀人,你们还有没有羞耻心?连亲妹妹都杀了,神仙当真就是不近人情,不顾亲情的!” 涅斋一路踏着尸首而来,可是他终究还是来迟了,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涅斋……”孟严对于涅斋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他怎么会知道涅斋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但是他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指着涅斋就说道:“大哥,你看我说对了吧。孟小痴就是为了他而来的,他这不就出现了。” 孟德已经看到了,他又不是瞎子。涅斋如果这个时候没有出现,那一切都还好说,可是现在已经出现了,他不得不怀疑。 涅斋冷笑,他怎么觉得孟严这么可笑呢。 “她如果要是为我而来的就好了,可惜……” 他反倒希望孟小痴是为了他而来的,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孟小痴怎么可能会为了他? 那是一个多么绝情的女人,他很清楚。一旦离开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他缓缓的走向孟小痴,他这个时候反而不着急了,因为他知道,孟小痴再也跑不了了。 一去不复返,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可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有了。 杀死孟小痴,这也是他曾经的愿望,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改变,如今看到孟小痴的尸体,他心里反而多了一份淡然。 也许只有这样的孟小痴,他才能真正的留住。要不然他去哪里找呢? 他体会过思念是什么滋味,更知道心痛的感受,他根本就忍受不了分别,可是他们总是分别。 他看着孟小痴就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样子很招人喜欢。 “涅斋如今你可满意了?当初杀你的罪魁祸首如今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可恨的?” 孟严知道涅斋对孟小痴是什么样的,虽然他很难以理解为什么恨会变成爱?但是只要孟小痴和涅斋有所牵扯,那就足够了。想定一个人的罪难道还不容易吗?很简单,只要是有罪的人,活着就是一种罪。 涅斋现在终于可以理解孟小痴的感受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自己亲生的哥哥都希望自己死,那还有多少人希望她活着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来都没有比这一刻,了解孟小痴了。甚至是同情,其实活着真的很难。 他不想把孟小痴留在这里,他要带孟小痴走,哪怕是死,也不能留在这里呀。 孟小痴想要什么他很清楚,他愿意去帮孟小痴完成未完成的心愿。 所以他不可以死,哪怕是活着再怎么痛苦,再怎么艰难,他都不能死,他不仅要为了自己而活,也要为了孟小痴。 “你们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不妨告诉你们,我什么都知道。砸我的是孟小痴,推孟小痴的是孟肃,而在背后挑唆的是孟严,天帝你当然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了。你们每一个人身上都不干净,一个孟小痴还不足以我痛恨,你们如今还在自欺欺人吗?” 他可以理解一个杀人者为什么还可以这样想要安然的活着,内心毫无愧疚。还不是因为自己觉得自己做得很对,自私,自利,这才是本性呀。 所有人都逃不过的。 他将孟小痴从地上抱了起来,地上那么脏,那么凉,孟小痴怎么能受得了呢? 孟小痴不是很怕疼的吗?也不知道这一次疼成了什么样子?这一剑下去他都觉得疼。 他这一次觉得孟小痴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要飘走一样,他忍不住想要抱紧一些,害怕真的突然间消失了。 神仙死了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身体还会留下来吗?他真的害怕,什么都没有了,哪怕留下来呢。 他可以保证,以后每天都会对孟小痴很好,不会再吵架了,所有的错都是他的错,孟小痴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可是孟小痴以后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的心好疼! 好像有无数根针扎着一样,虽然不是撕心裂肺,但是痛入骨髓。 对于孟小痴的离开,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就好像是晴空万里突然间,就传来了雷声一样。让人心惊胆战,可是过后就会觉得可怕。 孟严纵然是知道涅斋说的是真相,但是他怎么可能会承认?就算是证据摆在他的眼前,他也不会承认的,更何况这根本就没有证据。 “你听谁说的?孟小痴吗?她说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当真。谁会相信呀?你把她骗得团团转,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骗?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骗了谁。天帝知道为什么当初我明明胜了还要退兵吗?也只是不想让某人的奸计得逞而已。有人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偏偏不让他得逞。但有一样我不妨告诉你,这一次孟小痴不在了,我绝对不会后退半步。你如果想要让那样的事发生,大可继续打,我必定会奉陪到底的。” 涅斋已经把话放在这里了,至于孟德究竟是想自寻死路,还是想明白了,早日扫清祸害,那就是孟德的选择了。 “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了,孟小痴傻,我们可一点儿都不傻。你处心积虑的准备了十几万年不就是在等着这一天吗?你想要主宰这一切没那么容易。你又不是真的天下无敌。” 孟严总不能让涅斋在那里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他不管涅斋究竟知道了多少,他一样也不想听到。 孟小痴死了,下一个就是涅斋。 “你瞧,你骂她傻,她死都闭不上眼睛。” 涅斋看着怀里的孟小痴,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着实是有些可怕,他知道孟小痴死不瞑目,这样的死法怎么可能会甘心。他也不甘心,所以他一定会孟小痴报仇的。 孟小痴转了转眼珠子,她还有着一口气在呢,还没死透,对于涅斋的到来她本来是没有抱任何希望的,毕竟她都已经和涅斋决裂了,涅斋怎么可能还会管她。 她如今已经要死了,就不会再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难不成收尸回去还会有什么好处? 她觉得自己死了之后应该没什么作用了。 那涅斋故意跑出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呢?难不成是临死了还要坑她一次,非得把她拉到自己那边去? 她的一世英名彻底玩完了,这回是真的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涅斋当真是她的孽债,此生都难以偿还。 可是死都已经要死了,哪里还能管得了身后事,无非千古骂名,又能伤她几分? 第五百一十二章 起疑 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从今以后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到了,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她就要死了。 孟严是一点也不害怕的,他才不管孟小痴是不是死不瞑目呢,只要目的达到了,谁死不死关他什么事。只要他不死就行了。 孟小痴就是该死的,从一开始就该死,活到了现在,已经算是他的恩赐了。 “死不瞑目?她活到现在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她早就已经该死了。” 涅斋要不是现在抱着孟小痴,他早就已经握紧了拳头,对着孟严挥下去了,孟严不仅做事不留情面,嘴下更是不积德,哪里有一点像传闻里的那样,可见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有的也只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只要一时得意了,就会原形毕露,可惜没有更多的人看到。 “孟严,她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他怎么可能容忍孟小痴死不瞑目呢,这个仇他一定会报的。 这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其实他完全可以,就现在一刀杀了孟严,他量谁也阻止不了,可是他不会那么做的,那样也太便宜孟严了。 孟严想要什么他毁掉就是了,无论孟严想要什么,他都不会让孟严得逞的。死对孟严而言也只不过是解脱,他不会做那种蠢事,他要孟严感受到这世上所有的痛苦,他所承受的孟严一样也不能落下,孟小痴所经历的孟严也绝对不能缺少,只会更多。 但是他并不会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孟严当初不是也什么都没说吗?一直悄悄的在背后做事,直到现在也是悄无声息的杀人。要不是有人看到了,孟小痴只怕没人来收尸了。 “大哥,你看他有多嚣张,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要杀我。你敢说他们两个没有半点私情吗?我看这两个人分明就是私相授受,孟小痴就是被他迷惑了!” 孟严知道涅斋可以说到做到,但是他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他要做的事还没有完成,绝对不可以死在涅斋的手上。说起来涅斋能有今天,还要感谢他,要不是他当年唆使孟肃动手,涅斋怎么可能站在这里。 可是他暂时还不需要涅斋的感谢,涅斋注定是要被用来牺牲的,是要为他所用的,总有一天是要付出代价的。 孟德又不是瞎子,他看的出来。他可以看的到涅斋对孟小痴的爱意,一个人的愤怒再怎么压制也不可能全然消失,他知道涅斋一直在隐忍,可这样对孟小痴真的好吗? “你不能带走她。” 如果孟小痴被带走了,那就是千古骂名,临阵倒戈,那必将被世人所唾弃,孟小痴真的愿意那样吗? 他想应该没人问过孟小痴的感受,孟小痴究竟想怎么样呢? “我为什么不能带走?难道要留给你们吗?你们又会怎么对待她?我想我已经可以猜到了,还需要我说出来吗?” 涅斋是一定要带孟小痴走的,他不可能留下孟小痴一个人在这里,那根本就是任人欺负,他怎么能容忍那样的事发生呢? 他情愿孟小痴怨他,恨他,至少还会记得他。 “她就真的愿意跟你走吗?你就这样把她带走根本就是在害她,反而坐实了她是个叛徒,你让我们该怎么想?” 孟德已经讲清楚了利害关系,孟小痴一旦被涅斋带走了,那就真的没办法挽回了。活着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活人还有一张嘴可以分辨,可是如今已经死了,死人已经没办法开口说话了,所有的一切,都要让活人来说。可是活人的话有哪一句是孟小痴的意思呢? 孟小痴只有一个,死了,没人会懂。 “我管你们怎么想,你们不是已经想到了吗?她是我的女人,我会和她成亲,她便是我的妻子,这是永远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你们更没办法改变。” 涅斋很想对所有人说孟小痴是他的,虽然事实就是那样,但是还是有很多人都不知道。 他们如今差的也只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很快,他很快就会补上的,这一次再也不会拖延下去了。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曾经以为是孟小痴不懂他的爱,可是后来他才发现孟小痴是懂的,只是害怕,他从前没办法理解孟小痴,可是现在他可以理解了,他曾经那么多次选择了欺骗,孟小痴曾经是相信过的这一点他知道,甚至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可是后来……终究是他让孟小痴失望了。 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他自作自受而已。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以那种方式出现,更不应该选择欺骗。 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他哪里会知道该怎么做? 他也只不过是一路摸索着过来的,他想如果要是没有孟小痴,他依旧还是不知道。 他现在可以理解孟小痴的感受了,所以他不会再有任何的怀疑,任何的退缩,哪怕是将来再怎么吵架,甚至是打起来他都不会再让孟小痴离开他半步了。 虽然将来的样子他根本没办法想到。如果孟小痴就此消失不见了,他依旧还是活下去的,他会带着对孟小痴的爱活下去,虽然很有可能会成为行尸走肉。 可总要有一个人证明,孟小痴曾经存在过,要不然谁还会记得呢? “你难道非要毁了她吗?她是神,生来就是神,难道死后你还不愿意给她留下一个好名声吗?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难道真的没有一丝的欺骗吗?如今再多的深情也不过如此,人死如灯灭,神死了就什么都留不下来了,只剩下名字,你又何必执着于此,让她留下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半点坏处。” 孟德不得不为孟小痴的名声考虑,孟小痴留下百利而无一害,至少不会被千夫所指,他既然保全不了孟小痴,总不会坐视不理什么都不做的,至少死后不会有人扒坟掘墓恨不得挫骨扬灰。 “你纵然有着再多的理由,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已,我是绝对不会把她留下来的。你说的很好听,当初不是她的罪过,你不是也一样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如今又能有多少的转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是要拿她回去祭旗吧!我绝对不会允许你那样做的。” 涅斋从来都不觉得姓孟的会是好人,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包庇,遮掩,推卸责任,如今还多了一个亲手杀了自己亲妹妹的,这才是真正的藏污纳垢。 “如今凶手就在这里,如果你真的要是为她好,为什么不给她报仇呢?你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一样的,和从前一样的,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就算是孟德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是不会相信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从第一次把孟小痴推出去那就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这一次又能怎么样呢? 说他不过如此,那孟德这个天帝,又如何? “你敢对天下人承认自己当初都做了什么吗?十几万年都过去了,你什么都没说,只怕如果不是孟小痴自己发现了,你这辈子都会选择隐瞒吧。” 他只觉得可恨,这世上的坏人怎么那么多呢?总是防不胜防。 涅斋说出了孟德所有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的确是做了很多事,可是有些事他也是无可奈何的。他是家中的长子,又是天帝,他总要权衡利弊,作出选择,要不然就会有更大的牺牲。 他明明是为了天下好,可是似乎没有人领情,所有人都默默的承受着带来的好处,一旦有了坏处,就会立刻反咬一口,哪怕是亲兄弟,也是如此。 “大哥,你还和他废什么话?他和孟小痴既然早就已经狼狈为奸了,孟小痴也没什么好名声可言了,这就是事实,你难道还能改变吗?” 孟严终究不知道孟德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这个时候还要偏向孟小痴?这究竟是傻还是蠢? “孟严,那是你亲妹妹,你难道就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你亲手杀了她,就只因为她喜欢这个人吗?她一向都是爱恨分明,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孟德终究还是忍无可忍了,他已经忍了孟严很久了,孟严究竟要做什么?现如今孟小痴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要让孟小痴死后都不得安生吗? 孟严究竟是有多冷血?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孟严吗?不择手段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孟严一时之间傻了眼,原来孟德还念着那点兄妹之情,可真是够可笑的了,当初自己做了什么?难道忘了吗?都是些可以舍弃一切的人,谁比谁高贵?如今三两句言语无论怎么也改变不了从前的决定。 “大哥,正是因为我知道她是我的亲妹妹,所以我才不能看着她一错再错,她已经回不了头了,我总要对得起身归混沌的父母。” 第五百一十三章 红色的烟雾 他的说辞也绝对不会少了,论起道貌岸然来孟德还比不上他。 他已经伪装了十几万年了,孟德又有几斤几两。 “父母在世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今天的事发生的,我劝你好自为之。” 孟德言尽于此,孟严最近种种反常的举动,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觉得这种改变好像是突然之间的,他竟然一点苗头都没有发现,就这么突然之间的变了。 “我好自为之?大哥,你当时怎么不劝劝孟小痴呢?长兄如父,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孟严只觉得好笑,他们之间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孟德是天帝,其余的他们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骨子里就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都没有把孟小痴视为亲人,要不然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一致同意把孟小痴推出去呢。 他们真的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孟小痴如果要恨,就要恨所有人,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他一个人那个时候还真的做不到做主。 “我知道我有责任,但是你别忘了,你动手杀人,如今手足相残,这还是你吗?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太令我失望了。” 孟德现如今对孟严也只剩下失望了,孟严杀了孟小痴这件事,已经不容辩驳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无论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杀了人就是不对。孟严可以杀任何人,唯独不能动孟小痴。 当年父母身归混沌的时候早就已经有了交代,要他们好好照顾孟小痴,是照顾,绝对不是现在的置之死地。 他们可是都答应了的,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那么就要承担这一切,可是孟严近日所为也就违背了当年的诺言。 “大哥,你是打算护着她吗?她这一生做尽了错事,害人终害己。我有什么不对的?我绝不后悔。哪怕是说给任何一个人听,我也没有错。” 孟严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他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态度强硬的不得了。他也想做到不卑不亢,可是他就是见不得孟德站在孟小痴那一边。 孟小痴这一生明明做了很多错事,为什么每一次都可以被原谅呢?同样是一个父母生的,为什么对待却是天差地别的? 他从前就忍受不了这样的区别对待,现在就更忍不了了。父母如今都已经不在了,孟德为什么还是如此的抬举孟小痴? 孟小痴当真就那么好命吗? “你……” “你们可真是可笑。”涅斋站在那里不由得冷笑,原来还是有着矛盾的,并不是就真的和睦相处。 他也看够了这样的闹剧,他该带着孟小痴离开了。 他抱紧了孟小痴,便要离开了。 可是他却发现了异样,他怀里的孟小痴似乎是有点不对,如今孟小痴的周身正有隐隐约约的红光一点点的渗透出来,起初颜色很淡,并没有那么容易看得清楚,可是后来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好像有什么东西这在出来一样。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了,你高兴的太早了。” 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就传出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竟然透着一股阴森。 他们都听到了,可是都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没有一个怀疑这声音的主人会是孟小痴,因为他们都听得出来这声音和孟小痴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像,那是天差地别的两种声音。 “谁在说话?”孟德朝着四处看去,意图找到这个人,可是看了一圈之后,根本就没有发现人影。 “孟德,我看你年纪不大,是老眼昏花了吗?”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语气里都带着嫌弃。 “谁?” 孟德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竟然有着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直呼他的姓名。这天上地下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敢这么说话了。 他是天帝,这天下的主人,身份尊贵,在他的面前无人敢放肆。 “是我,我回来了。” 那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可是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毕竟在座的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孟德不知道这人是谁,至于回不回来,也和他们没有关系,但这样的举动究竟意欲何为? “少在那里装神弄鬼的,你最好别让我看到,要不然有你好看。” 他哪里是容许别人挑战他威严的人,他一向都注重体面,这一次怎么能输了呢?可笑的是竟然输在了没看到人。 “小子,多年不见,你可真是够嚣张的了。只是没有你这个弟弟嚣张,可惜我最是看不惯这样的,我也不欺负你们这些小辈,往这边看,看看我是谁,别忘了自己恨的人是谁!” 那声音给了他们一条明路,她既然已经出现了,那就不会再藏着掖着了,大家见个面又何妨?迟早都是要见的。 “哪里?”孟德只觉得那话说了和没说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依旧还是没有找到人。 “这里。”孟严却是那个最先看到的,他们最忽视的地方,成了最重要的地方。 就在涅斋的身边,飘着一抹红色的烟雾,看不出那究竟是什么?但是好像是有着人的轮廓,但未免有些太过于勉强了。 孟德这才发现了,可是这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威胁,他甚至是觉得一点威胁都没有,连形态都没有,拿什么来和他对抗?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和他一伙的吗?”孟严只觉得这东西是敌非友,要不然又怎么会站在涅斋的身边? “哈,多年不见,看来你们当真是缺少教训。” 那红色的烟雾,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她没什么可怕的。她叱咤风云的时候这两位还在尿床呢,她又不是没见过。 “孟严,人间有句话叫做人在做天在看,如今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在做,我却在看着,看得清清楚楚。今日就先拿你开刀了。” 她回来了,虽然身体没有了,但是魂魄依旧还在,修为也受挫,现在极其需要补一补,而想要以最快的方法恢复功力,那就要用最特殊的方法,既然自己短时间没办法快速增长修为,那就拿别人的来填补好了,她也不是那会嫌弃的,谁的都可以。 “你要做什么?天帝如今可在这里,你休得放肆!” 孟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口气如此的狂傲,这天上地下只怕也没谁了。他不敢有所轻视,但孟德还在这里呢,堂堂天帝,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想要拿身份来压我,你还嫩了些。” 那烟雾说完了话就开始缓缓的移动,她的目的地自然是孟严,她看着孟严很不顺眼,这也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甚至还想起来在孟严小的时候她就很讨厌这个小破孩儿,没想到长大了依旧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孟严见此场景怎么可能不害怕呢,他一步步的后退,最终躲到了孟德的身后,他且先不论打不打的过,就说孟德在这里,身为兄长,总不能坐视不理。 “大哥,你可要为我做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孟德又不是万能的,他也不知道,但这似乎是突然之间就出现的,至于是从哪里出现的,他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是孟小痴,他看到光了,可是这又不是孟小痴。 那这究竟是谁呢? 他原本是不想管这个的,只要不成为拦路石,一切都好说,可是总不能当着他的面把孟严怎么样。 “怎么遇到事了,就往他的身后躲,你不是还想当天帝呢吗?就你这个怂样子,终究还是难当大任,野心再大也不过如此。” 那烟雾对孟严的做法嗤之以鼻,她还没有开始做什么呢,孟严就先躲在别人身后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有着雄心壮志,可是却难当大任,她由心底里的唾弃这样的人。 孟严原本没什么可怕的,就算是害怕,也得装得沉着镇定,但是现在孟德在这里,刚才都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他怎么能不示弱呢?万一要是发现的更多,他的计划岂不是就要有所变动了?他更希望一切都按计划来,而不是总是出差错。 他是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但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那也就意味着一定知道些什么,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但总不能自己亲自动手,还是借刀杀人来的比较好。 孟德这把刀他总要好好的利用起来,要不然放着多浪费呀。 “大哥,你可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他们说的话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不是一伙的呢,只怕是串通好了,想要挑拨离间。” 孟德心里已经有了疑问,也就没有那么容易打消了,但是长兄如父,他既然站在这里,就不能袖手旁观。 “我劝你别胡言乱语……” “你闭嘴!”那烟雾直接就厉声喝断了孟德的话,她也不管孟德究竟要说什么,反正说什么话她都不愿意听。 第五百一十四章 蓝玉回来了 孟德被这突然之间的一声吼吓到了,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世上谁敢这么跟他吼啊,难道是不要命了吗?可是他却下意识的觉得害怕,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他是这天下的主人,是天帝呀,怎么就能被一个声音吓唬到呢,这烟雾连身体都没有,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放肆!” 那红色的烟雾已经到了他的眼前,他们面对着面,他依旧还是有些退缩。 他感觉眼前的烟雾就好像浑身自带着一种气势一样,让人畏惧。 那烟雾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惹的,她原本想要放过孟德的,可是现在想想一个蠢人,真的很让人生气,她真的生气了,那还放过谁呢?也就谁都别放过了。 反正这是兄弟两个,不是想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那就别客气了。 她什么都不说的就开始了自己的想法,毕竟这是一个阴损的办法,她也没有用过几次,不知道,在孟严和孟德身上会有多少效果。 只见孟严和孟德周身围绕着一团红色的烟雾,就好像浑身都是血一样,但是又好像不太一样,这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就连涅斋看了也觉得有问题。 但是涅斋发现了问题也不愿意去解决问题,毕竟那不关他的事。 他现在刚好可以趁机带孟小痴离开,也不会有人拦着了,虽然他也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干嘛的,但孟小痴现在就在自己的怀里,这就足够了。 他很容易满足的,只是有的时候有人太碍眼了,让他觉得自己的要求很难。 他转头就要不管不顾的离开,可是那红色的烟雾竟然追了上来。 “哎,你等等我呀,我跟你一起走,你现在要是走了,我去哪里找你们?” 那红色的烟雾是很着急的,生怕自己被丢下了,毕竟她没了孟小痴也是很难过的,她就指望着孟小痴活着呢。 涅斋听着这样的话,反而加快了脚步,他总觉得那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可不愿意再出什么差错了。 万一是冲着孟小痴来的呢?他怎么可能会把孟小痴交给旁人,更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孟德他都不愿意交出去,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哎,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是瘟神吗?” 那红色烟雾很不服气,自己明明没有任何的错处,为什么会让人如此的反感呢? 她感觉现在自己很好,比着刚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这修为多一点还是少一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她很理解孟小痴的痛苦,她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但是报仇这种事她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比较好,所以她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孟严和孟德随着红色烟雾的离去双双跌倒在地,他们忽然之间就感到浑身无力,所有的力量都好像被抽离了一样,他们被那红色的烟雾吸走了修为。 可是他们此时此刻头脑很不清醒,完全就想不到现在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着涅斋把孟小痴带走了。 那红色的烟雾一直跟着涅斋,又或者说一直在跟着孟小痴。 她很想和涅斋拉近距离,毕竟他们之间已经是熟人了,没有必要那么生疏。可是涅斋就好像是一个哑巴一样,完全不跟她说话,她为此感到很气愤,她又不是一个丑姑娘,干嘛不跟她说话呀。 “你是不是聋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脑子不好使了?她又没有死,你至于这样吗?” 她想也许是因为孟小痴,涅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她现在真害怕涅斋什么都不说的就把人给埋了,那可就糟了。 她一定会对孟小痴告状的,毕竟都是涅斋的错。 “喂,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你不会是真的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给埋了吧?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呀,还没死透呢。” 她简直就是在苦口婆心,她都已经年纪这么大了,还如此劝一个后辈,她是闲的没事干吗? “你能闭嘴吗?我知道你是谁呀?走开!” 涅斋听的都已经烦了,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话那么多? 他是一句也不会听进去的,这世上坏人那么多,他怎么可能不提防着呢。 “我是你祖宗,我是谁?有你这样跟我说话的吗?你怎么和孟家两兄弟一个德行?” 那红色的烟雾哪里就有这么好的耐心了,她年轻的时候都没有过,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年纪了。 涅斋现在都已经有了杀人的冲动了,他的祖宗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怎么别人会知道?而且他和孟家道貌岸然的那些兄弟几个,怎么可能会相像呢。 “你走开!别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我没有他们那么无耻。” 这是他第一次停下脚步,他在很认真的对着这奇怪的烟雾说着,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那兄弟两个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她还没有死呢,你赶快救她。” 那红色的烟雾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孟小痴还没有死,需要救一救,要不然就真的死了。 她也并非是那胡搅蛮缠的,她也只不过是想要传达这个信息而已。 “你怎么知道?”涅斋虽然感觉孟小痴已经死了,但是身体还没有冰凉,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还有救,可是他不敢轻易给自己希望,他害怕过后的失望会摧毁自己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他承认他害怕了,他活在这世上那么久这是唯一一次真的害怕了,孟小痴活着的时候,他害怕孟小陈离开他,可是孟小痴已经不只是一次让他找不到了。后来他降低了要求,只要活着的话,可是现在却死了,他能怎么办?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现在可以做的就是为孟小痴报仇,所有的仇都要通通讨回来。 “我当然知道了,这没什么可质疑的。” 红色的烟雾最讨厌别人质疑她了,她的话真的就有那么难相信吗? 她说的明明都是真的,干嘛那么不近人情? “你是谁?从哪里来?” 涅斋总要知道这个东西的底细,要不然凭什么相信,他现在谁都不愿意相信,只相信自己。 “蓝玉,也许有可能你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也许你可能听说过,但是却是十恶不赦,可是你千万不可以相信那些传闻,因为都是假的。我真的不是那十恶不赦的恶人,虽然我生而为魔,但是也有善恶之分,不可一概而论……” 蓝玉向着涅斋介绍着自己,她生怕自己的名声不太好,吓到了涅斋。吓到了也就算了,万一不相信她,那就坏了。 涅斋听着这个名字,当场就愣住了。 又是那个问题,他喜欢的究竟是孟小痴还是蓝玉,而蓝玉究竟是不是孟小痴?那他喜欢的究竟是谁呢? 这个问题曾经让他和孟小痴之间,出了嫌隙,现在又算是什么呢?孟小痴说她就是蓝玉,可是他喜欢的明明是孟小痴。 虽然有人已经证实过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但是他始终没办法接受,孟小痴只有一个,他喜欢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不是别人。 “你是不是傻了?难道你是觉得她死了,然后受了刺激就疯了。” 蓝玉看着涅斋失神的样子,一阵的头疼,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你是蓝玉,那她又是谁?”涅斋在那一刻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是孟小痴呀,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吗?”蓝玉不明白涅斋是从哪里来的疑问,这个时候不先救命,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爱了。 “那你又是谁?”涅斋脑子里很迷糊,好像装了一堆浆糊一样,他想不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是蓝玉,我看你就是傻了,我都已经说了,她还没死呢,你先别放弃好不好?好歹试一试,你怎么一根筋呢?你是不是特别想让她死呀?” 蓝玉只恨自己不是那个做事的,要不然哪里还会在这里磨蹭,只怕现在人都已经醒过来了。 “原来这一切是真的,可是你是她吗?” 涅斋有些难以置信,孟小痴明明现在就在他的怀里,为什么这又多出来了一个呢。 “我看你有病,早点回去治治吧,千万别耽误了,虽然救活孟小痴很着急,但是你也别慢了。” 蓝玉有些佩服涅斋,孟小痴都快要死了,为什么就不能听劝呢? 她已经快要被气死了,她好不容易活过来了,还想着多活两天呢。 “你……” “我什么我?你不是喜欢她吗?你好歹真诚一点好不好?不喜欢你就直接把人扔下,别耽误人家!” 蓝玉发誓她这绝对不是脾气暴躁,而是真的看不惯了。 如果涅斋不把人带走,她需要站在这里说话吗?她直接就可以带着孟小痴走了。 涅斋现在有些迷茫,这个脾气暴躁的和孟小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相像,但孟小痴绝对不会是个疯子,说话似乎也没有这么尖酸刻薄。 他这样一想心里也就有了主意,说话的这个绝对不是孟小痴。 第五百一十五章 说不听 “你根本就不是孟小痴,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想也许孟小痴说的事情真的存在,但是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差错。究竟出在哪里,他也能不明白。 蓝玉觉得自己解释的已经很清楚了,她又没有说自己是孟小痴,而且她已经把自己的名字说的清清楚楚了,怎么这人就听不进去呢? 她也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人呢? 这天下间的好男儿多的是,非得选一个结过仇的,她现在还极其的怀疑这人脑子不好使。 “我可从来都没说过我是孟小痴,我是蓝玉,曾经魔族的主人,虽然现在很有可能是满身的骂名,但是曾经我也是有着一时的威名的。虽然时间已经很久了,但是你们这些后人怎么着也不能把我给忘了呀。” 她只好详细的解说着,她觉得也许不是这人听不明白,是自己的名声太不好了,又或者早就已经被人遗忘了。毕竟神仙什么都做的出来,她都已经输了,那么历史就将要交给别人来书写。她无论是什么样的,恶名昭彰又或者直接就被划掉了,都是有可能的。 她真是想想就觉得生气,当时不过是一时之失,竟然造就了如此严重的结局,神仙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听说你已经死了吗?你这副样子出现,又算是什么意思?” 涅斋可一点儿也不想这个死人复活,现在的时局已经够乱的了,就不要再添乱了。 “的确是死了,但是我命不该绝。很简单的一件事,那就是孟小痴救了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赶快一起都问了,别磨磨唧唧的,要不然她就真的要死透了。” 蓝玉现在特别想向孟小痴告状,这真的不是她不想救孟小痴,而是有人阻拦,她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打一架?但是打不打得赢,有点问题。 她只求孟小痴能够多撑一会儿,涅斋如此的不识时务,可真是要把她给气死了。 涅斋闻言低头看了眼孟小痴,孟小痴苍白的一张脸,没有半分的血色,但是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这样一来,看着像是个温柔安静的。 他反而不喜欢这样的孟小痴,还是活泼好动的比较好。 “她救了你,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她一起活着了,你究竟还有完没完了?你直接把人给我好不好?反正你留着也没什么用,到时候要是死了,什么都剩不下。” 蓝玉只恨自己现在没有身体,要不然她早就动手去抢了,干嘛要在这里废话呢? “那我每天面对着的,是她还是你?” 涅斋终究还是不放心,他还是要确认一下,要不然他心里很不舒服。 蓝玉总算是弄明白了,她终于知道涅斋在纠结什么了,孟小痴的举动,她也并非是一无所知。虽然不是蠢事,但也不是极其的聪明,现如今坏处不就来了嘛。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你每天所面对着的,就是你怀里抱着的。她虽然是个傻丫头,但是还是有着几分聪明劲儿的。而且我很看不上你,怎么可能会让你占了便宜。” 涅斋虽然吃了一剂定心丸,但是他忽然发现,蓝玉是话里有话。 “你的意思是,我们做了什么你都知道了?” 他想想就觉得可怕,他和孟小痴做的那些事,总有一些不能让人看,让人听的,可是现在他严重怀疑,有着一双眼睛在暗中偷偷的偷窥。 他忽然间就有种冲动,蓝玉该死,他绝对不能留,一定要斩草除根才行。 “你别把我想的那么无耻好不好?我又不是有什么癖好,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的,而且我就从来都没有醒来过,孟小痴在那里装神弄鬼,你还看不出来吗?你不会真觉得我和你有点什么吧?你想的未免太多了。” 蓝玉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年纪大的都可以当涅斋祖宗了,怎么可能会做那种厚颜无耻的事。而且她也不喜欢这个样子的,空有其表,啰里八嗦的,孟小痴今天就算是不死也得拖死了。 只希望孟小痴能够做鬼回来,她好诉诉苦,不至于把自己给憋屈死。 涅斋怎么可能会不那么想呢,孟小痴总会有不认账的时候,他现如今想起来只觉得疑点重重。那只有这两种可能,要么是真的,要么就是孟小痴在骗他。 虽然身体是孟小痴的,但是他也没办法接受里面的意识不是孟小痴,他会觉得自己蠢,自己该死,自己配不上孟小痴。 “最好是这样,要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心有余悸,他害怕那不是孟小痴,万一要真的不是他想自己也就直接可以跟孟小痴一起去了。 “你还有完没完了?赶快救人好不好?哪怕你先止个血呢,你看她都淌了多少血了,一会儿只怕就要血尽而亡了。” 蓝玉感觉自己说的嗓子都快哑了,可是怎么都听不进去呢,她严重怀疑孟小痴的眼光不好,要不然涅斋怎么可能连活命的机会都不给一点的呢。她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依旧不为所动。她还能怎么想?无非就是觉得孟小痴所托非人,一心一意想要让孟小痴死呀。 “她真的还活着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涅斋是在退缩,是在害怕,他又何尝不希望孟小痴活着呢,可是他更害怕失望,有了希望而又失望他真的受够了那样的事,与其这样,他情愿接受孟小痴的死亡。 这样他也就有理由把孟小痴永远的留在身边了,这一次孟小痴哪里都去不了了,可是他根本就不愿意承认。 他想自己应该是不愿意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蓝玉这回直接就不废话了,她已经说的够多了,只不过涅斋不相信她还能怎么办?如果再这样下去,那就真的没救了。 她直接就上手了,她飞速的接近孟小痴,哪怕是她先给孟小痴疗伤呢,她刚多了一些修为,现如今正好可以用上。她也不在乎那是不是来之不易的了,只要孟小痴还活着就好了。 涅斋却眼疾手快的躲过了,他怎么知道蓝玉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又或者接近孟小痴是别有目的,他一件事都不敢保证,怎么能让人轻易靠近孟小痴呢。 “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蓝玉真的生气了,孟小痴如今危在旦夕,她没有想到,那个阻拦她救人的竟然会是涅斋。 涅斋就是故意躲过去的,他不想让任何人碰孟小痴。 “你就当我是故意的好了,离我远点!” 蓝玉如今算是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原以为是要救人的,没想到这分明就是要杀人呐! 说起来现在孟小痴的感受只有一个,想死。 她就算是不死也想死了,她疼啊,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知觉,可是现在忽然之间,就有了感觉。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受伤了,伤口在疼,在流血,可是现在涅斋却在这里拖拖拉拉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又没有力气说话,还能怎么办?也只能想死了,快点结束这一切。 要死赶快死就好了,她都已经做好准备了,现在思想工作做得很好,一点儿也不怕死了,但是怎么就那么慢呢? 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死呀? 她现如今觉得活着就是一种煎熬,也不知道究竟要熬多久。 “你究竟有什么企图?刚才还说的那么好,现在又算是什么意思?” 蓝玉几番抢夺,可是就是碰不到,她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识人不明的坏处了,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涅斋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孟小痴的人做出来了这样的事,这是要把孟小痴往绝路上逼呀。 涅斋很不想和蓝玉废话,不想看见这个人,于是一转身就消失了。 留下蓝玉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自己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做错任何事,那么错的就是涅斋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完全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隐隐有一种感觉,涅斋不是什么好人。 这让她到哪里去找呀? 她望着四处无人的远方,发现自己就不应该说那么多话的,要是早一点作出反应,把孟小痴叫过来,哪里还需要在这里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感觉自己要疯了,她不过才回来而已,干嘛给她这样的难题? 孟小痴万一要是真的死了可怎么办呀? 她虽然急得直跳脚,但是完全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她需要力量,需要修为,要不然她什么都做不了,她要是有着从前那样的修为怎么可能会让涅斋从眼皮子底下跑了。她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涅斋直接就带着孟小痴回到了芜泽,他一直想着带孟小痴回来,可是一直都没有实现,如今他终于做到了。 虽然带回来的并不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孟小痴,但只要是孟小痴,其余的就都不重要了,他终于带着孟小痴回家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不相信 孟小痴说过想要来的,可是他们一直分分合合都没有机会来到这里,如今兜兜转转,总算是回来了。 他在这里住的时间最久,他很早就已经想带孟小痴回来了,这里虽然不是世间乐土,但是却是他的乐土,他亲手造出来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甚至是每一个人,都是他捡回来的。 他也想要一片乐土,他不求自己能够称王称霸,只想要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他从来到这世上开始就知道活下去很难,心里的苦涩没有人知晓,所以也只能靠着自己一点点稀释,到了如今有了孟小痴,他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没想到的是并没有。 痛苦依旧还是在继续,可是他至少曾经拥有过,从前一颗冷冰冰的心,终于有了温度,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孟小痴已经不在了,就算是有了温度也只会让自己冷的更彻底而已。 “我们回家了,这一次你再也不会找不到我了。” 他将孟小痴紧紧的搂在怀里,他生怕一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可是如果真的不见了,他又能够阻止得了吗? 他根本就没办法阻止。 “你个傻子,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呢?你死了,要让我怎么活呀?” 他心里多少是有一些气愤的,孟小痴最近直接就消失不见了,他去问大长老一直都是闭口不谈,他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今天主动出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尾,他怎么能够接受得了? 他现在只想把孟严抽筋扒皮,可是还是觉得太过便宜孟严了,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爱而不得,求而不得,他一定要让孟严全都经历过一遍,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孟严今天所做的事。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他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他多么希望孟小痴能够听到呀,要是能活过来就最好了,他可以保证,以后绝对不让孟小痴生气了,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但他是可以改过自新的。 从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开始改变了,只是孟小痴似乎没有看到。 这一次就算是孟小痴撵他走,他也不会从孟小痴的身边离开了。 可是孟小痴真的会撵他吗? 他心里一阵失落,如果要是孟小痴现在能够开口说话,也就好了。 …… “我劝你做个人吧,你是不是在故意盼着我死?” 孟小痴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是倒了几辈子霉才遇到了涅斋,她现在是死也死不了,可就是疼,疼的她受不了。 她现在就算是不想开口说话,也必须得说两句了。 要么就痛快点,直接弄死她,要么就救救她好不好,再这么拖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她就算是死都死不安生吗?非得还要受点折磨吗? 她真的不想,也不知道刚才没有感觉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回光返照也不一定,但是太疼了! 涅斋站在那里愣住了,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出现了幻觉,他怎么听到孟小痴说话了呢?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话? “涅斋,你给我等着,我今天要是不死绝对不会放过你。” 孟小痴也不知道涅斋那究竟是什么眼神,她看着怎么好像是在说:你怎么还不死? 她觉得自己错了,这根本就是仇人,永远都没办法改变,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 涅斋看着孟小痴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他竟然看到孟小痴动了,那张嘴一上一下的动着,他分明看到孟小痴说话了,可是一双眼睛正似有若无的睁着,好像下一刻马上就要闭上了一样。 他感到十分的震惊,这又算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死了还是活了,又或者是诈尸了? 他忽然间就有一种冲动,把孟小痴扔出去,以防偷袭。 毕竟他对于这怪异的景象有些难以接受,孟小痴不是已经死了吗? 孟德和孟严一直都在说,人已经死了,而他抱着孟小痴,可以感受到孟小痴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的冰凉,可是现在突然间开口说话了。 他忽然间就想到了刚才那红色的烟雾,蓝玉说过的话很多,但只有一个意思,孟小痴还活着。他是有点不相信的,他是那个感触最深刻的,怎么就活着呢?而且孟严可是下了死手,怎么能容忍孟小痴还有救呢? 他转念一想,既然蓝玉曾经存在于孟小痴的身体里,那么现在会不会是鸠占鹊巢?要不然孟小痴的生死又关蓝玉什么事? 难不成是借尸还魂? 他忽然间越来越觉得害怕了,他的孟小痴永远都是孟小痴,怎么可能会成为别人呢? 他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难怪刚才蓝玉如此的殷勤,只怕根本就是别有目的。他就说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关心,那样一番纠缠就是别有用心。 他看着怀里的孟小痴,忽然间眼神就变得阴冷,他可以接受孟小痴死了,但却没办法接受孟小痴的身体被人占了去,每天在他眼前晃悠。 “我不管你是谁,赶快从她的身体里出去,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孟小痴很想对着涅斋翻白眼儿,可是她没有那个力气,只好说道:“那就麻烦你,千万别对我客气。” 她想早死早超生,毕竟活着很疼,她情愿偷一下懒,不想那么疼了。 涅斋是丝毫没觉得这话有问题,只觉得是蓝玉太过于难缠了。 他也就只好真的不客气了,反正劝都已经劝过了,是蓝玉自己不愿意听的,他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随手就把怀里的人扔了出去,他也知道这样会伤到孟小痴,可是孟小痴已经死了,他不容许孟小痴的肉身受到任何人的侵蚀,他情愿孟小痴消失,也不愿意那样。 “啊……” 孟小痴这下子更疼了,她切切实实的摔到了地上,不仅扯动了伤口,而且还摔的浑身疼。她严重怀疑涅斋根本就是在趁机报复,要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一个都已经快要死的人了,对她这么暴力,很应该吗? 她觉得涅斋最好祈求她快点儿死,要不然她绝对不会对涅斋客气了。 她现在已经很惨了好不好?可是涅斋竟然还这么对待她,他们之间的仇算是结大了。 她觉得疼死的可能性没有那么大,现如今也只能自我了结了,可是她没有那么狠的心,自尽这种事完全就做不到。 “你给我等着,老娘要是有下辈子绝对要当你娘,一天打你三遍都不够!” 她小声的嘀咕着,她就算是想大点声也做不到。她现在很虚弱,说话的力气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还不快点滚出来,非得要让我动手是吗?” 涅斋现在心里有着一股火,正无处发泄,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也只能算是蓝玉倒霉了。他们之间原本不会这个样子的,可是时机不对,蓝玉的做法也不对。 “你怎么不快点滚开,我这辈子究竟欠了你什么?你竟然这样对我。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如在原地等死呢。” 孟小痴现在都有想哭的冲动了,如果涅斋不出现也许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吧,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她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人间最惨的事都让她经历遍了,到死都不能安生是什么道理? 她冤不冤枉呀? “涅斋,你果然就是一个混蛋。” 涅斋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反应过来不对,他也是正在气头上,所以完全就不做任何的思考,他但凡要是仔细的想一想,能够听信蓝玉的话,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呢,至少还抱有一丝丝希望,孟小痴也就不至于受现在这样的苦了。 “涅斋,你怎么回来了?” 兮幻远远的就瞧见了涅斋,可是她发现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躺在地上的,不就是孟小痴吗? 可是涅斋为什么要抬脚呀?这是要踢人吗? 那可是孟小痴,涅斋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涅斋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他知道来人是兮幻,不需要确认。 “有事。” “什么事?孟小痴怎么躺到地上去了?” 兮幻缓缓的走近了,这才发现了,孟小痴竟然满身都是血,从肚子那里开始,染红了一大片,就算是用手捂着,也捂不住。 她当场就傻了眼,她完全不理解这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不过片刻她便反应了过来,立马跑上前去。 “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她看着孟小痴身上的血,一时间手足无措。 她看孟小痴这样子根本就是伤的不轻,可是究竟是谁伤的?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呀?” 她问着孟小痴,可是这样怎么可能没有事呢。 孟小痴不得不承认她忽然间心上一暖,总算是还有一个会关心她的,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好。 “你走开,她根本就不是孟小痴。孟小痴已经死了。” 涅斋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依旧觉得这是蓝玉。 第五百一十七章 喝药 兮幻虽然是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的,但是这眼前的明明是孟小痴,怎么就不是了。而且明明还活着,也不知道涅斋这究竟是怎么了。 涅斋和孟小痴的恩恩怨怨她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分分合合的,上次还打架了,也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孟小痴打输了。可是也不至于拿命来拼吧。 涅斋这是真的要下狠手呀,她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男人的无情了,如今越发刷新底线了。 “你又在发什么疯?她这不是还活着呢吗?你看看她都弄成什么样子了?只怕一会儿就真的要死了。” 她曾经也希望孟小痴早点死,可是现在早就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但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呢? 孟小痴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兮幻可真是个好人呐,比这个人面兽心的强多了。 她原本以为涅斋一只不过是想让她声名狼藉,可是没想到自己还有着一口气,现在根本就是想要她不得好死呀。 她算是明白了,这是什么喜欢呀?都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假的,说的再好听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她也会说,至于做不做,那就看心情了。 “救命!” 她哀嚎着,但由于没有力气,声音有点小。 兮幻一向都是细心仔细的,自然能够听的到了,她说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别怕!” 她也只不过是在安慰孟小痴而已,究竟有没有事,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她都喊救命了,涅斋,你是不是疯了?难不成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吗?” 她怒瞪着涅斋,这好歹还有这一口气,还可以救一下,涅斋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实在是弄不明白,也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你过来,她不是孟小痴,是蓝玉,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就鬼鬼祟祟的,如今看来是早有预谋。” 涅斋握紧了拳头,他都已经隐忍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了,还要他怎么忍呢? 孟小痴是他唯一的底线,有些人非要挑战他能怎么办? 兮幻很仔细的看着孟小痴,她又不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所以分不出来。她们虽然没有做到朝夕相处,但是已经见过那么多次了,总算还是有一些交情的,她觉得这没什么不一样的,就是受伤了。这满身都是血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怕。 “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看她就是孟小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终归还是做不到坐视不理,好歹相识一场,怎么能受涅斋如此荼毒呢? 她也是害怕涅斋万一将来后悔了,找她麻烦怎么办?她毕竟是目击者,涅斋发起疯来,可不是那么理智的,什么人都不会放过的,无论是谁,她也做不到例外。 “没什么误会。”涅斋直接就把兮幻拽了过来,生怕兮幻被误伤到。 “我亲眼看到孟小痴被孟严杀了,而蓝玉一直对我纠缠不休,非说人没有死,没想到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占了孟小痴的身体,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出去为非作歹了?” 如果没有蓝玉那个插曲,他情愿相信,孟小痴真的还没有死,他又何尝不期望着孟小痴没有死呢,可是他真的已经害怕了,他明明想活下去,可是没有了孟小痴又该怎么活呢? 他怯懦了,退缩了。 兮幻突然之间一阵的沉默,她也并非是一点儿也听不懂,但就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难以接受,原来孟小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涅斋做的,可是这未免也太扯了。如果是这样,那涅斋为什么要把人带回来呢? 孟小痴感觉自己应该沉住气,要不然很有可能会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就死过去了,她现在忽然间就不想死了。涅斋这态度让她很不高兴,她明明一个大活人,又关蓝玉什么事? 涅斋未免也太过于自以为是了,这究竟谁能来教训一下涅斋呢? 她要是能够继续活下去她是绝对不会让涅斋好过的。无关乎仇恨,就只因为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她之前已经忍了涅斋那么久了,她已经完全不想和涅斋有什么牵扯了,可是涅斋却自己送上门来,她自问一向都是以礼相待。她原来还打着利用涅斋的主意,现在直接想都不想了。可是涅斋现在竟然这样对她,她还怎么忍! “你太过分了吧。竟然趁着我这个样子欺负我,你今天最好弄死我,要不然你给我等着。” 她尽量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恶毒的女人,她歇斯底里的提醒着涅斋,她但凡要是活着一天就没完了。 可是这一次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之后两眼一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严杀了她,她一点也不甘心,如今涅斋欺负她,她就更不甘心了,怎么就能这样死了呢?这也太便宜那些贱人了。 她从心里的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死,哪怕是真的要死了也不行,虽然老天不公平,但是她自己总得对自己公平一点。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不论任何方式,任何方法,都要活下去。 …… 太阳一大早的早早的就升起来了,阳光普照着大地,万物勃勃生机,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可是有人心情很不好,涅斋不停的搅动着手里汤勺,当然汤勺是要放在碗里的,那黑漆漆的汤药,闻起来就很苦,苦瓜,黄连,应该都比不上这个的味道。 他现在很有一种冲动那就是掰开躺在床上的这个人的嘴,直接就灌进去,要不然也不知道要喂到何年何月,他也并不是不耐烦,只不过是想让这个人早点好起来而已。 可是喂了一勺,吐出来大半勺,这种效率,不仅浪费,而且还不利于恢复。 可是他仔细的想了想,这万一要是跳起来打他怎么办? 他虽然承受得了,可是躺着的人似乎承受不了,万一病情又加重了可怎么办? 他这绝非是矫情,只不过是事实而已。 他想不出来办法,也就只好继续搅弄着碗里的汤药。 他看着这个人,心情是极其的不好,他严重怀疑这人是在装死,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久了都还不醒呢? 他大把珍贵的补品都喂了进去,虽然浪费了一大半,但是终归还是吃进去了一些的,总不能一点儿作用都没有。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呀? 可是人就这么躺着,没有半点的反应。他是打不得,骂不得,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 他已经知道错了,怎么就不能获得原谅了呢。 他想了想,忽然间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为了赔礼道歉,他是可以牺牲自己的,反正都已经弄成这个样子了,他没什么好矜持的了。 可是他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还是皱了皱眉,他又不是从来都没有尝过,特别特别的苦,可是良药苦口,道理就摆在那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抱着碗就喝了一大口,但是却没有咽进去,他是要给别人喂药,不是自己喝药,他始终都铭记着这一点。 可是药进了嘴里就是苦涩的味道,挡也挡不住。 他迅速的将药渡给了那个该喝药的人,这种事是一刻也不能停下,他虽然知道这药材名贵,浪费了可惜,可是有的时候浪费也是值得的。 孟小痴当时就面目狰狞的瞪大了眼睛,她觉得自己没死,可真是老天开眼,可是受这样的折磨又算是什么事儿呢? 涅斋见孟小痴这个反应,没做别的事就只是一下子捂住了孟小痴的嘴,要不然就又全都吐出来了。 “乖,喝了药才会好的更快。” 他又不是伤人害命,他也只不过是喂个药而已,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他真的很难,关键是还没人愿意帮忙。 孟小痴含着那一嘴的苦药,到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都感觉咽下去的是刀子了,太苦了。 她愤恨的盯着涅斋,事态本不应该往这个方向发展的,可是怪异的就在这里。 涅斋瞧着孟小痴把药咽了下去这才松了手,他虽然是故意的,但是却是为了孟小痴好。 孟小痴却一点儿也不愿意领情,她对着涅斋那还没有完全收回去的手,就是一口。 她狠狠的咬了下去,就差咬掉一块肉了。 她是真的恨呐,她活了这么久,已经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可是加起来都没有在涅斋这里受的多。 涅斋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打人,也只能受着了,可是孟小痴咬人是真的很疼。 “你是不是属狗的呀?逮着就咬!” 他难免心生抱怨,他又不是给孟小痴喂毒药,至于吗? 孟小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狗的,但是她却知道涅斋的心是黑的。 “你走开,离我远点儿。” 她咬的牙都酸了,才松开了手,她这不仅仅是报复,她更想要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她觉得她完全就不需要喝那么苦的药,涅斋分明就是在故意针对她。 “我错了,我不应该做那样的事。” 涅斋也只能卑微的道歉,他也是真的错了,他并不奢求原谅,只求孟小痴消气。 第五百一十八章 气愤 “你没有错,你怎么可能会有错呢?是我的错,走开,我不认识你。” 孟小痴也并不是一个没有骨气的,虽然在有的时候她是半点骨气都没有,可是在这个时候她的骨气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是一个很记仇的,她这一次是绝对不可能忘记这次的仇,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忘。 涅斋也知道孟小痴小气,这一次肯定记恨他了,可是现在也并不是闹别扭的时候,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你先把药喝了。” 他亲手递了上去,这要是放在旁人身上他直接就敢扔脸上,可是这是孟小痴呀,无论怎么着都得惯着,要不然他的命也就没有了。 孟小痴狠狠的瞥了涅斋一眼,然后就转过头去了,她情愿在这里躺着装死,她只想眼不见为净,她看着涅斋就觉得生气。 她们的仇算是结大发了,就等着以后拼命吧。 涅斋也知道现在事态很严重,他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可是他那也是无奈之举。当时一时抽风,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就做出了那种蠢事,之后他也是很后悔的,只可惜孟小痴根本就不听他的道歉。 他都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了,他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来呢?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这不也没有一意孤行嘛,我当时是真的害怕不是你,对不起!” 他就差给孟小痴跪下磕头了,他是真的很抱歉,毕竟是他亲手把孟小痴给扔出去的。 孟小痴完全不想听,她现在不想听任何的解释,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她也并不是那不近人情的,涅斋没把她直接弄死,她已经是千恩万谢的了,但她始终没办法忘怀涅斋究竟是怎么针对她的,当时怎么就没把她给摔死呢?干嘛还留着她的命? 虽然她很想活着,可是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孟小痴,你能不能别跟我耍脾气了?” 涅斋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是也并不是那种不值得原谅的,是他把孟小痴从孟严那里带了回来,要不然孟小痴就真的要死了。就以孟家那两兄弟的品性,孟小痴根本就是必死无疑。 他无论做错了什么都是在为孟小痴好,就算是孟小痴不原谅他,那也得好起来再说,就这样不吃不喝的又算是什么意思呢? 哪有这样跟他抗议的?孟小痴是个傻子吗? 孟小痴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一些害怕的,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她孤单影只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她就是不愿意搭理涅斋,哪怕是任何人都好,她就不想看见涅斋。 涅斋知道自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这种误会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每一次都是那么难忘,他算是知道了,女人不好招惹的。 “孟小痴,好歹也是我把你救活的,你就不能对你的救命恩人态度好一点吗?” 他当真是很好的脾气了,要不然一切皆有可能。 “你也可以选择不救我,或者现在就杀了我。” 孟小痴一点儿也不稀罕涅斋的救命之恩,她是死是活似乎和涅斋一点关系都没有,涅斋干嘛要多管闲事?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孟小痴,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想着报仇吗?被人捅了一剑,现在还疼着呢吧,你如果要是不好起来,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涅斋看怀柔政策不管用,那就只好激励一下了,孟小痴想来都是吃硬不吃软,他又不是不知道,虽然这还是要分情况,但是总要试一试才行。 孟小痴怎么可能会忘了自己的仇呢,那可是她的亲哥哥,竟然明目张胆的拿着刀捅她,这个当真是世间罕见,却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她恨不得将孟严生吞活剥了,才能报了自己的仇。 可是一码归一码,涅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德只怕到了现在还蒙在鼓里,万一趁你不在的时候孟严要上位呢,只怕到时候你回去就算是阻止,也已经晚了。” 涅斋手拿着汤勺搅动着碗里的汤药,说起来这汤药闻着都觉得苦,他喝进了嘴里直接就想吐出来了。可是良药苦口,孟小痴始终都是要喝下去的。 “你说如果孟严将来当了天帝,那天下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民不聊生,天怒人怨呀?” 他又不是不知道孟小痴的执念,孟严对孟小痴伤害良多,孟小痴怎么可能会放过。 他很容易的,也就能够找准了方向,孟小痴现在无人可用,也只有他可以无条件的支持孟小痴。 孟小痴需要他。 孟小痴提起孟严就恨得牙痒痒,他们当真是没有半点亲情可言了,她还没想着要杀人呢,孟严就抢先一步想要杀她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自然是全都要报应回去,一点儿也不能给自己留下。 “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她转过头去,眯着眼看着涅斋,涅斋当真是没有半点底线,他们都已经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难道不应该分道扬镳吗? 难不成还要互帮互助?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我怎么也不能跟你吵架。” 涅斋很委屈的,他的底线一向都是关于孟小痴的,自然是孟小痴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吃药。” 孟小痴还能怎么办,也只能接受照顾,而不能选择原谅了,她到死也没办法原谅,毕竟只有她疼,别人没有半点儿的坏处。 “你等着,我知道有一天是要报复回去的。” 她这不是下定了决心,而是宣战,她是绝对不会放过涅斋的。 涅斋全然就当做是没听到,他完全就忽视了,他接受报复。 “吃药。” 他把药递了上去。 孟小痴愤恨的接了过来。 她永远都没办法忘记涅斋把她扔到了地上,口口声声的说着她不是她,就连兮幻来救她涅斋竟然都还拦着,她看涅斋是很希望她死的,可是至于为什么她现在还活着。 她觉得是涅斋良心发现,要不然就是觉得她有用,总之活着就有着很多种可能。 那药苦的就差能把人给苦死了,可是就算是这样,孟小痴也一饮而尽。 活着是需要代价的,或多或少,总是会有代价的,只要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承受这样的代价。 涅斋很满意孟小痴的举动,他想要的就是孟小痴乖乖听话,其余的一切都好说。 蓝玉的出现是突如其来的,毕竟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有一道红色的烟雾突然出现。 “孟小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原来还没有死,还好,还好。” 蓝玉看着孟小痴还有一口气,顿时感到很欣慰,至少还活着,那么就都好说,她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孟小痴不过是隐隐约约的记着这红色的烟雾,但究竟如何她已经记不得了。 所以她看到第一眼就觉得害怕想要躲避,“这什么东西?走开!” 她虽然知道有着一个大长老在那里,没有脸,可是再见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什么,总要让人能看的出来才行。 涅斋一愣,他还以为孟小痴知道呢,现如今,可见是真的在胡说八道。 “别怕,有我在这里,我是会保护你的。” 他挡在了孟小痴的身前,他当然知道蓝玉并非是不怀好意,可是他总要给孟小痴一个好印象。现在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哇,你的变化好快呀。”蓝玉难免被涅斋惊艳的咂舌,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 “你那个时候不是不相信我说的她还没死吗?怎么现在人就已经活了?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 她是在外面吃饱了喝足了才来的,要不然她生怕自己打不过涅斋,虽然就算是到了现在她的修为也只是恢复了一半而已,但只要孟小痴配合,一切皆有可能。 “你别胡说八道,你休想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 涅斋当然清楚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可是那也只不过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更可以说是他谨慎,他们之间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让他怎么信任? “你有什么可否认的?我跟你一遍又一遍说着,你就是不相信,到最后你还带着她跑了,你就真以为我找不到你们了吗?” 蓝玉这一路虽然并不是受尽千辛万苦,但是找起人来很麻烦的,她一个又一个人的去问,去打探,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恨不得一天说了一年的。 孟小痴在这个时候,当然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了,她情愿相信这团烟雾的话,她所看到的也是那样的。 “你是谁?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的事?” 她不愿意纠结于那些她已经知道的事,现在更想知道这究竟是谁? “你是糊涂了吗?我是蓝玉呀,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好奇,我就是你所想的那个蓝玉。” 蓝玉对孟小痴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还是知道一些的,曾经假扮过她,她也就不追究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帮手 孟小痴根本就没办法想到她当初不过是信口胡说的人现如今就出现在眼前了。她那个时候也是想了很久的,总要找一个有人知道,但却消失了很久的,而且还不能是身份低微的,于是她就想到了蓝玉,那曾经是那些魔的领头人,她还可以顺便壮大一下声势,简直再好不过了。 可是现在,这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蓝玉觉得自己可能要解释很多遍,要对很多人解释。可是她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说。 她迟早有一天是会说烦的,到时候只怕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我的确是死了,可是你救了我。所以也就没有死透,但是你别觉得这样,我就欠了你的。你还要谢谢我呢,要不然你就要死了。” 她虽然有所牺牲,但是一点也不觉得亏,毕竟她和孟小痴之间的牺牲是相互的。孟小痴曾经救了她,如今她也算是救了孟小痴。 孟小痴就觉得有问题,她当时都没有意识了,怎么后来突然之间就又有了意识呢。原来是蓝玉在捣鬼,她当真是要谢谢蓝玉了。 干嘛多管闲事呀? 她就那么死了,难道不好吗?虽然这辈子一事无成,一无所有,但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更不用像现在这个样子气愤难平了,还要喝那么苦的药,那么一切也就会不一样了。 “我谢谢你呀!” 她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虽然不知道蓝玉是不是出于好心,但是对于她而言是好是坏,还真的不一定呢。 “你知道就好,你的伤,我可是为你分担了一半儿的,要不然你早就已经死透了。” 蓝玉也知道,她们是在彼此成全。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也许就要真的等到孟小痴死了以后了,可是孟小痴什么时候才能死呢? 孟小痴也不知道蓝玉是怎么为她分担的,但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她就算是不想承认,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她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话语权在蓝玉的手上。 “你想干嘛?” 她知道,来找她绝对不会是没有事做,肯定是有事了,要不然没人会找她。 “你怎么这么冷漠呢,我又没有欠你银子。” 蓝玉对于孟小痴的态度有些难过,她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孟小痴的,总不能这样冷酷无情的对她。 “我们之间似乎一点儿也不熟,虽然你也算是救了我,但是我为什么会落在他的手上?” 孟小痴指着涅斋,她最生气的地方就是蓝玉既然救了她,那好歹就负责到底好不好?干嘛把她扔给涅斋,她是活该被欺负吗? 蓝玉连连摆手,说道:“是他把你抢走的,我也无能为力。” “那你当时为什么直接没让我死了呢?” 孟小痴直接就无视涅斋的目光,她现在很不想看到这个人,她就是小气,就是记仇。可是也要有仇可记才行。 “额……” 蓝玉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但她看着涅斋当时离开的样子就觉得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现如今孟小痴没死,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你还在生气,我虽然是故意的,但是也是情有可原的。” 涅斋声音很小的说着,这个时候他是不敢对着孟小痴大声喊的,毕竟孟小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蓝玉,你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 孟小痴盯着蓝玉,她又不是没看出来,蓝玉现如今连个身体都没有,只怕眼睛看到的只是魂魄而已。 蓝玉摇头,“你何出此言?是不是他跟你说的?” 蓝玉将目光放到了涅斋的身上,她能够想到的也就是涅斋了,毕竟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好印象。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你既然死不了,自然是做什么都可以了。” 孟小痴这个时候也是有理智的,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有无事不登三宝殿,总之她不相信没有任何理由。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体里,现如今虽然出来了,但是也不能做什么,也只能来找你了。” 蓝玉不屑于撒谎,这就是事实,她的身体已经死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了。但她至少还活着,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我可是不会帮你做任何事的,你千万别打我的主意。” 孟小痴先把话说下了,她不会帮忙,也不会受蛊惑,她不想再有任何的波折了。 她既然已经活着了,那就必须要报仇,孟严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现在是不死不休,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也没想着让你帮我做什么事,我倒是可以帮你。你想要做什么?” 蓝玉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有很多事都是可以做出改变的,她也有仇要报,到时候她要是帮了孟小痴,孟小痴怎么可能还有理由不帮她呢。 “我现在怀疑你意图不轨,你是怎么进来的?” 涅斋对蓝玉始终抱有警惕心,毕竟警觉并不是一件坏事,也许有些事孟小痴分辨不出来,但是他可以。他愿意为孟小痴遮风挡雨,甚至是做更多的事,他现在也只是害怕孟小痴不接受而已。 “我看你才是那个意图不轨的,我那个时候就差求你了,你竟然带着她跑了,算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找了你们好久才找到这里的。” 蓝玉还想找涅斋算账呢,把她一个人丢下,这是君子所为吗?虽然她是可以自力更生的,但是她是前辈,涅斋这么做是不是也太不尊重她了。 “你身份不明,让我怎么信任你?” 涅斋自然有着他的理由,而且理由很充分。 “我已经自我介绍了好不好?小子,我当年都没有你这么嚣张,小心物极必反。” 蓝玉现在想一想,只觉得当年过得很憋屈,涅斋这个后辈现如今都能把天庭搅的天翻地覆,她却任人宰割,这又是什么道理? 她果然还是太过于仁慈了,早知道就应该狠一点,也就不会害人害己了。 “你真的能帮到我吗?” 孟小痴对于平白多出来一个帮手,并不反感,只不过她有点害怕背叛,这要是临时反水,她还活不活了? “你觉得呢?” 蓝玉反问道。 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想来你是不知道我当年都做了些什么。我和神仙有仇的,当年我就是被神仙害死的,那些神仙卑鄙无耻,不仅设计陷害我,而且还杀我灭口。” “我想你忘了,我也是神仙,那是不是咱们也有仇?” 孟小痴隐约也记得蓝玉是怎么死的,追根究底是神与魔之间的战争。 “你现在都已经是魔了,所以你跟我没有仇。” 蓝玉现在分得很清,她和孟小痴是没有半点仇恨的,她只是和神仙有仇而已,尤其是孟家那兄弟几个。 “是吗?”孟小痴还是有点怀疑。毕竟吃一堑长一智,她亲哥哥都能捅她一刀,那么别人只怕是会更狠。 “那是当然了,你就说吧,想要我做什么?”蓝玉知道总要做点什么孟小痴才能相信,她也不害怕考验。 “你能出去吗?顺便把他也带出去。” 孟小痴现在很想静一静,她总要重新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知道想要杀人很简单,可是那未免也太便宜孟严了,总要声名狼藉才行。要不然都不足以解恨。 蓝玉一愣,这个要求她有点难以接受,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孟小痴的,总得给点面子,好歹说说话呀。 “你想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我至少不会像她这样一无所有,我可以做很多事。我是认真的,并不是在开玩笑。” 涅斋听着孟小痴的话,没有哪一句不是在嫌弃他的,他都已经知道错了,干嘛还这么小气呢。 可是他愿意接受孟小痴的针对,毕竟是他做错了事。 他想如果不是自己那个时候突然间醒悟了,只怕后果还会更糟,但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蓝玉,如果蓝玉不出现,他也就不会做那种蠢事了。 孟小痴当然知道涅斋可以做很多事了,但是她心里觉得别扭,她为什么一定要依靠涅斋呢?离开了涅斋,她难道就不能活了吗? 她不想说话,于是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个人。 她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已经不能再明白了。 “她不想看见你,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蓝玉觉得很委屈,她是被涅斋连累了,要不然孟小痴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冷漠,好歹她也是前辈。 涅斋毫不客气的白了蓝玉一眼,他的心情很不好,他发现他和孟小痴的距离竟然越来越远了,早知道上一次就不应该吵架的,至少还能多留一个好印象,说不定他当时要是死死的把孟小痴抱住,不让孟小痴离开,现在也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要是一直都陪在孟小痴的身边,怎么可能会让孟小痴单独面对孟严呢,更不会像这次一样,受了伤。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蓝玉自然是不甘示弱的,直接就听了孟小痴的话,带人走。 第五百二十章 支持你报仇 其实让孟小痴振作起来很容易,那就是仇恨,孟小痴现如今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她被欺压,被欺骗了那么多年,她如果报不了仇,死也不甘心。 所以她很快就振作起来了,当然她也想明白了该怎么办了,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出门呢。 “你这样偷偷溜出门真的可以吗?” 蓝玉对于孟小痴的做法表示怀疑,毕竟连一声招呼都不打,是不是太过于任性了,她看涅斋那样子,只怕会急得不得了吧。 孟小痴完全没有那个顾虑,她又不是一个死人,什么都做不了,她现在要做很多事,总不能每一件都要和涅斋说,难不成凡事都要汇报一下吗? 她现如今已经很照顾涅斋的感受了。 “我不是已经放个人在那里了嘛,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是个人吗?明明就是你变出来的,糊弄人的,他怎么可能会让你骗了呢,只怕发现不见了,会立刻来找你的。” 蓝玉知道女人一旦狠起来能有多狠,但是孟小痴能做到如此狠绝,她也是有些佩服的。 她见涅斋虽然是一个有些顽固不化的,但是似乎也只是在孟小痴的事上,在别的事上,她看还是很会变通的。就比如说打架,涅斋竟然后退了几十里,如今还没有分出输赢来就后退,可见还是有些胆色的,是一点也不害怕人心溃散。 “他找得到再说,你不许跟任何人说半个字。” 孟小痴现如今态度决绝,整个人都冷冰冰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就怕哪个人不长眼往前靠。 蓝玉怎么可能会跟别人说,她又不知道别人都在打着什么目的?是不是对孟小痴有利? “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对别人说呢,但是你就算要去做什么呀?为什么连涅斋都不告诉,难道你自己真的能办成吗?他好歹有人,你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蓝玉对孟小痴的举动总是有些好奇的,虽然她曾经呆在孟小痴的身体里,但她又不是孟小痴肚子里的蛔虫,所以她心里存着很多的疑问。 就比如说孟小痴为什么要做那莫名其妙的事?这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吗?她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说可以帮我嘛,那还需要理由吗?我记得你当时可是死的很惨的,现在又在想着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孟小痴很清楚蓝玉根本就不可能无条件的跟着她,无论之前说的有多么好听,但是也只能听听而已,根本就不能相信,她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那你又知道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蓝玉怎么可能会轻易承认,孟小痴就算是说中了,她也不会承认的。 “你恨神仙,仇恨是永远都没办法忘却的。我也曾了解你那么一点点,你也是天之骄子,和我的父母齐名,可是却因为某种原因,你们反目成仇,最终你输了。输了总有输了的理由,你的恨也不会没有理由的。当然我也知道,凡事都是需要手段的,我的父母也绝对不会例外。” 孟小痴看惯了人心险恶,但是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真的善良无私,就算是她的父母也当真做不到纯白无瑕。 她只要知道这一点也就明白了仇恨的由来,更何况心存仇恨的人总是能找出理由来的。 这种事只怕就算是当面对质,也会有些出入,当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可真是够清醒的了,看来大难不死,果然会有所改变。” 蓝玉没想到孟小痴竟然会如此的通透,她以为孟小痴会护短,会因为她的声名而偏袒神仙,可是没想到并没有。 她之前一直都在沉睡,所以对于孟小痴的经历一知半解,她不知道孟小痴都经历了些什么,她原以为孟小痴是那个父母最疼宠的孩子,所以会是非不分,但就是没想到孟小痴比着任何一个姓孟的都要清醒,理智,甚至是对是非对错有着独到的见解。 这一点她不得不佩服,孟小痴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我好不容易才活着,不会做蠢事的。” 她现在也不能做太多的事,她可以让孟小痴安心的。 “不不不,你那不是蠢事,有仇报仇,本就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支持你,你可千万别退缩。” 孟小痴又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她也有着自己的仇恨,甚至比蓝玉的更强烈,蓝玉所恨的到底和自己没有血脉亲缘,可是她就不一样了,伤害她的都是她的亲人,欺骗她的都是她曾经信任的人。 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差别,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蓝玉可以肆无忌惮的报复,可是她却总是有着恻隐之心,她会心软,会顾念血脉亲情,所以才会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受伤。 可是蓝玉不会,蓝玉纵然有着认识的人,可是已经过去十几万年了,感情也会淡漠,动起手来,不会有任何余地的。 “你这话实在是让我有点害怕。” 蓝玉本来就觉得孟小痴不合常理了,现如今这番话她都有些怀疑孟小痴的居心了。 她严重怀疑孟小痴不是孟康和涂皖亲生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现如今神仙的光景可是孟康和涂皖一辈子的心血,孟小痴这意思,难不成是要不留情面的毁了吗? “没什么可害怕的,你是前辈,大风大浪都已经经历过了,肯定比我有见识。” 孟小痴已经很仔细的想过了,有些事她没办法动手,但是蓝玉可以,这就是她留下蓝玉的理由。 她不在乎蓝玉想要利用她,但是她也不能亏了,那就大家互相利用好了,谁都别亏了。 “现如今是我要请你报仇,无论有什么仇什么怨,都不要忍着。” 蓝玉听了这话反而傻眼了,她自己想要什么她很清楚,可是从孟小痴的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了。 “不至于吧,虽然杀你的是孟严,但你不至于所有人都恨吧?” “你这是什么话?那这么说,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就是活该了,反正我爹娘都已经死了,那你也就没什么仇了。” 孟小痴这个时候最是见不得装模作样的,她既然都已经能够想的到了,那么再怎么嘴硬也是无用的。 当怀疑生根发芽以后,迟早是会长成参天大树的。 “那怎么行,那我这么多年又算什么?”蓝玉很不赞同孟小痴的说法,如果说真正的罪人已经死了,那么所有人都是罪人。 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有神仙都是罪魁祸首,无一例外。 她也不接受例外。 这么多年她吃苦受罪,声名尽毁,这些账又该怎么算?总不能自己吃了哑巴亏。 孟小痴就知道蓝玉会是这个想法,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所有人没有哪一个是当了旁观者的,都是在一旁推波助澜,她又何尝不无辜呢,可惜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会在乎谁是无辜的。 蓝玉沉默了,她忽然间就意识到,孟小痴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到了。” 孟小痴看着远处清晰可见的房舍,也就知道,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这是哪儿?来这里做什么?”蓝玉看着这陌生的地方,不明所以。 这里太平无事,也不知道是谁的住所。 “大荒山,孟严的家。” 孟小痴缓缓说道。 她来到了孟严住的地方,当然是孟严以前住的地方,现在孟严住在天上。只怕以后也不会回来了,那毕竟是孟严心心念念的地方,一旦住下了,怎么可能会轻易的离开。 “你是要釜底抽薪吗?” 蓝玉不得不觉得孟小痴好手段,竟然是孟严的家,那肯定会有孟严重视的东西。只要找到了,孟严也就不会那么嚣张了。 “算不上,孟严早就已经不在乎妻儿了,宝物法器只怕也没什么重要的,他只在乎他自己,所以没人能够釜底抽薪,最多来找一找他的罪证而已,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找的到。” 孟小痴也不知道孟严在这期间,是不是回来过,如果没回来,最好不过了,可是如果已经回来过了,难免会少了一些东西。 “你倒是了解他,可是还是被他伤到了。” 蓝玉到底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怎么想的,在这里分析起孟严来是头头是道,可是偏偏不知道防着。被伤成那个样子,难道当时就不知道反抗吗? 这是一个很大的疑问。 “咳,一时没注意。”孟小痴当时是真的一点防范都没有,她但凡要是有所防范,哪里会被伤的那么惨。 孟严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可真是低估了孟严。 现如今不得不重视起来了,毕竟已经有了教训,要是这样都记不住,那死了也活该。 “你不是也死的很惨吗?那你又是怎么回事?我那是亲哥哥,自然没有防范,那你呢?我听说你的修为很高的。” 孟小痴对蓝玉的死因也是很好奇的,究竟是谁下的手呢?难不成是她爹娘人多势众? 第五百二十一章 书架 “我也是一时没有防范,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会沦落至此。” 蓝玉给出的答案很简单,就是一时之间没有任何的防范,当然更多的是她错信了人,要不然她绝对不可能会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那凶手又是谁呢?我也并非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的传闻,可就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你究竟是怎么死的,就算是我也只不过看到了一具尸体而已。” 孟小痴也曾好奇过蓝玉的出现,可是如今她更好奇蓝玉的死亡,蓝玉代表着整个魔族,魔族的衰落就是由蓝玉开始的,那么究竟是早有预谋,还是一场意外呢? 蓝玉忽然间就陷入了沉默,她想到了很多事,那都是曾经发生过的,可是却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虽然时过境迁,可是她却永远都没办法忘记。 有的时候她觉得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梦醒了却也忘不掉。 过了很久,她才说道:“我忘了,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记不得了。” 孟小痴可从来都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蓝玉要是真的记不得了,那为什么还有仇恨,还要报仇呢?这难道不自相矛盾吗? 她相信蓝玉一定是记得很清楚的,只不过是不想说而已,可是那究竟会是谁呢? 她难免更好奇了,毕竟人的好奇心是无穷无尽的,尤其是在当事人不愿意说的情况下。 “哦,那你还报什么仇?倒不如想想要做点什么吧。” 蓝玉怎么可能不想着报仇呢,当时的尸横遍野她永远都忘不掉,更忘不了背叛,她就算是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会忘记的。 “那你的仇恨你能放下吗?你如果能放下,我就可以放下。” 她并不想说很多话,她知道从自己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她也就只能孤军奋战了,她没有帮手,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也不能相信任何人,就算是孟小痴也不可以,孟小痴终究姓孟,她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因为顾念那一点儿点儿的亲情而放过仇人。 “不可能。” 孟小痴当即就给出了答案,没有片刻的迟疑,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了,她已经被孟严杀死过一次了,她想自己也不会有第二次这么幸运了,机会现如今也只有一次,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那么将心比心,我怎么可能会放弃。” 蓝玉以为孟小痴懂得她的心思的,毕竟她们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可是她发现孟小痴一点也不懂。 孟小痴其实也是知道蓝玉没那么容易会放弃的,毕竟活下来也就有了使命。 “嘘,有人在。” 孟小痴看着大荒山,也并不是一个人都没有,还有守卫在巡逻,如此看来孟严还是很重视这里的,并没有半点疏忽。 她也来过这里很多次,这里的所有的一切和往常都是一样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改变。 她记得上次好像还是孟严的第一个孩子降生她来的,一晃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物是人非,可是唯独这里没有改变。也不知道是懒得改变,还是有意而为之。 “这里虽然名曰:大荒山,我怎么看一点也没有荒芜的意思。” 蓝玉对这世上的变化有些觉得陌生,毕竟她在的时候天下还不是这个样子,这里她也从来都没有来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来出现的。不过她看这名字和这里一点儿也不相符。 “你别看这里现在是树木葱茏,山花遍野,从前是一片荒芜,没人愿意来的地方,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名字。可是后来孟严来了,定居在这里,才把这里变成了这样。” 孟小痴本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毕竟一个地方都可以变得天差地别,可是没想到,时间是改变不了人心的,一个人生来骨子里就是坏的,那么无论时间再久,都没办法改变。 孟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也不需要看别人了。 这里就算是被孟严打理的再好,也不代表着这里的主人人品好。 “时间能够改变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好的,太让人出人意料了也不好。” 蓝玉难免会觉得伤感,她这些年一定是错过了很多东西。可是她也不想的,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孟小痴可不在乎这个,她在乎的是谨婳留下的线索,谨婳既然已经写下来了,那么也就意味着一定是可以有所收获的。当然这是在孟严没有动什么手脚的情况下,如果要是动了,那么就不一样了。 “这边走。” 她虽然并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密道,又或者有着不为人知的路,但她还是有办法走进去的,毕竟那看门的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她也只不过是用了个隐身术而已,也就进去了。 她不管孟严是不是在这里私藏了一些什么,她也只在乎能不能抓到孟严的把柄。孟严既然处心积虑的谋划了那么多年,总不会什么都没有留下的。 她一进门就直奔书房,她来过这里,自然是知道书房的位置的。 她虽然并不是熟门熟路,但是想要找到地方也是轻而易举的。 这一路都是畅通无阻的,她也知道外面大多都是表面现象,毕竟孟严想要在外面显头露脸不可能是孤家寡人的,是一定会带着心腹的,可是这些心腹能从哪里来,无非就是一直跟着他的,那这里难免就会空虚。 “帮我看着人。” 孟小痴找到了地方并没有急着进去,她可以承认她并不相信蓝玉,她没办法相信一个没见面多久的人,而且她们之前并不熟悉。她要是真的找到了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让别人知道。秘密如果要是说出来那可就没有意思了。 蓝玉对于孟小痴小气的行为虽然嗤之以鼻,但是也是接受的。 她想要的可比孟小痴想要的多。 “嗯。” 孟小痴倒是没想到蓝玉答应的这么快,但这样也是好的,至少不需要浪费口舌,可以节省时间。 她没说什么,也就开门进去了。 孟严的书房离着睡觉的房间很远,这一看就是故意而为之的,毕竟孟严整个人都是装出来的,对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都做不到坦诚相待,那么肯定要离的远一点,才能够藏得住秘密了。 但就是不知道谨婳是怎么知道的,虽然谨婳嫁给孟严十几万年,但到死才醒悟过来,那么从前想必根本就没有想明白。 她对于谨婳的死一点儿也不觉得惋惜,毕竟一个人愚蠢到那种地步,也就没得救了,哪怕是真心相救,也换不回一个一心想要求死的人。 孟小痴看着这书房里的摆设,依旧还是那么的淡雅别致,很能看得出这书房的主人,是一个文人,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 她也无心欣赏这里的摆设,反正都是千篇一律的,上次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这次还是什么样子。 她直接就找到了谨婳留下线索所提示的位置,书架,第一排。 可是这里摆的并不是书,而是一些摆件,白玉琉璃的如意,还有些瓶瓶罐罐,直到第二排才放了书籍。 她看着这书架靠着墙,似乎还真就能有一些猫腻,毕竟墙后面是什么样子的,没人知道,又或者地底下都是有可能的。 这人最好不要有秘密,要不然迟早有一天是会被拆穿的。 她摆弄着书架上的摆件,一个一个的来回动着,是半个也不愿意错过。 最终她才发现其中的一个根本就不是真的,手一碰过去就穿了过去,根本就拿不起来,至于别的,无一例外都是摆件,至于有着什么样的价值,她上手一看也就看了出来,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而已。 那手碰不到的东西是一个青瓷瓶,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杂质,看起来倒是个好东西。 可是这该怎么办呢?手碰不到,那该怎么打开暗室? 她一时之间犯了难,孟严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可真是不符合常理。 谨婳也没说留下一个办法,她根本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 她又来回的试了几下,可是依旧还是那个样子,不为所动,她知道谨婳所写的是这里,可是这根本就是一个难题。 她也曾经想过变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按上去,可是付诸于行动之后发现根本就不行,那么也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她前前后后试了很多种办法,可是却因为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解决了这个问题。 其实很简单,孟严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所以想出来的东西也不复杂,只不过是一般人没想到会那么简单而已,她也只不过是推倒了一个瓶子,然后那个瓶子就倒在了那个摸不到的地方,虽然看起来两个东西并不一样,但是这个时候奇迹就发生了,书架旁边的柜子缓缓地移开了,然后露出了一扇门。 她没想到机关在书架上,暗门却在别的地方,这可真是奇怪存在,她还以为会突然出现另一个空间呢。 第五百二十二章 孟严的秘密 孟严的想法可真是和别人不一样,但是这更说明了孟严有问题。 孟小痴终于找到了入口,但是并没有沾沾自喜,毕竟她是一个不知足的人,不到最后一刻她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她走了进去,里面虽然有点黑,但是却点着蜡烛,她虽然很奇怪,一个神仙的暗室,怎么会像凡人的那样,怎么说也应该放点夜明珠什么的照个亮,而不是点蜡烛,但是一想到这里是孟严的地方,也就不奇怪了。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她一步步的走过去,到了最后发现是一个书房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儿熟悉。 可是当她仔细一想也就想明白了,原来这里和外面一模一样,一样的布置,东西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这里有些暗。 她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奇怪的,但她觉得这里一定藏着秘密,要不然谨婳怎么可能会在最后留下有关于这里的线索。 她静下心来,仔细观察着这里,虽然她并没有仔细观察外面的书房,但是两者之间的差别,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就在书桌的后面有着一幅巨大的画,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画上的是昆仑,而且应该是站在云端往下去看,才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外面的书房却不是这样的,那是什么都没有的。 她不免走上前去,仔细的看。 这幅画上没有半个字,有的也只不过是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图案。 她虽然不是什么名家大师,但是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根本就不是孟严亲自画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手笔。 她在脑海里仔细回想着,她见过这样的画,甚至是很熟悉,可是一时之间竟有些想不起来。 她终究不知道这幅画究竟是哪里来的,一时之间也就猜测不出来。 她只好继续寻找着线索。 她翻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却一无所获,因为实在是太干净了,甚至连灰尘都没有,她严重怀疑这里已经有人事先来过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干净呢。 她当然是不会放弃的,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这应该是关于孟严唯一的线索了,只怪孟严从前在人前太过于天衣无缝了,竟然一点儿也找不出错处来,说起来如果不是她在偶然间得知了,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孟严竟然有着这样的野心。 她站在那里看着这里的一切,简单而又干净,可是这并不是理由。 她只好又去研究那幅画,画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 她难免好奇的伸出手去摸,她很想知道这后面是不是别有洞天。 毕竟这是唯一的希望了,要不然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找了。 她手刚一碰上去就发生了很不寻常的事,她整个人都跟着进去了。 她虽然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惊讶,但是很快就变得镇定了。 一切皆有可能。 可是当她站稳了之后就傻眼了,眼前的这都是什么? 她需要着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根本就过不去。 只见满眼都是尸体,也许这也只是尸体而已,人的尸体,又或者是神的? 她不知道,她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孟严有着秘密,可是又该是什么秘密呢?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但是她却很重视,在她的意识里这会是足以扳倒孟严的秘密,可是现在她忽然不那么觉得了。 这是所有人的秘密,甚至是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神仙自然也躲不过。 可是她没办法确定,这就是真的,万一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假象呢? 她如果被骗了怎么办? 她走上前去,看着眼前最近的这个,她去感受呼吸,脉搏,可是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是死了。 如果这里所有的人都死了,那外面的那些人又算是什么呢? 她彻底懵了,她完全没办法相信。 她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人该呆的地方,她想要逃离这里,于是她逃跑了。 外面的天是那么蓝,太阳是那么的明亮。可是里面就好像是地狱一样,她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蓝玉对于孟小痴的突然出现,提出了疑问。 她还以为会好一会呢,没想到不过才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里面也没什么,走吧。” 孟小痴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想说出来,毕竟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这么走了吗?你会不会是漏掉了什么?”蓝玉觉得很好奇,明明是孟小痴兴冲冲的说这里是孟严的住处,那么总应该有点收获吧。 怎么就什么都没有呢? “没有,赶快走了。” 孟小痴不想有任何的迟疑,她只想远离这个地方,她虽然知道自己并不了解孟严,但是她这还是头一次发现孟严真的很可怕。 她明明知道孟严的目的,可是她却没办法了解现如今这里又是因为什么? 不该是这样的呀! 蓝玉并没有进去,所以也就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是她还是有些怀疑,里面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她也并没有说什么,来这里又不是她的主意,这一切都是孟小痴主导的。 孟小痴灰溜溜的离开了大荒山,她觉得此行根本就来错了,她忽然间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还活着? 她所看到的足以让她怀疑人生了。 她和蓝玉回到了芜泽,然后她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她很不想见人,因为她会怀疑自己见到的人都是假的。 蓝玉被拒之门外心情自然是很不好的,她哪里受过这种气,可是自从回来以后她就总是不能顺心如意。她知道现如今她没权没势的,没人会重视她,可是她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她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要做什么,毕竟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一旦做多了就会引起怀疑,她如今一个人孤军奋战,怎么能树那么多的敌人呢,自然一切都要慢慢的来了。 她就是要躲在孟小痴的身后,孟小痴做的事和她要做的有一半是相似的,她跟着孟小痴总会有好处的。 她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一直跟着孟小痴,哪怕是找不到了,也要拼命的把人找到。 “你怎么不进去?” 涅斋忙完了手头的事便来看孟小痴,他恨不得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孟小痴,可是形势所迫,他必须要去做一件事,而孟小痴需要休息,他们只能分开。 所以他抓紧办完了那些事,就来找孟小痴了,可是他看到的是孟小痴房门紧闭,而蓝玉就在门外。 “你来做什么?”蓝玉看着涅斋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她虽然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但是她却记得涅斋的仇。 她明明说孟小痴没死,让涅斋救人,可涅斋却不为所动,甚至还把人带跑了,她一顿好找才找到,幸亏人还活着,要不然她绝对不会放过涅斋的。 “我能干什么?自然是来看孟小痴的。你这是被拒之门外了。” 涅斋根本就不用猜了,他想也想的到,蓝玉但凡要是能进去,怎么可能还会站在这里。 蓝玉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她就没办法辩驳。 “哼!” 她冷哼一声,说道:“你难道就能进的去吗?” 涅斋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他知道孟小痴乖乖听话已经很难得了,所以是不会为难孟小痴的。 “我和你可不能一概而论,你才出现几天,我和她的感情是你这辈子都比不上的。” 他可以承认,他这就是在炫耀,如今孟小痴就在他的身边,他怎么能不心存欣喜呢,无论是因为什么留下的,总之已经留下了,那么他也就不在乎了。 “那你就试试,我看你能好到哪里去。” 蓝玉是一点也不相信涅斋会好到哪里去的,他们之间虽然算不上是半斤八两,但是她绝对不相信涅斋在孟小痴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她如果要是孟小痴绝对要离这个人远点,她生怕自己迟早会死在这个人的手上。 “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人看了也是害怕的,还是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吧。” 涅斋从来都没有如此讨厌一个人,蓝玉算是第一个了,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有可能就是他们八字不合,命里犯冲。 总之他很不愿意看到这个蓝玉,他根本就不知道蓝玉在孟小痴的身边究竟是在图谋一些什么,但他可以确定一定是有所图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劝你嘴下积德,我要是真回去了,你肯定会后悔的。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之前一直都在孟小痴的身体里。” 蓝玉冷冷一笑,她总觉得涅斋不怀好意,她离开了涅斋能有什么好处? 涅斋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蓝玉和孟小痴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总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 “你休想再做那种事!” 他只想蓝玉远离孟小痴,最好这辈子都别再出现了,可是似乎现在还不可以。 “你这样针对我,我可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再回去,毕竟孟小痴很好,我又不吃亏。” 第五百二十三章 恍然大悟 蓝玉说着就是满脸的笑意,她是一点也不吃亏,吃亏的只有孟小痴,她无论怎么样都行,可是孟小痴不行呀。 “你休想,我告诉你,你别想着再打她的主意,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涅斋怎么可能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他现在恨不得让蓝玉灰飞烟灭,以解心头之恨,可是偏偏还不是时候。他总要顾虑孟小痴的感受,他还不能替孟小痴做主,要不然孟小痴只怕又会生气的,到时候就又要离开了,他怎么能容忍那样的事发生,他绝对不可以。 “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就是想借着她报仇嘛,我不妨告诉你,她是绝对不可能帮你的。” 他想最好的情况就是蓝玉主动离开,这样大家都不伤情面,孟小痴也不会有什么怀疑,可是事情真的会像他想的那样吗? “那你可真就是错了,她说过了,她支持我报仇,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她,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玉难免啧啧称奇,她虽然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喜欢是她一直看到的,涅斋喜欢孟小痴,而孟小痴太过于清醒了,于是涅斋的喜欢完全就抵不上伤害,那么也就没有下文了,她所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别高兴的太早,这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 涅斋原以为自己很了解孟小痴,可是现在他好像并不了解,就连孟小痴的决定他都不知道,还要通过别人来告诉他,他难免有些失落。 “哼,只不过是你不知道而已。” 蓝玉悻悻的走开了,因为她发现涅斋情绪很不对,她还不想挨揍,倒不如见好就收,总之这一局是胜了的,这样很好,皆大欢喜。 门前独留下涅斋在那里思考人生,他已经想了很久了,可是就是想不明白,孟小痴究竟是这么想的?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难免有些心生退意,万一孟小痴真的不让他进去呢?他又该怎么办? 说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了,尤其是在蓝玉面前,他完全没办法抬起头来了。 可是他却很想孟小痴,他们已经有好一会儿没有见过面了,他还是想要进去看一眼的,无论结果如何,总要试一试。 “咚咚咚……” 他并没有直接就闯进去,反而敲了敲门,他生怕孟小痴讨厌他。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孟小痴就在门前,孟小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很想有个人帮帮她。 她听着敲门声,也就开了门。 “你找我有事吗?” 她问道。 涅斋根本就没有事,可是他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因的,他想看一看孟小痴。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他总不能胡编乱造出来一件事,所以他选择了实话实说。 孟小痴也不在乎涅斋究竟有什么事了,涅斋没有事,她却有。 “进来吧。” 涅斋难免有些喜出望外,孟小痴不仅让他进门了,而且并没有发脾气,这是很好的一件事,甚至是难得的。 “你今天好些了吗?” 他出声问候着,毕竟孟小痴还有伤在身,他没办法亲眼看一看,那么也只有问一问了。 “不好,我很不好。” 孟小痴失魂落魄的,她现在浑身上下都不好,她很不舒服,可是说起来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不舒服,很有可能是因为心里不舒服,所以才会哪里都不舒服。 “你怎么了,我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你看一看?” 涅斋听着孟小痴说这样的话自然是着急的不得了,孟小痴不好他也就很不好,他难免有些心急,生怕孟小痴出什么事。 “大夫怎么可能看得好呢,看不好的。” 孟小痴小声嘟囔着,她的病在心里,没人能够医得好。 “涅斋,你说我们会不会都是假的?” 她忽然间很认真的看着涅斋,她心里有着天大的疑问,可是就是不知道谁能来解开,也不知道涅斋可不可以。 “假的?什么是假的?”涅斋自然是不明白孟小痴的话的,可是他却明白孟小痴很不好,这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眼就能让人看的出来孟小痴没有精神。 “我们都是假的,又或者都已经死了。” 孟小痴没办法忘记自己所看到的,所以心里才会有着疑问。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谁又还活着呢?” 涅斋不明白孟小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孟小痴忽然间恍然大悟,如果说有人死了,那么总应该有人活着才对,一定是这样的。 “你说如果他们觉得我已经死了,而我却又突然出现了,会怎么样?” 她脑子里有了一个主意,她觉得那是很好的主意,虽然是临时起意,但似乎足以撼动人心。 孟严那暗室里的东西完全就不足为惧,说多了那就是吓唬人的,而且又是很大的可能就是,她如果真的认真了,很有可能就中计了。 她才不要那么蠢呢,虽然她是真的很蠢,都已经相信了,可是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那有什么难的? 涅斋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有的时候还是很管用的,就比如说她想不明白的时候,涅斋虽然那并不是激励,但是还有着几分道理的。 有些事明明是那么的简单,可是她身在其中,总也比不过旁人,旁观者清。 “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先好好养好伤再说吗?你现在伤都还没好,怎么到人前去,万一要是出什么差错了怎么办?” 涅斋是一点儿也不赞同孟小痴的想法,这个时候孟小痴该做的就是养伤,哪里都不要去,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看,万事都有他在,没什么可害怕的。 “那可就不好玩了,他们早就已经放松了警惕,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只怕正高兴着呢,我死了,一定会有很多人高兴的。” 孟小痴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可悲,她也不知道那些神仙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总想让她死呢? 她又究竟是亏欠了谁的?哪里就那么该死了? 可是她又不能挨个去问,也就只能这样了。 但当她一想到这个就很不舒服,她现在都能想到那些神仙的笑脸了,一个比一个笑的开心,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甘心,她决定要回去吓唬一下,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听话呢?你刚才还说自己很不好,现在这又是要做什么?要不然我帮你去。” 涅斋愿意主动请缨,毕竟孟小痴的事就是他的事,他责无旁贷。 “不行,我得要亲自去看看才行,要不然根本就不解气。” 孟小痴想要的哪里只是吓唬一下那些神仙,她想到的更多的是自我满足。 那些神仙已经高兴够了,是不是应该换她高兴一下了? “你就非得去吗?”涅斋又怎么会不知道孟小痴的性子,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只怕不亲自去看一看,就会心痒难耐,吃不好,睡不好。 孟小痴用力的点了点头,她一定是要去的,涅斋如果不让她去,她就偷偷溜出去,毕竟这种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涅斋不也不知道吗? “就知道你肯定会如此的执着,走吧。” 涅斋又怎么可能不满足孟小痴呢,他无论如何也会帮着孟小痴的。 孟小痴自然是欣喜不已,涅斋能够如此的痛快她简直就是惊讶的不得了,毕竟她可从来都没有见过涅斋这么干脆的。 她早就已经不指望着软磨硬泡了,无论什么事还是自己亲自动手的比较好,这是她总结了很久的道理。 “嗯。”她频频点头。 “你想要去哪里,天上还是对方的阵营。” 涅斋总要有一个目的地,毕竟两者之间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孟严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孟小痴的目标很明显,只有一个孟严,毕竟他们之间是血海深仇,她迟早有一天是要报回来的。 “你倒是目标明确,我刚好也知道孟严在哪里。” 涅斋自然是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孟严的动向,伤了孟小痴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所以他很清楚孟严在哪里。 “我就要专门去吓他,他就算是想要死也没有那么容易,我绝对要让他不得好死。” 孟小痴不在乎说出来自己的决定,她想要做的没人能够阻止,任何人都不行,涅斋就更不可以了。 她的确有的时候需要涅斋的帮助,但是也不一定全然都指望着涅斋,她自己也是可以的,但现在涅斋既然在这里,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完成的,孟严不是野心十足嘛,那就让他的希望破碎,总之绝对不可以让他如愿以偿。” 涅斋和孟小痴想到一起去了,他也是这个想法,想让孟严死,其实很容易,可是那怎么能报仇雪恨呢,还是挑孟严最受不了的方式来才行。 孟小痴惊讶的看向涅斋,她竟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好事,涅斋帮忙,她没有听错吧。 “虽然你差点弄死我,但是到底没有孟严可恶,可是你别觉得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第五百二十四章 怪异 涅斋没办法不承认他当真是有着赎罪的意思,对孟小痴他是真的很抱歉,他很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做的那些事,完全没有理由。 他应该相信孟小痴的,而不是自己的直觉,孟小痴都已经那样说了,他怎么能不相信呢。 他甚至还把孟小痴扔出去了,现在想想他就想抽自己两巴掌,把自己打醒,可惜后悔已经晚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没的可以后悔了。 “对不起。” 孟小痴虽然听到了,但是她就当做是耳旁风一样,全都没听见。 她不愿意接受这种道歉,她更希望的是以后不要发生这种事,她经历一次已经很惨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涅斋看着孟小痴的背影,难免有些失落,他是真心的道歉的,可是孟小痴似乎是不接受,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先走呢。 但是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感动孟小痴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他这一次,无论再怎么难,都会坚持到底的。 他跟了上去,他时常担心孟小痴安全,他生怕孟小痴出意外,就像这一次一样,意外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孟严能够下次狠手也证明了孟严是真的暴露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明目张胆的杀人。 一个人的野心是没办法隐藏住的,总有一天会暴露出来,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只是那些神仙太蠢了,完全就看不出来,他有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那些神仙究竟是怎么想的,身边的明明是一条毒蛇,是洪水猛兽,可是却当做好人看待,可见只要不咬到自己,一切都好说。 他也是很佩服那些神仙的,装傻充愣,根本就没人比得上。 孟小痴和涅斋一路到了天上,他们也无心去管别的,看别的,最主要的是孟小痴,孟小痴完全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报复,她现在如果在别人眼前,只怕会让很多人害怕的,她要的就是那样,最好吓死他们,这样一来她也就不至于那么麻烦了。 天庭之上一如往常一般,花草树木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少了一个孟小痴完全就看不出来,因为没人会在乎,又或者只会有人拍手称快,孟小痴存不存在也没人在乎,他们所在乎的是能否推出去利用。 “今日这里倒是很安静。” 涅斋对于天庭的评价很简单,他又不是从来都没有来过,他差一点就可以住在这里了,可惜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个,权势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复仇的助力而已,他从来都没有醉心于此,他更向往自由,很快他想要的应该就可以得到了。 “是啊,的确很安静,安静的有些异常。” 孟小痴环视一周突然发现这里似乎少了点什么,他们从来到这里开始,就没有见到人,甚至是半个人影都没有,这可真是够奇怪的了。 她可是记得这里守卫森严的,现如今完全看不出来有那个意思。 “难不成他们是觉得已经没有危险了吗?”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她可从来都不觉得神仙会轻易的放弃这里,这里可是他们最后的家了,昆仑现如今已经没有了,甚至连神仙都去不了,那么神仙也就没有第二个选择了,也只能死守着这里,做最后的反击了。 “会不会是有埋伏?” 涅斋想的更多,他可不觉得事情会那么简单,神仙怎么可能会放弃抵抗呢,他虽然后退了一步,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们时间不过是实力相当,要是继续打下去,也只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他虽然后退,但是要想再打回去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 神仙也应该是知道的,就算是别的神仙不知道,孟德总不应该那么自以为是,还真以为自己赢了。 可是这里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是有问题的,这里无论如何再怎么着也应该有一个看大门的吧,可是现在他们一路走来什么都没有看见。 “埋伏?在哪里?” 孟小痴也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一时冲动,但她就是忍不住不来这里。 “我说的是有可能,我怎么会知道在哪里。”涅斋站在了孟小痴的身前,生怕有人偷袭,他情愿那个受伤的是自己,而不是孟小痴。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孟小痴也觉得自己应该提高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她一直都觉得很有道理。 “那就小心一点。”涅斋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时候,他能和孟小痴同仇敌忾,站在一起,没有争吵,没有误会,只有彼此信任,意见相同。 他们当真是显少有这种时候,他分外的珍惜。 “嗯。”孟小痴点了点头,她怎么可能不小心呢,自然是要很小心的。 “走这边。”涅斋壮着胆子拉起了孟小痴的手,他之前不敢有半分的僭越还不是因为他害怕孟小痴跟他翻脸,他最怕的就是孟小痴再离开他,他想只要孟小痴在身边,那一切就都好说。 他可以容忍孟小痴的一切脾气,甚至是不合理的要求,他都可以满足。 孟小痴也没有挣扎,她就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自然而然的也就接受了,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候,大家就更要团结一致了。 涅斋内心难免欣喜,他想这是第一步,将来只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的。 他们一路走过了天门,进到了凌霄宝殿,可是依旧还是没有人,就好像是这里已经空了一样,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奇怪的事,实在是令人费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孟小痴简直就是越走越害怕了,她都已经心生退意了。毕竟冒险这种事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的,有一种叫做知难而退,更有一种叫做迎难而上,但是两者之间的差别很大,结果很有可能也是不同的。 “说不定他们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涅斋安慰着孟小痴,他也不知道究竟来的对不对,这里的事着实是有些诡异。可是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继续往前走就是了,总会有一个答案的。 “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实在是有问题。” 孟小痴虽然并不害怕冒险,但是拉上一个涅斋很不值得。 “你害怕了吗?” 涅斋看着孟小痴,难免觉得有些好笑,孟小痴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现在就退缩了呢? 他还以为孟小痴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了呢。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没什么可怕的。” 孟小痴可能会承认这种事,她才不害怕呢。 虽然她就是怯懦了。 “那走吧,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涅斋可以做孟小痴最坚强的后盾,他只害怕孟小痴不要他。 孟小痴虽然听着涅斋说这样的话,但她依旧还是害怕,毕竟涅斋有着很不好的前车之鉴,这让她完全没办法全然信任。 可是来都已经来了,退缩也就意味着输了,她才不要输呢,孟严已经害的她要打乱从前的计划了,那她总要知己知彼才行,这个时候出现也算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了。 “走!” 这一次她走在了前面,虽然不知道前路究竟有多凶险,但是她总不能露怯。 涅斋还从来都没有被人保护过,向来都是他站在别人身后保护别人,这一次孟小痴站在了他前面,他难免会有所触动。 他真的很容易动容,尤其是面对孟小痴,孟小痴但只要给他一点好处,他就已经很知足了,他在孟小痴这里,一点也不想贪心。 两个人一直走下去,终于走到了有人的地方。 这里可谓是人山人海,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几乎所有的神仙都在这里了,至于差着哪几个根本就看不出来。 孟小痴和涅斋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扮作小仙的模样,混在那里面。 这天上的神仙也并非都是那种资历深,眼光高的,所以总是有一些看不出来孟小痴的,也并非是他们眼瞎,只是到处都盛传孟小痴已经死了,一个死去的神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所以没有谁会想那乱七八糟的事,最多也只不过是觉得眼熟而已。 孟小痴很想到前面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却有一点不敢,这样的大厅广众之下,她突然之间就露了面,身边跟着的还是涅斋,难免是会议论纷纷的,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当然对孟严来说是最大的好处了,孟严完全就可以胡说八道,借机对她泼脏水,孟严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她总是知道一些的。 可是她却又很想知道里面究竟在发生着什么,竟然可以引得这么多神仙围观,一定会是一件大事,如果只是一件小事,那这些神仙在这里完全就没有意义。 “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涅斋看着眼前的局势自然也就有了主意,现在想要最快的知道这是在做什么,那就要询问身边的人,既然都知道围观,总要知道一个理由。 那个小神仙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问话的神仙,人尽皆知的事竟然还有人不知道,也是难得。 第五百二十五章 原因 “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孟严上神的小儿子死了,如今找到了凶手,竟然是天后,如今天帝正在为孟严上神主持公道,也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样呢。” 那小神仙缓缓道来,但是语气里带着无奈。 毕竟好好的一个天后,怎么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在天上的每一个神仙都知道天后是很仁慈的,是很多女人都比不上的,可是突然之间就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能让人轻易的接受呢,要么就是对这件事很好奇,要么就是觉得天后是被冤枉的,天后也有着自己的孩子,而且已经长大了,怎么能够忍心伤害一个小孩子呢,这肯定就是一场误会。 孟小痴听着也并没有多少好奇,毕竟孟严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死了儿子这种事,也不一定就做不出来。 完全不需要好奇。 “是吗?那天帝是什么说法?” 涅斋早就已经能够想的到这一家人迟早会窝里斗,毕竟再多的合作也抵不过利益,利益当头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如今总算是爆发了。 也算得上是对得起那些被冤枉的人了。 “自然是要秉公处理了,天帝一向都是按礼法办事的,可惜了天后,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小神仙也曾经受过天后的恩泽,自然心中对天后是坚信不疑的,可是证据摆在眼前,还能怎么办,他人微言轻,完全说不上话,也不敢说话。 “可真是够冷酷无情的了。” 孟小痴这是对孟德的评价,人间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十几万年的情分,竟然到最后还是秉公处理,这是多么的铁石心肠呀。 天后的儿女们难道就能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吗? 她难免心存怀疑,一个孟严就将这一家人搅得天翻地覆,可见是不死不休了。 “你这话可别让别人听见,要不然是会给自己招来祸患的。” 那小神仙提醒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这样的话,他也怕惹祸上身,于是离开原来的位置,挤到了前面去了。 孟小痴和涅斋面面相觑,两个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至于那个不知道的,只怕所有人都知道,也只不过不敢说出来而已。 “孟德终究还是做了一个孬种,别人是用妻儿算计,他倒是好,专门献给别人算计,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个儿子够孟严算计。” 孟小痴这是第一次觉得她大哥当真就不是一个东西,现如今究竟是不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人知道,也只有孟德自己知道,不遭人恨才怪呢。 “聪明的是真聪明,不聪明的可真是够糊涂的了。没有了天后,天帝的位置,也就没有那么牢固了,等到了最后人心已失,自然而然的也就必须要从天帝的位置上下来了。” 涅斋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的天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准备了这么多年,他只要走到跟前去,挑拨两下子,也就完事儿了,一切也就土崩瓦解了,很容易的一件事,可是他却等了这么多年。果然还是自己人了解自己人,孟严就很了解孟德,要不然怎么可能会一击即中呢,都知道要往软肋上打,可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打中,只有真正知道的人才能打中。 看来他们是来对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看到这样的好戏。 “正是如此,涅斋,你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呢?可见你还是没有孟严心狠。” 孟小痴都为涅斋感到挫败,明明涅斋才是那个要报仇的,为什么手段还没有孟严的狠辣呢?彼此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她不得不佩服孟严,她原本以为涅斋已经够狠的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孟严才是真正的高手,而且还是那种前所未有的。 “我没有妻儿,跟他比起来我才真正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心狠手辣,我甘拜下风。” 涅斋这一次可以认输,他是真的心甘情愿的认输,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不甘心,他是真的比不上孟严。就算是有妻儿,他也不会像孟严一样舍弃,甚至是利用。 他从来都没有家人,所以一旦有了家人就会格外的珍惜,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抛弃。 “涅斋,你可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仇人,我觉得你应该向孟严看齐,那才是你的榜样,要不然你的仇根本就报不了。” 孟小痴提醒着涅斋,和孟严对比起来涅斋实在是太弱了,这绝对不是诋毁,而是很善意的提醒。 孟严的心狠手辣,已经到了疯癫的地步,只怕这世上已经没人能够阻止的了。妻儿可以舍弃,妹妹可以一刀杀了,那么还有什么事可以重视的呢? 她觉得这世上能让孟严永远不会舍弃的只有权势,其余的都可以不要。 只可惜预谋的很好,可有她在,她怎么可能会纵然这种事发生呢,上一次那绝对是最后一次。 涅斋摇了摇头,他可不愿意以那样的人为榜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丧尽天良的,这是他的底线。 “我才不会成为孟严那个样子,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好的长大。” 他无论在何种境地都不会让自己的妻儿受到伤害,这是他从始至终的坚持。 孟小痴完全就不想听,她并不觉得涅斋口中的妻儿会和她有什么关系,最好是什么关系都没有,这样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她说着就已经往前挤了。 说起来这里可真是人山人海,孟严只怕是为了壮大声势把所有神仙都叫过来了,也不管究竟是不是在打仗了,说起来一个人自私是真的很自私。涅斋在这个时候,但凡要是动一些歪心思那么很多事都会发生转变,一口气端了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涅斋也只能跟上去了,毕竟前面是什么样的都还未可知,他们如今正在虎口里偷食,很有可能立刻,马上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群起而攻之,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当孟小痴再见到天后的时候,天后早就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荣光,更没有往日的雍容华贵,落落大方,现如今就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站在那里,苍白的一张脸,好像一夜之间就老了很多。 当真是令人惋惜,她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明明还能坐在一起说话,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谁造的孽,也要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来承受后果。 她听过一句话,前生因果,今世偿还。 那她前生究竟做了怎样的错事才会有今世的一生呢? 她不知道,她更不知道别人的,这个时候就是人人自危。 “母后,你倒是说句话呀,难道你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吗?” 站在天后身边的是天后的小女儿华烨公主,她是那么的着急,那么的不相信,她从来都不相信天后会做这种事。 这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可是至少也要分辩一下呀! 天后依旧还是不为所动,一颗心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她为了这个家操劳了一生,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了一辈子,可是到最后又换来了什么?竟然连半分的信任都没有,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忘了自己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那是自己的丈夫,可是相信别人,却不相信自己,果然是兄弟情深,她终究还是一个外人。 她生儿育女都比不上。 她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帝王的无情,可是当真的发生了的时候她还是那么的失望,她曾经也奢望过孟康和涂皖那样的日子,哪怕是身在高处,也依旧还是相守终生,没有三妻四妾,有的只是儿女膝下承欢。后来她发现她根本就过不上那样的日子,孟德从来都没有像他爹一样专情,可是却偏偏有责任感,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众生,和女人上,床也是,她渐渐的心也就凉了,她知道父母对她的嘱托是什么,而她的责任又是什么,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对那些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视如己出,可是她哪里就有那么多的亲情,可以分散出去,她还是很自私的,但是她却不能暴露出来,也只能一直装着自己宽容大度。 她也会有累的时候,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也没人会问起来。 她也是出身显赫,温柔娴静,可是她终究还是做不了涂皖,她那个一辈子都很幸福的婆婆。 华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证据确凿了呢? “父君,大哥二哥还在战场上,他们还没有回来,如果他们看到母后这样你让他们如何安心呐!” 她想如果她大哥二哥在就绝对不会像她这样,一定是可以据理力争的。她可真是没用,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华烨,我念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赶快退下。” 天帝还能怎么办,他是天下共主,一切都要有规矩。 第五百二十六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虽然这一切是那么的可疑,但在证据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如今已经证据确凿了,他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偏私枉法,那他天帝的位置还怎么坐的住? 他总要权衡利弊,舍弃一个。天帝之位是父母传给他的,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弃呢,那么也只能让天后付出代价了,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天后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做,那有什么会有证据呢?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顾及什么情分了。 “父君,我已经不小了,我已经懂事了,我要保护母后有什么错?是你错了!” 华烨是那么的声嘶力竭,她只有一个人,可是她不得不站出来,她怕如果没有自己母后就真的活不了了,大哥二哥不在,她是母后唯一的希望了,她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她相信母后,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她的母后都是被冤枉的。 “华烨,你太放肆了!” 天帝厉喝一声,在他眼里华烨这个女儿一向都是很乖巧的,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父君,你可曾想过,母后究竟有什么理由要杀二叔的孩子,他们之间无怨无仇,怎么就突然之间死了呢?” 华烨哪怕是再怎么糊涂也知道这件事很可疑,一向宰心仁厚的母后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父君的孩子母后都能够视如己出,更何况是别人的孩子了,哪怕是做不到视如己出,也绝对不会伤及性命的。 “华烨,难道就因为她是你的母亲,你就要如此的维护她吗?你看看,我的儿子如今就躺在这里,他才多大呀,他又能做出什么事来会让天后如此丧心病狂,要杀了他!” 孟严站在一旁一双眼睛通红,就好像可以滴出血来,他这样子倒也真像是痛失爱子的模样,可究竟如何没人知道。 华烨一眼看过去,果然那里有着一具尸体,可是那关她什么事? 这孩子究竟是不是亲生的,还不一定,哪里就有那么重要了,死不死的与任何人都无关。 “我怎么会知道他怎么死的,你自己的孩子,干嘛自己不看住了?” …… 这本身就是一场闹剧,有的人会获得利益,而有的人会丧失权力。 孟小痴看着,有些分外的心疼天后,天后被算计了,她还真就是意料之外,但以这种方法,孟严看来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她甚至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自责,毕竟她也曾推波助澜这一切,她原以为把孩子们交给天后,孩子们会很安全,至少比跟着孟严安全,可是她没有想到孟严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天后可真是冤枉死了。 她现如今何只是自责,而是满心的愧疚,她可真是对不起天后。 她明明是好心,可是却办了坏事。 “怎么办?就这么一直看着吗?” 涅斋已经可以预料到这之后的事情了,天后这样子只怕是没办法翻身了。孟严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只怕没人能躲得过。 “再等等,这样的好戏怎么能不多看两眼呢。” 孟小痴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现身的,她倒要看看孟严的演技是不是又提高了,虽然不过才几天没见而已,但是孟严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她总要感受一下。 涅斋也并没有说什么,他们现如今虽然是身处虎穴狼窝之中,能否全身而退,还不一定,但是既然孟小痴想要看,他怎么能不满足呢。 “我在战场上拼命,就是为了守护天帝,守护天庭,而我的儿子却死在了这里,我难道就是活该吗?” 孟严简直越想越气,他原以为不会出任何事,可是现如今人都已经死了,他还能怎么办?后悔也已经晚了,也只能利用起来,也不枉费白白生养他一场,身为他的儿子,绝对不是那种没用的,无论是生是死都只能成为那个很有用的。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心疼,他走的时候明明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怎么突然之间就死了呢?他不得不怀疑这天庭里的每一个人,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也只能隐忍不发。 但是他会永永远远的记得,他是不会忘记这份仇恨的。 这里的每一个神仙都要付出代价,都要给他儿子偿命,尤其是天后,明明已经要过去照顾了,明明是那么的信誓旦旦,可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错了,你所做的那些事,不过是为名为利,可你却连妻儿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二叔,你既然要去打仗,那为何中途又回来了?我曾听闻你去而复返,又是何道理?” 华烨身为公主,也是有着自己的责任的,她虽然没办法上阵杀敌,但是她也可以守护天庭,所以在天上的一举一动她都是知道的。 “我为什么要与你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帝还请为我做主!” 孟严可不愿意和这个小丫头啰嗦,他最终的目的就是天后获罪,他不管是死是活,总要有人付出代价才行,天帝和天后交恶,他总能从中得到好处。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坐在天帝的位置上了,一刻都已经等不了了,他付出的已经太多太多了,他已经没什么可以牺牲的了,他必须要不惜一切的坐上那个位置才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要不然他就连自己都对不起。 天帝暗暗的握紧了拳头,他到了如今才忽然发现,有很多事都是出现在了孟严的周围,孟严和这些事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似乎孟严每一次都在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 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巧合太多了,难免会让人以为是故意而为之,可是每一次巧合都是以人命为代价的,他一旦细想起来就觉得恐怖。 可是孟严如今是那么的认真,是真的死了儿子的,他就算是知道这一点,也没办法做出改变。 “孟严,我知道,我自然会为你做主的。” 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想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就不应该让这一家人来到天上,那么后来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更不会有如今这般的困境。 他当真是一念之差。 “多谢天帝。” 孟严如今已经是恨的咬牙切齿了,今日要是没有一个交代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父君又要如何做主?母后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华烨就差哭出来了,她是那么的无助,现如今没人愿意和她站在一方,更没有人愿意为她母后说一句话,要是再这样下去,她们就真的完了。 “来人,把公主给我带下去!”天帝这也是无奈之举,他现如今根本就是被人逼上梁山,不得不如此做了,天帝之位他势必要牢牢守住,没人能从他的手里夺走,孟严也不可以。 天帝的命令自然没人敢不听,话不过刚说完而已立刻就有神仙上前去把华烨拽走了,华烨是那么的不甘心,她怎么独留母后一个人在这里呢,她不可以。 可是太多的不甘心也敌不过权势,敌不过她父君的一声令下。 孟小痴看着这母女二人,未免也太凄惨了,天帝终归还是那个糊涂的天帝,看来她就不应该抱有任何希望的,天帝从来都是糊涂的,怎么可能会想的到孟严的阴谋? 她拉着涅斋缓缓的往后退去,至少不会在人前一眼就被人认出来。 “上神的夫人与人苟且,那这孩子真的是上神的吗?” 此话一出自然是一片哗然,这曾经是有人怀疑的,现如今也只不过是一时忘了而已,只要提起来就会有很多人有着共同的想法,这个时候事情不仅发生了转机,甚至还会有反转。 “是啊,如果不是孟严上神的孩子怎么办?” “死了不是正好。” “难不成孟严上神这么多年替别人养了孩子?” “可惜夫人不见了,要不然怎么也得当面对质才行。” “你知道什么?这种事只能意会,不能言明。” “对对对,总不能让上神没有面子。”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天后不就是为孟严上神除了一个祸患?这要是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一直当作是亲生的儿子,不是自己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感受。” ……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没了,虽然声音都很小,但是架不住人多力量大,那声音当然是只有聋子听不到了。 孟严那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的,颜色变化的很是丰富。 其实真不怪任何人,也只能怪孟严自己。既然当初想做了这样的主意,那现如今有着这样的流言蜚语,难道不是在自作自受吗? 孟小痴站在神仙堆里只觉得好笑,孟严一直以来不是很在乎面子吗?现如今又能怎么样呢?大家都说了,孟严总不能全部都赶尽杀绝,而且孟严还不可以在人前生气,也就只能自己受着了。 坏人孟小痴是做定了,她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没人能理解她的感受,她又何必在乎别人的感受。 第五百二十七章 怀疑 “你可真是够歹毒的了,他怕什么你就说什么。”涅斋很想夸赞孟小痴一番,毕竟这样的事也只有孟小痴做得出来了,但是听起来也着实是很过瘾,孟严不过是在自作自受而已,难道那些是不是孟严做出来的吗? 他不得不承认,女人狠起来有的时候是真的很可怕,孟小痴当然也从来都不是那个例外的,甚至是变本加厉。 他从前可从来都不觉得孟小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现在孟小痴什么样的话都已经说了,可见改变了多少。 孟小痴也只是笑了笑,但却并没有张狂的大笑,毕竟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将来让孟严难过的事多了去了,这又算什么呢? “谁让他自己做的呢,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回还要突然出现吓他了吗?”涅斋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那么就可以做很多事了,站在这里看着远没有做事来的更痛快。 “这么多神仙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为所欲为,我觉得还是命比较重要,但是看孟严的笑话更重要。” 孟小痴的权衡利弊就是还要继续看,以防孟严还有别的说法,毕竟天后的事她也有着责任,她总不能坐视不理,她良心都过不去。 “嗯。”涅斋是无条件的支持孟小痴,孟小痴无论想要做什么,他都会支持的,毕竟他现如今就是为了孟小痴而活着。 孟严就站在那里,看着这里的所有神仙,这一刻他感到是那么的孤独无助,他突然发现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还是很少,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遭遇这样的困境。 可是他必须要摆脱这样的困境,要不然他就没办法翻身了,他是想要让帝后离心,这样一来天帝也就会少了一些支持,而不是让自己丢脸,让别人觉得他无理取闹。 他必须要想一个办法解决,要不然后果难以想象,他这么多年的精心谋划也就付诸东流了,他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绝对不可能再让自己陷入困局了。 “天帝,孩子是我的,我自然很清楚,这一点无需质疑。” 他总要有所取舍,毕竟现如今也只不过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而已,要么他承认孩子不是他的,那么他的孩子不仅会成为野种,天后也不会被治罪,另外一种选择那就是孩子必须是他的,可是现在谨婳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没人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但是他自己很清楚,孩子就是自己的,所有孩子都是。 他终究还是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可是这却是很值得的,他相信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理解的。 他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天后,原因有很多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儿子死了,这个原因足够让很多理由靠边站了。 “孟严,你真的能够确定吗?血脉之事不容混淆,孩子的母亲都已经做出那样的事来了,你当真能够原谅吗?你虽然可以原谅,但是我绝对不可以,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是孟家的孩子,得到孟家的庇佑。” 天帝这个时候突然间就醒悟了,怎么可能还会肆意的纵容?他已经知道了孟严别有用心,他是绝对不会让孟严得逞的。 “大哥,难道你要包庇大嫂不成?我原本以为你一向公正严明,大公无私,可是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大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孟严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他这个时候不得不高兴,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坏事,孟严昏聩,也就给了他把柄,到时候他就更有理由让孟严从那个位置上滚下去了,虽然过程千难万难,但是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他一定是可以坚持到最后的,他已经准备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的事,绝对不会让辛苦付诸东流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难道没有为你做主吗?要不然这里怎么可能会聚集这么多人,而今你连儿子究竟是不是你的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为你做主,这但凡要是你的亲生孩子,我无论如何都会为你做主,可是现在呢?” 天帝对于孟严的口无遮拦,已经是忍无可忍了,说了这么多,还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得到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可是他已经想明白了,怎么可能还会亲手送上去。 他从前竟然从来都没有看出来,他这个二弟心思颇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了的,他明明是看着孟严长大的,可是却看不透人心,孟严究竟想做什么,他到了现在才明白。 他忽然间发现孟小痴死得一点儿也不冤枉,孟严根本就是有意而为之,没有半点别的可能,无论当时说了什么,现如今想起来都是一些废话,目的也只有一个而已,那就想让他明白,孟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他真的需要吗?他一点儿也不需要,他的位置自然由自己来守护。 “你现如今,你但凡要是能拿出别的证据来,我就一定会为你做主,孟严,我做事一向都是帮理不帮亲,你应该明白的,而不是现在像疯狗一样质疑,我是亲哥哥,不是别人,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他如今原样奉还回去,孟严既然说着是为了他好,那他也总该为了孟严着想一下,还是要礼尚往来才能显得更亲密。 孟严去哪里找证据?他也不知道证据就在哪里,但是他已经明白了,天帝这是在为难他,可是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弃。 “大哥!” 他“扑通”的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当然他这一跪,跪的不是别人,就是孟德。 “大哥,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他的母亲哪怕是犯了再大的错,也与他无关,这本就是大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要牵连无辜呢?” “这究竟谁是无辜的呀,这孩子万一是别人的,那可怎么得了。” “说起来没有谁是无辜的,这孩子虽然已经出生了,可是孩子的母亲在屋子里藏了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影响?” “是啊,这万一要是和别人生的可怎么得了?神仙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就是,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那孩子也不应该留下。” …… 又是一阵嘈杂,七嘴八舌的声音,所说的字字刺耳,全部都说进了孟严的心里。虽然孟严从来都不担心这种事,但是坑是自己挖下来的,如今又要自己填上,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谁给算计了,可是他却能够察觉的出来,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推动。 “大哥,他的确是我的孩子,谨婳也只不过是一时糊涂而已,她从前从来都没有做那种事,我愿意相信她,我与他结发夫妻十几万年,我怎么可能会对她不了解呢?大哥,我求你为我做主,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呀,谨婳现如今已经不在了,他也没有了,你让我怎么活呀?我为了大哥上阵杀敌,将妻儿放在这里,这本是出于对大嫂的信任,可是大嫂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一个孩子究竟是做了些什么才会惹怒了大嫂?”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当然也包括孟严的,孟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孩子死了是真的,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凶手的。 “天后,你有什么话说吗?”天帝如今只求天后给他一点面子,这样他才能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可是天后究竟是什么态度? 天后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也只不过是看到了一个死去了多时的孩子的而已,可是她怎么可能会把孩子杀了呢,她可以将任何一个孩子养大,无论是谁的,可是到了今天突然间就出现了人命官司,她又能如何呢? 死人永远都没办法开口说话,可是活人又究竟能做一些什么呢? 现如今已经没人能信任她了,她还有什么可挣扎的? 她也只能放弃了,她总不能去牵连更多的人,明明有很多人都是无辜的,可是一但仔细的查起来,那无辜的也会成为罪人。 “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忽然之间一阵哗然,毕竟天后亲口承认罪责,那是多么大的一件事呀。 可是刚才还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呢? “天后!”天帝也是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天后会辩解,可是现在,这还让他有什么机会去为天后脱罪呢? 他也是从来都不相信天后会动手杀一个小孩子的,可是有人证,他还能怎么办? “是我,就是我。” 天后又说了一遍,她也不屑于去解释了,她本来就没什么好解释的,她从来都不相信清者自清,有些事是需要有的去做的,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的子民,她的丈夫现如今正在审判她,她也曾经热爱着他们,可是现在换来的又是什么?不过是不相信而已。 孟小痴眉头紧锁,很想骂人,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作死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 反转 “她这应该是疯了吧?怎么这样的事都能承认?” 她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现如今明明已经没有那么多争议了,天后只要说一声自己冤枉了,那么也就不至于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定罪可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定下的,是要有证据的,一具尸体又算是什么证据呢? 可惜天后一点也不珍惜这次机会,自己把自己给害了。 “也许更多的应该是失望吧,天帝依旧还是没有作出选择,天后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一点点偏袒而已,可惜天帝给不了。” 涅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种事呢,他看得清楚明白,天后也只不过是不抱有任何希望了而已。 孟小痴又何尝不知道,可是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过了这次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大哥,你听见了吗?她承认了!” 孟严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是不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的,他的儿子死了,别人的儿子却好好的活着,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孟德竟然不知道天后如此的糊涂,这个时候就算是真的杀了人也不应该承认的,他还怎么袒护?他好不容易改变了主意,天后竟然就这样生生的斩断了自己的生路。 “天后,那你又是有什么理由?” 孟德依旧还是不死心,他也想不出来理由是什么,可是想要让一个人死总应该有理由的。 天后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又没有真的杀人,那也就只好现编一个了。 “我怕孩子不是孟严的,孟严的夫人不知廉耻,与人有了私情,弄的家门无光,总不能替别人养了孩子,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死。” 她只要自己想,就会想出来理由的,毕竟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够见得光的事,一个孩子的母亲和别人有私情,那孩子的身世必定会存在着疑问,这一点想必所有人都会那么觉得。 理由很充分,为了天庭除害。 “我用不着你担心,我的孩子我自然知道!” 孟严是那么的气愤,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原本是想着要保护他们,可是现在都死了,他还能想着保护谁?他只剩下自己了,他只有他自己了。 “你有什么证据吗?整个天庭都为你蒙羞,妻子管不住,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孟严,你可真是够失败的了。” 天后难免想要嘲笑孟严一下,她还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哪个男人会像孟严一样,明明有野心,可是却需要妻儿去换。但其实也是应该的,毕竟新人胜旧人,孩子还是会有的,这个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拦了将来孩子的路,迟早有一天是要除掉的,如今不过是利用了起来,她也只能说孟严够狠,够聪明。 “大嫂,您是天后,我不怪你,你是为了大哥,可是我儿子他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了手?” 孟严咬紧了牙关,生怕自己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他是真的已经很能忍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还会站在这里。 他现如今没了妻子,没了儿子,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孟德,如果孟德识相一点,早点退位让贤,他也就不需要做这些事了,可是孟德一直霸占着那个位置不放,他怎么能甘心,他就算是不惜一切也要抢回来。 “你当真就那么心疼他吗?你但凡要是心疼,也不会让他的母亲承受骂名,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如今你不是又有新的孩子要出生了吗?孟严,你和澜陌的龌龊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珠胎暗结,你又可曾想过你的妻子,你的儿子?” 天后已经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已经想了很久,想的很清楚了。其实她很早就已经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自己更重要的,当然也没有谁会对自己比自己对自己还要好,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只能靠自己。 “啊?竟然有这样的事。” “天哪!” “这可真是惊天的新闻。” “澜陌上神不是对君逸上神痴心不改吗?怎么这就都有了孩子?” “是真的吗?” …… 神仙们今天听到的消息恨不得是这辈子听到的消息中最劲爆的,毕竟每一件都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可是已经有真的了,那么这一件是不是也是真的呢? 活在这世上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笑话,神仙们也不是例外的,也许生来每一种生物都有着好奇心,而好奇心的背后就是幸灾乐祸。 孟严哪里会知道天后竟然知道了这样的事,他但凡要是早知道一点,也绝对不会让天后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大嫂,你何至于如此的诬赖我?凡事都要拿出证据来,你有证据吗?” 他绝对不相信天后会有证据,最多也只不过是听到了风吹草动而已,他做事一向都是天衣无缝的。 “孟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觉得你自己太着急了吗?澜陌不过是刚有了孩子,你就开始着急给澜陌让地方,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合的事,谨婳与你夫妻十几万年,那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为你生儿育女,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生了异心,她才生完孩子多久呀!你如果没有如此的陷害我,我也就不会如此的确定了。” 天后冷冷一笑,她不愿意任人拿捏,所有人都放弃了她,她没什么可挣扎的了,可是她不能只让自己一个人坠入地狱,她总要拉着一个人才行,既然孟严如此的不客气,那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他们之间本来无怨无仇的,可是现在他们仇深似海。 “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亲生儿子都可以不要了,下一步又想做什么呢?如果没有猜错,就是想要天帝的位置吧。你做了这么多事,总不能什么都不要,可是你衣食无忧,身份尊贵,更有儿女,承欢膝下。还有什么可不满足呢?正因为你贪心,才会做了这件事。我说的对吗?”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惹的,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就不是,嫁人了之后就不是了。 天帝有着那么多的女人,孩子,她却多年来依旧可以屹立不倒,也不是靠着运气的,她总有着自己的手段,那些女人,孩子想要跟她斗,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就算是真的有勇气,她也不是那种软弱无能的。 “孟严,她说的是真的吗?”孟德直接就站了起来,毕竟这是一件大事。他没有任何的怀疑,这一次他对天后的话坚信不疑。因为他也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他没有证据,什么都不能说。 “大哥,我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外人的话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个女人,难道就让你怀疑了吗?” 孟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坐以待毙,可是现在的情况是突然间发生的,他完全就没有准备。 但他可不是那种会听天由命的,他坚持到了今天,十几万年的时间,总不能因为一个恶毒女人就这样被破坏掉了。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纵目睽睽之下,你的妻子难不成是被捉奸在床了吗?当时谁看见了,给我站出来!” 孟德当时本来不想管这样的事,所以就没有仔细的查问,自己所知道的,不过是外面的谣传,以讹传讹而已。 但究竟是谁看到了,还没有哪一个真正的站出来呢。 凡事都要讲一个证据,当时的证据又是什么? 现如今看来他也是时候彻查一下了。 “你们不都是神仙吗?都住在天上,难道就没有一个看到了的吗?” 孟德巴不得没有人站出来,这样一来他就更有理由重新彻查此事了。 孟严哪里会知道有一天会旧事重提,他早就已经料定了孟德不会管这样的事,所以一直都没有做的太谨慎,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放出了消息去,有些人越传越厉害,更有的也就扬言亲眼看到了,可是究竟如何,他心里很清楚。 那种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根本就是他编造出来的,谨婳也是愿意的,所以只需要说给别人听,不需要真的做出来。 现如今想要找证人根本就找不到,他的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杀人灭口了。我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让家族蒙羞,如今全都已经死了。” 他也只能蒙混过关了,要不然他就真的要被拆穿了。 “杀人?你不是一向宅心仁厚吗?怎么就在这件事上杀人了呢?孟严,说谎也要有一个正当理由。就算是你真的把人杀了,那澜陌的孩子呢?总不能是她和别的男人的。你想要狡辩也可以,但只要将来孩子生出来了,事情总会有定论的。” 天后从来都不是空口白牙的,她总是有正当的理由才敢说出来。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的父亲就算是澜陌不愿意说,也阻止不了真相浮出水面。 “孟严,你太令我失望了!” 天帝也是痛心疾首,他的亲弟弟呀。 第五百二十九章 站出来 “大哥,你又何尝不让我失望啊,我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呢?那些事难道是我愿意发生的吗?我的妻子,我的儿子,那都是我的亲人,我难道就真的如此的冷血无情吗?我们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孟严意图用他们之间的感情,来挽回眼前的颓势,他这次可真是疏忽大意了,他早知道就应该不露半点马脚的。 “你还知道我是你亲哥哥,那我问你,孟小痴难道就不是你的亲妹妹吗?你又对她做了什么?你杀了她,动手的时候,你有顾忌手足亲情吗?我们同父同母,可是你又做了什么?你身为兄长不爱护小的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想着杀人,她现如今已经死了,下一个又该是谁呢?孟严,你真当我一无所知吗?” 孟德现如今已经是不得不撕破脸了,他不知道下一次孟严又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这一次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开始,结束他也不知道是在哪里。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他就不相信孟严还会改变这些事实。 孟严暗暗的咬紧了牙关,他的这些事,哪里就伤天害理了?他分明就是为民除害,可是却没有人能够理解。 “大哥,我做这么多事还不是为了你。孟小痴执迷不悟,和妖魔为伍,她原本好好的呆在天上,怎么就突然下去了?分明就是去通风报信的,我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孟严振振有词,他没有任何的过错,这一切的错都是孟德犯下的。孟德但凡要是识时务,他何至于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是不关孟德的事,他也不会让孟德轻易的脱身的,他总需要一个理由。 “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孟严,你别再为你的无耻找借口了,我原以为,你是那个最让我省心的,没想到你根本全都是为了自己,自私自利,只怕这世上没人能比得上你了。” 孟德简直就是痛心疾首,他但凡要是能够早一点知道孟严的野心,那么很多事也就有了解释,他甚至怀疑过去的那些不合常理的事都是出自于孟严之手。 他想起来就觉得气愤,他这究竟是被骗了多久?他被自己的亲弟弟骗了,他们明明是一家人,可是现在反目成仇,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大哥,你看看,我儿子才多大呀,我怎么可能会对他下得了手!” 孟严看着小小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母亲,如今连命都没有了,也许将来谨婳会照顾好他的吧,他们之间也算是有个伴了。 孟小痴站在那里看着,只觉得大快人心,孟德终于醒悟了,她怎么就觉得是那么的难得呢,她就差对着孟德的耳朵喊了,还好没有把她逼到那一步,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是她要火上浇油,落井下石这种事,她从来都不是独一份儿,但她更想孟严,这辈子都没办法翻身。 “涅斋,你去把丹珠找来。” 她要不是无暇分身,她怎么也应该自己去,而不是让涅斋去。 涅斋迟疑了,他不是担心别的,而是不放心孟小痴一个人在这里。 这里到处都是神仙,而孟小痴已经是一个死了的人了,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可就糟了,他如果要是不在,那就更糟了。 “你要做什么?” 他也是明白的,孟小痴如果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会让他去,他又不认识丹珠。虽然他有办法可以找到,但是没有孟小痴去来的快。 “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是会等你回来的。” 孟小痴想要让涅斋放心,她虽然并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她总要做点什么才不枉费这天时地利人和。 “不行,孟小痴,你不可以冒险,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由我来做。” 涅斋是绝对不会放过孟小痴的,他已经失去过很多次了,上一次还差点儿就再也救不回来了,他现在根本就没办法让孟小痴一个人在这里。 “不会有事的,你赶快去吧!” 孟小痴只恨自己没办法分身,要不然她怎么还需要旁人,自己能解决的事,也就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了。 涅斋无论怎么样都不放心,可是他有知道孟小痴一向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他也只能顺着了。 “无论你做什么都要等我回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孟小痴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你只需要对丹珠说,报仇的时候到了,她自然就会跟你来的。” 涅斋也就只好快去快回了,他现在弄不懂孟小痴的想法,全部都是要靠猜的。 孟小痴看着涅斋离开了,她就开始往前挤,也不打算躲在人群里了,她就是要站到人前去,这样才足以震撼人心。 “二哥,自己的妻儿都可以不要,我的命你自然也不会重视了。” 她缓缓的往前走去,声音冰冷,不带一丝的感情。 他对这些神仙已经没有了半点情分可言,她从前抱着满心的希望。,可是后来却是失望,她已经不想再失望了,那么也就知道让这些神仙失望了。 孟严还没有见到人,听着声音就被吓到了,毕竟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再出现?他明明已经把人给杀了,不可能还能活下来。可是当他真正看到人的时候,他依旧还是难以置信。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孟小痴怎么可能还活生生的出现呢? “你,你……” “怎么?有那么震惊吗?我还活着,我当真是要谢谢你,没有留下我的尸体,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活到今日。” 孟小痴还是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庆幸的,还好涅斋把她带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总之结果应该不会很好,但现在还算是可以,至少她还活着。 今日所有的神仙受到的刺激都不小,毕竟接二连三的反转,又听到了那些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他们都不知道究竟谁对谁错了,毕竟天帝家里的事,一向都不是开诚布公的,现如今他们听到了,自然是很受用。 在这世上人人都喜欢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这是求知欲在作祟,他们只想听到更多。现如今他们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毕竟他们所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但当事人所说的,那就不一定了。 “你是人还是鬼?”孟严慌了,他怎么可能不慌呢,他亲手杀死的人回来了,这个时候出现,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怕不仅会落井下石,还会置他于死地,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呢? 他绝对不可以。 虽然也有着马失前蹄的时候,但是今日的错已经太多太多了,他真怕自己承担不起。 “二哥说笑了,我是神仙,死了之后难不成还能成了鬼吗?我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孟小痴忽然间就笑了,孟严也有着害怕的时候,可真是难得,不是一向都是风轻云淡的吗?怎么如今这是被拿捏住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就放弃抵抗。 “你还活着?”孟严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他在回忆着自己是不是曾经说错了什么话,是不是让孟小痴有了把柄。 可是他脑子里混乱不已,孟小痴的出现实在是出人意料,他完全就没有任何的准备。他以为杀了孟小痴不仅可以解了心头之恨,还可以报仇,可是现如今一样也没有达到。 “当然还活着了,要不然你岂不就是要过得很好了。大哥,我想你根本就不知道,二哥不仅对自己的儿子心狠手辣,对别人的儿子,也从来都没有放过。竑烜就是受了他的蛊惑,这满天的流言蜚语,只怕也是来自于他。” 孟小痴从来都不是来挑起矛盾的,她也只不过是在实话实说而已,她所知道的也许是别人不知道的,那么也就有了意义,她总要说给别人听,才会有人知道。 孟严不是无所不用其极嘛,那她也就只好拼了命的拆台了,大家谁也不比谁高贵,看的就是谁的心更狠,她是绝对不会落于人后的,她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是绝对不会忘了的。 “我没有!”孟严当即就否认,他是绝对不能承认这种事的,要不然那就真的翻不了身了。他也不能让孟德相信这种事,要不然孟德就会恨他,他们之间一旦有仇,那么他就会被故意的针对,他现在已经是腹背受敌了,绝对不可以变成那个样子。 孟小痴就是回来报仇的,他已经很清楚了。 “本来就是你做错了,我替天行道,难道不对吗?如今你要报仇便信口胡言乱语,难道就不会觉得愧疚吗?我是你的亲哥哥呀,我绝对不能看着你步入歧途,而无法自拔,我却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你但凡要是有点良心,也不该这么做的。” 他现如今已经理清了思路,他需要得到支持,他不可以有错,本来也是孟小痴的错,他绝对不能让孟小痴占有主动权。 “二哥,你可真令我刮目相看,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 第五百三十章 对峙 孟小痴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孟严也算是独一份儿了,天上地下少见的人物,让她给碰上了,她也算是够倒霉的了。 “我总比你要脸,你一个女孩子家成日里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的又算什么?我可从来都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孟小痴试问哪家的女子像你这般?” 孟严很快就适应了孟小痴的存在,他就是这样一个反应很快的人,无论有再大的变故,他都能接得住。这是他这么多年隐忍不发,蛰伏而来的,他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如今总不能半途而废。 “二哥,你当真就是错了,我喜欢谁与你无关,我总没有弄出人命来,可你就不一样了,澜陌肚子里的,你难道不承认吗?难道就非得等到最后,证据确凿了才承认吗?” 孟小痴不在乎任何人说自己,那些事她本就做了,那么也就不怕别人说,她自己的事为什么自己不能做主呢?难不成还要听别人的吗?凭什么?那些人做对不起她的事的时候,怎么没见有人跟她商量? 大家都是自私自利的,没有谁是不一样的,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现如今无所畏惧,她没有软肋,也就意味着无坚不摧,她还有什么可怕的?流言蜚语又算得了什么?现如今根本就是杀不死她的,能杀了她的只有她自己。 “你休想诬赖我,孟小痴你回来是为了报仇,自然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但是我不怪你,谁让你是我妹妹呢,你做错了事,我也有责任,是我管教不严,辜负了父亲母亲的嘱托。” 孟严是最知道人心的,他从来都知道,他们既看不起弱者,又同情弱者,简直就是又当女表子又立牌坊,可是这样也很管用,那些自诩的正义之辈,是会站出来说话的,他们不会管真相究竟如何,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 他想要摆脱孟小痴,也只有利用那些神仙,神仙早就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纯粹,现如今的这件神仙都是从人间来的,人的七情六欲,劣根性,一样也不少,哪怕是就算,当了神仙,也摒弃不了。一直都是如影随形的,可是他们自己不承认,真以为自己高风亮节,其实人和神仙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都是一样的。 本是同根生,没有谁比谁高贵,只不过是一些机缘巧合而已。 “你觉得我需要有你管教吗?从前有父母,现在有大哥,你算老几?无非就是年长我几岁而已,最重要的是你品行不端,自己都没管好自己,凭什么来管我?” 孟小痴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唾弃,她就是看不上孟严,她曾经又何尝没有过尊重。可是现如今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孟严所做的事已经让她深恶痛绝,她情愿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哥哥。别人家的哥哥都是保护妹妹,她家的都是恨不得她早点死,可真是够可笑的了。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年长你几岁,所以我才是你哥哥。孟小痴,你早些醒悟吧,回头是岸,我们是绝对不会怪你的,哪怕你做错了那么多的事,我们都不会追究的。” 孟严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反正他说的是真心实意,他唯一骗了的就只有自己。 孟小痴握紧了拳头,她明知道孟严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可是还是生气,她难道还说不过孟严吗?她明明知道很多事,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 “二哥,敢问我究竟哪里错了?我从来都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没有杀妻杀子,更没有教唆亲弟弟伤害亲妹妹,难道什么都不做,就算是错了吗?” 她今日势必要将孟严所有的罪孽公之于众,她已经忍了那么久,从来都不是算了,那么简单,她总有一天是会统统都报复回来的,无论要等多长时间,她都可以等下去。 她这话一说出口,就引来了所有人的惊讶,毕竟她所说的都是一些惊世骇俗的话,没有人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孟小痴,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孟德虽然对孟小痴的出现很诧异,可是还是很欣喜的,至少没有死,那么一切就都好说。可是他都听到了什么呀?他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要不然那些事怎么就能牵扯到一起去呢? “我说我这位二哥丧尽天良,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妻儿,就连自己的侄子,弟弟,妹妹都不放过。竑烜就是受了他的蛊惑才会做那种事的,说不定也是死在了他的手上,他不过是想让大哥丢脸而已,追根究底,还是为了他自己。而我就更倒霉了,他想要争夺天帝之位,不想让三哥有任何争一争的可能,于是就在很早之前设计下了云莱镇之事。他明知道我与三哥从小就不睦,于是故意在背后挑唆,让三哥推了我,而我因此而犯下错事,三哥更有了永远都没办法抹去的污名,简直就是一石二鸟之计,自己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动,却害了很多人。” 孟小痴在说这些事的时候,气得全身发抖,她现如今想起来,就气愤不已,这一切都是孟严的阴谋,从一开始就是,如果没有这些阴谋,她想会有很多很多事就会变的不一样。 她想想就觉得可怕,那个时候她才多大呀,孟严就开始算计,她能活到现在,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这也只是一件而已,谁能够保证,在后来没有别的事发生,只不过没人知晓而已。 能活下来,就说明着她活着还是有意义的,她觉得自己唯一的意义就是来揭穿孟严的真面目。 想要让一个人死,真的很容易很容易,可是想要让一个人绝望的活着却很难,让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绝望的活着那就更难了。一个人已经自私自利了,那么何谈绝望呢?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境地,都能开出一朵花儿来,以此来满足自己。 “大哥,现如今你也应该为我做主了吧?他用尽了阴谋算计,想要的无非就是天帝之位,想要当这天下的主人,而今他狼子野心,你可曾想过?” 她大声的吆喝着,意图让这里的所有神仙都听到,一个都不可以落下。 孟德何曾想过这样的事,突然间醒悟,也只不过是最近的事,他到最后竟然还没有孟小痴想的明白,也是够失败的了。 他承认自己没有父母的丰功伟绩,他也在拼了命的守护这个天下,他甚至是为之付出了一切,他已经没有了自己,他不再是孟德,也只是天帝而已。 可是他这么多年的付出,没有得到半点的回报,甚至还招来了怨恨,他又该到哪里去说理去?他根本就是有冤无处诉。 他终究是小瞧了孟严,小瞧了所有人。他原以为自己成为天帝是众望所归,没有任何人会反对,没想到那个最反对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他虽然并没有爱如珍宝,但是,也是从小护着长大的。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担得起“大哥”这个称呼,他对弟弟妹妹虽然没有做到一视同仁,但是对孟严从来都不是那个最差的,他甚至是寄予厚望,可是结果却是这样的,可真是让他失望。 “孟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他对着孟严愤怒的吼道。 孟严在这个时候出奇的淡定,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着急,更不能急着辩解,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任由着孟小痴说完了,那些事的确是他做的,每一样都是。 可是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一旦要是承认了,那么这辈子就没办法翻身了。 一想到一切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他就愤恨不已,恨不得将孟小痴千刀万剐,可是他必须要忍着,现在还不可以。 “大哥相信她,不相信我吗?她和涅斋为伍,谁敢说这不是涅斋教她的?她从前就是这样的吗?我可不觉得是这样的,自从涅斋出现,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难道你们都不觉得有问题吗?” 他语气平淡的说着,他不可以着急,孟小痴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他将要面对的就是最不好的情况,他必须要明白这一点。 “孟小痴,你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是吗?谁又能利用得了我?如果说我的救命恩人利用我,我倒是很心甘情愿,他总不至于会突然捅我一刀,我连反抗都不可以。有些人巴不得我去死,不就是因为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嘛,可惜偏偏不能让你如愿,神仙也是会有报应的,二哥,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你难道就不害怕吗?也对,你怎么可能会害怕呢,你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孟小痴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所以她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她也不在乎孟严究竟有着什么算计了,如今就只看孟德究竟是不是糊涂,如果要是依旧糊涂,那么谁也管不了孟严了,孟德也活该从天帝的位置上滚下去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死不承认 “你当真是糊涂啊,他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救你,定是有所图谋,从小到大,你一向都是听话懂事,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父亲母亲如果在,肯定会伤心的!孟小痴,你事到如今还不醒悟吗?你根本就是被涅斋利用了,我从前难道对你不好吗?什么时候苛待过你?可是如今你却因为一个外人如此的质疑我,甚至还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你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孟严就是要把所有的错都推给孟小痴,只有孟小痴错了,他才是对的,那样也就会获得更多的支持。这世上的傻子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根本就分辨不出善恶是非,只在乎自己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现在只需要博得同情就行了。 他一旦有了目标,也就会为之努力,孟小痴终究还是醒悟的太迟了,若是早上一些年,他说不定还真就顶不住了,可是他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就算是被说出了真相,他也一样不再害怕了。他只要咬死不承认,谁能让他张口说话呢? 孟小痴看着孟严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她只恨没有早点看穿孟严,可是一想到就算是她早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是大吵大闹还是大肆宣扬。 只怕都是不可以的,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孟严准备了那么久,在所有人的心里都埋下了美好的影子,哪里就有那么容易可以轻易改变了,到时候她只不过会成为那个胡说八道的疯子而已。 “二哥,你还在执迷不悟吗?权力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我这个妹妹,你不在乎也就算了,你连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将来还有什么可重视的。大哥,都说长兄如父,你如今还要袖手旁观吗?” 她根本就是在用吼的,她已经忍无可忍了,在这里说来说去,意思永远都是一样的。孟严说她被涅斋蛊惑了,而她在声嘶力竭的控诉着孟严的罪行,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说真话,另一个说了假话,可是旁观者,哪里知道真假,孟严死不承认,她就算是喊破了喉咙,孟严依旧还是不会承认。 现如今需要孟德的态度,究竟相信谁的? 她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了,也就可以接受所有的可能,无论是没有人相信她,还是她被当成了疯子,她都不在乎了。她早就已经是不吐不快了,如今说都已经说了,如果某些人还是执迷不悟,那就没得救了,她情愿放弃这里的所有神仙,毕竟有的时候蠢也是一种罪过,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倒不如死了,反倒不会让人厌烦。 “你们够了!” 孟德又何尝不知道孟小痴说的根本就是真的呢,他就说孟严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多,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本性,只不过是一直隐藏着,没有让人发觉而已。 可是他现在真的可以直接就定了孟严的罪吗? 孟严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处心积虑的积攒名声,为的无非就是有一天名正言顺的坐在这里,他如今已经想的很清楚,想的很明白了。 “去带澜陌来!” 他忽然想到,如今正有着一个很好的证据,就在那里,他怎么能不用上呢。 有神仙闻言立刻就去办了。 这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孟严不就是仗着没有任何证据嘛,现如今就有着人证物证,他总有办法定孟严的罪的。 “大哥,还请你看在小妹年幼的份上不要和她一般计较,她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也不知道究竟都在做什么,很有可能被人教坏了,这是你我的责任,现如今她回来了,不妨就此好好管教,也不枉你我身为兄长的责任。” 孟严扑通一声的就跪在了地上,说起话来是那么的诚恳,如果要是不知道的,只怕还真以为他是真心实意的。 孟小痴看着就觉得恶心,见过人面兽心的,还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话都已经说下了,那还有什么可争辩的?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难道就非得要人证物证俱在吗? “用不着!” “孟小痴,你不得无礼。父母当初把你交给我们,我们就应该悉心照顾的,如今是我们的失职。” 孟严从来都不害怕澜陌的出现,他完全可以否认那些事,现如今唯有自保才是最关键的,至于别人的死活,他完全就不在乎。如果澜陌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也不过是如此而已,他没什么可重视的。 “二哥,你别把父母搬出来压我,父母早就已经身归混沌了,他们再也回不来了。这些年来,你也从来都没有关照过我,甚至都还没有地府的那些鬼差关心我多一些,你说这些话的时候,难道良心就不会痛吗?不对,你根本就没有良心,哪里会有底线可言?” 孟小痴现如今就差破口大骂了,他们现如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谁也没办法置身事外,孟德和孟肃都很糊涂,当然她也不算是个例外。但是她勇于改过自新,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事,知道迷途知返,可是有些人打死都不愿意接受,总是死脑筋,足够可以气死人了。 “涅斋难道就只教了你这样的话吗?有没有更难听的?他那样恶毒的存在,肯定不会嘴下积德的,你骂吧,我是绝对不会反嘴的,我是绝对不会跟你计较的,我可以原谅你。” 孟严装着很大度,但其实他没有半分的大度,今日如此的迫害他,来日他是绝对要加倍奉还的,只会有千倍万倍的,绝对不会少了。 孟小痴完全没办法和无赖交流,气都已经快被气死了,可是孟严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更生气了,她倒是要看看孟严究竟能够嚣张到几时。 “我说的是事实,无论你怎么抵赖,都没办法改变。二哥,你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呢?你敢说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坐上天帝之位吗?来日但凡有一日你坐上了那个位置,是不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这算是证据确凿呢?” “你听说过一个词叫做人心所向吗?我若做了那丧尽天良的事,怎么可能还会有人信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孟小痴你能不能自己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涅斋让你回来根本就是让你挑拨离间的,如今我的儿子死了,凶手就是大嫂,我难道不应该找回公道吗?” 孟严最会装腔作势了,他又不是从来都没有装过,只是还是有些不娴熟,没有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真是好一个挑拨离间,你如果要是什么都没有做过,我要拿什么来挑拨?” 涅斋回来了,可是一回来就看到孟小痴被针缝相对,他怎么能够容忍得了这样的事。他对于孟小痴的轻举妄动和自作主张,很是生气。什么事不能等他回来再说?非得就要急在一时半刻的吗? “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你这根本就是在故意挑,衅!” 孟严对于涅斋的到来难免有些惊奇,这里聚集着很多的神仙,无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就算是一个打不过,一群总不可能也打不过。他不得不佩服涅斋的胆色,这个时候出现在敌方的阵营根本就是在冒险,一不小心小命也就没有了。 “我为什么不敢?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该害怕的应该是你。竑烜是你杀的吧?你杀完了人也就算了,竟然还败坏他的名声,可真是够歹毒的了,这世上想必也没人能够比得了你了。” 涅斋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他来都已经来了,那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为了孟小痴,一切都值得。 “你休要信口雌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孟严自己就站了起来,他心里难免有些高兴,涅斋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刚好是一个时机,可以除掉涅斋,没有了涅斋,那么孟小痴身后,也就没有人支撑着了,他倒要看看孟小痴将来还怎么嚣张。 神仙们总不能因为孟严的一句话而轻举妄动,现如今孟严目的未明,传得满城风雨的是孟严想要夺位,现如今只要听了孟严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动成为了孟严那帮的人,这个时候谁敢多动一下。 都害怕秋后算账,眼前的这个天帝可不是吃素的。 “大哥,如今涅斋就在这里,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就是涅斋,你还在等什么?” 孟严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合情合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孟德依旧还是不为所动,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孟德看着突然到来的涅斋,他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面对了,他们应当算得上是仇人,可是对于孟小痴来说,又是另外一种关系,总之现如今已经说不清楚了。 “你来做什么?” 他对于涅斋的到来不想有任何反应,可是所有的神仙都在逼着他反应。 第五百三十二章 真相吗 “自然是来报仇的,我又能来做什么?” 涅斋可不是没事就来逛逛的,他自然有着自己的目的,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帮助孟小痴,孟小痴的事就是他的事。 “报什么仇?”孟德明知故问,他也并非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有可能,他知道的最多。 “不共戴天之仇,孟严,如今你可不只是欠着孟小痴一命,我的命也应该算在你的头上的,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吗?这回你是没办法耍赖了,我今日就站在这里,你若是不死,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我可以在这里保证,只要这个罪魁祸首永远消失,我就可以停战。” 涅斋现如今的目的就是想要让孟严尝一尝他带给别人的苦楚,想必孟严从来都没有自己亲自尝过,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天理的,但是却有着报应,他就是孟严的报应,他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孟严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这一切都要拜孟严所赐,他怎么能不铭记于心呢,自然是要永生难忘的。 “你果然是回来挑拨离间的,我们兄弟情深,我大哥怎么可能会受你的挑拨!” 孟严有那么一刻是真的害怕了,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孟德心里的位置,孟德不会在乎任何人,也只会在乎利弊关系,这一点很早就可以看出来了。孟德可以因为自己的儿子做出了有失体统的事就不认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舍弃,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只要是能利用的,就绝对不会放着不用。 天后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别人不是看不到的,他也并没有忽视,可是天帝还是动摇了。当然也是因为天后什么都不说,那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不说也就意味着默认了,他就更可以借题发挥了,而且这本就是天后的过错,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怎么可能会痛下杀手呢,他再不济也不会做那种事,他虽然从来都没有底线,但是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儿子,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他视若珍宝。 “你错了,我从来都不是想要挑拨离间,我只不过是想看看现在谁还能包庇你,当年你可以躲过一劫,从来都不代表着,现在也可以躲过去。孟严,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当年就该死了吗?这么多年你还活着,就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可是你竟然一点也不知足。” 涅斋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家人早就已经不是一条心了,也许当年他们可以同仇敌忾,可是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权势,那本就是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没有人愿意别人掌握权势,谁都想着可以指挥所有人,更何况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同父同母,怎么就不能被一视同仁呢?总会有人心里不平衡的,这样一来,矛盾也就出现了。 孟严可从来都没有这样想,他对于自己的做法没有半点儿的怀疑,他对自己一向都是坚信不疑。他相信只要是自己想要做的,那就一定是对的,只有那些支持他的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大哥,他们欺人太甚。我如今刚没了儿子,他们就如此上门欺负我,我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还请大哥为我做主。” 孟严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同仇敌忾的好,毕竟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么也就有着共同的利益,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一起抵御外敌为好。 孟德很想为每个人做主,可是想要知道对错,哪有那么容易。也许每个人都是错的,也许每个人都是对的。 “涅斋,孟小痴,你们带了多少人来?可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他其实很不想管这样的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他还是很明白的,可是现在,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每个人都已经被牵扯其中了,包括他也在内,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和孟严有关,他不得不重视了。 他在从前也许会对孟严的话坚信不疑,可是现在他根本就做不到完全相信孟严。如果说那只是巧合而已,那未免也太巧合了,他根本就做不到相信。 “没有任何的把握,也没有带任何人来,我们也并不是来打架的,只不过是想要告诉大家一个真相而已,信不信在你们,说不说在我们。” 涅斋虽然不是孤身前来,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底气,他和孟小痴所面对的恨不得是天上所有的神仙,他们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在这重重包围之下逃出去,既然逃不出去,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顺其自然就好了,天无绝人之路。 “大哥,这个人一向花言巧语,要不然孟小痴怎么可能会被骗呢,你可千万不要听他说的,他只怕就是要挑拨离间,他是要咱们起内哄,这样他也就能轻而易举的击垮咱们了。” 孟严见孟德不为所动已经知道了孟德的选择,可是他恨呐!孟德怎么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不相信他呢? 孟德这究竟是怎么了?之前可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大哥,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们都被他们算计了,他们和至于能站在这里?” 他依旧还是不愿意放弃,还不是因为他还做不到一呼百应,他但凡要是能做到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个样子,自己能够做得了主,也就不用求人了。 孟德陷入了沉默,他完全就不想说话,他倒要看看孟小痴和涅斋还能说出什么来,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 孟小痴看了涅斋一眼,心里顿时感到很安慰,毕竟一旦有了同伙,心里也就有了底气,更何况是涅斋这样的,那就更好了。 “大哥,如果有人狼狈为奸,联手伤人性命,甚至是做了更多伤天害理的事,是什么罪过?” 她现在恨不得将孟严扒一层皮,这样才能让所有人看看孟严的真面目。 “此话怎讲?你如果有话就说个明白。” 孟德现如今只想听到更多事情,完全就不想听孟小痴在那里绕弯,还是直来直去,快点说出来的好。 孟小痴已经感觉到了孟德的改变,这是很好的开始,她很庆幸孟德不是一个执迷不悟的,还好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就在不久之前我发现二哥和澜陌不清不楚的,之后澜陌就变得更奇怪了,经我向大嫂请教,原来是疑似有了身孕。我原本觉得这事很可疑,但是也并没有乱说。但那个时候二嫂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后来我就更可以确认了。”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她看着孟严,只觉得好笑,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了孟严的龌龊事怎么就那么的让人高兴呢。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和她能有什么事?谁可以证明?” 孟严听着孟小痴的话早就做好了准备,打死都不会承认这种事。他可以舍弃任何人,当然自己也不例外,但这一切的前提下是自己会获得最大的利益。 孟小痴想要置他于死地,他总是要反抗的。 孟小痴笑了笑,说道:“二哥,你别着急否认呀,听我说。” 她接下来要说的才是关键,“就在那天,二嫂死了,据说是澜陌杀的,可是二哥突然间出现了,那个时候二哥原本是应该在战场上的,可是就是那么的巧合出现了,他竟然口口声声的说着二嫂是他杀的,可惜二嫂当时根本就没有咽气,拼了命的说出了真相。可是二哥依旧还是固执己见,把我们这些旁观者当成傻子,说就是他杀的。我这才真正的知道了,哪里不对了。原来这两个人早有奸情,我原本还以为是我错了,可是很不巧的让我知道了这些,那我也就一点儿错也没有了。二哥和澜陌珠胎暗结,澜陌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更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身份,所以杀人灭口,可是二哥不惜有辱声誉的护着,谁人敢说这两人之间清清白白?” 她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可是一点也不解恨。 “二嫂死时我与大嫂都在场,当然,也不只是我们,还有别人,而澜陌那里的丹珠更可以证明澜陌和二哥之间的关系。” 天后这个时候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她从来都不是落井下石,而是以礼相待,孟严如此陷害她,她怎么能不还回去呢。 “我可以证明,当时我就在场。” “我和大嫂两个目击证人,一个被捅了一刀,另一个在这里受审,这当真是一个巧合呀。” 孟小痴已经不能说的再仔细了,她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那里了,傻子也知道该怎么想了。 “孟小痴,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何至于如此陷害我?我妻儿已死,你却还在拿他们做文章,是何道理?” 孟严还从来都没有这么无助过,当他知道自己被区别对待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可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最看不起的妹妹折腾到如此地步。 第五百三十三章 关起来 “二哥,原来你还记得他们是你的妻子,儿子,可是你又对他们做了什么?抛弃妻子,杀人灭口,你还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你对得起他们吗?最过分的是,你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往自己的妻子身上泼脏水,夫妻十几万年,就得了你给的这样的下场,我都替二嫂不值得。” 孟小痴满心的唾弃,孟严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可真是够丧心病狂的了,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你说是就是吗?我绝不受你这样的污蔑。”孟严虽然不会像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他总要有一个脱身的办法,孟小痴步步紧逼,根本就是想让他去死,他绝对不可以这样输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可以等了十几万年,那么也就不害怕,再等上十几万年了。他原本是那么的急切,可是现在不得不逼着他继续等了。他明明是那么好的计划,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他也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他从来都不记得在孟小痴的面前说起来过,究竟是谁背叛了他? 他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孟小痴,忽然间就发现了一个身影,他原本是一点也没有注意的,毕竟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存在,可是现在对于他而言,却是很重要的存在。 丹珠,那个澜陌身边的侍女,他从来都没有重视过,可是现如今却成了一把利刃,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当真是小瞧了,可是如今连蝼蚁都敢咬人了,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要不然你以死明志?顺便再表一表你的忠心,为了天帝,为了神仙,你也应该成全大义,你不是一向都是在为大哥着想的嘛。现如今需要你付出了,你总不能退缩。二哥,我可是一向都很崇拜你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了。” 孟小痴倒是要看看孟严还能说出什么来,好听的话人人都会说,但真正做起来,就不一定了。 她敢笃定孟严也只是说的好听而已,孟严才不会那么容易死呢,孟严有着那么大的野心,肯定会很惜命的,哪里就有那么容易死了。 孟严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孟小痴是一个如此咄咄逼人的,他当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孟小痴,就算是现在了解,未免也太晚了。 “孟小痴,我是你亲哥哥,你却想要我死,我就真的那么该死吗?你受人蛊惑,不知好歹,都没有死,凭什么我先去死?这么多年你在外面为所欲为,每一次闯祸都是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帮你收拾的,你可有半分的愧疚?现如今更是为虎作伥,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头呀!爹,娘,是孩儿对不起你们,没有管教好妹妹,我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你们?” 孟严总不能让自己被孟小痴逼死了,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自己的东西还没有拿回来,他绝对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孟小痴,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你知不知道你的一时信口雌黄,是会要了我的命的,你我血脉相连,何至于到了如此地步?” 孟小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苦口婆心的在这里说了这么久孟严都不为所动,这得是多么坚定的信念啊,有些时候她不得不佩服孟严,隐藏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丝毫不妥协,这得是有多么惊人的毅力呀。反正她是做不到的,她也不愿意去做。 “二哥,我麻烦你面对现实吧,我说的有哪一句是假话?你但凡要觉得是假的,请拿出证据来,我一定心服口服。” “孟严,这么多年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孟德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只觉得一阵难受,他有多么看重这个弟弟,人尽皆知,就连孟肃都比不上,可是孟严就这么对待他,他可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原来真正有狼子野心的就在身边,他却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他是该有多么的蠢啊。 他就说竑烜一向都是懂事听话,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呢?原来是孟严在背后造成了这一切,他的儿子背负着骂名而亡,而他却永远都没办法接受这个儿子了,现如今他的妻子差一点就要因为孟严的阴谋而被他错怪了,他怎么能不恨呢。 自己最信任的人选择了背叛,是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大哥,难道你信她不信我吗?她终究是要嫁出去的,你跟我才是最亲的家人,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孟严还是有点不相信,他们可从来都不会这样的,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在孟德的心里,难道还没有孟小痴重要吗? “孟严,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还好意思说和我是一家人,我劝你好自为之,最好早点认错,我说不定还可以饶你一命。你是我亲弟弟,我必定不会对你赶尽杀绝的,你放心孩子们还小,我是绝对不会让她们受到伤害的。” 孟德唯一能承诺的就只有这个,祸不及无辜,身为孟严的孩子已经是一种错了,可是他愿意网开一面。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就为了包庇天后吗?我的儿子死在了天后的手上,你却不管不顾,孟小痴如此的诬陷我,你却在那里推波助澜,我究竟何错之有?” 孟严哭喊着是那么的撕心裂肺,他是真的完全没有办法了,孟小痴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这一切都不再按着他规划的进行,那他也就没办法主宰这一切了,孟小痴可真是从小到大都不讨人喜欢,到现在更让人讨厌了。 “孟严,你放肆,你难道还不知道嘛,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都是因为你自己造的孽!” 也许别人听不出来,但是孟德已经很明白了,孩子不关天后的事,要么是澜陌,要么就是孟严自己贼喊抓贼,如此显而易见的事,他竟然不知道,他可真是错怪了天后。 “大哥,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你们罔顾是非,迟早有一天是会有报应的。” 孟严现如今只想破口大骂,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当时如果留下孟小痴的尸首就好了,那样一来,孟小痴绝对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二哥,这世上哪有什么报应,分明就是你倒霉,要么赶尽杀绝,要么就别动手,这是我从你身上学的,简直就可以受用终生。” 孟小痴淡淡一笑,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孟严现在只想杀了孟小痴,他也不得不那么做了,只要孟小痴死了,他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也真的那么做了,他不管不顾的扑向孟小痴。 可是他低估了孟小痴,孟小痴已经死过一次了,怎么可能还会那么天真,一点防范都没有,她一直都防备着,害怕有人偷袭她,毕竟她现在的处境本来就很危险,谁都有可能上来弄死她。 可是她没想到,第一个竟然是孟严,她是绝对不会客气的,一脚就踹了上去,什么兄妹之情,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甚至只剩下了仇恨。 涅斋怎么可能会看着孟小痴受到伤害呢,他一点儿也不客气,孟小痴踹了孟严一脚,他又接着踹了一脚。 当孟严想要伤害孟小痴的时候,孟严就已经输了,涅斋早就已经想弄死孟严了,只是觉得太便宜孟严了,可是孟严自己找死,那就别怪他了,他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 “我劝你离她远点儿,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涅斋恶狠狠的给出了忠告,他恨不得让孟严立刻就死,这样一来,眼不见为净,可是孟小痴也不知道同不同意。 孟严被踹倒在了地上,自然心有不忿,他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他在外人面前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可是现在他狼狈的就像是一条野狗一样。 他永远都会记得这是拜孟小痴所赐,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来人,先把他关起来,择日再审。”孟德也是看不下去了,孟严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可是被人打了终究还是丢了神仙的颜面,他总不能纵容着,孟小痴如果要是太过分了,他是会看不过眼的。 “天帝,我说过了,只要他死了,我便停战,而今他还能喘气,我依旧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好好考虑。” 涅斋依旧还是那句话,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交代,还有孟严的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再也不想承担任何风险,所以那也只好让孟严去死了,既然一切都是从孟严开始的,那么也就应该由孟严结束。 “我知道了,你用不着再重复了。” 孟德记得清清楚楚,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可是孟严必须要在他的手上。 “今日你们私闯天庭,我便不与计较了,念在你们也算是帮了我铲除祸害,你们离开吧。” 他也并非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可是孟小痴现在已经站在涅斋的身边了,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也只能远离,他们的亲情隐藏在骨子里永远都断不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冷漠 “我想要的是一个结果,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不清不楚的。当年你们全家合伙制我于死地,而今我站在这里,你们可曾有过半分的愧疚?” 涅斋怎么可能不记着这样的仇恨,他永远都会记着,要不是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是天地间的第一只神兽,原本应该被珍惜呵护,可是他受尽了磨难,吃尽了苦头,和原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永远都没办法释怀,他原本是可以和这些神仙一样的,一样的尊贵,可是造化弄人,他和神站在了对立的一面。 他也是被逼无奈,想要活下去,总要作出选择。他也想好好的活着,可是他的存在对神而言,难道不就是威胁吗? 孟德就知道涅斋一定会提起这个的,他也没办法否认,他也的确在背后推波助澜了,当年他明知道是孟肃推了孟小痴才会出了那样的事,可是他们一致决定把错误推给了孟小痴,可是那也是在他们确认了孟小痴已经死了的情况下。 他们都知道父母最疼的就是孟小痴,如果孟小痴犯错父母是不会深究的,更何况孟小痴那个时候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总不会开口说话的,与其让孟肃背负着害了自己亲妹妹的罪名,倒不如让孟小痴成全孟肃。可是没想到孟小痴后来竟然被救活了,但好在已经忘了那天的事。 这就像是一个秘密一样,藏在他们兄弟几个心里,他们都不愿意提起来,因为他们都参与其中。可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了另外一种说法。 可是他绝对不能承认。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现如今已经是天帝了,天帝怎么能犯错呢?他一旦承认了错误,那威严何在? 他还要统领神仙,所以绝对不可以承认,他是纵容,包庇,甚至是隐瞒真相,他的确不是一个公平公正的存在,可是他的身份根本就不允许他公平公正,他生来也就只能权衡利弊。他必须要维持天庭的秩序,而秩序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他必须来平衡这一切。 “这一切都是孟严被权利蒙了眼,你若是有仇有怨找他就是了,我绝对不会阻拦的。他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涅斋听着这话一阵的冷笑,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推卸责任的,可见被自己的亲弟弟背叛也不是什么坏事,凡事有因必有果。 “我们走。” 他拉住了孟小痴的手,他绝对不会把孟小痴留下的,孟小痴是他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放弃的。 孟小痴心里只觉得堵得慌,这里所有的神仙,她都觉得很陌生,哪怕这里有着她的亲人,可是依旧还是那么的陌生,好像从前的那些是她梦里的一样,而现在的这些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她也很想离开,一刻都不想停留,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是这些道貌岸然,不知悔改的神仙,他们太过于自以为是了,在神仙堆里从来都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折磨。 说他们冰冷无情都是在往好了说,他们身上也有着七情六欲,甚至是比人的还要强烈,可是他们是神仙呀,会一直的存在于这个世上,比起来还是人更好一些,至少善恶是非不过数百年,下一世又可以重新开始了,说不定还可以重新做人,不至于生来就是恶的。 她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丹珠,丹珠也在看着她,她已经给了丹珠机会,至于能不能抓得住,那就要看丹珠自己了。这是唯一可以让孟严这辈子都没办法翻身的机会,数罪并罚,死不足惜。 她跟着涅斋离开了天庭,就好像是经历了一场闹剧一样,看过了之后也并没有什么感触,没有大悲大喜,更没有如愿以偿。 孟严的罪孽总有一天是要自己赎的,她想了无数次孟严阴谋被揭露的那一天,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憋屈,就好像胸口堵了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就算是咽也咽不下去。 她心里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不舒服,她明明是想要去报仇的,可是她报了仇也并没有那么高兴。 没有墙倒众人推,也没恶人被揭穿阴谋的大快人心,反而所有神仙都是那么的平淡,好像是在看戏一样,可是这明明与他们息息相关,好像是冷漠,那种东西真的很可怕。 “你高兴吗?” 她问着涅斋。 孟严是他们共同的仇人,她觉得一点儿也不高兴,那涅斋呢? 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她想的太久了,所以早就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兴奋,那涅斋会不会和她不一样? 涅斋看了眼孟小痴,很勉强的说道:“高兴。” 他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仇人他有很多,孟严虽然是那个一开始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可是那些旁观者也同样有罪,他们对这一切都袖手旁观了,没有站出来,也就没有人是无辜的。 就连孟严最后的结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究竟会不会有人包庇,不到最后一刻,没人会知道。 “我怎么看你这么勉强呢,我感觉不到高兴,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孟小痴觉得自己生病了,不是那个生病,而是自己的心生病了。 她仔细想起来原来自己也是冷酷无情的,她也是神仙呀,她也活了很久很久,看遍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她也没办法悲天悯人,同情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 她也是那么的冷血,也许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看到的太多了。 可是神仙不是人们的信仰吗?信仰怎么可以自私呢?人们供奉着自己的信仰,可是却不知道他们的私心比着任何人都重。 “你哪里不舒服?” 涅斋就觉得孟小痴不应该出门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怎么能到处乱跑呢?幸好这一次没有出什么意外,要不然他会很自责的,他可以纵容孟小痴,可是却没办法纵容孟小痴伤害她自己。 “这里不舒服。” 孟小痴手指着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明明有着一颗心在跳动,可是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的,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真的很讨厌。 涅斋刚想要上手去看,可是还没出手就停住了,孟小痴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孟小痴在想什么,这样的举动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涅斋,孟德为什么连一点歉意都没有?他难道就没有意识到是他错了吗?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孟严才会有机可乘。” 孟小痴不明白,承认错误真的有那么难吗? “对不起”这三个字分明很简单,可是为什么有些人总是说不出口呢? 伤害别人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下手轻一点呢?面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世上永远都不会有感同身受,每个人的痛苦都是不一样的,我怎么能指望着高高在上的天帝对我道歉呢,只要不想让我死,我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涅斋已经想的很开了,那些神仙本来就是冷酷无情的,谁又能指望着他们会有感情,还是指望着自己比较好。 “为什么?他们就真的高人一等吗?” 孟小痴一点儿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活在这世上谁又比谁高贵? 孟德吗?孟德有真正喜欢的东西吗?今日差一点连结发多年的妻子都保不住,儿子已经没有了,孟严至少是自己主动要牺牲的,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亲手送出去的,可是孟德每一次都是被动的,他们之间真的有很大的差别。 “涅斋,他们活在这个世上,真的让人很难过。”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不要来这一遭。 涅斋完全没办法了解孟小痴此时此刻的感受,孟小痴为什么会想这些事? “你想怎么样?杀了他们吗?” 他愿意为孟小痴做任何事,甚至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孟小痴说一句,他就一定会去做的。 孟小痴并没有直接说下,反而说道:“如果这一切能够重新开始,该有多好。” 她来到这世上的时候很多东西已经存在了,她没有看到过最开始的天地,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呢?没有人,没有神,没有魔,干干净净的,想起来很舒服。 “如果这世间没有丑恶,没有像孟德那样冷漠的存在,想来一切都是很好的,你说对不对?” 她看着涅斋,如果这世上真的干干净净的,该有多好。 那样所有人也就不用经历苦难了,更不会有例外,有些人也就不会有着天生的优越感,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其实什么都不是。 那些拼了命维护的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甚至是没人会在乎。 孟德为了孟严,为了孟肃隐瞒了真相,可是孟严不是照样选择了背叛,甚至还杀了他的儿子,没有任何的手软,下手的时候只怕半点迟疑都不会有,孟严所能想到的就只有自己美好的将来,至于他这个哥哥也只不过是拦路虎而已。 第五百三十五章 好听的话 “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就都是自私的,孟小痴,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应该明白的,你已经看过了太多太多了,别胡思乱想了好吗?” 涅斋很早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当孟德依旧死不悔改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只不过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而已,自己知道的是知道的,可是当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听着还是那么的难受。 可是他明白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的,永远都不会改变了。 “我明白,可是我接受不了。涅斋,这世上的人为什么都是这样的呀?他们明明已经活得很好了,可是却还要残害别人,他们想要的怎么那么多呢?难道看着别人痛苦他们就很高兴吗?” 孟小痴有着那么多的疑问,可是也只不过是一个原因而已,她讨厌这样的世道,她讨厌那些神仙,连人都不如,今日的那些看客不也都是冷血无情的嘛,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天后说话。她从来都不相信天后会是一个刻薄的女人,天后一向都是优雅大方的,更会施恩于别人,可是结果还是这个样子,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一群看客,不过都在那里看笑话而已。 可见神仙已经没救了,那就如同万年的寒冰一样,怎么捂也捂不热,是永远都不会化的。 可是如果有一天神仙消失了呢? 那是不是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 她想要做出改变,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冷漠统统都消失,还有那些带着冷漠的神仙,留在这世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都疯了,他们所有人都成了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涅斋也曾经好奇过,也曾经自我怀疑过,可是后来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私才能活下去,这世上无私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甚至是没有,因为只要不自私,根本就活不下去。 他已经试过了,所以他活得自私自利,活到了今天。 “可是我不愿意成为他们,我真的好害怕。涅斋,我和他们明明朝夕相处,明明血脉相连,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其实原因孟小痴自己是知道的,她也只不过是不愿意接受而已。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她都没办法接受。 涅斋没有说话,他虽然知道很多事情,但是孟小痴却不一定知道,他想孟小痴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呢? “涅斋,你说他们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孟小痴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坚定了,她忽然间就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些做错了事的总该有报应的。只可惜在这个世上只有王法没有天理,所以报应需要有人去做。 “会的,迟早有一天会的。” 涅斋生怕孟小痴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之间就疯了,他可以做很多事,唯独做不到放任孟小痴伤害她自己,如果是那样,他会内疚死的。 他也只能好言相劝,想要让孟小痴想开一些。 孟小痴现如今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她是绝对不会做事不理的,如果没有报应的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任由着那些人为所欲为,她根本就做不到。 她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涅斋,我想回家了。” 她一时之间就平静了下来,人只有在心平气和的时候才能得到一丝丝安慰。 她有了主意,心里自然也就高兴了。 这个时候也无处可去了,只能跟着涅斋回家了。 “嗯,你的伤还没有好,回去之后先好好养伤,不要想别的。” 涅斋是真的很心疼孟小痴,他相信孟小痴也是在乎他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个样子呢? “我知道了。” 孟小痴怎么可能会安安静静的养伤,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一次是真的很多很多,多到她数也数不过来。 涅斋和孟小痴回到了芜泽,芜泽的天和人间很像,都有着一天十二个时辰,四季山川风雪,如今就如同春日里一样,万物复苏,草长莺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只怕现在的人间根本就比不上。 孟小痴看着就开始发呆,她多么希望这世上的每一处都是这样的,而不是满目疮痍。 她看着这片天地,发现涅斋也许是心地善良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地方呢,阴冷孤僻那虽然不是坏人常态,但是有些人就是喜欢那样的。 “喜欢这里吗?”涅斋在等着孟小痴,孟小痴无论想要停留多久,他都可以等下去。 “喜欢。”孟小痴当然喜欢了,她喜欢这里甚至比任何地方都要喜欢。 “你是怎么发现这样的地方的?怎么我就找不到呢。” 她甚至是有些嫉妒,她所向往就是良辰美景,山川风月,可她的心已经变了,也许一隅偏安是好的,可是真正的长治久安却更加难得,她更喜欢后者。 “说起来不过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当初我可是过得很惨的,每天都活在痛苦里,我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生怕会被人发现,被人抓到,所以就四处地游荡着,然后就发现了一个地方。那个时候这里还不完全是这样的,也有些荒凉,有些空荡,可是我坚持下来了。我将这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越来越多的人住在了这里,这里有了烟火气,也就更好了。” 涅斋讲述着自己的心酸往事,但这些也只不过是皮毛而已,他只怕是将这世上所有的惨事都经历了个遍,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但是他想要告诉孟小痴,不只是因为那么一点点的同情,他想要对孟小痴开诚布公,据实以待,他想要让孟小痴知道他愿意和孟小痴分享这一切。 “其实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也许真的是老天开眼,让你还活着。涅斋你从一开始就要报复我的时候,可曾有过恻隐之心?” 孟小痴可以想象的到涅斋有多么的不容易,可是她并没有经历过,所以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是她更加相信神仙是一个该死的存在了,似乎这世上所有的不公平都来自于神仙,神仙可以改变很多事,人的生死,事情的对错,可是没有人在乎,神仙本来就是错的。 “没有,我不想骗你。从一开始我就是满心的仇恨,我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哪有那么容易就放弃报仇的,我等了那么多年,每一日每一夜都是熬过来的,所以我根本没办法轻易的放弃,更不会有任何的恻隐之心。” 涅斋不想撒谎,骗孟小痴,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他现如今一点儿也不想伤害孟小痴,可是在不久之前,他每时每刻都想孟小痴马上就死。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也没有多久,他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从来都不觉得是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只觉得孟小痴是一个对于他而言特别的存在。 “你会笑话我吗?我竟然就那么的喜欢上了你。” 他尴尬的笑了笑,他自己都觉得有问题,这世上哪有因恨生爱的,但是却在他的身上发生了。 “涅斋,我真替你不值得,我有什么好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孟小痴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她从前喜欢初笑,可是她以为初笑不喜欢她,但他们都错了,原来他们彼此喜欢,可是却生生的错过了,没有朝夕相伴,更没有彼此更进一步了解的机会,只有上万年的分别,他们是斗不过时间的,所以她输了,一败涂地。后来她喜欢涅斋,可是涅斋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而来的,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她,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她,让她根本没办法相信这段感情,可是到了现在涅斋依旧还陪在她的身边,涅斋说是爱,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爱。 “你哪里都好,无论怎么样,无论别人怎么看你,只需要让我一个人觉得喜欢就好了。孟小痴,我爱你,比任何人都爱,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别推开我。” 涅斋最害怕的就是孟小痴离开他,哪怕不是突然之间消失,他也接受不了,一时半刻他都不想离开。 “真好听,我还想听。” 孟小痴又何尝不喜欢听这样的情话呢,真的很好听,如果每天都能这么听上一句,可能会甜的发腻,可是从前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说过。 “我喜欢你,我爱你……” “咳咳咳……” 说起来也应该算得上是巧合了,总是在这种美好的时候,有人突然而至,简直就是极其的扫兴,外加打扰别人。 涅斋那张满脸笑意的脸上,突然之间就变得阴森可怖,他只希望这人有事,而不是废话。 “主上,神仙那边有异动,主上是否要去看看。” 来人是逢渊,是涅斋唯一的心腹了,涅斋的心腹,死的死,背叛的背叛,就这么一棵独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塌了。 “我知道了。” 涅斋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他们也只不过是才回来而已。 第五百三十六章 心思 神仙可真是没有耐心,孟德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什么,和他作对有什么好处吗? 他绝对没有半分好处,最好的就是两败俱伤,当然还有更不好的,那就是神仙死伤殆尽。 可真是够扫兴的了。 “知道了。” “那要去看看吗?”逢渊想要的是一个准确的消息,而不是这样模棱两可的。 涅斋恶狠狠的瞥了逢渊一眼,他也知道逢渊一向办事很妥贴,他也很信任,可是总是出现的不是时候,让他感到很头疼。 现在是该说这个的时候吗? 但是这似乎的确值得重视,他不得不去看一眼,总不能因为一时贪欢就耽误了生死悠关的大事。 “你乖乖回去养伤,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转头对着孟小痴,就面带微笑,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孟小痴,当然他曾经也把所有的仇恨给了孟小痴,如今算不得补偿,他总有一天是会亲自把亏欠孟小痴的都补上的。 孟小痴点了点头,她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需要叮嘱,自己不舒服了就休息,不高兴了,就会让自己高兴起来的,总不能委屈了自己。 涅斋这才安心的离开了,他怎么能不高兴呢,孟小痴好不容易没有小心眼儿,他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奇迹一样,只想着一直能这么下去,可是他不能太贪心。 孟小痴看着涅斋离开,那张脸再也没有了和颜悦色,她现在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整个人都不高兴。 这周围的一切好像和她都格格不入,明明那么美的景色,她却再也没有心思欣赏了。 她慢悠悠的走回了房间里,可是目的地并不是这里,她也只不过是想暂时休息一下而已。 她也果然没有料错,很快蓝玉就上门来了。 她知道蓝玉想要做什么,她甚至是可以纵容,可以帮助,但是她总不能什么好处都没有。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大公无私,也做不到舍己为人,她是自私的,她也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回来啦。” 蓝玉飘了进来,小心翼翼的问着孟小痴。 毕竟在她眼里孟小痴实在是太过于喜怒无常了,哪怕她曾经在孟小痴的身体里呆过,但是她依旧还是没办法了解孟小痴。 “蓝玉,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吗?” 孟小痴发问。 在她看来,她如果要是有着蓝玉那样的深仇大恨,她早就已经要翻天了,怎么可能不为所动呢。 “你想我做什么?” 蓝玉不知道孟小痴又在打着什么主意,她已经活的那么久了,竟然还过得不如孟小痴,她也是时候要反思一下了。 可是她现在无权无势,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蓝玉了,她又能做什么呢? “你想让我怎么想?”孟小痴想要的是蓝玉的自觉,而不是她开口。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蓝玉想要报仇,但是就是不愿意直说出来,可是她都已经看出来了。 蓝玉想要利用她,想的未免也太好了,她会是那种轻易被利用的吗? 她已经受够了被人利用,每一次她都会为之付出代价,惨痛的经历让她明白了这辈子都不可以再被人利用了。 “不是你先说的吗?你问我做什么?” 蓝玉忽然间有点害怕,孟小痴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报仇呀,你还在等什么?” 孟小痴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直白的了,要是再直白一点她就要替蓝玉报仇了。 “你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说要报仇了?我……” “蓝玉,你也不用骗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呆在我的身边对你而言,最大的好处不就是利用我吗?可惜我很不愿意让人利用,你需要另谋出路。” 孟小痴不管蓝玉想要说什么,她直接就打断了蓝玉的话,她都已经能够猜的到蓝玉的话了,无非就是那几句而已。而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我的仇如今已经报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跟所有人说了,可是你呢?你当初为什么会死?究竟是死有余辜,还是冤假错案?你说出来有人信吗?” “我说我从来都没有做坏事,你相信吗?” 蓝玉声音蔫蔫的,好像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一样。 “我不相信,对不起,我没办法说违心的话。” 孟小痴虽然是当年大战的经历者,但是她到底对当年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对于这件事完全就不上心,所以到了现在就更想不起来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想必现在没人会相信的。” 蓝玉就知道会这样,从她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她相信她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总有一天是可以报仇的,无论过了多久,几万年又或者几十万年,她都可以等下去的。她已经等了那么久了,根本就不敢着急,生怕一着急就会露出蛛丝马迹来。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你只要赢了,没人会在乎你的过去,也没人在乎你的对错,我原以为你比我活的久,会更明白,可是没想到你根本就不明白。” 孟小痴这些年来也经历了很多事,可是她依旧还是没有学聪明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蠢,可是她依旧还活着。 “你究竟是傻还是聪明呢?我怎么看不明白?” 蓝玉不得不承认孟小痴是真的让人意料之外,无论是做的那些事,还是现在说的这些话,她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接受。她有的时候定义下早了也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尤其是在孟小痴的身上。 “你能别跟我绕弯子了吗?蓝玉,你就说你究竟想不想报仇?” 孟小痴有些事不愿意自己去做,那么也就需要有人去做,蓝玉就是最好的人选,她也找不出别的人选了。 涅斋她完全就不想利用,她也一点儿也不想和涅斋有任何的利益纠葛,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像现在这个样子,不需要再更进一步了。 “你先说你究竟想要干嘛?” 蓝玉从来都不想当冤大头,她至少现在还活着,那么一切都有可能,孟小痴如果想要让她去死,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我也不想做什么,只不过是看不惯神仙而已,我想给他们一些教训,你不是刚好想要报仇嘛,我可以帮你,我已经说过了,我支持你报仇,但是我看你形单影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 与其不相信,孟小痴更喜欢聪明人,至少聪明人好交流,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只要大家统一战线,那么一切也就顺其自然了,可是现在蓝玉总是不配合,让她很烦恼。 “这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好的事,我从来都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会砸到我的脑袋上,孟小痴,你千万别想着忽悠我。我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蓝玉还是很警惕的,她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所以也不会相信孟小痴会没有任何条件的帮她。 “蓝玉,我虽然现在是这个样子的,但是也并非是无权无势,大长老现在听我的,我只要说一声他也就听你的了,你就不想和他团聚吗?他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为的就是魔族能够战胜神仙,如今你回来了,难道不应该去见见他吗?” 孟小痴说得口干舌燥,可是她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是我的手下,不需要你来让他们听我的。” 蓝玉对此不会怪罪任何人,毕竟她那么多年都没有在,没有和他们同甘共苦,他们做事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孟小痴能够将那些魔收在麾下也算是有本事了,虽然不知道是用什么坑蒙拐骗的招数,但只要成功了,谁还会在乎呢。 “想必你是孤陋寡闻了,他们对我忠心的很,你无论出不出现,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蓝玉你就算是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没有我,你什么都做不了。” 孟小痴还是很自信的,她也并不是盲目的自信,只是结合眼下的情况,得出的结论。 “你能说的明白一点吗?究竟要做什么?打击我有意思吗?我承认我回来了之后的确是一无所有,但是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吧。” 蓝玉完全没办法忽视孟小痴的说法,她的确是没有半个帮手,而且过了那么久了,她曾经的手下又还能剩下多少呢?一只手还能数的过来吗? 她现如今也只不过是在强装镇定而已。 “自然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他们杀了你,你就杀了他们。千万别有半分的心慈手软,最好一个都不留。” 孟小痴现如今满心都是恶毒的想法,她既然没办法亲手实现,那就由蓝玉来了,她害怕自己会心慈手软,也害怕自己会招人憎恨,所以她退缩了,但是退而求其次,她可以把方法教给别人,也是一样的。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蓝玉是何其的聪明,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做的下场是什么。 成了她来书写历史,可是如果败了,她必死无疑。 第五百三十七章 威逼利诱成功了 “我自然有着我的理由,别忘了我曾经也是神仙,有些事我根本就下不了手,杀了他们,说起来很简单,可是对于我而言很难很难。如今我给你机会报仇,你只说你愿不愿意,你如果不愿意,我会找别人,如果你愿意,我会鼎力相助。” 孟小痴其实也没有别人可以利用了,蓝玉是最好的人选,也是最后的人选,如果蓝玉不出现,她也就没有现在了,她打算的再多,也没有半点用。曾经她的确已经想好了将来,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曾经的将来,现在完全没办法实现了。 她也就只能把希望放在了蓝玉的身上,当然她也有别的选择,那就是把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自然而然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了。 她从来都不怕事,只是不愿意去做而已。 她已经知道了太多太多的事,多到让她消化不了,可是她能怎么办?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意思就是,我必须帮你做事了。” 蓝玉很清醒,她能够听的出来孟小痴话里的意思,她似乎是已经没得选择了。 她也只能说是自己倒霉,她怎么就碰上了孟小痴呢,孟小痴的心思可就如同海底针一样,她根本就拿捏不住。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可以的,可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孟小痴。 从一开始她就在想该怎么利用孟小痴,她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那些神仙,必须要付出代价,无论需要多长的时间,她都可以等下去。当然,她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她比着任何人都想要神仙付出代价。 可是孟小痴完全就不按照她所想的来,她为此感到很苦恼,她所需要的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孟小痴,而不是她听孟小痴的话。 现如今已经是最差的情况了,她也只能听孟小痴的了。 “我可没有那么说,是你自己那么想的,你也是有选择的。” 孟小痴从来都不愿意强迫任何人,这种事如果自己不愿意,那么也没人能强迫得了。 “我还有什么选择?” 蓝玉倒是不知道孟小痴还给了她什么选项,她怎么就一点也没看出来呢? “去死好了,反正你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孟小痴缓缓的说道。 她说起来是那么的风轻云淡,可是蓝玉听起来浑身冒冷汗。 这根本就是在逼她,哪还有什么可选择的? “你根本就是个无赖,哪里有你这种说法?” “那你就当我是无赖好了,我是不在乎的。”孟小痴从来都不在乎这个,她在乎的东西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那么也就没什么可在乎的了,倒不如什么都不在乎,反而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天哪,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 蓝玉只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她可真是瞎了眼,她怎么会觉得孟小痴好欺负呢,她的这双眼睛算是白长了。 “那你想我是怎么样的?很好说话吗?那你可就错了,我从来都不好说话,我这辈子已经受够了。” 孟小痴从前是真的很好说话,别人无论说什么她都可以相信,可是后来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她再也不想相信任何人的话了。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蓝玉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她虽然并不害怕杀人灭口,但是总得防着孟小痴一点,孟小痴万一要做什么小动作,她可承受不了。 她现在所知道的就是只要听了孟小痴的话,孟小痴是绝对不会杀她的,可是如果不听,她也就没有命了。 如此显而易见,她完全就可以想明白,可是却很不愿意接受,她好歹也是曾经的大魔头,怎么能就这样听命于旁人呢? “你害怕什么?你又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报仇难道不是最大的好处吗?” 孟小痴对蓝玉的迟疑很不满,多好的事啊,有什么可迟疑的? 要是她,她一定会立刻就接受的。 “孟小痴,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可怕呢!” 蓝玉在一番权衡之下也明白了,这事的确是稳赚不赔的,但是这是孟小痴说出口的,那可就不一样了,孟小痴究竟是得有怎么样的心思,才能想到这样歹毒的方法,这难道不是借刀杀人吗? “您是前辈,我怎么敢超过您呢。我可以让你利用,但是我绝对不可以让你白白利用,道理其实很简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仔细想一想。” 孟小痴故作不耐烦的样子,她也是真的很不耐烦了,这对蓝玉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也没什么值得考虑的,立刻答应就是了。 蓝玉早就已经想明白了,可是她不甘心,她明明应该是那个主导者,可是现在却变得很被动,有了这样的开头,那么将来她也就只能这个样子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数三个数,你如果不答应也就算了。” 孟小痴可从来都没想着给蓝玉反应的机会,答应又或者不答应,很简单。 “三……” 蓝玉看着孟小痴,突然有些急躁。 “二……” 她是真的不甘心哪,可是还能怎么办,她现如今是真的无权无势,等她的确可以继续等下去,可是现如今有着可以不用等的办法,为什么不用呢? “我答应你。” 孟小痴忽然间就笑了,她就知道她开出来的条件可是很诱人的,没有人不会答应,除非是傻子。 “很好,蓝玉,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虽然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但是头脑还是很清醒,这一点很值得庆幸。” 她由衷的夸赞蓝玉,她也不害怕蓝玉迟疑,如果蓝玉从一开始就一口答应了,她反而会不信任,毕竟话很容易说出口,但是事却很难做。 “用不着你说,我自己知道。”蓝玉现在很想翻白眼,她还从来都没有这样被人要挟过,也只有孟小痴敢这么做了,可是她没办法翻给孟小痴看。 “大长老现如今就在地府,你随时都可以去找他,目的只有一个,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应该不用再重复一遍了吧?” 孟小痴把所有的话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至于那些听不明白的,想来永远都听不明白了,那么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果然是你爹娘亲生的,做事一向都是如此的狠辣,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算是服了。” 蓝玉不得不佩服这一家子,行事作风竟然如此的相似,她当年就算是败了,现在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孟小痴也不想让自己失望,她想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有希望了,如果蓝玉输了,那么也就说明,神仙气数未尽,她还要再继续努力。 蓝玉根本就不想说话,她在那里思考魔生,她活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没活明白呢?她到了现在,竟然还没有孟小痴活的透彻,她实在是太失败了。 孟小痴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不放过,她却什么都放不下,还真就相信了那没有影子的友情,到头来,落到如此地步也算是活该了。 “可以了,你可以离开了,我看见你就觉得害怕。” 孟小痴得偿所愿,就开始撵人了,她看着蓝玉这个样子就会想到鲜血,那么红彤彤的一大团,大咧咧的摆在眼前,总会让人想入非非,就像是一个剥了皮的人在那里,她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每次看到就会那么觉着。 出去吓人倒是很不错的,可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你这也变脸太快了,我不过才答应而已,你就不怕我反悔吗?” 蓝玉现在就有点想要反悔了,她真的就有那么不重要吗?用完就扔,算什么意思? 孟小痴直接就别过了头去,她是不在乎的,只要答应了,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好歹也去见见你的手下,总跟在我身后算是什么意思?” “我还不愿意跟着你呢,我还不是怕你死了,要不然我才不会找过来呢,我早就逍遥自在去了,我麻烦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蓝玉自尊心受挫,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就这样败在了孟小痴的手上,她很丢脸的。 “我要睡了,你出去。还有小心点涅斋,我看他看你很不顺眼,你千万别作死,死在了我前面,要不然我绝对会在你死后让你想气活过来的。” 孟小痴提醒着蓝玉,和涅斋作对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还是趁早低头认错的好,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蓝玉如果看不到的话,她可以提醒,毕竟她已经是一个受害者了,不需要再多一个了。 她回想起来就觉得浑身冒冷汗,曾经涅斋对她做过什么,她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在想起来,当时如果低头认错,涅斋肯定不会太过分的,可是她是个死心眼,一直扛到了现在,她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呀? 第五百三十八章 难得的安静 说多了都是泪,想起来就觉得苦,那还是不要说,不要想了。 蓝玉对于孟小痴的话自然是不敢忽视的,她又不是不知道涅斋,她已经亲眼看过了,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已经不需要过多的了解了,以她现在的了解就已经足够了,关键是和孟小痴说的一模一样。但是有一点孟小痴不知道,涅斋的所有的脾气都来自于孟小痴,想来如果事情不关孟小痴,那么脾气应该会好一点。 “我知道了。” 她也知道现在是时务者为俊杰,她又不是那不会变通的,当年就是因为她不会变通所以才差点死了,又或者说已经死了,从前的那个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一个全新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 前仇旧恨,虽然孟康和涂皖已经身归混沌,但是后人还在,当初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么现在报应总不能到了别人身上。 孟小痴直接就不说话了,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怎么做,就要看蓝玉自己怎么想了,如果想的不对,那么做的也就不对,竹篮打水一场空,反正她是不会有任何的损失的,大不了再等等,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是可以等到神仙气数已尽的时候,毕竟好事总不能只让神仙占了去。 就这样两个人保持了一致的想法,又或者说蓝玉选择了妥协,毕竟她终归还是听命于人了。她虽然很不服,但是事已至此,她总不能单打独斗。既然有了可以狼狈为奸的,那就千万不能浪费了,一定要利用起来。 可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神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动摇的,最重要的是天上传来了消息,孟严跑了,又或者说是消失不见了。 总之就是人不见了,没人能够找的到,也没人看到,甚至说的更严重一点,就是凭空消失了。 孟小痴是从来都不相信这个的,这世上哪有东西会凭空消失,从来都是蓄谋已久。 她其实早就已经料到会是这样了,这孟严一日不死,那么变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她那个大哥一向都是优柔寡断的,就算是为了名声,也不会立刻处死孟严,最多也只不过是关起来而已,到最后反而给了孟严机会,只要孟严想要离开,想要逃跑,那么也就不是什么难事,总是有机会的。 她也从来都不相信孟严会坐以待毙,接受自己的命运,准备了那么久,坚持了那么长时间,所有的蛰伏就是为了天帝之位,可是到如今阴谋被戳穿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仇恨应然而生,当然他们之间的仇早就已经定下了,可能从出生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有仇,只不过因为时间的积累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直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孟小痴相信孟严总有一天是会找到她的,毕竟仇恨就摆在那里,现如今孟严只怕也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让她死,无论以任何的方式,任何的方法,只要她死。 但孟小痴又怎么可能会惧怕这个,她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她已经死过了不止一次了,虽然从前的她忘了是什么感受,可是现在她却记得清清楚楚,她永远都不可能忘了。 她不得不承认每天坐在阳光下,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是真的很舒服。 她喜欢这种感觉,可是这也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片刻的安宁而已。 将来是什么样子的,没人会知道,可是没人会相信一定是一帆风顺的。 他们的命运又该走向何方呢? “果然安静的日子最舒服。”兮幻比着孟小痴还要享受,她也喜欢这样的日子,前段时间一直担惊受怕的,现如今虽然还没有尘埃落定,但是总算是有所缓和,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谁说不是呢,可惜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孟小痴已经不是现在才发现了,地府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她从前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怎么会觉得地府很好呢,和这里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还是有太阳的地方最好了,晒起来浑身暖洋洋的。 “你会离开吗?” 兮幻一直都想问一个问题,孟小痴和涅斋一直以来分分合合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折腾什么,安安稳稳的难道不好吗? 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涅斋什么时候能够如此的钟情于一个人呢,孟小痴是唯一一个,说起来她都觉得好笑。她至今依旧还记得当初涅斋恨得牙痒痒的模样,到处找人想办法,想要找一个最狠的办法来报复,可是却偏偏选了一个最蠢的,把自己也搭了进去,想来当初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今天呢? 要是如果早就知道了,只怕没有人会明知故犯的。 说起来这好像还真有点儿像缘分使然的样子,只是似乎有点像是孽缘,要不然为什么会这样一波三折,坎坷不已呢。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难道希望我离开吗?” 孟小痴对于这样的问题完全就不当做是问题,她现如今又该去哪里呢?还怎么离开?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没有答案,那这个问题也就不成立了。 “当然不希望了,上次你消失不见,涅斋可是让我到昆仑去丢人现眼了好多天,如果你要是再消失,我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想必你是体会不到的,我却深受折磨。” 兮幻真是想想那段日子就难过,如果孟小痴后来没有自己主动出现,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是什么样地狱般的日子了,还好孟小痴出现了。 “是吗?你难道就不觉得他对我下手的时候也很不客气吗?” 孟小痴觉得这个没有例外,毕竟涅斋狠起来的时候自己都不放过,谁又能成为那个例外呢,她当然也不是了。 “额……”兮幻觉得那可能是意外,毕竟她所看到的一向都是涅斋的喜欢,至于不喜欢的时候,那都是带着仇恨的心思,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完全就不是那样的,只剩下了喜欢,这种改变,像她这种身边人最清楚了,应该所有跟着涅斋的都很清楚。 “说不出来话了吗?兮幻,我发现你是真的很善变,想当初你自己曾经说过什么来着?这才多久呀,你连孩子都已经有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孟小痴还有着很多话在等着兮幻,兮幻有多善变她心里很清楚,但她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一朝一夕之间改变的,需要很久的时间。一个人的信仰,追求可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除非那一切崩塌了,所以什么都可以改变了。 “这是不一样的,我这叫做知难而退,涅斋已经有了你了,我总不能再掺和一脚,那像什么样子?” 兮幻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她不愿意做那个多余的,涅斋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她的执念而已,虽然没办法跟割舍,但是却可以放在一边,想起来的时候看一眼,想不起来的时候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好了。 她从前抱有幻想,是因为孟小痴还没有真正的出现,涅斋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她总想挑战困难,成为那个特别的存在,可是事实证明她从来都不是那个特别的。她坚持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做到,而孟小痴才出现了多久,就做到了。 她从来都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太差了,她想她除了身份没有一点是比不上孟小痴的,甚至是比孟小痴还要好,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可以在一个瞎子眼前成为最好的。她就像是一只花枝招展的蝴蝶一样,可是看着她的那个人没办法分辨颜色,那么她再怎么花枝招展也没有用。 这个时候总不能再迎难而上了,很有可能会一头撞死。 “这世上的女子要是都像你这样,只怕也就没有什么痴男怨女了。” 孟小痴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兮幻,一个女子竟然能够如此的通透,这真的很罕见。这世上更多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是情愿一头撞死,很少在察觉不对的时候就先回头的。 “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涅斋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你可千万别做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事了。” 兮幻虽然是好意,但是她也是为了自己,毕竟对于孟小痴来说想走就走,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可是涅斋就会生气,而生气就会对人不客气,不客气他们就会很难过,这样的连锁反应她已经不止经历过一次了,所以当孟小痴还在这里的时候,她是真的想把孟小痴捆起来,最好不要再离开了。 但是真正行动起来却很难,涅斋就是最大的阻力,涅斋是不会同意的。 “我怎么知道他开不开心?你这未免也太为难我了。” 孟小痴自己还不开心呢,为什么要在乎别人开不开心,涅斋当初扔她的时候不知道开不开心呀。 第五百三十九章 善意的提醒 “你可真是没良心,你就不能让着他点吗?毕竟他生起气来可是很可怕的,你跑的没有人影了,倒霉的是我们。” 兮幻终于说出口了,本来她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别人,都是为了自己,但是这是人在这里她才说的,如果人不在,她去哪里说? “我就知道你来找我没什么好意,原来是为了这个呀。可是我怎么管得着,说这个你应该去找涅斋,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我可不承认关我的事。” 孟小痴完全不愿意为这种事背责任,涅斋的喜怒无常,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她自己也是深受其害,她自己都逃不过,那别人她怎么管得着。 “别呀,其实只要你乖乖的待在这里,那大家也就相安无事了。” 兮幻的目的现在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孟小痴乖乖的留下,不要到处乱跑,她也是身负着艰巨的任务的,要是完不成只怕她就要倒霉了。 孟小痴也已经知道了,不需要再提醒了,她从来都是一个明事理的,但是在这件事上,她根本就做不到乖乖听话,答应了也就意味着她哪里都去不了,可是她怎么可能会哪里都不去呢? 她现在是一个自由之身,要做的事有很多,总不能一直都被困在这里。 “兮幻,你的要求太不合理了,我没办法满足你。” 她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兮幻,她根本就做不到,所以兮幻还是不要抱有幻想了。 “但是你别着急,我一定会和你打一声招呼的,但是事急从权,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 她看着兮幻那有些着急的样子,冷酷无情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她根本就不敢给兮幻一丝丝的希望,她已经知道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希望,那又何必空口白牙的说那些话呢。 “你还不如不说,你说的这话,我反而更不放心了。” 兮幻的那张脸足以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了,她完全想不到孟小痴这个时候还能去哪里,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等在这里,所有事都去让涅斋解决呢?那明明是最简单,最快的办法,聪明人都会这样选择,可是孟小痴那究竟是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我也没办法,谁让你问了呢?” 孟小痴也是于心不忍的,但是她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被困住了。 “兮幻,你还是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吧,要不然,你肯定会担惊受怕的。” 她安慰着,但她自己也知道,只要她不离开这里比什么都强。 “我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这根本就是在为难我。” 兮幻顿时连享受片刻美好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孟小痴的性格,那必定是说走就走,打招呼是在开玩笑吧。 她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也许别人不了解孟小痴,但是她很了解,更可以说涅斋身边的人都很了解孟小痴,毕竟为了复仇,他们可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一个个的可都不敢偷懒,都在拼了命的去了解。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想出那样的主意来呢? “我怎么可能会为难你呢,我还希望你别为难我呢。” 孟小痴又何尝不是很为难,她最讨厌别人为难她了,可是偏偏有人胆子大,她现在也只不过是在提醒而已,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她是绝对不会客气的。其实算起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那么大家相安无事最好了,可是如果要是有事,那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兮幻突然之间就不说话了,她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她什么时候为难过孟小痴?她怎么不知道呢? “兮幻,现在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 孟小痴闭上了眼,享受着阳光,她也不需要去看兮幻的表情,她是可以想象的到的,能有什么表情,无非是不满与落寞,曾经是和涅斋站在一起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如今又是什么样子呢?如此巨大的反差,任凭是谁也接受不了。 她可从来都不相信兮幻会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从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她一向都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念,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提,她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那么你现在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 兮幻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把问题推回给了孟小痴。 “不是,我从来都不想要这样的日子,我更羡慕你的安稳,那是我可望而不可求的。” 孟小痴可以给出准确的答案,她曾经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她那么多年从来想要的都是安稳,她其实很贪心,她想要事事顺遂,最好什么坏事都不要发生,可是总是事与愿违,她所期待的,想要的,就没有一件是真的能够顺心如意的。 也许就因为她太贪心了,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也曾经反思过,可是没有得到的,算什么贪心呢? “你不觉得你应该老实回答一下吗?我都已经回答了,你总不会再耍赖吧?” 她很迫切的想要看着一个人欲盖弥彰,她哪怕是知道答案,也还是想要问一问。 “不是,我可以说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吗?” 兮幻其实是可以撒谎的,可是她并没有,她觉得那并不重要,说出口的谎言是需要掩盖的,可是真话就不需要。 孟小痴忽然间就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兮幻,她原来猜错了。 可是转念一想也对,也该是这样的,兮幻本来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我的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涅斋吗?你自己都说了不愿意强求,那关我什么事?” 明明上一刻还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下一刻就不一样了,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 “我曾经时常在想,如果你不出现,那么现在的我会不会就不一样?可惜没有如果,就算是我想到了,也做不到,那还有什么可想的。但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凭什么我陪着他那么多年,而你一出现就改变了这一切呢?我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但是一想到他眼光向来不好,我也就释然了。” 兮幻怎么可能会甘心呢,她这么多年原以为冰山都会融化,可是到了最后冰山却被别人融化了,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被一脚踢开了,如此巨大的反差,她是这辈子都没办法接受的。尤其那个人是孟小痴,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就是孟小痴。 她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世上应该没有谁会比她还要后悔的了。毕竟主意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她当初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主意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你就选择了背叛吗?” 孟小痴慢悠悠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兮幻哪里会知道孟小痴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她当即就选择装傻充愣,现如今还有什么比这个还要好的回答吗? “其实我也不明白。我不明白我在涅斋心里的位置,更明白为什么我会害了你,但是最不明白的就是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草草的嫁了人,有了孩子,直到有一天我从孟严身上发现了可能,当然,一开始我也不确认,可是现在我可以确定了。” 孟小痴看着兮幻这样的反应已经不需要有任何的怀疑了,她虽然从来都没有对兮幻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是兮幻还真就做出来了。 她怀疑过很多人,但是她对涅斋并不是很了解,涅斋身边的人,她就更不了解了。 她所见到的也只不过就那几个而已,而了解最多的就是兮幻,没想到那个人还真就是兮幻。 “你知道了?” 兮幻有些难以置信,孟小痴就真的那么聪明,知道了吗?还是说是在故意诈她? “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知道你自己为什么现在还可以站在这里。” 孟小痴这也只不过是在提醒兮幻而已,无论兮幻是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最好都扼杀在摇篮里,因为不仅她不会放过兮幻,涅斋也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一切,哪怕多年的相处,也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的。 “他也知道吗?” 兮幻此时此刻难免有些紧张,她害怕别人知道,可是事情已经做出来了,就应该要承担后果的,但她还是害怕。 “兮幻,你一向都能想的明白,怎么在这种事上就想不明白了呢?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若是能够早些改过自新,又怎么可能会走到如今这般的地步。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只有一样,你最好别打我的主意,我想涅斋也不会希望你对他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孟小痴当真是善意的提醒,她也曾经提醒过涅斋,至于接不接受她从来都没办法改变,但是如果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动手的人的,兮幻应该知道的,要不然将来大家都不好过。 第五百四十章 明白了 兮幻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人,也只不过在一件事上犯了蠢,她曾经是那么的想不明白,可是现在突然间就明白了。她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孟小痴的话呢,她比着任何人都要明白,可是似乎有点晚,她如果要是能够早点想明白,也就不至于会沦落至此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活该。” “其实也算不得,凡事有因必有果,这因果报应说的明明白白,可是感情的事是说不明白的,我可以很理解你,但是却不赞同你的做法。” 孟小痴还是很同情兮幻的,但兮幻又能有多无辜呢?杀人不眨眼的难道不是兮幻吗? 更何况兮幻本来就很聪明,做了这么蠢的事分明就是自我放纵的缘故,甚至可以说是明知故犯。 当她想明白了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可同情的了。 “我去找他。” 兮幻根本就不需要问为什么,她可以亲口承认,可是至少给她一个承认的机会。 “你非得要让大家撕破脸吗?我今日告诉你就是想要让你知道,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但是却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要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孟小痴眼看着兮幻站了起来,不缓不慢的说道。 她既然没有当着涅斋的面说这些,也只不过是因为想给大家彼此留下一些颜面,可是她又不愿意自己被算计,要不然她还是不会说的。 她不希望兮幻因为这个而做出改变,其实从前那样也很好,但只有一样,不能再一错再错了。 “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 “你是想说你会悬崖勒马吗?你但凡要是可以真的那样,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孟小痴从来都不相信一个人会回头,只怕直到撞破了脑袋才会知道回头,兮幻也绝对不会是那个例外的。 “他如果说,我是会改的。”兮幻虽然被孟小痴打断了话,但是她依旧还是要说完,她明明隐藏的那么好,怎么就会被发现了呢? “你如果真的要是了解他,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背叛,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兮幻,如果我今天要是不提醒你,你将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孟小痴只觉得可惜,兮幻原本不是这样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她肉眼可见的看到了改变,可兮幻自己却没有察觉出来。 兮幻忽然间就沉默了,她只觉得自己很可笑,原来她跟了涅斋那么多年竟然还不了解涅斋,她终于知道自己比着孟小痴差在哪里了。 她所有的自命不凡都是涅斋给的,可是她却把这个当成了资本,爱慕涅斋的资本,但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兮幻,就像你说的,大家最好相安无事,孟严可以从中挑拨,但是只要你意志坚定,那么也就没什么可怕的。有我,有涅斋,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孟小痴可以选择相信兮幻,兮幻毕竟已经跟了涅斋很多年了,一时的错误是可以改的,只求不要一错再错下去。她甚至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这就要看兮幻的态度了。 兮幻看着孟小痴,她曾经是那么的看不起孟小痴,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另眼相看。 这还是孟小痴吗?她心里有了疑问。 她从前看到的孟小痴,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仿佛就好像是在昨天一样,可是如今已经斗转星移,过了很久了。 “孟小痴,你变了。” “你错了,我从来都没有改变,是你自己的心变了。” 孟小痴也知道自己变了,可是她忽然间很不想承认,改变明明是一件很好的事,可是于她而言却代表着痛苦。 所有的成长都是需要经历磨难的,她已经经历过太多了,所以她不愿意再经历了。 “是吗?也许是吧。”兮幻回想起来,好像似乎的确是她变了。从孟小痴重新走进了涅斋的生命里开始,她就已经在慢慢的改变了,她学会了嫉妒,学会了放弃,甚至是背叛都已经学会了。 “孟严的确是有些算无遗策,可是他的那张嘴似乎根本就管不住,每一次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可真是想想就觉得可笑。” 孟小痴几乎所有的怀疑,所有的真相都是听孟严说的,也没有人提起,就只是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听到了,孟严的确是很聪明,甚至是算无遗策,可是似乎老天爷都不帮他。 如果当初她没有听到那些话,也许现在她依旧还一无所知,还真就当孟严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哥哥,殊不知狼子野心,包藏祸心,只怕到时候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好她听到了那些话,这才不至于被耍的团团转。 “不可否认,他的确是真的很厉害,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无论曾经许诺过你什么,你最好都不要当真,毕竟竑烜的例子就摆在前面,那可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你如果要是忽视了,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想如果理论要是没办法打动兮幻,那么事实总应该可以吧。 她不希望兮幻一条路走到黑,所以今天才会说这些话,她也是良苦用心,就是不知道兮幻愿不愿意接受。 “我知道。” 兮幻逐渐平静了下来,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有多冲动了。她不应该这样的,她原本就不是这样的。 “兮幻,你果然够聪明。” 孟小痴一向都很喜欢聪明人,毕竟说起话来很简单,不需要过多的解释,虽然她今天解释的已经很多了,但是不需要再多了。 “我想我永远都比不上你。”兮幻整个人都变得颓废了,变化也只不过是一时之间就发生了的,她上一刻还在阳光明媚里,高兴的说着话,下一刻就变得很不想说话了。 “千万别妄自菲薄,从前我还比不上你呢,现在不就改变了嘛,总要心存希望,说不定就会有奇迹发生呢。” 孟小痴又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现如今的大好阳光。 “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跑去哪里了呢。” 涅斋一看不到孟小痴就心慌意乱的,如今回来了,在房间里没有看到,就更加着急了。急匆匆的出来找,可算是找到了,也算是一场惊吓了。 “我看阳光正好也就出来坐一坐,你怎么回来了?”孟小痴对于涅斋的出现产生了疑问。 涅斋最近可是很忙的,大白天的见到人也是难得。 “没事了,想要回来看看你。” 涅斋看着孟小痴就是满心的安稳,仿佛只要一看到孟小痴所有的阴霾也就不见了。 “哦,那你今天还离开吗?” 孟小痴对涅斋的行程一向都很不了解,涅斋不会对她汇报,她也不会主动的问起来,她知道她只需要等着就可以了,涅斋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今日涅斋回来的这么早,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只是回来看一眼而已,还是不走了。她还要有所选择,究竟是继续坐在这里晒太阳,还是换个地方。 “不会了,今天的事都已经处理完了。我可以安心的陪着你了,你高兴吗?” 涅斋不由自主的靠近着孟小痴,孟小痴也并没有抗拒。涅斋最终把脑袋放在了孟小痴的肩头,好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他格外的珍惜这样的日子,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目光所及的地方,他一转眼就可以看到,走几步路就可以找到,他们中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拦的了,哪怕是隔山隔海,隔着生死,现如今都不是问题。 “咳咳~有人在呢。” 孟小痴对于涅斋这突然而来的深情已经是习以为常,可是身边有别的人在,她就开始浑身的不自在了,更何况这个人是兮幻,她就更不自在了。 “我看到了,那又怎么样?她如今已经成家了,连孩子都有了,这种事应该不会陌生吧?” 涅斋说着就抬头看向了兮幻。 兮幻接收到了目光,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只觉得这两个人刺眼的很,她迟早要被这两个人晃瞎了。 “主上,你可千万别忘了,你们现如今可以这样,也是有着我的功劳的。当初我上昆仑每天的卖力吆喝着,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可是我不也照做了嘛。” 她又何尝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涅斋如今可以抱得美人归,她的牺牲最大了,主意是她出的,涅斋不能做的事是她做的,她现如今还要笑脸相迎,她哭都能哭得出来了,没哭给涅斋看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知道你劳苦功高,我是不会忘了你的。” 涅斋对待手下可从来都不会小气,一向都是赏罚分明,兮幻做了什么他心里很清楚,也永远都不会忘了。 “你还是坐一会儿吧,如今天色还早,不着急做别的。” 孟小痴站了起来,她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反而把涅斋按了上去,她 第五百四十一章 我们成亲吧 涅斋还是很乐意的,毕竟他也喜欢这样安安静静的日子,更何况孟小痴就在身边,他也就更愿意了,如果要是可以,永远都这样就好了。 “你们可真是不把我当成外人,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 兮幻看着眼前这样的场景心里依旧还是很嫉妒的,她想她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妥协,涅斋那样一个完美的存在,谁看了不会喜欢呢,除了就是眼光不太好,其余的根本就没得挑。 “别呀,我又没有逼你走。”涅斋很是看好兮幻的识时务,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很满意。 他巴不得兮幻现在就可以从眼前消失,这样他就更可以肆无忌惮的了。 兮幻可不觉得涅斋是真的在挽留她,在这里完全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她根本就是多余的,那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自己识时务一些,趁早离开,以免尴尬。 “我走了。” 她不想听任何话,现在只想离开。 涅斋如愿以偿,又怎么可能还会再挽留呢。 终于现在就只剩下了涅斋和孟小痴两个人。 “住的还习惯吗?” 涅斋忽然间反而没话可说了,他和孟小痴还能说什么呢?他总不能总说那些腻歪的话,虽然他是发自肺腑的,但是有些时候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发腻。 所以也就只能没话找话说了。 “我住在哪里都可以的,现如今就差四海为家了。” 孟小痴想了想,她似乎本来就没有家,一直以来都是漂泊不定的。起先是在昆仑,然后又到了天上,后来又回到了昆仑,再然后就到了地府,最近更是总换地方完全没有定性,她其实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形势所迫,她不得不总换地方。 也幸亏她是个神仙,没有拖家带口,更没有行李,要不然是得有多麻烦,她可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还好她就只有一个人,现如今虽然没有了从前的修为,但是身为魔自带的也是不容忽视的。 明明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可是总有那烦人的人,非得要挑起风波来,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要不然她完全就不愿意搭理那些事。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根本就不必四海为家,只要有我在一天,这里永远都是你的。” 涅斋只觉得很心疼,他虽然曾经也是漂泊无依,但是后来他有了这里,可是孟小痴呢?孟小痴却什么都没有,所有住的地方都是别人的。现在有了他,他是绝对不会再让孟小痴没有家的,他的就是孟小痴的,无论是任何东西都是孟小痴的,他可以保证孟小痴将来衣食无忧,不必躲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了。 “我觉得如果没有你在,只要我想要,这里也不一定会是别人的。” 孟小痴对于涅斋的话表示怀疑,她现在又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她可以做很多事,她并非生性软弱,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隐忍而已。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自己是真的错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原来从来都没有做错事,虽说并不是半点错都没有,但是并不是十恶不赦,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再忍下去? 她从今往后不会再忍任何人了,所以哪怕是打架又能怎么样? 现在涅斋能给她的,她自己也可以得到,不一定就需要涅斋来给她。 “可是你从前从来都没有发现这里,不是吗?” 涅斋自然是相信孟小痴的,可是这也有着时间的问题,他如果不带孟小痴来,孟小痴又怎么可能会发现这里?这里人迹罕至,甚至没人愿意踏足,想来没有几个人能发现的。 “那倒也是,这里一向隐蔽。” 孟小痴说着,点了点头。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这就好像是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一样,明明存在着,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 “所以你可以很安心的在这里,永远都不离开。这里依山傍水,人迹罕至,最适合生活了。” 涅斋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和孟小痴永远生活在这里,现如今虽然已经迈出了一大步了,但是他真的很贪心,他还想要更多。 “涅斋,我们成亲吧。” 孟小痴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涅斋的想法呢,也许曾经她一无所知,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是知道的。当一个人一无所有,完全没有半点用处的时候才能真正知道身边人的真心与否,她想她已经知道了。 也许涅斋真的可以和她共度一生,至少比很多人都合适。她这一生遇到了很多很多人,可是那些人都成了她生命里的过客,唯独只有涅斋留了下来,走到了如今。 她曾经相信缘分,后来就不相信了,可是现在她忽然间又想要相信了,至少也要试一试,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有缘呢。要不然怎么会相见,怎么会喜欢,又怎么可能会走到今天。 在茫茫人海里遇见没什么稀奇的,可是能够走到最后,在危难里共度难关,真的很难得。 她可以,也愿意摒弃前嫌,无论涅斋曾经做过什么,她都可以当做是没发生,甚至是可以视而不见,但她想要试一试,这一次她要赌上全部,甚至是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总想赌上一赌,她这辈子都在按部就班,唯一一次喜欢还没有结果,就算是后来真心相待也已经晚了。当初她就想要堵上一切,可是输的彻彻底底,但这一次她什么都不害怕。 她原以为听从父母的话就是最好的安排,所以听了很多很多年,可是结果就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儿,当有灾祸的时候第一时间一定会想到把她推出去,无论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结果又是什么,他们都不在乎,因为他们是不会牺牲儿子的,可笑她还真以为那是在为了她好,那么多年一无所知,殊不知自己早就已经被卖了。 她所有的乖顺在他们看来全都是应该的,可是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了,要不然她一定要问一问,干嘛要把她生下来,难不成生下来就是为了给他们的儿子们挡灾的吗? 她曾经无数次自我怀疑过,她究竟是得有多么的不好,多么的倒霉才会所有的坏事都发生在了她的身上,殊不知这都是早有预谋的,所以她怎么都躲不过。 她都不敢想像,如果在她父母还在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一切,心有不忿去找他们,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势必是要护短的,哪怕她是哭是闹,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她想想就觉得心寒,她那时候从来都没有任何的奢望,她就只想像哥哥们那样,不想有任何特别的,可是那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就好像是天方夜谭一样,但她明明也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公平对待呢?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应该醒悟的,可是她是个傻子,到了现在历经了苦难,才知道幡然醒悟。 她再也不想按着规矩来了,她也是时候随心而动,不理那些异样的眼光了,她知道自己做下了这样的决定结果是什么。 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是神仙了,她就只是她自己,一个有着孟小痴名字的她自己。 也许从前她和涅斋走在一处,她还有着反悔的可能,她可以说自己是被蛊惑的,又或者是被胁迫的,但是在今日以后,她将会和涅斋同命相连,涅斋所做的一切就是她要做的。 她再也没办法回到天上了,无论有着怎样的理由,无论她是不是会后悔,她都不会再回头了。 涅斋突然间就不说话了,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他是那么的没办法相信,孟小痴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在开玩笑吧?这话从孟小痴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的没办法让人相信呢? 他只觉得是自己会错了意,要是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那就尴尬了,虽然他真的很想孟小痴能过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他不愿意强迫孟小痴,他想他总有一天是可以感动孟小痴的,孟小痴是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的…… “怎么?你不愿意吗?”孟小痴看着涅斋的样子,内心忽然间有点忐忑不安,她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涅斋如果要是不愿意可怎么办? 她以后只怕就再也没办法鼓起勇气了。 “我愿意,你是真心的吗?”涅斋后知后觉的答应了,他连连点头,甚至是有点激动。 原来是真的,孟小痴真的想要嫁给他,他们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 “你说呢?涅斋,难不成你要拒绝?我可是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你要是拒绝了我,我可是以后再也不会提起来的。” 孟小痴也知道这很突然,毕竟这是临时起意,她就那么突然之间就想到了,想到了就要去做,要不然是会后悔的。 “我怎么可能拒绝,孟小痴你终于想明白了,我还以为我还要等很久很久呢。” 涅斋就差喜极而泣了,他曾经无数次想过他们的将来,他每一次想到的都是幸福美满,可是现实却总是对他泼凉水,如今不泼了,他反而有些不安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答应 “那这么说你就是答应了?” 孟小痴又何尝不害怕拒绝呢,她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如果要是被拒绝了,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说起来了。 她只会觉得羞愧,毕竟成亲这种事一般都是由男方先开口的,而她身为一个女子却说了出来,终归不是什么应该的。 “我答应,我当然答应了。孟小痴,我这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就是你能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如今我就如同是在做梦一样。这是真的吗?” 涅斋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他生怕是自己的幻觉,他从来都不觉得会这么容易,孟小痴可不是一个用温情就可以打动的,就如同一座冰山一样,他向来都是怎么捂也捂不热,哪怕是把自己烧成灰烬,孟小痴也是纹丝不动的,他曾经想拼了命的告诉孟小痴他爱她,可是没有任何的结果,就算是那样,他也不曾放弃过。 现如今终于不再是他一厢情愿了,他不管孟小痴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孟小痴想要做什么,他所在乎的就是他们要成亲了,而且还是孟小痴开的口。 “当然是真的了,有那么难以相信吗?涅斋,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孟小痴只觉得有些想要笑,涅斋说了那么多次喜欢她,既然喜欢,难道不应该成为一家人吗?她觉得喜欢就应该永远在一起,成为一家人,虽然曾经她喜欢的那个人让她落入了无间地狱,可是这个她以为是不一样的,她总不会永远都那么倒霉,每一次都落的惨淡收场。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呢,你和我成亲,这得是多么大的喜事,我一定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将会是我的妻子,我一定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涅斋想他绝对不可以亏待孟小痴,这世上只有一个孟小痴,他必定视若珍宝,他们的婚事一定要大操大办,广发喜帖,让世人见证他们的喜事。 “涅斋,你觉得我要的是这个吗?” 孟小痴从来都不是一个奢侈的,她觉得他们完全不需要大操大办,其实她曾经也憧憬过有着一个盛大的婚礼,可是有着澜陌和君逸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她忽然间就觉得有点儿惧怕了。万一要是出什么差错,那么所有见证人就又有了新的身份。 她害怕那种事情发生,也就打消了那繁琐的念头,只要简简单单的就好,至于昭告天下,他们的事难道不是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哪里还需要再由他们告诉别人。 “孟小痴,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倾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你既然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涅斋很认真的看着孟小痴,他曾经是冷血无情的,他不知道什么事喜欢,什么是爱,更不知道该如何爱一个人,可是孟小痴出现了,改变了他的一切,他现如今就算是拼尽了性命也要守护这个女人,从很久以前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全部了,他甚至是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于他而言已经很久很久了,就好像从他一来到这世上就已经开始了,可是他竟然反应的这么慢,到了如今他们之间才要真正的成为一家人。 “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不能亏待了你?” 孟小痴听着这话没想到别的,就只想到了一点,是不是涅斋觉得她亏待了他? 其实这也不是从她开始的,这一切的开始都要从涅斋说起,要不是涅斋以那样的身份出现,又做了一些让人讨厌的事,她怎么可能会不为所动呢,她其实早就已经有所动容了,只是一次次的被欺骗,她害怕了,是真的害怕了,那么多次了,她也应该学聪明了,如果再不学聪明了,她只怕就要蠢死了,到时候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仇人。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你自然不能亏待我,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涅斋这辈子都不会亏待孟小痴的,他就算是亏待了自己也不会亏待孟小痴的,从前那些亏待,他迟早有一天是要弥补回来的,总之他再也不会让孟小痴受委屈了。 他是一定可以做到的。 “是吗?那我想要出去,还是那种不用打招呼的。” 孟小痴立马就提出了要求,她的要求很简单,自由一点,出门不需要打招呼,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涅斋给出的反应更快,那就好像是已经准备了无数次的一样。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除非你带上我。” 他唯一不能答应的就是这个,这所有的前提下都是以孟小痴的安全为主,如果孟小痴不安全,那么其余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不会在这种事上纵容孟小痴,更不会有任何的疏忽。 孟小痴很不开心,刚才说的那么好,转头就不承认了,她都有点后悔了,她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呢,好歹用来威胁一下,给自己多一个选择的权利。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反悔的机会直接就没有了。 “你刚才还说不会亏待我,那这算什么?” “这是为了你好,你应该知道孟严跑了,万一他要是突然出现了可怎么办?我可不敢放你一个人出去。” 涅斋有着很充足的理由,他不得不防着孟严,孟严是一个很大的变数,没人能说得准,就算是他也不能,而孟严最恨的不是别人,正是孟小痴。 他明知道孟小痴不是一个安分的,必定不可能永远都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可是他根本就不能放任不理。 孟小痴虽然是在询问他,但是他却知道就算是他不同意孟小痴也是会一意孤行的,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哪怕是面子说法也不不愿意做。他知道自己必须态度强硬,要不然孟小痴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到时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孟小痴就是他的命虽然已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但是那就是事实。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忽视的事实。 “我自己又不是保护不了自己,涅斋,你是不是担心的太多了?” 孟小痴难免会觉得涅斋是在杞人忧天,她既然已经知道孟严跑了,那必定不会疏忽的,自然要提防着一些。 他们现如今都已经撕破了脸了,更何况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那就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她虽然做不到严防死守,但是遇见了是一定会先出手的。 “孟小痴,你乖乖的等着做新娘子好不好?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放心的交给我,我会帮你报仇的,你想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帮你。从现在开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涅斋不想让孟小痴徘徊在危险的边缘,所有危险的事由他来做,他就算是不为了孟小痴,为了他自己的终身幸福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孟小痴完全可以放心的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他,他一定可以比任何人做的都要好。 “涅斋,你太霸道了。” 孟小痴撇了撇嘴,以示自己的不满,她虽然知道这是涅斋的好意,但是她接受起来有些艰难。 涅斋想要保护她,她承认她很高兴,可是只有一刹那而已,她觉得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你说我什么都行,只要最近这段时间别离开我的视线,等到孟严永远都不存在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绝对不会拦着你的。” 涅斋这么做也有着自己的原因,他从来都不想强迫孟小痴,无论在任何事情上,唯独这一件。他现如今已经如同那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就忍不住担心。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孟严上一次差点杀了孟小痴,他就算是到了如今也耿耿于怀。 他一直以来没有片刻的放松,现如今正在着人到处寻找孟严的下落。人一日没有找到,他的那颗心就没办法放下,所以也只能委屈孟小痴这段时间里不要到处乱跑了。 但是就算是委屈了孟小痴,他迟早有一天也是要弥补上的,他怎么可能会让孟小痴委屈了呢?到时候,他由着孟小痴游遍名川大山,走遍每一寸土地,想要多少自由,就有多少自由,只要忍过这一阵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孟小痴也算是明知故问了,她早就已经知道了涅斋的想法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兮幻的这番动作呢。 她也只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如果涅斋要是答应了,那么她也就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了,可是现如今涅斋不答应,她也就只好偷偷溜出去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她经验丰富。 “你是绝对不会觉得无聊的,新娘子可是有很多事要做的,你一定好好准备一下,做这世上最漂亮的新娘。” 涅斋见孟小痴怏怏不乐,知道原因,可是却不能答应,也只好用别的来哄孟小痴了。 都说女人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成亲的时候,想到这里应该会很开心吧。 第五百四十三章 误会 孟小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漂亮,更何谈最漂亮,成为新娘子她倒是很乐意,毕竟是她主动提起来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爱一个人可以选择,嫁给一个人也可以选择,所有的选择都是她自己做下的,也就不会怪罪任何人。所有的后果她都会自己一个人承担,无论结果怎么样,与人无尤。 “涅斋,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总要定下一个日子。” 她难免会有些着急,她生怕会横生枝节,毕竟只要多等一天,变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她讨厌变故,她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做的决定,会在轻易间就破碎了。 “你着急了吗?” 涅斋忽然间就笑了,如果孟小痴能够早一点这么主动,他们又怎么会到了现在才谈婚论嫁呢,只怕这时候连孩子都满地跑了。 “虽然这没什么可着急的,但是我害怕你会反悔。” 孟小痴总要用一个理由来搪塞涅斋,虽然她是真的着急。 “孟小痴,你这个样子会让我怀疑你别有企图的,你就真的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涅斋虽然可以不在乎孟小痴的目的,但是他真的有些好奇,孟小痴究竟是为什么在突然之间就会想到要成亲?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一旦决定了,就再也改变不了了。 上了他的贼船,哪有下船的道理。 “我爱你。” …… 涅斋听着这样的话,浑身的骨头都已经酥了,孟小痴这突如其来的爱意让他受宠若惊,但是他就喜欢听这个。 “不着急的,你我的婚事必定举世皆知,我一定会准备的事无巨细的。孟小痴,你只需要再等等,等我把这天下当作你的聘礼,亲自送到你的手上,我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孟小痴没想到涅斋竟然是如此的认真,她原以为早早了结也就算了,没想到这回是要闹大了。 可是她不在乎,既然她都已经作出决定了,那么也就不怕人知道了,今朝许嫁,她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她只有她自己。 若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她如果一厢情愿,她也不在乎了。 总之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她也只要如愿以偿。 芜泽如今马上就要有喜事发生了,也就开始热闹了起来,往日里虽然也有人烟,但是远没有现在热闹。 孟小痴乖乖听话是不可能的,她看着那些人人来人往的准备,只觉得是真的很无聊,涅斋就更无聊了,竟然着人给她一针一线的绣喜服,她也不知道究竟要绣到哪一日。 原本是可以一切从简的,可是现如今不仅琐碎,而且麻烦,所有可以简简单单的事情,在涅斋的干扰下都变的麻烦了。 涅斋还到处派人寻找宝物,为的就是可以给她一个华贵的凤冠,可是她哪里会在乎那些东西,不过都是一些身外之物而已,真正用到的时候少之又少。 她虽然在某一段时间很看重,但是现如今她完全就用不上。 无论是金银首饰,还是绫罗绸缎于她而言无非就是锦上添花而已,穿出去是给别人看的,她无意于取悦别人,她觉得自己很好,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可是涅斋很是执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还能怎么办?也只能由着了。 说起来对于这场婚事涅斋是极其的上心,而她这个开了头的反倒是兴致很缺,她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形式从来都不重要,她没有那么矫情,可是似乎涅斋很矫情,事无巨细的安排着所有。 要说起来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不是别人,正是蓝玉。 蓝玉的出现让她不至于总是两眼望着天,更何况蓝玉出现的理由让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坏掉了,竟然会出那样的事。 “这里是要做什么?怎么到处都是红色?我离开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蓝玉对于这里的改变表示疑惑,满眼望去都是红色,而且都已经这样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还在往上加。 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要成亲了。” 孟小痴说的风轻云淡,可是当她说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高兴,毕竟这的确是一件喜事,她这辈子很有可能就这一次,她当然要高兴了。嫁人了,她如果仔细算起来,已经是一个十几万岁的老姑娘了,在她这个年纪的已经是子孙满堂,后代已经不知道有了多少后代了,能有个千八百个亲戚那都是少的。 可是她才刚开始而已。 无形之中就要占了别人的便宜去,她想想就觉得高兴。 “什么?” 蓝玉感觉听到了天方夜谭,她才离开多久,孟小痴什么时候就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她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她现如今完全没办法接受,她很想知道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孟小痴都经历了什么? “没听清吗?我再和你说一遍。我要成亲了。” 孟小痴很认真的又说了一遍,其实有的时候她也在怀疑,这是真的吗? 可是眼前的一切正在告诉她,这就是真的。 “和谁呀,你怎么突然之间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难道就不后悔吗?” 蓝玉完全不理解孟小痴,这可是一件大事,怎么就能轻易的做决定呢? 孟小痴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蓝玉,那个人很难猜吗?明明很简单,很容易,几乎是连猜都不用猜一下。 “除了涅斋,难道还会有别人吗?我觉得我也并不是水性杨花的,而且别人又怎么可能会娶我。” 她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她想会真正喜欢她的也只有涅斋了。 “你怎么能如此的想不开呢,涅斋是真的喜欢你吗?他难不成是用花言巧语把你给骗了?你就是太好骗了,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呢?” 蓝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她就是在为孟小痴惋惜,就这样嫁人了,真的甘心吗? “我看你有意见,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意见。” 孟小痴没想到蓝玉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原以为所有人都是会祝福的,可是出现了异样的声音,她难免有些好奇。 “他见死不救,就这一条足以否决所有花言巧语了,你难道就感觉不到吗?当初我让他救你,他可是犹豫了很久的,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托付终生吗?” 蓝玉声音尖锐,好像是一把利刃一样,想要刺穿人心,人的心都是肉长的,经不起刀剑的。 孟小痴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可是她可以选择原谅,她现如今不是还活着呢嘛,那就好说。 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淡定一点,我看你这几天一点也没有改变,回来干什么来了?” 既然没办法理解,那倒不如转移话题。 蓝玉曾经以为自己的事情很重要,可是现在看来一点也不重要。 她身为前辈怎么能看着孟小痴跳进火坑里,自然是不可以的。 “先别说别的,我问你,你是不是被逼迫着答应了?” 孟小痴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要是放在从前,很有可能会发生,但是放在现在她可是很主动的。 “你千万别害怕,我愿意为你做主,他但凡要是逼迫你了,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蓝玉是说的那么的义愤填膺,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事,哪有这样逼上梁山的,虽然住在这里,但是总不能把人搭上。 孟小痴是真的很无奈,她这一次完全就是主动的,没有掺杂任何的利益。 “蓝玉,你究竟为什么回来?你回来了总有给我一个理由。” 孟小痴一直都以为蓝玉会很不愿意回来,毕竟这里没有手下,只是孤身一个人,很难过的。 “你是不是被欺负了?难不成你……” 蓝玉突然眼睛贼溜溜的就盯上了孟小痴的肚子,这个时候要成亲,总该有一个理由,而理由似乎已经显而易见了。孟小痴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那么必定是有着不得不妥协的理由,这个理由比着任何理由都要符合实际。 她忽然间就理解孟小痴了,这的确很为难。 孟小痴不明所以,她瞧着蓝玉那样子,竟然满眼都是同情,她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她顺着蓝玉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肚子,很是平坦,她最近这几天已经是尽量的少吃东西了,想要漂亮总要有所付出,要不然都对不起“漂亮”这两个字。 “其实……” “你应该保护好自己的。” 蓝玉的声音透着股寒意,她还是对孟小痴的某些行为有些不齿的,虽然孟小痴真的很自由,但是一个女子难道不应该自尊自爱嘛吗?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啊?你在说什么?” 孟小痴不明所以,她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挡下了,她还是很不容易的。 “我说你不应该做那些事的,也就不会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不得不嫁人了。孟小痴,你活该!” 这个时候到底少不了风凉话,既然事情都已经做出来了,那么也就不怕人说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为什么 孟小痴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做什么了活该?她似乎并没有做错事,难不成蓝玉会错了意? 可是蓝玉又在想什么呢? 她难免有些怀疑,蓝玉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可是正大光明的,无非就是成亲而已,只要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那么也就没人可以阻拦,她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的。 毕竟别人没办法帮她过日子,她自己的日子需要自己过。 “蓝玉,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完全可以提出来的,我完全不在乎,更不会生气。” 她更喜欢直接一点,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倒不如坦白从宽。 “孟小痴,我原以为你会是一个倔强的,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服软,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终究被世俗磨平了棱角,想来你以后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蓝玉只觉得很可惜,孟小痴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孟小痴了,现如今已经变了,她总不能强求。 “啊?”孟小痴一头的雾水,她被蓝玉绕来绕去的,也不知道究竟绕到哪里去了,她现在完全就听不懂蓝玉是在说什么。 蓝玉现在很同情孟小痴,可是她没有一张可以表现喜怒哀乐的脸,所以没办法表现给孟小痴看。 “孟小痴,其实我觉得还是有其他的办法的,只要你愿意,总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羊入虎口,有了名分,那一切就都晚了。”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她愿意救孟小痴脱离苦海,只看孟小痴愿不愿意了。 孟小痴阴沉着一张脸,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就只因为她听不懂蓝玉说的话。 “蓝玉,我感觉你有问题,从实招来,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蓝玉能够回来可是很罕见的事,她以为蓝玉离开了就会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自此一去不复返,没有个十年半载的根本就不会露面,可是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就回来了。 如果要是没事,她敢把脑袋揪下来。 “我现在的事已经不重要了,和你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再小不过的小事了,孟小痴你真的要成亲吗?” 蓝玉忽然间就有了一个想法,她如果现在就带孟小痴走了,那么也就不用再成亲了,如此简单,她怎么能不做呢。 “当然了,我们现如今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呢。” 孟小痴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她觉得安稳就很好,也许没有特别的平平淡淡,但是也不需要过多的轰轰烈烈,不多不少,刚刚好就是最好的。 更何况她现如今声名狼藉,只怕这世上已经没有人敢娶她了,她也没有想要嫁的了,她想要的是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凑合。 蓝玉听了孟小痴这样的话,越发觉得孟小痴可怜了,孟小痴终究还是妥协了,可是这一切难道不是孟小痴自食恶果吗?从前干嘛和涅斋走的那么近?现如今报应不就来了。 “孟小痴你何必为了那多余的东西为难自己呢,要不然我帮你除了,一了百了。别人害怕涅斋,但是我不害怕。” 蓝玉是真的不害怕,涅斋就算再怎么凶神恶煞,也不过就那样,又不能吃人。 孟小痴满脸的疑惑,她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不是很明白,“蓝玉,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你千万别告诉我,是来看我的。”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你说你怎么就能有了孩子呢,我还打算让你帮忙呢。” 蓝玉现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毕竟孟小痴自身都难保,何谈帮她,也不知道当初的那股聪明劲儿到哪里去了。 “什么?你发什么疯?” 孟小痴当即拍案而起,这种话可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是要负责任的,蓝玉在这里胡说八道,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害怕被人听了去。 “我胡说什么了?你这么着急成亲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要不然还能因为什么?你自己都已经承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蓝玉简直就是痛心疾首,她好歹也曾经在孟小痴的身体里过,现如今马上就要是别人的了,她能接受的了。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怎么没一下子把他给劈死了呢。 孟小痴只觉得蓝玉是疯了,青天白日的说这些话,也不知道最近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要成亲没有任何理由,只是我想要,如今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我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名分?我总不能做一个薄情寡义的,蓝玉你还不快点恭喜我。” 她挑眉,瞧着蓝玉,她虽然并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但是他们之间终究还是缺少了一个形式,让他们变得光明正大,到时候看谁还敢多说些什么。他们成了正经夫妻,在所有人面前都可以说他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 蓝玉完全没办法理解孟小痴的做法,她也没办法感同身受,就是有点难以接受。 “你真的想明白了吗?难道不会后悔吗?” 她心里一阵的不舒服,孟小痴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太过草率了。 “不会,无论到了什么样的境地,我都不会。” 孟小痴说的斩钉截铁,她可以跨过所有阻碍,但总不能让她不如意。 “你赶快说,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要不然我可要撵你出去了。” 蓝玉只觉得难以启齿,可是又不得不说,要不然她就没办法做事了。 “孟小痴你是不是给他们喝了迷魂汤?要不然他们怎么都不听我的了呢?” 孟小痴瞧着蓝玉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问题呢?这又是谁的错? “我的迷魂汤也不是轻易给人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喝,你未免想的也太多了。” 她绝对不会承认这种事,她也都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承认? “那他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难道就因为我没有长脸吗?他们未免也太过于喜新厌旧了。” 蓝玉的言语里满是报怨,她当真是忍无可忍了。一开始她以为是分开久了不熟悉了,可是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依旧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她现如今又不能撕破脸,所以也就只好来找孟小痴了,兴师问罪还差那么一点点,就是她心里有些不服,不过十几万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那么多吗? 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所面对的几乎就是一无所有,她真的很不甘心。 “咳咳……” 孟小痴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现在这个情况的确很尴尬,她哪里会料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意料之外的,她原以为蓝玉回来了,那么那些魔自然而然的也就回到身边归顺了,可是没想到原来也是有骨气的。 可是她偏偏觉得有趣,蓝玉这莫不是已经是控制不住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找到她,只怕会藏着掖着不说话,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不会开口。 “也许你们再好好的熟悉一下就好了,毕竟分开了那么多年,他们又一直被封印在附魔山,肯定会有怨念的,小心眼儿也不足为过,你应该多担待一些。” 但是她根本就不能笑出来,这样一来是会打击到蓝玉的。 她还需要蓝玉去做事呢,可不能让蓝玉心生怨念。 “你别总是说好听的,我想要办法,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蓝玉是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孟小痴的,这事如果要是解决不了,她根本就没办法做事。 “你诚意多一点,总会打动他们的。别忘了当初他们跟着你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现如今你回来了,他们却已经过惯了任人欺负的日子,而那个始作俑者就是你,你突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接受呢。” 孟小痴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用真情去感动,要不然还有什么办法? 虽然那些都是一些冷血无情的,当初她将那些人收为己用不过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势单力薄,急切的需要帮手,可是这天上地下,谁又能帮得了她?她虽然并不是在委曲求全,但是也是退而求其次,接受了并不强大的他们。 那应该是他们最无助的日子了,而她就如同救世主一样出现了,感激,感谢,又或者是想要自由,结果就是她真的给了他们自由。 现如今的忠心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又能坚持多久呢?蓝玉的出现已经将这一切带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她根本就没办法阻挡,到底不是一开始就跟着她的,她有的时候也会怀疑,可是她已经是被逼无奈了,没得选择了。 现如今既然有些事她不能去做,要依靠蓝玉,那么蓝玉也必须有人可用才行,她不得不做出取舍。 蓝玉突然心里一阵失落,她终究是错了,她永远都没办法否认,她也不愿意否认,当初如果不是她判断错误,也许事情也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她的确是错了。 可是从前一向都是她说什么,跟着她的人就会做什么,现如今虽然并不是没人听了,但是却是另外一种状态,十分的客气,好像她就是一个外人一样。 第五百四十五章 笑话 “难不成我还要磕头认错吗?” 她小声的嘟囔着,她虽然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的,曾经口口声声的说愿意与她同生共死,可是现在她也并没有要他们同生共死,只不过是想要让他们听话一点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可见当初的话,当初的誓言根本就算不得数,还不如她自己动手呢。 “那倒不用,你好歹也是他们的领头的,怎么能做那样的事呢。” 孟小痴却将话听得明明白白的,她也不是有意听到的,只不过这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很是安静,自然而然的也就听到了。 蓝玉闭上了嘴,她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要是真的做了,她的威严何在? “你只需要宽容一些,自然而然的也就有所改变了,当然这都是需要时间的。我如果要是他们也不会和你亲近的,毕竟你死了,一了百了,可是留下了他们受苦受难,这是不是什么令人信服的事,更何况你现在又回来了,那他们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孟小痴安慰着蓝玉,但是她知道就算是安慰也没有用,蓝玉自作自受,能怪谁呢?如果当初同甘共苦,那现在肯定就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他们怎么那么多事儿,我还不愿意呢,我但凡要是能做得了主,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蓝玉心里也是很憋屈的,这些天她过得很不好,虽然她并没有受到苛待,但是那是不一样的。表面上事无巨细,可是当真正的做起正事来就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了,她很是无能为力。 她又不能发火,生怕自己离心背德,到最后弄的真的一无所有,所以她憋屈了这么多天才来找孟小痴,她思来想去能解决问题的也只有孟小痴了。 孟小痴虽然并没有一早就想到会是这样了,但是她还是有着预感的,毕竟蓝玉的出现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无论是从前的恩人还是仇人,再相见必定早就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感情。 “我原以为不会出这样的事的,可真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蓝玉:“我又不是万能的,一别多年,总会有生疏的时候。” “是吗?”孟小痴难免是要看笑话的,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能不好笑呢? “这要是放在从前,肯定是我的耻辱,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她的耻辱已经早就出现了,所以对比起来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你跟我走一趟吧,要不然我一个人根本就指使不了他们。” 蓝玉此行最大的目的终于浮出了水面,她不愿意做那个坏人,可是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而且如今,最适合的那个人就是孟小痴。既然孟小痴想要利用她,总是要付出点什么,她是绝对不会客气的,要不然就对不起自己。 “啊哈,原来是这个目的。他们不听你的话,难道就听我的话吗?” 孟小痴只觉得有些好笑,蓝玉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大长老他们可不一定就非得听别人的。 蓝玉没有说的那么直接,还不是因为不想遭到孟小痴的嘲笑,毕竟离开的时候她信心满满,可是现在失望而归,落差实在是太大了,她就是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现在显而易见,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我也只能指望着你了,要不然他们就要造反了。” 孟小痴是真的很无奈,她也不知道蓝玉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大长老又不是一个会耍性子的,可见蓝玉的话里究竟有着多少的水分。 但最终蓝玉还是胜利了,孟小痴毕竟还有事指望蓝玉去做,当然要解决眼下的事了。 所以在蓝玉生拉硬拽之下孟小痴偷偷的溜走了。 也幸好涅斋不在,要不然偷偷溜走这件事很艰难,只怕还没走出门一步就要被抓回去了。 当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孟小痴就已经觉得不虚此行了,她不得不承认芜泽很适合休养生息,可是她骨子里就带着逆反心理,她讨厌被束缚,尤其是明目张胆的束缚,她都已经和涅斋说过了,涅斋竟然还拒绝,那她怎么可能会安安静静的呆着,反而更加想要出去了。 更何况现如今有着正事,她就更有理由了。 地府。 地府依旧还是那个样子,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孟小痴看着门前的那株花,其余的和从前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这鸠占鹊巢能到几时。” 她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儿,迟早有一天地府是会重新开门的,秩序迟早会有一天恢复的,至于究竟是哪一天,她也不清楚,如今也只不过是得过且过,也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这群魔该到哪里去。 “我听说这是你的意思,那你一开始怎么没有想到这里终归不是自己的。”蓝玉这些天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虽然他们有些疏离,但是却也很客气,她就像是那远道而来的客人,虽然有的时候会被怠慢,但是总不至于什么话都不说。 “因为我不怀好意。”孟小痴本来也没有什么好意,她也只不过是想要气一气慕枫而已,当初死命的拦着,现如今倒是好,全部都是她的了,这种感觉会让人分外的高兴。 “那你又何必在这里伤春悲秋呢,既然不怀好意,那就进行到底。” 蓝玉的心更狠,管它曾经是谁的,现在只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就行了,哪有那么多别的可能。 孟小痴对于这种强盗逻辑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不赞同的,她一向都是以理服人,怎么能这么做呢?不到最后一刻是不可以的。 “我的花似乎心情不太好,你有好好照顾他吗?” 孟小痴眼睛一瞥就看到了那株花,毕竟实在是太显眼了,她根本就没办法忽视,可是现在更没办法忽视的是花有点蔫,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蓝玉也看了过去,但满是鄙夷,“我嫌他实在是太吵了,所以……” “所以什么?” 孟小痴不知道蓝玉做出了什么样的举动,但感觉似乎不太好。 “你的办法,我给他多喝了点儿,反正他也很喜欢,醉了也就不用说话了,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 蓝玉也只不过是借用了孟小痴的办法而已,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很管用。 “那是一个花精吧,怎么长在了这里?我想要揪了都揪不走,可真是够奇怪的了。” 孟小痴闻言走上前去看了看,不过才刚走近几步,果然酒香扑鼻,味道很冲,她严重怀疑是不是已经醉死过去了,毕竟看这样子有些异常。 “你回来了,喝……” …… 她瞧着那火红色的花开的妖艳,可是却有些耷拉脑袋,看样子醉的不清,可是现如今还能说话,值得深思。 “喝多少了?” “不多,一直喝,有人夸我长的好看,可是我自己看不见……” …… 孟小痴有些拿捏不准这究竟是不是醉了,她只好将目光投向蓝玉。 “你难道就不觉得他这样话反而变多了吗?” “好像是有点,可是我和他说话,他都不说了的,可能是看到了你才会这样的。” 蓝玉给出的解释也真的是那样,毕竟孟小痴不在的时候是真的很乖的。 孟小痴勉强相信了,她又没有亲眼看到,也只能由着蓝玉说了。 “我觉得你应该宽容大度一些,不应该和他计较,他毕竟长在这里,反抗都不行,你也不能欺人太甚。” 她也只好善意的提醒一下,虽然她是在为这株花抱不平,但是她觉得蓝玉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过了。大家颜色都一样,那么也就是一家人,何必看不过眼呢。 “他整日里在门前乱叫,我也是没办法的,不信你去问问别人。” 蓝玉这次已经很理智了,没有直接砍了,扔了,已经是很仁慈大度了,她原以为这没什么,不过是一株花而已,总贵不过她的,可是没想到孟小痴竟然如此的上心,她难免多看了两眼。 孟小痴却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株花胡乱说话,在她的记忆里,这一向都是很乖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你也不许给他喝这么多。” 她虽然曾经也这么干过,但是她那是饮酒作乐,无伤大雅,但是可从来都没有没有限度的喂酒,果然是没有学到精髓。 “我知道了,一株莫名其妙的花而已,你何至于如此担心,还是先去办正事的好,至于这个我一定会注意的。” 蓝玉心急于她的事,她要是没有被逼迫到退无可退,忍无可忍的地步也不会找上孟小痴,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孟小痴了。 孟小痴却有些不太相信,毕竟都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这要是放在别的东西身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这哪里的喂酒,分明就是故意灌的,是不是别有目的孟小痴不知道。 第五百四十六章 回来了 “我怎么严重怀疑你言不由衷,蓝玉,你可千万别敷衍我,要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涅斋自然也不会放过你。” 孟小痴也只能提前提醒着,蓝玉总有些居心不良的意思,她却做不到防患于未然,毕竟她还有用,没办法不纵容着。 “你已经不止是一次的威胁我了,我总不能就这样受你的威胁,孟小痴,你看我像是那种软弱无能的吗?” 蓝玉很讨厌这种感觉,她虽然并不是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但是也没有受到轻慢,可是这次回来之后,一切都改变了,她难免会有些不适应,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孟小痴,孟小痴一直都没有信任过她,她又不是不知道,可是正因为知道她更有点接受不了了。 好歹她们的关系也应该是很好的,可是现在一点也不好,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一直发现都有问题,可是就不知道源头在哪里,可是后来忽然发现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因为涅斋,孟小痴有了涅斋,也就有了依靠,说起话来腰板自然也就挺直了,而她也并没有要低头的意思。 孟小痴瞧着蓝玉,完全就看不出所以然来,那也只不过是一团烟雾而已,看不出表情,有的时候一个人的表情真的可以表达很多事,当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特别的,也就会发现一张脸真的很重要。 “我倒是看着你很软,弱不弱就不知道了。蓝玉,你说你也有一天会被欺负的时候,奇不奇怪?” 她偏偏要往蓝玉的伤口上撒盐,毕竟蓝玉也曾经这么做过,而且她对蓝玉可是救命之人,蓝玉不想着报答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利用她,当真是狼心狗肺。 她也就不用客气了。 蓝玉气愤的直接就走了,完全没有半点想要停留的意思,只给孟小痴留下了一个背影。说起来是她去求着孟小痴过来的,可是现如今却扔下不管,也是脾气很大的。 可是她不在乎,这些日子,她已经受了很多委屈了,现在很是别去,孟小痴竟然还说她,她都想哭了。 她原以为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除了那些她恨的,她讨厌的,可是没想到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而且从前那些一直跟着她,扬言要同生共死的,现如今也改了口风。 要不是她知道想要做事,需要人手,她早就已经大开杀戒了,哪里还会留这些东西,找气生呢。 她向来觉得能够动手解决的那么也就别拖拖拉拉的,可是现在一拖再拖为的就是这些不听话的魔。 孟小痴看着蓝玉的背影,只觉得很无奈。 她不得不承认蓝玉真的是很高傲的存在,也许是生来的傲气吧,可是现在就很不合时宜。 魔心存怨言是永远都没办法改变的,现在可以改变的是利益,只要有着相同的目的,那么一切就都好说。 只是魔真的可以接受吗? 她不得不承认魔过的日子是真的很惨,她当初到附魔山的时候也是很吃惊的,原本不应该是那样的,可是却硬生生的成了那样,谁会甘心呢?没有人会甘心,那些魔活着也许就证明了这一切。 “其实都是可以商量的,蓝玉,你别走呀。” 她终究还是先抛弃了那株花,追了上去。 可是蓝玉竟然一溜烟儿的就没有人影了,她也就只好顾自来到了阎王殿。 一切如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在案前忙碌的依旧还是大长老,只是似乎变得更忙碌了,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什么。就算是来了人,也无暇抬头去看。 “东西放下,人离开。” 大长老听着脚步声响起波澜不惊,完全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但是他以为来的是送事务的手下,反正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可看的。 “大长老许久不见,还是这样忙碌呀。” 孟小痴缓缓开口。 她不得不承认,有大长老在真的少了很多麻烦。 有些事她不得不去做,可是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完全不愿意去做,但是有了大长老就不一定了,她也只需要动动嘴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给大长老,完全可以解决。 为此她没有半点怀疑,可以全心全意的把事务交给大长老打理。 也是大长老守着附魔山多年,有着很多年管理的经验,所以对那些事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虽然后来事情越来越多了,但是他依旧还是可以忙的过来的。 虽然他也是心有怨言,他做这些事又不会升官发财,他图什么呀? 他其实自己心里还是很清楚的,魔能够有立锥之地,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摸着良心说他真的要感谢孟小痴,至少他们再也不用困在附魔山了,自由有了,可是他没有半点自由。他每天忙的连眼睛都闭不上,几乎就像是一个机器一样,一直在不停不停的运作着,没有一刻是可以停下来的。 今时今日当他听到了孟小痴的声音,只觉得拨开乌云看到了太阳,但更多的是觉得这是幻觉,根本就当不得真的。 但是他还是抬起头去看了,眼见着一个清丽佳人缓缓走来,他只觉得眼冒金星,顿时天旋地转的。 他严重怀疑自己是真的出现幻觉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孟小痴的身影呢,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孟小痴的消失简单来说都是有预谋的,但是就是没人能够看的出来,当真正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为时晚矣,人已经找不到了,就算是后悔也晚了。 可是这突然出现就不一样了,一般来说是惊喜,放到孟小痴这里,就是惊吓。 “尊上?” 大长老试探着唤了一声,本来没抱着什么希望的,可是却得到了答复。 “大长老近来过得可好?” 孟小痴想也知道是不好的,她在时虽然吃喝玩乐一样不差,什么事都不管,可是总归和魔没什么不可说的旧事,蓝玉可就不一样了,身份很特殊,也不知道相对的时候各自都是什么样的心思。 “哎!” 大长老长叹了一口气,好似很委屈,但更多的是仇怨,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怨念。 孟小痴发现大长老又黑了许多,她但愿能够猜到是从何而起。 “尊上,你怎么到了今日才回来?”大长老发问,然后又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这满天的流言蜚语,我也不知道该信哪一个了。” “是不是说我已经死了?” 孟小痴想也知道,大长老不可能不知道,那何止是流言蜚语,根本就是真的,只不过事情发生了转变,所以真的也就变成了假的,假的参杂其中,成了半真不假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现如今听进耳朵里的,又有几分真呢? “你能回来也就好了,可见那些话也不都是真的。” 大长老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事,他看到了孟小痴只觉得喜出望外,哪里还记得要管那些事了,孟小痴能回来也就说明了孟小痴还是有些本事的,无论这其中有多少波折,结果总归是好的。 “怎么能不是真的呢,是真的,我的确是差点死了,可是老天开眼,到现今还活着。” 孟小痴对于死亡也是带着恐惧的,她曾经无时无刻都不想活下去了,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迫切的向往着死亡,也只不过是觉得命运不公平而已,所以才不愿意活下去,可是也许真的是人各有命,她竟然几次三番的,死来死去都没有死,当真是命中注定。 她也就只好好好珍惜了,可是麻烦接踵而至。 “你这次还走吗?外面越来越乱了,还是不要离开了。” 大长老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但是理由却也有很多,头一件就是这里来了一个瘟神,谁也没办法把人撵走。 孟小痴要是回来了,那个人也应该离开了。 “大长老,我又不是无知小儿,自然可以面对外面的那些事,倒是你最近和蓝玉相处的怎么样?我怎么听说你们之间有些问题。” 孟小痴是在明知故问,她也知道理由,可是她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她不是来做别的,是来解决问题。 想要解决问题,那就必须解开心结,但哪里就有那么容易了。 “她去找你了吗?想来也是,要不然你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可是我又没有苛待于她,她何至于找到你。” 大长老陷入了深深的哀愁之中,一个是往日旧主,另外一个是现在的新主人,他知道该怎么选择,但是心里有些抑郁难平,蓝玉回来了,虽然并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但是一回来就想要他们的忠心,外面也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落魄的时候十几万年都不在,现如今已经脱离苦海了突然间就出现在了眼前,任凭是谁也没办法不多想。 “你对她心有不满?”孟小痴又是明知故问,“其实也不需要你有多忠心,目的是一样的,也就行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解释 大长老愣在了那里,他知道孟小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蓝玉胡说八道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那么孟小痴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觉得自己从来都不了解孟小痴,孟小痴所做的每一件事有时他们都晦涩难懂,他也曾经想过,知道和不知道能有什么区别? 可是后来发现他就从来都没有知道过,有的时候就算是问了,孟小痴也不会说的,反而白白浪费口舌,到了后来他也就明白了,他只要做好孟小痴交代的事那么也就不用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剩下的事,孟小痴会去想,会去做,有的时候想想,孟小痴真的承受了很多,可是却从来都不说出来。 他以为身为属下就是要为主子排忧解难,可是到了孟小痴这里,反倒是反过来了,他虽然并不是安枕无忧,可是对比从前的整日奔波操劳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他从前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里,可是现在每天都活在等待里,他总想着孟小痴能够突然出现,带回来了好消息,可是孟小痴却总是突然消失,突然出现的次数远没有消失的次数多。 他有的时候真的想不明白,孟小痴究竟是怎么看待他们的?为什么他们可以做事的机会那么少呢? 孟小痴似乎自己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那他们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他曾经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中,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也只能一直一直的等着,就好像在盼望着一个远游的人早点回来。 但总是遥遥无期。 “尊上可是受到了胁迫?我……” “没有。”孟小痴连连摇头,她这个时候哪里会受到别人的胁迫,只有她胁迫别人的份。 “我需要有人帮我做事,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配合她,无论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想法,我不求你把她当成我,只求你能够帮到我,而不是在这个时候跟我作对。” 她的要求很简单,她从来都不在乎他们听不听话,只在乎可不可以把事情办好,现如今她想要蓝玉去当那个出头的,帮她去做她做不了的事,所以这些魔必须拼尽全力帮忙。 “尊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会跟你做对呢,只是她回来了。” 大长老终究还是有着难言之隐,要不然他也不会做这种事,蓝玉回来了,如果不回来,那么一切都好说,可是现如今回来了。 无论有着什么样的理由,又或者发生了什么事,他永远都没办法忘记。 孟小痴和蓝玉终究是要做出取舍的,可是他早就已经放弃了。 蓝玉死的那一天,当他们得知真相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可是他必须要活下去,才有希望,总有一天一切不好的事都会过去的。 他带着这样的希望活了十几万年,可是突然间有一天蓝玉回来了,还是在他们已经被解救了之后。那么多年的苦难没有人会忘记,他是头一个,他这么多年一直活在了自欺欺人里,现如今终于明白了,自欺欺人是最无能的一件事,他终究是错了。可是还好孟小痴出现了,她救了他们,可是现在面对蓝玉,他最多也只能做到以礼相待。 “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现如今天下已经没有她的份儿了,她需要借我的手报仇,我不过是需要她的身份。大长老,你只需要明白她虽然不是我,但是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这就足够了。我既然已经来了,便是要告诉你,她的话你大可以自行分辨真假,但是我只想交代你一件事,我讨厌神仙。” 孟小痴很了解蓝玉现在的处境,所以她可以很放心的帮助蓝玉,因为她觉得只要目标一致,那么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可以接受的。 大长老还是有些看不开了。 如此简单明白的道理,她原本以为大长老早就已经想明白了,毕竟已经这么多天了,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可是没想到,不过是蓝玉死要面子活受罪,在硬撑着,想来这次是真的撑不下去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找到她。 她虽然从前对于蓝玉的了解也只不过是在前人的只言片语中,可是最近她发现这也是一个高傲的,无论身处何地都有着自己的性子,要不然怎么敢和涅斋正面相冲突呢。 “我明白了,但是她如果要是中途反悔怎么办?” 大长老难免忧心重重,他对于蓝玉的了解到底是比孟小痴多一些,从前所有的尊敬都烟消云散了,剩下的也只不过是猜疑,当时所有人都知道人已经死了,现如今又以这个样子出现,其中有多少波折没人知道,但是究竟是不是苟且偷生也没有人知道。 也许蓝玉永远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那样才不枉费当年跟随着死去的手下,想当年魔又何尝不是声势浩大呢,可惜就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回想起来往事如烟,一吹即散,仿佛是一场大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家园,朋友,亲人,爱人,当时死去的数以十万计,甚至数都数不过来了,可是现在就只剩下了残兵败将,还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孟小痴是不知道大长老和蓝玉之间曾经的事的,她原本以为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可是现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不愿意再问出口了。 “她怎么可能会反悔,她难道不会恨吗?她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仇恨了。刚好我们是一样的,所以你只需要配合。” 她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个时候不容任何人反驳,当然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大长老竟然不听蓝玉的话。在她的印象里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变得不一样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理所当然的事,但终归没有按照自己所想的来。 “是,尊上这次要停留多久?” 大长老明知道自己没办法让孟小痴改变主意,那么也就只好什么都不说了。他终究还是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了代价,如果当初一开始他不是那样的表现也许孟小痴也就不会觉得他会十分乖顺的听蓝玉的话了。 忠心他也曾经表过,可是后果难免与自己所想的大相径庭。 孟小痴瞧着大长老,好像是一副受气了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她所做的都是为了自己,难道不对吗? “一会儿就离开了,你过来。” 她冲着大长老招了招手,她有话要说,是不能让人听见的那一种,她原本很讨厌偷偷摸摸的,可是最近发现有些事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要不然很有可能会人尽皆知。 大长老虽然不知道孟小痴要做什么,但是还是靠了过去,“尊上有事请说。” 孟小痴当然有事了,她往着大长老的身边靠了靠,趴在大长老耳边说道“……” 大长老听完话之后,茫然的点点头,他是真的很茫然,他虽然把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做起来是不是有点难? “你应该可以明白的吧?” 孟小痴为了以防万一又确认了一遍。 大长老也只是点了点头。 孟小痴很满意也点了点头,“到时候你就那么做,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她修习的法术有很多并不是正道,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歪门邪道,有的时候她是可以吸取别人的修为的。” 大长老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件事,他不得不提醒孟小痴。 “那她岂不是很快就会越来越厉害了。” 孟小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但是她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涅斋,她的修为就是被涅斋弄走了,没打招呼,她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还回来。很是霸道,不讲理。 这两种是否就是同一种路数也不一定,这一点不到最后没人知道,但是她不得不怀疑涅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她也想全然相信,可是这世上总有阴差阳错,更有着处心积虑,从来都不缺少阴谋算计。 她明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嫁给涅斋,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恩爱两不疑。 “那倒也不是,这种也只不过是一时的,用完了也就没有了,需要重新再去吸取,只能说在一段时间内修为大增,总归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可能永远都为自己所用。” 大长老解释着,他虽然知道这很危险,但好在并不是永久的,这样一来也就少了些危险。 孟小痴只觉得幸好是这样,要不然放任下去岂不是就要出大事,吸来吸去全天下的都吸光了,那不就是她一人独尊了,这可怎么得了。 “那就好,我倒是小瞧了她。也不知道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身体,这样看着实在是不太好。” 她又想到蓝玉的样子,虽然无伤大雅,但是终归不是正经,需得有了模样才能更好看一些,总是要见人的。 第五百四十八章 担心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这个,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大长老是真的没办法了解孟小痴,他很想去了解,可是每一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渐渐的他也就没有什么期望了,只要按指示办事就是了。 “没想什么,只不过看她的样子有些骇人。” 孟小痴从来都喜欢长得好看的,这虽然成为了她花痴的基础,但是一点也不是瞎说的,她就是喜欢好看的,蓝玉现如今那个样子,她完全做不到觉得好看。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和她说,她说不定会听你的呢。” 大长老无论是在任何事上,都想着要为孟小痴分忧,包括这种事,他越来越称职了,身为一个下属,他要做的就是为主分忧。 “她可不愿意听我的,还是算了,她自己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孟小痴有些无奈,但是也有些无可奈何,蓝玉想要什么她知道,可是她想要什么蓝玉并不知道。 “你只要记好了我的话就行了,其余的你见机行事,你也不必向我汇报了,我一向信任你,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就行了。” 她早就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现如今最多也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她相信大长老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虽然蓝玉的出现是意料之外,但是她利用起来却是情理之中的,谁让蓝玉也想要利用她呢。 “我明白。” 大长老早就已经明白了,孟小痴一向都是神出鬼没的,所以无论大小事,都是由他做的决定,有的事根本就不能等,他就算是想要等孟小痴回来处理,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他索性也就自己做主了,孟小痴也从来都没说什么,现如今更是明言了,他也是意料之中的。 “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蓝玉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等你看到她的时候告诉她一声。” 孟小痴现如今就要打道回府了,她虽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但是如果让涅斋发现了,那下次就只会越发的艰难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将来她你也要早点回去。 “是,尊上慢走。” 大长老完全就没有出言挽留,他又不是不知道孟小痴,又要消失不见了,他就好像是一个孤儿一样,总是在等待着远方的家人回来,但每次都会像诈尸了一样,只有片刻的停留。 他已经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孟小痴反而不习惯了,她可是记得的,她每一次离开,只要是大长老知道的就一定会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没了,可是现在未免也太过于沉默寡言了,这次说的话尤其的少。 但是她也没说什么,这种改变,无论是因为什么她都可以接受。 她未做停留,就缓步的离开了。 她终究还是很心疼那株花,但是她又不能留下来,也就只能心疼一下而已,她并没有多看几眼,反正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总不会还有更差的时候。 她还是没有良心的离开了,回到芜泽的时候她心下一惊。 她看到了涅斋落寞的背影,好像这世上就只剩下了涅斋一个一样,可是涅斋身边有很多人,都是涅斋一个又一个捡回来的。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涅斋为何聚集人,但看样子似乎是有事发生。 涅斋听到了孟小痴的声音,突然间就回头,果然看到了孟小痴的人。 他没有惊讶,没有震惊,就只有愤怒,痛彻心扉的愤怒。 “你跑到哪里去了?” 他强忍着怒气,生怕自己对孟小痴恶语相向,可是他已经气得浑身颤抖了,那是怎么也忍不住的。 “我也只不过是出去走走而已。”孟小痴编了个谎话,其实她是可以实话实说的,可是她不知道涅斋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一些比较好,绝对不可以节外生枝。 涅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孟小痴看,就算是一刻,也不愿意挪开。他想要看穿孟小痴, 甚至是把孟小痴的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可是是不能的。 终究他还是妥协了,他看着孟小痴眨着一双眼睛,虽然并不是天真无邪,但是看起来是那么的无辜。也不知道这无辜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 他并没有说下去,他承认他怀疑孟小痴了,他也曾经想要选择相信,可是他害怕孟小痴的离开,就像鱼儿害怕离开水,鸟儿离不开蓝天一样。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输的彻彻底底的了,自此他便害怕孟小痴从他的身边消失。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离开了吗?我都已经多大了,怎么可能还会做离家出走的事呢。” 孟小痴笑着说道。 可是她笑的是那么的心虚,她虽然并没有离家出走,但是她是偷偷跑出去的。 “那你为什么会消失不见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会担心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涅斋是真的很无奈,孟小痴这样的性子他未免有些招架不住,他千叮咛万嘱咐过了,不要乱跑,可是孟小痴却当成了耳旁风。 他怎么能不担心,他担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可是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孟小痴。 “我就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我只不过是随便出去走走而已,也没有走多远的,而且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 孟小痴其实也很不想撒谎的,毕竟一旦撒了谎就需要去圆的,自圆其说这种事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是如果要是越来越多,那到最后可就难办了。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撒谎,要是坦诚相待,她只怕就真的要出事了。 涅斋还能怎么办?面对孟小痴,他也只能妥协了,无论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至少孟小痴平平安安的站在了她的面前,那么一切就都好说,他也并不是不近人情的。 “你回来就好,下一次一定要和我说。” 他态度有所缓和,那张脸也不紧绷着了,他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着急。都说关心则乱,他已经体会过很多次了,可是这一次尤为的深刻。 他知道自己越来越重视孟小痴了,恨不得对孟小痴寸步不离,可是他也知道,孟小痴应该是自由的,他不应该禁锢孟小痴,但他总是害怕孟小痴在外面出事,从来都不是因为外面有多可怕,而是孟严逃了,这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比着孟严还要可怕了。 他没办法再接受孟小痴的消失,他已经眼睁睁的看着孟小痴差点死了一次了,所以绝对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 他现如今已经放下了一切,拼了命的寻找孟严的下落,他没办法放任那样一个危险的存在,更没办法看着伤害过孟小痴的人还活着。 “我知道了,他们……” 孟小痴看着那些人,现如今似乎已经知道了是干什么的了,好像已经用不上了。 涅斋闻言摆了摆手,示意那些人退下,孟小痴如果要是再晚一点出现,他就已经要派人出去找了。 那些人自然也就识趣的退下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涅斋的心肝宝贝是什么,就是眼前的这一位,他们可不敢有任何的打扰。 “你赶快回去了,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涅斋一扫之前的阴霾,换上了一副笑脸,他也愿意每日都开心着,可是孟小痴总是做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事,他根本就开心不起来。 可是孟小痴如果能够乖乖听话,那就不一样了,他必定每一日都是幸福的。 “有什么好东西吗?” 孟小痴满心的疑惑,也不知道涅斋又做了什么? “当然,你快自己去看看,保准不会让你失望的。” 涅斋要不是想给孟小痴送惊喜,又怎么可能会发现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呢,他当时整颗心都已经凉了,他不知道孟小痴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会回来,更不知道孟小痴是不是已经惨遭毒手了,所有的疑虑都变成了害怕,他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他想要快点把人找到。 孟小痴已经在准备着做一个新娘子了,可是似乎这种事并不需要太多的准备,她只需要等着,等着涅斋娶她就好了。 可是她总觉得心下难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婚礼的日子选定了吗?” 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她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最好一切从简,可是涅斋依旧还是不改初心,一味的想着要大操大办,现如今所有的主动权都在涅斋那里,她自然也就妥协了,但是婚期她想知道究竟定在了哪一日。 这是她最关心的事,比着任何事都要关心。 “还在选,总要准备好了,十全十美才行,要不然我怎么能放心的让你嫁给我呢。”涅斋憧憬着往后所有的美好,他知道他们一定可以携手走完这一生的。 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也是时候否极泰来了。 孟小痴总觉得不是她要嫁人,而是涅斋要嫁人。 第五百四十九章 礼物 涅斋对这件事未免也太过于上心了,恨不得一切都是事无巨细的,所有事情差不多都是他亲自过目,东西亲自选定,她可以看的出来涅斋是真的很高兴,真的很认真。 可是她这个新娘子内心波澜不惊,就好像是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一样,她本来也觉得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个形式而已,走过了这个形式,他们也就名正言顺了,但那也只不过是在外人眼里。 他们本来就如同夫妻一般,该做的事差不多都已经做过了,唯独差这一件事。 她是怎样都可以的,她没什么好计较的,她本来也不是一个贪图形式的,那本就没什么,不过是可有可无。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她难免要催促一下,涅斋想要准备的事事周全,可是那可要准备很久的,她只怕到时候早就已经没有那个耐心了。她自己都怕自己会反悔,涅斋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想要十全十美的婚礼,那究竟什么才是最完美的呢? 她可以向涅斋妥协,可是涅斋是不是也应该着急一些呢? 她现如今都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你有那么着急想要嫁给我吗?” 涅斋笑得开心极了,他喜欢眼前这个人,更喜欢眼前这个人也喜欢他。 他终于知道了,两情相悦究竟有多么的美好了,就是现在这样,他看孟小痴满眼,满心都是喜欢,而孟小痴心里也有他。 这样的美好迟来了那么多年,可终究结果是好的,他不在乎历经了多少风雨,只在乎一个结果。 “着急,我当然着急了。可是我先开的口,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应该快点,总不能这样拖拖拉拉的,要不然我可就反悔了。” 孟小痴能说她不着急嘛,她如果要是不着急,涅斋只怕就更不着急,到时候也不知道究竟要等到何年何月,她只怕是真的一点耐心也没有了,就连那一点勇气也已经消磨殆尽了,到时候说出口的话也只怕要随风消散了。 涅斋笑得更加开心了,他听着这样的话,心里美滋滋的,孟小痴想要嫁给他,而且还是很着急的那种,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你别着急,一定会很快的,我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他怎么可能会让孟小痴等久了呢,他最怕的就是孟小痴反悔,可是他不愿意简简单单的决定了他们的终身大事,他要向全天下人正式宣告孟小痴是他的妻子了,到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反对,从今往后欺负孟小痴就是欺负他。 孟小痴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涅斋却抢先一步又说道:“快去看看,那可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 孟小痴也只好什么都不说了,她倒要看看涅斋究竟弄了些什么东西。 “好。” 涅斋的惊喜总是出人意料的,孟小痴一回到房间就发现了,她不得不承认涅斋是真的很了解她,这虽然不是她最想要的,但是也不是她可以拒绝的。 “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 她瞧着房间里摆放着的夜明珠,可真是好大一个,比着一个人都还要大,散发着温柔的光芒,一点儿也不耀眼,但是却不容忽视。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喜不喜欢?” 涅斋最近在搜罗天下的奇珍异宝,为的就是送给孟小痴,他从前从来都不在乎这个的,所以手里的东西也就没有多少,想要真正送出去的时候,反而捉襟见肘,所以他也就只好现找了,现如今找到了这么一个东西,他自然是第一时间拿给孟小痴看。 “喜欢是喜欢,但是……” 孟小痴带着犹豫,这东西摆在房间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但是什么?”涅斋眉头一皱,这是不喜欢了? 孟小痴发现了涅斋表情微妙的转变,也就没有但是了,只说了一句:“喜欢。” “喜欢就好,我知道你是神仙见到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但是我看着这东西很好,总比地府里的那些蜡烛要好,那里实在是太暗了,这个你随身携带着,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用得上。” 涅斋选了这样的东西也是有理由的,他对于地府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印象,黑咕隆咚的地方,他看了就觉得厌烦,但一想到孟小痴在那里呆了几万年,只觉得可真是苦了孟小痴了。 可是当他一想到这是另一个他犯下的错事,他也就不得不收拾烂摊子了,他自然是要尽力弥补孟小痴的,这也只不过是第一样而已,接下来还会有更多。 孟小痴常年呆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眼睛只怕都有问题了,可是孟小痴依旧还是愿意在那里,他也不能总拦着,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变环境了,这夜明珠刚好就可以派上用场。 “啊?”孟小痴突然间惊呼一声,她看着这硕大的夜明珠随身携带似乎有点艰难,而且它难道不沉吗? 她一向都是一个不愿意吃苦受累的,带着这东西,她怎么能忍受得了? 她觉得这不可能,一点儿也没得商量。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涅斋觉得这个礼物很好,孟小痴也喜欢,那还有什么疑问吗? “它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我觉得不用随身携带,找个地方摆起来就很好。” 孟小痴说出了这夜明珠处置的办法,这就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虽然的确是一件好东西,但是似乎根本就没有地方用,且不说这里青天白日的,谁睡觉的时候还要大亮的天呀?白日里放着又有些多余,所以也只是好看而已,完全没有用处。 “随你处置,你想要放到哪里就放到哪里,我已经把它送给你了,也就是你的了。” 涅斋这还是第一次正式的把东西送出去,可是他觉得孟小痴似乎并不是特别的高兴,可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预想的并不是这样,孟小痴虽然并不是兴高采烈的,但是好歹也不会有那么多可是吧。 孟小痴感觉自己好像是很不识趣,可是她真的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吃喝玩乐她虽然都想要,但是她是一个比较实际一点的。 “我看你的主殿刚好缺了这个,好歹是议事的地方,虽然足够大气,但是如果这个夜明珠摆在那里一定会更有气势的。” 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然涅斋送给她了,那她又没有用处,倒不如放在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毕竟看着也是一种享受。 “到时候我们的婚礼在那里举行,亮堂堂的,你说怎么样?” 她眼看着涅斋又恢复了高兴的神色,就知道此举已经成功了,并没有让涅斋生气。 涅斋道:“看来你是真的很着急嫁给我,竟然还想着这个,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婚礼的布置我自有打算,你放心。” 孟小痴也不知道涅斋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打算,她如何才能放心? 涅斋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就好像是变戏法一样,变了出来。 他这次并没有笑出来,反而是一脸的认真。 他轻轻的打开了盒子,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孟小痴,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俗事俗物,但是这样东西你必须要收下。” 孟小痴虽然翘首以盼,但是她已经看到了,那是什么了,一个镯子,现如今正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涅斋送出这样的东西,让她很意外。 “送给我的吗?” 她傻傻的问道。 “当然是给你的了,难不成还能给别人吗?” 涅斋亲手取了出来,然后不由分说的套到了孟小痴的手腕上。 但是这个时候却出现了意外。 “疼疼疼……” 孟小痴哀嚎着,涅斋的一意孤行让她很疼,那镯子卡在了她的手上。 涅斋突然之间就懵了,原本想象中的美好场景并没有出现,这个时候反而有点尴尬。 “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他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就只有这个。 孟小痴彻底怒了,这是她的责任吗?分明就是涅斋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好不好? “涅斋,我才没有长胖,分明就是你眼光不好!” “怎么可能?我量过的,记得尺寸,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呢?” 涅斋依旧还是不愿意放弃,继续着之前的动作,想要给孟小痴带进去,可是孟小痴的手都已经窝成鸡爪了,还是进不去。 他都快要怀疑人生了,他究竟是做了什么?为什么就带不进去呢? “啊,涅斋,你别动!” 孟小痴一点也不想做这样的事,于是她做出了反抗,明明就带不进去,干嘛要勉强呢? “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肯定是你这几天吃胖了,你要是再吃下去嫁衣还能不能穿上了?” 涅斋可以纵容孟小痴,可是孟小痴也不能太肆无忌惮了吧,衣服可要做好久呢,以孟小痴这样长胖的速度,他严重怀疑真的到了成亲的那一天,根本就穿不上。 孟小痴完全不觉得自己错了,她真的没有多吃。 第五百五十章 你是我的 “你走开!” 孟小痴再也不想受涅斋如此的摧残了,她严重怀疑涅斋根本就是故意的,她真的有那么胖吗?她怎么自己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分明就是涅斋没有认真,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事。 “你别任性好不好?马上就好了。” 涅斋始终不愿意放弃,他就不信了,怎么就戴不上呢? 孟小痴当即立断,一把就甩掉了涅斋的手,她绝对不要吃这样苦! “涅斋,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涅斋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怎么可能会是故意的呢?他原本欢欢喜喜的,谁知道会出这样的差错,当真是意料之外。 “我没有,我真的已经量过了。” 他甚至是有些委屈,他当时明明量的好好的,怎么就变了呢? 孟小痴看着已经被折磨的通红的一只手,眼泛泪花,是真的疼啊。 她完全不抱有希望可以戴到手腕上,现如今她要做的是取下来,要不然只怕就要把手砍掉了。 她冤不冤枉啊,她好好的一只手弄成这个样子,要多惨有多惨。 “涅斋,我拜托你下次看准一点好不好?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手究竟是怎么长的,竟然卡住了,就卡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就好像咬进嘴里的肥肉不愿意松手了一样。 她为此焦虑不已,不过是收一个礼物而已,至于这样吗? 涅斋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却帮不上忙,他心里有着那么一些负罪感,毕竟镯子是他拿出来的,这一切似乎都因他而起,他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你还是别勉强了。” “我也不想勉强,是你在勉强我!”孟小痴向来不是一个会勉强自己的人,现如今分明就是涅斋在勉强她。她都已经没处去说理去了。 她终究还是惨败,一番努力之下也没有任何结果。 她愤恨的抬头看向涅斋,她觉得他们之间当真是不能有半点的郎情妾意,但凡要是关系有半点儿的缓和,就总会出现意外,说起来这已经不只是一次了。 涅斋被看的心里一阵害怕,他突然间就有点后悔自己送的礼物了,他为什么要送这样的东西呢?他为什么之前就没有试一下?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孟小痴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不对,他看现在已经生气了。 “孟小痴,我错了。” “你没错,是我错了。” 孟小痴就不应该接受这样的惊喜的,现如今已经变成惊吓了。 涅斋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晚了,可是他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孟小痴戴不上呢? 他后知后觉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掀开衣袖,手腕上也露出来了一个镯子,那是和卡在孟小痴手腕上的那个是一模一样的,这原本是一对儿,他想着他们一人一个,可是现在…… 孟小痴也看到了,她也明白了涅斋的意思,但是她无福消受,完全就戴不上。 涅斋晃了一下手腕上的镯子,然后摘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若有所思。 “其实,好像,也许……” 他觉得这有很多种可能,但是最接近现实的就是那么一种。 他抬起了孟小痴的另外一只手,然后把手镯套了上去。 套了上去! 两个人都很吃惊,毕竟这就好像是奇迹一样,但是涅斋心里有数,原来是他戴错了,从一开始他就拿错了,还不是因为两只手镯长得一模一样,他根本就是随便拿的,直接往手上一套,他以为只要能带上就是他的,可是没想到还有着另外一种说法。 孟小痴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面色逐渐越来越难看,她果然还是胖了吗? 她如果都戴不上还好,可是这算是什么意思? 她气愤不已,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到了那只手上,使劲一撸,那卡在手上的镯子终于拿了下来,这时候竟然觉得是这么的简单。 她的那只手已经是红通通的一个了,甚至是还有些发抖,可是她不在乎。 她把那只褪下来的手镯拿在手里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然后看着涅斋,冷冷一笑。 “把手拿来。” 涅斋是有些退缩的,可是面对如此认真的孟小痴,他终究还是乖乖听话的把手送了过去。 孟小痴很是粗鲁的把镯子往涅斋的手上套,可是结果显而易见,完全不费任何力气就戴了上去。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心里没有别的感受,只有一样,那就是嫉妒,涅斋的手腕怎么那么细? 这是一只女人的手吧?要不然怎么会她戴不上的涅斋可以? 她现在仔细观察着突然发现这只手简直就是细皮嫩肉的,光滑水嫩,她再一次自愧不如,更嫉妒了。 她以前还真就没有仔细,认真的看过这双手,虽然他们之间已然如同夫妻一般,但是也会有忽略的地方,这里就是最大的忽略。 “你究竟是怎么保养的?怎么养成这个样子?” 她提出了疑问,她以为涅斋在外打打杀杀的肯定粗糙不已,可是没想到一双手都保护的如此的好,这肯定是活的比她还仔细,她甚至是都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女人了。 涅斋难免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不只是一个镯子的问题,他刚才还说孟小痴胖,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还怎么收的回去? 他很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可是孟小痴却一直抓着不放开了。 他又不能来硬的,也只能由着孟小痴了。 “没什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殊不知这话被孟小痴听了越发酸了,同样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她的就比不上涅斋的呢?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竟然比不过男人的,说出去可真是给女人丢脸。 “哦。” 她声音淡淡的,有些怀疑人生。 涅斋又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呢,“这是一对,你一个,我一个,你以后可不许摘下来。” 孟小痴开始看着发呆,这根本就是她的耻辱,还不能摘下来,她有那么找罪受吗? “还是算了,磕磕碰碰的万一要是碎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你必须戴着。” 涅斋也不管别的了,从今往后,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孟小痴不可以拿下来,他也不会拿下来的。 孟小痴很是为难,这虽然很好看,白璧无瑕的白玉镯子,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可是在她心里已经是地位大大的折扣了,如此的不给面子,她也很不想给面子。 “你难道就不觉得它太干净了吗?我觉得我配不上它,要不然你一只手戴一个,也是能戴的下的。” 她提出来了一个很好的主意,涅斋既然都可以戴,那就自己戴好了。 涅斋面露不悦之色,“你是嫌弃不好吗?你如果要是觉得不好,可以跟我说,我再去另寻了东西来。” 孟小痴在这个时候很想点头,但是却没有真正做到,硬生生的忍住了。 “好,好,我没有觉得不好。” 她没有反驳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她这个要是说了不好涅斋还不知道还会寻来什么别的东西呢,到时候也就不知道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倒不如让涅斋顺心如意一些,这样一来也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她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忍的,毕竟她是真的很嫉妒涅斋的那双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长的,当真是纤纤玉手,可惜却是一个男人的。 “那可以放开了吗?” 涅斋看着孟小痴那眼神忽然间觉得有点害怕,他也不知道孟小痴是在打什么主意,总是盯着他的手做什么?盯的他浑身发毛。 孟小痴自然是意犹未尽,哪里就有那么容易放开了。 “涅斋,要不然咱们换换吧。” “换什么?” 涅斋傻傻的问道。 “你的手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我可真是自愧不如。”孟小痴直接就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很简单,她嫉妒。 涅斋强硬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更是很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脸,“你这话我就当做是你在夸我了。” “涅斋,我是认真的。”孟小痴很认真的说道。 “我也是认真的,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你就是整天抱着看也没有问题,但是现在我要去准备婚礼,你不是很着急吗?怎么现在不着急了?” 涅斋已经察觉到了孟小痴的认真,但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暂时还不能满足孟小痴。 孟小痴撇了撇嘴,她虽然很认真的嫉妒,但是还做不到不择手段,到底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她也只不过是在说笑而已。涅斋竟然一点也不配合,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同意吗?就算是谎言也得把她哄高兴了。 可是现在明显就不是那样,她忽然间意识到了这细微的改变,这分明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至少少了欺骗,多了份真诚,也许将来就都是好日子了。 “涅斋,以后你就是我的,以后不准让别的女人碰你的手,人也不行,你只能是我的。” 她宣示着自己的主权,以后涅斋不是任何人的,就只是她的,无论何时何地。 涅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原来孟小痴是打的这个主意。 第五百五十一章 准备 “你怎么能够如此的霸道?我都没有这样要求你,你却这样要求我,我应不应该听你的呢?” 他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他最喜欢听的就是这样的话了,说那些情情爱爱的太过于直白了,也太过于无趣了,也只有孟小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你当然要听我的了,以后你都得听我的,涅斋,你必须要记住了,要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孟小痴的占有欲作祟,她还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想要占有一样东西,涅斋是第一个,现如今想来从前那都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眼前的才是真的。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两情相悦,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她喜欢的,也喜欢她的,她这一次真的很想要好好的珍惜,她想她这辈子也许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涅斋来爱她了,那她就再也不会放手了。 一辈子那么长总要找一个人度过余生,无论将来是什么样的,至少有着片刻的喜悦,片刻的幸福那就足够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贪心,她也不想贪心,她想要的很简单,只要有涅斋在就好了,将来无论是什么样的都好,只要他们在一起总会过去的。 “你最好别放过我,要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涅斋一把把孟小痴拥进了怀里,这虽然并不是什么温香软玉,但是却是他这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也不愿意换的,就只是这个人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手了。 “你放开,你不是说要去准备婚礼吗?还不快去。” 孟小痴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也就没什么可留下涅斋的了,涅斋还是快点去准备成亲的事比较好,要不然就真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孟小痴,你怎么这么着急呢?我都没有你着急,要不然……” “我害怕我会后悔,万一控制不住逃跑了怎么办?我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到时候我要是等不及了就随便上街上去抓个人成亲,他们总不会拒绝的吧。” 孟小痴直接就打断了涅斋还没有说出口的话,没有别的可能,可能就只有这一种。 她但凡要是等不及了,那可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了。 涅斋当即就变了脸色,他当然会害怕这样的事了,孟小痴刚好就戳中了他的心,可真是他怕什么孟小痴就说什么。孟小痴是一点也不客气,他还能怎么办?也只能认命了。 “孟小痴,你要是敢,我就把你抓回来,打断腿。看你还敢不敢了?” 他还是要出言威胁的,他要提醒一下孟小痴,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行,孟小痴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了,一旦要是做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总归不会让自己哭的。 孟小痴是相信的,根据她了解涅斋之前的种种举动,涅斋是一定可以说到做到的,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变本加厉。 她不得不防,一但要是嫁给了涅斋,那么她这辈子注定不会有别的可能了,当然她也不在乎别的诱惑,这十几万年足够看清楚一切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别人像涅斋一样对她了。 “那你还不快点准备娶我,还在等什么?” “我想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你值得,我也给的出来,所以我一定要做到。” 涅斋也想快点让孟小痴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他不能让孟小痴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嫁给他,孟小痴值得这世上最好的,没人能比的了,他愿意倾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可是这是需要时间的,所以要等一等,但是这一定是值得的。 孟小痴也不知道究竟要到什么程度,但涅斋已经这样说了,而且不只是一遍了,她也就只能继续等下去了。 “好吧。” “你呢,千万要乖乖的,别让我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你。” 涅斋放开了孟小痴,他的时间很紧迫,他需要做的事有很多,可是他又舍不得孟小痴,这样的时候他也就需要做出取舍了,他想要给孟小痴更好的,那么就必须要先冷落一下孟小痴了。 孟小痴根本就没办法保证这样的事,这就像涅斋没办法立刻就告诉她婚期一样,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消失不见,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我不会乱跑的,你放心。” 可是她终究还是要说言不由衷的话,要不然涅斋只怕就会做出防备了,想要出去就更难了。 涅斋哪里就有那么容易相信了,他和孟小痴斗智斗勇也不是白过来的,孟小痴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更多的时候是言不由衷,嘴上说着和心里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至于做的那就更不一样了。 “孟小痴,如果想去哪里,别忘了叫上我。”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妥协了,但他愿意妥协,可是绝对不是在孟小痴孤身犯险的情况下。 孟小痴点了点头,她很郑重其事的说道:“涅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不会让你担心的。” 涅斋越是听到了这样的话越不放心,但是他并没有声张,反而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孟小痴总于把涅斋送走了,长出了一口气,但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她出去了,可是不愿意说,涅斋也不愿意戳破,他们之间还是有着默契的,但是接下来就要各凭本事了,看看是谁道行更高,究竟是她还能偷偷溜出去还是涅斋能把她拦住。 她甚至是有些期待了,可是却不敢轻易的行动。 她百无聊赖的躺倒在了床上,整个人呈现大字的形状,是一点也没有形象,她本来也不在乎这个,现在就更不在乎了,连个人都没有,没什么可在乎的。 她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她不得不承认是真的很好看,涅斋的眼光向来都是很好的,她不用有任何的怀疑,可是就是为着一件事,那就是她的手腕竟然比着涅斋的还要粗,这是什么道理? 她完全就想不明白,她明明是个女儿家,怎么就能比男人的手腕还要粗呢? 她开始陷入自我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个女人?为什么女人该做的事她一窍不通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当年出生的时候真的出什么差错,她才改变了性别,要不然怎么能这样呢? 可惜她现在也不知道,该去问谁了,知道的早就已经无影无踪了,哪里还等着她去问问题。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就要面对着一个什么都比她好的夫君,她就有些不自在,当然将来在带孩子这件事上已经不会有任何疑问了,自然是涅斋来带,涅斋什么都好,那自然要多劳累一些了,但愿千万不要教出来一个像她这样的,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头疼,甚至是都有点害怕。 但是无论怎样都躲不过命中注定,若是命里真的有那样一个孩子,她就算是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了。 但是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她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孟小痴这次还算是听话的,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出门,虽然日子过得很无聊,但是终归少了一些麻烦。 孟严依旧还是没有找到,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可是他分明就是一个大活人,哪有那么容易消失不见,必定是有人藏匿,要不然根本就不会消失。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就是不知道人在哪里,神仙在找,涅斋也在派人找,但就是找不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焦虑,可是涅斋这边总比神仙要好,很快就要有喜事发生了,甚至现如今都已经开始写喜帖了,事情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虽然紧张而忙碌,但是总归有盼头,很快就是成亲的日子了。 “你看看,这些够不够?除了喜服还在绣,这些衣服已经做好了。” 兮幻并没有多高兴,但是却也是礼貌的,虽然孟小痴已经明言了,但是涅斋却什么都没有说,她也就相信孟小痴了,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却不说破,她也就只好当做一个没事人了。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还是平静的。 孟小痴看着这满满的几大箱子,根本就是看花了眼,这些衣服真的穿的过来吗?她好歹曾经也是一个神仙,现在是魔,想要穿衣服还不是伸手就来,哪里需要这些,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涅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 “够了,就是只怕十年八年都穿不过来,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的衣服?” 她把疑问抛给了兮幻,试图想要得到答案。 可是兮幻也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另一个,“都说人间讲究的是三媒六聘,三书六礼,涅斋应该是一样也不想差,所有的都准备齐全了,他有着这份心思也是难得,你难道不高兴吗?” 孟小痴想她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她并不在乎这个,她在乎的也只不过是最终那短短的形式而已,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那一天,她千盼万盼的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 第五百五十二章 缘分 “我高兴,我当然高兴了,他能够如此想着我,想必将来一定会对我好的,这辈子能有这样的一个人陪着我,我当然高兴了。” 她不仅高兴,而且还很知足。 兮幻听着这话直发酸,她也知道这是一个好男人,她看上的人怎么可能会差了呢,只可惜那个新娘子不是她,如果是她那该有多好,多年的夙愿成真,想必那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了。 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哪里会有那么十全十美的?她虽然做不到知足,但是她却也不愿意破坏。如果说孟小痴了解现在的涅斋,那她就了解曾经的,曾经那个满心仇恨,不择手段,没有安全感的涅斋,他们曾经同生共死,曾经共患难过,他们终究还是有着同胞之谊。 她也希望涅斋可以幸福,至少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并不是活在阴霾里,现如今的涅斋活的就很好,虽然这并不是她带来的,但是却是她曾经期望自己可以带来的,也许这并不是孟小痴捷足先登,也不是她不努力,可能真的是他们有缘无分,有缘见面却没办法更进一步。 她觉得自己很可惜,也很可笑,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涅斋,可是涅斋到最后却娶了别人,甚至是曾经的那个恨得牙痒痒的人。 她还是有一些不甘心,她努力了那么多年,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贤妻良母而已,从一个不安于平静的,到如今对平静坦然接受。这种转变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好像是突然之间就变了。 她有的时候想想,就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样,眨眼间就变了。 可是这就是事实,她不得不接受。这是她喜欢的人给她安排的人生,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日子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但是对她而言就有些无聊了。 她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曾经无数次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从来都不是一个娇弱的,安于现状真的很难。 “你高兴就好,他应该也很高兴的。” “说起来这一路走来可真是有意思,生死都已经经历过了,却依旧还能在一起,你说这是缘分吗?” 孟小痴曾经不知道什么是缘分,她也只是知道这世上的事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更多的是故意而为之,可是那么多的故意之后他们还可以和平共处,也算是很难得了。 当然这也有着她的功劳,她愿意妥协,不在乎过去的那些事,就是为了喜欢一个人,这一次她已经拼尽了全力,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如果你们这都不是缘分,那什么才是呢?” 兮幻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孟小痴和涅斋之间也只能是缘分了,虽然很有可能是孽缘,但是结果是好的就行了,无论过程有多么的艰辛,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也就算是有惊无险了。 她有的时候发现自己出现的似乎真的有点儿晚,涅斋和孟小痴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只不过那个时候阴差阳错成了仇人而已,但没人能够否认,他们认识在了前面。 后来分别了那么多年,照样还是掺合到了一起去了,而且就此一发不可收拾,这样的缘分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只怕中间稍有差错,那就是一死一活的结果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的结果? 这样的缘分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想必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尝试的,就算是她也不愿意,她根本就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她不是孟小痴,也没有孟小痴那样的运气。 “可我总感觉不太真实,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一睁开眼什么都没有了,婚事也成了一场梦,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孟小痴总觉得心惊肉跳的,她马上就要嫁人了,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她不再是像当年那么卑微,这一次她和涅斋是光明正大的,没有任何的阻拦,可是越是这样她越不心安,她这辈子经历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总是在她最高兴的时候,她生怕这一次也会发生意外。 所以她真的很着急,恨不得立刻就拜堂成亲,只要成了夫妻,那么也就尘埃落定了,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但涅斋总是一意孤行,非要大操大办,她却无言拒绝,大家都是第一次成亲为什么要在这种事上凑合呢?她再一次选择了妥协,涅斋所做的这一切,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她既然到最后是那个受益人,那么多说无益,而且涅斋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完全就改变不了。 “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现如今喜帖都在写了,就等着那一日了。” 兮幻刚好有着同样的感受,只不过在有些地方是不一样的。 “什么时候来着?” 孟小痴总觉得有些难以相信,对那成亲的日子记得模模糊糊的,虽然已经有人对她说了很多遍了,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她总是有些记不住,可是又不是故意的。 “你是傻了吗?九月初二,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只怕是高兴的太过了,竟然总是问这样的问题。” 兮幻有些很无奈,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孟小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记不住。 “哦。”孟小痴点点头,原来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啊。 “衣服看好了吗?看完了就先要收起来了。” 兮幻始终没有忘了自己的任务,她可是还要去做很多事的,说起来她比着新娘子还要忙上几分,我真是没有天理。 “看好了。”孟小痴为了避免麻烦,睁眼说瞎话,她可不愿意一件一件的全看了,那么多衣服也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去,总之都是衣服,能穿就行。 兮幻很无奈,她可是看了很久,才把每一件衣服都看完了的,孟小痴的态度未免也太敷衍了。可是她就喜欢这样,最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这样大家也就少了些麻烦。 “嗯,那咱们再看看别的。” 孟小痴原本以为这样也就完事了,可是兮幻这话很明显,就是后面还有,她有些承受不了了。 “还看什么呀?你们既然拿定了主意,也就不用我看了。” 她表示拒绝,这些东西虽然精美,但是对于她而言可有可无,涅斋不应该如此的较真的,但是追根究底还是为了她,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这可是不一样的,你可千万别偷懒,继续,搬进来。” 兮幻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面对孟小痴她也只想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完。 她不过是话才刚说完而已,外面立马就有人闻声而动,鱼贯而入,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把房间里的东西搬出去,然后再把新的箱子搬进来。 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才真正的搬完,兮幻虽然并不需要动手,但是她每一个箱子都亲自数着,生怕漏掉了。 “这又是什么?总不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样都不少吧。” 孟小痴见过人间大富大贵的人家,更见过十里红妆,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在她的身上出现,她可从来都没有向往过,但越是自己不想要的,越是出现了。 “没什么,也只不过是一些首饰而已,女孩子爱美,你总是可以用得上的。” 兮幻说的风轻云淡,就好像这里面装的是大白菜一样,可是却从来都不是那样,这些东西可贵着呢,都是到处寻来的好物件儿。 孟小痴是真的不想给任何人泼冷水,但是她还真就不一定能带的上,她就算是多长出来两个脑袋也不一定就能每一样都戴在头上。她又不是那喜欢穿金戴银的,没有那么多可讲究的,这金银首饰只怕到时候就要蒙尘了。 “我看你也很是素净,要不然你多挑几样拿回去,反正也看不出来的。” 她瞧着那些金银首饰,虽然都是好东西,但是她着实是有些无福消受。 兮幻可没有那个心思,虽然女孩子天生爱美,但是她现在一个恨不得能当做两个用,要做这做那的,而且她从来都不缺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她不愿意戴而已。 “这都是涅斋送给你的东西,你怎么能轻易的假手于人呢?我劝你还是不要打这样的主意,以免要是让涅斋找到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你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可不能因为这样的事破坏了感情。” “涅斋才不会那么小气呢,如果要是因为这个就破坏了感情,那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孟小痴可从来都不觉得她和涅斋之间的感情可以脆弱到如此地步,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而已,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 可是她想要送人始终都没有送出去,她有送人的心思,可是却没人敢接,她顿时心情烦闷了些。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事,送东西都送不出去,她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试探 兮幻听到了耳朵里想的却和孟小痴不一样,她觉得孟小痴是在显摆,如果这要是在从前她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的,可是现在她突然之间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孟小痴说了这么多她听着很嫉妒,可是孟小痴难道不清楚吗? 她曾经说过很多次她喜欢涅斋,孟小痴想必应该是不会忘了的,可是为什么要在她的面前说着他们的幸福呢? 她怎么可能不嫉妒?她嫉妒的想要让眼前的这个人消失,但却依旧还是有着理智,所以才没有做出来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但是在将来她根本就说不准会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 “你不觉得你说这样的话很不是时候吗?” 她的声音冷冷的,人也阴沉沉的。 她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她都有点后悔自己就不应该把这样的事接到手里,这简直就是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我说什么了?为什么不是时候?” 孟小痴一脸的无辜,她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她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呀,她不过是想送东西给兮幻而已,虽然是在借花献佛,但是涅斋的就是她的,她应该是可以做主的。 兮幻冷冷的瞧着孟小痴,终究还是收回了目光,“没什么。” 孟小痴只觉得有些奇怪,这又算是什么意思? “你都看看,看着哪个好,现在就可以戴在头上,衣服也是,只要喜欢现在就可以穿。” 兮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就变得正常了,她本来并没有那个心思的,只不过突然之间有感而发而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明明是想着要祝福的,可是…… 也许她还是觉得孟小痴配不上涅斋吧,但是谁又能真的配得上呢? 现在的她是一定不可以了,可是旁人她又看不上,可能无论那个人是谁她心里都会有怨气吧。 孟小痴好像是感觉到了些什么,可是却不愿意多说,她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太过于得意忘形了,兮幻终究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虽然已经防患于未然了,但是是不是真的能够改过自新,还不一定呢,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没办法下结论。 她根本就不应该再像从前那样看待兮幻的。 “不用了,这些东西都很好,只是我还不习惯。” 她想应该没有人会习惯的吧,突然之间很多事就改变了。 “你终归还是要习惯的,涅斋对你这么好,你根本就没办法拒绝的。” 兮幻不知道别人,但是知道她自己,涅斋对她而言,曾经也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是到了后来她习惯了站在涅斋的身边,习惯了涅斋对她所有的好,可是现在却不习惯涅斋对别人好了,总觉得那是属于她的,可是没人会在乎她的感受。 “你和涅斋曾经到了什么地步?” 孟小痴明明知道像涅斋这样的肯定会有很多的红颜知己,说不定还会有着更亲密的关系,可是兮幻真的很特别,从后来的云莱镇再见她就是看着兮幻和涅斋一起出现的,甚至是还有很多次这两个人一起出现,她有的时候回想起来就会觉得她才是那个多余的,毕竟对她而言当年把涅斋砸死了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认识,后来的一切才是让人永远都没办法忘却的。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同吃同住,一路过来,风雨同舟,也就只是经历了一些事而已,侥幸的活了下来,可是……” 兮幻原本回答的很坦然,可是突然之间就犹豫了,她和涅斋之间实在是有着太多的过去了,可是那过去里孟小痴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他们就好像是都活在了孟小痴的阴影里。 涅斋此生的夙愿就是报仇,而报仇的对象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是孟小痴,而且还是那种不容反驳,不容解释的,好像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出现的时间不对,就是恨孟小痴出现的太早了。 可是带着理智的去想就会发现没人是不对的,如果没有孟小痴,涅斋又怎么会满心的仇恨,只怕那时候的涅斋会是一个温润如玉,阳光干净的少年,又怎么会能发现的了尘埃里的她呢。 这一切不过是缘分使然,但终究还是有着有缘无份,还有着有份无缘,有缘有份的实在是太少了,至少她和涅斋之间就不是十全十美的。 她若安静也就能在涅斋的眼皮子底下活下去,可是如果不安分呢? 她其实心里很清楚,她跟了涅斋那么多年总是明白的,涅斋是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她还是做了不该做的事,铤而走险纵然不可取,但是于她而言不过是饮鸩止渴。 “可是什么?”孟小痴不在乎自己会听到什么,她在乎的是涅斋和兮幻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 身为女人她是会嫉妒的,可是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必须要接受这份嫉妒,她也不是想要做什么,她也只不过是想要提前了解一下,以免将来在该睁一只眼眼闭一只眼的时候睁大了眼睛。 但是信任是相互的,如果涅斋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同样的是绝对不会客气了的,这世上的男人那么多干嘛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呢,她可不愿意当那样的傻子。 “可是你出现了,打破了这一切。”兮幻言语里还是忍不住的满是无奈,她输的很惨,哪怕是孟小痴不在的时候她也没有得逞过,又何况是之后了呢。 其实她应该去怨涅斋的,干嘛那么的让她喜欢呢?可是她却得不到。 “你应该会很后悔吧,我听说主意是经过你们的讨论得出来的,你怎么能放任这种事呢?如果当初不是这样,那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孟小痴从箱子里挑捡起了一支珠钗,好看是真的好看,但就是上面的东西有点太多了,珠翠宝石,而且还是一支金钗,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欣赏不来,这要是放在头上真的插的住吗?真的不会掉了? 她虽然怀疑着,但是却并没有真的试验一下,插在头上,反而放了回去。这些东西摆了一箱又一箱,像极了人间大户人家的排场,可见涅斋是有多认真,可就是低估了她。 她真的不是为了涅斋的家产而来的,喜欢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她也可以照单全收,但就是未免也太张扬了,她敢保证,就这样带出去那些飞贼肯定会很喜欢。 兮幻的那张脸当场就铁青,还真就没人问过她这个,但是她自己问过自己,而且早就已经有了答案。若是能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出这样的馊主意,就算是打死自己也不可以。 也不知道孟小痴是从哪里听来的,可见消息并不准确,她这个主意的提供者很早就想一头撞死了,但就算是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晚了。 “你不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吗?” “很多吗?我怎么不觉得,兮幻,你似乎有些喜怒无常。” 孟小痴这已经不是才发现了,兮幻进门的时候人很好,一副笑脸,似乎是比着她还要高兴,可是后来那张脸越拉越长,可见是越来越不高兴,但又是为什么呢?如果不高兴,不愿意那完全是可以不用来的,她想涅斋也不会做那种逼迫着兮幻的事。 “我的问题你只是回答了一半,另一半呢?你和涅斋……” “你为什么不去问他?问我又算是什么意思呢?还是说他不愿意告诉你?” 兮幻理清了思绪,立马就把主动权拿到了自己手里,她一直都在回答孟小痴的问题,可是孟小痴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问题?干嘛总是问她呢,不是还有着涅斋嘛。 孟小痴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问涅斋,她怕涅斋不说实话,这种事哪里就有那么清楚的就能说得明白的,她也只不过是想要自己心里有数而已。 兮幻是匆匆的嫁人了,可是怎么就那么着急呢,就连孩子都有了,她可从来都不觉得这和涅斋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是在试探我,可是你又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呢?”兮幻一旦摆正确了自己的位置也就能想的明白了,孟小痴这分明就是有问题,但究竟是出在哪里,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纵然有什么也不足为惧了不是吗?” “你根本就不是自愿的。”孟小痴看得出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瞎子,所以她可以看清楚很多事,但就是不愿意去说,不愿意去管,更不愿意去做。 兮幻突然间就开始深呼吸,她被孟小痴气到了,“你难道非得要让我向你承认我是被涅斋安排了人生,被嫌弃了吗?我不妨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我不需要有任何的怀疑,就是因为你。虽然我现在很不想对你承认,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涅斋为了你已经做到了何种地步。我陪了他那么多年,他都可以为了你而让我远离他,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第五百五十四章 想明白了 孟小痴是觉得涅斋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但是究竟是为了谁却不一定,她自己在涅斋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可是后来忽然发现好像不是那回事,但这中间有着太多的阴差阳错,也有着太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她曾经被欺骗了很多次,她就好像是从骨子里都不相信一样,可是她明明很想要相信,她曾经以为相信一个人很简单,可是后来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让她不想相信任何人了,哪怕是亲人。 但当从兮幻的嘴里说出这样的事,她心里忽然间很高兴,她这绝对不是在幸灾乐祸,而是在为自己高兴,至少她并没有选错,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其实你完全就可以亲自去问他,他一定不会骗你的,他就差把心挖给你了,你不该有任何的怀疑的。” 兮幻从来都没有这么惋惜过,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裂痕呢,可是她本应该是高兴的,可是现在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涅斋要娶别人了,可是这个别人却不相信涅斋,这世上的事可真是很好笑。 “我知道了。” 孟小痴现如今心里唯一的疙瘩已经解开了,她想她是真的很大度,她现如今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她曾经也想过涅斋从前的那些事她该怎么接受,她甚至是认为那是很棘手的一件事,可是现在忽然间也就释然了。无论发生过什么以后涅斋都是她的了,就只是她一个人的,与过去无关。 她想要善待自己,也想要善待涅斋,甚至是想要善待涅斋身边的所有人,可是想起来很难,但做起来似乎很容易。 “兮幻,其实我应该谢谢你,你原本可以拼命反抗这一切的,至少不会让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你没有,是你成全了我。就如同现在这个样子,你完全就可以不对我说这样的话的,你甚至是可以犹犹豫豫的,让我心里埋下疑惑的种子,甚至是让我开始后悔,可是你并没有。我可以相信你有苦衷,但是我却没办法容忍你的背叛。” 她不得不承认兮幻坏的并没有那么彻底,甚至是有些真性情,只不过事实没办法改变。她还是要提醒一句,只要兮幻不做出什么傻事来,那么一切就都好说,大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兮幻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拿捏住了把柄一样,可是这算得上把柄吗?现如今就差人尽皆知了,她曾经心怀侥幸,可是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了。 “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一遍又一遍的再告诉我了。” …… 兮幻是气呼呼的离开的,但是该做的事也已经办好了,她来的时候是那么的高兴,可是走的时候是满肚子的气,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就是觉得很生气。 孟小痴每时每刻都在掰着手指头,想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成亲,有的时候是欢喜雀跃的,可是有的时候就感觉好像是望不到头一样。 这一日她送走了兮幻,突然间发现没事可做,她本来也没什么事可做,真正要做的事都交给别人去做了,她也就闲了下来。 她对兮幻的试探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而已,她曾经想过很多答案,可是却没想到兮幻竟然说得如此直白,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无论曾经做过什么,将来又要做什么,女人这个事实永远都没办法改变,所以嫉妒这个东西她从来都没有舍弃过。 她嫉妒兮幻对涅斋多年的陪伴,更嫉妒涅斋和兮幻之间的感情,她又不是看不出来,那可当真是红颜知己,默契十足,她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出现的太迟了,要是早一点,又或者从一开始他们不是以那样的方式见面,她现在也就不会后悔了。 但经过了兮幻的这一番说法之后,她突然间豁然开朗了,比着任何时候都想的明白了。 她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她总要去亲自看看那个人的下场才行,要不然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毕竟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嫉妒,她也就不会有今天,更不会有一天要嫁给涅斋。 她要去看看澜陌,毕竟她们曾经相处一场,那可是她曾经最信任的人,当作是亲人一样,可是所有伤害她的人都是她的亲人,当真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他们明明应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可是现如今却成为了仇人,而且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永远都没办法选择原谅,所有人都在逼着她,她怎么可能会原谅任何人,她总要活的对得起自己才行。 她又一次偷偷溜走了,完全就没有想要告诉涅斋她要出门了的意思。 她根本就不想让涅斋担心,也不想让涅斋分心,她知道涅斋在做什么,与神仙为敌本来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而她现在要去的就是神仙的地方,总不能总是让涅斋为了她以身犯险,她也是会心怀愧疚的。 天上出奇的安静,虽然这里原本就是很安静的,这里规矩森严,绝对不会像大街上那样满是叫卖声,吵吵嚷嚷的。 她完全就不想在乎这样的事,虽然已经发觉了,她直接就到了澜陌住的地方,期间也曾碰到三两个小神仙,要不然她还真就以为神仙都逃跑了呢。 她想神仙所面临的浩劫也算是十几万年难得一见了,上一次还是神魔大战,神仙赢了,可是这一次就不一定了,风水轮流转这个道理果然放在任何地方都很准,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有什么是长盛不衰的,总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她连门都不用敲了,直接就走了进去,还不是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从前就只有澜陌和丹珠,至于现在…… 她找了半天才找到澜陌的所在,能在这里找到人,已经是很难得了,毕竟事情还是很严重的,可是澜陌依旧还是可以站在这里,就足以证明天庭的局势很微妙,只怕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愿意放弃澜陌,毕竟澜陌是老神,天地初开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现如今天庭遭遇了浩劫自然是责无旁贷的,天帝终究还是有所考量,是不是要在关键的时候利用起来,毕竟手里多了一个棋子胜算也就大了一些,更何况这是白来的。 从前想要舍弃,不过是因为澜陌太过于自以为是了,而且身份地位也太高了,自然会有所猜忌,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一旦要是迷途知返,那么自然是前途无量的,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而已,一旦要是风波过去了,就会恢复原样。 孟小痴知道姓孟的究竟有多无情,她已经不只是一次亲眼见识到过了,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可是澜陌想要翻身也就必须要接受这样的事。 她是意料之中,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看到我没死,你应该会很失望吧。” 澜陌一抬眼就看到了孟小痴,她并没有有多惊讶,活着的终归还是活着,孟小痴从来都不会是一个安稳度日的,哪怕是安稳了一日,可是骨子里一点儿也不安分,总会有出现的时候的。 “没什么可失望的,大哥一向都是如此,总是喜欢权衡利弊,留下认为自己该留下的,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很好的君王,其实说起来都是一样的,孟家人都是一个德行,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哪怕是牺牲妻儿也在所不惜,可是却总说的理所当然,甚至把自己捧得高高的,真把自己当成了圣人。” 孟小痴从前看不明白的事,现在看得清清楚楚,人心究竟是什么,野心又究竟是什么,良心总有些人是没有的。 “你倒是想得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都已经长大了,我还以为你还是当年的那个总跟在我后面的跟屁虫,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你。我不应该低估任何人的。” 澜陌苦笑着,都说自作孽不可活,可是如果不是自己造的孽呢?那又该怎么办?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何其的无辜,可是现在仔细想想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谁是无辜的。 “你从来都看不起我,所以才会轻视我,如今的下场终归还是太便宜你了。” 孟小痴原以为会一击毙命的事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都有点开始后悔了,如果当初她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说不定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想要让人心服口服,可是那真是千难万难,还不是因为从一开始人的心就是有偏颇的,要不然她不至于总想证明给别人看她是对的,而恶人就在眼前。 可是做了再多的事也敌不过天帝的一句话,现如今想来孟严追求权力并没有什么错,有了权利命运也就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甚至是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那得是多好的一件事啊,本来就该让人趋之若鹜的。 “呵,你一定很生气吧,可是你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嘲讽 当澜陌发现孟小痴并没有因此而恼火的时候,她忽然有点不高兴,她想要看到的难道不是孟小痴抓狂的样子吗? 一件事没办法称心如意那应该是一件很令人恼火的事吧,可是孟小痴这副样子,实在是让她太失望了。 就好像她白费了一场心机,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 孟小痴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曾经无数次想到过孟小痴气急败坏的样子,可是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孟小痴变了,变的她一点也不认识了。 “是吗?”孟小痴对此还是带着疑问的,她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其实不然,她可以做很多事,只要不抱有任何希望,那么很多事就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我怎么不觉得呢。” 澜陌现如今反而有些恼火了,孟小痴这算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她胜利了还是孟小痴赢了?怎么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到了孟小痴这里就变了呢? “你来找我做什么?不会是来看我的下场的吧?可真是对不起,没有让你如愿。” “澜陌,没想到你还有脸活着,孟严都已经跑了,你又是如何做到能够安稳的呆在这里的呢,我要是你,肯定是羞愧的想要去死,可见你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孟小痴明明是一张笑脸,可是嘴里却说着有些恶毒的话,带着无尽的嘲讽。 她就是故意的,她百思不得其解,澜陌会有什么苦衷,那么没有苦衷,也就是故意的了,可见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愤世嫉俗的,她在地府里几万年可谓是见惯了人间的人情冷暖,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已经亲眼见识过了,所以对对错与否不予置评,但是她偏偏就想要恶心一下澜陌,反正大家都已经够恶心的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了。 澜陌趁着她不注意,在她的十二万分的信任下对她下手,她没有原样奉还已经很够意思了,她只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真相总有一天是要公诸于众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她加快了速度,可是没想到她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她做错了事就不可以原谅,澜陌哪怕是犯了再大的错也依旧可以逃避惩罚,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毫无道理可言,今日她越发深信神仙当真是昏聩无能,比着那人间昏庸无道的帝王还要无耻。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曾经就生活在这些神仙中间,现如今想来,根本就是在虎狼窝里生存,稍有可能就会尸骨无存,她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一种幸运了,但究竟是幸与不幸现在还不能过早的下定论,不到最后一刻没人能说得清楚。 澜陌听了这样的话,面色铁青,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早已经没有了平静淡然,可见心里还是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那是无论怎么装也装不出来的,总有一天要面对现实。 “你不就是嫉妒我嘛,其实你就是小心眼,你当初但凡要是跟我实话实说而不是一意孤行,事情绝对不会发展成那个样子。可惜你就是小心眼,偏偏嫉妒我却还瞧不起我,如今报应不就是来了。” 孟小痴说起话来是一点也不客气,从前还会收敛一些,可是现在完全就不想收敛了,她给足了所有人面子,可是却没人给她面子,都恨不得置她于死地,但她招谁惹谁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好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到了最后说不定都不知道原因。 “我现在很好,没有你说的报应。” 澜陌很不愿意承认她遭到了报应,她明知道这也只不过是表面的光鲜亮丽而已,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认清现实,她情愿永远都呆在房间里,也不愿意去受人白眼。 她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可以很了解孟小痴当年的感受了,也不知道孟小痴当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但一想到孟小痴从来都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也就可以解释了。 但是她做不到,从前没人知道的时候她总是过得提心吊胆的,现如今被人知道了她越发不安了,她自己做了什么很清楚,丧尽天良,丧德败行,可是她不愿意承认,这就是错的,她也只不过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活着。 她也只不过是想要除掉自己讨厌的,又或者是讨厌自己的,她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为什么要让她身败名裂呢? 反观孟小痴却依旧还是好好的活着,现在更是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好像就是在炫耀一样。 “是吗?那为什么不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虽然已经变了,但是总归比这里好,你难道不觉得这里的回忆很不好吗?” 孟小痴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满脸的嫌弃,她觉得这里风水很不好,因为是澜陌住的地方。 “不需要,你可以离开了,我不想看见你。” 澜陌很不想承认她被孟小痴摆布了,她明明是想要对孟小痴炫耀她在无论什么样的境地下都不会走向绝路,总会有人给她一条活路的,可是却被孟小痴气到了,孟小痴是那么的刻薄,是她前所未见的,她从前竟然不知道孟小痴会有着这样的一面,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所以也只能选择逃避。 “其实我也很不想看见你,但毕竟你差一点就成了我的二嫂,二哥跑了,我总得来看看你。” 孟小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必澜陌应该很不愿意被人提起来这件事吧,一点儿也不光彩,甚至是逼死了原配夫人,为的就是想要让自己上位,简直就是一出大戏,还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但这世上哪里会有真正的秘密,虽然不能宣诸于口,但是心领神会总是可以的。 “你够了,你根本就是来羞辱我的,你怎么会变的这样的恶毒,难不成你是疯了吗?” 澜陌怒吼着,她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形象可言,她越发的痛恨孟小痴了,孟小痴做的这些事何止是恶毒,根本就是想要她死,是半点情面都不顾及。她怎么能忍受的了,她一向骄傲,可是没想到到最后竟然败在了孟小痴的身上,曾经她以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可是现在现实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巴掌,终于把她给打醒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有些事是意料之外的。 “你不是说自己过得很好吗?那又何谈羞辱,你过得好,我自然要恭喜你,除非你过得一点也不好,才会觉的我说的话刺耳。” 孟小痴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可是这世上哪有真的无辜,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也会因为父母的错而被牵扯其中,因为一出生就错了。 “澜陌,你是骗了我吗?” 澜陌一旦要是承认了她过的一点也不好,那么就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她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覆水难收,更何况她为什么要承认。 那她也就只能平白遭受羞辱了,她怎么可能会甘心?她只觉得怒从中来,就算是杀人也不足为过,可是她并没有。 “跟了涅斋,你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可见他教给你的东西一点儿也不少。” “你错了,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教,如果一个人的信仰崩塌了,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以毫无顾忌的,更何况你已经没什么可以让我顾忌的了,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心里的澜陌就已经死了,她毁了我的所有,甚至是毁了我的过去,我也只剩下了痛恨。” 孟小痴可以承认涅斋的确是教会了她一件事,那就是猜忌,在无数次的相信而又欺骗之后,她学会了不相信,那是血泪的教训,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可是却没有别的,至于嘴毒心狠是她后来自然而然就改变了的,当受到了欺骗,受到了打击,没有人还能够初心不改,哪怕她活了很久,经历了很多事,可是也没办法面对痛苦,更何况还是那么多人的欺骗。如果是一个人她可以接受,可是当所有人合起伙来欺骗的时候她真的没办法接受。 所以她变了,她就是要冷酷无情才不会受到伤害。 “澜陌,你应该庆幸,庆幸我还留着你的命,而不是直接就让你死了,其实我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你无声无息的死了。可是我并没有用,我也只不过是想要看看那些神仙究竟可以容忍到什么地步,不曾想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但你也不需要沾沾自喜,他们又能有多长情,不过是指望着你替他们铺路而已,你如果要是死在了战场上他们只怕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是如果你活了下来,那么迟早有一天新帐旧账会被一起翻出来的。” 澜陌把每一字每一句都听的清清楚楚,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从来都没有人给她另一个选项,现如今活着还是因为自己当年拼了命得到的威望。 第五百五十六章 炫耀吗 她当年但凡要是退缩了,现在只怕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些神仙也只不过是一些无耻小人,有用的便留着,没有用的就扔了,她为了活下去,也就只好把自己变得有用,可是到最后结果还是一样的。 她无论是死是活那些神仙都不会放过她,一定会把她榨干了,哪怕她到最后活了下来,也还是有着理由让她去死的。 她更适合活在战乱里,只需要一把兵器就可以活下去,根本就不需要勾心斗角。 可是她想要活着,哪怕是没有任何的目的,也想要活着。 她曾经是那么的看不起自己,可是忽然有一天她就想明白了,活着哪有为什么。 她来到这世上又有着什么样的理由呢?是否有人经过她的同意? 这本就是没有理由的,所有人来到这世上,就从来都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所以在活着的时候,就要拼了命的活着,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怎样的方法。 活着有着无数种可能,也许卑微渺小,也许高岸伟大,总是要活下去。 “你别想着激怒我,我不在乎。” 她很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孟小痴总是能让她生气,那些难听的话她从前从来都没有听过,可是就在今日她听的清清楚楚,这如果要是胡编乱造也就算了,偏偏这就是真的,她根本就无言反驳。 曾经她以为吃哑巴亏的只有孟小痴,毕竟一个受了欺负的竟然还什么都不知道,可真是想想就觉得可笑,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成了那样的人,有口说不出,有话不能言。 说起来这世上好像真的有报应的存在,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你说这话就错了,我可从来都没有想着要激怒你,我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我这个人一向都是如此,不愿意说那些不存在的事,更不愿意在背后说人坏话,现如今我说给你听你难道不觉得高兴吗?” 孟小痴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来恶心人的,当她看到澜陌还好好的活着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心里不平衡了,她虽然从来都没有对那些神仙抱有希望,但亲眼看到了,还是没办法接受的。 更何况这里面有她的亲人,情愿给外人宽容,也不愿意给她这个什么事都没有做错的妹妹宽容,这世上的事可真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无非都是利欲熏心。 亲情又算得上是什么东西?最多也只不过是拿来恶心人的而已,当需要扔出去的时候片刻都不会停留,这就是亲情。 “我看你像是疯了,都在说什么?你要是没有事,赶快离开。” 澜陌虽然听了那些话,已经进了心里,但是她还是强装着镇定,没有破口大骂,她从前什么时候会是一个受委屈的,可是现如今百般的委屈,她却无处去发泄,也只能自己承受着。 孟小痴冷冷一笑,又说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自然有事了。” 她心里正在想着该怎么说更多可以让澜陌生气的话,毕竟看着澜陌生气也是一种享受。她从前竟然从来都没有发觉过,现在后知后觉,也不算晚。 “丹珠呢?怎么不见人了?我记得每次来都是她开门的,这丫头怎么就知道偷懒呢,也不知道整天都在想什么?” 澜陌闻言忽然间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劳你挂心了,她此生都不需要你关心了,毕竟都是拜你所赐,她才会死的这么早。” 孟小痴听说了这样的话,立马装作很震惊的样子,“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些日子都不在天上,怎么就成了拜我所赐,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澜陌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提高了嗓门吼道:“她根本就是一个傻子才会让你骗了,如今连命都搭进去了,你难道就没有心怀愧疚吗?” “我有什么可愧疚的?她死不死的和我有关系吗?澜陌,你可千万别血口喷人,她是你的人,又不是我的人,我概不负责。” 孟小痴竟然不知道澜陌还有这样的深情厚谊,若是当初就是这个样子,她又怎么可能会乘虚而入呢? 说到底不过是惺惺作态而已。 “孟小痴,你怎么能如此的恶毒,下毒害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她送上死路?她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们不应该是无缘无仇的吗?” 澜陌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件事,孟小痴就算是变了,也不至于蛇蝎心肠,牵扯无辜。如果要是真的那样,那就不紧紧是孟小痴变了,而是就此换了一个人。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要让她死,当然我怎么可能会只想让她死呢,自然是主子奴才一起死,才不枉费这么多年来的心机。”她从一开始接近丹珠就是不怀好意,她早就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只不过实施起来有些困难而已,所以她借用了别人的手,到最后她的手上都没有沾上一点点的人血。 都说这世上的道理是不知者无罪,可是那些知道的呢?知道了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帮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丹珠就是如此,目睹了所有的事情,可是却不为所动,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她就因为知道丹珠的心理,所以做这一切都是放心大胆的,丹珠虽然身份低微,但是骨子里却有着几分傲气,当然这从来都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因为仗了澜陌的势,才会如此。正所谓狗仗人势,就是这个道理。 这样的确很有可能会是一个忠仆,但是一旦遭受不公平的时候那势必是要反水的,她已经做惯了人上人,怎么还能容许别人把她看低了。 她也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出手了,虽然这期间困难重重,危险重重,但是谁让澜陌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好的主人呢,这样一来就更好动手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之下都是丹珠自爱其身,痛恨孟严,她刚好就赌对了,所以丹珠做起事来不遗余力。 命运这东西当真是很神奇的,有的时候一旦走运那无论怎么样也挡不住。 丹珠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所以想到的很少,她终究还是低估了澜陌,澜陌在神仙心里的位置可是不容忽视的,就冲着现如今这个样子,丹珠怎么能活得了? 无论是为了泄恨还是为了下定决心让澜陌安心,丹珠都必须死。 现如今着实是有些可惜,丹珠没有了命,可是孟严却跑了,澜陌依旧还是活着,虽然揭穿了孟严的真面目,但是结果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果然是这样,你从来都不蠢笨,只不过从来都没有显露出来而已,我当真是低估了你。” 澜陌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后悔,反而只是觉得孟小痴不应该是这样的,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也许孟小痴从前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隐藏起来了而已,如今终于展现了出来,出人意料是免不了的。 “澜陌,我要成亲了。” 孟小痴忽然间就把话说出了口,这对于她而言是喜事,可是对别人而言就不知道了。 澜陌一时之间沉默了,这个消息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从来都不是因为惊讶,而是她想起了自己,她在很久以前也是要成亲了的人,可是这一切都让孟小痴毁了,如今孟小痴竟然要成亲了,孟小痴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的? 她沉默了很久也想不出来原因,也许就是因为孟小痴脸皮厚吧,要不然怎么会跟她说起这个来,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愧疚吗? “这场婚事迟了几万年,但好在这一次绝对不会错过了,谁也没办法阻止。” 孟小痴是在故意炫耀,当年如果没有出那样的事她的婚礼早就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可是偏偏就出了那样的事,也许真的是缘分没有到,不能强求。现在她的缘分终于到了,她自然要好好的珍惜。 “和谁?” 澜陌过了许久才问出了这个问题,她虽然心里有着人选,但还是要确认一下,更何况孟小痴的话未免有些会让人想入非非。 “当然是涅斋,还会有谁?” 孟小痴从来都不觉得这世上还会有别人比涅斋还要好,她现如今已经认定了涅斋,那就永远都不会换人了。 “哦。” 澜陌只觉得是意料之中的,这世上除了涅斋谁还会有勇气娶了孟小痴呢?只怕根本就不会有别人。 这两个人果然很般配,可是一想到孟小痴将来会是幸福美满她心里就很不平衡,孟小痴毁了她的幸福,为什么还可以过得那么好?难道不是很不公平吗? 她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恨,她明明才应该是那个最幸福的,凭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被孟小痴毁了,孟小痴却能心安理得? “你是来炫耀的,可是不到最后一刻你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说不定会被人抛弃呢,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生离死别也不一定。” 第五百五十七章 挨打 她嫉妒了,她本来就见不得孟小痴好过,可是孟小痴却还跑到她的眼前来炫耀,她怎么能忍受得了,自然出言不逊,她巴不得孟小痴被人抛弃,千夫所指,一辈子过得都不好,怎么可能说得出恭喜的话来。 孟小痴难听的话听得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了,她知道澜陌这是气急败坏了,她反而更高兴。 “我知道你是嫉妒我,可惜你那么多的算计到最后不也嫁不出去嘛,君逸可曾再提起过求娶之事?机关算尽不过如此,你毁了我的大好良缘,自己也遭了报应,可见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更何况是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她没有得偿所愿,心里自然是很生气的,所以她恨不得能把澜陌给气死,所以从前不屑于说出口的话现在是一点儿也不会吝啬,每每想起从前的喜欢还是那么的意难平,可惜早就不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澜陌从中做了那样的事。 她们早就已经结仇了不是吗?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澜陌在那之后究竟是在以什么样的态度和她相处,为什么她根本就看不出来恶意,没有半点怀疑呢? 她不得不承认澜陌真的很可怕,她但凡要是澜陌绝对做不到和她和平共处,无论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愧疚,事情已经做出来了,一件事害了很多人,自此改变了好多人的一生,那些原本应该幸福美满的却变得不幸,犯了错怎么可能会觉得不愧疚呢? 可是她回想起来澜陌似乎就好像是没事人一样,从前做什么,事情发生以后就还做什么,没有一丝半点的改变,反而对她越来越好了,她曾经心安理得的接受着这种好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是毛骨悚然,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好意呢? 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那个时候澜陌在所有人的眼里是一个受害者,而那个罪魁祸首就是她,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不仅背信弃义还恬不知耻,明明有婚约可是却破坏了别人的婚礼,没有人会在乎她当时带走的是新郎还是新娘子,只在乎那场婚礼不了了之了,结果是一样的,总不会有人认为她喜欢澜陌。 这一切的精心算计可是没有半点纰漏,几万年的时间都没有人看出来这其中的猫腻,着实是厉害,都说澜陌是一个耿直的女人,殊不知在这背后也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别人想不到的她可以事无巨细的想到,别人做不到的她却能做的干脆利落。 试问有哪一个女人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就只是因为怀疑,所以就毁了自己的婚礼,说起来那也是她喜欢的,虽然很有可能心里有着别人,但何至于做出那样的事来? 害人害己不过如此。 “我若是当年就那么不明不白的嫁了只怕现在会成了一个疯子吧,每天疑神疑鬼,可就是没有证据,你真当我很好过吗?我一点也不后悔,就只后悔当年为什么就没有杀了你,免除后患,也许你早点死了君逸也就会把你忘了,所有人,所有事就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澜陌听到了这样的话反而出奇的平静,并没有如孟小痴的愿歇斯底里,更没有气的发疯。 这么多年她唯一看清了的就是这件事,她永远都不会为此而感到后悔,反而还会觉得高兴,她没有嫁的不明不白,反而弄清楚了君逸的心,不至于糊里糊涂的嫁了人,她虽然喜欢,但却没办法容忍自己的丈夫心里想着别人。 她可能会恶心死,她从来都不求忠心不二,但那个人就不可以是孟小痴,哪怕是别人也好,绝对不可以是孟小痴。 “你真把我当成了傻子吗?你难道愿意嫁给一个心里有着别人的人吗?如果涅斋的心里有着别的女人,你还愿意嫁给他吗?哪怕再怎么喜欢,也没办法忍受。孟小痴,这么多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了你吗?” “当然知道,也许曾经一无所知,但是现在比着任何人都知道,甚至是比你自己知道的多。” 孟小痴早就已经想明白了,恨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想要杀了呢,当然是要看着她痛苦,慢慢的折磨才能以解心头之恨。 澜陌恨她入骨,自然没那么容易让她死,当然要留着好好的折磨,从来都不是在肉体上的,而是心里。身上的痛哪里会比着心里的痛更痛呢。 她因为恨一个人所以明白。 澜陌这么多年也是这么做的,一步步的把她推进了深渊,有一个词叫做捧杀。高高的捧起,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举得越高摔得越疼。 “这么多年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杀了我,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轻而易举,可是你却从来都没有那么做过。你拼了命的维护着我,无论是我犯了什么错,又或者是你让别人知道我有什么错,你都让别人眼看着是你帮我遮挡的,可是你哪里有那么多的好心,不过就是为了有一天我被万人唾弃的时候成全你大度的名声,是既报了仇,血了恨,又能让人对你刮目相看,你当真是打的好算盘。” 她毫不客气的就说出了澜陌心里的想法,明明是那么的简单,可是却也是让人那么的难以置信。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身边人,就更看不出破绽了。 可是这世上的事哪里是会有真正的万无一失的,总会有一天人尽皆知的。 “你明白?”澜陌有着那么一瞬间的惊讶,可是后来就消失不见了。 孟小痴不仅变聪明了,身边更有着高人指点,这点小事又怎么能难得倒呢。 “可惜不尽人意,你已经知道了。” “是啊,我已经知道了,可是也并没有多少的不尽人意。我离经叛道,众叛亲离,这不就是你当初所想的吗?” 孟小痴可不觉的澜陌失败了,分明就是成功了,澜陌应该高兴的。 “还是说我应该更惨,就比如说像你一样随便和一个有妇之夫做见不得人的事。” “你若是还不离开我就要喊人了!”澜陌终于受不了了,孟小痴上门找茬虽然是第一次,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孟小痴,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她却没办法反驳。 她对孟小痴早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是孟小痴逼她的,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做那不该做的事。 她原本比着任何人都要洁身自爱,可是因为孟小痴一切都不一样了,孟小痴毁了她,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 “没话可说了是吗?喊人,你可真是想的出来,你不就是心虚了嘛,我又不是不知道。” 孟小痴早知道说这个最管用哪里会浪费那么多的口舌,她既然心里不痛快,那别人也别想着痛快了。 “滚!你赶快滚!” 澜陌抄起手边的花瓶就冲着孟小痴扔了过去,她此时此刻就如同疯子一样,她想要让孟小痴在眼前消失,可是孟小痴却总是在她眼前不停地蹦跶着,她真的受不了了! 孟小痴眼看着花瓶飞了过来,不过是往旁边一闪,也就躲过去了,那花瓶落到了地上,终究摔得四分五裂,只怕拼不回去了。 “恼羞成怒。” 澜陌完全就不想听孟小痴说话,也不管眼前有什么了,只管拿起来冲着孟小痴砸过去,无论是好的,坏的,值钱的,不值钱的,是不是仙器,又或者是什么宝贝,在她眼里作用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孟小痴赶出去。 孟小痴虽然不至于是东躲西藏的,但总要躲开那被扔过来的东西,一时之间难免局促不安。 “澜陌,你性情如此的急躁想必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隐忍吧,可惜我竟然一无所知,我当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你,可笑的是我竟然还想着为你出头,终究不过是一腔热血付之东流,成了多余的,这世上的事可真是让人难懂。” 她就算是如此也不忘了说话,可是难免分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茶杯扔了过来,竟然硬生生的就砸在了孟小痴的脑门上。 孟小痴的脑门也算是硬了,茶杯破了,先是在孟小痴的脑门上破了,然后才掉到了地上。 孟小痴一只手也就捂上了脑门,她还是能够察觉的出来疼的,但她经历过的疼远比这多得多,所以这对于她而言也就没什么了。 “打人不打脸,但看在你这么生气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 她这是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但是她反而很高兴,澜陌能这么生气,她当然高兴了。 “滚,你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其实打中了孟小痴,澜陌也是很惊讶的,孟小痴又不是缺胳膊少了腿,不会躲吗?躲不过那就是技不如人,活该! 孟小痴抬手一看,原来都已经见红了,满手都是血,有些出师不利。 这个时候不走还等什么? 她虽然并不是来找打的,但结果却很不好,虽然本来就脱离了她来到这里的本意。 第五百五十八章 被发现 孟小痴捂着脑袋灰溜溜的走了,其实她完全可以反抗的,可是她并没有。没错,她就是在故意找茬,故意找打,至于原因很简单,她闲的没事干。 她原本是想要看看澜陌的下场,可是结果实在是太过于差强人意了,她心里是愤愤不平的,所以也就只好出言讥讽,可是心里还是不开心。 终究所有的错并不都是在澜陌的身上,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她一路慢慢悠悠的在天庭里走来走去,她倒不是害怕别人看见,就怕有人看不见,她在这里被打了,只怕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一则新闻,被人传来传去。 当然她在天上晃悠是没人阻拦着的,不是因为看不见她,而是所有人恨不得不见她,毕竟看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逛了好大一会儿才离开,但是并没有急着回去,她听说神仙现如今腹背受敌,从昆仑出来的那些东西,一直源源不断,当然不止是神仙,这世上的所有东西都受到了牵连,妖魔鬼怪也是如此,她一直都想弄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但一直都没有机会,这次终于有机会可以去看一看了。 虽然身边没有别人在,但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她又不是那弱不经风的女子,总是可以为自己负责的,也就只有涅斋紧张,虽然她为此虽然感到了不满,但是还是很高兴的,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她,她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她一路向着昆仑而行,原以为很快就可以到的,但不曾想昆仑周围大雾弥漫,放眼望去什么都看不到,无论是天上地下,就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楚,她并没有出乎意料的迷失了方向。 她原本就对方向并不是很敏感,现如今更是没办法辨别方向了,她迷失在了一片迷雾中。 她原本是很有信心的,甚至觉得连危险都没有,可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但后悔已经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总之就是一直不停地转悠着,她的目的性明明很明确,那就是一直往前走,但是据她了解自己好像是一直在转圈。 她原以为就凭着自己现在的修为对付这些东西完全就是小意思,而且她现在好歹也是魔,首次自己出战,总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吧! 就算是这样,她也并没有退缩,一路向前不回头。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不能无功而返,她已经在澜陌的身上栽了跟头了,总不能总是霉运当头,一次又一次的不合心意。 她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去看看而已,又不是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虽然并不愿意惹祸上身,但是大祸临头是躲也躲不过的,她对此早就已经是随遇而安了,但却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她不停地走呀走,走呀走,根本就不想回头了。 她就如同是一个瞎子一样,在陌生的地方,不知疲倦的前行着。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她还是没有看到光亮,但是她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她难道是个傻子吗? 她明明有光,为什么不用呢? 她停下脚步,狠狠的拍了自己的脑门,可是竟然忘了自己还有伤,一下子就拍到了伤口上,然后就传来了钻心刺骨的疼痛,比着被打的时候还要疼上几分。 “疼疼疼!” 她当时眼泪都下来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就会那么疼呢? “可真是活该了,早知道就躲过去了。” 虽然很疼,但是却让她格外的清醒了,可是她本来就很清醒,不需要再清醒了。 她挺过了这一阵,然后就亮出了鬼火,还好,还是有着那么点用处的,终于照亮了眼前的一方地方。 可是不亮不要紧,这一看清楚了只觉得心惊胆战,她现在所身处的地方可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凡要是再往前一脚也就是万丈悬崖了,她现如今正站在悬崖边上。 冷风吹来,她浑身颤抖,悻悻的后退。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如果刚才要是没停下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总之不会有多好。 “可真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她转身就改变了路线,此路不通也就只好走别的路了。 幸好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一意孤行的,知道走错了路就回头。 这一次她终于走对了路,虽然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小插曲,但终究还是有惊无险的,她上到了昆仑山,一到了昆仑她也就熟门熟路了,这里的一切她都曾亲眼见识过,她生活了数万年,一草一木总有熟悉的,虽然这里已经被毁掉了,但是还是有着往日熟悉的气息。 说起来这里是神仙的起源地,这世上的第一个神就出现在这里,神将昆仑发扬光大,可是终有一日这里也毁在了神的手上。 往日盛极一时的昆仑,终究还是化为了飞灰。 这里山花树木已经无影无踪了,亭台楼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连山石竟然也成为了碎片,灰烬,一场浩劫过后当真是荡然无存。 从前的那个昆仑山,高大巍峨,一望无边,现在的昆仑山就在脚下,不需要登高远望,也不需要费尽周折的爬上去。 过去的尊荣已经不在,现如今也只不过是无人问津之地。 孟小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但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会感到震撼,毕竟曾经人们向往着的地方成了这个样子,应该很多人都没办法接受吧。 她看着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却有着很大的成就感,毕竟出自她的手下,她怎么可能会不为所动呢? 愧疚却是没有半分,她对这里虽然有着早年间的敬意,但是已经被这么多年的磨难消磨掉了,既然她在这里降生那么不妨就助她一臂之力,毁了这光环之下的肮脏龌龊。神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神了,又或者说原本就有着劣根性,只不过历经了时间的侵蚀,使这些劣根性越发的膨胀了,收都收不住,所以神比着人还要自私自利。 也许是时候该重新开始了,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开始,只有这样这些神才不会更加肆无忌惮,当他们也有怕的东西的时候,那么这世上的一切也就都改变了。 她眼看着黑气弥漫,越走越近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那些黑气,到了眼前就更甚了,这些黑气围绕着整个昆仑的废墟,但要说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有些看不出来,好像整个昆仑都是源头。 她实在是看不出来这究竟是做什么的,这种气息竟然从来都没有见过,就好像是突然出现了新的事物一样。 黑色的东西总会让人产生错觉,看起来十分的阴暗。 她大着胆子继续往前走,虽然心里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害怕的,但是来都已经来了,哪有后退的道理。 今日她一定要看一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也算得上是受害者了,毕竟她的手下也深受其害,也有因此而死了的,在将来无论是怎样的局势她都不可能会置身事外,总要为将来做好打算才行。 她缓缓地靠近那些黑气,甚至是试图走到里面去,她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总不会没有收获的。 可是这个时候却发生了出人意料的事。 “你干嘛?想死吗?” 孟小痴听到了声音只觉得突然间浑身冒冷汗,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她听到了第一声就已经知道是谁了,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的脑袋里不停的转换着想法,最终调整好了心情,可是还是有点尴尬。 “你怎么来了?我这就要回去了。” 她就算是有着再多的勇气,可是一旦要是真正面对涅斋的时候她还是怂了。 “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的话,孟小痴,你这是打算要做什么?” 涅斋为此还是感到很气愤的,孟小痴这言而无信的无赖样子,可真是让人恼火。 “没做什么,就是想看看而已,有点好奇。话说,你怎么来了?” 孟小痴对于涅斋的出现是那么的意料之外,她在这之前竟然没有半点的发现多了这么一个人,身边分明就很安静,多个人怎么也应该有脚步声吧。 “孟小痴,我看你是胆肥了,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涅斋是一点也不接受插科打诨,孟小痴如果不老实交代,这事就没完。 孟小痴现在只想溜走,之前说的她记得,但是涅斋一定会趁机发做的,涅斋生气起来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可是溜走是不行了,终究还是有要见面的时候的,往后他们就是夫妻,怎么可能不见呢。 但坦然面对也是一件难事,她的理由虽然很简单,但是涅斋可是有言在先的,总之无论如何都是错的。 “我错了,我不该出来。” 内心一番挣扎之下她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那就是先道歉。 涅斋面对着认错态度如此诚恳的孟小痴却依旧还是忍不住生气。说到做到就真的有那么难吗? 第五百五十九章 被拖走 “你说的话能有一句是真的吗?上次你可是答应得很好,可是现在呢?你出现在了这里和我说过吗?你这样让我怎么能放心?看来以后我就应该无时无刻的跟着你,这样也就不用成日里担惊受怕的了。” 他本来就带着怀疑,毕竟孟小痴偷偷溜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他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要不然就算是认真起来孟小痴也不会妥协的,但那都是孟小痴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可是这一次孟小痴根本就是在找死。 这可就不一样了,他完全没办法忽视这种事,一旦要是忽视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可惜孟小痴完全没有那样的觉悟。他为此感到很头痛,但是总不能把孟小痴揣在怀里。 “我真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孟小痴现在已经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她一打眼就能看得出来涅斋是不是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假装生气了,虽然历经了很多次的错误决断,但是这一次她可以确定一定是真的生气了,没有半分缓和的余地。 她承认她来到这里也是带着冒险的意思,可是既然想要来看看,怎么能够抱着风轻云淡,没有半点危险的心思呢。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打定了主意,是不害怕危险的,但是涅斋出现了。 她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涅斋会突然出现,她可以感受到担心,但是她总想一个人去做一些事。 “你是还想着要有下次是吗?我已经不止一次对你说过了,你想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去做,我看你是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涅斋有的时候是真的很想把孟小痴的脑袋敲开看看,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少了什么,怎么总是这样呢? 孟小痴立马往涅斋的身边靠了靠,一把抓住了涅斋的胳膊,声音尽量的轻柔,甚至是罕见的撒娇。 “夫君,正所谓知己知彼,我也只不过是想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而已,损失了那么多的手下总要想出来一个办法不是。” “办法我来想,需要你跑过来吗?我看你真是不信任我,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涅斋一直都板着一张脸,这个时候一旦动摇了,孟小痴就会得寸进尺,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以来总是一味的放纵着孟小痴,还不是因为他总想能有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可以让孟小痴自由自在的不受束缚,而他也不用那么担心。 可是他总是高估了孟小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这样的奢望。自由和安心总要选一个,他想要两全其美,怎么就那么贪心呢? 看来他是时候采取一些措施了,他可不想让他的婚事有任何的差错。他虽然在不慌不忙的准备着所有的东西,可是他比着任何人都要着急,但他又不想亏待了孟小痴,总想给孟小痴所有最好的一切,他终归还是贪心的。 可是就是这种贪心总是让事情,往着另外一个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孟小痴在不停的点头,她虽然没办法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但是她却可以保证,下一次绝对不会有这么惊险。 她又上前了一步,这一次靠着涅斋更近,她可不想被关起来。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是我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我想要报仇,更不想让那些人舒服了,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我想自己亲手了结这一切。” 她很认真的瞧着涅斋,“你不应该小看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是活在别人的轻视里,可是我根本就不愿意,现如今好不容易自己有本事了,总不能放着不用,要不然我可能会被自己气死。” 她有着自己的理由,而且是很认真的,涅斋就算是把她保护得再好她只怕也没办法接受这份情。 她早就已经不再是那温室里的花朵,也许涅斋出现的早一些年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很有可能会很乐意涅斋帮她报仇,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她也曾经想过要利用涅斋,但是现在想法完全就不一样了。 她既然可以,那为什么要让别人动手呢?还是自己动手比较解恨。 涅斋听着这话眉头紧皱,他又何尝不知道呢,孟小痴的改变他看得出来,他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可是他没办法阻止,也没办法改变,也就只能任由着孟小痴。 可是他害怕悲剧重演,孟小痴的命就只有这么一条,上一次那也只不过是意外而已,这一次没有那么幸运了。 这世上的事改变的很快,恨不得眨眼之间就会有改变,但总要学着接受。 他唯独接受不了孟小痴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毕竟也就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选错了,那么也就没有将来了。 “现在你已经看过这里了,回去吧。” 孟小痴对于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模棱两可可不是什么好事,涅斋这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她总不能战战兢兢的过着将来的日子。 “夫君,你爱我吗?” “你说这个做什么?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涅斋不得不承认,如果他们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一个鸟语花香,安稳平静的地方,他对孟小痴的话会很有感觉。可是现在场景不对,他完全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孟小痴。 因为他知道孟小痴这是有预谋的,接下来要说的是他很不愿意面对的。 “夫君,你既然爱我,难道不应该给我自由吗?” 孟小痴面对着涅斋那张冷冰冰的脸早就已经没有了脾气,和涅斋发脾气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她自己心知肚明。 “我已经说过了我害怕你有危险,哪怕是你出门之前告诉我一声呢。这一点你都做不到,让我如何安心?你若是突然不见了,我都找不到你在哪里。” 涅斋可从来都不愿意谈条件,可是面对孟小痴,他已经是一再的妥协了。 “你就当做是我不爱你吧,走了回去。” 但是这一次他的态度异常的强硬,哪怕是温声细语,好言相劝,也不会改变了。 孟小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涅斋拽走了,她当真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她怎么可能会想到涅斋竟然会如此的粗鲁的对待她,一点道理都不讲。 “你干嘛呀,咱们好商量。” 她很不愿意就这样被拖走,所以轻微的反抗了一下,她是不敢拼了命的反抗的,毕竟涅斋本来就生气了,要是更生气了,那可就糟了。 “没什么可商量的了,我跟你商量,你却不跟我商量,你怎么那么不讲道理?” 涅斋这一次是绝对不会动摇的,哪怕是孟小痴哭给他看,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孟小痴只觉得这一次惨了,下一次能出来,说不定是猴年马月了,她却没办法反抗。 毕竟他们很快就要成亲了,这个时候她如果要是离家出走,她自己也会觉得不甘心。 虽然自由很重要,可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要成亲,也不是说着玩儿的。 “这种事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你不要抱有任何的幻想,我虽然不会找人看着你,但是你以后绝对不可以消失在我的眼前。” 涅斋这是最后的警告,如果孟小痴要是有什么异议他是不会接受的。 “你不要这么冷酷无情嘛,我真的知道错了,下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孟小痴试图挽回一下,但是似乎已经晚了。 “你看看你的脑袋,都已经受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你难道想要做一个丑新娘子吗?” 涅斋今日心情很不好,孟小痴这一系列的举动根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可他却在时时刻刻的担心着孟小痴,这完全就没办法说理去。 孟小痴当然还记得自己受伤了,但是她完全就没有当回事儿,虽然伤了脑袋,可是还不至于破相,怎么可能会变丑呢。 昆仑这一行根本就是无功而返,孟小痴也只不过是看了一眼,再没有别的收获了,可是她一回到了芜泽就被关了起来。 涅斋当真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她就算是再怎么示弱,撒娇都没有用,涅斋是铁定了心,而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坐在房间里看着紧闭的门窗,忽然间有点后悔,早知道她就早点回来了,大不了下次出去的时候再去看,可是她那个时候竟然忘了。 她终究还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一想到没有了自由她就很郁闷,涅斋的霸道她虽然并不是第一天见识过了,但每次见识到的时候她都会印象深刻,为此她已经有了经验,可是经验再多也没办法轻易的接受,她又不是那三岁的孩童,哪里就需要如此的谨慎了,她是可以为自己负责的,但涅斋怎么就不相信呢。 当她彻底明白了真正会在背后捅刀子的人是最亲的人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孟小痴了,总不会再有第二次那种事的,她可以保证。 第五百六十章 和解 但是涅斋完全就不听她的话,现如今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她就算是想要多说两句话都难,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她自己,她为此感到了万分的自责,她的确可以承认错误,但是总要见到人才行呀。 涅斋说她言而无信,那他自己呢?又何曾言而有信,不是说要看着她吗?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呢? 她这次是再也不敢轻易地出门了,哪怕是她真的有办法可以出去,但是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允许她出去,她生怕这场婚事成了一句玩笑,就那么轻飘飘的消失不见了,她明明很珍惜的,也许她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了,下一次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呢。 她决定乖乖听话,为此她无聊了好一阵子,她甚至是怀疑涅斋在门口放了两个哑巴,她就算是说话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复,但是让他们做事倒是很勤快,她虽然觉得有点气愤,但是那怒火还是在无形之中就被消灭了。 就只因为她理亏,是真的很亏,足以让涅斋生很久的气了。 她安安静静的一直等到了那一日,说起来阳光正好,微风习习,她依旧还是向往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涅斋终于出现了。 这是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日了,孟小痴早已经没有了心情去记着日子了,虽然在心心念念的等着成亲,但是涅斋生气了,那亲事会不会有意外呀? 她这几日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可是涅斋就是不露面,她严重怀疑涅斋根本就是故意的,可是她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也不知道涅斋究竟在想什么。 涅斋终于出现了,她反而没什么担心了,她所有的耐心都已经耗尽了,她都已经想着如果涅斋要是敢悔婚,她就要抢人了,反正破罐子破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出格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总不能这样板上钉钉的婚事都不成。 “怎么看见我不高兴吗?”涅斋瞧着孟小痴,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这么多天都没有看孟小痴就是为了给孟小痴一个教训,可是看样子孟小痴并没有受到教训。他的一片良苦用心,也就付诸了东流。 “你是金子还是银子?我为什么要看见你高兴?” 孟小痴直接就扭过了头去,不想看到涅斋,她能看着高兴的东西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如今为时晚矣,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虽然涅斋脾气更大,但是她总不能那么没有骨气。 “你喜欢的东西果然够特别,我还以为你只喜欢我呢。” 涅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孟小痴这是在发小脾气,他这个时候才明白孟小痴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了。 他把人带回来晾这么多天这些日子也不是白过的,孟小痴就算是受到了教训,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认输呢,孟小痴可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 “你不爱我,我也不喜欢你了。哼!” 孟小痴气鼓鼓的,尤其是看到涅斋的时候就更生气了,这个人看起来就很让人生气。 她可是很记仇的,涅斋无论说过什么,她都可以记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那么小气,我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你难不成就这么当真了吗?这么多天没见了,你难道就没想我吗?” 涅斋走近了孟小痴,意图靠上去,可是孟小痴完全就不给机会,一直躲着。 “你离我远点,你不是不愿意见到我吗?那最好就别见了。” 孟小痴依旧还在生气,可是她有着这样的底气也是有原因的,涅斋但凡要是没有走进来,她绝对不会这样。可是谁让涅斋过来了呢。 “你说的,那我可就要走了。” 涅斋佯装生气的样子,但是他哪里会觉得生气。 “走吧走吧,再也别回来了。” 孟小痴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没打算要回头,涅斋不是不愿意见她嘛,那有能耐就再多等上一段时间,最好成亲那日再见,可是如果要是晚了她是不会放过涅斋的。 涅斋微微一笑,想也知道孟小痴这是气话,可是他还是很配合的。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想来你也是一点儿也不会觉得闷的,我以后也不打扰你了。” 他说完这话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孟小痴这个时候当然不会那么固执了,人好不容易来了,就这么轻易的走了,怎么能行? 她立马转头,她本来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涅斋来了她就背过身子去坐着,现如今又转了门口,要是再这么转下去,只怕人都要转晕了。 她想要把涅斋拦下,可是殊不知才刚一转头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她无比的熟悉。 “你不是说你要走吗?怎么还不走?” 她立马就发现自己被骗了,难免有些气愤。 “你舍得我走吗?你要是真的舍得,为什么要回头?” 涅斋怎么会不知道孟小痴的小心思,他可以理解,当然也可以纵容,说起来孟小痴根本就没有什么坏心呀,也只不过是受的委屈多了,人也就有些变得矫情了,可是他不在乎这些,反而觉得很珍贵。他既然要娶孟小痴为妻,那就会接受孟小痴所有的一切,他愿意娇惯着孟小痴,可是唯独有一样,那就是不可以冒险。 孟小痴听着涅斋这话,突然间就红了脸,她自己的心思自己当然清楚了,可是当真正说出来的时候难免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不过是想要看看有没有关严门,哪里是你说的那样。” “你少狡辩了,要不然我现在就出去?” 涅斋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孟小痴的谎言,在他这里孟小痴想要说谎还是很难的。 孟小痴感觉被人抓住了把柄,整个人都缩了起来,依偎在了涅斋身前,很不想见人。 “你就不能让我一下吗?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那你就不能让我不担心吗?”涅斋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之前的事,他希望孟小痴能长一个教训,要不然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他可受不了。 “涅斋,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出门一定叫上你。” 孟小痴终究还是怕了,涅斋生气真的不是什么好事,不生气的时候还有商量的余地,可是一旦生气,那就没什么可商量的了,更何况还会这样把她放在一边不理不睬的,那就更过分了。 “你想明白了就好,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而且你不用为我担心,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一定会报的,而且这从来都不是我不愿意的事,无论是为了你,又或者是为了我自己,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涅斋将孟小痴搂在怀里,轻声的说着。 他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只是为了孟小痴,他更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妻子,无论怎么说他都应该那么做的,这一点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 孟小痴格外的乖顺,她是吃一堑长一智,从前他们都曾经大打出手过,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可是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了,总不能再靠打架来解决问题,她还是很理智的。 涅斋需要的不就是她不要一意孤行嘛,她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她只要想做,很多事都可以做到。 “你以后要是再这么久不见我,我也不见你了,我这可不是在说笑,我是一定可以说到做到的。” 她经过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涅斋在身边,又或者说她习惯了身边多一个人,而那个人只能是涅斋,她讨厌改变,也不想改变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涅斋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就妥协了,他也是有条件的。 “孟小痴,我们生个孩子吧,我一点也不贪心,只要一个就够了。” 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他这么多天一直都在想办法,他想要让孟小痴安稳下来,至少不再那么不管不顾,他尚且有着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成为那个办法了,那么总要有一个。 孟小痴一愣,这话未免也太意外了,“你怎么突然就想到了这个?” “因为喜欢,我喜欢你,所以想要像普通人家那样,娇妻爱子,围绕身侧,想要生活在太平盛世里,无拘无束。” 涅斋发现这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从来只有好处,而没有任何的坏处。 孟小痴反而有点没办法接受,这未免也太过于突兀了,突然间就说起来了,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更何况她最近看着一个又一个孩子死去,难免会觉得担心。 孩子来到世上带来的可不只是喜悦,还有着责任,她真的能负的起这个责吗? 她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信心,毕竟她曾几何时还是那么的天真,天真到差点把自己的命丢了,照顾一个孩子…… 她自己似乎还需要照顾。 “我觉得不着急吧,咱们还没有成亲呢。更何况现在还不是太平盛世,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出事,太草率了吧。” 她思来想去发现这种事她完全就没办法接受,还是自己先活好了再说吧。 涅斋反倒是着急了,“三日之后就是婚期了,咱们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不想 “哦,原来三天以后就是咱们的婚礼了,过的好快呀。” 孟小痴没想到她没数着日子过日子,反而过得很快,从前她总是想着盼着,但日子就好像是在和她作对一样总是过得很慢,反而现在快的很惊人。 “一点儿也不快,我还希望更快一些。” 这个时候反倒是涅斋嫌弃时间过得慢了,如果现在他们已经是正经的夫妻了,那这件事岂不就是更容易说了。 “还是不行,总要等到真正安全了的时候再说,他如果要是来到世上所经历的是战乱那倒不如不来,你既然想要给我最好的一切,那岂不是要给他更好的,你不觉得我们不能太自私吗?” 孟小痴的理由有很多,但是有一样是最重要的,她曾经为人子女,经历了很多,所以她不想她的孩子会像她一样,经历那么多的不公平,更有那么多的阴谋算计,每每应接不暇。 涅斋沉默了,他又何曾不知道孟小痴的担心,他完全可以理解孟小痴,毕竟孟小痴所经历的永远都没办法忘却。 一个家里有着太多的子女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一颗心就要一心一意的,不可以劈成两半儿,更不能劈成很多瓣儿,这样一来总会有所偏差,而那个被薄待的是一定会有怨言的,而那些被善待的得到了偏爱就会肆无忌惮的欺负那个没有得到爱的,孟小痴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也许曾经不知道,可是现在很明白。在所有人的眼里孟小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可是却会招来兄长们的嫉妒,殊不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那才是真正的爱,而孟小痴身上完全就没有那样的事。孟小痴就好像是一个靶子一样,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孟小痴,是孟小痴让孟家那兄弟几个团结一致,这样的偏爱,实在是让人胆战心惊。 小恩小惠从来都见证不了什么是爱,只有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才能看清,真心与否,这是最能验证真假的时候,很可惜在大是大非面前孟小痴总是那个牺牲的。 所以他一点儿也不贪心,就只想要一个孩子,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他不愿意把孩子给那么多人,原本一个孟小痴就已经够了,可是他想孟小痴也能有一个牵挂,所以就必须多一个人。 他虽然从来都不想勉强孟小痴,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一点儿也不想妥协。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你说的的确很对,我们不能太自私,可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的,到那个时候你一定不要拒绝好不好?” 孟小痴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那根本就是未知的事,她曾经对将来有着无数种想法,可是远没有眼前的一点点打击来的更真实,那就像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梦一样,轻轻一戳就破了。 “夫君,我的婚服绣好了吗?我想要看看。” 她直接选择转移话题,这个话题并不是很好,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现实也没有允许她去想,所以就算是现在想到了也不愿意想的太多。 涅斋却很不愿意转移话题,毕竟他还没有得到一个结果,他怎么能够轻易放弃呢。 “孟小痴,你认真的回答我,你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就在你的身边,我会保护你的,将来我也会保护我们的孩子,我是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 他当作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愿意承担起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所以孟小痴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孟小痴的面色忽然间就冷了下来,她选择成亲已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这根本就是一场赌注,赌输了一无所有,赌赢了也只不过是证明了她没有做错。 可是突然间提起了将来,甚至是孩子,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她虽然很贪心,但是她根本就没办法毫无犹豫的把一个生命推进深渊里,她没办法想像她的孩子一出生就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境遇,背负着父母的仇恨,面对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的战乱,还有这世上所有的肮脏龌龊,她不忍心。 她明明有着更好的选择,那就是不把他带到这世上来。 “涅斋,我不想。我没办法为他做决定,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有人可以提前问我,要不要来到这世上,我一定会说不要。我们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那为什么要把他带到世上来受苦呢?怨憎会,爱离别,求不得,这世上所有的苦难我都体会过,没有人能够比我还要清楚痛苦的滋味。” 她正因为明白,所以有着太多的顾虑。 “终究还是我太自私了,我以为你会同意的。” 涅斋还是高估了自己,原来他是错了。 “我不想同意,你知道吗?我不愿意成为孟严那样的人,更不想成为孟德那样的人,当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责任。竑烜为什么会死?如果孟德但凡要是能够做到一视同仁,竑烜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来?虽然竑烜的母亲并不是天后,但是天后一向都是宽容仁慈,所以一切的症结所在都是在孟德的身上。” 孟小痴见识到了太多的失败,所以也就害怕失败,她害怕自己的孩子成为最惨的那一个。 “我知道了,嫁衣已经绣好了,你想看,便去看吧。” 涅斋虽然很想尝试威逼利诱,可是还是心软了,当然也是因为他有着自知之明,孟小痴的脾气哪里是有那么容易就可以改变主意的,他多说无益。 孟小痴自然是很想去看看的,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想要摆脱这个问题,至少眼前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哪怕在不久的将来真的是太平盛世,到那个时候考虑也为时不晚。 “好呀,我这就想要去看看。” 比起孟小痴的高兴涅斋反倒是愁云惨淡,毕竟想法没有得逞,他自然很不顺心。 他原以为那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没想到那并不是,孟小痴心里留下的伤疤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这是需要时间才能愈合的,他不可以操之过急,要不然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最终的目的不就是想要让孟小痴过得更好嘛,那么强迫从来都不是办法。 他必须要把这件事重视起来,如果孟小痴永远都想不明白,治不好心里的伤疤,那么他们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发现自己是时候改变目标了,可是想要让孟小痴释然哪有那么容易?痛苦是日积月累而来的,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改变的,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也许涅斋和孟小痴永远都没有想到本应该是在婚前开开心心的准备着婚事,可是他们反而都是心事重重的。 嫁衣很好看,金丝银线,上好的天蚕丝质地,上面更有着一千颗鲛人泪金珠,虽然东西多,但是看着倒也不繁琐,反而越发的华贵了。 孟小痴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涅斋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准备着了,这嫁衣只怕天上地下,难得会有这么一件,当真是珍贵的异常。 “可真是好看。” 她心里的赞美之词有很多,可是仔细想想,似乎没有哪一个是可以配得上的,也只有俗一点了。 她也并非是第一次看到嫁衣,她曾经看到过很多次,可是没有哪一次是穿到了她的身上的,唯独这一次,这一件是她的了。 “只要你喜欢就好,虽然好看,但只有真正穿在你的身上,那才叫好看。” 涅斋看着这大红的嫁衣,一阵的欣慰,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衣服做出来果然是很好看。 孟小痴笑了笑,她不得不承认涅斋说话真的很好听,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就算是几个丑八怪只怕也会看起来好看了。 “夫君,你可真是会说笑,这么好看的衣服自然能衬得人也好看了。” “怎么会,如果要是不穿在你身上,那一定不好看。” 涅斋将衣服从架子上取了下来,这衣服虽然珍贵,但是总是要有人穿的,而这唯一的主人就是孟小痴。 孟小痴有些惊讶,她总觉得到成亲的那天才能把嫁衣穿在身上,涅斋这就要让她穿上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可是她并没有拒绝,好看的东西人人都喜欢,更何况是一个女孩子,那就更没办法拒绝了,反正都是她的,早穿晚穿都是一样的,更何况做好了还没有试一下呢。 长裙曳地,衣带飘袂,珍珠散发着光芒,金丝银线也不遑多让,展现着自己的魅力。 涅斋找来的是最好的绣娘,手艺自然是极好的,所以这一身衣服十分的合身,孟小痴穿在身上简直就如同是一体的一样。 “我终于明白人间的富贵人家为什么会让人趋之若鹜了,原来就是这种感受。穿金戴银,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孟小痴终于体会到了富贵的好处,当衣服穿在身上的那一刻,她就好像是身上贴了金子一样,无论怎么样都很高兴。 第五百六十二章 准备 她一向都不在乎什么锦衣华服的,可是唯有这一次分外的在乎,实在是因为这衣服太好看了。 她曾经觉得无论穿什么都是一样的,对于那句人靠衣装马靠鞍她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受,也只不过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可是现如今她发现还真就不一定。 “我看你一向都不在乎这个,可是殊不知女孩子家都在乎这个,在这件事上,我没办法给你免俗,终究还是要了最好的,但就是不知道你是否真心的喜欢。” 涅斋看着孟小痴穿成这个样子,倒是心生欢喜,孟小痴打扮起来不比任何人差,只是孟小痴一向都不精于这个,可是有些人有些事秉持着原本的气性就好。 他所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孟小痴吗?他不需要孟小痴的改变,可是在成亲这件事上他免不了俗套,他们总要和别人一样,要对天下人宣示他们自此以后就是夫妻了。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只要是你准备的我都喜欢。” 孟小痴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女人喜欢的东西她虽然并不是全都感兴趣,可是总有能让她高兴的,就比如说现在。 “夫君,也许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果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成亲,要不然我可见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她差一点就要悔恨终生了,说过当时她要是固执己见,涅斋顺从了,那么哪里会有这般好看的嫁衣?只怕她连看都看不上一眼,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她很有可能会心生艳羡,甚至是后悔。 毕竟成亲这种事,一辈子只有一次,一向都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这个时候如果不是最好的东西那么只怕以后也看不到了。 现如今看来,还是涅斋有先见之明。 “我知道你着急,可是着急也不是那样的办法,总要事无巨细才算得上是对得起自己,我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也许我现在还做不到把全天下都送给你,可是现在就可以做到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送到你的眼前,只要是你想的,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涅斋所说的已经成为了现实,他知道孟小痴从前的委屈,所以往后绝对不会再让孟小痴受委屈了。 终有一日他会把全天下都送给孟小痴,只可惜最近还做不到,他需要的是时间,但时间不等人,孟小痴也不会等。 孟小痴听过涅斋说的许许多多的情话,有最简单直接的我爱你,可是远没有这个来的更动听,女人也是有占有欲的,她也从来都不例外。 涅斋总是想着她,想给她最好的,更何况现如今已经做到了,她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其实我也很喜欢这些东西,但是总觉得这些东西太过于麻烦了,我总是自己一个人,也就没有心思弄这些东西了。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早就已经不在乎这句话了,可是因为你我愿意在乎,所以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负我。”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辜负你呢,我所求的就是你千万不要抛弃我。” 涅斋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如今有了孟小痴就更不会了。 …… 那一日花团锦簇,百鸟争鸣,艳阳高照,那是人间的九月初二,涅斋特意查过黄历,宜出行,宜嫁娶。 孟小痴提前一日带着所有的婚礼要用的东西回到了地府,按照涅斋说的想要声势浩大,那必须就要人尽皆知。所以一切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天上是回不去了,所以地府就当做是孟小痴的娘家,涅斋要敲锣打鼓的上门迎娶,八抬大轿,三千里红妆相伴,百万聘礼,一样也不会落下。 孟小痴对这无聊的形式突然间生了欢喜雀跃之心,她从前觉得无聊是因为生怕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觉得成亲越快越好,可是自从看过嫁衣之后就越发的期待了。 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女人,哪个女子不愿意风风光光的出嫁,她从来也不是那个例外的。如果没有了那些担心,她比谁都想有一个盛大的婚礼,可以无关任何理由,就只是想要显摆一下。 她一夜未眠,虽然很想睡,可是无论怎么样都睡不着,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的都快要闪闪发光了。 她那一夜什么都没有想,就只是在想明日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光景,所有的美好她都能想象的到,涅斋给了她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她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便就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只跟着这一个人的决定了。 那天早上天还没有亮,她就已经起来开始梳妆打扮了。 凤冠霞帔一样不少,那头上戴的冠子好像有千斤重一般,但她早就已经可以想到了,毕竟那是一个纯金打造,上面镶嵌了无数的珠宝美石的凤冠,那些东西的排列是大有讲究的,龙凤花鸟,每一样都精巧细致,美轮美奂,华而不俗。 金钗,步摇更是插了满头,那流苏有长有短,若是轻轻一歪头就可以听到珠翠相互碰撞,清脆的声响,悦耳极了。 她头上顶着这些华贵异常的东西也并没有觉得多痛苦,镜子里的她是那么的好看,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她自己都惊呆了,美的好像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她难免多看了两眼,从前她竟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现在仔细看看是真的很好看。 “行了,知道你有多好看了,不用这样一直盯着镜子看吧。” 蓝玉站在孟小痴背后已经很久了,她原本是想着让孟小痴自己发现,可是她站了许久得出了结论,孟小痴根本就不可能自己发现。 孟小痴这才回了神,意识到了身后来了人。 “你来了,快坐。” 她并没有回过头去,反而招呼着蓝玉坐到她的身边来。 蓝玉哪里需要孟小痴提醒,自己就找了地方坐着了。 “你这嫁人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上次见面的时候可没说是什么时候,眨眼间这就要嫁了,你是不是被威胁了?” 蓝玉到现在都没办法相信,毕竟孟小痴突然出现,带着那些东西跟她说明天就要嫁人了,这得是多么大的晴天霹雳呀。 可是她却生生的接下来了,虽然难以相信,可是她想是真是假很快就可以知道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难道不是很草率吗? 她看孟小痴从来都不像是一个一时冲动的,那总要有个理由。 “没有,我觉得这样很好,正是时候。” 孟小痴到了这紧要的关头反而觉得这样很好了,万事俱备,只差成亲了。 “你是不是被下了什么咒?又或者是被下了什么药?这个是人生大事,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你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 蓝玉虽然知道说这些已经晚了,可是她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她原来也只不过是以为孟小痴不是认真的,哪怕是孟小痴很认真在说话,她也依旧还是没办法相信,可是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天。 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上次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你干嘛这么大的反应?难不成是有什么原因吗?” 孟小痴终于扭过了头去,看向蓝玉,可是没有五官,没有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上次我还以为你是在说着玩儿呢,不过是说说而已,可是哪里会想到你竟然这么认真,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蓝玉又问了一遍,她甚至还想问更多遍,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孟小痴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事呢? 孟小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带动着满头的珠翠晃动了起来,响声清脆悦耳。 她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摆正了脑袋,扶了扶头上的凤冠。 “我当然是认真的了,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你应该祝福我,至少我没有孤独终老,永远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她这一生虽然还有一些未完成之事,可是她还是已经很满足了的,至少看清了那些伪善的面具,知道了亲人的自私自利,揭穿了谎言,辨别了好坏,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涅斋陪着她经历的,在未来还是他们相互扶持,相依相守。 “蓝玉,我想我从未如此的喜欢过一个人,那并不是少年的懵懂,也不是处心积虑的算计,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缘分一样,时候到了,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可见你是要死在了他手上才知道后悔。” 蓝玉只觉得痛心疾首,孟小痴怎么能够如此的想不开呢?这世上的好男儿成千上万,为什么就偏偏选中了这个人呢? 她实在是有些弄不明白,但是她又没办法撬开孟小痴的脑壳去看看。 孟小痴闻言瞪了蓝玉一眼,她现如今正高兴着呢,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说出来了这样晦气的话,这是和她有仇吗? “今日是我大喜日子,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你想要听什么?我似乎都说不出来。” 蓝玉没办法说出祝福的话,她是真的没办法勉强自己。 第五百六十三章 等 她但凡要是孟小痴的父母,绝对会拼了性命阻止这场婚事的,可是她不是,也许对于孟小痴来说她也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她的话孟小痴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又怎么能指望着自己可以让孟小痴醒悟呢? 她不敢高估了自己,可是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桩婚事。 “你为什么会这个样子?难不成是有什么意见吗?” 孟小痴本来是满脸的喜气,可是现在突然之间很不高兴。她想要的是所有人的祝福,无关真心与否,可是如果要是真心的那最好了,但只要不找晦气,一切都好说。 可是蓝玉一大早的就这样的愁云惨淡是什么道理? 她真的没办法理解。 蓝玉究竟是在想什么呢? 蓝玉虽然很想保持沉默,可是她做不到,但明明想要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真的很难。 “我就是觉得涅斋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 孟小痴忽然间就笑了,一扫之前的阴霾,她可真的就要谢谢蓝玉了,竟然如此的看得起她。 可是更好的人又在哪里?这世上但凡要是有更好的人能像涅斋这样,她也就不至于等到现在了。 她但凡要是早早的嫁人了也就不用一个人苦苦的支撑到了现在,那些人就算是再怎么欺负她,她也可以有一个臂膀可以依靠,但从来都没有过。 那些她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一样的,说不上是冷漠,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自私,她从来都不想怪罪任何人,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她自己太软弱了,所以可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可以做很多事,而且还有涅斋,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涅斋都是唯一一个至今还陪着她的人,这是无论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她可以看到别人的万般好,可是涅斋唯有这一样就可以比得上所有的好了。 她有的时候很贪心,可是有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贪心,她是很容易满足的,从小到大都是。 涅斋能够陪着她,她也相信日久见人心,更何况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蓝玉,你的眼光未免也太高了,我虽然是神仙,但是并没有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没有什么贤良淑德,就连最基本的持家有道也做不到,反而一身的臭毛病,有的时候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可是涅斋却能接受,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更何况我还要报仇,涅斋不嫌弃我已经很难得了,所以从来都是我配不上他,而不是他配不上我。” 蓝玉又何尝不清楚呢,可是她就是没办法接受孟小痴竟然如此草率的就要嫁人了。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先报仇,再去想儿女私情吗?” “当然想过了,可是想了又想觉得不太对。如果我没报得了仇就死了呢,毕竟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反而更害怕了,倒不如珍惜眼前人,管他是谁呢,先嫁了再说。涅斋是我最好的选择了,无关利益只为真心。” 孟小痴这从来都不是一时冲动,虽然并没有深思熟虑,但总觉得这是对的,她不想再等上十几万年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还有多少个十几万年,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她可不想再让悲剧重演了。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理由呢?我说一句你有十句顶我的。” 蓝玉只觉得心累,她明明是好意,可是孟小痴似乎领会不到。 “我明明也可以帮你报仇的,你根本就不需要指望着他,更何况你和我的仇又有多少差别呢?只要报了我的仇,你的仇也就顺理成章的没有了。” 她原本以为孟小痴对涅斋多少也只不过是利用而已,没想到竟然来真的,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孟小痴从来都不否认蓝玉所做的事和她要做的事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报不报仇和嫁不嫁人完全就是两件事,不需要掺合到一起的。 “蓝玉,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她终究还是觉得奇怪,嫁人原本是一件应该很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到了蓝玉这里就好像是要被推进火坑一样。 “我觉得你会后悔的。” 蓝玉也只是留下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然后就离开了。 可是孟小痴后悔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不差这一件。 她稳若泰山的坐在那里,继续照着镜子,人人都喜欢好看的东西,没有人会例外的。 她瞧着自己的脸,想着涅斋要是看到了她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自己都觉得震惊,涅斋又该如何呢? 她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涅斋现在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可是这种事并不急于一时的,她还需要等待。 涅斋要从芜泽出发,一路赶到这里,然后把她接回芜泽。 她总觉得这样来来回回的,实在是太繁琐了,可是架不住涅斋的坚持。涅斋在婚事上向来都是一步也不退的,简直就是寸土必争,她就算是想要斗智斗勇都没地方去施展,所以也就只能妥协了,虽然三番两次的妥协,但是现在结果还是很好的。 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就算是当年澜陌和君逸的婚礼想必也不会有今日的盛大,虽然这一次并没有那么多的神仙贺喜,但她从来都不在乎那些神仙,试问有哪一个神仙会真心的祝福她呢?只怕都恨不得她过的不幸,她是绝对不会让那些神仙如愿的。 她总要比任何人活得都好,就算是气死他们也好。 她照着镜子就笑了,多年来从未笑得如此开心,顺心如意当真是很难的一件事,可是她终于要做到了。 她曾几何时真的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要一个人了,可是没想到惊喜随处可见,在不知不觉间就有了涅斋。 她和涅斋也许真的是缘分天定,虽然有点儿像是孽缘,但那终究也是缘分,而不是错过。 当初涅斋一来到这世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了,怎么不是别人,偏偏就是她呢。 她相信这就是缘分,所以注定了她们这一辈子要纠缠不清。 她如果要是早一点能够想明白就好了,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可惜她一个人的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涅斋的努力,涅斋如果要是继续骗她,她只怕早就想要杀人了,何谈现在在这里安心的当一个新娘子。 她一直坐在镜子前欢喜雀跃,等呀等,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就是不知道涅斋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可是她等了很久,虽然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可是她却还是觉得实在是太久了,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怎么还没来?可真是够慢的了。” 她难免出声抱怨。 虽然她是新娘子,可是她却是一个很着急的新娘,等的越久她心里就越没底,会害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是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怎么就会出事呢? 她自己安慰着自己,但一颗心还是忍不住的开始跳了起来。 “尊上可是等着急了?要不要我出去看看?” 大长老应声走了进来,他今日为了喜庆特地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服,为的就是与这张灯结彩的地府相称,成全这喜气。 “不要,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什么时候才来。” 孟小痴颇有些赌气的意思,涅斋来的这么慢可见还是不着急的,那她着急个什么劲儿,她是新娘子,是女孩子,总要矜持一下。 “那我就先在这里恭喜尊上了,如今喜结连理,总算不至于孤身一人了。” 虽然性情堪忧,但是自己选的路总归不会有错的。 大长老话也只是说了一半,另一半搁在了肚子里,毕竟说出去很不好,虽然那是事实。 曾经他就觉得孟小痴和涅斋有感情纠缠,没想到一转眼这就要成亲了,速度也是很快了。 但是他总是会觉得将来这两个人的日子会很不安稳,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觉得这两个人很有可能会一言不合就打架,毕竟性情都摆在那里,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 可是现如今就算是反悔也已经晚了。 在他眼里孟小痴是不会让着任何人的,除非涅斋选择退让,要不然绝对不会有鸡飞狗跳,就只会有三天两头的斗法。 毕竟他曾经亲眼所见。 “多谢大长老了。” 孟小痴听到了大长老的话忽然间又觉得一阵的欣喜,好听的话没有人是不爱听的。 “尊上,你这婚事未免有些太过于仓促了,我也不知道该送点什么,但好在我还是有一些收藏的,这是我早些年搜罗来的东西,看着好看,今日便送与尊上当做是新婚礼物了。” 大长老来就是为了来送礼的,他原本觉得自己没什么东西可拿出手的,可是思来想去总不能什么都不送,于是挑挑拣拣的终于找出来一样可以送出手的,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孟小痴的眼。 “大长老客气了,你我之间何须见外。什么好东西?” 孟小痴有了涅斋便视钱财为身外之物,可是她很想看看大长老会送她什么。 第五百六十四章 送石头 毕竟她所看到的大长老一直都是很俭朴的,虽然还不至于穷困潦倒,但是也从来没见穿金戴银的,她也可以理解,毕竟被封印在附魔山那么多年不理解外面的事物,一心就只想着该怎么活下去,哪里还会有心情搜罗宝物,积攒钱财,现如今能送给她东西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收大长老的东西,甚至是没有想过收任何人的礼物,她活了这么久世上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都见过了,除了没有修为的时候没银子花很难过,别的时候什么都不在乎的,那钱财宝物终究也只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也只能有一时的欢愉,难保一世的,而且总有人意不在此的。 可是她就是想要看看大长老究竟能拿什么东西出来。 大长老也不辜负孟小痴的期望,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精致,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木盒子。 “还望尊上千万不要嫌弃,这是早些年偶然得来的,虽然算不得贵重,但我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了。” “不嫌弃,不嫌弃的,我原本也没指望着你会送给我东西,我知道你一向困难,作为回礼,我也要送你一样东西。” 孟小痴可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平白无故占人便宜的,她既然接了这样东西,那必然不能让大长老亏了,无论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她的礼物都是早就已经备下了的。 大长老难免有些尴尬,他的确是不宽裕,他早些年没有被困在附魔山的时候也是风头正盛的,那个时候虽然不是游遍了天下,但是也是找到了不少的好东西,可是后来一朝失败,被困多年,他早就已经没有了早些年的心情。就算是看到了什么神兵利器,绝世宝物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去找。 “尊上不需要客气的,这东西我是真心实意的要送给你的,不求任何的回报,更何况你新婚大喜,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他也从来都没有指望着孟小痴会给他回礼,在他眼里孟小痴似乎比他还要穷,明明是个女孩子可是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值钱的首饰,也就是跟了涅斋,财大气粗的。但也足以见得涅斋还是愿意为了孟小痴花些钱财的,看样子也不像是抠门的,要不然今日怎么可能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是他生平所见孟小痴最富贵的时候了。 孟小痴直接就把这些场面话当作是耳旁风了,她既然做出了选择,哪里就那么容易改变了。 但是她还是先拿过了那个木盒子,想要看看里面的东西。 她抬手轻轻的一下子就打开了,只见里面是两块五彩斑斓的小石头,正在闪闪发光。 她严重怀疑大长老是在忽悠她,随手捡了两块石头,就送给了她,证据就在她的手上。可是好歹也是大长老送出来的东西,她总不能因为这东西的贵重与否就轻视。 好歹也是一份心意。 “多谢大长老了。” “这是两块五彩石,当年得来也是因为机缘巧合,看着虽然并不精巧,但是却很好看。虽然看着平平无奇,但是还有着另外一个神奇的现象。这两块石头放在一起闪闪发光,可是若是分开的远了就会黯淡无光。也算是个有趣的小玩意儿了。” 大长老解释着,虽然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但是他觉得孟小痴新婚送这种成双成对的东西很是应景。 孟小痴拿起来了其中一个,仔细看了看,的确也算不得是精巧,根本就看不出打磨的痕迹,一看就是天然形成,都是椭圆的形状,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再看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分开多远才会不发光?” 她终究也只是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大长老想了想回答道:“也就一两里地吧,虽然当年也曾试验过,可是时间久了,具体的记得不太清楚了。” 孟小痴也只是点了点头,但是却有些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放在一起就发光,分开的远了就不发光,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这虽然并不是什么会让人大吃一惊的礼物,但是她很喜欢,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用处,如果她和涅斋一人一个,那岂不是见面之前就先有提示了。 于是她拿出了自己的礼物,“把手伸出来。” 大长老并没有看见东西,却听到了这样的命令,他虽然不知道孟小痴就这样做什么,但是还是依言照做了。 “大长老,我看你整天没有脸,怪别扭的,今日我便给你一张脸,也不枉你跟了我一场,无论将来是什么样的,无论去到哪里总不至于频频被人侧目。” 其实孟小痴很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件事了,从她在地府里每天面对着大长老的时候,她就在想大长老究竟适合一张什么样的脸呢? 终于有一天她找到了。 她虽然没办法让大长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可是总可以让大长老正常一些。 这世道一向都是看脸的,大长老将来无论跟着谁都免不了会因为那张脸生出是非来。 当然她也给了大长老选择的权利,她并没有直接给大长老按上,而是放到了大长老的手上,如果不愿意就可以不要。 她一向都是很仁慈的,不会逼迫着人家做不愿意做的事。 大长老愣住了,就一直愣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哪怕是孟小痴已经收回了手,大长老也依旧还是不动。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如果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孟小痴看大长老的样子,忽然间有些害怕,毕竟在做这件事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打过招呼,也不知道大长老会不会觉得她多管闲事了。 大长老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看着手上的那张脸,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孟小痴这礼物实在是出人意料,就算是打死他也没有想到还能拿这个当礼物的。 “尊上是觉得我长得丑吗?” “不是不是的。”孟小痴连连摇头,这无关美丑,只是是不是正常,走出去会不会吓到人。 她脑袋一动起来头上的流苏也跟着晃动,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天籁一般。 “那是尊上到现在也没有看习惯?” 大长老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一直都是不在乎的,可是没想到有人在乎。 “大长老,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你有表情是什么样子?” 孟小痴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并没有多么的高大上,更没有什么不得了的理由。她看不到大长老脸上的情绪,所以分辨不出来大长老在说话的时候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她想要看清楚一些,毕竟没有脸真的很奇怪。 大长老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空荡荡的脸,已经很多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突然之间就又要改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习惯。 其实他已经尝到了许多没有脸的好处,就如同孟小痴说的,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无论心里在想什么,别人都不知道,他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从蛛丝马迹里找出他的错处。 可是一旦要是有了一张脸,那就不一样了,他要每天担惊受怕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面目狰狞,控制着一张脸,有的时候是很难的。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不要也罢,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孟小痴似乎已经看出来了大长老的选择,她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我还要再考虑一下,尊上还请恕罪。”大长老哪里会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他正是因为固执,所以才一直坚持了下来。 “哦。” 孟小痴难免会有些落寞,毕竟她真的是好意,没有别的心思。 大长老将那张脸收了起来,虽然也并没有多喜欢,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收着了。 “尊上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 他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停留了。 孟小痴完全没有理由把大长老留下,也就任由着离开了。 于是房间里又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看着那石头心中难免会有些落寞,她是真的没有恶意的。 也不知道大长老会不会觉得她是在没事找事。 无论在何时何地,时间永远都不会停止,就算是在地府里,也没有那个例外。 太阳从清晨升起,午时烈日当空,傍晚夕阳西下,虽然在地府里看不到这些景色,可是却是可以按照时间感觉的到的。 孟小痴在梳妆台前整整枯坐了一天,她没办法改变时间,也没办法改变现状,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等下去。 她明明是满心的欢喜,满心的期待,可是不知道是为什么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这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失望。 涅斋为什么还没有来? 她依稀记得涅斋恋恋不舍的从她的眼前走掉,甚至还跟她说一定会早早的来接她的,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为什么还没有来呢? 她满头的珠翠压的脑袋疼,更压的她喘不上来气。 涅斋的话言犹在耳,可是就是看不到人影。 第五百六十五章 绝望 “他是不会来了吗?” 她终究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已经到了这样的光景了,如果要是想来,早就已经来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会见不到人? 她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样的差错,她也只是看到了一个结果,涅斋并没有出现,她从早上等到了晚上,可是那个要给她一个盛大婚礼的涅斋始终都没有出现,就好像从前所说的,所做的都是假的,算不得数的。 可是她却觉得是那么的真实,好像一回头依旧还是能够看得到,听得到。 但唯独那个人并没有出现在眼前。 她情愿相信涅斋是今日不知道死在了谁的手上,所以再也不会出现了,然后她也就成了寡妇。 她原本是一个高高兴兴的新娘子,可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最好是死了,永远都别再出现了。” 事到如今她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她不管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也只在乎结果。 她最害怕的结果还是出现了,她原以为那么多天都平安的度过了,也就不会再有事了,可是没想到就在这最后一天,最是至关紧要的时候,新郎不见了。 这但凡要是说的难听一点,就是逃婚了,可是她都没有逃,涅斋为什么就跑了呢? 她不在乎理由,只在乎结果。 她明明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想,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们并没有吵架,也没有打架,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发生着,临分别的时候他们都期望着将来,怎么人就不出现了呢? 她现在特别想找到人问一问,可是她却又不想,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何必呢? 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满头的珠翠似乎都在嘲讽她,她终究是贱命一条,根本就配不上这个,更配不上那个人。 她原本就不应该异想天开的。 “孟小痴,你也该醒醒了。终究是自取其辱,这次长记性了吗?” 她问着自己。 她明明经历过那么多次的欺骗,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呢?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从前过去种种都没有这一次来得让她痛恨。 那个甜言蜜语将她捧到了天上的是涅斋,现如今亲手推她下地狱的,也不是别人,她今日所经历的一切,根本就是自己自找的。 怨不得旁人。 “呵,这次总算是能记住了。”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明明容颜姣好,唇红齿白,可是终究还是没办法让自己顺心如意,她付出了所有的一切,当真是把一颗心都送了出去,可是似乎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这难道不是早就已经注定了的吗? 早就已经有了苗头,可惜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 所以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活该。 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有些刺眼,那本就不是属于她的东西,她为什么还要霸占着呢? 她就算是不能亲手还回去也不能染指,那本就不是属于她的。 她一伸手就摘掉了头上的发钗,可是头发上的东西是那么的繁琐,当初穿戴的时候有多难,现如今她就有多痛恨,她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做什么? 终究不会有人来看的,那么这些都是无用的东西。 她拼了命的撕扯着头上那些发钗流苏,好看的东西果然不属于她,她早就应该醒悟的,从来就不应该抱有任何的幻想。 可是她还是太天真了,她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甚至是经历了生死,怎么就不明白呢? 但幸好这一次终于明白了,虽然付出的代价很多,可是换来这样的结果总不会是有错的。 她终究还是等不来她的良人了,她也许这辈子都等不到了,她就不应该有任何的期望,哪怕一个人口口声声的说爱她,说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可是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真相如何呢? 如今最好的例子就摆在这里了,她输的彻彻底底,一塌糊涂。 她从一开始就赌上了自己所有的一切,输了也就输了,她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真正的做到了一无所有。 她撕扯着凤冠牵动着头发,拽着头皮更疼了,可是她没有任何的退缩,这点儿疼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如此而已。 她以后再也不会有痴心妄想了,也不会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去做的,绝对不能假手于旁人,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信任,只能相信自己。 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别人终归也只是别人而已。 可是每当她想起过往种种,到底意难平。 过去所有的美好都恍若就在眼前,她是那么的珍惜,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呀? 如果这世上所有人都在骗她,那她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呢? 她活下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不明白,也不理解。 她终究脱去了嫁衣,除去了凤冠,身上的千斤重担仿佛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可笑她明知道那些东西是那么重可是却偏偏穿戴到了身上,到最后就如同黄粱美梦一场,到头来也只不过是自己欣赏了。 现如今干干净净的也很好,她不欠任何人的了,就只剩下别人欠她的了,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终究还是要讨回来。 想来当初也是为了一个名分,现如今只怕已经成为了笑柄了,一厢情愿可却无人来娶,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这让她想起了当年,只可惜当年她破坏的是别人的婚事,但却间接的毁了自己的姻缘。当年尚且有着一个澜陌从中作梗,可是现在什么人都没有,有的只有他们自己,终究还是他们先放弃了。 “错了,终究还是错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推翻了梳妆台,砸碎了镜子,毁了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 她看着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觉得刺眼,好像生生的要把她的眼睛刺瞎一样,她见不得这些东西,那就只好毁了,只有毁了才不会再存在,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 她忽然间想起来这一切似乎都是涅斋用来恶心她的,这些东西从头到尾都不是她的,没有哪一样是她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论是大是小,全部都是涅斋的。 涅斋好像真的给了她所有,目的如此的明显,可是她竟然真的觉得满心的欢喜,认定了一辈子。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涅斋想要报复她已经成功了,甚至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成功。 杀人诛心才是这世上最痛快的报复方法,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可是活着就会永远陷入痛苦,涅斋是真的很聪明。甚至是比任何人都要聪明,所以才会想出这么狠毒的方式,可这是她学习的榜样。 她应当以此为例不断的鞭策自己,千万不能忘了今日的耻辱,若是活着就绝对不可以忘了,可是如果要是死了,往事如流水,终将会消散在时间的尽头。 可是想要她死哪有那么容易,从今日起只要她自己不想死,那么也就没人能杀得了她,总有一日,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总要千倍万倍的偿还回来。 “涅斋,总有一天你是会后悔的,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她看着那鲜红色的嫁衣,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它的主人已经抛弃它了,所以它从现在开始已经是一文不值了,那留下来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孟小痴随手捻了一撮火焰就丢了过去,她动作冷酷无情,没有任何的停留,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是她这辈子的耻辱,她是绝对不会留下的,她还没有那么喜欢自己找罪受,喜欢每天看着这种东西。 火焰四散开来,在嫁衣上不停的跳跃着,终究没有放过每一个地方,衣袖,衣身,那上面的每一针刺绣,所有美好,美丽的一切,都消失在了火焰之下。 孟小痴做着这一切,没有任何人阻拦,也没人敢阻拦,谁又不怕死呢? 当然是没有人。 每个人都是畏惧死亡的,哪怕是蓝玉和大长老都不敢上前去,也只是站在门口观望着。 他们又何尝不是亲眼瞧见这一切了呢,只是他们看到的更多。 孟小痴从失望到绝望,再到狠毒无情,他们都看在眼里。 没人敢发出声音,生怕孟小痴发现他们的存在,可是他们又不敢离开,更害怕孟小痴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 在他们的眼里,孟小痴好像突然之间就成了一个疯子。 从一开始的平静到歇斯底里的喧闹,中间相隔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就好像是一眨眼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没人知道孟小痴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他们都是害怕的。 一个疯女人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他们不曾亲眼看到过,可是很快,就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可以切身实际的体会到了,绝对不只是用眼睛看看那么简单。 孟小痴瞧着那燃烧的火焰渐渐的开始发笑,笑的阴寒无比。 第五百六十六章 决定 “哈哈哈哈……” 她这从来都不是在笑别人,而是在笑自己,可真是想想就觉得好笑,人家都是一下子就长了记性,她倒是好就算是撞了南墙,也不愿意回头,她不受到伤害都对不起自己。 她呀终究还是要放下儿女私情的好,要不然只怕活不了多久。 在所有人的眼里,孟小痴都成了一个疯子,毕竟置身火焰里还能笑得出来这也算是一个了。 但是有人却是满眼的同情,这种感受有人可以体会的到,但也只不过是同情而已,不会奚落,至于帮助,什么都做不了。 大长老和蓝玉交换了一个眼色,纷纷都后退了一步,说起来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默契了,这还要多谢孟小痴。 “怎么样了?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玉看到这样的状况,并不觉得有多高兴,虽然孟小痴没嫁出去她如愿了,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做什么,可现在就是出了事,她总要知道这事情的原委。人到哪里去了? 就这样被抛弃了,也是很没面子的,孟小痴已经够惨的了,难不成是要集齐这世上所有的痛苦吗? “我也不知道,我又没有去打听,她说不需要,我总不能自作主张。” 大长老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说起来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是可以解决的,孟小痴何至于现在就发作呢?难道就不需要一个理由吗? 蓝玉只觉得大长老有些蠢,难不成孟小痴说什么就真的做什么,一样也不差吗? “你是猪脑子吗?现在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你怎么能就这么听她的话呢?你以后可千万别对人说,你曾经跟过我,我都会嫌丢人。好歹也是十几万岁的了,自己难道还不能做主吗?她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能有多少理智?这个时候你难道就不能多想一点吗?” 她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她起先觉得是他们分开的久了,所以才会没有从前那样亲近,可是现在她忽然间就明白了。 大长老分明就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如今这点小事都不敢自己做主了,简直就是畏首畏尾的,如何能成得了大事? 他们之间拉开了距离,所以才会没有共同话题,自然而然的也就没办法回到从前了。 大长老不得不承认,这番话很有道理,孟小痴的这举动未免也太过于冲动了,就这么毁了所有的东西,万一要是涅斋有什么事耽搁了呢?来的晚一些,看到这样的场景又会作何感想? 可是他根本就不敢上前去劝阻,更何况现在已经晚了,火已经烧起来了,再也没有扑灭的可能,那些东西很快就要被烧成灰烬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吩咐人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蓝玉踹了大长老一脚,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平复自己心里的愤怒,这个时候还能做什么? 现在能够让孟小痴停下来的只怕也就只是涅斋出现了,可是人真的还会出现吗? 从白天等到黑天,孟小痴想必是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心,要是她,她也没办法接受这种事,可是她总是要知道一个原因再发作的,现在这样只怕没得挽回了。 孟小痴未免做的也太绝了一些,脾气暴躁的让人胆寒。 她从前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可见自己还是不了解孟小痴。 “哦,我这就去。” 大长老完全就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这是最明确的决定,现如今要做的事就是最好把涅斋弄来,你把话说清楚。究竟要做什么,又或者不想做什么总要说的明白,白白的才行,要不然他是不会放过的。 “快点,派个能够信得过的人去。” 蓝玉只觉得要为孟小痴操碎了心,孟小痴要是以后这么疯疯癫癫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算是不疯疯癫癫的,人突然间变了,她也是没办法接受的。 大长老不敢有片刻的停留,他知道这件事是至关重要的,孟小痴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完全想象不到,可是万一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可不愿意收拾烂摊子。 蓝玉其实更想自己去做这事,可是她也是很命苦的,这一盘散沙,全靠孟小痴撑着了,孟小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能会觉得自己亏死了。 她也只好留下来看着,孟小痴究竟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孟小痴站在火幕里看着这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被大火侵蚀,只觉得心里很高兴。 这是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忘却的事,可是她不想看到这些东西,因为她只要一旦想起来就会觉得恶心。 就如同涅斋的甜言蜜语一样,一样的让人恶心,说的好听,做的好看又能怎么样?到最后不还是一场骗局,她竟然自己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恐怕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像她这样的人了。 “可真像是一场梦,黄粱美梦终究还是成了一场空。” 她接受这样的现实了,她本来也没什么可反抗的,这世上的情爱之事不过如此。 “蓝玉,你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该做事了。” 她扭过头去看着门外的蓝玉,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站在门外的每一个人她都清楚,甚至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 蓝玉突然之间被点到了名字也是有些惧怕的,她本来没什么可怕的,只不过被现在的孟小痴吓到了,孟小痴的样子和从前一点也不一样,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是来自骨子里的改变,并不是表面现象那么简单。 “啊?那个……你节哀。”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本来也不怎么会安慰人,更何况是一个感情受挫的,她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于是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孟小痴听了越发觉得好笑了,节哀?可真是一个有趣的词,可是她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为什么要节哀? “蓝玉,你如果要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要说了。” 蓝玉本来也不想说什么的,只不过孟小痴都已经对她说了,她总不能什么都不说。 她觉得孟小痴现在不适合做任何事,唯独有一件事很合适。 “要不然你先休息一下,我看天黑了,你先睡一会儿,过了今天再说。” 也许让孟小痴平静下来可以避免很多事,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收拾烂摊子。 虽然她也算得上是责无旁贷了,可是她也是很难的。 她又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该怎么做就更不知道了。 “你从哪里看到的?地府永远都是黑的,难不成我就应该长睡不醒吗?” 孟小痴对于蓝玉的态度很不高兴,她现如今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蓝玉怎么能够退缩呢?更何况她不需要任何的安慰,也不需要任何的同情,她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而且不只是她要付出代价,是所有人都要。 “我可从来都没有那么说,是你自己多心了。” 蓝玉连忙解释着,她生怕孟小痴记仇,要不然她才懒得解释呢。 “蓝玉,我也没有那么小气,这次也就放过你了。你赶快去做事,我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他们既然不想要让我好过,我怎么能让他们好过了呢?” 孟小痴忽然间有些庆幸,还好她还剩下这么一点东西,总不至于真正的一无所有。 她若是真的一无所有,只怕现在就要露宿街头了,可是她现在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她至少还有人可以利用。 “不急于一时吧,要不然你再仔细考虑一下,其实今日的事也不一定就是故意的,说不定有着什么误会,你难道就不想弄清楚了吗?” 蓝玉可不敢跟着瞎掺合,万一在将来的某一天孟小痴后悔了,那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这种事向来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只会把错推给旁人。 孟小痴狠狠的瞪了蓝玉一眼,她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她现在很着急,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把那些人挫骨扬灰,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蓝玉,你难道不想报仇了吗?在这漆黑的地方,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可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又在哪里?难道不是天庭吗?那里常年都有着阳光,如果我们搬到那里去是不是很好?” 她现如今并没有什么长远的计划,但眼前有着一个必须要去做的,那就是搬家,换一个地方。 神仙住的地方他们当然也可以住,凭什么他们就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偏偏要改一改,站到最高处去。 蓝玉震惊了,她还以为孟小痴第一件事就是要对付涅斋,可是没想到竟然不是。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孟小痴究竟是在想什么?她实在是有些弄不明白。 “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要不要先制定一个计划再说?我看以咱们现在的实力不足以面对两方的敌人。” 她现在没办法相信孟小痴的任何决定,毕竟现在孟小痴的状态很不稳定,万一要是一时冲动呢? 这个时候总要有人拦着些,才不会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第五百六十七章 吵架 虽然成为这样的人很有可能会很倒霉,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谁会比她还要适合了,她不得不临危受命,站出来。 虽然她是真的很不愿意,可是她也是有着舍己为人的精神的。 她总不能让孟小痴因为一时糊涂而犯下大错,毕竟如果要是再把天捅个窟窿也就没有上次那么幸运,有人收拾烂摊子了。 虽然这件事有利有害,但是还是不要发生比较好。 孟小痴不过才刚作出决定就受到了挫折,她为此感到很不满意,她这也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好不好?怎么就能如此的轻易否决?究竟是谁比较草率? “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我说什么你就否决什么,那你想做什么?蓝玉,你别太过分了。” 她这绝对是善意的提醒,而不是威胁,她但凡要是威胁就会拿着刀架在蓝玉的脖子上,那样绝对也就不会有人跟她对着干了。 蓝玉不得不承认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可是她却没办法对孟小痴承认,所以她摇了摇头。 “你不要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不过是仔细考虑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十分的不利,所以根本就不可以轻举妄动,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以为你比我还要明白的。” 她这个时候也只能选择欺骗,虽然不知道孟小痴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平静下来,但她总要有耐心的等下去,要不然…… 她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她所能知道的就是总不会好了。 “怎么就不能轻举妄动了?你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我不是把这里交给你了吗?你不会什么都没有做吧?” 孟小痴忽然有些怀疑蓝玉想要报仇究竟是不是真的,她把这里交给蓝玉那么长时间,蓝玉竟然不为所动,现在都到了这种地步还在退缩,究竟是在想什么? 蓝玉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要做自己分内的事了,可是有一半的时间都是没人听她的话,她也是很无奈的,她做起事来畏首畏尾的,这能怪她吗? 虽然她很理亏,但是幸好没人能够看得出来。 “就算是早有准备,可是也没办法做到十全十美,你真的想要全军覆没吗?你可别忘了,现在好不容易才到这个样子,万一要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岂不是要心疼死了。” 她总是能够找出来一个理由的,但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说服孟小痴。 说来她们都是艺高人胆大,那边还在着火,这边竟然能说的热火朝天,她们就差没有打起来了。 “你怎么总有那么多的理由?我终于知道你当年为什么失败了,全都是你自找的。” 孟小痴算是明白了,失败者从来都没有哪一个是冤枉的,那些优柔寡断总会告诉你输了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希望可以翻身了。 蓝玉纵然是性情好但是提起这个她根本就没办法原谅,更没办法接受孟小痴这样的话。 “我怎么就是自找的了?你都知道些什么?不知道的话就别胡说八道,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可是我还看不起你呢。我是被人算计了,那你呢?”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走开,我不跟你说。” 孟小痴也不知道蓝玉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若是真的被算计了,那为什么不着急去报仇呢?她都已经把刀递上去了,可是蓝玉却迟迟不行动,她难保不会有所怀疑。 她甚至都怀疑蓝玉是在骗她,可是骗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还不想跟你说呢,你烧了这里又能怎么样,事实已经定了,没办法改变,你也就别再自欺欺人了。” 蓝玉向孟小痴陈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无论孟小痴有着怎样的想法,事实永远都没办法改变。烧了这里又能怎么样?也只不过是在故意搞破坏而已,没让人会觉得心疼的,因为没人在乎。 孟小痴所做的这一切终归还是徒劳无功的。 “我什么时候自欺欺人了?蓝玉,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还没有那么理解我,所以不要妄自揣测,我让你做什么,你最好就去做什么。” 孟小痴扯大了嗓门儿对蓝玉喊着,她是真的弄不明白蓝玉这是在发什么疯,难不成也是一个势利小人? 蓝玉虽然并没有被孟小痴吓到,可是她还是揉了揉耳朵,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孟小痴的嗓门儿是真的很大,她甚至有些比不了。 “你对我喊什么?有能耐你去对涅斋喊呀,要娶你的是他,现如今失约了的也是他,你怨不得旁人的,也只能怨他一个。” 她也只好回敬给孟小痴,总不能落了下风。 “你在说谁?我不认识。” 孟小痴现在气的要死,而且越来越生气了,她现在明明很委屈,可是不仅没有任何人体谅也就算了,蓝玉还找她麻烦,她怎么能够轻易的接受得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的绊脚石竟然会是蓝玉,蓝玉究竟在想什么? 蓝玉也是被孟小痴的反应惊呆了,这是翻脸不认人了吗?不认识,也亏得孟小痴能够说出口,难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如此的薄弱吗? 她是瞎了吗?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的眼睛瞎了,孟小痴现在就能说出不认识的话来了,那还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呢? “你不认识为什么还要烧了这些东西?孟小痴,我劝你面对现实吧。我早就已经说过了,你们不合适,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她这个时候还是有一点点同情孟小痴的,毕竟被人抛弃了,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可是孟小痴必须要面对,要不然说不定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总要长个记性才行。 孟小痴可以承认,他们的确很不相配,可是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甘心,她不仅被骗了,还被抛弃了,这得是什么样的运气,竟然总是让她遇上这样的事。 她终于相信了命运的不公平,似乎是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了,没办法改变了。 可是她就是接受不了,那现在也就只有一个选择了,别人是怎么对她的,她就怎么报复回来,这样才能算两清,多一些少一些都是不可以的。 她总要做一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孟小痴。 她是孟小痴呀,死了那么多次都没死了,可见命不该绝,那势必就要有她的一番天地,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蓝玉,你是不是和他们是一伙的?要不然为什么总是帮他们说话?如今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候,为什么想要阻拦我?还是说从一开始你们就狼狈为奸,想要置我于死地?” 她说出了最恶毒的话,有的时候恶毒是防身的武器,比着什么东西都管用,可是有的时候也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她可以分得清运用的方式和方法,就比如说是现在,她已经忍无可忍了,她也只不过是做出了一个决定而已,简单明了,可是却遭到了百般的阻拦,她不得不有所怀疑,蓝玉会不会是奸细。 毕竟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又能有多少真心?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孟小痴你别太过分了,我……” 蓝玉现如今被气的都想要破口大骂了,可是她尚且还是有理智的,终于但最后一刹那忍住了,她可是就是差一点忘了自己的目的,她可不是来吵架的,她是来阻止孟小痴的决定的。 那她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能生气,他们总不能跟一个疯子计较,孟小痴的样子时而可怕,时而乖戾,更严重的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做主错误的决定,她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挽回。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我看你是很累了,休息一下吧。” “我说了,我不休息,我一点儿也不累,你休想敷衍我。” 孟小痴现在精神十足,脑清目明,甚至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要是早一点这样就好了,也就不会经历这种事了,可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你怎么如此的执拗呢?你真的需要休息,再等一等总会有消息传过来的,你如果要是就这样放弃了,真的会甘心吗?你实在是太冲动了。” 蓝玉说起话来已经是不择手段了,孟小痴有多惨,大家有目共睹。 孟小痴却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关心,她更希望蓝玉能够支持她,只要不找麻烦,一切都好说。 可惜蓝玉从来都没有这个觉悟,反倒给她添堵。 “你走开,我不愿意跟你说话。” 她现在讨厌啰里八嗦的,可是蓝玉偏偏要当那个没完没了的,她就更讨厌了。 既然蓝玉不听她的,那总有人会听的,她也不是一个傀儡,总会为自己找一条出路的。 她绕过蓝玉,便要离开,至于身后的大火,她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你别跑呀,孟小痴,你做什么去?” 蓝玉这个时候也是手脚麻利的,孟小痴受了这样大的刺激,谁敢疏忽了,反正她是不敢的,虽然她完全就可以趁火打劫。 第五百六十八章 跑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孟小痴怎么可能会听话,她自然是头都不回的就往前跑,虽然她现在衣衫不整,可是她不在乎,她能有什么可在乎的,她所有在乎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那么自此以后这世上的任何事她也就全部都不在乎了。 “孟小痴,你千万别冲动,有什么事都好说的。” 蓝玉还从来都没有这样无奈过,这可真是打不得骂不得的,可是她却又拦不住,她还能怎么办呢? “孟小痴,你别跑呀!” 孟小痴就知道蓝玉居心不良,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搭理她,这个时候一般人做的事难道不应该是嘲笑吗?还是那种恶狠狠的嘲笑,就生怕她不死那一种。 可惜蓝玉竟然主动留在门口,后来还说了那么多的话,她怎么可能不怀疑。 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她不管蓝玉究竟是什么目的,算计她就是不行。她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蓝玉到如今已经不愿意听她的了,实在是太危险了,她一定要想一个办法。 大长老呢?大长老到哪里去了? 她到处寻找着大长老的踪迹,换一个人总不会有同样的结果。 她现在想的很清楚,甚至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更不需要拒绝。她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顺从,顺从她的命令,顺从她的决定。 “孟小痴,你别一意孤行了行吗?现如今这样的结果你早就应该想到的,决定难道不是你自己做下的吗?怨不得旁人。” 蓝玉也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场亲事本来就是孟小痴心甘情愿的,那么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应该接受,可是现在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孟小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当初没有这种事,今日也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孟小痴那个时候是有多么的信誓旦旦,她现如今还觉得是在眼前,可是不过是一夕之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孟小痴这么多年来已经经历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无论如何总应该长大了吧,面对事情就必须要成熟一些,绝对不可以闹小孩子脾气,更何况孟小痴现在的身份特殊,身为一个领袖难道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吗? 她原本以为孟小痴是以德服人,现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那样,她严重怀疑是这些魔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会跟着孟小痴,要不然又究竟是为什么要跟这种人呢。 难不成是疯了,是傻了? 她可没看出来是这样的,那么理由未免也太过于扑朔迷离了。 “蓝玉,我怀疑你就是一个叛徒,你别跟着我了,走开!” 孟小痴明知道好言相劝不管用,可是她们总不能打一架,但她又甩不掉了蓝玉,她实在是太难了。 “孟小痴,你究竟要去做什么?你现在不明不白的跑出去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你难道就不怕别人笑话吗?” 蓝玉也不管孟小痴都说了些什么,她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孟小痴安静下来,无论想要做什么事都要放一放,等真正想明白了的时候再去做。 她真的不想被孟小痴连累,她好不容易现在还活着,那可是不知道她修了几辈子的好运,怎么能因为孟小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连仇都报不了就再死了呢? 她不要,她真的不要。 “你管我去做什么,你别再跟着我了,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孟小痴威胁着,她忽然间很讨厌蓝玉,蓝玉都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就拦着她,分明就是不讲理。那她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是什么都不说。 她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蓝玉就先给她定义了,可见是对她有多不放心。 蓝玉怎么可能放心孟小痴一个人,她对孟小痴的话自然都是听不进去的。 “孟小痴,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好不好?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要好好的部署一下,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成功呢?” 她忽然间就有些后悔了,刚刚离开的为什么不是她呢?大长老现如今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可是她还要在这里看着孟小痴,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她是万分的后悔,早知道她就把大长老留下来了。 孟小痴这一次直接就不说话了,她心里很清楚,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蓝玉都当成了耳旁风,那还不如不说,简直就是在浪费口舌。 她只是加快了脚步,不管不顾的就往外面跑去。 她改变主意了,她发现只要有蓝玉在,那些魔很有可能根本就不会听她的,那她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不会有人去完成的,那她也就只好把蓝玉扔到一边儿去了,最好越远越好,这样一来也就没人会阻止她了。 蓝玉傻了眼,但也只能继续追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停的追着,但不一会儿也就能够有了大致的结果。 孟小痴绝对会是那个胜利者,因为她本来就有着先天的优势,她在地府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对这里熟悉得不得了,每一条路每一样东西,她都没办法忘记,甚至是可以闭上眼睛在这里行走,当然可能有些严重了,但是她总比蓝玉这个后来的熟悉这里。 蓝玉是一直都不愿意认输的,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她所信奉的一向都是不到最后一刻就没办法定了胜负。 可是她不过是一转眼间,孟小痴竟然就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那是突如其来的,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她又不是一个娇弱无力的小姑娘,走起路来都费劲儿,她无论怎么说也应该是与孟小痴势均力敌的。 可是就是这样的她竟然把孟小痴给跟丢了。 这要是传出去了,是要被笑话的。 她当年可是纵横天上地下,走起路来都是可以横着走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沦落到了如此的地步,她为此感到很挫败。 可是她依旧还是没办法忘记寻找,她相信孟小痴是不会那么绝的,好歹给她留条生路呀。 孟小痴甩掉了蓝玉,感到很高兴,总算是没有了绊脚石,她也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这无论做什么,都要先挑软柿子捏,这个道理总不会错的。 她的仇人现在很明显,神仙和涅斋。她权衡利弊之下发现无论如何都是神仙更弱一些,所以她也就决定要拿此开刀。 虽然那些里面很有可能会有他曾经的亲人,朋友,也许会有志趣相投,也许更多的是一面之缘,可是那也只是过去,她所在乎的从来都是现在。 占领天庭势在必行,她也就不在乎什么亲疏远近了,毕竟想要让她死的人更多,她也总不能让那些人如愿了,现在正是让他们落荒而逃的好时候。 先有涅斋,然后昆仑覆灭,现如今又多了一个她,果然是多事之秋,可惜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与人无忧。 他们但凡要是多行一点善事绝对不会陷入这般天怒人怨的下场,她向来都是一个好说话的,可是现在她变的不好说话了,她别这个样子,还不是那些人逼的。 她到处寻找着大长老的踪迹,毕竟调兵遣将是真的很需要时间,她现在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而对这些事最熟悉的就是大长老,也是因为她太过于偷懒了的缘故,所以她错过了很多事,而那些事务她更是不屑一顾,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她责无旁贷,怨不得任何人。 可是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大长老,但是却得到了一个消息,大长老出去了。 她难免有些失望,她想要做的事就想立刻去做,完全不想有任何耽搁,可是没有了大长老她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想做却没有那个本事去做,调兵遣将她完全就不行。 她一向都是独来独往惯了,所以讨厌累赘,更讨厌人多,现如今看来那可真不是一个好习惯。 她现在也只好等大长老回来了,她就算是不想等也得等着了,毕竟她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经此一事她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有多无能,她离开了大长老就好像是一个废物一样,竟然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她就站在地府门前等着,生怕大长老第一时间回来看不到她。 可是她看着那挂满了红绸的地府心里一阵膈应,只觉得那些红绸格外的刺眼。 原本大喜的日子却成了大丧的日子可真是够可惜的了,只是那都是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但她看着还是很不顺眼,于是就亲自动手,打算拆了。 她是一刻也忍不了了,但就算是拆了地府门前的,可还是有着一样东西红的刺眼。 “你怎么长得这么红?开的这么鲜艳?根本就是故意恶心我的,你难道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她看着地府门前的那株花,红的妖艳无比,比着那红绸是一点儿也不逊色,甚至是更甚几分。 如今花正开着,没人能够否认它的好看,但是在孟小痴的眼里无论怎么看都很刺眼。 第五百六十九章 讨厌 她讨厌红色,尤其是这种鲜红的颜色,她想她以后也是见不得了,她觉得这种颜色实在是太难看了,让人看着就觉得恶心。 最关键的是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可笑她从前竟然是那么的喜欢,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真的被冲昏了头脑? 她实在是觉得可笑,可是那也是她做出来的事。 “好喝,再来点!” 可惜这株花并没有感受到危险,与往日一样他醉了,还是那么醉的彻彻底底,什么都不知道。 醉生梦死的日子他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更不知道究竟该在什么时候结束。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所有的事都忘记了,所有的人他都不认识了,就只有他自己,仿佛这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他虽然做不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他会做梦,好像是很久远的梦,梦里他是个人,经历了很多事,可是一觉醒过来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是会忘记的,忘了自己经历过什么,梦里又梦到了什么。 他也不在乎那些的,反正都是一场梦,一睁眼如果要是能有一坛好酒最好不过了。 他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像很熟悉,可是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他时常会感觉到自己记忆错乱,有些不知所谓,可是他又能记起谁呢?还是酒最好了。 孟小痴忽然之间退避三舍,她没办法不承认这样的坏事是她先开的头,可是这样放纵又是谁的错呢?她可没告诉别人要用酒来灌溉这不知名的花。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错了,这不是很高兴吗?似乎还很喜欢,那也就没有错。 可是这每日如同醉鬼一般,真的能够分得清什么是高兴吗? 她想不清楚,也不愿意明白,更不愿意了解,这与她无关。 可是她看到红色的东西就觉得心烦,在这里如此明晃晃的存在,她只觉得抓心挠肺的想要除掉,不择手段,无论方法,总要把这个东西解决了,要不然她很有可能会吃不好,睡不好。 “我今日一定要除了你,你可真是碍眼。” 她说着就开始动手了,她从今往后再也不想看到红色了。 她并没有用手去解决问题,这一次聪明了一些,用的法术,可是这也只不过是自作聪明而已,因为根本没有半点用,这俨然不动的态度实在是让人佩服,可是一点儿也不是时候。 从前孟小痴并不讨厌的时候在这里也就在这里了,可是她现在已经是讨厌到了极点,根本就没办法忽视这个的存在。 “你们怎么都是这么让人讨厌,可是却像赖皮膏药一样,怎么也甩不掉,更让人讨厌了。” 她闻着难闻的酒气,越发烦躁了,今日她事事不如意,就好像是所有人都商量好了一样,都不想让她好过,如今连一棵花都不给面子,她又算是什么呢? 她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可是都没有换来一个满意的结果,她开始迷茫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和我作对?我是欠了你们什么吗?” 她怨气十足,如果要是一个厉鬼,也绝对是那个永远都没办法去投胎的厉鬼。她明明没有那么多的执念,可是当所有事都不让她如愿以偿的时候,她真的不想让所有人都好过。 她明明那么的努力,就只是想要让自己过得开心一些,可是却好像要移山倒海那么困难。 她究竟有多委屈,她自己都说不出来,可是别人就更说不出来了,而且还没办法理解。 这就好像是一个死循环一样,她被困在里面,永远都没办法出来了。 她希望有人可以理解她,可是那也只是希望而已,现实就是没有人理解,哪怕是她曾经最亲,最信任的人,到最后也不过是如此。 “你们都一样该死,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她撕心裂肺的吼着,可是究竟谁又能听得见呢? 眼前的这个只怕那两只耳朵连摆设都没有。 “酒,嗯,是酒。” …… 孟小痴当场就委屈的哭了,这个时候但凡要是有个人能安慰她一下,她也绝对不会哭。 她也是一个女孩子,她也应该是个柔柔弱弱的,可是所有人都在逼着她,她根本就没办法柔弱。 她从小到大都在学会一件事,那就是隐忍,小时候要隐忍父母,父母总是不让她做这,不让她做那,她根本就不敢反抗,长大了要隐忍的就更多了,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的苦,她都要自己咽下去,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咽,所以她是那个遍体鳞伤的,可是有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事情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她也无力去改变。 “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呀?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我明明是满心期待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了,她的身份本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只不过空有一个身份而已,又究竟有什么用? 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好处,向来也只是坏处而已,她为此付出了很多东西,那都是她最珍贵的,到了最后她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掉在了她的衣袖上,身上,甚至是地上,就是没有回到她的眼睛里的。 “啊,杀人了,救命啊!” 那株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发什么疯,竟然突然之间就大喊大叫的,好像比着被马蜂蛰了还要紧张。 至于到了何种地步,把孟小痴都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孟小痴横眉冷对,她做了所有可以做的事,可是却没有半点作用,何谈杀人?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还诬赖她,这未免也太坏了。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 当孟小痴面对一个不讲道理的东西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客气的,她一巴掌就呼了过去,紧接着就是另外一巴掌,总之那些不让她好过的,她也不想让那些人好过。 大不了互相伤害,看谁更厉害一些一些。 那曼殊沙华当场就懵了,毕竟受到了这种待遇他是根本就没办法接受的,这段时间他虽然并没有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可是却是酒水管够,他过得还是很舒服的,还从来都没有人打他,这是第一个。 “你别以为我打不到你,你就欺负我,我告诉你,你是会遭报应的,我要诅咒你。” 孟小痴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她的报应早就已经到了,她还就不相信了,还能有更惨的吗? 不是说恶有恶报吗?她从前从来都没有做过恶,可是报应还是来了,那么以后她坏事做尽,她倒要看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就你也想威胁我,我告诉你没有那么容易!我这辈子是不怕报应了,有能耐你最好让雷劈死我。” 她先把话放在这里了,管他以后会有什么报应,她照单全收,她是从来都不害怕的。 她这一次没什么可畏首畏尾的了,她虽然做不到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也就真的无所畏惧了。 “啊哼哼,你欺负人,你不就是看我不能动嘛,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豪言壮语谁都说得出口,可是真正能做到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几个,孟小痴可以说,他当然也可以说。 他甚至可以说得更多,毕竟他也就只有这么一张嘴了,跟人打架他不行,那也就只好占嘴上的便宜了。 孟小痴能占的便宜更多,左右开弓,巴掌如雨一般下去了,她是从来都不会吝啬的,更何况这是自找的,她怎么可能会不成全呢? 她可是一向都很大方的,在这种时候她也就更大方了。 这也就是一株花,但凡要是个人,只怕现在脸都已经肿了,可是现在被打也看不出来。 孟小痴忽然间发现这里还有人比她还要委屈,有冤无处伸,有仇没法报,也只能自己忍着了,最多也只不过是过过嘴瘾而已,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说话是从来都气不死人的,只有真正做事才能置人于死地。 这个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也比任何人都要经历的多,没人可以比得上她了。 “看你以后还多不多嘴了,你要是让我再发现你多嘴多舌的,我就把你的脑袋揪下来,到时候看你还怎么活!” 她不仅说了,有朝一日也一定可以做得到,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 “孟小痴,你在做什么?” 蓝玉终于发现了孟小痴的身影,可是在那里看了许久,只觉得这人只怕是要疯了,要不然这是在做什么呢? 打架吗? 她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反而像是一个疯子在那里发疯。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拦得住,可是终归还是要试一试的,要不然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万一要是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 她不仅没办法跟自己交代,也没办法对别人交代,最重要的是孟小痴要是去做别的事可怎么办? 第五百七十章 疯子 虽然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好,可是面对一个这样的孟小痴,她还是有些退缩的,她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走上前去。 孟小痴根本就不想搭理任何人,蓝玉当然也在内,她讨厌身边的所有人,那就好像是仇人一样。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视之为仇人,可是总是有人想要挡她的路,她怎么能够容忍得了? 她最讨厌那些是非不分,善恶不知的了,这种人活着也没有用,倒不如死了。 “孟小痴,你别这样行不行?你这样我是会害怕的。” 蓝玉是真的害怕了,她从来都没有面对过一个疯子,孟小痴变成了疯子她该怎么办? 没有人教过她要怎么做,也不知道发起疯来会不会伤害她,她可没有那个自信自己能让孟小痴放过一马,她说到底还是有些惧怕孟小痴的。 虽然从一开始她是轻视的,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孟小痴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招惹的,睚眦必报可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是真的可以做到的,她从来都不想尝试,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你走开!” 孟小痴头都没有回的就说道。 她需要的是安慰,从来都不是找麻烦,她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 蓝玉怎么可能会走开,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这一次是绝对不不能再跟丢了,她敢拿人头担保。 她就算是没有了脑袋也不会把孟小痴丢下的,无论孟小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不会。 “你服不服?” 孟小痴直到累了才停了下来,她现在需要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她已经心知肚明了,可是就是要让这株花说出口。 “头好晕,好想吐,可能是喝多了。” 曼殊沙华现在头脑不清楚,好像灌了浆糊一样,满脑子都不知所以,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也只有那么几种感觉,头晕,恶心,想吐。 “你和他较什么劲,他虽然一点也不无辜,但是他也只不过是一株花而已。孟小痴跟我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蓝玉小心翼翼的走上了前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孟小痴受了惊吓,当然她也有可能会是那个受惊的。 孟小痴视若无睹,依旧还是盯着花。 “你竟然还不认错,看来还是打的轻了。” 她说话间就又要动手了,可是这一次被蓝玉拦了下来。 “你不是想要换地方住吗?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谋划一下,总不能一个人独闯天庭,也是要召集人手的。来来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蓝玉对于这种疯子行径已经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伤及无辜,简直就是残忍至极。但孟小痴从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这难不成是受了刺激,性情大变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孟小痴竟然会因为这种事变成这个样子,可见涅斋在孟小痴的心里有多重要。要不然从前经历了那么多事,照样还是生龙活虎的,那些事没有一样是可以轻易让人接受的。 她原以为孟小痴有着一颗强大的心,可是现在她不觉得了,也只不过是时候未到而已,现在到了,孟小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真是可悲,可叹那! 她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同情,虽然是同情,但是却也做不到同情。 那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孟小痴所经历的事的确值得同情,可是孟小痴这个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孟小痴甩开了蓝玉的手,她讨厌所有人,而且她们一点儿也不熟,干嘛靠的这么近,她讨厌这种接触。 蓝玉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她当年也是爆脾气,甚至是比着孟小痴脾气还要暴躁,是一点就着的那种,可是遇上了孟小痴,她才发现自己脾气真的很好,好到还能接受孟小痴的脾气。 这要是放在从前,她早就把孟小痴一脚踢出去了,哪里还会有人这么跟她说话? 她从来都不会惯着这种人,更不会忍受这种肆无忌惮,向来只有别人受着她的份,从来都没有她受着别人的。 可是现在风水轮流转,转到她倒霉的时候了,她有了孟小痴这个祖宗,过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孟小痴利用她也就算了,她还得心甘情愿的被利用着,她是欠了孟小痴什么? 这种事可真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她格外的不明白,可是她却没办法反抗这样的命运,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从何反抗,所以也就只能接受了。 接受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心甘情愿,而另外一种就是心不甘,情不愿。 她不需要有任何怀疑,一定是后者。 “孟小痴,我对你好言相劝,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好像是一个疯子,你恨的人看了一定会很高兴,你就真的那么想让他们高兴吗?” “你根本就是和他们一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孟小痴停下了,她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她不得不承认她是被蓝玉的话打动了,她绝对不能让人看笑话,她更不能让那些人高兴。 她要报仇,可是现在她究竟能做什么呢? 蓝玉愣住了,她完全不理解孟小痴的话,她和谁是一伙的?她才是那个孤家寡人好不好? 孟小痴平白无故的就什么都有了,还不知道珍惜,她是要多嫉妒就有多嫉妒。她但凡要是有同伙也就不至于粘着孟小痴不放了。 孟小痴有什么值得她离不开的吗?还不是因为孟小痴可以连她的仇一起报了,要不然她绝对会离得远远的。 “我和谁是一伙的?你倒是说清楚一些,好让我心知肚明。” 孟小痴看着蓝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她不想相信任何人,这个也在内。 “你去把神仙都撵走,一个也不留,我就相信你。” 蓝玉震惊不已,如此艰巨的任务竟然到了她的身上,她可真是受宠若惊。 虽然她和神仙是仇敌,但是被孟小痴如此利用,孟小痴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谢呢?怎么就成了命令? 她为此感到很不舒服。 “我没有那个本事。” “那你就滚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孟小痴的回答也是干脆利落,她从来都不愿意强迫别人,这种事还是要靠自觉的,既然蓝玉不愿意做,那么也就证明了蓝玉根本就不和她一条心,她已经不需要有任何的怀疑了。 蓝玉懵了,一直愣在那里,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她见过嫌弃别人的,没见过孟小痴这样明明白白的,是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可真是不把她当成外人看待。 “我……” “大长老,你在哪里?大长老……” 孟小痴已经不想听蓝玉的话了,于是她开始召唤大长老,她漫无目的的游走着,她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目的却也只有一个,大长老。 她想要回家,不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直待下去。 她曾经觉得这里有千般好,可是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只觉得这里像是地狱一样,一砖一瓦,皆是如此。 她感觉自己从前的日子好像是白过了,竟然不知道真正的好,只把不好的当成了好的。 蓝玉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的疯了,可是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正常的。 她明明才是那个无主孤魂,可是孟小痴现在比她还要像。 她现在只求大长老能快点回来,要是能带回来什么好消息就更好了,可是如果回来了带回来了不好的消息,那还不如不回来。 她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追了上去,她已经想明白了,既然她没办法阻止孟小痴,那就跟着吧,跟着总不会有错的。 如果你在这一日的地府附近就会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身上穿的也只是一身洁白的里衣,脚上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一双脚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不知道终点是哪里。 而身后跟着一团垂头丧气的红气,那好像是一个人的轮廓,可是看不清面容,看不清任何东西,好像是一个影子一样。 她们安安静静的行走着,这一次没有人再说话,至少维持了表面的和睦。 可惜一直都没有人发现这一幕,那一日好像格外的安静,鸟儿呆在巢里,不愿意飞出去,鱼儿潜在水底,不愿意浮出水面,人儿躲在屋子里,不愿意出门。 可是那一日是九月初二,大吉,宜出行,宜婚嫁。 夜色里她们都如同是孤魂野鬼一般,可是真正的孤魂野鬼却躲了起来,他们是害怕的,无论这两个中间的哪一个他们都害怕不已。 孟小痴终于停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天,那是一望无边的黑暗,今夜月亮都穿戴上了一层迷雾,星星更是消失不见了,好像在预示着什么,可是却没人能够看得出来,无论是神,是鬼,是魔。 “好黑呀。” 她终于意识到了黑暗。 第五百七十一章 骗人的 可是她忘了从一开始她就一头扎进了夜色里,从她出门的时候,外面就是黑的。 天是黑的,人也是黑的,人心更是黑的。 “哈,还好可以看得清路。” 她想她今日所经历的所有坏事都没有这一件好事来的重要,幸好哪怕是她脚下的路都是黑的,而她还有着一双可以看清黑夜的眼睛。 她虽然是慌不择路,可是却没有走到万丈悬崖,她对于自己脚下的路看得清清楚楚。 每一步她都走在地上,无论上面有什么,她都要走过去,因为只要停下来了就会觉得疼,也就再也走不了了。 可是总是要停下来的。 蓝玉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可是根本就不敢跟的很近,但是却也害怕跟丢了不敢太远,她满心的踌躇,也不知道究竟是该多走进一步好,还是多退后一步比较好。 当她看到孟小痴停下来的时候,心里是那么的高兴。 她觉得孟小痴总是会想明白的,她眼里的孟小痴从来都不是一个懦弱的,至少在很多事上都没有把自己放着火堆上烤,这样就很好,至少不会伤害到自己。 可是她并没有直接就走上前去,也没有开口说话,她不知道孟小痴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孟小痴的想法,她还需要观望。 毕竟之前的事她还是心有余悸的,孟小痴这个时候很有可能会胡思乱想,而她总是在孟小痴的眼前晃悠,着实是很可恶。 她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是可以想到这一点的,可是她却没办法从孟小痴的眼前消失。 这一日难免有些惊心动魄,明明对孟小痴而言是大喜的日子,可是从喜悦到失望也只不过是一个白天的距离而已,说来也真是讽刺,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到最后新郎竟然没有出现。 她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是同情的,她也没办法否认她很讨厌这场婚事,更是不赞同,到最后没有成,她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的高兴的。虽然这样想很不地道,可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在乎别人想法的。 孟小痴不是也没在乎她的想法吗?她又何必在乎孟小痴的想法呢。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不会觉得涅斋是个人渣,如果做不到那为什么要让人感觉轰轰烈烈的呢? 要她说如果涅斋这是故意的那可真就是其心可诛,正所谓打人不打脸,孟小痴这分明就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顿,还就专门冲着那张脸打过去了。 不生气都难,孟小痴没有第一时间上门去杀人已经算是好的了,要是她,她怎么可能会忍得了? 大不了同归于尽,总之不会让这样的人好过了。而且有着一半的可能是可以赢的,总要试一试。 但是孟小痴是那么的出人意料,竟然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可这也只不过是现在,将来可就说不定了。 “蓝玉,你不觉得你很烦吗?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非得在我眼前晃悠,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是吗?” 孟小痴说这话的时候是心平气和的,无论话里说的是什么,她的情绪都没有任何的波动。 蓝玉在这个时候很不想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说的她早就已经说过了,至于不该说的本就不应该说。 可是孟小痴竟然和她说话了,她要是不回答只怕孟小痴会更认真的和她说。 “死哪里就有那么容易了,我当初也觉得自己会死,可是现在依旧还活着,活着就需要做事,做很多事,而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报仇,可惜就算是到了现在还没有做到。” “我也想要报仇,可是你根本就不和我站在一起,那大家就都别报仇了。” 孟小痴只觉得蓝玉活该,她要做的事难道不是报仇吗?是报她的仇,更是报蓝玉的仇,其实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从一开始就是一样的,可是她看蓝玉态度不坚定,也不知道究竟还想不想报仇了。 蓝玉只觉得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办法和孟小痴讲理,因为说不通。 她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她不是和孟小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孟小痴难道不应该先把涅斋的事解决好吗? 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孟小痴这样的,竟然先把这件事放下去管别的事,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我怎么就没有和你站在一起了,我们现在不就站在一起吗?” “蓝玉,我曾经听说当年昆仑散出去的魔气让你们修为大增,可有其事?” 孟小痴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一件事,昆仑出来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竟然连神仙都躲不过,那得是有多么的厉害,可是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她现如今就要请教一下这位,好歹也是位年纪大的,总不会一无所知的。除非不愿意说。 蓝玉愣了一下,但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至少没有让孟小痴发现异常。 “我要是说那都是假的,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当年我亲眼所见,你休想骗我。” 孟小痴怎么可能会相信,虽然她那个时候年纪小,但是她也是经历过的,没有那么容易就被骗过了。 蓝玉就知道会是这样,可是那本就是事实,只不过是一个没人相信的事实而已。 “究竟是谁骗了谁还不一定呢,你又何必轻易就下定论呢。” “你的意思是另有隐情了?那又是什么样的隐情呢?” 孟小痴想要听一听,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她总要自己听过了自己来辨别真假。 “你不是不相信吗?那我说了还有什么意思?” 蓝玉只觉得没意思,她很早就已经知道了说了也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没有人会相信的,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孟小痴这个时候很想知道,毕竟事关昆仑,说不定她也就可以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了。 “蓝玉,你不是想要和我合作吗?总不能全都是我在付出,那我岂不是很吃亏。” “假的,全部都是假的,那也只不过是在骗人而已,他们骗了所有人,只怕连他们自己都已经骗了,当然你也在内。” 蓝玉脱口而出。 “怎么说?他们是怎么骗人的?” 孟小痴虽然没办法相信,可是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她曾经被很多人欺骗,那些曾经她相信的每一个人,都欺骗了她,她也就不得不相信了。 “自然是散播谣言,若是魔的力量高过于神,魔又为什么会失败呢?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解释吗?魔失败了总是有理由的,只怕你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从前神与魔的力量是可以相互抗衡的,甚至是从来到这世上开始就是相互制约的存在,天地赐予了这一切就是想要一个平衡,可是有一天被打破了。” 蓝玉说起来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那只怕是没人知晓了的过往,知道的人都已经闭上了嘴,怎么可能会让后人知道。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从来都是如此,她不得不承认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可是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是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子民,他们何其无辜,可是终究还是成为了权利的牺牲品,神的踏脚石。 她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会想起来那些面孔,曾经他们朝夕相处,曾经他们也是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这一切都被破坏掉了,就因为他们的天真,又或者是因为她的领导不利,终究还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是她永远都没办法忘记的,哪怕是沧海桑田,时光流转,千年万年,终究还是会埋藏在记忆里,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曝尸荒野,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昭示着那些痛苦记忆的存在。 她每一日都好像是活在刀尖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扎在身上更近一寸,就算是把她戳穿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孟小痴很仔细的听着,可是心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破碎,她恍惚间都可以听到声音了。 “你的意思是……” 她好像是听明白了,可是却并没有明晃晃的说出口,她很害怕是真的,可是又怕不是真的,内心纠结不已。 可是就算是有着再多的纠结也是没有用的,她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这是你自己要问的,结果你应该可以接受吧?” 蓝玉忽然间有些后悔了,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是不是很不是时候? 孟小痴万一要是接受不了该怎么办? 这要是听了之后更疯了,她岂不就成了罪人了? 她可不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可是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她还能停止吗?似乎是好像有点难。 她面对着孟小痴那张面色很不好的脸,也就退缩了,她甚至是想找个地缝钻起来,不想面对孟小痴,可是…… “你说都已经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事到如今我只是想你告诉我真相而已,我绝对不会翻脸的,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很公正的,是一定会不偏不倚的。” 孟小痴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第五百七十二章 救星 只怕这世上没有哪一件事她是接受不了的,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冤假错案,又或者是对她的冤枉,欺辱,她都照单全收了。 她这一辈子只怕都是为了委屈而生的,她身处其中可是却成了一个聋子瞎子,看不见,听不见。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都是真的,你难道就没有怀疑吗?” 蓝玉发现孟小痴和她说话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她很有可能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可是她有什么办法,是孟小痴主动问的,她又没有主动说出来。 “没有,我相信你。” 孟小痴说这话很决绝,相信就是相信,从前她曾经相信过很多人,可是结果就是没有哪一个人是真心对待她的,所以她的相信很廉价,就像是街头的大白菜一样。 蓝玉虽然很怀疑,但是她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那很有可能,本来就是一个阴谋,不,不是可能,根本就是。” 她知道这阴谋关系着孟小痴,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提起来。 她害怕孟小痴觉得她是在挑拨离间,可是那明明就是真的,她甚至是比任何人都要知道,那就是真的。 “你也被算计进去了,这个我可以确定,但是究竟是不是有意而为之我就不知道了。” 对于这件事她并不敢说的太死了,究竟是不是这都要由孟小痴来决定,她是不会帮孟小痴下定论的,要不然孟小痴翻脸无情,她可接受不了。 她也根本就不愿意发生那样的事,她为了避免孟小痴让她出局,她做起事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可是孟小痴似乎并不明白她的苦心。 “原来是这样。” 孟小痴所有的信仰,所有的感情都崩塌了,成为了烟消云散的,她也只是能看到一个影子,抓不住,摸不着。 原来她连这最后的亲情都没有了,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发现。 可笑到最后竟然连那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眼前的人也不愿意放过她,她究竟算是什么呢? 她来到这世上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是被人当靶子利用的吗? 她的父母从来都不是仁慈的,她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也并非是被人冤枉,只不过被那个把她带到这世上的人利用了而已。 可是她却心怀愧疚的活了十几万年,这些年她每一日都在后悔过去,她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她不在乎别人对她的冷嘲热讽,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觉得只要自己心怀愧疚就是会被人看到的,可是没人会看到,哪怕是她最亲的人都视若无睹。 但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做的,她从头到尾都是那个无辜的。 他们将罪名扣在了她的头上,让她以为自己错了,这一错就是十几万年。 “我曾以为我和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有父母兄长,可是现如今忽然发现是我错了,错的彻彻底底。” 她这个时候语气格外的平淡,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是这并不是事实。 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悲喜,她经历了太多的大悲大喜,也就麻木了。 她还以为自己会发疯呢,可是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料到,竟然是这么的平静。 “其实还是有好处的,至少……” “你想要吗?我让给你。” 孟小痴不想听到任何宽慰的话,根本就没有用,那听了只会觉得更不舒服,一个外人都知道她想要什么,可是她的父母却把她最不想要的给了她。 “还是算了,我生来无父无母,过的很好。” “你不是要报仇吗?去杀了他们,我给了你那么多手下,他们总不是白吃干饭的。蓝玉,你……” “那个你不是想知道昆仑的那些东西吗?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那说不定是报应,当年没有出现的东西现在出现了。” 蓝玉连连后退,她虽然想要报仇,但是她也是讲究时机的,她可没办法大大咧咧的就冲过去就杀人,她好歹也是讲道理的。 当年那些对不起她的,无论死没死,她都会从子孙后代身上报复回来,可是那么多神仙,总是有无辜的,她不愿意多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蓝玉,你听我说,你当年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帮你做到,魔不是输了嘛,这一次一定可以赢回来,你只要听我的,我是一定可以让你做到的。” 孟小痴步步紧逼,她要报仇,所有的仇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过去那么多年,她所遭受的所有一切她一样也没办法忘记,那些都深深的刻在她的骨髓里,她抛不了,丢不掉。 “有话好说,孟小痴,你这个时候一定要清醒一点,万一我说的是骗你的呢,你总不能就这么好骗。” 蓝玉感觉自己捅了马蜂窝,孟小痴这是要做什么? “蓝玉,你如果不愿意就滚开,别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认识你,走开!” 孟小痴当场就翻脸了,她百般的恳求蓝玉都不愿意,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蓝玉懵了,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可是这未免也太快了,而且这喜怒无常的样子也太可怕了,孟小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她真的弄不清楚了。 “尊上,尊上,原来你在这里。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子就出来了,快回去吧。” 但幸好她的救星终于出现了,远处传来了大长老的声音。 那简直就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听到过的天籁之音,她生怕是幻觉,于是就寻声看了过去。 一看果然是,她就更高兴了,但是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生怕火上浇油。 孟小痴是那个最高兴的,她直接就跑了过去,片刻也不愿意停留。 “大长老,你快去召集人手,我们搬到天上去住,这里太黑了,把他们通通都赶走了。” 大长老有点懵,他以为孟小痴最关心的是涅斋的消息,这又算是什么呢? 他疑惑的看向蓝玉,蓝玉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大长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可从来都不会安慰人,可是孟小痴这幅样子一看就是受了什么委屈,应该被安慰。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快点去做啊!” 孟小痴想得到的答案是大长老立刻就去办,而不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尊上,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现如今已经太晚了,有什么事不妨明日再说。” 大长老想了半天,也只是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孟小痴怎么可能会接受,她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你和她是一样的。” “不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 蓝玉连忙摆出态度,撇清关系,她希望大长老识时务一些,在这个时候最好顺着孟小痴,毕竟她这个前车之鉴就摆在这里,大长老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她这样。 到时候孟小痴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他们只怕连哭都不知道去哪里哭。 大长老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他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尊上,我已经去打听过了……” “你去还是不去?你们是不是商量好了?” 孟小痴不想听大长老的话,她想要大长老去做事,可是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大长老摇了摇头,他有什么可商量的?他忽然间后知后觉,他们的确是商量着他去打探消息了,于是又点了点头。 孟小痴当即就明白了。 蓝玉已经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了,这种事怎么能够胡乱答应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 …… “你打她干什么?”大长老被蓝玉的动作吓到了,毕竟孟小痴被打的躺倒在地,他怎么能当做是看不到? 蓝玉只恨自己没早点这么做,她但凡要是早些决断,不这么优柔寡断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没事瞎点什么头,我看她像个疯子,你像个傻子。” 他们果然早就已经没有了默契,在这种事上竟然都做不到团结一致。 “你什么意思?你不怕她醒了生气吗?” 大长老向来知道孟小痴心眼小,如今这样的举动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烦。 蓝玉觉得孟小痴已经很生气了。 “我看她是被气疯了,让她冷静冷静,你打听到了什么?涅斋究竟在做什么?” 她现在已经很后悔了,早知道孟小痴会这个样子她就早点把这个瘟神送走了,涅斋喜欢那就早点拿去好了,千万别客气。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这亲是成不了了。” 大长老说起这件事只觉得惋惜,但更心疼孟小痴。他可以理解这种感受,满心的欢喜却被狠狠的泼了一盆凉水,那得是多么痛苦。 “为什么?难不成涅斋另有新欢?” 蓝玉想要知道理由,甚至是迫切的想要知道。 “你怎么知道?” 大长老很奇怪,他还没有说呢,蓝玉怎么就知道了? 蓝玉只觉得有些尴尬,她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你可别吓我,我不经吓的。” 第五百七十三章 是澜陌 “我如果要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说出口呢,这件事确确实实是这样的,虽然我也觉得很难置信,可是就是这样,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大长老也是很无奈的,早知道他就不去打听了,这样一来也就不会知道了,更不会为难了。 晚一点知道也是有好处的,可是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他根本就拿不定主意。虽然他已经经历过了很多事,但是这是关于孟小痴的,孟小痴又该会怎么想呢? 蓝玉冷笑了一声,她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曾想孟小痴竟然是如此的倒霉,接二连三的遇到这种人渣,这点是什么样的运气,才会造就这样的人生呢?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孟小痴,衣衫单薄,面色苍白,夜色下就好像是一个死人一样。 “你说要不然我们杀了她取而代之吧。” “你想要做什么?” 大长老立马就提高了警惕,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据他的了解蓝玉很有可能会做出来。 可是一旦做了这种事,也就没办法回头了,那根本就是一条不归路,到时候究竟会怎么样,没人清楚。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太容易让人趁虚而入了,也太想让人趁虚而入了,你说我要不要……”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又真的可以做到吗?” 大长老还是有些不相信的,事到如今往后的路究竟该往哪里走根本就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这个难题为难着很多人,他当然也是那个在内的,可是孟小痴和蓝玉终究是要作出选择的。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会觉得有问题,你说不是吗?” 蓝玉有野心,她更加有手段,她甚至是那个最没有底线的,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了?神仙就算是没有理由也会找出理由找麻烦的,现在我们没有了涅斋的支持,根本就做不到和他们正面相抗衡,你就算是趁虚而入了又能怎么样?也只不过是加快我们的灭亡而已。” 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大长老早就已经成了那个成熟稳重的,他更在乎现实而不在乎想象中的将来。 未来可以被想像的很美好,可是当真正未来到来的时候,能够接受的都很难。 “是吗?你不愿意?” 蓝玉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大长老也只不过是给了她一点点面子而已,这才没有直白的说出来。 他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她听了却觉得很不舒服,原来她的决定已经到了没人会相信的地步,从前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她向来都是说一不二,也没有人敢反驳,大长老更是那个最先支持的,终究还是到了物是人非的地步,她却还活在过去里。 果然人心是不可以轻易的试探的,因为永远都不会成为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只会有着无穷无尽的失望,甚至是更失望。 她从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是高兴的,她因为他们终于可以团聚了,可是没想到所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困局,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就好像是隔了天上地下一样,永远都没办法弥补好了。 她甚至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她所有的欣喜,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憧憬,都被这一盆冷水浇灭了。 她开始变得清醒了,可惜这些事她竟然要求教于孟小痴,可真是够可笑的了,一个外人竟然比她还要明白。 大长老并不觉得自己真是不愿意,他本来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他也只不过是据实分析,说出了利害关系而已。至于蓝玉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蓝玉的事了。 他保护不了任何人,他所要做的不过是复兴魔族,无论以任何的方式,无论付出任何的代价,只要有那个人可以走在前面领头,他不管是谁都可以,可是唯独蓝玉不行。 他清楚的记得,甚至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是蓝玉把魔带入了无法挽回的境地,甚至是差一点就走向了灭亡,而他们能够卷土重来却是因为孟小痴,孟小痴带他们走出了困局,无论孟小痴是因为什么原因,事实就是如此,没办法改变。 他虽然已经活了很久了,可是还不至于是个老糊涂,他知道究竟谁的决定是正确的,他更明白跟着正确的那个人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可是如果这一次还是选错了,那么只怕就真的要一个不留,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不想走进赌局里,所以他情愿跟着一个可以给他希望的人,而这个人就是孟小痴。 他不在乎孟小痴曾经做过什么,更不在乎孟小痴的身份,他也只是在乎孟小痴在最难的时候让他们重见天日。 他想就算是孟小痴到最后也成为了那个错误的,他也不会后悔的,至少忠于自己的内心,就算是错了,也是对的。 “不是不愿意,就只是现在的情况很特殊,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所有的矛头就都会指向你,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活着真的很不容易。” “是啊,的确很不容易,可是我这不依旧还是活着嘛,也许孟小痴是对的,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蓝玉妥协了,只是她并不是对别人妥协了,而是对自己妥协了。 “孟小痴说想要住到天上去,那么神仙未免也太碍眼了,我虽然并不想他们全都消失,可是总要消失一些,群龙无首才是最好的办法。你明白吗?” 她愿意按照孟小痴的意思去做事,她不得不承认孟小痴的决定不一定就是错的,也许那就是一个很好的决定呢。 大长老反而迟疑了,他道:“我想我忘了告诉你涅斋移情别恋的对象是谁了。” “是谁?这有什么重要的吗?似乎只有孟小痴觉得重要……” “是澜陌,神仙。” 大长老势必是要打击一下蓝玉了,他也毫不吝啬自己的打击。 “怎么会是她?” 蓝玉震惊不已,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因为实在是让人没办法相信,竟然会是澜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真是够可笑的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凑到了一起去,我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却听到了一些事。” 大长老当时和蓝玉的反应也没有差多少,都是一样的震惊,毕竟那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婚礼当天换人的只怕这也算是第一个了,明明前一天还是甜言蜜语,浓情蜜意,转眼间就是刀子往人身上扎,翻脸之快堪称典范,只怕已经是无人能及了。 “说是这两个人早就相识了,更是两情相悦,只待成亲了,那边的人更像是失忆了一样,竟然都是同一种说法,就好像是尊上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可是尊上不是在那里生活了很久吗?我是没有见到人的,也不敢去见,没有了尊上,我什么都不是,还不是也只能任人拿捏,婚礼当天都敢翻脸不认人,我就算是见到了人又能怎么样呢?” 蓝玉在这种时候也就真的只剩下同情了,孟小痴这未免也太倒霉了,什么坏事都碰上了,现如今还被人抢了男人,涅斋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她活了那么多年,竟然都看不清楚了,人面兽心,又或者是太过于善于伪装了? “澜陌不是喜欢君逸吗?怎么就换人了呢?” “谁说不是呢,这天上地下都清楚澜陌喜欢君逸,现如今更是发生了澜陌和孟严的丑事,怎么突然之间就又和涅斋搭上了关系?这可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大长老一想到就觉得可怕,孟小痴也不知道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身边竟然都是一些无耻之徒,他可是听说从前孟小痴和澜陌的关系很好,现如今可算是知道究竟有多好了。 “她可不可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让孟小痴知道了这件事,孟小痴绝对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可怕。” 蓝玉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孟小痴现如今本来就疯疯癫癫的,要是再知道了这样的事,岂不是要更疯了。 “那可怎么办是好?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住的,无论怎么样都是会知道的。”大长老也犯了难,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要不然就把她弃尸荒野吧,让她自生自灭,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难题了。”蓝玉忽然想到了很好的办法,如果孟小痴不在…… 她越想越觉得兴奋,可是大长老可从来都不会客气的。 “孟严就算是到了现在还没有找到,要真是把她扔了,不过是死路一条,你可真是能想的到。” “那怎么办?难不成她要杀人还要把脖子递上去吗?” 蓝玉不怕孟小痴做别的,就怕孟小痴到时候六亲不认,见人就杀,她可不敢保证她会是那个例外的。 “要不然咱们慢慢的告诉她,不要操之过急,又或者骗骗她,她也并不是特别的聪明,说不定也就能骗过去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失忆吗 大长老相信这世上会有奇迹发生的,但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就不一定了。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她傻吗?我看是你太天真了。还在这里说什么?赶快把人弄回去再说。” 蓝玉觉得想法和做梦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想法说不定有一天会成真,但是做梦也只会在梦里成真。 大长老自然是当仁不让,也没有什么顾忌的就把孟小痴扛在了身上。 “你赶快想想办法,要不然咱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哎呀,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不同意,阿洛,你能不能别为难我了。” 蓝玉是真的很为难,她又不是万能的,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孟小痴忘了涅斋这个人,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可是这世上哪里会有那样的办法,想要忘记,哪有那么容易。 她可得想个办法,要仔细想一想究竟该怎么办。 大长老时隔多年当再一次听到有人唤起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恍惚间好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的人,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声音,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终究岁月会掩埋一切,而那些美好的都会最先消失不见。 当他们回到地府的时候,地府的火已经被灭了,只剩下一堆残骸,之前里面摆放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成了灰烬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凤冠霞帔,桌椅板凳,通通结局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是那个例外的。 所以孟小痴无处可去了,也只能随便找了个房间,把孟小痴放了进去。 孟小痴一直以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好像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梦醒了这些不好的事也就过去了,可是从来都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哎~”大长老长吁短叹的,如果要是可以看到那张脸现在一定是满脸的愁容。 蓝玉现在非常想臭骂大长老一顿,可是想了想大长老也很不容易,也就憋了回去,但她就那么听着,越听越生气。 是孟小痴被人抛弃了不是大长老,大长老这愁云惨淡的样子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场阴谋,为什么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常理呢?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 她发挥着自己推理的技能,她也并非是草包一个,如果当初要不是被算计了她绝对也会是一个很好的统治者,无论怎么着也应该被人刮目相看。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是失败的,甚至是彻彻底底。 大长老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他什么样的可能都想到了,甚至是比着蓝玉想到的还多,可是总要有一个原因,那现在原因是什么呢? “你说要不要再去打听一下,总不可能没人知道吧。” 他这一次不再是跃跃欲试,而是想把这个任务交给旁人,他之前就是太过于急躁了,所以才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如果他当时留下来了就可以和孟小痴一起面对,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也只能看着。 他心里总是莫名其妙的怀着愧疚,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就是没办法抛掉。 蓝玉可从来都没有拦着大长老,这种事其实完全就不需要跟她说的,只要想去做,也就做了,但是现在大长老居心不良。 “大长老,你说你还回来做什么呢?” 大长老当场就被这话噎住了,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本来就是灰溜溜的跑回来的,现在再去根本就没有可能。 蓝玉也并非是故意针对,只是她想到了,也就说到了。 “你听没听说过孟小痴从前熬的迷魂汤?” “略有耳闻,我常年在附魔山,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也是最近才知道这种事的,你是什么意思?” 大长老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可是又有些不知道。 “当然就是你想的那种意思了,如果孟小痴把这一切都忘了,那么很多事也就很好办了,到时候不需要孟小痴做主,只要咱们在前面指挥也就可以了。” 蓝玉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甚至是可以一劳永逸,但实行起来却很难,有着重重阻碍,甚至是就算他们自己也是阻碍。 “你想要把她当做是傀儡,可是她真的就愿意吗?万一要是不管用她自己醒了过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现如今咱们腹背受敌,无论是神仙还是涅斋终究还是要看着两分薄面,总不至于赶尽杀绝。这种事但凡是要让人知道了,只怕会有很多的麻烦事。” 大长老阻止着蓝玉,蓝玉想要控制孟小痴,以此来操控全盘,野心未免也太大了,就只怕蓝玉的野心根本就不会得到满足,得到了这样就想要那样,可是一般人真的没办法负担得起。 蓝玉发现自己错了,她根本就不应该抱有幻想的,她早就已经试探过了,不是吗? 大长老怎么可能会站在她这一边,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提出来这个可能。 “那算了,我也没有办法了,那就等她醒过来发疯吧。” 她也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她毫无别的办法,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出来的了。 于是乎他们一起陷入了沉默,没办法当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毫无道理可言。 时间过得很快,在他们大眼瞪小眼,无可奈何的时候,时间静悄悄的走过了,夜晚终将是会过去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亮了。 孟小痴是被蓝玉打晕的,本不应该按时按点的醒过来,可是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孟小痴突然间就坐了起来,就好像是突然之间被鬼附身了一样。 纵然蓝玉和大长老一直都在盯着孟小痴看,可是他们还是被吓到了,毕竟他们就从来都没有想过孟小痴竟然会突然之间醒过来。 “尊上,你醒了。” 大长老有些尴尬,他一直都在纠结,到底应不应该把真相说出来,万一要是孟小痴没办法接受可怎么办? 可是他也不知道最差的样子是什么样子了,他总想着有生之年能够见识一下,毕竟他活到了这般的年纪已经经历了很多,可是有些事,别人做梦都经历不了。 “什么时候了?”孟小痴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寒意,那好像是从骨子里就有的,从这一刻开始,孟小痴变了。 天亮了有一会儿了,你可要起来?” 大长老随时随地侍奉在侧,他就好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分明想要获得谅解,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孟小痴突然觉得头疼,但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她没有喝酒,也没有打架,可是就是疼。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头疼?” 她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你还知道疼呀,我来帮你想想,你突然间发疯,火烧地府,然后突然之间就晕倒了,想必是脑袋磕到了,自然也就疼了。” 蓝玉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她为了推卸责任也是不遗余力了。 孟小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有了理由也就相信了。 “你当时不在吗?为什么不扶我一下?我这得是摔成了什么样子,才会头疼。” 她不得不怀疑蓝玉是故意的,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会自己昏倒了,总是有原因的,可是她自己竟然想不起来了。 “我在,可是你又没有提前告诉我,所以我也是猝不及防的,我是真的很冤枉。” 蓝玉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承认是她把孟小痴给打了,孟小痴要是知道了,只怕很有可很想要把她给撕吧了。 “我为什么会昏倒?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没有做完?” 孟小痴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她想要把那些事理清楚,可是却连头绪都找不到,她实在是觉得很难。 蓝玉好像发现了什么时机,孟小痴说这些话又算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是真的失忆了? 她一向都觉得老天不开眼,可是现在是要做什么? 大长老看了眼蓝玉,若有所思,“尊上,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怎么会知道?又没有人告诉我。” 孟小痴忽然间觉得头晕眼花,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摔出了毛病来。 于是她又自顾自的躺了回去。 “我饿了……” 她忽然间意识到了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你们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什么时候进来的?” 当蓝玉和大长老同时觉得孟小痴是摔坏了脑子的时候,又同时觉得不对,他们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想要让孟小痴忘了,可是孟小痴似乎是真的忘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尊上真的不记得了吗?那你还记得什么?” “头晕,饿呀,什么都想不起来。” 孟小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她并不是在苦思冥想,而是在闭目养神。 她什么都记得,甚至是分外的深刻,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可是她不愿意去面对。 她是应该去杀人吗? 杀了那个负心人,可是要面对的却是嘲笑。她终究还是成了那个被抛弃了的,她不愿意正面面对。 第五百七十五章 逃避 她甚至是不愿意接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这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处梦中,还是眼看着这一场大梦。 她这一辈子经历过了太多太多的失望,这是最后一次抱有希望,可是没想到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她想她这一次,以后真的不会再有任何的希望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傻,她明明知道这很有可能会是陷阱,可是还是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冤枉。 她但凡没有抱任何希望,也就不要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就从来都不应该觉得这世上真的会有人爱她的,她经历过了那么多的错过,爱终究不过是一场笑话。 大长老和蓝玉对视了一眼,终究都是无可奈何的,这究竟是怎么了?他们都不知道,可是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有预谋的,没有谁会是例外的。 “想来是你摔到了脑袋,所以才会忘了,不着急想起来的,慢慢来。” 蓝玉不管孟小痴究竟有没有失忆,她都不在乎,只要正常一点就行了,疯疯癫癫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知道当一个人受到伤害的时候都会想要逃避,可是那终究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到最后迟早会反应过来,舍弃了这种办法的。 “可是……” 大长老却有着异样的声音,他思来想去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告诉孟小痴真相,无论真相有多么的难以让人接受,可是孟小痴有知道的权利。更何况知道了,还能早做打算,万一要是那两个人联合起来算计,可怎么办? 孟小痴如果要是没有任何的准备,岂不就是要任人宰割了。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的,赶快去给她准备点吃的,她饿了。” 蓝玉不管大长老要说什么,她都觉得大长老不会说什么好话,那就绝对不可以说出口,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长老是真的很想告诉孟小痴真相,无论真相再怎么残酷。 “真的不告诉她吗?” “你还有完没完了?赶快去。”蓝玉推搡着大长老,意图想要让大长老消失,现在说这件事只会让孟小痴不舒服,孟小痴既然不愿意面对,那他们就不应该为难孟小痴。 她这绝对是在为孟小痴着想,她也可以理解孟小痴的举动。 大长老不知道蓝玉是在打什么主意,可是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也就只好暂时妥协了。 然后他就和蓝玉一起出现在了门外。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总是会想起来的,到时候更是没办法收拾了,倒不如现在就实话实说。” “你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她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万一要是一时冲动,你和我能拦得住吗?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怀疑她就是装的,哪里就那么容易失忆了,你这么多年经历过吗?” 蓝玉希望大长老能够清醒一点,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大长老怎么可能就想不明白呢? 当然也许可能是真的想不明白,但是她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但凡要是有人能够站在孟小痴的角度上想一想,也就可以解释得了孟小痴的这一系列举动了。 她身为女人自然是比大长老心思细腻,虽然她一直以来都是大大咧咧的,可是那是女人的本能,没人能够否认。 大长老自然是没有料到的,他只知道孟小痴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只当是被悔婚心里不高兴,可是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他有些弄不明白。 他甚至是有些难以相信,真的就到了这一步吗? 他一直都以为孟小痴很坚强,甚至是比任何女人都要坚强,可是分明也有脆弱的时候,不曾想就是在这种事上。 “是真的吗?你怎么敢这么说?” “你不相信就算了,就当我是瞎说吧。” 蓝玉就知道大长老这种大老粗是不会懂的,这种事懂得的人自然也就懂了,可是如果不懂,那也就永远都懂不了,说不定还会认为是矫情。 可是伤心失落这种事是在伤在心里的,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的。 “那她会不会有什么事?” 大长老还是很担心的,万一要是想不开可怎么办?那后果岂不是很严重? 他越想就越觉得担心了。 “你就放心吧,她就算是别人想不开,她也不会的。你还是去准备一下听她的话打架吧,化悲愤为动力,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个了。” 蓝玉现在反而不担心孟小痴了,孟小痴既然会自己保护自己,那就说明还有救,并没有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总不会自己找死的,那肯定是拖着别人去死。 她不得不承认孟小痴的这种决定还是很好的,既然已经发生了这种事,那总是要报仇的,只是这报仇的对象似乎有问题,为什么不是涅斋呢?这一切的开始难道不是因为涅斋吗? 她也只有这一点想不明白。 “真的要那么做吗?你要不要去再问问她,说不定是一时冲动现在又改变了主意呢。” 大长老觉得孟小痴是在那种情况下下的决定,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毕竟那样的事做起来还是很难的,要打架,要死人的。 他从来都不觉得孟小痴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他看着孟小痴反而很重感情,那毕竟是孟小痴曾经亲人,朋友,哪里就有那么容易舍弃了。 蓝玉也不知道大长老是怎么回事,今天竟然格外的唠叨,就好像是个话唠一样,没完没了的,实在是很烦人,大长老不是这样的呀,至少只有他们在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没话说的。 她又一次意识到了大长老的改变,从前他们明明就是无话不谈的,可是现在什么都不说了,这样的改变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呢,只是她依旧还是停留在过去,还没办法接受现在呢。 “不会的,你去准备就行了。” 孟小痴就算是房间里没有人了也依旧还是紧闭双眼,她不是不愿意睁开眼睛,而是不敢,她生怕被人问东问西的,她不愿意回答,也不想回答,更是回答不上来。 那样的变故是她最害怕的,她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还会抱着希望,并没有把事情想的那么严重,可是还是往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而且还是无法挽回的那种。 她什么都没办法接受,唯一能接受的就是涅斋死了,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她也只会原谅一个死人,而那些活着的在她眼里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蓝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辈子欠了孟小痴的,这辈子才要总是哄着孟小痴。 她亲自端了饭菜到了孟小痴的床前,就这还不算,孟小痴根本就不搭理她,她也就只能好言相劝。 “起来了,吃些东西,你不是饿了吗?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她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的,生怕惊了孟小痴,可是她哪里是那种人,她向来是什么都不在乎的,这世上能有这待遇的也就只有孟小痴了。 她都有些嫉妒孟小痴了,也不知道有一天孟小痴会不会也这么对待她。 可是她一点也不愿意和孟小痴有着一样的经历,更不愿意像孟小痴这样。 这是得有多惨,也幸亏孟小痴命硬,要不然只怕早就已经咽气了,现在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她已经很知足了。 虽然她也曾经有过很没底线的打算,可是到现在她都没有动手,那么也就算不得歹毒,她虽然本来就没什么良心可言,但是这一次可是用尽了所有的良心了。 孟小痴不为所动,就好像是没听见一样,可是她听到了,但就是不想动。 蓝玉仔细的观察着孟小痴,当发现孟小痴一动不动的时候她忽然间有些担心了,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于是她直接一把就掀开了孟小痴盖在身上的被子,孟小痴整个人都露了出来。 还好没事,浑身上下都没有事,没有缺少任何一样东西,就那么蜷曲在床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虽然也有着恻隐之心,可是在孟小痴的身上,她完全就做不到。 “起来了,吃些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是这个时候最合适你了。” 她让人煮的粥,可是魔根本就不需要吃东西的,哪里还需要厨子,也就只能随便找个试一试了,味道究竟如何她根本就不敢尝试。 可是闻着还是可以的,至少还有食物的味道。 孟小痴还是不想起来,那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想说话,不想做事,不想和任何人有着任何的交流。 “孟小痴,你不是想要让我喂你吧?我可从来都没有做过那种事。” 蓝玉现在特别想直接就把手里端着的东西扣在孟小痴的脸上,这样也就不需要把人叫起来了,自己也就起来了。 “起来了,还想不想报仇了,你好歹也有点骨气好不好?不就是被男人抛弃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天塌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想法 她几乎就是趴在孟小痴的脸上喊着,她是真的看不过去了,孟小痴这要死要活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给她看吗? 有没有那么自作多情?她就算是看了也不会心疼的,最多就是嘲笑两句,往伤口上撒盐,她的那点同情早就已经没有了。 慕未晞要是再这样下去,谁都救不了了,不就是想要关心嘛,她可以给,甚至可以理解,但能不能用另外一种方式? 绝食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办法,也只会害人害己而已。 孟小痴是被吓了一跳的,她哪里会料到蓝玉如此的不给面子,她都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就没人能够体谅她一下呢? 她依旧还是不愿意起来,她感觉自己好像是有千斤重,压的她起不来了。 “孟小痴,我原本还是很同情你的,可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如果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得不到,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活着就是想要报仇,我一直都在拼了命的努力,想要做到,可是你呢?你又究竟在做什么?” 蓝玉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她当真是好言相劝,甚至是一再的妥协,她都已经多久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自己都已经忘了上一次这么对一个人好言相劝是什么时候了,似乎根本就没什么人值得她这么做,可是偏偏出了一个孟小痴,简直就让她头疼。 孟小痴感觉自己心里扎了一根刺,她明明想要拔出来,可是竟然是那么的难,好像已经彻彻底底的扎进了肉里,想找都找不到了。 可是也是会疼的,一疼起来恨不得能要了她的命,但她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她根本就做不到淡然的接受这一切,她赌上了自己的所有,可是却并没有换来一个很好的结果,反而输的一败涂地。 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她明明知道,可是却舍不得放不下。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活该,但一旦想起来还是会觉得疼。 “孟小痴,我答应你,你不是想要上天吗?大长老已经去准备了,现在就看你究竟要怎么做了,你如果要是认真的现在立刻马上就起来,自己亲自来面对这一切,可是如果只是说说而已,那你就继续在这里躺着吧。我不会让人来烦你的,你想躺到什么时候就等到什么时候,你现在有选择的权利,而我现如今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 蓝玉现在也很悲观,毕竟孟小痴可是她的依靠,如果孟小痴要是倒下了,那她可怎么办呀? 她想要东山再起谈何容易,和天方夜谭也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区别,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她想要看到的从来都不是这样,可是她面对孟小痴也只是无能为力。 孟小痴所经历的事她并没有经历过,所以也只能剩下同情,做不到感同身受。 可是谁又能真正的做到感同身受呢?她是从来都不知道的。 孟小痴有多惨她心知肚明,只怕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孟小痴过的惨了,只可惜没人会拿这个最惨的做对比。从来都只是自己看不起自己,自己感动自己而已。 她虽然并不是妄自菲薄,但是她是真的没有孟小痴惨,虽然她也曾经经历过背叛,甚至是被人杀死了,可是现在却又出现了。 她原本以为她的生命会在哪个时候终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又经历了这些事,没人能说这不是她生命的一部分,这就是,无论她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她都是她,所以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有话说话,看不惯的事也会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她讨厌遮遮掩掩的,可是偏偏有人不喜欢。 她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觉得孟小痴很好,甚至是比任何人都要好。 但唯独在这件事上让她意料之外。 “我希望你将来不会变成我这个样子。众叛亲离,孤立无援。” “你还有完没完了?你要是早一点答应,我还会说那么多吗?” 孟小痴也受不了了,她直接就坐了起来,她假装失忆是不想面对,想一个人呆着也是不想面对,她不想面对任何事,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把她拉出来呢? 她就好像是被游街示众了一样,她还想要点脸,为什么就没人能够放过她呢? 蓝玉被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粥也没有拿稳,一下子就扣到了地上。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她要是没有往后退一步的话,现在只怕早就已经扣到孟小痴的脸上了。到时候究竟是毁容,还是哭她也拿捏不准。 但幸好她眼疾手快,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她出声埋怨着。 孟小痴脑袋后面又没有长眼睛,当然没有看到蓝玉在做什么了,又怎么可能会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不是想要我的态度嘛,我现在很明确,我要报仇,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人,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质疑,也不需要有怀疑,这一次的决定,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就算是天塌了也不可以。” 她咬着牙说完了这些话,她从前的犹犹豫豫,让自己吃尽了苦头,那她就应该吸取教训,现如今的教训更是让人印象深刻,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你要是早一点这么清醒,这么干脆,只怕现在早就已经住到天上去了。” 蓝玉是真的很无奈,孟小痴受到了伤害,她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既然做了决定,那就要坚持到底。 “蓝玉,你得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孟小痴不愿意出面去做那些事,她害怕自己会动恻隐之心,可是都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了,恻隐之心根本就是害人害己,她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她背后还有别人。 当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做到孤注一掷,?可是现在不可以了,她需要为所有人打算,而最好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平安无事,而她的仇也报了。 “你想要让我做什么?牺牲色相我可没有。” 蓝玉面对孟小痴突如其来的认真是被吓到了,孟小痴这么认真,一定不是简单的事,可是能有多难呢?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做那种事,我想要让你正大光明的带人到天上去,不要任何的阴谋手段,他们既然自诩为神明,公平正义,那咱们也就用他们的方式来了结这一切。” 孟小痴曾经是一个神仙,所以也就知道神仙最害怕什么,可笑那从来都不是害怕形象破碎,而是害怕真相被昭示出来。既然他们如此的恶心她,她也就没什么可客气的了,互相伤害这种事她虽然从来都没有做过,可是这一次她绝对可以无师自通,让他们所有神仙都不好过。 当她知道自己成为了神仙们的祭品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打算沉默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种事她还做不到,可是若是报仇,那做什么都没有问题,她是一定可以办到的。 “正面相对吗?你可有胜算?咱们真的可以冒险吗?如果要是败了,咱们还可以再翻身吗?” 蓝玉虽然也没有想出来最好的办法,可是孟小痴这么做无疑会让矛盾加深,甚至还会让对方有了防备的。 她觉得有些不可行,虽然她打算听孟小痴的,可是在这件事上,她还是迟疑了,他们在这种事上根本就没有赌的资本,一旦迈出去了,也就覆水难收,再也没办法挽回了。 慕未晞就真的想明白了吗? 如果要是因为一时之气,她就做了这种决定,那想必下场也不会有多好。 “蓝玉,你害怕了。你跟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神仙的威望能够抵得过这万千的百姓吗?那也是生灵,来到这世上,就有着自己的理由。如果要是能够团结起来,神仙难不成还要灭世吗?他们根本就不会那样做,至少在孟德的手下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孟小痴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可从来都不是一时冲动,她已经想的很明白了,他们既然没有实力,那也就只能用人海战术了,只要人多,蜉蝣尚可以撼大树,更何况这本就是一个人心惶惶的世道。 “你的意思是以多欺少?” 蓝玉到了现在才明白孟小痴的意思,竟然是这么的简单,可是人在哪里? “谁多谁少还不一定呢,可是总要试一试才行。” 孟小痴想要做的就是尝试,她做不到直接面对面的杀人,那总要有人动手才行,这世上的生灵可不止是神仙,而神仙所做的事可从来都不只是好事,更多的是自私自利,总会有人奋起反抗。 人们信奉着,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神仙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怎么去管人? “我还以为你要让我领着这些魔去面对面的硬刚呢,没想到你有着这样的心思。你难道就不想做点别的吗?” 蓝玉心里还是有着疑问,孟小痴又是怎么看待涅斋的?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不速之客 “你想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别的?难道这件事不是最重要的吗?” 孟小痴听不懂蓝玉的意思,蓝玉还想要做什么? 她以为现在要做的这是最重要的,如果要是这件事做不成,那么别的事直接连想都不要想了,她也曾经想过,会不会有别的办法,可是最终的结果就是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这是她唯一可以选择的路了,她绝对不可以放弃。 蓝玉并没有说什么,她还是有些害怕的,孟小痴万一要是将来疯疯癫癫的,她反而会更害怕了,倒不如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只像现在这个样子就可以了,她一点儿也不贪心。 她是绝对不会指望着孟小痴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的,只要报仇就可以了,现如今这的确很重要。 “你可以去做事了,完全不需要担心我。” 孟小痴当恢复正常的时候分外的冷静,她内心毫无波澜,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目的,那就是报仇。 向所有曾经算计过她的人报仇,这一次的坚定不移,比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蓝玉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她现在生怕孟小痴一时冲动去找不该找的人,去做不该做的事,万一要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只怕就可能会后悔死。 “我不担心,一点也不担心,就是我总得先筹谋一下,总不能太冲动了,要不然是会坏事的。” 她是绝对不可以对孟小痴说实话的,所以她选择了不说实话。 “你那么聪明,是一定可以想到的,边做边想,出去吧。” 孟小痴已经打算开始撵人了,她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绝对不会改变的,蓝玉是可以放心的。更何况她是绝对不会要死要活的,要死也是别人去死,她是绝对不会想不开的,蓝玉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她知道蓝玉的担心也没有那么纯粹,蓝玉现在想要为所欲为还很难,所以必须要借助她,要不然以蓝玉的性子早就已经看不惯她了,怎么可能还会围在她的身边。 她心知肚明的事,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她也是得到了好处的,既然如此,那么互相利用又能怎么样呢?不会掉一块肉,也不会少一块皮。她也算得上是心甘情愿了。 蓝玉已经知道了孟小痴的意思,可是想要接受却很难。 “别呀,咱们好好的联络一下感情,都好久没见了。” 孟小痴表示拒绝,她真的不需要,她所需要的也只不过是静一静而已。 她可以抛弃所有的凡尘杂念,就只为了报仇。 她想她的余生都会活在报仇里,毕竟想要让神仙付出代价可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必须要付出很多的努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说的很对,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而已,没什么重要的,等到将来我如果要是可以做主了,那这天下间的男人,那还不是随便我怎么选,我想要哪个就要哪一个。我不应该有任何的悲伤,这样也只不过是会让人嘲笑而已,不会有半点的好处。”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所想的事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蓝玉能从孟小痴的嘴里听出这些话来只觉得是在白日做梦,孟小痴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些话。 可是她也只能选择相信孟小痴,毕竟她无路可走,孟小痴就算是欺骗了她,她最多也只不过是抱怨而已。 她就冲着孟小痴能有这样的觉悟,她也绝对不能拖下去了,虽然她依旧还是有着担心,但如果孟小痴要是连这么一点打击都接受不了,那么还能接受什么呢? “你跟我一起去,你总不能在这里闲着,而我到处东奔西跑的,这一点儿也不公平。” 孟小痴:“……” 她看着蓝玉百般的纠结,她也不知道蓝玉这又是要做什么,她难道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蓝玉你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难道就非得要带上我吗?” “倒不是,就是我想看着你。” 蓝玉早就已经没有底线了,所以什么话都敢说出口,这话实在是有点暧,昧,她自己当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她总想跟着孟小痴,可是孟小痴一直都在拒绝她。 其实妥协这件事,说难也很难,但是如果说简单,也是非常的简单,双方之间只要有一方妥协了,那么也就很好办了,但就是害怕有一方打死也不愿意妥协。 孟小痴已经到了这种份上,是自然不会轻易让步的,要不然下一次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蓝玉也是一个不愿意放弃的,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直到有人传报,“尊,尊上……” “想说什么?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 蓝玉在大长老不在的时候,也是可以威风八面的,虽然那是因为他们他们从前的交情可是她还是做到了的,试问有哪一个人会像她活得这么窝囊?只怕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当年她可是手下无数,可以独当一面的魔,魔从来都不是一个贬义词,可是忽然间有一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魔变成了所有不好的象征,可是他们招谁惹谁了? 她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不知道,但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那些人心里不平衡,颠倒是非黑白,就只是因为有利可图。 那人结巴了好久,终于说了出来,“尊上,涅斋来了。” “什么?” 孟小痴和蓝玉几乎是同时发问,她们都是震惊的,毕竟在这个时候涅斋的出现不仅不是一件好事还有些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涅斋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未晞有些好奇,涅斋真的有脸出现吗?难道就不怕她会奋起反抗吗? “是,是涅斋。”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生怕这两个人听不清楚,于是加大了声音。 孟小痴直接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她都没有找上门去,没想到,这就送上门来了,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可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会是巧合,什么样的巧合会在这个时候发生? “你冷静一点!” 蓝玉慌了,孟小痴是想要做什么? 她觉得会很危险,可是现在孟小痴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她想要去看一看,哪怕什么都不问呢。 可是既然都已经抛下她了,那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呢? 她好像心里有着两头野兽,一头告诉她快点,而另外一头唾弃着她。 “我要去看看。” 也的决定很简单,无论是怎么样的场景她都想要去看一看。 毕竟涅斋是这个把她给抛弃了的,现在要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她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接受,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了。 她不顾及蓝玉的阻拦,光着脚就跑下了床,她也并没有沐浴更衣,她的衣服早就已经整整齐齐的挂在了墙上,需要每天挑选,可是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本来就不在乎这个,只不过是有些人在乎而已。 “你怎么不穿鞋?把鞋穿上。” 蓝玉也只能在后面跟着,她手里拿着的是原本在地上的鞋。 孟小痴这说走就走的性子,也不知道究竟是随了谁的,她当真是深受荼毒。 孟小痴最近无论在任何事上都很着急,恨一个人就是恨,没有任何的理由。 孟小痴火急火燎的就跑到了人在的地方,那个时候涅斋正背对着孟小痴,孟小痴根本就看不清面容,可是她依稀还是可以看清楚这个人的轮廓的。 “你为什么要来?难道不觉得自己出现的太晚了吗?” 她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刚才走路没有发觉,现在忽然想起来是真的很凉,就好像冷进了心底里。 “原来你把我当成了他。” 慕枫缓缓的回过了头来,他表情有些怪异,那是探究,同情,气愤,无奈,就好像是一个大染缸一样,所有的颜料都倒了进去,染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的。 孟小痴这才觉得后悔了,她就不应该这么兴奋,如果当时要是先问一下就好了。 “怎么是你?”孟小痴当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他,她想想也觉得可笑,她究竟是为什么呀? 她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害怕,好好的一个人…… 她现在特别想自己打自己一巴掌,这样也就能让自己清醒一下了,她真的想要忘了那个人,忘了曾经所发生的事。 可是怎么可能就会那么容易,她明明已经撞了南墙,也该是时候回头了,可是她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呢? “这里已经不再是你的了,你休想把我撵走。” 她突然间想到了慕枫回来的目的,根本就不可能什么目的都没有。 所以她想了一下,慕枫是阎王,那么地府应该是慕枫的,可是现在已经是她的了,她的人,她,现在都在这里,别人休想要抢走。 “那我应该恭喜你了,抢了我的地方,竟然还不愿意交出来。我听说你要成亲了,当日下聘十里红妆,盛况空前,可是为什么在成亲当日新娘子变了呢?这件事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慕枫此行的目的很简单,证明自己。 第五百七十八章 异想天开 “自然是没什么看法,这种事有什么可奇怪的,不就是换个新娘子嘛,也不是可能不会发生的,这世上的事,一切皆有可能。” 孟小痴似乎已经了解了慕枫此行的目的,可是她偏偏不生气,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表现出来,她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让别人看了笑话,更何况这个人是慕枫,那就更不可以了。 她可是依旧还记得慕枫当初信誓旦旦所说的话,不曾想到了今日真的成了真了,她现在特别想要上去撕烂了慕枫的嘴,那简直就是乌鸦嘴,怎么就说中了呢? “你倒是想的开,可惜还是被人抛弃了。” 慕枫还是很同情孟小痴的,毕竟明知道是墙还往上撞这分明就是傻子行径,他又怎么能不同情一个傻子呢。 更何况是像孟小痴这样的,孟小痴好歹曾经也是他的属下,他还是有着一些关爱之心的,他并非是那种冷酷无情的,所以无论怎样都是抱着同情的态度。 可是孟小痴现如今这样强颜欢笑,他看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有点想笑。 也不知道孟小痴现在会不会后悔,当初他就已经料定了孟小痴和涅斋是绝对不会长久的,可是所有人都不相信,孟小痴是那个最不相信的,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他没有哪一句话是说错了的。 他和涅斋就算是分别多年,可是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一样的性情,一样的想法,只不过是因为后来种种原因,他们之间的经历不同而已,可是我也忘不掉的,那就是仇恨。 这是他们的共同点,无论会出现多少个涅斋,他们都会想着报仇的。 对于感情这种事,他总是可以猜的到的,更何况他对孟小痴完全没有感觉,涅斋怎么可能会那么的不一样。 孟小痴一听到这样的话脑袋都觉得疼,虽然她的确是被抛弃了,可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被说出来,她还是要脸面的。更何况她看着这张脸就气不打一出来,如果要是可以打上一顿也就好了。 她心里开始有了坏主意,这毕竟不是涅斋,也正因为不是,所以她觉得实施起来应该很简单,可是她还是有所顾虑的,这要是传出去了,又该是怎么样的说法呢?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这里一点儿也不欢迎你,如果要是没事,赶快离开。” 她想了想还是算了,不是原谅,就只是算了。 无论是涅斋还是慕枫,他们都有仇的,这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眼瞎,还不讲理。 她明明没有半点错处,他们明明都知道,可是却出奇的保持着一样的想法,把她当成了凶手。她何其的无辜,也不知道当年他们是不是有这一点儿半点儿的愧疚,反正现在她是知道的,没有谁是心怀愧疚的。 她就好像是天生被人拿来还债的一样,所有人的债都要她来偿还,可是她根本就没有错。 她永远都没办法选择原谅,毕竟她过上了现在这样的日子是所有人推波助澜的结果,她的你就是报复回来。 她这么想着忽然间又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要是就这么算了,那未免也太过于便宜慕枫了,好好的一个阎王跟她装神弄鬼的,那么多年都不见上一面,她在心里好奇了那么多年,慕枫可真是够能沉得住气的了,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没什么,也只不过是来看看你而已,顺便验证一下我说的话。” 慕枫本来就是不怀好意,当他得知这桩婚事的时候,他是吓了一跳的,可是当得知婚礼当天,新娘子换人了的时候,他反而觉得是意料之中,孟小痴并不是一个好妻子,绝对不会是涅斋的良配,那倒不如早点放手。 孟小痴狠狠的瞥了一眼慕枫,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必须要做点什么,要不然那就是对不起自己。 “慕枫,这段时间你躲到哪里去了?干嘛躲起来?是害怕了吗?” 她面对着这张和涅斋一模一样的脸,握紧了拳头。 “你是觉得我没有了涅斋就什么都不是了吗?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我还不至于没有了男人就活不了。” 慕枫面对着这一连串的问题难免会觉得心虚,他的确是躲起来了,他害怕涅斋会对他不利,可是现在出现也只不过是按捺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他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才会出现在了孟小痴的眼前。 “你放心,涅斋虽然另娶了别人,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支持,毕竟那个女人比你还要烦人,更配不上涅斋。” 孟小痴还是澜陌他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虽然孟小痴是个花痴,可是至少还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澜陌就不一样了,满身的污点,他也不知道涅斋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眼光一次比一次差? 那明明也是一个样貌清俊之人,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难道就不能娶一个好女人吗? 至少,至少……他是可以妥协的,哪怕孟小痴并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更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至少人是清白的,没有那些污名。 可是涅斋就是想不开,非得要娶那样一个女人。 他都替孟小痴不值得。 “慕枫,阎王,你不觉得自己未免也太没有底线了吗?你如果要是看不下去就阻止呀,干嘛来这里和我说这些?” 孟小痴到了现在还没有清楚慕枫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这个永远都是戴着面具的阎王,是不是真的戴着面具?究竟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她所知道的事情也只有一件,那就是绝对没有好意。 “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还有挽回的可能?毕竟喜欢了那么久,总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如果要是真的那样,我会看不起你的。” …… “滚!” “阎王,你每次异想天开的时候,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根本就没办法实现吗?人家成亲你让我去,难道让我去抢亲吗?” 孟小痴可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总是看不起他的慕枫有一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慕枫不是说不愿意吗?那为什么会有现在这一出? “现在情况特殊,你要是不去,那他们就真的永远都没办法挽回了。喜欢是不可能喜欢的,你要相信涅斋是一定有苦衷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抛弃你呢。” 慕枫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因为这件事去求人,这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是涅斋偏偏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又究竟是要做给谁看呢? “你可真是不要脸,给我打他!” 孟小痴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没有在一见面的时候就打人已经很给面子了,看在他的面子也只不过是因为当年收留了她,他虽然不是她最难的时候,可是终究还是给自己选了一条路,没想到那本就是一条刚刚被画出来的路,路的尽头根本就不知道是哪里,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 可是她终究还是踏上了这条路,可是竟然不知道慕枫竟然要靠着这个翻身了。 这简直就不是什么好事,慕枫果然是不怀好意。 她也只不过是讨厌这种东西而已,没想到慕枫根本就是要按着她的脑袋要让她咽下去,她只觉得恶心,怎么可能能够接受的了。 慕枫听完了这句话一时之间慌乱不已,他这对孟小痴也并没有多少恶意,他也只不过是想要让孟小痴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毕竟涅斋那也只不过是一时糊涂,等到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肯定是会后悔的,他可以保证。 但是这事就需要孟小痴来做,还不能做的不情不愿,他想他们完全可以合作,只要涅斋选个别人,他也就可以接受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忍不住抓耳挠腮的受不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他,不许偷懒,也别让他跑了。” 孟小痴大声的喊着,她自己不愿意亲自动手,那就由别人来了,她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既然慕枫自己找上门来了,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她抛弃了之前所有的想法,慕枫她也绝对不会放过的。 慕枫把她当成了什么? 一个东西吗?说不要就不要了,现在有用了就找出来,还美其名曰为她好。 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打着这样的旗号来坑她了,她已经经历的太多了,没人会为别人着想,自己都顾不过来,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别人? 慕枫这目的未免也太明显了,她气的浑身发抖,可是依旧还是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要不然慕枫现在只怕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了。 蓝玉拎着鞋安静的在那里看了很久,她眼看着孟小痴变成了气急败坏的样子,打人这种事难道孟小痴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吗?为什么不能亲自动手呢? 看着别人打这又是什么恶趣味? 她难免有些看不明白,所以也就只好站在那里观望。 可是虽然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但总有听话的,直接就把唯一的出路拦住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出征 慕枫进退无门当场就愣住了,毕竟他并没有把孟小痴的话当成真的。 孟小痴也不犹豫,一声令下,“打他!” 然后慕枫就被打的很惨,虽然慕枫从来都不是一个体弱无能之辈,可是还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这还不是因为孟小痴的人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全都随了孟小痴了。 孟小痴就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着,直到慕枫团成一团蜷曲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她这个时候才让停手,“把他扔到芜泽,好歹也是一个人,总不能让他无家可归,送回去!” 她这个时候出奇的沉着镇定,甚至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很生气,慕枫和涅斋本来是一体的,她不难从慕枫这里看到涅斋的品性,总之都是一个德性,没什么好东西。 “不要,你不能那么做!” 慕枫怎么可能会愿意去到涅斋的身边,他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见了,孟小痴可真是够恶毒的了,专门会往人伤口上撒盐。 可惜孟小痴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商量的,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也就没什么可多说的了。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赶快送走,他要是不老实你们千万别客气。” 这本来就是一件没得商量的事,慕枫错就错在轻看了孟小痴,要不然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他被堵住了嘴,现如今唯一能够表达自己想法的也就只有那双眼睛了,可是孟小痴完全不搭理他,他终究还是被捆着送走了。 孟小痴因此受到了启发,她再也没有任何的迟疑了,当即下令开打,不论理由,不论过程,只要一个结果。 她要把那些神仙赶出天庭,总要让他们尝一尝无家可归的滋味儿。 那一日是九月初五,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可是就在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自地府出了一支队伍,他们身穿黑甲,手持利刃,虽然每个人的武器都是不一样的,但是目的一样就行了。 走在前面领头的不过是一团红色的烟雾,甚至都看不清长什么样,总会让人觉得那是幻觉,可是那是蓝玉。 这支队伍由蓝玉带领,因为孟小痴的操之过急蓝玉根本就没有把人加进来,所以这里面有魔有妖有鬼,唯独就是没有人,可是那也算不得什么,终究孟小痴已经做了决定,没人可以反对。 他们没有计划,只有目的,那么也就意味着一切都要随机应变。 蓝玉一声令下这支队伍就冲着天庭而去。 说起来太平的日子也没有过多久,上一次打架天庭的神仙差一点就把自己的老家给丢了,这一次结果如何也未可知。 天上的神仙最近因为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几乎每一个都是战战兢兢的,当神仙没办法做到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时候他们也会害怕,甚至是比任何人都要害怕,毕竟他们曾经高高在上,一旦要是被人踩在脚下,那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虽然敌人是突如其来的,可是他们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的防备的,虽然是猝不及防的,但神仙本来就有着一些有利的条件。 蓝玉杀起人来可从来都不手软,更何况孟小痴几近放纵,她也就更不客气了,冲在最前面,以一当十。 孟小痴这个时候并没有出现在天上,但也没有在地府里,她出现在了孟严的府邸,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忘记一件事,她在这里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东西,她曾经为此感觉到害怕,甚至是惶恐不安,可是后来就不一样了,但那终究是个隐患,她必须要处理掉,要不然她依旧还会惴惴不安。 她既然都已经一无所有了,现如今更要被世人所唾弃,那也就没什么不能做的了,她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出来。 她并不是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但是也并没有带很多人,她要做的事很简单,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人。 “大长老,你猜我在这里面曾经看到过什么?” “不知道。” 大长老是没有来过这里的,甚至都不知道孟小痴来过这里,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孟小痴看见过什么。 “我在里面看到了很多人,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最可笑的是我还看到了我自己,当我看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又或者是我疯了。可是那些东西明明就在我的眼前。我是多么的害怕没人能够知道,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那都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要让我害怕?烧了吧。” 孟小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铿锵有力的,可是唯独最后那三个字却是风轻云淡的,就好像是一点儿也不重要一样,可是那明明是最重要的,而前面的那些才是最不重要的。 大长老看着不远处的那些建筑,然后又看了眼孟小痴,再三确认。 “尊上真的要烧了这里吗?不再进去看看?” 孟小痴也看向大长老,面带微笑的说道:“我说烧了,你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大长老摇了摇头,他没什么可怀疑的,只不过面对孟小痴如此的干脆利落有些害怕。 这真的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吗?难道不是一时冲动? 可是听着话是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 他明知道孟小痴变了,可是却还是有些没办法接受,冷酷无情明明是一件好事,但如果那个人是孟小痴,那可就不好了。 “还等着做什么?是要让我亲自动手吗?” 孟小痴你这个意思已经传达了三遍了,大长老却依旧不为所动,她只觉得是要造反了。 大长老看着孟小痴那张笑容消失不见了的脸,突然间脊背生寒。 那好像是在说他如果不放火烧了这里,孟小痴就打算把他给烧了。 他已经明白这意思了,所以也就只好照做了。 “是。” 片刻之后满山遍野都是大火一片,没有人在乎里面是不是还有人,更没有人在乎这一把火下去会不会生灵涂炭。 决定是孟小痴做下的,她自然可以承担所有的后果。 她站在远处看着已经烧红了的整座山,长舒了一口气,她害怕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她也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从前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偏偏有人把所有的坏事都按到了她的身上,那她现在总不能让那些人失望才行。她既然成为不了自己想要的样子,那就成为别人想要的样子好了,她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走了,去下一个地方。” 大长老虽然知道孟小痴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因为野心,可是他开始有些害怕了,他不知道孟小痴有一天会不会变成蓝玉那个样子。 孟小痴虽然对他和他的族人有着再造之恩,可是如果要是为此付出灭族的代价他是绝对不会愿意接受的。 可是他却也只能观望,毕竟如果没有了孟小痴他们很有可能也就无路可走了。 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孟小痴的身上,却对孟小痴的一举一动一无所知。 放火烧山之后孟小痴紧赶慢赶的就到了天上,那个时候两帮人正打的如火如荼,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所有东西都是杂乱无章的,厮杀之声不绝于耳。 也许有些人觉得这种声音不好听,但是孟小痴却觉得分外的悦耳。 人生有着很多种阶段,有着很多种选择,可是孟小痴的人生从前所有的选择都有着别人帮她选了,这一次她终于可以自己做主了。 她并不是来当乌合之众的,她唯一的目的就是除掉那些挡她路的人,都说这世上有因果报应,可是总要有人去做才可以,要不然报应又是从哪里来呢。 她目的很明确的直奔大殿,可是却发现大殿并没有她要找的人,她也就只好改换方向,总要找到人才可以。 终于她找到了神仙聚集的所在,荷花池旁,几乎天上大半的神仙都在这里,而她的人也有这一大半也在这里。 这里就好像是一块硬骨头,轻轻的啃根本就啃不下来,只能一口又一口的咬上去。 进攻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可是并没有与收获形成正比,因此会很吃亏。 他们所用的并不是人海战术,可是对方人却也很多,这样一来不仅拖延了时间,还增加了输的几率。 可是她从来都不在乎这个,这些神仙无论是死还是活与她有关的就是是不是死在天上,她想要杀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她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为的是成全自己,也是成全别人。 “大哥,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败局已定,何必呢。” 她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不是刚好压住了厮杀声而已,她这绝对是善意的劝阻,如果这些神仙明白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她是不会那么绝情的。 “我就知道是你,你可真是狼子野心,你的目的不是都已经达到了吗?为什么还要再回来呢?” 当孟德看到孟小痴的时候也就释然了,这背后主使是孟小痴他一点儿也不意外,物极必反他尚且可以理解,可是孟小痴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把他逼到如此地步。 “降者不杀。” 第五百八十章 杀兄报仇 孟小痴唯一能说的也只有这个,她从前说了那么多的话,可是都没有人重视,现在说多了也没有用。 “你,你,你……” 孟德指着孟小痴,一阵的说不上话来,孟小痴所说的那四个字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他现在是一败涂地了吗?降,为什么要投降? 他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投降的。 “大哥,你看看你,现在都已经是什么样子了?好歹也是天帝,可是现在哪里还有天帝的样子。” 孟小痴一步步的走到人前,事到如今她已经一点儿也不着急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又何必在乎过程呢。 长短无所谓,重要的是她开心就好。 “孟小痴,你终究还是到了如此地步,执迷不悟,难道就不怕天谴吗?今日你还要做什么?” 孟德痛心疾首,孟小痴从前有多乖巧他是历历在目的,不曾想有一日孟小痴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这是要逼死他吗? 孟小痴听着孟德的话突然之间就笑了出来,她从前什么都害怕,可是结果就是她害怕的所有的一切都来了,那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所有人听着,降者不杀,若是有人反抗,就地诛杀,不用有任何的迟疑,无论那个人是谁,都不需要客气。” 她的心狠手辣都是被一步步的逼出来的,她也曾经心慈手软,可是结果就是自己倒霉,那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做事就应该不留遗憾,更不能留情,如果做不到斩草除根,那也就只会害了自己。 “是!”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比起对方的士气低落,这一方可是士气很足的,恨不得将那些神仙生吞活剥了。虽然当听到这种命令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答应下来,可是后来仔细想想,只觉得绝情,可是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 这一次孟德连话都没有说出口,因为没有人会等着,等孟德把话说完。 新一轮的厮杀又开始了,只不过是这个时候多了一个人而已,孟小痴连躲都没有躲开,反而跟着上前去加入了其中。 当她看着那些鲜红的血喷薄而出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惧怕,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反而更加欢喜雀跃了,哪怕是染上了她的衣角,她也并没有那么厌恶,可是从前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并没有对自己的改变产生任何的怀疑,既然已经变了那么只要安心接受就行了,谁又不会改变呢,终究所有人都是会变的,无论过去是什么样子,现在的样子永远都不会是过去的样子。 厮杀之声不绝于耳,因为孟小痴的加入这边士气越发高昂,终究把那些神仙冲散了。 原本那些神仙被困在同一个地方,可是经过一番纠缠,到了最后,不过是三两成群,再也回不到之前那个样子了。 孟小痴的目的很明显,孟德,她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所以从始至终她的目标都是孟德。 现如今他们面对面的站着,她一抬手就了结了孟德身边的两个神仙,对于她而言就好像是捻死了一个蚂蚁一样。 “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败局已定,挣扎无益。” 她手里的碧玉珏已经染成血红色的了,上面的鲜血从来都是别人的,没有一滴是她的。 孟德一步步的后退,他忽然有些后悔了,他从前只是提防着涅斋,竟然把这个最大的隐患给忘了。 也许沉寂多年早就已经把所有人都安慰到了,所以根本就不会想到,可是终于有一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要杀了我吗?” “怎么可能,你是我大哥,我怎么可能会做出残害手足之事。” 孟小痴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分明阴冷无比。 孟德却就这样相信了,可是下一刻就是伸到他眼前的碧玉珏。 孟小痴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客气,她手里的碧玉珏更是一个不安分的,一下子就跑到了孟德的脖子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 孟德有些难以置信,但更让他没办法相信的事还在后面,碧玉珏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肩头,然后就是他的肚子上。 他痛的没办法站立,当场跌倒在地。 “可是你做过,我怎么可能不还回去呢,我一向都是会记仇的。” 可惜孟小痴的话还有后半段,但孟德还是疏忽大意了。 孟小痴往前走了两步,又将碧玉珏架到了孟德的脖子上,声音轻柔的说道:“大哥,当初你见死不救,今日我便送你上路,自此咱们就什么都不欠了。” 孟德事到如今已经准备好死亡了,可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事情就发生了转变。 孟小痴手里的碧玉珏竟然被生生的打掉了,可见动手的人下手有多狠。 “谁?!” “你疯了吗?他是你大哥!” 君逸没想到再见到孟小痴竟然是在这一种情景之下,大开杀戒,残害手足。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孟小痴曾经最唾弃的,可是现在就摆在眼前了。 “呵,原来是你在这里多管闲事。你与孟严合谋可曾告诉他了?论起无耻来你和孟严绝对不会比我差。” 孟小痴笑不过是因为君逸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彼此彼此,谁又比谁清高呢? 孟德死里逃生可是却又听到了惊天新闻难免有所触动,这年头果然什么人都不能相信,也只能相信自己了。 “正好你自己主动出现了,也免了麻烦,你既然愿意与他同舟共济,我自然也就得新账旧账一起算了,拿命来吧!” 孟小痴到了这个时候杀人可一点都不手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个也不能放过。 君逸虽然奇怪孟小痴的状态可是他已经是来不及多想了,孟小痴是真的很认真的,碧玉珏从地上飞了起来,直接就对着他抡了过来,他但凡要是反应的慢一点,肯定是躲不开的,可是他还好躲开了。 然后就是一番厮打,可是孟小痴意不在此,孟小痴很贪心,所以她两个人的命都想要,她总是找机会去杀孟德,可是君逸总是挡在前面。 不得不承认君逸无论如何都是孟小痴曾经的师父,孟小痴无论再怎么改变都会有从前的影子,除非重新做人,要不然有些习惯是没办法改变的。 可是孟小痴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弃,就在那时候她一脚就踹到了孟德的身上,然后孟德很没有形象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滑稽极了。 这个她从前敬仰着的大哥竟然也会有今天,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孟小痴,你太过分了!” 君逸完全没办法接受今日所看到的孟小痴,这还真的是孟小痴吗?杀人尚且可以让人有尊严的死,如今故意侮辱,何其的不安好心! 孟小痴放下了手里的碧玉珏,满脸的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摔的,你可不能冤枉我。” 君逸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可是却并没有继续出招。 可是孟小痴却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孟德的身边,把人就拽了起来。 “大哥,今日你我就此了结,你别再挣扎了。” 她说着就再一次挥出了碧玉珏,可是碍事的永远都不会选择安静。 “孟小痴,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君逸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孟德就没有了踪影。 至于去了哪里,孟小痴很清楚。 她直接就把人扔下去了,从天庭到地上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啪!” 一声脆响,惊呆了很多人。 “疯子!” 君逸唯一能够形容孟小痴的,也就只有这个了,他完全就不理解孟小痴的行为,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孟小痴的半张脸都火辣辣的疼,可是她却依旧还是笑得出来。 “杀了他,杀了他!” 她一步步的后退,不是为了远离君逸,只不过是为了让出地方,让别人来杀了君逸。 这些神仙都该死。 当真正平静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天庭之上一片血海汪洋,血腥味浓郁的让人闻了头疼,该死的已经死了一大半,至于那些死里逃生的,能跑的都已经跑了。 孟小痴面对着眼前的残局只觉得失望,孟严没找到,孟德不知所踪,君逸更是跑了,这一次实在是有点失败。 “蓝玉,找人把这里打扫一下。” 蓝玉选择了沉默,甚至是连靠近孟小痴都不敢,她怕死,孟小痴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她生怕孟小痴控制不住自己顺便把她也杀了。 “你是聋了吗?” 蓝玉直接就走开了,可是却走的踉踉跄跄,脚下的尸首没有哪一具是假的,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没有孟小痴心狠手辣。 孟小痴刚想要发作忽然间就感觉脸上一片冰凉,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她的脸上,她抬头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红色的液体慢悠悠的落了下来。 她眨了眨眼,那红色的液体便滴进了她的眼睛里,她满眼都是猩红。 第五百八十一章 抢夺 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低下了头。 “这是……红色的雨?” 大长老看着这落下的液体,鲜红的颜色如同鲜血一般,可是接在手里就会发现那真的是血。 “为什么是红色的?” 孟小痴忽然间想起来有些似曾相识,可是却忘了是在哪里见到的了。 “是血。” 蓝玉又回来了,她原本已经走开了,可是当发现红色的雨落下来的时候她就转身回来了。 这向来都是不祥的象征,她看着满地都是横尸遍野突然间也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今日死的生灵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神仙,孟小痴下手就从来都没有想过留活口,所以孟小痴的功劳最大,可是杀的人也最多,这是冲着孟小痴来的吗? 孟小痴悻悻的收回了手,可是血雨并没有停下来,依旧还是在不停的下着。 她原本以为那血腥味儿是那些死了的人散发出来的,可是没想到原来是来自天上,更上面,可是更上面有着什么呢? 她从来都没有触及过,更没有去看过。 可是她什么都不害怕,既然下雨了,那躲起来就是了。 血雨一直下了一天一夜,孟小痴也就什么都没做一直坐在那里看了一天一夜。 整个天庭都浸在了红色的鲜血里,根本就没办法打扫,所幸也就作罢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孟小痴还是知道的,可是她却不在乎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她总有着一股不祥的预感,那种感觉其实在她上天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的出现了,可是她并没有重视。 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总不会还有更差的事了,她就不相信了,她就算是杀了那么多神仙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 可是她却等来了冤家。 血雨下过之后整个天庭血深一寸,好像整个天庭都泡在了血水里,满眼望去都是红色的。 不过一日的光景,孟小痴夺了天庭,便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刚好孟小痴还认得这些人,她在芜泽的时候几乎全部都见过,但当他们的主子出现的时候孟小痴反而把人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蓝玉和大长老一左一右的站在了孟小痴的身边,面对着这个人也是无奈的。 他们到底是不知道孟小痴究竟在想些什么,对于涅斋又应该怎么办? 可是孟小痴这个时候竟然直接就当了哑巴,什么都不说,就只是看着。 这样一来任凭是谁看了也会着急的,更何况是蓝玉了。 “你想干嘛?婚期已过,这个时候后悔未免也太晚了吧。” 蓝玉明知道涅斋是来者不善,可是她并没有单刀直入,她现在也只不过是想看看涅斋是不是对孟小痴心怀愧疚,然后再做打算。 她现在对他们的处境很了解,那就是处于弱势,他们这边本来就人少,但好在都是一些无能之辈,要不然又怎么可能会让神仙落荒而逃呢。 涅斋也不再是从前的意气风发,他这个时候很沉默,他看着孟小痴,只觉得恍如隔世,可是他们也只不过是才几天没有见面而已,但却好像是一别多年一般,他看着孟小痴满身是血,目光呆滞,他虽然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从来都不是给孟小痴带来好消息的。 他终于缓缓的说道:“你们离开这里。” 蓝玉当即就傻了眼了,这话言简意赅,她听得清清楚楚,也理解的明明白白,可是涅斋这未免也太绝情了吧。 新婚当日不出现也就算了,现在孟小痴抢先一步占了天庭,涅斋这个时候竟然来抢,这还要不要脸了? “不可能。” 孟小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她可以把涅斋当成死人,可是死人突然间诈尸了那可不行。 她杀人,甚至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放过,为的又是什么? 她也只不过是想要报仇而已,对所有人报仇,那些神仙害了她,她也要让那些神仙无家可归,现在她已经做到了,可是为什么要拱手相让? 她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不记仇的,她反而是很记仇的,涅斋对她做了什么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些神仙对她做了什么,她也依旧不会忘记。 涅斋现在想要抢她的东西,那么也只是死路一条而已,她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孟小痴,你坐不稳这里的,我不想和你动手,你最好别自己为难自己。” 涅斋向来知道孟小痴,一旦要是认定了一件事,那么也就不会放手的,可是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根本就不可能会放弃。 殊不知孟小痴的态度更坚定,她拼了命的把神仙赶走了,如今却来了一个瘟神,她怎么可能会容忍。 “新郎官,你才新婚多久就喊打喊杀的,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有能耐你就杀了我,要不然我一定寸步不离。” 涅斋面对孟小痴终究还是那个无可奈何的,他明知道孟小痴固执,可是他明明想和孟小痴好好的说话,可是就是不能。 他知道打起来的后果是什么样的,无非就是你死我活,可是那是孟小痴啊,他们怎么能拼命呢。 “你们劝劝她,你们自己也应该知道实力悬殊,你们是赢不了的。” 他也就只能把希望放在大长老和蓝玉的身上,毕竟现如今这两个是孟小痴身边最亲近的,孟小痴应该可以把话听进去的。 这个时候是时务者为俊杰,孟小痴也应该明白的,可是他知道因为站在孟小痴面前的是他,如果要是换成了别人,那么也就容易多了。可是他的出现势在必行,这是躲也躲不过去的。 蓝玉和大长老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涅斋说的就是他们呢,可是他们都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们明明都知道眼前的局势,可是他们都要听孟小痴的,如果孟小痴不愿意离开,他们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但坐以待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尊上,寡不敌众,要不然咱们以后再卷土重来?” 先说话的是大长老,孟小痴如果要是继续一意孤行,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他们虽然杀了很多神仙,可是也是死伤了很多的,他早就已经细细的查过了,损失了大半手下,但在之前看来,结果还是很好的,可是现在结果一点儿也不好。 孟小痴无论怎么做,无论以任何方式,任何方法,都已经是必输无疑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规划,更没有一个稳妥的计划,一切都是按照孟小痴的心情来,这样的结果迟早是会发生的,他就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早。 “你是站在他那边的吗?不战而退,是何道理?” 孟小痴原本就做不到坦然的面对现在所经历里的一切,更何况大长老竟然胳膊肘往外拐,难不成她真的要成了孤家寡人吗? 她讨厌背叛,背叛与欺骗是让人永远都没办法原谅的,她原以为自己身边是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的,可是现在已经发生了。 “不是,尊上误会了,只是那就是事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而作出后悔的决定,要不然姑且先离开。” 大长老这真的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涅斋的心有多狠大家都有目共睹,孟小痴又能如何呢? 若是从前两人恩爱,针锋相对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自然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 可是现在所有的事都不一样了,孟小痴终究根基尚浅,反观涅斋根基深厚,更何况所有的事都在乎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已经都不占了。 如果孟小痴这个时候赌气也只会害人害己。 孟小痴竟然没想到釜底抽薪这种事有一天发生在了她的身上,涅斋究竟是有何德何能?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站在涅斋那一边?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她做的难道不对吗?她和涅斋要做的事明明是一样的,可是她先行一步却要为涅斋让路,这世上的事果然没有天理。 “凭什么?我又没有欠了他的,凭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让着他?你们欺人太甚!” 她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看着涅斋,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终究她拿出了碧玉珏,对向了涅斋。 她这一路厮杀过来,这条命已经是什么都不害怕了,涅斋又如何,她想要的东西,她自己争取。 “尊上!” 大长老终究还是无可奈何的,面对孟小痴的一意孤行,他就算是劝阻也没有用,可是站在孟小痴的身边却是他应该做的。 但孟小痴可不是这样想的。 孟小痴第一件事就是远离大长老,恨不得有多远就离着多远,生怕大长老偷袭她。 她现如今和众叛亲离,没什么区别了,大长老都不和她站在一起了,她身边还能有谁? 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涅斋,你想要让我离开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要不然就是你把我扔出去……” “那是什么?快看!” 忽然之间一阵躁动,竟然生生的压过了孟小痴的声音,那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第五百八十二章 逃 孟小痴原本就很生气,现在就更生气了,好歹也让她把话说完好不好? 难道现如今她说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可以了吗? 涅斋可真是欺人太甚,她早就已经知道了,曾经的那些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可是却不曾想,一旦翻脸就会到了如此地步。 明明是她扫平了天庭,可是涅斋却偏偏要横插一脚,抢夺她的胜利成果,涅斋要用来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吗?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了,这个人渣背叛她也就算了,现如今身边的人都不和自己是一条心,她还剩下什么了? 无非到最后就是一无所有而已,可是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她从来就没有抱有过高的希望过,活着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 “涅斋,你欺人太甚了,当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她可从来都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既然大家谈不拢,那也就别拖着了,还是早打完早完事,她算是明白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但凡要是有利益纠葛,那最快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成王败寇,按着输赢来解决问题。 她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的,涅斋也不愿意离开,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快看!” “那边黑了。” …… 孟小痴这才真正的关心起来了那些人所呼喊的话,于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才却看了两眼。 不曾想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有一边的天竟然黑了大半,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那个时候还没有,可是现在,突然之间就变了。这天可真是说变就变,在这之前还下着雨呢,现在天又黑了,也不知道这预料着什么,但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她又去看了眼涅斋,多日不见涅斋依旧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可是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多看两眼也只不过是徒增悲伤而已。 她开始迟疑了,在这个时候打架是明智的选择吗? 随着那片黑色笼罩着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尊上,要不然我们早些离开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大长老像是看破了什么一样,催促着孟小痴,就在这个时候蓝玉也出奇的不镇定。 “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是赶快撤吧。” 蓝玉早就已经有这种预感了,当时突然之间下雨的时候,她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现在有了解释了,原来之前的是在为现在做准备。 那黑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没人清楚,可是他们有胳膊有腿,更应该能够看得清局势,就算是没有这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们也是打不过涅斋的,也不是因为法术和修为,就只是因为对方人多。而他们经历过一场战争,损失了很多人不说,死去的人更多。 简直就是敌众我寡,如果这个时候要是在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们也就只能等着全军覆没了。 孟小痴这一下子更心痛了,这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蓝玉竟然和大长老站在了同一阵线,她被排斥在外。 她现在都可以想象的到如果她不同意会有着什么样的下场了。 她简直就是庆幸,还好没有到最后一刻,要不然她成了那个多余的被一脚踹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蓝玉和大长老本来就是最先认识的,而她到底还是那个后来的。 她现在很不想说话,就连反驳的话都没有,她所有的不眠不休,励精图治,到了最后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她是真的很不甘心。 她恶狠狠的看着涅斋,但是却发现涅斋也在看着她,只是那眼神里有着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啊!” “什么东西?” “是黑气,快跑!” “……” 混乱随之而发生,那黑色的东西转眼就到了眼前,这时候才看清了那些东西的本来面目,原来是一团又一团的黑气,那些黑气成群结队,好像是源源不断一样从一个地方过来。 孟小痴眼睁睁的看着,她忽然想起来了那个方向,似乎是昆仑。 她已经知道了这些黑气的来源,可是顷刻之间就扩散得如此之快,这未免也太过于不真实了。 当她意识到了这真的很严重的时候,为时已晚,已经有了手下遭到了黑气的侵蚀,那过程是痛苦万分的,所以哀嚎声不绝于耳。 从这一刻开始,想要停下很难。 “这东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蓝玉是知道这些东西的,甚至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就算是知道也已经晚了。 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和神仙对抗的时候没有死,反而在这种东西底下丧生了。 “快跑!” 孟小痴现在也就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赶快离开这里,无论这里有多好,那也总没有性命重要。 蓝玉和大长老没有半点的迟疑,立马拔腿就开跑,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此时此刻的处境。 孟小痴是慌不择路的,脚下的路也并没有四平八稳,反而是深一脚浅一脚的,那血水可是一点儿都没有见少,现如今更是黑气缭绕,哪里就能够做到平心静气了。 蓝玉发现孟小痴跑得格外的快,心里的难免犯嘀咕,孟小痴也就保命的时候着急。 可是一时间混乱不已,就算是有人走在前面也挡不住那些人惧怕死亡,一个个都拼了命的往前挤,生怕自己死了。 没有尊卑,没有对错,就只有那么一个目的。 “哎呀,谁踩我!” 就是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之下,孟小痴整个人突然之间就扑倒在了地上,与其说是地上,倒不如说是血水里。 地上倒还干净一些,只是那血水可从来都不是闹着玩的。 孟小痴只觉得自己是遭了人的暗算,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可是她却并没有证据。 她全身都被染成了鲜红色,原本穿着的衣服,早就已经看不出颜色来了,虽然之前就是如此,可是现在比之前还要严重。 她拼了命的想要爬起来,可是现在看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所有人都在往一个方向倒,生怕慢了一步死亡就离着近了一步,她很惨的被推来推去要是更严重的话,很有可能有些人就要从她的身上走过去了。 这个时候蓝玉和大长老不知所踪,至少她眼睛里是已经看不到人了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 她现在也就只能自己靠自己了,可是这个时候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双手,这双手温柔而又充满了力量,简直就是救她于水火之中,把她从血水里捞了出来。 她这次去看向来人,然后并不是不知所措,只是觉得嫌弃,她纵然身上再怎么脏,可是也就没有这个人脏。 她连连后退,为的就是想和这个人保持距离。 她可不敢和一个死人有过多的接触。 可是在这世上总会有人得寸进尺,涅斋直接就不管不顾的抓住了孟小痴的手,然后拽着就往出跑,他是一点儿也不顾忌孟小痴的感受,不管孟小痴究竟愿不愿意,他就是不放手。 “你撒开,你还要不要脸啊?快放手。” 孟小痴在这个时候觉得生死事小,只有骨气才是最重要的,她都已经被抛弃了,那么就绝对不可以回头,无论涅斋耍什么花样,她都不可以被算计到了,这是她这么多次经验总结出来的结果,她总不能记吃不记打,她在涅斋的身上输的一败涂地,涅斋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呢?难道非得就要让她从这个世上消失吗? 凭什么?要消失也应该是涅斋消失才对,她怎么可能会主动的消失? “你别任性了行不行?赶快跟我走!” 涅斋直接就是生拉硬拽的,他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这简直就是天降横祸。 孟小痴自己有脚可以走,她不需要涅斋,哪怕是现在再怎么的情况危急,她也绝对不会认输,更不会妥协。大不了就死在这里,虽然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可是面对涅斋她就是没办法做到接受。 “涅斋,我恨你,我讨厌你,你走开啊!” 她喊的撕心裂肺,毕竟她终究还是害怕的,死是很简单的,可是活下去却很难。 “你别闹了,快跟我走。” 涅斋又何尝不是固执的,他也只不过是担心孟小痴,想要给孟小痴安全而已,孟小痴为什么要这么反抗呢? 两个人就这样纠缠开了,殊不知危险已经大张旗鼓的靠近了。 “噗……” 忽然间孟小痴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她原以为是自己误喝了血水,正觉得恶心呢,可是竟然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她自己都吓坏了,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她明明并没有受伤,可是为什么会吐血呢? 她想用自己的衣袖擦干嘴角,可是她抬起衣袖就发现实在是太脏了,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涅斋的身上,涅斋的衣服虽然并不是干干净净的,可是总比她的干净,她拽起涅斋的衣袖就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第五百八十三章 是天惩 “你怎么了?” 涅斋有些被吓到了,孟小痴这突如其来的吐血未免也太吓人了,如果没有受伤,又怎么可能会吐血呢? 孟小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嘴里有很多血要吐出来一样,可是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血? 她拿着涅斋的衣袖不停的擦拭着嘴角,可是擦完了总是还有,就好像是源源不断一样。 她总觉得老天不公平,现如今就更觉着了,明明是她先来的,不仅有了涅斋这个黄雀在后的,现在又来了这些东西,她是得有多倒霉,明明是自己的胜利成果,现在却要拱手让人,她一点儿也不甘心。 “我怎么这么倒霉,我怎么这么倒霉……” 她在那里不停的念叨着,终究却也只是无可奈何。 涅斋又怎么可能能够纵容孟小痴就这样自暴自弃呢,他拽着孟小痴就开跑。 他们已经是最后的了,无论是他这方的手下,还是孟小痴那边的都已经跑的不剩什么了,他们就是最好的。 他面对那些人的落荒而逃内心毫无波澜,危险面前各自保命那本来就是本能,留下来的那是勇气,更是魄力,可是现在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有那样的情节。 孟小痴又一次受到了打击,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被打击到了,可是每一次都不是最后一次。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这一次明明有了收获,甚至是已经达到了那么一点点目的了,可是最后的结果竟然依旧还是这样,她可能这辈子注定就是要一事无成了。 “快走!” 涅斋一直以来都觉得性命最重要,现在面对这些东西就更是了。但幸好孟小痴并没有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暂时还可以控制得住。 那黑气肆无忌惮的占据着每一寸土地,每一样建筑,就好像是那本来就是他们的家一样,可是明明他们才是那个外来者,但没人能够阻止得了,就算是涅斋,孟小痴也根本就做不到。 让一个人无能为力很简单,可是如果要是让所有人都无能为力,那可是非常的不容易的,但现在却有人做到了。 涅斋带着孟小痴慌不择路,可是终究还是摆脱了那些黑气。 那时候他们已经逃到了人间,那是一处荒村,放眼望去看不见半个人影,只有树影婆娑,寒鸦悲鸣。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里应该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虽然更多的是房门紧闭,可是总有那些已经残破不堪的房门,破到就只剩下一个框架,走过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有什么。 其实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景在地府关门之后,并不是很不同寻常,反而就好像是随处可见一样,若是能多走些地方,总是可以看到相似的。 “现在这里总算是安全的了,你不需要再担心了。” 涅斋说出来不过是为了安孟小痴的心,他是很了解现在的情况的。 孟小痴当即翻脸不认人,一把推开了涅斋,她一直以来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涅斋,可是涅斋总是出现在她眼前晃悠,她恨不得自剜双目,可是想想觉得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涅斋就这样被嫌弃了,心里一阵的失落,他那伸出去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孟小痴是在生气呢,他也知道孟小痴是一定会生气的,可是他有着自己的苦衷。 他一直以来都舍不得孟小痴受到伤害,可是不曾想到了最后那个伤孟小痴最深的就是他,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成了这个样子。 他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晚了,可是他依旧还是会后悔的。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现在他更担心,孟小痴究竟为什么会吐血? 孟小痴狠狠的抹了两把,发现又是一手的血,彻底决定放弃了,既然没办法改变,那就不要改变好了。 她扭头就走,根本就不想和涅斋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她现在已经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她现在也只能一意孤行的往前走,毫无退路可言。 她原本以为占了天庭之后所有的事都会迎刃而解,一切事情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没想到竟然遭到了当头一棒,差点没把她给打死。 涅斋根本就没办法看着孟小痴的离开,孟小痴这个样子又能到哪里去呢? 他立马跑上去阻拦,“你去哪?” 孟小痴恶狠狠的瞥了涅斋一眼,“用不着你管,你现在新婚燕尔的,不在家陪着新妇却出来跟我抢地方,可真是够有心情的了。” 当倒霉的事接二连三的时候,她再也不想妥协了,她从来都不是有错的那一方,为什么要闪躲呢?明明应该是涅斋不好意思看见她才对,她总不能让这件事换过来。 涅斋一时间哑口无言,孟小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是一把刀子一样插在了他的心上,是那么的疼,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 可是他还是强颜欢笑。 “天庭我要定了,我希望你能够正确的认识到自己,千万别跟我争,要不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从前的事你应该都知道,那么就更应该收敛一些。” “你混蛋!你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想过给我一个交代吗?没有任何解释,难道就这样了吗?” 孟小痴突然间整个人就好像是要炸了一样,脾气收都收不住。她讨厌涅斋这副样子,就这样的理所当然,难道良心就不会受到谴责吗? 她曾经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原因,可是她发现她错了,她明明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可是她也只不过是想亲口听到涅斋承认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局,她也就真的释怀了。 可是她不愿意主动去找涅斋,更不愿意自取其辱。 “你想的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啪!” …… “涅斋,我这辈子还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就算是孟严也没有这么痛恨过。但我自认倒霉,谁让是我先一厢情愿的呢。” 孟小痴一巴掌扇过去整个手都是麻的,她当真是拼尽了全力,这一次是不留余地的。 她也不在乎这一巴掌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现在完全不在乎。 后果还能有多严重呢,无非就是死,可是她什么都不害怕。 这一次孟小痴走的潇洒,也没有人阻拦。 孟小痴一直往前走,连头都没有回。 可是当泪水模糊双眼的时候,她还是迟疑了。但从来都不是因为后悔,就只是因为刚才打的太轻了,她就应该杀人灭口的,这样也就不会让自己痛苦了。 涅斋根本就不应该救她的,她死了明明可以让所有人安心的,可是她却依旧还是要痛苦的活着。 “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当孟小痴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的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了声音,她猛然转头就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无非就是来炫耀的,澜陌你赢了,我承认,也绝对不会否认。” 她也只不过是冷冷一笑,再也不想做出别的反应了。 澜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就算是到了现在都不明白,哪怕是她们曾经朝夕相处,可是她都没有弄明白。 “不,我不仅是来炫耀的,我还是来告诉你答案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我知道。” 澜陌今日红光满面,穿金戴银的,好像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夫人。 孟小痴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她记得很清楚澜陌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她都曾经亲眼看到过,那本该是属于她的东西,现如今却到了别人手里。 她看了还能做何感受?无非就是心里堵得慌。 她那个时候还冲着澜陌显摆,现如今报应就来了。 “假的吧,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 “是天惩,上天的惩罚。” 澜陌眉梢轻挑,炸了眨眼,又说道:“你便是那个罪人。” 孟小痴这个时候竟然有些哑口无言,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自你降生起神便守护着一个秘密,你是魔,生来就是魔,你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可是孟康和涂皖却因为一己之私让你活了下来,你是带着预言降生的,你若是活着这世间所有的生灵便要承受天惩。知道的神活的心惊胆战,不知道的却活得轻松自在,你说这又是什么道理?” “你胡说八道,编故事也编的现实一点,我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事,澜陌,你不就是想要让我死嘛,我告诉你没有那么容易。” 孟小痴把澜陌的话听完了,可是她就不相信了,澜陌无论再怎么说得信誓旦旦,她也不接受胡编乱造的话。 从前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不记得了,可是这段时间有很多人都在说从前的事,包括她自己也在内,但是大多都是不可信的。 澜陌又能如何? 澜陌只怕是现在恨她入骨,一句实话是千难万难。 她就算是再怎么不清醒,也不会相信的。 “那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第五百八十四章 下场 无论孟小痴有着再多的反驳的理由,面对这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无力。 是啊,她为什么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呢? 所有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可是她却不愿意承认是她带来的这一切。 “你不是也不一样吗?你连父母都没有,我至少还有父母。” “呵,你可真是会强词夺理,究竟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孟小痴,你害了那么多人,难道心里就没有半分愧疚吗?” 澜陌步步紧逼,她也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如何心安理得的活到了今日,她要是孟小痴早就已经羞愧而死了。 那么多年,发生了那么多事,孟小痴难道就真的能够做到视若无睹吗? 她可从来都不相信,可孟小痴依旧还是活了下来,这就足以证明了孟小痴不是一个会觉得愧疚的。 那么总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天行道,她虽然从来都不愿意成为这个人,可是事已至此,她不得不站出来了。 当所有人都选择隐瞒的时候,孟小痴就已经是那个罪人了,无关别人,就只因为孟小痴来到了这个世上。 “你胡说,凡事都要拿出证据来,你又有什么证据?你究竟还想要什么?我的东西都已经被你抢走了,你难道还不甘心吗?” 孟小痴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就背负骂名,她已经那么多次平白无故的替别人承担错误了,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认下。 当她决定反抗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也不想要一个任人拿捏的将来了,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尤其是澜陌。 也许说是涅斋改变了她的命运也不然,她反倒是觉得真正改变了她的命运的是澜陌。 如果澜陌要是平平静静的嫁给了君逸,那么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她就会嫁给初笑,也许她们早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说不定孙子,重孙子都有了,可是现在她却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她也知道澜陌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想要抢走她的东西,现在也的确做到了,那么接下来呢? 无非就是想要她的命,可是她偏偏就是不给。 “孟小痴,你觉得你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有谁会站在你的那一边?就连你喜欢的人,要嫁的人现在都已经是我的了,你一败涂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澜陌不急不躁,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自然要比孟小痴开心,尤其是看着孟小痴这狼狈的样子,她就更开心了。 她从前和涂皖比,比不过涂皖,如今再和涂皖的女儿比,总不可能依旧还是比不过。 这一家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曾经她们都是神,可是她却要屈居于人下,后来他们不在了,小的竟然还要让她难堪,她怎么能够接受得了。 她一直以来的隐忍,不过就是为了有一天可是报复回来,这一家人最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才好,要不然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 她一直隐忍了那么多年,等着的就是今日,她很喜欢看着孟小痴痛苦,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澜陌,你曾经又有什么呢?生来就是无父无母,只怕连亲情都没有体会过,自然,也就不会懂得亲情的可贵。你居高自傲,从来都看不上任何人,你看的起的也就只有你自己,更遑论是有朋友了,更是没办法体会友情的美好,至于爱情,你从始至终对君逸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又怎么可能体会的到两情相悦,琴瑟和鸣的好处,你什么都没有,可是却依旧还没有死,我又怎么可能会死到你的前面去呢。” 孟小痴根本就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她经历过那么多的生生死死,从出生到现在死对于她而言就好像是家常便饭一样,可是依旧还是不曲不挠的活到了现在,这原本就是一个奇迹。 她相信这不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也做不了那个救世主,但她绝对不会成为那个毁灭这一切的,她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想让这世上的事公平一些而已,从来都不是因为一己之私,如果这样都错了,那才是真的绝望。 澜陌此时此刻面色铁青,如果孟小痴所说的一切是错的也就算了,可偏偏那就是真的,这世上所有人都一样,只相信符合自己心意的假象,至于那些真相只是少有人去相信。 “你果然就是一个祸害,那预言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你终究会害了所有人,那些东西就是冲着你而来的,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吗?只要是你出现的地方,这种东西就没有少过,如今连天庭都难逃一劫,你还想要害多少人?” 她势必是要将孟小痴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孟小痴忽然间发现自己不吐血了,这简直就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可惜这种喜悦却没有人可以分享。 她也就只能自己在那里觉着高兴了。 她眼神死死的瞧着澜陌,她早就已经没有那么好糊弄了,当她决定算计澜陌的那一刻开始,她们就已经彻底的走到了陌路。 “你无论说什么,我是都不会听的,澜陌,我早就已经没有那么容易被轻易的激怒了,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在乎。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当成耳边风的……” 就在这个时候澜陌突然间就好像是疯子一样,竟然开始不停的打骂自己,然后一改之前的嚣张,突然间跌坐在地。 孟小痴瞧着只觉得莫名其妙,刚才还说她带来了天惩,现在就又在这里发疯,也不知道究竟是得了什么样的疯病,竟然成这个样子。 她那个时候和丹珠联起手来陷害澜陌,让所有人都觉得澜陌有了身孕,但那也只不过是釜底抽薪的办法,终究什么都没有,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被拆穿了,但不得不让人承认她还是拆穿了澜陌的真面目,只是大家对澜陌的容忍程度太高了。 澜陌终究还是得到了教训,至少担惊受怕的日子也不好过。 果然澜陌所做的事都是有目的的,她刚才想不明白的事,现在也就可以想得明白了。 因为此时此刻不仅仅只有她在面对着澜陌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 逢渊带着人到了,所看到的就是澜陌正在被孟小痴欺负,而且还欺负的很惨。 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涅斋既然已经娶了澜陌为妻,那么他们身为属下自然应当护着澜陌,虽然孟小痴差一点就成了主上夫人,但是还是差着那么一点的。现如今亲疏有别,他选择起来很简单。 “你怎么如此的嚣张?你与主上已经是前缘尽断,你又何苦纠缠。” 孟小痴算是明白了,原来澜陌也有如此矫揉造作的一面,竟然这么陷害她,可见是有多么的不择手段。 “你哪只狗眼看到我纠缠了?说话也要讲证据,麻烦你拿出证据来,别想着人多势众就能诬赖我。” 逢渊没想到孟小痴说话竟然是如此的不客气,他又没有得罪孟小痴,孟小痴干嘛像吃了火药一样? “你……” “你什么你?你有问题吗?快去看看你家夫人吧,是不是心坏了,又或者是脑子坏了,竟然跑来跟我胡说八道,又在那里自己发疯,疯子!” 孟小痴知道澜陌一向都是不择手段,可是她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她无心在这里计较,毕竟她现在是孤身一人,她的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总是势弱的,她得赶紧溜。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一片死寂,可是这世上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猛然回头看过去就发现那是一片一望无边的黑暗,可是这边天色正明,怎么可能是黑的呢。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看着黑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已经不需要再去证明什么了。 她拔腿就跑,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自然是性命最重要了。 “你干嘛去?”逢渊不明所以,可是当真正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孟小痴边跑边听着身后的惨叫声,内心毫无波澜,她比较希望澜陌最好也死在那里,那样她以后再也不需要见到这个人了。 都说人各有命,可是命是要靠自己博来的,根本就不能依靠别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是能够不被侵蚀,可是她根本就不愿意去试探,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是真的没了,她可不愿意冒那个险。 可是她终究驻足回头,也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东西。 那些黑气在不停的乱窜着,围绕在那些人的身边,最终团团包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结果,可是他们的结果却是一样的,并没有化为飞灰,最终也只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惩罚吗? 没有自我,也就只是一个行尸走肉。 “孟小痴……” 她还看到了澜陌,那可是一个神呐,可是现在却也依旧还是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消亡。 第五百八十五章 孟严出现 澜陌究竟是有多么的不甘心不仅仅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孟小痴也知道,还不是因为孟小痴知道澜陌有多痛恨她,只怕是恨不得拉着她一起去死。 可是她不愿意,她还想要活着,她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更有着仇没有报,她绝对不可以就这样轻易的死了,就算是这世上所有人都死了,她都不可以。 她看到了很多人的绝望,可是她绝望的时候却没有人亲眼看到过。 她突然间有点想笑,澜陌能有多嚣张?现如今不还是成了这个样子,这难道不是报应吗? 可是这种报应未免也太简单了一些,澜陌生不如死才是应该的。 “澜陌,你怪不得任何人,更怪不得我。我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她默默的念叨着,她曾无数次亲眼看着一个人死亡,可是远没有现在来的解恨,至少从今日以后她再也不会看到自己讨厌的人了。 她也想有着菩萨心肠,可是从来都没有人教过她,更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只有这不公平的世道教会了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从前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着想过,所以她总是会被别人算计,当无数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她再也没办法坐以待毙了,她必须要反抗,只有反抗她才能活下去。 她的这条命历经了无数次的生死,可是她现在却依旧还是活着,那么也就证明了她应该复仇的。 无论目标是谁,结果就只有一个。 她对于这突然而来的一切并没有多少的准备,可是她现在已经欣赏完了,她生怕牵连到自己,于是拔腿就跑,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了,身后已经没有可以牵绊她的东西了,也就没什么可值得她去看的了。 这一场变故是她意料之外的,她原以为只要自己孤注一掷,就一定会有所收获,可是没想到结果却是差一点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平安无事的逃离了天庭,也逃离了那些黑气,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大开大合之下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现如今已经无处可去了,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地府,这天上地下本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当真就是在夹缝里生存,可是她依旧还是心存希望。 地府的天是黑的,这个时候整个地府都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孟小痴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让人把鬼火都熄灭了,可是现如今,没有哪一处是点燃着的,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难免心生警觉,草木皆兵这种事,她不得不做到,现如今她就只有自己,她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有人在吗?”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可是回答她的也就只是无穷无尽的安静,死一样的寂静,难免会让人觉得害怕,孟小痴也不是那个例外的。 “有没有人在?” 她可从来都没有让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原本应该还是有人在的,至少也应该有几个人留守在这里,可是现在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分明都消失不见了。 她越来越觉得奇怪了,可是唯一能够解释这一切的也就只有出事了。 但是具体出了什么样的事她根本就察觉不到。 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声音…… 但平静也只是一时的而已,突然之间她手里的鬼火熄灭了,好像有一阵强风吹了过来,可是她感受的并不明显,但鬼火的熄灭昭示着这一切并不简单。 她只好又重新点起了鬼火,可是这一次竟然直接就点不着了,如此诡异的事这还是第一次发生。 孟小痴越发觉得害怕了,哪怕这里她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可是眼下一点儿也不熟悉,变得十分的陌生。 “谁在那里?我不害怕你。” 她扯着嗓门,就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子。 “孟小痴,你拿命来吧!” 恍惚间是利刃破风的声音,孟小痴可以感觉的到就在耳边。可是当她听到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的时候,她忽然之间也就释然了。 她已经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了,所以反而放心了。 比起一个不露声色的敌人,她更喜欢一个暴露了的敌人。 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的人,现如今终于现身了,可真是可喜可贺。 “孟严,你终于出现了!” 孟严手持利剑,意图想要杀人于无形,可是没想到并没有一击即中,反而让孟小痴发现了他的存在。 “孟小痴,你把我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可曾有半点愧疚?” 孟小痴接连闪躲,哪怕是现在地府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她无论如何都会比孟严还要熟悉这里,孟严终究是那个后来的,对这里又能有多熟悉?可是她就不一样了,她在这里几万年的时间,早就已经把这里熟悉得彻底了。 “孟严,你不觉得该死的那个人是你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而已,可惜呀,到最后连妻儿都保护不住,如今也就只剩下一个可怜的女儿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以孟德的手段真的会让她活着吗?” 孟小痴一点儿也不留余地,她所说的无论是哪一句都是事实,她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面对孟严,她问心无愧。 孟严这段时间所经历的是他从前想都想不到的,这世间百态,悲欢离合他都已经尝尽了,可是孟小痴却没有半点儿愧疚之心,他当真是气的牙痒痒。 他现在的一切都是败孟小痴所赐,他怎么能不恨,他一直以来东躲西藏,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可是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从来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已经是天帝了,我的妻儿又怎么可能会受到伤害?” 他接二连三的挥动着手里的剑,他就是想要杀了孟小痴,这一次理由很多,而是放过孟小痴的理由却很少,甚至一个都没有。 孟小痴找准了时机,躲了起来。 她既然已经知道是孟严了,那么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孟严想要报仇,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但是她也是想要报仇的。 “你儿子是怎么死的?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天后又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害了他,天后的儿子可比你的儿子多,她就算是再怎么蠢也不会做那种傻事。” “难道我就会杀了我唯一的儿子吗?孟小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不是天后又会是谁?你能说的出来吗?” “你自己难道不会想吗?究竟是谁想要让你的儿子去死?你又对谁许诺过什么?这世上无缘无故的事,哪里会有那么多?难道你就从来都没有想过澜陌吗?明明所有人都没有理由那么做,可是唯独澜陌有,当你与虎谋皮的时候可曾想过后果是什么?” 孟小痴时至今日,才忽然想明白凶手是谁,澜陌不择手段又怎么可能让自己有后顾之忧呢。 无论到最后澜陌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都必须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那是澜陌的骨气,无论做什么都想要最好的,而在孟严身上最好的就是孟严夫人的位置,可惜不仅已经有人了,甚至是连孩子都有了,慢人一步,何其不幸。 这个时候总应该做点什么,一石二鸟最好不过了。 澜陌最乐意看到的不就是姓孟的笑话嘛,这下子可算是看个够。 “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只不过是想要让我们反目成仇而已,我不会相信的,你拿命来吧!” 孟严已经熟悉了在黑夜里行走,他完全可以靠着声音辨别方向,而孟小痴终究还是有所疏忽让他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他到如今反而不着急了,一步步的靠近着,很是缓慢。 “孟严,你当真以为我说的这一切都是在骗你吗?你就真的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吗?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谁会故意针对你呢,天后又有多聪明,竟然可以看穿你的阴谋。” 当孟小痴信誓旦旦的说着这一切的时候却忽略了另外一个人,丹珠,一个心怀恨意而又身份卑微的存在,与其说澜陌想要一个身份,丹珠难道不更想要吗? 可惜孟小痴忘记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澜陌。 “这么说你也很聪明了。” 孟小痴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凉意,知道现如今正有一把剑悬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无论再怎么闪躲,终究还是躲不过一个一往无前,不死心的人。 可是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输了。 “二哥,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都是躲躲藏藏的应该很不好受吧。” “你少废话,孟小痴,咱们今日就在这里了结了,往后再也不会再见面了。” 孟严有多兴奋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刻他等了很久,很久,他曾经无数次想到过,也曾经无数次的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放过孟小痴呢? 他从一开始就应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可是偏偏等到了今日,他再也等不了了。 “我去过大荒山,还进了你的密室。” 第五百八十六章 逼问 孟小痴能够做到像现在这么坦然也是有原因的,孟严想要她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她想要让孟严死更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前她找不到人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人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绝无仅有的机会呢,自然要一把抓住不放手。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孟严果然如孟小痴所料停下了,满脸的震惊。 虽然现在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可是孟小痴依旧还是可以想象的到孟严的表情,那势必是很精彩,毕竟秘密被发现了,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你猜,二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那些东西的,难不成是想要推翻这一切重新开始吗?” 孟小痴对孟严的想法还是知道一些的,无非就是野心,想要当天帝,虽然孟严的确有着那样的本事,可是他不择手段的时候也就输了。 凡事都要讲究个名正言顺,可惜孟严唯独缺了这一样,可是这是最至关重要的一样东西,少了也就意味着输了。 “是你!是你烧了大荒山!” 孟严并没有猜,他反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大荒山现在已经被烧成灰烬了,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做那样的事,可是如果动手的是孟小痴,那就不一样了。 孟小痴这个时候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就是她。 “二哥,至于这么生气吗?那难道比自己的妻儿还要重要吗?” “孟小痴,我就不应该跟你废话。” 孟严此刻凶相毕露,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了,他心里也就只有一个目的,孟小痴必须死。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孟小痴当即就掌握了主动权,现在是孟小痴的碧玉珏抵在了孟严的脖子上,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原以为二哥是明白的,可是没想到原来不明白。” 孟小痴说起话来阴嗖嗖的,倒是和现在的黑暗很相称,可是就是很怪。 孟严突然之间就愣住了,他现在也就明白为什么孟小痴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了,原来是在寻找时机,他可真是疏忽了。 “原来你就是在等着现在,果然不是个傻子。” “二哥可千万别小瞧了我,我们好歹也是一母同胞,总不至于相差太多的。” 孟小痴怎么可能会是个傻子,她有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精明,就比如说现在,她明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人,且先不论是不是可以直接杀了孟严,就先说可不可以制住孟严都不一定,她总要到了可以真正一击即中的时候才能出手,要不然吃亏的也只会是她,她想要报仇,怎么能让自己吃亏呢。 “二哥,从小到大你就处处针对我,想必你也是不会良心难安的,我也就不用问你什么了,就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都不明白。” 她将孟严控制的死死的,也不怕人跑了,就怕孟严心狠手辣,要杀她。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让这么多人听你的话呢?” 孟严对于孟小痴的问题嗤之以鼻,孟小痴越是想要知道答案,他就越不想说。 “要打要杀,你随便,自古成王败寇,我认栽。”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事却绝对不可以这么办,孟严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臣服的,他屈居于人下那多年,到最后想要的不也是最高的位置嘛。 孟小痴自然也是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她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愿意相信孟严,孟严就好像是毒蛇一样,平静的时候看着人畜无害,可是一旦发起疯来,那可就是无法挽回的。 她又不是从来都没有被咬过,还是有着一些经验的。 “二哥,你可千万别想着逃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做那样的事的,咱们可得好好算一算账,我绝对不会诬赖你,但你也别想逃过一件。” 孟小痴随手就变出来了一条绳子,她拿在手里毫不客气的就把孟严绑住了。其实她能够有今日都要谢谢蓝玉,要不是蓝玉吸走了孟严和孟德身上的修为,她只怕会很艰难,这两个哪里会有一个是好惹的,她单打独斗并没有多少胜算。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孟严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孟小痴不直接杀了他,还在等什么? “我不想怎么样,二哥,我可没有你那么狠的心,只不过想做一些事而已。” 孟小痴又重新点起了地府里的鬼火,顿时地府里就亮了起来,这时候他们面对面的看着对方,都很清楚。 孟小痴不在乎孟严这段时间躲到哪里了,也不在乎究竟是谁收留了孟严,只要现在在眼前就可以了。 她没有那么多可计较的,但是她必须要做到睚眦必报,要不然那就是对不起她自己。 “二哥,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对你来说说不定是晴天霹雳,可是你终归还是要接受的。澜陌死了,自作孽不可活,天来收拾她了。” 她突然之间就说出来了澜陌的死讯,毕竟对孟严而言澜陌可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澜陌无论在任何时候对孟严而言都很重要,失去了澜陌,孟严也就等于失去了一半的力量。 孟严也并没有太过于动容,他当初死了夫人的时候和这个消息相比简直就是重于泰山。 孟小痴反而觉得奇怪了,这和她想的并不一样,她难免恼羞成怒。 “你骗不了我的,孟严,你真就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就算是不该知道的事我也知道。无论是你的密室,还是你女儿的下落,我都清楚。” 孟严原本想他的梦想是做什么事他都不会动摇的,可是当提到女儿的时候,他动容了。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有所牵挂的就只有他的女儿了,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可是他不愿意被孟小痴拿捏住。 “孟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你抽筋扒皮?现如今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可真是责无旁贷,你身为我的亲哥哥可真是对我极好,就是不知道将来去面见父母的时候,你还有何颜面。” 孟小痴已经发觉了孟严细小的反应,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想见的人多了去了,又怎么可能会顾得上我,孟小痴,你不必在我面前危言耸听。” 孟小痴现在一点儿也不在乎时间会过去,她本来就一无所有了,所以她有时间可以靠下去。 “是吗?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来,可见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害怕,孟严,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为什么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察觉出来过呢?” “你又何必如此侮辱我,你说的再多都是一样的,要么就痛快的让我死了,要么就放了我。孟小痴我敢打赌,你今日是绝对不会杀了我的。” 孟严信誓旦旦,孟小痴他还是了解一些的,从来都只是优柔寡断,现在就算是再怎么想也只不过是在吓唬他而已,对他下手何其的简单。 孟小痴但凡要是从前的那个孟小痴,现在恨不得都能哭起来了,可惜她早就已经不是了,现在的孟小痴是要掌控全局的,想要报仇无关其他。 于是她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也为了让孟严看一看。 她拿着碧玉珏就对着孟严的大腿刺了过去,没有半分情面可言。 从前的碧玉珏最多也只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最近更是频繁使用。 她从前拿着碧玉珏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可是现在很简单。 顿时间鲜血喷涌而出,好像是止不住一样的流。 “孟小痴,我可是你亲哥哥,你就这样对我动手了吗?” 孟严强忍着痛意,脑门儿上青筋直冒,究竟有多痛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正因为你是我哥哥,所以绝对不可以跟别人一样,我是爱你的,你毕竟是我哥哥呀!” 孟小痴拔出了碧玉珏,只觉得脏的要命,连忙在孟严的身上蹭了蹭,很是嫌弃。 “我看你是疯了,你竟然这样对我,你真的想要杀了我吗?” 孟严难以置信,他原本以为孟小痴也只不过是吓吓他而已,可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觉得孟小痴疯了。 “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着你做这一件事的?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要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毕竟杀人放火我不是从来都没有做过。” 孟小痴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之前所有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一个铺垫而已,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孟严知道她的厉害。 “你什么意思?” 孟严冷汗直流,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疼的,还是因为害怕的。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究竟是谁在指使着你做这一切?你别妄想可以糊弄我,我告诉你我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这事就没完。” 孟严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孟小痴,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就变了呢? 第五百八十七章 百鬼啃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是他不能说,他什么都不能说。 “二哥,咱们才是一家人,难道不是吗?” 孟小痴听到了孟严说出了这样的话也并没有多气愤,反而很平静,甚至是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着,让自己更舒服一些,至于孟严只要不死一切就都好说。 “是一家人又能怎么样?没有一视同仁,那其余的就都不重要了。”孟严的情绪这个时候也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可是他却分外的清醒,痛觉是骗不了人的,他也不会被骗,他也只不过是在配合孟小痴而已。 “和我想的一样,可是你却走了一条最错误的路。为什么父母在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说呢?反而在父母不在了之后做这些事,只怕你自己都在骗自己吧,你也是那个懦弱的,不是吗?” 孟小痴感觉找到了同类,在这个家里,她以为她很惨,可是孟严过的日子难道就比她好吗?在孟德的光环之下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出众的,可是孟严偏偏就杀出了一条血路,在后来成了那个德高望重的,这一点她不得不佩服,可是所用的手段她一点也不敢苟同。 孟严没办法否认,他不会逃避现实,可是他却也做不到什么都不做,“孟小痴其实我也很同情你,可是我是真的没办法,虽然你是我妹妹,可是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我知道。” 孟小痴声音淡淡的,就好像那浮云一样,有些轻飘飘的。 可是她手里的碧玉珏依旧还沾染着血液,那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那你放了我怎么样?我们是亲人……” “二哥,你想杀我的时候,算计我的时候,看着我被冤枉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我是你妹妹?” 孟小痴好听的话听得多了,可是没有一句是真的,让她很费解,难道她真的就只配听难听的话吗? 她从前就知道自己的命不好,可是现在难免会觉得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考验,哪有什么亲人?亲人会在背后捅刀子吗? 当然不会了。 “是君逸?还是……” 她现在也只想要一个真相,所有的一切的开始,至于结束,她正在经历着。 孟严沉默了,当被孟小痴打断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无力争辩了,如果说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那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推动者而已,可是他也有着野心,但竟然还是没有坚持到最后,他输了,不需要有任何的怀疑,他就是输了。 “二哥,我原本想放过很多人的,可是你偏偏逼着我成了一个让我自己都讨厌的人,你们真的不能怪我。” 孟小痴说着就动手了,这一次不只是见血那么简单,碧玉珏变化成了薄薄的利刃,直接就插在了孟严心脏的位置上,一击即中,没有任何的迟疑。 冷血无情也不见得,毕竟人还有一口气在,眼下还没有立刻就咽气。 “二哥,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她又将碧玉珏拔了出来,上面沾着孟严的心头血,只可惜并不是黑的。 她原以为孟严长着一颗黑心呢,没想到也是鲜红的,血的颜色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你最大的错处就是看不起我,你不应该看不起我的,我们是一家人,同一个父母,怎么可能会相差很大呢。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我优柔寡断之后还知道回头,可是你就不一样了,到最后了竟然还是这么的天真,你真的就以为说了两句好话,我就真的会动容吗?” “哈,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不得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呢。” 孟严满眼的震惊,孟小痴究竟有多狠,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可惜这是最后一次了。当碧玉珏扎进心脏的时候也并没有多疼,反而就好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一样,可是当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疼。 真正的钻心,痛的他浑身颤抖。 “你……” 他这个时候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可真是奇怪。 问为什么吗?他自己明明知道,更何况孟小痴还亲自的为他讲解了,那么也就没什么可问的了。留遗言吗?他可从来都不觉得孟小痴会大发善心帮他实现遗言,那么也就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 “二哥,你去和二嫂团聚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帮我带句话,帮我跟她说对不起。虽然她蠢,可是我也不应该杀了她,但实在是对不起,她要是不死,那么很多事我就不知道了。” 孟小痴在孟严临死的时候也不忘了再对着孟严补上一刀,虽然不知道孟严是不是真的会带到,但只要让孟严知道就行了。 那么多年的夫妻,死了总要知道凶手是谁,说来这夫妻二人可真是缘分使然,竟然都死在了同一人的手上,也不枉此生了。 孟严忽然间将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好像那两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样,足以见得是有多么的震惊。 也许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凶手会是另有他人,更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孟小痴,可是当知道真相的时候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怎么会是你!” “就是我。” “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的秘密也是二嫂告诉我的,我现在所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有很多都是她告诉我的,二嫂可能心里也有恨吧。自己的丈夫竟然和别的女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龌鹾,甚至还委屈到了要自毁清白,啧啧,可真是可怜。” 孟小痴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冷冷的瞧着孟严,那是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可是她忽然间觉得也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有些平淡,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把仇报了,好像是在闹着玩一样。 “二哥,来日你们团聚可千万别怨我,我也只不过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孟严死哪里有那么容易,孟小痴也不会容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的。 孟严的血流个不停,从胸口一路滴落到地上,直至成了一条蜿蜒的小血河,可是在地府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恶鬼,还有饿鬼,那些鬼闻着味道也就来了。 孟小痴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他们的,见者有份,一个都不会少了。 可是那些鬼看到了孟小痴就都害怕了,孟小痴瞧着那样子只觉得好笑,最终大笑着离开了。 一门之隔,里面是百鬼抢食,外面是愁云惨淡一片。 “还活着,真不容易。” 孟小痴看着这回来的残兵剩将,一个个的好像是逃荒的,但这样也是应该的,能活着就已经很难得了,那些没活着回来的也就只能成为历史中的尘埃一片了。 “你腿脚够麻利的,跑的比我们还快。” 蓝玉看着眼前的孟小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可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她又有些说不上来,可是还能再见面就是好的,总好比再也见不到了要好。 孟小痴:“是你们太慢了。” “啊!” 忽然间不知道哪里就传来了男人痛苦的嚎叫声,那声音凄惨的就好像正在被抽筋扒皮一样,可是地府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呢。 “怎么了?有人在吗?” 蓝玉不明所以,她并没有亲眼看到人,可是听着声音只觉得来者不善。 “没什么,不过是进了脏东西而已,有几只鬼正在打扫,等一等再进去吧。” 孟小痴风轻云淡的解释着,对于她而言那就是脏东西,清理干净了最好,可是剩下了,她也就只能拿去喂狗了。 “脏东西还会叫吗?”蓝玉看不明白孟小痴脸上的笑意,那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倒是与地府这地方很是相称。 “是啊,可惜那就是一个会叫的脏东西。蓝玉今日我发现了很好玩的事,你发现了吗?” 孟小痴忽然间发现地府门前的花蔫了,好像是生病了一样,也不知道会不会死。按照慕枫的话说这可是很珍贵的,她连忙跑过去查看。 可是当她手碰上那株花的时候,她竟然生生的退却了,那种灼热感是从前没有过的,可是这株花现在就好像是烫手一样。 “世道变了,竟然连一株花都能欺负我了。” 她冷笑,关心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嫌弃。 对于那些不让她顺心的东西,她也不想搭理。 “也许他也能感受的到改变呢。” 蓝玉从前只看孟小痴对这奇怪的花很好,不曾想也会有厌烦的一天,而且还是这么的快,可真是善变。 孟小痴这时候突然冷了脸,“蓝玉,你的仇已经报了。” 蓝玉沉默了,她不知道这话背后是什么意思,可是如果就只有表面的意思,那未免也太简单了,更何况孟小痴的那张苦瓜脸和现在说的话完全就不沾边。 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多高兴,反而像是仇深似海。 “从你出现到现在已经很久了,你是不是应该消失了?” 当孟小痴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蓝玉已经明白孟小痴的意思了。 “过河拆桥吗?你的河真的过了吗?” 第五百八十八章 说漏了 蓝玉可从来都不是那种用完了就能扔掉的,她有着选择的机会,更有着对孟小痴说不的能力,无论在什么时候,又或者是在什么地方,她都可以给自己一个选择。 “做人不能太贪心,蓝玉,你什么都好,可就是太贪心了。当初可是说好了的,我帮你,你帮我,我帮了你,可是你却没帮上我,好歹认识一场,我也就不在乎了。” 孟小痴翻起脸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抵挡的住的,蓝玉又如何,终究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而已。 “可我不是人,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蓝玉没有心情嬉皮笑脸,她现在很认真,孟小痴无论是想做什么都过不了她这一关,她更不能成为孟小痴的牺牲品。 “是我错了,但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一个问题,究竟是你叛乱在前,还是魔气被释放在前呢?” 孟小痴不言语从来都不代表着她不知道,反而她并没有忘记,她记的很清楚,只不过还不是时候而已。 “那也终究不过是你的私心,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还不是最后的赢家。” 蓝玉不到最后一刻又怎么可能会说出真相,她还是要坚持一下的,更何况孟小痴这究竟是知道的,还是猜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孟小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确不是那个最后的赢家,可是她已经察觉到了,那就没那么容易打消顾虑。 “蓝玉,你自己的身体呢?” “没了。”蓝玉给出的答案很简单,可是就真的是那样吗? “我发现我真的很讨厌救人,我救的人对我都做不到赤诚相待,那以后还是不要救了好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孟小痴唯一一次大发善心,可是却给自己招来了不必要的麻烦,这难免让人心寒。 “蓝玉都已经事到如今了,你又何必瞒着我呢,我已经都知道了,你对我也只不是利用而已,咱们之间本来也没多多少情分可言。” 她并非是木头疙瘩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现在想明白了,不过是利用,比的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你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你说开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就是想你帮我报仇,现在效果很好,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 “然后呢?杀了我,当我这个人不存在,蓝玉你想的未免也太好了,可惜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孟小痴每时每刻都在面对着危险,可是她明明知道,但她却要装作是不知道,因为她也需要利用蓝玉。 她不能做的事,没办法做到的事总需要有人去做,而这个人最好的人选就是蓝玉,蓝玉无论是以怎样的存在都可以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这是她早就已经想到了的。 “可惜你打错了主意。” “我是来灭世的。” 蓝玉想了很久,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她本来就是带着目的而来,虽然是见不得人的,可是终究现在已经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了,她绝对不相信还有挽回的机会,就算是孟小痴又能怎么样,终究还是回天乏术。 孟小痴也只是笑了,蓝玉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是怎么做这样的事的呢? “你笑什么?不相信吗?” 蓝玉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她是认真的,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可是孟小痴似乎却当成了笑话一样听,她很受打击的。 “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开始?你不觉得很晚吗?” 孟小痴本来就对蓝玉存疑,更何况是现在了, 灭世?那就好像是一个笑话一样,也就只是存在于言语里,真正的谁又能做出来呢? “我真的是来灭世的,你要相信我,要不然我早就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呢。如果我说我连自己都忘了是谁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 “那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这难道不是费力不讨好的吗?”蓝玉竟然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可是她要做的事怎么就成了要放在明面上的了? 当她意识到了自己被算计的时候那已经是太晚,太晚了,她甚至是连回头都不能了。 “你……” “我怎么了?” 孟小痴这个时候突然间就笑了,当她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之后,她分外的高兴。 “你不知道!”蓝玉只恨自己一时嘴快,竟然毫无顾忌,现在看去这里不仅有孟小痴,还有别人。 “蓝玉,大家各凭本事,难道我就不能知道吗?” 孟小痴原本的确是想要翻脸的,可是临时改变了主意,也怪蓝玉自己有秘密,又怎么能怪她呢。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失算了,实在是失算了。” 蓝玉但凡要是有脸现在只怕那张脸的脸色会很难看,她有多么的手足无措也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其实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事不全都是拜孟严所赐,还有着一半来自于你,不是吗?” 孟小痴觉得自己有的时候蠢笨如猪,可是当发现了事情的线索的时候,一旦顺藤摸瓜,也就会发现更多,有些事自然而然的也就能想的明白了。 “那些我忘记了的,根本就是我没有经历过的对吗?” 蓝玉这个时候分外的沉默,就好像一个雕塑一样,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其实我这些年一直都活在你的操控之下不是吗?我连我自己都做不了,可真是可笑。” 孟小痴越想越觉得害怕了,她从前还做过什么她自己不知道的事呢?她记不起来,可是却会在梦里出现,可是那哪里是梦,分明就是这具身体所做过的事。 “蓝玉,你怎么就没早点出现呢?有了你,我又算是什么呢?傀儡?还是玩物?” “灭世?你又是灭谁的世?我看你是专门来残害我的。” “对不起!” 蓝玉站在那里,淡淡的说道。 她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唯一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了。 她这一生没什么是对不起别人的,唯独只有孟小痴,她是真的很对不起,因为那都是真的,孟小痴所经历的一切也有着她的一半,可是她才是那个多余的,不应该存在的。 “哈,我也会说对不起,可是有什么用?你能弥补的了我的痛苦吗?这么多年我活得如履薄冰,你明明都看在眼里,可是却视若无睹,只怕甚至是还想着笑呢吧。” 蓝玉又一次沉默了,就因为孟小痴说的越来越对,她根本就没话说了。 她是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孟小痴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出,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终究都没有躲过一劫。 “其实这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没人能够改变,我也只不过是推动者而已,推动着命运的齿轮越来越远,终究到了最后的结果,那是无数人的努力……” “还有我的牺牲不是吗?”孟小痴真的不想当那个功臣,可是却被逼着当了,“没人给过我选择的权利,我也就只能不明不白的接受,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很快这一切就要消失了。”蓝玉这个时候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心怀愧疚的,毕竟孟小痴真的很倒霉,可是如果要是别人,那就不一样了,根本就不行。 “怪不得你沉得住气,怪不得你总是跟着我,怪不得到了现在你还没有离开,原来是这样,我又究竟算得了什么呢?” 孟小痴开始怀疑人生,她好像这一生白活了,竟然还有不是自己的时候,那又算是什么呢? “我的仇人终究不只是一个,蓝玉,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呀。” 她心里有恨,但是更有怨言。 强迫着合作可真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却唯独牺牲了她。 “孟小痴,其实我们可以继续合作的,就像从前那样。” 蓝玉缓缓的靠近着孟小痴,意图缓和一下她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孟小痴却如同看到了洪水猛兽一样,想要远离。 “我不怕你,也绝对不会让你再得逞。” 蓝玉被劝退了,她没有半点底气。 “大长老,你知道吗?”孟小痴看着蓝玉身边的那些人,她怀疑自己又要成为孤家寡人了,她是得有多惨哪! “不知道,她什么都没有说过。”大长老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孟小痴不管大长老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是说了她就愿意相信,虽然这也只不过是在自己骗自己,但是总不至于一个人。 “我相信你,把她抓起来,别让她跑了。” 她的眼泪突然间哗哗的往下淌,好像要决堤了一样,她是真的害怕所有人都在骗她,还好没有。 大长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孟小痴要抓他,可是片刻之后就明白了,立马去抓人。 虽然一个是曾经的旧主,而另一个是现在的主子,但是他情愿相信后者。前者有多不靠谱他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现在不需要再领教一次了。 “主上有队伍在往这边移动!” 突然间有人叫到。 孟小痴看着这些残兵剩将,感到了绝望,这分明就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先进去再做打算。” 第五百八十九章 困兽之斗 事实证明一个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现在孟小痴就是那个倒霉的,无论做什么事都不成功,反而一再的失败,失败也就算了,现在被人骗的连命都快没有了。 蓝玉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连跑都不屑于跑了,但是想要让她和孟小痴同生共死很难,只要不死,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所以还没等有人绑她呢,她就跟着孟小痴进了地府。 孟小痴对于蓝玉的态度反而生气,蓝玉但凡要是逃跑了,她还能给自己一个解释,蓝玉狡猾,所以她才会挫败,可是现在蓝玉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非得要把她的脸打肿了才行,她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呢。 她都想要把蓝玉千刀万剐了,可是现在并不可以,她还是很贪心的,所以想要知道更多。 当劫后余生的人们再一次经历危险,那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活都已经活下来了却非得有人想要把他们逼上绝路,气愤和希望并行,也就成就了冲动。 “尊上,我们不妨与他们正面相敌,虽然我们并不是根基深厚,可是也不能认怂,要不然人人都敢来踩上一脚了,那怎么能行?” 当孟小痴带着人闭门不出的时候,有人提出了意见,意见的内容很简单出去打架。 那恨不得是所有人的心声,他们都已经落荒而逃了,那张脸已经丢尽了,现在又有人追来了,总不能做困兽之斗,一直的闭门不出。 孟小痴也想出去硬碰硬,大不了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反而能得到解脱,可是她发现他们出去根本就不是硬碰硬,是软钉子碰人家的石头,还没把别人怎么样呢,只怕自己就先要命丧黄泉了。 他们现如今已经是在地府里了,干嘛还要白白搭上性命呢。 她但凡要是知道那些黑气会捣乱,她就绝对不会冲动做那样的决定,虽然的确是让她得逞了,可是时间未免也太短了,不过就只是一天而已,恨不得眨眼之间就没了,这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耍她,让她经历了称心如意,突然之间又让她一无所有,简直比之前还要惨。 “不行,你们知道外面的是什么人吗?现在也只能智取,冲动行事,只不过会让自己白白丢了性命而已,绝对不可以冲动。” “那要如何?难不成就真的要在这里躲一辈子吗?” 在这群情激奋的情况下,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够保持理智了。 能在孟小痴手下做事的都是平日里被人欺辱的,神仙容不下,涅斋也没有收,到了这份儿上虽然算不上是乌合之众,可是对于谋略还是少了一些。 “别激动,别激动,千万别激动,这个时候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究竟怎么样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孟小痴觉得自己已经够烦的了,可是却还要安抚别人的心情,她可真是难呐。 “大长老赶快先清点一下人数,我去看看外面情形如何了。” 她忽然间发现她面对这些人实在是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她的冲动鲁莽,那就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可惜就算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她也就只能拼了命的挽回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有多么的不容易,虽然是心甘情愿的跟着她的,可是她终究是因为一己之私,就算是谈不上害了这些人,但她还是心存愧疚。 虽然她接连受创,但尚且还有着理智在,现在虽然已经做不到从长计议,但是总要有一个打算才行,她现在就要去一探究竟,看看有没有可能逃跑。 “是。” 大长老自然是责无旁贷的,从前也是他做这样的事,现在也是他来做,自然是得心应手的。 孟小痴既然有了决定,自然也就马不停蹄的去做了。 她趴在门缝里就往外看,忽然发现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是排满了人,她都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却知道来者不善。 能登上她的门绝对不会是良善之辈,可是她现在是一点嚣张的资本都没有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成就三足并立的形势,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那个最先倒下的,可见就算是有着再大的野心,不付诸于行动,那也只不过都是空谈而已。 她一想到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了,心都在滴血,虽然现在仇已经报了,可是她真的很迷茫,更何况现在又出了蓝玉的事,她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总不能杀了全天下人,虽然那很有可能会是蓝玉的志向,但她是真的做不到。 “害死夫人和逢渊统领的凶手就在里面,开门,别以为躲着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孟小痴觉得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做了决定躲进了地府里,她现在已经明白来的人是谁了,涅斋的人,毋庸置疑,是来寻仇的。 毕竟人家的夫人死了,至于死成了什么样子,她终究没有看到最后,所以还是有些可惜的,但没想到终究还是惹祸上身了,可是澜陌的死和她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她可从来都没有动手,动手的是那些东西,似乎和她没什么关系,果然这些人根本就是不讲理的,那就算是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站在门里沉默着,也不知道涅斋痛失夫人会是什么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想觉得竟然有些高兴呢。 这成亲才几日就要天人永隔了,可真是报应不爽,她也只想说一句活该。 把她害的这么惨,也该遭报应了。 “孟小痴,你是多么狠毒的心肠,不就是没嫁给我们家主上嘛,如今杀人,难道不敢承认了吗?” 孟小痴听着外面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继续沉默,现在这情形出门就是一死,不出门说不定还能多活一会儿,选择已经摆在眼前很明显了。 她直接转身离开,既然解释没有用,出门还怕死,那又何必站在这里等着听难听的话呢,有那功夫还是想想遗言是什么吧,总不至于浪费时间。 虽然这让她想起来了当时兮幻昆仑要人时候的场景,可是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早就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她不会抱有任何的幻想了。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蓝玉,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你把我害的这么惨,我是招你还是惹你了?” 当孟小痴再一次面对蓝玉的时候就只想给自己讨回公道,她是既无辜又可怜,害她的人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蓝玉:“你相信命吗?” 孟小痴摇头,她但凡要是相信,那就当一条咸鱼了,干嘛还报仇。 “其实这一切都是命,你当初毁了昆仑,放出了那些东西,现在不就是果吗?当时埋下的因,如今果报相还……” “我看你有病吧,你怎么没去死呢?干嘛活到了现在?” 孟小痴只想抽蓝玉两巴掌,现在跟她说这些,她是该听进去还是不听? “你看你这就生气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昆仑是不是你毁的?” 蓝玉希望孟小痴可以面对现实,毕竟就算是不面对也没办法改变了。 孟小痴低下头,沉默了。 她怎么能否认这个,可是当时她哪里会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那时候也不知道昆仑里还有那种东西,她但凡要是知道也就不会为了报仇而犯下大错了。 现在就算是说什么都晚了,她哪怕是知错也已经晚了,可是她却发现了一件大事。 “这才是你的手段吧,你想要灭世,又是用什么办法呢?不就是用这个办法嘛!” 简直就是细思极恐,她根本就是被利用了个彻底,蓝玉可真是她的劫,灾星恶煞不过如此。 可是她终究还是成了那个罪人。 “尊上不好了,外面开始撞门了!” 这个时候突然间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孟小痴这次是躲也躲不掉了。 “让他们撞吧!我要是能阻止的了也就不至于在这里了。” 孟小痴直接破罐子破摔了,就算是同归于尽也是需要底气的,她现在连同归于尽的底气都没有,也就只有任人宰割了,但有一点还算是好的,她算是要知道自己的死法了,现如今还知道了蓝玉这个罪魁祸首的手段,总不至于成了一个糊涂鬼。 可是她不甘心呐,蓝玉拼命的坑她,她为什么就不能报复回来呢? 她这段日子所经历的蓝玉难道不应该负责吗? 那说话的人不言语了,可是心里却有着万般的心思,最没办法消除的就是怨恨,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怪孟小痴这个尊上无能,他们才会到了如今这般坐以待毙的境地。 “终究不过是梦幻泡影,转瞬即逝,早知道我也就不做这么多的事了。” 孟小痴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她自从知道一个又一个秘密之后就有了越来越多的仇恨,所以她才会经历的这么多,想要不择手段的报复,可是这才多久就被反噬了,但就是没想到会来自于涅斋。 甜言蜜语,温柔情谊,那终究不过是梦里的。 第五百九十章 后悔 “你如果要是什么都知道,也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了,后悔也已经晚了,倒不如心甘情愿的接受,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呢。” 蓝玉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良心难安,可是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她这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安慰一下孟小痴而已,但究竟如何她心知肚明。 孟小痴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强颜欢笑了,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对于安慰的话也只能当是在害她。反正蓝玉害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惊讶了。 “蓝玉,你知道这么多事,那知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能把这些事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呢?” 她后悔从来都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跟着她的这些人,如果她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说不定就又会是另外一番样子了,总不至于现在和她憋屈的被困在这里,孤立无援。 这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不会有任何人提供帮助,唯一能面对的也就只有死亡了,甚至连同归于尽都不能。 他们终究还是成了最弱小的存在,当初她所想象的可从来都不是这样,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成为那个最强大的,就连身边跟着的人也会成为无所畏惧的,但现在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她那也只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想想也就算了,根本就没办法成为现实。 可是她真的很不愿意接受现实,兜兜转转,来来去去,她又剩下了什么呢? 她似乎也就只剩下了不快乐,她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快乐起来了。 每一次当她想要报仇的时候都会出现新的仇人,那就好像是源源不断,用之不竭的一样。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仇人呀? 可惜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听话懂事,虽然不是那个最出类拔萃的,可是惹是生非也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但却总是有不好的事找上门来。 原来她只是以为自己倒霉,现在终于有了解释,原来是那么多人的针对和利用。 “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蓝玉总觉得自己是听错了,要不然孟小痴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孟小痴从前所过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孟小痴真的愿意回到从前吗? “是啊,像从前那样。我改变主意了,其实从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也挺好的,每天糊里糊涂的日子也就过去了,总比现在清醒的要好。” 孟小痴曾几何时,所追求的是真相,可是现在突然间改变主意了,似乎真相于她而言反而更加痛苦。 她情愿被欺骗,至少她还有家人,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孤身一个人,决定别人的生死。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英明神武的,更不是一个果断的,当她每做一个决定的时候都是那么的煎熬,她必须要权衡利弊,最重要的是她害怕失败,所以每一次做下决定都会担惊受怕很久,生怕自己害了别人。 但总要继续下去啊。 蓝玉忽然间就沉默了,她虽然一直以来都知道孟小痴经历了什么,但她似乎是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孟小痴的感受。 她原以为孟小痴一心只想着复仇,因为知道了仇恨,知道了仇人,所以无论如何势必是要复仇的,可是现在又算什么呢? 原来她从来都不了解孟小痴。 “知道为什么要灭世吗?” “因为罪恶太多了,有人看不下去了。” 孟小痴可从来都不相信这会是无缘无故的,她活在这世上十几万年,见识到了太多丑恶,当神仙都可以为了一己私欲而勾心斗角的时候,那么这世上也就再也没有干净的所在,打破这一切重来,势在必行。 她甚至都想着是不是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这一切,但引人向善何其艰难? 蓝玉点了点头,孟小痴如此透彻也是难得。 “我没办法否认是我利用了你,可是也许你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的,你从出生开始就和别人不一样,也许这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该怎样改变?” 孟小痴可从来都不愿意听那些虚言,终究不过是来了这世上一遭,总要有所为。 “办法的确有,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蓝玉这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可是深思熟虑并不代表着需要很久,她当即就决定了。 …… 地府的大门被缓缓的打开,孟小痴坦然的出现在了门前。 此时此刻心里反而分外的平静,就如同微风拂过,三月的暖阳一样,一切都是让人舒服的。 “你们叫什么叫?我又没死,也没有跑了,至于吗?” 孟小痴虽然觉得这些人蛮不讲理,但是情有可原,她是可以原谅的。 当那些人看到孟小痴出现的时候,反而手足无措了,人出现了又该做什么呢?这是一个值得让人深思的问题。 所以这个时候,也就只好由孟小痴来说话了。 “涅斋呢?我要见他。” 虽然是孟小痴先开的口,可是当涅斋出现的时候,孟小痴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的迟疑的。 她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她不知道涅斋会不会觉得她自轻自贱。 可是她想这会是最后一次了,无论结果是怎么样的,这都会是最后一次,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你找我?” 涅斋面对着孟小痴,面无表情,就好像是面前坐着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曾经让他担惊受怕,不知所措,他视之为珍宝一般。 “涅斋,我后悔了。” 当孟小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她所后悔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可是有什么是不后悔的呢? “后悔什么?” 涅斋出奇的平心静气,他不知道孟小痴究竟是在想什么,但却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根本就不应该遇到你的,涅斋,如果当初你并没有出现,又或者死了,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该有多好。” 孟小痴虽然知道自己是在痴心妄想,可是她还是要想一想,如果要是真的那样,她现在肯定又是另外一番人生。就算是知道了那些人的真面目,就算是她心里有恨,可是当没有人站在她的身后的时候,她又怎么可能会敢肆无忌惮的复仇。 她从来都是一个欺软怕硬的,那是她家里遗传的特点,每个人都是那样的。 涅斋刚好与孟小痴想的相反,如果他早点出现和孟小痴一起长大,那该有多好。 他可以早一点保护孟小痴,那样孟小痴也就不会被人欺负了,无论是任何人,他都不会让孟小痴委屈的。 可惜他出现的太迟了,这才让孟小痴承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为什么要说这些?你杀了澜陌。” 往事不可追忆,现如今眼前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过是一刻没有看着孟小痴,孟小痴竟然就做出了这样的事。 他竟然有些高兴,他不管孟小痴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他只相信他想到的理由。 “我没有,是昆仑出来的那些东西杀了她,也杀了逢渊,至于你的人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孟小痴是何其的冤枉,她可从来都没有动澜陌一根手指,不过是澜陌自己自作孽不可活而已。 “我相信你。” 涅斋不管不顾的相信了。 孟小痴反而不相信了,涅斋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她实在是有些弄不明白。 自己的夫人死了,难道不应该想着报仇吗? 这让她实在是看不明白。 “你难道应该是这样的吗?你究竟是干嘛来的?涅斋,你是故意让人来叫门的吧。” 她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涅斋所做的事总需要一个理由,如今这个理由就很合适。 “那你为什么会想到主动要见我?你就真的愿意见我吗?” 涅斋原本以为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话,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还是可以的,但是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没办法像从前那个样子。 “你为什么背信弃义在大婚当日娶别人?” 孟小痴最想要问的问题就只有这么一个,其余的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可是没想到她根本就不可以,她忘不掉,也没办法忘。 她现在也只想知道一个原因,不是糊弄别人的那种,而是真正的原因。 她从来都不相信涅斋会和澜陌在背后有一腿,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是所发生的事又是为什么呢? “如果我说我是被人威胁,你相信吗?” 涅斋想也知道,不会有人相信的,当他做下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他不会获得原谅了,可是他不能太贪心,总要有所牺牲,如果要是值得的,那么也就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我相信。” …… 涅斋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孟小痴的相信是那么的不真实,他曾经以为孟小痴会对他大吵大嚷,甚至是控制不住上门打他也是有可能的,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是孟小痴一反常态。 第五百九十一章 合衾酒断相思魂 “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谁又能威胁到我?” 说起来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被人威胁了,这点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 “澜陌。” 孟小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既然澜陌作为那个多出来的人,那么势必是有很多事都和她有关的。 涅斋忽然间就笑了,他这可以说是他们之间心有灵犀吗? 可是在别的上面为什么就没有呢? 但只要有这么一点点也是好的。 “可是她现在已经死了。” 孟小痴发现了死无对证,那么活着的人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人可以站出来反驳了。 “她死了难道不好吗?再也没有人阻拦……” “好。” 孟小痴还没等涅斋说完就已经有了答案,其实无论如何答案都是一样的,她已经不需要把话听完了。 “是很好,难道你不生气吗?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涅斋突然间觉得有些怪,不是他奇怪,而是孟小痴很怪异。 “你又没有做错事,我为什么不原谅?” 孟小痴这个时候声音淡淡的,人也安安静静的,就好像是那空谷的幽兰,淡雅异常。 “我欠了你一个婚礼。” 涅斋突然间发现究竟是哪里怪了,原来是孟小痴不吵不闹的样子让他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 他回想起来从前,孟小痴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安静的,纵然是安静也是有理由的。 他见过很多种孟小痴,唯独对于这种安静的,他接受不了。 他更希望孟小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永远不要为难自己,可是人一旦改变了,那还会再回到从前吗? 他觉得不会了,他曾经亲自经历过,自然知道其中的苦楚。 “我知道,可是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个,是你一直都在准备着。” 孟小痴当初就有预感,他们的感情绝对不会是风平浪静的,一向都是一波三折,只怕但凡要是没有到死了的那一天,就没办法做到真正的平静。 可惜涅斋似乎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不得不承认涅斋的想法是好的,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但她终究还是承受不起。 “我一定会弥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还给你的。” 涅斋这个时候也开始后悔了,他甚至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后悔,如果当初他但凡没有那么执拗,那么后来的事就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纵然后悔,也已经为时晚矣。 “我不在乎的,只是你我并没有拜堂,喝过合衾酒,终究算不得是真正的夫妻。” 孟小痴心中还是有着一些希翼的,试问哪个女子不想要名正言顺呢。她也从来都不是那个例外的,她虽然不在乎她的婚事有多么的盛况空前,但是终究还是要光明正大。 “我知道。” 涅斋什么都知道,可是该做不到的还是做不到。 “今日这里有酒,就当做是你我的合衾酒吧。” 孟小痴看着桌子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酒壶酒杯,抬起手就倒了两杯,放到了自己跟前一杯,另一杯自然是给了涅斋。 她这一生的孽债如今就在眼前了,兜兜转转,终究也就只能是这样的结局了。 涅斋看着杯里的酒,目光幽深,好像掉进了寒潭一样。 “为何不等来日?我们还有很长的一生,何必急于一时呢?” 他又去看孟小痴,如此简陋,实在是太过于凑合了。 “是我等不及了。” 孟小痴拿起了酒杯,盯着涅斋看,她实在是不想等下去了。 涅斋并没有理解这话的意思,就只当做是字面意思,然后他也照做,拿起了酒杯。 “来日我一定风风光光的娶你。”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心愿,他想要给孟小痴一个美好的将来,那是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决定下的,只不过,这世上的事总是悲喜无常,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他到了现在都没办法做到。 孟小痴并没有太高兴,也并没有太悲伤,不咸不淡的样子,“好。” 当酒喝进嘴里的时候是冰凉的,好像冬日里的寒冰一样,可是她是热的,终究有一日是会捂热的。 涅斋见孟小痴喝的痛快,自然也不会落下,仰着头一饮而尽。 “涅斋,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再也不想遇见你了。” 孟小痴不想遇见的人很多,涅斋也是其中的一个,她曾经想过如果没有遇到涅斋,她可能会过得更好。 毕竟那么多事都是由涅斋而起的,如果没有了涅斋,那么她一定会轻松很多,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爱恨纠缠。 她的爱恨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别的东西,可是涅斋的却一点儿也不简单。 他们本来没有什么缘分的,但却因为算计,相识,相知到了现在。 “可是我却想遇见你,我想早一点遇到你,这样也就不会害怕别人跟我抢了。” 涅斋原以为他们的日子终于要好过了,可是殊不知哪有那么容易。 “涅斋,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我还从来都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原以为我可以跟你一起同生共死的,可是现在却不行了。” 孟小痴回想过去恍如黄粱一梦,大梦一醒,到处都是惋惜。 但那无论如何都是一场噩梦,虽然悲喜都在其中,可是更多的却是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 她讨厌痛苦,她从来到这世上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讨厌,可是终究没办法躲避。 “我也喜欢你。” 涅斋也是喜欢的,虽然不是很多年,可是喜欢就足够了。 他们的缘分早就已经注定了,但却来的这样的迟,他们明明相识于数万年前,可是相处,相爱的日子却只有短短的时光,那就如同生命里的一个小插曲一样,明明躲不过,可是却也无可奈何。 但是他相信他们的将来一定是美好的。 那一日孟小痴和涅斋两人就那样面对面的坐了很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可是时易世变,岁月流转,带给他们的便就是现如今这般光景。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所剩下的就只有他们。 那是他们今生今世最后一次见面,是涅斋的始料未及,孟小痴的坦然面对。 孟小痴死在了那一日落日的最后一抹斜晖之下,那是地府里第一次看到阳光,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耀眼,可惜这是最后一束光。 忘川倒灌,黄泉回头,一切都是最怪异的样子。就连曼殊沙华也在一夜之间开遍了地府。 地府,那原本是寸草不生的地方,来到这里的都是死灵,是所有生灵的结束,从来都不是开始,人间才是新的开始,可是那一日怪异的景象频频发生,仿佛一切都是新生。 可是唯独只有孟小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置身于曼殊沙华的花海里,满眼的红色,仿佛鲜红的嫁衣,将孟小痴包裹在中间。 “她还会再醒过来吗?” 那是涅斋唯一的执念,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你会一直等下去吗?漫漫岁月,长长山河,她永远都不会消失不见,你会一直一直的等下去吗?” 站在涅斋身边的是大长老,此时此刻的大长老有着一张俊俏的脸,唇红齿白,颇有些少年气。 那是孟小痴送给他的,他还是接受了。 只可惜孟小痴并没有亲眼看到。 “我会等下去的,我还有这漫长的生命,不知道尽头,只要我还存在于这世上,我就会一直等下去,可是她总要醒过来啊。” 涅斋一夜之间满头白发,雪白的颜色衬得他的那张脸异常的妖异。 可是那个最懂得欣赏的人却一眼都没有看到。 大长老:“蓝玉说会的,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她可不是普通人,她是神仙。” 一切都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可是唯独人没有,蓝玉骗了孟小痴,就算是到了最后蓝玉依旧还是选择了欺骗。 如果现在有人站在昆仑山上就会看到昆仑弟子的喜悦,那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有些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到,可是有些人总可以经历。 昆仑那座仙山从废墟中重新的生长了出来,又或者可以说是复原了,山上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全都回来了,只是逝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太好了,都是从前的样子。” “是啊,一点儿也没有变。” “终于再也不用无处可去了。” “回来了!” …… 所有人的欢喜雀跃汇聚到了一起,那是无数悲伤日子的结束,又或者是新的开始。 初笑站在山顶看着远方,终究太平无事,世间经历一番洗礼,成就了最好的样子。 “上神,如今百废待兴,还请上神明示未来该如何?” 有弟子寻到了初笑的踪迹,兴奋的问道。 初笑远远的看着人间,缓缓说道:“招收弟子,维护六界。” 新的开始,新的秩序,新的人。 那是无数人用鲜血换来的,也许他们长眠于地下,又或者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可是结局终究还是成了他们想看到的样子,芸芸众生,皑皑白云,阔阔蓝天,久别重逢而又历经了教训的生命。 第五百九十二章 大结局一 那是孟小痴离开的第三百年,三百年岁月流转,日升月起,潮来潮去,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是更加得秩序井然了。 新的天帝,新的阎王,新的人间。 可是旧人依旧。 “孟婆您可千万要保佑我这次拜师顺利呀,要不然我就真的活不了了。” 孟婆庙里香火鼎盛,如今正有一个少年跪在神像前几乎就要哭出来了,那是行色匆匆的来往之人中的其中一个,一看便是风尘仆仆的模样,身边还放着包袱,随时随地都可以拿起来走人。 但是人还是很虔诚的。 “我若是心想事成一定会回来给您添香火的,到时候保你吃穿不愁。” 少年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生怕自己心不诚,愿望没办法实现。 只是身边的另外一个少年满是嫌弃。 “你怎么就活不了了?是被银子压死了吗?你家里有着金山银山,还有让你这辈子都吃不完的矿,你要是不要,可以转送给我。我是一点也不会嫌弃的。” “说什么呢你?莫怪莫怪,他也是无心之失,您可千万不要怪罪他,他脑子不好使,您可一定要保佑我心想事成呀。” 少年又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这才起身,满脸愤怒的瞧着另外一个少年。 “你想得美,除非你娶了我妹妹,到时候我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了,我自然不会跟你争抢的,你如果要是答应,我就先不去拜师了。” “那还是算了,快走吧。” 另一个少年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拒绝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我可不是说笑的,你……”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就拉着另外一个离开了,两个人追逐打闹着,最终渐行渐远。 这一幕早就已经落在了一个人的眼睛里,他笑着看着这一切。 他想如果孟小痴可以亲眼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盛世太平,安逸平静的日子不正是他们都可望不可及的嘛,现如今终于可以做到了。 当看着那两个人远去的时候,他又开始挥动着手里的扫帚,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这是一年的秋日里,树叶落了满地都是,孟婆庙里也没有成为那个例外的,所以总是需要打扫。 也许这里有着来去匆匆的人们,又或者是别的东西,世间生灵都会到此一游,可是总有一个人是不会离开的,他一直都在这里,不愿意离开,也不想离开。 那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期盼,仿佛岁月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个人的身上,因为这个人不会老,不会死,但每个人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都会发现满头白发,却有着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涅斋在漫长的岁月里,给自己找了一件事做,他想要一直一直的等下去,总不能眼巴巴的干等着,所以他把孟婆庙变成了一座热闹的庙宇,没有破败,没有冷清,每天都十分的热闹,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安静,他也比任何人都要知道安静的日子比什么时候都要难捱。 “涅斋。” 这一日忽然间有客人到了,不是孟婆庙的客人而是涅斋的客人。 “你可真是一位稀客,我记得你可从来都没有来过。” 涅斋看着来人,突然之间感慨万千。 “终究是我害怕看见,不是不能来,只是不敢来而已。” 孟肃看着涅斋只觉得分外的陌生,但仔细想想他们之间也并没有多么的熟悉,都是因为孟小痴,他们才会有相识的时候。 “那为什么到了今日来了?” 涅斋站在那里看着孟肃缓缓的走过来,这还是孟肃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这么多年以来有很多人神魔出现过在这里,可是这一位却一直都不曾出现。 “因为想明白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欢迎我。” 孟肃远远的瞧着庙里的神像,虽然和孟小痴有着几分的相像可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她不在那里,跟我来吧。” 涅斋自然知道孟肃最想见的是谁。 “好。” 孟肃虽然愣了一下,可还是立刻就跟了上去。 涅斋带着孟肃到了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摆满了夜明珠,将整个房间都照的明亮异常,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这里都会是亮着的。 房间里除了夜明珠就只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的就是孟小痴了。 一别多年,孟小痴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现在就如同睡着了一样,但却依旧还是那样的光彩照人,就连一个头发丝儿都没有变。 “我终究没有把她留在地府里,那里终究还是太黑了,这样每天看着她才会觉得安心。” 涅斋瞧着孟小痴满脸的温柔,那是历经千番风雨过后的沉淀,他相信如果孟小痴要是现在就醒过来了想要跟他吵架,他是可以做到一句话也不还口的。 “她这样其实也很好,没有了那些是是非非,总不至于再担心该怎么活下去了。” 孟肃一直以来都觉得孟小痴是那个世上最自私的,可是没想到却是这世上最无私的。 是孟小痴救了这一切,无数人的性命,所有人的将来。 “可是她却用了最蠢的方法,明明还会有别的可能,她却自私的决定了这一切。” 涅斋这个时候对孟小痴还是有着恨意的,他恨孟小痴一声不吭的就做下了决定,甚至都不愿意告诉他,更恨孟小痴丢下了他一个人,让他承受着这些年的孤独寂寞,可是他终究还是要默默的承受着。 “可是她却给了所有人一个将来,不是吗?” 孟肃从前一点儿也不明白孟小痴,可是突然有一天就想明白了。 “她最想要做的,不过就是想要证明自己而已,那是她从小到大的无奈,被人怨恨,被人唾骂,她成全了自己。” “可是她却唯独没有成全我。” 涅斋羡慕着所有人的美好,他也就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等待。 “我真的很难想象她究竟是在想什么?为什么可以舍弃所有的一切呢?” “你难道不应该为她觉得高兴吗?你看现在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了,是尊敬,是热爱,甚至成为了信仰,她的决定是正确的,你永远都没办法否认。” 孟肃做不到理解涅斋,但是却可以为孟小痴高兴,孟小痴这又何尝不是得偿所愿呢。 涅斋满含苦涩的笑了笑。 是啊,他永远都没办法否认。 “只是还有着很多的疑问没有解开,我一直都想问你澜陌究竟是用什么威胁你的?那得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你放弃婚礼?” 孟肃此番前来就是要寻找答案的,他有着很多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可是在这个世上除了孟小痴,也就只有涅斋能够答疑解惑了。 “可真是奇怪,你不来则以,一来便问别人从来都没有问过的问题。” 涅斋忽然发现孟家这兄弟几个也就只有孟肃,是真的对孟小痴好了,哪怕从前是做过很多不好的事,但到了如今这般境地孟肃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已经是很难得了。 也许孟肃是真的悔过了。 “那个时候能够威胁到我的当然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孟小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的鬼使神差竟然就相信了那样的鬼话,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 涅斋回想起从前的事只觉得可笑,他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那样相信了。 “澜陌说孟小痴根本就不是神仙。这是个秘密,如果一旦要是公开了孟小痴必将会万劫不复。” 孟肃听到了这样的话突然之间沉默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相信吗?”涅斋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了。 “怎么可能?可能是澜陌胡言乱语,疯了吧。” 孟肃没想到澜陌竟然会说这个。 “可惜我竟然相信了。”涅斋想那是他这一辈子最错误的决定了,他当时如果不相信,那么事情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孟肃连忙转移话题,“君逸经证实已经死了,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昆仑的那棵树竟然又长出来了,这一次枝繁叶茂,生机盎然,想来是活了。” “是吗?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如今昆仑初笑做主,想来他是可以撑起来的。” 涅斋虽然一直都在这里,但是这里人来人往的,外面的消息他一点都不会落下。 “她还会再醒过来吗?已经三百年了,冬去春来,花开花落,你难道就要一直这样守着吗?” 孟肃并不是对涅斋没有信心,只是孟小痴真的会醒过来吗? 那从来都不是一个选择题,根本就是亿万分的概率,毕竟孟小痴是自尽,是真的死了。 鲜血浇在冥花之上,激起了一片汪洋,当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没能来得及阻止,也没有亲眼看到。 他还是成为了那个事外之人,可是这是他的亲妹妹。 “会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的。她的身体不还在嘛,那就绝对不会消失的。” 从一开始涅斋所有的笃定都是因为孟小痴还有身体的存在,并没有消失的干干净净,现如今他就指望着这个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大结局二 五万年后。 岁月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日。 那一日天朗气清,张迢记得尤为清楚,因为他死了。 他死的一点儿也不冤枉,他生前钟情于一个女子,可惜那是他仇家的女儿,他却依旧还是情根深种,但没能改变的是他的仇家他一个都没留,就只剩下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可是他死了,死在了那女子的手上。 他很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可就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来的这么快,新婚之日,喜上加喜的是那女子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但他依旧还是死了。 他一直都在想是不是可以改变什么,但结果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哎~” 他长叹了一口气,虽然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不舍,可是也知道自己死有余辜,其实这样反而也是一种解脱。 至少他们彼此都不用战战兢兢的活着了。 “叹什么气?赶快喝了!” 那女子的一声厉喝将张迢拉回了现实,现实就是他现如今人已经在地府了,奈何桥上,孟婆汤已经在手上了,他身后还有着无数的厉鬼排着队等着他干了这一碗孟婆汤。 “姑娘火气可真是大,你这汤好喝吗?” 他看着碗里那颜色有些怪异的孟婆汤,总觉得这是穿肠毒药,可是他都已经死了,又何必在乎这些呢?但还是有些想不开。 “你喝了不就知道了,快点,后面还排着队呢,别耽误时间。” 女子提着勺子就差要打人了,可是得到的回应是那么的差强人意。 “孟婆汤,是孟婆熬的汤吗?敢问姑娘是哪位?” 张迢看着眼前这唇红齿白的姑娘,明明年纪尚小,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老婆婆呢。可见是有人偷懒了,要不然就是孟婆汤有些名不符实。 “吾乃忘川孟婆氏。” “你?孟婆?我怎么就不相信呢?你可真会开玩笑。” 张迢是一点儿也不相信的,这分明就是个骗子,可见地府也不是十成十的买卖。 “玩笑?”孟婆遭到了质疑,横眉冷对,终究喊道:“小黑小白,这里有个不听话的,快来呀!” 话音不过才刚落下立马就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了。 “哪儿呢?看看是谁胆子这么肥,好久没有人找事了。” 黑无常一出现就揪住了张迢的衣领,这下子连跑都跑不了了。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张迢见状立马就怂了,可惜已经为时晚矣。 白无常拿起了孟婆汤就灌进了张迢的嘴里。 孟婆汤一进到嘴里,五味杂陈,千般苦涩,但那终究也只不过是一时的,然后就不再记得自己的姓名,更不记得前尘往事,只剩下空洞的一双眼睛,一颗干干净净的心。 黑无常一点儿也不含糊,一甩手人就已经去轮回了。 “有好吃的,走了。” 黑无常解决完了问题就对着孟婆招手,一脸的讪笑。 孟婆一听到好吃的两只眼睛都瞪大了,满眼都是光,好像看到了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一样,勺子一扔,马上走人了。 山珍海味没人稀罕,只有那望湘楼的烧鸡和酒酿圆子,还有清炒竹笋是有人最稀罕的。 “真香啊。” 孟婆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就这么一闻就已经闻到了香味。 “嗯嗯,的确很香,那队伍可是排了很久的,比着那些投胎的都少不了几个。” 黑白无常一左一右的坐在孟婆的身边,闻着香味就差流口水了,可是他们早就已经吃过了。 孟婆是一点儿也不见外,自顾自的就吃了起来。 但却没有忘了正事,“我托你们打听的事儿,你们打听到了吗?”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也就有了主意,由白无常拿出了一本书,放到了孟婆的眼前,甚至还贴心的翻到了某一页。 “自己看。” 孟婆伸着脑袋看着,发现那一页也只有短短的几个字而已:有女孟婆氏,为妖人,贻害苍生,罚地府永世不得出。 “胡扯!怎么我每次出去的时候都没见有人拦着呢,这是哪个庸才编的?我倒要看看,如此欺世盗名之辈,这分明就是在败坏我的名声。” 孟婆将书合上,寻找着写书人的名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书的皮面上明晃晃的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著书人:孟小痴,初笑。 “这是不是我亲戚?怎么都姓孟呢?” “天帝也姓孟,你们应该也是亲戚。” 黑无常有些尴尬的说着,可是还没等说完就挨了白无常一下重击。 他属实是很委屈。 “我就知道我出身不凡,可惜呀他们有眼不识泰山不来认我。” 孟婆撇了撇嘴,只觉得无趣。 “你真的忘了吗?” 黑无常至今依旧还是有些怀疑,可是人现在就在眼前,他又不能抛开脑袋来看。 “什么?与其问我,倒不如你先说说,你都知道什么?” 孟婆看着黑无常,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她更想知道他们究竟都知道一些什么。 黑无常直摇头,他可什么都不敢说。 当孟小痴醒过来之后就成为了孟婆,前事不记,但却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她是孟婆。 于是所有人都保持了缄默,不管这究竟是真还是假,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孟小痴想起来的越少越好,最好什么都想不起来,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于是乎孟婆依旧还是孟婆,但却是一个总会犯糊涂,还喜欢吃的孟婆。 在这件事上得到了最大好处的就是孟小痴,而那个最差的就是涅斋,那么多年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人醒过来了,可是却把他忘了,忘了过去所有的一切,他们终究还是要从头开始的。 所以涅斋赢得了所有人的同情。 “快吃吧,这说不定是最后一顿了,望湘楼的厨子被家里追着娶媳妇,说不定以后就看不到了,也吃不到他的手艺了。” 白无常开始岔开话题。 孟婆只觉得莫名其妙,关于那个厨子的所有事都是莫名其妙的,她原本很喜欢望湘楼的吃食所以时常去,可是那厨子总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总觉得那个厨子是觊觎她的美貌,虽然厨子长得很好看,可是头发都白了,也就有了缺点,所以她就再也不去了,于是就只能劳烦小黑和小白跑腿了。 “为什么?难道娶了媳妇就不能做菜了吗?” “也不是,就是我不想要那个媳妇,所以为保清白只能一死了之。” …… 孟婆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厨子仿佛是看到了鬼,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怪呢? “死了?” “嗯,死了。” “你又不是个女子,再说了就算是个女子也不至于如此吧。” 孟婆手里的鸡腿顿时就不香了,虽然以后吃不到了,但是现在有点噎。 “至于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你逃婚去找她呀,这事是可以变通的。” 孟婆只觉得这厨子死心眼,就这样死了多亏呀。 “我这不就是来了嘛,那她愿意喜欢我吗?” 涅斋看着孟小痴突然间就红了眼眶,如今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眼前,他仿佛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数万年的岁月早就已经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到最后他所期望的就是孟小痴可以就那么一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永远都不要消失。 可是忽然有一天孟小痴不见了,他发了疯的寻找,这才发现,原来美梦成真了。 但当他欢喜雀跃的时候,孟小痴却忘了他的存在,可他终究还是高兴的。 孟婆看了看黑白无常,然后发现似乎这里也就只有她一个女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我喜欢的人现在就在眼前,是我等了很久很久很久才等来的,漫长的岁月里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 涅斋曾经想过很多种办法重新出现在孟小痴的生命里,可是到最后却发现无论哪一种他都不知道孟小痴是不是可以接受,唯有循序渐进,投其所好。 孟婆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表白,难免红了脸,那是少女的娇羞,可是却并没有忘记矜持。 “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更何况你能有我活得久吗?” “咳咳,烧鸡,酒酿圆子可不是谁都能做得这么好吃的,他做菜的手艺可是一绝,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到时候咱们就吃糠咽菜吧,阎王有多艰苦你是知道的。” 黑无常靠近孟婆小声的说道。 “我愿意,但是我不仅要烧鸡,酒酿圆子,我还要红烧肉,糖醋排骨,酱猪蹄,粉蒸肉,阳春面,桂花糕……” “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只要你能说的出来,我就都能做得出来。” 涅斋大喜过望,郑重其事的介绍了自己:“我是白泽,这世间的第一只神兽,往后千万年我可以永远永远的陪着你。” …… 他们终究还是再相见了,只是相隔着数万年,历经了无数的沧海桑田,岁月变迁。 可是这一次没有孟小痴,也没有涅斋,有的只是孟婆和白泽。 如果我们?不是以那样错误的方式相见该会是什么样? 也许就是这样。 你要相信总有一个人正在拼了命的向你跑来,或早或晚,总会以最好的方式出现在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