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罢工了(快穿)》 第1章 “闺女,你这是在干嘛?下来!快下来!”顾大郎端着鸡汤进屋,看见顾秋站在圆凳上,双手抓着打了死结的白绫,脑袋就套在里面,顾大郎的脸当场变白,急忙过去抱住顾秋的双腿,“你不想跟爹回家休养身体,那就不回,可千万别想不开,人一旦没了,就全没了……” 其实顾秋没想不开,她正打算从圆凳上下来,真正想不开的是原主。 她呢,则是替原主活下去的宿主,因本体身患绝症,没多少日子可以活,父母想给她续命,继而费尽周折联系到了系统总部,给她争取到了新生机会,又倾尽所有,挑选出了任务最简单,又最适合她的系统——活下去! 这可正对上了顾秋毕生追求的求生意志,再苦再难,她都会坚持下去,不辜负父母对她的一片良苦用心的。 “闺女,你怎么不说话?是伤到哪儿了吗?别吓爹,别吓爹……”顾大郎轻轻拍了下顾秋的脸蛋,见她不声不响的,眼睛又直愣愣的,没有焦距,顾大郎吓得不轻,心脏都漏跳了几拍。 “我,我没事……”顾秋赶紧清了清嗓子回应。 可到底脖子被勒着了,喉咙火辣辣的疼。 顾大郎忙给顾秋倒水。 趁着喝水的空档,顾秋赶紧整理这世界的故事原委。 原主跟她同名,也叫顾秋,是名杀猪匠的独生女儿,母亲早逝,是父亲抚养她长大。 五年前,她嫁给了村里有名的穷书生,婚后一年生了个女儿。 这书生家里虽穷,但胜在人口简单,总共四口人,他们一家三口,外加正在书院上学的小叔子。公公早在小叔子出生那年便去世了,婆婆也在她刚进门不久病逝,当时婆婆病入膏肓,需结门亲事冲喜,原主因从小爱慕书生,不顾父亲阻拦,匆忙进了门。那时小叔子刚八岁,年纪尚小,是原主拉扯他长大,每天跟随父亲劳碌奔波,给乡亲杀猪赚来辛苦钱,供小叔子念书。 小叔子是个知恩的人,每每从书院回来,忙里忙外地帮原主干活,衬得不理家事,只忙着吟诗作对,三五天就要呼朋唤友开场诗会的兄长成了吃闲饭的,但因这书生在原主进门当年中了秀才,上面又无公婆,下面小叔子又懂事,书生长得又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全村数一数二的佳公子,俩人生得小闺女如雪团般喜人,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还是羡慕原主嫁对了人,押对了宝。 如果原主的舅家表妹不来投靠的话,原主的小日子或许会一直平淡到老。 这表妹的外祖父是私塾先生,表妹跟着念了几年书,又从小精心娇养着的缘故,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模样,对比大字不识几个,整日里扎在猪圈里,跟臭烘烘的生猪打交道的原主,表妹就是天上的白云,原主就是地上的烂泥。 初次见面,书生、表妹就互生好感,又长久住在一个屋檐之下,感情逐渐升温,而原主为全家生计,每日奔波在外,哪里知道家里的事?又有表妹亲娘帮着自家闺女和书生打掩护,他们就在原主的眼皮子底下有了肌肤之亲。 但这毕竟是无媒苟合,名不正,言不顺。 表妹母女俩就撺掇书生休妻。 书生也正琢磨着这事呢,但得师出有名不是? 刚巧,原主再次有孕,兴冲冲地回家报喜,撞见了书生和表妹搂抱在一起,俩人衣衫不整,面带潮红,如果不是原主上前强行拉扯开他们,他们都没发现原主回来了。原主气得差点仰倒,舍不得发怒于书生,就把火气对准了表妹,只是手才刚扬起来,她就被书生狠狠推开了,小腹撞上桌角,当即就见了红。 书生一瞧,立马拿这事大做文章,以原主好妒乱家,谋害他家子嗣的罪名,休了原主。 原主这么一刺激下,孩子彻底保不住,当场晕死过去。 书生担心会出人命,自己脱不了干系,污了名声,把老丈人找来,颠倒黑白地向原主泼了好一通脏水,说是原主小心眼污蔑他和表妹,又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情况下殴打表妹,结果她自己却没站稳,撞了桌角,没了孩子,又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说现在虽给了休书,可到底顾及着曾经的夫妻情分,让原主养好了身体再走。 老丈人不知道事情原委,但知道这个家离了原主不行,想着不管书生跟表妹到底有没有私情,他接了原主回家养身体,等书生知道没了原主,他是过不成现在不事生产,只知风花雪月的日子,自然会回心转意,那时原主身体也休养好了,日子又能继续过下去了。 可原主误会了老人的良苦用心,以为连她的亲爹都不站在她这边,歇斯底里地跟她爹好一顿吵,吓得旁边的小闺女哇哇大哭,闹得原主更加怒火中烧,打了几下小闺女的屁股。这一打,小闺女哭得更加厉害,吵着闹着要找最近带她吃喝玩乐的表姨,这可直接刺痛了原主的神经,压倒了她最后的一根稻草,只觉得所有亲近的亲人都背叛了她,活着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然而,原主这一死却恰恰合了表妹的心意,开始堂而皇之地住原主的房子,睡原主的男人,教歪原主的娃儿,奴役原主的老爹……总而言之,原主曾经拥有的,全成了表妹的了,还落得个臭名声,说她心胸狭窄,容不下比她优秀的,最终害死肚子里孩子的歹毒恶妇。 这是因为,在这个世界表妹是头顶光环的女主,不用辛苦付出,抓住男人就能轻松拥有一切。 而原主呢,不过是给女主铺路,让女主踩着她上位的炮灰女配罢了。 顾秋从小崇尚“我的人生我做主”,当然不肯延续原主炮灰女配的老路,势要活出快意,活出精彩才行。 不过,因着她到底占了原主的身体,承接了原主的社会人际关系,想撇开一切独自生活肯定是不成的,起码得要做到问心无愧。 “水够不够,还不要喝?”顾大郎仔细观察着顾秋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了他的打算,“等下我再去劝劝有文,让他把休书收回去,你别担心他会不同意,如果他不同意,我就跪在他家门口前求他,他一天不答应,我就跪一天。他是个爱面子的,我这一跪,周围邻居都会出来看热闹,他不答应都不成。所以,你得好好的,得好好地等着有文回到你身边。” 说到最后,顾大郎几乎是哀求着顾秋。 要知道,平时的顾大郎可是高大威武,声音如洪钟,似座大山般屹立不倒,但此时他因女儿差点走上绝路,这座大山顿时垮了一大半,背脊佝偻,身体发抖,说话颤颤巍巍的……顾秋看着,心里酸酸软软的,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为了延续自己的性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原本她还担心,对着别的父亲会叫不出来。 可因为从顾大郎身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同样拥有着世上最挚诚的父爱,一声“爹”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这一旦叫出来了,父女关系就建立了起来,想再叫也都顺口了。 “爹,你别担心,我已经想开了,与其为个狠心的负心汉糟践自己,不如潇洒转身,精彩地活着。”顾秋拉着顾大郎坐下,安抚他被惊吓到的小心脏,顺便把顾大郎不知道的真相,全都告诉了他,“……他这么的绝情寡义,哪里值得我再把后半辈子给搭上?可离开他们尤家,也不能拿着休书,顶着弃妇的名声离开,不还有和离吗?” “没人性的王八羔子!当我顾大郎是死的吗?敢这么欺凌我闺女!”得知真相的顾大郎又惊又怒,额头青筋暴起,一掌拍在了旁边的方桌上,只听见“咯吱”一声,突兀的裂痕陡然出现在了光滑的桌面上,“他尤有文敢不收回休书,重新写份和离书,老子活劈了他!” ※※※※※※※※※※※※※※※※※※※※ 求收藏(づ ̄ 3 ̄)づ 接档文: 《九零美艳小姑子》捡了个商业奇才当老公: 简介:林苗苗在谩骂声中醒来。 一个个陌生面孔,纷纷指责她不要脸。 #勾引养兄# #破坏婚礼# #大骂嫂子# 林苗苗欲哭无泪。 她穿进了狗血年代文里,成了暗恋养兄的炮灰女配。 为尽快结束闹剧,林苗苗拽着不知来历的失忆小傻子,当众亲了一口。 “爸妈,哥哥嫂子,我可以不闹,但得允许我跟他结婚,因为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了!” 众人不信。 但当视线落在小傻子帅得惊天动地的俊脸上,他们坚信了。 小姑娘爱俏郎,管他脑子有没有问题。 可其实小傻子不是真傻。 洞房当晚,一本正经地拍拍林苗苗空空的小肚子。 “你没宝宝,大家会骂你,我们来生宝宝。” 林苗苗目瞪口呆。 在婚礼上,他不是相信亲一下就会怀孕吗? 面对小傻子跃跃欲试的激动心情,林苗苗哄他,“养宝宝很费钱,我们没钱。” 小傻子若有所思,不再缠着林苗苗了。 从此他却忙碌起来,每天早出晚归,直到某天他捧了金山银山到林苗苗跟前。 “我们有钱了,可以生宝宝了。” 被金山银山亮瞎眼的林苗苗,再次瞠目结舌。 这小傻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阅读提示: 1、1v1,苏爽甜文 2、被老公宠成傻白甜女主的炮灰女配*白切黑的失忆傻子老公 第2章 能胖揍一顿渣男当然是好,可尤有文身上有秀才的功名,县太爷都不能轻易刑罚,何况是普通的老百姓? 顾大郎一听,傻眼了。 “难道就拿这王八羔子没办法了?” “办法当然是有的。”顾秋细说给顾大郎听,“趁着尤有文没防备我们,您上门去请些村里的长辈过来,得要跟我们交好,在关键时候能向着我们,家里田地也没挂靠在尤有文名下免赋税的。这样,等我们跟尤有文有争执了,他们也不会轻易倒戈,帮着尤有文说话。除了这些长辈,还得再请王老先生,他是最刚正不阿的,又是尤有文的启蒙老师。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王老先生肯支持我和离,尤有文不敢不从。不然,他就是忤逆恩师,大逆不道。” 顾大郎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行,我现在就去请。” “还有小叔子那里,顺便也叫人带个口信给他吧。”尤有武是比较亲近原主的,跟尤有文又是亲兄弟,如果连他都站在自己这边,这对引导舆论起着很关键的作用。 顾大郎感慨,“这孩子比尤有文有良心,他若能赶回来,你这和离也能顺利不少。” 其实在顾秋看来,和离的事好解决,不好解决的是尤明月,原主的小闺女。 古代夫妻离异,一般孩子都是留在男方的。 显然,顾大郎也想到了这点,临出门前,他转身问顾秋,“明月这孩子……”担心顾秋还恼着尤明月,顾大郎帮着尤明月说了几句好话,“她不过才四岁,正是贪玩的年纪,什么都不懂,但亲生的就是亲生的,不是柳相思带着玩几天就可以替代的。” “我知道,她是我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她不管的,这尤家又不是好地方,更不能丢她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那你有办法带着她离开尤家吗?” 顾秋苦恼,“目前没有,走一步算一步吧,但不会不管她的。” 等顾大郎出了门,顾秋等了会儿,估摸着人都快请齐全了,她先去了尤有文那里。 不管有没有办法争夺到尤明月的抚养权,在大人之间的大战没开始之前,她得保证孩子不被尤有文藏起来。 …… “你来干嘛?”尤有文正跟齐氏商量,他和柳相思的婚事,顾秋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顾秋看着躺在柳相思怀里睡午觉的尤明月,小声道:“孩子睡觉都是我带着的,没有我在她身边,她会睡不安稳。”这是事实,醒着的时候跟谁玩都行,可一旦到了她睡觉时间就得亲娘带着,即使最近尤明月比较亲近柳相思,可不管是午觉,还是晚上睡觉,仍旧会吵着闹着要找娘,不然她会半睡半醒,容易受惊,“我先带她回房,等安顿好了她,我再来跟你说正事。” “睡不安稳?”尤有文冷笑。 他不信顾秋的话,只当顾秋不死心,想拿孩子要挟他,故而拔高了声音,讥讽顾秋。 “胡说八道!她在相思的怀里睡得别提有多么的香!” 柳相思也说,“表姐,明月跟我很亲,她很依赖我。”轻轻颠了颠尤明月,又俯身亲了亲,很有几分向顾秋挑衅的意思。 齐氏摸了摸尤明月的睡脸,得意炫耀,“别看我家相思自己还是个孩子,可她是最有耐心,最有善心的,再难缠的孩子,她也能哄得住。你看,我们这么说着话,明月都没醒,如果真按你说的,没你带着她睡,她会睡不好,她这会儿早应该醒了……” 话还没说完,好不容易哄睡的尤明月吚吚呜呜的,扭着小身子醒来了。 不仅如此,眼睛都没睁开,就先哭着喊着要找娘。 这可就打脸了。 尤有文当即面色铁青,齐氏、柳相思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尴尬得呼吸都有些不畅。 唯独惊醒的尤明月,看到顾秋也在这,一溜烟地从柳相思怀里下来,速度快得都没给柳相思反应的时间,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了,想拦住扑向顾秋的尤明月,尤明月此时早就已经跟八爪鱼一样,牢牢攀附住顾秋的身体,兴奋地大喊大叫,“娘!娘!娘!我好想你!” 犹似多年未见般,尤明月粉嫩的小脸蛋直蹭顾秋的脖颈。 “娘也想你,很想很想你。”顾秋虽没当过母亲,可因为身体残留着原主母爱的意识,脑子还没下达指令,身体就已经做出反应,亲密地兜着尤明月的小身体,耐心地回应着她。 尤有文看着眼前亲热的母女俩,又回看了下眼巴巴望着尤明月,对方却压根没空搭理她的柳相思。 他心痛得不成,很是替柳相思叫屈。 大步上前,尤有文凶狠地瞪着眼珠子,大骂尤明月,“记吃不记打的白眼狼!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打你的?你也忘了你表姨是怎么辛苦哄你睡觉的?为了你,她的手都抱酸了,到现在都还在打颤呢!” 尤明月还真得忘记顾秋打她的事。 即使现在被提醒了,她还一脸茫然的样子,只依恋地直往顾秋的怀里钻。 至于柳相思哄她睡觉…… 尤明月嫌弃地撇撇小嘴吧,“我不要表姨哄我睡觉,我只要娘!我喜欢娘哄我睡觉!” 换句话说,她可讨厌表姨哄她睡觉了。 柳相思在尤明月身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现在努力全都被否决了,柳相思只觉得一腔热情付之东流,心中涌起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难过,以及随着难过伴随而来的愤怒,特别是她的两条胳膊,因为过长时间抱尤明月而产生的酸麻感,此时在尤明月的言语刺激下,酸麻感更加加重了,甚至沿着血管直往她身体的每个角落蜂拥过去。 那感觉……简直了! 柳相思的眼泪都因此飙了出来。 她这么一梨花带雨,尤有文是心疼得都快无法呼吸,不顾他平时总挂在嘴上说的有辱斯文,直接上手拉扯尤明月,“小小年纪就如此不知感恩,长大了还得了?下来!赶紧给我下来!向你表姨道歉!磕头道歉!” 尤有文虽是个文弱书生,可对于四岁的孩子来说,手劲仍旧是不小的。 尤明月疼得哇哇大哭。 顾秋伸手去挡,手背也被尤有文抓出几道血痕来。 “尤有文,你够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劲?” “不跟孩子计较,跟你计较是吧!”拉扯不下尤明月,尤有文就把气撒到顾秋身上,“生女肖母,莫怪明月这般不懂事,原来根子都在你这里呀!全是你教坏了她!” 齐氏在旁边拱火,“明月其实是个好孩子,她跟相思独处的时候,那可是很乖的,但顾秋一来,这性子就大变了。刚才你也看见了,如果不是顾秋过来,估计现在还安安稳稳地睡在相思的怀里,哪里有现在的事?” 是呀,顾秋不来,啥事都没有! 尤有文愤恨地怒瞪顾秋。 柳相思趁此机会,火上浇油,“孩子都是学坏容易,学好难,若表姐天天过来看明月,那明月的将来可就堪忧了。虽说你是好心,休书都已经给了,还留表姐在家里休养,可表姐却……如此下去,不说明月的脾性会变得更加乖张,不好管教,对于表姐的身体也没益处,如果因此缠绵病榻,对外又怎么说得清?你的好心说不准会被曲解成别有用心,故意磋磨表姐。” 这话有如当头棒喝,促使尤有文下定决心,当即轰赶顾秋,“好呀你,枉费我顾念我们曾经的夫妻情分,给你留了点脸面,你却包藏祸心,存心想阴害我。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直接把你扫地出门!” 齐氏贴心地递上扫帚。 尤有文拿着扫帚,直接往顾秋身上招呼。 柳相思故作担心地喊尤有文,“小心点,别打到明月,她是无辜的。” “有文,我来帮你。”齐氏热心上前,大力拉拽顾秋怀里的尤明月。 俩人合力攻击顾秋一人,而顾秋刚小产,身体本来就虚,又得小心护着怀里的尤明月,哪里有多余的力气反击? 只得左躲右闪,狼狈逃窜。 动静非常大,左右邻居都听到了,纷纷出来看热闹,但他们没一人站出来帮顾秋,因为尤有文给了顾秋休书没多久,齐氏早就在邻居间宣传开了,说顾秋如何的小心眼,嫉妒她家闺女比她有才气,又如何殴打她闺女,结果却自食其果,害了腹中孩子……说得有鼻子有眼,尤有文又都已经休了顾秋,就没人怀疑齐氏的话,即使有怀疑,家里田地挂靠在尤有文名下,也不敢出头惹了尤有文不高兴。 再加上没参战的柳相思见有人围观,故意引导舆论,让邻居们误以为顾秋不死心被休弃,拿孩子做筏子威胁尤有文,这就导致了本来同情顾秋的邻居,也都跟着倒戈,帮着尤有文一起讨伐顾秋,甚至喊着尤有文别再顾念旧情,对如此没有慈母之心的顾秋手下留情。 “你们这是在干嘛!住手!快住手!”而就在顾秋快护不住尤明月,要被齐氏暴力抢走时,王老先生在顾大郎的搀扶下,进了院门,抬眼看到眼前鸡飞狗跳的景象,王老先生怒其不争地指着尤有文大声呵斥,“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尤有文,你堂堂男子汉欺凌弱小母女,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 推荐基友红颜不老的文: 《花的女人(快穿)》对一个男人神魂颠倒入了魔后: 简介:她无意之中成为花粉师,从此,各路以花成人的妖孽,以绝美的姿容,妖冶的姿态,特殊的香味,惊鸿一瞥,出现在她眼前。 等给人制造一场幻觉,让人沉沦不能自拔,直至死亡,才会悄然落幕。 第一个故事(草木本无心):这个绝色男人有心机一步步接近他,让她为他沦陷,只因他无心,需猎取一颗心。 第二个故事(无数个妻子):男人靠着妻子发家后,在外面沾花惹草,妻子偶然得到一盆花,渐渐变得魅惑无比,男人再次对妻子沉沦,爱妻子爱得刻骨铭心,不过妻子忽然死亡。半年以后,男人的屋子外,忽然有人敲门,他打开房门看,是他朝思暮想,沉迷不已的妻子。 此后,每个半月,必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妻子归来,只是这些女子风情姿态各自不同,个个都让他痴迷。 第三个故事(选妃):千亿豪门的总裁公开选媳妇,一时,所有女孩子都心动了,好像皇帝选择妃子,所有女孩都去报名。后来才知道,总裁家里的女孩儿,每一代都青春常驻,容貌不变。她陪着好姐妹去海选,好姐妹被选上了,被留在了大总裁的庄园,而半夜,她来到闺蜜屋子,发现闺蜜身子被人固定住,正要被花所侵占。原来总裁家的女孩儿长生不老,只是因为一张脸永远不变,而每过三十年,附身在女孩身体里的花,却需要新的肉身。 第3章 自从尤有文成了全村唯一的秀才,哪里还有人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 不说唯唯诺诺吧,起码都是讨好着他,奉承着他。 现在冷不丁的被训斥了,又是当着乡里乡亲的面,尤有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只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践踏,想当场反驳回去,好好跟王老先生掰扯一二,数落顾秋的种种罪状,可王老先生到底是自己的启蒙恩师,他若当面顶撞,这就成了忤逆恩师,传出去的话,他的名声就全毁了,说不准秀才的功名都保不住。 尤有文只得咬牙忍了,丢掉扫帚,向王老先生认错,“是学生冲动了。” 冲动而不是知错,这说明他心里不服着呢。 王老先生眉头紧皱。 在路上,顾大郎向他说了事情原委。 原本他是不信尤有文如此没良心,同甘共苦过来的结发妻子都可以随意抛弃,如今事实摆在了面前,又见尤有文没有了从前的谦逊知礼,傲慢之气溢满他全身,王老先生轻轻叹了口气,心里难过又失望。 顾秋抱着尤明月到王老先生跟前,请求他主持公道,“……在我没嫁给他之前,这家里早就没米下锅,需邻居接济才能勉强度日,那时家婆又病入膏肓,欠下累累外债,我因看中他这个人,匆忙冲喜进门,替他操持家务,精心照料病中家婆,又在家婆病逝,与他一起守丧三年,可以说一路同甘共苦过来,陪着他从低估走出,成为人人敬仰的秀才公。可他却不体谅我辛苦,看不见我早出晚归,年纪轻轻就熬出了白发,心中只有我那寄居在家里的表妹,并背着我与表妹有了肌肤之亲,甚至为了给表妹名分,不惜捏造事实,往我身上泼脏水,这我如何能忍?不说我朝律法,妻有三不休,有所娶无所归不休,与更三年丧不休,前贫贱后富贵不休,我确确实实地占了后面俩个不休,他尤有文却藐视律法,以莫须有的罪名休我出门,我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所以这胡编乱造的休书,我是不会认的,也烦请老先生帮忙主持我和尤有文的和离!也请各位乡邻做个见证,我跟尤有文将在今日恩断义绝,从此各不相干!” 顾秋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腰杆挺拔如松柏,双目炙亮如烈火,浑身透着铮铮的骨气,哪里有齐氏母女说得那样,死皮赖脸地不愿离开尤家,甚至不惜拿孩子要挟。而且,刚才他们被柳相思挑动了情绪,没细看顾秋怀里的尤明月,现在他们可是看得真真的,顾秋身上被齐氏、尤有文打得伤痕累累,但她怀里的尤明月却毫发无伤,若真是个冷心冷肺的母亲,又怎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她女儿平安? 这分明是齐氏母女用心险恶,污蔑顾秋! 除此之外,顾秋刚刚也说了,柳相思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尤有文急着给她名分,这足以证明这三人为何往顾秋身上泼脏水的铁证! 于是,大家在看向尤有文他们的时候,眼神就有了明显的变化,特别是当目光落在柳相思身上时,男的是带着赤丨裸裸的打量,女的则是明晃晃的唾弃,再也不会觉得柳相思如天仙般不可高攀了。 被人吹捧惯了的柳相思,哪里受得了这种眼神落差? 当即跳出来否认了,“顾秋,我知道你嫉妒我的才华、美貌,可你也不能如此诋毁我闺誉!” 顾秋盯看着柳相思,问她,“那你可有胆量让稳婆验你的身?” “我……”柳相思顿时就气虚了。 她这一气虚,更加无形中证明,她早已不是黄花闺女的事实。 大家瞬间就议论开了,都是在说柳相思不知检点的。 见此,柳相思赶紧盲羊补牢,说自己不怕验身,但她的话却被顾大郎请来的大嫂子给盖过去了,“这柳相思不知道哪里来的脸,竟然说顾秋嫉妒她的才华,我呸!不过是拿着本破书装模作样而已!谁不会呀!可她却不会顾秋的踏实肯干,勤俭持家,甚至连‘礼义廉耻’这四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整天就知道显摆她那张年轻的脸,但谁没年轻过?谁没美丽过?可谁都没像她这样没羞没臊的!如果我儿子将来要娶柳相思这样的女人,我非打断他的腿!” 这话一出,可是引起了不少准婆婆们的心声。 大家议论纷纷的,全都赞同大嫂子的话,然后同时觉得尤有文眼瞎心盲,被柳相思暂时的鲜亮皮囊给迷惑了,但迟早他会后悔的。 不过在此时,尤有文肯定是不后悔的,他只想一心维护柳相思,“我和顾秋之间的恩怨,与相思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清白,是无辜的,我们的关系正如大家挂靠在我名下的田地那样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的理不清,藏着见不得人的龌龊!不过是正当的来往而已,还请大家停止谣言,别上了有心人的当,使得正常的来往却结了怨。”这是在明里暗里威胁那些将田地挂靠在他名下的乡亲了。 在当朝,秀才是能享受八十亩田地免赋税的。 当时为了不得罪乡亲,尽可能交好,每家的田地多多少少都有挂靠在尤有文名下。 尤有文这么一威胁,非议柳相思的声音就瞬间下去不少。 柳相思松了口气,含情脉脉地望着尤有文。 尤有文大受鼓舞,递给柳相思安慰的眼神,又恶狠狠地对顾秋道:“要和离是吧,行呀,我同意,但明月是我尤家的种,你不能带她离开!也不允许你今后再见她!”说罢,伸手去抢尤明月,迫不及待地想看顾秋因与闺女生离而痛不欲生的画面,好给柳相思出口恶气。 “不要,我不要跟娘分开。”尤有文大力拉扯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之前拿着扫帚又险些打到她,尤明月就很怕尤有文,小身子抖得如筛糠,吓得直往顾秋的怀里钻,哭得也是震天响,嗓子都哑了。 当娘的最受不了这种场面,不少妇人都哭了,眼睛红红的。 可没一人站出来驳斥尤有文,就连王老先生也拿尤有文没办法,顶多让尤有文跟尤明月好好说话,别弄伤了她,因为这是男尊女卑的时代,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别怕,娘会护着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顾秋轻拍尤明月的后背安抚,等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顾秋直视尤有文不善的脸庞,也提了要求,“我不怕说句狂妄的话,尤家如今的光景,你尤大秀才如今的荣耀,全靠我在背后支撑起来的。我呢,也不做过分的要求,只想带走我当年的嫁妆,你也不想今后被人在背后非议,说你刻薄寡恩,贪得无厌,连归宗女人的嫁妆都不放过吧。” ※※※※※※※※※※※※※※※※※※※※ 接档文: 《女配觉醒后被大佬跟男主同时爱上》我不是女配,我是万人迷: 简介:唐琪琪是书中的顶级白富美。 但她不是女主,只是个负责促进男女主感情的工具人。 某天,她觉醒了。 然后她发现男主的大佬爸爸,能帮她脱离原先的剧情线。 为了不被炮灰,她毫不犹豫地缠上了他。 任他赶她,骂她,无视她,她都不走。 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崇拜地仰望着他。 可等危机彻底解除,想离开的时候,却发现离开不了了。 任她气他,打他,踩他底线,他都不让她走。 只宠溺地惯着她,陪着她作天作地。 顾能:“乖,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唐琪琪:“什么危险?” 顾能当即演示给唐琪琪看,放了养子出来。 看着男主步步紧逼自己,崩坏的剧情在不断修复,即将又要沦为炮灰女配。 唐琪琪害怕地躲进顾能怀里,“唔……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危险,我再也不敢离开你了。” 顾能嘴角微翘,温柔安抚,“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然后阴着脸呵斥男主,“没出息的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晃,还不滚回学校用功去?” 男主:“???” #我堂堂男主,竟然沦落为了帮粑粑追小麻麻的工具人,好不服气!# #曾经我不屑一顾的女人,原来是这样的娇软可爱,心动!想跟粑粑抢人!# 阅读提示: 1、男女主相差6岁 2、禁欲腹黑总裁大佬*作天作地小妖精 第4章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王老先生力挺顾秋,“她在你危难之际勇敢追随,陪着你尝尽人情冷暖,又为你辛苦育女,操持繁琐家务,理应用永生善待于她。如今,你俩夫妻缘尽,有偿于她都是应当应分的,何论是归还嫁妆?” 围观邻里纷纷附和,“就是,哪个女人归宗不还嫁妆的?这可没道理的!” 刚才帮顾秋数落柳相思的大嫂子,阴阳怪气挤兑尤有文,“物件是老的好,娘子是新的好,你不舍得归还给顾秋,不会是想用顾秋的东西,迎娶你的新娇娘吧。你倒是占了便宜,可人家新娇娘同意吗?她就不觉得膈应?不觉得顾秋的影子,时时刻刻都在她眼前晃?” 柳相思经大嫂子的话一深想,不由被恶心到了。 她忙对尤有文说,“还给她就还给她,省得将来你更进一步,她又拿她的劳苦功高来说嘴,忽略了你本身的才能和努力。” “你我心有灵犀,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尤有文深情凝望柳相思,等转向顾秋时,眼里爱意全无,只剩下浓厚的厌恶,“带走带走,只要是你的东西,全都带走,省得我还要雇人清理。” 顾秋轻笑了下,看向顾大郎,“爹,您听见了吧,尤有文答应归还我的嫁妆了。”抬手指向尤家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家里盖猪圈不是正缺材料吗?房子是当年用我的嫁妆盖的,您全都拆了给拉回去吧。还有这些花花草草,除了名贵的墨兰是有武托人弄来的,剩下的都是我种的,您也全都给拔了,能喂猪的喂猪,不能喂的,随便往臭水沟里扔去,省得麻烦了尤有文,还得专门雇人清理。” 顾大郎正愁着没机会收拾尤有文呢。 顾秋这么一说,他当即撸起袖子,特别响亮地应下,“闺女,你和离得太是时候了,家里的猪都高兴,因为它们有新猪圈可以住了。”然后大手一挥,招呼他的老伙计们掀屋顶的掀屋顶,拆房子的拆房子,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他们首先拆得是尤有文的房间。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屋顶没了瓦片,房间没了门窗,围观的乡邻们可以清楚看见房间内的布置,完全没有了隐私。 尤有文傻眼了。 家里的事务他都是不管的,哪里知道房子是用顾秋的嫁妆盖的。 而且,按照顾大郎他们拆房的速度,今晚他非得露宿街头。 尤有文心里也清楚,顾秋想拿回嫁妆是假,目的是想争夺尤明月,但他堂堂男子汉,又是有名有姓的秀才公,哪里会甘心被个无知妇人给辖制住了?故而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顾秋鱼死网破。 你让我今晚没瓦片遮身,我就在你面前虐哭你女儿! 看谁先顶不住! 但顾秋又哪里会让尤有文得逞,早趁着尤有文他们不注意,请了刚才仗义直言的大嫂子,暂时照顾尤明月。 那大嫂子也是个促狭的,不用顾秋特意嘱咐,孩子一交给她,她就抱着尤明月偷藏了起来。 找不到孩子,尤有文有气没处发,憋得都快爆炸,只得气急败坏地威胁顾秋,“尤明月是我尤家种,你如果不立即归还的话,别怪我上衙门告你,让县太爷治你的罪!”然后为了引起顾秋的恐惧感,能够立即向他投降,尤有文说了很多女人一旦踏进衙门的种种后果,但顾秋又哪里是吓大的?尤有文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引得大家更加同情顾秋,就连王老先生也呵斥了尤有文,说他没有君子风范。 这一结果可让尤有文恼羞极了,恨顾秋恨得牙痒痒,可又对她无可奈何。 在这时,接到信的尤有武匆匆赶到。 尤有文眼睛一亮,以为来帮手了,赶忙上前向尤有武诉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再晚点,房子都让人给拆了!” 尤有武却丝毫不搭理跳脚的尤有文,径自走向顾秋,恭敬揖礼道歉,“有武来晚了。” “不晚,正好。”顾秋指向尤有武的房间,“房子当初是我拿嫁妆盖的,你哥已经同意我带嫁妆回家,你赶紧回房看看,收拾好你的东西,省得拆房时候弄乱了。” 尤有武没回,只道:“我身上的一针一线,哪里不是你顾家娘子恩赐的?我的,即是你的,由你随意处置。”说完,直起身子,面向龇牙裂目的尤有文,对围观乡邻们再道:“我尤有武请各位长辈们做个见证,今天我要与尤有文分家,跟他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断绝兄弟关系!” “啊!”众人顿时哗然,目光来回在尤家兄弟脸上来回打量,然后都觉得尤有武重情重义,是个知恩图报的。 至于尤有文……呵呵,如果不是自家田地挂靠在他名下,早用唾沫星子淹死他了。 “尤有武!”尤有文气得磨牙,“我们可是一母同胞,你怎能帮着外人?” “我们是一母同胞,可你刻薄寡恩,无情无义,我不屑与你再做兄弟!” “你!”尤有文气血翻涌,“你可别后悔!” 尤有武当然不后悔,他还当场写了断绝亲兄弟关系的契书,并迅速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 “好!很好!尤有武,你好样的!”尤有文怒极反笑,不甘落后地也签名,按手印,好似这样就能出一口气了,但事实上,他当然没出到气,反而因尤有武当着他的面,砸了种植墨兰的盆栽,还把整株墨兰给踩得稀巴烂,尤有文心疼得差点犯了心脏病,“住,住手!这可是墨兰!君子们都趋之若鹜的墨兰!你,你竟然就这么给踩死了!” 想当初,他就是靠着这盆墨兰在文人圈混出名堂的,而他能在家里呼朋唤友开诗会,也全靠这盆墨兰。 现在墨兰没了,他今后还怎么混?怎么开诗会? 尤有文恨极了尤有武。 “你心疼什么?”尤有武唇边噙着讥讽的冷笑,“这是我当初寻来献给顾家娘子的,她既然不要,这兰花再好,留着也无用。” 顾秋知道尤有武这是在帮着自己,逼迫尤有文交出尤明月的抚养权。 为了加速击垮尤有文,她进了尤有文的房间,翻找出尤有武收集到的前朝书法家的稀有字帖,“有武,这字帖你还用吗?” 正打算下一步撕毁字帖的尤有武,见顾秋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唇角下意识荡起愉悦的弧度,嗓音低柔地回答道:“我刚才说过,我的,即是你的,这区区字帖更是如此,任由顾家娘子你全权处置。” “那就烧了吧,家里正缺柴火呢,虽然只是一张纸片,可到底是前朝大家写的,拿它当柴火,这做出来的饭必定不同凡响。” “顾秋!你敢!”尤有文双手捂着快喘不过气的胸口,急得眼珠子都红了。 “敢,我怎么会不敢呢?这又不是你的东西。”顾秋当着尤有文的面,撕碎了字帖的边缘,只要再稍微用点力,整张字帖都会被撕开。 如果说墨兰是尤有文的掌上宝,字帖就是他的命根子了,因为它能带他结交权贵,不会被那些贵人们轻瞧了。 现在掌上宝已经没了,尤有文又哪里能让顾秋再毁了他的命根子? 无奈之下,尤有文只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依照着顾秋的意思,写了和离书,以及跟尤明月断绝父女关系的契书。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顾秋也爽快还了字帖,但没直接给尤有文,而是给了柳相思,“这可是尤有文最宝贝的字帖,现在我忍痛割爱,你可得要替他好好收着,别给弄坏了,也别给弄丢了,这东西可不比人,人旧了,可以换,但这字帖,年头越长,尤有文越不舍。”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字帖的边缘,似乎很是不舍,直到尤有文瞪眼催促,顾秋才慢慢交到柳相思手里。 柳相思心里很清楚,顾秋是故意恶心她的。 她不应该上了这女人的当,但一想到今后尤有文会在顾秋摸过的地方,也轻轻摩挲着,眼里还满是欣赏,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尤其之前那大嫂子的话又不断在她耳边回荡,说是只要用了顾秋的东西,顾秋的影子就会时刻在她眼前晃,然后她越想越膈应,越想胃部就越难受,如海浪般在剧烈翻涌。 没过一会儿,她再也忍不住吐了。 泛着恶臭的酸水刚好吐在了字帖上。 “啊!我的字帖!”尤有文心疼大叫,怨怪柳相思,“你怎么这么的不小心?” 赶忙处理字帖上的污渍,压根没空搭理楚楚可怜的柳相思。 柳相思委屈得不行,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然后又听周围乡邻对她呕吐的事议论纷纷,尽管因为忌惮尤有文,言语上倒是没有说得太过分,但他们眼里的鄙夷是毫不遮掩的,赤丨裸裸地直刺柳相思的双眼,眼泪不由掉得更凶了…… 第5章 “娘,我是不是没家,也没爹了?”在回顾家的路上,尤明月听着同路乡亲的纷纷谈论,又望着逐渐消失在眼前的尤家大门,她似懂非懂,既迷茫又忐忑,纠结了好一会儿,她紧绷着一张小脸,向顾秋抛出了她的疑问。 顾秋亲了亲尤明月的面颊,“你不是没家,只是跟着娘一起搬家了。” 至于“爹”这个问题…… 她一时拿不准该怎么回答,才能不伤了明月幼小的心灵。 “娘?”尤明月执着追问,“我真的没爹了?” 看顾秋犯难,尤有武从她怀里接过尤明月,“你怎么会没爹?我不是你的小爹爹吗?你忘了?” “小爹爹?”不应该是小叔叔吗? 尤明月迷糊了。 尤有武一脸笃定,“你看,你都已经叫我小爹爹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小爹爹了。” “啊??”这样的吗? 尤明月圆嘟嘟的小脸蛋上,挂满了大大的问号。 尤有武转移话题,“你不是爱吃麦芽糖吗?村口刚好来了个卖货郎,我带你去买?” “好呀好呀!”一听去买糖,尤明月顿时来了精神。 “那你再叫我一声小爹爹,不管你要买多少,我都答应。”尤有武诱哄。 尤明月毫不犹豫地叫了,“小爹爹!” “诶!”尤有武响亮应下,“乖闺女!” 俩人兴高采烈地去买糖。 顾秋松了口气。 “幸亏有有武。”顾大郎欣慰感叹,“如果下次明月再问起她爹的事,你就按照有武刚才的话来回答明月。在这世道,姑娘家总比小子艰难,尽管你跟尤有文和离是他不义在先,可等将来明月长大了,该说亲了,你和离的事就会成为明月最大的短板,但有武能当她的小爹爹就不一样了,因为我相信有武将来会比尤有文出息,明月背靠着有武这颗大树,这日子就能顺畅不少。” 顾大郎考虑得算是蛮周全的了,但顾秋却另有想法。 因为靠人不如靠己。 自身强大了,就不用担心哪天大树倒了,她会面对不了外头的狂风暴雨。 “爹,我想开个养猪场。”顾秋向顾大郎说了自己的未来计划,“您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杀猪匠,我从小跟着您也学了不少杀猪的本事,可一辈子替别人杀猪总不是办法,一旦体能跟不上去,不说杀猪了,也容易被猪给伤着了,但开了个养猪场就不一样了,只要我们有猪,不说吃喝不愁,总能有肉汤喝的,如果经营得好,明月兜里有钱了,也能有几分底气挑拣夫婿。” 顾大郎讶异地盯着顾秋看,久久都没有言语。 “您觉得……不行吗?”顾秋忐忑地问。 顾大郎的眼眶红红的,“没有,就是觉得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爹感到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我能理解,可难过……”顾秋不懂,“您难过什么?” 顾大郎当然要难过的。 因为他也是一路摸索着过日子,很是懂得每次的成长都是经过血泪教训得来的,而他的闺女向来想得比较少,如今却懂得谋划未来了,可见和离的事给她带来不少的伤害和影响,他这个做父亲的能不难过?甚至因没护好闺女而感到深深的自责。 但不管怎么说,长大了总比停滞不前好。 “养猪场的事,爹支持你,就算要砸锅卖铁也支持你。”这是闺女首次表达要上进,顾大郎当然不能灰了她的心,继而迅速敛正复杂情绪,正式说了他对开养猪场的看法,“因为爹知道,你开养猪场是想将来好给明月依靠,而你疼明月的心跟爹疼你的心是一样的,爹即使给你不了太大的依靠,但还是有几分力气帮你扫清一切障碍。” “爹……”顾秋感动得直落泪。 “快,快别哭了,你现在还在小月子里呢。”顾大郎笨拙地擦干顾秋脸上的泪。 为了逗顾秋开心,顾大郎还说了顾秋小时候偷吃麦芽糖的趣事,“……都说女肖母,明月喜欢吃麦芽糖都是遗传你的。现在,明月有她的小爹爹宠着,不愁没人给她买麦芽糖,但爹也不能让你眼巴巴地看着明月吃,爹这就给你买麦芽糖去,把剩下的麦芽糖全给买了。” 可结果,等顾大郎赶去村口的时候,麦芽糖全卖光了,都被尤有武买下了。 顾大郎皱紧眉头,“这小子,买这么多麦芽糖给明月,就不怕明月吃坏了牙?” 等回到了家,顾大郎却发现,尤有武买这么多麦芽糖,小部分是给尤明月解馋的,大部分却留给了顾秋。 “这……我只要一点点甜甜嘴就可以了,剩下的都给明月留着吧。”望着眼前明显比尤明月多很多的麦芽糖,顾秋的脸都红了,也不好意思直视旁边尤明月的眼神,就怕尤明月问她,为什么她这个当娘的可以分到这么多麦芽糖。 然而,尤明月不仅没问这个问题,反而还劝说顾秋安心收下麦芽糖,“小爹爹说了,我是小孩拿小份,娘是大人拿大份。”未完,又一本正经地叮嘱顾秋,“小爹爹还说了,麦芽糖虽然好吃,可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不然容易蛀牙。对了,小爹爹还让我们别担心吃光了麦芽糖就没得吃了,他会一直给我们买,直到我们吃腻为止。” 说完这些,尤明月仰着小脑袋,当着顾秋的面,又向尤有武确认了下,“对吧,小爹爹。” “对!”尤有武眉眼含笑,伸手揉了揉尤明月的脑袋,“明月真棒,小爹爹说得话,你都记住了。” 尤明月骄傲地挺直了小胸膛,“因为我是小爹爹的女儿。” 这话让尤有武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 顾秋看着没因她和离而受太大影响的尤明月,脸上也跟着染上了笑意,但心里仍旧还是存着担心的,虽说家里都在小心护着尤明月,可外面的人却未必了。这不,在她回顾家没多久,听到消息前来探望的亲邻,边同仇敌忾数落尤有文的不仁不义,边向她挖掘尤有文出轨柳相思的种种细节,而她又是怎么小产的内幕。并且,还当着尤明月的面,操心她再嫁的事,担心带着尤明月找不到好人家。 当即,顾秋搂着尤明月就表态了,“我爹当年能一人拉扯我长大,我也可以。” 俯身再亲了亲尤明月,“她是我的掌上宝,没有一个男人能比得上她。” 有那打着替尤明月着想的,抓住顾秋的话柄,说话了,“现在是有你爹替你撑着门楣,等你爹不在了,明月在婆家受了委屈,都没有个出头的。”还拉着尤明月的小手连连叹息,“可怜的孩子,明明有爹,如今却成没爹的了,你娘又……” “我有爹爹呀!小爹爹!”尤明月虽听不太懂大人们的话,可说她没爹的话,她是能听懂的,不等那人把话说完,尤明月就先急着辩解,“小爹爹对我可好可好了,我才不可怜呢!” “小爹爹?”亲邻的眼神顿时变得八卦,暧昧地在顾秋脸上来回看,然后套着尤明月的话,“谁是你的小爹爹?” 尤明月到院子里拉了正在劈柴的尤有武进屋,“他就是我的小爹爹,可厉害了!” 别看尤有武比尤有文小了八岁,可因他擅习武,身板结实挺拔,双腿修长有力,只闲适地站在那里,却感觉有一股凌厉之气扑面而来,但因他长相俊美,又熟读圣贤书,身上不由从内而外地散发出儒雅风范,凌厉之气反而化为了让人不敢直视的贵气,致使那些八卦的亲邻们顿时噤了声,不敢说些乌七八糟的话。 “原来,原来有武就是明月的小爹爹呀。”亲邻尴尬出声。 尤有武笑笑,“是呀,有问题吗?” “没,没有……” “那就好。”尤有武握了握手中的斧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我继续劈柴去了。” 顺便,尤有武把尤明月也带走了。 “明月,我现在教你劈柴。” “好呀好呀!” “这劈柴跟做人是一样的道理,只要你手里有家伙事,别管有多硬的柴火,你都能劈开。如果有哪根柴火敢在你的地盘里,不听你的话,还上跳下窜地招人嫌,你只管使出你所有的力气,一鼓作气地挥下去,等把它劈成渣渣了,它也就不敢再作妖了。” 然后还当场示范给尤明月看,劈成渣渣是什么样的。 这听话听音,屋里的亲邻哪里听不出尤有武是在指桑骂槐,杀鸡儆猴? 看着尤有武的每次劈柴,亲邻都犹似在劈她们般,吓得身子忍不住一颤,再也不敢说些惹人嫌的话,也没有在顾家多待,找个由头各回各家,总算还给顾秋清静的小天地,终于可以好好休养身体了。 但没休养几天,又清静不了了。 和离那天,柳相思当众呕吐,人人都传她未婚怀孕,名声可以说是坏得彻底,但没几天,尤有文大宴宾客,请全村人喝他跟柳相思的喜酒,并且顾秋他们也在宴请名单里,使得非议柳相思的舆论转变,大家都翘首等着顾秋的回应。 看她是不计前嫌,诚心祝贺呢,还是上门故意捣乱去。 总而言之,顾秋现在是骑虎难下,被尤有文、柳相思的骚操作推倒了风口浪尖。 第6章 “恭喜恭喜!恭祝你们俩个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正日子这天,几乎全村的村民都来尤家喝喜酒。 人来人往的,全都是恭贺的声音。 当然,真诚祝贺的比较少,大部分是过来瞧热闹的。 “我表姐这人通情达理,不是个记仇的人,我和有文又都已经低下头,诚心邀请她喝喜酒,她今天肯定会上门,发自内心的祝福我们。”在新人房里,柳相思的旁边聚集了不少爱好八卦的大姑娘小媳妇,热闹地讨论着顾秋的回应。 见此情景,柳相思不遗余力地夸赞顾秋,说得别提有多么的真诚,好似全世界的人唯有她懂顾秋,可这夸赞里是裹着砒丨霜的,一旦顾秋没按照柳相思说得那样,不吵不闹的恭祝他们,留给大家的印象就会是心胸狭窄,蛮横不讲理。 有那懂得这话中玄机的,自然想着今后得要远离柳相思,不敢跟她深交。 可也有看戏不怕台高的。 柳相思这么一说,自发地跑到顾秋那里,想把柳相思的话传给顾秋。 然后看看这顾秋又是怎样的说法。 结果,顾家大门紧闭,没一人在家。 “不知道一大早的去哪儿了,问了她的左右邻居,也没一人知道。” 柳相思内心得意洋洋,自以为逼得顾秋退避三舍,不敢正面跟她硬刚,面上却是一脸内疚,说了些后悔邀请顾秋的话,“……是我不够透彻了解表姐,以为她一直没变,还跟从前那样,永远拥有着宽容的心,能够海纳百川……哎,早知道是这样,我也不会请她上门喝喜酒,她也就不用大清早带着全家人躲避出去。”说着说着,又一副菩萨心肠似的心疼尤明月,“她是最贪睡的,这大早起来可是辛苦她了。” 说完,柳相思还双手抓着那报信的,诚恳地拜托她。 “帮我找找表姐他们,让他们别在外面躲着了,这大人是能经受得住折腾,可明月才多大?刚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受不了这种颠簸。”又当众拿了几两白花花的银子给这人,借此证明她真心想寻顾秋回来,疼惜受大人连累的尤明月。 这报信的不过跑了下腿,说了几句话,一年的开支就轻松到手。 旁边围观的能不心动? 不少贪财的都纷纷表示,愿意替柳相思寻找顾秋一家子。 柳相思:“不管能不能找到他们,只要有他们的线索,我必定重重酬谢!” 然后为了证明她有能力兑现,柳相思打开了装满雪花银的钱匣子。 这有钱能使鬼推磨。 前来喝喜酒的村民听到了柳相思撒钱寻找顾秋的事,一个个都行动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打听到了顾秋的下落。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顾秋和离时,敢于站出来仗义直言的大嫂子陈氏。 见是她,柳相思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因为陈氏在当天给她带来的伤害,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也原以为陈氏是坚定地站在顾秋那边的,没想到区区几两银子,这人就倒戈了,眼睛直盯着她手中的钱匣子看,柳相思不由轻笑了声,眼角眉梢里透着明显的鄙夷和讥讽。 不过,当视线跟陈氏对视时,柳相思的眼角眉梢里就只剩下和善的笑意了。 “你知道我表姐的下落?那她去哪里了?”未完,柳相思还加了句,“知道你跟表姐最要好,你说得话肯定不会掺假的。” 这是在明里暗里地暗示围观的。 原先力挺顾秋的,现在都转而向着她了,你们这些墙头草可不能再站错队了。 围观的也困惑呢。 这陈氏不像是个见钱眼开,没有自己立场的,怎么现在却…… 陈氏不管旁边的人是怎样看她的,她只说自己的,“顾秋在昨天准备了不少祭扫的供品,今天是带着全家上坟去了。” “上坟?这不年不节的,怎么想到上坟了?”柳相思摇头叹息,然后又自嘲道:“看来是我太过于自信,以为很了解表姐,其实她早已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她了。说真的,她不来,我也不会怨恨她的,可她却在我大喜的日子去上坟……这不是明摆着触我的霉头吗?哎,算了算了,表姐已经不是从前明理的表姐了,但我不能有样学样,使得两家的怨恨结得更深。” 对于顾秋在柳相思大喜的日子上坟,有些人是表示能理解的,毕竟柳相思拆散了顾秋的家,又故意邀请她上门喝喜酒,顾秋不做出反击才怪了呢,但那些看中柳相思手中银子,想依附在尤大秀才下面乘凉的,可不得赶紧趁机表现表现? 谄媚的连连附和柳相思的话,帮着她一起攻击顾秋,说顾秋心思歹毒,以怨报德。 “算了算了,我还是相信表姐不是故意的,你们也别再说她了。”柳相思等那些人说够了顾秋,她心里也听得够舒坦了,这才装模作样的摆手,阻止他们再说顾秋的各种不是。 陈氏朝柳相思伸手,“我已经说了顾秋的下落了,那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放心,我柳相思说到做到,银子不会少了你的。”柳相思从钱匣子里拿了高于刚才报信的两倍银子出来,“表姐的心胸已经没有从前那般的宽广了,如果知道你从我这里拿了银子,估计她会生气,继而又生出一番事端来,你可得小心点,别让她知晓。”又叮嘱在场的人向顾秋保密,“陈嫂子是个不错的爽直人,大家都帮帮她,别在我表姐面前露了口风。” 可那爱东家长,西家短的,哪里会管住自己的嘴巴? 柳相思这话一说,她们都已经在脑海里想好,等见到了顾秋,她们该怎么把柳相思的原话传给顾秋了。 “不能让她知晓?”陈氏拿着柳相思的银子,连连摇头,“不行,我得告诉她的,也得把这些银子原封不动地给她。” “啊??” 剧情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大家都惊住了。 柳相思的表情也都凝固住了。 半响,她才回过神,夸陈氏,“嫂子就是嫂子,为人坦坦荡荡。” 陈氏瞄了眼柳相思,却问她,“你不知道顾秋今天是给谁祭扫去了吗?”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她又不是顾家的,怎么可能知道? 左不过是他们顾家的先祖。 柳相思随便敷衍了句,然后还不忘内涵顾秋,“其他日子不去祭扫,偏偏的在我大喜的日子去,不得不说表姐是个有孝心的人呀。”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陈氏摇摇头,看柳相思的眼神冷冷的。 围观的就问陈氏了,“顾秋到底是给谁祭扫去了?” 陈氏望着柳相思,不徐不疾地回道:“顾秋在这不年不节的祭扫,那当然是有先人到了祭日。不过,这位先人可不是顾家的,而是柳家的,而且还不是别人,正是柳相思的亲生父亲,她柳相思父亲的周年祭日!” 这周年祭又称小祥。 在这日,家里得要烧纸钱,上供品,到墓地祭扫。 等祭扫完毕归家,方可解除一部分丧服,不用再穿重孝。 也就是说,柳相思还在服丧期间呢,可她平时不仅穿红戴绿,还忘记了父亲的周年祭,并在这天大办喜事,实在是不孝呀! 这当今又是以孝治国。 所以,大家可以对柳相思的个人品行睁只眼闭只眼,但她一旦戴上不孝的帽子,那真的是遗臭万年,永远都洗白不了了。 柳相思的脸当即就白了。 她急慌慌地想解释,想把锅推到她娘身上,是她娘选了这个日子,但话还没说出口,陈氏那边又说了,“顾秋是个心软良善的,得知她舅舅连个牌位都没有,她又出钱垫付,请人连夜赶工做了牌位,然后供奉在了附近的寺庙里。但她到底不是她舅亲女,越过柳相思替她父亲做这些,她舅知道了,在地底下能瞑目?顾秋就嘱托我,向柳相思要银子,补上做牌位的钱,算是给她舅一点小小安慰。” 这话一落,围观的再次哗然。 忘掉周年祭已经是大大的不孝,竟然连牌位都没给亲爹立,这到底是怎样的不肖子孙? 陈氏再说道:“眼里无孝,是禽兽!我们还在这里喝什么喜酒?不怕被她连累,遭受天打五雷轰吗?” 怕! 谁说不怕的? 大家一窝蜂地从新房出来,马不停蹄的,都不带停留的,顺便也把这事告诉了院子里不知情的人,“……都走吧,都走吧,这老天一旦天罚下来,可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的。何况,我们又不是不肖子孙,何苦受这连累?” 可不是? 眨眼的功夫,热闹的尤家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走之前,有人还热心提醒尤有文了,“你呀,小心着点吧,娶了这种女人进来,你就不怕别人拿这事上告?一旦被告发,你这秀才的功名可就别想要了,就等着你的十年寒窗苦读化为泡影吧!” 尤有文习惯了高高在上,哪里愿意重回从前穷酸的日子? 可人都已经进门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尤有文暴躁得不行,把柳相思骂得狗血淋头,从前充满爱意的眼神也不复从在,全都化为了淬了毒的利刃,恨不得当场活剐了她,也恨不得直接轰赶柳相思出门,任由她在外面自生自灭,这样就能跟他撇清关系了。 “你敢!”齐氏护着哭泣不停的柳相思,“我闺女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你,你休想不认账!否则我上衙门告你奸污良家妇女!” “我,我哪里说不负责的?”尤有文被齐氏抓住把柄,瞬间就气弱,不敢再对柳相思大呼小叫,还快速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都怪那歹毒的顾秋,竟然用这样下作的法子,不仅毁了我们的名声,还离间了我们的感情,我们可千万不能如了她的愿!我也仔细想了想,现如今最好的办法是,不承认你是我的正室妻子,只是我纳进门的妾室。这样,那些嫉妒我是秀才的小人,也抓不住我的把柄了,毕竟如果只是妾室的岳家,可是不用替岳家守孝,跟着背负不肖子孙的骂名。” 可柳相思哪里肯呢? 尤有文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柳相思,“让你做妾室,不是说我对你的爱变了,可正因为我爱你,才想让你暂时委屈下。我向你保证,等这事的风波过去了,我必定扶正你,将来还要给你凤凰霞披,允诺你做诰命夫人。”然后还对着柳相思发了毒誓。 柳相思犹豫不决。 她看向齐氏。 齐氏是个老道的,知道男人的诺言可不能听的,但现在的确是骑虎难下,就让尤有文写了保证书。 这有了白纸黑字,将来想赖掉都不行。 但不管是谁,可没有人 第7章 尤有文和柳相思之间狗屁倒灶的事,顾秋没有过多的关注。 等祭扫结束,她除了调养身体,带带孩子,还得整理在现实世界里,从电视上学来的科学养猪,然后再把当地养猪农户的实践经验给融汇进去,等古今养猪办法完美地互相融合,顾秋也从中掌握到了精髓,她决定走出家门,用现实验证她在养猪方面,到底有几分能力。 顾大郎却不同意,“家里不是有猪吗?何苦成天的在外面跑?” 家里是养了两头猪。 可因为养得好好的,从未出过事,顾秋就无法增加实际经验。 “我们村不也有几户人家养猪吗?”顾大郎不死心。 顾秋摊手,“他们的猪也好好的,我过去,也不过是跟他们家的猪大眼瞪小眼。”说完,又忍不住问顾大郎,“您起初不是同意我办养猪场吗?而这养猪场,可不是在家里多养几头,一旦经验不足,整个养猪场都会迅速垮掉。” “我是支持你办养猪场,可你一个女人家,整天都在外面,我又不能天天陪着你,这叫我怎么放心?”顾大郎说了自己的担忧。 顾秋向顾大郎保证,“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可这出事不出事的,又有谁能说得准? 尤有武在旁边思索了下,提出了他的意见,“顾伯的担忧没有错,你一人在外面走动,家里不可能会放心,但你的养猪经验,也的确需要增加……不如这样吧,我不少同窗家里都是有庄子的,这庄子里也多多少少都养了猪,我跟他们打下招呼,可以让你随时过去看看。这庄子里的养猪跟我们家里的养猪又是不一样的,我们家里顶多养个两三头,可他们却至少二十来头,算是小小的养猪场了,估计你能从中得到不少的经验。另外,我会帮你打听哪家的猪生病了,我们提供无偿医治,如果疗效不好,我们包赔。” 注意倒是蛮好的,就是…… “去你同窗的庄子里,这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从古到今都有攀比的存在,顾秋担心尤有武会因此受到同窗轻视。 尤有武自信地笑,“如果不是觉得可以来往的,我也不会找他们了。” “那就行。”顾秋放心了。 等隔天,尤有武从书院回来,他带了顾秋去二十里开外的庄子。 庄子的主家姓耿。 当然了,主家是没在庄子上的,全由姓刘的管事打理。 “这位是刘伯,养猪方面是好手,这庄子里将近三十头的猪都是他来亲自侍弄的。” 顾秋赶紧向刘伯行礼,做自我介绍。 刘伯面目慈祥,笑眯眯地道:“少东家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只要你肯学,我没有不敢教的。” 顾秋又赶忙道谢。 刘伯带着顾秋、尤有武去了猪圈。 猪圈占地半亩,总共隔开三十间小猪圈,每个猪圈放一头猪。 刘伯解释,“这主要是避免家猪染病,传染给其他的猪。”然后又详细说了,夏天如何给家猪避暑降温,冬天又该怎么保暖过冬,“……人怕热,猪也怕热,你得在正午时候给猪圈冲冲水,但千万不能直接淋在猪的身上,这一冷一热的,可容易感冒。还有这夏天的蚊虫,你得要多多注意,被一只蚊子咬一口,的确没有大碍,可成千上万只的咬,那是没有一头猪能顶得住,而想要防蚊虫,你要多备些艾草,放在猪圈的各个角落里焚烧。等到了冬天,天气寒冷了,如果有条件的话,直接放几盆炭火升温,没有的话也不用焦心,修补好漏风的地方,再在猪圈里放些干草、稻秆。不用你给它们打窝,这猪崽子聪明着呢,感觉到冷了,它们会自己钻到干草下面保暖……” 大概说完了怎么养猪,刘伯带着顾秋他们又去了猪圈不远处,由砖头砌成的露天池子。 这里面装得都是猪的饲料。 “猪是最好养活的,它们不怎么挑食,随便给点青草、番薯藤就可以。如果是那种翠绿的稻秆、玉米杆,它们也是不挑的。这在冬季之前,它们的吃食是最不用愁的,等到了大雪封路的天气,如果不提前准备好过冬的食物,它们可就要挨饿了。所以,在食物最充沛的时候,你得要学会给它们储存食物,先找个空地挖个坑,然后用石头或者砖头铺上去,等这个储存食物的池子给弄好了,你再把弄来的青草、稻秆什么的给切碎,然后往坑里面填,等填满了,你得给踩实了,最后用油布盖上,用石头压实了。等到了冬天需要开封了,你再揭开油布,吃多少取多少……” 刘伯说得过冬饲料,就是顾秋在电视上学到的青储饲料。 也因着,刘伯教得东西,她大部分都是知道的,就是缺少实践经验。 顾秋就向刘伯提出,她给他打下手。 “这感情好呀。”刘伯没有不愿意的,“年纪越大,体力越跟不上,你能帮我,可是给我省大力了。” 顾秋眼里也是有活的。 不用等刘伯吩咐,她自己就主动找事做。 其实养猪真的是个体力活,特别是家猪又特别多的情况下,光打扫下猪圈,大半天的时间就没了,也累得全身肌肉都酸痛,腰都快直不起来,但顾秋不敢喊苦,也不能喊苦,因为想要成功,哪里能不付出的? 汗水哒哒地往下滴落。 顾秋的衣服都湿漉漉的。 尤有武几次欲言又止,想劝说顾秋算了,不用这么辛苦,万事都有他呢,可看到她清澈明亮的眼神,随着她每次的辛苦劳作变得越来越坚毅,好似磐石那般不可动摇,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不由给咽了回去,并紧跟着顾秋的脚步,默默地帮着她一起干。 正干得投入,刘伯突然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话,“我们少东家找你。” 指指猪圈外面,一身白衣飘飘的耿直朝尤有武招招手。 尤有武没有立马过去,等手头上的活都干完了,他才不紧不慢地去了外边。 “你怎么过来了?” 耿直不回答,只盯着猪圈里正在忙碌的顾秋看,“她就是你的那位大嫂?” 这话没啥问题,尤有武的脸色却立马落了下来,硬邦邦地回答,“不是!她不是!” 第8章 耿直吓了一跳。 拍拍狂跳的胸口,埋怨道:“不是就不是吧,干嘛这么凶巴巴的?” 尤有武一滞,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回应过激了,讪讪地解释,“她已经跟尤有文恩断义绝了,如果你刚才的话不小心传到尤有文耳里,那尤有文还不知道有多得意,以为顾秋对他念念不忘,然后又生出恶心的事端来。” 尤有文的事,耿直是有耳闻的。 他也很瞧不起尤有文的虚伪君子做派,继而向尤有武道歉,“是我刚才说话不当。” “下次注意点就行。”尤有武摆摆手,询问耿直,“你不是最烦来这种臭烘烘,又脏兮兮的地方吗?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急事?” 看看耿直站得地方。 担心地上的泥巴会污了他的鞋子,他是直接踩在了路边的石头上。 耿直的眼神瞟向不远处的顾秋,“我是来找答案的。”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尤有武为了她,不惜跟自己的亲兄弟决裂,而这女人又有什么样的魅力,使得轻易不求人的尤有武,首次为了她弯下挺直的背脊。 “答案?什么答案?”尤有武不明所以。 耿直当然不好坦白告诉,只含糊地道:“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就算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尤有武横了眼,“随便你吧,如果没其他要紧的事,我要继续忙了。” “你去吧。”耿直摆摆手。 他要继续暗中观察,非得找出答案不可。 然后经过他付出双腿都站麻了的代价,终于被他找出了点头绪。 顾秋这人很阳光,也很会忽悠。 即使她在铲恶心得不行的猪粪,别人眼里低贱不堪的活,可她仍旧干得斗志昂扬,双眼亮晶晶的,脸上不见任何的嫌弃,并且还有那兴致跟尤有武讨论,这人人都绕道走的猪粪都有着哪些作用,他们又该如何有效利用……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耿直都信了顾秋的话,恨不得立即叮嘱刘伯,可得小心看管这些猪粪,它们可都是宝,别让人给偷去了。 同时,耿直也在心里认定,尤有武就是被顾秋阳光的表象给迷惑住,利索的嘴皮子给忽悠住了,而他和尤有武既是同窗,又是好友,自然不能看着尤有武继续受骗下去,但他也知道尤有武的脾性,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他是不会信的,就在私下先找了刘伯,“……哈哈,你说那个顾家娘子搞笑不搞笑,竟然说臭烘烘的猪粪是宝,说得有鼻子有眼,我都差点上了她的当,你可得帮我劝劝有武,可别信那顾家娘子的话,小心哪天被卖了,他还帮着顾家娘子数钱呢。” 刘伯斟酌着字眼,回应大笑的耿直,“其实……顾家娘子的话没有错,猪粪看着是挺肮脏,但它的作用是真心不少。我们庄子里的菜能长得这么好,全靠有猪粪浇灌,给了它们养料。不过,关于顾家娘子说得沼气,这个就不清楚了,但如果真的如她说得那样,弄了沼气池子,烧饭都不用柴火了,倒是可以试试。” “啊!”耿直惊讶了,“照你这么说,猪粪还真的是宝?” “可以这么说。” 耿直困惑挠头,“那我怎么都不知道?” 他读得圣贤书也不算少呀。 刘伯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您是读书的料子,自然不太关注其他的行当。” 耿直却摇头,“还是我见识浅薄了,常言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见光埋头读书的确是行不通的。”然后为了不成为生活里的白痴,耿直在隔天脱下了他翩翩的白衣,换上了耐脏的粗布衣裳,准备像顾秋学习学习下,生活中常见,他却不知道的小知识。 “你这是在干嘛?”尤有武看到耿直这副打扮,他是惊愕不已。 “嘿嘿……”耿直只笑不解释。 当然了,他也没脸解释,只讨好地看着顾秋,“顾家娘子不嫌我笨手笨脚吧。” “怎么会?”这里可是你的地盘。 耿直放心了,“那就好!” 可真的好吗? 事实上自然是非常不好的。 这十来年都洁癖惯了,冷不丁地让他跟猪粪打交道,耿直哪里会这么容易跨过他的那道心理防线? 磨磨蹭蹭的,花了一整天的功夫,他都没踏进猪圈。 顾秋都困惑了。 他这是想干嘛呢? 尤有武斜睨了眼在猪圈门口徘徊的耿直,“大概大少爷养尊处优惯了,偶尔想体验下人间疾苦吧。” “哦,这样呀,那就不管他了。” 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活。 这样,一天又一天,足足都过了五天,耿直仍旧在猪圈门口徘徊。 直到这天,猪圈里有头猪跳出了栅栏,哼叫着直往耿直的方向撞,可把他吓得不轻,直接愣住了,如果不是顾秋眼疾手快,迅速拽住大肥猪的尾巴,耿直非得被撞飞了不可,但他还是因惊吓过度,一屁股跌坐了地上,手心刚好一巴掌拍在猪粪上,可把耿直恶心得不行。 顾秋安慰他,“没事,洗洗就好。” “可会有味道。”耿直拧紧了眉头。 “不会的。”顾秋先拿清水帮耿直冲掉手心上的猪粪,再抓了把草木灰撒在他的手上,让他来回地搓,最后再用清水冲洗一遍,“你闻闻,还有味道吗?” 耿直期初不敢闻,直到对视上顾秋鼓励的眼神,他才小心嗅了嗅。 “咦,真的没臭味了。” 顾秋笑笑,转身继续忙自己的。 耿直下意识跟过去,“你怎么什么都懂的?” “哪有?活到老,学到老,我不懂的东西还有很多的。”她目前已经摸透了养猪场的整个流程,唯一没把握的就是给猪治病,因为在这方面,她的实践经验太少了,尽管尤有武有在努力帮她寻找患病的家猪,可又哪里能这么快寻到的? 耿直崇拜地仰望顾秋,“不,我觉得你都懂,起码比我懂很多。” “那你把我懂的给学会了,你也是懂得很多的人了。”顾秋心不在焉回应,又继续想着,该到哪里寻找病猪。 自言自语的,话就露了出来。 耿直连忙道:“我帮你找,我认识的人多,还愁找不到病猪吗?” “真的吗?那谢谢你了!”顾秋没有拒绝耿直的好意,“不管什么样的病猪都可以,只要还活着,我都要!” “好!”被顾秋亮晶晶,又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眼睛望着,耿直的背脊都下意识挺得笔直,“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喂!耿直!”看顾秋跟耿直聊得热闹,似乎都忘了旁边还有他的存在,尤有武不禁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还化为了难以控制的暴躁情绪,情不自禁地发泄在了耿直身上,“你不是最爱干净吗?你脚底都踩到猪粪了!整个鞋面也都沾上了!还不赶紧出去洗洗?” 耿直低头看了眼。 嗯,是沾上猪粪了,可奇怪的很,他此时此刻却异常冷静,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想再踩下猪粪,让猪粪均匀地涂在他鞋子上。 尤有武:“……” 这小子! 尤有武气得磨牙,也好想抓把猪粪涂耿直一脸,看他还能不能继续保持冷静! 第9章 有钱有势就是便利。 隔天,耿直就帮顾秋找来了六头病猪。 顾秋原想自己掏钱买下,可耿直不肯,只请她医治,顾秋只好折中说道,“如果医治不好,我原价赔给你。” “说什么赔不赔的话?”耿直不高兴地道:“你这不是跟我见外了吗?” 尤有武却很高兴,跟着劝说,“这跟见外不见外没关系,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呢。” “可……”耿直欲还再说。 尤有武直接拍板,“反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然后催促顾秋赶紧给猪看病去,“时间就是生命,早治早好。” 耿直帮着找来的病猪,每两头的病猪患着同样的病症。 对此,耿直是这样说的,“你只管放心的治,如果不小心治死了,这不还有候补的吗?” 未完,还加了句,“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只是不想你束手束脚。” “好吧。”顾秋能说什么,只能再三感谢。 等查看了病猪,顾秋根据它们的各自病症,开始一一对症下药。 但因顾秋用药温和,药效发挥慢,刘伯看在眼里,心里不由有些发忧,毕竟病猪也圈养在了猪圈里,即使是跟健康的家猪分开养的,平时也严格把控着病菌的传染,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刘伯就很担心有意外发生,而且他又是庄子的管事,忧心更加加倍。 耐着性子,焦心地等待了五天。 见病猪仍旧还是病猪,即使症状有微微的好转,但却没痊愈,刘伯终于再也坐不住,找了顾秋说话,“……不是我信不过你,按你这样的治疗方案,不说病猪承受不住,也有传染给其他家猪的风险。不如这样吧,后面的治疗你就不用再管了,我来找人医治,你呢也可以学学别人的医治手段。” 可这中途换人,又如何能验证,她之前的医治手段到底有没有效呢? 不过,顾秋也能理解刘伯。 而且,说到底是她给刘伯增加了不必要的负担。 再三思索了下,顾秋向耿直提出,她想买下三头不同病症的猪,然后带回家养,“我想有个对照组,看看到底是我的医治手段比较好,还是其他人的手段更加高明,因着这事到底是我麻烦了你,这剩下的三头病猪产生的医治费用,全都由我来出。” 耿直紧皱眉头,“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怎么会?”顾秋当然不会供出刘伯,“我早几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还后悔着,当初怎么没想到,不然这对照组可就更加明显,我可以在一开始就能拿到我想要的数据。” 话说得很真,不像是假的。 耿直只能信了,但他答应卖猪给顾秋,却不答应顾秋帮他出医治费用,“……这要传出来,外人还不知该怎么非议我家,竟然连自家猪的医治费用,还得人家小娘子来出,更有那觊觎我家生意的,说不准会借题发挥,谣言我们家空亏严重,这可是会引起连锁反应的。” 他都这么说了,顾秋再坚持,可就不会做人了。 但欠下的人情,该还的还是要还的。 而在顾秋拉着病猪准备回家时,刘伯大概心里过意不去,悄声对她道:“我会帮你记下别人的医治方法,然后再告诉你。” “那麻烦您了。”顾秋诚恳道谢。 回了家,顾秋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扑在了病猪上。 村里都因此传开了,说顾秋因和离伤心过度,一时脑子犯了糊涂,买了三头病猪回来,可把家底都给掏空了,为了能挽救损失,恨不得钻进猪圈里,天天抱着猪睡,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的,甚至都有传出,顾秋要与病猪同生共死。 “……大家都说顾秋傻呢,如果当初不跟尤秀才闹僵,死要和离,如今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样凄惨。”住在尤家隔壁的张氏,最近天天上尤家,向柳相思诉说顾秋的惨状,又见把顾秋说得越惨,柳相思的手头越宽松,然后不管这事实到底是不是真的,张氏闭着眼睛,张口就来,“这若要论福气,还是你最有福气,看看尤秀才多宠你?一进门,他就给你配了丫鬟、婆子,把你养得可比成亲前水灵,顾秋在时就没这待遇了,家里上下得由她一人操持,看着都比同龄的小媳妇老上好几岁。” 柳相思笑得甜蜜,“我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因着张氏字字句句都说到她心坎上,柳相思抓了一大把的铜钱放在张氏手上,“若顾秋那边还有什么动静,你可得及时告诉我。我也不是说想看她笑话,就是当初她闹得这般的大,如果她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方,又想回头了,这不是为难我家有文吗?我得提前提防着她。” “放心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张氏满口应下。 等出了尤家,刚好跟尤有文走了个对面。 尤有文盯着张氏手里捧着的铜钱看。 张氏忙解释,“这都是相思给我的。”可不是我偷来的。 尤有文没说话,大步进了屋。 到了柳相思跟前,尤有文道:“我寻到了比先前更名贵的墨兰。” 柳相思笑道:“那真是恭喜你了,我就说,只要你想,那必定能心想事成。” 尤有文就朝柳相思伸手,“五十两。” “什么?”柳相思一愣。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买下墨兰的银两。” “要这么多?” “这算多?”尤有文嫌弃便宜,“算廉价的了,本来我还想几百,几千两的,这不是找不到?”见柳相思磨磨蹭蹭的,始终不给银子,尤有文冷着脸,“怎么,给外人倒是舍得,给我这个同床共枕的就抠抠搜搜了?” “没有……” “没有就快点!买家正等着我拿银两过去,如果因此错失了,我这辈子都不能释怀!” 也就是说,他会恨她一辈子。 柳相思还哪里敢不给,麻溜地拿了银子出来。 银子一到手,尤有文抬脚就走,一句暖心的话都没给柳相思留下。 柳相思心里酸酸楚楚的,但没几天,听张氏过来说,顾秋似乎惹上了□□烦,被个管事模样的人连夜给带走了,柳相思高兴得不行,嘴角都快裂到耳后根去,“你辛苦辛苦下,时刻注意着顾家的动静,我不会亏待你的。” 第10章 而就在柳相思正幸灾乐祸地等着顾秋倒大霉,实际上的顾秋却成了刘伯的座上宾。 “……当时是我太沉不住气,这不,找来的人虽然治好了剩下的三头病猪,可因为用药过猛,各个器官损伤严重,瞧着就没其他的猪有活力,还是病恹恹的模样,估计肉质上也会差上许多,而这庄子上的猪都是供应府里的,但这样的猪哪能送府里去?” 更重要的是,他听少东家说,因着顾秋拉了病猪回去,她村里流言四起,各种诋毁中伤她,刘伯就觉得都是他害了她,心里极为的愧疚,又见顾秋拉回家的病猪,在她的医治下变得活蹦乱跳的,没留任何后遗症,刘伯越发悔不当初,当即把曾经在私下找过顾秋的事,坦白地告诉了耿直,向他承认自己的过失。 耿直没怪刘伯,只笑道:“当初我也不误会了她?这都是我们了解她不够深的缘故。” 刘伯自责,“可我这次却害她不浅,如果不帮她澄清流言,挽回声誉,我这辈子都难安。” “放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顾秋不是他们想诋毁就可以诋毁的。”耿直信心满满。 “少东家,您的意思是……” 耿直附耳说了几句话,刘伯连连点头,然后低调中带着招摇的姿态,赶着马车来顾秋村里,又一路向村民打听着到了顾秋家里,等见到了顾秋,刘伯没给任何笑脸,表情严肃地请顾秋到庄子上去。 顾秋还以为出大事了。 没细问,赶紧上了马车。 尤有武也跟着去了,他大概猜测到,刘伯此举的目的,而且有十足的把握,这都是耿直示意的。 果不其然,一到了庄子,刘伯就郑重其事地向顾秋道歉,然后诚恳地请她调理那三头大伤元气的猪。 “这有什么?”顾秋宽着刘伯的心,“给我五天时间,保管跟其他的猪没区别。” “那行,我现在给你收拾客房,最近几天你就住庄子上,省得来回的赶。” 但顾秋不放心家里的孩子。 而且,刚才来得匆匆,她都没来得及给她爹留话,估计现在他正担心着自己。 尤有武就道:“等下我就回家去,向顾伯说清楚,至于明月的话,我亲自带着她,你就安心待在这里。” “行吧。”有尤有武带着尤明月,顾秋是放心的。 等顾秋跟着刘伯去猪圈看那三头猪的情况,尤有武走到了没怎么说话的耿直跟前。 四目双对。 俩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过了良久,尤有武弯腰作揖,“这次多谢了。” “你谢什么?”耿直笑笑,“我可没帮到你。” 尤有武也跟着笑,“她是我的家人,帮到了她,可不等于帮到了我?” “家人?”耿直点点头,“的确是家人,还是已经做了五年的家人,今后还会以这样家人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一直到老到死。” 尤有武瞬间脸黑。 耿直虽没直言,可话中却点名,他和顾秋会成家人,全因沾了尤有文的光,然后在他今后的余生里,这种光会自始至终地笼罩着他,并且不会有改变的可能,这让对顾秋的情感上,明显有很大转变的尤有武怎么高兴得起来? 耿直犹似不够刺激到尤有武般,紧跟着又道:“我想,她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你是她的家人,但只仅限于家人。” 这话直戳到尤有武的心脏。 想反驳,却又无力反驳,因为耿直的话句句都是事实。 憋闷了半响,尤有武面目阴冷地道:“懒得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我的小闺女还等着我回家哄她睡觉呢。” 匆匆离开,不作任何的停留。 “自欺欺人。”望着尤有武狼狈离开的背影,耿直再次直言直语。 不过,这到底是他们俩人私底下的悄悄话,顾秋那边是毫不知情的,全心地放在调理家猪上面,每天忙得团团转,简直都快与世隔绝了,压根不知道村里因她再次掀起各种匪夷所思的流言,说她得罪了权贵,那天连夜被带走,凶多吉少,极有可能早就被弄死了。 有些是相信的,有些却不信。 他们纷纷去顾家求证。 顾大郎得了尤有武的叮嘱,实话实说,“这都是谣言,我家闺女好好着呢,她是被耿家请去医治家猪了。” 可没听说顾秋还有这本事。 她最擅长的不应该是杀猪吗? 顾大郎一脸认真,“哦,最近刚学的。” 刚学的? 大家就更加不信,认定顾大郎在撒谎,或者说伤心过度,得了臆想症了。 有那想挖掘到更深内幕的,就去了尤明月那里继续探口风。 尤明月在院子里玩泥巴,见有人问她娘的下落,她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小爹爹说,等我用泥巴盖好了房子,娘就会回来了。” 可就靠着你这个小小人儿盖房子,得要盖到什么时候去? 大概是哄着她,用盖房子的借口给她希望吧。 可怜哦! 不过,因着尤有武就拿着斧头在旁边劈柴,眼神又凌厉得很,曾经得过教训的亲邻可不敢再在尤明月面前乱说话。 张氏混在人群里,等收集到了柳相思想要知道的,赶紧去尤家向她报信。 “看样子顾秋是真的凶多吉少了,顾大郎都因此得了臆想症,说只会杀猪的顾秋都会给猪看病了,可顾秋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谁不知道她有几斤几两?这顾大郎估计是受了太大的打击,脑子都糊涂了。不过,最可怜的就是尤明月了,小小年纪没了娘,还被骗得团团转,说她娘很快就回来了,前提是她用泥巴盖好了房子,但一个小女娃怎么可能盖得起房子?不过是仗着娃儿年纪小,随便哄她的。” “所以说,顾秋是真的出事了?”柳相思向张氏再三确认。 张氏点点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是嘛……”柳相思的唇角往上勾了勾,脸上如盛开的花儿般,笑意在不断往外扩散,最后终于憋不住,肆意地狂笑,眼泪都飚出来了,笑声也都快震翻屋顶,也吓到了旁边的张氏,因为她从未看见过如此癫狂的柳相思。 “你,你没事吧。”张氏小心翼翼问了句。 “我怎么会有事?”柳相思不高兴地横了眼张氏,但想到顾秋死了,死得透透的,再也不能跟她作对了,笑意又重新铺满整张脸。 第11章 在这时,尤有文从外面回来了。 柳相思赶紧迎上去,向尤有文分享喜讯,“……顾秋出事了,她终于遭报应了!呵,也是她活该,三番五次地跟我们过不去。不过,现在好了,我们总算有安稳日子可以过了。” 柳相思说得兴奋,完全没注意到时刻都保持风度的尤有文,此时灰头土脸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几个可疑的鞋印,眼神更是阴冷得不行,直勾勾地盯着柳相思看,而柳相思呢,直等到说得口干舌燥,准备停下来喝喝水,她这才发现尤有文今天异常的沉默。 “你这是怎么了?”柳相思关心地问了句。 “还有脸问?”尤有文冷笑,“你不是有你的耳报神吗?” “张氏?”柳相思不懂,“她怎么了?她只跟我说顾秋出事了呀!”这话一落,柳相思突然恍然大悟,沉着脸,不悦地质问尤有文,“感情你对顾秋还恋恋不忘着,听说她出事了,你心里就不痛快了是不是?可你要搞清楚!你们已经和离了,你的枕边人现在是我!是我!” “我看你脑子有病!”尤有文暴呵,“亏你自夸可以跟千金小姐相媲美,但在我看来,你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无知妇人都不如!” 今天尤有文在外面可受大气了。 人人都说他眼瞎心盲,分不清哪个是不值钱的鱼眼珠,哪个是被蒙尘的稀罕珍珠。 一打听,原来只会杀猪的顾秋,竟然治好了耿家庄子上的家猪。 庄子的管事为表感谢,亲自送顾秋回来。 不仅如此,还拉了两车的谢礼,尽管只是庄子上刚摘的瓜果蔬菜,可也在他们村引起了不少的轰动,全村的男女老少都齐涌到顾家家里,瞧着这稀罕的热闹,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震耳欲聋,沸反盈天,场面比他当年中了秀才还来得热火朝天。 尤有文瞧在眼里,暗骂这些村民目光短浅,只看到顾秋眼下的风光,毕竟人家的管事可不会天天来感谢,也跟这些村民们没有任何的瓜葛,而他这个秀才的功名,可是实实在在给了他们好处,免去了他们不少的赋税,他们不应该主次不分,这么捧顾秋的场,还超过了当年的他,这让他情何以堪?反正,尤有文心里蛮不舒服的,同时也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 这还不算完,那让顾秋大出风头的管事又说话了。 先是大赞特赞了番顾秋,然后又说庄子上正缺帮工,因为相信顾秋的人品,希望她帮着推荐一两个的人选。 待遇是包吃包住,每月休息两天,月底可以到账房领半吊钱,而且不签卖身契,但只要干得好,可以在庄子上长久干下去。 这可是美差,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们顿时就沸腾了,争先恐后地纷涌到顾秋身边,极力推荐自己,或家人,但因想得到这美差的人实在是太多,有些人为了讨顾秋欢心,就当着顾秋的面,大大贬低柳相思,说她肮脏得连茅坑里的蛆虫都不如。 当然了,也没放过尤有文,用词方面上,也是跟柳相思一样的待遇,丝毫没留任何情面,而他们敢捎带上尤有文,不怕得罪了尤有文,不是他们是非分明,而是他们会算账。 靠着尤有文,他们是省了些赋税,但也不是说不给尤有文好处了,就是比赋税稍微少点,省了自己钱袋里的钱而已。 可如果能争取到这次差事,不说可以抵消田地的赋税,给家里赚上几抿子,也算是吃上长久的铁饭碗了。 这两者这么明显的利益差距,傻子才不会选择呢! 向来被村民们追捧惯了的尤有文,此时却被他们当众抨击,尤有文心里能好受? 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想大吼一声,谁敢再说他的不是,他就不给谁挂靠田地了。 但此时大家眼里只有美差,哪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到他?甚至因争抢太过疯狂,互相推推搡搡的,尤有文不幸卷入其中被撞倒,有好几个人就直接从他身上踩踏了过去,即使没踩中他的要害,但也算是丢人丢到家了,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尤有文不敢停留,黑着脸狼狈离开。 回到了家,见害惨了他的柳相思就是个井底之蛙,并以过期了的小道消息洋洋得意,憋了一肚子气的尤有文再也忍受不住,直接爆发了。 “怎么,怎么会的?”柳相思傻眼了,“不应该呀!” 她看向了同样愣怔住的张氏。 “你不是说顾秋出事了吗?你骗我?” “没有!”张氏极力反驳,“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而且我也没有理由骗你呀!兴许是在我过来的时候,顾秋的事又发生了变化。”柳相思出手阔绰,是她家重要的经济来源,张氏可不敢失去了她的信任,连连讨好道:“我现在就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急匆匆地抬脚就往外走,都差点绊了脚。 不过,她这么急切,可不仅仅是为了打探消息的,最重要的是听了尤有文的话,也想替自家男人争一争耿家庄的差事。 她想,如果以柳相思的近况跟顾秋交换,这差事别人肯定是抢不走的。 但等她到的时候,差事人选已经定下了。 不是别人,正是帮了顾家好几次忙的陈氏。 张氏气得都快跳脚,明明这美差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可结果……哎呀,都怪尤有文说话慢条斯理的,耽误了她不少时间,也怪陈氏这个马屁精,抢了她家的差事,然后就连顾秋也没逃过她的怨怪,说顾秋脑子不精明,不知道利益最大化,白白浪费掉抓住柳相思把柄的大好机会,但再怎么悔恨交加,机会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然后见耿家管事把顾秋当自家侄女看待,蛮听顾秋的话,精明的张氏立马收起所有不好的情绪,厚着脸皮去讨好顾秋,想着即使这次错失了,可等她哄好了顾秋,这失去的迟早会回到她手中的。 但顾秋又不傻,哪里会听张氏的糖衣炮弹? 何况,她现在可忙了。 经刘伯大张旗鼓的送她回家,帮她造势,十里八村的都知道她能给猪治病的本事,又听说她不收钱,治坏了还包赔,这家里刚好有家猪生病的,可不得闻讯请顾秋上门医治去?络绎不绝的,都快踩坏了顾家的门槛,也使得张氏都没法跟顾秋说上话。 但在张氏看来,顾秋的忙都是假的。 说到底就是心高气傲,瞧不上她了。 拿不到好处的张氏就在柳相思跟前,可劲地说着顾秋的坏话,“……我可算打听明白了,这顾秋狡诈得很,故意放出消息说她出事了,等大家都信了,她又来了个反转,耍得我们团团转,也离间了你和尤秀才的夫妻感情,不得不说顾秋这人是属藕的,小心思特别多。” 柳相思愤愤不平地向张氏诉苦,“你不知道,就因这事,我家有文天天拿这事挤兑我,说我这个不如顾秋,那个不如顾秋,还让我多学学顾秋呢,可顾秋充其量不过是个杀猪的,我学她干嘛?我不愿意,他就拿冷脸对我,晚上还跟我分房睡了。” 夫妻之间的矛盾,外人最好别掺和。 一掺和,很容易里外不是人。 老道的张氏当然不会犯这种错,只揪着顾秋说话,“尤秀才也是被顾秋给气很了,如果在他眼里,顾秋真这么好,他会不要她?” “这也是……”柳相思的心里舒服多了。 但提起顾秋,还是忍不住要生闷气。 “我就不信顾秋有这么聪明,学了几天而已,她就能给所有的猪治病,还能给治好了,总有翻船的时候吧。而且,她也不是说了嘛,治坏了包赔,那如果经过她手医治的猪都给治坏了,她不仅要赔得倾家荡产,名声也彻底坏了吧。” 张氏知道柳相思话里潜台词的意思。 可顾秋治好的猪,不说有上千头,那也有上百头,你如果没有足够的银两,怎么诱利养猪户联合起来,帮你对付顾秋? 而近期,张氏跟柳相思走得近,差不多摸透了她家的财政状况。 收支严重失去平衡,再不省点花,不说刚请来的丫鬟、婆子养不起,有没有米下锅都是个问题。 张氏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既然这事没油水可捞,她才懒得趟这浑水。 她就装糊涂,“话是没错的,但经她手医治的猪,没一头是给治坏了的。” 柳相思不满地瞪了眼张氏,“没治坏的猪,难道就没有因为钱而坏了的猪?”平时这张氏不是一点就透的吗?怎么这会儿却领会不到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氏只好朝柳相思伸手,“那可是需要不少银两的。” “多少?” 张氏举起右手,“按照一头猪五两银子来算,至少一千两。” “一千两?你抢钱呀!”柳相思怀疑张氏趁火打劫。 张氏详细地掰扯给柳相思听,“那顾秋聪明着呢,说起来是给猪免费治病,治坏了还包赔,但在给猪治病前,她会写下猪都得了什么病,并有什么症状,然后让养猪户签字确认,等治好了,再让养猪户签字确认……这就是防着有些人事后找事,对了,她的那个包赔是相当于买下治坏了的猪,可不是说,直接只给钱,治坏了的猪还留给养猪户,而现在生猪的市场价一头五两左右,你若想让他们帮你,总得有超出生猪两倍的银两诱利住他们吧!” 话是没错,但她哪里来这么多的银子? 柳相思想着,既然不能煽动所有养猪户找顾秋闹事,那她就先找几个? 可这也要不少银子。 一旦拿出,可不仅仅的是伤筋动骨,而是很快没米下锅。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柳相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暂时歇了这个心思,转而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不花一个铜板就能摧毁了顾秋。 然后没过多久,这个机会出现了。 第12章 自打和离归家,顾秋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跟家猪打交道,等积攒够了圈养家猪的经验,有能力和把握开个养猪场了,顾秋就开始忙着为养猪场选址,“我比较看中我们村后面的旱地,那里靠山,远离村里,出入也方便,不用经过村里。而且,因着土地贫瘠,种下的农作物鲜少有丰收的时候,这租金方面就不会太高,租用年限也能由我们说得算。” “但那块地方是属于好几户人家的吧。”尤有武问。 顾秋点头,“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总共牵扯到八户人家,提出的条件容易不统一,可也不能厚此薄彼,激发出矛盾,所以我打算主动出击,请这八户人家上我们家来协商,面当面的挑明,我们能给出的条件。” “这也行。”尤有武点头同意。 顾大郎看顾秋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但协商过程却不怎么顺利。 其他人都还好,爽快地同意出租,唯一有意见的是张氏。 “我的占地面积最大,又是处在中心的位置,如果没有我的同意,你也办不成养猪场吧。”张氏拉着顾秋到角落里,悄声地说了她的理由,“我也不是说不租给你,可这租金……人与人是有区别的,这地与地之间也同样。当然了,我说这话不是想狮子大张口的意思,就是希望别太亏待我了。”又一副贴心的模样,向顾秋保证,“我也知道你的难处,这是我们私下协商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可你当着大家的面,拉着我说悄悄话,别人心里能不猜测?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顾秋也不想租张氏的地。 可正如张氏说的,她的地处在中心位置,占地面积又最大,如果绕开了她家的地,这养猪场可就要分割为二了。 但张氏是个喂不饱的。 开了这个口子,谁也说不准她将来又提什么苛刻的要求。 顾秋就开始打了退堂鼓,不想跟张氏有任何的合作。 “你不同意?”张氏仔细观察着顾秋的表情,体贴地再说道:“如果你手头紧张,无法提高租金,那我们可以商量着利用其他渠道来贴补我的嘛。”张氏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望向了同样前来协商出租田地事宜的陈氏,“我家男人是勤快人,一直想有个稳定的差事,可惜上次错过了,如果你能拉把手,帮帮我男人,那你想租用田地的事,我会帮你扫清一切障碍的。” “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帮你男人安排差事。”顾秋拒绝了。 “没这么大能耐?”见顾秋始终油水不进,不肯应下她的条件,张氏失去了耐心,愤怒地拔高了声音,指着陈氏逼问顾秋,“她怎么说?她家男人的差事不是你安排的?” “当然不是,这是刘管事自己选的。”顾秋否认。 “呵!”张氏冷笑,不信顾秋的说辞,“你这是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呢,人家管事的又不认识陈氏,怎么偏偏地就选了她家的?还不是你在管事面前说了陈氏的好话?我也告诉你,我不是没有脾气的!我可以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也能搅得你做不成任何事!” 顾秋波澜不惊,“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实话实说。”张氏气势十足地高昂起脑袋。 顾秋就道:“那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如果你真心想出租田地给我,我会诚恳感谢,给予相应的补偿,如果不能,那我也不是非要你的那块地不可!”幸好,她有在私下调查过这八户田地拥有者的情况,知道张氏是最难搞的,但那片地方又的确是最适合开养猪场,然后为了以防万一,她有提前准备了如果不用张氏家田地的备用方案,让养猪场一分为二,大型养猪场改建成俩个小型的养猪场。 “你!”张氏气恼地不成。 顾秋没再搭理她,还向陈氏他们明说了,张氏在私下提出的附加条件。 “……有什么意见,大家尽管提,如果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尽量满足。” “呵呵!装模作样!说句空话谁不会?”张氏在旁边冷嘲热讽,然后又上跳下窜地怂恿大家别出租田地给顾秋,“在这世上不是只有她顾秋有眼光,瞧中了我们的那片地,肯定还有其他人的,我们再等等,别轻易出租出去,小心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顾秋斜睨了眼张氏,没有反驳她的话,只不慌不忙地紧跟着说道:“这张嫂子的话也不是没道理,我呢也不想因为几块地的事跟大家闹不愉快。这样吧,我给大家三天的考虑时间,等考虑好了,我们再谈出租田地的契约文书。” 但顾秋之前的条件已经够优渥了,不出租给她,又有谁会肯要他们那片贫瘠的地? 也别看张氏说得头头是道,她不过是狗急跳墙,眼见着自己跟顾秋闹掰了,她就想拖大家一起下水。 于是,大家都没太理会张氏。 不过心里呢,还是多多少少存着几分侥幸,想趁着顾秋给他们的三天之间内,好好观望观望下。 如果真有出现跟顾秋竞争的,那就价高者得。 陈氏环顾了下四周,看到这些人脸上明显的表情变化,嘴上没说什么,却率先向顾秋要了租赁田地的文书,“我那块地虽没有张嫂子的大,但凑合凑合也能盖起稍微小点的养猪场,你先拿走我的那块地,赶紧做你的正经事,等养猪场有盈利了,你在哪儿不能盖养猪场?” 顾秋知道陈氏这是在帮她,顺势说道:“那就借嫂子的吉言了,我今天就开始动工。”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爽快地互相签下租赁文书。 顾秋收起文书,又对其他人说,“我现在有地了,不着急要你们的了,如果你们有更好的选择,可以随时租赁出去,不用考虑到我。” 可这种事堪比天上掉馅饼,概率低得很。 也就说错过了顾秋这个租户,他们的地说不准会永远都出租不出去。 大家就着急了,心里存着的侥幸顿时荡然无存,争先恐后地向顾秋要租赁文书。 “你是我们村里土生土长的闺女,租给别人的话,还不如租给你放心。” “可不是?论起来都是亲戚,你还能亏待了我们?” 三两下的,除了张氏的那块地,所有顾秋看中的地都爽快地签好了文书。 张氏恨得直磨后槽牙,可又无力阻止,只得灰溜溜离开顾家,转而去了尤家通风报信。 第13章 一到尤家,见到了柳相思,张氏犹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明知道你们跟顾秋不对付,可还是把田地便宜出租给顾秋,完全忘记了尤秀才给他们带来的恩惠,这跟端起饭碗吃饭,放下碗筷骂娘的白眼狼有什么区别?依我看,你还是跟尤秀才说一声,别再让这些人把田地挂靠在尤秀才名下了,省得越来越多的人有样学样,不懂得‘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怎么写。” 柳相思拧紧眉头,“这些人都喝了顾秋的迷魂汤了吗?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听信顾秋的话?” 张氏冷嗤,“这就叫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顾秋的手段,你还不清楚?”然后语重心长地劝说柳相思,“你想要压顾秋一头,可得比顾秋狠。否则,顾秋将会是你这辈子永远的噩梦,你也会永远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柳相思认同地直点头。 可不是? 想想这段日子,她和有文的关系逐渐降入冰点,全都是因为顾秋。 而婚前的美好憧憬,也跟着化为了泡影。 她心里能甘心? 简直恨死了顾秋! 之前她就想彻底摧毁顾秋,可惜手上的银子不够多只能作罢,现在不花一个铜板就能达成目标的机会摆在了她的面前,柳相思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直接拍板说道:“不用等有文回来了,你回去跟出租田地给顾秋的那些人说,既然选择站在了顾秋那边,可就别想着所有的好事都给占了,从今天开始,需要向朝廷缴纳的赋税,由他们自行解决吧!” “莫怪尤秀才会把你放在心尖上宠,就冲着你利落的处事手段,我瞧着都心动了。”张氏竖起大拇指,对着柳相思拍了一顿的马屁,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顾家,见顾秋他们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养猪场的事,完全不知道她的到来,将会给他们带来重大的危机,张氏的嘴角止不住地高高扬起,目露兴奋地观赏顾秋等人脸上最后的欢乐。 等把此刻的画面牢牢记在脑海了,张氏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吸引大家的注意,然后幸灾乐祸地说了不再允许他们将田地挂靠在尤有文名下的事,“……想捡芝麻,自然是要丢了西瓜的,我之前就已经警告过你们了,可谁让你们被顾秋的歪瓜劣枣给迷住了双眼呢?这下好了,彻底得罪了尤秀才,今后的赋税得要一分不少的上缴朝廷了。” 话音一落,这家境不太富裕的就开始后悔出租田地给顾秋了。 因为他在心里算了下账,顾秋的租金是不足以缴纳赋税的,而挂靠在尤有文名下,即使收支刚好平衡,可好歹不用再从口袋里掏钱。 张氏把这人懊悔的表情看在眼里,火上加油地激发出他更大的心理恐慌,“唉,老哥哥呀,我也真心同情你,家里的负担本来就重,好不容易尤秀才肯照顾你,让你免去了赋税,减轻了负担,可谁让你眼皮子浅呢?这下好了,啥都没捞着了吧。尤秀才现在可生气了,即使你想跟顾秋毁约,不再出租田地给她,但也晚了,尤秀才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他既然已经放话出去了,自然不会再收回的。所以你呀,只能好自为之,下次再做选择的时候,可得要擦亮眼睛了。” 心里的希望被张氏一点点摧毁,这人顿时面如灰土,绝望地一屁股跌坐了地上。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往后可怎么活呀!” 一个七尺高大的男人,一想到重压在肩膀上,并且无力承担起的重担,瞬间变得失魂落魄,全身发软,害怕得都不敢面对残酷的未来。 情绪是能互相感染的。 除了坚定站在顾秋这边的陈氏,剩余的其他人也都跟着开始恐慌、懊悔。 即使他们心里保有理智,很是明白这事不该怪顾秋,全都是尤有文小肚鸡肠,可因着尤有文在他们心里是高高在上,无法动摇的,而顾秋又不过是个弱小女子,无权无势的,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摧毁,他们在望向顾秋时,这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的怨怪。 见此情景,张氏得意洋洋,全身舒坦。 “顾秋呀顾秋,你看看你,好端端地开什么养猪场,租什么地?现在好了吧,看把大家给连累的。” “连累?”顾秋冷笑,怒怼了回去,“会有这事,还不是全因张嫂子你贪得无厌,见不得别人比你好?真心地奉劝你一句,这种心思还是趁早改了吧,小心哪天栽了大跟头,摔得你再也起不来了!”说完,转身去扶因生活重担而压垮的何叔,“既然是因为我的缘故,导致您多了一项支出,那这支出由我来替您承担。” “你的意思是……”何叔不敢置信地望着顾秋。 顾秋肯定地点头,“就是您想得那样,你每月需要向朝廷缴纳的赋税,我替您上缴。” 何叔松了口气,肩膀上的重担霎那间减轻了不少。 顾秋对其他人,也说了同样的话,“……总而言之,我不会让大家因为我而吃了大亏的。” 大家放心了。 张氏却不信,因为这可是笔不少的开支,“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怎么会没有?”陈氏站出来,“顾秋的身后有我!我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砸锅卖铁的,总能给大家凑出缴纳赋税的钱。” “如果大家不放心,我也可以给顾秋做担保!”在这时,刘管事在顾大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因着刘管事那天大张旗鼓地拉着两辆车的礼物送顾秋回来,全村的村民都是认识他的,然后觉得他既然是一个庄子的管事,自然是不缺银子使唤的,当然也相信他敢给顾秋做担保,是有这个能力替顾秋承担后果的,大家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管事看向张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张氏支支吾吾。 陈氏直接轰赶张氏出门,“你的地又没出租给顾秋,你掺和个什么劲?” “就是就是!这是我们跟顾秋的事,与你无关!”事情圆满解决了,刚才有对顾秋产生怨怪之心的那些人,大概觉得愧对顾秋,也赶忙帮着陈氏一起,把张氏从顾家轰赶了出去,还当着出来看热闹的左右邻居的面,好声数落了张氏一番。 向来只有张氏数落别人的,现在反过来被这么多人数落,张氏的脸不由涨得通红,而她又失道寡助,没一人帮忙说话,又在越多人得知了真相,是张氏在柳相思面前嚼舌根,致使出租田地给顾秋的何叔等人今后无法挂靠在尤有文名下免赋税,不少人就担心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对张氏就更加恨得牙痒痒,抨击起来也越发不留任何情面。 张氏不敢回嘴,也不敢久留。 就怕这些人的脾气一上来,她不仅仅会被挨骂,还会被挨打。 灰溜溜的,再次狼狈离开顾家。 ※※※※※※※※※※※※※※※※※※※※ 求收藏 第14章 等围观的都散了,只剩下与这事相关的,刘管事当着大家的面,担忧地对顾秋道:“我估计今天只是刚刚开始,只要你还想开养猪场,力争日子过得比尤家好,你的麻烦仍旧会不间断的来,除非你哪天永远超越了尤家,站在了令尤家不敢轻易招惹你的高位上,你才有清静日子可以过。” 顾秋也正是这么想的。 她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管尤家怎么打压,我都不会屈服的。” 然后又满带歉意的对何叔他们说,“是我连累了你们,使得你们被迫跟我捆绑在了一起,成了一条船上的人,而尤家的态度,你们也是看到了,你们就算下跪求他们,他们也未必肯再接收你们,我也相信各位长辈都是有血性的,宁愿用自己双手闯出一条康庄大道,也不愿意低声下气地看着尤家的眼色过日子,那我们不如团结起来,一起共同面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为子孙后代创造美好的未来生活。” 这话说到所有人的心坎上去了。 这些年,他们是受了尤有文的恩惠,可脊梁骨却因此往下弯了不少。 因为尤有文经常拿这事威胁,平时待他们这些长辈,也丝毫没有尊敬的意思,鼻孔都快朝天上去了,而他们为了能减轻点家里负担,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伏地做小地奉承尤有文,然后一天天的,因为经常做这种弯脊梁骨的事,他们也都习以为常了,连带着孩子也有样学样,没有了努力往前冲的劲头,只有唯唯诺诺的窝囊样。 但哪个家长没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愿? 即使不能光宗耀祖,可也不能没了骨气,丢了祖宗的颜面吧! 特别是何叔,他更是深有体会,太明白过于依仗别人生活是如何的糟糕。 那是别人一撒手,他可就立马玩完。 于是,何叔首先站出来,积极响应顾秋的话,“你说得对,靠人始终不如靠己,我们是不该低声下气地乞求尤有文给我们活路,得要自己给自己闯出一条生路来。”然后又向顾秋表态了,只要他能帮上忙的,让顾秋尽管别客气,并说了不让顾秋帮忙缴纳赋税的事,“其实仔细想想,在尤有文没考中秀才之前,我的日子不也照样过?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懒怠了,习惯性地依赖别人。” 可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再给收回了,外面不知情的又不知道该怎么编排。 而且,做人都是你敬我,我敬你的。 顾秋就对何叔说:“这样吧,缴纳赋税的钱我就当入股我的养猪场了,等将来养猪场盈利了,我再按比例给您分红。” “这,这怎么可以?”何叔连连摆手拒绝。 “如果您觉得过意不去,可以过来帮忙照料养猪场,在养猪场没有步入正轨之前,我肯定忙不过来,需要人手的。” 何叔还是觉得顾秋吃亏了,不愿意接受。 刘管事帮忙劝说,“你应下顾秋的提议,也算是帮到了她,因为不仅缓解了她手头的紧张,还帮她把养猪场给运营起来。” “是这样的吗?”既然不是白白得了顾秋的好处,那他是可以答应的。 见何叔没有再否定这个方案,顾秋没有厚此薄彼,对其他人也说了同样的话,然后供他们自由的选择。 这用顾秋的钱,入股养猪场,那就跟空手套白狼差不多。 有谁会不同意呢? 顾秋就当场重新拟定了文书,算是白纸黑字地给予他们承诺。 入股了,养猪场也有自己的一份了。 既然是自己的,当然是希望养猪场尽早办起来,尽早盈利的。 大家就开始忙忙叨叨的,自发性地帮忙盖养猪场。 看到大家如此高涨的热情,顾秋想着尤家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估计还会折腾出事儿来,并且会一次比一次恶心,一次比一次棘手,而一人难挑千斤担,众人能移万座山,顾秋就琢磨着联合全村人对抗尤家。 当然了,这联合不可能是几句空泛的白话。 这老话不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吗? 反正养猪场也已经成股份制的经营模式了,这少数人入股是入股,多数人入股也是入股,顾秋索性向全村人放出话来,如果有意愿入股养猪场,将来养猪场盈利,将会根据入股的多少,得到相应的分红,至于入股的金额是没有限定的,有多少入多少,即使只有一个铜板,也算入股,也向入股的村民保证了,如果将来养猪场因经营不善倒闭,入股的钱会全数退还。 消息一放出去,不少人都心动了,但观望的比较多。 直到听说刘管事在顾秋那里,直接放了五百两银子,作为养猪场的备用金,这观望的没有了后顾之忧,争先恐后地蜂拥到顾家里,向顾秋缴纳入股养猪场的钱,忙得顾秋不可开交,也装了满满一匣子的钱。 柳相思从张氏那里听说了这事,不可置信地连连惊叹,再三追问张氏,“真有这么多人敢把钱放在顾秋那里?” 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万一顾秋卷钱跑了呢? 毕竟财帛动人心呀! 她光听着,心里就痒痒的,想把钱占为己有,她就不信顾秋会不动心。 张氏重重点头,“我都亲眼看见了,顾秋数钱数得都快抽筋。”也快把她给馋死了,如果这些钱全是她的,那该多好?本来她也想入股养猪场的,可顾秋不愿意收她的,即使让她家里人去送,顾秋也不收,可把她给气得不轻,好几晚上都没睡着,一有空就咒骂顾秋。 柳相思若有所思地咬了咬嘴唇。 过了会儿,她道:“既然大家的戒备心这么低,那我也说开养猪场,让大家入股,也应该不难吧!” 最近家里的开支是越来越大了。 如果再不想法子,弄点银子到手里,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张氏积极响应,“肯定不难呀!你可是我们村的秀才娘子,贤良淑德,全村的榜样,可顾秋却不过是被尤有文厌弃的弃妇,她都能办到的事,你怎么可能办不到?我相信你绝对可以的!” 第15章 “那就借你吉言了。”柳相思在张氏的吹捧下,养猪场都还没影呢,她就已经开始幻想,全村人着魔般往她手里塞银子的疯狂场面,嘴角也因此兴奋得止不住上扬,都快裂到了耳后根去。 张氏也跟着笑。 等柳相思平静下来,她试探询问,“养猪场的选址,你心里有章程了没?” “这个……我还没想好。”刚才她只顾着怎么收敛村民们的钱了,哪里有功夫想这个? 张氏就赶忙推荐自己的那块地,“……顾秋的养猪场就在边上,既然要跟她打擂台,你的养猪场就不能离她的太远,这样好让大家清楚仔细地看到,到底是谁的养猪场更好!最关键的是,我那块地可是块风水宝地,比顾秋租赁下的任何一块地都大,还直接把她的养猪场分割为二了,给了她很不好的开头,埋下了很不好的预兆。所以,你若在我的地上盖养猪场,就等于你们俩还没开始正式比拼,你就赢了。” 语句微微停顿了下,仔细观察柳相思的神色,见她似乎是在衡量考虑,张氏又紧接着说了租金的问题,“因着我们都是老关系了,平时处得又比亲姐妹还热乎,我这个当姐姐的当然会多多照顾些你这个妹妹,宁愿自己吃亏点,也不会仗着我的那块地好,故意抬高价格,你只要给出比市场价稍微高点的价格,我保证没有二话,可以立即签契约文书。” 然而,柳相思压根就看不上张氏的那块地,嫌疑那地贫瘠,还被顾秋的养猪场给左右包围了。 张氏满怀期待的脸逐渐僵硬,但她仍不放弃地劝说柳相思,“只是盖养猪场而已,这跟地贫瘠不贫瘠没关系吧!我刚才也说了,这不叫被顾秋的养猪场给包围了,是你把她的养猪场给一刀劈成了两半……” 柳相思不耐烦听张氏的游说,紧皱眉头打断,“她顾秋会选择那片地盖养猪场,还不是因为手里没钱?如果我有样学样,这让别人怎么看我?还不得背后猜测尤家也没钱了?我柳相思既然要做,当然要做最好的,盖养猪场也一样!她顾秋盖在贫瘠的地上,我就要盖在肥沃的良田上!让全村人睁大眼睛看看,钱入股在顾秋的养猪场,那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错误选择!” “良田呀!”良田的租赁价格比贫瘠的地更高,张氏僵硬的表情瞬间缓和,兴奋地连连自荐,“良田我家也有……” “不用你家的。”柳相思再次拒绝,“你家有,尤家难道就没有?” 租赁张家的,她还得另外掏钱,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张氏挂在嘴角的笑顿时就凝固在那儿。 柳相思朝张氏伸手,“你我情同姐妹,现在我要开养猪场了,你是不是该第一个入股支持我呢?” 两次自荐自家的田地都被柳相思给拒绝了,张氏心里不高兴,继而笑着拍了拍身体两侧,也拒绝了柳相思,“哎呀,真是不巧了,今儿出门身上没揣钱,但你放心,你我情同姐妹,我怎么会不支持你呢?肯定支持你的!我现在就告诉大家去,说你也要开养猪场了,让大家也都来入股!” 可你都不掏钱,旁人又怎么肯? 顾秋那边也是刘管事给了五百两做备用金,才有村民蜂拥入股的。 “没带钱,你就回家拿,反正我们两家近便,顶多一盏茶的功夫。”见张氏一脸的不情愿,还想随便扯个话题,把入股的事给随便搪塞过去,柳相思就道:“当然了,如果姐姐你打算掏出全部家当,鼎力支持我,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能没有表示,我可以去你家,帮你一起拿。”优雅起身,率先走到门口,“我还没去过姐姐家呢,姐姐不在前面带路吗?” 张氏的脸都黑了。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竟然上人家家里强制要钱,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我家里穷得叮当响,哪里需要动劳妹妹你帮忙去拿?”张氏拦住了柳相思,“我马上回来。” 既然躲不掉,那她随便拿个铜板回来充数好了,免得一不小心就打了水漂。 柳相思却好像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在后头补了几句话,“顾秋她目光短浅,贪得无厌,一个铜板也能入了她的眼,可我却跟她不同,如果没有一两银子,那是配不上我的养猪场。” “一两?”张氏嘴角抽搐,“我哪有?” “怎么会没有?”柳相思抬头凝视着张氏,“这些天,我陆陆续续给你的,也不止一两了吧。” “可这钱……” 柳相思抬手打断张氏的话,“姐姐,我们情同姐妹呀,我亏待了谁,也不可能亏待了你呀?你又是第一个入股我养猪场的,等将来养猪场盖起来了,难道我还不能给你,你男人,或者说全家人安排个安稳的差事?你不是时常念叨着,不想让你男人脸朝地,背朝天的在地里挖食吃吗?眼下机会已经都摆在你眼前了,你难道还想拒绝?” 张氏沉默。 她眼睑微垂,来回思索。 大概过了有半刻钟,张氏咬咬牙,回应道:“行,一两就一两,我这就去拿!” 只要她全家都进了柳相思的养猪场,她就不信会捞不回老本。 “相思……”张氏离开没多久,听闻柳相思也要盖养猪场的齐氏,赶忙放下手中的活,急匆匆赶过来,“我们手里的银子可是不多了,有文又天天地向你要银子出门应酬,这养猪场万一亏损了,我们可要喝西北风了。” “但不开,我们手里的银子也支撑不久了。”柳相思立场坚定,坚决不动摇。 “省一省,这日子还是可以过的。” “省?”提起这个柳相思就来气,“我们还不够省吗?为了减少家里的开支,请来没几天的烧饭婆子,我们随便找了个错处给解雇了,担心外面会传闲话,还得说你这个丈母娘心疼女婿,亲自给他下厨,忙得整天都围着灶台转,都没这空档陪我这个闺女好好说话了,害得我还要找张氏这个外人说话解闷,但有文全然没把我们的难处看在眼里,只说我不会过日子,还拿顾秋跟我比较,说顾秋在时就没有缺银子过,但他也不想想,顾秋不过是个杀猪匠的女儿,做惯了这些粗活脏活,而我呢?我可是从小饱读诗书,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顾秋能跟我比?” 赌气般的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柳相思咬紧了牙关,不服气地道:“反正我要做出一番大事来,好好给有文看,他娶我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明智的选择!也是他祖坟冒青烟了,才能娶到我这个才德兼备的好女人!” 齐氏见劝说不了柳相思,也只能支持她,“雇来伺候你的小丫鬟,要不然也给辞退了?” 这样好歹每月能省下一抿子,用来维持养猪场没盈利之前的开销。 “这怎么可以?”柳相思立马回绝,“外人可都知道有文给我配了小丫鬟伺候,这身边若没她了,不得让人怀疑有文对我有二心了?这要传到顾秋的耳朵里,她不得在背后嘲笑死我?不行!绝对不行的!我宁愿每天少吃点,也不能让顾秋看我的笑话!” “那……行吧。”齐氏只能放弃解雇小丫鬟的提议。 柳相思伸手抱抱齐氏,“娘,我知道你辛苦,但你先忍忍,等村里人都知道我也要开养猪场了,他们拿着钱上门入股养猪场,我们手里就有富裕的银子周转了,到时我再把烧饭婆子请回来,给你减轻负担。”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齐氏无奈应下。 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除了被柳相思从张氏那里软硬兼施磨来的一两银子,村里就没有其他人给柳相思送钱。 “……她这是打定主意跟你打擂台呢,说她的养猪场是要盖在肥沃的良田上,起步就比你高了几个台阶,话里话外的讥讽你的养猪场不如她的,还对外放出话来,想入股她的养猪场,最低得要一两银子,但大家都是靠天吃饭的,谁手里有这么富裕的银子?就算有,又干嘛冒着风险入股她的养猪场?这不,不管张氏怎么帮着柳相思吹捧她的养猪场,愣是没一人上当。”陈氏听说了柳相思那边的动静,为了能给顾秋提前做好应对准备,赶忙跑来给顾秋通风报信。 “她要开就开吧。”顾秋无所谓,只要柳相思别再想下贱注意捣乱就行。 陈氏摇摇头,“她想开养猪场,我估计蛮难的,就怕她因此又有了歪主意……” “是呀。”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想彻底打压住柳相思,还得自身赶紧强大起来。 不过,说起这个,顾秋忍不住为同样想让自身迅速强大的尤有武担忧。 因为再过些日子,尤有武就要下场考试了,为了能顺利拿下秀才这个功名,他是天天悬梁刺股努力读书,就连好不容易挤出一丢丢时间来睡觉提神,嘴里也不忘念书背书,因此熬得眼球充满了血丝,身上的肉也掉了好几斤,显得衣服是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 这怎么能行? 照这样下去,还没到考场考试呢,他先得倒下来。 顾秋到厨房里熬了一锅浓浓的鸡汤,等稍微纳凉,刚好可以入口,她端着补身的鸡汤去了尤有武的房间。 尤有武完全沉浸在书海里,都没察觉到顾秋站在他的身边,直到顾秋直接抽走了他手里的书,尤有武这才惊讶抬头,望向顾秋,“又可以吃饭了吗?”感觉他才刚吃了中饭,也不得不说这时间太过匆匆,他得更加努力抓住容易流逝的时间,再多多读点书。 这样,他就能多几分把握考中秀才。 然后也能多了几分能力,好好护住顾秋,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这是给你的加餐。”顾秋把鸡汤端放在尤有武面前,“最近你太辛苦了,这读书是要紧,可你的身体更要紧。” 尤有武不想吃,他忙着抓紧时间读书,但因着这是顾秋的心意,尤有武不能辜负,只得速战速决,三两口把一大碗的鸡汤给灌进肚子里。 大概顾秋做得鸡汤太香,香得他都有些沉醉了,尤有武只感觉身体都飘飘忽忽的。 “我在鸡汤里放了安神的药,你别撑着了,感到困了就赶紧上床睡觉。”顾秋帮尤有武铺好床铺,又拉着他在床上躺好,“睡吧,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还是那句话,读书考功名是要紧,但都没有你的身体来得重要。” “但在我心里,读书考功名,甚至是我的身体都是次要的,你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你需要,它们才重要……” “什么?”尤有武的话几乎是含在嘴里的,顾秋没太听清。 等她想凑过去,好好听个仔细,尤有武却已经呼呼沉睡了。 “好好睡吧。”顾秋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等叮嘱好尤明月别吵到了尤有武,她又忙着去盖养猪场的场地,看看进程怎么样了。 第16章 日子一天天的往前过,在尤有武进入考场的那天,养猪场终于完工了。 顾大郎抱着尤明月站在新盖的养猪场前,松了一口气,“过程虽然波折了点,可好歹没白费了这些日子付出的辛苦。” 是呀。 但这也仅仅是开始,接下来她得要忙着投放猪崽,让养猪场正式运营起来。 然而,在投放那天,张氏却不请自来。 来干嘛呢? 当然是按照柳相思的意思,过来给顾秋搞破坏的。 用得还是老套路,拿挂靠田地的事,威胁入股顾秋养猪场的村民们,逼迫他们撤股,让顾秋的养猪场开不下去。 可这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三番五次地被威胁,谁心里没气?顾秋的养猪场又是大家帮忙盖起来的,是所有人的心血,也是全部人的希望,哪里会有人肯破坏自己亲手建造的养猪场? 那早不耐烦被尤家辖制的,当场暴躁地反威胁了回去。 向张氏放话说,谁敢动养猪场,他就跟谁拼命! 手中的锄头挥得高高的。 一旦落下来,对方的脑袋就得立马分家。 张氏虽然也跟柳相思一个心思,也不希望顾秋的养猪场办起来,可这心思在小命面前,那完全是不值得一提的,赶忙转变话锋,不敢再说任何刺激对方的话,只一个劲地把责任往柳相思身上推,“老,老哥哥,别,别激动,我不过是替她传话的。” “那你就告诉她,不给挂靠田地就拉倒!老子虽穷,可也是有骨气的!” 转身,又问其他人,“你们呢?” 事情都闹到这一步了,若还一再妥协受尤家的辖制,也太窝囊了点。而且,他们又已经有了退路,因为他们很看好顾秋养猪场的发展前景,也很看好正在考场考试的尤有武,觉得他们俩人能够带领大家过上不一样的新生活。 如此,在心里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下,大家毫不犹豫地纷纷响应,表示力挺顾秋。 张氏一看这情景,知道柳相思已经彻底败给了顾秋,但她已经给柳相思的养猪场投了钱,还想着将来在柳相思的养猪场当差,然后大捞一笔的,当然不希望柳相思就这么败了,于是不敢在这里久留,赶紧赶回尤家,催着柳相思想个对策出来,“……如果不赶在顾秋的养猪场盈利之前,彻底死死地压制住她,你今后可真得拿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骑在你的头上了。” 柳相思也着急呢。 但这法子哪里有这么容易想出来的?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尤有文过来了,没有多余的话,只向柳相思伸手要银子,“好友们催着我办诗会呢,我也好久没请友人上门了,这规格可不能比顾秋在时低,免得被他们瞧了笑话。” 家里的银子越用越少。 柳相思舍不得再花钱,但因尤有文提到了顾秋,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得掏银子出来。 “怎么这么少?”尤有文接了银子,不太高兴地紧皱眉头。 柳相思不敢向尤有文明说,此时家里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财政危机,只得含糊解释道:“我最近不是忙着开养猪场吗?大部分的钱都投在这块上了,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在友人面前丢脸的。”然后突然想到,尤有文的友人众多,总能找出个利用身份压制住顾秋的,柳相思就赶紧向尤有文确认,“我记得你的其中一个友人,好像是在衙门当差的?” “大概吧。” “那就是有了。”柳相思扬起笑脸,“你的友人都是有名有姓的贵人,这次诗会保证帮你办得妥妥贴贴。” 然后柳相思办完诗会没多久,顾秋的养猪场突然来了一个身穿官差服饰的衙役,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体型壮实的汉子。 他们一来,大家都沸腾了,纷纷议论着官差来养猪场的目的。 顾秋的眼神下意识瞥向了尤家的方向,思忖着官差的突然到来是不是跟他们有关,毕竟她不过是个普通的老百姓,平时又没作奸犯科,没道理会引来官府的人,但不管怎么样,先探探官差的来意再说。 “几位官爷是因出门办差事,路过这里的吗?”顾秋主动上前询问。 身上穿着官差服饰的男人,上下打量了眼顾秋,又指着顾秋身后的养猪场,问她,“这是你开的?” “是。”顾秋点头。 男人冷笑,示意身边带着的两个汉子把顾秋给架走,“那正好,我找得正是你,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吧。” “官爷!”顾秋挣扎着不肯走,“敢问官爷,我犯了什么事?平白无故地为什么要带我走?”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男人没有给顾秋过多的解释,只催着身边的俩个汉子,赶紧拖顾秋离开。 围观的村民们看着心里慌慌的,不少人被吓得六神无主,因为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平民老百姓,对于官府的人有天生的敬畏感,如今朝夕相处的顾秋在他们面前被强行拽走,他们能不害怕吗?直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回过神来,一部分人战战兢兢地跟上去,小心翼翼地帮顾秋说好话,让官差别对顾秋动粗,另外一部分是赶紧去顾家,向顾大郎报信,让他赶紧想个对策出来。 顾大郎听说了这事,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 等平复了情绪,急吼吼地就要去找顾秋。 但他过去又有什么用?说不准把他也给带走了。 有好心人就给顾大郎出主意,“你怎么不去找耿家庄的刘管事?他好歹是个管事,门路比较广,兴许会有办法。” 顾大郎自己没去找刘管事,而是拜托了这位好心人,“这女人家一旦进了衙门,名声可是彻底毁了,我得拖住他们,不让他们带走我的顾秋,还请老哥哥帮我跑这一趟,我顾大郎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会还你这个恩情的。” 等这位好心人答应了,顾大郎又把尤明月暂时交给了陈氏看管。 陈氏让顾大郎放心,“我们都是老关系了,明月我会照顾好的,顾秋那边,你也先别着急,我已经让我的男人尽量拖着他们了。” 顾大郎连连感谢,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追顾秋。 ※※※※※※※※※※※※※※※※※※※※ 小仙女们,你们在吗?感觉自己是在单机(┬_┬) 第17章 等顾大郎赶过去时,顾秋已被官差带到了尤家门口。 在这之前,官差脚步匆匆,似乎着急回衙门复命,一直催着顾秋走快点,别耽搁了他的差事,可等走到尤家门口了,这领头的官差却慢下脚步来,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尤家紧闭的院门,直到等柳相思从里面出来,这官差就彻底停下了脚步。 顾秋把官差的异常举动看在眼里,并从而验证了,她原先的猜测没错,官差突然过来羁押她,的确是跟柳相思有关。 于是,她的心就沉淀了下来,也眼神示意,匆匆追赶过来的顾大郎先稍安勿躁,别急着跳出来维护她。 “高官爷,她这是犯什么事了?需劳驾您亲自过来。”柳相思一脸惊讶,又一副彼此都很相熟的语气,好奇地上前询问。 “唉,别提了。”姓高的衙役一言难尽地摆摆手,“难得今天休息,本来想好好睡个懒觉的,我家大人突然就派了这个差事给我,让我速速带她回衙门,别让她给跑了,所以我也不知她犯了何事,但既然是大人亲自点名逮捕,那自然是触发了律法,不是个良民的。” 闻言,柳相思故意扬高了声音,“啊,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瞧着蛮端端正正的,没曾想却是个作奸犯科的。” 高衙役笑道:“这有什么?我常年在衙门当差,见惯了这种看起来是好人的恶人。” 柳相思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在场乡亲们的神色,看到他们交头接耳地议论,似乎仍旧不相信顾秋犯事了,平时的好也全都是伪装的,她也没急着落井下石,而是转变了话锋,关心询问入股顾秋养猪场的村民们会不会因此受到连累,“……这一人做事一人当,顾秋再怎么不好,那都是她自个儿的事,应与旁人无关吧。何况,他们都不是知情者,至今都一头雾水呢。” 高衙役摇摇头,“这个就说不准了,毕竟谁也没办法证明,他们就不是知情者,因为在外人看来,他们跟顾秋可是利益共同体。” “那入股了顾秋养猪场的乡亲们可真的冤枉死了,他们也不过是想分点红利,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而已。” “这又怪得了谁?要怪就怪他们看走了眼,没看穿顾秋皮囊下的真面目了。” “哎……”柳相思长长叹气,很是替无辜牵连了的乡亲们惋惜。 而围观的乡亲们,听到柳相思跟高衙役的一来一往对话,情绪宛如坐在被高高荡起的秋千,久久都没办法平静。 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同情担忧顾秋了,因为他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得要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自保,如何跟顾秋尽快地划清界限,有些见柳相思能在高衙役面前说上话,就讨好地挨到她的身边,低声下气地求她帮帮忙,出出主意。 柳相思为难地皱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跟这位官爷很相熟的吗?能不能请他通融通融下,别上禀县太爷,我们这些乡亲入股了顾秋养猪场的事?只要这事别透露出去,那我们跟顾秋就没什么牵连了,她即使真的有犯事,我们跟她也不是利益共同体,也就没有了故意帮她隐瞒的嫌疑。” 柳相思摇摇头,“可你们不是跟顾秋已经签订了契约文书?这白纸黑字的,又怎么能够抵赖得了?” “这有什么?让顾秋毁了文书不就成了?”看向顾秋,又对她说道:“不是我们想毁约,而是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折腾不起。” 事情发展到现在,顾秋还有什么是看不明白的呢? 说来说去,无非是柳相思眼红她的养猪场,嫉妒大家都来入股她的养猪场。 顾秋轻哼了声,对着只会使下作手段的柳相思似笑非笑,然后直接揭穿了她的目的,“只单单毁了契约文书,你能满足?还得让大家从我这里撤股,转而入股你的养猪场吧。” 被顾秋挑明了心中想法的柳相思,也没有恼,反而顺着顾秋的话,夸赞了句,“你还是有良心的,在用心帮着大家免受你的牵连。我也仔细想了想,你说的这个法子,的确是个好法子,如果县太爷有耳闻到大家入股了你的养猪场,可以完全解释说是误传了,他们没有入股你的养猪场,而是我的养猪场。”说完,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高衙役。 高衙役心领神会,连连附和柳相思的话,“没有了利益共同体,也就没有了牵连,大家也能安心地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俩人一唱一和的,不仅逼着顾秋把养猪场给关闭了,还逼着村民们入股柳相思的养猪场。 “顾秋,我刚都夸了你有良心,可别到了真的让你做出有良心的事,你却因为自己的私欲给拒绝了。而且,即使你有私心,可以不顾那些入股了你养猪场的乡亲们,但是你的亲爹,你的亲闺女还在这个村子生存,你也不想等你被抓了,进了大牢,可你的俩个至亲却要受你连累,被乡亲们指指点点埋怨吧。”柳相思见顾秋沉默不语,似乎是在艰难地取舍当中,她没有耐心等待,直接推着顾秋尽快做出选择。 顾秋看着柳相思,回应道:“你急什么?这可是大事,我总得先方方面面都给考虑周到了。”说着,望向了高衙役,再三向他确认,“高官爷,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不是入股了我名下的养猪场,大家就都会没事?即使大家曾经入股过我的养猪场,但您也会帮我们在县太爷那里隐瞒着,不会揭露出来?” 高衙役跟柳相思对视了眼。 见柳相思微微地点了点头,他也紧跟着对顾秋点了下头。 但顾秋仍旧不放心,“口说无凭,我不放心。” 柳相思沉下脸,“顾秋,你可别得寸进尺!” “这怎么能叫得寸进尺?我也是为乡亲们的未来负责。”顾秋还问在场的村民们,“你们也一样不放心吧。” 大家纷纷点头。 可高衙役是不可能白纸黑字地给乡亲们做保证的,顾秋就退让了一步,“那就当着大家的面发誓吧,用这辈子永远都科举无望的誓言来发誓!”因为她逐渐在这名姓高的衙役上发现了,他可能不是真正的衙役,很大可能是读书人的疑点。 第18章 话音一落,高衙役当即脸色突变,连连摆手摇头拒绝,“不,我不发这个誓言,我不发!” 虽然誓言发了,也未必灵验。 可科举是他这辈子的希望,也是他这辈子的奋斗目标,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拿科举的事来冒险的。 “你又不是书生,也用不着科举,干嘛不敢发这个誓言?”看到高衙役这过激的反应,顾秋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没错,她趁机步步紧逼,追问高衙役,“你之所以不敢用科举发誓,是因为你压根就不是衙役,真正的身份是将来要准备科举的书生吧!” “不,不是……”一下子就被顾秋给说穿了身份,高衙役又惊又慌,眼神躲躲闪闪的,压根不敢跟顾秋对视。 他这一心虚,围观的村民见了,心里能不跟着起疑? 这一起疑,对于官差的天然敬畏感也就自然而然消退,开始变得有攻击感,用凌厉的眼神审视高衙役。 “顾秋!你还有完没完!”眼看着高衙役在大家的眼神逼视下,开始步步后退,即将守不住他真正的身份,柳相思赶紧跳出来维护高衙役,怒斥顾秋,“不过是个誓言而已,高官爷不想拿科举当誓言,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指不定他心中有着大志向,不甘心一辈子只当个衙役,想来日下场科举呢?你仅凭这个就否定了高官爷的身份,未免也太可笑了点!” “我可笑?”顾秋冷哼,“真正可笑的是你们吧!” 靠近高衙役,低头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好浓的墨香味呀!高官爷,您可真是够上进的,这身上能带有这么浓的墨香味,想来你是天天跟笔墨打交道的吧。”说着,眼神下滑,落在了高衙役空荡荡的腰间上,那里本应该配有官府特制的佩刀,“你不是羁押犯人的衙役吗?怎么却连吃饭的家伙也忘带了?” “我……”高衙役支支吾吾的,给不出答案。 柳相思在旁边看着,急得都快要跳脚,心里怨怪高衙役光长了张嘴巴却不会用,面上却仍旧要维护高衙役,帮着他怒怼了回去,“你也说高官爷是忘带了,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也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县太爷点名了要逮捕你,你却煽动着乡亲们质疑官爷的身份,你这是想干什么?不甘心一人被捕,想拉着大家做你的背垫吗?” 然后又对质疑高衙役真正身份的村民们,再说道:“大家可别上了顾秋的当,她这是长了颗六亲不认的黑心,想让大家一起死呢!” 但顾秋说得有理有据,他们不相信也不行呀! 有些还追问顾秋了,问她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高衙役的身份是作假的。 “当然有呀!还有很多呢!”顾秋上前扯了扯高衙役压根不合身的衣服,“大家看看,看看这衣服,不是腰身过于肥大,就是袖子、裤腿过长,好似小孩偷穿了大人一样,从上到下没有一处是熨帖的,这合理吗?当然了,他们也可以解释说,这是因为自己的衣服洗了没有干,所以就借了同僚的衣服,但一个武夫,常年握刀的武夫,手心却没有茧子,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顾秋硬抓着高衙役的手腕,并摊开他的手心,让大家看个清楚。 嗯,的确没有茧子。 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知道平时是不怎么干活的。 这也更加说明了,这高衙役的身份是假的! 他不是官差! 围观的村民们很生气,感觉自己被戏耍了。 一个个的顿时踩着愤怒的步伐过去,瞬间就把柳相思、高衙役他们给团团围住了。 高衙役慌乱得不行,赶忙躲在了他带来的俩个汉子后面。 这俩个汉子大概有把柄在高衙役手上,或者说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受制于高衙役,见高衙役把他们俩个给推出去了,他们脸上虽然挂着明显的怒色,但还是乖乖地帮高衙役挡着,给他当人肉盾牌。 顾秋就对这两名汉子说道:“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是衙门里的人,估计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现在会来这里,大概是被所谓的高官爷拉过来凑人数,给他充场面的,但你们知道不知道,帮着他冒充官差那可是大罪!重则杀头,轻则流放,你们都还年轻,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一旦你们出事,整个家可就散了!这值得吗?值得陪着他把自己的后半辈子人生都赔上去吗?” 那当然是不值得的,但他们有自己的苦衷。 顾秋就指着躲在他们身后的高衙役,说道:“他一个懂得朝廷律法的书生,竟然知法犯法,冒充衙门官差欺凌良家百姓,一旦给捅到官府那里去,他是没有资格再下场考试,参加科举的,估计还得要坐大牢蹲监狱。他进去了,你们还顾忌着他干嘛?不说他自己的前程都毁了,就是他的家人从今往后也要夹着尾巴做人。” 两名汉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犹豫了会儿,最终选择向大家说了实话,“他的确不是官差,只是我们村子里的书生,名字叫高鹏。不过,他的姐夫的确是在衙门里当差的,而他身上的官差衣服就是从他的姐夫那里偷拿来的。我们俩个呢,当然也不是衙门里的人,不过是村子里本本分分的庄稼汉,我们也不想听他的,过来欺负人,可他却拿他的姐夫来威胁,说我们不听他的话,他就让他的姐夫抓我们坐牢……” “你们,你们别胡说!我哪有威胁你们了?没有!”事情已经彻底败露了,但高鹏不想被顾秋反过来送进大牢,赶紧涨红着脸反驳。 顾秋望着垂死挣扎的高鹏,轻轻摇了摇头,“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你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原本好好的大好年华却硬要往死路上作,现在不说科举了,下半辈子直接吃牢饭去吧,还要连累你的姐夫也要丢了差事,你姐姐估计得要恨死你。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竟然敢跟着柳相思这么胡闹,是因为爱情吗?可柳相思都已经是尤有文的妾室了,你这不是明摆着挖尤有文的墙角吗?” 然后又看向了柳相思,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不愧是你呀,都已经成了尤有文的妾室了,还这么的不安分,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他戴绿帽,尤有文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吧。那不行,我得要告诉他,不能让他最后一个知道,他曾经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已经背叛了他。” 说完,不等柳相思辩驳,直接猛吸一口气,冲着尤家大声喊道:“尤有文,你的小妾红杏出墙了!出来!快出来!赶紧出来把你出墙的红杏给拽回去!” 这围观的村民们也是促狭的,见顾秋这么喊,大家也跟着一起喊。 于是,整个村庄顿时都回荡着“尤有文的小妾红杏出墙”的喊话声。 第19章 尤有文今天没出门,他就待在家里。 自然的,外面的喊话声,他是听得一清二楚,但他没有生气,反而因此生出庆幸的感觉,因为柳相思的计划失败了,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如果不赶紧跟柳相思撇清关系的话,那他可就要被连累了,但只要一口咬定今天的事,他是不知情的,他不过是被柳相思给背叛了的受害者,他就能在这事上全身而退了。 正这么想着,齐氏脚步匆匆地过来找他,“有文,有文,不好了,相思要被带走了,要被顾秋这个小贱人押送衙门去!你快点想办法赶紧救救她,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一旦进了衙门可怎么得了?咦?有文?有文?人呢?怎么不见了?明明刚刚还在的……” 走进尤有文的房间,齐氏却发现里面空荡荡一片,回应她的只有从后窗那里吹拂进来的清风。 而正被齐氏到处寻找的尤有文,此时正在艰难地攀着自家的院墙。 他得要从院墙翻出去,做出今天他不在家的假象。 等他好不容易坐在了墙头上,只要轻轻跳下来,所有的危机就能解决了,可却突然发现顾秋就站在墙角边,对着他似笑非笑。 “你……”尤有文惊愕无比。 顾秋拍了拍手,“尤大秀才,你好有雅兴呀,你家的小妾都当着全村的面红杏出墙了,你不忙着把你家出墙的红杏给拽回去,反而自己也攀上了墙头。怎么,看自家小妾红杏出墙了,你脸上无光,为了报复你家小妾,所以当着她的面,也给她来一回红杏出墙吗?不,不应该说是红杏出墙,准确的来说,应当是仓皇而逃吧。” 尤有文矢口否认,“什么仓皇而逃?我在我自己家里,我逃什么?” “这话也就你自己会信吧。”顾秋嗤笑,转而望向了身边的柳相思,“被当众背叛了的滋味如何?很不好受吧!” 柳相思恶狠狠地横了眼顾秋。 亲眼看到尤有文抛弃自己,她心里的确是不好受。 但她更恨顾秋! 恨顾秋让全村人看她笑话,也恨顾秋当初不看好自己的男人,害得自己失去一切! 顾秋不由一脸黑线。 她真是服了柳相思了,感情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她柳相思却是没有丝毫错误的。 顾秋也懒得搭理她,继而走向了傻眼的高鹏,“我不知道尤有文和柳相思在私底下都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眼下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如果到了衙门那里,你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给扛下来,他们俩个是不会对你感激的,只会恨不得落井下石,跟你撇清关系才好。所以,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可别再犯傻,被他们的几句话就牵着鼻子走了。” 高鹏失魂落魄地张了张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紧皱着眉头,不死心地追问顾秋,“相思,相思竟然只是文兄的妾室?” 不应该呀。 她多么的温柔,又多么的善良,好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莲花,怎么可能是上不了台面的妾室呢? 顾秋哑然,“你竟然不知道这事?” 高鹏迷茫地摇摇头。 他怎么会知道? 在他眼里,尤有文、柳相思恩爱无比,他们的感情犹似诗文里吟诵的比翼鸟,他羡慕他们的夫妻感情,也很欣赏柳相思的才能,得知她的养猪场被村子里一个叫顾秋的给恶意打压了,他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柳相思的请求,假扮官府的衙役,打算好好吓一吓这个顾秋。 当时尤有文也没阻拦,还对他拱手致谢了,说是把内人交给他,他很放心。 他不知道是不是尤有文因为过于感激他,而少说了几个字,但是在听到尤有文说把柳相思交给他,他的心在那刻就猛然加速跳动,双脚也飘飘忽忽的,犹似踩在柔软的棉花上,双眼也更是变得灼热无比,忍不住火辣辣地直视着柳相思,在看到她的脸庞因自己的视线而变得红彤彤,粉嫩嫩,宛如那春日里的桃花,他的呼吸就下意识变得发紧。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有些心虚地转头看向尤有文,却发现尤有文不知何时早就已经走出房间,只剩下他跟柳相思单独在一起。 在那刻,高鹏愧疚难当,觉得自己对不起尤有文的信任,心中更加激发了要好好完成他们夫妻拜托他的事。 顾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高鹏竟然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敢答应冒充衙役,不知道该说他太傻太单纯呢,还是柳相思这个女主的光环太过于强大了,随随便便的一撩拨就能让男人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你应该还不知道,柳相思不仅仅是尤有文的妾室,她在未进尤家门之前,她就已经失身于尤有文了吧。”顾秋也不想再打击了高鹏,可若不把柳相思的底细都给一一揭露出来,等到了衙门那里,柳相思对着高鹏又再次使用她的女主光环,迷得高鹏团团转,这柳相思可就要被逃脱,不能受到她应有的惩罚,“她不仅不懂得什么叫做洁身自好,甚至无情无义,眼里没有孝道。如若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别人,在我们这个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柳相思斑斑的劣迹。” 乡亲们也是热心的。 听顾秋这么一说,不等高鹏相问,就一个个的好似竹筒倒豆子,详细地一一说给高鹏听。 高鹏彻彻底底地懵了。 脑子空白白一片。 他心目中的圣洁白莲花,再也不圣洁了…… “顾秋!”在高鹏彻彻底底接受了柳相思的真面目,而顾秋也正打算送他们几个去衙门的时候,尤有武骑着马匆匆赶来,身上风尘仆仆的,脸上满是焦急,马儿都还没站稳,他就迫不及待地直接从马背上跳跃下来,又见顾秋的身边站着个面如死灰,身上穿着衙役衣服的官差,然后想到刘管事给他递的信,尤有武长臂一伸,赶紧把顾秋护在怀里,厉声质问高鹏,“敢问这位官爷,我家顾秋所犯何事,要带她过堂上衙门!你可有县太爷的手令!” “嗯?”高鹏还沉浸在被柳相思真面目给打击了的冲击中,对于尤有武的质问,他心不在焉,只愣愣地抬头回视着尤有武。 不知内情的尤有武,只当高鹏态度傲慢,不由扬高了声音,再问了一遍,“你可有县太爷的手令!” “手令,没,没有……”高鹏总算醒过神,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有?”尤有武呵呵冷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没县太爷手令的情况下,擅作主张随意逮捕良民,你……”话还没有说完,他感觉自己的袖子一直被顾秋拉扯着,始终在打断他的话,尤有武不得不低下头,询问顾秋,“怎么了?” 顾秋解释说,“我们都已经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衙役了。” 抬手又指向了被群情激愤的村民们给团团围住的尤有文、柳相思,“喏,真相都已经大白,是他们在背后捣得鬼。” “呃,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尤有武的面色有微微的尴尬,但同时,一路紧提在胸口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眼神绕着顾秋的全身,仔仔细细地扫了一圈,看到她两只胳膊上的衣服有些皱皱巴巴的,明显是有人抓过她的胳膊,尤有武的眉头顿时紧拧起来,面色也变得铁青铁青的,眼神中并透着骇人的肃杀之气,“他们对你动粗了?” “也不算是,在刚开始时候他们抓过我的胳膊,想要带我走……”顾秋把当时的情景,大概地说给了尤有武听,然后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你不是在城里等着放榜吗?是谁告诉你了?” 尤有武的眼神幽暗暗地扫了眼,暗害顾秋的尤有文他们。 在听到顾秋的疑问,尤有武收起如刀锋般凌厉的眼神,低头温柔凝视顾秋,耐心地回答道:“嗯,是刘伯,是他赶到城里告诉我的。” 不过,应该确切的说,刘管事是到城里找耿直求助的,因为他在听说了顾秋被官府的人给带走了,想着他不过是乡下庄子的小小管事,这衙门的人估计不会给他面子,就算赶过去了,估计也不能让衙役放了顾秋,他就想着自家的少东家是耿家的未来继承人,人脉肯定是比他这个小管事来得广,也肯定有办法帮顾秋在衙役面前说情。 等他赶到了城里,找到了耿直,把大概的情况给耿直这么一说。 耿直都还没做出反应,旁边的尤有武当即向耿直借了匹马,心急如焚地就往家里赶。 “还好,还好你没事。”尤有武庆幸不已,也很为顾秋的聪慧机智而感到自豪。 他自豪了,正被村民们打算扭送官府的尤有文,看到尤有武跟顾秋腻腻歪歪地站在一起,他不禁怒目圆瞪,感觉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就好似在没有他的允许下,野狗偷吃了被他随意倒在路边的剩饭,顿时恼得咬牙切齿,高声暴呵尤有武、顾秋,“好对奸夫淫丨妇!我们大家竟然都被你们给蒙蔽了!” 第20章 闻言,大家顺着尤有文的视线看了过去。 尤有武、顾秋肩并肩站在一起,俩人的距离看着有点小亲密,但表现得都挺坦坦荡荡的,毫不避讳地迎视大家的眼神。 何况大家都知道尤有文跟尤有武、顾秋是不对付的,现在尤有文又有把柄在他们俩人身上,即将要从高处跌落,当然得要绞尽脑汁地找他们的错,拉他们一起下水了。因此,大家都没把尤有文的话给放在心上,相信了他的言论。 可即使大家没相信尤有文,但也把顾秋给气得不轻。 因为尤有武是要考科举,走仕途的,最是要爱惜羽毛,注重名声,如果被传出尤有武跟自己有着这样那样的暧昧,那他将来的仕途还怎么能够走得平坦?而她还怎么在村子里抬起头做人?当即,顾秋就怒气冲冲地反驳了回去,怒斥尤有文,“你属狗的呀,见到谁就咬谁!自己没有礼义廉耻,不守做人的基本道德底线,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呀!你可真够小人之心的!” “我小人之心?”尤有文的视线移向了尤有武身上,意有所指地说道:“那可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男人最是懂得男人。 刚才他可是清清楚楚地从尤有武的表情里读取到了,他对顾秋的怜惜、欣赏,以及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缠绵意味,而有了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信号,即使现在他们俩人还没有互相表明心迹,但既然尤有武已经有了这样的苗头,那他们搅合在一起,也是迟早的事,他也就不算冤枉了他们。 “顾秋,尤有武,你们敢对天发誓吗?发誓你们俩人是清白的,这辈子永永远远都不会在一起,也不会有任何暧昧的牵连,如若有半点撒谎,或者将来违背了誓言,尤明月将会承受你们的报应,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时时刻刻都要遭受你们的牵连!”旁边的柳相思一直在等着反击的机会,见尤有文发现了他们俩人之间关系的不对劲,柳相思立即斗志勃勃地加入了进来,帮着尤有文,向大家揭露顾秋、尤有武的真面目,并学着顾秋刚才对付高鹏的招式,反过来反制他们俩人。 顾秋翻了个白眼。 无端端的,她干嘛拿着自家的闺女发毒誓? 就算她想证明她跟尤有武之间的清白,也不会拉扯尤明月进来。 “怎么,你不敢?”见顾秋不敢接招,柳相思得意洋洋,“所以你跟尤有武是有猫腻吧,尤有文说得没错,你们就是奸夫淫丨妇!” 顾秋嗤笑,“就因为我不拿明月发毒誓,你就认定我跟有武有暧昧?柳相思,你没事吧,天底下哪个当娘的会拿孩子来挡枪?也就是冷心冷肺的你才会出这么个馊主意。”然后又说了她跟尤有武之间的事,“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也相信大家眼明心亮,不是你们俩个狼狈为奸的人可以随意污蔑的。” “你不用跟他们多废话,直接把他们捆绑起来,再用破布塞住他们的嘴巴,他们也就能够安静下来,不敢再胡言乱语了。”在顾秋忙着跟尤有文、柳相思对峙的时候,尤有武悄悄地离开了下,然后等他回来,手上拿着两根粗粗的麻绳,随后大步走向了尤有文、柳相思。 尤有文自认是高高在上的秀才公,当然不肯让尤有武给他五花大绑了,又见尤有武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留情面,尤有文顿时气急败坏,对着尤有武厉声大叫,“尤有武,你敢!我身上可是有功名的!我是秀才!是秀才!是见到县太爷都不用下跪,官差衙役也不能对我动粗的秀才!今天你若敢绑了我,你就是跟朝廷作对!你将会吃不了兜着走!” 顾大郎相信尤有文的话。 如果当初不是忌惮着他身上有秀才的功名,早在顾秋和离的那天,他就把尤有文揍得鼻青脸肿了。 遂而,顾大郎不得不忍着对尤有文的恶心,劝说着尤有武,“算了,反正他也不过是个秋后的蚂蚱,我们不用急在这一时,等把他送到了衙门,向县太爷禀明了他的罪行,估计秀才的功名也就保不住了,到时他也不能再用秀才的功名,威胁我们了。” 尤有武没有听顾大郎的话,非常利索地把尤有文给绑得结结实实的,“他是秀才不假,而身上有秀才功名的,也的确是连官差衙役都不能够轻易对他刑罚,但天下并非只有他是秀才,我也是。” “咦,你也是秀才了?”顾大郎惊喜万分。 尤有武点点头,“今天放榜了,我考中了秀才。” “太好了!”顾大郎高兴得不行,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有武考中秀才了!他是秀才了!” “啊,真的呀!”所有人顿时都沸腾了起来,每个人脸上也都挂着愉悦的笑容,就好似是他们考中了秀才一样。 “有武出息了,我就知道他肯定会考上秀才的!” “他是个好孩子,他不考中秀才,谁考中?” 大家都蜂拥到尤有武的身边,真诚地祝贺他,“真是恭喜你了,你今后肯定会继续步步高升,成为我们村的第一个状元郎!” 尤有武不骄不傲,一一向他恭贺的村民们作揖还礼。 “平时多亏了各位乡亲们的照顾,特别是在我忙着科举考试,无暇顾及家里的时候,一起搭把手帮我们家的养猪场建造起来,还帮着我们家解决了不少的困难,我尤有武无以为报,如果各位乡亲们肯相信我,可以把田地挂靠在我名下,我不会收大家任何的好处。当然了,更不会像尤有文那样,时不时地拿这事威胁大家,逼迫大家做不愿做的事,说你们不愿说的话。” 这话一落下,大家立即发出雀跃的欢呼声,都在夸赞着尤有武,说他宅心仁厚,自己展翅飞翔了,也不忘拉拔下乡亲们。 由此,对于尤有武的好感度,那也是蹭蹭蹭地往上疯涨,并在无形中聚集了轻易不敢得罪他的威望。 而被尤有武捆成粽子一样的尤有文,看着曾经处处都不如自己的弟弟,如今却能够跟他平起平坐,也一样成为了秀才,并且受乡亲们的欢迎度还远远超过了他,尤有文恨得不成,胸口快速地上下起伏着,眼珠子也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但也没多少时间给他恨尤有武了,因为耿直、刘管事带着真正的官差衙役来了。 “尤有文的秀才功名会被革去吗?”看着真正的官差衙役带走了尤有文,顾秋好奇地询问身边的尤有武,“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属于一朝得势就猖狂的人,如果让他这次好好地回来了,我估计我们今后的日子仍旧不会安宁,然后依附于他的柳相思、张氏她们就更加不用说了,她们会仗着尤有文秀才功名的势力继续在村子里搞事,跟我作对,虽然我倒是不怕他们,但三天两头这样,也足够心烦的。” “不会的!”尤有武语气笃定,“他不会再有机会东山再起了。” 就算有,他也会把尤有文给狠狠打压下去!因为他现在已经有这个实力了! “那就好!”顾秋放心了。 因为她相信尤有武。 尤有武侧身凝望着唇边带笑的顾秋,有些欲言又止。 顾秋看到了,不由问道:“怎么了?” 尤有武嘴角翕翕,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不说吧,藏在心里,他也不好受。 犹豫了好一会儿,尤有武鼓足了勇气,终于向顾秋问出了他想要的答案,“之前柳相思逼迫你发毒誓,假如她没有让你用明月发誓,你,你还会发吗?”对于顾秋的爱意,尤有武藏了很久很久,他不敢明显地表露出来,让顾秋发现了,担心连普通的家人关系都不能继续维持,可又老是这么藏着也不是办法,万一顾秋心里对他也有着除了亲情以外的感情呢? 不由得,尤有武忐忑不安地看着顾秋,等着她的答案。 “发誓?”顾秋皱眉,“不管她让我用哪种方式发誓,我都不会乖乖地照着她的方式去做的。” 一听,尤有武的眼睛立即变得闪闪发亮。 顾秋心里对他也是有感觉的吧,正因为有,所以她才不会发誓。 尤有武心情雀跃,嘴角下意识高高扬起。 然而,这嘴角刚扬呢,又听顾秋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最讨厌被威胁,特别是被讨厌的人给威胁了。” 所以,这跟心里有没有他无关了? 尤有武失落至极,脸上的笑意也跟着迅速收敛。 顾秋瞧到了尤有武明显的情绪变化,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这是怎么了呀! 怎么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了呢。 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但尤有武却借着要追踪尤有文他们的后续处理而忙碌去了,只留下顾秋一头的雾水,还是顾大郎在旁边听到了他们俩人的对话,然后帮着顾秋解惑了。 “傻孩子,难道你一直就没发觉,有武对你有着异样的情愫吗?其实照我来说,有武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他跟尤有文是不一样的,如果你对他也有感情,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你也别担心村里人会说闲话,现在的有武已经不是曾经的有武了,他现在是秀才,将来还可能是举人、进士,前途是一片光明,村里的那些人没必要得罪有武,在背后对你们说三道四的,何况他们又需要将田地挂靠在有武名下,帮着他们免赋税,离开这里,走出村外了,也需要有武的功名当他们的保护伞,更加不会不识趣地惹你们不开心了,更别说大家都入股了你的养猪场,跟你是利益共同体,也完全没必要在你背后捅刀子。” 分析完了村里人将来会对尤有武、顾秋在一起的看法,顾大郎又说了村外的。 “当然了,这也仅仅限于我们村里,一旦走出我们村,到了外面的世界,如果知道你曾经是有武的嫂子,别人当面不会说什么,背后仍旧会嘀咕,甚至会影响到了有武的前途,但在我看来,如果你们的日子能够过下去,也有信心一起白头偕老,倒是没必要纠结太多,这人生向来都是有舍有得,想要十全十美,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顾大郎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的话,就仿佛这些话早憋在他心里了。 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释放的,当然一股脑地全往顾秋的脑子里倾倒,也把才刚刚知道尤有武心理想法的顾秋给弄懵了。 “这再嫁的事,我从来没想过……”她只想着赶紧把养猪场给搞起来,在这个世界能拥有立足的事业。 顾大郎提醒,“现在你可以想想了。” 作为老父亲,即使对外都说再嫁不再嫁都随着顾秋的心意,但是在自己的亲闺女面前,顾大郎还是希望她能够别拒绝对她示好的男人,因为他早年丧妻,从而太知道孤身一人的日子是多么的酸楚,特别是女人家,那更是难上加难。 “闺女,养猪场是要忙,可你自己的个人大事,你也真心要好好想想,别给耽误了。” “想想?”顾秋摇头,“不行!现在还不行的……” 养猪场才刚刚步入正轨,她哪里有这个闲情逸致去谈情说爱?但因着顾大郎帮着尤有武在她面前捅破了窗户纸,等尤有武再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顾秋就会下意识地观察着他,看看他身上到底都有哪些优缺点,眼神是又挑剔又苛刻,把尤有武都给弄得不太自在。 等过了一天又一天,经过顾秋严格的观察,没在尤有武身上发现让她难以忍受的缺点,或者说可以作为终身伴侣考虑的,顾秋就在私下郑重地正视了下自己的内心,感觉是不排斥尤有武当她丈夫的,随而最终决定接受顾大郎的建议。 不过,在这之前,她先去询问了尤明月的意见,问她如果她的小爹爹变成了真正的爹爹,她能不能接受,看明月高兴地直点头,顾秋就没有再拖泥带水,直接去找了尤有武,当着他的面,开门见山地把话给敞开了说。 “我不想对你否认,我目前对你是有那么点点的好感,但这好感不足以让我抛下一切立即跟你成亲,因为我始终谨记着一条,这伴侣能够走到最后,这俩人肯定能够肩并肩站在一起,并不存在说,谁依附着谁,谁离开了谁就得要活不了。所以,你如果有这个耐心的话,我希望你能给我们彼此几年的时间,等你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而我在我的小领域里也获得了小小成就,看看到时候我们是不是还能不变初心,仍旧保持着对彼此的好感,并且这好感能够支撑着我们,即使面对重重困难阻碍,也有这个勇气在一起。” 尤有武就喜欢顾秋处事的这种利落劲,丝毫不黏黏糊糊的。 他当即没有异议地就应下了,也没有对顾秋许下任何的承诺,说什么等若干年后,我肯定不变初心,仍旧对你爱意满满等等,因为他知道顾秋是不希望听到这些假大空的诺言,她希望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 于是,尤有武在顾秋面前变得更加的自在了,也变得更加有上进心。 …… 两年后,顾秋经营的养猪场蒸蒸日上,日子顺顺利利,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糟心的了。 因为自从两年前,尤有文、柳相思出主意找高鹏冒充衙役为难顾秋,他们俩人被押送衙门,一个被革去了秀才的功名,终身不能再参考科举,一个被关进大牢,在里面蹲了大半年,他们俩人就没有再回到村子里,据说是没有脸面再见到知道他们底细的乡亲们,还托人把尤家的宅院、田地全部都给转卖出去,一副永远都不会回来的架势。 他们远走高飞,不知下落了,曾经依附着他们的张氏,自然也不敢在村子里怎么样,还因着她那时候跟柳相思走得比较近,等柳相思出事了,她也被衙役传到衙门问话,把她的胆子都快给吓破了,等好不容易从衙门回来了,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再也没有出家门半步。 然后因为有了张氏的前车之鉴,那些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自然也不敢在背后乱嚼别人的舌根,搞出些乱七八糟的是非事来。 “现在的日子才算是日子。”此时,顾大郎悠哉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着能干的闺女扒拉着算盘,在啪啪算账,乖巧的外孙女坐在屋檐下,在认真读书写字,而人人都称赞是天下第一难得好男人的尤有武,经过了两年的考验,仍旧不变初心,耐心地等着顾秋嫁给他,顾大郎只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再操心的了,即使现在他就是死了,那他也是能够安心地闭上眼睛的。 但等他的眼睛才刚刚闭上,打算稍微的小憩下,慌乱的脚步声突然从外面传了过来。 由远到近,很快就到了跟前。 顾大郎立即睁开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顾大郎着急询问匆匆过来的陈氏。 顾秋赶在陈氏开口之前,回道:“没事,陈嫂子只是来跟我核对账目的。”顾大郎的年岁不小了,顾秋不想让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操心着,“您继续睡吧,等开饭了,我再叫您。”体贴地给顾大郎身上的薄被盖好,又叮嘱着尤明月小点声念书,别吵到了外祖父,然后她这才领着陈氏进了屋子,压低了声音问她道:“又有猪生病了?” “不是……”陈氏一脸急色,都顾不上喝顾秋递给她的茶水。 “养猪场里的猪都好好的,是我们早上打算配送到酒楼里的二十头生猪肉出事了!” 第21章 经过顾秋两年的辛苦经营,养猪场的生肉成了京城最大酒楼“天下第一鲜”的固定供肉商。 每天凌晨,养猪场都会宰杀五头生猪,赶在天亮之前送往酒楼,而今天的供货量会比平时多了四倍,那是因为酒楼承包了国公府的喜宴。这国公府在老百姓眼里是权势滔天的贵人,养猪场当然不敢怠慢,再加上顾秋又有着伟大的志向,不想养猪场只仅仅拘泥于给酒楼供肉,想成为名扬天下的皇家供肉场。 遂而,一接到这个大单子,顾秋严阵以待,从择选生猪到宰杀,她都是全程盯着。 本来她也打算跟车到酒楼,亲眼看着把生猪肉交给酒楼的掌柜,但因昨天中了暑气,早上起来也没完全安好,不仅头昏目眩,双脚也都在打晃,顾秋只能作罢,把这事交给了办事老道的陈氏,想着应该不会有意外发生,但偏偏的却…… 顾秋赶忙询问详情,以便赶紧启动预备的应急方案,“怎么个出事法?是没及时送到,还是肉的质量有问题?” 陈氏连连摇头,否定了顾秋的猜测,“都不是,是酒楼的杜掌柜不收我们的肉!” “不收?”顾秋讶异,“杜掌柜可给了你理由没?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不收?” 陈氏还是摇头,“他只说从今往后,他们酒楼都不再要我们养猪场提供的生肉。我心里也奇怪,我们养猪场跟酒楼合作了都快大半年了,没道理突然说不要就不要了,今天他们又是承包了国公府的喜宴,这不要我们的肉,他们又从哪里变出来的肉来做喜宴?我就留了个心眼,收买了他们酒楼后厨的帮工,但却说酒楼也没从其他渠道进来生肉。” “这就奇了怪了。”顾秋被酒楼的操作给搞得一头雾水。 “顾秋,现在可怎么办?”陈氏急得都快上火,“酒楼不要我们的肉,但天气却越来越热,如果不赶紧把已经宰杀了的二十头生猪肉给售卖出去,那可得要全都砸在自己手里,再过五天又是到了给乡亲们发红利的时候,大家早就等着盼着。” “先别急,容我想想。”顾秋皱眉沉吟。 过了会儿,她道:“等下我去趟酒楼,看看那边到底是几个意思,至于已经宰杀了的生猪,你用冰窖里的冰块先冻上,也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酒楼上了,那边既然突然说不要就不要了,估计我就算去了,白跑的几率会比较大,我们得赶紧找其他的出售渠道,也得把所有入股了的乡亲们都给动员起来,只要帮着销售出去,我们都会另外给提成。” “好,我现在就去办。”陈氏脚步不停留,赶紧按照顾秋的话去安排。 陈氏一离开,顾秋也赶忙顶着炎热的大太阳去了酒楼。 到了地方,杜掌柜却不在,是店小二出面应付她的,“顾家娘子,很抱歉,我们家的掌柜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可能是被我们东家给叫走了,也可能是去国公府了,再有可能是去哪里收账了,毕竟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店小二,哪里管得了掌柜的行踪?” 看着店小二这推三阻四的劲,显然是得了杜掌柜的嘱咐。 她再怎么问,也不会问出有效的信息来。 顾秋索性歇了打探消息的心思,拿了三两银子给店小二,让他上三道肉菜,“一道水煮白切肉,一道青菜炒肉,一份三分熟的大排。”在跟店小二说话的时候,顾秋有仔细观察了下食客来酒楼用饭的菜单,每桌几乎都点了肉菜,而酒楼的生意很好,不可能还存留着昨天她家养猪场提供的生肉,这酒楼肯定是有了其他的供肉渠道,她就想试着尝一尝现在酒楼的肉菜,看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店小二还以为顾秋会纠缠不放,硬是要追问出答案来。 结果,三两句就打发了。 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给憋在心里,店小二愣怔住了。 等回过神来,想起杜掌柜出门前的交代,店小二把银子推了回去,拒绝了顾秋点菜的要求,“真是不巧了,你要点的菜,店里卖完了。” 顾秋在原先的三两银子上,又加了三两银子,“你看,这大半年了,我每天送肉到贵酒楼,可一直没机会尝尝贵酒楼大师傅的手艺,今天我终于肯下血本了,你怎好让我失望而归呢?如果没有我点的这三道肉菜,也可以换成其他的,只要有肉就成。我也不会在这里享用,这好东西当然是要跟家里人分享的,我那闺女也还着急等着我回家呢,她可早馋着贵酒楼的饭菜了。” 店小二犹豫,指腹来回抚摸着顾秋给他的银子。 然后想着,只是卖几道菜给顾秋,何况她也不会留在酒楼里食用,即使掌柜的知道了,也应该是无碍的,于是最终同意顾秋点菜。 等拿到了她想要的肉菜,顾秋没有食言,抬脚就离开。 她没有立即赶回家,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细细品尝刚出炉的肉菜。 果不其然,酒楼的确是找到了其他的供肉商,因为这肉跟她家的肉是不一样的,她家的肉是金华两头乌,最适合腌制成火腿,肉质呢鲜美,有嚼劲,脂肪含量比较高,但却肥而不腻,百吃不厌,而酒楼里的肉,属于皮薄肉嫩,脆而不腻,特别适合用来烤乳猪,猪肉品种应该是来自广西那边的陆川猪。 当然了,广西离京城路途遥远,不可能每天从那里运到酒楼的,估摸着养猪场也是建在了京城附近。 这有了大概的范围,又知道了提供酒楼的生肉品种,这找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顾秋提着剩下的肉菜回去,找了几个机灵的小伙子,去暗暗打听,哪家养猪场在饲养陆川猪。 这知己知彼,方能未雨绸缪。 顾秋隐隐觉得,饲养陆川猪的主人来者不善。 因为通常情况下,即使要跟她竞争酒楼的长期供肉合作,但也不可能让酒楼在没有提前预兆的情况下,直接拒绝了她家的生肉,还是在她已经宰杀了二十头生猪,又是在天气炎热,没办法长期储存生肉的情况下,这分明是故意给她使绊子,恶意打击她的养猪场。 第22章 “会不会是尤有文和柳相思?”等顾秋把自己的猜测跟大家这么一说,陈氏的脑海里立马蹿出这俩人的身影来,毕竟顾秋待人谦和,从不招惹是非,只有在两年前跟尤有文、柳相思结过仇。 陈氏的猜测不无可能。 张氏曾经又跟柳相思走得最近,在没打探到饲养陆川猪的主人是谁之前,顾秋打算先排查她能想到的嫌疑,“等下问问张小宝,如果柳相思最近有跟张氏在私下联系过,张氏不可能没有异样举动。” 这张小宝是张氏的独生儿子。 他的性情跟他娘完全不同,属于踏实能干,又懂得知恩图报的。 两年前,他家因他娘的事,他爹病倒了,欠下一屁股债,他娘也因在衙门里惊吓过度,每天都躲在房间里,不理家里事,小小年纪的他只得一人撑起全家,日子过得很是艰辛。 顾秋就跟尤有武商量了下,安排张小宝在养猪场干活,每月给他些补贴家里的月钱。 不过,不计前嫌地出手帮助张家,不全是同情张小宝。 顾秋不是圣母,她有她的打算,想着尤有文、柳相思下落不明,但依着他们的脾性,不可能不找机会反击,而她施恩于张家,就是想通过张小宝,监视张氏,或者说监视躲在暗处的柳相思。 “我娘?”张小宝听说了顾秋找他的原因,立马仔细地回忆了下张氏最近的动静。 过了会儿,他很是确定地摇了摇头,“没发现她有异常的举动,跟平时一样,吃喝拉撒都在房间里解决,从没踏出过房门。” “好,我知道了。”顾秋点点头,然后又叮嘱张小宝,“如果你娘要出门什么的,你也别拦着,只悄悄地跟在她后面就行,等你回家了,也别主动问你娘,她最近有没有跟柳相思联系,只跟她说说如今养猪场的困境就好,说完了,仔细观察她的神色,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张小宝认真地一一应下。 等确定顾秋没有其他吩咐的了,他没有在顾家多停留,赶紧按照顾秋的话,试探张氏去了。 如今的张氏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张氏了。 在两年前,张氏的嘴皮子可利索了,在这个村子里,几乎没有人能够赶上她的那张嘴,可现在呢? 因着在衙门里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还因此受了不少的惊吓,她的舌头就好似被猫儿给叼走了一样,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所以这两年的说话量可以说用十个手指头都能够数出来,见自己的儿子张小宝在他当差的时间回来,张氏也没过问,只面无表情地抬头瞄了眼张小宝,继而又垂下头去,眼神飘飘忽忽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小宝见怪不怪了。 在这两年里,他娘始终都是这个样子,就好似魂魄被抽走了,只剩下个躯壳而已。 张小宝在张氏的身边坐下,先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色,看她此时是没有任何波动的,然后按照顾秋的吩咐,自顾自地说了如今养猪场所遇到的麻烦,“……也不知道是谁恶意抢走了顾秋养猪场的生意,如果再不想办法找到另外的出售渠道,这不说早上刚宰杀的生猪得要生生地看着腐烂,以后养猪场能不能继续经营,那都是问题。” 说着,又深深地一叹,无限感慨地再道:“说真的,我挺喜欢在养猪场干活的,顾秋是个好相处的人,从来不会责难我,即使我有时候做错事了,她也只会轻声细语地叮嘱我,让我下次不要再犯就好,而且每月的月钱银子都是按时发的,如果我干得好了,还会另外给我封红,所以我很不希望养猪场出事,一旦出事了,我的天就会塌了一半,就算我有了更好的出路,但我仍旧希望能够留在顾秋的养猪场。” 张氏听完后,她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 随后,她抬头,皱着眉头看向了张小宝,问他,“是顾秋让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的?” 这张氏虽然变得沉默了,可不代表她的智商也跟着沉默了。 张小宝的双眼紧盯着张氏的神色,没有回答张氏的话,只说了自己做人的心得。 “娘,我不管你跟顾秋之间到底有着哪些的恩恩怨怨,我只知道,在我们家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全村只有她顾秋伸手拉了我一把,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希望。而且,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有些事情我是看得真真的,你跟顾秋会有矛盾,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过于贪心了,处处想算计别人?可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是聪明人。当然了,我也明白,你这般的步步算计,也是想家里过上好日子,可娘呀,我只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因为只有踏实的日子,我晚上睡觉才能够睡得安安稳稳的,也不怕半夜有鬼敲我的房门。不说其他的,就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两年前算计过头了,而遭到反噬灵?” 张氏被张小宝给怼得哑口无言。 不过,因着她这两年始终都是这样少话的。 随而,她这样紧逼嘴巴不说话的样子,在张小宝看来,也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觉得从刚才的观察来看,他娘对顾秋应该还是有埋怨的,不过应当没有在私下跟柳相思有联系,这让张小宝心里放心不少,起码他能够挺直了胸膛,坦然面对顾秋了,也能有这个脸皮继续留在养猪场。 等张小宝打算回顾家,向顾秋说明张氏这边的情况。 张氏突然叫住了张小宝,“柳相思没找我。” “嗯?”张小宝停下脚步,讶异地回头看着张氏。 他是没想到他娘总算松口了。 张氏直视着张小宝,一字一句地说道:“或许你刚才的话是对的,我就是算计过头了,对他人少了几分真心,所以才导致了我现在的下场,我不怨别人,更加不会再去埋怨顾秋,我也想顾秋的养猪场好,因为她的养猪场好了,你也会跟着好。如果柳相思真的来找我了,我这次不会再做出错误的选择了,因为我也不想再重复两年前被官差带走的噩梦了,安安宁宁的过日子,也是蛮好的,蛮好的……” 第23章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张小宝很高兴张氏能够醒悟了,还劝说着张氏别整天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了,“大家都忙着过自己的小日子,谁还有这个闲心关别人家的闲事?你也不要老是想着,别人会如何在你背后指指点点,没有人的,真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在别人眼里,你还没有喂猪的米糠来得重要,但……” 张小宝在张氏的跟前半跪下来,双手紧紧地抓着张氏的,“但因着你是我的娘,你就对我非常非常的重要,即使你曾经做过错事,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不要你,我会陪着你一起弥补你曾经犯下的过错,让我们重新开始生活。” “小宝,对不起……是娘不对,是娘害了你,让你小小年纪就承受了很多的压力。”张氏被张小宝的话给感动到了,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淌,又很是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一直沉浸在算计里,等事情败露了,她又不知道悔改,只逃避地躲在小小的房间里,丝毫没有承担起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反而推着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儿子挡在了她的前面,承受着她给他带来的连累。 看张氏在掉泪,张小宝心里虽然有点酸楚,也跟着红了眼眶,但他的心情是开心的。 因为他知道,他的娘可算是破了她自己的魔障。 今后他家里也总算能过上正常的日子了。 张小宝开心得不行,赶忙回顾家,向顾秋说了他娘的悔改,“她是想通了,真的想通了。”并且还再三向顾秋道谢,谢她在两年前的伸手帮助。不然的话,他家的日子还哪里有盼头呀,每天的低气压都能够压死人。 顾秋就说道:“你娘能想通那就再好不过了,得空的时候,你可以带着她到我们的养猪场转转,看看你在养猪场都在干什么活计,也好让她放心。如果她愿意的话,也可以在养猪场帮忙,但工钱方面……如今养猪场的状况,你是清楚的,在没找到其他的销售渠道之前,我是没有办法给她太多的。” “没事,没事,即使不要工钱也没事。”张小宝知道他娘的心结,就是当初没有成功入股顾秋的养猪场。 现在顾秋松口让他娘在养猪场帮工,这也说明顾秋接纳了他娘。 张小宝如何不高兴? 差点当场蹦了起来。 但陈氏却是不赞同顾秋的做法,等张小宝连蹦带跳的离开了,她忧心地对顾秋说道:“你就不怕张氏会死性不改?尤其是,如果背后在捣鬼的真是柳相思,她兴许会继续见风使舵,帮着柳相思在我们背后捅刀子。” 顾秋哪里会考虑不到这点? 正是考虑到了,她才安排张氏进养猪场当帮工。 “我们现在的情况是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这对于我们来说很是的不利,可如果柳相思真的会在私下联系张氏,那就等于我们通过张氏,监视到了柳相思的一举一动。至于张氏到底会不会背后捅刀子,这不是有她的儿子张小宝看着吗?他不会看着他娘再做错事的。” “好吧。”见顾秋说得头头是道的,陈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转而说起了那二十头生猪肉的销售问题,“平时我们就有把猪肉散卖给周边的乡里乡亲,但每天顶多只能卖出去一头,今天他们听说了我们养猪场的事,不少人都过来掏钱帮忙,可也不过比平时多卖了一头而已。我们也找了其他的酒楼、饭馆,可他们却挑三拣四的,硬说我们的肉不好,给出的价格更是低到离谱,比米糠都还便宜,想来他们也是知道了我们此时的困境,都想趁火打劫呢。” “看来,我们得要多多采买点冰块回来了。”按照眼下的困境,顾秋估计着,不是这么容易把生猪肉给销售出去的。 兴许,他们现在举步艰难,就是柳相思在背后捣得鬼。 “冰块呀……”提起这个,陈氏更加丧气了,“我见生猪肉销售不出去就已经想着多多囤点冰块了,可那冰店的掌柜却说,今年存的冰块不多,再加上今年又是邪门得热,他都已经供给不上达官贵人们的需求了,也就没办法挪点冰块给我们。” “冰块都买不上了?”顾秋不相信掌柜的说辞,因为这冰店是私营的,不是专门供给给达官贵人的,而贵人们自己就有修建了冰窖,鲜少会到外面采买,所以这就更加验证了,这恶意针对她家养猪场的,除了柳相思就没其他人了,如果是其他的竞争者,没必要下这样的死手,也不得不说这两年没见,柳相思本事见长了,竟然还有这样大的能耐,处处都堵着她的生路。 但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叫做置于死地而后生。 两年前,她能送柳相思进了大牢。 两年后,她同样能够绝地反击! “买不上就买不上吧,反正我们还存留着些冰块,趁着这几天的时间,我们总能给想出解决的办法。”顾秋不断地给丧气的陈氏打气,“还不到最后时刻,我们绝对都不能放弃的,一放弃了,这柳相思更加会猛烈扑咬过来。” 正说着呢,听说了家里养猪场出事消息的尤有武,急匆匆从书院赶回来了。 同行的还有耿直。 自从尤有武考中了秀才,耿直就时不时地跟着尤有武来顾家。 之前没来,他是担心自己一个年轻男子,时常来顾家会给顾秋带来麻烦,好比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桃色八卦,但是尤有武中了秀才就不一样了,在这个村子里尤有武是有一定的说话权威的,何况他又让村民们将田地免费挂靠在他的名下,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更加不好意思在背后随便造谣了。 尤有武对顾秋说道:“养猪场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在回家之前,我已经跟书院的院长说好,将会从我们的养猪场里比平时多购买两头,而我的那些同窗们,他们也凑了钱,合起来购买一头。” 这就一下子出售出去三头了。 但还有十多头。 耿直在尤有武说完,他也跟着说道:“我家人多,也能够帮着消耗三四头。” 可这还是剩下不少。 顾秋紧抿着嘴唇思考。 过了会儿,她跟大家商量,“这样兜售着生猪肉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试着加工加工下,拉到集市,或者是庙会卖烧烤去?这些个地方人流量多,也能够顺便向大家推荐我们的养猪场,打开我们的销售渠道。如果他们有这个意愿订购我们家的猪肉,我们可以每天送货上门。” 第24章 大家纷纷赞同。 反正也没其他办法,不如放手一搏。 因着顾秋的话也激活了尤有武的思路,他跟着建议说道:“也可以加工成肉松、肉脯,只要成功制成了,不仅方便携带,储存的时间也长,还能招揽更多的客源,打响我们家的养猪场。” 顾秋觉得可行,就是他们村里没有会制作肉松、肉脯的手艺人。 尤有武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会找人来制作。”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于是,大家开始忙碌了起来,做烧烤的做烧烤,做肉松的做肉松。 但在去庙会的前天晚上,张氏突然在半夜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来顾家找顾秋,并开门见山就对顾秋说道:“柳相思找我了,她让我毁了我们冰冻生猪肉的冰块,还许诺给我五百两银子。”说话的同时,张氏把手中的一张小纸条,以及面值为一百的银票,一并给了顾秋。 顾秋只接了小纸条。 上面写着让张氏毁了冰块的话,还有她对张氏的种种承诺,并且话句中还透着几分的威胁。 说张氏如果不按照她说得来办,她会让张氏重蹈两年前在衙门里所遭遇的噩梦,而她的儿子张小宝,同样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好。 趁着顾秋在看纸条,张氏徐徐说起了纸条和银票的由来,“我是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我后窗的窗户突然被敲响了,等我打开窗户一看,窗台上就出现了这张纸条和银票,但我没有看见任何人,不过我想着,应该不是柳相思亲自送过来的,她向来是把自己当作是高门大户的贵太太看待,这种跑腿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干的。” 说完,又问顾秋,“现在该怎么办?冰块我不想给毁了,我知道你开个养猪场不容易,全村的乡亲,包括我儿子都指望着你的养猪场过活,但柳相思的话又让我不得不感到害怕,曾经她即使有随手给我打赏的习惯,可从来只有几个铜板几个铜板的,再怎么的高兴,也不会超过半两银子,现在能够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足以可见在这两年里,她混得不是一般般的好,兴许是搭上了某个我们小老百姓不敢得罪的贵人。所以,我很是的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做到两全其美。” 顾秋沉思了会儿,给了张氏回复,“那你今晚就去把冰块给毁了吧。” “啊!”张氏愣了愣。 她是没想到顾秋会让她毁冰块。 “那些的生猪肉可该怎么办?不得全坏了?”张氏很担忧。 “坏不了的。”因为大部分的肉都已经给煮熟了,准备着给做成肉松、肉脯,剩下的一小部分是准备明天拿到庙会上做成烧烤来卖,而放生猪肉的地窖是挖空了一座小山的,虽然比不上冰窖吧,可多多少少能够降低点温度,延长生肉的储存时间,“你只管放心地去毁,等把柳相思交代的任务给完成了,你想想办法能不能跟柳相思碰个面,帮我好好打探柳相思的底细。还有就是,为了能够让柳相思相信,你为了投靠她已经彻底跟我成了对立状态,得要委屈委屈下你,承受些外界对你的怒骂,因为只有这样,柳相思才不会疑心疑鬼,觉得你是在背着她脚踏两只船,两边都不想得罪。” 张氏倒是不怕自己挨骂,就担心会连累自己的儿子。 顾秋就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不仅仅在我们村里开了养猪场,还在深山凹里也开了一个,我会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安排他在那里帮我照管养猪场,不会知道村里人对你的流言蜚语。当然了,等这事情过去之后,我会亲自告诉村民们真相,还你一个清白,也因着你算是帮了养猪场一个大忙,我会每年从养猪场的纯利润中,抽取一成半给你,算是对你能出手帮忙的感谢。” 有了顾秋给的保证,张氏放心了。 然后等顾家里出来,她直接马不停蹄地去了冰窖,把冰窖里剩余的冰块都给拉拽了出来。 而顾秋呢,张氏这边去干坏事了,她也悄悄地把张小宝叫来,安排他到深山里的养猪场,“……本来照管山上养猪场的是何叔,可他不是好久没回家看看了吗?你在最近这段时间就帮他顶替一下,让他回家好好跟家人团圆团圆下。” 张小宝没有怀疑,立马就答应了。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顾秋这才能够安心地回房间睡觉。 等隔天一早,不知道真相的陈氏,见地窖里的冰都被人给恶意拖拽出来,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全部成了一滩水化在了地窖门口,她是气得不成,一路咒骂着来顾家,向顾秋吐槽这暗中使坏的人,“真是太过分了!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人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知道我们的冰已经就不多了吗?幸好,我们当初挖得这个地窖比较深,比外面也比较凉快,又是通风的,储存那里的生肉没有受任何的损失。” 然后说着说着,又开始怀疑使坏的人选。 “你说会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应该是站在柳相思那边的吧,而张氏最近又在养猪场帮忙,指不定也让柳相思知道了。你说,张氏的嫌疑会不会很大?是不是她又开始见风使舵了?唉,不是嫂子我说你,你有些时候就是太过于良善了,像张氏这样的,你就不给给她机会,当初拉扯她儿子一把已经够可以了,何必再把她安排在养猪场呢?” 顾秋是信得过陈氏的,也知道她是个嘴巴很严的人。 她没有对陈氏隐瞒,向她明说了真相,“陈嫂子,你先别急着说张氏,半夜毁冰块的事情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啊!你?”陈氏惊愕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顾秋,你没事吧,干嘛让张氏毁了自家的冰块?” 说话的同时,陈氏还去探了探顾秋的额头,“没发烧呀……” 她是真心不懂得顾秋的想法了。 顾秋把真相里面的内幕,详细地说给陈氏听,“……如果不把柳相思引出来,我们就会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所以这冰块张氏是必须毁掉的,算是给柳相思的投名状,我们好通过张氏能够清楚掌握到柳相思的动向,也免得再被她给打得措手不及。” 第25章 理是这个理,可亲眼看着冰块被毁,陈氏心里仍旧还是难受的,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顾秋的话不无道理,陈氏只好强迫自己别再想这事了,转而说起今天将会去庙会卖烧烤的事,“希望今天能够顺顺利利的,可别再来有捣乱的了。”然后还问顾秋,“柳相思不会这么的神通广大,知道我们会卖烧烤去吧。” 这个谁知道呢? 卖烧烤也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全村人都是清楚的。 如果柳相思有心打听的话,也不是打听不到,毕竟她可是连张氏目前在养猪场帮工的事情都是知道的。 而顾秋正在跟陈氏说着话的时候,张氏在一大早的时候,她就被穿金戴银,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出身的仆妇给带走了。 一路上,张氏一直企图想跟这个仆妇说话,但这个仆妇很是训练有素的样子,无论她怎么开口询问,对方就是紧闭嘴巴不回应,就好似整个马车上只有张氏一人,见对方这个样子,张氏也就索性歇了打探消息的念头,转而撩起车帘子,努力地记住来往的路。 可外面人烟稀少,除了数不清的树就没有其他标志性的建筑物了,张氏只得丧气地放下帘子。 然后什么也不管了,直接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过了好久,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张氏抬头一看,原来她被仆妇给带到了特别有气派的院子前面,等走进了院子里面,张氏都要被眼前奢华的景象给闪花了眼睛,处处是雕梁画栋,琼楼玉宇,并且每二十步就有穿得整整齐齐的仆人站岗,一个个的都是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任何的笑脸,看到张氏过来,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跟一动不动的木头桩子差不多,但也把张氏给吓得够呛,感觉自己这是进了狼窝了,一不小心就会没了小命。 走了差不多有两盏茶的功夫,张氏总算到了院子主人所在的正房。 没让她立即就进去,而是先进屋子通报。 可这通报的时间似乎有点长,张氏站在院子里明明都听见小丫鬟向屋子里的主人说明了情况,可屋子里的人始终不吭声,就跟没听见一样,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张氏站得双脚都开始发麻了,好似那不倒翁那般,身体来回地晃悠。 张氏左右看了看,见眼前就有个石凳子,她想过去坐一坐。 想着只是歇一歇,应该是没事的吧。 双脚还没有迈出去,身边的仆妇就一把拽住了她,并压低了声音警告她,“不想死的话,你就好好地给我站着。” 声音是又阴又冷,好似那勾魂的地狱使者。 张氏顿时就不敢再动了,双脚再怎么的发麻,她也咬牙硬生生地忍着,但双腿发麻,她能够忍,可急着想上茅房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够忍呢?偏偏的,她是习惯早上醒来就喝一大碗温开水的,这会儿子尿意袭来,她实在是憋不住了,就侧头对身边的仆妇说道:“我,我能上茅房吧,我忍不住了……”也的确是忍不住了,如果能够忍得住,张氏又怎么会开口的。 仆妇却好似耳聋了一样,没听见张氏乞求的声音,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笔直站着。 张氏见了,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这仆妇,还有那躲在屋子里不出声的主人是故意磋磨她呢。 她也不知道,如果自己不管不顾地去找茅房,她会得到哪种的惩罚,会不会竖着走进这院子,然后横着被人从这院子里给抬出去,但她是个惜命的,她不想死,还想活生生地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张氏就咬牙忍着,并且悄悄地挪动了下双脚,让自己暴露在炙热的阳光下,想着让阳光晒晒,好歹能够多多少少带走她体内的水分,缓解下她现在尿急的窘迫。 但是吧,她的双脚都已经站麻了,属于稍微一动双脚,她的双脚就钻心地疼。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张氏就是骑虎难下,怎么着,那都是难受的,痛苦的。 而在张氏打算着直接放弃,不再这么折腾,直接让便溺算了,屋子的主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她来了?既然来了,那就让她进来了吧,我跟她也有两年没见了,还真的怪想她的,毕竟当年我们可是姐妹相称,每天都有来往,别说有多么的亲密了。” 即使已经有两年没见了,可柳相思的声音,对于张氏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所以她知道,顾秋的猜测没错,背后在捣鬼的,还真的是她。 “怎么还不进来?是两年没见了,近乡情怯吗?”见张氏磨磨蹭蹭的,没有很快就进屋,柳相思就在里面催促了。 张氏不紧不慢地拍拍发麻到不行的双腿,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够很快进屋? 既然也已经知道屋子里的人就是柳相思,张氏这高高提起来的心也就可以放下来了,因为她知道,柳相思这么神神秘秘地把她带到这里来,估计还是想利用她呢,那么现在她的性命就是无忧的了,并且还扬声对屋子里的柳相思说道:“妹妹呀,原来是你呀,姐姐也很想立马进屋去,这不是站在外面太久了,我的双脚不能动弹了吗?姐姐的年纪可比你年长不少呢,都已经快成老胳膊老腿了,所以你先等我缓缓。等我缓好了,我就进去。对了,那个茅房在哪里?刚才被你这个大阵仗可是吓得不轻,差点就当众出丑了。” 柳相思会想出个这么下作的办法,折腾张氏,那是因为在这两年里,她也曾经受过这样的磋磨。 即使现在她翻身了,不会再让人这么折磨了,可她心里不甘心呀!想让别人也受受她曾经吃到的苦。 当然了,也不排除她想摆摆架子,好让张氏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那是不用动动手指,只需一个眼神,底下的人就能够帮她轻松办到的,但万万没想到张氏完全不按照她的套路走,见她亮出真实身份来,好似给了张氏底气一样,再也没有之前傻站着院子里的拘谨和害怕了,还胆大的当着大家的面姐姐妹妹的。 不由得,柳相思就被气闷到了。 可又不好反驳回去,因为刚才是她先姐姐妹妹的。 第26章 等张氏被仆妇带着去了茅房,又好好地净了面,打扮得整整齐齐,不见任何狼狈了,她这才见到了已经两年都没看到的柳相思。 怎么说呢。 比起两年前,柳相思看着富贵了不少,不仅衣服华贵,首饰昂贵,她的肌肤也看着白里透红,很是被精心娇养着的样子。当然了,身上也变得有气势了,看着人的时候,那眼睛是斜着看的,无端端地就让张氏觉得浑身都发颤,轻易不敢说话。 看到张氏这副样子,柳相思这憋闷的心情瞬间就舒畅不少了。 她懒洋洋地指了指面前的圆凳子,让张氏坐下,“两年没见,姐姐貌似对我生疏了不少,眼睛一直在偷偷打量着我。” 张氏小心翼翼地坐下,然后顺着柳相思只想听好话的性子,使劲地奉承着她,“妹妹……哦,不,看您现在这富贵样儿,如果在半路上碰到了,我还真的不敢相认,因为现在的你就是那我们小老百姓不敢抬头直视的贵人,感觉多看一眼就是玷污了您。” “也还好吧,哪里有你说得这么的夸张?”对于张氏的奉承,柳相思是蛮受用的,嘴角都快扬到耳后跟去了。 张氏看她高兴,就斟酌着字眼,小心探问着柳相思,“尤大官人在这两年里是发达了吧,他这也算是实现了当年对你的承诺,给你大房子住,给你漂亮衣服穿,华贵首饰戴,身边还簇拥着一群的丫鬟婆子,也不得不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不像是那个顾秋,辛辛苦苦地搞什么养猪场,可这好光景才没有多久,如今养猪场都快经营不下去了,但这也是她活该,自作自受。” 大概柳相思跟尤有文之间发生了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张氏一提起他,柳相思才刚扬起的嘴角瞬间就往下耷拉了下来,眼神也跟着变得凌厉了不少,似乎很不高兴张氏在这个时候提起他,并且她的眼神还下意识地看了看满屋子的丫鬟婆子,见她们都在各司其职,没太注意她们两人的对话,柳相思还微微地松了口气,然后跳过尤有文的话题,只说顾秋,“她现在很着急吧,肉还没有售卖出去,冰块却被毁了。对了,我还听说,她今天是要到庙会上卖烧烤的。呵呵,主意倒是蛮多的,可惜呀,她是卖不出去的,一串都休想卖出去。” “为什么?”张氏赶紧询问,“只要价格公道,味道也美味,没道理会卖不出去的吧。” 柳相思懒洋洋地斜睨着张氏,“那又怎样?我想让她卖不出,她就得必须卖不出去!” “哦,是这样的呀……”张氏的面部表情都快因为柳相思的话而僵硬了,因为看柳相思的意思,她现在是超级有背景,并且能够轻松捏死顾秋的样子,这也让张氏感到奇怪了,既然柳相思对于顾秋的事情,她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那半夜毁冰块的事情,她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的要找她呢,还特意花出了五百两银子,这不是特别的不划算吗? 为了能够搞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张氏就把自己心底的疑问给问出来了。 柳相思没有给张氏确切的答案,只对着张氏说,“让姐姐你赚点辛苦银子不好吗?”说罢,好似想起了什么般,柳相思让身边的小丫鬟拿来了一个小匣子,里面装了四百两银票,“诺,既然你好好的帮我把事情给办到了,我柳相思也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 等张氏稳稳地把银子给接在手中了,柳相思就状似很疲倦的样子,开始送客了。 张氏是一头雾水。 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弄明白,这柳相思大清早的把她给弄到这里来,然后又给赶回去到底是几个意思。 总不能就是为了给她四百两银票吧。 但不管怎么样,她得要赶紧回去,悄悄地给顾秋通风报信去。 而顾秋那边呢,正如柳相思对张氏说得那样,这烧烤摊子才刚刚摆起来呢,就有身穿官服的官差来找事了,说顾秋做烧烤的肉不干净,还要羁押顾秋到衙门审问去,闹得特别的大,一下子就聚集了不少围观看热闹的,然后对着顾秋指指点点。 “顾秋,现在该怎么办?”陈氏站在顾秋的身边,悄声询问她,然后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怎么感觉眼前的景象特别的眼熟呢?就跟两年前一样,那冒充官差的高鹏说你养猪场这样那样的不好,给你扣了不少莫名其妙的罪名,然后要把你给带走。你说,眼前的这几个官差是不是也是假的?指不定又是那柳相思找人来冒充,故意吓唬你的。” 这次出来卖烧烤的不仅仅有陈氏,还有好几个入股养猪场的村里人。 他们跟陈氏一个想法,都觉得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官差是假冒的,然后还依照着顾秋在两年前分辨高鹏是假官差的办法,也同样分辨着眼前的这几个官差,但分辨来分辨去,他们也没有分辨出什么有效的信息来,就把目光投向了顾秋,看看她是个怎么样的说法。但顾秋却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告诉他们这回的官差不是假的,他们是真的,还让他们不要说任何话,也不要跟眼前的官差有任何的冲突。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在今天才能够安安顺顺地回家,不至于被她给连累了。 “顾秋……”陈氏听顾秋这么的说,腿肚子立马就打颤了,“那你可该要怎么办?” 但还没让顾秋给陈氏一个答复呢,官差见顾秋磨磨蹭蹭的,没有立即跟他们走,他们就直接上手准备强行拖拽顾秋。 幸好,在这个时候尤有武即使赶到了。 这回尤有武并不像上次那样是单枪匹马的过来的,他还带了六个侍卫模样的练家子,然后掏出怀中的腰牌给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官差一看,这些个官差的态度立即就变得软化了,对着尤有武点头哈腰的,别提有多么的谄媚了,不仅不提羁押顾秋的事情,还特别豪爽地买了顾秋烧烤摊上大半的烧烤,算是给顾秋的赔礼道歉。 等这些个官差走了,顾秋就盯着尤有武身边的六个练家子,奇怪地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不知道,尤有武还认识这些人。 “这事说来话长……”尤有武一副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的模样,“但你放心,他们是来帮我们的。”说着,让陈氏先看着他们的烧烤摊子,他现在有事,得要带着顾秋离开一会儿。 陈氏见事情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知道尤有武这是找到能够跟柳相思抗衡的人脉了,她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让顾秋和尤有武忙自己的事情去,她会好好照管好烧烤摊子的,然后还对跟来的村民们说,尤有武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他们再也不用东怕怕,西怕怕的了。 村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在重新面对过来询问的食客,他们就没有了刚开始的畏首畏脚,变得大大方方起来了。 想着他们依靠着尤有武,也算是有靠山了。 那还怕什么呢? 只管正正经经,大大方方地做他们的生意就好了。 也因着他们都变得有自信了,这闻到烧烤摊上香味的食客见他们做起生意来从容自在,没有任何拘谨,放不开的样子,就会下意识认为他们对自己家的烤肉是非常有信心的,这一有信心了,本来就想买几串烤肉尝尝的食客们就再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爽快地掏钱买烤串,然后见这肉的确是非常的香,吃起来满口的油,可却丝毫不觉得腻味,就询问陈氏他们,他们做烤串的肉都是从哪里买来的。 陈氏他们一听,这是给他们养猪场打广告,搞宣传的好时机来了,赶紧说了这肉是从他们养猪场出来的。 如果想要订购他们家养猪场的生猪肉,可以留下家庭地址,他们隔天会把最新鲜的生猪肉送上,如果不放心生猪肉的来处,还可以亲自过来养猪场,看看他们平时都是怎么喂养生猪的,并且如果肯出得起价格,还能够自由挑选生猪宰杀。 然后边推销着,边把顾秋早就提前做好的推广小纸条,给对他们生猪肉有兴趣的食客们。 食客们一看,见小纸条把养猪场地址,养猪场的生猪品种,还有生猪肉的价格都给写得仔仔细细的,瞬间就对这个还没有见过的养猪场有了很大的好感,当即有不少人表示想现在就到养猪场看看,这其中不仅仅有个人的,还有家里开了饭馆、酒馆的。 生意上门了,哪里有拦着的道理? 当即陈氏就安排人带着这些有兴趣看养猪场的回村子里去了,还特别大方地免了他们吃烤肉的钱。 这就更加赢得了食客们的好感,还没见到养猪场,看到那些养得肥肥胖胖的生猪的,就已经在心里打算着该要买几头了。 而在家里的养猪场生意又重新盘活的时候,顾秋跟着尤有武来到了京城里最偏僻的胡同里。 在路上,尤有武把他如何认识到身边跟着的六名护卫跟顾秋说了,“……他们是当今大皇子的亲信,在我背后调查着恶意针对我们家养猪场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大皇子。他听说了我们家的事就帮我们调查了,然后发现背后搞鬼的是三皇子养在外面的外室,这妾室不是别人,正是柳相思。” “咦?柳相思?她怎么成三皇子的外室了?”顾秋惊愕不已,“那尤有文呢?他现在在哪里?” “他?”尤有武冷笑,很是看不起的样子,“在两年前,他们买了尤家的院子、田地一直想着东山再起,好对付我们,可外面的世道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他们又是心高气傲的,又已经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没过多长时间,手上的银子就已经花得差不多看了,而尤有文又已经不再是秀才,曾经他认识的狐朋狗友,又哪里会再亲近他?一个个的,躲着他都来不及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又想继续过之前衣食无忧的日子,就推着齐氏出来了,让她给人做粗活赚点零花钱。” “可这钱毕竟是杯水车薪,然后又见齐氏年龄虽是不小了,可好生打扮打扮,还算是个徐娘半老,尚存着几分的风韵,就让齐氏做起了暗门子的生意,由此多了不少的进项。可进项是多了,尤有文、柳相思的开销也跟着变大了,很快又开始入不敷出,尤有文就开始打起了柳相思的主意,而这柳相思大概见她娘被恩客们好生待着,似乎也没有受到太多的屈辱,有些出手阔绰的恩客还给她娘买了不少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她也就慢慢动心了,然后又在尤有文的推波助澜之下,也做起了暗门子的生意。不过,这柳相思在那个时候已经对尤有文没有太多的感情了,见尤有文吃喝拉撒全都靠她们母女俩,难免就会发生了争吵,这一争吵,三人就扭打作一团,一不小心就把尤有文给失手打死了,而齐氏呢在当时也受了不轻的伤,在养了没几天,最终没有熬住死了……” 顾秋在旁边听着,那是目瞪口呆。 这也太……精彩了些吧! “然后在柳相思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她就碰上了三皇子,成了三皇子养在外室的妾室?”也不得不说,这柳相思还真的有点女主光环的意思,日子都混成这个样子了,也把自己给糟糕得不成样子了,她竟然还能够跟皇子勾搭上。 当然了,能够被柳相思给勾搭上的皇子,也不算是什么好皇子,整一个什么都不讲究的色胚。 尤有武点点头,“是呀,阴差阳错的就碰上了三皇子,但三皇子会把她当外室一样养在外面,可不光光是瞧中了她的美貌,最大的原因是柳相思在三皇子的面前夸下海口,她不仅能够养猪,还能够给猪治病,把自己说得很有本事的样子,而当今最嗜好吃猪肉,身边还因此养了一头永远都不会长大的宠物猪,三皇子有心想借用宠物猪拉近跟当今的父子关系,就这么把柳相思给留在了身边。” 听到这里了,顾秋就有些明白了。 他们这算是被柳相思给连累了,然后被牵扯进皇家争斗里面去了。 这可就蛋疼了。 万一大皇子最后败给了三皇子,不说他们全家了,他们全村可就都没有活路了,而最蛋疼的是,他们现在已经是身不由己了,不是他们想不沾上就可以的了,即使大皇子恩允,但是柳相思那边却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她会借用三皇子手中的皇权玩死他们。所以,想要不被处于弱势的位置上,他们就要强大起来,狠狠地反击回去。 于是,顾秋调整好情绪,立即变得精神抖擞的。 等他们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前,跟在尤有武身边的护卫敲响了紧闭的院门。 没多久,院门打开了。 护卫领着顾秋、尤有武去了待客的厅堂。 大皇子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了,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嘴角含着亲近的笑意,眼神在看着人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凌厉的感觉,反而犹如一缕春风拂在脸庞上,但因着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子,贵气自然是不用说的了,反正不管这大皇子看着如何的平易近人,顾秋是不敢直接直视着他的,而且顾秋也相信,尤有武并非是单纯地碰上大皇子这么的简单,兴许是在大皇子干预下的人为的巧遇。 可这些在如今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了。 重要的是,这大皇子让尤有武把她带走这里来是想要干什么,是不是看着三皇子找了个能养猪,还能给猪治病的柳相思,所以把她也给推出去,让她跟柳相思打擂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很是的斗志勃勃。 第27章 “你就是顾家娘子吧。”大皇子彬彬有礼地请顾秋、尤有武在他的下首坐下,然后很是好奇的模样,询问起顾秋会开养猪场的初衷,“听有武说,你巾帼不让须眉,身为一个柔弱的女人家,风风火火地就搞起来了养猪场。可这养猪向来是既辛苦,又腌臜的活计,你怎么不想着做其他的营生,偏偏的选择这个呢?” 说到这里,大皇子的语气微微顿了顿,随后一副很是体贴的模样,又说了一句话,“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我只是因为身边都是那种娇滴滴,需要精心娇养着的女人,猛然间出现了个与众不同的,这心中难免就多了几分的好奇,想要弄清楚。” 顾秋知道,大皇子好奇她开养猪场初衷是假,目的是想深刻了解下她的品性,或者说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这个勇气,敢跟已经投靠了三皇子的柳相思抗衡。顾秋也懂,他们这些高居在权力中心的人,向来是喜欢说话绕来绕去,不会简简单单地把话给敞开了说,顾秋就入乡随俗,用同样的说话方式回复了过去。 “……当时跟尤有文和离,我几乎是只带着闺女,净身离开尤家的。我父亲已经上了年岁,不可能等我归家之后,还得指望我父亲养我母女俩。刚好,我父亲是个杀猪匠,我呢,又是从小跟着他学了这个手艺,即使成亲嫁人了,仍旧会跟着他帮乡亲们杀猪,给家里多多少少地赚点进项。本来我想持续过这样的日子,但我想到了我女儿,在这世道上,不管女人家有多么的无奈,又忍下来多少的委屈,只要跟自己的丈夫和离了,世人始终会把抨击对象对准了女人。我不想我女儿在她长大之后受我的连累,就想着如果我能够赚到了大钱,兴许多多少少能够给她点底气,不至于受欺负了。就这么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决定搞养猪场,想把这个养猪场给搞得轰轰烈烈的,希望能够成为人人口中都称赞的养猪场,不管是谁都会选择我家养猪场出栏的生猪肉食用。” 大皇子赞许地点点头,“顾家娘子真的很有颗不输男人的壮志雄心,本王很好看你!” 说着,朝身边的侍从看了眼。 侍从把早就准备好的木匣子递给了顾秋。 大皇子让顾秋打开,然后解释说道:“里面是一万两银票,算是入股你养猪场的。” 这是让她扩建她的养猪场吧! 毕竟她的那些个养猪场,可是连一千两都不值的。 猛然间来了一万,然后又结合刚才她自己说得话,大皇子这是在支持她把养猪场做大,然后把生猪肉售卖到全国上下吧。 顾秋有些不是很确定,她下意识侧头跟尤有武对视了眼,见尤有武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顾秋就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然后站起来对大皇子说道:“民女必定会用心搞好养猪场,不负大皇子所托。” 大皇子含笑点点头,“本王等着那一天!” 等顾秋、尤有武从院子里出来,顾秋对着外面碧蓝的天空,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尤有武问她,“感觉到压力太大了吗?” 顾秋摇摇头,“不是,就是在想着,这站在山峰的最顶端,在往下看的时候,风景一定觉得很美吧。”看看人家的大皇子,眼睛眨也不眨地就送出了一万两的银票,想想她自己,可以说是为了一斗米而折腰,这更加激发了顾秋想要往上走的动力,“我们加油吧,别让自己站在容易下滑的山坡上,要站就站在顶峰。” “好!”听到这话,尤有武不由想起顾秋两年前对他说得话。 说是伴侣能够走到最后,这俩人肯定能够肩并肩站在一起,并不存在说,谁依附着谁,谁离开了谁就得要活不了。 如今,顾秋都这么努力了,他绝对不能拖了她的后腿。 而在他们说完这些对话没有多久,大皇子那边就已经知道了。 他的嘴角往上扬起了意味不明的笑,声音愉悦地对身边的亲信说道:“看来,我算是找到了个宝贝了。” 然后又想起来三皇子那边找到的大宝贝,大皇子就问亲信,“我的那个皇弟现在也应该知道我这边的情况了吧,呵,他这个人呀,以为我母后病逝多年,父皇也在这几年对我又很冷淡的样子,而他的母妃皇贵妃一直统领六宫,很有希望能够被封为继后,他也能够跟着水涨船高,可以跟我平起平坐,就时时刻刻地想着打压我。殊不知,在父皇的眼里,他越是打压我,我反而越得力了。我现在就等着,在他知道我有样学样的,也找来个能开养猪场的女人放在身边,看他会不会因此急得跳脚,而做出让父皇再也没办法忍受的事情来。” 亲信回应大皇子,“三皇子的性情,您是知道的,最是乖张,不按理出牌,兴许现在已经就在跳脚了……” 三皇子当然是要跳脚的! 他不过几天不在别院里,那柳相思竟然就给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气得他当场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柳相思一巴掌。 “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就想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果我父皇的那头宠物猪出事了,你好派上用场。可看看你今天干得好事!让我大哥发现了那什么顾秋,把她给归拢到自己身边去了,你这不是成心跟我作对吗?将来如若我不能荣登大宝,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会真以为,我是真心喜欢上你,然后又因着你既能开养猪场,又能给猪治病,我就更加的对你另眼相待?呵呵,柳相思呀柳相思,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我堂堂一个三皇子,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样样都精通的猪倌?寻不到美艳动人又德才兼备的清白女人?我能忍着你,不顾我母妃的阻拦,也要把你收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你幸运,长了张我日思夜想,却永远得不到的女人的脸。” 柳相思捂着被打的左脸,不可置信地瞪看着三皇子。 如三皇子所说的那样,她真的以为自己在三皇子眼中是独一无二的,又哪里能够想到,她不过是别的女人的替身。 柳相思伤心到了,不由哭得梨花带雨,可她又不敢继续惹怒了三皇子,因为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三皇子给她的,而她今天还在张氏面前好生地炫耀了一番,总不能让张氏知道,她现在的好不过是镜花水月,柳相思就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把眼前的难关给度过去,好生地安抚眼前暴跳如雷的三皇子,“……您,您别气恼,我不是想成心跟您作对,我这是想要帮您呀!” “帮我?”三皇子呵呵冷笑,“就凭你?不过是个残花败柳,口气倒是蛮不小的嘛!” 柳相思噎了下,但还是鼓足勇气继续说道:“我知道大皇子一直跟您不对付,想要跟您争抢皇位,而我因为心中感念您对我的大恩大德,就想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帮衬您一下。您或许不知道,那顾秋能开养猪场,不是她有多么强的能力,不过是出卖了色相,让耿家的未来东家给她养猪场出资,把全村人都给欺骗,让大家都入股了她的养猪场,还有她会养猪、杀猪,给猪治病的能力,也不过是偷学了我父亲的手艺。所以,顾秋在生猪方面,那是万万不能给跟我比拟的。既然如此,那我干嘛不把样样不如我的顾秋给送到大皇子的眼前去呢?让大皇子误以为自己捡到了个宝,实际上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而已。” 三皇子深深凝视着柳相思,眼神阴森得不行。 柳相思有些不敢直视三皇子,可一旦退缩了,不就让三皇子知道,她的这些话不过是现编的? 于是,她只得忍着心中的恐惧,努力地迎视着三皇子。 俩人互相对视了好久,三皇子在柳相思的跟前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几下柳相思滑嫩的脸颊,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安分点,别再想东想西的,折腾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你自以为是个精明的聪明人,可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个可笑的跳梁小丑而已。你只要记住,只要本王好了,才有你的好日子,如若本王不好,你不说回不了之前被千人骑的腌臜日子,说不准你的小命会直接保不住。” “我,我知道了……”柳相思垂下眼睑,乖巧地应下。 “这才乖!”三皇子嘴角微翘,收起脸上暴躁的戾气,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样儿把柳相思珍惜地搂在了怀里,然后又跟爱操心的长辈那般,详细地询问柳相思在这几天里,她都是用什么消遣打发时间的,即使三皇子自己心里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也仍旧耐心地询问,认真地倾听柳相思的诉说,“……哦,跟你曾经村子里的姐妹相聚了?她看到你如今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想必是羡慕着你,嫉妒着你吧。如果在这别院里实在是觉得无聊了,你可以随时邀请你的这位好姐妹到这儿来。” 疼惜地来回抚摸着柳相思滑嫩的脸蛋,三皇子很是愧疚地再说道:“很抱歉,我不能时时刻刻地都陪伴在你身边。在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可得要好生保重自己。想吃什么,想穿什么,尽管让下人去买,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很是能够满足你,不让你受委屈了。” 第28章 三皇子如此的深情款款,柳相思表面上是娇滴滴地承受了,可内心却是怕得不成。 当然了,在刚才三皇子没有告诉她真相之前,她是一直笃定着三皇子是因为爱她,所以才会这么的娇宠着她,可现在知道了自己不过是个某个女人的替身,柳相思就顿觉得超级没有安全感,好害怕正主会在哪天出现了,或者出现个比她更像正主的替身,然后失去替身价值的她就会被三皇子给悄无声息地给灭了,可以说现在她有多么的得三皇子宠爱,将来的下场就会有多么的惨。 如此一想,柳相思的心里能不发毛吗? 但她不想死,也不想失去眼下的荣华富贵,就绞尽脑汁地向三皇子打听正主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她要百分百模仿正主,最好是超越正主,完完全全地取代掉她。 三皇子察觉到柳相思的意图,环住柳相思腰身的胳膊就用力往内收紧了下,把柳相思给箍得都快喘不过气来,语气也没有刚刚的柔情蜜意,而是阴森森,又冷冰冰得不行,毫不留情面地训斥柳相思,“怎么,又不乖了?又忘记我刚才的话了?你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脏东西,我因着你的脸怜惜几分,你就不要得寸进尺,继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可别以为有了张万能的脸,你就高枕无忧了,既然这么低贱的你都能够像我藏在心尖尖的人,别人也同样可以!” 柳相思立即收起她的小心思,不敢再随意打探了。 “我,我错了……”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内心里柳相思仍旧还是不甘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当天晚上柳相思就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面有她、尤有文、尤有武、大皇子、三皇子等等,所有人都出现在了她的梦里,但偏偏的却没有一直跟她作对的顾秋。 当然了,梦里没有讨厌人的顾秋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问题是在她的梦里,顾秋是已经死了的,在尤有文给了她休书的当天,她就因为想不开上吊自杀死了。 而且,这顾秋一死,梦里的她过得别提有多么的滋润了。 尤有文大办喜宴迎娶她进门,全村上下的村民们都来恭贺他们俩,并且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是特别的真诚,才不像现实中的那样,嘴上说着恭喜的话,可脸上却布满了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八卦样。特别是尤有武,现实中他是顾秋的狗腿,只听顾秋的话,顾秋让他往西,他就不敢往东,但看到自己就跟看到了仇敌一样,可在梦里却不一样了,即使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至少对她这个嫂嫂,那还算是恭敬的,勤勤恳恳地帮着干家里的活,不会说任何一句埋怨的话。 钱财方面上,也没有像现实里那般的拮据。 顾大郎算是个能干的,即使梦里的顾秋自缢死了,可他对她却没有过多的怨恨,只跟一头只会干活的老牛一般,兢兢业业地给这个家赚钱,还在她的建议下,开了个规模不大不小的养猪场,然后利用养猪场给家里赚来了更多的银子,也给她提供了更加优渥的生活。 至于尤明月,因着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她稍微带一带,哄一哄,尤明月就把她当亲娘了,完全不记得顾秋到底是谁。顾大郎、尤有武见尤明月这样,也没因此对尤明月说些挑拨的话,任由尤明月亲近她,孝顺她。 可以说,在这个梦里,她的日子是既甜蜜又无忧的,没有丝毫糟心的事。 等这样过了两年,她更好的日子来临了。 身份贵重的三皇子对她一见钟情,即使知道她已经成了尤有文的妻子,可三皇子仍旧对她念念不忘着,并且找各种理由来尤家看望她,给她带来各种的绫罗绸缎,珍奇异宝,简直是把她放在了心尖上宠爱。但这事在被三皇子的母妃皇贵妃发现之后,她就因此吃了不少的苦头,受了皇贵妃不少的刁难,还差点在皇宫里丢了小命。 幸而,大皇子出手救了她,帮她在皇贵妃面前求了情。 这大皇子不同于三皇子。 三皇子是属于那种阴郁乖张,敢冒天下大不韪的,但皇子却文雅有礼,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对她大概也是有喜欢的吧。 反正在梦里,这个大皇子一直都很照顾她,照顾到三皇子都为此吃醋,继而故意去找大皇子的茬,还在她的面前说大皇子的坏话了,一副深怕她会因此爱上大皇子的模样,但他却也不想想,自己明面上可是尤有文的正室妻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即使大皇子再怎么爱她,她也不能够给予回应的,就算是三皇子也一样,她同样不能给他明面上的回应,只能够悄悄地放在心里,然后用大大方方享受他们的宠爱给予他们回报,算是对此向他们明示,他们对她的爱,她都感受到了,只是她现在已经嫁人,身不由己…… 大概尤有文也察觉到了她身不由己的无奈,然后由此产生了危机感。 反正,她在梦里明显感觉到,尤有文对她非常的紧张,老是在耳边提醒她,她现在是他的妻子,还说他只有她了,一旦没有她,他就活不了的,爱她爱得要死,才没有现实中那样,只有对她冷言冷语和毫不客气地利用。 也因为,在梦里有三个一个比一个优秀的男人疯狂地爱着她,柳相思都恨不得这个梦再也不要醒来才好。 但毕竟是做梦,等天一亮,柳相思不得不从梦中出来,回到现实里。 “我干嘛要做这个梦?”梦里的她过得实在是太幸福了,可因为现实又太残酷了,柳相思的心态就难免有点崩溃,然后再三地反复向自己问这个问题。问着问着,柳相思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在梦里顾秋自缢了,现实里却没有,但也正因为梦里的顾秋自缢了,她的好日子才来了,而且她现在仔细回想了下,貌似在尤有文给顾秋休书的当天,顾秋来尤有文的房间找尤明月,她貌似有隐隐约约地看到顾秋的脖子上有明显的红色勒痕,这说明什么,说明顾秋曾经上吊过,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顾秋最终没有死成。 “哎呀!”柳相思就好似错失了百万两黄金那般,懊恼得直用双手敲击着身下的床铺。 “她怎么就没有死呢!” 只有顾秋死了,兴许现实里的她就会过上如梦里那般的好日子了! 于是,柳相思就开始琢磨了。 琢磨怎么弄死顾秋。 但因着她擅作主张给顾秋的养猪场下绊子,使得把顾秋推向了大皇子那边,三皇子即使相信以自己的能耐,这两个女人不会阻挡了他想当皇帝的壮志雄心,可到底觉得柳相思仗着自己对她的宠爱,做事过于狂妄,没有分寸,就吩咐下人,除了吃喝玩乐随便柳相思折腾,其他的话就别再想了,也不让柳相思出这个庄子,但如果她想见见从前的什么姐妹,倒也是可以。 这样,柳相思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出了各种杀死顾秋的办法,但手中却没有人手,她只好把张氏找来。 张氏是真心不想来见柳相思,就算每次来柳相思这里,她都是捧着巨额银票回去,可到底柳相思心思歹毒,跟着她混没有跟着顾秋来得有盼头,有希望,特别是听柳相思的意思,竟然让她把顾秋给杀了,张氏当即吓得从凳子上滚落下来,不可置信地瞪看着柳相思。 “我,我刚才没有听错吧……”杀了顾秋?这柳相思是不是疯了呀!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柳相思弯腰扶起张氏,“你怕什么呀!只要你帮我杀了顾秋,我许你下辈子过上荣华富贵!还有你的儿子,你不是一直想要望子成龙吗?只要这事办成了,你儿子就能够捞个芝麻官当当,再也不用受任何人欺负,看不起了。” 如果是两年前的张氏,她很有可能就会被柳相思给诱惑到了。 可现在她依靠着顾秋的养猪场,直接就能够躺着收银子,下辈子可以说衣食无忧的,而且尤有武现在又跟大皇子搭上了,以后的仕途必定是能够顺顺利利,自家儿子呢又跟尤有武也算走得比较近,等尤有武官运亨通了,自家儿子不说也跟着当什么大官吧,但肯定不会受任何的欺负,她也了解自家的儿子,对做官是没有兴趣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折腾呢?好生地过日子不好吗? “怎么,你不答应?”柳相思见张氏磨磨蹭蹭的,不给她一个痛快话,柳相思直接威胁了,“我现在可不是两年前的我了,如果你敢不答应的话,你就要好好想想,等下你会用什么姿势出我这个院子,是走着出去呢,还是被人抬着出去。” “不不不,我不想死……”张氏连连摆手摇头。 柳相思笑笑,“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为了能让张氏安心地帮她办事,柳相思特别的大方,直接给了张氏一千两银票的定金,“等事情办成了,我会再给你一千两,但我有个要求,就是这事不能拖得太久,我要三天之内就得要听到顾秋已经死了的死讯!否则的话,将会是你全家老小的死期!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肯定会知道该怎么做出选择的。” 张氏被吓得浑身都是冷汗。 她不想听柳相思的,但柳相思又用全家的性命威胁着她…… 不由得,张氏就开始左右摇摆了起来。 第29章 最终,张氏还是选择站在顾秋那边,向顾秋告知了柳相思想杀她的打算。 顾秋沉默了一下,想到了昨晚她也做得一个很奇怪的梦,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只向张氏吐槽了几句柳相思为何会有想杀她的念头,“柳相思想让我死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以前她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娘子,即使可以在小范围内可以作威作福,可杀人毕竟是重罪,一旦被查出来,她也难逃被抓的命运,当然不敢把这种想法放在明面上。但现在不同了,她背后的后台是堂堂的三皇子,不说杀一个我这种普通的老百姓了,就算是有名有姓的官员,还不是三皇子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现在可该怎么办?”张氏急得不成,“我不可能杀你的,可柳相思那边又拿我全家的性命威胁……”然后又想到,顾秋现在也不算是没有后台的,她不是也认识了大皇子?张氏就追问顾秋,“能不能让大皇子出面,把这事给解决了?” 顾秋摇摇头,直接给否决了,“大皇子现在有意蛰伏着呢,肯定不会贸然出手跟三皇子作对的。而且,别看大皇子已经入股了养猪场,可在这些站在权力中心的人看来,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可以随意替换的蝼蚁而已,哪里值得他大费周章的保住我们?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我让你和你的家人出事的,既然柳相思想要我的命,那我就如她的愿。” “啊啊啊!”张氏惊愕大叫,“这怎么行?” 她不想杀人呀! 顾秋拍拍张氏的肩膀,宽慰她,“放心,不过是做一场戏给柳相思看而已。” “只是做戏呀……”张氏放心了,“你刚才可吓死我了。” 然后又兴致勃勃地追问顾秋,“你打算怎么做戏?” 顾秋让张氏凑过来,然后压低了声音把她的计划说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你只管跟柳相思说,我已经死了。如果她不相信的话,就让她来参加我的葬礼,或者让她随便打发给个人,向我们的任意一个村民打听验证,我到底有没有死。至于死因的话,你就说是食物中毒,不小心误食了山上采摘的毒蘑菇,并且在你没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好。”张氏点点头。 等隔天,张氏依照着顾秋的话,向柳相思说了顾秋的情况,“……她死了,今天凌晨死的,现在家里都已经搭了灵堂了。” 柳相思将信将疑,“有这么的巧合?” 昨天让张氏杀了顾秋,今天她就死了? “你没在骗我?”柳相思眼神不善地紧盯着张氏看,“你应该知道欺骗我的下场吧!” “我绝对没有骗你!真的!”张氏再三地向柳相思保证,“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大可回村子里参加顾秋的葬礼,你就算不想去,也可以派个人过去打听打听下。”然后又说了顾秋这么巧合地丧命的原因,“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有福气的,只要你想要的,总会心想事成。所以,顾秋的死也就不怎么奇怪了,因为你想让她死,那她就必须死,老天爷也得要站在你这边,帮你收了她!” 这话,柳相思爱听。 她就是老天爷的宠儿,谁都不能够反驳。 也是凑巧的很,在柳相思正打算打发个人跟着张氏回村子里,验证顾秋到底是生还是死,三皇子春风满面地回了别院。 一踏进屋子里,三皇子不顾还有伺候的人,直接揽着柳相思的腰身亲热,一连串不要钱的甜言蜜语更是不断地往外蹦,“我的小宝贝,我的小心肝,你怎么就这么的可人疼呢……”说着说着,三皇子就直接把柳相思往床上带。 一室旖旎。 柳相思感受到了三皇子从来都没有的温柔。 所以,这是因为顾秋死了,她的好日子也就跟着来了? 柳相思的嘴角下意识地高高扬起,但因着还有点不放心,她故意地踩着三皇子平时不能触碰的雷区,探问三皇子今天为何这么的高兴,“是皇位的事情已经敲定了吗?大皇子彻底被皇上彻底厌弃了?” 三皇子往日里最厌烦柳相思探问他的事情,但此时此刻他却饶有兴致的样子,详细地跟柳相思说起了他高兴的原因,“我母后要被册封为皇后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父皇有意把皇位传给我,不然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要册封我母后。” 柳相思一听,嘴角也跟着翘起。 因为她也能够跟着三皇子水涨船高,成为高高在上的贵人娘娘了,如果再努力努力下,兴许还能给成为后宫之主,然后也因着三皇子的好事在顾秋死后来临了,柳相思就更加认定,她之前的种种不顺都是因为顾秋活着,现在她死了,自然百事顺利,也因为好事都来了,柳相思也没有仔细去验证顾秋到底有没有死,只权当她是真的死了。 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往前过。 柳相思在这些日子了,可以说是终于过上了那个梦里的滋润又逍遥的好日子。 等三皇子告诉她,皇上身边的那头宠物猪最近有点不舒服,需要带她进宫去看看,柳相思也完全没有因为自己不会给猪治病而感觉到慌乱,只觉得顾秋死了,她随便给猪喂点东西,这猪就能够立即活蹦乱跳。至于三皇子呢,因着朝中都在说,他目前是隐形的太子,又见他父皇也是这个意思的,一时间太过得意了,也没多想着找几个真正懂猪方面的猪倌安排在柳相思身边,就这么带柳相思一个人进宫去了。 结果呢,这宠物猪是越治越不好,都快奄奄一息了。 柳相思看着,心里有点着急了,但她在三皇子面前是不敢承认自己压根就没本事能给猪治病的,只找借口对三皇子说,“这人各有人的天命,猪也不例外,兴许是它的命数到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没有办法的。” “各有天命?”三皇子仔细地咀嚼着柳相思这番话背后的意思。 因为这头宠物猪伴随在他父皇多年了,慢慢地竟然也有点通人性,会敏锐地捕捉到他父皇的情绪变化,而他父皇呢也简直把这头宠物猪当亲儿子那般看待,甚至比他这个亲儿子还要亲,现在宠物猪不行了,是不是说他的父皇也快不行了呢?然后,三皇子因为觉得自己是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人选,行事方面更加的没有收敛,竟然在私下直接准备了龙袍,一副随时登基的样子,然后这事因着三皇子压根没想着保密,很快就传到了皇上那里,皇上又惊又怒,并用谋反的罪名把三皇子关进了大牢。 三皇子就不明白了。 他父皇在平时不是最宠爱他的吗? 他母后也快要被册封为皇后了呀! 他不服气! 他想尽办法联系在后宫里的母妃。 可他母妃在他下大狱的时候,也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并赐了一杯毒酒和一根白绫。 “这到底是为什么?”三皇子百思不得其解。 大皇子来到了大牢里,替三皇子解惑了,“为什么?因为在父皇的眼里,你自始至终都不过是我的磨刀石而已,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皇位给你,从来都没有!就是册封你母妃为皇后,也不过是放出去的诱饵,故意引你们母子俩上钩,继而主动把把柄递到我手里。” “不!我不信!”他父皇明明对他寄予厚望的! 三皇子不相信他的父皇会这么的冷血无情,把他只当大皇子的磨刀石,而被关在大牢的另一端的柳相思,也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会是事实,明明顾秋已经死了的,死得透透的,那她的日子怎么还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不应该是美滋滋地等着三皇子登基,然后她被册封为妃子,或者直接是皇后娘娘吗?竟然又再一次被关进大牢里,并且这次估计是休想再出去了,就算出去了,也是被拖去斩首的命运。 柳相思的精神恍恍惚惚的。 她用力地敲敲脑袋,不断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她在做梦,而且是场噩梦。 只要醒过来了,就没事了。 她还能继续过滋润的逍遥日子。 但这梦始终没有醒过来,甚至她还看到已经死了的顾秋,突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柳相思对着顾秋怒骂,“怪不得我会深陷在噩梦里,始终都不出来,原来是你在捣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只有杀了你,我的噩梦就会结束了!”柳相思疯狂地冲向顾秋,但因着她被关进大牢里,即使双手能够从牢门伸出去,但她的身体是挤不出去的,只能够跟个恶鬼一样,对站在牢房外面的顾秋张牙舞爪。 顾秋面无表情地看着发疯的柳相思,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我没死,张氏是骗你的。” 其实,她不仅通过张氏欺骗了柳相思,也向张氏隐瞒了。 隐瞒张氏,大皇子即使入股了养猪场,也不会分心管他们的事,但实际上如果不是大皇子在当今皇帝面前,大大力赞她养猪的本事,并给她施展能力的机会,还在成功治好皇帝宠物猪的情况下,趁机好好宣扬了下她的那个养猪场,她就不会因此得到皇帝亲笔御写的“天下第一养猪场”的牌匾,由此得到皇家的认可,从今往后也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会不长眼的打压她的养猪场了。 而且,在柳相思做梦的那个晚上,顾秋也同样做梦了。 不过,她的这个梦是构建在柳相思的梦上面的,就是说以上帝视角的模式,围观了柳相思如何向往梦中的她被三个男人团团宠爱着的画面。也从而知道了,柳相思是必须让自己死的,然后隔天她就在张氏那里得到了验证,她的猜测没错。 然后也因着她从尤有武那边得知,当今皇帝和大皇子一直在用捧杀的模式,捧杀着三皇子,把他的性情给养得越来越狂妄,目中无人,而柳相思的脸呢,又长得特别的像三皇子曾经的初恋,柳相思的性情又跟三皇子是特别的相似,都是属于那种一朝得势就特别容易得意忘形的,顾秋就顺水推舟装死,促使柳相思完全忘记了她压根不会给猪治病的危机,然后无形中把三皇子也给连带着坑到了。 而今天她会跟着大皇子,也来到了大牢,来看柳相思如今的下场。 主要目的不是来嘲弄柳相思的,而是给她自己的一个警醒,利用柳相思的凄惨下场时刻警醒自己,这人一旦活得过于飘了,她就会成为第二个柳相思,什么时候掉进别人的坑里都不知道。 因为别看在梦里,也就是在她没穿越过来之前,柳相思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尤有文、大皇子、三皇子都围着她转悠,好似她就是他们的世界中心,其实这三个男人不过都是各有心思,在利用着柳相思,继而达到他们各自的目的。 好比尤有文,他看着真爱柳相思,其实不过是贪图柳相思年轻美貌,有情趣,等柳相思认识了大皇子、三皇子之后,他就想借助柳相思,在官运上步步亨通,钱财方面上也不用束手束脚的,不然如果尤有文真的喜欢柳相思,把柳相思当真心爱人,又怎会因为她穿了过来,代替原主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尤有文就因为这个那个的,逐渐对柳相思不喜了?说来说去,不过是尤有文只真爱他自己,等柳相思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就露出真面目了。 还有三皇子,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爱过柳相思,只是把柳相思当替身。 既然是替身,又有什么真感情,当然是全凭他心情来对待柳相思了。 至于大皇子就更别说了,不管是原先的剧情,还是现在的这个现实世界,他都是在从各方面上刺激着三皇子,捧杀着三皇子,见柳相思貌似对三皇子很重要的样子,他当然也顺水推舟地对柳相思好,借此刺激三皇子,也让柳相思在做梦的时候产生了错觉,好似大皇子对她也有情,也想得到她。 所以呀,在顾秋看穿了这三个男人背后的真正用意,顾秋的心里能不因此警醒吗? 警醒自己不能因为现在的路走得越来越宽了,她就忘乎所以,故而忽略了大皇子帮她打响了养猪场是没有目的的。 第30章 当然了,不管大皇子心里存着哪样的目的,日子还是得要照常过的。 不然,这警醒就不是警醒,而是强行给自己上枷锁了。 顾秋深深地看了眼已经陷入疯狂的柳相思,然后转身离开了牢房,没有在这里多逗留。 等她回去没多久,听说柳相思很快就被处死了,但她的罪名不是跟着三皇子谋反,而是说她红颜祸水,用她妖媚的容颜蛊惑三皇子犯下了滔天大罪,然后说她天理难容,离间他们皇家的父子、手足之情。 至于三皇子的话,他则是被贬为庶民,圈禁在了他的王府里,终身都不能够出来。 然后紧接着没几天,又传来当今皇帝主动禅位给大皇子,成了提早退休的太上皇,而这位太上皇呢,脾性有点像三皇子那样不按理出牌,身上一没有了天下的重担,他没住在皇宫里,也没有住在皇家园子里,而是跑到了顾秋的这个小小村庄里长住了下来,还每天跟随着顾秋到养猪场,好奇地看着顾秋在平时里都是怎么养猪的。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顾秋是知道太上皇的身份,面对这位太上皇的时候,顾秋就难免有些拘谨,担心一不小心惹怒了太上皇就会给全家,乃至全村招来杀身之祸。可等相处得时间长久了,见太上皇似乎是真的想体验下民间生活,待人还算是满和和气气的,即使面对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然后不小心惹到他了的村民,他也没有生气,只跟普通的老头子一样,顾秋就稍微放心了点,继续专心地养自己的猪。 不过,这专心也只能够相对于她自己来说的。 因为现在养猪场成了太上皇亲自认证的天下第一养猪场,每天就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乱糟糟,又闹哄哄的。 一拨又一拨。 顾秋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接待这些人上面去了。 她想着这不是办法,就在村子里开了场大会,然后动员村民们搞个农家乐,专门弄个接待这些因好奇来参观养猪场的,顺便的再给开发出来些玩乐的场所,好比钓鱼呀,采摘呀,赏花呀等等。 因着顾秋成功的开了养猪场,还给村民们带来了非常可观的收益,大家都挺信服她的。 顾秋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响应,让顾秋带头搞这个农家乐。 于是,顾秋就变得更加忙碌了起来,不仅要顾着养猪场,还要监督着农家乐的进程,忙得可以说整天都脚不沾地,生生地瘦了好几斤,但因为每天活得都非常的充实,身体虽然有点劳累,可顾秋的整个精神气都是向上的。 顾大郎看着,心里是高兴顾秋在村子里的声望越来越高,再也没有人因为她是个女人就看不起,而且村子里的大小事情几乎都是找她来解决的,有种隐形村长的那种调调,但顾大郎毕竟是顾秋的亲爹,这亲爹呢操心的事情可就多了,好比是顾秋的婚姻问题,眼见着顾秋的年纪一年一年的往上长,又看顾秋似乎在婚姻上面又很不是着急的样子,顾大郎就难免会发慌了。 发慌了之后,又忍不住多想。 想着,这尤有武如今成了新皇的亲信,见了更多的见识,然后是不是就看不起他家的顾秋了? 但这事又不好直接挑明了说,顾大郎就在顾秋面前,转着弯地打探,“闺女,你看我们家现在是不愁吃,也不愁喝的,日子每天在蒸蒸日上,明月呢也慢慢快长成小姑娘了,你自己的个人终身事情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下了?”说着话的同时,顾大郎仔细地观察着顾秋的神色,“你心里对那有武,还是有感觉的吗?还是你另外有了喜欢的男人?爹是个开明的人,只要对方对你好,真心真意地待你,爹都不挑,爹就希望在自己闭眼之前,能够看你身边有个陪伴的。等将来你老了,你就可以有个人陪着你说说话了。” 见顾秋沉默不语,顾大郎就使劲地说着孤独终老是有多么的可怜,“你现在还年轻,精力也足,每天也都忙得团团转,自然是感觉不到身边没人的那种寂寞、孤独劲。可等你老了,明月也嫁出去了,那个时候说不准老爹也不在你身边陪着你了,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空房子是多么的寂寞呀!不说其他的,就说你年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半夜起来想喝口水,你都没有人帮你倒。你也别说你还有明月呢,可等明月嫁人了,她就有自己的小家了,得要围着婆家团团转了,她就算有这个孝心,也没办法抽出身来,白天黑夜地都照管着你不是?所以呀,这枕边还是得有人的,你还是得要抓紧时间,好好想想自己的婚姻大事。” 但顾秋目前是真心不着急自己的婚姻大事。 因为她在私下已经跟尤有武说好了,等各自的事业都站稳脚跟了,然后对彼此的心意仍旧都不变,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改变了,就产生了别样的念头,然后那时候他们再选择成亲。但看看眼下,她忙着筹建农家乐,扩建养猪场,而尤有武呢,也在忙着在新皇跟前站稳脚跟,不至于被其他人给拉扯下去,俩人都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业,没有过多的心神考虑其他的。 可这事情吧,跟顾大郎是说不清楚的。 他会觉得既然你们两个对彼此都是有感觉的,那为什么不选择尽快成亲呢? 事业啥的,可以一起共同努力嘛! 这话其实也没有错的,但是顾秋在自己的现实世界里,看到了不少失败婚姻的例子,大部分都是因为各自的配偶跟不上自己的步骤,然后慢慢地就没有了共同语言,最后不得不分道扬镳。顾秋可不想在这个世界二次和离了,就想跟尤有武再磨合磨合一下,看看他们一个在官场,一个在养猪场,是不是还能彼此说上话。如果等个半年一年的,他们仍旧还是有话说的,顾秋就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这个老爹也单身好多年了,然后听他刚才说孤身一人的那种寂寞,很是发自内心的样子,顾秋就想着是不是也该为她这个老爹张罗个老伴回家了? 顾秋心里这么想着的,嘴上也询问了顾大郎的意见,“爹,您如果有钟意的老伴,您尽管开口。我跟您一样,也是个开明的闺女,也觉得您为了我牺牲太多了,也该好好享受下自己的人生了。” 顾大郎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绕来绕去的,竟然把话题给绕到自己身上了。 下意识的,他的老脸红了。 支支吾吾的,老半响才说了整句的话出来,“在说你的事情呢,怎么就……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顾秋一看,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在顾大郎的内心深处,也是想有个老伴陪在他身边的。 第31章 “您帮着我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顾秋是个行动派,得知了顾大郎的心思,她立即就去找了陈氏,请她帮忙给顾大郎找个老伴,“毕竟是给我爹找,只要我爹觉得合适,我也没有其他的二话。” 陈氏轻拍了下顾秋的肩膀,不赞同她的话。 “怎么能你爹觉得合适就行呢?你现在可不同以往的情况了,如果让人知道你给你爹找老伴,信不信立即冒出一大堆的女人出来,争着抢着给你当后娘?这冒出来的后娘如果是个心眼正的,那也还好,就怕是个心眼歪的,然后看中你名下的养猪场、农家乐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当然了,她瞧中了是她的事情,你不给,她也没办法,可她一旦进了你家的门,成了你名正言顺的后娘了,然后你爹又很喜欢她,使劲地在你爹的耳朵边吹风,你跟你爹之间不就有了矛盾了吗?这可就闹得家宅不宁了!” 顾秋当然有考虑到这一点。 但她更相信顾大郎。 相信顾大郎不会把事情搞成那样的局面。 “我爹在我娘去世之后,他就一直单着,不就担心娶了后娘,我会因此受委屈吗?现在我已经大了,膝下都有个小闺女了,既然他现在也有这个意向的,我总不能因为这些就斩断他的念头。他为了我吃了太多的苦了,我想让他有几天自己的逍遥日子。” 陈氏听了,长长叹气。 “你是个孝顺孩子,既然你心里都是有数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顾秋伸手抱抱陈氏,“嫂子,我知道你心疼我,刚才你说得那些话也都是站在我的角度说的,我心里也全都是清楚的。” “你清楚就好。”陈氏伸手点了点顾秋。 但在俩人说完话没有多久,顾大郎突然提出要从家里搬出去,改而住到顾秋在村子里出资建的学堂里去。 顾秋不解,忙问顾大郎,“爹,您这是在干什么呀!” “没干什么。”不管顾秋怎么的追问,顾大郎就是不把原因给说明白,反而还询问着顾秋,“能不能让我把月明也给带过去住?虽说学堂就在我们村子里,离我们家也是近便的,可明月每天早上、下午的赶着去学堂上课,也着实辛苦,不如跟着我住在学堂里吧,她早上的时候也能够多睡点懒觉。” “啊?把明月也给带到学堂里住?”顾秋真的是一头雾水了。 她的这个老爹到底在想什么呢! 见顾大郎这里始终都不透露出半点风声来,顾秋就在私底下,去问自己的小闺女了,“你外祖父这是怎么了?干嘛平白无故地要住到学堂里去?不会是你想早上睡懒觉,撺掇着你外祖父的吧。” “才没有!”尤明月嘟着嘴巴反驳。 “那是怎么回事的?”顾秋追问。 尤明月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今天早上外祖父突然问我,要不要跟他住到学堂里去,然后我想着外祖父一个人住在学堂里,那该多么的寂寞呀,可我又舍不得娘,担心你不同意,外祖父就说他会替我问问你的意见。” “真的?”顾秋眯着眼睛,仔细地审视着尤明月脸上的表情,看她脸上有没有撒谎的痕迹。 “真的!”尤明月一脸的认真,还有因顾秋不相信她,脸上带着一丢丢的委屈,“我没有撒谎!真的没有撒谎!” “好好好,你没有撒谎。”顾秋安慰地拍拍尤明月。 等尤有武忙里偷闲的,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顾秋又赶紧把顾大郎反常的举动跟他说了,“你说我爹这是在闹什么呢?家里住得好好的,干嘛要住到学堂里去?没头没脑的,可把我给搞懵住了。” 尤有武也猜测不到顾大郎的心思,只道:“不如我去问问吧,兴许他有什么话,不方便跟你这个闺女说。” 顾秋撇撇嘴,“我可是他的亲闺女,一路相依为命过来的,有什么话不好方便跟我说的?”但对于尤有武的提议,顾秋也没有否决了,还催促着尤有武赶紧过去问问,因为顾大郎似乎特别着急想要住到学堂里去,现在都已经在打包他自己平时的换洗衣服,还有用惯了的生活用品了,瞧这阵仗,似乎是有点想长住在学堂里的意思,然后顾秋就不由想到,自己想给顾大郎张罗老伴的事情,紧接着就忍不住往这么方面猜想,想着他是不是已经在私底下找到了?只不过不好意思跟她这个闺女明说,就采取这样搬出去的方式来告诉她? 于是,在尤有武去找顾大郎谈话之前,顾秋就把自己的猜测也跟尤有武说了。 “如果真的找了个不错的老伴,就让我爹不要有任何的顾忌,我非常同意他找老伴的,不管他找了什么样子的老伴,我都是认可的,因为我相信他,他是我的亲爹,找到的老伴肯定不会是个差的,能够跟我们全家和谐相处的,然后我也希望他能够活得快快乐乐的。” “好,我会跟他说的。”尤有武点点头,郑重应下。 等他去找顾大郎谈话,顾大郎听了尤有武的转述,他的那张老脸瞬间就变得通红通红的,口齿都变得有些不伶俐了,大着舌头的连连否定说道:“哪有的事!我想搬到学堂里,不是说我看中了哪个女人,是我……”似乎当着尤有武的面有些不好意思,顾大郎的话语停顿了好几下,直到过了好久,顾大郎才重新开始了话茬,但没有说自己的事情,反而追问了尤有武,“你对我闺女还是喜欢的吧,你还想娶我闺女,想跟她在一起的吧,你也没有被那什么权利迷惑住了双眼,想当别人家的乘龙快婿吧。” “绝对没有!”尤有武一听顾大郎这么的说,他立马向顾大郎表明自己对顾秋的心意,“已经两年多了,我从来没有改变过想娶顾秋的心,我也有很足的耐心,慢慢等着顾秋当我新娘子的那天。” 顾大郎放心了。 然后他也从中知道了,顾秋迟迟不跟尤有武成亲,说来说去还是顾秋那边的问题。 可他也没见顾秋对尤有武有反感,或者说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呀! 顾大郎左右琢磨,就对尤有武说,“最近这段日子,你还是少回来吧,最好是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尤有武被顾大郎给搞懵了。 他赶忙追问顾大郎,“为什么?”他没有哪里做得不好,把未来的老丈人给得罪了吧。 顾大郎一副同情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尤有武的肩膀,“我现在总算是搞清楚你跟我闺女迟迟没有成亲的原因了,说来说去,不是你们俩个都变心了,而是我家那闺女身在福中不知福,在那里作妖呢,也因着我们平时都在她的身边,她是没有察觉到一个人过日子是有多么的孤单、寂寞。为了能够让她趁早下定决心成亲,把她自己的婚姻大事给解决了,我们得要狠狠心,好好地冷一冷她,让她彻彻底底地知道,这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是有多么的难熬。” 听到这里,尤有武终于恍然大悟了。 感情顾大郎闹着要搬出家里,住到学堂里去是为了让顾秋赶紧成亲呀。 尤有武赶紧向顾大郎解释他们没急着成亲的原因,“……我们事先都说好了,等我们各自的事情都稳定下来,然后再好好审问下自己的内心,再提到底要不要成亲。我想,顾秋会变得这么的谨慎,还是因为之前的成亲日子过得不好的原因,她经受不住第二次的和离了。另外,她这个再嫁,可不仅仅是再嫁,我就算不想承认跟尤有文的关系,但血缘上毕竟摆在那里。即使也有不少嫂嫂嫁给小叔子,或者弟媳妇嫁给大伯兄的例子,可到底他们没有在官场上,不用过于在乎别人都是怎么看待他们的。然后顾秋也是担心在我们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一旦草草成亲了,最后又承受不住周边的流言蜚语,不得不彼此分开了。” 这个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 顾大郎听了尤有武的解释,然后认真地思考了下这个问题所在的结症,最后说道:“即使是这样,那你们也不能老是这样拖着,也该试着往前走一走。这样吧,我呢还是带着明月住到学堂里去,让我那闺女好好地体会下独自一人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等她熬不住了,自然就会想着尽快成亲了。另外我也会慢慢地向外面放出消息,你们俩个迟早都是要成亲的,先看看我们村里人都是怎么说,然后你和我闺女呢也先提前适应适应,被人在背后说道这件事情能不能承受得住。如果都是不在乎这些议论的,你们也该好好准备成亲的事情了。” 等顾大郎把话给说完了,尤有武也紧跟着提出了他的意见,“那我也把您的话跟顾秋说一下?您突然的提出要搬出去,她那里可是一头雾水呢,不如把话都给敞开了来说。” “行吧。”顾大郎想了想,就打发尤有武过去跟顾秋说,“还要呀,一定要跟她解释清楚,我想搬到学堂里去,可没有因为某个老太太,也让她别忙乎着给我找老伴的事情了。这老伴哪里有这么好找的呀,家里的光景可不比以前了,我可不想因为一个老伴给搅和得家里不安宁。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就是福气,我想要福气的心可比找老伴强烈。” 也就是说,顾大郎的心里不是没有想找个各方面都很心意的老伴的。 只不过没有碰到合适的,他就不想瞎折腾。 尤有武把顾大郎的意思,全部都转述给顾秋听了,然后又紧跟着说了一句,“天下的父母心都是一样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过得美满,不给子女带来任何的麻烦。” 顾秋听了,轻轻叹气,“那就依照着我爹的意思来吧,反正流言蜚语这种事情,迟早都是要来的,提前感知下,也不算是坏事。” 然后等隔天顾大郎一带着尤明月去了学堂居住,全村的流言蜚语差点都快把顾秋给淹没了。 当然了,因着顾秋如今在村子里的地位,他们也不敢说些不好听的话,都是在隐晦地打探顾家这是出什么事情了,或者说顾大郎、顾秋这对父女俩发生了什么矛盾,竟然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就这样分开住了。 第32章 “顾秋,你爹是不是在外面已经找了老伴了?然后那个老伴却不是好的?”陈氏听说了顾大郎带着尤明月从家里搬出来的事,她第一时间就过来顾家,向顾秋求证,并很是为顾秋担忧,“老房子一旦着火,那是挡也挡不住的。不过还好,到底那个老太太没有进你们顾家的门,你还是有补救的机会,私下里赶紧把那老太太给弄走,别让你爹再见到她,然后再找几个人好好劝劝你爹,这事情或许就这么过去了。你呢也别先生气,等你爹住在学堂里想通了,你再把他给好生地接回来,毕竟你们是亲父女,哪里会有隔夜的仇?为了一个半道出来的老太太闹矛盾,那更是不值得了。” 顾秋听后,尴尬地摸摸鼻子,向陈氏解释说道:“嫂子,事情的真相其实不是你想得那样……” 然后把实情跟陈氏这么的一说,陈氏无语了。 “你们这对父女俩呀……”陈氏摇摇头,伸手点了点顾秋,“既然你们父女俩都已经把话给说敞开了,又何必还要这样折腾呢?嫌弃现在的日子太过平淡了,非得过得热闹些吗?你是不知道,有那心眼不太好的半老徐娘,见你爹搬出去住了,有那可以跟你爹独处的机会了,竟然就想打你爹的主意了,这多不好呀,万一改天真给你领回了个后娘呢?还不如我帮着给你爹介绍介绍呢,好歹是个知根知底的。” 说完了顾秋,又忍不住说了几句顾大郎,“你们俩人也真不愧是父女,为了逼你早点成亲,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也不想想,你一个女人家在家里,这白天还好,晚上多不安全呀!虽说我们村里人是没有这个胆子敢上你家造次的,可你现在是我们十里八村的大红人,娶了你呀就跟娶了金山一样,难保会有人走歪路。” “我养了大黄狗呢。”顾秋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毕竟她家是养着能看门的大黄狗的,这大黄狗很是通人性,如果是熟人,还是跟顾秋平时相处得很好的进门,它绝对不叫,乖乖地待在它的狗窝里,可如果是个陌生的,见顾秋的面色也不太好的,这大黄狗就变得可凶可凶了,然后也不从贪食,除了是家里人给它的食物,其他的人,包括是陈氏,它碰都不会碰一下。何况,她家也没有住在偏僻角落里,这左右都是邻居呢,真有人敢上她家造次,邻居们还能够坐视不管?现在他们可都是靠着顾秋吃饭,分红利呢。 不过,陈氏说,现在有不少女人趁着这个机会凑到顾大郎跟前,顾秋还是有些忧心的。 忧心顾大郎被骚扰到了,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于是,顾秋特意抽出了空档来,打算去学堂瞧一瞧。 但等到了学堂,却没有陈氏说得那样,有不少女人围在顾大郎身边,就顾大郎和尤明月两个人。 顾大郎看到顾秋过来,也大概猜测到她的忧心,就主动向她开口解释说道:“这钱财是个好东西,不管是谁有了这些,即使是臭哄哄,又脏兮兮的乞丐突然得了,也会惹来不少人围在身边,想跟着分上一分。你老爹我没有糊涂,知道我现在这么受那些老娘们欢迎,不过是冲着你的养猪场和农家乐来了。所以呀,我就跟这些突然靠上来的老娘们说了,我年轻的时候都没有让我家闺女受任何的委屈,总不能在我年老时候,还要因为自身给她带来麻烦,受那些不必要的委屈。如果是真心想跟我过日子的,那可以,但前提是,我将会跟我闺女永远分开过日子,不会拿闺女的一针一线,自己下地种菜,做些零散的活计养活自己和她。我这话一放出去,立马有不少人打了退堂鼓了,当然也有些人是不相信的,觉得你毕竟是我亲生的闺女,难道还能够眼睁睁看着我受苦?所以呀,闺女,如果有人问你,如果我将来有了老伴,你将会如何处理,你只管说,这事依着我来,我想怎么过日子,你就让我怎么过日子,不会掺和我的事。” 没有个拖后腿的长辈,的确是很为小辈省了很多的事情。 但是顾秋看顾大郎这样委屈自己,顾秋又哪会不心疼的? 她忍不住就跟唠叨的老太太一样,再次在顾大郎找老伴的事情上,说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见,借此打消顾大郎存放在心底的顾虑,“爹,我还是那几句话,如果真心遇上了各方面都不错的老伴,您就安心地跟她过日子,不要有太多的顾忌,您已经为我牺牲了很多了,我不希望在您晚年的时候,连找个老伴也这么的小心翼翼。而且,我也相信您的眼光,既然您下定决心跟对方过日子,那她肯定是个很不错的人,不会折腾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顾大郎大概是被今天突然围上来的老太太们给吓到了,表情淡淡的,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对着顾秋摆摆手,“这事再说吧,再说吧。”然后也让顾秋赶紧忙自己的去,“我和明月俩个在这里蛮好的,没啥事的时候你就别过来了,赶紧好好体验下,你一个人在家里过日子是什么滋味。等想通了,然后再好好慎重考虑下你的婚姻问题……” 顾秋听着忍不住就失笑了起来。 因为他们这对父女都对彼此的婚姻问题很是看重,但是对自身的婚姻问题却没有那种急迫感。 但这话才在心里存了没有几天,陈氏突然神秘兮兮地过来,跟她说顾大郎那边似乎有情况了,“……这开农家乐不是要很多人手吗?然后不少外村的人听说了这事都来报名了,其中一个娘家姓金的,她是个苦命人,十岁没到就被亲生爹娘给卖到了大户人家里当小丫鬟,但因着她的年岁渐长,出落得是越来越标志了,在某天就被这大户人家的老爷给玷污了,但这家的太太是个不能容人的,认为是她勾引了老爷,让人把她给打得死去活来,还是直接对着她的小腹敲打,打得她肚子里的东西都掉了出来,从今往后再也不能生育,然后也没让她再留府里,故意让她那没人性的娘家给领回去了。她这个娘家见她被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给退回来了,又哪里会好生地待她,怜惜她?直接又给转手卖了,然后这个买下她的男人也是个丧尽天良的,吃喝嫖赌样样都在行,高兴了就打人,不高兴了更要打人。反正这个金氏就没有过上一天的安稳日子,直到这个买下她的男人在去年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她也算是解脱了,但是吧……” 说到这里,陈氏很是怜惜地连连叹气,“但是一个女人吧,想在这个世道好生地活下去也是蛮艰难的,尽管她现在的年岁不小了,都已经快四十了,可她娘家那边还想再把她给卖了。左右邻居呢,也想跟着欺凌她。幸好,她经过这些年的煎熬,也算是磨练出来了,一个人也把日子给过起来了。然后听说我们这里招洗碗、打扫的,她提着包袱就过来了,想着给自己攒点养老钱。本来你爹跟她也搭不上话的,可这不是最近还有几个不死心的围在你爹身边,想给你当后娘吗?你爹看不上她们,为此烦得不行,刚好她路过,上前怼了那几个不要脸的,可那几个不要脸的又哪里是好惹的?见在当时没有占到便宜,她们就把她的底细给挖了出来,然后到处在我们村子里说她的私事。你爹知道了这事就非常地护着她,还在今天找了我,问我能不能给这个金氏安排个比较轻松的活。可你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一个陌生女人?我就想着,兴许你爹对金氏是动心了,至少大家在私下都是这么说的,只是现在还没有彻底公开而已。” 对于金氏在村子里的传言,顾秋在这几天里是有耳闻过的。 不过,因着太上皇的那头宠物猪,最近的胃口有点不太好,她天天都在帮着照料,就没有太多的心神关注这些。然后等好不容易抽出了空档,过去学堂那边看看顾大郎、尤明月,顾大郎又不跟她说这些事情,她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但现在既然知道了,顾秋自然多多上点心,询问陈氏,这个金氏的人品到底是个怎样的,能不能跟她处得来。 这不管顾大郎跟金氏的八字到底有没有一撇,反正事先多多了解下总没有坏处的。 陈氏仔细地想了想,然后说道:“她这个人吧,怎么说呢,大概曾经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在我们的面前是有点沉默寡言,不怎么爱说话的,也不爱跟别人来往,只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即使村里人都因为知道了她的底细,背后议论了几句,她不小心听到了,也跟不是在说她的一样,活得比较独来独往。哦,对了,你爹不是让我安排轻松的活给她嘛,如果是换作其他人的话,不得顺着杆子往上爬呀,但她直接给拒绝了,没有接受你爹的好意,还故意绕着你爹走,想来当时帮你爹怼了那几个不要脸的女人,不过是看不过去了,一时热心帮了下忙而已。只是你爹……不管是不是出于曾经金氏帮过他忙的感激,反正瞧着对金氏是很热心的。” 顾秋听明白了,就是顾大郎有意,金氏却没有。 “那等过段时间再看看吧,我爹也难得对个女人上心,如果他在私下里求你帮下忙,你也不用跟我说,能帮下就帮下吧。” 陈氏看来对这个金氏也是蛮有好感的样子,见顾秋这么的说,她没有说任何反驳的话,只点了点头,“行,这事我会看着办的。” 但在下午的时候,陈氏口中的金氏,突然来养猪场来找顾秋了。 不少在养猪场帮工的村民们,看到了金氏,然后又想到这几天村子里在背后的议论,大家的眼神先在金氏的身上绕了一圈,转而又落在了顾秋的身上,八卦地等着顾秋的回应,看她是如何对待传说中的未来后娘的,是直接把人给赶走呢,还是全当没看见金氏。 当然了,因着大家都依仗着顾秋过日子。 除了有看热闹不嫌弃事多的,还有不少是力挺着顾秋,说是这个金氏要敢仗着顾大郎就对顾秋咋样咋样,他们就先把金氏给咋样咋样了。 顾秋也不知道这个金氏的来意,但看到金氏眼中的坚定,那种只想一心想拼命活下去,还想活得越来越好,其他事情都进不到她眼里的纯粹坚定,顾秋隐隐觉得金氏会来养猪场找她,估计不是要跟她说后娘不后娘的事情,兴许是跟养猪场有关。 因着顾秋也不想让大家围观看她家的八卦,就在金氏没有开口之前,指了指不远处的小亭子对金氏,说道:“有什么话到那里说吧。” 那小亭子刚建造起来没有多久,主要是给慕名过来参观养猪场的人歇歇脚的。 而且那里视野开阔,一眼就能够看到有谁有没有在偷听。 金氏没有拒绝顾秋的安排,跟着顾秋来到了小亭子里面。 还没等顾秋请她在石凳子上坐下,金氏率先就说话了,“我的那些个底细,想来你全都知道了吧。我今天过来找你,不是想过来给你耀武扬威,争着抢着给你当后娘的,我只想学学你养猪的本事。顺便的,也想隐晦地告诉你爹,我这辈子不想再找男人了,我只想活着,好好地活着,认认真真地过完我剩下的日子。” 说着,抬头凝视着顾秋的双眼,金氏似乎想到了什么般,她自嘲地笑了笑,“你大概会觉得很奇怪,我竟然会为了这事来找你,兴许在别人眼里,我是为了能够成为你的后娘而在使用小手段,但我没有,是真心没用,因为在看到你现在的成功,我就觉得我的前半生日子过得很失败,如果当初我有你的这番闯劲,这番敢于反抗的韧劲,我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越来越差劲,还成为了别人在背后的谈资。” 第33章 “你现在也不算晚呀,只要生命还没有结束,任何事情都还是有新的希望,新的开始的。”对于金氏的人生经历,顾秋挺唏嘘的,现在她既然敢勇于走出来,顾秋当然不会拒绝了,因为她就喜欢自强自立,并敢于反抗,明明白白争取的女性,“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吧。不过,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你最后到底能学到多少的本事,还得要看你自己的。” 金氏还以为自己要费很多的口舌,才能够说服顾秋教她养猪的。 没曾想,顾秋这么容易地就应下来了。 而在她愣怔的当口,顾秋又主动说了顾大郎对她有些好感的事情。 “我爹并没有跟我说,他已经帮我找好了后娘,或者说他心中已经有了我后娘的人选。只是我前些日子跟他说过,他为了我牺牲太多了,自从我娘病逝之后就一个人带着我生活,日子过得蛮艰辛。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我就希望他能过上自己的小日子,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他会突然搬到学堂里去住,说来说去也是为了我,想让我早点成亲,但没想到外面的人都想差了,导致不少有想法的女人去缠着我爹。唉,我爹也是没办法,才放话说如果他真的找了老伴了,他就会带着老伴另外过日子,而他会对你另眼相看,比别人多了几分的照顾,主要还是看到你,想到了曾经的我吧。我爹这人是最心软的,尤其你还帮过他。不过,既然你已经把话给说开来,没想着给当我后娘的,我也肯定会把你的话传给我爹,让我爹平时注意点,可别因为这个那个的让大家误会了,继而给你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顾秋目前还没有跟顾大郎通过气,自然也不知道顾大郎对金氏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可金氏既然已经当着她的面,明确拒绝了她爹,顾秋当然也要维护着点顾大郎的脸面,向金氏解释了,顾大郎对她的好不是因为男女上的那点子感情,让金氏很不必为此感到困扰。 金氏听了,轻轻地松了口气,顺着顾秋的话,说道:“你爹的确是个好人,难得的大好人。”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 顾秋也没有在亭子里多待,领着金氏重新回到养猪场。 有那爱好八卦的,又仗着跟顾秋比较说得上来的,就借着打趣的口吻,探问顾秋了,“你们都在亭子里说了些什么秘密呢?感觉你们可比刚才没去亭子说话之前亲密了不少。”说话的同时,双眼来回地在顾秋和金氏之间来回打量。 她这么的一说,别人也跟着她一样,眼神也都齐齐落在了顾秋、金氏身上,然后仔细地对比着。 嗯,是有这样的感觉。 然后大家就难免会想着了,这金氏果然好手段,把顾秋给搞定了,看样子将来肯定是要当顾秋的后娘了。 顾秋见了,没有向村民们隐瞒,实话实说金氏来找她只是因为好学,然后她也答应留金氏在养猪场帮工,跟着她学习如何的养好生猪,给生猪看病治病…… 可有些时候吧,越说实话,越没有人会相信。 这不,顾秋的实话在大家的眼里看来,只是更加验证了他们的猜测,金氏就是顾秋将来后娘的不二人选。 “等我学到了养猪的本领,我就会离开这里。”在村民们热闹地热议着他们的猜测,金氏突然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亲自碾碎了谣言。 “啊!”听完,大家又是一阵哗然,但仍旧不觉得他们的猜测是假的,只觉得金氏这是在以退为进呢。 顾秋看着头疼,她索性说了其他的事情,转移大家八卦的热情,“如果家里有亲戚,特别是孤儿寡母,没有依靠的,想学我养猪的本领,尽管可以过来学,我会倾囊相授,绝对不藏私。等学出师了,如果想留在我的养猪场,那我热烈欢迎,如果不愿意留下想在自己的家乡,也开个养猪场,那我也绝对支持,并会在养猪场开业那天,免费赠送两头小猪崽以示祝贺。” 话音一落,大家果然都没有那闲工夫盯着金氏的事情了,全都在努力为自己的亲戚谋福利。 不过,也有人担忧,如果别人学走了如何的养猪,给猪治病,那他们的养猪场岂不是多了很多的竞争者,那他们的红利不也要跟着减少了?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当即不少人就提出了反对,不肯让顾秋教别人养猪,甚至在看着金氏的时候,眼神也是充满了警惕性,恨不得当场跟顾秋说,可别傻兮兮的不藏私,万一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顾秋就带着大家走到了太上皇亲自赐下的牌匾跟前,并指着上面龙飞凤舞的七个大字,问道:“这七个字念什么,大家应该知道吧。” 知道呀! 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牌匾拿到村子里的时候,即使是不认字的,后来也学会了这七个大字。 顾秋就说,“那这七个大字念什么?你们大声地读出来。” 大家伙儿不明所以,可也按照顾秋的意思,照着牌匾上面的字,大声地念了出来,“天下第一养猪场。” 顾秋点点头,说道:“对!天下第一养猪场,这还是太上皇亲自认证的,你们说,除了我们的养猪场,还有谁得到过皇家的认可?没有吧,既然如此,你们还担心什么?不管别人的养猪场开了多少家,那都永远都不会超过我们的天下第一养猪场,而且只要是从我们的养猪场出师的,将来也想打着我们天下第一养猪场的牌子出售生猪的,等养猪场盈利了,那得要给我们一成利润的加盟费。所以说,你们不用担心教会了徒弟会饿死了师傅,那是不可能会存在的,只会有双赢的场面,既扶持了那些家境困难的,也给我们全村人创收了。” 一听到创收,村民们就再也没有反对的了,还一个劲地说顾秋有生意头脑。 但实际上,这不是顾秋有生意头脑,而是因为金氏的曾经那些经历,让顾秋想到了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如果当初金氏拥有足够的立足本领,兴许她的人生就会彻底的不同,也不会任由大户人家的老爷、当家主母,还有她的娘家人任意宰割了。虽然金氏曾经的过去,顾秋现在已经不能够帮着改变,可她还兴许能够改变即将重蹈金氏老路的柔弱女人们,如果带领着她们自立自强起来,不说她们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女人的地位也说不准会从此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不过因着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不少农夫与蛇的故事,所以顾秋为了以防万一,不让她们觉得天下有免费的午饭吃,然后可以随意地浪费她的心意,甚至反咬她的这个心意,她这才又说了等养猪场盈利了,得要给一成的利润加盟费。 金氏大概猜测到了顾秋的真正用意,望着顾秋的时候,这眼神不由就多了几分的敬畏,还主动开口表示说道:“等我将来真的开启了养猪场,除了会给一成的利润加盟费,我会另外再抽出一成的利润给顾秋。这做人要饮水思源,我没有顾秋这么大的能耐,可我也希望顾秋的这个善举能够在我这里开个好头,良性循环地往外传递出去,也借此提醒受了顾秋恩惠的,不要把顾秋的善心当作是理所当然。” 她这么的一说,本来活跃着要拉拔亲戚的村民们,有些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因为金氏都说了,做人要饮水思源,如果不按照着金氏的模式来,等将来在顾秋的帮助下开了养猪场,然后也抽出两成的利润,这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而这两成的利润,在不少人看来是不少的,尤其他们这些入股了养猪场的只能够分到一成的利润,另外一成全都进了顾秋的口袋里,他们的心里就有些不怎么的甘心,或者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但那些向来都拎得清的,倒是因为金氏说了这番话,由此改变了对她不少的固有看法,纷纷举手表示赞同金氏的话。 “做人的确是要饮水思源,如果当初不是顾秋要开养猪场,还拉着我们这些人入股,我们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可不是?顾秋自从养猪场盈利,除了给我们分红之外,她还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钱来给我们村子修路、修桥、盖学堂,帮我们解决了不少的麻烦,这在我们村子里有谁能够像她做得这样的大气?有这份心胸?” “有的呀!”在这时,突然有人冒出来反驳,并且还举例了,“尤有武呀!他的官现在是做得越来越大,可在我们面前却从来没有官架子,也不像那尤有文,屡次用挂靠田地的事情威胁着我们,他可是直接帮我们免费挂靠田地的。这样的他,难道不大气,没有心胸吗?” “当然有!”大家纷纷响应。 有的还望着顾秋,直接点名了她和尤有武的关系,“我觉得他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跟戏文上面说得那样,只羡鸳鸯不羡仙。”未完,还直接了当地问顾秋,“你跟有武的喜酒,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喝到?我们可都是盼着呢。” “是呀是呀!大家伙儿已经把礼钱都提前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给出去。” 对于尤有武和顾秋之间的事情,村民们刚开始是不知道的,但是等尤有武越来越有出息了,村民们热心地想给他介绍姑娘,可尤有武每次都给直接拒绝掉了,而且不管有多少姑娘靠过去,他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面孔,但在顾秋面前吧,尤有武的表情和眼神却不知道有多么的温柔,这时间长久了,看在眼里的村民们能不心里有数吗? 刚开始得知的时候,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是抵触的。 这抵触不是说曾经的嫂子嫁给曾经的小叔子,因为这种现象在村子里不是没有,住在顾秋隔壁的夫妻就是兄长病逝了,然后在公公婆婆的撮合之下,嫂子带着兄长留下来的孩子嫁给了小叔子,他们重组之后的小家庭还过得挺美满的,村里的人也没几个因为这个就说三道四的,或者说持反对的意见,而他们会在顾秋、尤有武的事情上却出现了双标的现象,主要是他们觉得顾秋配不上尤有武,觉得尤有武比顾秋年轻,长得也周周正正,还前途似锦着,这样优秀的个人条件,他完全可以在十里八村中挑选出样样都拔尖的黄花大闺女。 而且,在见到尤有武变得越来越优秀,也越来越有出息了,不少家里有闺女的都等着被尤有武看中,然后可以凭借着家里的闺女从此在村子里抖起来。所以,也可以说尤有武妻子的这个位置那是非常抢手的,大家每天都盯着呢,可偏偏的在这个时候,突然空降下来个大家原先都没想到的顾秋,而这个顾秋在他们眼里是处处都比不上自家闺女的,因为顾秋不是黄花闺女,是个已经嫁过人,生过孩子,即使当初顾秋不是过错方,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堂堂正正地跟尤有文和离的,但在他们眼里顾秋仍旧是个弃妇,然后尤有武又偏偏地看上了顾秋,这能不让想让闺女嫁给尤有武的人家抵触顾秋,排斥顾秋吗?觉得顾秋抢走了他们心目中最满意的乘龙快婿,也侵犯到了他们的利益。 直到顾秋的养猪场做出了成绩,成为皇家认可的养猪场,这种不和谐的声音这才慢慢地往下消弭了下去。 然后又因顾秋给村子里人带来了不少的利益,就没有人再敢说顾秋配不上尤有武了。 再加上这几天顾大郎住在学堂里,有意无意地向外面透露,顾秋和尤有武的关系将会在明面上过明路,给彼此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大家就明白了,他们这对是迟早都会要成亲的。不然的话,又哪里会有人敢当着大家的面,如此大大咧咧地向顾秋询问她跟尤有武的婚期。 而顾秋面对村里人的催婚,她只含糊说道:“放心,大家的礼钱肯定迟早都会送出去的。”然后又转移了话题,详细说起招学徒养猪的事情,“……一下子太多人来报名的话,我肯定是没有这么多精力的,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只能最多收五个。” 这常言说,皇帝也有几个穷亲戚。 何况是普普通通村民们的亲戚了,那家境不好的亲戚可以说有一个算一个的,但顾秋给出的名额又这么的少,大家哪里还有多余的心神去想其他的,只绞尽脑汁着给自家的亲戚谋福利了,争先恐后地向顾秋报名,想把这个不多的名额先给占下来再说。 于是,顾秋那话才说完没有多久,她的身边就被众多的村民们给团团围住了。 “大家都别着急,只要想学,那肯定都会有机会的,只是目前的话先把机会让给家境最困难的。”然后看向金氏,向她询问愿不愿意扛下挑选学徒人选的这个活,见金氏毫不犹豫地应下来了,顾秋就让村民们先到金氏那里说明自家亲戚的情况,然后再对比出来眼下急迫需要帮助的,由此推选出五个人选来,等到第二次招学徒的时候,将会优先考虑第一次没有被选上的。 等大家都围着金氏那边抢占名额了,顾秋趁着这个空档去了趟学堂,找顾大郎去了。 干嘛呢。 当然是要把金氏的意思,转述给顾大郎听的,如果顾大郎真的喜欢上了金氏,就赶紧斩断他的念头,免得他剃头担子一头热。 顾大郎听完了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长长叹气。 顾秋见了,心里顿时明白,顾大郎心里还是有点喜欢上了金氏,就安慰着顾大郎,说道:“不是您不好,让金氏看不上,只是金氏曾经的那些经历,大概让她有点排斥男人了,下半辈子只想她自己一个人过。” 顾大郎再次叹气,“她是个苦命人,还好她现在算是熬过来了。” 然后还对顾秋说,他不想再住在学堂里了,想搬回家去,“当时从家里搬出去,就是想让你体会下什么是孤单,好让你知道成亲的好处。可最近这段日子里,我看你一个人也过得蛮好的,然后又看到金氏……我也想明白了,这人过得孤单不可怕,就怕过得不开心,不顺心。所以,闺女,爹再也不催你了,只要你觉得这日子过得舒服,那咱就按照这样的日子过。” 顺便的,顾大郎也开诚布公地向顾秋说了自己对老伴的想法,“本来还想着,如果真的遇上了个各方面都合适的人,那就一起凑合着把剩下的日子给过完,可这合适的人哪里就这么容易遇上的?大部分都是些另外有目的的,这好不容易没有目的的却没有这个想法。算了算了,不折腾了,这么些年都过来了,我还想什么呢?你也不要为我忙乎着这事了,就让这事一切随缘吧。” 随缘肯定是要随缘的,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何况又是婚姻这种事情。 但顾秋也不敢让顾大郎这么闲着。 这人一旦闲下来了,就容易想东想西的,好歹顾大郎也算是经过了一次小小的失恋,得要安排点事情给他,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干什么呢? 这不是村子里的外来人口越来越多了,每天都有人在村子进进出出的,人员非常的杂,不仅会出现小偷小摸的事情,这拍花子竟然也有了。村子里可是有不少小孩的,大大小小的,他们都是野惯了,即使顾秋出资盖了学堂,好歹拘束点了这些小孩子,可又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在学堂,总有放学的时候,他们一旦到了放学,就跟从牢笼里冲出来的小鸟,欢快地在村子里到处野。 因着孩子们都是野惯了的,大部分家长都是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顾秋哪里敢放心? 顾秋就让顾大郎和村子里那些年纪大的老大爷们,没事干的时候就在村子里多转转,多注意点那些面生的生人面孔,一旦发现有不对劲的,那就赶紧上报上来,可别等真的出事了,那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顾大郎听完顾秋说得话,知道这是正事,赶紧就应了下来。 “我们村子里的篱笆是该扎得紧紧的,损失点钱财也就罢了,可孩子却是每个父母的心头肉,可不能有意外发生。” 然后顾大郎每天可忙乎了,早上早早出门,晚上很晚回来,哪里还有那闲工夫去想其他的呀! 也幸亏顾秋让顾大郎盯着村子里来的陌生面孔,因为在顾秋对顾大郎说完话没有多久,村子里还真的出现了可疑人物,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模样,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梳得纹丝不乱,每天早早的来村子里,直到太阳快落山了,她才从村子里离开,而且每次过来的时候,她都是有目标的靠近学堂,并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些小孩子们爱吃的零嘴,哄得孩子们可喜欢这个陌生女人了,每每一下课,他们都翘首等着这个女人发零嘴给他们吃,就是家里应有尽有,不怎么缺零嘴的尤明月,也得了好几次这个女人的吃食。 而且,这个女人聪明得很,大概知道她的这个行为是不妥当的,很容易引起村里大人们的注意。 每次发零嘴的时候,她都是让小孩子们别三五成群的,得要一个一个的到角落地方来找她,并让他们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大人们知道,还让已经发到零嘴的小孩帮着她放风……如此过了两三天,顾秋突然发现尤明月最近的胃口似乎越来越不好,每每没吃上几口饭,她总说自己吃不了了,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她却摇摇头说没有,可顾秋哪里放心呀,还因此带着尤明月去找大夫看了看,但大夫也说尤明月身体没大碍,然后开了几贴开胃的药就给打发回来了。 顾秋就想着,是不是尤明月在饭前吃了太多的零嘴。 但仔细看了看家里的零嘴,也没见少太多了。 她又在饭前摸了摸尤明月的肚子,有点鼓鼓的,顾秋就故意摆着张脸,询问尤明月,“老实跟娘说,你在饭前都吃了什么东西了?是在学堂里的时候,你的小朋友们给你吃的了?娘不是不让你吃那些零嘴,可你看看最近的饭量,那是一天比一天少,这人可不能不吃饭的,一旦长久不吃饭,那身体就会出问题。” 尤明月嘴角翕翕的,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 顾秋也不逼她,就对尤明月说,“你不说也没关系,下午我就问问你的那些小朋友们去。” 尤明月听顾秋这么的说,竟然松了口气。 顾秋的心里就开始打鼓了,眼神望向了旁边的顾大郎,“爹,最近村子里可有可疑的陌生人在我们村子里进进出出的?”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神还落在尤明月的身上,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见尤明月开始紧张起来了,顾秋的心里顿时就有数了。 顾大郎自从跟村子里的老大爷们开始紧盯着那些生面孔,他就自制了一个小本子,上面都记载着最近村里都来了哪些外人,还在上面标注了这个外人大概的信息,比如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又是从哪里来的,到他们的村子里是要干嘛的……反正能给搜罗到的信息,顾大郎都记在了上面,现在听顾秋这么的一问,他就把这个小本子拿了出来,开始一一对照,“这个应该不是,他是来我们农家乐帮工的,这个应该也不是,她是来我们村走亲戚的,这个也应该不是,她是……” 小本子上面大概记载了二十来个人,顾大郎每说一个,顾秋都仔细看着尤明月的表情,直到说到一个叫王翠花的女人时候,尤明月紧张得都缩起了小身体,不敢直视顾秋的眼神,顾秋顿时明白这几天是这个叫王翠花的女人给尤明月吃食了,继而导致她饭量锐减不少。 顾秋没有责骂尤明月,而是拉着尤明月到怀里,温柔细语地跟她讲道理,“娘不是经常跟你说,千万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吗?你就不怕这东西把你的身体给吃坏了?也不怕她用这些吃的把你给骗走,让你再也见不到娘了?” 尤明月小心翼翼地瞅着顾秋,回答道:“娘,她不是坏人……” “你怎么确定她就不是坏人?因为她给你吃的了?”顾秋紧接着追问。 尤明月摇摇头,“我们仔细观察过她的,她除了给我们些吃的,没干其他坏事。而且,她很可怜的,说自己的孩子都死了,然后又很喜欢小孩子,看着我们就觉得看到了她的孩子,所以就对我们特别的好,每天就会拿吃的给我们。” “就这样?然后不仅你信了,你的那些小伙伴们也信了?”顾秋无奈地点点尤明月的小脑袋,“你这傻孩子呀,既然她这么的好,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大人,她给你们零嘴的事情?是不是她特意交代过你们,不能告诉各自的大人的?如果她是个坦坦荡荡的好人,那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的给你们吃的?还要让你们帮她守住这件事情呢?” 尤明月哑口无言。 顾秋再三叮嘱着尤明月,“以后遇事的时候,多多动下脑筋,别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 “哦……”尤明月蔫蔫地应下。 教育完了尤明月,顾秋开始去找其他被王翠花分了零嘴的小朋友,询问他们,王翠花为什么给他们零嘴。 然后得到的答案都是跟尤明月一样的,也让他们保守这个秘密,不让跟大人们说。 由此,顾秋对这个王翠花就更加感到可疑了,而从顾秋那里听说了这事的小孩父母们,也是恨不得揍自家孩子一顿,因为他们的防范意识太低了,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陌生人,这万一哪天王翠花把他们给带出了村子里,估计这些不长心眼的孩子们也会乖乖跟着走。 于是,等隔天王翠花再来的时候,孩子们的家长怒气冲冲地去找她了,并且吵着闹着要抓她见官。 这个王翠花却淡定的很,眼神不躲不避地直视着顾秋,“我家主子要见你。” “哈?”顾秋一头雾水,“你主子是谁?”这转弯转得也太快了吧,本来以为这个王翠花是人贩子的,结果她上面有人? “尤大人应该在你面前提起过。”王翠花提醒。 顾秋想了想,顿时明白了。 早些天的时候,尤有武跟她说过,大长公主很欣赏她,特别是在听说了,她要收些无助的孤儿寡母当学徒,教他们如何养猪,开养猪场,大长公主就存了想见一见她的心思。为此,尤有武还跟她好好科普了皇家的一些事情,说是当今太上皇幼年时候过得很辛苦,长年跟大长公主住在冷宫里,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块肉。也因为这个原因,太上皇才会对猪肉如此的热衷,还因此养了头宠物猪在身边,而这位大长公主也是个厉害人物,一路陪着太上皇从寂寂无名的小皇子站在了权利最顶端。 即使现在太上皇已经禅位了,但这位大长公主在当今面前,还是很有说话分量的。 不过,顾秋还是不懂大长公主要见她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欣赏吗? 而且,既然是欣赏,那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地派王翠花到村子里?还这么鬼鬼祟祟地让王翠花发零嘴给村里的小朋友吃? 带着这一连串的疑问,顾秋在王翠花的带路下,去见了传说中的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没有顾秋想象中那么的雍容华贵,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但眼神却是锐利得很,看得顾秋都不敢抬头直视回去。 过了好久,大长公主对顾秋说了一句,“你很厉害。” 这没头没脑的话,顾秋可不敢接受,连连说不敢。 “不,你承受得起的,因为你活成了我梦想中的日子。”其实这位大长公主也是苦命人的,因为她和太上皇的母妃不得先帝的宠爱,还因被当时的贵妃娘娘迫害,从小在冷宫里长大,可以说是吃尽了各种的苦头,导致太上皇对猪肉有了非一般的执念,而大长公主呢,则是向往自由,渴望着能过上随心所欲,活出自我的日子,只是却一直没有实现,反而还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日子看似是越来越荣华富贵了,可内心却越来越被禁锢,搞得她快要窒息了,但这种感觉又没有人能够理解她,说出来了,只会觉得她这是在无病呻吟,直到顾秋的出现,突然让她感觉到眼前一亮了,因为顾秋刚开始的处境也是步步艰难的,但是她却硬生生给自己闯出了生路来,活得越来越肆意了。 特别是顾秋在对待婚姻上,更是让大长公主眼前一亮。 原来男女之间也可以讲平等的。 原来女人是可以跟男人并肩站在一起奋斗的,并能拥有自己的一番成绩…… 大长公主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因为她的婚姻是政治联姻,夫妻感情也就那样,不过是勉强凑合而已,然后她身边的那些夫妻,也大部分像她那样,互相都凑合着,即使也有恩爱夫妻的,可都是妻子依附着丈夫而生,需要丈夫给予宠爱和呵护,绝对没有像顾秋跟尤有武那样,俩人都是独自的个体,没有说谁依附着谁,在各自的领域上有着各自的成就。 由此,她真的太羡慕顾秋了!简直活出了她理想中的日子! 不过,出于谨慎的态度,担心顾秋的这些不过是表象,大长公主就在私下让人引着金氏去找顾秋,看看顾秋会怎么处理金氏,特别是在她爹对金氏隐隐有好感的时候,顾秋会不会因此为了她爹而逼迫金氏,然后结果,大长公主是满意的,还让她找到了身为女性的自豪感,觉得顾秋很是为她们女人做出了榜样。 至于她让王翠花在私下给孩子们发零嘴,主要还是想从孩子的嘴里知道,顾秋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在她看来,孩子的话是最不会掺假的。 “好好保持你现在的生活状态,如果将来有遇到任何困难了,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会帮你的。”大长公主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有办法活成顾秋这样的了,但她希望有人能够替她完成心愿,也希望在顾秋的影响下,更多的女人能够像顾秋这样,越来越活出自我来,再也不用像没办法为自己发声的工具一样,被人利用来利用去。 顾秋在得知了大长公主的内心想法和愿望,不由对大长公主肃然起敬,并向大长公主保证,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 等从公主府里出来,顾秋看见尤有武竟然在外面等着她。 顾秋赶紧迎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尤有武自然地牵起顾秋的手,“听村子里人说,你被公主府里的人接走了,我不放心就赶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顾秋边走着,边把在公主府里的事情跟尤有武说了,“没想到公主的有些想法跟我撞在一起了,她还让我保持现在的生活状态,觉得我活出了她理想中的日子……”说话的同时,顾秋发现街道上的人,时不时地紧盯着她和尤有武紧握的双手看,有些人还因此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但顾秋没有退缩,同时感觉到尤有武也同样没有,反而握得越发的紧了。 顿时,顾秋只觉得有股暖流在她的身体里缓缓流畅,也致使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对尤有武道:“我们成亲吧!” 在此刻,她觉得他们是该成亲了。 因为风风雨雨都已经过来了,也已经无惧于外面的流言蜚语,彼此在各自的事业上也有了不小的成就,那干嘛还不成亲呢? 尤有武微微愣怔了下。 他还以为自己还要再等一段时间的,没想到…… 尤有武的嘴角疯狂翘起,连连应道:“好!成亲!我们成亲!” 俩人紧握着双手,在来往路人的注目下,坦然地往前走着。 背脊挺得笔直笔直的,脸上则是带着灿烂的笑意,因为他们知道,前面的路是幸福的路,他们会一直幸福美满地走下去…… ※※※※※※※※※※※※※※※※※※※※ 完结了,感谢小仙女们一路的支持!谢谢! 推下接档文: 《九零美艳小姑子》捡了个商业奇才当老公: 简介:林苗苗在谩骂声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