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草》 第一章 寻欢 今年香港的夏天来得早了点。行人道上,郁郁葱葱的乔木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稀稀落落的疏影由细缝处倾泻而下,再灵敏地躲进来往行人的衣帽里。 程敏回香港的这几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未有停下脚步享受片刻安宁的机会。一通忙碌下来,她晕头转向,对着这儿都平白生出几分陌生感。此时的她难得有个清闲的午后,逮着了机会就坐到了大学时最爱的老茶餐厅里。她面前放着一杯用橙红色塑料磨砂杯装着的港岛奶茶,一份缺了角的西多士,而她本人懒洋洋地坐在旧式绿色卡座里,望着外边行色匆匆的路人,回味着往昔时光。 她不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虽是在香港出生,拿着这儿的身份证,但她十岁以前一直居住在内陆南方某城市,十岁以后才迁往香港生活。她以往生活的城市与香港截然不同,她的故乡宁静平和,香港熙攘繁华。初初到来,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相通,着实令小小的她好一番苦恼。好在她适应能力强,渐渐地倒也习惯了。高中毕业后,她如愿去港大,但学了个她不怎么喜欢的专业。自港大毕业后,在专业相关的老本行做了两年,突然一拍脑袋就北上去往北京,在那找了个与专业毫不相干的工作,成日忙着满世界筹办艺术展。身边不少人都觉着她拎不清,放着跨国集团的好职位不做,非跑去搞七搞八,她自己却不以为然,人各有志。 如今的程敏过着尚算满意的生活,生活富足,工作合心意,还有个不错的男友……也许吧,是男友。 思及此,程敏唇边噙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作为现代人,本来是有许多词汇来形容这种关系的,但她总觉得那些描述又差了点意思。她与男友之间,更多的是性,却也不乏灵魂的互动,只是两人绝非正常的情侣或伴侣。总而言之,她不知如何去形容这段奇怪的关系。她满足于现状,没有思考太多的欲望,便一直放着不理。 “男友”本人比较忙碌,一个月下来,兴致高的时候能连着好几天联络她,兴致低的时候,一个月不见得发一个微信。当然,程敏亦是如此。她生来不喜与人长时间有亲密接触,解决生理需求也不依赖于别人,因此并无异议。 她与男友是在北京认识的。 北京与香港的天气大相径庭。十一月份的香港才刚现出秋天的气息,还能穿着薄薄的长袖雪纺连衣裙逛街,十一月份的北京却已处于深秋,落了满地的银杏叶,金灿灿的明亮一片,为日渐转冷的城市增添几分温暖。 程敏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遇见陆皓楠。 罗曼?罗兰曾说,世界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程敏未曾质疑过这句话,但当她一眼看见那个身姿挺拔,戴着细边金丝眼镜,瞧着斯斯文文,却掩不住衬衫底下的完美肌肉线条的男人时,她就知道,至少她不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他微仰着头,凝视着一幅来自俄国的风景画。画中,近有鲜艳烂漫的鲜花,远有广阔晴空。这位画家善于编排色彩,总能塑造出令人心神向往的旖旎风光。可有那么一刻,程敏眼中的画失了原有的光彩,远不及画前人动人。 她迎上去,对着这个男人,她的嗅觉难得失灵,在去往酒店的路上才通过他的姓意识到他的身份不简单。 无论如何,权势地位,在性面前终归是不值一提。什么麻烦,什么不安,都能被抛之脑后。 她明目张胆地扭头看那始终冷静自持的男人,看他捏着手机的修长手指,以及下颚的优美弧度,听着他温和却隐隐透着疏离的嗓音。他是极其敏锐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 程敏莞尔,并未感到羞愧,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他打了大概五分钟的电话,程敏便看了他五分钟。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不过是交代了一些琐事,也难怪不避着她。 “好看吗?”他说着摘下眼镜,擦了擦一尘不染的镜片。 “好看。”程敏笃定地点点头,她坐直身体,又道,“你如果就这样跟我做爱,我一定很快高潮。” 他抿着唇,不语。 一到酒店房间,在灯光为房间镀上一层暖色的同时,他稳稳抱起还靠在房门迟迟没有进入房间的程敏。 房门关闭时,发出巨大声响。 程敏说,“轻点。” 也不知她是在说什么。 程敏并非沉迷于肉欲之人,但她不得不承认,当他进入她的身体,与她云雨时,她的脑中刮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旋风,将她抛向起伏不断的浪潮之中。她的所有感官都被剥夺,唯有身下那相连之处,还以一种不正常的状态运行着。 不正常是一个恰当的词语,尚处于春花烂漫中的程敏晕晕乎乎地想着。一会儿是烟火的绽放,一会是潺潺流水的淌过,这正常吗? 不,她想,她失控了。 如果她的阴道能够通往灵魂,那她的灵魂一定已经被他侵袭。 他的动作疾风骤雨般掠过她的领地,与他没有太多情感起伏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但他额上的细碎汗珠仍是出卖了他,明明白白地宣示着他的情动。 程敏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呻吟得这么自然,她抬手勾住身上人的脖颈,在他耳边耳语两句。片刻后,她感觉到下腹处越发灼热,就好像一团孜孜不倦地燃烧着的火焰在她身体里生了根。 她迷失其中。 浪潮退去,他抽出自己的阴茎,随手丢掉了安全套。 程敏则进入贤者时间,连动弹都不乐意,她懒懒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裸露的身体,眯着眼睛打量他。 混沌中,她渐渐清醒过来,默念着他的名字,陆皓楠。她并不认识他,不过她是心思缜密的人,结合他的姓以及与秘书的交谈,不难猜测出他的身份。和他扯上关系,是好事,也不是。程敏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清醒过头的普通人,她不愿进入不属于她的世界,可……谁让命运如此安排呢。 她对那个即便在性爱中,都不愿轻易卸下面具的男人说:“下次?” 刚刚套上长裤的男人拉上裤拉链,上衣还没来得及穿,精壮的胸膛就那么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勾得她又有蠢蠢欲动的苗头。但她终究没有那么做,方才做了两次,他不仅器大活好,时间也久,要是再来一回,她承受不住,她深谙凡事都需量力而为的道理。 他没有立即回答,目光游离到女人从白色羽绒被里伸出的一双美腿,她的腿长且直,线条紧实,并不显单薄。 她是个极有魅力的女人。 放浪不羁,魅惑多情。 陆皓楠穿上衬衫,套上外套,将袖扣扣好,一丝不苟。他走到大床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甚至细心地拉着被角没过她的乳房,动作简洁优雅,连一丝温度都没在她胸口留下。 他温和地说:“别着凉了。” 程敏笑了笑,抬手攥住他的手腕,后抬首与他四目相对,慵懒地开口道:“名片在我大衣口袋里。” 陆皓楠使了点巧劲挣开她的手,在离床两米远的地毯上找到她穿的米色大衣,捡起拍了拍灰尘,再递给她。 她伸手进口袋摸索,掏出一张名片给他。 他接过,看了一眼。 “我是陆皓楠。”他说,其实他应该清楚,她已经知道了。 程敏确实知道了,但她仍笑着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毫不知情的样子,说:“程敏,很高兴认识你。” 理论上来说,这是正式且诚恳的自我介绍。 如果他们不是才做过爱的话,实际上也会是的。 陆皓楠不在意她恶趣味的玩笑话,镇定地答:“我也是。” 第二章 玩笑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第三章 求欢H 程敏当日开黄腔,完全是心血来潮,压根不曾想过她的现世报会来得那么快。 她无意那么快与他见面,但他是话术高手,电话里,三言两语间,强硬又不失委婉地驳回她所有理由。这场语言的搏斗远没有两人间的床上运动激烈,可程敏仍觉得自己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她最终妥协,让他的司机到首都机场接人。 他的司机很年轻,是个二十来岁的精神小伙。不过这精神小伙在陆皓楠身边浸淫久了,也学会了那套做派,见了她总是不言不语公事公办的模样,连闲话都懒得和她聊两句。 幸好程敏习惯了。 北京的天没香港那么湿润,即便是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也没有让她产生水珠附在肌肤的错觉。她开了车窗,让风灌进车内,吹乱她的长发。 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才刚刚开始,一切恰到好处。 程敏发了会呆,才意识到这不是去麓林公馆的路,问:“去哪?” 司机小林道:“别墅。” 财大气粗,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狡兔三窟。 程敏原想让小林帮忙把行李带回自己的公寓,小林却说陆先生另有安排。另有什么安排?她环顾四周,这极简风格的独栋别墅挺合她的审美,但若让她把行李留在这,她是不愿的。 不过她没有傻到去为难小林,毕竟她不能指望一个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打工仔吐露些什么。等那人来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照小林的说法,二楼最右边的卧房是主卧,言下之意是她可以住进去。 程敏从行李箱中拿出陪伴她多年的蜡笔小新红绿方块睡衣后,满意地合上箱子。复又打开,把睡衣塞回去,找出一条她极爱的丝质吊带蕾丝睡裙。 这条睡裙的质量很好,料子柔软轻薄不说,剪裁设计也很出色,无论是侧边高开叉还是胸前的大V领,她都十分满意。 程敏估摸着他没那么快过来,便盘算着泡个澡。麓林公馆有个特别舒适的按摩浴缸,她觉着这儿也一定有。当然,如果没有,她不介意退而求其次,普通浴缸也可以。 出乎她的意料,她美美地从氤氲雾气中走出浴室时,刚好看到一件男性的西装外套被挂在衣帽架上。 程敏猜测他该是在书房。 这一回,她再次猜错。 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腰肢,缓缓地游走到她小腹处,还有向下的意向。她惊了一下,随后连忙抓住他的手,本意是阻止他乱摸,但他反手制止。 “一来就给我这么大的惊喜?”程敏沾染到他的体温,温情往事顿时涌上心头,她有些情动,声音也不太稳。 他说:“不可以?” 他依旧很冷静。如果下身那处没有抵在程敏臀间,她想她会信的。 “你想和我做爱?”她微微侧着脑袋,放松了身体,便不由自主往后靠去,几乎要融化在对方怀里。 “嗯,可以吗?”他的声音平稳,但她似乎听出了点波动。 “当然。”她笃定地说。 得到她的允许,他的手肆无忌惮地探到裙底,指尖毫无阻碍地触到一片湿润的林间密地时,他的动作滞了滞。 只是一瞬间,他的中指闯入禁地,晨露顺着花瓣边流下,浸湿他的手心。他缓慢地拨开花瓣,一点一点地摸索着,一点一点地深入,直到他身前的女人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他才缓慢地抽动手指,抽出时,花蜜牵出,进入时,如入仙境。 他低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颈间,如羽毛,柔柔地勾起她的欲念。他的唇贴在她肩上的肌肤,轻轻亲吻着,仿佛她是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程敏哼哼两声,不乐意了。这样的厮磨,于此时的她而言是一种折磨。她想伸手去揉自己的阴蒂,以获得更大的满足,却被他空闲的手狠狠地拍了下臀部。疼痛和不知名的快意让她情不自禁地颤抖,想逃,又被他箍住腰,逃无可逃。 “快点。”她的脸上有种不自然的潮红,如伊甸园里诱人的红苹果。 他轻笑一声,抽出手指,转而揉捏她敏感的阴蒂。 轻拢慢捻抹复挑。 不费力气,就把她送上了绝世之巅。 程敏的腿都软了,只能靠着他快速喘息。她的下体有很重的黏腻感,她不用看都知道地上应该也有透明黏液。 陆皓楠抽出手指,举到她面前让她看,他的唇贴进她的耳朵,低低地说:“你高潮了。” 这小心眼的家伙。 她闭上眼睛,平复呼吸。 陆皓楠确实小心眼,因此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把她放到床上,从床头柜里拿出安全套戴上。 程敏才发现他只拉开拉链,衣着还很整齐,用她的话来说,就还是那斯文败类的样子。 她有点窘,意识到两腿没来得及合拢,刚想合上,就被他摁住膝盖,把双腿掰得更开,露出幽径。 程敏挣扎了一下,不待她挣扎出成效,他就已扶着自己的阴茎进入她。 他入得深,程敏适应不过来,还要动动脚。结果被他捏住脚踝,用力地入了几十下。不间断地抽插,每一下都又快又重,她终是放弃了反抗,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体里放肆。 今晚的陆皓楠似乎特别有兴致,换了好几个姿势,程敏的腰都软了,泄了两次,他都没有结束的意思。 程敏被他抱在怀里,他侧入她。她的睡裙变得皱巴巴的,堆积在腰间,露出白嫩的两只乳房,其中一只被他捏在手里把玩着。下身则完全裸露,大开的双腿间,两片微微颤动的阴唇无力地迎和着紫红色巨物的进入。 她实在受不了了,他本就不是一般尺寸,被弄这么久,她的下腹都开始泛酸。她可怜巴巴地回头看他,红唇轻启,引诱着男人亲吻自己。 他没有拒绝,勾着她的下巴,深深地吻她。 他的吻把她的吟哦都给压了回去,逸出的只剩下轻哼。 她费尽心思去绞他,没能成功,反而被猛烈的攻势给冲得眩晕。她生气地推开男人,不再同他接吻,他也不在意,只是加重了力度,似是要融入她的身体一般。 恍惚间,全身都被难以言喻的快感积压着,如同电流一般,在她身体的每一寸蔓延。又仿佛置身于海底的海草那般,被海水冲撞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剧烈地挣扎是在做无用功,只有紧紧地抓住某样东西才得以喘息。 一刹那,神秘的力量自遥远的峡谷而来,注入她的身体,彻底爆发。 犹如由点点水滴汇聚而成的无数溪流,汇聚到一块,遇见陡峭的山壁,便倾流而下。 他喘息着,下颚处的细汗滴在她的乳房上。他的面庞也沾上了情欲,他咬牙,越发猛烈地入了她几百下,舒爽得如入仙境,飘飘然间,终于释放出来。 程敏抽搐着,下身貌似有股水流冒出,她觉得和以往不太一样,还以为自己是失禁了。她的脸颊贴着床单,些许长发还缠着他的手臂,而他还在她身体里。她无法直起身来查看自己的情况,便推了推他,“我怎么了?” 他瞥了一眼,道:“潮吹。” 不知道是不是程敏的错觉,他还有点小骄傲? 第四章 关系 最后,自然是罪魁祸首负起责任,把她带去清理干净,顺便换掉因潮吹而湿了个彻底的床单。程敏都没脸去看自己身下的一片狼藉,依稀记得,她绵软的身子被陆皓楠抱起时,还有水渍沾在他的手臂上。 折腾完一切,都是凌晨十二点了。程敏疲惫不堪,把她带回来的礼物都抛之脑后,窝在被子里昏昏欲睡。 她的睡裙是不能穿了,她有气无力地让陆皓楠下楼去取自己的蜡笔小新红绿格子睡衣,那件他是见过的。 他定定盯了她半晌,说:“我没见过。” 如若她没记错的话,陆皓楠的记性可好得很。 程敏看出来了,他是嫌她那套睡衣丑。 可这并没有别的睡衣,她的衣服全在她自己的公寓里。 大少爷倒好,自个舒舒服服地穿上了暗蓝色丝绸睡衣,俨然是不打算管她了。 程敏不甘心,她不习惯裸睡。于是,她从被子里探出半截身体,想爬出被子下床,找件他的衬衫穿上也好。 他眉头一紧,合上笔记本电脑,过去把那个不老实的女人抱回床上。他不满道:“小心着凉。” 程敏嘴硬,说:“你管我。” 他的眼神变了变,似乎混进了异样情绪,他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他用一种几近蛊惑的声音问她,“还想再来一次吗?” 程敏全身赤裸,他将她半搂在怀里,两人间的距离过近,她的乳房还贴着他的胸膛。听了他的话,刚享受过人间极致快感的小穴比她的大脑先做出反应,它瑟缩了一下,还生出了些酸胀感,仿佛他还在她体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见她老实了,他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关了顶上的大灯,只留下床头一盏昏暗的小台灯。 程敏见他关了灯便离开床边,以为他还要工作。她瞪着眼睛,定定看着底下的浅色阴影好一会,刚要合眼时,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两人侧着身子,他在身后搂抱着她,手放在她的腰上,或者准确点来说是手臂在腰上,手很不老实地摸到乳房上。她的背靠着他的胸膛,他的脸靠近她的颈窝,两人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心脏的跳动。 程敏忽然觉得这种气氛有些暧昧,这是以前未曾有过的感觉。 他的呼吸浅浅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气味,清爽干净。 程敏发觉自己对他的气息并不排斥,甚至不觉得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有令她反感的地方,明明她是一个只喜欢一人独占一张床,即便躺在同一张床上也要保持一些距离的人,如今却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睡觉。 也许深夜的黑就是为了让人们整理不敢在太阳底下晒出来的思绪。 知道她和陆皓楠有关系的人不多,她的密友段冉然是其中一个。当初段冉然听了他的名字也是一愣,半晌才问她,她们这算是什么关系? 程敏哪里知道是什么关系。排除肉体交易,他们之间没有金钱往来,顶多是他有意无意从手指缝里漏点人脉给她;排除情侣关系,这点她很清楚;排除炮友关系,不过是有点类似的;最后排除伴侣关系,他那个圈子的人,十有八九搞联姻,何况是他家这种。 好像什么都不是,那能是什么? 两个单身男女的相互陪伴? 程敏不知道,她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知道。 段冉然说,那你们迟早得分道扬镳。 程敏赞同这句话,并且她认为那一天很快会到来。 她估计他家里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否则他不至于去吃那顿饭。而她呢,生来最不喜麻烦,她会做出她的选择。 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程敏醒来时,身后的男人还在,她被他压得难受,试探地抬了抬他的手臂。睡梦中的他似是很不满意,下意识搂得更紧一些。 程敏暗自叹气,勉强伸手去够到自己的手机,一看,早上八点半。她有些奇怪,他今天是休假,还是政府停摆了?没听说啊。 她的动作惊扰了陆皓楠。 “又闹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起床气,懒懒的,听起来像是在喃喃自语。 “八点半了。” “嗯。” “你不用上班?”程敏问完这句,静静地等他的回答。 他亲了亲她的脖子,说:“休假。” “哦。”她感觉她像是他的玩偶一般,被抱在怀里肆意玩弄。 陆皓楠睡眠浅,醒了就也没了睡下去的欲望,他松开怀中的女人,坐起身来,有条不紊地找到自己的眼镜带上,再下床去洗漱。 程敏翻了个白眼,她虽是迷恋他的美色,但还是对他的臭毛病颇有微词。 他从卫生间出来,就见程敏靠着枕头,不友好地瞅着他。 陆皓楠这才意识到她没衣服穿,立刻会意,下楼为她搬来行李。 结果程敏的眼神更不友好了,他不由蹙起眉头,一时半会摸不清她的心思。不待他开口问,她已经直说:“待会你再搬下去。” 他像是不太能接受她的话,略有点僵硬,道:“不需要。” 他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不过程敏也不是软骨头,说:“我总得回家吧。” “你不喜欢这里?”他平静地给她一个台阶下。 程敏本就不怕他,哪会说那些虚的,意有所指地说:“我们之间,不是这种关系。” 陆皓楠何等聪明的一个人,不会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他忽然笑了笑,试图让这诡异的气氛缓和一些,可惜他眼底并没有笑意,所以达不到目的。 他解释道,“这只是一个礼物。”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理由,玩阴的她玩不过他,政治家最是难缠,她就玩起明的,直白地说:“好吧,谢谢,但我不能收。” 程敏确实是有些气死人的技能在身上的,而且她相当自豪。 话说到这个地步上,她敢肯定,陆皓楠不会继续坚持。确实,在他的圈子里,送一个女人房子与送一个女人一条钻石项链,本质上是相同的,最多是程度上不同。前者是,我很喜欢你,后者是,我更喜欢你了。至于喜欢哪里,不必言语。但也就是这种动机,使得这种礼物无足轻重。 果不其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了她的意。 程敏知道他不喜被拒绝,但她不想收下这种礼物。她可不是他的情妇,或者说,她不过是图人美色,未曾想过要有金钱纠纷。 算是在贯彻她的人生信条吧,万花丛中过,不沾半缕香。 ———————— 阿敏:我只是想睡你罢辽。 第五章 温柔(微H) 程敏结束了香港的展览后,手头上没什么要事,索性拿了长假。她原本打算借着长假出国旅行,但攻略做了半天,没见有特别感兴趣的旅行地,最后,她把自己给整烦了,只想家里蹲。因此,她才能不紧不慢地留在这别墅里。 程敏很喜欢这栋别墅装的吧台,为了迎合别墅整体的极简风格,吧台的色调以灰白为主。比较相近的颜色不免显得单调,为了弥补这个缺点,还放置了大量的绿植以及黑色假枝条做装饰,令视觉效果更好一些。 不过,真正长在她萌点上的不是这些,而是坐落在长台四角的小雪人。它真正的功能大概是防止桌角伤人,但在程敏这的功能就是看着好玩。 这儿没点烟火气,可生活用品、食材、饮品却是一应俱全,甚至连不健康的奶茶冲泡剂都有,好巧不巧还是她最爱的牌子。 程敏有奶茶就万事足,满意地坐定在高脚椅上,边喝边看社交软件。 她比较爱用的是ins,可惜她之前买的梯子挂了,短期内没找到合适的,便玩起了微博。她惯在ins分享生活照,而微博号里分享的则多是些展品,原因无他,她的微博互关多是顾客,极少是私生活圈子里的人。 即便在休假中,程敏也不忘稍稍营业了下。待她发完微博,回到首页刷新,一刷就刷出了件新鲜事。 程敏还挺感兴趣,顺藤摸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看了一遍,而后,唇角上扬。 她只差笑出声了。 陆皓楠下楼时,就看到她在傻乐。 他难得好奇了一次。 程敏不瞒他,老实地说:“吃了个瓜。” 她口中的瓜是这样的:一个女网红被原配爆当小三,原配指责女网红破坏家庭,又不乐意网友们攻击自己丈夫。网友们一部分都在义愤填膺地攻击女艺人,一部分在指出她丈夫的该死之处,小部分冷静分析此事中三人的是与非,还有极小一部分,如程敏一般发自内心地微笑。 这种事陆皓楠听得不少,在他的生活环境里,不难见到。 他显然猜不到程敏大笑的原因,竟有些茫然。 程敏觉得他的神情可爱极了,她头一次在那镜片后的眼眸里捕捉到一丝无措,她抿了一口奶茶,不再笑了,正经地说,“扯着另一个女人发泄自己的怨恨,为真正伤害自己的人找借口,不好玩吗?” 他翻过玻璃杯,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此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又控制不住想笑的欲望,说:“用十二分的仇恨对待一个女人,用十二分的宽容对待作为罪魁祸首的男人。这样的人生,可笑。” 陆皓楠看着她的侧脸,不言不语,但他很认真地倾听着她。但更多的,他在凝视着她。他把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和张扬的笑魇尽收眼底。 她不是绝美的莬丝花,而是布满细刺的玫瑰。 他想,如果把小王子的玫瑰花换成她,应该不是件好事。 不知他是不是真的觉得可笑,眼里竟也有了笑意。 程敏不会指望他有所回应,她深知有的鸿沟不可逾越,所以她只是自言自语,“尽管我相信,女人不是天生的,但我也相信,女人被男人践踏欺辱,女人自身并非没有丝毫责任。” 她似乎是一个极尽冷漠的女人。 “你这样看待男人?”他的语气平淡,就像是无风吹过的湖面,泛不起半点涟漪。 程敏转头看他,她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但那不代表她会害怕与他对话,她素来不惧怕未知。她眨眨眼睛,“不是吗?” 她调侃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只留意到那一句,还不是证据吗?” 若他是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必会因程敏的敏锐而流露出几分赞赏,但他不是,所以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这样一个女子,外界的冷嘲热讽,世间的条条框框,这些都被她阻隔在她的世界之外。她的身材并不高大,力气也很一般。可是,毫无疑问,没什么人能打败她。 他拂开她脸颊边散落的长发,慢条斯理地说,“有的谎言,需要用一生去圆。” 程敏不用自己动手弄头发,舒心得很,说:“所以她何必说谎,” 她本不该说那么多,然而说都说了,说出来的话吞不回。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出现了,她不介意再多说一些,“骗自己骗得多了,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女人出轨,女人当小三,是女人被唾弃。男人出轨,男人当小三,还是女人被唾弃。” 她捏着银匙羹搅了搅奶茶,好让残留在底下的糖化得快些, 他听了,突然很感兴趣的样子,问:“为什么?” 他没有明白指出自己关心的是哪个问题的原因,程敏便随心地答,“其一,女人的道德标准太高了。女人全身都是道德,行走的道德楷模,连阴道里也有道德,做爱时都得时时念起道德,就算尺寸不行,搞得不爽,都必须装高潮。如果嫌弃了,就是婊子荡妇。其二,男人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自以为是。其三,女人把男人看得太高了,自甘堕落。” 陆皓楠又笑了,他发觉在她身边,他很容易发笑。他想,不是因为她这个人有多么幽默风趣,而是因为她很会带动人的情绪。 他本就是丰神俊朗,一笑起来,颇有点倾国倾城的意思。他的眼睛不是标准的桃花眼,更像是丹凤眼与桃花眼的结合,因而,不笑时不怒自威,笑时,眼里好似藏着一汪桃花潭水,温柔得能让人迷失自我。 他问:“那你呢?” “什么?”程敏不明所以。 他凑近她的耳垂,低声问,“你也假装高潮吗?” 程敏确定他不是认真的,手指抚上他的衬衫,小指勾着他胸前的衬衫纽扣,道:“我为什么要假装高潮,你上我的时候,我欲仙欲死。”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愉悦,男人的虚荣心可真奇怪。 他从餐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她唇上的褐色奶渍。 他擦完后,程敏舔了舔嘴唇,说,“挺甜的。” 陆皓楠才刚把纸巾扔掉,听见她这么说,顿了一下,对着她认真道,“我想操你。现在。” 对于被压在冰凉的桌上操弄,程敏以前是不愿意的。可惜,人是为数不多能从性爱中获得快感的生物,同时,也是为数不多容易被性爱支配大脑的生物。即使程敏以前不喜欢,即使她觉得自己的肾可能有些虚,她也压不住来势汹汹的感觉。 弄到一半的时候,他接到了秘书的催促电话。程敏让他退出,他偏和她唱反调,她缩紧,他便多用几分力气。两人较起劲来,没完没了。 程敏双手撑着冰凉的台面,有些站不住,她抱怨,让他快些结束。 他不依,还振振有词,不愿当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必须让她爽。 程敏着实猜不透雄性生物的脑回路。 最后一次,她被他压在沙发上弄的时候,她已经叫得哑了嗓子,甚至预感阴唇一定肿得不行。 共赴巫山时,她坐在他大腿上,两人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她靠在他肩上,恨恨地说,“陆皓楠,你就是个混蛋。” 他应对她的挑衅的方法是,在她的身体深处肆无忌惮地鞭挞着。 她抬手,摘下他的眼镜,亲吻他的眼睛。 陆皓楠的拇指指腹擦过她的脸颊,他嗅着她身上独特的气息,眼神也变得不那么清明。 若无法挣脱,便沉迷吧。 ——————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珍珠~ 第六章 礼物 程敏睁着双眼,目光散漫无焦距,俨然处于神游状态。 她觉着这几天真是名副其实的纵欲无度,陆皓楠的腰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的腰是差不多要折了,肾也虚着呢。 世界上最令人上瘾的毒品是长着张美人脸的伪禁欲男。 陆皓楠的衬衫被她捏皱了,眼见是抚不平了,他便去衣帽间换了件衬衫。他今日穿了套平平无奇的黑西装,配的同样是平庸且难出差错的黑领带,好在他不仅是衣架子,还有张好皮囊,没像很多男人那样,一套黑西装穿在身上,不是像保镖,就是像个保险推销员。 她坐起身来。她原本的那身衣服沾了点体液,穿是不能再穿了,她就换上条薄荷绿碎花不规则拼接连衣裙。这条裙子和她一贯的简练风格不同,法式小v领不说,层层叠叠、长长短短的荷叶边裙摆才是重点。她以往总觉得这种设计繁琐,但放在这条裙子上,她怎么看怎么顺眼,只能说是缘分了。 陆皓楠换好衬衫后,自衣帽间走出,她还盘腿坐在床上发呆。 “晚点让小林送你回去。”他心思缜密,记性向来是极好的,自然没忘记安排昨天说的那档子事。 “谢了。”程敏才回过神来。 他的脚下好像生了钉,限制着他,让他无法离开。 程敏望向他,有些奇怪,“还有事吗?” 若是旁人听了她的话,定会以为他们是再普通不过的上下级关系。 他如梦初醒,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才意识到他的停顿是为了什么。昨晚到现在,她都处于色令智昏的状态,一时半会没能想起从香港带回来的礼物。她装了一部分进行李箱,还有一部分装不进去,她索性手提回来的,到了这儿,也一直放在外边。 陆皓楠定是看到了,一直压着没问,等她自己提。 程敏揉了揉还酸着的肩,想到另一个问题。 她特地挑了些比较活泼的休闲服饰,像是卫衣牛仔裤之类的,他越不常穿的她越是买得多。如果他猜到是礼物的话,极大可能会以为是送给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孩的礼物。她又一声不吭,那就是证明了他的猜测。 他欲言又止,估计是以为她有新欢。 不过,两人之间更像是开放性关系,谁都未曾要求过对方要忠于彼此。程敏倒不觉得他会有多在意,就像她不是太在意他跟谁约会、上床一样。 当然,如果他和别人确立了长期关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没有对他的伴侣负责任的必要,但她也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必要。 程敏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把衣服都给拿了出来,拉开衣帽间的推拉门,打算将这些都给放进去,再支会他一声。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被吓一跳。这衣帽间都快赶上卧室了。整体布局很简单,长方形的空间里,大量运用灰色渲染,辅以线条装饰。两侧是一个个嵌入式落地橱柜,柜门全是推拉式的,有些由玻璃制成,有些则是实木。左手边的一排,分门别类地挂着各式西装外套,拉开几个实木制柜门,里面俱是整整齐齐地放置着衬衫、西裤还有一些别的衣物。至于一些抽屉,放的多是些领结、领带、手表之类的的配饰。右手边的衣橱全是空的,最有意思的是,走至最里边,有个大大的展示柜,像是用来放包包的。 程敏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大学同学对各大牌的包包爱得深沉,前两年那个朋友在中环买了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给设计师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为她装个展示柜,好让她装她的珍藏。 程敏去朋友家时,还真看到了个装满名牌的展示柜。而她眼前这个,和朋友家那个类似,不过比朋友家那个要大个二分之一。 她不由想,这得多少名牌包才能装满。 程敏把衣服放在中间的长条软沙发上,再走出去给他发了条微信,结果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她平时挺大胆一人,谈笑风生,信口胡诌,什么都会。偏偏让她表达自己真诚的感情时,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逛街买了些衣服,放在你的衣帽间里。” 她斟酌了下,就这么发了。 他回得快,就一个字,“好。” 毫无诚意的回答,但她还是松了口气。 程敏回家放好行李,手在梳妆台上一抹,摸下一层薄薄的灰。她不在的时候,保洁是不会过来清洁的,也难怪家里成了灰尘的天下。 她泡杯玫瑰花茶,打电话同保洁约好时间。约完时间后,她双脚搁在矮茶几上,交叠起来,舒舒服服地开电视,心安理得地看些肥皂剧。 肥皂剧就是肥皂剧,男女主角莫名其妙地爱上,莫名其妙地死去活来,差点没把她给看睡着。好在半醒不醒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她不知什么时候按到了音量键,来电铃声响起的时候,差点没闹破她的耳膜。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暗道不好。 在假装听不见和忍一时挣更多钱之间,她终究向生活低头,选择后者。 给她打电话的是陈太太,某地产大亨的老婆。这位陈太太有次被姐妹带着去了艺术廊,程敏负责接待的她,一来二去,有了往来。 联络得多了,陈太太越发喜欢约程敏,只因她说程敏和她年轻的时候很像,她很喜欢程敏。 程敏本来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之前有那么一次,程敏受邀参加陈太太和她的闺蜜们的茶话会,她的闺蜜里不乏一些官太太。姐妹间的茶话会,气氛格外热烈,她们一路从首饰珠宝谈到品牌高定,又从品牌高定谈到男人下身那玩意。要是只谈她们男人的,程敏也就忍了,偏生越谈越兴奋,直谈到了好几家会所里的男人们的下半身。 这种事,程敏不爱听,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听。她的人身格言是明哲保身。 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管的不管。 她无意误入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她们停不下来,程敏的心一直提着。她原本打算找个借口走人,可不待她这么做,陈太已经兴致勃勃地要约她一起去见识见识。 程敏百般推辞,陈太唯有遗憾地作罢。 自那以后,陈太一见她就得明里暗里地跟她说这事,先前她回香港,才消停了一阵子,如今她刚回来,这人就又来了。 怕什么来什么。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这陈太是什么想法,也是够怪的。 “陈太太。”她客气地说,“好久没联络了,最近还好吗?” 陈太太听了,乐呵呵的,说:“阿敏,昨天去艺廊,听小余说你在休假?” “对。”程敏可恨死小余了。 “出来玩玩?” 程敏特意沉默几秒钟,继而开口道,“什么时候?” “现在。”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含含糊糊地答:“可能不太行。” “阿敏,”陈太太这会没那么好说话了,她话中有话,“这次是我一个朋有的相好过生日,想多叫点人热闹热闹。咱们是朋友,我才叫你的,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相好,这个词足以说明一切。 “陈太太,不是这样的。”程敏继续装傻充愣,“我现在有点事,而且我这人闷,破坏了你们的兴致就不好了。” 陈太太却压根容不得她拒绝,问:“那你哪天有空?” 程敏默然,她还学精了。 正式回答以前,她计算着得罪陈太太的代价。 只要是跟商业沾上了边,就不得不考虑利益,即使是艺术也一样。陈太太人脉广,艺术审美也是有的,帮她许多,日后不在艺廊了,创业的话,留着她也大有用处。 罢了,难不成陈太太还能吃了她。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程敏赌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不差这一次。 她思来想去,便应下了。 —————— 大家的评论我都看啦,谢谢你们的喜欢。还有,谢谢你们的珠珠~ 第七章 陷阱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第八章 对峙 偌大的房间里,零零散散落了满床玫瑰的白色大床最为瞩目,其次是床头上挂着的那副印象派油画,光与色的变化朦胧又不失美感。但依程敏的眼光来看,这二者放在一起,是埋没了这幅画,玫瑰的艳与画的冷难以相融。这令她不由自主想起初见陆皓楠时的情景,他的清冷和那幅画作的斑斓,天生就该放在一起。 “我想知道理由。”程敏扫去床边一隅上的花瓣,花瓣在空气中翻了个身,轻飘飘地落在羊毛地毯上。 陈太太喜欢她的聪明,她靠近她坐下,从手袋里掏出烟盒,晃了晃盒子,“介意吗?” 程敏不喜烟味,陆皓楠也抽烟,但从不在她面前抽,因为她每每闻了烟味都要皱眉头推他,久而久之,他的烟瘾都淡了不少。 她说,“请便。” 陈太太翻出一个打火机,火苗从火机的小孔里跳出来,轻快地跃动着,丝毫不受周遭气氛的影响。她那涂着朱红指甲油的手指夹着烟,点燃香烟。 呛人的烟味散发出来,程敏的脑中浮现出好几个化学名词。 陈太太吸了一口,吐出一个个环环相绕的烟圈,她说:“阿敏,你是个聪明人。你这样的女孩,贪婪,自私,也最会审时度势。今天你来,说明我没看错你。” 还是女人最懂女人,程敏觉得她对自己的形容十分中肯。 “以前我跟你说过,你很像我。”她缓缓道来,似是在说一个久远的故事,“其实你不是像我,是像另一个女人。” 这点程敏猜到了,哪有人会对一个像自己的人眷恋如斯,像自己是假,像自己爱的人才是真。 “我跟她青梅竹马,谈过恋爱……”她说着眯起眼睛,吞云吐雾的时候,定定地盯着雾中的某一点,好似其中藏着宝藏一般,“后来我家出了点事,我迫不得已跟老陈走到一块,跟她就散了。” 程敏见过陈太太的老公,更恰当地说是在网上见过。她老公长相实属一般,发福,如同大多数中年男人那样挺着个啤酒肚,留着亮得反光的光头,和陈太太这种风情万种的女人简直是天差地别。况且,她看得出来,陈太太的眼光极高,审美不错并不是单纯附庸风雅的人。一般来说,这种人对另一半的要求会比较高。程敏之前就猜过,要不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要不就是另有隐情。 程敏是一个很好的听众,等了好一会,确认对方不会被自己打断,问,“所以呢?” 陈太太就笑,“你可以叫我文娟。” 程敏听了也是一笑,问:“她这样叫吗?” 这个问题问到点上了,陈太太的眸光一黯,起身去拿烟灰缸,在边缘敲敲烟灰,答:“没错。” 程敏点点头,酝酿了一下,说,“陈太太,你说我贪婪,自私,会审时度势,是对的。很凑巧,这样的一个人,像足了你心上的白月光,还出现在你面前。因此,你就想,这样一个人,做替身情人的最佳人选被安排到你身边,这一定是上天的意思吧。” 她揉了揉因长时间未变换坐姿,而略有酸意的腰,“很完美的想法。但是,你想错了一点,我最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我不会让自己的生命屈从于他人意志。” 程敏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讽刺,她像是一条盘在树上养神的毒蛇,待时机到了,便趁人不备狠狠地咬了对方一口,她说:“不像你。” 陈太太动作一滞,像是因她的话而受到不小冲击,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碾灭了烟头,道:“阿敏,你还是太年轻了。” 听了这话,程敏站起身来,正好踩在玫瑰之上,她饶有兴味,说:“陈太,很多时候,输赢不凭年龄而定。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多说无益,我不会跟你发生任何事。你要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还能当个朋友,如果不能,那就算了。” 陈太太面色不改,说:“阿敏,我很好奇,你有怎样的资本来跟我说这一句话?” 程敏眨眨眼睛,俏皮地说:“我没有资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我回香港,陈太太您的手没那么长吧。” 她答得滴水不漏,但陈太太是个人精,听她这么一说,反而警觉起来。只是,陈太太查过程敏的背景,很普通的一个女孩,也没见有跟什么特殊的人来往。一时之间,她不知自己的判断有无失误。 程敏见她面色不虞,没兴趣再伪装下去,卸下面上的笑容,说:“我对她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对评判是非对错与设立道德标准也没有什么兴趣。今天我走出这里,全当没来过,你可以放心。” “但我还没说你可以走。”陈太也站起身来,两人的身高差不多,对视的时候,还真有点对峙的意味。 程敏笑,“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待。陈太,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用这种方式来玷污那份感情。” 她说完话,稍稍地被自己的才华打动了一下。 “可惜你不是我。”陈太太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句话。 程敏惋惜道,“可惜我也不是她。” 她继续说:“我高中时期,有一次,在红磡体育馆看完演唱会。凌晨回到家附近,路过我家大厦后的一条巷子,啧,香港的老楼本来就拥挤,那巷子窄得不行,偏偏那个醉醺醺的露阴癖运气不好碰到了我。你猜怎么样?被我踹了一脚,跑都跑不动。要不是我法律意识强……脏了我的眼睛。不过我对同性向来仁慈,所以今天你摸我那两下,算了,咱们就这样吧。” 她把陈太太跟一个露阴癖相提并论,陈太太脸上还是挂不住了,她气极反笑,“程敏,从我身上,你可以轻易得到许多东西。” 程敏心气高,自然是很不屑,毫不客气地说,“陈太太,我不是废物,我想要的东西,我自有办法得到,根本不需要靠和某个男人或女人在一起以达成目的。” 陈太太本身也是天之骄女,哪容得下她这样百般挑衅,而且她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那咱们走着瞧。” “静候您的佳音。”程敏笑笑,满不在乎的样子。 程敏走出房间前,想了想说:“陈太太,别人喜欢我,无论男女,我都由衷开心。但你的方式让我实在开心不起来,你该学学如何尊重感情。不过,我想,如果你早学到了,那你也不至于会落到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绑在一起的地步。” 她这三言两语,令陈太太脸色发青。 程敏嗤笑一声,走出房间。她是冲动了,但她不后悔,既然要上赶着讨她的毒打,那她不给面子怎么行?更何况一时嘴贱一时爽,一直嘴贱一直爽......要是在床上对着陆皓楠嘴贱,那简直是爽上加爽。 想到这个,程敏不由心猿意马。 不幸的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相当短暂,不待她走出这儿,她就因扫黄而被警察给带到了警察局里。 程敏直在心里犯嘀咕,她不过是在脑子里搞黄色,怎么被一并扫黄了。 但这事她真无无可辩驳,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她嫖了,但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没嫖。而且,她就在那,嫖的可能性远大于没嫖。 总而言之,因为一个乌龙事件,她人生第一次被关进局子。 更令她惊讶的是,陈太太那群人一个都没落下。说来可笑,刚刚撕破脸的两个人被迫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块。半小时前还恶语相向,如今却成了落难姐妹。这种往往只会发生在影视里的情节,确确实实地发生在程敏身上。 程敏原本还挺沉得住气,她想着这事不会太大,陈太太这圈子里的人个个有钱有势的,可当她得知她们都至少得在牢里呆一晚上的时候,她着实十分头疼。 她无奈地望向陈太,发现对方也正无奈地望着她。 四目相接,不想笑都难。 这事不好解决。她静下心来沉思,这开在皇城脚下的会所没点背景是不可能的,她估摸着是哪个大人物被人搞了,殃及池鱼。 现如今能把她放出去,不让她在这喂蚊子的人只有陆皓楠。放她一条小鱼出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依他的手段,定能做得漂漂亮亮。 可她不想,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想欠他的。 她自个倒是纠结得起劲,殊不知陆皓楠早已听到风声了。 ———————— 阿敏:金钱权力就像男人一样,我可以爱不释手,也可以弃之如敝履。 ———————— “我绝不让我的生命屈从于他人的意志。”是西蒙娜·德·波伏娃(另一种译名是西蒙·波伏娃)女士说的。 我一直很喜欢这句话,就把它编进了人物对话里。 第九章 解释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第十章 寻常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第十一章 暖饱 程敏足足要休半个月的长假,便随了陆皓楠的意,留在别墅里做客几天,至少还能时不时做做爱做的事情。虽然陆皓楠这两天挺忙,常常深更半夜才回别墅,她没尝到什么甜头,但有个人任她闹,终归是比一个人待着好玩点。 她闲来无事,手痒得很,便从网上找了些甜品教程,学着做起甜品。她的设想是做些港式甜品,好让陆皓楠忘记出前一丁一事,但她实在没有什么做甜品的天赋,做来做去,唯一算得上成功的就是芒果西米露。 程敏自己尝过之后,感觉还像那么一回事,就唤来陆皓楠,非要他也尝一尝。陆皓楠是个很在意身材管理的人,平时极少会吃这种甜品,不像程敏,她闻到甜味就扑腾不动翅膀。这会程敏要他碰这些,确实是在为难他。 程敏预料到他会嫌弃自己,连连卖惨,说自己精心钻研好几天,又露出刚刚不小心被锅沿烫到的手腕。他被她缠住,怕了她了,就配合她试两口,程敏兴致勃勃地拉着他,问他的感觉。 陆皓楠见她一脸兴奋,眼睛里的雀跃火苗都快跳出来,没忍心告诉她实话。他点点头,道:“还不错,进步空间很大。” 程敏一听,笑容就垮了。 他这人擅长打太极,换句话来说,就是很会打官腔。说了这种含含糊糊的话,显然是觉得不太好。 但程敏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经历了三次失败后还没成功的事实,她坚定地想,一定是因为她找错实验对象。 司机小林就惨了,程敏问他喜不喜欢甜食,他不明所以,直说自己挺喜欢吃甜食的。结果程敏来劲了,追着他问意见。最终,连沈秘书都无法幸免,一个个的都成了她的小白鼠。 好在她就是一时兴起,没多久就厌倦。当然,更深层的原因是她终于愿意承认自己没有做美食的天赋了。 不做美食,她闲着无事着实无聊得很,就是约姐妹出去逛街吃饭也不能天天约,她要想不无聊,还得想个长久点的法子。 还是陆皓楠主动为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让她去书房待着。程敏稍稍诧异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万一看到些机密文件就不好了,针对她的这个问题,陆皓楠只给了她一个充满无奈的眼神。 程敏这才回过神,他狡猾奸诈且十分谨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机密文件放在这栋别墅里。他要能这么做,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么想着,她才放心地进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很宽敞,方位还好,阳光很容易进入室内。摆设自然不必说,一如既往的讲究。 书房里的藏书丰富,程敏粗略地扫了几眼,几个书架上的书加起来得有个两千本。褐色书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书籍,她大致看了看,虽是什么类别都有,但更多的还是政治、经济、社会学类的书籍,符合他的身份。令她惊讶的是,除了中文、英文书外,还有不少是德语书,说明他是懂德语的。 程敏从不知道他懂德语,但也就是稍稍惊讶一下。他的生活环境注定了他会拥有更多的资源、得到更多培养。即使是告诉她,他会的语言不只三门,她也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的手指在排排书籍间徘徊,最终抽了一本较厚的德语书出来,翻到正面一看,上边写的德文她恰好认识,是资本家和无产阶级都很热衷的《资本论》。她翻开书页,几乎每一页都有些德语注释,她看不懂,从中能得到的唯一信息就是“他挺认真”。 他的笔迹整洁且有条理地铺陈在书中,不难想象他认真做着笔记的模样。 她又翻了翻,才把书籍放了回去。 傍晚五点,程敏坐在圆型餐桌旁看手机上的社会新闻,时不时跟在忙活晚餐的保姆阿姨聊两句。 程敏不知道陆皓楠什么时候请了保姆,他没跟她提过这事,导致她清晨下楼觅食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不过这是他的房子,他确实没必要跟她提这些琐事,程敏就也没什么好说的。 保姆阿姨是东北人,人敦厚热情,做事还利落,程敏挺喜欢她的,时不时会跟她聊两句。 这会,保姆阿姨正跟她说起饮食习惯,她说,“程小姐,你们香港啊广东那边口味淡,我做的饭你要是吃不惯,你别不好意思,得跟我说说。” 程敏倒是觉得还好,阿姨做的菜很合她的口味。咸淡适中,菜里掺的辣味,几乎都只能闻到不能尝到,显然阿姨下过功夫的。 她说:“不会不会,挺好的,阿姨您就这么做吧,我不挑食。” 保姆阿姨“诶”了一声,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程敏的手指划动屏幕,一条新闻弹了出来,是官员落马的新闻。她开始没想太多,但紧接着就看到了佳期会所。 她把新闻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暗暗地想,怪不得陆皓楠说过几天她就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无意间被卷进了这场明争暗斗里,好在她够幸运,及时游出那潭泥水,才没有招惹大麻烦。 不过这事也给她敲了警钟。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麻烦,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与他保持着这种关系,那么本着负责的心态,她凡事都得小心一些。 陆皓楠回来后,两人共同用完晚餐,他去书房,程敏也跟了进去。 关上门后,她把新闻给他看,说:“是我运气不好吗?” 他看了眼新闻,说:“是。” 她有些不放心,又问:“没给你添麻烦吧?” 其实程敏心中有数,无论麻不麻烦,他都不会说给她听。一是说了她也帮不上忙,二是两人之间没有那么深度的交流。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关心他的公事。 陆皓楠看着她,突然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说:“别担心。” 他说完,绕过书桌,在办公椅上坐下,对程敏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程敏以为他有什么特别的事,毫不设防地走了过去,结果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被他拉着手腕,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的鼻尖轻触着她的脖颈,他低声说:“我们很久没做了。” 竟然是想着这事。 程敏的腿动了动,蹭到他的腿,他迅速起了反应。 在程敏的印象中,并没有到“很久”的地步,最多就两天吧。她还没到想得不行的时候,甚至有点小小的冷淡。不过人类的发情期没有固定的发情期,只要时机合适,每时每刻都能是发情期。她被他的火热抵着臀部,感觉来的猝不及防,她扭动了下腰肢,说:“回房间。” 他亲亲她的发梢,说:“就在这。” 她不依,说,“没有套。” 陆皓楠的手不安分地探进她的上衣里,拉开薄薄的法式三角内衣,两指轻松捏住她的右乳尖,很有技巧地逗弄着它,“我刚刚拿了。” 他是预谋已久。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看他成天一脸正经,谁知道私底下这么坏呢。 程敏的呼吸不稳,她费了点力气才组织好语言,“又在桌上做?” “不喜欢?”他轻笑,另一只手摸到她的双腿间,不怀好意地隔着拉开她牛仔裤的拉链,手伸了进去,缓缓地隔着底裤揉她的阴部,动作不紧不慢,丝毫未见焦躁。 说不上不喜欢,就是上半身趴在桌上被后入的话,她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程敏要求道:“这回正面来。” 他应允得快,“好。” 我还要摸你的腹肌,程敏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 更新~文里提到一些著作,不是作者在装ability,是剧情的铺垫。 第十二章 淫欲(H) 陆皓楠随手把桌上的几份文件扫到一边,再把她放在办公桌上。她坐在上边,双腿自然地垂下,还悠哉游哉地晃动两下。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卫衣、一条深色牛仔裤。这会裤子完好地穿着,上衣却被撩起一角。她原先穿着的内衣被他拨到乳房下方,卡在那不上不下的,暴露出她的右乳房。 程敏的手撑在身后,低头看着他埋首在自己的胸前。 乳头被温暖的口腔包裹住,轻轻吮吸。她眯着眼睛,酥麻的感觉在她的躯体里散开,好似有无数只迷了路的小虫在其中横冲直撞。 她的手按着他的肩膀,道:“别只弄一边。” 他挺听话,手伸到她背后解开内衣的扣子,奈何她外衣没脱,内衣也只能松松垮垮地挂在手臂上。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发挥,他推开碍事的内衣,含住左边的乳头,舌头时不时扫过乳尖,惹来她的阵阵颤栗。 程敏也没闲着,她抬起脚,准确无误地用脚趾碰到他的下身,她感觉得那处硬得厉害。她的脚趾若有若无地揉弄着它,激得它越发兴奋。 陆皓楠渐渐不满足于这点小打小闹,他脱去程敏的卫衣,程敏顺势甩掉内衣。她的动作太大,以致于蹭掉了本就快被折腾掉的发圈,长发顿时披散在肩头,调皮些的发丝则落到她的胸前,微微地晃动了一下,半掩住乳房。 他压下越燃越旺的欲火,膝盖制住她不安分的腿,手上使了点巧劲让她抬起臀部,轻松褪去她的长裤,摸到被蜜液浸湿了一块地方的内裤时,他不由笑了笑,似是起了玩心。他没立即脱下她的内裤,而是悄然探入一根手指,指腹蹭过她的两片阴唇,勾出更多的水。 程敏自不会乖乖地被他玩,她稍稍坐起来些,如她刚刚想的那般,解开他胸口的衬衫纽扣,得寸进尺地一步步往下摸,摸到她心心念念的腹肌。 陆皓楠也没制止她,他抽出沾着蜜液的手指,吻上她的唇。 他吻她的时候,总是格外凶狠,好像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的猎物一般,非要吞吃入腹才肯罢休。他的舌头侵入她的口中,掠夺着她的津液,一步步地进犯她的禁地,她简直退无可退。 暧昧的亲吻声不绝于耳,程敏也不知是缺氧还是过于动情,眼前有些模糊。 直到他放开她,转而去解自己的皮带。 她缓了缓,把双腿张得开了点,她腿间泥泞一片,潺潺溪流依旧自那神秘山谷中往下淌,甚至淌到了桌面上。 陆皓楠直勾勾地盯着她腿间看,但他还是很有定力的,阴茎蹭蹭她的阴道口,愣是没进去。 程敏懵了,挺挺腰想就着姿势吞入,结果他躲了一下,让她扑了个空。 他的手指拨开颤颤巍巍流水的小阴唇,恶劣地说,“自娱自乐试试,嗯?” 她再度间歇性失忆,花了十秒钟才想起那档子事。她挑眉,往后挪了挪,抬起脚,曲着踩在桌面上。两只手指没入到阴道中,力度适中地抽插着。 触到敏感点的时候,她不忘挑衅地看向他,叫得更大声了些。 他的唇边带着笑意,但眸色渐深。 待她快到达顶端的时候,他捏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指抽了出来,转而将阴茎送入那处温暖湿润的洞穴中。她猝不及防被他进入,下腹胀得难受,轻哼着,想逃。 但他是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他用足了力道入她,不多一会,她便攀着他的肩,抖着身子到了顶。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如落在江面的一叶扁舟,被风一吹,便失了方向。 她高潮后夹得格外紧,他不得不加大了力道,每一下都进得格外深,以免被她摄了心神。 程敏哪里经得住这种刺激,她让他慢点,他却偏要跟她唱反调。 她胸前的一对乳房跳动着,仿佛是两只活泼的小白兔。她喘着气搂住他的腰,手指贴着他的背,被他弄得狠了,她甚至恨恨地在他肩上留下一个牙印。 陆皓楠无所谓她有意的折腾,大不了他折腾回来便是。 两人照常僵持了会,谁也不让谁。 突然,他稍稍退出了些,程敏还疑惑呢,他让她低头。她低头看去,只见他的阴茎有大半截没入她的隐秘之处,爱液顺着交合处溢出,滴落在原本一尘不染的桌面上。 她有片刻的失神,听得他在耳边说:“阿敏,你真美。” 接着,是他狠狠的入侵。 她被突如其来的快感冲昏了大脑,压抑不住的情欲透过她的呻吟声释放出来。她恍惚,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其实程敏挺喜欢的。 她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下身紧紧地咬着他,让他难以逃出她的掌控。 陆皓楠搂过她软绵绵的身子,见她眼神迷离,红唇微张着,美得不可方物,便再度吻了上去。他依旧难以控制吻她的力度,所有的冷静在她面前都化为灰烬。 程敏的双手转而勾住他的脖子,承受着一波又波的汹涌浪潮。 尚未逃离风暴的她,被旋风和起伏的海浪颠得难以稳住身子,但她的神智却出奇的清醒。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些观点。 《海蒂性学报告》提到过,阴道性交更多的是一种生殖行为,是一种因父权制度的抬举而得已在所有性行为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性交方式。也有不少证据能证明多数女人根本无法从阴道性交直接获取性高潮。程敏出于好奇,想着实践出真知,亲自比较过插入式自慰和阴蒂自慰的区别,得出的结论自是与上述观点相当符合的。 但他是个例外。她和他做爱的时候,她可以变得异常敏感,在性交中获得极大的满足,进而享受阴道性交。 她有些病态地想,也许是因为她很享受引诱这个男人进入自己的身体的过程,享受由此控制他的感官的滋味。心理快感催生了生理快感,这才使得他进入她的时候,她都能攫取快感。 无论如何,她都喜欢与他交合。 他发现了她的不专心,用低哑的声音问,“在想什么。” 程敏哼了两声,抬腰迎合他的动作,她的声音轻轻的,如一片雪花,飘落在辽阔的大地上,“想你操我。” 她的余光扫过他英俊的脸庞,她其实还在想,对于她这样的女人而言,男人的美貌和性能力太诱人了。 —————— 程敏:我还是馋他的身子。 陆皓楠:我先用身体吸引她,然后...... —————— hhh有些朋友已经看出男主心思了,不过他的路还长着呢。 第十三章 暧昧 在书房做完,程敏照样是连手指都懒得动,还得靠陆皓楠把她抱回卧室,再带进浴室好好地洗一洗。当然,水雾缭绕,两人共浴,赤身裸体地贴在一起,更容易催生情欲,发生点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事。待他俩再从浴室出来,程敏两腿直打颤,站都站不稳,挂在他身上跟只树袋熊似的。 程敏被陆皓楠放到床上,她随即像只逃出笼子的鸟儿,迅速飞向她的蓝天——被子里,继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尽管她的腿和腰都是软的,阴道口也仍有些酸酸麻麻的感觉,但有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满足,那点不适完全可以被忽略。 陆皓楠把被她蹭到床下的被角给扯回床上,见她这就打算呼呼大睡了,他揉了揉额角,平日主意颇多的他,对着这个女人却除了无奈就是妥协。 程敏自己爽完了,躺在那玩着手机,半点温存的意思都没有,整个一抬臀无情的代言人。 她喜欢躺着看手机,睡前总要来那么一次。不过暗路走多了总是会见鬼的,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手机会从手中滑落,更没有预料到它会来生生砸到她的鼻梁上。 她吃痛地惊叫一声,把手机给弄开,坐起身来,急急忙忙要陆皓楠帮忙看自己有没有被砸出个好歹。 陆皓楠坐在她身边,抬起她的下巴,十分配合地仔细端详她的脸。其实除了鼻翼有红痕外,基本没有大碍。可他仍是看得很认真,目光在她的脸颊上逡巡。 程敏被他这样观察着,自然也只能被迫望着他。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才觉出一丝异样。她以往总是无法看清他眼里的景致,但这会即便隔着块镜片她也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眸中有她的影子。 她的呼吸一滞,眨眨眼睛,出声打破这片刻的宁静,“没事吧?” 他的手离开她的脸,他说:“没事。” 程敏“哦”了一声,再度躺下。两人如往常那样,没再有太多的交流。他俩惯来如此,躺在同一张床上,除却情欲泛滥的时刻外,亲密相拥的行为出现得并不多。 然而,此时此刻,程敏却觉得这样的习惯突然变得怪异了起来。 她侧着身子,像是真的打算睡了。她闭上眼睛,眼前的世界还留有一丝丝光亮。 他依旧是关灯的那一个。 “啪嗒”一声,灯灭了,那丝光亮消失。 程敏并不困,眼睛闭着,身体还发着软,大脑却清醒得不行。她的大脑也确实很神奇,清醒是清醒,就是一片空白,总也睡不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觉得该有半个小时了。身边的人突然有了动静,他也没睡着? 一个黑影笼罩着她的半边身体,她感觉他凑了过来,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的鬓角,淡淡的男性气息将她包围。 她听见他的声音,那声音比大提琴的琴音还要动人,他说:“晚安。” 程敏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僵硬得不行,生怕被他看出自己还没睡着。她尽量放缓呼吸,营造自己正在熟睡的假象。 他似乎正在看着她,凝视许久,他才躺了回去。 她睁开双眼,越发睡不着。 程敏顶着熊猫眼起了个大早,和陆皓楠共同吃了顿早餐。他俩都更习惯吃西式早餐,但王阿姨比较擅长做中式早餐,程敏不想为难阿姨,便嘱咐她熬了点粥。 王阿姨做了锅皮蛋瘦肉粥,香味浓郁,入口鲜香绵滑。程敏吃了一口后就停不下嘴了,又多盛了一碗,显然是喜欢得紧。 她埋头吃粥的时候,陆皓楠合上报纸,叠好放到一旁,漫不经心地问:“你什么上班?”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程敏心中疑惑,说:“下个月一号。” 正好是五天以后。 他没解释问这事是为什么,程敏虽是好奇,却也懒得多问。不过他这么一问,倒让她想起另一件事。她在这里待得也够久了,好吃好住的,然而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屋,她有些想念她的小公寓了,便直截了当地说:“我明天回家。” 是通知的口吻,而非商量的语气。 陆皓楠毫不意外,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 餐桌上再无人说话,唯一的声音就是瓷羹匙碰撞碗沿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二人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直到程敏快吃完饭,陆皓楠才对她说:“王姨今晚有事,我们晚上出去吃。” 程敏寻思着自个今日还是宅,没什么要紧事,便道:“去哪?” 他猜测她不喜欢西餐厅之类的地方。他思考着,试图回忆平日里她在朋友圈晒出的照片,再从中找出出镜频率最高的食物。可惜他平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精力留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于是,他问:“你想去哪?” 程敏极少跟他出门吃饭,她俩去得最多的地方也是酒店,还不是吃饭的那种酒店,是睡觉的那种酒店。因此,一时半会她心里真没想法,犹疑半晌,用商量的语气提议道:“要不还是你选?” 她的选择困难症犯得猝不及防。 陆皓楠看她一脸的为难,不确定道:“粤菜?” 程敏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她想了想,回香港那段时间里,她把香港有名的馆子都吃了一遍,如今哪还会想吃粤菜。她摇摇头,“不是很想吃。” 他倒不像那些连点耐性都没有的“直男”,极有耐心地说出下一样料理,“日料?” 她觉得好像差了点意思,抬眼瞅他,没说话。 这一眼的意思就是不合意。他垂眸,若有所思,片刻后有了点想法,道,“火锅,烧烤?” 不出他所料,程敏来了兴致,她连连应好。接着好似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扬,语气中还有点讨好的意思,“海底捞,好不好?” 她已经许久没拉着人去吃海底捞了,实在是想念得很。现在有人陪她吃饭,自是不能放过这等大好时机,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陆皓楠对她的回答不意外,他既已提出火锅,就差不多能猜到她的选择。她一个月里总有那么一两条朋友圈是关于海底捞的,这才给他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 程敏见他答应得快,就“得寸进尺”,点名要去某某商圈的海底捞,问及原因,她笑了笑,坦言那边有她的挚爱奶茶品牌门店。 那是一家至少得排队二十分钟的奶茶店。 连陆皓楠都对其火爆程度有所耳闻。 然而一步妥协,就意味着步步妥协。他识趣地答应了她的所有要求。 ———————— 被网课折磨得身心俱疲,有大纲却无灵感······ ——————— 等到完结,我估计都等不到加更的机会,好糊一作者(;′⌒`) 第十四章 交谈 瑰丽晚霞染红天际,留住将要落在电线杆上的燕子,放慢人间的匆匆脚步。 程敏早些时候搬了藤椅坐到落地窗前借着光线看书,这会天色渐暗,再看只能看到一片阴影。她就收了躺椅,开室内的顶灯,窝到沙发上继续翻动书页。 在书海里漂了几天,她徒然生出熟悉感,在港大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的。她见过午间较为空荡的港大图书馆,见过午后人满为患的港大图书馆。她在冯平山图书馆、媒体图书馆、法律图书馆,乃至于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音乐图书馆,她都曾留下过长影和脚印。 她如沙漠中饥渴的旅人,在书籍这片绿洲中汲取生命之源。它们建造了她的精神世界,为她筑起一座独属于她的、坚不可摧的堡垒。 大学时的程敏曾想过,若她一定要有一个伴侣,那那个人必定能和她谈谈书中奥妙,聊聊如白水般无味却珍贵的文字。 大多数时候,陆皓楠都不会把程敏看成是一个毫无心计的单纯女孩。在名利场沉浮多年,他早已学会洞察人心,甚至,他把握人心的能力远远超出他自己的想象,那几乎成了一种本能。所以他不会看错,她是一个善于角逐欲望的女人,在某个适当的时刻,她的野心会极速膨胀,就如面包房里的猫,成长到任何程度都不足为奇。而且,她的能力并不会落后于她的野心。 只是,她贪恋浮华,又偏执地给自己留下一方净土。 她总是很容易满足,她是他见过的最容易满足的人。一顿饭、一碗粥、一本书、一杯奶茶、一场性爱,都能让她心满意足。 像她这样的人实在过于特别。 他凝视她的背影好一会,奇异地忆起她房间里小书架上的书。说来好笑,近水楼台,她却不想得月,她该有很长时间没碰那书架上的书了,随便抽出一本都能抖出灰。不过也有例外,唯一一本免遭噩运的书上写着“一个女人如果打算写小说的话,那她一定要有钱,还要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她大抵是喜欢在书上用各色荧光笔划拉,她为那句话加了最显眼的红色。 也许吧,她追求名利,追求自己的房间,是为了写自己的小说。 性别使他对女性的内心世界缺乏想象,但他依旧能看到她身上深深浅浅的光。 如果有人能这样动摇你的心,那你就该小心了。 陆皓楠深知这一点,但他其实从未学会真正的克制。 这一回,是程敏先发现的他。她回首,笑问他站在那做什么。 他迈动步伐,靠近她,清楚看见她眉梢上的愉悦,“想起你房间的书架。” 又是书架,她挑眉,默默数着他去她家的次数。她问:“你看了多少本?” “不多。”他说,“两三本,不比你多。” 程敏低头看自己手上的书,她确实看了他许多书,这么一想,好似也不吃亏。她好奇地问:“你刚刚想到哪一本?” 他如实道:“《一间自己的房间》。” 程敏长长地“哦”了一声,“有品位。” 她变相地夸自己。 陆皓楠不介意她自卖自夸,他站在程敏身边,垂眸,一眼看到那半合上的书的封面。她留意到他的眼神,调侃道:“理论知识很丰富,在这上了几节政治哲学课,受益匪浅。” 他难得同她开起玩笑,“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她的手肘靠着沙发背,侧着身子看他,“确实,不过书籍本身也是不错的老师,只是这种模式还少了同老师辩论的机会。” 陆皓楠注意到“辩论”二字,问:“比如?” 她翻开书指给他看,书上写着:“精神层面的爱不过是由社会习惯产生出来的一种人为的情感。妇女们对它尽情吹捧,以建立她们的权威,让本应服从的女性占据统治地位。” 他捕捉到几个可能会冒犯到她的关键词,但他装得好,一脸茫然,道:“哪一句?” 程敏笑笑,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说:“前一句挺赞同,后一句不赞同。” 这倒是令他有些惊讶,他以为她会拥护“情感天生”的观点。 她怔了怔,戳戳他的衣袖,“你该问我为什么?” 学习后,总该分享一下感言。 陆皓楠便配合地问:“为什么?” 她说:“其实我觉得男人更明白为什么。所谓的情感,哦,或者说被父权社会强行拿来与婚姻捆绑的所谓情感,到底使谁占据了统治地位?” 他的理解能力极好,接口道:“你觉得这种情感是男人操纵女人的工具。” 程敏点头,“卢梭的落脚点在于女人占据统治地位,但事实是,千百年来,女人都在被统治。那么,女人操纵男人如何能成立呢?” 闻言,陆皓楠欣然道:“苏格拉底的正义城邦中,有三种主要角色,没有一种属于女人,女人都属于辅助资源。你想说的是这个?” 他的反应能力远超程敏的想象,她挑眉道:“是的,被认为有自由精神的《独立宣言》都只说‘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女人始终被排除在权力和权利之外。” 接着,她又说:“我以为你会反驳我。” 陆皓楠没有错过她眼中缓慢流动着的欣喜,他对此并不陌生,他道:“事实无可辩驳。” 现在,他有些明白她的观点了,他思索下,问:“你是不婚主义者?” 原来他才刚刚知道,程敏肯定道,“当然,婚姻对我没有任何用处。” 他似乎不太赞同,说:“也许有呢。” 程敏不置可否,“也许吧,就和很多女人笃信的那样,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听起来是挺美好的。” 她说到这,嗤笑一声:“那是因为她们把男人看成傻子。恩格斯倒是个真正的老实人,他说,个体婚制是作为女性被男性奴役,作为整个史前时代前所未有的两性冲突而出现的。。” 陆皓楠听见这些词汇被她说出,恍惚了一下,接着试图理解她的话背后的含义。他细细回忆,大概猜到这段话出自《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但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对这本书并没有那么深刻的印象。大约过了两分钟,他才道:“恩格斯也曾说过,能够自由地支配自身、行动和财产并且彼此处于平等地位的人们才能缔结契约。或许你可以考虑另一种可能性。” 程敏定定看着他,说:“其实这正是我的看法。恩格斯认为只要父权社会存在,婚姻的这种性质就会被保留。我赞同这个观点,所以,如果一块贫瘠的土壤开不出花,那就另辟新地。” 一段漫长的沉默。 他花了点时间捋了捋思路,道,“你相信情感,厌弃婚姻。” 程敏很欣赏他的总结,说:“很多人不理解不婚,是因为父权制度的运作令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婚姻是与情感捆绑的。但其实婚姻和爱情是两种东西,婚姻没有爱情照样运作,爱情不需要婚姻照样长久。究其原因,是因为爱情是一种本能的需求,婚姻是一种契约制度。哦,对我来说,还是一种落后的契约制度,我不会选择这种制度。” 陆皓楠的观点与她的有出入,但那并不会阻止他去思考她的话,他擅长思考异见者的观点,他说:“倒也没错。” 程敏其实很惊讶,不只是对他,还对自己。她似乎很喜欢跟他进行交流,总能在他面前倾吐心声。因为他即便是无法理解或者接受,也能给予尊重。 这其实不太像一个上位者能做出的事。 她说:“我很意外你能和我讨论这些。” 陆皓楠头一次窥探到她对他真正的印象,他挑开落到她手背上的一根发丝,那发丝如一缕青烟,很快失了踪影,“你认为马基雅维利主义正确?”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道:“为什么这么问?” 他严肃道:“政治并非无道德。” 闻言,她“嗯”了一声,无声地望着他,总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陆皓楠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六点了,对她说:“走吧。” —————————— *****这章涉及一些争论,若有不赞同之处,请理性讨论(像小陆和小程那样),切勿人身攻击作者和角色。 —————————— 为这章铺垫了很久,从这里开始,他俩就开始磨合思想了。^(* ̄(oo) ̄)^后面的剧情发展会比较快。 ps:明天不更新,后天······随缘吧。 第十五章 变质 程敏去到停车库,却没见到小林的身影,她一时没转过弯,以为小林是去洗手间了,傻愣愣地要坐到后座去。走在她身后看了她一路的陆皓楠及时拉住她的手臂,让她坐到副驾驶去。她这才醒悟过来,今天他亲自开车。 她屈身坐进车里,关上车门,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来察看社交软件。她的微博账号涨了不少粉丝,不少收藏爱好者在评论里与她交流。 陆皓楠朝她那望,她穿了件黑色一字肩针织长袖上衣,这件衣服很适合她。她的肩部线条流畅饱满却无半分臃肿,况且她的骨窝深,锁骨分明,与衣服相搭配,优雅大方。他的目光落在她圆润的肩头上,她的肩膀一半隐在衣领里,一半袒露在外,若隐若现,使人无故生出几分遐想。 她只顾着低头看屏幕,他蹙眉道:“系上安全带。” 她跟机器人似的,一板一眼地应答,机械地为自己扣上安全带。 车辆行驶着,她许是玩累了,终于舍得放下手机。 此时已是夜晚,城市的夜生活已然拉开序幕,行车道两侧的路灯因应昏暗的天色放出明光,照亮平坦的泊油路。 程敏朝外张望着,没见有一群蚊子或飞蛾萦绕在路灯下,她想说什么,但回首看到男人的侧脸,便止住了那点心思。 半晌,她闷闷道:“放点音乐吧。” 他专心致志地开车,没转头,只道:“你自己选。” 程敏开始捣鼓,她从没在这车上放过音乐,光是连蓝牙都花了不少时间。连好蓝牙后,她舒口气,在手机上选音乐。 陆皓楠或多或少有留意到她那些小动作,她这慢吞吞的模样,和小乌龟像了个七八成。 一心一意选歌的程敏不知道他心里那点道道,她在几个歌单里来回地看,终是选出一首比较想听的。 她的食指放在播放键上,一串串音符便从音响里流出。 带着几分沧桑的磁性男声悄然与空气碰撞,再窜逃到她的耳里。她轻轻哼着调子,她的声音使得这首随性又不失深情的歌曲婉约不少。 这歌听起来有点年头了,不像是近些年会流行的风格。 等红灯的空档里,他特地瞥了眼歌曲的名称。 男声还在唱着:“平静脸孔映着缤纷色彩,让人好不疼爱……妳给的爱,甜美的伤害,深深的锁住了我,隐藏不住的脆弱,泛滥河水将我冲向妳的心头,不停流……” 他想,词的确不错。 程敏没有换歌的打算。确实,这首歌的调子的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极好地中和激情与抒情,触碰人心的同时,没丢掉节奏感,没放下那点随意,是首适合在车辆行驶时听的歌。尤其是见到窗外的一帧帧景物从面前闪过时,很容易能融入到歌曲的意境中。 程敏沉醉在音乐中。 陆皓楠无心破坏她的雅兴,然而那个来得不合时宜的电话,他不得不接。 程敏见他戴上蓝牙耳机,自觉地暂停音乐。 “什么事?” 她微微偏过头,盯着他高挺的鼻梁,暗想着,他这电话接得未免太过敷衍了。 对方说了些什么,他淡淡地回,“没空。” 程敏几乎觉得他要挂电话了。 对方锲而不舍地似乎问他在哪,他说了他们的目的地。而后,他摘下耳机,对程敏说:“我堂妹在那附近,想一起吃顿饭。” 可能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她今天总是慢半拍,她凝视着他,艰难地消化着他的话。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她说:“什么?” 他平静地等她下决定,没重复。 她说,“我去不太合适吧。” 陆皓楠直视前方,不咸不淡地说:“都是同辈,不要紧。” 程敏原想坚持,可目光一触及他紧绷着的下颌线条,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 明暗交错,事物变得晦涩难辨。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以往她若是盯着他的侧脸看,只会单纯为这男人的美貌倾倒。但这几日,她总觉得有什么在悄然改变,这种改变如春日里林间偷偷冒出头的一株幼苗,藏在繁茂枝叶中,虽是不起眼,却也是改变。 她不是不懂得拒绝的人,然而,这一刻,她分明犹豫了。 他的堂妹大概催促得紧,她不再提出异议,他便直接说:“好。” 木已成舟,程敏失去反悔的机会。 陆皓楠看得出程敏的忐忑,尽管她面上表现得从容。 确实,程敏很纠结,她从未想过会见他的家里人,而且他这位堂妹跟他的关系估计是很不错的,其中内涵显而易见,他正把她带向他的圈子。 他们明明不是那种关系。 程敏有些心不在焉,车停下来,她都没有反应。 他抿唇,主动探身为她解开安全带。 陆皓楠见她实在不太乐意,趁着还没下车,温声道:“你不想去的话,我跟她说下次。” 程敏无奈,看看吧,他就是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深谙把握人心的技巧。 他闭口不提另一种选择——让她一人离开,他放低姿态,宁愿委屈自己,也不勉强她,如此一来,她哪有拒绝的余地。 程敏抬眸,他神情淡然,仿佛他是接受抉择的那一个。 她突然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在这短短的几天中,变得很近很近,说是亲密恋人也不为过。他不再是全无温度的“男友”,而她也失去她了一直掌握的分寸。 从别墅开始,到警察局前被他带走,再到在别墅度过几天假期,直到现在陪他去见他的家里人。一切顺理成章,又不可思议。至于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还是谁的有意为之,她无法下定论。 当然,让现在的程敏更困惑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普普通通地维持了三年时间,都未见变质。怎么会在这短短的时日内,变得如此微妙呢? 她叹息一声,说:“都答应了的事,不好反悔。” 陆皓楠似乎想劝她,说:“事在人为。” 程敏闻言,道:“算了,走吧。” 她轻飘飘地说上这么一句,他就善解人意地放弃劝解。 ———————— 敏: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 终于有封面了~对了,最近大概会不定期失踪...... 第十六章 苗头 令程敏没料到的是,原来一块吃饭不只有他的堂妹陆映岚,还有她的未婚夫。陆映岚的打扮是显而易见的讲究,程敏之所以这样形容,是因为她的衣服设计感很强。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一条简简单单的白裙子,只是那独特的剪裁和搭配为其施予了魔力,它便让人感觉耳目一新。 程敏猜他这位堂妹可能是从事时尚行业的。 陆映岚大概是讶异于程敏的出现,看了她好几眼,几乎是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她热切地迎上前给了陆皓楠一个拥抱,还不忘揶揄道:“二哥,沈闻和三哥都说你是个大忙人,要见你一次比登天还难。我之前都不信,这回是信了。” 在这种场合,陆皓楠显然松懈许多,看起来不似以往那般疏离。他的唇边有笑意,对陆映岚说:“他们俩能说出什么好话?” 程敏听着,她猜沈闻是陆映岚的未婚夫,就是此时站在陆映岚身后高高瘦瘦的男人。至于陆映岚口中的三哥,她从未打听过陆皓楠的家庭状况,因此不太清楚是什么人。除此之外,陆皓楠和陆映岚说话的语气和方才通话时不太一样,由此可见,刚刚打电话给陆皓楠的可能是沈闻。 短短几分钟内,她的思维就已百转千回,不知绕到哪儿去了。 陆映岚身后的那个男人也走上前,道:“要不是看你的面子,你二哥今天不会赏这个脸。” 陆映岚笑眯眯地说:“我面子大吧,三哥可是回回都吃闭门羹。” 陆皓楠看他俩这一唱一和的没完没了,极不给面子地说,“别天天跟老三学那些不着调的。” 他这么一说,陆映岚笑得两眼弯弯,没忍住道:“你们这兄弟是没法做了,难怪大伯母说恨不得你们都不在家。” 陆皓楠笑了笑,没忘记一直默默站在他身边的程敏,他温暖干燥的掌心贴上程敏的手背,她愣了愣,就听他说:“这是程敏。” 陆映岚终于等到他的介绍,她是很有眼力劲的,瞄了眼两人牵着的手,对程敏道:“程敏姐好,我是陆映岚。” 连姐都叫上了,程敏被她叫得浑身发凉,勉强一笑,“叫我程敏就行。“ “那可不行。“陆映岚眨眨眼睛,却没有说不行的原因。 这是一家私密性不错的私房菜馆,光从装潢都能看出这里的消费不菲。他们四人在一间包房内,但室内只有三个人的谈话声,程敏始终处于静音状态,安心当着背景板。 陆映岚对程敏挺感兴趣,毕竟若不是程敏的出现,她会以为她二哥只是一部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她时不时将话题引到程敏身上,先是状若无意地问了问程敏的职业,打听到后再顺理成章地留下了联络方式。 程敏是挺会社交的人,却仍扛不住陆映岚的自来熟。陆映岚小她两岁,是个活泼性子,本身就能说会道,这会对她频频释放善意,她没法不给点回应,唯有提起兴致跟陆映岚聊聊。 陆映岚抿了一口橙汁,眼中含着笑意,对程敏说:“程敏姐,咱们还是挺投缘的,你跟艺术打交道,我也跟艺术打交道,以后咱们可以经常约出来聊聊。” 她是一名服装设计师。 程敏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溅到些许汤汁的手背,说:“好啊,你有空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们可以出来逛逛。” “那敢情好。”陆映岚说,“你可别跟我二哥似的,成天敷衍人,要叫他出来一次真是不容易。” 程敏真不知道陆皓楠那么难约,他以往挺积极主动的,约她的次数数不胜数,她眼角的余光掠过他骨节分明的手,道:“是吗?我挺好约的。” 陆映岚闻言,开指指陆皓楠,开玩笑道:“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陆皓楠瞥了程敏一眼,看她唇角上扬,模样比刚来时轻松不少,便说:“这不是来了?” 陆映岚意味深长地笑,他愿意来,恐怕不是看在她这个妹妹的面子上,而是看在他身旁那位女士的面子上。她这个二哥吧,一直很得家中长辈们的喜欢,因为他行事稳妥,冷静自制。只是,若将他的行事风格放到感情中去,就不大妥当了。 沈闻说,“几百年才等到这么一次。” 陆映岚附和道:“可不是?” 她话锋一转,“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最绝的是,之前三哥跟我说,他打电话给二哥,要没什么要事,不超过五句话,二哥肯定挂电话。” 沈闻啧啧称奇,“这就是真实的塑料兄弟情了。” 此话一出,程敏都忍俊不禁。可那笑意没维持多久,忽然之间,她想起以往的每一通电话。他们通话的时候,他从未急着要挂电话过,他话不多,往往都是她在不正经地发言,他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她总是热衷于揶揄他,尽管她很少会在他面上看到窘迫之色。一般来说,得不到回应是很无趣的事,然而她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甚至,许多时候,她会享受这种静谧。 沈闻和陆映岚的性格差不多,都是爱说爱笑的人,这么说说笑笑,气氛就热烈了起来,一顿饭吃下来,四人聊得还算不错。 快到尾声的时候,陆映岚突然道,“你俩今天是不是打算去约会?” “约会”二字一出,刚刚喝下一口橙汁的程敏差地没被呛到,这个词用得过于微妙,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为难的小眼神飘向了身旁的陆皓楠。 陆皓楠自是接收到了她的信号,他遣词造句的造诣极高,这于他而言是小问题,他淡然说:“就出门吃顿饭。” 经过他的粉饰,这件事顿时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琐碎小事。 “这样啊。”陆映岚没套到话,换了个说法,“现在才十点,不算很晚,去看场电影再回家估计差不多。” 她意有所指,程敏就跟她装傻,“你们待会想去看?” 程敏的话令陆映岚和沈闻有了不同的想法,他们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饭后,沈闻和陆映岚自然不会去看电影,他俩坐在车里,陆映岚就着灯光,弯腰捡无意中掉落的手镯,她坐直身体后,直说,“我看他俩挺合适的。” 沈闻没有明确表态,似笑非笑,“一顿饭的功夫,你就看出来了?” 陆映岚轻哼一声,说:“你要不信,就等着看吧。我二哥可不是我三哥那种花天酒地的人,而且我看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把人藏得这么严实,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沈闻抱着怀疑的态度,“他俩要真是那么回事,你二哥会这样介绍她?” 她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你不够了解我二哥,他就这性子。” 一时之间,两人各执己见,难分伯仲。 ———————— 明天不更,后天随缘。 ——— 陆是心性坚定的人,而且实际上他比程敏锐很多,所以我没写他的“纠结”。如果真的要让他纠结,那至少也是在别墅以前,现在是不会的。 而女主,她还没过“走肾不走心”的阶段。 第十七章 来客 休了整整半个月的长假,刚回到工作岗位上的程敏连着好几日都提不起劲,总觉得工作强度太高,但这其实是有失偏颇的说法,她回过头来认真想想,这么几天的工作内容同以往没有大区别。说来说去,还得怪假期养出了懒病。 程敏早上起晚了点,连早餐都没来得及买,急急忙忙赶去上班。她同一个国外艺术家约好早晨九点碰面,迟到就太没礼貌了。与人交往,这点基本的礼仪都做不到的话,基本是没法指望发展良好的人际关系。换言之,基本是和社交无缘。 她赶回艺廊,恰好是八点四十分,她松了口气。 小余正在指导新职员,他捧着册子,边讲边划着,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堆后就打发人去做事。新人拿着册子,似懂非懂,被赶鸭子上架,去办事去了。小余抬头,一眼看见风尘仆仆的程敏,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调侃道:“失踪人口回归。” 程敏气没喘匀,有气无力地说,“你就贫吧你。” 另一位同事王涵正好走过,她见了程敏也是一惊,跟她打招呼,“敏姐,早。你一下子失踪半个月假,现在终于舍得回来了。” 程敏是他们的上级。她深谙不同工作环境有不同交往方式的道理,若是她以前的工作,她当然可以时时刻刻端着上司的派头,但在这里,还是平易近人的路线更合适,因此她跟下属们的关系都很不错,他们这么打趣她是家常便饭。 她说:“看不出来你们这么惦记我。” 小余笑呵呵地说:“当然挂记你了,你不在的时候没人请我们喝下午茶。” 程敏拍拍他的肩头,开玩笑道:“你再说下去,不仅下午茶没有,奖金都变成零。” 她说着比了个“0”的手势。 小余假模假样地叹息一声,嚷嚷着她没有心。 王涵轻轻推他一把,让他别吵了,说是再吵小心连工资都被扣光。 程敏笑着,把两人都赶去做事,自个回了办公室。 她的助理小徐原先正注视着电脑处理工作,感觉到她的出现,立即抬头,向她问好,她微笑点点头,径直往前走。手握着门把,推开门的刹那,她的动作停滞,问:“Pedro先生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小徐闻言立即回忆了下,道,“暂时还没有。” 程敏说:“你多留意一下。” 小徐应好,接着,她顺便找出昨天才送过来的一份请柬,递给程敏,说:“总监,Vanessa女士发来的画展请柬。” 那是一张不过巴掌大小的镀银黑色卡片,黑白线条构成了卡片的全部装饰元素,线条之间穿插着时间地点和宴请宾客的名字,一眼就能看出是Vanessa的风格。 她抚摸着卡上的时间,指下是细微的凹凸感,“后天下午有行程吗?” 小徐低头调出行程表,仔细查看后说:“暂时没有。” “行,”程敏说,“后天下午我去Vanessa的画展。” 听了这话,小徐在行程表上标注了一下,道:“好的,届时我会提醒您。” 小徐的办事能力毋庸置疑,程敏向来对她很放心,持着请柬进了办公室。 程敏一如既往地忙碌,和Pedro先生谈完合作细节,出于礼貌,她邀请对方共进午餐。午餐后,她原想歇一歇,结果幻想破灭,艺廊的一个合作展览出了点问题,无法跟合作方调和,她不得不去开会。那边,会议结束没多久,她以为能消停会了,然而又有个客户来找她“叙旧”。 这么一天下来,纵然她有舌灿莲花的本能,也没有力气再使出了。 下午四点半,离下班还剩一个小时。程敏终于能靠着办公椅的椅背,独自一人安静会。中午没来得及清洗的咖啡杯还被放置在厚厚的文件堆旁,咖啡渍粘在杯壁上,杯沿也有少许。她偶然看到,觉得碍眼得很,于是起身洗杯子去。 她再回来的时候,小徐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已经忙碌了一天的上司说:“总监,有位姓陆的女士想见你。” 程敏真想把眉头皱得紧紧的,以表自己心中的不满。可惜她不能,她还得维护自己波澜不惊、处事从容的上司形象。 她经历一番挣扎,留出了些许思考余地给小徐的那句话,她猛然意识到来者不是普通的客户或是合作对象,“姓陆的女士?” “她说她叫陆映岚。”小徐说完,顺便补充一句,“这位女士带走了不少藏品。” 程敏没想到陆映岚是来真的,她真以为她是在讲客套话,谁知居然真的来了,而且人还挺客气,一来便是大手笔。于情于理,她都该去见见陆映岚,尽管她不太想和陆皓楠的家里人扯上太多关系。 罢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 程敏问:“哪个会客室?” 小徐答:“301。” 她颔首,吩咐道:“送两杯水过来吧。” “哦,好。”小徐应着。 程敏正要转身离去,小徐猛地抬头,又道,“抱歉,总监,我刚刚忘了。小余说,和陆女士一块的,还有一位姓孟的女士。” 姓孟的女士?大概是陆映岚的朋友。带上朋友一同在艺术世界里遨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没太放心上,说:“那就多送一杯过来。” “好的。” 程敏今天出门的时候比较聪明,穿着就格外简单,她穿了一条黑白收腰拼接中裙,搭配流苏银耳环,看着斯文简约,算是中规中矩的打扮。 而陆映岚可能也是出门过于匆忙,不复初见时的前卫时尚,只一条波西米亚风碎花长裙了事,随意得如同在度假一般。 坐在她身边与她攀谈的孟女士倒挺讲究,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妆容配饰,没有一处是不精致的。 会客室内的二人均留意到门开时发出的“咯吱”细想,同时看向门口,看见了一个含笑的年轻女子。 陆映岚依旧热情洋溢,“程敏姐,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又变漂亮了?” 程敏在两人对面的空位上坐下,“哪有的事,你才是容光焕发。” 陆映岚笑道,“跟我客气呢。” “等很久了吧?”程敏说,“来之前也不先知会我一声,好让我准备准备。” ———————— 我怎么觉得我越写越烂呢?最近要多看点书提升文学素养了^(* ̄(oo) ̄)^救救我的小学生流水账文笔。 第十八章 攀谈(二更) 陆映岚伴装不满,说:“还跟我客气上了?你要这么说,我才过意不去呢。一声不吭跑来打扰你,要是被二哥知道,说不定怎么训我呢。” 程敏带上门,听她提起她二哥,恍惚感来得太快,走得同样也快。她摆脱那些虚无的束缚,径直走向她俩对面的裸色长条沙发,她坐下后道:“好了好了,既然是这样,咱们就谁都别跟谁客气了。” “这才对嘛。”陆映岚满意地说。 程敏寻到话语间的空档,把注意力投向陆映岚身旁的女人,问:“对了,这位是?” 方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寒暄,把与陆映岚同行的孟女士都给忽略了。 陆映岚似乎也如梦初醒,她乍地亲昵拉着那年轻女人的手臂,为她介绍,说,“差点忘记了,这是我朋友孟琬妍。” 孟婉妍并不介意被谈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忽略,一直微笑着听她们的谈话。她气质娴静,光是坐在那便是一道风景。现在,话题引到她身上,她落落大方地开口说话,却也没丢掉那点静态美感。她说:“程小姐,请多多指教。” 程敏浅浅打量她几眼,孟琬妍可能跟她差不多大,长了张俏丽的瓜子脸,标致的五官中,一双盈盈美眸是最吸引人的,里边似乎藏着荡漾水光,十分可人。论样貌,她要比程敏高出不少,是标准的东方美人。 对方这么客气,程敏就找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客套地道:“请多多指教。” 孟婉妍浅笑,伸手接过,她意识到了程敏话中的调侃之意,饶有兴趣,顿时高看了她几分。 程敏琢磨着她的名字,问:“是‘吸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之华英’的琬琰吗?” 孟婉妍说,“取了同音,婉约的婉,妍芳的妍。” 程敏似是对她的名字很感兴趣,赞赏道:“琬琰虽然是指美玉,但是也指夏朝的两位美人,寓意不够完美。取同音,保留美玉的德性,而婉和妍代表美好光明。两者结合,这个名字相当出彩。” 孟婉妍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多门道,不得不说,眼前的女人深谙说话的艺术,要她是个没见识的,必定会被她这三言两语人捧得找不着地。她矜持地说:“程小姐不愧是艺术总监,说出来的话,听着就很美。” 陆映岚见不得她们这样你来我往的客套,她打趣道:“你们这小姐来女士去的,再互相褒奖一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干嘛呢。” 她像个活泼过头的小孩,有着无穷无尽的精神气。 陆映岚这个秉性,程敏才了解不久,孟婉妍跟她知根知底的,已经见怪不怪。她反手挽过陆映岚的手臂,两人亲密地簇拥到一块。此情此景,即使是不熟悉她们的人,也肯定能一眼看出两人是好姐妹。 孟婉妍说:“岚岚毛毛躁躁的,程小姐不要见怪。” 程敏怎么可能会见怪,这话说得不太对劲。她的思维敏捷,立即反问:“我怎么会见怪?” “那就好。”孟婉妍好像是松了口气,“我听岚岚说你们聊得挺不错,我就觉得程小姐一定是个有趣的人。今天一见,果然是这样。” 程敏笑而不语,她俩就见了那么一面,说不是抬举她,她是不信的。 孟婉妍看起来是单纯无害的女孩子,但程敏并不认为她真的是个傻白甜。就是热情大方的陆映岚,心眼也深着呢。这倒不是在贬她们,这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她们这些官家小姐,要真的心无城府,那才够吓人。 陆映岚快人快语,“程敏姐要是不够有趣,跟二哥在一块能被闷死。” 她的这一番话,引来两人的侧目,一个是饱含深意,一个是一脸无奈。 程敏自然是无奈。虽然她知道她跟陆映岚最大的交集就是陆皓楠,她们凑到一块免不了提他两句,但他俩这种只限于肉体交缠关系,要真用些形容恋爱的词来形容他俩的关系,终归是挺让人尴尬的。可她偏偏无法明说,何况说了也没人信,他给她来这临门一脚,真真折腾死她了。 而孟婉妍的深意则体现在她的话中,“二哥哪有你说的那么闷?” 她也叫他二哥?程敏留意到这个细节,心中的指针在“他俩有血缘关系”和“他俩类似青梅竹马”这两个选项间来回摇摆着,一时很难分清哪个是真的。 指针摆动不定,她想让它停一停,却没能成功,反而渐渐地觉出重量。 孟婉妍留下这么一句话,却无半点全她人疑问的意思。她的话如一颗小石子,砸到湖里,到底有无波澜,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 陆映岚侧了侧身,正好视线中出现了孟婉妍的侧颜,她是明白人,说:“看不出来,你现在转性了,变成狗腿子了,你大哥没少给你洗脑吧。” 她的语气就是开玩笑的语气,如同试图融化海下冰山的丝丝暖阳。 不待孟婉妍再说话,小徐敲门的声音打破了她们的交谈。这一茬就那么过去了,不过,是含含糊糊地过去的,好比糊了扇纸窗,光亮穿过去会淡不少。可是,很显然它挡不住光,更挡不住影。 越是含糊,程敏越好奇。有时候,好奇这玩意顽皮过头了,三下两下冒出来,霍霍完了再悠然自得地离去。更气人的是,人拿它没有办法,和人抓不住自己的影子是一个道理。 程敏再傻,也看出她们俩人,至少有一个人的心思没有放在欣赏艺术上,全放在欣赏她的反应上了。 有几分真,有几分假,程敏心中有点数,但不那么清楚。 说起来,她还没把前几天的事理清,现在她俩来这一遭,她能清楚就怪了。头疼之余,她回头想想,发现她是真看不懂他,也不了解他的世界。 他不会不知道这贸然的举动会给她带来怎样的麻烦,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程敏认为他完全有可能算计自己,她只是疑惑他算计的目的。事实上,他无法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实际的利益,她愿意付出的,她不会吝啬,她不愿意付出,她也不会勉强自己。 或是,拿她当个挡箭牌? ———————— 孟姑娘并不是讨厌小程~ 老陆:我真的被你气死。 第十九章 初恋 那日离开别墅后,程敏刚到家,陆皓楠踩点发了条微信问她到了没,她发送了一个表情包,他就再没回复。聊天记录停在那天,两人仿佛彼此遗忘了,前几日的变化似乎只是一个梦。他们返回了以往的状态,只有在性欲如潮水般涌来时,才会想起对方的存在。她觉得自己应该乐得自在,但有时一个人待久了,还是会不由自主想起那夜他在她身边的低喃。 他说,晚安。 “晚安”这个词被赋予了许多的含义。如何去想,全凭个人直觉。令程敏揣揣不安的是,她的直觉不太对路。 任她再聪明,也很难抵挡无声的渗透。春冬交会之时,冰雪的融化是悄无声息的,天气回暖时,变化是缓慢的。待到真正的春暖花开之时,人们才会指着开得正好的娇嫩花儿感叹一声,春来了。 春是真的来了。 程敏没想到她参加友人的邀请,竟会见到阔别多年的初恋男友。 Vanessa的画展上,宾客如云,或是业内知名人士,或是知名画家。总而言之,形形色色的人。 程敏和几个熟识的打了招呼,站在角落里透透气。她不太喜欢应酬,但她做艺术经纪,人脉是相当重要的,因此不得不学着交际。 她不由感慨,上天最热衷的事无疑是为你造梦,再狠狠地打你的脸。 当年,她辞去本来的工作投身这行,是想着能和艺术打交道。如果真能这样,那还算是不错的,全了她少女时代的梦想。结果,现实与她的理想背道而驰。三百六十行,不同之处多且散,相同之处少而密。人始终是人,有人的地方,就不会缺少欲望。 她正对着一幅画作,做出欣赏的姿态,实际上是盯着某一点发散思维。看久了,还给她看出了墙上的斑点。黑影掠过她的足尖,她回过神,因为她直觉身边有人。她下意识转头去看,就见到一衣冠楚楚的青年伫立,与她只有半个手臂的距离,。 程敏最初以为是陌生人凑巧停在这和她欣赏同一幅画。半分钟过去了,她再度挪转视线,毫无缝隙地与对方的视线对接。 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 程敏对待她的前男友向来没个真心,连怀念都未曾有过,这才令对方和她真的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男人的这出守株待兔,演得不好不坏。好在兔子懵懵地没跑开,坏在兔子没有傻乎乎地撞上树。 程敏友好得出人意料,仿佛她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很久不见的故友,她道:“好久不见,还好吗?” 她用的是粤语,证明她认出了他。 她的这位初恋男友,真的有些年头了。这么多年来,她没有对初恋念念不忘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她确实记不得太多往事。只隐约记得,那时两人都很年轻,甜甜蜜蜜,高中毕业后还一同游玩过台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程敏的初恋开始得突然,结束得平淡。因为她的前男友也是理智的人,觉得没有感情了,便一别两宽,没有什么特别的。大雨中狂奔、痛哭流涕……这种剧情似乎天生就不适合她,她甚至没流过一滴眼泪。 “挺好。”他答。 他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的变化不大。他清楚地记得,中学时期的她身上就隐约带着股高傲,现在,岁月不仅没有磨去她的高傲,还助长了她的清高。她的面容倒变了点,褪下那身白色校裙太久,她的面上再不见当初的那点青涩,剩下的只有属于一个成年女人的成熟。 当年的她短暂地惊艳了他的时光,如今的她依然拥有光芒万丈。 程敏点头,她漫不经心地捻着衣服下摆的飘带,“那就好。” “听说你一直留在北京。” 他的语气很肯定,想来是早已通过两人的共同朋友获知了她的动向。 她双手插进口袋,盯着自己的鞋尖,说:“是啊,北京挺好,你呢?” 他闻言,轻笑起来,说:“你还是没变。” “哦?怎么说。” 他的目光聚集在画上,神思却飞往天外,说:“不肯留脸面,连客套话都不说,你这样的女人,真没几个受得了。” 程敏抬头,他说的有些道理,但她依然很讨厌别人的说教,她的唇角弥漫着笑意,“你也一样,说话一如既往的不中听。” 她直白的话语令他笑得更厉害,“半点亏都不肯吃。” 程敏促狭道:“所以咯,跟我说这些,是你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跟她互不相让地彼此攻击后,他终于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我快结婚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程敏毫不惊讶,她隐约忆起回香港参加同学聚会时,好像是有人提起这事,她没放心上罢了,她点点头,“恭喜,准备请我吗?” 他“啧”了一声,说:“你给我留点情面吧。” 说得跟她有多坏似的,她咯咯地笑,“算了,不为难你。” 他原想问问她的近况,不过话到嘴边,才想起当年两人分手的最主要原因是价值观不合。他 不喜欢她那套理论,她不屑于他的传统思维。他俩都是理性人,觉得再那么下去,不过是浪费彼此的时间,不如好聚好散,及时止损,这才利落分手。 “你还坚持不婚吗?” 如今再提起这事,他的态度温和多了。谁能想到如此风轻云淡的他,当时被惹急了,直说程敏是被洗脑了呢。 程敏觉得这话挺无厘头的,他可能改变了些许看法,但显然不够深刻。她问:“不婚是什么错误的事吗?” 她依旧易燃易爆炸,他对她的脾性还有几分记忆,及时道:“行,打住。当年吵过无数次,今天相逢即是缘,不谈这些。” 程敏哼了一声,说得跟她很想跟他谈一样。 她何必跟他谈?谈来也是一肚子气。这倒让她想起来了,这段初恋里,最刻骨铭心的无疑是充满火药味的争论。他们算是一个水平上的,各有各的理,简直是难解难分,若不是理智尚存,恐怕冲突会进一步升级。 前尘往事浮现在脑海中,她第一反应就是烦躁。 不过话再说回来,同是男人,陆皓楠就跟他不太一样。陆皓楠不见得有多赞同她的观点,可他不会让她有分毫不悦。他总表现得那样平淡,不声不响的就能平复她的所有火气。 他那行的都擅长怀柔政策吗?可能吧,毕竟他坏着呢,尤其是在床底之间,耳语厮磨之时。 不过,人世间就是有这样一种缘分,在只想独身一人的状态下碰到一个坏得让你无法感到丝毫不适的人。 第二十章 雨中 雨下得猝不及防,天色暗沉,仿佛能滴出墨汁,豆大的雨点如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打在大地上,整个世界都是雨的声音。 程敏没有带伞的习惯,今天又没有开车过来,就自然而然地接受前男友的帮助,被他送了一程。 她笑问:“你也不怕被未婚妻发现私会前女友?” 提起未婚妻,他面上没有半点温柔,甚至带着点刻薄的冷漠,他嗤笑道:“她知道又能怎样?” 程敏不喜欢这种轻蔑的语气,她懒懒地抬眼:“你不是吧,都要结婚了还这么不靠谱。曾宇,当年你是挺烦的,但没见你这样啊。” 她一番话讲下来,他无动于衷,只道:“你还关心我的事?” 程敏觉得他的话不太准确,她不是关心他的事,她其实是在对一个陌生女人发善心。她说:“我不是关心你,我单纯凭良心说话。” 他听了后,这样形容她,“程敏,你身上那点耿直的傻气和以前一模一样。” 程敏不喜欢这种形容,尽管她觉得很贴切。她动了动脖子,坐姿不正确,脖子后面的那块地方就酸得不行,她恹恹说:“谢谢你了。” 他成功碾灭了她心里那束好奇的小火苗,终究是别人的人生,她多说无益。 曾宇良久没再开口,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程敏担心他待会一个不小心追尾了,危及自己的小命,出声提醒道:“开车忌讳分心。” 恰好是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得空转头看她一眼,程敏分明从他眼中读出了些不一样的情绪,但她装作不知道,置之一笑。 他突然说:“我们各玩各的。” 曾宇用这个词形容他和他未婚妻的关系,程敏顿时了然。她没记错的话,他家里条件不错,在香港有点名望。 她默,他问:“你不说点什么?” 程敏觉得莫名其妙,她失笑,“我要说点什么?” 她要说点什么,那必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然而曾宇却偏偏希望她能说点什么,嘲讽的话都好。 程敏伶俐,可惜她不想那么做,她说:“咱们不是一路人,我没法评价你的生活,就像你不能理解我的人生一样。” 他有些失落,他说:“程敏,什么样的人才能走进你心里?”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人生在世,何苦去思考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想到了又能怎样,碰不到人的话,留着那点盼望,还不是徒增烦恼? 程敏不言不语,望着摆动的雨刷和那斑驳了玻璃面的水流。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她轻轻地说了句,“能倾听我的人。” 他自嘲地一笑,以为她是在嘲讽他那些年不成熟的自以为是。 程敏懒得多走路,反正他送都送了,不如让送佛送到西。 曾宇把她送到她家楼下,她见雨势渐歇,只有零星细雨,暗暗度量距离,确定在她奔跑的过程中不会有太多雨点落到身上,就想着不打伞直接冲出去。 曾宇看出她的心思,指指后座,对她说:“有伞。” 程敏只瞥了一眼,直接回绝他,“不必了。” 她的意思很明白,她不愿再同他扯上关系,所以连一把伞她都不会带走。 曾宇想劝,无从开口。她不是那种轻易会被打动的女人,她说不行,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至少他从未得到她的优待,未曾乱过她的心曲。 他年少不懂事,狂妄地认为感情这回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所以总爱与她争个脸红脖子粗。现在再回头看,倘若能回到过去,他还会那样做吗? “你是遇到了吗?” 程敏置若罔闻,推开车门,她踏到湿漉漉的地上,想要跑走。曾宇也跟着她出了车子,他叫住她,微风吹乱她的长发,雨珠凋在她的发丝中。 他问:“程敏,我们还能再见吗?” 程敏感觉手臂上有点点湿润,她的睫毛也成了小雨点的栖息地,她微微一笑,“回去吧。” 人生中戏剧化的相遇有太多,但不是每一次都会有故事发生。 她从不为分离而感伤,聚散终有时。更遑论,他们早已在那泛黄的青葱岁月中做过告别了。 曾宇驻足半晌,终究下定决心离去。 程敏站在原地,没有立即挪动,她发着呆,甚至没发现雨势又有变大的迹象。任那些大大小小的断线珍珠砸在自己身上。 雨雾朦胧中,她好半晌才紧紧身上的衣服,感到几分寒意。 灰蒙蒙的天空下,是说不尽的空荡。 好在她的眼中,出现了另一个人。隔着一个个微型玻璃珠,在珠子里,她的世界是颠倒的。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能看见无数个相同的身影。 他撑着把黑伞,腰板依然挺得直。不同寻常的是,他本该透着疏离的眉眼染上了些许温柔。他似乎正定定地望着她,一动也不动。 程敏看不清他的神色,即使她看见了,她似乎也看不见他的心。但即使是这样,她照样觉得自己尝到了棉花糖的甜味,那是绵软的齁甜。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个人,她没有回首,任那人把她带进伞下,将她冷冰冰的指尖渡上温度。 那人比她高很多,他的身影足够将她笼罩,但他没有那么做,他站在她身旁,为她留下了几乎寻不到踪影的微光。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倾盆大雨即将到来,他们仍我行我素,岿然不动。像是各怀心思,又像在进行某种无声的交流。 程敏想,傻不傻。 没过多久,她又想,她十几岁时没做过的傻事,在二十七岁这年做了。这么说来,人要犯傻,是没有理由的,也是不分年龄的。 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陆皓楠这才有了反应,欲让她撑伞,好让自己能空出手来除外套。她没有接过伞,只凝视他,时间在那一刹那停下,过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笑得那么欢,他怔愣一下,不解地问:“笑什么?” “笑你。”明明可以去室内,还要脱衣服给她,怕不是跟泡沫偶像剧学的。 他没转过来弯。 雨水浸湿了两人的鞋子,这雨量,要是再多待一会,肯定被淋得湿透透的。 程敏还是给他面子的,没直白地把心中所思所想袒露,她说:“你那么高,我得抬着手,太累了,进去吧。” 他“嗯”了一声。 待到大堂,她想起了什么,这会她还没缓过来,便没多加考虑,直接说:“淋雨好玩吗?” 程敏说起话来总这样不着调,他时常被她的胡言乱语给整得连连叹息。但这一回,他坦然地说:“你觉得好玩就行。” 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却让一点红悄然爬上她的耳根。 程敏意识到他在迁就自己。 ———————— dbq虽然昨天说今天不更新,但我突然好有灵感好想更新,所以我就更新了。明天随缘吧。 第二十一章 梳发 陆皓楠让程敏先回去,他落了点东西在车上。程敏直觉是送给她的,心想不会又是钻石珠宝之类的玩意吧。 程敏的头发沾上了雨水,她觉得脏,一回家便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洗到半途,正搓着沐浴露,突然想起他没有她家的钥匙,那不是被她关在门外了?她竖起耳朵听门铃声,没听到有动静。她家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她有些担心,简单冲去泡沫,围了条浴巾跑去外面。 果不其然,她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的是他的名字。 程敏没想太多,直接去开了门。 陆皓楠见到她这样子,有些不悦。她的头发没擦干,水珠顺着发丝滴到颈窝,流进她胸部的沟壑里。身上包着只到大腿一半的浴巾,明显是洗到一半跑了出来,里边估计什么都没穿。 他赤裸裸的目光让程敏有点不自在,什么都做过了,有必要这么吃惊吗? 陆皓楠怕程敏着凉,道:“洗完再说。” 程敏低头看了眼若隐若现的乳沟,很得意地说:“挺好看的。” 她说完这句话,逃得飞快,拔腿就冲进浴室,继续刚刚被打断的热水澡。 陆皓楠原想说她的安全意识不足,居然洗澡洗到一半,傻乎乎地跑出来开门。不过,他再转念一想,发觉自己总把她当成个不谙世事的小傻瓜,就还是压下了说她的念头。 她的手机趴在沙发的角落里,明显是被她随手丢过去的。她之前就这样丢坏过手机,却老是改不了习惯,他走过去把手机放到矮桌上。不巧,一个未备注的手机号码发了条短信过来。 陆皓楠看到那条短信和自己的来电显示放到一块,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短信上写着:“阿敏,我真希望我从没跟你提过分手。” 他虽无意窥探程敏的隐私,但仍盯着这条简短的信息看了两三遍,才放下她的手机。 陆皓楠不难猜到对方是谁,他也不难猜到,程敏定会当无事发生。 还是一只慢吞吞的小乌龟。 思绪万千,他有点出神。 这周他不是真的很忙。只不过这个月气氛微妙,不见她比见她好。官场争斗没有刀光剑影,亦无硝烟,无声无息的较量最是危险,小心驶得万年船。另一方面,他之前逼得太紧,怕她起逆反心理,。 母亲催他回家催了有半个月,他对母亲整的那些打着交友为名的相亲十分不耐,一直拖着没回。谁知昨天母亲突然打电话过来控诉大哥,说话时抽抽嗒嗒。他寻思着很久没回了,便应承今天回去一趟。 途径之前她提过的那家店,他下意识多看了几眼,许是由于雨下得太大,不见以往盛况,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排队。 他不懂奶茶的美味,然而程敏爱得如痴如醉。想起她那一提起奶茶就发亮的眼睛,他暗暗叹息。 陆皓楠让小林找个地方停车,小林看雨大得很,透过后视镜觑他的脸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寻了个地方停下。 他问小林:“你喝过吗?“ 小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我女朋友挺喜欢。” “喜欢哪种?” 小林的脑子突然转过弯,是给程小姐买的吧,就说了个印象中比较多人喜欢的。不能精准捕捉爱好的话,至少做到无功无过。 陆皓楠果然是去买了奶茶,小林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略显狼狈的模样,袖口被打湿一小块,短发也因风雨显得有点乱。不过人长得好就是不一样,那词怎么说的来着,凌乱美? 小林揣测着上司的心意,问:“去程小姐那?” 他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陆皓楠以为程敏肯定会在家。工作日里,她下班后喜欢在家呆着,不乐意出去玩,谁知她并不在。按了好几次门铃没应,他想着罢了。 他碰了碰纸杯的边缘,温热正在缓缓流失。小林问他是不是要回去,他用纸抹去手上被溅到的雨珠,原想说点什么,却奇迹般地,在转头的瞬间捕捉到她的身影。 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看着像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他神色不明,默默看了半晌。 那个男人走了,程敏却好像有点难过,怔怔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陆皓楠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他想,原来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是对谁都会摆出来的。 疲惫感来得猝不及防,他这两天没怎么睡好觉过,之前不觉得有什么,这会竟觉得分外地累。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狠下心离开,让她自个清醒清醒。 然而,他还是怕她着凉肚子疼。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冷静,从来都不针对她。 没有谁的心是融化不了的千年寒冰,不过是没碰到那把燎原的火。 可惜,他知道她不信。 程敏慢悠悠地吹着头发,热风带走发丝上的水,有的落在梳妆台上,有的攀附着镜面。她抬眼,看到镜中的自己,她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她觉得看着有点傻,笑容便消失了。 还在念中学的时候,程敏每天都得照两三次镜子。尤其是洗澡以前,她最喜欢端详自己的身体,因为少女长得快,她喜欢那种变化并且想记住那种变化。但如今看来,她压根记不住,当年稚嫩的她以为一眼就能刻在心里,实际上是船过无痕,能留下半点记忆就不错了。 她想起过去的时候不多,一想起来就百感交集。 “想什么?” 程敏正发着呆呢,俨然吓了一跳,她手中的风筒差点没掉。她关掉风筒,瞪他,埋怨道:“你干嘛突然进来?吓我一跳。” 陆皓楠并不是突然进来,是她想事情想得太专注,这才没发现他。程敏总有理,他就认下了,“嗯,怪我。” 不怪你怪谁。程敏不住想,男人真烦。然而这个念头并没有令她唇角的弧度变得平缓。 她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一眨眼就能雨过天晴,陆皓楠摸不透她。 程敏从抽屉里找出梳子,她抬手梳头发。第一下就碰到了个顽固的死结,她有些气恼,又不敢扯,她停了停,在想要不要放下梳子用手解一解再输。 陆皓楠以前就觉得程敏在小事上比蜗牛还磨蹭,现在她无疑是坐实了他的这个想法。他从她手中抽走梳子,她回首,狐疑地看着他。 他让她别乱动,免得他失了轻重,弄痛她。 程敏不太相信他,根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让他发挥。 谁知他还真的会,反正比她自己上手强多了。 他的手指偶尔穿插在她的发丝之间,若有若无的触碰,让她有片刻失神。梳齿很少会磕碰到她的头皮,令她不适,至于痛感,那更是没有。 她乖巧地坐着,一动不动,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她盯着镜子,如果认真看的话,不难发现她的目光跟着他的手在移动。 程敏正思考着,人类也会喜欢被顺毛吗? ********** 最近在赶论文,比较忙,更新随缘。 第二十二章 激情(H) 陆皓楠察觉到她的放松,手上的动作又轻了些。他居高临下,目光停留在她的侧颈,紧接着是她领口若隐若现的春光。她洗完澡后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睡裙,这件睡裙格外宽松,稍稍一撩,便能露出大半个肩膀。 程敏觉得梳那么久也该够了,她的身体侧倾,想同他说话,后背却不小心碰到某处。他直想深呼吸,她还略略反应几秒,才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她仰视他,语气轻松,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边,“梳头发你都有反应?” 陆皓楠好几天没近过她的身,没反应才怪。他原先还想着回家的事,现在索性不想了,早一天迟一天分别不大。他把程敏拦腰抱起,她跟他闹,一双腿不老实地挣扎,嘴上更是没遮拦,连连喊,“你再这样,我要叫了。” 她身上的衣服好除,摸着摸着就除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条印着Q版猫咪的底裤。 陆皓楠瞧了一眼,不过他的重点不在于她偏爱这些稚气的东西,而在于那一圈水渍。他轻而易举地脱下她的底裤,手指在那微张着的缝隙间流连。她双腿间濡湿一片,那个小小的洞口还在往外淌着透明的液体。 程敏不依不挠地说,“你再慢一点,我都变处女了。” 他对她那些没点正形的话早已免疫,他用手心蹭她的脸颊,跟在逗弄猫咪似的,继而诱惑她道,“留点力气,待会再叫。” 程敏似乎很惊讶,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好一会,她眉毛一挑,嚣张地哼哼:“我就怕你不行。” 话音刚落,她惊叫一声,一阵目眩过后,她抬起右手恨恨地掐他的胳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进来了,这谁顶得住? 她掐人还是挺痛的,不过他并不在意,反正她回回都很野。从她床上下去,十次有八次他都会在自己身上发现掐痕或挠痕,她那双手就是停不下来。 他挺动腰身顶弄她,一对眸子则灼灼地望着她。程敏虽是两颊酡红,在云雾里浮浮沉沉,差点不知今夕是何年,但仍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干……”她话没出口,排山倒海的快感就让她迷失了几十秒,她咬咬牙,她是想问干什么,不是让他加油干活。 程敏费力地重新把脑子里那根断了的弦接上,问:“盯着我做什么?” 期间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和舒服极了的叫声,一句话说完,着实又费了她不少力气。 陆皓楠没理她,继续不声不响地埋头苦干。 他越这样,她越想知道他心里藏着什么事。 程敏眯眼,他刚刚摘了眼镜,她这才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睫毛。她看得失神,吻落在他的下巴,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却非雁过无痕。陆皓楠扶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上去。 他吻得温柔,然而身下的动作没有片刻的停歇。程敏感觉他进得很深,每一下都让她浑身酥麻,双腿发软,如同散失了全部力气,只能攀着他这块浮木才得已喘气。 鬼使神差地,她想,她是贪图美色,但她真的会单纯因美色而做到这个地步吗? 她是不会想明白的,因为他总是突如其来地打断她的思绪。 程敏觉得自己刚才那句“我就怕你不行”说错了。似乎是为了证明他很行,他入得又深又重,她颤栗着,偏偏因为他的桎梏无处可逃。他覆在她身上,本就是掌控者的姿态。这会还为了不让她的双手乱动,牢牢地按住她的手腕,让她动也动不得,使程敏生出被支配的感觉。 程敏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他便加重了几分力道,死死地捏着,没给她留下一丝放松的余地。 好一会,他低头咬她的脖子,一个个浅浅的吻也随即印在她的肌肤上。 程敏动弹不得,唯有顺势偏过头,任他肆虐。他的呼吸留在她的皮肤表面,她觉得有点痒,想动动肩膀,他却狠狠地顶弄令她好几下,像是一种警告。 她有些无奈,总有种自己在安抚一头困兽的幻觉。她是无法自欺欺人了,不能再说服自己他是另有所图。 程敏哪里是一个迟钝的傻瓜,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也许早在她回香港之前,一切就已不一样。 今天,他应该是看到曾宇送她回来了。 陆皓楠寻到她的唇,再度亲了上去,像是要攫获她的心神,好令她的眼神全心全意地追随自己。 程敏被他吻得有点透不过气,他换了风格,吸吮着她的唇,这粗鲁的吻法可真是和他平时的形象截然不同,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她也说不清。 他今天格外兴奋,格外反常,因此格外持久。 程敏和他做过那么多次,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会被他弄死在床上。她叫得嗓子都哑了,刚开始还极有骨气地憋着,到了后面,求饶的软话说出口后,连生理性的眼泪都挤了出来。再后来,她便怒了,恶狠狠地警告他快点结束,否则别近她的身。 陆皓楠见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带着愠怒的眼睛,自是知道自己今天太过火了。况且做得太久,女人也会感觉不舒服。 他停了下来,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敏敏。” 程敏原本正一边生气,一边爽而痛苦着,听他这样叫自己,怔愣了下,才应了一声。 他依旧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说:“叫我的名字。” 要求真多。程敏恨不得白他一眼,但看他相当执着,她便低声唤道:“皓楠?” 还带着点不确定。 程敏说完就又后悔了,他跟打了鸡血似的变得更加兴奋,撑得她不舒服不说,还乐此不疲地往她阴道深处钻。 她放弃了,又一次高潮,她无力颤抖,手指都抬不起来。 陆皓楠忽然凑近她耳边,他似乎正极力压制着某种汹涌的情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他问:“敏敏,可以弄在你身上吗?” 她虚得很,睁着眼,有气无力地说:“远离你现在待的那里,想在哪里都可以。” 她不想意外怀孕。 陆皓楠笑了笑,退出她的身体。他摘下避孕套,拉过她的手套弄自己的阴茎。这会倒是没让她劳累,他很快就弄到了她的小腹上。 程敏松了口气,这一通折腾下来,她的腰腿是别要了,还有脖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人。 神清气爽的始作俑者为她擦好身体,问她要不要再洗一次。 程敏警觉地拒绝了,按照她的经验,他俩一旦一起进浴室,十有八九会再来一次。重色归重色,她并不想纵欲过度。 陆皓楠看她一脸疲惫,估计是连晚饭都不乐意吃了,有些心虚。他回到床上,搂着正在放空的程敏,不住地亲吻她的发丝。他懒得再多加遮掩,事到如今,程敏若真的那么坚定地想躲他,就不会跟他上床。 程敏想着事,她想得昏昏沉沉,来来回回地把那些事捣鼓了一会,她说:“怎么突然叫我敏敏。” 现在的他理智了许多,问:“不可以?” “可以。”程敏说,“为什么?” 他的眸色渐深,忆起了什么,道:“我是唯一一个吗?” 程敏确实不记得除了他还有别的人那样叫过自己,连她母亲都习惯叫她阿敏,她点点头。 他“嗯”了一声,像是很满意。 ———————— ^(* ̄(oo) ̄)^不管有多少人看,我都会尽力写下去的。不过最近在写期中论文,比较忙碌,希望大家体谅一下秃头作者。 第二十三章 飞蛾 程敏终究不会饿着自己的肚子,她消耗了能量,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就催着陆皓楠给她找东西吃。她有意折腾他,故意说不想吃外卖,他倒没说什么,自觉地打开她家的冰箱找食材。奈何她家的食材紧缺,不是速冻食品就是泡面,看得他直皱眉,最后做了点番茄鸡蛋面。 他在厨房里忙,程敏则趴在沙发上,胸口垫着一个圆形西瓜软抱枕,捧着手机和好友聊天。 许嘉颖才刚加完班,听说程敏不仅早早在家里当咸鱼,甚至还拥有性生活,她连发好几个表情包泄愤,强烈谴责她这种沉迷男色、不务正业的行为。程敏笑得翻了个身,一条腿搭在沙发背上,极没有形象。 她家的厨房是开放式厨房,陆皓楠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她那奇怪的姿势,他神情从容,唇角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他想,还是那么孩子气。 姐妹间聊天,总是可以分享一些很私密的事情。许嘉颖恨恨地说起前几天的经历,说她泡吧的时候看上了个年轻男孩,模样标致,是她爱的那款。到了酒店赤裸相对,尺寸也还过得去,偏偏就是使用感极差,一切还未开始就已结束,气得她从床上跳起来穿衣服,走人拉黑。程敏差点没笑岔气。 程敏终究没敢说自己今天的事,有的时候吧,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再多来几次这样的,她指不定也要落荒而逃。 程敏盯着天花板,又迅速推翻这个想法。 对他,她还是心软了。 心中突然分外沉重,她直起身来,恍惚间看到了桌上的某样东西。她呆滞半晌,伸手去提那个袋子。 本该热乎乎的奶茶早已凉透,贴在杯身的标签显然淋过雨,上边的字迹模糊不清。她依稀辨认出上面订单创立时间,细细回忆,又推算了从那到她家所需的时间。这样一通算下来,她估计他等了她将近一个小时。 程敏抿唇,她不得不承认,陆皓楠对她过于了解,甚至到了能揣摩她的思绪的地步。他是一个聪明的猎人,从始至终,做得完美,他让他的猎物心甘情愿地走入他的圈套,就如飞蛾扑火。 他送她珠宝和别墅,不过是为了迷惑她,让她难以意识到他的真实目的,让她天真地以为他同她一样,贪恋激情,进而乖乖地呆在他身边。他体贴、温柔,用尊重作为他的优势,好把她抓得更牢一些。 现在,他又猜对了。他适度展现他的独占欲,是因为他容不下她的前男友,也是因为他料定她不会再因二人关系的转变而果断逃跑,尽管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只因他偶尔露出的温情,慢慢地打动了她。 程敏叹息一声,她已经很久没想过感情的事,更没想过这事会与他有关。在她眼里,他本该是不执著于爱的人。像他那样的人,不是都应重名利、轻视情感吗?她理所当然地这样以为,但与此同时,她忆起她们之间的那些谈话。 陆皓楠能把每件事都想得那样周到,那他所说的话,就很耐人寻味了。程敏沉思,其实这几个月下来,她对他改观不少,也许陆皓楠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她所想的他不是真正的他。 他还带她去见家人,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让她知道,他的家庭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 陆皓楠一直都知道程敏的顾虑,他早已在相处的点滴中窥探到她的灵魂。所以,她随口说的一杯奶茶,他都会冒雨为她买来;所以,他选择在雨中为她撑伞,而不是发怒转身离去。 确实像是他的风格。程敏想,明明只有几步之遥,都不能坦白告诉她,还要让她猜来猜去。 思来想去,都是一句话——他可真会。 程敏哭笑不得,她一直不愿意戳破这层薄如蝉翼的窗纸,唯恐打破让她安心的现状。然而,事与愿违,她总要面对这种改变。 出于对奶茶的喜爱,程敏没舍得丢掉它,反正她本来就不喜热的,放凉了正好。陆皓楠见她喝得津津有味,不由蹙眉,倒没说什么,不过他的表情像在透露一个信息——早知道我就该扔了它。 但他是否真的会扔呢?程敏觉得不会,他不让她喝是一回事,要让她看见是另一回事。否则他何必多走那一趟。他呀,心眼多过莲藕。其实他何必为曾宇的存在而这样不安,曾宇肯定是玩不过他的。 程敏痛痛快快地喝完奶茶,才坐到餐桌边吃面。程敏一直都知道他厨艺了得,只是很少下厨罢了。 餐桌上静静的,他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贯彻者,程敏以往都迁就他,今天却非要说上几句。她没话找话,想来想去,问起他学做饭的缘由。 这对陆皓楠来说,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他闻言,沉默许久,道:“留学时学的。” 说到这个,程敏有点兴趣。她知道他曾在国外留学,可她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以前她不问,是不想问也没必要问,现在她问,是冲动使然,亦是心态的转变。程敏觉得,她是该多认识他一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真理,瞧他都把她糊弄成什么样了。 她说:“没听你提起过留学时的事。” 陆皓楠淡淡瞥她一眼,那不是他想不想说的问题,是她想不想听的问题。 程敏自然知道自己是个做完爱就翻脸无情的人,不能怪他不曾提起他的私事。她问:“那……你是哪个学校?” 程敏以为他大概会和公共政策与事务之类的学科扯上关系,谁知他是理工科出身。她着实很惊讶,可见他当年并未想过要从事今日的职业,甚至攻读硕士学位的时候,都未必想过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后来改了主意,不必他说,程敏都能想到。 他说得风轻云淡,眉目不改,仿佛他说的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他只用了四个字来形容这事——“家里需要”。 程敏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她好像联想到了什么,敛下眼眸,然而她在心中酝酿的那个问题却始终未能问出口。 ———————— 无奖竞猜:阿敏想问什么? 收藏222,珠珠200就加更!!! ———————— 后面可能会有小虐~ 第二十四章 回家 陆皓楠难得回一趟家,对家中近况不了解,直到回到家中,见大嫂宁馨哄着棉棉吃饭,他才知大哥临时回了北京。 棉棉刚满六岁,长相和宁馨像了个七八成,性格同样随她母亲,乖巧不闹腾,是个很省心的孩子。只需软言软语哄两句,她就愿意乖乖配合大人。不像有些小孩,闹起来恨不得把屋子都给拆了。 陆皓楠面无异色,实际上,他的思绪已飘到了天边。他想,如果程敏愿意生孩子,大概率能生出那种无法无天的淘气包。 小丫头常年跟着父母居住在外地,对他这个二伯没什么印象,宁馨让她喊人,她就怯生生地看着他,犹豫很久,才小小声地唤:“二伯。” 他不懂如何亲近孩子,没有贸然靠近她,生怕吓到这个小不点,只温声和她打招呼。之后,转为和大嫂宁馨聊了两句。 宁馨比他大哥小两岁,和他同岁。她是天然美女,保养得当,年过三十,脸上却连一根细纹都没有,只有满满的胶原蛋白。毫不夸张地说,即使是说她二十出头,应该都会有人信。 她为女儿擦掉嘴角的米粒,笑道,“老太太昨天还说你跟老三不着家,今天你俩就都回来了。说曹操,曹操到。” 陆皓楠笑而不语,老三不是会挑日子,是提前通过气了。 昨晚程敏非要看恐怖片,他舍命陪君子。她全程一脸凝重,些许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吓一跳。最夸张的是,女鬼满面血污从楼梯上爬下的画面一出,她顿时浑身僵硬,继而缓缓转头望着他,悄悄地往他怀里挪了几分。 他还以为程敏不怕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谁知她是既想看又害怕,只差没瑟瑟发抖。不过他也就敢在背地里嘲笑程敏的乌龟行径,表面上平静依旧,抚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陆景航这个没眼力劲的就是在那时候打来电话的。 陆皓楠以为他有要事,不得不放开程敏,到露台上接他的电话。 结果这小子是想打听他几时回家。陆景航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横竖都得找时间完成回家的任务,不如拉着二哥一块,这样父母的唠叨可能就落不到他这个弟弟身上。 陆皓楠心知肚明,非但没拆穿他,还厚道地如实相告。当然这绝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行为,他不过是也想拉个垫背的。 他们三兄弟同时在家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逢过年都未必能碰上。母亲常年盼着他们多在家呆一会,现在终于盼到了,因此一整天都是眉开眼笑的。她担心新来的厨师不了解儿子们的口味,索性亲自上阵指导,在厨房里忙忙进忙出的。 陆皓楠被父亲给叫到书房里,他料到会有这一遭,还算镇定。他进了书房,阖上门,留意到老爷子精神矍铄,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心下放松了些。 事实上,老爷子的好心情往往都不会在儿子们面前展露。他抬眼看到陆皓楠,立即变了脸色,绷着脸,张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突如其来的晴转阴天,陆皓楠不难猜到其中原因。他直觉结婚这等他们眼中的人生大事,会是今天的主要议题之一。 果不其然,父亲一脸正色地和他谈完正事后,开始明里暗里说他混,过了而立之年,还不打算成家。 陆皓楠乖乖听训,也不反驳。倒不是他不想,而是程敏的态度摇摆不定,他在此时跟家里人起冲突对他俩都没有益处。权衡利弊之下,除了低眉顺眼地听父母的教训外,再无他法。 老爷子哪会不了解这个儿子的个性,面上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实际上半点没听进去,我行我素。不过是长大了,懂得把那点躁动藏得更深一些。其实老爷子对这个儿子一贯是放心的,懂分寸知进退,有手段有毅力,在同辈中无疑是佼佼者。若不是婚姻这事太不让人省心,他断然没有把陆皓楠叫来敲打一番的闲心。 任老爷子语气强硬地说了好些话,陆皓楠照样岿然不动,半点异样神色都无。他盯着前方的某一处,像是正在神游天外。 老爷子看他那样子就来气,又想起夫人的嘱咐,强行压着脾气,毕竟儿子三十多岁了,脾气还犟,动用家法传出去不好听,他还未必能服气。既然硬来不行,那就怀柔。 他放轻语气,“你妈觉得孟家丫头不错,你觉得呢?” 陆皓楠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直道:“您都说了,是妈觉得她不错。” 老爷子沉着气,道:“那你说说,你能看上什么样的?” 陆皓楠一时无语,不吭声,他笃定他能看上的他们看不上,他们喜欢的无非是门当户对、温柔贤淑的姑娘,宁馨就是个绝佳例子。程敏长在了他的审美上,却靠不到他们的审美边缘。 “说话。” 陆皓楠暗自叹息,说:“随缘。”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直让老爷子听得火冒三丈,就这敷衍的态度,要真让他随缘了,估计这辈子都娶不上老婆。 老爷子被他气得够呛,道:“你直说,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成家了?” 陆皓楠自然不可能直说,老爷子的脸色都快青了,他何必往枪口上撞。他委婉地说:“爸,强扭的瓜不甜。随便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有意义吗?” “没人让你随便。” 这就是钻了语言的漏洞了,陆皓楠不紧不慢,他试图说服父亲,道:“既然如此,为什么您不赞同我说的随缘?何必急于这一时?” 他的话是很有道理的,逻辑能够自洽。但这对老一辈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父亲当即反对,甚至拿出父亲的威严来压他。 陆皓楠顿觉疲惫万分。每每回家,他都得走这一遭,犹如置身于火焰中炙烤,离开的时候总是心力交瘁。但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当年的他还太稚嫩,在家庭压力之下放弃原本构思好的人生轨道,现在的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原先他对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太相信。在他成长的圈子里,爱情是廉价的,所谓的爱哪有权势地位诱人。为谋权而抛弃初恋女友另娶的比比皆是,有的甚至能抛弃自己的孩子,可以说,爱情不算什么,因为亲情都可以不认。在权力的镜子前,人类最丑恶的一面显露无遗,容不得他不信。 然而,他偏偏遇上了程敏。他也曾思考过他沉迷于其中的原因,想了许多,没有找到最合适的理由。可他对程敏,绝非是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此时此刻,陆皓楠再一想,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与她,谊切苔岑。 陆皓楠直视父亲,曾经于他而言如天神般高大的父亲正在日渐衰老,他双鬓的白发和额间的皱纹无一不在宣告着这个事实。他感慨,也迟疑。 后来,这段谈话因母亲喊人吃晚饭而告终。 不过,父亲说过一轮,母亲自然也不会落下。 陆皓楠一听母亲提这事,筷子都不大想动,显然是没了胃口。 母亲道:“婉妍那姑娘挺好的,多漂亮的小姑娘,咱们两家走动还多,知根知底的,我看挺好 的。” 陆皓楠自顾自地吃饭,若无其事,一味装傻。 母亲见他没反应,便含沙射影地对他父亲说:“婉妍小时候三天两头来咱们家,一来就粘着咱家老二……” 陆皓楠实在听不下去,想了想说:“妈,您记错了,婉妍和老三关系比较好。” 陆景航当即被呛到,咳了好几声,暗骂他二哥不厚道。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他不得不跳出来说:“妈,您老就别乱点鸳鸯谱了,这都哪跟哪啊。” 母亲闻言,语重心长地说:“你和你二哥早点有个家,我这心里才能安定。” —————————————— 高干文要素都有了,不过不会有很狗血的剧情。 小剧场 老陆:小孩还是活泼点好。 此时,一个刚刚一球打烂家中玻璃差点没被慈爱的母亲从三楼丢下去的小女孩探出脑袋。 程璐(因为妈妈姓程,爸爸姓陆,作者懒得想名字就直接让她叫程璐):爸,你是在说我吗? 第二十五章 腹痛 陆皓楠不耐母亲的那些说辞,全程冷着张脸,吃完饭预备走人。结果母亲看他这样,气得红了眼眶。他不得已留在家里住了一晚上。 程敏的活动比他要丰富得多,她和朋友在外边聚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的微信。到了晚上十点,她留下一句“去玩了”后就索性不回了。 明显是玩疯了。 他揉揉眉心,不大高兴的样子。说他不恼是假的,他对程敏有很强的独占欲,恨不得她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见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块时,他更是不悦,直想把她抱回家锁起来,让她这辈子都绕着他一个人转。 但这样的念头会很快消散,他永远不会这样做。因为他很清楚程敏是一个人,不是一样物品,她有自己的人格和生活,如果他执意去折她的翅膀,那她也未必会是他爱的那个程敏。 陆皓楠希望程敏能站在他身边,而非站在他身后。 思及此,阴云散了不少,一夜好眠。 时间匆匆如流水,一转眼到了金秋十月。前三个月里,程敏重新开始了满世界飞的日子,偶尔留在北京,空闲时间几乎完全被陆皓楠占据。 他俩的关系是有了点实质性的进展,但要程敏来说,还不算是恋人关系,还差了点。 差在哪里呢? 差在程敏这,她终究没有松口。她有自己的考量,陆皓楠深谙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不急着逼她表态,顺其自然。 陆皓楠其实同样很忙,程敏给他发微信,他有时候得隔上很久才会回。 程敏对内地政治的认识很模糊,她充其量会画个政府架构图,其余的她一概不懂。不过不懂归不懂,偶尔看些时事新闻,她能感觉到今年是比较动荡的一年。有时,她竟会突然生出几分担心,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谁会永远顺顺利利。 恰好是这种担忧,让她越发怯步,不敢踏出那一步。程敏如果接受了陆皓楠,那她势必要为他改变适应他的世界。然而她并未做好这种心理准备,甚至她觉得,平心而论,她不是很适合他。 只是这种话她不好直白地告诉陆皓楠,她唯有迂回地表达自己的担忧。 陆皓楠听了,只让她不必担心。实际上就是不给她任何退缩的余地。 程敏从西班牙回来后,想短暂地在别墅住了两天。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惊奇地发现他在别墅里养了只猫,有了这只猫,她的腿就迈不动了,眼睛和手几乎要黏着猫咪身上,干脆多住了好几天。 她去西班牙半个月,然而实际上两人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做过。久旱逢甘霖,不知节制是必然结果。程敏白天逗猫,晚上在床上叫得跟猫儿似的。 陆皓楠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回得再晚都想压着她来一次。 好比今晚,程敏睡下的时候刚好十二点,她以为他今天不会回别墅了,想着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两个小时后,她觉得腰间有些痒,伸手去够,顺利够到男人的手。程敏吓了一跳,她欲伸手去开床头灯,却被男人拦下。 她闻见他身上有酒气,觉得他可能并不清醒,道:“很晚了,早点睡吧。” 陆皓楠凑过去亲她的肩膀,一路下移到她的胸口处。 程敏推推他,她明天无事,可他明天肯定不得空,她说:“你明天不用去工作?”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已经着手扒她的睡裙了。室内一片黑暗,程敏睁着大眼睛,眼前照样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他是如何找到地方的,精准地撩开她的睡裙,脱下她的底裤。 程敏自己就是个经不起挑逗的,没一会,她自己都憋得难受。她提醒他,“别忘了戴套。” 陆皓楠还真忘了,酒精麻痹大脑,他确实不清醒。 闻言,他起身摸索一番,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东西,程敏直想把他踹下床,找东西都找那么久,他还能找到地方进去吗。 事实证明,他可以。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那个地方,缓缓挺了进去。 陆皓楠刚开始还很克制,慢吞吞地来。后来,许是因为酒精刺激,他完全失控了,几乎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还不许程敏缩,她一往后退,他就恶劣地得寸进尺,进得很深。她让他慢点来,他非得跟她唱反调,摁着她的腰重重地撞她。 程敏捏死他的心都有了,她头一次知道他喝醉后是这样子。 做完一次,她艰难地挪动身躯,刚找到床头灯的按钮,还没来得及按下去,就被身后的男人勾着腰抱了回去。 他压着她,不知疲倦。 程敏欲哭无泪,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由着他弄,等他清醒了再收拾他 凌晨四点,卧室内的动静没了。程敏早已没了力气,仿佛一条无意被冲上海滩的鱼。而他,像八爪鱼一样缠着她。 程敏累得没了计较的力气,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凌晨六点,程敏忽然觉得下腹隐隐作痛,还有点湿润感。她迷糊中觉得不太对劲,他又没有射在里边,怎么会有湿润感。她越想越不安,随着下腹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全然清醒了,推开搂着她熟睡的男人,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下体。果不其然,看到了一片红。 程敏哭笑不得,它可真会挑时间,怎么在这时候造访。 它可能是不满意程敏的埋怨,立即给了她一拳。 程敏捂着小腹,也顾不上床上的狼藉,愤愤地叫醒身边的男人。 陆皓楠悠悠转醒,他隐约看了眼闹钟,想着这才六点,她不像是会起那么早的人。而后,他见到床单上的红,懵了许久。第一反应是他把她弄伤了,第二反应是他在程敏来月经的时候无意跟她做了,第三反应才是最合理的推测。 她痛得双唇发白,声音都颤抖着,“帮我拿我的包。” 她随身带着卫生棉条,刚好能应急。 陆皓楠迅速反应过来,见她面无血色,急急忙忙去找她的包。 程敏的下身一片狼藉,她想洗洗,奈何实在没力气。好在陆皓楠和她想到一块去了,他抱她去浴室,用温水冲去她腿间的血迹。他洗得很小心,一边要注意别让她滑掉,一边轻轻地弄掉一些已然干涸的顽固血迹。简单的一番清洗过后,他为她换上卫生棉条。 倒做得不错,他找地方挺熟练。 末了,他抱她去客卧休息,自己去处理主卧的床单。她躺在床上,手攥着被单,实在痛得不行。她许久没有痛得那么厉害了,佝偻着背,犹如一只小虾,额头直冒冷汗。 陆皓楠回得很快,见她痛得不行,他难免着急。 他柔声问:“要不去医院?” 程敏摇摇头,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不多,而且往往挺一天就没事了,她才会全无准备。她说:“不用,帮我买点布洛芬吧。” 陆皓楠自然不会亲自去,他吩咐了别人买药送过来,自己陪着程敏。虽然这事不是因他而起,但要不是他昨晚闹那一出,她指不定不会痛成这样。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揉着小腹。她有气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温热的触感确实让她舒服了一些。 偶然间,程敏见他满脸忧色,这才发觉她吓到他了。 第二十六章 幼稚 程敏从没见过陆皓楠这样,心中有块地方好像被什么戳了一下,心头一热,她偏过头凑到他脸颊边,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她突如其来的主动让他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好似成了一座石雕。 程敏伸手覆盖她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二人手指交缠着,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她养了点力气,强撑着精神,说:“傻了?” 他仿佛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倒在床上,认真地凝视她。他面上有迟疑之色,好半晌,他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说:“敏敏。” 程敏已经很能接受这个称呼了,眨眨眼睛等他的下文。 陆皓楠装得滴水不漏,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实际上,心里早已被狂风巨浪占据。他斟酌着言辞,竟觉出了几分紧张。 程敏有些累了,她想合上眼睛睡觉,但他表现得那样严肃,像是要说什么了不得的事,她也不好不给他面子。 他若有若无地碰触着她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说:“我们在一起吧。” 陆皓楠想过无数种对她坦白的情景,却未曾想过这一种。他擅长规划,习惯于把计划做到完美无缺,然而,总因为她丢掉了所有理性。 程敏的视线转移到落地窗外,有几片金黄梧桐叶偶然路过,画了好几个圈圈后,随风而去。她意识到,又是一个深秋了。 她十五岁那年,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来过一次北京,那是她第一次来北京。倒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甚至还因北方干燥的天气而决意长大后不到北京居住。可谁能想到在十多年后的今天,当年的想法不复存在,如今的北京对她而言,也算是另一个家了。 程敏有些茫然,她笑笑,说:“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她跟他装傻,他也不是好糊弄的,他勾勾她的鼻尖,自若地笑,说:“不是那种。” 程敏自知道行不如他高深,不跟他打哈哈,“你家里人能同意?” 陆皓楠就是知道家里人不同意,这才想着先把人套牢了,好歹八字画上一撇,他发挥的余地自然而然就有了。 他顺势躺下,手臂搭在她腰间,“不用管他们。” 他说得是很轻巧,所以程敏压根不信他。她不难猜到他家里的情况,他家里人接受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家是普通中产家庭,她本人是独生女,在香港和北京都有房,名校毕业,长得不难看,在一般人眼里是不错的择偶对象,在他家那却根本不够看。 她不是非得在意这些,只是现实如此,她不能获得他家里人的认可,迟早会是个麻烦。这还只是第一步,考虑得长远些,她不愿意结婚,可当下主旋律就是结婚,人们无法跳出婚姻的框架看待事情。她执意不婚,恐怕有很多人会认为她是他的一个情人,而非伴侣。若是有了孩子,事情会更加复杂。 思来想去,麻烦诸多,不如拖一日是一日,珍惜当下。 陆皓楠见她愣是不肯表态,就知道这个女人还摇摆不定,说不好正在想金蝉脱壳的办法。这个念头令他很不悦,奈何她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拿不出什么狠厉的手段对付她,除了纵容还是纵容。 程敏想的就一个“拖”字,道:“我再考虑考虑。” 等她考虑完,到嘴的鸭子也飞了。 陆皓楠定定盯着她,她似是真的倦了,眼一闭就想睡过去。 至于是真睡还是假睡,那就不得而知了。 先前许嘉颖跟程敏说,自从知道了他们这事,看高干文的时候,想象的女主角都长着程敏的脸。 程敏没说什么,私底下还是出于好奇心找了好几篇来看。 和高干文挂钩的多是强取豪夺的剧情,程敏是不太能接受。而且陆皓楠哪有可能做出小说里男主角做的那些事,想想她都膈应。唯一符合且不让她膈应的,大概只有吃起醋来总喜欢把她压在身下翻来覆去地顶弄她这件事。 这老男人,长了张俊脸不说,偏偏还天赋异禀,精力充沛,真让她死在他身下,她也不是不愿意。 深夜时分,想起这事的程敏不由得有了点不该有的想法。月经快结束的那两天里,她的性欲往往格外高涨,这回她是真想入非非了。 程敏偷偷瞄了眼身边正在熟睡的男人,好一会,她意识到浴血奋战是行不通的。再者,她那日敷衍他后,他就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睡觉时都不搂着她睡了,偏偏又不让她回家,别扭得很。 男人靠不住,唯有出动手指。 她生怕惊扰了他,动作格外地轻,但喘息声她控制不住,极力抿着唇,仍是有些许泄露出来。 她的指尖正在阴蒂周围打着圈圈,脚背绷得紧紧,眼眸沉醉地闭着,感受着独属于女性的神秘快感。 程敏的脚趾蜷缩着,在高潮即将来临的那一刻,她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在这样极致的快感中,她无法很好地控制身体,连自己的左腿碰到了身边男人的腿都不知道。 眼前一片亮光,身上的被子被掀起,程敏骤然清醒,在装睡和不装睡这两个念头间徘徊着。 终于,她决定装睡。 他冷哼一声,挑开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揉弄着那一点。 程敏满脸通红,睁开眼,假装无辜,问:“你怎么醒了?” 陆皓楠懒得回答她,手上的动作未曾停歇,轻而易举地把她弄到神魂颠倒。他指侧的薄茧时而擦过她的阴蒂,舒爽得不行。 这回不只脚趾了,她的手都紧紧攥着被单。 女性的阴蒂高潮是比较容易的,不一会,她预感那如风浪般剧烈的神奇感觉即将降临,他却忽然放了手。 程敏不满,抬脚要蹭他,被他捏住脚踝。她问:“干嘛停?” 他淡然看她一眼,那眼神,程敏已有许久未曾接触过。 她明白了,还生着气,要她哄。 性欲中断得突然,程敏霎那间清醒。她就着衣衫不整的模样,整个人贴到他怀里,笑眯眯地问:“还生气?” 陆皓楠见她这样不正经,还能不清楚她葫芦卖的药吗?显然她是想把这事糊弄过去。他蹙眉,拉开怀里的女人,无动于衷地躺回去继续睡觉。 她被他推开后,索性坐在那,没有半点动静。 就在他以为她坐着睡着了的时候,室内重归黑暗,一只不安分的手越过两人间的泾渭,紧接着,温暖的身躯贴着他。 她小声地说:“我不是说了考虑考虑嘛。” 说到这个,陆皓楠更来气,他能放下身段,但始终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自小到大,很少被人拒绝。现在费尽心思讨好她,还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难免不快。可他再没有推开她第二次的想法。 程敏知道奏效了,变本加厉,道:“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不为所动。 她狡黠一笑,在他耳边细声道:“我保证,我不会不负责任。” 陆皓楠能听见她的笑声,每每占了他的便宜,她就会笑得跟只偷腥的猫似的,第一次上床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他叹息一声,揽过她的肩头,对她说:“明天有个晚宴。” 程敏想,他也挺会得寸进尺,这就算计上了,他摆明是吃定她不会拒绝。 她确实不会,因为她已经先示弱了,再拒绝一次说不过去。况且,她拒绝的话一出口,他必定又摆出一张冷脸,她真怕了这男人的小脾气。平时挺稳重的一人,现在越活越回去。 罢,想来只是普通的晚宴,陪他去吧。 —————————— 看大家给老陆起的各种昵称,我都觉得他是个老男人了( ̄▽ ̄) 其实老陆只比阿敏大四岁。 第二十七章 晚宴 程敏从没和陆皓楠一起在公开场合露过面,这是头一回,她心里没底,缠着他让他挑衣服。 他没辙,陪她在衣帽间里耗了半天。 程敏换了几条裙子,懒得再遮遮掩掩,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换衣服。两人许久没做,经不起这种刺激,免不了凑到一块一顿厮磨,差点没能出门。 眼看着再闹下去会来不及,陆皓楠直接了当为她挑了条黑色抹胸鱼尾裙让她换上。程敏还有点意见,欲言又止。他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将她身上的衣物全数褪去。 程敏一惊,灵活地往后躲几步,她的眼睛圆碌碌的,直勾勾看着他。 陆皓楠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使点劲就把人给拉了过来,接着,他淡定地为她穿上裙子,顺手提提她胸口处的布料,好让那起伏没有那么明显。 程敏像个任人摆布的芭比娃娃,直挺挺地站着,末了她才调侃道:“你怎么什么都会?说,你还给谁做过这些?” 除了程敏,陆皓楠还真没对其他女人这样献过殷勤,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况且这傻姑娘在他面前压根不会顾及形象,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见多便懂了。 但他不会说实话,他一反常态地微微一笑,反问:“你说呢?” 程敏还以为他会矢口否认,闻言,换她不乐意了,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外走。她一时忘记自己还穿着鱼尾裙,脚上踩了双四厘米高的细中跟鞋,动作幅度不能太大。她走没两步,身子晃了晃,脚一崴,幸好她及时扶住墙,才没摔个底朝天。 纵然如此,撞到腰的那一下都够她受的了。 陆皓楠没料到她这么粗心大意,看起来撞得不轻。好在察看一番后,发现除了有点泛红外,没什么大问题。 他眉宇间有忧虑之色,忍不住道:“小心点。” 他留意到她那细得过分的鞋跟,还是觉得不太放心,让她换了双平跟单鞋。 程敏不忘刚刚的事,对着他脖子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月牙状印记,愤愤道:“不换,不怪鞋子,怪你。” 陆皓楠看她还能想起那事,略微放下心来,能发脾气,那问题就不大。他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没像以往那般哄着她,他平静道:“那把我换了。” 他气人很有一套,下句话一出,程敏的脸都快青了。 他意有所指地说:“换送你回来的那个。” 程敏原先以为他真有那么大方,提都不提曾宇一句,现在看来,这男人就是闷骚。她冷笑,不不甘示弱,“行,我现在就去找他,晚上不回来了,直接在他家睡。” 眼看着她越说越离谱,陆皓楠差点没被她气笑,适时打住,把气呼呼的女人揽过来。他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隐隐约约的香味,她以前并不喜欢花香调的香水,现在倒是爱得不行。 程敏觉得锁骨处一凉,她朝下看了眼,只见项链上的钻石闪烁着熠熠冷光,这条铂金镶钻花簇项链小巧精致,不像他之前送的那条全钻石项链那样高调奢华。她见过这款,虽说是比较便宜,但都是相对而言。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少说六万人民币起跳。 她犹豫许久,没有拒绝。 “什么时候买的?”程敏蹬鼻子上脸,说,“是不是别人不要所以才转送给我?” 陆皓楠挺爱看她这吃醋的小模样,总比以前那种视他为无物的态度好。他温柔地说:“没有别人,只有你。” 他从背后抱着她,两人紧贴着对方,亲密无间。 浅浅的吻印在程敏裸露的肩胛上,程敏被他的呼吸弄得痒痒的,总算是开颜,她斜睨他一眼,说:“姑且相信你。” 他轻笑一声。 许多年后,程敏再回头看,她才发现这一次晚宴不仅不是什么简单的晚宴,还是一场鸿门宴。他为了算计她的情爱,费尽心机。 陆景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程敏,眼前这个女人从外表上来看并没有太多特殊之处,美貌是说不上的。不过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看人的时候,眼里不见半分谄媚或优越,倒有点意思。 陆皓楠简单介绍程敏的身份,“这是程敏。” 程敏尚不知陆景航是什么人,她只觉得这人和陆皓楠关系匪浅,毕竟陆皓楠的态度尚算热络,再者,两人之间连寒暄都没有。她推断应当是他的亲朋好友。 陆景航点头,就当是简单打招呼。因为他以为程敏是陆皓楠养在外面的情人,没有打交道的想法,好奇归好奇,往来太多不合适。 陆皓楠瞥了眼摆出职业假笑的程敏,牵过她的手,补充道:“我女朋友。” 不只陆景航,程敏都因他这突兀的介绍而吃了一惊。 程敏尚未缓过来,他接着对她道:“我弟弟,陆景航。” 他这么说,那必定是亲弟弟。上回是堂妹,这回是亲弟弟,他还真懂循环渐进的道理。程敏暗中用力捏了下他的手,强撑着笑容。他这样赶鸭子上架,她不得不冷处理。 她客气地说:“你好。” 陆景航没有错过他俩之间的暗潮汹涌,他看程敏不太想应下那声“女朋友”,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敢情是他二哥上赶着倒贴人家姑娘,这可是稀罕事。 趁着程敏去洗手间,陆景航收敛起笑意,正了正神色,问:“二哥,认真的?” “不然呢?” 陆景航想起他家老头子那脾气,暗自发怵。要被老头子知道这事,后果不堪设想,家法伺候是肯定的,伺候完了,指不定能强压着人去和他们看得上的女人结婚,他说:“老头子那关不好过。” 陆皓楠正为此事发愁。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跟家里人撕破脸。眼见父母年纪都大了,再刺激他们终归不太好。若能平缓过度最好,若实在不行,他只能做最糟糕的打算。 他沉默了一会,问:“大嫂在北京待多久?” 陆景航挑眉,“短期内不打算走了,大哥大嫂这回闹得很不愉快。” “怎么回事?”陆皓楠还不知道这事,前几天匆匆跟大哥碰了次面,说的几乎都是公事,没听他提起家里的事。 陆景航无奈道,“还不是为了大哥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 听他这么一说,陆皓楠顿时打消了让大嫂帮忙说服父亲的念头。他大哥大嫂同样是没有感情基础的政治联姻,当年他大哥揭竿起义未成功,这才接受联姻。偏偏他大哥还放不下那个姑娘,这么些年下来,大嫂没少为这事生气, 这就是陆皓楠的前车之鉴,一步退,步步退。 他有他的烦恼,程敏同样有自己的烦恼,她在盥洗室里对着镜子补妆,唇膏在唇上留下艳丽的色彩,却未在她眼里留下半点颜色。 陆皓楠显然是无心恋战,想着尽快搞定她。她的那一句“考虑考虑”,他几乎要当不存在。 然而,他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这真的是能克服的吗? 程敏意识到自己越陷越深,无力自拔,仿佛陷入了流沙,挣扎不过是无用功。他的柔情蜜意是毒药,让她沉浸其中,连逃离的意志都逐渐失去。 她暗自叹息,她对他的感情早已脱离理智的控制。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开始思考和他共度余生的可能。 他那样懂她,怕是也知道,她再也无法云淡风轻地说要离开了。 程敏收好口红,望着镜中的自己,她还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 ————— 我也好急,他俩到底什么时候确定关系? 第二十八章 偷情? 程敏没在盥洗室多待,整理了下烦乱的思绪就打算回去。 拉开门,进入眼帘的是一条铺了地毯的走廊,走廊中灯火通明,四周静悄悄的,半点人声都没有,得往前走远点才能听见嘈杂的声音。 她有心事,没留意到身后有人跟着,直到走过一盏菱形过道灯,偶然发现身旁有道若隐若现的黑影,她才猛然惊醒。 程敏身后的男子笑盈盈地看着她,问:“想什么呢?你以前没有这么迟钝。” 那男人俊秀优雅,眼若桃花,眼尾微翘,面上总带着淡淡的笑意,粗略打量一番,会误以为他是个随和的人。但程敏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她深知这男人可不是会让你感觉如沐春风的对象。 程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风流,以至于天天都能遇见前男友。可她认真一想,她不是什么滥情的人,前男友的数量屈指可数,只能说是不凑巧。不过即使是碰到了,她也压根不想搭理他。一方面,她跟他断很久了,不过谈了短短三个月的必要,连念旧的必要都没有;另一方面,这要是被陆皓楠看到了,他指不定怎么想。 程敏全当他是陌生人,抬腿想离开。谁知她这爱搭不理的样子反而让那男人更加来劲,他伸手拦下她,悠然道:“碰见旧情人,不打声招呼?” 她压着脾气,冷冷瞥他一眼,“麻烦让一让。” 他当真侧身让出道,却在程敏往前走的时候一把把她拽到自己怀里,牢牢地抱住了她,与此同时,手在她身上游走,颇有点暧昧的意思。 程敏真怒了,狠狠地踩他一脚,可惜她今天出门前换了双平底鞋,几乎没有攻击性。他无所谓地笑,跟在逗弄一只宠物似的,加重箍住她的力道,让她的手都抬不起来。 她气急,道:“你有病?放开我。” 男人话里带点嘲讽的意味,“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你这个女人真绝情。不过也是,你要不是这种女人,怎么会一边在我面前装清高,一边迫不及待地上了陆皓楠的床呢?” 经他这么一说,程敏忆起往事。她和陆皓楠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她和曲言泽离正式分手还差一点。当时她提了好几回,他没同意。 她想分手的理由很简单,无非是性格不合。曲言泽天天都能找到理由跟她吵架,不是因为她和别的男性朋友出门,就是因为她的裙子太短,更令她烦躁的是,他每天早晚都得查岗。这在程敏眼里属于无理取闹。她不是不能理解恋爱关系中的占有欲,但凡事得有个度,像他那样没完没了,她容不下。 那段时间里程敏为这事烦得不行,曲言泽跟她折腾,她实在是不堪其扰,这才会随心所欲,见色起意直接跟陆皓楠睡了。在他之后,程敏怕了,不愿意再轻易接受长期关系,交往了这么些个男朋友,身上的毛病都是一模一样。她嫌男人身上的毛病太多,太过麻烦。 她跟陆皓楠上床前并没有完全猜到他的身份,也就是说,她并非是图他的权势才和他在一块,她比较肤浅,单纯图他美貌。后来她倒是了解,也没矫情,顺水推舟,反正这层关系不用白不用。曲言泽自是分得清利害关系的,程敏在他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至少他不会为她而得罪陆皓楠。他一直不肯松口,不过是独占欲作祟罢了。因而她再提分手的时候,没有碰到太大阻力。 程敏想到他的秉性,顿时冷静下来,她沉声道:“既然知道,还抱着我做什么?” 他“唔”了一声,似是很疑惑,“你不是喜欢偷情吗?嗯?” 那么久远的事了,程敏不信他会到现在才来发作,显然是拿她寻开心。她警告他:“他在等我。” 曲言泽嗤笑一声,对她的话很不屑,他把玩着她圆润的耳垂,指关节时不时碰到流苏耳环,他漫不经心地说:“你不会真以为他对你是认真的吧?阿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嘲弄她一番还不够,他接着说:“你以为他跟我有分别?” 程敏直想翻白眼,他还给自己抬腕,不说别的,陆皓楠长得可比他好看多了。程敏本不想闹得太难看,奈何这个男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她趁其不备,屈起手肘给他一下,再在他吃痛的时候,挣脱束缚。她眯起眼睛,不屑道:“你配跟他比?” “哦?”他不恼,泰然等她的下文。 程敏理了理裙子的褶皱,酝酿着话,好一会,她挑衅地看他一眼,“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论权势地位,长相身材,我该选谁不是很明显吗?我贪慕虚荣,绝情,你清楚得很嘛。既然如此,是什么样的心态促使你说出这样的话?” 曲言泽一直知道程敏的嘴皮子很溜,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也能把人气得暴跳如雷。他没因她的话而表露出半点恼怒之意,反是兴趣分外浓厚。 程敏知道这些话不能刺激到他,这人天生有点变态,她越这样,他越觉得刺激。她稍稍拨弄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只想赶紧解决这个麻烦,她出来够久了,还得想个理由应付陆皓楠。她说:“他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轮不到你来告诉我。” 曲言泽多看了她两眼,一双桃花眼含着笑,似醉非醉,“你是陷进去了?” 程敏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道:“又关你事?” 他越发觉得有意思,今晚偶然见到程敏,发现陆皓楠跟她如胶似漆,这才动了点心思。他说:“我是好心劝你,你能跟他多久?” 程敏哪能不知道他的劣根性,可惜她这人也挺坏,别人越要打压她,她缓缓说:“不劳费心,我不知道我跟他能在一起多久,但我知道我一秒都不想跟你多呆。” 曲言泽知道她的性子,要是没情分了,再不好听的话她都能说得出来,一如既往地嚣张。不,如今有人撑腰,她更加嚣张。他倒不想跟陆皓楠有过节,陆皓楠带她来这,就意味着他俩还有点真情。不过说归说,有感情是一回事,利益是另一回事,他不认为陆皓楠跟程敏真有以后。这姑娘犟得很,嘴上说自己爱慕虚荣,实际上她很难适应这个物欲横流的圈子。 程敏想越过他,却听得他说,“程敏,他不适合你。” 她不以为然,适不适合轮不到外人来评说,“那谁适合我?我跟他之间,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从刚才到现在,程敏自己都没发现,她一直在为陆皓楠辩护,她是打心底里相信他。曲言泽发现了这点,他当真觉得稀奇,甚至有点奇怪,陆皓楠能让这女人这样死心塌地,也算是他的本事。提起这个,他着实不太舒服,毕竟在他眼里程敏就是给他戴了绿帽子。亏他看得那么紧,她倒好,他都没碰过她,别的男人就捷足先登了。只是她睡的那个男人非同一般,他不好计较罢了。 程敏不再理他,快步离开。 她回到陆皓楠身边的时候,陆景航已经不在,有几个陌生中年男人在和他交谈。陆皓楠看着像是没什么心思,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把人打发走了。他回头问程敏,“怎么去那么久?” 程敏早已想好说辞,她不会把实情说出,陆皓楠并不知道曲言泽的存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道,“东西掉了,找了好一会。” 按理来说,他不至于在意那些小细节,可他的目光在她的脸庞上逡巡后,竟是问:“找到了?” 她点点头,“对。” 他接着问,“是耳环吗?” 程敏这才觉出不对劲,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右耳的流苏耳环居然不见了。她猜应该是方才和曲言泽纠缠的时候掉的。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矢口否认,道:“不是,是口红。” 陆皓楠静静凝视她,他的眼眸深沉如海,仿佛能看透人心。 程敏本就有事瞒他,被他这样看,难免心虚,道:“怎么了?” 他握住程敏的手腕,再慢慢下挪,牵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温暖湿润,似乎与以往并无不同,然而他却从中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深深看她一眼,没再多说。 ———————— 前男友都是工具人,不必在意。 ———————— 敏:多数男人都很奇怪,唯独我家老陆出淤泥而不染,人美话少,器大活好。 第二十九章 应允 陆皓楠又忙碌起来,程敏就再没提搬回去住的事,默认同居的事。但他实在是忙,暂时没什么同居的氛围。深夜里,程敏常常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他的气息萦绕在她耳边,次日一醒来,却发现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偌大的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日,程敏下午无事,原想跟朋友约好一起看电影逛街。她想提前告知王阿姨,让王阿姨不用准备她的晚餐,于是打了通电话回去。王阿姨接起电话,语气仓促地告诉她家里来了客人。 程敏有种不祥的预感,那肯定不是她的朋友,她问:“是什么人?” 王阿姨有点犹豫,顿了顿,说:“好像是陆先生的母亲。” 程敏的神情凝重了起来,这几天陆皓楠早出晚归,她跟他说过的话屈指可数,还没聊过这些事,这会人突然来了,让她怎么应对。她一边往回赶,一边给他打电话,结果接电话的人是他的另一个秘书,说他正在开会。程敏没法,她骑虎难下,独自一人应对去了。 程敏确实非常担忧,他母亲直接上门,肯定不是为了支持他俩的事,极大可能是要反对他们在一起。程敏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她还没考虑完呢,就先出事了。 她回到别墅,进门前特意拿出手机对着摄像头整理了下仪容,画面中的她精神饱满,气色尚可。她平复了下心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皓楠的母亲看起来挺年轻的,从外表上看,倒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不过仔细推算一下,很容易能想到她应该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她貌似是个比较随和的人,在她面前不会感受到压迫感,言行举止温和而不失庄重。 程敏不知道她姓什么,对称呼很纠结,到最后,脱口而出的变成了简单的“您好”二字。 陆皓楠的母亲看出了她的紧张,笑意盎然,让她坐下说话,并自我介绍道:“我叫岑淑慧。” 那她该叫“岑阿姨”还是礼貌客气的“岑女士”?程敏默不作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最好保持沉默,少说少错,多说多错。 岑淑慧从她的举动中感觉到她的谨慎,心想这小姑娘有点心眼,她道:“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阿姨吧。” 得了指令,程敏才面带歉意地说道:“岑阿姨,不好意思,让您一个人在这等了那么久。” 岑淑慧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说:“不打紧。老二总不回家,我这个当妈的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 这话说得挺圆润。可以理解为是岑淑慧不想让程敏有愧意,也可以理解为岑淑慧根本不在乎程敏的存在,她只是想来看看儿子过得如何罢了。那么,程敏回来这一趟,是多此一举。 程敏摸不清她的具体意思,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叹了一声,露出忧愁之色,“皓楠最近好像很忙,每天早出晚归,我俩好几天没说过话了。” 她的弦外之音是:因为担心儿子而找来这里是没用的,我知道您的目标还是我。 岑淑慧闻言,眼底的笑意深切了些,这个女孩子年纪虽轻,但说起话来挺有章法,瞧着是个伶俐的姑娘。她点点头,说:“那就不管那个混小子了,咱们今天好好吃顿便饭吧。” 程敏十分头痛,她还想寻个理由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谁知现在大佛还要跟她吃顿便饭,这不是在为难她程某人吗? 岑淑慧好似真的只是来看看儿子生活得如何,四下走了走。程敏只能亦步亦趋,她若是找个理由敷衍走人,那麻烦会更大,因此她一直陪着笑脸,跟岑淑慧有说有笑。 程敏算是发现了,陆皓楠大概率遗传了他母亲的性子,面上总是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了。现如今,她就指望着陆皓楠赶紧回来救她。 岑淑慧自是知道程敏的不安,纵然程敏也是掩饰情绪的高手,可姜还是老的辣,哪能逃过岑淑慧的眼睛。岑淑慧不紧不慢地吊着她,只字不提她和陆皓楠的事,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谈,还有点温馨的感觉。 再度回到客厅,岑淑慧终于愿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她问:“程小姐是哪里人?” 程敏如是应答,说得详细了些,“原籍福建,十岁去了香港,算是香港人吧。” 岑淑慧早知道这些,配合道,“那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了。” 程敏说:“是的。” 岑淑慧端起水杯,轻啜一口润润唇,她又说:“在北京还习惯吗?” 程敏说,“挺好的。” “那就好,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不同的环境,程小姐能做到,那是最好。” 岑淑慧话中有话,显然不只是在说南北差异。 程敏浅浅一笑,“只要有心,没什么是做不成的。” 她这一板一眼的回答,没什么特色,也挑不出什么问题。若是不知道的人听了,必定会以为她是个中规中矩的人。 岑淑慧听了,只是颔首,接着问:“程小姐是哪所大学毕业?” 程敏不明白她为何问得那么细,她能找到这,必定是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给调查过一遍了,但程敏还是耐心地答道:“港大毕业的。” “父母是做什么的?” 程敏想了想,说:“都是普通白领,没什么特别的。” 岑淑慧点点头,她再度审视这个女孩,样貌算不上出众,但沉着冷静、不骄不躁的性子还算可以。谈吐得体,心思细腻,学历不错,奈何家世背景差了点。联姻对陆家而言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换言之,不那么重要。老二真想找个自己喜欢的普通女孩过日子,她倒也不反对,只是这阶级不是那么好跨越的。 “你俩处多久了?” 程敏私心觉得她和陆皓楠之间是在一年前才正式开始的,可她需要撑场面,于是道:“三四年。” 岑淑慧没想到他俩这么久了,还有点惊讶,可见她这个儿子是费尽心思瞒着家里,否则不至于半点风都没透出去,看来还真的把人放心上了。 她无声叹息,大儿子的先例摆在那,她也不想再硬生生分开有情人,然后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那挺久了,”岑淑慧说,“以后有什么打算?” 程敏很难回答这个问题,索性道:“暂时没有。” 岑淑慧知道她是不敢随便表态,说:“不必拘束,说句实话,我是来看你的。映岚一直夸你好,景航也帮腔。皓楠下了不少功夫啊,所以我就想来看看能让我他这么上心的女孩子长什么样。” 她这么一说,程敏才意识到陆皓楠让她见他的弟弟妹妹还有这层原因在。他为她做了那么多打算,就是为了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程敏觉得有些酸涩,他这个人,总是不声不响地做事,还不肯告诉她。 “我今天过来是表个态,”岑淑慧说,“不过我家老头子对你们的事不是很满意,能走到哪一步,还得看你们的造化。” 程敏完全懵了,她未曾料到,陆皓楠的母亲居然是这个态度,她怔愣许久,总算消化了这个事实,她的眼睛弯弯的,说道:“谢谢。” 岑淑慧被她这模样逗笑了。 岑淑慧走后,程敏迫不及待地要告诉陆皓楠这件事情。她再打电话过去,还是那位秘书接的电话,对方告诉她会还没开完,可能得多等一个小时。程敏就想着算了,亲口说更有意思,便克制自己,计划晚上晚些睡,等他回来。 晚些时候,王阿姨去超市买东西,她一人待在别墅里玩游戏。玩了一会,听见门铃响。王阿姨没有那么快回来,她顺理成章地猜想是陆皓楠,完全忘了他根本不需要按门铃。她兴冲冲地跑去开门,结果门一开,她脸上的笑便垮了下来。 曲言泽见证了她翻脸的瞬间,不难猜到她是认错人了。他明白自己不受待见,把那日她落下的流苏耳坠还给她,便想离开。 程敏收下耳环,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曲言泽笑,“我也住这。” 程敏“哦”了一声。她想,看来以后还得搬个家,不然路上撞见了多尴尬。 ——————— 昨晚做梦梦到自己掉了几十个收藏,直接被吓醒了。/(ㄒoㄒ)/~~ 第三十章 不安 送走曲言泽,程敏转过身,俨然被吓了一跳,陆皓楠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敏思索了下,他应该是从车库里的侧门进来的。 程敏觉得他的神色有点怪异,盯着自己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好,像是混了墨汁的清水,黑白难辨。他定定站在那,一动不动,目光却紧紧锁在她身上。 程敏不至于迟钝到看不出他心情不好,他必定是看到曲言泽。之前曾宇的事,陆皓楠是知道她和曾宇再无可能,所以压着情绪,最后自己消化了。这回却又来了个曲言泽,她下意识感觉事情不妙。她有些后悔了,早知当时不该瞒他。 她当初天真地觉得自己不会再和曲言泽碰上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曲言泽居然好心地给她送了耳环回来。那天陆皓楠已经因她掉了耳环而有所怀疑,现在被他看见了,他再一查,这事很容易变成她背着他和前男友藕断丝连。 程敏稳了稳心神,走过去,故作轻松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陆皓楠的神情阴晴不定,紧绷的下颌线暗示着他的不悦。他难得会有情绪起伏得这么明显的时候,可这一回,他确实难以自抑。 他想,也许他该冷静冷静,才不至于一时冲动说出些不经大脑思考的话。然而,他只要一想起秘书传给他的那几张照片,便觉得怒火中烧,整个人几乎要被妒火吞噬。 如果程敏当日主动和他解释,他还不至于为这事动怒,可她并没有。他的百般讨好,换不来她的坦诚相待。 陆皓楠深深看了她一眼,凭借着自己优秀的自制力,强忍住质问她的冲动。 程敏隐约觉察到他真的动怒了,她在脑海中编排着说辞,一时之间也有点慌张。她拉住他的衣角,面带难色,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她说:“我跟他没什么。” 他低头,看见她紧攥着他衣角的手,终是没忍心甩开。他低声问道:“他是谁?” 这该怎么解释呢?程敏沉吟片刻,说:“前男友。” 他听见自己冷冰冰地问:“他找你做什么?” 程敏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蕴含着的怒意,越发小心地应对。她难得犯糊涂,只想着先让他别那么生气,其他的事都好说,便避重就轻地说:“没什么。那天碰见他就多聊了两句,耳环不知怎么掉了,他送回给我。” 她说的是实情,不过是经过删减的实情。 闻言,陆皓楠倒是冷静了点,但他越冷静,面色就越阴沉。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周身仿佛被寒霜包围。他漠然问:“多聊了两句?” 她是急懵了,不曾想过,他发现她的异样后肯定会多留点心眼去查。 程敏被他这样步步紧逼,突然觉得所有的说辞都变得很无力。程敏猛然发觉,在他面前,她居然不太习惯放低姿态解释,因为她压根就没这么做过。 陆皓楠看她沉默着,顿时又想起沈秘书发给他的那段监控视频。两人具体说的什么不得而知,不过从视频画来中看,程敏显然是不愿的。因此他倒不是真的怀疑程敏背着他做了什么。只是,上一回她不愿意跟他多说关于曾宇的事,他可以理解。然而这一回,她的闭口不谈令他感到挫败,颇有种自己一厢情愿的感觉。 程敏的脑中乱糟糟的,她不认为他会单单为了她的一个前男友而变成这样,但要她猜,她这一时半会的怎么可能猜得到。她有些焦躁,干脆把事情全盘托出,说:“也不只是多聊了两句,他抱了我一下,我推开了。” 她抬眼看他,见他依旧是抿着唇,用一种淡漠的眼神注视着她。 程敏也觉得有些委屈,她本是觉得这种小概率事件几乎不会发生第二次,何必再提起让两个人都糟心。他们如今过得好好的,没必要因为以前的人和事闹心,结果事与愿违。 他像是完全恢复了平静,语气相当平和,说:“我问过你,你为什么闭口不谈?” 程敏被他呵护惯了,一时难以接受他这样冷漠的质问,她说:“这件事我真的有说的必要吗?我也不知道我会遇见他,这只是一个意外。总不能我每遇见一个前男友,都得跟你说一声吧?” 陆皓楠知道她说的有道理,有人追求、前男友想吃回头草都是正常的事,她坦然拒绝了,再跟他说起这些事,不过是徒增他的不快,不如当作无事发生。但是,道理他都明白,情绪依然控制不住。嫉妒、独占欲和不安在同一时间爆发,逼走他的理智。他竟迫切地希望她能够依赖自己,还希望她能事无巨细地告知他她的生活。另一方面,他又会杞人忧天,分外担心会有人把她抢走,毕竟她从未对他许下承诺。 程敏看他并不满意,神色不虞,叹了一声,道:“我不过是单纯觉得这件事是小事,没有说的必要。你也不会告诉我你外面的事,不是吗?” 陆皓楠确实不怎么会提到他的私事,对于他以往的恋爱史,他只字不提。 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完全暴露出来了。 她和他,确实有情意,可在情意之下,是薄弱的信任基础,他们几乎没有就相处模式和信任问题进行过讨论,她随心所欲,他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他们彼此想要的,其实从来都没告知过对方。 他们习惯相互试探猜想。这在暧昧的时候是挺动人的,但到了如今这一步,它就是个问题了。 他有些黯然,如果她愿意问起半分,他一定会如实交代,他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程敏哑口无言,的确,她没有说过自己很在乎,也没有问过。现在她是愿意听的,时间再往前推一点,她只会觉得莫名其妙。这时,她隐约觉得他这几天貌似消瘦不少,估计是忙得太过了。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陆皓楠敛眸,几日的奔波劳碌让他感到困倦,也许他是需要点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思绪。他疲惫地说道:“先这样吧,让我想想。” 程敏眼看着他的背影离自己而去,却未能出声叫住他。她也很低落,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空,废了不少力气才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心里清楚,他对她百般迁就,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他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他既要面对家里的压力,又要为她摇摆不定的态度而费心,还要绞尽脑汁应对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想想都挺累人。 在那么一瞬间,程敏才意识到,他总是表现得云淡风轻,所以她总以为他无所不能,对他的付出和包容习以为常。但他是吗? 以前陆皓楠会暗示她,他不像她所想的那样不近人情,唯利是图。确实如此,她总是以自己的视角来看他。要不是他一次次地换着法子靠近她,她这辈子都未必能知道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曾宇那事以后,程敏以为自己已经改了,可如今她再想想,好像并没有,她忽略的一个问题是他也会嫉妒和不安,她并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 之前有读者朋友问我的微博,我本来想注册的,然后忘了……一直到昨天又有朋友问,我就去注册了一个。我的微博是:_pppoi3son 欢迎来找我玩~ 第三十一章 旅程(加更2800+)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程敏一个人,她一人占据整张床。换做以前,她会感觉舒适得很,可惜今非昔比,现在的她是满心的忧愁。她拿过手机瞄了一眼时间,深夜十二点半。理智告诉她,她该睡了,明天一大早还有事要办,满怀的愁绪却让她辗转难眠。 他可能是真的很忙,也可能是暂时不想见她。或者是,两者都有。 程敏抓过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直挺挺地躺着发呆。她烦得不行,陆皓楠现在学坏了,跟她玩离家出走这一套,还是半点音讯都没有的那种。她给沈秘书打过电话,但沈秘书终究是他的人,没有他的授意,不会多透露半分。于是,沈秘书的说辞模糊到能让人抓心挠肝的地步,他说到头也只有一句,“司长最近比较忙碌,程小姐需要我帮忙转告吗?” 还转告什么?程敏恨不得砸了手机,她不就是想偷偷地打探一下消息,好想想对策嘛,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沈秘书是指望不上了,程敏自己跟自己较劲,上班时间也时不时在思考人生。她这样魂不守舍,大大增加了小徐的工作量,小徐成日跟在她后面,提醒她这位总监行程安排。就这样,她都能忘了两次邀约,差点没整出事。 程敏烦恼之余,也觉得自己是低估了她自己的感情。以前她潇潇洒洒的,哪会像如今这般颓废。如果是按她以往的风格,她应该不屑地想,这就是不合适。然后拍拍屁股转身走人,寻找下一个。可是,他们冷战的这段日子里,她动都没动过这个念头。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北京的初冬早已降临,再过不了多久就是春节,她也该回香港一趟了。 程敏想着这件事得在她回去以前解决,但要怎么解决,又是一个问题。 她可能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想要她的承诺,也许,她还需要低头作出一些改变。 先前,程敏一直说“考虑”,其实不只是因为担心家庭背景和阶级问题,还因为她没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改变。一旦她点了头,那就意味着她得作出让步。如果她成为他的伴侣,首先,凡是约定就必会有约束。其次,她会真正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她从未想过要踏足的世界。 程敏是个说贪心也贪心,说不贪心也不贪心的人。她虽然喜欢金钱,但是,她对金钱的要求仅限于够用。她认为外界物质都是为她活得开心而准备的,如果本末倒置,那就不好了。因此,她对权力几乎没有追求,没有追求之余,还有点厌烦。所以她对成为实际意义上的高官太太这件事,是有点排斥的。 令程敏更头疼的是,她是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这是她的底线,但这对他而言可能是比较难的一件事,而她最不想让步的偏偏又是这件事。 程敏几乎焦头烂额。 临近年末,厦门有个展览需要她亲自去筹备,她大概会待个一星期。正好给了她一个独处的机会,待在北京她总心绪不灵。 临走前,她特地给他发了条微信,照样是石沉大海。 程敏料到了,他现在就是想要她给句准话。她倒不是不想快点给出答案,只是她自己心乱如麻,还没完全想好呢。她就想算了,放下心出差去了。 程敏回了趟自己的公寓,她有些东西还留在那边,快离开的时候,她顺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有她带书上飞机的习惯,不过北京飞厦门只需三个小时,时间比较短,她就挑了那本她许久没翻过的《一间自己的房间》。 结果,程敏看了不到十分钟,眼皮子就已经打得火热。一个不小心便合上,睡过去了。再醒来时,飞机接近着陆。 程敏十岁以前一直住在厦门,对厦门很有感情,不过她对这的环境很陌生,毕竟定居在这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后来她再来厦门,几乎都待个几天就走了,连探亲都来不及,哪有功夫到处闲逛。 小余听说她是厦门移居香港的,非缠着她让她介绍点福建的特色美食。 程敏依照着记忆和回想家中长辈常做的菜式,说出了她认为会好吃的美食。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首当其冲的是鼎鼎大名的土笋冻。 她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挺爱吃的,它冰冰凉凉的,入口有些像冷冻过的果冻。许多人无法接受土笋冻是因为里边包着的沙虫,可真的尝一尝,会发现它有点像没那么脆的黄喉,并无奇怪的味道,嚼一嚼还挺有滋味的。土笋冻沾着拌了蒜蓉的酱油吃,爽口鲜香,是夏日里绝佳的降暑美食。至于说冬日里嘛,反正十一月份的厦门不冷,他们这时候吃是没问题的。 接着就是沙茶面、蚵仔煎以及炸五香卷,其实这些也算是家常菜。在香港的时候,逢年过节的时候,她奶奶就会做上一次。 小余折服于程敏高超的形容能力,有些蠢蠢欲动。程敏看他们都那么馋,寻了个下午带他们出去玩了一趟。 从鼓浪屿到曾厝安,一群平均年龄将近三十岁的人玩得比孩子还要疯。 程敏买了份土笋冻,想着品品古早味,却见小余明明嫌弃却不敢表现。她那藏在身体里的恶作剧因子就开始活跃了,一直鼓动小余尝尝人间美味。 小徐直笑,“敏姐,他吓死了。” 程敏也笑,不怀好意地说:“好吃得不行,快点,小余你怎么回事?刚开始说想吃的是你,现在不敢吃的还是你。” 小余苦着张脸,“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不过最后,小余还是皱着眉头吃了一口,嚼了几下,咽下去后自己也去买了一份。 程敏笑得直打颤。 晚些时候,她凭着记忆摸去曾厝安沿着海岸骑自行车。她许久没碰过自行车,技艺却不见生疏,她依然能完美地展示单手骑车和放手骑车这两样技能。 咸咸的海风穿过她的衣角和发丝,她扭头,只见橙红余晖在海面上弥漫,视线上移,晚霞深深浅浅地铺满天际。天色渐暗,沙滩上行走的人们化成一个个人型黑影。她偶尔能看见两个交缠的黑影,想来都是到这约会的情侣。 程敏哼着小曲儿,下一次,还是把那个还在闹别扭的家伙带上吧。 程敏暂时忘却烦恼,陆皓楠与她正好相反,他相当不愉快。 若不是顾及形象,他必定会真的咬牙切齿。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还能指望她什么? 陆皓楠自认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想到两个字——造孽。 瞧瞧,她发在朋友圈的照片,只要有她的,没有一张不是笑容满面。品尝美食,沿海骑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她只差没来一段说谈就谈的恋爱。 他多想一些,神色就多冷一点。 沈秘书进办公室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周遭的低气压,再一看,上司本人正心无旁骛地工作,似乎没有异样。 小心驶得万年船,沈秘书越发谨慎,小心瞄了眼上司,说:“司长,时间差不多了。” 陆皓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机屏幕及时亮起,是程敏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他盯着手机屏幕看,直到屏幕的光灭了,都没伸手去拿。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又过了几十秒,他拿过手机解锁,只见她发了张一手骑车、一手比剪刀手的照片,还不忘问:“我的开车技术不错吧?” 他原想像之前一样再忽略过去,但肢体动作不受大脑控制,早在大脑运作之前,他已经把“注意安全”四个字发过去了。 程敏收到这条微信,忍不住微微一笑,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她得寸进尺,从相册找出前天早晨在酒店拍的照片。她住的是海景房,落地窗恰好能让室内的人尽览海上日出美景。她那天特意早起,赶上日出,顺道拍下照片,现在用上了。 陆皓楠收到她的这条微信,粗略扫了一眼,只见那一串文字写着:如果是对着这样的景色做爱,感觉应该很不错。 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对沈秘书说:“走吧。” 沈秘书方才十分忐忑,得了这句话,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沈秘书怎么都不会想到,实际上,他这位一脸正经、不苟言笑的上司正在认真地思考着让自己的女朋友在床上哭的一百种方法。 ————— 敏er很久没撩了吧? 给老陆开了个小小的金手指,不要太在意x。 ————— 今天写了5000+,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明天不更新,放假!!!! 以后不更新我就在微博说吧~ 第三十二章 归途 玩了一通后,该做的正事还得做。程敏作为展览的主要负责人,不可能无事一身轻,于是那些谈情说爱的心思几乎全数被收起,最忙的一天里,连看手机都很奢侈。 到了离开厦门的前一天晚上,程敏终于能松懈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她忙于工作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忽略其他事情,她和陆皓楠之间的事也不例外。 程敏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对着镜子懒洋洋地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擦了好一会,她望着蒙了一层水雾的镜面,见镜中显出一个朦胧的影子,猛然想起那天他为她梳头发的场景。 在感情这事上时不时缺根筋的程敏这才想起自己为工作忽略了他好几天。好不容易她想出那么些隐晦的方法示弱,而且初见成效,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 程敏细细思索,好几个想法在脑子里旋转,一时之间,难以定夺。 她也动了点歪脑筋,反正明天该回北京了,届时她用点小手段,把他勾引到床上,自然而然地就能解决燃眉之急,剩下的日后再说。 不过程敏知道这不是万全之策,她要表现得如此轻浮的话,万一,他再误会她还是玩玩而已、没点正经心思,那就不好了。 她决意探探他的态度再做决定。 程敏当即丢下毛巾走出浴室,从乱糟糟的衣服堆里翻出手机,在置顶的几个聊天框中找到他。 她照例在心里嫌弃了一番他那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头像。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嫌弃完了,还想着 这次回去非得逼他换个情侣头像才行,最好是蜡笔小新的。 这个念头一出,程敏自己都乐了,她可真坏。 程敏不知道该如何开始他们的对话,连连好几天不联系,又经历了那么久的冷战,她有些生疏。她略略想了下,既然无法用文字形容,那就用图片表达吧,便连连点了好几个带有爱心的表情包动图, 她数了数,大概发了七八个。她觉得应该够了,便退出聊天界面。 小徐恰好在这时按响门铃,邀请程敏过去她们那里一起玩游戏吃宵夜。程敏本身就是喜欢玩乐的人,当然不会拒绝,有说有笑地去了小徐的房间。 几个同事都在那,大家商量着点宵夜的事,最终拍板决定还是经典套餐——奶茶加烧烤。在等宵夜的时候,几人打了两盘游戏,之后竟觉得索然无味。好在小余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套扑克牌,无所事事的成年人们才重新焕发生机。 程敏玩斗地主的技术相当不一般,同事们轮流输。 小余苦中作乐,调侃她道:“敏姐,你这什么手气?” 程敏得意洋洋地说:“羡慕吧,嫉妒吧?” 另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同事长叹一口气,“我今天孔夫子搬家,净是输。” 程敏笑眯眯地安慰她,“人生有起有落,很正常。” 众人玩得火热,房间里充斥着欢声笑语。 她们还点了啤酒,几杯下肚,被程敏打击得快要哭出声来的小余,立即要高歌一曲《爱拼才会赢》。程敏看他两颊通红,脚步凌乱,明显是不能喝酒的人,便让别的男同事扶他回房休息去。 凌晨一点钟,桌上的东西基本吃完,程敏帮着收拾干净,再回自己那睡觉。她小酌了几杯,还配着奶茶喝的,没什么醉意。 程敏简单洗漱一番,关了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闭上眼睛,尝试入睡,却怎么都无法顺利进入梦乡。 翻来覆去,足足有半个小时,她掀开被角,摸黑找到自己的手机。一抹亮光突破了漆黑,在暗得不见五指的室内格外突兀。 她刷新了下微信,他还是没回。 委屈突如其来地涌上心头,她到底没了几分理智。许是热闹后的寂静过于难捱,许是深夜比较适合感性,无论如何,她做了一个决定。她找到视频通话邀请的按键,恶狠狠地按了下去,仿佛它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嘟嘟”声持续了很久,又归于宁静。 程敏把手机丢到旁边,脑袋埋进被子里,她想,她要是再主动找他,她就是全天下最蠢的一头猪。 次日早晨,程敏无精打采地踏上归途,候机的过程过于无聊,她情不自禁地开始胡思乱想。 昨晚的事她记得很清楚,现在已经在脑海中循环播放上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冲动地想,要不干脆不回北京了,她直接请个大假回香港独自美丽。不,是来个港澳台三地游,顺便看看能不能碰上桃花,届时气不死他。 想归想,回还是得回。 程敏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否则先被气死的是她。为了疏解心中的郁闷,她发了条没有文字只有表情包的微博,配图皆为“男人都是害人精”之类的表情包。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好受了些。 她回到微信,跳过聊天界面直达朋友圈,五彩小圆圈转动了几圈,出现在屏幕上的两条朋友圈来自陆映岚和孟婉妍。 单看照片,都能从那满满的粉玫瑰和各色气球中感受到幸福和喜悦。 孟婉妍晒出了一堆和朋友的合照,她生得漂亮,无论和谁站在一块都是焦点。照片中的她穿着白色一字肩纱裙,眸光微闪,唇边的笑意恰到好处,俨然是处于幸福中的人的模样。 程敏翻看了底下的留言,陆映岚说:“小孟,以后你就是我家人了。” 程敏留意到这一句话,翻页的动作一滞,她重新翻看了两人发的所有照片,好像想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惜她看来看去,倒没看出什么异样。 冷冰冰的登记提示音在候机室里响起,小徐也过来催她。 程敏悬着一颗心,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半晌,她如梦初醒,所有思绪被重新整理过一遍。她暂时说服了自己,并且暗笑自己过于神经质。这么患得患失,她还是原本的那个她吗? 可就算程敏评估脑中的那个猜想为一个不可能事件,她仍旧是无法完全安心,以至于她手中的书都拿反了。 小徐看她心不在焉的,低声提醒了一句,她才堪堪回到常态。 接下来,程敏竭力想抛弃现实中的一切烦恼,至少在这三个小时中,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尽情地在书海中遨游。 但没看几页,那根思维的线又接错了频道。 这趟航行不算平稳,气流引起不少颠簸,颠簸感最强烈的一次,程敏手中的书籍都掉到了地上。 她弯腰拾起,偶然发现有一个白色的小页脚露在外边。 程敏顺势翻到那一页,只见有一张小便签夹在书页中,便签上的字并不是她的字,不过她同样很熟悉。 在那一页中,她只对一句话用浅色荧光笔做了记号,那一句话是“耐人寻味的是,这四位伟大的女小说家——简·奥斯汀、艾米莉·勃朗特、夏洛蒂·勃朗特,还有乔治·艾略特,没有一个生了孩子,其中的两个甚至从未嫁人”。 书上,她的笔迹相较于现在,多了些稚嫩。她写道:“婚姻是一种剥削制度,而未经慎重思考,因最低等的繁殖欲进行的生育行为会为妇女以及下一代带来苦难。一个为自己负责任的女性应对婚姻和生育进行彻底的思考。谨以此共勉。” 那张便签上则简短地写道:“敏敏,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过你想要的人生。” 程敏盯着那行字,许久都不曾挪开视线,直到字迹被晕开,她才恍然。 他就是这种人,总把自己藏得这么深,非让她一通好找才能发现。可是吧,他们之间的巧合居然真的有那么多,每一回,兜兜转转,她都能顺顺利利地看到他。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缘分的存在,那说的大概就是她和他。 程敏掩住自己的失态,偷偷擦去眼角的湿润。 好吧,她姑且当一回全天下最蠢的猪。 ———————— 关于敏敏对婚姻的态度,可以看回第十四章。 老陆:喝酒误事......我一觉醒来,发现了媳妇儿的视频邀请,现在又找不到人,有点方。 ———————— 这章写了两个半小时,太艰难了。 第三十三章 和好 陆皓楠昨晚参加了一个饭局,去的都是和自家交情不错的叔叔辈人物,不好推辞,就那么来者不拒地喝下好几杯烈酒,喝得酩酊大醉。 他揉揉太阳穴,喝完酒的第二天,头脑往往不会很清醒。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平日里若非必要极少喝酒,像这样的宿醉,发生的次数不多。 程敏是个网瘾少女,早晨醒来第一件事是摸手机,陆皓楠不是,因此他看到程敏发的微信时,已经是吃早餐的时候了。 他一眼看见“对方已取消”这几个字。 这是程敏头一次发视频邀请给他。他往前翻了翻,看见她发的好几个表情包,当下觉得事情不太妙。她是很要强的人,难得这样示弱一回,他还给忽略了,她必定恼羞成怒。他不难想象她那既生气又羞恼的小表情。 陆皓楠向来很会把控尺度,这回跟程敏冷战也在他的把握之中。刚开始他确实是怒极了,但不过持续了一天时间。冷静下来后,他想着顺水推舟让她赶紧下决心。那时他敢冷待程敏,是因为他清楚程敏自知理亏,她甚至还挺心虚。可她那天已经隐晦地示过好了,昨晚简直是明示,他再不给她台阶下,依她的性子,她指不定撒手走人。 为了不让最极端的情况发现,陆皓楠给她打了通电话,结果她的手机关机。 他想了想,又给她的助理小徐打了电话,同样是关机。 他稍稍放心,猜想她大概是在飞机上。 飞机落地,程敏暂时不打算回别墅,打出租车回自己的小公寓。 她不忘查看未接来电。未接来电只有一个,就是他打来的。 程敏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将他的来电显示前加了好几个A,确保他一直在最上方。而后她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假装认真地欣赏起窗外如风般飞快穿过她的世界的景色。实际上,她想着,估计他昨晚有事才没看到她发的消息。 不得不说,恋爱会降低人的智商。 程敏为不久前的那个想法而感到分外羞耻,她居然因为陆映岚那个没头没尾的评论,就怀疑陆皓楠会和孟婉妍有点什么。她但凡有点理性,都不至于如此。 她不能再否认了,她爱他,无论需要经历怎样的考验,她都想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 一旦想清楚这一点,缠绕在程敏心上的枷锁就统统脱落了,她感到格外地轻松。在她眼里,今天的天空似乎都比往常要蓝一些。 不过,程敏虽是想明白了,但并不打算直接回去跟他倾诉衷肠,然后甜甜蜜蜜地解决掉这件事。她觉着毕竟算是个重要的决定,应该郑重一点,再者,得给他个小小的教训以免将来“恃宠而骄”,动不动冷落她。 程敏认为,他们也该学着对彼此坦诚了。 程敏没有给陆皓楠回电话,她沉住气等他主动打过来。她自己预测的时间是接下去的三十六小时内,而真正的答案比她预估的要短许多。 两个小时后,午饭时间,他打了电话过来。 程敏晾着手机,任它震动了三四下,才假模假样地接听,她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友好,问道了:“有事吗?” 其实她肯接电话,就意味着没有那么生气。 陆皓楠心里有数,顺着她,问:“不回家吗?” 他在遣词造句上确实有造诣,单单一个“家”字,差点没让程敏破功。听他这么说,她心中暖融融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软和一些,说:“过两天回。” 程敏没有否认“回家”这个说法。 陆皓楠了然,她该是已经做了决定,只是还别扭着。这么一想,他展露出些许笑意,这么多天的分离算是值了。他说:“出什么事了?” 程敏把玩着钢笔,道:“没事,我就想一个人待两天。” 她的意思是她还没郁闷完。 他会意,为了迎合她那些小心思,他说:“说说具体时间。” 程敏闻言,为了防止自己笑出声,捂着嘴乐了一会儿,道:“看心情,现在我心情不好。” 陆皓楠也不急,用一种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那怎么能让敏敏心情变好呢?” 他这样的问法,仿佛是在钻研高深的学问。 程敏就是在等他这句话,但她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正经之余带着点宠溺。实在是……令人很难不春心荡漾。她顿时打消了再给他出难题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说不定,约会会让我的心情变好。” 陆皓楠留意到她语气的变化,柔声道,“想去哪?” 这个问题程敏还没仔细想过,有点为难。她转着笔,想了许久,道:“上次都没吃到海底捞,这次要吃海底捞。” 接着,她又说:“我还想去故宫。” 陆皓楠闻言愣了下,他以为她会想看电影逛街,谁知她突然说想去故宫。他问道:“怎么突然想去故宫?” 程敏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忽然想起了第一次来北京的情景,她记得很清楚,她去的第一个景点就是故宫。可惜那一次去得太仓促,她没能看得尽兴。当时她想着下次去一定要待上一整天,好好体会体会故宫之美。然而,后来的她常年待在北京,却一次都没再去过故宫。 她答:“我高一放圣诞假的时候第一次来北京,第一天就去的故宫,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不够尽兴。” 原来她高一就来过北京了。 陆皓楠回忆了一下,那时候他刚刚出国不久,否则,也许能在无意中和她擦身而过。 他陡然失笑,他居然会那么想参与她的过去。不过,他倒是在大二那年去过香港。彼时,她应该正在上高二,每天勤勤恳恳地学习,可能还和同班的小男生进行着纯情的校园恋爱。 她那个初恋男友就是那时候交的吧?想到这个,他又不太高兴了。 程敏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的思维已经发散到天涯海角了,还自顾自地说着,“这次一定要做好功课,好好地在故宫里走一走。” 陆皓楠收起那些会让他不悦的想法,无论如何,从今往后,他会是她唯一的爱人。 他说:“后天去,好吗?” 程敏笑着应允,只差没连连点头,“好。”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道:“记得买票。” 陆皓楠听她这么说,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暗自发笑,她倒想得挺周全。 商量好约会的事宜,程敏达成目的里,便不解风情地要挂电话。 陆皓楠及时说:“敏敏,先别挂。” 程敏疑惑地问:“怎么了?” 他低笑一声,她有时候可真是一根筋,“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程敏这次听懂了,心想这人莫不是被她带坏了,越来越不正经。她仍是故作无辜地反问他,“什么话?” 她硬是不肯先松口,那他唯有先行动了,他的语气缱绻暧昧,“敏敏,想我了吗?” 程敏先是一愣,然后默默地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这就是恋爱吗?她故作镇定,嘴硬地答:“没有。” 他似笑非笑,说:“我想你了。” 饶是程敏再能装,都抵挡不住他的这句话,她想克制笑意,却总管理不住表情。最终,她败下阵来,小声地说:“那我也想了。” 这种隐秘的小甜蜜,让她的心狂跳不止。不是初恋,胜似初恋。 他继续引诱她,“今晚我可以过去吗?” 他的圈套如同掺了砒霜的蜜糖,能让人甘之如饴。 男色当前,程敏已然忘却她方才说过的“现在我心情不好”,她欣然同意,说道:“来吧。” 之后,还不忘细心地提醒他,“我那的套没了。” 陆皓楠故意说道:“那就不做?” 程敏默然,良久,她冷哼一声,“你别来了。” 说罢,利落地挂电话。 陆皓楠听着“嘟嘟”声,无奈地笑。 ————— 敏敏——一个沉迷男色的女人。 第三十四章 爱欲(H) 当晚,下午还表现得色欲熏心的程敏根本无心性爱,晚饭后,她一直坐在床上捧着ipad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游览路线。她低着头,在故宫官网浏览全景导览,认真地记录所有开放景点的信息,时不时截图下来,载入到笔记软件里。 陆皓楠看她兴致正浓,就没有打扰她。 程敏就着原来的姿势写了一会,脖子开始发酸,她便趴下继续。她已经早早地洗完澡,身上只穿了一条白色吊带真丝睡裙,这条睡裙不是宽松款,能够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腰身。而且它只到她的膝盖处,很容易走光。 她的小腿在空中俏皮地晃动着,裙摆自然而然地往上跑,露出大片肌肤。 程敏浑然未觉,陆皓楠偶然一瞥,隐约看见她腿间的春光。他的眼神顿时幽暗了几分,无声无息地探出手,在她双腿间流连。 她终于有点感觉了,不过,这种感觉是痒意。她不满地说:“别闹。” 陆皓楠怎么可能就此停手,他把裙摆推高了些,蕾丝布料的边角就悄然跑了出来。他的手指灵活地挑起布料,钻了进去,轻而易举地碰到那条有些湿润的小缝。他顺着那缝隙抚了两下,再往前找到她的阴蒂,只是按了一下,程敏便浑身一颤,再也无法维持专心致志的状态。 他见计划成功了大半,便肆无忌惮地提着她内裤的边角,将其褪了下来。 程敏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轻薄”,她挣扎逃离他使坏的手,翻了个身坐起来,拉过裙摆盖住已经毫无遮拦的阴部,说:“再等等。” 陆皓楠看起来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实际上,他不想再多等一秒钟。 他勉强冷静了些,耐心地说:“做完你再继续。” 程敏已经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情欲的味道了,看他那样子,不弄个两次是不可能完的,届时她必定会把事情都忘光。她思索了下,坚定地摇摇头,继续维持原来的姿势,道:“我写完再做。” 见状,陆皓楠也不能为难她。不过程敏没对他的碰触作出抵抗,说明她身体里绷着的弦已经要断不断。他便开始试探她的底线。他温热的掌心在她后腰留下些许暖意。接着,不断上移,他碰到她的裸背,轻轻地抚摸两把。 程敏以为他会浅尝辄止的时候,他的指尖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前挪去,在胸口处的那团软肉边缘徘徊。 他的小动作不断,她的注意力被分散得差不多,无心再进行手上的事情,没松口是因为她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数, 陆皓楠寻到她胸前的空隙,顺利地把手伸进去,她的乳房被他的掌心包裹着,并且揉捏着。 此时,程敏身上的睡裙到了腰间,双腿和大半背部肌肤都裸露在外。他覆在她身上,细密的吻如雨点般滴落在她的肩颈上。 程敏被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给打败了,她闷闷地说:“让我把iPad放好。” 陆皓楠这才暂时松开她,不过视线不曾离开她的身体,如同一头盯着猎物的饿狼。 程敏被他盯得发毛,心想今天不做到凌晨三点,他是不会罢休的。 她放好ipad,他立即揽着她的腰,把人带上床。他嫌睡裙碍事,三两下把她身上的睡裙给脱了。 程敏清楚地听见两人情动的喘息声,她的眼睛逐渐染上春色,手指划过他的手臂,隐约感受到潜藏的蓬勃欲望。她微微抬起身,柔软的唇瓣贴到他的侧脸上,一个温柔的吻让他越发地难以自制。 她抬手解着他的睡衣纽扣,微微屈起的指节时而擦过他的胸膛,像是一种撩拨。 陆皓楠偶然对上她的眸子,只见她的眼中有水波荡漾,泛着诱人的光。他情难自已,低头吻她的额头、鼻尖,然后是她的唇。 只是十分简单的吻,简单得有些过于纯情,她却感觉有一股清泉找到了出口,在山谷小径中汇集后,一同涌出。 程敏稍稍动了下腿,腿根摩擦,滑腻腻的一片。 她眯起眼睛,低声道:“我湿了。” 闻言,他直起身来,分开她的双腿,令她的下身完全暴露出来。两指分开依依不舍地靠在一起的两片贝肉,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小小的洞口正吐着蜜液。没了遮掩,透明蜜液更是争先恐后地涌出,沾湿他的手指。 他探入其中,抽插两下,湿润温暖的内壁紧紧地绞住他的手指,像是无声的邀请。 她显然情动。 陆皓楠尚保有一丝理智,没有直接冲动地挺入。他们许久没做,贸然进入有可能弄伤她。事实证明他想的是对的,他只进了一点点,程敏的大腿肌肉开始紧绷,表现得很不适应。 他深吸一口气,剐蹭她的阴蒂,指头压着阴蒂头打转。待她稍稍放松了些,倾身亲吻她的乳房,复又吸吮她的乳头。 程敏被他撩拨得喘息连连,失神片刻。他便把握时机,沉腰进了大半。 她夹得太紧,他就是进去了,也无法轻易动弹。 程敏也知道自己太过紧张,她尝试放松自己,两人磨蹭了一会,他才完全没入。 压抑得太久的后果是他一察觉到她能够适应,便纵情发挥,直顶得程敏连叫都来不及叫得完全。 他挺动腰身,在那处温柔地快速抽插着,两人的交合处一片狼藉,淫靡水声混合着肉体短暂碰撞时发出的暧昧声响。 不知道他撞到了哪里,程敏惊叫一声,双腿蹬了蹬,紧紧地绞着他,清亮的水流自交合处缓缓淌出。 她眼神迷离,还仰头喘息着,手脚无力,就被迫换成跪趴的姿势。 陆皓楠掐着她的腰,对准位置,把自己的阴茎送了进去。 后入的姿势往往进得很深,他们的尺寸本来就不合,换了这样的姿势,程敏撑得难受。而且他插入时,用的力度很重,撞得她不住前倾,手臂勉为其难地抓着床单支持着她的身躯。但不过一会儿她便不行了,转头看着他。 她的眼角有因快感而自然流出的生理性眼泪,看着倒真像是受不了了。 他抚摸着她的臀部,染了情色韵味的嗓音略显沙哑,“乖。” 程敏急促地喘息着,她艰难地张口道:“手酸……” 他听了,便抱起她,让她坐在他身上,自下而上顶弄她。 这个姿势会比较耗体力,程敏以为他多做一会便会消停。谁知她完全低估了他,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累,奋力地在她身体里耕耘。 程敏的手臂圈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她轻声呻吟,源源不绝的高潮几乎要吞噬她的所有意志。 后来她实在不行了,双腿发软,顾不得自尊,什么话都说了出来,甚至攀着他的肩膀柔柔地叫哥哥。结果,原本打算就此打住的陆皓楠硬是把她抵在墙上多做了一回,边顶弄她,边哄着她多说几句好听的。 程敏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切都结束后,如程敏所料,已是凌晨三点。 程敏躺在陆皓楠的臂弯里,累到几近虚脱。她方才查看过下体的情况,那个小洞还合不拢,甚至有些肿了。他按着她的腿为她上了药,现在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她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脑子却不想让她轻易入睡。她听着身边男人平稳的呼吸声,竟觉得男朋友体力太好真是件挺愁人的事。 ————— 我的预测更新时间永远都是不准的,害。 第三十五章 约会?上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第三十六章 约会·中 从太和门径直往前走,太和殿的全貌逐渐展露,它伫立于云龙浮雕汉白玉丹壁之上。以黯淡天色为背景,金黄色的重檐庑殿顶反而瞩目。走近一些,殿顶垂脊檐角排排坐着的小神兽依稀可见。 当年,程敏是被导游带来的。那位导游是个热情厚道的北京姑娘,说着流利地道的北京话。一群人走到这的时候,导游放慢语速,将神兽的名字和由来娓娓道来。程敏听得算认真,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一些。 太和殿的前广场上,有不少人在合影,形形色色的人分散各处,各有各的世界。 程敏低头看着脚下凹凸不平的地砖。他们走的是正对着太和殿的大道,这儿的磨损没东西两边那么严重,尚未受到青苔的侵袭。 她抬头的瞬间,有几个结伴而来的年轻女孩从他们身边走过,探究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滞了好几秒。 等女孩们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程敏戳戳陆皓楠的手臂,睨他一眼,道:“招蜂引蝶。” 陆皓楠从小到大没少被这样打量,甚至被偷拍过。他早已免疫,要不是程敏说起,他根本没有留意到。 程敏嘟囔道:“不过你要是没这好皮囊,我应该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睡你。” 陆皓楠把她的嘀咕都听在耳里,若有所思。他们的初遇充满戏剧性,像是一场单纯为欲望而生的激情。但程敏不知道的是,她是见色起意,他却不完全是。 那天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在那天之前,他见过她两次。 第一次是在他陪母亲一同去参加的慈善拍卖会上。在过道里,她匆匆忙忙地从他身边走过,步履急促却不失条理。随着她的脚步飘扬起的墨绿色裙角偶然擦过他的指节,他蓦然回首,只见到她潇洒的背影。那一次,他并未把她的五官看得真切。 第二次是在她的工作地点,他陪着朋友去的。她那天碰巧穿了上次的那条裙子,在离他不远的角落里和下属交流。她夹在耳后的卷发掉下几缕,隐约遮住她素净的脸颊。可即便如此,他仍然一眼就认出她是上回那个行色匆匆的女人,并且在她再度走过他身旁的时候,记住了她的模样和她的声音。 他不是个相信一见钟情的人,对她也是一样的。 那时候,他不过是因这种巧合感到几分惊奇。 人这一生中,会碰见成千上万的人。碰见的多数人都不过是人生中的匆匆过客,人们会知道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但仅此而已。碰见他们,更像是碰见一群动态的符号,人们不会去在意过客的长相、身份、性格,甚至在多数情况下,根本不会记得碰见过那些人。 其实那时候的他之于程敏而言,差不多也是那样的存在。她不曾发现过他的存在,不曾发现过那两次巧合的偶遇。 陆皓楠所接受的教育和所处的环境造就了他沉稳内敛的性格。尤其是在接受那份他不见得有多喜欢的工作后,他活得更加压抑,也就越发地不喜表露自己的情绪。多数时候,他都是寡言的,他的生活是平淡的,因为他需要留一个能够喘息的空间给自己。 他永远都很忙碌,永远都感觉很无趣。白天要应对虚与委蛇的话语,夜晚还不得安宁,要冷静分析那些或大或小的石子投入湖中所会引起的波澜。 很多长辈都认为他是很适合官僚体系的人,事实证明他似乎真的是。但是,适合不意味着喜欢,如果他能选择,他会选择远离权力斗争,自由地生活。 可这终究是一种妄想,他早已对此有了清晰的认识。 许是心态变得薄凉的缘故,他的感情如同饱经沧桑的残墙,步步走向倒塌。 这并非陆皓楠所期望的,可他无力控制。可能将来的一天,他会和处于这个圈子中的多数人一样,掌控权力的同时也成为权力的俘虏。 有一年的跨年夜,他躲开了繁华热闹,在家中看了一部颇受赞誉的末世片,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屏幕上那一张张狰狞的腐烂脸,平静地想着,这就是“他们”,可能也会变成他。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无穷无尽的贪欲会把人腐蚀得面目全非。 他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冷漠的人,不仅对别人是这样,对他自己也是如此。否则他不会将自己视为一个旁观者,然后肆意嘲笑身为参与者的他。 对待爱情,他同样漠然。他有过几个门当户对的女友,最后都不了了之。究其原因,他不曾爱过她们,或者说,连喜欢都谈不上。他和她们,各有各的目的,之所以走到一块,更多的是因为利益。 这样的他,本该是不会被程敏吸引并和她发生关系的。 但陆皓楠没有拒绝她。可能是因为她明媚的笑容,可能是因为她落落大方的气质,可能是因为他对她有几分好奇……太多的可能让程敏成为他生命中最大的一次冲动,也成为照进他心里的一束月光。 最初,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他没那么上心。后来,他在日常相处中渐渐摸清程敏的性格,便开始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程敏是一个叛逆随性的人。她对这个世界总是很不服气,她厌恶规训,敢爱敢恨,倔强地做着她自己。换言之,她是一个真实且自我的人。 他几乎没碰过她这样勇敢热烈地绽放光芒的女人。 像她这样的女人,太特别了。所以陆皓楠觉得,很多男人应该会对她敬而远之。毕竟对于大部分男人而言,温顺乖巧的女人是最好的。 当然,他不是那些男人中的一员,他很欣赏她执拗地活出自我的模样,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愿意去改变她,他愿意改变自己去接近她。 陆皓楠不相信宿命论,可他有时会情不自禁地想,他遇到她是命中注定。周遭的人有那么多,他一眼记住的只有她一人,这不是命中注定又是什么? 他有很强的行动力,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明确了心意便展开对她的追逐。他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乐此不疲地同她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 而上天对他无疑是偏爱的,让他在三十二岁这一年,成功握住了他的明月。 陆皓楠回过神来,环在程敏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些。 程敏还在东张西望,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过了好一会,走入一条人较少的宫道,两侧的朱红宫墙成了触目所及的唯一景致。 程敏才继续不久前中断的那番谈话,这一会,她说得很真诚,“我放弃当初的目标,是因为我发现我不适合。” 她没有深入地说,陆皓楠却已经懂了。 风吹来几片枯叶,落在历经岁月磨砺的长道,添了些许落寞。 他说:“敏敏,可能你会觉得我很自私。但我,从没想过放手。” 程敏其实很能理解,再者,她早已发现了他的占有欲。这倒没什么,谁都是这样的。她点点头,说:“我知道。” “在厦门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了。”程敏的声音轻轻的,在这狭长的空间里,又是那样地清楚,“你和我有一百步的距离,既然你已经走了九十九步,那我就走这最后一步吧。” —————— 挑战五章内完结正文...... 第三十七章 约会·下 陆皓楠有一刹那的失神,现实和想象之间的边界短暂地消失了一下,让他无法判断眼前的一切究竟是虚拟的,还是真实的。等到他足够清醒时,他隐约感觉自己的掌心渗出丝丝暖意,尤其是牵着她的那只手,在这寒冷的北方冬日里,它居然会那么灼热。 程敏一直没等到他的回应,去窥探他的神色,出乎意料地,她看见了他的茫然。 她没有揭发他,让他慢慢消化。 陆皓楠头一回觉得说话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他酝酿许久,终于能把凌乱无序的字词拼凑成完整的句子,他有些不确定地说:“你同意了?” 程敏觉得此刻的他居然有些像不谙世事的纯情小男孩。他其实已经心领神会,却还是略显窘迫地向她寻求一个真正确定的答案。这太不像那个沉稳冷静的他了,不过,她不得不承认,他这一反常态的迷茫还挺可爱的。 程敏的唇角上扬,道:“你不是很清楚吗?” 他不再逼她,可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明白,她愿意和他一起走下去。 陆皓楠似是还云里雾里,没再开口说话。 他们沉默着,一直走到钟表馆。程敏早已参观过钟表馆内的藏品,无意再进去,来到这,她无非是想找到馆外的那一排黑色长椅。 黑色长椅紧挨着高大的朱红宫墙,一个是最暗的黑,一个是最艳的红,红黑相间,本该激烈的碰撞却因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而渐息,最后,还表露出丁点柔和。 程敏高一那年在这里拍过照片。那年,十二月的北京似乎并没有那么冷,照片中的她穿了浅黄色牛角扣连帽毛呢大衣和白色纱裙,清纯活泼。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但观看照片的人不难从她的盈盈笑意中,看到洋溢的青春活力。 她一直把这张照片存在手机里。 程敏献宝似的让他看自己的青葱岁月,陆皓楠望着照片中她的笑颜,不禁想,原来她的张扬肆意在高中就已经现出雏形。 她对那张照片应该十分满意,说:“我那时候是不是超可爱。” 话音刚落,大概是她得意忘形惹的祸,手一滑,跳到了下一张。下一张照片是所有人的合照,里面有曾宇。她和他是同班同学,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不奇怪。但是,当时曾宇在追她,总想方设法地接近她。因此,在那张照片中,曾宇就站在她身旁,甚至可以说是紧挨着她。 这就很令人尴尬了。 程敏偷偷瞄了眼他的神情,侥幸地想,他未必能发现这个细节,默默地翻回去。 陆皓楠自然不会没看见,不过在多数情况下,他的表情管理能力都是一流的。他依旧淡定从容,只是他一看那个毛头小子挨她挨得那么近,内心深处就不大平静罢了。 程敏怕他又醋意上头,连忙转移话题,干巴巴地要求他给自己拍照。 这一拍,程敏很震惊,他的摄影技术居然不赖,这对程敏这种常年被好友嫌弃的手残星人而言,可是相当值得羡慕的。 陆皓楠见她眼里直冒星星,有根羽毛凭空冒出,轻轻刮蹭着他的心绪,若不是他理智尚存,一定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吻她。 其实也没什么,他念本科的时候比较闲,业余爱好多多,除了摄影外,还喜欢登山、滑雪和潜水等等户外运动。那会他年少轻狂,成天不是飞欧洲,就是往偏僻山区跑。每每被父母知道,都免不了一顿数落,他却依然我行我素。 程敏听他说起他的年少时光,眼里流露出几分艳羡,她说:“我的大学生活就很无聊了,恋爱没谈上,玩也没怎么玩过,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听起来还挺乖的。 他总是能很迅速地捕捉到一些关键信息,他道:“没谈上恋爱?” 程敏一时哑然,其实不能说没谈上恋爱,她说得有些夸张。她的眼珠子转了转,聪明地避开这个话题,“我谈没谈上恋爱不重要,反而是你,你肯定有谈过。” 陆皓楠并不避讳这个话题,甚至老老实实地交待了自己的情史。 他不是滥情的人,大学时期交过两个女朋友,一个是学妹,还有一个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双方家里有点交情。两段恋情都很平淡,没什么水花,以至于他提起的时候,语气也很平常,像是在讲别人的一段无趣往事。 程敏以为自己不会太在意这个,很显然,她高看了她自己。听完以后,她跟蔫了的昨日黄花似的,撇撇嘴,一言不发。尽管他的描述实在不像是在讲恋爱故事。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殊不知自己的异样反应悉数落入他眼中。 他虽然喜欢看她吃醋的小模样,但也不想因为这个让两人有隔阂,他忍不住亲亲她的额头,声音放得很轻,带着满满足以醉人的温柔,问:“生气了?” 程敏嘴硬,说:“我生什么气?” 说着翻了个白眼。 陆皓楠忍俊不禁,拇指贴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抬起头。 程敏对着他那张脸,倒是翻不出白眼了,可她尚有几分顽强抵抗的意志力,不着调地说:“你休想用美色诱惑我。” 实际上,在此之前,他诱惑过成千上百次,并且次次成功。现在再来说这个,太迟了。 相比起她的漫不经心,他要认真得多,他的眸色深沉如海,却不见暗潮汹涌,他笃定地说:“以后只有我们。” 像是一句承诺,亦像是在陈述事实。 程敏这才懒懒地抬起眼皮,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身要往钟表馆走去。走了几步,她折返,脸颊泛着点粉,和初夏的京都樱花相比,毫不逊色。 她的眸光流转,变得极为认真,说:“我不会结婚的。” 陆皓楠不以为然,他早有打算,说:“我知道。” 程敏又说:“你家里人肯定反对。” 他同样是答:“我知道。” 她稍稍呆滞了下,不待他再说话,她皱着眉头,像是有些烦恼,说:“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差点没让陆皓楠再度失态,他悄然叹息,顾不得他人的眼光,上前把她搂进自己的怀中,他的话语有着特别的魔力,让一直吊在她心头的那颗大石顷刻掉落。 他说:“敏敏,相信我,在我身边你一样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 程敏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心想,他值得她的信任。 当然,她也相信她自己,但凡是她想要的,她都会竭尽全力拿到手。 ————— 结局章写完了,中间的章节一直卡住,我好难。 ps:我可以拥有500猪猪吗? 第三十八章 玩笑 从故宫回别墅后,程敏早早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却被陆皓楠叫到了书房里。她疑惑不解,去到了才发现他是要交待自己的财务状况。这倒是应该的,他们两人都想着要共度余生,那么在金钱方面肯定要说清楚。 程敏简单翻完手上的资料,心情有些复杂,他的资产丰厚。但是,很显然他明面上的工资远远够不到这些资产的零头。 其实这也是程敏的一个心结。 陆皓楠知道她的所思所想,示意她过来,待她站在他面前,他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再一手环抱她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柠檬香味。 程敏攥着那几页纸,问:“你怎么这么有钱?” 他的左手探入她的睡衣,抚摸着她腰间的软肉,寸寸上移,迅速地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软,挑逗性地揉捏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都是干净的。” 程敏被他摸得痒痒,试图躲避他的手,她狐疑地问:“真的?” 陆皓楠轻笑一声,似是觉得这不像是她会问出的问题。他的指尖被她的一缕发丝缠绕,他把玩着,低声道:“傻姑娘,不干净的不会出现在这里。” 程敏恍然,她着实是发懵了,他行事周全,自然不会主动留下任何可见的把柄。 她蹙眉,“这么说,是有了?” 他又是一笑,道:“问题不在于有没有,而在于能不能完全没有。” 对此,程敏其实心里有数。人性使然,太过干净的人反而会被视为异类。夜空中的繁星永远是瞩目的,黑暗中的烛光永远是显眼的,若不想做出头鸟被打压,就必须要学着平衡。 程敏想得认真,却被他越来越过分的手打断。她握住他的手腕,想让他的手老实点,结果力气不如他的大,进行了一番无谓的挣扎。 陆皓楠在她身上肆意放纵了一会,弄到她的底裤湿了大半,手才退出,放在她腰间。他正了正神色,说:“敏敏,在这件事上,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做不到真正的两袖清风。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对公民负责。” 不用他说,程敏都知道他不是那种手中有点权势就无法无天的人。程敏看过他书房中的许多书,翻阅的时候难免会留意到书页上的笔记。她曾经暗暗想过,如果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必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学者。他心中有一方净土,保护着基本的良知。像他这样的人不会是好人,不过,会是有道德底线的政治精英。 程敏是个聪明人,她不至于转不过弯,何况她能接受他,势必是早已不为此事而耿耿于怀了。她思索一下,问:“你家有人从商吧?” 陆皓楠不置可否,“嗯。” 她大概是以为他的财富源于家族,然而,事实并非全然如此,他给出了一个她未曾想过的答案。 “一半来自外祖父,一半是我挣的,”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算是老婆本。” 程敏闻言,深觉他被自己影响得很深,他以前哪有这么轻浮,如今是越来越变样,都会拿她寻开心了,“那你如实交代。” 事情很简单,他大三那年和几个关系较好的朋友一同做了个创业项目,运气不错,挣到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读研时他比较忙碌,没法花太多心思在项目上,而且他隐约察觉到自己躲不过从政的命运,便渐渐放手,转而做了些投资。他的投资眼光精准,人脉更是不必说,因此,虽也栽过跟头,但整体而言,还是积累下不少财富。 程敏听完他的叙述,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他这基因,不用的话,好像有点亏。 一周后,程敏僵硬地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直直注视前方的车流,咋都不眨一下。车内流淌着娓娓动听的音乐,她却无心欣赏,四肢毫无知觉,手心直冒冷汗。 陆皓楠没想到向来肆意的程敏会这么紧张。昨晚睡前她还只是半开玩笑地问他,如果他家里人给她一千万让她走人,她该怎么做。今天,就已经演变成一脸呆滞,用早餐时差点没把牛奶喝到鼻子里去,吃吐司还把自己呛到了。 为了不让她过度紧张,陆皓楠尝试和她说说话。 说不到两句,她想起他母亲的那一席话,叹息一声,“你爸肯定对我很不满意。” 陆皓楠不以为意,他父亲这根硬刺,能拔就拔,不能拔便算了。横竖不住一块,不至于会让程敏受委屈。他说:“他满不满意都不影响我们。” 他这么说是没错,可程敏也知道他父亲是什么人物,真想拆散他们的话,指不定就是一句话的事。 陆皓楠看出她的担忧,换了个方式,安慰她道,“实在不行,我们就离开北京。” 程敏诧异地望向他,见他面无表情,专注地观察前方路况,下意识重复道:“离开北京?” 他的神情认真,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说:“我跟你去香港。” 程敏甚至怀疑他真有这种打算,只因他说这话的语气镇定得不像是在开玩笑,像是说出了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陆皓楠瞥了她一眼,眼底浮现出些许笑意,问:“不相信?” 程敏清醒了点,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这样说,好让她能宽心。然而,神奇的是她居然真的来劲了,顺水推舟地问道:“私奔后你打算做什么?” 陆皓楠却在这个问题上毫无计划,说:“不做什么。” 程敏一时没能领会到他的想法,“什么意思?” 他提醒她,“四百万港币。” 程敏回过头,捏着衣角想了想,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认知跃上心头,她难以置信地说:“你居然想让我养你?” 陆皓楠唇边小弧度的上扬揭示了他的愉悦。和程敏在一块,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显出点小孩心性。每每看她因自己的话而窘迫或惊讶,他便会没来由地感到愉快。 他泰然自若,淡淡反问道:“不可以吗?” 程敏“哼”了一声,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她抿唇,低头盯着衣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分钟后,笑意在她的脸庞上出现,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她终是绷不住,身子斜靠着椅背,微微颤抖,笑得不能自已。 陆皓楠猜不到她笑得这么欢的原因,但是她能开颜,他就可以放心了。 她笑了一阵,没头没尾地说:“这个剧情我会写。” 他漫不经心地配合道:“什么剧情?” 程敏勉强止住笑意,从她所想的几个名字中挑出最满意的一个,“《霸道女市长的契约情人》。” 话音刚落,她再度哈哈大笑,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 陆皓楠无奈,却也宠溺地接下她的话,毫无原则地夸奖了一句,“有才华。” 程敏更乐了。 ————— 可能还有两到三章。 500珠可以吗?(明示x 第三十九章 车辆停下时,程敏下意识往车窗外望,眼前的一切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她平白无故地恍惚起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太不真实,她身为当事人,依旧会觉得这像一场梦。 陆皓楠唤她一声,没听见回应,便转头看她。她正一动不动地对着外边的景色发呆,也不知黄灿灿的银杏和轻盈越过枝头的鸟儿中的哪个能抓住她的心。 陆皓楠照常牵住程敏的手。他们并肩而行的时候,程敏很少会挽着他的手臂,两人往往是十指相扣。之所以会有这种习惯,是因为程敏觉得挽手的姿势像是在依赖对方,还是牵手更好一些。而且她又这样阐释牵手的含义:十指连心,牵手就相当于两颗心紧靠着。 她的这番话挺有意思,陆皓楠就默默地记在心里了。和她一块出门的时候,他只要找到机会便要牵住她的手。程敏为此嘲笑过他,问他是不是生怕她走丢了。 其实他是怕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他居然尝到了患得患失的滋味。 岑淑慧知道陆皓楠要带程敏回家,早早地就安排上了,特意推掉所有邀约待在家里等他们。她今天是必须在场的,否则那两父子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丈夫易燃易爆炸,儿子是犟脾气,凭他俩的脾气,没人在中间调解的话,恐怕屋顶都得被拆下来。 想起这事,岑淑慧直想长吁短叹。她私底下给丈夫做过不少思想工作,但那人就是块石头,硬得硌人,怎么说都说不通。 岑淑慧想着,上楼找到老伴,重复昨晚的叮嘱,道:“待会老二回来,你别摆脸子发脾气,有话好好说。” 陆绍明不吭声,埋头写他的书法。 岑淑慧恼了,过去推了推他,说:“你听见没有?” 他这才冷哼一声,把羊毫放回紫檀木山峰笔架上,道:“这事我不同意。” 岑淑慧也懒得再跟他来弯弯绕绕的那一套,直言不讳,“行了,你不同意管什么用。你还能锁住他一辈子不成?结婚了照样能离,别祸害别家姑娘了。” 陆绍明深知妻子早已倒戈相向,不想跟她多说,只一味咬准了不同意。 岑淑慧怀疑这人是返老还童了,她越劝,他越来劲,她也有些生气了,说:“反正我看程敏这小姑娘挺好的,听她说话,我心里挺舒坦。” “小姑娘家家的,油嘴滑舌。” “你待会自己看吧,”岑淑慧摆摆手,头疼得很,“就是别冲人姑娘摆脸色,否则老二保准跟你急。” 陆绍明不屑道:“他不就为了个女人,没出息。” 岑淑慧瞥他一眼,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她下楼,一眼便看见二儿子和女友窃窃私语的情景,两人挨得还挺近。她那向来有模有样的儿子是半点体面都顾不上,搂着女友,尽显亲密。 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很快地,距离越来越近,就快亲上了。 岑淑慧本想弄出点动静提醒二人,结果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的陆绍明先出了声,显然他也感到丝丝窘迫,不太自然地咳嗽两声。 程敏听到声音,连忙要推开黏在她身上的男人,陆皓楠像是根本没听见,制住她挣扎的双手,愣是吻了她的脸庞一下,才不紧不慢地放开她。 陆绍明见状,脸色一沉,他这儿子的翅膀有够硬,现在都能来挑衅老子了。 程敏瞪了他一眼,不敢相信他居然做这样的事,看来他年少时应该很叛逆,至少,肯定没少做顶撞父母的事。不过也对,他要是乖顺的人,哪会和她走到一块。 程敏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老实巴交地问候道:“叔叔,阿姨,你们好。” 陆绍明打量着这个姑娘,长相清秀端正,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不是他挑刺儿,这小姑娘看起来真挺普通的。 相比起程敏,陆皓楠要松懈得多,他不咸不淡地唤了声“爸妈”便没了。 岑淑慧为了打破僵局,主动上前,热情地招呼程敏坐下,还不忘给丈夫一个警告的眼神,威胁他不许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陆绍明接收到妻子的眼神,视若无睹,听她们聊了一会,就让二儿子到自己书房里去。 程敏有些担忧,想跟陆皓楠一块,又怕越帮越忙,只好继续跟岑淑慧聊着。聊没两句,她觉得自己跟坐在火炉上似的,温度上升一点,她就焦躁一些,根本无法安心。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往楼梯处瞟,欲言又止。 岑淑慧把她的模样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还不见陆皓楠的身影,她担心会不会沟通不畅闹出什么问题,为难地望向岑淑慧,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暗示。岑淑慧微微一笑,道:“走吧,上去看看。” 刚到书房门口,程敏就隐约听见陆绍明中气十足的声音,似乎正在训斥陆皓楠。程敏的一只手已经快摸到门把了,又觉得不太对,按耐着性子缩回去,等待岑淑慧的动作。 岑淑慧见她如此,对她越发地满意,能沉得住气的人才能成事。儿子在官场浮沉,身边的人要是太浮躁,迟早会出问题。 书房暂时安静了一会,程敏正疑惑呢,门就开了。陆皓楠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他准确地把视线移到她所在的位置,对上她忧虑的目光,淡然一笑。 陆皓楠把他爹的脾性摸得很透,根本没想着跟他硬碰硬。任陆绍明发火,他自岿然不动。陆绍明等于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气结于心,偏偏拿他没办法。 陆皓楠等他父亲说得差不多了,淡淡地问:“您对敏敏不满意吗?” 陆绍明对程敏,真说不上是不满意。他才第一次见程敏,能有什么感觉。再者,从程敏的资料上看,他也挑不出刺。最可以被他挑剔的大概只有家世了,然而从近期的局势看来,低调未免不是件好事。陆皓楠明显是知道这一点,想拿这事堵他。 陆绍明冷着脸不语,陆皓楠冷静地剖析着他的心理,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弈。 他说:“您对敏敏没有不满意的话,那就是因为我违背了您的意愿而不满意。这是您与我之间的事,和敏敏无关。” 陆绍明闻言,初初有些恼怒,但很快地,另一个认知占据了他的脑海。他头一次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他的儿子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小男孩。 可能许多父亲都会有相同的感觉,隐约意识到孩子在对抗自己的权威时,会感到恼怒,进而下意识地要去打压这股新生势力。而在真正意识到孩子早已足够强大时,又会冷静下来。 陆绍明正视着气宇轩昂的儿子,一言不发。 陆皓楠不期望能凭三言两语打动父亲,简单地说,“我尊重您,希望您也能尊重我的选择。” 说罢便转身离开。 他在离开以前,其实做好了他父亲会砸点东西过来的准备。行伍出身的人,脾气往往比较暴躁。可陆绍明并没有,居然就任由他去了。 陆皓楠并不知具体原因,不过这不是件坏事。 他暗自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他带程敏回家,不过是向家里表个态。现在算是达到了这个目的,那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 明天完结 继续明示,大家懂的~ 第四十章 尾声 腊月二十七的早晨,雪花簌簌落落地下了许久,大地换上新衣,银装素裹,好不美丽。 程敏的神智已经清醒了,眼睛却不太想睁开。她往身边的位置摸了摸,尚有余温,他应该离开没多久。 她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又玩了一下手机,终于舍得离开床去洗漱。 洗漱完,她才顾得上窗外的景致。 程敏站在落地窗前伸个懒腰。院子里,纤细的树梢被雪压弯了腰,残雪滑落,树梢晃动了下,回复原状,乍一看,像是在模仿她的动作。 午后,程敏抱着猫咪看了会书。突然觉得困倦,想躺回床上睡会,结果愣是玩手机玩到睡不着。 陆皓楠挂念着她傍晚飞回香港的事,早早地回别墅。一进卧室,就看见程敏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玩手机,猫咪趴在他的位置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床单。每当灰扑扑的猫咪尾巴扫过程敏的手臂,她还会伸手在圆滚滚的小猫身上揉两把。 陆皓楠把猫给抱起来,不顾猫咪的挣扎,把它放到卧室外,直接关上门。 程敏有意见了,说:“干嘛流放我的小乖?” 室内放了暖气,陆皓楠穿的是正装,难免感觉热,便着手开始脱外衣。 程敏下床,走到他身前,手悄悄地爬到他的胸口,她故作轻佻,说:“勾引我?” 陆皓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顿时,天雷勾动地火。 这回玩了点新花招,程敏盯着落地镜,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入自己。视觉和肉体的双重刺激让她很轻易地高潮迭起,弄到地上都留有暧昧水渍,一片狼藉。 程敏高潮到腿软,闭上眼睛,决定不再看。他却玩上瘾了,非让她睁眼仔细观看这负距离接触的色情场面。她若是要闭眼或是捂眼睛,他就捏着她的腰加倍地纵情。 结果就是程敏软得跟泡久的面条似的,爽到真情实感地流下清泪。 完事后,程敏还意犹未尽,一心地想,这样淫荡地做爱实在是太爽了。 傍晚,程敏顺利乘上回香港的飞机,并在三个半小时后到达香港国际机场。 回到香港,程敏面对的是频繁的聚会,这个朋友让她去聚一聚,那个朋友让她去聚一聚,酒吧KTV轮番上场。到头来,她留给陆皓楠的时间少之又少,大多数时候,只有夜晚的互道晚安。 大年初二,和程敏待在一起一整天的,是她的挚友许嘉颖。 半年不见,许嘉颖变化不大,发型都不曾改变。许嘉颖热爱运动,身材极好,流畅的背部线条为她增添了不少的光彩,腿上紧实的肌肉让她的双腿看起来笔直有型。她热衷美黑,肤色较深,五官立体,因而她身上总带着阳光的性感。 年初二是维港举行烟火汇演的日子,她们就把相聚的地点定在香港洲际酒店的Rech by Alain Ducasse。 这间餐厅的装潢是典型的法式风格,蓝白简约的氛围和大西洋石子这类浪漫的小装饰相映成趣。最出色的是,正对维港的通透长玻璃墙不仅有极强的采光效果,还能把景观完完全全地呈现出来。在这,无论是或长或宽的现代建筑,亦或是波光粼粼的海面,还是绚丽多彩的灯光和烟火,皆能一览无遗。 程敏和许嘉颖挨着坐到一块,共同欣赏通透玻璃墙外的维港夜景。城市建筑闪烁着熠熠灯光,夺目的霓虹灯比乱花更易迷人眼。 这就是都市的夜晚。 许久未见,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琐事,她们谈的这些琐事包含了双方的感情生活。 许嘉颖听程敏完整地亲口叙述她的感情故事,为姐妹谈上恋爱而高兴的同时,也生出了些忧虑,说:“那你一年回不了几次香港了,而且你男朋友不能随便出境吧。” 陆皓楠的身份特殊,这是必然的事情。程敏肯定道:“对。” “以后有什么打算?” 程敏说:“我跟他谈过,我不会考虑结婚,他能理解,他家里也没有明确反对。” 许嘉颖“哦”了一声,这倒是很罕见,由于婚姻有利男不利女的性质,能真正理解不婚主义的男人是很少的,“要孩子吗?” 程敏暂时没想过这事,她还年轻,二十八岁生日尚且没过,三十岁的时候再考虑都不迟。她摇摇头,说:“以后再说吧,多潇洒几年。” 许嘉颖闻言,也就不替她操心那么多。许嘉颖和程敏多年交情,她对程敏的性格十分了解。无论程敏做出什么决定,都必定不会是草率冲动的,更不会让自己落入最不堪的境地。 临近夜晚十一点半,原本打算和程敏度过一个美好夜晚的许嘉颖因家中的奶奶来电话说头晕,不得不回家一趟,留下程敏一人。 独自看烟花是无聊了点,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她便留下等着。 烟火表演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程敏没理由对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于是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突然之间,陆皓楠发了条消息过来,问她在哪。 程敏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查岗”,含糊地说自己在维港。 三分钟后,程敏点开他发来的位置信息,她呆滞半晌,心跳忽然急促起来,拽起包包风风火火地抬腿就走。 那一刻,她的脑中有万千条思绪飘过,最清晰的一条无疑是:这一生,她不会再为别的男人做这样的事。只有他,能让她不管不顾地穿过阑珊街巷,片刻不停地奔跑着,只为去往他所在的地方。 到达目的地,她已是气喘吁吁。二月份的天气里,她竟满头大汗。 眼看着还有五分钟就到凌晨十二点,程敏焦急地望着显示的楼层数字。好不容易等到电梯,她又猛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房卡,连忙退出来,从包里拿出手机。 发送消息的那一瞬间,她陡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味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包围。 程敏怔愣一刹那,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她再度紧张起来,扯着身后的男人进电梯。 她身后的陆皓楠见她紧张兮兮的,不由觉得好笑,但他仍是攥紧她的手腕。 程敏争分夺秒的行动让令两人得以准时看到维港上空的火树银花。烟火在寂静的夜空中绽放,深宵不复凄冷,反是一片光明温暖。 程敏如愿以偿,却没分太多注意力给那场盛世烟火。她只将烟火当成背景,真正要做的不是欣赏美景,而是转身扑进他怀里。 她真的那样做了,紧紧地抱住他,并且傻傻地笑了起来。 陆皓楠俯首轻吻她的额头,他温柔地说:“几天不见,怎么变傻了?” 大约是外面的烟火太过绚丽,以至于程敏的眼睛也染上了烟火的色彩,她的眸子明亮,仿佛盛了一片映着晚霞的湖面。她笑问:“你怎么来了?” 他与她相视半晌,猛然心中一动,不受控制地按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她。 过后,他才淡然地说:“想来就来了。” 他说得容易,但程敏清楚,他出境一趟要费不少力气。 烟火未停,室内光影交错。她抬起头,分明看不清他英俊的面庞,却感觉分外真实。 她微微侧着脑袋,问他:“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陆皓楠了然,他的手指捏着她的耳垂,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好一会,他贴在她耳旁,低声道:“敏敏,我爱你。” 程敏听得清楚,她满心欢喜,故作疑惑地说:“外面太吵啦,我听不见。” 他笑了笑,提高声量,坚定道:“我爱你。” 她心满意足地点头,双臂紧紧地抱住他,脑袋靠着他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某一刻,她似乎得了某种启发,突如其来地仰首,大声说道:“我也爱你。” 二人相视而笑,望进彼此眼里,都看出了深切的爱意。 拥吻的时刻,程敏悄然睁眼。维港的烟火盛筵正在渐渐冷却,但她并不失落,因为她知道,破晓一定会降临。 ———————— 正文完结啦!!!!!谢谢大家的支持,接下来会不定时更新一些番外~ ps:还差57个珠珠就500珠了(倔强地明示^(* ̄(oo) ̄)^ ————— 其实敏敏和嘉颖应该讲粤语,老陆和敏敏应该是一个京腔,一个略有点港普的感觉hhh。为了方便我全写书面语了,大家自行脑补吧。 聊聊这篇文 聊聊这篇文吧。 很久以前我就想过要写这么一篇文,却一直没有动笔。直到这个漫长的假期到来,在某个看概统看得很烦躁的午后,我想换换心情,才上po开了这篇文。 写这本小说的初衷很简单。我看腻了主角最开始选择不婚最后又结婚的故事,又找不到太多主角从头到尾不婚的故事,只好自给自足,自己产粮自己吃。 因为初衷很简单,所以我最开始是很随意的,就真的只是有一个“想写个从头到尾无婚姻的言情小说”的想法而已,对具体的男女主人设都毫无想法。简介和名字也很随意,随意得让我直接忘了在正文写上简介的第二段。(说到这个有点尴尬,我会在番外写的) 然后我开始动笔了,发现人设问题是不能随意的。于是我开始想,想来想去,犹豫很久,我终于决定写一个张扬肆意、活出自我的女主。程敏由此诞生。 在我眼里,程敏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她是个跟着心走的人,是一个自尊自爱的女人。对她而言,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原则和尊严。所以她不会为了男人委曲求全,她洒脱地甩掉前男友,并且在男主明确表明尊重她的生活方式以前一直敷衍他。 我常常在评论区看到大家说喜欢敏敏,其实我也很喜欢敏敏。不是因为她完美无缺,而是因为她勇敢独立地生活着。 而关于男主,我在微博聊过,这里不多说。 这个故事的由来和构思大概就是这样了,它挺简单的,如我所说是个披着现实皮的童话故事,无风无雨,顺顺利利。 正文到这就结束了,感谢大家的喜欢和包容。话说回来,昨天到现在涨了好多收藏,我真是受宠若惊,我不是假谦虚,我确实是个文笔很普通的小透明,最开始都做好100收不到的准备了。真的,谢谢大家的喜欢和鼓励。 接下来我会写写番外修修文。这篇文里有些错处,大家看到可以跟我说一声。还有排版问题,我会慢慢改的。 最后,还有一点,如果大家对文中观点有不赞同的地方,请理性讨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