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楽园 //骨科 病娇》 C1: [ 铃铛 ] 我醒来的时候,满身疼痛和耳鸣炸着耳朵,大脑突突地跳像要烧起来。 空间感膨胀缩小,昏昏地转,呼吸机的嘀嗒声,低语的人声,像绕着我讨论什么。 强光让我猛地睁开眼。 我躺在病床上,有护士帮我垫高枕头。身上被插满了管子,手背插着针管,一只脚打上石膏吊起来,动弹不了。 周围被穿白色服装和金色铭牌的大夫和护士围住,在问我什么,可耳鸣尖锐地刺激,听不见。后面的落地窗有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男人,起身。 他看到我,第一反应是打电话。 太吵,医生说什么听不见,混乱感、痛苦和绝望围绕在我脑内,甚至不知道如何张口说话。 只看得到落地窗外,绿色树叶透着着光,轻轻地摇曳。 然后,我磕上了眼,深睡不醒。 我掉入了一个深沉的温暖的梦,一层又一层,但我知道这是做梦。 这个梦里不时会有一个低沉温和的声调在询问着我,让我不要焦躁,马上就能醒来。 最终我醒来了。 此时是正午,太阳光有些刺眼。 还是那间病房。 我眯着眼适应光线,对面高大的落地窗的帘子,深蓝的软绸,零星浅蓝色小碎花的墙纸。 大脑后脑勺有一种肿胀感,周围很安静,一位严肃的中年医生站在我床旁,拿着手上的表格填写东西。还有那个戴眼镜的西装男人,站在门口。 我左手边坐着一位男人,白色的衬衫,肩膀很宽,他看着我。 他的鼻梁很挺,薄薄的阴影打在人中的起伏上,嘴唇抿着。 我抬头看他,然后忽然应激反应一样往后退, 转眼我又凝过神去和他对视,他冷硬的眉没像“往常”一样拧着,而是看着我,带着沉沉的缱绻。 而在我脑内一片空白,对他投以无知又古怪的打量,他的脸庞却让我熟悉。 医生却忽然开了口,问,“记得你发生了什么吗。” 我在大脑内想了须臾,茫然地摇头。 有几秒钟的沉默。 后知后觉地,一瞬间莫大的孤独感和未知的恐惧,朝我袭来。 医生看到了,安抚式地朝我微笑,“不用担心。”接着他又继续提问。 “你叫什么名字?” 这样的问题却让我想了半天,须臾,我才皱着眉道,“——白,茵?”每个音节的发音触碰嘴唇好像拗口的词汇,声音也很难听,嗓子坏了一样,像年久失修的钢琴弦柱。 医生朝夹板报表上打了个勾,继续鼓励地问我,“知道你家在哪吗?” 我摇摇头。 接下来,医生问了我许多问题,关于某些生活的细节、关于我的社会关系。 关于社会关系,我忘记了自己的父母是谁,我的朋友,但我记得自己的工作。正在我为此来不及惶恐和悲伤时,又被接连的一系列问题问得迷茫,我感觉自己有些焦躁。 最后,他越过我的视线,朝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开口,“您太太的海马体,确实有部分缺损,这种情况属于比较常见的社会关系认识缺损,不过还好…” 太太?海马体? 我急着从枕头里费力地撑起来,左右望着人。 男人沉吟片刻,忽然问,“会不会影响她的学习和记忆能力?” 闻言,我感到害怕和好奇。 医生尚未确定,“这个需要在具体的场景下测试。”我是掉在悬崖边。 我莫名的悲哀起来,“怎么回事……”颤抖的声音撕裂沙哑,像尖刺无力地刮着毛玻璃。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好像我死过了一次又活了,夹杂在境界的边缘。 丧失了的认知感和归属,只有遗弃。 “铃铛。”男人声音低沉又唤起一个昵称。 “铃铛,看着我。” 我才从情绪里抽离出来,转过头看他。 像在无尽白夜里穿过了贫瘠的极地冰原,空无一人的境外,忽然笼罩平袭的软的雾气像纱盖住眼。 我回想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流着泪看不清他的脸庞,但他的让人充满信赖感的成熟的声音,宽阔有力的肩膀,身上淡淡的烟味,我熟悉的感觉…… 他的手臂拢上我的后背,轻轻地拍着。靠近我的耳畔,“都没事了,我在。我的小月亮。”像低声哼唱着哄小孩子入睡的乐曲,我婴幼年睡不着的晚上,抱着我走在抄手走廊,轻轻晃着我,我是走不了路的婴儿,抬头看得他,还有头灯微微的吊灯。 “……你是谁。” 有那么一秒,他的身子明显愣了愣。男人和抱着婴儿的少年的身影重叠,迟疑地看着我,眼角的喜色失望地垂下。 然而,他随即笑了笑,“……想不起来没关系。”他安抚好我的情绪,把我放开。 我看到他从旁边抽屉拿出各种证书的簿册子,他把第一个映红的簿册递给我,封面金色印字着:结婚证书。 C2:唾液 [ 铃铛 ] 我叫白茵,女,语言硕士毕业。一个月和父母、两个最好的朋友上山野餐,突发车祸,只有我幸存下来。 翻阅着手机上的新闻,我感到一种莫大的无措。最难受的是,无由来的悲伤,记忆没有任何可供我来回忆以悲伤,只是心疼得喘不过气。 刚清醒回来那几天并不好受,右脚骨折无法正常行动。大脑在车祸中受到撞击,不断给我灌各种药,头痛,梦中无意识惊醒。而江猷沉放下工作全程照顾我。 对,是江猷沉。我忘了我的名字,但知道他唤他时如何发音,熟稔地让我觉得别扭。 他尽力给我一些图像试图帮助我的恢复回忆。关于我们的合照,我的我的朋友的合照,我的一些生活图像。 我的手机毁在车祸里,鲜少的几张图片里是他的,都是清晰的、近几年的。 照片里的我不爱笑,偶尔笑,那双有些下垂的眼角,带着常年的疲惫,给人的感觉很邪乎。像个长期的抑郁症患者,或者有病。 我有些抵触地拿开照片,而江猷沉也早发现我的烦躁,一只大手收齐它们,忽然一只手跃到我的头后,轻轻按着,唇落在我的额头。 “!” 我抖了一下,呆愣地看他,看他低垂的眼眉,不爱笑的、看人冰冷的不像看人的眼像冰,在融化,冒着氤氲的雾气。 他笑了,看着我如何像刚谈恋爱的人打量这人恋人的眉眼,又好奇,又空白。 他笑起来好好看,眉毛弯起来,问我,“你知道你像什么?” 我歪歪头,看着他,“像什么?” 江猷沉低头,凑过来,吻上我的嘴唇。 “……太可爱了,”他捧着我的脸,亲吻变得细密又缠绵,让我唤起的间隙里低语道,“像出生的小羊羔,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叫唤着妈妈。”然后又吻了上来,舌头席卷着我的口腔,全是唾液,他用嘴渡给我液体的毒品,让我晕的这是幻觉还是兴奋感。 在我眼睛开始垂下来,喘息的节奏变了后,他及时察觉我的变化,离开我的唇。 我不敢看他眼睛,怕倒映着脸红喘气、还张着嘴祈求他舌头继续缠绕着我的舌头的糟糕样子。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温柔的笑笑,“委屈你了,乖……这两天不行。” “哗!”我倒回去,掀起被单把自己埋进去。 醒来的时候,我没再捂在被窝里,厚重的窗帘拉上,我枕在枕头上。 我迷茫地转转头,病房本来设置了玻璃门和窗帘,隔开了外面靠门的宽阔空间作为会客室。 江猷沉让人布置出的“临时办公处”,有一扇单窗在办公椅后,他正坐在那,交叠着腿,把手放在膝盖上,正坐着看向办公桌的对面。 而对面看不到,玻璃窗有窗帘,他拉开了的一小节只够坐在办公椅那看得到我。 他侧脸,修剪利落的黑色碎发落在冷硬的眉上,一边听窗帘后我看不到的人说话,时而点点头。补充说话时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摆在他面前的文件。 我看得到他穿着正装,西服的袖口抬落,又放下。 之后他对听到的话似乎不满意,闲散地从西装包内掏出烟盒,低头给自己点上,迷雾中是他眯起的眼。 他又说了几句话,慵意地抬眼,最后再说一些话后,抬头看向对方,正着眉地说什么。 然后他把头往后仰,对面有几秒的沉默。最后他应该是“嗯”了几声,喉结略微滚动。 就是他分神的这个空档,转过头,看向我。 他转过头,简短地开口说什么,手上的烟快燃尽,被摁灭在烟灰缸里,红色的红星灭在灰烬中。 我正靠在床边,握着杯子喝水。 此时,他已经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但没脱西服外套,显然是还有事情。 他无比娴熟地帮我接过杯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用我的杯子,喝。 正巧,医生过来检查。听到我的询问,他很意外,在和江猷沉的讨论间,我听见江猷沉说,“长期性?” 医生拿来的昨天关于我学习技能的判断和脑成像的头前部,“上颞叶影响性格和情绪调节,白茵这里的损伤确定为长期性。” 我反而略微皱起眉,问,“好事。” 他似乎有些惊异于我对我以前的性格的厌恶。 这是我第一次表示出“厌恶”这种情绪。 私人的医院的好处之一大概就是少事,把我今天早晨的服药要添的药交给护士出了门。 我好奇地问他,“以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目光远远地落在落在我身后的远处,像看亿万年前已经死亡的恒星向地球传递的光亮。平淡无奇道,“抑郁症中期。倒听话愿意配合治疗,只是……” 可能会很折腾人,只要她活着,其他人就别想活? 忽然,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他靠在我身边,拿起某张照片,滑了滑屏幕,,“你以前,很邪。” 那张照片在我面前了,清晰的私人写真。 女人靠在一间和风的木格幛子,看不到脸,之后红唇,和下巴。她堪堪地披着一件男人宽大的藏蓝色浴衣,跪在地,向上看着,浴衣若隐若现地遮住她雪白挺立的乳。 她在抬头,明明是俯视男人,却像引人犯罪。 男人一双大手抚摸她的脸庞。 我吓得心跳加快地往后退,颇为不安地看着相片,又转头看江猷沉的表情。 “幼欲和绝望的结合体。而且坏极了,没在一起的时候,我交了哪个女朋友,你就有办法害人家。” “……”我不舒适地往后靠,隔着江猷沉有一些距离,“为什么对你这么强的执念?” 他却平静极了,没有回答。 C3:玫瑰 命名权 [ 铃铛 ] 我还在思索他的话,江猷沉却起身去对面的隔柜里拿出一个礼盒。 黑色纸包装,丝纹烫金镌着一朵玫瑰和英文字母,应该是金银首饰。 他拆开包装,里面一堆纤小的巧克力色小玫瑰,像泡泡,簇拥中间的两枚戒指。 我好奇地接过,在他漂浮着些许期待的目光里,拿起了一朵深色如同烧焦的玫瑰打量。 他好像笑了一下,似乎是无可奈何我的注意点。 “喜欢?” “嗯。” 他还是决定自己主动取出戒指,大手握着我的手指把它套在无名指。他专注的神情让我想起来,以前偷跑到他的实验室,他低头实验的样子。 车祸里我受伤了,但没有伤到手,我记得很清楚。 “为什么要换新的?” 某些在特定时间、特定纪念意义的事物,对于我的意义十分重要。 “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那只婚戒沾了血。”他用眼神示意我为他戴上新戒指,看我帮他戴戒指,又轻轻抓住我的手,惬意地摩挲着皮肤的轻微起伏和戒指的光滑。 看我不说,他笑了下,“你很喜欢?” 我绕尤其是地点点头。 他抓着我的手,往自己脸颊摩挲,特别满意的样子。 “白茵,我很开心。” 他直接唤我的名字……对,我的名字。 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我知道他有多冷戾和无情,但好像我只要表现得多爱他一些,哪怕一句话,他就可以开心的像有个孩子。 我应该从未见过他这样,脑子里翻书页地快速刷过的他以前的神情。“啪”地,书关上了,他现在就在我面前,放松地坐着,一切都平稳又安全。 外面小鸟在婉转地啼叫,绕着树干向上轻盈的飞。 像大脑扯到某条神经,我尝试着起身,用了点力,把头靠到他面前。 当江猷沉愣神地看我凑过来,又继续弯上眼,享受我主动又有点机械的亲吻。 然后试着碰了下嘴唇,他的嘴唇的起伏压下去……有点儿干。 忽然,江猷沉的手机响了一声,应该是信息,这时候发消息提醒的可能只有徐特助。这是他办公的间隙,不应该休息这么长时间。 他回过神,又揪着不让我逃。 用力地亲了我一下,嘴角啜着笑意。直到抱着我亲得喘不过气,才放开。最后才适可而止道,“——哪天再收拾你。” 我看着他迈着长腿离开病房,然后尴尬地捂住脸,热得不像我的脸。 我午睡醒来时,被窝里暖和极了。 这是暮春的一个下午,麻雀轻巧跳到窗外的枝丫上,尖端颤动了一下,它在树荫里挺着身子啾啾叫。 我喝了几口温白开,蒸汽飘荡在透明的杯壁里,很快地散尽。 醒觉之后,我翻找着一旁立柜的书。 昨天医生说我学习机能没受太大影响,我开心的不行。 而且再过半个月,小腿的石膏就能拆,不能翻译,我选择画画、看书来动脑子。 江猷沉这次帮我拿来的书,是我当时忙于翻译叶美的一本诗集摞在书桌上的。 手上这本T·S·艾略特的《荒原》是事故前的我看得最后一本诗集,翻找里面的阅读时有感而发的批注,可能对我的记忆有帮助。 书的黄铜书签被夹在在约三分之一的位置,这本诗集普遍运用戏剧或神话体的隐喻,带有中世纪宗教色彩,虽然韵律处理的极为完美。 但诗人映射西方现代文明坠落的典故,因为带着个人色彩的解读,让诗集通体偏向晦涩,部分诗篇有我的笔记,密密麻麻的横格纸,我当时估计是想重新翻一下。 这本是日常阅读用,和我现在进行的翻译工作不太沾边,我去读懂自己事故前的心境。 在此之前,江猷沉说以前的白茵,“邪门”、“中度抑郁症”、“一边自残着自己,一边向我投以某种带色欲的目光”、执着于江猷沉,他和他女朋友在一起时,她想的是怎么去“陷害”女方。让我甚至怀疑——这个疯狂糜烂的黑色的花,会去设计一场车祸。 我想起来了,以前的我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却对亲密关系有着异常冷漠的感情。 加上这种空空又恐怖的心脏,现在犯罪的动机、条件都已经具备。 不过,事故里死亡的,我家的司机、我的父母、我的两个好朋友,我真的有这样的能力、胆大,一次性杀这么多人? 我是要自杀吗? ……我要自杀,江猷沉一定会发现。 想起来,我裹着满身小心思活在世上,父母抚养我长大却没发现我的阴毒,好朋友也不曾发现我其实心底里厌恶和她们相处。 除了——江猷沉,他总是看着我的所作所为,像我在赤身裸体。 会不会,江猷沉帮助我杀了他们? 关上诗集,我忙于翻找着我的那些照片,去看以前的我、还有江猷沉是什么样的。 C4:相片 [ 铃铛 ] 照片上的小女孩,十二三岁出头。 站在一片绿茵草地,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微笑着看镜头,眼角下垂。 她穿着糖果色的条纹吊带和底裤,偏偏长筒袜不好好穿,一只从大腿拉到膝盖,一只划破口扯在膝盖以下。 说是俏皮,可一双聪明人的眼睛,她是在笑,可眼底冷淡地注视着拍摄者,像察觉得到对方的内心。 第二张她的照片,十三四岁年级。 又是盛夏,照片从上往下拍,角落是拍摄者拿着她的校服。又是薄薄的小T恤和裙子,站在别墅区人行道,侧面是白色的花园藩篱。她嫩白的肩膀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光。正在低头舔着冰淇淋,抬头时,嘴角还有一点奶油。看起来乖巧地朝镜头看一眼,平静。 然后是一张她同一时期的油画:脏浓得血色和蓝色混合,正中是临摹的拿破仑,——隐约看得出来。他捧着得王着画精细,看得出技艺娴熟,可是其他部分都是浓郁的、颠倒了天与地、色调阴暗又绝望。 又是一张她的图片,和父母的合照。 后面是一张家庭野餐的合影,绿茵草地上,她和江猷沉在前,后面分别是他们各自的父母,微笑着把手轻轻搭在自己孩子手上,合意融融。她好像十分开心,咧开嘴朝镜头笑,露出白静的齿。而江猷沉站在那,明清目明,沉稳地平视镜头。 还有一组写真,在学校,却换上了九十年代的香港女子高校校服,风格也是港风,私人摄影,少女要么坐在高高的楼道楼梯,视角从下往上拍,要么她脱掉鞋子,站在书桌上,从下拍到她的黑色长丝袜,和百褶裙,还有水手服下隐约的白嫩泛粉的小腹。 还有一些获奖证明,却把这些证书划成四等分,以显示崩坏的成就感。 又是一张图片,某次市级钢琴获奖照。站在礼堂正中,高中的她手上拿着第一名的奖杯,隐约是自豪的笑,带着自负和傲气。但眼角溢出了弯,给人一种压抑的掠夺感,漫不经心地分不清是没睡好觉,还是觉得毫无意义。 这些照片,最冲击的首先是我的精神状态,从童年开始就不太对劲,是真的有病,而不是天生聪明和孤僻。盯着小时候的我照片,不适感穿过相片,给我施加痛苦。 然后是江猷沉。 家庭聚餐……江猷沉在我童年就出现,更准确的来说……是幼年。 但时隐时现地,像存在,又像一场梦。 乱成一团黑线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床上。 往常这个时候,江猷沉会发现我的混乱和无措,来安抚我的心情,耐心地帮我理思路。或让 我休息一下,回忆太多可能会头痛。 可现在江猷沉不在,他有事出去了,去一个必须他出面的场合。 接近黄昏,屋子里没开灯,灰暗起来。 我强迫回忆地翻阅照片,这些东西模模糊糊围绕我,大脑突突地疼。 我已经查过新闻了,刊载地并不详细,报道有说警局在调查。江猷沉也说他在配合调查。 江猷沉会是协助我害死我父母的人吗?出事前江猷沉在哪?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的幼年里。 …… “啪——” 门开了,我的救世主来了。 他先是微微笑着问,“怎么不开灯。”走过来要拿遥控时,看到我呆愣地坐在床上,桌上是一堆照片,还有几张掉在地上。 我看他附身捡起照片,在浮动的光里,他扫视了一眼。 他揉了揉我的头,把照片全部收拾好,收起床上书桌。 高大的男人背着光,我依稀看得他担心的神情,问,“想到什么了吗?” “江猷沉。”我发现这不像自己的声音,呆呆地望着他。 “嗯?”他的大手帮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拇指关节滑过脸庞。 “是你帮我设计意外,害死了我父母吗?” 闻言,他愣了片刻,随即朗声笑起来。 我看着他笑了半天,甚至捂住了肚子。 等他笑完,看向我,耐下心来和我解释:“司机、你、你的父母、你的好朋友,这么大的事故,只有你活下来,警察现在都还在调查,这件事的轰动很大。而且,你对你父母没有感情,我知道,但那是你。”他微微地笑,“他们让我的铃铛降临在这个世界,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有些歉意。 他又合眼,呼口气,“你这么想,也怪以前总让你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 我张了张嘴,“我看到了什么?” 他愣了下,看我一脸空白的样子,“你忘了?” 我迟疑地点点头,好像是这样。我偷看到他做了什么吗?而且他干那些事似乎也没避开我, 但……我忘了一干二净,可留存的直觉一遍遍重复,江猷沉的暴戾天性。 “还有什么疑问么?”他问。 “我以前特别特别喜欢你……我们,我们是青梅竹马吗?” 他点点头。 C5:嗫爱 [铃铛] 看到了他如愿的鼓励的眼神,我尝试着组织时间线,“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父母都不大支持。” “他们……在公司里内斗。” 我微微张嘴,疑惑和惊愕。 “xx年的时候,白叔叔和我爸管理RNU大陆区的事务,后来……”他有些轻的语调开口,“RNU当时出现千万财务亏空,告发信把箭头指向我爸。”他摇了摇头,“后来我爸发现是谁做的,联合董事会……你爸爸最后被双开。”他看到我有些气恼的表情,又说,“不过你爸爸并没有贪太多,他希望得到的是董事长的位置。” “他们断了,但那个时候你在读初中忙着参加竞赛。我在读博,隔着半天的时差,根本不知道这些事。”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他笑了起来,“你连夜坐飞机过来,问是不是要和你从此不往来。” 我忽然哭起来,“可你真的会。” 江猷沉没想到我来这么一出,语气都软下来几分,“是我不好,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喜欢我,”他的手掌把我前面出的汗沾湿的头发拢回去,“那只是他们,我爱你,铃铛,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我抬头看着他,疑惑地盯着他。 他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好像万年都融不化的感情,他曾经是我的神,他爱所有人,但不会让我独享一份。 我顿了一会,好一会,在脑内都翻找不到这样的回忆。 “江猷沉,你以前……没说过你爱我。”话语干得像抽了水分的树叶。 他的修剪干净的黑发下是那双深黑的眸子,他笑了,“傻孩子。”忽然,他低下头,吻住了我。 有那么一秒,好舒适,我已经听不到周围任何声音。 细微的感觉被无限放大,空气里的无数原子、圆圆的原子们,在浮动,在我耳边震动。 “我比世上任何人爱你。”他爱怜地目光里这次真的只有我了,他低低喃道,“只是你可能有点难理解而已。” 还在缓慢地听着这些我最期望的话,我忽然感到了奇怪。 这种陌生的感觉,好像是来自身体中的,暖暖的……液体。 我尽力平息自己的呼吸,在这种时刻,让自己的面色很正常。 “以后有什么事疑惑,像这样直接问我,不要别再自己心里,好吗? ” 他似乎热衷于把我当个孩子,决策上让我来,对我的喜好在熟悉不过。 “好。” 我呼吸着让自己平稳,继续认真道,“对不起……误会了你。” 江猷沉好像是嗯了一声,情意缱绻地继续吻着我,从嘴角、到脸庞,到耳垂。 忽然,发现了什么,他说话的热气喷在耳垂,“宝贝,这里很红。” 我下意识颤抖着往枕头后缩,却发现再不去处,再拖我右脚的石膏就开始扯住了。 “……我不想。”被莫名唤醒的欲望里我细微地理智在摇摆,试图挣脱出来。 “为什么呢?昨天不是亲一下就扭腰得难受?”他轻轻地咬着我的耳朵,手已经开始游到我的腰,粗粝的手指的茧,电流顺着脊椎窜向大脑。我正在溺亡的边缘,扑腾着,腰颤着腰往后倒,他的手搂住了我。他颇为好笑地看我的反应,“一般这个时候,铃铛的妹妹会馋的哗啦啦流口水……”他的大手从裤子上沿滑入,“让我来看看,是这样吗?” “……不要!”我难受地喊,吃力的咬着牙在难耐。 江猷沉碰我,让我身体止不住地陷入泥沼。有些直觉,这是我失忆以来最相信的东西——直觉 告诉我,总有些看不见的网,在空中,而我却抓不到,我急于去想这些东西,试图从回忆和回忆的间隙里抓住什么。 江猷沉以前说过,他天生喜欢虐待人。只是比起一上来直接有不留情地在弄坏一个人,他可能更喜欢慢慢花时间调教伴侣到能适应这种程度的狂欢,一个供他享乐的容器要拥有会享乐的灵魂。 他看到了我的痛苦,他见不得我哭。于是停了动作。 他又亲了亲我,蜻蜓点水地。手指收了回来,亲去的眼泪,“还不习惯吗?”明显是被我气笑了,大手拍拍我的脸,好像在说,这几天好好享受这种难得的好日子。 江猷沉又抱着我亲了会,在玩一样,那种痴迷又用力抓住的神情,强制着把我捧在嘴里、抱在怀里。须臾,他的呼吸略微变轻了一些,才帮我把病号服整理好。 此时已经黄昏。薄暮的云吹走后,碳红的太阳光秃地兀在天底。外面血红的光线照进来,打在他的宽阔有力的肩上,打在他的头顶。 他的骨架宽大,常年健身的宽肩窄腰,他的手臂卷起了一小节,露出了有力的手腕,那样的手腕,再往上一点捏住我的脖子,我挣扎都不需要多久。 头发遮住光,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只依稀看得见血红的室内光四散打在墙上、从各处,照亮了我和他的位置。照亮了他,特别好看,映明他深邃的眉弓,高挺的鼻尖,他的嘴唇勾起来。 分明在笑,他的眼里这会真的只有我了。 我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C6:回忆(一) [ 旁观者 ] 仲夏青绿的叶子滑过白色的木质玻璃格栏,室内只剩深灰的剪影,窗台上玻璃花瓶上新嫩的肯尼迪月季,几朵娇小的金玛丽汲取着营养液,已经迎着光悄悄开放。 室内的装修偏向地中海,地面干净,没有灰尘,柜子上并没有放太东西。不长住人的样子。 外面的客厅开阔而明亮,前厅的唱片机传来巴赫G弦里的组曲,连同淙淙水声流淌蔓延在偌大的海边别墅。 客厅高高的悬顶,吊着几何形状的小铁架,种着无土种植的空气凤梨,绿色枝蔓干净地垂落。 客厅还有一个半开放阁楼,那里传来噼里啪来的电动声。 被随便放在地板的外套,只有一条袖子从软沙发上垂下来。一个身形微胖的男孩,摁着手柄,屏幕闪烁的蓝紫光投在他脸上,他的皮肤很细腻。 他盯着屏幕,眼珠随着人物打击时的位置变化移动。 楼下似乎传来开门的声音,厨房里走出一位女佣,她边走向门,边用帕子擦手。 还有大人说话的声音。 从阁楼上,听得到一个中年男人用沉稳的嗓子问,“小煜呢?” 女佣回应道,“在小阁楼打游戏。” 男孩子哼了一声,继续打游戏。 说话声从门廊穿过,留在宽阔的客厅。 女人笑起来,“这孩子,这是生气了吧……”几个人一边从楼下经过,女人转头笑着说,“小宪,咱们先不管他。累了吧?我叫李姨做了麦冬山楂……” 阁楼上的男孩吃惊地一顿,“啪”,手柄控制的人物很快被击杀,屏幕一暗。 拖鞋踩在阁楼模板上传来咚咚的声音,男人攀着白木栏杆,看向楼下:“我没有!”声音有变声期气急败坏的尖锐。 楼下的客厅,站着三位。 正中的中年女人,短发,保养地极好的脸蛋,眉宇间还隐约有一些英气。此刻抬头看江煜,调笑着看他,“江煜你就吃激将法呀——小少爷,下来吧。” 男孩扭头去看,高瘦的江猷沉正落座,在听旁边穿着休闲服的中年男人说话。 男孩下楼后,先走到江猷沉面前,喊了声,“宪哥。”神色正经。 穿着横格休闲衫的中年男人,一只手搭在沙发。有趣地看向身旁和自己眉目十分相像的大男生,说,“我就说你一来,这小子准听话。” 而他没说什么,指了指玻璃茶几上的刚放好的礼物盒,“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男孩有些欣喜若狂,他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物,是精细的高达模型。小孩低头时就欢乐地张大嘴。 闻言,他回答道:“上次见你,你的好朋友好像就很喜欢这些。” 得了他大哥的关心,男孩继续低头摆弄模型碎片。江父散漫道,“江煜,你爸平时和你说了什么,对你宪哥这么钦佩?” 男孩低头没抬,“全部吧。” 江父哼笑了一下。 “气消了?” 忽然,男孩抬起头,难受地皱眉,“是她鬼精。” 江父试探地问,“你俩晚上也要一起吃饭,就这么晾着?” 江煜彻底气恼了,努着嘴不说话。想了半天,“看在我是哥哥的份上,我不会和她生气。”又哼了一声,“但我就是我不想理她……” 江父转过头,看向江猷沉。 他又看向江煜,“让你宪哥去找她吧。” 江煜转过头,有些难为情地看向江猷沉。而江猷沉已经起了身。 江煜带江猷沉走上二楼,说,“……就是这样。”想了想,他又难受地皱皱眉,“我妈说,吵架的时候不能先告状,情绪化的语言是失真而且无济于事的。” 灯光照在楼梯间角放的菠萝上,高瘦的大男生走上楼,嗯了声算是肯定人的教育,“不过我觉得,你刚才在尽力陈述客观。” 楼梯间一上,左右的走廊都有房间。 “伯父他们的房间在那”他指向左边书房旁边的主卧,往右拐有一架钢琴放在角落,他指了指我的房间在那……”男孩最后指了指走廊尽头搭的梯子,“她住在阁楼。”后面是走廊尽头的单叶窗。 他眯眼看向尽头,因为梯子是临时搭建的,这间度假别墅的阁楼,以前应该是储物室。 木楼梯前面的数五米,是另外两间走廊的房间,之前的地方被摆上几只玩偶兔子,像屏障,她拥有两间房间和上面的阁楼。 “兔子后面不能过去。”他说。“她要么在花园,要么就在这里……” 最后他指了指身边的房门,“宪哥,这里是我的房间。” 江猷沉略微点点头。 一个燥热的盛夏,树的枝丫间,可以眺望到花园藩篱外的浅蓝明熠的海。 十二岁的小姑娘坐在枝丫和树荫里。她扎着马尾辫,发尾翘着,糖果色的小发卷还缠着几丝头发。 如果视线远远地从侧面看,小女孩儿额前碎发还好遮住了她那双眼睛。 把嘴里的糖吃完,抱着的彩色绘本,她又翻了一下,到最后一页。 水彩画的彼得兔,开心地和他的朋友拥抱。 「从此,彼得兔更加珍惜时间,珍惜生活的点点滴滴。他明白了,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她“啪”地把书关上,略微低着身子,把书丢在草地上。然后顺着树干跳下来。 忽然,在花园正中的喷水池,那里站立着一位高瘦的男生,劲瘦的身材,看得出肩膀很宽。 他站在那里,早就发现了她。 小姑娘好奇地走过来,这个人腿好长,身形也很看。 她走到他面前了,抬头看着他。 看清了她的脸庞、等这个活物走到自己的面前。 在极地的冰层,“砰”地一声裂开一个大洞。 江猷沉眼瞳晃动着,带着惊异。 冰洞还在四分五裂地向周遭蔓延,厚重的万年的冰层,咔地推动起来。 小姑娘好奇地歪歪头,咯咯咯地笑,“你的反应好奇怪啊。”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在绘本封壳上,“不应该是很平静,或者是很开心?” 而且浮冰和冰山被顺势被撞倒,白色的、混合着肮脏的黑色的灰尘,巨响地像水面砸去,水花和冰片溅起来。 “好眼熟。”小姑娘皱了皱眉,略微抬头端详他的外貌,思索起来。忽然,她的眼底亮了起来,“江猷沉!” 江猷沉却突然哑然失声。 南极洲的冰层终于裂开了,极寒的海水顺着浅海的大陆架,汹涌地朝大陆冲去,露出海底死了多少年的巨鲸海怪的冰蚀残骸。 * 咳咳,首先,真的十分感谢大家的喜欢! 后面两章是肉啦。我想剧透一下,真的是亲兄妹,这种血缘始终流淌在他们的身体里扭曲和痴态的爱,如果无法接受,真的真的不要勉强自己? 为了一遍遍确认无bug,我一稿3k字修修改改,三改完大概要2.5h……尽管如此,仍然没有做到最完美。有时候反反复复检查,反而越来越觉得自己逻辑自恰要素一点都不多,所以非常感谢留言!!!已发布章节的会有针对这些的微小的小删改。不过我的提纲不会变,后面的文字,也请关注[ 铃铛 ]、[ 旁观者 ]或其他人的视角。(哥哥视角有) 另外,大家有无想看的play?昨天想到个酸奶play结果一搜,挺多肉文有,弃了,成为肉菜上的一撒胡椒粉,调料or装饰。比较独特,但又不是彻底崩坏的(M里黑色的刑奴、厕奴就算了吧,这是甜文,哥哥和妹妹真的要幸福地在一起。) C7:毁灭和享受 7. [ 铃铛 ] 天猝然一白。 我猛地从梦里抽离出来。 “轰隆!” 窗外的雷声夹杂雨点,不间歇地冲击窗玻璃。 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晦暗地打在病床上,照进我的眼睛里。 床头的灯打开后,昏黄的灯光印在桌面的手表上。, 江猷沉起身,深夜里,我被他揉进了怀抱里。手掌拍着我的背,有点重,如同在拍惊醒的小孩子。 他只穿着薄薄的织袴睡衣,我可以闻到他臂膊间淡淡的、甜甜的体香,那是他的味道,自然的甜香,他不喷男士香水的馥郁木檀香,也不是洗衣珠的柠檬味,我疑心他偷喝了狄俄尼索斯的酒。他早就习惯的样子,垂眸看我依偎在他怀里,瓮动着鼻翼去嗅。看吧,失忆后我对他的条狗。 “我做了一个梦。” 他的胸腔震了一下,嗯了一声。 “和外边完全不一样的梦。特别晴朗的夏天,我们两家,在海边的度假别墅。” 外面又打了一个雷,江猷沉帮我换了一个姿势,现在扯着腿有些酸。我继续说,“你堂弟、李姨……”我回想着,“我的小阁楼,他们帮我打扫得很干净,本来是仓库,长期有点阴冷,睡觉能闻到空气里的灰尘。” “还有你的画册。” 闻言,我忽然微不可闻地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彼得兔的童话书还教我生命的意义。” “……” 有长长的沉默,他的头抵在我的肩上,“这点上,你失忆前后都还没变。”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从来不愿去探究,我会痛苦。“然后我遇到了你……”我真的好留恋,看到他的那一刻,天都亮了起来,“你好好看……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不过,你好像很意外,”我的语气都不自觉垂了下来,“你第一眼就看得出我那时候有病吧。” “……” “花园里遇到我,为什么你的眼神像已经认识我?” “……” 我急切地看向他, “真的想听?”他想了想,“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给予得到通行证的我忙不迭点头。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知道我很多记忆,一旦扯到他,有很大几率能想起来。我痴迷于他,而该死的是他十分清楚这点。 努力搜索着,“……第一次见面?”我又想了下,“不是……好像在那之前,我梦到过你。” 我在海边别墅见到他的时候,大概十二三岁,而江猷沉才19. “……梦中。”他重复着我的话,无力的笑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嗯?!” 他顿了顿,转而问,“梦到什么?” “你呀,”我不假思索道,“你的脸,你十多岁的样子。唔,你那时候的戾气特别重。”有这么本能,那时候邻居小孩和我说几句话就会结结巴巴地红脸,我乐于利用或欺骗所有对我有好感的孩子。而江猷沉没有。 “没有别的?” 我摇摇头,“想不起来了……所以我们之前见过吗?” 他抬头,摸摸我的脸庞,很痒,我往后缩。 “你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见到我了。” 看我空空的眼神,他弯了嘴角,“我曾经照顾过的你。” 忽然,脑内很多线索都连在一起了。我想起来,在病床醒来,他安抚我不安的情绪的时候,“你之前抱我,我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被你轻而易举地抱在手里。好像是一个夜里,一个宅子的抄手走廊。” 他似乎有些惊愕,“你那时候才一岁多,记得这些?” 我记得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这是让我很骄傲的点。 我点点头,继续笑起来,“对啊……不过我记得,当初和我爸妈说了两个大概这个时期的记忆,他们还表扬我了。” 我回想起来好多,好多快乐的记忆。 书架里放的密密麻麻的书,好看的英文绘本,那时候妈妈会做我爱吃的烤披萨,我隔着烤箱玻璃看奶酪开始鼓泡。 但是我越说,泪水却不住地流淌。嗓子硌得生疼,肿了一块一样,我一说话就疼。 “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觉得不快乐。” 江猷沉皱着眉,全是心疼的样子。起身亲亲我,“抱歉,事出的太突然……那边太慢,调查我已经找人私下去调查,一有进展会告诉你,一旦不是意外——” 我抬头,“你会做什么吗?” 他温柔地笑了,“会让所有相关的人都受到惩罚……不过,必须慢慢来,你也知道,我能力有限。” 虚心极了,我做坏事是为了受到惩罚、走向毁灭,他是为了继续他愉快写意的生活。 C8:粘膜 ( 微h ) [ 铃铛 ] 我花了好久才思索他这句话。 我有点费劲儿地在脑内组织语言,“什么惩罚。” 我的手腕一直放在床单外,他帮我捂住,温暖极了。 然后,他忽然低下头,虔诚地吻上我的手,“你来决定怎么处置……只要愿意,你可以让他们消失。除了这件事,所以你想让他们消失的人……包括我,”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心地笑起来,“也可以让我死。” 我愣了一下,他的表情写满痴迷和痛苦,他觉得唯一解脱途径是我杀了他。 他看着我,那双深黑的眼珠,绸缪地唆使我犯罪,“爱我,或者杀了我。” “嘘——”他急切地捂住我的嘴,凑到我耳边,“明天拆完石膏就可以回家。半山那套里,一楼客厅后面的小保险柜,二楼卧室左边床头柜第二层,”热烈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还有书房抽屉里……都有一把柯尔特1911,记住了吗,宝贝?” 他说话的语气已经开始有些崩坏的兴奋,我吓得往后退。 雷雨的轰鸣,闪光突然映在他的脸上。 那不是我们家吗,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他忍不住吻我的唇,“如果哪天……” 我挣扎着呼吸,抢着他的话“我相信你不会害死他们……” 他愣了一下,但又继续自说自话,“那些后坐力可能太强,要不我买一把M1906?就是袖珍手枪,10米内就可以……” “江猷沉,我只要你爱我。”我苦恼地搜索着词汇,“除了车祸,你还惦记以前?……你比以前对我温柔好多……就够了。” 我不自然地挪着眼,这样赤裸被他直视。 气氛开始不对,在察觉到我要逃的那一刻,他的结实有力的臂膀伸过来,一只大手捏住反剪住双手抱在背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是怎么做的?”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兴奋起来,仅仅是我的求爱吗? 我摇摇头,想不起来。脑子晕晕涨涨地,一边是因为回忆,一边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求欢。 他笑起来,恢复了往常轻松的样子,“你以前很喜欢惹我生气,找操。”一边忙着解开我的病服,裤子只能褪到我打石膏的右腿膝盖。 他歪头没看我,把枕头垫的很高。看到了我的不解,他对着枕头从上到下,比划了一个弧度,然后贴着我的耳朵,“你会从最底部被我,操到上面。” 好粗鲁。 我震惊半天没晃过神。 “第一次……”他在我的挣扎间脱我的衣服是如此顺利,“我不想碰你,至少那时候还不想。”他的喘气重了好多,睫毛下的眼皮掀起来,手从大腿根滑过来,动作异常粗暴的扯开内裤,他的紧实的大腿搭在我的腿中间,我根本合不了。“我去你房间找你,看到你在自慰,”他的尝试用中指抚摸了柔软的外层,语气里浮动着愉悦,“叫着我的名字。” “好干。”他低头看那里并没有分泌太多液体,又说,“你那时候才16岁,我读博第三年。”他俯下身,低头用牙齿猛地扯开我的上衣扣子,舌头带着声音和空响的水渍声吸着我的乳头,我终于难堪地喘息着,扭着身体,难受地把脸趴在枕头里。 我眼底冒着热气,快哭了,意识到今晚一定很痛很痛。 江猷沉把我的头转过来,胡乱地吻着我,牙齿磕碰到舌头。他还在亲,我嘴角的口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淌。 他把这些肮脏的液体舔去,又送回来。 舌头被抵到上颚发不出声,我也忍住不发,我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 江猷沉笑了,因为他的手指终于感受到一点分泌的液体。 他理了下思绪,“啊,记错了,那次我们没做,”我都分不清是真的记错还是为了羞辱我。他排排牙齿轻轻地啃咬着我锁骨,又朝我的后颈吹气,我受不了这个,身体一抖,“呜!”了一声。 “你当时慌极了,”他叹口气,“……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帮你自慰。”他反反复复问我想起来了没,我闭着眼拼命摇头。 “用词很脏吗?”他看着我扭动的身体,“你不就是喜欢我把你当公主宠着,回来被我抱在怀里,用手把你送上高潮?” 他的手指灵活地逗弄着我的花核,沿着下方去,一点点液体流淌在洞口,他的中指尝试性向下去,我吃痛地叫了一声。 他的中指收回。 然后,我看到他越过我,去床头柜里拿东西——那是一瓶润滑油。 我牙齿差点咬到舌头,“为什么会有这个……” 粘稠的声音,手指抓捏的声音。他什么时候打的算盘。 他抚弄着两片贝肉,手指纹摁在幼滑的肉上,哼笑道:“我一开始,还觉得花上几个月才能把你骗上床”。 下一秒,润滑油涂满手,中指没入了进去。 我感到自己的壁肉正在收缩着感受他,害怕扭动会刮破深处的叠合的肉。他轻轻地勾着,和我甬道的角度刚好相似。长长的手指,转了一圈,对空气抽弄了起来,带着压强和些微空气,撞击着肉壁。 他的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很快就摸到肉壁上的一小截略微不同的粘膜,我激灵地弹了一下。 而他抓住了我没骨折的那只脚,一手顺着抚摸而下,勾着我敏感点的手指,开始快速地摩擦。我放出声尖叫,眼前一片模糊,腰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肉壁不停地痉挛着吸吮他细长的手指。 那只透着浅麦色的肤色的手指,和我的肤色截然不同,对比显得让我受不了,想合拢腿。 而他扶着我的小腹,任凭我像从水面捞起的鱼,靠在他手臂环住,让我起来一些,在穴口和小腹形成一段完全的距离。 敏感点再次被压迫,我泛酸的泄意猛地冲出来,水声在他的手指大力抽插里异常大,变换角度地娴熟让我害怕。 像要戒瘾的吸毒患者,我一边渴求,一边拼命抑制自己马上喷出来的快感,“……出去。”要溺死了一样。 他一边吻着我,一边温柔地笑,“乖孩子,泄出来。”又大力地压制住我想抽开的身体。 我大脑一白,被他抛向失声的真空。是了,窒息的快感。 我是在他江猷沉的垫着的大腿上射的,他的满手都是,还留在了他的睡裤上。 我羞愧地哭起来。 C9:楽园,樂园 (h) 而江猷沉好像被我这一出给搞愣了,惊叹道,“失忆后羞耻心居然这么高。” 我的情绪混乱如麻,不断地往枕头下钻。 我听到了衣服窸窣快速地脱下的声音,听到他把自己手上握住的东西蹭在腿间,炽热、坚硬,附上了我温凉的液体。 “你还记得以前,我不给你做,你用腿把我夹射的事情么。” “……” 破碎的记忆,昏黄的灯光,凌乱的房间,我的狂欢是把江猷沉对我温柔的爱当自慰器。 那长长的肉棒沿着两片撒着液体的肉瓣,紧紧地,从口的位置之外,滑到花芯,然后研磨往上。 他好像舒服地闷哼一声,双手掌住我的臀瓣,让我的双腿根得软肉清晰感触这种久违的坚硬。 那些液体湿润了茎身,这个让我以前又爱又怕的怪物。 他加快了速度,又一次用肉棒磨着花核让我高潮,口内溢出的粘稠液体全部浇在他的肉棒上。 我已经没力气了,但小穴却在难耐地收缩着,想被异物填满。 江猷沉的捞着我,俯下身环着我,欢愉地坏笑,“两个多月没喝酸奶了哦?”然后手指掏进我的嘴巴。 我知道这是什么,有时候很久没和江猷沉做,通常都会疼痛,江猷沉让我咬他。 “唔唔唔……” 他有些歉意的样子,尽管像是装给我看的。 他特别爱掐我的脖子、握着捂住我的口鼻,或者口交时肉棒直接插到喉咙里,他卡着度不让我死,但我难受极了。 他调整了下手指,侧放,放过了我,但我只觉得是因为这个姿势不适合窒息我。我看得到他宽而精壮的肩头,我疼的时候就喜欢咬那里,可惜现在不能。 没有肩膀供我咬,我紧张地往上蹭,他安抚地从后抚摸我的头发,又嗅了嗅,兴奋的气息喷在我的颈部。 浇着透明的润滑液,寸头大的肉粉色肉棒的冠头,抵在了只有他现在只能看看塞入一个手指的口,马眼上的液体滴落一些。 下一秒猝然斜横着,强按着捅进去。 我哭喊起来,呼吸无法调整,江猷沉喟叹了下,抿起的唇,低沉地哼了一声。然后尝试轻轻地往前进了一寸。 箍住的口,像被撕开,快要被撑烂。 “铃铛好乖,流了这么多水。”他的每句话都带着赞叹的爽意,粗厉的肉棒使劲地往里艹进去,像要被我整个人撕成左右两半,连带肉体和骨头和血。 我咬着他的手指,都快咬穿到他的指骨,舌头抵在上面。 他的力气,一只手掌握着我的腰肢绰绰有余,一只手抬着我受伤的那条腿,让它可以动起来。臀大力地撞击着我,每一次出来都扯出一些肉,又带着粘稠的、稀热的浆液捅回去。 我头皮发麻,口齿不清道,“粗(出)血了…!” 他把手收出我的嘴,表情是询问的。 我痛的流泪,“出血了。” 他放慢了一些,低头去看。须臾又笑起来,重力一抽,我被艹进枕头再不能更深了,“没有。她的记忆好一点,知道自己爱吃的香肠,浇上更多的酸奶才美味。” “变态。” 江猷沉笑了下,“嗯。”俯视着我随他的撞击晃动,又切换每个角度,一个姿势,换着不同力度和节奏折磨我。 他附身舔着我的耳朵,发出像舔舐我的穴的声音——我第三次泄了。 江猷沉嘴角留着嘲笑,“太快了。” 我神志是有些不清,听不清他说话。只想把腰往床上低,他拉住,忽然把我的臀按低一点。 “一开始可能会有点疼。” 我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往前一定,长而粗的肉棒的冠头,猛地挤进了子宫口。 我的嗓子尖利地破开。 暴雷声闷起来,只有耳鸣。 他按住我,让肉棒能以一种娴熟又不疼的方式吸吮着小而柔弱的子宫口。 环口处柔软的带着液体的摩擦,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亡命徒不惜毁灭一切,吸毒的人看着画面都是飘游幻彩。 无数次的抽插和粘滞的肉体撞击声,我和江猷沉一次次结合。 在我对自己、对空间的认知都开始扭曲,意识的模糊和极度欢愉的刺激间忘了一起,像以前一样甜着嗓子呻吟起来,语调弱的像要被江猷沉操死在这里。 我哑着嗓子,瞳孔对不上焦距,混乱中扑腾着抓住他有力的手臂,“我…我是谁?” 名字,记不起来了,我的名字…… 江猷沉正在吻着窝后颈最敏感的地带,把我拉进怀里,只有屁股着他的大腿,我有些悬空地被迫承欢,他本来就有些上翘的肉棒贴着小腹,看得到像穴道里抽插的轨迹。 “……都不重要。”他说。 我急地流眼泪,晃动的光线,“我是谁。” 接连不断地、一次次干干地问。不断加快地速度,晃动刺眼的光线。 他低哼着,隐约咬着呀,“……罂粟吧,谁知道?”声音像沙哑的古式钢琴锈了的弦,隔开了我混乱间分不清方向的全白的空间的格网,膨胀起来又收缩,我被捶击着缩小,缩小。 然后,他逗弄着的我的花核,把我和他一起送上远离人间的极乐虚无里,在要升上的最后一秒,他情不自禁地喊我的昵称,带着丝线一样缠绕,眷恋地唤我,“铃铛”,大量浓稠的白色液体喷薄而出,污浊从缝隙里滑下,像黑色的污水。 我全身都是汗,坐在他大腿上,一只腿跪在床上。 灵魂好像抽空出来,他依然背着光保持原有的姿势,而我打石膏的那条腿在幻觉里好了,。穴里的液体太多了,涨得流出来的些许,全是我和他结合的爱液。我双腿跪着,仿佛在为什么道歉。 太空了,目光直直地看着远处的窗,玻璃隔住了外面。 那里看不见任何东西。 只反射出我和江猷沉在黑夜里交欢的赤裸肉体。 C10:证明 [ 旁观者 ] 戴金边眼镜的西装男人,敲开门后迈着稳健的步伐。 他走到办公桌前,江猷沉正靠在窗边打电话。能在江总讲电话的时候进来,看得到他眉宇间流露的休闲。 江总的办公桌上,那堆公司文件已经被他远远地丢在一边,和烟灰缸里乱七八糟的烟头同处一时,毫不掩饰对意外多处的工作量的摒弃。 而桌正中堆着本大部头和期刊,是他爱翻的基因治疗文献。 背对着他的江总,打了好几分钟电话,才闲散地转过身,往座椅后躺。 他先汇报道,“江总,出院证明已经办好。”又把手上的文件袋放在办公桌左边,“另外这您需要的文档。” 他闲散地拿起来一看上面黑色马克笔的备注:证明。 等轻轻地丢回去,江猷沉又给了他一个任务,“一会我们走后,找两个人把病房里的书籍搬回半山别墅。”把抽屉里的一张门禁卡。 男人倾身接过,正打算告退。 江猷沉一只手抵着下巴,开玩笑道,“徐特助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没有。”他直视自己上司的表情颇带着严肃的神情,但确实又些惊愕地合了合眼,江总居然会开玩笑。随即恭顺地问,“江总还有什么吩咐?” “未来两个月,还要麻烦你帮我和警局那边联系,找刘启明就可以。”他点了下,“他的性格比较刚直。” “明白了,那调查公司那边呢?” 他漫不经心道,“白茵对这个放不下心。就算没进展,也把目前的进度,最好有图文资料,整理清楚后送到半山。” 此刻,徐立华笔直地站在那。 江猷沉给这么个任务的时候,像和他说,“白茵对侦探游戏感兴趣,帮我准备一些材料让她自己去解密玩儿。” 他这种平淡无奇,却让徐立华心里在心惊肉跳。 眼神没有一丝偏移,尽力不让自己泄露一点毫无意义的情绪。 忽然,江猷沉转过头,眼角的笑意逐渐收敛。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手指敲在桌面。问,“知道为什么白茵的事让你来做,而不是郑勐?” 徐立华后脖颈的汗顺着衣领留下,像虫在往下爬。 “因为我嘴严,”他顿了顿,“而且江总对我有期望。” 江猷沉往座椅靠,呵笑起来。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像老江总的年轻时。 “因为这么多年,一个人藏着这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太孤独了,”他盯着徐立华,察觉到他眼底的惊异。那是生物被大风刮到未知环境的对安危的检测。“所以请你,”请字又被他说得轻飘飘,“帮我分担一些。” 这位在职场冷漠而效率极高地在特助,又些失色,“··· ····像江总说的,只有死人和我的嘴是嘴严的。”随后才敢直视江猷沉,“以后的事务我都会处理好。” 中午,灯光略过车场的黑色水泥柱。 迈着稍快的步伐,徐立华的车钥匙刚拿出来,手机就响了。 一看屏幕上的名字,他愣了一秒,才接起来。 “江董好。” 对面的男声直截地问,“听说江猷沉家那位掌上明珠出院了,我打电话过去问要不要带人回家一趟,怎么不接?” 徐立华已经转过身,“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现在回去问江总,大概十分钟后回电话。” 等徐立华马不停蹄往病房赶,上楼的时候皮鞋踏踏地,脑内左思右想已经把可能泄露消息的人出门列了个名单。 半分钟后,徐立华一脸艰涩地站在病房门前。 手抬起一秒,又抬下去。 他决定先给江总打个电话。 给徐立华开门的时候,江猷沉倒是衣衫整齐,头发有点乱。 江猷沉抬了抬眉,并不打算他进门 徐立华看到江猷沉后面,会客厅到病房开着的门,尽力收敛住自己的差异,低声问,“江董……希望您接一个电话。” “……” “他希望您带夫人回去见一面。” 江猷沉直接转身,丢了一句,“她今天出不了院,我刚发的消息你没看见?” “……啊?!”徐立华眼镜都晃了晃,他居然料到江董要问话?下一秒他又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 江猷沉咳了一声,“是真的出不了院。” 他想了想,他又转过身,低声和徐立华吩咐,“现在立刻派保镖守在门口。” “是,”他的拇指顶起鼻翼的眼镜,“——泄露行踪的人,我再确定后给您发名单。” 江猷沉嗯了一声。 C11:自断往路 [ 铃铛 ] 我睁眼,看微弱的晨光里江猷沉安睡的颜。 他的睫毛像柔软的鱼骨,透过水飘摇的波光投在湖底。冷硬的眉骨在睡梦中终于放松下来,平稳又安恬。 我像摸摸他的脸,像捞起他脸睑下面那柔柔的阴影,又不想打搅他的睡眠,这样又看不到他安睡的脸庞。 我忽然羡慕起来他枕头压下的那一截起伏,可以这么贴着他的脸整整一宿。 我睡不着,今天拆石膏我就可以走人。 我想念我们的半山,想念仿日式庭院的阴凉。 这种兴奋状态持续到我吃完早餐。 江猷沉双腿盘着,坐到病床长长的床上桌上,喂完我最后一口香菇菠菜粥。 他眼睛好笑地看着我,用勺子把我口边因为忍不住起身溢出的粥刮回去。 我匆忙地用纸擦擦,兴高采烈地转身去按身后墙上的呼叫按钮。 在我以为的一个小时后,丢开快模糊地看不见的骨折线ct,我就可以走路。 而此刻,医生带着护士刚关上门,我脸才开始烧。 而江猷沉帮我整理好床单,眼底很用力地忍着不笑。 我从后面掏到枕头,想丢过去。 “咳咳,”江猷沉把自己当医生,“一般这种情况,休息一天就好。” 几分钟前,刚下地走上没几步的觉得自己重获生命。 但正在一屋人的注视下走路,——腿心疼感,还有臀部到大腿的肌肉酸疼,骨头没问题,但肌肉不听使唤。 “我好困。”我站定,堪堪地转过头看向医生护士,“要不再休息一天?” 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江猷沉意味不明地笑,“我已经很轻了。”觉得我似乎还丧失了某些记忆,他还刻意再提醒,“有次你抹了三天药膏,下不了床,却开心得要命,因为我陪了你整整两天。” “··· ····”我捂住耳朵,啪地往后倒。 我闭着眼,眼球转动着回忆起来了。 傍晚,等我翻完手上的书,往桌上趴着,空白地盯着墙上。 他之前明明说今天会把公司的事处理完就可以,但中午,抱着我搞事情的时候,他电话响起来把我吓得直接从半懵半昏的状态醒来,他看了一眼就懒得接。没想到过会,徐特助来了。接近下午,他看了封短信,就出了门。 无聊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想过我的回忆。 脸的骨骼被压的生疼,我才爬起来。 我的手机响了,我从床上跳起来。 上面印着“冯编”,我泻口气。出版社的记忆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许久没和人来往,我像个自闭患者一样搜常挂肚半天,才接了电话,“··· ···你好,我是白茵。” 手机里传来一个知性女性的声音,笑了笑,“白先生,还以为你不接电话。” 我干笑一声,调整了局促,有点尴尬地问,“冯编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询问你一些意见,关于新书的宣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传媒目前做的新媒体在国内影响颇大。 我还算客气,“抱歉··· ···我觉得这些事情我不是不了解,你可以我先生的意见为准。” 两年前我的一本关于日本美学的译本、和我在翻译期间学研得到的成果编的新书,经过三年和次次再版的检验,一并成为畅销书籍。 编辑部希望有一次宣传,结合我日本诗歌美学理论研究和画家的身份,交给了出版公司转型开始合作的新媒体部。 我没有当即给答复,因为实在是毫无头脑。 快六点了,江猷沉好像知道我肚子快饿了一样,带来我的晚餐。 我卷着袖子,等不及要吃饭,“你好慢。” 他笑了下,没解释去做什么。我也懒得想,“刚才我的编辑打电话过来。” 一般电话是不会接到我这里,我想了想,“你让我自己做决定吗?” “嗯。” 他坐过来,让徐特助端来我的晚餐。 接过勺子,我把蘑菇奶油浓汤转了转,又用圆润的勺子剪断戳戳小块的蘑菇。 他看着我喝汤,“如果你对做公众人物有兴趣,可以试试。徐特助有这方面的往来,可以帮你处理顾及不了的那些问题。” 我从来就疲于去和人来往。 等疑惑地看向徐特助,他朝我点了点头,“大学期间的一些校友而已,在媒体运营上能帮忙。” 我挺喜欢徐立华,觉得他有趣。 所以,我用舌头舔着勺子背上的浓汤,再转头看他,笑了笑,“徐特助是个能人。” “吃饭。”江猷沉的说话声忽然沉了沉。 “嗯?”我转过头,果然,看到他眼底的不耐烦。 徐特助面无表情地然后候在一旁,等我慢慢地吃完才收去收拾好。 期间我一直自娱自乐一样在那里,边吃东西边问江猷沉问题。 而且拆了石膏,我行动自如太多,忍不住晃来晃去。 我卷了牛油果鲜虾意面,吃了两卷,才说,“这是惠灵顿的?” 他点点头,算是回答我,但就是不耐烦。 “吃饭了吗?”我问。 他嗯了一声,忽然他的手机亮了,然后低头看手机,忙于回信息。 等回完,才淡淡抬起头,“你刚才说什么?” 我满不为意地笑笑,再说一遍,“我的石膏今晚能拆吗?”为什么一定要明天。 “不能。”他没解释为什么。 我继续吃意面,然后把吃了一点切好的蜜汁鸡翅叉烧烤蔬菜。 “你明天有空吗?” “没空。” 我哦了一声,垂下头。然后继续吃东西。 等晚餐吃完,我喝了蔬菜汁,徐特助帮忙收拾东西,早发现不对劲,动作颇快地收拾完立刻走人。 我以为江猷沉会生气,我等不及想看他醋意大发的样子。 我忽然想起来了,以前的我身上的恶劣因子或许还是存在有一些。我以前甚至会刻意闯一场大祸,这样他就能来了,而不是行踪不迷,永远有要忙的事情。 但他没有。 我刚躺在枕头上,轻轻地揉着肚子当辅助消化。 “吃饱了?”他问我。 我真诚地点点头。 他点点头,然后冷不丁地出了门,须臾玻璃的窗帘后落地台灯亮起了光,他去看他的基因治疗文章了。 ? 我这是被放置play了?! 好在他气不是很大,在我坚持不懈地打了第14个电话,他终于接了。 隔着宽阔的病房和玻璃,我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知道错了。” 我才发现我那些恶劣因子始终存在,我厌恶以前的白茵,我在说她会说的是,毫无诚意。 大男人嗯了一声,直到我快睡觉时才进来。 拆了石膏,我有些费力地撑在洗漱台旁刷牙。 病房的门响了,他的平稳的步入室内,我听到他走过来,靠在门边,扫了我一眼。 盯到我洗漱完,我真转身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准备回屋。 他叹口气,忽然抱起我,然后把我放回床上。 我无聊地打开电视,某热播档的放映的恋爱剧,本来不敢兴趣,但男主和女主有些欢喜冤家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 他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有一些湿气藏在里面,被吹风机吹过后还有些蓬蓬的样子。 被子的一角被掀开,他好以整暇地看我对肥皂剧哈哈笑起来。 对于我而言,我对电视剧里人物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但他们给了我某种参考。 比如男主在女主遇见她的青梅竹马后吃醋,我想起了江猷沉的样子。 “我们是在谈恋爱吗。”我指了指荧屏。 江猷沉似乎懂得我的关注点在那,点点头。 接近11点,我仍然没有困意,在江猷沉揉着我刚给我吹干的头发,我笑嘻嘻地想凑过去亲他。 但他不让,这是对我惩罚。 胡乱动了几次,他力气大的不行,轻而易举推开我,又把我的头往他怀里放。 我放弃了。 灯关上后许久,我都没听到他平稳的呼吸,我熟悉他入睡时特有的呼吸频率,此刻他醒着。 江猷沉接近四五个小时没和我说话了,“我好无聊。” 他嗤笑了一声,“所以你要做什么,才能去缓解你觉得无聊带来的焦虑?” 天啊,他了解我的情绪。我靠在他怀里,黑暗里想了半天,最后兴奋地扬起头看他,“——我想给你口交!” 我爬起来往在被子里往下钻,现在挣脱他的怀抱似乎特别轻松,我哼哼笑起来,“你不骂我下流吗。” 他把我的枕头拿过,垫高,俯身看我,“我还得感谢你没有去干别的事。”说话里带着笑意。 “什么别的事?” 我顶着被窝,有点儿重,他帮我披在肩上。 我忙着褪下他的睡裤,“我想看到你。” 他略探身过去,须臾,昏黄的光照在床上,柔黄又暧昧的光照在他的发尾,若明若暗地不真实。 我跪爬着,一只手抚摸着沉睡的小巨兽,隔着内裤的布料摩擦着。抬头问,“我想不起来了。” 这些好奇心围绕着我,而他沉默了半响,才说,“你会为了缓解无聊带来的不适,去做任何事情。” C12:这样你能接受了吧 ( 微h ) [ 铃铛 ] 这些好奇心围绕着我,而他沉默了半响,才说,“你会为了缓解无聊带来的不适,去做任何事情。” 巨兽在摩擦间有些硬了起来,他用手把我的头发别到耳后。 而我爬起来,一只手揉着它,一只手解开他的睡衣扣。呢布质的纽扣为了贴身衣服的轻便,扣子设计得比较扁,我费力又解不开。还得顺着他的话去回忆,“什么任何事情?” 他一只手轻松地从上往下解开,一点点的露出昏暗的光线里他的胸肌,还有腹肌的起伏。 我忍不住低头去亲,沐浴露的香味。 “你十三岁那年,因为无聊,和邻居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出去玩··· ····叫沈梦晴,算是你的玩伴,”看我想不起来,继续摩擦着他已经硬胀顶起内裤的肉棒,他继续说,“你约她到别墅区那边的林子里玩。” 我温顺地把内裤拉开,巨大的肉棒猛地弹在我的脸上。 他的茎身是干净的肉粉色,膨胀间的筋旋着充血,翘起来好看极了,只是太大了,我低头看着冠头马眼溢出的一点水,张了张嘴,尝试吸了一下,我仿佛在吃自己的拳头。 “唔··· ····”我只好先爬下来,伸出舌头舔着茎身。刚洗过澡的江猷沉的肉棒,味道很清新。 我眯眼能从肉棒之后看到他的神情,他垂眸揉着我的头发,看着我刚才舌尖舔马眼带着的黏而透明的液体像蜘蛛的丝线和我嘴边的津液在一起,腹部有些不可难耐地喘着气。 我一边舔着,大着舌头问,“······我纸(只)约她去玩?”脸有点热,我觉得这只能怪江猷沉色情地盯着我。 他抓住我的手,引导我一边握住撸动,一边舔舐。他的鼻息重了一点,“··· ···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说话里像傻了一样,喊我,‘宪哥哥,我好像杀人了。’” 刚才还在低眉顺眼地为他舔肉茎的我,猛地睁大眼,顿住。 他继续握着我的手,从肉丸到茎身用力地捏住,“不要松开。” 我抬头去看他,江猷沉的头发慵懒地垂落着,那双眼还是温柔地看着我。 西北处的薄薄的森林,茵绿的阳光和叶子照在空地。 一座流水假山的背面,暗绿的青苔和湿冷的空气凝固了远处传来的鸟鸣。 空气里一片寂静,在这处无人问津的山丘之后,我抱着膝盖,目光空空地盯着不远处的尸体。 沈梦晴死了。 她穿着她漂亮的白色小裙子,从假山顶上被我推下来。 我看着她一路尖叫,直到她的扎着双马尾的脑袋在途中磕到假山锋利的石头上,然后滚在了草地上,再无声息。 我站在假山顶上,觉得好笑。慢慢摸着石头下来,但树林里安静极了,我忽然听不到鸟叫。 我不耐烦地唤她,“喂!” 没有回应。 沈梦晴有吓我的习惯,有次我去她家找她玩,她在睡午觉,睡的很沉的样子,等我走近她,她才猛地“哇!”爬起来。 我走过去,恐惧地附身站在看她。 她像昏睡了一样,闭上眼,额头是一个大口,哈啦啦淌着血,我好像看到了她的大脑叶片。 我盯着她看了好久,她都没有睁开眼。 然后我的腿颤抖着蹲下去,用手伸到她的鼻子下面。 没有呼吸。 碰到了她起伏的人中,冰冷的,我吓得往后,坐在地上。 我大脑一片空白,挪开坐到了离尸体稍远的位置。 看着她白色裙子和身体陷在草丛里。 我的神志稍微清晰些,感觉绿林中幽冷的空气像海域深处,无边无际的蝉鸣如海水撞击进我的耳朵。 我不知道我坐在那里有多久,我拿着爸爸妈妈买给我的手机。 江猷沉在家。 “嘟嘟··· ···”我打电话给他,他答应没办法陪我玩但我如果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打电话给他。 须臾,那边接了电话。“铃铛?”传来翻着书页的声音,他周围很安静。 “……”我忽然收声了,噎着。 “铃铛,出什么事情了?这里没别人。” “宪哥哥··· ···我,好像杀人了。”我越说越颤抖起来。 那边沉默了片刻,语气更冷静,“不要慌,你在哪?” “西北边那个森林里……假山后面。” 他好像站起了身,有椅子被拉开的声音。朝我嘱咐道,“在那乖乖等我过来,不要打电话给其他人,好吗?” 我嗯了一声,是恍惚间用嗓子憋出来的答应。 “唔!”我的喉咙被用力地一顶,甜得发恶心。 我猛然吐出江猷沉的肉棒,慌张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些许的精液还留在唇上,我才可笑。 他懒懒地靠在那,壁灯刺入我的眼睛。 他的手没有收回,只是轻轻放在我的后脑勺,下一秒就可以摁着我继续给他口交。 他好像对于现在的我有些意外,觉得有点费口舌的和我解释,“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愧疚。”他的手放到阴茎的根部,示意我继续去含它。 他的每个动作都不需要告诉我,这是以前我们就有的共同语言,我就条件反射地知道该做什么。 记忆的深处已经把我和他的灵骨肉搅在一起,而我现在才发现。 “只是想告诉你,”他在我继续用舌头裹住它时,低喘起来,“呃——回忆都不一定是美好的,宝贝,我们需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C13:奖励 ( 微h ) 良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平淡地安抚我对十几岁时干的疯狂的事的惶恐,“知道你为什么后怕?” 我被他摁住地忍不住溢出几滴泪水,“呜呜呜——!”地根本说不了话。 “不是因为害怕她的鬼魂来找你,”他继续笑笑,“换句话说,我也不担心这么说出来,你会做噩梦。” “你只是害怕——” 我只是害怕自己。 他按着我的嘴冲着的速度加快好多,他要射了。 我的嗓子眼一缩,大脑血压起伏不定的时刻只想挣脱出去。 他十分欣赏我狼狈和惶恐的样子,“不想咽下去?” 我被摁住地头也使劲地点,须臾看向他,又忙不迭摇头,难堪。 ……不要说出来,不要说出来。 他的低吟声沉了一个调。他在思索是直接把快感,顺带他的作恶欲泄出来,还是对我温柔一点。 “那就吻我——不许停下,”他的语气阴戾又低哑,须臾,他又慢慢加了一个,“可以吗?” 他的阴狠分出来的那点微弱的爱才是悬在我脖子里上的刀。 他的手刚松下,我迅速地爬上去,攀上他的胸膛,伸出手继续快速地抽弄,我看不清方向地胡乱吻他。 他的舌尖试探地舔了舔我的嘴唇。 几秒,我的手攥得生疼,他满意地“嗯”了一声,声音哑得性感极了,那曾是轻轻松松就能诱惑我的致幻剂。 我分不清他的指令,凭直觉张开嘴,恶心,江猷沉有时候比我还洁癖,现在唾液却粘着几丝精液沾在牙齿和含口水的舌头间。一点点的,拉成缕缕晶莹浊白的线,肮脏又恶心。 猛地,那些粘灼的液体,伴随着重重的喘息声,在我盖住的手上全部射出来。 我酸得抖起来的手要放开,他平着音调地喊我,“还有。”又在继续舌吻我,我混乱地要去接受他的吻,还要去执行他的指令。 我在继续伸出手从根部帮他撸出更多的液体,顶部还在喷出的液体,我在调整呼吸接受他侵略性的吻,我在扭着身体讨好他。 “嗯——呼。”他的语调有些情难自禁地起伏,飘摇的月海。 慢慢地,鼻翼的翁动慢下来,江猷沉才掀起眼帘,他深黑色的瞳孔。才刚刚褪去的情欲的火,理智明晰起来。额间还有流下的薄汗。 我跪在他身上,抬头看他。 狗在给主人刁回玩具飞盘后,大概也是和我一样的目光。 他还像往常一样,目光柔柔地摸摸我的头,“我们的铃铛真棒。” 他很满意地笑了。 我趴在他的身上,把自己的害怕藏进去,他终于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C14:回忆(二) [ 铃铛 ] “我爱您。”我跪在江猷沉的脚边,看着打翻了的茶碗砸在地上,溢出的茶渍一点点染上了我的袜子。 近三十的男人,从青少年起的周身的冷漠和戾气,和接手公司后锻炼出的稳重和练达出奇地融合在了这一个人身上。 我像个还装着恭敬的奸臣,揣测还能再谄媚到哪个度,才能得到他的爱。 他穿着西装,交叠着腿坐在中庭那把黄花梨的交椅上,外面是开阔的中式的庭院,深秋,巍然的山石之前,小叶红枫在风里摇动。 须臾他才转过头来,低头看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十岁那年,遇到了江猷沉。 他大我十岁,第二次称呼他时,就欣喜若狂跟在他后面,“哥哥!”“哥哥!”地喊。 在我的认知里,20岁的男生应该在读大学。而他们说,江猷沉哥哥在MIT读生物学的研究生。 这让我感到有趣,而且他学的还是生物。 “哥哥是跳级吗!” 他懒于和我解释太多,平淡地点点头。 我才知道他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在海边度假的小别墅,他的房间堆了几本要读完的书籍和文件,整洁有序地摞在书桌上。 而我够不到,小心翼翼地站在他房间门口,看他拉过书桌椅坐下。 他看了看我,指了指靠窗的藤椅。 而我真的乖乖地坐在那里,甚至把手放在膝盖上。在他的投来打量的目光里,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那完全不同于别人的艳羡和欣赏。这种怪异的感觉我要被他解剖开。 盛夏的的闷雷在远处响,我却觉得热,有汗顺着额头淌。 “不要怕,”他还在盯着我,说,“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他拷问一样不间断地朝我的抛了一堆问题,好久好久,在我支撑自己的脊背坐直已经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终于终止了自己的文化。 那天晚上,在饭桌上,我看到坐主座的那位和坐他右手边的江猷沉,表情都透着黑沉沉的,我战战兢兢地吃完饭,不知道明天我还在不在这里。 当晚,我躺在被窝里睡不着,又不想开灯。 阁楼下面传来敲门声,我抱着玩偶兔不开门。 须臾,下面哗啦啦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魔鬼掀开木板,那双深黑色的目光穿过阁楼玻璃打下的光,像要取我的命。 “不要出声,不然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我爬起来,张大嘴,即将发出我尖利的叫声。 他手上提着一个金属箱,冲过来把我摁进被窝里。 金属箱被他平稳地放在床铺上,他的双手猛地攥住我的脖颈,我双腿根本蹬不到他,手捶打着他的小臂,但他一点没动, 江猷沉眼底一点表情没有,“最后一次机会。” 这会我挣扎片刻真的放弃了,我那时候确实每天都思考着怎么死,但被掐死比我预想中还痛苦。 在我头昏目白地趴在床上干呕的时候,他让我把手臂伸出来。 我看到江猷沉打开了金属箱,拿着输液前要绑手腕的凝白色的胶皮一样的管子,然后绑在了我的肘窝上面。 看吧,恶魔真的要吸我的血。 臂膀的血在闪光里倒退着输液管,我在红白和蓝色的隧道里被扯出来。 明亮的光线透过花架和树藤垂下来,变大的海风刮着海浪声过来。我睡在吊椅上,仰面地盯着上面的叶子的纹路。 我垂着左手腕,太阳晒在肘窝上青紫的针眼,好像这样要舒服点。 吊椅旁边的高桌空置着,草地上放了一盘红茶蛋糕,还有一杯草莓奶昔,都是我爱吃的。 蚂蚁正在爬上软红的奶油上,黑色的小点在一排排移动着。 我听到了一阵平稳的脚步声。抓住吊椅的扶手,把自己翻了个身,把脸贴在上面。 顺着蚂蚁爬过的蛋糕,横着的草丛尖,轻蓝色流纹的大理石路面。拖鞋,笔直的腿,短裤,深色印暗花的衬衫,脖子,下巴。 还有他冷冷的表情。 这会我真的开心了。 江煜站在那里,抱着冲浪板,扭头看看江猷沉,戴在头上的墨镜滑下来。 他神色有点紧张,“那个··· ···宪哥哥,她就那样的。”然后推着江猷沉就要走。 他们走了,我不知道江煜会不会和江猷沉告状我怎么欺负他,我忽然很生气。 我并没有发现自己在生气。 当那晚,一声尖叫从江煜的房里床来,而后他抱着枕头跑到我阁楼哭喊着,“铃铛我和你没完!!!”他砸地门吵了我的美梦。 我觉得他房间里的老鼠都快被他吓死了。而我像鬼一样掀开门,把头歪在地上,幽幽地盯着他。 江煜被吓得往后倒,一失足,砸到了地上。 我愣了下,才想起来脸上还有我胡乱画画粘的颜料,然后笑的好长时间没收声。 江煜砸下去的时候保住了头,没砸个骨碎。这次彻底赖在地上,哭唤起来,“你太坏了!!!” 噢,确实,我是喜欢捉弄江煜,但他只是气得不愿理我,过会又来和我说话。 “你就是生气!就因为我和宪哥哥告状!你那点脾性,不是谁都不在乎吗,还在乎他!” 我慌起来,握住捂住耳朵尖叫。 “……住嘴!” 吵闹声终于响彻了卧房里的所有人。 当离这里最远的卧室房里那位中年男人女人,出现在走廊尽头时,我神情惶恐地把移动视线——眼 我不知道江猷沉站在那里多久。 长辈站在前面,而他靠着墙。 我以为他会鄙夷,或者以面无表情地忽视我。 大人训诫我的声音,安慰江煜的声音——可是,如果仔细听,他们对我训诫的话语里,有关心、教育“你这样做是错的”,唯独少了“他跌下去你不担心吗?” 隔着人群,我看向江猷沉。 又是那种表情,若有所思地盯着,穿过哭声和说话声的嘈杂走廊,锋利地撕开我的睡衣,我一下子浑身赤裸,身上大大地写满“我有病”。 C15:病患,医者,与献祭 (这章的内容和标题有一些特殊意义,只是我上传了后一章后才发现忘了这章) 我有病。 七岁那年,父母吓得心惊肉跳地把我往精神科送。面对医生,母亲悲伤地垂着头,“她不知道从她爸爸书房里哪本书翻到的,知道了异烟肼能毒死狗,在家里药箱翻到了异烟肼片··· ···”她伤心的不住哭泣,捂住心口,“我问她为什么要毒死欢欢··· ···”她声音不可抑制地快失声了,顺了口气才能继续,“她说,她说好玩。” 我把手撑在皮的长条椅上,前后晃来晃去。 其实我特别想笑出来,那条拉布拉多抽搐着在地上口吐青绿色和褐色的口水的时候,嚎叫声越来越虚弱,最后眼瞳反应着天上的白云。 学校的课本上说,那种云叫层积云。 太美了··· ···! 我兴奋地尖叫起来,从后院跑回屋,跑上楼拿来我的画具。 等母亲颤抖着声线喊我的名字时,我正画得认真。转过头后,第一次看到她那样表情,呃,震惊又迟疑。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欢欢杀掉呢?”医生很亲切,安抚好父母后,才问我。 我靠在椅子上,医生是位年轻的男人,看向我的时候没有恐惧,声音也很温和。 “需要有理由吗?”我很不解。 他笑了笑,有点干涩,换了个话题问我,“你平时有什么喜欢的暴力的电影呀、图片、小说吗?” 我摇摇头,“我没有看过。” 到这里,我觉得有些无聊了,问诊室里的装修时全白的,太难看了。 “欢欢在死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吗?” “··· ···”我笑起来,“当然是开心啦··· ···我觉得它好可怜。” 医生再问什么我忘了,是妈妈告诉我好好回答就做我爱吃的红茶蛋糕给我,我才集中点精神。 当医生试图问我更早之前有没有这么做过,我说自己想不起来。 这样医生有些难办地皱了皱眉,“一般来说,这种人格在幼年会有暴力行为,从4岁开始,”他看向我的父母,“你们有发现孩子的行为吗?” 一向肃穆的父亲表情颇为憔悴,凑过去和医生解释一句什么。 最后,医生看向我父母,说了很多很多废话,才正色直言,“这个还需要继续的观察,现在可以先考虑是受后天影响导致她的暴力行为。有可能孩子当时冲击过大选择了遗忘。而这对她的行为仍然有影响。” “··· ···有更多表现,你们可以观察她的日常行为,比如撒谎、欺诈,做事不考虑后果,损害了他人的利益和身体后毫不在乎,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易怒、容易冲动、缺乏控制力··· ···”他看了我一眼,“这需要成年后才能确诊,从现在开始都属于观察期。” “作为父母可以给她更多的关怀和引导,如果确诊,目前并没有专门针对这种的药物。” 而后的治疗,无非是父母对我更加呵护式的关怀,隔一阵去见心理医生,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不被允许进入书房,专门给我的书房里面的书籍花花彩彩又无聊。 又回到了密林里。 我十三岁时长高了一点,还学习了很多东西。 我哭了出来,那隐约是我博得同情的眼泪,那是我花了三年习来的能力之一。 江猷沉应该要来了。 把沈梦晴推下去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和当初杀死那条拉布拉多差不多,没有为什么。老实说,其实我很喜欢动物,它们比人可爱多了。 就在想象的自我高潮里,我忽然羞愧地飘下来。 ——我害怕江猷沉怎么看我。 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所有课本上教我描述情绪的词汇都用完,“喜欢”、“恨”、“嫉妒”、“恐惧”、“着急”、“羞愧”,有时后,甚至会对他无端泛起一种“悲哀”。江猷沉哪都我可以忽略,但他太好看了,眉毛歪一点、眼睛斗鸡眼一点,我就有不去在意他的理由。 他真的来了,就站在我身边。我忽然不敢直视他,害怕极了他拆穿我。 而他却让我起来,四下打量我有没有受伤。 这个人真的把我整懵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碰我。 刚开始我们一句话都没说,从那天黄昏到半夜,他帮我处理好了尸体。 一开始,他以为我约沈梦晴出来是当着她父母的,但我没有。 “她爸妈说我太鬼,不让我和她玩。我是爬她家围墙进去的。” 他愣了一下,然后摸摸我的头,“很棒,这样我们可以省很多事情。” 我当然是想被他亲近的,只是没想到原来狗狗是真的很喜欢被主人摸头,天生的。 那天晚上,我盖着白色的被子,上面被我涂上彩色的颜料块。而我睡在床尾,欣赏着皎洁的满月。我忽然能感触诗人吟咏的月亮是圆满的象征了,我为我和江猷沉的联结献上了祭品。 忽然,地上的木门轻轻的响了。 是宪哥哥! 他就着深夜处理完那些尸体,好像还洗了澡,因为我闻得到他身上度假别墅沐浴液的味道。 他换上了一件白衬衫,真好看。他看了看我的床单,还有满地片片的画作,没说什么。 他给了我两片安眠药,说防止做噩梦。 他真的想多了——我兴奋的睡不着。 月光洒在他白皙的脸上,他看向我的目光比之前柔和多了。 刚要装起可怜来,我又收敛住了,他今天下午才夸我很诚实。 我只好看向他,“吃安眠药一定不会做梦吗?” 江猷沉就睡在我的旁边,我觉得床单上的颜料都快转动起来,变成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了。 他太怪,又喜欢我杀人,又喜欢我真实的无助和害怕。 赏月的时候,我还在思索以后是不是让他离我近点的唯一办法是杀人,我觉得这很难办。 他问我“你这次是推,下次不想试试用刀捅?”让我想到锦画上,武士用自己充满力量的刀捅入对方的肚子,鲜血四溅的美得就像樱花果汁洒在空中的剪影。我忍不住点点头,“想!一定很好看!!!” 而他说,“你没收好尾,警察抓到你是迟早的事情。你应该有一个整体的计划,让所有人都无法发现。” 一边着点头,我一边起来了,我爬了起来,思索怎么杀了他好。 一定要说什么原因的话,只是因为他提到了一个自相矛盾的问题,而矛盾是那些人设立规则后才有的,我讨厌矛盾。 我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从床边,到光线晦暗的角落,终于被他发现。 “过来。”他坐了起来,盘着腿。 我走过来,坐在他面前的木地板上。 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手里握着前几天自残用的小刀片,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 江猷沉刚要开口,又顿了顿,然后说,“把东西给我。” “·······把什么给你?” 他的手立刻滑上我的脖颈,几乎一瞬间那种接近死亡的感觉又袭来,错乱的、痛苦的。他另一只手直截过来,擒住我捏住刀的手。 被大力地掰开手后,他把我攒紧到已经割出血的刀片拨开,为此他也被刮到。 “道歉。” 我笑起来,我看他也病的不轻,偏离正常地杀人不需要道歉,忤逆他的规则却一定是错。 “对不起。” C16:自卑者 我大汗淋漓地醒来,头疼的要命。 早晨太阳像把我扔在火上烤,明亮宽阔的和室只有我一个人,我掀开绵丝的薄被子,汗水在空气里凉起来。 我扫视了一下室内,右面远处掩住的浅色樱桃木门,旁边是衣帽间的入口。外面也有拉门式衣柜和穿衣镜,左右立柱上放着一对日本六角間取香炉,不过没燃香。对面一副淡雅简约的油画,完美贴合室内的装修。左手边远处是千幛纸格式的落地窗,最近的旁边是床头柜。 ··· ···床头柜,抽屉··· ··· 枪··· ··· 转过头以后,我盯着上面凝视着天花板,慢慢地回忆。 老实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江猷沉。 我那可笑的与生俱来的精神病。 童年时期,我确实因此自豪。因为那些人为人群分布研究出一张长长而中间凸起的列表,我活在那不易被察觉的尾部,这就是我想要的。 只是后来有一天,我忽然察觉我和汉尼拔的不同。 我的病称前并没有被冠以“高智商型”。 这令我更加愤怒,同时也开始痛苦——因为江猷沉。 我站在穿衣镜前,打量我的自己的面孔。 穿过镜子,我看到一个穿着精神病院服的疯子,拿着刀对着路人乱砍。 她可能是个精分,也可能处于躁狂兴奋期,或者就是我。 清晨的阳光照在别墅顶楼,建筑物反射出来了那些时深时浅的蓝白色调。 他把双手放在泳池边,肤色比起回忆里少年时深很多,浅麦色的有力的臂膊在阳光中散着光。 我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有些羞耻于自己的脑子里闪过的念头。 而他刚睁开眼,转过头。 他又再朝我笑。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杀死江猷沉,比如现在,不然我就不会这么痛苦,是他在蛊惑我。 “这几天很乖。”他的一只手指刮着我的颧骨,又滑到耳朵下面,温凉的水淌下来。 我坐在旁边,闭眼享受着他的抚摸,听得到水面晃动的声音。 良久,我才试探地开口,“宪哥哥。” “嗯?”江猷沉的心情不错。 “我不懂··· ···”我难受地皱眉,“你不希望我去找回我的回忆吗?” “不会,那是你的自由,”他语气平软又放松,“只是担心你这里承受不了。”他指了指我的脑袋。 他好像见不得我这么痛苦,“我觉得你应该慢慢来” “慢慢来”是他的信条,也教给我了,从我第一次杀人时,我觉得他的教导方式总是发生龃龉的地方。 我一连好几天都把自己放空,忽略在宅子里每个地方和他欢乐时泛起来的那些感觉——要么是我和他趴在松柏成荫的白色墓地上,再或是虫子在阴井里蠕动滚过烂泥的感觉。 我觉得我的逃避可以维持到我老死,在这个安静的庇护所。 可是警察来了。 那是一个周六的早上,大门草坪外面的车道偶尔有车路过,我刚送走江猷沉,他说要去实验室跑一趟。 他早上才把我喂饱,因此我的心情也特别安适,送走他后,我坐在门边晒着太阳看书。 大门口响起的电铃,又尖又长。我站在门前,看到监控里戴着警帽的两个男人正在说话,“白茵,我们知道你在家。” 我没有出声,后悔刚才自己没看到是警察就摁了通话键。 他们站在门口,颇为耐烦地等了好几分钟,察觉到我从室内过来开门的时间未免太长,抬头看向监控,世故地对我笑,“我们在调查车祸,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监控映出他们的面相,我吓得心惊肉跳。 我想起送江猷沉出门前,颇为不放心我这几天的状态,嘱咐我,“有事自己不能解决的话,一定要打电话。” C17:背山 [ 旁观者 ] 背海的半山别墅区,飞鸟略过树林的梢叶,和它的群族在丘陵山顶盘旋,远处的薄云慢慢压过,它们掠过着胸羽的空气宕走。 在下面,是一间镶嵌有现代风的日式别墅庭院,整体使用的是浅色樱桃木。廊桥过廊衔接到木石堆砌的台阶,屋舍三面临着宽阔的日式青绿庭院,而后院空阔的空地之后,隔着院墙,能看到青山。 主客厅,肩膀宽阔的男人低垂着手,泡了四杯茶,有些谦恭地把茶杯推到对面,车钥匙被丢在他位置的右手边。 在他的身后,身形对比起来娇小很多的女孩,在似有似无地攒着他的衣袖。 因为她的脸十分精致,垂落的软软的卷发让她看起来更像个未成年,再看看她穿着袍子里那种快接近白瘦幼的身材,还有她那些无助的表情,让人疑心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长不大。 而且,她的精神状态很明显地,介于紧张和神经质之间。 江猷沉看对方扫视的目光停下了,才扭头去看了眼白茵,低声温柔地问,“要不要吃点蛋糕?” 白茵看向桌前的意式小蛋糕,他随后把蛋糕抬过来。 对面是两位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一位年纪比江猷沉年长许多,而瘦一些那位脾性还算活泼。 食物缓解了她的焦虑和恐惧,也缓解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江猷沉和善地朝两位警察笑笑,解释道,“她胆子比较小。”他用手示意随意用茶,说,“而且事故后有部分记忆功能受损,目前回忆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对面的警察年级稍微长一些,有些肃静地点点头,“··· ···我们就是听说白茵已经出院,才过来的,”他快看不见藏在人身后的白茵,有些不留情面,“根据目前警局的进度,我们还是建议白茵积极地配合调查。” 白茵的目光明显收敛停滞住,在他们眼里,她在六人的车祸里是唯一的幸存者,有重大嫌疑。 “我想问一下,你和你的父母,刘清源和宋桉的关系如何?” 白茵听完问题,忍着什么。 其实着并不算冒犯白茵和她父母的感情,江猷沉帮她回答了,“还算好,白茵是被他们宠大的,不过白茵工作后没有接受他们经济上的资助,”面对警察投以的询问,他想了想,看了白茵一眼,“其实··· ···白茵是他们领养的。” 闻言,白茵一脸惊愕地看向江猷沉。她好像要说什么,又顾忌外人在。 两位警察对此有些震惊,瘦那位年轻点,说话也太稳,“··· ···这应该能作为白茵养父母去世后,他父亲的医院、她母亲的收藏品和房产都分给了亲戚,而白茵没有从中拿走一分的··· ···” 正在说,旁边的老警官瞥了他一眼,他很快收声。 这样的推理似乎能减轻白茵谋财害命的嫌疑,但老警官还是问,“那为什么白茵出生证明却显示是刘清源、宋桉所生?” 对此,江猷沉解释了一下,“警官,像郑院长这种人,他管理的不是一般的医院,偶尔是需要出头露面的。而当你很爱你的妻子、却发现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的时候,领养了一个从孤儿院的孩子,需不需要做一些二手准备?”他的语气有些揶揄。 郑清源和宋桉都非常宠这个养女,警察查到的资料里知道,白茵从小怕生,到高中之前都是请的私教,花钱给白茵办画展,又顺着人脉请画家给她点评。 “另外,郑清源的父族尤其对白茵的存在不满意,”他继续说,“··· ···白茵出事后,他们三番五次来医院闹,”江猷沉话锋到这里,表示出自己的不满,“案件刚开始调查时,你们调查白茵比他们那边还多。” 话到这里了,年轻的警官面色有点尴尬。 “知道了,我之前有注意有到白茵从她的大学从医学院转到文学院的记录,她是不愿继承他父亲的事业么?”看江猷沉点了点头,他说,“之后的调查我们会注意郑清源家那边。” 他们后面还谈了些细节,白茵没再关心,完全把耳朵放在了江猷沉这边。 最后,警察站起来,同江猷沉握了握手。 不知道是不是白茵的错觉,她感觉警察都看了自己两眼,这让她更加不适地移过眼,又把自己藏在高大的男人身后。 站在客厅门口,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还是有些迟疑地转过头,“不和我送送他们吗?” 白茵站在那里,摇摇头,表情还有点记仇的样子。 他对她无奈地笑。 C18:“你们应当努力进窄门。” [ 旁观者 ] 这座安静地甚至有些偏僻的庭院高处,如果从上往下俯瞰,三个人的头顶像圆点,慢慢顺着弯折蔓延的路走向大门口。 在一般的情况下,人总喜欢在气氛奇怪的时候说些话试图缓解尴尬。 可现在没有。 两位穿着制服的男人走在前,站在门口。在他们后面,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悠闲地负着手,衣服都没有多少褶皱,显示出刚出门没多久就回来。 “缄默”的意思是,当你被置身一个庞大的机器,被安排某些任务,你的任务只能是了解片段,被限制在一个由你的地位只能看到的局部里。你勤勤恳恳地完成被给与的任务,这叫做“忠诚”。 倘若哪一天你想往上爬了,你会感到惶恐和焦虑——你必须动用所有你能获得的资料和对人心规律的了解,来揣测你的上级的意思是什么,因为你解读得来的,有好几种“正确”,你却必须明白他希望的“最优解”是什么。 这点,年长的警察在年轻的时候就用错了方式,不然想他也不会在一次缉毒行动失败后,肩章上的圆角星花一颗颗少掉。终于有一天,在最后一颗缀钉还没掉的时候,他面对命途的拷问,给了自己一个“最优解”。 顾家爱子的警官终于没再犯错了,甚至表现得极好,正如现在。 他们沉默而平静地穿过庭院的树影,最后站在门口时,回头望向了江猷沉。 他负手站在那里,神情和刚才在室内没有一点区别,沉稳的,只是他神情里那些谦恭像透明无色的二氯甲烷,大概是室外空气流动太快,很快就挥发掉。 在监控看不到的角度、穿制服的二位能看到的角度,他有他表示肯定的方式。不是动作很大的点头,而是微笑。带动着他常年眼角冷硬的肌肉,真诚而平和地微笑。 C18:“帮你自慰好不好?” ( 微h ) [ 旁观者 ] “很甜。”男人附身朝她说。 被盖在阴影里,她抬头看着他探身去拿纸巾擦了擦手指,又把目光看向桌上的车钥匙,要去拿。 她哼哼起来,“好脏。”收起自己刚才盯着他的舌头,去舔舐指头上一点白色的奶油。 听到这样的反馈,江猷沉笑起来。 下一秒双手捧着她的小小的脸颊,舌头像沾染着毒液闯过嘴唇,又狂又柔地亲吻。 白茵一开始是试图挣扎的,他们的对话里她还有好多疑问。但被吻的七荤八素到要飘起来,她开始承认自己这种病的人自制力很差,怪谁? 怪她?她这样的病,天生的自负可能比愧疚感多太多了。那怪他了?可她不愿意承认,也许自己在漫长的、潜移默化的被调教里忘了谁给她的伤害,一记耳光一口糖,怎么可能怪他呢,现在耳光都没有,她应该感谢他才对。 想起来,怪老天,怪造物主。怪他的无能,创造了两个怪物,比如奇美拉。是他的无能让本不该交合的血缘嵌合体们,日夜活在混乱和痛苦里。 成熟的男人带着天生的信赖力,亲吻间像骗子一样打量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这是关注和调情吧,反正她是这样认为的。 或者等她也可以避重就轻,给自己解释,骗子是救世主的前身。 现在,她把他气息平稳又有情欲在燃烧的注视,解释为爱。 这是到底是不是自以为是。能不能撕开他的心口,看那颗早就肮脏地流淌着黑水的心脏,是否是因为爱她才在跳动。 “唔——” 明明只是恐惧的安定剂,她为什么像刚被迫口交一样微微张着嘴,合不拢一样。眼睛也渲上一层薄薄的白雾,湿漉漉的眼珠垂眸着在他的注视里闪躲。 他的声音变得黯哑起来,摸摸她的嘴唇,“又在勾引我。” 她难受极了,额头丧气地垂下来,啪地顶在他的胸膛,把自己都受不了的表情影在看不见的地方,喉咙里轻微地咕咕起来。 江猷沉当然知道她这几天的情绪是怎样的,痛苦、自卑、迷茫。甚至前几天做爱的时候都温顺的像只布偶猫,随他折腾。 他笑起来,只是胸膛被她的小脑袋顶住,发出闷闷的声音,“宝贝,可是我必须的过去一趟,为了我们·· ···” 他说的话像废话,白茵觉得太难去理解了,“为了我们什么?” “··· ···为了我们能衣食无忧地生活,为了你可以更快乐。” “不要——”她难受地想喘,张口时又让自己合上嘴,嘴唇磕在牙齿上,发出了“呜”的声音。 “帮你自慰好不好?”他轻松就能拉起她,尽职的父母也会像这样,控制着孩子的犒赏机制,“晚上再让你更开心,嗯?” 掩映住的树影,无法被人察觉有任何异处的现代风日式别墅。白茵是个色盲,眼睛里永远吸不进光的彩色。 房檐玻璃的风铃在微风中沉闷地响着,掺和着自己大脑滞留拉扯的嘈杂声,像远古宗教的乐曲。 也许有某种鱼是在海和路上生活的,“宪哥哥。”她觉得自己在用力地呼吸,她第一次爬上了岸,为了窥见镜波上的世界。没有得到回应,她无意识地唤起来,“宪··· ···哥哥。” “嗯。” 他在想,那种刚吸过毒就开始性交的人,大概也是她这种叫声。 男人坐在沙发上,抱着她,精壮修长的大腿足以放下她纤细的小腿。 他垂眸逗弄着那颗小而开始逐渐泛红的花核,看她迷茫着转过头看自己,初尝性爱滋味的女孩儿通常都会有这种错乱,情绪在走向高昂,却不知道怎么让对方开心。 有点搞笑,但十足地惹人怜。 她坐在他的腿上,隔着毛巾,好像就能插入宪哥哥的肉棒了。看着那双大手,曾经把她抱起来高高地举起来的手,后来心怀不轨地开始摸着她的小脑袋的手,正在搂着她的腰。卷起袖子的那只手,在肆意地磨捻着小豆豆。 “以前经常给铃铛这样呢,”他靠在她的耳边,看着她平坦的小腹之下的花蕊,伴随着自己的手指的逗弄,那些暖暖的液体涓流出来了。他很欣慰地呵呵笑,声低的嗓音,“这两天看你不开心,没碰你,有偷偷自己把手指放进去吗?” “没有——”她眼睛上的睫毛在跳动。 这样的表情被江猷沉发现,他洞悉她的每一个表情,贴着她的头,“那就是夹腿了?”却用肯定的语气。 (h会有的,这文现在大概50—60%了吧,好想听妹妹叫江总“哥哥”啊,揭示身份并不算结局,毕竟不知道细心一点的话,也知道妹妹当初是在知道自己这是她哥的情况下告白(在老宅的回忆,妹妹跪在地上告白),而且她以前也挺丧心病狂的嘛,她这样的人,难道会在婚后知道丈夫是自己亲哥而痛苦? 另外各种play,毛笔刷、注射、感觉剥夺、打屁股都会有的……) 收藏在涨,喜欢的话请给予珍珠和留言给笔者一点点动力吧!! C19:忠,目中 ( 微h ) 白茵惊慌错乱地睁开眼。 她在晃动着把脸扭开。可惜了,这点力气在江猷沉怀里像在挠痒。 把她的身体放正,他问起来,“··· ···记得以前答应过我,小穴里面只能放什么吗?” 他圆润的指头在顺着嫩滑的肉壁滑到洞口,中指在玩一样转动,但不进去。 “··· ···”白茵吃力的喊下口水,张嘴大口呼吸着空气。 “只能放什么?”江猷沉的大拇指忽然伸上来,摩擦着她的花核。 江猷沉给他训诫向来有一条,如果在拷问的时候他忽然给了奖励,那你最好接受。等他放下捧给你奖励,生气了,剩下的,只有痛苦和他的狂欢。 她颤抖地呜咽起来,好像要哭出来,“忘了!” “没关系,”江猷沉嘴唇凑到她的耳边,“那我们再温习一遍。” 男人修长的中指顺着窄小的壁道和肉插进去,“宝贝的小穴,只能放进我的手指和——”须臾,他笑着加重语气,“我的鸡巴。” “!”她身体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自己穴里的手指轻轻地拔出来,带着她花穴里的水声,还有前一秒分泌着喷出的黏浊。 接下来手指在娴熟又快速地抽插着她的穴,掌心在捻压着花核,转着角度寻找她的敏感点,又恶劣地在那里转一圈,始终不直接摩擦。 她伸出手来,那双白又细的手,多无力地抱住男人的大手,请求着,“那里··· ···” “哪里?” 他停下来。 她咬了咬牙,“G点.” 这话轻的像说给空气,他还是满足了她的欲望。 晴朗的明日,虚无的今日,真实的虚幻,虚幻的真实,到底是什么,她快抵达快乐的厚厚白云堆积处。 他却忽然笑着看着她满脸的慵倦潮红,“记得我刚才的话了?重复一遍吧。” 达到顶峰时他拉出了那条始终拴在她脖子上的绳索,是努力一些爬上去,还是任他扯着窒息而死。 “铃铛·· ···铃铛的小穴,只能放进宪哥哥的手指和——”她浸泡在红酒海里的脸颊,闭上眼睛,“和鸡巴。” 如愿地,他的手的骨节坚硬地划过狭窄的壁肉,极快地抽弄她。 江猷沉比她还熟悉她的身体,她不是完全不懂的雏儿,一开始觉得好玩得把自己的权利交给他,命名为忠诚。 高潮后好几分钟,白茵躺在他的怀里。 “江猷沉,”她叮咛地像耳语,“如果··· ···如果我哪天不爱你了怎么办?” 江猷沉正在低头帮她擦着穴口吐出来的液体,同样的话他再一次耐心回答,“趁我悲伤的时候杀了我啊。” “可不可以……不杀你,然后自己跑掉?”她犯难地皱皱眉。 江猷沉看向怀里这位连自制力都没有的。 白茵哼哧哼哧地努嘴。觉得她的小鬼脸太好笑,江猷沉用手指轻轻地戳她的酒窝。 “你会被我抓回来,然后手脚被砍断,做成玩具洛丽塔。”江猷沉的表情里似乎带着某种憧憬。 白茵稍微清晰点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诡异的话里刺醒。 不过她不愿意相信,江猷沉这么爱她,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不信。” 须臾,江猷沉从他构想的幻景里抽离,平淡地看了白茵一眼。 他诡异地笑起来,“试试?” 白茵抽过脚,立马缩到墙边。 江猷沉朗声笑,走过去把她的内裤拉上,看了她两眼。 他的感情抽离的非常快,下一秒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蛋,理了理衣领去了舆洗室。 江猷沉刚走,白茵身上有汗,匆忙洗了个澡后,她随便套上薄衫,就开始翻起家里的上上下下。 她甚至有些急切地踏过室外木走廊,打落的影子移过白壁。她从江猷沉的书房找到他桌上摆放的照片,又拿着照片跑到客厅的放家庭相册的阁柜前。 C20:父慈子孝,同气连枝。 [ 铃铛 ] 江猷沉给我看的第一张照片——家庭野餐的照片上,两对夫妻微笑融融地站在后面,前面分别站着江猷沉和我。 我的身后是郑清源和宋桉,而江猷沉身后是回忆里海边别墅的那两位。 我仔细地盯着养父母的面孔,看他们的神情,会觉得有种虚幻的感觉——我对这张照片完全没印象。 相册从这里为起始点,后面的相片或多或少能唤起我的记忆,唯独开头这张。 醒后我的回忆,除了车祸当时的撞击直接导致的想不起来,过去发生的事情,只要有鲜明的图像、关于我自己、关于江猷沉,我都能回忆起来。 那时发生了什么吗? 好疑惑。 当我试图在照片里找到什么地理信息:草地和远处的乔木,和所有野餐地都差不多。 硬要说不同··· ···衣服吗? 我往后翻那些出现我的照片,小孩子不会自己买衣服,一般穿衣风格、布料都由父母选择,很多程度会显示出家庭的倾向。 我记得爸爸妈妈带我挑衣服时,我都喜欢指向那些像彩虹的条纹,像我的颜料画盘。 而野餐那张,家庭的聚会,我穿着的浅色底碎花裙子——斜纹边的翻领、裙子的褶皱和缎带,细节太讲究了,让我忍不住瞥向一旁端坐的江猷沉。 他茶白的条纹polo衫,看起来随意得和其他理工科大学生一样,翻领却有淡金色的斜条纹。 而且当时还有江猷沉在,我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我觉得可以围绕这张照片来找空白。 时间是最标准的刻尺。 相册翻完了,我打算上楼去翻书房,找找我的绘本。 “到底是什么时候去野餐的呢··· ···” 片刻后我又从楼梯上退回来,站在楼梯下和客厅的隔间前。 绕过屏风后,这里是一片尤为宽阔的投影房,立式音响和灯光,算家庭影院和主机游戏地。 靠墙的高柜中陈设着江猷沉的CD碟,属于他十多岁时流行的磁带。还有我们喜欢的电影的蓝光碟。 高柜正中矮一点,正中的玻璃花瓶里放着几片常青叶。 花瓶下面的格子里,有一些老旧的录像带。 影院的没有窗,灯光调暗后室内透出闪烁的光线打在暗灰色墙壁。 「小茵,看镜头。」 妈妈温婉的喊话。 画面不清晰甚至带着胶片颗粒,这是录像带按顺序的第一盒,侧面写着200x年3月。 里面我穿着粉蓝色T恤,站在检票口,朝镜头指了指航站楼外高高的玻璃,镜头转到那里,一架飞机在蓝天略过。 画面切换,比较快速地闪过海鸥码头上、坐着汽艇的妈妈戴着墨镜对镜头摇摇手、我手上彩色的冰淇淋、翻飞的外套、爸爸戴着墨镜坐在沙滩的躺椅上。 那好像是我六岁那年被领养后第一次出去玩,老式录像的光线太暗,显得我本就阴郁的笑容更加奇怪。 压抑住这种感觉,我连续调了好几盘录像,无亦不例外都是出去玩,偶尔也有妈妈在花园里倒弄花,拍的歪歪抖抖,看来是我拍的。 果然,我的穿衣风格,都是花花绿绿的,怎么舒服怎么来。 到了200x+1年12月。 我坐在沙发上,趴着头透过宽长的玻璃隔窗,看外面的雪。 镜头慢慢走近,伴随着脚步声。「哈哈哈,给自己剪了头发?」爸爸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我狗啃边的短发。 我忽然暂停住这个画面,过去看录像带的日期。 ——那年我九岁。 想起来了,那次失败的剪头发让我决定还是不要自己搞。九岁的头发长得慢,恢复到原来自然卷的中短发。到十二三岁,我开始发育,头发更容易长起来,就开始折腾头发,留长后天然卷的拉直、拉直后给自己挑染, 我放下播放键,走出光线晦暗的影院,拿着相片开始打量。 透过光,面对镜头的我的中短发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大概十岁到十一岁。 拿着相册回来,我打算把录像带取出来。 忽然,我的手停在了上面的年份,那是我六七岁。 放下那个相册第一张是我十岁的留影,我去看录像带的排列。 2000x年3月、4月,2000+2年7月··· ··· 父母给我录的录像,截至到我十岁那年的夏天。 一排排的录像盒子,刚好能在木柜格子里放下。 我的录像从六岁到十岁,然后戛然而止。而相册上,是从十岁开始。 十岁那年的夏天,我遇到了江猷沉。 光线晦暗的阁楼里,十岁的我把自己往床后退,看着江猷沉踩着楼梯上来。 他提着金属箱,暴戾地掐着我的脖子,让我乖乖的看他抽走我肘心的血。 过几天他又像变了个人,去学做红茶蛋糕给我。 C21:迎海,浮礁 [ 铃铛 ] 细长的海岬环住半岛的迎海别墅,海风带着温热卷起我的头发。 我爬上了蓝白色别墅的的屋顶,望向远处的沙滩。 那是一个温度宜人的下午,适合大家出去玩水。 江煜大口大口地吃着烤好的虾仁,那个表情有时候笑起来有些痞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身形很高,低头问可爱的小胖子:要不要加点调料。 那个女人交腿坐在沙滩椅上,休息的片刻懒懒地看向海面,他在起伏的波浪间踏着浪板。 ——然后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我的养父母只存在于家庭录像里了,只存在于那一张照片上。 我希望这里没有任何一面镜子,不然肯定是我的恐惧和苍白的表情。 因为海边度假时,我欣喜的眼里只有那个人,完全忘记去质疑为什么他们的身影没出现。 这里没有窗户,根本看不到外面是几点。 太冷了,我甚至受不了地抖起来,我要出去,录像还在播放,投过的影子映在对面床沙发上。 灯光放大我的影子,摇晃的光线和吵杂的声音,笑哈哈的,来自甜美的家庭和睦。 我仿佛看到了曾经在这个床式沙发上欢爱的人。 晦暗的纠缠的肉体和衣物,怪物趴在他的身上,分开自己的大腿,不知羞耻地上下摩擦着他给与的快感,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开心地媚叫起来,“哥哥··· ···哥哥好棒,小穴要坏掉啦。” “啊!!!”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把我吓得差点站不稳。 我精神快崩溃了,慌忙地回顾四周——声音来自音响。 屏幕上童年的那个小怪物,兴奋地尖叫着。因为她发现了花园里被夜猫抓住的麻雀的尸体。 那是她自己撕开了童年沉闷的幕布,刺啦声里她反而开心极了。 吃剩的死血残骨在地上。 羽毛和黏浊的血,不是浓稠的,而像交合时分泌的液体。 她开心的要死了,大脑里那根情绪调节的神经早坏掉,认知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她不知道。 她就是这么平平常常地长大而已,最多内向了一点、叛逆了一点。 直到十九岁那年,确诊病例单薄薄的几行字。 这期间她做了多少恶?连离她最近的人都不清楚。 五岁被领养,没人知道她在孤儿院就做过什么恶,六七岁发现了麻雀的尸体,是她被领养来最开心的一个回忆; 十岁看到自己的亲生哥哥就认定是一见钟情;十三岁把玩伴推下山致死; 十五六岁时的性幻想对象是自己的哥哥。 这个小疯子,她知道的,但她其实更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