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底线》 0001 "我不理你了" 简洁的玻璃茶几上摆放着素白瓷瓶，细长优美的瓶颈垂落了枯黄的叶片，最顶端的花朵只剩下几片泛黑的花瓣，将花蕊围在中间。 随手放置的遥控器，被枯萎的叶片和花瓣覆盖。沙发上歪歪倒倒摆放了几个抱枕，一条团成球的珊瑚绒毯子，和绒毯配套抱枕在阳台上挂着，四个夹子夹住抱枕的四个角。 太阳升起降落，抱枕在阳台上炙烤了一整个星期。 房间的主人穿着前一天的衣服，趴在柔软的床上，睡得安逸。周身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对比前一天浓烈的味道，已经散去了不少。 休息日的闹钟，设定的比平时晚一些，宁旭闭着眼睛摸到突然传出音乐声吵醒他的手机，睁开一只眼睛，确定一下时间，翻身揉揉头发，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让自己的神经意识恢复清醒。 这是第六个夜晚了。放在枕边的手机震了震，他伸手去拿，是一条与他的期望毫不相干的信息。 宁旭在床边看了一圈，始终找不到自己另一只拖鞋，脚上穿好的这只也踢到一边，赤脚站在地板上，伸手去拉阳台的窗帘。 上午十点，阳光明亮刺眼，在黑暗环境里放大的瞳孔没来得及缩小，一时间不能适应外面的光线。宁旭抬起胳膊，手背盖住眼睛，等待了几秒，将眼睛睁开。 夏季的炎热褪去得格外慢，每年顶着太阳晒的两个月过后，祈祷着秋天快些来临，除了想要远离各种兴趣补习班的折腾，更是为了早点坐进学校教室，与许久不见的好友们相聚，交换发生在身边开心的事情。 他总会提前一些时间走进教室门，把书包放在熟悉的课桌上，拿出已完成的作业，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前面，等一个女孩笑嘻嘻的跑过来翻看。 “宁旭！”女孩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上半身从窗户探进教室，“宁旭你怎么不等我！” 女孩急冲冲的跑进教室，不理会周围同学的唏嘘声，径直走到宁旭桌前，翻乱他摆放好的作业本。 “等你，我会迟到。” 宁旭从女孩手里拿过作业本，按照顺序又摆了一遍。 “哼，我不理你了。”这句话说的遍数已经数不清了。 宁旭睁开眼睛，五指张开，学生时期右手手指关节上的茧，几乎消失不见。 他拿笔的方式有些不对，长期握笔写字，压的指关节微微变形。 时间晃的快，夏天给他带来的苦闷和欢乐，秋天的惊喜，已感受不到了。他投入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这当然是理想状态。 当年那个围着他转的孩子王，从青涩的少女，逐渐出落大方，陪伴他从初识到如今。 宁旭没有考虑过以后的日子回事怎么样的，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会给他怎样的选择，他能想到的，仅仅是把眼前事情做好，比如工作。 一周前，这个女孩对他说“我不理你了”这句话，他并不放在心上。同样的话说过太多次，一颗大树上每天掉落一片叶子，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宁旭没有看她的表情，钻进书房，关上了房门。他耳朵里塞了耳机，隐约听到房门外有刺刺拉拉的声音，如果是她发脾气，那就随她吧，过段时间就好了，他一直都是这么处理的。 等到将近十一点，他从书房出来，进到卧室拿换洗的衣服时，才发现衣柜空了一半，旅行箱也不知所踪。他愣在了原地，还没有做好处理这种事情的心理准备。 求收藏！求珠珠！mua~~~ 0002 你老婆离家出走来问我？ 扔下睡衣，跑回书房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号码，一遍不接，两遍三遍不接。连着打了二十几个，电话那头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到外面很危险你知道吗？ 我给你打的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是因为工作回来晚了，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 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宁旭给她发了一连串的消息，她还是没有回应。 没事的，应该是去找朋友了，或者找了个酒店住下，她一直都挺会照顾自己的，等生完气就好了。宁旭这么安慰到自己。况且他自己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 一连四天，他晚上给她打电话，都得不到回音。宁旭有些着急，在脑内搜索了一遍她可能联系的人。有一个人，是她格外信任的好友，也是他们学生时期的同学，宁旭翻出这个人的电话，拨过去。 “伍米？”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冷淡的声音。 “空楚有跟你联系过吗？” “联系过，怎么了？” “大概多久之前联系的？” 伍米把电话拿远，盯着屏幕上宁旭的名字，对这种查户口似得询问不能接受。 “你问这个干吗？” 宁旭不想跟她废话太多，“空楚四天前离家出走了，我联系不到她，所以来问问你。” “你老婆离家出走来问我？我是帮你看管你空楚的吗？自己解决。”伍米不耐烦的挂掉了电话。留给宁旭的只有一声滴。 他对伍米的话不置可否。 接下来的几天，宁旭照着一天二十个电话的频率给空楚打，无一例外石沉大海。直到昨天，他中午开始陪着客户，从聊合作方案，到晚饭酒席，喝到凌晨一点，才叫车送回了家。 如果是空楚在的话，会发生什么他都想到了，空楚肯定要把他一通数落，再灌他一些果汁，帮他拿热水擦一下身体，换好睡衣，盖上被子。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前一天夜里被汗浸湿的衣服，在被窝里蹭出褶皱，头还是有些晕，不能集中注意力思考。 宁旭在衣柜里翻出干净的换洗衣服，进浴室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自己昨天晚上睡的迷迷糊糊，给空楚发了一条消息。 “快回来吧，我好想你啊。” 他扔下手机扶着墙进了浴室。清醒的时候，自己发不出这样的消息，更别谈让他亲口说出来。 淋浴头喷洒出的热水淋到头发上，洗刷了酒精带给他的迷离。宁旭认真思考着他和空楚之间的关系，自己是怎么看待空楚的，而空楚又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呢。 两家是对门，自小就是玩伴，在花园幼儿园的时候，空楚和宁旭是两种不同的讨人喜欢。 宁旭安静乖巧，不像其他的孩子喜欢跟同学打闹，也不会乱拿乱碰东西，一个人乖乖坐在凳子上等老师发小红花，每天下午，老师都会给每个人发小蛋糕，宁旭小口吃得很慢，总是会被其他的小孩子抢走蛋糕，老师也总是会给他开小灶。 空楚很闹腾，倒也不是不乖，只是性格活泼好奇心旺盛，什么都喜欢第一个凑上前去，加上从小空楚个子就比较大，做事领头，带的一群小孩子喜欢跟在她身后。 那时候，宁旭在空楚眼里，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在小区里多玩一会儿，家里喊回家吃饭要喊很多遍，一回去就被教育，你看看人家宁旭。 空楚快都被念叨出幻觉了，也不能明白大人们说的你看看人家，是要看什么。她下决心要认真的看看。 0003 邻居家的孩子 早上做跳跳操，个子高的空楚偏偏要站到宁旭旁边，跟着老师蹦蹦跳跳的同时，眼睛不忘盯准宁旭。空楚观察三天后得出结论，宁旭没她做操好看。 在空楚看来，宁旭一板一眼，老师教的什么动作就是什么动作，双手举起高过头顶就只是把手举起来，不像她，还会加一个垫脚的动作。 一个月之后空楚和宁旭都被选出来，为小朋友们领操。老师在教室门口一声喊，空楚领头跑出教室，带着小朋友们去小操场，下到一楼平台，她单手抓着木制的扶手，仰头往上看，楼梯白墙上贴满彩色的画，空楚先是找到了自己的，小溪绿树，油画棒独有的粗糙感拼成大片的色块，而临近的一幅画，整洁秀气，她记得，这幅还被老师拿出来表扬过，是宁旭画的。 画的主人一步一级台阶向下走，右手扶着栏杆，离自己不远处的空楚正盯着他的脸。宁旭低下头，从楼梯另一侧绕过她下楼。 “宁旭！”空楚在他背后喊他的名字。 “宁旭！放学回家跟我们一起到小区里玩呀！” 小男孩看着比自己个头高的小女生，懵懂的点了点头。 “那说定啦！” 空楚从楼梯上跑下来，经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背，风一样的刮过他身边，跑去了小操场。 当天放学后，宁旭回家吃晚饭，破天荒的没有在家看电视，而是跟爸妈说要下楼跟空楚玩。宁爸很高兴，之前还担心宁旭总喜欢一个人待着，不跟朋友玩，会不会憋出什么问题来，有空楚带着玩，应该没什么事。 宁爸和宁妈很喜欢空楚这孩子，兴许是因为跟自家孩子性格互补，一个喜静，一个爱闹。 宁旭不知道她们小女生每天在小区里玩些什么，结果就被空楚拉着，学会了跳橡皮筋。 一开始他不怎么会，女孩子们不喜欢带他玩，老是让他当牵绳的那个，空楚也只有玩累了，才想起旁边站了很久的木桩。 “我们分队比赛吧！”空楚和宁旭分到一组，渐渐宁旭学会一些简单的跳法，女孩子们也愿意带他玩了。 他到现在，依稀还记得一些跳皮筋的口诀。 宁旭伸手取下挂在墙面挂钩上的浴袍，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白色的浴袍上，形成浅浅的水渍。他把脏衣篮拿起来，脚伸进拖鞋里，走到阳台上把衣服倒进了洗衣机。 白瓷砖铺的地面，留下一串水脚印。启动洗衣机，关上落地窗，宁旭拿着手机走到书房，无意瞥见了客厅茶几上的花，决定继续跟空楚打电话。 十通电话过后，宁旭放下了手机，紧接着一个电话打进来。 “怎么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在通话中？晚上出来打球吗？” “好。”自己的确很久没跟朋友一起去打球了。 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宁旭心中的窃喜在看到来电显示后被浇灭了，他侥幸的以为，空楚憋了一个星期，终于忍不住要回应他了。看来这次，她的态度很坚决。 宁旭搁下手机，去阳台上拿了一条干毛巾，搭在头顶，低头看着湿漉漉的拖鞋，把挂在阳台上的拖把取下，来回踩了几脚。 他面朝阳台外，狠狠的吸了几口气，让空气灌到肺里。喉咙有些痒，他一手按在毛巾上，胡乱擦拭着头发，走到厨房，发现不管是茶壶还是晾杯里，干燥的没有一滴水。 打开冰箱，除了冷冻柜里，用硅胶冰格冻住的各种形状的冰块，什么都没有了。 宁旭搜寻着记忆，冰箱里最后一瓶果汁，好像是昨天回家喝掉的。旁边地上的垃圾桶，证实了他的记忆。 包裹头发的毛巾湿润了许多，宁旭把它又挂回阳台，蹲在衣柜面前，随便拿了衣服套在身上。 头发潮潮的，已经不滴水了，出门转一圈很快就会干。他从书房的桌子上拿了钱包和钥匙，塞在牛仔裤的口袋里。 周日外出的人很多，宁旭开着车在路上，多数时候车速没有旁边的电动车快。 在一个红绿灯的路口，前面一辆车熄火，卡住后面的车。 宁旭被周围按喇叭的声音吵的有些烦躁，习惯性把头往右边偏，手指敲打着方向盘，说了一声“哎”。 说完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休息日如果要逛街或者是去超市采购，都是空楚拉着他，一路听着空楚的声音，听她讲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都成了习惯。 他的潜意识里，不觉得空楚离开了，在她的陪伴里，在重复过往动作中，思想也被带进去，不知不觉的，想要听她说话。心里不知怎么空了一块。 0004 她喜欢的口味 旁边的位置是空的。宁旭把头转回来，捏紧方向盘，目光指向红绿灯。这次没有车熄火，他很快的通过了十字路口，奔向他们经常去的那家超市。 也许是中午的缘故，超市里的人并不算特别多，临近入口处的小吃店，拿着票排队等的人，填满了店里的位子。 宁旭在超市入口处推了一辆车，手搭在推车把上，被四处乱跑的小孩子挡的没有办法快速前进。 走到食品区，宁旭把车给绕进去，找到熟悉的摆放位置，扫过一眼便拿了半车的零食。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吃零食的人，从小就是，爸妈很少买，有时候来了亲戚朋友，给他带了一大袋零食，都是关在柜子里，去学校前拿出来，带去给同学吃，更多的时候，是把空楚叫过来，让她挑自己喜欢的带走。 空楚不是个挑食的人，不会有吃了零食就不吃正餐的情况，家里大人每周也都会带着她去超市逛，直到发现了她从宁旭家抱着一堆膨化食品，把她教育了一顿，领着她给宁旭家送了几箱子牛奶。 拿完零食，他推到饮品区，拿了几瓶不同口味的果汁，绕着冷柜转了一圈，犹豫要不要拿冰淇淋。 宁旭还是有点跟空楚闹脾气，空楚喜欢的那个品牌他一种口味拿了一个，偏偏没有拿她最喜欢的蓝莓口味。 路过的小朋友一只手被妈妈牵着，硬生生拖过去，而小朋友的目光，始终放在宁旭手里的冰淇淋上。 “妈，我要吃冰淇淋。” “你是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多冰。” 宁旭抬眼扫了下周围，那个小朋友气鼓鼓的跟着妈妈走了。 自己小时候亦是如此，以前没有这种冰淇淋，小朋友们吃的都是糖水包，把袋子咬开一个角，等着冰化了喝带着漂亮颜色的糖水。 他还算好的，空楚特别馋，每次等糖水包稍微化一点，就拿手一点点捏成冰渣，咬开袋子后，把冰渣倒在嘴里嚼，被冰的直哆嗦也要往嘴里倒。 冰柜里蓝莓口味的冰淇淋接受着宁旭的注目礼，过了一会，还是被从冰柜拿出来，放到了推车上。结完帐，宁旭拧着一大袋东西去了停车场，打开后座把战利品放好。 车开了一段时间，他停到一间离家近的店，点好菜，告诉服务员要外带，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翻了翻手机消息，除了一些日常聊天的群，主要还是工作方面的。 宁旭翻完消息，店里的食物也已经打包好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打算回家了再逐一回复。 公司最近在筹备一个新项目，宁旭工作本来就很忙，最近一段时间，双休不是在外面加班，就是回家加班。 听说是总公司派下来了一个很难搞的组长，作为与对接的负责人，他要接待，至于昨天的那顿酒，是他上司拉着他和几个人，以讨论新项目和接待项目组长的名义喝的，说是要讨论问题，想出处理办法，也就是老总心情好，拉着他们几个聚一聚。这种私下开小会，等到人到齐，上了桌，开口就是不谈公事，喝到尽兴为止。 宁旭当然是知道老总的套路，昨晚赴宴连车都没开，酒过三巡人已醉，差不多该散席了，老总的助理帮各位都叫了车，把人送回去。好在宁旭心里是有数的，还没醉到昏天黑地，知道自己家的路怎么走，拿钥匙开门，进去倒头就睡。 宁旭回到家，按照空楚的习惯，将零食放进零食柜，冰淇淋整齐的摆放在冷冻柜倒数第二个格子里。 拿出其中一瓶苹果汁后，将其他饮料放在冷藏柜的门上。宁旭拧开瓶盖，关上冰箱门之前，眼睛不自觉的停留在空荡荡的冰箱里。 他没有做饭的喜好，空楚在的时候，冰箱里切好的水果，下一餐的菜品准备，保鲜盒分装的很清楚，还有各种两人爱喝的饮料。宁旭从来不担心会找不到解渴果腹的东西。 而这也只是闪过脑海的流星。 他现在更重要的是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打包好的饭菜端到书房，左手不熟练的拿着筷子，右手在鼠标和手机屏幕上切换。等到将手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外面天已经暗下来。对工作伙伴的聚餐邀请，宁旭客气的拒绝，并表示已经有约。 0005 敢比就敢让你输 夜晚的温度降了一些，凉丝丝的风从衣领袖口钻进去，贴着皮肤带走一点温度。宁旭出门前换了一身运动服，在和好友约好的篮球场见面。 “去跑两圈。”姜卫蓝看他站在篮球场边不动，跑过来拿手肘撞了他一下。 邀他打球的这个人，是宁旭高中大学的同学，空楚被他烦了一个学生时代，只要她想拉着宁旭去做什么事，姜卫蓝就会在一旁起哄，然后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宁旭不要走~”。 这个时候一般都会出现一个可以制服他的人，伍米不管隔多远，只要看到姜卫蓝作妖，便会跑过来拎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嘶吼，长本事了啊？有本事跟老娘比啊。姜卫蓝则会很识时务的捂着耳朵怪叫，好男不和女斗。 至于为什么伍米能把姜卫蓝当儿子教育，全靠她自己的投球命中率。 伍米小学三年级个子很小，总是会被班上的男生欺负，她爸带她练了几年篮球，最开始的时候，跑也跑不得，只有练投球，上初中学习忙，伍米没有什么别的兴趣，就喜欢站在罚球线前无限扔球。 空楚那时候跟伍米已经是好朋友，伍米扔球，她坐在一旁看，也会去帮伍米捡球。 高中这几个人又认识了姜卫蓝，姜卫蓝高一高二长期混迹在学校篮球场，午休时间也能去打到上课，高二学校举办的篮球赛带着班上的男生们得了第一名。 这个男生性格直来直去很外放，得了荣誉更是整天翘着尾巴，他打的是中锋，拉着打后卫的宁旭一有时间就去练球。别的还能忍，有次晚自习，趁着老师不在，他拉着宁旭去了球场。 空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拽着姜卫蓝一顿训，他完全不上心，还自我感觉良好，回击空楚的话基本都是，这是我们男生的游戏，你们女生是不会懂的。 这话让伍米听到了，伍米差点没忍住一个黑板擦塞他嘴里。姜卫蓝你是不是觉得你技术很好？下午下课去操场，展示给我们看看好了。姜卫蓝当然就很自信的去了。 伍米拿着球，往地上拍了几下，对姜卫蓝勾了勾手。 正是放学吃饭的时间，路上来往的学生众多，也有同班的学生端着饭跑过来围观的。 姜卫蓝从动作表情语气展示了对这场挑衅的把握，“你是女生，我让你。” “比定点投球，不需要你让我。”伍米都没拿正眼看他，“二十个球，我们互相数，石头剪子布定先后。” “没问题。” 伍米出的是石头，姜卫蓝出的是布。 “哎呀，不好意思，我先，你帮我数好了，要是你觉得待会会丢脸的话，我允许你直接认输。” “姜卫蓝你少废话。” 周围不明真相的吃饭群众还在问，这是要干嘛，表白吗？空楚解释到不是，有个人抬杠而已。别人理所应当的以为女生是那个抬杠的。 空楚轻轻拽了下宁旭的衣角，“你就不提醒一下姜卫蓝？” “让他自己知道也好。”宁旭抓住她的手，心中多生出一丝情愫，假装镇定的慢慢放开了。 空楚在一旁数着，二十个球，姜卫蓝进了十五个。 “今天不怎么在状态呢，伍米，要不，你进十个我就算你赢？”姜卫蓝贱兮兮的跑到伍米身边，低着头看她。 “十个？好呀姜卫蓝，姐姐我就让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伍米从他手里抢走球的时候，他还想着，你估计也只在体育课摸过篮球，二十个能进五个不错了。 笑意被伍米扔出去的第一个球狠狠的砸进篮筐里。姜卫蓝连个数都没有心思数，看着伍米一个连一个的把球丝毫不差的扔进去。 “几个啦？”伍米挑着好看的弯月眉问呆住的姜卫蓝。 “十五个！”球场边的空楚大喊道。 “还有五个球啊。”伍米又瞟了一眼这个男生，行云流水般扔出了手上的球，十九投十九中。 “喂，姜卫蓝，最后这个球，我投是不投呀。”伍米学着姜卫蓝贱兮兮的语气，单手把球扔出去，球还没触碰到篮板就掉落在地上，“哎呀，最后一个球没有扔好，好可惜呀。” 伍米拍拍手，把地上的篮球捡起来，胳膊搭在比她高一个头的姜卫蓝背上，大姐大搂着小弟的姿势朝空楚走过去。 周围看够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有些人凑上来问他们在干什么，伍米把球塞到姜卫蓝手里，毫不客气的说，教育徒弟呢。 0006 后知后觉的害怕 宁旭和姜卫蓝围着篮球场跑了五圈热身，姜卫蓝把球扔给宁旭的时候，宁旭一时没反应过来，砸到了肚子上。 “你很不在状态嘛。” “一堆工作，家里还有个闹别扭的。” 姜卫蓝接过宁旭扔给他的球，起跳投进了篮筐，捏拳说了句“yes”，跑到宁旭身边，胳膊肘搭在他肩上。 “怎么了你们两个，上学的时候整天黏黏糊糊的，一盆一盆的泼狗粮，原来也会有烦恼的时候哟。” “楚楚离家出走了。”宁旭故作轻松的讲出这句话。 “她跟你闹什么？至于这么严重吗？我印象里她挺好说话的啊，难道说这几年变了？”姜卫蓝抓着头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宁旭，“你们……不会吧……说走就走说分就分啊？” 宁旭走到篮球滚落的地方，捡起球，“那倒没有，她根本就没有跟我说过，直接走的。上周日晚上冷战，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收拾东西走了。” 什么叫等你发现，两个人同处一屋，这人还能不经过眼皮子变走啊？ “你就没给她打电话？” “打了，一天二十个，不接，应该是把我拉黑了，聊天软件也是，我之前还发的了消息，后来是拒绝接收。” 你这人好歹早恋到现在，怎么女孩子的心思，还没他这条单身狗明白？ 他想了想，发生这种事首先应该想到的就是伍米，毕竟伍米是空楚最信任的朋友，从小到大都跟个知心大姐一样宠着空楚，空楚向来对伍米知无不言，发生这种事的，她肯定去找精神依靠了。 “问过了，楚楚不在她那。” 或许宁旭有的时候脑子比自己还要不带转弯，姜卫蓝从站空楚无理取闹队，翻转成站宁旭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队。 他觉得该给伍米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这档子事，宁旭肯定不明白现状。 伍米说什么话，肯定都是拐着弯来，话里带话，宁旭张着耳朵也就听个字面意思，不往心里去，伍米估计是被他弄烦了，就直接掐了宁旭的电话。 日子又过了些天，宁旭内心的焦急已经不是自己用意志力可以克制的，他找了天中午，给家里人去了电话，轻描淡写的聊了下近况，旁敲侧击问出空楚也没有回家。 宁旭怕家里人为他俩冷战操心，也没多提及，拿上班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 宁旭在会议室开会，姜卫蓝难得一见在上班时间给他打了电话，宁旭跟同事示意了一下，出去接电话。 “怎么了？” “你没打电话给伍米啊。” “什么？”宁旭有些不知所措。 “我都说了，问伍米啊，周日晚上我回去就给伍米打了电话，伍米跟我说，空楚在她那住的好好的。” 宁旭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语罢，挂掉了电话。 公司的同事感受到了宁旭周身的气场，整个下午都被包裹在放寒光的刺之中。 他不应该生气的不是吗，是自己没有好好的问伍米，伍米对空楚不可能是那种冷漠的态度，自己早应该想到的。 换一种思维，他也松了一口气，他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不知道空楚去了哪里，现在生活怎么样。 后怕感席卷了宁旭的整个背部，他真是后知后觉啊，万一空楚真的出什么事了呢？ 0007 被偏爱的有持无恐 家里客厅茶几上的花，该换了。 下班的宁旭去了一趟花店，买了几只玫瑰回来，把素白瓷瓶洗净，装上干净的水，把玫瑰花上的塑料包装取下来，插到瓶里。宁旭坐在沙发上，将凋落的花瓣和叶片拢成一堆，拨通了伍米的电话。 “喂？伍米，我是宁旭。” “哦，有事吗？” 宁旭在脑内飞速组织起语言，“我想确认一下，楚楚是不是在你那里。” “你等一下。”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突然又安静了。 “楚楚在我这里。现在窝在我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看韩剧呢，我刚从房里出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跟楚楚冷战了，她没有跟我说一声，就直接走了。” “这我知道，看她那样子都能看出来，我想听的是你们两的矛盾点。我跟楚楚是关系好，可每天和她生活在一起，同住一屋的人是你。你应该最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啊！宁旭觉得有点冤，“伍米姐，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天应酬客户了回家，大概九点多了，楚楚问我为什么不提前跟她打电话说一声，我是真忙，就给忘记了，她把我乱说一通，我当时也累了，手头上的工作也没处理完，就跟她说，不想吵架。结果她就收拾东西走了。” “楚楚跟我将的版本可不止这么简单。”伍米轻咳了一声，“你忙，你应酬客户是累，你的意思是，楚楚每天就很轻松了？楚楚说那天特地做了很多菜，等你等到九点，打电话也不接，你回来就甩她臭脸，跟你说点什么你还不愿意听。” “我没有看到她做的菜啊。” “你当然看不到了。你冷战后去厨房了吗？楚楚说你进了书房就没出来，她把菜全倒了。” 伍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住要骂他的冲动，压下声音继续跟他说，“宁旭你是不是觉得，楚楚跟了你，一辈子就是你的了？你们还没结婚呢。你这叫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从小时候就是，楚楚一个女孩子，总是跟在你身后，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你，开心的想告诉你，不开心的想你安慰一下。 “楚楚她不是你妈，你们俩这是在谈恋爱你明白吗，老是把自己高高挂起，把楚楚一个人扔在一边。不说两个人要坦诚相待到一点秘密都没有，至少也要真心相对吧。 “楚楚说你天天回家要么深夜，要么几句话说不上就被你打发掉，是个人心里都不舒服，何况你伸出你的手指头数一数，你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两只手恐怕还不够吧。 “她没憋出病来已经是很好的了。空楚她可能小时候大大咧咧，但一直都是个心思细腻的小姑娘，你累归累，你难道就要当她是铁打的吗？” 伍米一刻不停的数落了宁旭半个小时，直到空楚带着哭腔的喊她，才对宁旭说，这段时间让楚楚待在我这把，就当是散心了，管吃管住会替你照顾好的，你就先安心把你工作完成，她这心结要慢慢解，等您这大忙人什么时候忙完了，再来把她接回去，反正，没有楚楚在你身边，应该也是乐得清闲。 宁旭平时生意场上唇枪舌战器宇不凡，却被伍米数落的硬是半句话都没插上，跟上次一样被挂了电话。想想看也是，现在就算是急着去伍米家把空楚接回来，又能怎样呢，一个大活人，长着脚，不是自愿的话，也留不住。 宁旭看着桌上的玫瑰，觉得自己工作进程要加快了。 0008 狼狈 长这么大，除了被爸妈唠叨努力学习，还没有被教育过情感问题。家里人的态度就是，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应该是很合得来，他们也不多做干预，把这种事情放着让他们自己揣摩。 宁旭不理解家里人的态度，也从不揣摩两人的关系，只觉得这一路走来都是很自然的，没想过空楚在这里用了多少心思。 高中的时候，伍米常当着他的面对空楚说，别总做些感动自己的事，宁旭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现在大概懂了些，有空楚的时候，工作再忙，生活也是井井有条。 他自己不是那种会特地规划生活的人，也自然而然把生活划归给空楚。 工作之余，宁旭混迹到女同事堆里听情感八卦，偶尔也提问有关恋爱中二人相处之道，还将她们说的话总结了发给伍米，又是被伍米从头到脚一通骂。 “你还想不想好好的了？你能不能多想想怎么用实际行动表示对楚楚的好，不要老是听人的馊鸡汤，搞得跟朋友圈爸妈经常发的谣言一样。恶心。” 宁旭决定还是不要总是听别人传的八手八卦。 周五开完总结会，老总把宁旭叫到一边，说自己前几天在嘉乐酒店订了一个位置，预约时间是两周后，不巧的是那段时间要去总公司，没办法去，要是有约就让他去吧。 宁旭先答应下来了。想的是两周后空楚是否能消气。 空楚离开家的那个晚上，拖着行李箱，对自己这个不成熟的决定还在犹豫，就近找了一家旅店住下，坐在床上抱着腿想了很久。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看着手机不敢接，把响铃调成了静音，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那边。 手机闪烁的屏幕就像是不知道何时爆炸的炸药，惊的空楚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起来看到消息，不是安慰她的，却是几条带着责怪怒火的话语。 空楚委屈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鼻尖红红的，泪眼朦胧中拖黑了宁旭所有的联系方式。 空楚在旅店哭了一个小时，无数对情感的否认涌上心头，她找了找最近的汽车站和班次，直奔伍米定居的城市，下车后她并没有立刻去找伍米，而是继续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空楚也不想让伍米看到她这么狼狈不堪的模样，伍米肯定会担心死的。 又过了一天，空楚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给伍米打电话说来看你啦！ 伍米以为她单纯的来找她玩，很开心的去接她，她自己没想到，见到伍米的那一刻，自己花一整天时间调整好心情的伪装，瞬间破功，抱着伍米泣不成声。 冬日清晨的天，压了一层黑色的雾，只有微弱的光线透下来，尖酸刻薄的风带走皮肤表面的水分，指甲周围的皮肤干裂，翻起一碰就疼的皮。 伍米着急着出门，骑车用的手套被遗忘在玄关的鞋柜上，身后背的双肩包里还有一副半截手套，咬牙戴上，好歹也能抵挡一些寒意。 自行车是前一天爸爸陪着去选的，妈妈在他们出门前叮嘱了一万遍，要买一辆小点的，女孩子不要骑那种脚都够不到地的车。 伍米转了一圈，拉着爸爸的衣袖指了指一辆黑灰色很中性的车。 把座位调低点不解决问题了。伍米这么对爸爸说。 伍爸爸又是个依女儿的人，找导购开票去柜台付了钱。回家不出意外的被妈妈拉着小手教育了，好在爸爸解围，说女儿还要长个子的，太小的车也不好。 伍米骑着车绕过一个路口，停在人行道上，对已经冻红的手呵气，等稍微回暖，继续骑车前进。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靠近学校路段才逐渐多了起来，校门口佩戴袖章的值日生仔细检查着每位同学左胸佩戴的校牌，伍米推着自行车向校门口一点点靠近，轮到她的时候，值日生手里拿着的笔点在了本子上。 “一年（12）班，转校生。”值日生有些不信，叫着不远处一个学生的名字。 “空楚！你们班的！” 空楚灵活的躲开同学，跑到他们身边。 “今天转过来的。待会去班里报道。”伍米缩了缩脖子，把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 “老师好像是提到过有转校生，你先进去吧。”空楚拉着值日的那个同学往旁边挪了几步，给伍米和她的自行车让了位子，“车棚在教学楼后面。” “嗯，我知道，昨天来学校转过一圈。”伍米跨上自行车. “谢谢你。” “不客气。” 0009 撒谎的不是我 伍米出发之前想好了无数种在校门口被拦下来的说辞，自己会被值日生嘲笑是骗子，为了躲避记名扣分什么理由都能从嘴里蹦出来。 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伍米不记得是几年级了，她一直都算得上是听话的那一类学生，早上会规规矩矩等小组长来收作业，第二节课下课，数学课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大声的喊她的名字，嬉戏打闹的教室在那一刻安静了不少，伍米站起身，跟着老师走出教室门。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备课或是聊天的老师，只有进门的时候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数学老师话语里略带怒气，就好像她是整天调皮捣蛋的坏孩子。 数学老师质问她，为什么不交作业，伍米一秒也没想的回道，我交了。老师把她所在小组的一摞本子拿过来，拍在她面前。 你自己找，看有没有你的本子。没有交就说没有交，给了两节课你，抄都抄不完吗。 老师我没有抄，作业都是我自己做的。 那你为什么不交？ 我交了。组长来收作业的时候，我交给他了。我跟我同桌一起交的。 把你同桌找来。 其实不需要她去找同桌，第三节课就是数学课，数学老师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起身和伍米一并走去了教室，上课铃声想起的略微有些不合时宜。同学们喊过老师好之后，老师叫到了伍米同桌的名字，同桌说，老师，伍米她没交作业。组长来收的时候，只有我交了。组长说，他数的作业本，少了伍米的。 伍米站在讲台上，离老师的讲台不到一米的距离，双眼的眼珠有些突出，惊讶的瞪着同桌。同桌的眼睛始终没有对上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和老师对视。 “伍米，你是个认真听话的乖孩子，这次作业没交，端正态度补起来就好了。小小年纪满嘴谎言，长大了可还得了。” 她没有撒谎，为什么老师要相信撒谎的同桌？伍米背靠着第一扇窗户与第二扇窗户之间的墙，老师罚她出去站一节课，她用指甲掐着手心里的肉，皮肤上呈现出月牙的印痕。 空无一人的走廊地板上，被课间休息的学生踩来踩去，花纹变得有些不清晰。 阳台外是被切断的世界，阳光是偏白的黄色，树叶被照得金灿灿的，伍米哽在喉咙里的委屈憋过了一节课。 下课回到教室，周围的同学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条被打断了一条腿的小狗，怜悯中带着歧视。 中午同桌报告了老师，要求换一个座位。 换是可以，班上又有谁会愿意跟伍米同桌呢？应该是没有的。连从她身边走过都要退避三尺，大家都在躲避某种令人恶心作呕的瘟疫。 伍米被调到了班级最后一排，跟另一个坏学生一样的待遇，一人一位，没有同桌。伍米消失不见的那本数学作业本，被撕碎仍在了男生厕所里，放水冲了个干净，任由她到天南海角去翻找。 后来又分过一次班。伍米抱着自己的书包低着头坐在了教室的最角落。 班上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曾经班上的同学，有关伍米的传言愈演愈烈，最近大家爱挂在嘴边的话语是，别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她是个从来不说真话的人哟。 班上只有少数不嚼她也不躲着她的同学，伍米客气的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一旦跟我沾上关系一定会被编排的吧。 伍米想着，等到上了初中就好了，自己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班级。只是她没有提前跟爸妈说，小升初考试结束后，伍米直接被分去了学校的初中部。 开学第一天都是家长围着教室，等家长走了之后，熟悉却又陌生的那些同学，趁她不注意，拿起小刀和圆珠笔，把她的裙子糟蹋成一块废布。 伍米捏着裙角怒视着恶作剧的那些人，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反而被众人推搡着，嘲笑着，语气轻蔑的对她说，你去告诉老师啊，看老师相不相信你这个骗子。 0010 和我们一起吧 闹剧被来上课的老师制止住，课后打电话叫来家长，要严肃处理这件事，在老师的办公室，恶作剧的男生不仅没有认错，反而嬉皮笑脸的对老师说，她是个骗子，衣服是她自己画成这样的。 伍米在半个小时的调解声中一言不发，男生的家长按住不安分的男生，厉声要他向伍米道歉，得到了也只有包含着你又能拿我怎么办的对不起。 伍米听着男生挑衅的语气，拽着裙角的手没有松开。回家路上爸妈一左一右，牵着她的手，一路上说了很多话，她没听进去几句。 裙子被扔进了垃圾桶，妈妈说要给她再买一条，伍米拒绝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思考着一些问题。 她从小就不是一个大事小事都要跟家里人商量的人，那天受的委屈她能忍，把作业补起来交上去，这件事就处理完了，同学们议论几句她勉强也能当做没听到，就当是他们那时候只有说没有做的胆。 现在呢？开学第一天都不让自己过的顺，之后会发生怎么样她承受不了的事情呢。 一周还没过完，伍米发现自己去完厕所回来，桌上总会多些或者少些东西。如果自己不能无时无刻在这坐着，就会被人动手脚。 不见的橡皮，被撕掉几页的课本，文具袋里塞的肉肉软软绿色的虫子，矿泉水瓶里挣扎的黑色小老鼠，仔细看，老鼠的尾巴被折了一个弯。 每发生一件事情，伍米晚上回到家，都会在自己上锁的日记本写下来，每一面是记一天，开心的事情用红色的笔写，不开心的事情用黑色笔写。 三个月过去，本子翻开红色的部分寥寥无几。晚上伍米把爸妈正在看的电视关了，站在他们面前，抱着本子粗略的翻过一遍展示给他们。 我想换学校。伍米用异常坚定的声音表达自己的决心。 爸妈商讨了一下，决定尊重女儿的选择，考察了一下几所学校，选了离家稍远的花园初中。 办转校手续的时候，伍爸搂过女儿的肩膀，告诉她，受委屈不要憋到自己极限了再告诉他们，他们不想过多的干涉她的成长，但也不希望，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们是家人，这点是不变的事实。伍米低头看着脚尖，轻嗯一声，算是回答了爸爸的话。 伍米锁好车，去班主任的办公室报到，早自习是语文，朗朗背书声在不同的教室此起彼伏，班主任领着伍米去了教室，站在讲台上，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转校生，指了后排的位子，让她暂时先坐在那里。 伍米一声不吭，手指嵌进双肩包的背带里，快速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 对新同学的好奇与议论在几分钟之内被读书声盖过，大家并没有掩饰内心的兴奋，就好像是桔子罐头里突然发现了一颗带着绿芯的莲子，总是让人很在意。 空楚的目光从伍米进教室的那一刻起，停留了剩下的早自习。 下了自习她推着宁旭去给她买早餐，没等宁旭走两步，又被她给拽了回来。空楚手撑着两边的桌子，跳到伍米身边。 “伍米你好，我是空楚，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空楚话语顿了顿，“你应该还没有办饭卡，要不我带你去吧！” 这个女孩子是用对普通人的方式在对待她，这对一向卑微的伍米来讲受宠若惊。伍米撵着手里的纸团，惊喜又害怕。 “决定了没？决定了就快点走。”宁旭插到两人中间，右手的食指曲起，敲击着伍米的桌面。 0011 习惯养成 上到初中，宁旭的身高就像是过了蛰伏期的竹子，直往上窜，两年前让空楚俯视着当小弟使唤的人，现在非要把下巴扬起来，才能好好跟他说话。 “决定啦，走走走。”空楚不由分说挽住伍米的臂弯，把她从凳子上带起来，“还要去提醒一下班长，没校牌很不方便的，今天是轮到我们班派人，我去值了日，要是按流程，你得去警卫处给班主任打电话，班主任说了才能放你进来。” 空楚一边跟她说着话，不忘扯过走在前面的宁旭，“我要吃八宝粥，你先去排队买粥，我要多加点糖的。伍米你呢？想吃什么，宁旭腿长走得快，让他先去排队。” “我……跟你一样吧。” “宁旭听到没！再加一份！”空楚向着走远宁旭的背影喊到，“也不知道他听到没。”她喊完还嘀咕了一句，被她挽着臂弯的伍米偏头看着她嘟着嘴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提了提，却生怕被空楚发现，伸手捂住嘴巴。 两个小女生慢悠悠的走着，迎面走过有些下自习比他们早的班级的学生，每两周都会更换一下自习时间，提前五分钟或是推后五分钟，以免食堂窗口一时供应不上来。 两个人走到的时候，宁旭和另一个男生已经买完粥，占好了座位，看到她们过来，双手举过头顶挥舞，向她们示意方位，等二人就位，又赶忙去排队买另外的早点。 空楚认真审核了桌面上放的三碗八宝粥，旁边的一碗加了泡萝卜的白粥除外，单看粥表面剩余的白糖山尖，空楚挑了一碗貌似最甜的。 “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甜的……”空楚看了眼坐在旁边纹丝不动的伍米，把手里的粥又推了出去。 “你不用太在意我的，我都可以。”伍米双手的手指微微分开，对着空楚摆手，就近选了一碗拖到自己面前，塑料小勺在碗里随便搅动几下，白糖颗粒还没有化开，就急着往嘴里送。 说实话，她不太知道怎么跟别人相处，特别是当眼前这个不带一丝恶意，信任自己，并对自己散发出好感的人于各种小事都会照顾到自己的时候，她的大脑会间隙性空白。 “不要急嘛，宁旭还在买别的，我们早自习和第一节课的间隙时间有四十分钟，慢慢吃。”粥里陷进去的糖被搅匀，翻动的时候白色的热气一直往上飘，空楚不停的对着碗吹气，直到白烟不再那么迷眼睛。 宁旭手里提着两个小的白色塑料袋，从排队的人群中撤出来，另一个男生稍晚排完队，结束了今天的买早餐之旅。 宁旭把揉的又圆又结实的糯米团放到两个女生面前，自己则接过男生手里的用豆饼皮包各种蔬菜和肉的卷饼。 “今天没有藕馅的糯米团了，给你们买了梅干菜的。”宁旭把卷饼外的塑料袋揉成一团放在桌上，左右手换着拿包裹卷饼的牛皮纸袋子，嘴里还念叨着好烫。 一般只有提前下早自习的学生，才能买到叉烧糯米团，空楚对这个的执念不深，相反对藕馅的特别着迷，按照她对学校早餐的打分，藕馅糯米团绝对是五分。 她喝两口粥，啃了一口在她心目中，与叉烧糯米团同为四分的糯米团。 相比于打算好与新同学的相处之道，伍米现在对眼前坐着的这两个人更是好奇。 相互之间不用眼神交流，举手投足都是已成型的习惯。 她看着宁旭咬开卷饼外面的豆饼皮，夹出里面的土豆丝，放到空楚碗里，空楚眼睛都不眨的吃掉。 “别误会，被她抢了几次土豆丝，习惯了，不然待会上课又要偷偷揪我头发了。” 0012 单方面冷战？ 宁旭的解释义正言辞，反而是让伍米低下头，仿佛是她做了些什么事。另一个男生则司空见惯，“他们俩经常这样，你要学会习惯。假装看不见就好了。” “我们俩从小住对门，上学都在一个班，一直相处的都很愉快。”空楚大致解释了一下。 “不。只有你很愉快。”宁旭反驳道，“从小她就从各方面来压制我，欺负我会让她有成就感。”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宁旭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踢了一下，目光从下至上看到的是空楚眼里的刀子。 “你现在的身高有什么资格说我？” 唯一让空楚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赶不上的，就只有宁旭的身高了。她要是还不从全方位多角度的压制他，以后就只有被欺负的份了。 伍米吃着糯米团，欣赏着由眼前二人表演的闹剧，格外开心，上学以来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回家要用红笔在日记本上写满整整一页，嗯，整整一页。 也许她早就该做出转校这个决定，但如果早些转校，不一定能遇上让自己发自内心微笑的人，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锉平她的戾气，再领着她进入了开心大过烦恼的世界。 深夜，大部分电视台开始重播之前的节目，写完日记的伍米睡不着觉，裹着被子在沙发上蹲着，只露出眼睛，偶尔把遥控器从柔软棉被的缝隙间伸出来，切换频道。 电视画面停留在一个深夜美食节目上，看了十几分钟，伍米眼皮变得沉重，口中津液分泌旺盛，饿意和困意同时袭来，她关掉了电视，带着对第二天早餐的向往进入梦乡。 和新同学相处的这段时间很愉快，伍爸和伍妈也明显感受到自家女儿变得活泼开朗了许多，非要说出变化，也只能是眼睛里的那抹光彩。而这些，都是空楚牵着她的手，带她领略的。 伍米左手搂着空楚，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和摸小猫小狗的手法如出一辙，不是周末，车站里人流量不多，这也不代表她可以抱着空楚站在路上等她哭完。伍米打电话给她老公，让他下班后开车到离车站不远处的一家餐厅来接她们回去。 她包里装了两包面巾纸，给空楚擦眼泪擦的只剩下半包。 空楚眼泪还模糊着双眼，看不清楚路，伍米抱着她的肩膀，扶着她，充当她的眼睛，一直护着她走到了餐厅里面。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杯热可可，又摸摸空楚的头，安慰她没事，一切还有她在呢。 半杯加了六包糖甜到微微有些腻的热可可下肚，空楚才止住了泪水。 她鼻尖通红，两只眼睛肿肿的，睫毛上沾着没擦拭干净的泪珠，半晌，开口说了个“我”，泪水又收不住了。 “别急别急，哭出来是可以的，哭太久了对身体不好，现在说不出来就不要勉强。”伍米看着她的样子只剩下心疼，“饿不饿，想吃点什么，要不要先垫垫肚子，或者等我老公来了，我带你去吃你喜欢吃的。” 瘪着嘴控制眼泪的空楚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点头。 “那我叫份点心，我老公过来至少还得半个小时。” 空楚拿牙签戳着一个深红色脆脆的小章鱼香肠，小口的咬着，强烈的悲伤感过后，冷静下来，她真的有点饿了，只是喉咙处还哽着眼泪，要是不好好控制的话，她可能要趴在这家餐厅的桌上哭到伍米的老公来接她们。 喝完了热可可，伍米又叫了一壶蜂蜜柚子茶，说是要给桌上的油炸食物们解腻。她尽量不提及可能波动空楚情绪的事情，只好从食物下手，翻着手机里的页面，展示给她看，征求她的意见选择餐厅的菜色。 “那就这家店，我先打电话预定一下，这家有个超好吃的烧鹅，你一定要尝尝。”伍米打电话预定了座位，放下手机谈起感受。 桌上的食物吃的也差不多了，空楚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柚子茶，尝试着发声，她想，情绪应该已经控制住了，应该让伍米知道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米爷，我，我跟宁旭吵架了。不，确切的说，是冷战，我很生气，收拾东西就从家里出来了，我……”话没说几句，她又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声音颤抖着，哽咽着。 伍米即时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来我这就不要这么不开心了，先陪你吃喝玩乐，等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跟我说这些，好吗？” 发不出声音的空楚望着她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柚子茶，小口小口的吞下去。 伍米的老公到餐厅的时候，空楚洗好脸，鼻头没之前红，眼睛还是肿肿的，伍米捏捏她的脸，两人相视而笑。 喜欢就给我投珠珠吧~麻球会加油更新哒！ 0013 两个酒鬼 前一天晚上对酒当歌，很久不见的好友之间有无数可以聊的话题，闵格则负责把两个兴致高昂的酒鬼安全送到家。 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 他白天还要上班，等她们睡了，才去客房休息。 空楚这晚睡的很沉，与前几日翻来覆去的状况不同，葡萄酒的香味弥漫在她们周身，柔软的床垫将她的身体托起，抛却了寒冷。 阳光透过粗糙棉麻质地窗帘，均匀温暖的倾洒在房间里。空楚闭着眼睛，明亮却提醒着她已经是白昼。 身体的反应则是把头往更不透光的被子里缩，留给阳光的只有头顶和黑色的发丝。 躺在旁边的伍米掀开一部分被子，坐起身，蜷缩在被子里的空楚被迫接受阳光的洗礼，懒懒的翻了个身。 “十点了，楚楚，起床吗？”伍米伸手推了下空楚的肩膀。 “不。” 她态度坚决的要黏在床上，意志不坚定的伍米轰的倒了回去，再次醒过来，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一点。 闵格敲着卧室的门，喊了几次吃饭都没人理，他将中午带回来已经冷掉的菜放进冰箱，把电脑搬到客厅，坐在地上打游戏。 “你们醒啦。”闵格将游戏存档，起身去厨房给两个一脸精疲力尽的人热菜。 伍米和空楚一前一后从房间出来，随后瘫坐在沙发上，一人怀里塞了个抱枕，面无表情，连呼吸都觉得费力气。 两人对视一阵，都不愿从沙发上下来，去按开距离她们不到三米的电视。 这种尴尬的情况僵持到闵格喊她们吃饭，两人才不情愿的扔下抱枕，游魂般飘到餐桌边。 “看来你们昨天很尽兴啊。”闵格端着两碗盛好的饭放到她们面前，“吃完了放那，等我回来洗碗。” 伍米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表示答应。她们昨天好像是喝高了，记忆停留在她嘲笑空楚大学的时候以为丢了手机，找了一圈急到快哭了，结果是她放在宁旭的口袋里忘记了拿。 说完空楚一口喝干高脚杯里的红酒，劈头盖脸把宁旭骂了一顿。还好是在包房里面，这两人放在大厅，指不定就被保安架走了。 肚子很饿，口腔里留着被砂纸打磨后的触感，空楚穿着伍米长到脚踝的白色睡裙，挑起碗里柔白的米饭，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她深深的怀疑昨天晚上伍米是不是拿刀子刮过她的舌头，还有软到嚼不动肉的牙齿。 “你别诬赖我。自己身体零件老化了还怪到我身上来了。楚奶奶，要是饭都嚼不动，从晚上开始就喝粥吧。”伍米扒了小半碗饭，吃饭没力气，怼空楚的力气有的是。 “我不喝粥，我要吃肉。”空楚狠狠咀嚼口中的食物，用力稍过，咬到了口腔内壁，嘴里蔓延开血腥味。 “楚楚，你下手挺狠的啊，说吃肉就咬自己。”她丝毫不顾忌空楚抛过来的白眼，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她碗里，“来，多吃菜，少喝酒吃肉。”上扬的语气里带着胜利的调子。 0014 管管你的女朋友 血腥味让她没办法咽下任何食物，空楚起身到卫生间的洗手台，拧开漱口水的包装瓶，用蓝色的带着清凉触感的液体冲洗口腔。 被咬的肉过一会就止住了血，再去吃饭第一口的味道有些怪异，咀嚼出的肉汁强行压下薄荷的味道，第二口才吃出了菜的咸度。 周四的第一餐结束，空楚拉着伍米一页一页翻手机相册里的截图，要去这几个地方玩。 “我突然想起来，米爷你不要上班吗？”她确认了一下手机上日历显示的时间。 “我请了两天假，陪你呗。”伍米趴在床上，用你才知道啊的眼神鄙视眼前的这个人，“想去哪玩我们可以安排一下，周末让我家闵哥当司机。” 一向只有单向泼狗粮的空楚，隐约觉得自己遭报应了。 闵格是她们大学的学长，比她们高三届，也就是这四个人提着大包小包，以新生名义住进久丘大学学生宿舍的时候，闵格已经在准备考研了。 他们各自坐着家里的车，开到学校暂停车处，放四个孩子去找报到交费的地方。空楚和伍米站在宣传栏前面，找了好久他们四个人所在班级和宿舍，抄记在手上，等领军训服的宁旭和姜卫蓝。 一路上被两个男生护送着进了宿舍，空楚并没有感觉到让同寝室女生尖叫的学长帅。 男生寝室那边怎么样她们不知道，伍米和空楚不是一个系，住在她楼下那层。 空楚整理好行李，连带着铺好了床，把从寝室阿姨那里拿来的钥匙挂在新买的钥匙圈上，背着小包和其他室友打过招呼，跑下楼抱着伍米撒了五分钟的娇，直到宁旭打电话来催她们下楼。 “都帮你们扛上楼了，怎么放个行李还这么慢？” “那得问你家空楚了，刚在楼梯口抱着我还不肯撒手，差点就把我带到滚下去。”伍米粗暴的把胳膊从空楚怀里抽出来，胳膊肘抵着空楚往宁旭身上推，“你俩离我们远点，收起酸臭味。” 被推远的空楚忽视掉伍米的拒绝，就像没抹水的年糕，粘着捣锤不肯下来，双手圈住她的脖子使劲的哼唧。 “你再这么抱着，我们不用吃午饭了。”宁旭从背后握住空楚的手腕，拉到自己怀里，把快要窒息的人解救出来，“有的是时间给你们腻歪，不急这一时。” “你就不能管管你的女朋友？你要不就这么抓着她，看她的架势，是准备四只脚都扒在我身上。” “我才没有四只脚！”空楚撅着嘴反驳到。 沉默许久的姜卫蓝搓了搓自己胳膊，“伍米你怎么能这么说空楚，她没有的只是脑子而已，什么四只脚。” 空楚还准备辩解些什么，被宁旭用手捂住了嘴巴，“好了快点走，你们难道不饿吗。” 刚进校的学生，还都是从高中校园出来的小白花，刚过了早恋的年纪，像宁旭和空楚这种明显老夫老妻的，观者都抱着一颗八卦心。 自然有很多人也会八卦他们身边的两个人，无初次被暗戳戳的问道，你是不是跟姜卫蓝（伍米）在谈恋爱。 投珠珠鼓励一下吧~ 0015 嘴强王者 他俩头上冒出的问号围绕在学校上空，到每周四人例行聚会的时候，两人面对面撕扯着衣领袖口指责对方给自己造成的困扰。 当然是伍米扯着姜卫蓝的领子，姜卫蓝扯着伍米袖口叫她放手。 第一次对峙，坐在一旁的一对还会劝，不要这么生气，都是好朋友嘛，高中也从没见过两人闹这么凶。 时间一长，习惯了之后，他们这一桌就能看到奇妙的一幕，由桌子中间形成分割线，桌子这边岁月静好互喂食物说说笑笑，另一边扯衣服推肩膀横鼻子竖眼睛。 社交圈子变大，姜卫蓝从以前那个只知道用篮球耍帅的男生，进化到会学着给自己服装搭配，毕竟还没到完成体，总是会被伍米嘲讽一顿。 有天结束晚自习，三人在姜卫蓝班门口等着他收拾东西出来，经过的人全都跟姜卫蓝同系，目光会不自觉的打量着三个生面孔，有人认出了伍米，周围噫嘘声响起，伍米翘起右脚的脚尖，有点不耐烦。 空楚挽着她的胳膊，安慰说没事啦不要放在心上。话音未落就听到班上有男生怪叫起来。 “姜卫蓝！你女朋友在外面等你啊！” 叫声伴随着笑声，惹得伍米皱眉。去聚餐的路上她脚步快了些，空楚要小跑才能跟上去，姜卫蓝后知后觉没感到伍米的情绪，和宁旭讨论着游戏。 空楚对宁旭挥手，让他们先去买吃的，拉伍米陪她去买柠檬水。 四瓶加了满满冰块的饮料才适合这种季节！对空楚的说辞，两个男生端着滚烫的粥，对着饮料打了个寒颤。 她当然知道这个天气不适合喝冰的，但要是不拿点什么给伍米降降火，待会肯定要爆炸啦。 空楚觉得很奇怪，伍米对其他人都挺好的，为什么只有姜卫蓝，她什么狠话都能放出来呢？ 吸管插进塑封的杯子里，吸了一口，冰到太阳穴发麻。这也许就是，不同之人的不同相处之道吧。 不出所料吃了没几口，两人又吵了起来，伍米瞪圆的眼睛怒视着姜卫蓝，被瞪着的那个人，默默的把视线偏的别处。 “伍大爷，要不，我换个位置？哎哎哎你别瞪我，我是怕待会打起来，溅他们一身血……当然是我的血，你不要这样瞪我嘛，好怕你眼珠掉到粥里烫熟了。” 伍米一把扯过了他的领带，把他揪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姜卫蓝，我说过多少遍，要是再让我的耳朵听到类似我是你女朋友的话，我就砸开你的天灵盖，吃了你的脑子。” “你又不是僵尸，怎么老是喜欢吃我的脑子……别别别，伍大爷，把筷子放下，不不，调羹也放下，我错了我错了，大爷你放过小的吧，我没有脑子，你撬开我的头盖骨了什么也看不到，放过我，放过我。” “脑子转的不快，嘴倒是挺快的。”伍米扯着领带的手松了松，得空让姜卫蓝挣开了牵制。 “我脑子都没了，可不只剩下嘴了吗。”没记性的又嘀咕了几句，还好伍米被冰的柠檬水惊的没听清。 11点半还有一章更新，要记得投珠珠哦，拜托拜托~ 0016 少女的悸动 有些事情时间久了，没有如愿以偿，大家也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就比如伍米和姜卫蓝的关系，两个人作为朋友来讲，是很重要的存在，至于别的嘛，就不要多想了。 这样烦心的事情减少，让伍米心情好了不少，四人聚会的时候也不再跟姜卫蓝死磕，日子过的就像高中一样平静，远没有那么紧张。 在宁旭和空楚二人手牵手单独约会，沿街抛洒狗粮的时候，姜卫蓝进入了校篮球队，空闲时间都在和队友训练，伍米待在和绘画社共用一个大教室的书法社，练字的同时更多是静心。 闵格在一年前还是书法社的社长。 每年元旦前夕，很多学生排着队请书法社的社员写对联，多数是贴在寝室门口的，也有为学校晚会来的人。 伍米只在刚进社团的那段时间，见过闵学长，第一印象温文尔雅，对字的第一印象瘦劲清峻。 大一届的学长学姐都喊他闵哥，伍米自然也就跟着叫了。对伍米这类好比寒梅的女生来说，闵格就像是那个能扫掉积压在她枝上雪的那个人。 小女生的心里多少会有崇拜的人，她嘴上不说，也不向别人表露出来，静谧的深夜睡不着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人，一定是向往着的。 下学期在食堂又遇见过几次，伍米大大方方过去跟闵格打招呼，坐在一桌吃饭，聊了聊最近发生的事情。 闵格在认真准备考试，伍米说要帮他去庙里求升学顺利的签，还提醒他不要忘记社团里的学弟学妹们。闵格当然是好好答应，出现在社团的频率也变高了。 四月份社团要联合办晚会，有人来教室问伍米在不在，伍米不认识来找她的人，那人解释说，向闵格求字，闵格说让我直接过来找你。 伍米有些惊喜，接过字条，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答应写好了就拍照发过去。 那晚她拒绝了空楚他们的宵夜邀请，站在桌子前将字条上的字反复写了几十遍，终是满意了，拍照先发给了闵格。 闵哥，这样可以吗？发完消息伍米捏着手机焦灼的等待着。 可以啊。过了一分钟，闵格回给她消息。 挺好的。他又加了一条。 伍米差点就叫出声，她现在想立刻回宿舍，在床上来回打滚。 收起这幅字，她跟学长道别，教学楼到宿舍的这段路程，因为时间较晚，人也很少，她不需要控制自己的表情，苹果肌凸起来，鼻子不自觉的一皱一皱。 被闵格夸奖了！她内心不断重复这个事实，这和考试得一百被父母夸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是她等了太久的回报，满足感在心里爆炸。 回到宿舍她还是尽量管理好表情，把那副字横放在书架上。手机里又多了几条来自于闵格的消息，语气不冷不淡的说着“跟之前的字比进步挺大的”、“我推荐他去找你是找对人了”之类的话，标点符号也只有逗号和句号，不禁让伍米脑补出很多种语气。 0017 故意气她 熄灯后她心里想，如果闵哥是当着面对她说的这些话，会是个什么样子呢，是会像宁旭那样什么事都一掠而过，还是像姜卫蓝那样表情夸张？ 奇怪，为什么自己非要把崇拜的人和这两个凡人拿来做比较。 闵格一定是温柔的眼睛注视着你，说话宛转悠扬，翩翩君子之风。 偶像的力量真的好强大啊。 空楚看着聚会期间又在发呆的伍米，轻叹一口气。她的伍米，情窦初开了。 姜卫蓝手握主公的牌，第一个杀死了心不在焉的忠臣伍米，懊恼又解气，本以为伍米会来揪他衣服，上半身都在往后倒。 伍米放下手里的牌，也就看了他一眼，离开座位让到旁边去，靠着空楚的肩膀玩手机。 “伍米最近是不是不正常啊，都不生我气了。” “你很欠吗？”宁旭甩开姜卫蓝搭在肩膀的手，放了一张无懈可击到桌子上。 “我当然不欠了，我就是觉得奇怪。”姜卫蓝念叨完，伸手去摸牌，“她不生我气我可开心了，之前哪次不是把我衣服揪变形，手劲可大了。” “是，不然你也不会被她投篮砸蒙了脑子。” “你能不能不提这事。” 被学长表扬的那副字隔了几天，伍米交给了委托人，递出去的时候略微有点不舍。 秉承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能与闵格交流的机会，她编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字已交出去，学长交代的任务顺利完成。 这次与上次大不同，等了一下午的课，时不时翻出手机偷瞄，也没得到闵格的回复。 少女的热情没有那么容易被磨灭，假装不经意的又发了一条，学长这周有时间来社团吗。 往好的方向想，学长备考太忙，没有时间看消息，自己也不应该打搅他让他分心。伍米把自己头脑里着急的那根神经掰掉，转身投入了自己的事情中。 “喂，伍米，要不要来操场散步啊？” “姜卫蓝，怎么跟你爷爷说话的？操场等着。”面对姜卫蓝的挑衅，伍米放出了我是你大爷的那颗心。 空楚在网上买了一个一米八乘一米八的野餐垫，平平整整的铺在操场上，野餐垫上全是hello kitty的图案，伍米从远处扑过来打滚，顺势挤走了霸占半壁江山的姜卫蓝。 “姜卫蓝你娘不娘，霸占这么少女的垫子。” “你那只眼睛看着我娘了？宁旭也坐在上面啊，你怎么不说他？” 伍米白了姜卫蓝一眼，“宁旭听到没，姜卫蓝说你娘。”她很喜欢挑拨离间这俩人的关系。 “伍米！” “哎，叫你大爷干嘛？” “买的宵夜不给你了。” “你确定不给？” 单靠抢伍米是抢不过的，好歹姜卫蓝的身高在那，站原地手举起，她就够不到他手里的袋子，通常这个时候威胁时最管用的。 “给给给，米大爷，都给你。”交出袋子的姜卫蓝小声嘀咕强盗，伍米想着自己心情好，这次就放过他。 “为什么没买烤玉米？” “故意的。”姜卫蓝一脸蒙圈的看着对他挑眉的宁旭，“姜卫蓝说，知道你喜欢烤玉米，他偏不买，气死你。” “姜—卫—蓝？”伍米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他想不到英明一世，曾经唯一的污点是败在了伍米脚下，而现在，又被自己兄弟出卖。 0018 喜欢呀 “算了。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伍米把袋子放到垫子中间，拿了些食物吃，蜷着腿望向天空。她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天空是漆黑一片，如果没有周围路灯的光线，和天空中的点点星辰，这片黑色旋涡足以将她吸入进去。 人总是喜欢把各种自然现象当做好运的象征，祈福或者崇拜，这都归结于自己的不确定性，今晚没有流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那她就对着还没掉下来的星星许愿好了，希望闵格能回复消息。是的，她一点也不贪心。 巧合的是，她许下这个愿望之后，闵格真的回了她消息。 这周应该没时间来社团，我看下周有没有时间。 闵哥你专心忙你的，我就随便问问。 她把手机收到口袋里，抱着一种感恩的心望着天空。 要是真的这么灵验的话，她以后就不去庙里求签了，直接躺在操场上对着天空，诚心诚意默念出自己想要达成的事情。 四个人摸黑不方便玩牌类游戏，要想看清楚自己的牌面，还得拿手机光线照一照。加上他们这里一对秀恩爱的，一个屏蔽外界事物望星星的，耍宝活跃气氛的只剩下姜卫蓝。 换做以前，姜卫蓝的话得伍米来接，实力捧哏的罢工了，也就留他和宁旭讨论一下游戏的操作。 空楚觉得有些无聊，拉着伍米要去操场走几圈。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跑道上发呆向前走的伍米由空楚来指引方向，空楚直接了断的问了一句，你喜欢的人是谁，吓的伍米立刻就回魂了。 “没有啊。” 这般苍白的解释空楚并不能相信，“好歹，米爷，我们认识也有六七年了吧？你是什么状态的还看不出来么。” 之后逛了几圈路，空楚就给她举了多久的例子。 吃饭不专心啦，总是看手机却不回复啦，偶尔自己凑过去看的时候，她突然把手机关掉，不让她看消息啦，最明显的就是放任姜卫蓝作妖。 她知道伍米是不可能用恋人的方式喜欢姜卫蓝的，但这个人也是很特别的朋友，两人形成固定的相处模式后，突然有一天，这个稳固的关系被破坏，伍米不在乎被周围人起哄，不在乎姜卫蓝嘴炮，不在乎游戏输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伍米有了更在乎的人或者事物。 起初空楚猜测这个人肯定饭爱豆了，对着手机屏幕傻笑是很正常的事情，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远不止这么简单，伍米明显是有了一个崇拜喜欢的人，这个人，应该就在他们身边。 “我……楚楚，我说出来可以吗？” “喜欢人为什么不可以说出来？”空楚倒觉得伍米的思想很奇怪。 “那你答应我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姜卫蓝。我还怕你告诉宁旭，宁旭去告诉姜卫蓝。”伍米恳求的眼神望着她。 “我当然答应你啦，可是你为什么不想让姜卫蓝知道啊？” 让姜卫蓝那个家伙知道了，肯定会翻着花样嘲笑我的，毕竟他们两个用来维持友谊的方式，不就是往死里损对方吗？ 空楚对这个理由心服口服，她几乎能想象到，姜卫蓝知道这件事之后脸上夸张的表情，瞪大的眼睛，歪斜的嘴巴，喉咙里发出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嘴上说着你居然也会有喜欢的人，如果那个人出现在他面前的话，说不定姜卫蓝还会上去当着面把伍米高中的事情列条说出来。她朝姜卫蓝那边看了一眼，再看看伍米，眼里达成了共识。 伍米坦诚的说出了暗恋的对象是社团的学长闵格，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可就是喜欢上了。 她没有什么胆量迅速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这跟挑衅不同，喜欢一个人，会把自己放到很卑微的位置，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吗，为什么要贬低自己？如果说是用打搅别人方式，的确会令人讨厌，但你没有啊。追星还会去机场蹲点期待看爱豆一面呢，你暗恋也没得罪谁啊。拿出你怼姜卫蓝的勇气，上啊！” 她第一次见到眼睛里闪烁这么多光的空楚。 毕竟空楚是从青梅竹马到顺理成章，恋爱经验丰富，自己确实可以请教一下。 “提问，你和宁旭到底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答，从小他就是邻居家的孩子，我妈总夸他，让我多跟他学学，我就开始很用心的观察他，接触时间久了就自然而然，还有，我们没有搞在一起。请使用文明用语，谢谢。” “问，你喜欢宁旭什么？” “答，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要非说优点……这应该让他的迷妹来回答，我一时半会夸不出来。大概是感觉对吧，就好像我爸和我妈，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贴切，但感觉我和他，互相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我伸手过去他会递水过来，我搓搓手他会拿外套把我包起来，我说饿了他一定能买到我想吃的。” “好了够了，你不要在说了，这狗粮吃的有点齁，齁腻齁腻。” 喜欢的话投珠珠支持一下吧！拜托啦~ 0019 被丘比特射中心脏 为什么是自己主动要问她的？伍米捂着自己的喉咙，哽下去了一口口水。 自己明知道后果就是被秀一脸，为什么还非要不死心的问出来？ 真希望时光往回拨一拨，拿纳鞋底的针缝住自己的嘴巴。 他们四个人有个小群，交流都是在群上，自从两人这晚上聊开之后，经常开小窗口讨论学长。 空楚常听伍米说起少女的烦恼，却一次也没见过学长的样子，至于照片嘛，伍米当然是没有的。空楚煽动她去相册找，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并没有一张带人像的照片。 她心有不甘，对伍米说，下次闵格去社团了一定要通知她，百分百赶到，一定要亲眼看一看，把她家伍米迷惑的颠三倒四的小妖精是什么模样。 伍米提醒她，人家用小妖精这个词不太合适，你还是用小妖精来形容我吧，我愿意化身成为一个蛊惑人心的小妖精，去把闵格迷的神魂颠倒。 空楚深思熟虑了三秒，回答她，米爷，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最大爷的存在，我想象不到你长出狐狸尾巴的样子，当然了，如果你长出来了，我也很期待。 度日如年的过了两个星期，闵格给伍米发消息，说是周四有时间去学校看他们，还说要带吃的去。 高兴的伍米从床上蹦起来，差点一脚采空从床上摔下去。 她第一时间给空楚截了图，兴奋的告诉她学长终于要来了，空楚收到消息，立马跑下楼，敲打着伍米寝室的门。 “你想好怎么见他了吗？” “啊？”伍米被她问傻了，“什么怎么见他，跟平时一样啊。” “前几天还跟我说想当九条尾巴摄人心魄的小妖精，今天怎么就变卦了呢？”空楚手肘抵着门框，手背贴着下巴，凹了一个魅惑人心的造型。 “楚楚，求你不要给我加戏加台词好吗，太做作会让我不自然啊。” “哦，那好吧，再见。” 空楚失落的背影招来一阵风，吹的伍米心有点抖。或许，她是应该稍微注意一下？ 稍微的注意使得她翻遍了衣柜也没选好穿什么衣服，不得已还是求救了空楚。 “你自然一点嘛，我那天只是随便说说的，你要是这么为难的话，会适得其反。”空楚帮大脑当机的伍米挑好了衣服，说是暂时不和她一起去书法教室，等一会了自然过去。 开什么玩笑，她现在过去的话，伍米肯定是要陪她的，既然学长这么难得一见，当然是要留出时间给他们啦。 空楚回宿舍时不忘给宁旭发消息，说今天晚上她要去搞事情了，叫他们自己去宵夜。 宁旭给她回消息，姜卫蓝问伍米去不去。答案那当然是不去了。 书法社的气氛很活跃，主要是因为学长来了，学长不仅来了，还带了三大桶的串串。伍米被辣的眼泪都出来了，手背撇着脸上的眼泪，接过了一双手递过来的卫生纸。 “谢谢。” “不客气。” 伍米擦干净眼泪才看清递给他卫生纸的是学长。 “学长，串串在哪买的啊，我下次带小伙伴一起去吃。” “久丘街，丘比蛋糕店绕过去的那家，我看到你之前发消息说想吃那家的，我今天正好经过，就买了。” ——砰。伍米觉得自己的心被丘比特之箭击中了。 “好吧我承认这个比喻不怎么好，但我现在已经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空楚拿着一袋子棉花糖站在教室门口，有两个人并排背对着她站着，其中一个就是身体僵硬的伍米。 被她叫到门外后，伍米拍着胸前大喘气，说自己在里面快要窒息了。 “我建议你先把嘴边糊上的油擦掉。”她冷静地分析到，“你现在也看出来了，学长还是把你放在眼里的。你首先要稳住阵脚，不要表现的太急功近利，万一吓跑人家就不太好了。” “如果是你和宁旭呢？”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人设不同，我的话，直接抱住他说谢谢就好了。” 也是哦，她大概不应该把军师的重任寄托在空楚身上。 0020 一定要幸福呀 她们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待了大约有十分钟，空楚建议她回教室，自己既然已经看到闵格真面目，就不该再占用这个时间。 伍米被她推着回了教室，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 空楚短暂的出现为伍米和闵格之间创造了话题，直到社团活动结束，他们两个都在聊高中时期的一些趣事。 闵格老家在开伦，他曾经在开伦和久丘两所大学间犹豫，家里人当然是希望选择离家近的开伦大学，而他最终选择了久丘。 命运会在冥冥中做出指引，闵格刚来久丘略微有些不适应，生活到现在，对这里的街道美食都已经熟悉，最重要的，是有一起前行的伙伴。 他摸摸伍米的头顶，俯下身问她。 愿意成为伴我前行的知己吗。 回答是肯定的。她捏着手里的笔，自觉有些贪心的想着，他们之间的感情，比他说的再更近一步就好了。 最后的答案也是肯定的。 伍米和闵格，以知己的距离相伴了四年，大学毕业拍毕业照的那天，闵格特地从柏南赶过来，捧着一束花，走到她面前。 我不想再用以前的方式和你相处了。闵格眼里尽是温柔。做我女朋友吧。 空楚站在旁边带头尖叫起来，宁旭和姜卫蓝虽说有点不知所措，但也跟着人群拍起手来。 伍米接过花，扑在闵格怀里哭，怪他害自己化好的妆花掉了。 “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四年。”她哭太凶，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我等你也等了四年。” 毫不意外的没过些日子，闵格向她求婚了，伍米难以置信，而他为表决心，周末提着礼品就去了伍米家，见了未来的岳父岳母。 伍米爸爸妈妈也很诧异，大学四年他们并不知闵格这号人的存在，交谈了一些时间，算是答应了这份婚事，只是现在女儿年纪还小，工作也没有稳定下来，建议俩孩子还是推迟两年再做打算。 至于具体的，他们表示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年轻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他们等着接请帖包红包就好了。 等学校这边的事情全部处理完了，伍米告别了三位老友，准备跟随闵格一起去柏南工作，临走之际，空楚抱着伍米哭到腿软，伍米都有些抱不住她。 她们之间，曾从未想过离别。 “我只是换一个城市工作生活，你又不是再也见不到我了。想我的时候随时给我发消息，想的不行就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要是宁旭对你不好，你就来柏南跟我过，我养你。” “伍米你快点走，不要企图挑拨我和楚楚的关系，楚楚有我养着就够了。”难得吃一回醋的宁旭硬生生把抱着伍米的空楚拽回到自己怀里，“要哭也是到我怀里哭，抱着伍米这个有夫之妇像什么样子。” “宁旭你再说一遍？”伍米准备踏进车站的脚转了个方向。 “我说，我养着楚楚挺好的，你安心随闵哥去吧。” “我每天都会查岗的。我不在楚楚身边，你给我小心点。” 泪眼模糊的空楚透过水雾看到他们进了站，心里即使空了一块地方，也默默的祝福他们。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定要幸福啊。 0021 结婚这件事 伍米在新的城市找到了工作，一晃就是两年，突然有一天空楚收到消息，伍米邀请她来柏南帮忙选婚纱。 姜卫蓝在群上回到，你准备结婚了吗，伍米说，是呀，这个月拍婚纱照，结婚的日子定的是下下个月，具体时间等安排好了再通知你们。 空楚拿着手机聊天信息，给在书房打游戏的宁旭看了，宁旭说，为了防止你这个伴娘在婚礼上抢婚，我决定你每次去柏南都要看着你。 空楚说，挺好的，也免得你一闲下来就玩游戏。 四个人里唯一单身的姜卫蓝表示，这次没有时间，下次你们夫妻俩去找他们夫妻俩的时候，记得把后备箱留给他，要是后备箱没位置，就在车顶上安一个凳子，把他捆在上面好了。其他人纷纷表示这个主意很靠谱，下次就这么办。 婚礼的一切事项都是两个人亲自操办，定酒店请宾客安排座位，还有准备服装和安排婚礼流程，除去上班的时间，两个人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伍米挂在闵格身上，有气无力的说要不这婚我们还是不结了吧，我觉得我俩现在这样挺好的。 接着就被闵格按在床上掀起了裙子。 闵格力气大到她动弹不得，憋了这么多天的欲望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解掉的。 事后伍米委屈的表示，她是想说证照领，婚礼别办，还没等解释清楚闵格就急眼了。 “办啊，为什么不办。”空楚作为旁观者并不能切身体会他们的辛苦，“把大家请来热热闹闹的挺好。” “哎……等你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了。”伍米脸上被熬出了沧桑了痕迹。 “我跟宁旭……还早着呢，哪像你家闵哥那么着急，一毕业就杀到家里去。” 她又不是没阻止过闵格，可这个人认定的事情，会非常执着的要快速达成，而持续最久的一件事，就是大学四年从朋友变成情侣。 “我还是不太明白，闵哥是突然开窍吗？” 那倒也不是，伍米之后专门就这个问题和闵格谈过，闵格说，一开始觉得两人是很合得来的朋友，逐渐他开始不爽姜卫蓝的存在，就算是伍米和姜卫蓝一见面如临大敌剑拔弩张，但在情人眼中也抹不去那丝丝缕缕的牵连，再后来，他觉得这事非做不可了，就挑了毕业的日子向伍米表白。 至于之前为什么能一直忍着，一方面是觉得下手学妹良心不安，另一方面是对伍米的信任，万草丛中过，只沾他的身。 “你们的确很棒哦。”听完伍米半个小时声情并茂的解说，空楚冷漠着一张脸鼓掌，“闵格居然会对你良心不安，那他有没有对他从我身边把你拐走这件事良心不安呢？” “那是因为他拐不走在你心里的我呀。” 恋爱之后的伍米，情话水平都上升了。 婚礼当天，宁旭和姜卫蓝被分配到厅门口去接待，空楚穿着抹胸小白裙加披肩跑前跑后，伍米选的高跟鞋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走几分钟就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只好将除了门口接待的其他事情都交给空楚。 晚上六点半宾客逐渐落座，他们三个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会。 按照伍米和闵格安排的座位，他们是第一排的女方亲友桌，伍爸和伍妈跟他们都很熟悉，落座后谈了各自的近况，还问空楚和宁旭有没有结婚的计划，顺便慰问了单身的姜卫蓝。 司仪主持到新娘扔捧花的阶段，几个人催着空楚上台去，她本来还想躲一下，被站在台上的伍米直呼姓名叫她快点来接捧花。 伍米拿着话筒，另一只手抱着拿捧花的空楚，说，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能幸福，眼睛一直狠狠瞪着宁旭。 要是对空楚不好我第一个弄死你。 用不着你操心。 这两个情敌之间仅凭眼神就能看出对方心中的想法。 看文的小可爱记得投珠珠哦！ 顺便问一下大家想看姜卫蓝视角么？ 想的话我单独写个他的心路历程哈哈哈 0022 姐妹 晚宴结束，亲友回他们安排的酒店房间休息，双方的父母不听他们的留宿请求，各自搭车回了老家。有时候父母太开明，不愿意打搅儿女的生活，也让他们感到很无奈呢。 空楚本来想着，晚上要去伍米的新家蹭一个晚上，被宁旭一把拽回来。哪有人家新婚你跑去插一脚的？空楚大义凛然，要是我结婚我也愿意跟伍米同床共枕。 你就没想过我同不同意吗？宁旭扛着空楚回了房间。我想闵哥跟我是一个想法。 累人的婚礼过后，他们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伍米和闵格在柏南的工作很顺利，空楚辞去了工作在家当soho一族，宁旭职位提升，工作更忙了，姜卫蓝换了一份自己更喜欢的工作，每天过的充实又轻松。 宁旭本来想着请伍闵夫妇来他们新搬的家里做客，只因工作太忙，各自的时间一直不能凑到一起，聚会的事情不了了之。 空楚有时候在家想，要不要养一只宠物，朋友之间聚得越来越少，宁旭能够用来陪她的时间也减少了，自己在没有工作的时候，望着空荡的房子，即使没有寒风，也能感到阵阵冷意呢。 两个许久没见面的好友凑到一起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就比如穿着高跟鞋逛街，把鞋跟卡在地面的缝隙里面。 空楚脸上还保持着镇定的微笑，蹲在她身旁的伍米帮她把鞋子拔出来，鞋跟的防滑垫被切掉一小块，她们决定再逛一圈买新的鞋子，至于手上提着的袋子…… 管他呢，反正她们好久没有这么尽情的在一起闹了。 “我本来以为今天，脚后跟肯定跟灰姑娘的姐姐一样，全是破掉的水泡和摩擦出的血，没想到提前让我结束战斗买了一双平跟。”空楚穿着新鞋子挽着伍米在商场里疯跑，好在伍米的鞋跟不高，被她拉着能跟上步伐，顺便尖叫着让她跑慢点。 “我们之前就不该去什么景点，就应该来逛街！去你的风景旅游区！去你的不开心！”是啊，购物足以放飞心情，之前想去的地方全部被抛在脑后。 晚上闵格来接她们，购物袋塞了半个后备箱。 “想去哪里吃？” “火锅火锅！”空楚举着手叫到。 “这个天气吃火锅有点早吧，你也不担心长痘。” “不担心不担心，我还没到青春期！” 年纪越大越喜欢装小孩子，除了跟认识的人撒娇当宝宝，空楚还会不要脸的跟陌生人谎报年龄。 她们上大学的时候，去曾经熟悉的小摊上买煎饼，被大叔问道几年级了，还没等伍米开口说大二，就听空楚不假思索回答久丘高一。 她这么说人家也就信了，在她的煎饼里多加了些蔬菜丝。 离开后，伍米掰着她的肩膀，仔细端详空楚那张从高中到大学没怎么变化的脸，姑且就相信你是高中生吧。 而当真正的高中生从旁边经过的时候，还是看出了很大的区别，具体的说不上来，单凭感觉就会觉得不是一个年龄段的。 她这么跟空楚说了，空楚不信，非说自己混迹在高中生里绝对看不出来，趁着放假，她特意拉着三个人去学校最近的一家开封菜蹲守，找了一个角落观察来往的学生。 这种游戏成为了他们假期的固定项目，这真的算是他们三个宠空楚，不然早就不陪她玩这无聊的游戏了。 小可爱们给我投珠珠吧~笔芯~ 0023 喜欢是什么 伍米和闵格商定了一家店，开车前往的途中，空楚念叨了一路毛肚和牛百叶，对于火锅，她是绝对专情的。伍米说要给她一样点五盘，其他的东西就不给她吃了。 她考虑了一下，还是不要点那么多，其他的她也喜欢啊，最喜欢的就是毛肚和牛百叶。 “那你说，我跟宁旭谁是毛肚谁是牛百叶？” “你是牛百叶，你比他白。” 伍米是想试探性的提一下宁旭，增加下某人的存在感，以测试她的心情指数，看她说的那个轻松，伍米自然也就知道，她没有之前那么伤心了。 前一天她接到了宁旭的电话，隔着电话一勺油浇到了还没熄灭怒火的伍米头上，今天带空楚来逛街也有这方面原因，她想知道隔了这么多天，空楚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了双休我可就没时间陪你了哦，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米米，你要赶我走吗？”空楚眼里一秒挤出泪水，可怜巴巴的望着伍米，“当初你说我要是被欺负了，就来找你，你会养我的。果然你结了婚，眼里就只有老公，没有我这个朋友了，哎……” “不要转移话题。”伍米拉过她的手，“我说养你就养你，一言九鼎，但是你跟宁旭，你们两个准备怎么办？或者说，你准备怎么办？” 手心传来好友的体温，她始终是绕不过这个难缠的话题。 她不知道怎么办。继续在一起生活吗？她好像再也做不到委屈自己了。分手吗？这么久的感情不是说拿把剪刀就能轻易剪短的。 家里人也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几乎能想到告诉他们后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妈妈肯定会跟她促膝长谈，列举出无数宁旭的优点，再质问她，为什么脾气这么倔，世界上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全看你想不想爬过去。单脑补一下那个场景，她就没有勇气跟家里人说。 “以前你回答我，你跟宁旭是自然而然在一起的，那我现在问你，以前宁旭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存在，现在的他又是怎样的存在？” 她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词。 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仔细想来，一直都是她主动与宁旭接触，就好像她对他的在乎写在脸上，周围起哄的同学都只会把矛头对着她，宁旭或许是性格因素，一直都冷冷清清规规矩矩的，与她彼此为友，又保持着些许距离，小学时自己仗着个子比较高，也会做些欺负他的事情，信了欺负谁就是喜欢谁的邪，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宁旭就决心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呢？ 随着年龄增长，她在众人前变得安静，只有在面对好友之时才会释放天性，与她相反，宁旭越来越开朗的性格吸引了很多崇拜的目光，关系好的男生女生数量增长的很快。 空楚把自己圈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能走进来的人很少，而最大的那块地方，留给了世界里不止有她的宁旭。 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她摸摸胸口，心跳平稳规律，她坐在一边观察着伍米和闵格，他们聊天的时候，伍米眼里的柔情让他回忆起毕业那天，闵格看她的眼神。 从眼里，她能读出闵格对伍米的在乎和爱，而宁旭在她的记忆中，几乎都没有这样看过她。如果能晚一些遇到宁旭就好了，两个人一起长大，熟到已经没有热情了吗？ 空楚嘲笑着自己，呼出的空气滚烫。 0024 七年之痒 “米爷，我是不是跟宁旭进入了二十年之痒啊？” “你想什么呢，不要把那么小的事情也算上好不好，从你们确定关系开始算。” 确定关系啊……她发现自己需要仔细搜寻记忆才能找到那个看起来不那么正式的表白。 高二的暑假他们有一半的时间在教室补课，提前上下个学期的内容。 教室顶上的电风扇呼呼的转，怎么也吹不散聚集在一起的热气，空楚拿着小扇子轻摇，湿纸巾贴在额头上，这点小伎俩根本不能驱散多少热意。 午休时间教室里同学都没睡着，却很安静，应该是热的没力气了。 伍米拿着两瓶冰镇的雪碧上了楼，轻轻推开教室门，放了一瓶在空楚桌子上，空楚眼睛里流露着感动，抱着冰凉的瓶子过了一个算得上惬意的中午。 晚自习远比午休要吵闹，天气凉下来让枯萎的学生恢复了活力，两节晚自习之间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空楚叫上伍米下楼走一圈吹夜风，她俩前脚下了楼梯，后面就有两个人跟了出来，楼梯平台转弯的时候，伍米还调侃到，难得见到你们俩携手出来散步呀。 满头大汗的姜卫蓝没力气掐架，异常高冷的哼了一声。篮球场上的灯光打在他们脸上，伍米站上旁边小腿高的石阶，张开双臂深呼吸，轮到不怀好意姜卫蓝的报复时间，悄悄绕到身后推了推她的腰，吓的她赶忙睁开眼睛，抬腿就给了姜卫蓝一脚。 “呀！”站在旁边的空楚尖叫着撞进了宁旭怀里。 “怎么了？”伍米从石阶上跳下来，不忘瞪了一眼推她的人。 “刚跑过去一只好大的老鼠！”空楚这次真的被吓到了，揪着宁旭的衣服半天没放手。 “别怕别怕，已经跑走了哦。”伍米摸着空楚的背安慰道，眼睛环视四周，确认没有老鼠的影子。 平静下来的空楚发现自己在宁旭怀里，不好意思的放开他的衣服，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还是发现自己被宁旭抱着，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 “楚楚。”宁旭犹豫了一会，开口说到，“要不你就做我女朋友吧，以后有这种事情，我保护你，你就不怕了。” “噫，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之前难道不是男女朋友吗？”姜卫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见鬼般的看着他俩，接着就被伍米揪着耳朵拎到一旁。 隔的远了他们听不到什么声音，但是看到空楚低着头，头微微点了几下，宁旭牵起她的手，朝他们走过来。 “我们回教室吧，快上课了。” 宁旭的表现与平常无异，反而是空楚，一直拿手捂着脸，还被老师问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去校医务室检查一下。 那晚宁旭就只是语气平淡的说出了那句话，就让她心跳加速，她似乎分不清那是少女的悸动，还是爱。 而那天宁旭看自己的眼神，也只是带着正义，就好像她是被同情的弱者，直到现在，她似乎都没有从宁旭眼里看到那种热烈的，穿透灵魂的爱。 “从那时候算起，也有七年了。哦，难怪，七年之痒。” 空楚拿手撑着额头，她曾经是不信这套说辞的，现在看来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啊！ “噫，那我跟闵哥算的话才两年。闵哥，你记住啊，七年你要是痒了，我就一言不合去找我家楚楚。” “七年对我来说太短了，等七十年再说吧。” 空楚的心灵受到了暴击。 0025 都是火锅惹的病 “有点委屈，宁旭从来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 “怎么说呢，好歹他曾经还跟我争论过养你和你会来我的婚礼上抢婚这个问题，闵哥你专心开车，不要把头偏过来，楚楚不是要抢你，是抢我。” “我记得那个时候他还说要紧紧的看着我呢，果然话只是说说而已。我都离家出走这么久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离家出走啊……伍米揽过空楚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跟她谈这些事对不对。 “楚楚，火锅店到了。” 美食缓和了变得有些沉重的气氛。空楚被吹过来的烟迷了眼睛，用来擦拭的卫生纸上沾了一些睫毛膏，她掏出镜子确认自己的妆没有花掉，举起筷子继续进攻不停翻滚的红色汤汁。 吃完这顿，伍米扶着直不起腰的空楚回到家，上吐下泻折腾了一整晚，第二天去医院挂水。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空楚吃完火锅犯了急性肠胃炎。 左手手背上插着针头，她蜷缩在凳子上企图减轻腹痛。伍米给她端的热水也只敢小口的抿下去，更多的时候是用来暖手。 早知道就不该带她去吃火锅。 伍米看着空楚苍白的脸谴责自己。 空楚右手伸过去搭在好友的手臂上，语气轻描淡写的说最近这几年肠胃功能的确有些不好，任性的要吃火锅也是给她添了麻烦。 伍米担心她闷，提前下好了电影，帮空楚在耳朵上挂了耳机。 开头十分钟慢节奏的画面甬长又枯燥，她们有些怀疑自己看不下去，随着剧情逐渐深入，两个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空楚也几乎忘掉了腹部的痛楚，为男女主角的错过惋惜。 伍米已经陪着空楚吊了三个小时的水，看完电影起身活动了一下。周末人多，周围的座位很少有空的，旁边有个来的比她们要早的，让护士抽了针，手背上的针孔捏歪了，红色从中心的一点蔓延开浸透了整快棉片。 “你要把针眼捏好。”伍米提着包，拿过搁在板凳上的外套，温柔的提醒她. 空楚没什么说话的力气，大拇指按着手背，在伍米的搀扶下往医院外走。 “楚楚，闵哥打电话过来说在家煮了白粥，回去喝点粥了再睡觉。” “不想吃。”也不是她不饿，身体的不适切断她进食的欲望。 “多少也要吃一点。” 回家给她盛了一小碗粥兑了牛奶，连一半也没吃到肚子里，抱着被子就睡过去了。 高中每个周日要去学校上晚自习前的那段时间，他们四个都不会在家里吃饭，早早的准备好东西出门，在久丘街小面馆前的天桥下面等着大家到齐。 久丘街上有一家很适合他们的火锅店，锅底和菜品都比较便宜，饮料偏贵，当然他们有应对措施，身后背的大书包除了作业之外，还有很大的空间来容纳大瓶的可乐雪碧果粒橙。 叫好锅底点好菜，空楚和伍米先去拿蘸料，宁旭在每个人的杯子里倒满冒着气泡的冰镇可乐，姜卫蓝焦急的拿筷子敲着锅，等待平静的汤面鼓起泡。 小可爱们记得投珠珠支持一下哦~ 0026 宁旭不吃辣锅 空楚喜欢红汤加清淡的蘸料，一个碟子里装的是香油和芝麻，另一个是酱油混着芝麻酱。 伍米作为一个无辣不欢的人，一个碟子里倒了一半的干辣椒碎，再加一点醋和香菜。 姜卫蓝极度讨厌香菜，稍微有点香菜的味道，他都会捂着鼻子抱怨半天。这次也不意外的将身体远离伍米放在桌上的碟子。 “我对你已经够好了，每次跟你吃火锅都不点香菜，我放自己碟子里的香菜你就不能假装自己眼睛瞎了吗？” “可以可以。”姜卫蓝生怕伍米夹着碟子里飘的香菜叶子杵到火锅汤里。 “你们两个不去拿吗？”空楚用筷子尖沾着蘸料抹到舌头上，锅没开大家心里都挺急的。 “不了，我吃辣汤不用蘸料。宁旭你作为唯一一个吃清汤的，有什么感想？”姜卫蓝拿起手边的矿泉水瓶，伸到宁旭面前，当做话筒采访他。 宁旭伸手指了指那碟香油芝麻，“我吃楚楚拿的。” 唯一一个不吃辣锅的宁旭每周都要被姜卫蓝这么闹一下，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三个人为了他让步，让他独享半个锅。 接着就被空楚反驳，说的好像他没把带辣油的筷子伸进清汤锅里一样。 姜卫蓝一边噫一边阴阳怪气说有女朋友就是好，这么护着他。话还没说完被伍米威胁要往汤里加香菜，他这才乖乖闭嘴。 这种一环克一环的闹剧变成了四人火锅的固定表演，伍米自己都不记得威胁过姜卫蓝多少次，又有多少次把夹着香菜的筷子悬停在锅上，等着姜卫蓝求着米大爷放过他。 锅里的肉永远是抢的最快的，其次就是土豆，每个人都说自己没怎么吃到土豆，事实是太久没捞起来，全化在了汤里。 空楚从宁旭的筷子下夺走了最后一片毛肚，对着伍米比出了胜利的手势。 窗外的天空暗下来，对面楼里散发出五光十色的亮度，路上来往的车增多，行车速度也越来越缓慢。 他们坐在离近窗户的地方，举着盛满果粒橙的杯子聚到桌子中央，轻轻碰了一下，撤回到自己身边，一饮而尽。 冰镇的可乐在战斗开始之初迅速的消耗殆尽，随着胃里饱腹感的上升和红汤辣度的增加，饮料换成了果粒橙。 而这并不能阻止伍米的进攻，不知是被烫还是被辣肿的嘴唇一杯接一杯的抿着凉爽的甜味饮料，姜卫蓝在一旁来不及倒，干脆把瓶子放到她手边，让她自己动手。 “这瓶喝完就没了，你们悠着点。”支撑不住辣度的姜卫蓝将筷子伸进了白汤，夹起牛肉丸一口咬下去，汤汁顺着缝隙溅出来，烫得他筷子一抖，牛肉丸落回了碗里。 “辣吃多了有点上头。”空楚把筷子搁在盘子上，双手搓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手背的温度似乎更有利于帮她降温，“我要休息一下。”她发出停战讯号。 餐厅里渐渐坐满了人，门口还有一些拿了号排队等候的人，宁旭去蘸料台旁边拿了些水果和爆米花，辣到眼睛湿润的伍米拨了个橘子塞到嘴里，略微平息了自己的呼吸。 “我们每个星期都要带着一身火锅味去学校，下次换个地方好不好？”这句话被提起过很多次，得到的答复都是好，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要换到哪里去，纠结讨论了很久，还是会妥协的一起踏进这家火锅店。 0027 梦到他了 上大学之后，那家承载着他们记忆的火锅店好像突然被遗忘了，等到想起来再去的时候，店内布置已经变了样子，招牌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们去吃过一会，选的位置与当年经常霸占的地盘最接近，端上来的味道与记忆中完全不同。 从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光顾那家店子。 太多事情会变，太多人会离散，睡梦中的空楚从眼角滑落的眼泪沾湿了枕头。 她梦到了很多从前的事，梦到伍米骑着自行车，她坐在后座上搂着伍米的腰，穿行在熟悉的街道上。 伍米全速向前骑着，她回头看，同路的人群逐渐倒退，直至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她梦到她下课走到宁旭身边，伍米阻止着姜卫蓝的胡闹，她心爱的人突然伸手搂过她，把她紧紧锁在怀里，一瞬间又放开了，宁旭把头偏向别处，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她梦到上课跟伍米传纸条，刚递给同学，余光发现了隐藏在最后一排窗户玻璃外的班主任，吓得她赶紧拿起笔，做出认真学习的样子。 她梦到有一天自己在下楼梯时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皮，疼痛撕扯着她的心，暗红色的血液从皮肤破裂处渗出，看到的同学把她扶到一边暂时休息，跑上楼去喊宁旭，宁旭听到消息从楼上跑下来，背着她去了医务室，经过篮球场时，对着打球的姜卫蓝大喊，让他去跟老师请假。 宁旭急匆匆的跑着，颠簸使得膝盖处更痛了，空楚皱着眉头，努力忍着这份痛苦，到了医务室，校医拿着镊子捏住泡过酒精的脱脂棉，清洁之后嘱咐了她一些话。 磕伤的地方比较多，幸好都不深，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比她还要紧张的宁旭松了一口气，她看到宁旭额头上的汗珠，想要帮他擦拭，手伸过去却怎么也碰不到他，视线逐渐模糊变白。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摸膝盖，膝盖白净完整，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之前的腹痛也减轻了许多，恢复了精神，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胃因为没有食物的补充而抗议。 “米爷，闵哥。”空楚走出房门，对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个人喊道。这样的称呼连起来好像有些怪异，她又不能把伍米喊成米米，除了往死里撒娇的时候会拿米米这个类似于喊猫的方式来喊她，其他时候基本都是喊米爷。 “你醒啦，想吃什么？”伍米站起身，差点把躺在她腿上的闵格从沙发上掀下去。 “我喝粥就好，你们不用管我。”她来了这么久，好友一直都是在陪她，害她的老公被打入冷宫，偶尔有时间亲昵，自己也不好意思打搅。 “你是病人嘛，还是我来吧，你去餐桌上等着。” 伍米推着她出了厨房，拉上了厨房的门，油烟机的声音呜呜作响，没一会儿，一碟青菜和一碗兑了牛奶的粥端到她面前，勾得她口水横流。 我一定是太饿了。空楚心想。 “米爷，我要是没有你该怎么办啊。”空楚舀着粥三口喝了半碗，“要不是你已经结婚了，我想这辈子跟你过。” “我不介意呀。”伍米朝她抛了个媚眼。 “还是算了，闵哥会趁你不在把我扔出去的。” “他才不敢。”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闵格表示很无辜，既然她老婆同意，他也并不是很介意呢。 空楚表示，你们不介意才是最可怕的好吗，她作为一个谈过恋爱的，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喂别人狗粮的。 距离男女主对线还有些距离 待空楚把自己的感情整理完毕 就是虐宁旭之时 感谢小可爱们的收藏和珠珠！ 0028 难得一见的醋意与承诺 周末定下的旅程因病被搁置了，等她恢复了精力，伍米和闵格都要去上班，不能在家陪她。空楚拿着他们家的钥匙，放在床边，透过窗帘的阳光提醒她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而她并不想从床上爬起来。 窝在被子里的空楚翻了个身，随便点了个软件在首页上翻电影看，从手机里传出的对话声和窗外的亮光没能阻止她再次进入梦里。 她想宁旭了。 之前伍米问她的时候她答不出来，她自己是怎么爱上这个人的，她回忆里的宁旭激起了她当初的感觉。 这个人对她一向不冷不热，保持距离。在初一期末考试结束，公布成绩发卷子的时候，帮她找老师纠正改错的一道数学题，让她跳回了班级前十。 初二校运动会的时候，扶着跑到腿软的她在一旁休息，她说太难受了喘不上气，宁旭帮她拍着背顺气，直到广播叫到接下来的比赛和宁旭的名字，他才把她托付给了班上的同学。 高二宁旭对她表白，她以为会像少女漫里面的故事情节，他们之间会发生惊天大转变，结果并没有，他们还是按照既定的轨道并肩向前行进，只是宁旭，比以前更多的和她说话，会趁人不备牵起她的手，在手心里挠几下。 大三的那段时期，空楚所在的部门有新进来的大一生，有一个跟宁旭性格截然不同的男生总是会跟在她后面，学姐学姐的叫个不停。 她高中之后都不会特别主动的去接触陌生人，起初对于总跟在她身后的人有些排斥，后来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也会主动跟那个男生打个招呼，宁旭把她叫出来，一声不吭的牵着她绕着操场走了十圈，走到空楚双脚发烫，有些埋怨的问他到底是怎么了，宁旭才带着气音说，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跟别的男生走的近。 这是空楚第一次见到宁旭带着醋意跟她说话，想也没想伸手抱住了他，额头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宁旭抱着不安分的她也消了气，之后两人没再提过那个男生的事情。 那个男生其实并不像宁旭看到的那么黏空楚，只是他对谁都有一大股热情，路遇认识的人都要上前打招呼交谈几句，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一定要跟着人问清楚。 空楚由于课业和宁旭的关系与他接触的少了之后，他每每见到空楚，还是会很热情的跟她聊些近况，甚至是会主动与宁旭打招呼。 毕业之后空楚对自己将要从事的工作有些许茫然，校园招聘会的时候，她还没做好充分的准备，文件夹里是几份刚打印好的简历，她看到会场里都是身着正装的同学，似乎与休闲的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简历打印的比较少，都递出去了，隔了几日收到了两家的复试邀请，复试的并不算顺利，其中有一家给她打电话表示录用，另一家没有回音。 处在人生低谷的空楚没有伍米在身边，有些话也不好对宁旭和姜卫蓝说，她闷闷不乐把自己在家里关了几天，直到宁旭打电话来邀请她聚餐，她才稍微振作一些，从家里出来。 聚会少了伍米她也变得异常安静，宁旭提到自己通过了一家大公司在嘉乐街的分公司的面试，下周就可以去报到，而姜卫蓝则进了家里人安排的一家公司，他有些许不情愿，暂时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下个月月初也要去报到了。 空楚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那家唯一录用自己的公司报到，宁旭张开双臂抱住她，在她耳边重复了伍米离开孚溪之前他对她说出的话。 我养你。 0029 属于他们的家 就算是我让你养，我也不能不工作呀。空楚晚上就决定了下周去那家公司报到。 空楚和宁旭商量着租房的事情，他们家在久丘街附近，而他们俩的公司在嘉乐街附近，这两条街一条在城北一条在城南，距离甚远，两人决定找一个离他们都近的地方租房。 跑了几个地方，好难得租到了另一家刚退回来的两室一厅，看完房子他们就交了定金，等手续办完后，爸妈开车帮他们把行李运了过来。 打扫那个小家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客厅卧室也被布置了一番，傍晚两个人累到手臂都太不起来，倒在主卧的床上互相推脱下楼买晚饭的任务。 最后当然是空楚胜利了。她端着一次性的圆碗装的满满一碗饭，在菜碗里和宁旭争抢最后一片肉，就好像回到了高中聚会吃火锅的时候。 吃完后宁旭收拾了垃圾，她非要挽着他一起下楼，目的是去趟超市。 生活必需品都被家长送来了，她现在想买的，是能够摆一个柜子的零食。 宁旭起初会跟在她后面把购物车里的零食偷偷放回去，被空楚发现后，都拿了双倍。最后提着一大袋零食回了家，空楚眼睛发光的对宁旭说，这是我们第一个家。 宁旭走进浴室拿毛巾沾水擦了下脸上的汗，低着头与空楚四目相接，说，我们以后会有属于自己的家。 这句话深深的印刻在空楚心里。 她和宁旭都很认真的工作，回到家会相互抱怨工作上烦恼的事情，或者在床上支起两个小桌子，一起玩游戏，双休两人搭车回到父母家蹭饭，或是叫上大学的室友聚会。 毕业之后的那两年，空楚觉得比以前的日子都要辛苦，也更能体会到她和宁旭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 宁旭不会做饭，在厨房只会笨手笨脚的打碎杯子，加上厨房位置挺小的，多数时候她都是让宁旭在外面等着，做好了端到客厅的桌子上，吃完晚餐或是打游戏，或是去散步。 宁旭加班到很晚的那天正好小区停电，黑暗的环境使得耳朵变得灵敏，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把空楚吓到不行，她只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架在床旁边，拿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 宁旭十点才到家，恶作剧的心里作祟，悄悄的打开门摸进房间，一把抱住了裹在被子里的空楚，吓得空楚尖叫着哭了。 他连忙安慰她，紧紧搂着发抖的空楚道歉，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吓唬她了，空楚这才止住泪。 对比起宁旭每天都很繁忙的工作，空楚偶尔还能偷闲给好友发消息，上班下班准点，到家也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随便做了些吃的空楚抱着电脑在飘窗上接做设计的活，她不喜欢现在这家公司程序繁琐的工作，待了一年多，她开始考虑换工作的事情。 这件事她没有跟宁旭讲过，也只有伍米知道，起初隔十天半个月才接一个，做熟练了之后，基本上几天就可以接到一个活。她变得忙碌起来，每天的工作量不少于宁旭。 宁旭终于被我放出来了~ 谢谢小可爱们投珠和收藏！ 0030 求婚计划 同样的夏天，头顶的太阳炙烤着地面上的一切事物，空楚坐在办公室喝了一大杯凉茶，靠着空调降下来的温度也不能让她的内心冷静下来。 原因之一是她准备跟主管说辞职，原因之二，是伍米准备结婚了。 犹豫了上午半天的她趁着午休快要结束的时候，跟主管提出了这个请求，主管把她单独叫到会议室，谈了大概十几分钟，离职手续在一个月之后办理。 事情谈完之后，空楚松了一口气，积压在心里的重量一下子就被撤走，晚上回家与宁旭说了这件事，宁旭先是有些不相信，以为她在骗他。 “我已经跟主管谈了，一个月之后办离职手续。”空楚很认真的对宁旭说。 宁旭也不再追问为何她突然想要离职，问道她打算之后找什么工作的时候，空楚语气轻快的说，soho啊。 提出离职后，公司尽快招来了新人，空楚把自己的工作交出去之后，总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大多数的任务都是新人在跑，自己只需要在对方不会的时候稍作指导。 周末她去柏南找伍米，大多数时候是宁旭开车去，如果碰上加班的情况，她会打电话通知宁旭一声，自己独自坐车过去。 伍米在柏南没有像空楚这样深交的朋友，筹备婚礼的一些事情有空出来帮忙，对她来说真的是轻松了许多，空楚自觉没有帮上什么忙，她只是过来陪她，稳定军心。 不知是看着伍米和闵格结婚有了触动，宁旭跟空楚提过一次结婚的规划，按照他的想法，等赚够了钱买了新房子，就向她求婚。 为了表示诚意，他们还特地搬了家，新租的房子比之前的要大许多，同样是两室一厅，和之前的房子比起来，更加宽敞明亮，厨房也不像以前那么狭小，只容纳得下一个人在灶台和水池边忙碌，新的厨房是半开敞式，宁旭在这里学会的唯一的技能，就是削苹果不断皮。 主卧依旧是两个人的房间，次卧被改成了书房，他们不需要像以前一样支起小桌子在床上玩游戏，但是书房使用更多的是宁旭，他会打游戏到忘记时间，回房间睡觉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变成自由职业者的空楚不需要像定点上班的宁旭早起，但还是会每天定好闹钟从床上爬起来，在厨房忙碌一阵之后，与宁旭共进早餐。 宁旭开玩笑说，她现在更像是一个全职主妇，空楚不服，坚决不承认自己有那么沧桑。 时间久了家里人知道空楚辞了工作，隔三差五的打电话来劝她出去找工作，老一辈大概会对她现在的工作模式不理解，觉得待在家里就是不做事，任她解释多少遍也没往心里去，下次打电话来，依旧是催她找工作。 空楚变得不怎么想回久丘街的家了，好几次宁旭说要回去，她都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就算是宁旭要替她当着长辈的问候，她也不是很情愿。 回家的频率从半个月一次到两个月一次，回去得少了，家里人提别的事也变少了，大多都是问他们两个最近的情况，特别是到宁旭的弟弟从国外回来，长辈们的注意力全部被宁展吸引过去，就算是他们在家，多半问的也是宁展的情况。 0031 弟弟是克星 宁展小宁旭两岁，从小就是空楚的克星，这孩子天不怕地不怕，他哥被空楚仗着个子高欺负的岁月里，只要他一出现，空楚立刻消失在路的尽头。 空楚倒不是怕宁展，她是烦他。 这个小他一岁的男孩子是她从未见过的难缠，平时他们玩个游戏，宁展要是赢了还算好的，要是没有赢，他不哭不闹，抓住空楚的衣服就是不放手，空楚不爱带他踢毽子跳绳，宁展自己买了毽子和跳绳非要跟空楚挤在一起，如果空楚比他跳的个数多，他会不厌其烦的跟空楚从太阳还没下山比到漫天星辰，直到空楚故意输给他。空楚对他的评价就是，执拗一根筋的小屁孩。 在孚溪读完初中，宁展被送出国留学去了，空楚这才摆脱了宁展这个小屁孩的折磨。 现在毕业回来，爸妈催着她去看看宁展叙旧，她向宁旭投去求救的讯号，宁旭跟她说，没事，宁展现在也是个大人了，应该不会再在你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事实证明宁旭这话说错了。 宁展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跑到小区楼下去逗流浪猫，正巧装上了被赶出家门买酱油的空楚，空楚从背影没有认出他来，只觉得蹲在地上的这个人很新潮。 宁展摸的那只猫翻了个身，朝着空楚的方向跑去，他站起身，转头看到了空楚，空楚呼吸一窒，想迈开腿跑掉，脚却不听使唤。 宁展看到空楚因惊恐瞪大的眼睛后，嘴角勾起了邪恶的笑，他缓慢的踏着步子朝她走过去，捏着嗓子喊她楚楚姐姐。 空楚浑身发麻，抬头望着这个比上次见面还要高出许多的大男孩，抄起酱油瓶子怼在他的肚子上。 “宁展你离我远一点！”空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吐字，“还有，不要用那种恶心的方式叫我！” “楚楚姐姐~”宁展当然知道空楚不能接受这个称呼，他就是故意的，“楚楚姐姐你都不来我家看我，明明一开门就能见到的，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是是是，我不想见到你，你离我远一点。”空楚想也不想，往回撤了一步，趁着宁展反应的时间绕过他冲上楼。 不过她似乎忘记了，即便是把自己关在家里也抵挡不住宁展的烦人，毕竟宁展在空楚爸妈眼中，是一个乖巧懂事又上进的好孩子。他们每每想到对门宁家这两个小孩子，就想推着自己女儿多跟他们接触，吸收点好的方面回来。 敲门没几秒钟，爸妈就给宁展开了门，还跑到空楚房间敲门，谴责她身为姐姐都不主动关照弟弟。 她委屈的开了门，自己爸妈不仅把宁展当亲生的，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关切的问回来打算找什么工作呀，或者继续读书。 在她眼中除了烦人没什么优点的宁展帮她把爸妈哄的可开心，见她出来，说是要和楚楚姐姐叙旧，爸妈也就很乐意的去了厨房，把客厅留给这俩孩子。 空楚冷着脸小声的说，我俩没什么旧可以续，却被宁展软硬夹攻威胁要是敢再躲着他，就去找她爸妈告状，她实在没有办法，搬出了宁旭，而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嘲笑她不过是把楚楚姐姐改成嫂子的称呼，他料定了空楚更不想听到宁展喊她嫂子，仿佛是在骂她。 宁展才回来没些时日，把孚溪好玩的地方摸了个遍，还缠着空楚和宁旭给他介绍女孩子。 空楚问他是不是准备谈朋友，宁展摆出一脸无辜，他表示自己只是想认识可爱的女孩子，谈朋友这种事情，哥和姐两个人还没结婚，家里根本就不会管他。 宁展好死不死还向他们打探有没有结婚的计划，他们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回答他没有，现在工作最重要。没有得到满意答复的宁展显得有些气馁，他还以为这次回来就能吃到喜酒了呢。 0032 宁旭发来的信 空楚的克星在家待了些日子，这段时间除了被每周打电话来催回家之外，宁展还会跑来嘉乐街找他们，工作了一天精疲力尽的两个人还得负责陪宁展这个祖宗吃喝玩乐。 几次下来，宁旭和空楚都有把宁展捆在家里吊起来拿鞭子抽的想法，好在这个想法进化完全之前，宁展又被赶出国继续读书，在机场送走小祖宗的两个人终于能送一口气了。 生活恢复了平静，宁旭迎来了第一次的升职，他特地在花店定了一束玫瑰花，定好了餐厅，早早的回到家给空楚惊喜。 空楚还在书房开着笔记本电脑作图，被抱着花突然出现宁旭吓了一跳，赶紧保存了一遍。空楚接过花，心情愉悦的问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浪漫，宁旭搂着她转着圈，说，养你的愿望又更进了一步。 她锤着宁旭的肩，笑着要他把她放下来，再转就要晕了。 宁旭继续转了几圈之后把她放到地上，轻轻了啄了几下她的唇，说已经订好了餐厅，换掉居家服他们就出发。 她在卧室换衣服的时候心还在砰砰乱跳，习惯了两人之间平淡的生活，突然出现的惊喜能让她手足无措。空楚迅速换好了衣服，拢拢头发，抱着宁旭的手臂甜蜜的不想松开。 老婆，我会让你幸福的。宁旭端着红酒杯，眼里跳动的火苗舔舐着空楚灌满爱意的心。他们轻轻碰杯，空楚直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心里那句话。 她想回应他，她等他来娶。 宁旭升职后，他们新租的房子里陆续添了些家具，和房东商量过后，找车来拖走了客厅里碎掉玻璃的圆桌，从褶皱出掉皮的低矮沙发，还有餐厅里年久冷藏效果欠佳的小冰箱。 书房新添了一个大书柜和带有折角的办公桌，可以推成一张床的沙发配着几个可爱的小凳子，新的茶几上摆放着零食盒，超大的双开门冰箱被塞的很满，空楚特别满意冰箱里她的杰作，拉着宁旭指着介绍里面的东西，还告诉他有盒子专门装切好的水果，上班前让他记得拿，但通常宁旭不会拿着一个白色的保鲜盒去上班。 玫瑰花束被她摆在电视柜上，大约两个星期便会凋零，她特地去买了一个瓷白的瓶子，隔三差五去花店买几只花，放在零食盒旁边，家里有点植物也会让人心情更好。 睡完回笼觉醒来的下午，空楚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透过飘窗玻璃看到路两边的树流泻出强烈的阳光，点点光斑随着微风飘摇不定，抗议饥饿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她才不情愿的踏到厨房，冲了一碗牛奶玉米片。 桌上的隔热垫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她认出了是伍米的字迹，上面写着冰箱里有准备好的红枣银耳汤和红豆粥，让她自己热一下了吃。伍米特意画了个舔嘴唇的表情，提醒她不要饿到自己。 空楚低头看着碗里的玉米片，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看到。她从冰箱里拿出几片吐司用微波炉加热，配着牛奶玉米片喝进肚子。抹抹嘴巴，她决定不能这么颓废的闲着，从行李箱里抱出电脑，打开放在餐桌上。 她收到了几封邮件，是这几天积攒下来的工作任务，其中有一封，发件人的名字，是宁旭。 0033 不自觉的提到他 空楚表情略带痛苦的犹豫着，她看了看手机里的黑名单，不知道该不该点开那封信。最后的抉择是先完成工作，至于信的部分，还是等伍米回来再说。 整整一个下午，抛开情绪，直到设计图初稿发过去客户确认。 她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活动已经僵硬的手腕和肩膀，墙上挂着安静走动的苹果形状的时钟，没有咔咔的声音，让人很难注意到它。 空楚先是看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抬头向上拉伸脖子的时候，发现了旋转的银色指针，速度均匀的指着每一个格子。 这个时间好友差不多要回来了。她打开冰箱，将每一样食材记录在大脑里，思考着如何搭配。装在小锅里的红豆汤直接放在了开火的炉子上，洋葱和红辣椒刚在案板上切好，还没来得急装进小碗，大门被打开的咔嚓声吸引她从厨房走出来。 “米爷，你回来啦。” 她身上围着带有小熊图案的围裙，头发拢到后面简单的扎了个马尾，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但比之前看上去要精神得多。 “楚楚你在做饭吗？不用啦，闵哥跟马上就到家了，放着他来。”伍米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子，顺手把包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走到厨房作势要帮她解围裙。 “不要啦，让我做嘛，打搅了你们俩公婆这么多天，让我做顿饭回报一下。” 空楚脸上展现的执着一直都是伍米无可奈何的，实在拗不过她，只得在厨房帮她打下手。 “我要跟闵哥打电话，告诉他今天有人管饭，不劳他亲自动手了。” 抬起头的伍米脸上散发出诡异的笑容。 “楚楚，要不要在菜里加芥末了喂闵哥吃？” “闵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想着整他呀。” “谁让他老是嘲笑我做菜像下毒。” 他们在家大多时候是闵格做饭，不是伍米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不过看她拿刀切菜的样子，就把闵哥吓得不敢让她乱来了。 伍米自认为拿手好菜是番茄炒蛋和煮各种各样口味的方便面。 除了不同口味方便面自带的味道意外，最简单的就是加蛋和葱花，蛋又分煎蛋荷包蛋和蛋花。 空楚伸手打断了她，并表示这种程度的连宁旭都不会出错。 把她这么潜心研究泡面的一个人跟料理白痴宁旭比，伍米肯定是不服气的，分别列举了加芝士牛奶披萨酱等不同的泡面做法，说到兴头上，非要煮一锅加白菜叶子菌菇和年糕的韩式辣泡面锅。 幸好闵哥及时回来阻止了她，硬生生把这个人从厨房抱出来，埋头将胡萝卜切成碎丁的空楚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菜倒进锅里炸起的声音并不能掩盖客厅里恩爱的两人嬉笑打闹，快速翻炒了几下，用白色小勺子从盐罐里舀出白色的颗粒，均匀的洒在菜上，再颠几下锅装盘就可以端出去了。 空楚喊他们过来吃饭，发现自己忘记将餐桌上的电脑收起来，跟伍米说了声粥在锅里自己去盛，盖上电脑收起充电器，抱回房间里放着。 0034 厌倦? 桌上让她最满意的是土豆烧牛肉，牛肉拿高压锅压过，入口软滑酥烂，土豆棉如絮，只可惜她还没完全恢复，只能喝着红豆粥吃面前的青菜，眼巴巴的望着杭椒炒肉消失在他们俩的嘴里。 吃完晚餐，收拾碗筷的任务落在闵格身上，空楚拉着伍米进了卧室，说有要紧事要谈。 坐在床边的伍米看她打开电脑，登陆到邮箱，收信箱显示有一封未读来信，她点击进去，伸手指了指黑色加粗的那一排。伍米隔得稍远，眯着眼睛确认了一会，又望向空楚。 “米爷……你帮我看……”空楚撤到她身后，双手捂住眼睛，过了几秒听到伍米的声音。 “楚楚，你怎么这么怂啊，看封信而已。” 嘴上这么不饶人的说着，伍米还是代替她点开了信件，信里短短几行字，寥寥数语。 伍米退了邮箱，拉下她遮住眼睛的手。 空楚被她盯的有些发麻，是不是宁旭在信里说了什么话，让伍米要用这样苛刻的眼神盯着她，她有些畏怯，往更加不好的方向联想。 “楚楚。”她在空楚低头的时候开了口，“如果我告诉你，宁旭说她已经厌倦你了，你该怎么办？” 厌倦？这两个字带着嘲讽的调子，面部狰狞的跳到她的面前，拿着弯刀划开她的胸膛，挖出她的心脏，强迫她上下眼皮分开，眼睁睁看着弯刀切掉写有宁旭姓名的那一块，不管喷涌而出的鲜血，将残缺不全的心脏再塞回她的体内。 “我……不知道。”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每每吸进去一口气，都有灼伤她身体般的痛楚感。她闭上眼睛皱紧眉头，指甲嵌进手掌内，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减轻呼吸的痛苦。 我不知道。 她张开嘴巴，却发现嗓子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哽了铅块，堵得她眼里流下泪。 “米爷，我该怎么办？” 掉落的眼泪来不及用纸巾接住，直接落在她的睡衣上，空楚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声音，使她无法保持平衡。 “哭出来也好。”伍米从床头柜上放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地给她，“哭完才了能好好想，之后你打算如何处理和宁旭的关系。” 空楚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爱哭的人，从小就是，别的孩子摔在地上磕伤了，能哭到昏天黑地，她会忍着痛回到家里，自己拿着酒精瓶学着大人的样子给自己消毒。 好像她的眼泪都用在了宁旭身上，除了离家出走后委屈而哭，高三那年她使小性子想吃学校外面的炒拉面，而晚自习期间校门都是封闭的，不允许学生外出，空楚趴在桌子上怎么也不回应宁旭托同学传的话。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她在教室里搜寻了一圈，直到上课，宁旭的座位上也是空着的，她突然有些着急，让同学传话问宁旭的同桌，同桌回答她不知道。 大约过了一刻钟，宁旭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从教室后门口闪进来，猫着腰跑到空楚身边，蹲在地上把热乎乎的袋子递给她，空楚打开来，白色的饭盒里面是沾满红油的炒拉面。 宁旭抬头傻笑着看她，伸手抱了一下她的腰，叫她快点吃掉，一会就冷了。 她拿着筷子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睛有些湿润的看着宁旭，左手去抓他的胳膊，刚碰到他就把胳膊缩到了后面。 “你快吃啊。” 害……我真的好爱写吃的 0035 执拗 她不动筷子，非要看他的胳膊，卷起袖子才发现，宁旭的手臂被蹭破了一层皮，虽然没有渗血，却已显现出青紫的状态。 都是因为她的任性才会让宁旭受伤的，她难过的想着，宁旭拍拍她低垂的小脑袋，从最后一排的走廊里穿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天炒拉面的的味道记忆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伴随着她咸涩的眼泪，她把它列为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之一。 逐渐哭泣声变小，伍米给她拿了一条热毛巾，擦掉脸上的泪渍。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打算的吗？” “我有些不甘心。” 两人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突然叫她放弃的时候，她却没那么洒脱了。这就好像是否定了他们之前的感情，否定了她所认知的一切。 “米爷，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我跟宁旭都不会变。”刚哭过的眼圈有些红肿突出，嗓音也没有那没好听，“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小时候也只是比较亲密的玩伴，突然有一天看着他，站在我面前，离我那么近我却抓不住他。是不是我太固执了，以为一直守在旁边就一定是自己的？” 空楚揉着酸痛的眼睛，觉得自己是条可笑的丧家犬。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还要捂着眼睛假装没发生过吗，宁旭对她，感情里大概是没有爱的，只有责任和陪伴。 如果不是宁家大人对他说，他是哥哥，要照顾弟弟妹妹，单凭自己跟在他后面，只会惹得他烦吧。 而她近乎执拗守住的爱情又是什么呢。 连白天睡觉的梦里，她都近乎疯狂的想着他，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感，也是因为他们从未像现在这样分开过。 唯一一次的分别即将变成永恒，眼前闪过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又开始痛起来，被恶魔剜走的那块地方，蔓延出带着黑色小刺的藤蔓，每往前挪动一点，密密麻麻的痛感从胸口传来，几乎将她击溃。 “米爷，我好没骨气啊，就算是宁旭根本不喜欢我，我还是好喜欢他啊，我好想他……” 本以为止住的泪水又从眼眶涌出，顺着脸颊流下来，有些挂在鼻尖上，急促的吸气把泪滴带到鼻腔内，呼吸更加艰难。 伍米干脆把纸盒拿过来，一张张抽出来递给她，看她哭的那么伤心，伍米也没打算继续逗她了。 “我就说了个如果，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她憋不住自己的笑意，“你再登你的邮箱，自己看一下宁旭写的是什么再来哭。”她拿着冷掉的毛巾出了门，还不忘补一句把眼泪擦干净再看，免得看错又哭了。 一时间她的大脑还不能从悲伤中抽出来，头晕晕乎乎的，脸上干掉的泪渍形成一条条印子，皮肤紧绷的有些疼。 空楚颤抖的手在键盘上摸索着，输错了好几遍密码，点进邮箱里望着宁旭发过来的那封信，鼠标箭头放到上面，闭着眼睛按了一下，她用手指按着眼睛，不敢睁开。 “如果不是你自己看的话，就没有意义了。”伍米拿着热毛巾轻抵她的额头，空楚顺势接过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 我哭都哭完了，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呢？空楚这样安慰着自己，慢慢睁开眼睛。 0036 我想你 楚楚，不要生气了，回家吧。我想你了。 超出她意料之外的话。 她来回确认了几遍，转头问伍米是不是她做手脚了，伍米委屈的说，天地良心，我用闵哥发誓我看到的也是这几个字。 “你就是故意逗我哭的！”空楚拽起手边的枕头朝伍米扔过去，气呼呼的关了电脑。 “怎么啦，看到宁旭写的信生气啦？” “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给了你一个糟糕的暗示，最后你得到的是一个不算遭甚至可以说还挺好的结果，你不应该很高兴的感谢我吗？” “这话你应该对宁旭说去。” 空楚狠狠的拿毛巾在脸上擦拭，刚才翻涌的情感如潮水霎时间退去，留下的只有带着些许不满的白茫茫沙地。 她其实并没有生气，伍米给她的刺激让她在痛苦挣扎中找到了一些解决办法，她的眼泪不能白流。 当天宁旭给伍米打了电话，她把这个小她整整一个月的男人狠狠的教育了一顿，话语里包含了对宁旭的各种不满。 按照空楚对她讲的版本来说，他们俩的感情开始变化是在两年前，也就是空楚辞职之后，伍米结婚深深震撼着他们的心，没多久宁旭升职，空楚说，那段时光应该是两个人生活的顶峰。 新搬的房子也更有家的气息，休息时间变长的空楚，有更多的时间来打理生活，宁旭忙归忙，一有空就带着空楚出去放松休息，旅游的相册都塞满了书柜的一个格子。 最高峰之后便会一点一点往低谷坠落，宁旭的工作越来越忙，即便是不回家吃饭也会忘记提前给空楚打电话，出去应酬或是聚会，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包里，空楚打不通他的电话，急的很晚也睡不着，直至酒气熏天的宁旭晃晃悠悠的从电梯里走出来，趴在自家门上找钥匙孔。 她听到门外的动静给他开了门，扶着他进来，醉醺醺的宁旭把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在她身上，她有些承受不住，只能哄着他快点往卧室里面走。 第二天宁旭穿着睡衣从被窝里醒来，走到厨房抱住正在做早餐的空楚说，谢谢，又给你添麻烦了。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种事情多了空楚也有些怨念，耐着性子安顿好宁旭，第二天会跟他提及此事，并且会劝说他下次不要这样。 什么话听多了都会有厌烦心理，宁旭先是点头答应，之后会不耐烦的甩出工作需要的理由，再后来，只要空楚说起，就会冷着脸把自己关进书房。 空楚说，宁旭越来越不愿跟自己谈工作上的一些事，他是不是觉得，她不能理解他？ 有时她想在双方都冷静的时候，认认真真的交流自己的想法，可是宁旭不愿意。 书房成了宁旭的私有空间，每当书房的门砰的关上，空楚的心就凉了一半。 她没有勇气追到书房里质问他，仅仅隔着一扇门，她隐约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而宁旭听完伍米的抱怨，只是低低说了一句，我以为什么都不说她都会懂。 空楚心想：我懂个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