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来客》 今日色鬼 阿棠从门外进来,就见那个烦人精铎海敞着膀子,露出他那引以自豪的劲道漂亮长胳膊,手里拎着一只滴着水的竹篓子。那个眉开眼笑的劲儿,也跟色鬼见到花苞差不多。 “阿棠,回来啦?” 阿棠懒得理他,仰着脖子从这人跟前过,躲也不屑于躲。 铎海凑到一边,把竹篓朝她跟前送:“瞧瞧,这是我从丽湖那边捞上来的,很罕见的货色,听说随便整一整就好吃得紧。” 阿棠拿着歪眼睛觑他:“哦,那你留着自己吃吧。” 他们正从后院的梅园旁过,铎海见机行事,差点就要亲到阿棠。阿棠大叫着朝旁边跳,直接给了他一耳光:“你他妈——活的不耐烦了吧?” 铎海受了打,脸色很有点难看,但是他又不能打回去,吊着眼睛压着火气:“白若棠,你也不瞧瞧自己的出身,前朝罪臣之女,差点就要做军妓的人。要不是咱家小姐好心看上你,你能在李府做大丫鬟?” 铎海把声音提得高高地,抑扬顿挫中拿鼻音哼了一声:“就算改名换姓,还不是个贱籍!” 这种在别人看来,会让人怒火攻心提剑杀人的话,阿棠不知道听了多少,九成就是从铎海这个狗日的嘴里跑出来的。 她哼哼的冷笑,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你就有本事在这里说我,搬着八百年前的事没完没了,你倒是有本事到小姐跟前嘴贱一句?” 铎海冷哼着跟上,刚好有个小厮从侧路过来,他把竹篮丢给那人,冷着阎王脸叫人送去厨房,硬是看着小厮躲猫一样跑了,这才张开獠牙反击:“我干嘛要在小姐跟前说?那是大不敬!你嘛,如今也就只有给小姐提鞋的份。” 阿棠噘嘴翻白眼:“你怎么这么爱废话?给小姐提鞋不是我的本分嘛!” 被铎海说得烦死人,阿棠转身单手挡住铎海的胸口,的的确确是碰到他的胸口了,铎海立刻变了脸色,从脖子红到耳根,差点就要留口水。他一把抓住阿棠的手腕拉过去:“好奶奶,好姑姑,让我亲一口吧?” 阿棠真是没眼见他这种色到没边的表情,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脸:“亲个狗屁!你好歹是个男人,好歹是李家私卫教领头子,能有点尊严吗?能不看见个女人就拔不动腿吗?” 这铎海,年纪不大,刚满十八,已经是李家司卫军的头目之一,当然是有很多过人之处。李家是苏淮世家大家,小姐十岁跟着父亲来到荒蛮西岭之地,都是因为朝上要压制原本是作为江南世家的李家。铎海原本是江南人,很早就在司卫军里做小杂役,一步步展露头角,升到了如今的位置。他也不知怎么搞的,好歹应该有江南男人的半点斯文,然而在西岭活了十年来年,已经野得不能再野。 至于阿棠,本是前朝流放之女,路遇匪患,被小姐收了。她比小姐差了两岁,很得小姐喜爱,便一直跟在身边。 铎海把人往林子里面拽,浑身燥得不得了,阿棠被他往树上压,差点压得胸口爆炸。 抬膝就往男人的腿心撞去,铎海痛得大叫,弓着身子捂住自己的裆部,脸上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小婊子....” 阿棠气死了,上去揪住他的发髻,左右开弓地打了两巴掌。 她身上没有功夫,铎海再阴狠一些,当真要强了她,估计也就是片刻的事情。坏就坏在小姐喜欢阿棠,离不得阿棠,而且小姐治下很有些威严,说要惩治铎海,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一个很有底气,一个不太有底气,所以阿棠才能肆无忌惮地打上几巴掌。 铎海麦色的脸上多了几根手指印,他狠狠的淬了一口,又骂她小婊子。 阿棠理着自己的衣服,冷哼:“老色鬼。” 要不是被骂得多了,铎海也忍不下去。两人过招不在这一朝一夕,铎海生生地把胯下的痛楚忍到平息下去,站直了身体,嬉皮笑脸全部收回,教头严苛的形象重新戴好。 他就那么盯着阿棠,阿棠也是觉得怪,他舔着脸上来,她就嫌弃得要死,他要是这么正儿八经带着点王八之气盯着她,她又有点挪不动腿。 天知道,有几次从练兵场过去,她躲在后面看过多久。 她估摸着自己到了想男人的年纪,西岭烈日炎炎之下,司卫军个个笔直挺立,无论多么酷热,只要长官不说一句动,他们就像木桩一样不动分毫。男儿脸上的刚毅,以及热汗透湿衣衫的形象,已经让阿棠流过多少口水。那时的铎海,冷酷苛责,看着着实带劲。 所以说根子上,她有些理解铎海的色气。又因为铎海实际上有很多女人追逐,他又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走,她心底当然有些得意。 阿棠挪了两步过去,抬手摸摸铎海的脸:“打疼了?” 铎海冷着眼,不说话。 阿棠心里有点儿蠢蠢欲动,嘻嘻笑着:“真打疼啦,你们男的皮厚,不要紧吗?” 铎海一抬手搂住她的腰,大力的往自己的胸口上撞:“小贱人,不喜欢好脸色是吧。” 阿棠扭着身子,感受着男人坚硬的胸口,很想就这么捧上他的脸试试亲吻的口感。 梅林外的天色已近变深了,外面的灯火不知不觉点了上来,铎海垂头望着身前的人,看她白皙圆润的脸颊上带着翘上天的小得意,于是凑到阿棠耳边道:“要不要真试试?就在这里,撕了你的衣服,从后面肏进去....” 阿棠当真有些羞赧,密密麻麻地瘙痒从下腹传上来,光是想着铎海把那些话付诸实践,多刺激?多享受? 不过,他这么粗鲁,会舒服吗? 她伸手去揪铎海的衣领,也不知是要跟他打架,还是要迎头送上自己的香唇,这时林外一声清雅的叫声打断了她的遐思。 有人叫她。 而这声音,正是李家唯一的嫡女,李香如。 阿棠跟铎海赶紧分开,阿棠理了衣服率先出去。李香如唯二的贴身婢女婉儿提着灯笼,素着一张尼姑脸,白了阿棠一眼。她压着嗓子道:“小姐在那边,叫你过去。” —————— 今日情人节,忍不住发上一发。 都别管铁王座了,来这里坐好。 大家务必多多捧场多多支持啊! 今日挨罚 铎海衣衫不整,没有穿外褂子,只能从梅林另外的小路离开。至于阿棠,刚才的得意早就飞了,一想到也许小姐在林外听到了什么,她吓得缩了肩膀。随着婉儿指的方向,一步步赖得不能再赖了,才挪到小姐身后。 李香如一身白缎长裙,腰上一截宽幅的束腰,后背的乌发随风扶动。光是看背影,已经让人万分肯定,这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阿棠看了小姐百次万次,总是看她不够。如果她是个男人,小姐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当然,她的大丫鬟身份,也是这样。 “小姐...” 阿棠拿着卑微的认错态度,嗓音里可怜兮兮的:“都是铎海...” 错一千错一万,该死的就是铎海,全部往他身上推就没错了。 李香如转过身来,脸颊雨润,眉目如星,气质温文尔雅,淡抬一下手指,阿棠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姐越是温柔的笑,她就越是谨慎小心到害怕。 “阿棠,你过来。” 阿棠跪着爬过去,小姐的手轻轻的落到她的头顶上,这时她也不敢在耍赖了。 “是阿棠坏了规矩,阿棠愿意领罚。” 李香如点头:“真的知错?” 一声清雅的反问,阿棠已经怂得快要钻到土里去,她跟铎海那种腌臜至极的对话,私底下还能当玩笑,到了明面上,简直就是不堪入目。她是小姐跟前的大丫鬟,也代表着小姐的形象和名誉。虽说这是李府内,万一有心人看到拿出去说事呢?这问题说大,可是大上天。她刚才真是被狗吃了良心,怎么可以跟铎海那般胡闹?打了他走就是,还嘴贱地反撩回去干嘛? “阿棠知错。” 她把头深深的埋下去,大力咚咚地磕了三下。 李香如看着,婉儿提着灯笼过来,静听大小姐的吩咐。 李香如的蜜唇边扬着一点笑,道:“去静堂。” 阿棠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后背起了冷汗,晓得这次不会再是一两句话就能放过的事。 小姐先一步离开,阿棠抬头朝婉儿看去,婉儿翻着白眼。这还是从阿棠这里学来了,入木三分活灵活现。 “你就自求多福吧!” 静堂乃威严静默之地,堂内摆着李家世代祖先的牌位,祈福拜祖是李家缝初一十五的例行惯例。思过反省以及惩戒,也是在这里进行。 一提到“静堂”两个字,人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阿棠被左右婢女压着过来时,这里已经灯火通明。院内摆上数十盏灯,府内打手严阵以待,李香如在堂内举香祭拜完,牵着群踞跨国门槛,在廊下的红木椅子坐下。 不到一刻钟,铎海也被压了过来。 李香如一点头,铎海的外衫被人剥去,压到长条凳子上,四肢都被粗麻绳给捆住。 没有人会给他们求情。 “开始吧。” 两个粗使举起板子,啪啪啪地朝铎海的臀上打下去。那种贴肉击打的声音,真是让人心惊胆战。很快就有血腥味弥漫开,铎海不知一声,隐忍的闷哼声从嗓子里咕噜咕的转。 阿棠没眼看,一会儿觉得都是他自找的,一会儿跟着肉疼,特别是觉得屁股疼。 很快,她就不用觉得了,因为她也被架上了木凳,只不过板子数比铎海少上起码一大半。 李香如的训诫声清雅沉稳,多一字不多,且点到即止,用词婉约。 铎海送回司卫军禁闭一月,阿棠被关进拆房,禁足一个月。 柴房里条件恶劣,自然比不上女儿的闺房,连个床都没有。阿棠爬在一张粗木的板子上,哎哟哟的叫,屁股疼得不行,一部分结了痂,让人痒得发疯。隔着裤子,阿棠试着去挠,结果越挠越痒,忽而痛了一下,感觉有东西涌了出来。她哎呀一声,立刻眼泪汪汪。 房门嘎吱一声,有人先后进来。 阿棠一抬头,就见李香如穿一袭淡绿的裙子,纡尊降贵地在板子边坐下来。 “哎,小姐,这里脏...” 李香如笑:“不要紧。” 婉儿端着圆盘,上面放着瓶瓶罐罐。李香如从上挑了一只细长的瓶子,婉儿帮忙掀开阿棠后面的裙摆,阿棠红着脸快要滴血:“不、不要看吧..污了小姐的眼。” 李香如好气又好笑地嗔了她一眼:“这时候知道要脸面了?” 这一眼让阿棠的身子酥了一瞬,很奇异的感觉,像是被人送进热水澡盆中,暖融融地舒服极了。 “都是阿棠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婉儿上完了药,又被吩咐着去拿热水进来,李香如缓缓正色:“望你说的是真话。” 阿棠连连点头,舒润的圆脸盘,可怜巴巴地看着小姐,眼里蕴着水。 李香如扫过去,有点想笑,这到底是哪家养出的哈巴狗呢。阿棠 仗着她的宠爱从来不讲究忌口这回事,虽然勉强算是细胳膊细腿,但那上面的肉可都是好肉。这孩子白白嫩嫩,圆脸翘臀的珠圆玉润,一看就是平日吃得好睡得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家混不吝的珠玉,总会让男人以为随时能够掐出一团水来。 想到此处,李香如的眼神暗了暗,白皙如玉的手指在阿棠的眼角轻轻地刮了一下,阿棠不知怎的,羞得不行,赶紧埋下头去。 李香如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阿棠:“你的年纪放在寻常人家,也到了婚配之时,不如....” 阿棠立刻大摇脑袋,她还小着呢! 李香如疑惑着转过头来:“如果不是这么想,你又何必...” 阿棠哪里敢跟她说,自己可能、或许、八成是比寻常女人下流那么一丢丢呢。 她百般认错万般发誓,一定会好好地跟在小姐身边,用心地服侍好她,成家的事,能甩多远就甩多远。 李香如嗯了一声,道:“那就委屈棠儿了。” “怎么可能委屈?服侍小姐本来就是我的本分!” 这时婉儿端着木盆回来,李香如就把阿棠交给她,临走前道:“你好些养伤,不久有贵客来。” 今日龃龉 半个月后,阿棠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从柴房里出来。虽然李香君疼她,可说罚就是真罚,不光光是做样子给别人看。这半个月,她每天吃的不是硬邦邦的馒头,就是白水泡过的青菜叶子。于是出来的第一件事,便如饿死鬼投胎一般,大摇大摆的去了厨房。 掌厨的婶娘一见她,便嘿嘿地笑开了。阿棠大半时候,在这些人面前,都带着大丫鬟的架子。没点架子,怎么指使这些人干好活? 婶娘当然也会讨好她,但是她们两的关系稍稍亲密些。 “有什么好吃的?” 婶娘说有,掀开锅盖,一股子浓香的鸡汤飘了出来。阿棠等不及,亲自拿了碗,舀了汤水搁到小桌子上。婶娘跟着坐到旁边,递给她勺子,做贼 一样压着声音:“你这孩子...” 阿棠一听她这声响,大手一挥:“稍等,等我喝完汤。” 她美滋滋的吸完一整碗,吃了几块嫩嫩的鸡肉,擦了嘴后,朝婶娘歪过身子去:“怎么,想说啥?” 婶娘是寡妇,对于男女之事,早了什么耻不耻的:“你是看上了铎教头?” 阿棠翻白眼:“我看上他?做他的美梦!” 婶娘闷声笑:“哦,那就是看上了他那三寸....” 阿棠红了脸,拍婶娘的胳膊:“可不许乱说,你也想挨板子?” 婶娘正经起来:“好吧,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你看不上铎教头,他真是白白受了这场苦。” “苦什么?我也不是挨打了吗?” 婶娘瞅了眼窗外,凑过来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铎教头要被派去打仗了。” 司卫军司卫军,就是李家私募的家兵。朝中年年赤字,官员俸禄一减再减,脸上不是很好看。 对于近边疆之地,荒蛮危险,朝廷不可能多给兵力兵权。钱也不给人也不给,世家自个儿有能力豢养私卫,平时用来看家护院,战时派上用场,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所在的地儿,百里城墙之外,就是西夷鞑靼的草原。鞑靼作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们兵强马壮,数百年越过城墙骚扰西岭之地,赶之不尽杀之不绝。今朝新政不过十来年,朝内政权不稳,今上做事也比较流氓。看谁不顺眼,就把人丢到西岭,美名是封疆大吏,实际就是让他看不顺眼的大臣,与他干不过的鞑靼互相消耗。今上流氓到什么程度呢,派李平过来,竟然只给了不到五千的兵力。至于世代驻扎于此的西凉王,今上也不说你分点兵力兵权给李家,还跟李家说,你们毕竟是从南边迁过来的,算是客人,客人要尊重主人。这么搞来搞去,无非就是要用李家来牵制西凉王。 如果不是李平家大业大,不是李家跟其他世家有交易有纽带,不是如今的李将军不仅训兵练兵很有一套,在权谋交际上深谙厚黑之道,李家早就被外族和西凉王给吞食得一干二净。 李香如要把铎海往塞外的李家军里送,谁还能说个不字。铎海本人,也算是欣然领命。对于钢铁男儿来讲,纵横马上对敌卫国的理想追求,那是天性使然。更别提是去已经有所威望的李家军。 然谁也知道,面临凶狠的马上族群,什么时候死于蹄下,仿佛也只能看天命。 阿棠是看不上铎海,但私心里,她是欣赏铎海的。铎海要去塞外,这辈子还见不见得到还真不知道。 因为臀伤,李香如给她多放了两天假。阿棠在厨房里吃饱喝足了,回去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从箱底翻出自己藏好的银子,踹在荷包了就出去了。 她找铎海,根本就没废什么劲。这个狗男人吃喝嫖赌一应俱全。如今快走了,自然是哪里舒服就往哪里去。 西林镇上繁华的街道就那么几条,阿棠从五福楼过去,就听见二楼那边热闹冲天。屋檐下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晃来晃去,里头的衣香鬓影错乱纷繁。铎海穿一身斜襟立领的袍子,手腕上缠着金珊岱,手臂里拖着水红衣的温香软玉,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跟人周旋享乐。 不得不说,他这个样子很有些吸引力。 阿棠有些生气,这就是她不想跟他好的原因,一边追着她跟狗一样,一边吃喝享乐豪不耽误。万一两人真成了,她难道还要跟外面的小妖精斗智斗勇?光是想一想,就累得慌。如果他又有看上眼的,把女人往家里搬,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阿棠盯他盯得有点久,气势汹汹恶狠狠地,路人从她身边过,都要顺着她的目光朝上看去。 哎哟呵,难道是正房出来抓奸了? 铎海是练武之人,且耳聪目命,早百年就发现了阿棠。他在心里嗤声发笑,硬是不去看她。等阿棠迈开步子要走了,这才推开怀中美人,将银子压到桌上:“你们先耍着,我去去就来。” 阿棠走街串巷地,进了好几家铺子,铺子都是自家的铺子,每位掌柜见到她,都要点头哈腰地叫上一句东家。 她从李府出来,也没穿什么桃红柳绿的漂亮衣服。常常在外办事,最重要的是低调,在大街上低调,不引人注目,一旦进了自己的店铺,那种发自内心的睥睨之意就全然散发出来。 李府初来的两年,产业并没有多少,阿棠跟着李香如占了不少光,锐意进取,早早刻意地展现出商业上的精算谋划之能。李香如逐渐放权至今彻底放权给她,眼下西林镇上说得上名号的店铺产业,大多跟她有着密切的关系。 怀里踹的银子一直都花不出去,她在李香如跟前锋芒毕露,且非常知道底线和本分,产业和赚来的银钱都是李家的,不是她的。所以要给铎海花钱,也是花她自己的钱。 当然,看不惯铎海是一回事,多年的同事的情谊还是在的。他要去塞外,到底送点什么东西,也是个大问题。最后迈腿进了一家玉石铺子。西岭的玉石大半比南边的要好,一样的东西到了南边,价格也要翻上好几倍。成分好坏,她一眼就知。 废了好大的劲,阿棠挑了一杯不到巴掌大的碧玉环,再配上精致的络绳,算得上一件能拿出手的礼物。这东西花了她五十两银子,几乎掏空了她的私房钱。 阿棠踹着碧玉环出来,就见铎海抄着腰靠在门柱上。 这回她也不看他,冷哼一声拔腿就走。临到一处巷子口,被人狠狠一推,就跌了进去。 铎海单手压着她的肩膀,低头审视她:“买了好东西要送给谁?看上哪个狗男人了?” 阿棠撇开脸:“你才是狗男人。” 铎海没听出来,脸色垮下来,动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腰,威胁道:“怕我去宰了他?” 阿棠推搡着铎海:“你他妈放开我,还没被小姐惩罚够是吧?” 铎海到底是退开些,阴森森地望着她,也许是要走了,自知前途未卜,他慢慢的松下紧绷的肌肉:“阿棠,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 今日铎教头继续撒野 留言呢,留言在哪里,留言攒多了可能会加更哦 今日刺激 听这语气,阿棠心软了好多,但口气还是不好,本来就成不了,也不用给他多余的遐想吧? 这么想着,怀里的东西似乎也不该送出去了。 铎海一拳锤到墙上,手背瞬间沾上了黄沙和血迹。 阿棠大叫:“你发什么疯!” 看他手背鲜血淋漓皮开肉绽,阿棠气得团团转圈:“铎海!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老是说我的出身,你的出身好得到哪里去?老爹是个倒马桶的,你自己没念过几年书,要文文不行要武武也是头脑发热。哼哼,我说看上你的那些人,也就是看你长得还行,你一辈子也就这些出息了!” 铎海额头上鼓起一根又一根的筋络,死死捏着拳头:“哦?我这样的配不上你,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阿棠大言不惭,当然是怎么瞎话怎么说:“当然是世家子弟,或者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给他们做妾,都好过跟你这种没前程的武夫!” 看着铎海发红要吃人的眼睛,阿棠吓到,从他怀里拼命往外钻,又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火。然而转念一想,他们之间的唇枪舌战比这个少了吗?铎海骂她的时候,还不是有多难听说多难听。她老是强调前程,不就是想这一头热的家伙把心思放在前程上吗? 阿棠跑到巷口,铎海竟然没追上来,她好奇的转身,又被吓了一跳。铎海立在原地,浑身颤抖,眼睛已经红得像野兽。 愧疚和心软让她非常的不好受,脚步朝他那边挪了挪,头上忽然传来嘎吱一声,阿棠抬头看去,就见一个黑着脸的少年立在窗户后,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丢脸!真丢脸! 阿棠狠下心走了,铎海站了很久,深吸一口气也离开了。 楼上的少年这时才重新推开窗户,愤愤不平地给主子研磨。要论平常,他也不会随便多嘴多舌。可是刚才那一幕,可是气煞了他。 “真是世风日下!” 曹正的主子是很有水平的主子,曹正也必须是个有水平的长随。太难听的话,他根本说不出来。小心的朝前头看去,主子穿一袭玄袍,腰身劲瘦背影挺拔,头上仅簪着一支古朴的和田玉簪,清隽风华顶顶也就是这样了。 世间满是这样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哪里找得出一个配得上自家主子? 就连随便一个范家,看主子不得今上所喜,贬谪到四川以西的虞山,轻易就毁了婚约。 范家大小姐范菲菲,跟主子多么情投意合,也不见她有所表示。 这世间的女人,真是个个该死。 阿棠回了李府,几天没睡好觉。总想着要去看铎海一眼,白天伺候李香如时,总有恍神之时。 李香如搁下茶杯,从案上捡了一本书,靠在窗边的塌上看。 “阿棠,你喝口茶。” 阿棠哦了一声,要去捡杯子给自己倒一杯,李香如纠正道:“不用重新倒,就喝我那杯。” 她刚要说那怎么行,然而在李香如的目光下,只得拿了小姐的杯子,小小的啜了一口。 茶水掠过味蕾,她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小姐爱喝碧螺春,而她今天泡的是银叶红。 阿棠告罪,快步去换了一壶新茶过来,接着跪坐在塌边,低头给小姐捶腿。 李香如垂下眸子,于书页后扫了她一眼:“明日有贵客人,你万不可再犯。” 次日下午,门房过来通报,说虞山领主来拜见李将军。阿棠听了小姐的命,早让人准备好,让人在前堂好好伺候,并且要万般尊重。 李香如换上淡雅的碧落裙,外罩一间薄云衫,首饰减之又减,耳朵上仅戴着朴素的珍珠耳饰。她带着阿棠和婉儿去了前堂,不疾不徐地从侧廊进入。 八仙红木椅上坐着一位暗色缎锦袍男子,身边跟着白面斯文的小厮。阿棠不过随意看了一眼,顿时胸口一跳。几乎是心悸般,立刻把头颅埋下去。她的表现惊诧,婉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没有人能把江南的清隽与山峦泰岳的罡风结合的如此完美。 饶是阿棠见惯了小姐的美貌,光是扫过男人的影子,也是控住不住地想要多多偷看几眼。 李香如朝那人矮身伏了伏:“见过虞山候,多有怠慢望能海涵。” 叫虞山候也不错,其实更应该称上一句“誉王”。然容琨这个人很低调,也为了避其锋芒,多年前上书朝廷,自请求降位,由“王”成候。这样的事拿到哪一朝都是相当荒唐的事情,帝王之子怎可称“候”,偏偏今上不在意,准了。 李香如与誉王两个人同样风光霁月,算是相谈甚欢。深的不能谈,只能谈浅的,比如西岭的气候美食等等。不到半个时辰,誉王便主动提出离开,还要拜会某位老师。 回到书房,婉儿去换新茶,阿棠卸下一口气,给小姐铺纸研磨。 李香如捏了狼毫笔,酝酿着下笔,跟着轻笑道:“棠儿觉得这位虞山候如何?” 阿棠斟酌着问道:“小姐,这位贵客到底是什么人啊?” “虞山候,今上薨逝的前皇后之子。” 那就明白了。怪不得她从来没听过什么虞山候。今上最喜欢的太子容澈带着十万大军去了高昌,听说时时有捷报。至于其他几个皇子,也偶然会有消息疯传。坊间传闻,今上年轻时迫不得已跟前夫人结亲,这位夫人容不下府内有其他女人,来一个解决一个。如今的太子和其他儿子,都是今上外出打仗时,跟各地世家结亲时所生。甚至还有一个为平妻。夫人怒火攻心,卧病在床一年就死了。 李香如笑:“你又明白什么了?” 阿棠道:“虞山候嘴里说是送师傅返乡,但是谁那么费劲会送一个老师迢迢千里从四川那边过来?再尊师重道也没到这个程度。又说是游历一番,这可见鬼了。到处都不安宁,有什么好游历的。” 李香如任她说,拿毛笔在她脸上画了一笔:“小心说话。” 阿棠嘟嘴,倒是小心了些,压着嗓子道:“他这是在巴结我们李家吧。” 李香如手上一顿,呵呵连绵地笑了好一会儿,畅快之色如春风夏日的耀眼。拿着毛笔鼻尖在阿棠鼻头上画下一笔:“你可真敢说话。你倒是说说,我们家有什么好巴结的?“ 阿棠撇嘴:“哪儿哪儿都好巴结,特别是小姐如此国色天香...” 服侍完小姐上床休息,阿棠打着哈欠游回自己的寝房。府内就两个大丫鬟,单独拨了小院子。婉儿跟她住对面,已经熄灯休息。阿棠,推开门,忽然被一只手死捂住了嘴。要不是闻出铎海的气息,她早就挣扎大喊大叫了。因为知道是铎海,她安安静静任人翻窗跳墙地撸到外面。 ———————— 嗯,嘻嘻,这是谁出场了? 铎海要被咱阿棠气炸了。 今日嘴吃(呜呜) 眼睛嘴上的布条被扯开,阿棠抬手遮了一下,片刻后睁开眼睛,铎海坐在前头的圆桌边,桌上点着一星烛火,就在飘忽的火灯下一杯杯地饮酒。 阿棠用鼻子哼了一声挪下床来,在铎海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两人谁也不说话,到底还是阿棠太困了,打着哈欠道:“这么晚了,到底有什么事啊。” 铎海提起酒壶,捡了杯子倒上一杯推过来:“陪我喝两口。” 阿棠对着他就讲不出好话:“凭什么陪你喝?你以为你是谁啊?” 啪的一声重响,阿棠被震住了。铎海狠拍了一下桌面,脸面森森地注视着她,阿棠缩着肩膀:“行,喝就喝,有什么大不了了。” 她喝了两口,压着嗓子抱怨:“你们男人喝酒,又有好吃的,又有美人陪,跟我喝,哼哼,就这么干喝白喝。” 铎海头痛地起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端了一盘子零嘴进来,哐当一声凿在桌面上。 阿棠捡了牛肉干,一条条撕着送进嘴里,好几次看向铎海,铎海侧脸对着她,板着脸,仿佛还憋着气。 直喝了一壶,见铎海屁话都没放,阿棠已经扛不住困了,带着微醺的酒意摇摇晃晃起身:“上次就算我不对好了吧,这伙儿都很晚了,再不回去就起不来当差了。” 她刚一起来,铎海身影一闪,抵达她的身前。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在上面,阿棠身子往后压了又压,几乎快要躺倒桌面上。 “你..你...” 说话的铎海嘴贱又流氓,不说话的铎海,这眼神这气势,快要吓尿她了。 “阿棠,不真的给你点颜色看,你就犯贱。” 这话太刺耳,阿棠恼羞成怒地死锤他的胸口:“你才犯贱!最犯贱的就是你!叫你离我远点离为远点....” 她还没说完,撕拉一声,上身发凉着暴露出来。 铎海用了力,连带着她的里衣一并撕开了。 一双白生生翘挺挺的双峰被阿棠圈着抱着,挤出更深的沟壑,房间里一时充斥着危险的喘息和沉默。 阿棠心道完了,又要故技重施,刚抬腿就被人握住了膝盖,然后顺势就铎海顶开了双腿。 阿棠鼻头一酸,彻底萎了,眼睛里花花流着眼泪:“铎海,不,铎教头,铎大哥,铎哥哥....你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刺激你了。” 如果她不说话,铎海还能忍上片刻,听着她一句句的哭丧,软绵绵哀戚戚,还大哥、哥哥地没完没了,铎海喉头滚了又滚,认为再也不用忍了。抬手打开她的手背,握住了右边的奶子。这么一握,手心里全是软弹之意,实在太舒服,于是他狠狠地加大了力气。 阿棠尖叫一声,被男人立刻捂住嘴巴,她的上半身被压在桌面上,铎海咬住她的耳垂喘息:“你尽管叫,叫得让外面的人知道,让他们冲进来看你一身的好肉,那你什么都完了。” 他说得极狠,眼神既严苛又狠厉,像是要撕开她,阿棠吞着苦水:“别呀.....求求你啦...” 怂到没边的一句话,铎海差点笑出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笑,只能对她坏,越坏越好,越坏她才越听话。 手下肆意地捏着阿棠的奶子,时不时掐出奶尖低下头去吮两口,大腿抵住女人的腿心缓缓用力的磨着,铎海压着阿棠,歪唇勾笑:“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今天不肏烂你,对得起你平日骂我的话?” 奶子被人揉得发热发烫,那湿淋淋的嘴拱上来又是舔又是吸的时候,阿棠的骨头已经化成了水。虽然民风开化,总有打不完的仗,女人丧夫再嫁,亦或者婚前有相好的也属正常,可贞洁也还是贞洁,还在总比没有的好。 阿棠抢救自己的奶子,抢救了上面,下面被铎海撕开,她救不过来,又只能哭:“大哥,铎哥哥,好哥哥,你今天...今天饶了我吧,要不改天...你跟我们小姐提亲..” 能信了她的话就是见鬼了。 铎海扯开自己的深衣,单手禁锢住阿棠的双腕,烛火闪动中,身下白皙的好肉在碎布下半遮半掩地,随着阿棠的扭动颠来颠去。淡淡的乳晕上硬着两枚可口的果子,还有她的腰身,平坦柔滑,下面一戳稀疏的毛发,通通让他胀痛不已。 阿棠越是哭,他的性质就越高昂。于是硬得跟铁一样的鸡巴放出来后,他刻意还要刺激她:“看看,就是这东西,马上就要插到你的小逼里,把里面插得淫水直流。” 如果他松开她,阿棠几乎可以跪下来求他。那玩意儿第一次见,当然在书上也看过,但没亲眼见的冲击力。她的脑子发昏,心里又苦又闷,还有自己不肯承认的刺激感,眼泪跟黄河一样:“铎哥哥,你说怎么样才肯放了我呀?” 铎海哼笑,当真放开她,岔开腿坐到床边去:“我劝你别乱跑,你跑,跑得过我吗? ” 阿棠呆立在门前,身上的衣服只算一块破布,这么出去还得了? 铎海拍拍身边的床板:“你过来,让我舒服一次,我就放你走。” 当阿棠委顿着过来时,铎海心下松了一口气:“跪过来。” 阿棠跪在踏板上,正是男人的双腿间,她泪眼汪汪地抬头,绝望地任铎海拉着她的手握上男人炽热的阳具。 铎海摸着她的头,俯下身来亲她的嘴,一边亲一边带着小手撸自己的命根子。 男人灵活粗长的舌头顶开牙关,在里面滋滋地疯狂作乱。阿棠合不上嘴,更是跟不上他的节奏,口水沿着唇缝一滴滴的淌出来。 铎海的呼吸重了又重,手下的东西更加的硬,而且似乎还长了些,就阿棠看过的下流话本,这应该是男人快到了。 在她快要松气的时候,铎海笑着离开她的唇,视线灼热而危险地盯住她:“嗯,这回很乖,快到了...” 说着,他的大手掌住阿棠的后脑,缓缓下压。 硕大的龟头上裂开一个小口,竟然还吐出两滴水,阿棠神魂错乱地闭眼,然后嘴里就被塞得满满的。 —————— 有人嫌弃海子粗鄙嘻嘻,不要紧,后面总有你要的款哈 留言就是咱更新的动力啊,嗯! 今日肉糜 看着时,觉得好大,吃进去,更大。 她的头也不是自己的,铎海掌着,慢慢的推出压下。粗壮的玩意儿轻易能顶到她的喉头,难受得要命,阿棠泪水越流越多,鼻息间全是男人下体的味道。有点儿腥,还有点儿皂香,大概是他提前洗过澡。论着这皂香,她的心理上就好过些。慢慢的,也会偶尔动下舌头,舔那些沟壑。 舔到尽处,浓密粗硬的毛发扎到脸上,让她错以为一头扎进乌黑的干草堆里! 铎海深吸一口气,太阳穴上鼓噪起来,重重地顶了两下竟然就抽出来了。 阿棠一副天啊终于结束的庆幸,铎海俯下身来拍拍她的脸:“它还没好呢。” 阿棠脸色又一变,愣愣地,受尽了打击。 随之就被抛到床上去,破布全数扯开,她的嗓子梗了又梗,铎海单手撑在上头,抬起她的左腿,下腹对着身下的流水的穴儿挑逗摩擦。 饱满坚硬的东西顶开唇缝,没有立刻冲进去, 而是在那条细缝上上下滚动。 铎海低笑,满脸不屑:“看看你这里,已经浪到没变,我还没动,骚水就湿了床褥。” 阿棠屈辱又愤恨,喉头里滚了又滚,终于呜咽着哭出来。 “你混蛋,混蛋,王八蛋!说话不算数,骗人!” 铎海往里轻轻一顶,阿棠来不及骂了,大叫:“好痛!” 铎海伸手往下一抹,摸了满手的湿,料想她也准备好了,单手捂住她的嘴,火热性器款款地送了进去。 缓慢动作的同时,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观察阿棠的表情,激烈的闷声喊叫后,没多久就喘出深深的喘息声。痛苦还是痛苦,只是眉梢间的感觉不一样了。铎海松开手,大力的顶一下,捉住奶子揉弄:“小贱人,哥哥弄得舒服吗?” 阿棠撇过脸,死死抓着床单,通体呈着粉粉的潮红。 铎海爱极了她这样子,反反复复地在她的身体上亲吻拾掇,肆意狂野地动作,就是为了她哭着叫出来。 到了最后的冲刺,铎海扛起阿棠一双白嫩的腿架到自己的肩膀上,揉着奶子吻她:“小浪货,下贱人,第一次就受得住哥哥的大物件呢。” 阿棠的身子被他撞到发麻,浑身的肉都在颤动,高潮的尖叫声被铎海吞进嘴里。 一发完毕,两人各自喘息。铎海把人拉到胸前,粗粝的掌纹上上下下流连往复,低头吮住她的耳垂道:“是不是比你想象中还要好?” 当然。但是阿棠绝对不会承认,那种濒临疯狂边缘的快感,着实让人浑身瘫软回味无穷。 铎海休息了片刻,手掌往下腹游过去,轻而易举的插进一根手指在里面搅和。 泥泞的浆液在幽闭的巷道中发出叽里咕噜的下流声音。 阿棠哑着嗓子低喘:“不要了...不是说一次就好了吗?” 铎海加了 一根手指,挤得有点吃力,又怕真的插破皮,于是勾着手指四处摩擦。 “做都做了,一次两次的,有什么分别?” “无耻!” “我是无耻,你更下贱。” “下三滥!” “当然,就是要插烂里的下面。” 说着从后抬起一条腿,噗嗤一下就掼了进去。 屁股被撞得啪啪直响,阿棠弓着身子,也不知是要迎合对方的动作,还是纯粹的蜷缩躲避。 铎海把人掐回来,咬她的肩膀:“小贱货,插得爽吗?” 阿棠咬住唇,却挡不住喉咙里撞出的低叫。 又放了一次,铎海翻身伏到她的上面,他还是喜欢正面看着她。 “睁开 眼睛看看我。” 阿棠勉强睁开眼睛,铎海折着她的一条腿又塞了进去,她呜咽着质问:“你怎么没完没了啊,真的会被插坏的。” 铎海释放了两次,现下已经心平气和了很多,低下头去啄她的嘴:“阿棠,我明天就走了。” 阿棠怔住,又开始欢快地流眼泪。 铎海让她搂住自己的脖子,阿棠也乖乖地搂了。 “你会不会等我?” 阿棠只知道哭,屁都不放一个。 “好吧,我也知道这话不对,难道我死了,要你等一辈子吗?” 阿棠抽噎着瞪他一眼:“死死死,你敢死一个看看?” 铎海低声畅快地笑出来,狠狠的吻她一下:“我就知道,你心里也有我。” “谁心里有你这样的下三滥,不就是会床上功夫吗?” 铎海在里头旋了几圈,看着阿棠脸红得要滴血:“说真话,能得到你,我已经满足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只希望,如果我能回来,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说完这句,铎海就大开大合地动作起来,阿棠全身跟要爆炸了似的,什么事都没法再想。 铎海把人送回李府,也没点灯,掀了被子把人塞进去。 阿棠立刻转过身,不想理他。 铎海本是要走,可是把人欺负到这份上,马上走难免让人心寒。 他跟着拱进去,把光溜溜的人儿抱进怀里,顺便张开五指狠抓一下操得发烫的臀肉:“阿棠阿棠,阿棠.....” 阿棠扭身捂他的嘴,铎海的舌头伸出来,舔她的手心:“还要吗?一次喂饱你,这几年就不想男人了,好不好?” 阿棠当然说不好,铎海抱住她的上半身,拉开她的一条腿横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借着流出来的精液既插了进去。 几次的交媾让那处敏感得不行,这回不用大动干戈,铎海慢慢的插,她都痒得发慌,一声声地低吟。 铎海抑制不住,深深的吻她:“好阿棠,我可爱死你了。” 穿好衣服,铎海坐在床边静默不语。 就连阿棠也感受到他低迷的心情,挣扎着爬起来,拽拽他的袖子,眨眼间被男人反手扣住。 铎海在黑暗里把人拉过来,下巴顶在她的肩膀上。 阿棠深深地叹一口气,她能怎么办? “别哭了。” 铎海亲着她的眼泪:“都是我不好,我早该跟小姐提亲,而不是要走了才来强迫你。” 他越说阿棠就越伤心,这狗东西要坏就坏到底啊,强了就强了,又来说好话算怎么回事?她是该骂他,还是该说好话? “如果我还有命活着,到那时就算你有男人了,我也不怪你,我再把你抢回来,好不好?” “你滚!” 阿棠打了他一巴掌,这次就是轻飘飘的,铎海凑过来抵住她的额头:“其实你每一次打我,我都很开心。” “你骨头痒啊呜呜!” 铎海点头:“因为你只打我,也没见你打花园里那个扫地的,没打玉石铺那个掌柜的,没打....” 阿棠撞过去捂他的嘴:“你别气死我了混蛋!” 铎海还是走了,阿棠委顿地躺下去,拉着被子埋了脑袋,这回真是哭的伤心欲绝。 —————— 行了,吃干抹净提裤子走人。 喜欢海哥哥的扣1,喜欢誉王的扣2,喜欢李香如的扣3,喜欢..... 没有喜欢的? 不要紧,阿棠多的是风流债。 今日口业 阿棠因为彻夜失身,第二天必不可免地萎靡不振。铎海可恶的脸老是在脑子里蹿来蹿去,一会儿是他贱兮兮的拿东西讨好她,一会儿是因为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恼羞成怒,再一会儿出现他汗涔涔肌肉臂膀.... 好在这天还是婉儿当班,一大清早就去小姐的书房里守着,守着小姐练了几页大字,便端着茶盘出来换新茶。 跨进茶坊时,就见阿棠一条腿横架在八仙椅的扶手上,身子歪成丢人现眼的可怕曲线,另外的脚尖还在地上点点点,点点点。 婉儿登时七窍生烟,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哐当一声搁下茶盘,抬手大拍阿棠的腿:“你这里是不是有病?整个无赖样儿!” 阿棠仰着头,刚要反驳,胸口中涌出一口混沌之气,然后嘴巴张得大大的,最后舒舒服服地释放了一个哈欠。 “好婉儿...我就是困嘛!” 阿棠拿脑袋蹭婉儿的肩膀:“你看看我,眼睛肿成这样,昨天就睡了....” 婉儿没好气地拍她:“你就是头猪!” 说完不解气,摸上阿棠手臂上的软肉狠狠地掐了一把,阿棠猪扯着嗓子乱叫,两人疯疯癫癫地扭来扯去好一会儿,扯得婉儿丧失了自己的理智,丢失了作为大丫鬟的姿态。 婉儿在夜里多多少少听到一点动静,弄得她也没睡好,老是觉得有野猫溜进院子里,在草丛里喵喵野着浪叫。 想到这里,她拿巴掌推开阿棠的脸蛋:“老实说,你昨天听到什么没有?” 阿棠呆滞了一秒,立刻咧开嘴嘻嘻地笑。 “别傻笑了,我怀疑是有野猫,那东西不干不净的,脏了我们院子...” 阿棠默默地噎下一口口水:“很可能,不行,我这就叫人去搜搜。” 阿棠大模大样地指派了几个下等丫鬟,还有两个在厨房帮工大娘,大娘吃得虎背熊腰,平时收了阿棠不少好处,说这么点儿小事,包在她们身上。 几个人纷纷拿了武器,笤帚、簸箕、竹竿不一而足,阿棠双手背后,慢悠悠地跟在人群背后走。 不一会儿就回了自己的小院,胖大娘已经摆好了架势,笑脸谄媚至极:“这就开始啦?” 阿棠大手一挥,细长的葱白手指点兵点将着布置好线路,然后把最瘦的绿衣小丫鬟拎出来:“你去泡壶碧螺春来。” 绿衣看着瘦,且面上带着生涩和淡笑,但仿佛很能领会阿棠在李家的地位,呲溜地撒开腿就跑。 阿棠满意地看着一群女人,老老少少在这里乱扑腾,心中非常愉快,认为今天是个好天气。 绿衣不仅拿回了茶水,还很有眼色地从屋子里端出来桌椅,阿棠坐下来,端了景德镇的青瓷茶碗,小口小口地啜着茶水。 她一边品着茶,一边在心里头把铎海再度从头骂到脚。 李香如练了一上午的字,婉儿在旁着,外头有丫鬟快步过来,说是虞山候来访。 李香如把狼毫笔搁进盛着清水的陶罐中,右手滑动,毛笔在水中落出一片迤逦的墨色。 “阿棠在干什么?” 婉儿深埋下头,矮身鞠躬:“大概在院子里忙点杂事。” 说完婉儿伺候着小姐净收梳头:“小姐要见那位侯爷吗?” 李香如点头,由着婉儿给她套上夏日蝉翼薄衫,唇上覆上一层兰草唇膏。婉儿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她知道小姐在她跟前不太多言,也不欲多言,便忍了下去。 二人沿着游廊朝后花园中去,阿棠抄小路自然跟过来,跟在小姐身后一步的距离化成影子。 李香如没有回头,春色的蜜唇边却是升上几缕微笑。 容琨着一身玄色锦衣,手臂上缠着金缕革,今日来已将黑发束好,头上簪着一支通透的碧玉簪,通体有种令人心悦诚服的舒适气度。他对着李小姐拜了拜,道一声打扰,背脊挺拔风清朗月。 “老师推荐我去看看马蹄山,他在那里有一处茶社,不知小姐有没有时间一同去游览一番。” 容琨说得极其客气,音调轻缓沉稳,余韵非常。 在北方生活得久了,满眼都是粗狂的男人和豪放的作风,容琨得体雅致的言行,的确让人耳目一新,忍不住听了又听,看了又看。 阿棠婉儿跟小姐上了马车,到了马蹄山山脚下,再换上西塞的红棕色宝马。李香如与容琨并马前行,容琨的小厮远远地跟阿棠两人隔着数十米的距离。 马蹄山的地势相对陡峭,然绿草丛生,这日头也不算烈,暖融融地飘在脸上。 阿棠直直地瞧着前面的郎才女貌,李香如头上戴一顶胡软的纱巾帽子,身段柔和似江南春水,山风不时地刮过去,纱巾飘到她的下晗处,简直是美不胜收。 至于誉王容琨,他的马术显然不赖,轻松地跨越山石障碍,身姿稳妥轻松地跨坐马上,在前头给小姐探路。 两人时不时地轻言细语,阿棠左看看右看看,深觉这二位的风华不相上下,简直像是一个模子的两面。 她很为自家小姐骄傲,眼睛长久地眯着,猜测他们在聊什么无聊的话题。 不一会儿婉儿落后了些,她不惯骑马,想要从马上下来,刚要喊阿棠,容琨的贴身护卫赵佑倒是倚马过来,告罪一声,扯住婉儿的缰绳,帮着扶她下马。 阿棠偷笑两声,那赵佑既是誉王身边之人,自然长得也不赖。 刚转过一道山弯,李香如正在道边等着她。 阿棠拉绳并过去,摸出手绢给小姐擦汗:“那个人呢?” 李香如静静地看她一眼:“仔细点说话。” 阿棠的唇弯得高高地:“那我不说话啦。” “侯爷先去前面准备去了,”李香如喊了一声驾,两人慢慢地往前去:“阿棠,你觉得他如何?” 阿棠摇头晃脑:“小姐指的是哪方面——是上面还是下面?” 李香如抿上唇,温顺的棕色母马跨过一条沟壑,如果此时是在府上,阿棠大概要被五花大绑了。 阿棠自知说快了嘴,整整面色从马上跳下来,左右牵了两匹马的缰绳:“小姐要听实话吗?” 李香如擒着马鞭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抽了一下。 阿棠赶紧缩了脑袋,望着漫山葱翠的绿意,道:“如果您是将他纳入了夫君的候选人名单,那么前路坎坷、满眼杀机。” —————— 嘴炮阿棠继续立flag。 话说各位黄友,小姐是真女人。 今日障碍 阿棠话说得重,李香如沉默良久,倒是没有批评她,美目透过薄如蝉翼的飘纱朝远山处望去,近处是浓绿的山景,再远一些,白云高处掩映着灰白色的山峰。 阿棠顺着她的视线眺望,心底略略沉了沉,那片连绵的山峰外,就是西边重兵把手的关隘。 不怪她把话说得刀锋毕现,朝廷内部勾心斗角,贪腐现象严重,张嘴就喷的御史们九成都是吃饱了没事干,每天不是参这个就是参那个,似乎就他们自己最廉洁最干净,实际上也就是为自己搏个清流名声。 反正翻翻嘴皮子也没损失,根子上同样拉帮结派、党同伐异。 李平将军是朝中少见的文武双全的官僚,也是众所周知的实干派,只要他在朝中,对哪一方哪个派别都是或拉拢或打击的对象。被圣上推派来陇西,也是祸中有福,起码再不用跟朝中众人打嘴仗。 福中自然也有祸,事情办不好,随时就会被弹劾,牵连全族。 李家有实力,明里暗里来拉拢的人源源不绝,李将军长居关外,不大理踩,但家中有风华淑女,再怎么防也要考虑自家闺女的前程。李家独女已经十九,再拖也拖不了多久。 李香如拉扯缰绳,阿棠扶她下马来:“小姐,是我多嘴。” 李香如摇头:“不必,我想听你说。然跟谁家结亲都有风险,父亲不预介入朝廷纷争,虞山候无权无势,难道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阿棠放慢了脚步,接着忽然松开缰绳,一溜烟往前窜了一段路程,没见到誉王身影,再度飞跑回来。 她喘匀了气,踢开小姐脚前一块碎石:“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并不了解誉王,至少于我看来,像他这样霁月之人,很难真的甘心做一个卑微侯爷,任人欺辱看轻。” 李香如低笑一声:“阿棠,有时候你看人很有偏见,全凭个人喜好。你说你既然不知他,又为何要断定他心中有所图?” 阿棠亮晶晶的眼珠中升起一缕自得:“今早得来消息,小姐你知他嘴里的老师可是何人?” 李香如让她说,阿棠翘起唇角:“前朝翰林大学士殷正,时富清名,虽然罢官已有十几年,但不妨碍他的桃李满天下啊。小姐当知,当时的徐翰林,离内阁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哪。” 李香如不认同:“你说的是当时,官场向来人走茶凉,更别谈无实权的翰林。” 阿棠还要再说,李香如停住脚步,侧过身来:“更何况你有颠倒因果之嫌,誉王身份,曾经也在宫中,认识的哪一位没有点名头呢?照你的逻辑来看,但凡誉王拜访谁,都是极有嫌疑。他就应该固守虞山,一步不出?” 阿棠默下声来,她自然还想争辩,然而透过薄纱觑见小姐沉静的双眸中暗含悲意,瞬间心中口狠狠的撞了一下。 小姐大概是以人度己了吧。 人前都是让人歆慕,人后又有多少身不由己呢。 掠过一道山弯,前方临崖的山腰上露出一处红顶鹤嘴的八角凉亭,玄色的身影立在栏杆前,容琨面朝深崖双手背后,长身玉立时万籁寂静,只有大片山风掠过他的衣袍。 阿棠被这个身影冲击了一瞬,寂静消杀眨眼而过,容琨此时转过身来,含着矜贵平和的微笑朝李香如颔首。 阿棠却是忽的汗毛一抖,错觉誉王似乎扫过她一眼。 婉儿和誉王护卫赵佑已经跟上,一行人沿着山路进了凉亭,桌面上已经摆满了酒食小菜。 等候在亭外不远处树下的仆役弯腰过来,容琨低语两句,仆役喏了一声,折回身去,进了山坳处的庄子,很快领了几个女婢回来。女婢们抱着帘幕和坐垫,有条不紊地把四处飘大风的凉亭布置成舒适之地。 容琨坐在风来之处,李香如则在他的对面落座。 男人细致的安排令人熨帖,谁也说不出个不好。 “多谢侯爷照顾。” 容琨不以为意,起身亲自倒酒,一派自然,丝毫没有讨好之嫌:“这旁边的别庄是老师的产业,平日偶尔过来,这酒也是师母亲按我们虞山的老配方自酿的梅子酒,不同西北烈酒,不妨试试口感。” 李香如跟他同饮过一杯,誉王又道:“既然是来散心,大家就无需过于讲究,一起坐下来吧。” 说着,让人般了桌子,再置一桌。 阿棠跟婉儿在小姐的允许下,跟护卫赵佑同坐一桌。阿棠喝了一口梅子酒,嘴里甜甜肚子热热,原本应该愉快至极,然而那护卫赵佑似乎刻意冷淡她,只跟婉儿说上两句话。 —————— 作者:障碍=障碍物 阿棠:.....作者大大你总是想法设法要我老命,我懂,我忍。 今日训斥 无论阿棠怎么想,誉王算上成了李府的座上宾。但要说他来得多勤快也没有,仍旧是要顾忌到女儿家的清誉,一般就派人送来名帖,邀请李家嫡女外出游览。李香如待他十分客气,既客气也周到,上次去过马蹄山,这次便在乐游原上铺陈了牡丹花宴,西林镇上但凡是有有头有脸的官员家眷,青年才俊都会过来捧场。 乐游原上风景绮丽,大片青绿色的柔软草地,掩映在绿树之后的屋舍多半都是有些地位的官商购置,位置隐蔽而雅致。 这片土地,是西林镇风水最好之处,一条玉春河从高山上落下来,在此处蜿蜒而下。 李府举办的牡丹花宴就设在玉春河的中游。 花宴由阿棠和婉儿亲手置办,婉儿做事极其细致,宴上服侍的女婢仆从该穿什么衣服,杯盘茶碟如何摆放,还有那一套严谨的服侍流程以及每一个细节,她都要亲自过问。至于阿棠,她主要是负责统筹派遣人数,物料的斟酌采买使用。这个对于她来说,基本上是信手拈来,忙是忙,这其中的流程已经过手无数遍。 牡丹花宴在这日申时开场,阿棠一大清早坐上李府的马车去绸缎庄内例行查账,顺便派人去田庄中抽调一些仆妇去乐游原上的庄子帮忙。 绸缎庄的老郑一见她便眉开眼笑,笑得牵强,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阿棠扫过一眼,抬脚上了二楼,老郑跟在后面大声叫人送茶水糕点上来。 阿棠推开临街的窗户,这会儿正是吃早食的时候,街道上热火朝天,摊子上坐满了来往的商客和本地百姓。 老郑下意识地揩了揩自己的手背,把账本、算盘以及纸币搁到桌上。 阿棠先是喝了一口热茶,翻了一个时辰的账本,好心情慢慢地丢到地板上:“成本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 老郑讪着脸搓搓手心,满脸的苦恼:“不怪我呀东家,上个月徐州那边闹乱子,再加上今年北面雨水少,上面下面的流民到处跑,蜀锦、川帛运过来的成本比往年高上四成不止....” 快五十来岁的老徐大吐苦水,一时间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 阿棠知道他怕什么,这老家伙以前不太老实,被她收拾了一顿,差点要滚出绸缎庄。 阿棠收了账本,要带回李府去,见老徐说得辛苦几乎要流下眼泪,便给了他一个镇定的眼神:“放心吧,如果你说的那些是实话,小姐不会怪罪你。” 刚从绸缎庄出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奔驰着从门口飞驰而过,阿棠赶紧抬手捂住口鼻挡灰,马匹所到之处一片乱叫,接着传来马儿嘶叫声和男人的叫骂声。 阿棠好奇,顺着人群过去瞧好戏,竟然看到了誉王身边那个白净脸的长随曹顺。曹顺气得浑身发抖,紧要牙齿跟骏马的主人对峙。 骏马的主人一袭孔雀蓝的锦衣华服,眼睛往脑门上长,伸手推搡曹顺:“狗东西,你挡着小爷的道了,快滚!” 阿棠心里哟呵一声,这不是何知县那个大宝贝疙瘩何少爷嘛。 曹顺身后挡着一道身影,不出意外,正是誉王容琨。 人影攒动众挡住了阿棠的视线,她只能看到对方深蓝色的衣袍上沾满了脏兮兮的黄土。 容琨半垂着头颅,轻缓地拍扶着身上的尘土,在曹顺忍不住要动手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将人支到一旁。 正巧林子聪已经不耐烦到顶点,从怀里抓了一锭银子,往前用力甩过去:“不就是想多讹点钱吗,小爷今天赶时间,就送你点钱那去花,闪开!” 银子撞到誉王肩头,咚地一声滚落在地,容琨的眼帘缓缓眨一下,双目凝到对方脸上。 林子聪脑子恍惚了几秒,一张嘴,竟然有点结巴:“你、你看什么看?要我挖了你的狗眼?” 容琨的唇慢慢扬起一丝笑颜,尺度不多也不少,他朝旁伸出手,曹顺赶紧弯腰把银子捡起来用袖子擦干净,放到主子手心里。 容琨接了银子放回林少爷的手心里,在对方木讷吃惊的目光下转身迈步离开。 那林子聪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愣是没再找他麻烦。 街道上围聚的人群见没啥好戏可看,很快散开,容琨信步朝阿棠的方向过来,曹顺默默的跟在后面,眼眶发红。 誉王仿佛没看见阿棠,高长的身影同她擦肩而过,阿棠在吹拂的晨风中闻到一股清雅的麝香,在原地定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对隐忍的主仆。 她一回头,老郑就把自己的老脸送了过来:“东家,咱还以为你走了呢,要阿昌帮你跑腿吗,他今天刚好没什么事。” 阿棠摇头,还有些没回神,说不用,让他去忙。 说话间誉王早就没了身影。阿棠上了马车,赶着时间去田庄挑选仆妇,折身就领到乐游原。 到了申时,日头已经往西而去,客人们断断续续地开始登门。阿棠已经回到李香如身边,端出八宝阁方便小姐挑选击鼓传花的绒花花钿。婉儿在小姐身后给小姐挽发,李香如对镜抹着玉兰唇脂:“婉儿你去看看外面准备好了没有。” 婉儿领命出去,李香如捡了水墨盘上的红妆毫笔,递给阿棠。阿棠顺手接来,勾着身子对着小姐玉白平滑的额头提笔而画。 三两笔过去,婉儿手笔往后退,李香如清雅出尘面容点缀上朱红的火焰状牡丹,实在美得摄人心魄。 她微笑着拖过阿棠的右手,仰视而道:“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地。” 阿棠脑子里闪过誉王的身影,犹豫片刻,还是把早上的事情说了。 李香如轻声吐息,那是一声微叹。 阿棠斟酌着,如果容琨当真甘愿做一介普通人,就算不欲与人争锋,根本不用隐忍到这个程度。西北一个小地方的知县而已,犯不着那样给脸忍让。他不是什么都不图,就是所图甚大,大到.... “放肆!” 李香如蓦地起身,面色冰寒:“阿棠,我知你能干,但你心思不正,度人以极端,你——” 阿棠立马跪倒,深深的埋下身去。 李香如甩过薄雾水袖:“今日花宴,暂且饶过你一回,宴会后回去领罚。” 话毕,门外响起敲门声,婉儿从外进来,门边候着墨绿束腰劲装的青年——誉王的护卫赵佑。 赵佑递给婉儿帖子,婉儿进来交给李香如,帖子上誉王抱歉,说可能要晚到片刻。 明月升上西空,乐游原的树梢上缀满了或红或金的六角宫灯,玉春河上飘着白玉兰的花灯,沿河设置的多道亭子内,已经坐满了人。 仆从领着誉王从竹林那头过来,这头暖绒的金光与那边暗影的交叠,容琨的五官明暗绰约,深目如渊,李香如于软塌上起身,远远地朝那处拜了一拜。 —————— 各位客官,给点猪给点留言,杂家好撺掇撺掇加更嘛。 今日冷屁股 阿棠没法不去关注誉王,特别是接二连三地在背后说过他的坏话。 前头护卫赵佑来的那么巧,她说的那些话,他是不是听到了?他听到了誉王不是马上就知道了? 一时间心中惴惴,不就是心虚嘛。 可她为什么要心虚?她就算说一万句容琨的“不好”,那也是从李家如今尴尬的位置着想。 李平将军不想陷入党政,宁愿风餐露宿,在塞外正面对敌。李家如果当真跟誉王结亲,若是誉王走了狗屎运成事,那还算天上掉馅儿饼。若是不成....李家不过是他脚下一块踏脚石。 阿棠做了一千道一万道心理建设,就是为了誉王过来时,她能挺直了腰板。 誉王由竹林小径中蜿蜒出来,深蓝色的锦袍下迈出一双长腿,走得不疾不徐,阿棠挺着脊梁骨朝那边看去,疑惑他是不是走得有些太慢了。 容琨抵达亭前,刚要迈腿,护卫赵佑抬起手臂,作出要搀扶他的姿势,容琨笑着扶开他:“别让人见笑。” 五阶楼梯而已,他上得郑重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人腿脚似乎受了点伤。 阿棠心道,八成就是林子聪那个囊货给撞的。 李香如眼神示意,婉儿赶紧领着他上了上座,在小姐的示意下,奔波着去取了药膏过来。 阿棠则狗腿至极,伺候着给他倒上一杯果酒,容琨点头,二人眼神对上时,阿棠用毕生最诚恳的目光——硬着发麻的头皮,深深看了他一眼。 虽然我说了那些话,但那是站在我们李府立场上,最最客观的,您肯定能理解吧。 她在心里说了这么长的一大串,容琨深邃的眸子不过是在她身上堪堪滑开。 “这是我爹爹常用的方子,虽然算不上多贵重,但对跌打损伤很管用。” 李香如将翡翠玉平搁到桌上,容琨对住她时,仿佛心情十分轻松愉悦,薄薄的菱唇上弧度上翘:“多谢,若水心细如尘,鄙人不胜感激。” 李香如字若水,从誉王嘴里轻飘飘地吐出来,让听了的人恨不得再听一遍。 阿棠酥了两秒,偷偷地瞅了容琨一眼,如果不是常年受小姐美貌的洗眼,她说不定就要拜倒在誉王的双腿之下。 然而正是誉王非同一般好脾气好涵养好样貌,给阿棠天然的铸造了一堵堪比长城的厚墙,墙壁之后只有警惕。 李香如在亭内单独招待誉王,让河畔对面吟诗赏花的男人们灌下一海碗的陈醋。 一阵叮叮咚咚的乐声流荡过后,小姐将绒花放入木盘碟中,盘碟上隔着一只雪白的莲灯,还有一盏葡萄美酒,李香如挽着水袖,将木碟朝水畔上推去,告知晚宴正式开场。 阿棠退守到亭子口,对面就是那个寡言少语的护卫赵佑。 赵佑墨绿的紧身束腰旁,插着一把缀着黄缎的鱼纹铜剑。 阿棠多看了他几眼,发现这人着实耐看,乍一看不过是白净斯文,然后会发现这人的眼睛挺美,然后又发现这人斯文中带着铿锵的英气。 若不是跟着誉王,把赵佑单独拎出来,想必也很耀眼。 “你的剑好漂亮啊。” 阿棠咧开嘴搭讪,赵佑微微偏着头,双手背后,身子站成钢筋铁骨一般,冷待地溜回眼珠子扫她一眼:“还成。” 敌意这么明显,八九成是听到了她的嚼舌。 在阿棠措辞搭讪第二句时,他又接上一句:“侯爷赏赐,必属精品。” 这意思无非就是阿棠在说废话。 赵佑将话语说得过硬,语义还绵里藏针,引得阿棠心里咯噔咯噔直跳,不住地去又看他,赵佑一身的好骨架,身材劲瘦,偏着脸水火不浸的模样作态,动作收敛气势下沉。 阿棠不由得幻想他如果拔剑出手的话,会不会更加男子气概? 她懊恼一会儿,且又酥上一会儿,脑子里将铎海跟赵佑排排站,瞬间便把铎海那贱人给踢出九霄云外。 赵佑难忍地轻咳一声,往外移了两步,由树影挡住他的脸色。 阿棠再度丢脸,仿佛被人狠狠的扇了两耳光,甚至已经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疼。 花宴过去,阿棠当夜去静堂跪了一夜。自那后,婉儿在内府地位隐隐超越了阿棠,宴饮郊游,一般都是婉儿随身伺候。 阿棠没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打心底,纵然她跟小姐有主仆之别,但她深信小姐对她有着情同姐妹的情谊,以前多多少少也犯过一些事,小姐总是打趣她调皮呀。这事儿,大概等她气消就过去了。 这日跟府内的账目总管对了半日的账目,阿棠眯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总管投来晦涩的视线:“你当真不担心?” 阿棠仗着自己年纪小,仗着脸嫩,仗着对方看着她从小长大,每每办完公事后老爱对着总管撒娇耍赖,这会儿她隔着桌子,努力伸长了手去扯总管的山羊胡须:“担心什么....不会的,您老放心,等那个谁走了就好了。” 总管哎哟一声,赶紧抢救自己续了几年的美须,外面跑进来一位布衣的男厮,小心朝阿棠拜了一下,凑到总管耳边叨咕两句。 小厮说完就告退,总管面色沉重了些,对阿棠道:“你改好好反思了,小棠。婉儿刚刚提点了绿瘦成了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小姐也准了。” 李香如一向不太喜欢身边随侍过多,这么多年,都是婉儿跟阿棠伺候左右。如今绿瘦占了阿棠的位置,这意味着什么? 阿棠蔫了,具体表现为脸上的笑容少了,少了那一贯的倨傲和忍不住的稍显刻薄的俏皮话,整个人随之轻减不少,慢慢地竟然也多了几分沉静冷淡之姿。她跟婉儿同住一道院子里,但是并没有去找她理论什么。每个人为自己争取利益,这是理所当然的。就算她去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婉儿值班回来,正跟出门的阿棠碰上。两人和气地打招呼,到底不如以前亲热。她问阿棠去哪里,阿棠的喉咙里有点苦涩,仍旧是噎了下去:“最近外头不太平,我去田庄那边看看。” 外面的日头升得老高,空气干燥闷热,阡陌间的小路上,野草也跟着奄奄一息。阿昌撑着伞,递来一只牛皮水囊,阿棠咕噜噜的喝了几大口,抬手揩去嘴边的水,心情沉重烦躁,视线所到之处,田野边三三两两地聚集着衣衫破烂的流民。 西林镇上有戍边卫所,流民不敢往城门那边去,只得在城外徘徊逗留。 如果不是田庄上有壮汉巡视,这些流民大概会蜂拥地冲上田地。 就是这么防着,庄子夜间还遇上偷窃抢劫之流,伤了两个守夜的仆妇,好在还是被逮住了。 阿棠进了庄内,在柴房里见到“打劫”之人,竟然是一位狼狈至极的中年妇女,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个几岁大的男娃娃。 妇女显然是被狠狠地收拾过一顿,浑浊的眼睛四处乱看,嘴里叽里咕噜地,她怀里的孩子瘦得皮包骨,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 阿棠看着这豆丁小男娃,长年集聚心头的哀愁顿时涌上心头。 —————— 作者:阿棠,咱等着看你,一辈子要贴几次冷屁股。 各位黄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猪的偷猪,没猪的唠嗑,咱争取明天下午六点再来一更哈。 今日质疑 阿棠从柴房中退了出去,胸口中压着一股子驱散不开恶气。招手叫来管院子牛管事,牛管事长得挺粗糙,除了眼睛之外,其他的五官一律大,且大的模糊不清坑坑洼洼。这是在郊外的庄子上,所以领头人丑一点也不打紧,关键是老实听话。 阿棠随意坐在一只竹编的矮凳上,两腿岔开眼神惫懒,显然心情不太好,朝柴房那边一指:“怎么把人打成那样?” 牛管事哈着腰:“哎呀东家,不是....不是我打的。” 阿棠姑娘生得挺好,皮肤在阳光下反着光,牛管事自认为是个大老粗,不太敢去看这个仰着下巴眯着眼睛的上级。李府在外头的产业,就没有一个不是经过她的手。他们私底下会叫她小老板,小老板人小鬼大,人可精明得很。 “哦,不是你,那是谁?” 两个喊冤的壮妇跑了出来,双双噗通跪下,哭喊着说是柴房那个女人发神经,半夜从狗洞里爬进来,见了吃的就抢,她们骂她两句,她就疯子一样乱抓乱叫。 “大打不行,控制不住啊东家。” 阿棠让人去把女人从拆房里带出来,女人果然疯疯癫癫,也不让人靠近她的孩子,孩子两条细胳膊分别在两拨人的手上拔河。眼见孩子快要被撕开了,阿棠厉喝一声:“都给我松手!” 仆妇只能松手,阿棠问了疯女人几乎话,她听不懂,喉咙里咕噜噜地含糊乱叫。 “算了,把人送回柴房,送点吃的过去。” 阿棠在庄子里待了三四天,派了两路人马出去清点庄园附近的流民数量。阿昌手脚灵活,脾气也好,跟谁都能聊上几句,他负责去跟那些人交流,得来的消息汇报给阿棠。离开前她又去了趟关押疯子的柴房,她没进去,透过窗户上的栅栏朝里望,女人在床板上昏睡着,豆丁小男孩就站在窗前,看到她后没有任何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很大,毫无情绪。 阿棠从怀里掏出一块松子糖,就搁在窗沿上,孩子反应迅速,眨眼间就把松子糖嗷呜一下塞进嘴巴里。 阿棠慢慢地笑出来,笑了一会儿,眼皮子缓缓地下垂。 当年她们白家在流放的路上遇到士兵哗变,那些兵油子没了管制,跟山上的土匪没啥区别,烧杀抢虐干个痛快。阿棠才七岁,抱着白家剩下唯一的男丁跑进一户人家的后院。院子里到处都是零碎的尸体,她那五岁的小弟弟阿越,也是不哭不闹,两条细胳膊紧紧的锁着姐姐的脖子。 阿棠把弟弟塞进一具敞开口的棺材内,他的两条腿已经伸进棺材里,手和脸却还黏在姐姐的身上。阿棠把他从身上狠狠的拽下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要把棺材合上。阿越终于呜呜一声,小猫儿似的叫了声姐姐。 外面满是烈火通天,嘶厉哭嚎。 阿棠狠心把他扒在棺材口上的小手塞了进去:“乖,不要叫,姐姐待会儿回来找你,乖啊,一定要乖啊。” 阿棠扭身往外跑,从一个狰狞军官的臂弯下溜了出去,就这么把人给引开。 再后来,李平将军从二十里外赶过来,镇压了这场可怖的哗变。李香如收了阿棠,阿棠求她派人回头去找弟弟,却再也没找到。 之所以在李香如跟前努力学习、锋芒毕露,显露算学天赋,主动参与府外产业,为的就是能够在外自由行动,为的就是可以沿着李府产业脉络,去探听阿越的消息。 十一年了,没有消息。五岁的孩子,怎么在战乱中活下去? 阿棠不信他死了,也许有好心人救了他离开了西北这片土地。 回到西林镇,阿棠从各个店铺中收了账本,又花了一天时间收集讯息消息,汇成文书赶回李府。 在游廊上碰到总管,看样子总管刚才正厅那边出来,阿棠急切地问道:“小姐在里面吗?” 总管觑着她,说在:“小姐在会客,你一身狼狈,还是先回去梳洗整理一下吧。” 阿棠只得转身,等她到了书房,见到赵佑怀抱铜剑守在门口时,很是愣了一下。 李香如正在伏案写着什么,而誉王端坐一旁端盏饮茶,婉儿通报一声后,阿棠这才抬腿进去。 李香如将签好字,在缣帛盖上红章,由着婉儿交给誉王长随曹正,阿昌交于主子阅览。 容琨颔首,傍晚的霞光由竹木的窗沿下射进来,红橙艳霞几乎在他的侧脸上融融化开。 从这个角度看,男人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深眸流转中风华涌动,这些不经意的温柔全是待李香如的:“若水的字竟然铿锵有力,体韧骨瘦,有大家风范。” 小姐道一声谬赞:“全赖爹爹教导,闲来无事多练练罢了。” 阿棠拿着文书的手紧了紧,想起上面的蝇头小字,无比汗颜,恨不得拿去藏起来。 容琨收了缣帛:“西林有若水来牵头筹集善款,后有太守、知县等官员支持,对城外乱状定大有裨益。” 阿棠怔了怔,原来他们已经就流民的事有所计划。 李香如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我们李府可要尽快设置粥棚粥铺,钱粮调度上和时间筹措上,你这边会有问题吗?” 阿棠已经提前在田庄那边抽调了粮食,办起来就快很多:“没有大问题,连夜组织,后日早上就可以在城门口开棚施济...第一批的话,能够布施三日。” “哦?” 破天荒地,容琨竟然正视过来。 阿棠一看他的眼睛,有些不堪承受的压力之感,赶紧埋下头去。 “你怎么知道这次布施需要多少粮食,又能供应多少人,又有多少人需要。” 阿棠原本想着誉王在,载有详细情况的文书私下递交给李香如,免得在客人跟前有喧宾夺主之嫌。 文书中承揽了第一步粥济的计划,接下来如何应对后续从陕西那边来的大批流民,如何避免因此带来的各种城防治安问题,细致到分了很多步骤,会从后面的情况再整理出来。 城外的几百流民,只是冰山一角,光是粥济显然只能算是表面功夫。 李香如缓和气氛般微微而笑,对誉王道:“侯爷可能不知道,李府外头的事都是阿棠在管,外面的消息,她会知道得很清楚。” 接着示意阿棠不用拘谨:“你将知道的,讲一讲吧。” 阿棠深吸一口气,没得选,尽量精简着把脉络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满室寂静,实在是太安静了,阿棠得不到反馈,长久地弯着腰,后背上已经起了一层又凉又热的汗液。 ———————— 黄友勿捉急,你们看得上的,一个个来。 江南帅匹世家子弟武举人王爷贴身护卫赵佑(之后身份慢慢升级),不小心地被迫地来差个队先。 今日好凶 <div class="imgStyle4"> <div class="a"><img src="
" alt=""></div> <div class="bc"> <div><img src="
" alt=""></div> <div><img src="
" alt=""></div> </div> </div> 容琨起身,道一句这事果然还要从长计议,他要回去跟老师再度深化商讨。 路过阿棠时,脚步缓了缓,然后大步迈开。 等人走了,李香如挥手叫婉儿退下去。 “总弯着腰不累吗?” “阿棠,过来。” 阿棠一抬头,目光定在小姐胭脂绯色的玉唇上,她擒着丝丝缕缕的笑意,等待着她。 阿棠缓步过去,被李香如拉起右手,两人贴得近了,阿棠闻到小姐身上的暖香,紧张的心情不由松懈了七八分。 李香如抬起手臂,纤长的手指勾起阿棠鬓边散乱的长发:“怎么瘦了这么多。” 眼眶顿时控制不住地酸起来,一两分委屈从胸口蔓延出来。 李香如将她又拉近一分:“好啦,这件事你办得不错,想得深远,就是有些关节关窍要多加考虑。” 说完敲敲她的脑袋:“阿棠要长点记性,知道吗?” 筹措粥铺之事,便就此落到阿棠的头上。在她忙得脚不沾地时,李香如整装出府,参加由太守府举办的筹款事宜,毕竟在明面上,太守府还是西林行政的老大。本地大小官员、乡绅乡宦,以及誉王的老师,那位退下来的翰林大学士徐老,一并积极参与。 只是筹集的款项不尽人意,西北之地,官员俸禄比之京城和苏浙之地要少,也不如江南富裕。捐款是个博得好名声的动作,至于款项多少,都看个人。其中还是李府占了大头。倒是誉王,捐出的款项还排在次二的位置。 第一期的粥济顺利完成,太守和附近几县的知县来露个脸,纷纷摆着慈善悲悯的情态。西林博得了好名声,这事儿大概就这样了。在誉王游走争取下,部分流民得到通行证,可以进城谋取生计。 眨眼过去半个月,第三期的粥铺临到尾声。誉王陪同老师徐翰林登上城头,城下难民不见少,在粥铺前排出两条望不到尽头的长龙。 徐翰林哀叹一声:“这哪里是个头呢。” 说着吃力的抬手拍一下誉王的肩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吟出一首词曲来,悠悠地杵着拐杖下城去。 容琨搀扶着老师下来,在难民堆中往复游走,让随从把带来的干粮分发下去。 徐翰林毕竟老了,不到半个时辰疲虚不已,容琨让阿昌送老师回去。 阿棠快要热死了,在猎猎的大风下,里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她在离粥铺两里处单独设了屋棚,只要那头领了救济之人,必须到这边来登记,登记完的人会分发一个刻着李府标准的木牌。防止有人混插队伍制造哄抢混乱,李府的私卫兵在附近巡逻把手。 当然,登记不仅仅是防止混乱,每个人都从她身边过,只要年纪在十五左右的青年,她都要反复观测盘问,于是速度便快步起来。 刚刚盘问完一个,阿棠抓了木桌便的陶碗就往嘴里送,结果一滴水都没喝到。 陶碗刚刚搁下,有人提着凉茶水壶给她续了一碗。 “谢谢。” “不用。” 阿棠惊讶的撇过身去,大片的阴影逆着夕阳,兜头笼罩下来。 她的屁股立刻离开了板凳,正要给誉王行礼,肩膀上却被轻按一下:“在外不用多礼。” 他就那么轻点一下而已,没感到用了多大力,阿棠就是站不起来,于是干脆坐实了双臀。 誉王让她继续忙,他就站在她的斜侧后方,轻缓低沉的说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登记了有多少?” 阿棠不用去翻阅总薄,随口就道:“两千六百五十八人。” “你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再做这件事,为什么。” 阿棠写字的手停顿下来,挥手让下一个人坐过来,嘴里说道:“防止生乱子罢了。” 誉王显然是听出了水分,视线投向候在一边的李府卫兵,让他来代替阿棠登记。 阿棠拧眉,不情不愿地离开自己的位置,尾随在誉王身后,沿着队伍慢慢溜达。 誉王不说话,阿棠迫于他的身上无形的压力,加之越来越焦躁的胸口闷涨,谦恭答语中藏着刺尖儿:“还能为什么,您一定猜的到。等我登记完,总数应该在四千左右。" ”这其中不过百人能得到您设的通行证进城去,可是剩下来这些人该怎么处理呢。我们西林镇博得了名声,他们肯定不再愿意轻易离开,还会有更多人慕名而来,如果这些人久聚城外,加上这炎热的天气,必然会先死上一批人,剩下人为了活命,会干出什么谁也不知道。到时候....哼哼,竹篮打水一场空。” 誉王挑起一边唇锋:“嘴皮子果然利索,说正的也是你,说反的也是你。” 对方蓦地转过身来,阿棠晃眼差点一脑袋顶过去,鼻子在誉王玄色锦衣前堪堪停住。 誉王居高临下,慵懒地眯着眼睛:“不要废话,直接说。” 阿棠讪讪地迟缓地摸一把鼻头,这人好凶。 当然,她很有自知之明,根本要不着李府嫡女的待遇。 眼皮快要睁不开,阿棠的嗓子好干:“其一,我们李府下的店铺、田庄、马场,可收容学徒,如此可消化是知一二。其二,若是政令通达,给城内发出公告, 所有商户、匠户同样收容学徒,可酌情减免今年的税利。如此又可消化十分之三、四。” 誉王的下晗缓缓地动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被挑去的都是年轻年幼者,那剩下的呢。” 阿棠抬手遥指远处的马蹄山:“其三,以户为单位——开荒。” 说完双膝一软,踉跄中下意识地扯住了誉王的胳膊,她的脸色很难看,以为誉王会甩开她,谁料容琨反手拖住了她的胳膊。 阿棠怔愣恍惚,什么也管不了了,两眼一黑朝前扑去。 阿棠这一病,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四天。又过了几天,着实躺不住要下床时,李香如亲临小院,让她不要着急,道太守令已经颁布,城内商铺匠户已经收容了千余人。至于开荒,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需要向朝廷申报,还得上官通融支持,官方文牒来来去去所废须多。 “然马蹄山那边已经开始建设临时屋棚,已有一批人着手下地....多亏了誉王,从中斡旋。” 李香如用着奇异的眼神望着阿棠,若深潭流水,轻叹难言般,不知多少话藏在简短的几个字中:“如此,你还反对他么。” ———————— 下一章,被施美人计 誉王对阿棠的看法,就决定了他以后要怎么用她。 上面两张王爷的颜,王爷的颜重点在眼睛美丽的线条!眼神的感jio!!! 下面是赵佑的颜。 今日负心汉 西林酷热的天气,在马蹄山下如火如荼地开垦荒地中,迅速的飞驰过去。 李府产业下眨眼多了很多外地人,在管理上生了许些事端。掌柜和管事们纷纷抱怨白养了这么多人,非常地吃亏。 阿棠听了这些抱怨,气得歪鼻子瞪眼,把这些人招到到一块儿,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 这些大她一轮两轮的老头子们纷纷讷讷闭嘴,还是阿昌那绸缎庄的叔叔额外大胆些:“东家....这也不是个事儿啊,加在一起这么多吃闲饭的,有的还不服管教,马上就要上交季度账目了,账面上很难看...我们怎么交代啊。” 阿昌难堪地吞了一口口水,阿棠斜眼瞪他一眼,喝了一盏茶的功夫,下了新的指令:学徒两人一组,享一份月钱,两人锁定获连坐责任制。其中一人干不好,两人一起滚蛋。 这下大家也没话说了,阿棠冷哼一声从玉石行中出来,阿昌快步跟出来,阿棠大手一挥道:“心烦,你去忙吧,我随便走走。” 阿昌赤红着脸,支支吾吾扭捏羞赧,阿棠心脏大跳一下,摆出正儿八经的脸面,说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办,说完拔腿就溜。 阿昌性格是不错,从来不跟人脸红吵嘴,但看他那张朴实无华的醇厚圆脸,因为西北风沙大,他的脸颊上常年坐落着两团坨红——阿棠实在无福消受。 她走得快,路是不怎么看,像个负心汉躲避着闺中少艾般看到巷子就往里转,然后咚地一下,重重地撞上一堵人墙。 赵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磐石若铁的高挑身材,他眼皮垂下来,就那么审视打量着她。 阿棠摸着发红的鼻头,眼里泛出了泪花,定睛抬头,差一点就亲上赵佑的下巴。 脸蛋上的热度轰隆隆地炸开,赵佑似乎以为她站不稳,还伸手挽了她一下,那只手掌正正好握在她的后腰上。 腰上过电般酥麻了一瞬,阿棠的腿有些软,心里叫嚣着赶紧后退后退,实际上慢慢的跟扭动的蚕虫般,后退了一小步。 比起他的主子誉王,赵佑显然更能引起阿棠的内心波动。或许在潜意识中,誉王如何落魄,身份摆在那里,让人高不可攀。至于赵佑,或许可以——沾上一沾。这么下意识地想着,阿棠再看赵佑,他的优势立刻在眼前无线清晰扩大。听闻还是个武举人,却长着一张江南公子的脸蛋,气势自然也不弱。 她的脸烧起来后,久久地消不下去,难堪地错开位置,嗓子里似乎滚着热水,听的人或许会觉得烫了一下。 “赵护卫....忙哪?” 赵佑双手环胸,慢慢地回了一个嗯字。 阿棠厚着脸皮又道:“去哪里,需要我带路吗?” 誉王一行人都来了两三个月了,哪里还需要她带路。阿棠恨不能铲上自己一耳光,这丢脸的台词让人情何以堪呢。 赵佑的表情也有些琢磨不清,竟然含混着嗯了一声:“去北门榷场。” 两人离开巷子,楼上的窗户半敞着,誉王手里拖着一片薄薄的信条,他从曹正手里接过火镰,燃了纸条,目光朝赵佑离开的方向看去。 至于曹正,刚才楼下那幕自然也看到了。心中不屑,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问赵佑——这位初哥,你行吗。 街道上热闹喧哗,卖风车卖糖葫芦的从阿棠跟前过,她跟赵佑并排而行,眼睛不晓得往哪儿放,借着去看五彩风车的时候,偷偷地溜上赵佑一眼。就溜了一眼。 倘若铎教头在这里,看了这种景象,必定要大声呼号,狠狠地拍断自己的大腿,必定要大叫一句:“阿棠,你就是贱哪,就喜欢这样儿的小白脸?就喜欢热恋贴冷屁股?!” 阿棠如果听得到,必定也会及时反唇相讥:“这不正是你的爱好吗?” 她不会知道铎海未来的心理健康状况,当然,也不太关心,只是用浑身的毛孔捕捉着赵佑的动态。 二人走了半晌,话没对上两句,眼见榷场大门快要到了,阿棠思索着如何进一步搭讪,赵佑则目视前方,很突兀地来了一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他的音调有些僵硬,带着清冷,阿棠生怕被拆穿,赶紧撇开脸,拿手掌往脸上左贴又贴:“啊...没事...就是天热..” 赵佑停下脚步,指了指旁边的茶铺:“要去歇一歇么?” 阿棠几乎受宠若惊,不知道这人的态度无端端地,怎么比以前好了很多。之前的生人勿进和嫌恶,可是明摆着哪。 她为了表现得更好,连连摇头,含着一汪甜美谆谆的笑,这一笑左边的面颊上边凹下一只小酒窝。这只小酒窝很调皮,不笑的时候绝对没有。阿棠鼓起勇气朝赵佑望去:“不用我不渴,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赵佑只觉眼前一花,眉头隐忍地簇了一下,喉头也跟着滚着一烫,很不自然地扯开话题:“哦,那行。我要去看看马匹...” “这个我行....”话说得太快,显得特别不矜持,阿棠赶紧放慢语速,音调也跟着下降两度,顺便解释:“李府下面也有马场,对这个我算是有点儿经验。” 人还没进牲畜榷场,远远地就闻到畜类粪便刺鼻的味道。 赵佑表现得正常,阿棠便不能妆模作样地捂住口鼻,不过她尽量放缓了呼吸,跟着赵佑穿过大门。 这里她很少来,因马蹄山在往西数里的地界上,就有李府的一大片草场。因着特殊的地势,那里青草丰沛,春秋雨水充足,所以草类长势喜人,专门用来蓄养军中战马。那些都是精挑细选的良种马,其中一半上过战场,个个毛色发亮精神充沛。 所以她说自己懂行,并非漂亮话。 这榷场内多的是骡子、骡马、和马匹,西域那边的骆驼也有几头。但要说良种马,单看个人经验眼光,滥竽充数者不在少数,也许看着还不错,实际上得了病的,买完转头想退货那是门都没有,毕竟这就是自由市场。 面上冲到一道臭烘烘的热气,阿棠回神来,一头红棕色的马脸越过围栏冲到她的跟前,阿棠跟它嘻嘻地笑了一声,摸上这家伙的脑袋。 赵佑盯她一眼,道:“喜欢?” ———————— 哟吼,刚走一个又勾搭一个,没救了。 今日失落 阿棠心底有些甜,盛满了快乐的因子:“还好吧。你不用管我,我就随手摸一摸。” 掮客极力推销自己的这匹红棕母马,说是蒙古那边来的高贵品种。 阿棠就听他乱七八糟的胡说,主要看赵佑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赵佑说再看看,只是今日运道不算好,转了一大圈,也就是之前那头四肢矫健、眼睛明亮,应该还不错。 阿棠跟着他转回来,赵佑跟掮客攀谈起来,说到最后,领着掮客朝内圈走了几步,簌簌低语。 她无聊地转过去,从旁边的草垛上揪一根干草出来,对着马匹的喷气的鼻头挥来挥去。 赵佑很快折身回来,刚好那匹马忍着阿棠的撩拨到了极限,对着他的胸口喷出鼻液。 气氛瞬间尴尬,阿棠丢了干草,抽了袖子里的手绢对着青年的胸口一阵乱擦,嘴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贴着赵佑结实紧绷胸口的手,可是丝毫没留情。 摸重了她就赶紧放轻,摸轻了又忍不住再度压上一压。男性的阳刚起码一半就体现在这里不是。 手腕蓦地被人紧握住,阿棠听到两个不对味的字眼:“够了!” 这两字仿佛是从男人牙齿缝里穿出来的,阿棠只觉又凉又热,感觉厚脸皮在今日已经发挥到登峰造极,不可再突破。 面对赵佑的严肃的面庞,阿棠的笑容趋于发僵:“你别误会,我只是...” 她小心的压着头颅上抬眼睛觑他,赵佑紧绷着下晗,从怀里掏了银子丢给掮客。 丢完他就径直朝大门那边去,没了礼遇的阿棠,自顾自地大叹一口气,趁着赵佑走远了,便一把扯住掮客的衣领。掮客哎哟一声,嬉皮笑脸地:“这位姑娘,不能丢了面子就找我算账啊。” 阿棠高仰着下巴:“他给了你多少钱?” 掮客把银子捂得紧紧地:“我做的可是正经买卖!” “正经?你少糊弄我,这是匹母马不说,更不是所谓的蒙古高贵血统。少拿祁山上的三河马来充数,颜色差不多就是一个品种?” 掮客还要说,阿棠眯眼嗯着反问一声,气势高傲冷冽:“真是蒙古好马,就卖二十两银子?” “你看到他背的剑了吗,你知道他背后是谁吗,骗他知道什么后果吗?” 阿棠愉快地找回的碎银,拎着马绳轻着步子出了榷场,道路上来来往往着各色行人,她一眼就瞅到不远处立在屋棚下的赵护卫。 领着红棕马迎过去,赵佑似乎气消了,无言地扫视她:“跟那人说什么?” 阿棠怀揣着平白得来的碎银子,并不打算还给赵佑。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仿佛这样做能让赵护卫吃个闷头亏,而她能在刚才那场尴尬中找回心理平衡。他明着赢,她暗着赢,多好,美滋滋的。 “没什么,就是问问他这马以前有没有生过什么病。” “有吗?” 阿棠转头摸摸母马的脑袋:“放心吧,没有。” 直到了朱雀街上,赵佑要往右边去徐翰林的别府,阿棠这才对他笑嘻嘻道:“这不是什么蒙古马。” 赵佑平淡地接过缰绳,点点头,卖家嘴里当然会手水分。 阿棠又道:“这是哈萨克跟本地马的杂交品种,也算是伊犁马。” 赵佑还是点头。 阿棠认认真真地凝视着赵佑漫不经心的脸庞:“伊犁马好饲养,身体矫健,性情温和——适合山地负重。” 也就是说这品种不适合上战场。 赵佑脸上的肌肉兀地崩住,然而很快就恢复了常色:“知道了,谢谢告知。” 阿棠内心的春情,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内,消弭于无形。在榷场时,赵佑便有警惕之意。所以她才会把真话放在这会儿说,再看他的神情变化,如果他没有表现得如此惊愕,再是刻意掩饰,阿棠还能自我安慰一番。 誉王需要战马,阿棠不认为他仅仅是出于个人爱好。 这是她的个人判断,就算说给李香如听,李香如或许已经不以为意。 如今整个西林镇都知道,李府嫡女跟这位远道而来的虞山候交好。 他们同样悲悯众生,同样有这难言之隐,同样的出类拔萃且志同道合,这不正是天作之合吗。 有看好他们的人,自然也就有不看好他们的人。阿棠在顶顶寂寞中,又找到一位跟她有默契的女人。 这日她去玉石店里看货,人在二楼,一楼那边闹哄哄地,几个贵女簇拥着一位娇俏的戴纱女子,光是看她头上簪的步摇,阿棠忍不住啧了十几下嘴巴。这样的工艺,加上缀着鸡血石,在西林镇上可是罕见至极。阿棠在楼上磕着瓜子听墙角,原来这位小美女是陕西巡抚家的,跟着兄弟路过此地,嫌弃驿站不舒服,如今住到太守府家的后花园里去了。小美女对李香如嗤之以鼻,百般地看不惯,再旁人说起虞山候时,又是百般回护。 呵呵,精彩了。 又一个月过后,马蹄山下大片的荒田被开垦出来,从山上引了水才来,已经种上麦苗。荒蛮无序已然过去,田地上的农人满足感恩,山脚下粗糙的木屋内飘起炊烟。 誉王一行,李府嫡女,还有许些官家和他们的家眷,在乐游原上举办诗宴,用来祈祷祝福来年的好收成。 誉王在开荒一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行政上的斡旋,后期的管理,都是他在下面办。他还时不时地带人下田去巡视,并在农人闲时让人教导五禽戏用来强身健体。于是一开宴,大家轮流对他敬酒。 阿棠喝着闷酒,在槐树下远远看着那边的热闹灯火,自从上次她回复了李香如一个“否”字,她就不再带着阿棠跟随左右。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阿棠惊叫一声,差点把酒杯砸到人身上。 赵佑来得无声无息,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酒杯,转了一个漂亮的手花,里头的酒液一滴都没洒。 阿棠被酒水激出的抑郁久久不去,闷头抢回杯子,自顾自倒酒。 赵佑在她对面掀袍而坐,并不怪阿棠的无理,自己从盘碟上捡了被子,同样自斟自酌。 阿棠拖着下巴,仰头去看那挂在树梢上的下弦月,不知怎地,眼眶就红了。 —————— 那个谁,赶紧抱住阿棠用嘴巴用手哄哄。 前面一章已经点出来啦,赵佑是誉王用的美人计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说史上有哪个男主会让自己的手下去色诱女主角,有没有? 所以王爷真是刚刚的,美人计和接下来的离间计用得多顺手。 今日打啵 对面传来瓷杯搁在石桌上的声音,阿棠连忙低头,这一低,发现脖子酸得紧,于是干脆拿左手背垫住下巴,索性趴到桌面上。 赵佑看着圆桌上趴着的这一团,既不理他也不跟他说话,心中怪怪不得劲。 又倒了一满杯的酒水,喝到嘴里带着甜味,酒液红彤彤地荡在白瓷的小杯中,赵佑一饮而尽。 葡萄酒度数低,让他喝十壶都没问题。 “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 他故意引着她说话。 阿棠啊了一声,撩起眼皮子,微醺的状态中肆意放任无数负面情绪。 这一抬头,便把赵佑白净斯文的俊脸看得满眼。 天上一轮明月,轻轻浅浅地月光,率过树梢后,把他照得影影绰绰。 阿棠闷闷地哼一声,像猪栏里的猪被喂得足足后,发出懒散的鼻哼声:“我...对你...?” 她这么断断续续地说,声调软绵绵地,饮酒后又别有磁磁沙哑的质感,引得赵佑非要听完她后头的字眼。 “偏见?哼,才没有。” 说完她又不理他了,提了酒壶要倒酒,倒了半天,等下一滴折射着月光的酒液,万般不舍地从细长的嘴壶里滴下来。 不知谁叹了一声,阿棠听不得,又没酒喝,抿唇眨眼,眼角便掉下豆大的晶莹泪水。 奇妙的是,她哭的时候左边的酒窝也会显现出来。 赵护卫几时对过女人的泪水,招架不住,长手伸过来,悬在空中犹豫半天,就见阿棠使劲儿瞪他:“你..你要干嘛...要揍我吗?看我不顺眼吗?” “哼...呜呜...” 阿棠伤心极了,把酒壶丢进旁边的草地上,双手埋着头一个劲儿地呜呜呜,真是天可怜见。 她哭了一会儿,便知觉有人在轻抚她的脑袋,开始抚不顺,到后面就自然多了,还挺舒服的。 赵佑见她抬头,朝桌面努了一嘴:“酒给你拿来了,还喝吗?” 阿棠摇晃一下,坐直了身板,万分肯定地点头:“当然。” 已然哭过一会儿,阿棠胸口轻松了几分,赵佑摆出体贴之姿,不断主动地给她续杯,一边续一边莫不小心地问:“别喝太多,女儿家喝醉了不好。” 阿棠巧妙地领会了他的迁就,不再充满敌意:“我没醉,真的!就是一点点,微微地...” 还微微地...赵佑心下一哂。 二人对月酌酒,既然不赶他,不跟他说上几句也不可能。 阿棠拖着自己的下巴,已经彻底地抛开了所谓的廉耻,大喇喇地盯着赵佑:“说句话你别笑我。” 赵佑的唇动了动:“你说。” “一看到你的脸,我就很喜欢。” 面对如此直白的情话,赵佑一时觉得对方毫无下限不知羞耻,一时心脏激烈地跳了一跳。 阿棠起身,调皮地扶着桌沿蹭过去,抬手摸上赵护卫的脸庞,手感润滑而紧绷。 赵佑半阖着眼皮,尽力容忍着。 阿棠朝他吹了一口气:“我这可不是占你便宜啊。” 谁又说没有? 她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手指上的力道却是轻若羽毛,像母羊舔舐身下的小羊羔。 她逐渐收起了调笑,悲哀从心口涌上来:“因为你的脸一看就是打江南来,如果小越也长大了,大概跟你差不多的模样。” 如果他有幸没有饿死,如果他有幸被好心人领养了,如果有幸在不幸的时候有人给他一口饭,一个遮风挡雨的屋棚,他那么聪慧,长得又好,长大了绝对不该比赵佑差。 赵佑听出了点东西,缓缓地抓住了阿棠的手:“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你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 阿棠挣了挣手掌,挣不开,于是也不管了:“就不告诉你。” 语气蛮横无理,心里冰凉一片,她是罪臣之女,就算前朝已经翻篇,就算被李府收了也必须改名换姓,更何谈用弟弟的真名去寻人?小越当时才五岁,如今长什么样谁知道。如今他还有没有孩童时的记忆还不一定呢。 她不能说,不可以说,大概也不愿意说。 阿棠狠狠地甩了几下手臂,赵佑紧紧地抓着她,然后干脆一用力,把人拽到怀里。 曹正总是讥笑他是初哥,然而男人的本能总是在的,赵佑制住阿棠胡乱扑腾的动作,肢体摩擦中,被她身上的甜酒味儿还有若隐若现的暖香侵入了鼻孔脏腑。不知道是她身上带了香袋,还是她肌肤上的味道。 赵佑压着火气钳起阿棠的下巴,嗓音越来越低:“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对我有偏见。” 我对你没偏见,那是客观认识。 阿棠的脑子里,既有着充分的客观认知,还有着乱糟糟疯狂挣扎的情绪:“没有。” 她想笑,难堪的是笑不出来:“我倒是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不用你亲口说,其实我自己也看不上自己。哪里的好女儿家会像我这样呢。行为不雅,出口也不雅。” “吟诗作对全不会,鸡毛蒜皮一大堆,斤斤计较不爱吃亏,没有气量还有小人之心...” 她越是贬低自己,就算那话说得也没错,赵佑听着很不是滋味。阿棠巴掌大的小脸,爱恨生气一目了然,鬼魅的小心思一箩筐,可是她笑着哭着时,睫毛上沾着泪珠,鬓边散乱地粘着乌黑的发丝... 赵佑难忍地撇开目光,结果又看到胸口上的衣衫起伏。 阿棠捧起他的脸,严肃拧眉:“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嗝,你既然听了就听个全好吗。” 赵佑紧抿着唇瓣,点头。 “我这样不配当一个淑女,也不愿当,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竟然卡壳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噎下两口唾沫后又想了起来:“老百姓不是老爱给孩子起什么狗蛋阿牛这样的丑名字吗?为什么呢,就是为了好养,不然谁爱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她认真地捧着他的脸,一百分一万分的诚恳:“你懂了吗?” 赵佑竟然从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比喻中领会了、听懂了。 前者是好养。 后者是好活。 阿棠坐得不太舒服,挪了好几下臀部,结果被男人死死地钳住腰肢,她嗔怒叫道:“你干嘛啊,抓得我疼。” 赵佑某处当真跟着疼了起来。 “还有...”阿棠成了让人讨厌的话痨,但是又忍不住:“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离开西林...唔!” 赵佑抓着她的脖子,用力地把她的嘴给封住。 ———————— 明天开始vip了,希望黄友们多多支持。 码字不易,多谢支持正版呜呜呜呜。 今日抱抱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今日巴掌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魏马山之狗腿子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魏马山之亲还是不亲 Empty reply from ser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