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作者:霁十三 文案: 穿越到古早言情刀子文了,怎么办! 被禁欲系的高冷师姐救了,怎么办! 面对冷气逼人的红衣大师姐 软包子系统:宿主,听我哒,去找男主,不然…… 水容:找什么男主啊!抱紧雪师姐大腿就好!跟着雪师姐,修最佛的仙!吃尽天下美味! 然而没过多久,水容发现一个问题 这条大腿,是瘸的! 水容:瘸也要抱!我自愿做雪师姐的腿部挂件! 夙雪:嗯,都依你。 于是相熟后 “试吃。” “好嘞!” “陪练。” “来咯!” “吻我。” “啾咪!……诶不对这是什么展开?!∑(っ°△°;)っ” 摸着脸颊上尚温热的一印,夙雪眯眼一笑:既然这么熟练,不如以身相许? 水容内心os:QAQ完蛋,抱腿儿把自己搭上了…… 表面软萌白切黑师妹x温柔宠妻死傲娇师姐,1v1 私设境界划分【从低到高】:筑基、灵寂、金丹、元婴、出窍、分神、洞虚、渡劫、大乘。 另有散仙、散魔、散妖之说。境界只是划分实力用,无需记~ 【关于攻受】作者娘自定的是水容受、夙雪攻,客官若是站逆攻受,没有违和感就请便,不妨碍阅读_(:з∠)_ 【入坑说明】 1、剧情不按“原文”来,前期伪养成,后期大挂慢慢开。 2、师姐不怼天怼地,且时常吐血受伤,不喜速关。 3、系统是个存在感很低的萝莉音,配角全是助攻,可放心食用。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仙侠修真系统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水容,夙雪┃配角:助攻们和酱油君┃其它:修仙日常 卷一:他乡之客 第1章软包子 抚云仙山,腾瑶宫演武场。 正逢暂且停练休息之时,演武场边的古木下围坐了一圈剑宗弟子,男女皆有,躲日光的同时,还可从同道口中听得些奇闻异事。 一名脱离群体的红衣女子正倚靠在古木下的巨石上,拧开手中酒葫芦,仰头就往口里灌,如同喝水一般随性。 但见她墨发披散,身缠绣有曼珠沙华的素白飘带,手边还摆着一把通体雪白、夹杂水蓝色云纹的灵剑。似是满意于自酿的酒,一双星眸舒适地眯着,甚是享受。 红衣翛然,灵剑囚云。 这便是,抚云仙山腾瑶宫,剑宗座下大弟子——夙雪。 此时夙雪正闭目休憩,只是同道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地传入耳中,且越聊越响。她本不想听,可这等分贝的聊天音量,便是她不想,也不得不听了个清晰。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没有?”一个尖利公鸭嗓忽然压低了声音。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立即有几个男弟子好奇地凑过去问。 “就是新来的那个小丫头,雪师姐带来的那个。” “啊!是那个瘦瘦小小,还吵着要绝食的水容是吧?” “对!就是她!”即便压低声音,公鸭嗓也依旧刺耳,沙沙地传入夙雪耳中,“我跟你们说,这小丫头之前刚被救来的时候,不是闹着说绝不吃雪师姐做的饭吗?结果在房间里饿晕了,最后被雪师姐灌了半碗鲜蔬汤,你们猜怎么着?” “起死回生了?”一个女声试探地猜道。 “岂止起死回生!”那公鸭嗓登时大笑起来,“简直跟脱胎换骨一样!现在估计还在杏林堂里狂吃你们信不信?哈哈哈哈!这可是我亲眼看到的!” “哈哈哈哈哈!说好的绝食呢?这么快就打脸,就问她脸疼不疼!哈哈哈……” 聚在一起的弟子,不论男女,闻言皆跟着爆发出一阵大笑。一时间笑声把还在场中继续练剑的弟子也怔住了,诧异地朝他们投去不解的目光。 “你们,在聊什么?” 一道冰冷的女声忽加入了对话,宛如在雪中骤然出鞘的利剑。适才还笑得开心的几名剑宗弟子,此时极其一致地噤声了。 气场冷得几乎降至零下,然而夙雪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拎着酒葫芦,在战战兢兢避开自己目光的公鸭嗓面前蹲了下来:“是你说的么,水容肯吃饭了?” …… 而此时,剑宗杏林堂内。一个身穿藏青色入门弟子服的少女,正埋头啃着手中烧饼,忽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 少女揉了揉鼻子,若无其事地拾起掉进盘里的半块烧饼,继续啃,边啃边用意念在脑中说话:“系统妹子,是不是你在骂我?” “宿主,我这不是正在和你科普书中世界的常识嘛!哪有空骂人啊!”回应她的是一个脆生生的萝莉音,只凭意念,少女已经能脑补出一个萌萌哒小萝莉气鼓鼓的样子。 “好啦好啦,姐姐在逗你玩啦~”玩笑话还是点到为止为好,少女忙地给她道歉,“对了,你刚才说到哪了?我穿进了一本书里?身体主人叫水容?救她过来的人叫夙雪?” “嗯呢,看来宿主的记忆力还不错。”生气归生气,萝莉音还是乖巧地接过话。 少女晃着烧饼,惊叹似的“哦”了一声:“巧了,这本书我看过!” “宿主,听我哒,吃完这顿饭,等伤养好后,赶紧去找男主。”萝莉音顿了顿,神神秘秘道,“不然你活不过三个月哟~” 然而少女像是没听见似的,只顾着低头啃吃烧饼。 等手里的半个烧饼下肚,她才用意念继续和系统对话:“找什么男主啊!抱紧雪师姐的大腿就好!跟着雪师姐,修最佛的仙!吃尽天下美味!”说着,少女露出了一个挑事的微笑,“系统妹子,逆天改命要不要了解一下?” 萝莉音:“……宿主你开心就好。” 知道自己现在正位于不久前才追完的一本古早言情文里时,水容托着腮,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她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穿越前,她本来正和几个平时一起要饭的哥们搓大排档,结果却看到大排档老板的小孩不知怎的跑到了马路上。 大排档的灯很暗,来往的车辆根本不可能看到这么小的孩子。碰巧水容坐得离马路近,自然而然就放下了手中烤串,踩着打补丁的球鞋冲向了小孩,一把将她推到了路边。 出发点是好的,结果却并不像水容想的那样顺利。 小孩救没救下不知道,可水容知道,自己被飞驰而来的轿车撞死了。 不晓得是不是她生前捡破烂的时候积了德,死后居然触发了一个萝莉音系统,自称“软包子系统”。 软包子系统的确很包子,没能让她复活,但却带着她穿越到了一个古代世界。而“水容”这个名字,也是水容复活时被软包子系统告知的。 不管怎么样,总之她还能活着享受生活就好,尽管水容非常不满意现在这具只有十二三岁外貌的身体。 并且,这小丫头还是整本古早文里走一步吃一嘴刀子的倒霉女主。 好在水容先前看书的时候,由于被男女主的狗血剧情虐到心态爆炸,在小心肝疼痛无数回后,毅然选择了站“女主x剑宗大师姐”的清奇CP,还趁手头闲钱够吃饭的时候,偷偷写过这对清奇CP的同人文。 因而对于软包子系统说的“找男主”,水容其实是非常不屑的。 剑宗大弟子夙雪,人称“雪师姐”的女配,她才是怼天怼地的真大佬!那娘娘腔男主算什么!没本事保护女主还到处惹桃花,辣鸡! 水容已经暗自打定了主意。原著什么的都不管啦,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穿书的机会,她必定要走出一条清奇CP携手闯天下的道路! 幸好软包子系统只能在宿主允许的情况下探听她的内心,否则水容这番话要是让它知道,不晓得会牵扯出怎样的隐藏剧情来。 就在水容胡思乱想之时,清脆的系统音在她脑中响起。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夙雪】,目标离宿主还有一百二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嗯?雪师姐来得这么快? 水容赶紧利索地将烧饼屑拢在一起,捧在手心塞到嘴里,大嚼特嚼。 她记得雪师姐最讨厌自己做的食物被人嫌弃和剩下,搞不好还会引起暴走。 据软包子系统说,在她附魂女主前,女主因为坚决不吃夙雪做的饭,绝食三天后低血糖昏倒了。现在女主的身体已经被她这个每天愁吃愁喝的小要饭占了,哪怕在吃下第一口饼的时候,就被同一病房的弟子投以鄙视的目光,水容也照样要毫不犹豫地把夙雪给自己准备的食物吃个一干二净。 雪师姐的厨艺,可是全文的隐藏瑰宝啊! 眼前红影一晃,下一秒,水容惦念已久的雪师姐翩然而至。 听隔壁床的弟子喊了声“雪师姐”,水容也喊。但见夙雪在病床前停下,先朝隔壁床的弟子点头回应,之后才转向水容。 “腿伤好些了么?”她的声音里,还带了些醉意,淡淡酒气飘入水容鼻中。 水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身体原主被夙雪救到这里的原因,说来尴尬,如果水容没记错,应该是她采药的时候一脚踏空坠了崖,恰巧掉进了夙雪洗剑的泉水里…… 虽然坠崖扭伤了腿,但水容听软包子系统说,在杏林堂的这几天,夙雪一直在为她的腿伤治疗。 加上这本就不是什么重伤,对于像夙雪这样的修真者而言,在短时间内把伤治疗痊愈,轻而易举。 瞥见她把自己做的吃食吃得干干净净,夙雪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被欣然取代。 见水容一直扑闪着睫毛,笑嘻嘻地望向自己,夙雪忍不住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然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水容大吃一惊:“既然腿伤已好得差不多,再歇一日,我便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入坑须知】 本文he,非传统穿书修真,慢热,修为境界均私设,系统的存在感不高,雪师姐并不怼天怼地。 本文另一世界线的前传: 《狐妖,你的未婚妻掉了》 【表面正经女魔修x外娇里黑雪狐妖,互攻1v1】 ( ̄▽ ̄)坑品有保证,可放心蹲文~ 百合仙侠预收文: 《徒弟,为师回来宠你了[双重生]》 重生后,人生的头等大事是什么? 褚怀霜:找到当初被我误解的二徒弟…… 往~死~里~宠她! 【傲娇表面攻师父x闷骚年下攻徒弟,1v1互攻】 ↑ 连载文和预收戳进作者娘的专栏即可承包~ 第2章赠发带 “宿主~宿主~”系统的萝莉音在水容脑中叨叨,语气像是故意在皮,“雪师姐在等你的回复呢~” 水容拍了拍自己僵住的笑脸,无视了系统的声音,只是不解地看向夙雪。 古早文很长,但水容清楚地记得文的开头,女主是在第一次进入这座腾瑶宫的第四天,就拜到了腾瑶宫的剑宗门下,并成为剑宗的入门弟子,在这之后,她一直受着夙雪的照顾,直到后来下山遇见男主。 这个温馨的开头,是女主和她的雪师姐日后反目的重要铺垫。怎么,这才刚穿书,就碰上改剧情了? “包子,帮我把这个阶段的攻略或者剧情调出来。”突如其来的改动剧情,让水容有点心塞,连对软包子系统的称呼都改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宿主,本系统无法提供后续剧情及攻略。”然而软包子系统的回答让她更失望了,“宿主只能通过触发任务,获取仅针对当前具体事件的金手指哦!” 萝莉音脆脆的,莫名有些好听,可在水容听来,却是刺耳。 “……也就是说,我不能像穿书文里的女主那样改剧情了?” 问出这话时,水容感觉有点不对劲。说起来是不能主动改剧情,但她现在走的剧情已经偏离了原文,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系统的安排吗? “顺其自然不是也很好嘛。” 软包子系统如是回答,像是故意回避了她的问题。 被水容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了几秒,夙雪微微皱了皱眉,她看不出水容要表达什么意思。 毕竟这小丫头,自从被救回来后,就一直在抵触她,如今能离开这里回家去,对她而言,不该是值得高兴的好事吗? 虽然这并非夙雪做的决定,而是剑宗掌门的意思。 她不知道水容正在绞尽脑汁想措辞,因而对上水容的目光后,只是淡淡地搁下一句话:“准备好了,便来演武场寻我,同杏林堂的弟子说一声,他们自会带你来。” “我不可以留下来吗?”一想到软包子系统刚才提过的“找男主”计划,水容脱口问。 夙雪怔了怔:“留下来?”看向水容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歉意,“很抱歉,我无法决定你的去留。若是想拜入腾瑶宫,可在期年的纳新大典上参与试炼。” 托着空食盒,夙雪不再多言语,匆匆离开了杏林堂。 她前脚才走,隔壁床的女弟子就叹了口气,转过来托着下巴对水容道:“早告诉你,雪师姐是咱们剑宗的大师姐,在师父和宫主那边是有话语权的。你既然想留在这,前两天态度放好点不就是了。” 言外之意是,水容早把雪师姐给得罪了。 水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实在想不出在自己魂穿女主前,这个包子女主干过什么得罪夙雪的事。雪师姐虽高冷,脾气却意外地好,对于一个闹脾气的十二三岁小孩子,通常是不会动怒的。 这一点,她比隔壁床的弟子要清楚多了。 从软包子系统那里,估计也套不出什么攻略了。向隔壁床弟子问了演武场的方向后,水容便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腿伤虽好全,在床上躺了太久,还是要先适应着走走比较好,顺便也让她适应一下这副小身体。 杏林堂外,正好种了一株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水容仰起脸,呼吸着新鲜空气,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不免有些遗憾。 “包子,把这里标记一下,设置成永久坐标……这个功能你应该有吧?” “有的,宿主。”这回萝莉音没有迟疑。等脑中弹出“已成功将【腾瑶宫杏林堂】载入永久坐标列”的讯息后,水容又让它开了路引,带自己去演武场找夙雪。 跟着系统的路引走到演武场,见弟子们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演武,水容也不好去打扰,找了一棵位置还不错的树,靠着坐下,静静地欣赏剑舞。 “包子,现在还没有触发新任务吗?”欣赏片刻,水容忍不住问。 “宿主,还没有哦。” “之前你说,我无法改动剧情,那我现在可以通过你知道些什么?”水容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软包子系统回道:“宿主,我现在可以提供的额外功能,是全人物生平和全地图。不过……感觉有点派不上用场啊……” 闻言,水容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这个系统有点意思,很有自知之明。目前来看,这倒的确是两个鸡肋的额外功能,不知道是不是她境界级别太低的缘故。但水容比较知足,觉得有个活地图也不错,至少能给她这个万年路痴提供出行保障。 至于这人物生平嘛……功能有待开发,等她多经历些事,或许能从中找到帮助也说不定。 在等待演武结束期间,水容把软包子系统的功能大致浏览了一遍,心里稍微有了点数。 她现在的一切无异于白纸,只有“水灵根”三字孤零零地飘在属性面板上。不过目前既然要离开腾瑶宫,没有拜师入门,暂时没法筑基,她的面板也不会再发生什么变化。 水容放出系统自带的“灵识”功能,悄悄探了一下夙雪的修为,是金丹后期,即将突破至元婴期。 关于这本书中修真者的境界,水容看文时向来记不清。好在现在有软包子系统,让她得以把主要的几个境界名称在脑中过了一遍。 境界划分,从低到高依次是筑基、灵寂、金丹、元婴、出窍、分神、洞虚、渡劫以及大乘。 浏览完一遍,水容就关闭了这个窗口。需要时,分分钟能调出系统查看的信息,犯不着她特意花时间去记忆。 从杏林堂出来的时候,已是下午。等这轮演武结束,天色已黄昏。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弟子们对夙雪行过礼,各自收拾水囊散了。水容估摸着众弟子快走完了,正准备探出头张望,一转脸却是对上了夙雪的目光。 “雪……雪师姐……” 水容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没被吓到是假的,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标记目标靠近的系统提示都没有触发。 但见夙雪手中拎着一个花纹精致的酒葫芦,身子有意无意挡住了黄昏的天光,一身红衣好似镀上金边,额外晃眼。 “你来找我?”说话时,夙雪扫了眼无人的周围,“杏林堂的弟子丢下你就走了?” 水容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是我自己逛到这里来的。” 她见夙雪眉头微蹙:“腿伤好全了?” “好全了,明天可以出发回……家。” 想到女主自幼就没了父母,一个人生活在小山村里,靠邻居的施舍和自己的努力挣扎长大,水容莫名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 她和女主都是没有家的人。她也只比女主幸运了几年,十一岁那年家中失火被毁后,她就流浪到了街头,每天以乞讨和跟人干架混日子。 可尽管水容习惯把情绪隐藏,夙雪却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落寞。她随意地在水容身旁坐下,拧开葫芦塞,灌了几口酒。 “你根骨甚佳,我本有留你在此的意思。”拭去唇边酒液,夙雪解释道,“你身上这件入门弟子服,亦是我经过再三考虑后,方给你穿上的。” 水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嗯了一声。 “但师父说你修仙的机缘未到,过早踏上修真之道,只怕要给自己招来祸端。”夙雪的声音里含着些笑意,“我想,我便不做这揠苗助长的人了吧。” 说话时,夙雪空着的手中闪起白芒,一根素白的发带出现在她掌中,发带末端系着两团白绒绒的毛球,像极了狐尾。 水容最喜欢毛绒绒的饰物,趁夙雪没发现,她小心地多瞄了发带几眼。 狐尾毛球好可爱,想…… 不等水容想完,发带一动,下一秒她感到自己的头发被托了起来。 水容一愣,这才发现夙雪的手指已经撮了起来,一个亮亮的白点,正随着她的动作在她指尖微动。 不多时,夙雪手中的发带便系到了水容头上,小小的白绒团垂在她脑袋两侧。 惊喜地抚摸着白绒团,水容还没来得及问,只听夙雪的声音淡淡地在耳边响起:“此乃‘雪狐发带’,暂作为我剑宗的信物赠与你,务必好好保管。” 她虽没有明说,可软包子系统的提示,已经把她的心意清晰地传达了出来:“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上品灵器【雪狐发带】!获得buff【雪师姐的关怀】,该buff存在期间不可被消除……” 第3章二师姐 关怀buff?还是来自雪师姐的? 水容怔怔地把手搭在白绒团上,下意识地道出一句谢谢。一抬头,却发现夙雪已经转身走向了演武场。 位于山腰的演武场很简陋,只是一片平坦的泥地,大多是剑宗的入门弟子在用,虽只是练习最基础的剑舞,然而在练习过程中还需调整好自身的灵力,若是没法分配好出剑时的灵力,便会让剑气扫在地上,激起沙尘,弄得地上坑坑洼洼。 夙雪每日带领这些入门弟子习剑,自然会在演武结束后对场地进行清理。但见她放下酒葫芦和囚云剑,踏在坑坑洼洼的地上,抬手聚气。 水容好奇地跟了过去,顺便把她放在地上的两样东西抱在了怀里。她还是头一回近距离接触所谓的“修真者”,看到一团浅青色的灵力在夙雪掌前渐渐凝出,而地上的沙土则自行动起来,在二人脚下不停地打着转。 看得水容目瞪口呆。被剑气挑出的沙土,乖乖随着夙雪的动作重新回归坑洼里,很快就把坑洼填实了。 “宿主宿主!” 就在水容震惊地打量变回平地的演武场时,软包子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她脑中响起。 “干嘛?” “宿主,吃土愉快~”系统的萝莉音中,似乎带着坏笑。 她不提醒倒罢,一提醒,水容下意识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满手的沙,嘴里也吃进了不少。 收了灵力,夙雪又在演武场走了一圈才转回来,想要去捡自己的酒葫芦和囚云剑时,却惊讶地发现水容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抱着两件物什不停地咳嗽着。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赶紧几步掠了过去。 水容呸呸吐完沙,把酒葫芦和囚云剑依次递给夙雪。方才她看得太出神了,只顾着跟随,倒没注意自己已经置身于飞扬的尘土之中。 目睹水容的窘态,夙雪有些哭笑不得,抬起衣袖往她面前挥了挥,一股灵力直接将黏在水容身上的沙土卷走,并将它们抛撒回地上。 “脸都脏了。”清理完她衣服上的沙土,夙雪伸手在水容的脸上划了划,收回时见手指上还有细碎的尘,星眸一眯,抬头看了眼天色,朝水容伸出手,“随我来。” 一头雾水地把手交到她掌心,水容诧异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我的住处。” 说完,夙雪将囚云剑往地上随手一扔,一手拎酒葫芦,一手牵着水容,踏在狭长的剑身上,侧过脸看向她。 “抱我。”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让水容愣了一下,“抱你?” 夙雪以为她怕沾染尘土的手会弄脏自己的衣服,遂不由分说地把住水容的手,环上自己的腰,又让她把脑袋枕在自己背上:“对,就像这样抱紧我,若不如此,你会在我御剑时坠下去。” 水容听话地把整个人都贴过去。淡淡幽香钻入鼻中,不知是胭脂味还是熏香,又有些像某种中药的味道,莫名令她心生想要亲近的感觉。 又叮嘱了一句“抱紧”,夙雪才撮起剑指,囚云剑在二人脚下微微颤了几颤,而后咻的一下蹿出去。 余晖渐黯,风声在耳边哗啦啦地响,囚云剑的速度快得令水容根本看不清四周。 她没敢往下看,生怕自己眼前一晕,真的坠下去。在一片残影中前行,水容像抱着救命稻草似的,将目前唯一的靠山圈在怀里。她原本还以为自己会因为兴奋而喊出声,现在则半个音都吐不出来,可能是被吓的。 给她同样感觉的,大概也只有小时候坐的过山车了。 等终于下了囚云剑,踏上实地,水容差点没站稳,哆哆嗦嗦地跟着夙雪,走入掩在竹林中的一条小径。 环境清幽,不知是不是位于仙山的缘故,连呼吸起来都感觉额外轻松。水容让软包子系统把这个地方记为永久坐标,顺便看了眼这里的地图。 此处是剑宗内门弟子的住所,名为荡云峰。而在二人走的小径尽头,则是一眼灵泉。还未接近灵泉,水容就发现地图上出现了一个光点,问过软包子系统,才知道这是系统地图自带的生物监测功能。 此时正有一名女弟子仰着脸泡在灵泉里,忽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她慌忙沉到水里,露出半个脑袋看向岸上。见是夙雪,女弟子笑盈盈地伏在水面上,托着下巴看她:“雪师姐回来啦?” 水容收起系统地图,怯怯地捏着夙雪的衣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乖孩子。她见夙雪微微点头,随后又看她提着酒葫芦的手将葫芦随意一抛,灵力托着酒葫芦,使之挂在一根竹子上。 “她是未来的小师妹。”把水容从自己背后牵出来,夙雪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波澜,“师父暂时只给她记了名字,需等她通过期年后的纳新大典,才算正式入门。” 见水容的头发像是炸开一般,女弟子憋住笑,朝她招了招手,随口问夙雪:“你这是带小师妹去哪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才带她从演武场回来。”夙雪将水容带到灵泉边,“清理场地时没留心她,让她吃灰了。水容,这是你玉谙师姐。” 似乎是还有急事,把水容丢给玉谙后,夙雪就自顾自回到小径另一头的木屋里,留下两女互相对视。 让整个人都浸泡在灵泉里,水容靠着泉边突起的石块,撩起水泼在自己脸上。她感到自己腿上扭伤的地方痒酥酥的,应当是泉水中的微量灵力在起作用。 隔着水帘睁开眼,看到刚才那名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玉谙师姐出现在面前,一只手即将搁到自己的脑袋上,水容惊得下意识抬起手,一把握在玉谙的手腕上。 “……” “……” 这…… 水容平时与人打架打习惯了,早已养成应对偷袭的反应,这时也不例外。她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二人都愣住了。 回过神后,水容赶紧收回手,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往水下缩了缩。 她更不知自己的反应勾起了玉谙的好奇心。被水容握住的那只秀手并没放下,而是顺势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你就是雪师姐三天前捡来的那个?” 不同于夙雪的清冷,玉谙的嗓音酥酥柔柔,就和这眼灵泉水一样。 水容忙点点头。 “好瘦,连肉都不长的。”秀手又在她肩上抚了抚,玉谙凑过脸,往她颈间呵了口气,“告诉师姐,今年几岁啦?” 这和吃人妖精无异的语气,令水容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关于玉谙师姐这个角色,由于在文中的出场次数太少,水容只记得她是剑宗的二师姐,常年宅在荡云峰不下山,除了在前期捏过女主的脸,在大后期的决战里好像被提了个名字,好像连作者都忘了这号配角。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自然不会知道,这个二师姐居然会是这般妖娆的女子,雪师姐和她简直是两个极端,她俩平时究竟是怎么相处的? “十……十二岁……” 在穿越前,遇到这样的女人,水容从来都是避开,因为她根本看不透这类人在想什么,也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因而在回答玉谙的问话时,她继续扮演起怯弱女主的角色来。 …… 在水容洗浴期间,夙雪去了自己的小厨房,升起炉灶,清炒了一碗竹笋,又煎了素鸡,还搁了些豆腐干酱,把素鸡红烧后盛在木碗里。 修真之人已能做到辟谷,至于这些食材,则是夙雪二人平时无事,储存着拿来做下酒菜的,小厨房通常不开灶。 摆好两碗菜,夙雪走到屋外,御剑而去,特意跑了趟杏林堂,给水容打了饭来。 等她准备好晚饭,转回灵泉准备喊水容过来吃时,还没靠近灵泉,耳朵已捕捉到拍水的声音。 被玉谙掀起的水啪地一下打进灵泉里,水容好不容易才扑腾起来,吐了半口差点咽下去的泉水,嗷嗷叫着正准备推水反击,却是突然感觉自己的动作被凝固住了。 “玉谙!” 伴随这声怒喝,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下来。适才还在娇笑的玉谙,此时也噤了声,看向岸上。 夙雪冷着脸扫了她一眼,右手一抓,把水容放在岸边的弟子服拿在手里。见水容离岸边近,她直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拉上来。 皱起眉,夙雪在水容正往下滴着水珠的身体上点了几点,见肌肤一干,立刻把衣服给她裹上去,又施法给她把头发和雪狐发带也弄干。 见夙雪的面色很不好,水容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和玉谙打个水仗,就让她生气成这样。 她忙扯了扯夙雪的衣袖,正要向她道歉:“雪师姐,我……” “玉谙,过两天我亲自陪你打水仗。”夙雪却朝向游过来的玉谙,“小师妹尚未筑基,还是凡人之躯,你若是要操纵水中灵力,只怕会伤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车厘大人的营养液~( ̄▽ ̄)~ 努力码字存稿中~ 第4章想留下 躲在夙雪身后,听罢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水容内心波澜顿起。 玉谙却不以为然,右手懒散地划着水,“雪师姐言重了,我不过是想试试她的根骨,哪里会舍得伤她呀!”而后便抬眼看向水容,眉眼含笑,“小师妹的水灵根很纯粹,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只是瘦小了些。” 她的夸赞,却是勾起了夙雪的心事。水容只觉牵住自己的手一紧,而后便听夙雪道: “……明日一早,我便送她下仙山。” 淡淡一句,似是叹息。 说罢,夙雪牵着她,转身就往木屋走。 “咦?!送她下山?”哗啦的水声在耳边响起,水容听见玉谙惊愕的声音遥遥传来,“她不是记名弟子么?你还送她下山干什么?暂时不修仙又无妨,她可以在咱们这养肥呀!” 养……养肥?! 养肥待宰?! 想起方才玉谙捏着自己的肉,口中喃喃不已的情形,加上这番话,水容下意识低头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光顾着和玉谙打水仗,她连自己这副身体是什么模样都没看。略有些婴儿肥的胳膊,连她的手都能轻易将之握住,好像……是瘦了些。 不过玉谙的话,倒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雪师姐先前分明说,她修仙的机缘未到,可水容又想起泡灵泉前,她与玉谙介绍自己时,说的是“记名弟子”,还让玉谙将她视为未来的小师妹。 如果把所谓的纳新大典作为升学考试,她这算是已经被内定了吗? 在自家那片地区,学生得到下一个学校的内定名额后,的确还要和普通学生一起经历升学考试,因而对于自己现在的尴尬情况,水容多少能理解。但在这个世界,规则似乎不太一样? 玉谙的声音渐远,夙雪没有再理睬她,直接把水容带进了小木屋。 水容记得内门弟子的居所是四人居,或许是因为剑宗的晋级要求苛刻,夙雪二人的居所,几十年下来,也只有她们两个住,并不曾加入过其他人。 空荡荡的木屋里,此时却弥漫着一股菜香。自从家被火灾摧毁后,水容已经有五六年不曾接触过正常的家常菜,眼下只是吸了吸鼻子,就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刚要由衷赞叹一句“好香”,夙雪却走到她身旁,伸手把打成死结的衣带解开,动作娴熟地为她系起来。 “可是不会系?”夙雪特意放慢动作,边系边教,“这条带子需和那条相连,两条衣带都要系上……腰封是这般用法……” 水容从没摆弄过古装,刚才只能把衣带乱七八糟系一通,勉强让衣服固定在身上。因而在夙雪进行教学时,她认真观察着她的动作。纤长的手指在她的眼前慢慢挪动,不急不躁。 等最后一根衣带系上,水容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了求食的叫声。午饭虽吃了不少,可她没想到女主的身体会消化得这么快。 道了声谢后,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夙雪。 方才那声异响,夙雪自然听了个真切。但见她的手指凌空一划,桌上顿时出现了两碗素菜,冒着热气与香气,还有一双筷子搭在盛米饭的碗上。 “随便做了些菜,不知可否合你胃口。”等水容坐下,提起筷子准备对炒得白嫩的竹笋片下手,只听夙雪的声音响入耳中,“我夜间还需修炼,先去了。” 走到门旁,她顿了顿,“玉谙的话,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并无恶意,只是太过清闲。” 叮嘱水容吃完后务必留在住处等她回来,夙雪方离开住处,御剑而去。 夙雪走后,水容端坐桌边,望着面前的菜和饭,咽了咽口水。出于习惯,她不动声色地挪到门边,把门给关严了,再把窗也检查一遍,确认后才坐回来,拿起筷子就是一顿扒。 穿越前,在住着十来个乞讨者的房间里,头儿不止一次告诉过他们,一饭一菜来之不易,吃饭时要护食,吃饭速度要快,别被其他势力的小要饭把饭抢去了。 在腾瑶宫自然不会有人来雪师姐这儿抢食物,但这是水容五六年养成的习惯,即便换了个世界,也没法马上改过来。 “包子,女主的生平给我看一下。”暂时把记名弟子的事抛在脑后,迅速把饭菜扒得一干二净,水容边收拾碗筷,边问系统,“只要给我看个大概就好,比如女主在溪水村时都做些什么,和哪些邻居关系不错。” 既然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里,她得提前规划一番,免得回去后连混日子都艰难。 文中的新手村,即女主生活的溪水村是个穷地方,以小农经济为主,靠天吃饭。虽然水容能来到腾瑶宫,是因为女主上山采药时坠崖了,但要在这种穷地方活下去,光靠采药肯定行不通,怎么说也得种点田。 水容忽然意识到了人物传记的重要性。即便没法回顾原剧情,只要掌握住每个主要角色的生平,她完全可以根据这些信息,重新安排出一条路来,就像掌控剧情的作者一样。 明明是隐藏的金手指啊! 这股突然升起的动力,一直持续到水容确定女主在溪水村占有的土地大小后。 换算成水容熟悉的面积后,可供女主使用的土地,大概是一平米不到,跟学校单人课桌的桌面差不多大。 而女主在这片豆腐干土地上又种了什么呢?她种了一大蓬香菜,算算日子,现在已经可以采来吃了…… 从小就有香菜恐惧症的水容,此时感觉天都塌了。 要是她喜欢吃香菜,没准还能每天靠凉拌香菜过活,可她连香菜的味道都闻不得,更别说吃了。 幸好溪水村名副其实,靠山临水,光吃鱼应当也能过日子,野菜水容自然认得一些,认不得索性让软包子系统帮自己一起辨认就是,总之填饱肚子已经不成问题了。 对时常露宿街头的小要饭而言,住处根本就不是事儿了。在计划好大概要在溪水村过什么样的日子后,水容开始考虑起要如何正式加入腾瑶宫。 但凡弟子入门,总得参加并通过腾瑶宫一年一度的纳新大典。别说腾瑶宫,只怕任何一本正儿八经的修仙文里,主角都免不了走这个流程。没人为她筑基,哪怕再过七八年,她照样是个白板属性的凡人。 她不由得摸了摸雪狐发带。夙雪虽赠她这件上品灵器,可她现在连灵力都没法调动,暂时也只能将灵器当发饰用。 若是要入仙途,她得先想办法筑基。可水容记得女主筑基需要一个特殊的法阵,还得消耗十枚上品灵石,她一个凡人,上哪去把这些条件凑齐? 左右都想不出个办法来,大概是涉及主线剧情的事,软包子系统并没有理她。干想无果后,水容叹了口气,端着碗筷,出门寻找可供刷洗的水源去了。 结果她一开门,就看到玉谙站在门口,伸着手正准备推门。 水容微微弯腰,冲她行礼:“玉谙师姐。” 然而玉谙却是盯着她看了片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碗筷,轻轻把她推回屋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留下水容怔怔地面对门板。 不多时,玉谙又开门走进来,见她还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由得扑哧一笑。 “来,师姐带你去乘风凉。” 说罢,不等水容反应,手腕已被她握住。 带着水容坐到房顶上,玉谙自顾自摘了片竹叶,贴在唇上吹起。水容无事可干,只是望着天穹的星月,目光不知不觉移向来时刚踏上的那片平地。 她知道雪师姐是剑、符双修,金丹期前始终修剑,在境界步入金丹期后,便又拜入符宗门下,每晚都要去符宗那里修习符术。 至于她身旁的玉谙,目前是金丹中期,只比夙雪低了一个小境界,但论剑术而言,却是比夙雪更胜一筹。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窥探玉谙的境界之时,忽觉脸上一疼,回神时,但见玉谙的手指正捏在自己脸上。 “打水仗的事,我向你道歉。”收回手,玉谙捻着手中竹叶,仍是笑吟吟地看向她,“毕竟雪师姐已经几十年不曾中意过新人了,护着你也很正常。不过小师妹,像你这般纯粹的水灵仙根,倒是罕见得很,能否再让我仔细探探?” 水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她对这个世界的设定尚不熟悉,也不知玉谙口中的“探”又是怎样的施行方式,还是稳妥些决定为好。 她不乐意,玉谙倒没有强求,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眸子里露出失望的光。 “也对,若是碰巧探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只怕雪师姐又要生气了。”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水容吃了一惊。 听语气,玉谙似乎已经探出什么了? 女主的体质,与夙雪的身份的确有些关系,而这也是夙雪从一开始就对女主照顾有加的原因。不过水容绝不会随随便便就上钩,毕竟对于追求仙道的修真者而言,那实在不是什么好身份。 她故作没听出玉谙的言外之意,只是接过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师姐生气,但她人真的很好,我不是很想做让她不开心的事。” 顺便,还给夙雪发了好人卡。 “这样吗?”玉谙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竹叶,似是随口一提,“若是想让她开心,你应当想方设法争取留在她身边才行。” 这话让水容有些不解,但她很快就听到了玉谙的解释:“让你下山是师父的决定,可雪师姐自然希望你能留下来,那你就留下来呀!留下又不意味着非要修仙,你可以先把你的肉肉养出来……” 怎么还惦记着养肥她呢…… 不过水容的确也有留下的意思,闻言当即打起精神来。 见水容满眼期待地望向自己,玉谙狡黠一笑,“我教你些法子,哪怕是明天下山也来得及。” 第5章相思簪 水容不曾想到,原来雪师姐在符宗的补课,一补竟是一宿。 伏在眼前堆着玉屑的桌上,水容顶了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把一串赤红的流苏穿过手中的相思豆,举起打磨了一晚上的玉发簪,疲倦地勾起嘴角。 玉是玉谙提供的条状黄玉。玉谙平时没什么特殊爱好,单是热衷于收集各种玉石。 “做好啦?”她正检查发簪有无瑕疵时,玉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下一秒她便站到了水容对面,双手背在身后,俯身仔细打量,“手艺不错啊,小师妹莫非是经常做这些?” 瞥见她的白衣在眼前晃动,水容抿嘴一笑:“跟着村里的长辈稍微学过一点。” 其实是她临时在软包子系统里点的锻造技能…… “给师姐看看!”见她停下了手中动作,玉谙有些兴奋地向她伸出手。接过簪子打量片刻后,她又伸出另一只手,“来,我要把你的气息和灵力附在上面。” 水容伸出手,口中却为难道:“可我还没有筑基过,这样也能把灵力引出来吗?” “当然能啊!” 说话时,玉谙已撮起指,点在她手腕的要穴上。水容顿觉一股热流侵入了自己皮下,很快又感到它流了出去,末端似乎还拽着一股凉意。 玉谙收回手后,水容有些不放心,特意让软包子系统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检查了一遍。 扫描完毕后,糯糯的萝莉音响在水容脑中:“宿主,没事的,只是一小撮水灵力被引了出去,没有妨碍到灵力和血液的正常循环。” 系统一科普完,水容没由得联想到一个前期的剧情。最近这个时间,似乎是鼎炉猎人出没的时段。 “以后我是不是也可以像这样调动微量灵力了?”她不由得追问。 系统犹豫了片刻:“理论上来说,应该可以,但需要以我为媒介,调动时间也不短。” 得到了大概的答案,水容稍微舒了口气:“没事没事,可以用灵力就好!” 鼎炉猎人,便是距离抚云仙山三百里不到的嘉武城某世家派出的一些修真者,以猎取各地的人形“鼎炉”为业,靠捉来的鼎炉,在世家中换取赏金和官职。 由于修炼功法特殊,部分修真者在修炼至灵寂后期时,体内灵力会被体内丹胚吸收得一干二净,无法调动多余灵力去接触天地灵气。这时便需要同属性的灵力鼎炉,为该修真者补充灵力,使之能够顺利结成金丹。 不过,根据水容在穿越前看过的诸多修仙小说,除了突破到金丹期,一定还有其他情况,也需要鼎炉作为辅助。 这些鼎炉通常是些珍贵的天材地宝,或者高阶的灵丹。但与天材地宝或灵丹相比,人形鼎炉来源广、副作用小,稳固灵力效果稳定,因而就成了某些黑心世家的收购之物。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努力回顾了一下前期剧情,推测了下时间,大致能猜到,她在近期必定会遭遇一次鼎炉猎人,只是不晓得具体是什么日子。 如果能调动灵力,或许真要离开抚云仙山,她也能拥有自保之力。 作为一个和混混扎堆五六年的小要饭,对于自己的实战能力,水容还是颇为满意的。 被玉谙注入水灵力的玉簪子,顿时亮起光芒来。水容边收拾桌子,边用余光去注意躺在玉谙掌心的簪子。 等光芒散去,整根簪子的表面裹上了一层剔透的水膜。一左一右两枚小巧的相思豆,亦色泽鲜亮,与流苏一同摇晃。 “雪师姐既然送了你雪狐发带,那你将这个作为回礼,她一定会收下。”恋恋不舍地把玩罢簪子,玉谙将它交到了水容手中,顺势揉了揉她的头发,“更何况,还是你亲手做的。” 水容小心翼翼地拿过手帕包好簪子,闻言嗯了一声。 见她连连打着哈欠,玉谙搭着她的肩,带她去了里屋,“你去靠会儿吧,雪师姐可能得等山鸟晨吟的时候才会回来。” “雪师姐好辛苦……” 玉谙搓了搓她的脸:“是呢。” …… 倒床就睡,等一觉醒来,水容发现搓她脸的玉谙已不在屋中。 视线当中,仅有一抹红影。 鼻中幽香袅袅,似有淡淡的冷意扑面而来。 水容一个翻身直起来,叫了红影一声:“雪师姐?” “嗯。”红影应着,侧过脸看向她。 揉着眼,看到窗外阳光正好,水容不觉有些颓然。 “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然而夙雪却并不这样认为:“你要长身体,多睡何妨?” 水容嗯了一声,小声道:“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下山的时辰。” “听你的语气,似乎并不想离开。” 不知为何,夙雪突然道出这句话。 水容心道她当然不想离开,更不想回去守着溪水村那片种植香菜的小田。 但为了实现玉谙昨晚告诉自己的计划,水容嘴上还是要说些漂亮话:“我和仙山的缘分还没有到,留下来只会给师姐们带来不便。” 这番话让夙雪沉默了。 片刻后,“玉谙可是又对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 没料想她会这么快怀疑到玉谙身上,水容稳住心中的讶异,继续说下去:“反倒是我去问了玉谙师姐一些事情。比如,分开的时候,应该给雪师姐送什么做纪念。” 说完,她翻找出放在衣服里的布包,拆开后小心翼翼地把簪子递到夙雪眼前。 如今的水容,在夙雪眼中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孩子的话,她自然不可能猜疑太多。 可接过簪子看了一眼,看到那两枚相思豆,夙雪仍有些惊异:“这簪子……当真是送我的?” “我们那里管这个叫做‘相思簪’,”水容笑嘻嘻地回答,“亲手做的相思簪,可以保平安的!” ……保平安? 得到这一回答,夙雪捏着发簪,背过身道了句谢谢。觉察到双颊微烫,她怔怔地伸手抚了抚,不禁在心中暗笑自己的多心。 而辨认出相思豆时,在一瞬涌起的悸动,被她不动声色地抛在脑后。 因一觉睡到正午,水容得蹭顿饭再下山。菜肴依然是夙雪下厨做的,除了两样素菜,还有一碗裹了面粉、炸得金黄的河虾。 不知是不是因为玉谙一直叨念要给水容养肥,夙雪直接去后山捉了一篮子虾,挑了个头最大的带回来。 这一餐,顺便给她和玉谙也开了次荤。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虾在仙山中长大,体内多少含了些灵力。水容吃得过瘾的同时,还有些担心这些灵力会不会滞留在自己体内。但询问系统后,她惊讶地发现,这些灵力在进入体内的瞬间就会涌向丹田,与她尚不能自主调动的灵力融为一体。 一餐下来,水容甚至感觉连力气也增了几分。 与玉谙师姐道别时,见她对自己使了个眼色,水容下意识扫了夙雪一眼,心中有些犹豫。 玉谙昨夜告诉她的好办法,其实是卖惨。 这是基于水容在溪水村的生活的确很惨的前提下,加之无父母照料,土地也只有豆腐干似的一块,还种着香菜。依玉谙的意思,要是把这种惨放大些给夙雪看,没准她会改变主意,允许水容在荡云峰住下。 卖惨水容自然会,而且还很熟练。还做小要饭的时候,没有特长和残疾的乞讨者,只有卖惨才能博得同情。 可面对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单纯的雪师姐,水容觉得自己卖不出来。 她宁可去吃女主种的香菜,也不愿意用自己的私念去玷污雪师姐的好意。 但水容并没有想到,乘剑飞往山下时,夙雪居然主动问起了她在溪水村的情况。 “我一直不曾问过你,你可有双亲?在村里可有居住的地方?” 她问出这些问题时,水容只觉一股威压笼罩着自己,让她吐不出半句假话,只能根据女主的情况老实交代:“我其实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父母,至于居住的地方……” 话至此,她突然顿住了。女主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固定的住处。至少她记忆里的原作是这么形容女主的生活:餐风饮露。 这就不是卖惨了,是真的很惨。 “包子,马上把女主的资料调出来,我要看一下!”但水容觉得这也太不符合常识了,正要让系统调出界面,却听到夙雪轻叹一声。 “不愿说,便不说了。”话语声中,似乎还带着自嘲,“我们这样的人,能活在修仙者的地盘中已是万幸。” 懂她话中意思的水容,点着头把系统界面关了。 是了,她忘了女主并不是凡人之躯,哪怕餐风饮露,以她顽强的生命力,的确可以把生活一天天继续下去。 风声渐息,囚云剑降落在地时,二人已经离开了抚云仙山的范围。收了剑,夙雪转过脸朝水容又道:“前方便是溪水村,你去吧。” 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 想明白女主的身份后,水容倒理解起夙雪不挽留自己的目的了。朝夙雪恭敬地抱了拳,她大步跑向眼前破旧的小村庄,没有回头。 徒留夙雪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知所措。 ……她怎么,说走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强迫症把章节名统一改成三个字啦( ̄▽ ̄)σ 之后一周要去做暑假实践,仍是日更,篇幅略短小,望见谅orz 第6章狐面女 夙雪正准备追过去时,却发现水容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失策了! 懊恼地扶着额角,夙雪给自己施下隐身术,抛出囚云剑踏了上去,飞往村中。 边飞边困惑。寻常的孩子,不都会抱着人哭一通才肯走么?她本想趁这个机会,问问小丫头是想留在这,还是想随她回抚云仙山…… 扑面而至的陌生灵力,令夙雪从走神的状态缓了过来。村庄之中,此时正有几个黑影在各家之间晃动,身上都有着灵力波动。 只凭气息,夙雪瞬间辨出这这几个黑影都是金丹中期的修为。 而刚才那一击,正是其中一名身穿黑衣的修真者丢偏的灵力团。 丢出灵力团后,黑衣修真者蹿入一面墙后,把一个已经昏过去的女人拖出来,挪到村子中央的打谷场中。 见状,夙雪心中一凛。 那是鼎炉猎人!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丢下女人后,修真者忽然感到自己身后爆发出一股庞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令他一惊,不由得诧异地转过身。 只见一名女子束发白衣,广袖如雪,脸上戴了一块狐纹面具,空着双手站在自己身后几丈远的地方。 绣着曼珠沙华的飘带化为发带,松垮垮地系着夙雪的一头墨发。 但凡内门弟子,在出师前不可在其他修真者面前暴露身份,因而夙雪撤去隐身术后,直接变为了行走江湖时示人的模样。 感到来自这名女子的威压正朝自己逼近,修真者骂了一句,拔出剑,捻着剑诀便向夙雪攻来。 …… 溪水村,红枫径上,一个身穿藏青色弟子服的少女足尖点地,快速掠过。 然而下一秒,一枚银镖自她身后呼啸而来,扎入她的小腿肚,发出噗地一声闷响。 少女闷哼一声,拖着伤腿奋力往右方一扑,摔在路旁的枯叶堆上,而后便挣扎着起来,倚靠枫树而坐,急促喘息着。 视线之中,反射着一抹寒光。五个暗影般的身姿由远而近,渐渐逼来。 水容动了动被银镖击中的腿,能清晰感受到酥麻的感觉正在自伤口往全身扩散,她逃不掉了。 她靠着枫树,盯着那追了自己一路的五名修真者,呼唤起系统。 没想到她的运气会差成这样。尽管离开抚云仙山前,她就料到会在近期遇上鼎炉猎人,却没想到对方竟会来得这样快。 一来还是五个,虽然敌人都是灵寂初期,可也不是这时的她能应付的。 “包子,我现在能开什么金手指?” 问出这句话,水容自己都觉得希望不大。白板属性还指望开什么金手指,手边连个木棍都找不到,全是树叶枯枝。 软包子系统“唔”了两秒:“宿主,金手指没有,但是现阶段可以提供给你一个攻略。” “什么攻略?” “雪狐发带的另一对还在夙雪身上,如果宿主头发上的雪狐发带受到影响,夙雪会感应到宿主的位置。”眼见有两个鼎炉猎人已经挪了过来,软包子还是系统不慌不忙地道,“触发感应,需要宿主把自己的血液涂抹在雪狐发带上。” 水容瞥了眼自己的腿,用力掰开被银镖刺破的裤子。因为银镖带毒,撕开的时候半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撕下一片带血的布条,水容低下头,将上面的血粘在雪狐发带的白绒团上。她心疼那两簇白绒团沾染血污,但眼下还是活命要紧。 “我涂抹完了,这样就行了?”丢了布条,水容问道。 “是的宿主,已为你打开当前场景【溪水村】的地图。”萝莉音响在耳中时,一幅平面地图已经展现在水容眼前。一个分外醒目的光点,正从村中向红枫径移动过来。 水容正注意鼎炉猎人的动向,冷不防眼前跳出地图,糊了她的视线,她忙吩咐系统:“好的我知道了,快把地图收起来!” 见水容歪倒在树上,五个鼎炉猎人对视一眼,最终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将水容提起来。 可还没触碰到她的身体,鼎炉猎人便觉脚底一痛。未等他低头,一抹绿意骤然自他脚旁的土壤里涌出,扎入他的丹田,发出噗噗的闷响。 内府被搅碎,比直接毁坏心脏更致死。鼎炉猎人瞪大了眼睛,堪堪低头,才看清扎入自己丹田的是一丛娇嫩的青藤,胸口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鼎炉猎人的身体晃了两晃,倒下了。一片红枫在他头顶摇曳,透过枫叶间隙、斑驳投在尸体上的细碎日光,似是嘲笑他的松懈。 “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夙雪】,目标离宿主还有三米!” 与此同时,系统喊话响在水容脑中,让她愣了愣。 三米?这么近? 队长的突然死亡,让剩下四个鼎炉猎人顿觉后背发凉。便在他们愣神之时,水容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胳膊,绕了两圈,又缠上自己的腰部,力道轻盈而温柔。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缠住自己的东西一把拉了过去。等水容惊异地回过神,人已落到一片山岩上。 鼻尖萦绕熟悉的幽香,颈间有温热的吐息轻呵。水容浑身一阵酥麻,转头对上一张狐纹面具时,她“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雪师姐?!” 三个字,脱口而出。 狐面素衣,踏雪至,踏血归。 这正是夙雪行走江湖时的标准装束,加上系统的标记,她绝不会认错。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道出“雪师姐”三字后,水容不知道夙雪在面具下是什么表情,但她知道,自己的下巴正被夙雪紧紧捏着,自夙雪指尖传来的灵力,直接将她的声带束缚。 “狐……!” 一道女声从下方传来,带着惊恐,仿佛是见到了阴曹地府的生死判官。 “狐面女!” “是狐面女!!” 剩余的四个鼎炉猎人慌了,撇下队长的尸体,仓皇而逃。 可夙雪又怎会轻易放过她们!但见她秀手微扬,凌空画下一个咒,从地上涌出的藤蔓便将四人的腿部缠住。 水容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血溅四方的画面,自然而然在她脑中显现出来。但一想到自己以后要踏上仙途,免不了目睹厮杀,她心一横,逼着自己继续看下去。 然而就在她准备好接受视觉冲击时,视线却是一白,夙雪的飘带悬起,将她的双眼遮住。 “小孩子可不许看这些。” 这是水容第一次听到夙雪变为“狐面女”时的声音。较之她看文时脑补的狠厉跋扈,这道女声,竟是莫名带着些妖媚。但纵使如此,也仍然掩盖不了她清冷温淡的声线。 声音才落,水容忽觉双耳抚上一对软物。 “也不许听。” 隔着夙雪的双掌,鼎炉猎人的惨叫声还是传入了水容耳中,但明显轻了许多,仿佛是被闷在罐子里垂死挣扎的老鼠。 即便不看不听,水容也能脑补出山岩之下是怎样一幅惨状。 等杀戮结束后,捂在她双耳上的手才松开,遮眼的飘带也被收了回去。 第7章都喜欢 确认四个鼎炉猎人全部死亡,夙雪一扬手,片刻后,一丛带血的绿藤从她面前的地上钻出,托着五枚储物戒指。 见水容脸色惨白,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夙雪忙收了储物戒指,在自己的储物玉佩里找出一枚一转灵丹,不由分说塞进了她嘴里,随后一把将她托起,掠向一处偏僻的地方。 水容没有抗拒,含住金丹嚼了嚼便咽下去,不多时,只觉一股暖意从体内荡出,随着药力的渐渐化开,人也精神了不少。 等落在一眼泉水旁,夙雪伸手在她喉珠上点了点,解开法术,而后席地而坐,托起下巴,微笑着问她:“你方才叫我什么?雪师姐?” 见瞒不过她,水容低下头,声音如同蚊子似的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扯出笑容,补上了感谢的话:“多谢雪师姐!” “哎呀……” 下巴忽然被一根手指挑起。水容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见夙雪双眼一眯,眼眸隔着面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这位小妹妹,你怕是认错人了。”她听夙雪笑道,“姐姐名字里虽也有‘雪’字,可姐姐却是一介江湖客,不曾拜入过什么师门。” “诶?” 这番话,让水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不明白夙雪为何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姐姐叫做‘雪狐’,可不是什么雪师姐。”伴随夙雪含笑的声音,水容只觉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脑袋,但却没有摸她的头发,只是在某一处轻轻触碰了一下。 “叮咚!上品灵器【雪狐发带】已被清理完毕!”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疑惑,软包子系统适时地发出了提示,顺便将夙雪不道明身份的缘由也进行了提示:“宿主,你的雪师姐还没有出师,是不可以在抚云仙山以外的地方暴露自己身份的哟~请宿主务必配合着演下去吧!” 水容这才恍然大悟。她只记得夙雪在腾瑶宫生活、与在修真界行走时,会使用不同的身份,倒是忘了她为何要换身份。 既然雪师姐不希望身份被揭穿,那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眨巴了下眼睛,水容故意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后低下头,低声喃喃,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带着失望:“这样吗……可能真的是我认错了……”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皮了一下,“不过,狐面姐姐身上的味道,和我认得的那位雪师姐真的好像啊!” 水容觉得自己的暗示够明显了,哪怕夙雪暂时不能承认,她也希望夙雪能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看出她的身份了。 闻言,夙雪却是扑哧一笑。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让水容把受伤的腿伸出来,而后一把将银镖拔去,弄干净伤口流出的血后,将银镖收入储物玉佩。 腿已经因为中毒而麻痹,因而水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但利器从皮肉内滑出的触感,仍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这银镖上喂的毒无药可解,躺两天就散了。”见水容拖着腿,眼巴巴地望向自己,夙雪只是轻笑着一把将她捞起,跃上云霄。 一柄普通的长剑在她脚下显形,雪白的广袖在云间翻飞,拂过水容脸颊。 查看了系统地图,发现她正往一处城镇飞去,水容忙问:“你要带我去哪?” 夙雪侧过脸,“带你去找一个,可以安心躺两天的地方。” …… 乘剑飞行的过程中,倚靠在夙雪怀中,一抬目光,便可看到她的狐纹面具,这让水容不由得回想起了这本书的原剧情设定。 雪师姐与狐面女“雪狐”,前者是夙雪被腾瑶宫宫主带上抚云仙山、拜入剑宗门下后,几十年来被动养成的孤冷外在,至于后者,则是夙雪真正的性格。 倒并非算是人格分裂,只是剑宗规矩重,加上夙雪又是剑宗掌门的亲传弟子,一举一动都受着限制。若是她始终按照自己来之前乖戾的性格生活,只怕早已被腾瑶宫赶出师门,更不会有如今高冷孤傲的雪师姐了。 或许放眼整座腾瑶宫,唯有亲近夙雪的玉谙、以及那些知道夙雪过往的掌门与长老,才能将雪师姐与“雪狐”认作同一人。 水容倒是不排斥这种设定,之前看文时,她不喜欢看到夙雪被剑宗规矩束缚的模样,反而更喜欢她以“雪狐”的身份示人,踏遍修真界的千山万水。 念及此,她不由得往夙雪怀中亲昵地蹭了蹭。 她却是不知道,夙雪表面上看起来虽是一副看淡的样子,实则内心早已陷入了不安。 夙雪想不出来,她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安置好水容。鼎炉猎人一旦被派出来,通常会在一个地区出没长达一个月之久,水容已无法返回溪水村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一点她很清楚。 万一她再遭遇鼎炉猎人,万一她得不到自己及时的帮助…… 冷不防,下巴上忽然凑来痒酥酥的感觉。 她愕然低下目光,见水容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依偎在了自己身上,头发上的白绒团正蹭在她的下巴上。见状夙雪柳眉一挑,正想推开她,告诉她不可如此亲近陌生人。 然而就在伸手搭上水容肩膀的瞬间,想起她刚才冒冒失失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夙雪最终暗叹一声,卸了手上力道,主动凑过去,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水容应当已经认出她了,不然也不会对她信任至此。 易容只是为了不让他人记住自己,对于一个将要成为自己小师妹的孩子,她又何必故弄玄虚。 打定了主意,夙雪低下头,狐面具停留在怀中少女的耳旁,轻唤她:“小师妹。” “嗯,狐面姐姐……嗯?!” 这声恍然大悟似的惊叹,不知何故令夙雪生出一丝恶作剧得逞的错觉。将杂念抛在脑后,她声音恢复了先前的清冷,低声嘱咐起来:“此身份,只许你知我知,不可道与他人,切记。” 嘱咐完,夙雪低下目光,有些紧张。 不知这小丫头……能否接受自己方才那副乖戾的性子。毕竟与她较熟悉的孤傲“雪师姐”相比,自己在杀死鼎炉猎人时展现出来的本性,完完全全将这一形象践踏了。 却见怀中的少女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起头,竟还对她咧嘴一笑:“嗯呢,我记住了!”而后轻轻扯过她的袖子,撒娇似的唤她,“雪师姐~” 这一反应令夙雪有些吃惊。她不由得摘下狐面具,诧异地看向水容,脱口问道:“你一点都不曾讨厌这个样子的我么?” “不会啊,”水容仰起脸,对上她的目光,眨巴着眼睛,“放下架子的雪师姐很潇洒,我也一样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 水容:雪师姐好可爱!想举…… 夙雪:? 水容:呃……我真可爱!想被举高高_(:з∠)_ 夙雪:哦【一把抱起来】 第8章云雨楼 仙山脚下,自然也是修真界天地灵气极其充裕的地带。而这些地带往往又会成为修真者的聚集地,从而发展出大型的城镇。 眼前这座嘉武城便是修真界的大型城镇之一。与夙雪一起落了地,水容拽着她的衣角,饶有兴趣地四下打量起来。 还活着的时候,她曾去过古城景区。可那些地方大多已成了现代化的商业街,或多或少失却了真正的古韵。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死后还能在另一个世界目睹真正的古城,哪怕是在仙侠世界中,水容也觉得无憾了。 “叮咚!宿主已到达【嘉武城】,正在载入该地区资料……” 系统银铃般的萝莉音在脑中响起。 水容因为腿上还中着毒,没法走动,只得趴在夙雪背上。夙雪匆匆行走时,她便查看起系统展开在自己眼前的地图和资料。 对于嘉武城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在小说的前中期,这是女主一行人在修真界的主要活动场所。繁华的地带更是各种势力的汇集处,水容先前遭遇的那些鼎炉猎人,便是出自这座嘉武城。 能在这座城住下的,基本是修真者,也有个别专修体质的凡人混在其中,再就是些慕名而来、希望能加入城中某一世家的求仙凡人。水容只消一抬眼,便能见到空中飞过一名名御剑而行的修真者,用灵识探了一圈,那些能够御剑的修士,最差也是金丹初期的境界。 至于身边走过的人,有些则根本连系统灵识都无法接近。问过软包子系统后,水容方知自己现在最多能用灵识探看到元婴初期的修真者,再往上就得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毒素还在体内蔓延,水容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一想到万一睡过去,身体可能会比醒时沉,她掐着自己的手,努力保持清醒。 但招呼还是得和夙雪打一个。伏到夙雪耳旁,水容小声道:“雪师……狐面姐姐,腿上的毒让我有点想睡觉,我要是坚持不住了,应该会拿你的肩膀当枕头。” 尽管夙雪已承认了身份,但水容知道自己暂时还是不能以“雪师姐”称呼她。 “累了便只管睡呀。”夙雪似是在笑,“姐姐可不是娇小姐,这点重量还是承得起。” 街上行人如织,一路上看不到凡人。若不是夙雪特意在水容身上加持过结界,只怕经过二人的修真者都要诧异回头,困惑怎么还会有这样小的凡人进入嘉武城。 不多时,夙雪在一栋楼宇前停下,抬脚朝里面走去。 一眼扫见门匾上“云雨楼”三字,水容惊了,愣愣地看着楼宇的门在眼前放大。 这楼名,她没记错的话,在小说里应该是座青楼…… 根据小说的设定,说起来云雨楼还是夙雪几十年外出历练时的老落脚点。 在嘉武城内,比起客栈,反倒是青楼更受大世家的庇护,加之云雨楼的主人算是个正经人,不会轻易将乱七八糟的人放进来,此楼倒是个落脚的好地方。 然而夙雪一进门,迎上来的女子还是把水容吓了一跳。细看,倒觉得这些女子的打扮虽魅,但衣服料子与款式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不露不妖,却极为养眼。 “哎呀呀,是什么风把雪狐姑娘吹来了?”一名胆大的女子甚至凑了上来,丹凤眼微眯,纤细的手在夙雪下巴上轻轻划动,娇声而笑,“奴家已经有好几年不曾与姑娘对饮了,今日可要乘兴来一杯?” 然而夙雪却皱着眉后退了一步,将水容从背上放下来,下一秒她双手发力,一把将水容抱在自己怀中。 水容在看文时便脑补过云雨楼的一切,忍不住多看了那女人几眼,顺便悄悄放出灵识进行探查。 探了两秒后,水容心一沉。 灵识看不透此人的境界。更要命的是,她的窥视似乎已经被对方发现了。觉察到一道目光正在自己身上停留,水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收了灵识。 “雪狐姑娘这回还带了小道友来?”女子的丹凤眼有意无意瞟向水容身上,轻笑,“真真是好姿势……莫不成是奴家猜错了?实则并非小道友,而是雪狐姑娘相中的心头好?” 这话让水容一惊,她不由得看向夙雪,但见她压根没理睬这话,径自取出几枚浅蓝色的石头,放到女子手里,淡淡地吩咐:“要一间不许被人打扰的上等房。”顿了顿,补充道,“近期手头尚有事,我改日再寻胭姐姐对饮罢。” 慢条斯理地收起夙雪丢来的上品灵石,被她称作胭姐姐的女子,笑吟吟地做了个“请”的姿势,簇拥着的接客女子顿时让出来一条路。 “胭姐姐,近来可有鼎炉猎人外出活动?”上楼时,夙雪忽然问道。 胭姐姐抬起丹凤眼,饶有兴趣地反问:“怎的啦,小狐儿,来的路上被袭击了?” “明知故问。”一想到水容被五个修真者围攻,夙雪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知这回又是哪个世家养的疯狗。” 胭姐姐笑道:“这回据说可不是疯狗,而是猎犬了。至于是哪个世家未拴好狗链嘛,雪狐姑娘抽空去城中走动一番便知。” 见水容露出紧张的神情,胭姐姐侧过脸,好奇地问道:“这孩子为什么被你抱着?莫非是受了伤?” 夙雪点头:“她中了鼎炉猎人的毒镖,我便想着来胭姐姐这儿,寻个清净之地让她躺两天。” “原来如此呀。”胭姐姐的目光却不曾移开。水容只见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听不到半点声音,然而夙雪却是脸色顿变。 “房中阵法随你使用,这孩子机灵得很,舍了她未免太可惜。”将自己所知的情况传音罢,胭姐姐终于移开了目光。 被夙雪抱在怀中,还在一楼二楼时,水容一路上还能听到一些异样的声响,但这些声音都被闷在了结界之中,传入走廊和楼梯的,顶多只是被过滤好几层的低吟。 等跟着胭姐姐来到上等房外,走廊里一片肃静,连针落地的声音估计都可以清晰听见。 将一把灵匙交到夙雪手中后,胭姐姐便自顾自走了,留下二人面对紧闭的红漆门。 夙雪并没有将水容放下,只是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抛出灵匙,片刻后门上便显现出一个通道。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跨入房间内,将水容摆在地铺上躺好,望着她,夙雪叹了口气。 “水容,”她忽正襟危坐,严肃地问道,“你当真愿意追寻仙途?” 虽然不知她为何在这个时候问自己,但水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好,你在这稍微歇息半个时辰。” 夙雪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在她的额头抚摸:“我去准备些丹药,半个时辰后,我便会为你筑基。” 第9章筑基吻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随着时间推移,起先水容还在犯困,可眼下,她已经渐渐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退却。 “宿主……宿主……” 毒素一直都在扩散,水容眼前的景物已经变得模糊了,只听见软包子系统毫无感情地呼唤着自己。 “包子!”闻声,水容在脑中喊了系统一声,“包子,我现在是怎么回事?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毒啊?” “宿主,凡人遭遇鼎炉猎人的毒,就会变成这幅样子。”系统的声音回荡在她耳旁,“鼎炉不需要心智,只要能提供灵力就好。” 闻言,水容奋力晃动起身体,让自己保持清醒。失去意识变成白痴,这与杀了她并无区别。 “雪师姐没看出来,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种毒已经升级了。”瘫在地铺上,水容郁闷地问,“可是包子,你真的不是马后炮系统吗?” 结果萝莉音的回复让她顿时气炸:“宿主,你没有问过我啊。” 气成河豚的水容,却又找不到话反驳。软包子系统现阶段或许还并不智能,连系统的萝莉音都是毫无感情的,没能及时扫描她的身体情况,暂时情有可原。 不过眼下这事,她已经记住了。要是下回再遇上毒物,她绝对会去主动询问系统。 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水容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白影俯下身来,把自己抱起,放到另一处地方去。 “雪师姐……”嗅着熟悉的幽香,水容因恐惧而结巴起来,“我……我好像看不清东西了,筑基的时候,我是不是要保持清醒啊?” 她见夙雪大概是摇了摇头,指间光芒一闪,一枚状如珍珠的白丸被她捏在手中,白丸表面还用绯色画着些她看不清的符。 “这是筑基丹。”将自己的灵力在白丸表面裹了一层,夙雪边解释,边把筑基丹喂给水容,“我已把灵力附着在其表面,你将它服下后,我便可根据你的身体情况,控制好用以筑基的灵力。你只管休息便是了。” 水容点点头,将筑基丹咽了下去。 筑基完毕后,她体内的毒素也会随之排出去,只是她不清楚自己能否在筑基完成前保持住意识。 在她身体底下的法阵内,布置着九枚中品灵石,围成一圈,中心对应丹田的位置上,摆着一块蓝莹莹的上品灵石。 确认她已准备完毕,夙雪运起筑基用的灵诀,口中飞快地叨念着咒语。 水容但觉整个人在一瞬间置身于冰冷的泉水里,从十枚灵石内涌出的灵力,随着夙雪的引导进入她体内,冻得她上下牙齿都打起了架。 水容还真没在小说里见过躺尸姿势的筑基。就拿女主本人的情况来说,女主筑基时,是男主在旁边守着,但他只提供了阵法和筑基丹,随后女主自行引灵力入体、洗髓伐骨,疼得嚎了整整三天三夜,筑基方成功。 但水容现在还中着毒,连保持意识都困难,若是以常规方式进行筑基,估计疼晕一次,再醒来就是没有思维的废人了。 之前她吞入体内的筑基丹,正被夙雪牢牢地掌控着。热力自筑基丹中溢出,包裹住入体的灵力,在她体内游走一圈后,带着更为纯粹的灵力沉向丹田,如此反复,慢慢凝出一个气团一样的内府。 疼痛遍布全身,随着灵力的运转,水容感觉自己的意识终于清醒了起来。可还没等她欣喜,脑中忽然闪入许多画面,每一张都是血淋淋的,真真切切地呈现在她眼前。 吓了水容一大跳,她跟看鬼片似的愕然看着这些画面,下意识问系统:“这是什……” 未等她问出口,只觉脑中接连响起复读机似的声音。 “为何修仙……” “为何寻道……” “逆天而行将送掉性命,然雷池不越,便终为庸人……” “伤、杀、抢、夺……救、助、悯、悲……” “听汝之择……”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 原来筑基的时候,还要上一堂中二病风格的思修课? 若只是上思修课,水容大可当这些声音是王八念经。可这些声音具有穿透性,已经开始攻击起她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意识了。 “检测到宿主体内出现【阴幽之息】,无法驱散!无法驱散!” 软包子系统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不耐烦,可能它也被这些声音影响到了。 阴幽之息? 水容心中一凛。她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依照书中设定,女主与夙雪皆为朔方阴幽之地的遗民,这层身份,也是夙雪一直照顾女主的主要原因。而阴幽之地的住民,则是修真界的一类特殊魔修。 阴幽魔修几乎都可以转修仙道。在筑基准备修仙的时候,阴幽魔修会特意把全身的阴幽之息压缩成一枚内丹,令之待在自己的丹田当中,修炼时如果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从经脉中溢出的阴幽之息,便会被这枚内丹吸收,使得阴幽魔修也能像普通凡人一样踏上仙途。 但凝聚阴幽之息,需要外界和阴幽魔修本人的双重引导,还需服用一些丹药进行辅助。水容现在压根不知道要怎样运起灵力,只能任阴幽之息在自己体内打转。 听软包子系统还在不高兴地叨念着“无法驱散”,水容忍不住打断了它的声音:“包子你别驱散了,快教教我怎么把阴幽之息凝聚在一起!” 萝莉音一顿,而后改了口:“正在为宿主开启经脉感应器……” 可却在这时,水容忽然感到自己的唇上覆来一片冰凉。她不由得张开了嘴,一股温暖的气流,当即往她口中推入一枚苦涩的丸状之物,滚进腹内。 “检测到二转灵丹【固元丸】进入宿主体内。” 系统音刚提示完,覆盖在水容唇上的冰凉挪开,不多时又覆盖上来,又是一枚固元丸喂到了她的肚子里。 幽香钻入鼻中,下到肺腑,配合着开始起效的固元丸,硬是将她从中二病思修课的声音中拽了出来。 一连服下五枚固元丸,阴幽之息终于乖乖汇入水容的丹田,化为一枚黑漆漆的珠子,盘旋在气团内府周围。 “叮咚!恭喜宿主突破!当前宿主境界为筑基初期!” 终于脱离危险筑基成功,水容欣然地松了口气。可回想到刚才贴在自己唇上的冰凉,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原以为给自己喂药的,是夙雪的手,毕竟雪师姐体质偏寒,手指冰凉也属正常。可雪师姐光是为她筑基,一手控制筑基阵,一手控制筑基丹,哪只手都不能腾出来拿药。 当水容终于睁开双眸时,突然发现自己身前正端坐着面色绯红的夙雪。 意识到水容可能已经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夙雪垂下目光,双颊烫得犹如火烧。 她认错似的低声致歉:“抱歉,方才我腾不出手,便……便嘴对嘴将丹药喂给了你,并非有意轻薄!” 第10章扯平了 水容正本好好向夙雪道谢,听了这话,直接呆住了。 雪师姐刚才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 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水容感到内心正飞扬起大片大片的粉红色少女心花瓣。 雪师姐的意思是,她为了把丹药喂给自己,在腾不出手的情况下,亲了自己。 人生的初吻献给了自己最喜欢的角色,水容觉得,她可以幸福到当场去世了。 看着面色通红、安静端坐等她责怪的雪师姐,要不是怕被当成怪丫头,水容甚至想张开双臂,直接把夙雪原地举高高…… 明明是个既乖戾又高冷的大师姐,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呀! 想了想,水容从地上爬起来,悄悄挪过去,找准角度冷不防抬头,往夙雪微颤的唇上轻轻一啄。 “这样,我是不是就和雪师姐扯平啦?” “唔……?!” 柔软而稚嫩的一触,令夙雪脸上的绯红一路烧到了耳朵根。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没想到水容会做出这一反应,下意识抬起手拭向自己的嘴唇,呆呆地看着退回去的少女。 扯平了……么? 即便水容一丝责怪的意思也无,为何她却感觉自己的心跳愈来愈快…… 是因为……自己在乎的小师妹筑基成功了么? 念头未落,一阵晕眩之感袭击了夙雪,令她皱着眉扶住额角,险些倒下。 消耗太大了。 见状,水容忙搀扶她起来,与她一起走到地铺旁,让她躺了下去。 “雪师姐,你先躺着休息会儿,”不知她为自己筑基消耗了多少灵力,水容的声音有些急,“还有没有固元丸之类的药?” 夙雪点头,从储物玉佩里取出一枚丹药,放入自己口中。 “我缓缓便能恢复过来,你莫要担心。”她朝水容笑了笑,往她手上一指,一套干净的裙子便出现在水容手上,“筑基会将你体内的毒素与污垢排出体外,你可要先去洗浴一番?” 即便看不了,水容也能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附着了一层污物,只因隔着弟子服,暂时还没有飘出异味。 她嗷地惊呼一声,赶紧抱着衣服起身,奔向房中的沐浴隔间。将要进入隔间前,水容又转过头,大声喊道: “雪师姐,谢谢你!” 等水容消失在视线中,夙雪望着筑基阵,眸光一黯。 从今往后,水容能置身的地方,或许暂时只能是腾瑶宫了。可剑、符二宗的师父,其实都不允许水容在纳新大典前筑基,更何况为水容筑基的人还是她。 她该怎么向腾瑶宫禀告此事? …… 云雨楼的上等房,是专为闭关修炼的修真者准备的,因而房内一应俱全,连灶台和炼丹炉都有,还配有沐浴用的单间,引水排水设施完全不输水容从前见过的宾馆。 沐浴完毕,水容试了试夙雪给自己的鹅黄长裙,大小正好。见沐浴单间内还摆着一大块作镜子用的灵石,水容挪过去,对着灵石按夙雪教自己的方法,一点点系起衣带。 用雪狐发带扎住还挂着水珠的长发,水容把满是污物的衣服与鞋子泡在盛水的木桶里,摸了块看上去像肥皂的东西,往衣服上擦了几把,搓出一桶泡沫,随后暂且不管它,打算等泡沫把衣服泡胀再洗。 她赤着脚跨出去时,夙雪已完成了调息,正盘膝坐在木案旁,背对她埋头理着什么。 感受到水容的气息靠近,夙雪停下手中动作,拿起桌上一物,转过身对她招了招手:“筑基后,你便能够运用特殊的法宝进行储物。我身边暂时没有别的法宝,你先用雪狐发带储物罢,往后若是有更适合的,我再给你。” 水容轻咦一声,随她的示意跪坐下去,低头任她将雪狐发带摘下。 摸着沾水的发带,夙雪伸手往水容发上抚了抚,灵力自她掌心涌出,很快便将头发上挂着的水珠尽数卷走,使之与灵力融为一体。 愕然地摸着自己已经变蓬松的头发,水容不由得暗自惊叹。 “我会往雪狐发带中装入一些灵笺,你可先阅读它们,初步了解引气与初期修炼时会出现的状况。” 雪狐发带尚未变为储物法宝,夙雪随手画了几个符咒打入发带,片刻后,水容便听到系统提示响起:“叮咚!上品灵器【雪狐发带】已具有储物功能!当前可储存空间为……” 不等系统提示结束,只见夙雪张开手,一枚储物戒指正躺在她掌心,随着她的动作不断闪烁光芒。 “检测到【固元丹】进入雪……” “检测到【灵笺】……” “检测……” 物品储存速度之快,令软包子系统也懵了。而水容则干脆关了系统提示,耐心等夙雪结束储存。 储物戒指自然来自死去的鼎炉猎人,不过鼎炉猎人一般是修真界最底层且最残忍的存在,为了捕获鼎炉,见钱眼开、不择手段乃是常事,不然也不会在武器上淬令凡人失去意识的毒。 出于其对凡人的危害性,正经仙门通常都会立下门规,要求所有门下弟子见其便诛,不可手软。 至于诛杀后获得的物件,默认归给击杀者所有。 夙雪一共得了六个储物戒指。方才她将所有戒指都探了一遍,发现那几名灵寂期鼎炉猎人的储物戒指内,还有些适合水容用的灵器与丹药,数了数总共有一百七十枚上品灵石,索性全放入雪狐发带了。 将雪狐发带给水容佩戴好,夙雪周身灵力环绕。下一秒,墨发在她肩上披散开来,一袭红衣在水容眼前晃动。 她随手拿出一物,将自己的头发盘好。两枚大红的相思豆,随着夙雪的动作,在她耳旁轻轻晃动。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惊喜地看向盘在夙雪发间的发簪,心底漾起一阵暖意。 见水容还赤着脚,夙雪寻了双鞋出来,对着她的脚丫子比了比,换了另一双,而后摆到她身前。 等水容穿上鞋,只见夙雪正襟危坐,神色凝重。 “我既已为你筑基,便将我为何留你在身边、以及腾瑶宫为何暂时不能收你入门的理由相告。” 水容大致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闻言嗯了一声。 于是夙雪便将自己是阴幽遗民的身份对她全盘道出,又将她所知的、有关阴幽之地和腾瑶宫的一切告诉了水容。水容因先前早已清楚这个设定,眼下只是边听边对照,看看这个设定有没有发生更改。 “这么说来,腾瑶宫只是因为卜出我会带来祸端,所以才以纳新大典为借口拒绝我入门?”听罢,水容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 “我命由天。” 便是这句,令不少听闻此言者最终丧失了挣扎的动力,任凭命途将自己一点点消磨。 可水容却最厌恶这话。尽管知道腾瑶宫乃是大型的修仙门派,所谓祸端,定然直指灭门之灾,但她偏不信这个邪。 这个预言,是符宗掌门在女主刚被救上抚云仙山时占卜得出,可谁也不知道,女主的灵魂已经换作他人,一切剧情已然更改。 水容自然知道,此时的她穿越进了一本古早言情刀子文。可她有把握根据自己掌握的设定,将原文中那些虐天虐地的事一件件避开。 况且女主和夙雪都是阴幽之人,修炼到后期,终究还是要回归阴幽之地进行飞升。 大不了,她长大后直接把雪师姐拐出腾瑶宫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夙雪:为何我忽觉后背一凉…… 感谢读者九瑿、粒米和玥君陛下的灌溉~ 问问有没有想看小剧场插图的小可爱,休息的时候准备画点小剧场,会在作话随机掉落插图〃w〃 第11章不许跟 “倒也并非拒绝你入门。” 夙雪清冷的声音,将水容从遥想中拉回:“你若安然待在师门隐居,潜心修炼,不问外界之事,又能翻起什么波涛?” 还在担心要怎样才能说服腾瑶宫接受自己的水容,闻言立马挺直了上身,带着期待追问:“雪师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见夙雪一怔,她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只要我一直窝在抚云仙山,在天劫什么的到来前……啊不,哪怕天劫到来也不出山,腾瑶宫是不是就愿意收我入门了啊?” 这个好说,太好说了!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插手修真界的腥风血雨,先前被软包子系统劝着“找男主”时,也信誓旦旦地告诉系统,自己要抱着雪师姐的大腿,修最佛的仙,吃尽天下美味。 修仙不就是图个自在逍遥,最后顺理成章地羽化升仙吗?成天打打杀杀多没有意思啊! 她亮闪闪的眼睛,看得夙雪不由得侧过目光,微微一笑:“说来轻巧,可你又怎能向师父他们保证自己不会惹是生非?你年纪尚小,阅历又浅,这大千世界,倘若沾染到些许,没准你的魂就被勾进去了。” 水容想了想,认真地询问她:“那么,雪师姐会故意惹是生非吗?” 夙雪又是一怔,不解其意地摇了摇头。 “要是雪师姐不会故意惹是生非,我乖乖跟着你走,这不就没事了嘛!”说罢,水容狡黠一笑,等着夙雪的回答。 既然已经有抱大腿的念想,自然要将之付诸实践。 更何况,做雪师姐的腿部挂件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穿越前她早已过惯了低声下气的生活,现在能够跟随并侍奉自己喜欢的角色,水容觉得这明明就是一件令人心花怒放的事。 “不、不可这样想!” 哪知夙雪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倾过身体,一把搭住她的肩膀。 “即便是跟着玉谙……你也不许跟我!” 她的声音莫名激动起来,搭在水容肩膀上的手也颤抖不已。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见水容面露愕然,夙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收回手,叹了口气,为她解释,“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我已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多少人。惹是生非,对我而言或许已成无意之举了。” 她顿了顿,“不然,我也不会将这家由三劫散仙经营的青楼当做落脚之处。” 散仙,即便是凡人,也知道这是最为逆天而行的修士。因每百年都要经历天劫,散仙的实力远远高于寻常的高境界修真者。 也难怪这云雨楼生意会这么好,有三劫散仙作靠山,随便进来一个修真者都会生出依附的念头,无人敢在楼中撒野。 “啊”了一声,水容倒是理解了夙雪方才失态的缘由。若是不小心惹出事端,夙雪自己一人自然无事,可她如今的境界,放眼修真界并不是什么高人,想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多保护一名只有筑基初期的弱鸡少女,光是想想都觉得难度大。 见夙雪的情绪有些低落,水容伸出手搁在了她的脑袋上,顺毛似的轻轻抚摸着。 “我知道了,”与夙雪对上目光,水容咧嘴一笑,“等回去以后再看着办好了,腾瑶宫那边这不是还没允许我入门吗?至于现在嘛……” 恰巧在这时,她的肚子叫了起来。 闻声,夙雪故作镇定地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将水容搁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放下来:“现在你饿了。” 揉着不知什么时候瘪下去的肚子,水容哭笑不得地暗叹一声。 她渐渐觉得,玉谙师姐所言极是,对于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子,养肥是一件大事,更是一件不做也得做的事…… 于是她一把抱住夙雪的胳膊,声音里还带了些讨好的调调:“雪师姐,咱们吃什么啊?” …… 尽管上等房内备有灶台,可食材却是要入住的修真者自己携带。夙雪此番出来匆忙,也不曾料想会到嘉武城,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什么食材。 因而,给水容身上加了一层障目结界后,她便重新戴上狐面具,带着水容离开云雨楼,去街上觅食。 对于吃食,水容其实并不执念,也不挑食。从前流落街头时,要不到饭,她通常还会捡拾烧烤摊丢弃的碎骨和螃蟹腿吃。 被夙雪问到想要什么吃食,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喜欢什么,只能含含糊糊答了句“能填饱肚子就好”。 然后就被夙雪带到了眼前的面摊旁。 一口大锅刚被摊主揭开,牛肉汤香气扑鼻而来,带着些腥辣,又含着胡椒的独特味道。放在一旁的硕大的灵石木桶中,盛着早已处理好的白面条,葱花、姜、蒜、盐、醋和辣油等调味品分别由精致的碟子装好,被食客取走后,立马就会填充新的。 见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雾气氤氲的牛肉汤锅,夙雪温声问道:“吃么?” “吃吃吃!”水容压低声音贴着她欢呼,肚子又适时地发出了期待的声响。 落座付款后,不多时,两碗满当当的牛肉汤面便端上桌来。夹起一筷子面,水容鼓着腮帮吹了吹气,将之吸溜进口中。 鲜香! 第二筷下去,夹起的便不再是几根面,而是足足可以塞满一嘴的面量。 面汤中的牛肉亦是大块的,和着面条一同吃,配上葱花,再浇上半勺辣油…… 舒服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夙雪才吃了半碗,便惊异地发现水容的面碗已经见了底,连同汤底的碎牛肉都被她舔入口中。 风卷残云般解决完牛肉面,水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吃撑了。不过转念想到这副身体的消化速度,她觉得这点程度压根就不算什么。 等夙雪用完牛肉面,水容抚着自己微微胀起的肚腹,任她拉着自己在街上走动。 两女不知不觉路过城中的茶馆。江湖上的茶馆,放在仙侠世界中,亦是说书人停驻的最佳场所。 但听馆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夸赞:“自那东篱世家大小姐上位后,踏平昔日为所欲为的万、席两家,往后三年,嘉武城内风调雨顺。而城中那寥寥的凡人,更是将大小姐视若神明,并于城东塑一神像,奉为‘袖莲上仙’……” 听到此处,夙雪忽然顿住脚步。 水容越听越觉得没谱,这是修真者的城镇,什么风调雨顺、奉若神明,怎么都感觉那说书人是在往死里夸所谓的“袖莲上仙”。 她念及此,手便被夙雪牵了牵:“可要进去听听究竟是哪个修真者这般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下子没回想起“袖莲上仙”是何方神圣,水容点点头:“要啊,我还第一次听修真者这么夸大自己的作用呢!” 第12章险出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踏入茶馆的大门后,水容才发现这里竟座无虚席。 不过说书人的声音十分响亮,又有用灵力特意将声音外扩,即便她们站在靠门的地方,亦能听得一清二楚。 “话说这东篱家,乃是人才济济!一脉相承!”喝了口茶水,说书人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三十二年前,东篱香前辈在嘉武城打下根基,又过十年将家主大权转交于爱女东篱盈,东篱家渐成为嘉武城不可缺少的一环!而如今……” 故意卖了个关子,说书人的目光在听众之间扫了几眼,忽朗声继续道:“东篱世家的家业,已转交予我等崇拜的袖莲上仙东篱袖身上!担此重任,袖莲上仙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我等皆是鼠辈,对袖莲上仙的所作所为,唯有仰望也!” “但凡入那东篱世家者,只要肯听命于袖莲上仙东篱袖,每月即可领取三千枚上品灵石,更能得到接触上古灵兽忘貘的机会,白日飞仙!”眼下已不再是说书,更像是宣传,说书人滔滔不绝地列举起拜入东篱世家的好处来。 说书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水容与夙雪对视一眼,皱起眉头,彼此都听不下去了。 水容不知夙雪是怎么想的,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在她那个时代,能道出这种话的人,通常是某种被严厉打压的组织头目,专业洗脑,骗人钱财。 可她用灵识偷偷探了一圈,坐在茶馆中的修真者,基本是金丹、元婴期的境界,不可能不知道说书人道出的都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夸张话。 更何况,这说书人唾沫星子飞溅,捧一踩多,几乎把其他修真者都贬低了一遍,按理说,在场的修真者,应当早就将这说书人拖下场打一顿了。 难不成,这里的修真者以倾听他人的疯言疯语为乐? 不过“东篱袖”这个名字,听来甚是耳熟啊…… 思忖自己二人离门近,夙雪便拉过水容,转身就要跨出门,衣袖忽被人捉住,那人的手还毫不留情地掐紧了夙雪的皓腕。 夙雪侧过脸,但见大门看守之一的高大男人,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看。 “随随便便离场?道友是看不起我家大小姐么?” 面对这一令人愕然的问题,夙雪淡淡地道:“听不下去故事,离场便是看不起?茶馆本就是来去随心之地,对那‘袖莲上仙’,我未曾辱骂与轻慢过,单是不喜这故事罢了。” 听罢,看守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故事是我家大小姐亲手书写,你敢不喜?!”他撒开手,直接推了夙雪一把,骂道,“不喜趁早滚!又骚又贱的小娘皮,也不瞧瞧自己是哪路货色!大小姐的听众不差你一个!” “……” 隔着狐纹面具,夙雪的眼神骤冷。她的拳已攥紧,骨关节亦发出了轻响。 这便没法交流了。 水容在一旁听着只觉好笑。想往自己脸上贴金,那便贴吧,贴了还非要拿出来招摇,又不许他人有半点看不得,更不许嘲,不然就骂人赶人,这是什么强盗理论? 看守这声骂,甚至盖过了说书人的声音。感觉到身上一下子多了几十道目光,水容突然紧张了起来。 “狐面姐姐,我们快些走吧!”扯动夙雪的衣袖,水容抬起头才道出这话,眼前忽然一暗。 啪—— “什么玩意儿,还带了个筑基期的娃娃过来?”一巴掌扇在水容脸上,轻易探出了她的境界,看守嗤笑一声,抬脚往蜷缩在地的水容身上踏了一脚,“滚滚滚!都滚!别脏了大小姐的茶馆!” 捂着自己的脸,斜视那看守,水容觉得此人真的欺人太甚了。 水容跟街头混混多少也有过五六年的接触,干架挨打都不怕。她只是拭去唇边的血迹,突然直起身,抬手抱住看守的腿,猛地发力,愣是把他推了个趔趄。 未等她起身,眼前白影一晃,只见夙雪凑上前去,扬起一拳打在看守的胸前,将他打得倒飞出去,撞倒了好几个听众,后背顶在客人的木桌上时才停了下来。 那看守是元婴初期的境界,修为还比夙雪高一阶,本不至于被这一拳揍得倒飞出去,可见雪师姐出手时直接用上了全力。 纵然看着昏过去的看守很解气,但水容知道这下坏事了。 被那些目光聚焦后,她便知道这茶馆已经被那什么上仙的信徒控场了,不然,这些人怎能听得下尽是无脑夸赞的语句!而正常的茶馆看守,也不会恶语伤人或是恃强凌弱。 她赶紧拽了夙雪一把,试图趁事情还未闹大前,把她拽出茶楼,赶紧回云雨楼避难去。 然而,她拽不动。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发生的事,被周围的听众看在眼里。谩骂声顿从四方传来,不但问候夙雪的母亲,还将她的祖籍都刨了一遍,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向这边丢起橘子皮。 “口口声声说不曾轻慢,进来又走,不是轻慢是什么?” “袖莲上仙的故事多有意思!亏她也敢说听不下去!” “说不过谢大人就动手,什么畜生素质!” “……”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一把抱住已经杀气腾腾的夙雪,水容边使劲拽她,边劝:“狐面姐姐不气不气不气!咱们走!咱们走!” 她忽然明白,为何雪师姐不让她跟随自己。与凡人一样,修真界只凭一张嘴,也能将黑说白、将是说非,谩骂自然更是常事。但这些事和这些骂声,恰巧又是夙雪见不得也听不得的。 加上夙雪本就是戾气极重的性子,无意惹是生非,或许就是这样吧…… “包子包子!告诉我怎样才能让雪师姐马上离开这里!”无奈之下,水容只能求助于系统。 万一真的打起来,哪怕夙雪再厉害,也没法招架住十来个同境界修真者的攻击。 “宿主,雪师姐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你身上,”软包子系统似是早已准备好了攻略,“你演得像那么回事,她当然会以你的事为先。” 水容有点摸不着要点:“我要演什么?” 系统继续支招:“宿主,你刚筑基完毕,推荐演因为受到外界刺激,走火入魔。” 有道理!水容忙应道:“好的!走火入魔有哪些特征?” 正要发作怒意的夙雪,忽感到环在自己腰间的小手一松。她一惊,低头时,只见水容已倒在地上,双目呆呆地睁着,可瞳色已变为了血红! 杀意顿散,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忍下心中怒意,夙雪慌忙抱起水容,不再管顾身后一片骂声,夺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粒米的灌溉~ 第13章去意定 抛出长剑踏上,夙雪焦急地赶往云雨楼,不住地呼唤水容的名字,想往她的体内输入灵力进行调和,又不敢。 双眸血红,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小师妹怎么会……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 莫非是因为刚筑基完,用以收纳心魔之意的阴幽珠尚不稳定,又被自己方才的杀意影响,这才…… 连水容的阴幽珠都没法驱散走火入魔的状态,夙雪生怕自己一个不当心,将她的灵力全扰乱。 她并不知,自己才跨进云雨楼,即将“走火入魔”的水容,瞳色却突然变正常了。 见夙雪成功返回云雨楼,水容用意识和系统击了个掌。虽然欺骗雪师姐令她有些内疚,但她实在想不出别的解决办法了。 捂着胸口,水容挤出眼泪,弱弱地说道:“那些修真者……好可怕啊……” 夙雪正急着找胭姐姐给水容查看情况,闻言低下目光,惊讶地发现她的瞳色已褪去血色后,兀自松了口气。 “莫怕了,姐姐在这。”柔声安慰后,夙雪腾出手,把水容的双臂抬起,让她的手环在自己的颈子上,继而朝楼梯走去,“姐姐这便带你去休息。” 抱着水容上到二楼,夙雪无意望见胭姐姐正倚在窗旁,忙凑了过去。 水容正在系统里查看东篱世家和东篱袖的信息,没留意夙雪的动向,冷不防呛了口烟,被迫从系统里退出来,咳嗽个不停。 她一抬眼,瞧见胭姐姐正托着竹烟杆,吞吐云雾,又听夙雪道:“……情况便是这样,胭姐姐,劳烦你帮我师妹检查一下身体。” 吸了一口烟,胭姐姐只是扫了水容一眼,便下了结论:“你师妹无碍,倘若真的走火入魔,哪能这么快恢复正常。”烟杆一伸,突然往水容被打肿的脸上一戳,烫得水容嗷了一声,“东篱家的走狗,倒是越来越嚣张了。” 水容这次是真的被疼出眼泪了。可剧痛之后,她忽觉自己的脸正在消肿,忙伸手摸了摸,红肿起来的部位果真平了下去,火烫火烫的感觉也没有了。 知道胭姐姐已将她的伤治好,夙雪忙给她揉揉脸,边揉边问道:“我近几年一直待在师门潜心修炼,未曾知晓嘉武城的世家已发生了变故。胭姐姐可是知道那东篱世家的大小姐?” “啊呀,那个自吹自擂的暴发户么?” 眯起狐媚似的眼,胭姐姐将双手抱在胸前,倚着窗娓娓道来:“三年前,血川妖谷外围出现了一枚圆卵,据说是上古灵兽‘忘貘’的兽卵。那年嘉武城万、席和东篱三世家结盟同行,约定以实力争夺这枚兽卵。结果万、席两家的高手拼了个重伤,倒是东篱世家的小姑娘捡了个便宜,寻了机会接近兽卵。” 夙雪一皱眉:“坐山观虎斗?” “并非只是如此,东篱世家的小姑娘虽修为不敌另两家,可脑子却灵光得很。”胭姐姐的语气轻佻,比起夸赞,更像是在嘲讽,“与守护兽卵的妖族战至正酣时,那两家高手相继被东篱小姑娘利用,一个在半途就丧失了战斗力,打道回府;另一个则被小姑娘引入忘貘祖辈沉眠的冢,虽捡了条命归来,神志却被忘貘沉睡时释放的气息扰乱,也成了废人一个。” “所以说,最后是东篱家拿到了忘貘卵?”水容接过话。 她刚刚把东篱家的资料补完,也大概了解了和忘貘卵相关的事。 胭姐姐重新托起烟杆:“不错,也不知那东篱袖用了什么法子,让忘貘卵开了一道口子,趁其释放梦光之时,将自己的血滴了进去,此后那只忘貘便成了东篱家引以为傲的灵兽。”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您应该没有参与当年的事吧?” 水容不知自己为何问了这个问题。忘貘是一种作用类似于梦貘的上古灵兽,可忘貘吞噬的却不是梦,而是修行之人的心魔和不好的记忆。 对于像胭姐姐这样的散仙而言,渡百年雷劫时最忌讳心生魔障,哪怕是一丁点心魔,都会对雷劫产生加强威力的效果,严重时能直接要了散仙的命。 胭姐姐既然这时已经是三劫散仙,根据系统的信息,最近几年她都没有渡过雷劫,那她三年前的实力定然也是三劫散仙。除非当时不知此事,不然她根本不可能对忘貘卵袖手旁观。 然而胭姐姐却好像压根没把忘貘卵放在心上,只是淡淡一笑:“奴家有一位魔修友人,当年他正好一路目睹这些,回来后便当做异闻相告了。” 明明是含笑的话语,却让水容的背上不知不觉渗出了冷汗。 忘貘虽神奇,可它在幼年期需要吸收大量的灵力,脱离幼年期大约需要一甲子,即需要人世的六十年。眼下忘貘才成长了三年,若是胭姐姐盘算着借东篱家之手,等他们将忘貘养大后,杀而夺之…… ……她是不是有点阴谋论了? 但阴谋论完,水容转念想起了追杀自己的鼎炉猎人。东篱家虽然因为取得了忘貘卵,一夜之间变身为暴发户,可她知道东篱家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家底。为了养活忘貘,除了廉价寻找鼎炉猎人,还真没别的解决办法。 系统的面板上,黑底白字清楚地写着:东篱世家,三代亡,暂为嘉武城的五小世家之一。搁在小说原文里,方才茶馆说书人口中的“袖莲上仙”东篱袖,只是个在街上抽了女主一巴掌,在三天后就被男主搓动手指一个雷诀劈死的炮灰。 也难怪她听到“东篱袖”这个名字时,只是觉得有些耳熟,但根本记不起这个人是谁,又做过什么。 “你既然已经得罪了东篱家,留在这里或许不太方便。”胭姐姐将目光移向夙雪,又拿烟杆指了指水容,“还有你怀里这个小哭包,实在太小了。奴家这云雨楼也不是什么清静之地,倘若让她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习惯,只怕她长大后会对雪狐姑娘不轨呀~” “不轨”二字,令夙雪当即柳眉一皱,一声“怎会”脱口而出。 可一想到水容得知自己被无意一吻后,不气不恼,竟是贴上自己的唇亲了回来,还笑着说“与雪师姐扯平了”,夙雪感觉自己的脸莫名又烫,遂将眉皱得愈发紧。 此地……的确不适合再多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玉谙:雪师姐快回山呀( ̄▽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小师妹~~~ 感谢读者玥君陛下和车厘大人的灌溉~ 第14章试身手 水容端端正正地坐在夙雪面前。 “……门规第一百八十三条,不得行不伦不义之事。违者,受雷击五百道,放逐至朔方。” 道出这句话后,夙雪长吁一口气:“没有了。” “嗯嗯。”水容边点头,边在系统的备注墙上为这一百八十三条门规画上句号。 然而夙雪的话却让她吃了一惊:“大致听一遍就好,不必背下来。” “诶?!” “正式入腾瑶宫后,自会被发到这本门规。”夙雪解释道,“仙门规矩重,不似凡人这般松散,犯错便要受罚,你需先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交代完门规,夙雪展袖往面前的案台上一挥,十来件种类各异的兵器呈现在水容眼前,全是上品灵器。 “我不曾告长假就下了山,师父那边怕瞒不住,只能趁夜出城赶回去。”她不好意思地看向水容,“不知东篱家会不会派人盯梢,你随意挑一件兵器护身罢,等回腾瑶宫,我再给你换新的。” 寻常的金丹期修真者,通常只能接触到中品灵器,夙雪一出手便是十来件上品灵器,主要还是有腾瑶宫大力培养内门弟子的功劳。 水容觉得,既然以后要入剑宗,理当先熟悉剑。但今夜得到的兵器,肯定只是临时的,那就该拿自己最顺手的带上。 她没握过剑,匕首之类的也没有碰过。穿越前和混混干架,大多抓到什么就用什么,她倒是从没考虑过精修哪一样…… 一眼扫过去,一根竹杖吸引了水容的注意力。呈青蓝色的竹杖,让她忽然想起了从前反击时用过的细钢管。 她下意识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竹杖。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上品灵器【点柳杖】!” ……什么鬼名字?电流杖?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点柳杖一入手,软包子系统主动帮她将体内灵力导入杖中,并把一套基础杖法调了出来。 见水容选的是竹杖,夙雪微微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小丫头在村庄长大,或许自幼便习惯了用扁担,想通后倒没有多言,只是收起其他兵器,唤出自己的囚云剑。 “我演示一下如何将灵力注入兵器。”看向水容,她将剑竖在眼前,温声道,“你看好,看完便试试。” 一缕白芒自她掌心钻出,绕着囚云剑剔透的剑身转了几圈,伴随白芒,剑身当中的水蓝色云纹如同活过来一般,由团簇化为丝缕,缓缓散开,竟是贴着剑身,往剑尖的方向生长起来。 “你现在已是筑基初期,只要将意念沉入丹田,即可引出灵力。”演示时,夙雪不忘提醒要点。 水容照做。片刻后,一团透明的液体在她指尖慢悠悠地凝聚出来。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灵力,水容不由得一喜,正要向夙雪报告,谁知“雪师姐”三字才出口,才凝出来的水团便啪叽一声碎了。 “噗……凝聚灵力时不可分神。” 尽管很轻,可这个短小的语气词,还是被水容听了个真切。 囚云剑中已注满灵力,蓝色云纹已经占据了整个空间。即便夙雪没有刻意催动灵力,整把剑依然散发着逼人寒气。 将剑搁在腿上,抚上一只手,夙雪又伸出另一只手,把着水容的手腕:“多试试,你得慢慢学会控制灵力。” 手腕上的大穴被夙雪点中,水容顿觉自己体内的水灵力在经脉内自行流动起来。边感知夙雪灵力的流动方式,她边将灵力重聚,一点点注入手中的点柳杖内。 等点柳杖终于发出碧色幽光,因惊讶,水容张着口呆呆地凝视它,全然未发觉夙雪是何时松开了手。 又运用了几次,即便不用系统作为媒介,水容也可自如地操纵水灵力注入兵器内。 她不禁感慨,女主的身体,真的是块修仙的好料子,水灵根十分纯粹,即便不必专心致志,也可达成想要的结果, 将点柳杖在手中转了转,水容很快就找到了从前打趴抢自己钱的混混的感觉。也是在她将点柳杖竖在自己眼前时,目光无意扫见夙雪已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请你务必全力攻来。” 相思豆在耳旁微动,夙雪走到一旁,负剑而立,一手撮成剑指,望向她的眼神骤然转冷。 水容一愣:“嗯?这就开始对练了?” 夙雪微微点头:“眼下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得教你些简单的防身之法。”她顿了顿,“你来,我先试试你的力量。” 想起自己从前的战绩,水容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想到雪师姐毕竟是修真者,自己那点儿力气,根本不够她看。 点柳杖一扬,她抬手就朝夙雪的下巴点去。 夙雪只是试探力量,怎料对方居然杖杖紧逼自己要害,一击不中,立刻后退,再寻角度进攻,挥杖虽毫无章法可寻,可水容出招收招冷静地像是一个久经考验的老手。 试一试的态度,令夙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她意识到这一点,整个人已经被点柳杖逼得靠到了墙上。 囚云剑被点柳杖压在胸前,姿势摆得很稳,但力道终究不足,只要她微微发力,便能挣脱。然而听着耳旁水容轻微的喘息声,夙雪却什么动作也没有做出。 这孩子,明明还小,出手却干脆利落,目光亦镇静,又能很快将呼吸调整好,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着。 她蓦然想起方才在茶馆的那一幕。看守的巴掌扇在水容脸上,打得她嘴角渗出血来,可她却连哼也没有哼一声,反而冷静地抱住看守的腿,还试图反击。 小师妹她……当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么?莫不成……她从前还经历过什么非人的折磨吗? 注意到夙雪从刚才起就一直怔怔地盯着自己看,水容被看得有些别扭,不由得伸手在夙雪眼前晃了晃。 咦?没有反应? 水容忍不住叫了她一声:“雪师姐?还要不要继续?” 闻声,夙雪这才回过神,然而下一秒,她忽然移开点柳杖,也收了自己的囚云剑,朝水容走了两步,垂下目光,满脸严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多年后,当切磋时夙雪再被水容压在墙上 夙雪:小师妹,你可记得当年云雨楼初次比武之事? 水容:嗯(⊙_⊙)? 夙雪:也罢,时隔已久,定是早忘了……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乖乖凑了过去 “……#%*!师姐你这已经不是无意轻薄了吧?!” 第15章弱女子 “小师妹,从前可有人教过你如何战斗?” 水容下意识准备摇头,突然又明白到了她问这话的用意,忙回道:“我还小的时候,有个大哥哥手把手教过我一点武……好像他管这个叫‘武技’?” 她差点忘了女主还是个孩子。虽然放在古代,十二三岁的姑娘都可以成家了,但女主自幼在一个和平的村庄长大,不可能无缘无故学会什么武功。因而,为了不引起夙雪的怀疑,她只得瞎编起来。 她没有注意到夙雪柳眉一皱:“是什么样的大哥哥?” 溪水村东南方五百里处,乃是某个阴幽魔修的势力地盘。若是小师妹早就和那魔修有过交集…… 是什么样的? 水容不是作者,一下子也脑补不出什么世外高人的超凡长相,想了想索性为难道:“这……好几年没见面,我早就忘记大哥哥的长相了……” 夙雪绷紧的严肃脸松了下去,却又不放心地追问:“好,那在溪水村这些年,可有人欺辱过你?” “没有没有……” “诸如扇你巴掌之类的事,也没有?” “是的是的!” 一通问话下来,夙雪算是松了口气。 “你的根骨很好,教你武学的那位大哥哥也颇为用心,看来我已不必重复教学了。”手中光华一敛,她竟直接收剑入鞘,叮嘱道,“先将兵器收起来吧,用的时候再唤出来。晚上行动时,务必紧跟我。这城中人多眼杂,须得到城外再进行御剑,你万万不要跑丢。” 水容点着头,收了点柳杖入雪狐发带。 带水容来嘉武城,本来只是为了让她躺到腿伤痊愈,如今筑基时已将毒素带走,加之又间接得罪了东篱世家,其实夙雪现在便想动身了。 但考虑到这是水容第一次进城,往后她若是真的拜入腾瑶宫,或许得有个十几年不得下山,只许修炼,夙雪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你可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若是有,她便趁夜幕未降临,陪她去做个遍。 “我……”水容觉得为了不让腾瑶宫的预言实现,还是少沾修真界的事为妙,于是指了指沐浴用的单间,“我还想洗个衣服再走,就是雪师姐给我的弟子服,出门前就泡在木桶里了。” 这个清奇脱俗的回答,令夙雪愣了一愣。 陪她洗衣服?可她已经有几十年不曾像凡人那样洗过衣服了。 “……那,我便教你如何用灵力清理衣物?” 跟着水容一道起身,她犹豫片刻,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问道。 …… “大小姐,小的真看见那对姐妹打伤谢大人后,逃到这青楼里去了!” 云雨楼门前,一名灵寂初期的修真者正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向身旁穿了一身黑的少女禀告。修真者不是旁人,正是适才那茶馆里的说书人。 这名少女身材姣好,偏棕色的墨发盘成十字髻,被雕刻着莲花瓣图案的发簪固定住,一眼看去倒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衣裳上亦能嗅到淡淡的墨迹香味,似是刚从书房中款款踱出。 可少女乃是眯眯眼,且眼下正叉着腰,说书人话音刚落,她当即扯开嗓子吼道:“伤我东篱世家亲信者,滚出来!” 她正是东篱世家的大小姐,东篱袖。 “大、大小姐!”这声吼还不曾传入水容与夙雪耳中,倒先把她身旁的说书人吓了个半死,结结巴巴地对她提醒道,“大小姐,这间青楼,乃是一位散仙大能开的……” “散仙?”东篱袖眯起眼,哼了一声,“我祖母、我娘亲都飞升仙界了,散仙又值几个钱?”嘴上虽强硬,却是不再大喊大叫,而是将袖一挥,抬脚跨入云雨楼。 方才那声大吼,纵然是在云雨楼门口响起,然而此刻,楼中的女人们仍该干嘛干嘛。跋扈大小姐刚踏进门,立刻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妓们拥住。 念着不可在散仙面前动粗,东篱袖秒收怒容,眯缝的眼含了笑意看向身旁的一名女妓:“这位姐姐,我想要一间房住下,不知贵楼可能提供?” 话毕,她还凑了过去,在那女妓的下巴上狠狠捏了一把。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以为女妓多少会面露痛苦之色,然而女妓却咯咯笑起来,娇嗔地打开了她的手:“这位姑娘好生心急,咱家这是行云雨之事的地儿,可不是姑娘相求的住宿之地呀!” 在心中冷哼一声,东篱袖又问:“那,我方才亲眼见到一个白衣女子抱着一个女孩闯入贵楼,那女孩还受了不轻的伤,不知她俩可是也来行云雨之事?” 女妓笑得更灿烂:“是呀!实不相瞒,那两位姑娘有磨镜之好,其中一位又因修行异术,终生无法长大。适才我们姐妹几个见那女孩气冲冲地夺门而去,身后跟了一白衣女子,一路吵嚷,闹得整座云雨楼都不安宁。不多时又见二人亲亲热热地回来了,恐怕是另择别处,调戏一番后,见一方体力不支,便归入楼内温暖之所,再续前缘了。” 一语道罢,女妓掩口微笑:“姑娘若不信,不妨问问奴家身旁这些姐姐们?” 东篱袖:“……” 不等她惊愕完,那女妓又问:“不知姑娘看到的那位白衣女子,可是佩戴了半面狐纹面具?” 说书人在东篱袖身后憋了半天,闻言脱口便道:“对!就是个狐面女!出手就把我们家谢大人的肋骨打折了三根!” 他话音刚落,不单是说话的女妓,连其他的姑娘们也哄笑起来。 “回这位大人,您口中的那个狐面女……”女妓狐媚似的眸一低,嘴角一弯,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她素来身体虚弱,适才抱那女孩归来,已是逞强,如今正躺在药池中动弹不得,那女孩还边给她搓背边哭哭啼啼地骂呢!大人您说,这样的弱女子,哪有什么力气将他人的肋骨打折呀?” “可我亲眼——” 啪! 东篱袖听不下去了,恼怒一转身,直接往说书人脸上甩了个大耳刮子:“哼!定是我平时太给你们面子,也好将这种事拿来造谣讨赏!” 见说书人一脸委屈地捂着脸,东篱袖怒意更盛,一把揪过他的衣领,朝女妓们赔了个不是,一路将说书人倒拖出门。 待东篱袖离去,胭姐姐嘴角微勾,从容地唤出烟杆在手,吸了一口,吞吐烟云。 “告诉雪狐姑娘,已有张狂之人上门来寻了,让她尽早带人离开罢。” …… 上等房,沐浴单间中,正帮水容一起搓衣服的夙雪忽打了个喷嚏。 她诧异地停下了手中动作。自筑基期后,修真者便不再有疾病的困扰,上一回她打喷嚏,还是因为玉谙失手打碎了师父的玉酒壶,却在师父那里恶意状告是她偷酒喝醉后砸掉的。 莫非,又有什么人在背后诋毁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胭姐姐:狐面女素来身体虚弱,适才抱那女孩归来,已是逞强…… 夙雪:???【突然变受.jpg】 第16章坠山林 冲完肥皂沫,水容将弟子服晾起来,用夙雪刚才教过自己的办法,把双手搁在衣服上,默念“凝水咒”抽起水来。 若要给这个法术起个别名,水容觉得或许该叫“人工脱水术”。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弟子服上的水便全汇集在水容掌中。 把水团丢入木桶,水容正准备向夙雪道谢,一转脸,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沐浴单间。 水容倒没在乎太多,毕竟雪师姐从刚才起就一直很勉强地帮自己搓衣服,想来应该是太久没有用凡人的办法洗衣服,为了避免尴尬,离开也挺正常的。 收拾好单间内的衣物,水容转身往外走去。怎料她才将门打开,迎面便与两团匆匆袭来的软物撞了个正着。 “……” 鼻中钻入幽香,而被撞上的软物主人也发出一声轻哼,倒退了半步。 水容愣愣地抬起头,见是夙雪,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撞到了哪。不等她开口,手腕忽然被夙雪一把握住,又听她沉下声音问自己:“都收拾好了?” “好了……” “嗯,该走了。”只见夙雪将头微点,下一秒就拉着她走出单间,急急穿过刻着法阵的地面,径直走向上等房的窗户。 “哎?不是晚上才——” 水容话音未落,耳旁传来木窗被推开时的轻响。夙雪的手一松一扬,一把普通长剑随即显现在二人脚底。 “快抱紧我!”她的声音很急切,仿佛再耽误一秒,便会被什么可怕的怪物吃掉似的。水容一头雾水地抱紧了她的腰,低着头看着长剑边颤抖边腾空,等她刚做好心理准备,长剑便咻地一声穿过木窗,载着二人飞往远处。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此时黄昏刚至,夙雪又变回白衣狐面的模样,素色发带在半空中拖出长长一条,不停地晃动在水容头顶。 一回生两回熟,先前已体验过一回御剑飞行,再体验,水容便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她甚至试着放下一条手臂,凭自身灵力和系统的辅助,竟也能稳稳当当立在夙雪身后。 “水容,我让你抱紧。”可夙雪却一路注意前方,感觉腰部环着的双臂一松,她心中一惊,也不敢回头看,只能皱着眉低声提醒。 “雪师姐,抱不抱紧待会儿再说……”水容没想到自己刚站稳转头,视线中便追来了三个黑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跟着咱们呢!” “那是三个修真者。”夙雪的声音不知不觉转冷。 闻言,水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她迅速打开系统地图,刚看到那三个光点,系统的萝莉音便在脑中响起:“警告!检测到红名角色!距离宿主还剩四百三十米!” 吓得水容忙问:“红名角色是什么?是敌人吗?” “差不多,宿主。”软包子系统答道,“红名角色是游戏圈的俗称,就是与宿主敌对方的角色。” 该不会是东篱袖的人追来了吧? 对于红名角色,系统的检测范围直径将会扩大到五百米。见三人离自己的距离只有五百米不到,水容赶紧放出灵识,大致一探,有两个都是金丹后期,至于另一个修真者的境界则让水容大惊失色,她忙不迭地拍打着夙雪的后背。 “雪、雪、雪师姐!快飞啊!” 虽然知道气势上不能输,可现在一无所有的水容只能选择秒怂了。 一来就是三个刺儿头,其中居然还有个出窍初期的,实力整整高出雪师姐两个大境界。若是夙雪留下来硬刚,那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我知道。” 温声回应完,大概感觉到背后的人始终没有环紧双臂,夙雪柳眉一皱,转过身一把将水容圈在自己怀中,牢牢护好。 贴在夙雪身上,她的心跳通过胸腔与血肉,清晰地传入水容耳中,咚咚作响,频率很快。也是这时,水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抖成了筛子。 怀中少女的颤抖,令夙雪有些慌乱起来。其实她亦是第一次面对比自己强了整整两个境界的敌人,免不了紧张,甚至是恐惧。 金丹期之后的另两个境界,从低到高分别为元婴期、出窍期。夙雪如今的实力虽是金丹后期,可修真者的境界,哪怕只是高一层,都不是前一层的修真者可以随意应付的,更何况,出窍期直接高出了金丹期两个大境界! 水容自然也知道,她的雪师姐现在还是个正经的修真者,后天修习的剑诀、符术和心法也都是正儿八经的。像那种打脸流的修仙小说里,跨n个级别痛揍高阶修士的事,目前不可能发生在夙雪身上。 至少,元婴期之前的雪师姐暂时还没有觉醒特殊能力。 “包子,能不能查看目标的信息?”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颤抖的身体,水容沉下气来,询问起系统。 “距离太远,只能检测到姓名、性别等基础信息,无法检测目标的具体战力。”萝莉音答道。 “没关系,要个名字就够了。”水容边与系统对话,边凝视地图,“给我把那个出窍期修真者的名字检测一下。” “正在为宿主检测中……”萝莉音淡淡地说完这句时,水容忽觉剑身猛地一晃,两片黑影自她的视线里一闪而过。 下一秒,她又一次撞入了夙雪怀中。 看到系统地图显示有不明飞行物正在靠近,水容赶紧抬起头,目光掠过夙雪的肩,定睛看时,只见一朵硕大的黑莲花正向自己二人劈头盖脸砸过来。 夙雪已经注意到了黑莲花。她当即令长剑调转方向,飞往左侧。那黑莲花扑了个空,原地旋了一圈,又追了过来。 “检测完毕,标记目标的姓名为【东篱袖】,性别女,外号‘袖莲上仙’。” 一见那朵打转的黑莲花,不消系统提示,水容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放眼小说全文,也只有东篱袖在习惯穿一身黑的同时,还喜欢收集各种和莲花相关的武器。 她不由得感慨起对方的护犊子精神来。虽然这位一身黑的“袖莲上仙”人品奇差,但维护起手下的劲头,倒是足得很,不惜亲自下场怼,适合当个不错的混混头目。这一举措,绝对能把她的手下感动地痛哭流涕,从此誓死追随。 感慨之余,水容将才拿到手的点柳杖唤出,紧握在手,使之垂在身侧,警惕地注意着黑莲花的动向。 由于作者在书里直接把东篱袖炮灰了,水容没法得知她的攻击方式,眼下只能盯着黑莲花看。一般来说,这么大个头的实物,通常会成为储存灵力的容器。 而根据系统的推测,这朵黑莲花应该会在接近她们后直接炸开。 出窍期修真者的灵力炸'弹,虽不会让夙雪粉身碎骨,但让她身受重伤还是十分容易的,至于只有筑基期的水容就更不用说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三个人。看到两个颜色各异的法阵在空中悬浮出,水容大概能猜到,那两个金丹期的修真者正在吟咒,准备直接用剑阵来对付她们。 她紧紧地贴着夙雪的后背,看着长剑只是不断地躲闪,前进方向也越来越偏离抚云仙山,而不是直直向东篱袖三人冲去,不免有些心塞。 无力还击,也不可能还击。只要被对方追上,结局可想而知。 见对方逼得紧,夙雪当即降下飞剑,直接坠入下方的山林当中。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她忽然严肃地吩咐起来,“靠紧我,不许抬头!” 水容起先还不解其意,可等她通过系统地图,“看到”苍穹中铺开两座光芒耀眼的剑阵时,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只要她不抬头,整个身体都会被夙雪牢牢护住,一旦剑阵启动,她也不会受伤。 可水容又怎肯依?护住她,意味着夙雪不能乱动,面对两座剑阵还一动不动,这不是给对方当活靶子吗?! “我不——!” “抱歉!” 拒绝的声音还未出口,水容只听一声断喝在耳中响起,继而她接下来的话便被一股灵力压回了嗓子眼。 她捂着自己的脖子,张了张口,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得低下头,紧紧靠在夙雪身上。 抱腿儿保命,本该是她现阶段的生存方式。可是雪师姐的大腿,却让她抱得有点想哭…… 黑莲花停止了追踪,异色灵力自剑阵之中涌出,下雨一般往山林投射。夙雪扬手丢出另一把长剑,令之在头顶十尺的地方高速旋转。然而当灵力降下之时,长剑虽将灵力磕飞,却也被密集的灵力不断地往下压去。 此时的山林之中,距离两女不到五十步的地方,正有一青年仰躺在树枝上打盹。灵力剑雨纷纷降落时,自然也波及到了青年休憩的地方。 被身旁的震动惊醒,青年不悦地睁开眼眸,正要抱怨,腹部的肌肉上当即被一束灵力剑戳中,直接将他整个人轰下树枝。 在地上摔实的青年,目光还呆滞着。但只是片刻后,一声怒喝响彻山林。 “什么飞天王八剑修打扰大爷休息!” 仰头望向天空,见剑雨仍在纷纷下,青年不耐烦地打了个响指,晴空之中登时劈过一道青电,将半空当中的两名修真者劈了个外焦里嫩。 见那两名修真者冒着青烟坠下,青年“嘁”了一声,四下走了走,寻了棵看上去结实点的树跳上去,躺好后,合了眼继续做刚才的梦。 第17章莫想歪 天边余晖渐散,夜幕终于降临,山林之中一片寂静。 踏在黑莲花上,往后方退了足足两分钟,待彻底远离雷声乍响的那片山林后,东篱袖才停下来,惊恐万分地看往那个方向。 那道青电……似曾相识,她好像在参与夺取忘貘卵时见过。那时突然降落的青电,劈死了十来个出窍期的修真者,据她身边的长老说,这是五劫散魔修为的魔修者干的好事。 散魔,那是连散仙都不敢招惹的存在,更何况对方还是渡过五次天劫的散魔。 任东篱袖再张狂,也不可能为了两个大概侮辱过自己的路人,像那两名已经死在青电之下的金丹期手下那样,白白赔上性命。 在黑莲花上不甘地跺了跺脚,东篱袖终是朝嘉武城的方向飞了回去。 …… “……咳咳!” 吐干净吃进嘴里的树叶,水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因扭伤而发痛的腿,趔趔趄趄地跑向倒在一旁的夙雪。 她的腿又又又受伤了,万幸的是,她每次高空坠落伤到的都是腿,万一磕到脖子或脑袋就完了。 赶过去时,水容不由得望了望天空。此时夜色已现,可不管是剑阵还是黑莲花,都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想起刚才那声“什么飞天王八剑修打扰大爷休息”的怒喝,以及突然炸响在耳边的雷鸣,水容只觉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得赶紧离开这里,搞不好刚才无意救下她们的人,就是小说里那个万不管的滥情男主了…… 也只有那个五劫散魔修为的怪物,才能动动手指就调用天地灵力释放法术。 纵然知道有恩需报恩,可水容一回想男主做过的那些事,心里瞬间升起一阵恶寒。 总归是雪师姐要紧,男主再好心,暂时也得待边儿去,不要了。 她很快找到了身上沾满树叶与枯枝的夙雪。由于男主的青电来得及时,灵力剑雨并没有对夙雪造成太大伤害,只是划破了她的衣服,弄了些擦伤出来。 可她抛出的那把长剑却是被击碎了。能让上品灵器乖乖听自己的话,起到高速旋转的保护作用,就必须往里面注入灵力和精神力。精神力水容暂时还没接触过,但她晓得注入精神力的灵器一旦被毁,便会让精神力的主人心神受伤。 将夙雪翻过身,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膝盖上。看着雪师姐正痛苦地颤抖着身体,双目紧闭,眉头紧拧,嘴角也一直在淌血,水容快心疼死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如果她不是筑基期,而是金丹期,哪怕只是和玉谙师姐一样,是金丹中期,或许刚才就能有直接和对方一战的资本了。 可现在…… 望向抓紧自己衣袖的雪师姐,水容悲哀地叹了口气。 还指望做雪师姐的腿部挂件呢,做个锤锤,抱腿儿别先把雪师姐给克死还差不多! 给夙雪擦干净嘴角的鲜血,水容打算先打开地图,看看离抚云仙山还有多少路,如果距离还算近,她想直接把雪师姐背回去。 还不等她生出打开地图的念头,软包子系统便先响了起来。 “叮咚!接到互动任务【救治雪师姐】,完成当前任务,将获得夙雪好感度提升的奖励!” 嗯?! 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条提示,水容有些吃惊。 软包子终于给她派任务了?! 看到任务的指定执行人是自己,水容赶紧向系统询问具体攻略:“包子,这个任务是单人任务吧?我可以直接救雪师姐对不对?” “是的,宿主。” 系统的回答让水容喜出望外:“好!请你告诉我具体需要怎么做!” “好的,宿主。” 扫了眼跳出的一行小字,水容脸上的笑容一僵。 “【任务攻略】宿主将自身水灵力凝在口中,专心致志喂给夙雪,即可为对方修补受损的精神力。” “……包子,”仔细看罢攻略,水容无语地问道,“皮这一下你快乐吗?别玩儿我,救人要紧,我要正经的攻略。” “我没有玩儿你,宿主。”萝莉音在她脑中飘飘忽忽道,“宿主的水灵力比较特殊,在当前场景,除了五十米外的男主,只有宿主才可以做到修补精神力。难道宿主已经想明白了,准备去找男主?” “找个头呀!男主边儿去!”“找男主”三字令水容浑身一抖,抱怨一声后,低头看了眼夙雪微启的唇瓣,“说白了不就是喂水吗,我自己来就是了!” 虽然施救要趁早,可水容还惦记着暗处的男主,便打开地图,查询起周围有无栖身的地方。 见系统检测到附近二百米的地方有一处空的山洞,水容便背起夙雪,顺手拿点柳杖当了拐杖,一步步朝山洞挪去。 除了找山洞,她还警惕地看了眼周围有没有代表东篱袖的光点,观察到整片地图上只有她、雪师姐与打酱油的男主,她吊起来的心才渐渐放松了些。 等移动到山洞里,她放下夙雪,提着点柳杖在洞中走了一遭,确认没有虫蛇野兽,这才回到原地,按系统的攻略生了堆火,把夙雪搬过来,枕在自己膝上。 将水灵力凝聚,令它们在自己口中汇集为水丸,水容小心翼翼地托起夙雪的下巴,俯下脸慢慢接近。 这和之前轻轻的触碰不一样,她得把水灵力喂进夙雪口中,方法大概就像是夙雪将固元丸喂给她一样。 捏了捏夙雪的两腮,水容试着把凝聚好的水灵力喂进去。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喂出的水灵力,全从夙雪嘴角淌了下来,没几滴是成功进入的。 “……包子,这怎么办?”感觉这个办法收效甚微,水容坐直身体,犯了难。 “宿主,其实……” 软包子系统马上给出了一个令人想入非非的回答。听它详细描述罢,水容的脸顿时黑了。 这个任务,真的不是吻戏教学吗? “我说包子,你好歹是个萌萌哒的萝莉音,这次情况紧急就算了,以后能不能给点符合你人设的正常攻略啊?” 然而系统并没有回话。 水容在心里给系统翻了个白眼,知道它肯定还会死性不改,不再废话,直接转移了话题:“按你说的重来一次,只要让舌尖探进去就行了是吧?” “是的,宿主。” 怕夙雪突然醒来,水容抓紧时间按系统的方法做,待舌尖成功进入后,她立即凝聚起水灵力。 她的控制灵力能力还不熟练,小小的水丸,凝出一颗,便滚落下去一颗,但总算都被夙雪吸收了,一滴也没有漏出去。 看了眼系统提示,见任务进度已完成99%,水容正诧异最后那百分之一是怎么回事时,忽觉舌头下方被轻轻顶了一下。 与此同时,她感到正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不禁将自己的目光上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睁开一道缝的琥珀色眼眸,此时正在注视自己,眸光之中,还含着难以收敛的惊异。 慌乱之下,水容虾似的往后一缩,捂着嘴跪坐在地,惊恐地看着夙雪慢慢爬起身,投向自己的眸光,犀利如剑。 “……水容。” 抹去嘴角水痕,夙雪只吐出这两个字,便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目光停留在水容的脸上,她只觉自己的气血正在上涌,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嗷!雪师姐你听我解释!我也不是有意轻薄啊!呜!好痛!” 挨了夙雪两个脑瓜崩,好不容易解释完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水容自觉地爬到一旁去,耷拉下脑袋,对着洞壁面壁思过。 耳中传来雪师姐虚弱却又厉声的呵斥:“水容,你年纪尚小,绝不可再如此了!” 见水容颓然垂下头,夙雪心又软了。念在她只是一片好心,急着救自己,她轻叹一声,移到水容身旁,将她搂过来,揉了揉刚才弹的地方。 “我明白你的心意,可你须得知道,救人的方法,并非只是诸如此类的歪……歪魔邪道。” 但转念想起自己不久前还用歪魔邪道给她喂了药,夙雪总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是别扭。 小师妹不可对自己这般,是因为她年纪尚小。 可倒过来设想,若是她长大,岂不是就可以肆意轻薄自己了?! 一瞬间,夙雪觉得自己的这种念头很危险。 不管是不是精神力受损的后遗症,她不再多想,同水容打了个招呼,又在山洞门口布置了结界,随后便自顾自打坐调息起来。 而在此刻,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救治雪师姐】!当前夙雪对宿主的好感度升为【2级:由衷信任】!” 这个等级名称令水容哭笑不得。 “好感度等级提升,会有什么特殊效果吗?” “有的,宿主。”系统答道,“当好感度等级达到【5级:眼中唯一】时,可以触发特殊的动作和实力进阶的突破任务。” 特殊的动作? 一想到这次的好感度提升任务,是个吻戏教学,遥想以后,料是水容也不由得红了脸。 摸着自己发烫的两颊,水容往洞口挪了挪,拍打起脸,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让心跳平复下来。 “包子,雪师姐对我好,是出于很纯粹的姐妹情谊,你是不是又在乱想些什么啊?” 听到这话,萝莉音的系统却是咯咯笑起来,并没有再多说半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水容:包子,你说,为什么雪师姐的无意轻薄就没事,我却要被打? 系统:那是因为你还小啊,宿主【斜眼笑.jpg】 第18章变半妖 等脸上的温度降下来后,望着山洞外没有星月的夜空,水容也学着夙雪的姿势,盘膝打坐起来。 她并没有修炼,也无心法可修习,只是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地问道:“雪师姐,等回了仙山,要是掌门师父怪罪下来,请让我和你一起受罚,好不好?” 若不是为了救她和帮她出气,雪师姐就不会与东篱世家扯上关系,更不会受伤,也不必去设想,为她筑基后要怎么给师门一个交代。 门规上写得清清楚楚:第七十五条,凡擅自更改宫主或掌门之决定者,处罚视情况而定,至少判受天雷十道。 夙雪现在虽然已经醒过来,可伤势未愈。别说天雷十道,便是两三道,都能将她的伤口重新劈开。 而水容则可以仗着一身纯粹的水灵力,把天雷引入体内,通过系统的辅助,让天雷最终汇入丹田的阴幽珠内。虽没有实打实地尝试过,但让自己完好无损地在处罚用的天雷里活下来,应当不成问题。 雪师姐帮了她,她自然也要报答回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胡乱想着,眼皮不知不觉沉下来。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迷梦忽然被系统的提示音惊醒。 “叮咚!恭喜宿主的标记目标【夙雪】突破!当前夙雪境界为元婴初期!” 与此同时,一道气浪自水容背后袭来,直接将她扫在了地上。 脸贴在凉飕飕的地面上,水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她惊异地从地上爬起,朝夙雪打坐的方向看去,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记得小说里的夙雪在金丹后期卡了近十年,最后服用一枚女主找来的灵药后,才让自己成功突破到了元婴初期。可眼前的雪师姐,却是毫无征兆地突破了。 随随便便打个坐就突破了?这不太现实啊…… 几乎实体化的木灵力,在山洞之中幻化成一丛丛翠绿的藤蔓,蛇一般在地上游动。夙雪的身影被重重绿蔓遮住,看不真切。 水容不敢过去,只能打开地图,看到山洞内出现了一个猛兽图标的光点。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夙雪的标记光点,竟与这猛兽图标重合在了一起。 她不由得一怔,思绪飞转,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思绪不知不觉飘到穿越前追文的时候,一段描述文字飘入了水容脑中。 “阴幽有雪狐妖君,与一女魔修交合,诞一女,赐名为雪。夙雪及桃李年华时,雪狐一族遭天诛,女魔修舍命送女出,为保女得生,自刎于众修士面前。” 除了阴幽之民的身份,夙雪的体质,确切来说应是半妖半魔。 根据小说的设定,诸如半妖半魔、或是半妖半人的种族,正常情况下以人身长大。若是一辈子不修炼,便一辈子以人身活着;一旦修炼,在体内金丹破碎、突破至元婴期后,丹田内转化而出的便不再是元婴,而是兽婴,继而幻化出妖身。 半妖者,入元婴期而化形,从此便可自如地在妖态与人态之间进行转变。 一声狐吟从藤蔓中央传来,随声,丛丛绿蔓簇拥着夙雪,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缓缓举到半空。水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等她因疼痛而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被藤蔓一圈圈裹了起来。 视线一点点被绿意挡住,正当水容以为自己被藤蔓当做猎物时,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木灵力附着在宿主体表,准备为宿主进行实时传功。是否允许其进入宿主体内?” “传……传功?”水容吓了一跳,挣了挣,发觉缠在自己身上的藤蔓并没有特殊的动静,便毫不犹豫地答道,“允许进入!” “正在为宿主接通灵力传输通道……” 等萝莉音彻底消失后,暖意自缠住水容的藤蔓上涌了进来。一时间,水容只觉自己正置身于温热的水里,比先前在荡云峰的灵泉内泡澡还要舒服。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进行修炼。在她享受之时,也不知过了多久,系统的萝莉音再度响起。 “叮咚!恭喜宿主突破!当前宿主境界为筑基中期!” 涌入体内的木灵力,正不断扩展她的经脉,引导她的水灵力在体内一圈又一圈地转着。这种强行提升境界的办法,在小说中也出现过好几次,对此水容并不陌生,亲身体验倒是头一回。 不过这种方式仅限于金丹期之前。能否成功结丹,是决定修真者能否继续修炼和突破的关键。而传功所能做的,只是强行用自身灵力去带动目标的灵力,从而达到灵力容纳程度上的突破。 “叮咚!恭喜宿主突破!当前宿主境界为灵寂初期!” 一次传功,竟让水容的境界直接从最低级的筑基初期,飞跃上了勉强能看的灵寂初期。可比起筑基成功时的舒适,强行突破境界却让水容感到体内的经脉和脏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疼痛,且随着境界的提升,疼痛越来越剧烈。 等听到系统道出“灵寂初期”这一境界名时,水容只觉浑身的力气已然消失殆尽,整个人也软绵绵地仰躺在了藤蔓里,可她的意识却是无比清醒,连半点睡意也没有了。 觉察到她的境界暂时已不能继续提升后,束缚住她的藤蔓慢慢松开。水容睁着眼睛,看到四周的绿蔓正在一点点消失。 山洞中忽亮起一团白芒,一道红影映入她眼中。看着红影很快赶到自己身旁,俯身将自己抱起,水容疼得嘶嘶倒抽凉气,靠在她怀中喃喃地唤道:“雪师姐……” 夙雪垂眸应了一声。一对尖耳正立在她的头顶,白绒绒的,内中还含着两簇毛团;而在她的耀目红裙之下,则拖着一条如雪的白尾巴,虽有衣物遮盖,却还是被水容看得一清二楚。 连她的双眸,也因妖化而变为了琥珀色的兽瞳。 “雪师姐,你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心中知道答案是一回事,遵循女主的人设问出口,又是另一回事。水容故作不知,只是好奇地问道。 踌躇片刻后,夙雪才答道:“我的父亲是雪狐一族的君主,因而……我并非半魔半人,而是半魔半妖之身。” 之后的解释,都是水容已知的信息了。听夙雪解释完,她不由得担忧起来:“雪师姐,你现在成了这副样子,回去以后要是被你的师父们发现你是半妖,那该怎么办啊?” 毕竟腾瑶宫有硬性规定,不得接纳妖修。误入师门的妖修,一旦被发现,或被驱逐,或直接被师门定罪诛杀。 “尽量瞒住就是了,我仍能以人形示人。”夙雪却毫不在乎地答道,“你我本就是阴幽魔修,眼下只是暂无去处,别无他法,只能暂时生活在修真者身边。如今我已突破至元婴期,待我境界再高一些,便带你离开这里向朔方去,回到属于我们的阴幽。” 风轻云淡的一番话,背后不晓得要背负多少压力。听着她的话,想到小说原文里遍地刀子的“阴幽之行”剧情,水容不知道自己该作出什么回应。 “雪师姐,我疼……”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暗自轻叹一声,她索性转移了话题,捏着夙雪的衣袖,嘴里虽喊着疼,目光却不知不觉移到了视线中的那条雪白狐尾上。 看着看着,等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搭了上去…… 尾巴被揪住,夙雪并没有动怒,而是好脾气地伸手将自己的尾巴捉了过来,任水容爱抚,片刻后才问她:“身上还疼么?” 水容抚得正开心,尽管内脏和经脉还一抽一抽的疼,闻言她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疼了。” “嗯。” 应完,夙雪不动声色地把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的狐尾上挪了开去,“我这就把妖身收起来。” 水容的手悬在了半空。她愣神时,只听夙雪飞快地叨念了一句,下一瞬,不单狐尾消失了踪迹,连那对竖在头顶的毛绒耳朵也不见了。 重现人形后,夙雪吁了一口气,忽觉自己手背上落了几滴温热。 她惊了一惊,低下目光时,只见水容正慌慌张张地抹着眼睛,忙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还疼着?” “嗯……又疼了……” 将她往自己怀里又揽了揽,夙雪温声道:“提升境界会对你的脏腑与经脉造成一定损伤,疼了就只管说,不必忍着。哪里疼?我用灵力帮你缓解一下。” 看着夙雪拖在地上的空荡荡的红裙,听着这番问话,水容真想嗷的一声哭出来。这回她已经不单是身上疼,连心也跟着隐隐作痛。 雪师姐的狐尾揉起来好暖和好舒服,她还没捋够…… 第19章逮正着 为了缓解强行突破带来的不适,在身体能自如地走动后,水容便与夙雪面对面盘膝而坐,四掌相触,跟着她一同默念起囚云心法的口诀来。 腾瑶宫剑宗有“五行天悯八灵剑”,而八灵剑都有对应的心法与剑诀。在修炼初期,拿到哪把剑,基本就和这把剑的心法剑诀绑定了。 夙雪拿到的,正是五行剑之中的水行囚云剑,而水容恰巧又是纯粹的水灵根,因而默念心法口诀时,她只觉自己的水灵力在经脉之中运转得十分顺畅。 水灵力所到之处,受损的脏器与经脉皆得到了修补。纵使效果暂不明显,但水容只要多将水灵力运转几周天,便能彻底将内腑的情况稳定下来。 灵剑心法的效果让水容很是讶异,待暂停运转心法时,她不由得由衷地称赞道:“灵剑心法好神奇啊!雪师姐,如果我也拜入剑宗,是不是就可以拿到灵剑心法了?” “哪有这般轻易。”夙雪摇摇头,继而捉住她的双手,“你现在只是记名弟子,连纳新大典也不曾通过。唯有三大宗的内门弟子,才有侍奉灵剑的资格。” 由于一直在运转水灵力,又是第一次将水灵力在体内运转多次,水容的双手渐渐变得冰凉。 将这双小手拢在掌中,夙雪补充道:“不过无妨,待拜入师门,我会指引你一步步接近你想要的境界。” 水容乖乖地“嗯”了一声,却是下意识想起了女主在小说中,直接由记名弟子跳至内门弟子的传奇经历。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会怎么发展,但她魂穿的角色毕竟是小说女主,或多或少还是会体验到女主的部分命运吧? 如果她成了内门弟子,对夙雪而言负担也会小一些,至少夙雪用不着不停地给她找提升境界的机会。 等水容的手稍微暖和了些,夙雪才松开手,继续与她四掌相触。二人瞑目打坐,再度运转起心法来。 专心致志的二人却是不知,半个时辰后,山洞外忽然降下两道身影。 “在这?” “在。” “都在?” “是。” 玉谙垂下头,干脆利落地应道。绯色的广袖随着晚风,不住地翻动。 立在她身旁的,是一名身披深紫白裘绒滚边华服的散发女子,怀中抱有拂尘。可无论从发型、着装,还是从神情来看,这名始终绷着脸的紫衣女子,乍看去倒像是一位年轻的公子,整张俏脸上,除了严肃,再无其他表情。 “退下。” “是。” 乖乖退到一旁,见师父几步上前,拂尘一挥便消了洞口结界,玉谙面上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内心则是波澜大起。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本来只想趁后半夜巡山的机会,下山找寻一整天未归的雪师姐,哪里知道半路被师父逮住,只得跟着师父一起下山。 要是只有她一人,倒可以随意寻个理由,禀告师父雪师姐下山的原因。可现在…… 下方传来扑通一声闷响,吓了玉谙一跳。她一低头,看到水容正伏在自己脚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只见一圈水灵力环绕在水容的身上,等她成功直起上身后,水灵力便回归了她的体内。 “带走。”玉谙正与水容面面相觑,师父冰冷的声音已传入耳中。 道出这话时,紫衣女子已将昏过去的夙雪扛在自己肩上,不管玉谙有无回应,她便自顾自朝一个方向御剑飞去。 用水容无法察觉的声音叹了口气,玉谙唤出自己的长剑,把她扶起来站到剑上,伏在她耳旁小声解释:“我只是想偷偷来找雪师姐,没想到被师父蹲了……” 水容揉着摔痛的额角,摇了摇头。她抱紧了玉谙,望着夙雪与剑宗掌门离去的方向,不由得担忧地问道:“雪师姐没事吧?” 方才剑宗掌门闯进山洞后,直接一记手刀将夙雪劈晕了。当时水容二人才收起灵力,也不晓得剑宗掌门那一记手刀,有没有突然切断夙雪的灵力运转。 “她是师父的大弟子,训几句应该没事了。”玉谙没能理解她的意思,捻咒运起御剑术,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哟,你筑基啦?筑基挺花精力的,怪不得雪师姐迟迟不归……咦,等等!” 她忽然瞪圆了眼,扳过水容的脸瞅了又瞅,结结巴巴道:“灵寂……初……初期?!你怎么是灵寂初期?!” 她原本只是因为看到水容身上缠着水灵力,以为是夙雪为她筑基了。可等她将手放在水容脑袋上、习惯性地探查起境界时,却发现眼前的少女,竟已是灵寂初期的修为! 玉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清眼前站着的人,当真是她知道的那个水容后,心里一个咯噔。 这才一天都不到,这个瘦弱的小丫头,居然直接突破到了灵寂期?! 难道是雪师姐给小丫头吃了什么秘药吗? 可如果水容的修为大增是夙雪干的……师父那边大概会对此事进行严肃处理吧? 一想到师父的那张冷脸,玉谙当即打了个寒颤。 水容本来就怕玉谙是奉命来套自己话的,又被她这么盯着,只好暂时打消把实情告诉她的念头,偏过脸摆脱她的手,故作诧异地反问:“筑基是什么?灵寂初期……又是什么啊?” 她刚说完,正逢御剑飞行时遇到一个风口。见状,水容趁机往玉谙怀里挨了挨,装出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她不知玉谙是信了自己,还是明白了自己这么说的用意。待穿过风口,玉谙便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问,只是揉揉她的头发:“我明白了,等面对师父他们的时候,你要乖乖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要紧张。” 二人皆知,眼下只有演技过关,才能帮夙雪将这桩事糊弄过去。 …… 正午离别,是夜归来。 随着玉谙回到荡云峰,躺在弟子居的里屋床上,水容感觉自己就像是下山游玩了一番。 如果她的修为大增没有被腾瑶宫发现的话…… 被带回抚云仙山的路上,水容就已经在心里想了好几种措辞,并将之一一记录在了系统的备注墙上。 结果却是,回到腾瑶宫后,她只是被笑盈盈的符宗掌门随意问了些话,回答完后就跟玉谙一起回了荡云峰。至于夙雪,自从她被剑宗掌门千灼带回掌门主峰后,便和千灼一起消失不见了。 二人在里屋战战兢兢地干等到后半夜,别说剑宗掌门的严肃谈话了,连个传话弟子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估摸着天亮前师父是不会来了,玉谙不知是叹了口气,还是松了口气,轻轻呼了一声,顺手拎过床头挂着的酒葫芦,拧开木塞灌下一大口,不顾酒水淌入衣服内,直接仰躺到床上。 “睡觉吧,可能是雪师姐出了什么情况,不然按师父的性格,早就把你丢去关禁闭了。” 望着脸上写满“先这样算了”的玉谙,水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她:“玉谙师姐,雪师姐今天跟我说过腾瑶宫的门规,我记得有一条说,但凡擅自更改掌门决定的弟子,会被处以雷刑。雪师姐这么久没有回来,该不会是已经……” “不会。”玉谙非常肯定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刚才不是对符宗掌门交代了吗?‘我被鼎炉猎人抓走,被丢进了一个奇怪的圈圈里,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雪师姐了。而就在那时候,雪师姐突然恭喜我突破成功’,这话我都背下来了。” “可是……” “你自己都说了,雪师姐只是把你从鼎炉猎人手中救出,以及为了稳固你体内的水灵力,情急之下只好将她的心法暂时教给你。除此之外,她可没做过别的事!”玉谙一本正经地继续复述刚才听到的话。 见水容低头不语,玉谙又反过来安慰她:“别愁眉苦脸了,你现在也只是有了修炼的底子,靠外物获得的境界和修为都是虚的,没有符合境界的实力,你终归只是个能容纳灵力的凡人呀!哪怕师父再小气,也不会和一个凡人过不去,你宽心好了!” 她刻意强调夙雪不曾干过别的事,希望水容能把这一点牢牢记住。只要不让剑宗掌门知道帮忙筑基和突破的人是夙雪,雪师姐便可以躲这一劫了。 抱着酒葫芦又喝了好几口,玉谙半醉半醒,沉沉睡去,留下水容独自望着天花板发呆。 挨到将近黎明的时候,紧闭的木门终于有了一丝响动。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一宿没睡,也睡不着,盘膝在床上运转起囚云心法,兀自打坐冥想。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她立刻从入定的状态转醒,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便压下来一片红影,将她一把抱住。 “已经没事了。” 靠在夙雪肩上,听她的声音在耳旁喃喃,飘飘忽忽地,仿佛已力尽,水容怔了怔,随后脱口问道:“雪师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夙雪摇摇头,松开手后,指了指已经睡熟的玉谙,示意水容跟随自己走到门外。 水容听话地跟在她身后,二人并肩而行,走到弟子居外的灵泉边才停下。 “我与师父大致说明了你的情况,师父答应我,她允许你在参加纳新大典前,留在荡云峰生活。” 破晓之初,荡云峰山鸟鸣唱声渐起。 蹲下去,令视线与水容齐平,夙雪继续道:“再过两个时辰,师父便会亲自来接你去修习剑宗心法。你不要怕,她不会问你昨晚发生的事。” 她顿了顿,继而又勾起嘴角笑道:“恭喜你,水容,现在你已是我剑宗的记名内门弟子了。” 第20章暂别离 祝贺完,夙雪话锋一转:“但师父怕你的水灵根体质会招惹到鼎炉猎人、以及盘踞在离仙山不远处的魔修,因而在修炼至元婴期前,你绝不可离山。” 此言正合水容心意。她正愁腾瑶宫会不会赶自己下山,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可她的点头却让夙雪眸光一凝。 “若是留下,腾瑶宫有剑、符、丹三宗,突破元婴期前,你只许拜入剑宗门下。” 水容继续点头。 “师父的性格难以捉摸,阴晴不定。若是剑诀不合格,便会受到师父亲自下达的严厉惩罚。” 顿了顿,夙雪叹了口气,“你暂时不晓得剑修的修行方式。若是单修剑法,境界迈入金丹期已十分困难了。你须得耐住寂寞,不可分神想山外的事。” 如果水容只是个真正十一二岁的孩子,或许会对这些话感到畏惧和不安,可她压根没把这些限制放在心上,甚至对剑宗那位冰块脸掌门有些感激。 实力不够,即便误入修真界,也会成为众人垂涎的肥肉。 她已厌倦了在俗世摸爬滚打、看人脸色生活的日子。 因而,水容只是笑着答道:“不要紧的,我乖乖留在荡云峰,能和师姐你们一起修炼就够了。” 夙雪抚着她的脑袋,温声:“剑诀的方面,如有不懂的地方,尽可询问你玉谙师姐。师父通常教授完剑诀便拂袖离去,剑诀之奥妙,只能靠自己摸索。但你大可宽心,入门的剑诀与心法都不会很难懂。” 水容起先还一直点着头,可听到这里,她忽然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雪师姐这时的语气,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乍听好像只是对新人进行叮嘱,但仔细一想她说的话,更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几乎是下意识地,水容抬起手,一把抱住夙雪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手,狐疑地问道:“雪师姐,你要去哪里?” 没想过她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夙雪一怔,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应。 “雪师姐,掌门是不是已经知道你给我筑基的事了?”见她不语,水容直接将自己的猜测抛了出来。 “……我的确要离开荡云峰闭关一段时日,但此事是我自己的选择,与师父无关。”沉默良久,夙雪才沉声解释道,“我现在的境界刚刚步入元婴期,体内灵力尚不稳定。修仙之人在突破后需要闭关静心,以后你便明白了。” 似是怕水容怀疑自己闭关的理由,她进一步解释道:“昨天的事让我受了些打击,我得让自己静下心好好反省一下。若是我的境界得到稳固,便能与那些欺辱你的人对峙,而非选择逃离。” 见水容神色已有动摇,夙雪揉着她的头发,继续安抚:“阿容,乖乖地留在荡云峰,待师姐闭关完毕,便回来给你做吃食,给你摸尾巴,这样可好?” 她被迫要走,却将情绪藏得很好。纵然通过系统的检测,已经能明显看到夙雪好感度那一栏正显示着【悲伤】二字,可这既然是剑宗掌门的意思,水容也没法将她留下。 “那……你要去哪里闭关,又要闭关多久啊?”无奈之下,水容只好挤出眼泪,两眼水汪汪地望向夙雪,不再多言,等她直接给自己一句告别的话。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地方应该是连玉谙都去不了的腾瑶宫禁地——画卷山。至于“闭关”多久……得看剑宗掌门的心情了。 也许是为了留下些念想,夙雪并没有隐瞒。她把住水容的手,遥遥指向西南方向的一处山头:“我将在那座名为‘画卷山’的地方闭关修炼。” 而后,她将水容拉到灵泉边、一块状似葫芦的怪石旁,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到葫芦石上:“我此次闭关,约莫要花半个月。若是阿容修炼时烦了,又不想叨扰玉谙师姐,便可坐到这里来,心情或许会好一些。”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伏在葫芦石上,水容赶紧让软包子系统把自己现在的坐标载入目标列。她摸了摸底下的葫芦石,隐隐觉得有灵力在石中涌动。 她记得葫芦石除了安神,应该还有别的功能。在感受到这股涌动的灵力后,她不禁猜测起葫芦石的其他功能来。 这个地方,会不会就是通往画卷山禁地的传送点呢? 稍稍安心了些,望着站立在自己身侧的夙雪,被她轻扬的发丝拂过脸颊时,水容莫名感觉鼻子一酸。 挤出来的泪珠,与自发涌出来的泪水混到了一起,她一把环住夙雪,贴着她抽抽搭搭地哭道:“那……那雪师姐一定……要回来给我……吃……” 她本来是想表达“回来做吃食”的意思,或许是哭得太用力,不知不觉便成了…… “回来给我吃。” 额上一温,令水容红着眼圈抬起头。但见夙雪已退后一步,背过身将囚云剑唤出来,抛入空中。 “好。” 只一字,似是暗含笑意。下一瞬翩翩红衣已在她眼前腾空,如同展翼的红蝶,伴随囚云剑,迎着晨光飞往尚隐在云雾之中的画卷山。 …… 雪师姐离开后,水容已睡意全无。 灵寂期果然是踏入仙途的基础,哪怕只是借助传功强行迈入这个境界,水容也觉得自己的精神比原先好了许多,纵使一晚上没合眼,也不觉得身体生出疲倦之感。 只是…… 在弟子居的厨房翻找了半天,只找出一串辣椒,还是干巴巴的。听着腹鸣声,水容拎着辣椒把它挂了回去,瘫软在灶台旁。 不会辟谷术就是麻烦,不过眼下她的身体还处于发育的阶段,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想办法把每天三顿饭都吃饱才是。 阴幽魔修的成长速度并不像凡人那样缓慢。如果女主这十二年来顿顿都能吃饱,这个年纪早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仍停滞在萌萌哒的短腿萝莉阶段。 用系统换算了下时间,发现剑宗掌门大概还要过一个小时才会来,水容拖着饥饿的身体回到里屋,戳了戳还抱着酒葫芦呼呼大睡的玉谙。 “玉谙师姐?玉谙师姐?” 睡梦中的玉谙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 水容直接趴到了她面前,弱弱地问道:“我好像饿了,哪里有吃的啊?” 玉谙将眼睁开一条缝,仰头朝窗外望了一眼,似是在看天色,看罢又倒了回去:“现在还早,杏林堂的食堂都没开门呢。你等雪师姐回来给你做点什么吧,我可是食材杀手,下厨只怕会毒死你。” 与夙雪话别时,水容倒是真忘了这一茬。她只好如实回答:“可是雪师姐去画卷山闭关了……” 即将眯上眼的玉谙,闻言刷的一下爬了起来,扳过水容的肩膀,瞪着眼问她:“你说哪里?画卷山?” 去那里根本就不是闭关,而是因为违反门规被师父关禁闭啊! 第21章坏师父 听水容把夙雪的话复述了一遍,玉谙皱起眉咬了咬下唇:“师父居然动真格了……那画卷山,哪怕是我也不敢硬闯。没办法,看来倒要有段时间见不着雪师姐了。” 可皱完眉,她又露出了笑容,冷不防伸出手,揪起水容脸上的肉,“这样也好,我可以慢慢想法子将你养肥,等雪师姐回归时,给她一个大惊喜。” 水容没脾气地任她揪脸。二师姐,养肥且不说,这顿早饭的事还没解决吧! 但见玉谙捧起手里拎着的酒葫芦,拔了木塞,直接把葫芦口凑到水容面前:“既然师父要亲自来接你,过会儿应该会手把手教你心法和基础剑诀。你心心念念的早饭是吃不得了,师父不喜欢吃饱的人在自己眼前练剑。” 听得水容一脸问号。这又是什么鬼规矩?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不吃饱,拿什么去修炼? “所以……” “所以你喝几口灵酒凑合一下就好。”玉谙故意用力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是认真的。 想到自己的外表还是个小孩子,水容自然准备直接拒绝:“不行啊师姐,我还没有成年,不可以喝……咕!” “灵酒又不是凡间的烧酒,而是雪师姐亲手酿制的。既补充营养,又能净化体内浊气,没成年又有什么不可喝的?”玉谙边往水容口中吨吨吨地灌着酒,边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再说你又是纯粹的水灵根,自带解酒的灵力,便是醉了也无妨。这灵酒虽不是很好喝,可耐饥的作用还是很不错的。” 等酒葫芦见底,她才松手,任水容挺着肚子,晕晕乎乎地在屋子里转悠。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醉醺醺的水容,还不忘让系统检测自己究竟喝了什么,得知真的是夙雪酿的灵酒“问寒宵”,她才放心了下来,摸到昨晚打坐的木床上,打着酒嗝闭目打坐,化解起酒劲来。 玉谙本打算告诉她如何化解酒劲,见水容自顾自进入了打坐状态,还能隐隐感受到水灵力开始在她周身游走,她不由得会心一笑,不再打扰水容,而是拎起酒葫芦,哼着小曲儿出去打新酒了。 雪师姐当真相中了一株修仙的好苗子呢。 …… 半个时辰过去,玉谙打酒还未回来,水容正看着夙雪留给自己的一些灵笺,忽然听到系统发出警报声。 “警告!检测到红名角色【千灼】进入荡云峰地图!距离宿主还剩四百七十五米!” 吓得水容把灵笺收回雪狐发带里,惊讶地问系统:“千灼不是雪师姐的师父吗?怎么会是敌对角色?” 之前还在山林里的时候,千灼靠近时根本没响过什么警报,不然她和夙雪也不会被逮个正着。 “这……宿主,我不是很清楚。”哪知连系统都犹豫了起来,“总之,宿主从现在开始,必须注意言行,能少说,就尽量少……” 铮! 一声剑鸣骤然在耳旁响起,警报声分明提示千灼的位置仍在距离弟子居百米处,可这声剑鸣却像是能穿透木屋一般,直接刺入水容耳中。 纵使水容没怎么接触过修真者,但对于杀意,她还是很熟悉的。此时从屋外千灼站立的点开始,正往外扩散着剑意,而强烈的杀意,便藏在了剑意当中。 水容感觉自己刚才喝下去的灵酒,还是有些效果的。她这点修为,本该承受不住这股杀意,可眼下正有一股暖意在她身体里荡漾开,为她挡下了大部分的杀意与威压。 因为看过小说原文,置身于剑意与杀意之中,水容倒是想起来了些事。小说里女主才拜入剑宗时,便被剑宗掌门千灼这般突然袭击过一次,若不是有夙雪在,女主早就因为承受不住杀意而当场自尽了。 现在纵然雪师姐不在身旁,水容佩戴的雪狐发带,仍留着无法被驱散的关怀buff,便是这个buff,把灵酒的效用提升到了最大值。 唤出夙雪留给自己防身的点柳杖,水容把灵力注入杖内,顶着威压打开房门,艰难地挪动步子,看着坐标,拄着点柳杖,晃动身体一点点朝千灼走去。 她昨晚扭到的腿还没扭回来,境界突破后,灵力的滋润虽让腿伤有所缓解,但走起路来还是免不了要一瘸一拐。 水容就这样挪到了剑意的中心。哪怕不去看,她也知道此时剑意中心正立着那个女扮男装的剑修千灼。 见这个只有灵寂期的孩子竟能接近自己,千灼丹凤眼一抬。但见她骤然收了气场,化周身剑意为形,握于手中,身形一晃,瞬息出现在水容面前。 雍容的紫袍,或许是因为颜色未择好,看上去不免有些刺眼睛。瞬移过来的千灼,目光一低,冷冷地看向面前瘸腿的矮个子。 “接剑。” 收起杀意后,她没有多言,只是一旋手中剑,使之悬浮在水容眼前。 仰望悬浮在头顶的暗金色古纹长剑,水容下意识跳起来去够。 然而起跳后,一把抓空。 再跳,又空。 看着始终够不着的长剑,水容有点懵。 她怎么感觉,这位师父一见面就在给她下绊子? 而千灼此时正饶有兴致地将双手抱在了胸前,看戏似的看着水容蹦跶。 意识到自己的身高无论如何都够不到长剑,水容放弃了蹦跶,双手握紧手中的点柳杖,骤然抬手,朝半空的长剑一抡而下。 啪的一声,暗金色长剑被她抡在了地上,而后又被点柳杖直接压住了剑身。似是被抡懵逼了一般,暗金色长剑静了几秒,而后不住地发出铮铮的剑鸣声。 目睹一切的千灼并没有为之所动,依旧冷着俊脸,看水容把长剑抓在了手里。 “定契。” 又是简单的两个字。水容虽知道这是要让自己和长剑定血契的意思,但她还是得装出不知道的表情,困惑地望向千灼。 猜到她“必定不知道”定契是做什么,千灼继续吐字:“伸手。” 水容两只手都握着兵器,闻言收回点柳杖,张开自己的左手伸了过去。 刺痛自掌心袭来,一道血痕不知是何时被划在她掌心。水容忍不住闷哼一声,看着鲜红从伤口里涌出时,耳中又飘入冷冷二字: “抹上。” 水容忍着疼照做了,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夙雪会从乖戾的“雪狐”变为冷如冰霜的大师姐。如果她当真是个不喑世事的孩童,可能千灼这么欺负人似的来几下,早已把她整到留下心理阴影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只可惜,她的内心不是软包子,倒要让这位恶趣味掌门失望了。 血液很快被长剑吸入剑身,等血液完全消失的瞬间,系统提示也响在了水容脑中:“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可成长灵器【瑰岚剑】!当前灵器品阶为下品三阶,属性为土,已为宿主自动加入装备栏!” 土属性?! 水容差点没骂出来。这把剑的名字她不陌生,也是剑宗“五行天悯八灵剑”之一,与夙雪手中的水行“囚云剑”齐名。 通常来说,武器属性和修真者的灵力属性处于相生的关系,再不济也是同属性。 然而,土克水。单从属性来看,瑰岚剑是克她的。 “八灵剑都有对应的心法与剑诀,在修炼初期,拿到哪把剑,基本就和这把剑的心法剑诀绑定了。” 水容不会忘记这个设定。可修习相克心法,别说修为更进一步,没被克到吐血已实属不易。 大概猜到自己今后的修炼生活是什么状况后,水容索性破罐子破摔,像抱宝贝一样将瑰岚剑抱在怀里,眼巴巴地等千灼接下来的二字。 依千灼的性格,一定还会逼着自己把这部心法练到烂熟。 那她就练呗。反正还有系统在,磕磕碰碰总能把技能学下来。 可她没想到千灼却是突然点了自己的名字:“水容?” “……在!” “今日起,你是我门下亲传弟子。”千灼终于说了句正常的话,“灵剑瑰岚是你的本命兵器,每日丑时需来破刃峰洗剑,三十六日内不许断。” 破刃峰与荡云峰之间以吊桥相连,是外门弟子的活动场所。水容让系统换算了下时辰,发现丑时大概是凌晨一点到三点。 这个时辰跑个四五公里吊桥去洗剑,她还真是在修仙啊…… 第22章偷偷看 荡云峰山巅,内门弟子演武场中。 顶着来自剑宗掌门的威压,水容盘膝坐下,默诵起才得到的《瑰岚心法》。伴随她体内水灵力的运转,搁在她膝盖上的瑰岚剑慢慢散发出暗金色的光华。 瑰岚剑暂时无鞘,搁在腿上不但沉,还硌。依照千灼的意思,初次运转心法,需要冥想足足三个时辰,方能让身体最大限度去适应心法。 在水容看来,这个方法和给新电器充电倒很是相似,尽管她并不是第一次运转心法。 等她初步熟悉瑰岚心法,睁开眼时,只觉照在身上的日光额外晒人,不禁抬头看了眼天,已是正午了。 瑰岚心法在体内运转了整整九圈,暗金的土灵力混入水灵力之中,混匀后又通过身体和瑰岚剑的接触,进入剑内,对剑进行淬炼。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境界太低,在运转相克心法时,水容竟没有生出半点不适的感觉。 但用灵识看到自己体内两种属性的灵力不停地交织、混匀,她总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人形的搅拌器…… 哪怕相克的土灵力暂时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可水容免不了要担心。这种外来的灵力会不会把她的水灵根给毁了,将她硬生生改成低一个档次的双灵根呢? “包子,你知不知道千灼为什么要给我相克心法?”水容边观察着灵力的运转,边询问系统,“我记得女主在原文里拿到的是金属性的灵剑,现在这个情况,是剧情又发生改动了吗?” “宿主,现在这个世界的剧情,从你不选择找男主开始,就已经发生更改了。”软包子系统倒没有瞒她,“照目前来看,发生更改后的剧情正在逐渐脱离悲剧的结局。但千灼的行为,因为涉及到接下来的剧情,不在可回答的范围内。唯独能告诉宿主的是,千灼这个角色的人设并没有发生改变。” 水容一愣,狐疑地问道:“人设没有改变?那她老人家还是和原文一样,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的冷面好人吗?” “是的,宿主。” 见系统无法透露更多信息,水容便自己猜测起来,“既然人设没有变,那给我相克心法的原因,就不是出于恶意,而是有其他方面的考虑……” 她努力回忆了一阵原文的虐心剧情,凭着记忆,将离这个时间点最近的小剧情,用一句话概括在了系统的备注墙上:水容心魔现,打伤师姐。 但她没办法把小说原文再看一遍,只是对这个剧情模模糊糊有一点印象,更不清楚被打伤的究竟是哪个师姐,也就无从得知千灼具体是在考虑哪方面了。 只能确定的是,修习相克属性的心法,可以有效回避这一悲剧。 这个结论让水容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回避悲剧,哪怕她的修为暂时停滞不前也没有关系。 见她收功睁眼,立在一旁的千灼冷声:“好了?” “嗯!”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结束。” 说罢,紫色的身影骤然从水容身旁消失,下一秒,一个光点踏着长剑,在云海之间越飞越远。 千灼的突然离去,把水容弄懵了。所以说,今天的修炼已经结束了? 可她连剑都没挥过啊! 低头看着膝上微微颤动的瑰岚剑,水容想了想还是将它握在手里,站起身,把心法里附加的剑诀导入系统,按照系统整理出的动图,勉强地挥起剑来。 她不由得想起杏林堂外的外门弟子演武场,若是寻个时间和那些弟子们一起舞剑,应该能让她对剑的使用方式更熟悉些。 不过演武场在丹宗的杏林堂附近,去那地方不御剑是不行的,没到金丹期,她还做不到御剑飞行。 胡乱挥了会儿剑,等到体内灵酒的效果完全散去,水容才收住剑势,举起剑凝视了片刻。 灵力相克的负面效果果然出来了,她的水灵力根本无法输送到剑内,这把剑暂时只能容纳水、土灵力混合的双灵力。 如果以后一直是这样,那她每次用剑,都得先把灵力搅拌一遍再注入进去。哪怕有系统协助,也还是太浪费时间了。 这不行,必须及早想个办法出来。 …… 于是除了让玉谙带自己去杏林堂吃饭,暂时没事干的水容一整天都待在荡云峰的演武场内,兀自运气练剑。 她将自己的情况向玉谙询问过,可玉谙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想着那个女扮男装的坏师父估计鸟都不会鸟自己,水容便打算和系统一起想办法。 因为丑时还得去洗剑,怕半夜起来吵到玉谙,水容便没有回去,而是直接躺在了演武场边上的木屋里,和衣而睡。 不晓得是不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木屋虽什么陈设也没有,但从里到外都很干净。 调好闹钟,水容正准备合眼,忽听系统音响了起来: “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夙雪】,距离宿主一百九十五米!” 雪师姐在附近?! 水容迅速坐了起来,惊讶地问道:“雪师姐没走?!” “不知道,宿主。”软包子系统的萝莉音依然淡淡的,可它的话让水容一下子振奋了起来,“已为宿主打开当前场景地图,开始规划路线。” 系统的突然规划路线,让水容很是意外:“你……这是要带我过去见雪师姐?” 没想到系统却是反问了一句:“宿主不想见?” “呸呸呸!才没有不想见!”看着一条路线已在地图上规划好,水容边回应边推门出去,跟着路引找过去。 标记夙雪的光点并不是静止的,而是一直在移动。不知不觉间,水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与破刃峰相连的吊桥边。 一抹红影,此时正在吊桥上疾走,赶往另一端。 水容才踏上吊桥,没走出多远,便觉脚底猛烈一晃,一个没站稳跌了下去。她伏在桥上,正要站起时,一眼扫见吊桥两侧的云海与丛山,忽然恐惧了起来。 吊桥仍在晃动,只有几根锁链将扶手与桥面相连。水容虽不怕御剑飞行,可她却怕吊桥。儿时家中失火,她跟着消防员爬横放的梯子时,曾差点摔下去。 不敢动了…… 她不敢动了,只是浑身发颤地伏在桥面上,连可以见到雪师姐的那点激动,也被恐惧替代。 想到以后还要每天走这座吊桥去洗剑,水容忽然感觉前路艰难。 看着系统地图上,夙雪的光点已然远去,她再往前方望了望,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正当水容以为自己要在吊桥上晃荡一夜,吊桥忽然又是一晃,继而一双手把她从桥面上托了起来。 玉谙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还没到丑时,你趴在这里干嘛呢?” “我……”水容愕然地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吊桥。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在追夙雪吧?万一雪师姐是偷偷跑来看她,这么说不就让雪师姐暴露了吗? “我……我有点怕高,刚好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先来这里走走看了。”于是水容随便想了个理由敷衍道,“毕竟以后的三十六天里,我都需要走过这座吊桥去对面洗剑。” 哪知玉谙却摇起头:“莫走了,你一个人,又怕高,摔下去可不得了。”不等水容解释,她一把将水容抡到自己肩上,“跟师姐回去睡觉,到了丑时我御剑送你过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在她背上左右晃动着:“不行!我以后也要御剑的,怕高怎么可以!” “那就等你能御剑了再慢慢练习呗。”玉谙根本没理她,仍大步朝弟子居走去,“你现在还小,加上洗剑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一个人去冒险。再说了,师父她老人家忙得很,根本不会管你用什么办法去洗剑。” 非要走吊桥的原因,除了克服心理阴影,水容心里其实还隐隐有另一种念头。 夙雪虽说她去画卷山闭关,但她知道这其实是剑宗掌门下达的禁闭惩罚。可这才第二天,她就出现在系统的检测范围内。 加上千灼每天都会来荡云峰教授剑诀,如果雪师姐真的没有去画卷山,而是藏在荡云峰附近,肯定早就被师父逮出来了。 任由玉谙扛着,水容不由得问起系统来:“包子,你刚才催我去找雪师姐,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啊?” 她还是第一次见系统这么主动过。事出无常必有妖,要不是情况非同寻常,系统也不会主动让她去找夙雪。 “是的,宿主。”果然不出她所料,系统毫不犹豫地应了,“检测到的其实是夙雪的元神,并不是实体。宿主要是再跑快一点,还是可以追上的。” 水容有些郁闷。如果夙雪是元神出窍,即便她追上,只怕对方也会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而在瞬间收回元神。 知道夙雪会在禁闭的时候偷偷过来看自己后,水容感到心里一暖,同时又不免要心疼她。元神出窍是以消耗精神力为代价,雪师姐的精神力才修补完不久,频繁元神出窍,不利于她的恢复。 念及此,水容想了想,还是决定努力追上夙雪的元神,告诉她一定要好好在禁闭期间进行修养,不必担心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千灼:徒儿有了cp就不乖了,唉…… 第23章夜相见 丑时一刻,破刃峰洗剑灵池旁。 抱着剑一点点挨下去,凑到洗剑池边,水容小心地将瑰岚剑浸入水中,轻轻搓洗剑身。 洗剑时,她只觉有微量的水灵力一点点附着在剑身上,而瑰岚剑也仿佛活过来一样,将这些水灵力不断地纳入剑中。 这种洗濯的方式,通常是用来淬炼剑灵的。尽管被水容握在手中的瑰岚剑,目前连与剑主的感应都没有生出,但经过三十六日的洗剑后,剑中便能凝成一个剑灵胚了。 剑修不但要修仙,更要修剑,养成路漫漫。 她洗剑时,玉谙就打着哈欠靠在一旁的灵木下等候。由于土属性的剑修在腾瑶宫几乎等于没有,因而这个时辰的洗剑池静寂非常,唯听撩水洗剑的声音荡在周围。 水容洗完剑就回去,休息到次日清晨,喝下灵酒便去荡云峰的演武场,接受千灼一对一的指点。日复一日,不觉已是重复的五日悄然过去。 除了第一日授予灵剑时给水容下过绊子,之后的授课中,千灼倒没有再做过类似的事。但为了不让这位冷脸师父动怒,水容始终在谨慎地修习着瑰岚心法与剑诀。 也是在这样精神高度集中的练习下,瑰岚剑诀的第一阶段终于被她练出个雏形来。 不断修炼的日子,本该过得平常而单调,但有一事却令水容一直惦念,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这五日里,系统每天都会检测到夙雪的元神出现在荡云峰地图内。即便夙雪每次都藏在暗处,遥遥地看一会儿就走,但只要是在二百米内,无论她的元神藏身于何处,都躲不过软包子系统的检测。 然而,若是夙雪灵魂出窍被师父逮住,只怕这十五日的禁闭处罚,没准会直接升级成十五道天雷。毕竟千灼师父的脾气很大,又是最反感弟子不守规矩的掌门。 水容本想让系统一检测到夙雪的元神,就赶紧调出路引带着自己追过去,找个理由暗示她不必再来。可夙雪不知是不是掐好了时间,每回都在她运转心法期间现身,让她很是无奈。 瑰岚心法和她的灵力相克,本来就要小心运转。贸然打断修炼,无异于自毁经脉。 结果是她每次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夙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怕夙雪会因为频繁的元神出窍而被师父逮住,水容想起了她临走前带自己去过的葫芦石。 等大致掌握了玉谙的活动规律后,挨到第八日,她便趁玉谙熟睡的时候,悄悄走出弟子居,来到灵泉旁爬上了那块葫芦石。 打坐修炼的日子里,水容曾在系统内仔细看过特殊物品的设定。荡云峰的这块葫芦石,如果不往里注入灵力,那它就一直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怪石,连玉谙这样好奇心重的人都不会去注意它。 八天前,水容刚刚接触到灵力,因而只能感应到葫芦石中有灵力涌动。而现在,她已经可以利用这股灵力了。 感觉身体已经趴稳了,她便运起水灵力,轻轻拍出一掌,印在葫芦石上。 葫芦石内涌动的是一股混合灵力,木灵力藏于土灵力之下,二者融二为一,也是因此,葫芦石才始终不被外人所觉察。可这两种灵力一旦与水容的水灵力接触,一生一克,顷刻间便在她眼前展现出另一幅光景。 “叮咚!宿主已到达【画卷山】,正在载入该地区资料……”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讶然打量着身处的环境,听到提示音,水容下意识看了眼系统地图。但见代表自己的光点已分为一虚一实,极亮的光点还留在荡云峰,而光芒暗淡些的,则已经落在了画卷山的地图上。 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葫芦石果然是一处传送点,虽然只能进行元神层面的传送。眼下的她正因为和葫芦石中的双灵力接通感应,元神便被带入了画卷山中。 “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夙雪】,距离宿主二十一米!”她刚稳住元神,只听系统脆生生的萝莉音又响了起来。 此时的水容正站在一处洞穴之中,洞穴四壁均刻着怪异的符画,通过这八日的修行,水容倒对这些符画稍微有了些了解。而在她顾看符画之时,从洞穴深处隐隐荡来波纹一般的木灵力。 她自然是不必像夙雪那样躲躲藏藏,找到进入洞穴内部的路后,她当即大跨步走了过去。 由于是第一次元神出窍,怕自己坐在葫芦石上的身体被玉谙发现,水容决定这次只是看夙雪几眼,告诉她不要经常来看自己就迅速返回,等熟悉了葫芦石的传送功能,再留下来陪她说说话。 然而等她走到洞穴内部时,却发现夙雪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夙雪正安静地盘膝在地,呈打坐的姿势,可她的元神却已然离体,正在洞穴中不安地走来走去。 按理说,元神与身体应当是一个模样,但眼下正在洞穴中走动的夙雪元神,身上却是多了些别的东西。 看着那对微颤的狐耳,以及在地上一晃一扫的狐尾,水容有些愣神。抬起的脚,不知该往前走,还是退回去。 她记得雪师姐不久前才说过,她不会在师门内现出妖身。眼前这幅景象,如果让碰巧过来的千灼看到…… 正当水容在脑补千灼的反应时,夙雪的余光已经瞥到了她。 她立刻停止走动,皱了皱柳眉,往水容靠近了几步,冷着声音,试探地叫出她的名字: “水容?” 面对雪师姐冷厉的目光,似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水容心中一惊,不由得倒退了半步。 她还是退回去吧! 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好了! 雪师姐肯定也不希望她知道妖化的事情! 然而下一秒,夙雪已经逼到她面前,一把将她的手握住。 “水容,你……” “我不是!”水容忙撒开手,情急之下脱口就道,“我是无意闯入此洞的……画卷山狐妖!” 夙雪:“……” 见她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水容抬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露出一排白牙吓她,又恶狠狠地道:“你看什么?再看信不信我……我吃了你!” 这糟糕的台词,以及这以下犯上似的动作,让夙雪感觉自己额头上都要挂冷汗下来了。 洞口还布置着强力结界,除非元神出窍,别说山间狐妖了,就连出窍期的修真者都没法闯进来。 她本想直接询问水容是如何来的,可一见水容如此,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出想逗逗她的念头。 强忍笑意,夙雪收了目光,没有理会水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而是伸手在她脸上揪起一块肉:“狐妖是吗?你的狐耳呢?” “耳朵……耳朵在这里!”水容一怔,慌慌张张刚把手搭在自己头顶的雪狐发带上时,整个人便被夙雪一把揽了过去。 “别闹了,过来。” 感到她还在自己怀中挣扎,夙雪揉了揉她的头发:“即便是元神,我也认得出你,不必装了。说说看,为何看到我就跑?” 水容瘫在她的胳膊上,望着她的白尾巴,弱弱地答道:“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雪师姐呀……”实则,是被夙雪现在的模样吓得不知所措。 她分明记得,夙雪昨晚的元神还是人形,没有长出狐耳和狐尾。 她不晓得千灼会不会像小学老师那样,罚人的时候还要时不时过来晃一圈,看看夙雪是在面壁思过还是开小差。她只知道,夙雪现在的半妖模样,不能让腾瑶宫的任何人看到。 怕水容逃走,夙雪索性将她圈在怀里,俯下脸沉声问道:“你尚未到元神出窍的境界,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见瞒不过她,水容只好交代了葫芦石的事。 听罢,夙雪却是皱起眉:“是葫芦石把你送来的?”她想了想,又道,“你可知自己现在是元神状态,而不是真身?” 水容装作不知道,摇摇头,而后趴在夙雪肩上亲昵地蹭了蹭,话中有话地问她:“师父待我很好,每天我都有乖乖修炼的。雪师姐有没有乖乖稳固灵力呀?”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闻言,夙雪怔了怔,不由得轻轻一笑。她没有再问,只是用手指在水容的脸颊上划了划,“有,小师妹都这般用功,师姐怎能被比下去?” 温声答完后,她搂在水容背上的手缓缓下移。未等水容反应过来,但觉自己的元神已被她一个横抱托了起来。 “但元神出窍会损伤你的精神力,我这便送你回去。” 夙雪的声音响在耳旁,见她抱着自己就要向外走,水容忙阻止道:“我不要!你放我下来!你现在是半妖,不能让别人看到!” 眼前淡淡的白芒一闪,顷刻间夙雪已变回了素衣狐面的状态。狐耳狐尾,又是半面狐纹面具,配着一身如雪白衣,衬得她愈发像一只来自朔方的雪狐。 “师门只有夙雪,并无雪狐。” 随声,夙雪已走到山洞口,抱紧水容,纵身投向夜幕。 …… 自二人离开不到一刻钟,千灼的身影便在洞中缓缓现形。 不是以元神出现,而是直接以实体进入了这座设下结界的山洞。 见夙雪的身体仍在运转着心法,周身气息却消失不见,千灼冷着脸探出拂尘,薄唇轻启,无情地道出三字: “元神,归!” 第24章任采撷 夜深时的吊桥上,一蓝一白两道虚影正飘飘忽忽朝荡云峰而去。 自跨上吊桥的瞬间开始,水容便不自觉地握紧了夙雪的手。尽管眼下她是以元神在走吊桥,哪怕踏空掉下去也能飘上来,但恐惧仍然牢牢盘踞在她心头,没法那么快克服。 因为恐惧,她连跨出的步子也比寻常慢了些,吊在夙雪身后。那条雪白而蓬松的狐尾,在水容眼前左右晃动,时不时拂过她伸出的胳膊。 夙雪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她又走了一段,见水容仍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方才止住了身形:“可是元神出窍太久,用以维持的精神力不够了?” 水容愣了愣,见那双澄澈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看,她不由得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她的元神没有什么不适啊。 她应该算被动元神出窍,至于精神力耗不耗费,从系统给的数据来看,这方面好像并不由她控制。 “我、我还不会看精神力呢,雪师姐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水容诧异地反问,也是这时,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在颤抖。 她用余光打量四周,铁索系着木板构成的桥面,一动不动地悬着。以元神态站在吊桥上,吊桥倒没有晃动,看起来还算安心,如果换作实体,恐怕她早已像八天前那样伏在桥上动弹不得了。 见她精神很好,夙雪反倒觉得是自己过于忧心了,闻言摇了摇头,继续牵着她朝前走:“我见你跟随时不曾追上来,不知是不是元神出窍太久,导致元神陷入疲倦状态。” “这个……” 想到自己自从踏上吊桥,便陷入了童年时的心理阴影,水容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不瞒雪师姐,我其实只是怕走吊桥,怕自己会掉下去。”顿了顿,又道,“这些天都是玉谙师姐御剑带我去破刃峰洗剑的,我一直不敢独自从这里走。” 痛痛快快地说出口后,水容忽然感到自己的恐惧实在是太孩子气了。但转念一想,现在她的外表,可不正是个孩子吗…… 脑袋被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夙雪温声:“你怕独自走,那你现在与我一同走,心里的‘怕’可有消除些?” 这根本用不着比较,水容小鸡啄米似的点起了头。走在雪师姐身侧时,虽恐惧,但转念想到夙雪定然不会怕走吊桥,她不知怎的就没有先前那么慌了。 “你所说的‘怕’,被修真者称之为‘心魔’。”夙雪亦点起头,“你我现在虽是元神状态,你也晓得元神是不会掉下去的,但你的‘怕’却仍占据在你的心中,这便与元神不元神无关,而是你未能将之克服,反倒任它成为了阻碍自己的束缚了。” 她想了想,忽然将手从水容掌中抽出,自顾自往后退了数步,朝水容张开双臂。 “来。” “雪师姐……?!”水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离自己十几步远的素衣妖狐。 她怎么感觉,自己突然回到了从前蹒跚学步的时期…… 甩开心中杂念,水容收回目光,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夙雪身上,而后抬脚飘出了第一步。 她知道夙雪正在帮自己克服恐吊桥的心障,可这法子真的有用吗?她的内心又不是还未形成记忆的孩童,加之这个心障又是笼罩了她八年之久、并延续到死后穿书的童年阴影,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克服? 把注意力集中后,十几步很快就走完了。水容轻松地飘到夙雪眼前,正要迎上去,却见夙雪的元神突然消失,下一瞬便又出现在十几步外。 “再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夙雪竖起的狐耳抖了抖,素白发带在半空中无风自动。她的双臂依然抬着,仿佛只等水容扑进来。 水容只得继续抬脚。可这一脚下去,却似踏在了桥面上。一阵剧烈的晃动,吓得水容双腿一软,半跪下去时,突然发觉自己的膝盖接触到的也是实物。 这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应该还是元神吧? “包、包子!”经这脚踏实地之感一下,水容下意识在脑中叫了系统一声。 系统的萝莉音秒回了她:“什么事,宿主?” “我怎么踩实了?!”即便夙雪还站在十几米处,水容却不敢动弹了。 “宿主,这是你家雪师姐的幻术。”大概是检测到她的恐慌,萝莉音难得边笑边回答道,“只是在模拟现实而已,只要宿主成功投进夙雪怀里就没事了。” 水容狐疑道:“真的假的?听你笑得这么开心,我怎么觉得心里有点发毛呢……” “真的,宿主。”没想到萝莉音一秒止笑,语气又恢复了淡淡的原样。 看来应该是真的了,不然系统也不会瞬间变正经。 给自己安下心,水容缓缓站了起来,伸手把住身边的铁索,硬着头皮朝夙雪走去。 桥身仍在脚底晃动,垂下的铁链与桥面碰撞,发出沉闷的铮铮声。夙雪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立着,静静地等她过来。 水容心惊胆战地挪着,只差一步时,她踮起脚尖,借着踏在桥面上的力道,松开紧握铁索的手,闭着眼投入夙雪的怀抱。 等水容睁开眼,发现整个人已经挂到了夙雪身上,张开的双臂正哆嗦着环着她的脖子,脸也伏在了她的颈间。 “现在感觉如何?”见水容很快就抬起头,从自己身上离开,神色不再像先前那样慌乱,夙雪挥手撤去了幻术。 若现在用的是实体,水容估计自己已经擦起额上吓出的冷汗了:“稍微……好一点了。” 她放下的手又被夙雪牵起,“好,那就再走走。” 这回水容没有犹豫,只是握了握她的手,点头应道:“好。” 方才身陷幻术时,她想通了。既然是心障,身为修真者就必须去克服它,不然以后要是遇上突破和斗法,因为恐惧走吊桥而丢了性命,实在不划算。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将吊桥走了大半。抬眼望去,一块刻着“荡云峰”三字的巨石,正在前方不远处立着。 两道元神飘忽,不多时便将整座吊桥走完。 走动期间,水容忽听到一声轻哼在耳中响起,声音之低,几乎让她将之当成了自己的幻听。 但她辨出了这是夙雪的声音,因而等离开吊桥,她仰起头困惑地问道:“雪师姐,你刚才是不是……” 可夙雪匆匆打断她的话:“我没事。”继而指向了一个方向,“前方七百米处便是灵泉,你快些回……” 话音未落,她的元神突然消失在水容眼前。 下意识惊呼一声“雪师姐”,见周围已无夙雪的元神,慌乱之中,水容打开了系统地图,却发觉荡云峰范围内已经找不到夙雪的光点了。 “包子,你知不知道雪师姐去哪了?” “宿主,53秒前检测到一股干扰力出现在夙雪的位置上。”软包子系统答道,“经判断,该干扰力的作用是召回元神。” 水容大吃一惊。她边往灵泉飘去,边惊异地问道:“这么说来,已经有人发现雪师姐元神出窍了?” “是的,宿主。” …… 便在水容赶回灵泉之时,夙雪已元神归体。但见她仍呈盘膝而坐的姿势,双睫微颤了一阵,方才睁开眼睛。 一睁眼便看见千灼冷着脸站在自己身前,夙雪忙起身,恭敬地行礼道:“见过师父。” “免礼。” 拂尘归怀,千灼开口便是一句质问的话:“你可是去见了水容?” “我……” “禁闭十五日,对你的过错,已是最宽限的惩罚。”未等她开口,千灼又道,“望你知足。”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声音冷冽如剑,只差从她脸上剐过,料是夙雪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她将微躬的身体压得更低,以更为恭敬的语气解释道:“师父,擅自在禁闭期间元神出窍,是弟子的不对。可弟子也是出于无奈,才斗胆想出这一下策。” “无奈?” 余光扫见千灼双眸一眯,夙雪却早就想出说辞,继续道:“此事有些难以启齿……弟子八日前因机缘巧合突破,不料体内的木灵力却因此次机缘而发生了紊乱,而弟子的身体……” 话至此,为了将戏演足,夙雪顿了顿,骤然现出自己半妖的外貌。 眼见着一对狐耳自她发间生出,千灼一惊,竟是不由自主地退却了一步,继而又握紧拂尘上前,抬手印向夙雪眉心。 水灵力自她掌中涌出,在夙雪经脉之中探了一圈,再缓缓退了出来,回归体内。 “妖化……”探罢,千灼的声音似是有些困惑,“可为师八日前见到你时,你分明还是人身。” “所幸当时有水容在,依靠她的水灵力,弟子才得以继续维持人形。”夙雪轻声,“眼下亦是如此,唯有与水容的灵力接触,弟子才有可能阻止身体的妖化。如若不借此法解决,只怕……弟子会由人化妖。” “由人化妖”四字,令千灼脸色顿变,她脱口便问:“你且与我细细道明,究竟是什么机缘,竟能令你由人化妖?” “是。令弟子突破的机缘巧合,乃是一枚来自妖修的水灵力内丹。”见师父已被自己的话诳住,夙雪变得更为冷静,不动声色地编起故事,“师父八日前不是与玉谙师妹一同来寻弟子了么?当时弟子在那座山洞中受了伤,伤及精神力,碰巧在洞中发现一枚内丹,只因情况紧急,便将它拿来修补精神力了。不料那却是一枚狐妖的内丹……” 她费了一番口舌,终于让千灼对“由人化妖”一事信了几分。 但千灼毕竟是老江湖,念着这仅是夙雪一个人道出的话,即便逻辑中听不出纰漏,然终究不知其真假。 再者,作为将夙雪从阴幽之地亲手带回腾瑶宫的人,千灼本就对夙雪的身世疑惑了几十年。那场混战中,她破例带回夙雪,而不是将她诛杀,仅仅是为了回报夙雪母亲的恩情,却并不知晓夙雪的过往。 念及此,千灼便思忖明日去审问水容一番。在她看来,水容修仙习剑的天资再好,内在总归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心性,稍微唬她一唬,便能确认这番话的真假。 因而她点着头,顺了夙雪的话问下去:“因此,你每日元神出窍去寻水容,便是为了利用她的水灵根鼎炉体质,采撷水灵力调和紊乱的木灵力,从而压制住妖化?” 夙雪拱了拱手:“师父,弟子的话句句属实。” 拖在她身后的那股雪白狐尾晃了晃,似是在支持她的话。 “属实与否,暂时有待确认。”千灼冷笑,广袖一挥,自顾自走向洞口,“你且先呆在这里,待为师确认‘由人化妖’一事,便放你回荡云峰。” …… 元神归体后,水容摇摇晃晃爬下葫芦石,眼前冒了好久的星星。 她伏到灵泉边洗了把脸,又在地上坐了很久才缓过来,一缓过来就问系统:“包子,你说雪师姐会不会是被千灼发现了?” “会。”软包子系统一点也没给她希望。 看到系统时间是23:15,水容打了个哈欠,困倦地嘟囔道:“这么晚还去检查,师父也太夜猫子了……” 叹了口气,她边想边抚摸着脑袋上的雪狐发带,默默为被第二次逮正着的夙雪祈祷起来。也不知雪师姐元神归体时,会不会被千灼看到半妖模样的外貌。 虽然小说原文里的千灼,是一直知道夙雪的半妖身份、并为她保守秘密,还默许她留在腾瑶宫好些年的好师父,但现在这个世界的千灼,便不太好说了。 心中担心归担心,水容却不敢再元神出窍去一趟画卷山了。运气不好没准正赶上千灼训话,她要是贸然露面,万一惹恼了千灼,降下的惩罚可是会直接加在夙雪身上。 她目前还没忤逆剑宗掌门的实力,靠在葫芦石上左思右想一阵,最后还是乖乖回了弟子居。 到了丑时洗剑的时辰,水容被系统叫醒后,和往常一样过去戳了戳玉谙的脸。可今夜的玉谙不知是不是睡前酒喝多了,脸颊被戳了好几个浅坑都没醒来,仍抱着酒葫芦睡得香甜。 时间不等人,水容只好自己抱着瑰岚剑离开弟子居。匆匆跑向吊桥。 幸好元神出窍时,夙雪已帮她大致将心理阴影克服,因而独自踏上吊桥后,水容只是心跳加快了一阵,随后便能稳下心,咬着牙一步步挪向对岸的破刃峰。 丑时一刻,踏上破刃峰的土地时,水容感觉自己的衣服已被冷汗浸湿。抱着剑回望仍在晃动的吊桥时,她长吁一口气,不由得抿了抿嘴。 轻车熟路找到了洗剑灵池,水容挨到池边,才把半截剑伸入池中,忽觉背后温度骤降。未等她转头,背上忽然遭人一推。 若不是生前经常被别的乞丐推进公园水池,这一下差点让水容一头栽入洗剑灵池内。失去平衡的瞬间,她将瑰岚剑转了一个方向,堪堪支撑住了自己。 她的发梢已垂入池水当中。借着瑰岚剑发出的暗金色剑芒,水容看清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人。 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师父,剑宗的掌门——千灼! 看清千灼那双闪着杀意的眼时,水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我的师父拿错剧本了”。按小说原文,对女主做过这种恶毒事的角色,基本只有那几个糟心反派。 千灼虽是个面瘫,可她的心应该没那么黑啊!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怕千灼再给自己来一掌,水容迅速挣起身,跃到一旁,抱着剑护好自己,与此同时,还不忘了向千灼鞠躬行礼:“水容见过师父!” 但听千灼淡淡道了声“不错”,拂尘扬起,在水容额上扫过,示意她抬头看自己。 “反应很快,但尚不够。”水容仰起脸时,只听千灼继续道,“倘若推出这掌的是敌人,如此破绽百出的躲闪方式,必死无疑。” 水容点着头表示赞同,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师父只是来抽查她的基本功,而不是…… 未等她将这个“而不是”想完,千灼的声音又起:“你既在此,也省得为师跑一趟荡云峰。夙雪由人化妖一事,你可知晓?” 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的话,随声,一股带着杀意的威压迎面扑来,将水容罩在当中。 感受着师父冰冷的目光,水容不禁有点慌。夜猫子师父果然没有热心到大半夜过来关怀弟子,单听这句质问便知,她定是刚审问过夙雪,大约得了个不知真假的回答,于是打算挑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软柿子确认一下。 眼下水容便是这个软柿子。这回千灼释放出的杀意,比她初见时更盛,仿佛只要水容道出半句假话,她抱着拂尘的手就会立即凝出剑意,将水容一击毙命。 但只是慌了一瞬,水容便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既然千灼提出“由人化妖”这个词,想必雪师姐已经在她面前现出自己的半妖模样了。 “知道多少?” 水容本以为千灼会一句句逼问自己,可千灼并没有详说,反而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她。 明摆着是要听听她的说辞与夙雪是否一致。见状水容干脆将计就计,故意坚决地摇起头:“我不能说!” 她顺便用余光偷瞄了一下千灼的神情,但见对方眼一眯,声音骤冷:“为何?” 顶着又增强一分的杀意,水容咬牙道:“我答应过雪师姐,不能说!” 穿越前既做乞讨者又当小混混时,水容自认为什么都不如同行,但唯独“守口如瓶”四字,谁都敌不过她。 管住嘴巴也是一种本事,在拉帮结派的街头社会则更是如此。即便对方是杀意全放的千灼,水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杀意算什么,只要没动手,表面威慑都是吓唬人用的,她早就不怕这种精神威胁了。 大概没料到她的态度会这么坚决,千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僵持良久,见水容脸色惨白,却铁了心不透露半个字,困惑之际,千灼还是抬手撤去杀意。 “为师方才去看她时,她已变为半人半妖,无法维持人形。”随着杀意散尽,千灼的语气也缓了下来,“她乃是为师的大弟子,然而腾瑶宫素来憎恶妖修,为师便有些担心她。” 水容装作茫然地嗯了一声,边暗暗夸她态度转变的速度之快,边猜测她说这番话的用意。 “令妖化的修真者维持人形的法子,为师只知道一种,需由你去实施。”然而千灼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的水灵根体质是上好的鼎炉,而夙雪只需采撷你的水灵力调和紊乱的木灵力,便能压制住妖化。” “采撷灵力?”水容心中一跳。她看的网文多,也知道在修仙文里,但凡涉及“人形鼎炉”和“采撷”等词的事,都不是什么正经事。 至于在人形鼎炉上采撷灵力的剧情……通常发生在男女修士之间,往往二人采着采着,便开始翻云覆雨夜犹啼了。 幸好夙雪是女修士,她亦是,应当不会发生某种不可描述的事。不过,千灼为什么会突然提名让她去给雪师姐提供鼎炉? 半妖半魔自从跨入元婴期,应当能够自如地在妖身和人身之间进行变换。可水容转念想到夙雪的半妖态元神,不由得往别的方面担心起来。 难不成……雪师姐的妖化并非突破元婴期所致,而是有别的原因? 但既然千灼刻意提及这点,水容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夙雪为掩饰自己妖化的原因、编出来的一个理由,便点头承认道:“雪师姐的确告诉过我,可以通过采撷灵力来压制妖化。” 听罢,千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问,只是让她先将瑰岚剑洗了,而后又希望她能好好配合夙雪,让夙雪得以摆脱妖化。 听得水容云里雾里。念着此事恐怕关乎夙雪的人身安全,她便胡乱应下,在诡异的气氛里,还算淡定地洗起瑰岚剑来。 她刚洗完剑,将之收入雪狐发带,衣领便被千灼一提,刹那间,她的眼前只剩下了景物残影。 再睁眼时,水容发觉自己真的到了画卷山的山洞外。背部一紧,千灼几乎是推着她走了进去。 水容一脸懵逼地踏进山洞深处,只见夙雪正盘膝在地,一身红衣夺目。然而此时她的狐耳狐尾却并没有收起,而是如同旗帜一般齐齐竖着。 对视一眼,水容与夙雪皆从对方眸中看出了惊讶。也是在对视后,夙雪的目光越过水容,惊愕地朝千灼看去:“师父,您这是……” “为师放心不下,索性将鼎炉给你捎来了。”将水容赶到她身旁,千灼竟是席地而坐,环抱拂尘幽幽地看向她,“只管在此地采撷灵力,若是解除妖化,既往不咎,为师当晚便取消处罚,放你回荡云峰。” 夙雪一愣,水容亦是浑身一颤。 这个老剑修要干嘛?观看采撷灵力?公开处刑?! 哪怕知道千灼是女修士,水容也忍不住在心中碎碎念起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连夙雪都听不下去,张口便要抗议:“师父……” 尽管采撷灵力来压制妖化,并不是她的随口胡诌,可水容现在毕竟还是个孩子。夙雪本打算等解除禁闭后,暂时靠丹药压制体内灵力的紊乱,待水容稍微长大一些,再向她询问采撷灵力一事。若是水容不同意,她便继续服用丹药。 但眼下…… 不等夙雪多言,千灼将拂尘一扬,一阵紫烟起,将她与水容一并笼罩在当中。 水容忽然感到自己正跪在一处松软的地方,好奇心让她抬眼看了眼四周,下一秒,求生欲让她哆嗦了一下,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去。 阴暗的山洞突然变成了有着床榻红帐的寝房,离她不到半步的位置上,正盘膝坐着夙雪…… 水容差点没骂脏话。千灼是老司机剑修吗!?为何变起风月之地的房间会这般熟练! 她伸出的手才接触到红帐,便被一道灵力弹回床上。水容只觉自己两腋一温,再看时,但见自己正被夙雪护在怀中。 打量了眼身处的环境,夙雪不由得脸色一红,试图作最后的挣扎:“师父,弟子所说的采撷灵力,并非如此……” “并非如此?”千灼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带着一丝玩味,“这般说来,你先前所言,皆是谎话?倘若如此,你与水容便各自领十五道天雷去。” 听着夙雪无力的辩解,水容叹了口气,估摸着她是骗千灼反把自己坑了。听千灼这话,要是她们现在不进行采撷灵力,等离开这片幻境后,等待她们的必定是十五道天雷,一道都不会少。 想到这里,她反而释然了。采撷就采撷吧,反正她与夙雪都不带把,也采不出个花来,就当两个好友同床共枕便是了。 她低下目光,见夙雪的狐尾无精打采地在自己眼前拖着,心一横,伸手便揪了上去。 正处于自责状态的夙雪,没料到她会突然揪自己尾巴,当即痛哼一声将水容松开。不等她询问,但觉揪着自己尾巴的手一松,而面前则扑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水容不要脸地贴紧她凑了凑,边凑边询问掉线已久的系统,采撷灵力究竟是怎么个采法,需要双方提供什么。 见系统没理自己,水容急了:“包子!这回别哑了!给我个思路啊!这件事决定了你宿主是在这里躺一晚,还是被十五道雷劈成焦炭!” 耐心等了五秒,系统终于有反应了,可水容分明感觉它又在憋笑:“宿主,这是雪师姐的事,作为鼎炉的一方躺着就好,不需要思路。” 系统刚说完,水容便觉自己的手腕被轻轻握住。环在她腕上的那只手缓缓上移,撑开她的五指,与她掌心相扣。 她抬起目光,但见夙雪脸上已泛起潮红,忍不住脱口道:“雪师姐,你来采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怎么感觉这话听起来这么糟糕…… 而且,明明只是要贴近些睡觉而已,雪师姐的脸怎么红得好似煮熟的虾一般? 她的话反倒让夙雪将脸埋得更低。狐尾在她身后不安地摆动,蓬松而柔软,一对狐耳亦耷拉下来,垂在发间。 “……水容,”半晌,夙雪低声,“这回……不是无意了,而是……是有意轻薄,我……” 水容嗯了一声,乖乖地伏在她的衣服上,嗅着那股熟悉的幽香。 “水容,你可知采撷的时候,双方都需要……”道出这话后,夙雪顿了顿,犹豫片刻后,伸手捏住自己的衣带。 结散衣敞,唯留冰肌。 “都需要……如此……来方便双方灵力的交互。” 低着目光,夙雪尽量不去看水容。可水容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毫不犹豫地跟着拉开了衣带。 含苞幼花,袅袅绽开一半。 “我准备好了!”认真挺直上身,水容一脸严肃,“我不怕!雪师姐也不要慌!” 夙雪没有再应,只是闭上眼,将她拥入自己怀中。 水容本以为雪师姐是古代人,思想必然相对保守,因而便完全放松了自己,静静地等着夙雪采撷。 然而,终究只是她以为。 酥软侵心,不断舐在她肌肤上的温润,如暖水沁人,刺激着她的神经。 像是一匹饿极了的雪狐,夙雪将她的水灵力不断地纳进自己体内,过五脏,入丹田,将几近匮乏的木灵力调动起来,使之开始四下游走。 灵力经几番采撷与吐纳后,水容感觉自己浑身已变得软酥酥的。这种感觉虽舒服,她的眼前却渐渐变为一片朦胧,似是升起一片氤氲雾气。 “雪师姐……”逐渐模糊的视线,令水容不由得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松开与夙雪相扣的十指,一把环住了正觅食的雪狐。 “嗯?”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我好像……看不见东西了。” 不单视线模糊,连头也晕了起来,有点像她先前刚元神归体时出现的状况。 迷迷糊糊中,水容发觉夙雪的妖化状态已经得到了压制,先前还蹭着她的蓬松狐尾,已然消失不见。 闻言,夙雪动作一顿。她当即探起水容的脉象,确认她的症状是水灵力的短时间大量缺失所致,立刻停止了采撷灵力,低头凑向那片绯色的唇,将纳入体内的多余水灵力又渡了回去。 “好些了没有?”渡完,她低声问,声音急切。 然而在唇上触到夙雪的温暖时,水容却已经如同失了魂魄一般,不知身旁发生了什么,眼前皆是星星点点,意识也随之坠入一片茫茫的黑暗之中。 …… 画卷山闭关室内,目睹二人采撷灵力的情景,千灼的面色越来越黑。 她原本只是抱着揭穿谎言的目的,才变出布置成新婚洞房的幻境,只等二人因羞愧而主动认错。没想到这对师姐妹,倒真的行起采撷灵力之事了。 见夙雪的妖化特征完全消失,千灼起身将拂尘一扬,撤去了床榻与红帐。 为自己和水容整理好衣服,夙雪抱着昏睡过去的水容匆匆走到她面前,等候发落。 面对她的目光,千灼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采撷灵力既然成功压制住了妖化状态,她理当遵守承诺,解除对夙雪的禁闭处罚。 咬了咬白牙,千灼丢下一句“两厢情愿”,抛出拂尘,令之绕着二人转了一周,结出传送阵。光华闪过,二人便消失在了洞穴之中。 …… 待水容悠悠转醒,已是三日后。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采撷消耗过大,竟让她的意识在黑暗里沉了这么久。 一睁眼,水容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荡云峰的弟子居。 耳畔响起滴水的声音,水容随声转过脸。她此时躺着的位置,正对弟子居内的小型药房。 她的视线中正伫立着一抹红影。黄玉相思簪盘在墨发之间,两枚相思豆随那人的动作而轻触发丝。 支撑着坐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还是没有摆脱采撷时的酥软,水容皱了下眉头,对着夙雪的背影轻声唤道:“雪师姐。” 唤出这声后,水容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女主的声音本是软软糯糯的,和软包子系统的萝莉音差不了多少,可她现在的声音……似乎是软中还带些沉稳的少女音? 一个念头在水容脑中闪过,她忙查看起自己的身体。但见婴儿肥的手臂仍是婴儿肥,可她的手分明变大了。 纤长的十指洁白如玉,抚上去只觉手感十分细腻,这已经不是孩子的手了吧? 水容懵了。她的身体……长大了?! 卷二:往事初现 第25章酒酿饼 这一惊人的发现,令水容慌乱无比。她下意识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撩起披着的宽松白袍,愣愣地看着自己已发生巨变的身体。 体内的情况尚不清楚,外表不单是手,整个身体从上到下,均已变成了十六岁左右的少女模样。 甚至连她的平板也有了起伏。 不等水容询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夙雪已转过身来,手上还端着一个药碗。 “雪师姐,我这是……?” 拿薄被裹好自己,缩到床铺里侧,喃喃问出这句话时,不知为何,水容莫名有种内心被看破的感觉。她的身体长大了,这又是脱离小说原文的新设定,长大意味着身体构造和思想的双重转变,这就导致了一个尴尬时期的出现。 身体的成长,或许可以用采撷灵力的后遗症来解释,可思维方式怎么办?要是继续装出孩童的性格,连水容自己都感觉很别扭,但思想的转变,由幼稚到成熟又需要经历许多事,并非一朝一夕即可速成,少说也要三四年。 虽然她的内心不是小孩子,然而在夙雪和腾瑶宫的修真者面前,总不可能表现得太不像个孩子吧…… 脑中飘过诸多念头时,她的嘴里突然被塞进了一根盛药的木勺。药呈糊状,入口的瞬间,苦涩让水容浑身一激灵。大概是怕她吃不下,药里还特意拌了些蜂蜜,苦中带甜。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给她喂下这勺药,夙雪才开口解释:“你莫要怕,我们阴幽魔修的体质有些特殊,正常的孩童,年及十二岁,便可现出成人的外貌,但这也与魔修的灵根有关。” 将苦药咽下,水容诧异地看着她:“雪师姐的意思是……我到了十二岁,可外貌还是孩子的样子,其实是灵根的原因吗?” “我不曾接触过纯水灵根的魔修,只是从母亲那里听说过,纯水灵根的魔修,放眼整个修真界亦是罕见的存在。”夙雪微微点头,又舀了一勺药送到她嘴边,“据说,纯水灵根会和我们体内的阴幽之息相冲,形成束缚,可能会令该灵根魔修的发育停滞。你现在变成如此,或许是在采撷灵力时,我的木灵力击破了你体内的束缚。” 她给水容看了手中碗里棕黄色的糊状药物:“这是我依照母亲留下的药方调的药,用以稳定你体内的阴幽之息。你虽凝出了阴幽珠,可你的修为境界还有些低,尚不能将发育时溢出的阴幽之力全部收纳到珠子里。” 听完解释,水容暂时松了一口气。看来雪师姐的好感度没有白刷,哪怕睡一觉就长大这件事,会让她被其他人当做怪物看,只要雪师姐还待她如初,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一想到夙雪待自己好,她猛然间回想起了陷入昏睡前发生的事。 红帐雪肌,温软幽香。 采撷灵力时发生的一切,应该已经被坐在幻境外的千灼看了个真切。在那之后夙雪又是怎么回到荡云峰的?有没有挨十五道天雷? 念及此,水容不由得问了出来:“雪师姐,师父有没有再罚你?” 夙雪喂药的动作一顿。见水容正担忧地望向自己,她摇头道:“没有,倒是师父道歉了。她只是想让我对元神出窍一事认错,却不曾想到,你我当真会进行采撷灵力一事……” 提及采撷灵力,怕水容误会师父,她轻咳一声,“你不必担心此事会外传,师父亦是女性,又是我们剑宗的掌门,平日里虽不近人情,但待人处事并无恶意。” 其实水容知道千灼本性不坏,只不过她对千灼的了解仅停留在小说原文的描述里,与亲身体验一番相比,对这个角色的直观感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过回想采撷灵力一事,水容忽然想起了先前听过的门规。 “门规第一百八十三条,不得行不伦不义之事。违者,受雷击五百道,放逐至朔方。” 在**楼筑基成功后,夙雪沉下声音,一脸严肃地将一百八十三条门规告诉过她。“不伦”,便是不符合伦理道德的事。纵然修真界的世界观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可同性之间的二三事…… 谁又分得明白? 她出神之际,嘴巴仍配合着夙雪,把一大碗药糊都吃了。咽下最后一口药,水容偷偷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雪师姐一眼,想起她拥着自己时、让自己倍感舒适的温软,莫名感觉自己脸上烫了起来。 她赶紧侧过头,拍了拍脸。 不行……不能乱想!雪师姐是个正经人,往那方面想,简直是在侮辱她的一切好意。 她的动作自然引起了夙雪的讶异:“你的脸怎么了?” “我……我感觉这张新脸的肉质真……真耐拍啊!” 水容感觉,她已经慌乱到语无伦次了,连搪塞的好理由都找不到。 偏偏这时,喜欢皮一下的系统还在她脑中优哉游哉地道:“宿主,请冷静,暂时不要让你的雪师姐看出来哟~” “暂时”又是几个意思啊! 夙雪却是勾着嘴角笑起来,伸手盖住她的手背:“应该是饿了,连肉质都说得出口。” 她不提倒罢,一提,水容也觉得自己是该吃些东西了。毕竟一睡就是三天,按小说的套路来说,陷入昏睡的主角一般只会被人喂些水和药,极少有被喂食物的情况。 水容动了动身体,酥软还没有消除,只怕走不到杏林堂的食堂吃东西,便朝夙雪投去为难的目光:“我可能还下不了床……” “估摸你今日会醒,我做了些小点心,你先垫垫饥。”夙雪放下药碗,空着的手里突然变出一个食盒,“还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做来。” 水容摇摇头,道了谢接过食盒,小心地打开来看。但见精致的食盒内叠着五块大小适中的圆饼,仔细一嗅,糕饼独有的清甜中,还带着淡淡的灵酒醇香。 “是酒酿饼吗?”水容下意识脱口问出,又惊又喜地捏起一块,一口咬下去,发觉里面还有红豆馅。饼皮酥软而不腻,伴着红豆的香甜,又有灵酒的沁人清香在舌尖打转。 夙雪一怔:“酒酿饼?”而后摇了摇头,自己也有些茫然,“这是我们雪狐一族的日常点心,我单是记得它的做法,却忘了它的名字。” 感觉她的语气有些落寞,水容抹了抹嘴,轻声回答:“没事的,雪师姐愿意给它起什么名字,我跟着叫就是了。”而后笑嘻嘻地递了一块新的糕饼到她嘴边,“点心很好吃,雪师姐也来一块!” 小说原文里,夙雪也不止一次给女主做过这种糕饼。忘了名字并非是夙雪记性不好,而是因为往事太惨烈,惨烈到她拼命想要将之忘却,将关于雪狐一族的一切美好记忆忘尽。 夙雪没有吃,而是不假思索道:“既然如此,你称它为‘酒酿饼’,我也这么称它好了。这是做给你吃的,不必给我。” 见水容仍举着酒酿饼不动,夙雪才凑过去,在饼上轻轻咬了一口。 看到酒酿饼只缺了一个小角,水容扑哧笑出声:“雪师姐,甜甜的豆沙都在里面呢,咬一大口可好?” 夙雪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张口咬去一半,柳眉微蹙。 许久不曾做这种精致的糕饼,入口的滋味,远不及以往那样香甜。作为稳定体内灵力的回报,她既然已决定要好好照顾小师妹,厨艺上理当精益求精才是。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然而水容却吃得很开心,和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一样,她把食盒中的糕饼吃得一干二净,连饼屑也没有放过。 她刚将糕饼吃尽,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多时,玉谙便拎着自己的酒葫芦出现在二人视线中,一进门就压低声音道:“雪师姐我跟你说,丹宗内门也有新的记名弟子了,八成是挑了咱们剑宗这个空档……咦,小师妹醒了?” 未等夙雪回应,玉谙已惊奇地凑到水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来回瞧了几眼,又在她的平板上轻拍两下,捉起她的手笑道:“虽然还是瘦,但发育得不错啊!” “玉谙。” 道出玉谙的名字时,夙雪竟是冷冷瞪了她一眼:“小师妹才醒来,你莫要吓着她。” “知道啦知道啦,我怎么敢吓雪师姐的宝贝~”玉谙抿着嘴,立刻放过了水容,扑闪着睫毛给她递了个眼神,而后转向恢复冷气逼人状态的夙雪,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夙雪拿过食盒,将它放到灶台上,对水容微微点头后,随玉谙一同走到弟子居外。 等远离弟子居,玉谙才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师父和宫主那边的说辞,不知雪师姐可有想好?” “师门不排斥魔修,实话实说便是。” “那小师妹要怎么面对来自同门的异样目光呢?”玉谙紧跟着又问,“别忘了你那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又是魔修,又是内门的记名弟子,少不了要招人眼红和非议!从前光听你随口说说,我就觉得这种生活够艰难了。” 可夙雪却摇着头,声音含笑:“不一样。” 不一样。 那时她只是孤身一人,唯一陪伴她的玉谙尚未入门。 可水容不是。 水容身边还有她在,如果不出意外,她一直都会在。年纪这般小的阴幽魔修,很难独自在修真界活下去,既然她已决定要护她,便要护到底。 闻言,玉谙先是一怔,而后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跟着笑起来。 “也是,当年我刚来剑宗内门,你都把我护得跟个宝似的,小师妹又是阴幽的人,你肯定会把她护得更好。” 笑完,玉谙继续道,“那你先留心一下丹宗新来的记名弟子。我才从破刃峰回来,从几个嘴巴不牢的弟子那里听说的,新来的记名弟子好像认得水容,还扬言要给水容下绊子。” 这话令夙雪一惊。她白牙轻咬,冷冷挤出一字:“谁?” “嘉武城,东篱袖。” 第26章黑莲来 又在床上躺了半日,加以夙雪的灵力进行辅助,水容的身体才从酥软的状态恢复过来。 她的身体长大了一圈,原来的弟子服不能穿了,新的弟子服还在制作,便穿了夙雪的旧衣服,拄着点柳杖,慢慢在弟子居旁的竹林小径上走动。 听玉谙说,腾瑶宫宫主将于两天后的辰时,在抚云仙山主峰召开纳新大典动员大会。届时,腾瑶宫上下但凡突破灵寂期的弟子,都必须到场,除非外出执行任务,不得以任何理由缺席。 水容最不喜欢拖人后腿,趁着动员大会还有些时间,她便抓紧时间适应起新的身体来。 点柳杖轻叩小径,笃笃声不断地响在紧跟着的夙雪耳中。 休息时,水容接过夙雪递来的酒葫芦,拔开木塞仰头便喝。夙雪不在的那八天内,她竟是喝惯了“问寒宵”。 其实夙雪在得知玉谙居然给她喝酒时,还是沉着脸把玉谙训过一通。但看水容对自己酿的灵酒并不排斥,加之她身体的变化,几经考虑,夙雪便默许了玉谙“教小师妹学会喝酒”的想法。 盘膝打坐消化酒劲时,水容将自己惦记半天的疑问抛了出来:“雪师姐,东篱袖为什么会突然拜入我们师门?她是冲我来的吗?” “那天在溪水村遭遇的鼎炉猎人,你可还记得?”夙雪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想到自己被五个鼎炉猎人围攻,水容浑身一激灵,点了点头。 “还在嘉武城时,我向**楼主人询问过此事。”夙雪继续道,“回归师门后,我特意去问过一些从嘉武城来的弟子,依稀猜得,最近出现的鼎炉猎人几乎都来自东篱世家。” 这话,让水容忽然记起了胭姐姐说过的事。 东篱袖在血川妖谷外围得到过一枚忘貘卵。而忘貘在幼年期时,需要吸收大量的灵力进行成长。加之东篱世家的家底并不厚,只能通过雇佣鼎炉猎人来提供大量灵力。 但鼎炉猎人又恰恰是众多修真者厌恶的对象,要是折损了大批鼎炉猎人,东篱家不但无法回收灵力,还会因为肆意残害凡人,成为其他修真者势力的讨伐对象。 “鼎炉猎人只能提供一时的灵力,但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说话时,夙雪不禁看向丹宗内门所在的山头,“忘貘脱离幼年期,通常需要六十年的时间。东篱家既然只是个小世家,只能寻找人形鼎炉的代替物饲喂忘貘。”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顿了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比如,高阶的灵丹;再比如,普通修真者的精神力。扬言要给你下绊子,或许只是转移他人的注意力罢了。” 听罢,水容心中的疑云渐渐散开。 声东击西的道理,她懂。但正是因此,她又忍不住问道:“既然连我们都能想到,丹宗掌门应该也考虑过这些事吧?为什么还是允许东篱袖入门啊?” 得知过两天要开全师门的动员大会后,水容就将夙雪交给自己的师门常识灵笺看了几遍。 腾瑶宫有剑、符、丹三宗,目前师门内大部分的记名弟子都是拜入剑宗门下,待纳新大典时筛选一批,或收入外门作为抚云仙山的护山修士,或因为境界不够,而被直接赶出师门,再去投奔其他的修真者势力。 而符宗只收金丹期及以上的修真者,入门后以修习和研发符术为业。至于丹宗的入门条件,除了修真者的境界必须达到元婴期,家底足够承担练习时所需的丹炉和药材费用,连对灵根的纯度也有严格要求。 从近百年的统计来看,丹宗是有钱的修真者才能呆的地方。而因为入门条件苛刻,丹宗已经有十一年不曾收过新的内门弟子。 夙雪叹了口气:“具体原因暂时还不知。但东篱袖既是上古灵兽忘貘的持有者,本身的境界又已步入出窍初期,还是纯火灵根,单凭这几点,便可让丹宗掌门动心了。不过……” 水容看她对自己伸出手,下一秒,她的脸便挨了夙雪轻轻一揪:“记名内门弟子,终究还是记名弟子。无论是凭意外也好、关系也罢,通不过纳新大典的考核,照样要被赶出腾瑶宫。” 后半句话,她硬是没有说出口。丹宗近百年来收的弟子数量最少,但每五年上交的灵石却是剑宗的十余倍。东篱世家虽小,可家底多少还是有一些,或许丹宗只是将东篱袖当做临时的摇钱树罢了。 夙雪的本意,其实是为了让水容安心,但水容听罢却陷入了沉默。 她又何尝不是靠捷径入了剑宗内门、成了记名弟子。况且她还未正式拜入腾瑶宫前,就被告知自己一旦入门,必将成为祸端。 她不知夙雪对剑宗掌门说过什么话,才让她得以顺利拜入腾瑶宫,拿到内门弟子才有资格持有的八灵剑之一,但这个预言一直被她记在心里。明年的纳新大典,或许正是一个将她淘汰掉的好机会。 所幸的是,她还有一整年的时间为纳新大典做准备。 见她听完自己的话后,便低着头沉默不语,夙雪心中一惊,还以为是自己揪疼了她,忙松开手,揉了揉她的脸:“水容?” 水容自觉出神,便暂时将自己的念头抛在脑后,摇着头接过她的话:“说是这么说,我还是担心她会找我们麻烦呀……” 如果要声东击西,东篱袖必定要找一件足够闹得师门鸡犬不宁的事,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既然她一来就扬言要下绊子,水容便觉得自己还得和此人斗智斗勇好一段时间。 她不可能一直窝在荡云峰不出去。在接受千灼师父为期十天的一对一基础剑诀和心法教学后,依照腾瑶宫的规定,她必须离开荡云峰,前往破刃峰,和其他的剑宗记名弟子一同演武习剑。 而破刃峰的演武场,距离丹宗的杏林堂又是相当近,加之水容几人通常会直接在杏林堂的食堂解决午饭,免不了要遇到这位新来的丹宗记名弟子。 水容不太愿意考虑人际交往方面的事,想不到有效的解决方法,便不再多想,又往口中灌了一口灵酒,准备站起来继续走一段。 “在嘉武城,冲撞的东篱家看守的人是我。”夙雪却突然说道,“在那之后,纵使经历了东篱袖的亲自追杀,可对方应该连我们的具体身份都不会知晓。” “不管是谁告的密,现在对方仅知道,自己是被一个名为‘水容’的孩子轻慢了。”夙雪继续分析道,“碰巧,东篱袖又在记名弟子处,得知前些时日来了个同名的孩子,至于这个孩子身边跟着的狐面女,因为在腾瑶宫里暂时找不到对应者,加之听说这个孩子来路不明、似乎没有什么背景,所以她只扬言要给‘水容’下绊子。” 听到她几度提到自己的名字,水容用点柳杖支撑身体站起来,讶异地看着她。 “然而,当时你我出门,你穿的并非腾瑶宫弟子服,我亦不是腾瑶宫的夙雪。”一双手很自然地扶过她的肩,夙雪的声音在她耳旁一句句落下,“即便东篱袖知道,‘轻慢’她的两个姑娘当中,有一人名为‘水容’,可当时的水容是个连还手之力也无的孩子,并非如今已经长大的内门弟子水容。” 闻言,水容眼前一亮:“雪师姐的意思是……” “只要让东篱袖坚信,你与她当天追杀的‘水容’只不过是同名,亦与那位‘水容’是截然不同的两人,她便不会拿那天的事来寻你麻烦。”她的目光移向夙雪,只见对方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狐,“外在气质冷厉如剑,乃是我剑宗内门弟子的特色。你既已有本命灵剑,我便可以教你如何将剑意外放了。” …… 针对可能到来的麻烦,夙雪提出的解决办法非常简单,一个字,演! 既然这位“袖莲上仙”喜欢乱扣帽子,那她们自然要将剑宗特色演给她看,不求喝彩,但求她清楚,剑宗的内门弟子,个个不是好惹的主! 经过夙雪的一番集训,加上水容混社会时渐渐养成的冷漠属性,不到一天的功夫,软萌弱小的小师妹,便进化成了面瘫脸的内门剑修。 看着已经收敛起一切表情的水容,夙雪欣慰地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师父平日的话颇有特点,不知你可有注意?” 水容冷声:“有。” 看着她的冷脸,夙雪忍住没有笑出声:“说来听听。” “简洁。” 奖励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一抹微笑在夙雪嘴角荡开:“神情与说话风格已练习得差不多了,将你的灵剑唤出来罢,接下来该教你如何自如地收放剑意了。” 水容点点头,伸手摸向头顶的雪狐发带,唤出瑰岚剑抱在怀中。 扫了瑰岚剑一眼,夙雪的微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你……怎会和瑰岚剑定下血契?!”她脱口惊呼,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水容抱在怀中的剑,柳眉皱了起来,“我一直以为师父交给你的是金行灵剑……此剑与你自身灵力属性相冲,长期修炼此剑的心法,将导致体内灵力的紊乱,你的境界也会随着修炼而停滞不前!”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这分明是在阻止水容修炼。难不成,连答应了自己的师父,也依然选择相信那个预言吗? 水容早已从系统处得知了这些负面影响,闻言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的手腕当即被夙雪握住。一声剑鸣随之响起,将囚云剑唤出,夙雪沉下声音,严肃地道:“随我去见师父。” 第27章清白人 弦月初露,天色已昏暗。 突破到元婴期,又趁被罚禁闭时巩固了修为,此时夙雪对灵力的操纵已比先前进步了一大截,而囚云剑飞行的速度也随之快了几分。 水容任她带着自己御剑飞往掌门主峰,关于相克心法的事,尽管她先前已通过系统的提示猜出了些端倪,可既然夙雪执意要向师父问个清楚,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确认的机会。 掌门居住地所在的山峰,四周皆为天地灵气凝成的月白色云团缭绕,遥遥望去,整座山峰像是披上了一轮妖异的蓝雾。囚云剑载着二人扎入蓝雾,朝山间的落剑平台俯冲。 透过蓝雾,水容隐约看到一个黑点正在落剑平台上移动。还未等她看清,系统的提示音已响了起来:“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东篱袖】,目标离宿主还有一百零三米……九十八米……” 听到这个名字,水容心中一凛,环住夙雪的双手骤然一颤。随着提示音的不断报数,她感到周围的温度莫名高了起来。待双方距离为一米时,载着东篱袖的那朵黑莲花,几乎是擦着夙雪的飘带而过,似是故意而为。 火星自黑莲花内散出,落在绣有曼珠沙华的素白飘带上,登时将飘带染上斑斑点点的灼烧痕迹。 淡淡的焦味钻入水容鼻中,她望向头也不回的东篱袖,捏紧了夙雪的衣袍。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东篱袖,更没有想到,对方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二人。按系统提供的黑莲花运动轨迹来看,东篱袖应该是看到她们以后,才改变了离开的方向。 修真者通常会用灵识和气息来认人,不过水容与夙雪现在的境界,都比几天前在嘉武城时要高,单从境界上判断,只怕东篱袖要失望了。毕竟一般的修真者,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半个月内,将境界从筑基期坐飞机一般提升到灵寂期。 至于气息……水容记得她们好像并没有和东篱袖近距离接触过,先前在嘉武城外的山林里一追一逃时,双方的距离也保持在五百米之内。 偶遇东篱袖,让她有些紧张,但夙雪却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踏在平台上,她将囚云剑收入丹田内,牵过水容有些冰凉的手:“走。” 水容将手搭了过去,目光无意看向她飘带上被烧穿的小洞,忍不住道:“雪师姐,刚才……” “无妨,她暂时还没有认出我们。”夙雪将她的话打断,拉着她往东南方走去,“这个时辰,她应当只是来寻丹宗掌门修习心法,你不必在意。” 将至掌门居所时,夙雪忽然停住脚步,转过来又道:“可还记得我教你的气场?” 水容点点头,表情当即冷了下来。 “我询问师父时,你暂时不要出声。”吩咐完,夙雪顿了顿,声音有些无奈,“我有些怕师父又出歪招。” 三日前,千灼突然将水容带来,看着她采撷灵力的事,当时让夙雪吓了一大跳。今日她虽只是主动来请教疑惑,却还是觉得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自然明白她指的是哪方面的事,水容嗯了一声,挺直了背跟在她身后,走向千灼的住处凝剑殿。 把守凝剑殿的,是两个出窍中期的剑修外门女弟子,衣裳颜色左黑右白。见夙雪二人来,这两名女弟子先是一愣,而后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露出戏谑的笑容。 或许面瘫脸当真是腾瑶宫剑修的特色,即便是戏谑的表情,搁在这两名女弟子脸上,也与皮笑肉不笑无甚区别。 夙雪松了手,上前抱拳道:“见过二位师姐。在下荡云峰夙雪,这位是才入内门的记名小师妹水容。我二人为血契灵剑之事而来,劳烦二位为在下通报师父一声。” 闻言,左边那黑衣女剑修眯起眼,眼神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倒是右边的白衣女剑修好心相告:“师父正为你二人的事气恼着,夙师妹还是莫要来触霉头了。” 这话让夙雪怔了怔:“我们的事?” “方才有位丹宗内门弟子来过,我二人听她提到了你与这位小师妹的名字。”白衣女剑修顿了顿,将跟在夙雪身后的水容打量了一番,“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还望夙师妹莫要多问,早些回荡云峰歇息吧!” 难以启齿的事? 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丹宗内门弟子,也只有东篱袖了。听了白衣女剑修的话,水容忽然好奇东篱袖找千灼说了些什么。 “……在下将要询问师父的事,已严重影响了小师妹的修炼,需尽早解决。还望二位师姐能谅解!”她还在猜测时,夙雪并没有放下抱拳的手,而是坚持自己的意思。 见夙雪不肯走,两名女剑修又对视一眼,而后那名黑衣女剑修便转身推开凝剑殿大门,入内禀告。 黑衣女剑修离开后,水容从夙雪身后走了出来,试探着仰头问道:“这位白衣师姐,请问……那位丹宗的弟子大概和师父说了什么事啊?” “水容!”白衣女剑修还未作答,夙雪先低头轻喝一声,“既然是难以启齿之事,想来师父并不希望我们提前知晓。” 哪知白衣女剑修却扑哧一声笑出来,“夙师妹的想法倒有些意思,看来应当已经对这件事有几分猜测了。只是不知,夙师妹可是想把这件事的神秘感保持到最后?”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在下……” 夙雪正要解释,余光瞥见一抹黑影从凝剑殿内闪出,正是先前的黑衣女剑修。 “夙师妹请进。”黑衣女剑修让开路,对台阶下的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困惑地看了那白衣女剑修一眼,水容拽着夙雪的衣袖,跟随她走入殿中。 凝剑殿内,二人走到正打理剑架的千灼面前时,但听对方淡淡道:“记名弟子之中,正流传与你二人相关的不伦之事。” 闻言,夙雪抬眼诧异道:“师父何出此言?” “方才丹宗那新来的内门弟子送了洗剑药材过来,自称是仰慕你的人,然初来腾瑶宫,便在记名弟子处听闻你有磨镜之好。” 说罢,千灼收回正在剑架之间悬浮的拂尘,走到水容与夙雪面前,目光冷厉。 “磨镜之好”一词,令水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然而夙雪却是面不改色,沉声否认:“弟子一心修习御剑之道,对情之一欲早已淡漠,更何况还是被世人所不齿的磨镜之好!这不过是记名弟子之间的流言蜚语罢了。” 可千灼的目光更冷:“为师明白这是谣言,可你若当真是清清白白,那为何这一谣言会在半日内传遍整座杏林堂?” “这……!” 第一次遭遇这样的诘问,夙雪一时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可在一旁的水容已听得心头蹿起无名火。 这与她从前在学校被人欺侮,告诉老师后,只得到轻飘飘的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又有什么区别! 她当即走到夙雪身前,径自望向千灼,行了礼后严肃道:“师父,水容嘴笨,只知道如果有人要给雪师姐泼脏水,哪怕雪师姐真的清清白白,那人也要在雪师姐的衣服上留下几个黑点!” 她缓了口气,露出了才练熟的面瘫表情,冷声,“既然那些记名弟子说雪师姐有磨镜之好,这么说的证据,又在哪里?” 因为此事涉及夙雪的清白,她情不自禁地道出了这番话,却是不知,站在她身旁的雪师姐已是一脸惊愕。 从惊愕的状态回过神,夙雪忙将挡在身前的水容拉回自己身后,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言,心绪复杂。 笨丫头,她刚才不是告诉过她不要出声吗…… 夙雪正准备代水容赔不是,谁知仔细听罢的千灼却是微微点头,赞许地道出“言之有理”四字,转而看向她:“夙雪,为师且问你,半个月前,你可曾在修真界得罪过什么人?” 听得夙雪一惊,忙交代道:“弟子曾在嘉武城冲撞了一名东篱家的看守,在那之后,弟子便遭遇了东篱家大小姐东篱袖的亲自追杀。”想到半个月前的事,她自己也困惑了起来,“可弟子行走江湖时,素来遵循门规,始终易容示人,对方应该连我的名字都不会知晓。” “你得罪的既是东篱家之人,被识破身份倒并不奇怪。”听罢解释,千灼敛着的眉舒展开来,“此乃东篱家的家传秘技之一,加之那东篱袖手中有忘貘灵兽,查明你与水容的底细并非难事,亦不是你的过错。寻个机会澄清便是,莫要让外人脏了我剑宗内门弟子的清白。” 夙雪松了口气,垂眸轻声:“弟子明白!” “方才通报的弟子说,你有事要向为师询问。”千灼将目光移到她身后的水容身上,“可是为了水容的相克心法而来?” 第28章绿香囊 因为夙雪不让自己再多言语,乖乖退到她背后听师父分析时,水容的注意力就已经转向了剑架上的“八灵剑”登记盘。 身为剑宗掌门,千灼不单要向门下弟子传授剑诀与心法,还得负责掌管腾瑶宫的八灵剑。而为八灵剑特意锻造一面登记盘摆在凝剑殿,则是为了方便确定灵剑所对应的主人。 小说当中身为女主的“水容”,本该持有的是金行灵剑。然而眼下,金行灵剑的位置上仍闪烁着一团黄灿灿的光华,说明此剑尚没有认主。 这团光华闪得水容有些眼晕,令她不由得设想,若是自己像女主那样成了金行灵剑之主,修炼的速度估计能比现在快上十来倍。 夙雪点了点头,委婉地道:“弟子只是在担心,修习属性相克的心法,会不会使得小师妹的境界停滞,或是让她的水灵根不再纯粹。” 水容忽听千灼低低地笑了一声,而后又听她徐徐解释起来:“为师授予水容相克的武器和心法,目的在于制衡她体内的阴幽之息,而非抑制水灵力。” “制衡阴幽之息?”尽管自己便是阴幽魔修,但夙雪还是头一回接触这一说法,不禁将之重复了一遍。 “纯水灵根的阴幽魔修,在运转同属性和相生属性心法时,极其容易引动阴幽之息,造成心魔,而运转相克心法,则可避免。”千灼手中拂尘一动,将一只小巧玲珑的浅紫色瓷瓶从储物玉佩内唤出,“境界停滞乃是这一过程初期出现的正常现象,水容,你且将这瓶水行的‘濯剑粉’拿去,待洗剑至第三十六日结剑灵胚时,将濯剑粉倒于剑身吞口处。” 接下瓷瓶,水容好奇地将之放在手心打量了一番。 水行濯剑粉?她记得结剑灵胚时,如果倒入有属性的濯剑粉,就可以让灵剑容纳该属性的灵力。 对这个世界而言,被冠以“灵”这个前缀的兵器,通常标配可成长加仅受单灵力驱使的属性。而洗剑的过程中,在结胚时使用濯剑粉,是唯一能改变灵剑可容纳灵力属性的办法。 如果洗剑成功,她以后便可以单用水灵力来催动瑰岚剑诀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谢过师父,收好濯剑粉离开凝剑殿,走在殿外小径上时,水容仍觉得不可思议。 更没有想到,千灼居然没有为难她们。方才为雪师姐说话时,她还以为千灼要追究雪师姐的责任呢! 脸上忽然挨了一揪,让水容嗷地惊呼一声,一转头,就看到夙雪正板着个脸。 “这次师父没有真正动怒,便不计较你的失礼了,不要以为师父的好脾气还有下次!” 将责备的话道出后,夙雪的脸依然冷着,方才揪水容的手,却是搁到了她的脑袋上,如同往常一般揉了揉。 “方才……多谢你。” 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水容配合她的动作,晃了晃脑袋,“我不想看雪师姐受委屈。” 这话让夙雪怔了怔,继而有些哭笑不得地将水容圈入自己怀里,“莫多想,师父是自己人。” 嗅着夙雪身上的幽香,见她不在意,水容在心里释然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想问她要如何辟谣,却见视线之中移来数个由远而近的光点,一降到落剑平台上,便化为三尺长的光束,而后便被主人收回。 她不由得好奇道:“那边好像有什么人在走动。” “那是御剑过来修习的符宗弟子,快到符宗大长老的授课时辰了。”夙雪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那边的情况,边答边皱着眉思索起来。 送水容回荡云峰后再折返,只怕要赶不上授课…… 知道她晚上还要在这里修习符术,水容眨巴着眸子,等着她邀请自己一起过去。 等了片刻,夙雪终于为难地问道:“水容,你可愿随我去一趟符宗?” …… 符宗简墨堂,十位内门弟子端坐在蒲团上,敛声听符宗的大长老操着沙哑的声音解说今日要学的火符。 得到旁听的允许后,水容挑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盘膝在地,自顾自打坐修炼起心法来。等简墨堂中大长老的声音消失、众弟子的讨论声响起时,她才收了功,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夙雪。 夙雪虽还是冷着脸,可与人交流的语气和声音却较为温和,一点也不像带剑宗弟子进行剑舞时那样,又冷又凶。 水容看她用特质的毛笔沾了朱砂,照着悬浮在众弟子面前的巨型符纸,往一张空白的符纸上描画起来。等夙雪搁下笔,手指往符上一捻一抛,整张符纸登时化为一团火光,被她聚在掌心,随心幻化。 火符唤出的火团,在水容视线中有呼吸地跳动着,似是摇晃尾巴的幼狐,看得她惊呆了,不由得想起夙雪用藤蔓对付鼎炉猎人的场面。雪师姐虽是剑宗的内门大弟子,可比起剑诀,她更擅长的反而是符术。 她记得原文里的女主跟着夙雪学了很多符术,只不过都是皮毛,若非小说后期二人反目,女主完全可以和夙雪组个队,一个负责肆意输出,另一个则慢悠悠地在后方补刀收拾…… 想得她不免有些心动。 待众弟子停止练习,进入休息阶段时,水容看了眼系统时间,发现离洗剑的丑时已不远,便找到了还在练习符术的夙雪,向她告辞:“雪师姐,我还得回去洗剑,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她正要走,只听夙雪在身后提醒道:“从掌门主峰到破刃峰只能御剑,我送你去。” 水容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到夙雪已经搁下朱笔走过来,她不好意思地道:“那……休息时间够吗?” 望了眼摆在木桌上用以计时的香,夙雪点了下头,拉起她往外走:“足够。” 不等二人跨出简墨堂,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虚着嗓音喊:“雪师姐,请留步!小女子有、有话相告!” 水容讶然侧过脸,但见一名身着剑宗弟子服的女子正小跑过来,手中好像还紧紧捏着什么。 感觉这位女弟子有些眼熟,水容努力回想了一下,发现她竟是自己刚穿越过来时,与她共住同一病房的隔壁床弟子。 女弟子跑到二人面前,呼呼喘着气,抬眼望了望夙雪,白净的脸上蓦然映出一片绯红,忙低下头。 突然被叫住,夙雪有些莫名其妙,又见对方是这样的反应,不禁问她:“你有何事?” 女弟子的指尖正摩挲着袖中之物。闻言,她用眼角余光瞥了水容一眼,这才轻声道:“小女子南绫,亦是剑宗门下的弟子,对雪师姐一直怀有爱意,并非是友情或者敬仰,不知雪师姐可愿与我结为伉俪?” 突如其来的告白,听得夙雪顿时冷下脸来,况且对方还是女子,令她不由得想起那则侮辱自己清白的谣言。 “南师妹,我一心修习御剑之道……” 然而对方却好似根本没听到似的,没等夙雪说完,她还像念台词一般自顾自说下去:“只是不知师姐听了这话后,会不会将我当怪物看,便苦恼至今。好在,今日我听闻雪师姐有磨镜之好……” “那是记名弟子之间的谣言,我并无磨镜之好。” 冷声打断她的话,感到站在自己身旁的水容正竭力忍着笑,身体也在微微打颤,夙雪莫名觉得心里有些恼起来。 边恼,边冷冷地看了水容一眼。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被夙雪果断拒绝后,南绫却只是抿着嘴笑笑:“嗯,我知道雪师姐一定会这样回答。”说罢,她小心地将袖中之物展现在夙雪眼前,是一枚香囊,缓步上前,“两情相悦自然需要一步步酝酿,我也没贪心雪师姐现在就接受。这枚香囊是我亲手缝制,希望雪师姐能收下它!” 香囊安静地躺在她手心,竟是粽子的模样,连布料都选了粽叶一般的青色,用一根红线系住,在正面还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雪”字。 看着红配绿的粽子香囊,水容不知怎的想起了穿越前经常听到的“绿”人事件,再看这香囊,只觉它绿油油的很是刺眼。 一般而言,精心制作的礼物,质量应该也要走点心。可这个香囊……怎一个“丑”字了得…… 然而南绫拿出香囊还不到半分钟,系统的萝莉音突然在水容脑中响起:“检测到陌生灵力正在靠近,请宿主迅速回避!” 闻声水容一惊,还来不及想太多,手先下意识动了起来,一把拉住夙雪,与她一道往后退了几步。 也是在后退时,水容的目光无意与南绫对上。她骤然发现,那是一双正透着妖异红芒的眼眸,而南绫此时的表情又很是茫然,像极了漫画中,角色神志遭到外力控制后陷入的状态。 “水容?”夙雪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很是困惑地看向她。 “雪师姐,这位师姐有点奇怪。”水容低声,而后朝南绫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南师姐,我们还有急事要去做,先走了!” 说罢,她拉紧夙雪的手,拔腿就往落剑平台跑去。 …… 一路拉着夙雪走到落剑平台上,见南绫并没有追过来,水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南绫这个名字,水容有些印象,可一时又想不起来。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与她第一次听闻“东篱袖”很像。 便是这一感觉,让水容实在放不下警惕,生怕此人也和东篱袖一样,在小说原文里是个反派炮灰的存在。 她还没怎么和雪师姐过几天轻松的小日子呢,哪能让这么多上位成女配的炮灰频繁扰乱生活! 纵使一直告诉自己要镇定,然而一路上,系统一直在重复着“正在分析该灵力”,冰冷的萝莉音回荡在水容脑中,还是让她慌得连自己的心跳都能清晰感受到。 这到底是个什么灵力?方才南绫拿出香囊后,她连香味都不曾闻到,莫非是无色无味的毒属性灵力? “雪师姐,我们快走!”站在落剑平台上,听到系统还在重复,水容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拽着夙雪的衣服急切道。 夙雪并没有问她催自己离开的理由,而是念动了御剑咒。等囚云剑将二人带离掌门主峰后,她才道:“那位叫南绫的女弟子,的确很奇怪。” 她原以为是水容怕南绫的话被旁人听去,成为自己“有磨镜之好”的把柄,哪知水容却没有理她,只是贴在她的背上,有些急促地呼吸着。 “水容?” 此时水容的心思正放在系统给出的分析报告上,在她脑中嗡嗡响了三分钟的系统,终于把香囊当中的灵力来源分析出来了。可分析的结果却让她大感吃惊。 “宿主,该灵力为异化为媚灵魄的木灵力,因没有近距离接触,只能得知该灵力来源于夙雪。” “媚灵魄?”想到香囊是南绫亲自制作,水容不禁打了个寒颤,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灵力来源会是雪师姐?” “不知道,宿主。” “香囊真的是南绫自己做的吗?”水容忍不住又问,“我记得小说里的雪师姐,自从拜入剑宗内门,在破刃峰演武完毕后就直接回荡云峰了,加上雪师姐本就不擅长和人交往,应该没什么和其他弟子进行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吧?” “制作香囊,属于角色自带的缝纫技能,系统无法确定香囊的真正制作者。”如果系统是个人,水容觉得它现在一定在边笑边摇头,“但香囊里的这团媚灵魄,不一定是南绫弄到的。” 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水容轻咦一声。她还打算问媚灵魄是怎么来的,可正准备问出口,忽然感觉自己环着夙雪的手被紧紧握住。 下一秒,一股熟悉的木灵力自她的手背灌入,愣是把她从查看信息的状态里捞了出来。 让木灵力在水容的经脉中稍微游走了一番,见无异样,夙雪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将水容的手握得更紧。 “水容,可是睡着了?” 囚云剑剑身正被一圈白芒笼罩,载着二人在夜幕中穿行时,由南往西,在墨染似的夜空里拖出一条淡淡的白痕。 刚才夙雪叫自己的时候,水容的注意力全在系统分析上,因而自动将那声呼唤过滤了,这回她倒是听了个真切。 她赶紧蹭着夙雪的后背,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在想刚才的事情。” 怎么会这么巧呢?距离她们听说有人在造谣,到南绫带着装有媚灵魄的香囊出现,不过一两个时辰。而那散布谣言之人,应该最有可能是东篱袖,如果说这件事与她无关,水容还真有点不相信。 但眼下毫无证据,黑锅自然不能随便扣,可夙雪也不能出事。虽然不知中了媚灵魄会怎么样,但只听这种毒的名字,便能联想到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事。 加上先前还听了南绫那番一点也不委婉的告白,水容不禁为夙雪担忧起来。 南绫有没有磨镜之好,她不晓得。她只知道,此人的人物传记竟是被打了大片的马赛克,连具体的身份都不全,真实的修为境界也被马赛克覆盖得严严实实。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在南绫之前,给水容这一诡异模糊感的角色,除了嘉武城**楼的胭姐姐,暂时还没有别人。 胭姐姐是三劫散仙修为,因而水容无法通过系统探查出她的具体信息。如果这个神秘的南绫也是近似散仙的境界…… 念及此,水容心中一凛。她忍不住扯住夙雪的衣袖,小声询问:“雪师姐,我感觉我的腿有些软,怕一会儿走不回荡云峰,等洗完剑,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回荡云峰啊?” 说完,她还故意晃了晃小腿,装出一副酸痛难耐的举动来。 能躲一天算一天,等她调查清楚那个媚灵魄香囊的来由,或是弄明白南绫的身份,才能放心让夙雪和南绫继续接触。 头疼的是,定计划容易,她要去哪里调查这个来路不明的香囊啊? 水容说出这番话时,囚云剑已降至破刃峰的落剑平台上。等她走下囚云剑,与夙雪面对面时,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正沉默着站在原地,没有动。 如此良久。 “嗯,今晚我不返回了。”她听夙雪温声答道,“你尚未适应这副新身体,加之又恐惧走吊桥,让你独自回去,我放不下心。” 此刻离丑时还差些时间,山间凉风起,托起夙雪的纯白飘带,飞扬在她身侧。 “方才的事,我已想过了。”夙雪薄唇轻启,琥珀色的眼眸望向远处的掌门主峰,“南绫平时并不是这般轻佻的人,那香囊我得收下,或许能找到它真正的主人。” 御剑来破刃峰的路上,她仔细回想一番,觉得那枚香囊似乎有些眼熟,可心里仅是模模糊糊有个影子,无法回想起具体是在何处见过。 她的决定让水容吓了一跳,忍不住脱口提醒,“还是再考虑一下吧!那香囊里装了媚……” 差点条件反射说漏嘴,水容顿了一顿,忙改口道,“那香囊里没人清楚装了什么,但那种香囊我以前见过,不是好东西,不能随便收下!” “若是不收下,连对方的身份都无从得知。”然而这一次,夙雪的态度竟是意外地坚定,“与其放任敌在暗我在明的局面不管,手中掌握些线索,总归让人放心一点。” “那……”面对她低下来的目光,水容一下子竟想不出反驳的话。 垂在身边的手忽被人一牵,压根没留给她思考的机会,夙雪径自拉着她往洗剑灵池的方向走去。 “那、那雪师姐!我去帮你把香囊要过来好不好?”水容一急,把还在斟酌的话提前说了出来。 这么说的原因并不是念头乍现,而是基于女主在原文里表现出的特殊体质。女主虽然不是玛丽苏的抗毒之体,但她对涉及情和欲方面的药,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抵抗力。 既然系统说香囊里装有由木灵力异化得来的媚灵魄,那如果由她来接触,一定不会有事。 哪知,牵着她的夙雪斩钉截铁地搁下二字:“不好。” 第29章幕后人 没料到夙雪会一口拒绝,水容愣了一下,怕她毅然决定亲自去拿香囊,立刻又补充道:“我不怕那个香囊的!” 夙雪的脚步一停。她微微侧身,话中似含笑:“连你都不怕,我又有何惧?” “我……我和雪师姐的情况不一样!”被她的目光盯着,水容感觉自己的底气不知不觉就没了。 “如何不一样?” 猝不及防,水容被问住了。 不等她多想,夙雪紧跟着又温声问了下去:“阿容,你可是知道香囊里装了什么?” 不知是不是被一声“阿容”戳中了心窝,酥酥的感觉在一瞬间将水容笼罩,令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等她回过神来时,心中不免一讶,刚准备摇头,只见夙雪正眯着眼,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不慌不忙等待自己的回答。 期待的目光,让水容毫无办法。 不过转念一想,夙雪既然打算把香囊作为线索,那么她无论如何都要接触到这个盛有媚灵魄的香囊,倒不如提前告知她,也好让她做些防范措施。 想明白后,水容乖乖地嗯了一声,支吾道:“那里面装的东西……一两句话不太说得清。” 见洗剑时辰将近,夙雪继续牵了她往洗剑灵池的方向走:“边走边说给我听吧。” …… “你是怕我接触香囊后,会中了里面的媚灵魄么?” 水容才唤出瑰岚剑,就听夙雪沉声问了这个问题,忙点头:“对啊,毕竟媚灵魄对成年人和半妖的效果很大,但我还是个孩子,所以媚灵魄对我是没有效果的。”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抗药体质说不得,她便想了另一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理由。 哪知夙雪却提醒道:“阴幽魔修十二岁时,体态便与成年人无异,你可是忘了?”见水容一呆,她不由得勾起嘴角,“再者,剑宗内门只有我们三人,况且我们三人皆是女子。媚灵魄纵然发作,似乎也无用武之处。” 水容满脑子都是“雪师姐万一中了媚灵魄如何如何”,还真没想过媚灵魄起效后会发生什么事。听夙雪这么一提,她觉得自己的思维不知不觉受到限制了。 原来如此,这就与她和夙雪先前采撷灵力的事有些相似了。哪怕夙雪真的接触到放有媚灵魄的香囊,好像的确掀不起什么浪来。 她恍然大悟之际,却不知夙雪对此事亦有所顾虑。 “往香囊中放入媚灵魄……倒有些意思,对方或许已做好将‘磨镜之好’这盆脏水泼给我的计划了。” 听到夙雪的喃喃声,水容不禁好奇地问她:“说到这个,雪师姐打算怎么澄清‘磨镜之好’的谣言啊?” “这种无稽之谈,越澄清,越要被人当真。”夙雪淡淡地道,“身正不怕影斜,由它去便是。” 怎么说她也是剑宗的内门大师姐,怎会轻易被小人造谣成功。 可嘴上虽这般言说,每回提及“磨镜之好”,她总觉得身体里似在蠢动起一种特殊的情绪。 水容信以为真地点点头。看样子,雪师姐是不打算管了,那她也要尽可能少提及这方面的事,毕竟言多必失。 “但香囊必须想办法得到,谨慎起见,在此之前需先观察对方一番。”夙雪也点头回应,待她抱着瑰岚剑走到灵池边,她亦挑了一块附近的石头坐上去,“明早你先待在荡云峰修炼,我和玉谙去演武场打探打探情况。” 水容嗯了一声,见夙雪已在灵池旁的石头上坐好,她靠近洗剑灵池,和往常一样蹲下去,将瑰岚剑沉入洗剑灵池,并往里注入自己的水灵力。 像是呼吸一般,气泡不停地从瑰岚剑内冒出来,升上水面后破碎。 洗剑需三十六日不间断,千灼在授予瑰岚剑时,已和水容强调过这一点。由于之前出了些意外,洗剑强行断了三日,才在剑中凝聚出指甲壳大小的剑胚,因为没有得到灵池水的及时滋养,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因此水容只能从头再来。 凝视着正进行灵力吞吐的瑰岚剑,水容忽然想起了千灼给自己的那瓶水行濯剑粉。 “包子,给我把洗剑的日期记录一下,再把第三十六天标记上。”她边控制灵力,边吩咐起系统。这回日子千万别再断了,以后能不能往瑰岚剑内注入水灵力,全看三十六日后能否成功使用濯剑粉。 “好的,宿主。”软包子系统很快就在备注墙上列出一个签到表,“今天是洗剑第一日,已将第三十六日丑时设定为使用水行濯剑粉的最佳日期!” 签到表刚消失在水容的意识中,夙雪的声音便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南绫应该是被什么法术控制住了,可我一时叫不上这个法术的名字。” 水容讶然转过头,只见夙雪按着自己的眉心,正低下目光,静静凝视水面。 “是想不起来吗?” “嗯。”夙雪微微点头,蜷起身体,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或许是不重要的法术,忘了。” “忘了”二字,反倒令水容心里波澜乍起。想不起来,说明此术应该是夙雪离开阴幽前见过的。六十余年前的灭族之灾,在她内心留下了太大的创伤,为了能不引发心魔、平安提升境界,夙雪早已想方设法,将旧事一点点从自己脑中剥离了出去。 看着夙雪落寞的样子,她不由得直起上身,“雪师姐,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夙雪却只是轻声,“你好好洗剑,莫分心。” 瑰岚剑吐泡泡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噗嘟噗嘟响在水容耳旁,像是在示意她留心一下自己。 水容哭笑不得,只好低下头,继续洗剑,顺便整理起从只言片语里得到的讯息来。有系统的灵力转换辅助在,哪怕不用水容花费心思,瑰岚剑也能自如地吐纳她提供的灵力。 如果是被雪师姐遗忘的法术,那么该法术,只有可能来自阴幽之地。 而距离抚云仙山最近的阴幽之民……目前看来,除了男主,没有第二个人了。 她立刻想起东篱袖扬言给自己下绊子的事。正如夙雪白天时分析的那样,她当时穿的并不是弟子服,而夙雪也是在变为“雪狐”后,才与她一道出门的。 如果不是她们自己暴露的身份,又是谁人告知东篱袖,“轻慢”她的两个姑娘当中,有一人名为“水容”呢? 据水容对原文设定的了解,刚才她与夙雪去见千灼时,对方的话应该是假的。东篱家并没有和“读心”相关的家传法术,忘貘也不是隔空获取信息的系统,只不过是因为暂时没法查明东篱袖的谎言来由,又怕弟子们无心修行,千灼才故意用这个说辞安慰她与夙雪,希望她们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云雨楼的胭姐姐与夙雪的交情很好,若是要告密,也用不着提醒她们快点离去。依照此人的性格来看,她定然不可能与东篱袖一伙。 想到自己从离开嘉武城到今天,已有近半个月,水容思考了一下,还是将东篱袖的信息调了出来,仔细查看后,心中疑惑又添了几分。 虽然此人在小说原文里,是个晃一眼就退场的炮灰,但在系统的人物传记里,对她还是有四五行的描述。 而在这四五行的描述里,有六个非常醒目的字,概括了此人在现在这个世界的设定:狗腿子,炮灰命。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看得水容一时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心生怜悯。 被系统明明白白写在人物传记中的信息,都是真实且不可变更的,而对于涉及重要剧情和人设的信息,软包子系统会直接对其进行打码,哪怕水容问上千百遍,也没法说动它给自己剧透。 如果这六个字就是对东篱袖这辈子的概括,水容倒觉得,自己要好好考虑一下真正找她们麻烦的人了。 照她之前的推测来看,东篱袖最有可能抱的,应该是男主的大腿。 按男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倒的确有可能出于某种利益原因,顺手给敌方加个助攻。 被阴幽法术控制的南绫、雪师姐灵力异化而成的媚灵魄、突然上门散布谣言的东篱袖…… 可能是一直没有接触过男主,水容总觉得这些事和他或多或少有些关系,毕竟小说中那些不怎么露脸的神秘人,往往都掌握着主角的生死。 暂时先给打酱油的男主安了个黑锅,水容托起下巴,望着水面沉思。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还是得设法跟男主见上一面。 等今晚的洗剑结束,水容缓缓起身,揉了揉蹲麻的双腿,正要将剑收回雪狐发带。 “好了吗?” 耳中忽传入夙雪的声音,水容一抬头,便看到她手里闪出一抹寒光,蓝莹莹的剑身里映着自己的倒影。 “嗯,洗好了。”她边答,边困惑地看向夙雪手中的囚云剑,“雪师姐这是……” “先前说过要教你如何收放剑意。”夙雪此时的声音如剑光一般清冷,“若是现在想学,我便教你;若是困了,我便带你回去。” “学呀!”水容脱口而出,将瑰岚剑垂在身侧,眯起眼,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既然雪师姐愿意教我,我肯定学!不过现在我的剑还不能容纳单纯的水灵力,不晓得能不能练出冷冰冰的效果来。” 瑰岚剑在她手中铮铮作响。目前它尚未长出剑胚,除去洗剑的特殊时段,平时只能容纳水、土双属性的混合灵力或是纯土灵力。 基于瑰岚剑的属性,夙雪沉默了片刻,试探地道:“有飞沙走石之感的剑意……似乎也不错?” 水容没见过飞沙走石之感的剑意是什么模样。她脑补了一下在飞扬的尘土中挥剑震慑敌方的场面,顺带着把剑意中央的人设想成了一身紫色华服的千灼。 面瘫脸的女剑修,肃然立于骇人飞沙中而不倒……好像莫名有点带感? 念及此,她有些期待地握起剑,“那我们试试?” …… 抚云仙山,山脚密林中,一位青年将手中铁制折扇一合,随手拦在身旁欲走的东篱袖身前。 “着什么急,爷还未吩咐完呢。” 东篱袖低下目光,看了眼横在身前的铁扇。即便青年的声音含笑,她也知道,如果自己敢再有什么动作,面临死亡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毕竟,这把铁扇的主人,是魔修,还是已经渡过五次雷劫的散魔。 她忙压低声音,哀求道:“前辈,晚辈要是回去太晚,只怕丹宗的长老们要起疑,还望前辈能……” 哪知对方毫不在乎地打断了她的话:“都这么晚了,再迟个把时辰又有什么关系?”继而又一笑,铁扇上移,抵在她的下巴上。 “袖姑娘,既然已经定好了交易的规则,还请你能乖乖遵守。养你那只小东西的丹药,爷已经承诺给你了。而你连陪爷逛个山都不愿,是不是想践踏规则啊?嗯?” 青年笑声邪魅,铁扇尖锐的末端轻轻自东篱袖下巴上扫过,带出一抹不明显的血痕。 “晚辈……”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爷顺便再提个小要求吧。”青年轻声道,“爷只让你传布那两人的谣言,没有爷的命令,可不许擅自找她们的麻烦,袖姑娘明白否?” 铁扇上带了微量的雷灵力,蚂蚁咬噬般的疼痛,刺激着东篱袖的神经。 忍着疼痛,东篱袖皱紧眉头,断断续续道:“晚……晚辈……明白!前辈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吩咐?” “嗯,自然还有一件需要你去做的事。”青年的声音忽然温和了下来,“两天后,腾瑶宫应当要召开纳新大典吧?届时,还请袖姑娘能和剑宗的南绫一起行动,莫要找那两个女剑修的麻烦。” “冒昧一问,那两个女剑修……是前辈的仇人么?”感到滋滋声渐退去,东篱袖侧过脸,讨好地扯出笑容,“如果是前辈的仇人,晚辈不但再也不会碰那两人,还会好好保护她们,让前辈亲自动手时,也能舒服些!” 闻言,青年若有所思嗯了一声,话中有话:“那就有劳袖姑娘为爷好生留着那两位‘仇人’了。” …… 铮——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一声剑鸣打破沉寂,然而随之传来的,是一声落水前的惨叫。 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把握住,水容抬起目光,但见夙雪一手负剑,一手搭在自己腕上,将她拉回灵池旁。 打量着身上沾满泥点子的水容,夙雪有些哭笑不得:“看样子,须得等瑰岚剑结出水行剑胚,你才可释放出剑意。” 水容急促地喘息着,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低头看向还往下滴着泥水混合物的瑰岚剑,又蹲回洗剑灵池旁,正要将剑放入水中清洗,哪知夙雪却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你才释放过剑意,灵力与体力消耗大,快随我回去。” 不管水容有没有应答,她一扬囚云剑,令之悬浮在一旁,而后俯下身利索地将水容从灵池旁拖开,生怕她掉进去。 赤红广袖拂过水容的头发,无意间沾上些许泥水。 水容条件反射往后一缩,脱口道:“别碰我!” 见夙雪怔怔地望着自己,她忙补充:“我衣服上有泥,你别碰!” 说话时,人已利索地站起身。或许是因为体力消耗的确有些大,水容提着剑,不自觉地趔趄了几步。哪知下一瞬,身前的红影便晃了过来,将她接在怀里。 “我扶你走。” 让她半靠在自己怀中,夙雪收回囚云剑,压根没理会方才那句话。 二人沉默着走了几步,她忽听怀中传来喃喃的低语。 “衣服弄脏了……” 把沾着泥水的瑰岚剑裹在自己衣袖里,见夙雪不放她一个人走,水容不好意思地问道:“雪师姐,谢谢你陪我练习,明天我起早些,给你洗衣服作为回报,这样好不好?” 她是不怕肮脏的小要饭,但雪师姐不是,她不容许雪师姐陪着自己一起染上脏东西。 她却不知夙雪闻言一愣,继而笑着挥手在她脑袋上抚了抚:“怎么今晚净说些奇怪的话?”当下唤动体内木灵力,在指尖凝出一片绿叶,又将绿叶在身上沾染泥水的地方拂过。 水容惊愕地看着丛丛翠绿自泥水上生出。夙雪的指尖从她的胸前衣服上画了几划,吞噬水、土二属性灵力的绿意,粘着衣服生长为一大片,等将灵力吸收完,便尽数回归指尖,化为木灵力。 “你身上的泥水,皆是你的灵力所化,犯不着用水冲洗。”等清理完自己与水容身上的泥水,夙雪才解释道,“不必慌张,你才接触灵力不久,慢慢修习这些常用小法术即可。” 目睹完她提及的“常用小法术”,水容呆呆地点着头:“明白了,等我抽空再多看看那些常识灵笺。” 等与夙雪一起乘上囚云剑,飞往荡云峰时,夙雪侧过脸:“方才你说明天,明天该是师父传授剑诀的第九日了。” 其实水容在采撷灵力后昏睡整整三天,早已忘了日子。听闻是第九日,她不由得轻咦一声:“这么快?那大后天我是不是就该去演武场了?” 但凡剑宗的新内门弟子,在接受掌门为期十日的一对一教授后,便要自行前往破刃峰的演武场,与其他弟子一同演武习剑。 可夙雪沉吟片刻,却是摇头:“未必,后天是纳新大典的动员大会,需看宫主会派什么任务下来。” “任务?”水容马上想起了小说原文。在动员大会后,女主接到的是肃清仙山附近鼎炉猎人的任务。 敌方的实力顶多只有金丹中期,而她身边已有元婴初期的雪师姐在,吊打起来毫不费力,肃清简直易如反掌。 若是上面当真给她派这个任务,水容觉得自己的嘴都要笑歪了。 第30章偷酒贼 翌日清晨,荡云峰弟子居尚笼罩在阴云的投影中时,水容提着三个酒葫芦出了门,像以往一样独自赶往盛放灵酒“问寒宵”的地窖。 天色早得很,一路上水容不住地打着哈欠。约莫是昨晚想的事较多,她这一整晚竟做起了奇怪的梦。 哪怕醒来已有一刻钟,水容仍清晰地记得,梦中的自己正拿着那个红配绿的丑香囊,捏着针笨拙地绣着“雪”字,绣了半天没绣成,倒是将手指戳了好几次。 而夙雪则伏在桌上,一身白衣晃眼,脸上却未戴着狐纹面具,狐耳轻抖,枕着蓬松而雪白的大尾巴,眨巴着眼眸,乖乖看着她绣字。 梦结束的时候,“雪”字并没有绣完。回想自己直到醒来都没能捋到雪师姐的大尾巴,水容感觉心里像是有一只猫爪挠着,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即便夙雪先前答应过她,等出关便给她摸自己的尾巴,可如今她们已经回到了排斥妖修的腾瑶宫,自然要想方设法阻止半妖状态的出现。 水容觉得自己好怂,明明心心念念捋夙雪的狐尾巴,明明梦里什么都有,她为什么没有抓住机会,好好捋一把呢? 于翠竹之间不断穿行,不多时,水容已来到了酒窖的入口。然而她才靠近封住酒窖的结界,便发觉结界竟有被人为破坏的迹象。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抚上出现裂痕的结界,水容有些惊讶。这酒窖里除了灵酒“问寒宵”,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无,至于对修行有帮助的东西更不用说了。 再者,出于安全起见,腾瑶宫的内门弟子居住地,也只有宫主与各宗掌门能自如来去,其他弟子一旦进入居住地的外围,便会受到护山结界的攻击。 莫非是玉谙昨天取酒时,没有封好结界,让荡云峰中的走兽溜进去了? 水容边猜测,边打开系统地图。酒窖并不深,但凡进入酒窖的一切生物,都能在地图上以光点的形式显现出来。 和水容料想的一样,盛放“问寒宵”的区域内正有一个光点在缓缓移动。可当她示意系统锁定该光点时,却发现对方不是走兽,而是个大活人。 这一发现吓了她一跳。但见那光点的移动方向是酒窖入口,水容赶紧拎着酒葫芦躲到一旁,将自己的气息尽可能收敛起来,而后又默念起一个咒,将水灵力凝成一面临时的水镜,托在自己手中,静静地观察起来。 候了对方三分钟,只听破碎结界的撞击声闷闷地传入耳中。闻声,水容仔细盯起水镜,待看到撞击结界的是一只青色的大鼎,她不由得在心中咦了一声。 御鼎杀或护,这是丹宗弟子的战斗方式。一般而言,丹宗弟子随身携带的鼎都为古铜色或黑色,除了那对来自嘉武城的万氏双生姐弟,只有这两位是专用青色的鼎进行炼丹打架。 可是那对姐弟在丹宗内门过得挺滋润,为什么要闯入荡云峰偷灵酒? 水容努力回想了一下原文剧情,一无所获,只好选择放弃。她看文时不怎么爱看配角的剧情,因而当时应该是把这段情节直接跳过了。 但水容好歹也有三四年的网文书龄了,让她跳看的情节,通常都与主线剧情关系不大。依着这个感觉来看,眼下这一偷灵酒的情节,应该就是所谓的支线剧情了。 青鼎终于将刚合拢的结界又撞了道裂缝出来,一个少年从酒窖内一跃而出,皱着眉头捂住嘴,站在原地,声音嘶哑地咳嗽起来。 “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夙雪】,目标离宿主还有一百八十二米!” 没等水容仔细查看,脑中突然响起了这一讯息。听闻雪师姐正在朝自己靠近,她愣了一下,精神力一没集中,托在手里的水镜登时碎了一地。 顾不上回收水灵力,水容难以置信地问道:“包子你认真的吗?这个点雪师姐应该还没起床吧?” “认真的。”软包子系统淡淡地回答,“可能是夙雪醒来发现宿主不在,就出来找了……目标离宿主还有五十二米!” 进入酒窖的道路只有一条,夙雪的移动速度很快,转眼之间已掠到水容藏身之处的附近。然而还不等水容起身,她的注意力便停留在酒窖入口的少年身上。 没想到夙雪会突然到来,少年咳嗽的声音一顿,但见他立即朝地上丢出一枚丹丸,在烟云的笼罩之中溜之大吉。 水容匆匆从藏身之地走出来时,夙雪已挥剑破开烟云,顺着气息追了过去。 望着瞬间没了踪影的二人,水容扶着额角吩咐系统:“包子,给我路引。” 顺便还看了眼时间。离千灼前来教授,还有一个时辰,她有点怕那丹宗的弟子会和夙雪起纠纷。若是让千灼看到有人一大早就擅闯荡云峰,只怕那位丹宗弟子要受罚了,此事必须在千灼到来前解决。 循着路引而去,见地图上不断移动的两个光点,在距离自己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水容赶紧择了条近路,一路小跑追上去。 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夙雪已释放出凛人剑意,自囚云剑中涌出的冷雾,正逼着身旁环绕青鼎的少年。 一丛一人高的绿蔓正长在夙雪身旁,交错缠绕的藤蔓上托着三坛“问寒宵”。 冷雾之中含有杀意,水容试着用水灵力护体,踏出两步,便被剑意逼回原地。见难以靠近,她只好先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 用余光瞥了灵酒一眼,夙雪将囚云剑平举,控制好剑意,凝视那少年,冷声质问:“谁告诉你,荡云峰的酒可以未经允许拿取?” “自己去拿……咳咳!”少年还未说完,便又咳嗽了两声,抬起的眼眸如同鹰隼一般犀利,“这是你们剑宗的弟子亲口说的。” 闻言,夙雪的目光愈发冷:“那位同门的意思,是让你询问我们后再进行拿取,更何况,这是助于修行的灵酒。你丹宗几时缺过灵丹妙药,倒要来我荡云峰行窃?” 剑意压得少年喘息更急。但见他薄唇微颤,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姐姐被伤了精神力,听闻荡云峰这里有可以修补精神力的灵酒,我才会来。” 这一理由,听得水容好奇地皱起眉头,而夙雪则眸光一凝:“此话当真?” 少年轻哼一声,几乎是咬着字回应:“姐姐都快醒不来了,此话……自然当真!” 水容忽觉逼人剑意弱了许多,再看时,夙雪已将囚云剑垂到了身侧。 “受了什么伤?”夙雪再问,声音依旧清冷,“若是没有对症下药,致使病情加重,反倒是我剑宗的不是了。” “……告辞!” 她在等少年的回应,然而少年却并无相告之意,沉默几秒,索性剑眉一低,当下一收青鼎,腾身而去。 目送少年离去,水容才敢走过去,轻轻扯了扯夙雪的衣服,挤出些笑来:“雪师姐,早啊!” 似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此地,夙雪讶然转身,继而搭上她的肩,严肃地问道:“你是何时来的?方才那人可有伤到你?” 水容连连摇头,继而拎起手中酒葫芦:“没有,我刚才追蝴蝶去了,追不上,刚准备回酒窖,没想到会在半路碰见雪师姐。”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听夙雪松了口气,搭在她肩上的手放了下去,顺势从她手里拿过两个稍微大一些的酒葫芦:“那便好,走,我们灌酒去。” 帮忙收起藤蔓托着的酒坛,跟随夙雪转回酒窖外,见结界裂缝已差不多合拢,水容偷偷看向夙雪,但看她柳眉一蹙,挥袖扫出一片灵力,将结界撤去。 “那人拿的酒太多了,须放回去一些。”说罢,夙雪便先走入酒窖。 水容紧随其后,诧异地问道:“雪师姐知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来做什么的?” “不知,只听他的话,或许是来偷酒救命的。”夙雪的声音从她身前传来。 “哦哦,那,那个人是谁家的弟子啊?”水容点头,又问道,“我们荡云峰又不是他家的后院,就算是急着救命,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随随便便就来偷东西了?” “那人是丹宗的内门弟子万荇,平日里一向跟在姐姐万沚身后,顺从寡言。”夙雪道,声音里亦含着困惑,“也不知丹宗内门出了什么事,劳烦他冒着被罚的风险,来我们剑宗偷灵酒。” 听到这里,水容突然想起昨日玉谙讲的一件事,正好与丹宗有关。 “雪师姐,昨天玉谙师姐是不是说过,杏林堂那里有丹宗弟子打起来了?”她不由得将这事说了出来,“好像还是东篱袖和几个丹宗弟子起了冲突,不过对外的说法是‘门中弟子切磋时发生误伤’。我在想,刚才那位丹宗弟子,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 她见夙雪的脚步一顿,又听她低声自语:“又是东篱袖么?” 第31章他宗事 因与那丹宗弟子耽误了些时间,取酒的二人动作便利索了起来。 经过八日的练习,水容已经可以用灵力将酒液从坛中引出,化为一小股,一滴不漏地注入酒葫芦。 灌完自己和玉谙的酒葫芦,水容抱起已经空了的酒坛,准备找玉谙说过的那处地方放好。在她抱着酒坛走到空酒坛附近时,视线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醒目的瓷瓶。 酒窖的光线很暗,而酒坛又都是黑棕色,封上红布安静地排在酒架上,水容倒不曾见过其他模样的瓶瓶罐罐。放好空酒坛,她蹲下去把那瓷瓶拿出来,转着圈打量时,忽然发现还有一张符纸正贴在瓶上。 瓷瓶只有巴掌大小,色泽为月白。扫了眼符纸,见上面有三行字迹,水容蹲在地上,刚准备仔细看上面写的是什么,便被夙雪点了名字:“水容,可有放好空酒坛?” “嗯,放好了。”水容抱着瓷瓶站了起来,递给走到自己身后的雪师姐眼前,“我还在这里发现了一个贴了字条的瓷瓶,不过没来得及看上面写了什么。” 接过瓷瓶,夙雪低下目光看了一番,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水容见她拨开封住瓶口的木塞,一股沁人的清香登时在酒窖中扩散开来。 “这是一瓶‘却尘清丹’,乃是中品五阶的灵丹。”判断出瓷瓶的内容物后,夙雪立即将木塞放了回去,轻轻叹了口气,“效用是静心安神,有助于修炼时更为顺畅地运转灵力,是那丹宗万荇用来换灵酒的。” 水容没听到她的轻叹,只是看着瓷瓶若有所思:“原来那位丹宗弟子不是小贼,而是诚心诚意的啊?” “我这灵酒虽能辅助修补精神力,综合价值却远不及这瓶灵丹。”夙雪却摇了摇头,提起三个酒葫芦,示意她随自己离开酒窖,“万荇虽沉默寡言,可毕竟是丹宗弟子,在衡量价值的方面比谁都精明。他若是不惜用‘却尘清丹’来换灵酒,说明他姐姐的伤已危及性命,不可再拖。可我方才……” 话说到这里,水容才听出她声音里的后悔之意。她忙圈住夙雪的胳膊,“没事没事!要是真的情况危急,那个万……万荇师兄也不会扭头就走,而是要和雪师姐纠缠到底。” 见夙雪看向自己,她又顺毛似的安慰道:“况且,雪师姐刚才的话说得很对,他只是道听途说,知道我们剑宗有一种灵酒,但他不知道这灵酒究竟是不是对症下药。照我看,万荇师兄肯定是回去找人确认了。” 说话时,二人已沿着通道走到酒窖外。听罢,夙雪只是嗯了一声,转头又往黑漆漆的酒窖中看了一眼。 “自那东篱袖一来,丹宗内门也不安分了。”边往弟子居的方向赶去,她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水容,“万荇应当会再度找来,你且留在这里安心随师父修炼,我和你玉谙师姐先去杏林堂探个究竟,顺便也好将南绫手中的香囊取来。” 水容跟上她的脚步,应下这话。 …… 荡云峰弟子居外,身着浅青弟子服的玉谙正在千灼身后盘膝打坐,偷偷打着哈欠。 端坐在地,遥望晨光之中的流云,千灼将拂尘半抱,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玉,夙雪这三日可是一直在照看那孩子?” 玉谙一个瞌睡尚未打,冷不防听师父问自己,赶紧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喉咙:“回师父,雪师姐自画卷山回来后,一直在照料昏睡不醒的小师妹。”想了想,补充道,“多亏雪师姐每天给小师妹调理灵力,不然,小师妹只怕还要再等两三天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小玉,为师且问你。”她却不知道千灼正眉头微皱,“你与她二人同住一屋,可知道夙雪是如何进行调理灵力的?” “嗯?”玉谙一愣,没想到师父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起夙雪吩咐自己莫要说漏嘴,她吞了吞口水,正色道,“自然是我把小师妹扶起来,然后雪师姐将手抵在她的后背,如此这般吐纳灵力。” 脑中却不知不觉回放起这三天的晚上,雪师姐与自己严肃着交代清楚后,剥了衣物端坐床上,与闭着眼的水容紧搂在一起的画面。 千灼沉默了片刻,又问:“她二人并无搂抱过,可是如此?” 玉谙自然知道夙雪是为了能让小师妹早日苏醒,方才用了那种见效快的吐纳灵力方式。但出于自己的兴趣,她并不排斥这种方式,并且每晚还特意搬到药房的小床睡觉,尽可能不打扰到二人。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因此听了这话,她在心里坏笑了一番,嘴上仍正经地答道:“正是如此。” 与玉谙一起又候了一阵子,千灼才感知到夙雪与水容的气息正在往此处接近。 被夙雪一路拉着赶过来,一见习武的空地上的那抹紫色背影,水容心中一凛,下意识看了眼系统时间。 离之前说好的约定时间还有足足一小时,今天是怎么回事?雪师姐起早还好说,怎么连师父也早早地来了? 夙雪亦没想到千灼会突然过来,赶到地方后,见师父正缓缓起身,她当即将水容拉到自己身后,手握盛放却尘清丹的瓷瓶,对千灼行了礼:“师父早安,恕弟子迟迎!” 千灼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了声“免礼”,朝躲在她身后的水容招了招手,“水容,你且过来。” 和夙雪对视一眼,水容微微点头,听话地走了过去。 玉谙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与夙雪站到一起,看着千灼掌心凝出一团水灵力,悬在水容胸前探查起她的情况。 边看,她边小声和夙雪附耳道:“师父只是看看小师妹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没事的。” 探罢,千灼收回灵力,微微点头:“灵力运转平稳,阴幽之息尚未溢出,可以继续修炼,切记要静修。” 水容刚松了口气,又听她冷声道,“明日的纳新大典动员大会,你不必去了。丹宗新来的那位记名弟子异常跋扈,你年纪尚小,又在她的目标之中,修行有成前,还是尽量莫要在她眼前现身。” 没想到师父提前来,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事,水容一怔,莫名感觉心中生出些暖意来。 “谢谢师父!” 听闻千灼提及丹宗新来的记名弟子,夙雪握紧瓷瓶,上前一步道:“师父,方才弟子与小师妹去取酒时,见那丹宗的内门弟子万荇欲用此灵丹和弟子换灵酒,道是要为他姐姐修补精神力救命。不知万沚师姐所受的伤,可是也与那新来的记名弟子有关?” 千灼眉一皱:“竟有此事?”望着夙雪手中的却尘清丹,她顿了顿,不由得沉下声,“为师只知那记名弟子将万沚打伤,却不知她竟是将万沚的精神力也一并损伤了。但,既然万荇不惜拿却尘清丹来我剑宗易酒,而非将此事禀告掌门,想来那记名弟子的所作所为,已得了他们丹宗掌门的默许。” “怎会?!” 突然响在耳旁的惊呼,吓了水容一跳。她惊愕地看向身边已经面露怒意的夙雪,只见她握紧了拳。 她的反应同样也让千灼微微吃惊:“夙雪?” “弟子曾从同门中,听说过丹宗掌门的传闻,却没想到……事实当真会有这么残酷。”夙雪喃喃道,“丹宗内门那对万氏姐弟的修为,哪怕一度停滞在元婴后期,不得进阶,可在腾瑶宫每三年一度的综合素质考核中,二人的成绩始终名列前茅。新来的记名弟子,虽是出窍初期修为,可丹宗掌门也绝不至于……” “他宗之事,我等无权过问。”哪知千灼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拂尘一垂,神情肃然,“丹宗掌门枣沁是何人,你与小玉又不是不知!万氏姐弟之遭遇固然令人痛心,然此事终究是丹宗的事!” “弟子……!” “你若想让新来的小师妹多过几天安稳日子,好好提升修为,便休要再多管顾那对姐弟的事!”千灼冷声,竟是将话直接转移到了水容的修炼上。 没想到此事居然能关联到水容身上,夙雪怔了怔,下意识凑近了水容,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深吸一口气。 “是,弟子明白。” 早上之事暂告一段落,等时间到了将近修炼的时辰,水容抱着瑰岚剑,站在千灼身旁,朝御剑远去的二位师姐挥了挥手。 目送走二位弟子,千灼低下目光,打量了水容几眼,挥出拂尘,往她还在挥动的手上轻轻一扫。 “安静。” 仍是淡淡的两字,语气却比先前温和了许多。 “动员大会在即,你虽不必去参加大会,但在那之后,仍需和二位同门师姐一同参与师门任务。”等水容盘膝在地,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架势时,千灼继续道,“今日为师教你‘引土术’,望你在任务中稍能协助师姐们一二。” 第32章须臾梦 一个时辰后,荡云峰的演武场已被种了近四十九根泥笋。 水容调整了一下呼吸,又将“引土术”的口诀叨念了一遍,聚土灵力于掌心,待时机至,啪的一声将手拍在面前的空地上,往上使劲拉扯。 千灼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见一株泥笋在水容手掌底下凝成,但只长到拇指大小,便再也不能继续生长。大概对水容目前的能力有了点数,她将头一点正要让水容收手。 哪知还未等她开口,一股泥水便从水容的指缝间飙了出来,直冲云霄。 不过没等这股泥水四下飞溅,就被水容直接变回水、土灵力,收入掌中。 看着自己拿“引土术”种了一地的泥笋,水容别提有多郁闷。虽然修习相克心法能有效避免走火入魔,可她一动用土行法术,法术中自然而然就会带出水灵力。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二者一搅和,使出来的招式便与玩泥巴无异。水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学“引土术”,这一地泥笋软不拉几的,踩一脚就扁下去变成泥饼,打起来能起什么作用啊? 纵然还没学会剑意,她已经可以脑补出日后自己与他人交手时的场面了。 带着困惑,水容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千灼。 “……收了。”扫了眼她双手的泥巴,千灼微微摇头,“此法主用以辅助,日后需勤加练习,拔剑。” 水容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唤出瑰岚剑,凌空画出一个咒,朝泥笋们一拍,将一地泥笋变回土灵力,纳入剑内。 比起稀奇古怪的法术,还是剑诀比较容易上手。先前的八日,千灼教的都是剑术,而水容在穿越前便是经历过无数次肉搏的老手,这回拔剑,她已将瑰岚剑诀的第一阶段基本练熟了。 …… 待夙雪和玉谙御剑归来,千灼已离开多时,留下水容独自在演武场里席地而坐,自顾自喝着灵酒,腿上搁着瑰岚剑。 此时水容正喝着闷酒,她没想到千灼会突然询问自己从前的事。不知是不是身体长大的缘故,尽管她竭尽全力让自己装得像个孩子,不想习剑时动作一流畅,还是被千灼看出来了。 “小小年纪,杀意颇重。” 落得这么个评价,水容觉得千灼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教自己战斗用的武技了,免得自己哪天脾气一发,伤及同门。 然而有杀意和控制杀意,终究是两回事。经历过那么多糟心事,水容早就淡定了,更何况她现在还处在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环境,哪怕有系统这个bug在手,该怂还是得怂,没两把刷子,谁都能欺上头。 她还在出神想着事情,冷不防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吓得她当即把瑰岚剑横了出去。 “……” 剑身被人捏住,突如其来的沉寂,让水容莫名有些慌。她将脸一侧,视线正好与夙雪对上。 “哎呀,看来是我输了!”玉谙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带着笑意,“我就说小师妹的防范意识很强,已经成为本能了,哪怕是自己人也不例外的!” 松开瑰岚剑,无意瞥了眼水容沾染过泥的手,又听到这番话,夙雪嘴角一勾,“防范意识强,这是好事。” 水容被二位师姐的话弄懵了。望着夙雪,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回怎么系统没有给出提示音? 身体虽不是穿越前的身体,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条件下,只要突然受到他人的触碰,不管是何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抵抗。 自从刚到荡云峰,第一次见玉谙,就把她开玩笑的动作当成了突袭后,水容便在系统里给经常见面的几个人全设了标记,只要对方在二百米内,系统就会发出提示音,让她好放松警惕,免得做出让人误会的动作。 她一把按下瑰岚剑,掸着灰尘起身,轻咳一声解释道:“雪……雪师姐,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会来。刚才我正在复习剑诀,一不小心就……” “无妨。”她却不知自己的反应,倒让夙雪在心里暗笑起来,“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年纪尚小,却已有这般警惕,反而是好事,省得再花时间练习。” 水容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方才刚走了个嫌弃自己杀意颇重的师父,怎么连师姐也开始提及这方面的事了? 若不是系统此时装聋作哑,她定要好好质问它为何不给自己提示音。 和二位师姐一同走回弟子居,见二人脸上皆是喜色,水容不禁好奇道:“那个,看师姐们这么开心,可是破刃峰那里出了什么喜事吗?” “有!是个大喜事!”玉谙笑嘻嘻地拎着酒葫芦,却在水容期待的目光里,磨磨蹭蹭往嘴里灌起酒来。 “明日乞巧节,据符宗师姐们说,因为此次乞巧节与师门的动员大会乃是同一日,今晚符宗便要在山顶的腾瑶台设下活动,算是提前庆贺乞巧。”夙雪接过话,边笑边摇头,“到底是符宗,每回办活动都这般让人惊喜。” 水容听了也很开心。剑宗与符宗,从掌门到门下弟子,向来和睦相处、互帮互助,而符宗弟子本就以剑术为辅,修习过程中,自然少不了剑宗的照顾。 “还有啊,丹宗这不是刚来了个新刺儿头,又伤了个内门弟子,正头疼自家事么?”玉谙托起腮,眨巴着眼,“那丹宗掌门自己放出话来,说门下弟子为了能精神饱满地应对动员大会,便不参与这些浪费时间的过家家玩意儿了。正好,我们也不希望他们过来板着死鱼脸破坏气氛,这样一来可算清净了!” “玉谙……”觉得她说得有些过了,夙雪沉下脸轻轻叩了叩桌子。 水容尚小,不宜提前知道这些事。 见状,玉谙拍了拍自己的脸,识趣地将话锋一转:“总之呢,小师妹你好好休息,晚上师姐们带你去玩呀!” 她的话,无意勾起了水容的回忆。 家被大火烧毁前,不管是灯节还是七夕,父母总会抽空陪她出去,看看繁华夜景。到了佳节,家外边的街道上皆是热闹非凡,各式活动目不暇接。 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思绪,水容眯起眼一笑:“好啊!原来修真者也可以过凡人们的节,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活动?” “既然是符宗主办,自然会安排些不同于凡间的趣事。”夙雪端坐她身旁,看着她的笑脸,内心也不觉欣悦起来,“不过,虽只有剑、符二宗的入门弟子可以参加此次活动,但腾瑶台占地并不是很大,想来到了晚上便会被二宗的弟子挤满,到时候你切记跟紧我。” 道出此话时,夙雪其实仍惦记着东篱袖。哪怕丹宗已下令,不许弟子们参加乞巧活动,可此人毕竟是个特殊的存在,连打伤内门弟子都可以被掌门默许,若是在腾瑶台出现,倒也并不稀奇。 这东篱袖才来腾瑶宫不到两日,便惹出这么多事,即便如此,又在惹出这些事后还能好好待着,实在令人费解。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欢喜之时,水容忽然想起夙雪刚才其实是去讨那香囊的,不晓得南绫肯不肯给。 因而,等应下夙雪的话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雪师姐,香囊……” 目光却转向玉谙,给她拼命递眼神。 玉谙心领神会,忙在自己的储物玉佩里翻找起来:“香囊要过来了,在我这呢!”边翻找边开夙雪的玩笑,“也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丹宗弟子,竟敢说雪师姐有磨镜之好,咱们雪师姐又一本正经,倒是被这话吓得连同门师妹的好意也不敢接了。” 她这话一出口,水容顿觉周遭温度都下降了。 只听冷下脸的夙雪冷静地为自己解释起来:“那香囊里或许放了媚灵魄,你自己说要好好体会一下媚灵魄的效用。” “话是这么讲,可这香囊中好像并没有放置媚灵魄。”玉谙将那个红配绿的香囊拎在手中,还凑过去嗅了嗅,轻咦一声,“奇怪了,香味倒是好闻,不过这种香料很是特殊,我们抚云仙山没有,连就近的嘉武城也无处可进。” 她顿了顿,捏着红绳将香囊转了一圈,眼里露出惊异的光:“我好像有些印象了,这种奇异的款式,应该是出自朔方。可朔方不是阴幽……” “不可能!”夙雪也是一惊,柳眉皱了起来,“南绫是嘉武城之人,与阴幽并无关系,不然师父便不会允许她留下了。” “唔,这倒也是。”玉谙想了想,这十来年的确不曾听得南绫在修炼时出过什么事,而此人也始终老老实实呆在剑宗外门,乖得像只猫,长老和师父说什么,她只管照着去做。 但一听香囊或许和阴幽有关,水容眼前一亮,“玉谙师姐,我想看看这个香囊。” 接过香囊,水容假装在手中把玩,内心已呼唤起系统:“包子,你是被酒气熏晕到现在了么?” “不是,宿主。”软包子系统终于有了回应,“之前宿主无意触发了一个设定,刚才我正在破解被打码的一些信息。” 水容有些诧异:“咦?原来那些马赛克不是你打的?” “为了不扰乱当前剧情,我只给部分信息打了马赛克。除此之外的马赛克,是宿主穿越后自带的。”系统答,“其实,不能把当前的剧情主线告诉宿主,也是因为这个。” “能不能不要拐弯抹角啊?” “简而言之,宿主生前看的小说内容,并不是此书的全部。” 水容“哈?”了一声,听系统的语气,似乎此事有些一言难尽,无法长话短说,她便没有追问,而是摸起了手中的香囊,“随便吧,反正我也不会按原剧情生活,要是剧情发生什么神转折,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就好。对了,玉谙刚才说香囊里并没有媚灵魄,你要不要再检测一下?” 软包子系统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便听话地检测起来。 等待结果时,水容把整个香囊摸了个遍。昨晚她梦到自己在绣这个香囊,绣了半天还没绣完,眼下把香囊拿在手里,仔细观察时,她忽然觉得昨晚那个梦做得没毛病。 制作这个香囊的人,针线活居然和她一样差…… “叮咚!宿主,检测结果已出,之前检测到的媚灵魄已经转化回普通的木灵力了。”软包子系统忽然响了起来,“据深入检测,发现该香囊内还有水灵力,来源于宿主。” 听它提到自己,水容吓了一跳:“什么?来源为什么会是我?” “原因暂不明,很有可能和宿主未阅读过的打码剧情有关。”然而系统也不知,并直接避开了这个问题,给她科普起香囊成型的原理来。 原来这红配绿香囊之所以能鼓成一个香囊的模样,并不是靠针线缝合布料,而是靠水、木二灵力在内部支撑,愣是让香囊保持成了一个还能看的模样。 “可为什么这个香囊的制作者,会单单拿我和雪师姐的灵力作为支撑物?”听完科普,水容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水容’这个角色,曾经和雪师姐还有过交集?” “原因暂不明,宿主。”系统重复道,“不过目前宿主已经触发了新的互动任务,也许做完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这话让水容更为惊讶,惊讶之余,她不忘接任务:“嗯,我接,这回又是什么神奇任务?” “叮咚!接到互动任务【三百六十五念】,完成当前任务,将获得夙雪好感度大幅度提升的奖励!”她念头刚落,任务提示音便响了起来,“该任务为日常任务,其中前置任务分三部分:一,与夙雪相处天数共达365天;二,试吃总数达365次;三,陪练总数达365次。完成以上三个前置任务,即可解锁提升好感度等级的最终任务!” 一头雾水地接下三个前置任务,水容有些困惑:“包子,这次的任务这么接地气啊?” “是的,宿主。” “你不会又要坑我吧?”水容警惕地问道。 上回的第一个任务居然就是吻戏教学,这次虽有三个普普通通的前置任务,但不知为何,水容总觉得背上一凉。 “不坑你,宿主。”系统的萝莉音忽然严肃起来,“宿主不是要抱雪师姐大腿吗?慢慢提升好感度等级,只会让雪师姐一点点待你好,而你们之间的结局,也会彻底脱离原文的反目剧情。” 水容半信半疑,正打算再问,肩膀却被人轻轻推了推:“水容?” 因现在正和二位师姐坐在弟子居,水容知道自己身边很安全,遭人轻推,她并没有再做出抵抗的反应,而是及时地嗯了一声,看向正伸手搭在自己肩上的夙雪:“不好意思啊,我在想这上面绣的是什么字,笔画真奇怪,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不知不觉走神了。” 这回与系统的交谈时间稍微久了些,在旁人看来,她倒的确是走神已久。 只见夙雪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坐回原位,“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被那媚灵魄影响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扑哧一笑,握住香囊摆摆手:“不会啦,玉谙师姐都说里面没有媚灵魄了,不放心的话,雪师姐也拿去看看?” “……也好。”只是犹豫了几秒,夙雪便点头将香囊接过去,和水容二人一样,边把玩边嗅着香味。 果然无事。 看着夙雪把玩香囊,水容趴在桌上,调出才接的新任务看,心里又犯了难。 “三百六十五念”,这个互动任务的确简单,而且并不像洗剑这样,必须每天来一次签到,不能断。 难就难在耗时长。另外,“陪练”她懂,等她的修为精进一些,即便不用她提,夙雪也会拉她与自己对练,可这“试吃”又是什么情况?难道雪师姐要开始孜孜不倦地研究菜谱了? 这一困惑,在两个时辰后就得到了解答。听玉谙的意思,为了给刚长大的水容补身体,在她昏睡的三天里,夙雪便翻出二人之前从修真界搜刮来的菜谱合集,一有空就背菜谱,只等水容苏醒,好将上面记载的几百种饭菜糕饼饮品都做一遍。 听罢,正准备打坐运转心法的水容愣了愣,“都做一遍?” “对啊,挨个做一遍。”闻着香味从小厨房内飘来,玉谙晃荡起手中的酒葫芦,一脸狡黠的笑,“只做给你吃,养肥你~” 水容抹了抹额上渗出的冷汗。她怎么感觉玉谙师姐这话怪怪的,一下子又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怪……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她想办法完成试吃的任务了。 “雪师姐这是在做什么东西啊?好像是牛肉?”水容仔细嗅了嗅,感觉像是黑胡椒牛柳的味道,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玉谙歪着头思索片刻:“这个嘛……应该是杏林堂食堂今早刚杀的灵兽肉,我记得雪师姐和那边的人要了一块腿肉,只是不晓得这会儿是在红烧还是酱爆。” 没等一刻钟,灵兽肉便起锅,被夙雪端上桌来。 随玉谙走到桌边,水容看见一盘肉旁放着一大碟香菜,当下心一颤,瞪着那盘应该是红烧的灵兽肉,确认肉里不曾放入香菜后,才松了口气。 等她坐定,拿起筷子准备试吃,只见夙雪从小厨房内走出,手中还端了一只碟子。 看着她正要对灵兽肉下筷子,夙雪一声不响地加快步子走到桌边,将那碟香菜迅速拿远,顺手将碟子放下,推到水容面前。 “这肉灵力有些烈,吃之前必须蘸一下酱料。” 水容点点头,夹起一片红烧灵兽肉,蘸过酱料送进嘴里。 口感有些奇怪……但既然是杏林堂的食材,应该……可食用吧? 她偷偷瞥了眼二位师姐,只见二人正不紧不慢地吃着,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表情,便放开胆子,再次伸出筷子。 等一盘灵兽肉吃完,水容发现新的互动任务数值动了。 “【三百六十五念】之试吃365次,完成度1/365。” 她心满意足地搁下筷子,提起酒葫芦准备喝几口解腻,暗道数值动了就好。 吃饱喝足,谢过夙雪,水容便打算继续刚才的修炼,顺便把灵兽肉里蕴含的灵力收纳一下。哪知她才起身,便觉得整个人昏昏欲睡,连站都站不稳。 差点摔倒时,她看到夙雪一把将自己环住,略冰凉的手指伸来,在她的脉上搭了片刻。 眼皮越来越沉,水容强撑睡意,急急问道:“雪师姐,我这是怎么了?” “莫怕,是灵兽肉里的灵力在起作用。”探罢,夙雪扶着她回到床旁,让她平躺下去,“放松即可,你的身体会自行吸收灵力,躺一会儿就好。” “我会不会错过乞巧活动啊?”闻言,水容稍稍放下心来,但转念想到还有没几个时辰就入夜了,忙赶在睡过去前又问。 她感到夙雪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听她温声:“不会,等到了时辰,我自然会唤醒你。” …… 意识沉入梦境,一个人漂浮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时,水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受夙雪的照顾,原文的女主的确吃过不少灵兽的肉,可她将原文从头看到尾,还真没见过女主有过吃肉吃到生出睡意的经历。 她正胡乱猜测,忽然感到自己坐到了实地上。眼前的白茫茫散开,睁眼闭眼过后,再度出现在水容眼前的,竟是一副夜景。 水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皆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象,气氛却并不阴森。也是打量时,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棵树上,而在她身体底下,正是一块被砍过的树横截面。 一圈圈的年轮映在眼中,植物独有的清香在鼻腔里扩散开。 吸了吸鼻子,水容正要感慨自己幸运,连梦境所在的地方都能看到极其独特的风景,却听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 闻声,她不由得一怔,回头时,但见一个熟悉的红影翩然踏入自己视线中,慢慢在自己身旁坐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看清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水容轻咦一声:“雪师姐?” “此处……是梦吗?”然而夙雪却环顾四周一圈,喃喃自语。 水容掐了自己一把,不疼,便点头:“我觉得是吧。” “……那便好。” 身旁的红衣女子似是在笑,下一秒,水容忽觉身侧扑来一个影子,将自己压在了下方。 “那便好……” 夙雪的声音响在耳畔,一如既往清冷。水容一脸懵地仰起目光,还未等她道出自己的疑惑,只见对方忽然俯下了脸。 秀手似是无意,轻轻按在她的肩上。水容没有及时反应,此时便再也挣扎不脱。她又惊又诧地望着夙雪,但见对方与自己尚保持着一掌的距离,并没有立刻压下来。 “水容。” 正当水容不解时,忽听夙雪开口叫了自己的名字。 “嗯?” 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听到夙雪的下文,水容眨了眨眼,很是奇怪地看向她。但转念一想,她又恍然了。 这是梦境,自然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会有。 哪怕是……梦到被雪师姐按在地上。 水容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做这种梦。可望了望面露犹豫之色的夙雪,她忽然想到昨晚自己没能捋到的狐尾巴。 念着这是梦,水容的胆子便肥了起来。被夙雪压住的只是一边的肩膀,她悄悄抬起那只没被压住的手,放到夙雪的后颈,神不知鬼不觉就是一发力。 猝不及防,夙雪连半声惊呼都没发出,脸便完全贴了上去。 肌肤相触,薄唇吻上了水容的脸颊。 水容偏过头,往她耳垂上呵了口气,直接用上穿越前的语气,带着些霸道,在夙雪耳旁轻诉心愿: “小狐儿,你看这里就我们二人,不如把你的尾巴变出来,让我摸摸?” 说罢,她搂住夙雪坐起来,摆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闻言,夙雪一怔,而后轻笑着伸出手,往她下巴上一捏:“倒是我忘了兑现诺言,不曾想到,你竟连做梦都心心念念着我的尾巴。” 水容将嘴角一扬,把住她的手腕,往她额上一亲:“小狐儿乖,这里没有旁人,别怕。” 突如其来的一吻,令夙雪微微缩了缩身体,却当真乖乖地应了一声,下一秒,一片白影自她身后生出,旗帜一般晃了晃,忽而坠下,搭在她的红裙上。 雪白狐尾在眼前轻抖,令水容着实激动了一下。昨晚梦中的夙雪,也似这般乖巧,不想才过了半天,她便能再梦到这样的雪师姐。 哪知她还未伸出手,却听夙雪淡淡地问道:“我姓夙名雪,为何你要唤我‘小狐儿’?” 水容想了想,边对狐尾伸手,边解释:“云雨楼的主人不就是这么叫的吗?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哎!” 伸出的手骤然被夙雪按下。水容困惑地侧过脸,琥珀色的眼眸,不知是何时转为兽眸,如同捕猎一般凝视着她。 “旁人这般叫我,是旁人的叫法,你与他们不同,不许跟着叫。” 听夙雪认真道出这话,水容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见她忽然笑起来,夙雪柳眉一皱,甩开她的手,竟是有些生气:“你笑什么?我不喜你这样唤我,明白了没有?” 原来,梦中的雪师姐还会和她闹别扭。 水容好不容易让自己憋住不笑,见夙雪冷着脸护住自己的狐尾,不给她摸,她又乐了,毫无顾忌地挨了过去,顺毛似的摸了摸夙雪的脑袋:“知道了,那你喜我唤你什么?” 毛茸茸的触感,将她的手顶开。发间生出狐耳时,夙雪忽一把捉住她的双手,和方才一样,朝她凑去。 “我要你,唤我阿夙。” 低吟入耳,感到自己唇上被温湿啄住,水容眼都直了。 愣神之际,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倒去,随夙雪一同回归刚入梦时的卧姿。 “夙……”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声音被那两片薄唇堵住,闷在喉中。 但比起上回的采撷灵力,这次是在梦境之中,而梦境的主人还是水容。 半天没憋出声,水容有些郁闷。感到贴上来的力道小了些,她立刻按住夙雪的肩,借力起身,毫不留情地贴了回去。 边贴,边在心中纳闷无比。她似乎只是想捋一把狐尾,怎会坠入这种梦境? 偏偏这梦境又真实得很。即便拧自己感觉不到疼痛,可温度与热度却清晰无比。 待水容终于揪到久违的狐尾时,夙雪已仰躺在她身旁,卸下了一切防备,墨发散乱铺开,胸口亦不住地起伏着。 她眯着眼,感到自己的狐尾正被水揉动,脸上隐隐露出满足的笑意。 媚灵魄和玉谙珍藏的药物混合,竟会有如此奇效。所幸只是梦,那孩子醒后也不会当真。 …… 被玉谙叫醒时,水容还伏在枕上,喃喃着让夙雪别动。 她意识还迷蒙时,耳中只传来玉谙的笑声:“雪师姐一直在静室打坐,哪有去别处乱走?这乞巧的活动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你不想去啦?” 水容迷迷糊糊地轻咦一声,等清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睡眼,才想起自己从吃完灵兽肉后,便一直在沉沉睡着。 刚才的梦境却一直挥之不去。是梦?又不曾有哪个梦有这般清晰。 非梦?可系统一点调侃也无,绝不可能。 而且……还是那种梦…… 听闻马上就到乞巧活动的时间了,水容赶紧先把怪梦抛开,喝了两口灵酒提提神。 顺便环顾了一下周围,但见视线之中,穿上另一件款式衣袍的夙雪正站在玉谙身后,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阿夙……呸,雪师姐,你们等等我,我马上就换衣服!” 第33章乞巧愿 抚云仙山之间,两道剑芒划破夜空,一蓝一黄。 或许是搭乘灵剑的次数多了,哪怕囚云剑所在的位置再高,水容也不再畏惧。 她像往常一样,环着夙雪,贴在她背上,望着山间光景,嗅着夙雪衣服上的幽香,不知不觉又回想起了刚才的梦境。 “包子,你是系统,应该可以窥视我的梦境吧?”她越想越觉得真实,不禁问起系统,“刚才我做了一个梦,你觉得那真的是梦吗?” 哪知软包子系统却是冷淡地否认了:“对不起,宿主,未经许可,系统无法擅自窥视宿主的梦境。” 水容有些失望地在心里“哦”了声,同时也有些庆幸。既然系统没有这一窥视的功能,那就说明她刚才“去过”的地方真的只能是梦境,梦中只有她与夙雪二人,再无旁人。 太好了,这样她就不用担心哪天会被雪师姐问罪了。梦中她对夙雪所行之事,实在太不像个未成年的孩子。哪怕她的初衷只是捋尾巴,可谁知梦中的夙雪太爱闹别扭,为了能捋到尾巴,她可是费了好一番折腾,甚至连雪师姐的衣服都…… 自觉想歪,水容使劲拍了拍脸,逼着自己赶紧把这些事忘掉。 只是个梦而已,她在多想什么? 灵剑未至腾瑶台,遥遥地便能看见一片灯火,闪闪烁烁。水容从夙雪身后探出个脑袋,不用踮脚,已将下方大概的景致一览无余。 然而望着灯火映照下的一地符纸,零散的几处摊位,她不免有点失望。 明明时辰将至,这是还没布置好吗? 待囚云剑落地,玉谙约莫早就约了人,收了剑和二人打过招呼后,便欣然跑往一个方向,一把搂住站在那边的一位符宗男弟子,声音软糯地与他呢喃。 水容则习惯地扯住夙雪的袖子,跟着她走到一处摊位前。 连摊位都还空着,难道符宗的弟子们,都自信自己能在活动开始的瞬间摆好所有商品吗? 那样的话,倒的确有些秀,还能顺便宣传一下自家特色。 夙雪与看守摊位的符宗弟子交谈时,水容瞥见不远处的地上正贴着一张巨型符纸,上面的图案,正好是夙雪昨晚在符宗练习了数十遍的火符。 符宗弟子在这种地方设置火符,自然不是为了搞什么惊人的大事件。而小说原文里也有不少类似乞巧活动的大节日,应该提过火符的用途,似乎是……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在看什么?” 水容还不曾想出那用途,夙雪的声音已在耳旁响起。 她抬头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正顺着她先前看的方向望去。 “可是在看燦烟符?” “燦烟符?”水容反问。听这符的名字里有“烟”,她忍不住猜测起来,“是用来放烟花的吗?” 她话音未落,却听玉谙的惊叫声在身后响起,慌忙回过头时,但见那位符宗男弟子正捏着一根状如铁丝的东西,各色的火光从铁丝顶端喷出,逗得玉谙眼里皆是笑。 夙雪在她身后微微点头:“对,正是烟花。”而后变戏法似的也捏出了一根铁丝,递到她面前,“我先前偷偷做过一些,还没给谁看过,你可要看?” 声音虽淡,却有意无意流露出些许的宠溺。 经那一梦,水容本已对自己和夙雪的情谊,生出些别的感觉,听了这话,她只觉心里酥酥的,又不敢将这莫名的喜悦表现出来,索性装出一副幼稚鬼的样子,抱着夙雪的胳膊跳了两跳:“好啊好啊!我要看雪师姐变烟花!” 等手中的燦烟符引燃,喷涌出细碎烟火时,只见地上的符纸纷纷亮起,开出朵朵花来,由绿蔓托着升上天空。水容捏着滋滋作响的铁丝,环顾四周,只见空荡荡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被商品填满,每家的摊主都十分从容,看得她目瞪口呆。 “这是隐身符,用在物品上也可起效。”她倍感惊奇时,夙雪的解释声恰到好处响起。 水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转过脸正要喊她过去逛逛,哪知身旁却空无一人。 对着空气发了会儿呆,低头只见地上仍留有人影,水容笑嘻嘻地往前一扑,扑上去的身体,果然被人稳稳接下。 “雪师姐是不是也会用隐身符?” 见面前的空气中渐渐显露出大红色的衣物,水容又蹭了蹭,故意问。 话音才落,她的脑袋上遭人温和一抚。 夙雪的手故作无意地将她往自己怀中轻推:“你说呢?” 等隐身的效果完全退去,她才挪开水容,拉过她道:“摊位都摆放妥当,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 其实水容并不是个喜欢逛街的人,但看夙雪脸上挂着笑意,她觉得自己不该扫兴,当即跟上去,随着夙雪在各个摊位前走动起来。 难得能见雪师姐笑得这样开心,而不是继续板着冷脸,对水容而言,也算是乐事一件。 只可惜,修真者的摊位,还真没几样东西是水容看得上的。或许能淘到些有助于修行的法宝,但询问过系统后,水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果然乞巧节时出售的物品,通常以增进感情为主,尤其是男女之情。修行法宝之类的东西,若是出现在这里,怎么都觉得太毁气氛了。 看着夙雪如同雀跃的少女一般,挑选着自己看不懂成色的饰物与胭脂,水容只是乖乖地跟在她身旁,心满意足地望向盘在夙雪发间的相思簪。 冷不防,眼前一暗。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夙雪正拿着一面镜子,笑吟吟地问自己:“喜欢这枚发饰么?” 水容摸了摸别在雪狐发带边上的镶花小梳子,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好像……有点成熟了?” 仔细想来,她似乎已有七八年不曾打扮过。要饭的也不需要打扮,能填饱肚子就够了。 见她正摸着头上的雪狐发带,夙雪思索一番,将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这个如何?” 水容看了一眼,居然是耳饰,浅青细链下端,还挂了两团白绒绒的毛球。 “这个好可爱!”毛绒控的本性,让她嗷地叫了一声,伸手就把耳饰接了过来。 她欢喜之时,夙雪当即转向这家摊位的主人:“师姐,要这个,多少灵石?” 腾瑶台空间并不大,摊位虽拥挤,可不到一个时辰,两人便将所有摊位逛了个遍。 水容还记得原文里的夙雪喜欢吃香菜拌的凉皮,因而在逛摊位的时候,便有意注意起凉皮铺子。等夙雪专注于一些小玩意儿时,她终于找到了一家正排着队伍的凉皮摊位。 凉皮做起来很快,夙雪还未挑选完毕,面前便伸来一双筷子,夹着沾了酱料的凉皮,还配了些香菜。 她盯着凉皮怔了怔,转过脸只见是水容拿着筷子,当下连一秒都没有犹豫,一口将凉皮吸进嘴里,默默咀嚼起来。 “好吃。” 夙雪嘴里的还没吃完,候在一旁的水容已夹起了第二筷。事实上,在逛摊位时,她便想起和自己一起搓大排档的那位哥们的话:“过节当然要玩,就他娘玩个尽兴!什么遗憾都不要留下!” 修仙之途,素来寂寞。今夜这样的欢喜,不知以后还要过多久才能再逢。 按凡间的习惯,等星河呈现时,应寻一棵千万年的古木,设下许愿台,让怀有心愿的人来到台前默默诉说。然而腾瑶台就是一个不生任何草木的大平台,只好让符宗弟子用木符变株大藤蔓凑合一下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自然是和夙雪一起站到了许愿台前,双手合十,却是望着大藤蔓不知道该许什么愿。 初来书中,她暂时并没什么所求,而且早在多年前就已明白,许愿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心灵慰藉罢了。 不过来都来了,许什么愿都无所谓,图个彩头而已。 悄悄望了夙雪一眼,水容微微点头,闭眼合掌。 “我许愿,此生要一直陪在夙雪身边,永远也不会跟着男主和原剧情走!” 就这个好了。 …… “时辰不早,该回去了。” 又与剑、符二宗的弟子们疯玩了一个多时辰,见水容面露倦意,夙雪当即拉着她从嬉闹的圈子里退出去,搀着她坐在一家糕饼摊位旁。 水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困兮兮地望着一个方向:“玉谙师姐呢?明早是动员大会,我没关系,可你们都是早睡的,不能玩得太晚啊!” “她还在与你符宗的师兄对饮,我去叫她过来。”望了眼天,想到丑时还要带水容去洗剑,夙雪当即点了点头,起身朝摊位的主人吩咐道,“我去去就回,有劳师妹替我照看这位小姑娘了!” 摊位主人是位剑宗女弟子,倒是听闻内门来了个小师妹,便抿着嘴儿应了:“这儿没有歹人,请雪师姐放心!” 吩咐完,夙雪转身而去,身影很快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她离开不久,水容忽瞥见邻桌有什么人站了起来,似乎还在朝自己走来。 她立即生出警惕,但等了两秒,系统并未响起提示音,也没有红名角色预警,让水容不免又恼了自己一番。 她的警惕心果然太强了,听说老是这样容易神经过敏,下次还是想个办法好好改改吧。 正在心中碎碎念时,冷不防胳膊上一热。这温度让水容一惊,转过脸只见身旁正站了一位一身黑的……小女孩? 自打之前和夙雪一起被东篱袖追杀后,看到一身黑,水容条件反射想到东篱袖。 然而系统却是非常体贴地告诉她,这个小女孩并不是东篱袖。 目测只的小女孩,此时正握着她的胳膊,轻轻抽动鼻翼,却是一言不发。水容又好奇又惊讶地注视着她,心里刚生出询问的念头,哪知面前的小女孩眼中突然闪出红芒,刺得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伏书尽,别以为你变幻成个姑娘,本座就认不出你了。” 视线中一片红芒时,一道戏谑的萝莉音传入水容耳中,竟是在叫男主的名字。随声,红芒终于散去,可再度出现在水容眼前的,乃是一处她从未见过的地方。 水容正惊异,忽觉脖子上掐来一只软乎乎的手,而手的主人,正是方才那一身黑的小女孩! 按理说,女孩的手随随便便就能挣开,可这只手力气很大,温度也高于常人,掐得水容连脱口喊出的话也变得嘶哑无比: “我不是伏书尽!你认错人了!” 第34章主仆契 被女孩紧紧卡住脖子时,水容奋力抬起手,用灵力将之划破后,迅速把血涂抹到雪狐发带上。 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能否从这女孩手中逃出,现在唯一能与夙雪取得联系的办法,只有通过雪狐发带来传讯了。 “伏书尽”这个名字,水容不陌生,此人正是原文中那个万不管的男主。她并不知道眼前的女孩是什么来头,与男主又有什么过节,只能勉强阻止女孩的手继续发力,马上呼唤系统检测对方的底细。 可奇的是,对方明明正掐着她的脖子,眼见着就要威胁到她的性命了,系统竟然没有响起红名角色的提示音。这是不是说明……对方并非敌人? “检测完毕,标记目标的姓名为【???】,性别女,当前境界是妖丹中期,种族为忘貘。” 这回系统的效率倒是挺快,然而得出的结果让水容大跌眼镜。 “包子,姓名那里给我显示三个问号是什么情况?”感觉女孩的手似乎稍微松了些,水容赶紧咳嗽着呼吸起来,顺便问系统,“你也不知道她是谁?” 不过,既然检测出的种族是忘貘…… 莫非是东篱袖带过来的那只? 没等系统回应,忽听女孩轻咦一声:“且慢!仔细一瞧,的确不是那滑头,眼下本座实力不济,光凭气息认人难免有不准的时候……莫非你是伏梦无?”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一脸懵逼地与她对视:“伏梦无是谁?” 小说原文并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不过此人如果和男主一个姓,或许是男主的同族亲戚? 然而她魂穿的女主,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魔修,跟男主绝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为什么会被这女孩错认成男主了? “荒唐!堂堂屏仙阁右使,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女孩提高了声音,表情像见了鬼似的。她一把松开水容的脖子,白嫩嫩的手指在她脉上搭了片刻,脸上才露出恍然的神情。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竟比本座还惨!” 女孩笑得开怀。但见她手中结印,等印记散去,一枚黑漆漆的珠子便躺在了她的手心里。 “与故人相见,本该携点薄礼,可惜侍奉本座的小孩没什么本事,只会供给微薄的灵力。”她将珠子递到水容面前,“此物赠你,你们阴幽之人修炼不易,这‘忘貘内息’效果比阴幽珠好,服下它,想忘记什么就忘记什么。” 水容并没有接,也不敢动,只是冷静地道:“妖修前辈一定认错人了。水容不过是个刚开始修仙的孩子,何德何能与前辈定下主仆灵宠契?” 这枚黑珠的资料在系统里有记载,她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有助修行的“忘貘内息”,而是临时的主仆血契珠。 腾瑶宫素来排斥妖修,但门下弟子是可以饲养灵宠的。眼前的女孩修为尚浅,稍作推测就知道,她只能是东篱袖饲养的那只忘貘。 “那东篱家的女娃不是什么好东西,招摇惹人厌,本座不要她了!”她刚思考完,女孩便自报家门,托着黑珠硬是要喂到她嘴里,口中还念念叨叨,“虽然你似乎记忆全失,但好歹也是本座信任过的人,本座不会管你要灵力,你大可宽心。” 逼得水容不住地往后缩。想到东篱袖那嘴脸,她心一横,态度更为强硬地拒绝道:“妖修前辈,请务必把这个收回去!我实在惹不起你现在的主子!” 谁知女孩当即瞪起了眼,竟是直接掰起了水容的嘴,嚷嚷道:“本座此番既然决意与你暂定主仆契,自然不会让那女娃动你一根头发!动作快点!否则本座当场叫你好看!” 女孩的境界算不得高,但水容现在的境界更低,被她稳压一头,一次没挣扎成功,愣是让女孩将自己的手脚全部束缚住了。 不过女孩这番蛮不讲理的话,倒是给了水容可趁之机。她侧过脸从容避开黑珠,认真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不定,请妖修前辈当场叫我好看吧!” 女孩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 见她茫然地看向自己,水容挺直了上身,递给她一个更为真诚的眼神。 既然这忘貘口口声声要认她做临时的主人,意在摆脱东篱袖,那么她的把柄便是这个。 她偏不定血契,有种就打一架,菜鸡互啄谁怕谁啊! 夙雪不在场,系统也不认识这个连姓名都是三个问号的妖修,仅凭这两点,水容断然不可能让这来路不明的妖修和自己定血契。 更何况,对方还有个出窍初期的东篱袖做主人,要是她脑袋一热听了这妖修的话,只怕日后有的是纠缠不清的破事。 见女孩沉迷发愣,没有继续给自己塞血契珠,水容稍微松了口气,赶紧问起系统:“包子,雪师姐还要多久才能赶到这里?” 女孩封住了她的部分灵力,这会儿水容连系统地图都打不开了。 哪知系统沉默了两秒,忽然叹了口气:“宿主,已确定这里是忘貘的幻境,你的雪师姐正在破解幻术,无法准确检测赶到时间!” 系统的萝莉音还在继续,然而女孩却扑了上来,小手在水容眼前放大,居然变为黑漆漆的兽爪,直接将她一把拎起,按在后方的一棵树上。 “本座并无心思与你开玩笑。” 死死压住紧贴树干的少女,女孩掂了掂手中血契珠,赤色的兽眸里露出冷光:“好不容易才在异乡撞见个熟人,本座绝不会放你走!” 她靠得越近,水容越觉得周围温度正在急剧上升。女孩的手已捏住了她的两颊,然而下一瞬,一声剑鸣铮铮入耳。 女孩的痛哼声,随着剑鸣一起响在水容耳旁。千钧一发之时,夙雪已提剑赶到,搭住女孩肩膀,霍然将她从水容身前拉开。 见女孩胳膊上的衣物已被囚云剑撕裂开来,渗出殷红鲜血,水容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囚云剑至,带出一片冰气,直取女孩要害。面对铺开的剑意与杀气,女孩并没有反抗或畏惧,而是谨慎地进行躲闪,单凭经过强化的兽爪,时不时挠向夙雪。 夙雪如今已是元婴初期境界,根本不畏惧女孩,观察一番后,只觉对方更像在试探自己的实力,当下柳眉一拧,收剑凝灵力在手,冷不防一掌推出。 但见对方果然没有继续躲闪,足尖在地上一点,主动朝这一掌迎来。 只听一声闷响,夙雪这一掌在即将正中女孩胸口时,化为手刀击在她受了剑伤的位置,将她拍得倒退了数步。 见状,夙雪趁势而上,拿捏好力道制住女孩,将她一把摔在自己脚边,以囚云剑指之。 “是东篱袖派你来的?” 问话之时,夙雪目光冰冷,未握剑的手紧攥成拳。 她不过是离开片刻,竟让这妖修钻了空档!同为妖修,她自然看出对方的真身乃是忘貘,且只能是东篱袖的忘貘!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捂着被划伤的胳膊,面对夙雪的质问,女孩却只是微勾嘴角:“今夜本座的运气是好,竟能连番遇见两位故人。” 囚云剑当即离她又近了一分,“还请阁下如实回答,莫要说些有的没的!” 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让女孩不由得轻咦一声:“怎的,右使渡劫失败,忘尽前尘倒罢了,怎么连雪狐一族的长女也记忆全失?” 在夙雪面前提及雪狐一族,无异于往她心窝上捅刀子。可不等她发作,女孩便将袖一挥,撒出一片星星点点的浅色粉末来。 忘貘一族的法术极为诡秘,自然不能随便任其近身。夙雪忙挥动囚云剑,布置出水障将粉末阻隔在外。 女孩挥出一片粉末时,水容已唤出点柳杖一跃而起,不声不响地朝女孩背部抡去。 岂知点柳杖还未近身,就被女孩反手握住。见女孩朝自己咧嘴一笑,水容心中一凛,暗呼不好,立刻往后疾退。 她没想到女孩的速度竟会这么快,迎面骤然袭来女孩的兽爪,将她一把又按回了地上,紧跟着就是一记重拳砸在她的腹部。 猝不及防的一击,疼得水容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也弓了起来,口中蓦地滚入一颗圆珠,落入腹中。 糟了!是血契珠! “叮咚!恭喜宿主与忘貘【念幽寒】签订临时主仆契成功!”血契珠入腹,一股热力才在体内扩散开,一道讯息便跳入水容脑中。 嗯?! 忘貘的名字一出现,水容便被吓了一跳。难怪女孩一口一个“本座”自称,原来她竟是妖族松玉岛的忘貘六长老之一,念幽寒! 水容边咳嗽边瞪着女孩:“你……你是松玉岛的念幽寒?!” 男主在初遇女主前就认识的、手段残忍的妖修,念幽寒! “怎么?想起来了?” 一把搭住她的肩膀,水容声音恳切:“你一定找错人了!我能不能把血契珠吐出来?” 男主的桃花自己找男主去,莫挨我! 念幽寒眨巴着眼,伸出手指往她腹部戳了一下:“吃下去的血契珠还想吐出来?”随后挑起了她的下巴,饶有兴趣地左右打量一番,“别做梦了,当本座的主人又有什么不好的?待本座修炼至元婴期,自会取消这临时主仆契……” 嘭! 突如其来的闷响,吓了水容一跳。看到念幽寒两眼一翻白倒向一旁,她抬起目光,只见夙雪正缓缓松开有些发红的拳头,脸色阴得吓人。 “血契珠?” 这三个字,几乎是一个接一个从夙雪口中蹦出。 水容揉着被戳痛的肚子:“吃下去了……” 第35章幽寒焰 扶起水容,抬头只见四周的结界正在散去,夙雪瞥了眼还躺在地上的念幽寒,沉下声音:“忘貘幻境将散,如今忘貘和你定下主仆契,想必已断了与东篱袖的血契,我们得快些离去,免得她找来!” “玉谙师姐找回来了吗?”水容扯紧她的衣袖,见夙雪点头,她不由得看了念幽寒一眼,“不管这只忘貘了?” “随我走。”然而夙雪并没有多言,只是将她的手牵住,拉她过来后,提剑不知向何处一划,剑归手时,一抹诡异的暗红在剑上一闪而过,似是没入了剑内。 只见眼前场景一转,二人瞬间回到刚才的那家糕饼摊位中。 水容忽觉右手腕一凉,但见夙雪对惊愕的摊主道了声歉,随后便牵着她往外走去。 匆匆离开之前,水容还侧过脸扫了眼念幽寒躺倒的地方,却见那里不知何时已空无一人,看得她心中一惊。 奇了,这忘貘刚才莫非是在装晕?不然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也是这时,她忽然感到体内似乎有些异样。自服下血契珠开始,便有一股灼烧之感在她体内若隐若现,却是冷森森的。而现在,这一感觉则开始慢慢侵入她的脏腑,疼痛也随之一点点生出。 见笼罩二人的浅色雾气散去,候在摊位边的玉谙才撤去障目结界,一言不发地跟着二人快步离开。 匆匆离开热闹地带,赶到落剑平台上,水容终于忍耐不住,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水容!”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所幸有夙雪一直跟在她左右,见状慌忙将她搀扶住,随她一起半跪下去。 将水容痛苦的神情尽收眼底,夙雪目光一紧,捏着衣袖为她拭去额上的冷汗,正要去按她的脉,“水容,哪里疼?” 玉谙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唤出自己的灵剑,化为八尺长,让夙雪扶着水容站上来,“小师妹可是受伤了?我马上载你们回去!” 夙雪道了声“有劳”,见水容的手正搁在腹部,心中不禁蹿起怒火,“水容,是不是那家伙在血契珠上动了手脚?” “没有,我没事的!” 然而水容却是边说边挪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堪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被吓了一大跳,现在还心有余悸……” “呃……身上疼痛的话也有一点,”感到杀意正从夙雪身上散发出,水容拍了拍几处被念幽寒的兽爪捏过的部位,“不过没关系,回、回房躺一晚上就好!” 体内本就疼痛,这么一拍,拍得水容差点倒抽一口凉气。 夙雪狐疑地看向她:“当真?” 水容小鸡啄米似的点起头,靠在她肩上,偏过脸咬紧牙,不让自己痛哼出声。 她体内现在的情况,夙雪并没有解决之法,她不想让雪师姐担心。 在走向落剑平台的路上,她强忍疼痛,运转起水灵力的同时,拜托系统一查,才知那血契珠里还带了微量的“幽寒焰”,无法被任何灵力驱散,只能慢慢任之融进丹田处的阴幽珠里。 夙雪身上的幽香,让水容稍稍感觉舒服了些。随随便便释放“幽寒焰”的妖修,也只有念幽寒一位了。 这念幽寒果然符合人设,定个主仆契都能这么霸道,还真在血契珠上动了手脚! 疼痛一时半会儿消不掉,为了转移注意力,水容将心放静,开始在系统里整理起今晚获得的信息。 东篱袖那只忘貘的身份已确认,就是忘貘长老念幽寒,按小说原文的设定,本该是渡劫后期,但当前的境界却与其人不符,不晓得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这忘貘的目标应该是男主,可不知怎的就赖上了她,还不停地念叨诸如“屏仙阁右使”和“伏梦无”之类的词,她一个都听不懂。如果不是穿越前已经将小说原文从头看到尾,大致熟悉过各个地区的势力,没准水容听了还真会信。 但比起这些,她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无可避免。 哪怕是临时主仆契,在定下的同时也会断了先前的血契,还会对原先的主人造成心神的极大冲击,这会儿的东篱袖,估计已经因为灵宠一方强行断血契,心神瞬间受损,在丹宗吐血昏厥呢。 依那朵黑莲花的生性,不出两日没准就要来找麻烦了。恰好明早又有动员大会,也不知那时会给出怎样的任务分组。 而凭空消失的念幽寒,也给水容添了些不安。哪怕此妖霸道乖张,现在也已经是她的灵宠了,放任着不管,实在有些不好。 可转念想到夙雪方才下手时的毫不留情,水容觉得,自己还是暂时不要管念幽寒为好。 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愤怒的雪师姐,上次在嘉武城教训东篱家的看守前,夙雪多少还犹豫了片刻,这回连犹豫都免了,可见她对念幽寒敌意颇深。 算啦,雪师姐既然不喜欢,不要就不要了。反正那忘貘迟早都是男主的怀中物,为了避免歪成原剧情,她还是少招惹为好。 此时夜已深,御剑在山间穿行时,犹有虫鸣入耳。感到山风渐凉,水容出门时穿得单薄,此时不由得往夙雪身上又挨了挨。 三人之间寂静了许久,玉谙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刚才罩住小师妹的结界,应该是忘貘一族的幻术。雪师姐又在提血契珠,小师妹该不会是和东篱袖家的忘貘定血契了吧?” 夙雪只管搂紧怀中人,一言不发,而水容则嗯了一声:“是那只忘貘硬把血契珠塞给我的,我一个没留心就……” “不管是不是,那只忘貘现在何处?”玉谙回头问,声音有些急。 水容也不知,只能如实答:“结界散去的时候,我还看到地上有个人影,哪知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哎呀!你怎么不把它当场捉住呀!”哪知玉谙惊叫一声,“它都是你的灵宠了,而且能使出这种幻术,说明它已经有一定修为了,至少可以化形和言语。如果它突然反悔,又逃回东篱袖那里,今晚的事,岂不就成了一个挑起弟子间矛盾的把柄了?” “这……” “可若是将忘貘留在水容身边,一旦被其他弟子发现,反倒变成是我们抢夺东篱袖的灵宠了。”正当水容语塞时,夙雪接过话,“血契珠入体便不可探,除了那只忘貘,无人知道它已认了水容为新主人。” 水容不由得轻咦一声:“雪师姐的意思是,哪怕被追问起来,也要装聋作哑是吗?” “除此,我暂时想不到别的办法。”夙雪轻叹一声,手微抬,将水容眼前的一缕发丝拨开,“东篱袖本就是为了忘貘而来的腾瑶宫,除非那忘貘能自己回去重新认东篱袖为主,否则她势必会与我们纠缠到底。不过看那忘貘方才的脾气,倒并不像是位能好好说话的妖修。” “要不然先不管了,明天不是还有动员大会吗?”听罢,玉谙眨了眨星眸,边控制长剑朝荡云峰飞去,边提议,“等任务布置下来,还可挑选任务区域,到时候想办法与东篱袖分开即可。不论忘貘在不在我们手上,她也不可能离开原队友过来找我们麻烦。” 抚着水容发丝的手一顿,夙雪微微点头:“如此也好。” …… 回到荡云峰时,水容特意看了眼系统时间,已是十二点半,还有半个小时要去破刃峰洗剑。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从腾瑶台一路飞来,幽寒焰的威力总算消退了些。等走到弟子居外,水容试着用灵力在体内转了一圈,已无大碍。 疼痛把她的睡意都驱散光了,加上再过一会儿就该去洗剑,怕自己睡过头错过洗剑,水容便在弟子居门口站住不动,没有进屋,仰起头看向夙雪:“雪师姐,我还要去洗剑,先不睡了,你早点歇息啊。” 夙雪却是摇头,拉起她往灵泉那边走:“不睡,我陪你。” 走了两步,又问道:“身上不疼了?” “不疼!” 乞巧时月并不圆,晚间的灵泉映着微弱的月光,发出潺潺声响。 与水容一同在灵泉旁坐下,夙雪指尖忽凝出一团白芒,又唤出囚云剑在手,将白芒弹在剑上。 “出来。” 清冷的声音落下时,白芒没入囚云剑,下一秒竟是将一团暗红的雾气钩了出来,摔在灵泉里。 暗红雾气一离开囚云剑,入灵泉便化为一个娇小的身影,霎时水花四溅。 水容目瞪口呆地看着灵泉中一身黑的念幽寒,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向夙雪。 说好的不留忘貘呢?莫非在剑上的那番话,是专门说给玉谙听的? 念幽寒是纯火灵根,平素最畏惧水。但见她在根本不深的灵泉内边扑腾边绝望地大嚷起来:“夙雪!本、本座竟蠢到认为你失忆了!” 夙雪冷笑一声,囚云剑伸入水中,搁在勉强让对方能够到的地方:“昔日之事,我的确忘却许多,也并不曾记起阁下是谁。” 见念幽寒的手即将握住剑身,她不慌不忙地将剑挪回来一点:“眼下我只知,你是伤了水容之人,不可轻饶。” 第36章不留痕 “看来东篱袖并不曾参加今夜的活动,不然,她的忘貘也不会到处乱跑,更不会背着她另寻新主。” 把湿漉漉的女孩从泉水中拎出,摆到石头上,夙雪收了囚云剑,盯着女孩对水容道。 看念幽寒伏在石头上,口中溢着泉水,还不忘恨恨地叨念夙雪的名字,水容不禁奇道:“雪师姐认识这只忘貘吗?” 原文只着眼于男女主的感情戏,并没有提及夙雪在离开阴幽之地前是否与念幽寒熟识。但念幽寒只是初见夙雪就称她为“故人”,说不定二人先前应当有过什么交情。 “或许是素来不认识,”然而夙雪只是摇头,“或许是曾有交情,在我离开阴幽后便因故忘了。” 不等水容点头,她又补充道,“不过这妖修始终自称‘本座’,方才在灵泉里挣扎时,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忘貘一族的长老转世’,不知是与东篱袖相处久了,也生出些奇怪的想法,还是确有此事……” “本……本座怎会与那疯子是同路人!” 虚弱的女声挣扎着打断她的话,正欲为自己辩解,然而夙雪根本不给念幽寒这个机会,肃容叮嘱道:“这妖修恐怕还要与我们相处一段时日,但眼下暂时无法确认这些话的真假,无论她说什么,你万不可轻信!” 水容赶紧点头,望了眼念幽寒,又望了眼丹宗所在的方向,不免有些困惑:“刚才御剑的时候,雪师姐不是说,最好不要将忘貘留下来吗?如果留下她,东篱袖那里……” “玉谙说得在理,放虎归山更不妥。” 悬在墨发两侧的相思豆,随夙雪的动作轻微摇动,“御剑时,我的话都是说给你玉谙师姐听的。东篱袖若是在腾瑶宫有目标,定是你我。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尽量不要将玉谙牵扯进来。” 沉默片刻,水容直起身正色道:“雪师姐既然这么说,那明天的动员大会,我该参加才是。” 见夙雪面露不解,她指了指念幽寒,“我在常识灵笺上见过,低修为修真者和灵兽定血契后,是要受到严重灵力反噬的。动员大会不是规定,但凡突破到灵寂期的弟子都要前来参加,不得请假吗?如果我留在荡云峰,反而会让东篱袖起疑,最后就不晓得要归罪到谁身上,毕竟现在忘貘已经和她断了血契不是?” “你的意思是,明日要随我们一同去参加动员大会,以此来打消东篱袖的猜疑?” 面对夙雪惊诧的目光,水容却是镇定地应下。 要将事撇清,索性撇得一干二净,一点痕迹都不要留下。 “……也好。” 寻思片刻后,夙雪起身朝半死不活的念幽寒走去,无奈地笑道:“只是决定仓促,约莫又要受师父的责怪了。” 说罢,她伸出手指探了下念幽寒的脉,见她只是因轻微溺水而有些呼吸不顺,琥珀色的眼眸不禁眯了起来:“不过安全起见,还是得问问她为何要离开东篱袖,又为何要缠住你不放。” ……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丑时已至,破刃峰一片寂静。唯听清泉潺潺,甘冽的山泉不息地注入洗剑池中。 “夙雪!松手!方才还未说完,本座并非硬要缠上你家小师妹!” 和平时一样蹲在灵泉旁洗剑,可耳旁却一直传来被闷住的嚷嚷声,水容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觉察到她的灵力不稳,夙雪将袖中的小东西按得更紧,低下目光,伸手往它身上轻轻拍了一下:“莫吵,过会儿再听你说。” 一个黑绒绒的猫尾巴从她衣袖缝里钻出来,啪地往她手上抽了一下,“既然现在不想听,早说岂不是很好!害得本座一路上白费口舌解释了!” “水容正在洗剑。”夙雪一把揪过猫尾巴,一字一顿。 耳旁总算落得清净,水容松了口气,朝夙雪一笑,继续专注于往剑内注入水灵力。 “今天是洗剑第二日,”等她将瑰岚剑从洗剑池中捞出来时,系统的签到表便弹了出来,在第二日的图标上画上圆圈,“当前洗剑进度为2/36,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听到收剑的轻响,夙雪袖子里的小动物立刻左右扭动起来,找准一个缝隙,终于摆脱了衣袖的束缚,跃到水容脚旁。 这是一只玄猫,毛色乌得发亮,一双兽眸却为暗紫色,甚是妖异。 “洗完了?那本座便继续……” 话音未落,它只觉自己的后颈皮被人拎了起来,双脚腾空。 夙雪淡淡的声音入耳,脸色如同千年冰谷内的冰棱一般冷,“继续归继续,水容怕玄猫,离她远些。” 玄猫的毛登时竖了起来:“右使何时怕过玄猫!分明是你不让本座接近她!她是本座如今的新主人,亲近主人有何不可!” 见一狐一猫互相瞪着眼,水容为难地按了按眉心,上前一步,轻轻捏起夙雪的衣袖:“雪师姐,该回去歇息了。” 而后又朝玄猫道,“刚才在荡云峰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我只做你的临时主人,等找到伏书尽,我和你就再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你说的‘屏仙阁右使’和‘伏梦无’都是什么人,只知道自己是腾瑶宫的剑修水容。” 见玄猫仍瞪着夙雪没理自己,水容皱了皱眉:“念幽寒,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哪知玄猫立刻将脑袋转向她,恶狠狠地瞪圆了眼:“不许直呼本座真名!快叫本座念长老!” 水容眉头皱得愈发紧:“我不叫,东篱袖老说些没边际的话,你可是只上古灵兽,不要跟她学坏了!” 玄猫便是念幽寒所化,荡云峰突然多出一个黑衣女孩,自然要被人怀疑起来由,若让念幽寒现出原形便更不行了。而抚云仙山中灵兽万千,至于玄猫,则是山中最为常见的灵兽。如有人问起来,只管说念幽寒是她们几人在山中捡到的玄猫,便可回避他人的追究。 气鼓鼓的念幽寒,闻言不高兴地冷哼一声,等夙雪揪着她的后颈皮晃了两晃,这才正儿八经地继续自己刚才的话:“至于为何要离开东篱袖,且听本座慢慢道来。昨日本座候在杏林堂等东篱袖归来,听到一个毛头小子在一旁低声骂她。这毛头小子骂人便罢了,还变着法子将本座的忘貘一族羞辱一番,一怒之下,本座便动了手。” 这话让水容与夙雪都微微有些吃惊。 “我等的确听闻丹宗弟子被打伤之事,可动手之人,原来并非东篱袖,而是你?” 讶然问出这话后,夙雪忽然想起早上那名擅闯荡云峰取酒的丹宗弟子。 怪不得丹宗弟子万沚受损的是精神力。忘貘一族的武技素来拿不出手,能够跻身上古灵兽,靠的是操控精神力进行侵蚀与布置幻境。 “不必怀疑,是本座干的。”念幽寒闷声道,“本座只想给那毛头小子一点颜色瞧瞧,谁知半路杀出个冷面的姑娘。本座算计好的一掌,连力道都没卸下就打中了那姑娘,失手将她重创了。” “本座也不知这冷面姑娘是谁,误伤她后,立刻有杏林堂的弟子将本座围住,道是本座伤了他们的大师姐,吵嚷着让本座给个说法。”话至此,念幽寒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本座初来乍到,又向来怕生,居然当场被这些小家伙吓住了!后来就被闻讯赶来的丹宗掌门拿住,押入了丹宗的寒冰室。” 离开破刃峰,踏上囚云剑飞往荡云峰时,水容抱紧夙雪,没听念幽寒接着说下去,不由得催促她:“之后呢?你逃出来了?” 念幽寒并没有否认,继续慢悠悠地道:“所幸,本座只被关押了几个时辰,机缘巧合下,在那间寒冰室恢复了记忆,又得贵人相助逃出。怕日后再与东篱袖纠缠不清,又听闻一位故友正在腾瑶台赏风景,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怕纠缠不清?”夙雪冷不防打断她的话,“既然怕纠缠不清,为何你还要跟随她三年之久?” “本座原是忘貘一族的长老,恢复记忆前懵懂无知,跟了那疯子三年,助杀戮。”念幽寒轻哼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着,随后看着水容笑道,“眼下本座既然恢复了记忆,自然能分辨善恶,也晓得留在此人身旁无异于助纣为虐,与本座的原则相悖。加上又在腾瑶台偶遇你们二位故人,索性趁此良机舍了那疯子。” “你虽称我和水容为故人,可这么说的证据又在哪里?” 面对夙雪的这一质问,念幽寒眼眸一眯,“证据暂无,不过本座恢复记忆后的目标是伏书尽,若是你们能助本座见到他,这位名叫‘水容’的小姑娘应当就可记起前尘了。” “此人在何处?” “本座不知。”念幽寒伸出猫爪托着下巴,“救本座出来的那位贵人,也只说腾瑶台或许有伏书尽的踪迹,可本座在腾瑶台逛了一大圈,也只遇见了与他气息相似的右使,并不曾寻到他。加上这抚云仙山与外界之间,又被上界仙君布下的结界隔绝,此人最可能呆的地方,应该是在抚云仙山之外的区域。” “不过找起来其实并不难。据本座所知,伏书尽是嘉武城中一座青楼的常客,”念幽寒漫不经心地道,全然不觉周围的温度已降了下来,“只要右使下山的时候顺道去嘉武城一趟,便可将此人寻到了。” “念长老或许有所不知,”听罢,夙雪轻笑一声,语气中有意无意带了几分戏谑,“水容自入门起,便要遵循一项门规:在修炼至元婴期前,绝不可离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小狼、泛舟湖上风吹帆、红军来了和婵潺的雷,以及读者小狼、荒川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灌溉~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第37章醋坛子 夙雪所言的门规,水容早已知晓。说白了还是腾瑶宫的人怕她修炼时会出事,尤其是在外修炼。阴幽魔修若是走火入魔,未得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加上水容还是不太稳定的纯水灵根,初次接触修行功法时,更不易控制好,腾瑶宫之人的担心多少还是有些道理。 夙雪这么解释的意思很明白,念幽寒既然自称认得水容,想必也明白,以水容现在的状态,若无奇遇,修炼至元婴期至少要花去近百年。而忘貘脱离幼年期,也只需六十年而已,跟着水容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除此之外,她亦不希望再有别的妖修靠近水容,尤其是来自阴幽之地的妖修。单是此妖并不单纯的身份,就已经够让人生疑了。 哪知念幽寒却是压根不解风情:“不急,要是右使不能离开抚云仙山的范围,本座一时半刻不去寻伏书尽也无妨,省得那家伙说本座自作多情。”说罢还重重一哼,伸出爪子去扒拉水容的衣服,“你说呢,小容容?” “小容容”三字叫得水容有些头皮发麻,忙往边上挪了挪,不等她开口,只听夙雪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冷极:“如此,念长老请便。” 听罢,水容下意识朝夙雪望了一眼,但见她脸上虽无表情,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却微微含着凶光。 搁下这话,夙雪又道:“不过我需提醒念长老一声,水容便是水容,希望念长老好好做一只灵宠,莫要再用些稀奇古怪的词称呼她。” 感到揪着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力,念幽寒忽然笑道:“本座知道你素来爱护小……爱护水容,可这话……为何让本座听得有些牙酸呢?” “念长老或许并非牙酸,而是一朝认了新主人,欣悦之际,这几日难免会有些浮躁。”夙雪眼中凶光更盛,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且让我为念长老去去躁。” 揪着后颈皮的纤长手指,不声不响泻出一缕寒气,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冻得念幽寒浑身一颤,识趣地住了口,没有继续调侃下去。 …… 清晨,抚云仙山主峰。 此时离辰时还有不到一刻钟,开阔的平台内已人头攒动,陆陆续续还有三宗弟子御剑前来。而被灵力祥云簇拥的高台上,三宗掌门与门下长老已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唯独腾瑶宫主人的位置尚空缺着。 紧挨着夙雪和玉谙,水容展开系统地图,只见地图上密密麻麻都是代表修真者的光点,只在她的身旁,停着两个代表妖修的光点。 其中一个自然是夙雪,而另一个,此时正躲在夙雪衣袖中一动不动。 怕念幽寒独自留在荡云峰会到处乱跑,一大早出发前,水容就准备把她塞进自己的行囊里带过去,没想到她刚提了行囊去找念幽寒,就发现夙雪已经把她按在自己的衣袖里了。 昨晚回到荡云峰后,夙雪便让她先回屋歇息,自己则抱着还是玄猫的念幽寒,阴着脸走到灵泉边去了。水容虽不知夙雪昨夜的语气和态度为何是冷冰冰的,但她知道昨夜自己睡下后,这两位妖修一定促膝长谈了许久。 不然这位一口一个“本座”自称的忘貘长老,此时也不会静唧唧地藏在夙雪袖中不闻不问。 腾瑶宫之主到来前,身旁的三宗弟子们还在讨论这回的任务模式。水容收起系统地图,侧耳听了片刻,入耳的却大都是些陈年八卦,夹杂在这些八卦里的真正有用的信息,又基本与她看文时所知的差不了多少,不免有些失望。 “这动员大会的任务,通常以组中弟子的综合实力进行分配。”约莫注意到她似乎在走神,夙雪俯到她耳旁提醒道,“不知今年会发生怎样的变动,宫主待会儿宣读规则之时,千万要仔细听。” 水容嗯了一声,正要告诉她自己定会认真聆听,不料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她脑中响起:“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东篱袖】,目标离宿主还有一百七十二米!” 只有一百七十二米? 顺着系统给出的路引,水容惊异地朝那方向看去。 那的确是丹宗弟子的队伍,只见一片浅青色的弟子服中,一抹黑影尤为醒目。 “水容?”见她漫不经心地应过自己后,便突然往一个方向看去,夙雪忍不住叫了她一声,“方才我说的话,你可记下了?” 突如其来的点名让水容慌忙转回来,仰起目光与夙雪对视,弯眉一笑:“嗯,记下了!我一定会认真听!” 心中却波澜微起,等夙雪的注意力彻底从自己身上移开,水容便吩咐系统,放出灵识查看东篱袖此时的状态。 与灵宠的主仆契既断,东篱袖现在应该处在心神受损的状态。动员大会的任务虽不难,但若是有弟子在布置任务前就已受了不轻的伤,按小说原文的设定,该弟子可以拥有放弃此次任务的权利。 灵识很快便延伸到一百七十二米处,在东篱袖身上检测了一圈,系统的反馈信息让水容稍微松了口气:“宿主,检测到标记目标正处于精神力受损的虚弱状态,此时的心情为‘绝望’。” 刚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仙门,就与灵宠突然断了血契,又在心神受损时面临未知的任务,自然要绝望。 一想起东篱袖不做嘉武城的大小姐、反而跑来腾瑶宫拜师的根本原因,只是为了多得些增灵力的灵丹,饲喂好不容易抢到手的忘貘,水容觉得这真是一种讽刺。百合文请关注:u6.gg/gvc9B 若不是她在嘉武城太过嚣张,三年前抢了忘貘后,使劲给当时一同前去的万、席二世家施压,不留半分余地,迫使万家的姐弟离开嘉武城,也不至于一来腾瑶宫便遭了万荇的骂。 若不是因为万荇的骂,她细心呵护的忘貘也不会愤然出手,更不会被押入寒冰室思过,恢复前尘记忆后毫不留情地将她舍弃。 如今忘貘已易主,不晓得这位大小姐又会有何作为。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收回灵识,水容顺便看了眼系统时间,辰时已到。 将注意力放在掌门等人站立的高台上,见宫主的位置上仍空无一人,水容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她依稀记得自己还在上学的时候,每逢全体会议,校长之类的重要领导,不到最后绝不会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似乎已成为一大惯例,没想到修真界里的门派竟也是这样。 待腾瑶宫之主姗姗来迟,已是辰时一刻。 听看场地的弟子大喊“宫主已到”,水容垫着脚望向高台,但见宫主的位置上飘起片片竹叶,旋转着渐渐汇聚。等竹叶散尽,一位身着青衣道袍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虽是鹤发童颜,然神采奕奕。 “那位是宫主大人苍怀,”男子刚站定,一旁的玉谙便为她介绍起来,脸上挂着浅笑,“别看宫主大人满头白发,两个月前他可是才过完二百三十岁的生辰,据说是我们腾瑶宫历年来为数不多的年轻宫主之一呢!” 水容本只是机械地点着头,瞥见玉谙眼里似有失望之意,赶紧附和着一起笑起来:“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宫之主,宫主大人真是好厉害呀!” 心里又忍不住吐槽起来。仙侠小说里的一门之主,大部分都会由这样的年轻人担当,她其实早就看习惯了,并不觉得新奇。 只听苍怀宫主轻咳一声,背着手,低沉而严肃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说的却并不是任务详情,而是动员大会历年的召开缘由,以及门下弟子进行任务时需要注意的种种事项。 水容最头疼听这些套话,听着听着便走了神,看起系统提供的动员大会资料来。 筛选记名弟子的纳新大典在期年举行,这为期一个月的动员大会只是为了模拟纳新大典的部分试炼,好让记名弟子能有个心理准备。 历年的动员大会,所有任务不分实力,只要境界达到灵寂期的弟子均可参与,因而也是一个前辈带新人、或是新人接触前辈的好时机。 “……根据三宗掌门与本宫的商议,今年任务分配的规则有变,还请诸位听丹宗掌门详说。” 不知苍怀宫主讲了多久的注意事项,一听规则有变,水容赶紧回神,退出系统,竖起耳朵。 “请诸位将心怡的任务地点记录在分发的灵笺内,灵笺便会以任务地点为优先考虑因素,进行匹配队友。不过请记好,心怡地点仅限抚云仙山范围内。”哪知竟是一个软糯的女声娇笑着道出这番话,“由于此次任务不考虑同门与否,还望诸位务必三思哟~” 无论是这话的内容,还是说话时轻佻的语气,都把刚准备仔细聆听规则的水容吓了一跳。 只以任务地点为优先考虑因素?不管同门与否? 就不怕剑、符二宗的弟子与丹宗弟子不合,边做任务边动手吗? 她看向高台,见一名身着枣红色贴身道袍的女子,手中正捏着一块浅色灵笺,吩咐就近的丹宗弟子去高台中央拿取空白灵笺。 水容从未听过这样的规则,当下捏起夙雪的衣袖:“雪师姐,这……” “你与我一起。” 不等她说完,夙雪便应道。 “好的……” “等拿到灵笺后,你将‘溪水村’填入其中即可。” 对水容而言,这个地点比较熟悉,执行任务的难度自然也不高。她当下点了头,趁玉谙的注意力都在高台上时,挨到夙雪身旁,往她身上轻轻一蹭:“好~” 交完空白灵笺后,又等了一阵子,终于拿到自己的任务灵笺时,水容粗略一看,发现里面记载的只是一个最低级的任务。 采集草药。 可扫了一眼,看到“溪水村”的名单中竟有东篱袖时,水容心中一惊,不由得警惕起来。 “雪师姐,看来做任务的时候要当心了……咦?” 她刚准备将自己的发现说出口,却发现东篱袖的名字突然消失不见。 夙雪刚从丹宗弟子手中接过灵笺,闻言忙仔细看了眼,见任务与名单一切正常,讶然反问:“当心?” 以为是自己一时眼花,水容揉了揉眼,又仔细看了一次。 真的不见了。 “嗯……对啊!”从惊愕的状态里回过神,水容赶紧改口,笑嘻嘻地打消她的疑惑,“我们的任务既然是采集草药,自然要当心路滑坠崖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WhaleArt、小狼和婵潺的雷,以及读者荒川、暴打狗四的中二、小狼、影之殇、玄及也叫五味子和少納言的灌溉~~ 第38章血染剑 虽及时转移了话题,水容却无法放下心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重伤弟子在此次大会中,的确有放弃任务的权利。在这次的规则之下,一旦名单生成,所有弟子能选择的只有接受与弃权两条路,不可更改任务地点。 东篱袖的突然弃权,反倒令水容生出一丝不好的念头。即便此人已是丹宗的记名内门弟子,然而她拜师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变相获得供给忘貘成长的灵力,忘貘既丢,继续留在腾瑶宫已经毫无意义。 如果她还决意要留下,只能想方设法找回忘貘。 与夙雪对了一下各自的任务,水容才发现空白灵笺只供记录任务地点,而再度分发下来的任务灵笺,才根据修真者的实力和属性,来分配更为合适的任务。 握着夙雪的任务灵笺,见她的任务竟是加固溪水村与丹宗空青药谷间的浮石藤桥,水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座仅一臂宽、却有千米长的藤桥,以相隔百米的十块天陨浮石为墩,以木灵力构成的藤蔓为绳索搭建,下方便是深渊,在常识灵笺里有详细提及,亦是小说原文里的一处险地。女主修为尚浅时,有一回还险些从上面摔下去。不过对于金丹期及以上的修真者来说,通过此桥轻而易举。 她唤出溪水村的地图,圈出自己和夙雪的具体任务地点,看着两个光点之间的距离,皱了皱眉。 有些远。 意识到这点后,水容犯了愁。夙雪的任务,一旦开始便不可随意离开,玉谙则在刚才就已经拿着灵笺与符宗弟子会合去了,她的任务地点并不在溪水村。 万一东篱袖在弃权后私自下山,来找麻烦,只有灵寂初期的她,岂不是要变成活靶子? “溪水村望仙河畔……”正当水容犯难时,耳中传来夙雪的自语声,而后自己的任务灵笺便被递到了眼前,“止血果的生长地方有些难走,任务开始后,我先送你过去。” 接过灵笺,水容默然点了点头。 看出她有心事,夙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可是怯了?”见水容再度点头,她微微一笑,手指抚上了雪狐发带,“莫怕,你我都在溪水村,若是遇上什么难处,便将你的血涂抹在雪狐发带上,如此,便可唤我前来。先前几次我能及时赶到你身旁,皆是因此。” 水容早已知道这个方法,闻言扯出一个笑容:“嗯,我记好了。不过雪师姐也要当心,不要一直挂念我。” 夙雪松开手,“无妨,浮石藤桥每年都会加固一次,我不会耗时太久。”顺势托了托袖中正在往下滑的念幽寒,与她传音道,“我的任务不便带你,待会儿允许你到水容那里去。” 念幽寒在她袖中轻轻扒了扒,表示同意。 等在场的所有弟子都拿到自己的任务灵笺,一身枣红色的丹宗掌门又道:“本次动员大会的任务时间为三十日,每日需完成的任务已在诸位的灵笺上标明,三十日后,诸位可凭灵笺上的记录,来杏林堂领取灵石、灵丹和法器等奖励。” 话至此,丹宗掌门故意一顿,掩口轻笑:“任务灵笺极为重要,还望诸位妥善保管。最后容我提醒一句,此次的灵笺以持有者的修为分成两等,但凡金丹期以下弟子手中的灵笺,均可易主。若是不慎被旁人抢走灵笺,消去原主记录,即便将灵笺抢回,所有的任务和奖励,可是要从头开始算呢~” 此言一出,平台上顿时一片哗然。 “这个规则不是纳新大典的吗?怎么连动员大会也如此!” “往年可没有这样的规定啊……” “今年的规则从一开始就与往年不同,莫非有什么变故?” “……” 等议论声渐止,但见丹宗的一名长老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道:“防范他人抢夺灵笺是纳新大典的规则,考虑到招收弟子的质量,今年的动员大会便特意增加了此条。若无异议,还望诸位在散会后,速速前去任务点报道!” “本次动员大会中,所有记名弟子的成绩都会记录在案,包括任务成功完成的天数。”她话音刚落,丹宗掌门又不紧不慢地继续补充,“但凡任务完成总天数连十日也达不到的记名弟子,明年纳新大典的初始分数,便从八十分开始减。” 闻言,在场的所有记名弟子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不由得攥紧手中灵笺。纳新大典的考核总分为一百,达七十分方可留下,从八十分开始减,意味着参与者最多只能出现十分的差错。 水容越听越觉得不公平。灵寂期以上、金丹期以下的记名弟子是被抢夺灵笺的对象,可规则中并没有规定协助抢夺之人的实力。 这究竟是在鼓动记名弟子抱门内弟子的大腿,还是单纯在贯彻修真界弱肉强食的理念? 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有些蹊跷。为何这些话,都是从丹宗之人口中道出?而本是动员大会总负责人的苍怀宫主,怎么反倒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念头一闪,水容隐约想起书中好像的确提及过丹宗篡位的事。在女主突破至金丹中期的当晚,腾瑶宫内发生了刺杀宫主的事件,但杀手并未得逞,而是被赶来的剑、符二宗掌门当场擒住。 因此事关乎腾瑶宫之主,事发后便被多方捂住了,除了当事人和看文的读者,再无一人知晓。而在那之后,丹宗掌门突然宣布闭关,在腾瑶宫的禁地画卷山一待就是一百六十年,实则是被苍怀宫主以参与谋害宫主之罪,判了囚禁之刑。 眼下大部分的剧情都已偏离了原书的时间线,不过一些事件的苗头反而提前暴露了。 将这个事件在系统里记录好,水容无声叹了口气。 苍怀宫主是剑宗出身,若是丹宗篡位,首先被波及的定然是剑宗及剑宗内门弟子。而百年内无法出师的剑宗内门弟子,唯有她、夙雪与玉谙三人。 如果这一事件成真,后果不堪设想。 待苍怀宫主发言收尾后,去符宗队伍里寻找队友的玉谙又折了回来,很是抱歉地对水容道:“小师妹,师姐没法照顾你了,你要多加当心,好好跟着雪师姐。” 水容收好任务灵笺,抱紧夙雪的胳膊笑道:“好,我一定跟紧雪师姐!” 心中则叫苦不迭。相隔距离太远,而且夙雪没有弃权的权利,她这是想跟也没办法跟……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却没有发现夙雪正微动嘴唇,似是在与何人交谈。随声,念幽寒藏身的那只袖子中,静悄悄地飘出些许浅粉色粉末,很快就在夙雪周围扩散开来。 议论声又响起一阵,当所有弟子都认命似的开始退场时,一道淡淡的女声却是响在主峰平台之中: “敢问枣掌门,若是现在弃权,可否协助参与任务的记名弟子?” 女声落下之时,水容难以置信地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夙雪。 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高台上的丹宗掌门沉默片刻,而后微微点头:“可以。不过动员大会并非是什么高难度的任务,若非在任务前身受重伤,任何弟子不得弃权。” “此话当真?” 她话音刚落,夙雪便沉声追问。 闻言,丹宗掌门不由得挑了下眉:“当真。” 水容忽觉自己抱着胳膊的手被夙雪轻轻移开,又见她嘴角一扬,从容道:“如此,此次的动员大会,剑宗内门弟子夙雪,弃权。” 铮—— 随声,剑鸣大作,骇人剑意骤然铺开。 未等高台上的几人反应过来,只见囚云剑已贯穿夙雪腹部而过,又被她亲手取出,鲜血淋漓地支在地上。 任喉中涌上来的血自嘴角淌下,夙雪紧按伤口,顺着囚云剑慢慢跪倒,目光还停留在高台上。 沾染上血的红衣,在外人看来并不明显,但不多时,夙雪的衣裙下便缓缓积起一滩暗红。 而在她的袖中,念幽寒努力往上钻了钻,挑了一个好位置,挥动猫爪,将刚才未撒完的幻术粉末通通抛了出去。 夙雪的举动,将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只见剑宗掌门千灼已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疾步朝此处掠来。 “雪、雪师姐?!” 水容万万没想到,为了能协助自己,夙雪竟会做出当场弃权的选择! 她慌忙扑上去扶住痛得柳眉紧拧的夙雪,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盯着往外淌血的伤口,却是手足无措。她只知道打架受了皮外伤,要用东西赶紧系住伤口,可贯穿伤与此不同,只能趁早送医。 怎么办?她现在要怎么办?! 玉谙也吓坏了,赶紧蹲下来唤出一个盛放丹药的瓶子,正要取药给夙雪喂下,千灼的声音便传入耳中:“快让我看看!” 接过夙雪,千灼又转向玉谙,“此事由为师来处理,你先将水容带回荡云峰。” 玉谙红着眼圈应了一声,晃了晃如木鸡般呆在原地的水容,将她的手拉起:“我们走,雪师姐不会有事的。” 见水容还是一动不动,她哽咽着提高了声音:“不要看了!快跟我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夙雪:念长老,合作愉快。 第39章继续演 黄玉悬着的相思豆轻摇,两道晃动的鲜红映在水容眼中,甚是刺目。 耳中又传入身旁弟子们有意压低的议论声。 “发生了什么?雪师姐给了自己一剑?” “咱们剑宗的记名弟子多着呢,雪师姐这是打算协助谁啊?” “自然是刚入门的那位小师妹!最近不是传出雪师姐有磨镜之……” “住口!既是我剑宗弟子,不准用丹宗那边的谣言污蔑雪师姐!” “……” 众弟子议论时,夙雪以剑撑地,在千灼的帮助下压着伤口站起,倚靠她站着,声音虚弱地解释道:“师父……弟子无能为力,若要在新规则下保水容顺利完成任务,只得出此下策……” 她未握剑的手中,此时正托着一块空白的灵笺。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夙雪自损之事,乃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生,又是自己宣布弃权,加上她本已不在考核弟子之列,根本用不着确认,宣布规则的丹宗掌门便直接将她的名字从任务名单上消去,而灵笺内也不再有她的任何信息。 水容怔怔地看着靠在师父身上的夙雪,缓缓起身后,她忽然摇着头将玉谙的手挪开。 “我不走。” 搁下这话,她便自顾自走向夙雪,不顾对方惊愕的目光,将她一把扶住。 没想到她竟会留下,夙雪忍不住劝她:“水容,师父让你先……” “我说了,我不走。”将她的话截住,水容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雪师姐本来只要做完自己的任务就够了,根本不用管我。可既然你已经这么做了,我又怎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雪师姐此举是为她,况且眼睁睁看着夙雪伤重至此,她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千灼本也想劝她跟玉谙走,闻言不由得眉头微蹙。 手被挪开时,玉谙其实已捏住水容的衣袖。可听了这番话后,她的手指微微颤了颤,最终还是松开了。 只听千灼叹了声“也罢”,示意水容扶稳夙雪,而后将拂尘一抛,在三人脚下幻化作云团。见状,周围的弟子也纷纷让开一条路。 “玉谙,你且先去任务点报道。”见玉谙始终红着眼圈站在原地,云团即将悬浮起来时,千灼侧过脸吩咐道。 云团飞往剑宗掌门的凝剑殿时,水容一低头,便见殷红的血不住地自夙雪指缝间淌出,而大红衣裙上的血迹,也已干了大半。 “雪师姐……” 水容喊了一声,却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托着夙雪的背,和她一起蹲下,让她的上身能靠在自己怀中。 她只觉心口莫名有些疼痛,侧过脸对上夙雪虚弱的目光时,一时没有忍住,眼眶里登时扑簌下几滴泪水。 “剑宗内门弟子夙雪,弃权。” 含笑的话仿佛还响在耳旁。囚云剑被夙雪亲自握紧,贯穿腹部,血染红衣……这一情景,亦在眼前不断地回放。 心头百种思绪交织,可水容也不知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被眼泪模糊的视线中,忽贴来一片阴影。夙雪直接将脸贴了过来,紧挨着水容的脸颊,低声安慰她:“莫哭,我没事。” 贴脸时,夙雪偷偷放出灵识,见云团已远离主峰,且并无人追来,她忽挪开脸,对千灼道:“师父,弟子已无碍,还望师父能将我与水容送去荡云峰。” 说罢,她竟是自顾自从云团上站起来,收起囚云剑,将按住腹部伤口的手松开,朝转头看自己的千灼行了一礼。 云团一停,千灼难以置信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听她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不由得道:“这是怎么回事?” 水容亦瞪大了眼睛,泪水还留在眼眶中,就这么听着夙雪继续道:“方才之事皆是弟子在演戏,只为取得弃权的资格,还望师父勿怪!” “……无论是否为演戏,眼下你已是重伤之人,短时间内,为师不会让你回荡云峰。”千灼目光一凛,微微摇头,转过身控制云团继续朝掌门主峰飞去。 “回凝剑殿后再详说。” 夙雪又行一礼:“弟子明白。”而后便伸出手,将瞪着自己的水容拉起,拥她入怀,温声道,“抱歉,方才吓到你了。” 血仍从她嘴角边淌下,可言语之时,水容却连一丝血腥气也没有嗅到。 水容愣愣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嘴角的血,收回手发现竟是什么也没沾上,下意识问:“这是怎么回事?” 夙雪不答,只是将嘴角微勾,将千灼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回凝剑殿后再详说。” 也是在这时,水容忽听系统的提示音在耳中响起:“检测到陌生灵力进入宿主体表,判断该灵力为‘忘貘内息’,现已驱逐,正在分析灵力来源……” ……忘貘内息? 本还眼泪婆娑的水容,下意识看向念幽寒藏身的衣袖。 这不是忘貘一族施展幻术时才用的特殊灵力吗?! 这回系统的分析来源速度很快,提示音刚落下,一幅“忘貘内息”的分布图便在她脑中呈现。 标记成红色的灵力区域,以夙雪的衣袖为中心,竟在空气中足足扩散了百余米! “包子,我现在是不是中了忘貘的幻术?”看到忘貘内息是从夙雪袖中散出,水容又惊又诧地问系统。 “是的,宿主。” 听到系统肯定的回答,水容心中一喜:“这么说来,雪师姐其实没事?我看到的都是幻象?”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软包子系统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地读起检测结果来:“宿主,经检测,目前夙雪只有左手手腕被割开,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部位受伤。” “那……那血呢?”水容边说边望向夙雪手中染血的囚云剑,“雪师姐还流了这么多的血……” “只有从左手伤口里流出的血是真的。”系统不紧不慢地答着。 “你怎么不早说!”听罢,水容几乎要跳起来,“忘貘的幻术怎么还能这么逼真,我都快被雪师姐吓死了!” 系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将分布图关了。 得知真相后,水容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戏精了,没想到夙雪的演技竟比她还要高明,甚至还不声不响地利用了忘貘念幽寒的特技。如果没有系统,除非夙雪亲口承认,否则她压根就不会往幻术方面考虑。 雪师姐这个戏精! 演起戏来居然连她也一起骗! 内心交织的感动和自责顿时淡了下去,看着夙雪微扬的嘴角,水容忽然觉得好气,但因为千灼还在身边,她一时只能气鼓鼓地瞪着对方,咬紧牙不让自己出声。 …… 一刻钟后,掌门主峰,凝剑殿内。 “这便是忘貘?” 扫了眼夙雪袖中爬出的玄猫,见玄猫身上光华一闪,变为一个黑衣女孩,千灼脸上露出惊愕之色,“莫非是丹宗东篱袖带来的那只?” 夙雪点头:“正是。方才弟子浑身是血的重伤模样,便是利用‘忘貘内息’呈现出来的幻术。” “为师昨夜听闻那忘貘被押入了寒冰室,怎么今日它便到了你们手上?” 未等夙雪作答,念幽寒便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剑宗掌门勿怪,本座只是早已厌倦东篱袖,找了个机会另择新主罢了。” 大约是用灵识探查过念幽寒的修为,听罢这话,千灼眉一挑,故意问道:“区区妖丹期的小妖修,也好自称‘本座’?” 这话戳到了念幽寒的痛点,她当即收敛起笑容,冷声一哼:“呵,区区分神期的小修士,自然不知本座是……” 话未说完,嘴已被水容一把捂住。知道她这番话连夙雪都没法说服,水容边阻止她,边对千灼陪笑:“师父对不起,这小妖修跟东篱袖学坏了,口气有些狂,我还没有来得及教她礼数……” 连哄带吓让念幽寒又变回玄猫,在怀里抱紧,水容继续道:“不瞒师父,如今我就是这只忘貘的新主人。”见千灼脸色一变,她赶紧解释,“但她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把血契珠塞我嘴里了,我应该是被动成为了她的新主人。” 念幽寒在她怀里不高兴地点了点头。 千灼的手指在案上轻叩一阵,目光将眼前的二人一猫扫了一遍,最终停留在水容身上。 “水容,你今日突然参与动员大会,可是怕被东篱袖当作盗走忘貘之人?” 冷不防被师父质问,水容一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她听千灼失望地一叹:“为师本以为,有些话只消说一遍即可。却不曾想,还是惹出了今日之事。” 见水容面露诧异之色,千灼的语气中不由得带了几分恼怒:“水容,为师记得在动员大会前夕亲口叮嘱过你,莫要参加此次大会,莫要在东篱袖面前现身,可你为何却将为师的叮嘱当作耳旁风?” 没想到千灼竟会动怒,水容忙解释道:“我……我知道的!可是如果我不去参加集会,忘貘或许就……” “那东篱袖已是丹宗之人,即便你们先前有过节,走失忘貘自是丹宗之事,与剑宗又有何关系?”千灼摇着头打断她的话,“罢了,如今你二人一个不听言语,一个擅自做主,方才还在动员大会上将忘貘内息外放,弄得人人皆知,若是不把重伤的戏码继续下去,只怕不日便有丹宗之人要来找为师索要忘貘了。” 她翻开手,但见一块白玉佩出现在她掌心。将玉佩拿好,千灼起身走向一个剑架,扬手抛出玉佩。 白玉佩悬浮在剑架前,不多时,一个圆圈便在千灼身前变大,化为一人高的通道,和嘉武城云雨楼的客房传送门竟是一模一样。 将飘在眼前的白玉佩交给夙雪,千灼淡淡地道:“入内后,右转三次,便是供你‘疗伤’的慵星居,八日内不得擅自离开。” 闻言,与水容面面相觑一阵,夙雪忙行礼应道:“弟子明白,这些时日定不会擅自离开!” “水容,你与夙雪情况特殊,修为步入一定境界后,定要离开腾瑶宫,去往阴幽。”临别前,千灼又将目光停留在水容身上,“先前为师迟迟不收你,亦是因此。哪怕通过期年的纳新大典,为师也只将你带到元婴期。你与夙雪命属阴幽,理当回归阴幽,莫要拘泥于这方天地。” 离开凝剑殿,顺着通道走向殿后方的小院,将念幽寒递给夙雪,看着她藏好,水容还是对师父的话感到一头雾水:“雪师姐,师父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虽决意等自己有了实力,就将雪师姐带出腾瑶宫,同去阴幽,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离开腾瑶宫、回归阴幽,本就是她们的命途。 这有点像本想叛逆父母的孩子,在计划好自己的前途后,突然发现这恰好就是父母为自己安排的路,不知怎的,总让人多少有些不愉快。 然而夙雪却只是摇头,握紧手中玉佩,牵着她往慵星居走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小狼、路过的咸鱼和婵潺的雷,以及读者NEW520、小狼、影之殇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灌溉~ 第40章女剑修 剑宗掌门的住处分为两大区域,凝剑殿和拭霜园。前者为侍剑和处理事务之处,后者则为生活区。 与荡云峰一样,自离开凝剑殿后,走往慵星居的路上,小径两侧皆种有翠竹,稀碎卵石构成的路上却是干干净净,连一片竹叶也无。竹叶随风婆娑,偶有飘落,但还未掉在小径上,便会突然消失。 紧跟着夙雪的步子,水容越看越觉得惊奇。 透过翠竹,可见共有五间居所坐落在小径附近,一片池塘与一方灵田正被五间居所围绕,灵田内似乎还有几分绿意,靠近时,鼻中便钻入淡淡的水与泥土的气息。 夙雪好像也是第一次踏入这座拭霜园,依着千灼方才的吩咐,边走边看周围,不怎么自信地拐着弯,走了一刻钟,总算领着水容来到慵星居门前。 中途二人还路过两间居所,见它们都是房门紧闭,也不晓得里面有没有住人。 等走进慵星居,看着房中干干净净的陈设物和阵法,水容有些困惑地喃喃:“虽然家具都很全,可我为什么会感觉这里从没住过人?” “据说掌门的大殿内可供内门弟子居住,不过这已是百余年前的规定了。”夙雪收好白玉佩,走向房中书架,“如今每位内门弟子,只要境界达到出窍初期,便要离开师门,在修真界历练三百年后方可归来,选择留下或是彻底出师。” 见书架上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排书册,却是积了一层灰,她手中结印,木灵力卷过灰尘,一点点将它们裹为一团:“这拭霜园中的五间居所,想必也曾居住过同门的师兄师姐。” 顿了顿,她又道:“每任的剑宗掌门只有一人,此处是掌门主峰,三宗长老则另居他峰,如今应该只有师父一人居住在此。” 她收拾书架时,念幽寒受不了灰尘,咳嗽着从她袖中滚出,一个飞扑挂在水容腿上,小声嘀咕:“怪不得集会时没几个高境界的弟子,原来都是学成下山去了呀!可既然境界达到出窍初期就会被赶出去,东篱袖又是怎么进来的?” “她是为了能给你弄到足够的修炼灵力,才加入丹宗的吧?”水容轻咦一声,“你不是她朝夕相伴的灵宠吗?怎么会不清楚原因?” 哪知念幽寒却将猫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个满脑子只有自己和东篱家的人,怎么可能是为了本座来的!” 这话让水容有些想不通:“可东篱袖频繁派鼎炉猎人出去,可不就是为了弄到足够的灵力吗?丹宗又会定期给门下弟子发些增长灵力的灵液,她如果不是冲着这些来,又是为了什么?” “你这就不懂了!”念幽寒叹着气,黑绒绒的猫尾巴不愉快地甩动着,“具体的缘由,她瞒得太好,本座的确不知。至于供给灵力之事,本座待在东篱家整整三年,没碰过几个人形鼎炉,灵丹倒是吃过不少。” 提及灵丹,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在水容脚边转了几遭,自言自语起来:“本座自来到抚云仙山后,饥饿时吃的都是魔修炼制的灵丹。能在寒冰室恢复记忆,似乎也是因为吃了一位女剑修给的魔修灵丹……” “魔修炼制的灵丹?”闻言,夙雪转过头来,目光惊异,“抚云仙山之中的魔族剑修,只有我与水容二人,从未听说过别的剑宗弟子是魔修。你吃下的灵丹从何而来?” 念幽寒轻哼一声:“连你都不知,本座初来乍到,自然更不知道了。”说话时,她停下步子,准备悄悄蹭一蹭水容,“本座只知东篱袖自打进入这座仙山,便与一名魔修开始了交易,每次都到大半夜才回来。奇的是她晚归后,次日便会给本座加餐,想来给本座供给灵丹,应是对方的交易条件之一……唔!” 她只顾着说话,却并没有发现水容已往后退了半步,她倾靠过去的身体顿时靠了个空,一头栽在灰尘遍布的地上。 “咳咳咳咳!” 看她的猫毛上已沾了一圈灰尘,水容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她拖到一旁,凝出水团给她洗毛。 听闻猫都怕水,但念幽寒毕竟是忘貘,纵然被一团凉水从头到脚哗地浇了个遍,还能面不改色地蹲在原地,望向夙雪:“雪狐狸,你还记不记得本座昨晚说过的话?” 这一称呼让夙雪柳眉一皱:“什么话?” “本座能从寒冰室逃出,全靠一贵人出手相助。”淋着水,念幽寒直了直身体,“喂本座吃魔修灵丹、告诉本座伏书尽就在腾瑶台的女剑修便是她,你所不知的那位魔修剑宗弟子,依本座看来,便也是此人了。” 水容闻言一愣,而夙雪也是一惊。 “此话当真?你可有关于那位女剑修的线索?” 问完,夙雪耐着性子等她继续说下去。可一问起线索,念幽寒却沉默了。 “……看、看本座干什么?本座要是知道她是谁,自然早就赖着她,让她带本座去找伏书尽了!”感受到二人的目光在身上聚焦,念幽寒终于熬不住,挥着爪子提高了声音,“你们魔修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那女剑修把本座救出来,告诉本座伏书尽可能在腾瑶台,之后随手画了个图案,突然就消失了!” 然而夙雪却是恍然,“看来是剑、符双修的剑宗弟子。”见念幽寒面露不解之色,她补充着解释道,“你所说的‘图案’是传送术,是符宗内门弟子的必修符术之一。” 闻言,水容迅速回想起先前在符宗课堂里见过的众弟子,不禁“啊”了一声:“我倒是想起来一个,就是上次送雪师姐香囊的那位师姐,是不是叫南绫?” 上回与南绫初见时,她就觉得此人很怪,对夙雪表白心意时,虽是情意深切,可目光却呆滞而茫然,仿佛是受了什么人的操控。 仔细想来,按念幽寒的说法,操控南绫表白的人,或许就是伏书尽。 夙雪一怔,随后将头微点:“只能是她。” 见二人似乎已心中有数,念幽寒眼睛一亮:“既然你们将她的名字都确认了,能否带本座去见她?本座认为这女剑修定和伏书尽有联系,只要找到她,本座也可早些找到伏书尽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书架上的灰尘已被木灵力构成的藤蔓包裹严实,将藤蔓团丢到门边,夙雪叹了口气:“只是我要被禁足八日,又不可请那位女剑修来这拭霜园,不知要怎样确认她的身份。” 水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雪师姐,不知道动员大会期间,符宗那里还会不会授课啊?” 夙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授课乃是面向符宗的内门弟子,与记名弟子并无关系。” “那就好,”确认过后,水容又问,“雪师姐现在不便离开凝剑殿,要不然,我以你的名义去符宗旁听,顺便见见南绫师姐,这样可好?” 不等夙雪回答,她继续道:“灵笺我已经会用了,符画之类的也能记下来,就是不知道符宗的长老让不让我旁听。” 闻言,念幽寒顿时兴奋地晃了一下尾巴,讨好似的仰起脑袋,期待夙雪的回答。 “……也好,”思索片刻,夙雪唤出一块灵笺,递到水容手中,见她接过,又嘱咐道,“我将符宗弟子的信物给你,你便能以我的名义去旁听。不过在去旁听前,你需找师父说明此事,讲清自己旁听的目的即可。” 水容自然明白她的顾虑。这件事关乎一名剑宗弟子的身份,不可不让千灼知晓。 一想到千灼质问自己身份时的语气,念幽寒眼里的光顿时消失了。 “呵,做这种再简单不过的事,还要先询问过那个小修士啊?”她嗤笑着轻哼一声,“你们修真者真是麻烦,哪都有这么多规矩,真是磨唧!” 随口道出这话后,她甩了甩身上的水,正打算迈开腿跑向慵星居外,只听夙雪的声音在身后平静响起:“她是冒着被修真者群起而攻之的危险,将我救下并养育至今的长辈。从今往后,还请你莫要再对我师父这般无礼。” 声音虽平静,随声而来的淡淡剑意,却让念幽寒不寒而栗,以至于跑下台阶时被自己绊了一跤,好不容易打着滚爬起,连停留也不敢,顺着小径匆匆离开。 …… 时间很快挨到晚上,期间水容去寻了千灼一趟,得到她的允许后,便安心回到慵星居,帮夙雪一起打扫起来。 “动员大会的规则不同往年,你的任务无需着急,这八日便与夙雪居住在此,好生修炼。” 打扫时,回想起临走前千灼的话,水容心中一半是喜,一半是忧。 师父的意思是,让她陪夙雪一起在这里住八天。这固然好,可整整八日没法回荡云峰,她要怎么洗剑? 打扫慵星居时,夙雪还在居中找到了灶台。自嘉武城回来后,她便将厨具和食材收在一个储物玉佩中,随身带着,以便随时可以给水容做吃的。 等慵星居中飘出菜与肉的香味,水容还在拭霜园中央的池塘里试探其成分。她本还在担心洗剑的日子会不会又要断,经试探后,却发现这片池塘中,竟有着和洗剑池一模一样的灵力。 连去破刃峰也省了,不知是千灼考虑周到,还是她的运气太好。 将整个拭霜园绕了一圈,大致把系统地图上的地点与具体环境核对完,水容回到慵星居后,只见念幽寒已从玄猫变回了女孩,正和夙雪进行着筷子大战。 “让本座夹一块!” “不行。” “灵酒排骨有这么一大盘呢!本座就要一块!” 将她的筷子压住,夙雪凝眸拒绝道:“你吃灵力就好,这些都让给水容,她在长身体。” 念幽寒眼里顿时滚下两颗泪珠。 “本座明明也在长身体……呜呜呜……” 夙雪索性将排骨挪走,淡淡地道:“你都是念长老了,无需装嫩。” 一回头,只见水容已走进门来。 “今天吃排骨。”水容落座后,灵酒排骨才重新摆回桌上,而夙雪则托着下巴,等她动筷子,“红烧时掺入了灵酒,你尝尝。” 水容边应边夹起一块排骨。酱汁才入口,系统的提示音就在脑中响起:“【三百六十五念】之试吃365次,完成度2/365。” 酱汁微甜,带着灵酒清香。肉也酥软而不失嚼劲,配上葱花,入口甚香。 才吃干净两块排骨,见夙雪不动筷子,只是在看自己吃,水容挑了一块排骨递过去。看着夙雪将排骨接过,送入口中轻咬,她亦觉欣然。 目睹此情此景,放弃排骨、躲到一旁吃灵丹的念幽寒别过头,用力将嘴里的灵丹嚼得嘎嘣作响。 她忽然有些后悔换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林辞沂和小狼的雷,以及读者小狼、影之殇、玄及也叫五味子、whalien、寒冬腊月和楚河有余的灌溉~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第41章鬼画符 一个时辰后,换上一身藕色符宗弟子服的水容,提着裙摆走入书房,有些为难地望向夙雪:“真的要穿这个过去吗?我怕用朱笔的时候,会把朱砂沾到上面……” 她的剑宗内门弟子服还没做好,原先的那件风格又太过幼稚,今晚去符宗旁听,本想穿昨晚的苍色衫子,哪知却被夙雪塞了一套符宗弟子服,倒腾了一刻钟才勉强穿好。 “旁听要有个旁听的样子。”见她的衣裙微皱,头上的雪狐发带也系得有些歪,夙雪柳眉一蹙,说话时,已伸手帮她整理起来,“先前事出突然,来不及更换衣服,加上那次有我在,才无人注意你。” 水容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的动作,想了片刻,试探着问道:“雪师姐是怕有人会趁你不在的时候,来找我麻烦吗?” 她实在想不通换衣服的必要性在哪里。符宗认的应该是信物,和穿什么衣服没有任何关系,难道是她记错设定了? 系衣带的手微顿,但见夙雪的目光一抬,眼里的困惑一闪而逝。 她为何觉得会有人找麻烦?动员大会上的那一剑,便是为她而挥给所有人看的,莫非是这份关怀藏得太深,她还未感受到么? “嗯,是有些怕有人找你麻烦。”放下心中念头,夙雪只当水容尚小且懵懂,便顺着她的话道,“穿了我的衣服,就当是给想找你麻烦的人提个醒,若敢动你,便相当于惹了我。” “那,万一我弄脏了的话……” “脏了也无妨,这是我的衣服,我清楚要怎样处理污垢。” 嗅着换衣服时便闻到的幽香,见她的态度有些坚决,水容只好乖乖任她摆布。 整理好弟子服,胸前又被夙雪悬上一枚储物玉佩。 “符宗信物、空白灵笺、符纸和朱笔都在里面了。” 水容摸了摸玉佩,探入灵识,把各种物件的摆放位置记下后,捏着玉佩将之藏入衣领里,转向夙雪又问:“我都看过了,雪师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闻言,夙雪不禁莞尔:“我若是说‘早点回来’之类的话,会不会有些俗气?” 这话让水容愣了一秒,回过神后,她忽对夙雪一笑,踮起脚尖与她碰了碰额头:“不俗气,我很喜欢。” 趁夙雪尚未反应过来,她赶紧转过身,拎着衣袍匆匆离开书房,心中暖意微泛。 在那场大火将家烧毁前,每日清晨,她都用这句俗气的话与家人道别,记忆至今。 或许是因为出神回想,在小径上匆匆前行时,水容只觉腿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差点将她绊倒。 “谁啊!不看路的吗!” 奶声奶气的尖叫响在耳旁,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看黑暗之中正亮着一双紫幽幽的兽眸,水容无奈,顾好衣摆,俯下身一把捏住念幽寒的后颈皮。 “我看不清你,你太黑了,晚上还是不要随意跑来跑去比较好。” 念幽寒气得毛都炸了:“不是你们让本座变成玄猫的么?怎么,如今竟还嫌弃本座黑?!” 水容往她的背上抚了抚,淡淡地建议道:“这儿没有别人,师父也没那么排斥妖修,你完全可以化人啊。” 手底下炸毛的玄猫顿时一僵。 “我得走了。”把她拎回小径上,水容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其实雪师姐还藏了两块灵酒排骨在灶台那里,是给你留的。” 还没等她跨出步子,但听一声“快走别迟到”飘入耳中,随声,一阵女孩才有的脚步声在身后渐渐远去。 …… 步入凝剑殿时,见打坐的千灼睁开眼看向自己,水容恭恭敬敬对她行过一礼,看了眼系统时间,踩着不熟悉的小碎步赶往符宗。 “包子,给我路引。” 此时的掌门主峰上空,又有流光道道,划破夜空,往落剑平台的方向降下。 顺着系统路引走向符宗简墨堂,水容还不忘留心脚下。越接近符宗简墨堂,耳中传入的人声渐响。但在这个时辰来此处的,基本都是懂礼数的内门弟子,哪怕是说话,也会有意将声音压低。 水容边走边琢磨,一会儿要如何接近南绫。但转念一想对方或许是被伏书尽操控着,可能用不着她刻意接近,南绫见她在,也会主动过来和她搭话,或是像上次叫住夙雪那样叫住她。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文时对男主太过憎恶,“伏书尽”这个名字实在让她不太舒服,加上南绫先前可能还被此人操控,对雪师姐说过那些轻薄的话,越想,水容越觉得心里莫名蹿起火来。 即便刚穿越过来时,她还和软包子系统发过誓,不会见男主,只会跟着雪师姐,但事已至此,她知道男主总归还是要见的,不过她不能保证见到男主时,会不会克制不住先把他打一顿。 等走到符宗简墨堂前,见确认身份的符宗弟子已在台阶中央站好,水容取出符宗信物,走到那位弟子面前递上。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符宗弟子看完信物就还给了她,让开步子,没有多说什么。可当水容正要走过去时,却听她轻声问道:“你是代替雪师姐来听课的?” 水容又站住了:“我是。” “名字叫水容是吗?”符宗弟子有些好奇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见水容点头,便笑吟吟地往旁边又让了一步,“原来你便是水容……进去后坐在倒数第三排、靠过道的那个蒲团上。” “谢谢师姐。”她的反应让水容有些不解。见简墨堂内已坐了大半弟子,水容嗯了一声,收好信物后快步走进去。 门口那位符宗弟子说的蒲团正空着,水容盘膝坐下后,唤出符纸等物,握着空白灵笺,不免有些紧张。 她已经……有七年没这么正儿八经地和别人一起上课了。 记录授课内容倒不是难事,可以的话,软包子系统甚至能直接把整堂课录下来。趁授课的大长老还未来,水容先把周围的弟子用灵识探了一圈,如她所想,在这里落座的内门弟子,最差也有金丹中期境界。 因上回只是依稀记住了南绫的模样,水容在众弟子里找了片刻,才找到了坐在角落的此人,和系统确认无误后,才将她加入标记目标中。 “检测完毕,标记目标的姓名为【南绫】,性别女,当前境界是金丹后期,当前身份为剑宗外门弟子。” 连着两个“当前”,加上呈现在脑中的大片马赛克信息,让水容不由得撇了撇嘴。 “包子,如果我长时间接近她,能不能检测出更多信息来?” 面对这个问题,系统沉默了两秒:“理论上可行。” 理论上可行,就说明还是有消除马赛克的希望。听罢,水容在心里点了点头:“那我争取和她接触一下。拉手可以吗?” 哪知系统今晚突然变磨唧了,又沉默了一秒,才回答她:“可以,但最好不要告诉夙雪,好感度大概率会下降。” 水容心中一讶:“好感度还会下降?” “会的,宿主。好感度本来就不是固定的数值。”系统的萝莉音带着些无奈,“比如现在宿主和雪师姐的好感度是【2级:由衷信任】,但如果宿主经常做雪师姐不喜欢的事,好感度就会降回【1级:他乡之客】,要是想升级,还得把之前的互动任务做一遍。” 听系统解释完,水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一阵:“也是,哪怕有数值,雪师姐该生气的时候也会生气。”思索完,听到大长老的脚步声在耳旁响起,她赶紧坐好,顺便又对系统道,“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好的,宿主。” 上回旁听只顾着看夙雪,因而水容其实根本没听大长老讲了些什么,但今晚不一样,她得把上课的内容详细记下来。 好不容易记录完大长老的授课内容,望着悬浮在眼前的巨型符画,水容感觉自己眼都要晕了。 这究竟是什么画?说鬼画符感觉像是在侮辱它,可除了鬼画符,词汇量缺乏的水容并不知道要拿什么词来形容它。 她磕磕巴巴照着描了三十来张符纸,每张都只是看了眼就扔一旁去了,没一张和这符画相似。 得亏夙雪给她塞了一把符纸,不然这场面也太尴尬了。 等休息阶段终于来临,水容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腕,瞧了眼系统时间,见还有半个时辰便是丑时,当下离开蒲团,敲了敲近乎麻木的双腿,准备去和大长老说明去意。 走动时,她故意经过南绫身边,还停了一下,可对方今晚似乎是跟符画杠上了,一直在埋头画着,根本没理她。 这让水容有些扫兴,眼下又有这么多人在此处,她若要找南绫交谈,总得有个什么理由。 找个什么理由才不会那么突兀呢? 然而就当她重新迈步时,衣袖却被人扯了扯: “水容小师妹请留步。” 南绫的声音响起,让水容一惊,心中一喜,忙退回来问道:“南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见南绫搁下笔,沾染朱砂的手一翻,从袖中取出一物,而后悄悄将这东西递到水容手中,含情脉脉、却又羞怯地解释道:“我听闻雪师姐受了重伤,不知半日不见,她的玉体可安好?可否劳烦小师妹……代我将这瓶灵丹送到雪师姐手里呢?” 低头见她递给自己的是一个白玉小瓶,水容欣然点头:“好啊,我一定帮南师姐把灵丹带到!” 心中早已骂咧起来。还“玉体”,这种词果然只有男主那个混账东西才说得出口,呸! 见面之后必须要打!狠狠地打! 念及此,她忍不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我可以向南师姐打听一个人吗?” 南绫脸上顿时荡开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小师妹想打听什么人,尽管发问!” “就是,南师姐认不认得一个叫‘伏书尽’的大哥哥呀?”水容回忆着书中原文,强忍恶心夸道,“他是我的一位长辈,我听说抚云仙山里来了个年轻人,穿乌黑长袍,戴镶着黄玛瑙的发冠,身姿似魔又似仙,一双丹凤眼迷倒了好些师姐,感觉长得很像他,不晓得南师姐有没有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小狼、婵潺和yyyy的雷,以及读者小狼、玄及也叫五味子和阿青的灌溉~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第42章月事愁 夸男主时,水容一直有意注视着南绫的双眼。然而这回她却发现南绫的表情并不茫然,双目亦有神,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透着妖异红芒。 不过她捕捉到一抹淡淡的绯色正迅速从南绫眸中消失,等这抹绯色消失后,南绫才开口,“我并不认得,但听你的形容,对方应该是名魔修。在离溪水村东南方五百里处,有一处魔修驻地,名唤‘青砚谷’……” 见她忽然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回想刚才那抹消失的绯色,水容故意又问:“青砚谷里有伏书尽吗?” 问出这句后,她发觉南绫似乎躲开了自己的目光,但躲闪的状态只是持续了一瞬,南绫便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里有魔修。”而后压低声音严肃叮嘱她,“咱们师门不太喜欢魔修,小师妹以后还是不要再多问了。” 听她只字不提伏书尽,水容皱了皱眉。腾瑶宫即便不喜欢魔修,可还没对其憎恶到不可提的地步。 她不晓得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缘由,但知道自己再这么干问下去也得不出结果,索性不再追问,谢过南绫的灵丹,将之收好后,转身找大长老道明去意。 她得赶紧回去洗剑,今夜南绫的异常反应,也要早些告诉雪师姐她们。关于南绫眼睛颜色的变化,她已经在系统里做了详细记录,没有把绯红消失的现象落下。 如果念幽寒对男主比较熟悉,应该能通过这些信息,确认南绫到底有没有被男主操控。 得到大长老的允许后,水容又回到了自己的蒲团旁,正准备坐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目光无意在蒲团上一扫,却是僵住了。 蒲草中间那片暗红……是什么? 她记得自己起身的时候十分小心,没把朱砂撞撒。 见周围的弟子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蒲团,水容赶紧蹲下身,虚坐在蒲团上,伸手摩挲了一番。 ……湿的? 意识到蒲团上的暗红是什么后,她顿觉浑身如同遭了电击一般,人却是不慌不忙地缓缓挪开,空出蒲团,继而伸手扫向桌面,收拾符纸等物的同时,装作不小心地把盛朱砂的小碟打翻在蒲团上,随后惊叫起来: “大……大长老!我不小心把朱砂撒在蒲团上了!” 正指导弟子画符的大长老诧异地看过来,但见水容已将蒲团收入雪狐发带中,朝自己连连行礼:“对、对不起!我这就把蒲团带回去清理!” 未等大长老回应,水容便提着衣裙,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离开了简墨堂。 小跑了一阵,等踏上返回凝剑殿的小径时,小腹处隐隐传来的坠痛,让水容只得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叉腰歇会儿。 女主这个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从女孩变成少女才几天,怎么就来大姨妈了?!还是一点前兆也无,说来就来了?量也这么感人? 还有,她现在不是已经灵寂初期了吗,怎么还会有生理周期? “包子,原文有设定女修真者会来大姨妈吗?”水容边心疼自己又要每个月遭一次罪,边没好气地询问系统。 “会的,宿主。”软包子系统答,“来月事,是女修真者有后代的保障。不过随着境界提升,灵力与精气会达到一定的平衡,到那时女修真者就可以随意变换容貌,以及控制是否来月事。” 听闻这件烦心事还能控制,水容忙追问:“大概要达到什么境界?” “至少要金丹初期。” “……好的。” 得到这个回答,水容只觉心里苦。突破灵寂期容易,可之后的修炼就无比艰难了,尤其她修炼的还是相克功法,突破到金丹期,怎么说也要好几年吧? 所幸此次或许是女主的初潮,威力并不大,水容稍微缓一阵便恢复了力气,抬脚正要走,一阵提示音却让她瞬间顿在原地:“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东篱袖】,目标离宿主还有一百九十五米!” 水容下意识看了眼系统时间,离丑时还有不到半小时,炮灰女怎么挑这个时间点来了? 不等她打开系统地图,又是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南绫】,目标离宿主还有一百八十一米!” “南绫怎么出来了?”闻声水容一怔,心中不由得警惕起来。顺着路引的方向,她发现东篱袖与南绫的位置,似乎在靠近丹宗掌门大殿的一处地方。 小径两旁密密的翠竹将她的身影遮住,也将东篱袖二人的身影遮住加i,相隔这么远,加上二人定会压低声音,根本听不见她们会说什么。考虑到东篱袖的境界,水容更不敢贸然靠近。眼下她根本没查明二人是敌是友,万一被发现,她可对付不了这两人。 谨慎起见,离开前她还特意向系统进行了确认:“包子,以东篱袖的境界,我现在要是动一动,会不会被她发现?” 明明应是十分紧张的时候,然而软包子系统的声音还是不起波澜:“宿主,目前系统并没有在一百米内检测到任何异常灵力。” “好。”确认这一点后,水容安下心,立刻提紧衣裙,抽身往凝剑殿掠去,“帮我把她们俩现在的位置载入坐标点。” 她将奔跑时的力道控制得很好,落脚踏在小径上时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然而当她匆忙奔到凝剑殿外,忽见先前的两名剑宗外门弟子站立在紧闭的殿门旁,有些诧异地看向自己,而后又一脸严肃地指了指殿门,示意她暂时不要进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一愣,忽然意识到临行前夙雪那句“早点回来”并非随口一提,而是有意义的。她忘了,子时之后是千灼的休息时间,从子时开始到寅时,凝剑殿外都由固定的两名剑宗外门弟子把守,若无要紧事,任何人不得入内,哪怕只是为了借道去里面的生活区也不行。 见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右边的白衣剑修忍不住指了指自己身旁:“小师妹,你今晚便在这里打坐吧,等寅时一到,我们就放你进去。” 扫了眼那片冷冷清清的地面,不必试,水容就知道那地方摸上去就冷。平时倒是无所谓,可今晚不同。 她不知自己这生理周期会持续几年,如果受凉造成失调,又是麻烦事一桩,内心当下萌生拒绝之意,可又没借口让这两位剑修进去通报。 一时半会儿,她竟找不出可以骗过师父的要紧事。 夜风微凉,夙雪给她穿上的藕色弟子服虽耐看,材质却是不挡风。望着紧闭的殿门,水容没辙,只得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蹲下来,唤出之前被染上朱砂的蒲团,翻了个面坐在底下。 或许是跑得急了些,才退去的隐痛又一阵阵袭来。水容蜷缩起身体,在雪狐发带中快速寻找起御寒的东西。 先前刚筑基那会儿,夙雪就往她的雪狐发带中放了好些东西,从丹药到用品一应俱全。因而水容很快便找到了一条毛毯,可正当她准备把毛毯披上时,脑中又是“叮咚”一声。 “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夙雪】,目标离宿主还有三十二米!” 毛毯尚未落到水容身上,只听夙雪温淡的声音传入耳中:“莫关门。” 随后传来的,是那白衣女剑修的惊呼:“夙师妹?!你不是已经重伤——” “小师妹这个时辰差不多该归来了,我……咳咳……不放心她。” 虽知咳嗽声是装的,然而水容却是立刻起身,怔怔地望着那抹出现在凝剑殿门前的白影。 藕色弟子服在夜色中极其容易被发现。她在台阶下站起来的瞬间,便觉一道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水容?” 装作虚弱的女声一讶,而殿门前的白影则迅速掠下,没几秒已走到她身前,目光无意瞥了眼她脚下的毛毯和蒲团。 见夙雪脸色顿沉,怕她误会,水容忙收回毛毯蒲团,解释道:“对不起雪师姐,我忘了时辰,回来晚了……” 对方却不语,只是拉着她走上台阶。路过那两名女剑修时,只听夙雪又轻咳数声,“小师妹尚不清楚师父的规矩,这几日我会教她……”话至此,她故意一顿,似是随口提醒道,“在此之前,烦请二位师姐多多照拂,莫要总被旁人说我剑宗欺负新人。” 被夙雪牵入拭霜园后,水容还有些懵。她没想到夙雪会出来接自己,更没想到,她竟会生那两名女剑修的气。 没走两步,夙雪便转头问她:“为何要取毛毯出来?” “我怕晚上会冷……” “你已是修真者,何况还未到需要盖毛毯的季节。”说话时,夙雪已将手指搭在她的脉上,眸光严肃,“是不是画符时水灵力用得太多,导致灵力失衡了?” 水容捏了捏衣裙,低下目光:“那倒没有,就是我来月事了,身体好像有点不太舒服,可能受不得寒。” 她没见夙雪面色一凛,接着便听对方问道:“什么时候?” 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切,又含着些自责。若是早知她来了月事,便让她好好留在房中歇息了。 “就、就在我准备离开简墨堂的时候。”水容无奈地松开捏住裙摆的手,转过身背对夙雪,“它都渗到蒲团上了,可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然也不会把你的衣服染脏……” 搭在她脉上的手不晓得是何时松开的,水容的话还没说完,只觉腋下一暖,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被夙雪一把抱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小狼、吴、寸芒和云深不知处的雷,以及读者小狼、白白白白、残叶、玄及也叫五味子、爱的世界、←Ran和荒川的灌溉~ 第43章控心蛊 感觉自己已被夙雪横抱着走了起来,水容心中顿时哭笑不得,下意识解释:“雪师姐!我转身是为了告诉你血已经渗出来了,不是要抱抱!” 结果抱着她的人却是轻飘飘丢来一句:“我又不是不知。” “那你放我下来!”水容从未被人这样横抱过,悬空的感觉让她不免有些慌,“我身体没这么虚,能一个人走回慵……” 不等她说完,夙雪脚步一停,淡淡地拒绝道,“别动,把手环上来。” 闻言水容顿时语塞,见夙雪低下眸光看向自己,她只好乖乖地伸手环上她的脖颈。 夙雪在小径上走动起来时,水容默默枕在她肩上,看那枚相思豆在眼前晃动,嗅着发间传来的幽香,莫名觉得小腹不再那么坠痛。 “是第一次来吗?”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忽然入耳的问题,让水容不知该如何作答。她穿越到这里不过半个多月,软包子系统也没有记载这方面的数据。 但对她而言,在古代来大姨妈无疑是第一次,思考一会儿后还是嗯了一声,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是第一次,不过以前还在溪水村的时候,听村里的姑娘们提过这个,好像还要绑月事带之类的?” 虽然穿越前已经来过好几次大姨妈,对于经期会出现的任何状况都根本不慌,可提到“月事带”的时候,水容还是愣了一下。 她忘了古代根本没发明卫生巾这种神器! 以她的出血量,月事带是不是还要动不动就换洗?拭霜园中央的河给洗吗?师父不给洗的话,她的水灵力能不能派上用场? 一连串的问题涌入脑中,让水容不由得感到头大。她不知这些问题该如何解决,只得眼巴巴地瞅着夙雪。 竹叶掩光,片片斑驳的阴影投射在夙雪脸上。水容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知她话里似是含笑,不慌不忙:“无妨,一般的月事通常来七日,正好你我都禁足八日,这些日子我会照顾你,你好好休息便是。” …… 依夙雪的指点系上月事带,又换了身深色的衣裙,水容甚是别扭地从房间中走出,坐到桌旁。 此时的慵星居内,竟飘起一股奇特的甜辣之味。一只瓷碗正摆在桌上,冒着热气,暗红汤水在碗中微微晃动,而在汤的表面还浮动着一层碎末。 变回人形的念幽寒趴在桌上,望着水容面前热乎乎的汤,抽了抽鼻翼,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汤?闻起来似乎还不错。” “红糖姜汤……”水容吞了吞口水,苦笑着望向碗中漂着的一层碎生姜末。 除了香菜,生姜是她第二讨厌的调味蔬菜。 炖肉或做菜时放的生姜没事,但单独拿出来煎成汤,或是取嫩生姜凉拌,入口时的味道简直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但眼下为了自己的身体,她必须干了这碗姜汤! 等夙雪收拾完厨具过来,见水容正捏着不知从哪拿出来的木勺,舀着姜汤小口小口往嘴里送,不禁有些想笑。 “可是太烫了?”她在木桌对面坐下来,正要伸手摸上碗壁稍微降一下温。 “不不不不用!” 水容忙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忍着喉咙里的火辣灼烧之感,勉强咧嘴一笑:“姜汤要趁热喝!” 热的姜汤好歹只有烫辣甜三种感觉,放凉以后生姜的味道会更浓。 好不容易喝完姜汤,水容感觉整个人都要被辣到原地起飞了。 “【三百六十五念】之试吃365次,完成度3/365。” 伴随喝姜汤任务的完成,系统的提示音竟是突然响起,让水容感到很是意外,原来连喝雪师姐亲手煎的姜汤都能算试吃。 念幽寒在一旁诧异地看着水容放下碗后一脸的沧桑,而后便见夙雪又倒了杯温水给她漱口,出于好奇心驱使,她忍不住拿过空碗,伸手捏了点姜末放到嘴里,咀嚼两秒后,眼都直了。 “水水水!辣死本座了!” “我见过南绫师姐了,她还给了我一瓶灵丹,让我带给你。”水容放下还没喝过的水杯,默默推给念幽寒,从雪狐发带中取出盛药的白玉瓶,搁在桌上后挪了挪身体,让自己能坐得舒服些,“也不知这是什么药。” 夙雪接了过去,将白玉瓶打开,倒出两枚并无特色的赤红丹丸,以灵识观察片刻后,有些诧异:“这药有些像恢复伤口用的止血丸,可这其中又掺入了些我不认得的灵力,一时判断不出究竟有什么疗效。” “什么灵力连你都不认得?”喝完一整杯水,念幽寒边吐舌头边随口一问。见夙雪沉默,她便伸手取了一丸过来,只是放在鼻下一嗅,下一秒却是直接将丹丸丢了出去。 “这不是本座给东篱袖的内息吗!”刚丢出手,念幽寒惊呼一嗓子,忙蹲下身追着丹丸又将它捡起,放在手里又探了探,在夙雪与水容二人的目光中皱起了眉,“且慢,是本座的内息不错,可这丹丸之中的内息,已被人异化了。” “被异化了?”水容一怔,下意识想起那个绿香囊中被异化的木灵力,“怎么个异化法?难道是变成媚灵魄了吗?” “变成媚灵魄倒还好。”念幽寒尚稚嫩的眉毛拧了起来,慢慢将五指合拢,“这丹丸吃不得,本座的内息已变为了‘控心蛊’,你们说的南绫,只怕是被控心蛊牵制住的!” “控心蛊是何物?”她话音刚落,夙雪便急急追问,“我似乎有些模糊的印象,莫非它是来自阴幽之地?” 但听念幽寒轻叹一声,“你们二人,眼下一个记忆不全,一个近乎失忆,不认得它也情有可原。”说话时,她捏起丹丸,输入一道灵力,不多时便将一团黑漆漆的液体逼出,凝在自己指尖。 “忘貘一族的内息有许多用途,”凝视指尖悬浮的液体,念幽寒的神情十分凝重,“世人皆知,忘貘内息可消除修行之人的心魔和不好的记忆,却鲜有人知,内息还可通过忘貘一族的秘术,转变为控心蛊,哪怕施术之人身在千里之外,也可通过心神感应控制住服下控心蛊之人。” 她的灵力一入黑色液体之中,便将之彻底摧毁,散为一滩水,落在她脚旁。 见夙雪脸色顿变,念幽寒眯起双眼,坐回原位托着下巴望向她:“看来,那伏书尽早已料到动员大会的规则会发生变动,更知道依你的性格,必定要通过自损来获得弃权的资格。若是夙雪当真受伤,服下此药,恐怕再过没多久,他便要控制夙雪来害人了。” “这怎么可能?!” 水容不知自己是何时起身的,她瞪着念幽寒,不敢相信她的话。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按这个说法,男主是反派?还想控制雪师姐?这怎么可能!时间点根本对不上! 哪怕他在原文中几多风流几多撩,对女主若即若离,又是魔修,可他在前期并没有背叛过女主,至少在正文里,他只在临近结局时,才因种族纷争,被迫与修仙者阵营的女主为敌。 念幽寒被她的惊呼吓了一跳,脱口反问:“怎么不可能?” “你不是要找他吗?”水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夙雪,“你与我定下主仆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找伏书尽,这件事雪师姐也是知道的。” 她的想法虽没有错,可道出这话后,水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念幽寒只说自己现在的目标是找到伏书尽,可却一直没有告诉她们,找到伏书尽后要对他做什么。 “本座找他,与他要害人,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水容才回想完,只见念幽寒掩口一笑,“本座找他是为了算一笔旧账,有你在身旁作筹码,谅他也不敢对本座无礼。”将水容惊异的目光尽收眼底,她指了指桌上的白玉瓶,“不过他既然还敢控制人将这瓶灵丹送来,想必是没料到本座已恢复了记忆。除了这灵丹,今晚你可还有别的收获?” “水容今晚身体抱恙,还请念长老到此为止!”未等水容出声,忽听夙雪沉声阻止,“腾瑶宫的弟子被外人控制,对方还是魔修,此事非同小可,已不是我们三人便能商量出对策的。” 闻言,念幽寒又是一眯眼,“好啊,正好眼下本座有些困了,明早你先和你师父大致说明情况也可。”话毕,她顺手将白玉瓶收入袖中,“这瓶灵丹可不能拿出去害人,本座先代为收着了。” 起身抖了抖衣裙,念幽寒化为玄猫,直奔书房而去。 待她走后,水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哆嗦。如果男主从现在起就和他们为敌,那他要控制南绫和夙雪的目的,会是什么? 她转念又想起了丑时前突然与南绫会面的东篱袖。如今忘貘已不在东篱袖身边,她若是要找忘貘,大可直接与丹宗掌门进行商量,可她找南绫干什么? 莫非……是男主通过南绫,一直在间接和东篱袖取得联系? 脑中信息杂乱,让她一时有些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时,忽被人从身后一把环住。 幽香钻入鼻中,沁人肺腑。 “莫怕,我现在没事。”伏在她耳旁,夙雪轻声,“此事明早再说,时间不早,你该去休息了。” 闻言,水容下意识看了眼系统时间,见已是丑时一刻,不由得道:“可是我还没洗剑……” “剑给我,我来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小狼和路过的咸鱼的雷,以及读者小狼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灌溉~ 第44章晒衣场 接下来的整整两天里,水容感觉自己简直活成了毫无自理能力的宝宝。 第一晚的风平浪静,让她以为这七日可以松一口气、平安度过,谁料第二天清晨,小腹已疼得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才醒来就觉腰酸,起身换了月事带又躺回去,本想稍微眯一会儿便起来修炼,没想到竟是一觉睡到了下午。 这初潮,实在是来势汹涌,竟是无异于大病一场。 她迷迷糊糊醒来时,看到洗好的瑰岚剑直接摆在了房中的剑架上,而她藏起来准备偷偷清洗的月事带,以及被血染脏的衣服……全没了。 流失的血大概连她的力气也一起带走了,周期中出血量最大的这两天里,水容基本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听夙雪说运转体内水灵力可以缓解疼痛,她清醒时便照做,累了就躺下,乖乖地被夙雪安排着养身体。 熬到第三天,水容终于稍微摆脱了无规律可循的腹痛,疼痛一消退,时不时犯困的状态也缓解了很多。 “宿主,宿主,能听到声音吗?” 她离开慵星居,走到外面的小径上时,只听一道萝莉音在脑中响起,竟有些急切。 “能听到。”水容不知系统为何要这么问,随意一答,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这两日系统好像一直在沉默,连洗剑成功的签到提示音也没有弹出。 念及此,她不禁有些慌张:“包子,这两天是你我之间的联系断了,还是我睡得太死,没听到你的声音?” “宿主,这两天我能接受到外界的信息,但无法与你取得联系。”软包子系统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洗剑的打卡表每天都在更新,然而宿主的各项数值……从前天的凌晨三点开始,就一直处于模糊不清的状态,无法读取!” 水容一惊,忙问:“那现在呢?” 要是来个大姨妈还能中断和系统的联系,万一哪天她遇险的时候来了大姨妈,若无系统进行指引,岂不是连命都要丢了? “现在一切已恢复正常。”系统的声音像是松了一口气,语气又恢复回原先的淡然,“该故障疑似与宿主的生理周期有关,系统已安排好调查方案,正在后台运行中……” 虽暂时放下心来,但水容还是调出了自己的状态栏,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血量值并没有下降,体重倒是轻了两三斤。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大致了解完自己现在的状态,见并无异常,水容边走边关了窗口,见地图上的某一处有夙雪和念幽寒的光点,便设置好路引,沿着小径慢慢走动起来。 这两天她好像并没有见过念幽寒,不知是不是夙雪不让那闹腾鬼进来打扰自己休息。月事当晚的那件事,她因疼痛难耐,意识也不太清醒,亦没有闲暇再向夙雪提起过。 依念幽寒的推测,伏书尽或许与南绫和东篱袖均有联系,虽不知赠夙雪掺有“控心蛊”的灵丹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水容总觉得有一点说不过去。 不管是单人行动,还是组织一起执行任务,又或是君王准备去哪里征战,总该有个明确的目的,否则就是乱打一气。她虽讨厌这个仗着自己有实力,就欠一屁股风流债的男主,如今再原文,倒发现他其实是个行事比较直接的人。 他是五劫散魔,如果想给腾瑶宫什么教训,应该一早就搓个天雷,先把腾瑶宫宫主的大殿给掀了。 不过他控制南绫一事倒是真的,否则念幽寒此时应该还被囚禁在寒冰室内思过,也不可能恢复记忆。 “叮咚!路引提示,标记目标【夙雪】和【念幽寒】离宿主还有三十五米!” 水容出神思索时,不知不觉已接近了标记中的二人。 清晨的拭霜园并无几声鸟鸣,只有园子中央的池塘在潺潺作响,未免有些寂寞。水容绕出那片障目的竹林后,只见一抹白影出现在视线中,一头墨发被相思簪松垮垮地盘着,下端则任之披散开,被晨风微微拂动。 望周,水容颇感惊讶。她没想到拭霜园内,居然还有晾衣服的场地,尚不晒人的阳光投在平台上,将变为浅黄色的晾衣竹架照得发亮。 听到脚步声,夙雪当即转过身,遥遥地喊了她一声,大步赶来。 “怎么自己走出来了?”扶住水容的手臂,夙雪不由得怨道,“这拭霜园你还未熟悉,万一迷路怎么办?” 然而水容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愣愣地看了眼晒衣竹架上正飘动的物件,心中波澜大起。 染过血迹的蒲团、藕色的符宗弟子服、掉到地上的那条毛毯、夙雪自己的白睡袍、好像是第二夜侧漏出大片血迹的床单,以及三条月事带…… 目瞪口呆地看罢,水容才回过神,连连摆手,有些语无伦次:“没事没事,我要是迷路了,不是还有雪狐发带吗?” 一提雪狐发带,她不由得想到加持在上面的关怀buff,加之又目睹一片洗得干干净净的物件,忽然想把勤快的雪师姐举起来转几个圈,又不免有些心疼她。 先前在云雨楼,夙雪帮她洗过脏衣服,或许是她不太会处理,最后只得尴尬地站在一旁给她递肥皂。 这才过去多久,连个袖子也不会洗的雪师姐……居然在她动弹不得的经期里,洗了这么多东西?! 该说她体贴还是好学……水容又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了,望着正为自己摘下发间竹叶的夙雪,她感到所有的形容词都融在了一起,几经混合幻化出二字: 想嫁。 当然她也只能是想想。雪师姐自然是直的,或者如大部分女修士那样一心向道、终不问情,她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把这位正儿八经的角色掰成蚊香。 虽然……她真的好想等身体长大以后,直接嫁给雪师姐,把脏衣服月事带什么的都抢过来,一件也不会让她洗! 她的大腿儿当然要好好呵护! 东西已晒完,见水容的目光时不时望向那些飘扬的物件,夙雪微微侧身,挡住她的视线,搭了她的肩膀,“小腹可还胀痛?” 说话时,手已发力,将水容推着离开了晒衣场。 水容并未反抗,半偎在她怀里,笑嘻嘻地答道:“好多了,多谢雪师姐的悉心照顾!” “你的身形虽已不再是孩童,但全身上下的器官,应该还没有这么快适应过来。”夙雪却示意她好好走路,而后又吩咐道,“你睡熟的时候师父曾来过一次,为你留了些调理的灵丹,连服一个月便会有好转,下个月的月事也不会再似现在这样难过。” 闻言,水容有些不好意思:“我真是让你和师父都费心了……” “无妨,月事本就是女修士要面对的麻烦之一。”夙雪微微摇头,走到一处拐角,忽然往一片灌木丛喊道,“念长老,回去了。” 灌木丛微动,一只玄猫从中蹿出来,仰头打了个哈欠,眯着暗紫的兽眸望向水容,轻咦一声,故意道:“小容容今天终于能下地了?” 瞥见夙雪柳眉一皱,她便哈哈一笑,倏地从二人脚边蹿过去,直奔慵星居。 “小容容快帮本座拦住你雪师姐!” 水容似听耳旁传来一声轻哼,而后便被夙雪搀扶着往回走,又听她冷冷地道:“莫理她,不知是不是跟一些古怪的人待了太久,这忘貘如今说话轻浮,根本没个长老的模样!” 猜到她估计又在气念幽寒一口一个“小容容”,水容乖巧地嗯了一声:“我不听,我只听雪师姐的话。” 这话让夙雪一愣,随后沉下脸,伸手往她脸上轻轻一戳,却是没有再说话。 拭霜园内景致不错,可谁也料不到这座园中竟还有个晒衣场,哪怕已离开好一段路,水容还是忍不住问道:“雪师姐,你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过什么奇怪的事啊?” 比如看似严肃的掌门生活区内,居然有如此接地气的地方。 “奇怪的事?”她见夙雪别过脸思索一阵,又见她微微摇头,“我素来不怎么与宫中弟子有交流,并不曾从他们口中听过什么奇怪的事,玉谙的兴趣也不在这些八卦上。但刚入门时,我倒是有从师父那里听过一桩怪事,似乎是天灾。”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天灾?” 水容的兴趣被勾了起来。风雨雷电于凡人而言,或许可以作为上天的恩泽或处罚,但于修真者而言,应当不足为奇了。 能被修真者冠以“天灾”二字,那该是多严重的自然灾害? “七十一年前,便是我来腾瑶宫的第二年,某天夜里被一声惊雷吓醒过,次日便听师父与符宗宗主商议重建宫主大殿的事。”她惊奇时,夙雪已慢慢回忆起来,“那夜的雷,将宫主大殿的屋顶掀了。或许是关系到宫主大人的名誉,此事始终没有在师门内传开,我也仅是那天稍有耳闻。不过……” 之后的话,如同惊雷般响在水容耳边:“我那晚被吓醒后,伏在窗边,见降下来的一道道都是青雷,并非寻常的天雷。眼下想来……半个月前在嘉武城郊外时,我心神受损前,好像见过同样的青雷在眼前降落。” 第45章瑰岚变 “那雪师姐有没有想过,七十一年前的‘天灾’和我们之前见过的青雷,可能是同一个人放的?” 听罢夙雪的话,水容下意识问道。 这是巧合吗?她先前才把扣给男主的黑锅卸下,还不到一刻钟就被打脸了。 哪怕只是个发生在七十多年前的传闻,然而夙雪绝不可能说谎,而且放眼全文,能皮到降下青雷把宫主大殿的屋顶掀了的人,除了男主伏书尽,再无旁人。 如果男主当真掀过宫主大殿的屋顶,那他与宫主之间,必定有过一段一言难尽的往事。只是这件往事……水容并不记得小说里有写过,只知道男主将女主从腾瑶宫中强行带出的前一晚,曾孑然一人找宫主打过一架,青雷把宫主大殿附近的松柏毁了一大片。 方才水容只是随口一问,哪知夙雪却是垂眸看向她,沉声反问:“若是同一人所放,那人又是什么来头?既可自如操控自然之中的灵力,又敢与散仙修为的宫主叫板……” “会不会是伏书尽?”水容试探着答道,见夙雪面露惊愕之色,她想了想,索性将先前的事也一并交代,“其实来月事的那天晚上,南绫师姐把灵丹给我后,还说了一件有关魔修的事。” 此言一出,夙雪行走的脚步骤然一顿。 “她说了何事?” “她说距离腾瑶宫五百里,有个名叫‘青砚谷’的地方,是魔修的居住地。” 魔修的事,自然是水容主动询问的。但考虑到自己现在还得装成懵懵懂懂的女主,她便改了口:“南绫师姐没有明说青砚谷里有谁,但我看她的目光有点躲躲闪闪,不晓得是不是怕控制她的人知道这事。” “青砚谷……”将这个地名重复了一遍,夙雪眸光一凝,“先前我和玉谙下山游历,曾路过那地方,的确是魔修的势力据点。南绫提及此处,莫非那地方是伏书尽的居住地?” 听她提到下山游历,水容忍不住叹了口气,“即便是,咱们现在已经不能跑出去调查了。” 窝在抚云仙山中修炼固然安全,可仔细想来,还是有诸多不便啊。 夙雪自然知道她叹气的缘由,忙安慰她:“我已和师父汇报过南绫的事,师父已安排弟子前去调查,我们就不必插手了,静心修炼便是。” 闻言,水容一怔,念着自己在那夜的所见所闻,一时不知是该闭口不言,还是该继续说下去。 感到身旁的少女似是陷入了沉默,夙雪轻咦一声,歪过头见水容正皱着眉,不由得一笑:“若是还有什么相关的事,但说无妨,我听着呢。” “……除此之外,我还看到南绫和东篱袖见面了。”斟酌了一下用词,水容轻声道,“怕被她们发现,我没有停留,匆匆忙忙就走了,也不知她们为什么会有联系。” 说来,她独自去符宗听了一晚上的课,倒是收获不小,可惜基本都是些不怎么好的收获。 比起东篱袖这个炮灰,她更在乎的是男主现在的立场,毕竟与五劫散魔为敌,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令人乐观的剧情。 冷不防,水容感觉脑袋上抚来一只手,顺着她的头发摩挲了两下。 “那位‘袖莲上仙’,当真是到哪都甩不掉。” 夙雪清冷的声音响在耳旁,说话时,二人已走到慵星居门口。 “上次的蒲团,我会拜托师父转交给符宗大长老,你不必去代我听课了。”抚在水容发间的手缓缓收回,夙雪转过头来,神情肃然,“那东篱袖记仇得很,我放心不下你。” 水容轻轻嗯了一声。她虽不怕东篱袖,可如今修为差距摆在眼前,惹不起,躲总躲得起。 脑子里一闪过“修为差距”,她不禁感到有些憋屈。连个小小的炮灰都要蹦跶这么久,又是追杀又是散布谣言,她究竟要修炼到几时,才能像男主那样动动手指就把碍事的人赶走? 二人回到慵星居中时,但见念幽寒正背对房门伏在地上,面前放着一本古籍,随着她猫爪的挥动,一页页翻过去。 见状,夙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走进书房,趁念幽寒尚未察觉时,揪住了她的后颈皮。 慵星居中顿时好一阵闹腾。或许是这两天已被夙雪惩罚习惯,念幽寒竟没有那么恐慌,成功挣脱后,非但没有像先前那样投降,反而开始上蹿下跳皮起来,愣是不让夙雪够到自己一根猫毛。 怕她乐起来会跑出慵星居、逃到别处,水容挪回门旁,默默将门掩上。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千灼师父每隔四五个时辰会来园中巡逻一圈,这忘貘若是让师父逮住,挨骂倒不会,向来寡言的千灼会直接将她丢进临时寒冰室思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将念幽寒提入房中,夙雪转出来时,见水容还靠在门旁,不禁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怕念幽寒跑出去。” “这忘貘能跑出去也好,”回想念幽寒方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夙雪压下火气,扶了扶额角,“省得待在慵星居内恼人。” 她推开窗看了眼时辰,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险些忘了,师父给你留下的灵丹,需配合药引煎汤一起服用,你先在这吐息纳气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罢,见水容微微点头,她才推开大门,匆匆往一处赶去。 夙雪走后,水容掩上房门,走向剑架,将搁在上方的瑰岚剑取下。这两天的洗剑都是由夙雪代她完成,在此之前,她还真不知道,原来还有代替洗剑这种事。 看完系统的洗剑打卡表,水容握好瑰岚剑转入修炼用的房间,盘膝坐在蒲团上,和往常一样将瑰岚剑平放在自己膝上,搭上自己的手掌,瞑目运起瑰岚心法来。 水灵力自她掌心泻出,注入瑰岚剑内,顺着剑身上的纹路游走,一部分渐渐转化为土灵力,与剑融二为一,另一部分则在徘徊时,被瑰岚剑不情不愿吸入剑内。 如今水容已能够不依靠系统来进行灵力属性的转化,随着洗剑天数的增加,瑰岚剑总算可以勉强配合她对水灵力进行吞吐了。 然而水灵力在人与剑之间的运转还不到三周天,水容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顶在自己掌心,冰冰凉凉,有些湿滑。而在这一奇异的感觉生出之际,水容只觉自己的经脉也疼痛起来。 吓得她赶紧将灵力的运转放缓,等灵力的交互稳定下来后,方才移开双手睁开眼。但见一根根翠绿的藤蔓正从瑰岚剑内生出,或往上方缓缓生长,或直接绕在剑身上。 望着自己膝上的瑰岚剑,水容下意识伸手去揪那些长出的藤蔓。可藤蔓还未被折断,瑰岚剑便铮铮振动起来,似是哀鸣。 水容揪住藤蔓的手,不知是该收回,还是该继续发力。正当她手足无措准备向系统求助之时,眼前忽然一亮。 慵星居的房门被归来的夙雪推开,日光投在剑上,盘踞在瑰岚剑上的藤蔓,似是吃了一剂补药般继续疯长。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水容不禁喊了声“雪师姐”,片刻后,夙雪的身影便出现在修炼室门口,见状,她亦是大吃一惊。 “这是……” “我像平常一样,为瑰岚剑渡入水、土二灵力。”水容松开藤蔓,掂了掂剑,“结果剑里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就长出这些藤蔓来了!” 夙雪亦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见那缠绕在一起的藤蔓,与自己平日唤出的木灵力很是相似,她不由得皱了皱眉,蹲下身从水容手中接过瑰岚剑。 “灵剑与其主有共鸣,你现在可感觉体内有什么异样?” 水容摇摇头,一指剑上弓起的藤蔓:“只有我准备折断这些藤蔓的时候,瑰岚剑会发出惨兮兮的剑鸣,与此同时我体内的经脉也会疼痛。” 她见夙雪一怔,而后又听她喃喃道,“如此……恐怕是我洗剑时出了差池……容我先看看。” 说话时,夙雪的手已缓缓在藤蔓上拂过。水容见她的嘴唇微动,随声,被她拂过的藤蔓,竟是直接散去形体,化为浅绿的木灵力,尽数融入瑰岚剑内。 待全部的木灵力隐去,夙雪才将瑰岚剑归还到水容手中。 “我前夜洗剑之时,被剑气伤了手,当时有几滴血落在剑上,转瞬消失不见。” 望着暗金色光芒尽敛的瑰岚剑,夙雪将自己的左手摊开,一道伤口正盘踞在她手心,竟是从虎口一直蔓延到了小指根。 触目惊心的伤口,令水容大骇。她慌忙捧过夙雪的左手,望着剑伤,声音有些颤抖:“瑰岚剑已有主人了,怎么会自己伤人?!难道是我半夜无意中控制它……” “不要吓自己,此事与你无关。”夙雪温声将她的话打断,目光投向瑰岚剑,凝视一阵后忽问道,“我们剑宗历来侍奉‘五行天悯八灵剑’,你可知这八灵剑是从何而来?” 水容茫然地摇了摇头,“从何而来?” 八灵剑在原文中并没有详细介绍,她一直以为这是由老一辈剑宗所铸、专门留给历代内门弟子的灵剑。 “日、月、星,此三剑合称‘天悯剑’,是万年前三位开宗掌门飞升仙界时的遗留之物。”夙雪轻声,“而金、木、水、火、土,这五剑则合称‘五行剑’,来自阴幽之地,乃是从五大妖族或魔族据守的城池主人手中抢夺而来。” 提及“五行剑”时,她将自己侍奉的囚云剑唤出,虔诚地托在手中,与瑰岚剑放在一起。 “水行剑‘囚云’,是我雪狐一族历代供奉的灵剑。”看向囚云剑时,夙雪的眼神一黯,但她很快便凝视起瑰岚剑,继续道,“这瑰岚剑,与囚云皆出自雪狐一族的器宗大师之手,能与我雪狐一族的灵力产生共鸣。” 水容托好瑰岚剑,懵懵听她讲述。 原来瑰岚、囚云二剑,居然出自雪师姐的家族? “我十五岁那年,父亲将此剑在我的血中浸足八十一日后,赠与屏仙阁主人之女。是以,雪狐夙氏与屏仙阁伏家结为同盟……” 话至此,夙雪忽顿住,有些茫然地看着瑰岚剑。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怎会……忽然想起这些似是从未耳闻的事? 第46章是何人 屏仙阁主人之女? 水容低头看了眼瑰岚剑,一时弄不懂夙雪突然提及“八灵剑”的来由有什么目的。这番近乎自言自语的话,信息量未免有些大了。 屏仙阁这个组织,小说原文中并不曾提及,她也只听念幽寒反复强调过。但可以肯定的是,屏仙阁必定位于阴幽之地,也只有和阴幽相关的事物,才有可能让夙雪对其似忘却、又似记得。 刚才的故事并不曾说完,可夙雪却突然将话截住,而后便陷入默不作声的沉思状态。见她柳眉微蹙,一动不动,像是木头人一样,水容只觉心中似被揪了一下,不知怎的有些难受。 叹了口气,她将瑰岚剑搁在一旁,双手支地凑到夙雪身旁。 也是凑近后,水容才发现夙雪竟在微微颤抖。狭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琥珀色眼眸,令人摸不透现在的她究竟是什么情绪。 回想起被遗忘的往事,本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可倘若这件往事早已蒙上一层血色,充斥暴力与别离的痛苦,这时沉默不语的夙雪,该是以怎样的心情在努力回想? 连着七八年被童年阴影所困,水容自然知道这种滋味并不好受。望着夙雪,她忍不住张开双臂,将夙雪一把环住,摸了摸她披散的墨发。 “……水容?” 谁知她刚抱了夙雪入怀,便听到她惊愕地叫了自己一声,被触碰的脑袋也微微一挪。可正是这一挪,反倒让这只雪狐甚是自然地靠在了她身上。 夙雪歪在她怀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她忙不迭地逃开,坐直了身体,怔怔地看着水容:“你……你忽然搂着我是……做什么?” 没想到她会突然逃开,水容一愣,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看雪师姐刚才一直在发抖,像是刚完噩梦似的,就想着抱抱你能不能缓解一下。” 似是被她方才的动作吓了一跳,夙雪直直地凝视着她,良久,才轻轻将头一点,嘴角微扬:“确有缓解,多谢你。” 解释完,见她已卸下了紧张,水容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雪师姐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嗯,隐约记起了一些旧事,方才正在确认。” 红唇微启时,夙雪的声音像是在云端飘忽一般。 怕她又要走神,水容抬起手,往她眼前晃了晃,“雪师姐?”见对方又看向了自己,她忙轻咳一声,试图让夙雪继续回忆下去,“说起来,雪狐夙氏与屏仙阁伏家结盟之后呢?” “结盟之后?结盟之后……之后,这把瑰岚剑便成为了屏仙阁主人之女的血契灵剑。”夙雪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似是在努力回想当年的事,“然而屏仙阁主人之女是纯水灵根,境界又有些高,应该是散魔。她尝试了许久,还是无法驾驭此剑的心法,便只将此剑作为佩剑携带。” “屏仙阁主人之女……是纯水灵根的魔修?”水容有些吃惊。又是水灵根,又是魔修,还来自阴幽,她怎么觉得这位角色的设定……似乎和女主的相似度有点高? 雪师姐刚才提到了“屏仙阁伏家”,这么说来,屏仙阁的人应该姓伏。依念幽寒嚷嚷的那些话,女主水容,该不会真是那什么屏仙阁的右使吧? 她念头刚起,但见夙雪秀手一翻,一只绿油油的香囊出现在她掌中。 “自从上次得到这枚香囊后,我记忆中有关阴幽的一切,便在慢慢恢复着。”拎着系住香囊的红线,将之悬在水容面前,夙雪斟酌着用词,继续道,“还在荡云峰时,我已大概确定了这枚香囊的主人,却忘了她的名字与身份。先前念幽寒不断提及时,我还有些不信,但如今,连她的佩剑瑰岚都有了反应,便是事实有几分不符,我也得信了。” 又是香囊又是瑰岚剑,水容被她的话绕晕了:“我不太懂雪师姐在说什么……是记忆恢复的意思吗?” “正是。” 夙雪点了点头,却是自顾自说起了另一事:“父亲当年用我的血浸泡瑰岚剑,只是为了将我的木灵力封入剑内,使之成为一个识别用的标记。方才的那些藤蔓,只有在屏仙阁主人之女的水灵力滋养下才能长出。” 话至此,她抬起目光,望向水容的眼神里,竟含着一丝期待。 她却不知,此时的水容已被她的话惊得不轻。照夙雪的话,“水容”这一角色在小说的正文开始前,可能就已经和夙雪有过一段故事,且在那时,“水容”的身份并非溪水村长大的孤儿魔修,而是屏仙阁主人之女。 与夙雪的目光对视,将她的期待尽收眼底,水容吞了吞口水。 看来雪师姐已经基本确认她的身份了。可越是这样,水容越是觉得心中没底。如果女主是屏仙阁主人之女,当前发生的一些事件,固然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但她却并不能再用原文的设定去理解部分角色了。 毕竟在小说原文中,根本没有提及任何有关“屏仙阁”的信息,更没有任何番外讲述过“屏仙阁主人之女”和夙雪的过往。 除此之外,水容还在想另一件事。如果夙雪当初救她入腾瑶宫时,就将她当做“屏仙阁主人之女”,那她这些日子里对她做过的所有事,会不会也是基于这层身份? 搁在小说里,破镜重圆、故友重逢,着实是不错的故事桥段。然而当这种剧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水容却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不知怎的,她记起某本言情小说中,身为穿越者的女主曾对男主说过一句话:“你所爱的,究竟是我的灵魂,还是这副躯壳?” 水容知道自己没必要想这些事,也明白自己穿越后的心愿,只是待在自己最喜欢的角色身边生活。但这一问题却始终在她脑中转来转去,怎么也赶不走,心中也莫名生出些微妙的情绪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忽然有些想不通。穿越到异世界的存在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自己的存在方式是附身原角色,而不是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若是她以一个全新的面孔,先女主之前便和雪师姐邂逅…… 等等…… 她究竟在乱想什么啊?这联想,怎么感觉像是她在吃女主的醋一样? 见夙雪还在期待自己的回答,水容低下目光,索性抛开杂念,随了她的期待轻声道:“如果只有屏仙阁主人之女的水灵力才能让藤蔓长出,那……我不就是屏仙阁主人之女吗?” 她刚将话说出口,眼前忽罩来一片白色,下一瞬,水容只觉自己瘦小的身体被夙雪拥入怀中。 “正是。” 两字道出,柔发贴着水容的脸颊,熟悉的幽香钻入鼻中。 “你是屏仙阁主人之女,名为‘伏梦无’,亦是屏仙阁的右使。”夙雪声音里带了些喜悦,“我现在只能勉强记起你的名字和身份,可即便如此,也已足够。” 然而此刻靠在夙雪肩上,水容却觉心中分明已淡下去的微妙情绪,不知怎的渐渐浓郁起来。 “这么说来,我和雪师姐原来早就认识了啊。” 顿了顿,水容勉强一笑,下意识道:“可是……尽管从前认识,我现在也忘了一切,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说出这话后,她忽然愣住了。 她方才一直以为,雪师姐对她好,完全是因为女主的身份。可转念一想,她忽然发现自己和女主的情况,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无非是她现在就知道自己从前和夙雪是故友,而女主则始终不知——毕竟在小说正文里,始终没有写过女主和夙雪的前尘往事。若是女主知道自己和夙雪有段过往,或许在小说的后期,她也不会与待自己最好的雪师姐反目,更不会将剑送入雪师姐的胸口。 如今她和夙雪得知彼此在失忆前就认识,反倒是件好事。至少以后万一出个什么事,她和夙雪都能将对方当作最信赖的伙伴,无需猜疑。 她心中郁结散开时,夙雪恰好凑在她耳旁,声音轻柔,似是安抚。 “无妨,往事我也几乎忘尽。你不要急,我会陪你慢慢想起来。” 水容嗯了一声后,又听她笑道:“若是想不起来,就当重新开始便是。” …… 瑰岚剑上长藤蔓的怪事,总算拨云见日。 抚着自己眉心的一点温热,水容平复完自己的心情后,收好瑰岚剑走到门旁。 看着夙雪凝出水来,清洗木盆中做灵丹药引的草药,她忽然感觉这位初见时有些冷气逼人的雪师姐,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已变得非常温顺了。 不但温顺,似乎还有些让人猜不透心思。方才离开修炼室前,本已踏出门外的夙雪,忽然又折了回来,捧着她的脸,在她眉心亲了一口。 水容觉得雪师姐一定是太过兴奋了,不然也不会突然亲自己一口。可夙雪或许不知,她这一亲,差点让水容当场抱住她亲回去…… 这只禁欲系的雪狐妖,居然会在毫无前提条件的情况下主动亲人,太可爱了好伐!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内心os:雪师姐今天突然亲我一口!开心!想捋狐尾!想把雪师姐抱在怀里蹭#%¥…… 夙雪内心os:水容今天突然把我搂到怀里,开心!给她做吃的去~ 第47章童颜驻 药引被夙雪下到紫砂锅中,不多时,一股异香便从锅中冒出,扩散在整个慵星居中。 一嗅到这味道,本还在一旁看夙雪煮药的水容,顿觉浑身一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这是什么药?! 比她小时候被母亲捏着鼻子灌下去的中药还要难闻! 她不知不觉已退到桌旁,没骨气地软在椅子上,战战兢兢地看着夙雪将汤药煎好,盛在碗中。 “药引煎好了,需趁热配着灵丹一起服下。” 将碗端到水容面前,夙雪提醒一声后,唤出千灼交给自己的一个瓷瓶,拧开木塞,倒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灵丹,递了过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接下灵丹托在手心,水容瞅了眼药碗,只见整碗汤水泛着鲜艳的红色,腾起白雾。 想到这是调理大姨妈的药,纵然闻着药汤的味道,胃中已起了反应,水容还是将牙一咬,把灵丹塞进嘴里,端起药碗灌下去。 灵丹倒是咽下去了,可药汤才灌了一半,水容便觉得体内一阵翻腾。怕自己把喝下去的药吐出来,她忙放下碗,拧着眉不停地吞口水。 即便如此,汤汁流过的喉中泛起难耐的恶心,还是让水容忍不住将嘴捂紧,从嘴角溢出的鲜红汤汁,自她指缝间淌下,乍看像是血液一般。 见状,夙雪忙坐到她身旁,唤出一块帕子,给她将药液拭去。 “……这样不行。”缓过神来后,望着桌上还盛有小半汤药的碗,水容皱了皱眉,欲哭无泪地望向夙雪,“我喝不下去。” 夙雪一怔,将她的眼神稍作分析,心中有些诧异。 她的意思,莫非是要自己喂她喝? 念及此,夙雪端起药碗,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而后腮帮微鼓,忍着药汤的怪味,向水容凑过去。 水容本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去掉药汤的怪味,见夙雪一声不吭把药含在了嘴里,登时愣住了。 “那个……雪师姐,我不是要你喂药的意思……” 话至此,水容忽然顿住。此时夙雪眼里正露出困惑,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的味道太过怪异,她亦是眉头紧拧。 虽拧了拧眉,她却依然含着药,目光似是诧异水容为何要这么说。 见状,水容有些哭笑不得。她自然不愿夙雪遭这份罪,只好凑过去,捧起她的脸,慢慢贴上她微颤的唇,将汤药纳入自己口中。 药虽难喝,浪费还是免了,毕竟是雪师姐辛辛苦苦寻来的。 夙雪的腮帮刚瘪下去,水容还未将嘴里的药全部咽下,耳旁忽然炸响一声尖叫: “你们俩在干嘛啊?本座就离开了一会儿,居然……居然干起了这么少儿不宜的事?!” 药汤本就难咽,加上忽然被这话吓了一跳,水容只能努力控制自己将脸转向墙,把含在嘴里的半口药喷了出去。 念幽寒站在门口,瞪着眼愣了半天,直到夙雪边给水容拍背,边黑着脸朝她投去杀人般的目光,她才尴尬地偏过脸,变回玄猫,挪到角落蹲好。 水容呛得眼泪连连,还不忘提醒夙雪:“药、咳咳……药吐了一半……” 夙雪抚着她的背:“我给你再煎半碗?” 苦着个脸,水容的声音有些虚:“好……” …… 将新煎的药汤喝完,用温水将药味压下去,水容才舒了口气,无奈地对夙雪解释道:“我喝不下药,是因为这药太难喝,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除去味道,并不是撒娇要你喂我……” 方才的情况,让她没由得想起前两天刚来月事时,夙雪猝不及防的公主抱。 所幸这回夙雪没抛出“我又不是不知”,而是认错似的低下头嗯了一声。 “这药引的味道的确难以下咽,待我抽空便去问问师父如何去味。” 水容伏在桌上,微微点头,目光挪向变为玄猫的念幽寒:“你不是才和雪师姐从晒衣场回来吗?方才又去哪里了?” “本座才不想闷在那间书房里,自然就开窗出去逛了。”念幽寒摆了摆尾巴,暗紫的眼眸不知为何却是避开了她的目光,“这拭霜园中,有一处地方让本座有些在意,在慵星居又无事可做,往后本座说不定会时不时去那里转转。” “你要去逛也无妨,回来时还请安静些。”经历方才的事,夙雪没好气地提醒她,“我与水容交情已久,诸如喂药之类的事更是没什么好稀奇的,往后若是再见到,也莫要一口一个‘少儿不宜’。” 得知自己与夙雪曾是故交后,水容倒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哪知念幽寒又是一惊,脱口便问:“啊?你恢复记忆了?” 听她的声音有些惊喜,夙雪柳眉微蹙,忍住了想揪她后颈皮的念头,淡淡答道:“恢复了一些。方才我已告诉水容,她便是屏仙阁主人之女伏梦无,也就是念长老口中的‘屏仙阁右使’。”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现在还是记忆不全啊……”念幽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望向水容,闭起眼叹了口气,“你恢复记忆倒是容易,可右使……或许只能重新开始了。” 这话勾起了水容的好奇心,见念幽寒话说一半,似是吊人胃口,忍不住接过她的话:“你不是我们的熟人吗?是熟人的话,应该知道我和雪师姐从前都经历过什么,现在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 方才还在叹息伤怀的玄猫,闻言忽然睁开眼,直起身体缩到一旁。 “这……” “也是,念长老活的年月,加起来应当比我们都长。”见她又要开溜,夙雪眯起眼,托着下巴劝道,“正好我只记得起伏梦无的名字与身份,暂时无法再记起更多,还请念长老将前事一叙。” 被二人的目光逼着,见自己已无处可逃,念幽寒心知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只好轻咳一声,抖了抖猫耳,话出口,却是满含拒绝之意:“咳,本座认为你们现在既然记忆尚不全,暂时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这是为何?”夙雪当即轻咦一声,“莫非我与伏梦无曾闹过误会?” 水容也配合着投去困惑的目光。 她感觉自从夙雪得知自己是伏梦无后,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丝微妙的转变,只是她目前还想不出这究竟算什么转变,唯独确信对方的态度是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并非如此,你与右使从前的关系好得很,不存在闹误会的事!”可念幽寒慎重考虑了一下,还是将头摇得好似拨浪鼓,坚决地道,“别看了,本座……本座不想透露!若是想知道,还是等你恢复记忆之后自己去体会吧!” 她此言一出,慵星居中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沉寂。 “既然还没到时候,不说也罢。”大致猜到了她不愿说的缘由,夙雪朝水容看了一眼,话锋一转,“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向念长老请教。” 见她已无追问之意,念幽寒松了口气,瘫下去的尾巴又悠然晃动起来:“你要向本座请教什么事?” “我记忆中的伏梦无,始终是十二岁的外貌,从未改变。而水容便是伏梦无,可她在与我采撷灵力之后,却从女孩变为了现在的模样,不晓得念长老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听罢,水容一怔。这一问题,她自采撷灵力后便问过夙雪,那时夙雪的回答也并不确定,只说或许是她的纯水灵根与体内的阴幽之息相冲,形成某种束缚,可能会造成发育的停滞。 可听夙雪现在这话……女主身体停滞发育,竟还另有缘由? “这件事嘛……”这回念幽寒倒没有隐瞒,但还是卖了个关子,“本座倒是知道具体原因,可说出口,估计你们未必会信,保不准还要将本座关起来打一顿。” 见水容微微点头,夙雪便笑了,放缓声音保证道:“此事关乎水容以后的修炼与成长,你但说无妨。” “右使幼年时,因一次意外,无意专修过一阵家传的火行剑诀,自己的灵根却是水行,使得她体内长期处在灵力阳盛阴衰的状态,身体从那时起便暂停了生长发育。”念幽寒这才缓缓讲起来,不知不觉又用“右使”称呼起水容,“这一情况大概持续几百年了,她的父亲还曾来我们忘貘一族询问过,解决的办法倒是有,还是本座亲耳听二长老道出的。” “是什么办法?”问出这话后,水容立刻想到采撷灵力一事,下意识猜道,“该不会是采撷灵力吧?” 她听念幽寒轻咦一声,而后又见她点头:“对,不但要采撷灵力,还得在纯木灵根的女修士身上采撷。” “……女修士?” 夙雪正仔细听着,忽听闻此言,琥珀色的眸子不由得微眯,嘴角也不经意扬了扬。然而她却是随意一般抬手挡在下巴前,不让水容觉察出自己的心思。 女修士…… 若单需女修士来采撷灵力,正合她意。 水容只管专注地听着,连念幽寒也没发觉她的小动作,只是继续说下去:“正是女修士。当时右使的父亲听罢,还认为是二长老故意嘲笑自家小女,未听完便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了。” “可事实证明,二长老的说法并没有错。”她话音才落,夙雪便笑道,“自那日采撷灵力后,水容已重新开始成长了,不然这些日子也不会来月事,也无需服用调理月事的药。” “是啊,我也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水容点头附和她的话,边说,边朝念幽寒投去困惑的目光:“不就是把男女之间做的事,放在两位女子之间了吗?这比找男修士采撷灵力明显好多了,按理说伏梦无的父……我父亲应该感到庆幸才是吧?” 然而念幽寒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地往夙雪身上扫了眼,接下来的话却是说给水容听的:“右使或许不知,‘采撷灵力’并非纯粹地互传灵力。此事,不管是放在阴幽之地,还是修仙者的地盘上,在一般修士的认知中,只有互为磨镜之好的女修士,才会行采撷灵力一事。” 第48章太单纯 听完念幽寒的解释,水容又被吓了一跳。 采撷灵力什么时候成有磨镜之好的代表行为了?不就是女修士之间互相采补个灵力吗,这算什么见鬼的规定? 她悄悄瞥了眼夙雪,但见对方竟掩口不语,眼眸微眯,似是因羞怯而不知所措,当下不高兴地看向念幽寒:“那按这个说法,我和雪师姐现在倒是坐实‘磨镜之好’这个词了?” 感受到怒意自水容眼中流露,念幽寒轻哼一声别过脸,嘟嘟囔囔:“是啊,本座方才就说过,若是如实透露,指不定还要被你们打呢……” 水容恶狠狠地瞪着她:“行,我不打你,但有一点你必须给我记着。先不说我是不是磨镜之好,从今往后,再敢让我听到你把这个词套在雪师姐身上,看我不揪了你的猫毛!” 道出这番话后,她不知为何觉得内心有些惆怅,又诧异自己为何要惆怅。雪师姐清清白白,无流言蜚语伴身,这样真的很好。 可她……她为什么一想到雪师姐清清白白、不是磨镜之好,就觉得这样……其实不怎么好呢? 那晚于画卷山洞穴之中的采撷灵力之景,无拘无束猎食的雪狐,舐在她肌肤上的温润,两颊触碰时的滚烫……一切都仍让她记忆犹新。 水容不禁回想起乞巧那日做过的梦。梦中的夙雪,会闹脾气不给她揪尾巴,会恼她和旁人一样叫自己“小狐儿”,会如同捕食般将她按倒,启开贝齿,像蛮横的小兽一样威胁着要咬她…… 有那么一瞬,水容竟希望身旁坐着的清白雪狐,哪天也能有自己梦里那般霸道。 她想入非非时,念幽寒愤愤的嘀咕声响在耳旁:“本座自然知道!不说便不说,本座本来就不想说,凶什么……”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嘀咕完,水容的视线中顿时跃起黑影,转眼之间,念幽寒又蹿出门外,不晓得去哪里撒气了。 望着她的背影,水容心情复杂地撇了撇嘴。故事既已听罢,这个时辰她该照例修炼去了。 她正要起身和夙雪说修炼的事,还未站起,手腕忽被轻轻拿住。 “若是采撷灵力能助你成长,不妨趁你我还在禁足期内,再采撷一次试试?” 闻声,水容下意识转过脸,见夙雪正低下目光,认真地看着自己,她忙摇摇头,不好意思地道:“上回采撷灵力的确让我成长了,没想到把月事也一起采了出来,惹下好多麻烦事。成长急不得,我还是顺其自然,慢慢来吧!” 夙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了声“也是”,将捉住她手腕的手指松开,看着水容起身,她忽然又提议道:“既然采撷灵力需有磨镜之好的女修士才可行,若我们效仿这种女修士的其他动作,是否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水容一怔,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可转念一想,不由得皱了皱眉:“可我不知道要怎么效仿,雪师姐知道么?” “我曾听云雨楼的胭姐姐提及些许,只是始终没有找人试过。”夙雪再将头一点,边回忆边直接将那些动作道出,“诸如肌肤相亲、唇齿相触……” 她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水容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想着这些羞耻的动作,大概都是雪师姐从那云雨楼老板娘那里听来,心中不禁又有些恼火起来。 这只雪狐妖,实在是太单纯了,她或许根本意识不到,这些动作究竟都在代表着什么样的暗示。 “别说了,雪师姐。” 这六字,不知是何时脱口而出,含着怒意,说完后,连水容自己也吃了一惊。 见夙雪也愣住,水容意识到自己可能吓着她了,可她还是攥了攥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俯身伸手搭上那双肩膀,有些粗鲁地将脸贴了过去,狠狠挤着夙雪的右颊。 “这是肌肤相亲。” 继而挪开脸,狠心往她的唇上一啄。 “唔——!” 血腥味在舌尖散开,听到夙雪因吃痛而发出轻哼,水容才松了牙,退回原位,目光凝视她嘴角缓缓淌下的一缕血。 “这是唇齿相触。”鲜红刺目,感受到夙雪愕然的目光,水容抬起头,待心跳稍微恢复正常后,才定定地将自己这么做的目的相告,“别的动作,我就不一一示范了。总之这些事做起来都很危险,雪师姐要试的话可以找我,我不怕,但不可以再找别的人,尤其是那种真正有磨镜之好的、性格泼辣的女修士!” 话毕,良久,传入耳中的只是一声低低的回应。 夙雪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水容一下子不知所措,才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加速起来,清晰可感。 “我……我得去修炼了!” 慌乱地站起,水容逃也似的奔向修炼室,前脚还未跨进去,便不忍地退了回来,捧起夙雪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咬疼你了?” 水容边捏起袖子为她擦拭唇边的血,边忙不迭地道歉,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无妨。” 夙雪终于开口,声音却仍是温和。她止住水容的手,将她与自己拉近,冷不防贴了过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将下巴搁在水容发间,蹭了蹭,又抚了抚雪狐发带上的两团白绒球,继而将脸下移,往她眉心一印,“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只对你试。” 听来只不过是句普通的承诺,可实则,一语双关。 …… 慵星居,修炼室内。 盯着又一次凝聚失败、洒了一地的泥浆,水容心情复杂地抚了抚自己胸口。 心脏小可爱,不过是又挨雪师姐亲了一口,咱能淡定点么? 胸中一直嗵嗵跳个不停,这还让不让人锻炼灵力了? 确认自己今日的修炼估计成不了,水容叹了口气,将水、土二灵力回收后,无奈地起身走到窗边,准备先将心情放松一下。 谁知她刚将窗推开,一道黑影便扑了进来,擦着她的头发跃到地上。 “念幽寒!” 瞥了眼地上正舔毛的玄猫,水容咬牙切齿蹦出三个字,蓦地蹲下,捞起她就是一顿狂揉。 “你能不能像刚才一样从大门那里进来?跳窗就算了,你倒是跳书房的窗去啊!跳修炼室万一把我弄走火入魔了,我发起疯来可是会把你的毛全揪了啊!”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嗷放手!谁让你忽然开窗,让本座误以为这就是书房!” 念幽寒在她怀中好一顿挣扎,“再说了,有本座在,你还想走火入魔?别做梦了!” 水容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猫耳朵:“跑错房间你还有理啦?现在记明白了没有?” 念幽寒扭着身体,复读机一般重复着“记明白了”,见挣扎不脱,她只得仰起头,朝门大喊:“快放开本座!本座跳窗进来是因为发现了大事!需要立即带你们去确认!” 她故意将声音用灵力扩大,震得水容耳膜生疼,忍不住将她抛回地上。甫一接触地面,念幽寒当即化人,自觉地缩到墙边蹲着。 喊声扩出去不到五秒,修炼室的结界中立刻闯入一人,冷着眸光望向地上化人的念幽寒:“你发现了何事?” …… “本座在路过这片竹林时,觉察到了忘貘的气息。” 走在二人前方,待眼前出现一片竹林时,念幽寒停下了脚步,暗紫的眼眸中含着些犹豫。 “忘貘?” 夙雪走上前去,放出灵识探过后,发现这片竹林并无异样,不由得反问。 “对,可这份气息忽隐忽现,难以捉摸,即便是本座也无法确认其真伪。”念幽寒肯定地点点头,挪动脚步往一个反向走去,“除此之外,这片竹林里还有些新鲜的脚印。本座对比过了,这些脚印并不属于你们二人,也不来自你们的师父,估计是和那忘貘一起来的外人。” 这话令夙雪一惊:“这拭霜园早已被先代剑宗掌门布下结界,怎会有外人闯入?” 念幽寒却是摇头,背着手离开小径,踩在枯枝败叶间,一段已倒下的竹子躯体上,“如果本座的觉察没有出错,对于那只忘貘而言,拭霜园的结界只需他挥挥手便能解开。” 跟随她走动时,水容已调出系统,吩咐它探测周围二百米内的气息。 又走了一段路,见念幽寒停下步子,示意夙雪蹲下去查看那些脚印,水容忍不住站在原地问系统:“包子,发现忘貘的气息了吗?” “宿主,忘貘的气息有,但你们身边正跟着一只忘貘,两者的气息可能会发生混淆,导致探测无效。”软包子系统似乎叹了口气。 朝念幽寒看了一眼,水容有些犯难,“那……有没有别的发现?” “有的,宿主。” “诶?居然有?!”系统肯定的回答出乎了水容的意料,她忙道,“说来听听!” “检测到周围二百米内,有丹宗弟子【万荇】的气息。” 万荇? 听系统报出这个名字,水容着实愣住了。 这不是……前不久来荡云峰偷灵酒的那位男弟子吗? 不过上回那事,至今她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也不知万荇有没有找到医治姐姐精神力的方法。可千灼并不嗜酒,拭霜园内也不可能放置灵酒,为什么此地会留下这人的气息? “包子,你确定?” 她惊骇着问出这话,未等系统回答,耳中便传来夙雪与念幽寒的对话:“腾瑶宫中的忘貘,不是只有你一只么?莫非师门中还有其他人也养了忘貘?” 只听念幽寒答:“本座怎么知道!反正那家伙不好对付,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事,也看到了这些脚印,还是去告诉你师父为好!”语气甚急切,似是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对那只神秘的忘貘畏惧几分。 “念幽寒,你既然这么说,是不是已经确定那只忘貘的身份了?”闻言,水容几步走上去,拉了拉念幽寒的衣服,“对方的名字是什么?可以先告诉我们吗?” “那家伙叫‘念栖迟’。”念幽寒站起身,看着那些脚印,目光怅然,情不自禁地说了下去,“百余年前,他偷食过一株万年灵草,境界大涨。而也是因此,他触犯族规,名字一直被大长老记录在通缉册上,忘貘一族管辖的郡内,也曾贴过他的通缉令。可按理说,这家伙应该已经死了七十多年……” 她忽然顿住话,抬手往自己脑门上一拍:“本座真是傻了!你们俩记忆都没有恢复,说了等于白说!”拍完,她当即如同驱苍蝇一般挥挥手,“走走走,先去禀告给你们师父!她认得念栖迟!” 记忆没有恢复的二人对视一眼,一时无言,只得跟着念幽寒转去凝剑殿。 竹林离凝剑殿尚有一段距离,嫌念幽寒腿短走得慢,夙雪索性唤出囚云剑,揪起念幽寒的衣领,载着水容往凝剑殿的方向飞去。 和往常一样环着夙雪,水容将“念栖迟”这个名字在脑中过了几遍,用不着系统提供信息,她便回忆起了关于此妖的种种剧情。 此妖,的确如念幽寒所言,应该已故七十多年了,便是在雪狐一族被灭门的那年,本在雪狐一族的管辖地——西沧郡内避难的念栖迟,也被卷入仙修与魔修的战斗之中,最后还遭到了腾瑶宫剑、符二宗的弟子合力围堵。 可在那场惨烈之战后,他便如人间蒸发一样,从此消失不见。 念幽寒不知,但水容很清楚。小说原文里,女主曾在丹宗的空青药谷中采药时,被此妖救过,一人一妖还相处了近两个月。 水容记得自己当时看到这一剧情,还盼着作者多给这只温和体贴的忘貘一些戏份。尽管她知道,这只忘貘其实是个实打实的反派角色,但那时看起来,他各方面都比不管女主的男主好得多。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结果看着看着,自从丹宗篡位失败后,“念栖迟”这个名字就慢慢地消失在了字里行间,也淡出了她的记忆。 直到现在重新听到这个名字,她一时竟不知是该惊喜,还是该警惕。 在原文里,念栖迟曾告诉过女主,他其实已在这座药谷中生活了七十年,只等有朝一日寻得良机,能够协助自己的救命恩人顺利达成心愿。 水容记得,女主当时还笑着祝他好运。 而他的救命恩人,无疑是丹宗。 至于念幽寒此时慌张的缘由也已明了,此妖是她最为熟悉、且从小只能仰望的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夙雪内心:水容似乎比我懂得多,是我的错觉么? 【小科普】 两只忘貘的名字分别出自李贺《致酒行》中的“零落栖迟一杯酒”和“谁念幽寒坐呜呃”。 第49章你留下 正午将至,本该是千灼在凝剑殿内打坐的时间,可三人匆匆赶去时,却发现凝剑殿中竟是空无一人,而通往外界的殿门亦是紧闭着。 与夙雪对视一眼后,水容走向返回拭霜园的结界,伸手抚上:“这两天整座腾瑶宫应该还在进行任务,师父该不会是去监督了吧?” “动员大会的任务难度并不高,往年我从未见师父监督过。”将空荡荡的大殿望了一圈,夙雪眸光一凝,“或许师父只是去拭霜园中巡逻,我们碰巧没有遇见她。” 与水容一同回到拭霜园后,她低头看向躲入自己袖中的玄猫,“念长老,方才你所提及的那只忘貘,究竟是什么来头?” 念幽寒在她袖中缩了缩身体,支支吾吾:“也没什么来头……就是只自幼便被族人大力吹捧、成年后无法无天惹人生厌的妖修罢了。” “刚才你说他是因为偷吃一株万年灵草,才被你们忘貘一族通缉,这不就是个暴发户吗?”水容也将目光投向她,故意问道,“念幽寒,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怕这个妖修啊?” “本座……不想多提他。”她本以为念幽寒扭扭捏捏总会透露些消息,哪知对方却是将整个身子缩进夙雪袖中,选择保持沉默。 “可你现在慌慌张张说这个妖修很难对付,问你理由,你又不告诉!”见状,水容眉一皱,边说边探身过去,以眼神示意夙雪后,伸手一把将念幽寒拎了出来,“明知难对付,却连对方的境界也不肯说,这不是故意让我们恐慌吗?” “说了又有何用!八十多年前他就已是洞虚初期的境界了!”念幽寒由她拎着,闷闷地道,“原本你二人倒是不怕,可如今既是双双失忆,又是寄人篱下,你们这腾瑶宫,连一宗的掌门也只有区区分神期,比他还要低一阶……” “既然对方是这等强大的妖修,只凭你只言片语,恐怕师父是不会相信的。”清冷的女声将她的话打断,夙雪望向凝剑殿的红墙,淡淡提醒道,“腾瑶宫素来有‘不允许妖修入内’的门规,你我如今能在此处生存,皆是因为身份没有被暴露。你说的那只忘貘,我并不记得,只知他若要在腾瑶宫内长久生活,必定有人在背后护着。” 说罢,她挥袖从水容手中兜过念幽寒,“再去那片竹林看看,倘若此妖真有你说得这般厉害,进入拭霜园后又怎会留下脚印?要么尚有他人与此妖同来,要么……” “要么是他附身了他人。”回想系统的检测结果,水容下意识接过话。 夙雪一怔,未等她继续自己的话,念幽寒便探出个头来:“附身而来倒是有可能,依那家伙的性子,想要探查什么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用自己的真身。” “如此说来,眼下我们只需调查出他附了谁的身体,便有办法知晓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是那一宗了。”仔细听完,夙雪若有所思地道。 “雪师姐,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丹宗。”水容跟在她身后,试着把自己从系统那里得到的信息道出,“毕竟念幽寒在我们这,东篱袖现在又是丹宗的弟子,突然和一只上古灵兽断了血契,丹宗不可能什么动静也没有。” “无论如何,目前也只是猜测罢了。”然而夙雪却摇摇头,“哪怕丹宗的嫌疑再大,没有证据便去怀疑,无异于污蔑与造谣。” “如果丹宗要找念幽寒,并且找到了这里,那他们肯定不止来一次,也不可能只在一处地方搜寻无果就放弃。”水容没有理会这话,而是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下去,“连小偷都知道要踩点,抱有明确目的的丹宗肯定会有更周密的计划,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找到证据而已!” 她一口气将话抛出,走在前面的夙雪忽停下步子。 “那,依你所言……” “今晚我们蹲点。”水容严肃地搁下自己的打算。 话音刚落,一阵清脆的笑声便传入她耳中。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右使,哪怕失忆,胆子也一如既往大!” 瞥了眼笑得猫眼眯成一条缝的念幽寒,水容没好气地反问她:“念幽寒你笑什么?我认真的!” “哈!本座知道、知道的!哈哈哈哈……咳咳咳!”似是笑岔气,念幽寒连着咳嗽了两声,这才正经起来,“倒是个好法子,本座观那脚印甚是新鲜,想必是昨晚留下的,只不过不晓得留下的具体时辰。” 见她竟笑话水容,夙雪黑着脸揪了下她的猫耳:“待会儿再用灵力调查一番,应该能大致推断出那忘貘来拭霜园的时辰。”揪完猫耳,却是朝水容投去严厉的目光,“今晚蹲点,你不许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一愣,随后憋住即将脱口的“为什么”,只是默默点了下头。 夙雪与念幽寒的境界,虽不及那忘貘,但若是与之对上,终究还是有保命的能力。她这个灵寂初期的小新人,还是不要去拖后腿了。 …… 便在三人重返竹林时,凝剑殿前,一道剑影正从山下飞来,落在台阶下,走下一名身着外门弟子服的女子。 匆匆迈上台阶,见看守殿门的黑白衣女剑修只剩了一人,南绫心中一凛,但还是镇定地抹了把额上的汗,抱拳行礼道:“这位师姐,我有要事需向师父禀告!” “师父不在。”黑衣女剑修冷声,眸光毫无波澜。 “师父去了何处?” “……” 黑衣女剑修却是别过脸,并没有作答。 来此地之前,虽已料到会遭遇这样的结果,南绫仍不死心,将目光抬起,凝视那女剑修。 “半个时辰前,剑、符二宗弟子在空青药谷外围起了冲突,死伤超过十人,师父可是和另一位师姐去处理了?” 似是被她猜中,黑衣女剑修脸色微变。她以余光瞄了走到自己身旁的外门女弟子一眼,良久才淡淡吐出一字: “……是。” 闻言,南绫轻叹一声,望着那黑衣女剑修诚恳地问道:“既然师父未归,我便没法离去,师姐可否允许我在此地待到师父归来?” 见她并没有继续追问,黑衣女剑修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有接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了个位置。 “嗯呢,多谢师姐~”南绫自然没有客气,大大方方在凝剑殿门口盘膝坐下。 确认黑衣女剑修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南绫悄悄在掌中凝出一道剑气,将一小撮来自念幽寒的忘貘内息注入其中,继而将之朝拭霜园的方向一丢。 目睹剑气成功没入凝剑殿的墙壁,她才放心地闭起眼,兀自休息。 …… 忙忙碌碌,待将夜间蹲点的一切措施办妥,夜幕已降临。 “【三百六十五念】之试吃365次,完成度7/365。” 听软包子系统报完这句话,水容放下手中汤碗,望向换上一身夜行衣的夙雪,见她整装待发,不免有些担忧:“雪师姐,虽然是蹲点,但对方的境界实在有点高,哪怕是附身而来,你也要当心啊!” “无妨,方才我已和念长老就此事商量过。”将披散的墨发盘好,夙雪转过身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她正在准备上回的幻术,那幻术一铺开,不止掩人耳目,还可藏匿身形,即便对方亦是忘貘,也拿它毫无办法。” 水容边受着她的抚摸,边微微点头:“那我就稍微放心了,雪师姐也要早些回来。” “自然。”夙雪忽松开手,整个身体朝她歪倒下去,却是虚靠在她身上,环住了她的颈子。 “你在这好好待着,等我回来,便给你摸摸尾巴。” 低低的笑声响在耳旁,不等水容转头,伏在她肩上的雪狐已挪开,退到门旁,抚上结界的同时,饶有兴致地凝视她,眸光含情脉脉。 一听她竟主动给自己摸尾巴,水容当即来了精神:“好啊,自打采撷灵力那天后,你还没给我摸过尾巴呢!” 梦里摸过的不算! 夙雪微微勾了勾嘴角,眯起双眸,两手一转,将一个咒印按在结界上,令已经足够坚固的结界又附上了自己的气息。 竹林离慵星居虽有一段距离,可若是布上了这层结界,只要有异样的气息接近,她便能立马感知到。 哪怕有雪狐发带在,她终究还是不放心水容一个人留在这,更何况还是师父不在的时候。 但对方若是冲着忘貘而来,只要她将念幽寒带走,对方定会循着念幽寒的气息追来,而不会管顾留在慵星居中的低阶弟子。 至于交出忘貘与否,她已和念幽寒暗地里商量过,出乎她的意料,白天还慌慌张张的念幽寒,竟是答应会跟对方走,而其中缘由,她到现在仍不曾想明白。 她亦没有告诉水容,其实竹林之中的脚印,已不止留下昨晚的,只是她们今日才发现,看来对方已进行了不止一次的踩点。 无论是何人,今晚决不能让他靠近慵星居半步! “本座收拾好了!” 脆生生的童音,将夙雪从回想中勾出。一身黑衣的念幽寒,边叫嚷,边跨出慵星居,几步走下台阶。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要蹲点就早些过去,也方便本座布置幻术!” 夙雪头也不回。拿开抚在结界上的手,她侧身将离时,目光仍停留在水容身上。 “除了我的尾巴……” 声音缓缓,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你还可往别的部位着眼。” 搁下这句话后,夙雪便关紧了门,飒然离去。 留下水容站在慵星居中,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不解其意。 别的部位? 如果不是那方面的暗示,这是要她以后别揪尾巴,而是多摸摸狐耳吗? 作者有话要说:夙雪内心:这个时辰的师妹还没开窍……不急,慢慢来。 水容内心:除了尾巴和狐耳,我的确还想摸摸别处_(:з∠)_ 感谢读者小狼、云深不知处、玄及也叫五味子、婵潺和三百六十九的雷,以及读者考t的废鱼、小狼、whalien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灌溉~ 这里前排说个事,作者娘9.10开学,开学后依然日更,但更新时间不一定是晚八点定时_(:з∠)_一周总有一两天是四小时的晚课,伤不起啊…… 卷三:有狐绥绥 第50章不听话 子时三刻,慵星居内。 自打夙雪和念幽寒一起离开后,水容便一直留在修炼室内,开了系统地图,边运转瑰岚心法,边关注着慵星居周围的动态。 按通常的小说剧情而言,主角身处环境越寂静,跟在她身旁的几个厉害人物越是不在,剧情就越是要往出事的方向发展。 今晚她如果还能乖乖留在寝室睡觉,那她的心也太大了。 在她运转心法的当头,软包子系统已将夙雪布置好的结界扫描完毕,一张具体的结界分布图投影在水容脑中,一绿一粉,一内一外,层层将慵星居笼罩。 “宿主,绿色纹样代表夙雪的木灵力,粉色纹样代表忘貘内息。”水容正浏览时,系统的解释音适时传来,“木灵力结界可阻止修真者入内,忘貘内息的作用尚不明确,据推测,极大可能是将结界可阻止的修真者最高境界提到了分神初期。” 水容默默记下这一信息,望了眼紧闭的窗。此时在拭霜园的地图内,先前被她载入焦点坐标的那片竹林里,正候着两个光点。 距离夙雪二人前去蹲点,已有近两个时辰。眼下,慵星居四周虽毫无动静,可便是这样的死寂,让水容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甚至将点柳杖也唤了出来。这点柳杖威力虽比瑰岚剑小得多,但杖内可以自如纳水灵力,万一出点事,使用起来总归比瑰岚剑要来得顺手。 瑰岚心法运转至五周天时,水容瞥了眼系统时间,恰好是丑时一刻。平日此时,她该要去洗剑了,但今夜比较特殊,考虑到洗剑不能断,夙雪索性在准备出发前,便给她打来一大桶洗剑的水,此时这桶洗剑的水正在灶台旁放着。 收了心法,水容提着点柳杖起身,朝放置灶台的房间走去。 将瑰岚剑浸泡在水中,水容正要令其吐纳灵力,系统的提示音便在脑中乍响:“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东篱袖】,目标离宿主还有一百七十米!” ……怎么又是东篱袖? 这声提示音令水容怔了怔,忙将注意力放到系统地图上。但见慵星居外一百多米处,正闪着两个光点,其中一个已被注上了东篱袖的名字,而另一个则没有被标记。 望着两个光点,水容不禁有些困惑。为何今夜会出现东篱袖?难不成她是和那踩点的忘貘一起来的? 可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如果对方的目标是念幽寒,按修真者循气息而追的基本规矩,不太可能会冲着现在的慵星居来。 而且,只两个人就想偷袭慵星居,这打的又是什么算盘? 她撩起水,淋在剑身上,仍冷静地洗着自己的剑。慵星居外的结界既然能阻止分神初期以下的修真者进入,哪怕来的人是东篱袖,她也不必畏惧。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雪师姐想来也考虑过这一点,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她只要好好待在慵星居内、不要乱跑,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尽管信任夙雪,可水容还是决定先向系统确认一下:“包子,外面的两个人,一个是东篱袖,另一个能不能查到信息?” 然而系统的回答却并未遂了她的意:“很抱歉,宿主。系统没法在当前结界内,对外界的未标记目标进行实时检测!” 闻言,水容皱了下眉,想来也是,便没有追问:“没事,没法检测就算了吧,给我盯紧东篱袖。” “好的,宿主。” 结束和系统的问答后,水容继续洗剑。 此时的东篱袖二人都没有大动静,只是在慵星居外徘徊。待水容看着他们绕着慵星居转了一圈后,竟在自己面对的方向站住。 “你的情报有失准度,今夜的慵星居内并无忘貘。” 一道男声传入水容耳中,声音听来虚弱,似是刚从大病的状态中缓过来。 男声并没有让水容感到意外。她的记忆向来不错,尤其是对声音的记忆与辨别,这道男声,正是来自丹宗那名体弱多病的男弟子万荇。但她万万没想到,万荇竟会和间接伤了自己姐姐的敌人共行。 “回大人,小女子饲喂的忘貘不在,可忘貘的新主人在这房中,大人这一趟来得不亏。”继而传来的是东篱袖的声音,一口一个“大人”叫得恭敬,也不知是在唤何人。 “新主人?”万荇若有所思地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你指那灵寂期的蝼蚁么?” “这蝼蚁与忘貘定过血契,哪怕只有灵寂期,要是不解除她和忘貘之间的血契,只怕大人吞噬忘貘时,会遭反噬而失败。” 东篱袖的解释之言,在水容听来无异于催命咒。她撩水的手不由得一顿,而后便听万荇甚是不在意地道:“忘貘还在园中,本座去寻,此人,留给你杀了。” 声音柔弱,听来还有些嘶哑,话却是杀意毕露。 “小女子明白!” 东篱袖应完,水容挪了挪泡着瑰岚剑的水桶,又听万荇轻哼一声:“你的忘貘倒有些道行,留下的结界真碍眼。” 话毕,沉重的撞击声自外头传来,不知为何竟是嗡嗡作响,随声,水容只觉一道气浪似的东西迎面袭来,一个没留神,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被气浪扫倒在地。 “栖迟大人既然嫌碍眼,便由小女子将它……” 她伏在地上时,东篱袖讨好一般的笑声,透过厚实的墙壁,回荡在耳旁,似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那黑莲花刚才说了什么? 挣起身后,水容捞过浸在桶中的瑰岚剑,边听系统的洗剑打卡提示音收剑,边愕然回想着东篱袖的话。 栖迟大人?难不成这时跟在她身边的万荇,已经被忘貘念栖迟附身了? 握紧点柳杖,水容匆匆往修炼室里赶。而在疾走之时,她没由得感到一阵头晕,眼前也陷入了模糊。 “栖迟大人……栖迟大人……大人……” 耳中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直回荡着东篱袖的声音与话。未至修炼室,水容便止住自己的步子,就地盘膝坐下,搁好点柳杖,将周身灵力调动起来。 自觉察到不对劲到坐下后,水容就逼着自己陷入冥想的状态。她只觉被那道气浪扫过后,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意识也有些不清。 “警告!检测到不明来路的忘貘内息,已经通过……” 伴随东篱袖的声音,系统的警告声也在耳旁反反复复响着,却仍是不怎么听得清。 哪里来的忘貘内息? 念头刚起,滋滋的轻响入耳,令水容顿时出了一后背冷汗。 什么声音? 难受的晕眩之感还未消除,她不敢动,只能闭着眼睛全力运转起灵力。然而在她稍微舒服些后,又觉周遭的温度好像正在渐渐上升,耳中也隐隐传来一些闷声,似是在大声疾呼,可她并没有听清声音的内容。 但这一状态只持续片刻,闷声便响了起来,清晰可辨。 “火——!” “着火了!三楼着火了!” “快打119!快救人!” “好像是——老师的家!快——快!”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 遥远的喊声,让水容骤然睁开眼,模糊依旧的视线内,只是睁眼闭眼间,便为一片火光取代。 火? 是哪里来的火?! 年少时在火海中被烟呛得半死的记忆,清晰浮现在脑中。发现自己已置身火海后,水容立刻握住点柳杖,从地上一跃而起,颤颤地往后方退却,全然不觉体内灵力已因突然中断运转,而变得蠢动起来。 “包子……” 她的嘴唇不住地抖着,喃喃道出二字,连呼唤系统的方式也不知不觉比往常笨拙起来。 “包子!包子!这是怎么回事!” 可纵然她的声音大到在房中回响,系统也没有给予回复。 水容咬了咬牙,勉强地用意念打开系统地图,但见慵星居的结界已被一大片赤红覆盖,她只觉自己身着的衣袍被汗水浸湿,冰冷地贴在背上。 方才东篱袖那句未说完的话,却是在这时骤然响起: “既然嫌碍眼,便由小女子将它烧了吧。” 是火…… 是火!刚才东篱袖好像说过她要烧了什么,现在一定是慵星居起火了! 火光映在水容眸中,被火蛇舔舐的修炼室木门,渐渐幻化为现代小区的家中铁门。她恍恍惚惚迈出步子,走到门旁伸出手,可从房门上传来的灼热之感,立刻把她逼回了原位。 不行,她得离开!再这样下去,光是火焰的温度能把她闷死在当中。更何况熊熊燃烧的并非凡火,八成是东篱袖炼就的邪莲真火! 她得离开……她得离开…… “叮咚!检测到标记目标……” 梦呓般的暗示声,一遍又一遍撞击着水容的心理防线,其中好像还混杂着系统的萝莉音,只是相比之下,萝莉音太小,根本无法听清。 见无法破门而出,水容忽想起白天开窗一事,忙转过身。 窗户仍在原处,连丁点火也不曾沾上,现在看来,应是唯一的逃生通道! 水容大喜,当下朝窗户扑了过去,跃起之时,将手中的点柳杖狠狠抡在窗上。 可当她跳出去后,迎面扑来的便是一大蓬热浪,温度比在慵星居内感受到的更高。水容下意识挥起点柳杖,勉强击散第一蓬热浪后,立刻被第二蓬热浪扫到了一旁。 点柳杖脱手而出,就在水容即将倒在草间时,视线之中忽冲来一片黑影,一把捞起她,顺势转着圈躲开袭来的热浪,闪到一旁,扳过她的肩使劲晃了晃。 “水容!水容!” 听出是夙雪的声音,水容正要应,却觉被热浪击中的部位拧肉似的疼痛起来,干涩的喉中也是一腥,张口时,一股血涌出,自她嘴角滑落。 “雪……雪师……咳咳……” 将她护在自己怀中,夙雪挥剑劈散身后飞来的一片燃烧的莲花瓣,眸光在水容唇边的血上停留。 “我吩咐你留下,你为何要出来?” 虽是责备,可下一秒,她已将水容的双膝托起,余光瞥了即将赶上来的东篱袖一眼,用下巴在水容额上蹭了蹭。 “不听话,不给你摸尾巴了。” 被她横抱着离开方才那片地方,水容侧过脸不住地咳着血,不让自己的血沾上夙雪的衣服。 自脱离慵星居后,她才觉得神志稍微清醒了些,连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可也是在视线慢慢清晰起来时,她骤然发现一片雪白正在夙雪的黑袍之下露着,随她的动作摆动。 雪白之中含着灰影,毛绒绒的,摆动甚是自然,竟是夙雪现出半妖之姿时,拖在身后的那条狐尾!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小狼、梦、玄及也叫五味子、~( ̄▽ ̄~)~和婵潺的雷,以及读者小狼、玄及也叫五味子、婵潺和迷之的灌溉~ 第51章暴躁狐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自从采撷灵力后,夙雪的半妖之身便成了师徒三人之间的一个秘密,而夙雪也自然知道,自己不可再在师门内现出半妖之姿。 可现在…… 蓬松的狐尾在水容眼前不住地晃悠,却丝毫没有阻碍夙雪的行动。一开始,水容还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然而在她垂下手时,指尖扫来绒绒的触感,却是无比真实。 她不由得愕然抬起目光,但见一双狐耳正竖在夙雪披散的墨发间。 “雪师姐……” “别说话,先调整好自己的内息。” 她才开口准备询问,却被夙雪直接打断。其实不消她提醒,单凭自身的感受,水容也知道自己现在内息已乱,不明来路的忘貘内息与火灵力正在她的经脉游走,时不时与水灵力发生冲撞,撕扯般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 仰躺在夙雪怀中,水容听话地闭起眼,配合系统的辅助调息起来。 变为半妖后,夙雪的速度一提再提,转瞬便将东篱袖甩在身后。待闪入一片竹林后,她蹲下身,让水容靠在自己胸口,而后挥手丢出一张符纸。 符纸落地之时,一蓬翠色的藤蔓回应符画,自泥土中钻出,交错着拧成一股麻花,拉扯附近的竹子,使之紧紧挨着,变为一道天然屏障。 竹子屏障生成后,夙雪伸手一握,将水容掉落的点柳杖物归原主。 经一路调息,入侵水容经脉的灵力与忘貘内息已被驱逐大半。拿好点柳杖,水容擦了擦嘴角的血,正要直起身,却被夙雪抬手拦住。 “东篱袖暂时没法追到此处,你大可靠在我身上歇息片刻。” 随声,原本只是挡在她面前的手臂缓缓圈紧,搂她在怀。 “我让你留在慵星居,可你……你还是被幻术诱了出来。” 吐息拂在水容颈间,因一段剧烈的奔逃,夙雪正大口喘息,胸口亦不住地起伏着,甚至连心跳声也清晰可感。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待着了,”她边喘息,边将灵力探入水容的经脉中,全力驱逐剩余的外来灵力,“让我看看你的情况,你现在莫要动,听清了么?” 在她怀中徒劳地挣了挣,水容微微皱眉,一低头,便是一团雪白的绒尾巴卧在自己腿边。 “听清了,我不动。”感觉她抱得有些紧,水容只好摇了摇头,盯着尾巴道出自己的疑惑,“雪师姐,你怎么变成半妖了?念幽寒呢?” “今夜园中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东篱袖,另一个是上次那位丹宗的内门弟子,万荇。然而万荇已被忘貘念栖迟附体,境界硬是被提升到了出窍期。”夙雪却是避而不谈,直接岔开了话题,“我与念幽寒只能兵分两路,她设法将那只忘貘引出拭霜园,我则留下来与东篱袖周旋。” “具体的情况,现在不便详说。”探得水容体内的情况已稳定下来,夙雪才稍微松开力道,言简意赅地道,“方才蹲点时,我们见到了南绫。南绫送来情报,道是丹宗趁着任务期间,将上次的‘控心蛊’播下,导致了剑、符二宗弟子的冲突,如今凝剑殿外已聚集了大量二宗的弟子,正打得不可开交。” 她顿了顿,缓了口气后,又继续道:“不过传讯符鸟已飞出,只要撑到师父赶来,一切便好商量。” 水容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一系列消息,还没等她消化完信息,准备继续问半妖的事情,但见夙雪忽然将拳紧握,冷冷而笑:“我原本也以为,丹宗那两人的目标只有念幽寒,却没想到,他们竟还要杀了你!” 感到她的声音有些气力不足,水容忙抚上她的拳头,轻轻摩挲:“雪师姐不气,如果他们是冲着忘貘来,肯定会想到解除血契的事。” 摩挲时,她本打算转个身与夙雪面对面说话,奈何正要直起身,又觉头顶一沉。 “他们要杀你,我怎能不气?” 将下巴蹭在水容发间,夙雪的声音依旧冷,却是含了些疼惜之意,然而紧随其后的话,又带着恨意:“我不会让你落到那黑莲花手里,她若是要来抢,我必要与她拼个鱼死网破!” 伴随这声誓言,连那团蓬松的狐尾亦竖起毛来。 水容只觉化为半妖后的雪师姐比平时暴躁了许多,可她现在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时只能任夙雪搂着,不知该问什么,也不晓得要怎样才能让这只发怒的雪狐冷静下来。 耳中忽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闻声,夙雪立马竖起狐耳。听了几秒后,她搀住水容,让她拄着点柳杖站起,跟随自己离开原地。 二人离开还不到一分钟,一片携着火光的莲花瓣便一头扎入凑紧的竹子之间,被火星沾染的部位,顿时燃起火焰,转瞬化为一大片。 …… 为了尽量能多拖延些时间,水容跟着夙雪,在拭霜园中与东篱袖绕了好大一圈。 余光瞥见身后的竹林内时不时升起冲天火光,夙雪将眼眯起,一双琥珀色的兽眸中映出一片赤红。 待转到园中央的河畔,她住了脚步,本能地将水容护在身后,横起囚云剑,令之悬在自己面前。 凛人剑意纷纷泻出,环绕在夙雪身侧。但听她低声念诵剑诀,双手亦在半空不断点画,渐渐呈现的剑阵将河水抽出,纳为己用。 剑意让水容后退数步,只见狐尾随着灵力撕扯出的劲风,摆动如旗帜,却并不自然,回想原文中的一些设定,她不禁问起系统:“包子,雪师姐该不会是故意变成半妖来提升境界吧?” “有这种可能。”检测完毕后,软包子系统答道,“当前夙雪的境界为元婴后期,比先前提升了两个境界,体内灵力的运转速度也是先前的五倍。”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怪不得雪师姐会突然变得那么暴躁。”望着夙雪身旁环绕的水灵力剑气,水容提着点柳杖,遥见一道身影正浴火而来,不由得将手中的杖握得更紧。 待东篱袖靠近时,夙雪骤然发问:“阁下穷追不舍,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东篱袖走下莲台,斜了目光往水容脸上剐了一下,叉着腰冷冷一笑,“明知这蝼蚁逼我丹宗灵兽换主人,你这是明知故问!” “忘貘易主之事,的确是我与师妹所为。但此事另有隐情……” “呵,另有隐情?”将她的话打断,东篱袖往前逼了几步,而后又将目光转向夙雪,“本小姐都亲自上门来讨要了,还想抵赖?” 夙雪微微摇头,将水容挡在自己身后,轻声吐字:“我二人并不打算抵赖,可即便如此,我二人的过失,也该由丹、剑两宗之主择日定夺。阁下何必趁夜闯我剑宗掌门居住地,又放火焚烧居所,如今还要置我剑宗内门弟子于死地?” “择日?我可等不起!”皱起眉头,东篱袖戏谑地笑了笑,信手一挥,一片莲花瓣顿时朝水容飞去,未近身,便被夙雪的剑阵挡下。 “剑宗内门弟子?”见状,东篱袖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捧得真好听,不过是只低微又碍事的蝼蚁而已!看在你是剑宗大师姐的份上,本小姐暂不追究你的事了,给我快些退下,否则我连你一块儿杀!” 话虽如此,东篱袖手上动作却并不慢。她根本不需要等到夙雪的回应,莲台已自身后飘起,刹那绽放时,将头顶的整片天穹照为血一般的红。 随着她一声轻喝,千百道红芒瞬息轰下。 修仙者之间的较量,并非刀剑相接,而是灵力之间的对峙。夙雪早有准备,即便面对火灵力的齐轰,仍能沉着下来,拈过薄如蝉翼的剑身,瞬息之间将剑阵铺开。 见夙雪凭一己之力,只能堪堪将火灵力接下,水容在一旁看得心急,一遍又一遍询问系统:“包子,有没有什么办法?” 然而系统的回答让她很是失望:“暂时没有,正在为宿主推算中……” 纵然夙雪靠妖化提升了自身的境界,可终究还是比对方低了一阶,单靠灵力,根本无法与对方进行公平抗衡。因而等火灵力散去后,夙雪只是退却半步后,当即握住囚云剑,边控制剑阵护身,边朝东篱袖直接扑了过去。 囚云剑来去甚快,加上夙雪在出手对付东篱袖前,心中已对其有恨意,因而剑剑无情,剑身一挨着对方的身体,力道立刻重了几分,痛得东篱袖不住地发出尖叫。 二人不知交手几何,单在一旁的水容看来,哪怕借助系统,眼前也只剩了两道虚影交错,一快一慢。 待夙雪终于从莲花瓣的束缚内挣脱,一个后翻立在原处时,护身剑阵已碎去大半。蚁噬般的疼痛自被莲花瓣刺中的部位传来,可她并不在乎,只是死死盯着面前正自顾自舒展的邪莲。 此人,修的明明是仙家之法,为何这莲台的火却如此邪戾,煞气逼人? 而东篱袖亦从莲台之后闪出,却是趔趄数步,呸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恼怒地扯过莲台,几步赶上。 “连这腾瑶宫都将是我囊中之物,你也敢与我作对!” 火焰在她掌中凝聚,瞬息注入莲台后,化为片片纤细的莲花瓣,如针一般涌出,直逼夙雪要害! 作者有话要说:袖姑娘的便当正在预热中…… 感谢读者小狼、三百六十九、玄及也叫五味子、婵潺和州官要点灯的雷,以及读者小狼、吴、氘米、玄及也叫五味子、婵潺和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的灌溉~ 第52章莲火尽 退在一旁观战时,水容一直没闲着。 既然没法依赖系统分析出对策,那她索性亲自找出破绽。从前还在街头巷角挣扎着生存时,她没少跟人打架。 哪怕二人速度极快,过招只在一瞬,可孰强孰弱依旧逃不过老手的眼。只是在交手的几分钟内,水容便发现东篱袖一直在避免被夙雪近身,一旦夙雪执剑凑近,她立刻会将莲台移到自己面前。 而细看,东篱袖始终占上风的优势,其实只有一身出窍期的灵力,以及那座神秘的玄色莲台。除此之外,无论是攻击力道还是反应速度,她根本不及夙雪十分之一。 论境界,夙雪自然比不上东篱袖,眼下纵使借助妖化得以提升,可两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按理说,夙雪现在应该被东篱袖完全压着打才符合实际。 然而事实却是,如今的东篱袖只是稍占上风,只要没有莲台护身,她根本无法凭借自己的灵力阻挡夙雪的剑! 意识到这一点后,水容立刻吩咐软包子系统停止推算对策。 “包子,给我把东篱袖那个莲台好好查一下。”她握紧点柳杖,目光一刻也不离被火光包裹的莲台,纵然双眸已被火光映得酸痛,“品阶、属性以及灵力通道的分布,一个都不要落下!” 软包子系统当即停下推算,将目标锁定在莲台上:“收到,宿主,正在检测中……” 水容正站在原地进行动作分析时,夙雪已将战斗的地方拉远,尽量不让莲台中迸射的火星伤到她。 她收剑疾退,回眸见水容当真乖乖站在原地,没有跟来,当下松了口气,手中囚云剑微扬,下一瞬却是被她重重刺在地上,以剑尖为中心,向外铺开一片寒意。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将身体低俯,夙雪伸手拭向唇边,涂抹血在手,而后便往剑身一抹。囚云剑汲血,冰蓝剑身瞬息变为绯色,整把剑微颤,剑内似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开束缚。 她停止攻击后,被剑气逼得毫无办法的东篱袖顿觉自己找到了机会。没等她找好偷袭的角度,耳中便响起一声狐吟,尖利似泣。 夜幕之下,一头巨型白狐的幻象缓缓站起,利爪生出,在夙雪的指挥下朝东篱袖扑咬而去。 也是在白狐幻象出现时,水容终于听到了系统的汇报:“宿主,检测到标记目标为【玄错莲台】,属性为火,疑似伪仙品法器,自带灵力强化功能,正在为宿主显示该法器当前的灵力通道……” “伪仙品法器?”听罢,水容一怔,“怎么可能!她只是个出窍期修士,跟渡劫期修真者都无法驾驭的伪仙品法器定契,就不怕遭到灵力反噬吗?” “灵力通道显示成功!”然而系统没有再答,而是将一幅灵力分布图直接投影出来。 见检测目的已到,水容应了一声,将心中疑问搁下后,开始往点柳杖内输入水灵力:“好,抓紧时间帮我看看!我得快点毁了它的灵力供给通道!” …… 白狐幻象现身之时,三人却浑然不觉一股妖气正在园中四散,顺着被念栖迟二人破坏的拭霜园结界,泄露在外。 此时园外,腾瑶宫三宗掌门齐齐带着各自的长老现身,将掌门主峰内陷入混战的弟子制住。 以剑意封住剑宗弟子的行动,铺开剑意后,千灼还未来得及喘息,灵识便已觉察到这股来自拭霜园方向的妖气。 她当下心惊,加之匆匆赶来的路上,又见剑宗弟子携着念幽寒夺路而逃,身后还跟着一名不太对劲的丹宗弟子。将那丹宗弟子打晕后,千灼便隐隐感觉留在拭霜园的二人要出大事,却没想到会是夙雪再度发生了妖化。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情绪失控的二宗弟子身上,千灼立刻纵身飞往凝剑殿。可尚未等她踏上殿前的台阶,便被一个迎面袭来的鼎炉挡下。 “剑宗掌门这般匆忙,是要赶去哪里呀?” 随声,一道人影出现在千灼之后。一身枣红色道袍的丹宗掌门足尖点地,朝拭霜园的方向望了望,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千灼:“剑、符二宗的这些弟子都打到掌门主峰了,还不晓得要如何收场,剑宗掌门反倒准备第一个甩袖不管了?” “让开。”千灼不愿与她多言,冷声道出二字,挥袖便要走。 可丹宗掌门又怎会允许她走,鼎炉一旋,硬是将千灼逼得退回原地。 见千灼退却后,余光仍投向拭霜园的方向,丹宗掌门当即上前几步,瞥了千灼一眼,有意展开灵识探了一番后,忽然失声惊叫起来:“有妖气!凝剑殿外怎么会有妖气!” 眼下剑、符二宗的弟子发生冲突之事还没解决,掌门主峰内本就处于一种微妙的气氛中,加上腾瑶宫本就排斥妖修,骤然一人惊呼有妖气,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恐慌。 “哪里来的妖气?!” “真的有!可掌门主峰内怎会有妖修!?” 哗然之中,终于有人将妖气主人的身份辨别出来:“这气息……是阴幽雪狐夙氏!” “好像剑宗的内门大弟子就姓夙,还是魔修,是不是她!” …… 此时的拭霜园内,河畔的空气被两道灵力的碰撞生生撕乱,刮起狂风。 火莲在东篱袖身侧一朵接着一朵绽开,如扑火飞蛾般,无畏地撞在白狐幻象上,又一朵朵凋零,化为飞灰。 而白狐幻象也终于承受不住莲火的一次次撞击,发出一声哀鸣,没进囚云剑内。随着剑灵的退却,夙雪早已忍不住喉中涌上来的腥甜,张口便是一股血涌下。 莲花瓣中的火毒已开始侵体,她只觉自己连护身剑阵也无法支撑,眼睁睁看着它一片片碎裂,消散不见。 她抬起目光望向东篱袖时,但见对方的整个下巴都染了血,全是从口中淌出的,此时也已是强弩之末。 可她与东篱袖的情况终究不一样,眼下虽然双方落败都只要一击,然而东篱袖尚有莲台在手,而她剑诀已用尽,连家传的唤狐秘术亦被莲火破去,如今又只能勉强跑动,没法再接近对方。 “呵……呵呵!” 调息之时,只听东篱袖阴阳怪气地笑着。她颤着手抚上莲台,用灵力划破掌心,将自己的血和着灵力一起注入进去,似是喃喃自语。 “杀我?凭你……你这不妖不魔的畜生……也想杀我?!” 伏在莲台上,东篱袖笑得浑身抖筛一般。约莫是伤口太过疼痛,她睁大本就成两条缝的双眼,声嘶力竭: “今夜……魂飞魄散的只有你们二人!只有你们!” 狐耳不快地抖了抖,夙雪冷着眸光,没有理她,用灵识扫了一圈,见周围仍然只有自己三人后,她边驱散体内火毒,边诧异起来。 算算时辰,传讯符鸟已经飞出两刻钟了,为何师父还没有赶到? 再不赶来,只怕今夜……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未等她思绪落下,身旁忽然掠过一阵凉风。她再熟悉不过的娇小身影,正提着点柳杖朝东篱袖奔去,不知使了什么身法,身形只在夜幕中留下道道残影。 “水容?!” 失声喊出这一名字,夙雪再也顾不上别的。为了能稳住自己的身体,囚云剑已深深刺入地中,无法轻易提出,她便索性弃剑赶去,沾染血液的雪白狐尾在身后不住地摆动,防止她歪倒。 听到夙雪在身后呼唤自己,水容却并未回头,拎着点柳杖,直奔莲台而去。 东篱袖的杀手锏还未使出,正在酝酿,如果她们今晚还想活着离开拭霜园,这是唯一的办法! “叮咚!宿主距离标记目标【玄错莲台】还有二十米!十一米!八米——!”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而在水容眼里的莲台,俨然已变为一个被红外线扫描完毕的生物。 “……五米!三米!一米!” “米”字的尾音还没落下,灌注满水灵力的点柳杖已抡在莲台上,不偏不倚,正好命中系统锁定的区域! 灵力供应被切断,瞬息之间莲火燃尽,反噬的灵力一下子涌回东篱袖体内,将她的经脉毁去大半。 伴随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见自己得手,水容连忙收杖退却。然而东篱袖纵然受到重创,却仍不死心,抚在莲台的手将莲花瓣紧拧,不知使了什么邪术,已熄灭的玄错莲台中,竟然又喷出如血的火焰,化为三条火蛇,彼此缠绕着朝水容噬来。 水容只能横起点柳杖挡在身前,全力一退再退,可那火蛇来势甚猛,眼见着就要扑上来咬她,一抹黑影终于赶上,挡在她身前,将她一把推开。 后背砸在地上的瞬间,水容便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当下翻身跃起,跌跌撞撞赶到夙雪身旁。 可她还没伸手将夙雪扶住,人已被对方一把拉过去,拥在怀中。 “你啊……” 呼在水容额上的热气,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竭力让自己的呼吸稳一些,夙雪断断续续地道:“让你站着……你又……不听……话……” 说罢,她将水容再度推开,顺势从她手中抢了点柳杖,身体一晃,竟是朝东篱袖趔趄着走去。 这一回她一点也没有留力气,掌风将毫无防备的水容直接推入了河中,水花飞溅。 “雪师姐!” 从水中探出头,水容边拖着被浸湿的衣服往岸上爬,边急得大喊。 “雪师姐!雪师姐——!” 夙雪的回应声并未传来,水容也看不清岸上发生了什么,只知在耳旁回荡的,仅是一声声点柳杖抡下去的闷响,以及东篱袖含血的嘶喊。 等她好不容易爬上岸时,岸上已无丁点响动,却见拭霜园入口的方向亮起一片火光,由远而近。 漆黑夜幕之下,一团雪白无精打采地伏在眼前不远处。一见那团雪白,水容忙大步赶过去,将侧躺在地的夙雪捞起来,让她靠到自己身上。 “雪……” 才道出一字,她忽觉夙雪后背靠着的地方湿乎乎的,慌忙伸手一摸,满手皆是血。 暴躁了一整夜的雪狐,此刻终于安静下来,但水容却无论如何也没法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平静。方才那三条火蛇已将夙雪重创,她暂时看不出伤口在哪,可单凭短短几分钟内的出血量,便知这伤十分棘手。 她将夙雪拥在怀中时,目光不由得扫向东篱袖的位置。但见莲台已被打翻,整个倒扣在东篱袖身上,而位于莲台之下的东篱袖则是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至于被夙雪握在手中的点柳杖,此时已沾了不少绯红。 “水容……” 水容正打算向系统确认东篱袖的情况,忽听怀中的雪狐唤了自己一声。 “雪师姐?”闻声,水容赶紧低下目光,但见夙雪柳眉紧拧,不由得问她,“是不是很疼?我要怎么做?给你灵力能不能缓解?” “水容……”可对方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歪在她肩上,呜咽似的反复唤她,“水容……” “我在!我在的!”见状,水容边应她,边小心地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灵力输进去,试着为她疗伤。 白绒绒的狐耳不断地蹭在她脸上,怀中的半妖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狐尾一下又一下扫在水容腿上,失了血色的薄唇开合,仍重复着她的名字,面露痛苦之色。 “……包子,雪师姐这是怎么回事?”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得到的都只是同样的回应,而怀中夙雪的身体竟慢慢烫了起来,水容心中一紧,忙向系统询问。 “宿主,应该是火毒侵体导致的意识模糊。”迅速为夙雪检查了一番,系统的声音一沉,“意识模糊只是短期,自己会好,但火毒必须清除,否则会直接导致夙雪体内的阴幽之息失控!”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系统说话之时,远处的火光已朝此地逼近,隐约可听见人语。 “知道了,一会儿再问你如何解毒。”扫了眼夙雪的狐耳和狐尾,望了眼即将赶到的那片火光,水容不由得朝夙雪伸出手,却怕加重她的伤势,不敢推,只能轻轻戳了戳她的尾巴,“雪师姐,快把妖身收一收,有人来了!……雪师姐?” 戳了两戳,夙雪却连呢喃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见她渐渐没了反应,水容慌了,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抱着她跪在原地,茫然地看着火光慢慢靠近。 怎么办?绝不能让腾瑶宫的人知道雪师姐是半妖! 她心中正急,忽觉怀中一轻,讶然将目光转回来时,但见怀中不知何时已没了夙雪的人影,仅剩一只毛上沾染绯红的雪狐。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内心:傻狐!我是让你变回人形,不是变回原形啊!!百合4 夙雪内心:以后可以躺在水容怀里了,开心_(:з∠)_ 这章稍微……丢了个玻璃渣?不方,之后会有糖的! 感谢读者小狼、三百六十九、婵潺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雷,以及读者桑桑、小狼、吴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灌溉~ 第53章神攻略 目瞪口呆地盯着怀中雪狐看了片刻,耳旁渐渐传来的脚步声,让水容回过神,转而望向距离自己仅有几百米的火光。 掂了掂变为原身的夙雪,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之前被夙雪一掌推入水里时,系统已发出了大量人物载入拭霜园地图的提示音,因而她知道现在朝这里赶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也知道在赶来的三宗之人里,一定有会护着她们的师父千灼。 她本来还想借雪师姐的重伤,将东篱袖二人夜闯拭霜园的事情告诉千灼。可现在夙雪不晓得是灵力耗尽还是怎么回事,居然连原身都现出来了。 怕夙雪被当做会威胁人命的妖修带走,只是稍作思考后,水容毫不犹豫地选择先带她离开拭霜园。 雪师姐或许会为了剑宗的名誉留下,可她不会。 东篱袖原先是嘉武城的世家家主,借助权杀人尚能理解,然而现在她已拜入腾瑶宫,成为被丹宗管束的内门弟子,再不管不顾地下杀手,只能说明连丹宗都已经默认要置她们剑宗内门俩弟子于死地,哪怕手中掌握着东篱袖先动手的证据,又有何用处? 更何况,从夙雪方才告诉自己的零碎情报来看,“丹宗篡位”这一可能发生的剧情,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只不过她暂时还没弄明白对方安排每个零碎事件背后的具体用意。 面对即将袭来的一系列问责和抹黑,傻白甜才选择留下! 将雪狐护在怀中,赶在三宗之人到来前,水容收了点柳杖,折回插着囚云剑的地方,握上剑柄,提剑纵身离去。 “包子,念幽寒现在在哪里?” 不能再在掌门主峰的区域逗留了,她得赶紧找到队友! 系统迅速查看了一下地图,将一个路引抛出:“宿主,顺着路引翻过这座墙,能看到一座药谷,地图显示念幽寒和南绫的方位正位于药谷入口。” “药谷?”水容一愣,匆匆往地图上扫了一眼,“该不会是丹宗的空青药谷吧?” “是的,宿主。”或许是为了节约时间,系统连说话的语速也快了许多,“丹宗掌门大殿后方有一条捷径可以直接去药谷,不过那条捷径已经有人把守了,建议宿主跟随路引跳崖,通过溪水村和药谷之间的浮石藤桥进入药谷入口。” 虽是建议,但这已经是水容现在唯一的选择,因而她点头应道:“好,我跟着路引走!” 不过……跳崖是什么攻略?难道她跳崖摔断腿,又可以招来什么厉害人物,把她和夙雪一起捡回去避难? 水容边想边把夙雪下滑的身体又往自己胸前托了托。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抱着夙雪原身、夺路而逃的一天,也没想到夙雪的原身,居然会是一只标准的长毛雪狐。 此时的雪狐正蜷缩起来,窝在她怀中,乍一看,好像一个圆滚滚的白团,胖乎乎毛绒绒,让人实在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她。 但水容现在无暇顾及这些。跃入竹林时,她挥起手中囚云剑,斩断挡路的竹子,身形一晃,跟着路引来到之前被东篱袖二人破坏的结界处。 不做停留地奔逃到这里,水容望着有些高度的围墙,从系统提示音里得知二十分钟内没人会追过来后,稍稍松了口气,皱起眉,捂着小腹就地蹲坐下去。 月事还没过去,一顿剧烈运动,实在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喘息休息时,水容感到原本安安分分卧着的雪狐,忽然又不安地扭动起来。她赶紧把雪狐抱在眼前,但见正有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将胸前的毛染红了大片。 心疼地抚了抚雪狐的脑袋,水容伸手探了探储物的雪狐发带,摸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后,通过系统检测发现不是解毒的药,又放回去,再摸另一个。 夙雪之前留给她的,大都是些基础药物,譬如止血和恢复灵力的灵丹。水容不懂医术,哪怕询问系统,也只能知道让夙雪痛苦的原因是她所中的火毒,可翻遍雪狐发带,并没有发现有任何解毒的药物。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变回原身后,夙雪倒没有再反复低唤她的名字,只是呜呜地哼着。解不了火毒,水容决定给她先止血和补充灵力,当下便找出相关的灵丹,不敢多喂,只能各倒一两颗在手,小心掰开雪狐的嘴,打算像小时候给自家宠物狗喂药一样,一颗接着一颗慢慢喂进去。 却不想雪狐并没有好好吃药,不知是不是意识不清,灵丹刚成功塞进去,便被她和着血一起吐了出来。为了避免被喂药,她甚至还试图找机会逃跑。 水容自然不会迁就她,挡在她身前的手一发力,一把将雪狐捞回。 雪狐不悦地甩动着大尾巴,觉得自己挣扎不脱,便呜呜低吼着抗议,完全不是任人摆布的样子。 “雪师姐……” 见雪狐闻声便将眼微微睁开,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水容只好改口道:“这是不爱听的意思吗?那我叫你阿夙?”感到恶狠狠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她又捏起一颗灵丹,抚着雪狐蓬松的毛,耐心劝道,“阿夙乖,你看清楚,我是你的水容,这是给你止血的灵丹。我知道你现在受了重伤,很疼,不过没关系,吃了药会好一些……” 可没等她把话说完,胖白团雪狐立刻在她腿上滚了起来,趁她不备时,骤然张口往她的手上咬去。 冷不防被袭击,水容一惊,即便下意识抽回手,手指还是被咬了一口,鲜血从指腹的伤口冒了出来,疼得她嘶得倒抽一口凉气。 血液淌在舌上时,雪狐的动作忽然顿了一顿。待水容把被咬伤的手指移开后,她竟嗅着血腥味将头伸过去,往伤口上轻轻舔了舔。 屡次喂药失败,水容只能放弃。要是时间来得及,她倒还能再哄雪狐一会儿,可现在她们终究还没抵达安全区域,她耗不起这个时间。 觉得小腹的胀痛消退了些,水容取出一个空瓷瓶,准备把喂过雪狐的灵丹装进去。谁知她刚把灵丹放到手心,便觉手心一温,再看时,只见是雪狐吐出舌头来,将四颗灵丹全部卷入口中。 “咦?你恢复神智了?”见状,水容又惊又喜,忙抱过雪狐,奖励似的揉了揉她的毛。 雪狐没有抗拒,反而还好脾气地伸出爪来,任由她搓动。 等了片刻,探得雪狐的体温有所下降,水容才放心地收起药瓶和囚云剑,稍微处理了一下手指的伤口,抱着雪狐站起,借助身旁的竹子跃上墙头。 落地后,水容打量了眼周围,发现竟是符宗的简墨堂附近。她顺着路引,绕过还在看守的符宗弟子,寻找地图上标出的跳崖地点。 离山崖越近,山风越凉,迎面拂来尤为提神。水容只管赶路,却并未发现怀中雪狐的眸子慢慢清澈起来。 踏着凝露的草地,水容大口呼着气,她总算是快要和念幽寒她们会合了。 然而等她终于站在崖边,只往下一望,便开始怀疑系统是不是在坑自己。空气中正弥漫着一股草叶折断后的清香,而这股清香正是来自山崖下方,但在山崖之下、大概百余米处,隐约能看到几个石墩,想来应该是那座浮石藤桥了。 所以说,山崖下方并不是河或者树林,而是一堆浮石。 她就这么……跳下去?这已经不是摔断腿就完事了,构成浮桥的浮石,硬度上便赶超普通的石头百来倍,比水泥地硬得多。 水容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又瞥了眼手中的囚云剑。她虽是灵寂初期的修真者,却不是体修,如今也还没学会御剑术,怎么解决跳崖的问题? 偏偏系统好像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见她不动,只是出声提醒:“宿主,地方到了。” 吹着凉风,水容面无表情地抱着雪狐,凝视月华昏暗的夜幕,没好气地问它:“我知道,可下面是浮石,我连御剑都不会,要怎么跳?” 猜出她的心思,系统的萝莉音含笑解释:“请宿主放心,跳下去的时候握紧囚云剑就好。” 半信半疑地看了囚云剑一眼,水容咽了咽口水,想着系统总不会骗自己,索性一咬牙,圈紧怀中雪狐,握着囚云剑一跃而下。 眼前的一切都在加速,仅剩残影,失重的无力感,让水容下意识闭上眼睛,然而还未等她心生恐惧,忽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挤了挤,而右手紧握的囚云剑也被夺了过去。 再睁眼时,她惊愕地发现夙雪居然变回了人形,握剑的秀手随意往下一甩,下一瞬下落的二人便踏在了悬空的囚云剑上。 夙雪仍身着先前的夜行衣,狼狈不堪的模样并未有所改变,身体也还是半妖的状态,可随后的动作,却是将胳膊挡在水容的背后,似乎怕她因仰倒而从剑上落下去。 与水容对视一秒后,望了眼四周环境,她掩口咳嗽数声,带着疲惫之色的眼眸里流露出诧异的光。 “阿夙……雪师姐你……?” 水容还处在受惊吓的状态中,望着眼前之人,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灵丹起作用了?她怎么感觉夙雪的精神好了很多,明明才受过那么重的伤。 “你又想做什么傻事?” 将咳出的血悄然抹去后,夙雪轻声责问,面露愠色。 “我……我……” 囚云剑正在缓缓下降,水容“我”了半天,还是没想出要怎么解释刚才的跳崖。 “跳崖做什么,咳咳……”见她有意移开目光,夙雪边咳,边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不知是调侃还是认真,竟道出一句差点让水容喜极而泣的话来: “我还没死,无需殉情。”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内心:雪、雪、雪师姐这是在……表白?! 夙雪内心:这傻孩子又作死,好气 ̄へ ̄ 蠢作者明天回校整理内务,如果更新可能要迟一点,会在文案上贴公告_(:з∠)_ 关于袖姑娘的后续估计得明天写了【捂脸】 感谢读者小狼、三百六十九、婵潺、州官要点灯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雷,以及读者小狼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灌溉~ 第54章压一夜 殉情?! 这二字入耳,惊得水容骤然抬起目光,直愣愣地与眼前人对视。 她并不是第一次与夙雪挨得如此近,可却是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而后便嗵嗵地跳个不停,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哪怕刚才在支吾时,水容已想过好几个类型的回答,却唯独没有料到,向来正经的雪师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想要环上夙雪颈子的手颤了颤,在原地愣了瞬息,她便反应过来,而后竭力将令自己心跳不已的念头压下。 或许只是她想歪了而已,雪师姐当然知道“殉情”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怕她再做傻事,才夸张地与她开了这个玩笑。 念着夙雪是在开玩笑,水容索性顺着她的话摇头道:“我没有打算‘殉情’,只是知道从这里跳下去,就能找到念幽寒,这才跳的。” 她觉得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谁知夙雪眼中竟起了怒意,虚弱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若我没有恢复灵力,你这一跳,无异于自寻死路!” 手足无措的真相,被含着怒意的话揭穿,水容只觉自己的身体没由得一抖,目光也下意识从她身上移开。 听着夙雪的声音已是嘶哑,她本想立刻承认自己的不是,好让她缓缓劲,不要动怒,没想到眼前人忽然皱了眉,软绵绵地朝她倒来。 自采撷灵力后,水容的身体便发生了变化,而身高也随之增加,此刻和夙雪的距离,又近在咫尺。 两片失了血色、却被血重新染红的唇瓣,不偏不倚,贴上了她的唇。铁锈般的腥甜顺着两唇之间的缝隙,缓缓沁入。 水容前一秒还在乱想,结果后一秒便如了愿。纵然夙雪几乎是整个人倾在她身上,她的脑中已是空白一片,双臂不自然地往前伸着,又不知该放到哪里去,仿佛被瞬间点住了穴道。 雪师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水容下意识想要后退,可夙雪拦在她后背的手臂,又将她牢牢环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囚云剑仍在缓缓往下降着,并不曾因为二人的相吻而失去控制。而相吻也只是持续了几秒,夙雪便先挪开了脸,可她并未直起上身,而是顺势靠在了水容肩上,像是脱力一般,气息也有些急促。 “罢了,下次不许这样子……” 这一回相触,她却并没有再道歉,也不曾说“无意轻薄”之类的话,只是喃喃似的叮嘱,拂在水容后颈的吐息,似乎又热了起来,“你方才说要找念幽寒,她在何处?” “在、在、在下面的药谷入口。” 回过神来的水容,忙不迭抱住她的身子,结结巴巴地应下。 “你怎知?” 夙雪狐疑的声音传来,话音才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抚着她的背,感到她的呼吸声也紊乱了起来,水容忍不住问道:“雪师姐,你还好吧?” “……只是伤口疼。” 随声,夙雪的狐尾附和似的颤了颤。她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凝神于囚云剑上,垂下的双手抬起,用力把住水容的手腕,喃喃叮嘱:“我想再歇息片刻……你抱紧我,莫要失足落下去了。” 被她柔软的脸颊贴在肩上,水容匆匆嗯了一声,听话地抱紧怀中半妖。待她的手刚放到夙雪背上,才发现对方的双臂已悄然将自己拦腰抱住。 她刚意识到这一点,囚云剑骤然一歪,下一秒,竟是往下俯冲而去,若不是她抱得紧,险些就要坠下剑。 但囚云剑坠下的方向,却并不是空青药谷入口,而是一片密林。周围景物化为虚影时,水容没由得想起上次被东篱袖追杀、她与夙雪一同坠落山林的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雪师姐还受着重伤,她得带她去找念幽寒她们,不能再摔折腿了! “包子!下面是什么地方!” 趁尚未落地,水容赶紧发问。 “宿主,下面是一片泉水。”回应她的是系统不慌不忙的声音,“囚云剑会冲入泉水,这次的降落会很安全,宿主不用担心。” 闻言水容将眉一拧。刚才跳崖前,系统也是这么保证,却没告诉她为什么不必在乎安危,没想到居然是夙雪在帮自己渡过难关,所以现在它再度保证的依据,会不会又是…… “那雪师姐呢?又是雪师姐在出力对不——” 水容还没问完,随后的话立刻被冲击在背部的力道打断。囚云剑如系统料想的一样,直接扎入了泉水当中。 猝不及防呛了两口水后,见一缕缕绯红在眼前漂起,水容赶紧运起周身水灵力,凝出一个灵力罩来,将自己和夙雪一起圈在当中,与泉水阻隔开。 自成功坠入泉水的一瞬间,夙雪已把囚云剑收了回去。此时的灵力罩内,仅剩两人相依偎。 枕在水容肩上咳了几声,望了眼周身的环境后,夙雪微微勾起嘴角,伴着水容的呼唤,疲倦地将眼合上。 感到自己肩上越来越沉,不必再询问系统,水容猜也猜得到,这是夙雪力竭前能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她小心地挪开夙雪环在腰上的手,钻出去俯下身,帮她趴到自己背上,而后专注地控制起灵力罩,慢慢往水面浮去。 考虑到空青药谷是丹宗的地盘,水容多了个心眼,在浮出水面前,特意打开系统地图看了一眼,确认泉水周围没有巡逻的弟子,这才操控灵力罩冲出水面。 背着夙雪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水容又看了看地图,发现自己二人虽已置身于空青药谷中,离入口却有一段距离。 盯着入口处的两个光点,水容不禁有些困惑。念幽寒和南绫不是负责引开忘貘念栖迟吗,深更半夜为什么要进空青药谷,还在最容易被人发现的入口停留这么久? 她又晃了几步,只觉小腹的疼痛如同电流一般自下方袭上来,忍不住低哼一声,终究还是迈不动步子,双腿一软,跪倒在泉水旁的草地上。 夙雪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只是呼吸仍然急促,额上也沁出汗来。水容暂时没法奈何小腹的疼痛,干脆趴在地上不动了,任她压着自己,侧过脸贴在地上,嗅着泥土的气息,默默运转瑰岚心法,汲取土灵力为己用,恢复起之前留下的伤。 汲取土灵力时,她试着借助系统,引导水灵力探入夙雪体内,顺着她的经脉慢吞吞游走几圈,算是稍微把火毒压了压。 药谷中空气清新,连伤势的恢复速度也快起来。这一趴就是两个时辰,等水容睁开眼时,天色已蒙蒙亮。 她一挪动脸,后颈便是一痒。睡过去后,夙雪始终竖起的狐耳自然而然耷拉下来,垂在水容发间。 轻轻拨开狐耳,水容小心爬了出去,而后便双膝跪在夙雪身旁,让她枕在自己膝上。 她就这样任夙雪压着睡了一夜,可内心却是欣然。这一夜,她一直在为夙雪缓解火毒带来的痛苦,好在不断游走的水灵力总算起了效果,伏在她身上的夙雪,眼下睡得很熟。 望着正酣睡的雪狐妖,水容犹豫着伸出了手,思忖夙雪看不见,便放开胆子,直接往她背上摩挲起来。 指尖触碰到那条被火蛇弄出的伤口时,一声低低的痛哼当即响在耳旁,亦戳到了水容心里。找到伤口的位置后,水容凝了灵力在手,小心地把衣服割开。 三道兽爪撕裂似的伤痕,盘踞在夙雪的肌肤上,已是血肉模糊,扭曲的形状十分可怖。 看得水容心如刀绞,恨不得将伤痕扒下来按在自己背上。东篱袖的死活,她并不想管,但夙雪的伤已十分严重,既有外伤,又有火毒造成的内伤,与念幽寒她们会合后,得赶紧为她治疗才是。 丹宗的空青药谷不缺解毒的草药,或许询问一下系统,便可在谷中找到驱散火毒的药。只要解了火毒,外伤之类的可以慢慢恢复。 凝来泉水,冲洗了一下夙雪的伤口,又给她擦去嘴边的血迹,末了,水容低下目光,凝视膝上的半妖一阵后,俯下脸去,往她唇上微微一触。 昨夜发生的事,已然超越了师姐妹之间的情谊。水容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夙雪与自己的亲近,究竟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当真对自己生了情。 “磨镜之好”四字,放在思想开放的现代,也属禁忌。但雪师姐既然一心向道,那她……还是不要挑明为好。 她也只敢在雪狐妖没法觉察的时候,稍微对她做一些放纵自己私念的事情。 岂知,两唇相触还没半分钟,一阵撞击鼎炉的闷响便打破了这份宁静。 水容瞳孔一缩,下意识抬起头,望了眼闷响传来的地方,而后运起土灵力,变幻为土壁,将自己和夙雪护在当中,伪装成泉水旁的大石头。 不多时,视线中走来两位窈窕少女,身旁各悬着一只赤色鼎炉,看来是丹宗的巡逻弟子。但见二女有说有笑,时不时还用鼎炉来捉弄一下对方。 水容沉住气,悄悄放出灵识,准备听听她们说了些什么。昨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丹宗内部应该有所反应才是。 灵识放出去探了片刻,年长些的少女声音传入水容耳中,“师妹,有件大事,你听说了没有?” 另一位少女随口便问:“什么事啊?” “前些日子咱们丹宗不是来了一个出窍期的弟子吗?带了只灵兽的,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此言一出,水容脸色顿变,更为聚精会神地偷听下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不记得,那是哪位师姐呀?” 见师妹不知,年长些的少女抿了抿嘴:“不记得更好,那种人无情得很,只知道仗势欺人,哪配做我们的师姐!不过恶人自有天收,据说那家伙昨晚修炼时走火入魔,招致灵力反噬,活活被自己的法器给炼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啦!整理寝室累个半死_(:з∠)_ 感谢读者荒川、小狼、州官要点灯、吴、阿雾、玄及也叫五味子、三百六十九和婵潺的雷,以及读者Una、不会游泳的鱼、小狼、吴、玄及也叫五味子和望君心的灌溉~ 第55章死傲娇 两名丹宗弟子的声音渐远,从地图上看,二人的巡逻方向并不是这边,因而从她们的对话中收集完自己想要的信息后,水容便准备收回灵识。 然而她念头刚起,二人之中的师妹忽然又道:“对了,掌门吩咐我们将内门的万荇师兄寻回,可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师兄怎么会突然到药谷里去?” 年长些的丹宗弟子沉思了片刻,声音有些犹豫:“我也不知,只是听看守掌门主峰的师姐说,昨晚丑时前,隐约在巡逻的地方见两个人从掌门大殿中出来,其中一个便是那咋咋呼呼的灵兽主人,另一个看背影有些像万荇师兄,该不会……” “一定是看错了!”未等她说完,话便被师妹打断,“万荇师兄怎么会与那种人一起修炼!更何况万沚师姐还是被那人的灵兽重伤,至今没有醒来!” “不是不是!”年长些的丹宗弟子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听闻那家伙的灵兽走失,好像是被剑宗的内门弟子抢去了,或许万荇师兄这么做,只是为了找回那灵兽为姐姐治伤吧!” 将二人的话听在耳中,水容不禁轻咦一声。在此之前,她的确在拭霜园中检测到万荇的气息,昨晚被忘貘附身的人也是万荇。当时发现这一点后,她始终没明白,为何万荇会为虎作伥,如今倒是有些恍然。 不过就这些对话来看,为了给姐姐疗伤而协助东篱袖,也只是万荇做这件事的其中一种可能。毕竟昨晚的事有丹宗掌门间接参与,这二位女弟子虽从丹宗来,听到的消息却并不怎么和事实相符。 比如,东篱袖的死。 水容自然不认为夙雪那几棍子可以将一个出窍期的修真者活活打死,东篱袖持有的法器既然是伪仙品级别,那么她在身受重伤后,只要没有及时治疗,被玄错莲台的灵力反噬而死就是既定的事实。 但如果东篱袖的死正是因此,她又有点猜不透丹宗掌门这么做的用意了。特意从嘉武城弄了个杀人狂入内门,却又不好好培养她,而是眼睁睁地看她丢了本可以成为镇宗灵兽的忘貘,最后索性连她的死活也不在乎。 丹宗掌门布下这盘棋,目的究竟是什么?她是打算帮助忘貘念栖迟恢复实力,让他听从于自己,然后当真要像小说原文里寥寥几笔带过的那样,夺下整座腾瑶宫吗? 想到这一层可能性,水容心中一凛,接着又甩了甩脑袋。 提前设想是好事,但过犹不及。何况腾瑶宫还有相当团结的剑、符二宗,还有修为高深的宫主苍怀,即便丹宗掌门有用以操控并引发冲突的“控心蛊”,仅凭她门中寥寥几位弟子和长老,仍没法动摇整座腾瑶宫的根基。 抛开这些杂念后,水容觉得与其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内斗,不如先弄清为什么对方老咬着自己和雪师姐不放。 故意针对夙雪倒是大有原因在,毕竟阴幽雪狐夙氏曾与腾瑶宫发生过冲突,在七十多年前那场被冠以“天诛”的人、妖大战中,丹宗的五名长老被杀,连尸身也被雪狐抢去,撕为碎块作战斗粮吃了。 可她…… 水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穿越后虽然没能继承原女主的记忆,可她却在听闻或经历这一桩桩事后,感觉自己脑中有什么零碎的片段正在苏醒,只不过尚未到该苏醒的时候,加上小说原文又不曾提及,关于“伏梦无”这个未知人格的往事,她一件也想不起来。 包括此人做“屏仙阁右使”时的经历,也包括此人从前对夙雪做过的一切。 待丹宗的这对师姐妹彻底走远,水容才撤去周围的土壁,望了眼天色,还早。 收回目光,低头仔细将夙雪的睡颜打量一番,水容打开地图,看着那两个巡逻弟子的光点已走远,放下心来,悄悄地够上拖在夙雪身后的尾巴,捋了一把,见她仍好好睡着,水容便松了手,轻轻捧住夙雪的脸颊,吹开遮挡的发丝,再度俯下脸去。 时辰尚早,雪师姐也没有醒来,她可以再轻薄一会儿。 不顾自己怪异的坐姿,脸贴脸享受地蹭了一阵后,水容才心满意足地直起上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背部,正想像之前那样,偷偷往夙雪的唇上吧唧一下,怎料她一低头,便见对方不知何时睁了眼,此时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望天空。 感到光线一暗,夙雪的眸子便转了过来,静静与正尴尬的水容对视几秒,却只是平静地问道:“弯着腰睡觉,你不累么?” 水容哪知她会突然醒来,想想自己刚才的一系列所作所为,当下被问得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糊弄过去时,只听夙雪反倒温声关心起了自己:“我的脸可不是什么好枕头,硌着你没有?” 她不言语,没想到夙雪竟自己找了个说辞,绝口不提她亲昵蹭脸的事,听得水容愣愣地摇起头:“没有。” 继而内心不免一半失落、一半庆幸。原来她的示爱,对夙雪而言只是睡觉时的小动作。 翻转身体,从水容膝上爬起来后,夙雪只觉自己背部微凉,不由得眯起眼:“你看过我的伤了?” 望着那三条未被衣物遮住的伤痕,又见她自顾自摸了摸敞着的背部,水容强作镇定地承认了:“嗯……不过只是稍微冲洗了一下,没敢乱上药,也……没敢包扎和换衣服。” 因自责而低头的模样,被夙雪看在眼里。念她任自己压着休息了一晚上,还努力地用水灵力为自己压制火毒,怕她以为自己在问责,夙雪捻咒在手,施了个小法术,便将一身黑衣褪下,换作行走修真界时身着的白衣。 “昨夜,多谢照顾。”换罢衣服,她向水容郑重道谢,“火毒虽在,但我已舒服许多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又柔声说了些话,待注意到水容脸上的自责之色终于退去,夙雪才安下心,吩咐她躺平休息一会儿后,转身走向泉水旁。 掬起一捧水,夙雪又忍不住回望了两眼,有些不舍地将水泼在脸上醒神。 能让那孩子主动贴上来,实属不易。不过她能用那样的方式亲近自己,究竟只是亲昵时的不经意,还是有意在期待自己的回应? 醒神时,回想水容对自己那一吻毫无反应,她忽然害怕水容真的认为自己没有磨镜之好,只是个一心向道、不会动情的冷漠女修士。 若是玉谙在,定会怂恿她趁早将真情实感挑明。可夙雪知道,若没有外力相助,若是那孩子没有恢复记忆,她……不敢挑明。 背对水容坐在泉水旁,夙雪唤出一个小瓶,托在手心看了一阵。这是上回在荡云峰入水容的梦前,玉谙交给她的药粉,道是此物能配合媚灵魄,让接触两物的人同时进入对方的梦境。 眼下她已回忆起了些旧事,自然晓得媚灵魄乃是伏梦无当年将自己的木灵力故意异化得来。捏了捏药瓶,夙雪垂下目光,凝视泉水中自己的倒影,但见水面泛起涟漪阵阵,一如她此刻的心绪。 等找到念幽寒,在安全些的地方落脚后,再将这两物对水容试试吧。 …… “南绫,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距离泉水不远处的一个隐蔽山洞内,一个娇小的女孩在洞中来回转了好几圈后,不耐地看着正盘膝在洞穴中央的女剑修。 闻声,南绫只是睁眼望了望洞外,见二人一坐一躺,便继续闭目打坐:“再等等,看看她们还能不能再有些进展。” “她俩都分开休息了,还能有个什么进展啊!”她越是不在乎,念幽寒就越是气恼,“你也晓得东篱袖的玄错莲台难对付,夙雪现在八成已经中了火毒,七日内不解就会导致体内的阴幽之息失控,再者‘冻蝶花’又不是随处可见的花草,当务之急是解火毒,等什么等!” 追丢附身万荇的念栖迟后,念幽寒就打算折回拭霜园进行支援,哪知却被南绫直接打晕,醒来后发现自己到了这个洞中,还被南绫以伏书尽的身份勒令不许独自离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师姐妹二人在泉水边互相吃了一整夜的豆腐。 实在是气煞忘貘了! 气鼓鼓地瞪着南绫,念幽寒只等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然而对方这回却是连眼皮都没抬,只是神神秘秘地一笑:“我只不过是在履行主子吩咐的任务罢了。” “……” 恨恨地抛给她一个白眼,念幽寒不再走动,而是变幻为玄猫,卧在洞口,没好气地随口问:“什么任务?” “主子说,要是想让右使恢复记忆,最好能创造一个特定环境,让她们能在彼此最为困难之时进行相处。”南绫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火毒又算什么,不过是个契机而已。哪怕没法在药谷内找到‘冻蝶花’,主子也有办法为夙雪进行医治。” 听罢,明白昨夜南绫不让自己插手的缘由后,念幽寒先是一怔,而后冷冷而笑:“呵,那滑头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竟拿自己妹妹的命去赌!若是让老阁主知道,还不得扒了他的皮押进水牢!” 作者有话要说:念幽寒:本座不是狗啊!唔唔唔……【被南绫硬塞一嘴狗粮】 第56章篡位事 见夙雪独自在泉水旁坐了许久都没有动静,怕她体内的火毒再起,水容挪了挪身体侧躺到她身后,而后打开系统地图,有些诧异地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两百米的两个光点。 她刚才查看那两名丹宗弟子动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发现念幽寒二人的光点挪了位置。本以为丹宗弟子走后,这二人就会主动过来,没想到两个光点却还留在山洞的图标里。 念幽寒二人不动,水容不由得起了警惕。如果一动不动是因为忘貘念栖迟可能在附近,藏得连系统都检测不出来,那她得赶紧带雪师姐过去,人多也好对付那忘貘。 夙雪仍在出神想事,虽知道水容此时已偷偷挪到了自己身后,却还装作什么也不知。岂料她还没把手中的药瓶收起,忽觉自己的尾巴被揪了一把,整个人顿时触电似的一僵,差点让药瓶脱手掉进水里。 她微微挪了挪位置,侧过脸,只见水容将双臂环在自己的尾巴上,正仰着目光看她,“雪师姐,要是你的伤口好些了,我们就赶快去和念幽寒她们会合吧!” 瞥了眼被她抱紧的尾巴,夙雪没有应,只是反问她:“去哪里会合?已过一夜,她们不可能还留在入口。” “其实她们现在……离我们并不远。”水容坐起来,望了望念幽寒二人栖身的山洞,手中仍抱着狐尾,不等夙雪问,主动解释起自己这么说的理由,“我的灵识感知范围比较广,从这里往北走大概不到二百步,就能发现一个山洞,念幽寒和南师姐都在里面休息。” 这理由其实有些牵强,按小说原文的设定来看,只能在修真者达到金丹期后,才能让自己的灵识扩到二百米的范围内。但水容转念一想伏梦无的身份,干脆决定就这么道出口。 如水容料想得一样,夙雪果然没有怀疑这一理由的真假,而是静静将头一点,可她却不知对方此时的真正情绪。 “伤口已无碍,我跟你过去和她们会合。” 淡淡应下,看着水容松了抱紧自己尾巴的手,准备动身过去,夙雪亦从泉边站起,紧随其后时,冷冷地朝她指的方向望去。 她受伤后,灵力本就不足以维持人形,因而根本没有想到要动用灵识,也没能提前发现这二人。距离不到二百步,原来昨夜她与水容之间的亲昵,竟全被二人窥视了去。念幽寒倒是无所谓,那南绫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受伏书尽所托,如此看来…… 将“伏书尽”这个名字记下,夙雪不动声色地松了攥紧的拳,几步走过去,牵住水容的手,纤长的手指似是无意伸入指缝之间,与她五指相扣。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手被夙雪主动牵住后,水容面上虽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人也自顾自走着,心里却对她的小动作在意起来。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旁敲侧击试探出雪师姐的心思就好了。 哪怕在心中一遍遍暗示自己,雪师姐清清白白、并无磨镜之好,可对方的一系列话与举动,还是让水容有些心痒,并打算找机会再试试。 毕竟,系统给出的简要人物传记中,夙雪的性格属性除了腹黑与高冷,还有“傲娇”二字。 既然雪师姐扭扭捏捏、不言不语,那就由她来大大方方道明。即便事实不是她想的那样,想必夙雪也只会把她的话当做懵懂之人开的玩笑。 水容认为自己的脸皮很厚,对此根本不会怕,只是缺一个恰当的时机。 此时二人各怀小心思,默不作声地走了一路。晓风拂面,似有淡淡花香混着露水气息钻入鼻中。方才的泉水四周,围着一圈以灵力浇灌长大的草木,密密丛丛将天遮起,也将这眼泉挡住了些许。 绕出这些草木,水容看了眼横在自己脚下的小径,考虑到那对师姐妹或许会折返,当下拉着夙雪继续往山洞赶。 …… 念幽寒本还百般无聊地伏在洞口,贴着地面的耳朵听到一阵脚步声正靠近时,她打了个哈欠,眼也不睁,懒散地往身后看去,“不用再等,她们找过来了。” 话音才落,她忽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后颈皮上,不等那手有所动作,她立马缩了脑袋蹦到一旁,一身乌黑的毛炸起,暗紫的兽眸吃惊地望着面前的白衣半妖。 “还惦念着揪本座的后颈皮?” 闻言,夙雪低下眸光,颇为不悦地道:“昨夜在拭霜园内,你分明保证过会回来。” 念幽寒边往南绫身旁退,边冷冷哼着,“这不能赖本座,本座倒是想回来呢……”哼完,她顺便白了身旁仍岿然不动的女剑修一眼,没心没肺地继续道,“能与右使这么快找来此处,想必你与东篱袖的斗法,进行得还算顺利。” “顺利”二字入耳,夙雪眸光一凛,与水容相扣的手指骤然松开,竟是要蹲下身去捉那地上的玄猫。 水容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这三人在分头行动前,居然连后续的事也约好了,若是这样,昨夜夙雪与东篱袖陷入苦战,这二人却迟迟不来,而是留在药谷入口,的确有些过分了。 但注意到念幽寒虽嘴毒,目光却时不时朝南绫的方向看,水容便多了个心眼,又念着南绫与伏书尽或许有些关系,当下一把抱过夙雪的胳膊,摇着头劝她消消气。 觉察到水容拉着夙雪,在洞中盘膝坐好,南绫才睁开眼,顺手拎起身旁的念幽寒,丢到自己怀中捋了把毛。 她面对水容正襟危坐,忽将双手环在胸前,指尖相触后,低了头一拜而下。 “屏仙阁小侍南绫,见过右使。” 伴随她的声音,一声被压疼的轻哼从她怀中传出。 冷不防受此大礼,水容一愣,赶紧托了她的两肘,示意她起来。 未等南绫坐稳,夙雪便一蹙眉:“你是伏书尽的人?” 话里含着质问的意味。 然而南绫却满不在乎,只大大咧咧地笑笑:“我便是。” 往日夙雪虽在门中见过此女数次,每回见到时,她只是身着剑宗的弟子服,执一把扫帚默不作声地扫地,有人来便与人打招呼,无人便埋头干着自己的事。 但自昨夜于拭霜园中见到此人时,夙雪只觉自己的往日所见,皆是假象。平日里乖顺如猫的南绫,实则是一柄待得良机才出鞘的利剑。 “昨夜你与念幽寒将那忘貘引开,如今他身在何处?” 对自己不熟悉的人,夙雪向来不愿多问对方的身份,只是道出自己的疑惑。 “跟丢了。”然而南绫却只是随意地作答,见夙雪的眉又皱起,才稍微认真了些,“他被我与念幽寒合力重创,又中了幻术,眼下嘛,若没有在这空青药谷中逗留,八成是回到丹宗养伤去了。” “你既然自称是受伏书尽之命、潜伏于腾瑶宫观察丹宗的动向,昨夜之事的内幕,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夙雪沉声搁下这句猜测。 闻言,水容忙坐正身体,预备认真听南绫解释。 这一猜测,也是水容一直困惑的点。若是东篱袖与念栖迟齐齐找上门,又对剑、符二宗的门下弟子施了控心蛊,不惜得罪剑、符二宗只为夺回忘貘,这个挑事的代价未免太大。 然而代价越大,意味着在这些事的背后,定有别的目的。 南绫自然知道夙雪希望自己回答什么。感到念幽寒在自己怀中不悦地晃着尾巴,南绫垂下手顺着她的毛抚摸起来。 边抚,她边不紧不慢地道:“丹宗掌门安排这一系列事件的最终目的,只有篡位。这一计划已筹划了许久,约莫有几十个年头了,只是念栖迟始终在恢复元气,因而一拖再拖,而在两个月前将苍怀宫主放倒后,丹宗掌门枣沁就开始暗中调动起自己所需的人,至东篱袖来丹宗,她的第一个计划初成,于是就有了你们最近所见的事。” “苍怀宫主被放倒了?”听她说完,水容不免有些吃惊,“可是那天动员大会上,苍怀宫主不是还在吗?”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念及此,她猛然想起动员大会当天,连她都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当时的动员大会主持人,事实上并非身为宫主的苍怀,而是在他身旁站立的丹宗掌门与几位长老。 “之前在动员大会上露脸的人并不是宫主,而是布下幻术、掩人耳目的忘貘念栖迟。”见她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南绫点了点头,继续讲述,“苍怀宫主在两个月前的生辰当晚,遭到念栖迟的偷袭,精神力受损,为了能在两个月后的动员大会上进行主持,他不得不立即闭关,谁知一闭关已是两个月过去。” 听闻丹宗掌门竟敢对腾瑶宫之主出手,夙雪只觉不可思议,但细想,又觉得依丹云`赏`小`竹宗掌门的性子,做出这种事尚在情理之中。 见南绫只管低头摸着怀中玄猫的毛,吊胃口似的不再说下去,水容主动再问:“那东篱袖呢?只是丹宗掌门篡位用的棋子吗?” “对,而且还是用一次即可丢弃的棋子。”提及东篱袖,南绫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带了一丝鄙夷,“东篱袖的母亲曾做过丹宗掌门的师父,而丹宗掌门时隔几十年,客客气气将因师父传功、而成为一家之主的东篱袖招来腾瑶宫,图的只不过是她手中的忘貘幼兽,以及那座她母亲留下的遗物玄错莲台。” 第57章冻蝶花 又听南绫不紧不慢说了一阵,虽为了精简,她讲述自己所知的情报时,已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略过,但一番话下来,水容还是听得目瞪口呆。 关于丹宗掌门与东篱袖的事,小说原文只是一笔带过,然而在这寥寥几笔的背后,竟又是一场权势相争的腥风血雨。 越听,水容越庆幸自己昨夜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若是留在拭霜园内听候发落,势必要被丹宗问责,明明是受害者,却反倒要摊上个“谋害丹宗内门弟子”的罪名。 除却丹宗的腌臜事,南绫还稍微提及了念栖迟的过往。据她所言,这忘貘自那场人、妖相战的“天诛”后,应该就被丹宗之人救走,又留在丹宗好生休养。那一战后的念栖迟,已因剑、符二宗弟子的围攻,损失半壁修为,若没有玄错莲台的保护,早已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既然念栖迟是被玄错莲台所救,那么东篱袖的母亲为何又要离开腾瑶宫?”听她提及玄错莲台,夙雪眸色微变。 有那莲台在手,加之一身高深莫测的境界,腾瑶宫之主的位置早该是东篱袖母亲的囊中之物,怎会被剑宗之人要去?若当年坐上腾瑶宫之主位置的,是丹宗之人,也不会有如今的丹宗掌门篡位一事。 “这就该问问咱们的宫主大人了。”南绫然而只是一笑,兀自说起另一段往事,“苍怀宫主还是剑宗掌门时,对外清清白白,背地里却是欠下好些风流债。这丹宗掌门的计划里,将东篱袖的死也算计进去,无非是强行借师父的含恨遗言、拿‘父债女还’作理由罢了。” 按住在怀中不断扭动的玄猫,南绫顿了顿,“说起来,东篱袖可是个不劳而获的私生女,如果没有她,东篱盈也不会辞去掌门之位下山,更不会将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徒儿枣沁抛下不管。” “原来丹宗掌门是因为不甘心被抛弃,从而由爱生恨吗……”弄清丹宗掌门与东篱袖母女之间的关系后,水容暗自道。 怪不得东篱袖还在嘉武城时,能够仅凭忘貘和一些胡乱编造的说书话本,就将那么多修真者揽在自己麾下,要是没有作为丹宗前任掌门的母亲撑腰,只怕她也骗不到什么人。 她刚想完,忽觉膝上一沉,愕然低头时,但见一只玄猫已趴在了自己的衣裙上,甩着尾巴,暗紫的兽眸幽幽看向南绫。 “这种八卦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自南绫怀中逃出来后,念幽寒边晃悠尾巴,边轻轻扒住水容的衣袖,继而将目光挪到夙雪身上,毫不顾忌地朝她大声道,“你刚才对本座的不支援那么愤怒,想必是在交手时被玄错莲台伤了。玄错莲台的火毒耽误不得,莫听这女剑修闲扯,还是先解了为好!” 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急切,似乎在有意催促,恰巧水容也一直惦记着夙雪身中的火毒,当下顺了她的话道:“也是,既然玄错莲台是前任丹宗掌门的法器,哪怕被东篱袖拿去用,还是不能小看它的威力。南师姐知道这么多,是不是也清楚要怎么解火毒啊?” “清楚自然是清楚,不过玄错莲台的攻击方式有千百种,并非每种攻击都会附上火毒,得看雪师姐受的是那种伤了。” 说话时,南绫已起身,掸了掸浅青色的剑宗弟子服,走到夙雪身旁,示意她将伤口给自己看看。 疗伤前看伤口是常事,因而夙雪当即伸手去解衣带,可不等她将上衣脱去,捏着衣带的手便被水容按下。 见南绫在夙雪以坐姿解衣带时,仍站在她身前俯视,念着南绫不知何时会被伏书尽操控,水容多了个心眼,按住夙雪手背的同时,挪到她身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南师姐,雪师姐的伤在背部,你可以来这边看吗?” 雪师姐是她的,绝不能让男主那个混账东西趁机看光! 南绫倒是应得干脆,在夙雪身后盘膝坐下,看着那三条扭曲的伤痕渐渐露在眼前,她聚了灵力在手,探罢伤痕,微微皱眉。 “唔,居然伤成这样,处理起来有些棘手。”托着下巴,南绫连连摇头,神情严肃地看向水容,“这是玄错莲台的杀招之一,你们把东篱袖逼急了?” 水容没有答,夙雪的声音从前方飘来,甚是清冷:“与东篱袖周旋的,始终只有我与水容二人。若不出全力,昨夜死在拭霜园的弟子便要换人了。” 她背后的南绫与念幽寒,虽没法看到她此时的表情,却能感受到这句话中的诘问之意。 南绫轻咳一声,赔了几句好话安抚她,道歉的态度倒是诚恳。待夙雪火气稍微下去些,她才继续自己刚才的话:“虽棘手,也不是毫无办法。以寒冰为容器,用饱含水灵力的山泉水浸泡‘冻蝶花’两个时辰后,用渗出的药汁对伤口进行冲洗,连着七日如此,火毒自散。” “冻蝶花?!”听闻这种药物,水容心里咯噔了一下,回想小说里女主采药时的一段剧情,不由得有些发怵。 此花生于空青药谷中,找寻起来也不是太难,但她要是没记错,看守此花的守护灵兽,应该是一窝蛇。 水容不会忘记,小说原文还戏称这守护灵兽沉眠时又叫“冰棍蛇”,一条条从生长冻蝶花的冰洞上方垂挂下来,又因身体颜色为冰蓝,不睁眼吐信时,与周围的冰棱一般无二。 偏偏这么可怕的蛇还与溪水村的名字一样,名为“溪水蛇”,听起来给人一种温和的假象…… 夙雪正将衣穿上,听她的声音没由得哆嗦了一下,转过头诧异地反问南绫:“冻蝶花是什么?” “是一种解火毒的良药。”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生在何处?可有灵兽看守?” 南绫托着下巴想了想,忽然自顾自起身,“多说无益,去了便知。” “水容也要一起去找么?”夙雪并没有动,目光不知不觉又停留在水容身上,看她故作镇定地搂着怀中玄猫,眼中的畏惧难掩,不由得又问。 “如今右使不与我们一道,还能去哪里?”猜出她的小心思,南绫坦然一笑,“眼下倒是没人将丹宗的事怀疑到我身上,我出入剑宗毫无问题。不过右使现在记忆全失,又不是真正的内门弟子,我要是真把她带回剑宗,只怕她要成为众人非议的对象,这样就不好了。” 注意到夙雪眸光一黯,水容抚摸猫毛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折腾了一夜,也逃了一夜,离开掌门主峰自然是最佳选择,她却始终忘了考虑夙雪的想法。 她动了动嘴唇,不知该如何安慰,却见夙雪将眼眯起,亦是一笑。 “也罢,水容既是因我而无法回归师门,我定该对她的去留负责到底。” 随声,秀手自系好的衣带上放下,顺势覆上加水容的手,拉她而起,“若是非要让她一道去寻冻蝶花,我亦要同往。” 似是漫不经心地道出这番话,可她并不知,被她牵住的水容,内心已波澜骤起。 明明该认错的是她,不是夙雪。 “明明是我擅自把雪师姐带……” “喵~” 趴在水容怀中,将她的话打断后,念幽寒又故意“嗷”了一声:“同往便同往,路上好有个照顾。再说了,冻蝶花采摘起来也不易,人多些总归是好。” 哪怕晓得南绫说出的那番话,完全是危言耸听,但考虑到要尽早加深这对师姐妹间的情谊,念幽寒还是昧着良心劝慰道。 …… 除了冻蝶花,寒冰容器也需找地方制作。 依南绫的解释,寒冰只能来源于天地灵气所汇的天然冰洞,以自身灵力凝成的寒冰,无法起到配合冻蝶花解除火毒的疗效。 夙雪在符宗修习过冰符,闻言不由得有些困惑,若是拿符术来凝寒冰,治疗进度也会快上许多。 同为符宗弟子的南绫还在絮絮叨叨地为她解释原理时,水容自顾自在二人身后跟着,抚摸着念幽寒的脑袋,注意力已沉入系统的地图中,搜索起附近的天然冰洞来。 灵识铺开,不多时已得到了搜索结果。望着地图上标记的一处天然冰洞,水容难以相信它竟位于溪水村的地下暗河尽头! 确认完毕后,她折算了一下距离,若是御剑在空青药谷和天然冰洞中来回赶路,倒是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这地下暗河的入口…… 心情复杂地看着标记光点外包围的房子图标,水容关了系统,走上前去,轻轻拉了拉夙雪的衣袖:“雪师姐,我……我的灵识已经找到天然冰洞了。” 见讨论符术中的二人齐齐回头,水容边搜刮合适的措辞,边将天然冰洞的位置相告:“首先要从空青药谷里出去,通过浮石藤桥到溪水村里。我知道村里有一条地下暗河,河的尽头有个宽敞的洞穴,常年积着好些坚冰,应该就是解火毒时需要的天然冰洞。” 没想到她的灵识竟能探得几千米以外的地方,夙雪一怔,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水容的探知能力十分信任,她并没有质疑这话,只是有些为难:“我倒是在溪水村见过那条地下暗河的出水处,只是出水处的洞口太小,若是强行凿开,会导致河道塌方,无法进入其中。” “不是那里,地下暗河的入口还有另一处地方。”然而水容摇了摇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入口……是我家院中的一口井。” 不等夙雪回应,她深吸一口气,仰起目光认真地问道:“雪师姐,跟我回家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内心:答应了就是我的人,不接受反驳! 第58章归时见 哪怕始终在找一个表白的机会,可机会近在眼前,水容却实在想不出什么情话。念着不论古今,带心上人回家见父母,一般而言都是最为郑重的求婚方式,她索性也沿着这一惯例说了。 扯着夙雪袖子的手没有放下,她不晓得对方有没有听出自己话中的小心思,只是满怀期待地仰着目光。 她的试探,自然落在了南绫与念幽寒眼中。二人对视一眼,只听南绫将掌一击,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主子的确吩咐过,道是他从前为右使在溪水村搭建过住处,当时将几件重要的东西留在地下仓库里了,希望我能找个机会带右使回去一趟。” 念幽寒卧在水容怀中,闻言配合着轻咦一声:“伏书尽那滑头,居然还给右使专门建了间小屋吗?”而后哈哈一笑,“甚好甚好!本座还愁晚上没有住处呢!这药谷内能住人的只有山洞,寒酸得很,根本办不得事,还是有屋子住舒服!” 听二人的意思,皆是有意在劝夙雪前往溪水村,水容稍微松了口气。她只怕夙雪担心在暂居溪水村的期间,她们几人频繁进出药谷容易被巡逻弟子发现。 考虑了片刻,夙雪却并没有立刻点头,只是沉声:“若是出谷,采冻蝶花带往溪水村,似乎不太方便。” 纵然是事实,可话入耳,仍无异于惊雷霹雳。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这是……婉拒吗? 不过她也有考虑到这一情况。毕竟她们现在的处境有些微妙,讲难听点或许还是畏罪潜逃,万一采药期间被发现,且不说会不会遭到丹宗的问责,解除火毒的事估计就没法好好继续下去了。 “但那里既是你家,我自然要去。”然而就在水容准备点头应下时,又听夙雪缓了声音,话锋一转,竟是关心起她来,“你的月事尚未结束,身体也需要好好调理,每日还需喝药,这药谷并非休养之地,还是回溪水村为好。” 见她还拉着自己的衣袖,夙雪垂下手,顺着她的手指抚上腕部,将水容的整只手轻轻握住,温声问道:“我得给你煎药汤,你的住处可备有炉灶锅碗?” “啊……有,有的!” 一时没反应过来,水容微愣,而后小鸡啄米一般点起头,心中窃窃地欢喜起来。 答应跟她回家,就是她的人了。 目睹二人的互动,念幽寒舔着爪子撇开目光,漫不经心地提议道:“冻蝶花的生长位置就在药谷之中,这种难得的草药必定有灵兽看护,平时也没人会去招惹。依本座看,不如先去探寻一下右使家的那座冰洞?” 此时不过辰时未到,约莫是现代时间的六点五十几分,丹宗巡逻弟子的人数尚少。此言一出,南绫首先点头,水容亦跟着点头,而夙雪只是握了握掌心拢着的手:“我依你们。” 见没人反对,念幽寒又蹦回南绫怀里,拍着她的胸示意她想个办法,好趁早把四人带出谷。 南绫低头瞅了她一眼,又望了望夙雪,面上却露出难色:“哎呀……虽说如此,可这里离溪水村还是有些距离,走路费时费力,不如御剑。可如今雪师姐没法解除半妖的状态,大尾巴飘在身后,御剑时难保不会被人……” 她话音未落,夙雪已松开握住水容的手,引动体内灵力,衣裙猎猎作响一阵后,但见她周身白华一闪,下一瞬水容便觉一道白影朝自己扑来。 手忙脚乱接稳扑来的白影,水容定睛一看,怀中已多出一只胖乎乎毛绒绒的雪狐来。 “无需担心,我已将妖气收敛。”她下意识将手搭在雪狐身上时,夙雪的声音淡淡地飘入耳中,“南师妹请。” …… 长剑破空,自密林之间穿越,故意挑了无人问津的地段前行。 虽被伏书尽派来卧底,但南绫还是在卧底时认真跟随剑宗长老修习剑术,加之她本人也只爱修习剑、符二道,不怎么沾染妖魔两族的秘法,修炼的时间也长些,因而在剑术上或许比夙雪还要来得专精,连施展最普通的御剑术进行疾行,也十分稳当。 水容试探过南绫现在表现的境界,仍是普普通通的金丹后期,系统的提示里仍然加上了“当前”二字。想到南绫昨晚还与念幽寒一道,把那忘貘念栖迟打成重伤,水容猜想她的真实境界,最低也应该是出窍期。 长剑稳当,她便不必抱着南绫稳住身体,只是用两臂将变为雪狐的夙雪环住,时不时捏捏她的耳朵。 念幽寒早已趴到南绫肩头,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水容怀中白白的一团。盯着雪狐看了片刻,她冷不防问水容:“重吗?” 不等水容作答,雪狐的耳朵便是一抖,眸光剑一般杀了出去。 这问题让水容哭笑不得。第一次见到夙雪的真身时,她其实也诧异过她的重量,不过抱在怀中觉得还挺轻,至于外表看起来胖乎乎,或许只是因为雪狐的毛比较蓬松,往水里一搁就瘦了。 为了证明雪师姐很轻,水容将一只手伸到雪狐的腹部,很轻松地将她托到念幽寒面前:“雪师姐只是毛多,你不要乱讲啦!”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白影一闪而过,而后便听念幽寒吃痛地嗷了一声,猫尾一甩,老老实实地从南绫肩头翻回怀里,噫呜呜地回话:“是是是,本座不讲了!” 很明显地感到雪狐的身体剧烈一晃,水容不用猜也知道念幽寒挨了打。她忙把雪狐重新用两只手托着,揉揉她的小爪子,顺着毛摸了摸。 看着雪狐即便生气也不明显表露出来,只是冷冷盯着念幽寒消失的方向,水容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变回原身的夙雪好像连话也不爱说,水容的笑声入耳后,她当即偏过头,往她小臂上轻轻啃了啃,大尾巴一扫,似是有些赌气。 不多时,长剑已抵达药谷入口上空。南绫正专心御剑,即将通过药谷入口时,却忽然改变了长剑的飞行方向,往一处断崖飞去。 水容正捋雪狐的毛,冷不防身体一晃,吓得她抱紧雪狐,左右摇了几摇,才将身体稳住,望着下方的深谷时,还有些心有余悸:“南师姐,怎么了?” “那边有人。” 瞟了一眼入口,南绫轻飘飘地说罢,之后便收回目光,一心一意操纵长剑。 她不在意,可雪狐却从水容怀中扭出身体,凝眸望向入口石碑旁。 那里本该无人,此刻却列着几排整齐的队伍,正有序地往药谷进发,从容不迫。而在队伍之中的人服装各异,又不像是三宗弟子。 “空青药谷出口便是抚云仙山山脚。” 水容也跟着看了一阵,只听夙雪的声音在耳边喃喃,“这药谷是由丹宗掌管,非丹宗弟子不得入内。莫非这些是东篱袖的人?” 她的话让水容想起了初到嘉武城时的所见所闻。东篱袖在城中早就招募了一批信徒似的手下,如今她既然入了丹宗,那些手下听闻风声,必定也要跟来。 而这一切如果也是在丹宗掌门的计划之中,那么在这个特殊时段进入空青药谷的外人,想必来自嘉武城。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至于他们进入抚云仙山后的归属……不出意外,应该是丹宗。 南绫将头一点,望向入口时,目光有些凝重:“东篱袖既死,丹宗掌门只要掌握了玄错莲台,再有忘貘念栖迟假扮那忘貘幼兽,演一出戏,估计那些来投奔的人糊里糊涂就信了。” 她有意换了个不易被发现的方向,继续飞往溪水村,可夙雪却始终无法移开目光:“既然是从空青药谷入山,师父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事……” 听出她话中含着苦涩与无能为力,水容不语,只是一下下抚着她的毛,没有安慰,也不打算劝她别多想。 不管是剑宗还是整座腾瑶宫,对水容而言不过是个暂时的落脚点,而在她们四人之中,三人皆是去留随意,唯有夙雪对剑宗的的确确有过感情。 第一个计划失败,为了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丹宗掌门自然还有第二、第三甚至第四个计划备着。东篱袖的手下们入山,或许不久后便会成为丹宗门下新的记名弟子,在水容三人看来不过是一场戏,可对于夙雪而言,若是丹宗篡位,养了她七十余年的剑宗必定要遭受灭顶之灾。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不论于情于理,夙雪终究还是没法眼睁睁看着剑宗沦为棋子之一,一步步被丹宗掌门牵着走向覆灭。 “南师妹,等我们在溪水村安顿下来,能否拜托你回剑宗一趟,将此事告诉掌门?” 是以,她的内心几经挣扎,终是恳求起南绫:“若是不便见掌门,也可去往荡云峰,与我师妹玉谙取得联系。” 自看清入口处的人时,南绫已料到这位剑宗大师姐定然不会袖手旁观,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火毒极易反复发作,也请雪师姐安心留在溪水村养伤,暂时不要多管。” 这话实则是说给水容听。若是夙雪伤势有所好转后,还放心不下剑宗,执意要走,能劝住她的也只有水容了。 更何况,以夙雪原本的身份立场,既然能借此机会离开剑宗、离开腾瑶宫,她还是不要再回去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小狼、三百六十九、箭雨波波利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雷,以及读者玄及也叫五味子、喲哈啰和羹曦慕雪的灌溉~ 第59章村中敌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位于抚云仙山脚下的小村庄便出现在眼前。 踏足村道上,只是往村中望了一眼,水容托了托怀中雪狐,左右还是有些犹豫。 刚穿越过来时,她只在村中逛过一圈,还未来得及适应新环境,竟被几个不明身份的鼎炉猎人追上。哪怕那几人在短短几分钟后,就被赶来的夙雪全部击杀,被鼎炉猎人威胁、濒临死亡时的那种无助,让水容不得不对这座小村庄多了些心眼。 而且自那次遭遇鼎炉猎人的意外开始,水容就隐隐觉得整!!座溪水村有些不太对劲。 溪水村虽小,村中的住民也并不富裕,但既在抚云仙山脚下,又有着连接丹宗空青药谷的要道,理当受腾瑶宫的庇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鼎炉猎人染指。 原文中的女主,的确在前期遭遇过鼎炉猎人,可那些鼎炉猎人连溪水村也不敢进,只得硬着头皮耐心等女主远离溪水村,才纷纷从藏身之处跳出来发难。 水容在穿越前曾去过乡下,也记住了那种田青水静、鸡犬相闻的一派祥和之景。然而此时的溪水村却是死一般寂静,田地荒芜,唯剩的只有河水潺潺;篱墙大半被摧毁,不见家畜。整个村庄或许还有些住民,但放眼望去,各家各户门窗紧闭,毫无生机。 此时四人正站在空荡荡的村口,水容与南绫手中还各抱一只灵兽,一黑一白,在凡人看来,应当甚是突兀。可一路往溪水村里侧走去,对这一行人偶有回应的,只有路旁瘦狗毫无威胁力的狂吠。 “右使,这个村庄一直是这样吗?”瞪了那瘦狗一眼,念幽寒越看越觉得诧异,顺口问道,“死气沉沉,仿佛刚遭了瘟病似的。按理说这是仙山脚下,不该这样啊!” 水容边走边拜托系统扫描溪水村的情报,待软包子系统淡淡地道出“正在检测中”,她才困惑地接过话:“我不怎么在村里走,只记得这里从前应该不是这副模样。” “你的家在何处?” 大约有些看不下去,她怀中的雪狐扒拉着她的衣袖,轻声相问。 根据系统路引,水容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往那里再走些路,穿过一座小木桥就能看到。”说话时,她蓦地想到女主的生活被作者描述为“餐风饮露”,不免有些心慌起来。 特意回此地,除了找到地下暗河尽头的冰洞,首要目的还是为了能找一个供夙雪安心养伤的居住地。让女主十几年“餐风饮露”的住处……住宿环境应当很差吧? 念及此,水容很是懊恼,然而此时后悔也来不及。她早该想起这些设定!可方才她自己本就怀有小心思,加上又被南绫和念幽寒一人一句引导,不知不觉就把雪师姐也拖下水了…… 村庄虽小,但小道和交叉路却是一个接一个。水容与南绫一前一后,沿着村道绕了约莫十分钟,终于抵达了野草丛生的溪水村尽头。 才绕出村道,水容便感觉周围的灵力浓度比村中高了十余倍。正当她惊异时,检测了半天的系统突然出声:“叮咚!检测到宿主周围二百米内有微量阴幽之息,为防止大量吸入阴幽之息而走火入魔,请宿主务必控制好体内的阴幽珠!” 系统提示音响在耳中时,水容忽觉两臂一沉,下一瞬面前便是白影翻飞,夙雪不知是何故又变回了半妖,立在她身前,横起一只胳膊阻止她继续前进,兽眸则冷冷望向南绫。 “此地有足以扰乱体内灵力的阴幽之息,绝非水容的住处。这究竟是何处?” 薄唇轻启,却是质问。 水容被她这问题惊了一惊,但南绫却是面不改色,摸着念幽寒的猫尾巴,笑嘻嘻地与她对视:“雪师姐或许忘了,你与右使从前生活过的阴幽之地,便是这样的。还在谷中时,我已说过,这住处是主子为右使所造,右使既然是阴幽之人,自然要住在与阴幽之地相符的环境下。” 既已起疑,对她这番话,夙雪显然不怎么相信,柳眉一皱,当下就要再问,一声孩童的尖叫却在这时蓦然入耳。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救命啊!救——!” 然而呼喊声只是持续了半秒,四周便再度陷入了死寂。 注意到系统地图上出现了一个代表修真者的光点,念着会不会又是鼎炉猎人,水容当即朝呼喊声传来的方向赶过去。 见那修真者的光点时明时暗,却始终在原地,一动不动,水容不禁心生诧异,尚在思索是不是什么圈套时,手腕已被人握住。 “对方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你莫要过去。” 夙雪不知是何时将囚云剑握在手中,搁下这话后,只见她狐尾一甩,瞬息间已提剑扑入一处房舍后。 水容站在原地愣了半秒,“元婴后期”四字在脑中一过,她顿时不管夙雪的吩咐,拔腿就要跟着她过去时,南绫的身影如风一般自她身旁闪过,顺势还将念幽寒丢入她怀中。 “你留在这保护右使!” 与念幽寒对视一眼后,水容困惑地又要抬脚,怀中玄猫却在半空一个转身,落地变为黑衣女孩,扯住她的衣袖恶狠狠地道:“给本座留在原地不许动!” “……” 明说也就罢了,越是如此,水容越是放心不下。但念幽寒将她的衣服扯得紧,情急之下,水容索性一把将她的小身体扛在肩上,几步奔向修真者光点的所在地。 念幽寒猝不及防,被她这一手弄懵了,等她好不容易才变回玄猫从水容肩上下来时,眼前已是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混战场面。 此处是一片荒芜的院落,野草丛生,而相斗的三人皆是老手,百十招而过时,只能听得兵器碰撞声不绝,却无法捕捉到人影。 才跑到此处,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便传入水容鼻中。循着血腥气传来的方向,水容发现一个小小的身体正靠在不远处的一面断墙下,伏在一滩还冒着热气的艳红中。 可在系统的红外线地图里,那副身体的温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却。水容抬脚走了几步,目光一扫,大致看清那身体如今是什么模样,胃中当下起了翻腾,只得在心中为那孩童惋惜一番,无可奈何地退回原处。 她定睛朝缠斗的三人望去,正愁要怎么把夙雪从里面拉出来,余光却瞥见念幽寒挥爪将一片浅粉色的粉末朝三人甩出,念咒以人形现身,双手结印,眸中泛起妖异的暗紫光华,黑色裙摆猎猎,竟是试图在短时间内发动幻术! 见状,水容忙让系统将还在吟咒的念幽寒锁定,伸手往雪狐发带上一摸,将点柳杖握在手中。果然如她所料,念幽寒的咒语还未念完,从混战的三人中骤然飞出一抹黑影,即将撞上念幽寒时,水容大喝一声抡起点柳杖,将黑影生生打了回去。 只听“当”地一声脆响,黑影在半空连着转了几周,而水容则被震得双手生痛,抬起目光,但见黑影四周泻出的灵力尽皆隐去,露出的赫然是一只青鼎! 青鼎一现,加上刚才见到的孩童尸体模样,水容立刻判断出夙雪二人的对手是谁,也明白二人为何会对微不足道的凡人呼救声如此在意。 她没想到竟会在溪水村遭遇忘貘念栖迟,恐怕连始终胸有成竹的南绫也不曾想到,昨夜一战落败后,念栖迟竟没有回归丹宗,而是到了此处,靠吞噬村中孩童的血与脏器来进行快速疗伤! 也是在青鼎现形时,念幽寒的幻境已然展开,几息之后,又是一声剑啸直冲云霄,再一瞬,南绫剑指幻境中央的一团虚影,断喝一声刺了过去。 幻境展开后,一道白影从笼罩起浅粉色粉末的幻境中疾退出来,退到水容身旁时,身不由己地趔趄了一下。 “雪师姐!”见退回来的夙雪脸色苍白,水容慌忙将她扶住,心惊胆战地为她拭去嘴角淌下的一缕血,不由分说挡在她身前,厉声道,“你现在还是受了重伤的人!我不许你乱来!” 然而夙雪只是微微摇头,依旧望向念栖迟所在的方向:“你莫担心,我自有分寸。” 嘴上犹有扑回去再战的意思,她却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腿一软便歪在水容身上。 见状,水容虽心疼,思忖自己的境界尚处在需要被人保护的阶段,也只好叹了口气,扶稳她后板着脸道:“有分寸就好了!身体倒是比嘴巴诚实……” 靠在她身上的半妖并未接过话,只是缓缓调整着气息,担忧地望向尚在对峙阶段的南绫与念栖迟。 念栖迟虽附身人类,却仍能轻易破坏困住自己的幻境。幻境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操控幻境的念幽寒便闷哼一声跪倒下去。 绕在她指尖的灵力顿时四散,她的双眸仍死死地盯着身旁环绕青鼎的病弱少年,却对他无可奈何。 “本座只是来疗伤,并无跟踪你们的意思。” 试探了片刻,似是无法突破南绫的剑阵,念栖迟忽然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忙着填表格更新晚啦,抱歉QAQ 感谢读者小狼、玄及也叫五味子、三百六十九和州官要点灯的雷,以及读者小狼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灌溉~ 第60章伏书尽 “这村子外的结界,是你破去的,墙边那孩子,也是被你所杀,你以为我会放你走?”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听罢念栖迟轻飘飘道出的一番话,南绫冷笑着反问,撮为剑指的手却微微颤抖起来,一时竟没法轻易控制住自己的剑阵。 控制青鼎,伴随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响起,念栖迟环顾一眼,目光在四人身上扫了一遍,最终停留在水容身上,眸色一变,嘴上仍淡淡地道:“本座不过是将实情道出罢了,免得引起误会。” 他说话时,口中正溢着血,一身丹宗弟子的长袍也被剑气割开,露出道道血痕。或许是因为占据了他人的身体,这些伤虽骇人,却并不影响他口出狂言:“不愿放也罢,区区屏仙阁小侍的剑阵,还困不住本座。” 还在撞击剑阵的青鼎忽然停住,咚地一声砸在地上。未等四人反应过来,立在剑阵之中的少年毫无征兆地半跪下去,捂着胸口呕出一大滩血来。 水容眼尖,见那滩血中似蠢动着什么,脱口便喊:“他要逃!快拦下!” 奈何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南绫的剑气才从指尖泻出,一团墨染似的雾骤然从那滩血中腾起! 见黑雾竟直扑念幽寒而去,南绫脸色一变,运起身法挡在念幽寒身前,俯下身环了她的脖颈,身体也顺势倾倒下去。 黑雾起时,夙雪当即吃力地挪动起身体,拽着水容衣服揽她入怀,往后一退再退,手中囚云剑消失,变为三张木符,瞬息又幻化为几大丛藤蔓,拔地而起,护在二人身旁。 视线中一下子被绿色笼罩,水容转而打开系统,发现一股灵力正从当前区域内离开,心中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只忘貘灵魂出窍逃了?” 她只记得忘貘一族可附身在他人身上,却不晓得他们竟真的能用这种方式脱身。 夙雪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身后道了声“是”,揽在她身前的手臂一垂,整个人软绵绵地伏在了水容背上。 “雪师姐!” 雪狐一伏倒,木符化作的藤蔓顿时枯萎,颓然地越缩越矮,将围在中央的二人露出。 感觉背上的人已无力维持站姿,水容立刻转身曲了膝盖,与夙雪一同蹲下后,见她又陷入了急促的喘息,忙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脸上,只觉冰凉,再去与她脸贴脸、额贴额感受了一阵,却是滚烫。 才压下没几个时辰的火毒,又发作了。 还保持趴倒姿势的南绫,忽听水容一声声喊着自己,探得念栖迟的气息已消失,她忙挣扎着从念幽寒身上爬起,不顾身体底下飘来一句“压死本座了”,以剑撑地跃起,赶到水容身旁,探查起夙雪的身体情况。 “你别慌,她是灵力使用过度导致火毒发作,这种程度的反复对身体没什么大碍,发热出完汗就会自己好转。” 仔细探罢,排除了阴幽之息出现外泄的可能后,南绫拿出一瓶灵丹交给水容,告诉她用量,又抽身奔向躺在院落中央、已重新变回普通修真者的万荇身旁。 水容拨开木塞,倒了三颗浅黄的丹丸在手心,将夙雪托起后,怕她咽不下药,便运起水灵力裹住那三粒小丹丸,慢慢喂入她口中。 体内火毒虽发作,夙雪的意识仍是清醒的。配合着将药服下后,她抚上水容还未收回的手,断断续续地道:“离开这……躲到你的住处去……” 想起她先前还在猜疑南绫是不是带错了地方,水容微微一怔,“你不起疑了?” “是我多心……那些阴幽之息……应当是高境界魔修设下的结界……”夙雪摇着头解释道,“既是你的住处……进去后……结界便……受你掌控……” 见她的唇动着动着,又是一缕血挂下来,水容心疼地伸手为她轻轻擦去,忙不迭地应着:“那你快变回狐狸,我马上带你过去休息!” 托稳雪狐,水容盯着南绫望了望,发现她还在院落中央站着,身旁还蹲着变回玄猫的念幽寒,不由得抱着雪狐赶过去,发现南绫竟在给一个陌生的少女疗伤,很是诧异:“咦?那只忘貘怎么换人附身了?” 她记得先前还在拭霜园时,念栖迟附身的人应该是万荇,方才与她们交手时,也是以万荇的面孔示人,不可能转眼间变成一个姑娘。 “没有换人,她便是丹宗内门弟子万荇。” 南绫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疗伤,念幽寒在一旁无所事事,闻言便扫着尾巴为她解释:“她身上不知被谁施了一种特殊的易容术,连本座也看不出。方才念栖迟为让自己的魂魄突破剑阵,挣脱她身体束缚时,妖息与维持易容术的灵力相抵,这才将易容术消去。” 哪怕这解释听来合情合理,水容还是目瞪口呆地将万荇打量了片刻。 提及丹宗内门的两名弟子,小说原文里素来都是以“万氏姐弟”描述,而这对姐弟的出场次数既少、又集中在前期的剧情,水容除了得知二人来自嘉武城、平时专用青鼎,便不晓得更多的信息了。 念栖迟既已遁走,怕他回到丹宗后又折返,等万荇的伤势好转些后,水容打开路引,领着几人离开这处院落,往地图上标记的住处而去。 临行前,她还不忘拜托念幽寒把那孩童的尸身火化后葬了,逝者已矣,入土为安。 来到通往住处的小桥前,系统的提示音果然又响了起来,但水容并没有理会,身法运起,几步便从桥上掠过。行至一半时,她只觉整个人像是撞上了一面软墙,但身体只是稍微受到了一点阻力后,便十分轻易地陷了进去。 水容本以为女主的住处就是一间破屋、几堵烂墙围成院落,中间是一口日常用的井。而在踏上小桥、撞上“软墙”前,她眼中的河对岸景象,的的确确如她想象得一样凄凄惨惨。 没想到摆脱“软墙”的束缚后,出现在水容视线里的,竟是一座风格大气的水上院落。院墙傍河而砌,以青竹为基,水榭小亭之间由长廊进行沟通,粗略一望,院落深处竟还有一栋约莫两三层的楼阁。 ……说好的“餐风饮露”呢? 抱着雪狐,水容边发懵,边往里走。 是原文作者对“餐风饮露”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还是她漏看了原文和系统资料里的某些隐藏信息? 虽然感觉似乎被人耍了一番,但确认接下来的暂住地正是此处后,水容总算将吊到现在的一颗心安了下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跟在她身后的南绫,或许早已从伏书尽处得知过此地的信息,通过“软墙”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反倒轻车熟路地背着万荇往一个方向走,还隔着十来米远招呼水容跟紧自己。 安心后,水容的心思全在怀中尚有热度的雪狐身上,并没有发现伏在南绫肩头的玄猫已将眼睁得老大,像是见了鬼似的打量四周。 随南绫通过长廊,进了一间未上锁的屋子,一股淡淡的烟草香便钻入鼻中。正当水容奇怪怎会有这么新鲜的烟草香时,忽听系统的萝莉音响在耳旁:“宿主,距离你不到十米的地方出现服务型NPC【伏书尽】,身份为原著男主,系统已自动将该目标记入焦点列。” 服务型NPC?伏书尽?! 萝莉音听来,犹带着喜悦。然而踏入这间屋子后,望着路引所指的那个方向,又听系统这般解释了男主如今的身份,水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也难怪自她刚穿书绑定系统后,系统就催促她去寻找男主,原来是这样。 水容没怎么玩过游戏,但对一些常用术语还是大致有所了解。如果男主只是作为服务型NPC存在,那么她根本就无需担心他会瞎干涉剧情,或是将她与夙雪未来的命运引向原著结局了。 按游戏里的说法,眼前这位名叫伏书尽的NPC,只是个和系统一样会派任务、会提供攻略的移动金手指。 她还处在认知观被刷新的状态时,但见南绫扛着万荇走上前去,在屋中的地铺上将万荇放下,而后转向伏书尽,恭敬地行过一礼。 “主子,右使已带到。” 屋子不大,伏书尽正背对着众人,立在敞开的小窗前,手中还执着一柄烟杆,悠然自得地吞吐烟云。 藏青色大氅及地,以浅青的蚕丝为线,在大氅的末段绣着异兽纹样。青年的长发并未束起,只是用一枚银环扣着,任由它松垮垮地披散。 闻声,伏书尽只是侧过脸,不经意地嗯了一声,声音中无端带了些妖媚,令水容不由得想起云雨楼内的胭姐姐。 “既已平安带到,你安排着便好,爷走了。” 南绫再垂眸行礼:“遵命!” “书尽!” 青年才转过脸,忽听一声惊呼从身后响起。然而不等念幽寒跃出去,小小的身体已被南绫一把搂在怀中抱紧。 挣扎良久,却仍没法逃脱双臂的束缚,念幽寒暗紫的眼眸紧紧盯着重新转过脸来的伏书尽,声音哽在喉中,像是要哭出来一般:“你、你、你这移情别恋的混账滑头!本座、本座终于找到你了!你——” “念长老。”然而伏书尽却是将她的话打断,身形完全消失前,他望着南绫怀中的玄猫,轻叹着摇了摇头,“在下素爱沾花惹草,并非你的专情良人,还请你莫要再一厢情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雪师姐暂时下线半章~ 还是说一下目前的更新时间吧,从9月开始本文是晚间811点更新,日更,节假日有空加更_(:з∠)_ 作者娘没存稿,怕太忙赶更赶出来的东西也不好看,索性稍微写慢点,还请各位包涵orz 感谢读者小狼、三百六十九、玄及也叫五味子、婵潺和阿雾的雷,以及读者玄及也叫五味子和羹曦慕雪的灌溉~ 第61章如何言 伏书尽这番拒绝之言,说得毫不犹豫,快刀斩乱麻一般,将自己与念幽寒从前或许有过的一切无情斩断。 念幽寒自然不甘心,只见她眸色一黯,被南绫按住的身体骤然化为人形,挣出一只手,变作巨大的黑爪,朝窗旁的青年抓去,灵力气浪掀得两排药柜直摇晃。 然而五劫散魔岂是她想留就留的角色!黑爪还未近身,便被伏书尽轻抬的烟杆点中,顺着烟杆渡来的一小缕雷灵力,麻得念幽寒浑身一抖。 不等她再做出其他举动,南绫便一手托着她的身体,一手按住她伸出去的黑爪,一把将黑爪拽回来后,抱着念幽寒原地就是几个旋转。 转得水容都看呆了,见伏书尽的身形还在窗边若隐若现,她抱着雪狐绕开还在旋转的二人,几步掠过去,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住。 她明明有许多困惑要问这位原著男主,包括伏梦无的身份,包括这处水上建筑,也包括他叮嘱南绫做的那一系列事。 然而真正与他面对面时,二人终究还是相顾无言。不知是因为尚未到时机,还是由于问题太多,一时想不好该问哪个。 眼见伏书尽淡淡地望着自己,身形即将完全消失,水容捉住此刻闪过的一个念头,镇静地问他:“伏梦无是什么人?” 那次瑰岚剑被夙雪的木灵力激活后,她只从夙雪口中,听得有关“伏梦无”这一角色的只言片语,只晓得此人是屏仙阁右使,与阴幽雪狐夙氏应该有好些年的交情。 此人既然与男主一样,都是姓伏,那男主理应知道这是何人。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烟云分明从烟斗中飘出,即将拂上她的脸时,却被灵力一扰,逆着风往窗外散去。 移开烟杆,伏书尽毫无隐瞒之意,张口便道:“伏梦无是你,爷的妹妹。”说完还告别似的挥了挥烟杆,“爷走了,你自己保重,青砚谷再见。” 他的身形终于散去,留下水容一人抱着雪狐,茫然的眼里只剩了窗外碧水青山。 妹妹? 原著男主……居然真的和女主有血缘关系? 意识到这一点,水容感觉自己的认知观再度被刷新。 那她看穿越前了个什么?有情人终成兄妹的骨科文吗?!难怪她看文的时候连半点男女主的CP感都get不到,并且还一度觉得,女主始终在努力倒贴一个不会对她动情的滥情渣男! 听念幽寒仍在原处啜泣,望着伏书尽方才待过的地方,水容实在有些心绪难平。她还记得自己与念幽寒初次遇见,便被对方认作伏书尽,当时她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细想,那次的错认,或许只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原著的大体剧情是,论一个失忆女主喜欢上自己亲哥哥的二三事…… 一时,水容竟不知该心疼当时坚持看到最后的自己,还是该心疼原文的女主。 从怀中响起夙雪的轻咳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水容,放我下来。”顿了顿,有些不情愿地补上二字,“我重。” 水容扑哧一声笑出来,故意掂了掂她的身体,见怀中雪狐的眸光不悦地一变,她才遂了夙雪的意思,把她放到就近的地铺上,看着她变回半妖,将背部朝向自己,“有没有舒服一点?” “服下丹丸后好些了。”夙雪侧着脸答,面色也较先前有了起色,不再那么苍白,“我已将火毒逼往一处,只要好好歇息,不动用灵力,伤势痊愈前火毒不会再反复。” 她的唇边仍有未干的血迹,素白的上衣也被绯红沾染。水容捏住她。。的上衣,对着斑斑血迹运起水灵力,很快就将衣服里的血聚在手中。 “念栖迟比我们都厉害,连南师姐也困不住他。”望着手中的水团,水容叹了口气,“如果刚才知道是他,我就不冲过去了,这样一来你也不会引动火毒,更不会加重伤势。” 夙雪垂下眼睫,将脑袋枕在自己胳膊上,微微摇头:“你没有事,他还被逐出了村,我不悔。” “可我心疼你啊!” 脱口而出后,水容自己也是一愣,忙不迭地改口:“我……我就是不希望身边的人受伤……疗伤很费功夫,还要吃许多药,折腾大半个月也未必能好全,这会耽误许多事……” “比如?” “比如……” 没料到她会突然反问自己,水容支吾了一阵,只听夙雪忽然笑道:“你都不知要做什么事,何来耽误一说?” 被她一语道破,水容只得点头:“也对。”又见夙雪的白衣下摆也染了些血迹,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月事带已一夜未更换,脸上当即一烫,匆匆搁下一句“我去外面转转”,尴尬地起身而去。 她走得匆忙,却是不知地铺上的雪狐妖正欢快地将狐尾轻甩,嘴角扬起,望向她的背影,情不自禁地露出欣慰的目光。 …… 念着火毒已无大碍,加上夙雪身旁还有南绫在,水容借助系统找到一处靠水的台阶,换完月事带后,顺便将之清洗干净,放入雪狐发带当中,待思绪稍微缓和,这才折返。 抚着自己心口,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嗵嗵跳着,水容不由得懊悔起来。 刚才明摆着是个表明关怀之意的好时机,她忽然怂什么? 难不成因为旁边还有南绫三人,加上念幽寒还陷在失恋的状态里,不是她心中想要的表白氛围,所以潜意识就这样制止了她更进一步? 这样一想,似乎也有些道理。那她就等自己和雪师姐有安静的独处机会时,再表白也不迟。 只是这磨镜之好……究竟要怎么表述,才能让雪师姐意识到,她对她的感情是超越友谊、已逼近爱恋的好? 顺着长廊走了一遭,路过系统标记的井时,但见此井的位置有些靠山,从井口往下望,却发现这是一口枯井,井口以灵力封着。水容将水灵力聚集在指尖,伸手探了探,皱着眉收回手,感觉只凭自己的能力,没法突破这层封口灵力。 不过既然有封口灵力在,想必这口井之下定然有货。 从井边离开后,水容又想起系统的地图信息里,还记着一件小事。 心里想着那事,水容便询问起系统来:“包子,女主喜欢吃香菜吗?” 个人喜好也算人设的一部分,更何况还是无关剧情的吃食方面的喜好,系统应该不会回避这个问题。 “宿主,系统的个人传记显示女主对香菜的喜爱度为百分之一。”似是犹豫了一阵,系统才答她。 “我记得之前看到女主在住处种香菜,”确认后,水容怕系统会觉察到自己问询的目的,有意将话题引偏,“香菜开花的时候还挺好看的,想来女主喜欢香菜,应该是喜欢它的花。” 没得到系统的回应,她又自顾自瞎扯下去:“这方面我和女主倒是有点共性,我喜欢花,香菜的花又是小小几簇,看起来挺可爱的,不晓得女主种下的香菜有没有开花,我想去看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女主对香菜的喜爱度只有百分之一,肯定是和她一样对香菜厌恶到了极点。但反过来想,若喜爱度还能有百分之一,恐怕是因为夙雪喜食此物。 女主虽失忆,却还记得故友的喜好,因而才有了那块豆腐地上的香菜。 这一缘由,目前只有水容明白,而无法探知她心声的系统,此时已经信以为真地为她圈出了那一小片香菜的种植区域。 …… 待水容端着长满香菜的木盆,一路小跑回到药房,未进门,南绫的声音便飘入耳中。 “喜欢他又不是你的错,主子本来就是个滥情的人,还美其名曰‘只爱女人心,不爱女人身’,多少女修的心灵遭了他的摧残,我都数不过来,也只有珑胭制得住他。” 站在门口听了一阵,水容环抱香菜盆,靠在墙上憋着气,差点笑出声。 看来男主的渣已经人人皆知,连他的下属都敢说出这样的话。 憋完笑,水容方才转身走入药房,但见南绫正揉着念幽寒的头发,哄小孩似的安慰她:“小念念摸摸头,哭完赶紧忘了他。” “本、本座才不小!” 念幽寒闻言便气得去打她的手,又怕吵着夙雪休息,红着眼圈,压低声音恨恨地道,“本座没哭!你松手!”一抬眼,见水容正立在一旁,她顿如找到了救星,“水容你回来了!快拖她走,让她给你的雪师姐看看伤!” 夙雪的火毒其实已经退下去了,不然水容也不敢趁着换月事带的功夫到处跑。 她放下香菜盆,听念幽寒还在抽抽搭搭地哭,想了想,还是试着劝南绫道:“南师姐,你说的道理她肯定也懂,但最好还是让她静一静吧。被心上人拒绝,心里一定不怎么好受……” 话出口,水容自己先浑身一颤。 她虽自谓做久了要饭的,已经成了厚脸皮,什么丢面子的事都不怕,可于感情这方面,她穿越前并没有体会过,只是从同行的哥们那里、以及看过的网文中得知,表白被拒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至于究竟痛苦到什么程度…… 她忽然不安地低下目光,投向脚边的香菜盆。要是她挑了合气氛的好时机向雪师姐表白,却被误解为感恩,或是直接被拒绝,正像刚才伏书尽拒绝念幽寒一般…… 她是不是也会像念幽寒这样,伤心到哭成泪人? 作者有话要说:夙雪内心:水容会心疼我了,得找个时间用媚灵魄趁热打铁…… 水容内心:拒绝就拒绝!爱要说出来!被雪师姐拒绝也是幸福的【说着流下了眼泪】 感谢读者小狼、三百六十九、玄及也叫五味子和荒川的雷,以及读者玄及也叫五味子和羹曦慕雪的灌溉~ 第62章揉一揉 然而想象了一下自己哭出来的模样,水容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这一念头抛在脑后,不再管顾念幽寒二人,只是重新端起香菜盆。 被拒绝也没事,她只要能留在雪师姐身边就好。修真之人,通常以道为大,哪怕是拒绝,雪师姐也不会和那些喜好嚼舌根的人一样,换一种诡异且讥讽的异样目光看她。 不过,说到修真…… 这几日的意外一个接一个,水容一直都没法静心好好修炼。男主既然把这片水上建筑留给她,想必有所用意,或许是有意为她制造一片好好修炼的静地,或许是出于NPC的职能,预测到后续可能会发生什么自己无法干预的事,索性先留下此地作为避难所。 “好好好,我听右使的,不妨碍你伤情了。” 耳旁传来南绫的声音,但下一瞬,念幽寒的惊呼又起:“你放下本座!本座自己有脚!” 水容怔怔看去,只见南绫已如扛麻袋一样,将正在挣扎的念幽寒甩到自己肩上托好,“雪师姐还要休息,万荇的伤也才控制住,你别吵她们,要伤情跟我去外面。” “本座——!” “嘭”地一声轻响,念幽寒随后的话便被关在了药房外,一声也没有漏进来。 目送走二人,水容不知怎的松了口气,端着香菜盆朝夙雪躺倒的方向走去。 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尝试一下境界突破。要是不愿看到雪师姐为自己受伤,只要让自己的境界提升,习得更多更强的法术和剑诀,就可以反过去保护她了。 她走过去时,但见夙雪的大尾巴正一晃一扫,好不悠然,方才还低落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悄悄搁下香菜盆,水容往那晃过来的尾巴上一握,柔滑的狐毛自掌心舔过,转瞬如泥鳅一般滑了出去。 见躺着的雪狐妖微微侧过脸,水容盘膝坐在她身旁,玩着她的尾巴向她汇报,“我找到去地下暗河的井口了,不过井口被人用灵力封住,我没法打开,可能得让南师姐和我一起去看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话毕,她又将那盆香菜推了过去:“我还找到了这个,是我离开溪水村前种的香菜。”模仿完小女孩等待表扬的语气,水容顺手戳了戳那几簇已有些枯败的小白花,有些不好意思,“呃……其实我本来还想给你摘点吃,没想到离开太久,香菜都开花了,只好端来给你看看,等它结子了我再重新种一盆。” 凝眸看着香菜,夙雪含笑摇头:“无妨,我正中着火毒,吃不得香菜,便让它安心结子吧。”未被枕着的手一抬,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尾巴从水容手里按下,琥珀色的兽眸一眯,微微有些不快,“我让你莫要总着眼于我的尾巴,怎的,过了一夜就忘尽了?” “没有没有!我都记着!”觉察到她似乎动了怒,水容一愣,当下抽回手,只怕她是不喜欢被自己摸尾巴,便诚恳地道,“雪师姐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摸了就是……” 结果那双狐眸却继续眯着,将她的话打断:“我并非不喜欢,只是……不喜欢你只钟情于我的尾巴。” 令人捉摸不透的话语再度入耳,并非有意叮嘱,而是暗示。 望了水容一眼,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解看得真切,夙雪忽弓起身体,柳眉紧蹙,倒抽一口凉气。 水容正困惑她的意思,见状,忙收回思绪,挪开香菜盆,伏到夙雪眼前:“雪师姐?又是哪里不舒服了?” “约莫是压制火毒的丹丸有副作用,我如今觉得腹中有些不适。”说话时,夙雪已缓缓将双腿伸直,露出腹部,“你可否为我揉揉?” 见她的手垂在腹部,五指发力,按在素衣上,水容自然应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扶过夙雪,让她半倚在自己怀中,将手伸了过去,在她示意的部位轻轻揉搓。 隔着衣物,却仍能感受到那片柔软。揽着夙雪的手臂,感受着她温热的吐息,水容不敢怠慢,试着尽量让手上力道柔一些,揉了一阵后,下意识问:“这样的力道可以么?有没有舒服点?” 下巴一痒,夙雪已将脑袋凑过去靠在她肩上,闭了眼低声:“好些了。” “是不是很难受?”听她的声音莫名轻下去,水容不由得有些慌,忙止住自己的动作,“要不然,我去找南师姐回来?我怕火毒还没退去。” “不难受,我没事。” 抚在夙雪腹部的手上,蓦地覆上一片熟悉的凉意。水容低头看去,只见夙雪正将自己的手搭住:“再多揉揉。” 水容嗯嗯连声,准备挪开的手又轻按回去,依着她的意思继续揉动。她忽觉雪狐妖乖巧地躺在自己怀里,不声不响,像是有意在享受她的爱抚,心中不禁有些蠢动,可手还是停留在一处地方,不敢造次。 思来想去,水容还是觉得自己趁虚而入有些不太道德,不过看雪师姐现在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她边为她揉腹部,边思忖自己以后是不是可以借此为契机,如雪师姐先前说的那样,渐渐往别处着眼? 下巴被夙雪的墨发蹭着,幽香散入鼻中,令水容不知不觉想起先前做的那个梦。 要是有种能让她与雪师姐一起进入其中的梦就好了,如此一来,她即便在梦中表白,雪师姐拒绝并醒来后,也只会觉得这是个梦,她也好直接试探雪师姐对自己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包子,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和雪师姐做同一个梦?”念及此,她忙询问系统。 “有办法,宿主。”系统很快给予了回复,并将相关资料调给她看,“只要双方同时服下媚灵魄和南柯散,打坐冥想一刻钟即可。” 媚灵魄水容知道,先前还在剑宗时,她还摸过这种灵力实体,闻言再问:“南柯散是什么?” “是一种辅助型的药粉,通常用来催眠。”大概是看到自己给出的信息被打了马赛克,系统居然还轻咳一声,“由于该药粉涉及宿主没看过的剧情,系统不能提供具体信息。不过这是丹宗内门弟子必修的配方,那边的丹宗弟子应该比较清楚,宿主可以考虑问一下。”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后,水容退出意识,朝不远处的万荇望了一眼,撇撇嘴,很是为难。 丹宗与剑、符二宗弟子之间的关系向来不怎么样,否则那次还在荡云峰时,万荇也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想当然地认为可以用灵丹把灵酒换走。 而且根据万荇上回那种能少说就少说、大不了一走了之的脾气,水容觉得自己的交涉未必会很快奏效。 不过她转念又回想起一个信息来。万荇之所以为虎作伥,自愿作为念栖迟的灵魂容器,是因为她的姐姐万沚是被忘貘所伤。而忘貘的伤通常又是精神层次,如果要彻底将万沚的伤治好、令其苏醒,想必也只能找忘貘来寻求解决办法。 好在误伤万沚的罪魁祸首,已经和她们是一路人了。如果能想办法让念幽寒答应为万沚治疗,作为交换,万荇或许会答应帮她炼制南柯散。 可即便念幽寒答应,她们又要怎么回腾瑶宫?又要怎么去丹宗给万沚进行治疗? 水容忽然感觉胸口的重量有些沉,低下目光看去时,只听夙雪饶有兴趣地问自己:“在想什么?” 这一随口而出的问题,却让水容心中一跳,好像自己的小心思已被怀中之人看穿一般。 她理了理思绪,一本正经地答:“我在想,那只坏忘貘灵魂出窍回去后,会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哪知夙雪竟毫不迟疑地道:“不会。” 水容一愣:“为什么不会?” “若是我没有猜错,念栖迟应当是丹宗的底牌。”夙雪慢条斯理地解释起来,“他的疗伤方式,方才你也目睹了。溪水村是抚云仙山的一部分,理当在腾瑶宫的管辖范围内,变成如今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宫主大人遭到算计,眼下还未出关,加之动员大会的任务并没有几个人会选择溪水村,所以丹宗才得以偷偷打破村中的结界,放任念栖迟入村伤人。” “腾瑶宫又是素来排斥妖修,更何况念栖迟还是忘貘一族的通缉对象,丹宗擅自收留念栖迟的事一旦被剑、符二宗知道,必定会遭到二宗的合力打压。” 提及妖修,狐眸不自地望向自己拖在地上的尾巴,声音不免低落下去:“除非丹宗篡位成功,你不必担心他们会找到这里来。再者,此处还有散魔布下的结界,只要我们不离开,谁也别想进来。” 闻言,水容沉默了片刻,犹犹豫豫地试探道:“那……雪师姐的火毒完全消去后,还会回腾瑶宫看师父和玉谙师姐吗?”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万荇师姐肯定会回去,到时候我们……要不要和她一起回去一趟,让师父她们心安些?” 也只有回腾瑶宫,她才能接触到万沚。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怀中的雪狐妖微微颤了颤,不多时,便听她无奈而叹:“我现在这副模样……会给师父和玉谙添麻烦。如今我们突然失踪,昨夜我还在拭霜园内现了妖身,想必现在已经有许多人知道掌门主峰有妖修现身。” “这……”水容一时语塞,只能硬着头皮替她找理由,“可雪师姐现出妖身,是因为东篱袖……” “不论是因为什么缘由,我的身份已暴露。” 眼下,不单是身体,连夙雪的声音亦有些发颤。和那些被忘却的记忆一起封存的往事涌上心头,而后,被她狠下心亲自揭开: “师父从前能带我来腾瑶宫,是因为我母亲早已将我的原身剥离出来,封入囚云剑作为剑灵,又对师父谎称我是她与另一位魔修的私生女,并非雪狐夙氏的子嗣,这才瞒过师父。” “师父她……与玉谙一样,对妖最为憎恨。”说话时,夙雪已自行从水容身上挪开,背对着她将头微扬,眼中含泪,“因而,才有了先前我突破元婴期后,师父那样轻率地让我与你立刻进行采撷灵力一事。如今的我已是半妖,继续留在剑宗,与骗子又有什么两样?我怎能回去?怎能再继续欺骗师父和玉谙?”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直接补番去了,忘了设定时…… 我的锅,抱歉各位,这章留评给小红包_(:з∠)_ 感谢读者小狼、十年黛色、三百六十九、玄及也叫五味子和州官要点灯的雷,以及读者玄及也叫五味子和羹曦慕雪的灌溉~ 第63章不迟疑 水容怔怔地听着她讲述旧事,一字一句入耳,让她恨不得把刚才说出口的那些话全部收回。 雪师姐不喜欢,那她以后就不再提了。她想回腾瑶宫不过是为了南柯散,即便没有媚灵魄与南柯散的帮助,还是能够对雪师姐道出心意,只是稍微难了些。 心念一动,望着背对自己的夙雪,水容起身,张开双臂小心地将她环住:“不回就不回,师父之前也说,我们终归要回阴幽,现在只是把回去的期限提前了而已。” 可才将夙雪环住,她忽觉手背上一温,似是落上了水滴,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这是什么,当下大吃一惊。 雪师姐她……在哭啊。 有关夙雪的一切,对水容而言,不过是书中的字句。但一想到雪师姐曾自愿将前尘抹尽,连同那些好的记忆一起忘却,想必被带出阴幽之地的记忆,对她而言无异于梦魇。 可她方才却是不管不顾地揭了夙雪的伤疤,只为达成自己的私念。 水容自以为粉过“夙雪”、写过她与女主的同人文,也算对夙雪有所了解,而今,她才恍然自己其实一直只是在喜欢这一角色,也许根本没有将夙雪视为活在自己身边的人。 连自己所爱的人都不了解,她又有什么资格和对方表白心意? 冷不防被她抱住,夙雪一惊,慌忙将眼中的泪擦去,侧过上身一笑,眼眸半眯着应了声“好”,旋即抬手,往水容的脸上抚去,“若是要回阴幽,我也得快些把伤养好。你说的那座天然冰洞,等南绫回来,记得与她提一声。她既是屏仙阁之人,应该知道要如何解除封住井口的灵力。” 见她眼圈微红,水容不由得靠了过去,将自己的脸颊紧贴上她的手心:“嗯,我会的。” 方才有关回腾瑶宫的话一出,二人都觉得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抚着水容的脸颊,约莫是为了缓解气氛,夙雪忽低低道了句“还是瘦”,紧贴脸颊的手顺势放下,往她肩上一搭,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脸好瘦,我可以摸摸你的身子吗?” 见气氛稍缓,水容本还想道声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因一时不解其意,看向夙雪的眼神顿时变了。 摸摸是肥是瘦?为什么她忽然有种要被雪师姐下锅煮了吃的感觉…… 可夙雪却全然没注意到她眼神一变,只是自顾自解释:“你凭借采撷灵力长大,虽已和正常的姑娘一样来了月事,不晓得身体可有跟着发育。” “这个……这个没事吧?”想到她和玉谙时不时挂在嘴旁的“养肥”二字,水容勉强一笑,“修真者瘦一点无所谓的。” “不是这样。”夙雪又将眉皱起,摇了摇头,“若是身体的发育没,,有跟上,于修真者而言,亦是一件危险的事。在不动用易容术的情况下,以孩童的身体承载成年人的灵力,经脉更易受损,不但是修炼还是习武,受伤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她运起木灵力聚集在自己的右手,神情严肃:“况且你也已经不再是昔日的散魔伏梦无,眼下你既然暂时修了瑰岚心法,便还是修仙者。如果要继续提升境界,早日有自保的能力,修炼时更需稳妥些才好。” 水容倒是没想过这些。念着小说里的确有提及体型方面的事,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当下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 “……且慢!” 没料到她会突然脱去衣物,夙雪尚未来得及阻止,但见面前的少女已飞速将自己的上衣剥了个干净。 “嗯?” 将衣服系在腰间,听她出言,水容一怔,才抬起目光,面前便罩下来一片阴影,秀手拾起她的衣服,如同聚拢剥下的橘子皮一般。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此处不是无人造访的荡云峰,隔……隔着衣服就好。” 望着眼前还未长开、却已显雏形的身躯,夙雪只觉自己面上微烫,连声音也不由得结巴起来。 说起来,这副身体还是由她亲自塑成。她当时采撷灵力,只为不让自己二人被师父责罚,倒是没想过竟误打误撞让水容恢复了成长。 雏儿若是完全成长起来,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夙雪不知。从记事起,她记忆中的伏梦无也不过是孩童的外貌。她由幼狐妖变为窈窕女子,可伏梦无却从未长大过。 越是没有见过,她越是按捺不下心中的好奇,更对眼前少女的成长多了些期待。 水容捏过衣服,有些诧异地哦了一声,又将衣服拉上去,边穿衣边不经意地想起一个问题。 如果成年人的外貌比孩童更方便修炼,那她是不是该先变为成年人,再让雪师姐检查身体的发育情况为好? 小说原文算是篇养成文,主线基本是男女主的互相作死日常,看书的时候不考虑女主的成长发育,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加上男女主从没发生过某种不可描述的行为,也就没有采撷灵力这种bug可利用。 原文里的女主,始终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爬上新境界,一点点恢复生长发育,成长和修炼的速度双双慢得吓人,直到结局部分才因为传功,突然从呆萌小萝莉变成了御姐。 然而女主跟反派众人干了一架后,和男主双双坠落山崖、不知所踪,全文就此完。这一开放式结局,更加深了水容对女主成长后所作所为的期待。既然作者没有写出来,她亲自体验就是了。 不过考虑到短期成长可能带来的反噬和麻烦,水容还是打消了这一念头。当时她既然对雪师姐说“顺其自然”,如今也还是继续顺其自然为好。 披好衣服后,为了方便夙雪检查,水容没有系衣带,将衣微敞,眼巴巴地等着对方下手。 “要躺好吗?” 话音才落,她忽然感觉搭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挪到了背后,只是瞬间,便将她紧搂在怀。 “不必。” 贴在夙雪柔软的胸口上,水容只听上方淡淡传来二字,又听脑中传来系统的提示音,告诉她夙雪的木灵力正在缓缓进入体内,顺着经脉游走在身体各处。 将自己能想到的器官与骨骼都探了一遍,感到怀中的身体时不时扭动,夙雪心中轻咦,托着水容直起身,见她正闭着双眼,面色通红,不禁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竟又将她轻薄了一遍。 她下意识低唤一声,待水容抬起目光,便将脸凑了下去,故意道:“若觉得我在轻薄你,你大可轻薄回来。” 被她的手隔着衣服抚摸时,水容便生出了些小心思,因而脸上跟着烫起来,又不敢抬头,只好埋在夙雪胸口装作不知。 结果,布满红晕的脸颊被看得一清二楚,闻言,水容只是盯着她的双眸想了一阵,便环上她的颈子,再不迟疑地张口咬上。 既是雪师姐默许的轻薄,她决不能放过这一机会。 …… 也不知南绫带念幽寒去了何处,又说了什么话,总之二人许久未归。 待药房的门终于被推开时,适才还有说有笑踏进来的二人,目睹眼前的景象后,竟是齐齐噤声。 考虑过会有人突然闯入的情况,夙雪早已让自己背对药房大门。然而即便如此遮住双方的身体,仰躺在地的水容所发出的轻吟,还是被刚进来的二人听了个真切。 闻声,她也不转头,只是默默扶起水容,捞上衣袍裹住她,又捏过已拖在她背后的雪狐发带,将她散乱的发丝重新系起,顺手将自己唇边的晶莹拭去。 而后才转过脸,掩饰一般淡淡地问道:“念长老心里有没有好受一些?” 她说话时,水容匆匆与她挪开距离,在她面前盘膝坐好,伸头往门边看去,顺口接过话:“看念长老脸上有笑容,应该是好些了。” 脸上虽镇定,心却已狂跳不止。吓死她了,幸好雪师姐动作利索,不然让念幽寒看到方才的景象,免不了要被她冷嘲热讽几句。 见二人将注意力聚焦到了自己身上,念幽寒轻哼一声,侧身将自己的手从南绫掌心抽出,环抱在胸前:“那是当然,不过一个沾花惹草的男人罢了,本座不屑惦记他。” 边说,边装作什么也不知地踱步走来,在万荇身旁站定,“这丫头一直没有醒来么?” “未曾。” 得到了夙雪的肯定回答,念幽寒微微皱眉,自言自语起来:“不该啊,念栖迟不过是灵魂出窍,南绫先前给她处理过伤势,没什么大碍,算算时辰,她也该醒来了。” “大概是念栖迟的火灵力让她受不起,一时还不能缓过来。”南绫在她身旁坐下,以手背贴了贴万荇的额头,眼睫扑闪,兀自托腮想了一阵,“正好我与小念念把冰洞收拾好了,一会儿抬她进冰洞里试试。” 听她提到冰洞,水容不禁讶然:“你们找到那口井了?” 见到南绫,她才要提枯井的事,没想到二人出去转了一圈,竟是去找井了,动作实在是快。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找到了,破去封口的灵力费了点时间。”南绫收回手,将头一点,“我打算马上把万荇搬进去,雪师姐的情况也还没稳定,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出发?” 水容一怔,下意识看向窗外:“这个时候出发进冰洞吗?” 日光自窗外映来,有些晒人,恰是正午用饭的时辰。 “既然已经破去封口的灵力,你们且先带万荇过去,我们便不急了。”夙雪转过头,与水容对视一眼后,起身掸了掸衣袍,“灶台在何处?水容饿了一上午,我需给她做些吃食。” 作者有话要说:夙雪:今天终于能剥橘子吃了~ 第64章只是她 刚才目睹二人的举动,晓得二人如今的关系多少进了一步,还需安排更多独处的机会,南绫心中已有数,于是将头一点,“出了这药房,往东连拐两个弯有个小厨房。不过主子没留调味料与食材,如果不怕腥,倒可以直接在底下的水里捉鱼吃。” 听闻有鱼,夙雪嘴角微扬,含着笑意道:“有鱼也不错,捞上来趁新鲜往油里一煎,红烧正好。” 念幽寒本已蹲下,准备和南绫一起把万荇抬起来,闻言不禁嘀咕道:“红烧鱼?本座也想吃……” 话音才落,脸颊便被南绫戳了戳:“别想了,先跟我把她抬走,往后出了溪水村,我带你去吃烧烤、涮羊肉还有麻辣烫,乖。” “呵!本座又不是小孩,不爱吃这种重口味!” 嘴上虽嚷着,念幽寒其实并没有留下的念头,嚷罢,便乖乖托住万荇的两腋,与南绫一同走出门去。 掩上门前,南绫还转头道:“你的火毒还未稳定,等安置完万荇,我们还在药房里碰面。” 目送走三人,夙雪立刻转过身,伸手捏上水容散开的衣带,为她默默系起来。 哪怕被人突然打断,又以午饭转移了话题,水容此时还停留在刚才的状态里,表面上虽镇静,内心早已波澜大起,心脏仍未止住狂跳。 这不是在梦中,而是在梦之外的地方,真真切切;亦没有人来强迫她们采撷灵力,一切都是双方的自愿。 她蜻蜓点水般亲了雪师姐一口后,就被她按倒在地好一通舔舐,连上衣也除了去,以便下口。一系列的动作,进行得如同水到渠成一样顺利。 可奇的是,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而夙雪也不曾再有拘束。 不晓得是一念之差,还是…… 将刚才的举动一件件回想后,水容鬼使神差般地问道:“雪师姐,还需要继续检查身体吗?” 道出这话时,她竟不知自己是有意装作不知,又或只是不愿挑明心意。 明明只是很平常的随口一问,谁料夙雪眸中骤然露出惊愕:“你该不会……将刚才的一切都当做了我的检查?” 自然不会。 然而水容却还是微微点头。 余光瞥见夙雪眸色一黯,捏着衣带的手也垂了下去,“你主动吻我,我以为你忽然想起来了,原来没有……”她忽而抬起目光,提了声音,“既然如此,方才你为什么不抵抗?” 抵抗? 注意到夙雪眼中的愠色,水容懵了。夙雪的反应与话,让她忽然猜不透自己被推倒的原因。 想起来了?雪师姐希望她想起什么? 再者,方才雪师姐的动作都是掌握好了力道,也只着眼于她的上身,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事,有什么……需要她抵抗的地方吗? 因而,水容下意识反问:“你没有伤害我,我为什么要抵抗?” “若是只为了检查身体,我只消隔着衣服探查便是,何必吻你。” 愠色在夙雪眼中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落寞。她摸了摸自己的唇,一想到自己方才是与眼前这尚懵懂的小师妹纠缠一番,心中莫名生出些罪恶感来。 这孩子尚不是昔人,是她多想了。 哪怕先前还在药谷时,水容往她脸上一下下贴着,如今想来,想必只是在试探她的体温有没有升高罢了。她怎能……随随便便就以为是她恢复了记忆? 心绪波动,狐尾跟着不安地摆了摆。望着眼前的少女,夙雪为她系好最后一根衣带,扶过她的肩,沉声解释:“吻你是喜欢的意思。你若尚不喜欢我,遭我强吻,自然该抵抗……” 吻你是喜欢的意思。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温淡的声音入耳,无异于惊雷骤响。在这之后,夙雪应该还说了些别的,然而水容脑中反反复复回荡的,只剩了这句话。 原来她与雪师姐,其实已经算是互相爱恋了,然而彼此都误以为是对方不懂。 血液上涌,浑身热起。心跳令水容浑身都颤抖起来,埋藏于心底已久的话,顿时脱口而出: “可我喜欢雪师姐啊!” 话毕,她伸手攀上夙雪的双肩,嗅着那缕幽香,正欲再度将唇贴上。 岂料对方见她如此,却是退了一步,任她扑了个空,握了她的手,一脸认真地道:“你莫要弄错了,我说的并非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喜欢,而是生死相随的那种爱恋。” “不是的,我——!” 不等水容为自己解释,夙雪便是一声轻叹,垂眸低声:“对不起,方才我冒犯你了。至于何为爱恋……你现在还不懂,等哪一日记忆恢复,自然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听完这番话,水容蓦地发现,自己与雪师姐之间才燃起的希望之火,被她那一问掐得连火星都不剩。 她本只是想依着女主的性格回答,怎料弄巧成拙,如今夙雪应该已经默认她还是孩童心智。磨镜之好自然是小孩子不该触碰的感情,恐怕夙雪也是因此,面对她刚才主动贴上的吻,才会选择退却。 好糟心!依雪师姐现在的态度,看样子只能等她恢复伏梦无的记忆,才能再次和她光明正大地卿卿我我了! 水容欲哭无泪,恨不得回到刚才把自己的话咽下去。 她蔫蔫地垂头,能感到夙雪的手正松开,心脏仍保持着高频率的跳动,她却觉得自己一身的血都冷了下去。 不是雪师姐对她无感,而是她自己作死,怨不得谁。现在雪师姐必定处在自责的情绪中,她只能择日再找良机坦白。 谎称自己恢复记忆是不可能的,雪师姐已恢复了些许记忆,只要随便问几句,便可戳穿她。而且水容并不清楚伏梦无的过往,原文没有描述,系统无法提供参考资料,她连编都编不出来。 情绪低落时,垂下的秀手忽牵起她的手,微微发力,试图拉着她往外走。 “罢了,随我来,我给你做红烧鱼吃。” 走了两步,发觉水容还站在原地,夙雪停下步子,转过脸只见身后的少女像是片打蔫的叶,心中一怔,讶然问道:“你怎么了?” 冷不防被问,水容忙收了自己的小情绪,抿起嘴摇头:“没什么,只是在介意些事……”目光往夙雪身上一落,习惯性地岔开话,“我听说穿着血衣做吃食是不吉利的,雪师姐能不能先把沾了血的衣服换下来给我啊?” …… 浸衣入水,将血迹轻轻揉搓去。 夙雪已捉了鱼去下锅,水容则候在厨房外,独自下到水边为她浣衣。 她静下心思索了一会儿,多少想出些有待确认的事。 刚才雪师姐既然强调,自己恢复记忆便会明白她的心意,而她话中的意思,无疑是她对同性怀有爱恋之情。这么说来,雪师姐对失忆前的伏梦无,早已有了并不单纯的感情。 如果不是这样,刚才雪师姐对她的不抵抗,绝不会表现得那么习以为常。 自从得知女主过去还有伏梦无这一身份后,水容始终在思索夙雪与伏梦无过去的关系。如今二人的关系,大概算是稍微有些眉目了。 囚云、瑰岚双剑之间的联系,得知她就是伏梦无后、夙雪态度的转变……或许伏梦无与夙雪,在彼此失忆之前,就已经互为磨镜之好。 水容不由得想到了系统这回给出的互动任务,心里暗道一声原来如此。“三百六十五念”,这一任务虽简单而琐碎,可也证明了好感度的提升正需朝夕相处,只有这样,才能让陷入感情的双方对彼此有充分的了解。 她没有伏梦无的记忆,只能通过努力和雪师姐接触,慢慢地让双方熟悉起来,而不是捧着再续前缘的剧本尬演。 念及此,水容突然发现了一件一直被她忽略的事。 喜欢雪师姐,其实和她有没有伏梦无的记忆并无关系。严格来说,“伏梦无”这个角色已经不复存在,连原作里也未曾提及此人。 颓了的希望之火再度燃起。望了眼自己手中的白衣,水容只觉轻松了不少,当下长吁一口气,更为卖力地搓揉起衣服来。 如今在这个世上还喜欢雪师姐的人,不是伏梦无,不是原女主,而是她…… 也只能是她。 系统给了五个等级的好感度,她只要顺着任务慢慢做,总有一日会让雪师姐明白,她钟情的人未必始终是伏梦无,也可能是暂且“懵懂无知”的水容。 …… 捉来的那尾鲫鱼还未下锅,留在桶中,摆着尾巴惊慌地游动。葱、姜在砧板上整齐摆放,已切为均匀的段与细丝。 夙雪脱力地靠在墙上,口中淌血、动弹不得。收入储物玉佩里的相思簪,此时正被她紧握于手心,黄玉簪子染上血色,刺痛着她的眼。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未曾想到,方才和水容的那番对话,竟勾起了她的一段心结。心神一乱,体内的阴幽珠便无法再镇住阴幽之息,加之此地的环境中又充斥着阴幽之息,眼下正有丝缕黑色的灵力在她经脉中游走,引得才压下去不久的火毒也蠢蠢欲动。 有意无意朝窗外看了一眼,但见身着藏青色弟子服的少女还在为自己浣衣,夙雪握紧相思簪,艰难地抬起手,捏着衣袖将唇边的血迹擦拭得一干二净。 她默诵囚云心法,将体内的木灵力运转起来,却是念得断断续续,最终成了哽咽。 往事一旦回想起来,便是痛彻心扉。 几经意外与试探,她总算想起了自己与那位散魔的过往。然而见到水容仍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她又生生将自己的念头压下,狠心拒绝了对方的示好。 七十余年前,磨镜之好已让伏梦无为她涉险,险些道消身殒,幸得伏书尽及时赶到,这才有了如今的水容。即便已离开腾瑶宫,除非伏梦无的记忆苏醒,在这之前,她决不能让水容重蹈覆辙! 第65章哭红的 边揉搓边动用水灵力,将白衣上的血迹漂洗完,水容拧干衣服,捧着跃上水边平台,寻了一处日光甚足的地方,动用土灵力竖起两根顶端带凹槽的泥柱,而后唤出点柳杖,抛入水里清洗一番后,架到泥柱上,依次晾上白衣和自己的月事带。 修习瑰岚心法,虽让她的境界提升几乎停滞,但多少还是让她对土灵力的运用有所了解。这两根泥柱一旦凝出,实体可以存在三日,若无外力攻击就不会变回灵力,实用性不错。 晾完衣服,水容放下卷起的衣袖,三步并做两步赶向厨房。她还没见过夙雪下厨时的模样,想着红烧鱼处理起来要花些时间,便打算去厨房瞧瞧,说不定还能帮雪师姐打下手。 步伐轻快地靠近后,水容自然地伸手要去推门,却觉厨房的门关得很紧,当下一怔,琢磨是不是雪师姐不希望下厨时被人打扰,于是收了掌,改为轻叩木门。 “雪师姐,我……” 岂料她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系统的警报音竟突兀响起:“叮咚!检测到宿主周围二十米内有大量阴幽之息!来源于宿主面前的房间,且浓度还在上升!” 萝莉音冷不防发出警报,把水容吓了一大跳,“包子你干嘛呢?二十米?!怎么也不提前预警啊?” 闻言,系统也很无奈:“宿主,门上有结界,必须要近距离接触一段时间,系统才能检测到房间内的情况。” 它淡淡的萝莉音里还带着委屈,水容惦念夙雪的安危,并没有问责,对它道了声歉后又问:“大量阴幽之息是怎么回事?有敌人进来了?” “不是敌人。” 回答时,系统已调出当前区域的地图,“检测结果显示,房间内的阴幽之息来源于标记目标【夙雪】。” 听到系统报出雪师姐的名字,水容大惊,来不及追问,当下朝紧闭的木门猛然一推,整个人撞进厨房,一眼发现夙雪正靠在灶台边的墙上,双臂保护似的抱在胸前。 大概没料到她会突然进来,夙雪泛红的眸中闪过讶异。 一进厨房,水容望着系统地图,皱起眉头。根据系统地图显示,厨房内此时的阴幽之息浓度,已是外界的三倍,而她的鼻中也钻入一股淡淡的血气。 她下意识往放鱼的木桶里看去,见那尾鱼还在拍着水,未被宰杀,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鱼还活着,这里怎么有血腥味? 困惑之时,耳中忽传来清冷的声音:“鱼还未做好,你先到外面转转吧。” 闻声,水容立刻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夙雪。见她并未随声朝自己走来,依旧靠在墙上,脸色也有些奇怪,她心中诧异,几步走过去把住她的手。 被她按住的手腕,竟是冰冷。而此时,夙雪垂下眸,望着她的手,声音低低地道出二字:“松开。” 却只是低声喝令,没有抵抗,连抽回手的动作都没有做出。 见状,水容自然不会依,当下踮起脚尖凑到她唇旁,抽了抽鼻翼,嗅得血腥气的来源后,眸色顿变。 “你吐血了?” 注意到夙雪有意偏开目光,水容低头瞧见她正紧紧捏着衣袖,似是在掩饰什么,握住她皓腕的手轻轻一拍,将被捏住的衣袖展开,手指一触一转,指腹上还沾着尚湿的血迹。 “雪师姐,你、你是什么时候吐的血?”大骇时,水容嘴上问着,心中已吩咐系统探查夙雪现在的状态,“是不是火毒又……” 话音未落,腿部忽然被什么抽了一下。水容吃痛闷哼一声,余光只见一团白绒绒的影子一晃,而后胸口便被夙雪轻轻一推。 “我没事,你先出去候着。” 愕然与眼前的雪狐妖对视时,水容惊异地发现对方的双眸已从自己熟悉的琥珀色变为绯红。 双眸变红,这可是走火入魔的标志啊! 望着终于动起来的夙雪,水容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就洗了个衣服,雪师姐怎么突然就走火入魔了?明明刚才还好端端的……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懵归懵,她不敢再迟疑,方才被狐尾抽过的腿一步迈出,不退反进,双手也跟着伸出,趁夙雪还未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擒住。 夙雪还比她高半头,眼下变成半妖,又是元婴后期的境界,水容也不指望自己能凭穿越前的半吊子擒拿术制住她。 因而在拿住她后,水容迅速又借力推她在地,奋力将她往门外拖。 她记得女主在原著中走火入魔时,伏书尽的解决方法非常简单粗暴,直接把女主丢进水里任她沉浮,一会儿就好了。虽然感觉这个方法很乱来,但匆匆向系统询问并确认后,水容毅然决定抱着夙雪跳一次河。 然而没等她挪动身体,右腿又遭了狐尾一抽,看似白胖的狐尾,没想到抽起来竟是生痛。下一瞬,两根白玉似的手指便捏上了她的脸。 “我让你先出去候着,你这是做什么?” 见水容只是瞪着自己,双手环紧,不肯撒开,夙雪没好气地问了一句后,将木灵力聚集在体表衣服外。 一蓬翠绿的藤蔓瞬息生出,硬是将水容从她身上顶了开去。 稳住体内的阴幽之息,夙雪以手撑地缓缓站起,掩口咳嗽数声,双眸仍为绯色。 从地上爬起,水容揉着摔痛的部位,看着她怔怔地道:“雪师姐不是走火入魔了么?我只是想带你去见南绫……” “走火入魔?” 她听夙雪将这四字重复了一遍,又听她轻笑,道出的话不知是不是在故意吓她:“若我当真走火入魔,你哪里还有命在。” 狐尾附和似的晃了晃,再度擦去唇边血迹,夙雪走到盛鱼的水桶旁,蹲了下去,轻声解释:“不过是回忆起一些往事,一时乱了心神引动火毒而已。” 瞧见地图上标记的阴幽之息浓度还是高,水容摇了摇头,“眸色变红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你不要因为我知道的少就瞒我……” “那是我哭红的。” 一句任性的话,满不在乎地飘来。以木灵力捆了鲫鱼在手,夙雪起身将鱼丢在砧板上,握过菜刀,朝着鱼头便是一拍。 拍完,她还不忘转头吩咐:“出去候着,我要杀鱼了。” 听她漫不经心地说回忆往事就能乱心神、引火毒,水容哪里还敢走,当下将头摇作拨浪鼓:“我不怕杀鱼,冒冒失失闯进来,无非是想看看你怎么做红烧鱼。” 夙雪握刀的手顿了一顿,最终指向自己身旁的一处地方,“你站到这边来。” 水容乖乖站到她指定的位置,看着夙雪手法娴熟地将鱼剔鳞拔腮、开膛破肚,内脏丢去、腥线抽出,又丢回干净的桶中清洗。 夙雪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她关注鱼的同时,还将一部分心思放在系统地图上,提心吊胆地盯着环绕在夙雪身上的阴幽之息。 或许方才真不是夙雪走火入魔的前兆,待鱼腌好下油锅时,厨房内的阴幽之息浓度已恢复了正常。 把玩筷子候在一旁等吃时,水容又问起系统:“包子,刚才我让你探查雪师姐的状态,结果是什么?” “灵力紊乱,阴幽之息外泄,疑似走火入魔。”系统如实答,“大概率是火毒的缘故,总之宿主最近要留心。” 水容在心中微微点头。果然是火毒作祟,她虽不知火毒会造成什么负面作用,但夙雪在中毒初期就出现阴幽之息外泄的情况,实在让人不敢想象拖延解毒的后果。 “好,等吃完鱼,我马上带雪师姐去冰洞里。”应下后,水容再问,“包子,你帮我查一下‘冻蝶花’,这种药应该没打马赛克吧?” 与系统商量妥,水容还未将意识退出,带着葱味的鱼香便迎面袭来。一盘红烧鱼被夙雪端上桌,煎得皮酥肉嫩,酱汁中裹着葱花姜末,更有几许辣椒圈作点缀,热气腾腾地淋在鱼身上。 …… “【三百六十五念】之试吃365次,完成度8/365。” 系统的提示音结束时,水容正小心拨开鱼刺,挑起第二筷鱼肉吹了吹,沾了暗红的汤汁,递到夙雪面前。 “这里的鱼口感很不错,雪师姐也尝尝鲜吧。” 考虑到鱼肉中或许还有细刺,水容没敢作死把筷子直接往夙雪嘴里送,只是眼巴巴地盼她咬过来。 可夙雪却脸色一变,不知怎的往后一缩,竟是婉拒:“不必了,等你吃得胖些,我再尝鲜也不迟。” 她的婉拒令水容心一沉,总觉得自从刚才那件事后,雪师姐对她的态度就有些怪异起来,似是在有意抵触。 尽管水容已想清楚自己以后的目标,但夙雪态度的微妙变化,让她再度犹豫起来,摸不准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雪师姐恢复成原先那样。 她略略失望地哦了一声,闷着头一点点吃起鱼肉,忍不住又想到媚灵魄和南柯散。 还是得想办法对雪师姐用这两种东西,或许她会在梦里道出些真相来。 溪水村的鲫鱼刺虽细,挑起来倒不那么麻烦。水容以最快的速度把整条鱼解决,赶在夙雪动手前收了盘与筷子,边收拾边留心她的举动,“鱼已经吃完了,你的火毒不能再拖,我们还是赶紧去见南绫她们为好!”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见夙雪踱步过来,似乎还要洗完餐具再走,水容忙搁下盘和筷子,拉过她的手,将声音尽量放得温柔些,“为我做鱼辛苦了,来,快变成狐狸,我抱你回药房。” 被她握住的手微颤,但夙雪这回没有退缩,双眸一闭,当即化为雪狐,自觉地卧到水容怀中。 揉了把雪狐的毛,水容小跑着离开厨房,踏上长廊,往药房而去。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没等水容到药房,便在半路上遇见了独自奔来的南绫。 “哟,吃完啦?”扫见水容嘴角还留有一点酱汁,南绫大大方方地问道,见水容点头,她望了雪狐一眼,眸光变了一变,“那走,安置完雪师姐,你我得赶紧去采冻蝶花了。” 她话音才落,夙雪便沉声相问:“水容也要去空青药谷?” 南绫毫不犹豫地点头:“冻蝶花十分娇贵,只能由纯水灵根的修士才能采下,连水灵力构成的灵力刀都不能取代。”约莫从雪狐眼里看出一丝不安,她扬了扬嘴角,“请雪师姐放心,我自然会好好保护右使。” 第66章冰容器 通往地下暗河的暗道十分狭窄,四周的洞壁上布满滑腻的苔藓,一股说不出是腥还是发霉的气味不断入鼻,加之耳旁传来的滴水声,令人不免生出厌恶与反胃之感。 抱稳雪狐,水容小心翼翼地踏着井壁而下,紧随南绫身后。赶路之际,不忘在心里对雪师姐即将入住的环境好一顿嘀咕。 “包子,这鬼地方哪怕有天然冰洞,估计也是难耐得很吧?” 关键是她还要跟南绫回去采药,不能一整天都陪着夙雪。水容阅人无数,自然晓得夙雪现在心中有事,且这事还是她难以忘却的心结,闷在这种阴郁的地方,只怕要让不好的情绪加深。 然而系统却不以为然:“宿主,修真者和凡人是不一样的。这地方虽然条件差了些,但宿主没有感受到周围有充裕的水、木两种灵力吗?” 言外之意是,此处正是有利于修炼的风水宝地。 感到萝莉音根本没理解自己担心的缘由,水容只是笑笑,不再多问,话锋一转,忧心起自己来:“我们离开剑宗才不过半天,转眼就要入夜了。没了洗剑灵池,我的瑰岚剑估计又得闲置起来。明明只是三十六天的洗剑,怎么感觉实践起来这么困难啊……” 明白她是在旁敲侧击地询问自己当前地图的洗剑之处,系统沉默一阵:“宿主,这里能检测到符合洗剑需求的水源,只不过……” 一听还有希望,水容边跃到一块凸起的硬石上,边好奇道:“只不过什么?” “冻蝶花只在半夜盛开,估计宿主没法赶上洗剑了。” “没关系,我可以拜托雪师……” 水容下意识想到这话,然而只是想了一半,便将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上回雪师姐帮忙洗剑,竟被剑气割伤了手,虽误打误撞恢复了部分记忆,但现在看来,再让瑰岚剑唤醒她更多的记忆,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还是在自己对伏梦无毫无了解的时期。 因得知的事情太多,又无法道出、只得任之成为心结。诸如这类的事,水容穿越前就目睹过许多,也深知独自承受一切的痛苦。 念及此,她打消了这一念头,“没关系,反正我要和南绫回空青药谷,我就不信谷中会没有合适的洗剑池。” 眼下她能用的武器只有两样,一为瑰岚剑,一为点柳杖。点柳杖虽能承载水灵力,然而其品阶终究是低了,而且经历昨晚的一事,点柳杖与伪仙品级别的莲台一触,内部的灵力通道已断了大半,估摸着用不长了。 至于瑰岚剑……水容一想到自己没能依照原著拿到金行灵剑,心里就不怎么好受。 连散魔修为的伏梦无都用不了它,如果她不能早点洗剑结胚、动用濯剑粉改变瑰岚剑的灵力容纳属性,往后万一遇上什么刺儿头,怕是得提着两样毫无威胁力的武器摆花架子了。 她还要保护雪师姐,不能像原女主那样一直弱鸡下去。 一路前行,很快下到井底。等水容终于落到一处平台上时,忽觉怀中的白团不安地动了动。 “水容,火毒已无大碍,兴许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耳中蓦地传入这番话,听得水容一愣,不等她详细询问,走在前头的南绫已托着一团灵力火,往深处走去。 有系统路引在手,水容不急着立刻跟上去。她站在原地,顺着雪狐的毛轻揉:“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雪狐微微侧身,躲开她手的同时,又似是不经意地蹭了蹭她的小臂,声音不紧不慢,“无需进冰洞。若是需要用冰容器来盛药,只要将冰凿下,放进你的雪狐发带里带到空青药谷,只要冰不化,药效便是一样的。” 这里……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她不是很想过去。 实际上,自从进入这片水上建筑所在的结界后,她便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在苏醒。为了在修仙过程中不引出心魔,夙雪早已将一些记忆自行隐去,如今却接连被勾起,让她并不好受。 水容不禁轻咦一声。她倒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 努力将原著的剧情大致回想一遍,水容依稀记得女主在采摘冻蝶花时,好像的确唤出过一个特殊容器,只不过或许是作者懒得水字数,文中对那容器的描写仅仅是“晶莹剔透”四字。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女主穷光蛋一个,依伏书尽那懒散性子,肯定不会给她什么玉质容器,想必那容器就是用凿出的天然冰所制成。 不过根据系统路引的提示,从井底往前再走三百米,就能进入那座天然冰洞。目的地近在咫尺,按理说夙雪应该更加心安,可她为什么会这样抵触? 既然如此抵触,其中定有猫腻! 甚是理解地点点头,水容抚了抚怀中雪狐的下巴,蹲下身将她放到地上:“好,那雪师姐就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凿冰。” “……水容。” 闻声,才走几步的水容转过头,只见视线中的雪狐已重新变为半妖,看不出是何种情绪的目光正凝视自己。 “不问问……缘由么?” 冷不防面对这个问题,望着柳眉皱起的雪狐妖,水容不知怎的有点哭笑不得。 她抬手往夙雪眉心摸了摸,见她愕然,故意狡黠一笑:“雪师姐要不要猜猜我会不会问?” 念着火毒不能耽搁,搁下这话后,水容当即抽身赶往冰洞,徒留夙雪一人立在原地,怔怔望着她的背影,双颊不知怎的微微烫起来。 气喘吁吁地跑到冰洞外,前脚刚踏进洞,扑面而来一股冷气,令水容差点没呛出来。 打着哆嗦把水灵力聚在身边,形成保护罩,水容才敢走入冰洞。甫一进洞,隔着保护罩都觉得极寒刺骨,入目皆是亮晶晶的坚冰,冰洞中央以木灵力凝了一团用以照明的火球,绿幽幽地将整座洞照亮。 水容往里走了几步,忽听念幽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怎么只有你一人?夙雪呢?” 双手紧紧环抱在身前,水容吸着凉气随口道:“雪师姐想到了更好的解毒办法,加上她刚才又吐了血,这么冷的地方,还是别让她进来为好。” 念幽寒才将万荇放到凿好的冰浴桶里,闻言讶然:“什么解毒办法?解火毒必须要配合此地的冰与山泉水,疗伤要紧,你怎可由着那只雪狐的性子来?” “我凿点冰放到储物的容器里,带去空青药谷,正好可以放置冻蝶花。” 说话时,水容已唤出瑰岚剑,打开系统地图,筛选完符合最佳疗伤条件的冰后,摸索着挪过去,握了剑砰砰往冰上斩落。 见她二话不说直接撸起袖子开干,念幽寒眼眸一眯,当即转身走到重重坚冰之后,拉过正调试某处幻阵的南绫:“那雪狐妖好像不愿进来,不晓得又在闹什么怪脾气。” “看样子是恢复些记忆了呢。”听她说完,南绫托着下巴想了想,“随她去,反正七日一过,即便不想,一旦阴幽之息失控,她还是得来这处冰洞,不然右使就该遭殃了。” “呵,为了让那两人回忆起前尘往事,伏书尽还真是下了大手笔。”一想到这座仿照屏仙阁的水上建筑,皆是由伏书尽闲得无聊筑就,念幽寒忍不住讥讽似的一笑,“不过呢,此地可不是阴幽的西沧郡,这二人终究还得回归阴幽,才可履行夙、伏两家当年定下的誓言吧?” 南绫却不以为然,边起身边漫不经心地道:“提前感受婚后住宅,也不是什么坏事嘛……”说话时,望了眼仍在坚冰之间用功的少女,她兀自一笑,“反正主子早就栽在珑胭手上了,哪怕杀了他,他也不愿与亲妹妹抢妻,倒不如将夙、伏两家亲密无间的女儿凑为一对,旁人听来,也不觉得是我们屏仙阁要违背誓言。” 又听她提及伏书尽那渣男,念幽寒轻哼一声:“那滑头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只是‘情感’二字终究还是要随缘,强扭的瓜可不甜。”搁下这话的同时,她将南绫的衣袖松开,略有些生气地踱出藏身之处。 …… 将凿出的一堆坚冰塞入雪狐发带,直到系统提示储存空间将满,水容才收回瑰岚剑,往冻得发紫的掌心呼出一口热气,汗涔涔地搓起手来。 她凿出一小堆冰时,念幽寒已转出来,在她身边默默看着。见她终于停下动作,念幽寒不禁问道:“一大捧冻蝶花也不过两个巴掌大,你存这么多冰做什么?” 水容肯定地点起头:“这些冰不错,应该能炼些保存很久的容器出来。” 适才处理冰时,软包子系统已自动给水容提供了这些冰的用途,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用途,就是以她的水灵力,来将大量的坚冰炼化为低阶法器,可以直接拿来当长期利用的容器。 甚至,还可以炼出一把能用阴幽之息进行驾驭的特殊飞剑。 水容早就想自己御剑了,奈何目前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修炼心法,瑰岚心法修炼半天,顶多也只能让她在玩泥巴这方面更有造诣,在没找到靠谱的修炼心法前,她估摸着自己再修炼五六年也突破不到金丹期。 而修真者只有迈入金丹期,才能以体内灵力进行御剑。她如果能用这些饱含阴幽之息的坚冰炼成飞剑,即便境界不到金丹期,也能自己解决交通问题。 显然对炼器没兴趣,念幽寒淡淡地哦了一声。正好南绫也走了出来,听闻此言,又听水容解释完夙雪说的“解毒办法”,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水容准备准备就出发回空青药谷。 准备自然是准备盛药的容器。有南绫指点,水容很快就炼成了一个小罐子,只不过第一次炼手生,罐身歪扭,并不美观。 “没事,冻蝶花不嫌弃容器形状,先这样凑合一下好了。”见水容盯着手中容器,脸色有些黑,南绫忍住笑意摆摆手,让她收起小罐子,“事不宜迟,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洞外的夙雪:水容怎么还不出来……后悔不进去了。 在没有电扇没有空调只有热风的教室上课,好想要个随身冰洞啊QAQ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第67章当年事 南绫话音刚落,念幽寒便告别似的朝二人挥了挥手,娇小的身体跃到冰洞中央,执了那团灵力火球,往放置万荇的方向而去。 见状,水容不禁讶然:“念幽寒不一起吗?” “她不是伤了万荇的姐姐吗?”向她的背影望了眼,南绫边走边解释,“万沚的伤已经成了万荇的心结,加上如今万荇还被喂下‘控心蛊’,如果不尽早解决,念栖迟定会趁虚而入。” 走了两步,她顿了顿,忽严肃起来:“说不定万沚迟迟不能转醒,还有别的原因在。在弄明白丹宗利用万氏姐妹的目的前,万荇不能出事,所以小念念现在留下,一来是为解释前事,二来是为监视。” 二人离开冰洞后,水容脚步匆匆,打算先过去与夙雪说好,将她安置到药房去。 然而赶到落脚的地方时,却是不见了雪狐妖的身影。急得水容以最快的速度踏着井壁而上,攀凸出的石块时还滑了几次,等跃出枯井,满手都是滑腻的青苔。 枯井之下的地图显示不出夙雪的坐标,但一回到地面上,水容当即锁定了她的方位,随着路引一看,见是厨房的方向,这才稍稍安下心。 看来是她凿冰花费时间太久,雪师姐等不下去,索性先回厨房洗碗去了。 弄干净双手,往厨房的方向走了一阵,水容侧过脸,发现南绫正沉默着跟在自己身后,并没有催促,便朝她点了点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等她穿过长廊,遥遥地望见夙雪开了门出来,站在厨房门口,双手相扣,似是有意等自己过去。此时日光已较先前有所倾斜,夙雪并未立在阴凉之处,狐尾在半空晃悠着沐浴日光,一身红衣亦镶上淡淡金边。 见她正看着晾衣的地方,水容加紧步子走到她面前。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她不由得摸了摸雪狐发带:“雪师姐,我把冰都存好了,你既然不愿意进冰洞,就乖乖呆在药房里歇着,等我和南师姐回来吧。” 她说话时,夙雪渐渐止了狐尾的摆动,竖起的狐耳亦耷拉下来,眸光澄澈地望向她,声音却依旧淡:“我要跟你一起去,方便疗伤。” 并非“我想”,而是不容商量的“我要”。 没料到她竟会突然要求同去,水容心中轻咦一声,想到她先前还对自己躲着避着,不由得顺口道:“但雪师姐,你现在这样子,要是被腾瑶宫的人看到……” 话出口,不等谁人打断,她自己先咬了一口舌头闭上嘴,暗骂自己净会添油加醋。既然雪师姐选择了主动,她不能再弄巧成拙了! 她吃痛捂嘴的小动作,被夙雪看在眼中。但见她往自己身上挥了挥,红衣转瞬变为低调的素色道袍,狐耳则奇迹般收拢,藏在披散的墨发之间。 取出一面并无任何花纹的面具戴上,夙雪随手往身后一揪,竟是将自己的狐尾变作毛绒绒一柄拂尘,以双手抱着拱在胸前,仿佛只是个神秘的修道者。 “幻形术。”正当水容看得目瞪口呆之时,南绫在她身后停下,饶有兴趣地道出一词,“藏得不错,现在这样,只要不与人交手,不动用灵力,妖气就不会被察觉。” 她这话让水容不自地抖了抖。“不与人交手”、“不动用灵力”,小说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限制条件下出现的意外。 即便还没去空青药谷,想想看守冻蝶花的那几条“冰棍蛇”,水容已经能大致预料到随后可能发生的事了。 南绫的话,自然是同意夙雪同去的意思。她话音刚落,水容便觉一道目光静静地挪到了自己身上。 默默点了下头,以余光诧异地望了身旁的雪狐妖一眼,水容老觉得夙雪嘴上虽不容拒绝地要求同去,但终究是去还是不去……似乎取决于她的态度。 紧随南绫奔向小桥的路上,水容甚至在想,要是她刚才选择摇头,跟在她身后的雪师姐,会不会就乖乖留在这里了? 她自然怕雪师姐再入腾瑶宫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然而只被那道目光一扫,她便下意识地生不出拒绝之意。 内心一度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既已打算追究二人的往事,就得先与腾瑶宫彻底划清立场。水容不晓得这是自己的心声,还是系统在用什么法子对她进行暗示,不过带夙雪回腾瑶宫的剧情,似乎已经无法避免了。 因而,一路上水容都在反复告诫自己,一定得克制一切好奇心,只管埋头采药疗伤,不问别的事。 快速前往空青药谷别无它法,唯有御剑飞行这条路可选。夙雪不能动用灵力,御剑自然还是由南绫来。 见长剑现形,水容习惯性地等夙雪先上去,打算像往常一样从后边环住她的腰,不料却被一双秀手轻推着踏上长剑,夹在南绫与夙雪之间。 盯着南绫的背影,水容一双手不知道是该垂下还是抱上去,正尴尬时,右肩忽搭上一只手,微微发力,让她不得不侧身转过去。 而后,视线中便晃入一片白,回过神来时,水容发现自己整张脸已经陷在了狐尾拂尘里,又软又暖的触感,让她根本不想移开。 她下意识地抱着狐尾蹭了几蹭,莫名觉得倦意上来。感觉夙雪没有抗拒的意思,水容索性放松地靠过去,谁知只是眯了眯眼,不知不觉间嗅着夙雪身上的幽香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沉入梦境时,忽觉一道灵力自后背钻入,将瞌睡虫尽数赶跑,愕然之际,只听南绫的声音直接在耳旁响起:“请右使务必装睡一会儿,夙雪有要事告诉小侍,右使不妨一听。” 听她竟传音提醒自己装睡,水容怔了怔,正好她也想知道夙雪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于是合了眼,听话地装睡起来。 此时南绫的长剑已腾在半空,自溪水村上空飞过。等到身前传来沉沉的呼吸声时,夙雪小心地将水容搂入自己怀中,手指似是不经意地在她下巴上摩挲。 南绫不用看也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不等夙雪开口,她先笑嘻嘻道:“夙姑娘可别趁机问罪,先说好,右使是我早年恩主,如今我拜伏书尽为主,亦是受了他的委托、为助你和她恢复记忆而来,没有害人的意思。” “她若记起前事,会如何?”捏了捏自己赠水容的雪狐发带,夙雪毫不客气地诘问,“若她一辈子不愿记起,屏仙阁又有何打算?” 然而南绫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反问:“夙姑娘又打算怎么回答这两个问题?”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 “当年的事,是右使自己的选择,还请夙姑娘不要太过自责。”夙雪的不语,正是南绫最想要的回答。听闻身后传来叹息之声,南绫稳当地操控着长剑,冷不防再度反问,“况且,因畏惧往事重演而忽然疏远她,对现在的右使而言,夙姑娘不觉得有些残忍了么?” “……她已因我死过一次。”沉思半晌,夙雪缓了口气,慢慢回想起前事,“若不是和腾瑶宫抢我,她那天本该渡劫成功,晋升为四劫散魔。” 越回想,她只觉心如刀绞一般疼痛,不由得将怀中少女抱得愈发紧,又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垂眸低声:“那天,梦无姐姐在抚云仙山脚下,以一人之力与整座腾瑶宫为敌时,体内尚有雷劫余威,我若没有将血抹上她赠我的雪狐发带,她又怎会渡劫一半便匆匆赶来,更不会因此而被千灼重创,丹田尽毁。” 未了,她又自嘲似的道:“我从此记忆全失,成为弑父仇敌的徒儿。今日随你们入空青药谷,只为将这些对不起梦无姐姐的事彻底挑明,从此与腾瑶宫恩断义绝。至于对她的疏远……” 话至此,夙雪顿了许久。而始终在装睡的水容也将一颗心吊了起来,对她迟迟不曾道出的回答期待又惶恐。 大致猜到结果,南绫倒是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无所谓了。见空青药谷近在眼前,她操控长剑往浮石藤桥降落,绕开底下正在换班的丹宗弟子视线,朝药谷的一隅而去。 水容还伏在狐尾拂尘上装睡,此时只觉脑袋下枕着的狐尾微微发热,加之正被夙雪紧拥,她只需沉下心,便能听见不安的心跳声隔着狐尾传入耳中。 听完这段往事,她有些理解夙雪在恢复记忆后,为何会突然排斥自己了,只不过在听时,她几番差点忍不住想抬起头,告诉这只茫然的雪狐妖,她所说的这些事,已死去的“伏梦无”人格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而她这一局外人则更不会在乎。 小说中常说,爱到深处的人,对另一半便如扑火飞蛾。水容虽从没真正谈过什么恋爱,但在流浪的七年中看了上百本各式各样的言情小说,大致也能勉强理解当事人这么做的缘由。 哪怕夙雪所说的话全被伏梦无听见,估计那人也只会付之一笑,而后心疼地给终于回忆起往事的雪狐妖一个大大的拥抱,或许还会揉揉她的狐尾,笑着道出诸如“傻姑娘,你还不懂爱”这样的话,直到将夙雪哄开心为止。 既然伏梦无本人无法再度出现,这个拥抱就由她来给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贴士:由于对雪师姐爱得洒脱,水容压根不会管自己是不是谁的代替者,只要能每天挂在雪师姐腿上当挂件就好~ 第68章全被抢 生长冻蝶花的地方,本该是空青药谷中无人问津之处。然而南绫御剑过去时,水容习惯性地打开地图,发现自己三人即将前往的那一角落里,竟密密麻麻布满十余个光点,每个光点都标记上了修真者的身份。 幸好这些光点没有隐去的征兆,只要南绫境界够高,还是能在一定的距离内感知到这些人,并提前采取措施,无需她刻意提醒。 虽是暂时将心安下来,但水容觉得自己再这样伏在狐尾拂尘上,好像有点不太妥。方才南绫让她装睡,却没告诉她何时可以“醒来”,而夙雪那未道全的话,也终究是没有说完。 不过转念想到夙雪刚才可能给自己施了催眠的法术,想必是不打算让她过早醒来,于是水容还是选了靠在她身上闭目养神。有软包子系统的辅助,她用不着睁眼,也可以凭借灵识观察周围。 三人的安全可以保证,只是不知在生长冻蝶花的地方出现这么多修真者,意欲何为? 系统提供的灵识范围广,但以水容如今的境界,最多只能看清方圆五百米内的事物,暂时无法得知那些聚到一起的修真者在做什么。 念头才落,她只觉身体骤然往下方一降,整个人仿佛要飘起来似的。此时长剑已转入山坳,贴着密林往目的地飞,树叶婆娑声响在耳旁,转瞬又被猎猎风声取代。 水容偷偷摸摸睁开眼,夙雪的广袖已灌满风,鼓起来飘在身侧。她记得雪师姐在原文中并不喜欢这样,因而每逢高速御剑,都会有意将衣袖束起或是捏住。 而现在,一双手皆搂在她背上,一刻也不敢松,任由风将双袖卷为臃肿的两团。 扫了眼地图,见自己二人离那群光点只有千米之遥,水容挪了挪身体,感到长剑仍没有彻底降落的意思,不由得担心地咽了咽口水。 不料她这一咽时,长剑猛地拐了个弯,呛得水容再也装不住睡,一声挨一声咳嗽起来,边咳边郁闷自己倒霉,怕声音太响传得远,还不忘将嘴捂上,埋头闷在狐尾拂尘里。 等水容咳完一抬头,发觉夙雪正瞧着自己,隔着面具,目光里又带上了熟悉的怜爱,看得她心微颤,而后尴尬地偏过脸看向南绫:“咳咳……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嗯,翻过前方那个小山包,就是溪水蛇的洞窟了。” 南绫虽点头,撮起的剑指却往小山包的顶上一指,长剑得令,自然又降了一降,目标赫然从翻山变为了在山上降落。 此刻的时间已接近抚云仙山的日暮时分,天色渐渐暗下,橙红霞光染入药谷,百鸟纷飞归巢。然而在小山包的另一侧,却突兀地映出一片暗紫色,与黄昏之景格格不入,甚是怪异。 长剑在山上停下时,水容已将灵识放出去,只觉底下的山坳里似是传来一股冷森森的杀意,不由得脱口而问:“下边是什么?紫莹莹一片,又不像晚霞。” “幽寒焰。” 耳熟的三字,被夙雪淡淡咬出,飘入水容耳中,令她心惊。 “除了念幽寒,这世上还会使用幽寒焰的妖修,只有她兄长。” 接过话,南绫握剑在手,几个起落掠到山崖边,凝眸望向底下的一切。 低低的数数声响在依然互相搂抱的两女耳中,瞥了眼被火光染成暗紫色的山谷,夙雪松开水容,没等她放下狐尾,便牵了她慢慢走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念栖迟的魂魄尚虚弱,暂时还没法以原身释放幽寒焰。”听南绫数到十七才停下,夙雪眸光一变,“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范围……若无高阶法器,哪怕有百名修真者相助,也无法将幽寒焰扩散到整个山坳。” 水容揪着狐尾被她一路牵来,闻言立刻想到了东篱袖的玄错莲台。莲台属火,加之内部还有灵力转换的通道,如果落入念栖迟之手,只要稍加调整,就可用它来将修真者的火灵力转变为幽寒焰。 得知底下正燃着幽寒焰,水容心都凉了。幽寒焰最喜吞噬水、冰二属性的灵力,看守冻蝶花的那窟溪水蛇,皆是冰灵根,遇上幽寒焰,只有死路一条。 她们三人如今候着的地方,距离底下只有四百余米。水容放出灵识,勉强能模糊地看清底下的情况。 但见底下的洞窟前,正立着一名丹宗女弟子,火灵力自她掌心涌出,与她周围的丹宗弟子释放出的灵力汇为一股,注入她身前的玄错莲台内,输出时,化作暗紫幽寒焰,朝生长冻蝶花的蛇窟吞噬而去。 算上那女弟子,蛇窟前的丹宗弟子共有十七人,其中十五人都在往玄错莲台内输入自身的火灵力,余下两人则各自闪到洞窟一侧,施法让本命灵鼎漂浮在身旁,不断将一簇簇浅蓝自蛇窟中吸出,纳入灵鼎。 看得水容心惊,正要告诉南绫,只听夙雪低呼一声不好:“那操控灵鼎的二人,竟是在采集洞窟中的冻蝶花?!” 烧蛇取花,无异于杀鸡取卵。 听她道出自己心中所想,水容按捺不住,扯着夙雪的衣服急切地央求道:“雪师姐,我们快些想个办法下去!要是让他们把冻蝶花全采走,你的毒……你中的火毒……” 提及火毒,水容猛然醒悟过来。 该不会是落败而逃的念栖迟将溪水村一战告诉丹宗掌门,眼下派弟子来是有意先一步夺走冻蝶花,不让雪师姐解火毒? 他既然觊觎东篱袖的玄错莲台已久,定然对莲台的情报了如指掌,也知道火毒会导致怎样的伤。若是他有心不让夙雪疗伤,取走冻蝶花自是最合情合理的选择。 想到这一情况,她扯住衣服的手颓然垂下,但很快就被一只手托住,拢在掌心。 摩挲着她的小手,明明身中火毒,夙雪自己倒是不慌不忙:“对方人多,暂且等等,兴许还有转机。” 她心知三人之中,唯有南绫修为最高,但对方以人数占优势,又有伪仙品的法器在手,即便南绫下去,也只能落得一个被围攻的结局。 水容不甘地看着一簇簇冰蓝没入灵鼎,搭在夙雪掌心的手五指合拢,紧紧攥了攥。 盯了一阵,南绫抬起长剑,指向领头的女弟子,沉声介绍:“那女弟子是万沚,万荇的姐姐,眼下她被念栖迟附身了,不然以她元婴后期的低境界,驾驭玄错莲台简直是痴人说梦。” “……” 对于念栖迟,水容只记得这只忘貘在原文里,是个还可以被“温润如玉”和“彬彬有礼”等词修饰的暖男型公子,怎么搁到她眼前,就成了一个不附身女子就不能露脸的面瘫男了?随便抓个男弟子附身不行么? 简直是变相糟蹋女配们的身体……恶心坏了! 她忍不住在心中干呕一番,眼见莲台慢慢合拢,而那十五人也纷纷收功,看也不看蛇窟,便跟着念栖迟离开原处,听话程度令人难以想象,八成又是控心蛊的功劳。 等丹宗弟子全部离开后,南绫才站起身,晃了晃蹲麻的双腿,为难地道:“这下可好,冻蝶花几乎全被丹宗采走,咱们先下去碰碰运气,不然就只能去一趟丹宗药库了。” 下到山坳还算容易,只是幽寒焰还在地上有些残留,需仔细地绕着走。水容默默运起水灵力,才在脚底聚起薄薄一层,冷不防腿窝一暖,回过神来,已被夙雪横抱着掠到十几米开外。 “手搭上来。”见她还在发愣,夙雪下意识提醒。 她的声音闷在面具之下,除了淡与冷,听不出别的情绪。但见她肯继续亲近自己,水容晓得她现在已暂时解了心结,闻言听话地抬起双臂,环上眼前如玉颈项。 一路无话,赶到被烧得焦黑的蛇窟前,夙雪才将怀中少女放下,望着被封住的洞门,却听水容忽然道:“我刚才用灵识探了一圈,洞窟里面还有几株这么高的小草,开出的花和蝴蝶一样,还是冰蓝色的,那是冻蝶花吗?” 说话时,水容还伸手比划了一番。软包子系统虽给过她提示,但资料库中记载的冻蝶花外观太过魔幻,与她灵识感知到的相差太多,因而她只能再问南绫。 如果里面的小草不是冻蝶花,那她也没必要涉险进去。毕竟洞口还燃着幽寒焰,加上水容本身又对火焰有心理阴影,能不去尽量不去。 南绫最熟悉冻蝶花,闻言稍稍一想,很快点起头:“听你的形容,应该是冻蝶花无疑。” 得到她的确认后,水容心头顿喜,“那我进去把它们采出来。”可双脚还没挪出几步,便被夙雪扳住肩膀。 “你不许独自去。”她愕然抬头时,只听夙雪斩钉截铁地道。 南绫望了眼仅剩下一个小窟窿的洞口,摇了摇头,冷不防伸手,趁夙雪还未护住水容,一把她将拉到自己身旁,“我没法扑灭幽寒焰,右使和小念念有过血契,她的体内就应该有幽寒焰,独自进去不会有事。” 而后又转向水容,朝她使了个眼色:“火毒耽误不得,你若要救雪师姐,就放心大胆地进去吧!不过采摘冻蝶花时,你必须用手,千万不能用刀剑之类的利器!” 即便她不说,水容也要硬闯蛇窟。南绫话音刚落,水容便应了一声,运起土灵力护在自己身周,深吸一口气,朝小洞口扑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夙雪:莫挨我!我要保护水容! 南绫: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へ ̄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第69章水逆期 闪身由洞口钻入,但见内中一片漆黑,水容不会凝火,索性闭上眼,单纯用灵识和系统地图来观察洞内情况。 为了以防万一,她特意吩咐系统帮自己留心周围,如有要攻击自己的溪水蛇,马上给她在地图上标记出来。 蛇窟里也有残余的幽寒焰在周围烧着,森森冷意传来,竟不亚于溪水村地底的冰洞。怪异的焦臭气味不断钻入鼻中,水容看了眼系统给出的当前场景活物统计,只见溪水蛇的存活数量一栏飘着一个大大的零,估计都被幽寒焰烧死了,不死的也早就逃窜出去。 想起原文里的蛇窟,溪水蛇都是一条条从洞顶挂下来,冰凌一般,水容怕蛇,自然不想被烧死的蛇砸到脸,便猫着腰往前行走。 “路引提示:宿主距离冻蝶花还有三十七米!前方请右转!” 她闭着眼凭灵识和路引前进时,系统的萝莉音每隔五秒在耳边响起一次。窟中虽没了溪水蛇,但整座蛇窟构造很是复杂,不然念栖迟也不会将幽寒焰释放那么久,而通往冻蝶花的路也并不好走,加上只能凭灵识辨路,一路上水容被绊了好机会,抬起来探路的手臂也被碰得生疼。 约莫走了一刻钟,前路先窄后宽。感觉眼前有亮光,水容才睁开眼,只见自己正站在一个新的洞口前,洞口四壁还烧着幽寒焰,但满目皆是浅蓝的光,星星点点升在半空。 她忙小跑着进去,视线之中,是一小丛开着浅蓝蝴蝶花的齐膝小草,经系统确认,共有十二株,大约是两天的药量。 水容边走边取出之前处理好的冰容器,才走了几步,便头皮发麻起来。脚旁碎了一地的冰段,但水容晓得那其实是溪水蛇的尸体,恐怕是为了挡住幽寒焰而死。 溪水蛇与冻蝶花素来相依相随,甚是忠心。在冻蝶花丛前停下后,水容轻叹一声,并没有马上采花,而是双手合掌,面对一地的溪水蛇尸体,正色道:“蛇前辈们,小辈有一位朋友中了伪仙品法器‘玄错莲台’的火毒,需要冻蝶花进行医治。现在我要采了,不过我会留下几株作种,请前辈们安息!” 对着冻蝶花拜了拜,水容才敢蹲下去,以水灵力护着手去抚摸娇嫩的花瓣,微微发力,将其中一朵采下,放入冰容器内。所幸冻蝶花尚有天然的木灵力护着,加之生长在蛇窟深处,保存完好,并没有遭受幽寒焰的侵噬。 采时不忘数数。待第九朵冻蝶花盛入冰容器,水容正要再采一朵就起身,忽觉伸出的手臂一痛,急忙收回来一看,赫然是一条溪水蛇咬着自己的小臂不放! 吓得水容脸都白了,一跃而起,心底大喊:“包子!有活着的蛇!你怎么又哑巴了!” “……宿主,经检测,该溪水蛇已无生命体征。”然而系统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 水容以为看守冻蝶花的溪水蛇已被幽寒焰烧死,没想到竟还有一条并无生命体征、却还能动的死蛇! “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有人在暗中操控蛇尸?” 小臂上的毒牙咬得很紧,蛇身也慢慢缠上来,无法挣脱。水容使劲拉了好几下,倒是把自己的皮肤扯出一大条血痕。 遭遇这等突发情况,系统也吃了一惊,连淡淡的萝莉音都变得难以置信:“不可能!范围二百米内除了夙雪和南绫,没有任何人!范围五百米内也没有检测到红名角色!正在为宿主重新检测周围……” 系统指望不上,情急之下,水容忙从冰容器中取出一株冻蝶花,放在缠着溪水蛇的手臂上。 但见那死去的溪水蛇奇迹般松了口,顺势衔过冻蝶花吞入口中,而后便从水容手臂上软绵绵地滑落下去,噗地一声掉在地上,顷刻间碎为几段。 经历死蛇诈尸一事,哪怕药量不够两天,水容也不敢再采,生怕再诈尸一条大一些的溪水蛇。冻蝶花还没送到雪师姐手上,她不能先交代在这里了。 收好冰容器,水容急急退到洞口,取出绷带,借着微弱的蓝光,把受伤的手臂上端缠紧后藏在衣袖中,往洞外走了没两步,只觉浑身无力,腿脚也越走越酥软起来。 溪水蛇有剧毒,女主就在原文里中过一次,当时还是被念栖迟捡走、灌了三天药汁才转醒。不必询问软包子系统,水容也知道蛇毒正在自己体内扩散,但还是强撑着拖起步子走向洞口。 她刚准备打开路引,却听系统的声音在脑中乍响:“宿主,蛇毒是水属性,运转水灵力六大周天,就可以将蛇毒中的水灵力同化,请宿主马上原地调息!” 抚着一块怪石,水容咬了咬唇,让自己清醒一些,顺便对系统的提示作出回应:“不行,运转六大周天至少要花三个小时,我耗不起。估计念栖迟一会儿还会带人来,现在得赶快出去。” 她不理,系统急了:“情况紧急,请宿主马上盘膝坐下!不然……” “死不了,别慌。”水容静静地打断了它的话。为了能让自己保持意识,她边走边找话题和系统说,“包子,我不知道你对原文剧情熟悉多少,但我清楚自己现在的外挂比原女主多,而且你不是说我可以同化蛇毒吗?我只要支撑着走出去……就没事了。” 话虽轻松,然而看着地图另一端的两个光点,水容还是忍不住面露苦笑。 真远啊…… “没事才怪!”系统像是被她气坏了似的,语速飞快地科普道,“溪水蛇食冻蝶花而生,它们的毒液也能治疗火毒,但不管是冻蝶花还是溪水蛇毒液,解毒的原理都是以毒攻毒。” “如今宿主是中了水毒,哪怕体内有微量幽寒焰抵御,又有水灵力可以将之同化,但在彻底解毒之前,宿主也还是会陷入几次昏迷,在此期间,幽寒焰和水灵力都会被水毒压制,一旦水毒趁机侵入心脉,就会引动阴幽珠释放封住的阴幽之息进行自保。” 一字不漏地听它说完,水容只是嗯了一声,继续走自己的路。 她又不理,系统顿时炸了毛:“你不怕阴幽之息外泄?!不及时处理,你是要堕魔的!” 水容根本不慌:“堕魔就堕魔呗,好歹也是个可以修炼的路。” “堕魔你就要去找男主你知不知道!” 听它居然拿这个梗来吓自己,水容有点想笑:“包子,我都不在乎,你还是别自顾自激动了,给我好好引路吧。” 她本还排斥修习魔族之法,但想想自己筑基后这段时间的境界和处境,又想到夙雪还与千灼、与整座腾瑶宫有弑父之仇,与其佛系修仙,还不如……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念头未落,脚下一没留神,不知被什么绊倒,要不是她反应快,额上差点挨磕。 伏在地上挣了挣,水容便唤出瑰岚剑支地,站起后又艰难地走了一段。随着时间推移,蛇毒扩散开,连灵识的探查距离也缩短到了方圆两米内,她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力气被一点点抽去,不晓得够不够支撑这副身体离开。 哪怕系统检测到方圆五百米内没有可疑人,水容还是觉得自己被咬太过蹊跷。原文里女主中毒,好歹是被三五条蛇围攻,她这是遭了什么臭运气,还能被死蛇惦记上。 她估计是念栖迟没走远,毕竟半天前,她就在溪水村观察到修真者标识先隐后显的情况。而据万年马后炮的系统表示,这种情况是忘貘一族附身后的小概率发生事件,真遇上了,也只能碰运气,不可提前预测。 正想着念栖迟,耳中忽传来一阵脚步声,踏在地上如蜻蜓点水,若有若无。水容心一紧,扶着身边一块稍大的岩石正要藏过去,摇晃的身体被人一把搀住。 嗅到那幽香,水容绷紧的神经一松,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倒在了熟悉的怀抱中。 “……怎会……醒一醒!水容!应……声!” 若不是连熟悉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水容根本不知道蛇毒的威力有这么大,恍恍惚惚间,酥软的身体又被横抱起,隐约有咳嗽声响在耳旁,带着血腥气。 夙雪已中火毒,方才南绫一定要拉着她,就是怕她触碰到幽寒焰,会导致火毒再发作。如今雪师姐为了接她闯入蛇窟,想必也是不好受的。 尽力叫了声“雪师姐”,水容贴在她胸口,低低地又唤了句“阿夙”。既然雪师姐说,她与伏梦无之间的“喜欢”,并非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喜欢,而是死生相随的爱恋…… 虽然这并不是水容想要的、引起雪师姐注意的方式,但意识渐渐模糊前,她脑中却只回荡着方才装睡时听到的寥寥几句。 伏梦无为雪师姐垂死过一次,此后便成了她的心魔。 那……她呢? …… 抱着水容冲出还燃着幽寒焰的蛇窟,夙雪尚未站稳,狐眸便是一缩。 此时的小山坳内,正站着三排人,从服装来看,是三宗弟子。 她自然认得这一架势。这些人不再是普普通通的丹宗弟子,而是剑、符、丹三宗派出去除妖的精英弟子。 每一宗都由各宗的内门弟子带领。夙雪只是一扫,便在剑宗的精英弟子队列前,看到了玉谙执剑的身影。此时的她恢复了半妖之身,又戴着面具,还有意敛去气息,哪怕和玉谙对视,也不会让对方认出自己来。 三宗的除妖弟子到来前,二人并没有出来,为了能让自己三人早些脱身,南绫只能先亮出身份混到剑宗的队伍里,眼下看着夙雪横抱水容出来,她心知意外已经发生,却没法走出去接二人过来。 毕竟念栖迟正附身万沚,站在丹宗弟子队列前。如果他又用控心蛊制住集结在山坳里的所有修真者,即便南绫站出,只怕也难保住夙雪和水容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时,但听一声剑啸直冲云霄。闻声南绫一愣,抬起目光时,只见囚云剑正载着二人腾空而起,径直飞往山坳外。 “妖修带着小师妹跑了!” 不知是剑宗那位弟子喊了一嗓子,随声,训练有素的剑宗弟子撮指捏诀,将剑阵列起,待成型,齐齐大喝一声,百道剑芒顿时从阵中闪烁而出。 南绫一咬牙,再也看不下去,提剑就要中断剑阵,可抬起的手忽被人按下。她惊诧地以余光一瞥,但见阻止自己的人是玉谙,不由得怒道:“让他们住手!那不是妖修,是咱们剑宗的大师姐夙雪!” 谁料话音刚落,玉谙张口,与她的性子半分都不符合的冷漠之言,轻飘飘地落在南绫耳旁:“区区外门弟子,未免管得太多。” 一蓬黑雾起,直扑南绫面门。南绫顿时明白过来,恶狠狠地高喊一声“念栖迟”,凭借身法连连退却,离开幻术黑雾的范围后,纵身御剑,欲追正被剑阵攻击的二人。 然而她抬眼一看,黄昏的天空中哪里还有御剑者,唯剩一头硕大的白狐驮着水容,不断地扭动身躯,将袭来的剑芒一一挡下。 第70章药不停 剑宗荡云峰,落剑平台上。 硕大的白影骤然撞入结界,摔在竹林小径上时,惊起一片飞鸟。 巨型白狐在小径上侧躺,血迹斑斑的腹部不住地起伏,片刻后,由囚云剑灵幻化而出的白狐消失不见,小径上唯剩两女。 摸了摸躺在自己身上的水容,又用灵识确认她没有被剑芒伤到,夙雪长吁一口气,摘下自己的面具收好,挪动水容的身体,还想把她横抱起,忽觉喉中泛起一阵腥味,来不及掩口,鲜红便冲齿而出。 她虽让自己与囚云剑灵合二为一,幻化出的白狐加强了十倍的防御,却还是由于境界不足,被密集的剑芒击伤内腑。 见水容仍然紧闭双眼,夙雪顾不上擦拭唇边血,忙去把她的脉,边探边皱眉,撮指点上她身上的几处要穴,将紊乱的灵力暂时封住。 方才抚摸之时,夙雪便觉水容已是浑身冰凉,鼻息也甚是微弱。她不晓得水容在蛇窟采药时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的体温再这样凉下去,只怕她的身体要引动阴幽之息进行自保。 她往自己口中放了几丸灵丹,又斟酌着取了最安全的灵丹,准备喂给水容。谁知灵丹塞不进去,夙雪费了好一番力气还是无果,最终只能弄碎灵丹抹在自己唇上,捧过她的脸亲上去,多少让她凭本能吮吸时服下一些。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喂完药,又缓了一阵,等稍微恢复些力气,夙雪忍着周身疼痛,俯身背起水容,往弟子居的方向走。 唯有剑宗内门弟子、及分神期以上的修士可以自行进入荡云峰,又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哪怕念栖迟的人追来,她也能凭着对地形的熟悉躲开…… 念头刚起,身后忽有人高喊自己的名字,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夙雪心中一惊,侧过脸只见南绫正提着剑几步掠来,顺势将水容从自己背上卸下。 “夙姑娘,你伤得怎样?”瞥了水容一眼,见她没有受外伤,南绫呼着气转向浑身染血的雪狐妖,不等她答,便唤出一个小药瓶塞过去,“伤得真重!快把这疗伤药吃了,要吃五粒!” 见她毫发无损,夙雪乖乖接过药吃了,看着南绫的背影,心中波澜骤起。 她本以为南绫最多只有出窍期,没想到她竟能这般轻松地冲破荡云峰结界。看样子,此人的境界或许能与千灼战为平手了。 几步赶上南绫,夙雪沉声道了句“随我来”,快步走向灵泉。灵泉处的天地灵气甚为浓郁,或许有助于为水容疗伤。 南绫一点头,扛着水容先一步奔了过去。等夙雪赶到,只见对方已将水容的右边衣袖卷起,被绷带绑住的小臂顿时出现在她眼前,乌血已从绷带内渗出来。 搭着水容的脉,渡入灵力探了片刻,南绫将水容放下,看着夙雪接她入怀,才起身道:“她应该是被溪水蛇咬了,夙姑娘先把这些绷带解开,我去为右使采药。” 南绫的药十分有效,才吃下不久,夙雪便觉体内的脏器疼痛减轻了许多。事不宜迟,她将水容在自己怀中摆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而后撩起她的衣袖,一层层拆起绷带。 绷带还未拆完,一片血痕刺痛着夙雪的眼,但这些血痕并不至于让水容陷入昏迷,她边以灵力护手,狠下心捏上血痕,才捏两下,便觉怀中的少女痛得不住挣扎,险些要挣脱她的束缚。 夙雪侧过脸,在水容的脸颊上蹭了蹭,犹豫了片刻,又伸出舌头小兽似的轻舔起来。忙活了许久,总算让她慢慢安静下来。 而她也已找到了血痕的源头,赫然是两个几乎看不清的小孔。 若是中了蛇毒,得赶紧为她吸出毒液。 她边想边抬起水容的小臂,然而她的唇尚未靠近伤口,耳中便传入一声虚弱的“阿夙”,不知声音的主人是不是被疼醒了。 闻声,夙雪忙不迭地应着,但见怀中之人吃力地将双眼睁开一条缝,目光恍惚地看了她片刻,未受伤的左手缓缓抬起,竟要扯下自己发间的雪狐发带。 “阿夙,冻蝶花我采来了……在发带里面……” 夙雪才握了雪狐发带在手,又听她自责道:“对不起……我……看那些蛇一直在……用命护花……就留了一些……这药量……不知道能撑多久……” 水容的神志还是不怎么灵清,见雪狐妖始终在看自己,竟是下意识当成自己在做梦,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自己无意道出的称呼,不再是“雪师姐”,而是那天在梦里与夙雪约好的“阿夙”。 她没有见夙雪取药,只觉后背被一只手抬起,而后额上一温,继而是脸颊,最终那片温热缓缓下移,毫不迟疑地贴在了她的唇上,带着些草药的苦涩。 伴随苦涩,几粒小丸滚入她口中。 “别闹,松开我……” 咽下她喂来的丹丸,好不容易挣脱,水容感到自己的意识又要陷入方才的黑暗,不由得急了,抬手拍着夙雪的胸口,不顾力道的微弱,恶声恶气地命令她:“快给我去吃药……要是火毒不解……我……就不喜欢你了……” 虽是命令,在夙雪听来便成了她嘟嘟囔囔的赌气之言,但此时不是治疗火毒的时候,得先为水容解毒,让她清醒过来。 因蛇毒的作用仍在,捶在自己胸口小拳头,很快就软软地垂了下去,被夙雪一把握住。在南绫采药回来前,她先凝了些灵泉水为水容冲洗伤口。冲洗时,她有意用木灵力暂时麻痹了水容的右臂,这回怀中的少女倒没有再动弹。 细致的冲洗大约持续了一刻钟,留在伤口里的毒液也被挤得差不多了。但见一个身影落在两女身旁,抖着手中储物灵符,将一大捧草药纷纷抖入水里。 南绫大大方方坐在一旁,以灵力搅动灵泉水,洗濯刚采来的草药,忽压低声音道:“夙姑娘,你对这荡云峰了解多少?” 她的问题有些奇怪,夙雪微愣,只得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刚才从山腰回来,那边有一处地方的灵力波动有些古怪,把灵力探入后,发现里面埋了个人。”南绫托着下巴回忆道,“也不算埋,就是气息被忘貘之息遮住了,不仔细探查,根本不会发现里面有人。夙姑娘知道那人是谁么?” 此言一出,夙雪大惊:“荡云峰是我与玉谙的居住地,怎会有人被藏在山腰?” “看来夙姑娘是不知了。”只见南绫叹了口气,神情带着戏谑,“可笑苍怀贵为一宫之主,生辰当晚被暗算也就罢了,没想到还被远远弱于自己的一介妖修埋了两个月。难怪我找遍整座掌门主峰也没发现他,原来念栖迟竟把他藏在剑宗的内门弟子峰了。” 没想到被埋的人竟是腾瑶宫之主苍怀,夙雪脸色顿变,“无怪丹宗掌门敢把事情闹大,看来念栖迟的来头不小,竟让宣布闭关的宫主直接失踪,如今或许整座腾瑶宫都已被丹宗如愿控制了。” 南绫认同地点了下头:“夙姑娘也看见你的玉谙师妹了吧?刚才她被念栖迟附身了,我估计把我们围起来的三宗弟子也都是这种情况。”见夙雪神情凝重,她顿了顿才继续道,“能在短时间内附身多人,首先得让这些人失去意识,用的就是‘控心蛊’。” “我上回将一瓶加了控心蛊的灵丹给右使,也是想间接把这一情报告诉咱们掌门,不过我没想到丹宗的行动居然会这么快,掌门还没怎么调查,自家的弟子已被对方控制住了。” 明明在讲述一桩危急的事,然而凝眸望向一池的草药时,南绫的声音依然很镇定,“那么多人突然中了控心蛊,估计这蛊的真正用法不是口服,而是在动员大会时直接扩散在了空气里。” 她又仔细想了想,话锋一转,“不过丹宗敢如此关键,在于苍怀被困,只要他能回到宫主大殿,驱散控心蛊只是几天的事情。” 仔细听罢,夙雪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只要把苍怀宫主救出,便可解决眼下的事?” “你和右使先藏在这养伤,我去把小念念和万荇都带过来,那忘貘之息只有小念念能轻易驱除。”南绫没有明说,只是点着头,边吩咐边在储物灵符内翻找一通,捏出三枚平凡无奇的玉符,“只有三枚剑意符了,你拿着,谨慎使用。每一枚炸开的威力,都不亚于元婴期剑修的全力一击,大概能炸掉半个山头吧。”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见夙雪接过剑意符,她信手一挥,浸在灵泉中的草药纷纷跃出水面,在一旁的干净石头上堆得整整齐齐,“溪水蛇的体质通常为冰灵根,是水灵根的衍生灵根,因此蛇毒就是水毒,右使醒来就可以自己解掉。这些药加点疗伤用的普通灵丹,捣烂制成膏,用来外敷。” 说完,她掸了掸衣袍,起身欲走。 夙雪迅速唤出一个小木盆,将药纳入其中后,朝着南绫的背影恭敬地道谢:“记好了,多谢前辈!” 才走出几步的素衣女子脚一崴,转过头不好意思地一笑:“南绫不过一介小侍,夙姑娘这么见外,真是折煞我了。”挥了挥手,不再多言语,脚踏长剑破空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夙雪:小孩子可不许看……猜猜我喂你吃了什么? 水容:月饼……(好甜!还想吃!) 夙雪:是(一盘应该不够,得快些藏起来,不能让念长老她们看到) 卷四:剑灵伏霜 第71章俩戏精 自昏梦中晕乎乎地醒来,水容只觉被蛇咬的手臂疼得很,抬也抬不起,除此之外倒是一切都好。 她又梦见自己被夙雪喂了药,还是唇舌相抵的那种,苦涩之味从一端而来,压下了一切。 而在梦中服下药后,她本想趁机催促夙雪早些用冻蝶花泡水冲洗伤口,不想终究是不敌体内蛇毒,只是无力地挣扎了一下,便再度倒头昏睡。 水容记得原文女主经常做梦,大概是作者的有意安排,几乎女主的每个梦境都能成为后续剧情的预言,而呆萌的原女主也因为坚信这些梦境,多次化险为夷,相当于自带未卜先知的金手指。 结果轮到她…… 摸着自己冰凉的额头,水容不晓得自己该窃喜,还是该好好反思一下。 抛开杂念后,她下意识打量起周围,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弟子居中,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回事?雪师姐不是说要与腾瑶宫挑明恩怨关系么,而且她现在火毒未解,只能保持半妖的模样,为了避免麻烦,按理说应该不会再接触和剑宗相关的人或地点。难不成是自己还在梦里? 她难以置信地合了眼,满脑子都是疑问,又忍不住心想,若是梦境,再睡一会儿应该就可以醒来。 若不是梦……只可能是夙雪带她离开蛇窟后,又出了什么棘手的意外吧。 闭上眼,继续躺了没多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入耳,热粥的清香随之钻进鼻中。这脚步声水容并不陌生,待脚步声在耳边停住,她已辨出来人是夙雪。 只听汤碗轻轻搁在床头,继而便有一只手伸到她背部,小心翼翼扶她起来坐好。隔着衣服,指尖触碰肌肤之感依然十分清晰,应该不是梦。 水容任她托住自己,也不睁眼,静静地装睡等待。她不知自己中毒后昏睡了多久,但她在乎雪师姐会在自己昏睡期间做些什么,会不会很辛苦,又会不会像她一样,趁机做些在对方清醒时不敢乱来的小动作。 她闭着眼都能感到自己半靠在夙雪怀中,粥的清香稍浓郁了些,仔细嗅了嗅,好像还是肉粥。不多时耳旁传来吹气声,想来是粥刚熬好,得吹凉再喂给她。 水容正犹豫待会儿要怎么装,才能让自己的喝粥方式像一个还在昏睡的人,不料托着自己背部的手往下一放,而后唇上便凑来一点温热,不是勺子,而是两瓣她再熟悉不过的柔软。 哎呀…… 难得见雪师姐如此主动,更何况她还是才决定暂时与自己拉开一些距离,以免感情太好而重蹈覆辙。 咽着粥,水容不免有些心痒,但还是忍下了睁眼戳穿夙雪的冲动。看样子雪师姐比较喜欢若即若离、谁也不道破的相处方式,那她以后还是不要太过主动,慢慢让这段感情“顺其自然”升温比较好。 走出心理阴影的过程,漫长而痛苦。伏梦无为夙雪而死过,作为伏梦无生命的延续者,水容觉得自己得给这只别扭而傲娇的雪狐妖一点缓冲的时期。 等过了这个坎,如果按正常的剧情套路发展,一切应该都会好转。 顺从地配合她将一碗肉粥吃下,待夙雪再度托着她的背部,准备把她放回床上时,水容才睁开眼,装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轻声唤她:“雪师姐……你又喂我什么了……” 没想到她醒着,夙雪整个人微微一抖,而后却是镇静地将她扶稳:“你醒了?” 水容顺着她的力道晃了晃,半眯着眼舔了舔嘴唇,故作没听清她在讲什么:“好鲜啊……是肉的味道……” 她似是听到了夙雪压低的笑声,又听她道:“储物灵符内还有鲜肉,我便剁了些与粥同炖,给你补补身体。”话毕,她抬手搭上水容手腕上的脉,“感觉好些了没有?伤口还疼不疼?”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半睁眼时,水容才发觉一直竖在夙雪发间的那对狐耳不见了,而一直拖在她身后的狐尾也消失了踪影。想到雪师姐或许按时用了药,她不禁暗喜,面对她的问题点了点头,这才将眼完全睁开。 “好些了,就是没什么力气。” 她边说边努力晃了晃痛得麻木的右臂,扯出一个看上去不太假的笑容:“手臂有点麻,不过不碍事。雪师姐有好好用药吗?” “已用,身体舒服了许多。”但见夙雪亦是微笑,哪怕她的半妖状态暂时解除,想到自己采回的冻蝶花药量,水容还是不免生出些别的念头。 十二朵冻蝶花,只是两天的药量,而她只带出了八朵。说起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日。 将要问时,人却被夙雪放了下去,在床上躺好,温淡的声音响在耳旁,“没有力气,便好好在这里躺着,我先去帮你洗剑。” 说罢,不管水容答应与否,面前的红衣女子已跃出了弟子居。 水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就被留在了这里。她望着夙雪离开的方向愣了愣,忍痛掀开盖住身体的薄被,下床时发现没有找到鞋子,便赤着脚走出房间。 走到弟子居门口,她怎么都推不动门,呼唤软包子系统进行检测,才发现整个弟子居都被设下了结界。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水容很是郁闷:“包子,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另外,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睡了几天啊?” “由于宿主失去意识,系统没法进行检测。”软包子系统淡淡地叹了口气,“时间有记录,截止到刚才,精确到分,宿主总共的昏迷时间为31小时20分钟。” “嗯?!离我出蛇窟已经过去一天了?”听得水容一愣,想起夙雪临走前说给自己洗剑去,忙打开记录洗剑的签到表,但见昨天的格子上已打了勾。 “这么说来,昨天雪师姐也给我洗过剑了。”她以手指勾着自己垂在脸颊两侧的发丝,很是困惑,“难不成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可以回到腾瑶宫继续佛系生活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宿主,不存在的。可能是大部分弟子都被丹宗收入麾下,所以相对来说,剑宗的内外门弟子主峰才比较安全。” 听得水容若有所思一阵,“外门弟子姑且不说,玉谙和千灼师父不会找过来吗?” “不清楚,但系统并没有在当前场景检测到这两个标记人物。” 半信半疑地听完,水容摸了摸下巴:“算了,能暂时歇两天也好。不过这里总归已经不是安全之地了,得赶紧想办法回溪水村去。” 系统闷闷地道:“宿主,办法有,但你需要先做一个前置任务。” “什么任务?” 只听久违的“叮”响在脑中,一条标记了“高难”二字的任务飘在水容眼前:“已为宿主接下‘离开腾瑶宫’的前置任务:剑宗掌权。该任务未完成前,宿主不得离开腾瑶宫,否则视为任务失败,惩罚将导致剑宗全体角色死亡,包括宿主本人!” 水容本还在好好听着,冷不防被“死亡”二字吓了一大跳。看着飘红的“剑宗掌权”,她忍不住骂了系统一声:“包子,你是睡傻了吗?我还没同意,你怎么突然就把任务接下了?!” 然而系统的声音也很是郁闷:“宿主,检测到有人在宿主之前触发了这一隐藏任务,并且现在任务已经开始。因为宿主是那名角色的默认队友之一,所以不管宿主同不同意都得接受,连我也不能抗拒。” “……好,我体谅你。”水容将牙磨得吱吱响,恨声继续问,“可这任务和我八竿子关系打不上,能不能避免死亡?” 出乎她的意料,系统居然十分确信地说“能”:“只要宿主在三十六天内完成洗剑任务、凝出剑灵胚,将瑰岚剑的容纳灵力属性更改为水,即可避免指定角色的死亡。” “……” 水容从未想过,原来普普通通的洗剑,竟能成为回避死亡的条件之一。 但看了眼剩余的洗剑日期,又将最近几乎是紧凑的遭遇回想了一番,她兀自冷笑一声。 哪怕剑宗的内外弟子主峰暂时安全,但谁也不知她们还能偷偷居住多久。温馨的小窝竟成了避难所,本只是日常打卡的洗剑,也成了一言难尽的死亡倒计时。 独自在弟子居中冷静下来后,水容搓了搓脸,暗笑自己大概是每天沉迷于和雪师姐卿卿我我,竟忘了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本时不时出现花式发刀剧情的小说。 怨不得谁,是她小看了刀子文的战斗力。 向系统仔细询问了任务详情后,爬回床上盘膝坐好,水容合上眼,运起水灵力开始驱逐体内蛇毒,安心等着夙雪洗剑归来。 在生与死中苦苦折腾了七年的经历,让她并没有乱了阵脚。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想办法活下去就是胜利。 …… 满月之下的荡云峰内,一片红影贴着树木的阴影,提着瑰岚剑,灵巧地往弟子居的方向赶去。 以最快的速度将瑰岚剑洗完,为了加快洗剑速度,夙雪还划破了腕部动脉,控制着出血量,将自己的血滴入剑内,唤醒更多被封印几十年的木灵力,贪婪地汲取着瑰岚剑本有的土灵力。 水容不知,可她再清楚不过。在洗剑第三十六天到来前,若要成功使用濯剑粉,改变剑的属性,必须将整把剑的本源灵力全部排空。而要消耗掉土灵力,以水、木两种灵力将之取代,是最稳妥的办法。 被划破的手腕被她做了紧急处理,加之元婴期境界修士的愈合能力,待夙雪飘然回到弟子居外,轻推房门时,伤口已结疤,只要遮挡得好,便不会被看出。 谁知她才踏进就寝的房间,就看见水容正趴在床沿吐乌血。慌得夙雪几步赶到床旁,放下剑将她扶过,失声道:“你怎么了?可是蛇毒又……”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咳咳……没有,蛇毒已经被我逼出来了。” 闻言,水容边解释边抹了抹嘴。力气虽用尽,她却觉自己一身轻松,连右臂的疼痛也大有缓解。 这烦人的蛇毒总算被她同化了,可喜可贺! 大概是方便为她清洗伤口和换药,弟子居内早已备有温水与木盆。见状,夙雪垫高枕头让她得以靠着坐,起身去打了一小盆温水回来,拧好帕子沾了水为她洗脸。 等残余毒液和血迹清理干净,夙雪坐在床沿,沉下脸怪她:“你怎可在我外出时逼出蛇毒?万一引动阴幽之息,该如何?” 知道自己做错,水容没有吭声,只管低着头听她训。有系统的担保,她逼出蛇毒时,倒没有考虑过这事。 听她不语,夙雪冷着声音再问:“我问你,该如何?” “……该罚吧。” 水容也不知该如何,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答。 耳旁传来轻微的响声,水容还低着头等着训话,冷不防下巴被捏起,头一仰,未等她反应过来,唇上已覆来一片温热,将一丸有些分量的丹药推入她口中。 晶莹搅动,片刻便自行离去,徒留蜜丸。 “罚你服药。” 贴在她耳旁一字一顿,盯着她咽下用以稳定灵力的丹药后,夙雪才松了捏住下巴的手,双手环抱胸前,故作无事人一般坐在床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神射手、三百六十九和婵潺的雷,以及读者舒语夏、帅白白白_、影之殇、玄及也叫五味子、归一和碳烤小鱿鱼的灌溉~ 第72章护周全 喂药发生得猝不及防,水容下意识抬起的手还没有所动作,捏着她下巴的手已然被收回。 她留在半空的双手微微一僵,索性贴着自己的唇放下。才逼出蛇毒,她现在的体温偏低,手背触碰到冰凉的唇上,还能感受到方才那片柔软的余温。 这……真是惩罚么?她怎么感觉反而是自己又被吃了豆腐? 但见夙雪神情严肃地瞪着自己,面上却丝毫不显红晕,“方才喂给你的药用以稳定灵力。逼毒需消耗大量体力,你才苏醒,莫要随意折腾自己。” 水容想笑又怕她是认真的,不敢笑,只得别过脸抹抹嘴,在心中偷着乐一阵后,才将自己对“擅自逼毒”一事的态度坦白:“我不敢了,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绝不背着你做!” 夙雪本无心严厉,观她认错态度诚恳,当下舒展柳眉,默然点头时,拿过搁在一旁的瑰岚剑,又唤出收好的雪狐发带,却只将雪狐发带归还:“洗剑不可断,暂住这几日里,我替你去。” 摸着雪狐发带怔了怔,听她还要继续为自己洗剑,水容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声“不行”脱口而出。 念着她上回洗剑后,就一点点恢复了记忆,水容连连摇头,忽又想起了什么,忙捧起她的手欲要检查:“瑰岚剑会伤着你,还是由我来……” “瑰岚本是我雪狐一族锻铸的灵剑,由我来洗剑凝胚,有何不可?”怎料被她捧住的双手如泥鳅一般溜了出去,夙雪的声音幽幽,“既是灵剑,饮我之血定有原因,你莫要担心。” 一番话,似是在掩饰什么。 水容本打算坐正了再劝,奈何刚才猛地一动,周身传来的疲软与酸痛之感,让她只得乖乖靠着垫高的枕头,动了动唇,却见夙雪眸光又犀利起来,盯得她下意识挪开视线。 想了想,还是不情不愿地接过她的话,“那……这段时间得麻烦雪师姐了。”摩挲着雪狐发带,水容忽然想到自己醒来就没见过南绫,忍不住话锋一转,“对了,我昏过去后,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南师姐呢?” “不过是又被丹宗的人缠上了,”夙雪眯起眼,琥珀色的眸子里只映了面前人,“剑宗亦出了些事,在解决这桩事前,我们得暂居荡云峰。至于南绫则回溪水村接念幽寒去了,解决此事需要她的协助。” 听闻剑宗出事,联想到自己被动接下的高难任务,水容心一沉。 “出了什么事?” 提及丹宗,不必夙雪答,她都能猜出阴魂不散的是何许人。被当做棋子的东篱袖一死,接下来登场的,必定是念栖迟。 而她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到的,只是这神秘而高难度的突发事件。 未得回答,眼前先扑来一片阴影,托着她的背,抽出枕头后把她放倒在床。 面对水容惊愕的目光,夙雪只是撑在枕头两侧,淡淡地解释道:“此事由我和南绫她们一同完成即可,你只管好好休息。” 水容并没有被这时的位置威慑到,只是困惑地与她对视,“为什么又不让我知道?” 就像两三天前慵星居的那把火,如果她早已有对抗幻术的准备,也不会被东篱袖诱出居外,而夙雪更不会为了护住她,不得不从单纯的周旋变为以命相搏。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细想,似乎还有些责怪夙雪的意思。但回忆那夜自己面对东篱袖时的反应,水容的眸光顿时黯淡下去。 下一瞬,夙雪已将她此时的心中所想道出:“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这回的对手比东篱袖更为棘手,若是要与之一战,恐怕我腾不出手来护你周全。” 归根到底,她的内心虽不是懵懂无知的原女主,实力却还是个需要人护着的灵寂初期。哪怕曾有个散魔的身份在,可那终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水容自己也明白,不论仙修还是魔修,丹田一旦被毁,便是修为散尽,纵然幸运地得以活下去,也只能从头开始修炼。 不过伏梦无在渡一半雷劫时受重伤后,还能被男主“死而复生”,本身的实力又是横着走的三劫散魔,“丹田被毁”会不会只是男主为了隐瞒她还活着的事实、对外故意夸大的说辞? 感觉自己还有逆袭的可能,水容顿时有了精神,“那好,你们安心去做事,我留在这里休息和修炼。”提及修炼,她望向瑰岚剑,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那……能不能把剑还给我防身呢?我把点柳杖忘在溪水村当晾衣杆了。” 软包子系统既然保证过,只要她在时限内完成洗剑任务,就可避免指定角色的死亡,说明瑰岚剑的升级,与她的逆袭与否定然有联系。虽然做白日梦不是好习惯,但水容宁可信其有。 雪师姐也好,在原文中几乎是打酱油的玉谙、南绫和念幽寒等人也罢,她希望自己能早日从小菜鸡的窘境中脱离,不说保护这些角色,至少要有不让他人担心的自保能力。 犹豫一番后,夙雪翻身坐回床沿,顺势摸过她的雪狐发带,将瑰岚剑放入其中:“我还你,但你只需在荡云峰的范围内活动,不可擅自离开。” “不离开不离开!”水容忙不迭地应着。 “我见你面色仍然苍白,还是先歇息为好。”将雪狐发带放在枕边,夙雪又伏了下去,“待恢复力气再修炼,若要练剑,只管与我说一声,我陪你。” 水容轻轻“嗯”了一声,才把眼合上,但听一阵窸窣轻响,困惑睁眼时,却见夙雪已脱下红色外袍,只着内中白衣,除去鞋袜便躺上来,与她恰是脸对脸。 二人对视一阵,倒是夙雪先道:“莫多想,我只怕有人趁夜潜入,将你掳走。” “……” 心中飘过千万个“不信”,水容蜷起身体,有意朝她蹭过去,觉察到夙雪没有拒绝的意思,她便安心地靠在她胸前歇下。 …… 伴着幽香,水容睡得很安稳,可一夜却是坠入了许多个混沌的梦中。 时而是面容尚幼嫩的雪狐妖坐在自己对面,欢欢喜喜不晓得在说些什么;时而是月下溪旁,倚靠在柳树上的白衣女子仰头灌着酒,拭去酒液时粲然一笑,蓬松的狐尾一摇一晃…… 时而是自己一个箭步上前,手中执剑,挥斩之时,眼前一片血色。 待晨光洒来,水容搓着眼转醒,回想一夜所见之梦,等完全清醒过来后,不忙着睁眼,而是问起系统:“包子,我做了些奇怪的梦,该不会是脑子里伏梦无的记忆在慢慢苏醒吧?” “宿主,系统无法窥测你的梦境。”软包子系统如实答道,“可能是宿主一直在想伏梦无的事,又听了有关她的一些描述,日思夜想才做了这样的梦。” 明摆着是吐槽她想得太多。 水容撇了撇嘴,没有再搭理系统。嗅着周围还有熟悉的幽香在,她闭着眼抬手摸了摸,摸到一股毛绒绒的蓬松之物,下意识一把搂了上去。 搂了片刻,她忽然感觉不对。这是什么?雪师姐的狐尾吗? 她慌忙睁眼,但见自己手中抱的赫然是夙雪那条大尾巴,而此时的夙雪也正背对她睡着。 可昨晚雪师姐明明已经解除了半妖的状态,尾巴既现,该不会是冻蝶花的药效过了吧? 一夜睡饱,水容恢复了力气,念及此,当即起身去摸狐耳。手探入发间,揪了揪,凭手感判断还是人耳。可没等她收回手,怀中抱着的狐尾巴突然溜走,在她眼前慢慢变小,最终隐入衣服之中。 目睹狐尾消失的全过程,水容懵了,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理所当然来。听夙雪的呼吸声依然是沉睡时的状态,她最终选择伸手搭上眼前的宽松白袍,自肩膀开始,慢慢朝下方拉动。 洁净的肌肤展露在眼前,然而随着白袍拉动,三道狰狞伤痕出现,但伤口较之前缩小了许多,看来冻蝶花多少还是起到了压制火毒的效果。 见她的伤口无碍,水容这才松了口气,正要为她悄悄穿好白袍,岂料系统的提示音却突然响起:“警告!检测到红名角色【千灼】进入荡云峰地图!距离宿主还剩四百二十米!” 这一提示音的惊吓威力,不亚于水容第一次独自硬接千灼的剑意。一听千灼又成了红名角色,她不由得一哆嗦,不顾还没给夙雪穿好衣服,使劲搭着她的肩推了推:“雪师姐快醒醒!师父来了!” 说起来,昨晚她听夙雪说南绫接念幽寒去了,算算时辰,这都过去一天一夜还没人回来,估计是在路上被人拦下了。 看了眼系统地图,水容发觉千灼并没有在某处停留,而是迅速朝弟子居赶来,连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时候突然出现,还是以敌对角色的身份,这师父该不会是探得什么风声,专程来清理门户的吧? 夙雪被她晃醒时,迷迷糊糊还念叨了句“再晃便换我轻薄你”,翻身后看清了晃动自己的人,眸光才渐渐澄澈起来。 感到逼人剑意自外面袭来,夙雪并不慌张,只是护了水容在身后,边整理衣服,边不慌不忙地为她解释:“莫怕,师父只为确认是否有埋伏之人。” 水容一愣:“你知道?” “我知道。”夙雪掩口打了个哈欠,望向她的双眸睡意依旧,“所幸师父是个明白人,你我才得以暂居荡云峰。”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作者有话要说:听纯音乐码字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给自己跪orz 猜猜雪师姐做了个什么梦~ 感谢读者三百六十九、玄及也叫五味子、婵潺和州官要点灯的雷,以及读者影之殇和归一的灌溉~ 第73章我不悔 但见夙雪引了木灵力撑开一片屏障,将穿透房屋袭来的剑意阻隔在外,水容才卸下心中担子,扯动她的衣袖:“师父是个明白人?这么说来,师父已经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我只告诉她,是那莲台的火毒让我变回了半妖之身,杀东篱袖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夙雪将投向窗外的目光移回,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人证与伤痕俱在,即便被探出我在说谎,目睹了丹宗这几日所行之事,想必师父仍会好好斟酌自己在这一事件中的立场。” 水容抿着嘴,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心中不禁感慨,恢复记忆的雪师姐,对千灼的态度虽还是客客气气,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毕恭毕敬。 至于她为何会在相对安全的剑宗弟子主峰遇见千灼,水容猜测,或许是她外出洗剑时,被神出鬼没的千灼逮个正着,为了不惹更多麻烦上身,索性借自己的伤势,将那夜重现半妖之身的真正缘由遮掩过去。 如此一来,她们才得以暂时安心地留在荡云峰。 待剑意渐弱,水容只觉搂紧自己肩膀的手忽然松开去,侧过脸看时,夙雪已将放在枕旁的雪狐发带取来,挪动身体坐到她背后,慢条斯理为她束发。 指腹自水容发间滑过,动作干脆利落,这回雪师姐竟没有用灵力撩动发丝。 为她打理完头发,感到剑意已消失不见,夙雪系好雪狐发带,却叮嘱她好好留在弟子居等候,继而翻身下床,取过红衣外袍一披,匆匆推门而出。 她走后,水容下意识望了眼空荡荡的床下,忽然明白昨晚为什么没有找到鞋子,原来这是雪师姐对她的变相禁足。 但禁足并不妨碍她观察弟子居外的事。蛇毒逼出后,又休息了一夜,水容在床上盘膝而坐,凝神调出灵识外放后,外面的景象便一览无余。 一个高挑的人影立在弟子居外,神情肃然,目光冷冽,平时半抱拂尘的手里正执着一柄长剑,贴着纤长颈部的白绒绒滚边,伴随灵力的来去一浪浪起伏,深紫华服的下摆却沾染了些暗色。 正是千灼。 而夙雪已披着红衣,未挽起的墨发披散开,步伐不急不缓地朝千灼移去。 灵识虽清晰,可水容还没能达到解锁远距离听觉的境界,因而只能根据灵识“看到”的画面,脑补二人约莫会说些什么。 见夙雪走来,千灼却没有收起手中长剑,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处,与跟随自己七十余年的徒儿对视。 良久,但见二人相继开口言语,不知夙雪道了些什么话后,一直被千灼垂在身侧的长剑骤然横起,架在她肩上,也吓了水容一大跳。挥剑时无意带起的剑意,将剑刃触及的发丝斩断,顺着夙雪右肩的弧度滑落下去。 怕她会伤了夙雪,水容赶紧收了灵识跃到地上,赤着脚跑到弟子居的门口,正欲冲出去时,却是一头撞上门口的结界,被弹了回来。 趴在结界上,水容紧紧地盯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吩咐系统快些分析门口的结界。哪怕坚信千灼并非不加思索就乱来的人,她还是担心夙雪会说些关于伏梦无的事,硬逼得千灼与自己为敌。 对于七十余年前伏梦无“险些道消身殒”的真正情况,水容还没找谁详细了解过,而夙雪既然在之前就有意阻止她知晓,向她询问当年的细节定是不可能了。 现在水容只知,雪师姐就彻底离开腾瑶宫、离开剑宗与千灼、玉谙一事,还处在犹豫阶段。不论前事如何,在夙雪失忆的这七十余年里,千灼始终以严师兼养母的身份护着她,既无偏见,更无虐待。单从小说原文的剧情来看,夙雪直到被女主击杀之前,还再三叮嘱她莫要伤了自己二人的恩师。 只因恢复记忆便说走就走,依夙雪的性子,如果真能做到这么干脆,这么多年在剑宗待下来,她也不会从乖戾的雪狐妖,沦为一名循规蹈矩的内门弟子。 大约感受到她的目光,夙雪不顾架在自己颈旁的长剑,微微侧过脸朝她看来,看得水容心惊胆战。 一声剑鸣直冲水容耳旁,但见千灼收剑入鞘,绕过夙雪,径自朝弟子居走来。她边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随之飘入水容耳中:“事已至此,拘泥于是否要对她继续瞒下去已无意义,不妨好好将事说清。” 她的身影倏忽又近了些,水容忙让到屋内,在桌边乖乖站好,千灼刚踏进弟子居时,一道红影便较她更快一步进屋,很是自然地挡在水容身前。 “您既然已将西沧郡令牌的下落告诉弟子,此事还是交给弟子处理为好。” 红衣遮目,让水容无法看清千灼的表情,唯独感觉整座弟子居内的温度都冷了下来。 “待苍怀宫主回归,你便不再是腾瑶宫剑宗的大弟子,此后也只能与她浪迹天涯。”约莫见夙雪的态度十分执着,千灼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即便她已不再是三劫散魔伏梦无,你也不悔?” 只听夙雪忽而笑起:“悔?梦无姐姐当年因我落得这样的结局,我却还能与她相守一辈子,我还要悔什么?”继而语气一转,蓦地落寞起来,“若要悔,我只悔我当年被您带走时还惦念着她,故以雪狐发带将她唤来,谁料却引出那一战。若我在那之前,就如您要求的那样,安安分分忘却一切,连同对梦无姐姐的爱意也一并忘却,从头再来的,只有我一人就足以。” 听罢,千灼沉默了一阵,“你这是负罪而活。她如今既已修了仙法,哪怕将体内进行约束的阴幽珠毁去,也无法转修为魔。” 闻言,夙雪摇了摇头:“无妨,您既已将濯剑粉相赠,余下的问题,弟子已能独自解决。” 水容在一旁越听越觉困惑。二人的话,应当都与伏梦无脱不了关系,但她怎么觉得雪师姐正在为一件危险的事情做决定,而千灼则在苦口婆心地劝她休要一意孤行。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而这件事……好像还与她究竟是堕魔还是修仙有关? 见自己的劝阻不起作用,千灼长叹一声:“也罢,好自为之。”旋即转身,“那忘貘与南绫均落入了丹宗之手,被关押于丹宗的寒冰室内。我若只带你过去,你可救出那二人,却无法盗出冻蝶花。” “人命要紧,冻蝶花还可再采。” 夙雪依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拒绝语调,然而听在水容耳中,莫名多了一丝警惕,似是在防备着什么。 走到门口的师父顿了顿,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一刻钟后,落剑平台。” 淡淡搁下这话后,她兀自离去。 目送千灼自视线中离开,水容望着夙雪的背影,一时却不知该问她些什么。低头思索时,余光忽觉面前的红影动起来。 “光着脚站在地上,不冷么?” 随声,红影矮下来,竟是又要对她来一个横抱。 水容忙道了声“不冷”,本想自己跳着回床上,奈何还没跳出去,垂在身侧的手臂已被夙雪主动接过去,挂在她颈上,只好任她抱着走到床边。 拢着水容微凉的双脚搓了搓,等感到温起来,夙雪才将她的鞋袜找出来摆在床下,又唤出一枚毫无特色可言的玉符,递到她手里:“这是南绫离开前留下的剑意符,你拿着护身,使用时只需将水灵力注入其中,便可引动其中剑意。” 握着剑意符,水容忍不住轻咦一声。 没记错的话,这种玉符在原文里还是男主炼制出来送给女主玩儿的,表面虽普通,威力却不容小觑,使用得当可以随心操纵符中剑意,配合隐藏在剑意中的微量雷灵力,运气好还能炸掉半个山头。 向夙雪道了声谢,水容收好剑意符,自顾自穿起鞋袜时,只见夙雪又取出和先前一样的夜行衣,放在床头摆好,继而脱去红色外袍。等她穿好鞋袜一抬头,但见眼前的人已将自己剥得一干二净,手里还握着一圈裹胸布,正一点一点往身上缠。 姣好的身材似是以细腻的线条勾勒,肌色胜雪,诱人不由得心生贴近的念想。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盘踞在背部的三道伤痕,扭曲的形状,像是在对水容宣誓这副身体的主人一样。 裹胸布还未缠完,夙雪忽觉小腹处一温,愕然低头时,只见水容的双手正从背后环来,搭在自己的肌肤上。柔软的发丝轻蹭她的肩部,猝不及防的一抱,顿时勾起一阵酥痒,直抵心田。 下意识回想自己方才做过的梦,夙雪一把将口捂住,生怕自己因这片刻的撩拨,而发出些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 “雪师姐,我知道你要去救人,要是打不过,就快些逃,逃到溪水村去。” 随声,热气呵在她颈间,下一瞬,尚幼嫩的手指轻轻抚上她背部的伤口:“不许再随便受伤,我不想看到你吐血的样子,记住了没有?”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话,令夙雪的身体如同触电般一颤,连半点思考都不曾,下意识点了点头。 “我依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婵潺、三百六十九和十年黛色的雷,以及读者碳烤小鱿鱼的灌溉~ 第74章谁养谁 念着千灼还在落剑平台上等待,水容只是吩咐一句后,便将她松开,缓步退后,却并没有坐回床沿,而是小步奔出弟子居。 方才千灼进来时,已挥袖解了门口结界。大约没料到水容会突然冲出去,又或是因惦念更重要的事,忘了重新布置结界,她一言不发地离开时,夙雪下意识伸出手,却没有够到她的衣角,只是怔怔地目送她离去。 妙人独立房中,衣物尚未着,一览无余。 迅速将裹胸布缠好,穿夜行衣时,夙雪只觉自己的双滚烫不减,匆匆穿戴完毕,她翻手凝出水镜,盯着镜中面上飞起红晕的自己瞧了片刻,不禁窃窃而笑。 虽因失忆而变得单纯,可她本性未变,仍然轻薄而不自知。 …… 趁雪师姐还在换衣,水容一路奔向落剑平台。 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师父一定知道些什么。她这回睡得有些久,只怕是错过了许多本该听到的事。 似是料到她会出来寻自己,千灼并没有如约候在落剑平台,而是静静伫立于小径彼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奔向自己。 在她面前停下,水容捂着胸口抬起目光,边平复呼吸,边断断续续问道:“西沧郡的令牌……是怎么一回事?师父怎么会……知道它的……下落?” 先前二人交谈时提了什么,水容一概不知。听‘’入耳中并让她大感意外的,也只有“西沧郡令牌”,以及“转修为魔”。 转修为魔暂且先不论,伏梦无这副身体肯定还有许多谜团,她到时候自己慢慢发现就是,但“西沧郡令牌”却是与夙雪密切相关。听了方才那番对话,水容估计腾瑶宫的事情解决后,夙雪与她无论如何都得离开,至于去哪,便成了问题。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西沧郡,这是阴幽雪狐夙氏一族世代镇守的妖族城池,而西沧郡令牌的持有者,即为城池之主。如果夙雪离开腾瑶宫后,执意要去寻找令牌,必定引起一场群妖混战,是时要是事态闹大,监视阴幽之地的仙门绝不会坐视不管。 水容隐约还能回想起原文结尾卷里对西沧郡令牌的争夺战,当时夙雪也参与其中,为夺取令牌,她不惜背叛腾瑶宫,集结家族的旧日部下和众妖缠斗,甚至还与前来阻挠大战的所有仙门为敌。 这一战总共持续了三个月,最终是由女主执剑亲自将雪师姐重创,又引雷光毁了西沧郡令牌,本意是想化解矛盾,结果却直接导致了夙雪的彻底黑化。 明明是小说大后期才出现的任务道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是福还是祸? 凝眸望了她一阵,千灼才道:“这是我与她母亲的约定。” “您也知道雪狐夙氏已经灭族了,现在只剩下雪师姐一人。”水容急急道,“知道自家城池的令牌有了下落,她肯定要想方设法把它收回来……” “我不过是按约定道明,找与不找,由她自己决定。”千灼将话打断,与她对话时,已不再自称“为师”,“右使质问我此话,可是已记起来了?” 水容轻哼一声:“记没记起都没用了。雪师姐如果执意要回到西沧郡,我根本拉不住。” “……看样子,右使尚未记起前尘。” 水容不知自己听错了没有,竟听冷面的千灼轻笑一声。她内心本就急,闻声不由得有点恼:“尚未记起,又怎样?” 听出她话中的恼意,千灼止了笑,声音仍冷冷淡淡:“若是尚未记起,右使离开腾瑶宫后,请务必带夙雪回屏仙阁一趟,她便不会再生出寻找令牌的念想。” “哈?” 水容不悦地皱了皱眉,屏仙阁她自然是要回,但听千灼这戏谑的语气,她怎么感觉有什么阴谋大坑在候着自己掉进去。 “带回便知。”她正要再问,身前女扮男装的华服剑修却只是搁下四字,旋即自顾自转身,“回去罢,莫让她知道你问过我。” 话毕,千灼的身形转瞬消失在原地,再看时,她已伫立于远处的落剑平台上。 感觉自己的话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连个响都发不出,水容别提多难受,咬牙望着千灼的背影,攥了攥拳,抽身往弟子居跑去。 正逢叶落纷纷,水容一路疾走,浑然不觉顶上落下的竹叶正一片片嵌入自己发间。穿过小径后,她忽觉面前晃来一个黑影,移动甚快,险些让她与之擦肩而过。 所幸,那黑影反应比她快,脚下步伐一转,将她的小臂捞住,手腕微微发力,整个人主动贴了上去。 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发间还乱七八糟落了好些枯黄的竹叶,夙雪抬手为她捏下,不禁有些担心:“你去了何处?怎么这么狼狈?” “……随处逛逛的时候,把自己绊了一跤。”水容自然不会道出实情,侧过脸随口嘀咕道。 夙雪莞尔,除去竹叶之时,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莫要再乱跑了,在荡云峰乖乖等我。”见水容抬头,许是让她安心,又补充道,“不论是否把人救出,亥时前我定会归来。” 抚摸让水容急躁的情绪消散无踪,她微微点头,趁机蹭了蹭夙雪的掌心,“好,我乖乖等。” “我将放食物的储物戒指留在弟子居内了,”收回手时,夙雪望了眼弟子居,“昨日白天做了些小点心,你若是饿了,便只管取来吃。” 见她叮嘱完便缓缓离去,水容挪过目光,犹豫了半秒,脱口叫住她:“雪师姐。” 闻声,夙雪顿住脚步,诧异回眸。 “还有何事?” “如果我说要养你一辈子,你能不能不去找西沧郡的令牌?” 想着还是把悲剧掐死在萌芽期为好,水容索性和她坦白道。既然千灼说她务必带夙雪回屏仙阁,估计是想让夙雪把屏仙阁当自己家,那她可要好好饲养这只雪狐妖,不能单让她天天养肥自己。 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夙雪心中一跳,下意识反问:“你养我……一辈子?” “对啊,一辈子。” 水容认真点了头,只等她回答找与不找。要是夙雪答“找”,她还有时间想办法让她悬崖勒马。 离她已十步之遥的女子转过上身,望向她的眸光里含着万千思绪,却让她看不出究竟是哪一种。 “……该是我养你。” 意料之外的话语飘入耳中,意外地温柔。 …… 等系统地图上的两个光点渐渐远去,水容才从惊愕中回味过来,趔趄着追向落剑平台。 一眼望去,哪里还有人。 她懊恼地将双手环抱胸前,盘膝坐在平台上。直到临走时,夙雪都没有回答“找”或“不找”,倒是以一句顺杆而上的煽情话,迷得她忘了一切。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气得水容扶额直叹气。水容啊水容,你怎么满脑子除了雪师姐就没别的了?这么要紧的事摆在面前,好歹先留心啊! 将“雪师姐可能要寻找西沧郡令牌”记在系统的备注墙上后,水容觉得自己得先做些准备。她虽不及伏梦无厉害,但怎么说也要朝这位右使阁下一点点靠近,否则万一出了什么让剧情倒向悲剧的突发事件,她拿什么去保护夙雪? 确认体内阴幽之息能被随意调动后,水容决定为自己铸一把飞剑。境界估计短期内提不上去了,只能先往一些辅助类的措施上着眼。 回到弟子居,水容拿过夙雪留下的储物戒指,挑了块酥皮月饼出来,边吃边向系统要来锻铸飞剑的步骤。 这柄特殊的飞剑锻铸起来很容易,只要控制水灵力处理冰,先做出剑的模样,再封入阴幽之息维持冰不化即可。水容于两天前在天然冰洞内采集的冰还有许多,待仔细看完信息,便开始在荡云峰寻找起合适的锻铸地点。 铸剑需以灵泉辅助。水容本想找一眼水灵力更纯正的灵泉,奈何搜遍整座荡云峰,却失望地发现自己想要的高质量灵泉都在山腰靠下,偏巧她还答应了夙雪不能乱跑,不然估计就提着瑰岚剑攀山岩挪下去了。 为了不让夙雪再为自己分心,她还是稳重点为好。 抱着练手的想法,水容来到弟子居不远处的灵泉边,脱去衣物后跳入其中,双手抱着一块尺寸合适的冰,闭了眼按系统提供的咒诀,慢慢驱使水灵力给冰修起轮廓。 为了给新剑一个看得过去的外形,水容唤出瑰岚剑放在眼前,照着瑰岚剑一点点打磨冰块。水灵力在透明的冰中穿梭,引了丝缕阴幽之息入内,和冰渐渐融为一体。 待冰剑终于成型,水容仰躺在水中石上,休息片刻后,打起精神将灵识沉入体内丹田,小心探进阴幽珠,凝了拳头大小的阴幽之息出来,以水灵力托着按在剑身上。 墨色阴幽之息完全没入冰剑的瞬间,她的耳旁骤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隐藏任务【第一次主动唤醒阴幽之息】已完成,恭喜宿主触发隐藏金手指【仙魔双修】!当前宿主的内在境界已成功转换为三劫散魔!” 水容怀抱刚锻铸好的冰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这一提示音弄懵了。 她不过随手做了个代步工具,这是又突破了? 等等,好像不太对。包子刚才说的是内在境界,她现在的境界还是灵寂初期,连一点突破的迹象也没有。 内在境界是什么?内心境界吗?原来她的内心境界,已经有伏梦无那么强大了? 但系统压根没管她,只顾继续说下去:“由于宿主灵力不足,目前最多只能动用一成功力,完成接下来的隐藏任务,可让原先所习的功法与武技解锁!” 作者有话要说:夙雪:我只是想成为一城之主,得以将水容好好护着,她却……想养我?【陷入沉思.jpg】 感谢读者三百六十九、婵潺和归一的雷,以及读者熙和梓桉、雨也淅沥、碳烤小鱿鱼、玄及也叫五味子、梦幻的星空和半步萧音过轻尘的灌溉~ 第75章室中囚 说话时,系统的萝莉音竟不再是淡淡的,而是像个突然捡到绝世秘籍凡人一样,挺胸抬头朗声将话道出,比水容还要惊喜。 没听它立刻解释“接下来的隐藏任务”是什么,水容料到系统定是又在吊自己胃口,也不急着接话,只是好奇地问道:“那外人探查我境界的时候,探出的结果是灵寂初期,还是三劫散魔?” “灵寂初期。”没想到她得知自己有金手指还能这么沉着,沉默一秒后,系统才作答,“严格来说,‘三劫散魔’是宿主的内在境界,除非将原主的丹田修补完全,外人才能探出该境界。” “内在境界又是什么?”又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水容趁机询问。 “此概念比较抽象,宿主可能无法理解,解释也无意义。”系统不紧不慢地道,“但内在境界的用途十分广泛,举两个例子宿主就能明白。比如炼制高阶的法器或丹药,内在境界够高,哪怕修为不足,产率和成功率也会大幅上升;再比如面对幻术,内在境界达到一定程度的修真者,可以不必掐诀捻咒,直接将幻境识破。” 听它举例完,水容托着自己的下巴,边打量刚铸好的冰剑,边认同地点着头,“这么说来,这的确是个用处不小的隐藏金手指。” 继而脸上绽出笑容,忽神神秘秘地问起来,“包子,你既然说我还能有恢复实力的可能,伏梦无的记忆,是不是也能在这个过程里慢慢苏醒?” “宿主,记忆的恢复程度,并不和实力的恢复程度成正比,而和夙雪的好感度有关。”提及有关夙雪的事,系统的声音又皮了起来,“如果宿主真的想了解‘伏梦无’这个角色,请务必和你的雪师姐保持亲密,并抓紧机会提高好感度等级哟~” 它一说到好感度,水容就想起不久前才接下的“三百六十五念”日常任务。该任务进行起来可谓是龟速,而且系统迟迟没有给出完成任务的具体奖励,只是告诉她,做完任务,或许可以知道“水容”与雪师姐这一角色的过往。 这么一想,看来这“三百六十五念”的日常任务,其实也算是一个前置任务。现在水容已大概知晓原女主的过往身份,完成任务的奖励,按理说应该就是恢复记忆了。 考虑完毕后,水容微微点头:“那就先不管记忆了,关于解锁原先的功法和武技,包子,请爽快地把相关任务派给我!多难多累都不要紧!” “……宿主,解锁的前提都是隐藏任务,无法直接向宿主下达!” 系统愣了半秒,而后好心地为她解释起来,顺便还将“隐藏任务”四个大字直接投影到了她眼前。 …… 辰时三刻,丹宗寒冰室地道内。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回眸望了眼千灼的身影,夙雪将面具戴好,纵身潜入地道深处。 潜入之时,寒气扑面而来。若非是千灼亲口相告,她定然不会料想,南绫与念幽寒竟会在来的路上被丹宗捉去。 她清楚南绫的实力,念幽寒与此人即便无法联手击败丹宗之人,全身而退还是绰绰有余。然而,全身而退或许仅能建立在归来的只有南绫、念幽寒二人的前提上。 万荇的名字在夙雪心中一闪而过,愈想,她脚下步伐愈快。当时她们在溪水村将万荇带回,只因她是个被附身的无辜人,附身她的忘貘念栖迟既走,出于同门友谊,救她一救自是无妨。 然而又行了百余米后,望着身前挡路青鼎,夙雪将目光沉下,心中暗叹一声“养虎为患”。 青鼎之后转出一人,想来是为了在室内门行动方便,万荇又易容恢复了先前的少年模样,仍着丹宗的浅青色弟子服,两只广袖却被紧紧束起,看来她早已为面对可能到来的战斗作了充分考虑。 与她对视一眼后,夙雪唤出一柄仅是中品一阶的匕首,紧握在手,正斟酌是否要问些话再动手时,只听对方轻咳两声,声音一如既往虚弱,道出的话却令夙雪瞬息变了脸色: “你是夙雪。” 握着匕首的五指也随之一紧。 见她表面上还不动声色,万荇并没有立刻展开攻击,而是继续道:“拿柄普通匕首当武器是没有用的,我乃丹宗弟子,对气味的辨别远强于旁人。你身上的幽香虽敛,但仔细嗅嗅,仍可分辨。” 青鼎在她周围盘旋,因此人多次被念栖迟附身,夙雪思忖自己的火毒尚未解,又不能使用囚云剑暴露身份,当下暂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我知道你要找谁,只是那俩人正在为家姐治疗,暂时不能让你带走。”等了片刻,只听万荇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耳中,“上回自取灵酒是我无理,这次我当面将交换物给你,你拿去,只是不要再来,被那妖修或师尊看到,会死。” 说罢,她将袖一扬,一只迷你的浅蓝小鼎朝夙雪飞去。 夙雪摸不透她的用意,故在万荇扬手时,她已将灵力外放,待触碰到小鼎,并没有觉察出异常后,才将信将疑伸手去接。 小鼎入手,冰凉刺骨,冻得夙雪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以灵识一探鼎内,竟是小山般的一堆冻蝶花。 握着内容物贵重的小鼎,夙雪却没有立刻走,只是抬起目光道,“我要见她们。” 岂知万荇双眸一瞪,哑着嗓子厉声:“快走!交换物已给,休要不识好歹!” 随声,盘旋在她身边的青鼎顿时飞速转起。但见万荇的双手已结成攻击的印,蓄势待发。 她是元婴后期巅峰的境界,夙雪自知不敌,白牙一咬,终是识趣地收下小鼎,转身往外奔去。 她却不知自己走后,剑拔弩张的万荇随手将青鼎收起,缓步踱进她未能踏入的地道尽头。 地道尽头、寒冰室内,数重枷锁之中,正拘束着一个黑衣小女孩。 见万荇进来,念幽寒将眼睁开,哭得泛红的双眸恶狠狠地瞪着她。 “伤你姐姐的是本座!你为什么要将‘眠炎莲’变为‘冻蝶花’,去害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毫不相干?”但听万荇冷冷一哼,约莫是情绪波动引起体内伤势,她的声音不知不觉降了下去,可道出的话却是不减恨意,“是那雪狐妖的父亲害我母亲道消身殒,死在‘天诛’那一战中。师尊常言‘父债女还’,即便她死,也不过是替她父亲还了命债。” “‘天诛’乃是不该发生的三族混战,你若要寻人报仇,该是寻挑起这一战端的腾瑶宫之主苍怀!”念幽寒大声朝她怒道,将束在手上的封魔青锁挣得作响,“但就凭你们丹宗这种邪念妄想,本座便是再拼个道消身殒,也绝不让枣沁坐上宫主之位!” “不必以拼不拼来吓唬人,”面对她的歇斯底里,万荇却是报以不屑一笑,走到寒冰室中央,仰头望向她,“待栖迟大人将玄错莲台彻底炼化,便轮到你了。对了,那女剑修为了护你,被栖迟大人一掌打中,坠入空青药谷,想来你在被炼化前是无缘见她了。” …… “念幽寒她们怎么样了?” “……无事。” “无事为什么没跟你回来?难道她们回溪水村去了?” “……” 见雪师姐果真在亥时之前就赶回荡云峰,水容自是惊喜万分,然而随口问了一通,得到的却是夙雪无异于沉默的回答。 “……酥皮月饼吃完了,很好吃。”无奈之下,水容只好暂时先转移话题,“就是红豆馅有些淡了,不然口感或许会更好一点。” 认真听罢,夙雪嗯了一声,还未将夜行衣脱下便起身:“储物灵符内还剩了些食材,我去给你做些甜的来。” 继而不等水容再多言,她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休憩用的房间。 她的沉默,让水容不由得警惕起来。原文里每逢打探消息回来的雪师姐沉默,定然要出现不太好的转折。哪怕水容多少能猜到会是什么样的转折,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谁能在南绫的眼皮底下,不但将念幽寒捉回丹宗,还将南绫也一并捉了。 等了许久,才见夙雪将一大盘酥皮月饼端上桌。待月饼晾得稍微凉一些后,水容捏起一块放入口中,习惯地咬了一大口,咀嚼了半天,只觉除了甜与腻,别的味道一并消失了踪迹,不香亦不鲜。 连做的吃食也变了味道,雪师姐不可能心中无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见她捏着月饼皱眉,没有继续下嘴,夙雪下意识询问:“可是太甜了?” 念着月饼再不香不鲜也是雪师姐亲手做的,水容摇摇头,两三口将手中月饼吃尽,舔着嘴边碎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再问:“雪师姐,你真的见到念幽寒她们了吗?如果真的是她们出了什么事,能不能不要瞒我?” 放在从前,她可能会乖乖依着夙雪的意思,不闻不问。但现在她已经解锁了伏梦无的一成功力,能够有效免疫念栖迟的幻境,再者还有一大堆隐藏任务等待她挖掘,哪怕真相是个大麻烦,她也要将之好好翻出来一探究竟。 水容想得十分单纯,却完全忘了夙雪对她获得金手指一事并不知情。 约莫是被问急了,夙雪眸光一变。但见她一指盘中垒起来的月饼,淡淡地看着水容:“水容,你可知我方才为何要做这么多月饼?” 水容一愣,摇头如实答:“我不知。” “吃完便知。” 耳中飘来的话似是结了冰一样冷,令水容不自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多看了盘中的月饼一眼。 虽说吃完便知,可这盘中月饼足足有十五块,而且又甜又腻,全吃完估计得撑得话都讲不出了。 所以雪师姐这是委婉地让她闭嘴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三百六十九、婵潺、归一和小狼【么啾!】的雷,以及读者玄及也叫五味子、三百六十九和碳烤小鱿鱼的灌溉~ 第76章眠炎莲 领会到夙雪的意思后,水容也不恼,心平气和拿起一块酥皮月饼,“好吧,我先吃。”咬了一口后,又将月饼递到她面前,故意将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缝,“雪师姐也来吃啊!你一整天都在外面跑,虽然说修真者可以不吃东西,但偶尔吃点心可以放松心情,有助于缓解压力哦!” 见夙雪狐疑地看了自己一眼,而后凑到月饼旁咬上一口,水容表面仍笑得灿烂,心中却在不断催促她快吃。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会从好几个剑宗弟子那里听到原女主绝食的消息。她是乞讨习惯了,所以才对食物的口味毫不在乎,能吃就行,但如果当时夙雪给原女主端的是这种质量的菜或糕饼,以原女主那对食物十分挑剔的人设,估计真的会宁可饿死也不吃一口。 这么一想,水容忽然理解了夙雪厨艺下降的缘由。当时的夙雪第一次见到一个和伏梦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哪怕失忆,但伏梦无既是她深爱的人,她潜意识里定会不知不觉关心起对方,而那时的原女主又是摔瘸腿又是昏迷不醒,这份关心也就自然而然转变成担心与忧虑。 至于雪师姐的厨艺,小说原文里虽有提及,但夙雪每次。。?展示自己的超绝厨艺,都是在十分安定的时期。 也就是说,雪师姐的厨艺和她的情绪息息相关。一旦厨艺下降,很大可能就是她心中有事,而且还都不是寻常事。 “……咳!” 耳旁忽传来一声轻咳,水容耳朵一竖,定睛看去时,但见夙雪已捂住了口,两腮艰难地动了许久,才将刚才吃的月饼咽下。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水容托着下巴慢慢又往月饼上咬了一口,正琢磨要怎么利用月饼难吃,让雪师姐将她在丹宗看到的事乖乖说出,怎料眼前黑影一扫,她闭眼睁眼间,桌上一大盘酥皮月饼赫然不见了踪影。 叼着口中的半块月饼,愣愣地看着月饼消失,水容还没来得加。及反应,嘴里的月饼忽被夙雪夺去。 “莫吃了,我……立刻再去给你做别的!” 她的声音竟颤着,似是做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那半块月饼在她的掌心缓缓碎裂,沾油的饼屑自她指缝里悄然掉落。 见夙雪转身要走,水容忙离开座位赶上,一把将她拉住。 “怎么突然生气了?”拉着她的手腕,水容转到她面前,捞起她捏着月饼的手,将握紧的五指一点点拨开,无奈地摇起头,“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吃的做坏了可以重新做,心情坏了可没那么容易恢复。” 说罢,她俯下脸去,以最快的速度吃光被捏坏的月饼,而后抬起头看向夙雪,“雪师姐,我希望你把我当根木头,你说心事,我只当故事来听,不操心也不惹事,好吗?” 见夙雪低头不答,水容想了想,松开紧握她皓腕的手,继而整个人贴上去抱了她片刻,还未得回应,马上又退后一步,绕到她身前,踮起脚便要亲。 结果她的唇还未贴到那片柔软上,忽觉背上一紧,脚下一个趔趄,撞进夙雪怀中。 “……念幽寒没能找回来,南绫不知所踪。” 将她紧搂在怀,夙雪轻声道。 “玉谙……也不在了。” 她搂得太紧,水容埋在两团柔软之间,正伸着胳膊无力地在她身后摆动,耳边忽传来一句“不在了”,吓得她赶紧调出系统,看到玉谙的信息栏还亮着,这才松了口气,差点下意识问“不在了”是什么情况。 但想起自己刚才还保证过不操心,她话到嘴边,终是咽了下去。荡云峰始终是夙雪和玉谙的居住地,若非出任务下山,玉谙每晚定会归来。 可如今腾瑶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唯独可以交心商量的几人又相继不见了踪影,荡云峰只留下暂时没法开挂的她和身中火毒的夙雪。也难怪夙雪会担惊受怕,怕她得知自己的心事后,也会因意外而离开自己。 “我不走,你不要怕,我就挂在你身上陪你。”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伸直的胳膊好不容易弯出一个古怪的姿势,终于勉强把眼前人抱住。 “念幽寒和南绫都有自己的保命办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也不要紧。” 明白她的心事后,水容边搜肠刮肚找软话安慰她,边思考接下来要去哪里找人。 要不然……再去问问千灼师父? “在冰洞里的时候,我特意留了她们的气息,”扯谎时,水容还在分心看系统,确认南绫和念幽寒的信息栏都亮着,才松了一口气,“总之她们现在都活着,今天找不到,大不了明天再去找。” 好不容易将夙雪的情绪安抚稳,念着她奔波一天也该好好歇歇了,水容拉了她到灵泉旁,示意她泡个泉水放松一下,自己也脱了衣物,先一步下水。 白天锻铸冰剑前,水容就发现自己的月事奇迹般干净了,否则她也不敢随随便便踏进灵泉洗浴。下到水中后,她用水灵力托着自己伏在水面上,眼巴巴等着夙雪下来。 等了片刻,才见夙雪将什么东西放到岸边,继而脱起一身夜行衣。待她下水时,也抱了那东西下来,默不作声地将灵泉往怀中引。 看她正抱着自己凝的冰容器,水容猜到她大概是要处理伤口,当下凑了过去,准备帮她冲洗伤口。然而往冰容器里一扫,她惊讶地发现里面竟泡着十朵新鲜的冻蝶花。 “这么多冻蝶花,是从哪里来的?” 她记得自己只采了九朵,一朵没多,一朵没少,被溪水蛇咬得死死的时候,还喂了一朵给它,带出蛇窟的总共只有八朵冻蝶花。昨天夙雪肯定用过一些,怎么也不可能一夜变成十朵。 感受到她困惑的目光,夙雪忙解释道:“万荇将她收入鼎中的冻蝶花给我,作为交换,我在那时许诺她不会再入寒冰室。” “是万荇给的?” 听到这名字,水容脱口道,“她不是和念幽寒她们在一起吗?寒冰室又在丹宗,这么说来念幽寒是被丹宗抓了啊?” 注意到夙雪脸色微变,水容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成功套出了一直想要听的信息。但转念想到万荇的境界,她恨不得又想把自己先前的话全部咽下去。 先前千灼只说念幽寒二人被关押于寒冰室,但对水容而言,“关押”只是惩罚,与“抓”是两个不同的意思。既然念幽寒被抓,寒冰室由万荇看守,说明她们俩和南绫已经分开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也不要紧”,没了南绫作保镖,念幽寒不要紧才有鬼! 丹宗抓念幽寒回去,肯定不是为了把她供起来当吉祥物。念栖迟如今实力无法恢复,只能靠附身他人来行动,如果将念幽寒的身体当做他的魂魄容器,恢复实力的速度会提升许多倍。 到那时,丹宗再借助控心蛊的威力,如果没有苍怀宫主的制约,夺下腾瑶宫的大权,恐怕用不了一个月。 现在腾瑶宫内也不知多少人受到控心蛊的控制,要是水容直接带着夙雪一走了之,念栖迟实力恢复、丹宗瞬间上位,符宗先不管,剑宗的结局肯定是全员覆灭,沦为丹宗弟子。 这一结局,恰好和水容先前触发的隐藏任务的警告相印证。 她恍然大悟之时,夙雪已掬了一捧浸泡过冻蝶花的灵泉水在手,见灵泉水的颜色有些泛红,不禁皱起眉。 这花汁……似乎有些奇怪。 将灵泉水放在鼻下嗅了一阵,又觉得与冻蝶花无异,夙雪便以木灵力聚成藤蔓,托起冰容器升到自己背后,缓缓将药水淋在背部伤口上。 花汁是回荡云峰前便调好的,眼下加些灵泉水,是为了方便冲洗。然而药水淋下,伤口处却骤然传来火烧似的疼痛。 此时的夙雪的确已精疲力尽,未曾料到药水竟会让伤口如此疼痛,当下没能忍住,拧着眉痛哼出声。 她体内灵力一乱,木灵力随之散了一瞬,而被木灵力托着悬在半空的冰容器也失去了支撑,骤然砸下。 夙雪倒药水时,水容其实已将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骤听那一声痛哼传来,她立刻停止了思考,目光一落去,正好赶上木灵力消散,见状慌忙纵身扑去,抬手一托即将砸在夙雪身上的冰容器,掌心悄然击出一股水,把还盛着药水的冰容器直接抛了出去。 “雪师姐!” 不去管冰容器,水容边喊边转过身,但见夙雪已蜷缩起身体沉入水下,面色痛苦,赶紧游过去将她扶住,“你都疼得皱眉头了,万荇给你的东西肯定不是冻蝶花!” 余光扫在夙雪后背的伤口上,只见早上明明还愈合的伤口,此时像被什么烫伤一般,通红地绽出一片,血肉模糊。 “雪师姐,你感觉怎样?”被她突然扩大的伤口吓了一大跳,水容忙扬起水为她冲洗。灵泉水洒在夙雪背上,落回水中却已然变为绯红。 她帮忙冲洗伤口时,夙雪强撑着没有当场痛晕过去,声音却是虚的:“伤口……” “伤口又开裂了,现在正在流血!”水容急急向她汇报。念着灵泉内或许还有药水的残留,她当即钻入夙雪身体底下,将她托稳后,在自己脚底唤出冰剑,意念沉下,将一缕阴幽之息注入剑内,下一瞬冰剑便带着她和夙雪跃出水面。 她正全力御剑,脑中冷不防响起系统的提示音来:“宿主,经检测与药物匹配,确定灵泉水中含有的药液成分为‘眠炎莲’,并不是冻蝶花。”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要开始啦!放假期间尽量在晚八点准时更,两大肥章不定期掉落,请留意内容提要嗷~ 感谢读者三百六十九、小狼、婵潺、寸芒和雨也淅沥【么啾!!】的雷,以及读者归一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灌溉~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第77章转机现 因二人皆未着衣物,冰剑一跃出水面,水容扛着夙雪落在岸边,瞥了眼放在一旁的紧身夜行衣,唤出自己的睡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而后让她靠着自己,又拿过脱在岸上的衣服随意披上。 雪师姐背上的伤受不得颠簸,她个子小,念着直接搬动既费时,又难保证不会让裹着夙雪的衣服擦到伤口,索性御剑回去。 伤痕的疼痛已扩散至整个背部,夙雪刚才在水中时就难以动弹,此时只得无力地伏在她身上,但见水容扬了扬手,命令一柄她从未见过的剑降落到自己脚底,又忽觉扛着自己的小身体微微一颤,下一瞬竟朝弟子居的方向平移而去,夙雪心中一惊。 “剑……”她吃力地道出一字,眼里满是讶异,“你……在御剑?!” 未至金丹期,她……怎会御剑?! 水容白天虽把御剑练习了不下百遍,但带人还是头一回,闻言也不敢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控制着阴幽之息,让剑缓缓往弟子居挪去。 说来,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夙雪解释自己会御剑的事。如果直接告诉雪师姐,自己的实力正在恢复,不知她会如何作想。 冰剑稳当而迅速地飞到弟子居门口,水容下了剑便撞入门内,直奔药房,费了一番力气将夙雪放上床铺,自己也一跃而上,在她身后盘膝坐下,扶她起来。 从灵泉到弟子居,不过短短两分钟,然而血已从裹着夙雪的睡袍内渗出。 水容小心翼翼地将睡袍脱下去些,忽觉夙雪的身体一颤,忙止了动作,关切地问:“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夙雪背对她微微摇头,轻声解释:“只是伤口疼。” 疼就是碰到了。见受伤的部位差不多已完全显露,水容不敢再动睡袍,只是连连应道:“我已经看到伤口了,马上帮你仔细检查!” 再去把盖在伤口上的发丝撩开时,她只觉端坐自己身前的人几乎要倾倒过来,忙放轻动作,轻轻朝伤口附近吹气,用以缓解挪开发丝时产生的疼痛。 又见那三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水容捏着发丝的手不由得攥紧。 眠炎莲……她想起来了,这味药材专用以引出其他药物之中的火灵力,按小说原文的说法,是炼丹时的“催化剂”。然而眠炎莲通常是赤红色,和冻蝶花单从颜色来看就不同,看来是万荇在药上设了某种无法被识破的障眼法,连夙雪都被瞒过。 若是将浸泡过眠炎莲的药水,倒在火毒造成的伤口上,不亚于在伤口上倾倒刚烧开的水。 现在伤口血流不止,应该是火毒作祟。可水容抚上伤口附近的肌肤时,却讶然发现夙雪的体表温度并没有升高,反而较之前更凉,不晓得是不是刚从水里出来的缘故。 她打过架,知道伤口恶化会发炎,一发炎必定会让人发热,这样正常的体温实在不合常理。 摸着冰凉的肌肤,水容沉下声音:“雪师姐,你冷不冷?” 迟疑片刻后,夙雪摇摇头,回答却有些茫然:“只是疼,冷不冷的感觉……似乎没有。” 阴着脸将“万荇”二字在心中叨念了几遍,水容强压下对万荇的怒意,嘴上安慰似的道了声“没事”,小心圈紧夙雪,向系统求助起来,“包子,有没有紧急处理的办法?包扎有用吗?” 她本以为系统会让她尽快去找什么药,哪知系统的回答却让她喜出望外:“伤口需要敞着,包扎没用。宿主之前被溪水蛇咬过,现在蛇毒已成功同化,可被宿主调用。因溪水蛇以冻蝶花为食,毒液中也含有解火毒的成分,只要宿主把自己的血涂抹在夙雪的伤口上,就能暂时缓解伤势。” “直接涂抹就行?不用配合药物或者纱布?”水容望了眼还在淌血的伤口,听系统答了声“是”,立即凝出灵力小刀,毫不犹豫地将手腕划破。 灵力划破手,只是疼痛,并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水容先把流出的血擦拭干净,正好手腕的血即将淌下,便把手腕凑上去,悄悄滴起血。 此时夙雪正闭了眼与痛楚抵抗,自伤口处蓦然传来的一阵温热,令她不自地倒抽一口凉气,想到或许是水容在为伤口消毒,心里已做好面对痛楚的准备,可候了片刻,她却觉痛楚正奇迹般慢慢退去。 温热自伤痕里淌过,痛楚忽然减轻,让夙雪紧绷的神经也松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抵抗的倦意。她本要强打精神,可意识在疼痛与缓和间徘徊几番,最终还是沉入昏梦。 她入睡的过程太过安静,身体也不曾挪动。水容抹血的时候,还奇怪为什么雪师姐突然没了反应,等三道伤痕上都涂了血,她不安地挪到前面看时,才发现对方已睡熟。 看得水容惊奇不已,还搭着夙雪的肩晃了晃,传入耳中的却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眉也不再紧皱。 原来被她同化的蛇毒还能这么用,效果好像也不错。 伤口只能先敞着,水容凑过去些,慢慢挪到夙雪身前贴上去,让她得以靠在自己肩上休息。 这么说来,哪怕没有冻蝶花,她只要再让溪水蛇咬自己几口,就能放血给雪师姐治疗伤口了? 她搂着夙雪若有所思时,系统却一盆冷水浇过来:“宿主,你的血只能用来缓解,要根治玄错莲台的火毒,还是要靠冻蝶花。” “冻蝶花”三字如针一般扎在水容心上,她没好气地顺着系统的话反问:“包子,既然解毒还是要靠冻蝶花,那你能不能给我想个找冻蝶花的攻略呢?” “宿主是否要去丹宗抢冻蝶花?” 听系统淡淡地问出这句话,水容就知道指望不上它,只能暂时静下心来,捏诀聚了水灵力在手,捞过夙雪被血浸湿的发丝。 “我倒想冒险去丹宗一趟,看看能不能抢些出来。可我一走,雪师姐就没人照顾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除了雪师姐没人照顾,水容还觉得自己这个金手指开得很尴尬。她自锻铸完冰剑后,就开始按系统提供的几样陌生武技,一个接一个试过去,虽把伏梦无的一些武技大致摸了一遍,但没有人对练,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全力动用这些武技时,会达到什么程度的效果。 半吊子还是歇着为好,否则遇上强敌也是被动挨打,浪费时间,弄不好还要背一身伤回来,这不是水容想要的结果。 一时无事,又想不出找冻蝶花的好对策,水容只得留在药房陪着夙雪一起休息。但她的意识并没有闲着,而是以自己为中心,在地图上将灵识最大限度展开。 从前都是系统主动提示各种目标的所在,而她一直都在被动接受信息,如今内在境界已经提升到三劫散魔,水容便决定自己主动放开灵识,试试能感应多少范围内的事物。 之前利用系统地图的搜索功能时,水容已能探到几千米外的地点,但这回她想探得更细致些,于是花了约半个时辰来熟悉荡云峰地形,打算先从最为熟悉的地点开始。 想到南绫如今还下落不明,她默念南绫的名字,将意识沉入系统地图,尽力搜寻一番后,忽然发现标记南绫的光点,离荡云峰的落剑平台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莫非是南绫自己找来了? 水容顿时欣喜不已,但在地图上锁定南绫的坐标后,见她的位置迟迟不动,不禁又有些担心,正好现在她需要南绫的协助,便生出去接她的念头。 出去自然不能丢下雪师姐。捋着夙雪的发丝想了想,水容指尖勾起一缕阴幽之息,有些不熟练地在夙雪胸口画了个咒,下一瞬,黑芒自咒文上散出,把夙雪牢牢裹在当中。 片刻后,原本还靠着她的沉睡,变为了一只幼小的雪狐,卧在她腿旁。目睹自己初次使用的“现形咒”居然一次成功,她欢喜地摸了摸睡得不省人事的雪狐,习惯地准备把它抱起。 唔!好沉! 手上出乎意料的重量,让水容差点一头栽到地上。看来她只是把夙雪的外形变回妖兽态,却并没有改变她的内在状态,只是缩小了外形而已。 但她用现形咒,本就是为了方便随身带着夙雪。仗着自己力气大,水容没有介意太多,穿好衣服后,抱起雪狐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出药房。 丢出冰剑踏上,水容盯着地图上的光点,御剑全速飞去。在离南绫还有不到百米远时,她立刻从冰剑上跳下,负重跑到落剑平台旁,对着下方大声呼喊。 “南师姐!南师姐!” 此时入夜已久,放眼望去,底下一片灰蒙蒙,但水容已能用灵识清晰地看到,南绫正趴在一棵生在崖上的树杈上,背上还挂着个人。 喊了两三遍,只听南绫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在!是右使吗?” “是我!” 可能怕有诈,南绫对暗号似的又问了几个问题,听水容一一应答完才应道:“退后点,我马上上来!” 水容依了她的话退后数步,眼前的暗夜里忽冲起一道、、剑芒,刺得她下意识闭上眼。等再度睁眼时,只见南绫已站在自己眼前,手中长剑一横,化为流光消失不见。 一眼辨出南绫肩上人,水容难以置信地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南绫将玉谙放下,“这是……玉谙师姐?!” “我在空青药谷里碰巧遇上她,想着这是夙雪的挚友,又对丹宗的现状稍有了解,得了她的允许,就把她打晕带回来了。”将她话里的警惕听在耳中,南绫摆着手解释道,“你不用担心,这位真的是自己人。我已经帮她解了控心蛊的束缚,过几天我们还要去救小念念,帮手能多一个是一个。” 听她这么说,水容也稍微放了心,点着头捧起怀中雪狐:“也行,你来得正好,雪师姐的伤势加重,请你帮我照看她,我马上去一趟丹宗,把冻蝶花抢来!” 话音落下几秒,未得南绫回应,水容忽然明白她为何沉默,又急切地将话重复一遍:“我没有开玩笑,请你帮我照看雪师姐,我要去丹宗抢冻蝶花了!” “既然不是开玩笑,咱们回弟子居再说话。” 冷不防搁下这话后,南绫自顾自从水容身旁掠过,似是在忌惮着什么。 水容一怔,而后转身随她一起往弟子居赶去。 “这些天丹宗正在抓紧时间准备夺舍仪式,你和念幽寒的主仆契不解,丹宗只能暂停计划。”进了弟子居后,南绫没有反驳水容方才的话,而是为她分析起来,“要是右使这时候闯入丹宗,无疑是羊入虎口,定会遭到丹宗强手的追杀。哪怕侥幸抢出冻蝶花,付出的代价也大,一个不当心,或许就会把命交代出去。” 见水容的神色有所动摇,她继续道:“右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晓得你定有实力去闯。但眼下有更省力的途径在,咱们可以不必去冒这个险。” 她的话让水容大为吃惊:“你打探到冻蝶花的消息了?” “我在空青药谷发现巡逻弟子又增了一批,听玉谙说,好像是念栖迟又发现了一处蛇窟,打算等功力恢复些,就带人去将冻蝶花毁掉。”说话时,南绫目光灼灼,“右使要是想找冻蝶花,先他们一步去就是了。” “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一般来说,丑时之后的巡逻会松懈。”南绫放下玉谙,边点开她身上被封住的穴道,边继续道,“若是急着医治,右使可以考虑今晚洗完剑就出发。” 听她只谈如何找冻蝶花,却没有过问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急,水容正准备补充刚才发生的事,但见南绫捏开玉谙的嘴,将一枚药丸推入,脱口的话顿时一转:“哪怕解了控心蛊,你也还是不放心玉谙师姐吧?” 只消灵识一瞥,水容已知那药丸是一种用来牵制的毒。 “失算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确认玉谙已经把药咽下,南绫把她扶上椅子,而后才看向水容怀中的雪狐:“雪师姐是不是又出事了?” “雪师姐今早去了丹宗寒冰室,本来是想去找你和念幽寒的。”她主动问起,水容忙趁机道明前事,“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没见着你和念幽寒,倒是被万荇送了好些眠炎莲……”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尽量简洁地把夙雪伤势加重一事相告,南绫扶了扶额角,摇着头捋了把雪狐的尾巴毛,“她旧伤没好,转眼又添新的。要是再过两天又遇上什么变故,逃起来都不方便。” 她松手时,雪狐耳朵微抖,却并没有作出更多反应。 第78章拦不住 与南绫定下洗剑结束后的行动计划,又约好过会儿就和她对练一番,试试自己新学的武技后,水容搂着雪狐回到就寝的房间中,找出几丸防止火毒扩散的丹药。 哪怕听南绫的意思,是并不打算和丹宗之人交手,水容仍觉得事情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毁冻蝶花的消息,既然连受控制的剑宗弟子玉谙都一清二楚,说不准这消息正是念栖迟故意放出来、用以将她们一网打尽的。 不过她能考虑到的事,心思缜密如南绫定然不会落下,将毒喂给玉谙,应该也是为了避免出现背叛的情况。 但不论如何,想办法弄到冻蝶花是眼下的目标,哪怕只有一丝转机,也决不能轻易放过! 水容翻过雪狐的身体,摸摸它的小肚子,见它毫无反应,便捏了枚丹药在手,准备去撬开它的嘴。岂料手才凑近,分明还闭着眼的雪狐霍然偏过头,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 尖牙凹入皮肉,并未出血,疼痛却直逼骨头,疼得水容“啊”地惨呼一声,下一秒便觉怀中传来一阵挤压,毛绒绒的大尾巴也自她脸上扫过。 侧坐在她腿上,夙雪口中还衔着她的手,秀手搭着这只手的腕部,转身站起时,将自己的牙缓缓松开,手却未松。 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牙印,水容怔怔抬起目光,但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雪狐妖从她指间捏过药吃下,微微低头,琥珀色的狐眸中映着惶恐不安的她。 “突……突然咬我干什么?” 牙印还在作痛,水容诧异问出时,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莫名颤抖起来。 她其实知道,这话是明知故问。 咬她,自然是她又做了让雪师姐不愿看到的错事,还被雪师姐发现了。看来刚才她与南绫的对话,肯定被夙雪听得一二。 “你要瞒着我去找冻蝶花?” 闻言,水容咽着口水撇开目光,低声认错,“雪师姐我错了,可这是现在唯一能在丹宗之前采到冻……” “哪都别去。” 冷极的声音飘入耳中,扣着她腕部的手指力道也大了几分。 可这次水容心意已决,加之还有南绫这个强力帮手的回归,便稍有了反对的底气:“不行!我要是放着你不管,火毒再作祟,阴幽之息会外泄,你……你要堕魔的!”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劝她,她下意识将系统上次劝自己的话道出,然而夙雪却是脸色一变。 “原来你是怕我堕魔……” 话未说完,她五指猛一发力,竟是将水容直接从床上拉起,沉着脸朝她逼近。 “你怕我堕魔,我亦怕你堕魔。”她不自地提了声音,“冻蝶花的事暂不论,我且问你,你为何要用阴幽之息强行御剑?” “我……!” 水容本就不善言辞,面对夙雪质问的目光,胸腔内的那颗心不自地狂跳起来,身体亦微微颤抖。 雪师姐竟知道她是在用阴幽之息御剑…… 雪师姐怎么……怎么都知道?! “我……” 见瞒不住,她蔫蔫地低下头,将被捉住的手往上递了递,索性坦白从宽,“用阴幽之息御剑是我想起来的,是‘伏梦无’用过的御剑术,很安全,不是那种会引动心魔的歪魔邪道。你咬吧,咬完我还是要去采药救你的。” 坦白完,她已经能脑补出夙雪板着脸表态不让她离开的情景,怎料扣紧她腕部的秀手竟松了开,在半空茫然地悬了片刻后,忽然一把搭在她肩上。 “你说想起,除了御剑术,还想起什么?” 压根没想到夙雪的态度会突然发生这样的转变,水容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重新抬头:“啊?” 完了,她好像……说了些圆不起来的话。 见夙雪神情复杂,眸中似是还含着些许期待,水容摸不清她究竟想听的是想起旧事,还是想起过去的武技,正努力思考要怎么向她解释时,南绫的声音为她解了窘境: “右使,可以开始对练了么?”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声进,人未进。房门虽关着,但由于二人都没有压低声音,刚才那番话,或许已被南绫尽数听入耳中。 水容匆匆应了一声,趁机一矮身想要溜走。这回她倒是幸运地挣脱了夙雪的双手,然而没走几步,又听那冰凉凉的问话响在耳旁。 “对练什么?” “武技……” 弱弱道出二字,生怕夙雪不满意,她忙又补充道:“伏梦无的武技。” 她不敢转身,将话说完,感到身后人蓦地陷入了沉默,赶紧推门逃也似的离开。 南绫正候在弟子居门口,怀中抱剑。水容跌撞着走到她面前时,一直在摸着自己的手,她忍不住轻咦一声,随意一扫,就扫见了水容手背上的牙印子。 她边随水容往外走,边压低声音问:“右使的手……刚才难不成是跟雪师姐拌嘴了?” “……算吧。”水容苦恼地捂住脸,在雪师姐面前,她一时拿不准是该继续保持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假象,还是该委婉些告诉她,自己现在已经在恢复往昔实力,让她不要太担心。 “看来右使很是困扰啊。”猜中她的心思,南绫的话语含笑,“既然如此,想办法让雪师姐对你的自保能力放心就是了。” 这话正中水容下怀,她认同地点点头,忍不住试探地问道:“南师姐是不是又有好办法?” “也算不得什么好办法。”南绫边走边放出灵识注意身后,见夙雪正悄然跟来,便与她附耳道,“雪师姐如今没法动武,最多只能旁观我们对练。只要你我对练时演得像那么回事,她清楚我的实力,也晓得我不会放水,定会相信是右使大有进步。” 一听只要演戏就好,水容顿时来了精神:“好,那我该怎么演?” 该怎么演,才能瞒过这只谨慎的雪狐妖? 水容身边的兵器,暂时只剩了瑰岚剑与才锻铸出的冰剑。点柳杖被留在溪水村当晾衣杆了,不知南绫有没有好心帮她带回。等商量完该怎么演,二人也到了平时的练功场上,她站到南绫对侧,想了想还是唤出瑰岚剑握在手中,调动体内游离的阴幽之息注入剑内。 她一段时间没碰瑰岚心法,经脉中的土灵力一少,加之最近常用水灵力,被封入阴幽珠的阴幽之息,有一小部分便和千灼先前提的那样,随着灵力的运转自顾自离开阴幽珠,混入经脉,变为游离状态。 除了锻铸那把特殊的飞剑,水容还没敢调动过大量阴幽之息,白天练习武技时,也只敢掺入这些游离在外的阴幽之息。 心知夙雪这时定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旁观,水容将瑰岚剑在身侧一划,激起飞扬水花,就此趁势攻向南绫。 虽是演戏,然而对方既是实力捉摸不透的南绫,她依然得上心。 见她出剑的动作毫不犹豫,南绫将嘴角一挑,却并没有动用长剑,而是扬手丢出一张符。 这是商量后的对策。比起硬碰硬的兵器交锋,对于低阶的修真者而言,能熟练回避任何法术攻击,是自保能力够格的表现。而夙雪本人在符术上的造诣亦不浅,二人都认为只要能在这方面瞒过她,寻找冻蝶花的行动就可得到她的允许。 事实上,不管雪师姐允许与否,水容今晚都得去一趟空青药谷,但她觉得早些向夙雪证明实力,也好方便日后进行其他计划。 符未落地,先化作迎面碎石。剑尖萦绕阴幽之息,挑飞较大的两块碎石后,剑身以一种特殊的频率左右晃动,扫出一片剑风弹开剩余石屑。 击破土符,水容余光瞥见南绫一手握剑,一手又捏住新的符纸待抛,当下掐了剑诀,步法一变,厉然朝她握着符纸的手斩出一剑。 起先南绫还认认真真放水,可水容下意识将二人之间的演戏还当成一次严肃的对练,加上为了不让夙雪看出放水的迹象,招招不留手,她躲了几回剑后,干脆将每次抛出的符纸增加到了五张,符纸一多,于她而言反倒更易操控,便这样陪着水容又演又练。 待交手近百招,武技与步法的使用已渐趋熟练时,水容忽觉鼻中飘来一缕甜香,愣神之际,横在面前的瑰岚剑被卷来的一股藤蔓击中,飞到空中旋了一周,铮地一声扎在地上。 南绫此时正操控三张木符形成藤蔓包围圈,见她突然被击飞武器,忙撤回灵力,惊呼一声:“右使?” “你闻到香味了吗?”水容退开一步,躲过没来得及被收回的藤蔓,望向弟子居,“雪师姐开始做新的糕饼了,是不是说明她的心情好转了些?” “在这里猜测,倒不如回去看看。”南绫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说,只是搁下一句话,拎起早被自己晾在一边的长剑,先一步掠向弟子居。 水容紧随其后,经过方才一番对练,她能感到自己躲闪与奔走的速度也快了许多,足尖在地面轻点几下,不多时居然超过了南绫。 推门而入,糕饼的甜香愈发浓郁。水容仔细嗅了嗅,还嗅出些蜜糖滋味,掺杂在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花香里,自厨房袅袅飘来。 “是阴幽的花馅蜜糖酥!” 后她一步进屋的南绫低低地惊叹一声,面上莫名浮起笑意:“右使,雪师姐从不轻易做这家乡点心,想来她应该已经释怀了。” 水容欣慰地点头时,又见她动了动唇,不太好意思地转向自己,小声请求道:“小念念……念幽寒对这种点心十分惦念,能否麻烦右使为她留一两块?” 她帮了自己大忙,水容还在思索要怎么回报,闻言立即应下:“好啊,如果雪师姐允许的话,我会偷偷留一些给念幽寒的,只是不知这种酥放凉了好不好吃。” “没事没事,只要是花馅蜜糖酥,哪怕压碎了她都喜欢!”哪知南绫只是摆手笑嘻嘻地道,好像能为念幽寒留些糕饼,比她自己吃到嘴里还要开心。 怕打扰到夙雪,二人皆在药房悄声交谈,无非是如何采到冻蝶花、如何想办法将念幽寒从丹宗救出。玉谙还倒在一旁的床铺上昏睡,不知是南绫的法术未解,还是她先前吃下的毒在起副作用。 但听厨房门开启的吱呀声响起,水容赶紧起身走出药房,见夙雪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木食盒,人已离开弟子居,她几步赶上,绕到夙雪跟前拦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然而见她正抿唇瞧着自己笑,水容一怔,憋了憋话,却是没头没脑问出一句“你去哪”。 她不知所措,面前的雪狐妖却是一眨眼,声音仍不改温淡,托起手中木食盒:“去给你送奖励。” 这一眨眼含着些愧疚,令水容浑身如触电一般酥麻一阵,看了眼木食盒,不敢接,只是咽着口水轻声问,“你……还生我气么?” “气也无用,如今的我拦不住你。” 道出一句似是赌气的话,见水容不由得退了半步,夙雪眯了眯眼,上前一把揽过她,竟是笑道,“莫怕,我并没有生你气的意思,只是怕……”话说一半便止住,微微摇头,将木食盒拎到她眼前轻晃,“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跑一趟,便先填饱肚子再去。” …… 花香沁人,暖蜜醉心扉。 “水容,把你的剑给我。” 吃花馅蜜糖酥时,趁夙雪没留意,水容偷偷包了两块,捧在手里正准备藏好,冷不防听她道出这话,吓得差点没拿稳手中纸包,塞入衣袖便抬起目光,坚决地摇起头:“可我身边只有瑰岚剑,要是把它交给你,我就没有别的武器了。” 等等,雪师姐该不会打算让她拿着那把冰剑去采药吧?那冰剑看起来是养眼,可毕竟是冰所铸,而且只能承载阴幽之息,要是往里面输入什么灵力,估计得当场碎成一段段。 “瑰岚尚不能容纳单一的水灵力,只怕真出了什么事,会不便你使用。”可夙雪却是仔细为她解释,摊开的掌心涌动浅蓝亮光,递到水容面前时,已握着自己的本命灵剑,“你将我的囚云剑带上,若是敌不过,还可唤出剑中狐灵护身。” 见水容接剑在手,她薄唇微动,以传音将呼唤狐灵的密咒相告。 密咒很长,水容边听边赶紧将之记在系统的备注墙上,发现这密咒中居然有夙雪的名字,听完顺口问道,“雪师姐,呼唤狐灵时,我需要喊出自己的名字吗?” 没想到夙雪一怔:“这是何意?”不等水容解释,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轻笑一声,“我晓得了,你只需照着念就是,‘夙雪’即是囚云剑灵之名。” “剑灵还可以和主人同名?”水容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设定,不由得好奇道。 “这要从何说起……”望着她手中的囚云剑,夙雪托起下巴,漫不经心道,“我在离开阴幽前,便已凝出剑灵胚。后来母亲为帮我瞒住妖族的身份,便用秘法将我的原身与人形分开,原身封入囚云剑,与剑灵胚合二为一,幻化为狐灵。” 水容正轻轻抚摸剑身,闻言一惊:“分开原身与人形……是不是很疼?” “疼痛总好过道消身殒。”夙雪歪过脑袋枕在手臂上,狐尾在桌子底下轻晃,“我本也是魔修,离开阴幽后,便随千灼转修仙道。” 她顿了顿,忽喃喃自语起来,“不论仙魔,我只想活下去。双亲已死,雪狐族已遭诛,我在剑宗这七十余年一直活得安分。我想通了,如今你活过来了,我便只为你活,你若怕我堕魔,我便好好修仙。可这次的事情已超出我的能力控制范围,只怕冻蝶花始终不可得,我遭火毒侵体,不慎堕魔……” “那我就陪你一起堕魔。” 抱着囚云剑在怀,水容一字一顿。 其实她和夙雪本来就是阴幽魔修,即便堕魔,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唯一的区别……可能对于世人而言,仙修者比魔修者更正气一点? 不管修仙修魔,都是为了逆天而行,得以长生和飞升到级别更高的世界去,修妖也是这样。说白了,她与雪师姐的勤奋修炼,也不过是为了能好好活下去。 她本就不是书中人,素来也懒得追名逐利,更不愿参与到什么仙门纷争去。就目前而言,修炼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变强长大,好保护雪师姐。 “我这就把瑰岚剑给你,”收起囚云剑,水容把瑰岚剑托【】在手里递过去,“你乖乖留在这养伤,不要乱跑,等我把冻蝶花带回来。” 递剑时,她顺便看了眼系统时间,见时辰不早,兜着两块花馅蜜糖酥准备起身离去,但思来想去,她还是脚步一转,走到夙雪身旁,抚上她的脑袋轻轻揉了揉。 “要乖哦!” 伸出的手,却被夙雪一把捉住。水容身体一滞,愕然转头,但见夙雪随手捡了块酥,咬下一半,站起来将另一半喂入她口中,声音里亦带着清甜花香: “我只说将囚云剑给你用,几时说要乖乖留在这?” …… 与夙雪洗剑归来后,见南绫还在弟子居的房顶上挥剑布置结界,水容仰着头喊道:“南师姐!布置好了没有?” 南绫不答,只是转过身提剑跃下,一眼瞧见她怀中趴了只慵懒的雪狐,不由得笑道:“好了,这结界很安全,除非主子亲自来,否则谁也没法将它破去,咱们走吧。” “既是与丹宗周旋,为何不带玉谙同去?”知道玉谙已被“关”在弟子居中,夙雪不禁有些困惑。 “我信不过她。”南绫收起剑,取出一根发带挽住垂下的乌发,十分干脆地道出实情,“再者,她不喜妖修,甚至有些仇视妖族。哪怕你与她是相处几十年的老友,若被她看到半妖之姿,带她同去指不定要在关键时候出事。” 她扎好头发,水容递过已经渗出油光的纸包,“这个先给你,我怕到时候会忘记。” 南绫点头道了声好,不客气地接过纸包,小心收好后松开手中长剑,控制它在脚旁停好,而后踏上。 “我这次自己御剑。”见她示意自己也上去,水容忙唤出冰剑轻轻踩上,调动阴幽之息注入剑内。 她现在已能控制好游离的阴幽之息,加上还有软包加系统的协助,御剑进行长时间飞行都不是什么难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看她已摆出架势,南绫自然没有多问,奇的是夙雪竟也只是乖乖伏在怀中,见她御剑跟着南绫,从荡云峰往下直冲,连句担心的话也没再提。 看来果然还是得把伏梦无的名号搬出来,雪师姐才肯信。 感到怀中雪狐异常乖巧,水容暗自感慨了声,终究还是有些小郁闷,却没想到夙雪自她御剑起便不语,只是怕让她分神。 荡云峰海拔千余米,摔下去可不得了。 水容也算是第一次亲自在这种高度御剑,迎面凉风迷眼,令她不得不闭起眼睛,用灵识锁定南绫来辨别方向。 想来南绫早已探了路,御剑时一点也不犹豫。水容没敢分心看地图,只觉四周环境越来越凉,似是在往什么极寒之地去。 她明明把怀中雪狐护得很好,可冰剑越往下走,那条搭在她袖子上的狐尾动得越发不安起来,倒有些像那天进溪水村的地下冰洞前,夙雪坚决不愿随她进去的情况。 觉得雪师姐或许是怕寒,水容解开上衣衣带,托着雪狐不由分说塞了进去,狐尾太胖放不下,被她拢在袖中温着。 隔着内中薄衣,水容感到雪狐正紧紧贴住自己,本该温热的身子却是冰凉,蓦地想到之前为她处理伤口时,从她肌肤上传来几乎是印在掌心的凉意。 火毒…… 为了压制玄错莲台和眠炎莲的火毒,水容不仅为她渡入水灵力,还喂了她许多丹药,如今这些措施都在起效,怎能不冷! 水容心疼万分地摸着她的尾巴,心想这次必须要找到冻蝶花,不能再耽搁了。 哪怕已被丹宗之人抢先,多少也要抢过来一些! 大约又是刀子文的威力作祟,水容的誓言才落下没多时,便见南绫毫无征兆地往下降落。 以为到了目的地,她忙止住剑的走势,跟着降下去,谁料南绫却仰起头大喊:“往前去!别管我!别——” 她的声音里含血,水容正心惊,鼻中忽嗅到新鲜的血气,骇然往下看时,只见南绫竭力控制剑刺入山崖软土,捂着胸口背靠石壁。 一片暗色染了她胸前白衣,凭借灵识,水容探出那是血,当下喊了声“南师姐”,就要御剑过去查看她的情况,却见南绫摆摆手,捏出一枚药丸服下。 “我没事……咳咳……只是之前被念栖迟打了一掌,入了这寒意重的地方……一时没……压住……” 捏着袖子擦去唇边血,南绫两眼一弯,居然还笑得出来:“已经丑时一刻了……趁前面人还少,你们快去……抢冻蝶花!” 作者有话要说:夙雪:我都不说话了,怎的还在多想? 水容:_(:з∠)_插旗是病,得治…… 第79章吞仙阵 南绫的突然虚弱,是水容怎么也没料到的变故。没有南绫在身旁,只凭她一人前去,怕是不大稳妥,但没等水容御剑靠近,一道气浪迎面掀来,将她推出老远。 “快去!我调息完毕就来!” 传音入耳,见南绫的身影越来越远,水容一咬牙,晓得不能耽误时间,只得狠心御剑继续往前。 怀中忽被一挤,水容想想约莫是雪师姐也不愿她丢下南绫,边往前边犹豫着要不要折回,哪知清冷的声音飘来,却是让她心中一凛:“下去!有人来了!” 她才离开南绫不到半分钟,但见漆黑的天穹里划过几十道亮光,如同骤然造访的流星。水容脚下还踏着阴幽之息环绕的冰剑,怕被这些离自己不远的弟子们探得气息,忙听从夙雪的话将剑降下去。 然而她选择的下降位置着实不好,冰剑几乎是贴着山壁往下俯冲,更为阴冷的风自底下袭来,吹得水容的衣摆与头发不住地往上飘飞。却不想哪怕是及时下降,也被几名警惕心强的弟子探得,光束自上方纷纷落来,毫不过问目标是谁人。 吓得水容慌忙分神布置出屏障,护在身旁,又操控冰剑在系统地图显示的安全区域不断兜弯。瞥见击在身旁山岩上的光束都是剑光,并不见符、丹两宗的法术,她忍不住暗骂剑宗外门弟子都是一水的铁疙瘩,问也不问只管闷头出手。 冷风刮得越猛烈,水容将怀中雪狐搂得也越紧,耳旁只剩风声猎猎,良久后才依稀听夙雪的声音打着哆嗦道:“快停……” 正好,水容也刚用灵识探得剑光正涌向自己脚下的某处,闻言立刻要驱使冰剑转弯。哪知没等她动,一道细小的剑光大概是射偏方向,啪的一声击在她肘部,突然传来的酥麻之感,令水容一时失去对右臂的控制,竟是将一股水灵力注入脚下。 冰裂的轻响混在风里,水容只见冰剑碎屑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下一瞬喉中一腥,因心神受损吐了半口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翻滚着往下坠落。 肘部还麻着,翻滚之时,水容只觉怀中的毛绒绒脱手飞出。 脑中不好的念头瞬息闪过,她心头一紧,下意识伸手胡乱去抓,腰上却被什么柔软之物缠住。 素白飘带一卷一收,变回半妖的夙雪镇定接她入怀,大红衣袖拂在她脸上,一只秀手朝她探来,抚上她的雪狐发带,唤出囚云剑在手。 水容只是眯眼睁眼间,整个背部已落在一片柔软上,一仰头便是夜幕。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下坠的身体止住,猎猎风声戛然减弱,但听一名男弟子的惊呼声响在寂静中: “狐妖!” 继而又是数声剑啸相继响起。 “快布阵!妖修夙雪现身了!” 妖修,夙雪。 而非……剑宗大师姐。 “别动。” 见自己二人的踪迹已经暴露,水容来不及自责,一声叮嘱自身下传来,旋即从身旁生出两股藤蔓,将她与底下的柔软紧紧捆住。等藤蔓捆罢,她眼前的景象立刻又化为虚影。 “叮!宿主距离标记地点还有三百四十一米!三百三十米!……” 系统提示音在脑中报数时,水容费力地探出灵识,但看剑光追得紧,眼见着就要刺在驮着自己的雪狐身上,她忙调动水灵力在双手指尖凝聚,击出水弹,勉强将最先扑来的剑光击散。 她侧过脸往下方看去,瞥见目的地附近列着三排人影,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走到这一地步,逃已逃不掉,除了硬闯,别无他法。 雪狐踏空而行,变为狐灵虽让夙雪的动作快上数倍,但她伤未好全,堪堪挡开几束剑芒,便因疼痛而发出一声尖啸。水容随手一摸,摸到雪狐背上的伤痕,得知自己正贴在何处时,心又不由得疼了起来。 手中并无武器,她便逼了更多阴幽之息出来,化为棍棒的模样,弓起身体离开底下的伤痕,发狠地朝袭来的剑芒扫去。剑芒一挨上阴幽之息,立刻碎成流光散落,然而随着支援弟子人数的增加,加之剑阵也布置妥,更多剑芒自阵中齐齐投下,密如雨幕。 见状,雪狐忙变换飞行方向,水容弓起的身体顿被藤蔓勒回去。 她呛出一口血沫,倒回毛绒绒的狐背,正无助地面对漫天光亮时,面前霍然响起一声惊雷,定睛看时,一个白色的身影正踏剑挡在剑芒底部,双臂张开,不知掐了什么诀,刹那青雷天降,将剑芒与追来的剑宗弟子一并笼罩在当中。 水容看得呆了,一见青雷,她还以为是伏书尽突然现身,等看清身旁掠下的身影,才知释放青雷的人是南绫。 此时南绫的双臂上还闪着青蓝色电弧,嘴角虽挂着血,脸色却比刚才好了许多,哪怕做出一系列大幅度的动作,呼吸也毫不紊乱。 “看来还是迟了一步,唉……” 叹出一口气,南绫伏在雪狐脑袋上,朝下面张望一圈:“往东南方落下去,我会撒药迷晕看守的几个丹宗弟子,从那里可以进洞。” 听罢,水容静下心放出灵识,将之探入不远处的洞窟入口,只觉安静得很,不由得提醒道:“下面死气沉沉的,只怕会是陷阱。” “真是陷阱也不管了,距离火毒发作已没剩几天,再摘不到冻蝶花,只能去打劫丹宗。”哪知南绫摇摇头,严肃着脸坦白道,“实不相瞒,我不是主动要回荡云峰,而是因为不敌丹宗那里的人,挨了念栖迟一掌,掉进这药谷来了,恰好又碰见玉谙,只好先带她爬回来找你们商量。” 水容无言以对,她知道自己现在实力不济,硬闯丹宗除了送死,半朵花都抢不回来,见雪狐一声不吭只管往洞窟入口去,索性将劝说的话咽下去,转而询问系统:“包子,下面那洞窟里真的有冻蝶花吗?” “宿主,经检测这片地图中有冻蝶花,数量约在二十朵左右,没有灵兽看守。” 听系统说没有灵兽看守,水容不由得皱起眉:“奇怪,既然长着冻蝶花,怎么会没有溪水蛇?”越想越奇怪,忽然回忆起之前被死蛇咬过的事,脱口又问,“包子,你说的灵兽,指的是活着的灵兽吗?” 系统愣了愣,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宿主,系统地图暂时只能检测出活着的生物,不能排除看守者是死物……” 它还没解说完,只听夙雪惊呼一声“不好”,下一瞬,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入耳,似是在摩擦着什么。未等水容翻身去看,周围光线一暗,仿佛坠入一处无底洞,满天星斗在视线里越来越远,最终成了顶上一个小点。 甫一入洞,水容便觉驮着自己的雪狐猛地颠了几颠,惊愕之时,却见南绫也突然僵在原处,动弹不得。 “你们怎么了?!” 她脱口呼出这句,忽然感到自己的体内的灵力一滞,一下子没喘过气,下意识调动起阴幽之息,在体内游走一阵后,才舒服了许多。 而这“无底洞”也总算到了头,雪狐的前爪重重按在地上,随后便一歪身体侧躺在地,变回夙雪的模样。 “……是‘吞仙阵’。” 伏在地上时,夙雪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轻声道:“地面是软的……灵力……又无法调动……左右还是被摆了一道……” “吞仙阵?” 水容将这个陌生的词重复了一遍,按地而起时,从掌心传来的触感果然是软的,而从凑近这处洞窟起就一直袭来的寒意,此时也更盛了。 见夙雪还伏在地上发抖,水容俯身将她的上身抱起,贴在自己胸前暖着。 “丹宗曾有传闻,第一任掌门开拓这空青药谷时,为妖蛇所扰,提剑诛之却不敌,最终在另两宗掌门的协助下才将其杀死,将蛇身与机关相融,才将妖蛇镇压在谷底。” 只听南绫的声音从左到右慢慢传来,此时的她应该是在洞中行走。 “因妖蛇体型庞大,腹内又有阻绝修仙者灵力的特殊妖气在,当时的腾瑶宫好像也出了篡位的事,最后是剑宗夺了大权,这谷底的妖蛇尸身就被改造成了‘吞仙阵’。”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得知自己三人现在正处在妖蛇尸身里,水容不自地抖了一下,汗毛倒竖地转过脸,正看到南绫蹲下去,从“地面”里抽出一根骨头来,“但凡反对剑宗上位的弟子或长老,全被丢到此处,关上不到半个月,就会被阵中的酸液和机关杀死……这骨头好新鲜,应该没死多久,可能是动员大会期间丢进来的弟子。” 水容惊怖地打量四周,但见四壁皆是暗红色,当下升起不好的念头来,鼻子虽没闻到异味,胃里先泛了恶心。她自然能理解“酸液”是什么东西,当下双臂发力,想要抱着夙雪离开地面。 然而夙雪全身的重量都在她身上,加之刚才冰剑一碎,水容还处在心神受损的状态,只是微微发力就闷哼一声跌坐回去,缓了片刻才有气无力地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已经被这条妖蛇吃了?” “妖蛇已死,如今我们只是被困在‘吞仙阵’内。”丢了骨头,南绫站起身,负剑而立,仰望顶上已经关闭的入口,“这入口据说需等阵内的修仙者死去,才会再度开启,我们只能另寻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八点准时更什么的真的是flag,节假日回家一堆家务做到手软_(:з∠)_ 感谢读者小狼、苔晓藓、归一、三百六十九和婵潺的雷,以及读者归一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灌溉~ 第80章捻花归 得知一时半会儿无法出去,周围又冷得很,低温不亚于溪水村的冰洞,水容又将怀中半妖搂了楼,本想运转水灵力为自己疗伤,奈何调动不起,只好引了阴幽之息在经脉中游走。 她闭眼调息之时,只觉夙雪偎着自己一动不动。待将伤治疗完,感到她枕在自己胸口的脑袋温温的,已恢复些许温度,水容不由得舒了口气。 却不想呵出的气恰好落进竖起的狐耳中,惹得夙雪一缩,抖了抖耳朵,面色微微泛红。 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南绫扑哧一笑,见水容调息完毕睁开眼,故意问道:“右使,你抱雪师姐作甚?” 水容一时不解其话中深意,只是如实答:“这里太冷,我看雪师姐刚才一直在发抖,怕她受凉,就抱怀里暖暖了。” 南绫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瞧了眼夙雪,见她正向自己使眼色,眨巴着眼道,“那你不妨再抱紧些,我看雪师姐被冻得脸都红了。” “……我无事。” 夙雪的本意是想让她不要多问,怎知她突然调侃起自己,下意识掩盖起自己的小心思,正要不动声色坐起。 水容怔了怔,把她的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随即恍然,心领神会地将还未坐起的夙雪一把揽下,避开她背上伤口,搂得更紧,嘴上还有意道:“冷就直说嘛,不用和我客气的。” 念及此,她不由得想到解火毒的事,忍不住又看向南绫:“对了南师姐,我记得解雪师姐中的这种火毒,最好把雪师姐放到冰洞里。可冻蝶花和外力辅助,都会加重雪师姐身体里的寒气,这个要怎么办?” “雪师姐是木灵根,汲水而生,体内留有寒气是无妨的。”南绫托起下巴,望向头顶环顾一阵,“不过此地动用不得灵力,寒气得出去才能解。” 夙雪仍歪在熟悉的怀中,静静听罢,忽而发问:“此洞{{既是‘吞仙阵’,或许困不住我们,可有办法将我暂时变为魔修?” 此话,顿时招来身旁两人惊愕的目光。然而不等任何一人出声,只听一阵怪异的响动从四面八方传来。 “办法有,先离开这!” 南绫第一个起身,翻出一张符纸随手贴在身旁洞壁上,而后过来一把捞起还坐在地上的二人,“跟我到里面去,这里是困需室,酸液要来了!” 牢牢跟在她身后,水容即便不回头,单是被扑鼻的苦味一熏,当下捂紧口鼻,脚下步子也快了许多。 按理说,修真者应当已能百毒不侵,但此地的妖气会直接抑制体内灵力,没了灵力护体的修真者,面对本不起眼的酸液,只能落荒而逃。 水容没跑几步,忽听夙雪的声音在后方断喝一句“停下”,冷森森带着寒气,不细想就刹住了脚,然而未等她转过脸去看,一股柔软缠上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蓦地拉到一旁。 被拉过去时,她匆匆侧过目光一瞥,但见自己原先站的位置上已生出五六根狭长的尖刺,每一根都涂抹着斑驳血迹。 “忽然停下做什么?”见她还在愕然看向原处,夙雪不敢松开手里握着的飘带,索性将她捆了几圈,矮下身扛起她继续向前。 “刚才不是……你让我停下?” 在她肩头颠簸几下,水容诧异道出这句话后,突然明白了过来。 吞仙阵内,不但有酸液,更安置了许多机关。对于修真者而言,幻术更是机关之中的最为常见的一种,刚才她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幻术。 大约赶路更要紧,夙雪并不答。待扛着水容几个起落,避开机关追到前面的洞中,见南绫正立在洞中央,好像还提剑甩开了什么东西,她才松开飘带,将肩上人放下,伸手在狐耳上捶了两下,又问:“为什么停下?可是因为听到我的声音?” 水容刚要点头,但见她一双微眯的眸子不知何时变为血红色,在一片昏暗之中亮着妖冶的光,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直接将她的问题略过,一把捧过她的脸来回打量:“你走火入魔了?!” “……不过是调动阴幽之息失败了。” 任她揪着自己脸颊,夙雪叹了口气,盯着她幽幽道:“仍是冒冒失失,若有法子将你变小,我定要把你塞在怀中赶路。” 明白又是自己拖了后腿,水容尴尬地收回手,如实道:“我没想到会那么快遇上幻术……”发觉夙雪眸中的含怒红光似是要喷出来,她的声音不知不觉小下去,“还没来得及用阴幽之息护身,就中了招。”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两只手都给我。” 夙雪毫不客气地将话打断,见水容乖乖将手摊开,不由分说覆盖上去,转向从刚才起就一直盘膝而坐的南绫:“我已不太记得要怎样变回魔修,是这样么?” 但见南绫睁眼,瞳仁之中的绯色一闪而逝,闻言缓缓将头一点,示意二人过来,在自己身边相对而坐,合掌示范。 “保险些就是这样,双掌相抵,之后右使只要把阴幽之息渡给你,能把你体内的阴幽之息引出来就行了。”示范完,南绫不忘提醒,“你现在身体情况很差,不要挪用太多,境界也最多只能提升到金丹初期。” “单是出洞,便是只有灵寂初期也足够。”夙雪却只是摇头,淡淡道。 又听她要变回魔修,水容脸色顿变,想要抽回手,却发现那纤长的十指正紧扣在自己手背上,挣不脱,只得央求她:“你还中着火毒,不要想不开!” “我并不是想不开!”不自地提了声音,想起刚才千钧一发的瞬间,夙雪不悦地摆起狐尾,“我若不能用法术,怎么及时救你?” “我……” “我不想你死。”见她好像还不肯依,那双兽眸中的光忽黯下去。 “……” 这恰好也是水容未出口的话。念着雪师姐现在没法用灵力,跟随自己二人也多有不便,自己的保护能力暂时又有限,水容只好松了力道,调动起阴幽之息,“那好,我帮你变成魔修,你自己也要控制好,不要让火毒跟着起来啊!” 以防万一,水容特意让系统为自己监控起阴幽之息的输出。自从锻铸出冰剑后,她已得【仙魔双修】的金手指,能够随意动用水灵力和阴幽之息,而不像夙雪和南绫这样,还需要特意运功转换。 刚才体内灵力被阻,软包子系统和她断了联系,但水容很快就用阴幽之息把系统唤醒,还没来得及下命令,注意力就被地图上的两个光点吸引去。 一个是冻蝶花丛的标识区域,另一个,是紧挨着冻蝶花的……棺材? 盯着那个棺材图案,水容只觉心里发毛,“包子,那个棺材是怎么回事?” “宿主,这是被冷藏的尸体标记。” “……你确定是被冷藏的尸体,而不是会复活的僵尸?”水容本就怕这些灵异鬼怪,当下不放心地问。 她其实还想问吞仙阵里到底有没有溪水蛇,上回那条死蛇已然代替了火与摇晃的桥,成了她心中的新阴影。 “确定,那具尸体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但有没有意识,要在宿主靠近的情况下,才能进行详细检测。” 随着系统的解释,水容感到自己的灵识正被牵引过去,忙止住系统:“先不用!尸体等会儿再说,包子,你帮我监视一下阴幽之息,我要给雪师姐渡过去了。” “明白了,宿主。” 匆忙和系统结束对话,水容回过神,但见夙雪正不安地往来的方向抛去目光,不禁轻轻拨动她的手指:“雪师姐?” 得她点头后,水容静下心,将灵识探入丹田处的阴幽珠,剥离出一小团黑气,在系统的协助下分为两半,顺着左右手慢慢渡出。 渡阴幽之息的时候,水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困惑。按理说,雪师姐本是魔修,哪怕把阴幽之息全部封在阴幽珠里,再将之调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怎么会调动失败,还要用旁人的阴幽之息来引? 而且,用的还是她的阴幽之息。对这种魔族灵力的操控,南绫明明比她熟练得多,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换作是南绫,也好及时控制住。 渡气不可分神,这个念头只是在水容脑中一晃便过。 耳中传来一声“放手”,与此同时系统也提醒她停止渡气,水容立刻把手与夙雪分开,见夙雪双手已放在膝上,兀自闭目,才敢挪开,与南绫坐到一起去,悄声道:“这里真的有冻蝶花,就在右手边的一个洞里。”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好像还有一具尸体,很完整,不晓得是谁的,和冻蝶花在一个地方。” 南绫嗯了一声,直接与她传音道:“等你的雪师姐提升完境界,咱们就过去一探究竟。” “南师姐有没有探到其他的机关?”想起她刚才一路畅通无阻地前行,水容忍不住问。 “唔……实不相瞒,这里的机关没什么威慑力。”南绫继续传音,顺势环顾四周一圈,“不过可能只是对我而言,你们二人如今的境界还是容易中招,所以我干脆把前后左右的致命机关都毁了。” 水容轻咦一声,“什么时候毁的?” 南绫托着腮帮子稍作回想:“就刚才吧,我先到这里,看见周围有机关,顺手拿雷劈了。” “……” 在此之前也有那么几个瞬间,水容怀疑自己是不是抱错了大腿。明明原文里的雪师姐怼天怼地,综合实力仅次于男主,不然也不会在后期,敢凭一人之力就和整个腾瑶宫叫板。 她默默安慰自己,可能只是雪师姐暂时瘸了,没事的,养好之后还是一条好腿,而且她也只是想跟在雪师姐身边,没打算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势力搅和。再者,按现在的剧情走向来看,不管是她还是夙雪,身上肯定还有更多金手指尚未解锁。 想到这里,水容不由得发问:“那……我以后如果能熟练运用阴幽之息,也能放出雷光吗?” 她眼里含着期待,岂料南绫却是摇起头:“应该不行,主子是纯雷灵根,我是伪雷灵根,只有雷灵根的修士才能操控雷灵力,换作右使的水灵根,只怕到时候该把自己电熟了。” 期望破灭得毫不拖泥带水,水容捂着脸叹了口气,耳畔忽跌进来一声咳嗽,忙挪开手朝夙雪看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眼下三人待着的地方,光线还不算太暗,水容一眼便看见夙雪嘴角正挂下一缕血,悬在下巴上尚未滴落,心中一惊,下意识要扑过去查看,却被南绫扯住衣袖。 “不要慌,她马上好了。” 怎么可能不慌! 水容无可奈何地坐回原处。她现在已经见不得夙雪流血了,不管是吐血还是伤口出血,一见便觉心似被什么搅了一样,约莫是遭了刀剐,疼得她止不住地发抖。 不是感到心疼与怜惜,而是真的痛。 她觉得可能真的是伏梦无的记忆在松动,不然怎么会这样痛彻肺腑。 将手按在心口上,她耐着性子又等了足足一刻钟,这回连南绫都皱起眉,灵识在夙雪身上停了片刻,收回时伴着一声诧异的自语。 “……还真的是灵寂初期。” “什么?”水容一下子没懂。 怕影响到夙雪,南绫依然用传音为她解释:“她的境界,从一刻钟前开始就提不上去了,一直停在灵寂初期。” “这……” 水容哭笑不得,不禁想起夙雪刚才不动声色道出的那句话:“单是出洞,便是只有灵寂初期也足够。” 这刀子文,真的不能随意插旗啊! “雪师姐,提不上去就不要勉强了!”见她面色越来越不好,却还不肯睁眼,水容忙劝道,“我们只是来找冻蝶花,不是来打架的!境界提太高会引动火毒,我……我不想再看你吐血!” 这话好生耳熟,见夙雪的眼睫扑闪了一下,水容一时急切,提了声音又道:“这是你应过我的,怎么就忘了!” 声音才落,夙雪的身体一晃,睁开的双眸呆呆地望向她,喉中又涌起一阵温热,鲜红已在唇上渗开,却被她生生咽回。 “等等!”见她皱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水容要阻止已来不及。感到南绫扯住自己衣袖的手松开,她手脚并用着过去,扶住夙雪,声音要哭出来似的,“我没让你咽下去……” …… 等处理完夙雪提升境界时受的内伤,三人才动身前往水容说的那片区域。 大概真的如南绫所言,木灵根汲水而生,被水容渡下阴幽之息后,夙雪也只是才突破那会儿狼狈了些,现在倒走得比二人都稳当,丝毫看不出她还中着火毒。 只是半妖的状态还维持着,听南绫的意思,只要火毒不解,这一状态便不能被夙雪自如控制。加上半妖状态时会加快灵力代谢,如今有吞仙阵的压制,火毒发作减缓了许多,但在火毒彻底解除之前,她们必须得留在这座阵里,才能保证夙雪的安全。 进入生着冻蝶花的石室前,水容紧张地开起地图,把灵识的控制权交给系统,让它驾驭自己的阴幽之息,把整个石室搜了个遍。 “宿主,探测完毕,里面没有具备攻击性的生物。” 萝莉音在脑中落下,让水容绷紧的神经稍微缓下来。见南绫已一剑劈开石室门口的结界,她抬脚就要跟过去,左手却被夙雪一把握住。 知道她怕自己又误踩机关,或者是被幻术左右,水容没有挣脱,任她牵着自己挪进石室。 此地与外界的腥红又大有不同。四面皆结着冰,当中还有一眼不知来源的灵泉。水容翻看起系统探测得出的所有结果,发现这眼灵泉的成分恰能构成一个洗剑池。 那张洗剑签到表、以及隐藏任务指明的避免死亡方法,让水容每到一处,先寻洗剑池,就连刚才让系统探测的时候,她也下意识布置了这一任务。 而越过洗剑池,一片冷森森的氤氲之后,一片浅蓝的花丛在寒风中摇曳,正是冻蝶花! 南绫先一步点着洗剑池跳过去探路,将手在冻蝶花丛里仔细摸了一圈,确认没有溪水蛇看守,才转身招呼二人过来。 “总共有六十三朵冻蝶花,已经有十天的量了。” 见水容麻溜地从雪狐发带中抱出一块坚冰,聚精会神凝起,南绫朝向夙雪,嘴角不由得勾起。 夙雪知道她为何欣喜。火毒解除,心事便少去一件,等她完全恢复过来,南绫就能放心想办法,去救念幽寒出来。 新的冰容器很快被凝好,一大一小。这回水容采药时愈发警惕,动作不免快了几分,没几分钟,冰容器内已盛了五十九朵冻蝶花。 怕被溪水蛇袭击,她先把这些花收入雪狐发带,这才托着小容器,伸手再度探入冻蝶花丛。不想她才把手探入,余光便瞥见手边反射出一弧寒光。 有过前车之鉴,水容当即抽回手,然而这寒光来得太快,她只见一条冰棍似的溪水蛇张口就要咬上自己的手,整颗心一沉,却听“咯”的一声轻响,骇然看去时,但见夙雪已横起囚云剑,那条溪水蛇正咬在剑身上。 她挡下溪水蛇时,南绫凑过去看了眼,朝水容摇了摇头,“看来这最后四朵是采不得了,这些溪水蛇就长在冻蝶花里,护着一定区域内的最后四朵。” “连你也奈何不得?”夙雪挑开剑上溪水蛇,凝眸问。 南绫笑着摇头:“奈何不得,这溪水蛇邪门得很,据说是妖界之物。一旦被缠上,长久不离可是要损寿元的。”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竟是上三界……” 喃喃一阵,夙雪不再坚持,垂下囚云剑,搭起水容的胳膊:“不宜久留,先离开这。” 冻蝶花数量一减,洞中寒意反倒盛起来。听她提及“上三界”,水容抱着冰容器的手不由得一紧。 上三界,指的是修真者飞升后抵达的仙、魔、妖三界。上、下两大界通常不会相连,如果飞升上三界的人插手下界之事,定会遭来天谴,毕竟这是影响下界平衡的作弊手段。 这一设定只在原文的大后期寥寥提及,不过水容估计是原文作者圆不了坑,干脆痛快地来个天谴,把该杀的不该杀的一并炮灰完事,只留下主要角色继续吃刀子。 在系统的资料库里搜了一下“上三界”,发现这个词的资料被打了马赛克后,水容当即将之记下。 连大后期才出场的道具都被提名了,肯定还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情节要提前,还是趁早备注一下比较好。 二人正要踏着水面回去,却听南绫轻声问道:“右使,那具在冻蝶花附近的尸体……你可有看到?” 水容闻声一抖,那尸体没有威胁性,系统就没给提示音,要不是南绫提醒,她差点忘了这码事。 “尸体?”夙雪并不清楚她们先前的交谈,当下一皱眉,握着囚云剑的五指蓦地捏紧。 “我的灵识探出这里有一具尸体,还是完整的。”水容边答边打开系统地图,但见那副“棺材”正和南绫的光点重合,她朝南绫看了几眼,有些不确定地指向她脚底,“好像在下面。” 南绫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搁下一句“我去看看”,下一瞬人已掠到岸边,撑开阴幽之息护在周身,而后水容便见她毫不犹豫地扎入灵泉之中。 她的反应把夙雪惊了一惊,诧异地望向水容时,但见她也是一脸茫然。 她一走,夙雪就赶紧搂着水容跳回对岸,站在灵泉旁候着。南绫潜下去后,不到盏茶功夫,大股的气泡自灵泉下浮起,不多时灵泉中心便起了漩涡,只听南绫一声断喝,下一秒一道白影从漩涡中闪出,足尖点地转了半圈,怀中还抱着一人。 见南绫抱着那人朝这边走来,水容好奇地看去。但见一块人形坚冰正斜躺在她怀里,内中封着一名年轻女子。女子只着了件月白色衫子,赤着双足,未挽起的玄色发丝悬在身周,仍保持着在水中浮起的散乱之态。 “我……我终于找到她的肉身了!” 抱着女子蹲下,南绫浑身都淋着阴冷的灵泉水,面上却笑得灿烂。 “找……找到了……找到了!” 她颤着手,隔着坚冰环上女子颈部,热泪夺眶而出。 “她是谁?” 见南绫竟为一个陌生女子这般激动,水容不禁脱口问道。 夙雪只是看了那女子几眼便收回目光,紧抿的唇难以置信地道出三字:“念幽寒。”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6000字小肥章2/2~ 恭喜南姑娘抱到心上人……的躯壳! 感谢读者小狼和婵潺的雷,以及读者归一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灌溉~ 第81章六百年 在冰冻女子身旁坐下,等南绫冷静下来后,水容奇道:“她……真的是忘貘念幽寒?” “是她。”南绫不顾坚冰阴寒,温柔地在冰上轻抚,“我在她身旁待得太久,哪怕六百年不见,也不可能把她的模样忘记。” “六——?!” 冷不防听到这话,水容险些惊呼出声,还好身体反应快,她算是赶在惊呼前将自己的嘴捂住。 六百年……哪怕对修真者而言,也并非短时。刚才她听南绫一遍遍重复着“找到了”,激动不已,原来这女剑修竟找了念幽寒六百年。 可念幽寒到底是怎么将肉身丢失的? 水容印象里的念幽寒,境界已经是渡劫后期,只要渡过天劫,就能突破大乘期,静候飞升之日。不论仙、魔还是妖,渡任何雷劫时,必须回归出生之地,借当地的天地灵力与雷劫相抗,方能免祸,不然就有极大可能道消身殒。 而先前初遇念幽寒之时,她又从念幽寒的话中隐约猜到,这忘貘或许是在渡劫发生了什么意外,才落得肉身丢失、记忆尽封的结局。 至于究竟是什么意外,目前还不得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听南绫确认过女子的身份后,夙雪不由得心生疑惑,“念幽寒的肉身,按理说该被留在阴幽之地的某处,又是谁人把她的肉身大老远搬到仙修者的地盘来,还丢入了这个吞仙阵里?” “我先得把封住小念念的冰化开,才能安心回答你的问题。” 南绫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将念幽寒在面前放“”平,抬眼望向夙雪:“之前水容告诉我,万荇给了你许多眠炎莲,可以借我一用吗?” “眠炎莲”三字入耳,夙雪顿时感到背上的伤痕隐隐作痛。她默然点头,右手一摊,将万荇“相赠”的小鼎唤出。 “你若要用,尽管全部拿去,不必留了。” “多谢多谢。”接过小鼎,南绫只往里扫了一眼,蓦地把它抛向身旁灵泉。在水容二人惊异的目光中,她引动灵泉水注入小鼎,而后将它收到自己身旁,右手笼罩上青雷,下一瞬直接往小鼎里伸去。 水煮开的沸腾声响在水容耳旁,她见南绫从鼎里捞出一蓬血色花,与水一起均匀地洒在冰上。 南绫专注于处理眠炎莲时,夙雪眸色一变,不自地往后退了几步,顺手将脚边的大尾巴往身后挪了挪。 “小念念这副身体里还有些火行妖气,眠炎莲能把它们引出来。”见坚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南绫捏起一朵眠炎莲,放到念幽寒掌心,顺势握了握她的手腕,“凉死了,没有眠炎莲,这身体抱半个月都捂不热。” 见她正在解念幽寒的衣带,大概是要为她活血,水容索性站起,挪到夙雪身旁,搂过她的胳膊,低声问道:“雪师姐,冻蝶花已经有了,要不然,我们先做疗伤准备,等冻蝶花处理好,南师姐应该也会空下来。” 闻言,夙雪淡淡地应了声好,由她牵着走到灵泉边,蹲下去时摸了摸地面,望了眼水容走往灵泉的背影,想起她的月事才干净不久,当下往自己的狐尾上一抹,摘下狐尾摊在地上,转瞬变为一块小巧的狐毛坐垫。 水容端着冰容器过来时,看着地上一片白绒绒,正愣神时,便听夙雪催促:“还不过来坐?” 狐毛坐垫柔软而温,似是还带着夙雪的体温。水容十分小心地过去坐下,生怕自己会压疼了她。 她低头捣弄冻蝶花汁,夙雪背着她而坐,将外袍脱下后,又把裹胸布散开。 水容捣完花汁,一抬头便见她如此,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冻蝶花的用法,捧着冰容器在系统里搜寻信息时,手上忽一轻,再看时,夙雪已将冰容器托走,放置在一蓬新生的藤蔓上。 “疗伤的事,两个时辰后再说。” 松垮垮地将衣半敞,夙雪侧卧在狐毛坐垫上,捏着衣袍静静地看她,“先前在溪水村时起的心结,我已想通。眼下正好无事,特来询问你的意思。” 被她不起波澜的目光、以及这侧卧的姿势莫名戳中笑点,水容朝还在忙活的南绫看了眼,整个人松懈下来,躺倒在雪狐妖面前。 “你想问什么?”见夙雪始终盯着自己看,水容试探着伸出手,话里有话,“躺成这样,是累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问话之时,探出的手已然被握住,继而贴着夺目的红衣钻入,缘壁攀峰。 她如此主动,水容自然不会再轻易放过机会。但觉一路温软酥神,幽香似诱,欣然游览时,寸寸安心。 双掌撑在夙雪两臂之下时,水容凑到那两片淡淡的绯色旁,也不立刻下口,只是往上轻轻拂了口气:“都这样了,你还当我的喜欢只是过家家吗?” 已任她摆布的雪狐妖睁开半眯的眼,伸手环在她颈间,叹道:“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无需多问。”手上发力时,又幽幽补了一句,“多问无益。” 与她好生闹腾了一番,待浑身骨头尽酥软,水容一头靠在狐毛坐垫上,微喘着扯住自己的上衣,见意犹未尽的雪狐妖还欲欺上,忙摆着手断断续续地道:“你……你火毒还在……还是不要……玩过头……” 是找到冻蝶花的缘故吗?她怎么感觉这时的雪师姐额外开心…… 晓得她已力竭,夙雪抖着狐耳,莞尔点头:“我依你。” 浸泡冻蝶花汁的两个时辰还没到,水容被折腾累了,枕着狐毛坐垫眯上眼,意识却还保持清醒。自打觉醒了金手指,她的精神一直好得很。 她才合上眼,只听南绫的声音响在耳旁:“问完了?” “问完了。”夙雪的声音不改温淡,与水容方才见识到的放纵截然不同,“你既然有空问我,想必已将念幽寒的妖气调动妥了。” 水容将眼睁开一条缝,只见南绫正在为怀中之人更衣。 “她被冻了六百年,哪能这么快恢复过来。”南绫边系衣带边道,“刚才你想问我小念念的事?” “方才你说的‘六百年’,让我回想起幼时听父亲讲过的一桩事。”夙雪缓缓道,“儿时我只当是父亲与平时一样,讲故事哄我入睡,现在想来,或许该是一件真事。” 听罢,南绫搂紧念幽寒,饶有兴趣地道:“我活的时间倒是不短,说吧,我听听是真是假。” 水容正竖起耳朵要听,但觉颈上一温,微温的纤长手指一路游走,弄得她痒得不行,而夙雪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六百年前,松玉岛的妖界入口被一位妖皇破开,使得整个阴幽之地陷入浩劫。那妖皇本体似是一条巨蟒,所到之处,不论妖魔,一并入了她的口。” “唔,这事的确是真的。”南绫点头应下,托着下巴道,“当年上、下界互不干预的规矩还没定下,为了将那妖皇驱逐出阴幽之地,不单松玉岛,整个血川妖谷都赔上了许多精英,打得生灵凋敝,最后也只换得一道天谴妖雷,让那妖皇折了一半元气。” “当时掌管松玉岛的妖修,是忘貘一族的六位长老。而这位来自上三界的妖皇提过一个离开的条件,只要忘貘一族能献出一位长老给自己进补,她就会离开阴幽。”她沉声继续道,目光一点点冷下来,“为商议此事,六位长老还挑了一天召开弑妖会议。结果其中五位都反对,唯独一位新来的长老自愿献身一试。” “这位长老……可是念幽寒?” 听到这个名字,水容大吃一惊,下意识想去看人物传记,却又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查看念幽寒的人设时,人物过往那一栏就已经被打上了马赛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面对夙雪的猜测,南绫沉默着点点头,话锋一转,跳到另一件事上:“弑妖会议结束的第七天,本来是小念念的渡劫之日。”话及此,她目光一黯,“我原来是要陪她渡劫的,那天会议结束后她就来找我喝酒,说是对策已经想好,要趁渡劫前和我庆祝庆祝。哪里知道和她拼酒喝醉后,我趴在桌上一直昏睡,醒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话毕,她低头不言,夙雪亦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候着。 “我在献祭的小岛上,重新凝聚了她的魂魄,但忘貘光有魂魄不能活,我就去阴幽之地专门收集情报的屏仙阁一探。”沉默良久,南绫才从记忆里缓过来,故作轻松道,“忘记过了多少年,屏仙阁主人才打听到消息,告诉我那妖皇早就一路朝南,去了仙修者的地盘,还因为运气不好死在了那里。” 水容听得心惊,只听夙雪亦是颤着声音问:“所以……你留在腾瑶宫,是为找那妖皇的遗体?” “对。”这回南绫没有再犹豫,看着怀中人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她深吸一口气,面露无奈之色,“大概是我运气太背,在剑宗待了近百年都没找到这。正好三年前,松玉岛终于有新的忘貘要出世,我就带她回去了一趟,趁乱把她的魂魄投入即将破壳的忘貘卵里。” 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南绫的目光不知不觉犀利起来:“也不晓得是哪个王八羔子破的规矩,区区几个出窍期修真者,也敢把手伸到忘貘的地盘上抢幼兽。我这刚投完魂魄,还在硬抗逆天改命的反噬,他们倒好,居然将我好不容易给小念念找到的躯壳轻轻松松顺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贴一下和朋友合画的成年版水容~用网页版、或者搜索文案上的神秘身份可看图( ̄▽ ̄) 【图】 感谢读者小狼、苔晓藓、归一、婵潺和三百六十九的雷,以及读者帅白白白_、归一和碳烤小鱿鱼的灌溉~ 第82章身世茫 听南绫愤愤道罢,水容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念幽寒一直是孩童的模样,原来是丢了肉身,只能夺舍阴幽之地的新生忘貘。也亏得她生前是松玉岛的六长老之一,仅用三年,就将自己的境界提升到了妖丹中期。 “可先前还在剑宗时,她并不认得你。”将诸多信息串连完,夙雪皱眉道,“莫非是‘转世’时,被那忘貘幼兽的意识封印了些记忆?” “恢复记忆的药,是伏书尽给我的。” 提及这个名字,南绫眸色微变。水容只觉她似是有意地朝自己望了一眼,而后才道:“我暂入屏仙阁、奉他为主时,应了他一些委托,看来这委托不做全,他是不打算将小念念完完整整还我了。”目光落回念幽寒身上,连语气也不自地温和起来,“我打算先把小念念从腾瑶宫里带出,再去嘉武城办那委托。” “正好,我亦要去嘉武城寻一物的下落。”夙雪将搁在水容颈间的手收回,正襟危坐,“可否与前辈同行?” “你又叫我前辈了。”南绫轻笑一声,抚了抚怀中伊人的右颊,“算啦,既然瞒不住,我就当个前辈吧。你要找的东西,可是西沧郡的令牌?只要你不打算拿它去复家仇,我就帮你。” “我若是这时就应下,前辈又怎知我会拿它去做什么?” 声音入耳,竟是反问。水容屏气候着南绫的回答,她看不到夙雪现在是什么表情,只知她道出这话时,声音如同雪中尚未出鞘的利剑,冷森森的,犹带杀意。 雪师姐的家仇,目前看来还在按小说原文的设定走,系统资料里也没给这段过往打上马赛克,说明这件事基本不会再变。但一回想当年参与“天诛”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仙,水容实在希望南绫趁机多劝劝,最好能让雪师姐彻底打消寻找令牌的念头。 “若得西沧郡令牌,一增境界,二壮势力。虽可从二者中择一,然其主之宿命,殊途同归。” 原文里对西沧郡令牌神叨叨的注释,如今正浮现在水容脑中。刀子文里出现这种话,说白了就是提醒读者,只要主角拿到这令牌,之后的剧情肯定要开虐。 水容当然要阻止虐文走向的出现,但阻止的最佳时期似乎还不是现在,她得沉住气再等等。 一时间,三人谁也不吭声,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 良久,只听南绫扑哧一笑,“你要是心里有鬼,还问我做什么?”倒是有意避开了正面回答。 听夙雪轻轻吁出一口气,感觉南绫没有劝的意思,水容的心又揪了起来。然而不等夙雪道一句“多谢前辈”,但见南绫横抱念幽寒站起,边往洞中积冰少的地方去,边道:“只是我先前应过右使,你如果拿令牌去惹出什么祸水,到时候刀剑相向,我定不会留手。” 盛着眠炎莲的小鼎跟随她一起移动,她大约是抱着念幽寒继续为她活血去了。 见她离开,水容习惯地把眼合上。哪知脚步声愈来愈远,幽香却在鼻尖弥漫开,渐渐浓郁。 感到一片热气正朝自己贴来,她闭着眼凑去,本只想表示亲昵,怎知却是与那两瓣柔软触碰个正着,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后一缩。但觉温湿从自己唇上滑过,竟没有。 “我知道你醒着,可有什么想问我的?” 装睡被发现,水容只好睁开眼,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狐眸,想了想也没什么可问的,又觉得这时劝她不要找令牌,似乎有些毁气氛,还有不信任她的意思在,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摇头。 “没有么?”见她摇头,狐眸一眯,夙雪歪着头蹭了蹭她散乱在肩上的发丝,“我倒有一事相问,但转念一想,你或许又会竭力拒绝。” 她的话勾起了水容的好奇心。明知这是诱自己主动的鱼饵,水容还是依照她的心意问:“什么事让你这么确定我会拒绝?” “我本以为念幽寒只是个爱说大话的孩童,不曾想到,她竟真有这么一段过去,也当真是传说中那六位长老之一。”说话时,夙雪的声音有些迷茫,“可算算时间,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初见时,她说是你我的故人,你本就是三劫散魔,又和南绫她们的年纪相差无几,与念幽寒是故交并无问题。那……我呢?” 水容一怔,她刚才只是听南绫讲故事,倒没有去管顾这些细节。惊诧之际,又听夙雪的声音在耳旁喃喃:“你从前是伏梦无,如今是水容。我如今是夙雪,从前又是谁人?”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连着两问袭来,水容被她一番话绕得有些晕,斟酌着接过话:“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很奇怪。但我现在没了伏梦无的记忆,也不晓得从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无妨,眼下我也只是忽然想起这些,忍不住心存疑惑。”夙雪却没有太在意,将目光里的茫然敛去,终是道出心中所想,“水容,你可知我为何要得到西沧郡的令牌?” 又是一个难题。 水容有些尴尬地道:“雪师姐既然这么问,肯定不是用来报家仇吧?” “实不相瞒,那块令牌内,封着一枚妖丹。”夙雪凝眸道,“那妖丹,是伏梦无托人交给我父亲的,还当面叮嘱我父亲,待我成年知事,才可将妖丹服下。” 顿了顿,不等水容吃惊,她又自顾自解释起来:“自我记事起,便有伏梦无伴在左右,等大了些问父亲时,方知她并非西沧郡之人,而是屏仙阁内身份尊贵的右使。方才听了南绫二人的过往后,我便在想,自己会不会亦是什么人的转世。” 她话里的信息量有些大,水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欲脱口而出的话闷在胸中,半晌才松了口气似的将之道出:“原来是这样,雪师姐坚持要找回令牌,只是想弄清自己的身世吧?” 见她的目光亦松下来,夙雪抿唇,将头一点。 水容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要吞吞吐吐。按这话的意思,雪师姐弄清身世必须要找到西沧郡令牌,取出里面的妖丹服下,而先前还在荡云峰时,她还以“我养你一辈子”作为交换条件,一直不让这雪狐妖去找令牌。 想来是她果断阻止的态度,让夙雪对此事既念念不忘,又不敢再提。 但水容其实并不是古板的人,不管什么误会,只要解释清楚,她还是会好好考虑,转变态度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只是…… 用诧异的目光迅速瞟了眼夙雪,水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如果雪师姐非要去找令牌,以自己这点没眼看的实力,根本拦不住她。她又何必要先问自己的意思? 想不通索性不去想,水容随口应了一声,没有再将话题挑起,只是佯装打哈欠,往夙雪怀中窝去:“两个时辰还没到,你之前把我弄累了,让我再睡会儿。” 脑袋上搁来些许重量,吐息又扑在水容耳畔,携了一声唤:“水容。” “嗯?” “我在想……”熟悉的声音响来,清冷之中更平添几分柔软,“我要几时才能见到你也变为成人。” …… 一入这隔绝外界的吞仙阵,除了环境冷了些,倒没有别的不妥之处。 吞仙阵既是“吞仙”,自然吞不得骨子里是魔修的三人,也奈何不得念幽寒的妖修之躯。趁着难得的安全时期,三人每日各自忙活,疗伤、洗剑、活血……一件事也没有落下。 忙碌的五日转瞬而过,期间水容一直将灵识外放,还把系统地图的预警范围调到最大,警惕到昨晚,还没有检测到念栖迟的气息。看来要么是这忘貘打算把她们留在阵中困死,要么就是腾瑶宫又出了什么变故,他只来得及派人把守此地,却没空过来释放幽寒焰。 这五天里,水容自然不忘向南绫打听些事。这一日她再度闲下来,见夙雪仍盘膝修炼,便去寻了南绫。 本只是出于闲聊的目的,没想到她却打听出了念栖迟放火烧蛇窟的真正目的。 据南绫的调查,念栖迟的肉身早已被丹宗剥离去,炼入玄错莲台,因莲台的拘束,他的魂魄不得远离,实在要行动,也只能附身在女弟子身上,否则会遭到灵力反噬。而他放出幽寒焰,专烧长着冻蝶花的蛇窟,居然是为了找念幽寒原先的身体! “那忘貘在腾瑶宫寄人篱下的日子也有几十年,但吞仙阵本体的消息,是他这段时日才从丹宗掌门口中打听来的。” 搂宝贝似的抱着怀中已经有了些温度的身体,南绫边为念幽寒梳理头发,边漫不经心道:“幽寒焰是他和小念念的本命妖火,伤不了他们的身体,拿来探寻十分安全,顺道还能将碍事的溪水蛇杀死。” 听罢,水容不由得轻咦一声:“怪了,他既然知道念幽寒的身体在这里,这次为什么没有立刻放火,反而让我们先进到这里?” “只可能是等我们将已打通脉络的肉身带出,以便直接抢夺。”南绫声音幽幽,她素来不喜这种阴诈的手段。 听她语气不太好,水容试探着问道:“南师姐是在担心敌不过念栖迟吗?” 可只按修炼时间来判断,南绫的境界最少应该也有渡劫期,而三宗这一批长老的境界基本都在分神期,分明是肉眼可见的实力碾压。然而南绫……似乎在担心自己打不过对方? “我为了能不被注意地留在剑宗,在来之前就拜托一位散仙友人,把我的境界用仙灵之气暂时封去。”心思被道破,南绫无奈地点头,对她坦白道,“这封印不解,我最多也只能把境界提升到分神中期,对上丹宗那几个修士,尚有些吃力,也不知能不能硬闯。” 见水容嘴唇微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南绫忍不住一笑,腾出手拍拍她的肩:“没事没事,右使先不着急。要是怕硬闯的风险太大,咱们再多熬几天,等你三十六日的洗剑濯剑结束,救出小念念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看她向自己投来不解的目光,南绫思索一番后,肯定地道:“只要你的瑰岚剑灵出世,哪怕是对上苍怀宫主,我们也有几分胜算。”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内心:这雪狐妖这么盼我长大,不怕到时候被我反攻么? 夙雪内心:她若是长大,说不准能恢复记忆,到时候将她迎娶回家,也可方便些。 猜猜神秘的散仙友人是谁,第一个猜对的奖励小红包~答出真名的给200币( ̄▽ ̄)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感谢读者小狼、30709508、三百六十九、婵潺、一心人、十年黛色、苔晓藓和千心的雷,以及读者玄及也叫五味子、归一和碳烤小鱿鱼的灌溉~ 第83章剑中狐 “瑰岚剑灵一定很厉害。” 脱口将话道出,语气之肯定,令水容吃了一惊。她始终没有得到过有关瑰岚剑的准确信息,哪怕接下系统的隐藏任务也只是知道,炼出剑灵能让自己拥有更改命运的能力。 可她现在,似乎是在由衷信任这尚未现世的剑灵。 “右使的眼光一如既往好。”南绫眯了眼夸道,“瑰岚剑是右使的挚友所铸,与囚云剑是一对。可惜,这把剑铸成时发生了些意外,剑核也变为现在的土行,不然就该和囚云剑一样,是把水行灵剑了。”话中不知不觉带起些惋惜。 居然还有这种事? 回忆夙雪先前才恢复记忆时,告诉自己囚云、瑰岚二剑皆是出自西沧郡的器宗大师之手,再听说这名铸剑师又是伏梦无的挚友,水容不禁感到瑰岚剑的身世亦有趣了起来。 她抬手唤出濯剑粉,笑着接过话:“这个不要紧,千灼师父给了我一瓶濯剑粉,等第三十六日洗剑时,我就可以让它重新变回水行灵剑。” 瑰岚剑肯定有些来头,既然是伏梦无的挚友所铸,说不“”准还与恢复伏梦无的记忆有关,看来她以后要好好留意。 挨到丑时,水容抱着瑰岚剑,格外小心地将之浸入灵泉。 这几日她又将瑰岚剑要了回来,却发现剑中的土灵力每一天都在少去,而木灵力则日日增多。按理说,在这吞仙阵中,所有的灵力都会被屏蔽,然而瑰岚剑中的灵力却仍在自顾自地流动。 水容想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只晓得洗剑还能继续就好。没法往剑中输入灵力,她就换作阴幽之息,试了试发现瑰岚剑并没有排斥,索性放开胆子将之引入其中。 加上又听了南绫一番话,今晚洗剑时,她比之前更用心了些,还将引入剑中的阴幽之息逼得更为纯粹。 然而引动剑中灵力时,水容忽然感觉探入其中的阴幽之息,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住,忙展开灵识一看。但见呈鹅黄的瑰岚剑内,正密密地绕着许多木灵力,一根根像是活生生的藤蔓。阴幽之息一涌去,便会被裹在最外层的木灵力挡下,只有少部分得以从木灵力的缝隙里钻入中央。 水容诧异地捞起剑,捧在手里左右看了一番,有些犯难。她探入的阴幽之息,只有十分之一被瑰岚剑吸收,这样的洗剑效果实在太差,而现在的洗剑也不像最初那样,只要把灵力往剑里过一遍就是,而是要让进入瑰岚剑的任何灵力都被吸收,化为促进剑灵胚凝成的养料。 她苦恼之际,但觉一点气息靠在身旁。夙雪与她一同坐在灵泉旁,移过目光,望向她手中瑰岚剑,“怎么了?” 水容又将剑中之景盯了片刻,才皱着眉问她:“剑里的木灵力越来越多了,会不会又要长绿藤出来?” 她的担忧,却让身旁的雪狐妖扑哧笑出声。不等她愕然转过脸,只觉手中一轻,再看时瑰岚剑已横在了夙雪膝上。 “怎会,让我看看。” 秀手抚在剑身上,沾着附着的灵泉水,慢慢移着。见夙雪挪动手时闭起了眼,水容猜到她应该是在动用灵识,当下屏气静候。 “不要紧,它们只是在吞噬土灵力,顺便将水灵力固定在剑中。”摩挲了许久,夙雪才睁眼,松手归还剑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被割破的手收进衣袖中,“你滴些血进去,再探入灵识,那些木灵力便会听你控制。” 水容接了剑,并没有细看,只是照了她的话把自己的手往剑上凑。细小的血珠凝在剑上,顺着剑身往下滚了滚,便慢慢隐入当中,由赤变绯,竟是被瑰岚剑一点点吸收了。 半信半疑地探入灵识,水容默默许了愿后,再看时,发觉缠到一起的木灵力奇迹般散了许多,不由得一喜,正要退出灵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夙雪,却突然在剑中发现了一道白影。 那白影被木灵力呵护在其中,游离在剑中的阴幽之息正朝它涌去。水容好奇地细看时,但见白影的前端正开合着,将阴幽之息一点点吸入其中。 让系统把灵识锁定在白影上,水容才得以看清白影的模样,竟是一只小雪狐,身体仅有雏形,毛却已蓬松成了一团。 似是觉察到了灵识,小雪狐吸着阴幽之息的小口一闭,不悦地将脑袋窝进毛中,一动不动。见状,水容赶紧把灵识退了出来,生怕打扰到它吸收阴幽之息。 她探察剑中情况时,夙雪一直在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见水容的神情变得又惊又喜,不多时就挂着愁容睁开眼,不等她问,便听水容对自己道:“我看到木灵力的中央有只小雪狐,很小一团,白绒绒的毛好蓬松,有点像缩小版的雪师姐。”犹犹豫豫一阵,忍不住还是担忧地道,“我好像打扰它吃阴幽之息了,现在它正蜷缩着睡,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 “那大约是狐灵吧,待你洗剑完毕,它便会长大些。”听水容说完就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夙雪不禁抿唇莞尔,“若是狐灵,最不喜的便是进食被打扰,不过你无需担心,它顶多是闹些小脾气,实则乖顺得很。” “这么说来,瑰岚剑里真的长小狐狸啦?”水容一惊,忍不住又摸了摸瑰岚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又多养了一只雪师姐。 等系统的洗剑打卡提示音跳出后,水容才依依不舍地收起瑰岚剑,含着期待问道:“要是我把它养大,能像雪师姐这样化身白狐吗?” “一般来说,剑灵可与剑主合身。”夙雪托了下巴,目光却投在灵泉之中,凝视着某一处的涟漪微漾,“这需和剑灵商量,你莫急,待狐灵长大,它自有亲近剑主的意识。你若想和它好生相处,趁这洗剑期的剩余半个月,好好喂它即可。” …… 既决定准备妥当再去丹宗,接下来的时日里,水容索性抛开杂念,专心将伏梦无的武技一样样练起来,每日还不忘多抽些时间,陪陪尚处在剑胚期的狐灵。 夙雪背上的伤,经一日日的冻蝶花汁冲洗,原先狰狞非常的伤痕,总算一点点收了起来。待三日后,水容除了她的衣袍再看,三条毒蛇般的伤痕,已变为三条细小的曲线,而半妖的状态也终于可以受夙雪随心操控,她才把这桩吊了许久的心事搁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吞仙阵里不分昼夜,水容练功、洗剑与休息的安排,全靠系统的闹钟提醒。既然暂时不能提升境界,她就专精武技,夙雪伤好,便和她对练,练到乏了丢剑睡去为止,也顺带着将“三百六十五念”这一任务之中的“陪练日常”多做上几遍。 不知不觉又是七天一晃而过,这一日水容还与平时一样与夙雪对练,可还没过几招,她便觉体内忽升起火灼之感,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竟是没架住夙雪刺来的一剑。 怕伤到水容,夙雪对练时始终只动用一半的阴幽之息。俗话说剑势难收,但她下手自有分寸,见水容躲不过,皓腕一扬,将囚云剑顺势抛出,随后不顾剑,只是一个箭步上前,将骤然屈膝跪倒的水容接下。 “你怎么了?”放她倒在自己怀中,夙雪急切问道,“可是又没控制好阴幽之息,将自己伤了?” 水容忍着没出声,只觉丹田处一阵阵疼痛,浑身也随之被一冷一热的交替之感袭上,好似先前与念幽寒定下血契时、被幽寒焰灼烧的感受一般。 无意联想到幽寒焰,她心中忽起了不好的预感。念幽寒心狠,当时不但强喂她血契珠,还在珠子里封入了自己的幽寒焰,让她难受了许久。可幽寒焰早就和她的阴幽珠融为一体,怎么会突然跑出来? 见她只是咬紧牙关,额上冒着冷汗,一言不发,而探脉又探不出究竟,夙雪急了,俯身发力将她横抱,步履匆匆地掠向洞口,挑了一个方向寻起南绫。 这些时日念幽寒的肉身能自行保持体温后,南绫便背着她每天在吞仙阵中游走,边走动,边握着一枚传讯珠,与自己那位神秘的散仙友人进行沟通,寻找离开之法。 吞仙阵实在太大,饶是夙雪运气好,没走多远就找到了正捧着传讯珠休息的南绫。 “阿绫,请帮我看看水容的情况!” 急急喊出一句后,夙雪才在南绫面前落定,蹲下身把水容从自己肩上扶出。自从知道南绫被封印前的实力也是三劫散魔起,夙雪本想称她为前辈,可南绫却一度推辞,以“你与右使地位相当”为由,非要她称自己“阿绫”才肯应,而水容亦要这么称呼。 被南绫接下时,水容已觉疼痛减了许多,而疼痛消去后,她隐隐感到有什么声音在朝自己呼救。等南绫给她喂下安神消痛的药后,水容才勉强感应出了呼救的信息。 “是……念幽寒在向我求救……” 缓过气后,水容才得以断断续续地道,将得到的信息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不愿相信。 “求救?!”南绫骤然呆住,反应过来后,顿时乱了分寸,“她不会轻易呼救,难不成念栖迟已急不可耐,不等主仆血契解除,就要对小念念下手?!” “对……”水容咬了咬牙,恨不得马上能离开吞仙阵,“念幽寒说……现在念栖迟正准备带她去……去荡云峰……她怕来不及……先和我们说了……” 将拳攥紧时、指关节发出的“咔吧”声清脆地响在她耳旁。但见南绫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她拿起那传讯珠,对着珠中倩影,沉声问道:“珑胭,刚才你说如今只差一步就可破阵,是哪一步?” 她问话时,水容不经意扫了眼传讯珠,这一看却让她大吃一惊。映在珠中的那名“散仙友人”,不是旁人,正是嘉武城云雨楼之主,胭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念幽寒:本座不发威,你们就只顾着自顾自的小日子吗!噫呜呜噫QAQ 第84章伊何在 见水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传讯珠,夙雪亦将注意力移去。 “蛇打七寸,这妖皇原身既是大蟒,便脱不了这一规矩。”被南绫唤作“珑胭”的女子正捏着画笔,对镜细细描眉,看也不看这边,只是继续自己刚才的话,“南姑娘前些时日依了奴家的话,将那些机关破尽,如今只管去寻那七寸所在之处就是了。” 话毕,一弯黛色已画成。 南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念幽寒的身体又往上托了托,转头对水容二人道:“幽寒焰还要一阵子才会退下,我去去就来,先回去呆着,右使再多歇会儿。等缓过气,咱们一起去找那七寸之处,争取早点出去。” 不等二人应,她自顾自背着念幽寒,抚上洞壁,身影一闪而逝,开始探寻起听得的“七寸之处”,连传讯珠也来不及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南绫一走,珑胭搁下笔看来时,故作不知刚才事,朝二人掩口一笑,“哎哟,这不是雪狐姑娘么?小道友也在,真真是巧。” “小道友”三字,分明寻常,从一位青楼老板娘口中道出,却是让水容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先前在云雨楼中初见时,胭姐姐随口为她起的别称。 说来,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胭姐姐的真名。此人在小说中只是个固定的服务型角色,出场次数寥寥,实力不清、姓名不明。 听她开口就将水容认出,夙雪不禁讶然:“你认出她来了?” “除了小道友,还有谁人能得雪狐姑娘如此亲昵的搂抱?”梳妆完毕,珑胭变戏法似的托起烟杆,搁在唇边尚未吸一口,眸光又落在水容身上,“一段时日不见,小道友倒是长大了些,想来这些日子里,定是得了雪狐姑娘的用心呵护。” 感到水容不自然地往自己怀里缩了缩,夙雪不再就此多问,却见珑胭仍笑盈盈地看向自己,不由得避开目光,似是做贼被逮正着一样,匆匆敷衍道:“她既是我师妹,自然要好生呵护。” 这话让水容差点没忍住笑,要不是丹田处的疼痛还未消退,她或许早就笑出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缩在夙雪怀里抖筛似的强忍笑意。 离开云雨楼前,珑胭曾拿她打趣,说若她长大,定会对夙雪不轨。她记得当时雪师姐一对柳眉几乎要拧成疙瘩,回了房后便严肃地将腾瑶宫那套门规向她一五一十告知,这还没过多久,料是珑胭也未必能想到,当时正儿八经的雪师姐,如今已成了夜夜往她怀中钻的雪狐妖。 她一抖,夙雪自然晓得她在抖什么,亦憋着没脸红,故作镇静地朝珑胭道:“师妹身体抱恙,眼下还需休息,胭姐姐可还有事要转告?” “事已交代完,恰好有贵客来了,奴家先行告退。”将水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珑胭淡淡一笑,款款起身走向传讯珠,“雪狐姑娘近日若无事,大可来奴家这云雨楼一趟,赏脸喝杯淡茶也好。 虽是客套之话,水容脑洞大开想了想,觉得该是什么暗示。云雨楼之主很少主动邀人,目的肯定不止请喝茶这样简单,或许是得了什么与夙雪相关的情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比如,西沧郡令牌的下落。 待夙雪点头应下,珑胭便将袖一拂,传讯珠内的影像就此消失。 替南绫收了传讯珠,夙雪并未起身,似笑非笑地看向怀中人:“想笑便笑,憋着做什么?” 水容终于憋不住话,断断续续地道,“笑了……会……疼……” “揉揉便不疼了。” 她还没笑,腹部已按来一只手,把着她的手轻轻揉搓。里疼外痒,弄得水容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喊疼,索性靠在夙雪肩头,不自地发出些自己听了都要面红耳赤的轻哼。 只觉腿窝一紧,不多时,她整个人已被夙雪横抱着端回洞内。 二人在冰洞里静候南绫回来,很快便候了半个时辰。感到幽寒焰在一点点退去,水容这才放下心来,红着脸低头看向夙雪的手:“我不疼了,不用再揉。” 等夙雪听话地将手挪开,水容回忆刚才感应到的那些讯息,忍不住感激地道:“雪师姐,多谢你为我揉肚子,要不然我还不一定能静下来想细节。”见夙雪愕然,她顿了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念幽寒可能还没事,说不定是念栖迟在操控她谎报情况,目的是诱惑我们带念幽寒的肉身过去。” 冷不防听了这话,夙雪不解其意,忙坐正了问:“你且说说,为何会这么想?” “我刚才回想了一下念幽寒的求救,怎么都觉得好奇怪,不像是她平时的语气。”水容与她对视,极其确定地道,“她喊我‘主人’,说我们再不过来,她就要惨死在念栖迟手里。雪师姐,我虽然和念幽寒不是很熟,但有些事我还是知道的。她什么时候都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叫我,更不会干嚎半天说快死了,却对自己会怎么死半个字都不提。” 得亏她对原文的念幽寒记忆颇深,又有系统的人物传记进行辅助确认,才能做出这样肯定的判断。这妖修不管什么时候,态度都是高高在上傲得很,放眼原文全篇,还真没见过她肯奉谁为主。 虽说高傲的角色多半高冷寡言,可念幽寒却是这类角色之中的一股泥石流,不但不高冷,更不寡言,约莫是从前和伏书尽待得久,还染上了他话痨且油腻的陋习。如果念栖迟要置她于死地,那么念幽寒呼救时,定然会唠唠叨叨把自己大概的死法讲一通,说不准还要嘤嘤嘤假哭几声。 然而水容清楚的这些情报,夙雪并不是很明白。听罢一番解释,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眸,心里虽还有些困惑水容的肯定,嘴上却道:“若是这样,我们得去寻阿绫,早些将这情况告诉她。” 水容忙点头,当即盘膝坐好,闭上眼打开系统地图,放出灵识。晓得她是在感应南绫的位置,夙雪唤出囚云剑在手,护在她身旁静候。 “阿绫在我们正上方,顺着刚才那条路一直往左拐,应该就能遇上她。” 判定完方向,水容以手撑地就要起身,但见夙雪已背对自己蹲下,侧过脸望向她:“上来,我背你去。” 伏在夙雪肩上,嗅着自发间传来的幽香,水容望着地图上通往南绫所在位置的路线,不由得将环住她颈子的手又往中央凑了凑,“那我来帮你探路。” …… 保险起见,哪怕这些日子已将伏梦无的武技练熟,水容也不敢托大,一路赶去,她只管安分地趴在夙雪背上,为她指路与观察四周。 有她辅助,纵然这一路机关重重,夙雪的压力明显少了许多。待囚云剑挑飞最后一道机关齐射而出的妖力箭矢,二人的视线之中,总算出现了南绫的身影。 但见南绫一手扶着挂在自己颈上的念幽寒身体,一手提了剑,竟是在洞中兀自起舞。水容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舞剑之人,生怕她中了什么控制类的法术,正要叫她,夙雪却忽然将她从背上放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旋即拉过她闪入洞中,贴着洞壁站立。 “看来这便是胭姐姐所提的‘七寸之处’。”水容贴着她挨到滑腻而柔软的洞壁上时,只听夙雪的话传音入耳,“阿绫脚下这地面,是一座传送阵。待剑舞止,便是法阵启动时,是时你莫要言语,只管听我传音。” 启动传送阵需剑舞两回,第一舞为唤阵,第二舞为启阵,均要以灌注灵力的剑进行催动。二人闪入洞中时,南绫刚好要结束唤阵之舞,带着念幽寒返回冰洞,余光偏见二人居然自己找了过来,手中将止的剑一挽,再度挥起时,已跳起启阵之舞。 南绫的剑中常年凝着灵力,催动法阵并不是难事。看剑舞仍在继续,因不能言语,水容趁机询问起系统:“包子,你能不能查出这个传送阵通往哪里?” 可能是没法通过灵力进行探测,系统用她的阴幽之息查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一个大概的情报:“宿主,该传送阵出自剑宗,不过根据地图信息来看,该传送阵应该会直接通往三宗掌门主峰。”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水容还在琢磨,如果传送到剑宗的地盘上,她们要不要去荡云峰瞅一眼,一听系统的话,顿时慌了,下意识扯住夙雪的衣袖,示意她俯下身,而后凑到她耳旁,把声音压到最低,不放心地问道:“雪师姐,这个阵通往哪里?” 她却不知启阵之舞将止,夙雪还未作答,但听南绫高呼“入阵”,忙一把将她的手握紧,往阵中一个方位走去。 启阵之舞至尾声时,原先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已现出法阵,符画密密麻麻,藏青色的光芒沿着符画慢慢亮起。 “左三步。” 见符画亮起,夙雪眸色顿凝,传音告知水容该往何处走。 “右半步。” 水容只得匆匆忙忙依照她的话走。可脚下的符画并非只是单纯的四方位,她只走出六个位置,余光瞥见符画骤然发生转变,密密的咒文消失,竟是变为了一座八卦阵! “坎位!” 没料到符画竟会变,夙雪一惊,失声喊出方位。然而水容并没有认过八卦,听她突然喊了个“坎位”,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走。 “上六步,快去!”见她不动,夙雪忙松开手,正欲将她推离现在的位置,但为时已晚。 传送阵不等人,水容还停留在代表土行的艮位时,一道气浪自她脚底袭来,回过神时,整个人已被抛飞出去,不晓得跌落在哪一位,只觉坠地时背部犹如火灼一般滚烫,下意识唤了阴幽之息护在后背。 “水容!”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 夙雪的嘶喊声方才还清晰响在耳旁,这时却戛然而止,仿佛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生生截断。未等水容张口回应,亮着藏青色微光的环境忽然一暗,下一瞬,她背上的烧灼感也消失不见,视线之中唯剩一片漆黑。 水容颤巍巍起身,唤出瑰岚剑握在手中壮胆,仰头环顾四周。若不是视线里慢慢亮起两抹妖冶的暗紫色光华,她都要以为自己瞎了。 她这是被传送到什么地方了?雪师姐和南绫呢? 见四周唯一的光源,只有自己眼前的两团暗紫色,水容咽了咽口水,正要看系统地图,一个幼嫩的女声忽在耳边响起,虚弱而不确定地唤了她一声: “右使?”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这声音好耳熟……可是我的雪师姐去哪了QAQ 第85章解桎梏 “念幽寒?!” 失声叫出这一名字,水容忙看向系统地图,但见一个光点正在自己跟前闪烁,抬脚跟着路引走近。 边走边揉着眼睛,但见那对莹莹暗紫光芒渐渐清晰,慵懒地眨巴着,水容惊喜之余,还是忍不住问道:“是我在做梦,还是传送阵把我扔到你身边了?” “什么做梦?”熟悉的小奶音没好气地反问,声音似是刚从梦里被捞起,虽中气不足,调调却还是与原来一模一样,“是你梦本座,还是本座梦你?” 听她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念幽寒轻轻抽动鼻翼,迷迷糊糊地喃喃,“唔……这次定不会再判断错气息了……”待水容站定,她抖了抖脑袋,像是忽然换了个人似的,抬头时,连口齿也清晰起来,“右使,本座问你,外头可是有什么传送阵被你误踩了?” 听她质问自己,水容顿时哭笑不得。她内心正焦急,听了与玩笑话无异的问题,不觉有些气恼:“我不知道啊!刚才我还在听雪师姐的传音,在一个传送阵里绕着走,也不知怎么就到这里了。” “……罢了,看你急成这样,想来是件一两句话道不清的事。”伴随一声轻叹,念幽寒眯缝着眼,约莫是被关得累了,嗓音哑而低,“你先静静罢,此地是丹宗寒冰室,两个时辰内暂时没人会来。” “没人会来?”回想她不久前才向自己求救,水容皱了皱眉,趁此也将自己心头的疑惑问出,“莫非当真是念栖迟操控你,向我求救?” “操控?”将这二字重复一遍,念幽寒嗤笑一声,“倒像是他惯用的手段,方才本座也的确睡了好一阵子……他操控本座求救,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话时,金属碰撞的轻响回荡在寒冰室内。寒冰室的温度本该冻人,水容刚从吞仙阵的冰洞里出来,倒不觉得有多寒冷,只是感到迎面扑来的寒意甚是黏稠,拂在脸上好似粘上一层蜘蛛网。 不必刻意去探,耳中已捕捉到这一金属碰撞轻响,水容心中一凛,手中立即凝起一蓬灵力火团,分为小份,抛在四周,将整座寒冰室照亮。 只见念幽寒浑身缠着锁链,四肢皆铐着看起来就沉重的青色铁环,小小的身体被吊在寒冰室正中央,面色如纸,像乞丐一样狼狈。 看得水容咋舌。她吩咐系统扫描起这些锁链,盯着扫描结果与消除方式,边横起瑰岚剑,边道:“你既然说两个时辰内没人会来,那我先把你放下来,再和你仔细说。” “别碰本座!”哪知她还没挥剑,念幽寒便出言阻止道,“这是缚妖链,以封魔青锁构成,只能以咒语解开,且还反噬灵力。你若要斩它,定会被反……” 铮! 有系统情报作保险,不等她说完,瑰岚剑便被水容迅速挥下。她娴熟地挽出几个剑花,剑锋携着丝缕阴幽之息,切麻花似的将束住念幽寒右手的缚妖链斩断。 缚妖链寸断时,念幽寒还没反应过来,但见水容霍然抛出手中瑰岚剑,待剑劈碎吊在自己腰上锁链的瞬间,一双手已揪住了她的衣领,轻轻巧巧将她从锁链之间拎了下来。 许久不沾地,加之被水容解开枷锁又是在毫无准备的况下,拎着衣领的手才松开,念幽寒一个没站稳,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怕她跪到这冰凉凉的地面上要受寒,水容拿住她的一只胳膊,把她再度拎起来扶住,“这里真是冻死了,亏你还呆得下去。” “右使,亏你说得出这样的风凉话!”念幽寒憋在这快半个月,本就受够了气,一听这话立刻炸了毛,攥紧的小拳头伸到半空就要捶水容,忽又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悬了片刻,只得气鼓鼓地放下来,恼怒道,“你们久不来,留本座一人孤苦伶仃在这,躺不得坐不得,整天吊在半空,念栖迟每日只差人送一枚灵丹进来,连口水都不给……” “喏,给你水。”感到这里能动用水灵力,闻言水容凝了一团水,递到她面前。 “……多谢。” 见念幽寒捧过水团吮起来,水容思忖她这大半个月没吃没喝过得凄惨,均拜自己洗剑所赐,当下心生愧疚,探了探雪狐发带,却只找到先前留下的一些劣质酥皮月饼,便取了几个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几天我们都被困在药谷里,没地方做吃食,这些月饼是雪师姐之前做的,你要不要先垫垫饥?” 一听她提“月饼”二字,念幽寒眼都直了,忙腾出一只手接过月饼,却觉入手冰凉,瞪过去时,但见月饼表面还覆着一层薄冰,不由得不悦地嘀咕一声:“好好的月饼为什么要冻起来呀!又冷又硌牙!” 她嘀咕归嘀咕,嘴巴倒是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利索地咬碎月饼表面的薄冰,好一番狼吞虎咽。 她啃月饼时,水容慢慢将心放静,借助系统探了一圈,发现灵识并不能离开这座寒冰室,而地图上显示的区域,也只有寒冰室一间,不禁更担忧起夙雪二人的安危来。 等念幽寒把月饼填入腹中,水容已收回灵识。因担心夙雪,探寻时,她还不忘把离开吞仙阵前的事相告,不知不觉间,反倒将念栖迟操控念幽寒求救的事抛在脑后。 “念幽寒,你知不知道雪师姐和南绫去哪了?”一语道罢,见念幽寒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水容担忧道。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依你的描述,她们应该站在八卦阵中与自身属性相符、相生之位,约莫是被传送去别处了。”念幽寒亦蹙眉,抹着唇边饼屑,随口猜测,“既然吞仙阵的传送阵,会把人传送到丹宗的囚牢里,兴许她们如今都在丹宗囚牢的某处,若是运气好,指不定……就在隔壁?” “那我得带你出去找她们!”这一猜测令水容的精神为之一振,然而不等她提剑转身,衣袖便被念幽寒一把拉住。 “不必心急,待送灵丹的弟子过来,把这碍事的牢门打开,再出去也不迟。” 见水容转头望向自己,念幽寒肯定地点起头:“只需等两个时辰不到。”感到水容还想朝牢门去,她立即板起脸严肃道,“牢门上有禁制,本座就怕把留在这儿看守的万荇招来。你如今虽厉害了不少,却还是敌不过她,冒险可不是妙计!” 水容一刻钟都不想多留,但念着不要让雪师姐担心,终是松了力道,蔫蔫地离牢门而去,找了一处冰较为薄的地方,盘膝坐下,闭了眼就要打坐。 念幽寒趔趄着在她面前坐下,见她一对眉皱得紧,与夙雪像极了,不由得掩口笑出声,挥动破烂的衣袖往她面前拂了拂,“再皱眉,当心变为第二只雪狐狸!本座快闷死了,你和本座说说,吞仙阵里头有什么?” 见水容抬眼忧郁地看向自己,念幽寒下意识往后一躲,旋即轻咳一声,问出的话却奇怪得很:“那里头……有没有本座的骨头?” 想来她知道自己之前的身体喂了蛇妖皇,水容点了点头,抱着打发时间的念头接过话:“骨头没有,倒是在里面找到了你的肉身。”顿了顿,忍不住补充道,“还是完整的。” “这妖皇是消化不良么,本座那副皮囊细皮嫩肉的,搁她肚里六百多年了,竟也没烂?”念幽寒难以置信地“哈?”了一声,开玩笑似的咯咯笑起来,“没烂也好,本座还可寻个机会进去取它出来,总归还是旧躯壳舒服。” 水容摇了摇头:“你不用再找机会,南绫已经把它背出来了,等你见了她,应该就可以回到那副身体里。” 没想到自己的玩笑话竟成了真,念幽寒一怔,将这话又回想一遍,早已失了血色的唇微颤,“又是……南绫么?” “你是不是不记得她了?” 水容不知自己为何要问出这一问题。那日南绫淡淡道出六百年之期时,她就想到了念幽寒先前多次听到南绫的名字,却只当这是个陌生人,如今无意提及,当下生出些莫名的酸楚。 “本座……本座晓得她是可以信任的人,只是……”被她的目光盯着,念幽寒低了目光,犹豫半晌,“右使,她是不是趁本座不在之时,与你们说过什么?本座想听,你可否相告?” 听水容将南绫诉说的往事简要复述了一遍,声音里虽不带任何情绪,可念幽寒还是眸光一黯,而后抬起小手,往自己额上抚去。 “那傻子……为了本座,连隐士都不做了么?”她沉默良久,再度开口时,竟是在哽咽,“怪不得意识不清醒的日子里,本座总觉得身旁还有什么人伴着,日日夜夜说话,自言自语一样,跟个丢了魂的傻子似的。” 水容惊愕地看着她放下手,又见她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已挂着泪痕。啜泣一阵子,但听念幽寒哑着嗓音,凄然道:“只是……六百年?六百年?!右使,这世上怎么还有和你一样傻的魔修?偏偏又是她?!” “我……我怎么傻了?”冷不防被点名,水容愣愣地指着自己,反应过来后,更是吃了一惊,“不对,你指的是伏梦无?莫非她也等了雪师姐六百年?” 约莫是压了几百年的情绪一朝喷涌,念幽寒没有再答,捂着脸哭得话都说不出。 水容只好等着她情绪稳些再问。与嚎啕无异的哭声入耳,震得她的心嗵嗵跳着,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 待哭声渐息,水容才听她失了魂似的声音道出二字:“岂止……” 作者有话要说:沉思,关于伏梦无和夙雪的旧事,诸位是想看第一人称的番外(伏梦无视角),还是想看揉在正文里的回忆杀? 番外的话会单独成章,当天的更新是番外+正文,会注明,可以选择跳订~ 第86章蟒妖皇 嗵嗵直跳的心猛地一紧,钻心痛楚让水容下意识按上胸口。 岂止六百年? “念幽寒,你说岂止六百年,这是什么意思?”转向念幽寒轻声问时,水容只觉胸中疼痛止不住,似是有什么情绪闷在里头,边急促地喘息着,边对此大感惊异。 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生理反应?看到雪师姐吐血与受伤,她会心痛,现在雪师姐不在身边,听到与雪师姐有关的事,她又心痛。难不成,女主的身体还生着什么病吗? “你从她死后等到她转世,等到她长大,又等到现在,少说……也有七百年了。”夙雪不在身旁,念幽寒还眼泪婆娑,嘴上却毫无忌惮地道,“虽说百年对修真者而言,并不算多长的时间,可你们……你们为何都要这样执着?” 转世? 她话中的二字,似是撞响了一座沉寂已久的钟。 脑中忽模模糊糊闪过些画面,水容不自地去捕捉时,只觉思绪像是突破了什么束缚,可也只是突破了瞬息,才被她捕捉到的一丝感觉,顿时又被罩回云雾之中。 怪事,这种似有若无的感觉,从来都没有升起过。如果这是伏梦无记忆里的事,她理当毫不知情,但刚才那一瞬…… 水容苦恼地敲了敲脑袋,五指嵌入发丝之间,渐渐地收拢。是她入戏太深了么,怎么会觉得那一瞬闪过的事,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不过她没法回到原来的时代,入戏深大概算是好事吧,说明她已经可以适应这一角色了。 涌动万千思绪时,胸中疼痛依然不止。水容感觉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去,只得压着胸口为难道:“那个,我还没恢复记忆……要不然,你和我详细说说?”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然而她抬头看去时,才发现念幽寒的情况极为古怪,方才断断续续的哭声亦不知是何时止了。 “念幽寒?”见她好似被点了穴一般,也不再哭,只是呆呆地定在原地,水容一怔,伸手往她肩上推了推,“念长老?” 她的手才微微发力,念幽寒便浑身一抖,红着眼圈惊恐地望向她,哆嗦着道:“先、先不提了,右使,你可有闻到腥味?” 水容鼻子没她灵,抽了抽鼻翼,什么也没闻到,“什么腥味?”顺势看了眼地图,然而地图上能显示的空间,依然只有这间空荡荡的寒冰室。 然而下一瞬,一个红点骤然出现在二人身后的某处,与此同时系统的警报在水容脑中乍响:“警告!距离宿主二十米处出现红名角色【???】!距离宿主还剩十一米……六米……二……” 警报还没响完,水容已凭借身体本能离开原地,捞过念幽寒,往她额上摁了个咒。待她兜着已变为玄猫的念幽寒闪到一旁,但见一根云状斑纹的柱子正竖在自己刚才坐的地方,仰头借着灵力火团的光芒看时,竟是一条大蟒! “蟒妖皇!” 伴随念幽寒的一声惨叫,那大蟒一口将照明的灵力团吞下。水容还没想明白空荡荡的寒冰室怎么会突然长蛇,视线又是一暗,顷刻间悬浮在寒冰室内的灵力火团,已被大蟒吞去大半。 水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蛇,才在心里叹了声“乖乖”,一听念幽寒喊了这嗓子,惊异之余赶忙提剑往门边跑。 被称为“妖皇”的妖修,这些日子里水容只听过一个,那就是六百年前祸害阴幽之地的蟒妖皇。念着这大蟒似乎是凭空出现在寒冰室,她猛然想起离开吞仙阵时、位于阵中的“七寸之处”那座传送阵。 难不成,这大蟒是跟着她们一道从吞仙阵里来的? 念头升起时,瑰岚剑已不管不顾地劈在门上。寒冰室内突然出现的大蟒,竟让念幽寒都吓得半死,水容自然不可能留在这与它纠缠,哪里还管得了门上有什么禁制。 见寒冰室的大门被剑气割出数道裂缝,水容正要一鼓作气冲破出去,怎知剑还没挥出,四周一下子陷入黑暗。 猝不及防的黑暗,令水容的动作顿了一秒,便是在这当头,她感到后颈一阵发凉,慌忙捂紧袖中念幽寒,矮下身避过噬来的蛇口。只听耳中传入一阵墙壁被轰开的闷响,水容放出灵识再看时,忽然感到上半身箍来一大股冰凉,勒得她透不过气来。 水桶粗的蛇尾正拖在她脚旁,蛇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一圈圈缠绕上来。水容举着瑰岚剑,艰难地将快要挤得陷进自己胸口的念幽寒拎出,手腕发力一把丢出去。 她没想到大蟒的动作竟这样快,丢出念幽寒后,在她上身不断挤压的力道变得更大,而瑰岚剑已被隔绝在外。 “右使!右使!” 念幽寒沙哑的喊声自外头传来,水容瞥了眼地图,但见离自己三百余米远的地方,正亮着两个熟悉的光点,用尽全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喊:“快去——找雪师姐她们!” 代表念幽寒的光点迅速远去后,水容挣扎了许久仍然无果。她本想丢开瑰岚剑,直接用灵识去驾驭它,怎料她还没动,腕部却搭来一片冰凉,似是女人的手,轻松将剑从她掌中顺出。 被这只手一抚,水容忽觉经脉中流动的水灵力一滞,再也调动不得。 “这便是瑰岚剑?” 一道陌生的女声戳入耳中,似是在对猎物说话。 而在水容的灵识之中,大蟒的上端不知何时化为女身。此时顺走她剑的手正端着瑰岚剑,长得离谱的蛇信子卷上剑身,似是享受一般来回舔舐。 蛇信子触到某处,忽被剑中透出的剑气划破,蛇女吃痛松了蛇信子,却是兴奋地娇笑起来:“狐灵!竟凝出狐灵来了!” “你……松手!”死死盯着灵识中的瑰岚剑,水容厉声咆哮时,还能使上力道的双手凝起阴幽之息,抓向蛇身的柔软之处。 然而她的手才搭上,覆盖在指尖的阴幽之息蓦地消失不见,似是被什么力道吸了去,十指登时如凑上刀片,被有意变锋利的蛇鳞割得鲜血淋漓。 手上刺痛令水容忍不住惨哼一声,感到缠住自己的蛇身上也跟着生出锋利之物来,她缩着身子,仍不甘地怒道:“剑还我!” 那是她的瑰岚!经这些日子的洗剑与饲喂,狐灵的身形已经大了好几圈,用不了几天就能出世。 “叮!宿主,经检测,该红名角色为【蟒妖皇化身】,真实姓名与境界尚不明确!” 痛楚与紧勒之感交织时,水容忽听系统提示音响起。下一瞬,颈上便舐来一条细长软物,腻滑的蛇液一直淌到水容衣服里,带着腥味的气息扑在她后颈。 “六百年不见,右使竟还是这般幼小。”松开蛇信子,蟒妖皇的目光挪开瑰岚剑,朝她嫣然一笑,本还托着剑身的手垂下,抚上长满蛇鳞的小腹,“剑还你?本皇眼下饿了,既吃不得剑中狐灵,吃你如何?” 话音才落,蟒妖皇的头部霍然变作蟒首,血盆大口一张,向水容当头噬下! 水容动弹不得,灵识眼睁睁看着蛇口朝自己吞来,正要做最后的挣扎,只听头顶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折断,血雾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伴随一声凄楚惨叫,瑰岚剑自蟒妖皇手中坠落,缠住水容的蛇身也松开去。她忙忍痛钻出来,趔趄着捡起剑,灵识往蟒妖皇的上端锁定,只见一个大红的身影已和蛇头一起升上半空。 “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夙雪】,目标离宿主还有四米!”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时,但见夙雪扭动腰部,将剑锋送入蛇口,尽力一转后,一个腾身跃在半空,顺势狠狠往蛇腹踹上一脚。一缕蛇血顺着囚云剑尖滑出去,洒在寒冰室的墙上。 感到血雾降下,水容捂住口鼻闪到一旁。脱离蛇身的束缚后,她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疼,整个小身板似散了架。未等她再动,夙雪已踏着墙壁落下,空着的手穿过她腋下,一声不吭,搂过她便走。 “夙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被夙雪搂着带离寒冰室前,蟒妖皇的嘶吼声传入水容耳中,叫着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可她却骤然感到心口袭来一阵疼痛。 “夙绥!是你……果然又是你!” 四周黑暗依旧,水容按着胸口,用灵识一扫,见夙雪忽松开囚云剑,扬手将一张符纸贴上,而后重新握住剑,朝着蟒妖皇所在的方向平举。 下一瞬,一股寒意自剑中涌出,化为实质的冰蓝剑芒,箭矢一般纷纷投去。耀眼光芒令水容的瞳孔猛地一缩,她赶忙闭上眼时,两眼已疼得直流眼泪。 水容从没见过这么密集的剑芒,下意识命令系统检测时,才知原来是囚云剑上贴的剑意符在起作用。因剑芒威力太猛,她不敢将灵识探得再近,索性收了灵识,握紧瑰岚剑牵过夙雪的手,跟上她的脚步。 二人在漆黑的通道中奔逃,待剑芒击在软物上的闷响远去,囚云剑上流动的光华也逐渐暗淡下来,想来是夙雪在有意止住剑意符的威力。 也不晓得奔逃几时,水容一路都在忍着周身疼痛,“夙绥”二字又如撞钟一般,一下下响在她脑中,击在她尚绞痛的心上。 这是何人? 方才攻击蟒妖皇的,分明是雪师姐,可那蛇女喊出的名字,怎么不是夙雪? 终于停下时,她再也支撑不住,弓着身体朝夙雪倒去。 “水容?!”夙雪慌忙接了她在怀,见她浑身皆为鲜血所染,手上罩起一片阴幽之息,失声唤她,“水容!振作些,我马上为你疗伤!” “你从她死后等到她转世,等到她长大,又等到现在……” 念幽寒的话在脑中回荡一阵,望着夙雪泫然欲泣的脸,水容张了张口,半个字未吐出,眼前却是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卷的bos来助个攻( ̄▽ ̄)回忆杀即将上线……一丢丢~ 第87章疑云散 痛楚渐退,待水容恢复意识,却发现自己的面前朦胧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 感到手中正握着什么,她诧异看去,看清了被自己握在手中的东西,是一支画笔。 青、白二色的颜料乱糟糟地糊在她手上,一幅画正摊在她眼前,映入眼帘的画面不知不觉清晰起来,是孩童随手的涂鸦,但似乎又有个具体的轮廓。 水容正要仔细看,耳中忽传入一道温柔的女声:“梦梦,这次又画了什么?” 继而,她听一个幼嫩的声音,低低而认真地应道:“是雪狐。” 声音应话时,水容分明感到这是从自己口中发出,不等她惊愕,一只手搭在面前的画纸上,恰好点在“雪狐”身后。 “一,二,三。” 女声轻声数数时,水容才发现画上的“雪狐”竟长着三条尾巴。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数完尾巴,女声柔声提醒她,“梦梦,神话里的白狐是九条尾巴,不是三条哦!” 绥绥白狐…… 绥绥…… ……夙绥? 脑中才闪过这一名字,心脏骤然一拧,疼得水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早已被她遗忘的儿时记忆,这时忽如潮水般涌来。 胸口加剧的痛楚,让水容难受不已。她使劲挣扎,想令自己的意识从回忆里挣出,怎料这些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而疼痛与眼下的画面,让她渐渐回想起一桩事。 约莫是七岁那年,爸妈给她报了国画班。那她回到家中,展开宣纸,鬼使神差般涂了一只雪狐,生三尾,身体却如人一般站立,三股尾巴看起来尚有些呆,白而胖,旗帜一般竖着。 画完三尾的雪狐,又听妈妈在耳旁念了那歌谣,她忽感到胸口疼痛不已,而后便不省人事。 她陷入回忆之时,四下已重归一片黑暗。唯剩两道声音响在耳中,关切而焦急。 “我们换家医院再给女儿做个检查吧?” “不要太吓自己,检查出来的各项指标都好,梦梦的心脏没有问题的。” “是不是颜料的味道太重,梦梦过敏了?” “也有可能,那换个兴趣班?梦梦想学什么?”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男声询问时,那幼嫩的声音缓缓响起:“琴……放在腿上弹的。” “古琴?” “古琴不太好找班级。这样,梦梦先不去上绘画课了,等爸爸学校里空下来,去城里给你找古琴老师。” “……” 她那天不省人事之后,为了她的身体,爸妈收了颜料与画笔,花大价钱请了一位古琴老师。她那时还小,古琴又学来不易,忙碌之中,不知不觉就忘了那三尾雪狐。 再后来,家中失火。她从已经发生爆炸的火海中奇迹般脱险,几经周折,最终什么也没能保住,双亲也好,家也罢,宣纸、画笔、古琴……一样也没留下。 连同她遭遇那场火灾前的记忆。 也连同她双亲还健在时,给她起的名:梦无。 …… 记忆捡回些许,却只来源于上一世沦为小要饭的“梦无”。 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唤自己,水容吃力地应着,将眼睁开一条缝时,视线中亮起一片蔽目的红。 “水容!” 见她睫毛扑闪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夙雪惊喜地俯下身,秀手抚上她眉心,轻轻揉搓,“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做噩梦了么?还是哪里难受?” 水容下意识应了声“雪师姐”,额上贴来一点温热,携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幽香。 “没有做噩梦,不难受。”嗅着幽香,她低声,忽问道,“雪师姐,伏梦无有没有和你提过一个叫夙绥的人?” “……倒未曾听过。”温热在她额上一顿,挪开时,夙雪的回答随之落下,心里却不晓得她为何要这么问,“我只记得她初见我时,唤过我‘绥绥’,却不知是哪两个字。” 听罢,水容松了一口气,拨开了此刻心中最想确认的那片疑云。 绥绥,便是夙绥,夙雪的前世,她还是伏梦无时便爱着的妖修。 她原以为自己只是个穿书者,却从没想过,原来这书中世界才是与她生命真正相连的地方。至于穿书前经历的那个世界,只是一场意外造成的短期停驻。 自回忆的昏梦里苏醒后,水容的心倒不再疼痛,但与蟒妖皇相斗时,周身受的伤还在发着余威。不过也只是些不碍事的皮外伤,运功调息就可使之痊愈。 醒后第一件事,当然是调出系统地图查看。待确认周围没有任何敌对角色后,水容忽搂过夙雪的颈子,目光掠过她,打量起此时身处的环境。 从陈设物来看,这儿应该是一间炼丹室。一只巨大的鼎炉正摆在离二人十米开外的炼丹室中央,底下燃着火灵力,不晓得在炼什么。 偌大炼丹室,此时只有她与夙雪二人。看完一圈,水容随口问道:“雪师姐,这是哪里?我们还在丹宗吗?” “还在。”耳畔传来夙雪的轻叹,“三日前你昏过去后,我本想带着你去与阿绫她们会合,一起离开此地。怎知这牢狱虽空无一人,入口却被封上了结界,似是只有忘貘一族才可解。但念幽寒实力不济,哪怕有我与阿绫相助,仍不能解开结界。” 水容仍伏在她肩上,闻言诧异道:“我看这里只有我们二人,阿绫她们去哪了?” “她们在隔壁的药房准备融合身体的药汤。”夙雪松开她,朝不远处的一个小门投去目光,“此地正好有炼丹炉,只需将念幽寒的肉身稍作处理,便能让她回到原来的躯壳中。” 问完,水容放心坐回原处。坐下之时,她忽然感到身上有些异样,伸手去摸,发现自己的衣服好像变了,而隐在衣物之下的胸,似乎较先前微起波澜。 记得让自己身体长大的方式,唯有采撷灵力一条路,她顿时明白过来,当下脸一红,才搁下的手再度探出,一把捏住夙雪的下巴。 见她暂时已没有大碍,夙雪正要起身,冷不防被捏住下巴,目光一怔,不解其意:“水容,你……” “我记得我之前被那蛇女舔过一通,是你把我的衣服换了?”水容空着的手有意无意护在自己胸口,声音不觉添了几分气恼,“不但换了衣服,你……你还趁我没意识的时候,和我采撷灵力?” 她这口豆腐吃得倒是暗爽! 没料到她会突然质问自己更衣的事,又听她提及采撷灵力,夙雪愣了片刻,才按住她的手腕,眯起眼笑道:“更衣之事确有,采撷灵力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 水容轻轻拍动自己的胸口:“这儿原先是平板一块,我只不过睡了一觉,它就不再是了。” 耳旁响起夙雪若有所思的应声,被她捏住的下巴微微一低,“是么?待我看看。” 不等水容反应,但觉护在胸口的手上覆来一只秀手,冷不防将她的手挪开。下一瞬,轻柔的触感贴着她上身单薄的衣袍,细细抚摸起那尚微弱的波澜。 方才还气势汹汹拿着夙雪下巴的手,登时垂了下去。忍住一巴掌拍在夙雪手上的冲动,水容眸光一犀利,垂下的手悄无声息抬起,自侧面游上那段腰肢,却是捏住衣带,猛一发力。 红衣敞,雪肌明。 “你要采,偷偷摸摸又有什么意思?”感到摩挲小波澜的秀手一僵,水容故意冷冷而笑,扔下手上那段衣带,掀开红衣,径直探入其中,丝毫不给夙雪留半点准备!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如今虽只取回了零星记忆,但多少还是回忆起从前的自己是怎样的人,恰恰又让眼前这胆子并不大的雪狐妖撞上。她若不趁此占些便宜回来,岂不是亏大了? 温香入手,柔软且细腻。这向来保守的雪狐妖,此时竟没有裹胸。水容探手过去时,忍不住将脸也贴去,紧紧挨着那片诱人雪地。单是贴也不够,全不够。 她的手已凑向挂在夙雪肩上的衣物,只需微微发力,便可将之挑去。先前在吞仙阵的洞中,虽日夜相随,然红衣剥尽之景,终究还是没有见过几回。 “你忽然怎么了?”可未等她发力,夙雪的声音忽落进耳中,竟是又惊又惧。刚才还爱抚她的手,此时已一把拿住她掌,凭巧力按下,顺势又在她周身穴道处连连点上。 被一盆冷水忽然泼了还没高高燃起的火焰,水容只觉自己浑身一僵,当下动弹不得,只能任夙雪将自己平放在身前躺好,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也没怎么啊?怎的把这雪狐妖吓成这样了? “先前阿绫提醒我,那蟒妖皇的蛇涎有些不寻常,让我与你独处时务必留心。”但见夙雪沉着脸拉好衣袍,又捞她起来,将她微微敞开的衣服又系了系,“我原来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 水容瞪着眼反问:“务必留心?留心什么?” 被她瞪着的狐眸眨了眨,只是淡淡地解释:“留心你方才那般……” 这话让水容只觉好笑:“这有什么好留心的?你趁我昏睡时偷偷采撷灵力,我在你清醒时采,左右也只是磨豆腐,又不会吃了你。” “我不是担心这些。”可夙雪却摇着头打断她的话,目光有些躲闪,不知是在躲闪什么,“只是觉得……你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1234567、小狼、三百六十九、御茶茶、箭雨波波利、婵潺和十年黛色的雷,以及读者影之殇和玄及也叫五味子的灌溉~ 第88章走为上 听完夙雪最后那犹犹豫豫的话,水容表面仍保持着懵懵的神情,内心却不由得窃窃地笑起来。 都说妖族敏锐,还真没错。也是她太过急切,忘了这雪狐妖向来不喜欢太过主动的投怀送抱。 于是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眨巴着眼望向夙雪,接过她的话:“和平时不一样?怎么不一样?是胖了还是瘦了?” 大概是她扮得够天真,夙雪闻言怔了怔,却是掩口笑起来,抚上她的脑袋揉了揉:“约莫……只是会贫嘴了罢。” 玩笑话开得倒顺口,她却并没有把点着的穴道解开,似是在忌惮刚才的事。见状水容也懒得再提,只是歪在她怀里,任她为自己打理头发。 “这几日里,我并没有与你采撷过灵力。”待雪狐发带重新缠在水容发间,夙雪将一只胳膊垂在她胸前,缓缓道,“至于你的身体变化,我为你更衣时,发现蛇涎已被你的身体吸收了大半。根据阿绫的情报,蟒妖皇的蛇涎作用强于媚灵魄,且可催生些利于女性发育的精元,我想应是它在作怪。” 水容恍然。听这作用,蟒妖皇蛇涎的功效,大概和现代世界提及的“雌激素”有些相似,能促进她的发育,倒是不奇怪了。不过一想到蛇信子舔在自己肌肤上的腻滑,水容只觉得恶心无比。 晓得是自己一时心急,错怪了夙雪,她往后微微仰倒,靠在那对令人安心的柔软上,“我知道了,我还以为……你喜欢偷偷轻薄我。”顿了顿,僵着脖子转过脸,“能不能把我的穴道解了?我现在既没长开,又是女孩子,那条蟒蛇的口水影响不到我,你不用担心的。” 话说到这里,水容忽然想起自己先前也犯过同样的担心。那次是她怕夙雪沾到能勾起欲念的媚灵魄,没想到,同样的担心这么快就转移到了夙雪心里。 可夙雪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垂在她胸前的手往后一缩,滑过颈子。水容一个没留心,只觉耳旁忽然呼来温热吐息,拂在耳中,酥痒无比,携着夙雪的声音: “我喜欢偷偷轻薄你?你当真这么以为?” 旋即,两瓣柔软登时将水容的耳垂托住。夙雪小巧的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随着动作缓缓蹭着。 因被点了穴,水容的身子一直僵着,冷不防遭了她这一吮,愈发动弹不得。但觉柔软与温湿离了耳垂,一路向下,酥麻亦跟着向下,时啄时松,柔软的舌尖也不忘一并出力。 待吻在水容衣领旁,夙雪才幽幽道:“你几时……见我偷偷轻薄过你?” 水容感觉浑身如触电般抖了抖,然而身体动不得,便只好咽着口水道:“这个嘛……”然而支吾了半天,一时却寻不出个具体例子。 夙雪的偷偷轻薄,好像真没有发生过几次,即便偷偷发生过,她也会在事后肃然告知。行轻薄之事,对她而言好像无异于进行某种庄重的仪式。 她念头刚落,又听夙雪狡黠而笑,这时才接过她那后半句话:“你倒也不必担心,我先前应过伏梦无,她外貌尚未变为成年时,我只行表面轻薄之事,不会深入。封你穴道,只是不希望你诱我破了这规矩。” ……嗯? 感觉她话语之中暗含的意味愈来愈不对劲,水容当下眯了眼,嘴上却道:“哦,好,那不想解,就不解了吧。”话锋一转,脸也微侧,朝向还伏在自己肩上的雪狐妖,如了她的心意,故意怨道,“雪师姐,你好重啊,整个人挂在我身上,怕是要把我这小身板压塌了。” 听得夙雪轻声而笑,当下听话地自她身上挪开,托了她的后背,将她放下去,平躺在自己膝上。 水容躺倒后,感到自己颈上又是湿漉漉的,回想夙雪方才唇舌游走过的地方,忍不住抬起目光:“对了,那蟒蛇的信子也舔了我的脖子,你……” “莫担心,我为你更衣前,便已将你的身子好生洗了一番,只是没有熏香罢了。” 那双手再度覆来,指尖悄然滑过她的颈子,将自己先前留下的晶莹抚去。水容睁着眼望去时,但见夙雪已俯下脸来,一如既往披散的墨发纷纷垂下,顺着她的两颊滑落,散在她颈间。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你既是我的,我自然不会让那些污物脏了你。” 薄唇轻启,道出“水容”二字时,笑意在雪狐妖的脸上漫开。 被撩动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时,水容闭着眼枕在夙雪膝上休憩,等待南绫二人准备完毕期间,在心里默默将“水容”二字念了许多遍。 “水容”是夙绥当初为她起的江湖名,亦是夙雪长大后对她的昵称。依据她看过的那本书来看,女主一直自称“水容”,想来她七十余年前“道消身殒”后,对夙绥……或者是对夙雪留下的唯一记忆,也只剩了这个昵称。 至于这一角色的人设与现状,很不错,她挺喜欢,至少不用像原先那样摆着清冷的姿态。毕竟伏梦无“已死”,而对于眼下的夙雪而言,她是不是从前的那个伏梦无,已不重要了。 她如今,也只是夙雪的水容。 …… 休憩之余,水容打开系统,把系统中的资料迅速浏览过一遍,又就自己恢复部分记忆之事,趁机向系统好生询问了一番。 “包子,你原先说这些被打码的剧情与设定,并不属于原文,如今看来,它们应当是我尚未恢复的记忆。” 听完水容的分析,软包子系统沉默片刻,硬生生地应道:“宿主,恭喜你意识到了这一点。” “听你这语气,好像早就知道我是书中人了?”水容有意反问,不等系统作答,她打开备注墙,边记录下自己的总结,边自言自语,“若是这样,那么我看过的那本书,应当是我与夙雪的另一个结局,且是我与她互不知晓前尘的情况下、最终导致的悲剧结局。而现在,我已大致清楚自己和她的一些往事,想来,这便是‘原文’剧情发生更改的原因吧?” 系统没有接话,她便自顾自记录完,又调出洗剑签到表看了一眼。幸好大部分设定还有参考价值,不过到将要用的时候,还需好好确认才行。 “包子,你上回给我布置的隐藏任务,完成任务的其中一种方法,可是令瑰岚剑灵在期限内出世?” 现在显现在她眼前的洗剑签到表,已经打卡到了第二十八天,距离剑灵出世还有最后八日。 系统闷声道:“宿主,这只是回避死亡结局的方法。这个任务是高难级别,以宿主小队的综合实力,目前还无法完成!” 水容嗯了一声,关闭签到表,准备将意识退出系统。她原先还在纳闷,怎么会平白无故迎来死亡结局,不过在见到那蟒妖皇后,这一结局的出现倒也不那么奇怪了。 简而言之,进入吞仙阵之事并非偶然,而是念栖迟、亦或丹宗掌门的有意安排,目的有二:其一是借她们之手,将六百年前被蟒妖皇吞下的念幽寒肉身带出,让念栖迟得以拥有固定的躯壳;其二,应当是趁机释放出被机关约束住的蟒妖皇化身。 不论仙、魔、妖,修炼达到一定境界,就可对自己的元婴进行分割,凝为化身。蟒妖皇既是上三界之人,定会在体内凝出化身,以防外在肉身发生意外后,魂魄无所凭依。 哪怕现身的只是蟒妖皇的化身,然而化身还是继承了原主大半的修为。依水容的初步判断,三日前才脱离吞仙阵的蟒妖皇,应当是洞虚期的实力,若恢复到鼎盛时期,最差也会超过渡劫、大乘二境界,直逼六劫散妖。 她们现在只有四人,且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如六百年前,打不过蟒妖皇是真,所以只能选择赶紧撤离。而这撤离之法,得依赖新生的瑰岚剑灵。 先前用灵识观察到瑰岚剑内的狐灵后,水容就在系统里发现了狐灵的属性面板。她那时看,那面板里尚有许多信息是被打码的,如今再看,倒是让她稍微回想起了些许旧事。 瑰岚、囚云二剑内皆有狐灵,这并非是雪狐族铸剑师的兴趣,而是与夙雪的前世——夙绥有关。 听南绫讲述瑰岚剑的往事时,水容心底就已有了隐隐触动。在取回部分记忆后,她终于模糊地想起了夙绥转世的缘由:铸剑失败,以身祭剑。 象征“三化身”的三条狐尾,在夙绥临终时一并离了她的肉身,两尾融入瑰岚、囚云二剑之中,化为镇剑狐灵,而第三尾则跟着夙绥的魂魄,在当时不知所踪,后来则入了轮回。 三尾均属于夙绥,亦是为夙雪准备的法器。若是三尾皆被唤醒,分散的三化身并为一处,融进夙雪的身体,便能令她暂时被夙绥附身,在一定时限里施展出三劫散妖的实力。 打是打不过,但借助三劫散妖的力量离开腾瑶宫,轻而易举。 …… “药汤本座已喝完了,你道只消七日便可让本座合身,七日真的够么?” 水容尚未计划完,只听一道女声细细地传入耳中,忍不住睁开眼。但见南绫正举着念幽寒,助她爬进室中央的炼丹炉里,闻言笑道:“我说够,肯定就是够了,你还信不过我?” 说话时,念幽寒半个身子已落在炼丹炉的熊熊火里。看着南绫跳到一旁,挥手布置禁制,她伏在丹炉边缘,犹犹豫豫地道:“本座自然信你……那……本座下去了?” 嘴上说着下去,小身体还稳稳当当地趴着,似是在等什么。 融合身体的辅助禁制并不复杂,南绫很快便将禁制布置完,一抬头见她还探着脑袋,不由得哭笑不得地往炼丹炉走了几步,足尖点地跃起,抿了唇凑上去。 寂静的炼丹室内,忽响起“啾”的一声,轻而软。待南绫心满意足落地时,方才一度挂在丹炉边缘的小女孩,已羞红着脸乖乖滑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内心:哇哦0.0 第89章饲剑灵 看着念幽寒进入炼丹炉中,南绫轻敲炉壁,抬手再往炉内输入一道灵力,抽身闪到一旁,望向还仰躺在地的水容,嘻嘻一笑:“右使醒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轻轻应了一声,挪动脑袋时,感觉触感好像不太对,正好这时她的穴道已解开,便诧异支起身体,往后一看,才发现夙雪不晓得何时离开了,方才垫在她脑袋底下的,是一只枕头。 偌大炼丹室内,只剩下她与南绫相望。微弱的灵力火团悬在室内,起着照明的作用。 “雪师姐呢?”水容抱着枕头起身,打开系统地图,却并没有在两百米内找到夙雪。 “丑时将至,她去洗剑了。”南绫双手背在身后,小女孩一般一蹦一跳着过来,足尖点在地上,却是半点声响也无,“念念要开始融合身魂了,期间不可被打扰,还请右使随我离开。” 瞥了眼炼丹炉,水容紧随她的脚步而去。待迅速走出炼丹室,她站到南绫身后,看她挥手给木门上了结界,忍不住又道:“阿绫,你不是说念幽寒还不是‘完整’的么?再说她现在还和我有主仆血契,在这时融合身魂……时间真的不要紧么?” “没事,我有把握,右使只管放心。”南绫转过身,仍保持着笑容,“至于主仆血契,融合身魂时不会影响到它。现在我们还没离开腾瑶宫,以防万一,还是不解比较安全。” 听她非常用把握地说“没事”,水容心里已是咯噔一下。她休憩前虽然从夙雪口中,得知念幽寒和南绫在准备融合的药汤,但她没想到二人会挑这个紧张的时间,进行为期七日的融合身魂。 眼下她们还被困在丹宗的忘貘结界里,瑰岚剑灵也还要八日才能出世,这期间不晓得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念幽寒既然已经投入炼丹炉中,现在也只好静待后续了。 跟着南绫在漆黑的通道里前行时,水容开着地图,放出灵识查看起四周。距离蟒妖皇现身已过去三天,而她在这三天里的记忆都是空白。走在丹宗的牢狱通道里,她总觉得气氛死寂得很。先前听念幽寒说,牢狱和寒冰室外还有丹宗的内门弟子万荇在看守,可她把灵识放到方圆五百米内,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不单被她重点标记的万荇,连普通看守弟子的气息也觉察不到。 沉思片刻,水容用系统调出蟒妖皇的信息,添加进搜索栏,又将灵识的探寻范围扩大到千米内。待系统的萝莉音淡淡地报告“查无此人”时,她一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警惕。 丹宗的牢狱并不是很大,千米内搜寻不到蟒妖皇,说明她已经离开了。至于牢狱中空无一人,地图上既然连尸体都没有显示,想来这些消失的看守弟子,要么忽然被谁调走了,要么……全部落入了蟒妖皇腹中。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突然停住脚步。听身后脚步声戛然而止,南绫托着灵力火团转过头,奇道:“右使?” “阿绫,有些事,我得提前吩咐你,以后要是当真发生,也好有个准备。” 站在她面前的少女,此时神情肃然。她的双手正兜在藏青色广袖之中,眸光凝望南绫,声音低而缓:“蟒妖皇现在不在这里,应该是去了荡云峰,可以确定的是她不会回来,哪怕回来,也破不了忘貘结界。这边的忘貘结界,八成是念栖迟布置的,目的是困住我们,至于他还想做什么,可能要再等几天才知道。” 听她的语气好似换了个人,南绫一怔,当即收敛面上笑意,眼里虽闪过一丝讶然,下一秒却是恭敬地俯下身,“右使要吩咐何事?小侍定会留心。” “要是蟒妖皇已去荡云峰,为了尽快恢复实力,她必定会暂时听命于丹宗。基于此,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两件事。”将她的恭敬姿态看在眼中,水容微微点头,言简意赅,“帮念幽寒回到原躯壳,尽量不要出意外,以及让我的瑰岚剑灵出世。办成这两件事后,我们立刻离开腾瑶宫,去嘉武城找珑胭。” 将她的话仔细记下,南绫垂睫,郑重应道:“小侍明白了。”应罢,她抬起目光,见水容放下架子,神色又恢复成自己熟悉的单纯,她有些诧异地张了张口,终是忍不住问道,“恕小侍冒昧一问,右使如今……可是已记起从前了?” 水容摇摇头:“只是受了些刺激,模糊地记起零星片段,我的记忆没那么快全捡回来,你对我也不必再像从前那样恭敬。”顿了顿,她压低声音叮嘱道,“对了,我记忆恢复的事,务必保密,尤其不要告诉夙雪,以上的情况,也麻烦你代我转告她。” 她如今的记忆实在没法派上用场,能对眼下的情况作出分析与判断,大半是软包子系统的功劳。念着自己完全恢复记忆前,基本得依赖系统,水容算了算日期,不由得露出苦笑。 “阿绫,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月事延期啊?”跟着南绫又往前走了走,犹豫一番,她还是将自己最头疼的问题道出。 上回她以伏梦无的身体第一次来月事,那简直是一场大折磨。在现代世界的经历也明确告诉她,只要身体发育长大,进入“青春期”成为少女,每个月总得经历一次麻烦。如果只是身体折磨,她倒还受得住,可月事量多的那几天,她和系统之间的联系还会自动切断,万一遇上个麻烦…… 她不敢想,只知道在离开腾瑶宫前,绝对不能再来一次月事! “这……”南绫不知她为何这么问,托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道,“先前珑胭与我闲聊时,倒有提过一个办法,只需一次性服下大量媚灵魄,就可令月事延期。” “媚灵魄?”水容皱了皱眉,“我去向夙雪要一些就是了,需要什么时候开始服用?” “最好在离来月事七到五日内服用。”见她主意已定,南绫忙提醒道,“不过媚灵魄服用太多,似乎会使人短期内动用大量灵力时陷入幻境,请右使务必三思!” 知道她担心自己弄巧成拙,水容一笑,只是点头,“我已经想过了,待会儿见到夙雪,就向她提这事。” 说话时,二人已走完狭长的通道,面前赫然是一道上了枷锁的铁门。南绫走上前去,没管那枷锁,只是运起阴幽之息,凌空画出一个仅供一个通过的“小门”,印在铁门上。 小门现形后,南绫往门上一指,朝水容道:“夙雪就在里面的洗剑池边,右使请便,我得先为小念念护法去了。” 水容朝她微微点头,矮下身钻入当中。穿过铁门的刹那,她只觉光芒从四面八方袭来,刺入眼中,一时什么也看不真切。 哗…… 撩水声遥遥传来,响在耳畔。水容紧闭双眼,以灵识观察起四周,只见眼前密密种植着灵草花木,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自脚下延伸去,转入花木从里,蜿蜒不知所终。 此时分明是丑时,但此地的月华却盛得过分,灼人眼,似是月光投下来时,受到了某种结界的增强。 水容仍闭着眼,踏上青石板,匆匆往里走。该地图内有夙雪,在她进入这片地方的瞬间,系统已把通往夙雪的路线标了出来,她只管跟着路引走就好。 靠得越近,撩水声本该越清晰。可水容边走,边觉得水声渐止,不由得讶然止步,用灵识往洗剑池边一扫,却是看到了令她惊异的画面。 夙雪正举着瑰岚剑,往自己右臂一蹭,登时将动脉割破,鲜红纷纷喷涌而出,被瑰岚剑上缠绕的一条狐尾尽数接住,纳入剑中,一滴也不剩。 灵识乃是以意识操控,比起用肉眼直接看,更让人触目惊心。水容又觉心一揪,登时退却半步,险些将自己绊倒,难以置信地再看时,但见夙雪的胸口正不住地起伏着,目光却仍停留在剑上。 这雪狐妖……是在做什么?以血饲喂剑灵?!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忍住胸中痛楚,疾步朝夙雪奔去,脚步不觉匆忙,踏得青石板作响。 约莫是听到了脚步声,待水容赶到时,夙雪已托剑在手,强行止住右臂的血,盘膝在洗剑池旁的大石上,静静看着她奔来,柳眉微蹙:“你是何时醒的?怎的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水容心道要是打招呼,还能逮住你以血饲剑?当下几步走到她身旁,板着脸道:“才醒没多久,本来还想偷偷过来吓你。没想到,反倒是先收到了你的惊吓。” 说话时,她毫不客气地打量起夙雪略显苍白的脸色,正要从她手里夺过瑰岚剑,只听夙雪淡淡一笑:“你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懂。我几时吓过你?” 听她竟又扯谎,水容没有再接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抬起手,往她右臂的伤口一压。 没料到她会突然伸手,夙雪猝不及防,只觉伤口微痛,当下轻哼一声。 耳朵将这声轻哼捕捉,水容摇着头松开手,心疼地道:“雪师姐,我来前,你是在洗剑呢,还是在用血洗剑?”顺势就要抢瑰岚剑。怎知夙雪忽然扣住瑰岚剑,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她,轻咬下唇,却是保持着沉默。 水容不解其意,见她护着瑰岚剑,好像护着什么宝贝,不由得有点恼,“这是我的剑,如果要饲喂狐灵,也该用我的血;瑰岚的剑锋,也该伤在我的胳膊上。” “瑰岚……已是我们的剑了。”哪知夙雪忽地道出句莫名的话,紧盯水容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狐灵吸收你我的血与灵力长大,形为你凝,灵为我供。水容你瞧,如今的它……并非只是剑灵……” 听得水容一头雾水,不由得又上前几步,灵识投入瑰岚剑,但见那剑中的小雪狐正挺着吃圆的肚子。大概是感受到她的凝视,小雪狐害怕地缩在木灵力之中,三日不见,它本就白胖的身体又壮了一圈。 见状,水容只觉是自己在欺负它一样,忙将灵识退出,狐疑地反问:“那……雪师姐觉得它是什么?” 可面前的雪狐妖却眯了眼笑起来,也不答,甚至还趁机俯下脸,与她咫尺相望时,口中喃喃:“如今还是秘密。莫急,待它出世,你自然会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内心:快告诉我呀,我不想猜谜【生气】 夙雪内心:这么甜的事,我一时竟说不出口……唉。 第90章被揭穿 见夙雪欲言又止,水容的面色更沉。 吞吞吐吐,越发让人怀疑了。 念着夙绥当年便是以身祭剑而亡,水容看着被她护在手中的瑰岚剑,只觉后背汗涔涔的。 甩开杂念,她攥了攥拳,见夙雪护剑的动作很是坚决,莫名有些颓然,微微动唇,说出的话亦是干巴巴的:“你没有回答我,洗剑为什么要用血?又为什么……要用这么多?” 沉默一阵,夙雪摇起头:“我已答了,这是我们的剑……”说话时,余光无意瞧见水容眼里含着失望,她不由得一怔,忙将瑰岚剑搁在身旁,从大石上跃下,伸手搭在水容肩上。 “为何不看我?是在生气么?” “……”水容闷着头不语,只是频频往她右臂的伤口上瞥。 她在生气。 自然是在生气! 生气之余,她还惦记着夙雪的伤。趁雪狐妖低下头焦急询问时,她却伸手抚过遮着伤口的衣袖,继而一把捏过夙雪衣领,小心且迅速地将衣物自她右肩撩下。 夙雪来不及阻止,挨过剑的肌肤已展露无遗。因动脉的伤没有那么容易愈合,她只得用纱布与药膏,将有剑伤的地方缠一阵,待好了再取下。 盯着斑驳伤痕看了片刻,水容不由分说将手搭上,边运起水灵力为她治疗,边缓缓问:“是瑰岚伤了你吗?” “是我主动要喂血。”她忽然冷下来的语气,令夙雪心中一惊,脱口反驳后,却仍是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更像安抚,“洗剑将近尾声,若要成功让瑰岚剑变为水行灵剑,使用濯剑粉前,须得先将剑中土灵力耗尽,方能令之承载水灵力。” “我的血可令木灵力大量进入剑中,耗尽土灵力,顺便可作狐灵成长的养料。”她解释时,翻手一招,瑰岚剑便听话地飞入她掌心,剑身随着力道,旋至水容眼前,“以濯剑粉更改灵剑属性的机会,仅有一次,若是狐灵体内的灵力能强些,灵剑属性便可更纯粹些。” 听完解释,水容抬起目光,静静地看向她:“真是这样吗?” “我骗你作甚。”见她诘问的目光松下来,夙雪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我应过你,不会随意受伤,你忘了么?” 水容咬着唇,不应,只是继续说下去,“我听说有人为了凝出剑灵,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雪师姐可不要这么傻。” 她几百年前没能阻止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了。 夙雪眸光一凝,明白她担心的缘由后,笑着摇头:“不会,我顶多只是给瑰岚喂血,你莫要怕。”说话时,递上瑰岚剑,稳当地摆在水容手中后,压低声音,似是说悄悄话一般,喃喃道,“既有你在,我自然比谁都惜命。” 水容本想再多劝几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既有你在”逗乐了,忍着笑道:“你……你晓得要惜命就好。” 瑰岚剑入手,不知是不是狐灵吃饱了血与灵力,整把剑的重量也跟着增了些。以灵识注视剑中的小雪狐,水容轻声道:“既然瑰岚是我们的剑,那么这只狐灵,也该是我们的剑灵。雪师姐,以后它要是对你不好,该打。”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声音轻而缓,却是掺了些警告之意。“该打”二字一出口,水容见小雪狐已吓得缩成一团白绒球,瑟瑟发抖地往上望了一眼,旋即又将前脚伸出,端在圆滚滚的身体前拜了两拜,竟是在作揖讨饶,忍不住笑起来。 “不怕,你乖乖的做剑灵,不要伤雪师姐,我就不打你。”她笑着抚摸起剑身,探入一缕阴幽之息,绕在小雪狐身旁,亲昵地蹭着它。 见水容不再问责,夙雪松了一口气,却在心中为小雪狐暗暗喊屈。 它怎会只是我们的剑灵,分明是……我们的孩子。 …… “当前洗剑进度为29/36,剑灵即将出世,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将瑰岚剑收回雪狐发带后,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在耳中响起。 望着洗剑打卡表,水容瞥了眼正在处理剑伤的夙雪,忽然好奇她先前洗剑的时候,是不是也给狐灵喂了血。 她记得三十六日的洗剑,通常只能结出剑灵胚,哪能像瑰岚剑这样,仅用二十几天,就凝了只还能有自己意识的小雪狐出来。不过这狐灵既然是三劫散妖的化身,用本体的血来饲喂,可能真的会加快它的成长速度。 被洗剑的事一折腾,水容差点把正事忘记。 等夙雪缠完绷带,将衣袍整理好,水容走过去翻上大石块,挨着她坐下,伸手环在她小腹处,毫不掩饰地问道:“雪师姐,我能不能向你要点媚灵魄?” 双手环着的地方,她稍稍有了些印象,这应是夙雪最为敏感的部位。果然,她的手一环上,方才还坐得笔直的雪狐妖浑身一颤,连声音亦微抖,“你要媚灵魄做什么?” 见小动作起了效果,水容将脸贴上她的背,还故意蹭了蹭。夙雪身上这件红衣,似是才换上,带了些淡淡熏香,布料质地也甚是柔软,贴上去的触感,不亚于直接与她肌肤相亲。 水容忍住了没趁机吃她豆腐,闻言直接道:“我想让月事延期。” 她忽觉自己的双手背上拂过一丝凉意,只听夙雪的声音幽幽:“你如今才来过一回月事,你可知令月事延期,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虽是质问,她的声音仍不减温柔,大概猜到自己的请求是认真的,只不过想要确定缘由。 “我的身体可以等离开腾瑶宫再慢慢调养,”水容如实道,“现在来月事,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而且我怕耽误事。” 她看不见夙雪的神情,耳中再度传入的,只是一声浅笑,带着些调侃的意味:“这次,你又怕耽误什么事?” “其实,我也不晓得。”水容嗅着她身上幽香,声音不紧不慢,故作单纯,“不过让月事延期,是伏梦无托梦让我拜托你的事。我感觉她好像有话要对雪师姐说,但她又只在梦里出现,我问她,她又不告诉我。如果她要说什么紧急的事,那该怎么办啊?” 虽然来之前吩咐南绫转告,但水容仔细一想,还是决定亲自把现在的情况告知夙雪。既然“水容”无法明说,那么将信息来源换成伏梦无,兴许她会听。 顺便,还能再见识一下二人同梦的秘技。 提及媚灵魄,水容不免想起之前还在荡云峰的时候,夙雪用这秘技,将当时毫不知情的她拉进梦里,却又不敢对她下手,最后只得诱她除了自己的衣物,捋了自己的尾巴。不晓得这次入梦,这雪狐妖又会做些什么。 水容说完话后,夙雪却一直沉默不语,良久才抬手,低声吟咒,将木灵力在掌心凝为一团,又迅速令之异化起来。 凝媚灵魄,应该就是同意入梦的意思。水容见状赶紧松了手,往后挪了挪,不去打扰她。但她刚挪好位置,眼前便递来一个小瓷瓶,封口木塞已拔。 “等我片刻,你先将这南柯散服下。” 见她捏着瓷瓶,侧过脸看自己,水容听话地摊开双手,由她在自己掌心倾倒药粉,心中恍然。 原来她先前惦念的南柯散,这雪狐妖手里竟有,也不知是从哪弄来的。 托起南柯散,水容小心地将它们凝在水团里,放入口中咽下。抬眼时,只见夙雪拿着木塞在手,往瓶口堵去,想来也已将南柯散服下。 “延期月事的情况,我需向伏梦无确认后,才能给你更多媚灵魄。” 说罢,夙雪收好小瓷瓶,抬起手,一片水滴状的绿叶自她掌心渐渐现形,继而顺着叶脉裂开,围绕中心幻化出更多娇小的嫩芽。 看她将媚灵魄一分为二,水容点着头:“这样也好。”却是在心中暗自苦笑。她先前扮单纯而呆蠢的孩童模样,好像扮得太像,现在又把自己和伏梦无分得太清,分明是同一人,到头来还得精分才能让夙雪相信自己的话。 不过,当真是“这样也好”,她只要不定期制造出记忆恢复的假象,想来这雪狐妖还是会慢慢适应现在的她,而不是往日端着架子的伏梦无。 仅要入梦,媚灵魄可以不必服用,只要放在鼻下闻一阵就好。水容托着媚灵魄,边嗅边留意夙雪,不知不觉间困意已上来。她晓得是南柯散在起作用,当下合了眼,朝夙雪倒去。 …… 有南柯散为引,沉入梦中只消瞬息。 然而水容睁眼时,却发觉自己正坐在一张石桌边,手上还端了半盏液体。她愕然移过目光,入目皆是银白,栏杆之外的院落里,此时正飘着鹅毛飞雪。 这是什么梦?怎么和上次差别那么大? 她放下杯盏,起身环顾四周,竟没有寻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雪狐妖去了哪? 她正心急时,忽然觉得周围的景致好生熟悉可走了一圈,又如论如何也回想不起点滴,只得茫然地在石桌旁站了一阵,想了想还是抬脚走下台阶。 没等她走几步,耳中忽传入一声轻响,台阶下、院落内的雪堆之间,此时正晃动着一抹红影,忽而跃起,如同捕猎中的雪狐一般,啪地一声落下,将一个雪窝子拍散,一身红衣顿为碎雪所覆。 听到动静,水容愕然朝那抹突然出现的红影望去,才看清那是一只幼小的雪狐妖。一身红衣在视线中晃动如火,蓬松的狐尾虽白而胖,却如旗帜一样竖得笔直。碎雪藏在她发间,更多的则粘在她的红衣与尾巴上。 那幼妖慢慢转过脸,见她愣在原地,尚未长开的柳眉微皱,自雪窝子里起身,踩着一地银白过来,在阶下站定。 水容还想走过去问,看幼妖主动过来,赶紧俯下身问她:“小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红衣的幼妖却只是静静与她对视,原本清澈的琥珀色眸中,忽泛出令她难以捉摸的光。 “你不记得了吗?”没听她道出下文,幼妖仰起脸,声音虽淡,又如剑一般犀利,“此地,以及我。若是你,一定记得。” “我……?” 水容愣在原地,不解其意,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时,但见视线中的幼妖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原本合身的衣物,也被发育完全的身体撑开,半敞半掩,犹露雪肌。 看得水容呆了,未等她回过神,那长大的幼妖已逼至眼前,垂下的手捉了她的腕部,顺势轻推就令她稳稳靠在台阶旁的木柱上。 “诳我,还差些火候。” 当辨出响在耳旁的是夙雪的声音,水容心中一凛,暗呼一声糟糕。看来这梦境八成是自己与夙雪过去经历过的场景,被这雪狐妖特意设来试她,是她大意了! 只是眼下二人这姿势……着实是引人遐想。若非夙雪目光灼人,身体也挨得极近,水容实在想为她扯紧拉开的衣袍。 盯着水容看了一阵,只听夙雪轻叹一声,语气听不出究竟含着未见故人的失落,还是揭穿谎言的狡黠,“你尚不是伏梦无,只是水容,我说的可对?”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雪师姐,你又衣冠不整,当心我…… 夙雪:嗯? 水容:……算了,出梦再说_(:з∠)_ 第91章都依你 尚不是伏梦无,只是水容。 将夙雪话里的失落听在耳中,水容仰起脸,毫不躲闪地与她对视,“如果我说不对,你可会信?”说话时,顺手捞了她的衣领,眸光登时犀利起来,“你已不是幼妖了,这般衣冠不整,像什么样子?还是说,你打算诱我?” 遭她轻声呵斥,夙雪面色一僵,未等她开口,右肩已被水容搭住。她不自地倒退一步,但觉肩上力道一沉,骇然低头,迎上来的是一张熟悉且神色淡然的脸。 “你……!” 没料到她会按着自己硬来,夙雪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随后的话便被贴来的柔软覆上。 踮脚啄上那瓣温热,又与她厮磨几许后,水容抬起目光,瞧见夙雪眼中已尽是惊异,内心才稍稍解气。 居然敢不信她。她表面已经这么单纯傻白甜了,骗人的意义何在? 抚了夙雪的肩站稳,见她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水容亦是发出一声轻叹,“现在你可信?” 风卷碎雪,呼啸着自二人身旁刮过。夙雪下意识将目光移到水容身上,见她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藏青色衣袍,即便如今身在梦境里,仍是柳眉一皱,拉着她上了台阶,走到一扇门前,轻推进去。 水容由她拉着踏入门里,视野由亮转暗,人也转入室内。而暗下来的视野里,晃悠悠地亮起一簇火光。 看到这簇火光,水容忍不住笑起来:“这是要烤火吗?梦里又不会着凉。” 她问话时,夙雪已在对面坐下。约莫是将先前那句“衣冠不整”的呵斥记在心上,她半敞的红衣亦换作一袭白裳。 “虽不会着凉,可还是会冷着。”夙雪的声音终于恢复一如既往的清冷,但也只是恢复了一瞬,便再度陷入失落,“是你,梦无姐姐。可你……为什么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曾记起的模样?” “记忆恢复得靠契机和刺激,慢慢来就是了。”想不到她还纠结于此,水容不禁摆起架子无奈道,“只怕我到时候忽然恢复记忆,还要遭你怀疑。总之,你好好照顾水容,莫要多想,往后若是遇险,我自会通过她,告诉你要怎样解决。” 夙雪听话地点起头,脸颊微红,不知是火焰映的,又或是另有原因:“好,全听梦无姐姐吩咐。” 确定她松了警惕,水容暗道一声唬人不易,随即将先前吩咐过南绫的事尽数告知她。离开腾瑶宫的几个要点,都被她记在系统的备注墙上,一条条整理妥当。梦境里不能使用系统,她便先凭记忆,把与夙雪相关的要点先道出。 听完大致关于蟒妖皇化身的事,夙雪脸色已变,又见水容严肃地提及自己前世遗留的“三尾”,她下意识抚上自己胸口,眸光几度变换。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原来如此,只要让变为水行的剑灵出世,我们都可平安离开腾瑶宫。”她恍然喃喃,眼里却是难掩的疑惑,“怪不得你见我喂血要生气,竟还有这样一桩往事。只是我前世的死因,似乎与梦无姐姐说的有所不同。我先前听过传闻,道是夙绥当年为避天谴,主动求死。” “我目前的记忆有限,只能回想起这么多。”她提的这事,水容一点印象都没有,只得按着眉心,“你听好,现在念幽寒正在和自己的旧躯壳融合,剑灵出世的时间,应当与她的出关日差不多。等瑰岚洗剑结束、剑灵彻底成型,你便立刻与瑰岚、囚云两剑合魂,用你们雪狐夙氏的秘法破开忘貘结界,并把我们传送出腾瑶宫。” 水容本以为夙雪会立刻应下,岂料她竟是犹豫了一阵,移开目光,盯着火焰低低地道:“要不辞而别么……” 她声音一低,水容便明白她是在感伤。距离那日离开荡云峰,已有半个多月,其实三人本来只是想去空青药谷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从丹宗手中抢些冻蝶花来,给夙雪进行疗伤,怎知后来会误入吞仙阵,又在阵中待了那么久。 哪怕如今平安离开吞仙阵,可这么久不归荡云峰,又没向谁报过信,一直惦念她与夙雪的千灼、玉谙二人,定然会认为她们是遇险失踪了。 见夙雪低着头,似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水容挪过去,坐在她身旁,伸手将她搂住,柔声相问:“阿夙可是放不下剑宗?” 关于“阿夙”之称,她这会儿总算有了些模糊印象。与夙雪唤她“水容”一样,这是伏梦无当初对夙雪的昵称。故这雪狐妖爱听,经她这声唤,连眉头也稍舒展开。 “……虽说师父是刺杀我父亲的人,但这七十余年我得她庇护,方能保全性命,活至今日。”与水容紧紧挨着,夙雪正色道,忽又想起了什么,心中一惊,忙出言提醒,“对了,玉谙现在应该还在荡云峰!阿绫那结界,虽是连五劫散魔也破不开,可那蟒妖皇来自上三界,习得的法术自然要比我们更为高明,不晓得会不会……” “不会。”水容摇着头将话打断,“她如今本体已毁,之前你我共同面对过的那条蟒妖,只是她的化身。在完全恢复前,她的境界约莫只有洞虚期。而阿绫的结界法则十分简单,能否将之破去,仅取决于修真者的境界高低,与法术是否高明无关。” 提及玉谙,想到系统的人物传记中给她批的大致命运,水容一点也不慌。此角色因为无关剧情主线,放在她看过的那本小说原文里,只是个烘托欢快气氛用的酱油女配,只要玉谙好好在南绫的结界里待着,不参与或干涉主线,那么她将一直平安地打酱油。 至于千灼…… “腾瑶宫现在基本已经落入丹宗手里,以我们的实力,暂时还救不了苍怀宫主,只能先走为妙。”偎着夙雪,水容不知不觉缩到了她的怀中,斟酌片刻,还是选择安抚她,“总之,师父和玉谙各自有运道在,不会那么容易出事。我们虽是不辞而别,可总好过因道别而错过离开的良机。若是我们出事的消息让师父她们知道,那就更不好了。” “……我依你。” 她依偎的雪狐妖沉默许久,终是点着头道出三字。 又将一些细节交代完,见四周梦境几度幻化,却并未散去,水容心知是南柯散的药效还未过,便抬手挠了挠夙雪的下巴:“阿夙,你可还记得你以尾巴诱我的那个梦?” 乞巧之前,须臾之梦中,变作半妖的夙雪眯着琥珀色狐眸,与她很是随意地扭捏一番后,躺在地上任她剥了自己上衣,好生亲昵之后,才允许她揪自己的狐尾爱抚。 挠动的手指被一只秀手轻捏,夙雪的声音自上方响起,含笑嗔怪:“梦无姐姐怎么整日惦念我的尾巴?莫非潜意识里……对我的记忆只剩了这白胖的大尾巴么?” 她提及尾巴,水容下意识低了目光,一瞧她裙底什么也无,不由得垂下手抚过去:“你又拿尾巴诱我……唔,尾巴呢?快出来让我揉揉。” 背靠之人笑着将她推离自己,故意恼道:“梦无姐姐为何总不愿往别的部位着眼?”边恼边携着她的手仰躺下去,捏了自己的衣带,待水容凑过来,边将还系着的衣带交到她手中,垂眸轻声,“此时仍为梦,如要轻薄,梦无姐姐请便。” 字句之中,分明表露着乖顺的模样。可每次磨豆腐到最后,占去主动权的,总是这雪狐妖。 她这时越是表现乖顺,水容越是想笑,忍了忍还是没揭穿她,接过衣带的手微微发力,去了那软滑的衣带,继而摩挲上那同样软滑的肌肤,本欲一如既往攀峰,然而又打算把握这段暂且乖顺的时期,心念一起,不免有些心动地缓缓下挪。 可不等水容闯进那片期待已久的花丛,已被看守花丛的雪狐妖一把按住手。她愕然之际,面前顿时扑来如玉之躯,只是一瞬,仰躺在地的便换了人。 “那里,不许。” 简短四字,几乎是逐字顿在水容耳中。抚上她的面颊,夙雪温声解释:“你还是少女,并未长开。再者……” 托起她的手,雪狐妖狡黠一笑:“指甲未剪,更不许了。” …… 南柯一梦,总该落幕。嬉闹与静心修炼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剑灵出世的日子。 剑灵出世之日,水容静静守在洗剑池边,手里握着已空的小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悬浮在洗剑池中央的瑰岚剑。 “叮!宿主,请为灵剑起名!” 洗剑尚未完成,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脑中响起,令水容吃了一惊,“起名?” 瑰岚剑不是就叫瑰岚么?怎么,还能给它换名字? 系统应道:“是的,因为灵剑属性已成功发生更改,现在目标灵剑已变为水行,所以宿主可以为灵剑重新起名,但机会仅限一次。” 冷不防要起名,水容一时想不好,望着面前的灵剑,试探着道,“这把剑既然和囚云是一对,夙绥在锻铸它们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定下名字了。包子,查查夙绥当年有没有给瑰岚起名。” 她试了一下,发现意识好像没法退出系统,也无法和站在身旁的夙雪沟通,看来只能先定灵剑的新名字。 自从那日她恢复些记忆后,夙雪的资料也有了更新,因而系统得以查到夙绥的小部分信息,片刻后就将结果告诉她,“宿主,检测到该灵剑的旧名为‘伏霜’。” “伏霜……”水容思索一番,点了点头,“就叫这个吧,正好和囚云对应。” 作者有话要说:报道一则惨案:某霁姓作者,写了三十万的百合文,终于发现和大多数读者站错攻受orz。 关于攻受,还是说明一下吧,作者娘自定的是水容受、夙雪攻,客官若是站逆攻受,没有违和感就请便,不妨碍阅读_(:з∠)_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我可能是个假的主受作者……总之这本的感情线,可以看成主受视角(既水容为受),也可以看成互攻,一切按大纲和感情发展来,站逆攻受无妨的,无妨的……【发出了下本必写互攻的咆哮】 第92章麻烦至 水容话音才落,面前的信息栏便消失不见,继而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叮!恭喜宿主的可成长灵器【伏霜剑】进阶成功!当前灵器品阶为中品一阶,属性为水,已为宿主自动加入装备栏!” 凝望悬在自己眼前的灵剑,又听完系统的话,饶是水容见识过不少大事,眼下仍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激动地扯紧身旁夙雪的衣袖,“成了!它叫伏霜剑,以后、以后它就是我们的伏霜!” 冷不防被她拽住衣袖,晓得她此时正开心,夙雪亦抿唇将笑,听了新的剑名,却是一怔,“伏霜?”眸光也为之一顿,旋即面上泛起绯红,低低地问道,“水容,这是你为它起的新名字么?” “不是我,只是这个名字自己跳到我意识里了,应该是锻铸它的人一早就起好的名。”水容解释时,忽感到抚在自己面颊上的气息热起,讶然转过脸,但见夙雪如此,轻咦一声,“雪师姐,你好像……脸红了?” 因才转换属性完毕,伏霜剑仍悬在洗剑池上,汲取着底下的水灵力,被水容问起,夙雪下意识偏过脸,没有回应,只是淡淡道:“这个名字,不错。” 囚云、伏霜,一柄归她,一柄归伏梦无。她既在七日前,便在梦境里得知了铸剑师是自己的前世,眼下听到瑰岚剑的真名,当下明白了夙绥这般起名时,对伏梦无暗暗表露的几分情意。 见她故作镇定地移开了目光,水容更觉诧异。但她在心中将剑名又念了几遍,这才恍然大悟,再看夙雪时,不由得勾着嘴角偷偷笑起来。 剑中像极夙雪的小狐灵,随了她姓,而“霜”字又与“雪”同偏旁。如果狐灵日后还会化人,算不算就是她与夙雪的孩子了? 无怪这雪狐妖突然害起羞来。 她也不点破,在脑中一本正经地想完,看伏霜剑还需再吸会儿水灵力,正盘算待会儿要进行的合魂之事,只听夙雪的声音飘来:“不知念幽寒怎样了,既然伏霜剑已出世,我们需快些赶去与她们会合。” 回想白天的所见所闻,水容点头,“我记得白天的时候,炼丹炉底下的火灵力还在烧着。对了,阿绫算了时辰,说寅时之前念幽寒就能出关,雪师姐合魂之后,她们那里应该也差不多了。” 说话时,她望了眼身后的空地。一个复杂的法阵已在地上画好,只消再等不久,夙雪便可开始与双剑进行合魂。 “雪师姐先到法阵里准备吧,”看了眼系统地图,见四周没有异样,水容将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朝夙雪道,“毕竟伏梦无说了,你得先适应‘纳狐灵’前的体内灵力状态。” 自那天的梦境后,水容对夙雪提及任何关于合魂的事,都会加上一句“伏梦无说”。哪怕这些技巧都是她知道的,哪怕她与伏梦无是同一人,但在她完全恢复记忆前,也只有这样言说,这雪狐妖才肯听她的话。 见夙雪听话地朝法阵走去,水容又转回身,调出系统锁定伏霜剑,看着水灵力容纳数值即将达到饱和,再等了片刻,伸出手一招,伏霜剑便缓缓移来。 可伏霜剑尚未入手,水容忽听轻微的灼灼声骤响。身体的本能让她迅速闪到一旁,然而视线之中的伏霜剑却被一束火击中,剑身晃了两晃,笔直地坠入洗剑池中。 “伏霜!” 水容惊呼一声,凝出水灵力护身,正要跳入池中,谁料击落伏霜剑的火团一转,在半道化为箭矢模样,呼啸着朝她袭来! 身后传来一声“水容”的呼喊,下一瞬,熟悉的红影便闪在她身前,剑花一挽,将火焰箭矢纷纷击散。 “什么人!” 夙雪的断喝声才落下,洗剑池中央的假山上已燃起一片血红。见血红火光之中立着一个人影,夙雪眸一凝,一把将水容拉到自己身后,横起囚云剑时,狐耳与尾巴亦生出,转瞬变为半妖之姿。 她变为半妖时,火光亦四散而去。但见一名女子正踏在一座莲台之上,一身墨衣黑如鸦羽,青丝束为一股,面上还戴着一片黑纱。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细看,未被黑纱遮住的部位,似乎还溃烂着。 女子的双手十指均被火焰包裹住,化为细长的指甲。只一瞥,便可发现她的手背亦大面积溃烂着,像是沾染过什么强酸。 匆匆扫了眼女子脚下的莲台,水容面色一沉,那竟是玄错莲台! 冷冷盯了那女子几息,夙雪忽念出一个名字:“万沚?” 听到这个名字,女子朝这边看来,然而她的话却让二人大吃一惊:“万沚已死,本座只是暂借她身体一用。” “本座?你是念栖迟?!”听闻万沚的死讯,夙雪骇然质问,“万沚师姐为何会死?是你杀了她?!” 水容也是惊讶无比。万沚便是丹宗内门弟子万荇的姐姐,自从被还没恢复记忆的念幽寒一掌误伤后,就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留在丹宗看护,而万荇为了唤醒她,不惜将身体借给念栖迟附身,助纣为虐许多回。 “相姚离开此地前,误入万沚休憩之处,将她吞了。”对于万沚的死,念栖迟漫不经心地解释道,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水容身上,“念在万氏姐妹照料本座的份上,本座将她的身体自蛇腹内取出,是她自己薄命,没撑过去。” 听了他的话,水容面色转白,心里顿涌起些复杂的情绪来。 她不记得“相姚”是谁人,只知道能随随便便吞下一个元婴后期弟子的蛇,放眼现在的丹宗地图,唯有先前现身的蟒妖皇了。 所以说,万沚被那蟒妖皇吃了?怪不得念栖迟现在占据的肉身被腐蚀成这样,原来是从蟒妖皇腹中捞出来的。 她的疑惑,被夙雪问出口:“相姚是何人?莫非是蟒妖皇?” “是她。”大概是不愿多言,念栖迟缓缓张开两臂,一袭黑衣被灵力撕扯得猎猎作响,一双杏眸紧紧盯住水容,“莫问了,本座不屑与将死之人多言。”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被他的目光盯得不寒而栗,听他要杀自己,忍不住道:“你还在惦记你妹妹的肉身?” “妹妹?”念栖迟目光一顿,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再开口时,语气却莫名发狠起来,“那不过是一副族人的身体!” 提及念幽寒,他的面色顿时转冷,火焰指甲一靠,连咒诀也不掐,两条火龙骤然自莲台内冲出。 没有兵器在手,洗剑池又被莲台霸着,水容只得先退后,手中缠起阴幽之息,凝为鞭状,隔了老远对付起火龙,不让它们近身。 玄错莲台一如既往难对付,她得快点捡回伏霜。 “离她远点!” 她与火龙苦战时,未被攻击的夙雪突然开口,声音冰冷,此时杀意已从她身上流露出,顺着剑意,霎时铺天盖地。 水容远远地瞧见她正白牙紧咬,囚云剑内的灵力缓缓涌动,似是活过来般,游上剑柄,钻入她肌肤之中。伴随狐灵的入体,夙雪周身环绕的灵力更盛数分,本被相思簪挽起的墨发一缕缕散开,飘悬在半空。 晓得她要强行令囚云剑的狐灵入体,水容好不容易抽散其中一条火龙,疾步朝她赶去。 唤狐灵与纳狐灵,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秘术。她这样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以极差的状态容纳狐灵,定然要遭反噬! 念栖迟自然也注意到了夙雪的举动,但见他一翻掌,莲台一瓣便飞入他指间,化为赤色短匕。他看也不看方向,扬手丢出短匕,那短匕便破空而去,直逼夙雪要害! 只听“叮”地一声轻响,短匕还未触及夙雪衣角,便被剑意弹开。狐啸自夙雪口中发出,不等囚云剑灵完全入体,她已俯下身体腾起,提着剑,动作如野兽一般敏锐而凶猛,踏着洗剑池的水面,径直向洗剑池中央的念栖迟扑去! 两道截然相反的灵力碰撞之时,空气被灵力生生撕扯起来。水容担心夙雪安危,凝了护身灵力罩,便朝洗剑池这边赶,可一靠近,灵力罩只撑了几息,就被气流与剑意撕开,如击石之卵,一片片碎掉,化为水灵力坠入池中。 感到水容正艰难地靠近洗剑池,夙雪将注入剑内的灵力一提再提,挡下念栖迟,嘶哑着喊道:“快去寻伏霜!快!” 灵力罩撑不住,剑气与游离的火灵力,已在水容身上划出道道伤痕。忍着周身痛楚,水容不敢耽搁,咬牙跳入洗剑池。 念栖迟一出手,若要杀人,便不会留手,哪怕他此时正依附在一具残破的身体上。见水容跃进洗剑池中,他竟在瞬息收了火焰,一把掐住夙雪的脖颈,将她甩到池旁石壁上,旋即蹲下身,朝着还泛涟漪的池水信手一劈。 水容还没来得及凝出护体灵力罩,背上冷不防遭灵力流一抽,痛得憋不住气,一张口便喝了池水,只觉一股冷意沉入腹中,引得内里也隐隐作痛起来。余光见灵力流又要袭来,她忍痛凝出一片薄薄的屏障,将自己护在当中,继续往下潜。 伏霜,伏霜…… 在心中喃喃叨念狐灵之名时,水容不忘紧盯系统地图,跟着路引沉下去。 这倒霉的小雪狐,究竟沉到哪里去了? 寻找之时,感到一股暖意从灵力流抽中的地方涌出,水容呛了两声,吐出半口掺着池水的血。 这该天杀的忘貘,早不来晚不来,偏巧赶上今晚!瞧他那身穿着打扮,难不成他前些日子,都在忙着处理被蟒妖皇胃液腐蚀的皮肤吗? 也是伏霜剑倒霉,才凝出剑灵,还赶不上庆贺,便一沉到底。水容找寻许久,好不容易才将它从石缝里顺出来。 她握紧伏霜剑,扒下缠住它的火灵力,但觉支撑呼吸的灵力越来越少,忙挣扎着往水面游。 纵使她上回用点柳杖断了玄错莲台的一条灵力通道,可玄错莲台的攻击附带效果仍然没变。方才念栖迟抽的那两下灵力流,以及先前刮伤她皮肤的游离火灵力,都带着轻微的火毒,一旦侵体,便迅速顺着她的经脉扩散开。 水容奋力往上游动时,视线中忽然一暗,旋即几缕暗红自上方降下。她愕然抬起目光时,发现正往下坠的赫然是夙雪,慌忙划着水赶过去,搂上她的腰。 见夙雪睁着眼,却不知她望向何处,水容凑过去,以唇语喊她名字时,忽觉大股温热不住地滑过自己搂着夙雪腰部的手臂,浑身一震,下意识低头,但见囚云剑正刺在她丹田处,分明已没至剑柄,可她的胳膊却并没有触碰到穿体而出的剑身。 脑中嗡的一声响,抱着夙雪的身体,水容呆了片刻,但觉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喉中似被硬物梗住,酸楚瞬息涌上心头。 眼前之景,似曾相识…… 她从前……抱过濒死的夙雪么? 又或是……夙绥? 她兀自悲痛,却浑然不觉手中紧握的伏霜剑已被人顺去。 将伏霜剑握好,见水容正箍着自己不放手,口中还呢喃着什么,夙雪柳眉微皱。 要不是有避水的屏障,或许她早已喝一肚子水。方才念栖迟用了幻术,眼下看来,水容应是中招了。 不去管怀中少女,夙雪任她搂紧自己,托起伏霜剑,肃然念诵起一段古咒。 事发突然,没有法阵的保护也无妨,代价不过是合魂解除后、多吐几口血的事。 得了古咒的引动,剑中正不安的狐灵嗅着自己最熟悉的气味,开始顺着剑身往上跑动,不多时,它的身形便渐渐隐入夙雪肌肤之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卷五:西沧郡主 第93章三尾狐 “水容。” 被一道极其温柔的女声唤着,昏昏沉沉中,水容茫然地睁了眼,视线似是在慢慢亮起,但终究还是一片朦胧。 她能感到有人正托着自己,那人的手像是能透过被水沾湿的衣袍,紧贴在自己的肌肤上,五指纤长,分明贴得紧,力道却并不让她难受。 淡淡血腥味绕在鼻旁,令她的神志从幻境中惊醒。水中自然闻不到气味,自己这是已经从洗剑池中离开了么?是谁把她托起来的? 神志虽恢复,眼前仍笼着水雾。水容什么也看不清,唯独能感到的是自己身上烫得很,不晓得是不是体内火毒作祟。 约莫是已升上水面,托着她的人欲将她放下,她便摸索着靠了那人站定。在水中闭气久了,又遭念栖迟的偷袭,水容实在累得不行,由那人一把捞过自己的腰肢,伏在那人怀中,呼呼直喘气时,还不忘呢喃一声“雪师姐”。 却听女声在自己耳旁轻笑,光滑而狭长的硬物擦过她脸颊,移至她眼角时,动作小心地弹去一滴泪,为她揉了揉眼睛:“有什么好哭的?几千岁的魔修,还哭。” 许久未听见的乖戾语调,惊得水容“诶”了一声,正好停留在她眼皮上的手兀自离去,她讶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见夙雪正朝自己眯着眼笑,可她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却和自己熟悉的夙雪天差地别。 “不对,你不是她,你是——!” 望着面前有些陌生的雪狐妖,水容脑中闪入一个名字,未等她将这个名字道出,系统的警报声骤然响在她耳中,提醒她正有一团火灵力从背后接近。 水容心中一凛,匆匆瞥了眼地图,见火灵力将要近雪狐妖的身,忙失声喊:“当心!”手上动作也不慢,搭在雪狐妖肩上,想要把她推到一旁去。 谁知雪狐妖不避不让,只是微微侧过脸,身后白影一晃,袭来的灵力火团足有一只鼎炉那么大,被那不知来源的白影一抽,登时散得粉碎。 水容没能推动雪狐妖,反倒伏在了她肩头。目睹灵力火团被击散后,白影一现时,她才注意到雪狐妖背后正竖着什么,仔细看去,竟是三条如雪的尾巴,蓬松而柔软,像极了花开时的蒲公英。 看清那三条尾巴,水容感到自己胸口又隐隐作痛,转过脸时,看到雪狐妖朝自己勾了勾嘴角,眉眼里竟叫人瞧出些娇媚。 揽着水容,雪狐妖眸一低,瞧见水容衣领上斑驳地染着新鲜血迹,抬手便在她胸前轻轻落下一掌,故意道:“水容,许久不见,你怎的还是这么点大?莫非是尚未寻到木灵根的女修士?” 一掌落下时,一股灵力沉入水容内腑,只在瞬息之间,便将她的内伤治愈、火毒除尽。 “绥绥……”蓦地遭她轻薄,水容瞪着眼将心里的名字道出,“你是夙绥,对不对?” 闻言雪狐妖一笑,却并没有答,只是问她:“谁伤了你?” 水容一怔,而后看向念栖迟。 雪狐妖眨着眸子瞥了眼念栖迟,挨过脸在水容额上亲昵一蹭,狐尾轻摇,拂过她面颊,柔声道:“你退后等着,我会会他去。” 听了她的叮嘱,水容一退再退,仍觉威压迎面袭来。望向与念栖迟对峙的三尾雪狐妖,她总觉得很不真实,趁着后退之际问起系统:“包子,雪师姐现在是什么状态?” “宿主,检测到夙雪体内灵力涨了三十倍,她现在正处于被夙绥意识附身的状态。” 系统的回答让水容大吃一惊。她只潜了个水的工夫,夙雪就完成合魂了?怪不得刚才伏霜剑不在她手里。 可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她不知不觉退到先前准备好的合魂法阵中,却并没有在法阵内感受到灵力波动,不禁又问:“那她的境界呢?” “三劫散妖。”系统答得毫不迟疑。 一问一答间,水容只见那三尾雪狐妖与念栖迟战作一团。雪狐妖的手中单单拿着一把剑,剑身上覆着一层冰霜,将整把剑变为白色。因隔得远,她一时看不清那是囚云还是伏霜。 回想雪狐妖刚才的举止,水容摸了摸被她蹭过的额头,不知不觉记起许久以前、第一次见到的戴上狐面具的夙雪,心道原来她不在人前显露的乖戾模样,居然是源于前世。 三道白影映在水容眼中,却并没有让她感到安心,而是令她的心痛愈发强烈。怕自己又像上次那样眼前一黑昏过去,水容只能闭上眼,用灵识去看,才感到心痛渐渐退去,不由得困惑不已。 她心口的疼痛,究竟和夙绥有什么关系?明明她与夙雪相处时,一点异样都觉不出。 水容退在一旁观战之际,念栖迟已节节败退,纵然有玄错莲台在手,他的实力发挥还是被这副身体的境界限制,根本没法与三劫散妖相较。而雪狐妖这时已收起手中剑,直接徒手击在他胸前。 “水容眼下脸色不好,又吐了血,浑身也湿透。” 她每叨念一句,念栖迟胸口便要挨上沉重一击。只是三下过后,他那张惨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吐出的血顺着黑色面纱滑落,只听一声闷响在他胸腔里响起,不晓得是肋骨折了几根。 约莫听到那声闷响,雪狐妖咧嘴一笑,生出狭长指甲的手骤然探出,直逼念栖迟心口:“我的人,你竟敢伤!”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利爪没进皮肉骨间,犹如没入豆腐。水容看得心惊胆战,可千钧一发之时,念栖迟竟还有余力将袭来的手按下,旋即借力一退,硬是拼着重伤摆脱了还未触到自己心脏的手,整个人也随之从莲台上栽下去,顺手收了莲台,坠入洗剑池中。 见他逃脱,雪狐妖眸一凝,沾染血的手一垂,藤蔓自她掌心生出,很快缠上她的手臂,将血水饮尽。 待四周灵力稳定下来后,水容趔趄着赶去,仍闭着眼用灵识探路。她只跑了没几步,便撞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之中。 水容下意识叫了声“雪师姐”,话出口忙更正,“不对,你现在还不是雪师姐,你是绥绥。” “肉麻,你往日不是唤我‘阿夙’的么?果然忘尽了。”搂着她的雪狐妖嫣然一笑,揉动她的头发,饶有兴致地调侃道,“我的来世可是叫夙雪?你既唤我绥绥,怎的不唤她雪雪,倒将她往辈分老了叫?” “我……” 将水容红扑扑的双颊看在眼里,雪狐妖的手又揉了揉,接着道出的,竟是告别之言:“她未用法阵唤我附身,那黑衣女既走,我也得走了,不然会伤了她这副小身板。” “你要走?!”水容一惊,霍地睁开眼。雪狐妖提及的“她”自然是夙雪,这时说要走,是解除合魂状态的意思吗?没了三劫散妖的协助,她要怎么离开腾瑶宫? “我的意识需继续在她体内沉眠了,她眼下这境界还能再维持十二个时辰。”似是听出她话中的担忧,雪狐妖温声解释,“离开此地后,记得监督她好生休养,我这就将她还你。” 水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抬眼一见那三条狐尾,又觉心口作痛,便低下目光嗯了一声,谁料雪狐妖话音才落,夙雪身体的重量立刻朝她压下来。 雪狐妖的意识离去得太突然,水容手忙脚乱把夙雪接在怀里,唤了她两声,;才见她的柳眉慢慢地皱起来,垂下的手也随之抬起,搭在她胳膊上。 “水容……”没想到夙绥竟会把意识还回来,夙雪低喃着回应,抬头朝不远处那道紧闭的铁门望去。 经过一番激战,她又强行驾驭高境界,消耗一大,此时的声音不免有些虚弱,“我们得快走,念栖迟既能进入此地,想来阿绫设下的结界已出现松动。” 水容点头搀过她,与她一道掠向铁门。 在通道中穿行时,水容习惯地打开系统地图,将灵识铺开,还没看上几眼,耳中忽传入一阵咳嗽声,靠在自己身上的半妖,身体亦跟着颤抖起来。 “雪师姐?!” 她二人挨得近,水容才发出一声惊呼,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登时传入鼻中,慌得她马上停下步子,要往夙雪唇上摸。 夙雪自然不肯,往后一躲,轻易捉了她的手,拭去唇边血后,俯下脸沉声:“反噬罢了,莫要慌。” 挣不脱她的手,水容不由得皱了眉,“反噬又不是小事,一刻钟调息,这样总不怕耽误事吧?”劝完便不由分说拉着她坐下。 看夙雪面露苦笑,她还想再劝,耳畔却突兀地传入一个呼喊声。 “姐姐!姐姐——!” 声嘶力竭的呼喊在整个通道之中回响,又经灵识的传播,似是从四面八方响起,十分沙哑,更像伤兽的哀嚎,听得水容鸡皮疙瘩顿起,警惕地朝声音的来源放出灵识,才发现距离她和夙雪不到二百米的一间室内,正立着两人。 其中一人竟是重伤的念栖迟,而另一人头发散乱,紧紧贴在他身上,一身衣物残破不堪,只能勉强辨出是丹宗的弟子服。 为确定那弟子的身份,水容把灵识锁定上去,不多时,系统就给出了检测结果:“宿主,经资料匹配,当前灵识锁定的目标为【万荇】。” 万荇? “姐姐,你的手……你的脸……” 水容惊异之时,万荇沙哑的声音透过灵识传了过来,“姐姐,你疼不疼?你等着,荇儿马上去、去寻师尊给你讨灵丹来……”顿了顿,她忽慌乱地道,“姐姐,你一定要等着,荇儿这回定能讨灵丹来,师尊会给的,你好好等着……” 此时的念栖迟,胸口已被破开一个血口,身上想必也添了无数伤痕,只是他着了一身的黑衣,看不出血迹。 闻言,他并没有不管万荇,而是抬手搁在她散乱的头发上,向来梆硬的声音莫名柔和起来,“不疼,别担心。我不要你找药,你且好好留在我身边就是。” 然而万荇像是没听见一样,仍自顾自叨念着“师尊”与“讨灵丹”,整个人缩在念栖迟怀中,瑟瑟发抖。 水容正看得不可思议,忽听念栖迟正色道:“若要离开,劳烦带一程。” ……他在和谁说话? 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隔空喊话,水容怔了怔,脸色顿沉。 带他们一程?这怎么可能! “这孩子已经疯了,留在这会死,离了我,也会死。”念栖迟淡淡解释起来,好似刚才那场把人往死里逼的激战,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实力为尊,既不敌你们,我不会再发难。眼下,只希望你们能允许我带她离开此地。” 大概是知道求人的态度要诚恳,他连自称也变得客气起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第94章无情妖 将念栖迟这番情绪波动也无的请求听在耳中,怕打扰到夙雪休息,水容忍住怒意,在心里向系统大骂起来。 “包子你说,这忘貘的脸是糊了石膏,还是贴了锅盔?怎么能厚成这个样子?刚才杀我和夙雪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得劲,这会儿倒想着求放过了?还想走洗白套路?做他的梦去!” 待她骂完,系统不慌不忙地调出念栖迟的人物传记,把一句话概括投影到她眼前:“宿主消气,此人应该是在丹宗待久了,又是寄人篱下苟活,三观毁尽很正常。” 水容冷冷而笑,回想自己在现代世界要饭的那几年,免不了叹道:“寄人篱下苟活,倒真是个将人逼反的好借口。活了千百年的妖,还是地位尊贵的忘貘一族,如今只知道遭人痛打一顿就可讨饶,也不想想自己又是因什么被打!” 发完牢骚,她正准备撤去灵识,就当没有听见这些话,耳中却忽然传来笑声:“想走?笑死个人,伤成这个样子,枣沁也不留你在门中养伤吗?” 这笑声她很熟悉,笑得爽朗而洒脱,可声音里竟是含血。 笑声才落,念栖迟便接过话,语气又恢复了毫不客气的态度:“本座是忘貘,不是没那女人就无法活下去的狗。” “呵……”那声音重重一哼,“你真是条离了主人的狗……孤苦伶仃,也只会在老弱病残面前耍耍威风!” 听时虽不信,但把灵识移到声音的主人身上后,系统的提示音令水容大吃一惊:“宿主,当前灵识锁定的目标为【南绫】。” 南绫怎么会和这忘貘在一起?难不成…… 向系统确认信息后,水容心底当即生出不好的预感。念幽寒有没有合身成功,现在还是个未知数,而南绫已落到了念栖迟身旁,配上她带血的声音,怎么想都让人难以平静。 她没有继续听下去,收了灵识,蹲下身握了夙雪的腕,迎着对方怔怔的目光,匆忙解释,“雪师姐,我们得走了。我的灵识探到阿绫正和念栖迟在一起,还有那个万荇也在,我有点不放心她们。” 她的话令夙雪也吃了一惊,忙随她起身,“在何处?” 原来方才那忘貘坠入洗剑池,当真是从那里逃了出去。但想到这边的结界皆是念栖迟所设,夙雪很快便释然。 “阿绫不在炼丹室,我带你过去。”水容牵起她的手,望着她尚未恢复血色的两颊,顿了顿,“你的身体……” “不要紧。” 哪知话还未说完,夙雪先扣了她的五指,大步朝前走去。如今夙雪是三劫散妖境界,灵识的探查范围与水容不相上下,听水容说罢,便自行探出灵识,找寻起三人的所在之处。 她虽没有系统地图,找寻速度却比水容还要快,本想带路的水容倒是由她拉着赶路,视线里漆黑一片,只管随身旁的雪狐妖起落腾挪。 二人很快赶到一间石室前。这石室离炼丹室尚有些距离,石门敞着,幽幽火光在室内飘动,紫莹莹一片,竟是忘貘的幽寒焰。 令水容更为惊异的是,石室中央还悬着一人,整个上身微微后仰,墨发散在空中,周身盘旋着幽寒焰。她只一望,就辨出那人是成年体态的念幽寒,可灵识探去,系统的提示音却并没有立刻响起。 系统的沉默着实让水容心中一紧,随夙雪跨入石室后,她才听系统闷声道:“宿主,灵识锁定的目标……暂时检测不到生命体征!” “……”水容一时无言,只是凝眸朝念栖迟看去。 这副肉身,应当早就投在了炼丹炉里。她前几天还听了南绫的科普,说是念幽寒跳入炼丹炉后,五日内她的忘貘之躯必将融入原身,无法再被分离。 连系统都检测不到生命体征,现在的念幽寒……难道是合身失败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夙雪自然也注意到了念幽寒,眸光一凛,又望见南绫正被困在一片幽寒焰里,顿将双拳攥紧。 “念栖迟,你这是何意?” 冷语落下时,囚云剑在她手中现形,为防止狐灵被幽寒焰伤到,夙雪轻抖皓腕,剑身顿时覆上几圈木灵力,化作藤蔓。 “只是封了她的气息与灵力。”念栖迟的手还抚在怀中疯了的万荇背上,没事人一样站在旁边,“若你能带我与万荇离开腾瑶宫,我便放人。” “姐姐……”似是被“放人”二字刺激到,方才还始终保持沉默的万荇,忽然转过脸来,失神的目光盯着悬在顶上的念幽寒,如同盯着死物,口中又喃喃起来,“姐姐……不可放!不可放走这忘貘!若不是她打伤你,你怎会睡过去,怎会被师尊丢入寒冰室,不给药也不给水,在冰冷的石台上躺了那么久,又怎会……落入蛇腹!” “……万荇?”夙雪并不知万荇已疯,听了这番话,皱着眉不解地望向披头散发的女子。 “不可、不可放!不可!不可!!”扯着念栖迟的衣物,万荇哆嗦着反复道,时哭时笑,“姐姐,你定是忘了对不对?也是,这等蝼蚁一样的小角色,入不得姐姐的眼。姐姐你且等着,荇儿这就替你报仇,杀了这忘貘!” 念栖迟任她发疯,待她说完,只是低眉柔声:“荇儿。” 这声柔和的低唤,顿令万荇的所有动作一滞,“姐姐……?” “你要做什么?”随声,抚着万荇头发的手慢慢下移,捏在她下巴上,“姐姐先前与你说过什么?杀了她?你想忤逆姐姐么?” 然而万荇仰着脸茫然地看向她,“荇儿明白,可那忘貘伤了姐姐,姐姐吊她起来,不是要将她烧死么?”说话时,感到捏在自己下巴上的力道大了几分,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决,猛地推开念栖迟,身体晃了两晃,“姐姐……是她伤了你,你怕什么?荇儿会保护你!荇儿绝不再让她逃走!” 话音才落,她忽腾身跃起,直朝念幽寒扑去!一只青鼎出现在她掌前,化为一柄青铜大剑被她握住,只是瞬息就要挨上念幽寒的颈部!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情况大变,料是水容也没想到,她竟会突然朝念幽寒发难。 万荇腾身跃起时,一直保持警惕的夙雪亦腾身跃出,囚云剑挑开两簇幽寒焰,正要逼上万荇的要害,然而一道赤色较她更快一步,没入万荇后背心窝。 眼风一扫便知那赤色为何物,被火毒折磨的心理阴影,令夙雪下意识在空中疾退,囚云剑一挥,却是布下屏障,将自己、念幽寒、南绫与水容护在当中。 她才布置出屏障,只听万荇的惨叫声响起,没入她后背心窝的赤色,此时已贯穿她胸口而出,化作狰狞火蛇。 血自伤口涌出,顺着万荇的一身残破弟子服淌下,只是几息之间,便在她脚下的地面上积了一大滩。 “看来你当真是疯了,彻彻底底没救了。”念栖迟缓步踱到离她不远处,信手一挥,火灵力将她紧握的青铜大剑打下。 “姐……姐姐……”万荇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眼泪婆娑,蓬乱的长发正被火蛇舔舐,烧焦的气味自上面传来。她本还在一声声唤着,然而念栖迟并不愿再听,手中一捻咒,火蛇便钻入万荇张开的口中,片刻后,那悬在半空的瘦弱身躯已被幽寒焰裹住,再无生机。 “你若听话,姐姐本想带你离开这地方。如今你既自行抛弃这机会,姐姐也是没有办法。”仰头最后看了眼万荇,念栖迟面无表情地惋惜道。 目睹他亲手杀了万荇,水容脸色一白,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正苦恼这是何事,只听南绫咳嗽几声,低低地骂道:“你这败类!从前逼死小念念,如今又扮作他人的姐姐。口口声声叫人听话,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 “相姚乃是上三界之妖界君主,逐她离开阴幽,只消牺牲一只忘貘,她为阴幽献身,有何不可?” 提及念幽寒,念栖迟的声音便提了起来。水容如今看他,只觉得他像极了怪物,先前分明被夙绥教训成那副濒死模样,如今却还能笔直站着,说这么久的话。 不过,如果这是他自己的身体,恐怕他早已躲到角落疗伤去了。也只有在占据他人身体时,他才会对身体的伤势不管不顾,毕竟伤势再重,也疼不到他的魂魄里。 听完这番荒唐话,南绫眼里顿时透出杀意,“哼……于你而言,小念念终究只是个不听话的妹妹。既不听话,死了也无妨,是这样吧?” 幽寒焰仍困着她,却不妨碍她从地上站起。见状夙雪忙朝她掠去,手起剑落,斩碎幽寒焰,旋即一个回身,把环绕在念幽寒身旁的幽寒焰一一挑开。 但见南绫浑身染血,大步朝念幽寒落下的方向跨去,接了她毫无生息的身体入怀,目光温柔一瞬,抬起之时,立即变得犀利起来。 “不听话的妹妹……没用的族人……”她冷声,护住念幽寒,忽扬起右手,指间捏紧一张剑意符,“也罢,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在乎她,我在乎!她是我的小念念,哪怕死了,魂儿也是我的!丁点也不会给你留!” 话毕,她也如一个发了疯的人一样,仰天狂笑起来。水容一看不好,疾步赶到夙雪身旁,扯了她的袖子大喊:“快结传送阵!阿绫也疯了,要炸掉这里!” 见南绫捏出剑意符时,夙雪早已料到她要做什么,等水容提醒时,囚云剑已在她身前地上画成传送阵。但见南绫呼啸一声,将剑意符如同投暗器一般朝念栖迟丢去,她立刻踏出步子,一把将南绫和念幽寒一起捞入传送阵中。 眼前白光一耀,刺得水容双目疼痛。一声巨响在她耳旁乍落,震得她五脏都疼痛起来。所幸夙雪及时启动传送阵,水容只觉双耳先后被柔软之物覆盖,而后整个人被拥进熟悉的怀里,眼里的一片白也只剩了星星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娘是亲妈,所以小念念不会有事哒( ̄▽ ̄)/只不过会出点小意外~ 腾瑶宫地图差不多告一段落了,主角们很快就能去阴幽了嗷~ 第95章归旧居 抚云仙山脚下,一处清溪旁,正有两人踏着卵石前行。 水容抱着变为玄猫的念幽寒,紧紧跟在夙雪身后。溪水潺潺声入耳,月华映在水面,又被踏石震水形成的涟漪揉碎。 周遭一片宁静,虫鸣一片,只是自夙雪背上之人口中传出的呢喃,一声声将这片静谧扰得令人揪心。 “别杀她……别杀她……”伏在夙雪肩上,南绫半睁着眼,不停不休地反复,“小念念……念念……” 如同失魂一般的话,被水容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等离了抚云仙山的范围,夙雪将南绫放下后,她才敢扳过南绫的肩,用力晃了晃:“阿绫!阿绫!” 见南绫连头也不抬,只是自顾自喃喃,水容急了,捏起她的下巴喊道:“怎么不应?你也疯了吗?要不是雪师姐出手及时,你的剑意符可要连我们也一起炸了啊!” “右使?”南绫这时才看向她,啜满泪水的双眼正透着红芒,已然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她发狠地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目光又投向水容怀里的念幽寒,痛苦道,“小念念她……我……” “她尚有命在,只不过内息与经脉皆被秘法封住,暂时无法醒来。”夙雪亦蹲下来,把过南绫的脉探了一阵,柳眉一皱,抬掌竖在她胸前,将她的胸口大穴封上,“先回溪水村,你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需静下来调息。” 水容汲来冰凉的溪水,从雪狐发带中取了块帕子,沾上水为南绫擦拭脸上泪痕。传送到这里前,她听了南绫与念栖迟的对话,稍微了解了念幽寒当年为何会主动站出,献身给蟒妖皇。 也难怪南绫刚才会恨得那样不顾一切,若没有念栖迟相逼,念幽寒仍做她的松玉岛长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历经六百年才找回自己被吞入蛇腹的肉身,才合身又遭遇这样的事。想必她看到念幽寒重新变为毫无生息的模样时,定是回想起了那些痛苦不堪的往事。 体内的阴幽之息运转受阻,南绫才慢慢冷静下来。她垂眸对水容二人道了声谢,旋即朝水容张了张手,不好意思地请求道:“右使,能不能把小念念给我抱?” 见她面色苍白,声音还虚弱着,水容有些犹豫地掂了掂手中重量,“我用现形咒把她变成玄猫了,虽然小,但她的重量没有变轻……” “没关系,”南绫勉强勾了勾嘴角,伸手抚上玄猫冰凉的身躯,“我不嫌弃她重,只是想抱着她,多少能心安些。” 从水容手中接过念幽寒,她咳嗽着将念幽寒紧搂在怀,揉动它乌黑的毛,将唇凑到它耳旁,柔声道:“小念念不怕,有我在,那混账忘貘不会再将你夺去了……”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声音里夹杂着咳嗽。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在一旁蹲着,借着昏暗的月光,都能瞧见有血沫子随声溅在她手上。而夙雪则在一旁瞑目调息,待南绫的说话声渐止才睁眼,从她怀中小心捞出念幽寒递给水容,随后将昏睡过去的南绫扶到自己背上,朝水容微微点头:“该走了。” 二人各自负重,踏月而行。自上回念栖迟溜下山,在村中杀孩童、食其内脏疗伤后,本就死寂的溪水村变得更为阴郁,加之眼下是后半夜,正逢凡人熟睡的时辰,在村中匆匆穿行时,入耳的除了几声稀疏犬吠,再无丁点声响。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那座位于阴幽之息结界里的水上建筑后,夙雪将南绫与念幽寒先安置在了药房内,又拜托水容凝出冰块,摆了一地,用以控制二人体内的阴幽之息,使之不发生紊乱。待布置完药房,她拉着水容离开,紧闭了药房木门,一路牵着她朝另一个方向去。 水容如今虽恢复了些记忆,可面对这座水上建筑,她仍只感到莫名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然而夙雪此时却轻车熟路地在长廊之中穿行,很快便将她带到一间小楼前,抬手轻扣木门,推入其中。 踏进楼中之前,水容下意识抬眼望了望门匾,但见上”,心里忽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先前还没到过这地方,如今竟莫名有种归家的安心,当下边由夙雪牵着往深处走,边好奇地打开系统地图。只见这梦眠楼分两层,第一层又被屏风隔为两间,一间似乎是书房,而另一间,则是她面前的卧房。 “这是你休息的地方,”未等水容仔细打量,夙雪松了她的手,匆匆叮嘱,“楼上有洗浴的地方,若是累了,洗浴完便歇下吧。” 水容朝床铺上瞧了瞧,但见被褥枕头一应俱全,放得整整齐齐,正要点头应,忽听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是夙雪踏着木地板出去的声响。 这串脚步声令水容怔了怔,回想下山的一路上夙雪的状况,她的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当下不敢停留,绕开屏风大步追出门去。 夙雪逃得飞快,但有系统地图在,水容很快便在一处长廊中将她追上。但见夙雪正背靠一根石柱,双手紧紧按在腹部,脸色煞白,额上也遍布汗珠,慌得水容搀着她坐下,扶过她的肩急急问道:“你怎么了?” 目睹夙雪的痛苦模样,她猛然想起还在丹宗与念栖迟交手完、夙绥还回意识时,特意吩咐她要好好监督夙雪休息。虽说三劫散妖的状态还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但夙雪的身体毕竟只有元婴期,又是第一次合魂,定然承载不住如此高的境界。 见夙雪白牙紧咬,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水容忙念动现形咒,印在她额上,不由分说将她变回雪狐,抱在怀中就往离自己最近的梦眠楼赶。 可将雪狐抱在怀中时,她搭在雪狐腹部的手,忽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底下动弹。但水容此时已顾不上别的,一阵风似的奔回梦眠楼,将雪狐放到床榻上,再把现形咒解去。 “雪师姐,你哪里疼?”为夙雪拭去额上细汗,水容握着她的腕,就要坐在床旁,结果却是遭了她轻轻一推。 “我没事……”低低回应时,夙雪的手仍垂在腹部,似是在故意遮着什么,“你先出去,我静躺片刻便好……” 她目光躲闪,两颊亦红着,道出的话却如不可抗拒的命令一般。水容这时只能干着急,求助系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听夙雪这般言说,半信半疑地站起身,“好,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喊我,不要忍着。” 踱出梦眠楼,水容不敢走远,只是在门口坐下,托着下巴望向湖面。 晚风拂面,她盯着湖面出神,不知不觉竟是睡去。 “你还是孩子,怎么好喝酒?” 奶声奶气的童音入耳,听得水容一愣,揉眼看去时,只见面前正站着一只雪狐幼妖。她墨发两旁的尖耳轻抖,手里托着一个酒盏,板着脸极其认真地道。 见雪狐幼妖一身红衣晃眼,水容马上明白她是何人,但一时又不知要如何应,只是不知所措地看着酒盏。然而她的身体却是自行动起来,还朝雪狐幼妖招招手。 “冬月雪寒,快过来让我掸掸,莫要着凉了。” 这话脱口而出,听在水容耳中,极其熟悉,又恍若隔世。 雪狐幼妖却是不悦地晃起胖尾巴:“你答应不喝,我才过来。” 水容清晰地听见自己扑哧一声笑出来,未等她惊异,嘴巴又自己动起来:“既怕我喝,你不如将酒盏拿着,过来让我掸雪。” 约莫是这话的语气诚恳,托着酒盏的雪狐幼妖只是迟疑一瞬,便乖乖走来,眨着眸子望向她。这雪狐幼妖的眼眸乃是琥珀色,一道深褐色的印痕竖在双眸中央,平添几分英气。 见她毫不怕生地靠近自己,水容心里松了口气,正准备听从“自己”的话,为她掸雪,可手伸出去,却是在瞬息之间夺走了雪狐幼妖手中酒盏,又将酒盏凑到自己唇边,仰头饮下。 酒盏被夺,雪狐幼妖瞪大了眼看向她,忽失声恼道:“骗子!你应过我不喝酒!”喊罢,她便挥动小拳头,朝水容打来。 一口喝完酒的水容还处于发懵的状态,胸口便挨了一拳,轻微的疼痛让她转瞬从这场景里惊醒。 白玉为杯,仍在她手心留有余温。而鼻尖,亦绕着那缕再熟悉不过的幽香,尚未散去。 她怎么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着的?还做了个梦? 抬眼看了看天空,见夜色竟是将尽,吓得水容从地上一跃而起。 什么时辰了?那雪狐妖昨晚难受得厉害,不晓得有没有叫过她。 来不及看系统时间,水容一把推开木门,朝里头赶去,失声呼着夙雪的名字。 “……雪师姐?” 榻上躺的红衣女子一动不动,闭目仰着,胸口轻轻起伏。在她腹部正伏着一团白,水容蹑手蹑脚走去,才瞧见那是一只胖滚滚的小雪狐。 “伏霜?” 她轻唤一声,小雪狐耳朵一动,睡眼惺忪地睁开眸子。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第96章话成真 念着昨夜夙雪的情况,水容忙俯下身去,小心挪过小雪狐,抱在怀中,目光无意往她垫在身下的狐尾上一扫,不由得一惊。 她分明记得狐尾有三条,如今怎么只剩下两条了?还有一条去了哪里? 她正惊异时,小雪狐在她怀中打了个哈欠,往她胸前亲昵地蹭了蹭,奶声奶气唤道:“娘亲。” 突如其来的一声“娘亲”,吓得水容差点脱手把它抛出去。她瞪着眼望向怀中,见小雪狐歪着脑袋枕在自己胳膊上,狐眸扑闪着就要闭上,犹豫几秒,还是伸手往它身上捋了一把,结结巴巴道:“伏……伏霜,你叫我什么?” “娘亲~”小雪狐虽不太乐意回话,可还是乖顺地应道,声音像极了水容梦里的雪狐幼妖。 “我、我……?” 水容一脸大写的懵,腾出一只手掐了掐自己的脸,疼,说明不是在做梦。可是她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就喜当娘了呢?她的身体明明还没长开,月事也才来,这小家伙的爹是谁啊? 想到夙雪昨夜始终捂着腹部,又想起自己抱着夙雪原身时,在她腹部触到的动静,水容心里一个咯噔,目光不由得移到床榻上的雪狐妖身上,面上一红。 总不可能……是夙雪吧…… 她看去时,夙雪尚未醒,柳眉皱成她熟悉的模样,两瓣薄唇抿得紧,几乎失了血色。见她的发丝有几缕被细汗粘在额上,水容在床旁坐下,一手搂着小雪狐,一手伸去将发丝撩开,顺势在她眉心揉了揉。 将皱起的柳眉揉开,她的手在半空悬了片刻,有些犹豫地悄然往下游走,过颈项、点膻中,缓缓移到那片柔软的腹部。 “包子,这是怎么回事?”待静下心,水容询问起系统来。她手抚上的柔软之处,此时正平坦着,除了呼吸时的起伏,半分动静也无。 软包子系统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思考了两秒才答:“宿主,你先把手放到夙雪的丹田处,渡入水灵力,我才可以开始检测她体内的具体情况。” 水容应了一声,依照它的吩咐把手移过去,凝神调动水灵力,才往其中注入一缕,掌心忽传来一震,继而便听夙雪的低吟声响在耳旁。 “何人……” 随声响起的,还有小雪狐吃痛的轻哼。水容只觉下巴遭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挠了一下,慌忙收回水灵力,本想收手去制止小雪狐的动作,本搭在身侧的秀手忽抚上她的腕,拇指轻轻摩挲一番。 不顾小雪狐在怀中扭动,水容讶然转过脸,往那睡颜看去,但见夙雪正半睁着狐眸,与她对视的目光犹带睡意,她忍不住俯下身凑去,两只手都腾不出,只是干巴巴地唤了她一声:“雪师姐。”顿了顿,不知不觉低下目光,支支吾吾,“对不起,昨晚我在外头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你……昨晚有没有叫过我?” 将她目光中的担忧看在眼里,夙雪莞尔而笑,缓缓道,“我既睡得踏实,自然不会唤你。倒是你……这一夜竟在外面度过,夜半水上风冷,你可有着凉?” “没有没有!”水容赶紧摇头,感到搭在自己腕上的手终于松开,她恢复成坐姿,又往里挨了挨,把小雪狐从怀里小心地托出,放到枕边时,只觉心跳莫名快起来,自胸腔内涌出些许温热,不多时便覆在她双颊上,将本就绯红的双颊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雪师姐,它是伏霜。”为夙雪介绍时,水容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小雪狐蓬松的毛,“是……是伏霜剑的狐灵,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便在她抚狐毛时,伏霜却是睁开睡眼,挪着胖滚滚的身体,蹭在夙雪披散的发丝上,吐出软舌舔过她脸颊,噫噫叫唤两声,发现夙雪正望向自己,它又奶声奶气地唤道:“娘亲~” ……这小家伙,怎么见谁都叫娘亲? 愈发亲昵的声音,听得水容浑身一抖,只觉心头酥酥的,鸡皮疙瘩欲起时,但见夙雪摸了摸它的脑袋,竟是认真回应:“娘亲在。” 伏霜眯起眼,享受地任她爱抚,过不多时,只听一声异响传来,旋即便听它轻声道:“伏霜饿了。” 水容呆若雕像似的坐在一旁听着,目睹夙雪捞了伏霜入怀,撑着床榻要坐起,这才伸手扶她坐起,打量着小雪狐,愈发吃惊。 面对伏霜,夙雪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她才坐起,便用灵力划破左手食指,放到伏霜嘴边,任它抱着自己的手指轻吮,也是在这时,她才转向水容,柔和地笑问道:“水容,你可是想问伏霜的情况?” 水容下意识道了声“想”,见夙雪笑得愈盛,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瞧着伏霜道:“它……它刚才也叫我娘亲,现在又叫你娘亲,这么叫,是因为我们都给它喂过血和灵力吗?” 夙雪托着伏霜白胖的小身体,闻言神神秘秘反问,“我若说不是,你还会猜别的缘由么?”见水容满眼疑惑,她捋着伏霜的尾巴,似是漫不经心地答,“从吞仙阵到此地,一晃半个月,狐灵渐成形,心智亦开,平日里与你嬉闹甚欢,你却还只将它视作剑灵,倒是要遭它恼了。” 水容听得一头雾水:“它恼我……干什么呀?我又没欺负它。” “水容,”听她说到这个份上,夙雪忽正色道,“伏霜怎会只是剑灵,它……”话至此,她顿了顿,认真地看向水容,“它自我魂魄中分出,吃了你的血与灵力,昨夜又将我丹田元婴分去三分之一,方塑成肉身,分明……是我们的孩子。” 哪怕水容先前听闻伏霜剑的新名字时,心里就有了这一念头,可心里想想与被人亲口说出,总归是两样的感受。 她只是不曾想到,自己未说出口的玩笑话,居然也会成真。 惊异之时,人已被一只尚无力的手揽在怀中。水容挤在那两团柔软上,才发现夙雪不知何时把食指从伏霜嘴里拿出,环上她的腰,令她倒在自己怀中。 继而,面上绽开笑容的雪狐妖,欣然倒回床上。 熟悉的幽香扑面,水容同时搂着夙雪与伏霜,只觉自己扑进了一大团毛绒垫里,温软非常,似是令她回到了久违的家。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在夙雪胸前趴了好一会儿,水容才得以滚到一旁,与她脸对脸,“雪师姐……啊不,我们已经不是腾瑶宫弟子,我该叫你阿夙了。”时不时往她怀中的白团瞧去,想了片刻后,摸着伏霜的脑袋,试探道,“阿夙,你看我现在外表还是个小姑娘,没有真正变成大人模样,却被一口一个‘娘亲’唤着,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呢?” 伏霜这么叫夙雪,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毕竟这两只雪狐妖的原身,简直一模一样,白而胖,如同粘了椰蓉的牛奶球一般。水容甚至怀疑,以后伏霜要是有契机化人,会不会与夙雪长得一般无二。 再者,她与夙雪并未成过亲。水容虽记忆不全,但她看过“小说原文”,对这个自己始终生活的世界,多少还是有些了解。这个世界里有磨镜之好的女修士们,其实是可以生养后代的,不过大部分都是以凝聚器灵为后,且在拥有后代前,通常还需进行大婚,才可被整个修真界承认配偶关系。不然,便只是一辈子的磨镜之好。 未婚却先有后代,放在修真界,少不了要遭受流言蜚语。因此,水容认为在自己的外貌彻底变为成年人、且在和夙雪完婚前,伏霜断然不可用“娘亲”二字称呼她们。 想来夙雪也考虑到了这一问题,纤长的五指揉在如雪狐毛间,她微微点头,问伏霜道:“唔,若是不叫娘亲,伏霜愿怎么唤?” 伏霜眸光一闪,苦恼地想了想,先看向夙雪,“夙大人?”继而转向水容,却是怯生生地唤道,“容容?” 水容被它逗乐了,不问它为何这么唤自己,只是笑嘻嘻地应下:“也好,这样一区别,旁人听来也觉得合情合理了。”旋即又逗弄小雪狐一番,瞧了瞧窗外,见晨光已初露,便从夙雪身上起来,与她碰了碰额头,翻身下床,“阿夙你先和伏霜再休息会儿,我去给你炖点鱼汤,顺便看看阿绫她们的情况。” 她走到门旁,又依依不舍地侧过目光,但见夙雪侧卧在榻上,圈了伏霜在怀,好生护着,喃喃地应自己:“嗯,你且去,我等你的鱼汤。” …… 半个时辰后,水容盖上烹鱼的瓦罐盖,控制好火候,离了厨房,穿过长廊往药房去。 待她推开药房的门,踏入其中时,只见南绫已苏醒,此时正盘膝在地,静心打坐调息着。 水容自知不能打扰正入定的修炼者,因而轻轻掩上门,在南绫对面坐下。似乎是打算一直守着念幽寒,南绫连打坐时也不离她,只是在念幽寒卧着的地铺旁摆了个蒲团,端坐在上。 哪知水容刚坐定,便觉一道目光晃在自己身上。她讶然朝南绫望去时,对方正缓缓睁眼,面带疲倦地看向她,却是勾着嘴角向她打招呼:“右使,晨安。” “晨安。”水容点着头,不由自主地朝仍紧闭双眼的念幽寒看去,“你调息得怎么样了?” “还好,所幸有小念念留下的内息护我,不然昨夜当真要危险了。”提及念幽寒,南绫取出颈上悬着的一枚黑珠,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她入炼丹炉合身前,把这内息珠留给我,说要给我护身。我那时还笑她,谁知她竟是料到了后来的事。” “若是没事,再过两日我们便离开这,去寻珑胭。”明白安慰无用,水容只是轻叹一声,将自己之后的打算道出,“念幽寒始终不醒,体内的灵力也不稳定,想来念栖迟还给她下了别的咒,得让珑胭看看。怪我记忆尚未恢复,不然就可以为她诊疗了。” 第97章是婚房 趁着和南绫交谈的当头,水容嘴上说着“没法诊疗”,但还是让系统探查了一下念幽寒现在的情况。 “只封了她的气息与灵力”,这是还在丹宗时,念栖迟给的说法。水容佐以灵识,在念幽寒周身经脉游走一遍,发现她的确只被闭了气息、封了经脉,仔细再探,终于在她丹田处发现了端倪。 一只通体漆黑的小兽正在念幽寒的丹田内沉眠,想来应当是念幽寒之前附身的那只忘貘幼兽,在合身之时直接融入到她的躯壳里,变幻成元婴。水容试着用灵识去接触小兽,然而灵识还没靠近,就被一道无形的妖力弹开。 “可能是合身没完善。”水容没辙,询问系统后,把这个唯一的结论告诉静候已久的南绫,“念栖迟和万荇一起出现,还把你们从炼丹室带了出来,是不是强行中断合身了?” “还不是那丹宗弟子发疯害的!”听到这两个名字,南绫的脸色瞬间变了,“也不知她是真疯,还是受了念栖迟的操控。” 摸索到缘由所在,水容忙正色道:“消消气,你先说与我听听。” “她那只青鼎,右使那时可看见了?我先前特意调查过三宗内门弟子的情报,那青鼎是上品灵器,且还是上品三阶,共有两只,万氏姐妹一人执一只,可在战斗时变为大剑,邪门得很。”南绫将双手搭在双膝上,重重叹了口气,“当时我正为小念念护法,静候最后半个时辰,谁知万荇就握着青铜大剑砍将进来,愣是把炼丹炉横劈了,险些伤着小念念!” “右使你也晓得,离了炼丹炉,合身定会中断。”捧起念幽寒的脸,瞧着她仍紧闭双眸,气息微弱、几乎不可察,南绫痛心道,“加上后来念栖迟以万沚的青鼎将我制住,夺了小念念,从那会儿开始,我的意识就不清了,直到你们来之前才稍稍开始恢复。” 弄明白她俩被挪位的来龙去脉后,水容托着腮,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她本想让南绫先通过传讯珠,与珑胭联系一下,但南绫的传讯珠竟是有使用次数限制,上回在吞仙阵内已是最后一次。 传讯珠不能再用,那就只好先等南绫恢复过来,再连夜赶去嘉武城的云雨楼。如今距离夙雪解除合魂状态,所剩时间也不多了,加上念幽寒的元婴沉睡越久,她体内的妖力就越不可控,只怕拖久了会像当年的伏梦无一样,记忆全失。 尽管溪水村的这座豪华水上建筑再安全,她们也得趁早出发。 起身欲走时,水容忽想起一事。趁南绫还没入定,她赶紧再问:“我记得之前听你说,伏书尽给你派了个委托,好像是要你去嘉武城找什么东西?”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南绫一怔,旋即点点头:“对,当时我和夙雪提起过这事,没想到右使竟还记得。” “我现在已经恢复了些记忆,能告诉我兄长要你找什么吗?” 提及伏书尽,看在他是自己亲兄长的份上,水容还是客客气气称呼他。 “他要我去找夙绥藏在嘉武城的《甘泉诀》。”南绫没有隐瞒,但却是皱着眉头,满面愁云,“这是夙绥辞世前自创的修仙功法,本是她打算在转世重来时修炼,谁知道后来夙雪阴差阳错离开阴幽之地,修了囚云心法,加上雪狐夙氏也族灭了,没人告诉她这事,右使你也记忆全失许多年,在之后就没有人来寻《甘泉诀》了。” 她尽量言简意赅为水容讲述。原来伏书尽在五年前无意查到了《甘泉诀》的些许消息,经过多方打探,他发现此功法和水容的水灵力极为契合。 当时水容非但记忆全失,一身功力亦散尽,内腑也被千灼的剑意毁去,无法继续修魔。为了让水容能重新修炼,伏书尽才委托南绫前去嘉武城,寻找《甘泉诀》上卷,之后再想办法去雪狐夙氏的西沧郡弄到下卷。 听得水容一半惊喜,一半后怕,不由得想起先前匆匆见到的夙绥,想来她在创出此功法时,断然不会想到,这一功法竟能在几百年后,重新帮到自己的爱人。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但听罢南绫的话,稍想其中细节,水容忍不住问道:“可夙绥不是妖修么?怎么会突然创起仙家功法?” “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她从前为自己占卜过,道是此生与来世,唯有修仙道才可免祸端,于是就着手创起仙法。”南绫摇了摇头,眼里亦有疑惑,“那会儿小念念还笑过她净会多想,毕竟那时的夙绥已是三劫散妖,不可能再转修仙道……说到这个,当年夙绥之死,至今也还是个谜团。” 话至此,她忽顿住不言语,只是看向水容:“我和小念念虽然也是夙绥的友人,但她至始至终只信过你一人。这些我们不清楚的事,或许等右使那天捡回了全部记忆,自然而然就能想明白。” …… 走在去厨房的路上,水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着南绫的话,不知不觉又回忆起昨晚昏昏沉沉时做的梦。 那梦,似是与上回夙雪拿媚灵魄与南柯散试她时构出的梦很像。只不过昨晚的梦中景象太过模糊,水容刚醒来又惊了一惊,现在忘了七八,只依稀记得梦里有只雪狐幼妖,着红衣,衣上沾碎雪,应是幼时的夙雪。 她夺了雪狐幼妖手里的酒盏,又被恼怒的雪狐幼妖轻轻打了一拳。这情景似曾相识,她一定见过,只是……她究竟在何时何地见过? 水容心态倒是放平了,想不起便不去想,说明还未到时候,当下抛开种种杂念,哼着小调赶往厨房。 厨房外的临水平台上,仍竖着两根泥柱子,点柳杖横在泥柱顶上,晒着新洗的衣物与月事带。上回水容凝的泥柱子,只能保持三日,如今已是将近一个月,泥柱子早已塌为一滩烂泥。 泥柱一塌,衣服也跟着被压在下面,多亏点柳杖被土灵力粘在了平台上,不然晾在杖上的衣物早该沉到水底去了。 晃进厨房瞧了一眼,揭开盖子搅了搅,见鱼汤还没炖好,水容就回到泥柱之间,运起凝水咒在手,抚在衣服上脱起水来,脱完水便将属于自己的一件件收进雪狐发带里,把夙雪的那件白衣留到最后。 因这件白衣上粘的土灵力有些多,水容在水中搓了半天愣是没把泥淖洗掉,只好将它们回收入经脉里。她托起白衣,正要对袖子施术,起身时忽觉腰莫名一酸,心里登时一跳。 她下意识摸了摸小腹,感到酸胀自手掌按压的地方蔓延开,当下慌了,忙在系统里调出自己的状态,看着“特殊事件”一栏里飘着一行“生理周期中”,整个人都要瘫倒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看来媚灵魄的延期作用,只能让月事往后推迟一天。 经历过上次的初潮,水容稍有经验,当下镇定地给衣服脱完水,收好后转回厨房,先换上才洗干净的月事带,再麻利地给自己剁了些生姜末,下锅与红糖熬成汤。 等姜汤沸腾,鱼也差不多烹成。水容取了个瓦罐盛鱼汤,又挑了个小的放入姜汤,匆匆收拾好厨具,拎着两个瓦罐回梦眠楼去。 她疾步踏在长廊内,木板震动时发出阵阵轻响,却令人无比安心。在取回部分记忆后,水容再于这座水上建筑内来回走动时,总觉得像是回了家。 兴许是外头有阴幽之息构成结界的缘故,她居于此,极其安心,也不必担忧会有谁人冒失闯入。 走到离梦眠楼百余米的地方,水容脚步一顿。 但见一抹红影正倚着栏杆,遥遥望向整座水上建筑,怀中还窝了一团白,两股雪白的狐尾如同飘带一般,翘在她身侧。 想来是自己离开太久,让着雪狐妖无聊了,这才上到二楼去看风景,水容疾步赶到梦眠楼下,仰起头朝上望,原本想好的一句“阿夙,久等了”,到嘴旁顿时变了,“阿夙,你在看什么风景?” 闻声,夙雪的尖耳一抖,方才还在动的唇立刻抿起,似是与谁中止了一段交谈,而后便往下看去,朝水容招了招手,眯起眼笑道:“回来了?上面风景甚好,你快来。” 水容提着瓦罐应了声,很快顺着楼梯上到二楼,经过一座沐浴的水池,在夙雪身旁站定,先将两只瓦罐摆到红木小桌子上,这才坐到夙雪对面,慢条斯理启开盛鱼汤的瓦罐,又取了一碗一筷一汤勺,递给夙雪:“我好久没做吃食了,这鱼汤味道我尝着倒还不错,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夙雪一手还托着伏霜,听水容有意说了个“你们”,不禁轻笑一声,舀了鱼汤抿上一口,连声夸赞,随后又往汤中伸入筷子,要去夹鱼肉品尝。 水容刚想喝自己的姜汤,见她行动不便,摊开手悄悄朝伏霜使了个眼色,伏霜便心领神会地挪了出来,钻入她怀里,蹭着她的手“容容”、“容容”地呢喃着。 “我在回忆此地的名字。” 将口中鱼肉咽下,夙雪停下筷子,舀了几勺清汤入碗,递到伏霜嘴旁,看它欢快地舔起汤后,才继续道,“上一回是我第一次来此,总觉得这里的许多地方很是眼熟。但直到合魂后再到此地,我尚未想起,不过伏霜倒是认了出来。” “伏霜知道?”水容抚着狐毛的手一顿,愕然看了眼怀中小雪狐,怔了怔才恍然,“是了,伏霜也算是夙绥的化身。如果这地方曾在阴幽,伏霜或许见过。” 听到这,伏霜立刻从汤碗里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先瞧了瞧夙雪的脸色,见她朝自己点头,旋即脆生生地接过话:“伏霜记得这儿,容容要听么?” 它的狐毛上还沾着一圈鱼汤,水容扑哧一笑,为它抹了抹嘴,“好呀!你讲来,我听着。” “这儿全部的建筑,合起来叫‘共枕居’,是夙大人和容容以后的住所。”伏霜眨着眼眸,约莫是早与夙雪商量过,它竟晓得要挑最重要的讲,“这座楼叫‘梦眠楼’,是婚房呢!”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嗷,怎么感觉又多一个助攻~ 第98章骗不着 水容很庆幸,她非常理智地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喝姜汤。不然,听完伏霜这番解释,她不但要把姜汤一口呛出来,还会被姜汁辣到。 “那个,伏霜啊,婚房是怎么回事?”见一大一小两只雪狐妖,此时都摇着尾巴望向自己,水容咽了咽口水,困惑地捋过伏霜的尾巴。 这地方应当是伏书尽建的,所以她们眼下所处的婚房……是专门给她和夙雪建的?那桃花泛滥的散魔好闲,四处沾花惹草骗小姑娘就罢了,竟还有兴趣插手磨镜之好的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在心中嘀咕了句“咸透了”,想了想,还是给伏书尽的助攻打了个好评,而后便等着伏霜的回答。 伏霜抬起爪子,拨了拨狐耳,却是趴在汤碗旁苦恼道:“好像是花什么……花烛夜的地方吗?伏霜也记不清了。” 水容抚着狐毛的手差点僵住。 “我不是问你婚房的用途……”她下意识看向正一勺勺喝着鱼汤的夙雪,又想到伏霜的记忆应该来自夙绥才对,这锅不能乱扣,于是深吸一口气,岔开话题继续问下去,“你啊,连婚房都记得,那别处呢?” “伏霜还记得,从前在屏仙阁见过共枕居。”伏霜眨着亮亮的眸子,忽然跃到栏杆上,一身蓬松的毛沐浴晨风,微微起伏,却是吓得水容忙不迭虚握住它的狐尾,怕它掉下去。 “北方是六花阁,做书房用,从这里看出去的那片地方叫微涟榭,可以看风景……” 任水容揪着尾巴,伏霜认认真真地把自己所知的建筑介绍了一番,而后才从栏杆上跳下来,钻回她怀中窝好。 怀中坠入小雪狐时,水容还处在走神的状态。刚才伏霜每介绍一处地方,系统的提示音就在她脑中重新回荡一遍,竟是将这些地名自动标记在了当前地图上。 等最后一道提示音落下,水容才回过神,再去看地图时,但见被打码的信息显露了部分出来,不过也仅限于伏霜提及的信息。 水容现在已经知道,但凡系统内的打码信息,全是她尚未恢复的记忆。见这些马赛克消除,她不由得按了按眉心,内心又惊又喜,看向伏霜的目光变得更为温和起来。 伏霜既有夙绥的记忆,这么说来,她以后大可通过询问它来恢复记忆。 只不过现在的伏霜还是幼年期,又是才出世,光是口吐人言道出刚才的话,已耗尽了它现在的体力。水容念头升起时,伏霜已打起哈欠,无精打采地蹭了蹭她的衣服,眯了眼,不多时便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伏霜作介绍时,夙雪始终在慢条斯理吃着鱼肉。待伏霜入眠,她正好将鱼吃得还剩一半,放下碗筷,凝眸沉声:“阿绫她们怎么样了?” 水容刚把伏霜托好,闻言忙点头,“目前还好,不过念幽寒的情况应该是合身被中断造成的,暂时没办法解决,还是要早点去嘉武城。阿绫说,再给她半天时间恢复,就可以上路了。” “那两个痴情人,都太急了。”只听夙雪叹了口气,靠着栏杆,往药房的方向看去,“我本希望念幽寒能在离开腾瑶宫后,再进行合身,如此一来也不怕被谁人打扰。如今合身既被中断,念幽寒醒来虽容易,可她的境界会在妖丹中期停滞许久。哪怕是传功,也无法令她的丹田在短期内结出元婴。” 由金丹期突破至元婴期,碎丹结婴是最为重要的步骤。若是在金丹期被毁了丹田,再想结婴,需同时具备契机与灵丹等辅助之物,整个突破过程可谓是难上加难。 水容无言以对。她那时刚从昏梦中醒来,根本不清楚南绫与念幽寒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也只记得那天念幽寒跳入炼丹炉合身前,还扭扭捏捏非要南绫吻一下自己,才肯不舍地下去。 想起还在吞仙阵的时候,南绫几乎每天都在和念幽寒的肉身说话,盼着哪天能与从前的她相拥,水容托着脸颊思索一番,觉得只可能是念幽寒希望能早日实现南绫的这一心愿,才冒险提前开始合身。 念幽寒这小妖精,平日里摆着花架子,整日没个正经样,看不出来她竟对南绫也这么深情。 “水容。” 水容正专心想二人的八卦,忽听夙雪叫了自己一声,挪过目光但见她的鼻翼微微抽动,皱了眉肯定地道,“你身上有血气。”顿了顿,又补充道,“淡淡的,很不明显,却不像受了外伤。” “怎、怎么可能?”听她忽然提到血,水容立刻想起自己还没更换沾上丁点大姨妈的衣裙,当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抱着伏霜下意识挺起身,强装镇定,“咦,等等,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剖鱼的时候,好像把血溅到了衣服上,一定是鱼血的腥味!” 见夙雪托着下巴,认真地听她扯谎,水容扯不下去了,忙把伏霜放到她手边,起身脱下外袍,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倒退着道:“我这就去洗衣服,阿夙你先吃着……” “倒退着走,不怕跌进池中么?”瞧着她的举动,夙雪哭笑不得,抚着伏霜的脑袋,有意问道,“怎么了?莫非你身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感觉她已经发现了端倪,水容思忖自己晚上还得与她一同睡觉,终究还是瞒不过,这才支吾着道:“也没什么,只是月事来了而已……” “而已?”夙雪柳眉微挑,给伏霜顺毛的手忽抬起,顺势掀开鱼汤瓦罐旁、一直没被打开的小瓦罐,端起来嗅了嗅,起身朝水容走去,拉她回来坐下,“我正奇怪,你怎的取了两个瓦罐来,却始终只开了一个的盖子。原以为是惊喜,不想,竟是个小惊吓。” 她的手里忽多出一只新汤勺,伸入瓦罐中,舀了一勺还冒着热气的红汤,轻轻吹了几口气,抿着觉得不太烫时,才递到水容面前,“姜汤需趁热喝,我喂你。” 声音里的气恼,被水容捕捉入耳。她不再躲闪,本想接过瓦罐自己喝,奈何她的手还没抬起,夙雪刚才还泛着柔光的狐眸里登时迸射冷意,盯得水容心虚地缩起手,乖乖张嘴由她喂汤。 “阿绫是打算在入夜前出发么?”喂汤时,夙雪似是不经意地发问。 “嗯。” “昨夜你在外头吹了冷风,今晚又要赶路……”她眸中含着担忧,瞧了眼安然入睡的伏霜,舀动姜汤,轻声一叹,“可惜你不是妖,不然我便可将你抱在怀中赶路了。” 水容终是躲不过,一口姜汤呛在喉中。她忍着火辣辣的感觉,眼眶里泪花一晃,“这……” “罢了,既然抱不得,便背吧。”不等她应,夙雪又自顾自说下去。 …… 黄昏之时,抚云仙山四围本该寂静一片。此时虽已入秋,可日光照下,又无树荫遮挡,多少还是有些晒人。 便是在这将颓烈日之下,两道剑影在山间匆匆划过,往嘉武城的方向赶去。 控制着脚下飞剑,玉谙正戴着面具,依依不舍地回望荡云峰,而后又看向位于前方的紫衣剑修。 “师父,嘉武城内……当真有愿意协助的剑宗弟子吗?”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闻言,千灼沉默片刻才侧过脸,却是道出一个令人失望的词:“尽力而为。” 由于控心蛊久不得控制,自那天东篱袖死在慵星居后,整座腾瑶宫终是渐渐落到了丹宗手里。 五日前的巳时,千灼还在凝剑殿内打坐时,忽觉八灵剑的持有者气息消失了一位,慌忙查看时,发现这位逝去的持有者,竟是继承了月灵剑的丹宗掌门——枣沁。 继枣沁死后,丹宗大乱。又两日,千灼方从符宗掌门发来的紧急传讯符中,得知了枣沁以身饲蛇之事。如今占据丹宗掌门肉身的魂魄,已不再属于枣沁,而是那才从吞仙阵内出来不久的蟒妖皇,相姚。 想办法将玉谙从荡云峰接出后,听闻丹宗主峰遭蟒妖皇化身袭击的消息后,师徒二人本还想趁乱救出苍怀宫主,奈何事态的演变远超二人想象。加之符宗掌门传讯,道是觉察到夙雪等人的气息已平安离开腾瑶宫,走投无路的师徒二人,最终只能放弃营救计划,应了符宗掌门的叮嘱,趁乱离开腾瑶宫。 …… 伏霜被晃醒时,迷迷糊糊睁眼一看,但见自己正伏在一片雪白之上,小鼻子抽了抽,嗅到熟悉的幽香,又觉水容的手抚在自己身上,才安心地趴回去,扒着底下绒绒的狐毛,哼哼唧唧唤了声“夙大人”,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躺在狐背上,把伏霜圈到自己身旁,水容瞧了眼离自己不远的南绫二人,又将目光投向已经被夜色笼罩的天穹,伸着胳膊舒适地叹出声。 夙雪化身的巨大雪狐,此时正驮着三人一狐,踏空而行,赶往嘉武城,飞行快而平缓,不会惊扰到谁。 顾看周围时,水容忽望见腾瑶宫方向的天空有些异样,忙坐起来揉着眼睛仔细看,才发觉那片天空中竟映着紫莹莹的光,而天空底下的山峰上,赫然烧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幽寒焰! 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心中,水容赶紧揪了把底下狐毛,不顾那声吃痛的低吟,她四肢并用伏到雪狐颈上,怕惊动还在打坐的南绫,压低声音对准那竖起的狐耳:“快看腾瑶宫那边!” 雪狐微微侧过目光,只瞥了一眼,夙雪的声音便险些惊呼出来:“是幽……!” “呜……容容……夙大人……” 所幸伏霜的梦呓盖过了这声惊呼。夙雪及时收声时,水容捞了伏霜入怀,轻轻嗯了一声,“割人的草没那么容易除,以后得当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你们都想连夜偷小伏霜,忽然有个脑洞↓ 【睡觉时】 水容左拥夙雪,右抱小伏霜 睡熟后,偷幼狐小分队出动! 水容:zZZ 夙雪:zZZ 小伏霜:zZZ…Σ(°△°|||)︴╰( ̄へ ̄╮) 【第二天】 水容:我崽呢?! 夙雪:(没睡醒)会不会……是昨夜动作太大,将伏霜踹下床了? 水容:不不不不是,我没有!难不成是偷幼狐小…… 夙雪:或许是我(一把捞回怀里,zZZ) 第99章再入城 夜将尽时,驭着云雾的雪狐凝眸望了眼前方,朝底下一片树林降去。 嘉武城既是修真者的聚集城池,虽不排斥妖魔修者,但总归不能太过招摇。因而离城门还有些距离时,夙雪已落到地上,收了狐灵入体,叮嘱众人原地休息,自己则晃着两条胖尾巴,走到未被草木遮蔽的空地上,盘膝调整着体内的状态。 林中鸟兽尚眠着,仅有孤狼的低嚎隔着许多路遥遥传来。顶上的树枝繁茂,几乎将天空遮住,把零星投下的月色裁剪得斑驳。 水容抱了伏霜,站到离她不远的地方,放出灵识,让系统把夙雪的灵力分布图投影给自己看。 她不知夙雪如今的感觉怎么样,只知道她现在这副半妖身躯里的状态很不好。自从离开阴幽后,夙雪一直是仙修者,体内的阴幽之息被阴幽珠压制着,妖力也被封入血契灵剑内,直到上回突破到元婴期,她的体内灵力其实就已经开始紊乱了,从单一的仙灵之气,变为阴幽之息、妖力与灵力这三样的混合体。 但为了肉身的稳定,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夙雪如今的肉身承载能力有限,只能从三者之中择一精修,另外两样则要永久封印住。哪怕没法完全封印,也要把其存在量控制住,且不能频繁使用。 仔细把复杂的灵力分布图浏览了一遍,水容不由得在备注墙里记下了“尽快找到《甘泉诀》”的字样。南绫先前提的《甘泉诀》,既然是夙绥的自创功法,她都可以修炼,对夙雪的益处应该也不小。等她把这功法找来,就和夙雪一起修炼。 毕竟灵剑自带的心法只是基础,顶多能让剑主突破到出窍期,再想进一步突破,只能另寻更高级的同属性功法。 才加上这条备注,水容忽觉什么东西蹬了自己胸口一下,闷哼时,意识跟着从系统里退了出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下意识抚上胸口,又低下头看向怀里正发抖的白团,“伏霜,怎么了?” “夙大人……”伏霜的嗓音有些发虚。 闻声,水容心里顿时起了一个咯噔,忙朝夙雪奔去,目光一扫,只见盘膝在地的雪狐妖周身笼着一轮黑气,水雾一样腾着,两条蓬松的狐尾无风而动,毛也一浪浪地起伏。 因不可在嘉武城暴露身份,夙雪那身夺目的红衣早已换成素色道袍,一对玉肩此时正微微颤抖,似是在极力忍受痛苦。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体内,连水容匆匆靠近也没觉察到。 水容一见那黑雾,就知道是夙雪的阴幽之息外泄,但又不知要如何做才能帮到夙雪,站在离她不到十步的地方,正手足无措时,肩上忽被人轻轻拍了两拍。 “把你的水灵力喂给她。”南绫压低的声音响在耳旁,水容愕然侧过目光,只见她望向夙雪的眼神很是凝重,而后自己的后背就遭了轻轻一掌。 “合魂要提前解除,快用水灵力护住她!” 趔趄着往前走了几步,水容又回身将怀中伏霜塞给南绫,边凝出水灵力,边几步赶到夙雪身前,盘膝坐下后便往她胸口推出一掌,旋即操控水灵力,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和夙雪笼罩在其中,摘下夙雪的狐面具,瞧着她柳眉紧拧、眼睫轻抖的痛苦模样,心中气恼不已。 真是头疼,坏的念头连想也不能想,一想就成真了! 在心里把这本刀子文的作者骂了千百遍,水容的动作却是一刻也不敢犹豫,把狐面具搁在自己腿上,双手攀上那对玉肩,将脸费劲地穿过夙雪体表的阴幽之息,贴在她耳边吩咐:“张嘴。” 道出二字时,水容只觉冷森森的阴幽之息不停地从自己脸上拂过,就差往自己的肌肤里钻,心里正诧异夙雪的水灵力怎会这么冷,腰部却骤然被抱住,突如其来的酥痒之感吓了她一跳,只听耳旁响起“啪嗒”一声,搁在她膝上的狐面具便掉在了地上。 “我、我让你张嘴,你抱我干什么?”僵着上身把脸挪回来,见那两瓣朱唇仍闭着,水容不禁有些恼,伸手去捏她的两腮,才让夙雪张开口,旋即不由分说抬起另一只手,把刚凝出的水灵力顺着狭窄的空隙,一点点喂进去。 水灵力缓缓入体,喂了不知多久,夙雪猛地把她放开,偏过头咳嗽了许多声,身后的狐尾跟着不自然地摆动起来。水容忙给她拍背,瞧见笼罩在她体表的阴幽之息终于隐去些,听她的低吟声响在耳旁,似是强压疼痛,忍不住道:“又是哪里疼了吗?” “没有……” “要是没有,你怎么还抖得跟筛糠一样?”水容没好气地反问她,余光瞧见她的狐耳与狐尾正慢慢缩小,用系统查看时,但见她体内妖力的存在量下降了许多,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耐心等夙雪彻底解除半妖的状态后,立刻钻到她身下,驮她起身。 “你……你做什么?”夙雪尚未从疼痛里缓过劲,无力挣脱,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自己背起来,朝南绫二人走去,“我重,快放我下来!” “我连抱你都抱得动,还怕背吗?”将她又急又慌的话听在耳中,水容扑哧一笑,摆了个让自己稍微舒服些的姿势,向南绫道,“走了。” 二人各自背着自家心上人,唤出飞剑,一前一后继续朝嘉武城赶。水容踏着新铸成的冰剑,只听夙雪闷闷不乐地在自己背上道:“该是我背你。”怕自己嘴笨,一来一去反倒要被她的情话诱得分神,也不再多言,只随口“嗯”了一声,之后便一门心思操控起冰剑,紧紧跟着南绫离开树林。 重新出发的地点,其实离嘉武城还有好一段距离,不知是不是夙雪已忍不了体内的灵力冲突,才迫降于此。 水容现在的个头还比夙雪矮一个脑袋,因而驮着她时不便拿东西,只得让伏霜留在南绫怀里,南绫却又要顾着背上的念幽寒,这小伏霜趴在她怀里,也没灵力遮风,一身如雪狐毛当下被凉风吹得乱蓬蓬,整个小身体往南绫怀里一缩再缩,什么瞌睡虫都被吹跑了。 不知御剑多久,一行人终于赶到嘉武城正门外。但今日嘉武城的气氛,似乎和水容上次瞧见的不太一样,单从肃穆城墙上悬挂的彩绸与红花看,便能略知一二。因在树林里耽搁了些时辰,等一行人赶到时,夜色已褪尽,晨曦正缓缓将城墙边缘镀上一层暖色的金辉,更衬得彩绸与红花耀眼。 通过城门,水容下了冰剑,才肯让夙雪从自己身上下来,边往城中走,边频频回头,“这几天有什么节日吗?” “不知。”夙雪环周,但见商铺竟已陆陆续续摆起,细看,有一大部分的商铺,又像是从昨夜摆摊至今,根本没有收过,再往街上瞧了瞧,眸光里亦是讶色,“人比往日多了几倍,时辰尚早,竟连寻常的凡人也来街上走了。” “虽然这么说,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一路一个魔修也碰不着。”约莫是出于职业习惯,南绫比她观察得还要仔细,双手一发力,将背着的念幽寒又往上托了托,伸着脖子四下顾看着,“我记得上次来这的时候,还有好几处商铺和拍卖行的主人是魔修。如果是什么寻常的喜庆日子,他们定然会现身。” 不见魔修的情况,听得水容多少有些不太舒服,不等她追问,便听夙雪冷了声截住话:“莫多言,先去云雨楼。” 念着先与故人碰面要紧,南绫马上闭口不言,也不再乱投目光,只是一味地闷头看路。 水容先前只来过嘉武城一趟,当时也不曾让系统记路,从前的记忆尚未恢复完整,走在这街道上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只好抱稳伏霜,被夙雪牵着朝前走。 大概当真是为了庆祝什么好事情,城中不但四处悬挂彩绸红花,就连店铺与客栈也挂起大幡,红艳艳的晃人眼,随着晨风猎猎摆动。 瞧着眼前这番喜庆之景,水容忽觉眼前一阵恍惚。恰好夙雪正拉着她下台阶,这一恍惚,差点让她一脚踏空跌下去。 从前某处,有许多人在这种大喜大贺的日子里,慌乱地走动与找寻。那时也是在一座城中,可那座城内,除却庆贺用的彩绸与红花,却是飘飞着漫天白雪…… 晃了晃脑袋,水容使劲眨着眼,视线终于又变回嘉武城的街道。但方才那阵恍惚引起的丝缕幻觉,却还在她心里拂着。 那些人是什么身份?又在找寻谁呢? “这么多人在走动,会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人走失了?”她不由自主地问出这话。 “怎会。”夙雪的声音里含着讶然,“若是走失了什么人,这街上的人们,又怎会这样从容?” 沉默片刻,水容应了句“也是”,摸着正舔自己手背的伏霜,还是忍不住低低地道:“不过我总觉得眼前这景象似曾相识,又觉得缺了点什么,不晓得是不是从前在哪见过。” “可是赶路累着了?” “啊?”她忽然转寒的声音,让水容一愕。猜到夙雪应该还在恼自己刚才的行为,忙转过去摇摇头,“没有,不会的,你背了我那么多路,我累不着!” 闻言,夙雪没有再问,闷闷地嗯了一声,下一瞬却是不放心地望向水容怀中,“城中人多,记得要看好伏霜,莫让它贪玩跑丢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笑呵呵地举起伏霜:“小伏霜可乖着呢!又是成长期,我肯定要看好它。”顿了顿,犹豫着开了个玩笑,“哪怕跑丢了,我也能把它找回来。” 她无意瞧见夙雪的琥珀色眼眸一亮,旋即又见她转过头去,声音虽不减清冷,却好似藏着什么秘密,“这倒是,也只有你能毫不费力地将它寻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给个小剧透:本章里水容的模糊记忆,和之前梦里经历过的事件有关~也就是雪师姐幼年的事情( ̄▽ ̄)该回忆杀无刀纯糖! 第100章隐秘言 经一番赶路,不多时几人已到了云雨楼前。但见云雨楼的布置,比起城中他处,更多几分明艳之色,楼前竟还拉起一片灯笼,每只灯笼都以赤红的剔透灵石制成,内中悬着柔和的火灵力作芯。 连见惯了大都市夜景的水容,走到楼前也忍不住停下脚步,仰头好奇地将灵石灯笼打量一番时,忽听伏霜细细的声音响起,“容容,伏霜想摸摸。” 水容下意识应了一声,正要举起伏霜,突然想到这灯笼的材质,念着碰坏了可赔不起,浑身不由得一抖,轻咳一声又把伏霜放回怀中,与它茫然的目光对视,随口寻了个理由:“先别急着贪玩,阿夙和念幽寒的情况需要尽早解决。” 见伏霜琥珀色的狐眸里顿时沁出泪花,她怔了怔,忙不迭地揉着它的毛,边跟着夙雪入楼,边低声哄,“不要急不要急!一会儿安顿下来后,我就带你去你买吃食、找小玩意儿,你看这样好不好?嗯?” 伏霜委屈巴巴地将脸埋到她怀中去,也不应,只是挪出尾巴,在她颈子上扫了两扫,不情不愿地同意了。它晃动尾巴或许只是出于本能,然而水容却觉颈上的酥痒一直传到心里去,一时竟对自己刚才的扯谎内疚起来。 几人很快入了云雨楼,往堂中扫了一眼,不见珑胭,便绕过千娇百媚的女子与来客,与一名管事道明身份,出示信物后,便直奔珑胭的梳妆室去。 水容记得夙雪在“原文”中每有求于这位胭姐姐,必定会入她的梳妆室相谈,眼下看南绫背着念幽寒,神色不变、目光不疑,一言不发地跟着她们一道走,想来她也清楚这一规矩。 上回珑胭恰巧在堂中,加之那时水容与夙雪还只是“初识”,故水容并未进入过梳妆室。不过那次离开吞仙阵前,她倒是有机会在传讯珠中瞥见室内一二景致。 眼下她抱着伏霜,走在夙雪身后,只觉入鼻的胭脂香气渐渐淡去,待走到深处,只见一扇紫檀木雕制的门出现在视线中,门外侍奉着一位娇滴滴的粉衣女子,抬眸朝这里望来时,柔柔弱弱的目光却看得水容心一凛。 杀意在两湾柔波内静敛,这粉衣女子分明是个女侍卫,没准只要她们再敢靠近一步,她便会立即出手。 水容习惯地用灵识去窥探对方的境界,系统给出的结果令她咋舌,居然是洞虚后期,比起腾瑶宫的千灼等人,还要远远高出一个大境界! 她窥探之时,那粉衣女子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们几人,却是收了眼中杀意,主动款款向前来,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原来是雪狐姑娘与南姑娘,主上等候已久,请。” 走在最前面的两女对视一眼后,相继朝让到一旁的粉衣女子颔首。水容仍被夙雪牵着手,推开木门,踏入梳妆室内。 此时室内的一把椅子上,正端坐一名华服美娇娘。今日的珑胭着的是套露肩裙,一对白净可人的酥肩上松垮垮地披着柔发,连发簪也换了一套崭新的,妖媚之中,更平添几分贵气,正对面前的水镜为自己画眉。 南绫把念幽寒从背上放下来,扶她坐到身边木椅上,而后大大方方地凑去,嗅着室内的脂粉气,晃到珑胭身后,笑吟吟地与她开玩笑:“珑胭,你今天的妆容真精致,难不成是要去亲自接客吗?” “南姑娘的预感,真真是一如既往准。”只听珑胭轻笑一声,玉指勾起放在梳妆台上的两枚灵匙,看也不看,信手抛入身后人手中,“两间上等房已安排妥了,这灵匙你们拿好,奴家今日忙得很,脱不开身带你们过去。” “你等等,我还有要事相求!”见她交了灵匙,转身便要走,南绫赶紧扯住她衣袖,只抓了一瞬又松开,越约莫怕弄脏她的新衣,改为捉住她的手腕,小心拉她到念幽寒面前。 水容与夙雪候在一旁,听南绫尽可能简洁地将来龙去脉尽数告知,又见珑胭蹙眉朝念幽寒俯下身,捏着她下巴来回看上几眼,再搭上她的脉门探了探,最终却是摇头:“倘若书君在此,兴许还有些恢复的法子。可惜这几日嘉武城禁止魔修入内,待禁令解除,念姑娘的情况也早已恶化了。” 南绫本站在她身边,满眼期待地盼着她道出解决之法,闻言脸上笑容一僵,“是么……原来连你也毫无办法。”旋即伸手搂过念幽寒,紧咬自己的下唇,浑身似在发颤。 晓得她此时心里定然不好受,或许还在悔恨自己当初心急,水容暗暗叹了口气,正盘算一会儿要怎么安慰她,忽听夙雪开口道:“胭姐姐,这忘貘如今已合身失败,恢复实力自然困难,但若只是单单将她唤醒,可有办法?” 珑胭眨巴着眼眸,却是望了南绫一眼,“单单唤醒自然容易,不过她苏醒后的结果,定然会让南姑娘六百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我这六百年只是为了她!”听念幽寒还有苏醒的希望,南绫眸光一亮,忙抬起头,“哪怕努力白费也无妨,只要她能醒来就好!我只想她在我身边活着就够了!” 见她目光坚定,珑胭倒是没有详说,只微微一点头,绕过椅子往外头走去,“南姑娘先回房吧,过了午后,奴家得空便来唤她苏醒。” 南绫连声应着,等珑胭离开梳妆室,她转过脸来时,眼眶赫然已红。 …… 用灵匙开了上等房的门后,水容没有跟着走进去,而是站在门旁,抚着伏霜抬头望向夙雪:“我得去街上走一趟,之前答应伏霜,等安顿下来后,就给它买吃的、寻……” “胡闹。” 她话音未落,人却被夙雪一把拎进房内。 “眼下嘉武城中对魔修下了禁令,你如今只有灵寂期的修为,却已有了这般通灵的剑灵,独自上街去,是想被人拐去做鼎炉么?” 光拎她入房中还不够,夙雪边冷然反问,边赶她去床铺旁坐下,“再者,你月事才至,赶了路还不晓得休息?这次小腹不痛了么?” 她不提倒罢,一提,水容只觉小腹正隐隐作痛起来,暖意下涌也渐趋明显,忙乖乖脱了鞋躺到床铺上,抱着伏霜眼巴巴地瞅着发怒的雪狐妖,“好,我听你的,哪都不去,先好好休息。” 说完,她便听到伏霜窝在自己怀中,嘤嘤地叫着,声音却不响,似乎只是在对她撒娇一般。这让水容很头疼,想了想只得把它放到枕旁,“其实伏霜刚才想摸云雨楼前的灵石灯笼,我怕它碰坏,就骗它不许贪玩,所以它……现在有点恼我,我得补偿它。”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夙雪眯起眼,伸手抱过缩成一团白绒的伏霜,抚着它的毛柔声道:“莫气了,待会儿我去给你摘个灯笼来玩,眼下你且安静候着,不要去吵你容容娘亲休息。” “娘亲”二字入耳,听得水容顿起一层鸡皮疙瘩,但伏霜却很受用,乖巧地应了声好,旋即便窝进了她怀中,把胖乎乎的脸埋到她的衣服里去,仅露出尾巴在外。 在床榻上歇了半日,期间水容又喝了一大碗姜汤,得了夙雪允许后,才可抱着伏霜出去透口气。 上等房四周素来安静,且她们和南绫二人的房间又是珑胭有意留下的,因而走廊上还设了结界,不会有其他人闯进来,不然夙雪也不会准许水容在外头晃荡。 不过这些结界拦得住水容的人,却拦不住她的灵识。离开上等房后,水容便趴在走廊的窗旁,边陪伏霜一道看风景,边铺开灵识,探测起四周的情况。 但水容其实不太喜欢看风景,灵识也探不得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时无聊,便问起系统来:“包子,胭姐姐现在去了哪里?能不能把她的坐标在地图上定位出来?” 系统沉默了好一阵,“宿主,你这是在为难我。对方是三劫散仙,窥探其境界都难办,更别说查看她的行踪了。” “现在也还是不行么?”它的回答让水容有些失望,“那算了,你帮我搜搜这儿有什么特色小吃吧,正好夙雪的食材快做完了,等她的精神缓过来,我就带她和伏霜过去看看。” “收到,正在为宿主进行地图搜索……” 水容还在使用灵识,却没发现怀中的小雪狐望着窗外某处,隐隐有些不安分起来。又忍了两分钟,伏霜吸着鼻子嗅了嗅,眸光一亮,忽然从水容怀中蹿了出去,连个招呼也不打,自顾自跃出窗外! “伏霜!” 怀中蓦地一空,惊得水容赶快中止搜索,探出头失声大喊。可伏霜却只是仰头朝她叫了声“过来”,狐尾一摆,似是在追什么似的往左侧跑去。 “快回来!伏霜!” 水容急急跟上,踏着瓦片追逐起前方的小雪狐。待追了一段路,伏霜忽然停了下来,才转过脑袋要和她说什么时,整个小身体已被水容一把捞在怀里。 “你要吓死你娘亲啊!”怕被身旁楼内的人听到,水容圈紧了它,几乎是贴着它的耳朵压低声音恼道。 然而伏霜却从她怀里灵活地扭了出来,跳到屋瓦上,又往前走了几步,抬爪指向一处紧闭的窗棂,“容容,你来听。” 水容心中纳闷地道了句听什么,倒是听话地挪到它身旁去。这一挪,她忽闻到一股熟T悉的酒香,应当是从窗中室内飘来,仔细分辨后,吓了她一跳。 竟是夙雪酿制的灵酒“问寒宵”。 “阿枣殁了,相姚吞了她。” 便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冷而淡,赫然是千灼的声音! 听得水容一呆,旋即又听珑胭的声音响起:“你还是想救她,不然,也不会到奴家这儿来。” 千灼顿了顿,下一瞬却是恨声道:“若无那魔修,主上不会死,阿枣亦不会落得这地步。” 水容不知怎的听得心头一跳,可珑胭的声音却是笑道:“你这小侍当得忒不厚道。你家主上如今可还与伏梦无亲亲热热,你却在这里兀自生气。” 她道出的每一字每一句,水容都听得懂,然而这些字句合到一起去,却无异于惊雷,在她脑中嗡然炸开。 千灼还有主上? 那神秘的主上……还和伏梦无……和她亲亲热热? 她只觉千灼又沉默片刻,才无可奈何地答道:“那孩子……毕竟不是主上……” “她既已不是夙绥,自然也不必一味说教。”珑胭淡淡地道,“说来,千姑娘如今还是她的杀父弑族仇人,要是按西沧郡的规矩,她若要赐你死,你不可不从。” 作者有话要说:千灼师父其实是有官方cp的,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不知道诸位可有猜到是谁~不过得这卷才能开启回忆杀,刚开始的时候有意针对小容容也是有原因的。 第101章不真切 寥寥数言,听得水容一头雾水。要不是向系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她甚至怀疑坐在这房间里头、正和珑胭说话的人,会不会只是声音和千灼相似的陌生人。 按理说腾瑶宫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千灼肯定日夜守在掌门主峰,怎么会突然下山,还到这种风月之地来。 除此之外,千灼刚才那些话,指的是什么事?为什么她提到“主上”时,珑胭会道出夙绥的大名? 难道千灼和夙雪的前世……还有主仆关系么? “有人在外。” 千灼忽然沉声,旋即水容听到室内传来一阵轻微响动,不知她是不是准备起身推窗。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怕被二人发现自己在外偷听,水容牙关紧咬,赶快捞回伏霜,小心翼翼地往后方退却。 她退得太快,却是不知珑胭已将千灼拦了下来。 一把将千灼勾回椅子上,珑胭手中还执着烟杆,看着她淡淡问道:“这般慌张做什么?奴家这幻术结界,又有几人能破?” 千灼却是瞥开目光,顺手拿起桌上酒杯,局促地答:“并非我不信任珑前辈,只是……” “要是真叫什么人破了,应当是该听这番话的人。”截了她的话,珑胭兀自轻笑起来,话里意味不明。 …… “伏霜,你……为什么要让我过去听?” 退回上等房外的屋瓦上,水容松了一口气,坐在瓦上喘息着问怀中雪狐。 闻言,伏霜那双惹人疼爱的琥珀色眼眸忽瞪起来。它扒着水容衣袖,气鼓鼓地道:“那浑身酒气的女人诋毁容容,伏霜听见了,想咬她,但如果容容不许,就不能乱咬。” 这解释让水容哭笑不得,“原来你要我过去听,只是为了得到我的允许吗?”话音才落,她忽然感到哪里不太对劲,愣神回想一番,忙举起伏霜,“等等,你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事?在这个地方就听到了?” 小雪狐瞧着她,狐尾左右晃动一番,“伏霜知道的,也一早就听到了。” “那就好!快和我说说!”水容顿觉自己心中升起的疑云里投来一道光亮,正打算靠着墙面坐好,摆出听故事的姿势,冷不防后颈上拂来一阵凉意。 “你们去哪闹了?” 随声,水容心一颤,一侧过脸,但见身后的窗里探出来一名红衣女子,披散开的乌发,有几缕落在自己颈间,凉而柔滑。 “阿……阿夙……”见夙雪看向自己的眸光不起波澜,水容唤了她一声,却觉自己的声音竟也跟着发抖,好似做贼偷东西被逮正着一般。 盯着她看了片刻,夙雪皱了眉:“脸色忽然差成这样,莫不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没有!”水容连声而应,翻身站起,攀着窗台跃到里面,贴着她站,“白日里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看风景时差点掉下去,吓出一身冷汗。” 夙雪自是不信,剐了她一眼,倒没多问,只是捏起袖子为她拭去额上冷汗,随口道,“看风景还爬到这地方,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骗过夙雪,水容随她再回房间,却怎么都找不着与伏霜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心急,但伏霜又好似全然忘了刚才拉她偷听的事,眼下正一心一意黏着夙雪,不住地嘤嘤叫唤,等成功钻到夙雪温暖的怀中,两眼一合便睡过去。 没了伏霜搭话,水容只得自己脑补刚才听得的只言片语。不等她想出个头绪来,忽听夙雪沉声:“你方才,都听了些什么话?” ……这该从何说起? 水容尴尬地抬起头,不经意望了眼她怀里的伏霜:“伏霜和你说了?” 这小雪狐也是挺古怪的,与夙雪交流时,却是不吐人言,只是嘤嘤嘤地发出些她听不懂的声音。 “它还小,说不清,我便问问你。”夙雪微微点头,眸光有些凝重,“珑胭方才见的人……当真是师父么?” 见水容迟疑片刻后,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她动了动唇,却犹豫起来。 猜到她也在诧异千灼的出现,水容不确定地道:“我不知道伏霜和你说了什么,就说说我刚才听到的吧。师父与珑胭……呃,与胭姐姐提了好些事情,很杂,我也只是依稀听到了几个名字,什么‘阿枣’、‘相姚’……”顿了顿,“还有伏梦无和夙绥。” “相姚便是那蟒妖皇,伏梦无与夙绥自然是你我,至于‘阿枣’,我却是不知。”夙雪的手贴上伏霜那蓬松的毛,抚摸幼羽似的来回挠动,“伏霜亦是如此相告,的确如你所言,她二人提及的事情,很杂。” “其实除此之外,我还一直听师父低喃着一个人。”没有听她再问,水容又继续说下去,“她说那人是她的主上,但我不是很懂她与那人的关系。” 抚摸狐毛的手一顿,琥珀色的眼抬起,眸中含着水容看不懂的情绪。 “师父提的那人,可是夙绥?” 想也不必想,水容脱口应下:“是她。” 话音落下,但见夙雪收了目光,似是得了什么答案,低下头道:“如此……待会儿胭姐姐来,我问问她便是了。” 见她吞吞吐吐,不肯多说,水容心有不甘,凑到她面前追问:“阿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夙雪虽一心顾着捋狐毛,闻声还是抬眼看她,抿了抿唇:“不知,所以才要问明白。” 水容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大大方方道出心中所想:“师父既然提及伏梦无,我也想弄清楚这究竟是件什么事,没准还能恢复些记忆,待会儿你们可不许躲着我说啊!” 夙雪被她的话逗得扑哧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躲着你作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见水容亦跟着自己窃窃地笑,她眯起眼眸,琥珀色瞳仁忽的黯了一瞬。 经历合魂一事,加之在共枕居的那一晚,又与伏霜絮絮叨叨了整夜,她的记忆其实已渐渐苏醒,包括拜入腾瑶宫前被封住的记忆,亦包括夙绥的些许经历,只是尚不全,有的事,也仅仅留下了朦胧的影子与幻象,左右还是记不真切。 记起前尘,倒是让夙雪弄清了千灼竭力保下自己的真正缘由,可为了能成功保她不死,付出的代价却让她记忆至今,也疼痛至今。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这代价,便是伏梦无七十余年前的“死”。 但即便伏梦无已以命换命,千灼却始终不愿原谅她,且还将这段怨恨足足记了七百余年,甚至迁怒记忆全失的水容。其中缘由,夙雪实在想不明白,也不知该从何追溯其源头。 与珑胭的交谈,自然不会躲着水容,可她还得向千灼询问伏梦无之事,是时只好寻个法子,想办法将水容支开去,不能让她听了难过。 夙雪只顾思量,却不晓得自己眸中这一黯已被水容看在眼里。下一瞬,水容趁她走神,忽的挪过脸,往她颊上轻轻一印。 “忘了向你交代,刚才我和伏霜趴在那地方,是为了找个好店面吃饭。”感到夙雪浑身一颤,她摸着自己亲过的地方,悄悄道,“你照顾了我半天,我也要问问你,身体里的妖气稳定下来了没有?要是稳定了,趁胭姐姐还没来,我们赶紧先去街上……用个午饭?” 听闻要吃饭,伏霜在夙雪怀中抖了抖狐耳,睁开睡眼,不大清醒地呢喃:“伏霜饿了,也要去……” 夙雪与南绫皆已突破金丹期,因此不必在乎吃食方面的事,但水容目前还是无法摆脱饥饿,在吞仙阵与丹宗牢狱的日子里,夙雪先前做的月饼吃尽后,她每日只好服用辟谷丹充饥,将近一个月没吃过正经的饭了。 眼下入了这嘉武城,水容忍不住回忆起上次吃过的牛肉面,当下感觉腹中馋虫已被勾起,眼巴巴望向夙雪时,只见她心领神会地点起头,嘴上却是嗔怪道:“我原以为你单是在关心我,不想,却是为了吃食。” 水容厚着脸皮靠在她肩上,朝眼前小巧的耳朵吹了口气,笑呵呵道:“阿夙和午饭,两个我都要吃。” “贪心,竟还打算吃我!”夙雪不悦地挪了挪脖子,故意一低肩膀,水容毫无防备,顿时栽进她怀中,埋在温软之间,轻嗅幽香。 感到头顶一暗,伏霜打了个哈欠,伴着二人你来我往的调笑与低吟,竟是不为所动地打起盹来。 闹够了,水容方偎在她怀中,环住她的颈子,柔声一笑:“真好骗,我开玩笑说吃你,居然还信了。” 笑罢,她才道出自己的打算,“你现在的境界,已经是元婴初期了,变成半妖的时候还能使出元婴后期的实力,用不了几年,应该能突破到出窍期。”见夙雪眼也不眨,只是静静听自己说,水容便继续道,“等你突破,就该是更换修炼功法的时候了。这次入城,你去找西沧郡的令牌,我也得去为我们找新的修炼功法。” 夙雪一讶,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我们?” “夙绥去世前,留了一套自创的水行修炼功法,叫《甘泉诀》,据说就藏在嘉武城里。”水容嗯了一声,边看记在系统里的备注说明,边为她解释,“南绫也是为了找《甘泉诀》,才和伏书尽……就是我兄长定了个承诺,等找到这套功法,伏书尽就会给她些好处,好像是涉及到念幽寒记忆恢复的丹药。” “这套功法,本来是他们准备拿来给我用的,我想你先前修习的心法是水行,要换,也得换成水行的。”解释之际,水容还瞧着她的神情,“那么得到《甘泉诀》以后,我们干脆就一起修炼好了,这样一来,你体内的阴幽之息和妖力也会慢慢平息下来。” 说罢,水容还有意停顿了许久,不得夙雪的回答,才小心翼翼地又问:“你看这样……可好?” “一起修炼,自然是好。”她问完,夙雪才微微点头,面上却不知何故,渐渐染上绯红,“只是我尚未接触过双修之法,若真的得了《甘泉诀》,倒是要花些时间研究了。”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噫,原来你是这样的雪狐妖! 第102章故人逢 瞧着夙雪面上忽然飞起的两片红晕,水容困惑地皱起眉,不明白一起修炼怎么就让她害羞起来,明明先前肌肤相贴嬉闹时,她可是从来都不落下风的。 再稍作回想,等终于回过味儿来,水容才觉出话中的陷阱,环着夙雪颈子的手登时一僵。 ……这雪狐妖,刚才说了哪俩字?双修?! 她是不是在做梦? 方才照着系统信息念时,水容本没有想到这层意思,如今听夙雪这般娇羞地道出“双修”二字,经不住往那方面联想,可自己先前又没那方面的亲身经历,即便有,也只是在梦里才敢想。 一时间,水容只觉自己的双颊微微发热。 念着自己还要保持一下“懵懂无知小水容”的形象,她逃也似的将手从夙雪肩上垂下,缩到自己怀里,低下的目光仓促地往身旁一扫,扫见伏霜正趴在夙雪的广袖上,便将它顺了过来,低着头装作一心一意捋它的毛,“你同意就好,不过我们是一起修炼,不是那个……那个……要双修的意思……” 头顶一沉,夙雪将下巴靠在她脑袋上,“你竟晓得双修是何意?我似乎还未教过你。” 她的话不假,自相熟至今,二人虽动不动就相欢,可终究谁也没有破过对方的最后一层防线,仅限于肌肤相亲、唇齿相触。依夙雪的话,在水容彻底恢复原先的记忆前,她绝不会越雷池一步。 手指在狐毛之间顿住,水容轻咳一声:“反正听着怪怪的,不像是你该说的话……” 只听夙雪低低地笑起来,“也是,我尚不该说这话。”旋即她的手指便往水容脸上一刮,“骗你也容易,稍稍说些这样的话,便脸红了。” 水容怔了怔,恍然反应过来,这是夙雪有意回报自己刚才的玩笑话,当下一挪脑袋,从她下巴底下挪开去,同时嚷道:“雪师姐,你变坏了!” “不是雪师姐,是阿夙。” 晃开的上半身,立刻被雪狐妖又圈回怀里。伏霜才在享受水容的抚摸,冷不防这么一晃,差点将它晃得撞到水容胸口去。 “我知道,阿夙。”水容忙应着,抱稳正偏头往自己手上啃噬的伏霜,手肘微微在她小腹上顶了一下,轻笑一声,“坏阿夙!等找到《甘泉诀》,你得陪我好好修炼,我可不想再被你护着了!” 夙雪笑得眯起眼,往她发上落下一吻,正要道一句“还是该护”,一阵突兀的叩门声蓦地将二人的笑声打断。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叩门之人力道拿捏得很好,并不像是南绫平日的习惯。闻声,水容当即止了笑,望向房门时,怀中的白团却先动了起来,待她低头看去,只见伏霜已竖起狐耳,啸叫一声,凶巴巴地从自己怀里扑了出去。 它这毫无征兆的一扑,吓了水容一大跳,忙撑地而起,只来得及匆匆丢下一句“我去追它”,不多时便赶到门旁,此时伏霜已跃出了上等房的结界。 穿过房门结界、赶到外头时,一抹紫色顿时闪入水容眼帘。 水容怔怔地抬起目光,先见紫服裘绒滚边,再观束发羽玉眉。此人正圈了伏霜入怀,全然不觉伏霜的眼里尽是凶光。 水容不确定地道:“师父?” 这名眸光冷然的女扮男装之人,竟是千灼。 想起先前听到的交谈,她忍不住问:“师父您……怎么也在这里?” “与你无关。”然而千灼却并不打算回答,只是冷冷道出四字,伸手顺了顺怀中小雪狐的毛,低下头微动薄唇,似乎要与它说些什么,却又像是在犹豫该不该开口。 可下一瞬,她忽觉手指一痛,讶然望去时,但见伏霜不住地扭动身体,自她怀中挤出,跃到水容肩上,一双琥珀色的狐眸里闪着寒意,龇着乳牙朝她示威。 千灼抬手,盯着正往外冒血的手指,又往伏霜身上看了一眼,未等她开口,水容身后的房门便亮起光芒。下一瞬,夙雪从内走出,见站在门口的人是千灼,倒也并没有太吃惊,只是微微躬身朝她行过一礼,“师父。” “离开剑宗,我便不再是你师父。”然而千灼却是自她身旁走过,示意她跟来,“我来此有要事相告,你且随我来。” 她道出这话时,一个人影从隔壁的房门边应声晃出,几步走到水容面前,拉过她的胳膊,“小师妹,跟我到这儿等。” 水容一愕,才移过目光,牵着她胳膊的女子只留了个背影,随后她便跟着她穿过房门结界,走入南绫二人的房间内。 “小师妹”这一昵称,水容已经很久没听过了。她怔怔地踏进房间里,看着站在身旁的黄衣女子,险些失声惊呼:“玉谙师姐?!” 声音还没完全出口,她先一把捂住口,余光瞥见南绫正盘膝坐在一道屏风外,神情严肃地瞑目掐诀,应当是在为屏风之后的人护法。自踏入这房间后,水容鼻中便传来一股淡淡的胭脂气味,想来是珑胭与千灼说完了事后,就到这里来唤醒念幽寒。 见她捂嘴速度甚快,玉谙嘻嘻一笑,拉了她到一旁,伸手指了指自己,悄声道:“师父说,你和夙姑娘都已不是腾瑶宫弟子啦,往后你叫我玉姐姐,我管你叫小容容好么?” 水容轻咦一声,正要应,伏霜却仰着头不悦地道:“不好!容容是我的,你要叫,最多只许叫‘水妹妹’!” 玉谙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欲去摸它毛绒绒的耳朵,“好凶的小奶狐,你是她的灵宠吗?” “容容是我娘亲。”伏霜操着小奶音严肃道,一歪头,躲了她伸来的手。 见了玉谙,水容自然还有别的疑惑要询问,忙把伏霜捞回怀里,亦压低了声音,急急问道,“玉谙师……玉姐姐,你怎么也到这里来的?是千灼前辈带你下山的么?” 她若没记错,玉谙先前应该一直留在荡云峰的弟子居里,弟子居外的结界不解开,按理说她是没法离开的。可她如今却和千灼一起,出现在了云雨楼。 是谁解了那道结界?莫非腾瑶宫中,还有超越五劫散魔的存在么? 她没来得及问出口,只听玉谙轻叹一声,见这上等房内还有隔间,索性拉着水容进到隔间里,顺过身旁一个蒲团,盘膝坐上去,“腾瑶宫出了大事,我与师父不得不离开,来嘉武城寻求帮助。” 水容也捡过一个蒲团,“怎么回事?难道是丹宗篡位成功了?” 听她提及丹宗,玉谙眸光一黯:“具体我说不清,只是在凝剑殿里听了些难以置信的事情。丹宗篡位成功与否,我也不晓得,只知道丹宗前些日子放出了一只妖修。那妖修还是某位妖皇的化身,一现身便化为巨蟒,吞了许多三宗弟子……后来,大概是五六天前,丹宗掌门殁了,亦是被那妖修吞吃了肉身。” 一字不落地将她的话听完,水容整个人呆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话也说得结结巴巴:“妖修……巨蟒……吞了丹宗掌门?” 蟒妖皇果然如她所想,离开丹宗后必定会吞吃寻常弟子。可水容万万没有想到,她竟连目前境界比她高的丹宗掌门也吞,难道就不怕境界差距过大,导致灵力反噬吗? 玉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关切地问道:“水妹妹,你……莫不是被巨蟒吓傻了?” 水容摇头。她自然不怕蟒妖皇,只是不知这妖修吞完丹宗掌门,会不会瞄准其他长老,甚至是腾瑶宫之主苍怀。不过记录在系统里的这一隐藏任务,始终处于“待完成”的状态,说明这位宫主大人还没落入蛇腹,也没被救出来。 望向玉谙,她正寻思还要问什么,忽听伏霜的声音懒洋洋地发问:“枣沁是被吃,还是自愿?” 虽继承了夙绥的好些记忆,可伏霜如今还是幼年期,说话时总会不自觉地省略些字。水容听懂了它的意思,忙复述了一遍:“伏霜想知道,丹宗掌门是被蟒妖皇偷袭吃掉了,还是自愿饲喂她?” 话至此,回想伏霜道出的丹宗掌门大名,她猛然记起先前听千灼提到的“阿枣”。 “阿枣殁了,相姚吞了她。” 信息一致,想必这就是丹宗掌门枣沁的真实死因了。但如果枣沁并非意外死亡,而是自愿向蟒妖皇相姚献上肉身…… 水容匆匆打开系统,看了眼人物传记,只见相姚的信息栏里,赫然已多出一行红字:已得新肉身。 这下麻烦大了!如果腾瑶宫落入蟒妖皇的手里,而蟒妖皇又以枣沁的面容示人与施法号令,加上那忘貘念栖迟也还没死,她们怎么可能抢得回来! “这也是我觉得难以置信的事实。”玉谙抬眼看向她,面露苦笑,“腾瑶宫素来排斥妖修,丹宗掌门定然是知道的。可她……她竟然如此践踏门规,不但私底下收留妖修,还帮妖修凝魂!最后……最后又以身饲喂妖修,把自己的肉身都奉上,成为那蟒妖魂魄的容器!” 她解释时,面色莫名变得惨白,嘴唇也失去血色,好像做出这事的并非丹宗掌门,而是她自己。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不明白她为何激愤至此,只当她身为腾瑶宫一员,理当维护门规,闻言摸了摸伏霜的脑袋,想了想还是劝她:“不气了,不气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得赶紧想出个应对的办法才是。” 玉谙咬着下唇,微微摇头:“师门已经没有办法了,师父带我下山,其实是为了寻你们,道是要找些重要的东西。”继而抿嘴扯出一丝笑,“还好,你们都没有事,包括南师妹也是。等休整完毕,我就和师父随你们去寻那些东西,暂时不会回去了。” “玉姐姐要帮我们找什么?” 闻言,玉谙眨着眸子想了想,却是为难道:“路上我问过,师父却说还没到知晓的时候,只告诉我要寻一块令牌,以及一卷修炼功法。” 作者有话要说:新副本上线中…… 第103章云里雾 令牌,修炼功法。 玉谙说,千灼要帮她们一起寻这两物。至于这两物,千灼虽没有明说,但只根据这两个关键词,很容易就能联想到西沧郡令牌与《甘泉诀》。 听得水容心中一紧,忽觉一些记忆片段在脑中闪过,仔细捕捉一番,才想起自己先前在荡云峰时,与千灼就西沧郡令牌的事进行过交谈。 她记性不大好,但她知道那次的对话极为重要,因而去找千灼前,就特意吩咐了系统,而那段对话则被软包子系统自动保存了下来。 “我不过是按约定道明,找与不找,由她自己决定。” 水容迅速打开系统,寻找交谈记录时,注意力定定地停留在了这句话上。 掠过不必要的话,她紧跟着又看到了下一句:“看样子,右使尚未记起前尘。若是尚未记起,右使离开腾瑶宫后,请务必带夙雪回屏仙阁一趟,她便不会再生出寻找令牌的念想。” 对于夙雪寻找西沧郡令牌一事,当时千灼的态度十分随意,既没有阻拦,也没有支持,说了一大通话,却只字不离“顺其自然”之意。水容算了算时间,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怎么师父她老人家就亲自下山了?还态度坚定地称是专程来找她们的,目的亦是为了寻找令牌。 这算是协助,还是别有所图? 念及此,水容不禁圈紧怀中的小雪狐,朝隔壁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有些紧张。如果千灼单纯是为了协助,刚才她为何要与夙雪单独交谈,还特意吩咐玉谙将自己拉到另一边? 她是打算在夙雪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吗? 一堆问题涌入脑海,水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还是别想太多为好,当下先把问题记到系统的备注墙上,退出意识准备再问问腾瑶宫的事。 她一进系统想事情就容易发呆,可这次使用系统的时间虽长,却并没有人来打扰她。水容查看信息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一回过神,这才发现玉谙竟已不在自己面前。 瞪着地上的蒲团,水容摸着伏霜的爪子问道:“刚才那个姐姐呢?” “有人叫,她出去了。”伏霜应话时,往她手背上舔了舔,“很急,她只留了句话,容容不理睬,就没有多说。” 水容摸它爪子的手一顿,心道不好,忙抱着伏霜起身,边往外走边问:“什么话?” 该不会是千灼和夙雪一言不合打起来,玉谙跑去劝架了吧?上回在荡云峰的时候,她可是亲自看到千灼把剑架在了夙雪脖子上! “‘水妹妹,好像有人醒了,我出去看看’。”伏霜眨巴着眸子,很认真地复述道。 “……” 水容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正好人也走到门旁,掀开施下隔音咒的门帘往外看,刚伸出头,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哭得泣不成声。 “本、本座……本座这辈子都长不大了……是么……” 旋即传来南绫的柔声安慰:“命保住就好,长身体的事,等我带你回了屏仙阁,伏书尽怎么着也会想到解决办法。” 挡在隔间前的屏风阻隔了视线,水容便快步绕过屏风,但见南绫正将一个小女孩圈在怀里,不住地为她抹眼泪:“好啦好啦,怎么突然变作哭包了?我又不曾嫌弃过你。” 缩在她怀中的,乃是个水容从未见过的女孩,小身体被南绫的外袍裹着,但这女孩的声音赫然是念幽寒的。 闻言,女孩却哭得更凶了:“可是……可是你……你六百年……六百年的努力……全部都……唔!” 她还未说完,声音已被一片温热的柔软堵回喉中,眼泪婆娑的暗紫色双眸骤然瞪大,呆呆地望向正闭了眼吻自己的南绫。 见状,还站在一旁的水容忙把伏霜的眼捂住:“小孩子不要看。” 伏霜不悦地在她怀中扭了扭,感到她捂得越发紧,这才气哼哼地作罢。 “全部都怎么了,嗯?”待吻得念幽寒双颊滚烫,南绫才肯放开她,笑呵呵地往她脸上揪了一把,“你这不是在原来的躯壳里活过来了吗?” “本座……”念幽寒又羞又怯,下意识偏过目光,正好看到屏风旁还站着个水容,两眼一直,差点蹦起来,“右使?!”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不等水容说话,她又晃着身体倒回南绫怀里,痛心地闷声道:“怎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忒丢脸了……” 水容只看一眼,便扫见念幽寒的胸前正微露一抹白,猜到她刚才被唤醒时,应当是什么也不曾穿,因此才这般一惊一乍。 念着南绫二人的狗粮应该还没撒完,见房间里并无玉谙的人影,水容仍捂着伏霜的眼睛,挪到正背对二人自顾自饮茶的珑胭身旁,低声相询:“那个,珑胭前辈,和我一起来的那位黄衣姐姐去哪里了?” 尚未贴到唇上的杯盏,被珑胭又放回桌上。她托着下巴,仰起目光漫不经心地答:“方才阿灼过来敲门,将她叫出去了。” 水容脸色一变,立刻转身朝房门大步跨去。 这一次没人拦她,水容轻而易举穿过房门结界,正要抬脚赶往隔壁房时,忽觉手心一湿,忙松开捂着伏霜嘴巴的手。 她方才捂伏霜眼睛捂得太紧,竟是把它的嘴也一并闷上了…… 伏霜甩了甩脑袋,耷拉着狐耳小声道:“憋死伏霜了……娘亲们平时不都这样么,不稀奇。” 水容一时语塞,无奈地拨了拨它无精打采的狐耳,匆匆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前,习惯地要撞将进去,怎知右肩却是结结实实撞在了门上,人也并没有穿过结界。 ……怎么回事?是谁用其他结界把门锁上了么? 越是见不着夙雪,水容越觉心慌,丝缕阴幽之息顺着经脉,汇集在她肩头。把伏霜放到一旁后,望向面前的木门,水容轻喝一声,用尽全力再度撞去。 这一次,右肩仍触碰在坚硬之上,但下一瞬,水容只觉那片坚硬忽然柔软起来,旋即整个人也跟着栽了过去。 眼前场景急转,待接触到柔软时,她瞬息从门外进入了房中,耳旁也蓦地响起一声低吟,随后她的身体被一双手稳住,使她得以紧紧贴在这片柔软上。 意识到柔软为何物时,水容目光一抬,只见夙雪正皱着柳眉,还倒抽了一口凉气,声音却仍是淡淡的:“你……撞疼我了。” 见她托稳自己后,一只手便有意无意往回缩了缩,护在胸前,水容面上一热,忙退开去,连着道了几声“对不起”,目光在房中一扫,停留在端坐木几旁的千灼和玉谙身上。 她冒冒失失的举动,自然落在千灼眼中。等夙雪走出去抱了伏霜进来,水容的目光还是没有挪开,只是定定地看着千灼,却不知自己又为何要这样慌张。 虽已离开腾瑶宫,不再论师徒之辈分,可眼前这紫衣华服的女人,仍是个人设不变的好师父,她本不该对此人有所猜疑才是。 挨着夙雪和伏霜坐下,水容朝正伏案写东西的玉谙望了一眼,轻咳一声,却是再度看向千灼,想了想还是直截了当问道:“千灼前辈来寻我们,意欲何为?” 千灼仍冷着一张脸:“玉谙不曾告诉你么?” “我听了玉谙师……玉姐姐说的,但这些话,却和您先前的话有些不一样。”趁夙雪还没开口,水容继续道,“关于阻止阿夙寻找西沧郡令牌的事,您先前还给过我指点,可那时,您建议我在离开腾瑶宫后,直接将阿夙带回屏仙阁,还说如果我照办,就不必再担心此事。但现在……” “水容,”话未说完,夙雪忽打断道,“西沧郡令牌的事,你想起了多少?” 问得水容一愣,一头雾水地道:“你希望我想起什么?对了,我现在知道的事,大都是你们亲口告诉的。” “若没有想起,你暂且不要责备千灼前辈。”夙雪却是叹了口气,又道出一番水容听不懂的话来,“尽管放心,往后我定会随你回屏仙阁。至于西沧郡,我暂时还没有做过回去的打算。” “那……即使不回西沧郡,你也还要找令牌对不对?”水容没想通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动了动嘴唇,好好斟酌一番措辞,尽可能委婉地道出心中所想,“我知道你要拿令牌做什么,也没有阻止你的意思,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千灼前辈会主动提出找寻的协助。” “救人罢了。”冰凉的女声传入她耳中,只见千灼抿了口茶,眸光一如既往地不起波澜,“我的友人被妖修占了身体,致使整座腾瑶宫陷入危机。我欠腾瑶宫的,该我来还。” 听她又说“救人”又提还债,水容皱了眉,很是不解:“您要救的人是枣沁吧?这个我可以理解,可您说欠了腾瑶宫的……又是什么事啊?” 她感到脸上被一道目光剐了一眼,旋即放在膝上的手顿被夙雪握住,似是不让她继续问下去。 可千灼却是不打算隐瞒。约莫是方才和夙雪的交谈,让她对近日发生的腾瑶宫之变稍稍看开,她忽正襟危坐,望向水容,正色道:“此事说来话长,若右使愿听,在下自然乐意相告。” 不知这是何等重要的事,她竟换了一副恭敬的语气。 水容心道有故事,忙点头:“我愿听,烦请前辈详说!” 见夙雪也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开始后,千灼才淡淡地讲述起来:“在下曾侍奉过阴幽西沧郡旧主,与枣沁皆是主上早年捡来的妖族。”话至此,她却是刻意一顿,看向水容的目光忽而犀利起来,“若主上七百年前未死,在下与阿枣,从前、现在、甚至以后,都将是主上的左右侍卫。”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回馈深水,明天不出意外会双更_(:з∠)_会在内容提要标注【加更】字样,具体更新时间随缘…… 在某浪更新了雪师姐的婚服图,有兴趣看插图的客官可以搜索文案里的神秘身份,前去一观~ 第104章非私心 感到千灼看向水容的目光微有不善,夙雪动了动唇,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把伏霜塞到水容手里,趁她低头避开这道目光时,才朝千灼道:“我如今并非西沧郡主,还请前辈莫要再这样恭敬了。” 言外之意了然,前尘事,暂时与如今无关。她方才就与千灼反复保证过,待水容逐渐记起前尘,便会将夙绥的死因相告。可千灼却还将旧日怨恨倾在一个失忆之人身上,未免有些不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得了她话中意,千灼才收了眼中冷意,也不答她,只是继续道:“主上临终前留了遗嘱,道是自己的来世唯有修仙道,方可令阴幽免祸,望我等协助一二。因主上是妖修,若要伴着主上去仙门,我等妖修必须得转修为仙,去一处仙门做到高位上,方可护她周全。” 水容抚着伏霜的毛,听了这些自己没经历过、也没在“小说原文”里见过的内容,忙吩咐系统把这些话记录下,用以填补资料库的空缺。 “主上道消身殒后,我与阿枣四处打听可以安身的仙门。一日听闻南方有座抚云仙山,乃是被妖修赐名,山上才建起仙门,名为腾瑶宫,根基尚不稳,便打算趁此机会前去一试。” 听得水容大感震撼。照这个说法,腾瑶宫的初代掌门,居然也是妖修?既然如此,这仙门后来又为什么要立下排斥妖修的门规? 她想问其中缘由,又觉得贸然打断不好,还是忍住了没说,只是地攥着伏霜的毛,余光频频往夙雪看去。 约莫是刚才也听千灼讲述过此事,夙雪端坐原位,只是静静聆听,并不像水容这般吃惊。 话至此,千灼其实有意一顿,只等水容就此事相询。但见水容只是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模样,她不由得微微一讶,倒也没客气,接着道:“我与阿枣皆是妖修,若要转修为仙,需分出化身才可重来。但阿枣怕赶不及,便打算将魂魄依附到凡人身上,直接以这凡人的身躯前往腾瑶宫。” “然而此举违背了阴幽的规矩,哪怕抛开规矩,妖修的魂魄夺舍凡人,将召来天谴妖雷,阿枣亦会死。”她有意无意看向玉谙,“可阿枣却不以为然,那日她竟当真寻了个孩子来,趁我不在时,将大部分魂魄附在了她身上。” 她讲述时,玉谙忽顿住笔尖,甚是不自然地紧咬下唇。 “待我发现时,那孩子已成了不人不妖的怪物,而阿枣却是消失了踪影。”千灼的目光骤然一黯,似在悔恨,“我寻遍曾与她去过的地方,始终找不到她,而那孩子也忽然不知所踪。加之主上的转世之日已不到百年,无奈之下,我等不了阿枣,便分出化身,自封境界,去往阿枣从前提及的抚云仙山。” “我易了名姓,化名千灼。拜入腾瑶宫后,闭门苦修百载,终于得以成为剑宗的掌门。也是在长老会议的那一日,我见到了阿枣。她却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继承了丹宗掌门之位。” 一改平日里的寡言,千灼竟仔仔细细将自己的经历道来。提及枣沁时,她的声音却忽然颤抖起来,但多年来的习惯,又让她将一切的情绪尽数咽下,唯剩的,只是一声轻叹:“她素来比我快上一步,哪怕失忆了,也亦是如此。” 水容始终在不停地记录她说的话,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顿时瞠目结舌,良久才难以置信地道:“您说枣沁……丹宗掌门,她也失忆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认识的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都失忆了?先是伏梦无,再是念幽寒,现在又是丹宗掌门枣沁。 千灼闭起眼,将头一点:“不错,阿枣忘了我,忘了西沧郡,也忘了从前和主上约定过的事。因被前任掌门抛弃,她一心只顾着复仇。若我一早便知道此事,或许能早些阻止她收养忘貘一族的叛徒,以及如今擅自放走蟒妖皇的化身。” 听到这里,水容倒是明白了她“救人”的缘由,心知安慰无用,便硬着头皮劝道,“我听玉姐姐说,枣沁前辈已经被蟒妖皇吞了,现在蟒妖皇应该可以凭借她的模样示人。虽然枣沁前辈的魂魄,很有可能还留在蟒妖皇体内,但她既然已忘了您,哪怕您将魂魄取出,也救不了她了。” “阿枣忘了我,是因魂魄不全。”千灼却解释起来,“若是能合魂,她便可记起一切。方才之事,尚有后续。再后来,阴幽雪狐夙氏被灭族,西沧郡沉入血川,我将主上的转世带回剑宗,一次外出游历时,我见到了那个被阿枣附身过的孩子。” 余光瞥见玉谙已停止书写,正静静收着笔墨,千灼缓缓道:“这几百年里,因带着阿枣的残魂,她竟凭凡人之躯活了下来。我遇见她后,便将她亦带到剑宗,收为内门弟子,传以剑法。” “黄衣的,是阿枣。”伏霜突然仰起头,小爪子戳了戳水容的胸口,小声嘀咕,“带着残魂的凡人……怪不得她刚才不认得伏霜了……” 眼下坐在木几旁的几人里,唯独玉谙身着黄衣,一听就知道伏霜指的是谁。 水容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她没想到看似寻常的师徒与同门之间,竟会有这样复杂的往事。如果玉谙当真带着枣沁的残魂,她的记忆之中,应该也有伏梦无和夙绥的影子,难怪初见时,她待自己却并不陌生,平日里相处,也对自己颇有照顾。 她心中疑云散了大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千灼来找夙雪,好像只是出于私心,当下试探道:“所以您这次下山找我们,是为了让阿夙恢复实力,好帮您把枣沁前辈的魂魄取回来吗?” “她既无论如何都要找西沧郡令牌,自然是为恢复记忆与实力。”千灼猜到了她的言外之意,却是摇头,“至于取回魂魄之事,即便不是因我的私心,亦免不了。” 听得水容心一凛,总觉得夙雪和自己快要掉进她挖好的大坑里,下意识追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相姚,即蟒妖皇,如今已将整座腾瑶宫掌控在手,依她数百年前的规矩,恐怕不出半月,便会兵临离势力最近的嘉武城。”她念头刚起,夙雪便沉声接过话,“一旦她到来,这整座城里的修真者,定会沦为她腹中食。玉谙已拟好了交给嘉武城之主的书信,我们这回留在嘉武城,除了寻找令牌与《甘泉诀》,还需备战。”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本卷的任务其实是寻找令牌和修炼功法,至于备战,除了决战,应该会一笔带过,可放心食用(~ ̄▽ ̄)~ 第105章禁令谜 长街悬彩锦,赤色灵石灯笼被灵力托着,有的下端还悬了风铃,在半空晃晃悠悠、清脆声不绝,喜庆之色随处可见。 随着时辰推移,越来越多的商铺相继摆出,整座嘉武城热闹非凡。 水容不住地往手中炸年糕上吹气,试了试觉得不再烫嘴,这才启开牙齿咬下一口,仰头看向已停止回想的夙雪:“阿夙,你想起这是什么节日了?” 半日前,与千灼商量完找寻令牌与《甘泉诀》的安排后,暂得空闲的二人便离了云雨楼,带着伏霜一同出去用午饭。 用过午饭,见城中繁华渐现,加之千灼临走时,特意叮嘱过,需保持镇定,莫要自乱分寸,于是二人一崽在城中边走边看,不知不觉逛起街来。 逛了大半座城,夙雪似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可水容问起时,她又吞吞吐吐不肯详说,只是边吃着手中丸子,边道出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说与身旁的这个好奇鬼听。 “是嘉武城击退屠城魔修的第七十五期纪念日。”咽下口中的丸子,夙雪微微点头,“这纪念日,以十年为一期,每期会持续四十九日。我十年前来此,曾经历过一次。” “所以说,突然杜绝魔修入内,也是因为这个纪念日么?”水容微微皱眉,“奇怪,如果是怕被屠城,为什么只杜绝魔修入内?难道妖修不会搞事情吗?比如那蟒妖皇,不出半个月也要来屠城,若是下禁令,索性连妖修的份也一起算上,岂不是更万无一失?”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仙、魔、妖,修哪一路,不过是取决于先天资质与后天经历,更不是说心怀邪念的人,都该去当魔修。更何况,大部分魔修都是先天怀有诸如阴幽之息这样的魔灵力,怎么能因一个事件,而将整个魔修群体也一起针对了? “大约……那位魔修是这座城的阴影。”面对她的一连串疑问,夙雪摇头道,“其实这禁令,也不过是如往年一样,走个形式罢了,并没有很严苛,不然入城处早就安排上盘查的修士了。至于街上消失的魔修,说不准只是遁入室内做生意而已。” 水容“唔”地赞同一声,“说得也是。不过能让整座城的修真者惦记几百年,那得是怎样作恶多端的魔修啊?”歪着头想了想,“我感觉应该是散魔干的,而且很可能还是个比五劫散魔更厉害的角色。” “你说是,便是吧。”夙雪却闭上眼,声音里带着倦意,“也许只是个被谁控制住的小可怜也说不定。” “阿夙,你累了么?”将她疲倦的声音捕捉入耳,水容下意识道,又听怀中的小雪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索性挽过夙雪的胳膊,“累了就回去,这街我们也逛了快大半天,该是歇息的时候了。” 挽上柔软的胳膊时,水容看了眼系统时间,忽然后悔起来。合魂的后遗症应该没那么容易缓过来,再说伏霜的出世,还生生将夙雪的元婴分去三分之一,她早该倦了,却一直陪着自己走动,还亲自为她煮了姜茶。 “我无妨。”可夙雪却望着她岔开了话题,“天色尚早,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地儿没去过?” 水容忙摇头,不等夙雪再应,她不由分说拉过她往回走,“没事,我其实不爱逛街的。” 她是真的不爱逛街。还是右使伏梦无时,闭门不出是常事;在现代世界流浪时,也不喜欢这种热闹。 “你若不爱逛,那……便回去吧。”夙雪淡淡一笑,忽低下头,往她举在嘴边的炸年糕上咬去。 猝不及防,水容眼睁睁看着炸年糕被她咬去一块,愣愣抬头时,但见夙雪唇边沾了些许甜面酱,腮帮微鼓地咀嚼着。 “略有些油腻,你几时喜欢上这口了?” 水容自然不能说是穿越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三口两口吃完炸年糕,又捧出盛在油纸包里的炸鸡柳,往伏霜嘴里塞了一条,又往夙雪口中送去:“偶尔会吃些油炸的东西,解解馋虫。” 待回到胭脂气味扑鼻的云雨楼内,水容看也不看身旁的妖艳景象,径直拉着夙雪上楼。 走到拐角时,迎面下来一名身着玄色纱衣的女人。水容正好抬头与她对视一眼,却是惊讶地发现,这女人的双眸竟是赤红的蛇眸,望向自己时,似是要滴出血来。 女人的穿着甚是暴露,身上处处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见水容怔怔地看向自己,她忽眯眼一笑,吐出狭长的蛇信子,不经意地在唇上舔了半圈。 她这突如其来的小动作,令水容下意识回想起差点把自己吞了的蟒妖皇,见状心中一凛,慌忙低下目光,一把攥紧夙雪的手,逃也似的绕过女蛇妖,匆匆上了楼。 直到回房里,水容仍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抱着已睡去的伏霜,抚摸它柔软的毛,在榻上躺了良久才缓过来,诧异地看向夙雪:“阿夙,珑胭前辈这云雨楼里,是不是还有妖修为妓?” “有,且还有许多。”想来是真的乏了,夙雪正解着外袍,雪肌寸寸显露,“不过胭姐姐最喜爱狐妖,除却狐妖,我也未在楼中见过别族的妖修。” “是吗……”水容贴着伏霜的小肚子,喃喃道,“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位蛇妖,不晓得阿夙还有没有印象?” “嗯。” “大概是因为蟒妖皇的缘故,我现在好怕蛇妖。”水容蜷缩成一团,声音微微发颤,“只怕……会被吃掉。” 冷幽幽的火灵力之中,一片阴影罩在她脸上,夙雪附身吻了吻她的眉心,贴在她耳旁道,“莫怕,若还有蛇妖敢吃你,我立即砍了她们。” 水容扑哧一笑:“别呀!砍那样的坏东西,肯定会脏了你的剑,我们带着伏霜躲远就是了。” 她不过是顺嘴开了句玩笑,哪知夙雪却凝眸严肃道:“这不可,若是实打实的坏东西,须得尽早斩草除根才是。” 声音亦跟着转寒,听在水容耳中,让她不由得喜忧参半。 换了睡袍,夙雪躺将上来,将水容与她怀中幼狐一并圈到自己胸前。约莫是自己也累了,水容起初还絮絮叨叨地向她询问嘉武城之事,后来竟说着糊话,没等夙雪讲完便睡去。 …… 一夜安静,次日清晨,水容蹑手蹑脚出了房门,抱稳饿醒的伏霜,准备下楼去用些早点。 怎知还没走到楼梯口,她遥遥地便望见一个人影朝这边走来,面容姣好,一头墨发却是乱七八糟地披散着,身上也披着一件不怎么称体的白衣。 等凑近了看时,水容依稀辨出那白衣正是南绫的外袍,愣了片刻后,才朝来人打了声招呼,旋即忍不住问道:“念幽寒,你怎么变回成人了?” 念幽寒面上顿时一红,支吾道:“本座昨日询问了珑胭,才得了解决之法,只是……此法尚有时效,若是要真正恢复为成人,还得找伏书尽那混账想办法。” 见她红着脸,手里还捧着个食盒,看来是才提了早饭上来,水容忽觉奇怪:“说起来,阿绫人呢?她向来起得早,怎么拿早饭的反倒是你啊?” 念幽寒轻哼一声:“她帮了本座大忙,本座自然乐意帮她拿早饭!”感到水容不大相信地看着自己,她忽又怯了,掩饰似的匆匆补上一句,“反正……她今早起不来了……” 水容突然明白她言外之意,眼睛一亮,凑过去小声猜道:“起不来?怎会突然起不来?对了,你们既然是找胭姐姐询问解决之法,该不会是昨晚,你和阿绫行了采撷……” “你、你住口!” 似是回想起昨晚的事,念幽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打断她的话,脸上红晕却愈发浓了。 水容当然不会遂了她意,闻言反而笑起来:“哎哟,你在怕什么?你与阿绫是什么关系,我可早就知道了!再说了,你现在的情况,的确适合借助采撷灵力来恢复实力,做那种事再正常不过,没必要害羞成这样。不过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见她说完就要绕过自己离开,念幽寒扭捏一阵,还是拉着她道出实情:“本座……怕疼,阿绫便让本座先动她……试试……”才说了没多少话,她又支吾起来,“本座亦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也没想到竟会让她这么疼……” “你是不是忘了剪指甲?”记起那次梦中夙雪的柔声叮嘱,水容脱口道。 念幽寒一怔,往自己手上瞥了眼,不解地反问:“唔?为何要剪指甲?” 伏霜本来还在保持沉默,闻言一个没忍住,在水容怀中噗噗笑出声来。听闻笑声,念幽寒又是一愣,诧异地朝水容身上打量一番后,目光终于锁定到了伏霜身上,忽而恍然,端着食盒笑骂道:“右使,你实在是跟那雪狐狸学坏了!还不反省下你昨晚将她折腾成了什么样,连毛也瘦了一圈呢!” 水容举起伏霜晃了晃,声音幽幽:“它可不是阿夙。”顿了一秒,补充道,“它是我和阿夙的孩子,叫伏霜。” 伏霜应声往她怀中蹭了蹭,“容容娘亲~” 作者有话要说:念长老:喵喵喵???大清早突然一口狗粮?!【泪奔】 第106章梦无踪 “孩子?!”念幽寒闻言竟倒退了一步,险些踩着身上几乎要拖地的白袍。她瞪着伏霜打量片刻,忍不住走上前,腾出一只手欲揪它的小耳朵,“和那雪狐狸长得倒是真像……” 指尖才触及伏霜的一撮耳朵毛,一道剑气便往她指腹上轻轻一划,疼得念幽寒嗷了一声,抽回手恼怒道:“右使你干嘛?本座只想近距离看看它,这般小气做什么!” 她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水容着实愣了一下,扫见念幽寒的指上突然多出一道细小的伤口,且还在渗血,又是一惊。 她当然不可能对自己人出手,哪怕出手,离得这样近,身体也不可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是谁伤的念幽寒? 正惊诧时,却听伏霜懒懒地出声:“是伏霜小气,不是容容。” 念幽寒气恼的神情一僵:“你……?” “还不会控制剑气。”伏霜抬起眸光,眼巴巴地望着她,“疼吗?要不要舔舔?”未等念幽寒作答,它忽晃了晃脑袋,往水容怀里又缩了缩,“但不给摸,不给。” 念幽寒下意识往自己手上瞧了一眼,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她使劲眯了眯眼眸,这才恍然地看向水容,忽笑道:“什么孩子!这么粘你,剑气又用得这般熟练,它是剑灵吧?模样幻化得也太逼真了,难怪本座不曾看出来!” 伏霜却慢吞吞地道:“是夙大人,分了元婴给伏霜。” 方才还笑着的念幽寒,闻言顿时不说话了。心知分出元婴与器灵融合的痛苦,她尴尬地轻咳一声,丢下一句“粥要凉了”,便端好食盒,绕开水容快步离去。 她离开后,水容转身朝楼下走时,脸上笑容渐渐散去。 昨夜,她睡得很早,却睡得并不安稳。 自入嘉武城前解除合魂状态后,夙雪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加上昨日又与千灼商量了许久的计划,她实则早已精疲力竭,却谁也没有告诉,只是自己默默受着。 所幸的是,这被压制许久的后遗症,是在水容与她共枕眠时犯了。 除了仔细照料夙雪一整夜,安顿好她,水容疲倦地睡下后,还坠入了一个怪梦之中。 昨夜的梦很长,长而暗。若不是在梦的最后见到了夙雪,她甚至感觉自己要就此陷在梦中,醒不来了。 梦中的她站在一片血色中央,身上也沾着黏糊糊的东西,站了不晓得多久后,又独自走在嘉武城的街道上。 她下意识想找寻夙雪和伏霜,可寻遍整条街道,人海茫茫,举目望去却再无她们的身影。 所谓“人海”,实则是尸山。整条街的人,无一例外卧倒在血泊里,声息全无。这场景,像极了她在现代世界见过的末世电影。 走了良久,街道尽头忽闪出一道人影,瞬息向她移来。 她本该上前问询,可下一瞬,身体却是不受控制,一个箭步上前,手中还多了什么兵器,正要一挥而下时,那人的面容却渐渐清晰起来,随后竟是徒手拨飞她的兵器,将她一把拥在怀中。 而这拥住她的人,正是她上哪都寻不到的夙雪。 水容揉着眉心下楼,心道定是昨日听了嘉武城纪念日的由来,弄得整个人神经过敏了。但她又不免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若只是梦,怎么会这样清晰,倒有点像是她从前经历过似的…… 她本还打算问问系统,然而下了一趟楼,走到供应粥包茶点的堂中,目光往暂时还空荡荡的座位扫去,忽瞧见窗旁坐着一名玄色纱衣女人,正是昨天在楼梯上偶遇的蛇妖,吓得水容整个人一颤,转瞬将这怪梦抛在脑后,忙抬脚朝另一侧走去。 妖妓都起这么早的吗?还是说她运气太背,一大早就能见到让自己怕得要死的人? 念着夙雪还在沉睡,水容本就打算买了早饭就带回房中吃,有这蛇妖在,她更不敢多作停留,火速购了一笼玉米鲜肉小笼包,将白粥盛入食盒内,托着两物匆匆忙忙蹿上楼梯。 穿过珑胭设下的结界时,水容却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回加身看了一眼。上楼时,她总觉得后背发凉,好似在被什么人跟着。 见视线中什么也没有,她便打开系统地图,铺开灵识的一瞬间,骤然发现自己面前正站着那玄色纱衣的蛇妖,可没等水容做出反应,伏霜便抬爪挥出一道剑气,但见那蛇妖身影一闪,转瞬不知其去向。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眼睁睁看着蛇妖消失,水容捏了捏怀中小雪狐的爪,“你打草惊蛇了。” 伏霜却是不解地望向她:“蛇惊走了,不好么?” 水容一时语塞,只好点头:“嗯……惊走了也好。” 惴惴不安地回到房中,水容才踏入,只见夙雪正背对着自己,慢悠悠褪下睡袍,伸手便要去够挂在床头衣架上的衣裙。褪下一半的睡袍,此时正松垮垮地挂在她胳膊上,半遮半掩,将一片雪染之景细细描绘。 水容咽了咽口水,快步走到木几旁,放下小笼包与白粥,让伏霜好好趴在木几下的软垫上,自己则站在床前,捏住睡袍,披回夙雪身上:“早上凉,别感冒了。” 夙雪侧过脸,“感冒?” “呃……我的意思是,留心别着凉。”水容忙改口,顺势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到不再似昨夜那样滚烫,这才暂时放下心来,“你现在还虚着,我也不拉你到处跑了,这两天都在房里歇着,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她却笑道:“只不过是灵力反噬,又不是伤筋动骨,哪需你这般伺候?” 感到她不以为然,水容板着脸托起她的下巴:“阿夙,你从前老说我不听话,照我看,你也不是个爱听话的人。” 夙雪抬着目光,闻言什么也不说,只是眯了星眸与她对视,直看得水容挪开目光,才低低地道:“昨夜,有劳你了。” 水容一愣,正要笑着道一句“不碍事”,谁料夙雪却接着说下去:“你睡下后,我不大睡得着,便一直醒着,算是闭目养神。水容,你昨晚可是做了什么噩梦?一直‘阿夙’、‘伏霜’地喊着,推你叫你,都没有反应,身上又都是冷汗。” 为难地松开她的下巴,水容尴尬地岔开话题:“阿夙,大早上别说梦了,来,我把早饭买过来了,快趁热吃。” 可夙雪却并不打算放过她,捉了她的手,静静追问:“是难以启齿的梦么?” “……也不是。”水容面色一红,不好意思地道,“只是我……刚才被楼下的蛇妖一吓,忘干净了。等我想起来,再跟你说。” 好不容易敷衍完她,水容才得以脱身回到木几旁,见伏霜正小心拨着蒸笼,仰着脑袋说想吃小笼包,她便帮它打开捂着的蒸笼盖,挑了几只出来,放到拿出的小碟子里。 夙雪换上衣服便走来坐下,端起盛好的白粥,垂着眼睫喝起来。 水容吃得快,等肚子填饱,见夙雪还在细嚼慢咽对付小笼包,她放下碗筷,也不去打扰她,只是盘膝坐在原地,闭起眼铺开灵识。 刚才消失的那名蛇妖,她很在乎,不晓得这家伙遭了伏霜的剑气后,躲去了哪里。 “叮!检测到距离宿主六十三米的地方,有疑似妖力的灵力波动!”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听到这一距离,水容着实愣了一下,忙打开云雨楼该层的地图对照,蛇妖的光点位置,让她大吃一惊。 竟是千灼的房间! 震惊之余,水容反倒松了口气。那蛇妖的境界,她方才吩咐系统检测时,已经得了结果,不出意外应该被千灼稳压一头。加上千灼的生性,定会好好制裁这贸然闯入自己房中的无礼妖修。 不过保险起见,水容还是把灵识探入千灼房内。万一千灼对付不了,她就立刻赶过去协助。 她的灵识很特殊,这上等房四周的结界都奈何不了她。也许是三劫散魔这一内在境界的功劳,现在水容已能靠灵识清晰地探查百米内的事物。 结果灵识一探入,映入意识之景,让水容差点怀疑千灼是不是乱入什么不可描述的片场了。 先前她看到的那名蛇妖,此时正敞开本就轻薄的玄色纱衣,大大方方趴到尚在熟睡之中的千灼身旁,指尖点在千灼的左耳垂上,缓缓下移,顺过她纤长而白皙的颈子,挑开睡袍,拨出一片春光荡漾。 不知是被下了毒还是怎么回事,蛇妖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千灼竟一动不动,睡得死沉。掀开碍事的被褥,蛇妖俯身压了上去,伏在千灼胸前,细细摩挲起来。 看得水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正要退出意识前去搭救,忽听一道妖媚的女声嫌弃地道:“咦?竟是个女的,胸这么平,都好叫人在上面策马奔腾了。” 这话,无疑是从轻薄千灼的蛇妖口中道出。见她一脸嫌弃地直起上身,水容稍稍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事情还有反转,这蛇妖撑在千灼枕边,托着下巴仔细瞧了瞧,又伸手勾过去:“小脸儿倒是真俊呢,放过她忒可惜了,是女的却也省事。” 见她又要欺身压上,水容终于看不下去,赶忙收回灵识,在夙雪讶然的目光中站起,大义凛然道:“不好了!千灼前辈要失清白!我去去就回!” 作者有话要说:夙雪:你说谁失清白?【茫然】 第107章不该忘 颈上绕来的凉意,冻得千灼瞬然睁眼。 感到有什么重物正压在自己胸前,她厉喝一声,剑意荡开,几乎可实化的剑气,将伏在身上的蛇妖掀到床下。 “你是何人?怎会在我房中?” 见她捞了衣服起身,目光冰冷地看向自己,蛇妖竟又爬上床去,搂上她的腰肢,贴着她的小腹娇嗔道:“死样,自己吃干抹净就晾了人家一夜,怎的转眼忘啦?” 千灼面色骤然转寒。她并不认得这蛇妖,只晓得除却阿枣,无人可动自己的身体!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一把扣住蛇妖的皓腕,欲再将她丢下床,可蛇妖却咯咯笑着挣开,指尖往千灼某处肌肤勾了勾,顿时将她放倒,反而贴得愈发紧。 “分神初期,本体为蛇。”千灼被她按在被褥之中,瞧见她胸口若隐若现的一条赤色小蛇印记,眸光立刻犀利起来,“绯蛇印,你是相姚的人?” 蛇妖却趁机在她颈上落了唇:“你猜啊~” “滚。”千灼冷冷吐字,凝了水灵力在手,重重一掌推将出去。 …… 待水容气喘吁吁地抱着伏霜敲门时,灵识却看到千灼已把一条青蛇打成死结。 听闻敲门声,千灼旋即系好衣带,拎着蛇走来。 门一开,见她手里提着蛇,水容下意识退后半步。 千灼袖中笼蛇,望着她淡淡问道:“右使寻我有何事?” 水容眼风一扫,便发现她微敞的衣领之下,已多了一片吻痕。与千灼目光对视时,她很是吃惊地答:“刚才我看到一条蛇,溜进您房间了,怕她伤到您,就来问问。” 该说不愧是师父吗?处理轻薄自己之人的速度,着实快得令人佩服。 千灼却是大大方方拎出袖中蛇:“蛇已逮,我无事。”声音冷得很,不晓得是不是才用过剑气,她说话时,一片寒意便朝水容罩来,激得水容一阵哆嗦。 “眼圈黑了,右使昨夜睡得不安稳么?”瞧了她的黑眼圈一眼,千灼忽问。 水容默默点头。 “可有梦见什么?” “啊?”水容一怔,脑中闪过些零星画面,只记得每一幅画面都笼着血色,却是一秒也记不真切。 “回去同夙雪说一声,再来寻我。”将她眼中的茫然仔细捕捉,千灼拎着蛇从她身旁走过,丢下这句话后,径自下楼去。 水容离开房间前,就告诉夙雪自己可能要待久一点。因她抱了伏霜去,夙雪便不再担心,只是叮嘱她赶了蛇就回来。 她摸了摸闭着眼小憩的伏霜:“我正好有事想问千灼,暂时不回去,你说好么?” 伏霜抖了抖耳朵,意识虽醒着,却是故作没听见。 得了它的允许,水容便站在门口等千灼回来。只站了不到几分钟,千灼的身影瞬行到她身旁,手已空,面上仍冷着,像是结了层霜。 跟着她走入房中,水容在她面前端坐下,见千灼一言不发,忍不住率先问道:“前辈,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 “说来我听。” 她既应得这样爽快,水容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您好像一直对我有些意见,是伏梦无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吗?” “她负了的人,只有主上。”沉默片刻,千灼淡淡而答。 这答案让水容吃了一惊,脱口追问:“那,究竟是怎样的事,能让您记这么多年?” “我说不得,”端坐她面前的女人目光灼灼,让她一时辨不出含在这目光里的是恨,还是别的情绪,“主上给我下过言灵,右使且去城中打听主上的事,便可知了。” 沉默片刻,水容试探地问:“前辈是让我去打听夙绥的事吗?” 再提这名字时,疼痛又从心口袭来。水容忍痛勾起上身,却听千灼没有作答,只是反问她:“右使,你现在可对夙雪有情?” “我……我很心悦她!”水容忙道,感到自己的声音颤了颤,不由得又重复了一遍,“我心悦她!” “若已有情,你不该忘记欠她命的那件事。”千灼的眸光映在水容眼中,字句似是刺在她心上,“主上当年替你而死,你虽已无需偿还,却也不该忘得这样一干二净。” …… “伏霜,你应该记得吧?” 一头雾水地离开千灼的房间,回想听到的一席话,水容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站定,忽低头看向伏霜。 伏霜晃着尾巴,不情愿答,只是明知故问:“什么?” “伏梦无和夙绥的事情。”水容轻叹一声,“可以的话,我希望由你来告诉我,我不想从外人嘴里听这些事。” 伏霜却连连摇头,将脸直往她怀里埋,乱晃的胖狐尾不住地扫在水容下巴上。 “伏霜不要,夙大人会生气的!”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哭笑不得地将它捞出来,顺着它的毛柔声恳请:“没事,你放开胆子说。她要是生气,我压着她就是了。” “你要压着谁?” “阿夙?!”闻声,水容吓了一大跳,失声惊呼时,愕然望向身后人。 见夙雪正盯着自己,水容心虚地挪开目光,小声道,“你……你怎么上哪都能找到我……” 夙雪有意无意瞥了眼她的雪狐发带,挨着她坐下,顺手揽她入怀,将她放倒在自己腿上。 “别别别!别在这!”吓得水容在她怀中扭了几扭,想要挣开,却怎么也挣不过她。 “这里是青楼,你不过是歇我腿上,有什么稀奇。”她一抬头,便与夙雪的目光对上,“我叮嘱你赶完蛇便回来,你并不曾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该罚。” “罚”字才落下,她毫不客气地从水容怀中顺走伏霜,让它暂待一旁,旋即捧起水容的脸,薄唇贴上时,羽毛般轻盈的眼睫微微扑闪。 一番厮磨后,夙雪绕了她的发丝在手,幽幽问道:“为何非要想起来?” “我从前应该欠过你一命,”水容被她折腾得面红耳赤,又听闻这话,一时不敢看她的目光,“我不大喜欢欠别人什么……” “命的话,你早就还我了。”夙雪哭笑不得,柔声道出这番话,见她稳不住身体平衡,五指嵌入她发间,托住她后颈,“便在七十余年前,你为我挡了苍怀宫主的剑阵,千灼含恨的剑,你亦接下了,如今你我已两不相欠。” 第108章言灵缚 她说的事情,水容一概不知,愣神听时,只听夙雪接着道:“你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怎会突然问起这事?我见你从千灼前辈房中出来,莫不是她又拿话来刺激你了?” “千灼前辈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见她不言语,夙雪轻叹一声,“她对夙绥太过忠心,见不得旁人待她不好,哪怕是伏梦无也一样。” 听了这番话,水容略略有些失望。看样子夙雪是不愿说了,但千灼方才的那些话,仍在她心头扎着,像根挑不出的刺,留着终究不是滋味。 犹豫片刻,她低低地问道:“你问我为何非要想起来,我也想问问你,为何不愿说?” “那不是什么好故事,”夙雪垂眸点头,“况且这事早已过去,多说无益。更何况,眼下过日子的人,是我与你,并非夙绥与伏梦无。再者,夙绥的意识亦不希望再提此事。” ……夙绥的意识? 见水容忽皱着眉抚上胸口,夙雪面上笑容一顿,“水容,怎么了?” 水容摇起头,自己也困惑不已:“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提到夙绥……一见到她的半妖模样,这里就疼得很,已经有好多回了。” 将她的疑惑听在耳中,夙雪忽回忆起还在丹宗时的一桩事。那日她以剑意符击伤蟒妖皇,自她口中救下水容后,水容的举止言行便怪异起来。眼下想来,应是蟒妖皇那一声声“夙绥”,唤醒了她的记忆罢。 她不由得将手搁在水容胸口,关切地问:“要我来揉揉么?” 水容本就忍着月事的难受,现在胸口一疼,连带着小腹加]的疼痛也加剧,闻言并没有推辞,咬着下唇点头,顺口诧异道:“阿夙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先看看。” 随声,那双纤手在她的小波澜上轻轻摩挲。一股木灵力聚在夙雪指尖,化为细长的藤蔓。 “稍微有些疼,别怕。” 她话音刚落,那藤蔓便扎进水容胸前穴道内。 钻心痛楚令水容咬紧牙关,险些叫出来,可憋住了痛哼,她的十指却不受控制地掐在夙雪肉上,这一掐,一时竟放不开,直到藤蔓退出去,夙雪才皱了眉挪开她的手。 确有一团灵力盘踞在水容心脉附近,可她探不出来那是何物。 伏霜被晾在旁边许久,看着两人的动作都心疼,急得叫了好多声“娘亲”,待夙雪坐回原处,它跃上她的膝盖,吐舌舔舐被水容掐出血的微小伤口,舔完,转而跳到水容身旁,蹲在她腹部舔着藤蔓戳出的小洞。 水容瘫软在她身上,有气无力,“阿夙,看……看出什么了吗?” 见水容面色不大好,夙雪索性将她横抱起在怀,往南绫房中走去,“我不知,这或许是什么咒术,得问问念幽寒。” …… “是言灵。”收回用以探查的忘貘内息,念幽寒眨巴着暗紫色眼眸,却是困惑地看向水容,“本座仔仔细细查过了,这灵力是你的,应是伏梦无给自己下的言灵。” 她探罢时,水容正为自己穿衣,闻言惊了一惊,“给自己下言灵?这又是为什么?” “肯定是为了记住某个重要的人啊!”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熟悉的笑声入耳,南绫慢悠悠走来,边走边解释道,“比如说,她不希望自己因为意外忘了夙绥。” “这言灵的布置手法有些奇特,其作用亦比本座接触过的言灵强许多。”念幽寒点头应和,余光瞥见水容难受地按着胸口,忙问道,“右使,你可是连夙绥的名字都听不得,一听便会心痛?” 得了肯定的回答,念幽寒摸着自己下巴,又转向南绫:“阿绫,你随右使的时间久,你可知她给自己下言灵之事?” “我只晓得当年夙……西沧郡主道消身殒后,似是为了悼念她,右使三年闭门不出。”南绫差点又将“夙绥”道出,才冒出一个音,忙改口,“或许是那时下的言灵吧。” 水容苦恼地扶起额,“又是当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只知夙绥因那件事死了,伏梦无又因那件事给自己下言灵。伏梦无她……究竟是要忘记,还是想长久记着?” “当年的事,一两句话可说不清,右使要是真想知道,不如直接去找《甘泉诀》。”晓得她心里难受,南绫却摇起头,叹着气拍了拍她的肩,又是安慰,又是提醒,“根据屏仙阁给的情报,《甘泉诀》内还封存了夙绥的部分记忆,大概是她为了让自己的来世在继承这部功法时,顺便告知自己道消身殒的缘由,再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晓得了。” “去何处寻?”夙雪忽问。 “无漪湖。”道出具体地点后,南绫却是为难道,“只是那地方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我们得趁这几日阳气重过去。” 听南绫的意思,这无漪湖好像还得趁早去,水容顿时犯了难,“可我来了月事,这回的反应虽没有上次那么剧烈,但这几天还是得好好休息。”顿了顿,她忍不住看了眼夙雪,“再者,阿夙现在的状态也不好。” 南绫忙摆摆手:“没关系,正好我和小念念可以趁这几天做些准备。” “念幽寒也要去吗?” “那是自然!”念幽寒马上接过话,“《甘泉诀》被封存在无漪湖底下的一间石室内,当年嘉武城死了好些人,尸骨全抛在这条湖里,怨气沉积数百年。没有本座,染了那怨气极易走火入魔。” 见她骄傲地挺起小身板,水容狐疑道:“但你的境界……” 早上与念幽寒偶遇时,她倒是忘了探查这小妖精的境界,也不晓得采撷灵力有没有效果。 南绫却在一旁微笑着答道:“我可以为她提供妖力。” “相姚不出半个月便会兵临城下,加上如今的意外,一耽搁,我们只有七日的时间来寻找《甘泉诀》和令牌,也不知……可否来得及。”夙雪微微点头,眸光黯然,“我没有进入无漪湖的记忆,这段记忆,约莫就是被封入《甘泉诀》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低估了满课的威力,晚上的更新只能短小了,泪奔…… 关于伏梦无和夙绥的事,等这本写完可能会开个新的坑单独讲述,突然想吃这口粮了【捂脸】真开文会提前在这本吱一声_(:з∠)_ 第109章记不起 定下后续要做的事,以及出发前往无漪湖的日子,水容歇在一旁,看着成人体态的念幽寒在自己眼前飘来荡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羡慕她。 “叮!触发隐藏任务【蛇口逃生】!”谁知她念头刚起,忽听系统脆生生的萝莉音响在脑中,吓了她一跳。 自绑定系统开始,水容就觉得这软包子系统的存在感低得可怕,提供的金手指跟没有似的,任务也是随缘派送。 她上回提升好感度的日常任务还没做完,被迫接下的高难任务,也只是完成了一半,勉强让她们几个“指定角色”离开了腾瑶宫这个龙潭虎穴。现在听到有任务,又是“隐藏任务”,她当下皱起眉,正要吐槽一番后详细询问,没想到系统歇了歇,继续为她说明起来: “完成该任务,需得到《甘泉诀》上卷。任务奖励为暂时提升境界至三劫散魔!宿主将在该奖励的buff下,维持成人体态!” 料是水容对系统的鸡肋奖励麻木已久,听完这番话,不免心头一热。 维持成人体态?看来软包子系统还挺懂她的心情,想什么来什么啊。不过这次的任务名称,怎么这样让人头皮发麻…… 她咽了咽口水,含着期待问道:“包子,你认真的吗?” “宿主,你指什么?” “拿到《甘泉诀》,我就能暂时变回成人?”水容略略有些兴奋,可望了眼念幽寒的面容与身材,又犯了难,“可我还没见过自己在这个世界长大后的模样……” 明白了她的担心,系统保证道:“宿主,经检测,你的记忆里有伏梦无的成年体态。该奖励发放后,宿主的身体就会参考这个进行变幻。” “我的记忆里?”水容一讶,“难不成要参考我在现代世界的容貌?” 她从前还要饭的时候,长什么样?在这个没长开的身躯里待久,她已经全忘记了,也不知会不会很丑。 万一丑了…… 目光下意识落在夙雪身上时,水容面上一赤,系统好像还对此说了些什么,应是保证的话,但一句也没有说到她心里去。 夙雪的声音正传入她耳中,虽不改清冷,淡且从容,却让水容听得愈发心惊:“念长老,我需向你请教。你昨夜与阿绫采撷灵力,可是你要了她,而非她将你破身?” 她的态度还真是一副认真请教的样子,连对念幽寒的称呼也恭敬起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念幽寒哪与人这样正经地讨论过云雨之事,闻言一张俏脸登时染红了,明明是成人之身,此时却扯住南绫衣袖,躲妖怪似的藏在她身后,支支吾吾:“这、这种事情,本座不晓得!你莫向本座请教!” 南绫倒是从容地将她护好,朝夙雪一点头:“是我让小念念先试试,不想,反过来采,却也能成功。”顿了顿,顺手揉起念幽寒的脑袋,“只是这小傻子从没试过,倒折腾了我一夜。你与右使也算有些经验了,采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话音才落,念幽寒便气恼地轻轻拍了她一巴掌:“本座自然没试过!还傻子,你才是傻子!本座要是熟悉得不得了,你倒开心了!” 南绫哈哈一笑,一把搂她入怀,“那我可得被你活活吓死在床上了!” 听她忌惮地说着这些话,水容尴尬地想捞加过/伏霜入怀,捂住它的耳朵,哪晓得伏霜早已跃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她够不着。 又闹了片刻,走出二人房间后,夙雪把伏霜放在自己肩头,忽牵过水容的小手,低声唤她:“水容。” “啊?”水容心一颤,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夙雪的声音里带着些犹豫:“今晚……采么?” “你疯啦?”水容登时像是被踩着尾巴,下意识脱口道,“我月事都还没走!” “你的意思是,只要月事离去,便可以采了么?” “是的……呸!” 感到自己的手被攥得很紧,水容动了动唇,摇头道:“你忘了她们是反着采吗?那样只能暂时让我‘长大’。” 她若有所思一阵,“暂时也好,七日后去无漪湖,不知道会碰上什么,若能让你涨些境界,哪怕遇上蟒妖皇,逃命也可有保障。” 听她提及蟒妖皇,水容不说话了,心里暗道她这话说得忒不吉利。小刀子文的感应能力强得很,哪怕只是将这个念头放在心里想想,指不定哪天就成真了。 水容正要转移话题,忽听一道声音从背后冷冷传来:“七日后……便去无漪湖?” 她愕然回头时,但见千灼正站在走廊上,扶着栏杆,似是有些吃力。 夙雪亦是微微一怔,而后点头:“若不出意外,应是七日后。” “我与你们同去。”千灼喘出一口气,虚着嗓音道,“相姚的人已入了这座城,擅长幻化面容,踪迹难寻。既是七日后出发,这七日当中,请你们务必留心她。” “相姚的人?!”水容失声惊呼。 千灼微微点头:“相姚手下有一名蛇妖,名为十黛。此妖通常着玄色纱衣,双眸为赤色,胸口膻中穴上有一‘绯蛇印’,境界应是分神初期。方才……我还与她过了几招……” 从千灼的描述来看,这名蛇妖,不正是才轻薄过她的那位吗? 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水容试探着问道:“前辈,我记得您提着她下了楼……” “跑了。” 千灼沉着脸,失了血色的唇轻启,咬牙挤出这两字后,身体忽地往栏杆倾去,整个人顺着栏杆,瘫软在地。 慌得水容二人齐齐上前,扶起她探看情况,只见千灼上衣衣带松垮垮地系着,似是刚被人拆过,她的面色白如纸,嘴唇也变为紫红。 夙雪道了声“得罪”,正要去解衣带查看,一阵脚步声骤然响在她耳旁,未等她回头看,玉谙已在身旁蹲下。 …… 千灼中了毒,经珑胭诊断,她中的是那蛇妖十黛的毒。 水容提着变回剑的伏霜,匆匆离开云雨楼时,外头正下着微雨。等她顺着系统路引,一路追踪十黛到街上时,雨已大如瓢泼。 追到一个无人的街道里,望着立在雨中、正撑伞笑望自己的蛇妖十黛,水容只觉眼前一阵恍惚。 蛇妖硕大的身躯拖在地上,青鳞经雨水一冲,反射着微弱的光,上端人身只着一件纱衣忌惮地袒露胸腹。眼前的这副景象,让水容莫名生出一种想逃跑的念头。 街道与蛇妖,明明是两不相干的事物,可如今二者重合在一起,加之倾盆淋下的冷雨,让她难受不已。 雨丝不住地钻入她领子里,贴着肌肤,黏糊糊地滑下去。水容忽嗅到一股血腥味,皱眉一看,自己素白的衣裙下摆、靠近内侧的料子上,已微微渗出血来。 血……黏糊糊的雨…… 她似乎……在这里被蛇吞过。 这个可怕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在水容脑中一闪而过。 “小妮子,你身上好重的血腥味,可是来月事了?”见她握着剑哆嗦,十黛掩口而笑,低头扫了眼沾在手中软鞭上的血迹,“月事期间可不能剧烈运动,伤身得很,眼下又是雨天,淋雨着凉,更是雪上加霜。你快些回床上躺着吧!” “解药!”忍着小腹绞痛,水容提剑逼上前,厉声喝道。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却明知故问:“什么解药?” “你咬了我师父,还不肯承认么?” 闻言,十黛又是一声娇笑:“乱讲,我几时没有承认啦?”随声,她收了手中软鞭,当真把解药放在手心,展示给水容看,“喏,你要就拿去吧。既已到了这条街,之后也没我什么事了。” “你是故意引我到这里来的么?”接下她抛来的一枚圆珠,水容努力克制住声音的发颤,“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夙绥的事么?”十黛抿起唇,在她面前晃着蛇身来回游走,“还是自己当年屠城的事?我来,只是想给你些提示。” 心口又是一绞,水容收好圆珠,以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惊异道:“夙绥?我屠城?” “都到这儿了,你自己好好想吧!” 妖媚的笑声,似是从四面八方响起,听得水容很是害怕。她甚至已紧张地靠到墙上,做好了转瞬陷入回忆杀的准备。 结果干等半天,却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挨了一刻钟,她面前的景象,仍是街道、蛇妖,以及渐渐小了去的雨丝。 水容有些尴尬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抬头看到十黛还眯着眼候在原地,并没有趁机用手中鞭子甩自己,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地道:“呃……我的失忆有点严重,哪怕你给我这么多暗示,我也想不起了。” 十黛脸上的笑容一滞。 “说来,你不是相姚的手下么?”她虽没动,但水容仍不敢放松警惕,伏霜剑在她手中握得很紧,质问的话跟着出口,“她派你赶到这儿,只是为了演戏给我看?也不嫌浪费时间?” 她自觉这些话已经算很客气了,哪知对方却骤然恼了起来:“你们师门的,一个两个怎都这样凶?”旋即收了蛇身,拍着自己胸前的绯蛇印走上前来,“我有此印,又不代表我非得一辈子隶属于她!那蟒妖皇成天只晓得吃吃吃!几百年阴幽被赶到这儿,又妄图吞了这嘉武城的人,老娘看不下去,便走了。正好这儿还有个仙修开青楼,与其跟随她到处吞噬,不如与人云雨个痛快,喝喝小酒,日子多潇洒!” 一番激昂之词,听得水容哭笑不得,“好好好!那你告诉我,今天你咬我师父的事,其实是珑胭默许的吗?” 十黛轻哼一声:“老板娘可是散仙大能,她若不默许,我哪还能进出得了云雨楼啊?” “你好像差点把我师父睡了,这也是珑胭的意思?” “……” 得了解药,念着千灼还在玉谙房中半死不活地躺着,水容先告别十黛,踩着雨水匆匆返回云雨楼。 往回赶时,她只觉下腹疼痛不已,额上冷汗涔涔,不由得埋怨起珑胭。若要演戏唤醒她记忆,直接告诉她不就完事了,还非得这样来回折腾。 不过也因这一折腾,让水容放心了不少。回想系统给自己开的“内在境界”金手指,水容已经可以确定,自己不会动不动陷入回忆杀,出现精神恍惚的状态,如果七日后去无漪湖碰上幻境,她也可能没那么容易中招。 但折腾引出的后遗症着实不小,今夜躺在床上,难受到动弹不得的人,便从夙雪换做了她。 室内飘着姜片煮开的淡香,水容捂着暖水袋,蜷缩在床铺上,用意念和下腹的疼痛对抗。 待伺候她喝下一大碗姜末红糖茶,夙雪安顿好酣睡的伏霜,将被褥掀开一角,灵巧地钻进来,搂过水容贴在自己身上。 “还疼吗?”见水容摇头,她却是生起气来,“你真是越来越会乱来了,分神期修士也敢只身去追,不怕回不来么?” 水容哪会告诉她,自己敢放开胆子去追,纯粹是因为系统没有蹦出“红名角色”的提示音,说明十黛当时根本不是敌对方,闻言索性撒了个娇:“不怕,有伏霜护着我呢。” 听夙雪冷冷地轻哼一声,一时不晓得她消了气没,水容腾出一只手,不老实地往她身上凑去,没话找话道:“阿夙,你既然不愿讲前世的事,那你愿不愿讲你和伏梦无的事?” 不老实的手顿时遭了夙雪一拍,“你又想听了?” “我想。”水容缩回手,继续抱着暖水袋,枕在她胸口呢喃,“我虽然还不是伏梦无,可我想知道那些事。我知道她待你很好,以后我想像她一样,待你好。” 千灼说得不错,有好些过去的事,她都不该忘记。既然自己想不起,干脆便听他人来讲述。 谁料头顶轻飘飘落下一句,“你便是她,莫醋了。” “我哪有吃醋!”水容哭笑不得,抬手往她胸口轻捶一拳。这事不用夙雪讲,她自然是早就分得明白。如今伏梦无是她,她就是伏梦无,哪有吃自己醋的道理! 挨了她一拳,夙雪的嘴角却荡开笑意,“竟打我,还说没有吃醋。”末了,故意补了一句,“该罚。” “那你……唔!”不等水容反应,额上便贴来一点温热,带着酥麻下移,渐移渐惹得她忍不住低吟起来,话也断断续续,“我……是真想听……没有醋……你……你讲不讲了?” 抚着她烫起来的脸,夙雪眨巴了下眼眸,“你若非要听,我自然要听你的话,挑些趣事来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昨天的字,凑成小肥章~可有人夸我~ 伏梦无x夙绥的前传《养只狐妖做贤妻gl》预收已开~点进作者娘的专栏可收~ 【番外公告】 由于社团这几天有个大型活动要准备,文这里需请假二三日。但断更总归不好,想了想,撒点糖吧,从本章开始,会更几天番外,内容是第一人称的雪师姐自述。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对番外没兴趣、以及对第一人称不感冒的客官,可以选择养肥等待正文,感谢诸位的谅解orz 感谢读者玄及也叫五味子、小狼、三百六十九和婵潺的雷~ 第110章夙雪番外(一) 阴幽冬月,恰逢西沧郡内张灯结彩、庆城主之女六岁生辰大贺。 而作为寿星的我,却在这年的生辰大庆正午,因一个忽然升起的念头,恍恍惚惚离开内城,独自跑到了街上。 父亲自我诞生起,便将我视若珍宝,宠爱至极,因而我经过那些护卫、鬼使神差般往外城赶去时,他们只是恭敬地垂眸、退让。加之大家都在忙着布置庆典,竟无人来管我。 只有我的近卫一路跟随,但一到街上,行人往来匆匆,几乎是人挤人,加之我身形尚小,又是不停歇地跑动,很快她便将我跟丢了。 那不是我第一次出城,却是第一次独自去街上。 我一个人穿行在人海中,叫卖声、嬉闹言,尚未入耳,已全被抛在脑后。 阴幽朔方之血川妖谷,本就是极寒之地,而由我们雪狐一族守护的西沧郡又在妖谷深处,逢冬月,雪下得愈寒愈疾。等我往手中呵着热气,站到一座无人看守的院落前,笼罩在心头的恍惚才渐渐消去。 恢复神智,发觉周围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熟悉的景物后,我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定定地看着破败的木门,本想转头就走,可目光不经意地往里一扫,竟是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女孩。 女孩一身藏青色冬衣,乌黑的长发扎成两股,发间还系着两团白绒,此时低头捧着杯盏,正欲饮一口。摆放杯盏的石桌上,还烫着一只小壶,突突地冒着白气,底下燃着我再熟悉不过的灵力。 我不由得收住了离开的步子,静静伏在门上,仔细观察一番。这破败的院落也不知是谁家遗留的,那女孩亦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的亭中。将她从头到尾瞧了一遍,我心里顿生疑云。 她的穿着与用具,皆是上好的,再看这一举一动的姿势,这女孩应是哪位修真世家的大小姐,怎的独自在这里坐着? 念头起时,我抬脚挪入院落,越看,越莫名觉得,她在里面等我,我得去见她。 因这念头,我已从内城恍恍惚惚跑到了这儿,此时已累得很,眼下既找到了让我失神的源头,我兴奋之余,亦恼怒起来,决定吓吓这女孩。 院落无人打理,积雪堆如小山。我蹑手蹑脚进去,躲到一个雪堆之后,等女孩的唇才凑到杯沿上时,不声不响地跃起,双手旋即按在一个蓬松的雪窝子上,发出一阵轻响。 大概是听见我扑雪的轻响,她捧杯盏的手一颤,怔怔抬起目光,与我对视一眼。 “……绥绥?” 一个名字入耳,女孩的声音清脆而干净。闻声我下意识应她,应完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愣了愣。 这并非我的名字,我却觉得听来十分耳熟。 听我应,女孩忽站起,抿了唇,嘴角荡开一抹笑意。 “绥绥。”她轻唤着走来,手里还托着杯盏。 她的步子很小,可在我看来,却是转瞬从亭中移到了身旁。那杯盏对她似乎很重要,她走到我身旁时也不曾放下,俯下身单手将我从雪堆中捞出来,“你怎么又变作了幼妖?这次还要卖身与我么?” 她说话时,手中杯盏跟着晃动,显出一汪淡青色的液体,应是才烫好,杯盏上笼着一层雾气。 我无意一嗅,那杯盏中盛的,竟是酒。 看着女孩的小身板,我心想她年龄尚小,喝什么酒,小孩子喝酒伤身得很,于是伸手去夺。她自是毫无防备,由着我将杯盏抢去。 我退了几步,香味自杯盏中还烫的酒里传出,熏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夺我酒做什么,想喝?”女孩却并不惊讶,笼着手看我,低低而笑,“你还小,喝不得,还给我吧,正好我渴了。” 我不知她为何笑我小,她自己分明也是个孩子,又听她要喝酒,便板起脸认真道:“你还是孩子,怎么好喝酒?” 可女孩并没有答,而是朝我招了招手:“冬月雪寒,快过来让我掸掸,莫要着凉了。” “你答应不喝,我才过来。” 女孩扑哧笑了:“既怕我喝,你不如将酒杯拿着,过来让我掸雪。” 我狐疑地朝她看了一眼,又偏过脸往自己身上看去。碎雪还粘在我的大红裘衣上,我的尾巴够不着它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雪水一点点侵入裘衣。 见我晃起尾巴不理睬她,女孩却并没有催促,一动不动地站在飘雪中静候。我够不着裘衣上的雪,见她的发丝与衣服上也落了雪花,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谁料,女孩突然动了。等我回过神,只见她正托了杯盏,唇贴沿上,微微仰头。待她拿开杯盏,里头那一汪淡青色已然消失无踪。 她竟骗我! 我又气又急,脱口喊了声“骗子”,挥拳要去教训她。拳头打在她胸口的瞬间,我却是突然收了力道。 我为什么……要这样生气地打她? 没有道理,我又不认得她。酒而已,她非要喝了难受,我……又能拦得住吗? 女孩则捉了我的手腕,凑过来朝我轻轻呵出一口气,收了杯盏,伸手为我掸起雪来,边掸边笑道:“这是你教我酿的‘问寒宵’,喝这么一丁点不会醉的,放心。” 我闻到这酒气都要醉了,望着她含笑的俏脸,一时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当下拍开她的手,恼怒地晃着尾巴向外走。 未等我跨出院落,身后响来一阵踩雪轻响。女孩竟追过来,挽住我的胳膊,笑嘻嘻地道:“生气啦?别呀,我马上去寻解酒之物。” 我哪有真生气,这女孩的话……实在莫名其妙…… 我一头雾水地被她挽着走回人海之中。此时街上仍不改繁华,可有一阵我所熟悉的脚步声却混在这繁华之中,清晰踏响,乱哄哄一片。 我晓得那是父亲的近卫队,不禁有些心慌。在这大喜大贺的日子里,他们为何要这般慌乱地走?难道是内城出什么事了? 似是忌惮近卫队,女孩脸上的笑容忽的收敛,挽着我胳膊的力道一增。 瞧见她如此,我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一想她刚才还提什么“卖身”,立马想到了近卫吓唬我时、不止一次讲过的人贩子。 可那时我还没抓紧机会向近卫队求助,便被女孩拉着闪入一处偏僻的街道,全然避开了这片慌乱。与外面的繁华相比,这条街道却仿佛是隐世了一般,安静得出人意料。 再之后,我恐慌的情绪便被各式零嘴填满。 大约真的是在寻解酒之物,女孩拉着我在这条街上一路逛一路买,怀中也多了好些个纸包。 我那时到底是孩童心性,见了些新奇吃食,也挪不动步子了。但凡我要,她便买,灵石花出去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只是问我时,她一定要加上“绥绥”。 “绥绥,你要放香菜么?” “绥绥,这蜜饯味道很好,你想不想试?” “绥绥……” 我一开始还忍着,怕她生气了直接拿药把我放倒,卖到下一个人贩子手里,这样一来我就永远也逃不回内城了。后来实在听不下去,只得停下来解释:“不是什么绥绥,我的名字是……” “嗯?”女孩止住了步子,眨着眼望向我。 “……算、算了,我不告诉你,反正不是绥绥!” 我差点脱口把真名说出来。若让这人贩子知道,我是西沧郡城主的女儿,指不定她会立刻暴露本性,拿药放倒我后,连卖出去都不用,直接找我父亲索要钱财去了。 “这样么……”女孩摸了摸自己下巴,忽自报起家门来,“无妨,我晓得你是谁就好。”随后声音一沉,神神秘秘道,“我叫伏梦无,你就……叫我梦无姐姐,好么?” 我便乖乖地叫了:“梦无姐姐。” 这倒是个奇特的人贩子,不但是个孩子,连名字也这样好听。我那时想,若她不是人贩子,我倒真想和她做朋友。 她却是一愣。我听她轻声嘀咕一句“怎的这样乖了”,不由得微微皱眉:“什么乖不乖的?” “没什么。”自称“伏梦无”的女孩忙摇起头,顺手揉了揉我的狐耳,“梦无姐姐今日很高兴,走,我们再去别处逛逛!” 我那时自然不晓得她为何高兴,只知道她带我在外城的街道里转了一大圈,不知不觉到了黄昏,直走得我腿麻,肚子里被食物填得满满当当,心却是空落得很。 我何时才能从这个人贩子手里逃出去? 左思右想,却并没有想出什么可用的办法。她是修真者,我还不是,单从这一点来看,我已吃了大亏。 我只得一把抱住伏梦无的胳膊,装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梦无姐姐,我家里人还在等我回去过生辰。你……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不要卖我,放我回去?” “今日是你的生辰?”她一讶,随后恍然,“怪不得街上那么喜庆,连城主的近卫队都……说来,你不该待在内城才是吗,怎么突然跑到街上来了?”却是全然忽略了我的后半句话。 我摇头。跟着她逛了一整日,我都快忘了这回事。 可听她这么一说……难道我与她的相遇,并非是她施了使我失神的法术,拐我到那破落院落里? “既然是生辰,我理当送你礼物。”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我只听伏梦无紧跟着说了这话,她忽然解下发间的白绒,原来那是一条模样特殊的发带。 她捏着白绒发带,仔细为我系上,末了,还在那白绒上来回摩挲一番,似是有些不舍。 “这是雪狐发带,狐绒既从你身上得来,如今还是还给你吧。” 冷不防,她冰凉的手指划到了我的狐耳上,激得我浑身一抖。 “来,我带你回内城去。”未等我开口,手便被她牵起。 下一瞬,我见她手里多出一把冰剑,再一瞬,她将冰剑悬在脚旁,竟拉着我直接踩了上去。 “抱我。” 她忽回头,见我还在发愣,不由分说把住我的手,将我的手圈在她腰间,“抱紧了,否则要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御剑前的小动作和对话跟第三章对应,细心的客官应该可以猜出些端倪来~ 第111章夙雪番外(二) “梦……梦无姐姐——!” 我头一回经历御剑,加之本就有些畏高,此时冰剑飞在风雪之中,吓得我魂都要飞了,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只觉我的尾巴被寒风撕扯得左右晃动。 伏梦无却大声道:“莫说话,当心吃一嘴雪唔唔唔!” 话音未落,她倒是先吃了一嘴雪。 我冻得瑟瑟发抖,闭紧眼睛,与她贴得更紧。不知是不是太冷导致的幻觉,我渐渐感到自己搂着的身体似是在发生改变,但眼下风雪冷冷地往我脸上拍,我无法睁眼去确认。 心里不由得哀叹。这人贩子有些傻,哪怕拉着我在偏僻的街道上跑,也比御剑飞行舒服得多,还省得我与她一起受着寒风冷雪。 我思量她定是从修真世家逃出来的,法术什么的只学了皮毛,不然御剑前早该布置出屏障抵御风雪了。谁知牢骚话才起,迎面寒风忽然小下去,紧跟着我便感觉扣在她小腹的双手背上覆来一片冰凉,握住了我的手。 “抱紧,你要掉下去么?” 一道阴冷的孩童之音,闷闷地响在我耳中。这时在我身旁的人,自然只有伏梦无,闻声我悚然一抖,若不是她握紧了我,我当真要从剑上翻下去。 她的声音……怎会突然冷成这样?明明刚才还是笑吟吟的。 我忙不迭地重新抱稳她的腰,忽然觉得手感怪了许多,似有什么东西在不住地顶着我的掌心。因眼下风雪止了不少,我便惊愕地抬起目光。 丝缕黑气正环绕在伏梦无四周,像是飘带,却又散发着十分压抑的死气,以怪异的姿势游走、扭动。也正是这些黑气将风雪阻挡下,护住了我与伏梦无。 我看得双腿发软,不由得将它们和正在顶我手心的东西联系到一起去,手又不自地松开些,那片冰凉顿时握得更紧,紧跟着伏梦无的声音又道:“你为什么老松手?我腰上有虫吗?” “没有虫,但有、有东西在顶……” 听了我几乎在打颤的话,她沉默片刻,才柔声解释,声音也不再那么阴冷:“那是我的阴幽之息在运转,你莫怕,它不咬人。” “我才不怕它咬人……”我嘴上呢喃,乖乖环紧她,不知不觉间,五指已和她的手扣在一起。 感到我的力道,她低低地笑了,“那,你好好抱着我,别再松手了。” 她带我回了内城后,急疯了的近卫与婢女当即拥着我回寝殿去。我见她收了冰剑,缓缓走到面色铁青的父亲面前,趁着主殿的门还未关上,冲里面喊了一嗓子:“爹爹!她待我好!不是人贩子!” 后来我渐渐知晓,她自然不是人贩子。哪怕是,也是一心一意拐我的人贩子。 本该喜庆的六岁生辰,就这样乱哄哄地过了。那晚我难受得睡不着,不知是白日里吃多了积食,还是回归内城时遭了风雪侵体,昏昏沉沉蜷缩在被褥中,只觉身体很烫,口也干得很。 迷迷糊糊睡了不晓得多久,一股冰凉忽顶开我紧咬的牙关,注入我口中,慢吞吞地往下走。等稍微清醒一点,我只觉自己的唇正贴在一片柔软上,而这片柔软又带着些温湿,离开唇后,与那冰凉一样,自我脸颊到颈上,降着我的体温,一点一寸。 我勉强睁眼,但见伏梦无正在我面前,手中还托了什么,好像是我白日里见过的杯盏。不多时,她仰头喝了杯盏中的内容物,下一瞬却是伏到我脸旁来,拍着我的脸,“醒来了么?” 她张口说话时,酒气顿时呼上来。 我不喜欢这味道,眯着眼瞪她,断断续续道:“不许喝……酒……” 她爽快地“嗯”了一声,“我这就去漱口。” “不要走!”感到床榻轻晃,我胡乱一抓,好像是扯住了她的衣袖。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没走,只是站在床旁,和白日里一样静静候着。 我想了想,支支吾吾问她:“爹爹罚你了没有?” 伏梦无歪了歪脑袋,“罚了。” “罚、罚了什么?”她的回答吓得我撑了床榻就要坐起,怎料她凑来又呼出一口酒气,便将我熏得倒回床上。 “罚我照顾你一晚。” 收回杯盏,伏梦无捏出被我拽住的衣袖,为我掖了掖被褥,“骗你的,是我自愿来照顾你,我来西沧郡,也是为了见你。幸好枣沁与银灼都不在,不然你现在这个爹怕是要将我赶出去了。” 她提的名字我俱没听过,单单记住了她前半句话,难以置信地反问:“你……来见我?” “是啊。”她轻叹一声,神情似是有些失落。 我怔怔地看着她眸光一黯,犹豫片刻后,还是小声承认道:“你好像认得我,可我其实……并不认得你。” “你不认得我?”伏梦无忽笑起来,旋即在我脸上刮了一下,轻笑着反问,“那我问你,你这整日是跟谁在四处玩耍?” 她顿了顿,幽幽道:“跟人贩子么?” “我……!” 我顿时语塞。 我当真以为自己被人贩子拐了一天…… 太丢脸了,绝不能让她知道! “看来你没了记忆,也晓得要信我。”将我的窘态捕捉在眼里,伏梦无托着两颊,趴在我枕旁,勾着嘴角,“这样也好,梦无姐姐现在也很开心。” 我听得晕了:“什么记忆?” 她却笑起来:“不告诉你,等你再长大些,自然就知道了。” 后来的日子里,她开始唤我“阿夙”,而我也从旁人口中打听到,她是屏仙阁的右使,是阴幽遗民,与我的母亲一样,是魔修。 至于她所说的记忆,我六岁时不懂,后来记忆稍有恢复,才对这话慢慢恍然,却又因此而烦恼了好一阵。 她来寻我,因为我是她挚友的转世,所以她来寻我,而非因为我是西沧郡的少主人夙雪。 第一次弄清这事时,我九岁,已与她相处甚熟。这个事实让我着实难受了许久,心情沉郁的日子里,正好赶上她来,我从近卫那里听得这一消息,却只是独自习剑去了。 我晓得我是在赌气,却不知究竟在气什么。她将我看作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过是第一次认识她。 可终究是很生气。 她因屏仙阁任务繁重的缘故,那年极少来西沧郡,一来便是寻我的。 她寻了好几个山头,才在一片雪松林寻到了累趴的我。 我的身体长得很快,九岁的年纪,就已开始发育了。我那时在雪地里累得睡过去,等转醒时,发现自己正伏在她身上,被她背着往内城走。 这三年,她的容貌未变,身形也未变。我已比她高了些,她那日背我,也比之前吃力了许多。 认出是她时,我赌气没有叫她,只是借着练剑时未发泄完的怨气,断断续续地质问她:“你这样待我好……是因为我是夙绥的转世……是也不是?” 她却沉默。 “我不要做她的替身……” “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不一样的。” 她忽答了,低而缓的声音里,竟含着血。 “你受伤了?”我立刻停止质问,“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要看你的伤!快点!” 她时常亲自去做任务,仗着境界在,我几乎没见过她受伤的模样。也许,也只是她不想让我见,每回来见我前都处理得很好。 “阿夙,你只是有她记忆的人而已。”她淡淡而笑,“她早已死了,我自然不会将你当她看,如今也只是让一切从头开始罢了……” 她忽地瘫软下去。我滚落在一旁,挣起来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身旁,但见她眉头紧皱,嘴角淌着一缕血,右手死死按在自己胸口,怎么叫也不应我了。 我很快将她带回内城,寻医者为她看伤。所幸,她在我的寝殿躺了几个时辰便转醒,身上的伤也只有不碍事的内伤,不用吃药,便可自己调息治疗。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我记得她昏过去前按着胸口,便问负责诊疗的医者:“那她胸口的伤呢?要吃药么?” 医者却是一愣:“回少主,她胸口并无伤,现下也没有生病。” 我狐疑地送了医者出去,回来时,见伏梦无坐在床上,手里晃着一个杯盏。 我不看都知道里面装了酒,她最喜欢的灵酒,问寒宵。晓得她是长不大的千年修者后,我便没有再做过夺酒杯的事情。 “阿夙,往后还是莫要提那个名字了。”她抬起头来看我,第一句话竟是这样,“她让我忘尽她,我想我也该忘。” 回想从他人口中听得的、她与夙绥的磨镜之好二三事,我喃喃:“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要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她不在了呀。”没料到我会问出这话,她一怔,摇了摇头,“我如果想再喜欢上一个人,定要忘了她,忘得一干二净才好。” “那不是很无情?” “要是不忘,我大约会把那人当她的替身吧。”她抿了口酒,看着我幽幽道,话里有话。 我摸了摸脸,感到它在莫名烫起来。那时我尚小,并不知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心跳得厉害,像是刚练完剑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枣沁x银灼名字出处:红枣银耳羹。——来自某不愿透露姓名的三尾雪狐妖 第112章夙雪番外(三) 那天之后,她赠了我一只香囊,道是她自己缝的。不过她赠我时,香囊并没有封口,能看到线头在里头乱七八糟堆着的景象。 我乖乖地坐在她对面,看她笨拙地扎线、绣字。制作香囊用的布料,是她此次做任务时,好不容易弄来的一块碧水绸,线是上好的银丝,流苏亦是她应了她兄长许多委托才换来的古物。 原材料都是好东西,只是放在一起看……怎这么丑。 我多少猜到她不擅长手工,但既是她亲手做了送我的礼物,我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绿香囊做好了,丑得不像话,正面还歪歪扭扭绣了一个“雪”字,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我见伏梦无凝了团水灵力放进去,旋即转向我:“阿夙,给我一团木灵力。” 我凝了一小簇给她,她托着我的灵力,不晓得念了些什么,那团绿幽幽的木灵力变为了一片叶子,被她放入香囊里。 “好了,记得贴身放着,生死之时,它能护你。”将两团灵力都缝进去,香囊大功告成,她伸了个懒腰,见我道着谢收好香囊,忽伸手揉上我发间的雪狐发带。 “我在这发带上施了些法术,要是遇上什么紧急事,你只要把自己的血涂抹上去,我便能赶过来。” 我摸着发带上的白绒,愣愣地又道了声谢,心里却有些困惑。 她既然没有将我当做夙绥看,作甚要待我这样好? …… 我刚满十二岁的某一日,她来看我时已是深夜,内城的禁制与结界纷纷张开,却拦不住驾驭阴幽之息的她。 我那晚恰巧失眠,独自在寝殿外练剑,但见一团黑影自墙上降下来,落到我面前后,变为了常年身着藏青色外衣的伏梦无。 她一如既往将双手笼在袖中,瞧我并没有收剑的意思,眨着眼好奇道:“夜深了,怎么还在练剑?” 我再度横起剑,“修真者又不需要每日都睡觉。” “是么?黑眼圈的修真者?” “……”我摸了摸眼,无话可说。才收了剑,空着的手顿时被她一把牵住,整个人被她往寝殿拉去。 我苦笑着踏入殿中,“你做什么拉我进来?我又睡不着……” 她笑而不语,进了寝殿后,变戏法似的递给我一个食盒,“我做了酒酿饼带来,尝尝?”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值得你兴奋成这样。”我嘀咕着拿起一块。酒酿饼是阴幽的寻常点心,从小到大,我不晓得吃过多少了。 但她却只是看着我笑,看得我有些发毛,赶紧塞了酒酿饼入口,心想遂了她的愿了事。 然而唇齿接触到饼时,传入口中的,却是我从未品尝过的香软味道,似乎能让人上瘾。等我停手时,食盒已见了底。 很好吃。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我抹着嘴,才在心中简单赞叹完,便觉得眼皮沉起来。 见我将带来的酒酿饼吃得一干二净,伏梦无托着下巴,似是突然想起来一样,故意补充道:“啊,我忘记你不喜欢问寒宵的味道,这次做酒酿饼,竟用了问寒宵的酒糟……” 她后头还说了什么,我已听不清了,整个人晕晕乎乎伏在桌上。 问寒宵究竟是什么烈酒?只是这做饼时的一点酒糟,就让我醉了。 单是醉了也罢,竟还让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一名女子站在我面前,披着松垮垮的藏青色贴身睡袍,伏在我身旁,冲我呵出一口酒气:“睡不着么?我来陪你。” 我看着她愣了半天,闻了这酒气才反应过来:她是伏梦无! 梦无姐姐她……竟是长大了?! 迷迷糊糊中,我也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事,再看时,整个人已被她压在下方,双腿内侧俱贴上了她冰凉的手指。 “梦无姐姐……” 我低吟出声,挣扎着攀上去,枕在她光滑的脊背上,呢喃不已。 等梦醒来,已是次日清晨。我一睁眼便看到伏梦无侧躺在身旁,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我昨夜真被她轻薄了,失声惊叫起来,披了件睡袍,逃也似的离开了寝殿。 我那时尚不知,自己内心其实已对她有了别的意思。 等心情平复下来,我厚着脸皮回到寝殿,见她正在殿中烫酒,一个人闷闷地喝着,我回想昨夜的梦,试探着朝她走去,从背后将她环住。 杯盏顿时自伏梦无手上坠落,酒液洒了满地。我的手被她一把捉住,整个人也被拉到她身前。 她紧紧盯着我:“你这是做什么?昨夜又是怎么了,老往人家身上爬!” 我脸一红,壮着胆子老老实实道:“梦无姐姐,我……我昨晚梦见你搂着我睡觉了……” 她的脸顿时一放。 “我还梦见你,与我这般……” 我边说话,边依照梦里的情景,一把将她搂住,嘴唇轻轻往她脸上碰了碰。 她浑身一抖。下一瞬,她骤然推开我,抬手竟是甩了我个耳刮子! 我被打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处看她。 好像是才反应过来打了我,她也慌了神,忙来给我揉脸,“阿夙你疼不疼?对不起,我……我一时恼火,顺手就……” 我捂着已经肿起来的脸,欲哭无泪。 “你还没成年,不许这样想。”她揉脸时,还不忘冷声训我。 我倒抽一口凉气,随口反问:“那成年了呢?” “成年了再想!”她双眼一瞪,提高了声音。 那之后,约莫是打算避免这样的情况,伏梦无始终没再在夜里来过。我与她安安分分相处到十五岁那年,父亲忽带我走入城主大殿的地下密室。 我自幼便知密室里封了两剑,现在又知道,它们乃是我前世、西沧郡的器宗大师夙绥所铸。因而见到被尘封的两剑时,我心里莫名升起些亲切感。 然而接下来父亲的一席话,却把我吓得半晌没缓过神。 父亲竟让我拿着两剑,嫁入屏仙阁! 那年,屏仙阁老主人、伏梦无的父亲殁了,继承阁主之位的,是她兄长伏书尽。而父亲也挑了这一特殊时期,决定和决裂七百余年的屏仙阁重归于好。 依照父亲的意思,我若是要嫁,自然该嫁给伏书尽。 我小心收好两剑,随父亲走出去时,整个人似是霜打的茄子般蔫头耷脑。 我那时已真正喜欢上了伏梦无,可我喜欢伏梦无,却不想嫁给她那四处沾花惹草的兄长。 我带出的两剑之中,一柄名曰囚云,将是我的本命灵剑;另一柄名曰瑰岚,照父亲的意思,应是结盟时送给伏书尽的。 传说这两剑,曾重创阴幽之地的蟒妖皇,是阴幽的功臣。可眼下它们都因封印几百年,已光华黯淡,根本看不出是接近仙品级别的灵器。 父亲吩咐我,要将两剑每日以我的元气滋润,除此之外,瑰岚剑还需以我的血浸泡八十一日,方可唤醒封印在其中的狐灵。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两剑内都封着夙绥的残魂,即父亲所提的“狐灵”。夙绥是三劫散妖,将残魂化身变幻为狐尾,当年她道消身殒后,其中两尾便重新变回残魂,融入两剑封存。 而她的主魂,则从我出世开始,便一直以锁魂香封在我体内。伏梦无与我共处时,常道我身上有一股幽香,那幽香的来由便是这样。 浸泡瑰岚剑的第十日,伏梦无又来看我了。我正愁我的婚事,见了她更是难受,心里盘算着赶紧离开寝殿,不见她。 可我不知,婚嫁大事自然要早些定下,而这桩婚事,她已知道了,此次也正因此事,特意从阴幽南端的屏仙阁赶来见我。 我慌里慌张的神情,反倒让伏梦无扑哧一声笑出来,慢悠悠安抚我:“我兄长早就有心上人了,不会娶你的,你放心。” 我心头的大石顿时落地,总算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安。 如今的西沧郡,一年比一年没落,不然父亲也不会选择曾和西沧郡决裂的屏仙阁。 父亲若是要振兴雪狐夙氏一族,联姻是最好的结盟借口。既然屏仙阁之主不愿娶我,那父亲定然还要另寻别的组织进行结盟。 因而,我迟早要带着两剑嫁人。嫁入屏仙阁,倒还可日夜见到她,若是嫁去别处…… 那大约,就再也见不着她了。 我正发愁,耳中却忽传入一句话,“我已和兄长商量过了,由我来娶你。” 这话无异于惊雷,轰得我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你……你娶我?!” “对,我娶。”她收敛起笑容,肃然道,“我代兄长娶你,这盟约仍可作数。只是不晓得,你可会嫌弃我这副永生长不大的身体?” “不嫌弃!” 我又惊又喜,脱口便应道。 我怎会嫌弃! 听得她竟要娶我,我很欢喜,欢喜得不得了!当即抱过她,伏下脸埋在她发间,贴着她的面颊,忽然好想吻她。 她被我拥得一怔,抬眼与我对视时,忍不住调侃道,“怎的这样兴奋?你要吃了我吗?” 我抚上她的脸,鬼使神差般,竟是捏住了她的下巴,偏过目光去看她。 “我想。” 我想了许多年。 那是我第一次吻一个人,且还是个姑娘。我吻得很是笨拙,什么技巧也不会,她却任我折腾。待我双颊都羞得烫起来时,她忽捧起我的脸,好生指点了一番。 我自然受不住她的指点,浑身酥软地倒在床上时,她亦倒来,依偎在我怀中,轻轻拍着我尚不起波澜的胸口,“那……等你成年,我便来娶你。我会挑出模样最俊的魔兽,披上红绸驮着聘礼,风风光光将你娶回屏仙阁。” 我紧搂着她,乖乖应了声“好”。 事情的发展,顺利得出乎我意料。次日我才知,父亲他……竟应了这门婚事! 得了父亲的承诺,我实在是高兴坏了。 我成年后就能嫁给她了!嫁给我心心念念的梦无姐姐! 只要等到成年,我……便是她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糖暂时就撒到这里了~之后将紧跟正文的无漪湖副本( ̄▽ ̄)~* 关于雪师姐成年之后的番外,会根据正文的发展考虑是否放出,毕竟成年之后发生的事……是把大刀呀~ 为了照顾不看番外的客官,下一章的开篇内容会和这章有一丢丢重复,不过重复字数不会多,请谅解哟orz 第113章杀了他 任夙雪搂了自己在怀,水容枕着她的肌肤,听她缓缓将与自己当年经历过的趣事道来,从初遇时的冬月夺酒盏,到熟识后的怀春幽梦,再到她十五岁那年,西沧郡与屏仙阁之间许下的婚约。 听到这里,水容才知道夙雪将要在成年之日,带着囚云、瑰岚两剑嫁入屏仙阁!除此之外,当年若是依照她父亲的意思,夙雪要嫁的人,竟是伏书尽。 “我喜欢伏梦无,却不想嫁给她那四处沾花惹草的兄长。”话至此,夙雪垂睫轻声。 水容“嗯”地应了一声,心道要是伏书尽敢娶,她也要从他手里把夙雪抢回来,不由得问道:“那……伏梦无知道这事么?”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在夙雪眼里,没有恢复记忆的她,还只是“水容”,而非伏梦无。因而水容问时,有意把自己和伏梦无区别开来。 “她知道。”夙雪的声音虽是毫无波澜,但水容正贴在她胸口,听着她的心跳声渐渐快起来,便明白自己定然没有对这门婚事袖手旁观。 “她来寻我时,笑着告诉我,她兄长已有了心上人,绝不会娶我,让我安心。”夙雪继续道,“而后她说,要代兄长娶我。” 说罢,她将下巴搁在水容头顶,似是不让她瞧见自己面上渐渐滚烫起来的红晕,“如此,盟约仍可成,我也可嫁给心上人。” 水容万万没想到,这门婚事还可这样发展。她原以为会是夙雪与自己两情相悦而不得,不曾料想自己当时对夙雪的喜欢,竟也到了非她不娶的程度。 “我高兴极了,情不自禁吻了她。”望着乖乖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少女,夙雪粲然一笑,“那是我第一次吻一个人。我吻得很是笨拙,什么技巧也不会,她却任我折腾。后来她依偎在我怀中,说等我成年,便挑出模样最俊的魔兽,披上红绸驮着聘礼,风风光光将我娶回屏仙阁。” 水容听时,不由得也跟着激动起来。可激动之余,她又微微有些失望。即便是这样令人兴奋的喜事,即便自己当时经历过这些事,记忆恢复的感觉却迟迟没有出现。 她暂时只能像听故事一样,听了自己还是“伏梦无”时候的一些事情,却并不能很快代入进去。 “后来呢?”抛开这念头,水容将她的柔发绕在自己指间,下意识问出这话后,猛然回想起夙雪成年后的事,心中一揪。 那些事,她目前虽没记起细节,但只消根据她在现代世界看过的“小说原文”,就可大致猜到当时是多凄惨的景象。 其结局,西沧郡被屠城,伏梦无“身死”,夙雪携两剑、被自己从前的右侍卫千灼封住大部分记忆后,带入腾瑶宫。 “等等,你成年之后的事,先不必说了!”见夙雪的眸光黯淡了一瞬,水容失声道,抬手捂住她的嘴。 夙雪怔了怔,反应过来她的言外之意时,眯眼一笑,握住她的手腕,轻声,“嗯,我不说。” “阿夙,你放心,等我们找到《甘泉诀》和令牌后,我就娶你。”水容自她下巴下挪出来,正色与她对视,“伏梦无应过你的,我自然会一一准备好,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屏仙阁,你说好么?” 她轻羽似的眼睫微微扑闪,含笑道:“嗯,我会等你娶我。” …… 趁着休整的这七日,水容把系统布置已久的“三百六十五念”日常任务好好做了几遍,让试吃和陪练的数值都增了许多。 好感度等级几乎要被她遗忘了,但好感度的提升和她恢复记忆相关,如果要恢复伏梦无的记忆,她还是得尽早刷完这个任务。 不过“三百六十五念”任务的完成条件里,有个相处三百六十五天的硬性条件,照现在这个两位数的天数看,她恢复记忆得在大半年后了。 出发的前一日,水容跟着夙雪去街上,购买解除言灵用的辅助药材。 水容觉得,她当年给自己施下的言灵,还是解了为好,不然再遇到蟒妖皇,光听她“夙绥”、“夙绥”地喊几声就要心痛到昏厥,还不得误了大事。 更何况,以后要与她过日子的人,是夙雪,而不是已道消身殒的西沧郡旧主。 购买药材归来,路遇城中某处的茶馆时,听得里面热热闹闹,水容忍不住往茶馆的方向看了看。 她记得自己刚回到这个世界时,就经历过一次茶馆风波,当时霸着茶馆的,是炮灰东篱袖的亲信和信徒。如今东篱袖已死,树倒猢狲散,这些信徒们要么离去找新的主子,要么被腾瑶宫的丹宗收入麾下,成为一支大概率充当炮灰的战斗队伍。 总之,那些把茶馆弄得乌烟瘴气的人走了个干净,现在留在茶馆中的说书人,应该是个安安分分讲故事的正常修士了。 水容对说书没什么兴趣,抬脚正要继续走,手腕却被夙雪拉住。她讶然看向身边人,但见她面色很差,似乎是听了什么让她恼怒的话。 水容拍了拍她:“阿夙?” 她“嗯”了一声,神色却是不改,又站了片刻,低低地道:“里面,在诋毁梦无姐姐。” 水容一愣,心想哪来这么巧的事情,紧接着,她就听说书人十分夸张地大声描述道:“但见那渡劫后期的魔修伏梦无,身缠阴幽邪息,手里提着魔剑囚云,双眼血红欲滴,脚踏青雷,往那街上一走,但凡她见了的人,不管是谁,都要挨她一剑!不出半日,整座嘉武城的街道,几乎都被那淋漓鲜血染尽呐!” 讲的竟是当年伏梦无屠城之事! “那女魔头据说是阴幽遗民,生而为魔,无情无心,不论老弱妇孺,她这囚云剑一提,登时将他们杀了个干净!俗话说女魔头吃人不吐骨头,她这杀人呐,可是把骨头都留了下来……” 听到这,感到握在自己腕上的手松开去,水容立即猜到夙雪要做什么。回忆上次茶馆风波的后续,她一把将快要踏进茶馆的雪狐妖拉住,不由分说拖着她往云雨楼走去。 约莫是听生气了,夙雪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落下:“放手。” 她要挣脱,水容自然拗不过她,赶忙停下脚步,抱着她的胳膊安抚道,“真实事件改编的话本都这样,别听了!快和我回去!” “屠城之事,的确是梦无姐姐亲手而为。可屠城时,控制身体的却不是她自己的意识!”夙雪目光灼灼,身体亦颤抖起来,“什么无情无心、吃人不吐骨头……若不是遭人控制,好端端渡飞升雷劫的梦无姐姐,怎么可能走火入魔!又怎么可能对这些人动手!” “我知道你很生气,可你要解释给谁听啊?”水容抱得愈发紧,“站在受害者的角度上,那时的伏梦无或许就是这样。他们没有接触过伏梦无,又要怎么理解她?理解不来,当然只能凭两眼所看到的情况进行判断了!” 此时二人还站在长街中央,夙雪的话登时招了好些异样的目光。约莫是听到了更为荒诞的议论声,夙雪拳一攥,在这片议论声的中央站了许久,终是重新牵起水容,默不作声地离开。 水容说得不错,在嘉武城的驱逐屠城魔修纪念日里,分辩之言,说与谁听?即便有人听,又有谁信?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被她拉着朝云雨楼的方向走时,水容稍稍松了口气,开始回忆起刚才听到的内容。 依照说书人的描述、以及夙雪脱口道出的话,屠城时的伏梦无,应是将要渡飞升雷劫。如果有谁想控制她这样厉害的魔修,也只能趁她飞升渡劫时,体内各种灵力不稳定、极易走火入魔的特殊时期趁虚而入。 夙雪既说伏梦无当年遭了谁人控制,那人,又是谁? 因夙雪还气在头上,水容不敢追问,只能等回到云雨楼后,趁她煮药期间,抱过才睡醒的伏霜,把心中疑惑一股脑说给它听。 见伏霜泪汪汪地点头一一确认后,道出了一个自己从没听过的名字,水容又问了些问题,才将“伏梦无渡飞升雷劫前、曾遭到念抚云控制,血屠嘉武城”一事记录到系统当中。 “念抚云”这个名字被她单独标记上。念着自己拿到《甘泉诀》后,便能看到些关于屠城的记忆,水容决定把这个造成悲剧的“念抚云”揪出来。 将这个名字看了几遍,她不由得皱起眉。此人姓念,难不成又和忘貘一族有什么关系么? 忙在系统里搜寻了一番,却只找到一团被打了马赛克的信息。看来伏梦无认得此人,可惜她现在还没法回想起来,这些信息便不能被她看见。 盯着那团马赛克信息时,水容忽听夙雪的声音在唤自己。 她边应边朝身后看去,但见夙雪端着药几步走来,靠着自己坐下,一直沉郁的面色也好了许多。然而她接下来道出的话,却让水容浑身一颤。 “控制伏梦无屠城的人,我已想起是谁了。”她淡淡而笑,声音如雪中剑一般冷厉,“等我拿到西沧郡令牌,回到阴幽,定会把那人寻出来……” 见水容眸光一变,她顿了顿,薄唇轻启,道出那令人惊心的三字:“杀了他。” …… 次日,休整的七日结束后,水容、夙雪、念幽寒、南绫与千灼五人搭乘向珑胭借来的灵舟,自嘉武城内的河湾出发,往无漪湖而去。 七百余年前,这片湖中抛了太多修士与凡人的尸体,约莫是沾染太多亡魂戾气,无漪湖的水隐隐呈现绯色。望着这片死水,水容只觉心底涌起些说不出的情绪,不禁扶了额在甲板上坐下。 她忽然明白,为何之前珑胭要派蛇妖十黛来试自己。这无漪湖中的尸骨主人,当年皆是被她所杀,亡魂沾染上阴幽之息,既不消散,也不得入轮回,只得在湖中徘徊不去。 此番她潜入湖中,定会受到成百上千亡魂的影响。哪怕有念幽寒跟在身边,如果她没有开启三劫散魔的内在境界,绝对会轻易走火入魔,伤及身边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卷的bos其实很早就已出场过,不过此人的酱油程度,比万年打酱油的哥哥咸多了( ̄▽ ̄)夙绥的死和伏梦无的失忆都和此人有关呢~ 第114章抱个腿 “右使怎独自在此?” 水容正望着绯色湖水出神,冷不防一道女声落入耳中。她眼风一扫,见来者是千灼,当下叹了口气,闷声道:“当年伏梦无屠城的事,我打听到了一部分。但我现在还是什么也想不起,不然就能按你的意思,把夙绥的死因记得清清楚楚。” 见她从容道出“夙绥”的大名,身体却没有做出任何不适的反应,千灼眸光一凛,“你将言灵解了?” “解了,我不需要刻意忘记她。”水容坐直身体,双手很自然地笼在袖中,声音低而缓,“前辈,你先前说夙绥是替我而死,当年的一些细节,你可愿说给我听?” 她突然严肃起来的模样,着实让千灼吃了一惊。几乎是身不由己,她下意识应了声“我愿”。 水容含笑道:“那么,还请前辈务必如实相告,我也愿好好听着。” …… 灵舟舱中,在法阵里端坐的黑衣女子睁开眼,朝候在一旁的夙雪汇报:“这湖底的石室分布,和你所绘的地图差不多能对应上,潜入当中并不难。” 夙雪微微点头,揉着正伏在自己腿上歇息的伏霜,“那便好。” “本座可不觉得哪里好了。”黑衣女子皱了皱眉,身形一晃,又变回孩童模样的念幽寒,“只是路容易走,至于真正潜入时会遇上什么,本座现下探不出,没法保证。” 她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暗紫色眼眸,疲倦地闭着眼张开双臂,下一瞬,南绫便托起她的两腋,抱她入怀。 “底下的亡魂怨灵太多了,以本座之力,也只驱了一小部分。”伏在南绫肩头,念幽寒半睁着眼继续道,“你先和右使提一提,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不要陷到幻境里。”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南绫轻轻拍着她的背,起身朝里侧房间走,“我去为小念念补充些妖力,等补充完,就可以潜入无漪湖。” 见状,夙雪也抱起伏霜,往外侧走,“好,我先去同水容她们说。” 目送二人进了里侧房间,伏霜打了个哈欠,蹭了蹭夙雪胸口,“夙大人也要试试吗,和容容……嗷!” “不学好。”夙雪往它的狐耳上轻轻一揪,笑骂道,“水容如今已是少女身姿,若要完全变为成人,还需佐以阴幽的一样灵药,哪里只是进行采撷灵力这样容易?” 伏霜委屈地应了声,将狐脸埋在她胸口,不再言语。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夙雪将它不住摆动的胖尾巴也捞进怀里,“里面闷得很,出去看看。” 怕战斗时衣上染血惹来担心,她在出发前,有意换了一件颜色偏深的红衣。此时离开船舱,绛色的广袖迎风微摇,而后便被她以手绳束住。 见水容正坐在甲板上,身体右侧被桅杆遮挡大半,夙雪深吸一/42/气,凝眸朝她走去时,忽然望见她身旁还坐着千灼。 “蟒妖皇下界阴幽。为击杀蟒妖皇,主上违背下界规则,炼就一对仙剑,重伤蟒妖皇,却也因此被妖界发现。” 千灼的声音飘入耳中,令她不自地停住脚步。 “妖界无法直接干预主上,便指使被流放在下界的一位妖君,让他趁伏梦无渡劫飞升之际控制住她……”又听千灼顿了顿,含恨道出下文,“嫁祸主上。” 夙雪忍不住快步走去,只听水容缓缓问道:“后来就发生了我屠城的事,可是这样?” 千灼轻叹一声:“是,屠城之事惊动仙界,为防止仙界之人趁乱吩咐下界仙门挑起战乱,加之你尚在昏迷之中,主上便代你认罪……” 听闻轻微的脚步声,千灼当即闭口不言,转身时,面上表情不改,平静地叫了声“主上”。 在二人身旁站定,夙雪神情复杂地道:“前辈,我恳请过你,莫要重提旧事,你……” “这是我的请求。”见瞒不过她,水容掸了掸衣服,起身上前一步,“你说要杀那幕后黑手,他肯定还活着。这事既然与夙绥的死有关,我就必须得了解详情。” “水容……” “你是夙绥的转世,那人既然能听从妖界指使、发动一次‘天诛’,覆灭夙绥守护的西沧郡,自然可以发动第二次。”搭着她的双肩,水容神情肃然,“我娶你前,肯定要先把这些不安定因素铲除。” “不必,你不必动手。”夙雪垂眸低声,“此事源于我,我自己解决便是了。” “这怎么可以……” 水容话还未说完,忽觉灵舟剧烈一晃。舟身的起伏,让她顿时失去平衡,摇晃着往旁边趔趄。 她心中大骇,匆匆回头,只见绯色湖水波澜大作,似是有什么力道在下方不停地搅动。 她趔趄时,手臂被牵过去,下一瞬整个人便撞进夙雪的怀抱。等她抬头,只觉身旁气浪翻滚,剑鸣声大作,夙雪与千灼已齐齐释放剑意。 伏霜从二人紧拥的怀抱里艰难挤出,不悦地嘤嘤连声,跃到水容肩头,抬爪挥出几道剑气,护在周围。 受到剑意威慑,湖中之物不再大幅度摆动身体。水容被夙雪紧紧护在怀中,只能铺开灵识,往湖中看去。 灵识越往下沉,湖水越趋于墨色。借助系统,水容让灵识顺着下涌的剑意,去接触那悬浮在水中的庞然大物。 当灵识之中出现一面长满鳞片的“墙”时,水容心中一跳,下意识调动起阴幽之息,混在剑意之中,向它抽打过去。 那堵“墙”,只可能是蛇妖的身躯。 阴幽之息击中蛇身的瞬间,水容忽听一声女人的惨叫响在耳旁,硬是将自己的灵识从湖中弹回来。冲击令她整个身体被甩离夙雪的怀抱,狠狠撞在甲板上,撞得她一阵眼冒金星,险些晕过去。 “这气息……是阿枣!” 千灼冷厉的惊呼声响在耳中。水容捂着发晕的脑袋,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往船下滚,情急之中随手一抱,也没看抱住了什么,只是死不松手。 等灵舟终于回归平静,低头瞧了眼几乎黏在自己腿上的水容,夙雪俯身托起她的两腋,把她软趴趴的身体抱在自己怀里,凑到她耳旁淡淡道:“你勒疼我了。” 水容还处在差点掉进湖里的恐慌中,闻言下意识反问:“我……我刚才抱了什么?” 夙雪目光一低:“我的腿。” “……” …… 站在甲板上,水容凝望风平浪静的湖面,深吸一口气,放出阴幽之息护在身侧,准备下水。 依照千灼的判断,这无漪湖中正盘踞着一条具有枣沁气息的蛇妖,若她没有记错,这蛇妖应是枣沁留在无漪湖、看守石室的残魂化身。考虑到需要在时限内拿取《甘泉诀》和西沧郡令牌,五人商量一番后,决定立刻潜入湖中。 因枣沁残魂的干扰,念幽寒没能成功补全妖力,自然也没法维持成人体态。为了方便南绫的行动,在下水前,她又变回了玄猫,窝到南绫怀里,扒着她的衣领,“阿绫……” “嗯?” “你……你抱好本座,”念幽寒拿尾巴扫了扫她的下巴,怯怯地道,“本座怕水。” 南绫干脆直接将她塞进自己衣服里,随后朝水容一点头,托着扭动的玄猫,毫不犹豫地扎进湖中。 目送走二人,水容下意识望向千灼:“前辈一个人不要紧吧?”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出于安全考虑,这次千灼直接勒令玉谙不许跟来,让她好好留在云雨楼,莫去招惹谁人,嘴上虽说“为了备战留下”,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其实是在保护玉谙。 “无碍。” 千灼冷冰冰地道出二字后,从容地跃进湖中。 望着底下微弱的涟漪,水容感觉自己真是多嘴一问。七日前,十黛的蛇毒非但没有伤了千灼,反倒将她自行封印的内在境界全部解开了。 刚才用系统查看过千灼的内在境界后,水容算是弄清了玉谙离开弟子居结界的真相。 南绫设在弟子居的结界,只能被五劫散修境界以上的修士破去,而千灼的内在境界,却是六劫散妖。看来当年夙绥道消身殒后,她亦选择转修散妖、等待主上转世归来,而不是飞升上界。 实在是个忠心的侍卫。 水容正感慨,不觉身后靠来一片红影,欲搂上她时,却被她护在身周的阴幽之息刺了一下。 听到夙雪的轻哼,水容一回头,见她的手正放在自己腰部的位置,因为阴幽之息的阻拦,没法揽上来,当即撤去阴幽之息,顺便把肩头的伏霜变回剑状,放入雪狐发带里收好,而后主动偎进夙雪怀里,抱着她的胳膊道:“我们也下去吧,不过你得护着我。” “那是自然。”夙雪莞尔而笑,袖一扬,载着二人的灵舟登时化为丝缕流光,被夙雪收入储物玉佩的瞬间,二人的足尖轻触水面,在灵力的保护下缓缓下沉。 湖水冰凉,水容睁着眼,只觉视线里布满了飘飘忽忽的白芒,应是在无漪湖中徘徊不去的亡魂。 想来夙雪也发现了这些白芒,柳眉一皱,当下横起囚云剑,朝白芒挥斩而去。 白芒被斩断的瞬间,各式惨叫声纷纷涌入水容耳中。水容毫无防备,耳朵被这些鬼哭狼嚎炸了片刻后,才想起来要驱邪。 怕伤到夙雪,水容一把将她推离自己,只留左手与她相牵,随后唤出阴幽之息护体,又将之幻化成长鞭,狠狠抽在白芒之上。 二人边对付白芒,边往底下沉。夙雪凭着记忆,欲往湖底的石室而去,怎料身旁湖水骤然涌动起来,未等她回头,牵着她的小手毫无征兆地松了开去。 一股力道登时将水容拽下去,水容挣扎时,往腰上一摸,便摸到了一条光滑而冷腻的东西。她顿时慌了神,却是挣脱不得,只觉一股力道从身后传来,牵着夙雪的手忽然一松,整个人往下方坠去。 她铺开灵识看时,发现夙雪也被什么东西拖着往下拽,忙问系统:“包子!那蛇妖……!” “她不是敌人,请宿主放松身体!” 系统的萝莉音在脑中响起,与此同时,夙雪提了囚云剑游过来,不顾阴幽之息侵蚀自己的肌肤,接她入怀后,当即结出防御屏障,抱着她安抚道:“莫怕,是枣沁在带我们下去。” 未等水容弄清情况,身周水流骤然一转,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漩涡,将二人往湖底卷去。 …… 作者有话要说:师父见阿枣倒计时( ̄▽ ̄) 【小剧场】 夙雪:什么东西缠住我腿了?!快走!【拔剑】 水容:【受惊吓ing】 夙雪:是水容?【收剑】请务必抱得紧些(/ω\) 第115章左侍卫 意识恢复过来时,水容感到自己正伏在一片冰冷的地面上。 “醒了没有?” 脆生生的萝莉音响在耳旁,水容挪了挪身体,以为是系统在呼唤自己,下意识喃喃:“包子……” “什么包子?你倒睁眼看看这是哪儿!”肩上忽然搭上力道,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捞起来,毫不留情地晃了两晃。 听清是念幽寒的声音后,水容浑身一抖,霍然睁开眼。 看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念幽寒还思忖要不要轻轻拍她几个巴掌,未等她抬手,面前的少女骤然睁眼,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什么‘这是哪’?”水容揉了揉眼睛,一头雾水地看向四周,只见四下的墙面皆是带着数缕红丝的浅粉色,好生眼熟,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 她靠过去往墙上一摸,只觉这墙是软的,而护着手的水灵力登时被墙面吸进去,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吞仙阵?!” “本座曾在蟒妖皇的体内……见过这般景象!”念幽寒颤着声音,挨着她站立,伸手指向身旁,“是高修为蛇妖炼化出的内室洞府,我们被蛇吞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啊?”地惊呼一声,忙打开系统,调出地图一看,但见当前地图的形状果然是一条长蛇,慌得她立刻把夙雪三人的信息交给系统,然而显示在当前地图上的生者光点,还是只有她与念幽寒两个。 意识到这个问题很严重,她扳过念幽寒的肩,焦急地问道:“念幽寒,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阿夙、阿绫,还有千灼,我的灵识没在这里找到她们,她们又去哪了?” 念幽寒的眼眶里顿时汪出水来:“本座怎知!阿绫明明将本座抱那么紧,若本座落在这,她也该落在这才是!” 水容亦是困惑不已,“也对,奇了,我入水的时候,也是和阿夙紧紧拥着,怎么这里单单只有我?” “不过你醒了,倒也好办。”念幽寒抹了抹眼睛,忽而扯着她的衣袖,朝一个方向小跑过去。 冷不防被她一拉扯,水容差点撞到洞壁上。她边跟念幽寒跑,边忍不住道:“你怎么一惊一乍的?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念幽寒却是满不在乎地应她:“不必多此一举,你且先去看!” “看什么?”水容心道幸好自己已习惯了这忘貘的胡来,否则简直要被她活活气死。 拉着她拐入一间新的石室后,念幽寒才喘息着解释,“内室洞府尽头有个传送阵,就在这……” 然而她话音未落,却是突然刹住脚步,往后一退,与水容狠狠一撞。 “你这又是搞啥!”水容被她撞得痛哼一声,连在现代世界学的话都脱口而出,一抬头,只见一名身着枣红色外袍的女人正悬浮在洞室中央,一头墨发无风飘悬,似是被灵力之类的内息托着。 女人的脸被发丝遮了大半,加上这间洞室内的光线暗了许多,乍一眼看不真切,难怪会吓到一惊一乍的念幽寒。 “这、这、这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见女人不动,眼也未睁开,念幽寒嘀咕一声,壮着胆走上前去,放出忘貘内息探了探,轻咦一声,“不对,她不是人,该是女妖,现下似乎是在沉睡。” 水容也壮胆走过去,探出灵识,吩咐系统立刻对其开始角色探测。 “叮!检测到目标姓名为【枣沁】,性别女,当前境界不明,种族为血蟒。” 听完系统的提示音,水容眉一皱。她怕蛇妖,当即唤出伏霜抱在手里,示意它替自己探探。不想伏霜的小爪子拂过去,却和拂过空气并无两样,什么也没碰到。 看得水容一愣,下意识问起系统:“包子,这是什么情况?” “宿主,你现在看到的枣沁,只是她的残魂。” 水容摸了摸下巴,转而对念幽寒道:“这是枣沁的残魂,千灼先前提过的,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 念幽寒一愣,望着四周回想一番,恍然道,“既然是枣沁残魂,这里应是她那灵宠蛇的体内了。 “你能唤醒她吗?”水容忽然想到千灼先前提及枣沁时,声音中无意流露着落寞,下意识问道。 她也不知离了这地方,外面还有没有别的枣沁残魂,不如趁此机会带一个残魂出去,给千灼看看,让她开心一下也好。 “特意唤醒她做什么?”念幽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绕过枣沁,往地上一指,“有这阵法便能出去!来,快将你的阴幽之息输进去!” “你知道这个阵法怎么启动?”水容狐疑地朝她望了一眼,见她小鸡啄米般肯定地点着脑袋,想了想又看向枣沁,问起系统,“包子,能带这个残魂走吗?” 系统很快给出了答复:“可以,但魂魄只能封入剑里,无法放到储物空间。” 水容在雪狐发带里找寻片刻,失望地发现她身旁只有伏霜剑,于是揉了揉怀中又眯着眼睛要睡去的小雪狐,低声问它:“伏霜,我想把枣沁的残魂带出去,你可愿暂时容纳她?” 被揉醒的小雪狐,不情不愿地在她怀中扭了扭,张口一吸,枣沁的魂魄便化为一道红影,几经变幻后显出蛇形,转瞬就要被伏霜纳入体内。 谁料那小蛇被吸引过来时,忽地睁开眼,见面前赫然是一张血盆大口,慌得赶紧扭动身体,失声惊叫起来:“不可!” 这声音也吓了伏霜一跳,它当即闭上嘴缩回水容怀里,瞪着地上慢慢幻化回人形的蛇妖残魂。 “右使!你、你弄醒她做什么!”看着正缓缓起身的女人,露出一张甚是眼熟的脸,念幽寒瞳孔一缩,慌得直往水容身后躲。 水容本还诧异她怎么突然怕成这样,等看清枣沁的脸后,顿时明白过来。念幽寒自然没那么怕蛇妖,然而,如果这只蛇妖顶着曾将她关入寒冰室、或许还将她折磨过一番的腾瑶宫丹宗掌门的脸,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墨发一散开,一枚玛瑙色的额饰紧贴在枣沁眉心上,雕琢出竖瞳的蛇眼纹样。枣沁从地上站起后,很快便将方才的慌乱收敛,肃然站立,赤红蛇眸朝窝在水容怀中的伏霜凝望了片刻,冷声诘问:“既已到此处,还请阁下告知身份。除此之外,请务必解释,为何伏霜剑会在阁下手中!” 她竟知道伏霜剑的本名。 “她是伏梦无,现在,叫水容。”不等水容作答,伏霜已眯着眼奶声奶气训道,“阿枣,不可无礼!” 听小雪狐竟开口说话,声音里还无端带着自己熟悉的威严,枣沁着实一讶,而后知趣地移开目光,看向水容,难以置信地道:“你是右使?” “我是。”水容一手托着伏霜,一手护着念幽寒,紧紧盯着她,“你真是枣沁?是西沧郡的枣沁?不是腾瑶宫的枣沁?” 枣沁困惑地眨了眨眼,“右使这是在开玩笑么?我自然是西沧郡的枣沁,西沧郡之主夙绥的左侍卫。右使所言的‘腾瑶宫’,又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腾瑶宫?”水容着实吃了一惊。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枣沁微微摇头,“从未听闻。” 她毫不迟疑的回答,令水容心中顿生疑惑,“我之前听千灼说,夙绥死后,你和她一直在找寻仙门,最后找到了抚云仙山上才建起的腾瑶宫,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千灼?阿灼?!”枣沁眸光骤变,“我自主上道消身殒后,便一直看守此地,并无寻找仙门的记忆。抚云仙山……抚云……” 将“抚云”二字叨念几遍,她面色忽沉,咬牙切齿道:“我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现下阿灼她们已在湖底石室当中,我这便去问她。” 水容忙道:“你既然要出去,能不能行个方便,把我和这只忘貘也一起送出去?” 枣沁却不答,只是警惕地剐了念幽寒一眼,“忘貘?她又是哪位忘貘长老的子嗣?” 感到她似是对忘貘一族抱有敌意,水容犹豫着介绍道,“她是念幽寒,我与夙雪的故友,不知你认不认得。” “念幽寒?念长老?”枣沁又是一惊,目光将念幽寒上下打量了许多遍,诧异道,“难怪我认不出,将你们错当作入侵者,原来你们皆修了易容术。右使易容貌也就罢了,念长老莫非是要装嫩么?” 她不知这是念幽寒的伤心处,无意戳中后,只见面前的黑衣女孩气得直跺脚:“装什么嫩!本座的肉身喂了蟒妖皇,如今算是转世重来!” “我越发听不懂了……”心头疑云渐散,枣沁摇头无奈而笑,“罢了,既是念长老,我自然没有将你囚禁于此的必要。” “你知道便好!”念幽寒气鼓鼓地道,人却还是躲在水容身后。 见她始终躲着自己,枣沁眼里闪过讶色。念着询问千灼要紧,她飘然走到石室中央,踏在传送阵里,朝水容二人行了一礼,“二位请入阵。” 水容几乎被念幽寒推着走进法阵。然而还没等枣沁念咒,整个石室猛然一晃,将阵中三人狠狠一甩。 摇晃发生得太过突然,水容与念幽寒一个没站稳,齐齐倒在地上。 枣沁是魂魄,并不受影响。感到自家灵宠正痛苦地甩动身体,她眸光一凝,侧过脸对趴在地上的二人留了句“去去就回”,旋即身形一闪,不知去向何处。 她走后不多时,一直在水容怀里窝着的伏霜,忽然抬起脑袋嗅了嗅,似是发现了什么,当下扭动身体,跳到地上,晃着尾巴朝一个方向走去。 “伏霜?你在找什么?”水容挣扎着站起,感到地面还在摇晃,不敢走动,只能遥遥对着它喊话。 不多时,伏霜的小奶音幽幽飘来:“囚云,在这里。” 水容心里一个咯噔,忙展开灵识一看,果真是夙雪不离身的囚云剑! 囚云剑既然在此,那夙雪…… 念头一起,她立刻跌跌撞撞跑过去,正要握住剑,伸出的手忽被一片温暖覆盖住。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夙雪】!目标距离宿主还有一米!” 下一瞬,这片温暖的主人便将她搂入怀中。夙雪微微喘息着,垂眸而笑:“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念幽寒:【吃着狗粮怨念脸】五天后,要么和阿绫结婚,要么继续过节…… 南绫:【打喷嚏】谁在惦记我?小念念么? 第116章终得知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抱了伏霜入怀,任由夙雪抚着自己的脸,水容很是惊讶,话音刚落,她便觉周围的气息骤冷。 她一转头,便见千灼正立在不远处,手握长剑,紧盯出现在传送阵中的枣红色身影。 冷森森的剑意在石室中铺开,冻得她往夙雪怀中又偎了偎,赶忙对着千灼大喊:“别伤她!这个是西沧郡的枣沁,不是丹宗掌门!” “她若是阿枣,又怎会将你和念长老囚禁于此?”千灼却是微微摇头,厉声道,“不过是一缕孤魂,借了阿枣的容貌,招摇撞骗!” 回想刚才枣沁解释过的误抓缘由,水容哭笑不得,“那是因为她脸盲……” 千灼显然没听懂这一现代词汇,当下眉一皱:“脸盲?” 枣沁仍飘悬在原处,闻言也不解释,只是勾着嘴角一笑,转身朝夙雪行过一礼:“左侍卫枣沁,见过主上。” 一声“主上”喊得夙雪倒退半步,忙收剑回礼:“我已不是夙绥,还请前辈莫要称我为‘主上’!” 可枣沁却坚持道:“我与阿灼自侍奉主上起,便如此称主上。哪怕主上转世后暂失记忆,也断不能乱了称呼!” “话虽这样,你家阿灼先前还当了夙雪的师父呢,被夙雪一口一个‘师父’约莫叫了七十多年。”念幽寒掸着衣袍走来,听了这番严肃话,余光往还剑拔弩张的千灼瞟了眼,只觉有些好笑,“等离开这儿,你可得好好教导教导她!” “阿灼她,倒是的确爱乱来。”枣沁亦跟着朝千灼投去目光,赤红眼眸里怒意微现,“若是主上不忍心,我自然乐意代主上教导阿灼一二。”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你们……”夙雪苦笑着想继续劝,还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话,便觉衣袖被水容轻轻扯了扯。 见众人毫无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千灼怔怔地望向那缕“孤魂”,手里长剑光华一闪,变回拂尘,被她抱在怀中。而一直在她身周环绕的剑意,也渐敛于无。 “阿枣……?” 她的声音虽不改清冷,却是局促起来。 “怎的用这副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枣沁不悦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笑,“难不成念抚云更改记忆,已将我从你脑中抹去了?” “我……怎会忘记你!”似是被她的话刺中软肋,千灼搭在衣袖上的五指渐渐收紧,“那年你将魂魄附身于凡人身上后,便自顾自去了抚云仙山,拜入腾瑶宫。我寻了你几百年,你却走得连个影子也不留给我!分明是你忘了我!” “你既记不清,我便直说了。”枣沁上前一步,冷声道,“其一,你全然忘了主上的遗愿是让你我好生护着她的魂魄,使之投胎在西沧郡,默默转修仙途,以免再受什么阴谋诡计的牵连;其二,主上是因念抚云的陷害而死,我怎会与你去他命名的地方寻找仙门?其三,你既与右使说,曾在腾瑶宫遇见另一个‘我’,那个‘我’如今在何处,我要寻她对峙!” “那个你已死……”她一上前,千灼便下意识退却,声音也不自地颤抖起来,不知是恐惧,还是感伤。 “死了?”枣沁似笑非笑,“如你所言,留在无漪湖底的阿枣,只是一缕看守主上遗物的孤魂,连记忆也止于当年。这缕孤魂啊,虽也是记忆不全,可也比你辨得清谁敌谁友!” 千灼面色惨白,堪堪避开她的目光,失了血色的唇微动,却是吐不出半个音为自己解释。 见稍作质问便让她怕成这样,枣沁习惯性地想要摸摸她的头发。可她如今尚是残魂,伸出去的手指,自然什么也触碰不到。 她瞥了眼自己的手,索性俯下脸去,柔声唤道,“阿灼?阿灼,你瞧我一眼。”感到千灼的目光犹犹豫豫地抬起,她轻叹一声,“方才我气上头,吓着你了。也不能全怪你,我晓得你如今的记忆已遭歹人更改过,你莫要慌,我信你,你且慢慢说与我听。” 宠溺的语气,听得水容浑身顿起鸡皮疙瘩,又听千灼的声音低低地道:“待独处时,我再一一说与你听,眼下……还是赶紧离开此地,为主上寻《甘泉诀》与西沧郡令牌要紧。” “也好,这湖底我也待闷了,你们既然都来了,我便随你们一道出去。”枣沁轻笑着退开,兀自飘入传送阵中,“你们都入阵来。” 她二人一来一去互相争辩时,念幽寒一直在找南绫的人影,然而找了一圈仍无果,这时只得乖乖跟着走入传送阵,贴近夙雪小声询问:“你们怎都来了这儿,阿绫又去哪里了?” “石室中尚有些棘手机关,当年拜托了阿绫布置,如今她正在破解这些机关。”夙雪言简意赅答完,望向沉默着跟来的千灼,压低声音又道,“念长老,你可有办法消了阿灼的一些记忆?” “若是妖力足够,本座倒能办到。”念幽寒脱口而出,说完忽然感觉不太对劲,诧异反问,“不过好端端的,为何要消除记忆?” “当年夙绥道消身殒后,应当有人更改了她左右侍卫的记忆,方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夙雪缓缓解释,“以阿灼的生性,我只怕她得知真相后,要畏罪自尽。” 她此言一出,不单念幽寒,连水容也听得一脸懵,难以置信地往后望了一眼,压着声音追问:“阿夙,‘真相’是什么?畏罪自尽又是怎么一回事?” “请诸位站定,传送阵这就要开启了!”不等夙雪答,枣沁的声音便从传送阵中央传来。 夙雪向她微微点头,搂紧水容,又伸手扯过念幽寒的衣领,“此事说来话长,出去后再提。” …… 离开蛇妖的内室洞府,众人睁眼时,已站到湖底石室外、一处隔绝湖水的平台上。 水容抬起头,见方才囚禁自己和念幽寒的“灵宠蛇”,乃是一条身形庞大的赤红巨蟒。此时灵宠蛇正在光线昏暗的湖水中扭动身体,在枣沁的咒术作用下,它的身形渐渐缩小,而后化作人形,让枣沁附在自己身上。 赤足落在平台上,见石室的大门已敞开,枣沁几步赶到众人身旁,顺手拉过还拘谨的千灼,向夙雪点头示意:“主上,已能进去了。” 自刚才起,水容就在思索“真相”究竟是什么,闻言正打算快些进入石室,忽觉伏霜的小爪子在自己胸口拍了拍,忙低下目光,“怎么啦?” 伏霜抬爪点着周围,声音莫名欢快起来,“容容,看风景。” “什么风景?”水容不解其意,困惑地四下环顾一番,将周围景象看在眼中后,着实吃了一惊。 这湖底,如今虽因血污与亡魂,变得死气沉沉,然而湖中的游鱼却仍是生机不减,似是在和亡魂一同飘飘忽忽,挨得又紧凑,在一片呈现暗红的空间内成群而嬉。 鱼鳞泛着些许微光,粼粼闪闪,衬得湖水显现出渐变之感,竟莫名有些好看。 约莫是听见了伏霜的声音,枣沁微笑着为水容介绍起来:“右使莫非是忘了?这石室,是主上与右使当年共同建造的,本来便打算作为一处别致的观景地。” 说到这,她却顿了顿,眸光一黯,忽而看向夙雪,约莫是触景生情,长叹一声后,甚是痛心地道,“哪里晓得石室建成才没多久,右使便被人控制,血屠了嘉武城。再后来,主上代右使认罪,受幽寒焰焚身之刑,千余年道行化为乌有,这石室,便只能留作主上的遗物沉眠之地了。” 她自顾自讲述,却是无意道出一件水容从未耳闻的事。 幽寒焰焚身之刑。夙绥之死,是因幽寒焰?! 未等她惊诧,只听念幽寒已嚷了起来:“蛇妖你在说什么?不要乱讲!夙雪的前世确是受火刑而道消身殒,可她受的绝不可能是幽寒焰!” “念长老贵为忘貘六长老之一,竟不知此事?”可枣沁却是讶然反问,“我若没记错,此刑的执行者,应是令兄栖迟。” 听到“令兄栖迟”四字,念幽寒顿时脸色大变:“本座确实不知!实不相瞒,夙雪的前世处刑当日,本座……并不在阴幽,长老出席,亦是兄长主动代本座前去,难不成……是兄长擅自做主,将普通的三昧真火,换做了幽寒焰?!” 从未听过的事,令水容脑中一阵嗡然,耳旁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轻下去,唯剩三字尚在徘徊。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幽寒焰,幽寒焰,幽寒焰…… 这是念幽寒所炼之独门妖火,最喜吞噬水、冰二属性的灵力,一旦大量侵体,噬心腐骨,将经脉与脏器一寸寸毁去,叫人只觉体内冷热交替,痛苦而终。 “你若听抚云大人的话,放你活着离开也不是不可能。” 她正发愣时,一道男声骤然在耳中响起。 “如今你既要代她领罪,自行抛弃生还的机会,本座也是没有办法。” 紧跟着,又是一句。 她只觉眼前燃起幽幽紫焰,合着脑中不断重复的漠然之言,感到记忆里似有什么场景,正渐渐清晰。 许久未体验的心痛,此刻竟也来凑了热闹,钻心疼痛自胸口辐射开去。水容忽感到喉咙一阵发紧,一股暖意涌上来,下意识捂住嘴,摊开手掌时,赫然是一滩血! “水容?水容!”夙雪为她拭去嘴角鲜血,急急喊道,“怎么了?哪里受了伤?” “没有……”水容忙摇头,扯着嘴角对她笑,“我没事,可能是记忆恢复……触动了一些情绪。” 哪里都没有受伤,若有,应该是心受伤了,疼得很。 幽寒焰焚身之刑……夙绥那时,该有多痛苦? 第117章莫再护 见水容唇上尚有血迹,还勉力朝自己笑,夙雪心里一揪,皱眉把住她的腕上脉门,仔细探过才松了口气,嘴上却故意道:“触动情绪也不至于呕血,你好生歇着,我这便带你进石室。” 说罢,她不由分说横抱起水容。 伏霜本还在水容怀里高高兴兴地瞧着四周,见状也收了目光,担忧地蹭了蹭她。 “记忆恢复?”二人的反应让枣沁着实吃了一惊,她忍不住朝千灼投去诧异的目光。 目送水容二人远去,千灼拉过她低声道:“右使失忆了,这段时日正在回想旧事。若有疑问,我先为你解答。” 念幽寒本还想向枣沁问个清楚,闻言自觉将话咽了下去。她自然还要去寻南绫,没工夫听这冷面师父讲述,当下追着已走远的二人往石室里去。 …… 倚靠在夙雪怀中,她不语不问,水容便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调息,顺便依了伏霜先前的话,安静地看着四周风景。 大概是夙绥或伏梦无爱好简朴,从石室外围到内侧,只设了一条通道,从墙到地,皆由一种奇特的水青色砖石仔细砌成,除去已被南绫拆卸一地的机关残骸,一眼望去宽敞而干净。 左右墙面上还留有凹槽,每隔十步便有一个,眼下这些凹槽当中,正悬浮着黄莹莹的土灵力团,用以照明。水容一抬头,便见温暖的光芒正映在夙雪脸上,将她的表情映得十分清晰。 伏霜顶着水容的掌心,望了望地上的机关残骸,轻声道:“机关,没有了。”语气里似还带着一丝惋惜。 “无妨,取得《甘泉诀》与令牌后,我们便不会再来此地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夙雪,闻言忽答它。 “为何不再来?” 她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念幽寒气喘吁吁地赶到,拦在二人身前,暗紫色的双眸紧盯夙雪:“你……躲着那个小蛇妖做什么? 夙雪朝怀中看去,面无表情地扯谎道:“水容受了伤,我需寻个静处为她疗伤……” “莫装了,你的小心思,本座还瞧不出?”念幽寒嗤笑一声,摆着手截住话,“别是怕她口不择言,让右使记起全部的往事吧?” 此言一出,三人之间诡异地持续了几秒的沉默。夙雪也不解释,径直绕过她,便要继续往里去。 水容觉出些不对劲,忙叫住她:“阿夙,你停一停。” 夙雪却仍在走动,使性子似的摇起头,“你莫问,我便停下。” 她的举止让水容哭笑不得,正要道一声“我不问”,一道白影忽地从前方某处翻下来,落在二人面前,手中还拎着一柄长剑,刚站稳便问道:“你们进来了?” 来者正是南绫。见她正捏起袖子擦拭额上细汗,水容打开系统一看,从此处一直到石室中央的机关,果真都被拆卸干净了。 她来得正及时,夙雪当即向她点头致谢,“辛苦你,可是能直接进去了?” “能了。”南绫收起剑,全然觉不出气氛有些微妙,答完后顺势将目光放在了水容身上,但见她面白如纸,不由得轻咦一声,“右使这是怎么了?脸色也这样差。”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没事的,我只是想起了一段不好的记忆。”水容摇着头,偏过脸朝她使了个眼色,“你和念幽寒留在这,我得单独问阿夙一些事情。” 南绫先是一怔,而后心领神会,“好,穿过前方的一座浮桥,就能见到封存《甘泉诀》的容器,需要你们二人用囚云、伏霜二剑为钥匙,才能将容器打开。”叮嘱完,她便拉了欲言又止的念幽寒入怀,“西沧郡令牌或许也在里头,阿夙应该记得,右使只管跟着她走。” “多谢提醒。”夙雪再度谢过她,脚步匆匆地抱着水容往深处走。 越往里去,照入室内的光线却是越亮。待夙雪完全离开通道,踏上浮桥时,水容才发现这四周的空气里,正飞着数不清的蝶,浑身呈现出奇特的冰蓝色,扑闪翅膀时,自它们近乎透明的身体里,竟亮起微弱的光芒。 “这些是冻蝶,冻蝶花便是因有它们的模样而命名。”踏上浮桥,伴着水声潺潺,夙雪缓缓道,“冻蝶既诞,以灵力为食。若有足够的魂魄为补,便能不死不灭。” “冻蝶,夙大人捉来给容容做飞升贺礼。”伏霜接过她的话,望着冻蝶怅怅地道,“湖里亡魂太多,它们饿不着,离不开,死不掉。” 水容心一颤。她能听明白伏霜的意思,原来这些成群结队的冻蝶,是当初夙绥特意捉来养在此处,准备给即将渡劫飞升的伏梦无做礼物。谁料后来发生了屠城之事,本该是观景地的无漪湖底、此间石室中,沉入大量沾染阴幽之息的亡魂。 冻蝶就此不死不灭,然而夙绥却是道消身殒,徒留伏梦无一人苦等七百余年。 凝望这些冻蝶,水容叹出一口气,忽听夙雪道:“伏霜,你喜欢扑蝴蝶么?” 声音冷极,落在水容耳中,似是覆上一层寒霜。 伏霜却浑然不觉,眨着眸子道一声“喜欢”,垂在水容衣袖上的胖尾巴便被夙雪摸了摸,“你且去和冻蝶玩罢,我与你容容娘亲有话要讲,切记不要跌进水里了。” “好。”伏霜脆生生地应了句,立刻从水容怀中跃出,化作流光,随着振翅的冻蝶一同起落。 目送走它,夙雪缓步通过浮桥,走到青砖砌成的中央平台上,方才放下水容,垂眸问道:“你方才……想起什么了?” 与她对视两秒,水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只模模糊糊想起了夙绥受刑的事。” 夙雪脸上顿时现出忧虑之色。 将她的忧虑之色收入眼中,水容又道:“阿夙,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记起来?” “自然不希望。”夙雪一怔,而后严肃道,“索性什么也不知,重新开始才好。” “为什么呢?” “也没有为什么,单是觉得从前的恩怨,从前就已经抵消了。” 问罢,水容便听夙雪毫不迟疑地道,似是早已料到自己会问。 而后,又听她喃喃,“那些事,以命易命,早已抵消了,任它过去就是了,为何总要一遍遍地提?” “夙绥不在乎,不然那日她附身于我时,也不会那么快离开,生怕让你回想起旧事;伏梦无不在乎,还要对自己施下忘却夙绥的言灵。”将憋在心里已久的话一股脑倒出后,夙雪颤声道,“既然她们都不在乎,都希望能就此忘记,重新来过,为何你我非要记起不可?” 仔细听完这番话,水容忽明白了她的意思。 先前她尚未恢复记忆,单单以为自己是个穿书者的时候,其实也有过同样的困惑。当时的她,不希望被夙雪当成伏梦无对待,而如今的夙雪,不也正是害怕被她当做死去的夙绥对待么? 因而,夙雪才有意回避向她诉说有关夙绥的前事,一次又一次。 想明白缘由,水容只是接过她的话问:“可如果不记起来,当年陷害我的人、指使念栖迟害死你的人,又要从哪找起?” “待我拿了西沧郡令牌,回到阴幽,自会去料理那人……” “你已知道那人是谁了,为什么不愿告诉我,只想独自去冒险?”水容苦笑着摇头,将食指竖在她唇上,示意她莫要言语,“我先前就说过了,这人既然能发动一次‘天诛’,肯定会发动第二次。阿夙,我想记起从前的事,不是为了怀恋夙绥,而是为了揪出那人,照你说的那样‘杀了他’,仅此而已。” 她想了想,见夙雪只是低着头不言语,便继续道,“对了,屠城之事的后续,你好像也没跟我讲过吧?让我猜猜,夙绥当年既然替伏梦无顶罪领死,肯定也没找她商量过,不然伏梦无怎么可能匆匆赶到行刑地,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夙绥受幽寒焰而死!你是打算效仿夙绥当年护着伏梦无那样护我,对不对?” 心思被她道破,夙雪眸光顿时一凝,“可你现在修为尚浅,知晓这些事情后,定会跟着我一同去寻那人,我怎会安心?” “阿夙,你既想好好重新开始,那就不要再这样闷头不语护着我了。”水容连连摇头,“你说我现在修为尚浅,可你别忘了自己也只是元婴初期的境界。那人既然能控制住渡劫期的伏梦无,你现在这样,拿什么去料理他?哪怕有统领阴幽雪狐一族的西沧郡令牌在手,哪怕能暂时以三劫散妖的境界去战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被你护着的我又将是什么感觉?” “夙绥和伏梦无的结局,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她踱步走到平台边缘,望着正和冻蝶嬉闹的小雪狐,笼手入袖,缓缓道,“死去的人暂时一了百了,留下活着的那个,等着心上人,等上整整七百余年,背着整座西沧郡的怨恨,独自过日子,连找心上人的来世,都要躲着西沧郡的近卫队,生怕遭他们的唾骂。我宁可和你同生共死,也不要再被这样护着,更不想再经历一遍这样的悲剧!” 第118章甘泉诀 “……水容,”沉默良久,夙雪才开口,“你说得不错,是我太过心急,抱歉。” “抱歉”二字骤然落在耳中,顿时将笼在水容心头的些许不悦尽数拂去。她忙转过脸,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突然道歉干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哎——?!” 头顶一沉,一片幽香覆来。夙雪将她抱在怀中,移着下巴轻轻摩挲,柔软的发丝垂在水容脸颊两侧,拂着她的肌肤,酥痒无比。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像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夙雪拥得极紧。水容只觉整个人正躺在一片柔软的花海中央,笼在袖中的手,不自地伸出来,信手一握,便将那双垂在自己胸前的皓腕捉住。 “阿夙,你诱我。” 低而缓地道出这番话,水容不由得微勾嘴角,甚是自然地卸了站立的力道,由着身后人接过自己入怀,继而又觉腿窝上覆来力道,轻轻一颠,便将自己再度横抱起来。 她不知自己的话可有解开夙雪的心结,只知此刻无需多问。 环上夙雪纤细的颈子,水容歪过头靠在她肩上,嗅着幽香,听她朝尚在和冻蝶嬉戏的伏霜呼唤一声,又见她低下目光,琥珀色的眼眸里映出自己的脸。 “《甘泉诀》便放在石室中央的雪狐石雕内,我这就带你去拿取。” 夙雪薄唇轻启,随声挪动步子,离开平台边缘,不急不缓地往石室中央而去。她才转身,一道雪白的流光便自冻蝶群中闪出,落在她脚边,化为胖滚滚的小雪狐,迈着腿儿跟随。 待走到石室中央,夙雪忽停住脚步,将水容放下,而后独自上前,抬手轻挥衣袖,一道屏障便显现在二人眼前,似瀑布一般从上方投射下来,粼粼地闪着暗淡微光。 水容俯下身抱起伏霜,仔细一瞧,透过“瀑布”,但见一尊白影正立在当中。下一瞬,她只听耳旁响起一声剑鸣,侧过目光看时,囚云剑已劈在屏障之上,剑身如同没入豆腐一般,整个陷入其中。 夙雪一松手,囚云剑当即被屏障吸了进去。见状,水容不由得想起南绫先前的提醒,道是需以囚云、伏霜二剑为钥匙,方能将容器打开,忙轻拍伏霜,随后便看着它一跃而起,扑入屏障当中。 钥匙入内,“瀑布”屏障登时开始消失。在它完全消失前,水容趁机将意识沉入系统,打开了备注墙的记录功能。 方才在石室之外,她被枣沁的无心之言触动了一些记忆,因接触《甘泉诀》能看到夙绥当年道消身殒的真相,以及伏梦无屠城之事背后的操控者,现在她已有了新的目的,而不只是单纯像看电影似的回顾一遍前事。 她需要恢复的记忆,总共有两段,一段是与夙绥相处时的记忆,一段是“天诛”发生前、与少时夙雪相处的记忆。 一段记忆里有夙绥的死因,而另一段记忆里,则有她自己的“死因”。待会儿拿到《甘泉诀》后,她自然要找寻夙绥道消身殒的真相,看看这真相与她模模糊糊的推测是否一致。 若是一致,等离开无漪湖后,她或许得回一趟青砚谷,与她掌管屏仙阁的兄长就攻打腾瑶宫一事,好好商量一番。 她还在盘算后续事,垂在身旁的手忽被牵住。水容一低目光,便见那双如玉的手轻巧地覆住了自己的五指,却攥得有些紧,她稍稍抬起手指,便可触到一层温热的薄汗。 这雪狐妖,还在紧张呢。 念头刚起,水容悄然动起指尖,在近在咫尺的掌心一挠,随后便觉夙雪手一颤,本只是攥紧她五指的手一松,不着痕迹地滑入她指缝间,与她紧紧相扣。 这副小心翼翼的动作,让水容忍不住笑起来,“你是怕我跑了么?” “怕极了。”夙雪只是淡淡回了三字,抬眼望向屏障完全消失的前方。 水容也跟着看去,只见伏霜叼着囚云剑,轻盈地跃在一座足有三人高的雪狐石雕顶上,身形化为白光,携剑没入石雕。 水容好奇地将雪狐石雕打量一番。这石雕以白玉砌成,不知是经了谁的雕琢,栩栩如生,像极了夙雪的原身,又或是照着夙绥的原身进行塑造。 说来,夙绥自己本就是西沧郡雪狐夙氏的器宗大师,既能炼就囚云、伏霜二剑,自然也精通雕琢之术,没准这尊雕像是她特意用来盛放《甘泉诀》、依照自己的身体塑的。 念头刚落,夙雪手上力道忽大了一分。水容正诧异时,却惊异地发现雪狐石雕睁开了眼眸,一对琥珀色的兽瞳直直朝她与夙雪望来,眸光虽柔似水波,可骤然被一座活过来的石雕盯着,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 被盯了几息后,夙雪目光蓦地一滞,而后如释重负似的松了一口气,轻拍水容的肩,示意她过去。 水容一头雾水地松开她的手,小步跑到雪狐石雕跟前。一抬头,只见狐口微张,一枚月白色的灵珠从中滚出,被一白一青两缕灵力托着,缓缓落下,最终坠在自己掌心,内中悬浮着一团仍在闪耀的白芒。 托着灵珠,水容怔怔站在原地。 “《甘泉诀》便在里面,你若要看功法内容和夙绥的记忆,将灵力输进去即可。”夙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她的人却并没有过来。 “阿夙不来看么?”水容托起灵珠转身,见她还立在原处,便大步走了回去,捉了她的手放在灵珠上,抬起目光认真地道,“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修炼《甘泉诀》。” 夙雪这才嗯了一声,声音却有些涩然,似是无可奈何一般,“那好,你托着它,我倒数三个数后,便与你一起将灵力输入其中。” “三!”不等她报数,水容便抢先道。 夙雪眸光一凝,“二。” “一。” 最后一字,由二人同时道出。然而水容坠入铺开的幻境之前,却愕然发觉涌入灵珠内的灵力,只有自己的一道。 …… “你可知那人的条件是什么?” 意识再度恢复时,一道温和的女声传入水容耳中,说着她不懂的话。 水容睁开眼时,但见一片朦胧的视线中,三股雪白的尾巴正竖着,花一般柔软而轻盈地微微摆动,而这三尾的主人,此时正坐在一旁,背对着她的视线。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是夙绥。 “他要与我双修。”未等水容回应,夙绥便再度道出一句话,声音里含笑,自然是嘲讽之笑,“梦无,有男妖要与我双修,你肯么?” 虽不知她话中的“男妖”是谁人,但听闻此言,水容想都不用想,当即道:“我不肯!” 她感觉自己此时正仰躺在什么地方,不知是生了病还是受了伤,她的声音十分沙哑,似乎还含着血。 “我自然也不肯。”夙绥忽转过脸来,朝她浅浅一笑,而后整个上身倾倒下来,枕在她的小腹上,抬手抚过她的面颊,“我今夜来,是为赠礼。” “什么……礼?” 水容本还不解其意,但看夙绥不知何时已解去衣带,本就微敞的上衣滑落在腰间,露出一片温软,脑中尚是一团混沌的记忆里,顿时照入一缕微光。 “来,”把住她的手腕,夙绥柔声,“这是礼物,务必收好。” …… 无漪湖底、石室中央、雪狐石雕旁,夙雪正跪坐在地上,以膝为枕,小心把水容挪上来躺好。 抚开水容紧皱的眉,夙雪内心挣扎一番,终是忍住了情绪,没有将她唤醒。 她自然清楚水容正在重温什么记忆。 只是这段记忆,她迟早都会想起来,瞒也无用。若是水容当真只为揪出当年事的幕后人,自然不会陷在那段记忆里。 她信她。 将月白色的灵珠从水容手中顺出,夙雪伸手捏住她的两腮,待她微微张口时,推入灵珠。 不管是得了屏仙阁情报的南绫,还是身为夙绥左右侍卫的枣沁、千灼二人,除了夙绥本人,无人知道《甘泉诀》其实是考虑到双双散功的情况,才被夙绥有意分为所谓的上、下两卷。 上卷封存在无漪湖底,由枣沁的化身和其灵宠共同看守;下卷则藏在西沧郡内,需由西沧郡令牌开启容器方可得到。无论哪卷,只要得其一,便能修炼完整的《甘泉诀》。 一旦记录《甘泉诀》的灵珠入体,即可开始修行。而因夙绥封存在《甘泉诀》里的一部分妖力,可让服下灵珠者暂时恢复往昔境界。 目睹水容服下灵珠,夙雪继续守在她身旁,收回已从雪狐石雕内离开的囚云、伏霜二剑,又候了约莫一刻钟,只觉枕在膝上的小身体蜷缩起来,微微颤抖,似是在竭力忍受极大的痛苦。 见到她这般模样,夙雪的脸上反倒露出笑意。她慢慢将手搁在水容丹田处,感到有微弱的力道正一下下顶着自己的掌心,方才挪开手,掐了诀印下去。 咒诀一印,水容的身子顿时勾起来,颤抖愈发剧烈。丝缕黑气自她身上的大穴处往外涌出,环绕四周,夙雪因离得近,未能躲开,与这黑气接触的肌肤顿时显出一片乌紫色。 不顾阴幽之息的侵蚀,夙雪将她拥在怀里,感到怀中之人的身形正在瞬息之间发生转变,她只觉眼里顿生一层朦胧,眨眼时,泪水夺眶而出,滚落在水容尚在生长的墨发之间。 雪狐发带被生长的发丝挣开,落在夙雪的绛色衣裙上。此时的水容已然不再是少女,而是成人之姿。已不合身的藏青色衣袍被撑开,松垮垮地遮掩她姣好的身形,如瀑青丝散了一地,垂在她胸前,半盖雪肌,很快便被夙雪轻轻捞起,挽在手中,仔细打理起来。 水容本就狭长的眼睫似是又长了几寸,随着意识的渐渐苏醒,她睁开惺忪睡眼时,几欲滴血的红芒,自她双眸中一闪而逝。 阴幽邪息,屏仙之魔。 这般威严,才该是三劫散魔应有的样子。 卷六:阴幽之魔 第119章几时行 “原来这礼物……是你自己么……” 望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三尾狐妖,水容喃喃。 她全然没有料到,自己此番坠入记忆幻境,除了得知往事的真相,还会……收到这么大一份礼物。 来自七百余年前的礼物,赠礼人,夙绥。 礼物名,夙绥。 纵然知道这不过是伏梦无与夙绥之间的事,但她既入这幻境,必定会身不由己地被代入伏梦无视角,亲自将旧事重温一番。 “你可喜欢?”夙绥浅浅一笑,吻在她颈上,“你想听的那些‘真相’,我都说完了。幻境将终了,你……还不愿收下我的赠礼么?”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脸一红,下意识一低目光,见自己的手被她把着,将近那花丛,忍不住道:“你会疼么?” “我若疼,你愿为我揉揉吗?”毛绒绒的尾巴扫在水容后背,笑声渐娇渐媚,“除了尾巴,哪里都可以。” “除了我的尾巴,你还可往别的部位着眼。” 不等水容作答,夙雪的声音骤然闯入脑中,顿时将她惊醒,心里杂乱的念头随之烟消云散。 即将探入花丛的手指,被她挣扎着弯曲起来。她不敢去看满眼期待的雪狐妖,只是一咬牙,坚定地道:“恕我不愿!幻境之外,尚有人在等我,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你还是……留给伏梦无吧!” “你不是伏梦无吗?”三尾狐妖狡黠而笑,故意问道。 “我已不是了。”水容摇头,勉强扯动嘴角,同样报以微笑,“我如今只是水容,且,是夙雪的水容。” …… 自夙绥的记忆幻境里苏醒后,水容出了一身冷汗,口中干燥得很,双颊亦是滚烫,不知是不是还没从方才的事里回过神。 她能感到自己现在正伏在一个人身上,却没法立刻睁开眼,意识也还沉在一片漆黑当中,朦胧不清,只能嗅到再熟悉不过的幽香不住地钻入鼻中,似乎是夙雪正稳稳地托着她的双腿,匆匆赶路。 她又耐心等了片刻后,却觉疼痛毫无征兆地从各个角落袭上来,一阵接着一阵,此起彼伏,疼得她差点低吟出声。好像是整个身体被什么力道强行撑开一样,由里到外都疼。 撕裂般的痛楚直达脑髓,水容好不容易才忍住,呼唤起系统:“包子,能听见我说话吗?我现在是怎么了?” “宿主,封印《甘泉诀》功法的灵珠已成功与你合身,目前隐藏任务【蛇口逃生】的完成度为百分之五十!”脆生生的萝莉音马上应了她,随后自顾自开始了任务进度的汇报,“恭喜宿主得到《甘泉诀》上卷!当前境界暂时提升至‘三劫散魔’!获得任务奖励‘暂变成人buff’,该buff的剩余期限为六天零九小时!”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骤然入耳一长串话,水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后,立刻命令系统复述。 听系统放慢语气再说了一遍,水容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忧心。按系统的意思,境界提升和“暂变成人buff”都是获得《甘泉诀》后立刻就能获得的奖励,这么说来,她现在在外人眼里,已经不再是灵寂期的小姑娘了。 旁人怎么看,水容自然不在乎。唯一让她在乎的,也只有夙雪的态度。 暗叹一声,水容继续询问:“包子,你说buff的剩余期限为六天零九小时,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期限一过,我又会变回原来的模样?境界是不是也会降回去?” “是的,宿主。”系统答,“等buff一过,宿主的境界和容貌都会回归原样。不过由于宿主当前已开启‘仙魔双修’金手指,在buff存在期间,修习仙道时突破的境界会被保留。” “那就好。”水容稍松一口气,旋即想起自己以后便可修炼《甘泉诀》,忙再问,“对了,我现在要怎么查看《甘泉诀》的心法内容?把灵力输入灵珠吗?” 然而系统的回答却让她吃了一惊:“不用,宿主已服下记载《甘泉诀》的灵珠,此功法的全部内容已被系统记录完毕,宿主可随时进行查看。” 服下灵珠?难不成是夙雪趁她陷入记忆幻境的时候,把灵珠喂给她了? 那她刚才看到的那些记忆…… 猜到她心中所想,系统甚是体贴地补充道:“宿主放心,刚才你和夙绥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没有被你的雪师姐看到。” “我知道了。”回想在幻境中体验的事,水容只觉才降温的双颊又要烫起来。 “宿主,是否现在接受【蛇口逃生】的后续任务?” 未等她冷静下来,又听系统发问。 “后续任务?”水容略略一讶,“你上次没有把这个任务布置完吗?” “没有,宿主。”系统答得很干脆,“该任务是隐藏任务,自动分阶段进行,无法提前预知全阶段的任务详情!” 它故意强调了“隐藏任务”四字,水容听完倒也觉得情有可原,怕意识完全醒来后忘了这事,索性应下:“接了,这次的奖励是什么?” “叮!接下隐藏任务【蛇口逃生】的后续任务!完成该任务需击杀指定目标【相姚】!”得了她的同意,系统不紧不慢地布置起任务,“任务奖励为【枣沁的残魂】!完成该任务将有概率获得雪师姐好感度的等级提升!” “咦?包子,不是要做完日常才能提升好感度等级吗?”想到自己还在做“三百六十五念”的日常任务,水容不由得轻咦一声。 似是思考了片刻,系统才含糊地回答道:“宿主,可以理解为隐藏任务的奖励比较特殊。” 与系统仔细交流完,水容试着挪了挪身体,疼痛倒没再像之前那样剧烈。正好夙雪也因什么事停住脚步,她只觉自己被缓缓放倒,斜靠在一团温暖之中。 “此处应当安全了。” 夙雪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微微带了点喘息。 “不成!”紧跟着传来的,是念幽寒的反对声,“湖底石室被毁,阴幽之息已扩散出去,三劫散魔的气息定会招来嘉武城的守卫,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还请主上唤出珑胭的灵舟。”千灼的声音仍不改清冷,“灵舟内有三劫散仙的结界在,应当能遮盖住阴幽之息。” 水容没听到夙雪的回应,片刻后,船桨破水之声传入耳中。一双柔软的手臂再度将她托起,约莫是正抱着她登上灵舟。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伴着轻微的摇晃,水容努力让自己睁开眼,但见视线里似是升起了什么黑雾,紧紧地贴在那纤长而洁净的如雪颈子上,一点点碎屑似的附上去,像极了粘在雪地里的炉灰。 厌恶之感顿时涌上心头,水容还抬不起手,只能鼓起腮帮,朝那些黑雾使劲吹。不晓得是不是吹得用力,她见夙雪微微一缩颈子,随后便听她唤道:“水容?” 声音落在水容耳中,轻而柔软,然而水容却愕然盯着她的颈部,没有应。 但凡黑雾沾染过的地方,皆显现出乌紫色,似是才遭了鞭子抽打一样。 盯着看了良久,水容才吃力地道:“阿夙……谁打了你?” 让她知道,非扒了那人的皮! 此时夙雪已走入歇息的船舱当中,闻言抱着她坐在地上,诧异反问:“什么?” 水容晃起手指,“你的……脖子……” 她还想伸手去摸摸,确认是不是伤痕,然而夙雪却抬手抚上颈子,若无其事地道:“这不是伤,莫担心,它自己会好。” 水容半信半疑点着头,目光一低,只见自己胸口也环着黑雾,吓得她险些往后仰倒,“这是什么!?” 惊呼声一出口,她眸光骤变。她果然是变为成人了,连声音也不再稚嫩,区别甚是明显。 见状,夙雪立即伸手扶过她的肩,顺势揉了揉她的头发,“莫怕,是你的阴幽之息,你动动念头,便能将它们收回去。” 一听是阴幽之息,水容才慢慢冷静下来。她边将外泄的阴幽之息收回体内,边打量起自己的新身体。 她的身体已完全长开,藏青色衣袍已无法遮蔽,一件素色衫子将她裹在当中,替她细心挡住了几处走光的部位。看罢,水容好奇地戳了戳胸口的柔软,总觉得很不真实,又记起系统的话,晓得这副模样只能维持七日,不免有些沮丧。 看样子目前让她永久变为成人的办法,也只能是采撷灵力了。 余光扫见夙雪只是安静地注视着自己,待处理完阴幽之息,水容双手相握,回忆起记忆幻境结束前、自己不假思索道出的话,忍不住斟酌着问她:“阿夙,你……不问问我看到了什么吗?” “夙绥临刑前找过你,坦白替你而死的前因后果,随后,将第一次给了你。”夙雪与她对视,声音淡淡。 她越是坦然自若,水容越是心虚:“看来你全记得……” 心里当即开始盘算,要怎样解释,才能扶正这雪狐妖的醋坛子。告诉她自己刚才没收夙绥的大礼,光这样够不够? “我自然全记得。”夙雪的声音骤然沉下去,旋即顿了顿,“她还说,待转世后,定要变作个木灵根修士,给你采撷灵力,让你好变为成人,摆脱这副永生长不大的模样。” 见水容一怔,她托起下巴,眯了眼有意问道:“我便是她变作的木灵根修士。你说,我们该挑个什么时辰,进行这最为关键的采撷灵力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糟糕!醋坛子噼里啪啦扶不正了_(:з∠)_ 第120章灼其华 僵着脖子,与满眼认真的雪狐妖对视几秒,水容轻咳一声。 醋坛子不用她扶了,此时已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酸味扑鼻。 偏巧这最大的醋坛子,此时还眯着眼瞧她,薄唇微动,声音仍是淡淡:“你意下如何?” 她声音一淡,水容的心便是一紧,飞速组织起应答的语句来。 念着早晚都要采撷灵力,倒不如趁成人buff在的时候采,也省得再经历一次“成长”的痛苦,水容心一横,点头郑重道:“你挑个日子吧,正好我也要把你体内的阴幽之息采干净。” 这雪狐妖体内,还是灵力、妖力和阴幽之息三者并存的情况。若要她修炼之路平安,必须得除去其中一种。 夙雪前世是妖修,容纳妖力应当对她没有害处,但阴幽之息是她此世先天携带的,如要修仙途,没有“仙魔双修”的金手指,哪怕有阴幽珠封存阴幽之息,这股潜在力量,对她而言无疑是一枚不知何时会炸开的炮仗。 可水容哪里会知道,这雪狐妖问出这话,只是因吃夙绥的醋而故意一问。听她竟应了自己的无理请求,夙雪顿时面露喜色,情不自禁地伸了手,将她拥进怀中。 水容猝不及防扑入她怀里,才怔怔地抬头,自己的颈上便贴来她纤长的手,微托后颈。下一瞬,柔软覆上,不同于往日的轻点慢触,而是灼如火,一经允许,便毫不犹豫地一路涌下。 哪怕是自苍穹飘下的凉雪,坠入湖水,终究要化开,与水相融。 更何况,是片内藏情愫的温雪。暖得水容低哼出声,但觉那双滚烫的手趁自己漾在温软之中时,欲再进一步,她忙退缩开去,把着雪狐妖的手,微微摇头,“不行,这里气氛不好。” 灵舟虽是珑胭之物,可她却并不常用此物,因而舟中的布置也只是最简单的。水容微侧目光,便能看到通往外面的出口处只垂下来一方轻纱,如果她们此时便行采撷灵力之事,随便来个人在出口处晃一眼,就可把室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好歹,须得先回云雨楼,锁上房门,沐浴更衣。”她边说,边轻轻捏着夙雪的手掌,指腹在她尚尖锐的指甲上游走,“还有,你那次特意吩咐的,得把指甲剪了,剪得干干净净。”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似是也回想起先前的梦,夙雪眸光一凝,下意识脱口,“梦无……” “我已不是她了。”水容板着脸打断她的话,“你不愿我想起夙绥,我自然也不愿你想起伏梦无。你说得对,从前的事早该忘记了,伏梦无和夙绥都‘已死’,如今留下的,只是水容与夙雪。” 她忽感到夙雪长吁一口气,紧跟着便握了她的手,乖乖地嗯了一声,而后便依偎在自己肩上,没有再多言。 二人挨得极近,水容不经意低下目光,却发现自己收了阴幽之息后,夙雪颈子上的痕迹也跟着消失无踪,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下意识抬手,轻轻摩挲她的颈子。 原来这不是什么鞭痕,而是被她的阴幽之息侵蚀所伤。 回想自己方才说过,让她知道是谁伤了雪狐妖,非扒了那人的皮,水容恨不得立刻扒了自己的皮,旋即挪开手,俯下脸心疼地凑上去。 一番亲昵完,但听南绫在外喊道:“灵舟快到嘉武城了,不过下面有些不对劲,恐怕暂时没法回云雨楼!” “有什么不对劲?”夙雪仍搂着水容,提声喊道。 “入城的地方似乎多了盘查的人,可能是右使无意放出的气息,把近卫招来了。”南绫回道,“毕竟现在是嘉武城的禁魔令起效期间,现在右使又是三劫散魔境界,如果被近卫捉到,只怕解释不清!” 听罢,夙雪当即皱了眉。未等她想好下一步该何去何从,便听水容不紧不慢地喊道:“阿绫,青砚谷与溪水村,哪个离我们近些?” 外面沉默一阵,随后才听南绫的声音响起,“应当是青砚谷。右使,你醒了?” “那便先去青砚谷。”水容没有答问题,继续道,“《甘泉诀》已找到,禁魔令期间,我们暂时先不去打扰珑胭了,你也好向我兄长复命去,争取早些把念幽寒的记忆恢复全了。” “是……” 南绫的回应声还未应下,便听千灼道:“你们若要去青砚谷,能否将我和阿枣留在城外?” 闻言,水容微微一顿,旋即应道:“阿绫,寻一处没有盘查人员的地方,把她们放下。” 禁魔令只禁魔修,千灼是仙修,枣沁则是附身自家灵宠的魂魄,姑且算作妖修,她二人不会受这禁令的影响。加上如今蟒妖皇兵临在即,千灼定会惦念留在城中的玉谙,不如送她们回去团聚,没准枣沁还能把依附在玉谙身上的那缕残魂收回来。 水容耐心等了片刻,直到耳中传入千灼的一声“多谢”,才安心躺回夙雪怀中,捧了她的脸,与她开玩笑道:“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等进了青砚谷,安置好住处,你我便行采撷灵力之事,可好?” 捧着脸的手被轻巧捉住,夙雪歪着脑袋,往她掌心一舔,眼微阖,“你既说择日不如撞日,为何不干脆娶我呢?” 这话令水容忍不住笑出声,惹得夙雪偏头在她手上咬了一口,恼道:“你笑什么?我让你娶我,是很可笑的事么?” “好心急的小狐狸,你大约忘了我允诺过你的事。”水容笑着去捞她的耳垂,缓缓解释,“我自然要像伏梦无当初说的那样,挑出模样最俊的魔兽,披上红绸驮着聘礼,风风光光将你从阴幽娶回屏仙阁。” 提及阴幽,她忽想起一事,忙问道:“对了,我得把你从阴幽的西沧郡娶回来,才算得上风风光光。那西沧郡令牌,你找到了么?” 夙雪拨开她的手指,脸上漾着笑意,“自然找到了,眼下正放在囚云剑里,待回了青砚谷,我取来给你看。” “那就好。”水容松了一口气,“虽然从前相亲相爱的那两位姑娘都已‘死去’,大婚的诺言还是不能忘掉。” 见她眸光黯淡下去,夙雪体贴地问道:“你似有心事,还有什么想问我的么?”顿了顿,“若是关于夙绥的事,也可。” 得了她的允许,水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夙绥要代我而死?她既然能转世,我自然也可以,是她因什么缘故等不了我吗?” 这事,她并没有在记忆幻境里找到答案,查过系统,却发现这段资料被打上了马赛克,想来应当是她自己的记忆还没恢复全,暂时无法得知。 提及转世,夙雪忽正襟危坐,肃然道,“夙绥是妖修,死了尚能转世,你却是魔修,若死了,魂魄不入轮回,连再度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换做我,也断然不会选择让你死。” 听得水容一愣:“魔修不能转世么?” “修真者,分仙、魔、妖三类。”夙雪解释道,“关于轮回转世一事,三类修真者各需遵循不同的准则,即所谓的‘天道’。仙修只消聚全魂魄,觅一待产之妇,便可令魂魄投胎转世,且转世后记忆尚存;妖修除却聚全魂魄,还需用适合的容器盛放记忆残魂,若要转世投胎,只能寻与自身气息相仿的妖胎进行夺舍。至于魔修……” 暗叹一声后,她才继续道:“魔修皆出自上古遗留之地——阴幽,因而又被称作‘阴幽遗民’。阴幽魔修生来染邪息,虽可转修仙道,但魂魄不入轮回,死即永灭。” 第121章是你的 听罢夙雪的讲述,水容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阴幽魔修,死即永灭,魂魄不入轮回。 同样是修士,为什么魔修偏偏生来注定是这样的命途?为了得到上古邪息的力量、后天沾染阴幽之息而堕魔,不得轮回尚可说是自作自受,但如果生而为魔,又怎有选择的机会? 她忍不住看向夙雪。上一世的夙雪还是妖修,可转世以后,便是雪狐妖与魔修的后代,也相当于生而为魔。 念及此,水容不觉有些心酸。这一世的夙雪和她,谁都不能死,死即永灭,不入轮回。一旦道消身殒,便不会再有破镜重圆之事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怎么了?眼神这样难过。”她心底正泛着酸楚,右颊上已搭了一只手,细细摩挲,“早知如此,我便不说了。” 水容一抬目光,只见夙雪俯下脸来,关切地与自己对视,忙摇头道:“没事的,知道这些……也好。” 声音却不自地哽咽起来,说完也后悔了。好什么好?她刚才在乱想些什么?她自然要和夙雪好好活下去,怎么往死的方面想去了? 暗自碎碎念时,一点冰凉忽自她眼角划过。夙雪为她拭去汪在眼眶里的泪珠,柔声而笑,“这是怎么了?小哭包?” 水容其实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敏感,仔细想来,或许是在心疼因此替自己领罪受刑的夙绥,当下又甩了甩头,由着夙雪轻握自己的手,喃喃地反复:“没事,我没事……什么小哭包,不要乱讲!” 整只手被夙雪覆住时,她忽觉一股冰凉自手背渗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却又不像是灵力造成的凉意,心中正诧异时,这古怪的凉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夙雪的手也变回了她所熟悉的温热。 凉意退得太快,水容还没来得及吩咐软包子系统对其进行探测,只得皱了眉托住夙雪的手,不着痕迹地来回探测一番,却又什么也探不出来,倒是遭了夙雪的调侃:“你喜欢我的手?” 水容当即一挑眉,反问:“你身上,还有我不喜欢的地方?” 与她又闲谈一番,直到千灼二人的告别声传来,水容也没弄明白夙雪的手突然变凉的缘由,只好和她一同站起,准备去送送二人。然而她才走到门帘旁,又被夙雪挥手拦下。 “我方才瞧了一眼,此地离嘉武城约莫只有百米不到,你若离开船舱,定然会被底下的盘查人员注意到。”夙雪边说边推她坐回原处,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只不晓得何时备好的食盒,打开放在她面前,“我去送送二位前辈,你且先吃些凉糕,乖乖等我回来。” 水容才点头,便见视线中那抹红影一摆一晃,转瞬消失。她低了头望向精致的食盒,捏起一块方形的剔透软糕,送入口中,只觉芋头的清甜在舌尖渐渐散开,伴着些许莲香。 离开内舱才不到十步,夙雪面色一变,抬手抵在舟中窗框上,掩口咳嗽了几声,只觉体内似有火在灼烧,蚂蚁啃噬般的疼痛钻入脏腑。 她迅速取出一块帕子,拭去手心的血迹,抚着被阴幽之息侵蚀过的颈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慢慢踱出去。 她虽是雪狐妖与魔修的后代,按理说应当不会惧怕阴幽之息,然而自从七十余年前转修仙道后,她体内的平衡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似这样短时间内接触大量的阴幽之息,反而会损害她的身体。 走出内舱,目送千灼与枣沁一前一后跃下灵舟、顺利入城后,夙雪平复完气息,才对掌舵的南绫道:“有劳你了,水容才醒,还需照顾,等离开嘉武城的结界范围,你唤我一声,我便来与你换班。” 然而南绫却摆摆手,自顾自操控法阵,“不必不必,你只管照顾右使吧,这儿还有小念念陪我呢!” 卧在她膝上的玄猫半睁开惺忪睡眼,暗紫眼眸瞥了夙雪一眼,奇道:“雪狐狸,你身上怎的缠了这般浓的阴幽之息?快找右使给你采走,不然要伤到心肺!” “采走”二字,似是无意戳到了夙雪的敏感点。她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欲回去时,只听南绫与自己传音道:“别撑着,难受就说出口,一定要让右使知道!” 她的脚步微顿,却觉得此时不说也无妨。过不了多久便会进入青砚谷,只要入谷,不论她说或不说,水容亦会与她采撷灵力,将她体内的阴幽之息采了去。 而此时,尚早。 她却是不曾考虑到,这世上总有种颠覆一切计划的因素,名为“意外”。 …… 由南绫与念幽寒共同掌舵,灵舟约莫又飞行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嘉武城的范围,前方不远处已能看到群山的轮廓,青得泛蓝。 既已远离嘉武城,水容放心地挪到窗旁,将之打开后,忍不住伏在窗边往外看去。 没有完全恢复还是伏梦无时的记忆前,她印象中的屏仙阁,只是“小说原文”里的只言片语,寥寥几笔带过的景象,此时正映在她眼里。明明已是魔修盘踞之山谷,却和抚云仙山一样,笼罩在流动的云雾之中,缥缈似幻。 然而就在这座山谷的外围,却被一大圈呈现枯黄色的枯荷环绕。水容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些枯荷的用处,正打算放出灵识去探,耳朵忽捕捉到一阵被压抑的咳嗽声。 咳嗽声甚是熟悉,她猛然回头,只见夙雪背对自己而坐,正颤着双肩,赶忙几步移到她身前,搭着她的肩跪坐下来,“阿夙,怎么了?是不是山风太冷?我这就把窗……” 话音未落,赤红的双眸、自夙雪指缝中渗下去的血,相继映入水容眼里。 见她如此,水容哪里还会傻乎乎地认为她只是着凉咳嗽!不等夙雪开口解释,她赶紧扶着她走到几步外的软塌上躺好,把住她的脉门,吩咐系统立刻开始检查。 夙雪面白如纸,却还是微微摇头:“我没事,只是体内的阴幽之息……咳咳……” 不消她多言,水容已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还在无漪湖底时,夙雪喂她服下记载《甘泉诀》的灵珠后,激发了她体内蛰伏已久的阴幽之息,顿时将她的境界提升至三劫散魔。 然而这样的提升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七日已是极限。且在境界强行提升时,水容的意识还沉在记忆幻境里,没法控制身体,不受控制的阴幽之息便发生了外泄。 而根据夙雪的只言片语,水容隐隐能猜到,记忆幻境还未消散,夙雪便带她离开石室,是因为她的阴幽之息已将整座石室毁坏,且还扩散到了无漪湖外,被嘉武城的修士觉察到。 毕竟是三劫散魔的内息,一旦失控,其破坏力不容小觑。念着夙雪与自己接触甚是频繁,又搂又抱,水容简直没法想象,究竟有多少阴幽之息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害惨了这雪狐妖。 望着榻上的伊人,水容伏在她耳旁心疼地道:“怎么不早说?我现在都已是成年人了,哪怕要采撷灵力,又有什么关系?” 边说边下意识瞧了自己的指甲一眼,见夙雪一时说不出话,水容只好询问起系统:“包子,我现在如果要帮夙雪摆脱痛苦,可是只能与她采撷灵力?” “宿主,目前来看,这是最安全的解决办法。” 听罢系统的话,水容扶额思索片刻,起身走向舱外。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若要用采撷灵力的方式,彻底采走夙雪体内的阴幽之息,她便不能再像最先那样,单是与夙雪相拥相吻,而是需要办成两件事。 其一,引出封存全部阴幽之息的阴幽珠;其二,将夙雪破身。 正掌舵的二人听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齐齐调转目光。但见来者是水容,念幽寒慵懒的眼眸一张,抖了抖耳朵正要向她道喜,却听水容沉声吩咐:“还请二位务必将灵舟开得稳当些,我需……需立刻和阿夙采撷灵力……” 尽管努力控制语气,水容仍管不住渐渐爬上双颊的红晕,又问道,“那个,这儿有没有沐浴的地方?” …… 借着沐浴的当头,水容驭起水灵力,使之幻化成她最熟悉的指甲剪,以最快的速度将双手食指都清理一遍,磨去尖锐。 为了方便,她已将夙雪搬至洗浴的地方,等沐浴完毕,她匆匆披了浴巾,跨出澡盆,穿过氤氲雾气,伏到仰躺在软塌上的雪狐妖身旁。 许是脏腑还疼着,夙雪蜷缩着身体,颤得厉害。水容还是头一回这样近距离地瞧见她的全身,心里不免涌起一阵酥麻,在她目光的示意下,颤颤地伸出手,开始游走。 因阴幽之息的缘故,夙雪本就柔滑的肌肤很凉,凉得不似水容所熟悉的她。水容的指尖划过,似是在一块白嫩的豆腐上轻抚,她不自地紧紧贴下去,任由忍耐不住的伊人勾起自己的后颈、攀上脊背。 待她的小腹处稍稍有了些温度,水容骤然渡了阴幽之息入内,探到那枚藏在丹田深处的阴幽珠,旋即覆上一吻,不消太久,便听一声闷闷的轻吟自夙雪喉中漾出,入耳已甚微,而她口中也成功滚入了那枚阴幽珠。 拔除阴幽之息时的疼痛,令夙雪不住地挣扎起来。水容只得抚着她的脸颊,一声声安慰,顺势将食指往下贴,试探了许久,才敢放开胆子闯将进去。 本还搂着她颈子的手,骤然瘫软下去,不多时又慌张无措地伸起,被水容的五指紧紧扣住。听着自己最心爱的雪狐妖呢喃着疼,她恨不得代她受着,心中正这样想时,忽听夙雪低低地笑道:“……你的……” 水容紧张得不行,一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忍不住问道:“我的?” “我……是你的了……”怀中的雪狐妖笑得甚是开心,好似已将刚才的疼痛全然抛在脑后。 听得水容扑哧一声笑起来,侧过脸往她已被汗水浸湿的发丝上轻轻一吻,“晓得了,我的小狐狸。再稍稍忍一下,下次换你要我。” 第122章婚事恼 展开一块干净的浴巾,裹好眼前人,水容披上外袍,小心地扶她起来,瞥见软榻上晕开的鲜艳,为夙雪理了理散乱的柔发,“还疼么?” “疼。”夙雪静静地看着她。 “哪里疼?我给你揉揉……”说话时,水容又瞧见她遮盖住的地方尚黏着已凉下的晶莹,忙取了木盆与棉帕来,“等等,要先清理完。” 棉帕沾温水,水容一点点仔细地为她擦拭,肩上忽一沉,旋即耳垂没入一片温湿,激得她不自地一颤,“你、你乖一点,不要乱来!” “我没有。” 随声,呵气入耳,似是羽毛轻抚。 水容偏过脸,蹭了蹭她,故意恼道:“你弄得我帕子都拿不稳了!” “嗯。” 应归应,那两瓣温软却不愿离开。 水容拿她没办法,只得忍着酥痒继续手上动作。如玉雪肌时不时蹭在她手背上,蹭得她心中思绪纷乱。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邪息尽除】!当前夙雪对宿主的好感度升为【3级:朝夕相伴】!” 她心里正乱糟糟的,冷不防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手一抖,棉帕登时掉入木盆之中。 好感度……升级了? 不需要完成日常任务吗? 念着又是隐藏任务的bug,水容没再多想,俯下身去捞棉帕,却觉肩上的重量主动挪开,把住她的手,顺过棉帕。 “我自己来便好。”她愕然抬起目光,对上那双已经变回琥珀色的双眸,“快到了,你且穿衣去。此处多有不便,还是早些回家为好。” 回家。 水容愣了半秒,而后笑着搂过眼前人的肩,往她唇上轻轻贴了贴,顺从地退开去,到另一边穿衣。 如今的屏仙阁已从阴幽迁入青砚谷,青砚谷自然是她的家。 也是,这只雪狐妖的新家。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还没进无漪湖前,水容就接下了系统布置的隐藏任务,因而也知晓自己此行会变为成人模样,便一早就在雪狐发带中装入了几套新衣。等她挑了件碧色外袍,穿完走出来,正抬手系着雪狐发带,眼风一扫,便扫见夙雪立在软塌边,亵裤已穿好,上身仍未着衣物。 雪狐妖手臂上搭着她的外袍,此时却盯着脱下的亵衣看。听见水容过来,夙雪转过脸来,为难道:“汗太多,弄脏了。你可有……换洗的亵衣?” 听罢她的话,水容没有应,双臂一展,便将一件藕色亵衣托在手上。她几步上前,为夙雪将衣披上,顺势环到她胸前,装作不经意地抚过柔软。 “偷吃!”夙雪自然晓得她的歪念,笑骂着打开她的手,捏着衣领轻盈闪到一旁,三下两下换上,而后又将绛色外袍披上。 “我可不爱吃别人!”水容摊手站在原地,一脸无辜,“也只有你这只小狐狸才合我胃口,吃多少都不腻……” 她话才出口,当即遭了夙雪眼神一剐,又听她的声音恢复了清冷,“莫肉麻了,旁人面前记得唤我阿夙。”顿了顿,“背地里,随你。” 水容笼手在袖,笑嘻嘻道:“晓得了,我的小狐狸。” 待夙雪更衣完毕,又歇了片刻,二人将洗浴之处收拾一番,便手牵手双双走将出去。至掌舵处,只听念幽寒的声音毫无顾忌地道:“买呀!待本座一恢复原身,自然要许你!你须得早些把红烛婚床都备好,再购两顶红盖头……” 听到脚步声靠近,她忽地住了口,眯着眼看向踱出来的二人,“采完了?恭喜恭喜!” “有劳念长老记挂。”见她这副模样,夙雪抿着嘴,强忍笑意。 水容自然把念幽寒刚才那番话听在耳中,等走近后,她挨着南绫坐下,故意压低声音问道:“入了青砚谷,我兄长定有办法让念幽寒变回成人,你们打算在谷中成亲么?” 南绫扯动嘴角,“当然要成亲。如今松玉岛暂时没法回去,小念念的双亲又一早飞升了,只剩下一个已经成了敌人的兄长。按她的话,从此之后天下为家,既然这样,那不如早把亲成了,有妻妻名分在,以后行走修真界也好少招惹些异样目光。” 还卧在南绫怀中的玄猫抬起目光,见水容眼里含笑,忍不住伸爪去扒拉她的衣袖,“右使怎么好八卦人这口了?莫不是也想与雪狐狸成亲?” “当然要成亲!”水容仿着南绫的语气,郑重言说时,抬手欲搂夙雪入怀,颈子却是骤然被一只巧手勾去,反而倒在那人怀中。 “西沧郡令牌既已到手,我仍要回西沧郡祭拜过亡故族人,方能安心嫁入屏仙阁。”将水容放倒在自己膝上,夙雪指间绕着她的发丝,淡淡道,“除此,还需料理那人,否则他定会来侵扰我与水容的生活。” 南绫叹着气点头,“也是,那人实在是太烦了。不绝了这个后患,只怕成亲后也不得安宁。” 听她们一口一个“那人”,却不曾道出其姓名,水容心里着实诧异,但一想到“那人”姓念,忽然又明白了几分。 忘貘念氏,长居阴幽松玉岛。而念幽寒从前既能坐上长老之位,她在念氏一族中的身份定然不容小觑。或许七百余年前间接害死夙绥的念抚云,便是念幽寒的某位长辈也说不定。 至于念抚云的身份,水容已从记忆幻境里得了个大概。此妖来头不小,竟是上三界之妖界的某位君主,也不知因犯了什么错被流放到了下界,境界也被坠入下界时遭受的天谴削为散妖。 然而此妖便是被削为散妖也不老实,曾对夙绥有过一段示好,但夙绥眼中心里只有伏梦无,将这位妖君惹恼,这才有了他操控伏梦无屠城之事,还吩咐亲信念栖迟,务必将行刑时的三昧真火替换为幽寒焰。 若没有夙绥顶罪,伏梦无早已受幽寒焰而亡,死即永灭,不入轮回。 夙绥临刑前,虽用秘法将此妖封在远离阴幽的一座仙山之中,但此妖毕竟是忘貘一族,自然能熟练操控自己的魂魄摆脱拘束。至于那座抚云仙山,便是他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 之前还在云雨楼时,水容还特意询问过与千灼相熟的老板娘珑胭,得知念抚云本来只是打算附身一个倒霉的高阶修士,随便建一处仙门来积攒天地灵气,帮自己突破夙绥留下的封印,没想到夙绥会代伏梦无领死,还留下转世后必修仙途的遗嘱,他便利用了这一遗嘱,找机会更改了枣沁二人的记忆。 而更改记忆之事,只有珑胭与伏书尽知晓。因而先前伏书尽才会雇佣南绫潜入腾瑶宫,正是为了收集与念抚云相关的情报,伺机除掉这一毒瘤。 这念抚云没法回阴幽找忘貘夺舍,只能靠夺舍每任宫主来维持魂魄不散。水容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腾瑶宫的宫主苍怀,自上任宫主开始,便被念抚云噬了魂魄,占据身体,满头墨发也因妖力的侵蚀而变为雪色。 不过念幽寒想必早已知道她们所说的“那人”是谁,闻言眸光一黯,“要彻底料理他,估计需把整座腾瑶宫打下来。眼下蟒妖皇相姚正准备攻打嘉武城,兄长上回被阿绫的剑意符重创,或许不会跟去,而是留在腾瑶宫,守着那人的魂魄与夺舍肉身。” 感到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水容直起上身,摇头道:“攻打腾瑶宫的事,等回了青砚谷再作商量吧。我们屏仙阁经历了七十年前的‘天诛’,现在也元气大伤,恐怕要料理那人,只得采用潜入暗杀的办法了。” …… 飞行不多时,灵舟便在谷外停下,缓缓降在地面上。等四人走下灵舟,夙雪将之小心收起,凝眸望向前方。 “我曾听闻,想入青砚谷,必经枯荷阵。”望着面前的一池枯荷,夙雪喃喃。 “枯荷阵?”失忆后,水容还是头一回来青砚谷,并不知谷中有什么,闻言不禁好奇地铺开灵识。 这灵识一铺开,整座阵的结构便在系统地图里显现。沟通此地与青砚谷入口的,乃是一座狭长石桥,在万顷荷塘中绕了数圈,盘成迷宫。 念幽寒最头疼走迷宫,见状忍不住扯了扯南绫的衣袖,“阿绫,你不是经常出入青砚谷吗?有没有什么法子?” 南绫逗她:“并没有,我们走着看吧。”见她故意将脸一放,南绫轻笑一声,忽地握紧她的小手,一把拉她入怀,飞身跃向某片枯败的荷叶。 夙雪正要效仿,腿窝却先搭来一股力道,愕然时,整个人已被水容横抱在怀。 变为成人后,水容感觉自己的力气也大了几分,眼下横抱这雪狐妖,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与夙雪又惊又喜的目光对视上,水容嘴角一扬,“你被阴幽之息伤了,眼下还没恢复过来,还是少动为好,我抱你!” 夙雪一怔,而后亦是含笑:“我重,你抱得动么?”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自然抱得动!”见南绫已到了荷塘中央,水容应完,当即腾身跃起,足尖点在枯黄莲蓬上,按照系统的指点穿行。 穿行时,一双手环上她的颈子,幽香绕在鼻尖。哪怕不低头,水容也能感到灼灼目光正聚焦在自己身上,仿佛下一瞬,那两瓣柔软就会主动贴上来。 第123章暂休憩 穿过枯荷阵,四人落到一座石门前。但见石门旁立着一块碑,上书“屏仙阁”三字,照理说作为石碑题字,理当大气,可这题字却俊秀得很,笔画纤细,似出自女子之手。 水容一直在回想“屏仙”二字的意思,边做无用功的回想,边担忧地看着身旁的夙雪。如果“屏仙”是排斥仙修的意思,她是不是还得想办法让这雪狐妖混进去?比如以妖修的身份? 眼下立在石门两侧的,只有两名服装一致的守卫。但水容一开系统地图,便能看到石门两侧的城墙内,正密密麻麻挨着许多光点,系统给出的数据显示,潜伏在城墙上面的共有三十四人。 南绫怀抱念幽寒,一上前便被两名守卫拦下。她是阁中人,自然已经习惯了盘查,不等守卫伸手,就自觉摘下储物容器递过去。 看着两名守卫各持一把黑尺,在南绫身侧来回扫动,应当是在探查是否携带兵刃,水容不禁想起在现代世界见过的安检人员。 通过检查后,南绫和念幽寒便被放行,进入石门内侧。水容攥紧夙雪的手,与她一同上前接受检查。或许是不熟悉的缘故,针对她们的盘查进行了足足一刻钟,从携带物件到体内灵力的种类,全被仔细检查了一遍,就差直接上手搜身了。 二人交出各自的储物容器后,还被一名守卫冷着脸询问了身份。得知水容便是他们的右使,而夙雪则是西沧郡旧主的转世,两名守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拿着雪狐发带与储物玉佩,与另一人耳语一句,转身抛出一柄剑,而后御剑离开了这片地方。 剩下的守卫微微拱手,说话时,面色又恢复了没有表情的状态:“已派人去通报阁主,请二位随我来。” 夙雪拱手回礼:“有劳了。”旋即牵过水容,跟着守卫穿过石门。 水容侧过脸,看到又有两名新的守卫出现在石门两侧,替补的过程耗时很短,这二人也不声不响,站位不偏分毫,是训练有素的成果。 与南绫二人会合时,念幽寒已打起了哈欠,枕着南绫的胳膊慵懒地望向水容,“右使,你们屏仙阁的盘查一如既往严苛,这些守卫连你都不认。” 水容没好气道:“我现在一不是小孩子面容,二没有信物,谁来认我啊?” 南绫扑哧笑起来,“说到信物,我离开这里前,曾和伏书尽打过招呼,说只要是我带回来的人,必定和右使有关系,非要说的话,我应该能作为证明右使身份的信物。不过这一晃快七十年了,以屏仙阁的情报处理量,只怕伏书尽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淩澜子,怎的连‘主子’也不叫了?”一道阴柔男声从四人身后传来,随声,一缕烟草气味顿时飘入水容鼻中。 “等右使恢复记忆之时,即是我与屏仙阁解除主仆契之际。”南绫微笑着对来者行了一礼,“这可是阁主您定的规矩,我只是奉命而为。” 见伏书尽现身,念幽寒下意识眯起双眸,眼里迸射出凶光。不等她发作,竖起的毛便被南绫捋下去。 “乖,你有我呢,别理他这个渣男。”南绫抚着她的毛,面上笑容不减。 伏书尽却不恼,反倒欣然接受了这一称呼,“还是你这小隐士最懂爷。”轻笑时,眼风朝水容身上一扫,将烟嘴挪到唇旁,“回来也不发个讯息,待会儿莫要怪爷招待不周。” 水容拱起手,冷声道:“我哪有什么发讯息的工具,你倒是送个给我。” 不管有无恢复记忆,她仍不喜欢看这张脸、听这般阴柔的嗓音,哪怕眼前的青年,是素来护她如护幼花的亲兄长。 “你若需要,爷自然乐意相赠。”伏书尽吐着烟云,托烟杆的手在缭绕烟雾里随意画下一咒,“一路奔波累了,且去休息罢。爷还在忙,有什么事明早来寻。” 咒印才显现,水容只觉脚底似是涌动着什么灵力,不等她细看,便觉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往下方吸去,眼前一黑,不多时又是一亮,再睁眼,四周已不是青砚谷入口,而是一座水上建筑的长廊内。 见这水上建筑甚是眼熟,水容瞧了眼地图,惊讶地发现四周建筑的名称,与她在溪水村的那座共枕居一模一样,想来这地方应是屏仙阁为迎娶夙雪,特意为她二人搭建的婚后住所。 “不愧是五劫散魔,这传送之术实在是玄妙。” 忽听夙雪喃喃夸赞,水容撇撇嘴,挽过她的胳膊,往休憩用的梦眠楼去。 实在是玄妙,妙得直接把她们和南绫二人分开了。不过目的地既到,四人倒没有再粘一起的必要,何况南绫应该还要找伏书尽,拜托他帮念幽寒恢复为稳定的成人体态。 挽着缓步行走的夙雪,回想伏书尽随口而出“一路奔波累了”,水容不自地脸一红,虽低着头只管走路,胸中还是嗵嗵作响。 她要了夙雪的第一次。这个事实来得太过突然,让她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往日还在现代世界的时候,水容便知道情侣初夜后,男方需对女方负责。她虽不是男人,但既破了夙雪的身,定然也要对她负责。 除此之外,在成人buff消失之前,她还得与夙雪再一次采撷灵力。水容的初步打算是,在那之前好好做准备,休憩与沐浴用的房间也应打理好,该布置的布置上,以便随时将自己奉给这雪狐妖好生享用。 待推开梦眠楼的门,映入眼帘的一片片大红色,让水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本该素雅而幽静的楼内,竟垂着大红帷幔,深棕色的屏风与墙面也被刷上红漆,看样子红漆已干了许久。越过屏风,放置在休憩之处的赫然是一张婚床,一左一右雕着两只凰鸟,双喙共同指着中央一个红艳艳的“囍”字花纹。 这婚房……是谁布置的?又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水容懊恼地揉着眉心。都走到家里了,她却还是零星半点也想不起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惊异且困惑时,夙雪已牵着她走到床前,伸手往床上一抚,眸光骤变,颤声道:“我记起来了!这婚房的布置,是我少时信手画了图纸,当做生辰礼物送梦无姐姐的,她竟真叫人布置了出来!” 听她提及“梦无姐姐”时,有意将声音压低了许多,水容心中一暖,打量着婚床,温声道:“既然连婚房都早已备好,我就更要风风光光娶你入屏仙阁了。以后成了亲,咱们天天躺这儿,把伏霜也放出来与我们睡一道,一家三口亲亲热热过日子。” 夙雪忍住笑,习惯地想要抚上她的脑袋,却忘了她们此时的身高差并不多,抬起的手搭上了水容的后颈。 经谷中凉风一吹,夙雪的手有些冷,一个搭手,一个激灵,二人一愣,齐齐望向彼此时,皆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手凉,我给你捂捂。”与她共坐婚床,水容侧过身,将夙雪的一对玉手捂在掌心,口里纳闷道,“奇怪了,你体内的阴幽之息,我应该已经彻底除去,怎么你的手还会冷?” “不是我冷,是你们这青砚谷的风寒。”夙雪双腕微微用力,便将手抬在二人之间。她忽似想起什么来,紧跟着问道,“被你引出的阴幽珠,如今在何处?” “我咽了。”水容答,“阴幽之息既被根除,它就不该再留在你体内。我现在可以同时修炼仙、魔两道,这阴幽珠对我来说,是上好的补品,你不用担心。” 话毕,她却见夙雪柳眉紧皱。 “是么……明日你去见你兄长时,还是让他为你检查一下为好。”握紧双手,夙雪盯着她道,“今晚你歇着,打坐也好,与我说话也罢,总之不要睡。” “怎、怎么了?”她突然严肃的语气,令水容吓了一跳,“该不会是谁在你的阴幽珠上动过手脚吧?” “若我没记错,当年我记忆尽封后,给我筑基的人,便是腾瑶宫之主苍怀。”夙雪眸光渐冷,“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被流放到下界的妖君、忘貘一族的念抚云。要凝成阴幽珠,即是凝聚阴幽之息,需要外界和阴幽魔修本人的双重引导,还需服用一些丹药进行辅助。” “具体情形,我如今已记不清,只晓得筑基成功后,连着七日都在做噩梦,在梦中执剑杀人。醒时才知梦里死了几人,我住所附近的剑宗弟子便死了几人……”她喃喃道,声音痛苦,“后来师父……便是现在的千灼,她将我挪到了荡云峰,准我一人住着,饭点便给我送饭,该习武时才将我带去演武场,或是亲自来与我一对一对练。” “难不成……是念抚云在筑基时,把他的忘貘内息也封印在了阴幽珠里?等你一入睡,他就操控你杀了剑宗弟子,以此引起整座腾瑶宫的恐慌?!”听她讲述完,水容的手下意识移到了自己的丹田处,愈贴愈紧,“让忘尽记忆的你被孤立,这混账忘貘是在图什么?他不是喜欢夙绥么?怎么要这样针对身为夙绥转世的你?!” “约莫,这便是‘因爱生恨’。”夙雪苦笑着摇头,扳过她的肩,央求道,“答应我,莫要睡!你如今的实力是三劫散魔,若遭到忘貘内息的控制,整座青砚谷里,除了你兄长,谁也阻止不了你大开杀戒!” 作者有话要说:夙雪内心:这傻孩子怎么总吃些奇怪的东西,血契珠、阴幽珠…… 第124章一并取 水容用力地点着头。但转念一想,她虽答应夙雪不睡,可长夜漫漫,又要如何度? 四人进入青砚谷时,已近黄昏。待她们把住处收拾妥当,便有女守卫叩门送晚饭上来,顺带着将之前盘查时没收的兵刃等物也一并归还。 水容开门取饭菜回来,便瞧见楼内的小桌已被理出来,桌上还放了一只温酒用的瓦罐,内中放着一个小瓦罐。瓦罐温酒时,一个小脑袋从桌下伸上来,嗅着酒香,陶醉地凑到瓦罐旁,蜷缩成一团。 见伏霜满心欢喜地候着酒,水容摆好菜肴,对走来坐下的夙雪笑道:“你要带坏伏霜了。” 夙雪揉了揉伏霜如雪的狐毛,将它拖在身后的尾巴也团了过去,“又不是心智未开的小狐狸,喝些酒不碍事。” 闻着酒香,水容靠在椅背上,甚是感慨:“是问寒宵啊,自从离了腾瑶宫,我就没再碰过它了。” 这酒,从前是夙绥将酿酒之法教给伏梦无;夙绥转世后,伏梦无便将方法传授给了夙雪。如今酒香再溢,享用酒的二人,虽是一个转世、一个失忆,但终究还是因未了的缘分走到了一起。 送来的菜肴倒是做得精心,高汤白菜、鱼香茄子和糖醋里脊,一共三盘,有荤有素,再配两碗白米饭。二人先就着菜吃饭垫垫肚子,等酒温好,便开始一点点解决起糖醋里脊来。 伏霜将脸埋进酒碗里,舔完又去叼了里脊在口中,好好享受一番后,便滚进水容怀里,呼着酒气扒拉她的衣领,央她将自己收回雪狐发带里歇息。 约莫是没想好要做什么,酒足饭饱后,微醉的二人并坐在婚床上,一句话也不说。 这种沉默,让水容有些不自在,像是快要圆房的时候,突然得知另一方有隐疾一样,心绪被欲念勾得有些蠢蠢欲动,却什么也做不成。 等等,圆房…… 这个字自脑中一闪而过,水容浑身一颤,心虚地侧过脸,却发现夙雪也正望向自己。二人目光一对视,水容借着酒劲,先脱口道:“要不然……今晚采了得了?” 瞧见夙雪眼一眯,她的脸不由得红起来,摆摆手就要起身,“开玩笑开玩笑,你今晚还是好好歇息吧,这事儿不……” “急”字尚未出口,即将离开婚床的手便被一股力道一拉扯,愣是将水容轻而易举地带到床上,躺将下来。 水容瞪大了眼,“你的身体吃得消么?” “莫忘了我是修真者,这点连伤都算不得的小事,自然是无妨的。”夙雪俯下脸,酒气顺着她的吐息,轻轻抚在水容脸上,“你若想,便采罢。” 见水容微微点头,她便坐起来,往后退了退,伸手探下去,脱了水容鞋袜,而后横抱起她,径直走向二楼的沐浴池。 不晓得是不是伏书尽早就知道她们今日回来,池中水干净且清澈,显然早就被人仔细清理过。水容方才酒喝得有些多,也不太想动弹,任由搂着自己的伊人除尽衣物,将自己放入一池暖水里。 备好出浴后的贴身衣袍,夙雪亦下到水中,拿相思簪盘好头发,撩水为水容一点点洗过去。虽然半日前二人才沐浴过,但既要再行此事,还是得清理干净为好。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待披着宽松衣袍、离开浴池,水容不紧不慢地坐在池边,示意夙雪靠着自己坐好,而后凝了水灵力在手,变出一把剔透的指甲剪,托起她的手除去指尖锐物。 夙雪看得好奇,不由得问道:“这是何物?” “这叫指甲剪。”水容随口编了个谎话,“我之前去过异域,那里的人都用这工具修剪指甲。阿夙你瞧,我修得干净么?” 夙雪摸着自己的指尖,将下巴靠到她肩上,看她慢慢剪着,“干净。你若怕疼,便尽可能修得钝些,否则只怕会比我喊得还要大声。” “那肯定了!”水容顺口应过话,忽然感觉味道不太对,忙改口,“我不是说喊得比你大声,是说……呃,是说肯定要修钝些。” “嗯,我自然能明白你的意思。”靠在她肩上的雪狐妖低低一笑。 水容哼道:“你笑得好贼啊,我都有点慌了!” “有什么好慌?”夙雪笑得愈发开怀,“几个时辰前不是才吃了我么?怎的,怕我将你吃干抹净?” 指甲剪咯嚓一声,正好将最后一点尖锐剪去。水容故作恼怒地撤开手,散了水灵力,将脸凑过去,“来呀!你吃!我等你的吃干抹净!” 她本还好好坐着,怎料话音才落,便觉脚底一痒,猝不及防,登时缩到了夙雪怀中,又被她打横抱起,施施然踱下楼去。 “你挠我!”从夙雪怀里挣不起,水容仰脸向天嚷道。 夙雪抿了唇,笑而不语。水容就这样被抱到了大红被褥上,一头发丝被夙雪缠在手里,施咒顷刻将水脱去。 梦眠楼内本还亮着好几团用以照明的灵力,待水容被放进被褥之中时,夙雪一挥手便熄了大半,仅剩微弱的光芒,映着二人的脸。 身周一黑,水容感到自己胸中的温热跳得更加厉害,“做什么熄灯……呸,熄灵力?” “你见了会怕。” “这是什么歪理?”水容哭笑不得,“又不是我找,我怕什么?” 她话音才落,忽然感到视线里晃起一片白影,愕然望向夙雪时,只见她朝自己俯来,声音幽幽,“我或许会酌情添些别的乐趣,你莫看。” 水容琢磨了一下也没弄懂,感到重量压上来,便不再多问,准备认认真真行完这采撷灵力之事。然而引人遐想的长夜还未开始,一阵敲门声传来,急如骤雨,如同淋头凉水,激得二人立刻分开。 “我去开门。”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弄得水容很是不悦,当即翻身下床,匆匆穿好衣服去开门。 门一开,见来者倚靠门旁,藏青色大氅及地,竟是伏书尽,水容没好气道:“兄长有什么事?” 似是匆匆赶来,伏书尽连烟杆也没拿,闻言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问道:“你与念幽寒可有订过临时主仆血契?” “有。” “真是乱来。”伏书尽拧了眉,“你随爷来。” “怎么了?”见他眸中难得带着忧色,水容讶然,试探着问道,“是念幽寒出事了么?” “不必去别处,来这边,爷问你些问题便是了。”伏书尽往前走了几步,在长廊内站定,倚靠木柱。 “你等等,我要先和阿夙说一声。” 见他难得正色,水容心里一个咯噔,转身准备推门进屋,却见夙雪已披了外袍走将出来,凝眸望向伏书尽,“念长老怎么了?” 伏书尽微微摇头,手指一勾,那柄不离身的烟杆便被他捏住,“临时主仆契压制了她的妖息,方才爷不知,催动法阵时多动用了些灵石,让她吐血昏厥了。” 水容挡在夙雪面前,挥袖扫开缭绕烟云,“只不过是临时主仆契,怎么会这样?” “临时主仆契,顾名思义只能在短期内起效,过了期限就应解除血契,否则将影响到为‘仆’一方的内息运转。”伏书尽为她解释道,“念长老先前合身失败时,内息已乱,加上还与身为魔修的淩澜子采撷灵力,导致体内多种内息并存。想要让她再度变回成人体态,只能解除血契后再将她放入法阵。” 话音刚落,他忽觉胳膊遭人一抱,继而只听水容急急道:“你告诉我怎么解,要我把血契珠吐出来吗?” 妖修内息里杂着阴幽之息,水容自然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不然她也不会帮夙雪拔除阴幽之息。 伏书尽呛出一口烟,将手从她怀里抽出来,闷声道:“血契珠入体便沉入丹田,你想怎么吐?” 水容一愣,想了想道:“这……我之前刚把阿夙的阴幽珠从她丹田里取出来,用同样的方法应该也能……” “水容,”夙雪忽上前来攥了她的手,垂眸低声,“你要和念长老也行采撷灵力之事?” 闻言,水容恨不得马上甩自己一巴掌。她太心急,竟忘了先前是怎么取出阴幽珠的。 但转念一想,这血契珠分明是在她体内,关念幽寒什么事? 她愕然望向夙雪时,但听她缓缓道:“你体内的血契珠,若由我来采,此法未尝不可。”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听她话中含笑,水容才恍然自己被她唬住了。 “不过,你既然提及阴幽珠……”夙雪看向伏书尽,“兄长,我亦有事相求。此事与水容密切相关,还请兄长务必鼎力相助!” “兄长”二字,唤得伏书尽老狐狸似的眯起眼,“讲。” “来贵谷的路上,水容为我拔除了体内阴幽之息。”讲述之时,夙雪轻叹一声,“我体内的阴幽之息,确是干净了,可那枚阴幽珠却被水容当做补药服下。” “阴幽珠?”伏书尽的剑眉再度拧起。把盛放阴幽邪息的灵珠当补药服用,一段时日不见,他这位小妹的胆子,怎么大到这个程度了?! “兄长若是一直在关注腾瑶宫的情况,应当晓得当年是谁为我筑基凝珠。”夙雪拉过水容,目光严肃,“如今阴幽珠在她体内,还请兄长帮忙检查一番。若探得珠内有忘貘内息,还请兄长尽快为水容驱除!” 思索一番后,伏书尽托着下巴,上下打量起水容,“几时吃的?具体时辰可还记得?” 水容哪还记得具体时辰,闻言也不知怎么答,却听夙雪毫不迟疑地道:“约莫申时一刻。” “未过十二时辰,尚能取出。”伏书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夙雪吩咐道,“驱除倒是不必了,你为她取血契珠时,将阴幽珠也一并取了便是。”才吩咐完,他便执着烟杆,往水容头顶轻轻一敲,“已是个大人了,莫再效仿孩童乱吃珠子。” 第125章探幽径 伏书尽走后,二人回了梦眠楼。约莫是经晚风一吹,水容酒醒了大半,心中蠢动的念想,此时也熄了下去。 酒虽醒,人却是突然困得不行。 她摇晃着走入楼中,才挨上床便躺倒下去,眯着醉眼想要入睡,却见夙雪站在床边,伸指在自己身上摩挲一阵,手里忽然发力,要将自己拉起。 “才应过我的话,这时便忘了?” 听她声音微恼,水容心中一跳,心里想着别睡,嘴上却含混不清地道:“今晚的酒太烈啦,我有点头晕……” 她忽觉得有些蹊跷,她早就喝习惯了灵酒问寒宵,今夜虽借着心情贪杯,但以她的酒量,根本不可能醉到这样的地步。 难不成……是因为阴幽珠的缘故? 想来夙雪也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扳着她的肩摇晃一阵,感到她的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忙将她挪下床,抱起她径直往二楼走。 “莫睡,我求你!”将水容放到沐浴池旁,夙雪撩起水,往她脸上轻拍,急急道,“水容,你应我一声!” 水容勉强睁眼看她,只觉视线逐渐模糊,倦意不住地涌来,似是要将她整个吞没在漆黑的梦里。 她心道不好,趁自己还有些意识,一把搂上夙雪的颈子,哑着嗓音提醒她:“可能是阴幽珠……你……你快采!” 只听夙雪连声应着,或许是她急着取出阴幽珠,水容没感觉自己再被挪动,只是感到衣袍被迅速剥去,后背托来一只手,将她的身体托起来片刻又放下去。 她不知此时垫在身体底下的东西是什么,柔软得很,好像是毛毯。被安置完毕后,丹田处贴来她熟悉的手,抚了一阵便往下移去。 才被精心修理过的指尖,缓缓拨开花丛。水容强打精神,本打算配合她,可她如今连动弹的力气也无,只能被动受着。 想着让自己陷入这种尴尬境地的,正是念抚云留在阴幽珠中的忘貘内息,水容恨不得立马提剑杀上腾瑶宫,找这忘貘算账去。 她念头才起,忽觉酥麻之感幽幽传来,忍不住低哼一声,抱着夙雪颈子的双臂,此时环得更紧。 雪狐已寻到了藏于花海之中的幽径,正试探着往里去。经过小心的试探,雪狐紧张地迈步走入幽径,本觉狭,可迈了两步后,内心却是松了一口气,调动起周身的木灵力,凝于指尖,送将进去。 体内经脉自动汲取木灵力时,水容整个人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浑身是汗,意识虽模糊,感官却比平时敏锐许多。她甚至已经做好了疼哭的准备,可几经接纳灵力后,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她明明已迎着雪狐入内,却没感到太疼。 是这雪狐妖不忍心弄疼自己么? 探寻之际,夙雪自然不会忘了还要将阴幽珠逼出来。她此时已冷静下来,沉着地为水容按摩起丹田。片刻后,水容忽觉喉咙紧得很,似是涌上来一股腥甜暖意,忙捂着嘴偏开脸。 看着地上那滩鲜艳的红色,水容怔怔望了眼手心,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阴幽珠离体的时候还会带出这么多血。这口血一吐,她的意识倒是一点点清醒,只是身体里却无端疼痛起来。 见她吐出的血中,赫然浸着一枚漆黑的珠子,夙雪小心退出沾染血迹的食指,迅速用灵力将阴幽珠裹起。 将阴幽珠封存好,夙雪才去摇蜷缩在身旁的水容,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视线恢复清晰后,水容目光一偏,只见垫在自己身体底下的,赫然是夙雪的胖尾巴,忍不住将之卷过来抱在怀里,虚弱地看向眼前人:“我好疼……” 夙雪却是一怔,取过亵衣将她裹起来,为她拭净唇边血,关切道:“哪里疼?”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都疼……”水容咬紧牙,颤着肩膀,“阿夙,你也会这样疼么?” “怎会。”夙雪摇着头去把她的脉,“我这就为你看看。” 趁她为自己检查身体,水容哼哼道:“今晚之后……我是不是……能够永远保持这副样子了?” “采撷木灵力之事已妥了,还需在七日内再服用些药,方能使身形稳定。”令灵力在她体内探了一圈,夙雪不动声色地答时,心里却是讶然。 水容吐血的缘由已明,是心神受损所致。 可与她定过血契的兵刃是伏霜剑,方才小雪狐酒足饭饱后直接返回发带内休息去了。夙雪心想它与自己出自同一魂魄,若是它出了什么事,自己此时也不会好过,便排除了伏霜剑这一因素。 除此之外,与水容有过血契的,只剩下念幽寒。不知今夜她们那里又发生了何事,水容若因此而心神受损,只能说明是念幽寒另外择人定了新的主仆血契。 “什么药?”水容抱着狐尾,不自地打了个哈欠。疼痛似是将她的体力全抽没了,哪怕具有威胁的阴幽珠已离体,她此时仍提不起什么精神。 “还休葵,位于阴幽的血川妖谷。”往她经脉里渡入木灵力、修补心神受损时伤及的脏腑时,夙雪不禁在心里盘算起蟒妖皇兵临嘉武城的日子。 若要让水容保持成人模样,需在七日内采来还休葵。蟒妖皇兵临嘉武城,最快也是七日后,两方一开战,也不知何时才休。 所幸水容困得很,或许是没有听清,闻言并没有追问,只是嗯了一声。夙雪感到压在自己尾巴上的重量增了几分,不由得轻推水容,“睡了么?” 回答她的,只是水容均匀的呼吸声。 凝眸注视她的睡颜,夙雪轻声自语,“若是困了,只管安心睡罢。明日我便去询问那忘貘,若当真是她心急,便让她来给你赔罪。” 替水容收拾完,抱她回到床上,夙雪亦躺将上去,狐尾一铺,卷了她的双腿,继而搂她入怀,捏起她的下巴,抽动鼻翼一嗅,嗅到她口里尚留有淡淡血味,当下捏开她的嘴,指尖抵在她齿上,生出绿蔓探入,为她清理起口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夙雪正依偎水容,细细吃着她的豆腐。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她听音辨出来者是伏书尽,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水容。 门一开,一阵淡香扑鼻,却不再是烟草味,而是熏香。 伏书尽手执的烟杆已被换成一把画扇,边扇边问:“夙姑娘,梦无可有呕血过?” 见夙雪微微点头,他眯起眼,“呕血前,阴幽珠可有取出?” “收在此处了。”夙雪应时,张开空着的手,念咒唤出阴幽珠。 收了这枚阴幽珠,伏书尽的脸色才稍稍起色了些,旋即道喜:“梦无已无事了,只是这几日需劳烦你照顾她。” “这是自然。”夙雪垂眸道,“敢问兄长,念长老可有醒来?” “爷正是为此事而来。”伏书尽头疼地叹了一声,“爷昨晚离开此地后,便在忙事务,不想念长老心切,才转醒,得知自己无法变为成人,是因临时主仆血契的缘故,便与淩澜子定了主仆契。” “如此,水容呕血,正是因主仆契被强行解除,导致心神受损?”夙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将念幽寒来回杀了数遍。 “正是。”提及此事,伏书尽也颇为无奈,“她并不晓得解除临时血契,亦会让为‘主’的一方心神受损。罢了,回头爷再与她计较此事,这传讯珠留给你,若梦无饿了,你便告诉爷一声,爷好命厨子做些吃食给她补补。” 夙雪拱手道谢完,见伏书尽要走,忙出言道:“兄长留步!如今距离蟒妖皇兵临,已不到七日,何不趁蟒妖皇尚未恢复元气,先发制人潜入腾瑶宫,将之刺杀?” “夙姑娘如今记忆尚不全,约莫忘了,蟒妖皇的蛇鳞可吞噬阴幽之息,体内可吞噬灵力。”伏书尽止步道,“除非妖修,无人能真正重创她。” “若我恢复三劫散妖的境界,可否一试?” 面对这话,伏书尽只是淡淡提醒:“你若出了差池,梦无便要守寡了。” “兄长莫非要坐以待毙么?”夙雪眸光一凝,“那蟒妖皇以吞噬来恢复境界,嘉武城上下约莫有千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哪怕只有十分之一落入她腹中,后果也不堪设想!” “你若能独自杀她,自然是好。”伏书尽轻笑,将画扇一合,收‘入袖中,缓缓道,“只是做决定前,还请夙姑娘务必过问梦无的意思。她已因你守了七百年活寡,纵然她将前尘忘尽,她痛苦的这些年月,爷可都看在眼里,且还记在一枚灵珠内,夙姑娘可想一观?” “……不必。”似是回想起什么往事,夙雪声音一颤,“多谢兄长提醒,待水容醒来,我问问她便是了。” …… 自昏昏沉沉闭上眼后,水容抱着狐尾,嗅着幽香,倒是睡得安稳。 次日她悠悠醒来,还未睁眼,耳中便传入一阵碎碎念。伴着叨念声,竟还有夙雪冷如坠进冰窖的声音:“若将水容吵醒,我立即将你丢入楼上的池子内。” 这声音冻得水容一个激灵,偷偷睁眼看时,却见一名黑衣女子正跪在床边,手托一只食盘,盘中放着一只大瓦罐,不晓得里面盛了什么。她看不真切,便动用了灵识,好奇地打量黑衣女子片刻,突然发现此人竟是念幽寒! 吓得水容睁开眼坐起来,瞪着眼与念幽寒对视几息,而后哭笑不得地看向坐在一旁的雪狐妖,“阿夙,这……这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赔罪。”夙雪几乎是挤着往外蹦字。 念幽寒也配合着连连点头,痛心疾首道:“昨夜本座解除临时血契心切,不晓得伤了你,着实该罚!”说完,放下食盘,揭开瓦罐盖,盛了一小碗红糖鸡蛋羹端起来,又真情实感地正色道,“这是你家雪狐狸做的蛋羹,来!张嘴!本座伺候你吃!”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捂着脸,险些倒回床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这是谁想的赔罪方法? 夙雪:我。 水容:……【沉默着吃起鸡蛋羹】 第126章闹脾气 早饭是自然要吃的,但面对念幽寒那一脸悔过的表情,水容还是想了个办法把夙雪支走,而后抢过碗,自己舀着鸡蛋羹吃起来。 念幽寒还跪在床边,见水容风卷残云般消灭了半罐鸡蛋羹,不禁啧啧赞叹:“右使,本座发觉采撷灵力着实有助于恢复。瞧瞧,解除血契时造成的心神受损,你与雪狐狸睡一晚便恢复如初了。” 水容差点把鸡蛋羹扣在她脸上,心道这忘貘才采过几次灵力,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她现在的境界可是三劫散魔,静心睡一夜,身体自然会主动修补伤口。不过回想昨夜安然沉在梦里时,伸入口中的柔软、以及贴在肌肤上的力道,水容埋头用早饭时,忍不住拿碗遮挡脸,偷偷乐着。 好不容易赶在夙雪回来前吃完鸡蛋羹,水容默不作声地收好餐具,放到食盘里,交到夙雪手中时,不住地往念幽寒身上使眼色。 刚才水容得知念幽寒当真讲义气地在楼外跪了两个时辰,作为昨晚自己无心之举的赔罪,还不让南绫陪着,心里倒没再那么惦记她的过错。想来夙雪的气也消得差不多,得了水容的眼色,托着食盘经过念幽寒身旁时,顺手一拉,携着她走出梦眠楼。 二人一走,水容自顾自洗漱完,就到修炼的房间打坐去了。既得《甘泉诀》,仙道的修炼还是不能落下。先前因为修炼功法的属性不匹配,她的仙道境界已经在灵寂期停滞很久了。 约莫是考虑到吐纳天地灵气的因素,修炼的房间濒临湖面,水容才盘膝坐好,默念《甘泉诀》的心法,便觉精纯的水灵力自外界源源不断涌向自己,顺着经脉汇入丹田,缓缓运转起来。 等她静心吐纳完六周天,忽听系统提示夙雪的距离正在缩短,正好水灵力也容纳得差不多,她便收了功,起身走去为夙雪开门。 但见夙雪有些心不在焉地站在门边,见水容开门出来,她目光一躲,没由得问道:“水容,要不要回腾瑶宫?” “腾瑶宫不是被蟒妖皇占领了吗?回去干什么?”水容迎她进来,随口问道,心里诧异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事。 “趁蟒妖皇尚未恢复实力,我们将她杀了便是。” 此言无异于惊雷,水容猛地抬头,“阿夙,你疯啦?” “怎会。”夙雪轻笑着绕过屏风,盘膝坐在修炼室的地上,神神秘秘道,“你忘了么,我已将西沧郡令牌拿到手了。” 她手里光华一闪,一块令牌安静地躺在她掌中,竟与盛放《甘泉诀》的灵珠一样,皆是月白色,正面刻着“西沧郡”三字,以朱色漆灌在字中,末端系着金丝流苏。 只见夙雪小心翼翼将手覆盖在令牌上,口中飞快叨念出一段咒,再松开手,令牌便悬在她面前,又等了几息,一团黄灿灿的妖气自令牌内飘出,被夙雪捏在手中。 “这是夙绥留下的妖丹。”将妖丹在水容眼前晃了两晃,夙雪手指往回一放,“我若服下,便可暂将实力提升至三劫散妖。如此,便可与你一同前去腾瑶宫。” 念着伏书尽昨夜的叮嘱,夙雪便打算趁介绍令牌之际,试探水容的想法。说罢此言,她作势要将妖丹送入口中,手腕骤然一痛,遭了水灵力一抽,不自觉地松手时,妖丹已落入水容掌中。 低下目光瞥了眼妖丹,水容收拢五指,沉声道,“阿夙,你为什么急着杀蟒妖皇?是不是为了早点解决她,好去阴幽给我采药?找‘还休葵’?” 夙雪定定地看着她,“若要维持成人模样,你必须在七日内服下还休葵。哪怕你我已采撷灵力,没有还休葵,七日一过,你仍会变回孩童模样。” “时间是我们的,和蟒妖皇有什么关系?”水容不晓得她在担心什么,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权当安抚,斟酌了一番措辞,才严肃地道,“再说了,我现在还不太熟悉阴幽之息,空有一身境界,只怕真刺杀的时候,还会拖累了你,让刺杀变成你一个人的事了。” 绝不能让夙雪以任何形式去冒险! 挨着她的掌心,夙雪眸光一黯,“也是……” 她说得不错,如今的她们有的是时间恢复。可夙雪并不是很想碰不是成人之姿时的水容,总觉得这样是对水容的一种讽刺。 “你要是放不下惦念,我们先去阴幽,把药采来不就是了。”见她踌躇着,似是还想说些什么,水容忙继续道,顺带着转移了话题,“对了,《甘泉诀》下卷是不是还在西沧郡里?你现在有了令牌,干脆趁还没被人发现,先把自己的修炼功法找来再说。阿夙,你可是答应过要和我一起修炼啊!” “哪有这么轻易。”一字不漏地听完,夙雪轻叹一声,“从此地出发去阴幽,哪怕搭乘灵舟,日夜兼程,来回也要花上十日。只怕回来时,赶不上抵御蟒妖皇的第一波战事。” 水容很是不解,“可是去阴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应该不影响对抗蟒妖皇吧?” 夙雪眸光一顿:“你大约忘了,间接放出蟒妖皇化身的人,是你我。” 沉默片刻后,水容有些尴尬地托起下巴,“这理由有点牵强。关于蟒妖皇的事,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顿了顿,“比如说,只有你我拿着夙绥锻铸的囚云、伏霜两剑,才能再杀一次蟒妖皇?” “……蟒妖皇即将兵临嘉武城,若放任她恢复实力,只怕嘉武城沦陷后,周遭整片仙修者的地域,都将遭受浩劫。”心思被她看穿,夙雪低下头如实道,“七百余年前,蟒妖阴幽之时,若没有囚云与瑰岚剑,阴幽将不复存在。如今她再临世间,可当年参与讨伐的修士大都飞升了,留下的后辈也只当蟒妖皇是传说中的敌人。若我们不出手,或许又将是一场持续几十年的浩劫。” 水容若有所思一阵,为难道:“可惜那段记忆我还没恢复全,没法做这个决定。不过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娘当年正是死在蟒妖皇腹中,现在蟒妖皇再临,我兄长应该不会袖手旁观,不如我们去和他商议商议?”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 令二人意外的是,伏书尽竟也在备战,故每日才会忙得不可开交。 听罢水容的讲述,伏书尽却是直接将蟒妖皇的事略过,转而提及去阴幽的办法,“无需灵舟,布置出须臾阵便是了,从此地到阴幽,只消瞬息。” “须臾阵?”水容只觉这名儿听来耳熟,仔细回想,才想起这是她看“小说原文”时,出现在剧情大后期的一种瞬时传送法阵,常用于开战时,远距离运输大批士兵。 “此乃阴幽魔修的秘法。”伏书尽点头,“不过此地距离生长还休葵的血川妖谷略远,没有割裂时空的宵征剑,爷最多只能将你们传送至阴幽边陲。” “兄长所指的宵征剑,可是腾瑶宫中,五行天悯八灵剑之中的星灵剑?”夙雪突然发问。 “正是。”伏书尽淡淡道,眸光却犀利了起来,“那柄灵剑,本是爷历经万难得来的血契灵剑,‘天诛’之时被腾瑶宫的苍怀抢了去,还将梦无伤了,如今也不知在何人手中。” “那剑,也许正被我的右侍卫千灼供奉。”夙雪回想道,“我曾见过千灼使用灵剑,从千里之外瞬息赶来救我。” “如此,那你们喝完喜酒便回嘉武城罢。”伏书尽托着烟杆,不再多言,“既然要去,便早些动身,免得撞上蟒妖皇兵临。人不用来了,把灵剑取来便是,那宵征剑只认爷为主,七十余年来未曾断过血契。” 仔细交代完,送二人到内务殿门口时,伏书尽忽想起一事,叫住水容,“梦无,爷给你嫂子备了些礼物,你记得代爷转交。” “我嫂子?”接过他递来的一枚储物灵符,水容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有……啊呸,我嫂子是哪位好姑娘啊?” 伏书尽不是撩遍桃花的渣男么,什么时候正儿八经准备娶妻了? “云雨楼的老板娘珑胭便是。”将手笼在袖中,伏书尽嘴角微勾,“这储物灵符内盛着一支仙品灵簪,一千九百九十九枚上品灵石,权当是爷娶她的聘礼,你且收好。” …… “哼,原来这滑头的心上人是珑胭啊?” 站在灵舟旁,盯着躺在水容手心的储物灵符看了片刻,念幽寒从喉咙里闷闷地哼出一声,表情似笑非笑,“本座倒觉得他俩挺般配处沾花,一个守在楼里惹草。” 望着灵舟,水容又犯了难,“可城中禁魔令还在,我现在这样肯定进不了城。” “我去便是了。”她话音刚落,手中一轻,那灵符已被夙雪顺了过去,温淡的声音落入水容耳中,“你留在这,将《甘泉诀》好好修炼一番,稳固一下境界。你还不能熟练使用阴幽之息,得好好向你兄长请教一番,待我回来检查。” “你别!”几乎是条件反射,水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念幽寒二人看得莫名其妙,夙雪却晓得她在担心什么。她覆住水容的手背,纤长手指轻而缓地摩挲,“我不会去找蟒妖皇的麻烦,你放心。” 水容摇了摇头,下意识道:“你一个人去,我实在放心不了。” 夙雪却是面色顿沉,声音低了下去,“你是不信我么?” “我……” “这样好了,我和夙雪过去,你陪小念念呆在屏仙阁。”见二人僵持不下,南绫忙出主意道,“正好,我得向珑胭请教请教要如何布置婚房,顺便买些婚事用具。” “这样也好!那你帮我看紧阿夙!” 水容一喜,忙不迭地点了头,忽感到一道目光冷冷剐来,愕然转过脸,只听夙雪的声音又冷了起来,“那,你也要答应我,好生修炼,莫要忘了。” 懵懵地目送二人走上灵舟,等灵舟消失在天际后,水容才戳了戳念幽寒的胳膊,诧异道:“你知不知道阿夙为什么突然生气?” “她这是在气你不信任。”念幽寒有意强调“不信任”三字,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意味深长地叹道,“你或许不知,她最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她便做什么。譬如刺杀蟒妖皇这事,你不要她去做,她定然就将这念头搁下不提,你不该怀疑她的。” 水容扶额,懊恼道:“那我去追上她道歉!”说罢,一柄冰剑已被她握在手中,即将抛出。 念幽寒却是笑着把住她的手腕,“这倒不必,那雪狐狸生气一会儿便消去。你还是琢磨着勤加修炼为好,只要安分修炼便可让她知道,你已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猝不及防追妻火葬场_(:з∠)_ 夙雪:哼╭(╯^╰)╮ 第127章前事明 水容觉得念幽寒所言极是,稍作休息后,又打算坐回修炼室里,伏书尽的近卫却传了消息过来,让她过去一趟。 听到消息的水容是懵的,只好从地上爬起,还没走两步,肩上便伏来重物,念幽寒的笑声随之响起,“本座闲着无事,姑且陪你瞧瞧那滑头又在搞什么花头。” 二人跟着近卫离开共枕居,御剑前往内务殿,刚好撞见送情报的人进来,走到伏书尽办事的桌旁,从储物灵符内拿出厚厚一叠情报灵笺,堆在桌上。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伏书尽正埋头阅着手中情报,听到水容二人的脚步声,头也不抬,信手朝那叠情报一勾,一块块灵笺便自行动起来,下一瞬竟是直接飞入水容怀中。 水容赶忙接下,看着灵笺诧异道:“这是要做什么?” “帮爷分类情报。” “我吗?”水容更为吃惊,“你就不怕我分错?” “慌什么,爷自然会教你分类的方法。”伏书尽垂下烟杆,往桌上的空位处敲了敲,“分完的情报堆在这,不必告诉爷。” “可有什么要吩咐本座的?”见他好似没看见自己,念幽寒撇嘴问道。 “回念长老,爷没请你过来。”伏书尽这才抬头看她,“不请自来者,茶水点心伺候,还请念长老享用,爷并无什么要吩咐的事。” 他话音刚落,立即有侍从端了茶水点心上来,摆在内务殿靠窗的小桌上。见他确实忙于事务,念幽寒自然不会再多言语,只是在经过水容时拍了拍她的肩,以示鼓励后便踱去享用点心了。 “从前的事,你记起多少了?” 水容正准备查看情报,忽听伏书尽问自己,诧异抬头看他,“兄长忙完了?” “未曾。”伏书尽用烟杆指了指四周,捧着灵笺的手并没有放下,“稍作休息,布了个小幻境,顺便问问你。” 见四周景物已被屏障隔开,连念幽寒的身影也看不到,水容无端松了口气,“兄长想听什么时候的事?” “全部。”伏书尽淡淡道,“想起多少,便告诉爷多少,爷只是想了解一下你记忆的恢复情况。” “我觉得我的记忆可以分成这么几个时期。”水容想了想,打开系统边看自己的记载,边道,“第一个时期,是我作为伏梦无,与夙绥相处时的记忆;第二个时期,我还是伏梦无,但夙绥已经变成了夙雪,这一时期的记忆,应该是从我遇见小时候的夙雪,截止到七十余年前‘天诛’发生时。” 想起自己穿越到现代的那十八年,她顿了顿,“这第三个时期……说来兄长可能不信,我的灵魂穿越去了异世界,并且在那里待了十八年,死后才重新回来。” 可伏书尽却只是“嗯”了一声,一点也没感到奇怪。 水容忍不住追问:“‘嗯’是觉得我在扯谎,还是相信我的意思?” “自然是信你。”伏书尽嘴角一勾,“‘天诛’时,腾瑶宫主苍怀夺走宵征剑后,又命令手下某位长老,用此剑散了你的魂魄。爷这把宵征剑是天外来客,能割裂时空,那苍怀正是看中这一点,想利用宵征剑将你的魂魄投往异时空,来达到让你在这个世界彻底失去意识的目的。” “他又想让我死?”水容皱起眉头,“不过他也没想到,我竟然还能还魂回来。” “不单他,连爷也未曾想到。”似是回忆起往事,伏书尽移开烟杆,长叹一声,“你被散魂那日,爷被屏仙阁的战事支走了,后来匆匆赶到抚云山下,寻了许久才找到那奉命执剑的长老。那长老拜入腾瑶宫前,好像曾是夙绥的侍卫,也算有点良心,没遵循苍怀的命令,而是准备将你的肉身封入湖中,以水灵力养着。” 水容心中一惊。她自然知道伏书尽提及的长老是谁,只是没想到千灼平日里虽冷且无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这样重义气过。 “等屏仙阁迁出阴幽,搬入这青砚谷,爷见你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一身修为也毁得一干二净,担心你受不了谷中的阴幽之息,便打算在溪水村给你重新修个住处,先将伤养好。”伏书尽继续道,“淩澜子当时得知此事,给爷出了个主意,道是让你长居和夙雪相关的地方,她则前去腾瑶宫,尽量接触到夙雪,日后争取能让你们见一面,或许能将你的魂魄唤回来。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允许她看护你在溪水村住下,一住便是七十余年。” “这七十年里,我是什么样的情况?”水容有点心疼自己兄长,明知唤回魂魄无望,还处处为自己安排好,“我只晓得阿夙进入腾瑶宫不久,就被封印了记忆,还被逼着转修了仙道。”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夙雪先前和自己提过一件异闻。那是夙雪才入腾瑶宫的时候,曾在一个晚上,见青雷如雨落下,生生掀飞了腾瑶宫的宫主大殿。如今想来,或许是伏书尽悲愤难抑,只能以这方法来警告宫主苍怀。 “你这七十年,不说不笑,不饮不食,除了能听话走动,跟木头人没甚区别。”伏书尽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淡,态度平静得像是从未经历过那些事,“爷没什么空离开屏仙阁,淩澜子平日里在腾瑶宫卧底,只能给你喂些辟谷丹充饥,由着你在溪水村乱走。” “半年前爷去看你时,发觉你时常往抚云山上走,爷那时没在意,只是吩咐淩澜子多留心,没想到你后来竟自己爬上了抚云山,又恰得夙雪救助,机缘巧合之下拜入腾瑶宫。”话说到这,伏书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时爷稍空些,又逢嘉武城鼎炉猎人出没,听闻夙雪带你离开腾瑶宫,便守在嘉武城外的树林内候着,谁知运道不济,没遇上你们,便顺手杀了两个扰爷好梦的鼎炉猎人,回了溪水村等淩澜子的消息。” “那,你是不是知道东篱袖的事情?” “爷不仅知道,还借她的手,稍稍助你与夙雪恢复了些记忆。”伏书尽承认道,“你或许忘了,若是想起来,大可来埋怨爷没有顾及你们的感受。爷那时没办法,一面得留心你,一面还要将念长老从东篱袖手里弄出来。至于后来的事,爷因为没法进入抚云山里,只得全吩咐淩澜子去办了。若按照你的划分,在腾瑶宫与夙雪相处期间的记忆,应当能作为第四个时期,可对?” 水容一愣,旋即点头:“就是这样。” 回忆先前在腾瑶宫里经历的种种挫折,她忍不住看向伏书尽。 但见自家兄长正襟危坐,与自己对视时,目光平静无波,显然早已抱好觉悟,水容咂了咂嘴,自知提不出什么埋怨的话,还是等夙雪回来再追究旧事为好。 暗叹过后,她继续看系统里的记载,“第一第二时期的记忆,我自己还没想全,目前也只是从阿夙她们的话中听了些,又在《甘泉诀》的记忆幻境里看了些,大致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 “记不清也无妨,大抵逃不脱她们提的。”听罢,伏书尽却摆摆手,“待她们将宵征剑取回来,你留在这整理情报,爷亲自去阴幽采药。” 他用烟杆往水容面前轻敲,一枚记录用的灵珠滚入水容手中,“整理情报的法子在里面,你只消做好分类便是。夙雪前世的身份较为特殊,在爷查清前,你尽量不要让她重返阴幽,免得为阴幽招惹祸事。” 水容本还想问要去哪里找还休葵,闻言吓了一跳,“阿夙的前世?!除了西沧郡旧主,她还有什么身份?” “你可知上三界?”伏书尽却不答,而是讲起另一事,“上界以修士种族划分为仙、妖、魔三界,虽可干预下界事,却还是要遵循天道法则。上界的修士若要下来,便会遭到天谴,实力也要遭到削弱。当年蟒妖阴幽,便是擅自下界。” “不过此妖的情况特殊,哪怕被天谴削弱至元婴期,也可通过吞噬修士来强行提升境界,加之她才临凡时,因藏得极好,无人注意到她。直到她靠吞噬突破洞虚期,开始大范围占领阴幽地盘为己有,才有修士想到要上报阴幽的掌管者,也就是念长老所在的忘貘一族之主。” 他顿了顿,“只是为时已晚,拖到那个时候,鲜有修士能处死蟒妖皇。那本该是阴幽的浩劫,抵御蟒妖皇的战事持续了许久,直到夙绥锻铸出一对仙器,才让战事有了转折点。”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仙品灵器,与仙器,这是两个概念。”将水容眼里的困惑看得真切,伏书尽解释道,“仙品只是划分灵器等级的一个品阶名,但凡‘灵器’,便是下界之物,可由下界的修士锻造。然而‘仙器’,只能出自上三界修士之手。爷的猜想是,夙绥应当与附身苍怀的念抚云一样,来自上三界之中的妖界。只不过她的境界应当不是妖君,而是位于妖君之下的某个阶段,且在下界前,她应和念抚云有过矛盾。” 水容听得瞠目结舌,赶紧把这些话记录进系统,记完才道:“我听阿夙提过她和念抚云的事,好像是念抚云曾向夙绥示爱,被几次拒绝后因爱生恨,连带着把伏梦无……把我也记恨上了。你说的矛盾,可能是因为这个。” “因爱生恨么?爷晓得了。”伏书尽的指甲叩在桌上,若有所思,“此次去阴幽,爷顺道将这事也做个调查。” 他又问了些问题,却全是关于水容和夙雪的感情现状,不再提旧事。水容如实答完,便见他点着头托起烟杆,将身旁的幻境撤了去。 见伏书尽起身往念幽寒的方向去,才落座,二人的身影便像是定格在某一时刻。水容思忖他是询问念幽寒去了,也不多管,将灵力渡入手中灵珠,依照灵珠里记载的步骤,埋头整理起情报。 …… 却说夙雪与南绫一路驱使灵舟,很快便返回了嘉武城。 只是过了一晚上,城门驻守的修士又增加了一批。夙雪一仰头,注意到城墙上的彩锦仍在,但原本空荡荡的暗槽中,已藏了用来射击的法器。 等接受完检查,进了嘉武城,南绫抄起手打量起周围,感到城中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不由得道:“看来备战已经开始进行了,也不知蟒妖皇恢复得怎样了。” 夙雪只顾闷头赶路。没有水容在身侧,她一心只想着早些取回宵征剑。 二人紧赶慢赶踏入云雨楼。不同于别处,这方风月之地好像不论何时都一如既往热闹,对此,夙雪早习以为常,她忽略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息,径直去寻珑胭。 自人与人之间穿过时,夙雪忽觉正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是暗含杀意,她当即侧过脸朝那方向看去,却见两个歌妓正挡在一张桌子前,似在对什么人劝酒。 而那道目光,也被歌妓们的身体挡住。 “哎哟小公子,年纪轻轻染了白发,这是经了什么事呀?” “妙儿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公子来,咱们喝酒吃菜,只管纵情享乐便好!” 夙雪本欲走,歌妓的话让她才踏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白发。 念抚云。 南绫还在后头跟着,忽觉一道剑意自前方传来。辨出这剑意是囚云剑释放而出,她忙运起身法赶上,趁夙雪还未动手,一把按在她的腕上,身影一闪,便带着夙雪消失在了大堂当中。 “怎么回事?”等闪到无人之处,南绫才松手,奇怪道,“有谁在?” “念抚云。”夙雪冷声道出一个名字,目光仍紧盯大堂的方向。 “念抚云的人类肉身还搁荡云峰山腰埋着呢,肯定不是他!”南绫说完却也伸过脑袋,往大堂中瞧了一眼,目光忽扫见一个一身绿的人,正戴着面纱端坐在位置上,手握歌妓斟的酒,斯斯文文往口里倒。 她揉揉眼,放出灵识去探。待探明那绿衣人是谁,南绫只觉浑身血液在一瞬间涌上来。 “念栖迟!” 不等夙雪反应过来,只听一声压低了的怒吼响在耳中,下一瞬身旁的人便扑食似的跃了出去,再过一息,歌妓与客人的惊叫声纷纷乍响。 “杀人了!杀人了啊!” “快走!快快快!” “哪里来的疯女人?!” “……”望着大堂中顷刻化为一片混乱,夙雪柳眉一皱,正要过去阻止,肩上却搭来一只手,示意她莫动。 而后,一抹倩影自她身旁掠出,带着一阵香风,足尖在地上轻点,腾身而起,如灵蝶般轻盈拂过人群,落在混乱的中心。 等夙雪走过去时,只听珑胭正放话安抚惊慌的客人与歌妓,而地上则散乱着打翻的酒菜,两个女人一个穿白、一个披绿,正纠缠在一起,却又都紧闭双眼昏倒在地。 ……没眼看。 心里叹了一声,夙雪走过去搀扶起穿白的南绫,空着的手凌空画咒,再往一身绿的女人一推,木灵力自她掌心涌出,拧作绿蔓,将女人紧紧缠绕住,候在一旁等珑胭说完,一手半托着南绫,一手拖着绿衣女人,默不作声地跟着珑胭上了楼。 方才她自认为冲动,只听到“白发”便忍不住动手,不想南绫却比她还要沉不住气。 毕竟,当初亲手将念幽寒送入蟒妖皇腹中的,便是念栖迟。 珑胭始终为她们留着上等房,将念栖迟交到她手里后,夙雪便依照记忆,去敲千灼的房门。 然而开门的人却让她微微有些吃惊。 女人披着枣红色纱衣,睡眼迷蒙地打量起夙雪,看了一阵后,浑身一抖,忙将她迎入房中,“主上,您怎么来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我来向千灼前辈取宵征剑。”见她有意无意挡住自己视线,夙雪自觉地瞥开目光,不去看她身后的一片狼藉,“取完便走。” 枣沁扯动嘴角,嫣然而笑,“好,请主上稍等。”说罢便转过身,往床铺小跑过去时,手指一勾,顺带着将一旁的屏风挡在床旁。 夙雪退在门边,只听千灼的声音呢喃道:“阿枣,莫动我,痒死了……” 声音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又酥又软,像极了才从蒸笼里取出的蜜糖枣糕。 枣沁没好气道:“你将宵征剑放在哪儿了?主上亲自赶来要了!” “宵征……” 千灼声音一顿,几息后,似是蓦地转醒过来,“阿枣,你道主上来了?主上她……现在何处?” “在门口候着呢,你动作快……”枣沁话音未落,中途忽改了语气,“等等!你捆我做什么!别去做傻事!别唔——” 随着枣沁的惊呼,一阵床板的嘎吱声传来。夙雪柳眉一皱,快步朝屏风走去。未至,但见千灼已披着紫色华服从屏风后闪出,手捧一剑,赤着足大步向自己走来。 她眸光一凝,习惯地朝来人行礼:“前辈。” 可千灼却是低下头,双膝跪倒,托剑沉声:“主上,小侍听信那妖君谎话,于七十二年前将主上的心上人、阴幽魔修伏梦无散魂,是小侍该死!理当自毁内腑谢罪!” 话毕,不等夙雪应答,只见千灼眼里闪过狠色,右手发力,骤然将宵征剑出鞘,双臂中的灵力瞬间灌入剑内,竟是直接将剑往自己丹田处横去! 千钧一发,寒光烁烁的剑刃即将挨到千灼肌肤上时,忽被一只秀手不着痕迹地夺去。继而千灼便觉胸口一闷,旋即被掌风推飞,摔在屏风之后。 “……” 凝视手中未来得及伤到丹田的宵征剑,夙雪不语,只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自己的心脏,越捏越紧,疼痛难耐。 七十二年前……有一场血屠西沧郡、杀了她挚爱的“天诛”。 “还请剑宗掌门把握机会!” 当时,宫主的命令既下,宵征剑刺入伏梦无的丹田时,没有留手。 对于伏梦无“死去”的瞬间,夙雪如今只是依稀记得,那时宵征剑散魂时,溢出的紫电在身旁闪烁。她仰着头追去,见伏梦无如同一片枯叶,自半空坠下,落在地上,被自己拾到时,血从嘴角一缕缕淌下。 她抱着伏梦无永生长不大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喊她。梦无姐姐,梦无姐姐…… 可倚靠在她怀中的女魔修,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勉力扯出一丝笑,而后便没了生息。 将宵征剑紧紧握在手里,夙雪蹲下身拾起掉落在地的剑鞘,胸中酸楚分明已难以抑制,嘴上却是淡淡道:“人还好好活着,谈何以死谢罪?” 说到底,杀害伏梦无并非千灼之错。若她未曾被更改记忆,未曾被一些谎话诓骗,自然知道伏梦无是自家主上的什么人,又如何会去散她的魂魄! 见千灼爬起,夙雪收好剑,踱步过去时,面上含笑,一字一句冷厉落下: “若真要谢罪,当随我斩念抚云之首,驱他生魂,散他妖魄。而不是似这般,视自己的生命如儿戏!” …… 忙忙碌碌半日,转瞬已入夜。 水容揉着发酸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问系统:“包子,你一直在做统计,这是第几份情报啦?” “回宿主,这是第五百三十九份情报!”软包子系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充满活力。 “到这吧,我不理啦!”听到这个数量,水容一头砸在桌上,将未分类好的情报收入伏书尽交给自己的灵符内,“这是五劫散魔的工作量吧?我的灵识都要看不清东西了……” 系统咯咯笑道:“宿主,你可以用眼睛看啊,还不必消耗灵力呢~” 听它还有心情开自己的玩笑,水容咬牙切齿威胁道:“包子,如果你真是个包子,我现在想一口吃了你!” “宿主,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的前身,的的确确是个软包子。”系统认真地道。 在脑内与系统互相伤害完,水容收拾好情报,揉了揉发出异响的小腹,朝着还在埋头看情报的伏书尽道:“兄长,我得先去吃饭。我的境界不够,还没法做到辟谷。” 伏书尽头也不抬:“你且去,爷已吩咐厨子送饭菜过去了。” 水容应了声好,眼风一扫靠窗的小桌,只见那里只剩下未收走的空茶杯与点心碟,晓得念幽寒早就耐不住寂寞,独自走掉了,倒也没放在心上,挪开椅子后,便离开了内务殿。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青砚谷处于一处风水宝地,谷中建筑大都临水。水容哼着从现代世界学来的小调,往自己的住处御剑而去。 踏在冰剑上,她仰头瞧着黑下来的苍穹,心里涌起好一阵感慨。天色已晚,不知那雪狐妖可有归来?又或是因天色晚了,索性直接在云雨楼过夜? 她之前已让系统记了路,不多时已到了亮着光的梦眠楼外,收好冰剑,还未推门入内,一股酒香已飘入水容鼻中,竟是问寒宵。 她心想兄长可真体贴,还吩咐了人给自己温酒。谁料她一推门,便被一片大红色晃了眼。 摆着酒菜的桌旁,正端坐一人,蒙着绣有金边的红盖头,流苏自然地搭在她身披的嫁衣上,而她的指甲也染为鲜红。 “叮!恭喜宿主喜提新娘【夙雪】!” 水容站在门旁呆了许久,若无系统有意发出的提示音,她当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第128章辨真假 “水容。” 戴着玉镯的手掀开红盖头,露出那张水容再熟悉不过的俏脸,“这身婚服,是玉谙为我挑的,我穿着可好看?” 夙雪墨发盘起,额上系了一串玉珠,一颗颗下悬细长的绯色吊坠,腰间环金锁,大红婚服及地,衣上绣着云纹锦花。她穿惯了红衣,水容本是见惯了的,但婚服自然与寻常红衣不同,此时屋内还飘着淡淡的胭脂香,应是她趁着水容未归,梳妆打扮了一番。 见水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她不禁莞尔,又将托起的红纱放下。 水容这才回过神,几步上前,指尖擦过流苏,抚上伊人脸颊,由衷赞叹:“好看。” 约莫是这七十余年都受了腾瑶宫门规的约束,夙雪整个人都是冷冷淡淡,如今离开已久,平日里与水容独处时,倒是多了些姑娘该有的娇媚与小性子。 与她拥在一道,水容掀去遮脸的红盖头,贴着她轻嗅:“这样香,你是要把自己送给我做晚饭么?” 夙雪狭长的眼睫扑闪,故意使声音颤抖起来,“你今晚……又要吃我?” 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水容顿时乐了:“哪里有频繁吃的道理?”松了环在她白皙颈子上的手,晃向她对面,顺势捏起一只酒杯,取来酒瓶倒着问寒宵,“来,吃饭吧。往后正式成了亲,我们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甜蜜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夙雪笑道:“说得在理。”却没有接她递来的酒杯,起身离开,“待我更衣卸妆,再来同你对饮。” 配着酒菜,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起来。夙雪才从嘉武城回来,自然要说城里如今的情况。听得她与南绫竟在云雨楼偶遇念栖迟,并将之捉了回来,水容惊得一口酒呛在喉中,掩口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咳……兄长知道这事吗?” “兄长已将那忘貘押入谷中囚牢。”夙雪忙走去为她敲背。 “好端端的,他怎么一个人来嘉武城?”水容很是想不明白,“难不成是蟒妖皇要吃他,把他吓得连夜下山了?” 夙雪摇头道:“胭姐姐封了他的颈上大穴,如今他尚在昏睡,待醒了,兄长自会安排人去审问。” “说起来,他的身体还好么?”想起先前念栖迟正面挨了南绫丢出的、威力足以荡平山头的剑意符,水容忍不住问道,“我的意思是,他附身的那副身体,还完整么?没有血肉模糊什么的?” “除却被蟒妖皇胃液腐蚀的部位,他身上并无什么伤口。”夙雪眸光一凝,默默将筷子上夹着的青笋送入口中。 觉察出气氛不对,水容忙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筷子菜,“先吃先吃,瞧我这破嘴,问什么倒胃口的话!” 心里却还在奇怪,为何这忘貘会在剑意符的灵力搅动下存活。但她转念想到念栖迟附身的那具身体原主是万沚,至于万沚的死因,是被蟒妖皇吞入腹中,没能熬过胃液的侵蚀。而念栖迟又是从蟒妖皇体内搬出万沚的尸身,这么说来,使灵力失效的蟒妖皇胃液,应当被念栖迟收集了一些,所以才能抵挡住足以将他炸得粉身碎骨的剑意符。 想到这,水容顿时有些反胃,咂着嘴拿过酒杯,一饮而尽,才将泛起的恶心压下。 念栖迟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到现在还猜不透此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活下来,难不成是为了他的主子念抚云而活? 扒了点饭菜填肚子后,水容把伏霜从雪狐发带里抱出来,将单独捡出来的肉喂给它。约莫还在自我完善身体,伏霜一入雪狐发带就睡觉,除非饿得很了才会主动出来寻吃食。 水容顺着伏霜的毛,一抬眼看到夙雪将碗里的最后一根青笋夹入口里,随后放下筷子,握杯饮了口酒,声音微微有些醉意,“我已将宵征剑交给兄长,今晚早些休息,明日便动身前往阴幽。” “说起来,还休葵必须你我去采吗?”水容趁机问道,“不能让他人代采?” “我不放心。”夙雪伏在桌上,喃喃道,“万一七日内取不回来……” “如果是我兄长去采呢?” “若是他,我倒不担心了。”夙雪微怔,而后笑着摇头,“只是兄长忙着备战,怎会有空去阴幽?” 水容把伏霜抱上桌,由它自行取用饭菜,自己则趴过去与夙雪对视,“那,我告诉你个好消息。采药这事,兄长已经答应了我,这些日子我代他处理情报,他代我们跑一趟阴幽。”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夙雪面色一喜,“当真?”见水容肯定地点着头,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若是如此,我便放心了。” 水容继续点头:“你尽管放心吧!这些日子我们就在谷中歇歇,修炼修炼,有阿绫她们的喜酒就喝一杯……”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不等水容去开门,一道黑影已将门撞开,拉着一人闯将进来,“雪狐狸!你和阿绫带来的那人,好像是……是……” 看念幽寒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水容愣了愣,“念幽寒你慢点说。” “那人可能不是念栖迟,或者说,他的魂魄并不一定是念栖迟。”南绫的声音有些沉闷,目光停留在夙雪身上,“据小念念的判断,他很可能是念抚云。忘貘擅长使用幻术,交换魂魄的事,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更何况还是在两个死人的身体里进行换魂。” 听闻念抚云的大名,夙雪脸色一沉,“阁主可知?” “阁主”便是屏仙阁主人伏书尽。在水容与伏书尽本人面前,夙雪会称其为“兄长”,但旁人或许不知是谁,故她提及时,还特意换了称呼。 “问到点子上了!”念幽寒叉着腰叹气道,“本座和阿绫一起去的囚牢,发现不对后,立即出来寻那滑头,结果他殿里的守卫说,一个时辰前他刚走,本座估摸着他是传送去阴幽采药了!” “阁中可还有其他负责人?”夙雪看向南绫。她记得几个时辰前,南绫与自己闲聊时还有意提过,她在屏仙阁待的日子久,对阁中职位之类的小事较为清楚,没准日后可为自己作向导。 南绫头疼地接过话:“还有几位长老,但他们做不了主,只能先把囚牢的结界加固几层,等伏书尽回来再处理。” “念抚云醒了么?” “倒是醒了,不过没人敢去审问。” 夙雪一点头,霍然起身,淡淡道:“嗯,那我去。”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他!”注意到她眼里已迸出杀意,南绫忙将她拉住,“现在不比六七百年前,上下界已经定了互不干预的规则。念抚云虽是被流放到下界的妖君,但他未被判定成罪大恶极之辈,和蟒妖皇不一样。你是下界的修士,要是杀了他,上界记录妖君的名册少了他的名字,你会被上界的人以命抵命杀了啊!” “既然我要料理他,必定要抹杀他的存在。”夙雪却并没有在意,“哪怕将他封印在山中,他的魂魄仍能干预我与水容。” 水容目瞪口呆地抱着伏霜坐在原位,不知所措时,忽听伏霜慢悠悠地发问:“那只忘貘,真是念抚云?” 它问话时,一对狐眸冷静地盯着念幽寒,盯得念幽寒心里一阵发毛,偏过目光,有些尴尬地答:“这……本座目前只是从他身上探出了接近渡劫期的忘貘内息……” 似是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伏霜不再多问,伸出爪子扒拉着水容的衣袖,仰头道:“伏霜要去看。” “伏霜是夙绥的魂魄化身之一,记忆比较全,应该认得真正的念抚云。”思忖念幽寒或许是因畏惧而判断有误,水容忙点头站起,边解释边提议,“这样吧,我们再去一次,看看捉来的到底是念栖迟,还是念抚云。” …… 青砚谷的囚牢建在一处天然坑洞内,四人一崽御剑飞入坑洞,一路赶到烙印“火”字的囚牢门外,与看守确认过身份后,才被领入关押念栖迟的水牢。 按水克火的五行规则,“火”字囚牢整体就是一个大水牢。念幽寒怕水,一路上一直紧挨着南绫,而水容则边走边放出灵识,寻找起念栖迟。 “叮!检测到前方一百二十七米处有标记目标【念栖迟】!”不多时,系统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包子,这个距离你能检测出别的信息吗?”瞧着显现在地图上的一个光点,水容问道,“比如这只忘貘的身上,有没有念抚云的气息?” “宿主,念抚云的属性信息还处于打码状态,或许要等宿主再恢复一些记忆,才能将之解锁。” 听完系统的答复,水容只得作罢,收了灵识,乖乖跟随看守往里走。 自进入这里起,窝在她怀里的伏霜就直起了身体,竖着耳朵冷冷看向前方。其实这会儿不单是伏霜,连与她五指相扣的夙雪也冷着脸。 水容甚至觉得,如果伏霜确认了捉来的忘貘是念抚云,它可能会和夙雪一起,当场用剑意把对方炸了。 如果是念栖迟……他是死是活,尚能视这两只雪狐的心情而定。 “几位大人,囚犯就在前面了。”不一会儿,看守停下脚步,说话之际,一团阴幽之息自他掌心涌出,凌空画出一个咒。 黑色的咒融入半空的屏障,片刻后,水容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名绿衣女人,正被封灵力用的青锁拴住,腰部以下全浸在水里。女人披散的白发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紫幽幽的双眸投来不带感情的光。 见到夙雪走近,绿衣女人微微歪头,声音十分僵硬地道:“雪娇娘,本君正思念你,不想你倒自己来了。” “雪娇娘”这一称呼,惊得水容差点脱手甩出一个大耳刮子。没想到她念头才起,只觉怀中一轻,伏霜已腾身跃在半空,眼里杀意与冷意相交织。 “想伪装成那登徒子,你,还差些火候!” 冷极的小奶音才落下,眼见着一道剑芒就要被伏霜拨出,夙雪却是上前一步将它捞回,顺着它的毛安抚:“消气,他不是念抚云。” “伏霜嗅出来了。”她怀中的小雪狐重重一哼,“但那称呼,恶心,伏霜不要听!”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雪娇娘”是什么时候的昵称?前文没见过哎【挠头】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夙雪:是大狐狸的黑历史【面色阴沉】 第129章永不忘 听伏霜确定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念幽寒还躲在南绫身后,望着念栖迟,心里惊异不已,忍不住发问:“你若是兄长,怎会有渡劫期的忘貘内息?” “别再管他叫兄长了。”南绫挡在她面前,冷声道,“如他这样的妖,不配当你兄长!” “你倒说说,本座如何不配。”念栖迟亦冷笑,顺着她的话问下去,紫幽幽的眼直直盯着南绫,看不出是怒是惧,似乎只是好奇她会道出什么话而已。 南绫剐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罗列起来:“千年前,你以火狱将小念念和右使困在一起,将近百日,只为研究自己的三昧真火纯粹到什么地步;七百年前,假借大长老的名义,将小念念使唤去极寒之地修行,害她因寒气侵体而昏厥六个月;六百年前你亲手拿封妖力的玄锁,锁了小念念喂给蟒妖皇;百余年前,你偷食了用来为小念念重塑肉身的灵草。” “还有不久前,在丹宗牢狱,你打断小念念合身后,用幽寒焰围住她,若无夙雪与右使,兴许小念念已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旧身体也被你这混账霸占去!”她的拳头渐渐攥紧,目光却是温和地看向念幽寒,“小念念,你或许还没全想起来,但我绝不会忘记这混账东西是怎么待你的!从小到大,不论千年百年,我都记得!” “哼,你这魔修隐士,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念栖迟并没有否认,只是不屑地轻笑一声,“只是有一点,她既是本座的亲妹妹,自出生起就该是本座的东西,轮得着你这外人来掺和?” “那你也真是够可笑,对待妹妹还不如我这个外人亲!”感到抱着自己胳膊的手不自地增了力道,南绫头也不回地讥讽完,揉了揉念幽寒的脑袋,“别怕,我不会再让这混账动你了。” “……兄长。” 念幽寒却是低低地唤了一声,可下一瞬,她便抬头朝念栖迟看去。 “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兄长!”约莫是被南绫的一番话激起压抑已久的情绪,她蓦地大声道,自称竟不再用“本座”,而是变为正常的“我”,“从小你便让我与你一起自称‘本座’,跟随你做这做那,你说什么都对,不许反驳或忤逆,我早已受够了!” “你道阿绫是外人,好,再过几日我便要和阿绫成亲了,从此她是我的妻。等成了亲,我便带她回阴幽,回松玉岛。”念幽寒红着眼圈,一双暗紫的眼眸里闪出凶光,几乎是歇斯底里,“忘貘念氏的族谱上有她之名,却早已无你之名!如今若说‘外人’,你才是!你才是!” 南绫一把将她拥入自己怀里,感到念幽寒颤着肩膀,伏在自己胸口呜咽起来,她低了低下巴,柔声一遍遍安抚。 听念幽寒一顿发誓后,念栖迟低着头,癫狂似的笑起来,声音断续而沙哑。水容与夙雪站在一旁,直听得心里发毛,又觉得无比解恨。 “念栖迟,你来嘉武城做什么?”耐心等他笑完,夙雪抚着伏霜,上前质问。见念栖迟低下头去,不再言语,她当即唤出囚云剑在手,直逼念栖迟咽喉,“方才笑够,如今哑巴了是吗?” “本座身上已附了抚云大人的残魂,谅你也不敢杀。”然而念栖迟只是淡淡朝剑锋瞥了一眼,旋即将目光移到水容身上,“右使阁下想知道本座为何要来嘉武城么?” “为何?”话才问出口,与他的目光对视时,水容忽觉身体不自地一颤,似是有什么令她毛骨悚然的记忆正在试探着想要冲破枷锁。 “右使阁下这是在害怕么?”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中,念栖迟抬眸看向她,声音阴阳莫辨,“既已落入你们之手,实不相瞒,本座下山,自然是奉抚云大人之命,使历史重演啊!” ……什么历史?又要重演什么? 水容只觉身体的颤抖越发厉害,未等她问出口,便听夙雪沉声吩咐:“看守,速速将屏障布起来,劳烦你了。” “好。”候在一旁的看守应声上前,挥手便让指尖的阴幽之息织就为屏障。屏障合拢前,念栖迟那诡异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水容身上,盯得水容整个人都要僵硬起来。 她仿佛又置身在先前做过的一个噩梦里。黏糊糊的血沾满她脸颊、身上,入目一片卧在血泊里的尸身。丝缕黑气渐渐聚拢为黑雾,荡在她周围,粘在尸体身上,尸体便化成一滩血水、露出森森白骨;粘在她身上,便钻入肌肤与骨骼,痛彻肺腑。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面前挡来一片红影。安神的幽香钻入鼻中,硬是将她从尸山血海间拉了回来。 蒙住水容的双眼,圈了她入怀,夙雪托起伏霜的小身体,传音吩咐了句什么,但见伏霜立即飞出,抬爪扫出两道凄厉剑气,趁屏障即将合拢前,令它们相继没入念栖迟的左右眼中。 一声惨嚎撞入水容耳中,很快便像是被生生切断一样,再也听不见,想来是屏障已经合上了。水容瑟缩在夙雪怀中,精神恍惚了一阵,回过神抬头时,发现已被夙雪搀扶着走出了“火”字囚牢。 自从被念栖迟的目光凝视起,她浑身便不大舒服,血液似是在逆流,难受极了。等四人一崽御剑飞出天然坑洞,呼吸到谷中空气后,水容才稍微缓过来,看向夙雪困惑道:“他说的历史……” “是屠城之事。” “伏霜是不是弄瞎了他的眼睛?”水容后悔自己没在走神前收回灵识。方才伏霜出手那会儿,剑气入内、血珠飞溅的景象,被她看得真切。 夙雪低声应道,神情甚是严肃,“他方才已动用了幻术,你若看了他的眼再听那事,会入魔的。” “我感觉现在就入魔了似的……”水容苦笑,“阿夙你快瞧瞧,我的眼有没有变红?” “没有,莫乱想。”夙雪板着脸往她额上一敲,旋即朝冷静下来的念幽寒道,“念长老,可否帮水容检查有没有中幻术?” “本座……呸,我来瞧瞧看。”念幽寒边适应新自称,边松开南绫过来,搭在水容的脉门上,探罢摇头,“她无事,只是被幻术一吓,心神有些乱,与她多说说话便会缓过来。” “包子,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们交谈时,水容拍着自己的脸,在脑中询问起系统,“我记得那些小说里总有种邪门的秘法,好像叫‘催眠术’,我该不会也是中了这种邪术吧?” “宿主,虽然形式不同,但基本原理差不多。”系统的萝莉音也跟着严肃起来,“比如屠城之事,伏梦无那时处在渡飞升雷劫的关键时期,全身心都放在对付雷劫上,也算是种变相‘虚弱’,很容易被擅长使这种邪术的修士利用,稍作诱导,只要使体内的阴幽之息发生紊乱,就可以在伏梦无眼前创造出一些假象,之后就可以命令她去屠城了。” “那刚才呢?”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刚才只是念栖迟用幻术,让过去的情景重现而已。”说到这,系统忽停顿了几秒,“宿主,我怀疑伏梦无屠城那会儿,控制她的人也是念栖迟。不过因为宿主的记忆没有恢复全,这件事相关的信息还处在打码状态,不然就有依据可循了。” “是谁其实不重要,搞事的忘貘也就两只,一只在这儿锁着,另一只还在腾瑶宫的山腰里埋着。”想到念栖迟亲口承认自己已被念抚云的残魂附身,水容就觉得不爽,“两只好像还都杀不得?” “如果夙绥的身份真的是上界之人,或许……可以杀?”系统试探着推测道。 “那就只能等我兄长调查回来再做决定了。”水容暗叹一声,才结束对话、退出意识,抬眼便与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对视上。 与此同时,她才发现一双手正紧紧搭在自己肩上。 “怎的忽然不应人?”见她终于看向自己,夙雪才松了口气,声音却有些哽咽,“你是要……吓死我么?” 她却不知自己也把水容吓死了。注意到夙雪眼圈微微泛红,水容忙环上她的颈子,朝她面颊上抚了抚,扯出笑意:“我没事我没事!可能是念栖迟的幻术太逼真了,我一下子没回过神,你别担心,真的!” 哄了一路,好说歹说终于将夙雪劝住,水容忍不住在心里把念栖迟又骂了千百遍,连带着将念抚云也一并骂上。 她抱着夙雪的胳膊,南绫则拉着念幽寒,慢慢走在二人后头,低低地说着悄悄话。解了心头近千年的束缚,念幽寒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二人交谈时,偶有她的笑声传来。 此时已是深夜。皎月被云遮得看不真切,稀疏月华一点点洒落,与夜晚的雾气一起笼在四人身上。水容揉着回到自己手里的伏霜,边缓步走,边瞧着谷中夜景,之前在囚牢中被幻象揪起的一颗心也慢慢落了下去。 归居后,二人搂着伏霜同床共眠,一夜无梦,安然到天明。 次日天才麻麻亮,水容迷迷糊糊地便觉床榻轻摇,约莫是夙雪下床去弄早饭了。她一下子醒不来,索性抱着伏霜继续睡,不多时,脸上被毛绒绒的狐爪一蹬,又醒了过来。 水容晃动着脑袋,慢悠悠直起上身,忽听伏外传来,渐渐清晰,“……为避念抚云的求爱而下界、被他称作‘雪娇娘’三尾雪狐妖仙,可是你?” 继而又听夙雪平静地应道:“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雪师姐的最后一层身份,开剥啦——! 伏梦无一直无法成长的原因已经粗线了,在后文或者番外独白里应该会有详解~ 第130章塑身日 “雪娇娘”三字毫无阻拦地飘入水容耳中,听得她皱了眉,心里涌起一阵不悦。 她不清楚是谁给夙雪起的这个鬼外号,但看夙雪和伏霜在“火”字囚牢里表现出的情绪,想出这外号的人,似乎是念抚云。 也许是怕吵到她睡觉,楼外的声音忽然被切断,什么也听不到。水容本来还打算放出灵识偷听,感到楼外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她思忖是伏书尽结出屏障,大概是开始和夙雪详谈起什么事了。 她耐心等了片刻,夙雪还没进来,便直起上身往外望了望,见二人的身影并没有挪位的意思,应该还在交谈,水容又躺回床上,将快要掉下床的伏霜搂到怀中,拨着它的狐耳柔声唤道:“雪娇娘?” 伏霜耳朵一抖,睁开惺忪睡眼,竟是凶巴巴地白了水容一眼,“不许叫!” 它这白眼尤其狠,看得水容往床里侧一缩,忙抚摸它蓬起来的毛,“好好好,我不叫!”抚得小雪狐目光恢复原样后,才小心翼翼问道,“这鬼外号,是念抚云起的么?” “是他。”伏霜的小奶音冷极,对于念抚云,它似乎不想多提半个字,“伏霜不喜欢,夙大人更不喜欢。” 看来这或许是夙绥还在上界时的外号。听伏霜说不喜欢,水容自然没敢多问,任它重新闭上眼窝回自己怀里,心里不由得对夙绥下界的真正缘由产生了好奇。 她不禁又想起了在现代世界看过的“小说原文”,在文的结局部分,倒是有一场上下界之人的混战。那场混战虽是由争夺西沧郡令牌挑起,但按文中的叙述,其背后似乎有上界之人的阴谋。 不过抛开“小说原文”,她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中,早在几百年前上、下界便重新定了互不干预的规则,上界之人应该没法直接干预下界的事。至于他们会不会托个梦、或者发个神谕什么的,转告下界听命于自己的势力,就无从得知了。 总的来说,上界之人并不会轻易下界,一来要遭到规则约束,二来突破上下界的结界时,还要遭到天谴,境界会被大幅度削弱,怎么看都是划不来的事情。可听伏书尽刚才的话,夙绥好像只是为了躲避求爱而下界? 这该是遭到了多一言难尽的求爱,才会选择硬抗天谴下界啊? 难不成……夙绥当年也是像念抚云那样,犯了什么大错,被流放到下界来了? 水容越想越觉得不该是这样,但她的记忆尚待完善,加上她根本就不了解夙绥其人,云里雾里琢磨片刻,还是放弃了思考。 伏霜的毛十分柔软,水容靠着它想心事,不知不觉又合眼睡去。待她再醒来时,只觉房中弥漫着一股异香,苦涩之味直往她鼻中钻。 什么药愣是把她苦醒了? 水容记得梦眠楼内没有烹饪蒸煮用的隔间,药肯定是从外面煎好了端进来。她本就不喜欢闻草药汤剂的味道,只是抽了抽鼻翼,就把头蒙进被褥里,试图将自己和苦味隔开。 只是她才蒙上被褥不久,肩膀便被夙雪推了推,“水容,该起来吃药了。” 不等水容回应,被褥已被轻轻掀开,“什么天还蒙头睡,你要捂得走火入魔吗?”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不大情愿地探出头,正要说话,扑面而来的浓郁苦味,让她瞬间闭紧了嘴。 夙雪坐在床沿上,手里正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而那苦味正是从药碗里飘出。 “还……还休葵?”水容捏着鼻子,闷闷地问。她还没见过还休葵长什么样,这就要喝上它了。 见夙雪点头,她皱眉朝药碗里瞅了眼,咂着嘴道:“都说空腹喝药不好,我要不先吃点糕饼垫垫肚子?” “胡闹,这么快便忘了我先前提醒的?”夙雪柳眉一竖,“若腹中有食,药效会差许多档次,你不想变为成人了么?” 水容自然想早日变为成人,闻言将牙一咬,把趴在自己腿上睡觉的伏霜放到一旁,从夙雪手里接过药碗,闭着眼睛往嘴里灌。 药入口,她才发现并不是汤剂,而是芝麻糊一般的半凝固之物。苦味顿时翻滚入喉,不多时便充满了整个口腔,一倾而下。 水容几乎是颤着身体服下还休葵,等木勺扒空了碗才停下,捂着嘴忍住身体的条件反射。夙雪接过碗,快步从她身边离开,不多时又换新碗盛了温水,喂她慢慢喝下。 “好了,你再歇歇,若能睡一觉更好。”扶着她躺回床上,夙雪摸了摸她的额头,“兄长说,你需十二个时辰不得饮食、不得被打扰。我待会儿便锁楼在外静候,等时辰到了再来看你。你且躺着,饿了只能先忍忍,等身形保持好,我会给你做些特殊的点心。” “什么点心?”水容努力回想自己吃过的甜点,用来和体内散不去的苦味对抗。 “既是特殊的点心,自然不能提前说了。”然而夙雪却只是笑着摇起头,“你若当真好奇,我也只能说,那些点心我从未做给谁人吃过,你是头一个试吃的。” “咦?没人试吃过,会不会毒死我呀?”水容心中一喜,嘴上却故意逗她。 “哼,我做的东西,何时难吃到让你有过被毒死的担忧?”夙雪亦故作恼怒地轻轻拍了水容一巴掌,声音幽幽,“我自然在你前头试吃过千百次。若要毒死你,先将我毒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你道可好?” 水容嘴里含着苦味,呸呸连声,“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夙雪轻哼一声,弯腰伏到床上,捞过伏霜,秀手顺势往水容脸上一揪,“不逗你了,安心歇息罢。” 说罢,她松了手,抱着伏霜起身欲走,忽听水容的声音轻轻在身后问道:“阿夙,你当真是上界的人?” 夙雪脚步一顿,继而轻叹,“你果然听到了。” “我没有听全,兄长就把隔音的屏障布置起来了。”水容翻个身朝她看去,“你从前的事,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但我只求你一点,杀念抚云或者念栖迟前,一定一定要和我打声招呼,至少让我知道你去做了什么。” 她顿了顿,“嗯……怎么说呢,你既然是上界之人,自然和我们下界的人不同,你有杀他们的权力,我不会阻拦你,只是怕你一个人去办这些事,万一到时候再给我顶个什么罪……” “嗯。” 短短一应,截住了水容的话。但见披着外袍的雪狐妖转过脸,含笑着瞧她,“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你我既要大婚,我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尽管放心。” 她这么一说,水容反倒不晓得该回什么,加上已沉入体内的苦涩又泛上来,她只得咬着唇微微点头,在夙雪的目光注视下缩回被中。 木门一锁,楼中就只剩了水容一人。还休葵的药力渐渐发作,水容只觉身上不多时已敷了一层汗。怕弄脏被褥,她趁因药力发作产生的疼痛还能忍耐时,掀开被褥下床,快步走入修炼室,盘膝在地,闭目打坐起来。 疼痛渐渐清晰,水容甚至能感到皮肉之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鸡皮疙瘩起了一阵又平回去。 所幸还有软包子系统陪她,她耐不住疼痛、低吟着蜷缩在地时,只听系统念着还休葵药力的流经部位。约莫是为了让她安心些,系统竟模拟出夙雪的声线,仿佛是夙雪正伴着她一样。 意识昏昏沉沉,水容记不得自己睡了多久,低吟到最后,她只觉整个人似是泡在冷水里,紧贴肌肤的冰凉亵衣,让疼痛时不时清晰一阵。 “阿夙……我疼……我要疼死了……” “阿夙……你快来揉揉我……好疼……疼……” “阿夙……” 她拧眉喃喃,哑着嗓子不知反复了多少次,终于等来一双秀手,托起自己的后背,拥了自己入怀。 “没事了,已没事了。”夙雪的声音响在她耳旁,贴得很紧,“你不会再疼了,恭喜你,水容。” 伏在她胸前,水容张了张口,本想应她,怎料启唇便是一口暖意,继而偏开头不住地呛着。 夙雪忙手上发力,将她抱上二楼,放到沐浴池旁,往冰冷池水里注入灵力,缓缓给水加温。水容才脱离孩童的躯壳,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瘫软在她身旁,任她剥去自己的亵衣,拿棉帕沾温水给自己擦拭身体。 重塑身体不亚于筑基。水容能感到自己的体表正黏着什么东西,想来和才筑基的时候一样,是体内的脏物被逼了出来。棉帕贴过她的肌肤,偶尔是夙雪柔软的手,将她一点点拭得干净起来。 换上新衣裙时,水容摸了摸空瘪的肚子,伸手环上夙雪的颈子,“我好饿,你的点心在哪里?” “我自然是先来看你,见你无事了再去做点心。” “没有点心,我吃你好么?”抚着夙雪的柔软之物,水容一本正经地低喃道,“豆腐适合做开胃菜,切成小方块装盘,撒些花椒辣椒末,倒些醋凉拌……” “凉拌你个舌头。”夙雪扑哧笑出来,把住她不老实的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收拾完,水容又被抱回床上,坐了片刻后,只听一阵敲门声传来。然而敲门的人似是已等不及,不等人开门,便先撞将进来。 水容一转头就和风尘仆仆的念幽寒对上目光,忍不住诧异道:“念幽寒?这次又有什么事了?” “右使你醒啦?”见她睁着眼坐在床上,念幽寒讶然一问,却是绕过她朝夙雪走去,抚着胸口喘息道,“布阵的人已回到谷中,只等蟒妖皇兵临之际,将她困在阵中,好歹先把枣沁的残魂从她体内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雪师姐喜提【永久?成年版水容】! 第131章吃饱谈 听完念幽寒言简意赅的讲述,水容着实没料到自家兄长的动作竟这样快。 只在她服用还休葵、重塑身体的十二时辰内,伏书尽便集结了从阴幽而来的屏仙阁部下们。看样子伏书尽那般爽快地应下采药,实则因采药只是顺路而为。 作为从上万年前的上古时期存活至今的古老种族,阴幽魔修自然不会缺秘法与禁咒。而念幽寒所说的“阵”,则是从已飞升魔界的前辈手中传下来的一项禁咒,名曰“魂升阵”。 有这魂升阵在,便可将拘束在蟒妖皇体内的魂魄剥离出来,若要取出枣沁的残魂,用有枣沁气息的器物作为阵眼即可。而先前夙雪和南绫去嘉武城找千灼讨要宵征剑时,还附身自家灵宠蛇的枣沁,已就此事和二人商议过。 没了肉身,枣沁尚能找气息相仿的妖族转世,再不济还有灵宠蛇提供身体。但若是要转世或附身,魂魄须得收集全。因而众人便决定取得枣沁的残魂后,直接毁去被蟒妖皇占去的原身,先削弱蟒妖皇的实力再说。 念幽寒喝着茶水为水容解说时,夙雪打了声招呼,便离开梦眠楼给水容做点心去了,留下空着肚子的二人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说起来,你现在的境界还是老样子么?”用灵识探查过念幽寒的境界,发现她还处在妖丹中期,水容趴在桌上,好奇地问道。 “是呢。”念幽寒晃着手中茶杯,眸光有些黯淡,“本还想趁重塑身体之时试着突破,怎料你兄长将法阵一开,我便不省人事了。再醒来,我第一反应便是探查自身境界,发觉还是妖丹中期。” 她也跟着趴在桌上,哀叹道:“阿绫安慰我,道是修炼还需一步一个脚印,让我宽心便是。不过我倒发现一事,甚是特殊,怕阿绫担忧,我弄清情况前,暂时不告诉她,先问问你可有这种情况。” “什么情况?” “你我应该都算道消身殒后、在原身的基础上重修了。”念幽寒的眼眸里含着期待,紧盯水容,“你原先是三劫散魔,重修后体内可有元婴在?若无,你丹田处也该有一团灰蒙蒙的气,你且看看可有。” 闻言,水容好奇地将灵识沉入丹田,果真看到了一个灰色的气团,体积还不小,安静地包裹在阴幽珠周围。 她不由得点头,“还真有,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听你兄长说,那是道消身殒后、留在内腑的旧修为,又称‘内在境界’。”说到此,念幽寒微眯的双眸骤然睁大,一道诡异的紫华自她眼里闪出,在她与水容之间留下点点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粉末。 水容一听“内在境界”,心里登时一跳,又被她直勾勾、紫幽幽的目光盯得发毛,忍不住伸手往她脸上一推,“你干嘛这么看我?小眼神跟鬼一样!” 哪知念幽寒却是哈哈一笑,按着她的腕部,挪开她的手,“果然如此!方才我对你用了我引以为傲的一种幻术,你却丁点反应也无,丝毫不受影响,这便是三劫散魔的内在境界在起作用。” 见她很是兴奋,水容轻咦一声,“看你的反应,内在境界除了避免我受幻术影响,好像还有什么别的作用?” “自然有!”念幽寒笑着点头,“境界分为内外两重,外在境界便是可用灵识探查到的境界,主掌修士体内的灵力容纳量。但光修外在境界,却会导致修为停滞不前,这时便要通过修炼内在境界,方可突破瓶颈期。” “你的意思是,如果内在境界非常高,哪怕是转世或者重修,也能在短期内提升外在境界?”水容又惊又喜。她之前初次从系统那里得知“内在境界”时,并不晓得它有什么具体作用。假如内在境界当真能加快修炼,她怕不是做梦都要笑醒。 “正是如此。”念幽寒正襟危坐,面色肃然,“距离蟒妖皇兵临,多则七日,少则五日。你我若趁此机会勤加修炼,兴许能让战事多几分胜……” 她甚是激动地建议着,奈何腹中传来的轻响,让她整个人顿时蔫了下去。 “……罢了,吃饱再谈。”她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上,苦恼道,“尚不能辟谷真够要命!” 所幸夙雪没有让饥肠辘辘的二人久等,不到一刻钟功夫,从厨房回来的夙雪推门而入,一股饼香顿时让二人相继抬起头。 “点心做起来要费些时辰,先摊了蛋饼。”夙雪将手中托着的食盘放在桌上,一人一盘,皆是切好的小块葱花蛋饼,垒成一小摞。未等二人伸手拿饼,两碗白粥相继搁在面前,夙雪还顺势为她们放好了勺与筷。 念幽寒本只是来传个消息的,聊着聊着顺便蹭了顿早饭,见状忙对夙雪道了声谢,毫不客气地夹起饼狼吞虎咽。她哪知夙雪做的虽都是蛋饼,然而多少还是有所偏袒,水容咬着饼,还能吃到些肉末与胡萝卜碎,她的饼里却是只有葱花与蛋了。 饼香粥稠,念幽寒唇上还留着一圈粥油,一抬头便对夙雪的厨艺赞不绝口:“连白粥也这般香,莫不是要诱我明早也来蹭饭?” 夙雪却婉拒道:“水容还需休养,还请念长老这几日莫要来打扰。” 晓得她言外之意,念幽寒却没放在心上,夹着饼子,朝向水容笑呵呵道:“你二人都会下厨,往后倒是不必担心吃食,不会辟谷也无妨,随便寻一处带灶台的地方便有口福了!” 得她一顿明夸暗赞,夙雪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还会拿溪边石头烤肉,念长老可要赏脸一尝?” 念幽寒自是笑开了花:“若有烤肉,劳烦为我和阿绫留些解解馋。” 配着白粥用过早饭,念幽寒叠好餐具,起身再道谢后便告辞离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待楼里楼外安静下来,水容咽下最后一口粥,捧着碗问道:“阿夙,兄长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什么时候回嘉武城?” “嘉武城尚有禁魔令,兄长已修书一封,差南绫送去了,以便屏仙阁的修士进入城中,协助作战。”夙雪坐到她对面,“你似乎有些急。” “又是蟒妖皇,又是念抚云,我自然要急了。”水容说着捏紧了肩上松垮垮披着的外袍,面露苦笑,“还没对付蟒妖皇都提心吊胆的,要真和她交上手,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她的恢复速度太快,我本想趁她尚未恢复,挑些人潜入腾瑶宫行刺,但听了你兄长的情报,最终还是放弃了。”见她的外袍又要滑下去,夙雪起身走去,捏住外袍示意她穿上,“也不晓得她吞吃了多少腾瑶宫弟子,约莫连几位长老也一并吞了。千灼前辈离开腾瑶宫前,她已靠吞噬枣沁的肉身与丹宗弟子,将境界提升至分神期了,而腾瑶宫的出师弟子都分散在修真界中,门内鲜有人奈何得了她。” “几百年前,她也是靠吞噬来恢复实力的么?” 面对这一疑问,夙雪应了声“是”,“吞肉身、噬其魂,但凡被蟒妖皇吞入腹中的修士,肉身与体内金丹、元婴皆为其所用,而魂魄则被拘束于她体内。先前枣沁前辈那条灵宠蛇的内室洞府,你应当也瞧过了,蟒妖皇既与枣沁前辈的肉身相合,囚禁修士用的内室洞府大小,大约是那灵宠蛇的百倍。” “既然有内室洞府,被吞吃的修士,是不是还有可能活着?”水容想起念栖迟曾提过,蟒妖皇离开丹宗牢狱时,顺道吞下了昏迷的万沚,而万荇也因目睹姐姐被吞而精神崩溃。但念栖迟却是将万沚弄了出来,除却蟒妖皇胃液腐蚀过的皮肤,万沚的肉身并不曾受别的伤。 想来夙雪也回忆起了这事,旋即点头,“若是运道好,他们的确尚有生还的可能。但能将灵识从外部探入内室洞府的,唯独忘貘一族。” 她顿了顿,“念幽寒的灵识虽能窥视,但她如今的境界终究不够,强行使用灵识,只怕要因此遭到反噬。因而兄长此次回阴幽,还请了念氏的大长老来。” “大长老?!”水容很是惊讶。她听时原以为会找其他办法代替,没想到自家兄长竟直接劝动了大长老级别的妖修。 “蟒妖皇几百年阴幽时,仙修者曾来协助过阴幽,”将她眼里讶色看得真切,夙雪解释道,“大长老来此,算是为了还这份人情。” “那‘天诛’……” 水容不知怎的想起了这事。她记得“天诛”虽是一场仙修者讨伐西沧郡的战事,但不知是谁在背后搅浑水,最终把阴幽的魔修屏仙阁、忘貘松玉岛两大势力也纠缠了进去,而被卷入战事的修真界大小仙门更是数不尽。 “天诛之事,应是由念抚云挑起,扰得阴幽与修真界都不得安宁。” “天诛”彻底将西沧郡的雪狐一族屠戮,算得上是夙雪记忆里的一道疤痕。提及这事的始作俑者,夙雪眸光顿时冷下去,“念氏大长老来,亦是为了诛杀念抚云。因他是上界妖君,所有人都杀不得他,眼下关于战事的一切部署基本都已有了具体安排,唯独此事,尚在商议更稳妥的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对付念抚云的事,这里有两个选择,客官们不妨瞅瞅更想看哪个: 1、解决完蟒妖皇之后,再开一个副本讨伐念抚云。 2、把蟒妖皇和念抚云在一个决战里一次性解决。 第132章恢复中 服下还休葵后,身体还需休养几日,才可稳定吸收药力。 既然作战计划已定下,而水容也并非主力军成员,休养期间,自然没有什么人来打搅。 只是这两日里,夙雪外出频繁,回来时虽会带些精致的吃食,面上却有着难掩的倦色。服药前应过水容的点心,也迟迟不见她做好端来过。 水容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细节。第二日夙雪回来后,她耐心等她摆好吃食,没动筷子,只是走到她身后,搂了她的颈子问道:“阿夙,你这两日好忙,可是兄长将我的任务强塞给你了?” 夙雪却微微摇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小撮凉拌马兰头,“怎会。如今谷中已聚了许多来自阴幽的屏仙阁手下,你兄长若要寻协助的人,自然不会寻到我身上来。” 水容紧紧盯着她:“当真?” “当真。” “那你这两天……” “修炼罢了。”夙雪轻轻一笑,筷子一抬,夹着一小块嫩豆腐送到水容嘴旁,“若不修炼,便没时间恢复实力了。” 见那豆腐上的卤汁正要滴到夙雪衣袖上,水容忙张口去吃,才吃完,又是一筷子伸来。 半盘卤豆腐下肚,水容赶紧趁她弄碎豆腐时,松开她的颈子,乖乖坐回自己位置上,有些尴尬地拿起筷子,“我自己吃吧,你也吃,别光顾着喂我啊!” 对面的伊人“嗯”了一声,声音里亦带着倦意,没吃几筷子菜,便已匆匆扒完饭,捧着碗筷起身,“吃完便放着,待我回来收拾。” “你又要去哪?”水容嘴里还塞着饭菜,闻言刚抬起头,夙雪已几步走到了门边,在她看来似是要逃跑一样。 夙雪脚步一顿,“练剑。” “……” 见水容一脸不信,夙雪却是面露诧异之色,“忘了么?我今晚得提一提境界,或许会迟些回来,你累了便先歇下,不必等我。” ……忘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似乎是赶时间,她稍作解释后,便自顾自离开梦眠楼。 自知嘴笨套不出话,水容只能表面上装作放宽心休养,实则在夙雪外出期间,用雪狐发带里储存的冰块,和阴幽之息混在一起,按系统的教程做了一个玉佩状的监听器,准备等夙雪回来后,将监听器封入她外袍内,待夜半休息时再悄悄取出来,将阴幽之息收回体内,让系统帮忙在脑中播放声音,听听她究竟在做什么事。 捏着袖中的冰块监听器,水容走入修炼室坐下,边运转《甘泉诀》,边放出灵识探查夙雪是否回来。谁料修炼时,她状态渐入佳境,感到经脉中的水灵力如鱼入水一般畅游,竟忘却了修炼的时辰。 “叮咚!恭喜宿主突破!当前宿主境界为灵寂中期!” 等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地出现,水容才蓦地惊醒过来,睁眼只觉日光迎面投来,不知不觉间,一夜已过。 她低头,望着还躺在自己手心的冰块监听器,一骨碌爬起来,朝外走时还不忘询问系统:“包子,昨晚阿夙回来了没有?” “没有,宿主。” 系统的回答,让水容不禁皱起眉头。念着休养又不是禁足,她披上外袍,去桌上包了几个昨晚留下的糕饼,拎上小包裹,咬着一块肉饼推门而出。 晨风沁人,含着些水气的淡腥味。水容赶路之时,不忘把系统地图打开、将灵识铺开,不多时便锁定了夙雪的所在位置。 伏书尽给她建造的这座共枕居中,有一处名为“微涟榭”的观景台。因场地大,微涟榭也可作习武的场所。令水容微感意外的是,系统并没有检测出微涟榭附近的空气中有什么异样气息。 确定心上人的位置后,见代表夙雪的光点一动不动,水容忍不住抛出冰剑,直接踏着冰剑往微涟榭飞去。 才踏上微涟榭,水容眼风一扫,只见灵石打制的地面已是道道裂痕,正在汲取周遭水灵力进行自我修补,用系统一查,便知道这是催动剑诀产生的威力。 而在裂痕的中心,囚云剑正刺在地上,剑身反射着尚不晒人的日光。一团白影正蜷缩在囚云剑旁,红衣一角从那白团里露了出来。 水容御剑过去,仔细一瞧,见是夙雪抱着自己变大数倍的胖尾巴,合眼安静休憩,不由得收剑跪在她身旁,本想叫醒她。可她的手才伸出去,未触碰到夙雪,又被收了回去。 也就是说,夙雪可能没有瞒她,每日如此疲倦地回梦眠楼休息,纯粹是因为习剑太累了。 她不能打扰她休息。 于是水容脱了外袍盖在雪狐妖身上,而后盘膝坐在一旁,安静地啃吃糕饼,候着她醒来。 候了大约一刻钟,水容瞥了眼系统,发现夙雪的状态仍处在“沉睡中”,琢磨着她应该没这么快醒,又觉得这灵石地面冷,便去水边洗了双手,回来收了囚云剑,半蹲下去揉着白胖的狐尾,将它弄到一边去,而后横抱起夙雪,快步朝梦眠楼而去。 变幻为了稳定的成人外貌,加上这两天的休养,水容抱个人赶路更不成问题。只是那团毛绒绒的胖尾巴全程扫在她腿上,晃晃悠悠。怕踩着尾巴,水容还凝出水灵力将之托住。 让夙雪半靠在自己胸口,水容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而走。 夙雪这一觉睡得甚熟,回了梦眠楼,甚至连被水容脱去外袍、裹入被褥里,也不曾醒。 水容盯着那条几乎要胖得滚下床的狐尾巴,忽然想起许久以前,夙雪还身中火毒时,便是一直保持着半妖的状态。念头一起,她不免担心起来,可吩咐系统又查不出什么端倪,寻思片刻后,她从雪狐发带里抱出还没睡醒的伏霜,揉着它的狐脸准备询问。 小伏霜愣是被她揉醒了,眯着琥珀色狐眸,睡眼惺忪地看向她:“容容,有事?” 水容将它抱到夙雪的尾巴上,“麻烦你帮我瞧瞧,阿夙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 蹲在胖尾巴上,伏霜嗅了嗅,亦是惊讶道:“这……是什么状态?” “你不晓得?” “尾巴,怎么长肥了?”伏霜却没有理她,自顾自继续瞧着夙雪的状态,小爪子拍着蓬松的胖尾巴,声音愈发诧异。它忽跳到夙雪的小腹上,伸过脑袋埋下去,听了一阵后确定地抬起头,“妖丹。” 水容一愕:“妖丹?” 这雪狐妖,还是把妖丹吃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就在昨晚吗? “夙大人吃妖丹了,所以不醒、长肥。”伏霜说完,瞧着水容一脸复杂的神情,慢悠悠地补道,“容容不怕,只是尾巴肥。” “我不是担心长肥什么的……”水容哭笑不得,“那,阿夙几时才能醒来?” “很快。” 伏霜打了个长哈欠,偎在夙雪胸口趴下,和她一同补起觉来。 水容拿这一大一小两只狐妖没办法,为她们掖好被子,瞧了眼搁在桌上、裹在布包里的糕饼,踱出门去,准备到厨房为夙雪做些吃的补补。 她还不晓得这边的厨房内有没有吃食,又懒得跑大老远找伏书尽的厨子,吩咐系统往水域里一探,而后随着路引走到可以捉鱼的地方。没想到她刚走到捉鱼的区域,便看见一白一黑两个人坐在岸边,一人执一根鱼竿,戴着斗笠神神秘秘钓鱼。 然而这二人又不像正经的垂钓者,斗笠下的两张脸贴得近极了,不晓得是在说悄悄话,还是在…… 水容心中正纳闷,忽见其中一根吊线往下一沉,力道将手握鱼竿的黑衣人往水面带去。只听那黑衣人失声惊叫,撒开手便往白衣人怀里靠。 站在远处、目睹一切的水容微微勾起嘴角。好巧不巧,这正是念幽寒的声音,这么说来,她身边的白衣人定是南绫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右使?”见水容朝自己这边走来,念幽寒摘了斗笠,向她挥了挥。待水容走近,她笑嘻嘻地摆着双腿,指了指挂在自己身旁的一个鱼篓,“阿绫说钓些鱼给你们送去炖汤喝。” 水容没去看鱼篓,只是扶额,“那你们这垂钓水域选得也太好了。”挨着她们坐下后,她边凝出水灵力做网,边叹气道,“话说,你们知不知道阿夙昨晚吞下妖丹了?” “知道呀,所以才要钓鱼送你们。”念幽寒眨着眸子点头,没听出水容的语气有些古怪。 南绫却是轻咦一声:“右使,你该不会不知?” “那雪狐妖又瞒我了!”发现果然只有自己不知情,水容闷闷地道,把昨晚和夙雪的对话回想了许多遍,也只记得夙雪离开梦眠楼前,确是提过自己要提升境界的话,忙改口道,“也许是她提了,却唯独隐去‘妖丹’两个字……” “雪狐狸还在闹脾气吗?”闻言,念幽寒愕然,旋即拉了拉南绫的衣袖,“这样不妥,可有什么办法解决?” 南绫苦笑,“我又不是夙雪,怎会晓得她怎么想的……”顿了顿,目光绕过念幽寒,转向水容,“不过她这两日倒也累得够呛,或许是真忘了有没有对你说过。这事儿没什么好瞒的,你要听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是夙雪允许的。” 水容忙点头,顺手将捕鱼的水灵力网撒入水中,“既然阿夙允许,你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水容捋胖尾巴后 夙雪:(睡梦中)定是水容又在动我尾巴!除了尾巴,她莫非还不会…… 伏霜贴着夙雪小腹后 夙雪:(睡梦中)唔,她已晓得还要着眼别处了_(:з∠)_ 第133章予妻酥 原来在水容休养的短短两天时间里,夙雪并无空闲休息,而是争分夺秒地找念氏大长老指点自己的剑法,似乎希望能在战事开始前,掌握前世所习的五分之一。 夙雪虽能唤动囚云、伏霜二剑的剑灵与自己合身,在一定时间内将外在境界提升至三劫散妖,还有夙绥遗留的妖丹在手;但如今修仙道的她只有元婴初期的外在境界,别说前世所习的五分之一,就连十分之一,练剑时使出来,也几乎要耗去她三分之一的灵力。 也难怪夙雪每日都是带着倦色回来,看着自己吃完她带来的糕饼点心,话也不多说,先自顾自去洗漱歇息了。 “我本以为阿夙服下妖丹后,可以像我一样什么都不用管,就能暂时保持高阶修为、使用从前的术法。”水容光听着就心疼,可她也知道自己拦不住用功时的夙雪。 念幽寒捞了鱼线在手,挂上鱼饵,漫不经心地接过话,“哎,雪狐狸如今和我也没甚差别了。虽有前世遗留的妖丹,可她毕竟是转世之人,不像右使你,哪怕丹田被毁,身体却还是原先那个,不曾更换过。” “身体……”水容盯着水面,低喃道,“服下妖丹后,阿夙的身体倒是有了变化,不过……我也不太说得清变成什么样了。” 念幽寒一愣,“什么变化?” “她的尾巴变胖了。”水容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胖了一大圈,能当被子盖了,我都抱不住。这是什么道理啊?难不成妖丹里的那些灵力,都储存到尾巴里去了?” 她话音刚落,只听念幽寒止不住地笑起来,浑身打颤,而一本正经钓鱼的南绫,竟也忍着笑偏过脸去。 二人笑得水容心里发毛,她没好气地戳了一下坐得离自己近的念幽寒,“干嘛?长胖的是尾巴,又不是人长胖了!值得你俩笑成这样?” “右使,你回去后就会发现她的尾巴瘦了。”南绫伸手接过“哎呦”怪叫的念幽寒,“瘦回原先的模样,且变成两股。夙雪的丹田尚不能承载前世的庞大妖力,妖丹里的力量,也只能靠这种方式转化为灵力,储存在她的尾巴里。” “两股尾巴?这不是和被俩剑灵附身差不多了吗?”得知竟还有这一储存方式,水容愈发震惊。 “可以这样理解。”南绫却是点头,“不过这种方法可加比被剑灵附身、强行承载三劫散妖的力量稳妥多了……哎哎哎!右使你的网!” 不消她惊呼着提醒,水容低下头,但见亮晶晶的水灵力大网已自行浮起来,内中涌动着波澜,手指一勾,兜着三尾鲫鱼的网便跃出水面,嘭的一声落在身旁。 其实念幽寒二人哪里是来专心钓鱼的,分明是借着钓鱼的悠闲气氛,好卿卿我我一番。既得了鱼,又打听明白夙雪的现状,与二人道别后,水容拎着网径自走向厨房。 自从记忆渐渐开始恢复后,水容也捡起了一些自己还是伏梦无时,便会熟练运用的生活技能。加上系统内现在也出现了生活技能面板,水容扫了一眼,发现自己在厨艺和喂养方面的点数都是满的。 不过她还有些不明白。 厨艺点满她能理解,毕竟伏梦无当年和夙绥一道做菜取乐,后来夙绥为她而死,这无人相伴的数百年里,伏梦无独自将许多菜反复做了无数遍,如今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但“喂养”是个什么技能? “叮咚!范围两百米内出现标记目标【夙雪】!” 水容正拎着鱼赶去厨房,突如其来的提示音让她停下了步子。 那雪狐妖醒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惊诧地调出系统地图,跟着路引一瞧,发现夙雪的光点正落在不远处的厨房里,还在来回微微移动着,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家这雪狐妖真的是……睡得不是时候,醒得也不是时候。 她还打算做顿小型鱼宴作惊喜呢。 叹了口气,水容认命地走向厨房,推门进去的瞬间,一股甜香扑鼻而至。 耳畔响着热油翻滚时的滋滋轻声,水容愣愣地站在门口,遮住她视线的两股白影一晃,露出夙雪的身影来。 “你去何处了?” 大红衣袖被手带束起,秀手正握着一锅、一漏勺,夙雪侧过脸,静静地看向她,“腹中可饥?我回来晚了,忘了给你做早点,现在补上。” “没事,昨晚你带来的糕饼留下很多,我吃那些就够了。”水容挪动步子,将鱼放到灶台旁的木桶里,“我本来还想给你烧点鱼补身子,你这两天练剑肯定累着了,对不对?” 夙雪翻着漏勺,敷衍似的嗯了一声。 见她又拘束起来,水容笑道:“累了就说嘛!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你要是练剑累了,可以早点回来,反正梦眠楼里的水一直都是温热的,也不用去烧,你累了回来,就去池里泡着,我给你揉揉捏捏。” 夙雪轻轻晃着背后的两股尾巴,没作表示,又嗯了一声。 “‘嗯’了就代表答应了,”感到她情绪似有些低落,水容想了想,觉得此时不便多问,便晃到她身旁,“你练剑都在微涟榭吧?如果晚上不能早些回来,记得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今早就是我把你抱回来的,过了丑时你要是还不回来,我只当你练剑时睡着了,会出来找你,把你抱回梦眠楼里泡澡睡觉去。” “……水容。” “嗯?” “我……很怕。”她忽然低低地道,“你前两日在休养,我不曾告诉你。这些日子你也见我早出晚归,虽只当我在练剑,我却是知道你一直好奇,好奇我究竟在做些什么事。” “你要告诉我吗?”水容试探着问,“要是害怕,就告诉我吧,好歹多人陪你一起怕。” “昨日傍晚,胭姐姐的传讯珠送来讯息。”夙雪点了点头,叹出一口气,“念抚云得知念栖迟失败后,心知不敌蟒妖皇,决定与蟒妖皇合作,附身在她身上,如此,即便蟒妖皇失败被捉,他也不会被杀死。” “附身在蟒妖皇身上?”水容眉头一皱,心道不好,“怎么个附身法?” “你还记得丹宗的那个枣沁吗?”夙雪淡淡道,“她献了身魂,自愿饲喂蟒妖皇。如今念抚云既然要与蟒妖皇附身,自然,也是要向她献出身魂。” “那他是……让蟒妖皇吞了自己?!”水容瞪大了眼,“他疯啦?!” 夙雪默然点头,皓腕一抖,将漏勺内的点心搁在手边的盘中,“光是对付蟒妖皇,我已有些力不从心,如今她又吞了念抚云……” “为什么会力不从心?”水容不解其意,“不是还有屏仙阁和嘉武城的修士吗?蟒妖皇和念抚云是公敌,对付他们是大家的事。” 夙雪却摇头,“不管是念抚云,还是吞下念抚云的蟒妖皇,只能由我独自去杀。” “谁让你独自杀蟒妖皇啦?”闻言,水容顿时气道,“这不是还有我吗?要是有人敢让你一个人扛这些事,看我不把他骨头卸了给你炖汤喝!” 夙雪怔怔地看着她,低下头道:“那……若是我自愿而为,你可是要卸了我的骨头炖汤?” “你、你这又是何苦!”水容愕然,见她表情是认真的,忍不住扶额苦笑,“我现在的境界,还能再维持一段时间。你怎么不早和我说?这样我也能参与你们的计划,左右也要帮你一把!” 然而夙雪只是摇着头,不等水容的追问,便将先前应下的计划如实招来。 按念氏大长老的意思,若是夙雪和其他人一道杀了念抚云,此妖在上界的名字一旦抹消,上界定会派人下界问责,没准还要捉参与围攻的人上界领罚。 但如果没有参与者,单单是夙雪一人,独自将蟒妖皇与念抚云一并诛杀,把这俩妖修的魂魄封入囚云剑里,再以念氏大长老的名义作证,让念抚云坐实与蟒妖皇勾结的罪名,告诉上界之人诸如“看吧,这位妖君不学好,和蟒妖皇勾结,死在妖仙的剑下,怪不得谁”的理由,才能保证其他人不必领罚、平安无事。 水容实在是没想到,杀这个上界之人居然这么麻烦,真让人头大。 更没有想到,这么重的任务,竟然只能让夙雪独自去面对! 见她托着下巴,眉头紧锁,夙雪恰好将实况交代完,顺手端起稍稍放凉的点心,举到她面前,“先前允你的点心,我已做好了,可要尝尝?” “要!”水容正郁闷着,听夙雪含笑问自己,自是不愿打消她的热情,忙道,“我想瞧瞧究竟是什么点心……咦,是酥饼?” 盘中点心围绕中央的一个莲花状蜜枣,摆了八块,雕成并蒂莲的模样,连花瓣也晶莹剔透,诱人取食。 水容伸手拿了一块,一口咬下去,更觉酥甜清脆。入口时,觉出是红豆沙的细腻,回味却又惊讶地发现馅中还拌了花蜜。 “这是从仙界传来的点心,名曰‘予妻酥’。”她嘴里的还没吃完,又见夙雪递来一块,一低头,便看到那根葱白似的手指在桌上一笔一画写着,“制酥予妻,以红豆拌百花蜜为馅,示绵绵相思意。” 见了“予妻酥”三字,水容心里一暖,脸上洋溢起难掩的笑容,“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说只能做给我吃。”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第134章挽救法 “叮!前置条件——宿主已接下【蛇口逃生】后续任务、并在战斗开始前使用特殊物品【予妻酥】,触发隐藏任务【狐魂不散】!” 哪知水容脸上的笑还没散去,便听系统的提示音在脑中一连串响起。 狐魂不散? 水容虽清楚系统的任务名总是起得很奇怪,但这一任务名着实让她心一揪,咬着酥朝夙雪看了一眼,下意识接话道:“包子,这任务名也太不吉利了……” 没等水容吐槽完,系统又不带感情地继续道:“该任务为步骤任务,现在已自动为宿主接取第一个任务【念栖迟之死】!完成该任务将开启下一任务【返回嘉武城】!” “……” 念着自动接取的步骤任务大都坑人,水容决定赶紧找个借口独处一会儿,向系统问问清楚。 予妻酥共有八块,隐藏任务一接,水容自然没心思慢慢享用,将嘴里的酥快速吃完,犹豫片刻后,指了指盘中剩余的酥,“阿夙你的手艺真好,我都舍不得吃了,能不能给我留着做夜点心啊?” 夙雪抿着唇,“你若想留,我便给你留着。不过酥放久了,口感远不如才出锅时那般诱人。” 她竟特意用了“诱人”作形容。 “只要是你做的,什么时辰都好吃。”水容又拿了一块酥塞入口中,鼓着腮帮子朝她笑。 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离开厨房,水容远远地蹲在水边,将意识沉入脑中,“包子,给我详细说说【狐魂不散】这个任务。” “这是一个逆转刀子剧情的任务。”系统开门见山概括道,“具体情况恕不能提前告知,如果宿主能完成该任务,可避免夙雪在之后的战斗中出事,并使好感度直升至【5级:眼中唯一】。至于其他任务奖励,暂时为不可见状态!” “阿夙会……出事?”水容眉头一皱,“为什么?你是不是已经提前预知到后续剧情了。” “根据夙雪目前的综合数据,可以推演战事的大致走向。”系统却突然向她抛出一个问题,“宿主,请你好好想想。夙绥是三尾雪狐,夙雪现在服下妖丹,却只有两条尾巴,请问第三条尾巴在哪里?” 水容仔细想了想,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第三条尾巴已经没有了,伏霜的出世,分走了阿夙三分之一的魂魄和元婴。” 她蓦地想起“小说原文”里夙雪的死。当时书里的“水容”能杀了夙雪,并不是因为主角光环,而是夙雪的魂魄被仙修者们展开的法阵伤了大半,才让“水容”得以突破她的护体灵力。 “该不会是因为少了这些魂魄,阿夙把念抚云他们的魂魄封起来的时候,会遭到反噬?”她试问。 “对的,宿主。”系统的声音严肃起来,“而且,不是灵力或妖力反噬,而是足以击散其魂魄的精神力反噬!” “那,阿夙她知道么?”水容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看了眼厨房。 “她要是不知道,就不会给宿主做‘予妻酥’了。”系统解释,“根据资料库,这种点心的典故有许多,最出名的一则,讲述的是仙界之人赴死前、给还活着的妻子亲手做酥以表深爱之意的故事。” “……那骗子。” 攥紧拳头,水容低声喃喃。 口中还残留着予妻酥的甜软香味,知其深意后,她却觉得心里无比苦涩。 魔修一旦死去,便再也不入轮回,这规则,那雪狐妖又不是不晓得! “宿主不要慌,既然隐藏任务已经激发,说明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系统忙安慰她,“有权击杀念抚云的人,的确只有夙雪。但,只要是和夙绥相关的事物,兵器或是化身,理论上来讲,仍属于这一范围,也许宿主可以拿着伏霜剑进行协助。不过这个隐藏任务的部分信息还处在打码阶段,宿主必须回到嘉武城,我才能看到它的后续。” …… 得知任务目的后,水容一刻也不敢耽误,匆匆和夙雪打了声招呼,便御剑去寻伏书尽商量此事。 听了她含含糊糊的请求,伏书尽托着烟杆,头也不抬地道,“明日便要回城?” 水容连连点头:“对,我的三劫散魔境界支撑不了太久,还是早点回去为好,反正现在禁魔令也解了,回去也不会被拦住。如果参战的人认出我是伏梦无,我也好有时间去解释,省得以后在关键时候闹出矛盾来。” 隐藏任务来得太突然,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出更好的说辞了。 “可你这日子也太早了。”伏书尽顺口道了一句,顿了两秒,感觉周遭气氛好像不太对,当下话锋一转,“虽早,回城的只有你们四人倒是无妨。” 水容一愣,“四人?” “淩澜子与念幽寒昨夜也向爷提过回城的事。”伏书尽将头一点,“不过她们是觉得在谷中办婚事不合时宜,不如回嘉武城,在云雨楼里趁着还未开战,痛痛快快场。” 听得水容忍不住扬起嘴角。这样的决定,倒像是那两位的作风。 谈妥了回城的事,水容伏在桌上,左右顾看一番,凑近了道:“对了,在回嘉武城前,我希望能处理掉念栖迟。” 哪怕不是出于任务,她也觉得自己该跟这家伙算一笔账了,免得他们还没结束战事,念栖迟先死在了牢里。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伏书尽十指扣拢,抵在下巴上,一对勾人丹凤眼一眯,“巧了,爷这两天刚将他的魂魄与念抚云的残魂分开,从那女弟子的身体里剥离下来了。那家伙本就是忘貘一族通缉册上的人,交到念氏大长老手中,早晚也要死。你若要处理他,随时都可以。” 既有兄长的承诺,是夜,水容便带着夙雪去拜访念氏大长老。令她惊讶的是,谷中守卫给她指的是通往行刑台的路。 看来,念栖迟的死刑已经安排上了。 一刻钟后,行刑台上。失了躯壳的念栖迟,此时正被幽寒焰构成的锁链锁在灵石柱上,披头散发,如同鬼魅一般纤细的身体随风而颤,一时让人辨不出他魂魄的性别。 得了念氏大长老的允许后,水容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念栖迟!咱们千年前百年前的老账,如今也一并算清了吧!” 闻言,行刑台上的魂魄只是轻笑,“本座素来只是奉命而为。” “好一个奉命而为!明明是放任自己为虎作伥!”从伏书尽那里听闻自己儿时的遭遇后,水容觉得这人已坏到骨子里了,且还是从小就把做坏事当荣耀的天生恶人。 先前南绫列举念栖迟对亲妹妹的种种恶行时,曾提及他千年前将伏梦无和念幽寒一并囚禁在自己的火狱内。而那时,伏梦无为了护住自己和念幽寒不受三昧真火侵蚀,自学了家传的火行剑法,再依靠阴幽之息的加持,最终强行带着念幽寒成功突破了火狱、逃回屏仙阁。 因这剑法与伏梦无自身的水灵力相逆,从那以后伏梦无的生长便停滞了,只得用着一副十二岁孩童的外貌,渡过千年时光,直到不久前的采撷灵力,才终于能够以成人的姿态示人。 “上回阿绫列举过你对念幽寒的所作所为,如今我想起了七百年前夙绥的死因,正好嘉武城的使者也在,我就顺便来问问你。”既然要好生算这笔账,水容执着阴幽之息凝成的鞭子,示意身旁的人退下,独自上前。 “七百年前,我渡飞升雷劫当夜,可是你用幻术将我困在心魔之中?” “是。” 啪! 一声鞭响,直接抽在念栖迟的魂魄上,邪息登时沾上他的“脸”,慢慢侵蚀开去。 “在那之后,可是你控制我,血屠嘉武城?” “是……” 啪! 念栖迟声音未落,小腹处已挨了一鞭子。 “因我是阴幽遗民,是死后无法转世的魔修,当年只怕连你主子念抚云也没有想到,屠城之事后,竟是夙绥站到了我面前,代我领死。”说话时,水容低下目光,瞧见手里阴幽之息凝成的鞭子已散了半截,手腕一甩,新的阴幽之息登时接上,又凝作一根新鞭。 “夙绥的行刑人,本该是念幽寒。按阴幽的规则,她该受的,的的确确是火刑。然而你却将三昧真火换成了幽寒焰,令她痛苦而终,可是如此?” 这回念栖迟却是没有应,只是抬起早已被伏霜剑芒毁去的眼,望着水容低低地笑起来。 啪!极响的一鞭子抽在他脸上,随之而来的阴幽之息,直接将念栖迟魂魄的半张脸吞噬。 “回答我。” 水容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也能无情到这样的程度。 念栖迟竟笑着应了声是,而后缓缓道:“右使既然早已知道,何必再多此一举?是给本座一个痛快,又或是同样用幽寒焰折磨本座一番,速速做决定吧!” “阿夙,你随意选一个吧。”水容恨不得将他先刺成马蜂窝,再上幽寒焰,话到口边还是压下了怒意,转头轻声询问夙雪的意思。 身后伊人却是柳眉紧锁,见她迟迟不语,水容在心里轻咦一声,又道:“没关系,咱们这是在公开处刑,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你想怎么杀他,是吩咐我还是亲自动手,都可以的。” “他应得这样匆忙,可是还有什么秘密没有交代?”夙雪回过神,闻言却是狐疑地道,旋即将目光转向念栖迟,“你的玄错莲台呢?” “那莲台,本就该由强者持有。”念栖迟毫不拖泥带水地答,“本座自然将它献给了抚云大人。” “你口口声声称他为‘抚云大人’,此番下山,远远地离开他,目的并非完全是为了遵循他的命令。”夙雪眸光一凝,“念抚云附身苍怀,此事你比谁都清楚。若我不曾猜错,那日在丹宗牢狱,你求我们带你与万荇离开,并非假话。” “阿夙……?”水容吃惊地望向她。 念栖迟却是一笑,“是真是假,都已是过去之事……” 因阴幽之息的侵蚀,他用以支撑魂魄的精神力越来越弱,两个已经凹入魂魄内的眼眶转向夙雪,他忽叹了口气,“不过,与荇儿相处那几日,本座的确对抚云大人心生叛逆之意,惟愿带荇儿一道,远远离开他。只可惜,荇儿被压抑了太久,直到最后,本座将她带到锁住幽寒的房间内,她心里竟只剩了仇恨,再也不是本座的荇儿了。”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用幽寒焰去杀一个已经疯了的人。”夙雪淡淡道,“更何况,她本就是万沚的妹妹,与你非亲非故,更不是你的东西。” 见念栖迟不再言语,她又看向水容,温声道:“动手罢,他既不惧怕幽寒焰,便以幽寒焰送他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早知道不要这个崽了噫呜呜噫QAQ 夙雪:无妨,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同你并肩作战了【托腮】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第135章让你骗 行刑者是念氏大长老。 站在一旁围观时,水容才得知,原来此幽寒焰非“小说原文”里的幽寒焰。她原先以为这火是念幽寒的独门绝学,哪晓得其实是念氏大长老千年前新创的一种妖术。 因那时念幽寒刚出生,大长老与念幽寒的父亲皆钻研妖术成痴,便将这妖术作为名字赐给了她,实则每一位坐上长老之位的忘貘,都要习此术。 行刑时,紫焰自念氏大长老掌心涌出,伏在念栖迟的魂魄上,转瞬贯穿而过,一如他当初杀害万荇那样。 因是魂魄状态,即便幽寒焰侵体,也不会见血。听着念栖迟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水容不由得攥紧了夙雪的手,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七百余年前,阴幽行刑台—— “你若听抚云大人的话,放你活着离开也不是不可能。” 面对念栖迟的话,被束缚在石柱上的雪狐妖却只是轻笑,“我这身心,自始至终只许了伏梦无一人。回去告诉你主子,莫要妄想了!” “如今你既要代她领罪,自行抛弃生还的机会,本座也是没有办法。” 话音落,紫焰起。 水容记起来了。那时她被拦在行刑台下,眼睁睁目睹悲剧在眼前发生。约莫是知道心上人在场,即便是被幽寒焰灼烧魂魄,夙绥亦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二人一个在行刑台上、一个在台下,却只得对视。不到一刻钟,三尾雪狐妖的身形便在幽幽紫焰里消散,从此与她阴阳两隔…… 直至七百年后,方得重聚。 “莫哭了。” 攥紧的手,忽被夙雪搭住,挪到她的胳膊上。水容惊而抬头时,眼角的泪已被拭去。 她回想之际,念栖迟的魂魄已在幽寒焰中化为青烟,散得一干二净。 见念氏大长老收了幽寒焰,转头向在场的所有人示意,夙雪便拉过水容往外走。 边走边道:“我今晚不练剑,陪你好好歇一晚,明日对暗杀念抚云的计划再做些商量,等入夜便出发回城。” 水容揉着眼,扯动嘴角应了一声,将她的胳膊抱得更紧。 “这又是作甚?”走了一段路,感到胳膊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加大,夙雪忍不住问道,“我既答应要陪你,自然不会跑掉。” “骗人。” 二字入耳,夙雪一怔,“我怎会骗人?” “把蟒妖皇和念抚云的魂魄封入囚云剑后,你会受精神力反噬而死。”水容也不跟她废话,直接道,“你骗我不会跑掉,知不知道这次再死,你就没有转世的机会了?” “……” “你说啊!”她不语,水容顿时慌了,下意识提高了声音,“你说你是不是骗子!这么重要的事还瞒着我!要不是我问……问……” 话未说完,她已哽咽了起来。 要不是她带着系统,或许就阻止不了夙雪的死亡了。 “……莫哭了,我心疼。”自知藏不住秘密,夙雪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 水容挣了两挣,见无济于事,索性埋在她胸口嚎:“我才心疼你!我的心都要被你气得疼死了!” “但……即便是告诉你,又能如何?”夙雪眸光一黯,“念抚云只能由我杀死,如今他的魂魄在蟒妖皇体内,我便得将他和蟒妖皇一同杀死。” “我还有伏霜剑。”水容低低地道,“如果我不用阴幽之息或灵力,只凭你留在伏霜剑里的灵力和妖气,应当可以协助你。” 顿了顿,她忽然笑道,“其实我已经瞒着你试过了。你应该记得念栖迟被捉来时的状态吧?他被念抚云的残魂附身了,前两日我休养时,兄长就把念抚云的残魂扒了下来,观刑前,我已经在念氏大长老的指点下,用伏霜剑将这残魂斩了,剁得一干二净。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至少没有杀妖君后的天谴降下来劈我!” “你——?!”她的话让夙雪大吃一惊,“你太胡来了!” “要是不胡来,我怎么救你啊?”水容狡黠一笑,抵着她胸口抬起头,“不能只有你骗我,咱们得扯平才是。你说要好好陪我,说到要做到。等去了嘉武城,有些事你得和我商量,不许独自乱来。” “……都依你。”慎重考虑片刻,夙雪才点头,牵过她道,“走罢,趁还未出谷,我带你去谷中转转。” 行刑结束时,时辰已过正午。水容二人刚走出行刑之地,系统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告诉水容有个熟人正站在不远处。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不消系统提示,水容探路的灵识已经发现了躲在一棵古木后的念幽寒。 或许考虑到是念幽寒的兄长赴死,不管是念氏大长老,还是伏书尽,都没有请她过来观刑。但这并不代表念幽寒对此不知情。 想来夙雪也觉察到了念幽寒的存在,即将经过古木时,她有意道:“走另一边,风景好。” 对于亲兄长被处死一事,不管念幽寒是悲伤还是释然,既选择独自出来,而不是同南绫一起,便该让她有个独自静静的空间,莫要去打扰才好。 …… 时间飞逝如梭,次日入夜,仔细听完嘉武城使者的叮嘱,又从伏书尽手中接过结盟信物,水容一行人才进入须臾阵,准备直接传送去嘉武城。 伏书尽提着宵征剑,启动传送阵前,还朝夙雪道:“劳烦替爷转告你师父,这剑本是爷的血契兵刃,便不还回去了。她若要参战,还是尽早寻珑胭要一把武器为好。” 夙雪微微颔首:“兄长的话,我定会带到。” 见四人皆入阵,伏书尽挥动手中剑,顿引星华降下。 看着用以护阵的紫电在周围滋滋作响,水容紧紧挨着夙雪,莫名觉得有些安心。 须臾阵启动,一刻钟后,阵中四人便被传送到嘉武城城门外。 虽然禁魔令已撤,但眼下是蟒妖皇即将兵临的特殊时期,城门处的盘查仍在继续,不过远没有青砚谷的程序复杂。 一行人很自然地排入进城的队伍里,挨个接受检查。 当检查到水容时,那盘查之人面色骤变,竟是失声惊呼:“怎会有魔修?境界还是……三劫散魔?!” 这语气跟白日里见了鬼似的,水容一脸无辜地抬起头看他,“啊?禁魔令不是撤了吗?” “即便撤了,城中也处在非常时期!像姑娘这样的大魔,还是请回吧!”盘查之人板着脸,丝毫不怕会不会因此得罪人。 “兄台此言差矣!”念幽寒看不下去,走到水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朝盘查之人客客气气道,“兄台有所不知,这位姑娘乃是代表屏仙阁而来,境界自然要高些。你若不信,我们手中持有结盟信物,还请你们嘉武城的负责人出面与我们谈谈!” “屏仙阁的使者?”盘查之人狐疑地朝水容看了一眼,见她拿出信物,倒是松了嘴,忙接过来和身边的同道检验一番,这才点头,“既是屏仙阁的人,你们随我来。” 闻言,四人彼此对视一眼,水容搂了夙雪的胳膊,朝南绫道:“咱们分头行动吧,你和念幽寒先回云雨楼问问情况,我跟阿夙过去就是了。” “右使,你可得把信物和证据拿好,省得……”念幽寒还有点不大放心,话道一半,又犹犹豫豫不敢继续说下去。 水容其实心里也慌,但她知道不能让人看出来,索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明白,你们就只管去吧,记得好好跟胭姐姐商量一下婚房的布置啊!” 一提到成亲相关的事,念幽寒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不等她再多言语,人已被南绫拉了过去。 “走吧走吧,别忘记那可是最贼的右使和雪狐狸啊!” 二人走后,水容拉着夙雪紧跟上盘查之人,边跟边小声疑惑道:“阿夙,我很贼吗?” “贼。”夙雪毫不犹豫地应道,“若不贼,怎会将两世的我都拐了去?” 二人稍作调侃后便不再言语,跟着盘查之人,安静地走到城中的一处军营内。大战在即,城主直接将处理事务的地点从内城搬到外城,也好方便接收城外的探子传来的情报。 绕过大帐四周密密麻麻搭着的小帐篷时,水容不由得问起系统,“包子,刚才进入城门的时候,明明已经提交【返回嘉武城】的任务了,新任务什么时候才能触发?” “宿主不急,和城主交谈完就可以接新阶段的任务了。”系统边回答,边自动开启收集场景信息的功能。 携手入了大帐,水容二人便候在一旁,看着盘查之人呈上结盟信物。 信物得到城主的确认后,在周围将士打扮的仙修者注视下,水容才从容走上前去,行过一礼,缓声道:“屏仙阁右使,见过嘉武城之主。”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屏仙阁右使?她该不会是……伏梦无?!” “怎会?伏梦无不是在‘天诛’之中道消身殒、记忆全失了吗!这可是屏仙阁之主亲口承认的!” “哪怕假借名号,好歹也借个名声好的吧?非得跟那该天杀的伏梦无扯什么关系!” “……” 面对戾气渐重的众议,夙雪眸光顿冷,朝那些停不住嘴的仙修看去,直看得周围恢复沉寂,方收回目光。 然而端坐高位的城主,却好似没听到那些话似的,缓步朝水容走来,客客气气道:“敢问阁下尊名?” “我与兄长一样姓伏,名梦无,正是你们畏惧又憎恨的那个伏梦无。”水容抬起眼与他对视,“不过,当初那个三劫散魔伏梦无,的的确确已经在‘天诛’中道消身殒了。如果城主不嫌弃,大可称我一声‘水容’。”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作者有话要说:夙雪:再多嘴,瞪死你们。 水容内心:我的小狐狸真棒! 第136章将进阶 “书君前几日同我提过你,不想你竟真的来了。”城主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不过,小友你知自己这身份有多特殊么?” 他话题一引,水容趁机道:“其实,我正是为七百余年前的屠城之事而来。” 幸好她在现代世界已经习惯了被人围观,哪怕此时投到她身上的目光,每一道都含着质问,她也不为所动,声音从容不改,“刚才诸位提及‘天诛’,容我冒昧问一句,诸位可还记得‘天诛’的战事起因?” 见在场之人微微点头,水容继续道:“七十二年前,阴幽西沧郡遭仙修者屠戮,假借制裁妖族的名义,实则是被人怂恿,打着报七百余年前的嘉武城被血屠之仇,进行的不义之战。我来此,一为澄清当年之事,二为杀死操控这两件屠城之事的幕后人。” 记忆恢复大半,她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起来。加上系统还给她整合记忆中的一些情报,用不着她分析。 “说得好听!当年屠城的不正是你一个人吗!认罪伏诛这么难?!”哪知她才说完,立即有人忍不住斥道。 “当年我飞升在即,本该在阴幽好端端渡我的飞升雷劫,不想却被人趁虚而入,将我打昏后带到此地。”水容心里暗笑一声,来嘉武城前的那一日,她已和夙雪商量好了应对的说辞和证据。 听闻此言,夙雪当即走上前来,手掌一翻,将囚云剑托在掌中。 “诸位若是不信,大可检查此剑。”不等人反驳水容,夙雪径直托着剑走到城主面前,郑重献上,“城主既已是大乘初期、即将飞升上界的仙修大能,想必对飞升雷劫的灵力波动不会陌生。梦无当年既是手握此剑屠城,若她是被人中断渡劫、强行控制住,往剑中注入的阴幽之息里,必含天劫灵力。” 探了片刻后,连城主也吃了一惊,“这……的的确确是沾染过飞升雷劫的兵刃!” 他目光一扫,瞥见水容正自信地笑着,忍不住问道:“照右使的话,想来屏仙阁已经调查清楚那幕后人的情报了。” “说来也巧,我要寻的幕后黑手,正是眼下嘉武城与屏仙阁共同的敌人。”水容点头,沉声道,“那人名为念抚云,本是一名妖君境界的上界人。关于他目前的身份,说出口,诸位应当并不陌生。” “腾瑶宫之主,苍怀。”夙雪收回囚云剑,站在她身侧接过话。 “如果是妖君,咱们杀不了他啊!” 闻言,立即有人道。 “暗杀的事,我们已有计划,就不劳烦嘉武城了。”水容踱了几步,“只不过,我们需要提前出发,出发时间暂定在两日后,既然为确认身份到了这里,就顺便将这个小计划提前告知一下。” 城主眉头一拧,有些为难地劝道:“实不相瞒,据前线传来的情报,念抚云已被蟒妖皇相姚吞噬,如今蟒妖皇的实力已逼近四劫散妖,你们虽修为不菲,可也未必能平安见到她。还是等五日后随军队一道去较为稳妥。” 一听蟒妖皇的修为,居然稳压自己和队友一重境界,水容心里一紧。乖乖,这刀子文恶心人还真有点本事。 念着言多必失,加上临行前伏书尽保证过会帮她们安排好计划,在城主目光的注视下,水容索性退后一步,从立在一旁的盘查之人手中取回结盟信物,继而拱手道:“此事我兄长已有详尽安排,两日内定会派人将具体的安排送来,我呢,嘴比较笨,就不多提了。我们才从青砚谷赶来,路途遥远,眼下已累了,城主可否允许我们暂且告退?” 离开大帐,跟着盘查之人往外走时,水容握着信物,感到自己手心都是汗。 “叮!已自动为宿主接取新任务【伏霜剑进阶】!” 听到提示音,水容心中一喜。系统果然守信,她才结束完交谈,新任务就来了! 等走出军营范围,目送盘查之人御剑而去后,水容扶过夙雪的肩道:“可吓死我了!这城主不愧是大乘初期的修士,我感觉他的目光能穿破我的伪装,直击我的心……” 夙雪掩口而笑,“那,你莫看他不就是了。” “但说话不看人,既不礼貌,又显得心虚。”水容闷闷地解释完,抱着她的胳膊晃了两晃,“走走走,咱们回云雨楼歇脚去!” 边拉着夙雪走,她边在心里哀叹。记忆恢复,不单单只是让她回忆起从前擅长的技能,还引出了她最不擅长的事。比如,社交。 她这笨嘴,最多只能耍耍小聪明,没法和人商量大事。 趁着回云雨楼之际,水容把新任务仔细看了一遍。 这任务实行起来倒是不难,需要进行两个步骤。第一,给伏霜剑注入足够的灵力或阴幽之息,让其自己进行吐纳转化、使之变成具有夙绥气息的能量储存在剑内;第二,当储存能量达到饱和时,将囚云剑灵与伏霜进行融合。 按照系统的意思,完成该任务后,伏霜就不用动不动打瞌睡来补充灵力了,也不会再磕磕巴巴地说话,且在战斗时也能像囚云剑灵那样,幻化为巨型白狐进行保护。如果说与蟒妖皇缠斗时,夙雪的目的是进攻,那执着伏霜剑的水容就是在她左右进行防守,并在发生精神力反噬时,替夙雪承受一部分。 只是融合两剑灵的任务,必须交给夙雪去做。换作旁人,可能会引发一些系统也不知道的后果。 然而看完并不困难的新任务细则,水容头都大了。 系统给出的提示里,有一条备注被特意划了出来:完成该任务,会使囚云剑灵永久消失,无法恢复!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要怎么跟夙雪提这事?囚云剑灵好歹也跟随夙雪七十来年了,一旦进行剑灵融合,就要永远抹消囚云剑灵的存在,夙雪会同意吗? 这问题一直堵在水容心里,一路上她都没怎么和夙雪说话。直到踏入云雨楼、看见迎上来的珑胭时,她忽然有了主意。 “两位也回来啦?”珑胭笑眯眯地走到二人跟前,好奇地上下打量起水容,“恭喜右使变为成人之姿呀!这模样可娇俏得很,若是好生打扮一番,指不定……” 见她转而看向夙雪,水容轻咳一声,“胭姐姐过誉了。”随后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家兄吩咐我带话来,好像是有事要拜托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她提及伏书尽,珑胭眨了眨眼,“书君竟有事拜托奴家?”目光仍停留在夙雪身上,“奴家倒是无妨,雪狐姑娘呢?” “那,我便先去原先的住处歇息了。”夙雪却好像没听出她话外之意,先松了水容的手,点了点头便告退,径自往楼上走去。 跟着珑胭绕过大堂,水容稍稍松了口气,确认周围再无别人,便放开胆子和珑胭讲述起来:“胭姐姐,家兄可有和你说过暗杀念抚云的事?” 在系统的协助下,水容尽量言简意赅,把保护夙雪不被精神力反噬击碎魂魄的事尽数告诉了珑胭。 听完水容提出的举措,珑胭停下脚步,转过脸凑近她道:“右使的意思是,想让奴家为你传达么?” 水容忙点头:“正是!” “这么说来,右使有意提及书君,是为了支走雪狐姑娘咯?”珑胭伸手勾起她的发丝,朝发丝上呵了口气,拂得水容浑身一颤,“奴家不能理解为何要这般拐弯抹角。瞧,你若似奴家这样,边与她亲昵,边像方才那样告知此事,想必她多半会从了你。” 见水容面露困惑,珑胭移开手,掩口笑道,“奴家是开玩笑的呢。只是想告诉右使,那伏霜剑灵,毕竟已算是你二人的孩子,进阶与否是你们二人该好好商量的私事,无需奴家这外人插手。” 一头雾水地告别珑胭,水容左思右想,还是没理解她的意思,只知道这忙珑胭是帮不了她了。不过既然珑胭给出了这条思路,她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待水容回房后洗漱完躺下,夜已深。 听罢水容一番话,夙雪掖了掖被子,望向她道:“此话当真?” “当真。”水容用力点头,“不过我不知道伏霜会怎么想,也不知道你愿不愿舍弃囚云剑灵。” “……囚云剑灵不过是我的原身所化,若能助伏霜成长,舍弃也罢。”沉默片刻后,夙雪低低地道,旋即披衣起身,“此事需趁早进行为好,你把伏霜唤出来,在这等我,我去请阿绫她们过来。” 没想到她会应得这样快,水容还躺在被窝里没回过神,披着外袍的雪狐妖却已匆匆下床,晃着双尾往外走去。 但水容其实听出了她话中的不舍,虽应下舍弃囚云剑灵,然而夙雪的声音却有些哽咽。此时夙雪离开房间,不知是光去寻人,还是顺道哭一场,却不愿让她看到后心软。 目送走夙雪,水容马上把伏霜放出来。伏霜虽一直待在她的雪狐发带中歇息,但还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因而不等水容问,它便目光黯然地道:“吃掉囚云,伏霜没意见,就看夙大人了。” 水容叹了口气,将它抱在怀中,静静等候夙雪回来。等待期间,每一秒都仿佛慢了下来,对水容而言着实成了一种煎熬。 约莫一刻钟后,夙雪终于穿过结界进来,眼圈微红,跟在她身后的除了南绫与念幽寒,连珑胭也来了。 供给能量的人都就位后,念幽寒开始在地上设阵,边设边朝夙雪道:“我为融合之阵设了许多禁制,融合进行时,你的狐灵不会疼痛。” 夙雪与水容站在一道,闻言只是唤出囚云剑捧在手中,声音淡淡:“劳烦念长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更凉了,客官们要注意保暖呀~ 本文应该会在十二月初完结,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本大概在12.10左右开,先开《全仙门都知道我在养她[穿书]》这本,是个25万的快穿甜文,cp属性是年下攻三花喵x表面攻剑宗长老互攻,双穿书养成~ 因为作者娘快备考了,要处理的事情也多了起来,所以前传只能缓一缓,先写点轻松的换换脑子_(:з∠)_ 第137章躲不开 剑灵进阶进行了整整一晚上,等到融合之阵的光芒终于完全敛去,趴在阵中心的狐崽已变为成年雪狐的大小,正闭着眼兀自调息。 “叮!【伏霜剑进阶】任务完成!恭喜宿主得到【伏霜(成年版)】,失去【囚云剑灵】!已自动为宿主接取新任务【初闻血川】!” 扫了眼系统提示,看到下一个任务的交谈对象是千灼,水容先没有仔细阅读它,而是把意识退出系统,将面色苍白的夙雪扶到床榻上躺好,转头问正收着灵力的珑胭,“阿夙失血过多了,有没有什么丹药可以补血的?” 为使融合时不让自己被反噬伤到,夙雪以血为媒,和水容一起支撑法阵,一夜过去方止。 珑胭微微颔首,“奴家得先去楼下看着了,待会儿便吩咐下人将药送上来。”说罢拂了拂袖,转身离开。 抚着夙雪的脸,听她呼吸声有些虚弱,水容很是愧疚,“对不起!我没想到融合剑灵会让你……” “我没事,躺上几个时辰便好。”夙雪搭住她的手,摇头道,“失血过多,总比魂魄被击散要好,你说可对?” “对。”水容揉了揉眼,扯出一丝笑。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即便不如此,之后行封印魂魄之事时,囚云剑灵也要给那两个魂魄腾位置。”夙雪低声,“我想,它自然是不愿的。” 水容只能苦笑,移开抚在她脸上的手,“你休息会儿,我不打扰你了。” 完成【狐魂不散】这个任务期间,每一个交接步骤任务的提示音,对水容而言都是一种压力。哪怕知道自己只要跟着系统做任务就好,但在这遍地插旗的刀子文里,水容还真怕自己哪一步没走好,直接导致任务失败。 得了夙雪允许,水容一转头,忽然看到还没走的念幽寒正贴着伏霜,在它身上好奇地摸来抚去,忙走过去小声道:“伏霜也要休息,你别玩它的毛了,当心它醒来咬你!” 念幽寒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很是羡慕地看着伏霜一身雪白而柔软的毛,“若是我的原身也能似它这样,我自然不会玩它的毛。” 水容哭笑不得,“你的原身不好看吗?” 似乎是被戳中痛点,念幽寒皱了皱眉,嫌弃地摆摆手,再把手搭到南绫掌心里,“又黑又面目狰狞,谈不上好看。” “我觉得挺威风的。”拉她起来时,南绫有意道。 念幽寒一怔,慢慢扣住了她的手,红着脸低下目光,“你……不嫌弃就好。” 等夙雪服下丹药、彻底缓过来,已是正午时分。期间水容还去找了千灼一趟,代夙雪将伏书尽的话相告。 此时房中只有千灼一人,按她的意思,枣沁好像是带玉谙去寻珑胭了,照例商量剥离残魂之事。 似乎是不愿回想自己用宵征剑的那些日子,听完水容的话,千灼毫不犹豫地应道,“若是你兄长之兵刃,理应归还他。私藏宵征剑为己用,反而是我的过错。” 见水容似是要走,千灼忽将她喊住,“右使,七十二年前我将你误杀,你……可有什么希望我做的事?”顿了顿,她的神情严肃起来,“哪怕是关乎生死之事也无妨,你尽管提。” 水容自然没打算离开。【初闻血川】这个任务才刚刚触发,系统没有给出任何有关交谈内容的提示,她只能接过千灼的话问道:“事情暂时还没想到,倒是有一处地方想问问前辈。” “是何地?” “血川是个什么地方?夙绥有没有提过它?”水容只记得这是西沧郡的护城河,也是血川妖谷中的一条“埋骨川”。按血川的字面意思,应该是与埋葬死者相关,一和【狐魂不散】这个任务联系上,让水容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千灼仔细思索了一番,才将头一点,讲述起来:“我记得当年主上将念抚云的魂魄封入仙山时,曾遭遇过一次精神力反噬。只是那时主上修为颇高,倒是没出什么事,只是休养了一阵子便恢复过来。” “但那事之后,主上便特意叮嘱过我们,道是以后再发生此类情况,若她的魂魄被击伤、散去一些,就将这些魂魄放入伏霜剑、沉入血川,历时三百六十五日,魂魄便可自愈。”见水容边听边锁起眉,千灼停了片刻,“关于血川,主上只提过此事。不知右使想听的信息,可与魂魄受损有关?” “实不相瞒,之后的战事里,恐怕阿夙就要面对精神力反噬的情况了。”水容神情凝重,“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我得趁这两天尽可能想出应对的法子。不然……阿夙就有可能被击散魂魄而死!” 见千灼对此暂不知情,水容便将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告诉她。 “既然如此,有一事,右使需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千灼眸光一凝,上前半步,如同吩咐亲近弟子一样,搭住水容的肩,凑到她耳旁,“对方皆是上界之人,若得知自己会被封印魂魄,必定要拉着主上一道殒命。这等情况下,主上定会遭到精神力反噬,至于强弱,全看右使的保护了。” 听得水容心一紧,不由得咬了咬下唇,良久才道,“前辈的意思是……阿夙无论如何都难逃这一劫吗?” “这是最坏的打算。”千灼点头,“然而结果坏到何等地步,尚在掌控之中。魂魄被击伤与被击散,便是两个结局。” “……我明白了。”忍着情绪,水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拱手朝千灼行过一礼,“多谢前辈指点。” 离开千灼房间,系统的提示音立即响了起来:“【初闻血川】任务已完成!下一个任务需等宿主进入腾瑶宫地图才可显现!” “包子,还是没法百分之百避免吗?”听闻千灼一番话,水容不免有些颓然。 “不能,宿主。”系统也很是无奈,“不过宿主请放心,如果按这个隐藏任务一步步做下去,就能回避夙雪……” “我知道了,话就到此为止吧。”怕刀子文作祟,水容不想再多提,揉着太阳穴打断它的声音,“辛苦你给我布置任务了。” …… 午后,云雨楼一处雅间内,暂得清闲的水容四人坐在一道,围着圆桌吃火锅。 关于保护夙雪的事,水容已全盘道出,包括出意外后回阴幽要做的事。此时四人心里都压抑得很,因而只想趁还未开战,尽情放松一下,谈些别的换换心情。 念幽寒往火锅底下丢了团火灵力,顺势把自己早已放进去的金针菇捞出来,沾着辣酱往嘴里塞,边吃边道:“我和阿绫又改主意了,等这边的战事结束,再回阴幽举办婚事,与你们一道。” 水容轻咦道:“念长老不成亲了?” “怎么不成!”念幽寒嘀咕一声,“只不过觉得,在这里成的婚尚无大长老作证,做不得数。成亲不是有闹洞房么?我听说那是极其热闹的事,既然是图个开心,不如将那事提前算了!” 水容正抿茶,闻言噗地一口茶喷出来。 念幽寒没好气地看她:“右使!你喷茶是什么意思啊?” “念长老,你只知成亲时有闹洞房之事,却不知闹洞房驱邪避灾后,便该入洞房,饮合卺酒后共枕眠。”夙雪放下筷子,慢悠悠地道,“妻妻共枕眠,可是要破身的。” 顿了顿,她似是故意吓念幽寒:“破身,会很疼。”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可能是回想起自己将南绫破身的那晚,念幽寒双肩一抖,下意识道:“多疼?” “这个问题简单,你问问阿绫就知道了。”水容接过话,朝南绫使了个眼色。 她哪知南绫竟道:“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疼痛,让你又喜又怕,完了后还会一直回味,怎么也忘不掉。” 好像是在有意逗念幽寒。 “胡、胡说!”念幽寒一张俏脸登时红了起来,“又不是喝酒吃菜,回味个什么呀!” “那得看你自己的感受了。”水容“哦”了一声,认真点着头,意味深长,“有的感受,比酒菜还让你惦记。” 南绫配合她“嗯”了一声,亦是认真地朝念幽寒道:“你要是怕疼,我轻点就好。” 将念幽寒唬得捂着脸逃出雅间,夙雪搁下筷子,托腮看向水容,“水容,你那晚是什么感受?” 水容筷子一抖,虾饺掉入醋碟中。她尴尬地轻咳一声,重新夹起虾饺,“我那是在逗念幽寒呢,你别当真。” 等念幽寒洗脸回来,四人又絮絮叨叨闲聊片刻,吃完火锅后,就各自回房去了。毕竟暗杀将近,如有时间剩余,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或是再巩固巩固境界。 往休息的房间走时,水容忍不住扯了扯夙雪的衣袖,“等解决完蟒妖皇他们,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阴幽成亲了?” “嗯。” “可是西沧郡……” 想到雪狐夙氏被灭族之后,因遭遇了大范围的灵力轰击,西沧郡一带的地表发生塌陷,从此沉入了血川之中,水容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要血川妖谷还在,哪怕走不到西沧郡,亦算作你将我从西沧郡风风光光娶回来。”可夙雪却是笑着答她,“不过我须得去城中将《甘泉诀》的下卷取回,不然就无法与你共同修炼了。” 眼见着婚期将近,二人的心里却都郁结着不安的情绪。虽在战前做了诸多措施,然而对手不容小觑,单是回想几百年前的阴幽浩劫,就足够让人睡不着觉了。 第138章引蛇来 翌日,抚云仙山脚下。 “蟒妖皇已开始派出手下精锐,对嘉武城进行第一轮袭击了。”望向从山上某处涌出的灰雾,南绫眯起眼睛。 水容微微点头,朝站在身旁的珑胭道:“劳烦胭姐姐按计划引蟒妖皇出来。” 抚云仙山中设下了屏障,魔修不得入内,若是入内,实力也会大幅度降低,许多信手可用的招式甚至也会使不出。水容记得七十二年前伏书尽都被屏障拦在了外头,不然照他的脾气,也不会只是引动青雷,将宫主大殿的屋顶掀飞了事。 但仙修者进入屏障内侧,却会得到天地灵气的加持。想必伏书尽制定计划时也考虑到了这一特殊情况,才在数百年前就委托珑胭暗地里培养些死士,再根据上次战蟒妖皇时遗留的药方,改良研制出了一种诱蛇香,一来专门破去腾瑶宫的这一屏障,二来让部分死士在出发前涂抹诱蛇香,以身为诱饵,引蟒妖皇到奉武道来。 因而在眼下的刺杀行动中,跟随水容一行人的,除了城主出于安全派来的仙修者小队,还有珑胭亲自率领的一支死士精锐队。 至于云雨楼,则是交给蛇妖十黛掌管了。 从抚云仙山到嘉武城,之间有一条正路,名为“奉武道”。如今奉武道已被下了禁行令,大道宽敞,且靠近水域、四周环绕树林,勉强算是个将敌人包饺子的地方,周旋起来也尚有进退的余地。 伏书尽先前差人设下的阵法便在此处暗藏,带有枣沁气息的物件也被放置在了阵法中心。水容再把计划重复一遍后,念幽寒就跟着昨夜赶来的念氏大长老一起,以忘貘内息激活法阵的每个关键点。 摸了摸身旁已变成大雪狐的伏霜,水容靠着它坐下,闭起眼铺开灵识,打开系统地图,将灵识的监测范围扩大到了方圆五里内。 看着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敌对光点显示在地图上,水容逼着自己务必保持冷静,把埋伏在奉武道上的敌方修士坐标一一报给候在身边的粉衣女侍卫。 珑胭亲自带一半人进山,留下来的一半人归她的粉衣女侍卫掌管。此时粉衣女侍卫正一动不动地立在剩下的死士面前,有条不紊地将击杀目标一个个分配下去。 将目前能做的事安排妥当,水容抹了抹额上细汗,睁开眼仰头,见一道人影朝自己投下来。 “你累了。”夙雪在她身旁坐下,将手中托着的灵酒与吃食递过去,捏着帕子为她擦汗,“吩咐完就先歇着,你不擅长施法号令,胭姐姐昨夜便说过,等到了此地,只管把任务交由樱桃去安排便是。” 樱桃是那粉衣女侍卫的名字。 水容咬了一口肉饼,因吃得急,只是点头,没有回应。伏霜低下大脑袋蹭她,她便拿另一块肉饼喂它,边喂边朝夙雪看去,“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上回初次和蟒妖皇交锋的时候,她已那么难对付了。现在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按照计划,他们得先引蟒妖皇出来,将枣沁的魂魄从她体内剥离,再放她回到抚云仙山中,之后借助仙山的天地灵气,才能把蟒妖皇与念抚云的魂魄封印入剑。高山之巅通常是最靠近上界的地方,对付这两位上界来者,若无天地灵气为辅,估计会更为棘手。 虽然步骤十分繁琐,但这是目前为止最稳妥的计划。 “你又在吓自己了。”夙雪摇摇头,身后的两股雪白狐尾也跟着扭起来,“眼下我们要对付的,已是蟒妖皇的残魂化身。任她再吞噬,境界也无法达到几百年前的程度。”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轻轻地嗯了一声。耳中传入些微弱的人声,是从来自嘉武城的修士那里传来,她心念一动,忍不住将灵识探过去。不出她所料,入耳的仍是质疑她的话语。 “这回要是能顺利杀了蟒妖皇,我算不算为屠城之事将功抵过了?”收回灵识,水容突然喃喃,也不知是在和谁说话,继而又自顾自笑起来,“算了,说书人的话本已经传了几百年,大不了再也不入这座城就是了。” 屠城之事,其实本就不是她的过错,只是某个阴谋的必须环节而已。她要偿还的,唯独是夙绥的命而已。既然没法偿命,现在也就只能以命相守、以身相许。 约莫半个时辰后,铺设在奉武道上的法阵已被激活,而在法阵激活不久后,一股腥风便从嘉武城的方向卷来,刮得道旁树木纷纷伏倒,连苍穹也暗了下来,似是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飞速逼近。 坐在地上休息的修士一一爬起,各自祭出法器、捏好符纸,紧张地望向腥风刮来的地方。 “来了!”夙雪眸光一凝,轻轻拍了拍休息完毕的水容,“你贴着我站,待蟒妖皇来,便退到我身后,让伏霜护好我即可。” 二人赶到指定位置上时,只见念幽寒正挨着南绫站立,抱紧她的胳膊。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被吞吃的往事,念幽寒努力克制打颤的双腿,担忧地看向身旁的老者,“大长老,蟒妖皇她……” “她已是四劫散妖的境界。”念氏大长老的拐杖点了点地面,一蓬幽寒焰登时游蛇一般蹿出去,在腥风刮来的道路上迎风燃烧起来。 水容还诧异他为什么突然放出幽寒焰,忽见一只只湛蓝色灵蝶翩飞,不知其来处。 辨出那是冻蝶,水容很是吃惊。她记得夙雪曾和自己说过,冻蝶以灵力为食,以魂魄为补。水容不知道蟒妖皇相姚吞了多少修士,只晓得她能将吞入腹内的修士魂魄拘束起来,等需要时拎出来驱使。周围的灵力数值明明不高,却有这么大群的冻蝶,难不成……是蟒妖皇放出来探路的? 她念头刚起,视线中骤然升起一堵蓝、紫二色交织的墙,一边是熊熊燃烧的幽寒焰,而另一边…… 以灵识看清“蓝墙”的构成物,水容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她本以为那是灵力,却万万没想到,那竟是叠成山的溪水蛇群! “溪水蛇来自上三界之妖界,一旦被它缠上,长久不离可是要折寿元的。”南绫先前提及的话,此时在她脑中显现。 幽寒焰与溪水蛇交锋时,一道笑声遥遥传来,娇媚不改:“哎呀,本皇未曾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与忘貘大长老再度交手呢……也不知几百年一过,大长老的肉可有老去?” 随声,视线当中闪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相姚的上半身出现在半空中,含着笑意的目光往下俯视众人,隐在树林中的蛇尾一摆,登时压在幽寒焰上。 见她的身形竟已经大到这样的地步,水容仰着头看懵了,终于明白为什么伏书尽要差人布置这么大的法阵。如果他们不是修士,而是寻常的人类,估计相姚早就现出原身进行吞噬了。 伏霜在她身后低啸一声,化作灵剑紧贴她掌心。水容见蛇尾附近正有一个艳丽的身影正腾挪着赶来,忙朝待命已久的樱桃道:“你主子回来了,在东南方向的蛇尾附近,你看着办!” 樱桃早有准备,闻言回眸朝水容嫣然一笑,继而便领着身旁的死士接应主子去了。 不多时,相姚的身形完完整整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硕大的蛇身粗而长,在地上碾动着前行,蛇腹上还隐隐有起伏,也不知刚才的引诱途中牺牲了多少死士。 水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攥紧夙雪的手,趁蟒妖皇未至,先横起伏霜剑,念咒唤出巨型狐灵,护在自己与夙雪面前待命。而身后的修士已自展神通,半空中一时间划过颜色各异的灵力,击打在蟒妖皇的蛇鳞上。 蟒妖皇甫一被引入阵中,自地面亮起的法阵顿时将她束缚住。见状,念氏大长老转向夙雪,生满白胡须的唇微动,传音告知她枣沁残魂的位置。等夙雪动起来,水容也赶紧跟着她,二人一前一后,径直朝蟒妖皇掠去。 但奔逃之际,水容只觉事情顺利得有些不自然。蟒妖皇相姚虽贪食,可也不至于贸然入阵,连丁点措施也没有。她生怕计划好的请君入瓮变成了引狼入室,在随夙雪前行的时候,吩咐系统锁定蟒妖皇,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 法阵开启时,相姚的身体像是被粘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听夙雪断喝一声,挥出剑芒凝作剑阵,围绕相姚铺开。水容控制着巨型狐灵,看着夙雪一手执剑,一手迎风一晃,将三张晶莹剔透的特质符纸捏住,靠近蟒妖皇时,她紧挨着蛇身降下,按念氏大长老的传音指示,屏气凝神掷出符纸。 符纸贴在蛇腹上的瞬间,念氏大长老、南绫、珑胭和樱桃四人齐齐跃出,以同一种法术将被贴上符纸的这段蛇身箍住。笼罩在剑芒与四色灵力当中,相姚瞳孔一缩,忽捂住自己的颈子,面露痛苦之色,不多时便张开口,吐出一条赤色的小蛇来。 念幽寒早已在旁边等候多时,赤色小蛇才脱离蛇腹,她便托起手中一件法器,飞快地念诵咒语,使赤色小蛇散为丝缕红芒,收在法器中。 “叮!恭喜宿主以最完美的模式达成任务【蛇口逃生】!已获得【枣沁的残魂】!” 报喜的系统提示音刚落下,夙雪还没来得及抽身回来,用以束缚的法阵骤然被蟒妖皇挣脱,硕大的蛇尾从天而降,登时将她与水容分开。 第139章护魂阵 “警告!当前锁定角色【蟒妖皇相姚】的目标发生转移,距离其目标【夙雪】还有不到五十米!” 突然天降的蛇尾、以及突如其来的警报声,让水容身体一颤。她来不及唤回伏霜,忙从雪狐发带中丢出冰剑,御剑翻过蛇身,朝落单的夙雪赶去。 水容庆幸自己先前多了个心眼。眼见着鲜红的蛇信子就要打在夙雪身上,水容抬手挥出一蓬阴幽之息,随后往夙雪背上一推,借力正要和她一道撤退,哪知颈子忽被一片软湿缠上,力道勒得她半个音也发不出,更别提挣脱。 水容惊恐而艰难地转过脸,但见相姚的笑脸近在眼前,蛇信子用力一卷,一股力道拽着她往那张开的朱唇中央拖去。 大意了!原来蟒妖皇的目标并非夙雪,而是她! 千钧一发之时,水容忽听一声熟悉的狐吟响在耳旁,抬眼一看,夙雪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执着才变回剑态的伏霜,一剑斩在蛇信上。 蛇信一断,血雾四散。水容只觉身体一轻,所幸还没往下坠落,背部便被一双手托住。 一脚踹开相姚,夙雪将伏霜剑塞入水容怀里。水容护好伏霜剑,任夙雪横抱自己降下,皱着眉将还缠在脖子上的半截蛇信子扯下来。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蟒妖皇的怒喝声轰然响在二人耳中,但不等她再有所动作,念氏大长老已将手杖往地上重重一点,一座新的法阵出现在她身下,只一瞬,硕大的蛇身便消失在了原处。 等双脚落在地上,水容靠在夙雪胸前,颤着声音道:“吓死我了,蟒妖皇她……她……” 蛇信子缠绕勒住了脖子,她话还没说完就猛地一阵咳嗽,缓过来后,回想自己刚才差点落入蛇口,还心有余悸,“她突然吃我干什么?” “当年屠城之事后,她曾为了恢复元气,吞过徘徊在嘉武城里的你。”夙雪拍着她的背道,“后来是夙绥逼她将你吐出,约莫是使的手段稍有些残忍,才让蟒妖皇怀恨至今。” “难怪……”水容瘫软在她怀中,魂都要给刚才那桩事吓飞一大半。所幸只是有惊无险,不然她当真不慎落入蛇腹,可能就没人保护夙雪了。 既得枣沁的残魂,暗杀的第一阶段已完成,刚才念氏大长老便用传送阵将蟒妖皇丢回了腾瑶宫。 不过事发突然,始终在释放法术的修士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停手后不由得互相问起来。 “那条大蟒蛇呢?” “没看清,是逃了还是用了隐身法术啊?” “好像是被传送阵弄走了。唉,要是真干架能这么轻松,那可太好了!” 闲谈归闲谈,望着苍穹中灰蒙蒙的雾气,为首的仙修者手握令牌,喝令手下朝嘉武城另一侧赶去。 尽管嘉武城之主先前还嫌水容她们来得尚早,但事实上嘉武城郊外的部分地区已开始交战。 在腾瑶宫还发生篡位事前,当时的丹宗掌门枣沁就用控心蛊和忘貘内息控制住了许多修士,包括腾瑶宫的三宗弟子,也包括嘉武城的修士。 控制这些倒霉的修士,一半是为饲喂蟒妖皇,另一半则为进攻嘉武城。也不知当年念抚云究竟把枣沁残魂的记忆改成了什么样,才让腾瑶宫的势力发展到这等地步。 阶段计划完成,众人清理完即将成为主战场的奉武道,回归城中时已是黄昏。枣沁的残魂很快被交到枣沁本人手中。因残魂里尚有关于腾瑶宫的记忆,一入手便被枣沁炼化起来。 次日,伏书尽亦带着屏仙阁的精英赶到城中。此时嘉武城四面已陷入混战,除却腾瑶宫的弟子与被控制的修士,蟒妖皇竟还派遣了一支不知从哪里唤来的妖、鬼二族,仅在一天之中,嘉武城的戒备状态就从上级提升到了最高等级。 “全城备战。”尚在云雨楼的雅间歇息时,夙雪给水容斟满灵酒,与她撞了一盅后,淡淡道出四字,将酒一饮而尽。 “我的境界维持时间快到了。”水容握着酒杯叹了口气,“卡时间真是慌死了,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顺利成功。” 这几天水容一直在数着自己的三劫散魔buff剩余日。自从她服下记载《甘泉诀》的灵珠开始,这一buff就开始了倒计时。 她只能在buff存在期间,协助夙雪封印蟒妖皇和念抚云的魂魄。一旦buff消除,她将会陷入七日的休眠状态,被动进入降低境界后的身体适应阶段,而且外在境界也会掉回灵寂期。 由于她们还没进入腾瑶宫,新阶段的任务也无法看到,这让水容很是没底,但她也只能暂且安于现状、顺其自然了。 当晚,水容正与夙雪滚作一道,互相抚慰调笑时,忽听一阵熟悉的敲门声传来,却是比往日都要急切。 水容只得松开搂住夙雪颈子的手,将她卷在被褥里裹好,这才披衣下床,闪到走廊上,与立在外头的伏书尽面对面。 见她一脸不大高兴的神情,伏书尽垂下烟杆,低低而笑,“爷可是又扰了你们安眠?” 水容重重点头,笼手入袖,“兄长这么晚来造访,有什么要紧事相告?” “这剑留给你们,一旦结束封印,立刻用它离开腾瑶宫。”伏书尽将宵征剑交到水容手上,并将记载使用方法的灵笺也一并给了她,“之后你们便带着囚云剑候在云雨楼内,余下的事,爷自会处理。今晚你先拿着,抽空熟悉一下。” 水容望了望剑,有些不自信地问他:“你不怕这剑会被念抚云抢回去吗?” “爷已根据念抚云的那缕残魂,给它施下了特殊的咒术。”伏书尽丹凤眼一眯,老狐狸似的笑起来,“只要念抚云敢往里头输入妖力,立刻会被传送到方圆百里内随意一处地方。” 水容心想那不是更危险。腹诽完,想了想还是决定收下,多一样法器在手,也算是多一点胜算。 “明日爷只能将你们送到掌门主峰,根据枣沁炼化残魂后提供的情报,腾瑶宫如今只有掌门主峰尚留着意识清醒的弟子。”等她收好宵征剑,伏书尽继续道,“符宗掌门仍在那坚守,如有需要,大可亮出身份请他们协助。” 回房洗干净手,水容走到床旁,搬开夙雪用以遮挡的狐尾,指尖在她敏感的雪肌上划过,“睡吧,兄长只是把传送用的宵征剑提前转交给我,叮嘱我们明天封印一结束就用传送阵离开,没有别的要紧事。” “当真?”夙雪眼一眨,秀手轻扬,卸去水容肩上的外袍。 “当真。”水容埋头下去,吻着她的发,“如果有,明天我会提前说给你听。” 她的手,一只正搭在夙雪胸口,能感到那颗心正紧张地跳着。念着不想让她担心昔日同门的事,水容忍住了没说。 夙雪自然轻易看破了她的谎言,见她不大愿意详说,只是笑骂了句“骗子”,悬起的心倒是稍微放了下来,开始如往常一样在她身妄为。 等嬉闹完,夙雪抱着伏霜闭眼睡熟后,水容才悄悄起身,走到修炼的隔间里,取出宵征剑与灵笺,边阅读边往系统的信息库里记录。 …… “叮!宿主已进入腾瑶宫地图,正在载入新阶段任务……”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次日清晨,站在掌门主峰的一隅,水容紧张地等着系统的任务指示,怀里忽被强行塞入一剑,“爷走了,留心你媳妇。” 目送伏书尽的背影消散在传送阵里,水容摸了摸宵征剑,回想自家兄长的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是,她自然要好好留心自家爱妻。 “已自动为宿主接取任务【祭灵剑】!”系统没让她久等,“完成该任务需要以九名三宗弟子的血祭剑。由于祭剑目的是降低魂魄损伤的几率,在完成任务前,祭品必须全部存活!” 祭品? 这名词着实吓了水容一跳。没等她询问,一张祭剑法阵就呈现在她意识里。原来所谓的“祭品”,只是九名弟子的血和灵力,只要在九个点上放血即可。 认真看完法阵图案,水容马上动身去找夙雪。掌门主峰距离宫主大殿尚有些距离,且过去只能御剑,但蟒妖皇早已在山峰之间安排了飞行类的妖兽进行把守,因而夙雪正在与符宗的掌门与长老紧急商量对策。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伏书尽这样来,而且即便是逍遥如伏书尽,这会儿也不得不返回嘉武城指挥战事和传递情报。水容站在一旁候着,等众人结束谈话后,才把祭剑法阵的事情告诉夙雪。 讨伐蟒妖皇和念抚云事关腾瑶宫的存亡,据符宗掌门的意思,只要能铲除这两个祸端,腾瑶宫就可以着手“重建”,成为真正的仙门,而不是为了私欲才存在的邪道势力。既然祭剑法阵可以保护夙雪,水容的请求一道出,立刻有许多三宗弟子抢着要做“祭品”。 水容看了眼地图的扫描数据,留在掌门主峰的六十三名弟子中,一大半都是符宗弟子,别个宗留下来的弟子,也是修习过符宗术法的。看来符宗早已识破了控心蛊,只是势力太小、发声无望,最终也只能选择保全自家一脉不受控制。 法阵设好后,夙雪携着囚云剑盘膝坐在阵眼当中,九名弟子也各自坐好,以灵力划破手臂,将血滴入法阵凹槽内。九个凹槽内的鲜血慢慢涌向阵眼,伴随灵力的注入,红芒纷纷环绕在夙雪身周,一点点没入她体内、剑内,形成一层护住魂魄的屏障。 眼见着祭剑法阵将成,一名剑宗弟子忽然惨哼一声,低头看去时,发现自己的丹田不知被什么贯穿而过,内中的元婴已被击散。她的血还未注入阵眼,人已化作青烟,当场道消身殒。 无声无息的死,令水容脸色一变。她暗道不好,翻身护在阵前,才将阴幽之息凝作屏障推出,如雨剑意便从天而降,撞击在屏障上。 “阿夙!”支撑屏障时,水容扭头见夙雪嘴角淌下一缕血,整颗心都拎了起来,旋即便听系统提示音响起,“任务【祭灵剑】已完成!祭品死亡x1,魂魄损伤的几率降为50%!请宿主注意,【夙雪】魂魄的损伤程度一旦达到70%,会直接导致【狐魂不散】任务的失败!” 将拳攥了又攥,水容铺开灵识,直往放出剑意的人逼去。灵识穿过细密剑雨,最终在一名青年身上停留。 但见那青年披散白发,双瞳皆为暗紫色,背着手悬在掌门主峰上空,身穿一件被不知名液体沾染的青底竹纹道袍。剑意凝成的竹叶在他身周环绕,正以一定的频率往下方投射。 白发紫眸青衣,捻竹叶为剑意。 来者,竟是谁也料想不到的念抚云! 第140章生不离 “你怎么会在这里?!”待竹叶剑意自行散去,水容又惊又怒地瞪着缓缓降下的青衣人,“你不是被蟒妖皇……” “蟒妖皇?原来你们竟都这样敬称阿姚么。”念抚云在原地站定,“实不相瞒,‘蟒妖皇’是本座随口给阿姚起的外号。不过放眼这小小的下界,她的实力足以在妖族之中称皇。” 他眼风四下一扫,见四周聚的一众弟子已纷纷祭出法器,捏着一片竹叶的手微扬,三声惨叫登时响起,连血也没流一滴,便被竹叶剑意直接击碎丹田,道消身殒。 “警告!检测到红名角色【念抚云】!距离宿主还剩三十五米!” 警报声响在脑中,方才三名弟子齐齐死亡之时,水容已觉出对方身上释放而出的威压。见念抚云又要抬手,她空着的手立刻一握,将伏书尽留给自己的宵征剑唤出,阴幽之息环绕在剑上,不到两秒便在系统的引导下变幻为一串古咒。 念抚云现身之时,不单水容紧张起来,连夙雪亦是眸光凝起。注意到水容唤出宵征剑,她立即一紧囚云剑,拭去唇边血,俯身朝念抚云扑去。 蓬松的双尾自她身后显现而出,瞬息之间,夙雪已逼至念抚云身前,剑朝他手腕斩落。 二人缠斗之际,水容已将两臂的阴幽之息注入剑中,握紧宵征剑朝一片空地挥斩而下。见一道一人宽的时空裂缝生出,她收剑退步,传音给符宗长老:“快带弟子们进去!” 昨夜的灵笺没有白看,以水容这三劫散魔的境界,把不到百名的低阶修士传送到嘉武城,并非难事,只是耗费阴幽之息而已。闻声,符宗长老立即捏出一张符纸,对水容点头后,将符纸往半空一抛,随后喝令还在周围站着的三宗弟子跨入时空裂缝。 那符纸被灵力托着飘飞到高空,炸开之时,墨水一般的灵力四散开去,不多时便遮住了天日。经系统检验,这符纸似乎是符宗专用的求救符,哪怕是在这样的高山之巅使用,也可让几百里内的腾瑶宫弟子看得真切。 送走三宗弟子,还未等水容歇一口气,又听警报响起来:“警告!检测到红名角色【蟒妖皇相姚】!距离宿主还剩四百二十米!” 见路引指向自己身后,水容猛然转头,但见一道黑影混在符纸造成的阴影之中,随着警报声降下,不多时便朝这里掠来,一对亮起来的蛇眸如同凝了鲜血,甚是骇人。 此时的掌门主峰平台上,只有水容与夙雪二人。其余几人一入此地,就跟随千灼进了剑宗的拭霜园,拿着念氏大长老带来的妖族法器,开启一个埋藏已久的特殊剑阵,用以净化整座腾瑶宫的控心蛊。 虽知道今天必定会有一场恶战,但水容怎么也没想到,相姚和念抚云竟会并肩现身。 躲过相姚扫来的蛇尾,水容匆匆朝夙雪所在的方向赶去。哪怕念抚云眼下只有洞虚期的境界,也不是夙雪一人能面对的角色。她遥望念抚云,一刻也不敢离开他那双紫幽幽的含笑兽眸,生怕一挪开目光,夙雪就不见了。 似有什么东西忽然落入眼里,刺得水容双眼隐隐作痛,可她一眨眼,再看时却是望见夙雪已被长剑抵在山岩上,继而听念抚云轻笑一声,又见他掐着夙雪纤长颈子的手往上一捏,俯下脸去,发丝一缕缕垂在眼前那张俏脸上。 似是被他以什么妖术控制住,夙雪竟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处。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阿夙!” 见他吻上夙雪的鼻尖,水容眼都直了,怒意登时涌上心来。 “你竟轻薄阿夙!” 宵征剑“铮”地一声作响,无甚花哨技巧,一劈而下,阴幽之息在剑劈下的瞬息凝为冷森剑气。 “她与相姚,皆是本座豢养的灵宠。”念抚云却是面露微笑,不避不让,脸一侧,即将斩在他身上的剑气便自行消散,“主子亲近灵宠,有什么问题?” 似是为了证实自己这话,他捻起夙雪的衣领,往下微微一用力,一片雪白便刺入水容眼里。 “你松开她!”水容提着宵征剑掠来,厉声断喝,“谁管你们的从前!她现在是我的!” 她几步逼近念抚云,挥剑皆出杀招,然而又不能真杀了眼前的青年,也无法将他逼入死地。 夙雪还在他手中,她没法放开手去进攻。 “阿夙!阿夙!” 无论她怎么叫,被念抚云箍在怀中的雪狐妖也没有应。 “你再敢碰她,我就杀了你!”眼见他将夙雪的衣物越扒越下,水容大怒,一束阴幽之息骤然被她握在手中,发狠地抽向念抚云。 白发的男人面露诡异的笑容,任由阴幽之息化为墨色锁链捆住自己,一点点沾染上肌肤。 “水容。” 淡淡的女声忽传来,一道剑光斩断了墨色锁链。水容心中正惊异,一缕幽香已伏在她肩头,轻轻一搂,将她放倒在自己怀里。 “快将宵征剑收了,唤伏霜出来,退到我身后,莫要乱走。” “阿夙……?”被她拥入怀中,水容的视线才逐渐清明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检查夙雪的衣物是否还在原处,“阿夙,你没事吧?我刚才见他……见念抚云将你……” “我来迟了,险些让他彻底控制住你。”夙雪揉着她的头发,继而抬头望向被一束藤蔓钉在山崖上的念抚云,目光灼灼,“妖君,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爱使阴招。” 竟以幻象逼水容动用阴幽之息,若她未识破念抚云的幻术,杀害念抚云的人便是水容了。 “许久不见,雪娇娘。”念抚云扯出一丝笑,伸手扒拉了两下,便将藤蔓折断,丢弃在地,“你倒是愈发不乖顺了,真不像当初的你。” “对阁下这般的登徒子,自然要刀剑相向,才合乎礼数。”夙雪淡淡道,“妖君的心思既全在我身上,何必自始至终只针对我的爱人?” 水容退到她身后,听话地收起宵征剑,唤出伏霜剑握在手里时,只觉视线一阵恍惚,睁眼看到念抚云还在躲闪,一闭一睁,又是夙雪被轻薄的画面。 听完夙雪的话,她忽然明白刚才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可终于醒悟到这一点时,浑身大半的阴幽之息已被幻术耗了个干净。 模糊不清的视线令水容很是恼火,她发狠地横过伏霜剑,往自己胳膊上拉了一条口子。痛楚刺激神经,登时让她清醒过来,再往念抚云所在的方向看,但见夙雪正有条不紊地使着剑诀,不断地将念抚云往山崖上逼去。 水容正要追过去,忽觉握有伏霜剑的手心贴来一片柔软的毛,下一瞬伏霜已径自离开她的手,回身咬向从背后袭来的相姚。 水容讶然往身后看去,却是被正在厮打的两个庞然大物吓了一跳。化身为巨型雪狐的伏霜,眼里露出从未有过的凶光,一爪子将相姚硕大的蛇身按在地上,利牙只管往她身上的柔软之处咬。 大约是吞噬了囚云剑灵的缘故,伏霜愈战愈勇,咬得相姚连还手的机会也无。没有伏霜剑,水容自然不能去支援夙雪,因而只得留在这里,凝阴幽之息为短剑,协助伏霜一道对付蟒妖皇。 “夙绥!你这混账——”相姚不甘地嘶吼,“我要将你生吞活剥!凭什么主上要对你这有磨镜之好的妖仙这般上心!” 伏霜却只是压着她的蛇身,利爪一挠,伴随相姚的惨叫,鼓胀的蛇身被利爪划破,开了一个血口。拘束一破,大量的魂魄顿时离开蛇身,泉涌而出,顿时将天空遮挡起来。 疼痛令相姚不住地扭动起身体,水容躲开她甩来的蛇尾,又趁机扎上一剑。短剑顺着划开的血口没进蛇身,阴幽之息既然会被蛇鳞拦下,她便将之直接打入相姚体内。 有了水容在身侧相助,再缠斗片刻后,伏霜趁机咬在相姚袒露的小腹上,用力一撕扯,看到她的内府时便埋头下去,启开尖锐的牙齿,将相姚的妖婴拖出来,衔在嘴里。 失去妖婴的控制,硕大的蛇身如同泄气的皮球,越缩越小,面容也渐渐变回枣沁的模样。 见被拘束的魂魄尽散后,枣沁的整副肉身还算完整,水容快速掠过去,运起现形咒使之变回血蟒,以水灵力包裹好,放到雪狐发带中。 离开寄宿的身体,相姚的妖婴终于慌了神。眼下的她只是一条小蛇,被伏霜咬住七寸的位置,如何挣扎也没有用。 “是我败了!我败了!莫吃我!啊——!” 伏霜毫不理睬,仰头一吞,迅速将之封入体内。因是剑灵之躯,伏霜自有用以囚禁的内室洞府,将妖婴封印起来后,它才冷声道,“谁要吃你,脏死了。” 水容走到它身旁,瞧了眼系统地图,见相姚的光点已甚是微弱,且与伏霜重合在一道,忍不住揉了揉伏霜的毛,“没事吧?” “伏霜没有事。”闻声,伏霜俯下脸蹭她,眼里的凶光、身上的杀意,在它触碰到水容的瞬间悄无声息敛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 “妖君。” 将囚云剑抵在念抚云脖子上时,夙雪静静地与他对视,“该结束了。” 她高估了敌人的实力。说来也是讽刺,只是一个洞虚期的妖修,冠以上界妖君的名号,就让她在战前畏惧成那样。 “你的眼神,好似要吃了本座似的。”念抚云拭去唇边血,一身道袍已被他自己的血打湿,闻言却是摇头,紫色眸中情绪莫辨,“你可真是无情极了,亏本座养了你那样多的年月,到头来,你竟还是去倒贴了一个长不大的女魔头……” “你住口!”夙雪怒道,“她已和我圆过房,此后便是我的妻。成天只知道纵欲的你,又懂得什么!” “是么,你眼里的本座,始终只是这样的登徒子么?”念抚云声音幽幽,忽然将头一侧,一弧血顺着囚云剑身滑落,“也是,你在本座的宅邸内待了那么久,却仍不让本座碰你,这像个灵宠的样子么?” 无需夙雪回应,他又自顾自摇了摇头,“自然是不像。你道本座只知纵欲,却不知本座除纵欲之外,更有别的喜好。” 见夙雪神情不改,他顿了顿,蓦地轻笑起来:“想知道西沧郡那剩下的几万名雪狐妖去了何处么?” 夙雪心底一颤,却不搭话,只是白牙紧咬,等他下文。 西沧郡…… 她飞升前便和族人长居于此,飞升后下界,又阴差阳错回归了此地。哪怕转世重来,也在此地一点点长大,受着族人的悉心照料。 可她的这片故土,却在七十二年前因她而惨遭血屠。 见她露出痛苦的神情,念抚云眯起闪动邪光的双眸。忘貘一族的能力,并非只是阻止修士入魔,反过来亦然。 长埋心底的梦魇与心魔,一旦被唤起,除非梦醒,否则再也逃不脱忘貘的掌控。 “屠城不过是个事件,至于究竟屠杀几人,又是否要留下活口,全凭本座心情而定。”说话时,念抚云满意地张开手,将一团白华捏在指间,“这便是保护那些雪狐妖的幻珠,眼下本座给你一个机会,若你的选择甚得本座欢心,西沧郡的妖族,本座便尽数还你。” “何事?”夙雪哑着嗓音,身不由己地问。 “答应本座,莫要乱动。” 空灵的声音钻入耳中,似是加持了定身法。感到下巴被念抚云捏住,夙雪虽在第一时间回过神,却发现身体已不受自己控制! “别应他!”一声怒喝响在夙雪身后,声音震得她狐耳微微一翻。 见水容大步走来,念抚云面上笑容一僵。自知要坏事,他当即朝夙雪的小腹踢出一脚,趁她痛哼之时,用力捏住她的两腮,将指间白华投入她口中,随后急急退却,腾身跃在半空,欲要离开此处。 水容怎会让他这样轻易地逃走!一把接过倒来的夙雪,她当下朝伏霜喝令,“拿下他!” 伏霜应声扑出,在空中化为剑芒,不多时便将这只虚弱的忘貘拖到水容面前,一脚踏在他身上。 搂着怀中双眸渐渐清明的雪狐妖,水容稍稍松了口气。也难怪伏书尽临走前还要特意叮嘱,这雪狐妖单纯起来的时候,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见念抚云正抬头,目光在自己脸上剐过,水容毫不客气地一记手刀下去,直接将他打晕,省得他再布置幻术蛊惑人心。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水容踩着念抚云的腿,用阴幽之息凝成的棍子在他身上扒拉来扒拉去,“山下打得热火朝天,他却在这里和他的灵宠一起送人头?” “这座仙山、整座腾瑶宫,以及相姚,在他看来都只不过是信手把玩的棋子罢了。”夙雪顿了顿,“也许连他自己亦是如此。” “阿夙,你说他既然是个妖君,按理说在上界应该有一定地位了,为什么会被流放到下界啊?”水容一直想不通这事,听完夙雪的话,她不禁有些想笑,“难不成,只是为了取悦自己?” “蟒妖皇相姚……是他故意放到下界的,只为间接杀了夙绥。”夙雪的声音里带着冷意,“因夙绥曾是他座下灵宠,一朝忤逆主上,便是大罪。再者,妖界的历史只有几万年,许多规则本就不似仙、魔两界那样成熟,甚至连下界也不如。大多时候,妖界之人都奉行着强者为尊的规矩。” “所以夙绥才希望来生能修仙途吗?”水容忽然想通了夙绥的遗愿。 “也许只是想尝试别的命运。”可夙雪却只是摇头,揽过她的肩,“相姚如何了?” “伏霜把她的妖婴封印起来了。”水容说着朝伏霜招手,但踏在念抚云身上的雪狐却是摇了摇头,似是不想把相姚放出来。 “……无妨,有伏霜看守她也好。”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夙雪轻叹一声,起身揉了揉伏霜的脑袋,垂下手时,掌心涌出藤蔓来,将昏过去的念抚云捆得结结实实,“我须得早些将他封入囚云剑,相姚既已不在,剥离与封印之事,现在便开始罢。” 水容重重一点头,拎着变回剑的伏霜,站到夙雪对面,与她一道围绕念抚云画起法阵。封印魂魄主要的消耗是精神力与灵力,阵法只是用以辅助。 待法阵画成,二人齐齐盘膝对坐,伏霜、囚云二剑亦按同样的摆法悬于二人面前。水容把经脉里的阴幽之息与灵力一股脑注入伏霜剑,尽可能喂饱伏霜,好让它最大限度地对夙雪进行魂魄保护。 封印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刻钟,念抚云的魂魄全部离开肉身后,躺在法阵当中的人也变回了苍怀的面容,满头白发也重新染上墨色。 等最后一缕魂魄被纳入囚云剑里,夙雪还未睁眼,忽然感到浑身的灵力与妖力纷纷沉入丹田,似是被吸了过去,抽得一干二净。 “警告!锁定角色【夙雪】得到debuff【妖君的散魂诅咒】,【夙雪】的魂魄损伤程度为2%……”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水容才看夙雪封印了念抚云,一听到这样的提示音,脑中嗡的一响。 怎么回事? “【夙雪】的魂魄损伤程度为4%……” “【夙雪】的魂魄损伤程度为5%……” “【夙雪】的魂魄损伤程度为8%……” 一声声警报,似是催命符。 怎么回事?! “阿夙!阿夙?!” 水容疯了似的喊,见夙雪正往后仰倒下去,忙起身过去,接了她在怀。 “阿夙!阿夙你振作些!” “水容……”怀中夙雪虚弱地搭着她的手,又惊又怕,“我怎么……突然没有力气了……” 水容只觉一桶冰水从头淋下。她抱紧夙雪,立刻开始给她检查身体。然而经系统检测,她浑身上下没有伤。 这诅咒buff究竟是什么来头?还是说,这只是精神力反噬吗? 想起系统刚提示过自己,魂魄损伤程度一旦达到70%,血川就无法对其进行修复,水容心中一沉,只觉不能再耽误时间,忙横抱起夙雪,朝念幽寒一行人所在的拭霜园赶去。 可就连系统也没有发现,夙雪的腹部已多了一团白华,虽慢,却是一刻不停地吸收着灵力与魂魄。 二人进到拭霜园,候在一旁的念幽寒见到夙雪这副虚弱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忙赶来探起夙雪的魂魄。 探罢,她皱了皱眉,手里飞速结印,将忘貘内息凝为一枚小丸,让夙雪服下。 “可能是封印时遭到了精神力反噬,我暂时用忘貘内息锁住雪狐狸的魂魄了。”喂完药,念幽寒立刻催促起水容,“你有宵征剑,快带她回阴幽,找血川!照这个速度,再过两个时辰,雪狐狸就……” 水容重重点头,不再多言,将夙雪交给念幽寒看管,随后唤出宵征剑,在空地上飞速划出须臾阵的术式。 “净化控心蛊的法阵已开启,这里不必再管。”千灼匆匆赶过来,见夙雪双眸紧闭,吐息甚是微弱,又惊又怒,又见水容的面色已阴得可怕,心绪更是难平,“这?!是谁伤了主上!” “恐怕是念抚云击伤了她的魂魄。”南绫在夙雪身旁落下,探了探她的鼻息,摇着头唤出一枚传讯珠,毫不迟疑地捏碎,“没办法了,直接去阴幽吧!” “我认得血川,便与你们一道。”千灼颔首,见水容已将法阵设好,与念幽寒一道搀扶起夙雪,快步进入其中。 …… 阴幽血川妖谷外围,维持须臾阵在此处稳定下来后,水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之前她在念抚云的幻术里消耗了太多阴幽之息,加上三劫散魔的buff又即将到达时限,若无宵征剑支撑,她也许就要直接栽倒在地了。 凝视系统地图上的“血川”二字,水容一秒也不敢耽误,挥剑又要划阵。 可盯着她buff时限的系统看不下去了:“宿主,不能再继续使用阴幽之息了!否则会加快你陷入沉眠期的速……” “不行,夙雪会撑不住的!”搂着正一声声咳嗽的雪狐妖,听着魂魄损伤程度的数值每一秒都在上升,水容直接截住系统的话,“哪怕有伏霜剑保护,祭剑的时候没能拿全buff,加在她身上的诅咒还是会散了她的魂魄!” 然而还没等她的剑挨在地上,衣领忽被衔住。水容晕晕乎乎之中,还惦记着要搂紧夙雪,直到念幽寒的声音响在耳旁:“右使你松开手!我得把你和雪狐狸一个个托上去!” 水容一抬眼,看见伏霜不知何时变为了巨型雪狐,正伏在身旁待命。她揉着眼睛,把夙雪抱上去,随后和念幽寒她们一道乘上狐背。 伏霜腾空而起,胖尾巴一摆,踏空朝血川的中央飞去。 “【夙雪】的魂魄损伤程度为37%……” 警报声还在水容脑中回响,她叹了口气,正要将夙雪抱稳,却被一只无力的手先搭住手腕。 “莫怕,我……咳咳……”夙雪拥着她,伴着咳嗽,断断续续地安抚,“我答应要嫁给你,自然……要撑过去……” “你别说话了!”水容鼻子一酸,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不要浪费力气!等到了血川就好!听明白了没有?” 夙雪歪倒在她肩上,“抱歉……”顿了顿,又低声呢喃,“若不说话……我怕……会睡过去……你……听听罢……可好?” 水容没有作答,只是默然点头,将她搂得更紧。 “千年前……妖界发生了一场大劫……我与相姚逃难,倒在抚云殿外,被那殿中仙使拾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望向天际,夙雪缓缓讲述起自己还是夙绥时的事,“我与相姚从此成了殿主念抚云的灵宠……上界亦有等级划分,前四境界为天妖、妖仙、妖王、妖君……我等才飞升不久,皆位于第二境界,除却侍奉身为第四境界的念抚云……不得再做旁的事,亦不许有私欲……” 千灼正盘膝端坐在一旁,闻言眸光忽亮了亮,想起了自己与枣沁被捡来时的往事,薄唇微动,却是欲言又止。 “相姚本就了无牵挂,从此成了念抚云的玩物……与他云雨欢好,吞噬活物给他取乐,不久……便备受宠爱……”夙雪继续道,“我则日夜自囚于房中,只等一日离开抚云殿,去寻我的心上人……” 心上人? 水容不知心里忽然涌起的是什么情绪,耐心待夙雪缓了缓,继续听她说下去,“我曾在下界与一个孩子结缘……与她约定……要在她年满三百岁那年……去给她过生辰……我独自在寝殿……平静地过了这三百年,谁料后来念抚云玩腻了相姚,派人过来将我强行带离寝殿……半道上路过可窥探下界的云海,我便挣脱,跃了下去……似是命中注定,我这一跃,竟坠入了下界的阴幽之地……” 水容搂着她的肩膀,为她拭去薄唇开合时、自嘴角淌下的血,故作还在认真听她讲故事,“嗯,你到了阴幽,后来呢?” “后来……我便如愿见到了那孩子……”夙雪闭起眼,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唇,“谁知三百年一晃而过,她竟还是原来的模样……未曾变过容貌……重逢后,相处时日虽短,我却甚是高兴,终与她约定生不离……直至如今……我还应她……要嫁她为妻……” 听得水容一惊,只觉浑身血液也沸腾了起来,望向她失声道,“阿夙,你说的那孩子——” “是你呀。” 怀中的雪狐妖轻而温柔地道出这三字,一直搭在她掌心的手,悄无声息地与她相扣。 …… 血川潺潺,内隐西沧郡。绯水拍击在构成护城大阵的七根灵石柱上,阴冷的风刮在岸边五人一狐身上,携来沉入川中的亡灵哀叹声,幽幽怨怨。 “血川的水流急,慢些放。”待伏霜将夙雪的魂魄纳入体内、变回剑状,千灼扶住夙雪的肉身,沉声告诉水容该如何把受损的魂魄浸入血川。 念幽寒在一旁看得心急,忍不住扯了扯南绫的衣袖,小声问道:“阿绫,你知不知雪狐狸几时可以醒来?” “醒来只要三十六个时辰,不过夙雪的魂魄被伤成这样,恐怕醒来合魂后,还要再日夜浸入血川里,休养一年,才能完全缓过来吧。”南绫已在千灼身旁蹲下,合掌凝聚起阴幽之息,“我先将她肉身里的穴道封住,没了魂魄控制,灵力四散就不好了。” 将血川水拂在伏霜剑上时,水容盯着系统给出的数值,面色却并没有转晴。 按系统的说法,只要将夙雪的魂魄这样子放进血川,魂魄损伤程度的警告就会终止,然而现在她脑中还回荡着不断升高的数值,说明距离完成【狐魂不散】这一任务,还缺了什么步骤。 “【夙雪】的魂魄损伤程度为47%……” 哪怕已经尽可能减少路上花费的时间,魂魄损伤程度却已即将过半,所剩时间不多了。 水容阴下脸沉默着蹲在血川之畔,撩起挡住视线的发丝,冷静地询问起系统:“包子,关于那个诅咒的信息,得出分析了吗?” “宿主,经检测,debuff【妖君的散魂诅咒】并不是封印时携带的精神力反噬,很可能是念抚云在封印前,就趁着接触给夙雪施加的。如果是这种可能,该debuff可解。” 系统的声音给了水容一丝挽救的希望,她忙问道:“解决办法是什么?” “只要让念抚云的魂魄被散去,该debuff就会自动消除,且不会再度出现。” 水容面色一变,“也就是说,我得杀了念抚云?” “对的,宿主。”系统答,“不过经检测,这是【狐魂不散】任务的bug,系统暂时无法推算其执行后果,但利用这一bug可以百分之百回避夙雪的死亡结局,请宿主务必慎重考虑!” 听着魂魄损伤程度的警报,水容心一横,握着伏霜剑起身,朝看守夙雪和囚云剑的一行人走去。 不管是不是bug,只要是机会,她都不能放过! “右使?”见水容不声不响地从自己膝上拿起囚云剑,千灼一怔。 水容疲倦地揉了揉眼,道:“时间不多了,解释的话留在事后说,现在我得先杀了念抚云。” 说话时,她的手往囚云剑上一抹,注入剑内的阴幽之息,将念抚云的魂魄拉扯出来。 “你不能杀他!上界的人会……” 千灼以为她绝望疯了,厉声大喝,欲要起身去抢,却被南绫拦下,“右使不会说没根据的话,咱们看着就是了。” 念抚云的魂魄刚被扯出来、丢在血川之畔,听闻此言,他骤然大笑起来:“看着就是了?哈、哈哈哈哈哈!上界既然封本座为妖君,自然将本座看得甚重。区区下界一灵寂期的修士,若敢杀本座,不单屏仙阁,整个阴幽都要完了!” 沉默片刻,水容却是恍然大悟,随后冷冷而笑,“原来妖君是上界封给你的?我还当是上界的境界划分呢。你正是看准了我们畏惧你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再照这样拖下去,反倒会让时间拖长,让你的诅咒一点点蚕食完阿夙的魂魄。” 瞥见念抚云脸色一变,她手臂一扬,下一瞬囚云剑已一刺而下,正中念抚云的丹田。 “原来如此,如果一早就知道‘妖君’是封号,我早该想到了。”水容淡淡道,“你因放任相姚下界,明明已有妖君的位置,握权势于手,却还是遭到了妖界的流放之刑,这已足够证明,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到达了连上界规则也无法容忍的地步。” “你还真敢动手!”念抚云的魂魄被阴幽之息锁住,动弹不得,没有作答,只是提高声音怒喝,目光也毫不退让,却更像是在垂死挣扎。 然而水容已熟知他的施术方式,此时只顾着驱散他的魂魄,闻言头也不抬,只是一字一顿,冷森森地继续笑问他,“触犯规则而下界,如今的你,已和蟒妖皇相姚并无两样!因而,我今天杀了你,上界也不会派人下来,你说,对么?”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 七日后,阴幽血川之畔。 “自从杀了念抚云,右使便厥倒过去,一昏就是七天了,怎的到现在还未醒来啊!” 水容才恢复意识,便听念幽寒的声音响在耳中。 七天前,她因过量使用阴幽之息,导致三劫散魔的buff提前到期。buff一消失,水容只觉浑身都散了架,双眼一闭就不省人事。 念幽寒的抱怨声才落,水容忽听一女子莞尔,“约莫是累着了,念长老的族中长辈既已为她诊断过,道是无事,她多歇几日又有何妨。” 念幽寒却是委屈道:“她若是早些醒来,我便不用在这守着你了。” 女子的声音令水容浑身一颤。她吃力地挪过脸,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结结巴巴地唤道:“阿……阿夙……?” 视线中正有两名女子,一着墨衣,盘膝在血川岸上;一着红衣,微敞上身,浸泡在血川之中。 “……水容?!”她的声音太轻,若不是夙雪耳朵灵,几乎要将之忽略了。 水容突然醒来,念幽寒也是一愣,见血川当中的雪狐妖按捺不住,竟要直接起身,她忙伸手把她按回去,顺手丢了件衣服给她,红着脸压低声音道:“雪狐狸你冷静些!你这衣衫不整的,害不害臊呀!” 等水容随着泡完血川的夙雪,跟念幽寒一道回了忘貘一族的松玉岛。 三人絮絮叨叨聊了一路,水容才知念抚云死后,自己一直担心的上界之人,果然没有来。 念抚云已死,而封在伏霜剑内的相姚,也遭到了应有的死刑惩罚。然而令水容惊讶的是,这刑罚却不是将相姚仅存的妖婴杀了,而是将之判给了曾是夙绥左侍卫的枣沁,让她在百日内一点点把相姚的妖婴炼化,使之痛苦而终。 “腾瑶宫已被净化完毕,那些活下来的长老和弟子都感动坏了,连见你兄长都一口一个‘恩人’唤着呢!”念幽寒提及腾瑶宫的事,一回想伏书尽那张笑脸,便气呼呼地朝水容道,“也不知谁才是他们的恩人,真是便宜了那滑头!” “眼下千灼前辈与枣沁前辈都已返回西沧郡了,玉谙暂时还留在云雨楼中,有珑胭庇护,我也放心些。”说起西沧郡,夙雪亦忍不住面露浅笑,顺便开起水容的玩笑来,“待西沧郡恢复到先前的模样,你便可带着应允过的聘礼,择一吉日,风风光光将我娶回屏仙阁。” 说来那念抚云也是奇葩一朵。水容还以为他与夙雪交手时,取出唤作“幻珠”的一团白华,只是打算诱导夙雪陷入心魔,好受他的控制,哪知这“幻珠”之中当真封入了“天诛”之后还活着的雪狐族人。 夙雪苏醒后,在血川中浸泡休养时不慎呛了水,阴差阳错将体内的幻珠吐出。那幻珠里约莫被念抚云施过什么法术,一坠入血川,竟直接铺设开一道屏障,将沉入川中的整座西沧郡托起。而在幻珠内沉睡整整七十二年的西沧郡子民,也被投入了城中各处,如今念氏大长老已经派了手下入城,暂时代管了西沧郡。 回到夙雪在松玉岛的暂居处,水容趁她更换衣物时,一把将她从背后搂住,贴着她的肌肤,悄然问道:“阿夙,你与我讲的那个故事……” “嗯?” “夙绥还是上界妖仙时,曾与一魔修女孩结缘。”水容边说,边轻嗅怀中之人身上的幽香,“三百年后她下界,和女孩重逢,几经周折,终与她约定生不离、且以身相许。这故事,可是真的?” 那孩子,便是当年的伏梦无,如今的水容。 垂在夙雪胸前的手,忽被咬了一口。水容未料到她会咬自己,惊呼一声,才松手,便被夙雪回身捉住腕部,一把揽入怀中。 “自然是真的。” 好个“生不离”,相爱之人虽生生世世始终不离,却要受等待的折磨。 所幸,她们最终携手走到了一起。 …… 期年,西沧郡元气已恢复大半,遥望此城,竟已能联想到“繁华”二字。 吉日清晨,天色未亮,一身婚服的水容已站在血川之畔,笼手入袖,朝自己身后望了望,旋即笑吟吟地与身前的伊人对视,“阿夙,今日是我允你的大婚之日。喏,你看,我带着聘礼来了。” 那抹红影端庄地立在血川之畔。红纱遮住她的面容,金色流苏松垮垮地垂在她胸前,这只双尾庞庞的雪狐妖,今日着了一身及地的大红嫁衣,闻言微微仰起头,撩起遮挡面容的红纱,亦是笑道:“你来得甚早,快随我入城,我已为你做了些鸡蛋羹,须趁热吃才好。” 一串下悬水滴状红玛瑙色吊坠的饰物紧贴夙雪前额,;衬着她的面容愈发可人。狭长的睫毛轻轻扑闪,琥珀色的眼眸映着欣然,连同颦笑皆绝色。 水容几步迎上去,携了她的手放在唇旁,印下一吻后,脸上漾出一个笑容来,“洞房花烛、甜羹蜜枣、红帷纱幔……你想要的婚房,我已布置好了,只差你,我的妻。” 话毕,她环上面前伊人的颈子,轻凑而上,吻出娇花微颤之羞。 与水容相拥后,夙雪伏在她肩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呵气如兰,郑重道: “水容,娶我。”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娘整数控,索性凑了个万字大肥章完结!今天正文完结啦!给自己撒fafa~ 之后还有大概六章的番外,包括水容和雪狐狸的大婚,也包括两对副cp【念幽寒x南绫、千灼x枣沁】的独白,在番外留评还会掉落小红包哟,惊不惊喜,期不期待(~ ̄▽ ̄)~【被叉走】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再给下本开的新文求个预收↓ 《全仙门都知道我在养她[穿书]》暂定12.10开,快穿小甜文,篇幅不会太长,cp属性是年下攻三花喵x表面攻剑宗长老互攻,双穿书养成~ 在《全仙门》之后要开的【伏梦无x夙绥】前传《养只狐妖做贤妻gl》也请多多关照嗷~ 本文从7.22连载至今,是作者娘在百合这个频道的第一本完结文,感谢各位客官的一路相伴,群啾咪!作者娘在某浪的id是“青衣白裳霁十三”,期待我们能在下本更加愉快地玩耍互动呀~ 感谢读者州官要点灯、玄及也叫五味子、小狼、婵潺和深陷十米水深沙拉的雷,以及读者玄及也叫五味子的灌溉~ 第141章大婚日 还在现代的时候,水容曾目睹过无数次婚庆场面,又在小说里读过不少成亲剧情。 然而自己与人结婚,还是头一回。 屏仙阁由水容与伏书尽的父母设立,发展千余年,如今已算得上是阴幽最大的情报组织,家底颇为丰厚。迎亲这日,伏书尽直接差亲信赶着九十九头魔兽,纷纷戴上红花赤锦,驮着聘礼随水容一道入了西沧郡。 是日,西沧郡内挂彩锦、束红花,整座城池被喜庆的气氛笼罩。负责布置的妖修一大早就放出以灵石雕琢的莲花灯,令它们一个接一个飘上天际,直至与护城大阵相触,停在整座西沧郡的上方,只等城主离城之际,再催动暗藏在莲花灯中的燦烟符。 正午未至,在西沧郡内城的左右侍卫宅邸中,枣沁正在衣柜里翻寻着合适的饰物,听闻身后人时不时唤自己,也只得头也不回地应她,“你等等,亵衣系不上就先搭着,要不然就用你的尾巴尖看看能不能碰到衣带。” “我的尾巴又不似主上那样有两条……”千灼很是拘束地坐在床上,仓促地摆弄着衣带,嘴上虽这般言说,却还是翘起了搭在身后的橘色狐尾,当真去够那衣带。 依西沧郡的规矩,城主出嫁,左右侍卫自然要当伴娘,还需穿特制的伴娘服。伴娘服通常是出嫁早晨熏完香才能送来,千灼虽在制作完成时就已经看过伴娘服,但素来习惯男装的她,面对这套复杂的伴娘服,竟是完全失了分寸。 “阿枣,亵衣非要穿这套么?”尾巴尖绕了几绕,千灼还是放弃了,身上搭着亵衣,光溜溜地往床上一倒,狐尾也无精打采地搭在身上,“既是穿在里面,换作寻常的衣物,应当……” “不准!”枣沁仍在翻找饰物,闻言当即厉声喝道,“你我穿这伴娘服,自然是为给主上图个吉利,愿她平安喜乐,怎么好随随便便换掉?” “那……我等你来为我穿。”千灼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婚事的准备四处奔走,闻言索性合了眼,暂且休憩。 “嗯嗯,合该如此。” 匆匆应完,将几乎压箱底的一枚储物灵符取出,枣沁舒了口气,起身一转头,却见床上躺着的红狐妖竟真的什么也不曾穿,抱着自己的尾巴安静地卧在床上。 枣沁扑哧一声笑出来,蹑手蹑脚走到床旁,伸手往千灼小腹上一抚。因她是蛇妖,常年低温的手登时激得千灼浑身一颤,勾着腿蜷缩到床里侧,“你……你作甚?” “你又是作甚啊?”枣沁毫不客气地揪住狐尾,将她拖到自己身前,手指直往她护不到的地方戳,“还没到晚上,你这像什么样子?起来起来,别扭扭捏捏诱我,我要给你穿衣了!” “呜……!” …… 因迎亲队伍启程回屏仙阁的时辰是日落时分,趁着离出发尚早,各自忙活的四人又凑到了一起,挑了西沧郡内远近闻名的一家酒楼歇息。 “念幽寒,听说你要重新上任六长老了?” “是呀,往后又该忙起来了。”与水容碰了碰杯,念幽寒捏了盘中炸花生米,就着灵酒边吃边叹气,“不过在上任前,大长老准我能有十日婚假,我自得知婚假开始,便考虑和阿绫该去何处戏耍。只是族中长辈始终在督促我修炼,要求我尽早恢复到高一些的境界,因而我至今还未将戏耍之处决定下来。” “哎!小念念看不出来啊,我以为你平日里醉心于提升境界,没想到你却早已对出游心心念念了。”南绫朗声而笑,捏了捏念幽寒的脸。 念幽寒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磕,“是呀!每日待在一处小房间里,一两个月还好,整整大半年,真是要活活憋死人了!” 水容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我家兄长也是这样严厉,这一年他连云雨楼也不常去了,一空下来就与我对练剑法。我每回只得借口要看望阿夙,才得以溜出他掌心。” “哈?那滑头连云雨楼也不常去?”念幽寒啧啧惊叹,“也不晓得他允珑胭的大婚几时才会举行,得亏珑胭是经营风月之地的人,若换作寻常姑娘,早已将一纸退婚书送到屏仙阁了!哎,喝酒不提这些闹心事!右使,你这些日子四处奔走,可有见过什么好去处?” 水容还在回想,南绫先仿着她的语气开玩笑道,“得亏你眼下还未突破到妖婴期,距离上任还有好些日子,正好右使最近已开始接些委托了,那些委托人有阴幽也有修真界的,甚至还有些是来自没人涉足过的异域,咱们要不然跟着右使跑任务去?” 念幽寒心中一喜,但一抬头,看到夙雪正给水容掰蟹钳,登时蔫了,话到嘴边顿时来了个大转弯,“不去不去!右使已有人陪了,无需你我掺和!” “多一人又无妨。”然而夙雪却微微摇头,将剥出的大块蟹肉尽数倒入水容碗中,而后舀了一勺拌着香菜碎的醋,往蟹钳里慢慢灌入,“既然要出游,自然是人多才热闹。不过我与水容婚后应当还要忙一阵,将两边的事都处理好,才可与你们一道考虑出游。” 见念幽寒还想摇头,南绫夹了块剔除刺的鱼肉,不慌不忙地堵在她口中,朝夙雪点头,“好说,你们就先忙婚事吧,来日方长,不急。” 念幽寒与南绫半年前便成了婚,亦得了妻妻的名分。但她们结婚那日子没挑好,正巧赶上夙雪的治疗阶段,水容要陪着夙雪,自然无法赴约,只拜托兄长代自己送了礼品与红包过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得亏她们没去成,否则聚会时念幽寒估计都没脸见人了。据伏书尽回来后的说法,入洞房那晚念幽寒还疼哭了,加上陪客人喝了许多酒,又醉又疼,大半夜竟裹着被子逃出婚房,所幸撞见的都是守口如瓶的熟人,最后还是红着脸安安分分被南绫横抱了回去。 用罢酒菜,念幽寒微有些醉意,怕她晚上又发酒疯,南绫便强行扛了她在肩上,先行离开,留下水容与夙雪一道,携手走出酒楼。 七十二年前,西沧郡虽沉入血川,但因为护城大阵仍在运作,因而城中的房屋与设施始终保持着原样。等沉睡的雪狐妖们被唤醒、重回旧地后,只用了不到三个月,西沧郡便基本恢复了原样。 夙雪不喜热闹,在闹市街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拉着水容走入一条偏僻的街道。 与她站到一处破败的院落门口,水容只觉眼前的场景很是熟悉,一时却又回想不起。下一瞬,人已被夙雪牵过,便跟着她跨入院落。 这院落荒芜已久,西沧郡位于阴幽之地朔方,连平日里也会下薄雪。而这处院落中,却是积着许多雪堆,水容经过一堆积雪时,好奇地凝出水灵力探了探,发现看似蓬松的雪堆已硬如坚冰。 “这地方……” 和夙雪在院中的亭子里落了座,水容按了按眉心,总觉得自己该有这场景的记忆,目光随意在亭中打量时,只听夙雪道:“这是我与你初见的地方,亦是夙绥未上任西沧郡主前,与你在西沧郡外城购置的私宅。” 她一提,一只晃着尾巴置气的红衣雪狐幼妖形象,登时显现在水容脑海中。待水容回过神,鼻中钻入一股酒香,乃是她最为熟悉的灵酒问寒宵。 温灵酒时,夙雪手里托着两个酒坛踱入亭中,不晓得是从院中何处寻来的,酒坛的封泥上还覆盖着碎雪。 她将封泥拍开,又取出自己平日里盛酒的葫芦,以灵力引酒入葫芦中,随后将葫芦悬在另一团灵力火焰上,控制灵力慢悠悠温酒。 水容抱起酒坛看了看,酒坛入手的瞬间,软包子系统就自动播报起基础信息来:“得到特殊物品【仙酒问寒宵】!根据灵识检测,此酒约在九百九十九年前酿制而成,内含丰富水灵力。” “这酒,应是我当年下界时一并带来的,算是上界之物。在这儿暂居时,因你好饮问寒宵,我当年便顺手将之埋了几坛在这院落之下。”待酒烫好,夙雪先斟了一杯,递到水容手里,“今年正好是它酿成的第九百九十九年,不晓得这仙酒变作了什么滋味。你且尝尝,若喜欢,今晚回屏仙阁时便一起带去。” 水容接过酒,抿了一小口。绵滑酒液倾倒入喉,微甜,暖意很快自腹中散开,蔓延到四肢。 “真是好酒!”尝完一杯,水容由衷赞叹道,继而接下第二杯。 见她一口气喝下六杯,夙雪托着腮,手指一勾,将快要被她抓在手中的酒葫芦挪到一旁,“此酒,你可喜欢?” 听夙雪相询,水容捧杯在手,满意地点头,“喜欢,果然是仙酒!比起你我平时酿的问寒宵,这种问寒宵好像还多了些别的味道。虽然形容不出来,但让我觉得很舒服,像是……” 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像是……在拥着你睡觉一样,暖乎乎的,扰得人心里又酥又痒。” 见夙雪抿唇微笑,还要为自己添酒,水容揉了揉眼,只觉这酒怎么也喝不够,不知道会不会喝醉,但望着酒葫芦犹豫片刻,还是举杯凑去。 怎料酒劲上来,未等酒液倒满,她已醉倒在桌上。 视线被星星点点淹没前,水容还听到系统强忍笑意,慢悠悠道出最关键的一条信息:“此酒的酒精度数,约为85%,请宿主切莫贪杯哦~” ……怎么不早说! …… 一醉,竟是坠入梦魇幻境。 许多混乱的画面在水容眼前闪过,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她只觉自己站在一片翻腾的云海之中,周围黑压压围着一片人,各色的灵力从她眼前闪过,或许目标并不是她,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灵力皆带着杀意。 黑云压来,压得她透不过气,只是一味地往天光还未散去的方向跑。不多时,眼前忽亮起一片夺目的鲜红,三条如雪的绒尾巴正竖在天光之下,边缘镀上细腻的暖橙色。 水容下意识唤了声“阿夙”,但见那红衣的三尾狐妖转过身,脸上带着狐纹面具,身形瞬息移到她身前,秀手伸来,拂开梦魇,将她拉出这片幻境。 “是你?” 将她拥在怀中,狐妖忽问,“怎的自己上来了?”而后恼道,“只为见我?胡闹,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等她答,又或许是她答了,但自己却没有听到,狐妖很快又道:“罢了,搂紧我,我送你回阴幽。” 水容便搂上了她的颈子,旋即狐妖身形一纵,朝下方落去。 她不知这是什么幻境,只觉这狐妖脸上的面具十分眼熟,好像就是夙雪曾经戴过的。伏在狐妖肩上,又觉得她与夙雪的体香一模一样,心里正好奇,只听狐妖笑道,“我身上很香?小傻子,那是锁魂香,不是好东西,也并非什么熏香。我因心法修炼出三魂化身,体内的三魂却不甚稳定,只得借助它,将爱闹腾的两魂拘束住。” 水容记得夙雪身上的幽香,也是锁魂香所致,没想到这狐妖身上也有。 她一句话也没说,狐妖又道:“不喜我唤你小傻子?那你叫什么,你喜我怎么唤,我便怎么唤……嗯,不告诉我真名?哈,你倒有些意思,那我随意为你起个名儿罢。你看‘水容’如何?上善若水,至柔且容万事。” 伴着狐妖起名,水容意识里最后一点被封存的记忆,终于缓缓显现。 这约莫是九百年前的事。千年前,她还年少时,曾和念幽寒一道被念栖迟关入火狱当中,待她练成家传的火行剑法,带着晕过去的念幽寒离开火狱时,与偶然下界的夙绥邂逅,而后被夙绥带到屏仙阁外,还未向她道谢,已因火毒攻心,不省人事。 火狱之事后,又过百年,她无意唤醒还被父亲侍奉着的宵征剑。灵剑得她“向恩人道谢”的夙愿,划破时空,斩出的裂缝将她带去上界的抚云殿外。当她被抚云殿的守卫追逐时,又在窥探下界的云海旁偶遇了夙绥,继而便有了刚才经历的一系列事情。 梦将止,幻境消散,水容坠落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眼中的茫然却是转变为欣悦。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与夙雪……又或是夙绥的渊源,由上界至下界,又逢转世,再遇失忆,兜兜转转,羁绊竟是千年不断。 …… 梦终,睁眼。 水容呆望着落日时分的天穹,喃喃自语:“什么时辰了?” 她还要接夙雪回屏仙阁呢,怎么就自顾自睡过去了? “酉时三刻。” 听闻夙雪的应答声,水容心中一凛,视线里随即移来一张蒙着红纱的脸。 撩开红纱,夙雪垂眸与她对视,如玉手指贴上她的脸,微微挠动,“醒了么?” “我中午是不是喝醉啦?”水容任她挠着,觉得头有些晕。 夙雪应了一声,“你醉了,一觉睡到现在。” “我们在哪?” “在回屏仙阁的路上。”夙雪侧过目光,朝前方群山望了一眼,“再飞行百里便到了,你醒得很是时候。” 水容捂了脸,“糟了,我醉倒前还没吩咐过手下该干什么……” “无妨,我早已叮嘱过千灼、枣沁两位前辈了。”夙雪却低低地笑起来,“那酒,是我还在上界时酿的,烈得很。你素来贪杯,我晓得你定会醉。” “你?!”水容目瞪口呆,看着她笑得狡黠,忍不住扬手往她胸口轻拍,翻了个身埋在她怀中,“你连大婚的日子里都算计我,坏人!” 夙雪轻笑:“怎的就算坏了?不过是想让你多歇歇,瞧你的黑眼圈,这些日子定是没劳逸结合。若是连洞房也未入,又或是欢好正逢佳境时,你先累倒睡熟了,叫我怎么办?” 水容顿时哑口无言,感觉她说的话也有些道理,便只是轻哼一声:“那你就陪我一道睡呗……” 她却笑得愈发开怀,“那不成,洞房花烛夜,怎可虚度?我可不愿与一个睡得熟透的木头人共守良宵。” “只记得洞房,野狐狸。”水容开着二人早已能信手拈来的玩笑,拨开她的衣领,将脸凑去。 “怎会是野狐狸?”感受着被咬噬时的酥麻,夙雪摆了摆身后的双尾,“分明是前世与你有过羁绊、今生被你养大的家狐狸。” …… 今晚的青砚谷,注定不夜。 酒席摆满整座演武广场,九十九盏灵石灯被阴幽之息托着,悬浮在酒席上方。水容一行人到来时,负责布菜的屏仙阁子弟正有条不紊地穿梭在每个酒桌之间。 挽着夙雪的胳膊,踏上由绛凝缎编织而成的红毯,饶是水容早已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自家兄长的大手笔吓了一跳。绛凝缎由血珠蚕吐出的丝线织就,放眼整个阴幽都是名贵且稀有之物,一匹便能抵百瓶上品灵丹,也不晓得伏书尽是跟哪位修士交易得来。 “新娘到——!” 念幽寒清脆的声音自二人身后响起。半道上水容就听夙雪说了,因她醉酒迟迟不醒,南绫便提议和念幽寒先一步去屏仙阁接应。这声宣告落下,奔走的修士立刻为二位新人让出道来,让二人沿着绛凝缎红毯,一路走向拜堂之处。 阴幽之地的成婚,为迎亲、拜堂、饮合卺酒、开宴及入洞房五个步骤。而拜堂的流程也不似修真界,乃是独有一套从上古流传下来的“三拜”,无论夫妻、妻妻。 千灼与枣沁作为伴娘,侍奉在二人左右,与二人一道踏入布置妥当的一座楼中。待止步,作为伴娘的她们在同一时刻各自凝出三炷香,交到水容二人手里。 上完香,水容携着夙雪的手,转过去与她面对面,继而便听千灼沉声宣道: “天道为证,一拜天!” “阴幽为养,二拜地!” “妻妻相知,对拜!” 拜过堂,水容接过枣沁递来的盛酒双瓢,将其中一瓢放到夙雪手中,而后以小指缠上卺柄处系着的红绳,与夙雪对饮瓢中酒。 饮罢,合卺。 …… 水容与夙雪拜堂合卺之时,演武场上已提前开宴。 伏书尽今日特意换了件玄色外袍,手中的烟杆换作酒碗,代还没来的妹妹先一桌桌敬过去。 他的心上人虽因事没有赴宴,却派了贴身的粉衣侍卫樱桃送来贺礼,并叮嘱伏书尽,切莫让水容二人饮太多酒,愿她二人可度个不留遗憾的良宵。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因而等水容与夙雪换下婚服、换为方便行动的卦裙出来敬酒时,伏书尽已和七十来桌酒席的宾客与屏仙阁子弟碰过碗。但即便还剩下不到二十桌酒席,也让水容二人忙活了老半天。 只喝酒自然要伤胃,敬完几桌总要歇息。夙雪早已准备了歇息期间的吃食,待水容敬完酒便拉她先走到一旁,取出肉馅酥饼掰了喂给她填肚子。 尚未吃上几块肉馅酥饼,水容已喝晕了,由南绫和念幽寒一道搀扶着踏上回共枕居的桥。夙雪则先一步乘着变为巨型雪狐的伏霜离场,准备卸了妆容,先去厨房为水容做些暖胃的面食。 念幽寒扶着水容,一路走,一路不忘对南绫抱怨道:“右使挡酒又醉了,一日醉两回,今晚够她好受!” 南绫哈哈一笑,“这个没事,有夙雪在,右使不会太难受的。” 水容时不时打着酒嗝,任由二人摆布自己,心里懊恼早知如此,该往酒里兑些水才是,她酒量虽好,也遭不住这样喝酒。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她敬着敬着就醉了,那也只能醉着入洞房了。 水容只希望那雪狐妖不要嫌弃她一身酒气。 等入了梦眠楼,见夙雪人不在,水容脱了鞋袜,先到床上躺好,闭了眼想歇息片刻,却被念幽寒晃动肩膀摇醒,“别睡啊!右使你醉成这样,万一睡的时候酒劲上来,吐了可不好!我、我上回就差点吐阿绫一身了,喂喂,你听见没有!” 水容眼都要翻白了,“我真的累了,不大想动……”话音未落,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响,旋即一股面香扑鼻而来。 见夙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进来,水容怔了怔,喊了声“阿夙”。 “雪狐狸你留心点,她醉了,还累得不大想动。”见正主回来,念幽寒丢烫手山芋似的撒开手,掸了掸衣服,扯着南绫的衣袖起身。 “累了么?”夙雪低喃一声,告别念幽寒二人后,几步走到床旁,伸手拉起水容,“你搂着我,先将这碗面吃了,你这样睡不行。” “不吃……” 见她虽喊累,手的放置位置却渐渐夙雪扑哧一笑,索性将面搁在床头,把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不吃面,反倒要吃我么?” “嗯……” 她身上的幽香,今夜格外好闻。水容抽动鼻翼,伏在她的雪肌上嗅,“我暂时还不饿,要不然就……先采撷灵力?” “都成亲了,还道什么采撷灵力。”夙雪轻轻将她松开,捏上她的衣带,一层层为她脱下裙褂,“说,‘你可想要了我’。” “你可想要了我?”水容乖乖地问,随后任她摆布。其实一路吹着晚风走来,她已酒醒一半,但半醉半醒的状态,最易勾起情念。 只听夙雪嗯了一声,洗净的手探下,撤去了她最后一层亵衣。 “我自然很想。” 见水容扬起嘴角,夙雪亦莞尔而笑,“我来了,今晚或许会多一些花样。” 洞房花烛夜,良宵有狐伴。双尾庞庞、系腰缠脚,玉指轻盈探,柔发腕间绕。 好一通嬉闹完,听水容呢喃着叫饿,夙雪直起身看向床头,“要吃什么?面条还是蜜枣?” “蜜枣……” “要我喂你么?” “嗯……”水容搂过她的纤腰,不多时便被她托起脸,将两片柔软贴上。 甜香喂来,蜜意与情念一道涌下。水容只可惜自己身已疲,不然还能再多陪她些时辰。 又稍作纠缠,水容缩在被褥里,眯着眼享受夙雪的爱抚。 “玩累了便歇下罢。”夙雪柔声,手掌下按,为她揉捏起来,边揉捏边道,“身体都酥软了。你躺会儿,面条已放凉,等我去给你做些醒酒汤。” 水容点头而笑:“好啊,我等你的醒酒汤。” (大婚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大婚日和肥章很配哦!祝这对新人新婚愉快~ 在番外留评可以得小红包嗷——! 感谢读者十年黛色、小狼、御茶茶和婵潺的雷,以及读者影之殇和不知名小可爱的灌溉~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第142章异世行?上 “梦无,你抽空代爷跑一趟异域,将这绛凝缎归还。” 大婚后的第二日,水容便被伏书尽请去了内务殿。听完伏书尽的委托,水容一愣,“什么异域?” “是一座与你曾待过十八年的那个异域相仿的城市。”将盛放绛凝缎的储物玉佩交到水容手中,伏书尽解释道,“那人自称是异域Z市妖谷猫咖的老板娘,是一位猫族妖修,名为庄泠。不过那Z市或许与你先前住过的异域有些不同,妖修在那里亦能以半妖的模样示人。” “兄长居然认识异域的女人?”听他强调“老板娘”,水容忍不住斜眼一笑。 听出她话中深意,伏书尽眼一眯,敛去面上笑容,轻咳一声,淡淡道:“庄姑娘已婚,你莫乱想。” 莫乱想的是你才对吧,兄长。 …… “哈?原来这绛凝缎是找异域修士借来的!” 临行前聚餐喝酒时,听水容将前往异世界的缘由讲述一遍,念幽寒呛了口酒,没心没肺地打趣起伏书尽,“我就说那滑头每天跑任务,忙得要累倒,怎么还有空去寻绛凝缎,原来如此!” “绛凝缎本是上界之物,能在异域寻到,也属正常。”将灵识从储物玉佩中扯出,夙雪微微点头,转过脸望见水容差不多将传送用的法阵布置好,便收好玉佩,“念长老,你二人当真不跟来么?” 念幽寒却笑嘻嘻道:“雪狐狸你不晓得,妻妻二人婚后须有半个月的独处时间,二人可在这段时间里,一道做些甜甜蜜蜜的事。因而此次出游,我与阿绫便不来打扰你们了。” “如此也好。”夙雪一怔,觉得也有些道理,便又点头,“若异域有什么吃食或小玩意儿,我与水容会带一些回来赠你们。” “甚好甚好!”念幽寒笑得愈发开怀,“那就承蒙惦念了!” 将一切布置妥当,水容提着宵征剑,和协助自己的南绫一起走进聚餐的屋子里。 “阿夙,我们走吧。” 夙雪应了声,将手搭在水容掌中,由她牵着跨入法阵。 …… 异世界Z市市中心,妖谷猫咖附近。 因借出绛凝缎的猫妖留了详细的传送坐标,宵征剑划破时空后,直接将阵中的二人传送到了目的地。 等眩晕之感过去后,水容仰头望着身周围的高楼大厦,回想自己在街头流浪要饭的那七年,不由得生出好些感慨来。 夙雪自然是第一次来现世,加上现在又是下午四点,市中心热闹得很,随意一个过路人的穿着都是她不曾见过的,这让素来淡然的雪狐妖不由得紧张起来。 想来Z市的居民早就习惯凭空降临的人,因而二人突兀出现在街上,穿的又是古服,其中一人的背后还竖着两条胖尾巴,却基本没有收获什么异样目光。 牵着有些不安的夙雪,水容打开系统地图,没找寻多久,就走到了一家挂着“正在营业”的古式咖啡屋外。 水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先一步走进去,映入眼中的先是五个装饰精致的猫爬架,歇着大大小小的猫。听到脚步声,窝在门口软垫上的一只黑猫翻了翻耳朵,起身幻化为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 少女随意拢了拢披散的墨发,抖着猫耳站到水容二人的面前,扬起嘴角朗声:“欢迎光临妖谷猫咖!” 声音虽洋溢着热情,黑猫少女的笑容却很是勉强,也不知道是本就内向,还是出于别的原因。 水容朝她点了点头,唤出伏书尽交给自己的一张借物单,“你好,我想找一下你们的店长庄女士。” 黑猫少女眸光微变,接过借物单扫了一眼,看罢轻轻嗯了一声,“妈妈还没回来,二位贵客自便,我去问问爸爸的意思。”说完,她竟又变回黑猫,衔着借物单朝二楼跑去。 刚才二人交谈时,夙雪一直在观察着黑猫少女的神情。出乎她的意料,少女的并没有表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像是早已见惯了异域来客。 黑猫少女一走,水容发现猫咖的接待室里还坐着一名白衣女子,正端坐在笔记本电脑面前,聚精会神地敲着键盘。一只三花猫正慵懒地趴在摆放电脑的桌上,悠闲地吃着猫罐头。 既然负责接待的黑猫少女说请便,水容当然不会客气,见白衣女子周围还有空位子,便拉了夙雪走过去,念着白衣女子或许在做什么要紧事,就和她隔了些距离,逗弄起凑到脚旁的猫咪来。 见一只尖耳的白猫在扒拉自己的裙,夙雪垂下眸,朝它招招手,那白猫便跃到她膝盖上,蓬松的毛尾巴一甩一垂,钻入她怀里亲昵地蹭着,乖巧地由她抚摸。 水容正在看两只大橘猫嬉闹,听身旁传来细软的猫叫声,转头看夙雪正抱着白猫,不由得乐道:“这只猫长得好像伏霜啊!” 夙雪一愣,随即跟着笑起来,“倒是有些神似。我记着伏霜也好与猫戏耍,你且将它放出来罢。” 二人说话的声音虽轻,却让坐在电脑前工作的白衣女子抬起了头。打量完二人的穿着,加上看着水容唤出一只软萌可人的雪狐崽,白衣女子眼都直了,面上也露出难掩的笑意来。 “可是来自阴幽的贵客?” 黑猫少女没有让二人久等,不多时一道清冽的男声从楼上传来。一名身着藏青色古服的猫妖走到二人面前,绿幽幽的猫瞳一眯,脸上含着温和笑意。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望着来者,水容愣了一下,莫名感觉他的打扮和伏书尽有点像。不过她没有多想,只是抱着伏霜,起身点头,“我兄长伏书尽最近事务缠身,让我来代他归还之前借走的绛凝缎。” “绛凝缎是阿泠借出的,这几日她不在店内,将储物玉佩交予我便好。”猫妖缓步踱来,将一张特制的名片递给水容,“在下七弦,是庄泠的夫君,姑娘如何称呼?” 文绉绉的措辞,让水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从古代穿越来的。 “七先生好。”水容递出储物玉佩,接下名片微笑。 完成任务后,水容正犯愁该怎么询问留宿的事,好不容易来一趟异世界,她想带夙雪四处走走,却又人生地不熟,也没带这个世界的货币和证。不过不等她问,七弦先道:“我听伏兄说,你二人才成亲,想来异域游玩,那便在寒舍多留几日吧。正好我这儿有个常客,几日前便想见你们。” 他的话让水容吃了一惊,就连抚猫的夙雪也抬起头,颇为惊异。 有人想见她们?是什么人? 七弦却笑而不语,几步走到正故作镇静的白衣女子身旁,“云姑娘,你的书中角色来了。” 书中角色? 水容又是一愣,但见白衣女子霍然站起,一张俏脸因羞怯而变得通红,两手相扣,似是在强行压抑心中的激动之情。 这人是…… 水容盯着白衣女子看了片刻。 难不成…… “七先生,这位姑娘是不是写网文的啊?”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水容忍不住问道。 见七弦点头,她心一凛,突然明白这人是谁了! 好呀!居然让她逮住刀子文的作者了! 要打! “你好,我叫水容。”见白衣女子朝自己走来,水容毫不客气地走上前与她握手,故意道,“与云小姐应该已经很熟了。” “诶?我、我叫云明月……”白衣女子下意识退却半步,而后才很是惶恐地和她握了两握,闻言却是欢喜地笑道,“说起来,咱们应该算老熟人了呢!毕竟你们的故事我写了足足六年,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天能见到真人!不过我怎么记得你没长这么高啊……” “水容?”夙雪抱猫走上前来,不解地朝一脸陶醉的云明月看去,随后又看向浑身散发戾气的水容,“怎么了,她是何人?” “阿夙,她是我们命运的书写者哦。”水容咬着字,似笑非笑。 夙雪轻咦一声,却是忽然正色道:“莫非是天道?” “啊不,我没有那么神啦!就是个写言情文的小扑街作者~”见夙雪突然严肃,云明月扑哧一声笑出来,将目光转移到了夙雪身上,“你是雪师姐夙雪,对不对?我记得你帮了水容好多回……呃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数据太惨,我肯定不会让你领便当的,毕竟你是我最爱的女配啊!” 她只顾兴致勃勃地说着,全然没发觉夙雪柳眉一皱。 听不懂。 这姑娘,究竟在说什么? 想到那本歪成百合主线的言情刀子文,水容突然有些想逗她。耐心等云明月对夙雪发表完表白词,她退到夙雪身旁,狡黠一笑,“云小姐,你自称自己是个写言情文的作者,我现在来告诉你,你错了。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写的究竟是什么文呀?” 云明月困惑地眨了眨眼,不解其意,“什么文啊?” “是百合文。” 说罢,水容一把搂过夙雪,捧着她的脸很是自然地吻了上去。 …… 大致把经历始末和云明月讲述一遍,水容揉着伏霜的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位星星眼的作者。 她和夙雪的故事,好像无意之中给这位作者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夙雪实在无法融入二人的话题,索性将伏霜从水容怀里抱过来,与它一道在猫咖里转悠。 先前的黑猫少女、七弦的女儿庄紫堇已回到了点餐处,见夙雪正拿起菜单浏览,晃着猫尾问她:“大姐姐可要点些什么?饮料有咖啡、奶茶,点心有小蛋糕和曲奇饼干。” 都是夙雪从没听过的吃食。 盯着菜单又看了片刻,夙雪要了杯燕麦红豆奶茶,又给伏霜点了个原味小蛋糕。结账时,她扫了眼贴在柜台上的二维码,不晓得该付什么,想了想,从储物玉佩里取出一块上品灵石,“不知此物可否抵你们的货币?” 庄紫堇望着灵石呆了一呆,转头朝正在准备猫粮的七弦询问一声,随后摇摇头,撕下收据揉了丢到垃圾桶里,“你们是贵客,不需要付款。”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这怎么行……” 夙雪皱了皱眉,执意要将灵石给她,庄紫堇却摇着头去调奶茶了。 她点餐之时,水容已经和云明月聊起了别的事。见云明月带了只三花猫,说是要暂时寄养在猫咖这里,水容不禁好奇地道:“是要出远门吗?” “嗯呢,等明天漫展过后,我得和我室友出去爬山,所以只能把喵提前寄养在这里啦。”云明月点了点头,见庄紫堇上完奶茶点心、朝自己走来,忙把窝在怀里的三花猫递给她,不太好意思地叮嘱道,“叫它小涧喵就好了,我没什么别的请求,如果有空的话,晚上七八点的样子可以放它出来溜溜,它喜欢在晚上黏着高冷的人出去溜达。” 庄紫堇低头看了眼三花猫,又看向云明月,“爸爸晚上要码字,妈妈这几天没法回来,我算高冷的人么?” 见黑猫少女一脸认真地询问,水容差点笑出声。然而云明月却是用力点了点头,“算的!小涧喵最喜欢高冷的人和猫娘了!尤其是像小影那样的猫娘……” “明月。” 猫咖的门忽然被推开,人还未见,冷郁的女声先传入水容耳中,打断了云明月的话。 “小影!”云明月浑身一抖,僵着脖子转过脸,见到一名身穿橘色风衣的女子正立在门旁,正推着眼镜凝望自己,不禁咽了咽口水,忙收起桌上的电脑,急匆匆起身朝她走去,“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六点就……” “六点一刻了。”橘衣女子低头看了眼手表。 “嗷是吗?!”云明月一把托起她的手腕,凑过脸去看了一眼表,瞬间颓了下去,“好的,你等我一会儿,我收拾完电脑就跟你回去吃饭……” “菜已凉,不用急。” 橘衣女子慢慢地说罢,一抬眼,恰巧与走过来的夙雪对视上。感到周围的温度骤降,云明月赶紧将电脑塞进背包里,拉过橘衣女子,干笑着朝水容二人点头作别,推着橘衣女子往门外走。 还未到门边,橘衣女子却是顿住脚步,侧过脸好奇地打量着夙雪,顿了顿,轻声道:“明月,她与你笔下的雪师姐,很像。” 何止是像,似乎就是那角色本人。 看着云明月的脸上几乎要写上“复杂”二字,水容强忍住笑意,等二人离开猫咖,才搂着夙雪哈哈大笑起来,“那小作者真的有点意思,她身边的人也是。我们跑这一趟很值啊!” “方才那衣着鲜艳的女子,是名妖修。”夙雪却凝眸望向那橘衣女子的背影,“本体应和这店内的橘猫一样。我以灵识探了她的境界,约莫是分神期,原来此界也有修士么?” 水容轻咦一声,“说不准,不过这片异域,可比我之前待过的异域有意思多了。” 第143章异世行?下 云明月二人离开后,夙雪点的奶茶和蛋糕都被端上桌来。 见夙雪盯着盛奶茶的塑料杯与吸管看,水容忙把原味蛋糕推到她和伏霜面前,“我帮你开奶茶,你先尝尝这个。” “这种叫蛋糕的吃食倒是松软,入口也不算甜腻,尚带些奇特的口味。”拿小勺子挖了一勺入口,夙雪仔细品尝一番,抬眸看向庄紫堇,“但听你的意思,制作此物需用烤箱。我们那并无烤箱,不晓得可有什么代替的法子?” 庄紫堇眨了眨眼,“取个密闭容器,控温试试?”旋即拿出一张纸,夹过柜台上的笔书写起来,写完递给夙雪,“这是制作的简略步骤,大姐姐一会儿可以和我一起做些小蛋糕,也好感受一下。” 夙雪点头应了声好,见水容已把奶茶放回自己面前,她又是眉头一皱,询问水容,“此物又该如何食用?” “用嘴对着管子吸就行。” 因夙雪点的是热奶茶,水容还不忘叮嘱她慢慢吸,免得烫嘴。 时间已到开饭的点,庄紫堇帮父亲一起把猫粮盛到食盆里。新来的三花猫一直紧贴庄紫堇的腿走动,好几次差点绊着她。 见状,水容想过去把它抱走。哪知她才蹲下身,三花猫立即拱起背,张口朝她哈气,眼神凶得很。 水容无辜地顿在原地,“你干嘛?” “你刚才想教训云姑娘的心思,被它记住了。”放好猫食盆,七弦走过来抱开三花猫,“这小东西十分护主,稍稍招惹到它,要被惦记上好一阵子。” 三花猫在他怀里认同地喵了一声。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应七弦盛邀,水容二人得以和庄紫堇父女一起用了饭。也许是考虑到要照顾这两位异域来客,七弦下厨做的都是非常传统的家常菜,只在庄紫堇面前摆了一碗奶油蘑菇汤、一盘黑椒牛排,照顾一下喜好西餐的女儿。 见桌上摆的大部分都是自己不大熟悉的菜肴,夙雪吃得很慢,边给水容夹菜,边静默地盯着菜思索。 “明日一早有漫展,地点便在市中心附近的青骓湾,二位贵客可否想去转转?”饭罢闲谈时,七弦忽然问道,“漫展上有许多穿着古服的半妖或人类,若想去游玩一番,云姑娘已给你们备好门票了。” 见水容面露喜色,夙雪亦点头,正色道,“既是云姑娘好意,我们便不推辞了。” 那姑娘虽让她有些摸不透,但毕竟是能修改她们命运的人,夙雪总觉得要尽可能依她心意,否则后果难料。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七弦微微点头,从袖中将两张票取出,分给二人,“如此甚好,待七点一刻打烊,还请二位随在下回寒舍歇脚。” “有劳了。”夙雪接票还礼。 …… 晚上八点一刻,七弦家的浴室内。 考虑到夙雪不会用花洒和水龙头,水容和她一同进了浴室,在她一件件脱衣时,先将水温调好。 二人在梦眠楼用的都是浴池,偶尔也用浴桶,但住在他人家中,用浴池总归不太合礼数,便改为淋浴。 放好花洒,见夙雪已除尽衣袍,只留贴身亵衣,水容赤足走去,悄然将她从背后环住,紧贴上去。 她能感到怀中雪狐妖抖了抖身体,却是没有作声,只是用拖在身后的两股狐尾绕上水容的双腿,低低地笑道:“此地不是自家,莫要” “我哪有?”水容也压低了声音,抚着她的柔发,将束发的相思簪摆正,替她除去亵衣放在一旁,随后取下花洒,让开身体,不动声色地将之打开。 温水顿时淋在夙雪光滑的脊背上,激得她一抖,惊愕地转头看着花洒。 “这是洗浴用的工具。”水容一手把着花洒,一手为她揉搓。 怕打湿尾巴,夙雪便将尾巴收了回去。没有狐尾的束缚,水容活动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见架子上摆有沐浴露,水容将花洒关了挂回去,挤了点沐浴露在手里搓开,为她擦在身上,“这是类似于澡豆的洗浴用品,能除去皮肤上的污垢。你先不要动,待会儿我会把这些泡沫冲干净,保管你身上舒服得很。” 她的双手在夙雪身上一寸寸仔细地揉搓,泡沫从背部一直聚集到了胸前。夙雪不晓得在她揉搓时动一动会怎样,全程似根木头一样呆站在原地。 她的乖顺,让水容倍感意外。她本以为夙雪会因为惧怕而挣扎,没想到她却是任自己摆布。攀上柔软时,她双手稍微用了力,有意一捉,余光瞥见夙雪只是微微皱眉,却还是一动不动,忍不住道:“阿夙,你怎么这么拘束?” “你让我不要动。”夙雪诧异地看向她。 泡沫已将夙雪的上身裹了个严实。闻言,水容有些哭笑不得,将掌心按在她的小腹上,微微往下挪动。 雪狐妖登时打了个激灵,却还是咬牙任水容一路抚下去,乖极了。感到她的身体在发颤,水容实在没好意思再继续趁机轻薄她,伸手朝花洒一勾,水灵力就将花洒从壁上取下,温水洒在雪肌上,伴随抚摸,将泡沫一点点冲干净,积在夙雪的玉足附近。 有水灵力的操控,花洒喷出的水很快将夙雪的身体冲干净。见她的墨发上也沾了泡沫,水容伸开五指嵌入发间,撩开发丝清洗起来。 把地上的泡沫也冲干净,水容轻吁一口气,正要挂回花洒,一只秀手却把着她的腕部,轻轻一捏一夺,就将花洒拿了去。 勾开水容亵衣的衣带,不顾自己身上还挂着水珠,夙雪眯了眼眸,俯下脸轻声咬出二字:“脱下。” 见她的目光朝一旁的沐浴露看去,水容心里一跳。 完了! …… 次日清晨,水容顶着两个黑眼圈离开客房,朝正往桌上端早点的庄紫堇道了声早安。 见她面露倦色,庄紫堇眸中含着疑惑,“水容姐姐昨晚没有睡好吗?” 水容扯着嘴角冲她笑了笑,如实解释:“还好,就是我家雪狐妖第一次来这样的世界,昨晚拉着我聊了很久。” 间接和云明月约定好的碰面地点,还是在妖谷猫咖。水容二人各自点了杯现磨咖啡,嘬着咖啡等云明月过来。 等了没多久,约定时间一到,猫咖的门就被人推开。走进来的人却是身着雍容紫服,蓬松的毛绒滚边随着她的走动,一浪浪地翻。来人半抱拂尘,星眸微眯,神情淡且肃然,竟有几分千灼的模样。 夙雪自然看出来人是谁,眸光顿时一变,起身质问道:“你怎穿着千灼前辈的衣服?前辈她如今身在何处?” “不要误会啦!这个叫做cosplay,可以理解成易容术哦~”未等来人解释,云明月从她身后闪出,搂着她介绍起来,“这位是我室友沈影,这件衣服是她根据我提供的人设做的,怎么样,是不是和千灼师父的一模一样?” 又朝沈影打量片刻,夙雪才微微点头,“细节之处略有区别,大体上相差无几。” 云明月开怀一笑:“嘿嘿,那就好~” “说起来,为什么要cos成书中角色?”见夙雪看向沈影的目光微微有些不善,水容忙转移话题。 “因为喜欢呀!”云明月兴奋地道,“不过小影的影响力大,是我们学校的cosplay社团社长,cos成千灼师父,还能顺带着帮我推广一下文,如果能让新读者慕名而来就更好啦!” 想起小说原文里,千灼那自我放逐的孤苦伶仃结局,水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祈祷她到时候不要被读者骂得太惨。 “那邀请我们去漫……漫展,亦是因此?”夙雪昨晚向水容好好询问了一通,还借来手机将小说原文浏览了一遍,此时再看云明月,却是含了几分无奈。 小说原文里的结局,连夙雪自己都看不下去。拿着西沧郡令牌、与整座腾瑶宫为敌、最后被水容亲手杀了的那只疯雪狐妖,和她也相差忒大了……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云明月认真点了点头,还打算继续说明,人已被沈影一把拉过去,“过来,把你的道具挪到后备箱,腾座位。” “好好好~” “哎?七先生和小紫堇也要一起去么?”见七弦和庄紫堇喂好猫咪,各自拎了手提包走来,水容轻咦一声。 “给作者姐姐捧场。”庄紫堇扬起脸,看向云明月,“我和爸爸cos的是念幽寒和伏书尽。” 她说完,水容才发现她今日穿的是一条墨色古式长裙,还戴上了暗紫色的美瞳,再瞧七弦,只见他的手里也多了一根烟杆。不过七弦不抽烟,烟斗里面什么也没装,只是个道具而已。 闻言,夙雪眸光微变,脱口问道:“你是念长老,那阿绫何在?” “南绫本来是由作者姐姐cos,不过作者姐姐要拍照,只能让沉刀哥哥代她了。”庄紫堇报出个陌生的名字,“沉刀哥哥马上就到,我会尽量把他的妆容画成南绫那样。” “无妨,除却大婚,阿绫不曾梳妆过。”夙雪摇了摇头,见庄紫堇发愣时,一对猫耳自行抖了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既是念长老的扮演者,可知她的原身并非黑猫,而是忘貘?” 庄紫堇心领神会,低喃一句咒,猫耳与猫尾立刻被她收了起来。 四人离开妖谷猫咖时,云明月二人已经把加长轿车里的位置腾了出来。不等四人进车里,从天突然降下一道白影,在半空时还是蛟龙之姿,落到庄紫堇身旁,已然变为一名白衣少年。 见白衣少年来,庄紫堇的面上登时泛了绯色,牵过白衣少年向夙雪介绍:“他是沉刀哥哥,不知这样的打扮,和南绫相符吗?” 白衣少年穿的是一件素白女装,闻言好奇地和夙雪对视,又看了看水容,“阿紫,她们是……” “是长大的水容和雪师姐本人。”庄紫堇应道。 见水容二人微笑点头,白衣少年一怔,忽然走上前,朝轿车的方向瞥了一眼,旋即低声问二人:“你们……可否已终成眷属?” 他顿了顿,认真地继续道:“虽说那个作者姐姐自称写的是言情文,可在下看文时,始终都在关注你们的感情发展,只可惜文的最后……” “其实现实并不可惜,阿夙已嫁我为妻了。”水容挽过夙雪的胳膊,笑容灿烂,“就在两天前吧。” 白衣少年又是一怔,而后眉眼里皆是喜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 一行人乘坐沈影的轿车,约莫花了半个多小时,轿车就驶入了青骓湾的漫展范围内。 紧握水容的手下了车,夙雪抬眸一望,只见数个立方体建筑之下人山人海,来往之人的穿着,也和她在街上看惯的行人有所不同。见人群里还有好些半妖,她因好奇而放出灵识,发现这些半妖竟都是人类,只是穿戴上了半妖才有的耳与尾巴。 “他们都是coser,也就是角色扮演者。”水容揽着她,递过门票,随云明月几人去入口排队,“用票通过那边的门,就可以去里面玩了。” 水容以前没参加过漫展,只是对此略有耳闻。第一次和心上人一起到这样热闹的地方游玩,她表面上虽没有流露,内心却比走在前面的云明月还要激动。 记着临行前,约定过念幽寒和南绫,要给她们带些异域的吃食和小玩意儿,等通过入口,夙雪一直拉着水容,在摊位上搜寻价格合适的礼品。 漫展上出售的周边有很多,但绝大多数都很贵。二人虽不用掏钱,但多少还是要考虑一下请客的云明月的腰包,因而逛了很久才将礼品买下。 时至正午,水容和夙雪终于跟大部队走散了。不过水容自带系统地图,早在轿车上就把几人的信息载入系统的资料库,即便走散也不慌,带着夙雪穿行在各个展厅之中。 正午阳光甚好,逛了又大半个小时,二人便思忖找一处阴凉之地,稍微歇歇脚。 拐到展厅后方,见这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游客,水容对夙雪点了点头,“就在这里歇息吧。” 可夙雪却是柳眉一皱,“这里……或许不太好。” “怎么了?” “云姑娘和那妖修在这。”夙雪朝一个空无一人的方向指了指。 水容一愣,忙打开地图,果然发现云明月和沈影的光点正挨在一起,就在夙雪指的那个方向。 然而肉眼却什么也看不到。 锁定目标后,水容困惑地放出灵识,这才看到了二人。但灵识中的画面,却是让她大吃一惊。 云明月似是倦了,此时正歪倒在沈影肩上,闭着眼沉睡。可沈影却轻轻将她的肩搂住,托起她的脸凝视一番,而后摘下自己的眼镜,冷静地将唇凑上,贴在云明月的唇上。 “我爱你,明月。” 恋恋不舍地挪开唇、低喃出这话时,沈影的眸光竟黯了下去。 看得水容捂住了嘴,险些叫出声。她没想到云明月身边的这名妖修,竟是对云明月怀有爱意的。 可照沈影的神情变化来看,云明月好像并不知道这事?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约莫是水容的内在境界较高,沈影并没有发现自己正被人窥视。见了水容的反应,夙雪晓得她已看得真切,当下拉着她离开此地。 “她们……” 走到无人之处,水容喘息着,心里还没法止住惊异。 “你可知那妖修为何会与普通人类同居?” 夙雪忽问,见水容摇头,又道,“我从看到那妖修的第一眼,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见了方才那一幕,我倒是想通了。那妖修待云姑娘极其温柔,或许她与云姑娘同居并无恶意,仅仅是爱她罢了。” …… 漫展结束,一行人疲倦地乘着加长轿车,回到妖谷猫咖。 安顿完女儿和白衣少年,七弦换了一身休闲服,系上围裙打开电闸,朝门外的沈影道:“进来坐会儿再走,要喝些什么?” “不了,明月还在车上。”沈影却是摇头,“她有些中暑,我先走了。” “沈社长请留步。” 听一道在意已久的声音叫住自己,沈影停下脚步,回首看着追出来的夙雪,“什么事?” “正午时,你吻了云姑娘,可是如此?” 话音刚落,见沈影眸光骤冷,夙雪心一凛,正要调动体内灵力,却见对方将头一点,不怎么带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往轿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与她同居快七年了,只是感情上的距离,不曾增减。” “若只是单相思,她自然意识不到。”夙雪摇着头,“我与你的情况,或许有些相似。我明明早已心悦水容,却因顾及太多,迟迟不敢坦白。若非她也倾心于我,只怕我们根本无法走到今天这步,兴许,半途就已生离死别,连一些需要携手共度的劫难也无法面对。” “坦白么?”沈影自嘲似的笑笑,“试过,她只当是个玩笑,不会当真。” 夙雪凝眸,思索良久才沉声道:“如此……也许只是缺点契机罢。” “明日,我会与她去爬山。”沈影轻叹一声,“希望此次出游,可以寻到阁下所说的契机。” …… 又在妖谷猫咖住了两日,水容念着伏书尽之前还给自己接了一个委托任务,眼见着日期将至,和夙雪商量过后,就一起向七弦与庄紫堇道别。 “阿泠还没回来,走得这样匆忙,稍微有些遗憾呢。”听罢去意,瞧见水容正在门外画起传送阵,七弦笑道,“不过无妨,我与伏兄经常往来走动。若二位还想来此地,只管向他借宵征剑一用便是。” “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了。”夙雪正要对他行过一礼,衣袖忽被人扯了扯。 “爸爸说,这些食材送你。”庄紫堇将一枚储物灵符递到夙雪手里,“是做蛋糕和奶茶的材料,还有一本食谱。” 夙雪眸光一亮,握紧灵符,忙向二人行礼致谢:“多谢!” …… 异世行结束后,至于归还宵征剑及送特产给念幽寒二人,已是后话。 这一日,水容准备睡会儿懒觉再去内务殿报道,和寻常一样去执行任务。怎料一大早就被一股诱人的香味熏醒,像是她之前吃过的蛋糕味,但又带着些绿茶的清香。 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水容披衣绕出屏风,走到正坐在饭桌旁发呆的夙雪身边,看了眼桌上深绿色的一团混合物、还描了一圈不太好看的奶油花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阿夙,你做的是什么?” 夙雪叹了口气,“抹茶蛋糕。” (异世行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异世界番外完结啦! 之后的番外依次是南绫和千灼的独白,先给客官们排个雷:第一人称_(:з∠)_请慎重决定是否购买~ 第144章南绫番外 我本是阴幽松玉岛的一名隐士,自号“淩澜子”,从百年前修炼至洞虚期后,便独自住在绮匣居中。 清修的日子并不寂寞,光看书练剑,就占据了我生活的大部分时间。 偶尔也会喝点小酒,钓钓鱼。 我有一位几百年前就结交的魔修好友,伏梦无。她隶属阴幽顶尖的情报组织——屏仙阁,完成任务后,她常在回屏仙阁的半途上,来我的绮匣居中歇脚。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我屋里时常备着两副钓竿、两副酒具,伏梦无御剑一来,或陪我一道垂钓闲谈,或与我互相检查剑术的修炼程度。每次都直到归期将至,才与我挥手作别,回屏仙阁去。 不过今天,伏梦无却是带了个妖修来。 “这位是松玉岛新上任的六长老,念幽寒。”伏梦无将那黑衣妖修推到我面前,兴致勃勃地为我介绍,“你应该认得她,幼时我们一道玩过的。” 伏梦无说话时,妖修一直心不在焉地看着我的鱼塘,只给了我一个侧脸,一头披散的墨发当真如同瀑布一样,一直垂到她脚踝上。 我极少见修士的头发有那么长,也许只是因为鲜有见到不盘长发的修士。继而妖修转过脸来,如苍穹星辰一般色彩奇异的暗紫色眼眸,淡淡地看向我。 那目光,我并不陌生,反倒觉得有些亲切,只是很惊讶。我记得幼时的念幽寒,并不是这样目光淡漠的人。 如今的她像是个木偶,伏梦无牵着她,她才知道要走动。 “她真是念幽寒?小念念?!” 从伏梦无那里得到确认后,我有点难以接受,实在没法将这古板的妖修,和记忆里的小可爱联系在一起。 “是她啊!”看得出来,伏梦无也对此很是无奈,“你记不记得三百多年前的那件事?就是我与念幽寒一道被她那混蛋兄长关到火狱的事。” “我记得。” 我点头,心里克制不住地涌起一阵怒意。 三百多年前,我与伏梦无,还有她今日带来的念幽寒,曾是一道修炼与嬉闹的伙伴。 那一日修炼完,我因家中有事,先一步告退。谁料我刚走,念幽寒的兄长就到了修炼之地,不知说了什么话,将伏梦无与念幽寒一道带走了。 而我,是从父母口中得知了这事。 “小念念与梦无被关在了火狱里,也不知是哪个该天杀的妖修在那种地方设下火狱!所幸那日阿绫回来了!哎!” “夫君‘所幸’,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念念倒好像没有事,只是伏家的那名小女……似是因为强行以火行剑诀破开火狱,体内经脉遭了损伤,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生长发育了!” 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念幽寒,只听伏梦无说,念幽寒被忘貘火狱的幻术损伤了脑部,昏睡了整整一个月才醒。 后来念氏的六长老因渡劫失败而亡,忘貘一族便将她接了回去,把她当成六长老的继承人培养起来。 这一无形的囚禁,一晃已是三百年。念幽寒如今成了权势在手的六长老,却亦是个不谙世事的呆子。 “阿绫,你这是在做什么事情?” 脆生生的女声将我从记忆中拉回。 伏梦无去弄茶水了,念幽寒在我身旁坐下,好奇地看着我给鱼钩上饵。 自重逢至今,大概过去快半个月了。其实念幽寒的情况,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糟糕。半个月前“初见”时的淡漠模样,只是她长时间装成这样,一时没来得及改回来而已。 等重新和我们混熟了,这忘貘倒是日渐露出单纯而开朗的本性来。 “垂钓。”我甩出鱼钩。 念幽寒好像从没看过钓鱼,见我甩钩后,握着鱼竿一动不动,不由得问:“你不用法术捉鱼?” 我摇头,“不一样,垂钓是一种打发时间的乐事,不全是为了得到鱼。书里说,修真界里的一些凡人也会这样,拿了钓具在水域旁坐上一整天。” “那岂不是很无聊?”念幽寒端坐着凝视水面。 “因人而异吧。”我轻笑,“忙人或许会觉得,这就是浪费时间而已。也只有我这种没什么追求的人,会把垂钓当正经事做。有鱼就烧了当酒菜,没有也无所谓。” 顿了顿,我的声音轻了下去,“咱们修真者的寿命很长,如果全放在修炼上,不出千年应该就可以飞升上界。只是,单单修炼,又有什么意思?即便长生也寂寞得很。” 她却突然严肃起来,凑过来正色问我,“飞升上界难道不是每个修士的目标吗?不然修炼又是为了什么?” “可能我与那些修士不同吧。”我淡淡道,“大部分修士是为了飞升,期望能抵达天道的奥妙所在。我呢,没那么大的追求,爹娘在势力纷争中死后,我修炼的唯一意义,只是活下去,平平淡淡度此生。” 她沉默了,良久后,竟拿我的话反问:“只是活着,又有何意义?听右使说,你这百年都独自居住在此,为何不想离开绮匣居去外面走一遭?本座记得你原先不是这样,只因你双亲是死于纷争,所以你怕了么?” 她说到了我的痛处,我浑身一颤,年少时的一些记忆涌上心头,血腥气似是在鼻尖荡开。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鱼竿脱手,坠在池塘里。 意识不受控制地沉入一片黑暗,视线里渐渐被血色覆盖。 “……你怎么了?阿绫?阿绫!右使!右使你快来!阿绫这是怎么了?!” 我听见念幽寒在喊我,也知道自己无法回答她。趁心魔未起,我凝出一柄利刃,闭着眼朝丹田处刺去。 我深知自己入魔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念幽寒是我的挚友,我绝不能伤了她! 然而我的手却被按住了,愕然抬眼,映入我视线的赫然是念幽寒的脸。与她对视时,我看到她的瞳仁正散发着柔和的紫光,只过了不久,我体内暴戾的阴幽之息便渐渐安分下去,像是被紫光抚平了。 闻声赶来的伏梦无,见状忙和念幽寒一道搀扶起我,合力把我抬进屋子里,搬到床上躺好。随后悉知我过往的伏梦无拉了念幽寒出去,也许是和她讲述去了。 “原来如此。” 等念幽寒独自进来后,我听她低喃,“是本座妄言了。你不是避世,只是怕伤人啊!” 不是避世,只是怕伤人。 她说得很对。 我百年前突破至洞虚期的那日,正赶上阴幽南端作乱妖修的势力纷争。 双亲为了给我护法,落入其中一个势力手中。 因我是血脉不纯粹的魔修,自幼就需要在安静的地方修炼。那次我还没出关,修炼就被闯进宅邸的一名妖修打断。 从此,走火入魔。 “阿绫,百年前在阴幽南端的五十名作乱妖修……” “是我杀了他们。” 从心魔中清醒过来后,我躺在床上,听闻此言,闭起眼攥紧了拳,“我与右使不同,自那以后,一旦动怒,就没法控制体内的阴幽之息。如果不想伤人,除了避世,别无选择。” 一只柔软的手抚在我眉心,念幽寒却是绽开笑容,“这样,以后本座陪你,你便无需担心无法控制阴幽之息了。” “……不要。” “为什么?”她愕然看着我,觉得我的拒绝很不可思议,“你若是不慎走火入魔,本座帮你散去心魔便是了。” “我怕伤着你。” 听罢,她竟咯咯地笑起来,“你忘记啦?本座可是自幼便修习如何对付心魔与梦魇之法的忘貘!你若担心伤到本座,那本座回去问大长老,看看可有根治之法便是了。” 那之后,她当真将我的事放在了心上。因我走火入魔却未曾身亡的情况,亦是忘貘一族长期关注的案例,念幽寒回去一问,立即得到了大长老的同意。 为了方便治疗,念幽寒索性将我带出绮匣居,让我入住她的长老阁。 而伏梦无那时,也因邂逅了一位上界来客,加上屏仙阁事务繁忙,与我的联系渐渐少了下去。 我安心地在长老阁调理身体,念幽寒则每晚都抽空来伴着我。后来相处甚熟,她待我不再像从前那样还会害羞,甚至有些亲热过头了。 入夜,她要与我睡一个被窝,道是这样方便检查我的阴幽之息在入梦时的流动情况。 服药,她会把药送到自己嘴里,苦得直皱眉头,继而用眼神示意我凑过来,嘴对嘴把药喂给我,道是怕药烫着我,她这样可以把药快些弄凉。 然而,她不知我看过的闲书比她看过的梦魇还多。一两日倒罢,时间一长,我自然猜出了她的小心思。 我晓得她其实有些喜欢我,只是碍着身份和族规,不敢说出口。 那时阴幽还不曾有妻妻成璧的允许,念幽寒身为掌管阴幽的忘貘族后人,自然不能打破这规矩。 可我不是,我无依无凭,顶多只是位隐士。 那一夜,念幽寒照例关好长老阁的门窗,走到床旁给我喂药,面上却挂着愁容。 “这是最后一碗药。”她搅动着黑漆漆的药汤,声音里带了些失落,“饮下这碗药,你便可自如地使用阴幽之息,不必担忧动怒时无法控制它。既然能自如使用阴幽之息,你……便可离开长老阁了。” “嗯。” 她顿了顿,勉强朝我勾起嘴角,“既然是最后一次服药,本座需更为谨慎。” 她说完就送了药入口,而后朝我凑来。我和以往一样,不动声色地喝她渡来的药。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不过这一次,我趁她喂完药还未挪开唇时,垂下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环上了她的后脑勺,微微发力,唇就与她贴紧了。 她顿时呆了,没想到素来老老实实任她摆布的我,也会突然主动起来。有了她将近百日的主动喂药,我基本已能拿捏住她的承受范围,当下叩开贝齿,放开胆子一路无阻地滑入。 她口中也有药汁,药味微苦,我却觉心像是浸蜜一样,甜透了。 我吻了一个姑娘。 而她,早已是我的心上人。 考虑到这应该是念幽寒的初吻,我没有多做停留,只是浅尝后就退了出去,劈手夺走她手里几乎要托不稳的药碗,捂着她的嘴,搂住她躺倒在床上。 “你、你、你今天是怎么了?!”她肯定被我吓了一跳,但声音只能闷在我掌中,温热的吐息拂过我手心。 “你猜猜。”我有意压低了声音,慢慢朝她凑近。 念幽寒瞪着眼与我对视。我能感到她的呼吸声很急,脸颊也烫得很,一双紫幽幽的眼眸却暴露了她的全部情绪。 关子卖完,我道:“依你的说法,我快离开这里了,所以想趁还没离开,把我的心意告诉你。” 松了捂住她嘴的手,我挑了个还算深情的语气,“我心悦你,念幽寒。” 闻言,她愣愣地看着我,整个人突然颤抖起来,捂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这是你……是你、你的……心意吗?” 等她终于说出话来,也是语无伦次。 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她把捂嘴的手捂到了眼睛上。 “阿绫……” “嗯?” 她将手指挪开缝,眼里汪出水来,“本座今夜如果暴毙了,定是……定是被你害的……” 我:“……” 她又道:“你害本座欢喜死了!”旋即抱过我的手臂,一头枕上来,挪得离我又近了些,微颤的唇几乎要贴上我的眉心。 我揽过她,严肃地向她保证:“放心,今夜的你不会暴毙,只是熟透了,吃起来哪都是甜的。” 再度交缠之时,柔软的墨发如同软毯一般,在她身下散开。而她也如一朵花苞,受了暖意与湿润,便自然而然绽放开来,露出不为人知的娇羞与可人一面。 我和她都没什么经验,因而亲昵也只能止步于相拥相吻,怕有人突然造访,甚至连衣服也没敢除。但即便如此,她也高兴得不得了,靠在我怀里时不时翻个滚。 但一想到我们的将来,我忍不住搂过她叹道:“我好转后,真的该离开你的长老阁了。也许还回绮匣居,也许会离开阴幽,去书里提及的修真界走走。” 她的眸光顿时一黯,忽然搂住我的脖子,哽咽道:“你不要走!你走了,本座、本座又是一个人了!” “那,你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吗?”我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样一来,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旅行。” “要!本座要与你出去!”她忽提高了声音,“你等着,明日本座便去和大长老告假,修炼自然要内外兼修。若要提升心境合该去外面走走!” 我被她逗乐了,手指往她眼角轻轻一划,为她拭去挤出的泪水,“连理由都找好了?那好,今晚我就收拾行李,明天等你的好消息。如果告假被允许,我就带你去修真界。” 她依偎在我怀中,柔发蹭着我的下巴,乖巧应了声好。 一夜倾心,理当以余生相欢。 (南绫番外,完) 第145章千灼番外 我被捡回西沧郡的那日,正逢妖界将犯事的修士流放下界。 那日我与友人路过妖界入口,从中骤然跳出的上古妖兽扑伤了我,亦打昏了她。 等我转醒,唯独记得的只是被妖兽扑伤的瞬间,看到那妖兽通体黝黑、暗紫色眼眸妖异骇人,除此之外,什么也记不清了。 “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见我转醒,在床边等候已久的雪狐妖轻声问我。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探出对方是三劫散妖后,更是惶恐地缩在被子里,连看她的勇气也无。 “……也不记得了吗?”雪狐妖星眸一眯,“无妨,先在此安心养伤,别的什么都无需管。兴许伤养好了,便可恢复记忆。” 说罢,她晃着尾巴离我而去,走出病房。 我的伤恢复得很快,但记忆迟迟不曾脱出迷雾。 直到一天,每日都来看我的雪狐妖带了个人来。那人让我感觉很是面熟,身着枣红色衣裳,戴着一块镶有蛇眸图案宝石的抹额。 那人见到我,很是吃惊,迎上来想喊我,却又不知该喊我什么,咬着下唇看向雪狐妖,“恩人,你道要为我们起新名字,何时起?” 原来她也失忆了。 雪狐妖想了想,“你们谁年龄大些?” “依稀记得是我较为年长。”红衣女子道。 碰巧赶上雪狐妖的侍女端来红枣银耳羹,诱人清香飘散在房内。雪狐妖舀动羹汤,看着女子一身枣红色,随口便道:“往后,我唤你枣沁。” 而后看向我,“你便叫银灼吧。” 后来我才知道,枣沁便是与我一道路过妖界入口的那位友人。 据西沧郡的主人、救下我与枣沁的雪狐妖所说,那日被流放下界,将我们击伤的妖兽,乃是上古灵兽中的忘貘。因穿越上下界通道时,那忘貘被天谴所伤,于是要吞噬路过人的记忆,用以疗伤。 我的记忆不会回来了,枣沁的也是。我们虽都已是将近分神期的妖修,却因没了过往的记忆,此时已和隐世几百载的修士没甚区别。 不过听枣沁说,那日我挡在她身前,故我的记忆全失,而她的记忆得以保留部分,于是在我醒后,她让我从此唤她“阿枣”,并承诺会好好照顾我。 我生性懦弱,甚至与人争辩时,哪怕是我占理,也终归要落下风,最后只能自认倒霉,躲到无人能发现的角落默默地哭。 加上西沧郡中,人人皆是血脉纯粹的雪狐妖,可我却只是和山间野种无异的赤狐。在我能控制住被那上古妖兽扰乱的妖力前,我的狐尾巴只能一直拖在身后,低贱的种族身份一目了然。 可能我曾因此被人欺负过,即便现在已记忆全失,可我一看到自己的尾巴,便会自卑起来。平时走动有长裙遮住,倒还好些,每逢沐浴时,我都会战战兢兢地藏到水域深处,生怕被人看到。 结果有一次,我躲在水里沐浴时,被毒蛇咬了。毒液麻痹了我的神经,加上水深,毒蛇缠住我往下拖,我挣扎不动,不多时便沉入水中。 后来是阿枣发现了不对,游过来见是毒蛇纠缠我,当即显出血蟒原身,张口将那毒蛇咬走,毫不费力地吞入腹中,而后背着我往靠近药谷的方向赶去。 我伏在她背上,身上搭着她的外袍,尾巴没精打采地拖在背后,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阿银?” 她的声音渐渐清晰,等我迷迷糊糊转醒,发现自己正被她抱着上药。 “阿银,你醒了?” 她又惊又喜,然而对我的称呼却恰好戳中了我的痛处。 “别这样唤、唤我……”我红着眼圈,将头埋在她怀里,“我不是雪狐妖,不配这个……字……” “那,阿灼呢?”她叹了口气,听我哽咽着应了声,随后又抽抽搭搭地哭,本还搭在我背上的手往下移去,冷不防捉住了我的尾巴。 尾巴是我身上最敏感的部位。被她一捉,我浑身一颤,像是突然被人拿住要害,登时酥软了下去,连哭声也噎在喉中,顿了一顿,继而被呛得咳嗽起来。 “不、不、不许摸尾巴!”她的手冰凉,冷意从我的尾巴根一路钻入体内,我伏倒在她怀里,却只得嚷嚷,动弹不得。 “那你答应我别自卑。”我抬眸朝阿枣看时,只听她严肃道,“不是雪狐又怎么了?城主和别的妖修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再者……” 她捋着我的狐尾,从尾巴根一路抚上尾巴尖,力道十分轻柔,“别的人我管不住,我只知自己一直都喜欢你这模样,你的尾巴,你的原身,摸起来都很舒服。” 顿了顿,她的手又抚了下来,却是探入我衣中,按着我的脊椎往上走。冰凉的手指慢捻,酥痒引得我忍不住低吟一声。 “现在的你也是,暖乎乎的,我很喜欢。”她忽将我紧搂,胸前的柔软与我相贴,朱唇凑在我耳旁,轻轻地笑。 与她这样独处,还是我失忆后头一次。我总觉得失忆前的自己,与她的关系很好,至于好到什么地步,却连我也说不清,似乎还不仅仅是友谊方面的好。 就像现在被她这样抱着,除却安心,我还感到心底莫名涌起些躁动。鬼使神差般,我转过脸去,凑近那朱唇,贴了上去。 遭我一吻,她竟没有躲,反倒配合着我纠缠起来。湿软侵来,我一点抵触的念头也没有,自然而又欣然地接纳了。 好一通嬉闹完,被她裹在外袍里、背着往寝殿走时,我忽想起了咬我的毒蛇,忙关切地问她:“你救我的时候,可有被毒蛇咬着?那蛇的毒厉害得很,不然我也不会昏死过去。” 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 完结+番外_分 她眨了眨眸子,“毒蛇?”而后停下脚步,拍了拍自己的腹部,“它在这儿,应当已经被消化了,咬不到我。” “你、你吃了它?!”我吓得尾巴一缩。 听我的声音发起颤来,阿枣扑哧一声笑出来,“谁让它咬你,正好给我填肚子。” 不晓得那次的事算不算契机,回去后再与阿枣相处时,若被她拉着手、听着她的笑声、嗅着她的体香,我总觉得心痒得很,似乎还盼着她,何时再吻我一次。 我甚至有些羡慕那条被阿枣吞下去的毒蛇,好歹它已成了阿枣身体的一部分,成了阿枣的东西,而我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我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呢…… 自从被毒蛇咬后,阿枣就和西沧郡主请求换来我的寝殿住,到了夜晚就与我睡在一道。我因要修炼,入夜其实是睡不着的。但阿枣不然,她修炼的时候需静心沉睡,因而每晚我与她躺在床上时,很快便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渐沉。 如此共枕眠大概十日后,我终于忍耐不住,寻了一个晚上,趁阿枣再度陷入沉眠时,将我的尾巴托起来伸过去。 我记得她喜欢抱我的尾巴。 她的原身是血蟒,怀里也冷得很。我把尾巴送到她怀里时,被她修炼时散发出的冷意冻得打颤。 尾巴被睡梦中的阿枣紧紧搂住。我转过脸,见她脸上荡开笑容,情不自禁地扯了扯嘴角,而后勉力朝她够去,想趁此时偷偷吻她。 然而在我贴上她的唇瓣时,一直紧搂我尾巴的手,骤然松了。 “你在吻我。” 阿枣忽睁开双眼,狭长的眼睫扑闪,朱唇也挪了开去。 “我……” 我大惊,没想到她会转醒,再看自己现在的姿势,顿时面色一红,结巴起来,“没有……约莫是在梦游……” “梦游尚如此,说明你对我或许有些意思。”阿枣托着腮,见我要起身逃走,又捞起我的尾巴,一揉一捏,我便被她拿在了手里。 “逃什么,有磨镜之好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她脸上眸中皆是笑,捧着我尾巴的手往下移去,触到一片湿润时,忽神神秘秘问我,“阿灼,你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感到她的手在一处奇异的地方探寻,我浑身出了一层汗。 “如果你当真是全身心想和我相恋,可以与我行房事试试,看看会不会反感。” 她说出了始终被我当做禁忌的话。 我忘记自己应了什么,只知道肯定是答应的意思。 她让我先去浴桶里泡着,自己则慢慢修起指甲,剪去尖锐。我从没听说过两名女子之间也能行房事,当下内心一半喜悦,一半则是畏惧。 我只听说第一晚会很疼。但等我被阿枣掖进被褥,顺着她的意思和指点开始后,埋在心底许久的情念被调动起来,心中那一半畏惧,不多时就全被喜悦与激动全部堆满。 她也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情,要我时不免有些艰难。感到冰凉探入体内,我忍不住哼叫出声,掐紧了身下被褥,却一时觉不出是疼痛,还是别的感受。 她终于退出去后,我的身体彻底软下来,被她拥进怀里,搂着她的颈子喃喃,“阿枣,我现在……可以算作是你的……” 轻微的痛楚让我顿了顿,之后又断断续续地继续,“我很想……成为你的……像那条毒蛇一样……你说好吗?” 阿枣愣了愣,却是恼道:“你是撞邪啦?怎么好把自己跟食物比?阿灼你听着,我这辈子都不会像对待食物那样待你,你若想成为我的什么,只许成为我的妻子,你听明白没有?” 妻…… 妻子?! 我顿时嘤地一声哭出来,捧过她的脸,含泪吻去。 她怎能这样知我心意! 阿枣被我这一哭弄懵了,嘴里不停地哄着“别哭”,还要认真回应我的吻,一下又一下。 她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我,却不知,我只是喜出望外而已。 (千灼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正式完结!本章留评依然有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