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节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作者: 时离月浅 简介: 加班猝死,穿书七零。 面对不结婚就下乡的炸裂开局,多次相亲失败的谢欣怡准备收拾收拾东西下乡,却不想隔壁堂姐生了场病,醒来后死活不肯嫁给定过娃娃亲的未婚夫,叔婶没法,着急忙慌找到谢欣怡,让谢欣怡去嫁。 替嫁!? 对方还是个不务正业的刺头…… 谢母担忧,拿不定主意,身后谢欣怡却一拍定板:替! 干嘛不替,吃细粮,住洋房,老公还不回家,不嫁,难道真等着被下乡....... ** 大院子弟顾屿,宽肩窄腰,英俊帅气,本该是媒婆手中炙手可热的人选,可因着冷漠尖锐难以接近的“名声”,愣是吓退了一众跃跃欲试者。 顾母愁的直骂爹,这才想起老爷子在世时好像给自家儿子定过一门娃娃亲,据说小姑娘漂亮的跟天仙似的。 刚得知自己有了娃娃亲且还换了人的顾屿只不屑:??? 被换了的新娘,能好到哪儿去? 结果见到人后…… 顾屿: “是结婚吗?” “什么时候?” “要不现在?” ** 自从把婚事替到谢欣怡身上后,堂姐就被下到了偏远的乡下。 不过没关系,因为按着她梦中的走向,要不多久顾屿就会被抓去劳改,谢欣怡也会被顾家扫地出门,而她则会在乡下遇到同为知青的万元户,从此过上人人羡慕的奢侈日子。 堂姐掰着手指等呀等,结果没等来自己的万元户老公,倒等来了顾屿成了大佬,谢欣怡被顾家宠上了天…… 食用指南:11v1,轻松甜爽文,慢热日常 内容标签: 甜文 快穿 爽文 年代文 轻松 先婚后爱 主角:谢欣怡,顾屿 ┃ 配角:蒋甜甜 其它:专栏预收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替嫁之后 立意:不是替嫁替的好,是她本身就很好 第1章 相亲 “欣怡妈,这家你要是还看不上,那我只能撂摊子了!” “他家是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妈,但他爸是四级钳工呀。” “可...那两个娃娃....” “两个娃娃听话的很,你养亲以后还多两个孩子给你养老不是?” “......” 蒋媒婆坐在堂屋板凳上说的唾沫星子乱坠,一张巧嘴愣是把隔壁巷的“陈年老窖”说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谢欣怡站在门边,越听心越沉。 谢母托人介绍对象一个多月,媒婆们嘴里的相亲对象是一个不如一个,之前还有什么适龄青年,一脸麻子的长短腿,现在就只剩下年长十多岁带两个娃的鳏夫。 看来这段时间跟她一样想通过结婚避开下乡的人还真不少。 “....欣怡妈,您要是觉得满意,咱就赶紧让孩子把证扯了,别等那边上门要人,可真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蒋媒婆还在极力劝说,谢欣怡抬头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中年妇女,沧桑的脸上眉头紧锁,看的出她对蒋媒婆介绍的这人并不满意。 “这可是我能给你家欣怡说的最好的亲事了,就龚家这条件,你家欣怡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难不成有福不享,你还真舍得送她去下乡?” 带着威胁的话传来,谢母神色微动,“可.....” “别可是了,你家大闺女不是刚写过信回来,她过的怎么样,你不比我清楚。” 蒋媒婆这句话刚好插在谢母心里,想想大女儿被泪水浸的皱巴巴的信,再抬头看看二女儿那张俊俏的脸,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欣怡妈,婶子这也是为你和欣怡着想,不然你觉得就你家那偏心婆婆,还真舍得出钱给欣怡买个工作,你不为欣怡做好打算,下个月强制下乡名额下来......” 说到这儿,蒋媒婆故意顿了顿,在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谢欣怡后又压低声音道:“就你家欣怡这长相,你真放心把她送到那边去,你忘了前街张家闺女是怎么疯的.....” 张家大闺女下乡被二流子欺负的事,果子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就因为女孩长的有点姿色,下到乡里没多久就被人盯上,吃了亏怀了孕村里还想压着不放人,张家可是托了好多人才把闺女给接回来。 后来人是接回来,可女孩却受不住打击疯了。 “你说说,多好的姑娘呀,张家人肠子都悔青了......” 蒋媒婆连连叹息,眼神却一直往门边上的谢欣怡脸上瞟,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家闺女尚且如此,那谢欣怡这长相就更不用说了。 曲眉丰颊,肤如凝脂,扎着两个麻花辫光站在那儿就让人舍不得挪开眼。 蒋媒婆自认见过不少好看姑娘,但能提出来跟谢老三家二闺女相比的还真没有。 若不是时间紧,龚家那边好处费又实在给的高,蒋媒婆还真想给谢欣怡好好再物色物色。 只是眼下这情况.... 默默在心里替谢欣怡惋惜了三秒,见谢家母女没说话,蒋媒婆又试着从男方让她提来的见面礼上下功夫。 “欣怡妈,对方真的很有诚意的,这些个东西可可都是省城才有的稀罕物,你信我,把闺女嫁到龚家,绝对没错!” 蒋媒婆拍着胸脯保证,谢欣怡瞟了眼放在桌上的东西,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离异带两娃,外加一个久病的妈,这条件随便放那个时代都不是最优选择。 不然原书中,她也不至于看都不去看一眼。 只是不去看,结果便可想而知。 多次相亲失败的她被强制下乡,优越长相再加上懦弱性格,自然就应了蒋媒婆的话,步了前街张家闺女的后路。 被欺负,怀了孕,谢家这边又对她不管不顾,最后拖到肚子实在藏不住,只能嫁给当初她曾救过的一名庄稼汉。 庄稼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谢欣怡刚嫁过去时他规矩了几年,可没过多就原形毕露,仗着对她有恩,逮着空的折磨她。 谢欣怡不服从,就拳头巴掌伺候,直到打到她服为止。 遇人不淑,日子过的艰难,原书中她的女主小妹不止一次劝她离婚,但她性格实在过于懦弱,又考虑到两孩子不能没了妈,不得不就此认命。 小妹没办法,只能尽可能的帮她改变生活,带着庄稼汉做生意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后面过的怎么样书里没说,但想也知道没好结果。 当初谢欣怡听朋友提起这段时,根本不能理解,还说‘冷脸洗内裤’的女人肯定没啥好下场。 不想晚上加班猝死,直接穿了过来。 书里对她这个女主的苦命配角姐姐没多少介绍,很多事她只能通过自己观察摸石头过河。 眼下不结婚就得下乡,下乡就算不被人欺负,种田文路线也不适合她这个手残党。 蒋媒婆介绍的这人,虽说自身条件不好,但好歹家里有两个工人,谢母询问见不见的眼神望过来,谢欣怡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见见再说。 不吃相亲苦,就吃下乡苦,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看看不是? 蒋媒婆高兴应好,当下带着谢欣怡就去了龚家。 说实话,家里条件还行,就是...人长的也忒寒酸了些。 谢欣怡虽不是样貌党,但也不可能接受一个噩梦根源每晚睡在自己身边。 “要不还是下乡吧。” 原身这命里就不带好姻缘。 谢母看着谢欣怡收拾行李的背影叹气,为人子女的谢欣怡也不劝. 穿过来大半年,谢欣怡早已学会如何跟谢家人相处,更知道怎么说话才能快速的解决问题。 要说原身这个家,人口还真挺复杂。 谢老太名下三个儿子,除去已经搬出去的大伯一家,现在的三间两头转院子还住着谢老太和二伯、原身一家。 大伯大伯母双职工,住单位筒子楼,平常很少往这边跑。 二伯一家七口住在院子东侧,占大半个院子不说,闹剧也多,是果子巷出名的饭后谈资。 相比之下原身一脉就简单的多,一个已经下乡的姐,一个马上下乡的她,还有一个女主小妹和软弱的妈。 爹妈属于父母之命,日子过的也算举案齐眉,就是好景不长,在原身妹妹出生没多久,作为保管的原身爹在一次抢险救灾中为保护人民财产不幸牺牲。 事后政府给办了烈士证,可每个月二十块的补贴和原身爹的保管工作都被二伯一家占了去,甚至最后还把她们娘母三个挤去了西侧小屋。 本来只生了三个闺女的谢母就不受谢家老太喜欢,后来又因为儿子的死更加不待见谢母,整日把克夫和扫把星挂在嘴边。 担心谢母年级轻改嫁后留下吃白饭的三个闺女,谢老太还美名其曰怕谢母不会计划亏待孩子,让他们家和二伯家一起过,顺便把二十块钱霸占起来补贴生了两个乖孙的二伯家。 刚穿过来时谢欣怡很不理解,后来摸清谢家人性格后也觉正常。 谢老太强势偏心,二伯二伯母又是厚脸皮,长期打压洗脑下,谢母自然养成了软弱和任人摆布的性子。 在谢家说不上话,身后又没个男人撑腰,所以才会在上次下乡热潮来临时,因谢老太的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眼睁睁看着在家都没干过重活的大闺女去了华北乡下。 现在轮到谢欣怡,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老太太会说什么。 至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二伯一家,自然更不会管她下不下乡的事。 他家大儿和二儿已经结婚,还有一个小女儿也马上嫁给省城的娃娃亲对象。 按照一家只留一个子女的政策,这次谢家便只有谢欣怡一人符合下乡条件。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2节 上前年,原身姐姐被下到华北,本以为在家干耗着还不如去下乡建设,谢老太太还盼望着大姐能寄点口粮回来。 结果没多久,就收到了大姐的信。 信里大姐没说日子苦,可信上的泪印子却骗不了人。 谢母后悔心疼但没法子,只能在这次下乡热潮再次袭来时,跑前跑后为谢欣怡张罗。 没钱买工作,结婚是谢母能想到的唯一逃避方法。 谢欣怡其实也不想下乡,如果真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谁愿意去喂猪劈柴挥锄头。 而且经过前世加班猝死的教训后,她穿过来就想躺平,绝不可能再虐自己。 但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整个相亲市场不景气,工作她又争不到,谢欣怡只能做最坏打算。 谢母哪能同意。 “下乡不可能,你想都别想!”谢母愁的紧,一张充满岁月痕迹却依旧柔美的脸涨的通红,“当初你大姐是没办法。” 搭进去一个女儿就够了,若再让二女儿也下了乡,那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不想下乡,除非有工作或是找个有工作的男人嫁了,工作她是替谢欣怡找不来,有工作的男人她倒是能替自家女儿争一争。 “不就是这家不成吗,离下乡还有一个月,我再去庄子巷找冯媒婆试试。” 谢母发完火,又提高声线说了句硬气话,转身刚准备出门,却不想和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二伯母撞了个满怀。 “哎呦喂,三弟妹,你这么着急去哪儿,差点闪着我腰!” 一阵牙尖凌厉的酸话迎面而来,谢欣怡不用抬眸都知道是她那个见软柿子就想捏上一把的二伯母来了。 “二嫂,你没事儿吧,我....” 谢母满脸歉意的扶住比她胖两圈的水桶腰,在看见徐文霞并没大碍后松了一口气才问她来干嘛。 “我还能来干嘛,当然是给你家欣怡说亲来了。” 给她说亲! 徐文霞还能给她说亲? 平时半步都不朝他们这边走的人会专门上门来给她说亲? 谢新怡抬头看了看天,确定今儿太阳没打西边出来。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徐文霞白了谢欣怡一眼,心里暗自咒骂几句,憋着一股恶气皮笑肉不笑地对谢母道:“你不是四处找人给欣怡说对象吗?正好,我这里有一个合适的人家。” 不等谢欣怡母女做出反应,又接着道:“人你们也熟悉,就我家婷婷的娃娃亲对象。” “父母都在军区,小伙子现在是营长,人有上进心,把部队当成自个儿家,往后肯定能往上升.....” 好话说了一大堆最后又酸不溜啾的来一句:“人家可是住在省城大院里的呢!” 怎么可能不酸,要知道这门亲事当初可是定给她家宝贝小闺女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徐文霞怎么突然改口要介绍给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 已全文存稿,v前随榜单更,v后日六,有时也会万字掉落,小可爱们可放心入坑。 下一本写《八十年代家属院》,喜欢的宝子可以移步专栏收藏哦 文案: 云念好不容易上岸成功,不想一场车祸,直接给她干到了八零年代。 八零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大地。 而此时的剧情刚走到: 她爸升职了!粮站站长! 她妈不当家庭主妇,要下海,准备拿书中反派求娶她时给的聘礼作本金。 聘礼被她妈拿去投资了,云念不愿嫁,最后隔壁竹马主动替她还了聘礼。 竹马傅幕行家最近有些不顺,坊间传言,她这个曾经的娃娃亲对象就是导火索。 第2章 替嫁 还能为什么? 不就是自家闺女不知抽什么疯,生了场病,醒来后一听说娃娃亲对象要来履行婚约,死活都不肯嫁。 闹也闹了,绝食也绝了,到底是自己心疼着长大的宝贝女儿,在反复确认打死也不嫁后就想到让谢欣怡来替的办法。 “反正当初立婚约的时候也没说定的是我家婷婷,欣怡也是谢家女儿,她去履行婚约也说的通。” 看来为了把婚事推到谢欣怡身上,二伯家愣是把八百年前的事儿都仔细回忆了遍,不然也不会说出定的不是她家婷婷这话。 堂姐有娃娃亲对象这事儿书里没介绍,谢欣怡还是从谢老太那里断断续续听来的。 总和在一起大概就是原身爷爷救过战友的命,战友为报恩就跟谢老爷定了娃娃亲,战友那边最小的孙子五岁,而谢家老二当时正好生下谢婷婷。 两边在那时候定下娃娃亲,虽没点名道姓说是谁,但谢家一直默认顾家孙子的娃娃亲对象就是谢婷婷。 而且在堂姐没生那场病之前,二伯一家逢人便说自家女儿日后可是要嫁去省城吃细粮,住洋房的。 眼下突然改口,想来肯定是遇到什么困难被逼的没法了。 这年代往前走十年,给孩子定娃娃亲的人家不少,大多是两家关系好,想亲上加亲,就把适龄孩子定做娃娃亲。 等孩子大了,若互相没意见就直接结婚,想着双方知根知底又省去了托人介绍的麻烦。 但也有些娃娃亲最后没看对眼,双方商量好,女方退了定亲礼便当没娃娃亲这回事,日后正常介绍对象便是。 其实谢婷婷若真不愿嫁给自己的娃娃亲对象,二伯母家完全可以效仿第二种情况和顾家商量废除婚约,根本没必要让她去替嫁。 而且以二伯母眼高于顶的性格和谢家历来的门风,如此好的事儿怎么轮都不可能轮到她谢欣怡身上。 除非...... 二伯母她心里有鬼! 谢家跟顾家有娃娃亲,顾家老爷子又一直身居高位,谢家最困难的时候连玉米馍馍都吃不饱,厚脸皮的二伯家会做出什么事,谢欣怡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想到。 二伯家拖着不解除婚约,临到头才让自己替嫁,若谢欣怡猜的没错,谢家这些年从顾家拿的好处一定超过他们所能偿还的程度。 而且从二伯母的态度来看,定亲礼他们肯定也不想退。 那么一大笔钱,搁谁谁愿意退。 不止不愿意退,说不定还花出去了不少,早些年他家老大老二娶媳妇聘礼给的足,不用谢婷婷的定亲礼,还能用什么。 退不起定亲礼,这婚约就不能解除,谢婷婷不愿嫁,二伯家便只能拿当初定的不是他家闺女来说事。 而事实也确如谢欣怡想的那样。 谢婷婷阴晴不定像变了个人,顾家那边来接人的日子又越来越近,徐文霞愁的紧,这些天嘴上连起了好几个水泡。 也不知小闺女哪根经搭错了,放着好好的人家不嫁,还吵着闹着要去下乡。 她和老谢轮番劝解,可小闺女轴的跟牛似的,死活不肯嫁。 要知道就顾家这条件,可是他们几辈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生在军区,工作稳定,父亲又居高位,住洋房,吃细粮,完全就是最佳结婚对象,现在却要拱手让给谢欣怡,徐文霞心里很是不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自家女儿拿命威胁,她再不甘心也得让。 “顾家两天后来接人,谢欣怡,你替不替你姐去嫁?” 语气商量里带着威胁,明明有求于她们,却一副施舍成全的模样,谢母半张着嘴,愣愣地看了看徐文霞,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女儿,一时没了主意。 顾家她听老三说过,条件好的根本不是他们能肖想的,若不是因为老爷子的关系,两家可以说是几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若欣怡能嫁到这样的家庭,确实算是一门好婚事。 但就是吧,她有次无意间听大哥跟二哥提过,顾家那小孙子性子不怎么好。 不仅不务正业,还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 就她家欣怡这性格,过去了指不定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谢母担忧,拿不定主意,而这时一直站在她身后没说话的谢欣怡却一拍定板,“替!” 干嘛不替! 吃细粮,住洋房,老公还不常回家,不嫁,难道真等着被下乡? 她不知道谢婷婷放着这么好条件的人不嫁吵着闹着要去下乡的原因,她只知道,过了顾家这个村可就没有其他更好店的道理。 他们不是算盘珠子打的响吗?他们不是既要钱又要名声吗? 那她就趁着这个档口好好跟他们算算帐! “二伯母,顾家当初给的定亲礼不少吧?”谢欣怡话题猛地一转,缓缓来到方桌前坐下,面上带着温和的笑,言语却很犀利。 徐文霞才站稳的身子微微一颤。 没敢直视她,眼神闪躲搪塞,“能有多少,前些年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前些年什么情况?”谢欣怡不打算罢休,继续追问,“什么情况那也有个数吧。” “那么多年了,这...这...谁记得住。”徐文霞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实数。 难得看到二伯母心虚,谢欣怡憋着笑,又问:“钱记不住,那这些年收过什么礼总记得吧?” 又是夺命一问,徐文霞只能继续装傻,“什么礼,我可没收过礼。” 要收也是老太太收的,关她什么事。 再说了,这和她谢欣怡有什么关系? 回答完,徐文霞才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鬼丫头的陷阱,当下扯着脖子怒斥道:“你别净扯些有的没的,你就说这婚你替不替吧?” 回答不出来就狗急跳墙,看来二伯母的道行还是这么浅。 谢欣怡冷嗤摇头,也不跟徐文霞绕弯子了,“既然婚是我替的,那是不是顾家给的定亲礼也该给我。”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3节 语气笃定,不带商量,听的徐文霞差点没破口大骂。 定亲礼给她! 想的倒美。 徐文霞被谢欣怡这话气的直笑。 她若能拿的出定亲礼,还用得着在这里低三下四的求她。 当初顾家给的定亲礼,早在两个儿子娶媳妇的时候就被她花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谢家大小十几张嘴,醒了要吃,吃了要拉的,哪还拿的出钱来还给人顾家。 谢欣怡在谢家吃了这么多年白饭,亏得她现在还好意思跟自己要定亲礼,这丫头,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胃口还不小。 徐文霞越想越气,刚要质问,转念想到小闺女病恹恹躺在床上还不忘叮嘱自己时的样子,又不得不暂时把气压了下去。 “没有定亲礼!” 她阴沉着脸,后面那句‘你爱嫁不嫁’努力憋着没说出口。 谢欣怡见状也不恼,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微微蹙眉疑惑,“怎么可能没有呢?难道....顾家没给?” “还是说....有人偷偷藏了起来?” “又或者.....” 她右手缓缓托上腮,一张纯真脸庞带着轻柔的语调让人忽略了她此时的咄咄逼人。 试探,怀疑,逼迫。 眼前的闷葫芦让徐文霞感到无比陌生。 只是陌生归陌生,现在的她根本没时间去想其中缘由。 为了不让谢欣怡继续在定亲礼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只能往后退一步,没好气的问谢欣怡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去替嫁。 “没有定亲礼,那我的嫁妆....” “我家...我家来出,行了吧!” “去省城,那我这身衣服...” “我给你新做。”徐文霞咬牙切齿,“做两套,这样总行了吧!” “哦,对了,还有我爸的工作,当初奶奶做主给了二伯,一个月四十块,一年四百八,我爸死了这么些年,二伯母算算应该补给我们多少?” “你们没吃没喝呀?”徐文霞听到这儿再也憋不住气,直接就怼了出来,“吃喝拉撒哪个不要钱,这么多年,我问你们要过一分没有,还好意思跟我提钱....” 她狠狠地剜了眼前的小丫头片子一眼,只道工资全用在一家大小的身上,顺便还苦着一张脸说了说自己这些年管着这个家有多么多么的辛苦。 谢欣怡当然不会信了她,不等徐文霞哭诉完,就立马出声打断了她的施法。 “听二伯母这意思,我爸的工资全花在了谢家人身上,一分也没剩下?” 徐文霞没说话,只昂着头小声嘟囔了句‘不然呢’。 见鱼已上钩,谢欣怡也不装了。 之前兜一大圈提定亲礼和工资,不过是为了把要求抬高,知道二伯母一定不愿拿出,那接下来她再提什么要求,可就好办多了。 她缓缓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徐文霞面前,学着她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回击,“既然这样,工资我们就不问二伯母还了。” 话说的恳切,态度也放的极低,惹的徐文霞以为是真的,正要开口说‘这才对了嘛’,却不料谢欣怡接下来的话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们以后也不给家里增加负担,既然二伯母管这个家辛苦,我们就分开来过。” “还请二伯母把我爸的烈士证还给我!”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上门 还烈士证! 她家现在可都指望着每月补助的二十块和和从谢母手里抢来的保管工作活着。 让她把烈士证还给老三家,等于把她半条命给拿了去。 徐文霞坐在小闺女床边,气的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你说你是不是脑壳进水了,要不是你闹着不嫁,我至于去给那两母女下话,让她们逼着我还烈士证?” 刚谢欣怡鬼丫头怼着她一问接着一问的模样,别说还真让人后怕。 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听说自己拿了顾家定亲钱还收了礼的?不然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跟自己提还烈士证的事。 徐文霞想不明白,也没心思去想。 顾家过两天就要来接人,可恨的是她现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还定亲礼,唯一办法就是求着谢欣怡那丫头替自家闺女去嫁。 “你当真不嫁?” 还不死心,徐文霞又最后问了自家闺女一遍。 “不嫁,打死都不嫁!” 谢婷婷态度坚决,扯下蒙在头上的被子,不耐烦地说道:“不就是个烈士证吗,你给她不就完了。” “给她!?给她了我们全家吃什么,喝什么,喝西北风吗?” “......”谢婷婷一时语塞。 她妈说的,也不是没可能。 她大哥接老婆的时候家里积蓄全拿了出来,二哥张着嘴天天只知道要这要那,还有每天要吃四五顿的谢老太,她爸倒是替了三伯的班,可工资也不过四十来块钱。 四十来块,全家上下加起来七八口,若真把烈士证还回去,她家还真有可能喝西北风。 但即便这样,那也没办法不是,谁让她生了场病就提前预知了以后的事呢? 她这次病的奇怪,还做了个奇怪的梦,起先她不知情,并没有当一回事,直到后来梦里梦到的事情一一成为现实,她才惊讶发现自己竟有了预知后事的能力。 娃娃亲对象顾屿条件再怎么好,但也架不住他根本不爱自己且日后还会狠心将她抛弃的事实。 人人都说她嫁的好,却没人知道她在顾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公公不理家事,婆婆又瞧不起她,家里能做主的老太太还经常挑她的刺。 本以为男人多少会给她撑点腰,结果嫁过去才知道顾屿是被家里逼着娶的她,对她没感情不说,还一直拒绝和她履行夫妻义务,收都没碰过她。 再加上她妈之前跟顾家拿了不少好处,男人对她的态度一直都不好。 态度不好就算了,偏顾屿还是个没人心的。 她嫁过去没几年,顾屿就不顾家里人反对一意孤行离开部队下海经商,整月整年的不回家。 她受不住冷待,开始在顾家各种作妖。 最后作的婆婆不幸跌破后脑勺抢救无效死了,男人也忍无可忍,直接一纸离婚协议把她送回了谢家。 而她回了谢家,家里早已没了她的位置,老妈老了不管事,二哥二嫂不喜家里多了她这个吃白饭的,不得以,她只能替哥嫂照顾侄儿侄女来换取生存,最后活生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妈子。 老妈子的日子不好过,而以前处处都不如她的谢欣怡却活的风生水起。 不仅男人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两个孩子也是乖巧懂事惹人爱,后来人还建了厂,开了公司,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提前预知了这一切的谢婷婷气的整晚没睡,第二天醒来听说顾家没多久要来履行婚约,更是吓的拿命来威胁自己父母,死活都不愿再嫁顾屿。 她不想成为寄人篱下的老妈子,更不甘心处处都不如她的谢欣怡过的比自己舒坦。 所以,顾屿就让给谢欣怡吧。 等她下乡遇到万元户老公,烈士证每月二十块的补贴又算得上什么。 谢婷婷耐着性子劝慰徐文霞,“顾家其实也就面子上看的过去,而且就凭您和奶奶这几年从他家拿的好处,您觉得我嫁过去,他家能有好脸色给我看。” “这...应该不至于吧?”徐文霞心虚,谢婷婷却很笃定,“肯定会!” 因为梦里就是这样! 同样的日子她可不想再过第二遍,于是继续劝道:“谢欣怡不说要分家吗,那就分,日后少了三张嘴吃喝,我爸的工资完全够了,而且现在谢欣怡只说要她爸的烈士证,若哪天她回过神来,让我们把她爸的保管工作也让出来,那才叫得不偿失。” 这一点,徐文霞比她还怕。 刚才在那边,谢欣怡不就吵着闹着让她把这些年老谢接替她爸工作挣的工资拿出来还她吗? 烈士证还回去了日后还可以让老太太找机会拿回来,但要是他家男人工作没了,那才真叫要了她的命。 孰轻孰重徐文霞还是分得清,况且眼下要想谢欣怡答应替自家闺女嫁到顾家,也只能什么事都紧着她。 就是心里实在不甘心,回头瞧见自家闺女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躺在床上不知想到什么还一脸笑意时实在没忍住,又一巴掌拍在了谢婷婷的脑门上。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抱怨了句,徐文霞还是起身去柜子里找出了烈士证,刚打算给谢家母女还去,脚还没踏出房间门,又想到替的人是找到了,可这临时换了人嫁这事儿到底要怎么跟顾家交待。 “这还不简单。” 瘫在床上的谢婷婷一个翻身凑到徐文霞耳边,神神秘秘道:“等顾家来了,你就照我这样说......” 谢婷婷这边做着打算,那边谢欣怡也没闲着。 不管徐文霞最后同不同意还烈士证,她该相的亲还得继续相。 谢母这次找的冯媒婆效率高,在徐文霞送来烈士证前就已经来家里说了两回亲。 “我觉得巷尾李家那小伙子还不错,家里人口简单,工作也好,你嫁过去说不定还能混个家属工。” 谢母一边往锅里倒水,一边说起了冯媒婆上午介绍的相亲对象。 昨天听闺女说要替谢婷婷嫁到顾家还要分家后,她这心里就一直没落下来过。 分家还好说,这些年她在谢家当牛做马,也算替老三尽了孝,分了家她倒是能活的轻松些。 但是自己闺女替谢婷婷嫁到顾家这件事,她总觉得不合适。 倒不是说她对顾家有什么偏见,实在是想到顾家那门楣,在看看自家这条件,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而且二嫂那人,一直自私的很,突然这么好的娃娃亲对象说给她家就给她家,怕是....没那么简单。 谢母不放心,觉得还是要亲自为闺女做打算。 她看了眼坐在凳上一直低垂着头的谢欣怡,猜不透她是怎么想的。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4节 “要不去见见?” 见一面又没什么损失,而且现在急着给自家孩子说亲的又不止她家一个,多的很头天相亲,第二天就扯证的,跟人家比起来她家都算保守的了,没什么好丢人的。 谢母这样安慰自己,觉得这几年女儿跟着她在谢家很是受委屈。 因为她懦弱,孩子爸的工作说给别人就给别人,又知道她不愿生事,烈士证一拿走就是十多年。 安分守己这么些年,到头来连给自家闺女买工作的钱都拿不出来,谢母心里亏欠,这次就想为闺女好好打算打算。 她绕过灶台来到谢欣怡跟前,再次开口寻求她意见,“你二伯母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样,而且顾家也不一定会同意,你要不....” “暂时不急。”谢欣怡回答的干脆。 现在该着急的是二伯母一家,而不是她。 只要她不答应见面,冯媒婆就肯定还要往她家跑,往她家跑,就会有动静,动静越大,徐文霞就越着急。 就目前来看,谢婷婷是肯定不会嫁去顾家,谢婷婷不嫁,那谢家能代替她嫁的便只有谢欣怡。 谢欣怡清楚这一点,人精徐文霞肯定比她更清楚。 她就是故意要让徐文霞着急,只有徐文霞一着急,她才能顺利从谢家这群趴在她家身上吸血的水蛭身上拿回本该属于她们的东西。 既然烈士证是原身爸用命换来的,那这笔钱就应该用在她们娘母四人身上。 谢母身子弱,需要长期花钱买药,小妹虽说自带女主光环,但有钱花总好过勤工俭学受人冷脸的好。 她既借了原身身子重活一次,那就该帮原身在乎的人争一争。 所以她急什么?好事不在忙上。 且再看看二伯母和她那个堂姐还有什么幺蛾子。 谢婷婷和她妈倒是没什么幺蛾子,不过就是在顾家来接人时,徐文霞很是可怜的跟亲自来接儿媳妇的顾母哭诉了一番而已。 “.......” “不是我家婷婷不愿嫁,实在是她心太软,见不得堂妹去到那苦地方受罪。” “您也知道,我家婷婷从小就懂事,跟家里几个姐妹的关系又好,听说堂妹为下乡的事眼睛都哭肿了,就说要把这门亲事让给自家堂妹。” “说什么自己受点苦没什么,堂妹从小在家养尊处优惯了,去到那地方指定没好日子过。” “孩子心善,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阻止,而且三弟家二闺女一听说婷婷要把婚事让给她,高兴的连嫁妆都准备好了,我们要说这事儿不合适,她就在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拿绝食来威胁,您说说,我们能怎么办?” 徐文霞说的绘声绘色,时不时还拿手擦一擦眼角的泪,那模样看上去完全是个被弟妹家闺女逼得没法的善良长辈,若不是出主意的是谢婷婷,连她都差点相信了,就更别说什么都不知情,一心欢喜来接儿媳妇的顾母了。 其实关于顾谢两家的娃娃亲婚事,文淑华还是十多年前听老爷子提过一嘴。 当时她以为是老爷子一时兴起没往心里去,后来老爷子去世,这件婚事也彻底被她给抛在了脑后。 要不是前几年谢家老太太突然找来,再加上最近她那个儿子婚事很不顺,她还真没想起老爷子给儿子定的这门娃娃亲。 娃娃亲是老爷子在世时定下的,当时也没说定的是谢家哪个女娃娃。 谢老太太带着谢家老二媳妇找来时,文淑华便自动认为跟她家儿子定亲的是谢老二家的小闺女。 而谢老二家的小闺女长什么样,性格又如何,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长相不够可以衣着打扮来凑,性格不好也可以慢慢磨合,只要她能在儿子发现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儿媳妇给带回去,那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 文淑华原本是这样计划的,可没想到临到了谢家,谢家这边却突然改口要换人了。 听谢老二媳妇这意思,换人这事儿是她家小闺女,也就是文淑华自认为的儿媳妇提出来的。 而造成换人这一事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她弟妹家的二闺女,一个听上去就蛮横无理且还养尊处优的自私鬼。 这样的人,嫁给她那逆子。 两犟种,不捅破她家的天才怪。 仔细想想这娃娃亲,其实也不是非结不可。 文淑华组织组织语言,正想说如何不伤和气的拒绝,那边徐文霞却似乎并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 还没等文淑华开口,徐文霞逮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儿便自顾数落起来。 话翻过来覆过去的就几句,无非是什么太过善良,为了堂妹连自己都不顾的话。 文淑华听的皱眉,徐文霞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数落自家的闺女的同时还不忘带着谢老三家二闺女一起,连孩子心思重,没教养的话都说了出来。 最后更是趁文淑华愣神时,还提出了让她先看看谢老三家二闺女的想法。 文淑华根本不愿跟徐文霞扯下去,但奈何骨子里的修养让她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没办法,无奈的她只能顺着徐文霞的指引,缓缓侧目看向了站在西侧小屋前的那道娇小身影。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后果 可能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女孩的身形显得有些瘦小单薄。 彼时的她安静站在廊下,白皙透亮的脸上带着一抹柔柔的笑,黄昏橘黄的光透过枝缝照在她身上,衬的她恬静又淡雅。 她耐心听屋内大人们说着什么,没有不耐烦,更没有谢老二媳妇说的蛮横模样。 文淑华隔着院子看了一眼又一眼,想到刚才徐文霞的话,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识人的眼光出了问题。 “这就是求着你家闺女让出婚事不愿下乡的谢欣怡?” 她再次向徐文霞确认,得到的仍是刚才那番话。 “小丫头平日是鬼了点,但人不坏。” 陈述完谢欣怡心思重的事实,似担心顾家会因此瞧不上谢欣怡,赶忙话锋一转,又夸起了谢欣怡的好。 “....模样像她妈,生的好,性子更像老三一点,不大爱说话,所以她来求着我家婷婷让出婚事时,我都还有些不相信。” 徐文霞讪笑,尽可能把话说的周全,既让文淑华知道不是谢婷婷不想嫁,又提了谢欣怡的好让顾家挑不出毛病。 文淑华一直盯着谢欣怡的背影没接话,徐文霞见状顺带把话题扯到了当时俩老爷子定下娃娃亲的时间线上。 “其实当初老爷子也没说定的是谁,不过因为那时我家婷婷刚出生,家里人就都以为订的是我家婷婷。” 她话说的委婉,面上也始终带着得体的笑,“现在孩子要把婚事让出来....” “也不能说让,因为和您家儿子的娃娃亲婚事,本来就没个确定人选。” “无论最后是婷婷履行婚约还是欣怡履行婚约,总归是咱们老谢家的人不是。” 徐文霞噼里啪啦一阵输出,意思很明确。 婚约不是她们不履行,是谢欣怡非要抢着嫁,还有老爷子当初定的是谢家女,最后哪怕娃娃亲对象换成谢欣怡,也不是她们谢家的错,再有,婚约肯定要履行,但就是嫁到顾家的人需换成谢欣怡。 文淑华本来是欢欢喜喜来接儿媳妇的,结果临到这边谢家却要换人,事情来的突然,关键人话还说的周全。 文淑华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这话,心里更是充满了疑虑。 谢婷婷见此情形,赶紧站出来帮腔,“文阿姨,堂妹她真的很可怜,三伯去世的早,三伯母带着她们几姐妹过的不容易,大堂姐已经下了乡,若堂妹她这次再.....” 谢婷婷边说,边学着她妈刚才的模样,故作同情地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堂妹她不能下乡,和顾家的婚约我可以让。” 话里带着哭腔,成全模样也做的足,她透过指缝用余光观察文淑华反应,却不想一直没说话的文淑华再次向她确认,“你的意思,是谢欣怡不想下乡,求着你让出婚事的?” 文淑华长相贵气,再加上长期待在军区大院,身上自带着一股压迫感,问这话时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婷婷,一句不咸不淡的反问立马让谢婷婷的心瞬间来到了嗓子眼。 “嗯...是...是....是堂妹她....” 支支吾吾半天,谢婷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一旁徐文霞急了,刚想出声帮自家闺女辩解,不想对面谢欣怡家却突然传来一阵高昂的叫好声。 “....好好好,老婆子我这就去叫男方过来,若这个欣怡瞧不上,那我就去把前天说的巷尾那家也叫过来看看。” “欣怡妈,你也别闲着,把你家小女儿叫出来帮着她姐参谋参谋。” 冯媒婆一把年纪,声音却很洪亮,她话一开口,谢婷婷这边想捂住耳朵当听不见都难。 谢母将媒婆送出门,媒婆更是喜笑颜开地说要等着喝喜酒的话。 听这意思,刚谢欣怡站在廊下乖巧听大人谈论的应该是她见相亲对象的事。 谢欣怡在相亲,而且还不止一个! 那刚刚谢婷婷和徐文霞口口声声说谢欣怡求着谢婷婷让出婚事的话..... 文淑华疑惑回头望着身后目瞪口呆的两母女。 一个瞬间涨红了脸,一个哼哼唧唧说不出话。 就这,文淑华要是再分不出好赖,就白瞎在大院待了这么多年。 心中疑惑得到印证,媒婆的话更是狠狠打了徐文霞母女的脸。 这家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婚约不愿退,闺女又不嫁,把婚事推到同为谢家女的谢欣怡身上,最后还想把脏水全泼人小丫头身上。 文淑华气的想笑。 其实换人什么的她不介意,本来这次来就想着带一个儿媳妇回去治治逆子,至于最后带的是谢婷婷还是谢欣怡,她根本不在意。 就是,这谢老二家,做事也太不道德了些。 前些年过不下去谢老二媳妇来省城找他们帮忙的时候,亲家母亲家母叫的那叫一个热情,现在钱拿了,礼收了,闺女不想嫁,说换人就换人。 你说你换人就算了,还临到头才说,完全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事儿做的不道德,偏还想把好名声紧紧拽在手里。 若不是今天她亲眼看到谢欣怡家还在托媒婆相亲,还真差点信了谢家母女的话。 文淑华没好气地盯着徐文霞母女看了半响,想起刚才二人面不改色说出诬陷人话时的模样,真想当场给她们个难堪,直接悔了这婚事。 可转念想到家中那个作天作地,还到处扬言打死也不结婚的逆子,文淑华又不得不努力忍下心中恶心。 谢老二家不做人事,不过好在他把履行婚约的人换成了谢欣怡。 虽说她也不了解谢老三家闺女的脾性,但怎么着也比眼前这个谎话连篇还背信弃义的谢婷婷强。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5节 文淑华看人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小姑娘好不好,往往第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 俗话说相由心生,谢欣怡身上的恬静淡雅一看就不是装出来的。 不做作,不急躁,光这两点,谢欣怡看着就比谢婷婷更适合她家那逆子。 谢老二家想换人,她可以接受,但这并不代表她要好好配合。 先恶心人的是谢老二家,那该给他家的难堪也要给够。 文淑华调整好状态,在徐文霞母女第八次心虚看过来时,故作气愤地问:“不是说谢欣怡要履行与我家的婚约吗?她怎么还在相亲?” 没质问她们为什么换人,也没抓着二人被当场拆穿的托词为难,只生气谢欣怡为什么还在相亲。 看这意思,是同意换人了? 徐文霞受宠若惊,正思考要怎么接话才妥当,身后谢婷婷却扯过她衣袖嘀咕:“您没把烈士证还给她们吗,怎么谢欣怡还在相亲?” “......” 徐文霞白了自家闺女一眼,没等她扒拉开闺女的手,那边文淑华又疑惑发问。 “什么烈士证?” “没...没什么?”徐文霞吓的赶紧支吾敷衍,“之前弟妹有个东西落我这儿了。” 匆忙解释了句,她让谢婷婷陪着文淑华先唠着,然后转身去房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说去对面问问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管愣在座位上的文淑华,急匆匆地就朝对面谢老三家走去。 而这边,谢母刚送走媒婆,正准备去隔壁叫小女儿回来,就见徐文霞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朝里屋走了进来。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一进门徐文霞就逮着谢欣怡母女质问,“说好替我家婷婷嫁去顾家,怎么还在相亲?” 她长的胖,说这话时一张水盆大的脸上横肉乱颤。 哪怕谢母已经无数次见过徐文霞发飙时的模样,却还是在她带着质问逼近时,吓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二嫂,你....你这是.....” “是什么,什么是什么!” 谢母‘干嘛’二字还没说出口,那边徐文霞就被她这副装疯卖傻的模样气的扯着脖子怒斥,“我还没问你们想干什么!” “一天天话说不利索,做闷事倒是积极!” 徐文霞把谢母逼到墙角,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往谢母头上砸。 回过神来的谢欣怡哪能继续让人欺负,顾不上对面还有人看着,一步跨到徐文霞面前,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在谢母前面。 “二伯母质问前,是不是该想想后果!” 威胁的话用温柔的语调说出,不仅气势没输,反而震的徐文霞当场愣在了原地。 后果!? 完犊子,她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她过来是求人的,怎么还跟人杠上了。 徐文霞怒火瞬间退了大半,看了面前处事不惊的谢欣怡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被自己吓的不轻的谢母,怒火未消脸立马做出调整,使劲挤出个勉强的笑,尴尬道:“你看我,着急过头了,连干什么来的都忘了。” 说着也不管被她神级变脸惊的瞪大双眼的谢母,自顾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年代久远的纸,“这是老三的烈士证,前两天忙,忘了给你们送过来了。” 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姿态都比刚进来时放低了不少。 话虽说的好听,可脸上不自在的笑还是出卖了她。 想到自己和女儿好不容易编的托辞被谢家母女当场拆穿,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不说,还要舔着一张老脸给谢家母女下话,她这心里就不痛快的很。 她不痛快,偏罪魁祸首还跟她装无辜,甚至拿替嫁一事威胁,徐文霞气极,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撕碎谢欣怡那张装腔作势的脸。 可想归想,扑还是不能真扑的。 徐文霞尽量保持最后一丝理智,亲手把烈士证交到了谢欣怡手中,“怡丫头,烈士证我可按约还了,那你替我家婷婷的事......” “二伯母先别急。”谢欣怡接过烈士证小心收好,“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需要您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 作者有话说: ---------------------- 第5章 天仙 在徐文霞不情不愿签下分家协议的第二天,谢欣怡便带着谢母去了街道居委会。 负责调解家庭矛盾的马婶见这次来领补助的是她母女,高兴的嘴都合不上。 她老公跟谢欣怡她爸是铁哥们,之前因为谢老二占了谢欣怡她爸的工作的事,俩口子没少跟谢老二起冲突。 在听谢母说完自家闺女是如何从徐文霞手里夺回的烈士证,又是怎么哄骗徐文霞签下分家协议的过程后,马婶直拍着胸脯替她们母女捏一把汗。 要知道,徐文霞悍妇的名声在果子巷可不是说着玩的,能从这样一个厚脸皮手里拿回霸占了十多年的东西,谢老三这闺女还真有点本事。 欣怡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以前她倒是没发现这孩子还能不声不响地办成这么大个事。 不过疑惑归疑惑,马婶是真心替谢家母女高兴。 她带着谢家母女满心欢喜地去领了补助,入了档案,而后还跟她们保证分家协议一旦入了档,谢家人日后就是想闹也闹不起来。 谢母客气谢过,从居委会出来更是忍不住多看了自家闺女几眼。 从拉大引小让徐文霞甘心交出烈士证,到假意相亲让谢家母女自乱正脚,最后甚至条理清晰的写下分家协议还提前入档避患.....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完全不像是她闺女能做的出来的。 还有面对徐文霞时的从容不迫,以及那些直击要害的迫人的话,真的是她那个锯了嘴的葫芦女儿能说出来的? 谢母疑惑,想问闺女咋突然这么大改变,但转念又觉的肯定是孩子压抑久了,想保护她才做出了这一系列反常举动。 其实说起来,也算不上反常,本来在三个闺女里老二一直就很有主意,而且性格也随她爸,看着没多的话说,实际上做事果断的很。 就像这次,说替嫁就替嫁,说分家就分家,一点也不带犹豫的打了二嫂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闺女有主见,这样再好不过,最起码去了顾家,她也不用担心女儿会受到欺负不是。 谢母如是想着,看向女儿的眼神里也满是欣慰。 女儿不用下乡,顾家那边对她又尊重,谢母想起昨天和顾母见面时的场景,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要说顾母也是个讲究人,在得知娃娃亲对象换成自家闺女后,不但没为难,反而为避免别人说闲话,特意在婚约书上写上了她家闺女的名字。 如此一来,自家闺女不仅不用背负抢了堂姐婚事的骂名,也避免了二嫂家日后反悔闹出更多的幺蛾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小闺女偷偷告诉她的,但起码从这些事不难看出,顾家人做事还是挺周全。 能嫁到这样的家庭,谢母为闺女感到高兴,只是高兴归高兴,一想到明早闺女就要跟顾母去顾家,她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养了十几年没离开过一刻的闺女,现在却要离开家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谢母舍不得,但又不得不放手。 百感交集在心中,晚上更是一整晚都没睡,等第二天一早送谢欣怡出门时,憔悴的面庞还是没能骗得过谁。 “妈,你不识字,烈士证我就给小妹保管了。” 谢欣怡当着谢老二家所有人的面把烈士证交到小妹手里,一点也没有要避着顾母的意思耐心叮嘱,“以后每个月你记得提醒小妹去领,你俩在家该花花,该买买,别总想着省下来,最后又被人抢了去。” 她话说的直白,眼神更是在说到‘别人’时毫不掩饰地看向了谢老二一家,饶是顾母这个不知内情的人,也听出了她这话想要表达的意思。 谢老二一家也知道不能在这关键时候跟谢欣怡硬碰硬,所以就算她话说的再难听,他们也只能一个个当缩头乌龟,屁都不敢放一个。 谢母低垂着头,连声称好,小妹谢欣欢更是握着烈士证一脸庄重地给谢欣怡保证,“姐你放心,证在我这儿,谁也别想再抢了去。” 谢欣怡笑着摸了摸小妹的脸。 眼下该办的事办了,该解决的麻烦也解决,谢欣怡不用担心她们再受到欺负,最后抱了抱强忍着眼泪的谢母,在她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坐上了去见娃娃亲对象的车。 ———— 镇上到省城需要开一天的车,当谢欣怡在车上眯觉养神时,省城那边的顾家在接到文淑华的电话后直接炸开了锅。 为孙子婚事愁的已经三天没吃过饭的顾老太边吃着孙子买来的酥饼,边问一旁负责接电话的孙女,“你妈真是那么说的,你哥娃娃亲对象真长的跟天仙似的?” 老太太精神抖擞,半点没有绝食者该有的颓丧模样,不仅连用两个‘真’字反复确认,还让孙女再次重复了遍文淑华在电话说的话。 时刻准备看好戏的顾颖自然不会错过逮着她哥欺负的机会,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脸黑的像包公的顾屿后,把八百年前的悲伤事全想了个遍,才憋着笑意扯了扯嗓子,学着她妈平日里的语调,有模有样道:“我和你嫂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告诉那个臭小子,在家好好给我等着,我这就把天仙媳妇给他带回来!” 顾颖学的绘声绘色,谢老太也在听到她肯定以及笃定保证文淑华带回来的是天仙孙媳妇后,连说了几句‘天仙好’,笑的嘴都合不上。 就连家里保姆王妈听了,也忍不住跟着欢喜,感叹顾屿总算是开窍了。 顾家上下沉浸在顾屿终于要结婚的喜悦中,只顾屿一个人冷着眼,满脸的不屑。 “怎么样哥,咱妈可说了,你娃娃亲对象长的跟天仙似的,这下,你总没理由继续赖着不结婚了吧?” 顾颖继续幸灾乐祸,差点忘了自己只比顾屿小半小时,早就被她妈勒令不结婚就不许回家了。 她看着不断给自己飞来眼神刀的胞哥,根本没在怕的又重新帮他哥回忆了遍好汉当年放出的狠话。 “让我结婚可以,除非你给我找个天仙!” “哈哈哈哈,这下好了,天仙真被咱妈给找到了,还是你的娃娃亲。” 被自家胞妹追着打脸的顾屿不屑:“......” 天仙! 人都换了,能天仙到哪里去? 为了让他结婚,她妈也真够拼的,不仅把八百年前的旧事搬了出来,还大老远跑去有婚约的谢家亲自接人。 如此看中这桩婚事,最后却被谢家摆了一道,娃娃亲对象都被人换了,她妈还在这儿吹嘘人长的像天仙。 顾屿冷嗤,刚想出声反驳,抬眸见谢老太正喜笑颜开地跟王妈炫耀,话一时卡在了喉间。 裤包里揣着刚从果子巷调查来的信。 娃娃亲对象被换了! 人却长的跟天仙似的? 带着薄茧的手缓缓划过信纸。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6节 那他就看看,他妈口中的天仙到底长什么样! 作者有话说: ---------------------- 没见面的顾屿:天仙,能有多天仙 见了面的顾屿:天仙,还真是天仙 第6章 谈谈 载着谢欣怡的车乘着晚霞缓缓驶入第一军区家属院。 气派小轿车里,文淑华把顾家的人员情况大概跟她说了下。 除去已过世的顾老爷子,现在和她们同住的就只有年近七十的顾老太。 顾老太名下二子二女。 大伯在海南岛当兵,升了营长后,大伯母便带着两个女儿随军去了,一家人很少回来。 娃娃亲对象他爸是家里老二,现在是京市第一军区的副师长,同文淑华是二婚,前任妻子在生大儿子的时候难产去世,后来在顾老太的介绍下认识了文淑华,三年后生下一对龙凤胎。 顾老太的两个女儿,大姑是军区文工团的,后来嫁给轧钢厂厂长,就搬去了轧钢厂宿舍。 小姑是家里最前卫时髦的,早在五十年代海外热潮时跟着自己的技术员丈夫去到了国外。 顾家四个孩子,七个孙辈。 大伯家和大姑家都是两闺女,拿文淑华的话来说,个个懂事听话,让人羡慕。 而她家,一个前任生的她不方便多管,一个自己生的每天都能把她的肺气炸,还有一个小女儿,更是耗尽她所有好脾气。 骂完自家死不悔改的俩讨债鬼,文淑华又扯过自己头上唯一的一根白发,跟谢欣怡说起了两个讨债鬼会把她气成这样的原因。 “不结婚,介绍对象也不去看,大的说要找天仙,小的五子跟着六子跳偏要等他哥结婚了她再结。” 文淑华被两个孩子气的直骂爹,这不才想起顾老爷子在世时给她儿子定过谢家这门娃娃亲。 然后她找到谢家,也答应了换人,亲自带着谢欣怡来顾家履行婚约,为的什么,文淑华也毫不避讳地告诉了谢欣怡。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想着孩子结婚后有人管着会不一样。 直接坦白的话让谢欣怡感到舒服,毕竟从她穿过来后,文淑华是除谢母和小妹外第一个诚心对她的人。 文淑华坦诚,谢欣怡也不耍花腔,在文淑华问到替嫁原因时,实事求是地说出了前因后果。 “是她们风格。” 对谢老二家,文淑华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她没想到,谢欣怡作为受害者,在说到自己二伯一家的所作所为时,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有太大的情绪,甚至连添油加醋都没有。 淡然宽阔的性格,让文淑华意外,也让她更加喜欢眼前这个天仙儿媳妇。 俩人说话间,轿车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因顾屿爸职位高,顾家分的家属楼位于南北侧稍安静点的干部区里。 “来,到了,奶奶她们在家等着呢?” 谢欣怡跟在文淑华身后下车,抬头看到眼前气派小楼时,有些恍惚。 小楼独门独户,环境安静优雅,里面自带院子,种了颗柿子树,靠着围墙处还有一方整齐有序的菜园。 文淑华介绍,“这是奶奶用来打发时间的,偶尔也能吃上一顿。” “肯定很好吃。” 跟着文淑华往小楼里走,谢欣怡更是直观感受到了这里与老家的差异。 二层小楼装修简单,墙面干干净净,干净的墙面配上琳琅满目的家具,倒很是符合后世人轻装修重装饰的理念,温馨又雅致。 看着眼前装扮气派的小楼,谢欣怡突然想起徐文霞的那些酸话,住洋楼,吃细粮,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眼下看来,也难怪她会酸成那样。 “走,我带你去见奶奶。” “好” 谢欣怡乖巧跟在文淑华身后绕过门厅来到客厅。 皮质沙发上,一银发苍苍的老人正和一时髦女孩笑闹着什么,听见动静,二人同时回头看了过来。 “妈,这是谢叔叔孙女,谢欣怡。” “欣怡,这是奶奶。” 文淑华热情给双方介绍,谢欣怡刚准备礼貌问好,不想‘奶’字还没出口,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直接盖住了她的话。 “哇!嫂子,你可算到了,我都等你一天了。” 坐在沙发上的时髦女孩惊呼着朝她飞奔而来,然后在谢欣怡惊讶的目光下给了她一个大大拥抱。 城里人都这么热情吗?第一次见面就叫嫂子了? 拥抱完,还盯着她看了会儿,紧接着毫不吝啬地夸张,“嫂子你可真好看,我妈果然没骗我们。” “对吧,奶奶?” 说完,还征求了句老人家的意见,那模样,比自己相看对象还兴奋。 谢欣怡如果没猜错,这位梳着时髦发型,穿着裁剪合身连衣裙的女孩应该就是文淑华的女儿,顾颖。 果然,下一秒,文淑华就直接打断女儿施法,“行啦,别一惊一乍的,赶紧让王妈来帮着搬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不过就两小包袱,里面装着徐文霞承诺给她做的两套新衣服和谢母让她带的家乡特产。 谢欣怡表示可以自己拿,文淑华却给了她一个眼神,还是指挥顾颖去厨房找来了王妈。 “都别站着,来,谢丫头,过来坐。” 客厅里,顾老太微笑着招手让谢欣怡她们过去坐。 老太太年近七十,看着却很精神,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庞,谢欣怡突然就想到自己后世的奶奶。 同样的年龄,同样的慈爱,亲切感铺面而来,谢欣怡乖巧点头,来到客厅里挨着顾奶奶坐了下来。 “真好看,跟天仙儿似的。” 顾老太轻轻拉过谢欣怡的手握在手里,目光一刻都没从谢欣怡那张漂亮脸蛋上挪开过。 顾老太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特别是长相漂亮的姑娘。 当初介绍文淑华给自家儿子,看中的就是文淑华的那张漂亮脸蛋。 拿老太太的话来说,漂亮女人不仅能改变下一代长相,还能帮助男人成就一番伟大事业。 顾老太她自己是这样,帮儿子找的媳妇亦如此。 所以当初顾屿不结婚不相看,还要挟她妈要对方是天仙才结婚时,顾老太一点也没反对。 文淑华了解顾老太,在谢家看到谢欣怡的第一眼就知道,娃娃亲对象换成谢欣怡,儿子结婚的事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行了妈,你快别夸了,孩子都害羞了。” 她适时开口,看着沙发上坐的规规矩矩有些害羞却一点也不露怯的谢欣怡,心下满意地和顾老太打趣,愣是半分也没提从谢欣怡进屋就没抬过眼皮的逆子顾屿。 文淑华不提,顾老太更不急,只顾着跟谢欣怡介绍家里情况,完全把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顾屿当成了摆设。 “家里人口不多,你别拘束,想吃什么跟王妈说,当自家一样。” 王妈给谢欣怡新泡了一杯红茶,笑着跟她说了句客气话后就去厨房忙活去了。 文淑华来的路上跟她提过,王妈是顾家远房表亲,逃难的时候来省城投奔顾家,从顾老爷子那代就一直待在顾家。 她嫁的男人爱赌,家里被男人输了个精光,吃不起饭,王妈便带着孩子逃了出来,在顾家待了快小半辈子,顾家也早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看你年纪跟颖丫头差不多大,以后让她带着你,家里就数她最会玩,鬼点子也多。” 被顾老太点名的顾颖不服,“什么叫鬼点子多,我那就聪明,好吧?” 为自己辩解了两句,又一下从摇椅上站起来,屁颠颠来到谢欣怡身边坐下,耐心询问她平常都爱做些什么。 “我喜欢的东西不多,爱吃算不算?” 谢欣怡诚实回答,幽默的话惹的客厅里的众人哈哈大笑。 孩子实诚不做作,还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小家子气,顾家人满意,顾老太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作为老艺术人,她这辈子没少跟人打交道,有时候只要别人简单的一句话,她就能看穿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丫头长的俊,性子也好,尤其那双眼睛,黑不溜秋清明的跟晚上的月亮一样,跟她家顾屿很是相配。 顾老太心里欢喜,又笑着跟谢欣怡寒暄一会儿后,才想起家里沙发上还坐着个摆设。 “哦,对了,还有个人忘了。”她指了指侧面沙发,介绍道,“这是我孙子,顾屿。” “以后等你们结了婚,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差点忘了自己来干嘛的谢欣怡:“!” 这么直接的吗? 谢欣怡没想到老太太刚什么都没提,结果临了了一上来就这么直白。 她和娃娃亲对象才第一天见面,哦,不,应该说是连面都没见过,这么快就谈到婚事了? 谢欣怡有些没反应过来。 虽说她在答应堂姐替嫁时就知道早晚会走这么一遭,但就是事情来的太陡,根本没给她准备的时间。 倒不是她这人矫情临阵想要脱逃,实在是顾奶奶这话转的太快,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她闷着不说话,顾老太就以为是她害羞,又笑着叫了自个儿孙子一声:“顾屿,你主动些。” 还在回神中的谢欣怡听后猛地一惊。 等等,等等,她的娃娃亲对象叫什么来着。 “顾屿!” 书中未来大佬顾屿!? 她记得未来大佬在没成大佬前就已经离婚,怎么现在成她娃娃亲对象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7节 不对,应该说在换人前,未来大佬是堂姐的娃娃亲对象才对。 所以,书中是堂姐嫁给了未来大佬,但在顾屿成为大佬前就离婚了。 堂姐不知道顾屿日后会成为大佬,所以现在死活不肯嫁还闹着要下乡? 谢欣怡努力回想书中剧情,赶在把自己绕晕前终于得出了,堂姐有可能跟她一样也是穿越者,因知道后事所以才会让她代替嫁到顾家履行婚约的炸裂结论。 她有些不可置信,但事实却摆在眼前。 未来大佬成了她的娃娃亲对象,而且眼下她已经到了顾家地盘准备履行婚约。 反悔是没可能的了,现目前她能做的只有硬着头皮往下走。 亲是必须要相的,婚也肯定要结,可就是这时间上....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刚见面就提结婚。 问题结婚对象,她都还没看见呢! 且不说她刚进门时没敢到处看,而且顾家人实在太过热情,一直拉着她寒暄,根本没有提娃娃亲的事。 没人提,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只有从侧面沙发传来的阵阵冷气和绕过门厅晃到的一个背影在提醒她,侧面沙发上坐的就是她娃娃亲对象。 至于人长什么样,是不是满脸麻子,谢欣怡一概不知。 她不想盲婚哑嫁,更不允许未来丈夫成为自己的噩梦根源,于是趁着顾老太批评自家孙子缺点的时候,小心翼翼往男人那边瞥去。 第一瞥:嗯,还好,整体看着很精神。 第二瞥:嗯,幸好,脸上没有麻子。 第三瞥:嗯,不错,胡子打理的干净。 第四瞥:嗯,完美,身材看着也挺好。 第五瞥:嗯?完蛋,偷窥被抓现行了! 四目相对,尴尬至极。 顾屿沉着眉,冷眼看着坐在顾老太身边的女孩从小心窥探狸猫变成惊慌失措的兔子,然后豁地又成了只乐观自信的铃鹿。 十分善变,没有被抓现行的尴尬,也没有一点要尊重他的意思,哪怕明明看到了他皱起的眉头,却还是从容不迫地收回窥探视线,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组织措辞,乖巧应下了顾老太询问两人婚事的话。 “我没意见,都听您的。” “好好好,淑华,尽快挑个黄道吉日,该置办的也赶紧跟着置办起来。” 话题瞬间来到二人婚事,奶奶满口应好,他妈和顾颖更是一阵欢呼,等她们高兴地差不多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结婚这事儿好像还没问过差点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当事人。 “大男人说话可不能不算数。” 文淑华借着之前顾屿拿来堵她的话先发制人,顾颖紧随其后,“我嫂子可真是天仙。” 见当事人没说话,顾老太更是搬出自己的江湖地位压轴出场道:“反正我的孙媳妇,只能是谢丫头。” 三人连番上阵,生怕顾屿又跟前几次一样冷脸拒绝,正想说要不要再加大些力度,却不料一直没说话的顾屿突然开口。 “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没直接拒绝。 还偏头看她们。 所以是你们上楼还是我们上楼? 作者有话说: ---------------------- 女鹅:偷看被抓包,尴尬 顾屿:我老婆看我,可爱 第7章 上交 文淑华没料到顾屿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微愣,回头见坐在沙发上的顾老太和顾颖也跟她一样,大眼瞪小眼地傻在原地,正想说这事儿有什么好谈的,但转念又觉此话不妥。 虽说谢欣怡是她们几个公认最适合结婚的人,可以后要在一起过日子的却是顾屿和谢欣怡。 有些事他们说不清楚,俩人单独谈谈也不见得是个坏事。 再说了,顾屿没有直接拒绝还提出要谈谈,以他往常性格来看,那跟娃娃亲结婚这事儿,应该有戏,不说一定能成,至少还有得谈不是。 文淑华不置可否,随即询问了谢欣怡意见,再征得谢欣怡同意后,便示意儿子带欣怡去楼上安静点的书房。 “你们慢慢谈,我和奶奶在楼下看电视,不着急的。” 交待完,又想到儿子从谢欣怡进门后一直冷着的脸,不放心地拉着谢欣怡的手补充了句,“别担心,顾屿他要敢对你不好,我和奶奶帮你收拾他。” 一语双关,谢欣怡也听出了文淑华话中意思。 当初换人结亲本就是他们谢家没理在前,顾家作为受害者不仅没追责,反而从她答应替嫁后就一直在顾忌她的感受。 怕她被人诟病,特意在婚约上写上她的名字;怕她换了地方不习惯,让王妈给她泡了县上才有的红茶;甚至担心她初来乍到尴尬,把轰去大姑家住的小女儿都叫了回来给她暖场子。 一桩桩一件件,在外人眼里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在谢欣怡这里,却是能温暖她一辈子的大事。 顾家人对她好,还事事以她感受为重,打心眼里尊重她,爱护她。 谢欣怡原就对替嫁一事充满愧疚,现在被对方如此毫无保留的偏袒着,眼睛发酸,突然就有些想哭。 她眼眶发红,心里越发愧疚,这一幕被文淑华看去,还以为是小姑娘是看了自家儿子冷脸,害怕的要哭。 文淑华不放心,赶紧替自个儿子找补,“欣怡,别怕,顾屿他就是看着冷了些,人其实不坏。” 等谢欣怡放松了些,又悄悄把儿子叫到一边厉声叮嘱,“吵着要履行婚约的人是我,跟人姑娘没关系,你要不愿意,只管找我闹,别吓唬小姑娘,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要真被你吓出个好歹,我可没法跟谢家交待。” 顾屿不认同,掀着眼皮反击,“您还需要跟谢家交待,刚你们不都说顾家儿媳妇,只能是她吗?” 语气带着不屑,态度也很不羁,看这意思心里还憋着气,并不是诚心诚意要跟人谈婚事。 文淑华气的在儿子背上拍了一巴掌,“别阴阳怪气的,这婚约是老爷子当初定下的,你不是最听你爷爷话,那就听他老人家的话赶紧把欣怡给我娶回来。” 恶狠狠地警告一句,她催着儿子和谢欣怡去了楼上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就是谢老爷子生前的秘密基地。 谢欣怡跟在顾屿身后来到二楼转角处的房间时,一进门就看到满屋用木头雕刻的枪支模型。 模型很多,基本占据了整个屋子,眼下突然涌进来两个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谢欣怡粗略看了眼,快速找了个靠窗空位站定,不让顾屿操心。 懂事乖巧,倒是跟刚才见到他时的表现一致,只是之前他根本没想过要跟娃娃亲对象结婚,而现在...... 顾屿找了个俩人能听见对方说话声的位置站好,也没前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关于婚约,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刚想说要不要先开口寒暄几句的谢欣怡:“......” 不是,顾家人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顾老太一见面就说结婚的事,顾屿更是连寒暄都省了,整个一副速战速决,办完好下班态度。 谢欣怡想笑,她是来履行婚约的,这一点顾屿应该知道,既然知道她来履行婚约却还要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看来这位顾先生是想把责任推到她身上,让她去当出头鸟解了婚约,但又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探她口风来了。 顾屿确实想探谢欣怡的口风,不过跟谢欣怡想的有些不一样。 谢家突然换人,他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非逼着他继续履行婚约。 虽说他理解也不排斥吧,但对方有没有强人所难,被换的女孩是否自愿,这些都是需要他重点关注的问题。 况且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他一厢意愿能决定的,无论是出于对女方的尊重,还是出于对俩人婚事的负责,他都必须要在结婚前确定女方是否愿意,并且是否出于自己意愿。 顾屿想的远,可谢欣怡听了却半天没反应。 见她没反应,顾屿还以为她是真的被逼的,刚想说婚约其实可以退,那边一直没说话的谢欣怡突然笑起来,开口反问:“难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 他话说的肯定,回答完后也不管谢欣怡刚有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只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看了会儿,半响才沉眉问道:“你真想跟我结婚?” 很明显,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再一次试探。 目的是什么,谢欣怡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你发出同一个疑问,而你却始终不正面回答的话,多少就有些不礼貌了。 男人坚持,谢欣怡也不好让人久等,索性连着第一个问题,合并起来,干脆回答。 “我这次来就是来履行婚约的。” 所以对婚约,她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是不是真想跟他结婚,谢欣怡也学着男人的方式告诉了他答案。 “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 俏皮反问,一双清明眼睛坚定地回看向顾屿。 答案显而易见,如此看来,这门婚事便是她自己自愿履行的,并非受别人逼迫。 得到肯定答案的顾屿缓缓放开兜里紧握着调查信的手,换了个舒适点的站姿,身体微微后仰,“我的情况我妈肯定已经说过了,那我就不重复了,现在我说些我妈不知道的.......” 谢欣怡还沉浸在男人刚才的问题中没回神,听男人说到自己情况,还以为会是一番长篇介绍,正准备认真聆听,适时点头认可的,不想还没开始呢,男人的话就突然来了个大反转。 文姨不知道的事? 难道是关于他弃军从商的那件事? 可下海经商顾屿不是等尘埃落定后才通知家里人的吗?怎么现在跟她这个娃娃亲对象交待上了? 谢欣怡有些疑惑,那边男人却没发现她的犹豫继续介绍,“......我现在每月工资一百二十块两毛,格外还有米面补贴,平时吃饭都在部队,基本不花钱。” 嗯,这些她倒是知道,文姨跟她说过。 “我的钱都存在存折上,共计五千四百三十二块八毛。” 嗯,存折好,反正他也基本不花钱。 “明天我会把党票和存折交给你,你想买什么可以从上面取。” 不忙! 不忙! 什么存折?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8节 什么党票? 不是要说文姨不知道的事吗? 怎么还扯到存折党票了? 听前两句的时候,谢欣怡以为是相亲必经的过程,正想说把自己基本情况也坦诚相告的,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呢,男人就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她吓的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要。 存折呀,那可是人家的命! 亲还没相成了,她怎么好意思要人家的命! 谢欣怡不敢要,顾屿也没继续在这话题纠缠,只问谢欣怡还有没有其他要问的。 他一句没提自己日后会离开部队下海经商的事,谢欣怡这才想起今天是俩人第一次见面。 刚见面,而且连关系都没确定,目前的她对顾屿来说完全就是个意外,对意外,肯定没必要把连他妈都瞒着的事坦诚相告。 谢欣怡清楚知道这一点,也理解作为未来大佬必须要养成城府深重的良好习惯。 她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更不是上赶着自讨没趣。 其实大佬能对她这个相亲对象说出要把命,哦不,存折和党票交给她,并让她自由支取的话,已经算是对她很信任的了。 而且人不说了吗,不管她最后要不要,反正存折是必须要上交的。 话是霸道专横了些,但至少相亲态度很端正。 一开始她还担心这场谈判顾屿是冲着悔婚来的,没想到对方一上来不是交党票就是交存折的,这样一对比倒显得谢欣怡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得知对方诚意后,也郑重表态,“婚后我会出去工作,不会在家吃白食,你尽管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会拖你后腿,更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如果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解释的,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帮你.....” 即便大佬根本不需要她这个配角帮忙。 但谢欣怡还是想给顾屿吃个定心丸,万一呢,万一哪天顾屿真像书里写的那样,实在没办法和她这个女人继续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必须要离婚时,那她这个合作伙伴再怎么也得站出来为他抗雷,并乖乖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谢欣怡想到书中隐晦情节,不得不为大佬考虑周全,就是对面的顾屿好像没明白她的话中话,愣是冷着一张脸说自己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男人脸色不好,谢欣怡也不好挑明,想想俩人目前的关系,这种密事顾屿肯定和她说不着,于是也没有继续在话题深究,只是换了说法,让顾屿以后要是有事告诉她一声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谢欣怡对相亲对象很满意,小心整理好情绪后她问顾屿。 “没了。”顾屿其实对结婚对象要求不高,“你呢,还有什么要问的?” 谢欣怡摇头。 俩人达成共识,谢欣怡见顾屿准备离开也跟着往屋外走。 来到房门处,男人伸手开门,可门刚打开一条缝,就听见“哎呦’一声,然后三个踉跄身影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同意 关于以顾老太带头文淑华顾颖附议,口口声声说着不会偷听却同时出现在书房外面这件事。 顾老太没解释,文淑华装傻,只有顾颖在自家哥哥带着寒意的凝视下,心虚交待了一切。 “是奶奶她不放心,非要上去看看,咱妈也担心你欺负嫂子,说上去看一眼就下来,我就是个背锅的,站在最后啥也没听见。” 啥也没听见? 顾屿会信了她的话才怪。 顾颖一口一个嫂子叫的亲热,态度还比刚见到谢欣怡时兴奋,她要是什么也没听见,能这么大变化。 狡辩自保是小妹常用手段,顾屿也没打算真跟她计较。 而且眼下他与谢欣怡已达成共识,也没必要再瞒着家里人。 他这样想,谢欣怡亦如此,俩人隔着距离对视一眼,然后在三人充满期待的目光下,顾屿淡淡开口。 “明天我有时间。” “照片现在照还是.....” 所以,这是同意了! 一直扬言打死都不结婚的顾屿,竟然同意跟娃娃亲对象结婚了! 顾家上下不敢相信,文淑华更是在顾颖腿上使劲掐了下来证明这不是梦。 直到看到顾屿迈着他的大长腿亲自去二楼拿来相机,歇在顾家房顶上的鸟儿终于惊起了一片。 在顾家人沉浸在顾屿同意结婚的喜悦中时,果子巷那边,刚从亲戚家打秋风回来的谢老太得知娃娃亲对象换成谢欣怡,徐文霞还把烈士证还给老三家后,气的一口气没接上,“咚”地倒在了地上。 谢欣怡收到小妹寄来的‘报喜’信,已经是她和顾屿扯证后的第九天。 顾家办事妥帖,在定下结婚吉日后,也不管之前已经送过一次定亲礼,执意又给谢欣怡家送了一次聘礼。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谢家家风,这次顾家给谢欣怡家送去的聘礼里,除了二百块彩礼外,其余全是实用大件。 缝纫机、电视机、甚至还细心地送了两辆适合谢母和小妹身高的二六扛自行车。 不仅面子里子全给谢欣怡考虑到了,就连两百块彩礼,文淑华准备的也全是大团结。 谢欣怡感激顾家的用心,在给小妹的信中也大大方方写下了顾家人对自己的偏爱,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她那个扯完证就消失了的便宜老公。 要说她和顾屿的扯证过程,可谓跟坐跳楼机一般刺激。 当天晚上男人拿出相机让顾颖给他俩拍了照后,第二天一早就真把存折交到了她手上。 谢欣怡拒绝,男人就拿这是他家传统的话压她,帽子扣的太大,她只能答应暂时替男人保管着。 随后男人去部队打了结婚报告,下午就带着她去了登记处。 坐在长廊凳子上等候时,谢欣怡整个人还是懵的。 虽说昨晚两人已达成共识,但一想到熟悉书中情节的朋友跟自己吐槽的那些话和男人一系列反常行为,心里始终不踏实。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男人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又跟男人确认了一遍是否是真的打算跟她结婚。 “表都交了,你想反悔?” 男人侧脸轮廓分明,眉眼冷淡中带着一丝桀骜,说这话时眉头微微皱起,看向谢欣怡的目光充满疑惑。 然后,谢欣怡这个双标女就缴械投降了。 投降后,她不敢再看男人,就怕和那双带着审视的眼神再次对上。 其实她问这话,完全是出于对未来大佬的负责。 如此重要的角色,谁知道带没带其他叠加buff,要是哪天转剧情,她这个绊脚石耽误大佬大事怎么办? 谢欣怡担心,但直到印着红章的结婚证拿到她手里也没出现其他纰漏,她才觉真实。 不管他在书中为什么离婚,也不管他日后会不会成为大佬,反正现在俩人已经领证,那顾屿就是她合法老公。 老公多金还长在她审美上,事业有成又不爱回家。 这等好事都能让她碰上,肯定是老天爷看在她前世加班猝死兢兢业业的份上特意赏给她的。 谢欣怡坚定是这样,从登记处出来后便心安理得接受了男人好意,先把她送回家然后再去部队。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把她送回家后,男人就此消失了,一连好几天不见人,连文姨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我让他爸去打听了,具体什么情况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文淑华柔声安慰,顾颖却认为这事儿不简单,猛地从摇椅上蹿起来,凑到文淑华面前一脸严肃道:“妈,你说,我哥他该不会是害怕结婚,悄悄跑外面躲起来了?” 怕结婚,还躲起来? 这理由只有顾颖才想的到吧! 文淑华没好气地揪了女儿胳膊一把,生完气又不忘转过脸笑着跟谢欣怡解释,“别听这丫头瞎说,顾屿他肯定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谢欣怡也这么觉得,毕竟她一个女生都没得婚前恐惧症,叱咤风云的未来大佬又怎么会得? 她知道顾颖这么说是想扯开文姨注意力,毕竟孩子失踪这么多天还没音讯,哪个当妈得能不担心。 文姨担心,又不敢做在面上让其他人也跟着担心,所以努力把刚才劝慰她的话说的平稳,但还是被握住谢欣怡却轻轻颤抖着的手给出卖。 谢欣怡其实不担心顾屿,反而文姨现在这状态让她很不放心。 为了不让文淑华继续困在这件事上,她顺着顾颖的话玩笑,“你哥新媳妇只吃东西,不吃人,没什么好怕的?” 幽默逗趣的话引得文淑华母女乐呵,不一会儿,顾父也从单位带回了顾屿是去执行任务的消息。 原来是执行任务去了,文淑华终于放下悬着的心,晚上歇息时跟顾父谈起儿子婚事,又把谢欣怡上上下下夸了个遍。 “行啦,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 顾豪毅平时工作忙,家里的事他基本不管,再加上他和文淑华属于父母包办婚姻,他对自己这任妻子可以说没什么感情。 文淑华是军区文工团的,家里条件好,样貌也是百里挑一,优越的成长环境造就了性格爽利,处事周全的她,在外人眼里文淑华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配,可这样的她对尝过自由恋爱的顾豪毅来说却是寡淡无趣的很。 在文淑华这里,没有风花雪月,没有肝肠寸断,有的只是今晚你想吃什么和儿子明天要干什么。 他每天在部队的事儿已经够多了,回家就想好好休息休息,可妻子呢,天天就跟开了话匣子的蜜蜂般,嗡嗡嗡地吵的他头疼。 顾豪毅讨厌这样的生活,所以每次听文淑华说到这些的时候,他要不出言打断,要不直接不说话,甚至有时烦了,干脆连家都不回,直接睡在了部队。 他不喜文淑华,更瞧不上她的处事方法,就好比这次亲自去谢家接娃娃亲这事儿,他就很不能理解。 是省城找不到合适的还是他们顾家有多缺儿媳妇,非要跑去那么远,找几百年都没来往的谢家结亲。 且不说孩子脾性样貌你知不知道,就那谢家舔着脸皮上家里来打的那些秋风,怎么看都和他家不太相配,更别说这样家庭养出的孩子,要说好,能好到哪儿去。 顾豪毅标签打的早,也不想和谢家孩子碰面,所以谢欣怡来顾家的这么些天,他不是加班就是有事的,谢家那孩子他就碰到过一次。 模样是他妈和文淑华喜欢的类型,礼貌也还行,就是吧,这孩子总给人一种精明算计的感觉,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把他家人哄的全围着她说好话。 耳边蜜蜂还在嗡嗡辩驳,顾豪毅却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把书网床头柜上一放,起身拉熄台灯,侧向一边睡了。 “嗨,我说你,儿子的终身大事也不上心。” 文淑华抱怨了句,见背对着她的人没反应,也懒得计较,熄了灯自顾躺了下去。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9节 顾豪毅心里没她,其实早在相看那天文淑华便知道。 至于自己为什么还要执意嫁给他,也不过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和家世。 父母恩爱,没有她家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兄弟姊妹和睦还都个个有本事,日后也不需要他们帮衬,而且顾豪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营长,样貌长的也不差,即便他二婚带个娃,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嫁了过来。 头婚嫁二婚,顾家总觉亏欠一直对她尊重有加,再加上后来她还生下了顾屿顾颖这对双生子,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对她更是维护。 不仅家里大小事情放手让她做主,就连每次顾豪毅借口不回家来住,都会遭到二老批判。 顾豪毅是个孝子,二老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后来老爷子去世,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二老庇护又逐渐转换成一儿一女的维护,她在顾家的日子除了丈夫不爱外,其实过的还算顺心。 从前年轻,可能有时想不通还会有不甘,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慢慢也就看开了。 什么爱不爱,情不情的,真要论起来,哪家日子过的不是一地鸡毛。 而且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就把男人当成了挣钱养家的工具。 所以顾豪毅他不管正好,俩人还不用为置办婚事的事分歧闹嘴。 届时只要是儿媳妇看上什么,她就往家里搬什么,至于男人,让他们出钱出力就行了。 文淑华想的开,脸贴上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而此时隔壁的谢欣怡,才刚洗完澡,正坐在书桌前看自家小妹寄来的信。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议论 信足足有十页纸,前三页大部分说的是她和谢母的近况,细致到每天吃什么,做什么,还有家里又添置了什么。 说的很杂,但谢欣怡知道,小妹是想通过这些告诉她,拿回烈士证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母女俩日子越过越好,自然会招来别人眼红,这不,从第四页开始,小妹的话题就全聚在了二伯家和谢老太的身上。 谢欣怡闹着分家时,谢老太不在家,所以她并不知道徐文霞已经把烈士证还给了谢母。 刚得知这个消息,老太太先是气在床上瘫了三天,而后实在气不过,又找谢母闹了几回,小妹谨遵谢欣怡教诲,在谢老太每回上门来闹时就马上去找居委会的调解人员。 分家协议入过档,上面还有徐文霞的亲笔签名和手印,再加上烈士证本就是政府补偿给谢欣怡一家的,谢老二家霸占了那么些年,早就把谢老太作为母亲该得的那份拿够了。 居委会说的清楚,谢老太无从辩驳,在闹了几次无果后,便把怒气撒在了签字盖印的徐文霞身上。 徐文霞不是省油的灯,谢老太又是个没皮没脸的,以前如胶似漆的婆媳俩现在整日狗咬狗,谢母和小妹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好戏。 小妹解气高兴,信中话语也是轻快跳脱。 谢欣怡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场闹剧,所以并不意外。 反而信的最后,小妹提到谢母收到聘礼后哭了一宿这事儿,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翻来覆去一直担心到天亮,早上顶着一双黑眼圈去楼下吃饭,不想刚下楼,就和失踪人口碰了个正着。 距离上次俩人见面,已过去十天。 不想来顾家日子不长,尴尬事却一大堆。 上次偷窥被抓包,这次囧态被撞见,总共就和结婚对象见了三回面,不是尴尬就是窘迫。 谢欣怡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下去,顾屿也有些不自在。 顾家楼道窄,平常堪堪能容两瘦子通过,男人身形高大,此时就像一座大山挡在那里,而且刚谢欣怡只顾着低头整理衣服,根本没来及刹车,现下俩人距离近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和顾屿一抬头就能看见的那双醒目熊猫眼。 此时再后退显得没礼貌,前进又会太冒失,两相权衡后谢欣怡只能往左挪了一步,却不想同一时间男人竟也跨了过来。 无奈之下只能再往右挪,然后眼前又出现了男人那张冷脸。 好好好,跟我这儿玩言情小说情节呢! 谢欣怡不惯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结果自然就是她还在原地,顾屿也慢慢红了耳根。 气温升高,气氛焦灼,俩人各自默默叹气,却不想下一秒同时默契抬手,侧身,然后‘你先走’的话还淹没在了文淑华叫谢欣怡吃饭的声音中。 “欣怡,快下来吃早饭了,吃完我们还要去百货大楼!” “来了,文姨。” 尴尬瞬间转换成乖巧,跟上次偷窥被抓包一样。 顾屿嘴角扯过一个细微弧度,好奇誓要将安全距离进行到底的女孩到底还有几副面孔时,却见疑惑制造者一点也不在意,美美地坐在楼下吃起了饭。 文淑华把谢欣怡喜欢吃的咸菜往她面前挪了挪,叮嘱完她多吃一些后,又不忘问自家儿子,“顾屿,你今天没事儿吧,没事儿陪欣怡去百货大楼把结婚要用的东西买了,衣服,鞋子那些,都要.....” “我下午还有事。”顾屿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上,看了眼楼下安静吃饭的人,“改天吧。” 改天,怎么改天,距离结婚的日子就几天时间,火都烧眉毛了还改天。 答应结婚时挺积极的,真要结婚又开始梭边。 文淑华就知道自家孩子靠不住,顾老太更是不满的白了自家孙子一眼,正想拿他扯完证就不见人说事,来接顾屿的车就到了门外。 顾老太没办法,只能趁着顾屿上楼去换衣服的空挡给自家孙子找补,“没事儿,让你文姨陪你去更好,反正他一大佬爷们也选不好这些。” 谢欣怡不在意,乖巧应好,“我都行。” 其实顾屿不去更好,俩人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强凑在一起还尴尬。 她想的开,吃完饭就和文淑华有说有笑去百货大楼挑东西去了。 反而换完衣服下来的顾屿,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 —— “....王妈说结婚得穿红,红衣裳,红头绳,还有枕巾得买鸳鸯的。” 百货大楼里,文淑华拉着谢欣怡从一楼慢慢往上逛。 这是她头一回给孩子操办婚事,没经验,好多事都是昨天临时从王妈那儿问来的。 “待会儿去二楼看看,还得絮两床新被子。” 文淑华嘴里念叨着,生怕一个没记住耽误了吉日。 从前自家儿子不同意结婚的时候,她愁,现在儿子突然同意结婚了,她又担心儿子跟自己耍心眼。 害怕夜长梦多,那晚照完相后,她便拉着顾老太翻起了黄历。 谢欣怡的八字从老家来时便带着,粗粗和自家儿子八字合了下,婆媳俩就把日子定在了二十天后的十月一。 十月一,天不冷不热,正好办喜事。 虽现在都说破四旧,但有些习俗该有的还是要有。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哪能随随便便,从选日子到准备彩礼再到亲自给谢欣怡母亲打电话邀请,顾家在二人婚事上可谓做的面面俱到。 “大红色喜庆,彩头要讨好.....” 站在百货大楼二楼的成衣店前,文淑华挑了店里最好的几件红色大衣让谢欣怡去试,“喜欢哪件咱就留哪件,别给你顾叔省钱。” 她笑着打趣,谢欣怡知道文淑华是在宽她的心,也没跟她客气。 从一堆衣服里选了两件即适合结婚穿又适合平日穿的大衣后,二人又去挑了两床被子,准备待会儿称了棉花就拿去絮上。 “刚那对枕头我瞧着不错,软软的,适合女孩子睡.......” 从二楼成衣店出来,文淑华和谢欣怡商量着要不要去拿下那对枕头,不想一回头,就碰到住在家隔壁的张新他妈。 “淑华,这是有什么喜事吗,买这么多东西?” 张新他妈罗金霞是院里出了名的爱打听,作为当年文工团骨干,她年轻时没少跟文淑华这个一枝花较劲,除了暗自把文淑华当竞争对手,还在文淑华和顾豪毅处对象时下了不少绊子。 绊子是为了阻止文淑华这个头婚嫁给带娃鳏夫而下,为她好是真的,但到老还跟她较着一口气也是事实。 文淑华不是很理解罗金霞一直以来到底是把自己当成她敌人呢还是她朋友,反正俩人相爱相杀,吵吵闹闹的关系,这么多年的还是老样子,碰面第一件事,酸话必须先上。 “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金霞呀,怎么,也来给你儿子买结婚用的东西?” “侄儿终于要结婚啦?”罗金霞拒绝回答。 “可不是吗?老大不小了,总算铁树开了花,你家张新呢,上次相亲如何了?” “........” “.......” 言语亲密,气氛融洽,谢欣怡在一声声熟络的“金霞”“淑华”中渐渐迷茫。 她循着文淑华的声音看去,发现一个四十多岁,打扮朴素的女人盯着二人手里红彤彤的包装袋,一边面露羡慕,一边跟文淑华继续太极,“我哪有你好福气,我家张新你又不是不知道,心里装着人,相亲根本都不去。” 女人话里带刺,酸话说完了,还不忘提醒一直站在身后的女儿跟文淑华问好。 “.....快恭喜你文姨,终于赶在你结婚前把你顾屿哥嫁了出去。” 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谢欣怡却一下听出了重点,看来对面这个涨红脸的清秀女孩应该就是书中一直无怨无悔跟在大佬身边的那个张姓小助理。 没想到出来逛个街,竟吃到了未来大佬的瓜,谢欣怡意外,可女人却没给她和文淑华反应的时间,等女孩尴尬问完好,又把话题扯到了谢欣怡身上,“儿媳妇长的真俊,哪儿找的?之前咱文工团也没这么好看的姑娘吧,难怪你家顾屿一直不去相看,感情找了个天仙。” 一番话既挑明了顾屿是看中谢欣怡长相才结婚的真相,还贬了文淑华一直引以为傲的外貌连儿媳妇都比不过,当真又酸又欠揍。 谢欣怡被酸的打了个冷颤,文淑华也懒得跟她计较,笑笑不说话正打算离开,来人却没一点要放弃的意思,跟在她们身上,逮着谢欣怡问起了情况。 “我看你年纪不大,读过高中吗?家住哪儿?以前怎么从没在院儿里见过你.......” 罗金霞贴着谢欣怡脸开大,惹的一旁文淑华再也忍不住,学着对方模样也跟着贴脸开大,“你看你都一把年纪,还学不会尊重?有闲工夫在这儿问这问那,还不如回家问问你家儿子为什么不结婚.....” 文淑华人长的漂亮,说话也是软软糯糯的,明明嘴里说着怼人的话,可整个人看上去却仍优雅高贵。 谢欣怡佩服,继续保持微笑装乖,文淑华怼完这话也不愿再跟罗金霞掰扯,把红彤彤的包装袋往手臂处一拉,昂着头,带着谢欣怡往三楼走去。 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罗金霞气的牙痒,刚想回头奉劝女儿别再打顾屿主意,却看见自家女儿正盯着别人背影一脸羡慕,心火直冲脑门,也不管四周还有人,直接对着女儿大吼道:“看什么看,看了也不会娶你,跟你爸一个德行,没出息的家伙。” 话说的要多难听就多难听,可张娟却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真的结婚了?不是说......” “不结婚是框你的借口,难道你还真以为顾家那小子会一直单着。” 顾屿这小子肯定会打一辈子光棍,从前大院里的人都这样以为,所以当罗金霞四处去宣称顾屿要结婚时,根本没人相信是真的。 刺头要结婚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0节 结婚对象还是镇上来的娃娃亲? 消息一传出,迅速在大院引起轰动,就连平日里很少同顾家来往只点头招呼的人,见到文淑华都会忍不住问上一句。 “.....好像在他们眼里咱顾屿就应该打一辈子光棍,连怎么突然又要结婚这话都说的出来。”文淑华把刚絮好的棉被往沙发上一放,气冲冲地跟顾老太抱怨,“妈,你说,这些人怎么都不愿人点好?” 她气的紧,顾老太却满不在乎,“别人说什么让他们说就是,只要咱家里人自个儿高兴,管外面怎么说。” 顾老太劝慰完,那边刚下班回家的顾颖听了,也跟着附和,“是呀,你管外人干嘛,他们不想我哥结婚,还不是因为从前想把女儿塞给我哥,被我哥拒绝了没面子。” 把包往沙发上一放,顾颖继续给文淑华支招,“他们拿话堵您,下次您就拿事实堵他们,咱嫂子本来就是天仙,咱哥就喜欢天仙怎么了,谁叫他们自己生不出天仙来。” “好意思拿话酸您,也不回头看看自家闺女,就她们家闺女那长相,别说是我哥,就我一女的看了都提不起兴趣,还妄想嫁给我哥,白送给我哥我哥都不会碰。” 顾颖嗓门大,性子也急,一听外面人话里话外全是瞧不起谢欣怡的意思,恨不得亲自过去撕了那些人的大嘴。 她情绪激动,说这话时更是手舞足蹈,完全没注意身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响起的关门声。 等发现顾屿的时候,人已经收起表情,神色淡然地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工作 关于大院传闻,谢欣怡多少也听到了一些。 无非是什么面都没见就来找娃娃亲履行婚约,娃娃亲对象是刺头街溜子她都敢嫁这些。 说她胆子大,谢欣怡完全不care。 老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些暗恋顾屿多年的人不敢想的,她谢欣怡就敢想。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说你天天坐在那儿期待幸福降临,还不如主动出击,将幸福牢牢抓在手里。 万事都要靠自己,她是这样想,可有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自从上次临时被抓去执行任务后,顾屿领导就自作主张给他放了二十天的假。 大龄不婚份子好不容易有人要,领导干脆把修整假和婚期给他批在了一起,还嘱咐他好好在家陪老婆。 文淑华从领导媳妇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还以为终于可以卸下肩上的担子了,不想话递出去,儿子又给自己踢了回来。 让他陪媳妇逛街没时间,现在又闲着没事儿往家跑。 她被眼前这个明明有二十天假期,却还是啥事都要她这个妈帮忙的逆子气的肺疼,刚想出言教育男人应以家庭为重,不料下一秒,就见顾屿从怀里拿出一叠纸递到了谢欣怡面前。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宾客名单什么的,结果见谢欣怡接过一脸震惊,吓的她赶紧起身凑了过去。 “这是省城各大学校工厂最近在招人员情况以及报名表。” 顾屿出声解释,“你那天不是说要找工作吗?” 所以他一天不见人,是帮自己媳妇找工作去了? 文淑华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谢欣怡手里的报名表,然后又在自家儿子脸上溜了一圈。 还是那张冷脸没什么变化,倒是谢欣怡看见是报名表后一脸笑盈盈,“省城最近有招工吗?” 前些天她问顾颖的时候都还没有。 “省城最近在招工?”顾老太也有些惊讶。 现在工作不好找,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就连部队都好久没招新人。 她透过老花镜看了眼谢欣怡手里的报名表。 豁,还不少! 顾屿这是费了多少功夫,短短一天时间就收集到了如此多的信息。 “你托人了?”她低声问孙子。 她记得自家孙子可是从来都不求人的,怎么,现在媳妇一句想工作,他连从前最不屑的事都做出来了。 顾老太突然觉得夹在俩人之间的自己有些发亮。 亏她还担心孙子脾气倔,讨好不了媳妇,结果人倒好,一转身,自学成才了。 谢欣怡也觉得顾屿很有才。 刚她粗略看了一下,工作都是紧着适合女孩子挑的,不仅从质量上先给她筛选了一遍,甚至在数量上也给了她选择的余地。 细致周到的替她安排好一切,还会主动上交存折党票。 现在又因为她的一句话,给出多种选择让谢欣怡自己做决定,不插手、不掌控并尊重她所有决定。 相亲对象如此好,谢欣怡当然不能辜负人家好意。 在答应文姨会慎重考虑后,第二天她就从顾屿拿来的报名表中相中了国辉食品厂的工作。 现在省城工作不好找,一旦决定就不能换。 所以谢欣怡先排除掉了眼下不被看重的小学老师,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她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工作给自己和顾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原身学问本不高,她又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最好还是别去误人子弟的好。 然后就是这个时代很吃香的两个工作,一个百货大楼售货员,没人敢给你甩脸子的高级销售;一个邮递员,拿着好待遇时间上也自由的高级快递。 两个都是别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地方,到谢欣怡这里却成了没行业前景和吃力不讨好。 因为她知道,百货大楼售货员跟供销社售货员一样,也就这几年吃香些,等改革开放春风吹过来,最先下岗的就是这批眼睛长在天上的销售。 还有快递员,看着时间自由活也轻松,但天天风吹日晒的你是一句没提。 京市什么天气,夏天晒冬天冻的,后世还能整个空调暖气,现在这时代你只能硬抗。 谢欣怡自知不是能吃这苦的人,干脆也排除的爽快。 报名表被她一个接着一个否定,最后就只剩下国辉食品厂在招工人。 谢欣怡毫不犹豫地填好报名表,也做好顾家人看到报名表后会疑惑发问的准备。 可当她把报名表交出去,不但顾屿看了没反应,连之前再三叮嘱她要慎重的文淑华看了也只是淡淡地问了句。“想好了?” 没质问,不反对,那她昨晚思前想后准备的一大筐解释的话算什么。 谢欣怡有些不适应,还想说要不要多少解释一两句,可没等她解释的话说出口,那边坐在沙发上的顾老太拿过她的报名表看了眼后就直接开始了夸夸模式。 “你看,我就说吧,谢丫头一定会选食品厂,你们当时还不信。” 顾老太面上带着笑,让文淑华和顾屿赶紧把打赌输的钱给她,谢欣怡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文淑华在看了她的报名表后为何第一时间问的不是‘为什么’而是‘想好了’。 被顾家人奇特的脑回路逗笑,也让她再次感受到了顾家人对自己的尊重。 按常理,她在和顾屿扯完证后就算是顾家的一份子了,而作为顾家一份子,那她的工作自然就和顾家密不可分。 对顾家这样的人家,她出去工作,能不能挣到钱其实无所谓,重要的是她这份工作背后给顾家带来的名声和影响。 儿媳妇选工作这事儿要换其他家,肯定会慎重慎重再慎重,尽可能的把工作背后牵扯的所有弯绕都考虑进去。 日常指点是必须的,插手都是家常便饭。 反观顾家,在面对她选工作这事儿上,不仅从一开始就没人站出来指指点点,甚至在她决定去食品厂后,也没人怪她放着好工作不要,非要去偏的不能再偏的食品厂吃灰。 顾家人尊重她,谢欣怡自然也不会让顾家为难。 食品厂这份工作不好,大伙都知道。 地方偏不说,环境也不好,如果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肯定没人愿意去食品厂。 谢欣怡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从一众好工作中选了这个所有人都不想去的地方。 世人向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好的工作太多人想要,若最后落在谢欣怡头上,肯定会有人在背后拿顾家身份说事。 她不想给顾家惹麻烦,顾老太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当然知道,所以在夸完谢欣怡后,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盯着地板不知在想什么的顾屿,肯定道,“食品厂好,民以食为天,谢丫头做什么都有眼光,有胆识。” 顾老太这话在点谁,不用多说,在座的都能听出来。 大伙闷笑,谢欣怡工作的事也算定了下来。 工作定下来,接下来就该操心俩人婚事了,婚期越来越近,该准备的文淑华也准备的差不多。 晚上吃饭时,大伙商量起办酒席的事,文淑华说顾屿他爸希望一切从简,顾老太立马板着脸发对,“顾家好不容易办回喜事,哪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正喝着鱼汤的顾颖附和,“我哥终于赶在二十六岁前把自己嫁了出去,这么大的喜事就该好好庆祝一下。” 话是这么说,但文淑华琢磨着如果大办的话,谢家那边也不知该请哪些人。 谢老太这人霸道,若不请她,她肯定会拿长辈姿态说事。 谢老二家脸皮比城墙还厚,上次在谢欣怡这儿吃了亏,这次肯定想借着办事人家不便红脸的机会占尽便宜。 谢母和欣怡小妹肯定是要请来的,就是不知道就谢母那性格,能不能操持得了孩子婚事。 文淑华琢磨着,觉得还是该问问谢欣怡意见,“你看你家那边我们要联系谁?” 决定权交给谢欣怡,谢欣怡却觉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我给我妈去个电报,问问她意见。” 谢母一生都没出过远门,以她不愿麻烦别人的性格,估计这次也不会来。 至于其他人,“我们那边,婚礼只请至亲。” 意思除了谢母和她小妹,不用管其他人。 婆媳俩意见不谋而合,顾屿不知情便没发表意见,只埋头吃饭,好像整件事都跟他无关。 文淑华起火,想起上次去谢家送聘礼时顾屿作为女婿却没到场,干脆直接跟谢欣怡道,“电报就甭打了,让顾屿陪你回家一趟,顺道把亲家母娘俩接上来热闹热闹。” 谢欣怡这次不让其他人来参加婚礼,以徐文霞和谢老太性格,肯定还有得闹。 谢母性子软,谢欣怡小妹又是个半大姑娘,母女俩加起来都不是徐文霞对手,就算谢母想来,怕也走不了。 文淑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儿子亲自走一趟,一来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上次送聘礼顾屿就没亲自去,二来顾屿面冷,手段也凌厉,正好震慑一下谢家那些厚脸皮。 她想给儿媳妇撑腰,怕自家儿子不答应,所以语气是命令式的,一点也没给顾屿拒绝余地。 不过好在顾屿闻言也没说什么,只皱了下眉问,“哪天出发?”,就算是答应了。 文淑华脸上重新爬上笑容,“明天就出发,明早开了介绍信就走。” 本还想再叮嘱几句,门外却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女声。 “我刚巡演回来,听说咱侄子要结婚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1节 作者有话说: ---------------------- 顾屿:我要回去给我媳妇撑腰咯 第11章 娘家 谢欣怡循声望去,文淑华也放下碗筷起身迎了出去。 “你大姑来了。”顾老太跟谢欣怡介绍,“她在军区文工团,跟顾屿他妈一个单位,当年我想把淑华介绍给老二时就是她在中间牵的线.......” 说话间,文淑华已经揽着女人走了进来。 顾颖、顾屿起身礼貌问好,谢欣怡也跟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吃饭吃饭,都站着干嘛,搞的我好像是来巡查工作一样。” 女人边往饭厅走,边笑着打趣,随着距离拉近,谢欣怡这才看清来人样貌。 跟她想象中差不多,女人完美遗传了顾老太的优良基因,虽已四十,却一点也看不出。 明艳张扬的脸,小巧精致的五官,一头乌黑长发高高束起,干练又大方。 看到谢欣怡,她先是惊讶,而后有些不确定,“这是顾屿媳妇?” 得到肯定回答,又不忘对着自家侄儿调侃:“臭小子,艳福不浅呀!” 顾屿:“........” 知道大女儿口无遮拦的老毛病又犯了,谢老太狠狠剜了眼女儿后转移话题,“吃饭了吗,要不再吃点?” “不吃了,在团里吃过了。” 她前些天去附近几个县市巡演了,这不,刚回部队,就听说了自家侄儿要结婚的消息。 扬言打死都不结婚的人突然要结婚了,而且还是跟素未蒙面的娃娃亲对象? 顾雅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后仍不信,就决定亲自上门来一探真假。 沙发上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喜被,茶几上糖果也装了大半,还有堆在玄关处的喜烟喜酒....... 看来真要结婚了。 盯着谢欣怡那张好看到犯罪的脸又看了几眼,顾雅兰不疑有他,“婚期定在哪天,要不要我帮忙?” “什么叫帮忙。”顾老太听不惯她这话,“你这个做大姑的不应该呀,真以为那声大姑叫着玩的?” 顾老太板着脸教训完,立马就给顾雅兰安排了工作,“结婚当天,你负责带欣怡认人。” 认人她擅长,保证完成任务。 顾雅兰朝顾老太敬了个军礼,也不管自家老妈飞来的眼刀,自顾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礼盒,递给谢欣怡,“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个。” 谢欣怡看着包装精致的礼盒,一眼就认出是上次百货大楼里的文姨没舍不得买的首饰品牌。 如此贵重,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之所以说是随便买的,还不是为了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 大姑细心又妥帖,让谢欣怡心生好感,“能入大姑眼的肯定是好东西。” 她客气道谢,嘴甜人也甜,大方还不扭捏。 顾雅兰喜欢,又连着说了好几句“臭小子有福气”。 谢欣怡被夸的不好意思,想着大姑难得回家一趟,肯定有话要跟顾家人说,吃完饭陪着坐了会儿后,就借口收拾明天回家要带的行李,上楼去了。 等她一走,顾雅兰这才拉过文淑华低声疑问。 “我怎么记得顾屿的娃娃亲对象不长这样?” 娃娃亲对象换了这事儿,文淑华回来后就只跟顾老太提过,没想到顾雅兰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那俩婆媳到咱家来打秋风时,我都多大了。” 谢家人当时那副嘴脸,顾雅兰记得可清楚了,“她们当时不是带了女孩照片给咱妈瞧过,我记得可没这么漂亮。” 她话说的直白,疑惑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换了个这么漂亮的。 “谢老二家自己要换的。”文淑华也没打算瞒着大姑子,抬头看了眼正在厨房喝水的顾屿,悄声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这事儿我没跟顾屿说,你知道他性格的。” 若知道娃娃亲对象被换了,骄傲如他,能同意结这门亲才怪。 文淑华了解自家儿子,再三跟顾雅兰强调千万没说漏嘴了。 “我肯定不说。”顾雅兰又不傻。 “谢老二家不做人事,还想把脏水泼小姑娘身上。”想到徐文霞母女那天说的话,文淑华就忍不住犯恶心,“还好人换了,要顾屿真娶了谢老二家闺女,那才叫糟心。” 而且他家顾屿不是吵着闹着要天仙才结婚吗,正好,原来的娃娃亲对象长相一般,换成谢欣怡,顾屿也没借口再闹。 不闹,还主动帮着找工作,只要一想到冷情冷性地儿子四处要报名表的模样,文淑华就好笑,“第一次见面没拒绝,俩人自己谈妥了,颖儿一大早还看见他悄悄塞了个东西给人家,像是存折.....” “顾屿还有存折?”顾雅兰明显有些偏题,“他整日在外游荡,我还以为他钱根本不够花呢,不想还自己存了老婆本?” “颖儿晃眼看到的,还不确定,你别在他面前说漏嘴了。” “放心,我知道。” 她又不是大嘴巴。 等到第二天早上,顾老太刚下楼就抓着正在厨房帮忙的文淑华问,“听说顾屿把存折给欣怡了?” “您听谁说的?” 一晚上不到,都几个人跟她求证了。 昨晚顾豪毅加班回来,一进门就皱眉发问,还怪她怎么不拦着点。 她拦着? 自己儿子什么性格他难道不知道? 她拦,拦得住吗? 而且她为什么要拦着,男人上交工资天经地义,存折不给未来来老婆保管给谁保管。 文淑华当下便跟老太太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是该交的,这点像他爷爷。” 顾老太举双手赞成,就是在早上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谢欣怡两眼,对她更加刮目相看。 谢欣怡疑惑,顾老太也不说,只笑盈盈询问俩人回去事宜,“介绍信开了吧,车借着没有?” 顾屿现在的级别还没有专属用车,他爸倒是有,但顾屿没去开口,最后去找了他的直属领导周旅借了。 “车是你开还是小李开?” 周旅跟文淑华从小一个院子长大的,两家门对门,关系也好。 当年她嫁给顾豪毅的时候,周旅还在华北当兵,后来边境起纷争,他又去那边待了几年,最近才调回的京市。 他常年在外,顾屿其实他没见过两回,后来成了顾屿领导,对他这个侄儿是又爱又恨的,没少在顾屿外公面前告状。 两家人一直走的近,文淑华见着了也会说几句让他关照的客气话。 可她是客气了,自家儿子愣是一点也没把人当外人,领导的车说借就借,人问什么时候回,他还理直气壮地说不知道。 文淑华她爸昨晚打电话过来,直接在电话里就质问起她都教了些什么。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替儿子罩着了,文淑华倒是一点也不在乎,把自己老父亲的话抛在脑后,低声给儿子交待,“谢家人难缠,最好速战速决。” 正在吃饭的顾屿脸一沉,“有多难缠?” 还能比顾颖厉害! 他不屑,文淑华也没时间跟他细说,只叫他记住自己的话便行。 省城到沙河县路上要开七八个小时,等谢欣怡吃过早饭,顾屿已经先去开了介绍信在院外等了。 因是私事,顾屿没让周旅司机跟来。 老式吉普车前,谢欣怡想起副驾是女朋友专座,后排是领导专座的话,犹豫片刻,最后打开副驾车门,利落地坐了上去。 “后排有吃的,路上饿了你先吃点垫垫。” 出了大院门,顾屿不忘提醒,谢欣怡看了眼后座熟悉的糕点包装袋,是上次文姨问她时,她说喜欢的那家。 连路上不好吃饭都考虑到了,男人也并不是书中描述的那样直。 她礼貌应好,然后便不再说话。 秉着不与司机闲谈的安全守则,谢欣怡乖乖坐在座位上,不敢出声打扰。 男人话也不多,一路上除了给她说吃的喝的在哪里,剩下都是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男人没表情,谢欣怡心里就犯嘀咕,怕男人陪她走这趟带着情绪,等到了谢家也不知能不能干成事。 心里担心,感官就会被放大,她总觉得今天七八个小时的路程比上次快了好多。 现在路不好走,而且今早为了去开介绍信,他们本来出发的就迟,按着省城到果子巷的路程和上次来顾家时的经验,正常来说,他们现在应该刚出省城才对,而不是眼下太阳还当头照呢,他们就已经离省城很远了。 “能不能慢点。” 她看了男人一眼,不好直接说男人开的太快,只语气柔和的询问,话里更是带着几分恳求意味。 顾屿蹙眉,回头看了她一眼,在确定她不是因为车速太快而身体不适后,试着猜测,“你想晚点到,方便速战速决。” 这个时代没电视没手机,能娱乐的东西很少,大伙吃完晚饭后顶多坐在门前唠唠嗑,一般八九点不到就都上床睡觉了。 谢欣怡让他开慢点,想来是为了打个时间差,算准他们到的时候谢家人已经睡下,睡下了就不好意思再起来闹,那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能顺利带她母亲和小妹离开。 如此一来,就能最大程度减少跟谢家人接触。 像他妈说的:不要恋战,速战速决。 谢欣怡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婚期在即,我们还要赶回去。” 所以没必要节外生枝。 顾屿不知内情没发表意见,只在谢欣怡提出这个要求后,渐渐放缓了车速。 看着窗外逐渐慢下来的风景,谢欣怡也放了心。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2节 车里再次安静下来,她靠着座椅开始迷迷瞪瞪打起了盹。 等再睁开眼,就已经到了果子巷。 车停在谢家门前,可刚还在车上的男人,此时却不知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见面 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谢欣怡从前排储物箱里翻出个电筒,蹑手蹑脚地下车准备先找人。 “你醒了?” 身子刚从车里猫出来,下一秒背后就响起了一道询问的男声。 她吓的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举起手电筒转身,在砸下去的那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你醒了”。 空气中残留着没散去的烟草味,地上半熄半灭的烟蒂发出微弱的光,谢欣怡尴尬放下举过头顶的手,才觉男人刚是去抽烟了。 努力平复,轻轻“嗯”了一声,可颤抖的声线还是将她无情出卖。 看来吓的不轻。 顾屿低头敛眉,用脚捻灭了地上烟蒂。 “我睡了多久?” 谢欣怡小心询问,总觉得男人刚才的表情里带着几分不耐。 可不是不耐。 自己一个人过的好好的,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娃娃亲,被逼着结婚不说还驱车跑这么远来吹风。 这事儿要换她身上,可能早就撂摊子不干了。 大佬能忍到现在没发作,已经是忍常人所不能忍了。 想到刚刚她把人当流氓差点让人脑壳开花,谢欣怡心里过意不去,故意把话题扯自己身上,本说等男人回答后就顺道跟人抱个歉什么的,却不料男人完全不给她机会。 淡淡回了句“没多久”,顾屿便径直来到车前,从车上提下见面礼,然后锁车,回头,挑眉示意。 “哦对,先回家,回家再说。” 慢半拍的谢欣怡伸手去帮男人拿东西,结果被侧手拒绝,“我来。” 还是那副冷脸,谢欣怡悻悻作罢。 她打着手电筒在前面带路,俩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往西侧小屋走。 如谢欣怡所料,不止谢家,连整个果子巷都黑灯瞎火、寂静无声的,别说人了,就连鬼影都没一个。 顾屿看了眼走在自己前面娇小身影,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学会的这些。 女孩轻车熟路地带着他绕过墙上吊兰,跨过地上簸箕,三下除五下地解决掉挡在俩人面前的‘陷阱’,然后顺利到达了西侧小屋门前。 顾屿蹙眉回头看了眼来时路,而女孩却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一切,抬手在门上轻轻敲出一段节奏,然后屋里立马就传来了一个惊喜又惊讶的询问声。 “二姐,是你吗?” 声音不大,应该就隔着一个房门。 谢欣怡低声回应,下一秒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半大姑娘激动地迎了出来。 “二姐,真的是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接连三问,搞得谢欣怡也不知该从何答起。 她宠溺地摸了摸女孩的头,笑着回,“先让姐进屋,姐都快累死了。” 站在她身后开了一天车的顾屿:“.......” 小女孩兴奋地拉着谢欣怡进屋,下意识正准备关门,眼神随意一瞥,然后就瞥见了门外还站着一座大山,哦,不,好像是一个人。 借着微光再一看,哦,不是人,是一个男人! 谢欣欢瞳孔震惊,睁大眼睛看了屋外男人一眼又一眼,十秒后灵光乍现,脱口而出,“二姐夫?!” 这次她的声音大了些,把已经睡下的谢母都吵醒了。 谢母起身找了件衣服一边往身上披,一边从帘后走出来,问,“不睡觉,怎么起来了?” 话音刚落,她眼前就出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欣怡??”她以为是自己眼花,抬手揉了揉,然后再看了一眼,“欣怡,真是你,你回来了?” 在确定眼前站着的就是自家二闺女后,谢母高兴地惊呼出声,眼眶瞬间就红了。 “嘘....” 谢欣怡上去紧紧抱住她,“我这次是偷偷回来的,不想让对面的人知道。” “偷偷回来的?” 谢母擦掉眼泪,正要问是怎么回事,下一秒就见小女儿身后跟着走进来了一个男人。 “妈,这是二姐夫。” 谢欣欢隆重介绍,顾屿礼貌问好,“你好,李姨。” 没直接叫妈,还好,不用那么尴尬。 谢欣怡松了口气,谢母也借着灯光看了未来女婿一眼。 小伙子身量高,人也长的精神,是比之前媒婆介绍的那些强,但就是这张脸,怎么看着有点冷呢? 谢母发怵,没好意思再继续盯着人家看,笑着招呼人随便坐,转头又问起了女儿情况。 “......文姨让我们回来接你,顺道把户口转了。” 谢欣怡简单解释,一句没说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到家,还带着人顾屿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 她怕说的多反而让谢母担心,可女主小妹却从她简单的话语里快速摘出重点并提议,“明早我带二姐夫去找马婶,你和妈在家收拾东西。” 因着谢老太这几次上门来闹,谢欣欢和居委会的人都混熟了,考虑到二姐夫身份特殊,二姐转户口一事肯定会严格审核。 审核需要时间,二姐虽有省城介绍信,但大不过人家有流程。 有流程你就得等,等的时间拖的越长后面就越容易出乱子。 二姐可能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带着姐夫偷摸回家,防的是谁,二姐嘴上没说,她心里可跟明镜似的。 要想赶在对面那家子发现前神不知鬼不觉地转户口回省城,那去居委会就得她这个熟面孔带着二姐夫去。 衙门有人好办事,谢欣怡自然不会傻到有关系不用。 俩人达成一致共识,谢母便招呼着大家早点睡。 话刚说出口,回头才发现自家屋里还站着一个大男人。 家里就只有两间床,而且小女儿还是个位出阁的姑娘,谢母尴尬地看了自家二闺女一眼,谢欣怡立马心领神会。 “你带介绍信了吧?” 这几年出门都要开介绍信,介绍信就跟后世身份证一样,无论住酒店还是招待所,都要介绍信。 顾屿听她这么问,也反应过来,屋里都是女人,他一个人大男人待着这儿确实很不合适。 “带了。” 他肯定回答,然后说了句‘你们早点休息’后便准备起身离开。 “我带你去吧。” 怕他找不到招待所位置,谢欣怡找来手电筒也跟着起身,男人却道不用,“你带我去,我待会儿还要把你送回来。” 你送我,我送你,俩人干脆不睡觉,直接搁路上得了。 谢欣欢被二姐夫这话逗笑,打趣,“我姐还不是怕你第一次来不熟路,回头把自己丢了,我岂不是要我们三个女人去贴寻人启事。” 女主有主角光环敢说敢怼,谢母可没她那么大胆子敢这么对未来女婿,没好气地白了自家小女儿一眼,回头就让二女儿把手里的电筒递给了顾屿。 “那你小心点,穿过巷口往右就是招待所。” 谢欣怡也觉得顾屿那话没错,他们不是什么热恋期情侣,依依不舍、难舍难分那套也不适合他们。 又蹑手蹑脚地把顾屿送到门口,想到人陪着自己大老远跑这一趟怪辛苦的,又悄声补说了句,“辛苦你委屈一晚。” 不知是四周太过安静,还是女孩声音太轻,刚转身打算离去的顾屿在听了这话后脚下一顿,这还是女孩第一次如此客气的跟他说话,从前的她可不这样..... 他敛眉收回视线,语气淡淡,“没那么严重。” 没那么严重,就是还是有些严重。 谢欣怡不再说话,顾屿等了一会儿后见她不说话也打开手电筒,朝巷口方向走去。 因谢欣怡是晚上偷摸回来的,谢老太和谢老二家一早起来愣是没发现对面多了个人。 她们没发现,谢欣怡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出现在敌军面前。 和谢母关着门在屋里收拾东西,她时不时看一眼座钟,刚想说小妹那边不知办好没有,她们是不是也该出发了,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一大早关着门干嘛呢,是不是又背着我吃好吃的了?” 门外传来谢老太尖锐的声音,谢母收拾行李的手一颤,给女儿准备的搪瓷对盅“咚”地掉在了地上。 “果然在家,快,开门,赶紧把门给老娘打开.......” 王金枝站在门外,一双骨瘦如柴的手交换使劲拍打着谢母的门。 这段时间徐文霞一直借口没钱,已经很久没买肉给她吃了,她馋的紧,今早起来后就想说来老三这边看看顺便打个秋风的。 哪成想,人到了这边,平时都大门常开的老三家今天却大门紧闭,门上没有锁,可无论她怎么推都推不开,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 王金枝纳闷,想说这么早的人能去哪儿,于是趴着门缝上往屋里看,看了会儿没看见人,又不死心的搭着凳子想透过窗子缝看看。 结果人影没看到一个,倒把自己累的够呛。 她靠着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恍惚间好像听见屋里有人低声交谈,她立马屏住呼吸,耳朵死死贴在门缝上,一瞬不瞬地仔细听了起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3节 好像是有人在说话,而且还不止一人。 之前李季云母女就不止一次背着她吃香的喝辣的,今儿一大早又大门紧锁躲在屋里嘀咕,不做饭,也不烧锅的,难道是想瞒着自己偷偷下馆子? 王金枝不能容忍,瞬间就来了精神。 她使劲拍打房门,嘴里更是大放厥词,“李季云,你开不开门,你再不开门,我可要撞了!” 说完,王金枝挽起袖口,“呸、呸”朝手心吐了两口口水后,脚一瞪,身往前,整个人像一只脱了缰的野马,猛地朝谢欣怡家房门撞去。 “哎呦喂.....” 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反而闪着的腰和摔疼的屁股让她躺在地上疼的直哼哼。 “哪个没长眼的开的门?” 她厉声质问,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听到她要撞门后还故意掐着点开门,却不想一抬眼,就看见谢欣怡带着她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装腔作势地问。 “奶奶,怎么是您呀?没摔着吧?”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作妖 没摔着.......吧? 亏她好意思问的出口。 王金枝扶着自己快断了的腰,恶狠狠地盯着谢欣怡,“个死丫头,你故意的是吧!” 骂完,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唉.....不是....你怎么在这里?” 她怎么在这里? 她若不在这里,都不知道王金枝现在都还在打她家的秋风。 谢欣怡气愤,也不管坐在地上的谢老太提溜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从谢老太腿上跨过去后,只道,“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王金枝当然知道这是谢欣怡家,但她刚问是这意思吗? 她就是疑惑一个嫁到省城,本该在婆家享福的人,怎么突然回果子巷了。 回来不跟她这个长辈打招呼就算了,还撺掇自个儿妈锁门不出声,甚至在她撞门时故意打开门害她吃了个狗啃屎。 现在还好意思问她摔着了没有。 这死丫头,分明就是故意跟自己对着干。 王金枝越想越气,回头见谢欣怡还跟看好戏似的站在那儿,而自己就因为摔的重,一直坐在地上,一说话,谢欣怡俯视,她仰视,当真是倒反天罡了。 “个死丫头,傻站着干嘛,还不扶老娘起来。” 她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面前的谢欣怡就是一顿输出,那模样倒跟原身记忆里的奶奶一模一样。 自私、蛮横、霸道......还有重男轻女。 ‘儿孙自有儿孙福’ ‘还不把烈士证给老娘拿过来’ ‘我打不死你,敢偷吃我东西’ ‘............’ ‘............’ 脑海里的回忆冲击太大,谢欣怡看着地上装痛揉着腰还不忘对自己呼来喝去的老太婆,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奶奶平时不总教育我万事不求人吗,怎么现在还求上我这个孙女了?” 语气是温温柔柔的,话却牙尖刻薄的很。 还万事不求人,还怎么求上她。 我呸! 看着故意曲解自己意思还一动不动站在那儿的谢欣怡,王金枝恨不得立马冲上去给她两巴掌。 可想是这么想,但她现在是真动不了。 也不知那死丫头是不是在地上铺了钢筋,她刚一摔下来,屁股就‘咔’地一声,然后她就一动不能动,动就疼,动就疼。 现在别说是扑上去打人,你就是让她站起来都困难。 王金枝坐在地上气的牙疼,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赢,没办法,只能撒泼打滚。 “老三呀,我的儿呀,你在天之灵好好看看你媳妇吧,你看她把孩子都教成什么样了.....我一把年纪还让孙女欺负,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就让我死了吧,娘这就来陪你,老三呀....我的老三呀.....” 老太婆七十多了,精神头却是足的很,特别是她尖锐的声音带着哭腔,简直就是个惊天大喇叭。 她一边哭,一边骂,话题全在谢欣怡死去的爸身上绕,最后没把自己儿子哭来,倒把对面的徐文霞和隔壁街坊邻居给哭了过来。 “妈,你这是咋了?” 徐文霞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又看看不该出现在屋里的谢欣怡和满脸欲言又止的谢母,当下反应过来后就厉声讨伐道:“你们对妈做了什么?” 声音之大,态度之愤慨,问完后还不忘蹲下去查看谢老太受伤情况。 好儿媳的姿态拿的标准,倒衬得一旁袖手旁观的李季云母女很是无情。 闻声而来的街坊乍一看,还真以为谢欣怡一家真对谢老太做了什么,当下便有人小声议论。 “再大的事,孙女也不能动手打自己奶奶吧...” “对呀,看奶奶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扶一下,亏我从前还觉得谢老三闺女懂事.....” “懂事?哼,我听说她前段时间还抢了堂姐的娃娃亲对象。” 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见人们连谢欣怡抢堂姐娃娃亲对象的事都说了出来,李季云哪受的住,连忙委屈解释,“二嫂,你误会了,是妈她自己摔倒的,真不关我们事。” “不关你们事,那妈为什么躺在你家?” 问完谢母,徐文霞又调转矛头看向谢欣怡,“还有你,你说你不好好待着婆家,跑娘家干什么来了?” “回来不说一声,还尽给我们添乱,整天就知道作,作的我家婷婷连娃娃亲对象都让给你了,还不满意,非逼着你奶去死是吧?” 先是质问,后是冤枉,现在又颠倒黑白,道德绑架。 要论以假乱真的演技,徐文霞要称第二,这世上就没人敢称第二。 周围的人渐渐被她调动起情绪,谢母更是在她的节奏下成功被带偏。 只有谢欣怡,安静站在窗边,看着女人那张香肠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然后在徐文霞第二次提到婚约之事时,一针见血地问道:“婚约书上不是要写男女双方的名字吗?谢欣怡和谢婷婷区别那么大,就算我能抢堂姐婚事,省城顾家也不可能傻到娃娃亲对象是谁都分不清吧?” 谢欣怡回来是接谢母和小妹去参加自己婚礼的,本不想节外生枝与这些人纠缠,奈何这些人没事找事非要自己往枪口上撞,还故技重施想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她可不是软弱原身,怎么可能惯着。 徐文霞不是要拿婚约说事吗,那她就撕下他们一家伪善的面具,让大家伙看看到底什么是恶人先告状。 她连用两个反问,问的徐文霞呆在原地‘你你你’‘我我我’半天,完整话都说不上一句。 围观的街坊听了她的话,再看看徐文霞的反应,又开始墙头草,纷纷倒向谢欣怡这边。 “我就说嘛,谢老三家孩子看着就不像是会做出抢人婚事这事的人,你们还不信。” “要说抢东西,我看谢婷婷才是爱抢东西的人,上次我还碰见她抢人谢老三小闺女刚买的胶鞋呢。”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谢老二家不是抢了人谢老三的烈士证,霸着十多年都不还吗?” 人群议论纷纷,见有人把烈士证的事都说了出来,徐文霞恼羞成怒,“谁抢东西了,谁稀罕他家东西,她家没吃,她家没喝呀.....” 徐文霞红着脸狡辩,谢欣怡也懒得接话,她悠哉地靠在窗边扣着指甲,身后不断有邻居想找她确认,她回头间,竟发现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最后,谢婷婷埋着头正要离开。 “唉,堂姐,你怎么还在家呢,我以为你都下乡去了?” 谢欣怡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围观的人听到,大伙顺着她的话往后看去,谢婷婷想要逃跑地动作一滞。 “欣怡,你回来啦?” 她转过身,忍着尴尬和谢欣怡打招呼。 围观群众的话题紧接着又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关于谢婷婷要下乡的事,大伙还是从居委会负责上门核实情况的马姐口中听来的。 说为了这事,徐文霞没少跟自家女子闹。 徐文霞舍不得闺女下乡,暗地里托了不少关系,可她女儿也不知怎的,非吵着闹着要下乡。 母女俩意见不合,一来二去,礼送出去了不少,下乡名单上还是落上了她谢婷婷的名字。 一开始大伙听马姐说谢婷婷是自愿下乡的都不信,眼下看谢婷婷听她堂妹提起下乡一事并没多大反应后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伙为谢婷婷唏嘘,谢欣怡却没打算放过这个绝佳机会‘作妖’。 见谢婷婷转身还想逃,她拔高音量故意装腔作势道:“堂姐没走正好,待会儿说不定还能跟我对象见上面,我给你说,大院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不仅人好.......” 今天一早,顾屿和谢欣欢一起去居委会办转户口的事。 因为这次回来办的是私事,顾屿并没穿军装,居委会一开始听说是军属转户口时先是不信,等顾屿掏出军官证后又说要走流程,而且具体时间不确定,无奈谢欣欢只能找到熟人求情解释,说家里急着回省城办喜事,姐夫还要赶回部队报道,希望通融加急一下。 办喜事,回部队,一件关系着人家的终身大事,一件他们居委会又开罪不起,稍稍权衡下都不会为难,所以转户口的事办的还算顺利。 顾屿掐着时间往回赶,希望能赶在对面谢老二家发现前就收拾包袱走人,没想到刚到街门口,就听见谢欣怡这番话,不由一愣。 他很好? 这是乖巧谢欣怡能说出来的话? 他眉头微皱,一旁的谢欣欢却似乎早已见惯不怪,她一边扒开围观人群,一边带着顾屿往里走,没有半分尴尬,甚至还故意拔高音量回应,“二姐,我和二姐夫办完转户口的事回来了,你们包袱收拾好没有,是不是到时间去省城了?” 短短两句,不仅爆出顾屿身份,还交待他们刚去干了什么,最后还不露痕迹地说出要一起去省城的话。 信息量过于强大,惹的围观街坊一个个惊大嘴巴,看一眼谢欣欢,又看一眼谢欣怡,然后再看向走在谢欣欢身后的男人和俩人刚下来的那辆吉普车上。 七十年代果子巷,别说是吉普车了,就是拖拉车路过都能引起一阵轰动。 群众面面相觑,好奇打量,有人惊讶,有人议论。 顾屿就这样顶着惊叹、疑惑、私语,走过去坚定地站在了谢欣怡身边。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4节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挡路 谢欣怡没想到顾屿这么快就能回来,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办好了?” 昨天小妹说转户口可能不好办,谢欣怡便觉得应该要等上很久,没想到她架都还没吵够,两人这么快就办妥回来了。 她小声询问,头微微靠向男人,脸上带笑,一副小鸟依人的娇俏模样。 一旁男人身形高挺,眉眼锐厉,谢欣怡靠过去的时候他也侧头微偏,露出优越下颚线,嘴角轻勾,含笑点头。 好一对郎才女貌,俩人站一块,不仅让人眼前一亮,动作也是自然亲昵。 看来这位看上去一点也不好惹的男人应该就是谢欣怡对象了。 人带着对象上门,还转了户口,待会儿还要带着自家妈和小妹去省城。 那刚刚徐文霞和谢老太..在闹哪出? 还说谢欣怡抢了他家谢婷婷婚事? 这男人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像谢欣怡说的,肯定不会傻到连自己对象名字都分不清? 而且以谢老二家的一贯作风,真能放着这么好的对象不嫁,还让家中独女去下乡? 答案显而易见,事实真相不用多说街坊也明了。 徐文霞还想试图挽回些颜面,可话刚出口,就被几声清晰议论声给压了下去。 “这车的颜色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像是部队的车。” “部队的车,那谢老三家丫头对象不就是.....” 部队的人? 几人看了养眼二人组一眼,又看了停在谢家门口的车,不禁心下一紧,默默替谢老二一家捏了一把汗。 谢老二一家当然知道不能跟顾屿硬碰硬,男人是部队出了名的刺头,连师长旅长都敢刚,更别说他们这些小喽啰了。 从前去顾家打秋风,王金枝和徐文霞每次都寻着顾屿不在家的时候去,根本不敢跟刺头碰面。 要她们知道这次谢欣怡是顾屿陪着回来的,打死他们也不会往这边走一步。 坐在地上的王金枝心里发颤,扶着她的徐文霞更是埋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混乱场面在男人出现后逐渐安静下来,顾屿冷着眉抬腕看了下表,一个眼神也没给屋里的人。 “东西都收拾好了。” 看表,还这样问,谢欣怡一听便知道是时候该出发了。 柔声应了句“收拾好了”,她转身去到里屋拿包袱,顺便把还愣在原地的谢母给拉上,“走了,妈,我们该去省城了。” 整个过程,一眼没看坐在地上的王金枝,更没管自顾当鸵鸟的徐文霞。 狠话说了,气也撒了,是时候不恋战,速战速决了。 她带着谢母绕过地上的婆媳俩,头也不回地朝屋外走,来到门外,顾屿很自然地从她手上接过包袱。 几人顺着院子往外走,谢欣欢更是在周围街坊问到他们这是要去哪儿时,毫不掩饰地欢喜道:“我二姐夫专程来接我和我妈去参加他们婚礼。” 语气是骄傲的,态度却很谦逊,人们羡慕祝福,她一一笑着接下。 等走到人群最后,还不忘对正盯着顾屿看的发愣谢婷婷嘲道:“怎么样,堂姐,我二姐夫长的帅吧?” 说完,也不管气的原地跺脚的人,笑盈盈地搂着自家二姐和妈上了吉普车。 谢家好戏一场接一场,比电影院放的电影还精彩。。 围观邻居大饱了眼福,见谢欣怡一家走了,也准备跟着散了,却不想刚走去没几步,就听见谢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等等.....” 王金枝被徐文霞搀扶着,一只手拖着屁股瓣,一只手举在半空晃动,没几下就一瘸一拐地来到吉普车前。 谢欣怡这边刚坐上去关上车门,车子都还没发动,引擎盖上就突然就扑上来一坨人影。 王金枝张开双臂抱在车头前,拿着高高在上的长辈姿态对车内四人道:“去省城观礼,怎么也得带个长辈吧?” 老三媳妇家的秋风没打到不存在,死丫头让她吃了个狗吃屎也没事,可刚欢丫头说,顾家人是来接她们母女俩去省城参加婚礼的。 省城,顾家,婚礼,这么好的事能少了她王金枝? 一听要去省城,她哪里还顾得上屁股上的酸痛,赶紧让老二媳妇扶她起来,三步并两步地来到了吉普车前,然后一个大鹏展翅,直接拦了四人去路。 想丢下她自己去享福,门儿都没有。 王金枝扑在车头,嘴里还拿长辈身份压人,坐在后排的谢母立即皱起眉,谢欣欢更是急的将头伸出窗外,“奶奶,你这是干嘛?” 车动不了,人也走不成,王金枝见状更来劲,语气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奶奶,去省城吃香.....观礼也不叫我,我可是谢家长辈!” 结婚拜长辈,那是他们这边代代相传的习俗。 谢欣怡她母亲是还健在,但家里有长辈都要拜的道理,可是大伙都知道的事。 现在谢欣怡要把她妈接去省城参加婚礼,那她作为谢欣怡的奶奶,是不是更应该把她也一并接去。 死丫头嘴是硬,但再硬,也硬不过群众的唾沫星子。 而且以李季云那软弱的性子,就算她闺女不在意群众流言,她这个还得在果子巷过活的人能受得了这些。 她家不是还有个连亲都没说的半大丫头吗?谢老三家闺女不尊重家里长辈的名声要是一旦传出去,谢欣怡倒是嫁人,可她家小女儿又该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不嫁吧? 王金枝笃定,果然对面四人在听了她这话后不止皱眉,李季云吓的连脸色都变了。 她探着身子拉了拉前排儿闺女的衣袖,想说要不她和小妹就不去省城了,话没没出口,坐在她身旁的小闺女却噌地一下躬起了身。 “谁说观礼就必须带长辈的,而且人顾家根本......” 谢欣欢不服,当下便要去开车门下去和王金枝理论,手刚碰到把手就被谢欣怡拉住了。 从王金枝扑在车头前谢欣怡就没说话,始终低着头扣着自己指甲,像是整件事跟她无关,能不能走也无所谓。 谢欣欢疑惑望过来,她还摇摇头,意思让她别下车。 谢欣欢腮帮鼓了又鼓,最后只能气愤地坐回去。 王金枝就知道谢欣怡跟她妈一样,喜欢替别人着想,当初她就是看出了这一点,随便编了个谎言就轻而易举地从母女俩手里抢回了烈士证。 李季云母女根本就不是她对手,还想撇下她去省城吃香的喝辣的,想的倒美。 她不给四人机会,扑在车头放狠话,“......你们要是不带我去,那就从我老太婆身上碾过去。” 说着也不管还有街坊看着,从车头一下滑下去直接躺在了距离车子不到一米的地方。 谢欣怡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谁提出过如此无礼的要求,她侧头看了驾驶座明显不耐的男人一眼,试着开口,“既然这样,那要不就........碾过去!” 碾过去?! 这下不止谢母,就连谢欣欢都惊了嘴巴。 不是,这还是她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二姐吗? 这么勇! 真碾过去........吗? 她不可思议地看了谢母一眼,又不可置信地看了自家二姐一眼,然后把最后希望寄托在了看上去就很稳重的二姐夫身上。 唉唉唉.....不是,她二姐夫在干嘛,他扭钥匙干嘛? 唉...车子怎么发动了? 不是....他脚在干嘛?手怎么还放档位上了? 等等.....他刚放下什么了? 伴随着车子的‘嗡嗡’轰鸣声,谢欣欢心惊看向坐在前排却一脸平静的两口子,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要疯是吧,来呀,要疯一起疯! 谢欣欢紧闭双眼,拉紧扶手,尖叫出声,做好牢底坐穿准备,然后等待......然后.....然后...... 没有然后! 想象中的惨状情景没有到来,有的只是等她睁开眼后看见的手托屁股还四处乱窜的身影。 “杀人啦,杀人啦,孙女谋杀奶奶啦......” 王金枝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时,还想着死丫头来求自己要怎么讹一笔才划算,结果人没见着,车子倒是发动了。 那嗡嗡声就跟催命符似的在她耳边不停的响,响的她是心惊肉跳、汗毛耸立的,而且那车不止嗡嗡响,它还在“咔”的一声后还往前耸了一下,吓的她立马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的。 这是真要碾死她呀! 根本没想过车子会发动,更没想过对方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行凶的她吓的抱头鼠窜,嘴里不停惊呼,生怕对方就真把自己给撞死了。 然而就在她慌不择路,东躲西藏时,刚还想撞死她的车却不慌不忙地越过她,直端端地朝巷口开去。 自己吓自己的王金枝:“.......” 怒拍大腿,仰天长啸,“个死丫头,又骗老娘.......” 作者有话说: ---------------------- 第15章 亲家 从果子巷出来后,谢欣怡终于松了口气。 刚在谢家和那几人周旋耽搁了不少时间,回省城的路上顾屿自然就提了些速度。 谢母第一次坐小车,而且还是和看着就很冷的未来女婿一起,说实话,她这心脏没比刚在谢家时好多少。 她不自在,自家小闺女却是欢呼雀跃的很,一路上不是和她姐抱怨谢老太就是嘲笑徐文霞的,半天路程两姐妹不下说了五百人,是一点也没把前排开车的小顾放在眼里。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5节 两姐妹像两只麻雀,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谢母觉得她要是顾屿,可能早就不耐烦了。 娃娃亲对象突然换了人,大老远来接老丈母又遇到谢家那群奇葩,现在两姐妹还吵吵闹闹让他分心.... 看着男人逐渐蹙起的眉,谢母正要出声阻止自家两闺女,却不想下一秒顾屿突然开口道:“前面不知道还有没有饭店,要不先在这儿垫垫吧。” 车在一家国营饭店前停下来,顾屿下车点了菜,就去后面接热水去了。 谢母抓紧时间教育两闺女,“人昨天开一天车,今天还要开一天车,你俩也不说体谅一下。” 说着,把刚倒的热水往谢欣怡面前一推,回头看一眼顾屿没回来,又低声问,“小顾他...脾气怎么样,你在顾家......” 话问的委婉,谢欣怡一下就猜出她的意思。 抱着搪瓷盅暖了暖手,她笑着宽谢母的心,“他就是脸看着冷,其实人挺好的。” 说完,又想到男人上交存折和帮自己找工作的事,顿了一会儿补充道:“对我也好。” 都说婚前主动上交工资的男人最帅,他不仅第一次见面就上交了存折,还在听到她说要找工作后主动找来报名表,没有其他男人那些花言巧语,更没有什么都没做上来就是一顿保证什么的。 有诚意,不轻浮,反正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谢欣怡觉得顾屿并不是书里描述的那样。 她把顾屿第二天就上交存折的事告诉了谢母,还说人家只要愿意上交就是对她信任的一种态度。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互相信任,没有猜忌吗? 顾屿既然这么主动,看来是真对自家闺女好。 谢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母女三人又说了会儿贴己话,顾屿才接了热水回来。 因为不知谢母他们口味,顾屿把店里今日供应都上了份。 大葱炒猪肝,白菜炖粉条....全是下饭良菜。 从谢家出来一直在赶路,四个人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等服务员把菜上齐后,顾屿便招呼大家吃了起来。 “到省城可能得晚上了。” 这家是一路走来唯一开在路边的饭店,所以吃完这一顿就得到挨到省城。 谢欣怡听出男人话里的意思,分别往谢母和小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柔声叮嘱她们都多吃点。 夹完,又反应过来自己便宜丈夫还坐在身边,此时她们母女三碗里都满当当的,就男人碗里还空着一大块,自觉不好意思,顺手抬起筷子给男人也夹了一筷子。 顾屿习惯了部队生活,吃饭从来都是自顾自的吃,家里人知道他习惯,也从不给他夹菜。 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一筷子菜,他诧异,抬眼,见谢欣怡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吃饭,像是刚才的举动不是她所为般,一点也不在意。 而且那双帮他夹菜的筷子,是女孩自己用的。 顾屿重新低下头,默默夹起谢欣怡刚那一筷子菜,放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大家都饿了,一段饭很快吃完,回到车上,谢母和谢欣欢靠着座椅眯起了瞌睡,谢欣怡也很想睡,可她担心昨晚顾屿换了个地方没睡好,开长途很容易累,便时不时地和男人说上两句。 “你若是困就迷一会儿,我开长途习惯了。” 或许看出了她的担心,俩人刚说没几句,顾屿就开口打消了她的顾虑。 小心思被拆穿,谢欣怡有些尴尬,不知男人从哪儿看出了她的担心。 难道是自己演的太明显?亦或是男人实在太敏锐? 问题她也没说什么呀! 谢欣怡搞不懂,但既然人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强撑。 软软应了声好,她抱着包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次她没像上次睡得那么沉,迷迷糊糊感觉天暗了下去,她就睁开眼睛帮顾屿观察起了路况。 好在吉普车视线好,她这个探测器都没探出来的,顾屿都一一巧妙避开了。 谢欣怡这才发现,男人车技不是一般的好,亏她刚指挥男人撞王金枝的时候还有些担心,看来是她多虑了。 默默在心里给男人打上车手标签,男人自然也没让他失望。 不一会儿功夫,车子便从泥泞小道缓缓驶入了康庄大道。 周围开始变得嘈杂,谢母和谢欣欢也相继醒来。 “不回部队吗?” 谢欣怡是个路路通,走过一次路她基本都能记住,见顾屿开着车往大院方向走,猜测他肯定是想把她们先送回顾家后才回部队还车。 处理完她家事基本就晌午了,路上吃饭又耽搁了时间,到省城天都黑了。 想想临出门前文姨和顾奶奶的叮嘱,若先不回大院,估计顾奶奶也不放心去睡。 而且车上还有谢母和小妹,俩人第一次来亲家家里,肯定也想第一时间上门拜访。 见顾屿点头默认,谢欣怡便没再说话。 车子缓缓驶进大院,门口站岗的哨兵认出车牌,向顾屿行礼。 谢母没见过这阵仗,从进了家属院后便正襟危坐,直到车子来到顾家大门前,都还紧绷着身子,一点也不敢放松。 “我去还车,你们先进去。” 把包袱提到玄关处,顾屿跟谢欣怡交待一句后便开着车离开了。 想到现在确实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顾奶奶睡了没有,谢欣怡正准备悄悄推开门进去,手刚扶上门把,门就从里面突然打开了。 “我听见车子的声音,猜应该是你们回来了。” 文淑华一脸笑意,欢声对谢欣怡说完这话后,又上前拉住李季云的手,“这是亲家母吧,来,快进来,快进来。” 迎着母女三人往里走,边帮着拿包袱,边对着客厅招呼,“妈,妈,亲家母她们到了。” 谢母跟在文淑华身后进屋,胶鞋踩在亮堂的地板上,新衣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家里还有楼梯......全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 谢老三说到顾家时她有想过来两家差距,徐文霞说酸话的时候她也估过顾家实力,就在刚刚来的路上她都还在想顾家到底会是怎样的人家,现下眼见为实,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闺女会那么肯定的说‘顾家能护她’。 “亲家母,赶了一天路,饿了吧。”文淑华柔声问她,都不等她回答,就让王妈把厨房热着的菜端上了饭桌。 “来,先吃饭,有什么话我们边吃边聊。” 文淑华招呼着母女三人去饭厅坐下,顾老太也朗声附和,跟着来到了饭厅。 “我..我们还不饿,要不..要不等小顾回来了一起吃。” 谢母小声回答,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顾家人的热情。 她活了大半辈子,除了老三在的时候带她去过城里一次,下来便一直待着果子巷,哪儿也没去过。 省城她没来过,军区大院就更不是她们能踏足的地方。 顾家和自家差距太大,可顾母和顾老太却一点也不嫌弃娘几个的出身,不仅亲自出门迎接,还帮着提行李,甚至怕她们饿着还贴心准备了饭菜....... 谢母心里被暖了一阵又一阵,偏自己是个嘴笨的,好听话不会说,漂亮事也做不来,只能从包袱里拿出自家晒的萝卜干和酿的酸果酱,让文淑华千万别嫌弃。 好东西顾家不缺,她怕买错,思前想后还是送点自家做的东西,也不知顾家人会不会喜欢。 谢母送往东西后就低着头,全然一副到了陌生地方就心生胆怯的模样。 谢欣怡知道她妈性格,在看到谢母没话说后,适时站出来解释,“这是我妈最拿手的两样东西,文姨、奶奶不妨尝尝,好吃的话我让我妈把秘方教给王妈。” 话说的俏皮,一下就让屋里气氛轻松了不少,文淑华脸上挂着笑,越看自己儿媳妇越喜欢,“那感情好,你们来一趟,我们还赚了。” 顾老太更是个行动派,当下就让王妈给她拿了双筷子,打开装酸果酱的瓶子蘸了点尝尝,酸味夹着丝丝甜意在舌尖慢慢蔓延,顾老太忍不住打了个酸颤,然后意犹未尽道:“我馋这口馋了十多年,没想到今天沾了亲姻的光。” 得到顾家人认可,谢母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 几人坐在饭厅上就秘方问题谈论起来,谢欣怡更是毛遂自荐说改天自己也尝试做一下。 她学着顾老太的样子蘸了口酸果酱放进嘴里,正想说自己最适合当小白鼠的,却不想下一秒被后来的酸劲酸的眉头紧锁,小脸微皱,连话都说不清楚。 “酸...好酸....” 她眯着眼睛轻跺双脚往后退,脚下没踩稳,紧接着便落入了一个□□的怀抱。 作者有话说: ---------------------- 第16章 新婚 顾雅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谢欣怡红着脸从自家侄儿怀里弹出去的模样。 “顾屿,你这也太着急了吧,还没结婚呢,就迫不及待地搂上了。” 她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谢母和谢欣欢,一上来就脸不红心不跳的开车,尽管谢欣怡心理素质再好,也还是羞红着脸,不敢接话。 顾老太知道她又开始口无遮拦了,连忙掐她一把,“瞎说什么,亲姻她们还在。” 被老妈这么一提醒,顾雅兰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两个陌生人。 文淑华热情给双方介绍。 “我瞎说什么,小俩口感情好是好事,是吧,亲家母?”顾雅兰觉得自己没说错,“我当初和汪有志处对象啥事没做过,你们就是老古董。”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连自己处对象时的事儿都说出来,谢母不好意思地笑笑。 没想到大姑长的文文静静的,思想这么开放。 可她说顾屿猴急,那确实是误会了,俩孩子就是不小心撞到一起的,而且就自家女婿那张冷脸,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么猴急的人。 谢母心里清楚,但又不知该如何接顾雅兰这话,最后还是谢欣怡红着脸摆手,连忙解释,“”我刚没站稳,不小心撞到了。” 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搂上了。 顾雅兰让她别解释,越解释越乱,还让她学学顾屿,“你看人就不解释。” 他是不解释吗? 他是懒得跟顾雅兰解释。 顾屿没理自家大姑,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 文淑华见人都回来了,便叫王姨把菜热好端了上来,大家围坐在饭桌上,刚吃两口,顾老太才问起自家大女儿这么晚来干嘛了? “顾屿结婚的时候,您心肝小女儿回不来,这不托我给侄媳妇送礼来了吗?” 说着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大方盒子,“地址填错了,寄我那儿去了,你小姑就是个马虎眼,习惯了就好。”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6节 她把盒子递给谢欣怡,顺便替自家妹解释了下。 顾雅萍是家里最小的又是女儿,从小被宠着长大,啥事都不用她操心,平日里连自己生日都还要别人提醒的人,眼下竟记得侄儿婚事并主动寄礼物回来,顾老太好奇,笑着起哄,“小萍还能送人礼物,快打开看看你小姑送了什么?” 顾奶奶都发话了,谢欣怡也大方,接过盒子掀开了盒盖。 盒子很大,中间的圆环上绕着两块手表,表盘一大一小,应该是一对男女表,饶是后世谢欣怡对手表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这是国外很有名的大牌。 大概怕她看不懂外文,顾雅兰还提醒了一句,“你小姑说这表不用换电池,带上就能走。” 所以不用去看满是豆芽的说明书,人还没见到就送了这么贵重的礼,还如此贴心周到,谢欣怡对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姑充满了好奇,但这礼物实在太过贵重,她不由看向了一旁的顾屿。 顾屿倒是猜到小姑出手会这么阔绰,只是没想到俩人竟想到了一块,“收着吧,小姑难得送人礼物。” 谢欣怡点头,托顾雅兰回信时一定帮她跟小姑带句谢。 —— 婚礼前两天,顾家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顾雅兰向团里请了五天假,从昨天开始便常住在这边,说是有客人来的时候方便带谢欣怡认识。 文淑华忙着准备结婚那天用的东西,也没时间顾着谢母和谢欣欢,担心俩人见到外客尴尬,干脆让自家女儿也请假在家陪着二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顾屿之前一直闹着不结婚,很多来观礼的亲戚一进门就都直冲谢欣怡而来。 顾雅兰带着她一一认识,七大姑八大姨更是恨不得眼睛贴在她脸上瞧个仔细,看看究竟何许人也,能让之前打死都不结婚的大龄青年,在看了人第一眼后就决定要结婚。 谢欣怡含着笑,大大方方地让人看,在一声声‘怪不得’的感叹声中,乖巧点头,没否认男人就是相中她天仙外貌的事实。 她没否认,来帮忙的隔壁张新他妈还帮着作证,“是长的跟天仙似的,不然也不会把顾屿给迷住不是。” 话是玩笑着说出来的,文淑华听见后还是忍不住埋怨,“也不知道她是真心来帮忙的,还是故意来找茬的。” 有时候她真搞不懂罗金霞这人到底是什么心理,昨天看她家招待不过来,罗金霞就把自家孩子和男人哄去了食堂,自己围裙一系就上她家端茶倒水来了。 你要说她是好心呢,她却在别人说起顾屿和谢欣怡婚事时煽风点火的来上两句酸话,但你要说她是找茬的吧,人又起早贪黑的连自己家人都不顾。 文淑华搞不明白,也没时间去搞明白。 随着婚礼时间越来越近,她每天忙的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婚礼前一天她早上和顾老太去给俩新人铺床、贴喜,下午去厨房清点宴席用的东西还有烟茶酒水那些,晚上好不容易休息会儿,顾豪毅还跟她抱怨说不应该办的如此张扬隆重。 和男人争论打到半夜,第二天不到六点便起来忙活了。 其实办这次婚礼,文淑华已经算很低调了,除了在京市的近亲,朋友请的也是常来往的,就这样都九桌,还别说顾豪毅他们部队的人都还没请呢。 文淑华知道现在特殊,正好九桌也取个长长久久的寓意,便没理会自家男人的话。 欢欢喜喜地迎客,尽可能的安排周全。 二婶家和三婶家一向不对付,还是分来坐的比较好。 她娘家人见不得大伯一家,干脆还是和周旅他们坐一桌吧。 大哥大嫂远在海南岛来不了,大嫂娘家和大姑爷家坐一桌刚好。 .......... 文淑华考虑到各方势力,安排的是一点岔子也没出,一顿饭吃的平和又欢喜,发自内心的祝新人幸福。 此起彼伏的祝福声中,只有张娟一人吃的食不知味。 顾屿真的结婚了,那个誓要单身一辈子的人真的结婚了。 他娶了娃娃亲,那个长的跟天仙似的女孩,听说他第一次见面就上交了存折,第二天俩人就去扯了证,还有女孩的母亲和小妹,都是他开了一天的车,亲自去女孩家里接到省城来的。 一个最讨厌开长途的人,亲自开那么远的车去接女孩的家人。 心被狠狠扎了一下,她看向不远处正在敬酒的俩人,男的帅,女的美,确实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女孩一身红衣站在男人身边,不施粉黛却美得不可天物,男人脸上更是带着她从没见过的笑容,耐心和人周旋。 这时桌上客人不知玩笑着说了什么,女孩害羞低头,男人微微倾身,靠近女孩低头耳语了几句。 众人哄笑,新人耳语,只有她,忍着眼泪默默躲去了厕所。 “你刚看见没有,顾老太给孙媳妇的红包,大的哟,我猜没这个数肯定下不来。” 隔壁传来清晰议论声,听得出很是羡慕。 “可不是吗,我听说顾家人对这个新媳妇可好了,你没看见文淑华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还把家传的镯子都给儿媳妇了。” “这女孩命可真好,一小地方的姑娘,顾家人不仅没嫌弃她出身,还把她捧在手心里宠,你说我家那傻闺女咋没这么好命。” “谁说不是?” 张娟听的心神不宁,等说话声渐行渐远后,才慢慢从隔间走出来。 她努力平复情绪,又洗了个冷水脸来遮住红眼眶,抬头整理了头发,正准备出去,就碰见谢欣怡走了进来。 “嫂...嫂子..” 面对面撞见,避也避不过,张娟勉强挤出笑容问好,谢欣怡愣了一下后也大方回应。 上次在百货大楼她妈说的那些话,也不知谢欣怡猜出了几分她跟顾屿的事,尴尬肯定是尴尬的,但该打的招呼还是要打。 俩人简单说了几句,张娟就借口她妈还在等着自己先行离开。 等谢欣怡再回到席间,便没再见到她的身影,有的只是顾颖嫌身后跟着的男人太烦,好几次躲到她和顾屿身后。 “我说张新,你是没事儿做的还是闲的慌,老跟在一个女人身后也不怕你同事看到笑话。” 顾颖替谢欣怡重新倒满提前准备的‘水酒’,话说的不客气,脸上也满是烦躁。 而被她贴脸开大的男人听了这话也不恼,还一脸嬉皮笑脸地想要从她手里接过酒瓶,双手高高举起,又被顾颖的一个白眼吓的缓缓放下,讪讪撇了撇嘴,转头又跟顾屿玩笑,“难得结一次婚,紧张吧。” 说的好像他真结过婚似的,末了还大言不惭的传授经验,“没事儿,别紧张,多结几次就习惯了。” 这话听的顾屿皱眉,谢欣怡惊讶,顾颖更是直接朝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说什么呢,不会说话就闭上你那张臭嘴。” “我说错了吗,是多结.....” 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一边安抚顾颖,一边笑着给谢欣怡赔礼。 顾颖懒得跟傻子计较,作势就要离开,张新紧跟,俩人一路走,一路闹,最后直到顾屿和谢欣怡这边敬完亲友,张新才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 这次婚礼,顾屿也请了自己在部队的战友和同事,在座的看着年龄跟顾屿差不多大,除了张新外全都早结婚了。 从前顾屿不结婚,在婚礼上没少灌他们酒,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被他们逮着机会,几人拉着顾屿使劲灌酒,谢欣怡也被拉着多喝了几杯。 她不喝酒,可以说一沾就醉,所以文淑华才会吩咐顾颖拿着提前掺了水的酒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说是掺了水,可也怕别人怀疑不敢多掺,带着酒味的水毕竟还是酒,谢欣怡没喝几杯就有些看不清人了,她扶着凳子坐下,还有人来敬酒男人全给挡了,她举旗投降,只剩顾屿一人跟一桌子对抗。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在谢欣怡多少恢复些意识后,被顾屿灌醉的那些人才一个个被家里人架着离开。 宾客陆续散去,文淑华收拾清后便让顾屿先带着谢欣怡去休息。 谢欣怡乖巧应好,虽一张俏脸看上去红红的,但好在已经恢复了意识,俩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楼梯转角,文淑华又转头一脸后怕地跟顾老太吐槽,“幸好顾屿让我在欣怡酒力掺了水,不然就欣怡这酒量,不被那群家伙灌醉才怪。” “顾屿让你往谢丫头酒力掺水?”顾老太惊讶,那冰坨子啥时候这么会关心人了? “可不是嘛。” 文淑华也没想到自己冰棍儿子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婆媳俩惊讶之余更多是欣慰,庆幸还好娃娃亲对象换成了谢欣怡。 俩人在楼下一阵感叹,谢欣怡回到新房后就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床是昨天婆婆帮着铺的,顾屿进来后又重新理了下,等谢欣怡搽完脸过来时,看见的便是喜被的两个角被人折出了方便掀起上床的三角形。 嗯....她立在床边看了又看,顾屿洗漱完出来后见状纳闷,“有什么问题吗?” 话问出去了,人却没反应。 他又看了眼自己理的床,确定并没有什么不妥后,正准备脱去外套,不想衬衣扣刚解到一半,女孩就突然转过了头。 “你....” 谢欣怡话还没问完,目光就触及到了男人半敞开来的胸膛。 果然很有料,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然后赶紧收回视线背过身去。 顾屿并没察觉到她的反常,换了衣服就径直躺在了床上,谢欣怡自顾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也关灯换了衣服躺了下去。 俩人没再说话,屋里再次陷入寂静。 黑暗下,人的感官会被无限放大,就像现在,谢欣怡能清楚的听见男人呼吸声以及桌上座钟的滴答声。 鼻间萦绕着床单被罩晒过后的芬芳,四周冰冷慢慢被男人的体温代替。 独自睡了这么多年,谢欣怡很难忽略身边还睡着一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对方存在感实在太强,顾屿又何尝习惯。 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空气中是淡淡的香味。 顾屿虽单身多年,但常年待着男人堆里,这些意味着什么,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可知道是一回事,付诸行动又是另一回事。 想到俩人这几天的相处过程和女孩刚才欲言又止的话,顾屿不自在地翻了个身。 谢欣怡也察觉到了男人的紧张,她小心往外挪了挪,尽可能跟男人保持适当距离,然后组织好措辞,小声开口,“嗯..那个...” 顾屿侧着身,“怎么了?” 本以为谢欣怡要说让自己也往外面挪挪的话,结果女孩踌蹴半秒后郑重而又认真地说了句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嗯....那个.....” “你能往我这边来点吗?” 作者有话说: ---------------------- 下一本写《八十年代家属院》,喜欢的宝子可以移步专栏收藏哦 文案: 云念好不容易上岸成功,不想一场车祸,直接给她干到了八零年代。 八零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大地。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7节 而此时的剧情刚走到: 她爸升职了!粮站站长! 她妈不当家庭主妇,要下海,准备拿书中反派求娶她时给的聘礼作本金。 聘礼被她妈拿去投资了,云念不愿嫁,最后隔壁竹马主动替她还了聘礼。 竹马傅幕行家最近有些不顺,坊间传言,她这个曾经的娃娃亲对象就是导火索。 第17章 之夜 往她那边来点? 是嫌自己离她太远了? 顾屿睁着眼, 沉默好一会儿也不知该如何动作。 就在他踌蹴着要不要尊重女方意愿试着往里面挪一挪时,身后又传来女孩略带疲惫的解释声,“你再不过来点, 就真的要掉下去了。” 他刚上床时只顾着给对方留够充足余地, 却忘了本就睡在靠边位置上的自己一个翻身就真挂在了床边上。 女孩就是好心提醒, 偏他还以为...... 默默深吸了口气, 他淡淡开口回道:“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谢欣怡拉了拉自己身上少的可怜的被子, 踌蹴好一会儿后,继续不放弃地问男人:“那个.....你晚上睡觉踢不踢被子?” 踢不踢被子? 这次顾屿听的清楚。 而且有了刚才的经验教训,他并没多想, 只就女孩问题字面上的意思进行了短暂思考。 对方问的是晚上,可在此之前他从没跟人一张床睡过, 踢不踢被子他其实不是很清楚。 担心又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斟酌着要怎么回答对方这个问题, 一直没说话。 谢欣怡等了半天等不到答案就以为是男人爱面子不好意思承认, 暗自窃喜没拆穿, 自顾起身快速去高立柜前拿出了另一床被子。 “我晚上睡觉喜欢踢被子, 要不还是一人一床被子吧。” 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揽, 谢欣怡干脆利落铺好被子重新躺了下去。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半点没给男人反应的时间,顾屿刚到嘴边的“不”字就这样生生卡在喉间,回过神来时, 身旁早已密不透风。 顾屿有种又过分理解的错觉,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顾忌太多反而有些弄巧成拙。 还是说.....他动作慢了。 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俩人是得到国家认可的合法夫妻,今天是他们这对合法夫妻的新婚之夜,想到这个, 他又翻了个身。 刚才她是在关心我掉下去所以让我往她那边靠,对吧?他再次翻了个身。 没一会儿,又一个..... 就在他始终想不通准备直接问当事人时,一双柔软如柳条的手忽地一下搂住了他的脖子。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一窒,男人睁开眼一动不敢动。 这又是要干嘛,不敢有多余想法的他屏住呼吸等待女孩下一步动作,脑海里更是重复滚动大姑今晚的叮嘱。 “欣怡还是个小姑娘,你晚上悠着点.......” 他谨遵教诲的确悠着了,可人小姑娘好像并不这样想,手刚搂过来没多久,裹着被子的脚又缓缓勾上了他的腰。 顾屿脊背一僵,彻底不敢动弹了。 呼吸近在咫尺,女孩整个人软软靠在他肩膀上,嘴里还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微微挪动身子凑近仔细听了听,没听清。 又试着扯了扯隔在俩人中间的被子,好像....也没反应? 不止没反应,还对他的靠近毫无察觉。 借着窗外月光,他翻身凑近一看。 好家伙。 人竟然睡着了! 所以她刚才问他晚上踢不踢被子,究竟真是为了怕打扰他,还是借口好一人盖一床被子...... 谢欣怡就没男人想的这么多,一觉睡到天亮,还梦见她的孕妇抱枕也跟着自己穿了过来。 可能因为第一次喝那么多酒,哦不,准确来说是水酒,她晚上睡得特别踏实,还有她的孕妇抱枕,那个被朋友撺掇购买,一开始很嫌弃后面却啪啪打脸的睡觉神器,抱着是又舒服又暖和的。 谢欣怡下意识收紧了手臂,试着把抱枕的u边往怀里捞一捞,嗯?手感好像有些不对,怎么变宽了?再一捞才发现,手里抱着的哪里是孕妇抱枕,分明是男人的胸膛! 人瞬间惊醒,看着近在迟尺的帅脸,低头看了看身上规规矩矩的衣服,然后又看了看盖在俩人身上的同一床被子,努力回想昨晚细节,除了睡前看了好身材一眼,自己重新拿了一床被子外,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难道这就是别人说的断片? 还有她的被子,睡前明明怎么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就跑男人身上去了。 难道男人趁她睡着钻了她的被窝? 可书上不是说大佬对女人不感兴趣? 结婚好几年守身如玉,堂姐也不会受不了寂寞作天作地,还有一直陪在大佬身边的蓝颜知己........ 书中描述与勾在男人腰上的腿和环在男人胸前的手形成巨大冲击,谢欣怡实在没眼看,更不敢相信是自己主动。 小心觑了眼闭着眼睛的男人,她轻轻收回不受控制的手和脚,微微往外挪了挪,决定今晚把被子绑身上睡觉。 她动作很轻,但还是吵醒了睡在旁边的男人,眯着眼看了眼从窗帘透进来的光,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怎么这么早?” 虽然这个时间对常驻部队的他不算太早,但对都喜欢睡懒觉的女生来说还是太早,就拿自家顾颖来说,哪天不是王妈千呼万唤才能起来。 他以为女孩都这样,也做好了要陪女孩赖床的准备,没想到女孩回了句‘不早了’,就翻身起床,然后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换衣声。 声音不大,顾屿却不敢动作,房间没有单独换衣间,所以俩人换衣服都在卧室。 经过昨晚的教训,他不敢多想,保持背对姿势等待,直到身后没了声响,他才抓起衬衣长裤起身。 俩人一前一后洗漱完,下到楼下时谢母和小妹已经起来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 文淑华重新盛了碗稀饭递到谢欣怡面前,边问,边示意自家儿子去菜园叫顾老太吃饭。 “起习惯了。”谢欣怡笑着回答,等把早饭摆好,那边刚洗了手进来饭厅的顾老太也略感意外,“怎么这么早?” 当时谢欣怡只顾着给顾老太拿碗筷,并未察觉出老太太这话的其他意味,更没注意老太太在问这话时看向顾屿的揶揄眼神。 她只知道经过上辈子加班猝死的深刻教训,这辈子说什么都不会再拿身体开玩笑,绝不熬夜,绝不过劳。 “早睡早起身体好”,她笑着表明态度,文淑华立马就让王妈拿着这话去二楼叫醒了自家女儿。 “才七点,”顾颖穿着睡衣,揉着睡眼,走了好久才从二楼走到饭厅,“我今天不上班好不好。” 语气带着无奈,多少有些起床气,抱怨完,又手撑脑袋怨怼地看向顾屿,看那愤恨眼神肯定把自家哥当成了害她早起的罪魁祸首。 “我说,姓顾的,昨晚好歹是你的新婚之夜吧,你精神咋这么好?” “噗!” 车轮碾过谢欣怡,正在喝粥的她一下呛住。 没想到顾颖也得了大姑真传,车说开就开,一点没顾及桌上还有谢家人在,大清早的就给众人提神。 文淑华气的拿起筷子头反手就给自家女儿一下,顾老太也没好气地瞪了不争气的孙女一样,只有被点名批评的坏学生顾屿,眼皮抬都没抬一下,递给谢欣怡一张纸,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继续埋头吃他的饭。 顾颖也习惯了,摸着被文淑华打红的手,倾身靠近谢欣怡笑问道:“嫂子,你今天没事儿吧,没事儿我们带阿姨她们去看电影,昨天刚上的。” 谢欣怡刚结婚,工作也没落实,能有什么事? 她觉得顾颖是在恩将仇报,可她没证据,况且有证据她也不告诉顾屿。 她来省城这么久就那天和文淑华去过百货大楼,其他地方还没去过,而且她这个电影爱好者,一直对这个年代的电影很好奇,谢母和小妹之前没看过电影应该也想去,所以当顾颖提出要去看电影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去吧,让你哥也一起去。” 文淑华夹了口萝卜干放嘴里,正想找个理由劝自家儿子一起去的,就听男人淡淡地回了句,“嗯,我去借辆车。” 文淑华夹菜的手一愣,不料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顾颖更是直接疑惑开问,“哥,你不是不看电影吗?” “谁说我不看?” “你跟着去干嘛?” 俩人异口同声,一个默默皱起了眉,一个表情还是那么冷淡。 想到顾颖请了五天假,前四天都在忙她和顾屿婚事,最后一天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兄妹俩还杠上了,谢欣怡不想把高兴的事搞砸,于是适时当起了和事老,“其实我们可以走着去。” 意思不用顾屿去借车,他也可以不必为了送她们而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而且电影院本来就离军区大院不远,她妈和小妹难得来一次省城,正好可以逛逛。 谢欣怡是这么想的,也把决定权交到了男人手里,至于男人最后还是跟她们去了电影院,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几人吃过早饭便出了门,文淑华还要清理昨天剩下的东西,吩咐顾屿好好陪谢母后自己就没跟去。 出了大院,顾颖带着他们抄近道往电影院走,她挽着谢欣欢,时不时回头和谢母介绍周围景观,还说让谢母她们在省城多待一段时间,方便她尽地主之谊。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顾颖早就和谢欣欢打成了一片,俩人手挽手走在前面,看到好玩的好看的都要回头跟挽着谢母的谢欣怡她们说一声。 谢母、谢欣怡笑着回应,俩人更加热情。 四个女人一路欢声笑语,走在最后的男人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止路上显得格格不入,就连看电影也是跟别人不一样。 双手平放在膝上,腰背挺直,一本正经的坐姿,加上严肃中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开战斗会来了。 谢欣怡心中腹诽,顾颖却直接在她耳边开麦,“你看吧,我就说他不适合来看电影。” 来自亲妹的官方吐槽,谢欣怡忍不住笑了笑。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8节 几人看完电影又去百货大楼逛了逛,谢欣怡给谢母和小妹各买了两件成衣和鞋子。 结账时,顾屿看着她从包里掏出几张大团结,很旧,一看就不是从信用社取的。 他看了眼没说话,接下来谢欣怡再给谢母她们买什么,他都提前去付了钱。 看着一张张大团结像水一样付出去,谢母心疼的紧,见劝不住自家女儿和女婿,只能借口身子不舒服让他们赶紧带自己回家。 回到家,谢欣欢陪谢母上楼休息,顾颖电量耗尽,直接往沙发上一瘫就进去了充电模式。 谢欣怡还好,就是晚上泡脚的时候头一点一点的。 顾屿进来铺床时,她已经卷好被子早早进入了梦乡。 小姑娘像一只蚕蛹般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小小的,软软的,半露在外的小脸布着红晕,眼睫安静地垂着,看着很是乖巧。 顾屿突然就想到昨晚搂在他胸前的手和勾在他腰间的腿。 乖巧吗? 又看了眼女孩规规矩矩裹在被子的样子,顾屿掀开另一床被子躺了下去。 第二天,谢欣怡同样起了个大早,还精神奕奕的去菜园帮顾老太清理杂草。 文淑华总觉得不对劲,但儿子大了,作为老妈的她也不好意思问人小两口的闺房密事,只能找个合适时机旁敲侧击的提醒了自家儿子一下,“我听对面郑嫂嫂说,贺团长他媳妇前些天生了,贺团子他妈来照顾儿媳月子,一看生的是闺女,第二天就收拾包袱走了。” 吃早饭的时候,文淑华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顾老太一开始还纳闷从不管别人闲事的老二媳妇今天咋有闲功夫说人家里的事,直到看见坐在桌上正津津有味吃着饭,还说等会儿要亲自送谢母去车站的孙媳妇才反应过来。 连着两天小姑娘精神都这么好,反观坐在一旁的自家孙儿,始终冷着一张脸,半点也没有新婚的喜悦不说,精神头也足足地说着要亲自送谢母回去的话。 什么没见过的顾老太了然,顺着文淑华的话题继续旁敲侧击,“这婆婆也是,闺女怎么了,我就喜欢闺女,若是哪天谁给我生个重孙闺女,那我老太婆睡着都要笑醒。” 如果说文淑华那话是铺垫,那顾老太这话就可以算是明牌了。 在点谁,顾颖不敢开腔,谢欣欢装听不见,谢母埋着头自顾吃饭,顾屿后知后觉过来装傻不接话。 一桌子人,就谢欣怡在感受到婆婆妈和顾老太的视线后莫名抬头。 这事儿也跟她有关? 她皱着眉,看着婆婆妈瞟了顾屿几眼,又偷偷看了她几眼,好像有些猜到刚才那句话针对的是什么了。 虽说自己是二十一世纪新女性,可面对催生还是第一次,而且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谢欣怡顿时低下头,恨不得将红透了的脸全部埋进碗里。 好了,不许再说了。 她没敢看任何人,迅速吃完饭后就拉着谢母上楼收拾包袱去了,谢欣欢同去。 顾颖自知此地不宜久了,赶紧刨了两口饭后也溜的无影无踪。 顾屿看了看瞬间走了大半的人,又看了看死盯着自己的亲妈和亲奶,也准备起身离去。 “顾屿,你等一下。” 谢欣怡收拾完包袱下楼时,男人已经借来了车准备送谢母回去。 “不用麻烦了,我和欣怡坐车回去就成。” 上次人亲自来接是怕老二家闹事不放她们走,现在女儿婚也结了,事儿也办了,老二家闹不闹的也无所谓了。 刚来省城时,可能李季云心里还有些怕老二家追到顾家来闹,毕竟以他们家的性子,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捞一笔着实可惜,而且加上她们走的时候把老太太的老脸都丢大了,猜想她们肯定都不会善罢甘休。 她这样想,也提醒自家闺女做好了老二家要来闹的准备,可直到婚礼结束,她们又在省城待了几天也没见老二家半个人影,李季云这才稍稍放了心。 或许小女儿说的没错,欣怡嫁给顾屿后,她们的婚姻就是军婚,破坏军婚是要抓去劳改的,谢老二家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追来省城闹事。 她们不敢来,欣怡也算终于逃脱了谢家那个牢笼,等小女儿将来也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谢母心里欣慰,也时刻谨记谢欣怡对她的叮嘱。 来省城一趟,李季云也算见过了大世面,像二女儿说的,若不想女儿跟她一样被困在果子巷一辈子,那她就必须硬气一点,勇敢跟恶势力说不。 还要勇敢跟自家女儿说不。 “有欣欢在,你们不用担心。” 她说什么也不要顾屿送,谢欣欢也不愿再麻烦冷脸姐夫,虽然她知道二姐夫人其实挺好的。 “二姐,二姐夫,你们就放心吧,有我在,妈肯定不会丢。” 她拍着胸脯保证,还说到家了就第一时间来电话报平安。 谢欣怡拗不过母女俩,两边各退一步,她和顾屿开车把俩人送到车站,谢母和小妹自己坐客车回去。 谢母和顾家人道别,临走时还把酸果酱的秘方留给了王妈。 等一行人来到车站,没说两句话就到了发车时间。 “一路平安。”谢欣怡拉着谢母和小妹的手叮嘱,看的出很是不舍。 “回去吧。” 谢母忍着眼泪说了这话后就先上了车,谢欣怡知道她是不愿外人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 谢欣欢用力抱了抱她,哑着声音威胁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你不许欺负我二姐,你要是欺负她,我以后绝对不会放过你。” 语气凶凶的,虽然她知道对冷脸姐夫来说起不到半点震慑力,但她还是说了。 毕竟以后的事说得清呢,万一,万一以后她就比冷脸姐夫还厉害呢。 谢欣欢这样想着,又转头在谢欣怡的肩头拱了拱,“二姐,你要常给我写信。” 一行滚烫的眼泪顺着脖颈处蔓延开来,谢欣怡忍着眼泪,喉间哽咽,好一会儿才重重点了点头,“照顾好咱妈。” 她虽不是原身,却早在朝夕相处中把谢母和小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谢母不善言语,可她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的三个女儿,小妹和她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早不分彼此。 她们用自己不同的方式爱着谢欣怡,温暖弥补了谢欣怡上辈子缺失的亲情。 站台传来播报员不合时宜的催促声,周围乘客开始陆续上车,谢欣怡轻轻拍了拍小妹的后背,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 最后一名乘客上车,汽车缓缓驶离车站,谢欣怡站在原地寻找着谢母和小妹位置,突然一个笑脸从打开的车窗中钻了出来。 谢欣欢挥动着双手,大声朝她喊道:“二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谢欣怡笑着回应,风吹起她耳边碎发,那抹甜甜的笑就这样映在了顾屿心上。 送走谢母,顾屿的假期也差不多结束了,想到之前徐文霞在介绍他时说的那些话,谢欣怡回到家后就帮男人收拾起了东西。 虽说部队离大院不远,但想到男人是要常驻部队的人,她还是多装了几件便衣。 顾屿洗漱完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女孩使劲往行李里塞衬衣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 把擦头发的帕子往床头柜上一放,他盯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行李蹙眉发问。 “你假期不是到了吗,我给你准备去部队用的东西。” 谢欣怡没发现男人满是问号的脸,只顾着往行李里放东西,“洗漱用品你那儿应该有吧,我就不给你装了。” “还有衣服,我也给你多放两套,万一有事回不来,你出去也有穿的。” 她考虑周全,结合自己之前出去旅游时收拾行李的经验,把东西又清点了遍,想着作为合作伙伴自己还算尽心尽责,刚想回头表表功,就听见身后传来男人阴郁的疑问,“谁告诉你我要去部队住的?” 不去部队住,还能去哪里? 谢欣怡纳闷,回头一头雾水地看着男人,看了半响,见男人不像在开玩笑,又故作神秘的低声问道:“你在外面有房子的事,妈和奶奶不知道?” 说完,也不等男人回答,把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后又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对顾屿保证,“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只知道你拿着行李去了部队。” “你在说什么?” 坐在床边的男人越听越糊涂,什么叫他在外面买房了,还他妈和他奶都不知道? 男人望着女孩的眼神深邃,怀疑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难不成又是顾颖。 顾屿在心里做着猜测。 谢欣怡见他不承认,就以为被自己说中了,于是讳莫如深表示,“理解,理解,完全理解。” 不就是不喜欢女人还有愿意住在外面吗? 这些在后世完全不是问题,她在后世的同事还把亲朋好友请来参加俩人婚礼呢。 男人这个跟人家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谢欣怡什么世面没见过,当然能理解。 她理解,但男人却不理解,他打断谢欣怡的话,“我需要你理解什么?” 翻译过来就是我不需要你理解。 “真不需要我理解?” 谢欣怡再三确认,还试着从男人那张看上去就不好惹的脸上发现点什么,结果男人直接从她手里拿过行李,把里面的东西重新放回原位后,坚定回道:“这是我家,我就住这里。” 是是是,这的确是他家,他也确实可以住在这里。 在感受到一股即将爆发的无名火后,谢欣怡赶紧止住话题,然后借口洗漱逃之夭夭。 住哪里的议题失败,晚上俩人还是一人一床被子,什么都没发生。 小姑娘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带来了多大困扰。 顾屿回部队报到的第一天,就找张新问了是谁造他的谣。 “......你在外面买房子了?” 张新一脸不可思议,想到俩人同一年入伍,他现下仍两手空空荷包扁扁的,这小子竟然在外面买房了,还背着家里人? “一共花了多少钱,我看我挤挤能不能实现。” 他好奇打探内幕,完全没注意对面男人的脸色,自顾说了一大堆,回过神来时,哪儿还有男人身影。 顾屿把门一关,他也真是被气糊涂了,怎么还找张新这个连媳妇都讨不到人打听消息。 找不出谁在背后造他的谣,男人干脆也不找了,只是每天回去看到那个行李时,总有种说不出的背离感。 谢欣怡这个罪魁祸首倒一副没事人模样,早上陪他吃完饭就去菜园帮老太太拾掇半月都还没长苗的大蒜,中午没事儿又拉着王妈照着谢母留下的秘方做了试验,下午和文淑华去相馆取了结婚时拍的照片,顺道还去给自家小妹寄了一封信,等晚上所有人回家后又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好菜。 说是拿手,其实就是王妈掌勺,她放调料的多方合作。 儿媳妇亲自下厨,文淑华自然第一个带头表示赞扬,顾老太紧随其后,还补充了句漂亮的人做什么都好吃的话,顾颖最是夸张,先用她独有的尖叫方式吸引所有人注意,然后在用为数不多的成语组成了一段话引,最后大白话总结,就是很好吃。 谢欣怡被逗笑,正想说大家不必如此实在的,玄关处就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好奇询问声,“什么事这么开心?”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9节 没有敲门,直接进到了玄关,问话不带前缀,说明很家里人很熟,语气故作欢快,却带着让人压抑的质问。 谢欣怡猜测来人会是谁,下一秒一个剪着利落寸头的军装男人跟在顾屿他爸后面走了进来。 欢笑声戛然而止,不止顾颖,就连顾老太都微微蹙了下眉。 顾家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来人身上,顾屿眼里更是深的看不出情绪。 “小凯刚公干回来,听说顾屿结婚,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就说要过来祝贺。” 顾豪毅难得一脸笑意的解释这么多,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听这意思,在结合之前文淑华之前跟自己说的,谢欣怡猜眼前这位跟顾豪毅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应该就是顾屿同父异母的大哥,顾凯了。 弟弟婚期遇上自己出门公干,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和自家爸一起出现在顾家,还自带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由头,顾屿这位大哥又当又立,真是耍的一手好心眼,怪不得把顾爸迷的说到他就满脸笑意。 听说他早结婚也住在大院,自己出门公干不在,老婆总可以到现场来表示祝贺吧? 回来第一件事就跟着自家爸出现在顾家,放个行李能耽误你多少时间,非提着来,不重吗? 说是专程过来祝贺,却连个贺礼都没有准备,大姑上次也是突然听说,祝贺你好歹也多少有点诚意吧? 三下两下将眼前人分析透彻,谢欣怡腹诽间,人已走到面前。 人都来了,总不能把人晾着,文淑华笑着上前招呼来人,“来,这边坐,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盛。” 热情周到,还说要亲自去给人盛饭,文姨这后妈当的,也是辛苦。 从小照顾一个没妈的孩子,你做的好,人家说是你这个当后妈应该的;若是你做的不好,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死。 打不得骂不得,重不了也轻不了,继父不好做,继母更难当。 谢欣怡在后世听多了这些,自然理解文淑华作为继母的不易。 她心疼,等文淑华说出这话后便准备起身去帮她给来人盛饭。 好事是婆妈要做的,她作为儿媳只是帮忙,既避免了长辈给晚辈盛饭的尴尬,也全了顾爸想要家庭和睦的意愿,况且人不是来给自己祝贺新婚的吗,那她作为弟媳给大伯子盛饭也在情理之中。 谢欣怡轻轻拉住婆母的手,起身准备去往厨房,刚动作,膝上就覆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我去。” 男人并未看她,轻拍一下后就起身去厨房盛来了米饭,饭放在他大哥面前,没说话,也没递筷,只冷着那张冷又回到了谢欣怡身旁。 “谢谢,我在食堂吃过了。” 文淑华问你的时候不说,谢欣怡起身要去的时候你也不拦,这下顾屿把饭盛来放你面前了你才说自己在食堂吃过了。 谢欣怡气的想骂人,但看了眼神色五味杂陈的文淑华还是忍住了。 果然,别人的孩子养不熟。 她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可坐在身旁的男人就没她这么好脾气了,一听对方在食堂吃过了,立马俯身过去拿走刚盛的饭,转头就给倒进了垃圾桶。 顾爸当时脸一下就垮下去了,“你又发什么疯?” 他对着顾屿呵斥,哪儿还有刚才面对顾凯时的慈父形象。 文淑华连忙起身来到顾屿面前,顾颖更是‘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怒着一张脸跟自己老爸硬刚,“你怎么不问问你那宝贝在发什么疯?”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偏绿茶哥这时还出来火上浇油,“都怪我,都怪我,怪我没刚说清楚,文姨,你别往心里去,小颖,你也不许跟你爸闹,还有顾屿,真对不住,我没想到你这么.....” 姿态放的低,话又只说一半,谢欣怡从没见过这么茶的男人,心里直犯恶心,侧头担心地看了顾屿一眼,却见男人像是早已习惯了般,连神色都没变。 对方见状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一直没说话的顾老太出言打断,“你能来祝贺,我们欢迎,其他的就先收一收。” 老太太开了口,顾爸也不好再说什么,对方双手交叉诚恳说了句抱歉,谢欣怡自然也不会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等老太太说完后,她便收起紧蹙的眉,重新换了副面孔,笑着跟绿茶男太极:“大哥辛苦,刚公干回来还念着我和顾屿的婚事专程跑这一趟。” 她说话语调轻缓,声音柔和,让人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尖锐气氛因谢欣怡这席话逐渐转为平静,顾老太和文淑华在对视一眼后也静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谢欣怡先给了对方一个台阶,接着又不急不缓地把责任通通揽到自己身上,“其实这事算起来也怪我,这几天光顾着自己婚礼了,也没亲自去给大嫂送个请帖,害大哥这么晚了都还往这边跑。” 明明宾客名单不是她拟的,却还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因为她是新娘,最关注的本来就该是自己的婚礼,还说没亲自去给大嫂送请帖,请问谁家办喜事,是需要新娘亲自去送请帖的,你既不是长辈,又不是主婚人,满打满算顶多算个同辈,弟弟结婚不主动来帮忙就算了,还好意思让刚过门的弟媳亲自给你送请柬。 谢欣怡不咸不淡的这句话等于在对方脸上啪啪几耳光,偏人家最后还客气地跟你道歉,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让大哥这么晚了还往后妈家里跑。 话说的漂亮,可针针见血,文淑华刚感叹句小姑娘手腕高明,下一秒就听谢欣怡说了句让众人意想不到的话。 “大哥既是来祝贺的,而且还带着行李箱,想来给我和顾屿带的贺礼应该就在那里面吧?” 女孩眉目清明,话语俏皮,顶着一张漂亮的惹人犯罪的脸,笑盈盈地盯着男人放在不远处的行李箱。 对方噎住,根本没想到谢欣怡挖了这么个大坑逼着他跳。 他本是上门来恶心人的,哪还真准备什么贺礼,别说是贺礼,现在你就是让他拿只铅笔出来他也不一定能做到,还贺礼。 被女孩反向压制,顾凯一脸尴尬支吾半天也没应答。 谢欣怡不放弃,见对方半天放不出一个屁,又装出一副不解模样反问,“大哥不是来祝贺我和顾屿新婚的吗,难道....没带贺礼?” 温柔的话像刀子一样句句划在对方脸上,顾凯表情尴尬,刚还能说会道的嘴顿时被小姑娘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颖见状来了劲,学着谢欣怡模样,故作惊讶的捂住嘴问,“不会大哥来祝贺连贺礼都没带吧?” 漂亮话被当众拆穿,顾凯只能随意找了个借口替自己找补,“那个...贺礼呀...刚回来的太匆忙,没来得及买。” 那你来贺个毛线。 顾颖小声嘀咕了句,顾爸也顺势接过儿子的话替他周全,“事出突然,来不及也是正常,下次补上便是。” 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难怪文姨在说到自己丈夫和继子关系时,总是叹气,一句也不愿多提。 心都偏成这样了,可不是没什么好说的。 结婚不久,谢欣怡也算领教了大伯子的手段,这次顾忌顾爸面子,她话说的还不算难听,若下次再让她碰上绿茶男欺负文姨,那她就必须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下定决心,她目送吃了败仗的大伯子夹着尾巴离开了顾家。 替文姨出了恶气,而接下来顾爸看她就更加不顺眼了。 不过谢欣怡不在乎,谁让她早就被黑心老板锻炼成了百毒不侵的厚脸皮。 她嫁的是顾屿,又不用和他那个偏心爹过一辈子。 谢欣怡没其他本事,最擅长的就是开导自己,绝不内耗。 她想的开,根本没把顾爸的为难放在眼里,倒是顾屿,在为了她跟自己爹硬刚几次无果后,竟萌生出了要搬出去住的念头。 “真要搬出去?” 晚上躺在床上,谢欣怡忍不住开口问道。 其实她很想说,顾爸对她的为难对她来说连开胃菜都算不上,真没必要为了避开他,就放弃了这么好的小洋楼,哦不,放弃了这么好的文姨和顾奶。 男人没回答,谢欣怡又搬出亲情来感化,“咱妈和咱奶就盼着我们在家能热闹的点。” 年龄大了,就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不然文姨也不会想尽办法的让他早点结婚。 好不容易盼到你结婚,现在你又说要搬出去,折腾来折腾去,结果还是老样子,你让文姨和顾奶心里怎么好受。 俩人为了劝顾屿,啥办法都用了,偏男人就是个倔牛,谁说都没用,没办法,谢欣怡就成了全家唯一的希望。 她对她这个唯一的希望不报太大期望,不过好在男人还记自己帮过他的情,在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两天后,答应暂时不搬出。 文淑华和顾老太终于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全家人的重心又全部转移到了催生这个议题上。 搬了石头好像砸了自己脚的谢欣怡无奈,只能想方设法地把男人推出去当挡箭牌。 就在她躲在男人身后装傻的时候,堂姐谢婷婷也如愿踏上了下乡的火车。 ----------------------- 作者有话说:女鹅:终于结完婚了,是时候把便宜丈夫连人带行李一起打包投送给部队了 男主:终于结完婚了,是时候感受一下已婚人士嘴里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第18章 工作 自从上次在果子巷见到顾屿后, 谢婷婷连着好几天没睡好。 她不敢相信冷漠如顾屿的他会亲自驱车大老远的来接娃娃亲对象的妈,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当俩个站在一块时他会主动低头跟女人耳语。 这还是她梦里的那个顾屿吗? 谢婷婷想不通,结果当天晚上又梦见顾屿狠心将自己抛弃, 还一分钱都不给她。 她吓出一身冷汗, 打死都不相信顾屿会对自己老婆好。 猜测肯定是因为那天人太多, 顾屿才故意掩藏起了自己的本性, 说不定转身就会冷暴力谢欣怡, 就跟梦里对待她一样。 谢婷婷不疑有他,心里刚升起的一丝嫉妒立马被梦境清理的一干二净。 一个星期前下乡名单已经核实,等居委会那边跟下乡办交接后, 她就会被下到谢欣怡之前去的乡里,遇见她的万元户老公。 想到自己要不了多久就会过上人人羡慕的日子, 谢婷婷兴奋的提前好几天收拾好了行李。 “就没见哪个像你这样这么着急下乡的。” 上次被谢欣怡那死丫头摆了一道后,王金枝就一直拿谢婷婷和她妈撒气, 整天不是说谢婷婷有眼无珠, 就是说徐文霞蠢的跟猪一样。 这会儿她坐在门口嗑从老三家顺来的瓜子, 眼睛斜了眼放在行李旁的雪花膏, 撇撇嘴拿话酸谢婷婷。 谢婷婷听的翻白眼, 知道谢老太老毛病犯了, 也懒得跟她掰扯,把雪花膏往行李里一放,只当没听见她这话, 头都不回的出了院门。 “嘿.. 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甩脸子给谁看呢, 个死丫头。” 王金枝对着谢婷婷背影埋怨,不想这话正好被买菜回来的徐文霞听见,见老太婆又开始数落自家宝贝闺女, 徐文霞立马跳出来护崽,“你说谁死丫头呢,我家婷婷哪儿得罪你了,一天天在我家混吃混喝,胳膊肘尽往外拐,让你拿个烈士证都拿不回来,还好意思说我家婷婷。” 在知道老太婆偷偷跑去老三媳妇家打秋风还不想拿回烈士证后,徐文霞更是处处看自己婆婆不顺眼。 婆媳俩就像狗见了羊,不是斗嘴就是吵架,甚至一言不合还大打出手。 今天王金枝心情好本不想跟徐文霞一般见识,但见对方把话题扯到了自己不去拿回烈士证这事儿上,火气一下子就冲到了头发尖,“是我不想拿回烈士证吗?还不是有些人怕被抓去关笼子,胆子小的跟老鼠子一样,丢我们老谢家的脸。” 上次王金枝没蹭上去省城观礼的车气的在屋里打转,还是徐文霞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和她分析了一阵,她最后才没跟去省城闹的。 不然以她的性子,车没蹭上,去客运站坐车都是要去的。 至于为什么没去,是因为徐文霞跟她说什么死丫头的对象是军人,俩人结婚了就是军婚,受国家保护,若有人想破坏军婚,可是要被抓去坐笼子的。 王金枝可以忍受没吃的,但绝对不能忍受坐牢房。 牢房不是人待的地方,她听之前进去过的人讲过,所以当徐文霞说破坏军婚要进牢房时,她说什么也不敢去省城,就连老三媳妇从省城回来后,她都对人客客气气的,更别说找人要回烈士证了。 王金枝明明是自己害怕关笼子却把脏水往徐文霞身上泼,徐文霞哪能受这冤枉,于是俩婆媳一个在家里骂,一个在院门口骂,你说我蠢,我说你老不死的,骂的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20节 她们这边吵的不可开交,谢婷婷出门后就径直去下乡办了解了一下具体下乡时间。 在得知明后天就会陆续开出证明后,她便哼着小调乐滋滋地往回走,刚到巷子口,就和骑着自行车去废品站买书回来的谢欣欢撞了个正着。 “哟,又上哪儿野去了?” 下乡时间在即,她心情好,破天荒的没跟谢欣欢抢走在前面的位置,慢悠悠地跟在没理自己的谢欣欢身后,谢婷婷这才发现二六自行车的后座上捆着一摞旧书。 高中数学练习册? 前些年查的严,很多地方都教学荒废,老师心思不聚拢,家里正在读书的孩子不是接班就是下乡的,跟她年级差不多大的也很少有人能读完高中。 家里连饭都吃不饱,书就成了占地方又没用的东西,索性卖到废品站还能换一些钱,谢婷婷她二哥就是这么干的。 所以一看到高中字样和破的不能再破的封面,她就知道谢欣欢这是去了废品收购站。 “你买书干嘛?” 她随手拿了一本,看到里面歪歪扭扭的字脑壳疼,又放了回去,“你不是刚初中毕业吗,怎么,还想上高中?” 谢婷婷自顾自地问,也根本没在意走在前面的谢欣欢根本没理自己。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谢家院子,正互相扯着对方头发薅的王金枝和徐文霞见状愣在原地都暂时忘了动作。 啥时候俩姐妹的关系这么好了,还一路回的家? 徐文霞扒拉开王金枝扯住自己头发的手,疾步来到自己闺女前,看了眼谢婷婷,又回头看了眼正抱着一摞东西往家里走的谢欣欢,问,“你俩干什么去了,咋还一路回来的?” 她家和谢老三家一直不对付,几个孩子从小也玩不到一起,老三家媳妇性子软,生的三丫头片子也是怂蛋,小时候没少被她家孩子欺负。 特别是谢婷婷,从小被家里俩哥哥宠着长大,从来都没把谢老三家的几个闺女放在眼里过,日常抢东西、争第一是正常操作,啥时候见她和谢老三家闺女一路回家的。 徐文霞纳闷,偏谢婷婷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吓的她还以为自己女儿中邪了,连忙抬手在谢婷婷的脑门摸了摸。 也没发烧呀? 徐文霞跟着自家闺女进了屋,愣在院子里的王金枝回过神来后也跟在谢欣欢的后面屁颠颠地进了屋,“老三媳妇,今儿晚上咱吃什么?” 她背着手去灶台看李季云和面,谢欣欢抱着书自觉进了里屋。 今天她跑了几个废品收购站才堪堪买齐了高中课本,虽然最后没买到二姐说的练习册,但谢欣欢还是很满足了。 她仔细将书分类归纳,三大摞书整整齐齐地摆在谢母专门找人给她打的新书桌上。 夕阳从窗户透进来,暖黄色的光,像是给书桌上的书镀了层金光,谢欣怡轻轻抚过,内心充足。 这次去省城,二姐特意带着她四处转了转,还告诉她,人的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做什么选择。 选择不同,人生际遇就不同,际遇不同,你的人生自然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二姐说,人无论处在任何环境下都不要放弃学习,不管是字面上的学习还是生活中的进步,因为这些在以后都会成为托举你成为更好自己的助力。 虽然她不是很懂二姐这些话里的意思,但她知道,二姐从不会害自己。 既然二姐让她不要放弃学习,那她一定好好看书,绝不辜负二姐的一片苦心。 谢小妹这边开始挑灯夜读时,谢欣怡也收到去食品厂报道的通知。 为方便她上下班,文淑华特意给她买了辆二六自行车,早上她和顾屿一起出门时,还碰见了同样去百货大楼报道的张娟。 看的出女孩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白衬衣,西装裤,比从前穿着连衣裙时更多了几分干练,她低着头,没注意站在大门外的二人,还是谢欣怡跟她打招呼,她才看到并肩站在门口的二人。 “你也今天报道?”谢欣怡笑着跟她寒暄。 “嗯..对。” 张娟小声回了句,也没问谢欣怡是去干嘛,就借口自己快迟到了,慌忙逃离了现场。 “我有那么可怕吗?”谢欣怡看着女孩消失的背影,回头问站在身后的男人,“还是她怕的是你?” 致命连问,顾屿选择不作回答,帮谢欣怡抬出自行车后,就推着自行车往大院门口走去。 当事人避而不答,谢欣怡自然也不会一直追着问,玩笑开过后,见男人并没有朝部队方向走,就急追了几步上前问道:“你不是要去部队?” “我把你送过去再回来。” 送过去再回来? 要知道她去报道的国辉食品厂离男人的部队十万八千里,等他把自己送到厂里再回来,那他不迟到才怪。 虽说男人现在留在部队是逼不得已,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该守的纪律还是要守。 谢欣怡不想成为祸国祸民的妖妃,当下便伸手拉住了车把。 天越来越冷,她出门前带着顾老太给她织的的分指手套,细长白净的指尖从套口露出,眼下正死死地握在手把上。 因为着急,再加上车把就那么点地方,女孩手落下的位置正好挨着顾屿握着车把的手。 身体像是突然被什么定住,顾屿一下停在了原地。 女孩拉着车把,并未察觉俩人双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毛线,她嘴里说着不让顾屿送的话,身子也慢慢向前,等另一只手也扶上车把,回头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俩人现下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入目是男人精致的下颚线,身后是男人温暖的胸膛,还有紧贴的手臂,紧挨着的手指...... 谢欣怡默念清心守则三秒,刚准备跟男人说她到时间要去上班了,却不料下一秒就见精致下颚线缓缓朝她靠近,紧接着男人垂首注视,越逼越近..... 此时大脑一片空白的谢欣怡:“.........” ----------------------- 作者有话说:女鹅:你不要过来呀------ 第19章 班组 “别动, 你头发上有东西。” 谢欣怡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男人从自己头上拿下来了一片小树叶,尴尬地脚趾扣地。 果然,她这个大女主根本不适合走纯情路线。 红着耳根理了把头发, 她拉过自行车就朝大院门口走去, 暗自发誓绝对不会再给男人戏弄自己的机会。 女孩涨红了脸, 动作也是干脆利落, 男人看着那个嘟囔着嘴转身离去的背影, 嘴角止不住默默上扬。 来到食品厂,谢欣怡把车锁在车棚后就去办公室报道了。 这次跟她一起进厂的,除了一个年龄稍大点, 其他都是跟她差不多大的有志青年。 “咱们厂作为京市最大的食品厂,一直以来都是压力与实力并存。”人事科科员站在台阶上, 分配前还例行公事跟他们做了一番思想教育。 “......全力以赴,争创一流, 。” “......时间就是金钱, 效率就是生命....” 慷慨激昂的话听的谢欣怡一阵热血沸腾, 有种乱入某个组织的错觉, 她拍着巴巴掌, 身子站得笔直, 等人事科科员激昂完,紧接着就带他们去熟悉厂里环境。 “咱们厂一共三个大车间,分别是副食品车间、冻品车间和酱米车间。” 科员走在前面, 出了办公室没多远就到了一个大厂房前,“......大车间下还有小班组。”科员抬手一指, “这是副食车间下的包装班,所有副食品做好后都要拿到这边来统一打包装箱。” 这年头零食还不是很发达,现在生产的基本都是些实用点的罐头什么的, 罐头在罐头厂灌装好,然后拉到这边来集体装箱。 谢欣怡看了看眼前偌大的厂房还有堆成山的包装箱,觉得这活一点也不适合细胳膊细腿的她。 介绍完包装车班,几人又继续往前走,“这是酱米车间,是咱们食品厂的中流砥柱,主要供应京市的各大供销社,你们平日吃的酱油,咸菜什么的,都是从这里出去的。” 说到酱米车间,科员高昂着头,脸上更是透露着一股满满骄傲感。 现在还没出现反季蔬菜,人们想反季节吃点自己爱吃的,大多都会在蔬菜正当季时酱一些。 京市是个大城市,能种菜的地方很少,大部分人都需要去供销社买酱菜吃,所以国辉食品厂基本靠酱米车间养着。 既然是厂里的王牌车间,那说明实力在那里摆着,有实力自然相应的就是能者多劳,上辈子谢欣怡就是这样一步步被黑心老板洗脑,一直坚信多做多劳才能证明你能力很强的观点,直到最后活活把自己给劳死。 糊涂事不可能干两次,因而在别人都‘哇’声一片的时候,她默默祈祷,千万别把她分到酱米车间。 又往前走了一段,科员指着眼前破破旧旧的老厂房简单介绍道:“这是冻品车间,生产元宵,冰棍那些的。” 比起介绍酱米车间,科员在介绍冻品车间时明显冷淡了许多。 不过倒也不怪他,毕竟眼前这个看上去就死气沉沉的车间,怎么也不能和大名鼎鼎的酱米车间比不是。 “那这个车间岂不是很闲。”人群中不知谁悄悄说了句,科员听了也不恼,满不在乎地说了句‘是很闲’后就带着他们回了集合点准备分配工作。 其实他们几个新员工在哪个车间工作,早在通知你报道前厂里就安排好了,谢欣怡从顾屿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开始祈祷,特别在经过刚才一番了解后,她的目标就变得更加明确了。 “王春花、沈长青...” 科员拿出名单念了起来,谢欣怡也竖起耳朵专心关注自己的名字。 “酱米车间酱油班。” 身旁传来一阵低声庆贺声。 “菜红光,李淑芬..副食车间罐头班。” 身后又一阵欢呼。 “谢欣怡,冻品车间,冰棍班......” 一听到自己名字,以及名字后面跟着的车间名,谢欣怡那颗悬掉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她高高兴兴的从科员手里接过报道表,一双葡萄大的清明眼睛直接笑的眯成了缝,就差没把我很满意写在脸上。 大伙好奇地全都看向了她,都在想这漂亮姑娘脑袋被门夹了吧? 这么多人,唯独她被分去了最不被看好的冻品车间,就算不发发牢骚也没必要高兴成这样吧。 而且她家里人都不提前疏通关系吗? 虽说大家都是新来的开的工资也一样,可工作却是有轻有重,有高有低的。 说白了他们去哪个车间,干什么工作,都是人分配的,人分配,背后就有操作的空间。 他们家里人早在交了报名表后就开始招人打听,四处活动,不然他们也不会被分到一听就很神气的酱米车间。 几个大男人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娇气力薄的小姑娘了。 大家猜测完谢欣怡身份都纷纷朝谢欣怡投来可怜目光,然而当事人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谢欣怡自顾看着报道表傻乐,万万没想到老天竟真听见了她的祈祷。 自从报名表交上去后文姨就一直担心她的分配问题,不下三次征求了她和顾老太的意见,想私下给厂长打个招呼让人家关照一下的,都被谢欣怡以“人情债不好还”的理由给拒绝。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21节 她一直坚持绝不给顾家带来不必要麻烦的原则,却不想老天眷顾,还真让她得到了‘养老机构’的入场券。 冻品车间活少压力小,人员不多又没竞争,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职场吗? 谢欣怡心里直呼满意,笑盈盈地跟在科员身后朝冻品车间走去。 “冻品车间平日活不多,所以厂里也没给配备太多工人。” 路上科员又详细跟她介绍了一下冻品车间的情况,快到车间门口时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谢欣怡,“你报名表是自己填的吗?我看怎么有两种字迹? 两种字迹? 见谢欣怡纳闷没回答,科员解释,“你婚姻状况写的已婚,但丈夫职业是别人填的军人,字迹不一样,所以科长让我问问.....” 后面的话科员没继续说,但谢欣怡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两种字迹,那丈夫职业那栏到底是不是真实情况。 科长让他问问,他可能跟刚才那些人一样,都以为是她家里没人帮衬亦或是老公就是个摆设什么的,一边觉得她可怜,一边又很好奇她丈夫职业那栏到底是真是假。 人是猎奇动物,这一点谢欣怡清楚,而且作为曾经的职场女性,她清楚明白,一个背后没有靠山,手里没有资源的女孩,要想在弱肉强食的职场闯出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是一件多么困难又小概率的事。 这个铁律,适合后世,也适合现在这个时代。 虽然谢欣怡并不想在食品厂做出什么成绩来,但最基本的职场保命法则该要的还是要要。 就好比现在,连一个跟你没有任何竞争关系的人事科员都要来打探你的背景。 倘若你什么都不说,那他就会认定你背后没靠山,当以后有事再碰上,他就会对你大肆欺压以此来告诉其他人,你是可以随意欺负的对象。 所以面对这种试探,你要做的就是大大方方地承认,可以不把事情说的多详细,但必须要说,而且要含含糊糊的说,让别人猜不着,摸不透,这样人家才会对你有所忌惮且不敢轻易得罪。 谢欣怡猜想,顾屿在看到她没填丈夫职业那栏时也是这样想的吧。 没想到男人还挺深谙其道,她不想占便宜老公便宜,男人就亲自动手驳回她的想法,还故作神秘只写了‘军人’两字。 没说官职,只含含糊糊说是军人。 军人,家属来的是他们食品厂,说明是随军来的京市,那证明男人是在京市当兵。 京市当兵,还能随军,却没说官职,但凡了解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果然,科员在听了她说是自己爱人帮忙交的报名表后立马会意,脸上先是震惊,而后又是一脸疑惑,最后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谢欣怡就是一阵热心关怀,“.....我就在二楼办公室,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听话先摆上,至于帮不帮,那就是后话了。 谢欣怡笑着道谢,科员把她带到冻品车间朝车间吼了句“上人”后就回去交差了。 里面的人听到招呼走了出来,谢欣怡这才看清来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胡子。 “你报道表呢?” 男人出声询问,谢欣怡拿出报道表双手递了过去。 “哦,冰棍班的。” 看了报道表一眼,大胡子便转身朝车间里喊到,“崔妈妈,来接人了!” 谢欣怡还在纳闷都什么年代还有人叫这么个名的,抬头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扭着比女人还软的腰,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你那么大声干嘛,吓人家一跳。”走到大胡子身边先是翻着白眼埋怨了一句,而后才慢慢转头看向谢欣怡,“新来的?” 妖娆动作加上夹子声线,谢欣怡一下就联想到了某个场合里的“妈妈”。 小姑娘新来的? 有什么才艺没有? 会不会唱曲儿呀? 来,给大爷笑一个? 身上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谢欣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后在听到对方“嗯........???”的一声疑问后才反应过来方向错了。 又重新调整状态,对着那张不算漂亮的脸蛋郑重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冰棍班在冻品车间的最后一栋厂房里,谢欣怡刚才进来的位置是用来生产元宵的车间。 冻品车间不大,而且一看就是用的之前的老厂房,整个车间总共就三栋,元宵班占两栋,冰棍班占一栋。 谢欣怡跟在崔妈妈身后往里走,还没走到门口,就碰见一大姐手里拿着线团慢悠悠的从隔壁车间走了过来。 “你干嘛去了,让你别在上班时间拿着毛线到处乱窜,待会儿被主任看到又该找我麻烦了。” 崔妈妈撇下身后的谢欣怡,上去一把就把大姐手里的线团收了起来。 语气是埋怨的,眼神也白上了天,可被缴了线团的大姐一点不恼,还学着崔妈妈的动作撇了撇嘴,“待会儿被主任看到又该找我麻烦了。” 学完,又恢复正常状态从崔妈妈手里夺回线团,“他敢找你麻烦?他要是敢找你麻烦,我就打的他满地找牙!” 说着,还挥动下双手表示自己练过。 崔妈妈白了眼懒得理对方,抬手拿开女人挡在自己面前的手,招呼班里的人过来集合。 “我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同事,叫.....” 崔妈妈卡了下,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谢欣怡,谢欣怡连忙低声补充,“谢欣怡。” “哦,叫谢欣怡,大家欢迎......” 车间内响起稀稀拉拉的巴掌声,看得出对她这位新人并不是很欢迎,特别是站在最前面的馒头大姐,脸都要黑成包公了。 见谢欣怡热情地跟大家打招呼,眉一挑,嘴一撇,阴阳怪气道:“现在厂里招人还真不挑,什么人都往里凑,也不怕耽误生产进度。” 说的是谢欣怡这个花瓶,好看不中用,还耽误他人进度。 一上来就想给新人一个下马威,要么害怕,要么嫉妒,要么就是有仇。 谢欣怡自觉没见过这位大姐,仇肯定是没有的;俩人不在一个年龄段的,嫉妒也谈不上;那就只剩害怕这一种可能。 按照职场经验,公司年纪大点的只要看到新招的年轻人,都会莫名生出一种危机感,谢欣怡没感受过,所以并不清楚这种危机感因何而来。 倒是崔妈妈,被馒头大姐这么一呛后,脸色瞬间就变了,“人是上面安排的,你要有意见找上面反映去。” “别跟我在这儿哔哔。” 崔妈妈小声嘀咕了句,馒头大姐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控,“我这不是为大伙着想吗?” “是为你自己着想吧。” 人群中不知谁怼了句,馒头大姐脸上立马就更挂不住了。 她不再说话,崔妈妈也不偏袒谁,谢欣怡今天又是第一天上班还不熟悉情况,更不好茫然跟人对上,只当没听见这话,跟大伙打完招呼后就边往里走边打量起了自己日后的工作环境。 冰棍班不大,靠中间点的位置是一排生产线,左边靠墙的地方有个二层小楼,看样子应该是用来观察下面机器运行的地方。 右边角落里摆着两张老旧办公桌,见上面放着饭盒和水壶,想来应该是班里同事中午吃饭休息的地方,类似后世的茶水间。 跟谢欣怡在电视上看到的老式冰棍制作车间有点不一样,没有太多复杂的机器设备,整套生产线从混合原料的混合机开始,到最基本的冷冻机,而后送到成型池,最后是包装输送带,就这四个环节。 这年代还没怎么流行冰淇淋,大部分都是生产一些类似后世的那种老冰棍和装在袋子里的大冰小冰。 工艺虽不算复杂但还是需要人工辅助,所以刚才的馒头大姐才会抱怨人手不够耽误生产进度什么的。 冰棍班其实最忙的时候在夏天,冬天是他们最闲的时候,除了每月上报采购原料的时候清理一下库房外,剩下的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和偷偷摸摸地串门了。 “你,今天先熟悉熟悉设备。”崔妈妈翘着兰花指指了她一下,然后又转身扫视一圈后,对正拿着扫帚磨洋工的毛线大姐安排道:“刘大姐,你带带她。” 眼下不用生产冰棍,新人有大把的时间熟悉设备。 崔班长倒是不急,但新人刚来,总要给她找点事做不是,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把这么漂亮的一姑娘分到了他们养老机构,但人都来了,你总不好去跟领导说,人长的太漂亮,不适合做冰棍吧。 崔军是喜欢漂亮事物,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打破自己的做事原则。 刘大姐从进厂后就一直在冰棍班,对班里的情况和机器设备最是了解,让她带新人,是最妥帖的。 他安排完便去办公室表功去了,刘大姐见了继续拿扫帚在那儿磨洋工,也没叫谢欣怡过去。 没当场反驳班长安排,却也不想浪费自己时间教别人的意思。 谢欣怡早有预料,也不恼,反正要用上机器的时候还早,刘大姐不教她,她以后慢慢学也来得及。 没事儿做的她开始好奇地围着生产线研究起来,不想还没等把机器认全,身后就突然传来了一声呵斥,“你干嘛?” 谢欣怡刚伸到半空的手一顿,回头就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疾步朝她走来。 “冷冻机还没修好,别乱碰!” 男人冷着脸,声音更是大的把全班人都招了过来。 “怎么样,陈大哥,马师傅他说了什么时候过来?” 发出疑问的是刚坐在角落里的女孩,模样大概跟谢欣怡差不多大,她穿着宽松的工作服,一脸愁容的看向男人。 谢欣怡记得这声音,刚刚在人群里怼的馒头大姐无话可说的应该就是她。 女孩似乎很执着到底有没人来修机器,见对方不回答,忍不住又问了遍,“陈大哥,马师傅他到底怎么说?” “马师傅说要等几天。”男人瞪了谢欣怡一眼,“他说他没来前,让人一定不要动机器。” 所以他刚刚进来时看见谢欣怡抬起了手,是以为她要去动机器。 谢欣怡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的动作竟造成这么大的误会,正想说替自己辩护一下的,那边馒头大姐又开始逮着机会作妖道:“我就说花瓶没啥用吧,只知道给人拖后腿。” 这话是在影射谁,想必大伙都清楚。 这才第一天上班,谢欣怡都还做啥,她怎么就对自己这么大意见呢? 谢欣怡想不通,女孩就更不想跟馒头大姐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纠缠,听陈大哥说马师傅还要等几天才来,顿时急的眼眶都红了,“上次去请他就说等几天,这次还要等,我....我....” 女孩急的语无伦次,眼看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偏这时馒头大姐还要添油加醋,说了句要不是你多手多脚非要说自己能修,人马师傅也不会记仇的话,惹得女孩当场就捂着脸大哭起来。 女孩一哭,全班都慌了,刘大姐放下扫帚连忙上去安慰,没把人请来的陈大更是一脸烦闷,气不打一处来的瞪了馒头大姐好几眼。 车间气压低的可怕,谢心怡不了解情况也不好贸然上前安慰。 一天的时间就在女孩的哭声和班里的吵闹声中结束,晚上回到大院,顾老太问起她今天在厂里的情况,她都不好意思实话实说。 只简单说了自己被分去了哪个车间,还有车间是干嘛的,都有那些机器设备,一点没提今天班里发生的事。 谢欣怡说的像模像样,顾老太和文淑华也没做他想,倒是最晚回家的顾屿在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她后,皱了下眉,没说话。 他这人就是这样,总做些扰人动作让人误会,谢欣怡突然就想到了今早那一幕。 气鼓鼓地侧过身去关了灯,也不管还在洗漱的男人。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22节 屋里一下暗了下来,男人眸色又深了几分,摸黑洗漱完躺在床上,俩人谁也没有说话。 这几日天气越来越冷,特别到了晚上,原先的一床被子根本不够暖和,谢欣怡缩在被子里,双手抱着脚,过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冷,又披上衣服摸黑去高立柜里找被子。 顾与听见动静也起了身,见女孩翻了一阵什么都没找到,出言提醒,“结婚的时候妈说两床被子足够了。” 所以现在盖在俩人身上的就是他们唯一财产。 为了不让家里人察觉俩人从结婚后一直都分开睡,顾屿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把自己被子叠好放进高立柜藏起来,若是现在去找文淑华要被子,必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谢欣怡权衡一番,只能灰溜溜地躺回了床上。 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冻醒,却不想这一晚睡的特别好,不仅一觉到天亮,还再次梦见了跟着自己一起穿过来的孕妇抱枕。 梦里她抱着孕妇抱枕紧了又紧,勾了又勾,暖和的不得了。 人睡好了,精神自然就好,去楼下吃早饭时,顾颖还调侃她怎么每天都那么精神。 埋头吃饭的顾屿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匆匆扒了两口饭后就去玄关等谢欣怡了。 文淑华和顾老太忍不住叹气,顾颖倒没察觉自己惹了祸,还对着等在玄关的自家大哥大呼道:“我今天要去军工厂采访高技术员,你给我引荐引荐呗。” “你今天不去报社?”文淑华接过去问。 “不去,给我安排了采访的工作。” 顾颖囫囵答了句,也不管自家哥答不答应,直接拉着谢欣怡就出了门。 送谢欣怡到大院门口的路上,顾颖问起高何这个人如何,顾屿一直避而不谈,只让她采访完了就赶紧回报社。 顾颖不以为然,谢欣怡也有些纳闷。 采访是顾颖的工作,也不知男人为啥要强调采访完后就赶紧回报社这句话,而且顾颖去的是军工厂,采访的还是军工厂的技术员。 军工厂管理严格,安全上肯定没问题。 剩下便是采访对象.... 刚才顾颖说那人叫什么来着? 高何。 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第20章 仇人 书中对大佬这位胞妹没介绍不多, 谢欣怡没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东西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去车棚锁了车准备往班里走,却看见昨天那个女孩正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掰扯着什么。 女孩双手合十,眼神祈求, 而对面的男人沉着脸不知说了句什么, 又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工具包, 然后越过女孩的阻拦大步朝酱米车间走去。 看着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女孩, 谢欣怡走了过去。 “马师傅还是不肯来吗?” 或许是没想到谢欣怡会突然出现, 也没想到她会一猜就中,女孩眼眶红红地回头看向她,嘴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 见谢欣怡还在耐心等待,深吸一口气后, 轻轻点了点头。 昨天馒头大姐阴阳怪气说那句话时,谢欣怡便有所猜测, 只是那天上前劝慰人太多, 她又是第一天来上班的新人, 实在不适合乱下定论。 若不是今天早上碰到的这幕确定了她的想法, 她眼下也不会贸然过来询问。 “其实马师傅不过来, 你也不必着急。”她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分析, “他是厂里维修师傅,厂里任何一个设备坏了他都有责任来修,他不来, 就是他失职,到时根本不用你找他, 厂里自然有人找他。” “可.....”女孩有些犹豫,这个道理她倒是知道,就是, “那天机器坏的时候,我上去查看过。” “你上去查看的时候机器已经坏了吗?”谢欣怡又问。 “坏了,崔妈妈去找马师傅的时候我就好奇上去查看了下,然后.....然后吴桂芬就说是我碰坏的。” 女孩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欣怡,俩人并肩往冰棍班走,路上女孩还大概说了下班里情况。 冰棍班加上崔班长一共五人,除了馒头大姐是前两年才来的,其他人都是一进厂就被分到冰棍班的。 女孩名叫蒋甜甜,三年前接她妈班来的食品厂,是冰棍班年龄最小的。 她们冰棍班是厂里最不受待见的班组,活少,人少,荣誉基本也轮不到他们,在厂里是背景板般的存在,从马师傅三番五次推脱不来的态度就知道。 那天帮他去请马师傅的是他们班里最早的老人—陈大,大伙都习惯叫他陈大个,人是出了名的脾气臭但手艺硬,这些年冰棍班但凡有点难度的工艺都是他一个人攻破的,算是他们班的顶梁柱。 还有那天负责带谢欣怡的刘大姐,人是热心肠,在厂里跟其他班组成员关系处的也好,就是说话做事比较直,得罪的人也多,其中就包括厂里的维修大师傅,马师傅。 剩下那位就是一上来就处处针对谢欣怡的馒头大姐,据说跟办公室主任方学英是远房表亲。 她男人是厂里采买部的科长,前些年厂里招家属工的时候靠关系分去了酱米车间,人很能干,还一度做到过酱菜班班长的位置,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被撤了班长职务不说,还分排挤到了他们冰棍班。 女孩还跟谢欣怡说了吴桂芬为什么一上来就各种看她并不顺眼的原因,“......她儿子新说了个对象,他们家承诺要给人在食品厂弄个正式工作,两家连订婚礼都过了,结果.....” 结果没想到谢欣怡横插一脚,工作没了,到嘴的媳妇也跑了,还损失了订婚礼,所以吴桂芬才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处处看她不顺眼。 谢欣怡就想不明白了,工作又不是她吴家的,再说了媳妇没有了还可以再找,有必要跟她在这儿这么上纲上线的吗? “....当然有必要,他家儿子可是说了好几十个对象才好不容易谈成这个的,你说你一来就占了人儿媳妇的工作,她能看你顺眼?” 谢欣怡就更纳闷了,不过这次纳闷的是他家儿子说了好几十个对象都没成的点。 蒋甜甜就把吴桂芬家的情况大概说了下,总结起来就是:强势的妈,乱赌的爹,破碎的妹妹和扶不起来的他。 儿子不争气,男人又不给力,家里所有重担都是她一个人扛,人不疯才怪。 只是你疯归疯,不好情绪却没必要带到班里,还见谁怼谁,搞得整个班都跟你家一样,气压低的没法还乌烟瘴气的。 谢欣怡从前最讨厌这种情绪乱飞的人,上辈子带她的师傅就是这样,自己婚姻不幸福她就拿谢欣怡出气,还天天跟她洗脑,说全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什么的,搞得谢欣怡每天上班就跟渡劫似的,不仅要照顾师傅的情绪,还要防止自己在她的无尽洗脑下保持正常性取向,结果呢,活生生把自己熬成母胎单身外带加班猝死。 她吃过中年不如意妇女的亏,自然不会重蹈覆辙,决定以后还是离馒头大姐远一点后,又问起女孩为什么想要去动机器设备的原因。 “.....我爸是化肥厂的维修工,从小我就喜欢跟着他捣鼓这个机器捣鼓那个机器的,那天就是手痒,想试着用我爸教的试试,谁知.....” 女孩低着头,默默叹了口气,“....刘姐说我虎,说冷却机怎么能跟化肥厂的那些机器比,其实我看过说明书,原理都一样。” 女孩红着脸努力替自己辩解,像是生怕谢欣怡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她是胡乱操作。 可谢欣怡关注的点似乎有些不一样,她在仔细听完女孩的陈述后,第一反应不是怀疑,而是惊奇反问,“你还会看说明书?” 要知道这个年代,各大厂矿的生产技术和机器设备主要依赖于进口,食品厂也不例外。 机器设备进口于m国,那说明书自然也是全英文。 全英文的说明书对她这个后世来的人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对这个时代很多连自家中文名字都写不全的人来说,英文肯定就跟豆芽苗一样,它认识你,你不认识它。 谢欣怡没想到女孩竟能看懂满是英文的说明书,正想说既然这样,都可以不用求救马师傅时,女孩却突然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只看得懂上面的图,那些歪歪扭扭的字......我不认识。” 好吧,原来是个地道理工女。 谢欣怡无奈,不过能识图也总好过什么都不懂的强。 她安慰了女孩一句已经很棒后,俩人已经走到了冻品车间。 麻利换上工作服,厂里上班的铃也响了。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盘点日,大伙换好工作服后就自觉朝库房走去。 这时刘大姐快步来到女孩身边,小声问起了今早女孩去求马师傅的结果。 见小蒋摇头,刘大姐就安慰,“实在不来就算了,我看等开始生产了,慌的是他还是我们。” 倒是跟谢欣怡说的一样,蒋甜甜便不再说什么。 跟人去到库房把剩下的东西清理了遍,陈大就把需要采买的上报给了崔妈妈。 崔军粗略看了下,然后拿着采买表往办公室去,谢欣怡就纳闷这么小的事需要班长亲自跑一趟? 蒋甜甜给她解释,“班长说,做了事就得让别人知道,做事要做在明面上,不能尽干些擦屁股的活,他们冰棍班已经够小透明了,若再不去领导面前混个眼熟,说不定哪天就被除名了。” 话说的有些夸张,但理是那么个理,谢欣怡没想到崔妈妈看着没什么魄力,远见和自我认知倒挺强。 蒋甜甜又说崔妈妈其实人不错,别看他娘不拉几的,可他对自己手下的小鸡崽们十分维护。 就拿这次小蒋碰坏冷却机的这件事来说,崔妈妈不仅从一开始就没埋怨过她一句,还三天两头去给马师傅送吃送喝的,愣是把责任全揽在他这个班长身上。 反正班里有谁犯了错,那一律都是他管理不善的错。 拿崔军的话来说,他手下的崽只能他自己欺负,别人要敢说他小鸡崽一句不是,哪怕你官再大,他也敢跟你硬着来。 不过他的小鸡崽里没包括嘴杂事多的馒头大姐。 蒋甜甜特意强调了句,谢欣怡觉得这也挺像崔军那人能干出来的事。 经过今早俩人真诚探讨后,蒋甜甜现在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告诉崔班长干什么去后,她又带着谢欣怡深入了解了一番班里的机器设备。 “...这是原料混合机,我们做的冰棍最先就是通过它把原料混合的。” 蒋甜甜指着生产线最前面的那台机器介绍,然后接着往前,便来到坏了的冷却机面前,“这台冷却机是整个生产线的重中之重,没有它,我们就做不成冰棍。” 女孩低着头,似又想到什么,话里带着些许哽咽,谢欣怡也没劝,只用手指了指冷却机前面的大家伙好奇开问,“这又是什么?” “哦,这是成型池,专门用来给冰棍定型的。” 蒋甜甜注意力被带偏,说到机器设备,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般,连眼神里都带着光,“剩下的就是打包台,这里是刘大姐负责的地方,看着活挺轻松的,其实最考验人耐力。” 这点谢欣怡很清楚,毕竟所有冰淇淋生产出来,你都要一个个检查包装完好没有,不但要眼疾手快,还需要人细致耐心。 刘大姐既然能耐着性子打毛线,想来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平常负责哪个环节?” 谢欣怡听完介绍,又好奇问起了蒋甜甜的工作。 “我负责看管冷却机。” 没想到话题又绕了回来,看着眼前再一次失落下去的女孩,谢欣怡便借着这次机会把自己想法跟对方说了下。 “.....我自己修?” 蒋甜甜不可思议的看向谢欣怡,确定对方不是跟她开玩笑后,有些拿不定主意,“这真的可以吗?万一.....” 要是万一她又把冷却机修坏了,那马师傅岂不是就更不会来帮忙了。 女孩踌蹴,谢欣怡就给她分析,“反正现在冷却机都是坏的,你修不好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大不了再让崔妈妈去给马师傅送点吃的。” 谢欣怡朝女孩挑了挑眉,见女孩还是犹豫,又从另一角度劝说道:“你不是说你自己很喜欢研究这些机器吗?难道......连你也不相信自己能修好?” 两句反问,正好击中蒋甜甜最薄弱的自尊心,想到陈大哥为了自己委曲求全的去给人下话,崔妈妈连给自家孩子买的大白兔都送给了别人,还有今早马师傅黑着脸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23节 女孩拳头收紧,渐渐开始动摇,“可....可我只看得懂说明书上的图,那些字....” “我可以帮你。”谢欣怡尽量把话说的不让人起疑,“虽然我也不懂,但两个臭皮匠总比一个臭皮匠好吧。” 她不敢说自己有英语专业八级的水平,只能拿其他人做对比,“马师傅年纪比你大很多吧,那些字他肯定也看不懂,他也是靠这么多年的摸索才慢慢成的大师傅,你从小就接触机器设备,算起来比他更有优势才对。” “可....可我从没修过冷却机。” “那这次修了不就修过了。”谢欣怡继续给女孩打气。 “可.....可.....” “哎呦,别可是了。” 这时,始终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仔细的刘大姐也开了口,“我说小蒋,你修不修,这冷却机它也是坏的,反正都是坏的,你还不如修一下,就像这个小姑娘说的,万一修不好也没啥,大不了再让崔妈妈给马师傅多点好吃的去。”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刘大姐收起毛线,正打算跟蒋甜甜好好掰扯掰扯的,不想话还没说出口,身后就传来了崔军夹着嗓子的质问声,“刘大姐,你不好好打毛线,就打起我主意来了是吧?” 崔军手一叉腰,兰花指一抬,刘大姐立马换上笑脸否认,“班长,你听我解释.....” “班长,你别听她们的。” 刘大姐这边刚想解释,那边馒头大姐见了赶紧接过去道:“班长,她们想要让蒋甜甜修冷却机,还说要是修坏了,就让您再给马师傅送些东西去。” 吴桂芬把谢欣怡她们的打算全都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崔军,末了还生怕对方不信,说自己一直都在旁边,一步都没离开过。 怪不得谢欣怡和蒋甜甜走到哪儿,吴桂芬就跟到哪儿,她本以为人是在工作,不想人纯粹是为了偷听,搞半天在这儿等着她呢。 谢欣怡觉得好笑,想出口反驳偏人家说的又是事实,没办法,只能跟蒋甜甜一起垂着头不说话,等崔班长处置。 “是吴桂芬说的那样吗?” 崔军盯着眼前默不作声的三人质问,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刘大姐知道这是真生气了,不敢回答,蒋甜甜心里没底更不敢开腔说话,只有谢欣怡,一点也没在怕的站出来承认道:“是,我给小蒋出的主意。” 不止承认,还把崔军接下来要问的话一起回答了。 小姑娘一脸坦诚,没解释,也并不打算隐瞒,就这么水灵灵地承认了事实,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蒋甜甜见了,也连忙站出来帮腔,“不关谢欣怡的事,是我求不来马师傅,想自己动手试一下的。” 一个人承认不够,另一个还跑出来不打自招。 吴桂芬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傻啦吧唧的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对抢了自家儿媳妇工作的谢欣怡,她本来就很憎恶,再加上这人才来没两天就和小蒋刘大姐她们打成一片,还怂恿小蒋自己去修冷却机,她更是嫉妒的发疯。 她时刻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就怕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还好,老天没亏待,终于让她逮着了狐狸的尾巴。 今早看见谢欣怡和蒋甜甜结伴来的车间,她就知道俩人没憋好屁,一直不做声响地跟在俩人身后,就为了弄清几人到底要干什么。 听谢欣怡劝说蒋甜甜自己去修冷却机,还说修不好就让崔军收拾乱摊子后,她恨不得马上就去找崔军告状。 可谁知道还没等她出手呢,崔军就自己听到了,那她还不赶紧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告一下谢欣怡的状。 她不是爱抢别人工作,爱出风头吗,那这次就让她好好尝尝爱出风头的下场。 吴桂芬做好了看好戏的准备,那边刘大姐也满脸担忧地看着两个小姑娘。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崔军会气急败坏破口大骂时,不料刚还黑着一张脸的人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先恨铁不成地白了两姑娘一眼,而后挥舞着兰花指威胁二人道:“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这次还修不好,我可没多余的糖送给马师傅了。” 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吴桂芬被崔军的双标气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个死男婆娘。”她恶狠狠地在心中默骂,“怕你维护她们,要是最后真修不好,我看你怎么交差。” 她气的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看了谢欣怡一眼,然后跺着脚往元宵班嚼舌根去了。 蒋甜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崔班长刚才那话的意思,“真放心让我修?” 她不可置信地侧头看了谢欣怡一眼,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忍住内心激动再次向崔军确认道。 “那还能咋办?”崔军不以为然,“总不能让我把给自家闺女买的大白兔糖全都送给别人吧。” 他盯着眼前两个激动地不能自已的小姑娘,再三强调,“军令状你们自己定的,修不好可别来跟我哭鼻子。” “不会,肯定不会。” 蒋甜甜激动地握着谢欣怡的手,跟崔军保证完,立马就去二楼观察室找来了冷却机的说明书,“我们现在就开始研究,保证不给班里丢脸。” 小姑娘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整个热容光焕发,没了昨日阴霾的面庞,也没了红了又红的眼眶。 刘大姐感激地看了眼崔军,又欣慰回头看着眼终于恢复笑容的女孩,然后心满意足地从包里拿出毛线,边笑边慢悠悠的织了起来。 谢欣怡也为蒋甜甜感到高兴,只是高兴归高兴,该瞒的事还是要瞒,就好比现在,女孩指着说明书的一串英文,扣了扣脑袋,不明所以地问她道:“你认识它们吗?” 装傻,疑惑,摇头,一系列动作下来,谢欣怡觉得差不多把对方给骗住了,却不想下一秒,女孩直接对着她怼脸开大:“那你还说能帮我?” 能不能帮小蒋谢欣怡心里自然清楚,但能不能帮其他人,她就有些不敢确定了。 晚上下班回家,她本以为顾颖应该早就采访完在家等着她回来吐槽的,却不想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一个眼镜男正和顾颖并肩站在院外。 男人身量看上去比顾屿要矮一些,剃着一头整洁利落寸头,没穿军装,但从站的板直的腰杆就能看出是受过训练的人。 他和顾颖保持着正常社交距离,态度也是彬彬有礼,乍一眼看倒有点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味道。 这时不知男人说了句什么,惹的顾颖捂嘴笑了起来,男人随即也露出得体的笑,边笑边微微往顾颖面前倾了点身,然后挑眉,询问。 面上始终带着笑,没越雷池一步,不逾规矩半分,可落在谢欣怡眼里,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油腻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或许是上辈子被网络神剧洗脑了,搞得她现在看到另类男人总觉得人家不正常。 可不是不正常吗? 顾屿集训回来看到这一幕,也皱眉盯着俩人看了许久。 夫妻俩一个站在路的左边皱眉,一个站在路的右边踌蹴,好一会儿,才发现站在对面的对方。 谢欣怡看着男人黑着的脸和紧蹙的眉,猜测门口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今早他们俩兄妹讨论的那个技术员。 而且顾屿似乎对那个男人有很多成见,不仅早上顾颖问起时闭口不谈,眼下更是死死地盯着二人。 那模样像极了遇到危险时的猎豹,警惕,戒备,以及淡淡的不安。 谢欣怡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而对面的顾屿已经抬步往两人方向走去。 “怎么不回家?” 没有询问男人是谁,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掀眼看着自家妹妹,眼神里的意味在明显不过。 顾颖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哥又拿狠话和眼神命令。 顾颖本就不是循规守矩之人,别人越要她做什么她越抵触,若不是今天还有外人在,她早在顾屿问出那话后就出言反抗了,只是现在..... 她看了眼对面并未生气还一脸得体笑容的男人,刚准备组织下语言跟人礼貌道别,结果话还没出口,手腕就被人从后面拽了一下。 “我说顾.....” “颖儿,怎么不回家,在外面站着干嘛?” 眼看两兄妹就要干起来,谢欣怡赶紧扶着自行车横在了俩人之间,“今天的采访还顺利吗?” 她笑着问起顾颖,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扭转,顺利熄灭了两兄妹的火气。 “嫂子回来啦。” 顾颖跟自家嫂子没气可生,讪讪笑了笑,在谢欣怡问起跟她站在一起的男人是谁,怎么不叫人进去坐的时候大方跟二人介绍。 “这位是我今天的采访对象,军工厂技术负责人,高何高团长。” “高团长,这位是我嫂子。” “你好。” “你好,高团长。” 男人绅士问好,谢欣怡也转头客气回应。 按理说这是陌生人第一次见面的正规操作,但谢欣怡总觉得男人看向自己的那一刹带着种说不出的意味。 不是自恋,就是一种莫名第六感,从第一眼看到男人起就莫名生起的感觉。 只是她没顾屿反应那么大,不可能对着人直接黑脸,可不黑脸也不代表就欢迎,在简单的跟对方问好后也没提请人进去坐坐的话,只自顾扶着自行车去了院里,还软着声音把顾屿也叫进去帮自己锁车。 基本礼貌是有,态度却也很明确。 高何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只能说明人是傻的。 见顾家人并不欢迎自己,他借口待会儿还有事后就笑着跟顾颖道别。 全程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别人的慢待而生气。 谢欣怡看着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刚想说这人还挺有眼力见,回头却见顾屿正用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远去的男人。 眉头微蹙,眼神深沉,带着警惕.... 这是跟他....有仇? 第21章 成真 顾屿在想什么谢欣怡不知道, 也没多余心思去想。 这段时间她的心思全被蒋甜甜给霸占,自从小姑娘得了崔妈妈赦令让她放手去修冷却机后,小蒋随时随地都拿着说明书在和她探讨。 早上第一个到车间, 等谢欣怡换好工作服就粘了上来, 中午提前帮谢欣怡把饭热好, 下午还贴心送上提神香囊, 一天八个小时的上班时间恨不得掰成二十四小时, 要不是谢欣怡坚持,每天恐怕连按时下班都不能如愿。 连着好几天,谢欣怡累的一粘枕头就睡, 早上更是起都起不来。 文淑华看在眼里,很是心疼, “当初就该去百货大楼的,你看隔壁张家的娟子, 每天轻松的很。” 是, 穿的干净, 活还不重, 早上慢悠悠地去, 下午有时还能提前下班, 看上去确实比食品厂工作好很多,但那工作不长久,也不是她擅长的。 她知道文姨说这话是为她好, 可这些话她也不好跟家里明说,只道冰棍班活其实不多, 就是这段时间机器坏了,她需要协助同事活才多了些。 “你还要修机器?” 文淑华似乎关注的点不一样,谢欣怡说了这么多, 她就只抓住修机器这几字,“你们厂没维修师傅吗?” 怎么还让小姑娘去修机器。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24节 顾老太也觉荒唐,放下手里筷子询问起具体情况,谢欣怡只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下。 在知道谢欣怡这么做是想为了帮同事彻底解决麻烦后,大家还贴心劝慰她不要太大压力。 “放心,我很惜命的。” 谢欣怡跟文淑华她们打趣,几人又笑闹起来。 整个桌上就顾屿一直没说话,只埋头吃饭,等送谢欣怡到大院门口时才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要不要换个岗位。” 这是想走后门帮她? 谢欣怡吓的立马摆手。 且不说现在托人走关系比较难,就是找的到,她也不想麻烦男人。 而且她好不容易才分到养老机构,现在和班里人关系也相处融洽,突然换岗位,要重新适应不说,说不定还没冰棍班待着轻松,何必呢? 她果断拒绝了男人好意,还建议男人有这时间倒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家妹妹。 本是为两兄妹着想,却不料男人在听了她这话后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过了好半响才淡淡回了个好字。 有点莫名其妙,但谢欣怡还是笑着跟他道了别,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男人看着她背影在原地站了很久....... 谢欣怡来到班里时,蒋甜甜已经拿着说明书对照起了冷却机。 前几日,俩人基本把冷却机摸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她们要做的就是照着说明书上的图纸找出问题所在。 冷却机是从国外进口的,全厂除了马师傅上过手外,根本没人知道这个庞然大物的工作原理。 蒋甜甜虽跟着自己父亲修过不少机器设备,但就像吴桂芬说的,化肥厂的机器跟冷却器还是有很大区别。 她明白这一点,所以在看图纸时都会把自己不懂的标出来,等全部拉一遍了解大概框架后,再回过头来和谢欣怡一起研究图纸旁的外文。 这方法是谢欣怡教给她的,别说人这总分总思维确实挺有效。 一顿照搬下来,她不仅快递了解了冷却机的整体运行原理,还对照图纸在冷却机上一一找出了相应零件,等最后把几个主要零件串在一起,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出问题所在。 蒋甜甜信心十足,对无条件帮助自己的谢欣怡很是感激。 “欣怡,快来,我找到了昨晚没找到的地方。” 见谢欣怡朝她走来,蒋甜甜兴奋地朝她挥手。 俩人站在冷却机前照着图纸又仔细核实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翻开下一个图纸继续研究。 “这个开关位置应该就在这儿,不然没法控制后面的零件。” 蒋甜甜看了眼图纸,又打开冷机器的维修口看了看,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她转头问起谢欣怡意见,让她看看图纸旁的外文是不是这样写的。 谢欣怡没办法,只能拿过说明书故作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又在冷却机和图纸之间来回比划了下,皱眉,沉思,反复斟酌后,假装连蒙带猜道:“应该跟你说的一样。” “对吧,我就说没错吧。” 蒋甜甜激动附和,是一点也没注意谢欣怡跟着说明书不自觉微张的嘴唇。 也不知是太过信任还是根本没怀疑过那些全都蒙对的巧合,反正谢欣怡说什么,蒋甜甜就信什么,不止信,还放心大胆地上手试。 好在这孩子平日大大咧咧惯了,这么些天下来愣是没发现谢欣怡真认识‘豆芽’这事。 俩人一个老老实实看图纸,一个装疯卖傻认外文,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她们这对女子维修组时,没想到俩人还真找到了冷却机的问题所在。 “可以呀,小蒋,冷却机都被你修好了,是不是我们以后都要叫你女机修了。” 刘大姐凑到正常运转的冷却机前,边夸赞蒋甜甜,边用手试着温度,“嗯,应该是修好了,温度已经快速降下去了。” 她拿出冻的微微发红的手,示意一旁的陈大也去看看。 陈大对班里的机器设备最是熟悉,之前冷却机出现问题时就是他第一个发现的。 刘大姐说完这话后,大伙目光便全都朝陈大看去,只见他拿着一杯热水上前,放在冷却机边缘停留了一会儿,确定热气被冷流吹动后,又把装着热水的被子放到冷却机里,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大概等待二十分,再拿出热水仔细查看。 有明显冷流,且能迅速降温,符合冷却机的冷却功能。 陈大重重点了点头,看向蒋甜甜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肯定。 刘大姐见状带头欢呼,崔班长激动地围着冷却机转了好几圈,就连隔壁元宵班听到这个消息后都纷纷过来看热闹。 “没想到小蒋小小年纪还有这本事。” “人不可貌相,以后咱们车间的机器设备可全指望小蒋师傅了。” “对,咱有了自己的女机修,往后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吃饭了。” 夸赞声一浪高过一浪,蒋甜甜被大伙夸的不好意思,红着小脸一直谦虚摆手。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大伙严重了。” 她站在人群中央,面对赞扬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多次想要澄清事实,却都被周围的热情掩盖,无奈的她只能边回应热情,边耐心等待,等大伙好不容易静下来后,她才一把拉过站在身边的谢欣怡,认真陈述道:“其实这次能修好冷却机,欣怡的功劳比我还大,要不是她帮着我猜那些外文,我还真不一定能修好冷却机。” 蒋甜甜大方承认,半点也没有贪功的意思。 大伙钦佩她的坦诚,更惊讶她这话所带来的冲击。 谢欣怡是谁?是那个冰棍班刚来的新人吗? 吴桂芬不是说人就是一好看不中用的花瓶,怎么花瓶还认识外文? 还和蒋甜甜一起修好了冷却机,要知道这个冷却机连马师傅拿到都要扣脑壳的? 大伙看着站在蒋甜甜身边的女孩,实在不敢相信。 人长得好看不说,还认识外文,连从不服人的陈大都对她赞许有加,也不怪吴桂芬会嫉妒成那样。 大伙心里对吴桂芬乱给人下药的行径感到不耻,但还是有人觉得蒋甜甜是在吹牛。 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可谢欣怡却一点也不在意。 她做这件事本来就没想过让那些人改观,只想着能帮到小蒋,并且能快速解决掉冰棍班的难题就行,哪管别人怎么想。 而且通过这件事后,冰棍班同事对她态度明显有了好转,她想要的上班环境已经得到最大程度的优化,那剩下的就算不上什么。 谢欣怡想到开,心情也大好,回到家后更是兴致勃勃地跟顾老太她们说起了自己的战功,连王妈都忍不住夸了她好久。 “当初我见欣怡的第一面就知道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人长得俊不说,还机灵。” 王妈把文淑华特意叮嘱她炖的鸡汤端到谢欣怡面前,夸完小姑娘能干还不忘补充一句‘小屿他真有福气’。 文淑华听了也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也不看看是谁给他挑的媳妇。” 一袭骄傲发言惹得饭桌上的人直笑,谢欣怡刚想出声附和,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顾屿,顾屿在不在家?” 听声音像是张新。 来找顾屿的,但顾屿还没回来,文淑华应了声,王妈连忙去开门,只是人还没走到门口,外面张新又道,“快开门,顾颖出事了。” 顾颖出事了?! 这一句直接把文淑华吓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连筷子都没来得及放,穿上拖鞋就疾步走了出去。 谢欣怡扶着顾老太紧随其后,刚走到门口就听张新语无伦次地说道:“.....具....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刚医院朋友给我打的电话,说顾颖受伤了,让...让...让我赶紧去医院。” 张新一脸担忧,说这话时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发抖,情况说完他又问顾屿在哪儿,文淑华这才从惊慌中反应过来,“他...他还没回来。” 听到女儿受伤的她心慌意乱,回答完连外套都来不及回去拿,拉着张新就往外走,“去医院,去医院,我和你去。” 刚走出两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快步折回来去房间拿了钱,正要出门,却发现谢欣怡拿着外套追了上来。 “妈,先把外套穿上,我和你一起去。” 谢欣怡把外套往文淑华身上一套,眸色深沉。 就在刚刚她终于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东西。 原书中,大佬成婚后不久就被卷入一场打架斗殴事件,因致人伤残,被依法逮捕。 第22章 受伤 书中对大佬的这段经历描写不多, 只说是为妹妹出气,具体出什么气没说,现在想想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今晚这事。 谢欣怡能记得这一段, 主要是因为朋友在提到大佬坎坷经历时觉得他太过冲动, 明明可以通过合法手段解决的事, 却偏要剑走偏锋, 搞的对方抓住他身份特殊这一点, 愣是把一件小事上升到军民关系,逼的顾屿单位没法,只能舍小保大。 虽说大佬本就有离开部队的想法, 但主动辞职和被动辞退在当时那个时代还是有很大区别,再加上大佬被抓去劳改过, 以至于出来后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因此错过了最佳商机。 朋友认为大佬这是自作自受, 一直在她耳边假设如果顾屿当初没那么冲动的结局, 朋友设想, 她就思考可行性, 哪里会想过当初的侃侃而谈有一天会成为现实, 更没想过当初俩人的猜测会成为眼下扭转结局的关键所在。 她第一次注意到高何这个名字, 还是因为书中这人的名字刚好和她现实中的crush同名。 因为印象深刻,所以当时顾屿提到这个人时,她脑海中就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一样的时间点, 相同的起因,还有顾屿对那人的态度, 所有汇聚在一起,让谢欣怡不得不警铃大作。 她扶着文淑华的手轻轻颤抖,三人一路朝市医院赶去。 张新朋友在电话里没说顾颖是因为什么受的伤, 也没说伤的重不重,只说让他们赶紧到医院,谢欣怡心里就很是不安。 她担心顾颖伤势,同时也为顾屿的不在家感到一丝庆幸。 想着顾屿眼下可能还不知情,她在出门前特意叮嘱顾老太若顾屿回来暂时先别告诉他这件事,等他们到医院看了是什么情况打电话回来后再说。 顾老太虽不知为什么,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谢欣怡做好最坏打算,到医院后更是马不停蹄地赶往顾颖所在的抢救室。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充斥着她的整个鼻腔,抢救室的最后一个隔间,顾颖满身是血的坐在床边,一旁的医生正蹲在地上替她包扎。 她手上打着石膏,头发凌乱,眼神空洞,白皙的脸上还有几处明显擦伤,整个人傻傻地坐在床上,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我的颖儿,谁把你给伤成这样的?” 走在最前面的文淑华见此情景,心中有了猜测,憋了一路的她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上前仔细查看了顾颖身上的伤,见她身上的血并非受伤所致后稍稍放了些心,然后心疼地想要去抚摸女儿脸上的伤,又怕弄疼女儿,几经踌蹴后只能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压着怒火询问起了伤害顾颖的人。 脸上是温暖的胸膛,身后是轻抚的安慰,惊吓过度的人终于被拉回现实,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流下,顾颖泣不成声。 “妈,我....我....呕.......” 话没说完,就一阵干呕,谢欣怡连忙去接了杯温水递上,等顾颖喝了水又平复一会儿后,站在最后的张新才缓缓开了口,“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下来再说。” 他从进来后就一直紧蹙着眉头,看到顾颖身上的伤后更是紧紧握紧了拳头,他恨不得立马找到伤害女孩的人报复,奈何却没有任何有用信息。 找不到伤害顾颖的人,顾颖又吓的说不清楚话,张新心里急,但又不能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25节 顾颖好不容易才从惊吓中回过神,如果现在问她伤害她的人是谁,只会再次勾起那些不好的回忆,让她陷入无限的惊吓中。 张新不愿这样,相比报复他更担心女孩。 柔声安慰完顾颖,他便准备跟着医生去取药,人刚转身,袖口就被人从后面拉住,然后听见顾颖小声对他说:“你帮我去隔壁看看高团长,刚才在巷子里是他救了我。” 高何也在现场? 还救了顾颖? 谢欣怡有些迷糊,怎么还跟高何扯上了关系。 原书中没详细介绍,也没提有人救了顾颖,那时她和朋友甚至一度认为是高何在背后搞鬼,怎么现在搞鬼的人还英雄救了美。 她不可思议地看了张新一眼,见对方也是一头雾水地看着顾颖,试着确认,“是高团长救了你?” 顾颖点头,根本没察觉谢欣怡略带疑惑的语气,只让张新赶紧帮她去隔壁看看,还说高何伤的比她还重。 “....幸好当时高团长刚好路过,不然...不然我也....” 说到刚才遇险的那幕,顾颖又开始哽咽,文淑华疼在心里,抬头示意张新赶紧去隔壁看看。 张新心里虽觉得这事儿蹊跷,但在看见顾颖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眶后,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默默转身出了门。 谢欣怡努力回想书中内容,可想半天也找不到有用信息,若早知道自己会穿过来还真让她遇到这事儿,那时候她一定把整本书全文熟读并背诵。 她看着顾颖手握热水杯愣愣坐在床边,没说话,也没动作,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只剩下空虚躯壳,完全没了往日明媚和灵动。 女孩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方向,文淑华站在一旁几次想要开口,在见到自家女儿的愣神模样后终还是没说什么。 三人安静等在抢救室,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去而复返的张新沉着脸走了进来。 “怎么样,高团长他没事儿吧?”顾颖一下从床上站起来,都忘了自己脚上还有伤,“嘶.....” 伤口处传来一阵锥心的痛,刚包扎好的地方隐隐有些泛红,顾颖没理会,手撑床沿等着张新的回答。 文淑华和谢欣怡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张新也疾步跨了过来,手伸在半空,眉头微蹙,“你慢点,自己都还伤着呢。” 说着,同谢欣怡她们一起把顾颖虚扶到床上,这才说了高何情况,“.....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我问了医生,就是些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他说这话时一直埋着头帮顾颖整理床被,没人看到他脸上像是吃了苍蝇屎般的表情。 把高何那边的情况大概跟女孩说了下,他便拿出袋子里的药给文淑华说起了注意事项。 听说男人没事,顾颖也渐渐放松下来,这时医生安排好病房进来,让他们收拾收拾一下东西搬去那边。 张新得令,先去借了个轮椅来,谢欣怡和文淑华扶着顾颖坐上去,几人一齐往病房走,可还没等他们来到病房,身后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男声。 “顾颖,你还好吗?” 语气带着关怀,声音却很虚弱。 听到声响的几人同时回过头,就看见脚上打着夹板,身上缠满绷带的高何正被护士推着,慢慢朝他们走来。 可能是为了方便包扎,男人只披了件外套,眼下衣服敞开着,一眼就能看见外套下缠着纱布的伤口密密麻麻连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张新刚才说的‘没什么大碍’。 见到顾颖,男人先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而后又像扯到了伤口般,眉头轻蹙了一下,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反正一系列动作下来还真把在场的人都唬住了。 顾颖恶狠狠地瞪了张新一眼,张新疑惑看了眼对面男人,又无奈看向顾颖,一副百口莫辩模样,文淑华更是被眼前一幕惊到,半张着嘴忘了说话。 只有谢欣怡,看的点跟其他人不一样,她盯着男人变化万千的脸和捂住伤口处的手,很想知道这些虚假表相下男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耳边响起顾颖略显急促的关怀,文淑华也在回过神来后反复对男人表示感谢。 谢欣怡看向一旁死盯着对方没说话的张新,心下了然。 等文淑华和顾颖感谢完后,她也顺势对男人表示了感谢,“.....幸好有高团长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是碰巧路过。” 男人诚恳回答,只说是巧合,还说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事,不居功,谦逊又有礼。 谢欣怡就笑,“还真是巧。” 感叹完,话题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问到了男人有没有看清施暴者上。 “当时天太黑,我光顾着救顾颖了,也没仔细看。” 不只没仔细看,还借口天太黑,看来想从他口里问出施暴者是不可能的。 谢欣怡心中又升起之前那种莫名疑惑感,不过她没声张,再次对男人表示了感谢,几人便一齐朝病房方向走去。 因为顾颖伤的不重,护士便给安排到了专门用于留置观察的小病房,高何就在隔壁,几人在门口道别,高何这个伤势严重的病人还不忘叮嘱顾颖这个轻伤病人好好休养。 谢欣怡这时才反应过来,从刚才在走廊碰到后,男人对顾颖的称呼就从初次见面的‘顾记者’变成了略带亲密的‘顾颖’。 或许是对他早有成见,谢欣怡对男人的一言一行始终保持着猜疑,尽管这些在文淑华看来很是稀松平常。 知道是高何救了自家女儿并且高团长还没有家人在京市后,文淑华便让回家拿洗漱用品的张新顺便给高何也带一套,“还有,千万别让你妈知道了。” “啥事不能让我知道?” 文淑华这边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张新他妈带着不满的质问声,“亏我还好心给你带东西来。” 罗金霞左手提着洗漱用品,右手提着饭盒,酸话刚说完就出现在了病房面前。 她拿眼瞪文淑华,虽一嘴酸话,但在看到顾颖后满是担忧的脸还是将她出卖,“我的仙人耶,咋伤成这样了。” 震惊地发出一声感叹,罗金霞把手里东西递给自家儿子后就连忙来到了顾颖身边。 她皱着眉,满脸心疼地把女孩从头看到脚,在看到顾颖小腿上绑着的夹板后,一个没忍住红了眼眶,“哪个天杀的下的这手,哎呦.....” 嗓子像是进了石块,罗金霞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跟在她身后的张娟担忧上前,试着劝慰,“颖儿姐还病着,妈,你别这样。” 她略带歉意地看了顾颖一眼,又转头跟文淑华说起了情况,“.....我哥接到电话说颖儿姐出了事,我妈不放心,就寻着地儿来了。” 说完,她又去到张新手里拿过饭盒,“想着颖儿姐应该还没吃饭,我妈做了点她平常爱吃的。” 边说边把饭盒往前递了递,顾颖打着点滴不方便去接,文淑华便顺势接了过去。 “谢谢罗姨。” 顾颖乖巧道谢,虚弱的声音惹的罗金霞一阵心疼,心疼完又不忘使劲打了站在床边的儿子一下,怪他没把顾颖照顾好。 谢欣怡帮着劝,文淑华也说不关张新的事,病房里劝的劝,怨的怨,根本没注意门口还站在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张娟第一个发现,怯生生地叫了声顾屿哥,大伙这才抬头看见了一脸沉默站在门口的人。 男人一袭军装,手里拿着军帽,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了过来,看样子应该顾奶那边没瞒住。 “你怎么来了?” 文淑华虽然不知道谢欣怡为什么要瞒着这件事,但还是在看到自家儿子时脱口而出问了句自己都觉得没脑子的话。 顾屿是顾颖她哥,妹妹受伤住院,当哥的不应该第一时间赶来吗? 她有些无措的看了谢欣怡一眼,俩人正想着要怎么解释,那边罗金霞在看到匆匆赶来的顾屿后直接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快快快,快来看看你妹妹。” 男人点头应下,自顾来到顾颖床前,没说话,只盯着女孩夹着夹板的小腿看了眼。 没问顾颖发生了什么事,也没解释自己现在才来的原因,跟谢欣怡想象中的反应有些大相径庭。 她看着男人对着顾颖柔声叮嘱了几句,整个过程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怒火,叮嘱完后便和张新去到了外面,只在经过她面前时,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是发现什么了吗? 谢欣怡有些不确定,晚上回到家后男人也是一言不发。 她看着去高低柜前拿被子准备睡觉的男人,总觉得对方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 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朋友做的那些假设。 “如果顾屿不冲动,你说他是不是就不用经历牢狱之灾。” “若顾屿没有经历牢狱之灾,那他妹妹是不是就不用远走他乡。” “他妹妹若没有远走他乡,那他那个绿茶男大哥,是不是就不会趁此机会把顾家给偷了。” 还有从一开始就对她很好很好的文姨,那个把她捧着手心里怕坏了的顾老太..... 好似只要顾屿不冲动,所有人的命运都会变的不一样。 谢欣怡从前也做过这些旁观者假设,可眼下当她身临其境地感受下来,才真正理解到了当初的顾屿。 眼看着妹妹被欺负成这样,而当哥的却冷静的啥事也不做,那是纸片人好吧。 别说顾屿现在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就是谢欣怡提前知道了结局,也想的是尽管找出施暴者先以牙还牙了再说。 她不想带着上帝视角去看整件事,只单纯想作为顾颖家人,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代价,还不能建立在顾屿不顾一切的基础上。 所以当男人考虑良久问出那句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时,谢欣怡直接坦言,“怕你着急,失去判断。” 简单几个字,却一针见血。 顾屿沉眉铺着被子,继续听谢欣怡说她对这件事的看法。 “....顾颖走的那条巷子我之前走过,其实不算偏,就是时间太过巧合,刚好就碰到了醉汉。” 她试着从时间点上去分析,尽量把男人往她的疑惑点靠,“那个时间点,正常来说大伙应该都还没吃饭才对,哪里来的醉汉,还一大群,而且顾颖一进巷子他们就出现了,我在想.....” 她故意把声线拉长,眉头也微微蹙起,等男人听出疑点看过来时,再装作茅塞顿开的样子猜测道:“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的?” 其实这话早在听到顾颖说是高何救了她时就出现在了谢欣怡脑海里。 不带有色眼镜,没有先入为主,就是单纯出自女人的第六感,说不出原因,道不明理由的第六感。 感受太过强烈,几乎是跃然而出,不然她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试探性地问了那句男人有没有看清对方长相的话。 顾颖是在六点遇的害,按理说这个季节的六点,天还不算黑。 高何在救顾颖的过程中必定会跟那些人正面交锋,看清长相对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应该不难。 谢欣怡清楚这一点,所以持怀疑态度开问,可男人却以天太黑没看清为由矢口否认。 借口经不住推敲,这让谢欣怡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怀疑顾颖这次遇害跟高何脱不了干系,但在结合书中情况后又猜不出高何这么做的动机。 没办法,只能这样半遮半掩说出自己想法,既不让顾屿察觉到她的特殊,又把事情疑点全面剖析在顾屿面前。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就要看顾屿那边能不能调查出高何的真实目的。 不过看男人在听完她的话后手下一顿还若有所思的模样,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谢欣怡当完田螺姑娘就安心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就没看到顾屿身影,她没当回事,同文淑华一起去接回了今天出院的顾颖。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26节 顾家人很自觉地没在顾颖面前旧事重提,除了顾豪毅回来拿行李时叮嘱了一句把顾屿看好,所有人都当没发生过这事。 谢欣怡照常每天去食品厂磨洋工,文淑华替顾颖到单位请好假后就一直待在家里,顾老太没说那晚是怎么让顾屿套出的话,王妈也谨遵吩咐默默换了菜单。 全家人都在努力保护顾颖的自尊,没人主动去问那件事的具体细节,这样的默契一直持续到三天后,张新带着施暴者被抓的消息敲开了顾家的门。 “....公安抓赌的时候意外抓到的这人,一听说主动交代能减少刑期,当场就把这件事给撂了出来。” 他喝了口水,见顾颖不在,又继续说道:“其余几个也在昨天晚上同时被捕,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见张新脸上并没有抓到施暴者应有的喜悦,而且话说到一半还带着反转,文淑华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她警惕发问,生怕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答案,整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不会是顾屿他......” 一提到顾屿,谢欣怡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好些天不见男人身影,自从上次她跟顾屿说了自己的猜测后,男人便再没回过顾家,一开始她还以为男人在部队,现在听文淑华这么一说,想想书中结局,在联系张新说到一半的话,她心下一紧,也立马看向张新。 “不....不是顾屿。” 见两个女人如临大敌般看着自己,张新连忙摇头否认,“不是顾屿,是那几人,被公安抓到的时候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了。” 刚才他接到老同学来电时,都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负责这次抓捕的队长是我同学,据他所说,他们收到消息赶往现场时,那几人头上全都套着麻袋,身上还被一条麻绳连在一起,想动都动不了。” 张新把从同学那儿听来的话复述了一遍给文淑华他们,说到最后还学着他同学模样发出感叹,“也不知是哪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同志出手相助,倒给我们省了不少事。” 做好事不留名,还抓住了全部犯人。 怎么这么巧,顾屿这边一没踪影,那些人就遭到了报复。 谢欣怡心里有了猜测,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表现出来,正想找个借口问张新最近有没有见过顾屿,不料下一秒,男人就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第23章 报复 顾屿猛地出现在客厅, 倒把前来报喜的张新吓了一跳。 张新摸着胸口埋怨男人走路怎么跟鬼一样,而后又想起似乎好些天没看到顾屿,就问他这段时间都干嘛去了。 “部队集训。” “部队什么时候集训了, 我怎么不知道。” 张新一脸懵, 问完这话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和顾屿不是同一兵种,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又把自己打听来的好消息说了一遍跟顾屿听。 “带头的那个本身就胖, 麻袋摘下来时脸肿的就跟猪头一样。” 怕他不相信,他还仔细描述了那几人的特征,“还有最先抓的那个, 瘦的跟竹竿似的,我同学说幸好他先被抓了, 要是被见义勇为的群众逮到,还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张新把那些人的惨状一一说了遍, 听的文淑华和顾老太在一旁不停直叹大快人心, 高兴完又想到替她们出恶气的无名英雄, 连忙悄声问张新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能出什么问题。 张新刚开始也有些担心, 但他同学说了, 那几人犯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们本就心虚,再加上对方打他的时候套着麻袋打的,他们根本没看清对方是谁, 也不知道打他们的多少人。 “就算他们想找人麻烦,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况且这次负责审理的公安刚好是上次发现顾颖受伤并送她到医院的那个。 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就因为抄了个近道被人欺负成那样,连路过出手相帮的军人都被他们打成重伤,对方不仅态度嚣张, 情节也甚是恶劣,但凡有点志气的人都不会轻易饶恕这群人,更何况还是亲自经手这件事的公安。 见那群人支吾半天也说不出打人者的样貌特征,公安便正常走了流程,跟张新提起时,只觉那些人活该。 顾屿听见了,但没说话。 一直等张新说完准备离开,他才起身跟了出去。 俩人站在门口不知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男人皱眉回来,“我出去一趟。” 套上外套就往外走,也不顾文淑华在背后念叨“刚回来又要出去”。 等俩人走后,谢欣怡去陪了会儿顾颖,男人再回来时,她已经迷迷糊糊起了睡意。 顾屿带着寒意的身体从隔壁被子传来,虽没说话,但一直翻身,半响都没入睡。 “怎么了?”谢欣怡眯着睡意问他。 黑暗中男人翻身动作一滞,没了动静,似乎并没打算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谢欣怡也不急着追问。 两口子一个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一个侧着身子朦朦胧胧地寻找周公,一时间全都别扭着没说话。 就这样僵持好半响,男人才淡淡开口,“背后指使的人,没问出来。” 不知是黑暗更容易让人卸下防备,还是男人心里压着太多事,顾屿竟主动跟她说起了自己刚去干了什么。 “...张新同学把办法都用完了,那些人才交待确实是受人指使,他们收了对方五百块,负责拦住顾颖吓唬她,醉酒是背后那人教他们的,说是到了公安可以拿喝的不省人事做借口。” “那高何呢?” 他那天也没跟顾颖一起,更不知道顾颖会临时抄近路回家,怎么就那么巧,他刚好就经过那条巷子,刚好就碰到被人欺负的顾颖,刚好就英雄救了美,刚好就受了伤...... 就那么巧,什么都刚刚好? “高何的照片给他们看了,都说不认识,再加上喝多了,也没认出高何就是那个被他们打进医院的军人。” 照片可以装不认识,但打了人家还不认识,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高何真不是指使他们的人,一个是打的太严重跟照片对不上了。 无论真相是哪一个,谢欣怡还是对高何持怀疑态度。 她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顾屿肯定也不信,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晚也要亲自去守着审讯。 关于那几人的判罚顾屿没说,想也想得到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毕竟这个年代耍流氓比抢劫判的还要重,而且顾颖当天包里的十八块钱和进口钢笔不见的事谢欣怡也告诉了公安,相信张新他同学一定会给受害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 至于背后指使的人能不能找到,谢欣怡倒不着急,五百块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笔不小数目,对方折进去这么多却没得到预期结果,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 而且经过这次事后,顾屿已经有所防备,只要对方有所动作,凭他敏锐的观察力,找出幕后指使的人并不难。 但就是有一点谢欣怡想不通,她总觉得顾屿在整件事上表现的太过平静,特别是今天晚上顾屿在听到那些人被打后的反应,平静的根本不像书中的他,没有冲动,就连报复..... 也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套麻袋,拴麻绳。 太过保守,完全不像是凶名在外的大佬能做出的事。 想到书中因冲动找人报复还喜提银色手环的顾屿,谢欣怡略带狐疑地看向男人,“那些人被打是不是你......” “你觉得我有那么闲?”男人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 一看就没有撒谎,而且顾屿这人不是会背地里耍阴招的人,更何况就他那傲气的性子,你打死他都行,撒谎根本不可能。 她瞪着那双清澈眼睛看着男人,顾屿没有避开,借着窗外微弱月光她试图从对方深邃的眼里找出些什么,最后除了让人缴械投降的美貌外,啥也看不见。 谢欣怡翻了个身,突然的情绪变化让顾屿一顿,好半响才压着嘴角笑意道:“我没打他们,只是把公安正盯着他们的消息放给了他们的兄弟们。” 那几人坑蒙拐骗最需要团体,没进笼子你就是兄弟,进了笼子亦或是被公安盯上你就是炸弹。 谁能容忍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待在身边,并且还是一串,不想死的肯定要尽快摘去炸弹,那拆炸弹的过程中难免会暴力一点,狠心一点,全当是为民除害了不是。 谢欣怡想到张新说的猪头,忍不住想笑,“那他们下手还挺友好。” 顾屿听了蹙眉沉默了会儿,“是太轻了。” 不过也不能把人给打残,毕竟他当时还想从这些人口中问出幕后指使之人。 这还是谢欣怡怀疑有人故意时,间接告诉他的不能冲动,怎么现在还嫌打轻了? 气氛一度陷入凝滞,顾屿看着女孩背影,主动转移了话题,“你先睡,我去阳台抽根烟。” 这还是俩人结婚以来,顾屿第一次提抽烟的事。 他这人就是这样,看上去挺冷漠的,但心却很细,上次在谢家门口知道她闻不得烟味后,愣是一次都没当着她的面抽过烟。 谢欣怡没说什么,把被子蒙过脑袋,安心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亮,早上起来时没看见男人身影,本以为又有什么事出门了,结果下楼就看见正气定神闲喝着稀饭的人。 “起来啦,快来吃点王妈闺女自己做的咸鸭蛋,可香了。” 文淑华招呼她坐下,随手拿了个冒着黄油的鸭蛋放进了她碗里,谢欣怡尝了一口,“嗯,真香,盐和黄酒的比例刚刚好。” “你还吃的出是用黄酒泡的?” 端着稀饭出来的王妈惊讶,要知道她家咸鸭蛋是专用黄酒泡出来的这事儿,除了继承她手艺的大闺女,就只有她知道了。 谢丫头没见过她大闺女,昨天早上她闺女送咸鸭蛋来的时候就老太太在家,谢丫头事先不知情,光吃一口就知道他家咸鸭蛋秘方了? 王妈不信,又拿出自己在顾家泡的简易咸鸭蛋给谢欣怡尝了尝。 “这个白酒泡的没黄酒泡的香,王妈,你是不是忘放香料了?” 不仅分出了白酒黄酒,还吃出了她没放香料,这谢丫头的舌头怕不是比鲶鱼还灵敏吧。 王妈吃惊,文淑华也不可置信地尝了一口面前的简易咸鸭蛋,“不都是那个味?” 几人对着一盘咸鸭蛋研究,直到顾屿和谢欣怡上班去了都还不罢休。 “王妈,改明儿你重新换了方式再泡几个,我就不信我还尝不出来了。” 文淑华最后有没有尝出不同谢欣怡不知道,她只知道大冬天的让人试吃冰激凌真的很伤味蕾。 自从上次她和蒋甜甜修好冷却机后,崔妈妈恨不得让全厂的人都知道这个事。 也不知是他的诚恳终于打动了领导,还是食品厂想要弥补这些年对他们冰棍班的亏欠,当崔妈妈第二十八次出现在办公室时,刚好碰见从沪市出差回来的调研员。 调研员这次出差本是为副食品车间刺探别市军情的,却不想刺探着刺探着竟刺探回了不同种类的冰激凌。 看着眼前历尽千辛万苦换了无数木质保温箱才得以带回的东西,崔军刚还嘻嘻哈哈的脸立马垮了下去。 他看着负责研究冻品的老师傅一脸愁容,被突然叫回来加班的刘银生更是生无可恋,“冰棍都还没理清楚呢,还让他们做这..这..什么什么。” “冰淇淋。”调研员补充。 “对,冰淇淋。”他看了眼木质保温箱里的东西,实话实话道:“你觉得就冰棍班那几个人,能做出这东西来吗?” 那几个啥本事,他还不知道。 刘银生不看好,厂里领导就劝,“这不把您给请来了吗,手底下人不好带,你就挑好带的带,人那边今年夏天就开始卖冰淇淋了,咱们厂也要紧跟市场需要不是。” 权力给到最大,立场也升华到最高,刘师傅要是还犟,下一步搞不好就把政治给你搬出来了。 崔军了解厂里领导这一套,当下便表态他们冰棍班绝对服从刘师傅的安排。 刘银生瞪了谄媚之人一眼,无奈道:“人我自己挑,做什么你们不管,还有.....” 他指了指一旁的崔军,“别让他老在我面前晃悠。” 崔军:“.........”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27节 “那是我的班,我不在那儿能去哪儿,再说我那是晃悠吗,我那是负责好吧。” 看着说完那话就背着手离去的刘师傅,崔军有苦说不出,“领导,你说我到底哪儿得罪他了?” 抱怨了一句,又想起自己班里的小鸡崽们,怕刘银生把他们吓到,都没等领导发话就提着木质保温箱追了上去。 按着他和刘师傅商量好的,只告诉大伙这是他从领导办公室抢来的稀罕货,不多,让大家伙分着尝尝,刘银生等在门外并没有跟进来。 因为从前也有厂领导得了稀奇东西分发给各大车间尝鲜的事,所以崔妈妈拿出冰激凌时大伙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除了陈大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车间门口,其他人都五抢六夺的拿了冰淇淋开始尝。 “这啥东西,还挺好吃。”馒头大姐嘴里含着个像夹馍似的东西,自己吃还不够,还拿了两个颜色鲜艳的冰激凌说是要带回去孩子也尝尝。 崔妈妈见了也没管,只按着吩咐解释,“这叫冰激凌,沪市那边刚流行起来的。” 蒋甜甜咬了一口,确实比他们厂的大冰棍好吃,软软的,绵绵的,还带着一股奶香味,“原来这就是冰激凌,怪不得我姐从沪市回来就直埋怨我们这边落后,原来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冰淇淋。” “你姐还去过沪市呢?”人群中不知谁问了句,蒋甜甜就把自家姐姐为什么去沪市,去沪市都看了吃了什么新鲜玩意细细地说了下,“.....我听她说冰淇淋的时候,口水都不知吞了几回。” 众人哄笑,刘大姐却看着一直往包里塞冰淇淋的馒头大姐道:“我说吴大姐,这是冰激凌,不是饼干馍馍,得冻着,就你这样揣在包包里,到家了也只能喝糖水。” 刘大姐最见不惯这人贪小便宜的模样,也不管现场还有元宵班的人在,直接就指了出来。 吴桂芬当然知道这玩意放不了多久,可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带点回去她这心里就犯痒痒,见刘大姐针对,她讪讪地嘀咕了句‘要你说’,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自顾自地吃着手里的冰淇淋。 大伙争来抢去吃的高兴,谢欣怡也不能表现出自己以前吃过且见惯不怪的样子,只能笑着从接过小蒋递来的好意,边小口吃边心疼自己的味蕾。 这么冷的天,裹着大棉袄,坐在没有取暖设备,还四面通风的车间里,装作很惊讶地吃着后世完全没有见过的冰淇淋,还不止一个。 谢欣怡身寒心也寒,就在她感觉到自己的舌头都快冻麻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想起了一道铿锵有力的询问声。 “大伙觉得这冰淇淋好吃吗?” 第24章 晕倒 好吃吗? 谢欣怡转头看向身后来人。 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人, 穿着一套整洁的中山装,个子矮矮的,精神头却很足, 特别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看向每个人时都充满了压迫感。 谢欣怡一开始并不知这人是干嘛的, 直到他问出这话, 车间里的所有人都自觉放下手中的冰淇淋客气跟他回应, 蒋甜甜更是一脸崇拜地跟她科普时,她才知道,原来是厂里老师傅出山了。 刘师傅从建厂起就负责厂里大小产品研发, 现在你能看到的无论是副食品还是冻品,就连酱菜都是出自刘师傅之手。 老人家在国辉食品厂干了一辈子, 集功劳苦劳于一身,去年年初刚退的休。 不过刘师傅是个闲不住的人, 即便是退休, 却还是时不时往食品厂跑, 特别是厂里遇到开发瓶颈或是新品研发的时候, 他来厂里的次数比回自己家还勤。 一个为厂里奉献了大半辈子的人, 而且人技术还过硬, 这么多年过去了愣是连一个能接他班的人都没有,也难怪厂里领导和大伙都对他如此敬重。 蒋甜甜自豪的介绍着她的偶像,谢欣怡也透过人群看向亲自品尝的老师傅, 在刘银生第二次问到大家伙觉得冰淇淋味道如何需要大家提意见时,她和刘大姐又默契回头看向一旁吃的最多的吴桂芬。 俩人于半空中相视一笑, 然后刘大姐一脸揶揄地大声调侃道:“吴桂芬,刚就数你吃的最多,你快给刘师傅说说你的意见。” 吴桂芬没来厂里前, 一直在老家带娃,整日不是在地里刨食,就是照顾一家老小,你让她说些家长里短还行,让她一个连大字都不知的人提意见,那跟逼着她喝墨水有什么区别。 她不识字,连自己大名都不会写,从前厂里让填表格什么的都是她男人帮着填,这事儿大家伙都知道,而且背后也没少嘲笑她。 不仅嘲笑她,还嘲笑她男人,说他二婚娶了个乡下女人,只会喂猪不会写字。 可那又怎样,她还不是照样当上了工人,住上了筒子楼,还给男人生了个大胖儿子。 那些嘲笑她的人分明就是嫉妒,特别是刘春花,自己男人挣不到钱,就嫉妒她有一个采购科科长的男人,平日处处跟她作对就算了,现在还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出丑。 吴桂芬自然不会上她的当,给了刘大姐一个大大的白眼后,没皮没脸地回击道:“我吃冰淇淋怎么了,刘师傅都没说什么你在那儿瞎叭叭啥,再说了,谁规定吃了冰淇淋就必须提意见,我偏不提,我就不提。” 她昂着头,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嚣张模样,刘大姐被这人的厚颜无耻气的想骂人,刘师傅直接打断道:“大家踊跃发言,意见好的可破格进入研发组。” “研发组,能进研发组。” 随着刘银生话音落地,冻品车间立马炸开了锅,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 “我们元宵班能参加吗?” 人群中有人大胆的问了一句,立马就得到了刘师傅肯定的回答,“只要意见一旦被采纳,都可以进入研发组。” “没其他要求?” “没其他要求!”刘银生再次肯定,“但得是咱冻品车间的哈。” 幽默的话引起大家哄笑,人群中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来。 “进了研发组,是不是可以算是刘师傅徒弟了?” “你想的美,研发组又不是今年才有的,以前成立了那么多次研发组,除了陈大,你见刘师傅收过哪个做徒弟。” “也是,刘师傅不轻易收徒,但做不成徒弟,总能跟着刘师傅学些手艺吧,算起来也不亏。” 说这话的人蠢蠢欲动,等刘师傅看过来是连忙举手大声回答,“冰淇淋很好吃,比我们厂冰棍好吃。” 两句话,两个好吃,这算什么意见,大伙听了一阵嘘声。 “我觉得冰淇淋里面肯定加了奶粉,不然怎么一股奶香味。” 人群中又有人举手,但提出的不是意见,而是口感,大伙听后摇了摇头。 蒋甜甜也想举手,虽说她对研发新产品不感兴趣,但能进刘师傅的研发组她还是挺有兴趣的,可就是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她拿着冰淇淋的手举了有放,放了又举,踌蹴半天也没想好。 谢欣怡见了,就笑,“你想去?” 蒋甜甜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谢欣怡就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刚还一脸愁容的立马挂满甜笑,“嗖”地一下把手举的老高。 “我..刘师傅,这边。”等人看过来,她连忙照着谢欣怡刚才的话大声复述:“冰淇淋很好吃,但就是太甜了,和奶粉甜味撞一块,反而有些不分主次。” 她距离刘银生不远,再加上嗓门也大,大伙听得仔细,刘师傅也听的频频点头。 刚才他在吃第一口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确实甜味过于浓郁,倒把本该突出的奶香味给压住了不少。 他看了眼前不到二十的小姑娘一眼,没想到对方年纪不大,却能如此老辣的说到重点上,这让刘银生很是惊讶,连问她还有没有其他想法吗? “我没有了。” 蒋甜甜不好意思笑笑,她这榆木脑袋,你让他她看看图纸修修机器还行,让她提意见,那还是算了吧,就这一点都还是人谢欣怡偷偷告诉她的呢,她怎么好继续占着人家功劳。 于是在所有人嘘声一片,刘师傅也准备找其他人回答时,蒋甜甜一把拉过站在自己身边的谢欣怡,高呼道:“我没有了,但她还有,刚才那个意见就是她告诉我的。” 还是那个不争不抢的小姑娘,谢欣怡无奈摇头,众人却一脸惊讶地看向俩人。 “这不是上次会看外文图纸的小姑娘吗,她还会提意见?” 人群中有人认出谢欣怡,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听说是随军来的,男人还是军人。” “人也长的俊。” 大家七嘴八舌把谢欣怡家底曝了个精光,但刘师傅听见的却是小姑娘还有意见,他穿过人群来到谢欣怡面前,把冰淇淋递到她面前,让她细说一下自己看法,“包装也说说。” 连包装都要说,这....谢欣怡就有些难为了。 你让她试吃提意见还行,食品包装她还真没好好研究过。 因为从小爱吃,她对食物味道确实很敏感。 小时候住在外婆家里,外公那个马大哈做菜不是忘放盐就是忘放糖的,她和外婆闲着没事,最喜欢猜外公今天做的菜忘放了什么,猜对了有一块钱奖励,为了奖励,谢欣怡暗地里没少下功夫,久而久之倒练成了试菜员,味蕾比食物配比表还准。 刚在吃冰淇淋时她怕冷,其实没怎么细细品尝,现在被厂里老师傅这么一问,她也不好随便敷衍。 接过冰淇淋,她先大概看了下外观。 调研员这次带回来的冰淇淋她想起来好像在后世怀旧商店看到过,包装是这个时代特有的那种,这个她提不出意见。 撕开包装又细细尝了下,白砂糖比例确实占比太多,把奶粉的奶香味都给盖住了,这种齁甜口味可能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刚刚好,但对谢欣怡这个每天吃着化学元素周期表的人来说,实在太过重口味。 不过这只是她个人看法,这点她也明确跟刘师傅说了,“每个人口味不同,所以这并不能成为评判标准。” 刘银生认同。 “糖多了。” 刘银生接过话,看的出他也尝出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说出原因。 这个谢欣怡不知道,她只会提意见,技术方面还得刘师傅来。 “还有其他吗?” 刘银生沉思一会儿又问,谢欣怡又说些其他看法。 七十年代冰淇淋种类相对较少,品类也不多,主要集中在大城市,且各地特色不同。 沪市的这个牛奶冰淇淋是今年夏天刚上市的,听说很受群众喜欢,这个时代冰淇淋市场还没有被巨头垄断,各地食品厂都可以研发属于自己的冰淇淋品牌。 竞争促生出品类丰富的冰淇淋,定价和质量也有保证,哪里像后世,商家没人八百个心眼,整天变着法的伤害消费者的健康和钱包。 谢欣怡给出了作为消费者最想要得到的想法,在场的人也跟着附和。 整个交流过程除了吴桂芬偶尔嗤之以鼻地说一句‘这我也知道外’,基本还算有所收获。 刘师傅点点头以示了解,稍后他又听取了其他试吃者的意见,走的时候没说研发组成员的事,有人问,就说让大伙等候通知。 等候通知也不知要等多久,大家把剩下的冰淇淋分了分,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谢欣怡倒没想过成为研发组成员的事,时针刚指到五点她就收拾好东西准备掐着点下班,换好衣服出来,正想说用自行车带蒋甜甜一程,可还没等俩人走到车棚,下腹就传来一阵胀痛。 胀痛感太强烈,强烈到她这具虚弱身体根本无法承受,紧接着一股眩晕,她就这么直挺挺地昏倒在了下班路上。 第25章 痛经 后面发生的事谢欣怡不清楚,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是一脸焦急的文淑华和被医生叫到门外叮嘱的顾屿。 “....长时间营养不良导致的眩晕,而且病人经期不规律, 大冬天又吃了冰棍, 刺激导致收缩, 一时供血不足从而引发下腹部绞痛.....” 谢欣怡听了, 才知道自己是被痛经痛到的医院。 当时她正和蒋甜甜朝车棚走, 晕倒的地方应该是厂里下班的必经之路。 想到随时随地大小哭的小蒋和人来人往的下班路, 谢欣怡脑海里立马闪过一个醒目标题—— 《冻品车间员工试吃冰淇淋后被紧急送往医院,是人为还是意外?》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28节 这....这让她怎么跟厂里解释? 总不能说她是因为痛经进的医院, 那还不让人给笑死。 谢欣怡羞的想钻地缝,一旁的文淑华发现后赶紧递来热水阻止, “你醒啦,还疼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关怀四连问, 问的谢欣怡更加不好意思。 红着脸摇了摇头, 她装懵问起了自己晕倒后的事。 “.....你们班一个叫蒋甜甜的小姑娘送你来的医院, 手续都是人家给办的, 还给我们打了电话。” 文淑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 “人一直守着你, 等我们来了才走的,刚走一会儿。” 送她到医院,办了手续, 还给顾家人打了电话。 没想到小蒋平日里惊惊乍乍的一人,遇到突发事件还怪冷静的。 谢欣怡惊讶小蒋反应, 更感激人家帮忙,所以当文淑华说到改明儿得好好谢谢人家时,她也表示赞同。 “.....买点实用的吧, 小蒋刚结婚,日子过的有点紧。” 之前谢欣怡听刘大姐说过,小蒋对象不是京市的,前些年投奔他大舅来的这里,一直在轧钢厂当学徒,工资不高,家里条件也不好。 俩人结婚的时候男方那边没来人,就连彩礼都是小伙子大舅帮着凑得,他舅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知道小蒋非她侄子不嫁,愣是最基本的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都没给。 小蒋爸妈气的没法,不忍女儿受委屈的他们只能自己掏钱给小蒋补了成套家具。 婚是勉强结成了,就是小两口一个学徒,一个基本工的,每月工资加起来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 虽小蒋父母时不时的送些米呀面的来,但毕竟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老两口也不好一直帮扶他们。 小蒋日子过的难,班里人都知道,所以崔妈妈上次也会冒着自己担责的风险让小蒋去修冷却机。 厂里维修人员工资高,崔妈妈本想着等小蒋修好冷却机后就去给领导表功,把小蒋调去维修部的,哪知道个姓马的打死不同意,还说他们维修部不收女人。 把崔妈妈给气的,连着好几天去维修部堵人,逮着人就骂。 这事儿谢欣怡听元宵班的人说过,但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崔妈妈是为了小蒋。 后来刘大姐说起小蒋家里事时,她才知道崔妈妈的护崽能力原来这么强。 崔妈妈护自己的崽,班里人平时也挺帮衬小蒋,什么吃不完的咸菜呀,男人单位发的东西呀.....反正在各自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能帮一点是一点。 其实谢欣怡之前也想帮来着,但她一没多余咸菜,二没男人发东西,要真去商场买东西给人送去,太冒昧不说,搞不好还会让小蒋觉得她是在施舍,伤了人自尊。 现在这个机会刚刚好,她生病,小蒋助人为乐送她到医院,还帮她打了电话,叫了家人,这么大的恩,怎么也得好好买点东西感谢一下人家吧。 谢欣怡和文淑华达成一致共识,正商量着要买些什么时,门外男人就踱步走了进来。 这是顾屿第二次没换军装出现在医院,着急什么,谢欣怡不知道,她只知道男人从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她看,从苍白没血色的脸,到瘦小风一吹就倒的身躯,还有.....把她折腾进医院的小腹。 谢欣怡:“......” 其实也不必看的这么仔细,不过就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差了点,饿的久了点,以至于供血不足,月经一直不规律。 她从穿过来后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做好了几个月才来一回月经的准备,就是大姨妈来的时间太过随意,她根本无法把控,不然也不会突然昏倒在下班路上,还闹了这么大个笑话。 她羞愧地低着头,不敢直视男人审视的目光,俩人一个沉默,一个皱眉,谁也没说话,倒是文淑华打水回来后发现气氛不对,这才出言打破了平静。 “医生说留院观察一晚,我待会儿还要回去给你妹妹换药,今晚你留下陪欣怡。” 用的是肯定句,语气不带商量,顾屿回头看了文淑华一眼,“你还会换药?” 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带着质疑,文淑华不甘示弱的点点头,“我回去了。” 然后也不管愣在原地的顾屿,拿着她的包就消失在了病房里。 谢欣怡看了眼阖上的房门,又看了看两边空着的床位,一点点缩倒在床上,然后蒙头装睡。 顾屿也没说话,自顾坐到离谢欣怡两米远的凳子上,双手放于膝上,身体打的笔直。 俩个不算新婚夫妇,同床共枕了这么久,突然换个地方,倒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小两口装鸵鸟的装鸵鸟,开作战会的开作战会,各忙各的,和谐的很。 就是和谐着和谐着,谢欣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和谐睡着了,迷迷糊糊间竟梦见自己和顾屿干了不可描述的事。 也不知是梦里冲击力太大,还是自己太冲动,小腹强烈痛感传来时,她瞬间就清醒了。 “怎么了?” 她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梦里那张帅脸,还有脖子以下不能形容出来的... 只是眼下她根本没那精力去回想,小腹绞痛感再一次袭来,她连回答男人的力气都没有。 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半撑着身子在床头柜里翻文淑华替她准备好的东西,可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正要起身,一双有力的大手适时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要找什么?”顾屿打开抽屉询问,“我帮你找。” 谢欣怡指了指黑色袋子。 这年代没有卫生巾,文淑华给她准备的月经带,她不是很清楚该怎么用,接过黑色袋子后她干脆直接拿着一包纸去了厕所。 等她换好出来,发现顾屿已经等在了厕所门口。 见她出来,又立马上前来扶她,手穿过她的小臂紧紧握住,像是离开他自己就会摔跤般,动作一丝不苟。 她的人机,哦不,便宜老公就这样在走廊所有人的注视下扶着她回了病房,然后生硬地替她盖好被子,中间还问了她要不要喝水,得知她不喝,又拿热水壶重新接了壶新的来,顺道叫护士来打点滴,期间把隔着两米远的凳子搬到了她的床边,还问了护士打了点滴她的脸为什么这么白..... 谢欣怡好想跟他说刚护士白了他一眼,但看到男人忙前忙后也不知忙了些什么后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她重新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却还是疼的要命。 也不知原身之前是怎么对待她这具身体的,让后世从未体会过痛经的她只想收回自己之前骂痛经人矫情的话。 真不怪绿茶妹月经来的时候非要跟男生打电话,这tm是真的比牙疼还难受。 谢欣怡咬牙坚持,额头上慢慢浸出一层薄汗。 顾屿拿出帕子给她擦拭,看着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的人,眸色深沉。 这副模样他从没在女孩身上见过,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白,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哪还有平日勾着他腰时的缠人劲儿。 男人越看,眸色越深,看着女孩紧紧压着的地方,然后伸出手,缓缓覆了上去,“这里疼?” 掌心下是一片柔软,却透着阵阵寒意,从没想过人的身体能冰凉成这样,他手下一滞。 “怎么这么凉?” 他试着询问,女孩没有回答。 掌心带着暖意透过衣服传来,谢欣怡贪恋地没有动作。 静夜里俩人就这么无声待着,直到护士来关灯,顾屿才轻轻将手拿了出来。 女孩已经睡着了,但身子还是紧紧蜷成一团,眉头微微皱着,长睫轻颤,看上去睡的并的踏实。 顾屿盯着女孩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然后轻轻起身走了出去。 第26章 热源 谢欣怡第二早上醒来时, 已经没昨天那么疼了,身体也暖暖的,特别是小腹, 像是贴了暖宝宝, 一股股暖流把她从背到腰全都温热起来。 昨晚前半夜她睡得不好, 迷迷糊糊间只记得男人一会儿出去, 一会儿进来的。 在干什么, 她不知道,下半夜睡着后就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被窝里暖暖的, 还有挨着她小腹的热源..... 热源? 似乎想到了什么,谢欣怡用手摸向小腹。 一个鼓鼓的东西紧挨在她的小腹边, 暖暖的,像是后世的暖宝宝。 她疑惑地拿出来, 果然看见了一个只能在怀旧店铺才能看到的暖水袋。 暖水袋还是热的, 这个时代的暖水袋并不能插电加热, 睡一晚它都还没凉, 一看知道是有人不断地在给暖水袋换水, 难道顾屿昨晚不断的进出..... 是为了给她换水? 还有背后的腰上和双脚处的几个。 昨晚文姨来的时候并没有带暖水袋, 而且后面也没人再来医院,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谢欣怡疑惑,但现在顾屿不在, 她也没法问。 也不知一大早的男人去哪儿了,谢欣怡翻了个身, 准备先起来去厕所换纸。 刚起身,就碰见文淑华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哎呦,你怎么自己起来了?顾屿呢?” 把饭盒往桌上一放, 文淑华赶紧过来扶住了她。 可能是这具身子之前亏的太多,刚站起来谢欣怡就感到了一阵眩晕,在文淑华的搀扶下去换个纸回来还把她累的直喘气。 本来今天就要出院的,文淑华见了直说要去找医生来再看看,“实在不行再住院观察一天。” 她说这话时,一大早消失的顾屿刚好回来。 男人手里提着不少东西,眸色深沉的看了谢欣怡一眼才跟文淑华打了招呼。 “你去买东西了?”文淑华一脸恨铁不成刚,“我让你陪床,你倒好,把欣怡一个人丢在这儿就出去了,也不怕你媳妇找你....” 自顾抱怨了自家儿子一顿,她又去桌子旁从饭盒里给谢欣怡乘出了一碗鸡汤,“王妈今早4点就起来炖上了,你趁热喝。” 将碗递给谢欣怡,她便提着水壶去打热水,顺道说去问问医生能不能再留院一晚。 谢欣怡其实很想说没必要,毕竟痛经这事儿也不是光住院就能住好的,而且她刚去厂里不久,总不好一直拿身子不舒服为由请假。 她正想着找个借口打消文淑华顾虑,却不想顾屿把买的东西直接往桌上一放,接过文淑华手里的水瓶说了句‘我去吧’后就直接走了出去。 谢欣怡:“.....”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 她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豆浆油条,文淑华更是好奇疑惑,“顾屿什么时候知道你喜欢吃这家油条了?” 之前在谢家,谢欣怡从没吃过油条,买油条不仅要票,还要起一大早去排队。 他们家的票全在徐文霞手里捏着,就是有那个决心起一大早去排队,你也没钱没票买油条。 而且油条这东西费油,就徐文霞那雁过拔毛的性格才不会舍得自己在家做。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29节 后世她最爱吃的就是各式各样的豆浆油条,没想到穿过来后吃顿油条都成了奢侈。 没钱买,又不能自己做,谢欣怡只能闻着其他家炒油条时香气解馋。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后面来了顾家,早训回来的顾屿顺道买了油条,那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吃油条,一尺多长的油条,炸的外焦里嫩,金黄的酥脆表层一口咬下去...那滋味...谢欣怡忍不住多吃了点,没想到却被顾屿给发现,今早还去排队买了。 男人如此上道,谢欣怡很欣慰,从包装袋里拿出油条,就着鸡汤便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她吃的高兴,文淑华也没再埋怨自家儿子,就是在整理被子的时候发现几个平白多出来的暖水袋时,愣了一下神,片刻又恢复了平常。 等顾屿回来说医生并不建议住院观察后,她才把寻个机问了下。 “你去百货大楼买的?”文淑华显然没料到自家儿子会如此细心,“晚上换了很多次吧。” 她带着笑意揶揄,顾屿也不反驳,文淑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他肩膀,还让他赶紧给自己生个孙子。 顾屿抬了抬眉,拿医生的话来堵她嘴,“她身体还需要调养。” 所以生儿子这事儿不能急。 “您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放点心思在您女儿身上。” 当初那小妮子不是说等她哥结婚了她就跟着找个人嫁了吗? 眼下顾屿都结婚几个月了,是时候把顾颖的相亲事项排上日程了。 让顾屿这么一提醒,文淑华等谢欣怡喝完鸡汤后便匆匆收了饭盒赶了回去,谢欣怡还纳闷怎么不等他们一起回家,看到随后进来的顾屿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后,她立马反应了过来。 看来在家养伤的顾颖也逃不开被自家哥哥背刺的风险。 谢欣怡替顾颖捏了把汗,在家养伤的顾颖也没辜负她哥好意,等文淑华风风火火找到她跟她说起相亲对象时,她想都没想就全都答应了下来。 “见,要见就一起见,安排在同一天,我来挪时间。” “同一天,见八个?”文淑华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顾颖,“你诚心跟我对着干是吧?” 顾颖举起那双还没完全恢复的手,真诚笃定保证绝对没有跟文淑华对着干,“我说真的,安排在一天好对比。” “而且你要跟我一起去。” 对于自家妈催婚这事儿,之前顾颖心里一直很排斥,主要那些媒婆介绍的对象,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对方具体情况,大多都夹带不合实际的虚假宣传。 媒婆让她妈和奶奶误以为这门亲事很好,俩人就肯定是她这个亲自去探究过的人动机不纯,为了不结婚,回来故意跟她们扯慌的。 说实话,不结婚,顾颖没想过,只要人对了,结婚也不是可以,就是相亲的人太埋汰,她看不上不说,也没精力去细究。 她懒,懒到连自家哥和爸的心思都不想去猜,就更别说其他无关紧要的男人。 况且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自身条件都要靠虚假宣传和别人粉饰,那这人也不是能托付终身的人。 而且两个从没见过面的人,一见面就说什么结婚,生娃,孝顺对方父母这些话,别人难不难为情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很尴尬。 都不熟悉,也不了解,上来就是你妈我妈的.....反正听着膈应的很。 她膈应,却不好跟自家妈明说,只能求助顾老太,拿自家那个谣言要找天仙结婚的哥当挡箭牌。 挡箭牌态度坚硬,顾颖还以为他能帮自己挡很久,结果没想到还真让她妈找到了天仙嫂子。 嫂子长的漂亮,人也好,而且跟她一见如故,什么私密话都说,这么好的一个人,可惜嫁给她冷脸大哥,她哥那个性子,顾颖跟他相处几十年都无法忍受,也不知嫂子是怎么忍下来的。 一个整天冷着脸,一个时时笑靥如花,只要想到冷脸怪兽和天仙美女的私下相处过程,顾颖就一阵心惊。 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尚如此,就更别说她和形式主义的相亲男了。 她对陌生人没信心,对和别人共度一生也没信心,所以之前文淑华提到相亲这事儿,她就很排斥,可现在...... 上次那件事后,她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发现有一个男人随时在身边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别的不说,至少能在危急关头帮自己挡几拳头,不至于让她这张美脸变成猪头怪。 她不想毁容,把相亲对象的标准也严格控制在会武会跑上,力大无穷是最低标准,能一个打十个那是最好,实在不行能带着她毫发无伤逃离也是本事。 顾颖耐心把自己要求一说,文淑华眉头就皱的更紧了,“会武功的?你□□还是找对象?” 实在搞不懂自己女儿想法,文淑华都想彻底放弃抱外孙的想法了,可转念想到之前连亲都不去相的人突然爽快答应去相亲,她又有些舍不得。 “你确定要找会武功的?” 她不死心地再次问道,得到的仍是自家女儿无比笃定的点头。 “必须人高马大,最好往那儿一站就能吓退人的那种。” 顾颖一字一句强调,等晚上谢欣怡回来后还提出让她陪自己一起去,也不管一旁的自家大哥脸黑成了包公。 “你嫂子才刚从医院回来。” 这是顾屿第一次跟她解释一件事,顾颖并没理会,只转头征询自家嫂子意见。 谢欣怡刚和顾屿从医院回来,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顾颖跟文淑华强调的那些话,一开始她担心顾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进门后便拉着王妈问了前因后果。 在知道是真心实意想要相亲而不是受刺激后,她又纳闷起了女孩为什么突然这么大转变。 不想顾颖后悔,也不愿见到她昏头,谢欣怡便决定陪她去看看。 而得到她首肯后的顾颖,更是直接回头给了她哥一个傲慢讨打的眼神。 谢欣怡:“......” 俩人商量好,文淑华那边也找媒婆约了时间,等谢欣怡大姨妈走后的第二天,几人便在媒婆的安排下去见了顾颖口中的‘保镖’。 人,确实长的牛高马大,但就是长的高了,身体其他部位也会跟着变长。 在陆续见完七个长瓜脸男后,顾颖忍不住直呼要去一旁洗洗眼。 谢欣怡同去。 俩人坐在公园一角,看着眼前的皂角树发呆。 “嫂子,你说,找个我哥那样的真那么难吗?” 难吗? 好像是有点,毕竟来京市这么久,她还真没见过比顾屿身材比例还好的人。 那个小说里才会有的宽肩窄腰以及一张霸总才有的棱角分明脸,还有那双一把就能握住她腰的手....... 好像是挺难得。 谢欣怡不可置否,顾颖便像泄了气的皮球,第八个相亲对象来的时候,说什么也不去看。 “没必要了,我嫂子说就我哥那长相整个京市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晚上吃饭时,顾颖忍不住和顾老太抱怨今天战况。 她抱怨,连带把和谢欣怡俩人私下谈论的话也给说了出来。 谢欣怡急的在桌下轻轻踢了她一下,刚想示意她别瞎说,下一妙却见个顾颖整个人卡在了原地。 谢欣怡随着她的视线抬头看去,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巧不巧,顾屿回来了。 第27章 庆祝 顾屿一身军装站在门口, 脸色看不出任何表情,也不知他在门口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哪些。 谢欣怡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 顾颖更是嬉皮笑脸地堆着笑问起他哥有没有吃饭的话。 虽知道顾屿肯定早在单位吃过了, 但她还是被顾屿投来的漆黑目光吓的不禁打了个寒噤。 “哥, 嫂子我原璧归赵了。” 你可别想打我。 后面这话顾颖没敢说, 只壮着胆主动交待了事实, “你放心,我们今天就只见了七个人,嫂子没累着。” 讨好冲顾屿一笑, 然而踱步进来的顾屿却并没理会,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直接递给了谢欣怡,“你家的信, 寄到我单位了。” 她家的信, 寄到了顾屿单位? 小妹和谢母都知道顾家地址, 而且前几天她才给二人写了信, 不可能这么快就收到回信。 谢欣怡疑惑, 看了眼信封上的字, 龙飞凤舞加上五个字错两个,一看就知道是她二叔家那个游手好闲的四堂哥写的。 谢家三兄弟,就谢老大和谢老二有儿子, 谢欣怡四个堂哥,大堂哥谢建华凤凰男, 人倒是长的有模有样,就是狗眼看人低,结了个家里有亲戚在厂里当官的老婆, 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谢欣怡见过几次,人和他老婆愣是一次也没正眼看过她,势利眼比他妈还厉害。 二堂哥谢建国是个残疾,老实巴交带着一点憨轴,凡是他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不爱说话,整天就围着自家一亩三分地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根本无法沟通,是个活生生的偏执狂。 三堂哥谢建军是二叔家大儿子,娶了个公主,嫁到女方后就一次也没回到谢家,自家父母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管,跟她家就更没联系。 下来就是她这个四堂哥谢建民,果子巷出了名的二流子,别的没学会,倒把他妈徐文霞贪便宜和他爸谢长顺爱面子的精髓学的炉火纯青。 小时候偷鸡,长大了摸狗,果子巷的人只要一看到他,全都躲着走,街坊邻居厌恶他,偏他还以为别人是害怕自己,后来渐渐从小偷升级成二流子,没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他做不出的。 不仅小偷小摸,还到处耍流氓,前几年抓的严的时候也没闲着,趁一户人家睡着后入室抢劫,结果碰到人家小女儿出来上厕所,就把人给强了。 这事儿在当时没多少人知道,徐文霞各方疏通又跑去人女孩家里威逼利诱了一番,最终他这个耍流氓的二堂哥只给判了几年。 几年光阴,纸终究包不住火,出来后名声不好,也没人给他介绍对象,后来徐文霞给他找了个乡下姑娘,他嫌弃人家身上有味,整日不是骂骂咧咧就是拳打脚踢的。 女孩被打的全身没一处好地方,谢母看不下去,就私下劝过谢建民几句,不想人女孩知道后不领情,反手还说谢母多管闲事。 你认为的‘不好’可能是对方价值体系中的‘甘之若饴’。 谢欣怡拿这话劝慰谢母,自那以后便跟谢家这个奇葩家庭形同陌路。 她当初嫁来顾家时,几个堂哥没一个表示过祝福,现在谢建民又抽哪门子的疯,竟想起给她写信了,还寄到顾屿单位。 他大字只识几个,是从哪里打听到顾屿地址? 徐文霞和谢老太手里应该只有顾家地址,谢建民不往顾家地址寄信,反而直接往顾屿单位寄,这家人到底想作什么妖? 她猜不透,接过信收起来打算待会儿上楼在看。 “你吃饭了吗?”她抬头问顾屿,虽然知道这是一句废话,但男人却在漠视自家妹妹的这个问题后回答了她这句废话,“还没。” 没吃饭,那刚才怎么不说? 顾颖在一旁白了个大眼,看自家嫂子和大哥在厨房门口为谁去盛饭争论,总觉得她大哥最近越来越反常。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就主动上交存折是意外,那结了婚后每天按时回家就是猫腻。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前端着饭出来的男人,想到从前自家大哥作风,有些好笑地逗趣:“哥,你最近不忙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文淑华和顾老太却听出她话里的揶揄意味,也跟着看向只顾埋头吃饭的顾屿。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30节 顾老太花园里的菜架已经坏了,她本想着等顾屿他爸回来帮忙的,可自家儿子整日忙的人影都见不到,若是乖孙不忙的话,倒是可以替他爸尽一尽孝。 文淑华也这么想,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照顾自家女儿,都没时间带儿媳妇去做几件衣服,听隔壁罗金霞女儿说,百货大楼又上了几个新花色,如果自家儿子不忙的话,倒是可以带着欣怡去看看。 几人各怀心思,偏着脑袋等着当事人回答。 结果脖子都等歪了,顾屿还是埋头继续吃他的饭,一点没有要回答几人的意思。 好吧,就知道这人靠不住。 顾老太文淑华他们歇了心思,不知内幕的谢欣怡等顾屿吃完饭后便上楼看信去了。 不出她意料,谢老二家又想作妖了。 谢老太没蹭到来省城吃席的机会,徐文霞损失了每个月二十多块的补贴,谢婷婷下到乡后各种不适应的闹,还有谢建民最近又染上了赌博....... 上次小妹写信来就已经把二叔家的破事提前给谢欣怡打了预防针,没想到,她给小妹的回信还没到,二叔家的求救信就写了上来。 可能怕寄到顾家谢欣怡收不到,他们这次便把信寄到顾屿单位,甚至还花大价钱弄了个挂号信,打的是必须让她看到的主意。 谢欣怡的确看到了,不过她不care,谢老太生病又怎样,二叔家没米下锅又关她什么事。 还有谢婷婷,当初是她自己吵着闹着不嫁给顾屿要去下乡的,现在去了那边不适应想回来,她又不是知青办,能有什么办法帮她。 况且当时嫁到顾家是二叔全家求着她同意的,什么叫谢婷婷让给她,她才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还让她要知道知恩图报,要懂得感恩,要记得别人对她的好。 谢欣怡气的直笑,只叹二叔家还真是说话不过大脑。 信是谢建民代写的,要知道在此之前这人看到她们母女三人可是都要啐上一口口水,现在竟遵循父母安排把脸皮踩在地上给她谢欣怡写信,看来外面欠的账已经快搂不住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都不可能求到她身上来。 借钱先过渡,等这阵子过了一定还她。 徐文霞还真当她是谢母,就凭几句卖穷的话和口说无凭的保证就能轻易交出钱来随他们挥霍。 烈士证当年就是这么被骗走了,现在她还能再上一次当不成。 看着信上狗爬的字和语顺不通的话,谢欣怡直摇头,将信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转头对准备洗漱的顾屿叮嘱,“以后再有人写信到你单位,直接扔水沟就行。” 意思连看都不看一眼,顾屿手上动作一滞,“直接扔?” “对,直接扔。” 她妈和小妹又不会往顾屿单位写信,能往那儿寄的能有什么好事。 谢欣怡说完,便拿着盆去外面打水洗漱,顾屿看了眼躺在垃圾桶里的碎纸,然后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下去。 谢家这个插曲并没有给谢欣怡带来多大影响,第二天她便起了个大早上班去了。 蒋甜甜先她一步到车间,见她来了,愣是从头到脚前前后后把她打量了个遍,在确定她面色红润,精神奕奕后这才放下心来。 一旁刘大姐从包里拿出个黑乎乎的东西递给她,“这个拿回去泡黄酒,下次来的时候吃点,保证效果好的很。” 她说的神秘,小蒋在一旁笑着帮腔,“这是乌药丸,之前刘大姐也给我吃过,是大姐丈夫去沟里找老中医收的,我吃了几疗程就不疼了,这次听说你是来那个痛晕的,刘大姐天天把这东西随身带着,就等你来了能第一时间给你。” 小蒋解释完,刘大姐又给谢欣怡说了这具体该怎么吃,“每次来之前吃,配合益母草煮鸡蛋,效果更好。” 说着,又去到抽屉拿出了一大包晒干的草药。 谢欣怡一手拿药,一手拿草,眼眶湿湿的。 “对了,你回去再让家里给你弄点艾草泡泡脚,这东西好弄。” 这个时代没什么疗效药,只能靠偏方药丸减轻痛苦,刘大姐是过来人,家里常备着这些不奇怪,但药丸不好搞,还要跑那么远去收,人家能拿出这么多给你,可以说很够意思了。 还有小蒋,上次把她送到医院跑前跑后的。 想到后世那些表面同事关系,谢欣怡就觉得自己很幸运。 满心欢喜收下大伙心意,那边上班铃声也响了。 大伙换好工作服准备继续磨洋工,谢欣怡刚帮刘大姐套上线团,车间外就传来了崔妈妈尖锐的嗓音。 “来来来,大伙听我说,刘师傅研发组的名单已经下来了,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就站到我这边来。” 研发组人员名单? 生了场病,谢欣怡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听小蒋说,研发组成员名单一向都是刘师傅定的,能进去的人不是手艺出众,就是想法新颖,反正都是厂里的佼佼者,上次研究老冰棍时,他们整个冻品车间就去了陈大一人。 陈大的本事,谢欣怡是知道的,那双手完全可以跟定称相提并论,只要是他经手的东西,重量偏差基本不存在。 技能过硬,手脚麻利,还一心扑在工作上,连老婆跟人跑了都顾不上,完全就是厂里众辈楷模。 陈大人话不多,谢欣怡来班里这么久,除了上次厉着声音吼了她一句,下来俩人便没什么交流。 而且上次厉声让她不要碰冷却机那事,小蒋下来也跟她解释了,说陈大是怕谢欣怡刚来什么都不懂,本来马师傅就怪蒋甜甜乱碰碰坏了机器一直拖着不来修,若谢欣怡再上手,怕是崔妈妈把他家大白兔全部送出去也请不来人。 冷却机是他们冻品车间生产的关键,陈大又是个工作狂,情急之下难免语气就重了点。 谢欣怡理解,不仅没往心里去,反而对工作至上的陈大很是佩服,仿佛看到了后世的自己,还显得有些亲切。 陈大作为班柱子,一直深受刘师傅喜爱,不仅研发工作会让他参加,之前去外地考察时也带着他。 厂里都在传刘师傅想收陈大做关门弟子,但关门关到刘师傅退休,也没见陈大提着拜师礼上门。 师傅没叫上,但刘师傅对陈大的宠爱却不减,想想这次研发组研发的是冰淇淋,大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有陈大的一席之地。 果不其然,等人到齐崔妈妈第一个叫出的就是陈大的名字。 大家习惯地拍着巴巴掌对陈大表示祝贺,谢欣怡也跟着刘大姐和蒋甜甜她们欢呼。 冰棍班有人能进研发组,她们作为同班脸上也有光。 她们发自内心的欢喜,根本没注意崔妈妈后面念到的人。 “最后一个名额,冰棍班,谢欣怡。” 就在三人嘻嘻哈哈说着以后走在下班路上要怎么昂着头时,崔妈妈照着名单念完后全车间都疑惑安静下来。 谢欣怡! 那个会猜外文,还会提意见的女孩吗? 她不是刚来冰棍班不久,怎么刘师傅还选了她进研发组? 众人疑惑,跟随崔妈妈的眼神看向了站在人群最后正笑盈盈的女孩。 “你们刚听见崔妈妈叫了谁名字吗?”刘大姐打着毛线问。 “没听清,好像是谢欣怡。” 蒋甜甜随口回了句,说完又立马反应过来,和刘大姐迅速对视一眼,然后俩人大声惊呼:“谁?谢欣怡!” “谢欣怡,谢欣怡,是咱们班的谢欣怡!” 惊呼完,俩人抬头才发现其他人正同样惊讶地看着他们三。 刘大姐:“........” 蒋甜甜:“........” 感受到强烈视线的关注,谢欣怡也后知后觉收了笑,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不远处的崔妈妈一眼,搞的崔军不确定,又赶紧埋头仔细看了名单。 一张类似存折的硬纸张,是他刚去副厂长办公室拿来的,之前还用牛皮纸密封着,袁副厂长再三叮嘱他一定到车间门口再打开。 所以在此之前,没人知道名单上会有谁,崔军也不例外。 他生怕自己看错闹笑话,再三确定几遍后才铿锵有力地大声宣读道:“最后一个名额,冰棍班,谢欣怡。” 确实是谢欣怡! 刘大姐和蒋甜甜第一时间惊呼,蒋甜甜更是不顾其他人嫉妒的眼神,笑嘻嘻地一把抱住了谢欣怡。 冰棍班总共才六个人,现在就有两人同时被选进研发组。 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整个冰棍班都欢呼雀跃起来,蒋甜甜牵着谢欣怡的手高兴地转圈圈,刘大姐也放下毛线站在一旁使劲拍着巴巴掌,陈大给了谢欣怡一个肯定的点头,崔妈妈脸上更是笑开了花,连注意事项都忘了说。 所有人都在对谢欣怡表示祝贺,只有馒头大姐站在角落,一脸不服地努了努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认识几个鸟语,会说好听话,没有真功夫,去了研发组还不是要被打回来。” 和对方的热闹气氛不同,吴桂芬这边气压明显低了许多,她伙同元宵班那些红眼谢欣怡的人陆续发出难听的不屑言语,连狐狸精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可不是,上次刘师傅让她提意见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人私下早就跟领导商量好了,还假模假式走个形势,说什么公平竞争,哼,公平竞争,我看是偏袒夹私才对。” “对,就是偏袒夹私,这里有的是比她经验丰富的人,怎么可能轮得到她一个刚来的?” “....她之前老往办公室跑,你说会不会.....” 话越说越难听,蒋甜甜气的要死,当下就冲过去和那些人吵了起来。 “你们知道什么,谢欣怡去办公室是帮崔班长交资料,哪里是你们说的那样。” 刘大姐也不示弱,跟着帮腔,“就是,一个个心里不干净,就把别人也想成那样,也不知谁才是那个狐狸精,整日恨不得黏在人厂长身上才是....” “你说谁狐狸精?” 人群中有人沉不住,出声跟刘大姐争论起来,谢欣怡拉着想要上前划拉的刘大姐,站出来反击,“刘大姐又没点名道姓,你说你激动什么?” 她长的好看,说话声音又是软中带乖的,声音不大,但句句在理,怼的对方当场哑了口,红着一张脸只说自己就是看不惯不公现象。 “名单是刘师傅定下的,他老人家德高望重,从不干偏袒维护的事,你们说我不配进研发组,那你们当中谁配去,只要你们说出来刘师傅同意且大家心服口服,我就让!” 先搬出刘师傅,再说明选拔规矩,最后不偏不倚阐明自己立场,还表明了自己态度。 面对大伙质疑,从容不惊,淡定自若,脸上没有半分窘迫,反而一脸坦然地面对争议,提出解决办法。 站在门口看了半天的刘银生不禁对眼前这个小女孩又多了层认识。 他背着手转身离去,跟他一起前来的袁副厂长忍不住发问,“您不是担心吗,怎么不进去看看?” 当初刘老决定让谢欣怡进研发组时,袁康就担心会出现工人不服的情况,可刘老坚持,他也不好说什么。 刚在办公室把名单交给崔军后,他以为刘老还真沉得住,没想到崔军前脚一走,后脚他就拖着自己跟着过来。 怕什么,刘老不说,袁康也清楚。 不就是谢欣怡刚来冻品车间没多久,连冰棍怎么造出来的都不知道,让这样一个毫无经营的人进研发组,那不引起群愤才怪。 刘老想培养接班人的心情他能理解,但这太过明显的偏爱难免会让很多人不服,特别是那些在冻品车间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人,哪个论起来不比谢欣怡经验多,手艺高的。 让一个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人进研发班,这些人心里能服气? 就算谢欣怡想法新颖又如何,就算她有别人没有的特殊技能又怎样,在为数不多的机会面前,人往往看不见别人优点,有的只是人性的贪婪。 这些人不会深入去想刘老这么做的原因,更不会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承认自己比别人差,他们只会看表面,一个刚来的姑娘凭什么能战胜车间老人去到研发组,除了走捷径还能干什么?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31节 漂亮姑娘总能让人联想到那些不入流的事,人们提前给谢欣怡贴上了标签,随便她能力再出众,闲言碎语总是少不了的。 刘老担心小姑娘脸皮薄处理不过来,一路风风火火地来帮架,结果没等他出手,小姑娘就自己搞定了。 见刘银生嘴角重新挂上笑容,袁康也跟着放下心来,而冻品车间刚吵着闹着说不公平的人,在听到谢欣怡说要把位置让给比她有本事的人后全都闭上了嘴。 谢欣怡是刘师傅亲自定的,且不说她有没有能力,就是有人想替,也要先征得刘师傅首肯。 刘师傅不同意,你就是本事再大也没用。 而且谢欣怡不是说了吗,不仅要刘师傅同意,还要在场的人都心服口服。 能让一个人喜欢容易,但让车间所有人都喜欢肯定不是件易事。 大伙都有自知之明,若真站出来跟谢欣怡争名额,搞不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白白让人笑话。 人们各自打算,争论到后面都没一个人站出来,胆子没有,心里又不服,只能嘴上耍耍功夫,背着谢欣怡小声说着难听的话。 谢欣怡听见了,却也不恼,只开心跟蒋甜甜他们商量着要请客,一下班就去供销社买瓜子花生去了。 顾屿下班时,刚好碰见提着大包小包往家走的人。 这时候正是下班人最多的时候,但顾屿还是一眼看到了走在人群中的谢欣怡。 女孩身材娇小,提着满满两手东西走的十分费力,顾屿大步跟上,谢欣怡回头也看到了他。 “你下班了?”她笑着问道。 顾屿嗯了声,从她手里接过了全部东西,“怎么买这么多?” 重量转移到他手里,他紧紧蹙了下眉。 谢欣怡见状便把今天车间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小蒋说我班难得扬眉吐气一回,要好好庆祝下。” 说完,又指了指男人右手的东西,“这些是给小蒋的,就上次送我去医院的同事,今天顺道买了,等周六的时候给她送去。” 女孩解释的细致,见顾屿眉还蹙着,就伸出手想要帮他分担一下。 “不用,我力气大,全京市都找不出第二个。” “???” 谢欣怡愣了下,半天才反应过来男人说的是她陪顾颖相亲后总结的话。 我嫂子说就我哥那长相整个京市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不仅力气大,长相还好。 果然,男人全都听到了..... 那顾颖添油加醋说的那些话..... 我天!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谢欣怡瞬间尴尬红了脸,正想要如何解释才不让人误会的,一旁男人又暗戳戳开口:“我不仅长相好,还厉害。” 谢欣怡:“......” 想撞墙的心都有了,真要这么直白的吗? 谢欣怡无语,干脆收回想要帮忙的手,自顾往前走去。 走在后面的顾屿嘴角扯过笑,也不追上去,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了家,又一前一后上了床。 谢欣怡没打算理男人,背对着对方假寐,只是假寐着假寐着,刚要假寐睡着,楼下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喧闹声。 第28章 研发 喧闹声很大, 在夜深人静的夜显得特别刺耳,顾屿听了会儿就起身下了楼,谢欣怡也没了睡意, 跟在他身后去了客厅。 俩人到了楼下, 看见的就是顾凯坐在沙发上, 正高谈阔论地跟顾爸说着今天的见闻。 “爸, 你说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救小妹的和我要找的刚好是一人。” 他说的亢奋,声音也很大,“今天我在军工厂见他脸上还有伤, 因为才知道,没想到这么巧。” 顾家人一般九点以后都休息了, 他这时候来,还高声说着跟顾家半毛关系没有的事。 他去见高何干嘛, 又怎么扯到顾颖的, 根本没人关心。 而且之前顾颖受伤那么大的事没见他上过一丝心, 连关心慰问都没有, 现在见了个无关紧要的人, 大半夜的跑顾家来夸夸其谈, 也不知这人安的什么心。 谢欣怡抬头看了眼挂钟,下一秒就听顾屿不耐烦地打断了顾凯的话。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态度强硬, 一点不管旁边还坐着正耐心聆听的顾爸,直接下了逐客令。 顾凯嘴张着, 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顾屿怼的笑容一僵,讪讪收了笑, 有些委屈地道:“是我考虑不周,光想着跟爸分享巧事儿了,忘了大家还要休息。” 委屈完,还不忘看了眼身旁的顾爸,面带抱歉楚楚可怜的模样连谢欣怡这个女的都学不来。 当真是绿茶男,手段不是一般高明。 他和顾屿,两相比较,一个咄咄逼人,一个我见犹怜,难怪顾豪毅会护着大儿子,不管小儿子。 就顾屿大哥这作风,完全就是现实生活中惹人犹怜的‘小三’,扮猪吃老虎逼着顾屿这个“原配”发疯惹人嫌弃,最后收获顾豪毅这个“负心男”的芳心。 谢欣怡替自己的便宜老公不平,担忧之心还没起呢,那边顾豪毅果真在看到委屈巴巴大儿子后,直接把矛头对向了他的小儿子。 “你大哥难得来一回家里,你这是什么态度?” 没有拍案而起,但蹙着眉厉声呵斥的模样也足够让人心寒。 闻声而来的文淑华担忧地扯了扯顾屿衣袖,被吵醒的顾老太也在王妈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大半夜的吵什么,也不怕邻居听见笑话。” 老人家一脸疲态,一看就是刚睡着被吵醒的,她扶着王妈的手坐到沙发上,看了一旁愤怒的顾豪毅后,又顶着一双厉眼看向沙发上有些坐立不安的人。 “小凯这么晚来,不会只是跟你爸说这些小事儿吧?” 语气是温和的,态度也不强硬,只是看向顾凯时面带厉色,让刚还一副委屈巴巴模样的人瞬间心生寒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顾老太十八岁嫁给顾老爷子,俩人一路从艰苦岁月扶持走来,大风大浪见得多的,身上自带一股不威自怒的压迫感,特别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你时,压的人更是喘不过气。 谢欣怡还是第一次见老太太这副模样,从她到顾家第一天开始,顾老太对她一直都是笑笑呵呵,慈眉善目的,别说是疾言厉色,就是大点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今天头一遭见老太太这副模样,她吃惊之余也有些担心老人家气坏身体。 她看了眼对面低头没说话的罪魁祸首,顺势来到老人家身边坐下,边帮她顺气,边低声劝慰,“奶奶先别上火,听大哥怎么说。” 面带担忧地说完,又转头看向顾凯,清明透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艳丽脸庞看着更是人畜无害,俨然像只纯良和善的小白兔,让人生不出半分防范。 可就是这样一只纯良和善的小白兔,上次却露出厉牙,狠狠咬了他一口。 顾凯之前上过当,这次自然不会被谢欣怡的纯善表面迷惑。 知道女孩说这话是挖坑等自己跳,他不疑有他,女孩话音刚落,他就立马回道:“我能有什么事,就是今天去军工厂找高技术员,发现上次救小妹的人是他,我....我....就跟人略表了一点心意而已。” 他没明说自己掏钱买了谢礼,只说略表了心意,明明是他有事找高何,却把名声给顾颖背着,还大半夜跑到顾家大声铺垫这么久,就为了引出自己屁大个功劳? 谢欣怡想笑,忍不住开口质疑:“所以大哥这么晚过来是邀功呢还是找小妹要送礼费?” “我没这个意思。” 被她当场拆穿,顾凯急的脸都红了,看了眼顾老太,又看了顾爸,赶紧辩解,“我....我...我就是来找爸,找爸他说说这事儿的,没...没其他意思。” 似乎怕顾豪毅不相信,他解释完又迅速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顾爸,有些心虚:“我真是来.....” “来找小妹的话,很不巧,小妹今晚在大姑家,你给了多少谢礼,我和欣怡这里还有些钱,可以先帮小妹垫上。” 顾屿适时开口打断顾凯的话,说完又给了谢欣怡一个眼神。 谢欣怡立马心领神会,随即起身就要准备上楼去拿钱。 “不...不....不是。”顾凯见状急了,连连阻止上楼的谢欣怡摆手否认,“不是,我就说说,说说....” 他涨红着脸看向顾豪毅,再三否认自己此行的目的,“我真不是来要钱的,我就是...就是...来看看小妹。” 慌不择路,他干脆把话题扯到了顾颖上次招袭事件上。 “我听高团长说,对方人又多又凶,小妹吓的人都傻了,幸好他刚好路过,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把从高何哪里听来的话重复一遍,顾凯又开始塑造起好哥哥形象,“.....我就是担心小妹,只想着快些过来看望,一时没注意时间,这才....” “这才大半夜跑来把所有人都吵醒,就为了见小颖一面。” 顾老太再也听不下去,直接戳穿了顾凯假面,“小颖恢复后就一直住她大姑家。” 之前就这样,他这个做大哥的不是不知道,而且顾颖天天在家的时候,也没见你来看望一下。 这话背后意思顾老太没明说,但嘲讽意味再明显不过。 顾颖受伤已经过去大半月,顾凯作为家里大哥,没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就算了,事情过去那么久也没见他来家里瞧瞧,现在却说自己今天来是特意看望小妹的。 这话说出来怕是只有傻子才信,但刚好顾家还真有那么个大傻子。 大伙话都说的这么明了,偏顾豪毅还是蒙着眼睛站出来护崽。 “凯儿,你今天去见的是军工厂新来的高何高团长,上次救你小妹的人是他?” 顾颖遇袭的事,文淑华早在顾豪毅出差回来的当天就告诉了他,当时顾豪毅并没多大反应,只问了自家女儿情况后便没再提过这事儿。 现在听顾凯旧事重提,他不仅面带惊讶,还一脸笑盈盈地打听起高何这人的情况。 文淑华纳闷,那边顾凯见顾豪毅来了兴致后又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年纪不大,功劳却不小,去年连跳两级,听说还立过功,人有本事,还是个热心肠,听说在军工厂很受嫂子们喜欢,都抢着要给他介绍对象?” 说完高何工作情况,顾凯还说了些从侧面听来的消息,“......听说他家在沪市挺有名,爷爷那辈就是军人,他爸和他哥在沪市军区,他是被借调到咱们这边的,不过今天我听他意思,像是挺喜欢我们这边的,还说以后要在这边安家呢?” 顾凯说的激昂,顾家人听了却是各有所思。 最先是顾豪毅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全身心扑在工作上连个人问题都顾不上的高何很是认可,“年轻人就应该这样,先国家再个人,没大家何来小家。” 他对着高何一阵称赞,文淑华也忘了其他,只关注到顾凯话里的那句,“高团长还没对象?” “嗯,没对象,今年就二十七了,家里急的跟什么似的。” 顾凯又把高何的其他情况说了下,文淑华听的仔细,就差没拿小本本记下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32节 顾老太看着一脸满意的夫妻俩,只叹气闭眼,不置一词。 和文淑华相处了几十年,顾老太比谁都清楚她的性子,打第一面见到这孩子,顾老太就知道她是个善良又单纯的人,不像顾凯他妈,满心满眼全是算计。 文淑华不爱算计,嫁给顾豪毅后更是把顾家看的比她自己还重要,年轻时是顾团长背后强有力的支柱,有了儿子后又是一双儿女的依靠。 孩子小的时候担心他们安全,长大了又操心他们学业,等成年后,又担心他们婚嫁,一辈子不是围着丈夫转,就是围着孩子转的,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事。 自家傻儿子看不到文淑华付出,但顾老太却是把文淑华的辛苦看在眼里。 知道她问这话是起了要撮合顾颖和高团长的意思,她虽不帮忙,却也没开口制止。 婚姻这事儿历来讲究个缘分,顾老太清楚这点,可也希望文淑华去折腾。 毕竟一个得不到丈夫爱护的女人,若再不给她找点精神支柱的话,那她就会跟散架的提线木偶般,再也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顾老太清楚这一点,所以就闭眼装瞎。 长辈不说话,谢欣怡这个做晚辈的自然也分得清形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刚什么时候该弱。 所有当顾屿第二次不耐地想要打断顾凯的话时,她轻轻扯住了男人衣袖。 顾屿歇了话,顾老太和谢欣怡装聋作哑,一时间整个客厅就顾凯一人在那儿夸夸其谈,直到谢欣怡打第二十二个哈欠时,对方才终于说了告辞的话。 顾豪毅亲自把大儿子送到门外,俩人站在门口依依不舍了半天,谢欣怡和顾屿一齐扶顾老太去休息,出来后文淑华又拉着他俩问了高团长这人如何,最后等俩人收拾好躺在床上时,月亮都爬上枝头了。 谢欣怡又打了个哈欠,刚躺下,屋外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欣怡,你后天若没事儿的话陪我去趟百货大楼。”门外传来文淑华询问的声音,她正要起身去开门,又听文淑华道:“你不用起来,我就跟你说一声,等到时候我再提醒你。” 话毕,脚步声也渐行渐远,谢欣怡和顾屿对视一眼,然后有些好笑地问,“你妈之前也是这么关心你婚事的?” 顾屿没说话,但从男人脸上一瞬而逝的尴尬不难看出,之前文淑华催他催的也挺紧。 想到男人睡到半夜突然被自己妈叫醒,然后递给他一大摞相亲对象资料,最后还逼着他一个一个去见面的场景,谢欣怡突然就理解了男人之前为什么会说出非天仙不娶那句话。 相亲对象好找,而天仙不好找。 顾屿以为给他妈出了个难题,却不想姜还是老的辣,身经百战的男人竟被自己最爱的爷爷给背刺,平白无故多出了个天仙娃娃亲,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了婚。 不婚主义人心里肯定不好受,偏谢欣怡还要揭人伤疤,顾屿能放过她才怪。 “我妈要是不关心我婚事,你能找到比我厉害的人?”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谢欣怡:“......” 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未来大佬这么小心眼的吗? 谢欣怡懒得理会,背对着男人睡了过去,等第二天出门时,都没等男人一起就自顾骑着车上班去了。 “欣怡这是这么了?” 王妈最先看出端倪,疑惑看了眼坐在位置上雷打不动吃饭的顾屿,文淑华反应过来后也瞪着自己儿子问是不是做什么惹谢欣怡不高兴了。 顾屿不辩解,只道自己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谢欣怡能气成这样,平时俩人都是一起来一起去的,今天都不等顾屿一起。 文淑华狐疑看了自家儿子一眼,顾老太更是忍不住叮嘱孙子要对谢欣怡好点。 “人比你小,身子又不好,你要是真把人气出个好歹,后悔都来不及。” 顾老太苦口婆心一顿劝,王妈也拿自己做示范说了男人对女人不好的下场,文淑华更是在一旁帮腔,说什么别学他爸之类的话。 三人你一句我一言,说的顾屿匆匆吃了两口饭后就借口去了部队,留下三个女人在家里空担心。 其实今天谢欣怡不是故意不等顾屿,实在是昨晚睡的太晚,早上起的迟了,差点没赶上研发组第一天的集合点名。 她一路飞驰来到冻品车间时,陈大已经打开冷却机预冷了。 研发组这次主要任务是造出能和沪市三明治相媲美的冰淇淋,所以这次他们的工作地点便安排在了冰棍班。 为了避嫌,小蒋和刘大姐他们最近会去元宵班帮忙,所有从今天开始冰棍班就成了他们研发组的秘密基地,在产品发布前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半步。 之前小蒋还预测整个冻品车间都会被征用,但新年将至,厂里领导还是觉得不要耽误厂里效益的好。 哪怕元宵班的产出在厂里排不上名,可苍蝇也是肉,特别是最近社会风向有了明显变化,袁副厂长总觉得天要变了。 袁康是厂里的风向标,此人看着没什么本事,但洞悉事态的能力却是超乎常人的准,不然也不会在最敏感的时候成功避过,独善其身了这么些年。 正厂长走了一批又一批,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就袁康稳坐他的副厂长,一干就是十几年,以至于到现在国辉食品厂都还流行着‘流水的厂长,铁打的袁副厂长’这句话。 动荡年代,无过便是功,袁康能稳坐副厂长之位,肯定有过人之处,只是大伙看不到而已。 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因为袁副厂长看的穿,所以一般他做的决策厂里人都很信服,包括现任厂长。 甚至人们常说现任厂长之所以还是现任厂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能听话,能听袁副厂长的话。 若他不听袁副厂长的话,肯定跟前几任厂长一样,一样是流水的命。 大伙相信袁康,自然对他说的话从不怀疑。 他既然让刘师傅成立研发组,还让元宵班照常生产,那大伙就按他说的来。 至于啥风向,啥变天的,大家伙不懂,也懒得去琢磨,上面安排他们做什么,他们照做就是,反正跟着袁副厂长这个风向标走准没错。 人们想的简单,可知晓历史的谢欣怡却明白,袁副厂长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别看这人整日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其实该有的细节人一样不少,就好比给他们研发组定下的十项规定,细究之下就能看出袁康这人心思之缜密。 新品发布前,无关人等禁止进入冰棍班。 组员进组前,必须签订保密条款。 ........... 不仅考虑到了所有细节,还提前规避了可能存在的风险。 若不是刘大姐说袁副厂长十几年来都是如此,谢欣怡都差点认为他也是后世穿越来的了。 年底风向的细微变化被袁康抓住,一边积极组织研发工作,一边稳抓稳打继续生产传统元宵。 把研发组场地定在暂无用处的冰棍班,然后再把冰棍班剩下的小蒋和刘大姐他们分到马上要加大生产的元宵组,双管齐下,既不影响冰棍班进步,也不耽误元宵班进度。 要不大伙都信服袁康,这么会安排的人,单拎出来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管理者。 而且凭他的全局观和眼界观,无论这人身处什么时代,都是佼佼者般的存在,又怎么可能被时代吞没。 谢欣怡由衷佩服,从袁康手里接过研发用的原材料时,也忍不住多看了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几眼。 其貌不扬,气质非凡,像有本事的人,为人处世更是面面俱到,见研发组成员都到齐了,他还带头开了个动员会。 “....勇破难关,再创辉煌。” 简短几句话,涵盖无限憧憬,谢欣怡突然觉得这样的人在后世说不定在洗脑方面会大有所为。 她这样想,刘师傅也表示认同,耐心等他说完动员的话,还问了句有没有其他要交待的话。 “没了,刘师傅,您看您这边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俩人相互交流了下意见,待全部总和完,袁副厂长便离开冰棍班去元宵班下达任务去了。 “来吧,我们也动起来。” 刘银生系上围裙,说完一一拿出原材料摆在操作台上,“这是我能想到的,你们看看还差些什么?” 废话没有,上来就直接切入主题,谢欣怡做好还要铺垫一下的准备,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她身边的大姐就接过刘师傅的话直接问道:“您想做什么?” 反应迅速,一看就不是拖拉的人,而且开口就问到点子上,平日里肯定没少干实事。 谢欣怡没想到重活一世,福没享多少,就又被带回到了后世的卷王时代,两眼一黑,心想要是当初不出风头就好了。 她暗自后悔,可刘银生似乎并不想给她反悔的机会,他把自己要做什么冰淇淋的想法一说,下一秒就看向了正埋头后悔的谢欣怡。 “那个...嗯,谢欣怡,对,你,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不给她时间后悔,谢欣怡只能硬着头皮迎难直上,她先是看了眼操作台上的原材料,再结合刘银生想要做奶油冰淇淋的想法,略微提了下自己想法。 “我想说可不可以把冰淇淋的形状做点改变。”她指了指窗外不知谁堆的雪人,“比如像雪娃娃一样的样式。” 其实她对做冰淇淋没什么研究,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后世她最喜欢尝试各式各样新颖吃食,做吃的她手残,可要说提想法,她脑洞可大的很。 而且这个时代的冰淇淋种类不多,也没被资本垄断,更存在什么抄袭侵权的风险,可以说谢欣怡能发挥的空间很大,大到国辉食品厂开倒闭,她的新颖点子也不一定用的完。 谢欣怡信心十足,看向刘师傅时自然多了几分底气,她拿出笔和纸,照着后世吃过的娃娃头冰淇淋模样迅速画出个雏形,递到了刘师傅面前。 “大概就是这样,眼睛我嘴巴部分我们可以用巧克力代替。” “巧克力?”有人冷哼。 谢欣怡差点忘了计划经济年代巧克力属于稀缺货,虽发展迅速,但并未全面普及,像光明牌巧克力和威化饼干之类的,都要凭票购买,是特别节日才会购买的稀缺零食。 这么稀缺的东西,用来做冰淇淋,乍一听是有点难以接受,但谢欣怡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们可以尽量降低点浓度,成本应该能控制下来。” 稀缺品价格贵,冰淇淋一个才卖多少钱,谢欣怡理解李姐冷哼的原因,也知道控制成本是厂里对刘师傅的首要要求。 困难是有,可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结婚的时候,顾家准备的喜糖里就有光明牌巧克力,谢欣怡尝过,甜的齁人。 香浓的味道加上粗糙口感,确实不能与后世售卖的巧克力相比的,作为这年代‘慰藉性零食’,光明牌巧克力很受大众喜欢。 谢欣怡虽吃不惯,可却看重了它香浓口感。 娃娃头冰淇淋用的巧克力的部位不多,除了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就是那定顶最具代表性的帽子。 在吃他们的时候,巧克力味道并不浓厚,只淡淡带了些,用于跟其他部位做区分。 既然是区分,那就可以把巧克力浓度往下降,光明牌巧克力浓度高,刚好符合可以稀释的条件,所以用巧克力做那三个部位,应该花费不了多少钱。 谢欣怡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说了下,除了李姐一脸不屑外,其他人都有认真再考虑。 刘师傅看着她画的图纸出神,酒糟鼻张哥拿出笔算了下成本,陈大最是积极,谢欣怡话音刚落,他就脱下工作服准备去买巧克力。 “让采购部的人去,我们先把其他部位比例研究出来。” 刘银生开口阻止,听意思是采纳了谢欣怡的提议,至于为什么不让陈大去,谢欣怡猜想肯定是为了给老实人省钱。 陈大哥老婆生下小女儿后就跟人跑了,他一个大男人又当妈又当爸的拉扯三个闺女长大,当中困难他不说,厂里很多人都知道。 刘师傅作为领陈大入门的人,虽明面上没收他做徒弟,但心里却早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知道陈大老实,很多时候遇到不公平时刘师傅都会站出来帮着说几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33节 这次研发冰淇淋是厂里安排下的任务,陈大一根筋没想那么多,可刘师傅却给他考虑到了。 买一块光明牌巧克力不仅要票还要钱,他们需要的量大,走厂里采购不算难,可对陈大来说买几块巧克力得钱都快赶上他们一家老小几天的开支了。 刘师傅可不愿自家人去做贡献,拦下陈大后就让李姐摇来了采购部的人。 采购部那边一听是研发组要人,还专门派来了他们部的部长,就是馒头大姐自以为傲的丈夫,贾富贵贾部长。 贾部长穿着一套不合身的西装站在冰棍班门口,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一口一个刘师傅的叫着,恭恭敬敬接过采购清单的模样让谢欣怡一下就联想了古装剧里的“喳”。 肥头大脸配上油腻的笑,倒是挺符合他采购部部长的形象。 谢欣怡忍住笑意不忍直视,转头看陈大捣鼓原材料去了。 这次研究冰淇淋,厂里只给了他们研发组一个月的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把采购清单给贾富贵后,刘师傅就带着大伙忙碌起来。 研发组加上刘银生一共五人,刚冷哼的李姐是副食品车间借调过来的,是厂里出了名的劳模,手脚麻利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听小蒋说,这人最牛的技能是过目不忘,只要是经过她手的东西,无论程序多复杂,下一秒她就能毫无偏差地给你复原出来。 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酒糟鼻张哥,是酱米车间来的,小蒋对这人的评价是‘能文能武’,不仅力气大的可以同时抱起几个男同事,还算的一手好账,听说厂里财务科主任跟酱米车间主任为了争取他,都打了好几回架,能让两个主任为自己打架的,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下来便是陈大,陈大的能力谢欣怡老早就听小蒋说过,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研发组四个组员,一个会记,一个会算,一个会称,就她,什么过人能力没有,光会吃,。 谢欣怡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接下来的工作中也没挑三拣四。 她帮着陈大打下手,把原材料按照比例放入原料混合机中,陈大干活利落,看了眼刘师傅给的比例,勺子往原料袋中一舀,上称,不多不少,刚好四两。 他一口气把所有原材料称好,刚要放入原料搅拌机,面前就出现了装料盆。 抬头,谢欣怡乖巧站在一旁,双手端着装料盆,模样认真。 时间掐的刚刚好,站在一旁也不出声打扰,不添乱,还有眼力见,试问谁会不喜欢这样的下手。 陈大点头接过,把原材料放进搅拌机后就站到一旁喝水去了。 张哥在本子上飞快地记下陈大所用的材料,在原材料和好前,已经算出了个大概成本。 “一毛二,还得控制。”他跟刘师傅简单汇报了下,“奶粉用量再往下减百分之十,应该就能把成本控制在一毛内。” 他从成本方面找到解决办法,可李姐听了却不同意,“奶粉不能再减,再减就没有奶香味了。” 她预热完冷却机,把之前看过的产品配料表用纸罗列出来给刘师傅,“再减奶粉,口感肯定会差很多。” 这个刘银生也考虑到了,所以才会按着常规配比先调了这次原材料,就是想做出来试试到底还能不能往下调。 他示意大伙先按着配比做,等原材料冷却好送往定型机,今天的任务也算全完成了。 “女同志不方便留下守夜,陈大,张超,你俩这段时间辛苦点。” 国辉食品厂四面透风,除了大门口有王大爷值守外,根本没人巡逻。 其他几个车间都在大量生产,厂里人员复杂,谁也不能保证天黑走错了路。 虽然偷盗之事在他们厂从没发生过,但人心难测,研发一事关乎食品厂机密,为以防万一,刘师傅还是让陈大他们留了一人守在这里。 冰淇淋冷却后还需定型四五个小时,刘师傅安排好后便让谢欣怡和李姐先走,而他则守到冰淇淋基本成型才离开。 第二天等他们来到班组,第一件事便是取出昨天做好的冰淇淋开始试吃。 没有加巧克力的娃娃头,吃上去并没有太大惊喜,也不知是自己后世吃多了新颖玩意儿,咬第一口的时候谢欣怡还以为自己在吃冷冻奶粉。 她微微蹙了下眉,可细小动作还是被刘师傅捕获,下一秒就直接问起了她的意见。 “你觉得缺什么?” 缺什么? 谢欣怡又尝了口手里的冰淇淋,唇齿间还是奶粉的浓香味,“....我觉得香味太重了。” 她直截了当地说出内心想法,刘师傅也再次咬了口手里的冰淇淋..... 好像奶粉味道真重了些。 他拿过配料表仔细看了下,李姐却拿着已经吃了一半的冰淇淋持不同观点道,“我怎么觉得奶香味刚刚好。” 冰淇淋跟冰棍不一样,不仅价格卖的贵,还不好保存,普通人买它一是图个新鲜,二是作为生活调剂品偶尔调剂一下口味的。 所以若是冰淇淋口味不重,你说谁愿意花两毛钱巨款来买。 李姐之前做过市场调研员,她很清楚人们对一个新鲜事物的包容度。 谢欣怡提的那些新颖观点她不是说没用,只是他们做食品的,研究新产品是为了拉动厂里效益,是满足大部分人的需求,而不是迎合少数人的口味。 她之所以一直强调奶粉比例,就是为了突出冰淇淋和冰棍的区别,对嘴里缺味的人来说,重口味才是食品值那么多钱的根本。 若一味追求新鲜感和成本而再三控制奶粉用量,李姐觉得还不如不研发,省的忙活大半天,最后说不定连冰棍的销量的都比不上。 她这样想,也跟刘师傅说了往年经验。 组员里出现两种声音,刘师傅又将目光看向了组里的两名男士。 陈大一直不喜吃甜食,所以一大个冰淇淋下肚,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刘师傅又看向张超。 “我...我...” “嗝!” “嗝!” “嗝!” 话没说半句,饱嗝倒是打了不少,刘银生没好气地看了眼俩人,又转头问李姐,“采购部买的巧克力拿过来没有?” 李姐往操作台看了下,半天才从一堆原材料中翻出了用口袋封好的巧克力。 “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的,都不说一声。” 她抱怨了句,把巧克力递给了刘银生。 “来吧,照着谢欣怡画的样式再做一批。” 刘银生撸起袖口去水池旁洗了手,然后拿出巧克力就开始稀释,“谢欣怡,你过来尝尝浓度。” 尝尝浓度? 这是真把她当小白兔了? 谢欣怡哭笑不得,硬着头皮上前接过刘银生递来的毒药,哦不,巧克力浅尝了一口。 “浓了。” 她忍着满嘴苦味,无奈看向实验者。 刘银生又往搪瓷盆里加了些水。 “还是浓。” 接连试了几次,谢欣怡再也忍不住,小声建议了句,“刘师傅,要不加点糖精。” 加糖精? 刘银生看了眼搪瓷盆里黑不溜揪的东西,疑惑舀了一点尝了下。 眉头皱成川字,嘴里的东西咽了好几下也没咽下去,刘银生去了一旁垃圾桶处,回来就往搪瓷盆里加了点糖精。 做食品几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难吃的东西,也不知道那些年轻人心心念念这东西是为了什么。 比苦瓜都还难吃,还那么多人喜欢。 刘银生搞不懂,只一味搅动着手里的黑东西。 最后按谢欣怡所说又放了一克糖精后,巧克力味道终于达到了谢欣怡想要的标准。 陈大他们按着图纸把巧克力滴入模型送入冷却机,接下来便是等娃娃头冰淇淋成型。 谢欣怡第一次动手做印象中的冰淇淋,说实话,心里多少有些激动,连中午小蒋叫她吃饭都顾不上,一直守在成型池旁。 她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楼上走到楼下,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四点,陈大从成型池里取出模型后,她立马凑上了前。 “怎么样?” “不怎么样。” 李姐拿出花了脸的娃娃头冰淇淋递到谢欣怡面前,末了还不忘白了她一眼,“这就是你力推的娃娃头冰淇淋,我看叫鬼脸冰淇淋才对吧。” 谢欣怡低头看了眼手里鼻子和嘴巴都皱到一起的娃娃脸,一个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了声。 “怎么成这样了?” 她没理会李姐的白眼,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但从没做过冰淇淋的她实在找不出问题所在,只能笑着求助刘师傅,“是巧克力太稀了?” 刘银生看着面前模样各式的鬼脸娃娃也没忍住笑意,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回道:“不关巧克力的事,是咱们忘了定做模型了。” 还要定做模型? 谢欣怡没想到做个冰淇淋还这么多讲究,不懂生产的她只能乖乖站在身后听刘师傅跟陈大哥他们交待定制模型的事。 老师傅遇到新问题,倒是没想到谢欣怡还给刘银生上了一课。 几人就娃娃头模型的细节商量了几句,而后让谢欣怡定版后便送去了采购部。 定制模型需要几天时间,研发组组员没事儿可做便都自觉去了元宵班帮忙。 谢欣怡本不想去的,但考虑到大环境里不能太特立独行,就去元宵班挑了个最轻松的质检工作来做。 几人一边帮忙一边等着模型,不想模型没等到,倒等来了帮忙采购模型的贾部长出了事儿。 第29章 撮合 贾富贵是三年前坐上的采购部部长之位。 当时正是社会动荡最厉害的那几年, 之前的采购部部长被下放,家里有个当民兵连长爹的贾富贵正好捡了个便宜。 这时代无过便是功,贾富贵屁本事没有, 反而成了他优点。 厂长不管事, 袁副厂长也很少插手采购部的事, 贾富贵一人独大, 尽管这些年经济不景气, 却还是成了厂里最先穿上西装皮鞋的人,就连他最后娶的乡下老婆,也从一开始的话都说不清楚, 变成了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 都知道采购部是肥差,贾富贵变成真富贵, 谁也不知道他背后贪了多少钱。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34节 国营单位管理不善,这个时代的采购人员大多都是吃双回扣, 表面看得到的是这样, 背后你看不到的地方空子还多的很。 后世谢欣怡听曾在国营厂当采购的姑爷爷说过, 他们那个年代有些胆子大点的采购, 连公款都敢挪用。 东西卖出去, 货款进了他腰包, 回来跟厂里说对方拿不出钱,等卖了货再结款项。 那时候通讯不方便,而且国营厂领导都是拿工资上班的人, 谁愿意操心,谁又愿意去得罪人。 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久而久之采购部的人胆子也越来越肥。 不然你以为这些国营厂后面是怎么垮掉的。 千里之提毁于蚁穴。 就是因为有这些蛀虫在,国营厂才会在没有外敌情况下从内部溃乱成军。 谢欣怡了解时代背景,所以在小蒋跟她说贾部长被带走时,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贪污公款被发现了,愣是一点没想过这人是因为聚众赌博被公安抓了个正着。 十几个人,窝在一个废弃厂房里,公安到的时候桌上摆满了大团结,据说公安核实赌资都核实了一个多小时,可以想象这些人打的有多大。 厂里通报下来的那天,所有人都在猜测贾富贵吃了多少钱,那些之前跟吴桂芬有过节,更是直接跑到冻品车间,怼着吴桂芬的脸问她男人要判多少年。 其实赌博在这个时代不算什么大罪,金额大一点的最多判个几年就出来了,可问题是他们当中很多人说不出赌款来历,公安自然就得到这些人单位来了解情况。 醒目的衣服出现在厂区,厂里第二天还出了通告,就算吴桂芬有心相瞒,也瞒不住真实存在的事实。 起初别人问起她的时候她还嘴硬的狡辩几句,后面问的人多了,她也就破罐子破摔,说没她男人她吴桂芬照样能过潇洒日子。 小蒋学着她模样复述这句话时,差点没被吴桂芬的脑回路给笑死,“你说说,这世上还有比她更蠢的人吗,明明都在调查她男人了,她还上赶着给人家送证据。” 她吴桂芬每个月就四十多块的工资,家里上有两老,下有四小的,你说你照样过潇洒日子,这不是上赶着告诉人家,你快来查我,查我,我男人之前给我存的有钱,全都是厂里贪污来的。 蒋甜甜笑的毫不掩饰,还把刘大姐边打毛线边帮着四处宣传的光辉事迹也说了遍。 谢欣怡推着自行车和蒋甜甜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想到贾富贵这事儿能闹这么大。 “他被抓了,厂里有人接他班吗?” 其实谢欣怡一点不关心贾富贵会判多少年,她只担心研发组要的冰淇淋模型什么时候能到。 小蒋让她别担心,贾富贵不在有的是李富贵,王富贵,张富贵的。 厂里盯着这个肥差的人多的是,说不定贾富贵被抓的背后也离不开这些人的‘助力’。 怕谢欣怡不明白其中弯绕,小蒋又特意把他们厂暗地里的情况细说了下。 俩人一路小声嘀咕着往前走,可还没等走到小蒋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还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俺一泡屎一泡尿的把你养大,让你拿点钱出来给你弟娶媳妇怎么了?” 一个苍老声音透过围墙传来,蒋甜甜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她尴尬站在原地,往院子望了眼,又看了眼提着满手谢礼的谢欣怡,想说让谢欣怡改天再来的,可张了张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正踌蹴,门就突然从里面打开来,他老公涨红着脸被一个老女人从屋里推搡出来,脚下没站稳,刚好撞到站在门外的谢欣怡。 “对,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低着头,只一个劲的道歉,根本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小蒋。 “妈来啦?” 等小蒋小声招呼了声站在他身后的女人,他才惊讶抬头,“你回来了?” 模样是吃惊的,声音更是轻的很,像是没料到小蒋会这么早回来,还带着一个陌生人,男人问完这话就看了眼站在屋里的老女人。 这是谢欣怡第一次见小蒋老公,跟刘大姐形容的差不多,人老实的很,胆子也小,看着没什么男子汉气概,细胳膊细腿还小鼻子带个眼镜的,跟明媚阳光的小蒋看着完全不像一路人。 也不知俩人怎就凑到了一块,而且俩人对老女人的态度还出奇一致。 害怕中带着畏惧,见到从屋里走出来的人连大话都不敢说一句。 对方看向谢欣怡,小蒋就立马介绍道:“欣怡,这是尚福顺他妈。” “妈,这是我厂里同事,谢欣怡。” “阿姨好。” 等小蒋介绍完,谢欣怡主动跟对方打起了招呼,但对方似乎并没打算理她,直接越过她,上前一把将小蒋人拉进屋里,厉声道:“你回来的正好,二蛋说他不知道家里钱放哪儿,你去给俺找出来。” 不顾还有外人在,不仅对小蒋动手动脚,而且开口闭口句句全是钱。 来二儿子家要钱给小儿子结婚,还理直气壮地对着刚下班的二儿媳妇颐指气使,这小蒋的婆婆妈,真像刘大姐说的那样,是个粘上就甩不掉的狗屁膏药,泼皮的很。 尚福顺是家里老二,他大哥在两岁时掉进河里淹死后,他妈就给他取了个好养活的名字。 二蛋,只会出现在老式电视剧里名字,谢欣怡怎么也没办法将这名字跟眼前这个一脸书生气质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名字取的随意,还不受待见。 小两口结婚的时候没见尚家来人,现在尚福顺弟弟要结婚拿不出彩礼,倒想起在城里给人当学徒的儿子来了。 偏心偏成这样,谢欣怡都替小蒋他们不值。 也不知尚福顺他妈是不是故意的,明明都看见小两口日子过的如此紧巴,却还是开口说出‘你是哥哥,帮衬弟弟是天经地义’的话。 她催促小蒋赶紧去拿钱,眼睛这才得空往谢欣怡这边看了眼。 见谢欣怡推着辆新崭崭的二六自行车,车上装着她这辈子都没看见过的稀罕物,还有女孩身上一看就很值钱的套装。 尚母不说话,只一味细细打量。 见儿子从谢欣怡手中接过稀罕物,还招呼对方进屋里去坐,尚母下一秒就贴着脸皮跟了过来。 苹果,面粉,挂面.....这些就不用说了,那百货大楼才得卖的虾酱罐头一出手就是几罐,甚至还有料子成色都很好的花布,只有城里姑娘才会用的雪花膏...... 一桌子下来全是硬货,尚母看的眼睛发直,她双手一一抚过桌上的东西,甚至都忘了催促小蒋拿钱。 “这些....都是给你们的?” 她凑到尚福顺身边,小声确认,被一旁谢欣怡听了去,直接开口打断,“上次多亏小蒋送我去医院。” 谢欣怡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东西,“这些是我婆婆妈一点心意,她今天有事来不了,特意嘱咐我一定要亲自上门给你道谢。” 她声音柔,模样又长的软,笑盈盈说着解释的话,可话里话外意指的是谁却在明显不过在。 别人婆婆妈会买礼物送给救媳妇的人,她这个当婆婆妈的却只知道上门要钱。 谢欣怡转着弯的把尚母给骂了,明面上却半点不显,只自顾说着感谢的话,再三强调这些东西是送给小蒋的。 尚福顺听的脸红,偏尚母还不一点也不自知,一双眼睛恨不得钻进那些东西里看个仔细。 蒋甜甜边跟谢欣怡家话,边尴尬地瞥了几眼老太太,最后实在拉不下那个脸,给了自家男人一个意味眼神。 尚福顺知道小蒋意思,可却没胆子跟老太太硬刚,只低声唤了老太太几句,不想还把对方给唤毛了,都不管还有外人在场,直接冲小蒋两口子发起了火。 “怎么,吃几天公粮长本事了,连亲娘都想往外撵,活腻了你们。” 老太婆从一堆东西中抬起眼,先是恶狠狠地盯着小蒋看了会儿,而后又一把揪过尚福顺的耳朵,大声呵斥,“没良心的东西,都是让你媳妇给教的。” 说完,她又想起自己此行目的,话锋一转,说什么都要小蒋两口子今天必须给她拿钱。 “....没钱,没钱俺今儿个就住下了,住到你们什么时候给钱俺什么时候才走。” 尚母一副恶人嘴脸,像看仇人一般死盯着小蒋两口子,她把自己行李往地上一放,脱下鞋就直接躺在了屋里唯一的床上,顺带还拿了谢欣怡送来的苹果,躺在那里,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不想插手别人家事的谢欣怡:“???” 这老太太还真不把她当外人,她还在呢,就如此上赶着给小蒋两口子下通牒,谢欣怡担忧地看了眼坐在身边的人。 小蒋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尚福顺站在墙角尴尬地一脸通红。 都是没脾气的,可事关别人家事,谢欣怡也不好再多待,趁小蒋给她添茶的空隙,起身跟二人告辞回了家。 本以为没她这个外人在,尚福顺处理起家事会方便一点,却不想第二天她陪文淑华去百货大楼给高何挑谢礼时,竟又碰到了拉着小蒋付钱的尚母。 也不知是因为没要到钱心里不得劲儿,还是本就冲着讹儿子和儿媳妇来的。 尚母怀里抱着,手里提着,肩上还挎着,那模样恨不得把全身上下能用的地方都用上,就差没把百货大楼给买下了。 小蒋跟在老太太后面苦着脸付钱,给出去一张大团结就红着眼看一眼站在身旁闷着脑袋的尚福顺,模样幽怨。 愚孝男加乖媳妇,尚母张扬的行为引来无数人驻足观看,谢欣怡见了,拉过和别人一起看热闹的文淑华从边上绕了过去,不想小蒋看见她俩后难堪。 “这不是上回送你去医院的那姑娘?” 文淑华被她拉着,疑惑回头确认了下,显然已经认出了小蒋。 “嗯,她婆婆妈来了。” 谢欣怡也不瞒,一五一十地就把小蒋家里情况大概说了下。 “还有这样的人?” 听完谢欣怡陈述,文淑华发出一声感叹只觉小蒋可怜,倒也没多做评判。 毕竟是人家家事,谢欣怡和文淑华也不好说什么,婆媳俩一路绕着小蒋他们走,花了好半天功夫才挑好谢礼。 “明天去高团长那儿,你也和我们一起吧。” 文淑华满意看了眼手里的东西,谢欣怡还以为是没人陪她一起,正要答应,不想文淑华话题一转又道:“你看人比我准,去了帮颖儿好好看看。” 这是..... 要给顾颖看人? 不是上门道谢吗?怎么变成相看了? 谢欣怡疑惑,转头相问:“顾屿他知道这事儿吗?” 自家妹妹要相看,看的还是之前俩人怀疑过的对象,这事儿怎么看都一股不踏实的劲儿,谢欣怡心下踌蹴,文淑华倒被她这话给逗笑,只说顾屿哪会关心这事儿。 “....我那儿子现在只关心谁,你又不是不清楚?” 她笑着揶揄,谢欣怡却没多余心思跟她打趣。 之前顾颖受伤一事儿本就疑点重重,虽未对未来大佬造成实质性影响,但背后想要针对顾屿的人却没找到。 人没找到,隐患就还在,书中对这事儿描述不多,谢欣怡没头绪,只能寄希望在当下。 她对高何适时出现救了顾颖的巧合持质疑态度,倒不介意陪文淑华和顾颖走这一趟。 满口答应下来,几人在第二天吃过午饭后就出了门。 高何属于借调人员,暂时住在军工厂。 文淑华拉着不情不愿的顾颖一路打听,很快便找到了“大名鼎鼎”高团长的住处。 “来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35节 随着敲门声,高何硬朗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还没等文淑华自报家门,下一秒门就从里面打开,男人站在门口,一身中山装,看着比之前第一次见面还要温文尔雅。 “阿姨,您怎么来了?” 在医院的时候文淑华知道是高何救的顾颖后就亲自去隔壁病房道了谢,这次又提着一堆谢礼上门,高何难免有些惊讶。 “您...您快请进来坐。” 见文淑华手里提满东西,他惊讶过后就邀请文淑华进屋坐,侧过身后发现站在后面的顾颖和谢欣怡后又是一惊。 “你们....你们也来啦,进...进来坐,请.....” 像是没想到俩人会来,久经沙场的高团长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先是支支吾吾话都说不清,而后又磕磕碰碰去倒茶,等最后坐下来,耳后竟挂着一片红温。 他没问不速而来的三人干什么来了,只喝着茶和文淑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家常。 顾颖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只有谢欣怡看的仔细,从进门后就一直观察着男人反应。 和上几次见面时的大方自在不同,这次高团长明显表现的有些局促。 也不知是故意表现给文姨看的,还是平日里就这样,反正整个人都特别扭。 文淑华问他在这边习惯不,他回答他家在住沪市军区,家里爷奶爹妈都建在。 文淑华问他借调多长时间,他回答第一军区挺好的,京市人也挺好。 文淑华又问他平时忙不忙,他回答自己军衔并不高,日后还需继续努力。 俩人几段对话下来,话没说多少,倒默契把高何自身情况摸了清楚。 看似男人句句没回答在点上,可却句句都说进了文淑华心里。 家里人员简单,也是大院子弟,清清白白,人还有上进心。 这不正是文淑华心中的最佳女婿人员。 文淑华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小伙子满意的直笑,拉家常的时候也不忘捎上顾颖,就差没把我是来替我女儿相看的写在脸上,顾颖在一旁气的朝谢欣怡挤眉弄眼,全身上下挂满尴尬。 谢欣怡一心想着细察男人,一时没注意顾颖投来的求救眼神。 从进门起她就不动声色观察着男人举止和屋内一切,除了刚见到她们时的紧张,男人谈吐基本算大方缜密,轻易让人看不出破绽。 不仅谈吐得当,屋里也收拾的整整齐齐,一点不像其他单身汉,能留到第二天洗的东西绝不今天洗,没袜子内裤满天飞,甚至桌子凳子都清扫的一尘不染。 目光所及可以用完美无缺来形容,可谢欣怡却总觉得一切完美的过了头,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就像后世网络上看到的东西,一股子刻意又虚假的味道,跟高何的人一样。 谢欣怡从第一眼看到这人就各种不顺眼,但要说看不顺眼的原因,又细说不出那种感觉。 反正就是不真实,不靠谱。 就好比现在,在听文淑华说起那晚救顾颖的事时,男人脸上堆着笑,半点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悟。 谢欣怡觉得男人不正常,想着时间待的越长对方越容易露出破绽,而文淑华也不放过任何打听高何情况的机会,借着上次男人救了自家女儿的话题,又把话题扯到了顾颖身上。 “.....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个女儿,从小就宝贝着长大,上次多亏有你在,不然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文淑华唏嘘,看了眼一旁的女儿,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忍不住感叹,“所以说,女孩子身边还是要有人时常保护。” 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立马又把话题扯回到了谢礼上面。 “....这些是你叔特意嘱咐我的,为感谢你上次救了颖儿。” 她指着放在桌上的谢礼再三对高何表示感谢,还搬出了一向不喜与人交际的丈夫,顾颖心下一急,怕自个儿妈再这样说下去不好收场赶紧出声制止,“妈,我们该回去了,哥出差今天回来。” 让顾颖这么一提醒,文淑华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今天要出差回来的儿子。 她抬手看了眼手表,不知不觉竟在人家里待了两个多小时,考虑到头回上门不好久待,文淑华顺着顾颖的话起身告辞。 高何将三人送到军工厂门口,三女一男走在路上引来无数窥探目光,到了门口,文淑华还不忘对高何说了句没事儿常来家里的话,气的顾颖回家路上一句话都没跟她妈说过。 “不是说去感谢?您怎么啥都问?” 回到家,顾颖往沙发上一坐就开始抱怨,怕说不过文淑华,还拉来顾老太帮偏架,“奶奶,我妈她又开始打我主意了。” 顾颖噼里啪啦一阵说,顾老太听的糊里糊涂,最后还是谢欣怡耐心解释,老人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哪里啥都问了,人小高一个人在京市,我作为长辈就关心几句,怎么就打你主意了。” 文淑华被自家女儿控诉却不承认,还反过来说顾颖不懂事,“你这孩子,人救了你,还因此受了伤,你不对人感恩戴德就算了,怎么还不让我关心关心人家呢?” “您...您....恶人先告状。”顾颖说不过文淑华,“奶奶,您看我妈,她强词夺理!” 顾颖可怜巴巴地朝顾老太控诉,却不料平日最爱拉偏架的顾老太今天却破天荒地站在了文淑华那边。 不仅说出‘你妈这也是为你好’的话,甚至还提到她老大不小的年纪,说是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 “你不是说你哥结婚后就该你了吗?” 顾老太旧事重提,指了指一旁坐着的‘天仙’,打趣自家孙女,“你妈能给你哥找到天仙,同样也能给你找到鸿雁。” 顾颖受父母影响,一直对婚姻没有信心,她觉得两个人结婚一定是因为爱情,而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 她爱情至上,最是看不起介绍对象这事儿,要是让她和一个不熟悉的人硬凑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她肯定要发疯,特别经历上次报复性相亲后,她对结婚更是提不起兴趣。 本来女孩子自己就能发光发彩,她可不想像她妈那样,结婚前文工团一枝花,走到哪儿都追求者无数,结婚后家里家外一手抓,又要带娃又要管老公的,愣是从一枝花变成了老干妈,光想想都可怕。 有文淑华这个前车之鉴在,就算顾老太用她哥和谢欣怡这对‘恩爱夫妻’做例子,顾颖也听不进去半个字。 “我哥那是命好,找了我嫂子,若换成其他人,他能把日子过好才怪。” 后面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话顾颖没敢说,怕文淑华听了伤心,可事实就是事实,世上能把日子过的像日子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顾颖自觉没那个命,自然也不会去揽那个瓷器活。 所以即便文淑华和顾老太把嘴皮都磨起泡了,她还是觉得单身好,单身万岁。 “行,那你就等着当老姑娘,我看到时候谁还要你。” 文淑华被气的肺疼,扔下这句狠话后就上了楼,连晚饭都没下来吃。 谢欣怡上去劝了几回没用,晚上等顾屿回家,立马就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捡重要的说了。 “妈让高何和顾颖相看?” 显然顾屿也没料到文淑华会做出这事儿,他紧蹙着眉,直到谢欣怡说了顾颖态度后才缓缓松开。 “那人什么反应?” 还是不放心,他又开口问了句。 话题转的太快,谢欣怡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等男人侧头看过来时她才反应过来那人指的是谁。 “哦,没什么太大反应,就是刚看到我们三个时有些惊讶。”她照实陈述,顺便说了下自己的感受。 “.....后面也正常,反正家里收拾的很干净,人也穿的精神,模样看上去比之前还要温文尔雅,说话也客气....” 这是她那天的直观感受,原本以为顾屿会跟她一样对男人的这些反常行为报以怀疑态度,却不料对方在听完后,不仅没半点质疑,反带着探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了好半天。 “怎...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谢欣怡抬手擦了擦脸,半响才听对方回了句,“没有。” 没有,你那样看着我干嘛? 谢欣怡疑惑,看向男人的眼神有些幽怨,她拉过自己被子故意跟男人被子隔出一条缝,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内心猜测告诉对方,却听男人不着边际的说了句,“下次顾颖相看,你别陪着了。” 这话听的谢欣怡莫名其妙,刚想抬头问对方自己什么时候陪着顾颖相看了,不料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直接伸过来。 干嘛? 家暴吗? 这么快就原形暴露了? 谢欣怡下意识闭上眼睛往后倒,但意料中的‘暴力’却没到来,只感受到盖在脚上的被子动了动。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男人正沉眸扯过之前被她故意拉开的缝隙,被子像是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扯过去后还皱眉看了好一会儿。 谢欣怡:“......” 这又是生哪门子的气? 谢欣怡不解,但却没心思去猜。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顾颖和高何的事,很纠结到底要怎么提醒顾屿,才会让对方在不生疑的情况下存下防范之心。 直接说明肯定是不行的,以顾屿的细致,还没等他防范上高何和顾凯,肯定会先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谢欣怡总不好瞎说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吧,就算她敢说,顾屿也未必敢信。 直说不行,瞎说又没人信,踌蹴半天,谢欣怡还是觉得慢慢来比较好。 而且顾凯故意引顾家人上钩的事,她本来也没什么把握,不过是那听文淑华无意间说了句多亏顾凯提醒的话,她才恍然间发现顾凯当了背后推手这事儿。 但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猜测,若真要问起依据,她根本拿不出来。 她只知道一个毫无关联的人,让顾凯跑到家里这么一提,就把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高何身上。 顾凯故意拿高何曾救过顾颖的事打头,抓住顾爸喜欢雷锋青年心理,然后再假装不经意的把话题往高何自身情况上扯,立马就吸引了一直担心顾颖婚事的文淑华注意。 先说出高何英勇事迹,再塑造出一个完美女婿的形象,让文淑华顾豪毅两夫妻自己去琢磨,最后顺理成章让文淑华带着顾颖去和高何相看。 不得不说,顾凯这一招还真是绝, 文姨在医院去表示感谢的时候都没想起要让高何和自家女儿相看,大晚上的被顾凯这么一闹,立马就把顾颖婚事和救命之恩联系到了一起。 自家女儿不是不想和不认识的人结婚,那高何救了她一命,总不算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了吧。 文淑华想要用以身相许的理由劝服自家女儿,谢欣怡明白自家婆婆妈心理,却一万个不赞成。 且不说救顾颖那事儿太过巧合,就是高何这人,谢欣怡也是打心眼里不喜欢。 还有顾凯,他处心积虑的跑到顾家闹一场,真就为了给文淑华提个醒? 把高何和顾颖凑到一起,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谢欣怡怀疑顾凯动机,却猜不准他要干嘛。 不能直抒心意,只能在顾屿问道顾凯最近有没有来过的时候,不露痕迹地展露一下自己的疑惑。 “没来过。”她扯了扯盖在男人被子上的被角,故作疑惑,“之前介绍高何的时候挺积极,现在两人相看完了倒是不来了。” 她想把男人往顾凯动机不纯上带,可不想话抛出去半天对面都没接她这话,疑惑抬头后见男人垂眸不语只盯着被子看,还以为他听进去了在思考,就没做他想,直接背过身睡了过去。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36节 顾屿也的确在思考,但他想的跟谢欣怡有些不一样。 他盯着俩人隔着一条缝的被子发呆,一双黑眸恨不得把两床被子盯出洞来,他沉默半响,悄悄拽了下被角。 见谢欣怡没反应,他又轻轻扯了下。 还是没反应,又扯了下,直到最后让两床被子再次重叠在一起,他才关灯脱衣服,等女孩缓缓勾住他的腰后,满意睡去。 第30章 出事 自从谢欣怡提醒了顾屿后, 便一心投入到了工作上。 贾富贵判决书下来的那天,他们研发组定制的冰淇淋模型也下来了。 陈大重复之前步骤搅拌好原材料,刘银生这次让谢欣怡上手试了一下巧克力比例, 李姐提前预热好冷却机, 张超又重新算了下成本。 几人齐心协力, 赶在下班前从定型池中取出娃娃头冰淇淋, 在刘师傅拿出冰淇淋前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大气都不敢出。 “小谢,你来看看。”刘师傅取出冰淇淋的第一时间就叫谢欣怡上前,“跟你预想的一样不?” 他拿着新鲜出炉的冰淇淋询问, 看似不确定,实则脸上很是笃定, 谢欣怡不用看就知道这回成了,但还是配合着老人家演了一出惊讶兴奋的戏码, 把其他几人的胃口吊的足足的。 “成了, 这次做的跟我想象中的娃娃头一模一样, 看着就很有食欲。” 她夸张惊呼, 惹的李姐一个滑步凑上来, 嚷道, “给我看看呢。” 刘银生顺势把娃娃头冰淇淋递到她手里,不仅让她看,还让她尝尝味道, “尝尝跟上回调研员从沪市带回来的那个比差不差。” 给李姐后,刘师傅又取出两个递给了同样伸长脖子等待结果的陈大和张超, “你俩也尝尝,但慢点吃哈,吃完要提意见的。” 陈大和张超看着跃然出现在手里的冰淇淋, 兴奋地连连点头。 娃娃头冰淇淋跟谢欣怡在纸上画的一样,咖啡色的帽子,白白的脸蛋,眼睛和嘴巴用巧克力装点一下,看着的确比之前不加巧克力的有食欲。 俩人学着李姐模样先小口品尝了下娃娃头的脸蛋。 嗯,淡淡奶油香,跟沪市带回来的冰淇淋一样。 尝完脸蛋,俩人又看了眼娃娃头的咖啡色帽子,很好奇调配后的巧克力究竟是什么味道。 李姐先他们俩人一步小口尝了下。 眉头紧蹙,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慢慢咀嚼...... 看样子味道似乎并不好。 陈大紧随其后尝了口。 眉头舒展,眼睛瞪得像铜铃,随后又咬了一大口.... 看样子味道还不错。 看着反应大不相同的俩人,张超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帽子。 嗯..... 嗯?? 嗯!!! 有些不可思议,又对着娃娃头的脸咬了一口。 嗯..... 嗯?? 嗯!!! 然后又在帽子上咬下一口,然后又在脸上咬下一口,帽子一口,脸上一口,帽子一口,脸上一口...... 一会儿功夫,娃娃头冰淇淋只剩下一条木棍,张超甚至连木棍上粘着的一点眼睛珠珠也不放过,直接当着几人的面举着木棍就嗦了起来。 “嗯,好吃!” 张超不顾形象,陈大狼吞虎咽,李姐更是忘记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边吃边对谢欣怡竖起了大拇指,“年轻人脑瓜子就是灵。” 几人一改之前态度,对谢欣怡提出的另类想法连连称赞。 谢欣怡被大家夸的不好意思,虚心将功劳全转嫁到了刘银生身上。 “承蒙大师傅不嫌弃,不然就我这本事连进研发组的资格都没有。” 她自嘲一笑,对自己认知明确,不仅不居功,还知道知恩图报,难怪刘银生在听到那句含糊不清的‘大师傅’一时恍神,差点听成了许久没听过的那句‘师傅’。 他含笑看着眼前谦逊低调的小姑娘,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多年前收的第一个徒弟。 一样的聪明,一样的谦逊,甚至连长相都出奇的相似,要是没那场事故,说不定她也跟这孩子一样,站在他身边笑的很开心吧。 想到逝去的徒弟,刘老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一幕被得到消息赶来的袁副厂长看到,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逮着站在门口处的谢欣怡上来就是一顿紧张逼问。 “刘师傅这是怎么了?” “研发不是很成功吗?” “是不是你们做错什么了?” “还是.....” 他低声询问,问的谢欣怡一头雾水。 刘师傅怎么了? 她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的老人家,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手里拿着刚研发的冰淇淋,一切都很正常,就是眼眶.....怎么红红的? 谢欣怡也疑惑,袁副厂长则直接上前问起了缘由。 也不知道俩人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反正不一会儿袁副厂长脸上又重新挂上了刚进来前的笑脸。 袁副厂长便先对着研发组成员们这段时间的辛苦表示了感谢,而后就研发成果进行了一阵慷慨激昂的鼓励,最后不免俗套的展望了一下未来,随即便和刘师傅一起提着新研发出来的娃娃头冰淇直奔厂长办公室而去。 新产品研发出来,先要得到厂长认可,等厂长确定后再重新做一批出来加上包装拿到商业局定价,在商业局报备后才能允许在市场上售卖。 眼下临近春节,翻过年后不久供销社就会跟着上冰淇淋,除去春节放假,留给各大食品厂准备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再加上现在冰淇淋品类很少,市场需求量又很大,需求促进竞争,谁能赶在其他食品厂之前研发出新颖东西谁就在市场上占据了有利位置。 沪市去年推出的奶油冰淇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所以也不怪袁副厂长如此着急。 袁康急,研发组组员们也急,在刘师傅带着袁康去厂长办公室后,本该下班的谢欣怡几人也自觉留下来。 陈大拿出帕子把成型池又擦了遍,李姐打来水把搅拌机再次冲洗了遍,张超坐在桌前反复算着手里数据,就连平日里最讨厌加班的谢欣怡也守在门口,静心等待着结果。 几人默契一致,谁也没戳穿谁,就这样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也不见袁副厂长和刘师傅,几人才有些慌了神。 “你说。”李姐率先打破沉默,“方厂长他是不是....” “不可能!” 不等李姐说完,陈大就立马把话接了过去。 像是知道李姐后半句会说什么,他笃定否决了她的一切想法。 张超也不相信,只道方明安那人就是胆子小了些,“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到清的。” 他同样笃定,正想找个由头调节一下气氛的,却不料话还没说出口,车间外就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快来人呀,出事儿!” 第31章 打架 出事儿?出什么事儿了? 听见呼喊声, 谢欣怡几人全都走了出来。 来人看见他们,疾步走过来问,“有人和厂长打起来了, 你们......” 话还没说完, 李姐就直接惊呼起来, “有人和厂长打起来了?” “对, 打起来了, 打的头破血流的,我拉不住,这才出来找人, 你们快过去帮忙...” 打架,还血都打出来了。 李姐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同样目瞪口呆的几人, 只一眼,大伙就默契想到了一起。 几人等那人说完大概情况, 抬脚就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一路上紧赶慢赶, 谁也没说话。 刘师傅和袁副厂长前脚刚去找方厂长商量娃娃头冰淇淋上市的事, 后脚就出了打架的事, 刘银生脾气怪, 一直跟方厂长不对付, 再加上袁副厂长的嘴又是个不饶人的...... 陈大不敢想,脚下步子越走越快。 谢欣怡跟在他身后小跑,心跳的咚咚咚的。 他们后面跟着李姐和张超, 俩人虽没说话,但脸上担忧却骗了人。 等几人疾步赶到办公室的时候, 厂长办公室外面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陈大扒开人群往里钻,刚走到门口,就闻见了一股刺鼻血腥味, 地上满是散落的文件资料和被人踩的乱七八糟的血迹。 袁副厂长黑脸坐在沙发上,刘师傅背着手冷脸站在一旁,俩人身上衣服沾着点点血迹,还有不同程度地损坏,看模样应该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谢欣怡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刚刚那人说的话,又仔仔细细把俩人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确定俩人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不是像那人说的那么严重,心里的石头才稍稍放下。 没人受伤,那打架,还打的头破血流的是谁? 就在谢欣怡疑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突然从办公室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尖锐的哭闹声,“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呀.....” 声音很耳熟,谢欣怡寻声望去,果然在办公室最里面的书桌旁看到了正扶着满脸血迹的男人控诉得吴桂芬。 “.....让我们家老贾当部长的是你们,现在不让他当的也是你们,你们不想让他当部长就算了,咱不稀罕,可你们不能仗着公安撑腰就乱下处分,非要定咱老贾一个贪墨公款的罪名,他冤枉,不跟你们闹,跟谁闹?” 馒头大姐扯着嗓子,几句话就把厂领导控诉的明明白白。 都说吴桂芬是靠锄头吃饭的粗人,字不认识一个,话也说不好一句,怎么现在倒是头脑清晰起来,还会字字珠玑的抨击她的领导。 谢欣怡顺着她控诉方向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人,一个带着厚片眼睛,头埋的老低的中年男人。 身上笔直的衬衣已被人抓扯的看不出熨烫过的痕迹,低垂着的脑袋上头发像鸡窝一样耸起,小麦色的脸上挂着几处触目惊心的抓痕,米白色的裤子上更是沾满血迹,模样看着比袁副厂长还要狼狈。 面对吴桂芬连哭带吼的控诉,他像只鸵鸟般夹紧脑袋缩在他自认为安全的角落,没有说话,更没有反驳。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37节 谢欣怡猜测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刘大姐口中的乌龟厂长,方明安方厂长,那个被任何人怼着脸控诉,却不敢吱半声的卑微食品厂厂长。 人软成这样,难怪吴桂芬会如此咄咄逼人。 之前贾富贵聚众赌博被公安抓去,因说不出赌资来源,公安就到他所在单位来调查。 方明安作为厂里领导,自然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当场带着公安去找了厂里会计。 厂里冯会计和贾富贵祖上有亲,本是同根生,奈何俩人性格不合,一直不对付,再加上平日里贾富贵也没少给冯会计出难题,冯会计怀恨,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报表,直接来了个大义灭亲,把贾富贵这些年背着厂里吞的赃款全都列了出来。 一开始贾富贵还不承认,直到冯会计一一列举出铁证,他才追悔莫及。 贾富贵私吞国家财产的罪名在厂里很快传开来,吴桂芬虽一直帮自家男人辩解却也敌不过板上钉钉的事实。 因聚众赌博牵扯出私吞财产,贾富贵做错了事,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把一切责任归咎在方厂长和冯会计身上。 听小蒋说,这人交了罚款从派出所出来的那天就去人冯会计家打闹了一场,把人家里刚买的电视机直接一棍子砸了个稀巴烂,又把自己给闹到了派出所。 二进宫出来后,厂里处分也下来了。 不仅罢免了他采购部部长的职位,还开除了他正式员工的职位。 工作没了,私吞国家财产可能还要去坐牢,贾富贵想不过,情急之下拉着自家婆娘来找方明安要说法,不想刚好碰上来找方厂长申请新产品上市的刘银生和袁康。 自己落魄不堪,别人却风光无限。 贾富贵被刺激到,当场就发了飙。 “.....你都不知道,流了好多血,可吓人了。” “可不是,我来的的时候刚好看见贾部长撞在窗户上,妈耶,把我吓得。” “自己撞的?这么狠?” 谢欣怡听着身边议论,看了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还恶人先告状的贾富贵夫妇,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自己撞向玻璃,还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意图很明显,可奈何他们自编自导自演的这场戏,大伙却并不买账。 人群里大伙只顾着关心莫名受了牵连的袁副厂长和刘师傅,根本没人站在贾富贵夫妇那边。 “我看刘师傅和袁副厂长都受了伤,是不是先把他俩送医院去呀?” “对,刘师傅年纪大了,可不能大意,我们酱米车间还指望他给咱研发新产品出来呢?” “还有袁副厂长,他也不能有事,不然今年评优,谁来给咱们评。” 大家七嘴八舌,就没有一人关心关心跌坐在书桌旁正头破血流的男人。 贾富贵不受待见,只能捂着脑袋“啊呜啊呜”的惨叫,见没人帮他们夫妻俩说话,吴桂芬恶狠狠地扫过众人,最后看向站在角落的方厂长,气不打一处来,‘噌’地一下站起来,上去扯住方明安衣服,手掌噼里啪啦飞快往人脸上呼去。 “你干什么?怎么还打人?” 见吴桂芬又失了心疯,袁康连忙上前拉架,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对女人家动手,拉了半天也把扑在方明安面前的吴桂芬拉开。 陈大他们本来想上去帮忙,见状脚下步子也瞬间顿住。 方厂长就那么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吴桂芬打,男士不方便上前,便只能谢欣怡和几个站在最里面的女士上。 几人上前好不容易拉开了方厂长和吴桂芬的距离,正准备劝说一二,不料下一秒,一个巴掌“啪”地一下,就那么直挺挺地打在谢欣怡脸上。 “我....” 袁康第一时间过来,一个健步过去直接抓住了吴桂芬还要动作的手。 李姐上前关心谢欣怡伤势,陈大也横在吴桂芬面前不让她再往前一步,而一直站在门口没说话的刘银生更是直接呵斥,“你有事说事,干嘛打人!” 所有人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惊的面面相觑,就在大伙不明所以之时,一个响亮耳光瞬间打破了眼前沉寂。 吴桂芬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李姐愣在原地,刘师傅明显一滞,横在俩人中间的陈大大气都不敢出,大伙更是想都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姑娘,力气咋那么大呢? 看着吴桂芬脸上瞬间显现出来的手指印,有人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得多疼? 现世报来的也太快了吧。 人们默默看向正揉着手掌止疼的谢欣怡,眼神充满了佩服。 被人扇耳光,很多人不是被扇懵就是来不及反应的,像谢欣怡这样瞬间反应过来,还毫不犹疑还回去的,大伙还是第一次见。 当场还回去,还加大了力度,难怪吴桂芬被扇的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瞪大眼睛惊在原地,四周又被谢欣怡的“亲友团”死死围住,谁处在劣势咱不说,咱就说有时候报应来的太快,简直不要太爽。 围观人群差点欢呼出声,贾富贵坐在地上看着自家媳妇被欺负只摇头叹气。 等吴桂芬懵圈好半响回过神来时,谢欣怡早在“亲友团”的簇拥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贾富贵夫妻啥便宜没占着,还白白受了伤,回到家的贾富贵越想越憋屈,一气之下和吴桂芬大吵了一架,夫妻俩你怪我,我埋怨你,最后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第二天还是被公安抓去调查了,听说,贾富贵这次得判不少年。 当然这些都是刘大姐后来告诉的谢欣怡,那天她被吴桂芬打了后,袁副厂长就做主给她放了两天假。 本是件高高兴兴的事,却不想她肿着半张脸回到顾家,文淑华愣是让顾屿带着她去医院做了所有检查。 男人手里拿着检查单,拉着不情不愿的谢欣怡一个接着一个检查的做,没说话,只一张俊脸冷的吓人。 谢欣怡不敢反抗,等俩人检查完回到家,顾屿就说还有事,拿上外套就径直出了门。 文淑华看着浑身透着冷气的儿子一头雾水,以为小两口拌嘴了,结果回头见谢欣怡正笑盈盈地坐在沙发上陪老太太看电视,看样子,不像是拌嘴。 只要没跟欣怡拌嘴,文淑华才不管自家儿子脸冷还是不冷的。 她打消疑虑来到谢欣怡身边,和她商量起明天不上班去哪里玩的事。 没人关心顾屿冷着脸去了哪里,顾屿也没想让他们知道。 套上外套出了门,他径直去部队找到了还在加班的张新。 谢欣怡难得带薪休假一回,和文淑华去百货大楼买了过年要用的年货,也给谢母和小妹寄了一份回去。 等下午去邮局寄包裹,不想竟碰见了同样来给家里寄东西的小蒋她老公。 今天是工作日,尚福顺作为学徒此时应该在厂里才是,怎么有时间出来寄东西,还偷偷摸摸的样子。 谢欣怡上前招呼,不料对方却吓了一大跳,而后脸上挂着尴尬,只淡淡回了句,然后下意识的收起了手里的邮寄单。 这是害怕她看见什么吗? 谢欣怡压下疑惑,笑着和他寒暄,“你也来寄东西?小蒋没跟你一起?” 男人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拉开俩人距离,然后自顾填起了邮寄单。 寄个东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谢欣怡不明所以,但也不会去过多窥探别人隐私,只问起小蒋近况,说自己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自从上次在百货大楼看到小蒋后,谢欣怡大概有十多天没见过小蒋了。 前段时间她一直忙着研发的事,根本没时间去找小蒋和刘大姐玩,虽说俩人同在一个车间的,但隔着班组,小蒋也不好来研发组找她。 小蒋是她到厂里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谢欣怡早已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眼下大半月没听到小蒋声音了,别说,还让人怪想念的。 她主动问起小蒋近况,却不想尚福顺听后先是一愣,而后才支支吾吾说了句小蒋很好,谢谢关心的话。 小蒋很好,真的很好吗? 谢欣怡看着眼前回答完她后就自顾埋头填邮寄单的男人,脸上满是撒谎后的不自在,匆匆写完,把包裹递给投递员后,也不管口袋的封口都没封好,就跟谢欣怡道别疾步离开了邮寄点。 看着男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谢欣怡忍不住往他寄的包裹袋里看了眼。 嚯! 还挺丰富,光虾酱罐头就好几罐。 再一看邮费。 好家伙,五块二! 小蒋老公是发财了吗? 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 谢欣怡瞥了眼包裹上的地址和收件人,“李家村,小芳收”。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也不知为什么,谢欣怡突然就联想到了这首年代久远的歌。 所以尚福顺偷偷摸摸出来,下血本买了一大包东西,还隔她老远生怕她看见,就是为了给这个叫小芳的寄包裹。 谢欣怡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包裹,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第32章 出轨 小蒋老公偷摸给别的女人寄东西的事, 谢欣怡没告诉任何人。 一来因为没实质证据,二来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 关于你知道闺蜜老公出轨后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连网络发达的后世都没一个两全解决办法, 就更别说现在这个连视频和监控都不知道的时代。 口说无凭, 就算小蒋信, 尚福顺也未必会认, 而且谢欣怡也不是很确定小蒋内心到底想不想知道这事儿。 万一, 小蒋早就知道,就愿意被蒙在鼓里呢? 谢欣怡为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从寄完东西回来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整个人都魂不守舍, 吃饭的时候更是夹错了好几次菜。 顾屿看在眼里,还以为她厂里又出什么事了, 等晚上回到房间后, 便开口问起了缘由。 “没事儿, 我就有件事想不通。” 怕男人误会, 谢欣怡赶紧解释, 但她没说小蒋老公的事, 只借着话题问起了男人意见。 “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出轨,不管有本事没本事,不管在婚前还是婚后?” 想着男人更懂男人, 她问顾屿,不料对方听了后第一反应竟反问, “出轨是什么?” 男人掀开被角坐在床边,满脸疑惑。 “就是背叛自己的伴侣。” 谢欣怡赶忙简单解释了句,然后拿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男人, 等他回答。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38节 顾屿:“谁出轨了?” 并没有正面回答。 “你不管谁出轨了,你只管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谢欣怡也没正面回答。 “不知道。”顾屿看了她一眼,似乎怕谢欣怡误会,过了会儿又补充了句,“反正我不会。” 谢欣怡无语,还是不死心,“那要是你发现认识的人出轨了,你会不会告诉他对象。” “不告诉!”这次男人回答的倒是很坚定。 “为什么?”谢欣怡疑惑,“他这是背叛,对方作为受害者不应该有知情权吗?” “你怎么知道对方就一定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婚内花重金给别的女人寄东西,用的还是夫妻共同财产,作为尚福顺的妻子,小蒋不是受害者是什么?怎么可能还会觉得自己不是受害者? 谢欣怡不懂,侧头看向顾屿。 “万一别人就是愿意被蒙在鼓里呢?” 男人耐心解释了句,谢欣怡突然就想到了那些被家暴却还是不愿离婚的女人。 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谢欣怡不清楚,所以不能去说。 想想小蒋刚和尚福顺结婚不久,而且尚福顺和那个小芳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也不清楚,就算是出轨对象,没有实质证据,她也不好说什么。 谢欣怡沉默,决定等等再看。 第二天正常上班后,她也没在小蒋面前露出任何破绽,只随口问了句她婆婆妈走了没。 “走了。”小蒋无奈,“尚福顺好说歹说才把他妈诓回去,临走的时候还把你送我的东西捡贵的全拿走了。” 东西送给小蒋,自然就是人两口子的,谢欣怡不觉得有什么,可小蒋却有些气愤,但也只能私下气愤气愤。 婆婆妈强势,老公又孝顺,小蒋夹在中间,只能忍气吞声。 其实和尚福顺谈对象那会儿,小蒋胆子并没现在这么小,听刘大姐之前提过一嘴,好像是因为尚家那边自俩人结婚后就一直催生。 不仅写信催,还上门催,每月催,每年催,越催压力越大,压力越大越怀不上,结果形成恶性循环,眼看尚福顺弟弟都要结婚了,老尚家还没得个孙儿孙女的,干脆那边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小蒋身上。 那天在小蒋家看到她对尚母的态度,一开始谢欣怡还疑惑,怎么一个城里姑娘还让一个乡里老太婆给吓的大话都不敢说一句的,后来让刘大姐这么一解释,倒也啥都通了。 这年代,传宗接代的观念深深刻在每个人骨子里,到了年纪你就就要结婚,结了婚你就马上得要孩子,孩子大了就跟着计划老二,老二下来还有老三......催婚催生,连顾家也不例外。 但好在这么久了文淑华和顾老太还没像尚母那样催过自己,要催可能也是私下催顾屿,还没有催到她身上来。 谢欣怡同情小蒋遭遇,所以看见尚福顺给别人寄东西的事就更不能告诉她了。 俩人结束婆媳话题,换上工作服就去了班组。 自从娃娃头冰淇淋研发成功,被借调到元宵班的刘大姐和小蒋也重新回到了冰棍班。 临近年底,元宵班那边也忙的差不多的了,大伙闲着没事儿干就喜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些闲话。 崔妈妈不喜欢谈论这些,就拿着研发成果去其他班组炫耀去了。 小蒋配合陈大给班里机器挨个做起了检查,刘大姐之前的毛衣已经成型,最近又新缠了一卷,像是要织围巾。 她坐在角落里,边起围巾的头,边跟谢欣怡说起了吴桂芬近况。 “.....她男人判了,昨天刚判的,十年。” 十年?! 谢欣怡惊讶怎么判的这么重,刘大姐就压低声音解释:“听说有人把他买官的事抖了出来。” 说到这儿,刘大姐顿了顿,悄摸看了下四周,确定没人后又继续道:“他前妻,之前不是被他给打跑了吗,贾富贵被抓后不知谁把她又找了回来,到人事局举报贾富贵是抢了别人接班名额才来的京市。” 买官,抢人名额,还私吞公款。 数罪并罚,十年倒没冤了他。 “人是昨天带走的,听说吴桂芬还想拦,被公安一把撂下,指着她鼻子说她妨碍公务。” 刘大姐实在没憋住,憋着笑的全身止不住的抖,“也不知该说她蠢呢还是蠢呢还是蠢,明明上面都在调查她男人了,她还拿着一张嘴到处去说自己不在怕的。” “平日里嚣张惯了,把厂里人都得罪完了,结果呢?” 刘大姐唏嘘,又再三强调了一下她的原则—做人还是低调点的好。 唏嘘完,又想到上次吴桂芬扇谢欣怡耳光的事,气不打一处来,“.....依我看,这就是她的报应,让她眼睛长脑袋上,见谁都要怼一下。” 对吴桂芬夫妇的遭遇,刘大姐只觉解气,谢欣怡也是。 虽说她上次还了吴桂芬一巴掌,但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打过的她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现在恶人终有恶报,她高兴之余又忍不住猜想这事儿背后究竟是哪个大神这么给力。 她拉着刘大姐一顿乱猜,结果得出吴桂芬夫妇得罪的人太多,肯定是引起了公愤。 俩人猜半天没猜出大神,倒是把新出的冰淇淋定价猜的准准的。 自从上次方厂长被吴桂芬夫妇冤枉后,整个人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不前怕狼后怕虎的了,连工作也变得积极起来。 不再像从前那样大小事不管,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刘师傅和袁康递上研究成果可行书的第二天,他的批示就下来了。 而且听说下批示的那天,方厂长连办公室都没来得及收拾好。 批复意见是完全同意! 不仅同意还主动提出定价的事由他亲自去办。 这次没让袁副厂长多费口舌,也没让刘银生这个大师傅出面,方明安自觉担起厂长职责,让厂里众人跌破了眼镜。 “其实方厂长以前挺上进的。”说起这次定价的事,刘大姐不禁想到了几年前刚见到方明安时的模样。 “他来我们厂算是临危受命,前面几任厂长因为各种原因被下放,他身份在那儿摆着,难免顾虑多了些。” 刘大姐感叹,并不觉得方明安有什么错。 社会造就人格,动荡时期,人为自保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更何况只是不作为。 方厂长不过就是胆子小了点,作为小了些,又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大伙自然不会揪着以前的事不放。 在方明安跑了几次商业局终于定下娃娃头冰淇淋两毛钱一个的价格后,大伙的注意力又全都放到了年底评优的事上。 谢欣怡作为刚来厂里的新人,自知评优一事跟自己无关,就是崔妈妈提到的让她参加车间年底表演节目时,有些为难。 后世牛马,不谈艺术,这是圈里公认的事,现在突然让她上台表演,这不为难人吗? 谢欣怡连连摆手,“班长,我啥也不会,上去只会给咱们班丢脸。” 崔军最怕丢脸,谢欣怡这样说,也的确踩到了他红线,“真什么都不会?” “真不会!” 谢欣怡回答的肯定,把一贯说一不二的崔军给干沉默了。 他盯着谢欣怡那张漂亮脸蛋儿看了会儿,还是不甘心,“唱歌也不会?” 谢欣怡苦笑点头。 “跳舞呢?”崔妈妈举起双手做了个示范,“像这样。” 谢欣怡看着对方比她还软的身段继续摇头。 崔妈妈就很无语,“那你上台当个背景板。” 他气鼓鼓地拿过旁边女孩递来的节目表,快速扫了下上面的内容,在一大堆节目中选了个最适合谢欣怡的。 “这次联欢晚会,厂里基本所有人都要参加,咱们冷冻车间本来就没几个年轻人,你长这么好看,去当背景板也挺好。” 这是夸她呢还是贬她呢? 啥叫人长得好看,去当背景板挺好。 给谢欣怡说糊涂了,都不等她回答,崔妈妈那边就跟来统计节目人数的女孩定板道:“行,就这样,咱们冰棍班出三人。” 刘大姐年纪超了,陈大五大三粗肯定不能去,那便只能小蒋,谢欣怡和崔妈妈三人上。 谢欣怡被强推着上前,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想想自己在后世活了二十多年连舞台都没上过人,穿过来后竟被同僚逼着上台,她看了看站在一旁跟自己加油打气的刘大姐,突然有种我不上刀山谁上刀山的壮烈感。 上吧,谁叫崔妈妈到处去跟人家说他们冰棍班有“厂花”撑腰,话都放出去了,还能怎么办。 谢欣怡没办法,只能按崔妈妈指引走。 虽说只是个背景板,但因时间紧迫,每天加班加点彩排,还是把谢欣怡累的够呛。 从没吃过表演苦的她,每天往台上一站就是几小时,不仅脚痛,腰也痛,特别是距离她大姨妈来的日子越近,每天腰就跟断了似的,晚上回到家有几次连饭都没吃,就直接上楼躺着去了。 文淑华这段时间忙着去大姑家堵顾颖,没注意到她的变化,还是顾老太发现后,告诉了在集训每天很晚才回来的孙子。 顾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上楼见女孩面带痛苦的蜷缩在床上,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 昏暗灯光下,女孩像只蚕茧般蜷缩这双腿躺在床上,长睫轻颤,眉心紧蹙,平日里看起来精精神神的一个人,此时却透着虚弱和可怜。 顾屿看着,不禁想到每晚抱着女孩的时候,腰细的跟一碰就会碎似的,让人怜惜。 “又疼了?” 他上前握住谢欣怡的手,女孩感受到热源后慢慢靠了过来,顾屿汲取上回经验,腾出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她小腹,没说话,只安静陪在她身边。 痛感一阵接着一阵,谢欣怡一动不敢动的抱着男人手臂迷迷糊糊假寐,王妈端着红糖水上来时,被眼前一幕惊的脚下一滞。 在顾家待了几十年,她还是第一次见顾屿这么有耐性,整个人斜向女孩,手臂上满是紧绷的青筋。 这个姿势保持了多长时间,不用顾屿说,王妈也能猜到。 她端着红糖水敲门上前,担忧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眉头微蹙的女孩,小声嘱咐顾屿,“我把上次剩的艾草煮了,你待会儿记得叫欣怡起来泡。” 自从上次谢欣怡痛进医院后,顾家就一直备着益母草和艾叶,就怕她月经不规律,等哪天又痛起来后再把自己给折腾到医院去。 王妈不敢想象顾屿一个大男人冷着一张脸到处去收集艾草叶时模样,有时甚至觉得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好像被人掉包了般,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那个眉目冷峻的大少爷。 她盯着眼前垂眸不语的男人看了会儿,然后悄声叮嘱了句凉了就没药效后就关门出去了。 女孩似乎很不舒服,靠着顾屿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下,男人摸了摸王妈放在床头的红糖水,见温度差不多了,便趁着谢欣怡起身时哄着她喝了下去。 红糖是这年代最好的黑红糖,颜色比其他红糖深,味道也带了点苦味。。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39节 顾屿凑到谢欣怡面前时,她迷迷糊糊喝了口就被苦的一下清醒了。 “这是什么,这么苦?” 她皱眉不想再喝,顾屿就软着声音劝,“王妈说苦才有效果。” 王妈是过来人,还养过几个女儿,她说的话应该错不了,可谢欣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不对劲在哪儿,她又说不上来。 她肚子疼,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彩排,脑子糊糊的,也没往日灵光。 见顾屿提到王妈,便没想那么多,权当自己在喝咖啡,三下五下就把杯子里的红糖水喝了个光。 喝完后,还是没精神,正准备睡下,男人却去到外面端来了一盆水。 水是热的,还冒着气,谢欣怡艰难起身,看到飘在水上的熟悉叶片后,熟练地将脚伸了进去。 还是跟上次一样,她烫脚,顾屿加水。 暖流顺着她的脚掌传遍全身,她看着眼前用手试着水温的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 红糖水,泡脚水....... 这些不应该是调教好的男朋友才应该做的事吗?怎么顾屿这个便宜老公做的如此熟练。 谢欣怡身子一僵,“艾草你泡的?” “不是,王妈泡的。” 顾屿往水盆里又加了些热水,如实回道。 还好还好。 谢欣怡小松了口气,“那红糖水.....” “王妈煮的。” 还好还好。 谢欣怡又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大佬给做的,不然她都要怀疑原书了。 大佬有心上人,不会随便对人动心,俩人不会是合作关系,她只需扮演好挡箭牌角色,其他歪心思是万万不能有的。 谢欣怡始终秉持不破坏,只尊重原则,一直遵循书中内容发展,自作多情什么的更是不敢有。 大佬不过是看她可怜,喂她吃了点糖水,帮她倒了下热水,给她买了几个热水袋而已,她可不能往歪了想。 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洗脑,谢欣怡觉得肯定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才会做未来大佬爱上我的大梦。 把脑袋里的荒唐想法抛开,她速速泡完脚后就拉过被子睡去。 一连好几天,她都强迫自己不要乱想,直到含笑送走大姨妈,她和顾屿恢复往日常态,国辉食品厂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也如期而至。 说是联欢晚会,其实就是几个人的狂欢。 方厂长致辞,袁副厂长打头,李姐所在的副食车间用歌唱祖国拉开帷幕,酱米车间的魔术和二人转把现场气氛推向高、潮。 等到冻品车间时,谢欣怡这个背景板还有一点小紧张。 她跟在大伙身后站上舞台,从开始到最后完全都是懵的,看着台下坐着的蚂蚁,哦不,观众们,她双腿直打颤。 当惯了npc,突然当个背景板,你别说,还挺.....害怕! 对,害怕,怕的下了台她就脚下一软,直接扑到了刘大姐怀里。 还好,背景板没出差错。 等表演完,就到了大伙最关注的颁奖环节。 人们辛苦工作一年,任劳任怨,为的就是年底这一刻的肯定。 奖品不贵,都是平日里会用到的搪瓷碗盆那些,但工人们却充满期待,还没开奖,就三三两两讨论起来。 “....你觉得今天的突出进步奖会是谁?”坐在小蒋前面的女孩小声问身边的人。 “那还用说,肯定是李林呀。”长脸女孩肯定回道:“人家跟刘师傅贴的多紧,不仅进了研发组,还成功研究出新品,进步奖就是专门给她设的。” 语气里带着不服气,听的谢欣怡很不舒服。 李林说话是不好听,刚进研发组的时候谢欣怡都以为她是在故意针对自己,但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李姐那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对事不对人。 这些人这么说,明显就是羡慕人家,本事比不过,架也吵不过,当面不敢跟人刚,只能背后瞎蛐蛐,典型笑人不如人的小人。 对付小人要么冷处理要么直接曝光,谢欣怡选择两者都要。 等李姐如愿上台领奖下来,谢欣怡直接招手隔空呼喊,“李姐,恭喜呀,实至名归!” 然后她就看见前面刚还蛐蛐蛐的俩人,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没想到吧,她俩后面坐的刚好也是研发组的人,不仅和李姐相熟,还知晓李姐事迹。 蛐蛐人蛐蛐到了对方熟人面前,俩人尴尬,一直到最后都没再说一句话。 没人说话,谢欣怡视听一下就变的明朗起来。 陈大获得最佳贡献奖,她起身欢迎。 张超获得优秀员工奖,她拍手欢呼。 一场联欢晚会下来,比后世开年会忙多了,等最后回到家,连澡都没精神洗就直接上床窝了起来。 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之前姨妈期的时候没睡好,这一晚谢欣怡睡的特别香。 第二一大早起来,还跟顾老太承诺下午回来后帮她一起搭菜架子。 联欢会后,国辉食品厂就正式开始放假。 大伙赶在中午前干完自己岗位上的收尾工作,互相道了句新年后就开始陆陆续续回家了。 谢欣怡和刘大姐把班里机器盖好,陈大让她们先走,他留下来锁门。 俩人一路推着自行车往大院方向走,不想刚走到百货大楼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身影站在门口。 “你看那是小蒋老公吗?” 刘大姐最先发现,但有些不确定,她低声询问谢欣怡。 谢欣怡顺着刘大姐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身大套棉服,畏首畏尾,不就是小蒋那个愚孝老公尚福顺。 等等..... 那个站在他身边正帮他擦去嘴角污渍的女孩又是谁? 第33章 维护 百货大楼前人来人往, 尚福顺和女孩面对面站在拐角处,不细看还真看不到俩人。 尚福顺微微侧着头,女孩掂起脚尖刚好够到他的唇, 粉色的帕子轻轻拂过男人嘴唇, 尚福顺就红了脸。 谢欣怡和刘大姐对视一眼, 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刘大姐打了个激灵, “这真是小蒋丈夫?” 像是没想到平日里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暗地里会做出这么肉麻的事, 刘大姐不确定的问。 谢欣怡肯定点头。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尚福顺做对不起小蒋的事了,上次是寄包裹,这次是动作暧昧, 谢欣怡有个感觉,总觉得眼前这个正含羞帮尚福顺擦嘴的女孩就是上次的收件人小芳。 她拉着刘大姐悄悄往前走了几步, 距离拉近,她听见女孩轻声软语对尚福顺说:“福顺哥上次给我寄的东西, 我收到了, 很好吃, 特别是虾酱罐头, 拿来拌饭比国营饭店炒的葱爆肉丝还香。” 模样乖巧, 语气俏皮, 一看就不是小蒋能说出的话,尚福顺的情绪价值一下被拉满,脸上笑意渐浓, “你喜欢就好,那东西本来就是买来给你补身子的。” 果然还真是小芳, 谢欣怡还是第一次听说补身子用虾酱罐头,她看向你侬我侬的二人,一阵恶心。 “还是福顺哥关心我, 不像其他人,就知道欺负我。” 对面女孩继续糖衣炮弹,顺便打造起了自己的可怜人设,惹的尚福顺是一会儿笑,一会儿蹙眉的,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自知,还自不量力地承诺,“....现在你来了京市,有我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男人突然生出责任感,女孩顺着话题继续问:“这次我来京市,甜甜姐她....还不知道吧?” 见她提到小蒋,尚福顺脸上明显一滞,没正面回答女孩问题,只说让她放心。 俩人一阵旁若无人的对话,听的谢欣怡生理极度不适,一回头看向刘大姐,见对方懵在原地,一脸震惊,跟她第一次看到小芳名字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你怎么不惊讶?”刘大姐看向她,疑惑。 “惊讶呀!”谢欣怡老实回答。 背着自己老婆给其他女人寄东西,约会,对方明知有小蒋的存在还知三当三,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这幕的谢欣怡还是十分惊讶。 她学着刘大姐样子张了张嘴巴,然后俩人异口同声的问,“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小蒋一声?” 对视,踌蹴,沉默...... 在尚福顺看过来时,俩人一致决定还是再等等看。 分道回家后,谢欣怡开始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假期。 顾屿部队没她们厂放的早,谢欣怡不习惯男人走了她还在被窝赖床,依旧每天早早起床。 和后世不同,这个年代放假就是放假,没有突如其来的加班短信,也没人催你做不急着要的项目计划。 谢欣怡安心享受属于她的假期,第一天兑现承诺帮顾老太答好菜架子,第二天跟着王妈学做自己最爱的酸菜,第三天陪顾颖去了单位,第四天则和文淑华一起去百货大楼买了过年后带回家去的礼物。 按京市这边的习俗,嫁到男方家的媳妇会在结婚头年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过年。 谢欣怡和顾屿结婚的晚,孩子暂时没有,可丈夫却还是要带回去的。 她入乡随俗,照着文淑华写的清单给谢母和小妹买了一大堆东西。 俩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家,刚走到大院门口就碰见了正要回娘家的罗金霞。 “这是给亲家买礼物去了?” 熟悉的酸味铺面而来,谢欣怡乖巧站在一旁看文淑华和对方周旋。 “....头年,那是肯定要回欣怡家的,她家隔的远,不像你,随时想回娘家就回,都不用给你家老张说。”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40节 罗金霞娘家就在军区大院背后,出门转几个弯就到。 她是家里老大,下面两个弟弟,一个结婚几年没有孩子的二弟,一个还没结婚就怀上的小弟。 俩人从小不合,现在大了也是三天小闹两天大吵,再加上又住在一起,矛盾不是一般的多。 罗金霞父母虽不偏心,但也管不住两个儿子,但凡两个弟弟一吵架,罗父罗母就会给从小把两个弟弟带大的大女儿打电话,让她回去当判官。 判官不好当,一当就是几小时,而且很多时候罗金霞这个判官还是自己掏点腰包才能解决问题。 她自从嫁给老张后就没去文工团上班,家里开支全靠老张一人支撑,她偷摸把家里钱拿去资助俩弟弟,老张为这事儿不下跟她闹了一百次,有次闹到离婚,连部队领导都惊动了,军区大院更是人人皆知。 她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的事成了笑柄,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谁在她面前提娘家,见文淑华借着话题戳自己脊梁骨,罗金霞心下一愤,直接话题一转,也暗搓搓戳起了对方肺管子。 “.....我妈前段时间托人给娟儿介绍了个对象,听说是军工厂聘请的专家,我今儿过去跟媒婆碰个面.....” 面对嘲讽不生气,反而大大方方说出此行目的,顺带还问起顾家那个最不让人省心的小女儿顾颖,说上次见一个男同志送她回家,“看着文质彬彬的,家里谁给介绍的?” 好奇凑近,罗金霞对着文淑华一顿明知故问。 略占下风的文淑华不语,只笑着搪塞,“这都被你看见了。” 不承认,也不否认,故意引有心之人去猜,猜又猜不透。 谢欣怡站在一旁,被自家婆婆妈出神入化的演技折服,感叹若不是知情,都差点跟罗金霞一样被文淑华给骗了。 “还真谈上了?”罗金霞老脸一惊,显然很是疑惑,“怎么没听张新说过呢?” 她小声嘀咕一句,看了眼文淑华又转头看向谢欣怡。 婆媳俩满脸笑意,看着不像是在框她。 顾颖谈对象了?她家那个倒霉儿子却不知道? 罗金霞半信不疑,不死心的她又追着问了句谈的哪儿人,却不想对方直接给了句到时候请你吃席的时候不就知道的话便扬长而去,也不管她愣在原地吹了好久的凉风。 从娘家回来,罗金霞就一个喷嚏一个喷嚏的打,张团不爽她今儿又回了娘家,自顾在楼上练着他的字,也不管罗金霞晚饭吃没吃。 夫妻俩怄着气,刚从部队下任务回来的张新前脚刚踏进门口,就第一个被牵连。 “你还知道回来?”罗金霞黑着脸呵斥,“整天就知道在部队鬼混,人顾屿都娶到天仙了,你呢?毛都没一个!” 搞不清状况的张新紧急撤回刚踏进门内的脚,乖巧站在门外不说话也不反驳。 “.....你小学同学,就你外公家巷子口那个,我今天回去,人孩子都两个了,你还在这儿给我演母子情深。” 罗金霞看了眼门外一本正经跟自己卖傻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操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在桌子划出个漂亮幅度后,本还继续装疯的张新立马小跑来到跟前, “谁惹咱家大西施了?”他扯着脖子对着空气一声吼,试着用玩笑打破这么大年纪还要被打的尴尬,嬉皮笑脸地问:“谁惹的,给我出来,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你少跟我转移话题。”然而西施不买他的账,一把揪过他的耳朵,“你就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对象带回家?” “我没对象。” 张新捂着被揪的通红的耳朵,极力否认自己金屋藏娇,“我对象都没有,您叫我带什么回来。” 面对自家亲妈的逼婚,张新习以为常,他熟练地避开耳朵最疼的地方,收起一开始的嬉皮笑脸,面带哭相,苦哈哈地说着自己难处,“部队每天忙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假也不批,您说我哪有时间谈对象,哪有对象等着我。” 部队管理严格,圈子小,时间少是事实,这个借口张新找了很多年,每次都很见效,原以为这次也不例外,却不想话刚说出口,屁股上就实打实地挨了一掸子。 “没时间?啊?”罗金霞手下没留情,一掸子后紧接着又是手上一紧,“到底是没对象,还是你还想着人家?” 又来? 唤醒母爱失败的张新揉着火辣辣的屁股直跳,却半句不敢接罗金霞这话。 他清楚自家妈的性格,也知道他妈嘴里提到的“人家”指的是谁。 暗恋隔壁青梅十多年,不止罗金霞有苦说不出,张新也是苦在心里泪在肚里。 他从小和顾颖一起长大,是院儿里公认的两小无猜,之前他小,只当是大人间的玩笑,根本没放心上,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也不知是玩笑听多了就以为是真的,还是年少时不懂事的情窦初开,自打记事后,他就越看顾颖越觉得可爱,甚至还起了要把她娶进家来好好供着的危险思想。 不仅看不得顾颖被欺负,还做好要陪她到老的打算。 顾颖不结婚,那他也不去相看。 顾颖要单身一辈子,那他就单身陪她一辈子。 不管家里怎么催,也不管外面人怎么说,十几年来,他一直扮演绿叶衬托着顾颖这朵红花,悉心守护,默默关注,连表白都不敢,就怕说出来连朋友都没得做。 只想维持现状的他故步自封,可看向顾颖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感却瞒不过所有人。 部队同事笑话他不像男人,他自家亲妈讽刺他没尿性,就连鲜少管别人闲事的顾屿都骂他是窝囊废。 但那又怎样,他就是不敢呀! 每每一看到顾颖那双会所话的眼睛,他的心就止不住扑通乱跳,连说句闲话都要鼓起好大的勇气才说的完整,就更别说对着对方表白心事了。 他心里有人不敢说,家里介绍的又不去相看,罗金霞着急,没人的时候就会拿这事儿嘲讽自家儿子,就像现在这样。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眼前屁都不敢放的人,实在想不通。 “怎么不说话?” “平日里不是挺会说的吗?” 也不知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跟顾家有仇,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了,连生的两孩子都跟顾家不清不楚的。 儿子喜欢人姑娘不敢说,女儿喜欢人儿子也不敢说。 好好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被两兄妹给耽误成别人捷足先登,罗金霞气的半死,想着顾屿那边已经没戏了,再不能让自己儿子步他妹妹后尘,干脆借着气性,把刚才从文淑华那里听来的话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人都开始相看了,你还在这儿自我感动,也不知你这窝囊样是随了谁。” 罗金霞嫌弃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说完这话后便放下鸡毛掸去给自己接了杯水来喝,根本没注意听到她这话就愣在原地半天没回神的张新。 顾颖在相看? 张新不可置信地看了自家妈一眼又一眼,见其镇定自若地靠在沙发上喝水,一点没有撒谎后的紧张。 “顾颖真在相看!”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他惊呼出声,吓的罗金霞一咯噔,被水呛的连咳了好几声,“你....咳咳咳...你瞎叫....咳咳咳....瞎叫什么?” 她抄起桌上鸡毛掸上前,张新紧急往门外避,两眼只顾着警惕罗金霞,没注意到身后刚下班回来的张娟。 兄妹俩一后退不看路,一个走路不看路,罗金霞追过来时,兄妹正好撞在一起。 “哥,你......” 张娟捂着被撞疼的额头,抬头见自家妈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还没说完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妈。”她换上笑脸叫了罗金霞一声,慢慢往边上挪了挪,“单位发了点东西,我先拿进去。” 深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参与到战斗中去,张娟晃动手中东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就准备开溜,却不想战火还是烧到了她这个无辜之人身上。 “站住!”罗金霞拦住正要离开的她问,“你明天是不是不上班?” 张娟乖巧点头。 “你外公托人给你介绍了个对象,军工厂专家,你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看。” 她看着穿着朴素的闺女,下达完命令又接着补充句,“明天穿好看一点,穿上次我给你买的那身大衣。” 又相看! 极不情愿的张娟憎恶觑了眼站在一旁的张新,搞不懂他是因为什么事惹怒了罗金霞,惹的她也跟着受牵连。 “妈.....” 她软着声音来到罗金霞面前,试图说些好话消除牵连,可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就直接出口打断了她。 “别再念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明天你必须跟我去相看!” “我没有.......” 张娟替自己辩解,罗金霞却没打算听,不等她后面的话说完,转头把话题扯到了还没来得及逃离的张新身上。 “还有你。”她手拿鸡毛掸,指着张新怒斥,“若明年还不能给我带个媳妇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对着院子里的窝囊废兄妹俩下了最后通牒,罗金霞扔下鸡毛掸就去楼上找另一个人算账去了。 张新还没从顾颖去相看的事实里走出来,下一秒就被自家妹用鞋跟使劲踩了一下。 心疼脚也疼的他龇牙咧嘴话都说不全,隔壁被自己妈逼着去高何家的顾颖更是有苦说不出。 “....上次是为了感谢,那这次是为了什么?” 她不解看向文淑华,说什么也不愿再去。 “人家好歹救过你。”文淑华苦口婆心的劝,“我听顾凯说高团长今年不回沪市,一个人在这边。” “所以呢?”顾颖一脸不耐。 “所以,你去邀请他过年来家里坐坐呀。”文淑华继续努力,“过年你哥和你嫂子要去娘家,你把高团长请来,人多热闹点。” 她含笑下达命令,连从没跟她站在过同一阵线的顾父也跟着附和,“你们同辈好说话,我和你妈去不合适。” 不合适就要她去,她还觉得孤男寡女老是在一起还不好呢。 顾颖不置可否,找了几个借口都被夫妻俩以各种理由堵了回来,她无语至极,偏眼下顾老太去了大姑家,哥哥和嫂子又不在,根本没人帮她帮腔半句。 见硬碰硬碰不过,她只能暂时应了句到时候看。 到时候看就是不确定,但好歹没赌气不去。 文淑华见好就收,等顾屿去接买资料的谢欣怡回来,迫不及待地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他们。 “你们大年初二回去,我想着年三十那晚就让顾颖去把高团长请来大家热闹一下,你们觉得如何?” 她兴奋征求俩人意见,可谢欣怡听的却是警铃大作。 怎么还在跟高团长纠缠? 上次顾颖不是明确表示没有结婚打算吗? 谢欣怡不解,又不敢表现在面上,她装作拿不定主意的模样看向站在身旁的顾屿,想看看男人怎么看待这件事。 “不如何!” 果然,在听完文淑华的话后,顾屿一脸冷漠,跟上次见到高何送顾颖回家那次一样,眉头微蹙,很是不悦。 “过年就一家人过。” 他冷着声音解释了句,也不管文淑华听没听进去,拿眼觑了坐在沙发上幸灾乐祸的自家妹妹一眼,补了句,“以后别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41节 话是对着顾颖说的,但话里话外却意有所指。 顾豪毅听后立马抬头,放下手中报纸看着站在眼前的儿子,不惊讶他会说出这话,只惊讶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顾凯不过无意间提了嘴高何今年不回家,是文淑华担心自家女儿嫁不出去想太多,关人顾凯什么事。 顾屿因为大人间的事一直对顾凯有偏见,他觉得孩子没结婚不理解其中苦衷也是正常,所以之前无论顾屿说什么他都没跟他计较。 想着等孩子大了,结婚了,自然就会理解他的难处,更会理解他一直以来对大儿子的那种愧疚,可不想顾屿结婚都大半年了,理解,理解没学会,歪理偏执倒是学的出神入化,还知道跟自己在这儿含沙射影。 话里不提自家大哥一句,却句句说的都是自家大哥。 什么叫听风就是雨,什么叫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谁是风?谁是别人? 他不明说,就以为没人听出来? 顾凯好歹是他顾豪毅名正言顺的种,顾屿张口闭口别人别人的,当真是没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顾豪毅压着怒气深吸了一口气,对顾屿这个逆子出声呵斥,“你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别阴阳怪气。” 自顾屿和谢欣怡回来后,他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没说话,此时突然开口呵斥,倒把一心只关注顾屿态度的谢欣怡吓了一跳。 她微微侧头看向坐在沙发上不怒自威的顾爸,没想到这么大点事他竟生了这么大的气。 顾爸偏向他的大儿子,这事儿在谢欣怡第一次见顾凯时就发现了。 虽然她不是很了解顾家那些陈年往事,但顾豪毅不分是非的偏爱却让她很是震惊。 在顾豪毅眼里,大儿子顾凯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是正确的,而小儿子顾屿无论多优秀,多能干,在他眼里都是不务正业,不学无术。 他爱屋及乌护崽大儿子没错,可你不能在维护顾凯时非要拉上顾屿踩上一脚吧。 俩儿子都是你亲生的,如此拉高踩,低,谢欣怡甚至怀疑之前那些关于顾屿虚假宣传都是顾豪毅这个当老子的传出去的。 顾凯处心积虑他说他是无心之举,顾屿随意一句他说他在指桑卖槐。 要知道,若不是顾凯大半夜来家里大闹一场,文淑华也不会这么快把顾颖和高何联系在一起。 而且刚文姨不都说了,这次提起高团长不回沪市过年的人正是顾凯,若他不说,谁又会想到让一个陌生人到家里来过年。 不怀疑自家大儿用心,只晓得逮着自家小儿屁大点问题教育,顾豪毅这爸当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谢欣怡见不惯,面上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回头见顾屿不说话而顾豪毅还想开口时,她立马站出来柔声回道:“爸,您冤枉我们家顾屿了,他能有什么不满,不就是担心自家妹妹被骗,好心提醒一句而已。” 哪像你,一上来就用固有形象给人定罪。 她说话声音软,人也长的没有攻击性,说这话时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看着对方,一句抱怨的话被她玩笑着道出,不止顾屿愣了下,就连顾豪毅也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没直接戳他脊梁骨说他偏心,还把顾屿的咄咄逼人美化成关心妹妹,力度掌握的刚刚好,让他不难堪的同时也不好再说顾屿一句不是。 顾豪毅没想到看着好脾气的儿媳维护起人来气势还挺足,连他这个平日里发号施令惯了的人都被她唬的一愣,就更别说从没见过谢欣怡这面的顾屿了。 女孩站出来的时候顾屿正在看自家妹妹态度,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就贴着他走了出去。 谢欣怡属于那种天生丽质的美,皮肤白,头发又长,一头乌黑顺发带着清香轻轻扫过男人手臂,酥酥麻麻的,顾屿目光不自觉被吸引,然后就看见女孩瘦弱的身躯挡在他面前。 细微碎发下是巴掌大的脸,说话时模样乖巧,温柔坚定,顾屿看着她轻描淡写地把对方定在偏心耻辱柱上,然后回眸朝他一笑。 那一笑,就像三月天带着暖意的眼光,顾屿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下。 第34章 合床 大年二十八那天, 顾屿单位开始轮休。 因今年是他和谢欣怡结婚的头一年,在知道要带新婚丈夫回娘家过年后,谢欣怡便提前给谢母那边去了信。 信里说了他们到家的时间, 还嘱咐谢母趁还有时间搭间房出来。 这年代没有酒店, 大多是需要提供介绍信的国营招待所。 考虑到过年国营单位都会放假, 没有招待所可住的顾屿只能住在她家, 谢欣怡决定用这段时间挣来的工资给家里搭一间房出来。 谢家总共就那么几间房, 谢老太一间,谢母和谢欣欢一间,剩下的全被谢老二家占着。 姑爷第一次上门, 住招待所会被人说闲话,没地方住又显得谢家不礼待, 去别人家借住更不是谢欣怡风格。 怎么办? 那就单独搭间房出来,这样一来不仅他们回去有地方住, 他们不在的时候小妹也能有一个自己的空间。 搭房子要请人还要买材料, 怕谢母手里不宽裕, 谢欣怡便想着把自己这段时间存的钱给谢母兑过去, 兑钱之前她还是象征性地征求了一下便宜丈夫顾屿的同意。 其实也不叫同意, 她跟顾屿说这事儿的时候, 男人刚好发新年补助,听说她想兑钱回去给家里添一间房,都没问会花多少, 直接说拿存折去兑。 没跟她分你我,更没惦记她那三瓜两枣, 当听到谢欣怡说要用她自己的工资时脸立马冷下去,生了好半天胖气才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为什么。 不自私,还懂得好东西要大家分享, 谢欣怡只要一想到男人那天闷着脸问自己为什么时的疑惑模样就一阵好笑。 真不愧是新世纪好男人,若不是知晓书中情节,她差点就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这么好的男人,她谢欣怡却吃不到。 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谢欣怡愣是气愤了一整晚,第二天拿着男人给自己的存折就去了邮局。 用存折上的钱是顾屿自己提出来的,房子搭来也是给他们俩回去住的,这钱顾屿不出谁出? 秉着苦谁都不能苦自己的原则,谢欣怡豪气一掷直接给谢母兑去了两百块块,外加寄信的钱也一并从存折里扣了。 这次寄的信里,谢欣怡耐心给谢母解释了顾屿过年要跟自己回去住的原因,顺带在信的最后附上了自己苦心研究了两天的建造图纸。 房屋样式是照着后世酒店布局画的,有卧室,有淋浴间,还按着俩人习惯造了个洗漱台,简化是简化的,但还算五脏俱全,而且尺寸和位置在图纸上有明确标示,想来小妹应该能看懂。 她做好顾屿跟自己回娘家的所有准备,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了顾颖这个程咬金。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嫂子家。” 顾颖扔下文淑华递来的新衣,满口拒绝对方想要让她去军工厂请人的要求,“.....人家不回沪市自有人家打算,您总推着我往上凑算怎么个事儿。” 不想跟高何有过多接触的她搬出谢欣怡充当挡箭牌,说什么都要跟着小两口去谢家。 文淑华拿她没办法,顾老太不想大过年的把孩子拘在家里,也没反对。 谢欣怡倒不介意顾颖跟他们一块回老家,就是有些担心顾颖在京市待惯了,突然去到他们那地方会不适应,便侧头看向顾屿,想看看他什么意见。 男人黑着脸坐在沙发上,看不出表情,想来应该是没意见。 谢欣怡单方面笃定,当下同意了顾颖想要跟他们一起回谢家的请求,晚上和顾屿躺在床上,想起之前文淑华说的话,又试着问了顾屿对高何这人的看法。 “不怎么样。”男人依旧臭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谢欣怡欠他几百块没还似的。 谢欣怡暗自撇嘴,想着自己的确欠了男人两百块零三毛没还,心虚的她只能装没看见继续问,“那你觉得他对顾颖有那种想法吗?” “什么想法?” 这回男人转头看向了她,臭脸收起来,换了张蹙眉疑问的俊脸,差点没让谢欣怡又沦陷美色忘了自己今晚目的。 “你说什么想法?” 她看着明知故问的男人,视线在俩人之间转了一圈后挑眉暗示,然后就看见男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淡淡回了句不知道。 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是说男人最懂男人,谢欣怡不死心,继续追问,“....你看哈,高团长是沪市人,自身家境好,人又有本事,不抽烟,不喝酒,还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这样的人,一般很受女孩喜欢,更是妈妈们眼中不可多得的好女婿人选,怎么可能这么大年纪都还没结婚?” 她对着床上假寐的男人问出疑惑,结果答案没听到,倒见男人皱着眉脸越变越沉。 这是...... 不认可她这话? 谢欣怡猜不透男人想法,也不好再做评判。 顾屿这人心细,她怕说的太多反而会引来对方猜疑,只能点到为止。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至于男人听进去了多少,又想到什么,那就不是她单方面能控制的事了。 反正关于高何的疑点已经种下,顾屿本就处处看对方不顺眼,想来日后也会更加加强对高何的提防。 顾屿也确实会对高何加强提防,不过不是因为顾颖,而是因为自己那个满嘴对人赞不绝口的妻子。 不抽烟,不喝酒,还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这句话一直在顾屿脑海里打转,惹的顾屿好几晚没睡好,还顶着黑眼圈陪谢欣怡守了岁。 就这样一连好几天,没人发现他的异常,罪魁祸首谢欣怡更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情绪,一心只想着去到娘家后要带顾颖去哪里玩。 “你搬过螃蟹没?”她问坐在后排的顾颖。 “没有,京市不临海,我只听大伯他们说过,你家那里可以搬螃蟹吗?” “可以,我到时候带你去,多的很。” 两姑娘你一言我一句的计划着行程,顾屿专心开车,直到到了谢家见到谢母时那张冷脸才稍稍好转。 “妈。” 他对着笑脸迎来的谢母低声却郑重地叫了一声,跟上次来家里时的‘李姨’不同,也跟结婚改口时的‘妈’不同,少了见外和生硬,多了几分亲人间才有的温情。 李季云被叫的明显一滞,紧随其后的谢欣怡也有些没适应过来。 顾颖跟在男人身后笑着叫了声“李姨”,谢母这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从几人手里接过东西,她有些结巴地“哎”了一声。 “一路上还顺利吧?” “顺利。” 顾屿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听的身后顾颖直皱眉,“李姨,你都不知道,来的路上可顺利了,我哥还带我去国营饭店吃了顿大餐。” 她笑着上前,挽住李季云边往屋里走,边说了他们来时路上的事,还故意提起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的事,就怕谢母担心他们大老远赶来路上没吃饭饿着。 长相乖巧还会说话,倒不像她那个冷脸同胞大哥。 谢母笑着应好,局促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女婿。 尽管女儿结婚时她在顾家和顾屿在同一屋檐相处了那么久,但还是没办法做到和女婿谈笑自如。 俩人每次见面都不像丈母娘见女婿,谢欣怡无奈,默叹一口气后也上前挽了谢母胳膊往里走。 因为搭房子的时候不知道顾颖要来,所以这次只能委屈她跟谢欣欢睡在一间床。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42节 顾颖一心只想逃离家里的相看,根本不在意这些,等谢欣怡安排好后,就第一时间拉着谢欣欢去看自己未来几天的小窝去了。 新搭的房间就在隔壁,谢母帮着俩人把行李放到新房间就去起锅做饭去了。 谢欣怡晃眼看了下房屋布局,进门左手边是一张新漆的书桌,是她专门交待给小妹做的。 床摆在中间,晚上格子布一拉,就是一个独立卧室。 往里走就是浴室,带洗漱台的。 家里地方有限,但谢母还是尽最大努力还原了她图纸上的内容。 这年代请人做工费钱又费神,虽没后世那么豪华,但谢欣怡还是被眼前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房间温暖。 像一个远行者卸下繁重行囊,内心有种莫名安定感。 她坐在铺着新毯子的床上,打开行李慢慢收拾,顾屿在一旁打下手,俩人没说话,但却配合默契,谢母那边饭还没烧好,他们这边就把行李收拾妥当。 因为这次回来只是暂住,谢欣怡并没有带太多东西,想着等他们走后谢欣欢还要过来住,她把从京市带来的书直接放到了书桌上。 俩人收拾完房间就去了厨房。 厨房也是谢欣怡强烈要求谢母新搭的,之前他们娘三被谢老二家欺负,不仅被抢了烈士证,还只分了一间房给她们。 一间六米宽的房子,既要做饭还要睡觉,谢欣怡永远忘不了晚上不能炒菜,早上被烟雾熏的睡不着的那段日子,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所以谢家要搭新房,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搭一个单独厨房出来。 新厨房,谢欣怡结合了后世和这个时代的特点,简单一个灶台,后面一排用水泥砌的碗柜,小是小了些,但该有的都有,被谢母收拾的干干净净,看着很是舒服。 谢欣怡欢喜往灶台前一坐,和正在往锅里下鸡蛋的谢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顾屿在旁边站了会儿,实在插不进去话,看了眼角落里的木柴,拿了砍刀自顾去院子里劈柴去了。 谢母看了眼院子里忙前忙后的身影,回头低声跟谢欣怡说道:“小顾眼里有活,是个会疼人的,跟你爸一样。” 从前谢老三在的时候,谢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家里大小事不用她操心,谢老三出去上工午饭晚饭都要带回来和她一起吃。 嫁给谢老三的那些年是李季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她感受过那种无微不至的爱,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顾屿对自家女儿的心意。 她满意称赞,谢欣怡也侧头看向院子里忙碌的身影。 可能是穿的多受了限制,男人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和毛衣,眼下只着一件单薄秋衣,左脚稳扎在前,右脚微微往后,侧身高举,挥动斧头的手臂强劲有力,“啪”地一声,木桩上的柴火瞬间一分为二,然后俯身,捡起,放稳后又来一次...... 谢欣怡还是第一次顾屿做这种重活,不愧是当兵的,不仅动作一气呵成,体力也是真的好,脚下柴火堆了一堆,可人家却一点不带喘的。 男人面不改色一下接着一下继续劈柴,藏在衣服下的劲瘦腰线随着他的动作若影若现。 谢欣怡的视线一开始还停留在男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后来慢慢的,就不自觉的被那道完美风景线吸引,脑海里出现一些不能描述的画面,脸也渐渐变红..... 谢母见了还以为她是听了自己的那些话害羞,便趁热打铁问起了俩人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女人总要过那么一遭,虽说小顾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但你婆婆妈那边总归还是更在意你这边,最好第一胎是个男娃子,后面再生什么就无所谓了。” 谢母拿出过来人经验一阵教导,想着俩人结婚这么久了还没个信,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她知道女婿是个冷情冷性的人,之前一直担心俩人性格不合相处不到一块,可今天见到顾屿帮自家闺女又是提行李,又是一块收拾的,倒是不担心俩人相处不到一块了,可却担心起了自家闺女性子。 小女娃子,脸皮薄,突然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为夫妻,还要生儿育女,这内心肯定有一点不自在。 谢母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自然理解自家闺女心理。 她对着谢欣怡好一阵劝,尽可能的把话说的含蓄些,可一直母胎单身的谢欣怡哪见过这阵仗。 见谢母不停把话题往生男生女上扯,竟比看到帅哥身材时脸还红,在谢母接二连三地询问声中,她只能反复嘟囔说自己心里有数。 “有数就好,你也别怪妈啰嗦,毕竟人小顾年纪也不小了,你爸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小欢都满院子跑了。” 提到自己那个过世多年的丈夫,李季云明显有些哽咽,谢欣怡不知该怎么劝,只侧头看着院子里的身影不说话。 母女俩此次相谈以沉默告终,等晚上吃完饭回到房间,谢欣怡突然问正在洗漱的男人道:“你过完今年是不是满二十六了?” 顾屿点头,虽一头雾水,却没问谢欣怡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以为谢欣怡要想跟他讨论什么,于是加快手上动作赶紧洗漱完,等他躺在床上做好要跟对方畅谈的准备后,却不想女孩问完这话后就没了下文。 他疑惑,想起之前部队里一个大龄青年结婚后在班里跟大伙埋怨自家媳妇嫌弃他年纪大的话,突然就不淡定了。 谢欣怡嫁给他的时候刚满十八,他二十五,大了人家整整七岁,比战友和他媳妇的年龄差还要大。 难道刚才女孩那么问,是嫌他年纪大? 顾屿翻了个身,看着站在洗漱台前正值花季的少女,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糙的跟沙漠似的脸,陷入了沉思。 而此时站在洗漱台前的谢欣怡也在对镜沉思。 她想起谢母今天在厨房说的那些话,是呀,顾屿过完今年就二十六了。 按书中发展,大佬是在三十岁开启的他的创业之路,然后三十五岁和谢婷婷离的婚。 虽说现在她代替谢婷婷嫁给了顾屿,但却不确定未来大佬会跟自己走到哪一步。 是离婚呢?还是得过且过? 谢欣怡心里没底,自然不敢和顾屿有太多牵扯。 大佬人生轨迹已被她这个不速之客打乱,结婚已是意外,若再和大佬生个一儿半女的,日后要是真离婚的话怎么办? 她想不到两全办法,又不好跟催生长辈明说。 她担心日后没错,可谢母说的也没错。 顾屿今年二十六。 二十六在后世可以说是正值青春,别说生娃了,你就是不结婚也没人说你半句不是。 可眼下,是五十年前的七零年代,别说你二十六才结婚,你就是二十岁有两娃别人都嫌你结婚太迟,错过了生育三胎的最佳机会。 时代改变一个人。 谢欣怡也不想做特立独行的人,但奈何现实不允许。 且不说她愿不愿意生孩子,她就是想生,人顾屿也不见得愿意跟她生。 大佬的人生轨迹已被她打乱,若这时候她还厚颜无耻的逼迫人家跟自己生孩子,那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谢欣怡不想做强盗,也不想让顾屿为难,只能暂时不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 她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一点,遇到事特想的开,也想的浅。 知道自己想破天也没有两全解决办法,她干脆也不想了。 细细抹了脸,她来到床前准备睡觉,可刚走到床边,她就望着那床稳稳盖在男人身上的被子陷入了沉默。 只有一床被子! 那她和顾屿今晚要怎么睡? 搭这间新房谢欣怡没少花心思,可偏偏忘了跟谢母说,要多装一床被子。 眼下只有一床被子,被顾屿捷足先登了,那她睡哪儿? 谢欣怡有些想问。 她尴尬的看了眼男人好好盖在身上的被子,要是白天还好说,可以找个借口去隔壁谢母那儿拿床被子,可现在这么晚了,谢母和小妹早就睡了,总不能自己裹着大衣将就一晚吧? 况且在谢母眼里她和顾屿是两口子,盖一床被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忍不住又看了眼早已躺在床上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着脸,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从其背对着自己的僵硬睡姿和一言不发的沉默看的出,对方明显也很不习惯。 之前在顾家谢欣怡习惯一个人一床被子的睡,如今两个人要睡一床被子,这还是成婚后俩人第一次如此亲密。 可又能怎么办? 眼下变不出多余的被子,又不能去隔壁拿,总不能真裹着大衣睡一晚吧? 不管了,这是她家,新房是她搭的,自然被子也是她的。 作为二十一世纪见过大世面的女人,谢欣怡在纠结片刻后就成功说服了自己掀被而上。 两个是合法夫妻,是受法律保护的组织。 她在心中反复默念。 不管大佬内心怎么想,也不管他未来会如何,眼下书里写的内容就是不能与现实相提并论。 尽管刚才对镜沉思的时候她做了很久思想斗争,但现实就是现实。 作为大佬这世的合法妻子,谢欣怡心安理得的平躺在床上,身旁渐渐传来男人熟悉的味道,就是温度比较高,让她有些不适应。 谢母做的被子小,刚好能容纳下俩个人,不比之前俩人一人一床被子时宽敞随意,她甚至能明显感觉到身边男人的细微动作。 身子僵的笔直,已经好半响没有动作了,可能因为保持姿势的时间太长,刚男人好像手臂动了下。 然后又没有了动作,应该是睡着了,不过好像脚又麻了,她感受到了男人微微扭动的脚。 虽几个动作下来弧度不大,但能感受的到出对方跟她一样,有些不适应和她离的这么近。 俩人保持着安全距离谁也没越雷池一步,就连呼吸都轻轻的,生怕打破了眼前的沉寂。 果子巷的夜比京市安静,谢欣怡合着眼听窗外风吹的声音,可能是因为赶了一天的路实在太累,她听着观察着就迷迷糊糊起了睡意。 她不想说话,连身都懒得翻,却还是能感受到男人轻手轻脚理了下被子,然后换了个睡姿,翻身,又没了动作........ 一开始都还挺正常,直到她马上要睡着的时候发现顾屿开始偷她被子,紧接着热源慢慢靠近,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谢欣怡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可没等她有所反应,下一秒男人就直接将她一把揽进了怀里。 谢欣怡:“!!!!” 什么情况? 第35章 屿哥 一开始谢欣怡还没反应过来, 等身后热源越来越清晰,她脑袋嗡嗡的,好半天才认清现实。 男人动作熟练, 一看就是惯犯, 揽她进怀, 毫不扭捏, 怎么看都不像书中描述的那样。 只是这感觉, 还有这温度,谢欣怡总感觉似曾相识般,让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等等, 是梦还是现实! 她突然就想到每晚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孕妇枕。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43节 难道.....那都不是梦! 谢欣怡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男人熟悉的怀抱让她静静蜷缩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连反应都变得迟钝起来。 身后是男人独有的体温,腰上是男人劲瘦的手臂, 隔的太近, 谢欣怡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顾屿抱她, 这男人竟然抱她! 谢欣怡呆住, 过去的总总在脑海里飞快闪过, 而之前那些想不通的地方在这一刻也仿佛瞬间有了答案。 她初次上门, 他同意结婚;她心里没底,他上交工资,最嫌麻烦的人甘愿充当司机亲自去接她母亲, 还有不知跑了多少地方买齐的热水袋,痛经期帮自己倒水彻夜照顾的场景以及提到其他男人时冷的冻人的眸....... 不对, 实在太不对了。 革命队友突然倒戈,还在正途上越跑越歪,谢欣怡心惊, 不敢动作,只能任由男人抱着。 不是孑然一身疯狂工作狂,也不见他加班加点工作,说好的无心情爱不常回家,可自从结婚后除了有任务,他每天都按时回家。 看过原书的谢欣怡本就先入为主,并做好与大佬富贵时就纷飞的准备,却不想大佬画风突变,还跟她演起了纯爱戏码。 谢欣怡不可置信,想到原书中描述的大佬隐晦癖好,更不敢轻易妄下定论。 身后是男人越来越烫的体温,腰上是男人越收越紧的手臂,“见多识广”的谢欣怡心中突然起了想法却不敢相信,只能默不作声,打算先暗中观察看。 一夜担惊受怕早上很早就醒了,心下有了打算她就找机会跟男人接触,边接触边暗戳戳观察。 之前没往那方面想,结果一观察吓一跳。 从早上挤好的牙膏到吃饭时摆在她面前的油条,还有晚上偷摸温暖她脚心的手...... 谢欣怡倒吸了口凉气,在第八次抓住假装无意看向她的男人后,突然开口:“我们回去后还是请高团长来家里坐坐。” 顾屿本来在劈柴,闻言转头蹙眉,“请他干嘛?” “妈不是说了吗,人救了顾颖又一个人在这边。”谢欣怡故做随意的解释,“一个人过年难免有些孤单,请到家里热闹点。” 之前提到高何时,这男人就阴阳怪气的很,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男人心里对人有成见,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吃酸醋上。 吃莫名其妙的酸醋,问题他还不说。 他不说,谢欣怡当然就以为他是真对人有成见,而眼下熟悉的阴阳怪气再起,自然对付的话也得不同。 谢欣怡看了眼院子里正守着谢欣欢编竹笼的顾颖,若有所思道:“妈有心想撮合顾颖和高团长,我们作为哥嫂也该给她们创造点机会。” “你想给他们创造什么机会?” 男人放下手中斧头,再也憋不住开口,仍是那股熟悉的味道,不屑中带着阴阳,初听不察,如今却是了然。 谢欣怡继续装糊涂,“还能创作什么机会,当然是了解的机会,人高团长条件那么好,想招他当女婿的都要排长队,妈说的没错,我们就该先下手为强。” “招他当女婿的都要排长队?” 男人沉眉重复,跟谢欣怡想象中一样,顾屿的关注点根本没在自家小妹的终身大事上,而是关注她谢欣怡是如何评价高何这人的。 见她不仅夸对方条件好,还说好多人都想招他当女婿,顾屿连柴都不劈了。 谢欣怡继续装瞎,“咋不排长队,你想想看,家里住大院,人又有本事,长的帅还是个上进派,这样好的一个人,谁家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咱们都算保守的了,只叫人到家里来吃饭,这条件要换做是我,早就.....” “早就什么?”男人声音彻底沉了下去,见谢欣怡越说越离谱,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侵略,“换做是你,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谢欣怡看了眼干吃醋话不自觉变多的男人,憋着笑意回道:“这么好的结婚对象,当然是上赶着跟他套近乎,给人留下好印象,然后再软磨硬泡加深了解.......” 都不等谢欣怡说完,男人就抄起一旁的斧头“啪”地一声砍在了木桩上。 木桩被劈出一个坑,吓的对面刚准备出门的徐文霞紧急收回了刚迈出来的腿。 谢欣怡继续憋笑,没注意到这一幕的男人随手捡起根柴火接着又是“啪”地一声巨响。 脸是从未有过的冷,动作也是从未见过的气愤,可以确定,这人的确在吃她和高何的醋。 不然以他的细致,怎么可能没察觉到她的反常。 她不是个轻浮的人,跟她结婚这么久,顾屿不可能不知道,无论她多么喜欢一个东西,永远都不会上赶着,东西如此,人更是如此。 况且刚才她说的那些话,若照男人平日的细心,一定会发现她是把顾屿换了个说法套在了别人身上。 大院子弟,住洋房,吃细粮,人长的帅还是个上进派,这不正是谢欣怡当初同意嫁给他时看中的条件吗? 眼下换了个人,顾屿就听不出来了,这不是被她乱了阵脚是什么。 对她有意思,却不长嘴,难怪在跟谢婷婷离婚后就一直单着。 活该! 谢欣怡最讨厌不长嘴的男主,虽吃惊这一世的大佬竟对自己起了意思,却还是做不到立马倒戈。 这男人不是不爱说话,还老是阴阳怪气吗? 那就等他自己在那儿生胖气,让他生,好好生,最好气的这辈子都不跟她说话,省得她担惊受怕,生怕一个不慎就得罪了未来大佬,一直活的小心翼翼的。 谢欣怡没心没肺,不会在一件事上纠结太久,更不会在知道大佬对自己有意思后就上赶着去巴结。 她不是那样的人,自然做不出那样的事。 见顾屿还在那里拿柴火出气,她止了话题后便转身去厨房帮谢母打下手去了,再出来,就见男人身边就多了个人。 “妹夫,你快去旁边歇着,哪能让你干这些粗活。” 谢建民从顾屿手里接过斧头,边抱怨边四下搜寻着什么,“谢欣怡那死丫头呢,怎么不见她来干这活。” 谢欣怡这次带着姑爷回娘家,谢建民在年前就知道了。 对顾家家世门清的他为了跟顾屿套上近乎,推掉了今年所有的过年安排,不仅没去老丈人家送礼,连发小连叫了好几回赌钱都没去。 打谢欣怡带着顾屿上门后,他就整日蹲在家里,头天顾屿他们回来的晚,他没找到机会上门打招呼,第二天一早顾屿又去排队买油条,他没那股精气神那么早起来,自然又错过了一场完美偶遇。 一连两天,顾屿不是早出就是晚归,根本没留机会给他,谢建民不放弃,继续在家蹲守,终于在第三天一早让他迎来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从姥姥家借完钱回来的谢建民刚踏进门就看见了正独自在院子里劈柴的顾屿,身边没有谢欣怡那个冲头,顾家那个看不起人的大小姐也不在。 谢建民抓住机会赶紧上前,拿出十二分诚意从对方手里拿过斧头就是一段卡卡狠劈,不管之前写信要钱却反被教育一通的尴尬,只想着跟眼前这个本应是自家妹夫的大院子弟打好关系。 “其实妹夫你不用干这活,留在那儿就行,平日我家柴火都是谢欣怡一个人劈的,她看见了自然会来劈。” 顾屿家里什么条件,怎么可能干的惯这活。 谢建民猜想肯定是谢欣怡那死丫头偷懒,顾屿第一次上门不好意思闲着这才自己动手做起了劈柴的粗活。 他对着顾屿把自家堂妹一顿教育,见对方沉默没说话,还以为自己的“教育”说到了点子上,劈了没几根柴后又大喘着气跟对方套起了近乎。 “......要说起来,咱俩还挺有缘的,之前咱妹妹脑子进水不愿嫁你,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你娶了谢欣怡,咱俩还是成了舅姑。” 谢建民借着之前顾谢两家婚约开头,解释了他以为存在的误会,还厚脸皮的攀下亲。 顾屿没接他这话,只自顾将地上劈好的柴捆在一起。 谢建民见状立马放下手中斧头蹲下来帮忙,见他愣是在大冬天累出了一身汗,又调转话头说起了谢欣怡的不是。 “.....谢欣怡这丫头又死哪儿去了,怎么能让自家丈夫在娘家干这种粗活。”他抬头环顾下四周,没看到谢欣怡身影,继续埋怨,“我这个堂妹就这样,拉不长扯不圆的,干啥啥不会,歪理倒挺多,得亏妹夫你心胸宽广容的下她,要换做是我.....早就.....” “早就什么?”就在谢建民直起身板刚想要耀武扬威一下时,身后立马传来了一个带着嗤笑的女声,“堂哥今天挺闲哈,还管人家夫妻间的事了?” 谢欣怡半倚在厨房门上,也不管还有顾屿在,直接一句话撕下谢建民的虚伪伪装,连辩解的时间都不给对方,讥讽完这话就对着正在捡柴的顾屿喊道:“屿哥,洗手吃饭了。” 声音甜甜的,带着一丝少女的娇羞,不仅谢建民听的一愣,就是当事人顾屿也被她的这句“屿哥”叫的直接红了耳根。 屿哥? 她是怎么想到这么叫他的? 其他夫妻间一般都是直呼大名,她倒好,直接当着家里人的面亲昵的叫他屿哥。 顾屿抱着柴火没应声,谢建明更是不可置信地眨巴眨巴了眼。 他这个堂妹突然离经叛道不是一日两日,谢建民虽已学着慢慢接受,但还是无法相信从前看见男孩子就红脸的女孩会当众叫出如此亲昵的称呼。 俩人是夫妻不假,但哪家正经人会这样称呼自己丈夫。 他谢建民的媳妇便是最听话的了,哪怕他怎么威逼利诱怎么暗中撺掇,她媳妇都没有这么亲昵的叫过他,就更别说不服人管教的谢欣怡了。 谢建民不可思议的看了站在门口脸不红心不跳的女孩一眼,见对方并没有因为有他的存在而害羞,反而在见顾屿半天没有动作后又娇滴滴地重复了遍,谢建民立马像见了鬼魂般,瞪大双眼转头看向了被叫“屿哥”的人。 然而屿哥不语,屿哥只是一味闻声向前。 见男人像提线木偶般抱着柴火朝厨房走去,谢建民恨不得立马收回之前跟对方说的那些话。 “死丫头,拉不长扯不圆的,干啥啥不会,歪理倒挺多” 谢建民怎么也没想到冷情冷性的顾家大少爷竟如此听谢欣怡那丫头的话,想想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狂言和男人越听越冷的眼神,突然后脊一凉,愣是在大冬天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他爸他妈让他给谢欣怡写信要钱,他自作聪明把信寄去了顾屿单位。 因为了解谢欣怡性格,知道找她要钱肯定没戏,所以四处打听顾屿地址,直接把信寄到了他单位,想着大院子弟有钱大方还好说话,不会跟谢欣怡那样跟她斤斤计较,却怎么都没料到,信寄出去了,半天也没回信。 一开始谢建民还以为是寄漏了没收到,便花大价钱又寄了一封,结果还是石沉大海。 不回他的信,谢建民虽有一肚子怨气却又不敢追到顾家要去闹,压着怒气吞下哑巴亏,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却不想信寄出去没多久他就被居委会的大妈找上了门。 找他的理由很荒谬,说有人检举他冒充公职人员亲属,而他之前寄给顾屿的信成了最有利的证据。 他冒充,还乱打听! 谢建民有苦说不出,可偏偏铁打的证据就摆在眼前,无论他怎么解释居委会的人都不信。 逮着他深刻教育了一通,还警告他日后要是再敢乱寄信就不是口头教育这么简单的了。 谢建民不屑,却还是乖乖在居委会上了三天教育课。 他给顾屿寄信的事没多少人知道,除了天天只知道催他的爸妈,就只有收件人顾屿知道。 顾屿从小生活在大院,看的多见识广,受的也是正道熏陶,绝对做不出背后捅人刀子的小人事。 他就是寄了几封信,又没真做什么出格的事,不回信就算了,还把他告到了居委会,这事儿做的如此不地道,一看就是谢欣怡那个死丫头的主意。 谢建民怀疑,但又不太确定,毕竟当初三叔家的那个死丫头是被他爸妈哄着嫁去的顾家,顾家被谢家摆了一道,按理应该很不待见谢欣怡这个替嫁的媳妇,怎么可能什么事都让她拿主意。 他如此猜测,却怎么也没想到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 见娶了替嫁女的顾屿不仅没一点不乐意,反而还对谢欣怡言听计从的很。 谢建民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背后举报他的人不是谢欣怡,反而是眼前这个站在女孩身边一直沉眸不语的男人。 背后升起一阵冷意,谢建民不敢再上前一步。 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好在对面两人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等顾屿把劈好的柴放到厨房角落后,几人便围坐在厨房里吃起了饭,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谢建民赶紧抓住机会哆哆嗦嗦躲回房里,直到谢欣怡她们回京市后都没从屋里出来一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44节 只想给自家堂哥一点小教训的谢欣怡不知其中弯绕,还以为自己那句“屿哥”真把对方给唬住了,便执意要把狐假虎威贯穿到底。 当徐文霞拿着自家闺女的信,上门假模假式跟谢母诉苦时,她左一句顾屿好,右一句顾屿会疼人,把徐文霞气的,那叫一个五彩缤纷,又一个好几天都没出门。 还有去自家弟弟家打秋风回来后的谢老太,见谢欣怡大包小包往家里捎了不少好东西,提着挎篮上门时,她前一句顾屿买的,后一句顾屿专门孝顺谢母的,把吃过顾屿冷情冷性亏的谢老太吓的,当晚就躲到她妹妹家去了。 至于她那个喜欢装好人,其实心眼最坏的二叔,谢欣怡倒没说那么多,只在谢老二问起几人要在娘家待多久时,含情脉脉地看向一旁的男人说了句‘都听他的’,便把对方恶心的好几天都没敢跟她搭话。 最惹人嫌的谢老二家人老实下来,没人再说长说短,谢欣怡和谢欣欢便开始放肆起来。 初五拿着谢欣欢编的竹笼去巷子后的冰河里下了地笼子,下午去邻近山上摘野果捉野兔,初六带顾颖感受了一下爬树掏鸟窝,又在雪地里打了一场肆意雪仗...... 一套从未有过的体验下来,让顾颖这个大小姐直呼都不想回京市了。 “你这么喜欢果子巷,要不要我在这边给你找个婆家?” 把谢母做的辣酱往行李里一放,谢欣怡含笑开起了顾颖玩笑。 回娘家几天,别说顾颖,就是谢欣怡心里也很是不舍。 不舍和谢母东拉西扯的闲聊,不舍和小妹彻夜畅谈的痛快,不舍这里的夜,不舍这里的静,不舍辣酱,不舍酸汁...... 从前都是她送谢母和小妹离开,根本不知道在一个地方呆过后就会有感情,有不舍,如今角色互换,换她成了那个要离开的人,才懂得为什么谢母一直不愿来京市的原因。 试问哪个做母亲的不思念自家孩子,不过是她们学不会戒断习惯而已。 初七他们要回京市,谢母虽面上带笑,但却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谢欣怡搬回去。 辣酱是提前做在那儿的,知道她喜欢用来下饭;酸汁是昨日刚酿好的,为了赶上她带回去还去隔壁陈妈家借了些;还有灌的辣肠,泡的咸菜.....每一样都是谢欣怡爱吃的。 虽不解自家女儿口味为什么和之前不同,但谢母还是一一记了下来。 对谢母来说记下女儿喜好可能不算什么,但对穿越到陌生地方的谢欣怡来说,却是冰冷世界最温暖柔软的存在。 她感恩,顾颖也感叹,“我倒想留在这儿,奈何条件不允许呀。” 顾颖单位初八就要上班,她已经尽最大努力说服自家妈让她在这里待到初七了,若今天还不回去,估计要不了今晚,文淑华一定会提着百米大刀冲到她面前来。 她不敢拿自己小命去赌她妈对她的爱,可又是舍不得谢母这段时间带给自己的温情,见谢欣怡跟自己开玩笑,她也调转话题开起了自家大哥的玩笑。 “顾屿,你说你当初怎么就没给自己混个上门女婿什么的,你说你要是嫁到李姨家,我至于跟咱欣欢如此难舍难分吗?” 她拉过一旁正盯着自家二姐收拾行李的谢欣欢,故意用欢快话题缓解缓解当下沉重的气氛。 被她拉着的谢欣欢也配合挤出个笑容,顺着她这话小声嘀咕,“要是这样就好了。” “你也这样想,对吧?” “当然。” “可人家不这样想。” 顾颖看了眼专心收拾行李的男人,含沙射影。 谢欣欢附和,“就是!” 语调带着不满,态度也逐渐嚣张。 谢欣怡被俩人很是做作的对话弄的噗呲一笑,想着女主带着大女主思维在所难免,可顾颖又是哪个给她的勇气,让她敢这么射影她家大哥。 她含笑等着看好戏,却不想平日最爱跟顾颖对着干的人此时竟一句话也没说,只专心收拾着手下行李,还依照谢母叮嘱一一摆好了辣酱酸汁。 竟然不怼回去? 今天这么反常? 谢欣怡看着像是吃错药的大佬,一头雾水,正想打趣一二,院子里却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呼声。 “我的祖宗,你怎么回.....” 第36章 反抗 今天初七, 知道谢欣怡那死丫头要带着姑爷回京市,躲了他们几天的徐文霞终于寻得机会出来透透气,却不想脚还没踏出门槛, 就被一个从门外冲进来的黑影撞了个满怀。 踉踉跄跄好不容易站稳脚, 徐文霞刚想抬头一顿骂, 结果“狗日的”还没出口就看清来人是自己那个日思月念的闺女, 下意识惊呼出声, “你怎么回来了”,可还没等她问完,就被对方用手捂住口鼻拽到了角落里。 站在角落, 确定无误,等回过神来, 徐文霞立马低声惊叹,“我的天爷咧, 我的姑奶奶, 你咋回来了?” 自从把婚事推到谢欣怡身上, 谢婷婷就吵着闹着要去下乡。 一开始徐文霞只当她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以为等几天就好了, 却不想等着等着, 没等来自家闺女想明白,倒等来了知青办送来的下乡名单。 名单上,谢婷婷的名字排在第一个, 听说还是自家闺女去居委会求了几次才求来的,下乡地点也是, 虽说在临县,却是最远最穷的村。 徐文霞气的半死,当场就想给自家闺女两巴掌, 但回头看到饿的七倒八歪的闺女,终还是没忍心下手。 下乡已成既定事实,谢婷婷又非指定要去那个村,徐文霞没办法,只能找关系尽可能给女儿打点。 关系疏通好,粮票也备足,她想过自家女儿去到那边日子会很苦,生活上会不习惯,也知道自家闺女会写信回来诉苦,会发电报回来抱怨,却从没想过有一天闺女会偷跑回来,还吓她一大跳。 徐文霞震惊看向全副武装的闺女,低声质问后又关心起她是怎么逃回来。 “......我没逃,我就回来看看。” 谢婷婷言简意赅说明来意,没说怎么突然回来,也没说到底回来干嘛,徐文霞本还想细问,却被她用眼神制止,“妈,家里有吃的吗,我都快饿死了。” 她推着徐文霞往屋里走,正要开口问二哥在没在家,对面谢欣怡家的门突然就打开了。 谢欣欢一脸不舍挽着谢欣怡,身旁跟着一个明艳女孩,顾屿提着行李跟在后面,旁边是红着眼的谢母。 几人慢悠悠地从屋里走出来,刚好和正在推搡的徐文霞母女碰个正着,谢婷婷下意识想躲起来,可对面根本没给她那个机会。 谢欣欢第一个发现她,先是一阵惊呼,“快看,那是谢婷婷吗?” 然后拉过谢欣怡隔着一个院子从上到下把她看了个仔细,确定真是她后又发出疑问,“她不是下乡去了,怎么回来了?” 一连三问,问的谢欣怡直愣愣的看着她,问的明艳女孩满脸震惊,连带着站在他们身后一直目不斜视的顾屿也斜眼看了过来。 要不要这么背,她可是偷跑回来的,怎就和八辈子不回家的人撞到了一起。 谢婷婷恨不得立马原地消失,徐文霞也急的原地打转,偏这时谢欣怡还火上浇油,扯着脖子大声跟二人打招呼,“还真是堂姐回来了,堂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村里知道吗?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又是夺命三问,还生怕外人听不到般,声音大的跟打锣似的。 徐文霞被她气的牙痒痒,不想平日说话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的人眼下竟如此大声的发出疑问,她愤恨看向对方。 然而谢欣怡却当她是空气,根本不理会她投来的白眼,只一脸无知的转头问自己妹妹,“堂姐他们去下乡的人是有探亲假的,对吧?” 看似在给突然回家的谢婷婷找借口,实则是在给对方挖坑。 要知道一旦下乡,不管你离家多近,都没有脱离组织回家的道理。 谢欣怡早在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月就把下乡规定熟读并背诵下来,自然清楚谢婷婷这次回家不合规定。 而谢婷婷作为下乡人员,肯定也清楚明白这一点。 心里明白,却还是冒险回家,谢欣怡实在不敢想象有人胆子会大到如此地步,以至于刚才听到徐文霞惊呼时还有些不可置信,愣是趴在窗前看了很久,直到再三确定来人就是谢婷婷后,她才拉着一群人出了门。 是故意的不假,明知故问也多少带了点个人情绪。 她逮着对方错处怼着人一阵问,一点不理会对方想要刀了自己的眼神,等谢欣欢配合点头,故作一脸懵的来一句“谁知道”后,又眨巴眨巴眼看向了正欲往屋里钻的母女俩。 “堂姐这次回来,村里是知道的.....吧?” 女孩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声音又软又甜的拉长最后一个‘吧’字,明摆着来者不善,可当那双黑不溜秋的星星眼看过来,还是把谢婷婷唬的忘了动作。 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盯着谢欣怡没说话也没回答。 一旁徐文霞见状快速反应过来,看了眼死盯着他们看的一群人含糊说了句‘知道知道’后,勉强挤出笑脸尴尬一笑,然后推着傻愣在原地的闺女赶紧朝屋里走去。 怕再多待一会儿就会出大事般,徐文霞都没发现顾颖努力憋笑的脸,只顾着逃离现场,急的进门时还撞在了门头上。 “嘭”地一声闷响,一听就很疼。 谢欣怡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额头,看着对面一阵风逃跑的母女,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话看了,气也出了,她依依不舍的同谢母道别,临上车前还特意叮嘱小妹多“照顾”一下难得回家的堂姐。 谢欣欢秒懂,红着眼点头。 顾颖最不喜欢离别,道别后就直接上了车,生怕晚走一步就走不掉,只留给谢母她们一个故作潇洒的背影。 顾屿也没说她不礼貌,放下行李后就来到谢欣怡身边跟谢母道别,“妈,我们就先回去了。” 态度跟来时一样诚恳,而且这句“妈”喊的也是越来越顺口。 谢欣怡不着痕迹地侧头看了眼,见男人站在原地,乖巧听着谢母嘱托,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啥时候,最讨厌别人喋喋不休的大佬变得如此听话懂事,还站在原地这么久? 她不可置信,男人却没觉有任何不妥。 耐心听完谢母叮嘱,又恭敬接过谢母给他们准备在路上吃的东西,见谢母担心他们路上安全,还保证了句他会小心开车。 反常行径让谢欣怡瞬间想到了“爱屋及乌”这个词,联想到之前男人生的那些胖气,她又起了想逗大佬的心。 “行了,该走了,妈打电话来说晚上高团长要来家里做客,我们得早点赶回去。” 故意强调高何要来,甚至催着他赶紧往回赶,若不是谢欣怡是那个使坏的人,恐怕也会跟顾屿一样,顶着一张死鱼脸,越听脸越沉,越听脸越僵。 “妈,那我们就先走了。” 谢欣怡满意男人反应,故作轻松地跟谢母小妹道别后就自顾上了车,也不管顾屿黑着脸,差点没把谢母她们吓到。 等男人回到车上,她又装作不想让顾颖为难的模样,一路上没再提高何,更没说对方要来家里吃饭的事。 其实文淑华想要邀请高何来家里做客的心思,谢欣怡早在年前就知道了,只是那时候作为当事人的顾颖没接招,她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她没放心上,自然不会往上面扯。 若不是昨天文姨来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还说今晚高何要来家里吃饭,她都差点忘了高何这个造成男人吃醋的源头。 莫名其妙吃酸醋生胖气不理人,在谢母面前又一副乖乖女婿作态,谢欣怡心里气不过,便生了要逗他一下的心思。 惹人的话说出去,男人如常吃醋。 一路上冷着脸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回到家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高何后更是直接提着行李上了楼,连自家妈叫他都当没听见。 不想男人生起胖气来后果如此严重,罪魁祸首谢欣怡只能站出来替自家男人解释,“我家没洗澡的地方,顾屿身上都臭了。” 随便找了个理由,她对着沙发上的客人不好意思一笑,然后在文淑华一脸不信的注视下,被顾颖拉着上了楼。 “我们好些天没洗澡了,等洗干净了再下来吃饭。”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45节 顾颖冷不丁地丢下这么一句,逃的倒挺快,却让刚夸完自家女儿文静的文淑华如坐针毡。 她刚说什么来着? 哦,顾颖平日很怕羞的。 可不怕羞吗,见到陌生男人就溜,比泥鳅滑的都快。 文淑华对着身边的“贵客”无奈一笑,边在心里默默把自家两个逆子骂了八百遍,边不显山不露水地把话题扯到了高何身上。 “你几年没回家了?” “哦,今年刚来京市呀!” “不想家吗?” “哦,习惯啦,习惯好。” “.......” “.......” 尽量保持微笑,直到把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完后,两逆子才磨磨蹭蹭地从楼上走下来。 “就等你们了,来,王妈,开饭了!” 文淑华打算下来再跟两逆子算账,没看他俩一眼,只拉着高何和谢欣怡入座。 从顾屿他们走后,顾老太就去她妹妹家做客了,顾豪毅和顾凯一家回顾凯姥姥家看完望没回来,文淑华从大年初三就一个人过到现在。 孤单嘛,谈不上,毕竟没几天王妈就回来陪她了,没觉得有什么,就是听王妈给家里孙子打电话的时候心里有些不得劲。 具体哪里不得劲,文淑华说不上来,只突然想到顾凯之前说过的那些话,稍做思考便给高何去了个电话。 知道谢欣怡她们今天回来,她是一秒都不想浪费,直接开门见山问了小高时间,听对方说今天没事儿,就直接邀请人来了家里。 跟顾屿说的是人多热闹点,今年她一个人在家,这年过的都不热闹,利用儿子仅有的一点孝心哄着几人赶在晚饭前回来,这边却跟高何说的是今天顾颖他们要回来,知道他一个人在这边,所以想邀请他过来吃顿便饭。 说是便饭,其实一点也不随便,高何看了眼桌上大大小小装满菜的盘子,猜想要不是有身份在那儿压着,估计文淑华真能做个满汉全席出来。 他压着猜想礼貌入座,文淑华还刻意把他身边的位置空给了最后下楼的女儿。 如果说在医院是客气,上次来家里是感谢,那这次多少就有些刻意了。 高何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谢欣怡猜他肯定已经窥探到了文姨的用意,她悄摸观察起对面男人的反应,却不知在她没看到的地方,一双深邃眼眸始终追寻着她的神色。 “小高,来吃菜。”文淑华往高何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热情招呼,“把这儿当自己家,别客气。” “好的,阿姨,我自己来就好。” 高何礼貌接过,面上是和煦的笑,态度是下辈应有的谦逊,身子微倾,手掌轻扶,一看就是很有家教的人,也难怪文姨会对他如此满意。 谢欣怡细心观察着对方的一言一行,若不是先入为主的对其存有疑虑,她说不定也会被高何的完美动摇。 不论其他,光从家世和人才来看,高何的确是顾颖的不二之选,可从事物观的角度来看,万物皆有残缺,过分完美的事物反而越发虚假,正如月有阴晴圆缺,人亦无完人。 一个人若是表现的太过完美,反而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高何什么动机,谢欣怡不知道,所以她得观察。 世上没有完美的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无论高何这人多会伪装,只要他做,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谢欣怡笃定,看向高何的频率就多了些,这一幕被身旁的男人尽收眼底,眸色渐深。 他不屑跟高何说话,只在文淑华拿对方跟自己比较时用眼神表示一下不满。 但不反驳,给足文淑华面子,等自家妈把话题扯到顾颖和高何身上时,才冷不丁地来一句,“他俩一个没结婚,一个没对象的,待在一起让人误会。” 故意拿名不正言不顺说事,可偏偏人说的还是事实。 顾颖是女孩子,又不像他有婚约在身,突然跟一个单身男青年走的近,不用想都知道外面会传成什么样。 谣言,三人言成虎,顾颖能和高何处在一起还好,万一最后没相成,那顾颖以后想要再说亲就不是那么好说的了。 文淑华一时找不到话反驳,高何也被顾屿突然冒出来的反对弄的一愣。 没想到男人没说话,一开口就直击要害。 所有人都没关注到的点,他却细致观察入微,不仅三言两语打破文淑华深陷糖衣炮弹的幻想,还以保护妹妹名声为由掐断别人想要乘虚而入的心思。 不得不说,顾屿这人跟外界传的还挺一样。 高何调整了下状态,微笑着附和,“还是顾同志考虑的周到。” 可不得周到些,顾家就顾颖这么一个女孩,千娇万宠的养到这么大,总不能在不知对方到底是人是鬼的情况下就随便把她托付给人家,这不是顾家作风,这点谢欣怡比谁都清楚。 文淑华是想早点把顾颖嫁出去没错,但跟女儿幸福比起来,时间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顾奶奶更不喜欢强迫孩子,作为家里最具话语权的人,在两个孙子本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一句逼迫的话都没说,就更别说现在,不然你以为顾颖哪儿来的勇气吵着闹着不结婚,还不是背后有老太太给她撑着。 家里人对顾颖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的事看似着急,实则严格的很,特别是顾屿这个当哥的。 别看他平日对顾颖这个只比自己晚出生半小时的妹妹态度刁钻,可真要遇到事,谢欣怡敢保证顾屿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上次顾颖受伤在院,男人训练服都没换就来了医院,便足以见得他对这个妹妹的珍视。 可能是因为他冷脸惯了,以至于大部分人都以为他是个冷情冷性的人,谢欣怡初见顾屿时也这样认为,可后来看的多了,感受多了才发现,男人不冷血,也不冷漠,他只是不善表达情绪而已。 不善表达情绪,却不代表他不在乎。 在不了解高何这人为人如何前,顾屿肯定不会轻易同意自家妹妹与陌生男子交往过密。 不仅为女孩名声考虑,更为了妹妹日后幸福把关。 谢欣怡了解顾屿性格,自然举双手赞成他的反对,就是吧,他反对的话说的太直,他这话说完,全场就安静了下来。 尴尬,着实尴尬,可也只能尴尬。 毕竟跟终身大事比起来,尴尬又算得了什么。 她眨着星星眼,看向男人时的目光里带着钦佩,等男人发现看过来时,正好和她那双星星眼对上。 皱眉,还带着疑惑。 看来是猜不透自己为什么这么看他。 谢欣怡对着男人挑眉一笑,然后快速收回视线转移注意力,在文淑华问到她这次回娘家的趣事时,立马拉上对面的顾颖畅谈起来。 “....妈,你都不知道,这次回去顾颖胖了三斤,还学会了下水捞鱼爬树摘果子.....” 谢欣怡说起她们在果子巷的事,语气欢快,回味无穷,惹的对面从坐下吃饭就没说过一句话的顾颖也跟着附和,“可不是胖了,我年前买的新大衣都穿不下了。” 女孩都爱美,平日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自己胖,文淑华记得十四岁那会儿她不过说了小女儿一句最近有些胖了,顾颖就气的整整两个多月没跟她说话。 眼下谢欣怡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她胖了三斤,文淑华还以为顾颖会当场跟自家大嫂甩脸子,却不料人家气都不带气一下,还顺着谢欣怡话题自嘲自笑了一番。 当初这孩子怎么反驳她的来着。 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哪有当妈的这么说自家姑娘的? 往日逆言仿佛还在耳旁,文淑华看着眼前夸夸其谈,越发反常的女儿,瞪眼看向自家儿子。 仍是那张臭脸,还假装没看到她的示意。 求救未果,文淑华只能任由嫂姑俩继续拿自己形象自嘲。 “.....嫂子,你看我这脸,都晒成黑妞了,你不是说你家太阳不刺人吗?” 顾颖摸着自己那张黑里透红的脸,自嘲着跟谢欣怡嬉闹,要不是文淑华拉着,她都要起身跑到谢欣怡面前让人上手试试了。 至于顾颖为什么如此不顾形象,还不是因为要给“贵客”留下深刻印象。 她妈未经允许私自把人叫到家里,不同她商量,也没给她拒绝机会。 顾颖心里不爽利,但又不敢当着外人面公然挑衅她妈的权威,一开始只能用不说话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直到谢欣怡向她递来橄榄枝,她立马心领神会开启自嘲才得以小小反抗一番。 她不仅胖了三斤,她还晒的黢黑,她还学会了爬树,还尝试了下冰河抓鱼...... 现在的她不貌美,也不贤惠,如此不适合结婚的人,她倒想看看“贵客”怎么接招。 顾颖做好用自我毁灭的方式来结束这段荒唐的相看,却怎么都没料到。 唉....“贵客”他不上当。 “贵客”不上当,“贵客”还凑热闹。 见顾颖和谢欣怡说起在果子巷发生的趣事,他比俩人还兴奋,不是问抓了多少鱼,就是问拆了多少炮仗的。 顾颖被问的一脸懵,好半响才闷声回了句“很多”。 对方不按常理出牌,谢欣怡也没想到。 几次接触下来,她是越来越看不懂高何这人。 你说他有所图谋吧,到现在也没听他明确表过一次态。 可你要说他没所图吧,第一次见面就送顾颖回家,还恰逢其时救了被困的顾颖。 行为前后不符,态度也含含糊糊。 不表态,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倒跟后世渣男谈恋爱时的态度一模一样。 谢欣怡不屑与这种人过多交谈,礼貌回了男人几句后便不再说话。 她不说话,顾颖也不说话,一时饭桌上又陷入沉默,这场相看大会最后也以失败圆满告终。 相看失败,顾颖却满血复活,第二天一早高高兴兴去单位报到,中午还给谢欣怡带回不少八卦。 谢欣怡初十才上班,上午享受便宜老公带回的油条,中午评论小姑子带回的八卦,下午陪文淑华去百货大楼扫货,晚上欣赏自己扫来的战利品——小人书。 一天十四小时被她安排的满满当当,本以为仅剩的几天假期会一直这样闲暇下去,却不想陪文姨去郊区接顾老太的路上,竟让她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37章 改变 第一眼谢欣怡并没认出是谢婷婷, 毕竟那人身上穿的,背上背的都完全超过了她的认知。 衣服是破旧的,还带着些许泥土, 看着像是被什么划拉过, 很是凌乱。 背上背着板子, 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但从周围人的表情来看, 并不像什么好事。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46节 在居委会门口,谢婷婷和另外几个年纪相近的青年并排站在一起。 他们身上穿的棉袄都不同程度的划拉开,头发凌乱, 背着相同的板子,全都面带哭相, 一脸不情愿。 他们对面,站在个手拿名单的中年人, 身后还站着几个带着袖章的壮汉。 此情此景, 即便谢欣怡没看清板子上的字, 但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居委会前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 谢欣怡她们的车子被迫停止不前, 她也借此机会往窗外看去。 只见站在台阶上的中年人拿着名单一一核对, 边核对边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核对完后指了指谢婷婷几人,然后那些带着袖章的人就开始推搡他们。 谢婷婷几人本就连站都站不稳, 眼下被几个壮汉前后推搡,没几下就摇摇晃晃跌坐在了地上。 因为隔的远, 周围又聚集了不少群众,谢欣怡听不到那些人在嚷嚷什么,只看见谢婷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任由那些壮汉推搡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泪水混合泥土,花着的脸越显狼狈,高傲如谢婷婷,此刻却也只能低着头,任由周围群众对她指指点点。 登记在册的下乡知青人员,私自逃回城,影响有多恶劣,后果可想而知。 谢欣怡之前从书里了解到的是关禁闭,因为原身下乡的那个村就有几个私自逃回城里的知青。 知青们逃回家,以为苦难就会过去,不想最亲的亲人却成了最不待见他们的人。 私自逃跑,本该有的补贴和粮票全部没收,他们在家就成了吃白饭的人,不受待见,自然就会被举报。 一举报,知青办上门抓人,等待他们的先是一个月的禁闭,还有禁闭后被遣送到最偏远最落后的地方加强锻炼,就连后面的返城机会也会给你没收。 惩罚如此重,却还是有不少人前赴后继地往上冲,所以谢欣怡在谢家看到谢婷婷时才会那么惊讶,怎么也没想到平日看着挺精明的一女孩,竟也会如此头铁。 不仅顶风作案,还不自知,加上谢欣怡她们上次一闹,谢婷婷被抓是早晚的事。 谢欣怡早已料到,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谢婷婷。 果子巷离京市不远,但不在同一管辖区,按理谢婷婷应该属于他们县的知青办管,怎么被京市的人抓住了? 她不解,考虑到重生之人自有打算,她管不着,也懒得管。 窗外是阵阵议论声,在逃跑知青的哭喊声中,壮汉推搡着几人上了遣返车。 谢欣怡摇起车窗不再看外面,回到顾家第一时间就给小妹去了一封信。 想起自己离开谢家时跟小妹提的那句多“照顾”,眼下不应出现在京市的又突然出现在京市,她不相信巧合,自然要了解清楚。 写完信,假期也接近尾声,谢欣怡利用最后一天调整了下时差,第二天上班时倒没多大怨气,不像刘大姐,假期懒散惯了,突然早起上班,难免不适应。 她打着哈欠来到正在检查机器的谢欣怡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说着家里的那些糟心事。 “......你知道我家素芬吧,今年就满十六了,知青办年前来统计人数,我让她避了出去,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爹粮食局那边又没招工门额出来,把愁死我的....好几晚没睡好。” 刘大姐边说,边用手捂了捂正要出口的哈欠,愁是真的愁,心大也是真的心大。 自家事还没解决呢,下一秒看到姗姗来迟的小蒋,便立马止了话题,赶紧小声问起谢欣怡之前俩人看到的事。 “尚福顺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小蒋说?” 刘大姐小心翼翼发问,谢欣怡闻之却摇了摇头。 还是暂时不说吧,毕竟耳听为虚,等多观察观察再说,万一事情并不像她们想象的那样呢。 她给了刘大姐一个示意,在小蒋过来前,俩人快速止了话题。 今天是节后第一天上班,没什么重任务,就打扫一下车间卫生,整理一下仓储房什么的。 小蒋掐着点来到班组,换好工作服后就拿上说明书配合谢欣怡检查起了机器。 崔妈妈从办公室开会回来,见俩小姑娘如此卖力,还破天荒地表扬了她们几句。 “怎么,班长,今儿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 刘大姐打扫完楼上房间下来,见崔军面上带笑,嘴上抹蜜的,就招呼着玩笑了几句,也没注意到跟在崔军后面的生产组长。 崔军习惯了刘大姐的不着调遂也没提醒,只大声招呼大家集合,“来,大伙过来一下,生产组长给咱们开个短会。” 国辉食品厂车间不多,故而生产上的事都由生产组长林威笼统在管。 林威,活阎王,据说比刘大师傅脾气还臭,谢欣怡刚来厂里时,就听刘大姐说过这人名号。 因为其正直,不喜结朋交友的性格,厂里把最难驾驭的生产环节交到了他手里,一开始还担心他年纪轻不能服众,却不想这人一上任就立马点了三把火,不仅烧了老工人的傲气,还治好了年轻工人的懒惰。 自从林威当上这个生产组长,食品厂的生产效率瞬间提高了不少,工人干劲也比之前积极了许多。 袁副厂长器重他,林威也人如其名,在厂里好不威风。 不过这个威风不是贬义的威风,而是威严慑人的威风。 大伙对他这个统管厂里生产的组长望而生畏,只要是他安排的任务,无论执行起来多难多累,也不敢有人反驳。 倒不是因为害怕林威这人,而是这时代的效益和工资存在直接关联,班组效益越好,成员工资就越高。 林威逼迫他们提高生产力,其实也变相提高了工人们的工资。 手里拿着实实在在的钱,大伙身体就是再累也不可能怪罪人林组长。 谢欣怡看着站在崔军身后,从进来后就一直拿眼扫视他们班组的男人,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后世的部门主管。 一样的满脸凶相,一样的令人胆寒,特别是二人下达任务时的语气,狠厉中带着胁迫,让人喘不过气的同时又让你心甘情愿不得不做。 阎王是真的阎王,但活络也是真的活络,谢欣怡不禁猜测起了活阎王的此行目的。 “......娃娃头冰淇淋价格已经确定,四月前你们冰棍班的生产力必须提高到日产一千支且包装完成。” 林威手里拿着会议纪要,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用眼神询问他们意见。 果然,活阎王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来大的。 娃娃头冰淇淋年前才研究出来,现在就让他们在四月前将产量提高到日产一千支。 日产一千支? 模型没有大量订购,巧克力也没下单,这任务量可不是一般的重。 谢欣怡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刘大姐和小蒋也小声嘀咕表示不满,“日产一千支,机器都要累冒烟。” 就更别说是人了。 这话俩人没敢说,因为活阎王已经用他那双慑人的眼睛扫了她们一眼,“我算过,日产一千没问题,陈大,你有没有问题?” 不理会刘大姐和小蒋的抱怨,反而把问题抛给了站在最后一直没说话的“台柱子”。 知道冰棍班的生产力由陈大决定而不是她们几个女人说了算,林威一针见血的反问,不拖泥带水,也不多做解释。 雷厉风行,精准打击,难怪厂里上到领导下到工人都被他收的服服帖帖。 机器没问题,就看你们人有没有问题。 他故意拿这话激陈大,抓住其争强的性子和从不轻言放弃的特点,句句不提逼迫,却句句都在逼迫。 不得不说,林威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 如此心思缜密,老实的陈大又怎会是他对手。 如谢欣怡所料,林威这边话刚落地,那边陈大就被激的直接信誓保证,“我没问题!” 谢欣怡:“........” 好吧,又上当一人。 看来以后想要上班摸鱼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连按时下班都会受影响。 没想到换了个地儿还能再次碰到活爹,谢欣怡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没了精气神。 而和她同样没了精气神的还有小蒋和刘大姐。 年前小蒋那个奇葩婆婆妈来她家过年,到现在都还没回去,美名其曰是来照顾俩人,帮他们做做饭,实则是来当大爷,连洗脚水都要小蒋给她倒。 婆婆没说什么时候回去,小蒋也不好意思问,每天在家里忙的脚不沾地,眼下班组任务又突然增大这么多,小蒋心累,无奈和谢欣怡对视一眼后,大大叹了口气。 刘大姐也跟着叹气。 虽说她没大爷要伺候,但她有女儿要操心呀。 知青办那边都上门几次了,下乡迫在眉睫,女儿工作的事还没解决,她心里烦,一听说要加大生产量就更起火。 刘大姐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平日最讨厌的就是事挨着事,当初调来冰棍班,看中的就是老年班任务轻,闲的很,本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就是打打毛线,吹吹牛,哪里会想到老年班突然上了高速,速度快的她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家里事一扒拉,班里又有任务要完成,这下按时下班回家成了奢侈,刘大姐很是不爽。 她怨怼看了眼站在对面的崔班长,还想着对方能帮着讲讲情,却不料崔军这边没开口,那边林威就合起会议记录满意抬脚离去。 态度之坚决,动作之利索,愣是一丁点反驳机会都不给他们。 “什么嘛,早知道还不如不研究新产品。” 林组长一走,小蒋立马忍不住开口抱怨,刘大姐附和,“从前没新产品,我们最多忙一个月,现在有了新产品,我们整个夏天都别想休息了。” 俩人说完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陈大一眼。 “别看我,我...我脑子不好使。” 陈大心虚挪开眼,不敢直视俩人眼睛,虽支支吾吾自嘲自己脑子不好使,却还是不能浇灭小蒋和刘大姐的火气,没办法,作为班长的崔军只能站出来劝解,“行啦,别吵吵了,陈大他也是让林组长给逼的。” 不愿看到组员不合的谢欣怡也跟着劝,“没事儿,咱们分工合作,手脚麻利点,想来也不用加班。” 她朝小蒋和刘大姐宽慰点头,想到这个时代的消费力,又补充了句,“新产品刚上市,也不知有没有市场,若销量上不去,日产一千就是空话。” 她对娃娃头冰淇淋的前途持保留意见,对这个时代的消费力也不是很看好,信誓旦旦说出销量不好的话,却不想被七零年代的潮男潮女们狠狠打了脸。 五月,国辉食品厂新款冰淇淋如约上市,因着之前食品厂从没出过样式新颖的冰淇淋,各大百货大楼和供销社都只留了一箱做做样子。 京市还没卖过冰淇淋,谁也不知道卖不卖的动,再加上初夏的天,气温并不是很高,售货员们便将娃娃头冰淇淋随意放在角落。 厂里销售看了眼孤单躺在角落的娃娃头,想要说什么,但在看到售货员那张死鱼脸后又默默把话吞了回去。 还好,当初定包装的时候刘师傅果断用了稍亮眼点的那张,不然眼下满冰柜的冰棍,还真不容易发现藏在卡卡角角里的新品冰淇淋。 蓝黄色的,中间印着个笑嘻嘻的娃娃,颜色招眼还特讨喜,售货员刚把新品冰淇淋往角落一放,下一秒就被一个穿着时髦的小姑娘看中,当下就买了一个来尝。 “怎么样,那女孩怎么说?” 厂长办公室里,袁副厂长迫不及待地问起销售员头个顾客反应,“她有没有说很好吃。” 销售摇头,“没有说。” 没说好吃,看来反响不怎么样。 袁康泄了口气。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47节 正想转头问刘师傅为什么会这样,下一秒那销售又说道,“她没说好吃,站在那儿吃完后又买了十支。” 没说好吃,但又买了十支! 要知道这个年代有冰箱的家庭很少,而且冰淇淋不好保存容易化,小姑娘吃完又买了十支,两毛一根的冰淇淋,她一口气买了十支不说,还完全没考虑保存问题,看来是真喜欢。 袁康面上表情转悲为喜,笑嘻嘻地瞪了眼傻乎乎的销售,边埋怨他说话只说一半,边喜上眉梢跟刘师傅找补,“我就说刘师傅出手就没有卖不动的货,这不,刚尝完就买了这么多,妥妥的开门红。” “何止开门红,这明显就是很受欢迎。”方厂长也难得跟着附和。 他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嘴角从听到有人一次性买了十支后就没有放下来过。 娃娃头冰淇淋是他上任来第一件上心的事,也是他跑前跑后一手促成的结果,新东西能受到大伙喜欢,得到大伙认可,方明安作为食品厂主要负责人,也首次尝到了从未有过的责任感和满足感。 受趋势影响,从前的他畏首畏尾,遇事永远都是能逃则逃,不敢管,不愿管,最后习惯成自然,变成了众人口中最没担当的厂长,也失去了刚参加工作时的勇气和胆量。 方明安知道这样不好,也努力学着改变,只是前车之鉴太多,他顾虑也越变越多。 他顾虑太多不愿向前,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所以专门派了人来推着他向前。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吴桂芬俩口子,倘若不是俩人跑来办公室闹那么一出,说不定到现在他都还停留在自己划定的圈子里故步自封,一步也不敢逾距。 被打破舒适圈,他逼着自己做回自己,以为结果会不尽人意,却不想因祸得福,自己总算做了回真正的厂长。 新品被群众认可,他也重新被工人认可。 娃娃头冰淇淋大卖,冰棍班扬眉吐气出现在大伙视野时,谢欣怡正和小蒋看着新送来的包装袋发愣。 “这是咱第几天加班了?” 小蒋往嘴里机械地塞着饭,谢欣怡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索然无味地叹了口气。 自从四月按照林组长的要求加大生产量后,谢欣怡就没有一天不怀念从前日子的。 虽说生产量提高她的工资也涨了不少,但跟忙的脚不沾地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躲在角落跟刘大姐他们闲聊。 从前牛马半生,如今又开始重复,一开始还幻像销量不高的她被现实啪啪打脸,连累刘大姐和小蒋也被她画的饼唬住,好些天都没从现实中回过神来。 几个从没吃过销量红利的人,背负着厂里下达的任务,强忍着苦楚却找不到地方诉说。 虽说七零年代冰淇淋生产已经基本机械化,但各环节的连接还是需要人工去操作。 就比如生产冰淇淋的原材料,采购部采买回来后就放在班组库房,每次生产前小蒋都要一袋一袋搬到搅拌机前。 女孩力气少,每次拿的不多,尽管距离不远,但还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还有陈大负责的质检工作,因为机器一转起来就会不停产出,陈大手上事多,难免有心不在焉的时候,等残次品到了负责包装的崔妈妈那边,又免不了重新来过。 尽管已大量机械化,但林组长下达的日产一千的生产量还是需要他们班组的人在不出错的情况下才能赶在天黑前完成。 崔军深知大家不想加班的心,但销量实在太好的事实摆在眼前,作为班长,他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去厂领导那边求情。 求情没用,崔妈妈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家里还有大爷要伺候的小蒋和每天恨不得守在闺女身边的刘大姐却不这样认为。 想着军令状是陈大立下的,厂领导那边行不通,俩人便撺掇对方厚着脸皮去找林组长要办法。 陈大去是去了,但提高生产力的办法嘛,恕林组长也无能为力。 毕竟当初给冰棍班下达日常一千的任务时,林威就没想过她们能按时下班,如今冰棍班每天都要加班,他虽同情,但也爱莫能助。 娃娃头冰淇淋大卖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销量增加,生产量自然也要跟着增加,他已经提前预判将产量定在了日产一千上,剩下的只能靠冰棍班他们自己。 谢欣怡看着一箱箱搬进车间的包装,又往嘴里塞了口肉。 他们班组人员配置是固定的,从其他班组借调人过来又是不可能的事,还能怎么办..... 谢欣怡边嚼着嘴里的肉,边看向正扛着原料往搅拌机里倒的陈大。 人员不能增加,搅拌机,冷却机和定型机又环环相扣不容改变,要想腾出多余劳动力,只能从人手上下功夫。 谢欣怡看着小蒋面前堆积如山的原料,又看了看身旁细胳膊细腿的女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既然他们改变不了固有条件,那不如试着从固有条件中找出一条合适的出路。 比如.....资源最大化。 作为各大机器间的重要纽带,他们班组的几个人完全可以通过交换工作岗位来提高工作效率。 班组人员特点各异,根据各人特点调整工作岗位,让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遵循管理学里的“人岗匹配”原则,识人善任,以此实现资源最优配置。 合适的岗位匹配合适的人,不仅最大程度减低劳动力的浪费,还能大大提高工作效率。 就好比原料搬运这活,之前崔妈妈想着小蒋性子缓还细致,便将原料搅拌的活交给了她,以为这样不会出错,却没想到搬运一事哪能是一个小姑娘可以胜任的。 像这种重活,完全可以交给力大还没瞌睡的陈大,小蒋细致,去当质检员刚刚好。 谢欣怡把全组人的性子在自己脑海里过了一遍,有了大概想法后便放下饭盒直接找崔妈妈商量去了。 后世吃过加班之苦,这辈子说什么都不想重蹈覆辙,她很有分寸的对着连饭都来不及吃上一口的崔妈妈一顿建议,还结合目前现状提出了具体解决办法。 崔军听了先是一愣,而后面带疑惑地疑问,“真有效?” 谢欣怡点头,虽说她也不是很确定用了这个办法后能不能按时下班,但效率会比现在高很多是肯定的。 “反正也无伤大雅,不如试试。” 接连加了快半个月的班,别说谢欣怡她们几个早已累的没魂了,就连崔军都被磨的没了皮。 从前下班早,他回到家做好饭后还能听着收音机来段即兴舞蹈,现在倒好,新品冰淇淋销量突然提高,他们整个班组的人每天都忙的前胸贴后背的,连饭都没时间吃,就更别说是有空跳舞了。 崔军已经烦了很多天,正愁找不到办法帮组员们解决困难,不想谢欣怡这边竟提出解决办法。 谢欣怡脑瓜子新,想的办法肯定有用,没其他更好办法的崔军在对方提出换岗建议后想都没多想便照做了。 按谢欣怡提议,陈大力气大,从负责监管机器变成了原料搬运工;崔妈妈精神好,从总领全局变成了全能替补王;小蒋性子缓,从开关机器变成了质检员;刘大姐手脚麻利,从质检员变成了包装工;谢欣怡擅长的东西在生产中没什么用,便主动担起了机器守护神的重担。 突然调换岗位,一开始几人还有些不适应,后来经过两天磨合,速度还真提高了不少。 陈大没什么瞌睡,一大早就来班组摆好了今天要用的材料并提前将机器预热好,等谢欣怡几个女同志到班组,换好工作服就可以立马投入生产。 刘大姐和小蒋岗位离不开人,中午热饭的事就交给了替补人员崔妈妈,谢欣怡当了机器保护神,连吃饭都守在机器旁,生怕一个差错机器就出了什么问题。 全组成员各司其职,配合默契,终于在五月初把下班时间从之前的天黑提前到了现在的六点。 厂里五点下班,现在她们只比其他车间多加了一个小时班,不仅效率提高用时变少,还个个高质量交付。 全组上下高兴的不得了,说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就请谢欣怡这个大功臣去国营饭店庆祝一番。 谢欣怡也不拒绝,当下还开起玩笑说自己到时候要点哪些菜。 几人高高兴兴畅想着日后喜事,不想几天后竟出了件让他们意想不到的祸事。 第38章 小偷 谢欣怡是第一个发现冰淇淋颜色不对的人。 当初在研发时, 她不下于吃了五十支试验品,再加上新品冰淇淋的巧克力配比是她和刘师傅共同定下的,所以当她看到那个黑不溜秋的娃娃头时, 第一反应就是原材料出了问题。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光线问题并没太在意, 直到她围着定型机巡视一圈, 见每个娃娃头都像加脱了层皮似的黑亮, 这才重视起来。 她小跑来到负责质检的小蒋面前, 拿起刚从定型机出来的娃娃头确确实实看了一眼,紧接着又去到包装好的成品柜前随便拿出一块打开看了看。 眼睛灰里带黑,还模模糊糊, 一看就不像他们之前研发的巧克力比例。 谢欣怡带着疑惑尝了口,反常举止惹得正忙着包装的刘大姐皱眉一问,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怀疑她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只疑惑出了什么问题, 刘大姐相信她, 她自然也不会隐瞒, 在尝到冰淇淋味道不对后, 她脱口而出道:“巧克力味道不对, 应该是原料出了问题。” 谢欣怡不疑有他,让本还疑惑她反常行径的崔军听去,立马也拿起一个娃娃头冰淇淋尝了起来。 “呸..呸...呸....” 崔妈妈被苦的连吐几口, 眯着眼把手里的冰淇淋翻过去覆过来的看了几遍,好半天才憋出句“咋这么苦”。 可不是苦, 就这颜色,这味道,一看就是劣质巧克力, 怎么能跟他们调配过的上等巧克力相比。 不仅不能比,还不能细看。 配比得当的巧克力色泽柔和,一眼看上去软软糯糯的,而手上这个仿版,颜色深不说,细看还能看见表面浮着一层微小颗粒,根本不及原版细腻。 谢欣怡指了指娃娃头的眼睛和帽子,对闻声而来的陈大解释,“原料不对,比例也不对,特别是眼睛这里,你看,黑的太明显了。” 陈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帽子和眼睛的颜色不一样。 因为帽子比例在整个娃娃头的脸上占比大,所以看上去要比眼睛这个小比例的地方颜色淡一点。 若不是谢欣怡提醒,陈大还没注意到这点。 虽说之前他和谢欣怡都参与过娃娃头冰淇淋的研发,可巧克力的比例一直是刘师傅在负责。 他是个大马哈,观察的没谢欣怡仔细,但冰淇淋的原材料有没有出问题,还是难不倒他这个在生产线混迹了十几年的人。 他看着手里不细看根本看不出问题的冰淇淋,想到之前小蒋负责原材料时并没出现过这个情况,便闷着头自顾去了库房。 问题出在调换岗位之后,作为现在的原材料负责人,他有责任查清问题所在的责任。 他疾步朝库房走去,谢欣怡紧随其后。 俩人到达库房后同时朝堆放巧克力的木箱子走去,因这段时间温度越来越高,采购部采购回巧克力后就第一时间放进了可以保温的木箱子里。 木箱子是刘师傅托县城老师傅专门定制的,外层是防水隔热的木头,箱子里面在铺上一层厚棉被,把箱子放在最角落的地方,里面放几根老冰棍降温,盖子用纱布缠严,以防止巧克力受热融化。 这个方法是年下最流行的冰棍保存法,谢欣怡第一次见时还忍不住感叹,还说木箱子设计的好,不仅能保温还能防小偷,哪里会想到眼下温是保住了,小偷却没防住。 这个年代,小偷很常见,特别是食品厂里出小偷,更是见惯不怪的事。 群众吃不饱,厂里东西又没数,自然就有人起顺手牵羊的心思,尽管厂里配备了夜晚巡逻的人和见人就咬的狗,却还是避免不了没监控就抓不到人的后果。 小偷偷了东西不需要销脏,就算有人发现也落实不到人头上,走投无路的人冒险一试,为了点把点东西不惜铤而走险。 食品厂少东西成了常事,为避祸,厂里贵重的东西基本都有专人保管,就连车间库房这种地方,钥匙也是由班组人员轮流保管的。 谢欣怡没想过他们班组会出现小偷,毕竟不会有人蠢到会为了点没什么用的原材料大费周章的去弄开门钥匙。 她自信认为,却不料偷盗者不按常理出牌。 按理说,好不容易弄来库房钥匙,对方应该捡库房里最值钱的东西拿走不谢的,哪知道小偷费尽心思来到库房不偷东西,反而自带东西来交换。 谢欣怡惊讶还有这种操作,和陈大一起合力打开保温箱,仔细检查起了箱子里的巧克力。 原材料出问题,且还是被人掉包了,小偷偷走原有巧克力又按数补上其他巧克力,行径让人匪夷所思,目的更是让人猜测不透。 她透过光线往木桶里仔细瞧了瞧,巧克力从形状上看大体不差,谢欣怡又接过陈大递来的一颗,拿到库房外细细分辨了一二,果然和在库房昏暗灯光下看到的不一样,颜色明显深了许多。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48节 她掰开尝了尝,苦涩中带着些劣质砂糖的甜味,满口腻的慌不说,吃到最后就跟吃橡皮一样,说不出的奇怪。 来自后世的谢欣怡什么货色没见过,一看一尝后就知道手里这块巧克力是劣质巧克力,根本无法与他们之前使用的巧克力相比。 掉包最重要的原材料,还在他们没对比冰淇淋的情况下,这小偷不是目的不纯,而是目的太纯,纯的让人稍加细想就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知道巧克力是娃娃头冰淇淋的关键所在,更清楚他们冰棍班出货清场的具体情况,这小偷不仅对原材料很熟悉,还对他们班组的作息时间了如指掌。 结合上述几点,谢欣怡很快在心中锁定了嫌疑人,但鉴于手里没有证据,这事儿也不是她能承担的,只能和陈大崔妈妈一起把这件事上报到了厂领导那里。 “什么,原材料被调换了?” 方厂长皱眉惊讶,听完陈大他们的叙述后很是不理解小偷这么做的原因,“知道是谁干的吗?” 他问陈大,大老粗陈大没当场抓住人,又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干的。 他摇了摇头,木楞看向站在一旁的崔妈妈。 “没抓到人,而且库房钥匙也一直在谢欣怡身上。” 是的,谢欣怡之所以这么积极寻找小偷,一来因为她参与了新品研发,产品质量出了问题,她有义务站出来,二来则是因为这周轮到她保管库房钥匙,小偷选在这时候动了库房原材料,她虽没直接责任,但心里始终不舒服。 库房钥匙一直在她身上不假,而且她吃饭睡觉时都带在身边,小偷不可能从她这里偷到钥匙,这一点她很肯定,但小偷趁没人的时候调换了库房原材料的事是事实,她虽能自证,可却不能置身事外。 小偷不偷东西还换了最重要的原材料,很明显就是冲他们冰棍班来的,见崔妈妈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谢欣怡干脆在刘师傅问到有没有怀疑的人时,大胆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你怀疑吴桂芬干的?” 可她在她老公被抓去劳改后就被调到了锅炉班,每天起早贪黑累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做这事儿。 刘师傅纳闷,崔妈妈也很是疑惑,“....她现在是临时工,若再犯错,是要被开除出厂的,她应该没那么傻吧?” 而且这样做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崔军想不通,陈大更是一脸懵。 “会不会是你想岔了?” 想岔了吗? 可除了她,谢欣怡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比吴桂芬更希望他们冰棍班出差错。 同是冰棍班出来的人,陈大评了优,小蒋和谢欣怡出了风头,就连跟她年纪差不多上下的刘大姐也跟着涨了工资,只有她,不仅老公被抓去劳改,她自己也被贬成了临时工,随时都有可能被开除。 所有人都比她过的好,就自己每日活的战战兢兢,长期心理不平衡,自然就会心生怨怼。 班组成员靠娃娃头冰淇淋享尽荣华,那她就毁了她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谢欣怡如此猜测,又头头是道的把根据说了出来,没夸张,也不添油加醋,就实实在在说了自己是怎么分析的,最后还提出了证明她猜测的办法。 “那....就按小谢说的办?” 方明安认真听完,想不出其他更好办法的他拿不定主意,转头询问起了其他几人的意见。 新品冰淇淋是刘师傅带人研发出来的,费了那么多心思眼下却出了这事,该怎么办他有绝对主导权,而陈大作为研发组组员,自然跟谢欣怡一样,都想尽快抓到破坏他们研究成果的人,至于崔军,事情出在他的冰棍班,作为班长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俩人有共同目标,又深知谢欣怡鬼点子多,所以当方厂长问起俩人意见时,二人毫不犹疑的一齐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刘银生。 知道刘师傅看重谢欣怡,俩人把决定权交到了刘师傅手里。 而刘师傅也不过犹豫了两秒,还没等俩人反应他就斩钉截齿地做出了结论。 “就按小谢说的办!” 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相信谢欣怡,陈大和崔军更是举双手表示支持。 他俩还不信了,就凭谢欣怡的聪明才智,怎么会斗不过一个大字不识的人。 几人达成一致,也保证出了这道门后就忘了这事儿。 回到班组崔军便给小蒋和刘大姐下了死命令,让她们在没找出嫌疑人前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每天该干嘛就干嘛,然后和陈大一起私下悄悄换回了之前一直使用的巧克力。 冰棍班恢复如常,生产量始终保持日产一千,几人配合的越来越默契,下班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早。 其他车间羡慕看在眼里,有说酸话的也有来看热闹的,动静闹的比新品研发出来时还大,甚至还故意爆出了刘大姐这个月的工资情况。 六十六块钱,都快赶上厂里七级技术工人的工资了。 人们纷纷感叹,话也越传越神,没几日就有人说刘大姐马上就要提上去当班长了,把有些人给气的,当晚又悄咪摸去了冰棍班库房。 第39章 预判 之前在冰棍班时, 吴桂芬主要负责的就是库房的保管工作,尽管现在的已经调离冰棍班,但她还是轻车熟路的摸进了库房。 和上次来时一样, 库房的陈设并没有什么变化, 存放巧克力的木箱子仍摆在库房最角落, 盖子用纱布缠了几层, 没之前严实, 一看就是白天的时候打开过。 位置没换过,说明冰棍班现在用的是被她换过的巧克力,可这么多天过去, 货都交出去了两批,意料中的祸事却迟迟没来。 不仅祸事没来, 还一点闯祸动静都没有,没有人因为原材料被换受处分, 更没有人吃了变味的冰淇淋上食品厂来闹, 有的却是冰棍班一天比一天下班的早, 工资更是一个比一个高, 高的让人嫉妒, 让人愤恨。 吴桂芬气的牙痒痒, 实在想不通问题出在哪儿。 她好不容易才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出新品冰淇淋的情况,又辗转找到她老公之前合作的供货商,大费周章找来巧克力, 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掉了冰棍班用的巧克力,以为这样就能给谢欣怡她们带来重创, 却不想自己处心积虑一阵,到头来对方却连毛都没有伤一点。 一开始听锅炉班的人说刘大姐工资快赶上七级技术工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信, 后来传的人变的多起来,她赶紧找了好姐妹在财务科上班的侄女查了下。 一个月六十六块钱,跟她在冰棍班三十五的工资比起来,直接翻了一倍。 吴桂芬心里本就不平衡,眼下见跟她差不多大的刘大姐工资比她多拿那么多,就更咽不下这口恶气。 明明最重要的原材料被她换成了普通巧克力,按理冰棍班现在应该愁的焦头乱额才是,怎么可能还会按时下班,疯涨工资。 她想不通,白天悄悄过来看了下,见冰棍班跟从前一样,组员们各司其职,配合默契,还有说有笑的,一点不像出了问题的样子,她疑惑,猜想会不会是巧克力又被调回来了,便想着晚上来查看一番。 钥匙是之前值守库房时无意间配下的,没想到关键时候派上了用场,她趁着月色悄悄摸到木箱前,轻手轻脚打开盖子,正准备去拿箱子里的巧克力,不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激烈的狗吠声。 “谁在里面?” 刺眼的手电筒光“唰”地一下扫过来,警惕的呵斥声从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吴桂芬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这...这是被人发现了? 她躲在箱子后,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外面动静。 “这门怎么打开了,我记得下午下班的时候还关着。” 是陈大的声音。 “会不会你看岔了,大半夜的谁会来班组?” 门卫王大爷边拿手电筒乱扫,边打趣陈大,他嘴里说着不打紧的话,可身边的大狗却一直吠个不停。 “吵什么吵,一天天的就知道乱叫。” 王大爷扯了扯手里的狗绳,示意陈大赶紧去拿他落下的东西。 工人落东西在厂里是常事,但大部分都会第二天上班时再来取,像陈大这样,三更半夜跑来敲他窗户的人还是头一个。 夜深人静,砰砰砰的一阵巨响,吓的王大爷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强盗,顺手抄起一旁的铁棍就呼了过去。 他年轻时上过战场,反应和动作不是常人能比的,要不是陈大适时蹲下,当时开花的可能就是他的脑袋了。 年轻人没礼貌,这是王大爷对陈大的第一印象,不耐烦的听对方说明来意,他下意识就要赶人走,直到看见陈大递来的一包大前门,手上赶人的动作这才迟疑了下。 不过也只迟疑了一秒而已。 大前门,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试问哪个烟民会在面对大前门时能不动摇的。 王大爷名下有三个儿子,家里还有母老虎管着,每月工资全都上缴,妻子只留极少的钱给他买烟。 他烟瘾大,钱又少,平日只能买点水烟解馋,像大前门这种高档烟,他只在从前的采购部部长嘴上看到过。 香是真的香,光从他面前飘过的烟味都让人忘不了,就更别说大前门现在就摆在眼前,还是整整一包。 王大爷哪能低档得住这诱惑,仅犹豫一秒后就变脸接了过去。 “还要我陪你走一趟,你要求真不少。” 把烟收进包里,他答应了陈大的无礼要求,转身回屋里拿了手电筒,他牵上黑虎和陈大一起朝冻品车间走去。 月色下,车间大门紧锁,陈大掏出钥匙打开门,二人刚想往里走,黑虎就突然朝着库房方向叫了起来。 陈大立马察觉到不对,疾步朝库房走去,王大爷牵着黑虎紧随其后。 到了库房,陈大一直盯着没锁的门纳闷,王大爷则拿手电筒对着里面扫视了一圈,没什么异常,就是黑虎一直叫个不停。 大半夜的被叫来走一圈,王大爷心里本就不痛快,眼下见黑虎像发了疯似的乱吠,这心里就跟猫抓的一样。 催促着陈大去拿自己落下的东西,拿上后又和他一起重新锁了库房门,待确认车间没第三个人后,俩人这才往大门走去。 “麻烦你了哈,王大爷,改明儿我跟您拿点咱们新品冰淇淋尝尝。” 娃娃头冰淇淋两毛钱一个,还特抢手,家里孙子吵着闹着要吃,之前王大爷找了销售科的人都没排上号,现在陈大却说要免费送给他一些尝尝。 王大爷心下高兴,欢欢喜喜送走陈大后就期待起了娃娃头冰淇淋,不成想第二天心心念念的冰淇淋没收到,倒收到了冰棍班出了盗窃者的惊天消息。 听说人是早上抓到的,就在冰棍班的库房里,因为库房门从外面锁着,小偷从里面打不开,还是负责去库房搬运原材料的陈大打开门后才发现的,人躲在角落里,闷了一晚上,一脸惨白的模样把陈大吓了一大跳,当场一个扁担就飞了过去。 好在下手不重,小偷没断气,被众人从库房合力抬出来,就脑袋上肿了个大包,其他地方倒没什么,就是看到小偷真实面目的人被吓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已。 偷东西的是厂里的人,还是从冰棍班出去的。 这消息是在上班一小时后传到的门卫室,王大爷想到昨晚黑虎的狂叫,还有陈大看着库房门时的疑惑,关上收音机就立马去了厂长办公室。 厂里出了小偷,来看热闹的人把办公室围的水泄不通,王大爷透过人群往里看去,见一个女人被陈大押着,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灰不溜秋,正昂着头大声辩解。 “凭什么押我,我犯什么事了我?” 她瞪了陈大一眼,而后朝方厂长大吼道:“方明安,你个窝囊废,你不是人,你见不得我过一天好日子,说我盗窃,我盗窃你个祖宗,我盗窃.....” 吴桂芬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锁了七个小时。 要知道班组库房平常都是用来存放东西的,建的矮小不说,还不透气,她被陈大锁在里面那么久,要不是省着力气小口吸气,怕是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还好意思说她偷盗,她那是偷盗吗,是偷盗吗,明明就是天黑走错了路,顺道去从前班组看了眼,正好看到库房的门没锁就上前帮着检查了一番。 要不是陈大是非不分,问都不问一声就把她锁在里面,她至于被当成小偷,还挨了一扁担吗? 吴桂芬忍着头上剧痛,使出浑身力气同方明安争辩。 “我好心帮他们检查,他们竟当我是小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你们这群大傻叉。” 可不是倒了血霉,三更半夜的,带着一人一狗就来了车间,说什么东西忘了带,还从外面把库房门给锁了。 你说你锁就锁吧,隔天一早你还恶人先告状,惊吼一声连反应时间都不给人留,直接一扁担就砸了过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49节 陈大这个大傻叉,当初在冰棍班的时候就没少跟她对着干,眼下她都调走了,这人还不放过她。 一扁担,那么狠,还那么准,当场就打的她眼冒金花,魂飞魄散的。 七个小时就已经够折磨人的了,人还没清醒呢,就受到了扁担的重创,吴桂芬越想越气,恨不得反手就给陈大一个大耳刮子。 “我说了,我不是小偷,陈大,你给老娘放手。” 她试着用力摆脱束缚,可眼下她被陈大押着,无论怎么用力,那双大手却始终没有移动分毫。 “陈大,你个孬种,男人打女人,你算什么好汉。” 心里窝着气,动又动不了,没办法,她只能拿话攻击,逞一下口头之快。 陈大被她说的脸红,几次想要张嘴反驳都被对方压了回去,站在他身后的小蒋着的直跺脚,刘大姐也忍不住骂出了声。 场面一度失去控制,谢欣怡见吴桂芬被抓了现行还在这儿狡辩,眉心微蹙,站出来厉声反问,“你说我们冤枉你,那好,我问你,昨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咱们班库房?” “我是不小心走错的。”吴桂芬极力反驳,明知这话漏洞百出,却还是不承认自己的偷盗行径,“晚上天太黑,我一时看岔了。” “看岔了?”谢欣怡不可置信,“昨晚月亮那么亮,你都是老工人了,还能看岔?” 她这话一说出,惹的现场群众也纷纷议论起来。 “....我和她同一批进厂的,到今年整整十五年了。” “就是,我一个刚来厂里的都走不错路,她都在厂里待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会走错路。” “依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是小偷。” “........” “........”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不一会儿就把吴桂芬定在了偷盗的耻辱柱上,掰都掰不动,而谢欣怡更是站在一旁火上浇油,接二连三地问了吴桂芬几个问题。 “你大半夜的还在厂里干什么?” “陈大哥和王大爷到库房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你没库房钥匙,是怎么进的库房?” 言语一句比一句犀利,问题也是一个比一个刁钻,还句句问在重点上,逻辑不是一般的清晰,也难怪吴桂芬被问的哑口无言,张着嘴巴好半天愣是没憋出一句话。 “你看吧,她都答不上来,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围观群众又开始议论纷纷,吴桂芬心虚,没理的她只能拔高声线,大声对谢欣怡吼道:“我晚上睡不着来厂里加班,怎么了,有规定说晚上不能来加班吗?” 大晚上的来厂里加班? 亏吴桂芬想的出来。 谢欣怡被气笑,围观群众更是发出一阵哄笑声。 没想到有人不要脸起来什么理由都找得到,陈大手下一紧,押着吴桂芬的手都带了些个人情绪。 “死陈大,你想押死我呀,赶紧把老娘放开,不然我去公安告你们。” 吴桂芬扯着脖子骂骂咧咧,见对方不为所动,又大声控诉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小偷,证据呢?证据拿出来!” 俗话说捉奸拿双,抓贼拿脏,她吴桂芬什么都没拿,就不信谢欣怡能拿她怎么办。 她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人高昂起头,嘴角带着不屑的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讨打模样,看的谢欣怡直起火。 证据?! 不就是证据吗? 她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 谢欣怡从刘大姐手里接过早已经准备好的“证据”,不急不缓来到吴桂芬面前,当着大伙的面,缓缓打开来。 “你是没偷东西。”她拿起放在口袋里的劣质巧克力,“但你侵吞了国家财产。” 侵吞国家财产? 吴桂芬惊的瞬间惊大了双眼。 她就是换了下巧克力,到谢欣怡这儿怎么就成了侵吞国家财产了? 吴桂芬不解,瞪大双眼,惊讶地看向手拿巧克力的女孩。 只见对方拿着她托人买的巧克力,慢慢递到她面前,边问她眼不眼熟,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块巧克力。 “我左手这块巧克力是刘师傅特意叫你老公从城东的巧克力厂家进来的,订货合同就放在方厂长抽屉里。” 她举起左手,在吴桂芬面前晃了一眼,又缓缓举起右手,“而我手上的这块巧克力,则是你,吴桂芬,找之前跟咱们有过短暂合作的郊县食品厂定的,订货合同现在也同样放在方厂长的抽屉里。” 她把两块巧克力放在办公桌上,说完这话后又凑到吴桂芬面前不紧不慢地补充了句,“娃娃头冰淇淋是刘师傅带着我们花了半个月时间研发出来的,它的配方,你觉得我们会告诉其他人吗?” 如果说之前的话是试探,那后面这句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击溃吴桂芬心里防线的最后一记重锤。 巧克力好坏不容易分辨,订货合同也不能说明什么,可冰淇淋的配比却只有参与研发的人才知道。 之前她吴桂芬始终想不通问题出在哪儿,现在让谢欣怡这么一说,立马就想明白了。 冰淇淋是有配比的,怪不得两块巧克力明明差别不大,却还是被谢欣怡给看了出来。 当初她在挑选替换巧克力时就只考虑到了两种巧克力之间差别,却完全没想到冰淇淋还有配比。 以为跟之前制作冰棍一样,只需准备好糖和水,娃娃头冰淇淋肯定也不例外,有奶油和巧克力就够了,怎么还有比例。 吴桂芬没参与过产品研发,自然不知道一个食品做出来可不是只准备原材料那么简单。 她瞪着一双惊讶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谢欣怡,刚才死不承认的话说的有多肯定,现在脸就被打的有多疼。 可她还是不死心,想到谢欣怡给自己安的侵吞国家财产罪名,她据理力争道:“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我也顶多算偷盗未遂,怎么就侵吞国家财产了?” 之前换下的巧克力她早就偷偷卖给巧克力厂,全都折换成现在木箱子里的巧克力,她没拿厂里东西,就换了一下品种,谢欣怡凭什么说她侵吞国家财产,她一没收回扣,二没得利的,哪儿就侵吞国家财产了? 吴桂芬不解,看向谢欣怡的眼神充满了挑衅,正想说谢欣怡这是诬陷,下一秒就见谢欣怡叫来了财务和采购。 “两份合同都在,麻烦你们给算算,看中间差了多少,值多少钱?” 谢欣怡都没看吴桂芬一眼,直接从方厂长手里拿过合同后就递给了财务和采购,话说的清楚,还一副毋庸置疑的模样,吴桂芬见此情形,心立马虚成了一团。 中间差钱了吗? 没注意呢? 她战战兢兢地看着仔细比对两份合同的财务和采购,围观群众也全都收了议论,屏气凝神地看着办公室飞快打着算盘的人。 不是抓小偷吗? 怎么还成侵吞国家财产了? 要知道侵吞国家财产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是要被抓去劳改的。 大伙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被陈大押着的人,想到她老公的下场,脸上表情也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变成了现在的毋容置疑。 都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吴桂芬她老公之前就是因为吃回扣给抓去劳改了,俩人每天同锅搅食的,吴桂芬说不定还真能干出这事儿。 就在围观群众你猜我猜时,那边财务和采购已将核算结果递到了方厂长面前。 两份合同是谢欣怡爆出嫌疑人后刘师傅托人找来的,方明安早就看过,当时的他还以为谢欣怡要拿吴桂芬私下购买巧克力说事,却不料她准备了这么大一个罪名给对方。 小姑娘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对付起人来竟如此杀伐果断,不仅提前做好所有准备,还精准预判了对方的反应。 那天她对着自己说出抓人计划时,方明安就已经很惊讶她的镇定和聪慧,本以为引人上钩瓮中捉鳖就已经够出其不意的,哪里会想到最后还留了有这么一手。 尽管方明安已经做好了大吃一惊的准备,却还是被谢欣怡抛出的后手吓了一跳。 难怪刘老说小丫头鬼点子多,每年偷盗者那么多,就没有谁会把偷盗和侵吞国家财产联想到一块的。 而让方明安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谢欣怡不仅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还找出了这两个罪名分别对应的证据。 今早小姑娘来找自己要财务和采购的时候,他还纳闷,现下落到实处,他这才后知后觉过来。 这是要从两个巧克力间的差价入手,让死不承认的吴桂芬哑巴吃黄连。 方明安对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小姑娘有了新的认识,调整好心态做好了货不对数的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数字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差了整整四百块,就一批货! 方明安抬头看向谢欣怡,见对方还是之前那副淡定模样,心里越发没底。 所以.....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40章 定罪 谢欣怡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然是发现巧克力被掉包的那天就知道了。 起初她还只是猜测,毕竟两个巧克力的口感差别太大。 所谓一分钱一分货,货这样, 钱肯定也多不到哪里去。 不过当时没有实质证据, 她也不好说什么, 后来刘师傅托人找来订货合同, 她在办公室晃了一眼, 大概就知道差了多少。 三四百块钱,那可是一个初级工人一年的工资。 她没想到吴桂芬胆子这么大,本来换巧克力就够损的了, 结果还被吃这么多差价。 这年代,所有工厂都是国有企业, 厂里一砖一瓦,进货卖货都属于国家所有。 你说你简单换一下原材料的这种私人恩怨还好说, 只要价格对等, 其实就算被抓到, 也不过受个处分通报什么的, 可现在, 两个巧克力之间差价差了这么多, 那可就不是私人恩怨那么简单的了。 往轻的论,你是吃回扣中饱私囊,若往重了论, 算你个侵吞国家财产也不过分。 其实一开始谢欣怡也没往这方面想,还是小蒋无意间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在谢欣怡怀疑有人调换了原材料时, 小蒋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人是缺钱了吗?” 吴桂芬缺不缺钱,谢欣怡不知道,她只知道, 对方肯定缺心眼。 且不说私下交易存在风险,就算没被发现,这么大一批货,人接受方不得寻思一下你的来路明不明什么的,怎么可能跟你对等交易。 卖货给私人有风险,收黑货更是提着命的干。 对方以次充好很正常,吴桂芬在听到中间差了那么多差价后也是一脸震惊。 “怎么会有差价,不是都折算成货了吗?” 她疑惑嘀咕,头埋着,一双眼睛跟着大脑飞快转动,“不可能呀,我明明对过货的。”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50节 模样是不可置信的,声音是小的可怜的,一张大面馒头似的脸上,毛毛虫眉毛也紧紧皱在一起,疑惑,不解,下一秒就要骂娘般,鼻孔随着起伏的呼吸一张一合....... 情绪是在听到有差价后突然而起的,没有彩排过的做作,各表情间的衔接也十分顺畅,看样子,不像是知道有差价这事儿,跟谢欣怡猜想的一样。 吴桂芬明显是被骗了。 她来自乡下,本就不识字,对方应该也是发现了这点,所以才会在订货合同上做手脚。 谢欣怡知道有差价的时候,其实没怀疑过吴桂芬会在中间吃回扣,毕竟这人满心思都是怎么算计他们冰棍班,也没脑子往吃回扣上去想。 她就是个家庭主妇,每天就知道围着自己的两亩三分地转,当初她老公因为中饱私囊被抓,从她傻乎乎到处去炫耀就看的出来,她脑子里就没这根筋。 没吃回扣的意识,还不识字,人家不骗你骗谁。 谢欣怡知晓这一点,也清楚吴桂芬这人赖皮的毛病,知道光是调换原材料的罪名不足以让对方低下头,于是便故意夸大其词,顺着吴桂芬被人骗着签下不对等合同的契机,愣是给她安了个侵吞国家财产的罪名。 年下形势紧张,什么罪名只要跟群众沾上边,那你就是有再大的关系也没用,照样该开除的开除,该坐牢的坐牢。 吴桂芬私下调换原材料,两份签字盖章的订货合同就是证据。 证据就摆在面前,若之间没有差价还好说,厂里最多给她个处分通报什么的,可倘若两份合同间差了这么多钱,那可就不是处分通报那么简单的了。 吴桂芬明显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当谢欣怡把财务核算出的数据递到她面前时,她差点没当场吓晕过去。 “这.....这不是...不是我....我....我没有...没有......” 她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后便挪开了视线,不敢看那串烫人的数字,更不敢直视任何人的眼睛。 耳边是围观群众越发刺耳的质疑声,面前是比自己存折上还长的数字,吴桂芬想到谢欣怡刚才说的话。 侵吞国家财产! 她侵吞了国家财产! 那是不是会跟她家老贾一样,在家睡的好好的,突然就有一群人冲进来,话都没说一句就给押走了。 想到之前贾富贵被抓的场景以及两个孩子吓的哇哇大哭的模样,吴桂芬脸色发白,脚下一软,“咚”地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 “我没有,我没有....” 她坐在地上念念有词,也不管站在身后不知该不该继续押着她的陈大,只一个人自言自语,像是魔怔了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吴桂芬,你别以为你这样我们就拿你没法,我给你说,你就是真疯了,该受的惩罚还得受。” 方明安看着坐在地上失神的人,想到她因为寻私仇给厂里带来的损失就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他平日里对人和善惯了,哪怕现在他已经尽可能地把话说的很重了,但在其他人听来还是像开例会般,根本毫无威慑力。 特别是地上正沉浸在深度恐惧中的吴桂芬,尽管方明安和刘大姐你一句我一句对着她威逼利诱,她却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理都没理他们一下。 谢欣怡缓缓收起账单,在方厂长说完威逼的话后,不急不慢地蹲在了吴桂芬面前。 “我知道你也是被骗的。” 她小声对着吴桂芬说出这话,语言不像其他话那样刺人,吴桂芬听后立马抬起了头。 “他们就是利用你想报复的心理,所以才会在合同上做手脚。”谢欣怡继续述说事实,“倘若是你没起那些坏心思,试问谁又能利用得了你?” 她设身处地地站在吴桂芬立场分析,见对方默默攥紧了拳头,又话题一转来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你家老贾已经进去了,若你再出个什么事,家里的两个孩子怎么办?寄人篱下吗?” 谢欣怡抛出问题,见对方脸上明显有了松动,又摇头感叹,“父母不在身边,做什么都要看人脸色,有苦都没地方诉说,你说可不可怜?” 抓住吴桂芬做为母亲的软肋,谢欣怡把所有后果都给她分析了遍。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吓对方,只是吴桂芬这次确实踩在了她的雷区上。 世上万人,唯小人和女子难养。 吴桂芬打心眼里憎恶冰棍班的所有人,这次她能做出调换原材料的事,那下次她就能做出其他更离谱的事。 她不想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能做的就是一网打尽不留遗憾。 因为知道调换原材料的罪名不重,即便吴桂芬承认,厂里也会看在她还有两个孩子要供养的份上酌情给她个处分警告就算了,不仅伤不到她分毫,还很有可能让她怀恨在心,把自己受到的伤害又再次算到冰棍班身上。 上次她受自家老公影响被贬至锅炉板,明明跟冰棍班毫无关系,可吴桂芬还是把所有罪责归咎在了她们班组身上,不然也不会出现今日这场闹剧。 人往往好了伤疤忘了疼。 倘若第一次你没有给她吃够教训,那她下一次只会变本加厉的报复。 不会因为你的仁慈对你感恩戴德,更不会因为你放她一马就对你手下留情。 谢欣怡后世吃过太多这样的亏,所以当知道吴桂芬调换了原材料后她便想好了要给她一记重击。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她也要让对方知道,搬起石头是有可能会砸断自己的脚的。 “我没想过会这样。” 果然,听谢欣怡提到孩子没人照顾,吴桂芬立马就吓破了胆,她一把抓住谢欣怡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极力为自己辩解,“我就换了巧克力,其他的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这点谢欣怡相信,可她不为所动,吴桂芬又指着订货合同说道:“我不识字,你是知道的,这东西我根本没看过,他们让我签上字后就给我发货,我不知道会这样。” 她是不知道,毕竟她一心只想着报复,又怎么可能注意其他。 “我没拿国家的东西,一分都没拿,我....我就换了巧克力,其他什么都没做。” 见谢欣怡只盯着她看不说话,吴桂芬干脆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和怎么换的巧克力全都吐露了出来。 她不想自家两个孩子没爹没娘,更不想背负劳改犯夫妇的罪名处处被人看不起,谢欣怡说的没错,孩子就剩她了,她决不能出事。 打定主意,吴桂芬也不像之前那样自信满满,不仅当着众人的面一五一十承认了自己做的坏事,还主动交待了她是找谁销的赃。 态度是诚恳的,语气也带着焦急,怕谢欣怡她们不信,又指天发誓,保证自己绝对没说一句假话。 谢欣怡看着眼前因害怕而全身颤抖的女人,见时机已到,便缓缓起身来到了方厂长面前。 “人交给您了,怎么处罚,相信厂里会给我们冰棍班一个满意交待。” 没咄咄逼人,但态度却很强硬,明摆着,她不会善罢甘休。 吴桂芬瞬间瘫坐在地上,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闹剧落幕,剩下的就看厂里的了。 围观群众三三两两散去,冰棍班组员们也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刘银生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离开的瘦小身影,长长舒了口气。 “您老真不打算插手?” 袁康站在刘老身边,见对方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才敢弱弱地问道。 “插什么手?吃饱了撑的我。” 别看这话是恶狠狠说出来的,但言外之意却在说:快看,快看,我徒弟厉害吧,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谢欣怡跟刘老年轻时一样的这话,袁康不下于听刘银生说了八百遍。 在知道她能尝出原材料比例的时候说过,新品研发时谢欣怡提出调整巧克力配比的时候说过,还有上次发现原材料被换,刘老也小声嘀咕了这句。 他以为袁康没听见,其实袁副厂长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不然也不会在谢欣怡抓到小偷时,大老远跑去找刘老家里找他这个帮手来帮忙。 刘老欣赏谢欣怡,这是厂里家喻户晓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老人家把谢欣怡当徒弟来培养,就刘银生自己不愿承认。 明明心里担心的跟什么似的,却还要装作一点也不在意,嘴里说着关他屁事的话,脚下还是不自觉地朝厂长办公室走去。 袁康看在眼里没说明,只笑着跟在后面,并随手关上了门。 第41章 暧昧 吴桂芬处分下来那天, 谢欣怡刚好收到小妹的回信。 信里谢欣欢也同样纳闷,只说自己还没来得及“照顾”,谢婷婷就不见了身影。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市, 谢欣欢就更不清楚了。 那天几人走后, 她就和谢母一起去了还在来往的亲戚家, 本想着谢婷婷这次好不容易逃回来, 一定会在家里多待几天, 哪成想还没等谢欣欢去居委会检举,那边谢婷婷就偷了徐文霞放在铁盒里的买菜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徐文霞知道后在家里闹了好半天,还怪谢建民没看好自家妹妹, 一气之下把谢建民小两口赶去了猪圈,最后还是谢老太心疼孙子, 也不管徐文霞的阻拦,愣是把谢建民接到她房里住了。 谢婷婷回过果子巷的事, 那天谢欣怡大闹后果子巷也有不少人知道, 不过当下形势不好, 每家都有每家的难处, 故而也没人去当那个讨人嫌。 只当饭后谈资说了几天后, 就没人再提了。 谢欣怡说她在京市郊区看到了谢婷婷, 谢欣欢也一点不怀疑,她借着给谢老太送稀饭的时候,毫不费力地从谢建民嘴里套出了刚才那些信息。 虽没问出谢婷婷逃去了哪儿, 但至少知道她现在不在果子巷。 不在果子巷,就有可能在任何地方, 出现在京市郊区便不足为奇。 可她来京市干嘛,一没亲人,二没朋友的, 谢欣怡想不通,只当是重生之人脑子有毛病,给小妹回了句让她别管,好好复习后,便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自从上次分析出顾屿对自己的心思后,谢欣怡每每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拿男人来娱乐下。 今天也不例外。 她使劲拉过男人刻意压在身下的毛巾被,见对方还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便提起了文淑华前几天给顾颖介绍的相亲对象。 “.....小伙子你看到过吧,跟你一个部队的,听说长的不错,小乖小乖的,跟顾颖很登对。” 顾屿翻了个身,“之前你还说顾颖跟高何挺配的。” 结果呢? 人转头就和隔壁张新的妹子张娟打的火热,听说都开始谈婚论嫁了。 穿到这个时代这么久,这还是谢欣怡第一次碰到不按常理出牌的反转。 高何这人的确是别有居心,不过他的居心也着实太多了些。 谢欣怡一直以为他处心积虑地接近顾颖肯定有什么目的,以至于处处都防着他,哪成想人不止处心积虑,还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不仅吃着顾颖这个碗里的,还看着隔壁张娟那个锅里。 明明过年的时候请他来家里吃饭时还挺热情的,结果隔两月,就看见他送下班的张娟回了张家。 转战速度快的让谢欣怡惊叹,险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年代的人都这么开放的吗,连男生都开始骑驴找马了? 谢欣怡被惊的好些天没反应过来,顾屿更是逮着机会就拿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嘲笑她。 每次只要谢欣怡一提哪个男生优秀,他就拿高何当反面教材,谢欣怡都懒得理他。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51节 “人本来就优秀,妈说比高何强了不止一百倍。”甩给男人一个背影,谢欣怡拉过被子继续输出,“年纪轻轻就是团长,还立了不少功,说一句年少有为也不为过。” 她学着文淑华的模样对着顾颖的相亲对象一阵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她介绍的对象,就差把我很喜欢写在脸上了。 见她越说越得劲,顾屿立马沉下了眉。 果然.....暧昧期就是好玩。 拱火的谢欣怡见状很满意,见做梦素材已经达到,她瞬间收了情绪就准备找周公会谈,却不想人刚躺下,背后就传来了一阵烫人的体温。 察觉到古怪的顾屿半撑着手臂躺在床上,先是用视线将谢欣怡从头到脚扫了遍,然后再缓缓逼近,用只有俩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开口问道:“你故意的!”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谢欣怡身子立马紧绷起来,被当场抓包的她一动不敢动,只含糊狡辩,“什么故意?” 哪有故意。 她就算真是故意的也不可能承认呀! “顾大少爷,你别那么小家子气好吧。” 心虚不敢承认,那干脆倒打一耙,她现在背对着男人,就算男人吹胡子瞪眼的她也看不见。 谢欣怡超常发挥,在说完男人小家子气后就等着舌战群儒的,却不想等了半天背后一点动静都没。 这是欣然接受了? 大佬这么好对付? 谢欣怡不确定,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男人开腔,于是翻过身,想要看看顾屿在干嘛。 结果,人刚翻到一半,男人带着侵略的气息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说谁小家子气?” 男人的手轻压在她腰旁,整个人离她不到半尺,距离突然拉近,谢欣怡甚至能感受到他说那话时的气息,灼热又隐晦,烫的她背脊一紧,忘了该说什么。 顾屿半撑着身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没觉得俩人现下的动作太过亲密,反而再次沉声反问,“谁小家子气?” 俩人中间只隔着条毛巾被,谢欣怡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跟男人靠的这么近。 危险,危险,简直太过危险。 男性荷尔蒙萦绕身边,完美俊颜近在咫尺。 画面太过少儿不宜,谢欣怡脑子瞬间宕机,连本能逃避都忘了,就更别说是回答男人问题了。 她微微侧了侧身子,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只偏头看向了远处墙壁上俩人几近重叠的影子。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 谢欣怡默默在心里背起了清心寡欲咒,手却不受控制的往男人腰间扶去。 美色在前,哪有坐怀不乱的道理。 她在黑暗中缓缓摸索前进,正准备往男人腰上掐去,结果下一秒双手就被顾屿从背后抓住,一把握进了手心。 谢欣怡愣住。 男人一本正经道:“别乱摸。” 谢欣怡无语。 没想到男人说起这些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当真是之前抱着她睡胆子练出来了,纯情小青年都变成满嘴跑火车老司机,哪里还是书中那个禁欲系大佬。 谢欣怡把手收回来,小声嘀咕了句“小家子气”,然后侧身不再理他。 顾屿这次没有贴过来,更没有抓着她乱摸其他地方,只是后半夜的时候把两人的毛巾被拿开了一床,这才抱着她沉沉睡了过去。 最近随着气温的逐渐上升,娃娃头冰淇淋销量也直线上升。 谢欣怡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回到家粘床就睡,哪还有精力去管男人半夜偷不偷她被子。 一觉好梦睡到天亮,她高高兴兴去上班,刚把自行车停在车棚,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欣怡睁大眼睛仔细看去,只见吴桂芬手里抱着一个口袋,身上没穿工作服,低垂着头走在下班必经之路上,整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对旁边行人的指指点点也是置若罔闻。 这是来厂里收拾东西来了? 对吴桂芬的处分,早在谢欣怡收到小妹回信时就下来了。 赔偿私自调换原材料造成的经济损失,不追究其私下买卖的责任,只把她从厂里开除,没因为侵吞国家财产罪把她扭送至公安那里。 惩罚不算重,也不算轻,只能说力度刚刚好。 不至于让她活不下去,也给了她一个狠狠的教训。 当初谢欣怡故意把罪名提高,为的就是先吓破她的胆,让吴桂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最后开除她工籍时她才不会心有不甘。 考虑到她名下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谢欣怡也不可能真把人送去劳改,赶尽杀绝的事她做不出,但该重惩的还是要重惩。 她知道吴桂芬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若这次只是抓住她私自调换的罪名就把她开除,她定要闹个三街才罢休。 谢欣怡不会轻易放过想要害她的人,更不会留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危险品在自己身边。 与其每日战战兢兢防备,不如主动出击永绝后患。 从那天抓到吴桂芬,到厂里处分下来,吴桂芬这几天肯定把所有后果都想了,心里做了要被送去劳改的打算,结果处分下来只是开除。 一般人肯定会立马感谢天感谢地,吴桂芬心要硬点,不说感谢天感谢地嘛,总不会再对冰棍班有怨怼吧。 谢欣怡这样想,而吴桂芬也确实没再生怨怼。 那天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后,她就一直担惊受怕的,怕厂里把她扭送到公安局,更怕突然有人闯进来带走她。 老贾已经进去了,她还有两个娃要养,可不能再被抓走。 吴桂芬每日祈祷,希望老天保佑自己,厂里结果下来的那天,她鼓起了好大勇气才去了办公室。 还好,只是开除。 厂里让她赔了调换原材料造成的损失,并没有抓住她侵吞国家财产的事深究。 她不会被抓去劳改,只是从此以后不能再回厂里上班。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回家后吴桂芬抱着两个孩子大哭了一场。 今早被通知来厂里收拾东西时,一开始面对大伙的指指点点还有些不适应,后来说的人多了,也没什么好回避的。 说就说吧,反正以后她都不会回这里了。 只是被厂里开除后,她以后都不能每月按时拿到工资。 吴桂芬从厂长办公室走出来后就一直在想今后她们母女的生路,对旁人的指点没放在眼里,也没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谢欣怡。 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谢欣怡的名字,她才后知后觉的转过头。 小姑娘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跟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纯粹,美好。 短短一年时间不到,人从最开始的不被看好,到破格提拔进研发组,不仅研发出了家喻户晓的娃娃头冰淇淋,现在还成了厂里人人称赞的楷模,就连从不夸人的刘大师傅,也不下一次对她赞不绝口。 而她呢..... 吴桂芬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打包袋,默默叹了口气后朝大门缓缓走去。 第42章 车祸 吴桂芬被开除后, 冰棍班又恢复了往日忙碌。 班组成员配合越来越默契,下班时间更是从之前的六点提前到了四点。 因为食品厂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班组成员完成生产组长交待下的任务, 无论你用什么办法, 只要保质保量交差, 你就是早上下班都没人说你什么。 所以冰棍班四点下班, 除了收获了其他几个班组的羡慕眼神, 其他的都还好。 林威林组长倒是好几次来班组跟她们商量提高日产量的事儿,可都被崔妈妈以各种理由打发了。 “我们又不是劳模班,想让我们加班?做梦吧他。” 崔军对着谢欣怡几人重复了自己刚对林威说的话, “还说让我劝说大伙同意把之前日产一千的量提高到了一千二?” “哼!” 崔军越说越气,按下冷却机的手都加了不少力度。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吗, 之前明知道他们班组成员不够的情况下硬生生给他们下了日产一千的任务量,现在见他们磨合过来提前下班了, 又想着给他们增加任务量。 如此追着他们打压, 也不怪崔妈妈生那么大气。 刘大姐腾出一只手背拍了拍崔军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蒋也趁着冰淇淋还在冷却机的时候跑过来拍了下崔军的马屁, “还得是咱们妈妈, 敢跟林组长这么硬刚。” 谢欣怡也笑着附和, “可不是,咱妈妈多威武的人。” 陈大被她睁眼说的瞎话逗的难得一笑,把手里提的巧克力倒进容量器后, 冷不防来了句,“我觉得咱们还真能把产量提高到一千二。” 谢欣怡:“.......” 果然, 劳模的世界他们咸鱼无法理解。 林威想要压榨她们的愿望到七月结束的时候都没实现。 尽管娃娃头冰淇淋已经出现了断货的情况,可厂里领导还是没说什么。 冰棍班组员们继续按时四点下班,早早回到家的谢欣怡倒成了顾老太菜园子里的常客。 “你把这根木条插进最后一排的土里, 然后拿线跟它绑在这根主干上......” 顾老太一身素衣素裤,裤脚高高挽起,她一边摆弄着手里菜苗,一边指挥谢欣怡将木条插进土里。 谢欣怡动作娴熟,经验丰富,连木条相隔几米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从前就干过这行,不然怎么这么轻车熟路。 这段时间她一直待在菜地,把老太太的智慧看在眼里,一顿操作下来,菜没学会种多少,人生道理倒学了不少。 她虚心受教,也跟顾老太配合的越来越默契。 俩人用一天时间锄了菜地里的草,又用两天时间把疯长的冬瓜藤整理了下,等摘了熟透的西红柿放进冰箱,又摘了一大把青椒送给了隔壁张家。 今天俩人的任务是给豇豆搭架,而且要赶在吃饭前完成,谢欣怡不敢有丝毫放松,一直铆足了劲的干,就在她好不容易把第一根木条搭在主条上时,院子里却突然跌进来一人。 “请问这里是顾豪毅的家吗?” 谢欣怡和顾老太听到声响同时转头,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小年轻站在院子里,还一脸焦急的看着她们,顾老太连忙答道:“是,这里是顾豪毅的家,我是他母亲,请问同志你有什么事?”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52节 “他出车祸了,你们赶紧去市一医院!” 什么? 出车祸了? 顾老太手里的镰刀“噹”一声掉在地上,两耳一嗡,双脚一软,身子摇摇晃晃往后倒去,幸好谢欣怡就在她身边,立马手疾眼快地上前扶住,“奶奶,您没事儿吧?” 顾老太半靠在谢欣怡身上,好半响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没事儿,没事儿。” 嘴上说着没事,可脸上却被吓的一片惨白。 她招呼谢欣怡赶紧去隔壁叫来文淑华,又让张娟给顾屿和顾颖单位去了电话,安排好一切,几人匆忙朝市一医院赶。 顾豪毅是半个月前去的谭家村抗洪救灾,山上连着下了好些天暴雨,洪涝来时,村民还没来得及撤离,全都被困在了村里。 部队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赴现场,顾豪毅担任总指挥,张新也在救援队伍中。 来通知她们的小伙子是张新下面的新兵,今年刚入的伍,据他所说,谭家村的洪涝灾害在顾豪毅他们到的第五天就被控制的差不多了。 前几天他们带领群众撤退到安全地带,还帮着修好了村里基础设施,按计划应该昨天就打道回府的,却不想又接到了下游另一个村的救援任务。 顾豪毅带领大部队连夜往受灾村落赶,眼看都要到了,不想途中却遇上了山体滑坡。 好几日暴雨,山体早就被雨水浸湿,顾豪毅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便开着车走在最前面,结果...... “还好师长反应快,赶在泥石落下时弃车而去,只是一切来的太快,师长他还是被石头砸伤了腿。” 人没什么大事,就是腿受了伤。 提心吊胆听完小伙子的叙述,谢欣怡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原主的爸就是在抗洪救灾中失去的生命,之前听顾屿说顾爸要去谭家村抗洪救灾时她心里就一直担心着。 虽说顾豪毅对她这个儿媳妇不是很满意,对顾屿顾颖两个亲生孩子也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但他在工作上却是实实在在的好领导。 之前顾老太跟她讲过顾爸的光辉事迹,说他比顾老爷子年轻时还要拼,不仅带领部队打了不少胜仗,还是个救民于水火的勇士,说只要是遇到救民救命的事,顾豪毅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谢欣怡上次去文淑华房间时,也无意间看到了许多顾爸的功勋章,而且从这次的事不难看出,顾爸在工作上的确是一个很负责的人。 尽管顾爸对这个家没什么责任心,但谢欣怡还是不希望顾屿跟她一样失去父亲。 从顾爸出任务那天起,谢欣怡就开始担心,顾屿也担心,虽然他表面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每晚翻来覆去的动静还是出卖了他。 男人没有表面上看着那样无情。 谢欣怡刚来顾家的时候文淑华就跟她说过,这点,谢欣怡在和男人这么久朝夕相处后早已了然。 她猜想男人心里肯定跟她一样,一样悬着一颗心,她最近都很少跟顾屿开玩笑。 只说谢无关紧要的杂事,不让顾屿往上想,也不让自己往上想。 可即便如此,即便这并不是顾爸第一次出任务,但因为有原身父亲的憾事在,谢欣怡始终悬着一颗心。 她坐立不安了好些天,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事。 谢欣怡跟在脚下生风的顾老太赶往病房,从新兵那里了解到大致情况后,顾老太的脸色也逐渐恢复到从前。 但也只是堪堪恢复了点,毕竟眼下受伤躺在病床上的是她儿子,她不担心谁担心。 谢欣怡搀扶着顾老太往病房走,文淑华压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跟在后面。 等她们来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刚好给顾豪毅包扎完。 顾老太先是站在门口从头到脚把自己儿子细细看了遍,确定顾爸全身上下只有右脚打着石膏后,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她长长舒了口气,这才在谢欣怡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去。 “你....我...你吓死我了!” 文淑华跟在俩人后面进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双眼已噙满泪花,见顾豪毅的右腿被高挂起,她一个没忍住,泪珠“哗”从脸上流了下来。 “出发的时候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小心点,小心点,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她来到床边,仔细看了看顾豪毅受伤的右腿,擦了擦脸上泪痕后,对着床上的人一顿埋怨。 “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顾豪毅躺在床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一个男人皮糙肉厚的,这点伤对他连说连屁都算不上,也不知这女人有什么好哭的,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 他对着小声哭诉的文淑华轻声咳了下,在对方看过来时用眼神示意她身后还站着一老一少,正拿眼看着两人呢? 文淑华见状赶紧擦干眼泪,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了顾老太。 “妈,您坐下说。” 谢欣怡扶着顾老太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老太太没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家儿子看。 顾豪毅知道,老母亲这是生气了。 “妈,我没事儿,就受了点皮外伤,住几天院就好了。” 他硬挤出笑容对着老母亲一顿宽慰,还说这么点伤,自己根本都不想住院的,“那些新兵蛋子吓尿了,非拉着我来。” 顾豪毅尽可能把这次的事说的轻松些,却半句没提那大石头压在他腿上时是怎样锥心的痛。 他对受伤一事笑笑了之,见顾老太仍盯着自己没说话,又嘻嘻哈哈把话题扯到了那些新兵蛋子犯下的蠢事上。 “.....我让他把谭家村村委会养的猪赶到十里之外的另一个村委会关起来,结果她给我赶到了沟里,一人一猪在沟里打起了架,最后还要我派两个人去救他,你说这些新兵蛋子.....” 顾豪毅扫了眼站在门旁的小伙子,朝顾老太努嘴让她看,“张新手下刚来的,看着精精明明的,哪里知道会是个傻小子。” 他试着转移自家母亲的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东一句西一句的扯了不少话题,可顾老太根本不上他这当。 看都没往他示意的地方看一眼,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说了句,“这次就好好养伤,别想着过几天去威胁人医生给你签字出院。” 威胁医生,签字出院。 顾老太说的这么顺口,看来顾爸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没想到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的人私下还挺叛逆。 谢欣怡看了眼满前低头满口应好的男人,终于知道顾家那两个一直嚷着不结婚的人随谁了。 “我找医生干嘛,我找医生,我躲他们还来不及。” 顾豪毅不承认自己干过这种事,不过嫩姜始终斗不过老姜,见自家儿子听不进去,顾老太干脆一句话直接切断了他的退路。 “我不管你要躲谁,以后每天淑华来给你送饭,医院里的饭不利于你恢复。” 一句话把所有路给顾豪毅堵死,不仅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还断了他急着想要出院的想法。 甚至,还派了个监视者,这下他就是想逃也得掂量掂量了。 来自血脉的压制让他讪笑着闭了嘴,顾老太起身让谢欣怡陪她去医生那儿问下具体情况,文淑华留下来照顾。 “骨裂,得好好养。” 医生办公室,顾老太仔细听着医生说的话,谢欣怡等在门口,刚想说要不要进去陪着的,就听见不远处护士对着坐满人的长廊喊了句。 “李小芳,李小芳在不在?” 这年代没后世医院的那种叫号机,病人来医院看病都是坐在长长的条形凳上,寸步不离的等着护士叫号。 一开始谢欣怡听到这声叫号声时并没太在意,直到抬头看去时看到两道熟悉身影,这才反应过来。 李小芳! 李家村,小芳.... 脑海里渐渐浮现出邮局的那张写着“小芳”名字的寄件单还有百货大楼前那声声句句的“福顺哥”,谢欣怡定眼朝那两道身影看去。 一个老妇搀扶着一个年轻女孩,老妇人还跟之前在小蒋家里看到时一样,上衣花衬衣,下身黑裤子,鞋上粘着泥土,手上挎着篮子,听到护士叫名字后,直接扒拉开挡在他们满前的人群,嘴里骂骂咧咧,手上没轻没重。 还是那么粗俗,那么蛮横无理,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张见谁都像欠了她八百块没还的臭脸眼下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让让,都让让,没看见这儿有孕妇,都杵在这儿干嘛?” 她扯着脖子对站在前面的人群一阵呦呵,谢欣怡这才看向跟在尚母身后的女孩。 少女还跟之前一样,弱不禁风,扭扭捏捏,她一只手拉着尚母衣角,一只手微微护在腹前,半散着腰,脚也成八字打开,孕妇模样做的那叫一个足,哪怕尚母没吆喝刚才那句,谢欣怡都能一眼看出她的不同来。 没错,那个叫小芳的女人......怀孕了! 穿的是宽松的麻料连衣裙,看的是妇产科的医生,身旁还跟着尚福顺那个想孙子想疯的妈。 谢欣怡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紧紧盯着女孩已经现怀的腹部,眸色渐深。 从医院回来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连顾屿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怎么了?麻烦没解决干净?” “啊....?” 谢欣怡听到了顾屿的这话,但她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搞不懂男人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她懵懂看向男人,“什么麻烦?” 见顾屿不语,只暗自叹了口气,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吴桂芬的事,她之前跟顾颖打过赌,猜中间的差价到底有多大,这事儿她记得自己没跟顾屿提过。 她看着面前正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的男人。 看来顾颖那个大喇叭又没经受住诱惑。 谢欣怡无奈,轻笑着拍了拍手,自夸道:“开玩笑,谢大专家出手,哪有解决不掉的麻烦。” 话一出口,就见男人还拿着一双沉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没说话,也没动作。 这是不相信? 谢欣怡的好胜心被勾起,立马就把自己怎么猜到的嫌疑人,怎么相处的解决办法,以及最后是怎么高拿轻放解决的麻烦全都清清楚楚地讲了遍,末了还朝男人挤出个得意洋洋的笑,似乎再说:“怎么样,我厉害吧,快夸夸我。” “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 男人冷不丁来这么一句,问的谢欣怡莫名其妙。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53节 “你被人欺负,为什么不来找我帮忙?” 不仅没找他帮忙,还告都不告诉他一声。 谢欣怡被问的哑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告诉顾屿?可以告诉他吗? 可她与他不是应该各司其职,互不干涉的吗,而且书里谢婷婷就是什么事都找男人帮忙才被嫌弃,最后被离婚的,怎么现在男人还怪她什么事都不告诉他了? 谢欣怡不解,但顾屿都这么问了,她也只能实话实说的解释:“这件事我能自己解决,说出来只会让大伙跟着担心,没必要....吧?” “可我们是两口子。” 顾屿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虽开了口,但声音却很沉。 谢欣怡头疼,那他之前和谢婷婷还是两口子呢,最后还不是离婚了。 “两口子,又不是无话不谈的闺蜜,谁规定有事就要找对方帮忙,就要找对方诉苦的,你不还是有事瞒着我,也没说跟我无话不谈呀?” 你都不告诉我,凭什么我就要什么事都告诉你。 谢欣怡出声反抗,顾屿脸色就更沉了。 “你刚说和谁无话不谈?”他皱眉看着谢欣怡,“闺蜜又是谁?” 顾屿明显不知道现代词汇,看他疑惑不解的样子,还加了个“又”字,应该是把“闺蜜”当成了一个人,而且还是敌对的那种。 这男人的脑回路,也够新奇的,谢欣怡不想搭理他,只随口说了句“厂里同事”后便不再说话。 顾屿听完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俩人洗漱完躺在床上,这期间谁也没说话。 周围静了下来,谢欣怡的思绪又回到了女孩怀孕的那件事上。 她盯着天花板发呆,在心里做着要不要告诉小蒋这件事的思想斗争,身旁躺着的男人半天没有动作,就在她以为男人已经睡着时,对方却冷不丁地来了句。 “那人能叫闺蜜,应该是女的吧?” 谢欣怡:“......” 没理男人,暗自想了一夜,谢欣怡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小蒋。 之前她一直纠结,无外乎是怕自己搞错,万一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她又告诉了小蒋,这不故意给人两口子添堵吗? 而且顾屿说的没错,她不是小蒋,不清楚人心里怎么想,若人家就愿意沉醉其中,就无法自拔呢? 她连自己两口子的事都搞不明白,自然不想掺合别人两口子的事。 所以上两次看到尚福顺做出那些奇怪事和奇怪举动时,她都给自己洗脑劝服下了自己那颗想要揪掉渣男脑袋的心。 可现在那个女人怀孕了! 怀孕了呀! 昨天发现那个女人怀孕的时候,其实她心里也有过疑惑,毕竟没有诊断书做证明,她也不断定那女人肚子里怀的就是尚福顺的崽。 直到昨晚盯着天花板回想起医院里的那幕,特别是尚母在女人身旁护前护后还小心翼翼的样子,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小蒋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为尚家添个一儿半女的,尚母那边为难成什么样,谢欣怡不是不知道。 按理说,一个始终抱不上孙子的刻薄之人,在看到别人扶着孕肚时应该翻个大大白眼才是,怎么可能跟捡了大宝贝似的,喜笑颜开地陪在左右悉心照顾。 尚母何其尖酸的一个人,能让她如此瞻前马后,原因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小芳肚子里怀的是他们尚家的种。 之前寄东西和动作亲密,尚福顺顶多算有出轨征兆,可眼下李小芳都怀孕了,出轨现实就在眼前,谢欣怡若再不管,多少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且从上次的百货大楼的事看的出来,李小芳明显知道尚福顺有老婆。 知道男方有老婆还往上凑,这不是知三当三吗? 还有尚母,你本来就有儿媳妇的人,不管小两口关系怎么样,你也不能纵容自己儿子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 现在都七十年代了,传宗接代的思想还那么重,正妻生不出孩子,你就去外面找人生,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家里有亿万财产等着继承。 谢欣怡最烦出轨男,况且这件事的受害者还是小蒋。 当初刚来食品厂时,所有人都对她充满敌意,只有小蒋,一上来就帮她出气,不仅对她信赖有加,平日也对她维护的很。 小蒋人好还老实,但这却不是让人欺负的理由。 没生娃怎么了,这世上多的是结婚好几年都没生娃的人,而且生不出娃,又不一定非是小蒋的原因。 尚福顺要是有良心,应该和小蒋一起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实在不行你试试那些土办法土迷信也行,万不该背着小蒋跟其他女人不清不楚,还造出了一个娃。 尚福顺母子如此没良心,那也别怪谢欣怡把这事儿告诉小蒋。 第43章 告状 这状谢欣怡必须要告, 只是告状这件事儿它多少要讲些技巧。 不能一上来就跟小蒋说她老公出轨了,我和刘大姐都看见过。 还有外面女人怀孕这事儿,也不能直接跟小蒋说。 最好是像上次她在医院一样, 无意间让小蒋碰见, 毕竟外人说的再多, 也不如自己亲眼看到来的可信。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怎么不露痕迹地让小蒋碰到怀孕的李小芳。 医院肯定是碰不到的, 这年代产检还没有普及, 她上次能碰见是运气,这么重要的事总不能靠运气,还是需要主动出击。 比如在孕妇经常出入的地方偶然撞见和李小芳在一起的尚母, 小蒋起疑,就会去查, 她家亲戚那么多在医院上班的,总有办法查到尚福顺的把柄。 尚母如此看重李小芳肚子里的孩子, 自然会格外优待, 这年代很多人吃不饱, 大伙内心公认的优待就是顿顿有肉, 餐餐有油。 而且看李小芳的肚子的大小, 不像是刚怀孕的样子, 孕妇中期吃的多,谢欣怡后世的舅妈当时怀表弟的时候每天能吃下十二个鸡蛋,平日去的最多的不是医院就是菜市场。 所以做出决定后, 谢欣怡便连着好几天让小蒋陪她去蔬菜副食店买菜。 借口是临时找的,说是王妈临时请假去照顾自家生娃的女儿, 她下班要经过蔬菜副食店,买菜的事现在交给了她。 虽有些牵强人意,但好在小蒋一直很信任她, 并没怀疑。 俩人在蔬菜副食店转悠了几天,谢欣怡也接连几天买一堆菜回去。 被请假的王妈一头雾水,背地里还跟顾老太猜测怎么回事,顾屿看见后倒一下猜到她想干什么。 “那男人又出轨了?” “你怎么知道?” 谢欣怡疑惑,顾屿便看向了厨房正被王妈摘去大半的菜。 这都能猜到,就凭几颗菜? 所以说男人太聪明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她就买了几天菜,顾屿就联系到了之前提过一嘴的出轨事上,还故意加个“又”字,明显是有备而来。 知道瞒不住,也没什么好瞒的,谢欣怡便把自己在医院看到的和之前碰见的事全都说了出来,“.....眼下那女人怀孕了,事情就变味了,小蒋跟我要好,这事儿得让她知道。” “你对她的事还挺上心。” 顾屿听后没发表任何意见,只阴阳了句,谢欣怡白了他一眼,“小蒋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得起人家。” 要不是小蒋对她好,她才懒得倘这趟浑水。 “尚福顺不做人事,不仅精神上背叛了小蒋,现在连身体出卖了,真是恶心.....” 她摇了摇头,“.....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出轨男,明明自己没本事,还把所有的错归往女人身上推,反正我对出轨零容忍,我就要让小蒋知道这件事,至于她知道后怎么选,那是她的事,但在此之前,她作为尚福顺明媒正娶的妻子,小蒋有绝对的权力知道这件事。” 就算她不说,尚母和尚福顺如此不顾忌,小蒋早晚也会发现,与其等孩子出生了才知道,还不如提前知道有个准备。 谢欣怡不奢望作为男人的顾屿会理解女人,只感叹小蒋已经很不容易,不应该被人这么欺负。 “你不是女人,你不懂.....” 她学着顾屿对人的模样,讳莫如深地做出结论,也不管男人听到这话后会是什么反应,只继续和小蒋往蔬菜副食店跑。 也不知是俩人运气好,还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俩人没转悠几天,就碰到了来买菜的尚母和李小芳。 和上次在医院看到的一样,尚母像个母鸡一样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唯唯诺诺的李小芳,妇人边走边嚷嚷,时不时还跟周围的人推搡几下,动静闹的不少,所到之处寸人没有,谢欣怡一眼就看到了二人。 小蒋也看到了。 只是她有些不确定。 上次尚母来家里闹过后,尚福顺就把她妈送回了老家,临走前还带走了谢欣怡提来的谢礼,这事儿她亲眼所见,怎么现在尚母却出现在了京市的蔬菜副食店? 她拉着谢欣怡往前疾走了几步,在离尚母不远的水产店前停下后,再次睁大眼睛看去。 几十年不变的短发,一身从她嫁过来就穿着的麻花衣裳,还有手上挎着的篮子,脸上只有得了便宜才会露出的笑容。 一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小蒋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看向一旁让尚母喜笑颜开的女孩。 圆蛋脸,高鼻梁,眼神飘忽不定,模样柔柔弱弱,小蒋突然就想到她和尚福顺结婚后第一次回老家那次,女孩也是这样站在尚福顺面前,一双明眸眼含泪花,楚楚可怜地看着带着大红胸花的男人。 当时她问过尚福顺,这女孩是谁,为什么那样看你,她记得尚福顺说的是,女孩是他的远房表妹,从小借住在他家,一直把他当亲哥哥。 亲哥哥结婚,她作为妹妹不舍是正常,小蒋就没往其他地方想,可眼下...... 女孩一身宽松连衣裙,一只手牵着尚母衣角,一只手微微护着腹部,而被她护着的地方,是小蒋无数次在梦里才能见到的弧度。 女孩怀孕了,尚母悉心照顾。 小蒋是单纯,但不是傻子。 看着尚母看向女孩时关爱的眼神,还有那张老气横秋的脸上从未有过的笑,小蒋脸上的笑突然就僵住了...... 情况让小蒋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就是小蒋自己的事。 不过为了避免怀疑,谢欣怡在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提了让小蒋陪自己去蔬菜副食品店的请求,但都被小蒋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而且没过几天,小蒋就请了病假,刘大姐察觉出异样,便来问谢欣怡发生了什么事。 谢欣怡自然不会在小蒋没同意的情况下把人家里私事四处宣扬,只当自己也不知情,还问刘大姐能不能陪她去蔬菜副食店买菜。 “我家里还有几个大爷等着我回去做饭呢,你自己去吧。” 刘大姐果断拒绝,谢欣怡买菜可是要买两个小时的人,小蒋小年轻有时间陪,她托儿带母的可没时间跟谢欣怡瞎闹。 小蒋不在,刘大姐也不陪她,谢欣怡没再装下去的必要,当晚下班后就轻轻松松回了家。 事情解决了,她还想着回去眼气一下顾屿,却不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客厅传来了一阵叹息,“......之前我还觉得他对小妹有意思,怎么一转眼就...就要跟别人结婚了呢,还找的这么近?” 话说的这么直接,嗓门还这么大,谢欣怡哪怕没看见说话的人,也猜到家里又来了不速之客。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54节 今天是顾爸出院的第二天,昨天出院的时候顾凯没来,说是临时出任务去了。 谢欣怡不知道部队的紧急任务啥时候变得如此快去快回,反正进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顾凯时,她招呼了在座所有的人,就没招呼他。 需要出钱出力的时候不在,现在事儿都忙完了理顺了他又开始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谢欣怡不给对方表扬的舞台,顾凯正准备点下去的头也僵在了半空。 “欣怡回来啦,今天没买菜?” 顾老太跟放下钥匙准备来她身边坐下的谢欣怡玩笑,没觉得她不礼貌,反而借此机会扯开了顾凯刚才的话题。 “我刚还在跟王妈猜,她说你今天一定会买满是虫眼的番茄回来凉拌。” 自从谢欣怡去光顾蔬菜副食店后,顾家的餐桌上不是被虫咬了一大截的黄瓜,就是满是虫洞的菜叶。 王妈每天做饭前都要细细查看才能保证“蛋白质”不出现在餐桌上,谢欣怡却说这样的菜吃起来才健康。 对于后世深受科技与狠活毒害的谢欣怡来说,市场上那些看着好看的蔬菜都是农药和化肥浇灌出来的,不好吃不说,还危害生命健康,所以在蔬菜副食店看到那些残缺布满虫眼的蔬菜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连虫都吃,肯定无公害又健康。 谢欣怡一直以为自己买到了好货,而且王妈看见了也没说什么,若不是今天顾老太跟她玩笑,她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年代的农药和肥料可比菜还值钱。 谢欣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这时坐在顾凯身边一直没说话的裴娜娜却突然开口阴阳,“奶奶,您就别吓弟妹了,咱弟妹不会做饭您又不是知道,而且咱妈不是说过吗,人嫁过来又不是干这些事儿的。” 这是谢欣怡结婚后,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大嫂。 之前听顾颖说过,她们这位大嫂可不是一般人,不仅家世一顶一的好,人也长的漂亮,当年追她的人那是从城南排到了城北,她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追她的她看不上,家里给介绍的她也瞧不起,外人说她眼光高,她也大方承认自己眼光高,不仅大肆宣扬说自己要嫁给这世上最有本事的男人,还天天和不同男人接触。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时,她却在失踪一段时间后突然答应了顾凯的求婚。 作为裴娜娜当时众多追求者中的一员,顾凯家世虽好,但毕竟亲妈去世已久,他爸又另娶,他在顾家什么地位,外人没说明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他配不上众星捧月的裴娜娜,所以裴娜娜要嫁给他的消息一出,全部人都在哗然。 要知道在裴娜娜的众多追求者里,顾凯不算最优选择,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没有靠山的人结婚,大伙什么猜测都有。 有猜测裴娜娜脑袋出问题的,有猜测她被顾凯逼的,更有甚着还有人猜测她失踪那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见不人的事,比如被欺负,比如要做小月子..... 密事总能让人失了分寸,自从有人这样揣测后,大伙对裴娜娜和顾凯的婚事也从一开始的替女方感到惋惜变成了后来的对男方同情。 顾凯绿帽子带的稳,也带的心甘情愿,不管外面把裴娜娜传成什么样,他依旧是她最忠诚的小跟班。 他不在意,而站在舆论风口浪尖上的裴娜娜,更是从来不理会这些,她依旧我行我素,公平的看不起她周围的每一个人。 这也是为什么谢欣怡和顾屿结婚时,她明明没事儿在家,却还是不来祝贺的原因。 她瞧不起头婚非要给人当后妈的文淑华,更不喜欢处处与她争锋相对的顾屿顾颖,所以平日里很少来顾家。 谢欣怡嫁到顾家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裴娜娜。 女人从她进门后就一直低头整理她的头发,穿的是最时髦的成衣,烫的是略带卷度的头发,脚上一双亮色高跟鞋,一看就价格不菲。 眼下港风还没在内地流行起来,裴娜娜能烫这种头发,穿这种鞋,时不时髦的咱不说,高调肯定是很高调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瞧的起从小地方来的谢欣怡,所以至始至终都没抬起头看她一眼,倘若不是顾老太提到谢欣怡闹的笑话,谢欣怡相信,这人肯定到最后都不会理会自己。 就像现在,她的字面意思看似是在为谢欣怡辩解,可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听的出来,她字面背后全是对谢欣怡的不屑和阴阳。 阴阳她不会做饭,阴阳顾家把她这个乡巴佬当宝。 人家瞧不上咱们,咱们也没必要给人脸,当被阴阳的谢欣怡想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时,坐在她对面的顾屿就先她一步开了口,“她嫁过来本就是享福的,怎么,你才知道。” 不留颜面,直接开怼,全句没有一个给裴娜娜的称呼,有的只是对自己媳妇的维护,不得不说,在保护自己脸面的这件事上,顾屿一直做的很好。 裴娜娜没想到平日冷情冷性的顾屿竟会第一个站出来回怼她,脸上明显一愣。 要知道,顾屿这人,从她嫁到顾家起就没见他对谁笑过,特别是对女人,无论你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只要你是女的,他就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裴娜娜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的。 这个想法在裴娜娜心里根深蒂固,所以眼下看到顾屿陡然站出来维护自家媳妇,她不仅惊讶,还一脸不可置信。 还有顾屿怼完她后看向谢欣怡时的眼神..... 我的天,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臭脸怪吗? 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裴娜娜目瞪口呆地惊在座位上,顾凯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你大嫂很少回家,从前没见过弟妹,不知道正常,不知道正常。” 顾凯一脸谄媚地看向自家老婆,然后话题一转,扯到了隔壁张家最近的喜事上,“对了,爸,我听说张叔他跟着要升副师级,这事儿是真的吗?” “嗯,应该下个月的事。”顾豪毅点了点头,没问顾凯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事儿。 “会调走吗?”顾凯又问。 这下顾豪毅没马上回答,而是转过头问顾凯,“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要知道两人级别不同,从属也不同,顾凯一直追着问张家的事,想干什么? 见顾豪毅怀疑,顾凯连忙笑着解释,“我就是觉得高何那小子转变的太快了些,想问问看是不是真跟张叔的升迁有关。” 高何转战张娟,跟张叔的升迁有关?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顾凯这话给吸引,让他这么一提醒,从前想不通的地方似乎一下就透明起来。 张娟她爸下个月的确要升到副师级,调去的地方刚好在沪市,这消息张新那个大嘴巴早在一月前就告诉了顾屿。 但顾屿和谢欣怡当时根本没把这事儿跟高何转战张娟的事联系在一起,只当高何就是个见异思迁的人,完全没想到这人会如此现实。 之前张娟她爸没升迁时,就是个旅长,自然不能和有一个副师长爸的顾颖相比。 高何在军工厂工作,对第一军区的情况很是了解。 他知道顾颖有个当副师长的爹,家里条件也好,所以在顾颖第一次去到军工厂采访他时,他便借口送顾颖回来想以此给顾家留下个好印象。 后来他巧合救下顾颖,又摸准大龄女青年家里担忧其婚事的焦急心理,不仅三番五次向顾家释放他黄金单身汉的信号,还几次登门制造出他和顾颖在谈对象的假象。 举动让顾家人误会不说,也让外界传言越来越多,就连谢欣怡这个穿越者也一直把他当作居心不良之人防着,谁会想到人家突然就换了目标。 张娟,张新的妹妹,她爹同顾爸同一批当的兵,因其性格太耿直,说话又经常不过脑子,所以往上升的速度一直在顾爸之后。 而且这次升迁距离他上次升旅长已经过去了十年,谁会想到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在这个时候还会往上升这么一大节。 别说顾家了,就是张新听到他爸要升迁的消息后也是一脸懵。 张叔从旅长升到副师,虽跟顾爸一个级别,但调往的却是沪市。 如果真如顾凯猜测的那样,高何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目标从顾颖换成张娟的话,那关于张叔即将升迁的消息高何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而且还知道的那么早。 谢欣怡疑惑,顾屿也拿眼看向了文淑华。 想撮合高何和顾颖,文淑华一直是那个最积极的人。 作为母亲,她既担心女人嫁不出去,又担心女儿所嫁非人,本以为自己千挑万选找了个极品女婿,却不想这么“极品”。 极品男见顾颖这边对他不上心,而张娟父亲即将调往沪市当副师长后,他便立马放弃了顾颖转战张娟。 虽这些对本就对高何没感觉的顾颖来说不算什么,但毕竟之前高何和他家走的有些近,再加上别人问起时高何又一副不承认也不否定的含糊态度,外面很多人都在传自家女儿和高何在谈对象的话。 高何是个男的倒没什么,可顾颖还没出嫁,女孩子名声受损到底不是件好事,文淑华懊恼,在自家儿子看过来时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这人怎么这样.....” 看着温文尔雅的,心思却这么重。 还好顾颖有分辨好坏的能力,对高何这人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若她跟隔壁张娟似的,一直拿父母话为圣旨遵循,那现在...... 想到高何之前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文淑华一阵胆颤。 高何的事算是给她上了一课,从这天后文淑华也不再着急女儿婚事,对别人介绍的人也层层把关起来。 张娟她爸的调令在八月初下到第一军区,因张娟和张新的工作还在京市,所以这次只有罗金霞陪着他家老张去沪市。 走的那天,文淑华带着顾屿他们过去帮忙,高何也在。 “我和老张去那边后,就拜托你平日多看着点我家那两个不省心的东西,特别是张新,他脑子笨,你多看着些,别让他跟他那些狐朋狗友走的太近。” 罗金霞把东西装进行李袋,边装边对一旁的文淑华叮嘱,“说实话,军区大院我就信得过你,俩孩子也听你的话,你就当他们是你生的,该骂的就骂,该打的就打,你放心,我不护短。” 文淑华笑着应下,“我知道,你放心吧。” 这次俩人没有争吵,也没有剑拔弩张,有的只是好朋友好姐妹间临别前的不舍和叮咛,倒让看惯俩人针锋相对的谢欣怡有些不适应。 对文淑华和罗金霞的关系,她一直都搞不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你说俩人是仇人呢,平日得了好吃的稀罕的东西,罗金霞总能第一时间想着给文姨送过来。 可你要说俩人是好姐妹好朋友吧,碰到一起的时候俩人又总是吵吵闹闹,比来比去的,还老是拿话捅对方的心窝子。 谢欣怡搞不懂这种相爱相杀的情谊,她只知道罗姨这人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跟张叔一样,说话从不过脑,但没有一丝害人之心。 就好比高何调转战线追求她家女儿这事儿,罗姨从始到终都没在文淑华面前提过一句,要知道之前,她可是连先买到成品套衣都要跑到对方面前来炫耀一番的人。 自家女儿谈对象这事儿,按理说她不锣鼓喧天嘛,至少也会大张旗鼓一下吧,可现在这么久过去了,她不仅一句都没在文淑华面前提过,就连现在,高何在他们家像过门女婿一样忙前忙后,罗金霞也没说介绍一下。 不仅没介绍,连罗金霞本人都没怎么理高何,只在最后全部搬上车后,很是见外地跟对方道了句感谢。 为什么谢欣怡会觉得见外呢,因为罗姨转而对她们时,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而是红着眼一一抱了她们。 明显的区别对待,顾屿也看在了眼里,回到家谢欣怡忍不住疑惑,文淑华只说了句,“罗金霞又不是傻的。” 对,一个敢只身勇闯军区文工团的人,一个选中张叔这个潜力股的人,她只是说话不过脑而已,怎么可能傻到看不出一个人的居心不良。 高何什么目的,谁也不清楚,罗金霞不傻,所以看破不说破,只等时间长了对方自己露出马脚。 文淑华跟她这么几十年,自然知道罗金霞打算,她让自家儿子最近多跟张新走近些,万一高何那边有什么动作他们也好应对。 罗金霞看的透彻,文淑华也心知肚明,见俩人对高何的态度不含糊,谢欣怡也放心了。 高何这边没动静,她也没必要杞人忧天,第二天仍一早去车间忙碌,可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刘大姐站在那儿四处张望,好像在等人。 第44章 醉酒 “刘大姐, 站这儿等谁呢?” 谢欣怡脱下身上的雨衣,往一旁边甩水边跟刘大姐玩笑,她做好对方故作神秘像之前那样让自己猜的准备, 却不想话抛出去半天, 刘大姐却一点反应没有。 谢欣怡疑惑, 抬头间不见刘大姐喜笑连连, 反观对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眉头也紧紧锁在一起。 “怎么了?” 察觉出异样,她小声凑近,只是刘大姐没立刻回她, 待四处张望后周围都没人,这才凑到她耳边低声耳语, “小蒋家出事了。” 自从上次在蔬菜副食店“偶遇”后,小蒋就请了病假。 崔妈妈和刘大姐他们不知情, 当时纳闷平日看着挺精神的姑娘怎么说病就病, 还病了这么久。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55节 俩人不知内情, 谢欣怡倒是清楚小蒋请假的原因,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出什么事了?”谢欣怡皱眉。 虽说知道结果肯定是坏的, 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眼下李小芳正怀着孕, 尚福顺他妈又是那样一个人,她想到小蒋脾气,抬头朝刘大姐看去。 因俩人说话的地方就在车间门口, 又赶上上班高峰,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三四个同事同她们打招呼, 刘大姐因此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赶紧将她拉到角落,在确定四下无人后, 刘春花这才把自己从亲戚那儿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谢欣怡。 “你知道我大姑子家的小女儿吧,”刘大姐凑近谢欣怡,小声道:“她跟尚福顺在一个单位,昨天我去她家送烙饼的时候,她跟我说尚福顺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 小蒋请了假,尚福顺自然也不会去上班。 这点谢欣怡倒是猜到了。 毕竟他把人肚子搞大,还把自家老婆蒙在鼓里,这事儿怎么着都要解决。 谢欣怡清楚明白这个过程不简单,也不会轻松,只是刘大姐接下来说的那些话却让她有些大跌眼镜。 “.....尚福顺被打了?” 谢欣怡惊讶,刘大姐也有些纳闷,“是呀,我侄女说,尚福顺昨天来上班的时候满脸满脖子都是抓痕。” “还满脸满脖子都是抓痕?” 谢欣怡脑补了一下画面,想着以小蒋那软性子定干不出这种事,那边刘大姐继续描述疑点,“他对外说的是让猫给挠的,可猫挠脖子还好说,挠脸.......” 刘春花一脸不可置信,“那画面可不敢想象。” 可不是不敢想象。 蒋甜甜扑上来挠他时的模样,尚福顺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也不知女人是从哪里听说了他和李小芳的事,那天回到家后就抓着他一顿刑讯逼问。 一开始,尚福顺还扯东扯西想蒙混过关,就连蒋甜甜说出她看到他妈亲自陪李小芳去买菜的话,他也咬死李小芳肚子里的孩子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故意大大方方拿小时候他和李小芳的事给蒋甜甜举例,并装作十分无辜的样子埋怨对方不相信自己,甚至最后他还指天发誓跟蒋甜甜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不仅连男人尊严都不要了,还把命都豁出去了。 可即便这样,蒋甜甜还是不相信,非要闹到公安局,情急之下他就推了对方一把,不想下一秒女孩突然就跟发了疯似的朝他扑了过来。 真的跟疯了一样。 要知道嫁给他后,小蒋就没在他面前红过一次脸,俩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厂里多少人羡慕他找了个好媳妇。 小蒋一直很温顺,而且有他妈在的时候,女孩别说打他了,就是大话都不敢说一句。 结果那天,也不知道女孩吃错了什么药,他都发毒誓了,女孩还是不信,不管他妈在一旁劝,扑过来就对着他一顿打,一阵抓,完全就是个泼妇,哪里还有平日温顺柔软的模样。 他妈在一旁拉了好半天都没拉开,一会儿功夫下来小蒋就把他的脸和脖子抓满了血痕。 尚福顺当天本还要去上班的,见自己脸上脖子上都是醒目的抓痕,便只能给厂里请两天病假。 而他请假在家的两天,蒋甜甜一直逮着李小芳怀孕的事跟他闹了两天,还威胁说要把这事儿捅到他们单位去。 尚福顺清楚,他和李小芳这事见不得光,若蒋甜甜真去自己单位闹,他丢工作是小,被抓去劳改才得不偿失。 他想不通女人到底怎么知道的这事儿,毕竟李小芳怀孕,他妈连家里小弟都瞒着,亲戚朋友没说,外面更是一个字都没泄露。 还有李小芳在京市这事儿,他一直都做的很隐蔽,就连给她租的房子都租在离他们家很远的地方,就怕被别人看见。 他如此小心,每次见面都悄悄的,按理说,以蒋甜甜大大咧咧的性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现,可眼下,蒋甜甜不仅知道李小芳的事,还断定李小芳肚子里怀的就是他的种。 尚福顺心里虚的不得了,以至于跟蒋甜甜的几番争执都处于被动方,最后实在被打的闹得没法了,只能同意蒋甜甜要离婚的要求。 其实跟李小芳这事儿,是个意外,他没想过对方一次就会怀孕,更没想过要跟蒋甜甜离婚。 蒋甜甜和李小芳,一个城里土生土长的姑娘,一个二十岁都没出过省城的乡下女人,尚福顺清楚谁能给他脸上贴金,也知道谁才是那个有能力陪他走下去的人。 只是这些都必须建立在他尚福顺不能断后的情况下。 蒋甜甜的确什么都好,她体贴,她懂事,她能不顾家里反对非要跟他这个穷小子在一起,可她不能生育这点,却也是尚福顺这个独子最大的痛。 他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哪怕家里不催,他也想有一个孩子,就像他弟弟那样,所以当年轻活力的李小芳扑倒在他怀里时,他并没有推开。 他以为就一次不会有什么,他以为就一次别人也不会发现,他以为蒋甜甜是爱他的,他以为...... 他会和蒋甜甜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可蒋甜甜呢....... 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跟他大吵大闹,不仅抓破了他的脸,还死活要跟他离婚。 尚福顺不解,也试过挽留,可蒋甜甜却威胁他如果不离婚,就把他和李小芳的事闹的人尽皆知。 他一个农村小伙,家里跑断了腿才把他送到城里当学徒,好不容易在这个城市落了根,尚福顺怎么可能让别人毁了自己千辛万苦才拥有的一切。 蒋甜甜铁了心要跟他离婚,还一改往日温柔拿话威胁他。 威胁?! 不就是离婚吗?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反正现在李小芳怀了他的孩子,蒋甜甜又是个没生育的女人,他思前想后了两秒,第二天就和蒋甜甜快速办完了离婚手续。 他和小蒋离婚的事没多少人知道,就连谢欣怡也是第二天小蒋来上班时才听她说起。 “抓人的猫”出现在车间的时候,刘大姐还有些小心翼翼,半句不敢提尚福顺被打的事,也没敢问小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听刘大姐说了小蒋老公的近况,谢欣怡就大概猜到些内情,但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人伤疤,本打算下班后再问小蒋的,却不想女孩见到欲言又止的俩人,上来就把自己已经离婚的事自爆了出来。 “什么,离婚了?” 刘大姐惊呼,谢欣怡更是万万没想到,尽管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但还是被小蒋的速度惊到,“昨天离的?” 小蒋点头,“昨天早上离的,我前脚刚搬出去,后脚狗男人就把那女人接了过去。” 还把李小芳接了过去! 这尚家母子为了能传宗接代还真是什么缺德事都做的出来。 刘大姐被他们的做法气的直咬牙,切齿完又劝慰小蒋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谢欣怡也附和着劝,“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离开他说不定是老天在帮你。” 就尚母那张牙舞爪的德行,还有尚福顺对尚母言听计从的性格,小蒋在他家只会困死在传宗接代的漩涡里,耗尽自己所有的气运。 这样的人家,配不上心地善良的小蒋,所以离婚对小蒋来说并不算一件坏事。 只是这个年代的人观念跟后世大不相同,谢欣怡这样想,并不代表五几年出生的小蒋也这样想。 其实一开始谢欣怡也设想过小蒋在知道自己老公出轨后会怎么办,她想过小蒋会大吵大闹一顿然后选择原谅,也想过小蒋会找李小芳亲自对峙,更想过小蒋会自己吞下这些恶心时继续和尚福顺过日子,但就是没想过小蒋会如此干脆利落的跟男人离婚。 想到女孩之前被人冤枉哭红的眼,和面对尚母时低头不敢多语的模样,强烈的反差让谢欣怡根本不敢相信离婚竟然是小蒋提出来的。 要知道这可是七十年代,一个连夫妻吵架都会被说一年半载的传统时代,两口子离婚无疑是绝世大新闻,被人说个三年五载都是轻的,刚离婚这段时间更是会被那些爱嚼舌根之人的口水给淹死。 这日子不好过,小蒋作为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比谢欣怡更清楚,她没想到平日看着柔柔弱弱的姑娘,遇事做起决定竟如此不拖泥带水。 谢欣怡惊讶小蒋反差,小蒋对自己离婚这事儿也不避讳,“当初家里都反对我嫁给她,我没嫌弃他,现在他倒先嫌弃我了。” 小蒋冷哼了声,脸上看不见半点忧愁,满脸满眼都是对渣男的厌恶,“我就要打死这个臭男人,就要抓花他的脸,就要让他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既然我不好过,那他也别想好过!” 对,凭什么得理就必须要饶人。 尚福顺这个妈宝男,说的好听是心软,实际上呢就是想什么好处都想占着。 明明自己有家庭,却还心安理得接受外面女人的投怀送抱。 他一边享受着小蒋带给他的安定,一边又离不开外面野花带给他的刺激。 说什么迫不得已,其实就是自私自利。 这种人谢欣怡在后世见太多了,都以为外面的女人才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而家里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只知道跟自己闹,跟自己吵,一点也比不上外面的“解语花”。 他们自信以为“解语花”仰慕自己,喜欢自己,殊不知你若没正经工作,没稳定收入,真遇到点事,那些“解语花”跑的比狗都要快。 谢欣怡看不起尚福顺装出来的苦大情深,而且在这件事上小蒋才是那个受害者。 既然小蒋没有错,错的是尚福顺,那结果自然就应该由尚福顺自己去承受。 谢欣怡为小蒋做出这种决定而感到高兴,也被她说起离婚之事时的坦然自若所触动。 刚才听小蒋板着一张脸说出自己离婚时,她其实还有些担心小蒋会受影响,但现在..... 她看着眼前一脸不在乎,还笑着说要请她和刘大姐今晚去庆祝一番的女孩。 眉眼含笑,自信张扬,跟在尚母面前畏畏缩缩的小媳妇比起来完全像是换了个人,所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走走走,必须庆祝。” 离开负能量的人,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三人达成一致,等下班刘大姐和谢欣怡给家里去了电话后她们就直奔国营饭店而去。 恢复单身,值得庆祝,小蒋把今日店里的供应全都点了个遍,最后还悄悄拿出了一瓶酒。 几人菜就着酒,酒就着话,很快一瓶白酒就见了底。 谢欣怡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也尝过这年代白酒的威力,所以当刘大姐往她杯子里倒第三杯酒时,她还是清醒地挡住了自己的酒杯,“刘大姐,我真不能喝了,再喝连家都回不去了。” 可刘春花这时正在兴头上,又怎么可能真应了她,“没事儿,回不去我给你男人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去。” 好吧,女人在外面不能被人瞧不起。 谢欣怡摇了摇有些晃晃悠悠的头,举起酒杯喝下了刘大姐的“谎言”。 “.....欣怡,欣怡,醒醒,你对象来接你了!” 刘大姐看着趴在桌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小趴菜,不好意思地朝站在自己身边的冷面男士笑了笑,“.....我们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差。” 身为北方人,哪有连四杯都没喝完就醉成这样的。 刘大姐对着顾屿解释了一句,本还想说明一下她们来喝酒的缘由,却在看到对方那张生人勿进的脸后紧急闭上了嘴。 “那我先带她回去了。” 还好,男人带着摇摇欲坠的谢欣怡上车后还对着她和小蒋客客气气地说了这么一句,不然刘大姐的老心脏差点就被他给冻死了。 也不知谢欣怡平日是怎么跟这冷脸怪相处的,刘大姐看着臭着一张脸的男人小心将女孩扶上自行车后座,然后脱下衬衣将后座上摇摇欲坠的谢欣怡跟自己牢牢固定住,随即蹬车上路,一手把着龙头,一手稳稳拖住后面东倒西歪的人,样子有些滑稽,但又有些感动。 刘大姐抬头看了看月儿圆圆的天,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空空如也的地儿..... 哎.....没那个命呀! 在刘大姐回到家跟自家男人感叹自己为什么没那么好命时,那边顾屿看着后排一整个趴在他身后的女孩也默默叹了口气。 今晚他本在部队整理明天要用的素材,结果刚整理到一半家里就来了电话,电话里文淑华说谢欣怡跟朋友在外面喝醉了,着急忙慌地让他赶紧去国营饭店接人。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56节 顾屿本还纳闷一个沾酒就醉的人怎么有胆子出去喝酒,结果到国营饭店两个陌生面孔说了一句没想到后也没多解释,只说自己不知道谢欣怡酒量这么差。 是挺差,不然也不会一路都嚷嚷着自己没喝醉,还在他抱着她上楼时,误把他当成酒友,举起手没头没脑的来一句,“单身快乐”! 单身快乐? 顾屿看着游走在自己胸口处的犯罪小手。 单身快不快乐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 也不知道是刚才骑过车的缘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女孩小手抚过的地方就跟着火似的,手在哪儿,火就烧到哪儿。 顾屿深吸了一口气,抓住那只犯罪的手紧紧握在手心,正想说放下女孩后去拿帕子的,不想刚抬身,腰上便圈上来了一人。 今天天热,顾屿只穿了一件薄衫短袖,女孩柔软的身子一贴上来,他的背脊立马就打起了一片战栗。 一双柔夷圈着他的腰慢慢往下,女孩身上好闻的皂香一阵阵传来,男人喉结一紧,立马抓住了那双差点惹火的手。 女孩的手很软,顾屿一只手就握住了,他低头看了看那双惹火的手,又侧目看了眼背后含糊说着什么的人,深吸了几口气才把腰下涌上来的冲动压了下去。 明知自己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顾屿无奈,轻轻将女孩圈在他腰上的手松开后准备转身帮她换个姿势,不想身子刚转到一半,女孩整个人就倒了过来。 顾屿一个回身,赶紧抱住了险些从床上摔下来的谢欣怡。 “嗯...你别动....我...我没醉......” 可能察觉出了体位变化,女孩的手又重新圈上了他的腰,脸贴在他腹部微微抬起,嘴里含含糊糊说着让他别动的话,手也跟着越收越紧。 因为喝过酒的缘故,女孩的脸看上去比平时还要粉一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一双星星眼迷离地望着他,只低头看了眼,顾屿眸色就变的深邃起来。 他看着女该忘了动作,而女孩似乎也并不满足当前姿势,圈在男人腰上的手缓缓来到身前,然后一路往上........ 顾屿背脊一僵,下一秒女孩整个人就挂在了他身上。 “...我没醉,真的,你别动,乖乖的.......” 女孩双手搭在他脖间轻晃,突然的靠近让顾屿一时失神,反应过来后的他双手轻轻圈住摇摇欲坠的女孩,刚想提醒她慢点,一片柔软就贴了过来。 柔软的唇瓣带着微润,轻落在他的唇上后又一触即离。 顾屿整个人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感受了眼前人的抽离,他才反应过来,不过他并没有给女孩喘息的机会,在女孩看向他时,一把按住她的后颈,无师自通地追了过去。 女孩的唇很软,像她的身子一样,香甜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再靠近,直到把人揉进身体里,和她融为一体。 顾屿寻着呼吸紧追着不舍放手,女孩被亲的身子一软,只能仰起头接受着男人强势的吻。 她勾着男人身子借力,没有反抗,也没有反感,只微喘着调整呼吸,迎接着男人越发激烈的吻。 呼吸紧密交缠,夜深人静中,水声点点清晰,顾屿看着眼前身子越变越软的人儿,手从脖颈来到腰间,一个横抱,女孩就整个贴在了他身前。 他坐在床上,勾住女孩脖子去找她的呼吸,根本不给女孩反应的时间。 女孩被吻的眼神迷离,意识一瞬清醒一瞬模糊间慢慢回应着男人。 不知是受酒精影响还是什么,今晚的女孩相比平日格外放的开。 她双手勾着男人脖子,腿半跪在床上,整个上半身和他完全贴在一起,反应也从一开始的含蓄渐渐变的热烈。 随着她的靠近,顾屿撑着她缓缓朝床上倒去,就在两人如火如荼,眼看就要水到渠成之时,女孩却突然一挣,“嗯.....你咬疼我了!” 男人气息微窒,看着身下皱眉叫疼想要推开他的人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控。 是有些忘情了,这个时候他确实不应该做那事。 他从这句话话中找回了点理智,双手撑着床调整了一下自己不算平稳的呼吸,然后在女孩的唇上轻触了下,带着微哑的声音柔声说了句:“对不起。” 女孩迷迷糊糊嗯了声,然后勾着他的脖子,还给了他一个轻触...... 第45章 回顾 早上顾屿出门时, 谢欣怡还在睡。 昨晚她跟朋友喝酒喝醉的事全顾家都知道,再加上今天是周末厂里不上班,所以一直到中午都没有人叫她。 不知是不是喝醉酒的缘故, 这一觉谢欣怡睡的特别踏实, 但就是醒来后嘴唇处的隐隐痛感让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是咬到了吗? 可怎么会咬到呢? 她记得昨晚在饭店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几人还喝了酒。 谢欣怡坐在床上一条条回忆。 喝了酒, 她喝醉了, 然后她听见刘大姐给顾屿打了电话, 顾屿骑自行车来的,她记得她坐在后座,夏末的凉风吹在她身上, 很舒服,可自行车后座的凳子硌的她屁股有点疼。 不过后面就好了, 不止她坐的秋千不硌人,就连她抱的孕妇枕也软软的, 还很乖, 让他别动就别动。 她抱着孕妇枕做了个梦, 可梦里的剧情却让她有些难言启齿。 毕竟梦里那个差点把她亲到窒息的人, 她实在是没办法将他和书中的那个无情大佬联系到一起。 大佬无心情爱, 还一直守身如玉, 怎么可能会像梦里那样抓着她上下其手,还又亲又吮又乱啃的。 等等...等等.... 乱啃?! 谢欣怡脑海里定格出昨晚在梦里男人咬着她唇的画面....... 还是不相信,又回放的下...... 不可能, 一定是记忆混乱! 她一个机灵从床上跃起,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去到了洗漱间。 开灯, 对镜,翻唇,查看, 然后就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红痕。 确定是人为没错,因为后世她闺蜜被男朋友咬到后给她展示的就是这样的红痕。 所以,真是顾屿给她咬的! 她用手摸了一下伤口,触感太真实,痛感也是真的。 所以,昨晚的梦根本就不是梦! 谢欣怡:“!!!!!” 要不要这么刺激! 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昨晚梦境里的一幕幕,包括她抱着男人的样子,她勾着男人的样子,还有她仰着头承受的模样,以及男人咬疼她抽离时的隐忍和不舍...... 谢欣怡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和平共处了这么久,没想到率先打破平衡竟会是她这个只想要合作愉快的人。 原书中,大佬为坚守晋江男主底线不惜连婚都离了,现在她这么闹,岂不是害的大佬连做男主的资格都没了? 谢欣怡懊恼,但转念又觉,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她。 毕竟那么好看的一个男人摆在你面前,你不吃似乎也对不起观众。 而且,他俩是国家给盖过章的人,拥有合法驾照,开车上路都是正常,亲个嘴又算的上什么。 谢欣怡不是个会内耗自己的人,考虑到整个过程中对方都没有一丝犹豫,那她作为主动的那方自然也不会纠结。 至于原书中对大佬私生活的描述,不过是她那个书虫朋友凭字面意思意会出来的东西,是真是假还难说,她一个及时行乐者在意那玩意干嘛?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练练技术,至少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用再受伤不是。 她想的通,很快就从自责中的抽离出来,晚上再见到男人,也一点不怵,还笑着逗对方,“昨晚我没发酒疯吧?” 被挡在门外的顾屿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看着那张还未完全褪去红晕的脸,没回答,只给了女孩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后就进了屋。 还生气了? 谢欣怡觉得好笑,又追过去问,“那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过分的事? 顾屿想到昨晚自己半夜起来冲的凉水澡,回头看了女孩一眼,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没有!” 谢欣怡就知道他不会承认所以才想着逗他一下,结果逗完人,自己也没落到好。 因为当晚男人就逮着她重新回顾了一次昨晚那场过分的事。 当顾屿携着一股霸道倾身覆过来时,谢欣怡连呼吸都忘了。 唇瓣相交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是后悔,可男人根本没给她逃跑的机会,一手按着她的脖子,一手擒着她的腰,就那么抵着她靠在墙壁上. 强势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颈间,还有那不可描述的地方....... 谢欣怡被吻的脚下一软,整个人任由男人握着,而更要命的是,整个过程里她竟没有一丝反感。 如果说昨晚是因为酒精作祟她才没有及时推开男人,那现在呢? 她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不仅没推开男人,还在顾屿贴上来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反感,甚至当男人埋下头去寻找那处的时候她也只是仅仅抵着男人的头轻轻往后推了推。 只是这一推并没有什么力道,反而更是像在欲拒还迎,男人似乎得到了讯号,于是更加激烈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谢欣怡感觉自己好热,男人的吻落到哪儿,哪儿就是一片颤栗,就在她快要招架不住时,对方也感知到了她的变化。 一个横抱将他抱起,然后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没入了柔软的床里。 男人再次覆身过来时,她立马就察觉到某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只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男人的吻就又落了下来。 而且这次的吻跟昨晚不同,没有循序渐进,也没有浅尝截止,而是探着空隙长驱直入,不断搅动风雨。 谢欣怡被缠的毫无还击之力,身子也渐渐沉沦。 她不是扭捏性子,更知俩人合法合理,一个英俊男模天天睡在身边,若不是之前被朋友的揣测误导,怕是她早就抵抗不住把人睡了。 还有顾屿,也真挺能忍的,要不是昨晚她醉酒主动,这男人还不知道要守身如玉到什么时候。 她迷迷糊糊开起小差,不料却被对方抓了个正着,男人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趁着换气间隙在她唇瓣上轻咬一口以示提醒,谢欣怡立马含糊叫了声“疼”。 只是这声又软又娇的疼刚脱口而出,就被顾屿用更深的吻盖了过去,谢欣怡轻抵男人胸口反抗,可一点用也没有。 男人按在她颈后的手随着气氛的升温慢慢往下,就在他摸索进衣角用膝盖毫不费力地抵开她进行下一步动作时,谢欣怡突然腹下一涌。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57节 “等等。” 她一把抓住男人停在半路的手,微喘着气道:“我好像来那个了。” 这话一出,房间里一时落针可闻。 顾屿带着深眸的眼微微抬起,看着她的模样压抑而隐忍,好一会儿,才重新翻身躺回到床上。 四周安静下来,意识也清楚了,谢欣怡急忙拿了月经带去到卫生间,顾屿也起身去了阳台。 本来开车开的好好的,中途突然杀出个“拦路虎”,别说谢欣怡难受,就是男人也没被撩的不上不下,躺在床上不能平静后,只能去阳台抽烟。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谢欣怡换好东西回来后,他又去冲了个凉水澡,带着一身凉气回来时,他没在靠近,却翻来复去的睡不着。 唇边还残留着女孩清甜的味道,屋内是久未散去的旖旎,顾屿翻了个身,下一秒女孩带着娇软的声音传了过来,“很难受吗?” 男人身体一顿,“你先睡,我去抽根烟。” 没直接回答她,而是选择不吵她休息,谢欣怡突然想到了刚才男人看向自己时隐忍眼眸。 “要不....我帮你吧。” 这话是含含糊糊说出来的,而且还是话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的那种。 然后五分钟后,谢欣怡就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多大个坑。 她手轻颤了几下的时候,本还庆幸大姨妈拯救了自己,直到两个小时后,她才知道自己想的有多天真。 而天真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她如愿实现躺平,不过这次是真的躺平。 顾屿走的时候跟家里人交待说她人不舒服,让他们不必叫她起床。 她是不舒服,不止小腹痛,手臂还痛,王妈中午给她端饭上来时,她甚至都没力气拿动筷子。 “疼成这样,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文淑华接到“告状”上来时,一直吵嚷着要送谢欣怡去医院,但都被她给拒绝了。 医生倒是能治她的腹痛,可手酸呢? 总不好人家问起怎么弄成这样时,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来一句房事过密吧。 谢欣怡这会儿脑子已经清醒了,断不会把自己再次逼上梁山。 她笑着跟文淑华说没事儿,还说自己躺躺就好,心想只要男人今晚别跟她闹,其他一切都好说。 也不知被过来人瞧出什么异样来没,反正到了晚上,顾屿也确实没跟她闹。 把晚饭端上来,伺候她吃好喝好,她去洗漱的时候还在一旁端水倒水的,格外有眼力见。 还算有点良心,谢欣怡便收起怨怼眼神,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罪魁祸首的伺候。 不得不说,有人伺候的感觉还真好,怪不得男人今早出门前精神那么好。 谢欣怡享受了两天被人照顾的日子,等周一去上班的时候,精神也养的差不多了。 最近天气转凉,他们冰棍班的工作量逐渐减少,因本次他们研究出来的新品冰淇淋销量很好,厂里并没像之前那样备存货,而是提前下通知会在今年年底的时候再次组成研发组。 这次研发组成员都有谁,通知里说的是要公平公开公正的选拔,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机会平等,所以接到通知后,厂里的人都跃跃欲试起来。 冻品车间作为核心部门,手握两个名额,不仅机会更多,也更近水楼台先得月。 虽说研发组成立时间不长,只有短短一到两个月,但研发组福利待遇好这件事却是众所周知。 上班时间自由,工作任务轻松,工资福利加起来是平常的两倍,而且遇到研发不成功,还有许多试验品可以随便吃。 光这几点,就让许多之前上班不积极的人变得积极踊跃起来。 因通知上没说选拔标准是什么,大伙便以为这次选拔跟上次研发娃娃头冰淇淋时一样,刘老选定的标准中一定有踏实积极这条。 他们学着陈大和谢欣怡,有不迟到不早退,只埋头做事的,也有笑脸迎人,遇事迎难而上的. 大伙积极响应,无比在意,反而被模仿的人却似乎一点也不往心上去。 陈大把盘点好的原料清单交到崔班长手里,面对对方的调侃只淡淡地来了句,“年底我妈要来。” 他老家在陈家屯,陈母每年年底都会带着家里大小几口上来,说是来帮他带带三个娃,实际是因为屯里年底没收成,陈母则带着一家大小上陈大这个工人大儿子这儿混吃混喝来了。 陈大下面只有一个弟弟,陈母平日都是他在照顾,陈大虽每月都往家里寄钱,但在外人眼里毕竟没尽到侍奉床前的孝责。 如今陈二拖家带口的要来,他个老实人心里不舒服却也不好说什么。 年底屯里没吃的,可作为工人的陈大年底却是福利不断,陈家人尝过甜头,自然每年都会上来。 至于他们美名其曰的来帮忙照顾,说白了就是做给外人看的。 陈大名下三个丫头,大的今年十三,小的今年都满七岁了,说是照顾,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 而且当初陈大老婆跟人跑的时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受不了陈家人每年年底的这么一遭。 陈大有苦说不出,面对自家亲人的磋磨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这么些年,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还要照顾从屯里来的一家老小,班组人知道他家这个情况,每到年底时也是能帮一点是一点。 但有时也会帮倒忙,就好比上次研发娃娃头冰淇淋时,见陈大忙,刘大姐把三丫领家里去照顾,本想着这样陈大能放心工作的,却不想陈母竟跑到她家大闹了一场,还到处说她居心不良。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刘大姐心里不痛快,陈大更是跟家里闹的不可开交。 家里人不理解不支持还老是拖后腿,陈大深受其害,所以这次对于能不能进研发组,他其实并不太在意。 时间自由对他来说不是好事,任务轻松于他而言也没多大影响,还有翻倍的工资和随便吃的试验品,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接过刘大姐递来的检测表去了楼上。 “有那个奇葩妈,陈大干了等于白干。” 刘大姐想到去年陈母到自家闹的那回,忍不住替陈大不值,“也就他妈是这样,偏心都偏到山上去了。” “谁说就陈大哥他妈偏心,我家之前比这还厉害。” 见刘大姐抱不平,一旁小蒋也跟着自嘲,“我刚结婚那年,老太婆就把我嫁妆骗了回去,还说是我们应该的,我跟尚福顺闹,还说我不懂事,我不懂事,哼!我不懂事,我不要太懂事好吧。” 自从和尚福顺离婚后,小蒋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之前谢欣怡还有些担心她跨不过去,毕竟这个年代离婚,哪怕家里人不说,就是外界的口水都会把你淹死。 小蒋脸皮本就薄,再加上家里当初根本不同意她和尚福顺。 如今被人甩了这么大一盘子,不知要经受大多的委屈和煎熬才能度过去。 谢欣怡担心,还和刘大姐商量着时不时不着痕迹地开导一下的,结果…… 她看了眼对面谈笑风生的女孩。 眉眼透着厌恶,脸上带着不屑,说到自己离婚的事,还毫不避讳地来一句“幸好”。 “……欣怡你说的对,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还好我跑的快,不然得被他家人给缠死。” 小蒋对着她一顿赞扬,话语间根本没有半分离婚人士的落寞,哪像是需要人宽慰的样子。 谢欣怡暗叹多余担心,但却喜闻乐见,她接过小蒋的话点头表示赞同,刚想对陈大处境话说一二,下一秒就又被崔班长拉回现实。 “陈大没时间不代表别人没时间,小谢,你努努力,争取这次还为我们冰棍班出一口气。” 上次研发组五个成员,他们冰棍班就给贡献了两个,崔班长为此没少在别的班长面前出尽风头,没想到今年通知刚下来,他又给盯上了。 说让你努力,也不强求,偏借口找的还让你无法反驳,谢欣怡无奈一笑,“上次是运气好,这次可不好说。” 她好不容易被安排到冰棍班这个老年班,福都还没享受够了,就遇到改革前的松懈,被拉着前后转了几个月不说,现在还要给她一个这么重的任务。 研发组是挺好,有吃有喝还有可能评优,可谢欣怡却不在乎。 跟陈大一样,时间自由在冰棍班小干一下就能实现,任务轻松也没见比冰棍班轻松到哪里去,工资高是和付出成正比的,至于试验品,她也不缺这一口。 所以对她来说,有去跟别人竞争那么几个名额的时间还不如跟刘大姐学打一下毛衣毛裤。 而且这次研发组组员的选拔是通过发布通告的方式进行的,不仅全厂的职工都盯着,要求肯定也比之前的严。 作为新入场的菜鸟,谢欣怡自认自己并没什么特长能让她从一众经验丰富的老职工中脱颖而出。 她不想去冲锋,也不愿去争抢,便学着崔军的路子给了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上次她运气好,被刘老稀里糊涂的给相中,这次公开公平,刘老不插手,她能不能被选上还真不好说。 谢欣怡故作叹息,可她说的这些理由在一心只想显洋的崔军看来却是根本不存在。 “你别学刘大姐,事儿还没做呢,就打退堂鼓。” 崔妈妈耐着性子对她一阵鼓励,被拿来做反面教材的刘大姐哪能任由崔军胡说八道,当场就和他理论起来。 对谢欣怡能不能再次进研发组的事儿班组成员争论了个把月都没个统一结果,倒是一直没被计划在内的陈大,赶在选拔前出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谢欣怡接到门口守卫的传话时,正和顾屿就大姨妈走后多久才能同房的事各持己见。 上个月她大姨妈刚来,顾屿就接到通知去部队集训去了。 集训时间一个月,在谢欣怡刚刚欢送完第二次姨妈时男人也刚好被放回来。 也不知是因为知道她现在月事正常身子也恢复过来了,还是因为尝过甜头后就食髓知味。 顾屿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想拉着她继续之前没完成的步骤。 谢欣怡不理会,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身体调理好,不能轻易让他破坏,便给男人下了个月事干净后十天才能行的通牒。 顾屿不应,冷着一张脸硬是把十天讨价成三天。 三天,刚好是后世普及教育提到的安全数字,谢欣怡刚想问男人哪里来的这方面经验,门外就响起了的敲门声。 听说门外有人找,谢欣怡先是抬手看了眼手表。 见时间已经很晚了,正疑惑会是谁,守卫就说是自称刘大姐的人。 刘大姐找她,还亲自找到了军区。 谢欣怡预感到大事不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回屋披一件就跟着守卫往大院门口走去。 顾屿给她送衣服出来的时候,谢欣怡正听刘大姐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 “……大丫来家里找的我,孩子一身单衣,连饭都没吃,说是她爸回去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她那个奶奶,你也知道,啥事也不管,就只顾着她老二家的人吃没吃饱。” 刘大姐对着陈母一顿怨,紧接着又把从大丫那儿听来的话复述了一遍给谢欣怡听。 “应该是今天下午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摔到了头,我当时就说让他去医院检查检查,他偏不听,还说自己没事儿。” 陈大今天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谢欣怡知道,当时她正和小蒋在检查冷却机,“咚”地一声巨响,吓了她和小蒋一大跳。 等两人寻声找过去时,就看见陈大直拉拉地躺在楼梯上,脑袋着地,双脚搭在阶梯上,整个人倒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崔妈妈愣是喊了好几声才把人给喊过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58节 一米八的大高个,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大伙被他这一下吓的不轻,等他稍稍恢复意识后就说要送他去医院,却被陈大再三拒绝。 他笑着嘲笑自己马失前蹄,还说去医院让人笑话。 尽管他努力掩饰,可大伙还是知道他不去医院是为了节约点钱。 这个年代的人危机意识不强,总觉得受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回家休息休息躺躺第二天照样什么都能干,再加上进医院要花钱,所以大部分人在受伤后都会选择在家“治病”。 可他们不知道,有些病它能在家里治,有些病却必须要去医院。 就比如陈大,下午在车间还好好的,晚上回到家就直接昏迷了。 第46章 抢人 其实刘大姐在听了大丫的话后, 本想直接去接陈大去医院的,可她家那位提醒陈母还在,而且之前两人还差点大打出手, 她思前想后最后才决定来找谢欣怡。 陈大在这边没亲没故, 平日就和车间里的几人相熟些。 刘大姐和他共事这么多年, 早就把这个嘴笨人老实的汉子当成了自家弟弟。 她本就是个热心肠, 再加上孩子求到她名下, 她就是不想管也得管。 但管,却要明智的管。 刘大姐是冲动的人,可她家那位不是。 在粮食部门待了那么久, 她家那位早就成了老油条,不仅同事关系处的好, 就连和当官的也处的跟哥们一样。 刘大姐要管陈家的事,魏哥不反对, 但考虑到之前两家的关系, 他还是拉住了冲动的刘大姐。 两人在家商量了下, 想着谢欣怡是个新面孔, 而且想法也多, 大家又在一个班组, 互相帮忙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便第一时间找到了她。 刘大姐把来由给谢欣怡简单说明了下,刚想征求谢欣怡意见要不要把小蒋也叫上时, 就见夜色里走来一个高大身影。 自从上次在国营饭店见识过顾屿冷脸后,刘大姐这次已经习惯了很多。 见男人踏着夜色走来, 手里还拿着一件女人外套,在看到她微微点头示意后也不管还有她们两口子在场,熟练地就把外套披在谢欣怡身上。 刘大姐之前见识过这个冷脸大侠对外人和自家媳妇的差别, 倒不怎么意外,可她家老魏之前没见过顾屿,见男人从出来后就一直冷着脸,又是军区的,第一反应还以为这人不好交道,却怎么也没想到对他们冷脸的人在看到自家媳妇后竟立马变了张脸。 模样不说有多谄媚,却算得上柔情。 这还是老魏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对自己媳妇如此上心,而且还是看着冷情冷性的这么一个人,他惊讶,一时看的入了神。 谢欣怡倒没注意到魏哥的表情,顾屿把衣服披到她身上,她还顺手理了理,然后对男人说道:“我和刘大姐他们去医院一趟。” 没说去陈大家,直接说的去医院,刘大姐猜测谢欣怡心里已经有了应对方法,拉着女孩刚准备走,不想一直没说话的顾屿却适时开了口,“我和你们去。” 他说着就拉过女孩往前走,根本没给刘大姐他们反应的时间。 几人踏着月色一路朝陈大家方向走,谢欣怡看着握在自己手上一直没松开的手,在想顾屿刚刚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然明明她说的是去医院,男人却带头去的陈大家。 应该是她刚出门顾屿就拿着外套追了出来。 这人就是这样,明明担心,却不说,像是没长嘴一样,也不似其他男人般,花言巧语一大堆,却不落到实处。 顾屿的确没有长嘴,但他就一点好,很多事都不用谢欣怡多说,男人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她想要什么,要做什么。 就好比现在,顾屿很有礼貌地敲开了陈大家的门,然后和魏哥一起,“心平气和”地和陈家人说了缘由,最后迅速将把陈大扶上了架架车。 “……哎,你们到底是谁,你们要把我家陈老大带去哪里,他还昏迷着呢……就没人管管吗……” 魏哥和顾屿推着架架车,刘大姐在一旁轻扶着陈大不让他落下来,谢欣怡跟在一旁,身后是陈母扯着脖子的叫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原来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昏迷着,家里明明就有架架车,还有陈老二这个壮汉,可他们闯进去的时候,陈家人却围坐在一起心安理得的吃着饭,根本没人理会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陈大。 都是一家人,还是同根生,人的心怎么能冷血成这样。 若不是大丫一个半大的孩子,独自打着手电筒找到刘大姐,陈大怕是能活下来都难。 “头皮血肿外加脾脏破裂,幸亏你们送来的及时,要是过个今晚,人能不能活都成问题。” 抢救的医生一阵后怕,搞不懂人怎么可能无知成这样。 那可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你不说当时就来医院检查嘛,回去也要时刻观察着病情变化呀。 医生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现在人是抢救过来了,但今明两晚是关键,你们最好留个人下来。” 谢欣怡应好,几人也重重松了口气。 “还好小顾跟我们去了,不然就陈家人那德行,会让老魏把人带走才怪。” 刘大姐拍了拍胸口,对刚才在陈家抢人的事还心有余悸。 魏哥也跟着附和,“我进去的时候那个陈老二凶得很,结果小顾往那儿一站,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刘大姐两口对着顾屿一阵赞,说完又评头论足了一下陈家人。 “……这家人也真够奇葩的,大儿子都那样了,他们还有心思在那儿吃香的喝辣的,什么人呀!” “自私的人呗。” 闻讯而来的小蒋看着躺在床上的陈大,忍不住冷嗤道,“从前不知道陈大哥为何这么拼命,搞半天是身后趴了这么一堆吸血鬼。” 一个人上班,又当爹又当妈的拖着三个孩子,家里人不说帮衬着点,反而还想方设法的榨干他。 小蒋说话是直,却说的在理。 遇到这样的家人,逼走了儿媳妇不说,就连自家儿子的命都可以做到如此不在乎。 别说小蒋气愤,就连谢欣怡这个很少管别家闲事的人也一阵唏嘘。 后世的她听过太多“伏弟魔”的传说,可一般都是姐姐毫无底线的扶持弟弟,没想到往前穿了这么些年,竟让她见识到了两儿子还一碗水端不平的奇葩人家。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这话在陈家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也让谢欣怡第一次对生几个孩子产生了迟疑。 等决定好谁留下来照看陈大,回去的路上,她便忍不住问起走在身边的男人,“是不是孩子多的,真的会分散父母的爱?” 她在后世是独生子女,从没体会了别人口中的肉要等弟弟先吃,新鞋子要等姐姐先穿的感受。 对多子妹家庭的感情问题,她不懂,也没有感同身受过,所以很想知道,是不是每个多胎家庭都存在着这样的问题。 毕竟父母的爱有限,一个蛋糕分的人多了自然就少了。 “那要看父母怎么平衡。” 男人磁性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不带任何情绪,只陈述看法,“像我和顾颖,还有…他。” 这是顾屿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顾凯就是他拿来回答谢欣怡刚才那个问题的例子,跟顾颖对比,只为证明他的观点。 父母平衡。 如果像文姨那样不偏心也不袒护,那兄妹俩就会是世上最亲的人,可若像顾爸那样,一个偏袒一个打压,就算顾屿和顾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会变得跟仇人一样。 这是男人自身体验出来的经验,谢欣怡听的很是认真,若按照顾屿这个观点,那陈大和他弟弟的关系…… 她还是有些不解,正想转头问男人,不想对方先她一步开了口。 “其实一个也挺好。” 刚开始谢欣怡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直到男人冷不丁地来一句“要是两个,我也不会偏袒谁”,她才反应过来。 这人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往自己身上扯,明明再说多胎家庭的问题,他倒好,直接当场表明了自己态度。 谁问他要生几个孩子了,真是该长嘴的时候不长,不长嘴的时候非要长。 还谁都不偏袒? 两人结婚这么久都还停留在“唇友”关系上没往前近一步,还生两个? 谢欣怡忍不住白眼腹诽,要不是之前看到过男人反应,她甚至还以为男人是在故意制造烟雾弹。 她不接顾屿这话,只自顾往家的方向走去。 然后不回答的结果就是,被人逮着亲自验证。 男人手抚上腰间的时候,谢欣怡就知道自己今晚在劫难逃了。 不过她没有躲,因为她知道躲也没用。 顾屿是个话少行动派,前两次没吃到,今晚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他能轻易放手才怪。 黑暗中,感官逐渐放大,谢欣怡能感受到男人急促的心跳声和越发粗劣的喘息声,还有手下紧绷的肌肉以及那处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 她闭上眼,掌下皮肤被游走的手烫出一层薄汗,意识恍惚间男人动作停了下来。 窸窸窣窣一阵响,她好奇睁开眼,趁着模糊月色看见男人正和一个纸袋做着斗争。 谢欣怡刚想问这东西是什么,下一秒男人就三下两下斗争成功,而后狂风夹杂着暴雨,谢欣怡就像只小船般,随着男人的动作渐渐沉沦。 —— 早上起来的时候,顾屿已经去部队了。 谢欣怡赖在床上,全身像被车轮压过般,一动也不想动。 别人口中的疼痛感没有多强烈,男人攻势虽猛,但却能敏锐捕捉到她的反应,该柔的时候柔,该缓的时候缓,自控力运用的迎刃有余,因而她的痛感并不多,就是姿势变换的有些多,眼下全身酸的不行,起都起不来。 她趴在床上数着手上红痕,雪白肌肤下点点红痕若影若现,还好,盛夏已过,要是穿短袖的时候顾屿这样折腾她,怕是俩人的“威名”还不知要传多远。 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谢欣怡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后总算缓过来了一些。 今天班组不忙,但下班后她还要去医院一趟,她简单收拾后就去了车间,刘大姐今早已经去过医院了,回来把情况跟他们说了下,听陈大情况还算稳定,大家也小松了口气。 下午下班的时候,刘大姐回家给魏大哥带饭,谢欣怡则和小蒋一起去了趟医院。 想着陈大还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俩人带去了些营养品和水果。 昨晚几人已经商量好这段时间由魏大哥守夜,谢欣怡和小蒋也没跟刘大姐两口子客气,她们俩都是女同志,一个刚结婚,一个刚离婚的,照顾起来不方便不说,也容易落人口舌。 好在魏大哥单位这段时间不是很忙,请几天假并没什么影响。 但谢欣怡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陈大这次的病不知要住多久的院,而且人魏哥也不是随时都有时间。 人刘大姐家里也有老小照顾,他们和陈大非亲非故的,能帮到这步已经算仁至义尽,总不能因为陈家人对陈大不管不顾就拖着人刘大姐不放不是。 陈大家的事总要有个解决办法,隔天去医院的时候她便把自己想法跟刘大姐他们说了下。 “....这都过去几天了,人影都不见一个,想让他们来照顾怕是行不通。” 老魏知道谢欣怡是好心,但陈家人的态度是明摆着的事实,陈大昏迷在家他们都不管,现在住在医院,有医生护士看着,他们能来才是怪事。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59节 刘大姐不报希望,“他们要想来早就来了,这么多天都不来,就是认准了我们不会扔下陈大不管。” 谢欣怡当然知道陈家人心理。 他们本就是上来蹭吃蹭喝的,哪里会想到陈大会受伤。 受伤就算了,还被人拉到医院住着,这年代,医院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进的地方,进了医院,那钱就跟流水一样哗啦啦地往外流,陈家人心里清楚,自然不会在这时候上赶着到医院来。 他们没钱,不仅没钱,连吃喝拉撒都要陈大来管。 可现在陈大受伤在院,上班肯定不现实,但钱还是有的。 “明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钱我们先帮他领着。” 因陈大是为检查机器受的伤,崔妈妈在次日去厂长办公室申请了工伤福利。 住院的钱由厂里全部支付,而且陈大住院期间的工资也照常发放。 作为国营单位,国辉食品厂的福利待遇一直很人性化,陈家人从屯里来,对厂区这些福利并不清楚。 他们以为住院要自己掏钱,也不知道可以带薪休假。 谢欣怡让刘大姐把陈大工资先行领走,以此逼迫要靠陈大供养的陈家人被逼无奈到医院来。 “这能行吗?” 刘大姐听完谢欣怡的解释,还是有些不确定,倒是魏大哥,觉得可以一试,“反正也没其他办法,就试一下,眼下已经是最坏的情况,坏又能坏到哪儿去。” 几人商量好,第二天发工资的时候刘大姐就帮陈大代领了工资。 三天后,陈大清醒。 刘大姐将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下,但没提他们硬闯进他家抢人的那茬。 陈大也没问,可能是早已习惯猜到了什么,他对刘大姐几人表示了感谢,等刘大姐把工资交到他手里并告诉他为什么这么做时,他沉默了。 五天后,陈大开始进食。 刘大姐从家里带来了小米粥,还蒸了个嫩蛋。 谁也没提陈家人还没来的事,离开的时候刘大姐忍不住叹息,“陈大命苦,遇到的都是没良....” “我家陈大呢,你们把他弄哪儿去了?” 还没等刘大姐抱怨完,就被不远处陈母的责骂声盖了过去。 陈母一身粗布衣裳,袖口高卷,一边质问,一边疾步来到病房前。 见谢欣怡和刘大姐没理会,她凑近后又再次怒声问道,“跟你们说话呢,我家陈大呢?” 她身后跟着陈老二一家,连最小的孩子也跟来了。 果然,只有在弹尽粮绝的时候这家子人才想的到冤大头陈大。 “这都几天了,你才想起你那个受伤的儿子。” 刘大姐正在气头上,对一上来根本不关心自家儿子伤势,反而质问人在哪儿的陈母一顿怼,“这是没吃的了,还是没喝的了,带着一大家子来医院混吃混喝来了。” 陈家人被怼的一噎,刚要反驳,那边刘大姐继续输出。 “不好意思,你们来错地方了,你儿子现在只能喝稀饭,什么香的辣的,他这里可没有。” 刘大姐白了眼前人一眼,言辞犀利,愣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对方留。 陈母被怼的愣神,好半天才从铺天盖地的责问声中反应过来。 “我来看我儿子,你胡诌诌什么?” “就是,你谁呀?” 一直闷着不说话的陈二见陈母发飙,他连忙大步跨到刘大姐面前大声质问。 跟之前在陈大家看到的鸵鸟模样不同,今天的陈二格外激动。 可能是饿慌了,亦或是知道今天来的目的,他先是跟着陈母厉声质问了刘大姐,而后又抢在小蒋堵在门口前挤进了病房。 “哥,我们来看你了,你好点没有?” 人还没到床前,就对着躺在床上陈大一阵嘘寒问暖,紧随其后的陈母好不容易越过挡在门口的小蒋来到床前,更是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 情绪酝酿的好,模样也装的像,要不是谢欣怡几人在陈家看到过几人作风,怕还真信了他们是来看陈大的。 面对陈家人的虚情假意,躺在床上的陈大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面对陈母伸过去想要抚摸的手,都被他侧过脸躲开了。 “你们来干嘛?” 昏迷了几天,才刚进食,陈大明显还有些虚弱,说话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以至于这句质问听上去也没什么杀伤力。 陈母抹了把泪嗔他,“说什么胡话,我们来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照顾你呀。” “对,哥,前些天这群人什么都没说就把你带走了,我和妈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 陈二站在床头,把床头的苹果递给自家老婆孩子后,忙不迭地解释自己这些天为什么没来的原因。 罪责全归到谢欣怡他们身上,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还恬不知耻地说自己找了好些天才找到这里。 陈大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崔妈妈在送陈大回家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 明知陈大需要好生观察,他们不仅不听,还在谢欣怡他们将人带走后,愣是等了这么多天才来医院。 说什么找了好半天,但凡长点心的人都知道病的那么重的人,肯定会被送到医院去。 他们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医院来,除了不上心,更多还不是因为家里的东西够他们吃一阵。 现在东西吃完了,他们就知道陈大在医院了,刘大姐和小蒋站在门口冷嗤,陈母回头瞪了两人一眼后,又跟陈大谄媚。 “你这几天不在,我们吃不好睡不着的,你弟都瘦了。” 翻译过来:东西越吃越少,你再不回来,陈老二都快饿死了。 “……你快让我妈看看,伤的重不重,怎么还住医院来了。” 翻译过来:屁大点事儿就往医院跑,我倒要好好看看伤的有多重。 “医生有没有说要住多久院,如果不是很严重,咱们可以回家养着。” 这次谢欣怡没等小蒋翻译,上前接过陈母话说道:“医生刚来过,陈姨你们不在,不知道情况,陈大哥这个病表面看着没什么,其实伤的在脑袋和内里,这些地方娇贵,得在医院养着不说,医生都不知道要养多久。” 女孩说话柔,人也长得漂亮,前几天来家里抢走陈大时,她就是这样不急不燥的地跟他们说的话,搞得他们还以为这人好欺负,结果呢,话刚说完就冲进来两个大汉,三下两下就把躺在床上的人弄走了,临走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留给他们一个温柔的笑。 陈母可太记得女孩的这个笑了,眼下见对方又不急不燥地开了口,她一句也不想听,直接当场炸毛,“你谁呀?怎么哪都有你,我跟我儿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她不屑地看了谢欣怡一眼,还以为自家老二会跟刚刚一样帮着她附和,结果等半天没动静,回头却发现陈老二就跟个白痴一样,嘴里咬着苹果,傻站在原地,一双咪咪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孩看,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样,口水顺着嘴里的苹果“啪”地一下滴在了衣服上。 陈母:“……” 第47章 爆雷 陈老二看着谢欣怡眼都不带眨一下, 陈母恨铁不成钢地拐了一下自家儿子。 陈老二被瞪了下,这才从美颜暴击中反应过来,“就……就是, 你……你谁呀?” 说完把没吃完的苹果往自家媳妇手里一塞, 实在忍不住又瞟了眼谢欣怡, “你刚说什么?我哥这病还不知道要住多久院?” 见对方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谢欣怡继续添油加醋, “医生是这样说的,你不信可以去问,医生还说, 就陈大哥这个情况,休息三五个月都算少的。” 休息三五个月? 这话一出, 不止陈家人,就是躺在床上的陈大也惊讶地看了过来。 “三五个月是那种恢复好的, 好多比他情况轻的人家都是直接休息一年。” 谢欣怡没理会陈大投来的目光, 只对着陈母和陈老二如实陈述“事实”。 “你们也知道, 咱们食品厂的工作岗向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陈大哥休息个三五个月还好, 可若真休息一年……” 厂里还要不要他都难说。 陈母听完谢欣怡这话, 一张老脸没绷住,直接吓出了五颜六色。 若食品厂真不要陈大,那她老二一家怎么办? 她看着躺在床上闭眼沉默的陈大, 又回头看了看正往自家孩子兜里塞苹果的陈二,一股气闷在心里没上来, 憋的老脸铁青。 个死老大,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在他们上来投靠的时候摔成这样。 摔了就摔了, 你还要休息一年。 陈母想到米缸所剩无几的米,还有空荡荡的地窖,暗自在心里咒骂了几句后,突然又觉不对。 她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谢欣怡,联想到之前女孩在他家的作态…… 万一又是唬她的呢? 陈母无法确定,决定还是亲自去找医生问问,可还没等她起身往外走呢,女孩就又开了口。 “哦,对了,陈姨,前几天送陈大哥来医院的时候我们没带钱,刚好您今天来了,待会儿就去医生那里把欠的药费结一下吧,省的人家老是问我们。” 什么,还欠了药费? 陈母刚抬起的屁股“咚”地一声又重新落回了座位,一双眼睛咕噜噜上下转动,神色变了又变,好不精彩。 她不敢接谢欣怡的话,埋着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动作,小蒋见状热心提议道:“陈姨,你是不是不知道在哪儿交钱,要不要我陪你去?” “陈姐第一次来医院,应该是不知道,小蒋,你反正没事儿,就陪陈姐走一趟吧。” 刘大姐适时开口,两人一唱一和把陈母架在火上翻滚,谢欣怡还对陈母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下陈母是彻底没了招,干脆直接当了缩头乌龟,说药费的事等陈大发了工资再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自家儿子的那点工资。 谢欣怡冷嗤,陈大也彻底看清了眼前这群自称“亲人”的人。 “行了,你们回去吧。” 他对陈母陈老二下了逐客令,无奈又毫不留情的那种。 对谢欣怡的谎言他没有选择揭穿,因为他知道女孩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考虑。 尽管结果不尽人意,但也算意料之中。 毕竟和这群人相处了这么些年,陈大比谁都清楚他们的打猫心肠。 当年他一个人背井离乡出来闯荡,遇到时代红利成了一名光荣的食品厂工人,然后结婚,生子,眼看日子越过越红火,结果陈母却带着陈老二找上了门。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60节 陈母从小就偏心老二,不待见他,母子俩一上来不是让他给陈老二找工作,就是要钱的。 你说工作不好找,人说你不上心,你要是不给钱,母子俩就从早上跟你闹到晚上,甚至还追到大丫她妈单位去闹。 闹了几年,最后闹的大丫妈丢下三个丫头跟人跑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被他们给闹散了,可这对母子还不满意。 把大丫妈闹走后,他们每年都找各种理由来家里蹭吃蹭喝。 陈大不是没拒绝过,但拒绝换来的却是一年比一年还过分的要求。 是他不反抗吗? 不是,是反抗也没有用。 闹了十几年,他早就疲了。 这次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也是因为前一晚陈老二喝的乱醉,他收拾到半夜,早上还要起大早给一家老小排队买油条。 晚上没怎么睡,早上又受了寒,昏昏沉沉去上班,一个没注意,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其实刚摔下来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伙劝她去医院她也没去,想着没多大事儿,回去躺躺就好了,哪里会想到这一躺差点连命都躺没了。 醒来后躺在床上,听刘大姐说自己是如何一波三折来的医院,虽惊讶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些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一开始听说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刚刚,谢欣怡用谎言炸出自家妈和二弟的反应时,他才恍然意识到。 或许之前他对这些所谓的亲人太过将就,以至于要重重一击才能幡然醒悟,才能认清他们的真面目。 倘若这次不是刘大姐小谢他们排除万难,或许现在他早就凉了。 “生死面前无大事。” 他醒来后,小谢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让他想了许多。 十几年,该给的给了,该拿的也拿了,可还是喂不饱那一大家子。 也许刘大姐说的对,他是时候快刀斩乱麻了。 狠下心对着那对母子说出有史以来最重的话,在对方不可置信的时候再送上一句,“我现在受伤不能上班,还欠了一屁股医药费,家里三个丫头,你们这段时间帮我多照看点。” 随后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背过身谁也不理。 陈母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从没想过一向老实温顺的陈大会说出这种话,这孩子习惯了逆来顺受,就连之前他媳妇被气走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走了就走了”。 如今,就因为他们迟来了几天、多说了几句,陈大不仅说出让他们走的话,还拿脑壳屁股对她。 陈母难以置信,陈二却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今天是来要钱的,结果没要到钱,还要帮着照看三个孩子,陈二就是再傻,也知道这笔账不划算。 他趁着陈母恍神间把桌上能带走的水果搜罗了遍,然后慢慢挪到陈母身边用手肘拐了拐她,示意他们该走了。 确实该走了,不然多的都要吐出来。 陈母虽不可置信,但轻重还是分得轻的。 “那...我们先回去,大丫她们还在家。” 支支吾吾说了句,陈母跟着陈老二慢慢朝门外走去。 陈大没应,刘大姐忙不迭拉住刚走到门口的陈母,“哎,陈姐,欠的药费还没给呢?” “什么药费?我...我不知道。”陈母一边扒拉开刘大姐的手,一边快速往外走,“我..我没钱,谁住的院,你找谁去。” 说着,也不管陈二媳妇还没追上来,母子俩像落荒而逃的败兵,一会儿就逃的没影了。 “这家人......” 刘大姐对着俩人离去的方向一阵呸,小蒋也感叹世上还有比尚母更偏心的人,谢欣怡看着躺在床上的背影。 虽没说话,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落寞,那种仿佛失去所有力气的落寞。 恢复需要时间,重振也需要时间。 陈大心思细腻,不似小蒋那般思维单纯。 他要走出来,可能需要花费比小蒋多几倍的时间和空间。 谢欣怡知道这很不容易,所以从医院出来后便跟刘大姐他们达成一致意见。 给陈大几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他们不打扰,不介入,也不发表任何意见,至于最后他怎么想,怎么做,那便是他自己的选择。 几人商量好,不想陈大这边没动静,小蒋那边却爆出个惊天大雷。 李小芳生了! 但孩子的爹不是尚福顺! 小蒋兴高采烈来到车间时,谢欣怡还以为她捡到钱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 刘大姐放下手中的毛线看过来,小蒋故意卖了个关子让她们猜。 “猜?这要怎么猜?” 谢欣怡和刘大姐想了好几个可能让小蒋高兴成这样的事,结果都不是。 “是尚福顺,他媳妇生了。” 尚福顺媳妇生了? 一开始谢欣怡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小蒋故作深沉的朝她挑了挑眉,她才反应过来小蒋说的是李小芳生了。 “生了个什么?”刘大姐好奇问。 “他老尚家盼星星盼月亮做梦都想要的,带把的。”小蒋冷嗤。 她话里话外满是不屑,谢欣怡只当她是心里不舒服在发泄,却不料这话刚落地,随后就跟了个“不过”。 李小芳生了,这事儿还有转折? 谢欣怡和刘大姐张大耳朵凑了上去,然而小蒋接下来的话却直接让她们惊掉了眼镜。 “李小芳是生了个儿子,不过那孩子的爹不是尚福顺。” 啥?自家媳妇生的孩子,亲爹不是自己? “我大姑父家表妹的堂姐不是跟尚福顺在一个厂吗,这事儿现在他们厂都传遍了,人孩子亲爹找上门的时候,尚福顺正四处托人给他儿子买奶粉呢?” 小蒋冷笑,把自己听来的消息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李小芳十多天前生的孩子,是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结果尚家没高兴两天,一个壮汉就找到了尚福顺单位。 没去尚家,直接去单位找的尚福顺,而且挑的还是下班人最多的时候。 俩人在厂门口吵起来的时候,现场的人围的是水泄不通。 “我家那亲戚就在现场,说是那男人一上来就吵吵着李小芳搞破鞋,一开始尚福顺还理直气壮地跟人掰扯,直到壮汉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李小芳身上的特殊标记,他立马就憋不住了。” “俩人在厂门口大打出手,最后不知谁报了公安,尚福顺和壮汉就被带去问话了。” 还被公安抓走了? “听壮汉说,李小芳之前在村里的时候就跟壮汉好上了,壮汉家里条件也不错,爹还是村长,后来尚福顺回村几次,俩人不知怎的就搞在了一起。” 尚福顺虽说是学徒,但好歹也算正式工,而且还在京市扎下了根,工资是按时发放的,福利待遇是拿到手软的,还有不用挑就能喝到的水,每天住在干干净净的房子里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刨食,这些可不是一个小山村的村长儿子能比的。 李小芳不是那种本分的人,谢欣怡见她第一面时就知道。 在尚福顺没回村前,壮汉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她在未婚且没有任何保证的情况下能安然跟人搅合在一起,不怕闲言碎语,不怕遭人抛弃,光这点魄力就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有的。 后来尚福顺回村,尚母又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很快便将自家儿子抢手的个人情况公之于众。 在得知尚福顺已经结婚的情况下,李小芳又不顾世俗眼光上赶着和人亲近,什么青梅竹马,什么旧情未了....反正就是各种跟你拉关系。 之前尚福顺没到京市时,你哪位。 后来尚福顺荣归故里了,你就是我最亲的福顺哥。 李小芳这种女人,很清楚自己想要哪种生活,要过哪种日子,她走的每一步都精准踩在规划线上,没有偏差,也不允许偏差发生。 她骑驴找马,自认为所有事都会按着自己期望的那样发展,却怎么也没料到壮汉不莽撞,比她还会暗度陈仓。 她跑来京市的时候没找她,她怀孕结婚的时候也没露面,直到她生下孩子,壮汉突然就出现了尚福顺的单位。 没单独找李小芳,而是直接找的尚福顺。 时间点掐的刚刚好,搞破鞋的话出来也正好懵逼不伤脑。 小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下尚福顺当时的表情,还打听来了尚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孩子是谁的不知道,反正壮汉一口咬定就是他的,主要人家的同房时间和孩子出生的时间刚好对的上,尚福顺吃了口苍蝇屎,不管是咽下去还是吐出来都足够恶心他好一阵了。” 是呀,孩子天天在自己眼前晃,哪怕李小芳再三保证自己和孙建啥事儿都没有,尚福顺还是恶心到了极点。 自从孙建来闹后,尚福顺就搬到厂里宿舍去住了。 没想到自己挑来挑去竟抛弃了白纸挑了张报纸,尚福顺懊恼万分,李小芳抱着孩子来厂里找好几回,他一面都没见。 当初孩子刚生下来时,他就觉得哪儿哪儿都跟自己不像,那时他还自我安慰,说儿子一般长的都像妈多一点,直到那天看到孙建,他才知道自己傻的有多可笑。 自欺欺人的话经不起现实的考验,李小芳和孙建到底有没有事,不用当事人指天发誓,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至于李小芳她之前知不知道自己怀了孙建的孩子,以及那天在李家村村口女孩梨花带雨说的那些话是什么目的,尚福顺也不愿去细究了。 是他有错在先,是他先抛弃了原本像白纸一样的妻子。 这是报应,现世报。 因为他妈说蒋甜甜不适合生养,他就起了其他心思,现在好了,孩子是有人给他生了,但生的却不是他老尚家的种。 他悔恨,却没有办法。 眼下他被带绿帽的事整个厂区的人都知道了,他又是离过一次婚的人,在离婚不现实,不离婚又会被人嘲笑一辈子。 这口恶气堵在心间,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干脆眼不见为净,不见狗屎不恶心。 尚福顺从家里搬出来后就一次也没回过家,他早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就把尚母送回了李家村,至于李小芳和孩子在家吃什么,喝什么,他一概不管。 不仅不管,还避着不见,李小芳来单位找他,他不是躲到其他车间,就是把自己反锁在宿舍。 厂里的人都知道他家的事,尚福顺也是个脸皮厚的。 李小芳抱着孩子来找他,他不见,他反而三番两次的来国辉食品厂找小蒋。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61节 他找小蒋,不进车间,就每天上下班的时候悄咪咪躲在大门外的树下。 见到小蒋也不打招呼,就像个变态一样跟在人后面,把小蒋给气的,没几天就找了个“护花使者”。 护花使者是小蒋家嫂子给介绍的,她刚离婚没多久她嫂子就给她物色了几个备选。 一个化肥厂检验员,家里条件不好,但人老实,没结过婚,老家在京市郊区。 一个农业局干事,家里条件好,土生土长的京市人,前几年老婆出车祸死了,留下个三岁的孩子。 还有一个在郊区医院,医生,家里独子,离过婚,没孩子。 这几个条件跟小蒋还算匹配,小蒋她嫂子想着小蒋刚离婚,怕她一时无法接受,就简单提了一嘴。 这事儿小蒋当时跟谢欣怡她们提过,还说自己暂时并没有再婚的打算,却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尚福顺这个负心汉给逼上梁山。 臭男人天天阴魂不散地蹲在她上下班路上,不是跟踪就是献殷勤的,小蒋一开始以为不理他就没事的,结果这人好笑的很,竟厚颜无耻地求小蒋跟他复婚。 “复婚,我复你个大有鬼!” 小蒋前脚在车间骂完,后脚就直接带了个“护花使者”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次小蒋并没有选择呼声最高的第一个使者,而是选了最不被看好的二婚干事。 刘大姐和崔妈妈刚听说的想半天都想不通,直到有人来车间报信说大门口二婚干事把尚福顺打的满地找牙后,这才明白小蒋为什么会选这个二婚干事。 人老实,不代表三观正。 尚福顺看着够老实了吧,却照样不做人事。 二婚带娃,却不代表人有问题。 扎干事虽离婚带娃,却拎得清懂尊重。 拿谢欣怡的话说,选结婚对象就是选合作伙伴,一个家庭条件好,父母通情达理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肯定比眼见短浅只知道斤斤计较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更分得清是非,更懂得尊重和引导。 化肥厂检验员呼声虽高,但他的家庭和教育跟尚福顺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人老实,且在一个岗位上兢业多年却始终止步不前,很显然,这人跟尚福顺一样,不仅没情商,智商也高不到哪儿去。 反观扎干事,和化肥厂检验员相比,他有孩子的确让他减分不少,但人父母都是高知,一个退休医生,一个厂长的,家庭教育这方面肯定没话说。 不然扎干事也不会在妻子离世后这么多年才找,还在每次相看前跟相看对象反复说明自己有个女儿的情况,并尊重理解女方的决定。 当初小蒋在提到这三人时,谢欣怡就觉得扎干事这人比较靠谱,后来小蒋被家里人逼着去跟扎干事相看,对方又给足小蒋空间和时间让她不急着做决定,谢欣怡就更觉得这人值得托付。 不过那时小蒋家里人比较倾向于第三个相看对象,那个在郊区医院当医生,又是家里独子,虽离过婚但没孩子的男人。 小蒋当时还听话接触了下,结果她回来跟谢欣怡她们说,这人脑袋有问题,还是很大很大的问题。 因为这人在看到小蒋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接不接受无性婚姻。 这话如果放后世或许还好,可现在是保守传统的七十年代,你说这话人肯定会觉得你脑袋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所以当小蒋带着“护花使者”来厂里的时候,谢欣怡猜到会是扎干事,却没想到扎干事不仅三观正,连战斗力都这么强。 来报信的人带着她们去到事发地点时,尚府顺正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嗷嗷大叫,“你谁呀,怎么能随便打人?” 扎干事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袖口高高挽起,一手护着身后的小蒋,一手紧握拳头,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淡淡开口,“我已经报公安了,你看公安来是抓我这个随便打人的人,还是抓你这个当街耍流氓的人。” 人狠话不多,三言两句既维护了小蒋的名声,又说明了事情缘由。 是个能顶事的人。 尚福顺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求得没人归,倒成全了一桩美事。 被英雄救美打动的小蒋,在年底选拔研发组前欢欢喜喜地嫁给了自己的英雄。 而尚福顺则因耍流氓未遂,被抓去口头教育了一个月不说,回来连学徒的工作都给丢了。 小蒋结婚那天,谢欣怡和顾屿一起带着贺礼去观了礼。 敞亮的二层小楼里,大大小小的喜字随处可见,拴着红条的缝纫机,电视机新新崭崭地摆在客厅里,来祝贺的人更是一拨接着一拨,好不热闹。 听刘大姐说,当初小蒋嫁给尚福顺时,连三十二条腿都没有,彩礼是东拼西凑借来的,收音机缝纫机见都没见过,就更别说是电视机沙发这些了。 “所以说,这日子还是要看跟谁过。” 刘大姐不忍感叹。 扎干事这人会处事,虽说是二婚,婚礼办的比很多头婚都还隆重。 “听说这次婚礼都是人扎干事一手操办的,小蒋那傻妞都没操过心。” 崔妈妈笑着调侃,说这话时一张水嫩脸上满是笑褶,看的出他是真心为小蒋找到良人而高兴。 陈大今天也带着三个丫头来了,看着扎干事替身后的女孩挡下递来的白酒,他也难得露出笑颜,“小蒋也算苦尽甘来了。” “可不是苦尽甘来,从前她一直羡慕小谢有男人撑腰,这次总算有人挡在她前面,让她也做了回女人。” 来自过来人的车猝不及防的碾过谢欣怡的脸,她还没反应过来,崔妈妈就捂住嘴笑成一团,“哎呀,刘大姐,人对象还在呢,你说什么呢?” 谢欣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顺着众人目光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 还好,冷脸,看不出情绪。 就是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值得小蒋羡慕。 整天臭着个脸,被人调侃也不脸红不解释的,无趣至极,呆板的很,不过也有好处,就像刘大姐说的那样,他这张臭脸往人面前一摆,谁见了都会发怵。 谢欣怡想到之前刘大姐描述第一次见到顾屿时的场面,忍不住又侧头看了眼男人。 朗眉星目,不苟言笑,明明不耐烦,却还是配合和她站在一起接受别人“指点”。 至于刘大姐猝不及防开的车,不得不说,也很是符合。 别看男人站在院子里,跟作战前开会一样正经,可一到晚上,这人就不做正经事。 床上,洗漱间,妆台,地板.....就问哪里不是他这个狩猎者的舞台。 谢欣怡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知道姿势是可以花样百出的,作业是可以做到天擦亮的,还有服务是可以交换着来的...... 这段时间,谢欣怡就没有一天晚上是躺在床上睡的。 运动做的勤,男人精神却格外好,就好比今天,明明昨晚他才加班到半夜,今早五点就早早去把她爱吃的油条买了回来,刚还陪着她去百货大楼转了一圈,眼下仍能精神抖擞地站在她身边。 不愧是当兵的人,身体素质不是常人所能比的。 谢欣怡都有点怕了他,生怕刘大姐在这问题上继续,她赶紧含笑扯开了话题。 她拿过大白兔糖塞进大丫二丫兜里时,顾屿也转头看了过来。 见女孩耳根微红,不动声色逃离着他的视线,他没有收敛,反而去隔壁桌帮她又搜罗些糖果递了过来。 “够了,少给换牙的孩子吃点糖。” “那就你吃。” 面对女孩的小声娇嗔,顾屿没有理会,反手就把手里的糖果揣进了谢欣怡的衣兜里。 刚准备抬手去接糖果的三丫:“.......” 不是换牙的小孩要少吃糖吗? 她才六岁,应该可以吃吧? 小蒋婚宴办的热闹,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扎干事和小蒋还亲自给车间同事送去了喜烟喜糖。 处事周全,懂礼懂情。 车间人对扎干事赞叹有加,小蒋的笑从昨天到现在就没从脸上下来过。 因为年底要成立研发组和生产元宵,小蒋这次结婚就请了两天假。 等大伙从喜悦中抽离出来时,冻品车间也进入了一年一度最忙的时候。 研发组成员的选拔比赛安排在明天早上,陈大因伤暂时放弃,秉着冻品车间每个班组都要出一个人的规则,崔妈妈毫不犹豫地把谢欣怡的名字报了上去。 被逼着向前,谢欣怡倒一点也不在意。 毕竟选不选得上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有担心的功夫还不如趁还有空好好吃上一把。 谢欣怡再次浑身薄汗躺在床上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 男人收拾好一切重新将她揽进怀里,一双手仍不老实的上下游走。 “别闹,我明天还有重要事。”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顾屿带着事后慵懒的声调在耳边响起,痒的谢欣怡往后缩了缩,“明天我们选拔研发组组员。” “这都要选拔?” 男人寻着她身子往前,头埋在她的脖间,闷声道:“看来风向真的要变了。” 他说话声音不大,可谢欣怡还是听清了,想到原书中大佬的发家史,猜对方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察觉出的风口吧。 不得不说,顾屿脑子的确够用,一个研发组,别人看到的是研发组的福利,而他看到的却是大环境的变化。 谢欣怡默了默,本说问问男人有什么打算的,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她对风口这些不懂,不能给人意见,也不好帮忙,穿越者身份不能说,她能做的只有尊重原书发展。 至于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她不能左右,就静观其变吧。 第48章 特殊 选拔研发组组员的当天, 崔军一大早就来了班组。 本次选拔比赛地点设在他们冰棍班,昨天他带着班里人把车间收拾出来后,今天又来把机器检查了下。 谢欣怡来的时候, 崔军刚从二楼检查下来。 自从上次陈大从楼梯上摔下来, 厂里就给他们加固了所有临时楼梯。 崔军感叹陈大运气不好, 要是早点安上扶手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可世上事就是这样的, 很多时候只有真出了事故,才会引起人们重视。 陈大受伤,的确吃了不少亏, 但换个角度看,这事儿却不见得全是坏处, 至少陈大摔一跤,把早就该断了尾巴给斩断了。 那天在医院听谢欣怡说陈大欠一屁股账后, 陈母和陈老二就连夜逃回了老家。 虽然走的时候他们把陈大家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 但短时间内, 陈家人是肯定不会再往京市走一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62节 长痛不如短痛, 陈大这次受伤就似壁虎断尾求生。 陈家这群吸血鬼趴在他身上太多年, 要想甩掉只能剥去一层皮。 过程固然痛苦, 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这不,陈大出院都两个月了,陈家那边不仅人影不见, 就连问候信都不曾来一封。 谢欣怡猜测,陈母和陈老二应该是相信了她之前说的那些话, 怕陈大落下残疾黏上他们,所以果断放弃了陈大这颗摇摇欲坠的大树。 陈家人不会再来京市,光从这点看, 陈大受伤也不全算坏事不是。 听完谢欣怡的见解,崔妈妈连连点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就好比这次选拔,若是谢欣怡没被选上,也不见得就是件坏事,毕竟睡到自然醒,能按时上下班是她穿到这个时代后最关心的事,至于评优,福利什么的,她真一点也不在乎。 但不在乎不代表就消极对待。 正是开始选拔时,谢欣怡还是十分认真听起了规则。 一人一组,自主完成抽中的任务单,不交流,不互助。 任务单上的内容由调研组和刘师傅共同选定,主要检测参赛人员的实战能力和思维能力。 这次参赛的人,谢欣怡大概看了下,除了上次的张超、李姐外,剩下基本都是冻品车间的人。 冰棍班人员少,刘大姐和小蒋自知自己选不上就没来凑热闹。 陈大因为受伤还没完全康复,干脆就没报名,所以他们班组就谢欣怡一人站在参赛队伍里,她的周围基本都是元宵班的人。 元宵班报名参赛的人,刘大姐早在名单确定后的第一时间就跟她逐一分析了遍。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刘大姐还给每个人起了对应的好记名称。 比如谢欣怡左边的高个子女人,看着年纪有点大,可却手脚麻利,动作利索的很,刘大姐亲切的称呼她为“高虾子”。 她右边的矮个男人,跟陈大年纪差不多大,别看其瘦小凌弱的样子,实际人眼巧的很,就他们班的元宵,最关键的滚粉工艺都是他在操刀,听说他都不用尺子,一看就知道元宵的直径够不够三厘米,所以刘大姐亲切的叫他“矮尺子”。 还有“胖机器”,“瘦擀皮”......一圈下来个个身怀绝技,就没一个吃闲饭的。 谢欣怡汗颜,感觉自己像是来凑数的,亏崔妈妈还说她一定能脱颖而出。 脱不脱的出颖,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运气还不差。 抓阄选任务单的时候,她好运抽中了冰淇淋原材料配比。 这是她的强项,而且任务单上也并没指明哪种冰淇淋,意思可自由发挥。 作为后世吃过无数雪糕刺客的人,配出原材料对谢欣怡完全就是小case。 她快速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吃过的冰淇淋,然后结合摆在案台上的原材料,快速从一堆原材料中选出了她所需要的东西。 红豆、奶粉、玉米淀粉、白砂糖...... 先要将红豆洗净并浸泡四小时。 谢欣怡随手抓了一把红豆上称,刚好一百克,然后洗净浸泡,她擦了擦手就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观起了战。 李姐就在她对面,眼下正对着一排五颜六色的水发愁,她面前摆着一张笔和纸,看样子应该是抽中了尝味道的任务单。 谢欣怡看过去时,李姐刚好抬起头来,苦思一会儿没成果,正要埋头再尝一下,就和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苦笑,还长长叹了口气,看来问题有点棘手。 谢欣怡朝她投去一个安慰眼神,然后随着对方的视线又看向了一旁的张超。 “张统计”这次运气跟李姐一样,都不怎么好,没抽中他擅长的计算统计,抽中的是质检。 十几个差不多模样的冰淇淋前,张超手拖下巴,眉头紧皱。 质检这活跟计算统计可不一样,不用动脑,只需动眼,但好在都需要心细,张超沉思一会儿就找出了一个次等品。 也还好,没丢酱米车间的脸。 谢欣怡含笑看了扶额的张超一会儿,然后就被不远处的一声惊呼吸引过去了视线。 只见冷却机前,“高虾子”正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她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惊恐,想来刚才那声惊呼应该是被冷却机的脱皮按钮麻了一下。 在全场注视的目光下,她红着脸站在原地,愣是一步都不敢往前。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一旁的刘师傅实在看不下去,这才上前帮她按下了刚才那个按钮。 “来,该你计数了。” 冷却机轰鸣声中,“高虾子”红着脸慢慢往前挪了一小步,眯着眼看了下,看不清,又往前挪了下。 直到二十分钟后,她才站在冷却机的读数表前,拿出放在兜里的计数表,小心翼翼地抄了起来。 不按常理出牌,这次选拔的确挺为难人的。 谢欣怡还好,抽中的她擅长,倒不像“高虾子”和“胖机器”那样愁眉不展。 等吃完午饭后,红豆也浸泡的差不多了。 按着水豆比例1:3,她在水开后将红豆下锅煮至软烂开花。 然后取出适量奶粉,加入两百毫升温水融化,再加入五十克白砂糖混合,最后用十五克玉米淀粉增稠,避免在冷却过程中形成冰渣。 谢欣怡混合好原材料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她连同任务单一起将做好的原材料交到评比台,李姐在她后面也交上了品尝单。 对方偷瞄看了眼她的任务单,回到案台后就跟谢欣怡吐槽了起来。 “都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这些规则,让我一个没味觉的人尝比例,不等于给瞎子抛媚眼,啥意义嘛。” 李姐摸了下自己微鼓的肚子,说到刚才尝的那些糖水,一边呕一边示意谢欣怡往张超那边看。 “......你看张会计,呕....都快哭了.....呕......” 谢欣怡顺着李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刚交了任务单的张超满脸杀气的坐在凳子上,任谁上前询问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是挺可怜的。” 俩人吐槽间,那边参赛的人也差不多交完了任务单。 评选结果明天一早才会出来,谢欣怡和崔妈妈他们一起将车间收拾出来后,就悠哉悠哉地回家了。 临近年底,文淑华又开始张罗起了家里过年所需的东西。 去年谢欣怡和顾屿回娘家过的年,今年不回去,她早早给谢母和小妹寄去了年货,顺便把顾颖帮忙收罗来的复习资料一并放进了包裹。 距离高考恢复不到十个月的时间,谢欣怡寄出包裹后还专门给小妹去了电话叮嘱她好好复习。 作为原书中的女主,谢欣欢虽说有主角光环保护,但谢欣怡总觉得,谢欣欢如此聪慧,若能在高考时一举夺冠,考个好点的大学,说不定日后还会比书中更加耀眼夺目。 她希望小妹有本事,不止为了谢母能过上好日子,更重要的是希望小妹在未来的道理上有更多选择,而不是为了赚钱而赚钱。 谢欣怡想的长远,好在小妹也一直很相信她。 上次来信不仅说了自己的学习计划,还挺有志向地说若真能恢复高考,她一定考到京大来,这样就能跟她天天在一起了。 对这个小妹,谢欣怡打心眼里的喜欢。 不知是不是因为谢欣欢是她穿到这个时代见到的第一人,还是在那半年的亲密相处中,女孩总无条件的维护和信任她。 反正跟那个素未蒙面的大姐比起来,谢欣欢更能让她感受到独属于血缘亲情的那种温暖。 而大姐谢欣悦,除了听谢母和小妹描述过,她对这个名义上的大姐基本没任何感情。 她穿过来的时候,谢欣悦已经去下乡了,俩人没交集,就连顾屿都不知道她还有个大姐。 那天张新来家里找顾屿,提到想找人帮忙打听下陈家庄一个叫陈亚兰的人,她说起自家大姐就在陈家庄当知青时,男人不是一般的惊讶。 “怎么之前没听到你提过?” “你也没问我呀?” 谢欣怡笑着回答,然后也不管男人微挑的眉,转头对张新说道:“我和我大姐不是很熟,还需要去问我妈她的收件地址,你急的话可以再去找找其他人。” 刚她听张新跟顾屿说起要证实一下高何之前的事,想来事情不小,她大姐不一定能帮上忙,而且俩人这么多年都没主动联系过对方,眼下突然找到谢欣悦帮忙,也不知她肯不肯。 谢欣怡没把话说的太满,但张新却说自己已经找了很久,但都没有认识的人在陈家庄的。 今天他来找顾屿,就是想着男人路子比他广,认识的人也比他多,哪成想最后帮到的他的竟会是谢欣怡。 他目标太大,目的又太明显,若是亲自去陈家庄调查的话一定会打草惊蛇,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对陈家庄比较熟的人私下打听下。 顾屿信的过的人没有在陈家庄的,他也不适合亲自去陈家庄,因为实在长的太过招眼,所以当谢欣怡说她大姐就在陈家庄做知青时,张新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没事儿,时间不是问题,高何那边我可以拖一下,主要还是要看你大姐愿不愿意帮忙。” 当初高何放弃顾颖突然调转方向找到张娟时,张新就觉的很奇怪,倒不是他对这人有什么偏见,只是时间接触的长了,他发现自己竟找不到对方的任何破绽。 人无完人,就算是顾屿这样的人,都大大小小存在着问题。 高何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太过完美,再加上他妈临去沪市前千叮万嘱让他看好张娟。 罗金霞很少如此郑重,张新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他总觉得高何看着没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故一边假装跟他称兄道弟降低他的防备,一边托人私下打听起这人来京市前的事。 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一直都很正常,直到前些天,他在沪市的朋友突然打点电话来,说有人听说高何在之前军区时曾和一个在军区食堂当后勤的女孩走的比较近。 高何来京市前还在沪市军区待过三年,在调到沪市军区前,他曾在华中的一个军区学习过两年。 若按张新朋友说的,高何在华中军区的时候和一个女孩走的很近,那这件事起码是五六年之前的事了,也难怪还有人记得。 不过时间过去的久,对方也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具体高何和那个女孩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这就需要张新他自己去查。 调查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点眉目,张新自然不会轻言放弃,他朋友把女孩的名字告诉他后,他便调动所有能用的资源,终于在几经周转后查到了女孩动态。 女孩名叫陈亚兰,今年应该二十四岁,八年前接父亲班去了华中军区食堂做后勤,短短两年时间从临时工做到正式工,按理说前途一片光明,可奇怪的是,就在女孩刚升到正式工没多久,她就突然生了场重病,然后就请辞回了老家。 这年代能进军区不容易,在军区混到正式工更是难上加难。 女孩放着好好的工作不要,说回老家就回老家。 张新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就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找到顾屿听取了一下他的意见。 顾屿从小就比他聪明,而且看事情的眼光向来很毒。 他把自己猜想跟男人一说,顾屿立马就察觉出了不对。 原本之前高何追求顾颖的时候顾屿就对这人持怀疑态度,他当时也私下托人调查过这人,但不知是因为高何做事太过隐秘,还是什么,他并没查出什么。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63节 现在张新查出新线索,俩人一碰头就立马想到了一起。 考虑到这事儿关乎张娟名声,张新思前想后决定让顾屿找个熟悉陈家庄的人先私下打听打听,结果顾屿没相熟的,倒是谢欣怡帮上了忙。 谢欣怡说可以试试看后,张新便把需要打听的东西详细说了下。 “那女孩是在高何调往沪市前回的老家,说是生病,但具体什么病没人知道,你大姐如果方便,看能不能找到那女孩问问当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考虑到谢欣怡和她大姐的关系,张新并没有请求太多,谢欣怡照着他的要求很快给谢欣悦去了信,但对方会不会帮忙,或者说能不能回信就不是她能保证的了。 对高何这人,谢欣怡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很感冒,当初高何总是找各种理由接近顾颖的时候她就起过要深入调查一下对方的念头,后来高何调转方向去追张娟,她见罗姨自己心里有数就没把这事儿进行下去。 她当初没进行下去的事儿,没想到最后被张新接了过去。 都是为了自家妹妹好,谢欣怡倒是觉得能帮一点是一点,将信寄出去,她甚至担心不能及时收到回信还把收件地址改成了食品厂。 作为再次被选进研发组的人,谢欣怡知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自己会很忙。 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张新的事,她还给门卫王大爷送了好些试验品,就怕自己忙起来后忘了时间。 做好准备,谢欣怡这才放心投入到新款冰淇淋的研发之中。 这次被选进研发组的成员,除了谢欣怡和张超是老人,剩余都是元宵班的能人,一个“”瘦擀皮”,一个“矮尺子”。 刘师傅仍然是研发组的带头人,主要负责最终决策和全局掌控。 通知下到车间第二天,谢欣怡就开始忙碌起来。 因上次娃娃头冰淇淋销量很好,这次刘老还是决定延续广纳意见的方法确定做什么新品。 “我觉得小谢比赛那天做的红豆冰淇淋不错,简单,高效还好吃。” 刘老让大家各抒己见时,张超第一个站出来说了自己想法。 那天他见谢欣怡三下两下就把原材料配比做出来,还得到了厂里领导的一致认同,便猜测这东西肯定会深得刘老欢心。 张超这人最不喜动脑,有这样一个现成想法在,他可不愿浪费脑力再去想个意见出来,更何况以他的智商,他也想不出来好的想法来。 借花献佛把意见提出来,他还特有礼貌地朝谢欣怡投来个拜托的眼神。 谢欣怡:“.......” 人怎么可以懒成这样。 想法被张超“偷走”,谢欣怡倒不觉得有什么,就是没想到爱统计算账的“张会计”竟这么懒,直接想都不想,捡了便宜就跑。 张超先下手为强,还得到刘老赞扬,其他几个只能硬着头皮一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瘦擀皮”平日擀皮擀的最多,想法自然和擀皮分不开,她提出冰淇淋光溜溜的不好看也容易化,可以试着给冰淇淋加上个外皮。 这想法倒是新颖。 刘老点点头表示认可,思考片刻后看向了站在案台前一直写写画画的矮尺子。 “你在干什么?” 刘老开口发问,矮尺子一边应声一边又画了几笔后把图纸递给了刘老。 “我今早来上班的路上看到的,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冰淇淋。” 是把要做的冰淇淋画在了纸上? 一旁的几人听后,全都凑了过去,谢欣怡也上前瞄了一眼。 嚯,红绿灯! 圆通通的两个灯用木棍串在一起,上红下绿,矮尺子还专门拿笔着了色。 “这不就是大小冰。”张超看不上,“就换了壳而已,没新意。” 他直截了当否决了矮尺子想法,其他人听了他的话也跟着附和。 “是有点像大小冰。” “对,就是形状换了下。” “这东西大家都吃够了,就算生产出来,应该也没人会买。” 大伙七嘴八舌议论着,刘老看了眼图纸,也觉得缺少点创意,“还是要之前都没见过的东西。” 他提出意见,矮尺子虽撇嘴不乐意,却到底没说什么。 “小谢,你说说你的想法。” 等矮尺子收起图纸,刘老这才看向站在最后的谢欣怡。 冰棍班那个新来的这次又被选进研发组,靠的全是运气。 这是比赛结果出来后厂里所有人的猜测。 因为没人知道上次冰淇淋的改良配方是眼前这位看上去娇小柔弱的女孩提出来的,所以大伙对谢欣怡这次还能被选进研发组一直持怀疑态度。 特别是矮尺子。 作为食品厂人事部主任的儿子,矮尺子平等的看不起厂里的每一个人。 那天公布进组名单,他认为自己被选中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那个做原材料配比的.... 都不用厂里人说什么,他一看就知道这人靠的全是运气。 听“胖机器”说,女孩是去年刚来的操作工,人长的是漂亮,但就是爱出风头。 刚来厂里,地皮都还踩热乎,就五子跟着六子跳,撺掇着他们车间的小傻妞蒋甜甜,愣是要去修他们班组坏了许久的冷却机。 虽最后修好了,不过在大多数人看来只是她们运气好而已。 这是她第一次出风头,很离谱,第二次出风头更离谱,就因为她评论了几次市场调研员带回来的冰淇淋后,一直知人善用的刘老竟破格将她选进了研发组。 真的很“特殊”。 矮尺子最讨厌走后门的人,于是这次的研发组选拔,他特意去找了方厂长,以为结果会公平公开公正,却不想还是被谢欣怡钻了空子。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泄题,谢欣怡本就擅长尝原材料比例,结果竟被她抽中了原材料配比。 矮尺子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存在,而且对厂里人传的谢欣怡能从许多种原材料中尝出每种原材料比例的特长始终不信。 他觉得女孩能走到现在全凭运气,所以听到刘老问到谢欣怡有什么想法时,便带头第一个冷嗤起来。 “我们要的是创意,红豆冰淇淋什么的你可别再拿出来说。” 矮个子本就长的矮,再加上又是个咪咪眼,眼下他满脸不屑,充满挑衅朝谢欣怡看过来时,就像马戏团斜眼看人的傻鹦鹉,自大又弱小。 谢欣怡被逗笑,根本不想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她没理会对方的恶意,只淡然上前把自己想法简单说了下。 决定做三明治冰淇淋是谢欣怡在今年夏天萌生的想法,当时顾屿他二姨奶奶从南方寄来一盒当地食品厂生产的威化饼,她吃第一口就彻底控制不住自己,可那时天气太热,威化到了嘴里就被口水黏住,她又想吃,又怕干,就想着如果威化中间夹的不是奶油而是冰淇淋就好了。 “.....威化口感干燥,冰淇淋夹在中间正好综合,酥脆与冰爽的交织口感,同时满足了对威化和冰淇淋的双重渴望,而且做法也很简单,刚郭组长提出在冰淇淋外面加一层保护皮,我觉得威化饼很合适。” 把威化和冰淇淋相结合,不止想法新颖,做法也简单。 这女孩好像还真有两把刷子。 第49章 爱人 在冰淇淋外面加一层保护皮。 被谢欣怡提及的郭秀芳抬头看向女孩。 在所有人都想把功劳往个人身上揽的时候, 女孩没有居功,反而把其他人的想法大方融入进自己的想法中。 明明是她自己想到的东西,她却归功于别人。 不像矮尺子那样直接否定别人, 而是让自己想法和别人想法相结合。 郭秀芳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惊讶的同时又有些佩服。 她对着看过来的女孩客气一笑, 实话实说道:“我不过根据平日习惯提了个建议, 论想法还是你的比较全面可行。” “是比较有可行性。” 等郭秀芳说完, 刘老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威化我们副食品车间可以自己做,中间的冰淇淋用娃娃头那种软糯的应该合适。” 老师傅开了口,矮尺子却撇着嘴提出意见, “冬打边炉夏吃冰,威化饼那么燥, 谁会在夏天吃它?” 他不觉得把威化和冰淇淋放在一起是一个好的创意,毕竟京市夏天那么热, 而且他们厂卖的最好的一直都是解渴又冰凉的大冰小冰。 威化冰淇淋, 这东西想想就不伦不类的, 矮尺子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在大热天的去买一个半燥半冷的东西。 他不看好, 可其他几人却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对他提出的反对意见, 刘老只是听了一耳, 没说话。 张超和他不对付,听见他说话,人根本不给面子, 直接转头跟旁边的瘦擀皮议论起了威化冰淇淋要卖多少钱。 至于谢欣怡本人,倒是认认真真听完了他的意见, 但人跟刘老一样,光听,却不反馈, 自始至终就一直含笑看着他..... 真实太不尊重人了! 矮尺子气急,一个包子脸瞬间涨的通红。 “不是提想法吗,怎么,我的想法就不是想法?” “没说你的想法不是想法,实在是你的想法....它太抽象了,我怕大伙文化不高,看不懂。” 张超学着矮尺子刚才的语调冷嗤。 矮尺子被怼的哑口,脸越涨越红,“我的想法怎么就抽象了?” 他高昂着头,逮着张超反问。 俩人间火药味十足,眼看一场战争就要爆发,刘老站出来拍板道:“行了,这次先试着做威化冰淇淋,其他的……下次再说。” 老师傅开口,矮尺子的气焰一下小了下来。 没采纳他的想法,虽心里不舒服,但刘老说了下次再说,也不是没机会,矮尺子就不好再说什么。 这次研发的产品初步形状定下来后,几人就开始准备起来。 新品冰淇淋外面的两层皮,刘老稍稍改了下谢欣怡的想法,最后决定用蛋卷来代替。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64节 “威化较蛋卷更软,若中间要夹雪糕的话,蛋卷或许更适合,也更利于保存。” 所以说师傅就是师傅,谢欣怡只想着能将两种好吃的东西结合到一起,至于新品的软硬口感以及保存什么的倒是没想的这么细。 刘老把外层定下来,大伙便开始收拾东西转战副食品车间。 因蛋卷属于副食品类,冻品车间没机器,再加上组员又大多来自冻品车间,蛋卷的制作自然去副食品车间那边更方便。 简单收拾下到车间后,由刘老亲自操刀,郭姐帮着打下手。 谢欣怡和张超他们在车间主任的带领下一起去库房拿出所要用的面粉,鸡蛋,砂糖等依次放到案板上。 刘老换好衣服,带好帽子开始和面。 年过半百的老师傅,手法娴熟,先融化砂糖至乳化状,在分次加入鸡蛋液,搅拌搅拌成顺滑,然后筛入低筋面粉,z字形搅拌以防止起筋…… 动作一气呵成,过程衔接得当,一会儿功夫刘老就做好了制作蛋卷的面糊。 紧接着模具刷油,倒入面糊,进炉烤制、定形。 赶在中午吃饭前,蛋卷新鲜出炉。 “你们先不忙吃饭,衬着嘴里干净尝尝蛋卷味道。” 刘老把一盘蛋卷放到谢欣怡几人面前,说完这话,便率先拿起一个蛋卷咬了一口。 张超郭姐他们随后。 “脆脆的,还挺香。” 郭姐边吃边赞,见她几口就吃完了一个,谢欣怡也上前拿起一片细尝起来。 同她之前吃的威化不同,蛋卷的香味似乎要更重一些,口感上也没威化软,一口咬下去脆的很。 甜度的话,是谢欣怡能接受的那种。 如果光从副食来说,蛋卷甜度刚好,但就是不知道和雪糕结合在一起后会不会甜了些。 刘老也有相同顾虑,他试着问了问组员想法。 “好吃,又香又脆。” 张超又拿起一片蛋卷放进嘴里,看的出,他很喜欢吃甜食。 “我觉得是不是有些太脆了。”郭秀芳担心,“两种不同硬度的东西可能不好相生。” 她之前做元宵的时候就试过将莲藕肉馅和元宵放在一起,结果口感不好不说,元宵皮还容易分离。 雪糕属于软性,跟元宵皮一样,若蛋卷太脆,郭秀芳担心这东西不能很好的夹住雪糕。 “所以我才说这东西它不好做。” 矮尺子见缝插针,嫌弃地将蛋卷丢到一边,“搞的那么麻烦,还不如做我那个。” 又提到他的红绿灯,还真固执的很。 谢欣怡想笑,却懒得理他,转头跟郭秀芳宽解道:“别着急,郭姐,等会儿我们把雪糕夹进去后看看效果。” 能不能相生,甜度需不需要加减,都需要实地试验一下才行。 “行,那我们现在回冻品车间。” 郭秀芳性子急,听谢欣怡这么一说,她手下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 “把做好的蛋卷都带上。” 刘老取出定型好的第二锅蛋卷,几人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又风风火火地朝冻品车间走去。 奶油雪糕的配方是之前做娃娃头雪糕时用过的,刘老觉得没什么需要改的,于是便带着谢欣怡他们调配,入模,赶在下午下班前将雪糕浆送进了冷却机。 雪糕正常冷却需要四到六小时,考虑到这次新品是把两种不同材质的食品放在一起,刘老便去把时间和强度往下降了降。 “四个小时,你觉得如何?” 在手碰到按钮前,他问站在冷却机旁的谢欣怡。 被突然点名,谢欣怡先是一愣。 在明知她不擅长机器操作的情况下,她搞不懂刘老为何会突然问她。 抬头望去,见对方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谢欣怡想了想,脱口而出,“要不试试三小时,然后强度调到八十。” 之前她看陈大在做娃娃冰淇淋的时候这样操作过,因为那天急着出货,陈大便把时间调成了两个半小时,然后强度是七十。 娃娃头冰淇淋硬度相比这次要做的夹心冰淇淋,谢欣怡觉得应该会软一些。 毕竟娃娃头是一体成型,不需要在其表面附着什么东西,它软一点没什么,但用来做威化冰淇淋的雪糕就不同。 因为要跟硬一点的蛋卷相结合,若夹在两片蛋卷间的雪糕太软,就可能像郭姐说的那样,不怎么相生。 这次的雪糕要硬,刘老提出的四个小时,五十强度做出来的雪糕跟谢欣怡三个小时,八十强度做出来的雪糕,强度上应该没太大差异,唯一的差别就是冷却时间上要节省些。 时间缩短,或许对研发期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后面若是批量生产,那每一批节约的冷却时间加起来却是很大的一个数字。 时间缩短,其对应的电费和人工也变相减少。 明明能三个小时就完成的事,为什么非要费事费力地多花那么多时间去完成。 谢欣怡习惯效率为先,所以在刘老问到四小时如何时,她结合之前陈大的经验,犹豫着说出可以试试三小时。 话不绝对,只说试试,至于最后老师傅选择什么,也不是她这个菜鸟说了能算的。 她做好被否决的准备,却不想在听完她的分析后,刘老干脆利落地把指针拨到了三上面。 “那就试试。” 刘老按着她刚才的话,把数值调好后就去一边观察蛋卷硬度去了。 谢欣怡看着冷却机观察孔内不断升起的雾气,第一次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 她就随便一说,没想到刘老还真信了。 万一……雪糕软了怎么办? 或是……时间太短没成形? 感觉比第一次做方案还紧张,她盯着冷气机,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直至夜幕降临,冷却时间到。 张超迫不及待上前接过谢欣怡手里的托盘。 看着好像还行。 俩人将还未定型的雪糕放进定型机,然后等待三十分钟后取出,脱模,刘老亲自拿来蛋卷,合上。 “来吧,尝尝。” 想象中的威化冰淇淋跃然眼前,谢欣怡接过,尝了一口。 蛋卷的脆融合雪糕的软,口感还不错,就是…… “怎么样?” 刘老小也拿起一块尝了口。 “好吃。”张超和郭姐异口同声。 “比单独吃蛋卷好吃。”张超又咬了一口后补充道。 刘老又看向矮尺子。 “还行。” 对方嫌弃地看了眼手里的雪糕,一脸满不在乎,“只能说可以吃,可跟我的比……” “小谢,你觉得呢?” 像是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刘老根本没给矮尺子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老师傅直接截住他的话,转而回头问谢欣怡意见。 矮尺子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见大伙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而是全都看向站在案台一角的女孩身上时,他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提了个谁都会的想法吗。 他狠狠咬了手里的冰淇淋,然后被冻的“哦”一声,只能狼狈躲到角落,酸溜溜地看着站在人群中间侃侃而谈的人。 “……蛋卷味道重了些,感觉抢了雪糕的风头,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谢欣怡大方说出自己感受,听得张超和郭姐都有着怀疑自己了,连忙低头又吃了一口。 好像是有点甜。 俩人看了眼谢欣怡,又看向刘老。 只见老师傅脸上难得露出笑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柔声问谢欣怡对此有什么想法。 “……冰淇淋配比不变,蛋卷里的砂糖减少三分之一,再多蛋清液十克用以增加粘稠度,应该口感和蛋卷硬度就差不多了。” 女孩细致说出配比调整,甚至精确到了克数。 在场的除了张超,所有人都惊大了眼睛,包括一直不看好谢欣怡的矮尺子。 他们知道女孩有能从许多种原材料中尝出每种原材料比例的特长,却不知道这特长还能精确到减少增加多少克。 郭姐拐了拐一旁习以为常的张超,不是很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没错,没错,小谢舌头就这么灵。”张超靠在案台上,小眼看着正和刘老打下手的女孩,一脸骄傲的跟人炫耀,“之前我也不信,结果呢,就是,你信也得信,不得也得信。” 矮尺子还是不信,但今天天色已晚,改良配比的事要明天才能见分晓,他只能压着一股火,气哄哄地回了家。 等刘老锁好门出来,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穿过来这么多年,这还是谢欣怡第一次加班到那么晚。 考虑到女同志安全,刘老和张超一起原本打算把她和郭姐先送回家的。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道欣长身影站在门卫室旁边。 吃晚饭的时候,谢欣怡已经给家里去了电话告诉文淑华今晚自己要加班的事,没想到顾屿还亲自来接了。 男人一只手插在裤兜,半倚在自行车上,昏暗夜色下,一团红点若影若现。 见谢欣怡他们出来,他掐了手里的烟,然后才昏暗中走出来。 “小谢好福气,这么晚了都还有人亲自来接。” 看到顾屿从谢欣怡手里接过去包,郭姐笑着打趣。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65节 见识过中年妇女的开车威力,谢欣怡含笑没接这话。 只是她不知道她埋头不说话的样子,非但没让别人觉得她是在害怕,反而那微红的脸,让人觉得她是在害羞,不好意思。 “既然小谢有人接,那我们就先送小郭吧。” 大伙止了话题,刘老朝顾屿和谢欣怡点头示意后便推着自行车朝郭姐家方向走去。 男人拿出大衣披在谢欣怡身上,俩人摸着慢慢朝家里走。 隆冬的天,寒风凛冽。 谢欣怡将头缩进围巾,一路上俩人谁也没多说话。 等到了家,顾屿打开热水给他烫脚,这才开口,“以后每天都这么晚吗?” 谢欣怡点头,“至少前十几天是这样。” 新品研发过程繁杂,有些步骤看似简单,却需要反反复复很多次才能得到满意结果。 就像今天,她脚都站酸了,可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研发组注定要加班,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谢欣怡被选中后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的原因。 她半靠在床头,软软说完这话后就眯起了瞌睡。 实在是太累了。 谢欣怡一动不想动,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时,衣服已然换成了她习惯的睡衣,被子也盖的严严的,身边温暖的怀抱里,男人双手轻轻拥着她。 可能是知道她累了,男人昨晚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动她。 要知道,自从尝到滋味后,这人就没有一天不追着她要的,就连大姨妈期间,他都是要缠着她服务一下,昨晚那么压的住。 谢欣怡愣神,刚想低头检查一下,结果把男人给吵醒了。 “几点了?” 边问,他边摸来床头手表看了眼,“七点。” 是时候起来了。 谢欣怡翻了个身,正准备起来,不想下一秒男人就直接扑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谢欣怡拿过被扯坏的衣服看了眼。 果断收回早上的结论。 这男人,就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大尾巴狼! 等到了班组,都还没做什么,她就揉着泛酸的腰,又把顾屿骂了个遍。 “怎么了,那个来了?” 旁边的郭姐察觉到她的情绪,一脸关切,中午吃饭时还特别照顾地帮她打好了饭。 “女人不容易,要懂得自己爱惜自己,别指望男人能疼惜你,男人,就没一个会疼人的。” 谢欣怡笑着应承。 对,是不会疼人。 明知道她都累一天了,还想着吃好。 不过她没有跟郭姐说明原因,含含糊糊混过去后就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昨天她提出改良方案后,今天一大早刘老就照着她的方案做了一锅新蛋卷出来。 雪糕配方没变,晚上下班前,谢欣怡和郭姐就做好了雪糕定型。 等刘老将雪糕夹好,组员们又再次试吃了起来。 这次张超占聪明些,并没有第一个发表意见,他边吃边观察谢欣怡表情。 对方皱眉,他就慢慢品尝。 若对方沉思,他也不动作。 最后等郭姐和矮尺子发表完意见,他才慢悠悠地来一句,“感觉是要比昨天好吃些。” “你不废话。” 配方都是改良过的,那做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吃吗? 矮尺子怼道,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又杠起来,刘老都懒得理他们,而是看向了还在试吃的谢欣怡。 “怎么样?” 这次是按她提出来的要求做的,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可谢欣怡在吃完了皱眉来了句,“好像不怎么样。” 蛋卷的甜度和硬度是降下来了,吃着也比之前的润口,就是吧……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但缺什么,谢欣怡吃完整整一个冰淇淋后都没想出来。 刘老也觉得差了点什么。 “会不会是鸡蛋液少了?”郭姐猜测。 “不会,鸡蛋液比例刚刚好,如果再加,腥味可能就压不住了。” 谢欣怡不觉得是鸡蛋液的问题。 之前她在家自己做蛋糕的时候,觉得不香,就多加了些鸡蛋液,结果做出来,腥的根本拿不进口。 做蛋卷和做蛋糕她认为应该是差不多的道理,所以问题并不是出在鸡蛋液身上。 谢欣怡想着再去拿一个来试,结果手刚伸过去,就被刘老给制止了。 “今天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冬日天黑的早,明明才七点,外面已经看不到光亮。 老师傅让大家早点回去换换脑,他留下来锁门,张超几个也不好再说什么。 几人结伴往车棚方向走去,刚推着自行车出来,就远远看见门卫室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这么早就来了,那不是昨天人在大冬天的愣等了你四个多小时。” 郭姐看清那人是谢欣怡对象后,忍不住笑出声打趣道。 她活了大半辈子,结婚也有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有男人每天风雨无阻守在媳妇单位等着接人回家的。 而是还这么快收买了他们单位最重要的岗位人员。 不是说王大爷最讨厌别人跟他套近乎吗? 这小谢对象才来几天,他就这么容易让人打进内部了? 郭姐直想笑,看向谢欣怡的眼神中充满了暧昧。 “你家那位一直都这么粘人?” 媳妇就加个班,又不是不回去,还巴巴地跑到单位来接。 果然夫妻关系,还得看小年轻。 郭姐一脸坏笑地逮着谢欣怡打趣,而作为当事人的谢欣怡也没有想到男人会再次来厂门口接自己。 她笑笑应对郭姐的笑侃,推着自行车迅速往门卫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见面传来王大爷询问的声音。 “我看你眉宇轩昂,气度不凡,想来不是一般人,小伙子在哪里高就?” 顾屿回答,“第一军区。” “怪不得,我就说你与常人不大一样,只是你在军区上班,之前也没听小谢提过。” “爱人她不喜欢说这些。” 门内出来顾屿的解释声,谢欣怡不用看都知道,现在的他一定笔直坐在凳子上,然后不苟言笑,像是开作战会般,耐着性子跟人解释谢欣怡为什么不喜欢在外面提及他的原因。 尽管这个原因不足以让别人信服。 “不对呀,我记得小谢那丫头平日挺善谈的。” 谢欣怡:“……” 她是善谈,但王大爷你也没必要在不了解对面是人是魔的情况下,反复在他的底线上蹦跶吧。 为避免日后王大爷生人勿进的原则提高等级,谢欣怡趁着顾屿还保留必要的客套前,赶紧出言打断了俩人的谈话。 “你怎么来了?” 故作惊讶,装出路过突然发现男人在的样子,尽量不让顾屿发现她听到了“爱人”那两个字。 “哦,小谢下班啦,你对象来一会儿了,我看外面天怪冷的,就让他进屋里来等你。” 听见动静,王大爷从顾屿帅气的脸上抬起视线,见是谢欣怡,他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还顺带解释了男人今天为什么不在外面等她的原因。 这是猜测顾屿惧内,特意替他解释的? 谢欣怡看着乖乖现在原地的一老一少直想笑,“谢谢王大爷收留我爱人,不然给他冻坏了,我还真没法给家里交待。” 含笑打趣,还脸不红心不跳地加重了“爱人”两字,在谢欣怡客气跟王大爷道别后,顾屿一路上看了女孩不下十五次。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谢欣怡停下脚步。 “没有。” 男人继续往前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然而下一秒,他的脸颊处突然印上来一片潮湿,一触即离的那种。 “你脸上有东西。”谢欣怡红着脸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般,超过他往前面走,“我帮你吹了。” 顾屿摸了摸脸,然后推着自行车追了上去。 “我脸上有什么?” “吹下来了吗?” “好吹不?” 瑟瑟寒风中,男人询问声一声盖过一声。 被追着的女孩没回答,只一味地含笑摇头。 灯光下,俩人身影被缓缓拉长,然后在街角尽头,渐渐重合……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66节 第50章 成了 新品研发遇到问题, 谢欣怡昨晚睡的并不香。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干脆起一大早去厨房看能不能帮王妈做点什么。 “……小颖她昨晚没怎么吃饭,今早给她蒸个鸡蛋补充点营养。” 王妈拿出鸡蛋敲碎, 边打散边问谢欣怡今早想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您看着做, 我给您打下手。” 来顾家差不多两年了, 她早已习惯了王妈的味道。 因其家里大部分人都从事的餐饮行业, 王妈看的多吃的多了,再加上自己改良,做的饭甚至比国营饭店的还好吃。 谢欣怡本就不挑食, 王妈每天还换着法的给他们弄新花样,这不, 短短两年时间,她就在王妈的喂养下, 体重直线飙升到了九十八斤。 不过好在她长肉会长, 只长该长的, 不长难减的, 虽涨了十多斤, 但看着却一点不胖, 甚至那些该长肉的地方长上肉后,更显得她玲珑有致了不少。 顾屿说这一切归功于王妈,她也从不断的打下手中学到了不少做饭的技巧, 虽然说还是一上手就惨不忍睹。 谢欣怡把打的乱七八糟的蛋交到王妈手里,“您看看这次过关了吗?” 王妈不语, 王妈只一味重新打蛋。 “你去帮我灌点菜籽油来。” “拿菜籽油干嘛?” 谢欣怡不懂,但想到大厨自有大厨道理,还是屁颠颠地去库房拿了油壶灌上。 “鸡蛋腥味重, 要比它重一点的味道才能将其盖住,在蛋的表面淋上一点菜籽油,不仅能盖住鸡蛋腥味,还能提香。” 王妈边操作,边给谢欣怡解释,就像这孩子日后要当大厨似的,王妈愣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教给了她,末了,甚至还让谢欣怡亲自上手试了一次。 结果,可想而知,顾颖的“嫩豆花”成了一团“蜂窝煤”。 谢欣怡搞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去厂里的途中都在反复复盘。 “……先将鸡蛋打散,然后加水搅至顺滑,最后淋上菜籽油提香,菜籽油可以遮腥味,也能提香,必须放,对,必须放……” 不忙,不忙,菜籽油可以提香! 脑海中一个想法突闪而过,谢欣怡好像知道新品雪糕缺什么了。 她加快车速朝厂里骑去,刚到车间门口,就看见刘老走在前面。 “刘师傅。”谢欣怡疾步追上,“我知道蛋卷里缺什么了。” 关于新品雪糕到底缺什么,昨晚刘银生在车间研究了很久。 蛋卷主要由低筋面粉和蛋清液组成,这两者都属于有点腥味的东西,特别是蛋清液,腥味大不说,又压甜味。 但做蛋卷,蛋清液必不可少。 唯一解决办法就是用比它味道大还香的东西去盖住它。 刘老一开始想到用香油,但考虑到那东西的香味和雪糕不太适合,就放弃了。 然后他还试了花生油、核桃油、菜籽油…… 结果都不尽人意。 他觉得还是要香味接近的东西才适合放在蛋清液里,于是今天一大早厂里还没人的时候他就去到总库房转了下。 在食品厂多年,按理说他早就对每个库房的东西耳熟能详,不管是总库房还是班组小库房。 原以为不会有什么收获,知道,他看到堆在角落里的黄油。 味道甜,能提香,也能盖腥。 当场他就拿了几块放进口袋里,想着到车间后试试,不想还没走到车间门口,就被赶早来的女孩叫住。 小谢一直比其他人聪慧,这点刘银生在第一次见这女孩的时候就知道,不然他也不会三番两次为她打破原则。 他喜欢有想法的人,特别是那种天马行空又符合实际的那种。 谢欣怡不仅有天马行空的想法,还能脚踏实地的结合实际进行改良。 比小静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老爱才,眼下听谢欣怡说她知道蛋卷问题出在哪儿,他停下脚步,专心听起了女孩的想法。 “.....蛋卷不够香,鸡蛋液加了会更腥,可以试着加黄油。” 黄油一般采用乳和奶油为原料,口感绵甜,不似其他植物油般大多带了些原料口感,黄油的味道香醇,后世常用于炸鱼,煎牛排,烤面包等。 蛋卷差了点香味,黄油刚好可以替上。 既压住了蛋清液的腥,还补上了缺失的香味。 谢欣怡刚才一下就想到这东西,她觉得就没有比黄油更适合做蛋卷的调味。 “黄油可以不加多,先试试二十克可不可以。” 她笃定看向刘老,不仅想到了解决办法,连东西用多大量都想好了。 这倒是刘银生妹考虑到的点。 他伸手进口袋摸了摸随手抓来的黄油,下一秒递到女孩面前,“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看着对方手里“嗖”一下就出现的黄油,谢欣怡有些恍惚。 这是..... 想法撞车了? 她愣然看向刘老,“您什么时候找来的?” 刘银生没隐瞒,“刚你叫住我前,总库房找的。” 还去了总库房。 要知道那地方转一圈下来没个一两个小时下不来。 现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所以说刘老这是天不亮就来厂里了? 愣然变成吃惊,谢欣怡佩服地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对方手中接过黄油,然后跟在老师傅后面大步朝车间走去。 郭秀芳、张超他们到的时候,一老一少已经将蛋卷原材料配了出来,俩人谁也没说原材料里加了什么,等烤出来,夹上雪糕,刘老照样让大伙先尝。 “....嗯......嗯.....” 张超这次兴奋地想要争夺第一个发表意见的人,但啃啃唧唧半天,除了含糊发出一个个嗯嗯嗯,其他啥也说不出。 “好吃。”郭姐不顾天冷大大咬下一口,“甜度刚好,软硬也刚好,还比前两次香。” 这算是很中肯的评价,刘老点头,看向矮尺子。 虽说这人骄傲自大,说话还臭,但这人他平常就爱说实话,也不怕得罪谁,且还一直主张公平公正。 如果说郭姐张超的话带有水分的话,那矮尺子的话就中正的多。 他从进组那天就看不上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谢欣怡。 在刘老决定采纳女孩意见,而没有用他的红绿灯想法后,他更是变本加厉的针对谢欣怡。 做威化冰淇淋的点子是谢欣怡出的,觉得不够好提出改良配方的是谢欣怡,今天一早又是谢欣怡给刘老打下手配比的原材料。 矮尺子秉着平等看不起所有人的着人原则,从刘老手里接过新品不屑地尝了一口。 “我就说这东西不好......” 嗯? 味道怎么好像.....还不错。 矮尺子惊讶地睁大双眼,然后不可置信地又咬了一口。 甜度刚刚好,蛋卷的脆感和雪糕的软糯巧妙融合在一起,一口咬下去,先香后甜,细嚼下,既有脆脆的感觉,还有绵绵的感觉....... 的确很好吃。 矮尺子边吃边疑惑。 究竟问题出在哪儿? 难道真如张超说的那样,谢欣怡就是那么有本事,不仅有本事,还有想法,是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的事实。 他看着手中新奇的冰淇淋。 有时候承认别人优秀确实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 就在矮尺子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刘老看出他反应,适时站出来再次拍板。 “好了,新品定下来,现在该想想它叫什么名字了。” 所以,这是成了? 郭姐看了看张超,张超看了看谢欣怡,然后在矮尺子飘忽不定的眼神中,一阵欢呼声跃然而起。 “成了!” 张超边欢呼边手舞足蹈地在原地跳起独属于他的庆祝舞蹈,郭姐在一旁拍手,谢欣怡附和。 加了这么多天班,几人终于首开云开见月明,新品确定下来,他们也算松了口气。 几人欢呼雀跃,刘老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他看着案台前激动兴奋的人,没打断他们的兴致,只等谢欣怡她们高兴够后,才重新提到了要给新品取名的事。 “要不就叫威化冰淇淋。” 张超还是顺手牵羊,直接借鉴之前谢欣怡在提到做什么新品时随口说的话,再次作为了他用以应对刘老问题的答案,还沾沾自喜,“这名字形象,也比较好记。” 这是他的理由,郭姐却不认同,“哪有直接拿食材取名字的,人小谢之前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简单明了,可不是拿给你盗取的。” 郭秀芳在元宵班擀了这么多年皮,一直最看重的就是表面这些东西。 她认为新品取名就跟元宵的皮一样,就要好看,又要实用。 要让人一下就能记住,还必须朗朗上口,她认为夹心雪糕比较好。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67节 “夹心雪糕,又不会流馅,一点也形象。”矮尺子还是一如既往表示反对,“有叫夹心雪糕的,我觉得还不如叫蛋卷贴。” 蛋卷贴着雪糕,大夏天听着也能让人垂涎三尺。 矮尺子不容置疑地觉得自己取的名字最好,他骄傲地看向刘老,然后刘老又看向谢欣怡。 女孩看着眼前的三层新品沉思片刻。 “要不....” “叫三明治雪糕如何?” 第51章 负责 新品冰淇淋送去定价的那天, 谢欣怡也意外收到了谢欣悦从陈家庄寄来的回信。 顾屿把信递给她,“刚邮递员来送信,王大爷见我在, 就直接给了我。” 男人已经连着好些天来厂里接她了, 每天雷打不动, 准时六点到门卫室, 不进车间, 就固定坐在门卫室的那把椅子上,确保谢欣怡一下班就能看见他。 一开始谢欣怡以为他是集训后比较闲,直到那天无意间听张新跟顾屿抱怨已经给男人替了多少班, 她这才知道自己冤枉了一个辛劳的怀春少年。 郭姐说的没错,顾屿是有点粘人。 刚嫁给男人的时候, 谢欣怡并不觉得,毕竟那时候顾屿做出的一系列反常行为在她看来, 都是为了完成家里交待的任务。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男人对她的态度慢慢就变了。 谢欣怡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孩, 毕竟人都亲到了, 不可能真当是在吹灰。 她不是那种傻白甜, 更不会觉得顾屿这段时间的变化是突然兴起。 毕竟突然兴起是暂时的, 而男人自从开窍后就对她一如既往。 就好比这段时间风雨无阻地来接她,在明明在班的情况下,在明明很忙的情况下, 在知道来了会被人打趣的情况下……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很反感, 而现在,他不仅按时到岗,还乐在其中。 谢欣怡看了眼身旁推着自行车一言不发的男人。 没想到自己防备了这么久, 却还是败给了美色。 哎,管不了那么多了,谁叫老天安排个这么帅的老公给她。 每天守着秀色可餐的人,她能把持得住才怪。 至于原书中大佬为什么一直守身如玉,不坠情爱,这个就不是她一个穿越者要担心的问题了。 时空已经因她的到来错乱,不如就让它乱的更彻底些。 谢欣怡才不管那么多,反正人已经吃了,要是有报应什么的,那就让它找顾屿好了。 她想的透,也不钻牛角尖。 回家和男人就新品研发成功好好“庆祝”一番后,这才拿出谢欣悦的回信看起来。 信很长,足足有十二页,谢欣怡刚拿在手里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凭她和谢欣悦的关系,不至于第一次通信话就多成这样。 怀着疑惑心理,她打开信细细看来。 意料中,信的开头并没有称呼,而是直接“来信收到,情况已核实”,然后扒拉扒拉全是她从何处打听来的消息。 这点谢欣怡倒无所谓,没称呼总比假模假式来一个二妹什么的让人感觉更实在些。 毕竟她给人去的信,除了一声大姐,其余都是关于陈亚兰的,那人家回信,自然也只说关于陈亚兰的事。 谢欣怡觉得很正常,而接过女孩看完的第一页信纸的顾屿,却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不好评判这俩姐妹的关系,男人只低头看起了信。 第一页,谢欣悦去打听了,陈家庄的确有一个叫陈亚兰的女孩,年龄姓名那些都对的上。 第二页,她找人问了,陈亚兰在没回村前确实是在华中军区的食堂做后勤,而是这消息是找陈亚兰大婶问的,应该错不了。 第三页,关于陈亚兰生的什么病,她大婶没说,只说这孩子从小身子不好,习惯不了那边的生活习惯和气候。 第四页,谢欣悦又找其他村名打听了一下陈亚兰的病,说什么的都有,她简单举了几个例。 有人说陈亚兰得了肺痨,因为总听见她家院子里传来咳嗽声。 还有说她得了绝症,不然也不会放着那么好的工作不要,回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甚至还有说她得了脏病的,毕竟小女孩一个人在外面,爹早死,娘不管的,别人欺负了只能回老家。 第五页,谢欣悦说她还打听到一个消息,不过有点奇怪,说是陈亚兰家时常会有孩子的哭声传来,但当你仔细去听又没有了。 这消息是从陈亚兰隔壁那户人家嘴里传出来的,因为太过诡异,加上实际听见的人又少,所以很多人都不信。 谢欣悦也只陈述事实,其他什么都没说。 不过第六页,她又从别处打听到,陈母在前几年被人问起自家女人的个人问题时,好像提到过陈亚兰在军区找了个当军官的,不过对方名字不详。 第七页,谢欣悦悄悄找了人打听,几经周折找到个跟陈母自称姐妹的人。 据那人说,陈亚兰和她母亲关系一直不好,唯一一次写信就是说自己谈了个军区的对象,还问陈母要不要去军区参加她的婚礼,可谁知没过多久,陈亚兰就辞去军区工作回了老家。 第八页,村支书那里无意间听来的消息,陈亚兰脑子有点问题,从军区回来后就不怎么认人,只每天抱着个枕头去村口徘徊,像是在等谁一样。 她母亲之前一直在二婚老公那边,但从陈亚兰回陈家庄后,陈母也搬了回来。 考虑到陈亚兰的特殊情况,村里给解决了她的工分问题,她拿补贴生活,加上陈母挣的工分,日子按理说过的还行,结果到谢欣悦来信前,村支书刚去问了他们家的欠账回来。 对,陈家这几年一直跟村里借东西生活,欠的不多,累积起来却不少。 至于为什么过不下去,谢欣悦信里没说。 第九页,谢欣悦有一次路过陈家门口时,似乎真听见了小孩哭声,等她靠近再想仔细听的时候,又没了。 她觉得很玄乎。 第十页,他们知青当中有一个最先到陈家庄的人,说他有次看到陈亚兰在村口的时候,似乎对着枕头说了句“爸爸马上就回来接我们了哦”。 对这点,谢欣悦说,男人看东西不准,听东西更有问题,有时候的想象力比女人都还要丰富,所以他说的话不足为信。 不过这只是她自己的观点。 第十一页,谢欣悦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只问了这么些人,而不好再多问其他人的原因。 怕特意去问会引起怀疑,她一般都是和人的聊天中无意提上那么一嘴,让人自己说出来。 人嘛,都是充满好奇和喜欢窥探的动物,谢欣悦抓住的就是人的这一特性。 这一点倒让谢欣怡有些佩服。 至于最后一页内容,只有短短几行,一行总结,一行解释,一行问她情况。 总结陈亚兰的事她只能帮到这里。 解释谢欣怡结婚的时候她为什么信都没一封,是因为那几天没车到镇上。 最后简单问侯了一下她的情况。 谢欣怡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沓信纸,久久不能平静。 要说她对谢欣悦的印象,可以说一直停留在谢母口中的不善言谈上。 作为家中大姐,谢欣悦早已习惯一个人担起重担,不让家里操心,特别是她自己的事。 谢爸去世后,所有人都在推着她长大,逼着她成长,巨大压力下,她只能咬牙一个人扛。 不善言辞是她给自己的保护色,也是多年经历下来养成的习惯。 谢家人,包括只听过大姐名字,却没见过大姐真人的谢欣怡,知道的只是谢欣悦不善与人沟通,却不知道她不爱表露情绪的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和无奈。 谢欣怡一直以为原主大姐是一个特自我的人,所以在张新让她帮忙打听陈亚兰时,她也抱的是试一试的态度。 因为不确定谢欣悦会不会帮忙,她在写信的时候都用了很多次“如果方便的情况下”。 没有强迫,只是试试,却不想对方收到信后竟如此上心。 整整十二页信纸,就因为她的一句能不能帮忙问问。 而是从信中文字看的出,这完全不是帮忙问问那么简单。 不仅详细,还考虑到了打草惊蛇的问题。 可以说,大姐这次彻底颠覆了谢欣怡对她的传统看法。 她不是不善谈,她只是不知道怎么与人交流而已。 不然也不会在信的最后,问了谢欣怡她的情况,还解释了自己没在她结婚时来信的原因。 其实,大姐很爱她的家人。 尽管话语简单,频率不多,但从这次的回信看的出,只要是妹妹们的事,她就是再难再忙,也还是会竭尽全力帮你办到。 谢欣怡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和一直不看好的原主大姐达成精神上的和解。 她小心收起十二页信纸,好半天也没有说话。 “怎么了?”关了灯,顾屿问她,“对大姐的调查结果不满意?” 这是知道她情绪不高,故意逗她来了。 谢欣怡没理会,“就是没想到她会帮忙。” 她没打算对男人隐瞒,简单说了自己感受后就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而是转而问男人,对谢欣怡调查的情况,他怎么看。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家人怎么看。” 说完,顾屿又觉得话没说全,又接着补了句,“特别是张娟,她怎么看。” 高何现在追求的是她,对方究竟是人是鬼,外人说再多,说什么都没用。 主要还的看当事人怎么看。 谢欣怡也这样认为。 “……如果高何眼下是和颖儿在谈对象,那我一定毫不犹豫斩断这团乱麻。” 对大姐调查出的情况,她可不像陈家庄那些人。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68节 想糊弄她,不容易,而是还是线索这么明显的情况下。 都不用谢欣悦多说什么,就光凭女孩突然因病回乡,家里时常还有小孩哭声这两点,谢欣怡就猜到高何曾干下的好事。 你想想,一个来自小村庄的女孩,长得明艳动人,却没背景,没依靠,会在异乡遇到什么可想而知。 一个对你关怀备至的年轻军官,家里条件好,人长的也斯文,还把你从临时工的位置上提成了正式工。 你感激,你高兴,遂忍不住给远在老家的母亲分享了自己的喜悦,让母亲来参加自己婚礼。 你幻想着自己终于成为了父母的依靠,却不知男方却从未想过要娶她。 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军区又传出男人即将调回沪市的消息。 你急了,去找男人,可男人却哄着你辞掉工作,回去老家,还给她保证等孩子生下来一定会回去接她和孩子。 结果,从天黑等到天亮,从一月等到一年,男人始终没有出现。 绝望和痛苦下,你渐渐受不了变得疯癫,而男人却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过的潇洒自如,精彩无比,甚至还骑驴找马,换了一个又一个追求对象。 你说,这公平吗? 公平个毛线! 谢欣怡被高何斯文表象下的肮脏灵魂给恶心的无以言表。 她让顾屿明儿一早就把大姐调查来的消息给张新带去,还叮嘱他,一定要把抛弃妻子的原因给张家人分析分析。 “让张新给他妈去个电话。” 罗姨本就瞧不上高何,而是她和张叔性格都正,眼里根本容不下沙子。 若被二人知道高何在几年前就存在个人作风问题,张娟这对象就是想谈也谈不成。 “…你别说我强势。” 说完打电话的事,谢欣怡想到男人刚才说的不介入别人私事的话,她立马解释,“我就是看不惯女孩子受欺负。” 陈亚兰如此,顾颖如此,张娟亦如此。 “更何况,人张娟之前还喜欢过你,你哪怕不看在张新的面子上,也要对喜欢过你的女孩子负责吧。” 谢欣怡胡乱找了个借口,只是话刚说出口,就立马反应过来嘴又跑了火车。 “我……” 正要弥补,然而一切都迟了。 模糊夜色下,高大身影一把捞过身旁的娇小身影,然后靠近,靠近,直至融为一体。 第52章 处理 关于顾屿的办事效率, 谢欣怡认为不止体现在夜晚的某个方面上,还体现在她交待他的所有事上。 张新一大早出现在顾家时,谢欣怡还没吃完手中的油条。 “嫂子, 你确定大姐没调查错?” 这还是和顾屿结婚以来, 她第二次听见张新叫她嫂子。 跟上次婚礼当天喝醉酒不同, 这次张新明显带了些冲动。 他站在对面餐椅前, 双手紧紧握住椅背, 神色匆忙,情绪激动。 “嗯…那个…张新,你吃过早饭没有?” 文淑华显然没见过张新这样, 不等谢欣欣回答,她试着问男人, “要不坐下吃点?” 只是张新现在一肚子火,哪还顾不上吃饭。 “文姨, 我吃过了。” 他客气拒绝了文淑华的好意, 再次看向刚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的谢欣怡。 也不知顾屿是怎么给张新说的, 谢欣怡只能顺着他的问题回答, “应该没错。” 不过她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都是从别人嘴里打听来的, 谁也不敢保证。 可陈亚兰已经疯了,大姐除了从村民口中套话,也没其他办法。 谢欣怡把当事人情况说了下, “其实这事儿,你可以找高何核实下。” 不一定全都依赖大姐打听来的消息, 有时候当事人的反应更能说明问题。 谢欣怡提议,张新也是一点就通。 “我今晚就炸他一下。” 他咬牙切齿地做出决定,然后怎么风风火火来的, 又怎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顾家。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文淑华看着晃动的门帘,一头雾水,谢欣怡便把张超怎么找到的她,她又怎么打听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文淑华。 “……还有这个事。”文淑华不可置信,“不行,我得马上给金霞打个电话。” 不等谢欣怡说出顾屿已经让张新打了,文淑华疾步去到电话机旁,三下两下就拨通了电话。 “喂,金霞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祸嘴谢欣怡:“……” 好吧,顾屿又对了一次。 她真不应该参与到别人的私事中。 高何和张娟的事还有的闹,那边新品雪糕的价格就已经定了下来。 刘老来冰棍班的时候,谢欣怡正和组员们猜测新品会比娃娃头多卖多少。 “我觉得两千支吧,毕竟娃娃头很受欢迎。” 刘大姐打着毛线,她没尝过新品雪糕,也不知道这玩意威力如何。 崔妈妈不认同,“两千少了,起码多五千,毕竟这是咱冰棍班的人亲自打的下手。” 就因为他那天早上亲眼看见谢欣怡帮刘老打了下手,这话就从车间传到了办公室。 这段时间,崔军嘴上挂的最多的就是“我们家小谢怎么怎么样”,“我们家小谢又帮刘老做了什么”。 他说的起劲,谢欣怡都不好意思听,小蒋却跟着起哄,“我也觉得两千保守了,以欣怡本事,至少一万支起步。” 一万支! 这可是以往他们冰棍班盛夏时一个星期的销量。 这么大口气,也只有小蒋说的出来,像陈大这种保守派,他就会深思熟虑一下,然后用手比了数字。 “对吧,陈大也觉得超五千的样子。” 崔妈妈第一个拿话接过去,然而陈大听了却抖了抖手强调对方说的不对。 “不是五千,那是多少?”崔军疑惑,“难不成是五万?” 他不可置信,陈大却笑着点了点头,“五万,保守估计。” 今年夏天娃娃头冰淇淋的反响本就不错,头炮就能取得这样效果,想都想象得到这次刘师傅亲自操刀,谢欣怡打下手的新品雪糕会多么无敌。 陈大虽也没看到过新品雪糕长什么样,但那天在办公室门口碰到刘老时,老人家提到这次研发成果时眼睛笑眯成一条缝的样子,了解他的人都猜得到结果有多令他满意。 没错,刘老确实很满意。 不仅对研发成果,对人也是这样。 他听完大伙猜测,悄步来到班组里,然后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宣布了刚和方明安他们定下来的决定。 “新品价格定下来了,但为了保证我们厂来年的竞争力,厂里决定让你们班组自行再研发几种新品出来。” 方明安今天去拿结果的时候,发现工商局那边送来定价的冰淇淋不少。 或许是上面最近形势松了些,再加上今年夏天他们厂的娃娃头冰淇淋的确给市场带去了很大冲击力,给其他食品厂造成了不小压力,京市大小食品厂都开始仿效他们的按期更新模式。 袁康猜测明年夏天会出现神仙打仗的竞争形势,故特意将他叫过去商量了一下对策。 刘银生对自家新品有信心,但也不排除激烈竞争下产品受到冲击,以致厂里的整体销量上不去。 所以他觉得还是要扩大市场占有率。 袁康提议让趁他们研发组还没有解散前继续再研发些新产品,方明安附议,但刘银生却认为,若是日后新品数量增加,食品厂又这么多车间,总依靠研发组也不是长远之计。 况且每次组建研发组需要经过层层筛选和竞技比赛,劳神费力不说,还争议不断。 与其让人心中不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将研发新品的权力下放到每个车间手里。 新品研发主要靠的是大伙对产品的熟悉度,将研发权力下放,既不担心选来的人对产品不熟悉,也不存在职工间谁也不服气谁的弊端。 这个想法刘老之前就想过,只是那时厂里对产品的更新迭代没有那么在意,每年研发的东西不过一两样,任务不算重,他也不好提。 他本打算等时机到了再说,哪成想今年成立的研发组倒给他上了生动一课。 尽管谢欣怡做的已经够好的了,但矮尺子还是鸡蛋里挑骨头,处处跟她过不去。 虽说他作为人事部主任的儿子,平常一直都是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人,但对刚进厂就多次被选进研发组的谢欣怡,他却是无比排斥。 这种排斥,刘银生仔细想过,不是因为矮尺子自大惯了,而是竞争关系下,独属于竞争者之间的攀比心。 说的通俗点,就是你看不起我,我也不服气你。 这种心理一开始或许看不出弊端,但长此以往,就会出现恶性竞争。 现在正是食品厂关键期,方明安不想出现任何问题,所以当他提出将研发权下放到各车间时,方明安也没反对。 反而对研发权的下放,他和刘银生一样,觉得还是各个车间负责各个车间的任务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杜绝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不,说到提高市场占有率,袁康建议先从冻品车间入手。 马上临近年底,元宵班将迎来每年最忙的时候。 考虑到红糖元宵和黑芝麻元宵已经做了很多年,大伙也吃够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进行一下产品的更新迭代。 所以来冰棍班前,刘老先去了趟元宵班。 明天起,他会扎根在冻品车间,一面帮元宵班研发新款元宵,一面和冰棍班一起想想还有没有新品雪糕可以开发。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69节 刚去元宵班宣布这个消息时,大伙反应还不错,特别是矮尺子,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提了好几个新奇点子。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酸言酸语,态度积极又主动,跟在研发组时完全不同。 还有郭秀芳,尽管在研发组的时候她并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和小谢他们相处的也很融洽,但毕竟是陌生人,以前也没接触过,突然将几人凑到一起,尴尬不说,磨合也需要一段时间。 今天说到要让他们自己研发,郭秀芳立马就和班组里的成员上手打了个样。 不止配合默契,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现在到了冰棍班,刘老把研发权下放的消息一说,也同样引起了不小轰动。 “我们自己研发?” 在场所有人皆先一愣,然后崔妈妈不可置信的小声问了句。 “对,你们自己的产品自己研发,以后全厂车间都这样。” 刘银生再次确认。 “其他车间也这样?” 这次换陈大疑惑。 刘老看着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陈大慢慢看向崔妈妈,崔妈妈愣神,而后转头看向刘大姐。 刘大姐不知所措,侧头看向小蒋和谢欣怡。 所以,以后就不用竞选研发组了,而是研发什么可以他们自己说了算? 反应过来的小蒋第一个惊呼出声,“耶!我总算可以体验一下当研发组成员的感受了。” 能进研发组一直是小蒋的梦想,可惜自己没有想法也没有能力,只能通过问谢欣怡来得到一丝满足,哪里会想到有一天梦想还能成真。 她高兴地抱着谢欣怡转圈,崔妈妈也是在反应过来后兴奋的手舞足蹈,“终于轮到我出场了,等等等等……我之前说过我要做什么新品来着,陈大,你快帮我想想呀。” “你说过做新品吗?” 要说冷静,恐怕全员中就陈大和谢欣怡最冷静。 刘大姐两耳不闻窗前事,等刘老宣布完后她就又去打毛裤去了,在她眼里,打毛线才是头等大事,至于其他…跟她没多大关系。 陈大和谢欣怡对研发权下放的事倒没什么好兴奋的,特别是谢欣怡。 进过两次研发组,她可太不喜欢每天加班到半夜的生活了。 这次好不容易快速把新品研发出来,本想着能轻松一阵,谁知道又赶上研发权下放。 谢欣怡有些无奈,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便接连对陈大说了好几个彩虹屁,愣是把研发新品的艰巨任务转移到了班组主心骨陈大的肩上。 “…新品能不能研发出来,研发多少,直接关系到你们今年的评优和明年的奖金绩效。” 刘老最后补充了句,还说他这段时间都会在冻品车间,让陈大他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找他。 有老师傅坐镇的话,谢欣怡就更放心了。 研发权下放的消息在刘老宣布完的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厂区。 元宵班和冰棍班作为最先实行这一改革的车间,所有的人都莽足了劲。 特别是元宵班,以矮尺子,胖机器几人为首的积极分子,开工第一天就提出了好几个点子并落实到实处。 下午下班时,郭秀芳带着试验品来他们冰棍班让帮忙品鉴时,谢欣怡差点没被眼前壮观吓晕过去。 来京市这么久,她还从没见过哪户人家吃元宵是用盆装的,而是还是那种用来洗脸的大陶瓷盆。 “来,小谢,你嘴巴灵,快帮我们尝尝这些元宵口感如何?” 郭秀芳把案板上的几个盆分别往谢欣怡面前推了推,跟在她身后满脸不自在却充满期待的矮尺子等郭姐说完了,又不好意思地把自己面前的那盆悄摸往前推了下,“还有这个,这个你尝尝。” 谢欣怡看了眼那盆绿油油地元宵,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定是矮尺子研发出来的。 自主研发,为确定新品是否能投入生产,元宵班采取投票方式进行选拔。 而经过上次事件后,郭姐和矮尺子一致觉得必须要给谢欣怡尝尝,且她的票数一票抵十票。 倒是挺瞧得起她。 谢欣怡不好拒绝别人恳求,只能接过郭姐递来的筷子从左到右依次挑起尝了尝。 第一盆表面是传统面皮,一口咬下去,甜中带腻,是枣泥味元宵。 谢欣怡仔细尝了下,等吃完漱了口后又夹起了第二盆里的元宵。 红糖混合花生,香中带甜,颗粒感明显,脆脆的还挺好吃。 然后第三盆,吃上去有点像传统月饼的感觉,核桃仁、杏仁、瓜子仁等五种味道混合,口感层次丰富。 也还行。 紧接着是矮尺子面前的那盆泛着绿光的元宵。 外皮带着菠菜清甜口感,细嚼又有红豆甜甜的味道,两种不同口味在嘴里融合,既有甜味又有清香。 不似传统红豆元宵,单独面粉根本压不住红豆的甜,吃多了就会有一种腻腻的感觉,对谢欣怡这种不嗜甜的人来说有些不友好。 矮尺子在面粉里加入菠菜增加清香,菠菜的味道和红豆的甜综合后变得清淡,再加上一点点如果不细尝都无法尝出的猪油香,吃上去刚刚好。 不甜、不油、还清香清香的。 不得不说,矮尺子这次的想法,挺有创意。 谢欣怡全部试下来后决定把自己的那一票投给了绿油油元宵。 陈大和小蒋作为这个时代的人则觉得五仁那个更好吃。 崔妈妈和刘大姐选的红糖混花生那个,取其“花开甜蜜”的美好寓意。 “名字取好了吗?”谢欣怡问郭秀芳。 “还没,我们准备让刘老给起。”郭姐捂嘴偷笑,“主要咱班那群大老粗没文化,想半天都想不到。” 不像谢欣怡,上次那个三明治雪糕的名字取的,那才叫贴切又高级。 不过取名字这件事,郭秀芳就没有麻烦谢欣怡了。 几人拿着元宵试吃的结果回了班组,临走前还把剩下没煮的新品留给了崔军他们。 谢欣怡拿着分到的各种元宵回家时,王妈已经把饭都做好了。 “要不,明天早上在煮吧,顺便小颖她爱吃。” 王妈接过元宵放进冰箱,嘴里念叨着最近时常回家的顾颖。 “自从那个姓高的去隔壁后,小颖总算不用再躲在她大姑家了。” 之前高何爱往家里跑的时候,大院里没少传顾颖的话。 为避免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顾颖前段时间一直住在她大姑家,很少回大院。 直到后来姓高的转战隔壁,顾颖回家里的次数才逐渐多了起来。 “……你说这都什么事,脏水老往咱小颖身上泼,害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有家都不能回。” 王妈边做饭边跟谢欣怡抱怨。 对那个表面看着斯文,实际不做好事的男人,王妈话里话外全是厌恶。 “……你不知道吧,今早隔壁张团长她媳妇行李都没带就从沪市赶了回来。” “罗姨回来了?” 谢欣怡有些诧异。 距离打听出高何那件事不过才过去几天,罗金霞今早就赶了回来。 看来应该是那天文淑华给她打了电话后,她就马不停蹄地打道回府了。 “一回来,包都还没放下,就来家里找了你妈。”王妈继续充当情报员,“俩人在客厅说了会儿话,张新才来把他妈接回去。” 想来,是第一时间过来确认消息可信度的。 “那隔壁有什么动静没有,今天?” 谢欣怡好奇的问。 毕竟这不是件小事,而是以罗姨那个暴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王妈却摇了摇头,“没动静,啥声儿都没有。” 没动静,还啥声都没有。 那这就有些古怪了。 谢欣怡疑惑,吃饭的时候还特意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声响,甚至在晚上睡觉前还跑到墙角贴着耳朵听了一会儿。 “你在干嘛?” 顾屿半靠在阳台上抽烟,见其鬼鬼祟祟了一晚上,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听王妈说,罗姨今天回来了。”谢欣怡正了正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猥琐。 “罗姨回来,怎么没见隔壁有什么动静?” 比如大吵大闹呀,拍桌子威胁呀…… 怎么都好过眼下安安静静吧。 “你不觉得诡异吗?”她反口问男人,“特别是罗姨那性格。” 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还能这么安安静静? 谢欣怡心里很是没底,见男人摇头表示否定,她再次开口,“你要不去隔壁看看,万一有人狗急跳墙什么的。” 后世因为女方父母不同意婚事就杀了人全家的新闻可是常有的事。 高何那人虽看着斯斯文文的,说不定心理变态着呢。 你说万一要是他被张家人当面拆穿谎言,心里一个不痛快,再干出点意想不到的事…… 谢欣怡越想越害怕,没等男人抽完烟,她就去厨房拿了自已今儿带回的元宵催促道:“你把这个给罗姨带去,就说我给她的。” 借口都给他想好了,说完,就直接把男人推出了门,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而她呢,则换了个相对宽朗的地方,仔细听起了隔壁动静。 还好,这个时代不似后世的砖混建筑那么隔音,再加上张家人个个都是大嗓门。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70节 顾屿从进张家到在张家谈笑了什么,她这边都听的清个大概。 直到罗金霞那些难听的谩骂声透过围墙传过来,谢欣怡这才感觉正常了些。 “……就他那货色,还想进我张家的门,真当我张家真没人了是吧。” 情绪上来后,罗金霞就开启了她的“夸夸”模式。 什么不要脸的东西、没良心的家伙这些在她的夸人模式里都算轻的,谢欣怡最后甚至还听到了“像他这种人渣,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的话。 不愧是大院铁嘴罗金霞,这战斗力还真不是盖的。 这下谢欣怡算是明白了,原来不是老张家没反应,而是老张家的反应需要有人去打开。 等负责打开相张家人开关的顾屿回来,谢欣怡还知道了为什么张家没有大吼大闹的原因。 不是前几天,顾屿建议张新可以看看当事人反应吗,张新便趁着高何来家里吃饭的机会,无意间提了嘴他们军区食堂来了个后勤,不仅会采购,人还长的漂亮。 当时高何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直到张娟开玩笑问张新是不是想追求人家,张新可惜的说了句对方娃都几岁的话,高何就彻底慌了神。 一向稳如泰山的人竟不小心掉了筷子。 这一反常举动,哪怕不用他亲口承认,张新也确定的事实。 所以第二天,他就给罗金霞那边去了电话并取得了事先处置权。 他第一时间找到自家妹妹,开门见山问了她对高何这人的态度,再确定张娟对这人还没产生任何情感后,直接说出了高何之前在华中军区干下的恶心事。 对高何的追求,张娟本人其实一点也不感冒,甚至说还有些为难。 至于为难的原因张新没说,但谢欣怡还是猜到了一二。 应该是因为罗姨在顾屿结婚后一直给女孩传递要早点嫁出去的想法,张娟在遇到追求自己的高何后,并没有表示出拒绝和反对。 她任由男方追求自己,给罗姨造成她有在好好谈对象的假象,还堵住了曾经那些说她上赶着嫁给顾屿的嘴。 她掩耳盗铃沉浸其中,却不知道她家里其实一直都看不上高何。 等到她哥告诉她家里人打算先观察观察,等到合适机会再拒绝的计划,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本就对高何不感冒,现在听张新说这人弄大了别人肚子还不负责,愣是在对方厚着脸皮找到她时,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 “这么猛的吗?” 谢欣怡听顾屿说到这儿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平日看着文文静静的一个女生做起事来竟这么猛。 顾屿倒不怎么意外,“后面更猛。” 一巴掌呼都只是小儿科,后面张娟竟直接跑到高何单位,告他耍流氓,并严重影响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高何爱去张娟单位接她下班,这件事很多人都看到过,再加上高何送张娟回家的路上,大院很多人都看到过。 之前就有人传俩人在谈对象,但都被张家人给否决了。 现在她这么说,就是想要利用舆论压力给高何来个下马威。 要知道这年代,耍流氓的罪名可比盗窃打劫都要严重,一经证实,不仅将面临牢狱之灾,还会被所有人看不起。 高何在华中军区干下的事,张娟不好去说,所以只能以身入局,说高何对自己耍流氓。 经常去人家单位,还去人家里,高何单位只要去外面打听一圈就会证实。 被她这么一举报,高何清楚自己之前犯过错的情况下,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男人也不敢再来找张娟一步。 不仅不敢来找,还哑巴吃黄连,什么话都不敢说,而是张娟以受害者的身份先下手为强,他就是想报复也不敢报复。 不得不说,张娟对付高何的方法,还真是足够精准。 谢欣怡拍手称快,“难怪这么些天张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感情都被张娟给冷处理掉了。 只是可怜了罗姨,风风火火从沪市赶回来,以为自己家的两个孩子会一个比一个不顶事,结果,扑了空。 事情完美解决,罗姨都没有发挥自己的用处,所以才会在顾屿找过去的时候拉着他好一阵发泄。 “罗姨明天回沪市。”顾屿边说边脱衣服准备睡觉,“好像张娟这次也会跟着过去。” “张娟要去沪市?” 谢欣怡惊讶,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张叔在那边给她物色了一个对象。” 所以是去相看的,“那她的单位那边?” “请了半个月假。” 半个月假,对百货大楼来说倒不算什么,而且她被“骚扰”的事单位人人皆知,请假出去散散心也挺好。 就是不知道罗姨和张娟走了,张新一个人在这边,会不会生活不能自理。 十天后,谢欣怡看着餐桌上大快朵颐,把顾家彻底当成自己家的人,冷嗤自己还是想多了。 就凭张新那张能把死人说成活人的嘴,他怎么可能会生活不能自理。 虽说是借别人的地方自理,可他却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罗姨走的那天,谢欣怡明明记得这人说过会在家乖乖等她们回来的。 结果呢…… 第二天一早就去摸来了他们家。 谢欣怡对这人健忘的本领佩服不已,顾屿更是直接说他就是个厚脸皮。 “那我不是见你家人不多,送欢声笑语来了吗。” “你也好意思。” 顾颖一如既往喜欢和张新对着干,文淑华和顾老太早已习惯了他们之间的打打闹闹,不介入,不偏袒,只埋头吃饭。 关于顾颖和张新的关系,顾家和张家一直都持放任态度。 之前高何往顾家跑的时候,张新一步也不来,眼下高何的事得到解决,张新每天不是来蹭饭就是来串门的,动机他不说,明眼人却一眼就能看出来。 “说实话,你俩也老不不小了,就不能平心气和的相处一会儿。” 谢欣怡难得提出意见,对张新喜欢小颖这件事,她在到顾家不久后就知道了,只是张新他不敢明说,她作为女方嫂子也不能上赶着,所以只能偶尔这样旁敲侧击一下,希望张新那小子有天能转过那个弯来。 然而那傻子,不知是真少根筋还是听不懂人话,见她这样说,还一脸得意的表示,他和小颖就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 谢欣怡:“........” 有时候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很想打人。 第53章 评优 关于张新和顾颖到底要怎么相处, 谢欣怡和张新争论了几天都没有一个完美结果。 为不影响自己心情,谢欣怡最后决定还是将自己的关注点放在工作上比较好。 早上按时来班组参与新品研发,每天忙的是脚不沾地, 晕头转向的。 自从研发权下放后, 崔妈妈和小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积极。 几天时间, 想了二十个想法不说, 今天一早更是拉着她尝了他们昨晚刚做出来的第一个试验品。 零下五度的天, 小蒋和崔妈妈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咬了口冻的梆硬的冰棍。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要改进的?” 没问味道怎么样,问的是有没有什么好改进的,看来俩人对自己研发出的新品, 自己都不是很有信心。 但说实话,这东西除了外表看着有点丑, 形状有些普通外,其他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特别是味道, 清甜中带着柠檬的酸味, 清清爽爽, 酸酸甜甜的, 很适合夏天。 “很好, 没什么需要改进的。” 谢欣怡真诚发表了自己意见, “不过,你们还是要找刘老再看看。” 她的舌头灵,不代表适应市场。 新品能不能大量投入生产, 最终还是要老师傅说了算。 听完这话,小蒋和崔妈妈就去找刘老去了, 临走前,崔妈妈跟刘大姐交待道:“我去去就来,如果等会儿来人了, 刘姐你先帮我接一下。” 来人,来什么人? 谢欣怡朝坐在角落里正在打毛线的刘大姐走去,“班长说谁要来?” “厂里新招的临时工。”刘大姐停下手中动作,“刘老替我们争取到了五个。” “五个!” 这么多! 看来这段时间风声确实松了不少,不然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招这么多临时工。 “刘老怕我们明年夏天的时候忙不过来,隔壁元宵班比咱们还多,整整十个,我听说副食品车间那边留了十五个。” 刘大姐把今早从各车间打听来的消息大概说了下。 “这是招了多少?” 连副食品车间都留了这么多。 刘大姐从毛线堆里伸出手,神神秘秘地比了个数字。 然后谢欣怡就睁大了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这么……” 就在她惊讶,感叹数量之多时,门口传来了人事部科员的声音。 “冰棍班,收人啦!” 刘大姐放下手中毛线起身去接,谢欣怡也跟着走了出去。 “哟,小谢也在呀。”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71节 来送临时工的科员刚好是上次送谢欣怡来班组的那个,他一眼认出了她,笑着寒暄,“在这里还适应吧?” “挺好的。”谢欣怡客气回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对方这句话的真诚度有多少,起码人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足了表面功夫,那作为被抬举的对象,谢欣怡自然也不会给人下脸子。 “您这每天也忙,还亲自来送人。” 她笑着与人寒暄,分寸掌握的刚好,对方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未做,连忙指着身后几人跟刘大姐依次介绍。 “白梅、张盼娣、梁世英、郭丽书、罗倩倩,名单在这里,麻烦在上面签一下字。” 刘大姐接过笔,谢欣怡随着对方的话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五人。 都是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个个笑嘻嘻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不好第一次见面就一直盯着人家看,谢欣怡收回视线看刘大姐和科员交接。 “…得嘞,手续办完了,那我就先回办公室交差去了。” 字签完,科员笑着与她们道别,出门还遇到了去刘老那儿申请新品回来的崔班长。 “老崔,人我给你送到了,单子放刘姐那儿了。” 科员边走边交待,而崔军听了却马着一张脸硬硬地嗯了声。 这是谁又惹他了? 众人不解,只有谢欣怡猜到了原因,正准备上前找小蒋证实,那边就听崔军对着新来的临时工吩咐道:“别光站那儿,自己进来找事情做。” 声音带着严厉,脸也黑的吓人,刚来班组的新人被吓一跳,赶紧疾步朝谢欣怡这边靠过来。 谢欣怡悄悄问同样兴致不高的小蒋,“这是让刘老给拒了?” 她来厂区这么久,很少见崔妈妈这样。 若不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第一次尝试做的新品被刘老给否定,谢欣怡很难想象班长还会因为什么气成这样。 她看了眼闷不作声站在案板前的崔军和撅着嘴委屈巴巴的小蒋,想到刚还兴致勃勃的人,眼下都像漏了气的气球,她长长叹了口气。 可以理解,作为从未被选进过研发组的俩人,好不容易盼到研发权下放,本以为自己绞尽脑汁做的新品能被老师傅认可,结果…… “刘老说我们研发的新品太过普通,缺乏创意。” 小蒋拿起自己做的新品,看了好半天,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 见她一脸苦相,谢欣怡也不知该怎么劝慰。 其实刘老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新品研发出来是要大量投入生产的。 崔妈妈和小蒋研发的冰棍虽然味道不错,但外形确实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就这样的东西,吃肯定没问题,但要想在一众造型独特又好吃的雪糕中脱颖而出,的确有那么一点点难。 谢欣怡不了解市场,所以让俩人去找刘老先看看。 研发本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上次他们研发三明治时哪怕有老师傅带队,也是经过很多次改良才取得了成功。 崔妈妈和小蒋研发的新品,刘老并没有提出味道上的意见,只说太过普通,缺少创意,意思就是外形上少了点意思。 其实,这点最好解决。 她拿过小蒋手里的新品冰棍看了看。 正正方方,规规矩矩,确实是那种放到冰箱里你不仔细看都不一定会发现的冰棍。 这种,哪怕你味道再怎么出众,可第一关你就输了。 食品,特别是零食冰淇淋这种不是必需品的,能不能一下就抓住顾客眼睛至关重要。 刘老做了这么多年食品,肯定很清楚冰棍外观的重要性。 所以,他才会一口否决小蒋他们的新品,还给他们提出了改良意见。 缺少创意,那他们可以在新品的外观上下下功夫。 谢欣怡把冰棍还给小蒋,正准备好好回顾下后世卖的好的冰棍造型,结果,小蒋沉浸在“悲伤”中一个愣神,没接住她递过去的冰棍。 “啪”地一声,冰棍掉落,落地炸开,碎的乱七八糟……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小蒋反应过来,边道歉边准备蹲下去捡,却被谢欣怡阻止。 “等等!” 她叫住小蒋,然后示意对方往后退,“你看,这种小块小块的冰棍是不是从没见过。” 小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深黑色的水泥地上,冰棍呈点状碎成一地,大大小小,形状各异。 不似之前一个冰棍那样完整,有些破碎后的那种杂乱感。 谢欣怡小心将散落的小块冰块捡起来,旁边刚来的红衣女孩也蹲下来帮她,“我帮你。” “谢谢。” 谢欣怡朝她客气一笑,然后拿一块放进水里,转头跟小蒋继续描述。 “如果夏天,你爸想喝一瓶冰镇过的啤酒,这样是不是更方便,你还能给你家馋嘴的侄儿来一颗,还有你嫂子爱喝的汽水……” 她细说小块冰棍的用途,尽量把她的想法给小蒋描述的生动一点。 旁边刚帮她捡冰块的女孩跟着搭腔,“这样是不是就不用打井水来泡,还能大家分着吃。” 女孩的话引来楼上崔妈妈的关注,他咚咚咚跑下楼,看了眼案板上摆的大小冰块后,立马反应过来,“这创意不错。” 说完,他就拉着小蒋又去研发新冰棍去了,谢欣怡边收拾盘子,边跟刘大姐逗趣,“崔班长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从前的他可一点不关心研发之事。 “谁知道呢?”刘大姐正在收针,“反正我对这个是一窍不通,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比较好。” “姐,话不能这样说。” 谢欣怡刚想跟刘大姐打趣,说自己会陪她的,谁知话还没出口,就被身后的红衣女孩接了过去。 “主席教导我们,要团结一致,共同克服难关,不能搞消极主义,个人主义是走不长远的。” 刘大姐:“……” 好好上着班,怎么突然有人给她上起政治觉悟课来了。 她不解地看向对方,谢欣怡也跟着回头看了过去。 又是刚才那个人。 她细细打量起女孩,一个长着瓜子脸,柳叶眉,扁平嘴巴的社牛人。 见她和刘大姐朝自己看去,对方一点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什么,反而大大方方地介绍起了自己。 “你们好,我叫张盼娣,是今年刚招进来的临时工。” “你…你好。” 谢欣怡和刘大姐异口同声,没想到这批新来的同志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物。 对方的主动行为让他们有些尴尬,简单问了句好后俩人也没打算继续和对方寒暄下去。 正好陈大从小库房出来,刘大姐立马抓住机会,问起了陈大他的新品研发进展。 “……嗯,快……快了。” 的确也快了。 陈大作为班组顶梁柱,崔妈妈给他的任务自然不能跟其他人相比。 为了让厂里人都知道,他们冰棍班没有一个吃闲饭的,崔军让他务必在短时间内做出让所有人惊艳的新品,还要特立独行。 陈大倒没崔妈妈那么在意别人看法,他之所以在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研发新品,主要是想锻炼一下自己。 自从上次他受伤后,大伙考虑到他身子,一直都没让他做什么事,再加上谢欣怡帮着他收拾了那群趴在他身上吸血的虫子,他不用照顾那些人,也没了后顾之忧,心情和身体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就是吧,放松的时间太久了,他越来越觉得浑身不得劲。 他不是个能闲的下来的人,你让他休息,还不如找点事来做。 特别是很长一段时间没做冰棍了,他这手痒的睡都睡不好。 还好,崔妈妈算比较了解他,在知道他完全康复后,就立马给他安排了一个如此有挑战性的任务。 陈大兴奋的很,好不容易让他逮着一个能上手的机会,他肯定三下五下就给你完成的漂亮。 他去定型机拿出自己研发的新品,让刘大姐和谢欣怡先尝了下。 三种颜色不同的雪糕被均匀装在盒子里,粉色的应该是草莓味,谢欣怡尝了一口,甜甜的,很好吃。 另外两个分别是巧克力和牛奶口味,刘大姐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三个口味放在一起的,也咬了一口尝尝。 “味道不错,样式也新颖。” 陈大傻笑,“这还不算呢。” 说着他又给俩人亲自演练了一下他这款冰淇淋的唯二吃法。 “等稍微融化了点,你还可以像这样拌着吃。” 他搅动着手里的三色冰淇淋,不一会儿时间,就把刚还泾渭分明的三个颜色混合在了一起,“这样吃,又是另外一种风味。” 他让谢欣怡和刘大姐尝了尝。 草莓的甜混着巧克力的涩,然后牛奶的香一综合。 你别说,还真有点特别。 刘大姐不禁又舀了一口来尝,谢欣怡也佩服地朝陈大竖起了大拇指。 “嗨,我这就是瞎做的,能不能成,还得看刘老的意见。” 陈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等刘大姐又尝了口,他这才拿起新品去找刘老给意见去。 “还是我们俩好。”刘大姐意犹未尽地回到座位上,“没想法倒也乐得轻松。” 不像陈大、崔妈妈他们,一个个的忙的脚不沾地不说,还要担心新品被刘老给拒。 前段时间,元宵班那边可没少传来小声哭泣和大声埋怨的声音,就连没心没肺的小蒋今早还差点哭了呢。 刘大姐搞不懂大伙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只自顾和谢欣怡一起,开心当好他们的品尝员。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72节 至于年底评优和奖金的事,俩人根本想都没想过,特别是谢欣怡。 考虑到自己刚来厂里才两年,一没贡献,二没付出的,评优这事儿怎么轮都不会轮到她身上。 而且她也没想过自己会评上优,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厂里多的很是陈大这种人,不仅有本事,还有多年的贡献付出,她怎么比得过人家。 她没想过这事儿,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却有人据理力争将她纳入了年底优秀员工的行列中。 “刘老,我知道您爱才,但您再爱才,也得考虑一下我们裁判员的死活吧。” 厂长办公室,人事部主任愤恨地将名单一盖,说什么也不同意谢欣怡被评为优秀员工。 “欧主任说的对,谢欣怡毕竟才来两年,比她有想法,有本事的人厂里一抓一大把,而且都是为厂里做了许多年贡献的人,您要选她当优秀,怕是很难让大伙信服。” 一旁,调研部主任也提出反对意见,对刘老坚持要提谢欣怡的事,他和欧主任站统一战线。 绝对不可能! 袁康倒觉得,这事儿其实没必要搞得这么绝对,“今年优秀员工的名额本来就额外增加了两个,除去前些年得过的人,其实多一个谢欣怡也是多的出来的,毕竟……” “毕竟什么?”欧主任听他这么说,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增加的名额是为了促进职工积极性,可不是专门给哪个员工开后门的。”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都没等袁康反驳,就直接表态,“反正我是最反对谁走后门的,当年我儿子进咱食品厂的时候,我可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忙她没帮,连风声都没听到。 欧主任这时候故意提起这个,就是想告诉刘银生,别以为自己是厂里大师傅就可以为所欲为。 首先在她这里,就过不了。 欧主任态度明确,袁康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方明安,示意对方要不要出来当个和事佬。 方明安:“……” 其实他很乐意当这个和事佬,只可惜让他站出来的理由实在太少,总不能因为谢欣怡进过两次研发组,给刘老这个老师傅打过下手,他就说谢欣怡有资格当优秀员工吧。 这有点牵强。 况且作为一厂一长,他不能带头打破规则,公平公开公正是他们食品厂办厂宗旨,欧主任说的没错,他不能偏袒任何一个人。 只是,不偏袒不代表不能站在中立角度评判一下,他问袁康,“咱们选拔优秀员工的标准是什么?” “为厂里做过贡献,有特别突出的表现。” 袁康如数家珍,把能成为优秀员工的标准一一道来,“……要把食品厂当自己家,不迟到,不早退,也没有违法犯罪行为……” 后面都是些基本要求,最重要的还是前面几点。 要为厂里做过贡献,或者有特别突出的表现。 可这些,恰恰谢欣怡都没有。 方明安为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好,只能讪笑打着马虎眼。 “这个……那个……关于谢欣怡同志……” 他正准备拿竞选标准说下去,然而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刘银生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意思只要为厂里做过贡献或是有突出表现,小谢她就能被评优?” 他抬眼看向欧主任。 “对,刚袁副厂长不说了吗,历年评优都是这个标准。” 欧主任自诩帮里不帮亲,若是谢欣怡真有这本事,她也犯不上在这儿得罪人。 她再次跟刘银生强调了自己态度,就在她以为对方在虚张声势故意混淆视听时,刘老却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了几张布满娟秀字迹的纸。 “这是三明治雪糕的原配方和改良配方。”他把纸递给身旁的袁康,“你们看看。” 袁康接过,大概扫了眼后问,“是前段时间刚研发出的新品雪糕吗?” 他陪方明安去定价前,刘老给他尝过一块,那味道,吃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的舌头吞下去。 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雪糕,而且样式也很独特。 尽管在食品厂待了这么多年,尝过的东西多到数不胜数,但他还是一口就爱上了这款新品雪糕。 三明治雪糕研发的很成功,可这和眼前刘老递给他的纸又有什么关系。 袁康诧异,只是他对配方这东西不是很懂,遂将写满配方的纸递给了方明安。 方明安之前是搞研究出来的,对食品配方这些很熟悉,厂里之前遇到配方问题时,如果刘老不在,他就是最好的替补。 国辉食品厂这些年在售的东西,不说全部,其中的百分之八十他都耳熟能详,所以看一个简单的雪糕配方,对他来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这不,方明安快速扫了眼单子,随即抬头看向刘老,“这是谢欣怡写的?” 方明安看过刘老的字,大小不一,鬼画桃符,这配方表上娟秀的字一看就不是出自他手。 而刚刚刘老一直在提谢欣怡转正的事,方明安稍稍动一下脑筋就知道这配方表一定是谢欣怡写的。 刘老点头,“就是她写的。” 方明安又把配方单递给了欧主任。 “字写的好而已。”欧主任晃了眼,“选优秀员工又不是凭的这个。” 她把配方单递给调研部主任,根本不屑刘老做出的辩解。 而调研部主任在看了配方单后也跟着附和,“字写的确实不错,配方改良的也很好。” 几人从头到脚对纸上的字做出评论,却只有调研部主任提到了配方改良事,刘老都不知该说这些文化人什么的好,干脆直接提醒,“谁让你们看字了,我说的是这纸上的配方,所有都是谢欣怡提出的。” “所有都是谢欣怡提出的?” 这下不止欧主任,就连方明安和袁康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看向刘老,“您确定不是在骗我们?” 谢欣怡不过二十来岁,小小年纪刚进食品厂不久,就能提出这么好的改良方案,还精确到了克数。 欧主任不信,“人是您要提优秀的,该不会是特意往她脸上贴金吧?” “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刘老冷哼,“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你儿子,当时小谢改配方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这回欧主任彻底没话了。 她看着老师傅虎着一张脸,看样子不像是在说白话,于是在方明安说出再考察商量一下后,马不停蹄地就去找她儿子核实去了。 第54章 故意 谢欣怡评优的事, 厂领导这边商量了很久都没有定论。 欧主任找到自己儿子问起谢欣怡改良配方的事时,矮尺子一开始还以为三明治雪糕出了什么问题。 “雪糕没问题,我是问你那改良配方真是谢欣怡写的?” 矮尺子松了口气, “是呀, 提议做三明治的都是她。” “新品雪糕的想法是她提出来的?” 这回欧主任更惊讶了。 她站在原地, 看着自家傻儿子在她提出疑问后, 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起谢欣怡是如何提出想法, 然后用实际行动说服所有人,在经过两次失败后,又是如何凭着一口灵敏味蕾尝出的配方缺陷。 “......妈, 您都不知道,当时我都傻了。”矮尺子说的手舞足蹈, “她竟然能把配方精确到克数,我长这么大还没服气过谁, 谢欣怡算第一个。” 儿子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 跟她见得多, 看的多后, 不是一般人还真入不了她儿子的眼。 欧主任知道自家儿子个性, 见他说的肯定, 她没多说什么。 只是走的时候,那张一直自信满满的脸仿佛挂着事,连矮尺子叫了她好几声, 她都没有回应。 “哎,小谢, 我听说你们班今年被评了先进,是不是真的?” 自从崔妈妈和小蒋的新品被送去定价,陈大研发的新品又被刘老决定可以大量生产后, 谢欣怡每天上班的路上都会被人问到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通知还没下来,等真评上了,一定让崔班长请大伙吃糖。” 谢欣怡不是崔妈妈,不会啥事儿都没定数的情况下就大摇大摆地到处炫耀,虽然她们班今年可能会被评上先进的事小蒋已经告诉过她,但打听来的消息加上只是可能,没有定数的事,她不会当真,也不会把话说死。 玩笑着说个模棱两可的话,还把崔妈妈推出来当炮灰,既不确定,也不否定,更不会让别人觉得他们班组的人骄傲自大。 “难怪刘老要极力推荐她当优秀员工。” 方明安推着自行车走在后面,听完这话忍不住跟一旁的袁康感叹。 小姑娘年纪不大,这嘴不是一般的厉害,不仅能尝出配方中的克数,就连说话都这么有水平。 自从上次刘老说出谢欣怡进厂后做出的贡献,除去欧主任找跟小谢一起研发的过人打听了下,方明安和袁康也私下去班组看过几次。 倒不是不相信刘老的话,只是想实地看一下女孩平日的工作状态,若日后有人质疑她的能力,他们也好有理由说服。 结果到了班组,工作状态没看到什么,只看到不停有人带着东西来找女孩,跟刘老描述的一样,现在谢欣怡就是厂里的品尝师。 无论谁研发出新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谢欣怡品鉴一下,如果味道上没有问题,大伙才会带着新品来找刘老拍板。 方明安当着这么多年厂长,还是一次见这种奇观,甚至接下来还亲眼见证了谢欣怡是如何从一堆配方中品出哪个原料需要减,那个需要增的过程。 这回俩人是彻底没话了,回到办公室就拿出评选表把谢欣怡的名字添了上去。 因为研发权下放的事,今年国辉食品厂的联欢会往后推迟了半个月,等新品额度用完,崔妈妈们又开始到处找人表演节目,而全厂职工也开始讨论今年哪个班组会得先进,进步奖状和优秀员工奖又会花落谁家。 有过去年当背景板的经历,崔妈妈提议让谢欣怡参加大合唱时,她也大胆的没有拒绝。 下午她拿着准备假唱的歌单部分回家练习,刚走到大院门口,就看见从火车站接人回来的张新。 “张娟回来啦。” 她笑着同兄妹俩打招呼,走近才发现张新的侧面还站着一个手拿行李男人。 “哦,对了,差点忘了介绍。” 张新发现谢欣怡看过来的眼神,指着和张娟站在一起的男人介绍道:“这是我爸妈给娟儿介绍的对象,马大奎。” “马大奎,这是我发小顾屿媳妇,谢欣怡。” “你好,谢同志。” 等张新介绍完,男人就小步站出来朝她行了个标准军礼。 谢欣怡:“!!!”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73节 这么正式的吗? 她含笑点头,同样热情回应:“你好,马同志。” 整个熟络过程,张娟就一直面带微笑,小鸟依人地站在马大奎身边,直到俩人打完照面后,她才跟谢欣怡柔声道谢,“嫂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们照顾我哥。” 谢欣怡也不跟她客气,“确实有点辛苦,而且你哥连米都舍不得给我家提点来。” 她调侃,尽量把话往玩笑上面带,不让张家人有太大负担,然而有些人却不领情,往家走的路上一直都在强调自己在顾家蹭饭的重要性。 “.....你知道他家人的,特别是顾屿,整天冷着一张脸,笑容都没有,我去他家是送温情去的,你见田螺姑娘去别人家帮忙需要自己带米的?” 谢欣怡懒得跟他掰扯,连张娟都无语地瞪了他哥一眼,只有马大奎一会儿看看张娟,一会儿看看张新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吵吵闹闹,在顾家门口分了手,结果谢欣怡晚饭都还没吃完,张新又屁颠屁颠跟在顾颖身后来了顾家。 “我说姓张的,你是不是每天都没事儿做,很闲吗?天天闻着味的往我家跑。” 顾颖对身后的这个小尾巴早就忍无可忍了,她一边抱怨一边接过王妈递来的饭,连眼神都不愿给他一个。 “我吃过饭了,没闻味儿,我闻啥味儿,我就过来问跟你哥一件事。” 面对顾颖的不待见,张新先是义正辞严一通解释,然而前一秒明明嘴里说着已经吃过饭的话,却还是接过了王妈递来的碗,不顾白眼,转头笑嘻嘻地和顾老太、文淑华他们说着张娟这次的对象。 “.....哦,您们看见了,我还说把照片带来给你们看看的,怎么样,看着比姓高的强多了吧?” “是比姓高的看着顺眼。” 刚才文淑华在院门口帮顾老太扶菜架的时候,正好碰见去拿东西回来的张娟和马大奎,她拉着顾老太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男人长着一张标准国字脸,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人长的精精神神,衣服也穿的笔直公正,给人第一感觉就是个十分正派的人。 而且他和张娟一路走来,一直保持着正常距离,没越矩,举止也不轻浮。 他双手提满东西走在只背了个包包的张娟身旁,文淑华一眼就看出了他故意为女孩放慢的脚步。 “这孩子不错。” 她第一时间做出评判,因为她知道一个男人若愿意为女孩放慢脚步,要不就是性格沉稳,十分务实,要不就是男人在顾及你的感受,是他喜欢你的表现。 从前文淑华并不知道一个男人放慢脚步和女孩并肩走在一起的意义,直到遇到顾豪毅,那个结婚几十年,却只会大步流星走在她前面的男人。 她对张家这次给自家女儿介绍的对象很认可,再加上谢欣怡回来后跟她汇报刚在门口俩人打照面时的场景,文淑华急的连手都没洗就立马给罗金霞去了电话。 而眼下张新边咽着嘴里的饭,边兴致勃勃地跟她说的情况,跟罗金霞在电话里说的一模一样。 “....人是我爸他战友媳妇介绍的,说是无父无母,家里也没什么亲戚,靠自己实打实走到了连长的位置,人实在,话也不多,就是吧,年龄有点大。” “多大?”顾老太问。 “比我妹大了整整七岁。” 张娟翻过年满二十五,马大奎大她七岁的话,那就是三十二岁。 “那是有点大。” 文淑华感叹,刚罗金霞只给她说了男方的大致情况,至于年龄什么的都还没来得及说,张新就来了。 眼下听张新说男方比张娟大了七岁,她惊讶下又有些搞不明白。 “你妈和你爸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给你妹挑了个大这么多的人?” 三十二,当年顾屿二十五没结婚,文淑华都急的跟什么似的。 这马大奎今年三十二了都还谈对象,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她疑惑,张新也搞不明白,“说是在军区的人缘和口碑不错。” 看样子是被高何的事搞怕了,还特意找人问了人品。 文淑华没了话说,顾老太倒觉得年龄大点没什么,“只要人好没心眼,对娟丫头好就行。” “对,年龄大会疼人。” 谢欣怡也站出来帮腔,就是她说这话时,一旁的顾屿不可察觉的侧眸看了她一眼。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张新没发现,继续解释,“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找对象就要找那种过日子的,什么皮囊呀外表呀都是假的,人踏实能干才是真。” 这话罗金霞在外人面前不下说过十次,就连谢欣怡都听院里人提过。 那时大伙都在传她这是自家女儿被人抛弃了想不开,专挑了个顾屿没有的特性来说。 可谁成想,最后罗金霞还真给张娟找了个这样的人。 马大奎是长的没顾屿好看,可人家踏实能干,年纪轻轻,不靠家里也不靠别人,愣是从一个小小的山村走到了沪市,还当上了连长。 说实话,张新刚说到男人大概情况时,谢欣怡其实挺佩服马大奎的。 一个人,啥依靠没有,就这样一步一脚印靠自己走到今天,一门心思全放在工作上,所以才会拖动三十二都还没谈对象。 光从这点看,倒挺符合他踏实肯干的风评。 谢欣怡突然就想到了今天下午俩人见面时的场景。 男人左手一个包裹,右手一个行李,即使大冬天累出一头汗,却还是没舍得让张娟拿一个。 而且这人跟他打招呼方式,一个正式又庄严的军礼。 确实是他这种从基层走来的人能做出的事。 这样的人,和之前那位高团长。 若真要将俩人放在一起比较,确实,从表面上看,马大奎根本占不到任何优势,无论从外表还是家世,高何能甩马大奎好几条街,可内在呢? 一个四处留情不负责任的浪荡子,一个专心事业连对象都没谈过的老实人,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看人要看内在,嫁人更要嫁有担当有责任心的人。 所以这次,谢欣怡选择站在罗金霞这边,顾家其他人也是,包括顾屿。 “只是男方那边的亲人,你还是要让你爸妈问一下情况。” 尽管他也觉得马大奎确实比之前那个姓高的好很多,但该做足功课还是要做足,毕竟这一次的相看对张娟来说至关重要,很有可能是要结婚的那种。 他不是瞧不起男方家庭,只是见得这种人和这种事多了,自然比其他人更清楚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新也觉得问清楚一点比较好,他放下手中筷子,说回去就给他爸打电话。 几人就张娟的事又说了会儿话,等张新走后谢欣怡才发现,顾屿从刚才到现在好像没怎么说话。 她看着半靠在阳台上抽烟的男人。 眉头微蹙,低头沉思..... 这是,有心事? 不过顾屿时常都爱冷着一张连不说话,谢欣怡便没当回事,只自顾坐在妆台前抹着雪花膏。 等男人抽完烟回来,她已经收拾好躺在床上看歌单了。 顾屿看了她一眼,仍没有说话。 谢欣怡也装没看见,想看看男人到底能憋到什么时候。 “我先睡了。” 她合上歌单,完全不顾正准备去洗漱的顾屿,盖上被子就睡。 顾屿站在门口,薄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洗漱。 结果没走两步,女孩又翻身起床关了卧室灯,只剩他那边的台灯微弱的亮着,忽明忽暗。 顾屿身子僵在原地,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但还是忍不住朝床上那个娇小身躯看去。 “年龄大会疼人” 他想到刚女孩说的这话,低头看一眼自己,又抬头看一眼女孩,过一会儿,又去镜子前仔细瞧了瞧,再过一会儿,又看了眼女孩...... 他走过去掀被子上床,“最近很累吗?” “累的很。”谢欣怡翻了身,含糊着回答,“又要排练又要上工的,还好我年轻,身子骨耐造。” 男人准备躺下的动作一僵,没说话。 谢欣怡又翻了个身,“你也早点睡吧,晚睡对身体不好,咱班陈大哥就比你大几岁,上次受伤到现在一直就没恢复好,年龄大了就该好好保重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男人动作又是一僵,“我今年才二十六。” “我知道你二十六。” 谢欣怡没想到顾屿会强调自己年纪,她只是想让对方早点睡,这样才能养好身体,别跟陈大一样,一受伤身子就亏了。 她是为男人身子着想(变相也是为了自己幸福考虑),谢欣怡有点发懵,那边男人眸色却更沉了,“你当初答应我妈来京市,是不是因为我年龄比你大?” 年龄比她大? 谢欣怡更懵了,这关年龄什么事? 等等,好像真不对,刚在奶奶她们说到马大奎年龄比张娟大时,她好像真说过年纪大的会疼人的话。 可那是在夸马大奎那人呀,这怎么又扯到了她和顾屿身上。 谢欣怡无语,正想着要解释一二,结果那边男人又阴区区地开了口,“你当初是不是也觉得我年龄大,比那些小年轻什么的要疼人?” 什么小年轻,什么会疼人,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她抬头看着半坐在床边的男人,还是那张臭脸,还是微蹙着眉...... 所以,他从刚才就一直不说话,是因为觉得自己当初是因为他年龄大才想着来京市找他履行婚约的?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谢欣怡无语到了极点,本还想着反问一句男人‘你也知道自己年龄大,那还不早点睡’的,可刚男人半天才放一个屁,她现在也什么都不说。 不仅不说,还装睡,气死他。 顾屿确实被气的够呛,比当初听到家里给他介绍相亲对象时还气。 见谢欣怡没解释,还背朝着他转身睡了过去,顾屿呼吸一窒,整个人冷的跟冰块似的,“轰”地一下往床上躺了下去。 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睡不着,又翻了一个,还是睡不着。 所以,谢欣怡当初答应来京市,到底是不是因为他年龄大? 顾屿想不通,还想说要不要再问问,结果下一秒女孩带着睡意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关灯!”谢欣怡根本不想理他,要不是台灯晃的她睡不着,“不是说了要早睡。”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74节 老大不小的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不过后面这句话谢欣怡没说,她就想早点睡,可不想惹男人生气后来扰她。 而男人呢,也算听话,见她语气带着慵懒,也没反驳,只起身拉了灯,然后又气哄哄地重重躺回了床上。 夜,静的缄默,谢欣怡能清楚听见隔壁传来的河豚呼吸声。 河豚慢慢从生气转为平静,就在她以为男人已经气过去的时候,突然,男人翻身靠近,然后追在她耳边,闷声闻道:“你是不是真觉得我老了?” 谢欣怡不敢动,紧接着....就真的不能动了。 谢欣怡昨晚和顾屿一起探讨了多少时间才算老的事,早上起一大早去上班,连假唱都没精神。 “你怎么了?那个又来了?” 已经习惯谢欣怡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刘大姐,见她懒懒的情绪不高,就让她躲在后面休息,也别假唱了。 谢欣怡不好说自己昨晚干了啥,只好听了对方的话,慢慢挪到后面藏了起来。 距离联欢会还有几天,大伙都在用心排练,谢欣怡作为假唱队员,认不认真的崔妈妈也不管,本来她就是来凑人数的,只要人站那儿就好。 正式表演那天,负责组织这次联欢会的周青同志还从其他地方借了些粉和口红来。 虽说现在不允许这些,但一年才一回,领导们看见了也是没说什么,只让周青别搞的太明显。 于是周青就只给女孩子们稍稍打了点粉,涂了点口红。 她机械似的一个挨着一个打扮过来,等轮到谢欣怡,她的手突然就卡在了半空。 “你不用打了,下一个。” 周青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前这张白里透红的脸庞。 阳光下,白皙细腻的肌肤透着红润的光泽,比那些打过粉的看到要自然健康的多。 她本来还想着给谢欣怡点点口红的,但看见那张樱桃小嘴后…… 还是下一个吧。 画完妆,就轮到谢欣怡他们车间上台了。 有了上次当背景板的经验,这次谢欣怡明显也放松多了。 没那么紧张,她从容站在最后,音乐响起,她跟着节奏唱出这几天熬夜背的歌单。 当然,是对嘴型,无声的那种。 很快,表演完成,主持人上台,接下来就来到了每年联欢会的重头戏部分─颁发先进集体及优秀员工,劳动模范等奖项。 和大伙猜测的一样,谢欣怡所在的冰棍班在经历十年没有榜上有名后,终于在今年被评为了先进集体。 崔妈妈上台领奖时,那脸,比他自己得了劳模还开心,笑的那叫一个花姿灿烂。 刘大姐指着台上的崔军,让谢欣怡看跟平时有什么区别。 区别?谢欣怡仔细看去。 好像是不一样,头发是特别打理过的,一个亮晃晃得大背头,然后脸也白了不少,难道是打过粉? 还有身上的西装,脸上的甩尖皮鞋…… “这该不会是崔妈妈结婚时的衣服吧?” 谢欣怡有些想笑,毕竟从没进厂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见崔军穿的这么隆重。 “他可看重这次颁奖,”刘大姐掩嘴笑,“前几天就跟我商量穿什么了。” 小蒋也跟着附和,“还问过我配圆头皮鞋还是尖头皮鞋。” “也问了我。”陈大无奈叹气。 几人说笑间,礼堂颁发出热烈的掌声,开始颁劳模奖了。 崔妈妈抱着奖状奖品朝他们走来,获奖的个人一批批往奖台走去。 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喜悦,颁奖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鼓掌为他们庆贺。 冰棍班的人拿着热乎乎的奖状挨个传阅,既激动又兴奋。 “曾几何时,我们班可是拿奖拿到手软,奖品也是多到放不下的,现在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崔军将奖品紧紧抱在怀里,忍不住发出感叹。 “那都是咱小谢同志的功劳。”刘大姐拉过谢欣怡,玩笑让崔妈妈好好感谢他们班的大功臣。 “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我不过做了应该做的事。” 谢欣怡谦虚道,对刘大姐小蒋他们说的抬举话,她可不好意思真往自己身上揽。 几人就要不要崔军请客吃饭的事争论不已,恍惚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冻品车间,冰棍班,谢欣怡。” 第55章 谣言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小谢的名字。”刘大姐愣神。 “我好像也听到了。”小蒋也停下了说笑的声音。 就在几人愣神间, 周围已经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崔军连忙问前面的郭秀芳,“刚才主持人念的是谁?是不是我们班谢欣怡?” “是你们班小谢。”郭姐拍着手,比谁都兴奋, “小谢, 快上台去呀, 愣着干嘛呢?” 谢欣怡确实在愣神, 她刚好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但又不太相信自己能得优秀员工。 她愣在座位上,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直到刘大姐、小蒋他们过来跟她拥抱, 郭姐还转过身朝她竖起大拇指表示祝贺,她这才确定, 自己真获得了优秀员工的荣誉称号。 谢欣怡被众人起哄着送上奖台,在热烈的掌声中方明安亲自给他颁奖。 台下有不认识她的人问这是谁?感觉像是新面孔。 “你不认识她吗?谢欣怡呀!”之前找谢欣怡帮忙看过新品的人给对方介绍, “两次都被选进研发组的那个女孩。” “怎么感觉在厂里都没见过她。” “没见过正常, 厂区这么大, 她又刚来厂里没两年。” 刚来厂里没两年, 就被选进研发组两次, 还得了优秀员工! 有人注意到她的年纪。 看着最多十八九岁, “这么年轻就得了优秀员工,厂里评选的评委到底看的是什么?” “还是方厂长亲自给她颁奖,长的好看就是有优待。” 议论的人是副食品车间的, 就坐在冰棍班后面,刘大姐听了个仔细, 转头瞪了那些人一眼后压过掌声说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得奖,还怀疑人家没本事,叭叭叭的跟个草鸡子一样, 惹人嫌。” 小蒋也听到了,只是她没刘大姐嗓门大,转头同样瞪了那些嚼舌根的人一眼,握住刘大姐想要一巴掌呼过去的手安慰,“她们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这种人懒得跟她计较,咱高兴咱的。” “对,管她们干嘛,一群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崔军提高音量骂了句,话音刚落,谢欣怡就拿着战利品走了回来。 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见刘大姐和小蒋她们情绪不高,她把刚得的陶瓷盆递给了刘大姐。 “给,姐,带回去家里用。” 把东西往刘大姐怀里一塞,也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转手又把得的搪瓷杯递到了小蒋怀里,“这个给我未来的干女儿喝水用。” 小蒋直接被带偏,“就不能是干儿子。” 她娇嗔了谢欣怡一眼,“再说这杯子这么大,我儿子他要怎么喝?” “抱着喝。” 崔军这话一出来,周围的人都笑做一团,刚才的不愉快也瞬间烟消云散。 等颁完奖,就是最后厂长、副厂长依次上台致辞环节。 方明安站在台上带着大伙一起回顾了一下过去一年的进步,然后又带着大家共同展望了一下未来。 等全部环节举行完,已是晚上十点半了。 谢欣怡和刘大姐她们一起随着人群往外走,正商量着明天到底是崔妈妈还是谢欣怡请客的事。 之前大伙根本没想过谢欣怡今年能拿优秀员工这件事,所以关于请客,一直寄的希望都在崔妈妈一个人身上。 “这先进班组的奖又不是发给我个人的,为什么要我请?” 崔军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可手上还是特实诚地往包里掏去,“说好了哈,我只买两斤大白兔,其他的让小谢补上。” 他把钱递给谢欣怡,还没好气地说几人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哈哈哈,老实人,妈妈,你怕是给自己的定位搞错了吧。” 小蒋忍不住笑出声,要知道车间那么多人,崔军就只出两斤大白兔糖,剩下的让谢欣怡给补上,那不得把谢欣怡给榨干才怪。 她玩笑着埋怨崔军小气,刚想说谢欣怡才是被欺负的老实人,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厂区大门口。 “小谢,你家这位还真是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你呀,天天都来接。” 刘大姐也发现了站在门卫室旁的顾屿。 因着两人打过几次照面,还一起英勇救过陈大的经历,现在刘大姐看到顾屿都没以前那么怵了,甚至还能判断顾屿脸色偶尔开上一两句玩笑。 今天是厂里一年一度的联欢会,王大爷带着媳妇去礼堂凑热闹去了。 门卫室的门关着,顾屿没地方坐,便站在旁边抽烟等谢欣怡。 刘大姐见对方脸色还不错,没像谢欣怡喝醉酒那次一样臭着张脸,她便主动跟人打起了招呼。 “小顾来了呀,我们刚还在说先把你家欣怡给你送回去的。” 顾屿在看到谢欣怡的时候就已经把烟掐了,眼下听刘大姐这么说,他推着身旁的自行车上前,也难得跟陈大,崔军他们点了点头。 “你家谢欣怡不得了,刚来厂里两年就得了个优秀员工。” 崔军是个自来熟,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传说中的冷脸大王,但见对方同自己点头打招呼,他便熟络地跟对方说起了谢欣怡得奖的事。 而顾屿呢,显然也没想到谢欣怡今天会得奖。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75节 前段时间女孩倒是跟他说过她们厂年底会有联欢晚会的事,最近也见她老是拿着一张歌单在床上小鸡啄米的背着,可联欢晚会有颁奖环节的事,谢欣怡可是从没跟他说过,甚至连提都没提过。 他侧头看向已经站到自己身旁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和折好的奖状,就那样若无其事地听她们班长说着自己得奖的事儿,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 顾屿没好气咬了咬后槽牙,等陈大跟他们说着路上慢点的话离开后,他才又低头看向女孩。 “得奖了?” 谢欣怡手里拿着刚崔军给的买糖钱,正计划明天买什么才合适,根本没发现男人这话里的酸劲儿,只顺手把仅剩的毛巾递给他,“嗯,这是奖品。” 米黄的毛巾,正下方红色大字印着“优秀员工”几个字。 顾屿接过来时看了眼,“就一条毛巾?” 刚才他看见刘大姐和小蒋手里拿着同样印着“优秀员工”字样的搪瓷盆和搪瓷杯,还在想会不会是谢欣怡给人家的,结果听到他这个问题的女孩突然停了下来。 “你看见了?” 顾屿脚下一滞,还没反应过来女孩说的是什么意思,那边谢欣怡继续说道:“我看家里这些多的是,就想着给刘大姐和小蒋她们。” “……那个,你不会舍不得吧?” 虽说奖是她得到,但这个年代崇尚结婚后两个人就是一家人,无论是属于谁的东西,最后都应该成为他们这个家庭里的一部分。 谢欣怡以为顾屿刚是看到了刘大姐和小蒋手里的东西,所以才会冷着声的问她一句就只有毛巾吗? 她以为对方不乐意,便停下来好好跟他解释了一下,结果,男人却没好气地冷讥了一句“我有什么舍不得”后就不再说其他了。 谢欣怡莫名其妙,想半天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舍不得呢还是舍得。 算了,男人心思你还是不要猜的好,不然猜到最后只会让你更加怀疑自己。 谢欣怡可不想这样,所以也没去接男人这话。 俩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回了家,等第二天一早起来时,男人已不知去向。 她懒得去管男人到底怎么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急需补充能量。 昨晚联欢会,她基本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下了楼就直奔厨房找吃的去了,根本没注意客厅沙发上,文淑华正拿着她得来的毛巾跟电话那头的罗金霞炫耀。 “....是,优秀员工,听说是他们厂里最年轻的得奖者,而且她所在的班组,今年还得了先进集体。” 文淑华手里拿着毛巾翻来覆去的看着,脸上还挂着骄傲的笑容,感觉比她自己得奖都还高兴,连电话那头的罗金霞都忍不住调侃她不会还要把这毛巾供起来吧? “对耶,你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我还真要去给老太太说一声,让她找个地方出来把咱们欣怡的奖状和奖品都供起来。” 被罗金霞这么一说,文淑华还真行动了起来。 她匆匆挂了电话,紧接着就去找了菜地里忙碌的顾老太。 俩人就奖状奖品该放哪儿的事很快达成共识,正准备去找地方办这事时,就看见端着一盘卷饼的谢欣怡从厨房走了出来。 “奶奶,妈,你们一大早的干嘛呢?” 谢欣怡也看到了小跑前进的俩人,只是她从没见俩人如此匆忙过,而且还是在一大早,顾老太正忙着处理她菜园的时候。 结果,不等对方回答,她就看到了文淑华手里抱着的毛巾。 “这不是我……” “对,你的优秀员工奖,我和你奶奶打算找个地方给你好好保存起来。” 文淑华没说供养,只说好好保存,怕谢欣怡说她封建。 谢欣怡不知道,倒没说什么,只觉得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这可是你第一次得奖。” 文淑华抱着毛巾宝贝似的藏了起来,生怕下一秒谁回给她抢走一样,看的谢欣怡直想笑,“妈,我以后还要得的。” “那不一样。”顾老太站出来帮腔,“这可是咱们家得的第一个奖。” 好吧,谢欣怡说不赢俩人,她待会儿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办。 谢欣怡拿着昨晚崔军给的钱去了百货大楼。 因为大伙指名要大白兔糖,她就先称了五斤,然后最近很火的水果糖,她也称了两斤,本来还想再来两斤酥糖的,结果刚好卖完。 “一点也没有了吗?”她问坐在柜台里剪指甲的大姐。 “没了,要不你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分点给你。”大姐不耐烦,她看了眼站在谢欣怡身边的人,“她家里人明天要回沪市,就想着这口呢。” 大姐虎着一张脸,语气尖酸,那模样像是谢欣怡没花钱,也没个沪市亲戚好这口似的。 所以她一直不喜欢跟售货员打交道,无论是这个时代的还是后世的。 不过还好她今天也不是非买不可,于是也没听从大姐的意见去问旁边的人,反而是隔壁那人听到她声音后,出声招呼,“嫂子?真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谢欣怡闻声抬头,就看见张娟笑着站在那儿。 “这么巧?” 谢欣怡笑着同她打招呼,俩人寒暄着一同朝外走,谢欣怡这才知道,原来售货大姐口中说的有家人要回沪市,说的是马大奎。 “他不过了年再走吗?”她问。 “说是连里突然有事,必须得回去。”张娟把头发往后一缕,说这话时满眼都是温柔。 谢欣怡突然就联想到她之前一人勇闯军工厂告状的场景。 果然,在有人保护的情况下,谁会愿意做女汉子。 她笑着跟女孩道别,临走前,张娟从袋子里抓了两大把酥糖给她。 谢欣怡让她给马大奎带话一路平安,然后把糖装在包里后大步朝厂区走去。 只是当她走到厂区大门,就发现今天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从大门到车间门口,所有路过的人都在看她,等她看过去时,又全都避开她的视线,接着又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 跟之前传言他们班会得先进班组不一样,这些人一看就是在议论她这个人。 谢欣怡疑惑朝车间走去,结果经过元宵班,指点的人更甚。 她所到之处,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很古怪,甚至还有人当着她的面小声议论。 “当初我就说她走后门吧,你们还不相信。” “我信呀,只是郭姐,矮尺子他们都说她有本事,搞半天是这种本事。” “你也不看看人那张脸,谁家正经人长那样,一股子狐媚味。” “可不是,就他们车间的陈大,你看他之前对哪个女人笑过,对你笑过吗?对你笑过吗?” “反正没对我笑过,不止没笑过,我跟他一个车间都快八年了,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可那天我看见陈大不下对她笑了十次,十次呀!” 那人惊叹,看向谢欣怡的眼神充满鄙视,就连之前来找她给过意见的人,都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谢欣怡疑惑,刚想去班组找刘大姐问问什么情况,结果就被刚到车间的小蒋疾步拉进了班组。 “小蒋,你来的正好,我想问……” 她任由小蒋拉着她班组走,还想问对方知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情况,下一秒就被小蒋打断,然后拉着她直接去到了班组小库房前。 班组小库房在车间靠里面的最角落,人少,安静。 小蒋一路拉着她来到这儿,并再三确定四周没没有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成厂里的风云人物了?” 谢欣怡本就莫名其妙,现在听小蒋这么说后更是一头雾水,“什么风云人物?” “你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呀!”谢欣怡茫然。 小蒋长长吸了口冷气,然后十分气愤地道:“也不知是谁,在你得了优秀员工后,传你这奖得的不光荣,是靠……靠……” 她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要怎么说才能把对谢欣怡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今早我来车间后就看见元宵班的那几个臭舌根聚在一起,我趁她们不注意靠过去听了几嘴,结果就发现她们在议论你昨天得了优秀员工的事。” 小蒋思虑再三,只能尽量把话说的委婉,可不想还是被谢欣怡察觉出来了。 “她们是不是说我走后门了?” “对。”小蒋点头,“他们说你仗着家里关系,抢了本该属于其他人的工作机会,就连这次得奖,都是因为走了后门。” 不然就凭她才来两年,怎么可能超过那些在厂里十几年的老人,得了个优秀员工的奖。 她动了厂里老职工的蛋糕,那些跟她差不多时间到厂里的也跟着眼睛发红。 刘大姐和崔妈妈早上来的时候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当即就去办公室找方厂长告状去了,而平时从没帮谁说过话的陈大,也当场发了飙。 “人家凭自己本事得的奖,你们叽歪个什么,有本事你们也去走后门呀,看看方厂长他们开不给你们开!” 小蒋是崔军专门留下来给谢欣怡通风报信的人,她学着陈大模样一五一十说了今早发生在车间的事,眼里的愤怒挡都挡不住。 “那些人,就是得了红眼病!”她一针见血,越说火越大,“....自己没本事得奖,就只会在背后乱嚼舌根,还说你作风不正,行为不端,就知道.....” 说到这儿,小蒋像是意识到自己嘴快说漏了嘴般,连忙戛然而止,闭上了嘴。 “就知道什么?”见小蒋涨红了脸不说话,谢欣怡冷着脸问,“她们是不是造我黄谣了?” “什么是黄谣?” 小蒋显然没听过后世这词,谢欣怡解释,“就是说我作风不好,和男同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类的。” 刚在元宵班门口的时候,她听那些人说什么狐媚子呀,陈大对她笑呀,不就是说她这奖得的不光彩,靠的是这张狐媚脸吗? 这些话的后缀往往跟的都是对女生的恶意,造的是对女孩不好的谣言,俗称造黄谣。 谢欣怡耐心跟小蒋解释,脸上也从一开始的不在意渐渐布上冷意。 说她走后门,她可以在乎别人对她的编排,毕竟清者自清,对付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可说她和男同志有什么,乱造她的黄谣,这她可一点也忍不了。 “肯定是矮尺子那家伙,我听元宵班的人说,本来今年是要提他当优秀员工的。”小蒋怒气冲冲,“前段时间我还撞见他跟他妈在后门那儿窃窃私语,肯定这人找他妈告状去了,个死矮子,男子汉家家的,也好意思造女孩黄谣。” 她噼里啪啦对着矮尺子一阵骂,但谢欣怡却觉得这事儿跟矮尺子没多大关系,“他自己都是带后门的人,走后门这话他就是想说都不敢说。” “那会是谁?”小蒋眯着眼疑惑。 “我暂时也不知道。” 主要谣言这东西一传十,十传百的,要想找到散播源头,从根源上解决这问题,确实比较难。 谢欣怡安慰小蒋淡定点,眼下既找不到散播者,那不如就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至于谣言传播到什么程度,那也不是她谢欣怡能阻止的事。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76节 崔妈妈和刘大姐从办公室回来后想办法安慰她,谢欣怡倒不觉得有什么,“狗咬你一口你不可能还回去吧。” 她笑着发安慰俩人,然后从包里拿出今早买的糖,“别管那些了,你们不是让我和崔妈妈请客吗,来,吃糖。” 几人见她无所谓,也不继续在这话题上纠缠。 像谢欣怡说的,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也咬狗一口吧。 大伙暂时放宽了心,一下全都围了上来,就连后面陆陆续续来的临时工,也一人分到了几个大白兔糖。 等大伙分完糖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讨论今年什么时候放假时,崔妈妈才把陈大拉到一旁,“小谢她偷偷往我给她的钱里添钱了,你知道吧?” 刚他大概看了眼案板上的糖,满满两口袋,不仅有大白兔,还有新出的水果糖,连酥糖也带了些。 崔军之前没少给厂里人带大白兔,他昨晚给的钱能买多少他又不是傻的。 只是这话他不好直接问谢欣怡,跟女孩共事了两年,他比谁都知道这孩子的性格,若你真去问她有没有往里添钱,她肯定找各种借口不承认,所以崔军找到了刚一直站在两袋糖前的陈大,直接告诉他,“这事儿我争不过她,但其他事,咱们得帮她争一争。” 今早他们去办公室把这事儿说了,虽然那边说会尽快找出造谣者,但崔军觉得,上面人办事的效率一直都不怎么样,有等他们调查的,还不如他们班里人自己来。 其实早在听到谣言的第一刻,他心里就出现了几个可疑人选,眼下他把自己怀疑跟陈大说了后,下午又找到刘大姐和小蒋商量了要自行调查的事。 就在他们商量着要如何查出造谣者时,办公室那边,欧主任也忍不住道:“我当时就说这事儿不妥,谢欣怡来厂里时间太短,评她当有些肯定有很多人不满。” “可你当时也是同意了呀。” 袁康正一个头两头大,听欧主任又开始马后炮,他心里呵呵,嘴上也立马怼了回去。 “我是同意了,那还不是因为刘老一直在帮她说话。” 欧主任不服,把责任全都推到力捧谢欣怡的刘老身上,这可把曾受过刘老照顾的袁康给惹毛了,当下就要扯着脖子跟对方争论,结果被方厂长用一句话给挡了回去,“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如何从根源上解决这个事。” 对谢欣怡评优的事,他在将女孩名单加上去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个结果。 主要谢欣怡来厂里时间太短,尽管她能干又有本事,也有突出表现,可她前面还有那么多没被评过优的老人,他们可不管你做了什么,只知道你一个新来的评了优,而他们在厂里辛苦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心里能平衡才怪。 方明安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只是经历上次贾富贵夫妻那件事后,他认为墨守成规、论资排辈那些老套的东西必须得到改善。 所以这次刘老提出要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时,他虽心里有顾虑,却还是顶着压力将谢欣怡的名字加了上去。 “谢欣怡同志的评优的事,所有程序合乎规矩,若真有人不服,让他们尽管来找我。” 这是决定站在谢欣怡那边了。 欧主任没了话,袁康却还是有些担心,“你说我们要不要写一个公告,说明一下谢欣怡这段时间的突出表现。” “就写她一个人吗?”方明安反问。 今年一共设置了二十二个奖项,五个劳模,五个先进集体,十二个优秀员工。 谢欣怡作为最后加上去的那个,你其他人不说,就光说谢欣怡的突出表现,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把女孩再次推入漩涡之中吗? 方明安是想保谢欣怡,但这种保法绝对不是最优选择。 欧主任也认为发告示的方法不可取,“大伙本就觉得我们格外偏袒她,你如果在以办公室的名义去发告示,那不是告诉所有人,谢欣怡她就是走了后门?” 虽然欧主任一直觉得评优这事儿欠妥,但她却对事不对人。 谢欣怡的突出表现她心里有数,刘老说的那些话她也知道并非只是针对谢欣怡这个人。 厂里需要革新,规则需要改进,她知道方厂里做这些事背后的考虑,她理解,但不认同。 欲速则不达,她认为这件事就该慢慢推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顾后果往前,达不到预期效果不说,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眼下大伙对谢欣怡评优的事充满怨言,而他们作为此次事件的经手人,唯一且安全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谣言止于智者。 他们只有不插手,不偏袒,让时间去证明,这事儿才能得到完美解决。 方明安也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 可袁康却不这样想。 时间是可以证明一切,但把希望寄托在时间上,那也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 袁康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而且他也知道刘老对谢欣怡的看重。 老人家好不容易从之前那件事走出来,他可不想因为这些谣言再次让刘老受到伤害。 那些人不是爱造谣吗,那他就让他们尝尝造谣者终将被谣言反噬的结果。 第56章 反噬 对自己被造黄谣的事, 谢欣怡没打算就此作罢。 从小蒋告诉她外面都是怎么传她行为不检的那天起,她就开始观察起了周围和她有过接触的人。 特别是那几个跟她有直接竞争关系的人。 事情根源就是因为她伤害了那些人的利益,所以他们质疑她, 说她走后门, 怕这些污蔑不能让人信服, 还额外加上她和车间男同志的不正当关系。 能清楚知道这些的, 除了跟她有竞争关系的那些人, 还有就是那些能时刻了解她行径的人。 谢欣怡根据这两点将嫌疑人范围缩小在冻品车间,又根据这几天的观察把目光定格在了元宵班比她先进厂一年,这次还研发出新品元宵的万小满和先她进厂五年, 去年险些得优秀员工的裴翠华身上。 这两人,一个跟她情况差不多, 一个和她有着直接竞争关系,而且郭姐之前来安慰她的时候说过她们车间最先传她走后门的就是俩人。 剩下就是她们班刚来的几个临时工。 从谣言出来到现在, 几人不仅没有任何关心表示, 还跟外面那些人一样, 见到谢欣怡就绕道走。 不过, 谢欣谢倒没把她们作为重点怀疑对象, 毕竟几人同她才相识不久, 对她了解算不上,信任更不没有,只能当一个墙头草, 风往那边吹她们就往哪边倒。 这些人和她不熟,既没有交集也没有利益往来, 所以并不存在像万小满和裴翠华的那种嫉妒和仇视心理。 她们绕着她走,说白了顶多算不想和她沾上关系,至于传她黄谣, 可能几人还没想的那么龌蹉。 但那个叫张盼娣的,就不好说了。 这人虽不像其他几人那样听了谣言后就绕着她走,但她的行为跟之前比起来又实在太过反常。 谢欣怡清楚记得她刚来班组时,可是见什么做什么,而且总是找各种理由跟她和刘大姐几人套近乎,那是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 结果现在呢? 虽每天还是和谢欣怡他们说上几句,但态度却是较之前转变了不少。 谢欣怡觉得这三人的嫌疑最大,索性也不等几人再出什么幺蛾子,暗中悄悄给几人一下了个套。 当天晚上下班,谢欣怡并没像往常那样第一个冲出车间回家。 她故作忙碌地摆弄着手里的冷却机说明书,在刘大姐问她要不要一路回去时,支支吾吾地回道:“ 我…我一会儿还有事,今天您先回吧。” “ 你能有什么事,这都快放假了。”刘大姐笑着调侃,“该不会背着我们不干什么好事吧?” 谢欣怡微红了脸,没接刘大姐这话,只催促对方把钥匙给她,她留下来锁门。 刘大姐疑惑,却还是掏出钥匙交给了她,一步三回头的朝车间门口走去,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小谢,今天是抽什么风,平时下班就属她最积极,今天竟主动留下来锁门。” 刘大姐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出谢欣怡这么做的原因。 她走后,谢欣怡愣是在车间混到天擦黑才偷摸朝办公室那边走。 临近过年,基本车间都没了任务,白天维修工检修机器,下午四五点大伙差不多就下班回家了。 眼下谢欣怡一个人走在厂区路上,耳边寒风呼啸,略显凄凉。 她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而她的身后,一个黑影正不远不近地悄悄跟着。 见谢欣怡一路没停的来到袁副厂长的办公室门口,在开门前还偷偷摸摸四下张望了下,在谢欣怡推门而入后,她连忙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不是说私下不要见面吗?怎么还把我叫到办公室来了?” 等她靠近,就听进门内传来了谢欣怡略带紧张的声音。 而对方是谁,又说了些什么,她隔的太远,没大听清,然后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直至将耳朵贴在门上,才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有急事找你。” 她抬头看了眼门旁边的牌子,“副厂长办公室”,那门内说话的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袁康袁副厂长了。 只是她刚来厂里没多久,没见过袁副厂长,更没听过他的声音,所以对里面这人到底是不是袁康,她并不是很确定。 可想到厂长办公室乃厂区重地,一般人进不来不说,也没那个胆子借用。 而且刚才刘大姐不是说了吗,谢欣怡今晚的行为很反常。 谢欣怡一向稳重,能让她做出如此反常行为且这么小心翼翼的。 她猜测现在房间里和谢欣怡待在一起的应该是袁康不假。 她细想后觉得肯定是这样,于是又往前凑近了些想听清楚里面俩人到底在说什么,结果……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她顿时愣在原地,里面众人也纷纷侧头看向了她。 对,众人,很多很多人。 她晃眼看了下,起码二十个。 这哪里是俩人,这分明是一屋子的人,里面不止有谢欣怡在,还有蒋甜甜,陈大,崔军,郭姐,就连今天下午明明已经回家的刘大姐都在其中。 见大伙都在,她瞬间涨红了脸,崔妈妈站在门口,看见她后,先是一惊,而后提高声线问道:“张盼娣,你怎么在这儿?” 随着她的这个问题,所有人都疑惑朝她看来,特别是刘大姐,见她没回答,更是虎着一张脸猜测道:“你该不会是今天下午偷听了我和欣怡的对话,真以为欣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路跟着欣怡来的这里吧?” 刘大姐今天下午说那话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场,不止他们冰棍班,整个冻品车间基本都在,当然也包括留在元宵班等着帮人锁门的张盼娣。 眼下她突然出现在这儿,不用想都知道,这人就是听信了刘大姐的话,以为谢欣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一路尾随她来了办公室。 张盼娣被人一眼看穿,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我…我就是路过。” “路过?”小蒋可一点不信她这话,“这都几点了,你一个操作工路过办公室,借口找的也太牵强了吧!” 崔妈妈也站出来冷嗤,“你这个点不回家,到底是来办公室路过还是特意跟踪小谢来探听的。” 小蒋和崔军话说的直接,根本没打算给张盼娣留余地,她被俩人前后夹击,支支吾吾半天后也没回答出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谢欣怡不想继续跟她浪费时间,直接站出来冷嗤反问,“你这么好奇我的事儿,该不会之前关于我走后门的谣言就是你传出来的吧?” 她大胆猜测,没想到几人略演了一场小戏就吊出了背后传谣者。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77节 因为怀疑的人比较多,为不冤枉无辜之人,她就想到了这招引娘入室的方法。 之前同样的招数,她在万小满和裴翠华面前试过,不过二人只是听到的时候疑惑的说了几句酸话,而像张盼娣这样跟踪、探听,俩人倒没有做过。 当初缩小嫌疑人范围时,谢欣怡内心其实更偏向万小满和裴翠华俩人,毕竟从动机上来说,她得优秀员工对二人的影响最大,而且几人间的竞争关系也是最明显,所以当发现俩人没动作的时候,谢欣怡一度很吃惊。 而现在站在她眼前的张盼娣,说实话,谢欣怡对她其实并没有多大怀疑。 要说动机,张盼娣一个刚来的,评优一事醋里没她盐里也没她的,俩人竞争关系谈不上,评优一事对张盼娣也没什么影响。 她把张盼娣放在最后一位,却不料最不惹眼的人反而是幕后最大boss。 谢欣怡当时还有些不可置信,直到事情发生后,郭姐帮她问了一圈后才知道,这人背后还真做了不少腌臜事。 据说她来厂里后没多久,就找到了之前带谢欣怡来班组的人事部科员问谢欣怡家里人的情况,而后又多次找矮尺子问谢欣怡为什么两次都被选进研发组的原因,后来更是在听说谢欣怡和陈大走的有些近后,张盼娣竟然私下找李姐打听俩人之前在研发组时的事。 李姐那天来提醒她时,谢欣怡确实大吃了一惊。 没想到小姑娘表面跟她和和气气的,背地里竟想方设法地打听她的私事,连其他车间的李姐都问到了,还这是煞费苦心的很。 她实在搞不懂张盼娣这样针对她的原因,于是便找人私下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 所谓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又把谢欣怡吓一跳。 搞半天,处处针对她的张盼娣竟是吴桂芬之前时常挂在嘴边的娘家亲侄女。 那个相传两年前被谢欣怡抢了工作机会的可怜女孩。 要不要这么冤家路窄。 这是谢欣怡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 因为两年前她抢了张盼娣的工作机会,害的她随便找个人嫁了不说,还浪费了女孩两年的青春,结果现在进厂后又只是一个区区临时工,张盼娣心里能好过才怪。 哪怕调查的人说两年前其实根本没确定张盼娣就能进厂,但当时她二姨吴桂芬回去后就是这么给她保证的。 吴桂芬什么人,那张嘴又多么会说,谢欣怡不是不知道。 她猜测当年吴桂芬肯定从其他人那儿听说许久未招新职工的食品厂今年要招工的消息,便立马想到了自己那个不愿去下乡又不愿随便嫁人的大侄女,于是找到张盼娣,拍着胸脯跟人保证一定会把她弄进厂。 结果,被谢欣怡这个外来户抢先了一步。 吴桂芬自己答应的事最后没办到,遂只能在自家侄女面前把一切责任归咎到谢欣怡身上。 她肯定告诉张盼娣,有个家里有背景的女孩抢了她的工作机会,她就是想帮她都没用,然后她怕自家侄女想不开,就劝说她会继续帮她,一定让谢欣怡在班组待不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谢欣怡一进冰棍班后吴桂芬就处处针对她的原因。 吴桂芬猜想像谢欣怡这种娇生惯养的女孩肯定受不了她多方位的打压,料定她要不了多久就会拍屁股走人。 姨侄俩坐等谢欣怡待不下去张盼娣可以取而代之,结果谢欣怡不按套路出牌,不仅没拍屁股走人,还顶着打压和针对,一步步稳扎在了冰棍班。 而罪魁祸首吴桂芬,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没把谢欣怡赶走,反而把自己折腾的工作没了,丈夫也没了。 姨侄俩谁也没落到好,自然就把所有怨气都归在了谢欣怡身上。 恨她抢了她的工作,眼红她跟班里人相处融洽,嫉妒她被评为优秀。 张盼娣在背后造她黄谣,这些就是她的动机。 所以说,人就不能报一些虚无缥缈的期望,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失望多了,就会慢慢生成怨怼,而有些怨怼,有可能还根本不关对方的事。 就比如这次,谢欣怡连自己什么时候,怎么得罪的张盼娣都不知道,就凭白被人造了黄谣。 她莫名其妙,对张盼娣的报复也不打算放之任之。 谢欣怡做不来圣女,对伤害过她的人她一直秉持的态度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张盼娣这次敢欺负到她头上,就是因为看她平日待人和善,就以为她好欺负,啥脏水都敢往她身上泼。 在职场的时候,谢欣怡没少遇到这种人,而根据她多年经验,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牙还牙,必须一次就把她的七寸捏住,然后狠狠痛击。 所以当袁副厂长她们准备让造谣者尝尝被谣言反噬的结果时,谢欣怡还自掏腰包往里面加了几把火。 “什么,你说张盼娣是吴桂芬的侄女,那个男人监守自盗的吴桂芬?” “可不是,那贾富贵就是她姨父,之前还说过要走后门把她弄进冰棍班,结果她没通过考核,还怪人小谢抢了她位置,所以才到处说人小谢坏话。” “怪不得,当初我说怎么突然就传出人小谢走后门的谣言,搞半天,她自己后门没走成,全赖在人小谢身上了。” “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贾富贵夫妇不做人事,连带着亲侄女也不干人事。” “就是,还好意思说人家谢同志走后门,就她那样,说不定连原材料长什么样叫什么名都分不清。” “对了,我听说去年研发组研发出的娃娃头冰淇淋就是谢欣怡提出来的想法。” “真的?”一个不知情的女孩惊大了眼睛,“娃娃头是她提的想法?” 要知道冰棍班去年的娃娃头冰淇淋可是一上市就被抢售一空,光去年夏天就为她们食品厂创收不少。 而这,还没完。 有一个和矮尺子关系很好的人说道:“我还听说这次研发组研发出的三明治雪糕也是谢欣怡提出来的改良意见,而且元宵班今年所有的新品都是先经过她品尝后才送去给刘师傅定夺的。” 这么厉害,可之前刘师傅不是一直不喜欢听取别人意见的吗?有人疑惑。 “可能人真有本事吧,不然也不可能让刘老信服,而且那么多人都信的过她,人家肯定有过人之处。” 谢欣怡和刘大姐她们路过车棚时,正好听见隔壁几人的议论。 没想到话才传出去一天,就发酵成了这样子。 谢欣怡抬头看向正滔滔不绝的那群人,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是前几天她在来车间路上,那几个站在门口扯着脖子议论,还生怕她听不见的那几个人吗? 怎么,墙头草倒的这么快。 谢欣怡和刘大姐相视一笑,也没管那几人诧异眼神,只自顾推着自行车笑呵呵地朝大门走去。 谣言传的全厂无人不知的那天,张盼娣请了三天病假。 谢欣怡被造谣的事,袁康没有告诉正在住院的刘老,等老人家听到风声来到厂里,第一件事就是黑着一张脸进了他的办公室。 “小谢被传谣,你为什么没第一时间告诉我?” 可能是这次生病住院的原因,刘老看上去人有点消瘦,精神也不是很好。 他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睛沉着的看着对方。 袁康知道老人家这是真的生气了,遂挂上平日最擅长的嬉皮笑脸解释:“我这不见您生着病,怕给您气坏了嘛。” 这话虽是玩笑着说出,却也是他的真心话。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刘老的身子就一直没养回来。 袁康担心老人家在知道这事儿身子承受不住,也担心老人家会因为别人欺负谢欣怡做出什么反常举动,所以小心瞒着,结果还是被刘老给知道了。 “您老别担心,事情已经在我们的努力下得到了圆满解决,现在外面全是说谢同志好话的,您要不信,可以去外面找人问问。” 他脸上挂着笑,把新沏好的茶递到刘银生手里,然后还一比一还原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从厂里职工那儿听来的话,生怕刘老气不顺又把自己给气进了医院。 而刘老呢,在听完他这些话后,显然根本不买他的账。 “你别跟我这儿嬉皮笑脸的。”他看着眼前笑嘻嘻自说自话的人,狠批道:“这次评优的事你们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说了会好好保护小谢,结果呢,她受了这么多非议不说,还…还被人…” 后面的话,刘银生一个大男人不好说出口,可他心里那股气如果再不发出来,可能他都会被自己给窝囊死。 从前他就是这样窝囊着窝囊着,愣是把自己唯一的一个好徒儿给窝囊没了,若这次他再这样窝囊下去,怕是谢欣怡这颗好苗子就会被扼杀在摇篮中。 他没跟袁康废话,见对方老是抓着事情已经解决的由头跟自己斡旋,他干脆起身出门,直接去找隔壁方明安要说法去了。 “哎,师傅,您等等我。” 袁康反应过来,一手拿茶杯,一手关门的追了上去,等他来到厂长办公室门口,就看见刘老站在方明安办公桌前,沉着一张老脸让对方必须给谢欣怡一个说法。 方明安手下正批着今年新报上来的新品,见刘老虎着脸一声不吭地就冲到了他面前,刚想说让对方帮忙参考参考的,然而下一秒就被刘老劈头盖脸地一顿“教育”。 他傻愣在原地,来国辉食品厂十余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刘老发这么大火。 作为食品厂建厂后就一直全身心奉献的元老,且厂里现在在售的百分之九十的产品都是刘师傅一个人研发出来的,方明安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但刘老的不行。 他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人,哪怕被骂却还是笑着将人安抚着坐了下来。 “您有什么坐下来慢慢说,别把自己身子在给气着了。” 他给刘银生重新泡了杯茶,等对方静下来后才慢慢问清事情的缘由。 “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听刘老说完,他问站在门口的袁康,“我记得最近厂里传的都是小谢的好,没人说她不是了呀。” 之前袁康他们演那出戏的时候,他还在背后小出了一份力,而且昨天他来的路上听人事部的欧主任说,那个污蔑谢欣怡的人好像请了三天病假。 这事儿算起来,应该是得到了完美解决呀。 他看向刘老,有些无奈。 可刘银生却觉得,“散播谣言的人是找到了,但这件事对小谢的影响非常不好。” 他看都没看方明安递过来的茶,只自顾说着自己意见,“你们以为把散播谣言的人推出去,然后再添上几把柴烧一下,就能让那些对小谢本就心存疑惑的人彻底放下嫉妒心,从此对小谢信任无比吗?” 方明安倒没这么乐观,“悠悠众口最难填,我只想暂时堵住那些人的嘴,没想那么长远。” “没想那么长远。”刘老听了冷嗤,“你也知道这方法它不长远呀,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小谢想个长远的办法?” 他提高声线发问,方明安被逼的没法,只能搬出谢欣怡,说这个方法谢欣怡作为当事人是完全知情的,“而且这方法一开始还是小谢同志提出来的。” 方明安无奈叹了口气,见刘老还是一副不罢休的样子,便耐着性子问对方。 “您老可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第57章 偏袒 “公示, 写大字报。” 刘老不跟他客气,“而且必须由你们办公室亲自出面,把小谢这段时间来所做的贡献, 都有哪些突出贡献, 以及为什么被评为优秀员工, 全都一五一十地罗列出来。” 他不管其他人方明安怎么处理, 可谢欣怡, 他必须让办公室的人把她保下来,而且必须是那种明目张胆的保护。 绝不能像上次那样,只形式化的简单走个过场, 这次要做就必须把具体事项落在实处,一件一件落在实处。 这次生病,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从前他处处顾虑, 事事收敛, 怕给人带来不便, 怕给人造成伤害, 结果呢? 他得到了什么, 小静又得到了什么。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78节 当初小静被那些人逼着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 那些人又想过要顾虑收敛一下吗? 没有,他们没有。 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着一个才刚满二十二岁的姑娘,他们诋毁她, 质疑她,玷污她, 活生生把人从楼上逼着跳下来,还说是她自己承受不住压力。 压力?! 他们管造谣中伤叫压力? 刘银生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女孩,平生第一次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感到恶心, 无比恶心。 他恨透了那个站在背后冷眼旁观的自己,更恨透了那个把女孩推上风口浪尖却不敢站出来帮她说一句辩解的自己。 那时的他以为,清者自清,解决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 以为自己不站出来就是对女孩的最好的保护,却不想会因此害得女孩孤立无援,最终以跳楼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小静的死是刘银生这辈子犯下的永远都无法原谅的错。 所以这次在听到谢欣怡被人恶语中伤后,他连点滴都顾不上打,直接就来找方明安他们讨要说法来了。 他不想再出现上次那种事,更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做。 这次他豁出去了,管别人怎么想,管别人会如何说,他这次就是要把谢欣怡保下来,明目张胆的保。 他把自己要求明摆在桌上,方明安也知道他要保下谢欣怡的决心,只是…… “全厂这次那么多获奖员工,我们就光表扬小谢同志,这样会不会引来更大的不满。” 他借着之前欧主任的由头,试图从另一角度给刘老分析这件事的弊端。 可刘老根本不在乎,“小谢是小谢,其他人是其他人,况且这次被人编排的是小谢,又不是他们,他们能说什么?” “可……” 方明安皱眉,正想着好好跟刘老解释一下这件事的,就被刘老冷哼一声把话抢了过去,“别可是但是的,再可是但是,黄花菜都凉了。” 刘银生被方明安的犹豫不决气的火直冒,眼看他就要发火,站在门口处的袁康赶紧出来帮腔道:“写写写,就写公告,马上写,我们写,把今年所有得奖人员的优秀事迹全都写上去,这样也不会有人只抓着谢同志不放了。” 所有得奖的人都表扬,不单单只表扬谢欣怡。 这办法倒是好。 刘老回头看了袁康一眼,也不管方明安表不变态,直接当着俩人面撂话,“自己的人自己要维护,别老想着让人家自己消化,自己解决。” 这意思,很明显,刘老是把谢欣怡当成了自己人。 方明安再没话说,袁康和对方相视一眼后也闭上了那张还想再多问几句的嘴。 虽在刘银生起身离去前,方明安说了会马上写公告,但刘老的心里却还是窝着一团火。 他和袁康一言不发地走在冬日暖阳下,良久,他才闷着声问身后的人,“你说,若当年我也能站出来替小静说一句话,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师傅……” 袁康跟在刘银生身后,看着眼前老人佝偻的身子,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只闷着头一路陪着老人慢悠悠往大门方向走。 夕阳下,光晕将一老一少的身影逐渐拉长,路上有人认出刘老,停下跟他打招呼,他也含笑点头回应。 谁也没再提那个让人伤感的话题,而表彰谢欣怡的事也在厂里放假的前几天,光明正大地落到了实处。 —— 关于自己被再次公开表彰的事,谢欣怡一开始并不知道是刘老在后面使了劲。 那天她像往常那样掐着点往班组跑,不想刚走到公号栏那里,就被突然闯出来的小蒋挡住了去路。 “让我看看,这是谁呀,这不是咱们国辉食品厂的优秀员工,谢欣怡谢同志吗?” 小蒋拉着没反应过来的她挤开人群来到公号栏前,边大声嚷嚷,边指着公告栏上的公告示意她看。 位于厂区正大门旁边的公告栏,是平时厂里用来贴报纸,放公告的地方,就好比后世的工作群。 谢欣怡看着激动无比的小蒋,在看看周围人看向自己时的反应,她猜测肯定不是通知那么简单,于是抬头往栏上看去。 她看着公告栏上,表彰两字格外醒目。 表彰谁,表彰什么,她一目三行的看了下,然后在优秀员工那行,看到她谢欣怡的名字。 “...在厂期间多次为厂里做出贡献,两次参与新品冰淇淋研发且表现突出,多次提出有效建议并创新出娃娃头冰淇淋和三明治雪糕,为食品厂创收做出巨大贡献.......” 然后下方署名:国辉食品厂办公室批 谢欣怡愣在原地,有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不是已经掰正谣言了吗,为什么方厂长他们还特意写了这么个公告。 联欢会的时候大伙都看见她上台领了奖,而且传她坏话的人已经找到,谣言也被大家识破了。 她得优秀员工的事,大伙有自己的判断,对她的贡献和突出表现,人们也都有目共睹。 这年代没人特意订报,大部分工人想要知道实事或是想看厂里出通知什么的,都会来公告栏这边。 眼下方厂长他们专门写了个公告表彰得奖的人,其他人看不出名堂,可谢欣怡却一眼看出了这公告背后的用意。 办公室那边在保她,顾屿来接她的时候她是这样跟男人解释的。 公告栏上的事,顾屿在门卫室等她的时候王大爷说的眉飞色舞,不停的夸顾屿娶了个好媳妇,还说谢欣怡是个好姑娘,厂里那些人就是红眼病嫉妒她,男人这才知道,女孩这段时间竟受到了如此大的非议和排挤。 他看着眼前喜笑颜开的女孩,见其半点没有被非议后的落寞,想了好久才开口问起她公告栏的事。 “....就一个新来的临时工,以为是我抢了她的工作机会,就伙同那些不服气我得优秀员工的人乱说我坏话。” 谢欣怡三言两语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明明刚才王大爷说起时都被气的够呛,可她作为当事人却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顾屿不信,却没继续追问,只问了厂里最后的处理意见。 “.....当然是动用所有关系保我这个食品厂的栋梁。”谢欣怡一脸骄傲:“公告栏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含笑说着今天在公告栏前小蒋的惊人举动,对自己所受的伤害却半句不提。 “那个临时工……” 她不说,顾屿也不问,只想知道非议她的人最后怎么了。 “没怎么样,就是受不了谣言请了三天病假。” 少女一脸骄傲地看着他,说到对方请了三天病假时还坏坏地朝他挑了下眉,那意思像是再说,你看我多能干,都把人欺负的三天不敢来单位了。 顾屿难得露出笑容,“就请了三天病假?” 听这意思,男人好像对张盼娣请病假三天的惩罚不是很满意。 谢欣怡侧头看了眼,回怼,“那你还想怎么样?” 总不能把人从食品厂给撵出去吧。 她看着男人,男人也侧头挑眉看向她。 不会吧? 他真这么想! 谢欣怡连忙摇头,“算了,她名声已经臭了,以后若还要兴风作浪,别人也不一定会相信她。” 至于这次她吃没吃到教训,或是会不会改过自新,这就不是谢欣怡能控制的。 就是吧.....她看了看男人,“你都不问问那些谣言都传了我什么吗?” “传你什么?” 男人很配合的问了句,虽然他在王大爷那里已经全听过了。 “她们可是说我和厂里很多男同志有不正当关系。” 谢欣怡虽没谈过恋爱,但她知道男人最在意的就是这些,无论是真是假,只要有人说,他们就会怀疑,她觉得顾屿作为七十年代的男人,应该比后世那些男人还要传统。 想着顾屿已经知道了这事儿,那传她的那些黄谣早晚有一天也会被男人知道。 与其他听别人说起,还不如现在由她自己亲口告诉他。 谢欣怡是这样想的,也想看看男人会是什么反应,可结果却让她有些大为震惊。 因为顾屿完全不相信。 不仅不相信,还一脸满不在乎地反问,“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不是应该生气地问‘都传你和哪些男人不清不楚了’? 谢欣怡不可置信地抬头,“你就一点不在意?” “在意什么?”顾屿根本没注意到谢欣怡逐渐停下的脚步,只惊讶她为什么老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难道你希望我相信别人而不相信你?” 他问出这个问题时,谢欣怡已经离他几米远了。 一开始女孩还没听清他说的什么,直到对方发现她没跟上来,又转身看着她再次问了次,谢欣怡才听清他说的什么,然后她在原地愣了很久。 是呀,为什么会觉得男人相信别人的话而不相信她这个人呢? 顾屿可是她男人,如果不出意外,可能还是她要相守一辈子的人。 如此亲密的关系,而且俩人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早就把对方性格摸的透彻。 她谢欣怡是怎样的一个人,不用别人说,顾屿应该比谁的都清楚。 为什么她在知道男人知晓这件事后会觉得对方会选择相信别人说的话而不相信她的为人。 这是对自己多没信心,还是说她对自己选的男人多没把握? 谢欣怡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竟让眼前这个五十年代的男人给上了一课,反应过来才觉自己可笑无比。 对自己没信心的她有点想不通自己这个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怕再往下说会弄的自我怀疑,她没继续在这问题上纠缠,而对顾屿提出的建议,她决定还是不要赶尽杀绝的好。 这年代能有一个工作不容易,张盼娣盼了两年才盼来一个临时工,她若真跟人计较,把人往绝路上逼,搞不好这事儿还会起反作用。 就跟吴桂芬那件事一样的到底,让对方吃个教训,知道她不是软柿子以后别轻易惹她就行。 把人逼上绝路没必要,张盼娣心眼小,以后离她远点便是了。 谢欣怡不想过分为难别人,况且这件事对方也没占到任何好处,甚至还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物极必反,她可不想再给自己树个劲敌,所以对顾屿的这个建议,她最后并没同意。 而自从公告栏表彰了这次获奖人员的突出表现后,张盼娣在厂里的人缘也从一开始的众星捧月变成了无人问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79节 她没想到厂领导会站出来公开维护谢欣怡,更没想到这件事的幕后推手竟然是那个一直自诩帮理不帮亲的刘银生。 老顽固最不喜欢出风头的年轻人,她还没来厂里前,吴桂芬跟她讲过刘老为什么不喜欢这种人的原因。 她以为爆出谢欣怡的这些事,能让刘老看清对方的为人,却不想那个一直帮理不帮亲的人,却在这次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帮谢欣怡。 她关注国辉食品厂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刘老如此维护一个人,就连在食品厂待了那么多年的吴桂芬,在听说刘老为谢欣怡的事去找方明安时,也觉得不可置信。 自从他徒弟出事后,刘银生还从没对任何人如此上心过。 欧主任在听调研组主任说起这事时,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刘老不是一直帮理不帮亲的吗,这么维护谢欣怡,难道又起了要收徒弟的心思?” “不能吧。”调研组主任摇头,“之前那件事对刘老打击可不小,而且他都多少年没收徒弟了,男徒弟都没有,更何况女徒弟?” 刘老作为老一辈手艺人,虽骨子里存在守旧思想,却还是在多年前破例收了第一个女徒弟。 老师傅徒弟不多,可以说是少之又少,除去拜师成功,学艺不成的袁康,剩下就是被逼跳楼的小静。 刘银生看重小静眼巧手巧的机灵劲,把自己毕生所学完全倾囊相授,然而,谁也没想到,女孩会这么想不开。 小静从楼上跳下来后,刘银生一夜白了头,自此以后无论谁带着人去拜师,都被他满口回绝了。 欧主任也不认为刘老会收谢欣怡为徒,“就算不收她,指点肯定也会不少,就凭谢欣怡的聪明劲,刘老稍稍指点她一下都不得了。” 之前两次研发出新品冰淇淋,不都是谢欣怡提出想法,刘老在一旁稍加指点的。 俩人对刘老格外照顾谢欣怡的事各有自己看法,而谢欣怡知道是刘老在背后帮她力争时已是厂里放假的第二天了。 谢欣怡没想到刘老那么爱面子的人会豁出老脸去办公室找人给她撑腰。 她不知道刘老做的原因,对小蒋说的刘老想收她为徒的猜测她也一点不信。 毕竟来厂里这么久,她和刘老就只在研发组的时候接触过,平日里俩人可以算一点交集都没有。 熟悉还勉强算的上,可更深层次的交情,谢欣怡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 而且她之前还听陈大提过一嘴刘老和他收的那个女徒弟之间的事。 所以,在得知公告栏上的表彰是刘老努力促成的后,谢欣怡还是和顾屿一起去了趟刘老家。 其实一开始,谢欣欣并不想让男人跟着去的,毕竟厂里对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顾屿并不是很满意。 她怕男人到了刘老家,不是冷着一张脸,就是逮着人质问,反而把她想感谢的事给搞砸了。 结果到了刘老家,顾屿竟一改往日冷脸,既没咄咄逼人,也没逮着人问这问那,只乖乖坐在凳子上,刘老问一句,他就礼貌答一句,顺带还感谢了刘老对自家媳妇的帮助。 谢欣怡坐在一旁,从大娘手里接过茶杯后也对刘老表示了感谢。 “那公告本来就应该在联欢会后放上去的,是办公室那群人不作为,非要我去敲打一下他们才肯办。” 刘老虎着脸,对自己帮谢欣怡做主的事一点没放心上,反而指着俩人提来的一大堆东西,严厉道:“下次来就来,再提这些东西来,我给你们全扔外面去。” 可能觉得自己这话太过无情的些,刘老在看到老伴横过来的眼神后,又玩笑找补了一句,“你们提这些东西来,让人看见了,不是毁我清白。” 谢欣怡就笑,“那哪能,我们今儿是来看望病人的,不是来搞腐败的。” 女孩说这话时声音软软的,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刘银生老两口被她的话逗的哈哈大笑,等谢欣怡她们走了,刘老才问老伴,“我就说这孩子和其他人不一样吧?” 之前他顾不上打点滴都要去厂里帮她说话,老伴一开始还说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当时就跟老伴解释小谢这孩子跟其他人不一样,可老伴根本不相信。 眼下小谢提着这么多东西跑来看他,还带着自己的对象,刘老心里高兴,忍不住跟老伴唠叨起了谢欣怡在研发组的那些厉害本事。 “……是,小谢厉害,比你年轻时还厉害,可人小谢再厉害,那也是人自己的事,你既不是人师傅又不是人领导的,天天在这儿瞎高兴个啥劲儿?” 大娘这几天听刘老的这些话耳朵都快听出茧了,现下见老头子背着手还看着小谢他们离去的方向,便忍不住回怼了一句。 “你懂什么。”刘老埋怨大娘不懂,“我要当她师傅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只是现在刘银生还不愿去开这个口。 要知道小姑娘得个优秀都受到这么大的排挤,若他现在去跟厂里说要收谢欣怡当徒弟,那那些得了红眼病的人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他不想小谢再受到伤害,至于收她做徒弟的事,他对大娘说,“先不急,慢慢来。” 看望完刘老后,谢欣怡就正式进入了休假模式。 每天不用早起去车间报道,她过上了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腐败日子。 因吃住都在顾家,谢欣怡不用操心水电房租等开支,这段时间挣的工资有多少算多少,全都存进了她自己开的账户里。 那天去银行存年终奖的时候,她仔细看了下上面的数字。 嚯,还不少。 就算不加顾屿给她保管的那份,她现在也算的上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富婆了。 谢欣怡小心将她和顾屿的存折收好,等回家后就开始计划起了今年回娘家的准备。 考虑到她一年见不了谢母和小妹几面,顾老太还是决定不要管那些风俗啥的,让顾屿今年还是跟谢欣怡一起回谢家过春节。 顾屿和文淑华都没意见,可谢欣怡却觉得不能太恃宠而骄。 她跟顾屿商量了下,最后决定让男人提前休年假,一休到假俩人就先回果子巷陪谢母和小妹,陪到大年二十八那些就赶回来,再陪顾老太和文淑华守岁。 老太太心疼他们来回跑累的紧,文淑华也觉得没必要搞的这么复杂,俩人一致认为只要孩子高兴他们老年人其实都无所谓,可谢欣怡却坚持如此。 等顾屿那边假批下来来后,她和男人在大年二十三这天去百货大楼买好了要带回老家的东西,本打算明儿一早起个大早就往回赶,顾屿把车都借好了,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出了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第58章 怀孕 临近年末, 蔬菜副食品店因为要放假,所以最近卖的肉类比之前多了许多。 王妈怕她回去过节的时候家里会出现断粮的情况,于是一大早的就去市场买了不少猪鸭鸡肉冻进了冰箱, 外加还给最喜欢吃猪肝的谢欣怡带回了半副新鲜猪肝。 想着明天一早谢欣怡就要回娘家过年了, 她愣是花了毕生所学用半副猪肝给她做了凉拌猪肝、爆炒猪肝、香卤猪肝三个大菜。 谢欣怡和顾屿从百货大楼扫货回来, 看见一桌猪肝全席, 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国营饭店。 谢欣怡拿着给王妈带的礼物来到厨房, 刚想跟对方玩笑几句,就被厨房里的油烟味呛了个干呕。 “呕……王妈,呕……” 她连呕了几下, 实在受不住,索性退回到门口问王妈, “您今天做的什么菜,怎么感觉这么闷?” “闷吗?”王妈手里挥舞着大勺, 都没回头看谢欣怡一眼, 只关注着锅里的菜, 扯着脖子回道:“这不是你爱吃的油焖大虾吗, 今儿后勤部刚送来的, 鲜的很。” 很鲜吗? 谢欣怡让王妈说的嘴馋, 便垫起脚尖往锅里看了眼。 红通通的虾,周围被绿色的大辣椒包裹着,油汁汁, 火辣辣的,看着就很好吃。 她往前挪了点, 刚好大虾可以出锅了,王妈便顺手夹了一个投喂给了她。 谢欣怡捻着大虾的须,正准备放进嘴里, 却不想手一靠近,胸口就涌起了一阵翻江倒海。 “呕……” 她捂住嘴,突然的翻涌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又干呕了几下,她看着手里犯着油光的大虾,突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你这是怎么了?”王妈这时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她上前一步帮半撑着灶台缓劲的谢欣怡顺气,可刚靠近,谢欣怡就涌的更凶了。 “哎呦我的天爷,你这是咋回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王妈急的直冒汗,谢欣怡却摆手说自己没什么,“应该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带围巾,敞风感冒了,有点闷油荤,待会儿吃完饭吃点感冒药就好了。” 她安慰着急的王妈,为不让对方担心,还拿出给王妈买的礼物递给她道:“刚在给我妈买东西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很适合您,就一并买了下来。” 知道王妈不喜欢她乱花钱,她尽量把话说的委婉,没说特意帮对方挑的,也没说东西多贵重,只说是自己的一点心意,让王妈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可王妈在京市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谢欣怡送给她的都是个顶个的好东西。 去年中秋时兴的布料,春节前夕的麦乳精、奶粉,然后今年中秋的的钙奶饼干肉罐头,全都是这年代紧缺的高档货。 然后还有今年的新款阿胶。 王妈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礼物,眼眶一湿,边推脱,边埋怨谢欣怡又乱花钱。 “送给您补身子的,怎么能算乱花钱。” 退出厨房,谢欣怡感觉好多了,她含笑宽慰王妈,还拿顾老太和文淑华当挡箭牌,“家里人都有,奶奶,妈她们都收下了,您不可能拒绝我吧。” 王妈被她拿话堵住,推脱了好久才迫不得已地收下,“ 说好了哈,下次不能再给我买了。” 她虎着一张脸“威胁”谢欣怡,然后小心把礼物收回了房间。 晚上吃饭的时候,文淑华问起谢欣怡给家里东西买好没有,王妈还说了自己也收到礼物的事。 “送你你就安心收着,要是实在过不去,你就多给她做点好吃的。” 顾老太宽慰她,说着就往谢欣怡碗里夹了她最爱吃的爆炒猪肝,本意是想给王妈做的示范的,结果没想到谢欣怡刚把猪肝放到嘴里,就一阵发呕,直接捂着嘴朝洗手间跑去。 顾老太:“……我就夹了个猪肝。” 她看向王妈,王妈连忙摆手,“我全是按着之前的做法做的,没有放她不喜欢的东西。” 王妈一顿解释,说完又想起刚在厨房时谢欣怡的反应,看向顾屿道:“……欣怡说是今早和小屿出门的时候忘了带围巾,所以敞风感冒了,有些闷油荤。” 感冒了? 王妈这话刚说完,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都集中在了顾屿身上。 “出门的时候忘拿了,我说回来拿,她说麻烦。” 男人难得为一件事解释这么多,顾颖还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说一句忘拿或是没拿就算了的,结果他大哥不仅解释了为什么,还表明了态度,甚至在说完这话后根本不管他们信不信,直接丢下筷子就跟去了洗手间。 顾颖:“……” 有些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 自从谢欣怡嫁到他们家后,不止奶奶和她妈变了一个人,就连之前吵着闹着打死也不结婚的顾屿也彻底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 特别是顾屿,从前要是全家人对他表示出疑惑,他要不就是埋头吃饭不解释,要不就是简单一句随便就了事,从来都不会像今天这样,解释了不说,还那么长一句。 顾颖无语,不过这样的事经历多后,她也习惯了。 慢悠悠地继续吃饭,直到顾屿扶着谢欣怡从洗手间出来拿上钥匙要去开车,她才意识到,好像事情有些严重。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80节 “你们先吃,我送欣怡去趟医院。” “很严重吗?” 顾老太急的从位置上起身,她和文淑华边去查看谢欣怡情况,边问扶人走在前面的顾屿,“不就是感冒不想吃东西,怎么还要去医院?” “我没事儿。”见顾屿没回答,谢欣怡连忙站出来宽慰几个老年人,“应该就是有些感冒,只要闻到油味就想吐。” 她安慰完几人,又转头跟顾屿商量,“就是想呕,其他症状也没有,要不先不去医院,观察观察再说。” 她不是小题大做的人,特别在生病这件事上,从前她受了寒气都是吃了药一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就完事的,还从没因为一个小感冒去过医院。 后世这样,这年代她更不想去医院。 想到从前大姨婆说的这年代无论什么病进医院先是一针,最怕打针的谢欣怡直接在男人面前撒起了娇,“就观察一晚,若明天早上起来还这样,我就去医院。” 她顶着一双星星眼,祈求地看向男人,因为刚在洗手间呕了半天都没呕出什么,一张小脸被磨的煞白,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一旁的文淑华本还想再劝说几句的,但看到女孩这模样也忍不住缴械投降,更何况最受不了谢欣怡撒娇的顾屿。 “就一晚。” 他对着女孩无奈做出最后让步,谢欣怡点点头,刚想说感谢,胃里就又泛起一阵汹涌。 她捂住嘴,知道呕不出东西,也没去洗手间。 “是不是胃受凉了?”王妈去厨房冲了杯蜂蜜水来,“喝点热水压压,可能会好一点。” 谢欣怡道谢接过,然后忍着心间恶心喝了一小口,可……… 还是不行。 她捂着嘴,压了又压,好不容易压下恶心,脸却变得比之前还要白。 “怎么呕的这么凶。”王妈一脸担忧,“这吃什么吐什么,可怎么得了。” 顾老太也担心,她拉着谢欣怡的手,关切地问着她还难不难受的话。 “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文淑华坐在谢欣怡身旁,看她难受的样子,感觉比自己生病还要难受,“从没见哪个人感冒吐成这样的,感觉比怀孕害喜还难受?” 每个人感冒的症状不同,有想睡觉的,有打喷嚏的,可像谢欣怡这样,一闻见东西的味道就想吐的,文淑华还是第一次见。 她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煞白,连说话都没精神的女孩,突然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离谱的想法。 前一秒还是好人,后一秒就吐的昏天暗地,还什么都吐不出来…… 想到自己之前怀双胎时害喜的样子,她看着谢欣怡,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欣怡,你这个月来月事了吗?” 月事? 被文淑华这么一提醒,谢欣怡这才想起自己的大姨妈好像真推迟了。 之前原主这身体一直都是来的大月经,后来被顾老太拉着去老中医那儿调理了两年,终于在今年夏天的时候把月经调理成了每月按时来。 现在来大姨妈不会像之前那样痛的晕倒,正因为没什么感觉,谢欣怡才忘了大姨妈推迟这件事。 她坐在沙发上沉思仔细回忆了下,应该是每个月月初的时候大姨妈就会来,而现在已经月底了。 文淑华坐在她旁边,见她沉思没说话,问了句,“没来?” 谢欣怡缓缓抬起头,长睫扑闪,眼神复杂,“好像真没来?” 作为二十一世纪新女性,她已经顾不上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月经这么私密之事的尴尬,毕竟现在比这还尴尬的是事,是她有可能要当妈妈了。 她看向蹲在地上想送她去医院的男人,四目相对,傻啦吧唧。 对,傻的就像夏天田里突然被电筒照到的青蛙,就那样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她。 没有蹙眉,没有冷脸,认识顾屿这么多年,还是她第一次见男人有这种表情。 他望着谢欣怡,木头般愣在原地,那双傻啦吧唧的眼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逐渐深沉,越发情绪难辨。 “没来?真没来?推迟了多久?” 文淑华最先反应过来,见两个小年轻僵在原地没说话,她连忙抓住关键点问。 “...应该...应该迟了半个多月。” 谢欣怡还没分辨出顾屿的微表情,就被文淑华的这话打断,她木讷转头看向对方,快速计算一下,“我上个月是月初来的。” “那应该差不了。” 顾老太也仔细算了下,差不多推迟了二十多天,再加上刚才谢欣怡闻到油烟味后的反应,欢喜地看向顾屿,“傻孩子,你要当爸爸了。” “哎呦我的天爷,天大的喜事啊,欣怡要当妈妈,小屿要当爸爸了!” 刚去楼上收拾东西准备陪谢欣怡去医院的顾颖下楼,就听见自己妈高兴地朝她跑来,拉着她手说什么她要当姑姑的话。 什么当姑姑? 她不解看向顾老太,然后就听对方喜笑颜开地解释道:“欣怡不是感冒,是怀孕了!” 怀孕? 谁怀孕?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欣怡,然后在看到傻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和傻蹲在地上的雕塑大哥后,瞬间成了田里的第三只傻青蛙。 文淑华不管傻愣在原地的她,急忙来到电话机前,笑嘻嘻地说要给顾豪庭去电话,却被反应过来的谢欣怡给拦下了。 “妈,这件事还不确定,要不等确定后再告诉爸吧。” 年底部队事多,顾爸每天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她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所以并不想拿一件不确定的事去分顾爸的心,而且顾爸一直以来对顾屿的态度都不是很好,她担心顾爸在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反应会伤顾屿的心。 她拉住文淑华的手,用缓和的话语没让对方继续。 “欣怡说的对,等确定了再告诉豪庭也不迟。” 顾老太也觉得谢欣怡说的在理,她关怀地拍了拍女孩的手,转而问起了她要不是吃饭,还难受不难受的话。 王妈更是积极,都没等谢欣怡回答就去到厨房拿来了自己秘制的酸梅汁,“来来来,看看这个能不能喝下,我当年怀我们家老二的时候,吃什么都吐,全靠着酸梅汁保着。” 她把手里兑好的酸梅汁递到谢欣怡手里,文淑华放下电话便拿着垃圾桶和纸巾来到了她身边。 所有人都围在谢欣怡身边忙前忙后,只有顾屿,单膝跪在地上,轻握住她的手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刚说的…是真的?” 他抬头看着她,眼底是反应过来后的惊讶,错愕和不可思议,谢欣怡能感受到从他掌心出来的温热,还有他问这话时话语里的颤抖。 她用手反手轻握住男人,“应该…是的吧。” “我要当爸爸了?”男人看着她,又问。 “应该…是的吧。” 谢欣怡也不确定,毕竟只是半个多月没来月经,而且之前她也经常来大月经,甚至有时候三四个月才来一次。 虽说她两世为人,却第一次结婚,第一次怀孕。 若今天不是文淑华问起她大姨妈有没有推迟的事,她怕是怀了娃儿三四个月都不会往这上面想。 因自己都不确定,所以在回答男人问题时她并没有确定给出答案。 她怕给的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再加上原书中男人被迫结婚,到离婚都没个一儿半女的,她担心顾屿不喜欢小孩,又担心给的期望大了,男人落差太大,便提出明天一早去医院检查检查。 “对,去医院检查一下放心点。”文淑华和顾老太异口同声。 于是第二天一早,王妈便起了个大早去国营饭店排队给她买了油条。 吃完饭,文淑华本打算跟着去的,被顾屿给连声拒绝了。 经过一晚上的激烈思想斗争,今天的顾屿明显比昨天清醒了多。 他知道文淑华想孙子都快魔怔了,怕去医院检查出什么都没有,她失望的表情会给谢欣怡带来心理压力,吃完饭他便独自带着女孩去了医院。 “这么早,医院上班没有?” 车上,谢欣怡担忧的问男人,她看着手上指针才刚过七点的手表,觉得没必要这么早去。 “上班了。” 男人开着车,很确定的回答了她的问题,然而,二十分钟后。 他站在大门紧闭的医院门口,沉着脸摸了下鼻尖,“天冷,你去车上等,我去问问医院什么时候开门。” 谢欣怡倒没觉得有什么,“我陪你去吧,车上太闷了。” 刚来的路上,二十分钟的路程她就呕了五次,若不是要来医院确定是否真的怀孕,她都让顾屿调头回去了。 她带着文淑华给她准备的口罩,就算外面天冷的跟什么似的,她都不愿在车里多待一秒。 顾屿也知道她难受,所以并没说什么,只脱下自己的围巾手套,等谢欣怡下车后就一股脑地套在了她的身上。 门卫大爷说医院八点才上班,但好在见看病的人多了后,他还是先打开了门让大伙进去坐着等。 这年代的人普遍比后世有温情,这是谢欣怡来这里两年多最大的感触。 她坐在顾屿找了半天的避风港,有一句没一搭的和男人说着话。 “你说妈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孕吐能把苦胆吐出来?” 可能是因为紧张,谢欣怡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发颤。 穿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没怕,孤身来京市找男人结婚也没怕,唯独听到自己可能怀孕后,从昨晚开始就紧张的不知所措。 可能是得了孕前综合症,虽然还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怀孕。 她自说自话地重复着昨晚王妈她们的话,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掌心就轻轻握住了她冰冷的双手。 “……奶奶说过,每个人反应不一祥。” 给谢欣怡看病的医生也是这样说的。 根据谢欣怡的描述和新一代b超机辅助,医生给出结论,“胎儿和大人都很好,回去注意休息,孕前期要特别小心。” 听了医生这话,顾屿才终于松开了紧蹙的眉。 因为有了昨天一晚上的缓冲,今天他不在是田里的青蛙,反而思绪清晰地问了医生注意事项。 “她昨天吐了二十三回,饭都没吃,今早只吃了一口油条。” 医生耐心解答,“她这是正常的孕期反应,大多发生在孕早期,一般这种情况回持续到三个月左右。” 然后顾屿又重新皱起了眉,“这种情况要持续到三个月?”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81节 “对呀!”医生继续耐心解释,“三个月算轻的,有些还会持续整个孕期。” “还会持续整个孕期?”顾屿表情凝重,“就没有缓解办法?比如吃点药?” 医生:“.......” 谢欣怡:“........” 让孕妇吃药,恐怕在医生的行医生涯里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 谢欣怡赶在医生发飙前拉着还想再问的男人出了门。 重新坐回到车上,谢欣怡并没问顾屿为什么记得她吐了几回,只看着手中新鲜出炉的诊断单发呆了一路。 孕早期。 她真的要当妈妈了。 虽然没做好准备,但谢欣怡还是用一晚的时间调整好了心态。 孩子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为好好保护这礼物,她在大年二十五这天给谢母和小妹去了电话。 她不是张扬的个性,但怀孕这么大的事儿,她还是第一时间给家里报了喜,顺便给谢母说了自己和顾屿今年不回去过年的事。 “听医生的,别折腾,好好在家里养着。” 电话那头,谢母带着哭腔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来,她叮嘱谢欣怡要怎么安全度过怀孕早期,听得出谢母是真的高兴,所有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连平日最在意的昂贵电话费也顾不上,话里话外都是对谢欣怡的关怀。 谢欣欢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直在旁边吵着闹着要跟谢欣怡说话。 “姐!姐!我是不是要当小姨了,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可不可以我来帮她取......” 小姑娘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叽叽喳喳,全然不顾自己女主身份,上来就是孩子多大了,什么时候生,我能不能看她什么的。 谢欣怡握着电话,也不知是不是受孕激素影响,她突然觉得眼眶湿湿的。 “给孩子取名这事儿你得跟你姐夫商量。” 她结合后世学过的所有生理学科,大概算了下这孩子的预产期,应该是风象星座中最完美的天秤座。 虽说跟她的女主小姨是同一星座,但给孩子取名字这事儿,她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谢欣欢倒没说真要抢着给孩子取名,听谢欣怡说要问顾屿意见,她干脆直接作罢,退而求其次地争取到了给孩子踩生的名额。 孩子出生后除医护人员外第一个抱她的人,京市这边称之为“踩生人”。 传说这一角色对孩子后期的成长至关重要,一般都是选一些事业有成,福气健康的亲友,已寄托对孩子的美好期望。 对这一传统,谢欣怡在后世听很少老人提过,虽说没事实根据,但历代都有这种传统。 想到女主小妹日后的成长事迹,谢欣怡倒是满口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 而且顾老太她们在旁边听到这话时,也都觉得由谢欣欢来当孩子的“踩生人”挺好。 “当初我就想生个像欣欢那样性格的女孩,结果....”文淑华瞪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顾屿和顾颖,“孩子出生那天,咱家的这俩家伙我一定给看紧了,千万不要让他们先抱孩子。” 顾老太也很嫌弃,“对,到时候你就负责看好他们俩。” 孩子都还只是个胚胎,顾家人就商量起了孩子出生后的一应事宜。 而这当中让谢欣怡感到最意外的是顾屿他爸顾豪庭的反应。 在得知她怀孕后,顾豪庭表面看着和往常并没什么两样,但私下却让王妈改善了伙食,甚至还让顾屿去把谢母她们接上京市来过年。 顾屿跟她商量的时候,谢欣怡不是一般的受宠若惊。 可能是听到她反应大,吃不下王妈做的东西,情绪也不是很高,所以想着把谢母接来。 一来因为谢欣怡吃惯了她做的东西,二来有亲人咋在,谢欣怡的情绪应该会好一点。 她这样猜想,却觉得没必要。 怀孕初期发应大是常事,医生都这样说,而且就谢母那不愿麻烦人的性格,连自己兄弟姐妹家她都不愿去的人,让她来亲家家里来过年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顾屿还是给谢母去电话问了意愿,重点强调了谢欣怡吃不下王妈饭的情况,然后第二天一早起来,谢欣怡就看到了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客厅中央的谢母和小妹。 “您怎么来了?” 她疾步上前,边问边准备上前接过谢母手里的东西,结果被停好车跟进来的顾屿抢先一步接了过去。 “小顾说你吃不下饭,让我过来给王妈说说你平日都爱吃什么。”谢母老实把顾屿请她来的理由说了出来,末了还特意强调一句,“小顾昨晚一夜没睡,接到我和你妹就连夜赶了回来。” 谢欣怡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你不是说昨晚替张新值班吗?” 说的一本正经的,谢欣怡都没往其他地方想,结果竟悄咪咪跑去把谢母接了过来,还连夜开两个来回。 她看着眼前一脸憔悴的男人,忍不住娇嗔了一句,“胆子不小,都学会骗人了。” 顾屿不敢反驳,知道自己有错在先的他只沉默将行李往里拿,倒是谢母听见谢欣怡这样说顾屿,没好气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敲了下,示意她别太娇惯。 “没事儿,我跟他开玩笑呢。” 她找了个借口宽谢母的心,边说,边挽着谢母往客房那边走。 顾老太和文淑华今天一早就去顾屿大伯家做客去了,所以并不知道谢母会来,等晚上回家看到正在菜园子帮忙清理的俩人,先是一愣,而后高兴上前拉着谢母就往客厅走。 “亲家,总算是把你盼来了。”文淑华递给谢母擦手的毛巾,“你都不知道,自从欣怡查出来怀孕后,她吃不好,睡不好,我这心就没落到实处过。” “我家欣怡给您添麻烦了。”谢母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她这随了谁,我以前怀三个丫头的时候连反应都没有。” 俩人一路来到客厅,就谢欣怡吃不下饭的事,顾老太更是直接叫来王妈,让她现在就跟谢母研究研究谢欣怡爱吃的菜。 “我中午就找欣怡她妈学了,晚上的时候,欣怡已经吃了我做的酸辣土豆丝。”王妈说着伸出一只手,“整整五筷子。” 虽说还是吃不下饭,但至少能吃下点东西了,总好过肚子里什么都没有的强。 王妈骄傲地说着自己的战绩,顾老太和文淑华更是满意的嘴都合不拢。 晚上谢欣怡陪着谢母去休息时,想起一只没露面的顾爸,有些担忧地问,“听你小妹说,顾屿他爸在部队当大官,上次你们结婚的时候他忙我就见过一面,感觉不是很好相处,你说我们这次说都没说一声就来人家家里,会不会让你和小顾为难?” “不为难。”谢欣怡安她的心,“让你来家里,本来就是顾屿他爸提出来的,而且他爸就是看着有点凶,实际很好相处的。” 怕谢母不信,她还跟对方举了几个顾屿他爸很好相处的例子,可还没等她把例子讲完,客厅那边就传来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呵斥声,“明天让顾凯那小子到办公室来,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了!” 谢母当场惊在了原地,刚才说过顾爸好相处的谢欣怡也惊地愣在了原地。 第59章 离开 顾屿他爸, 谢母只在谢欣怡和顾屿结婚时见过一面,那时她住在顾家,早上起来顾豪庭已经去部队, 等顾豪庭晚上回来时, 谢母早就回房间去了。 对顾豪庭这人的印象, 谢母一直停留在结婚那天这人不苟言笑和小女儿无意间提到的那句看着不太好相与上。 眼下见男人马着一张脸, 十分生气地跟站在门外的人说着要收拾谁的话, 愣是惊地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谢欣怡也没想到顾屿他爸会在这时候回来。 来顾家两年多,她和顾豪庭见面的次数加起来连隔壁张新都比不过。 顾屿他爸忙,谢欣怡早在嫁过来的那年就知道了, 特别是每年年底的时候,顾爸基本都是每天一早出去, 到晚上大家都睡了才踏着月色回来。 她没和对方接触太长时间,对顾爸的印象基本都是从顾屿和顾颖那里听来了。 顾爸好不好相处, 谢欣怡不知道, 但顾爸生气了连自家儿子都要收拾的事,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 她看着站在门厅的顾爸, 脸上是严厉的表情, 跟门外警卫员说到让顾凯明早来办公室找他时更是气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顾凯这是犯了多大错? 谢欣怡正疑惑, 那边顾豪庭就又对警卫员吩咐道:“明天把别人举报他以权谋私,收受礼品礼金的材料在他来办公室前全都整理好放到我桌上,还有他背着我干的那些事, 也尽快调查清楚。” “是。” 门外传来警卫员的遵命声,然后是车子发动离开的声音, 顾豪庭冷哼了声,转过头时才看到站在客厅这头的谢欣怡和谢母,“嗯..亲家来啦。” 被顾爸的吵闹声吵醒的文淑华这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刚跟谁生气呢,妈都睡了,还这么大声。” 她对着顾爸一阵念,然后看到站在楼梯口的谢谢欣怡母女俩才想起顾爸还不知道谢母今天来。 “哦,那个顾屿今天一早把亲家给接来的,还没来得及给你说。” 文淑华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笑着跟谢母解释,根本没注意谢母满脸尴尬站在楼梯口。 还有被人撞破臭脾气的顾豪庭,在听她的解释完后,更是不自在的回了句,“最近事多,怠慢了,亲家不要见怪。” 谢母还沉浸在对方刚才的严厉中没回过神,片刻后才点头回应,“没有没有。” 上一秒还是严厉发话人,下一秒就跟谢母客气打起了招呼,谢母被顾豪庭巨大的反差弄的有些局促,面对对方的热情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谢母在娘家排老幺,没嫁人前上面有哥哥姐姐给她撑着,很多事不用她操心也不用她出头,后来嫁给谢老三,谢老三更是把她当小孩一样养着,有时候连一天三顿饭都不让她担心,久而久之的就养成了她头脑简单、老实本分的个性。 而就因为她头脑简单、老实本分的性子,所以才在谢老三走后被谢家人欺负成那样,连烈士证被人拿了去都没一两句反驳的话,平日里也是活的自卑胆怯、谨小慎微的很。 谢母不喜麻烦别人,在家尚且如此,更何况眼下在亲家家里住着,又亲眼见识了顾爸的“厉害”,自然就对小女儿口里的不好相与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尽管回到房间后,谢欣怡陪着笑脸跟她解释了今天这场意外,但顾爸不好相与的刻板印象还是在谢母心里扎下了根。 顾豪庭没想到自己会给谢母带来这么大误会,晚上倒头就睡,第二天又起一大早去部队收拾顾凯留下的乱摊子去了,连早饭都没在家里吃。 王妈起来做早饭的时候,谢母也早早起来了。 知道顾屿接谢母过来的理由是照顾谢欣怡,王妈很有眼力见的从早饭就请教对方到了晚饭。 “我就不叫你欣怡她妈了,听着怪见外的。”王妈接过谢母调好的酱放进锅里,“我看你比我小不了几岁,干脆以后就叫你大妹子,这样听着也亲热些。” 王妈自来熟地跟谢母换了称呼,俩人在厨房,一个大妹子,一个王姐的叫的亲热,外面谢欣怡在吃到谢母亲自烙的辣椒饼后也终于没在闻到味儿就吐了。 文淑华咬了口辣椒饼,忍着喉间传来的刺痛感,见谢欣怡吃的那叫一个香,忍不住奇怪,“你说这一会儿酸汤,一会儿辣椒饼的,该不会这胎跟我那时一样,是龙凤胎吧?” 她那会儿怀顾屿和顾颖时,就是一会儿想吃酸的一会儿想吃辣的。 想着双胎这事儿有遗传,在加上谢欣怡怀孕时的口味跟自己当初一模一样,文淑华便合理以为自家儿媳妇这次怀的也是双胎,而且很有可能也是龙凤胎。 她跟谢欣怡在桌上就直接研究起了遗传的事,老太太却觉得生儿生女都一样,她对正给谢欣怡夹菜的顾屿说,“孩子是上天赐的礼物,给你什么你好好接着就是。” 不管是双胎还是女儿还是儿子,只要健健康康,那便是最大的福气。 “我这不是想着如果是双胎,欣怡能少受一次罪吗?” 文淑华见自家儿子皱眉看过来,赶紧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么认为的原因。 她对谢欣怡这胎是孙子还是孙女其实并不在意,像老太太说的,给你什么你好好接着就是。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82节 只是这么多天,她看谢欣怡怀胎实在辛苦,所以才希望她一下生两个,想着孩子能少受一些罪,倒没有半点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意思。 谢欣怡也知道文淑华没有这个意思,来顾家这么些年,文淑华对她只有善意没有恶意这件事她从未怀疑过。 对对方的这点期盼,她也觉得文淑华是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 “我也希望有妈这个福气。” 她含笑挽着文淑华的臂弯,直言自己也希望这胎能一齐完成任务。 这年代还没实行计划生育,大多数家庭都是能养几个生几个。 谢欣怡之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都是在怀孕后,小妹无意间问起她会生多少个孩子时,才好好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应该会生两个吧。 她当时是这样跟谢欣欢说的。 虽说她后世的时候并不是很喜欢隔壁家的孩子,但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也不知是孕激素的原因还是其他,她能清晰感受到有一个小小生命在她的身体逐渐长大。 这种感觉很奇妙,连谢欣怡自己都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带着温柔的笑,同文淑华,顾老太她们讨论着小棉袄和皮夹克的好处,而在她的身旁,顾屿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听着,连嘴角微微上扬都没察觉,还是顾颖发现后,大笑调侃了句“你看大哥自己在那儿偷笑”,大伙才发现,顾屿竟第一次被人抓包却没有反驳。 因谢欣怡怀孕的缘故,今年过年顾家人基本都没去走亲访友。 所有人都陪在小孕妇身边,包括隔壁的张新兄妹。 听说她怀孕的消息后,张新给孩子提前准备好了礼物,而张娟,因为过完年后就要去沪市那边和马大奎结婚,所以便把给孩子的见面礼提前交到了谢欣怡手里。 “我这次去可能就暂时不回京市了。”她把一个圆形盒子递到谢欣怡手里,“这是我送给孩子的礼物,还希望嫂子不要嫌弃。” 自从知道高何的事是谢欣怡背后帮忙找人调查后,张娟的这声嫂子叫的是越发自然。 没了初见时的尴尬,更多的是放下后的坦然和真诚。 她和马大奎的事,在送马大奎回沪市前家里就定了下来,这次去沪市,一来是为了尽快完婚,毕竟俩人也是老大不小的了,特别是马大奎,这催婚的书信从回沪市后就没断过,连张新都忍不住玩笑,说马大奎这是怕自家妹子跑了,所以给他这个大舅哥施压力来了。 去沪市和马大奎完婚后,张娟应该就会留在沪市随军。 上次马大奎突然接到任务回沪市,听张新说,他立了个大功,提营的申请已经打了上去,应该过完年后就会下来。 沪市军区跟京市这边一样,副营级以上就能享受随军待遇。 年前张娟已经辞去了百货大楼的工作,而张爸和罗姨他们也已经在沪市给她安排好了一切,等过完年她一过去,结婚后就能马上在沪市落下脚来。 谢欣怡为她能走出去感到高兴,但对她送给孩子的礼物,“太贵重了,这我们可不能收。” “我们送给孩子的,嫂子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和大奎。” 张娟按住她推拖的手,为让她心安收下,甚至把远在天边的马大奎都搬了出来。 谢欣怡还想推过去,可想到第一次和马大奎见面时对方一本正经的行的那个军礼…… 她可不想马大奎再给她写个一本正经的信让她务必收下礼物之类的,于是小心将礼物收起来。 “行吧,我收下,但说好了,下次可不能再买这么贵重的礼物了。” 礼物是人情,张娟认她这个情,她先收下,等日后她和马大奎结婚时,她和顾屿挑一个对等的送回去便是。 人情嘛,要互相往来着才行。 她没拒绝对方好意,只在张娟说她初八就出发去沪市后,和顾颖她们调侃起了张新日后的何去何从。 “一个饭都做不来的人,我看张娟走后你不饿死才怪。” 顾颖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还跟谢欣怡打赌男人几天会饿死在家里。 “三天,最多三天。” 她伸出手指,毫不犹豫地比出了个数字,而谢欣怡却觉得三天有些太瞧不起人了。 “就是,太瞧不起人了。” 张新借着谢欣怡的话反驳,然而不等他做出反驳,那边谢欣怡就接过他的话,郑重其事地下了定论,“我觉得最多四天,超过四天我赔你一个夏天的雪糕。” 张新:“……” 有时候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对方说的太对,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反驳。 第60章 新年 因为有了谢母和小妹的加入, 顾家的这个年过的分外热闹。 谢欣怡穿过来几年,已经习惯了一大早就开始有人放鞭炮,不到中午就开始串门的气氛。 她懒懒地躺在床上, 听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鞭炮声。 “啪”一响, 过一会儿, 又“啪”一响。 不似后世电子鞭炮那样, 劈劈啪啪响完后就没了动静, 这年代的鞭炮大部分都是论个放的。 这样的鞭炮有个好处,就是出其不意,永远都要靠人去猜, 猜这个炮放完了,下一个又会什么时候来。 谢欣怡最爱的, 就是大清早的不用起大早,然后什么都不用干, 就躺在床上数炮仗。 直到数到第八十八响, 她才懒懒从床上爬起来, 然后洗漱准备吃午饭。 自从谢母来帮她改善伙食后, 她的孕期反应逐渐从孕吐转变成了嗜睡。 每天像只睡不醒的小猪。 这是小妹给她做的最新总结。 早上睡到自然醒, 起来还有专人照顾, 连饭都不用亲自下来吃,都是长工给她端到床前。 顾家倒没人会说她什么,特别是作为运送物资的长工顾屿, 白天把人照顾的周到,晚上还要自己动手解决个人问题。 一周下来, 谢欣怡成功涨回了怀孕前的体重,而顾屿却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甚至, 他还在谢欣怡能吃能喝这天突然开始呕吐起来。 顾屿坐在沙发上,嫌弃地看了眼顾颖给他端来的油焖大虾。 “呕……拿……拿走……” 跟谢欣怡之前孕吐时一模一样,男人只要一闻到油烟味就呕的一脸煞白,感觉苦胆都要吐出来般,呕完后又恢复正常,像是刚刚呕吐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吓的谢母一脸担忧地拉着谢欣怡问,“你结婚当天晚上是不是穿了小顾的拖鞋?” 穿顾屿的拖鞋,跟顾屿呕吐有什么必然联系? 她不解,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穿过男人的拖鞋。 都两年前的事了,而且当时紧都紧张死了又黑灯瞎火的,怎么可能还记得晚上穿的是谁的鞋。 谢欣怡夹起男人捂住口鼻给她剥的虾,一口放进嘴里,“他可能是着凉了吧?” 每晚抱着她的时候那么不安分,能不着凉才怪。 她同情地看了男人一眼,到最后都没确切回答谢母的这个问题。 吃过饭后,谢母和文淑华就开始在厨房忙碌起了蒸年夜饭的事。 没了油烟味,顾屿又跟没事人一样,端着顾老太调好的浆糊去门口贴对联去了。 对联是顾老太亲手写的,顾屿把要贴的地方打扫干净,然后正准备贴,张新就闻着味儿过来了。 “你啥时候完事?”他问站在梯子上的顾屿,“我找你有点事。” 张新这人平常吊儿郎当惯了,突然一下这么正式,倒让顾屿真觉得他有什么重要事,便老实回答他,“快完了。” 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不急,你慢慢来。” 张新靠在梯子上,没催,也没动,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顾屿唠起了嗑,话题一路从你家今晚吃什么来到了顾颖今年还去不去她大姑家过年上。 顾屿站在梯子上看了他好几眼,见对方一点不着急,还悠哉悠哉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欣怡嗑着瓜子已经站在门厅看俩人多时了。 顾屿问这话时对联已经贴好了,只是张新的注意力全在菜园里帮忙的顾颖身上,根本没注意顾屿问这话时黑着的脸。 顾屿见他不回答,从梯子上下来后就凑到张新耳边咳了声,“你可以回去了。” “哦。”张新顺口答了声,然后下一秒反应过来后,又赶忙追上了朝屋里走的顾屿,“不是,我真找你有事。” 这次,顾屿都不问他什么事了,而是直接停下脚步,转头拿眼看向了对方。 “呃,那个,那个。”张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谢欣怡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结果,他指了指顾屿手机的盆,“我不会调浆糊。” 他恳切的看着男人,“能不能把你剩下的给我用?” 谢欣怡:“!!!!” 顾屿:“……” 是谁说的张新是个正常人的。 男人没好气地看了“正常人”一眼,然后把手里剩下的浆糊一股脑塞到了张新手里。 得了便宜的张新:“谢谢呀。” 他笑着同背对着他气的咬牙切齿的顾屿道谢,俩人不在一个频道的模样看的谢欣怡笑弯了腰。 不过顾屿也没理她,直接从她身边经过后就去厨房帮忙了。 红彤彤的对联一贴,一大桌的年夜饭一摆,过年的气氛就更浓了。 因王妈也要回小女儿那儿团年,今年年夜饭的重担全压在了文淑华和谢母身上,谢欣欢打下手。 下午五点,一切准备就绪,开始正式吃年夜饭。 满满一桌子的菜,有顾老太喜欢的小鸡炖蘑菇,顾颖喜欢的酸汤丸子,谢欣怡喜欢的油焖大虾,还有每年年夜饭都必须有的红烧鲤鱼…… 谢欣怡还没开始吃,就已经闻到了香味,等顾老太说完祝词,大伙便开始动筷吃了起来,当然,这当中不包括呕得哇哇的顾屿。 年夜饭,团圆饭。 顾家人和谢家人围坐在一起,慢慢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就连顾豪庭,也难得放下严厉,心平气和地和顾颖谈起了她的工作。 父女俩很少聚在一起说这些,不知是因为点到即止还是因为大过年不能随便生气,反正看着还算和谐。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83节 而文淑华一直担心谢母会不自在,不是在给谢母夹菜的路上就是在招呼她不要客气。 谢欣欢倒没第一次来顾家时拘谨,从开始吃年夜饭到后来的吃饺子,始终和顾老太黏在一起,有说有笑,一老一少,高兴的不得了。 谢欣怡这个小孕妇也高兴,因为吃饺子的时候被她吃到了一个五分钱饺子。 “看来今年欣怡一定会心想事成。”文淑华又挑了个包的圆鼓鼓的饺子放进谢欣怡碗里,“趁现在不吐,多吃点。” 谢欣怡咬了口,又是一个五分钱。 她惊喜地看着文淑华,然后整个晚上都沉浸在不停吃到有钱饺子的喜悦中。 慢慢吃着年夜饭,时间也到了整点,呕了一晚上的顾屿拿着早准备的接年炮去院子点燃。 连着六百响,取六六大顺之意。 虽现在破四旧,但这些该有的习俗很多人家还是保存了下来。 他们家这边刚放完,隔壁张家也传来了鞭炮的声音。 今年张叔罗姨不在,张新两兄妹倒也把年过的有声有色,刚顾颖拉着她去隔壁串门时,她不仅看到了满屋红彤彤的挂件,就连年夜饭张娟也做了满满八道菜。 现在,张新还放了比顾屿多两百响的炮,凑了个八百。 顾屿站在院子里听半天,又咬牙切齿说了句“幼稚”时,谢欣怡站在门口捂着嘴笑的差点直不起腰。 张新从小和顾屿一起长大,俩人可同穿一条裤子,也可为了你比我多方两百响鞭炮几天不说话。 晚上睡觉时,顾屿铺开文淑华新絮的被子,还在想刚才张新多放自己两百响的事,“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放一千响的。” 他冷哼一声,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谢欣怡只笑,却没有逗他,把刚谢母给顾屿的压岁钱往男人枕头下一放,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你先气着,我就先睡了。” 她打了个哈欠,刚脱衣服准备睡觉,男人就巴巴地跟了过来,“你要先睡吗?” 手轻轻环在她的腰间,略带暗哑的声音从颈间传来,带着暧昧气息,谢欣怡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闹,你小棉袄看着呢。” 睡了这么多次,她可太懂男人这话的意思了。 她松开男人的手调转方向正对着对方,见其赖着脸一直在自己耳边摩挲,干脆拿了医生话来堵他,“你忘记医生说啥了?” “没忘。”顾屿哑着声音在她耳边落下一吻。 现在是孕初期,是最危险的时候,哪怕他就是再想,也不能这时候对她下手。 顾屿分得清轻重,只是碰到谢欣怡之后他所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都会败落三分,很多时候他只要一看见女孩,就会忍不住被她吸引,想要靠近,想要将她深深揉进怀里。 就想现在,他并没有其他想法,就只想这样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香味,靠在她身上时仿佛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存在般,只有他们俩。 昏暗灯光下,顾屿就这样抱着她,没有迫人姿态,也没撩人动作,只低眸和她鼻尖相触,然后搂着她轻轻摇晃。 座钟敲响十二点的时候,谢欣怡听见男人在她耳边郑重落下了一句。 “欣怡,新年快乐。” 第61章 变脸 今年这个春节是谢欣怡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过的最快乐的一年。 因为谢母和小妹陪在身边, 她孕吐也不吐了,饭也吃得下了,没事儿的时候, 不是和谢母她们去百货大楼看看新鲜, 就是去大院后面的河边散散步, 日子过的是充实又欢喜。 考虑到明年年底就会恢复高考, 这期间, 她时不时会带着小妹去京市的大学附近转转。 虽然她一直没告诉小没为什么要让她坚持学习的原因,但小妹却始终坚信她的话,无论什么条件下都没有放弃学习。 谢欣怡就小妹坚持的劲儿表扬了她无数回, 初五,赶在谢母和小妹回去前, 顾颖还靠着自己在报社的人缘,又给谢欣欢找来了不少复习资料。 送母女俩走的那天, 谢母站在车旁, 拉着谢欣怡的手反复叮嘱她要好好吃饭, 当心身体之类的话。 谢欣怡红着眼眶一一应下, 时不时说着欢快的话尽可能地想让气氛轻松些, 然而离别哪有不伤感的, 尽管谢欣怡和谢母已经离别多次,却还是忍不住在车子启动时全都红了眼眶。 “行啦,进去吧, 外面冷。” 谢母趴在窗口,努力忍着眼角的泪朝谢欣怡挥手。 谢欣欢也挥动这手里的复习资料, 用口型告诉谢欣怡,她一定会好好学习。 谢欣怡最终还是没忍住,在车子拐进大道前, 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明年就好了,明年等孩子生下来,就可以带着她去看外婆和小姨了。” 文淑华揽着她柔声安慰,十来天的相处,连她都有点舍不得谢母她们,更何况谢欣怡这个做女儿的。 她宽慰着怀里的人儿,想到她最近情绪波动有点大,于是趁着顾屿去送谢母的机会,她回去跟顾老太说一声后便带着谢欣怡去了顾颖大姑家串门去了。 顾颖大姑顾雅兰随老公住在轧钢厂单位楼,就在京市西区那边,离大院不是很远,坐个5路公交车就能到厂区门口。 顾雅兰家人多,欢笑也多,家里大女儿更是随了她爸妈乐观的性子,在单位是单位开心果,到家更是一个比一个段子多。 年前,顾雅兰夫妻带着俩孩子来看她外婆时,汪佳和汪燕就把谢欣怡逗的笑开了花,眼下见谢欣怡情绪不高,还怀着孕,怕她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文淑华便带着她去了轧钢厂。 轧钢厂是京市的重点企业,比国辉食品厂成立时间还早上很多年,而且加上政府对其的大力支持,厂区看上去不仅新,还大。 谢欣怡第一次来轧钢厂,以前只听顾屿无意间提过一次,说是京市的龙头企业,如今实地到厂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厂区占了整个西区基本一半的地,里面学校,食堂,供销社,蔬菜副食品店一应俱全,职工们不用去外面就能在这里买到自己所需的东西,所以外面说轧钢厂是一个小社会也完全不为过。 下车后,谢欣怡跟在文淑华身后慢慢沿着厂区道路往里走。 钢铁厂家属区位于厂区最后,而大姑父的厂长宿舍则位于家属区的最里面,一栋两层小洋楼。 大姑的两个女儿,汪佳和汪燕还没有结婚,所以跟大姑他们住在一起。 谢欣怡他们到的时候,俩人出去找朋友玩了,就大姑顾雅兰一个人在家。 “你姑父去同事那儿拿土特产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顾雅兰给俩人泡了他们单位今年刚发的新茶,谢欣怡喝了口,跟大姑今年送来顾家的一样,淡淡的茶味,喝到嘴里却很香。 几人喝着茶刚没说一会儿话,汪有志就带着特产回来了。 刚顾雅兰说去拿特产的时候,谢欣怡还以为是干菜,酱料什么的,结果…… 她看了眼汪有志手里不知装了什么东西,却动来动去的口袋。 啥特产是活物。 汪有志进门后就热情同她们打起了招呼,还调侃她们今天有口福,中午吃小鸡炖蘑菇。 小鸡炖蘑菇。 在跟着顾雅兰进后院打理活物前,谢欣怡又一次信了顾雅兰两口子的话,等她进了后院,才发现,大姑父口中的小鸡竟然是带着五彩羽毛的野山鸡。 这年代野外狩猎管的还不是很严,特别是那些靠山的农户,在吃不饱穿不暖的计划经济时代,没多余工分可挣的时候,只能上山猎些野味贴补贴补家里。 野肉拿来打打牙禁,动物皮毛用来保暖。 而作为山里最多的野山鸡和野兔子,大多时候吃不完就会拿来送人。 轧钢厂员工多,来自四面八方的都有,有人送野山鸡给汪有志不算奇怪,顾雅兰说之前还有送黑瞎子掌的,吓的她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野山鸡她倒吃过不少,处理起来也上手的很。 送野山鸡给他们的是之前汪有志刚调到轧钢厂时帮过一个山里的小伙子。 大姑说每个月都能吃上小伙子送来的东西,不是野山鸡就是野兔。 就因为大姑父前几年帮那小伙子多说了几句好话,其实那对汪有志来说不算什么,可小伙子却记在了心里,每年野兔野鸡没少送,平时她们家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时这孩子也跑的最快。 “....是个老实记情的,我之前还想说给她介绍个靠谱对象的,结果人自己谈上了。” 顾雅兰笑了笑,接过汪有志杀好的野山鸡,一边同谢欣怡文淑华她们闲谈,一般将野山鸡放进水桶里,然后加上热水,准备烫毛。 “那孩子找了个她们车间的,女孩也是那种老实本分的那种,就打理野山鸡这手法都还是她教我的。” 说完这话,桶里的野山鸡就可以拔毛了。 顾雅兰去厨房套上围裙,来到桶前就是一顿惊天动地操作,把谢欣怡和文淑华看的一愣一愣的。 只见对方将野山鸡的头按住,然后逆着毛的方向“哗”地一下,鸡的翅膀就露出了光溜溜的肉。 谢欣怡哑然,很难将眼前这个风风火火的人和第一次见面时优雅大方的文工团一枝花联系到一起。 顾雅兰利索收拾着手上的野山鸡,根本没注意到一旁俩人的诧异眼神,只自顾说着小峰小两口的事。 “……小峰两口子把日子过的红火,今年她对象还怀孕了。” 说到这儿,她止了话题,抬头看了眼谢欣怡小腹,然后继续道:“他对象的月份应该比欣怡大一些,可能有五六个月了,人看着也比你壮实。” “人家肯定没反应,欣怡前段时间反应太大了,什么都吃不下。” 文淑华接过话解释,顾雅兰也知道谢欣怡之前情况,便顺口问了下现在吃东西还呕不呕。 “不呕了。”谢欣怡看着桶里的鸡,笑着回答,“今天的鸡我能一人吃下半只,可顾屿就不行了。” “顾屿不行?” 顾雅兰疑惑,文淑华便把这段时间顾屿闻到什么就吐的事讲给了她听。 “还有这种事?”顾雅兰第一次听说,“从来女的怀孕都是女的受罪,这咋还让小屿受上了。” 她微微皱着眉,态度也不可察的发生了细微变化。 谢欣怡心想她肯定很心疼自家侄儿,以为她接下来会说什么顾屿不容易,顾屿太可怜之类的话时,却不想对方稍思考片刻后,竟一脸坏笑地说道:“真好,混世魔王终于也有人治了。” 她这话是对文淑华说的,但在说之前她含笑看了眼谢欣怡。 意思很明显,她嘴里那个能治顾屿的人说的就是她,而且说完这话后顾雅兰还坏坏地加了句,“就应该让小屿尝尝怀孕的苦,不然他都感受不到这世间的人情冷暖。” 时间的人情冷暖? 谢欣怡还在想顾屿呕吐和感受人情冷暖有什么联系,那边文淑华已经接过这话附和,“对,他也该体会体会被讨债娃追着讨债是什么感受了。” 文淑华之前可没少受顾屿和顾颖两个讨债鬼的折磨,这下顾屿当了爹,也该感同身受一下了。 两个中年妇女对着顾屿一阵“期盼”,顾雅兰刚想问谢欣怡的预产期大概是几月,门外就传来一个慌张的呼喊声。 “汪厂长在吗,汪厂长,出事了,出大事了!” 汪有志正在厨房冲洗蘑菇,听外面有人喊,立马丢下东西就迎了出去,顾雅兰也擦了擦手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汪厂长,快,快跟我走。”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84节 汪有志一走去,来报信的人都没等他问发生了什么事,就上前拉着他往外走。 汪有志被他拉的一踉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站稳后问拉着他的人。 “你…你家汪燕被…被副厂长他儿子堵在门口欺负,被胡小峰看见了,俩人…俩人打起来了。” “你说谁和谁打起来了?”一旁顾雅兰大惊失色,“胡小峰和副厂长儿子打起来了!” 这还了得! 见对方喘息粗气点头,她连围裙都没来得及摘,就跟汪有志一起朝门外走去。 来报信的人说的含糊,文淑华便想跟着去看看,谢欣怡怀着孕,本不该凑这热闹,可听汪燕出事了,她想都没想就和文淑华一起跟在顾雅兰夫妇身后往外走。 几人一路小跑来到事发地,等他们紧赶慢赶赶到厂区门口时,那里已经被看热闹的工人围的水泄不通了。 汪有志挤开人群往里走,目之所及是散落一地的凳子残块和粘着星星血迹的钢板。 “连钢板都用上了,人肯定抢伤的不轻。” “可不是,胡小峰的耳朵都被揪的半掉着,留了好多血,那些人还围着他打。” “耳朵都揪掉了,那不得疼死。” 周围有先到的人在议论,汪有志听了几句,后背已冒出一层薄汗,他快速拨开人群朝里走,一进去就看见胡小峰捂着耳朵躺在地上,他老婆大着肚子跪在旁边,汪佳陪着受惊还没缓过神来的汪燕站在角落,而报信者口中的那群施暴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时间上前查看起胡小峰情况,随后赶到的顾雅兰跟着去看受伤的胡小峰,见人伤的不轻,又满场找起了汪燕两姐妹。 考虑到谢欣怡还怀着孕,文淑华没让她跟着进去,只让她站在不远处的门卫室,而她自己则挤进人群和顾雅兰一起上前安慰起了受惊的汪燕。 汪佳还算勇敢,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把汪燕护在了身后,俩人倒没受伤,就是汪燕被打斗场景吓到了,好半天都没有回神。 见父母都来了,汪佳这才松了一口气,跟顾雅兰夫妻说起了事情经过。 “我和燕儿刚走到门口,牟尖子那个不要脸的就叫人把我们围住了,胡小峰和他老婆是路过,看见了,就想着帮我们解围,结果对方人太多,他打不过,还被他们,被他们……”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即便汪佳再坚强,却还是说不出胡小峰的惨状。 顾雅兰忍不住咒骂了句。 这牟副厂长的儿子牟尖子就不是个东西,平日游手好闲就算了,现在还仗着他爸淫威到处惹事生非。 她家小女儿,就因为长相出众胆子又小,往常间可没少受他欺负。 汪有志看在牟副厂长的面子上,之前都没跟对方计较,只让汪燕绕着他走,并没正面跟对方起过冲突。 结果,他们一让再让,对方不仅不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甚至把帮汪燕出头的胡小峰打成了这样。 顾雅兰气愤,安慰自家女儿几句后又去查看起了胡小峰的情况。 瘦弱的小伙子躺在地上,捂着耳朵的手不断朝外涌着血。 汪有志刚才已经大概问了他情况,牟尖子几人不仅扯了他耳朵,还用钢板打了他肚子和背部。 担心他受内伤,他已经叫人去来开小货车来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马上送胡小峰去医院,至于施暴者…… 汪有志让人去通知牟副厂长本人了。 他管不了别人家事,但把胡小峰伤成这样,把他家女儿吓成这样,汪有志这次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一让再让了。 他做好打算,等车到后就和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齐将胡小峰抬上车,正准备去医院,结果人群中又响起一阵骚动。 “哎呀,哎呀,胡小峰他媳妇…他媳妇留血了!” 顾雅兰心一紧,回头就见跪在地上的胡小峰媳妇额头满是汗还一脸惨白,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后试了几次都起不来,周围有人见状上去帮忙,刚扶起她,血就顺着她的小腿缓缓流了下来。 “快,快,她流血了,快送医院,快。” 顾雅兰招呼扶着她的人往小货车这里走,可大伙都被眼前场景吓傻了,就愣愣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血,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哎呀,真是。” 顾雅兰刚帮着把胡小峰抬上车,回头见几人还愣在原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小跑来到胡小峰媳妇前,女孩已从刚才的悲痛中缓过神来,见顾雅兰和其他几个男人找来木板抬着她往小货车走,忍不住哭出声,“顾姨,我…孩子…救救我孩子。” 女孩浑身颤抖,在看到躺在小货车上呻吟的胡小峰后哭的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她边哭,边哀求顾雅兰救她的孩子,谢欣怡站在门卫室前,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声音都忍不住心中一颤,难受得不得了。 刚还好好的两口子,还给大姑父带了野山鸡来,然而下一秒就因为帮汪燕抱不平被人打成一个重伤,一个…… 谢欣怡轻轻摸向自己小腹,内心五味杂陈。 自从怀了孩子,她最见不得这种事情,特别是人群散去后她看到地上的那滩血,更是忍不住担忧起了胡小峰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发生这么大的事,顾雅兰和汪有志坐上小货车陪胡小峰两口子上医院去了。 而汪燕被刚才的打斗吓的不轻,文淑华没办法只能留下来和汪佳一起照顾她。 人被送去医院,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他们议论着从谢欣怡身边经过,文淑华这才想起还在门卫室的儿媳妇,连忙跑过来找她,“没吓着吧?” “有一点。” 想到刚刚看到胡小峰媳妇流血时的心颤和对母子俩的担忧,她没隐瞒,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文淑华见她脸色不对,本想说让她先回去的,但想想刚胡小峰媳妇的样子,又打住话题,让谢欣怡先跟她回汪佳家里缓缓再说。 几人陪着汪燕一起回了家,刚发生的事对女孩打击不小,再加上亲眼看见保护自己的人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文淑华唏嘘,让汪佳看着汪燕,最好让她这几天都不要出门。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且又事关两个厂长,文淑华猜想说闲话的人会比较多,怕闲言碎语多了对汪燕不好。 也确实会对汪燕不好,你想她们回来才没多久,就有几波听到消息跑来汪佳家门前晃悠的人了,其中还包括施暴者的爹,牟副厂长。 文淑华告诉她汪有志和顾雅兰送受伤的人去医院了,这人却丝毫没有愧疚或慌张,反而皮笑肉不笑地去到汪燕跟前,状似恳切的关心道:“燕儿,你别怕,牟叔叔已经收拾过尖子了,他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叔叔向你保证。” 汪燕依偎在顾佳怀里,对牟副厂长的“好意”没接话也没搭理。 倒是汪佳,没好气地瞪了眼眼前之人后,夹枪带炮地怼了句,“牟副厂长有关心我妹这闲功夫不如好好教育一下自家儿子。” 别孩子没教育好,你一个老辈子在这里给一个下辈子道歉,搞的你们还吃多大亏似的。 汪佳忍不住白了眼牟副厂长一眼,当着外面还有多看热闹人的面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留。 而文淑华作为在场唯一的长辈,也不像汪有志那般好说话,见自家两侄女都不待见牟副厂长,干脆直接下了逐客令,“孩子父母不在家,你要不等他们回来了在提着歉礼上门致歉吧。” 上门道歉,礼物都不带,只知道拿年龄最小的孩子开涮,还好意思谈保证。 文淑华最讨厌这种人,说着就做了个请的姿势把人往外赶。 门外就有人议论,“这谁呀,敢这么跟牟厂长说话。” “应该是汪厂长亲戚吧,刚买门口的时候我看她还帮着厂长媳妇照顾胡小峰媳妇呢。” 大伙猜测着文淑华身份,不仅议论她,就连一旁的谢欣怡也被围观的人拿来从头到脚评论了一番。 汪佳让她捂住耳朵当没听见,可谢欣怡还是听见了“孕妇”,“俊俏”,“大胆”等评价。 倒也中肯。 谢欣怡这个小孕妇,是长的俊俏,胆子也很大。 她见门外说三道四的人恨不得把脖子伸进来看个究竟,干脆直接去到门口,打开了那扇挡着大伙视线的门。 “门外站在太冷了,大伙要不进来看。” 小姑娘长着一双好看的星星眼,说话声音又软又甜,若不听她说了什么,只看她模样,都会以为她在跟她们客气。 客气,当真是客气的很。 顾屿到顾雅兰家时,看到的刚好是她“客气关心”众人的一幕。 “你们不是想知道汪燕现在怎么样了,来,进来看,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喊死喊活,看看她是不是哭的伤伤心心的,来呀,进来呀,” 她含笑对着看热闹的人一阵“邀请”,搞得那些站在门外的人莫名其妙。 她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听出她话里的反意,带头摇着脑袋往后退。 “怎么,不敢进来?”谢欣怡继续,“刚我见你挺积极的嘛。” 她往前站了下,吓得那人立马摇头往后退。 “不进来?” 她问,众人摇头。 “真不进来?” 她又问,众人还是摇头。 “那还不赶紧滚蛋!” 众人:“……” 顾屿:“……” 这么猛的吗,惹不起,真惹不起。 围观的人在看到她变凶的脸后瞬间做鸟兽散。 第一次骂人的谢欣怡站在门口,刚想再说些狠话的,就看见了现在人群最后的顾屿。 他怎么来了? 第62章 报警 顾屿怎么不来, 他早上起一大早把谢母送回家,一路上马不停蹄,就想着回家能第一时间陪陪不开心的媳妇。 结果, 前脚刚进门, 后脚顾老太就告诉他汪燕被人欺负了, 帮汪燕的人被打进了医院, 他大姑和大姑父去医院帮忙, 文淑华婆媳留在轧钢厂照顾汪燕。 这是刚文淑华给顾老太打电话说自己晚上不回家吃饭时解释的话,然后顾老太就这样一字不差地告诉了顾屿。 这么长的一段话,顾屿其他没往心里去, 就听见谢欣怡所在的地方发生了打架事件。 “你就没问是谁受了伤?” 谢欣怡望着男人,顾屿一愣。 刚才出来的急, 还真没来得及问,不过他知道文淑华会保护好自己儿媳妇, 倒没往谢欣怡受伤身上想, 只担心她会不会被吓到。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85节 不过, 看她刚才对付那些人时的样子, 吓应该没吓到, 气肯定是真气到了。 而且眼下这股气好像转移到了他身上。 见女孩瞪着他没说话, 顾屿话题一转解释,“妈我安全送到了,没超速。” 不得不说, 男人现在是越来越了解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谢欣怡看着眼前真诚保证的人,不仅从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而且他对谢母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不自然变成了现在的脱口而出。 “还真是我妈的好女婿。” 谢欣怡没忍住,笑着调侃了他一句, 男人也没反驳,只上前关切握住她的手,问,“到底怎么回事?” 刚在电话里文淑华没跟顾老太说细,谢欣怡便把事情缘由和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的原因说了下。 虽然刚才的行为多少有些孕激素作祟,但顾屿并没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觉得牟副厂长上大姑家来和汪燕说这些话的行为让人十分不适。 “他还敢上门来?” 男人皱眉,进门后就找汪佳问了对方的大概情况。 “他是在我爸之前提的副厂长,我爸来了后就一直不服气,再加上厂里人不喜欢我爸提出的竞争政策,很多人站在他那边,不仅直呼他为牟厂长,还跟着他处处跟我爸做对,他儿子就是被这些人给捧的,厂里为他最大,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她,而且还帮着他到处欺负女同志,燕儿就是她经常欺负的对象。” 哪怕现在是放假期间,哪怕明知道汪有志在家,这人还是肆无忌惮地把汪燕拦在厂区门口,并当着那么多来往人的面对汪燕口出狂言。 如此放肆,嚣张至极。 在明知汪燕他爸在厂里的情况下还专挑厂区门口下手。 故意且目的明确,分明就是明晃晃的针对。 因为不服大姑父一来就比他职位高,更不服大姑父有本事,提出的政策想法是他这个老员工没有想到的,所以看到自己儿子欺负汪燕时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后还当着这么多看热闹人的面故意说些让汪燕难堪的话。 针对汪有志一家的行径做的实在太明显。 谢欣怡愤恨冷嗤,汪佳也说了牟副厂长敢上门来说这些话的原因,“...他知道燕儿脾气软,也知道我爸妈不在家,所以借着前来安慰的理由,实则就是带着那些人来看燕儿笑话,毕竟他儿子做了什么,他一个当老子的能不清楚?” 汪佳说话直,谢欣怡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知道。 作为顾家第一个出生的女孩,她比同龄人成熟懂事的多,而且看事情特透彻。 也不知是从小被顾老太带大的原因还是本身就聪明,很多别人看不穿的事,她只需一眼就能看穿,且还一针见血总结得当,上次高何追求顾颖的事,她就一语道穿男人意图,开始谢欣怡还有些怀疑,结果还真被汪佳给说中了。 汪佳看人准,看事更是明察秋毫。 眼下她笃定指出牟家父子意图,对牟尖子给胡小峰一家带来的伤害更是忍无可忍。 “.....厂里人都拿他父子俩没办法,包括我爸,可结果呢,那畜生把人伤成这样,他爸还反过想把脏水泼我们家燕儿身上......” 汪佳气的咬牙,可却想不出办法解决,想到之前他们家吃的哑巴亏,她默默叹了口气,“其实之前也不是没人收拾过牟尖子,只可惜他爸认识的人多,再加上牟尖子这人滑的很,没有证据根本定不下他的罪,好多女孩都只能吃哑巴亏。” 汪佳举了几件牟尖子欺负其他女孩最后啥影响都没有的例子,听的文淑华是火冒三丈,“那就任由他这样,那些女孩就该一辈子吃哑巴亏?” 汪佳做了个无奈表情。 对付这种流氓地痞,一抓不到他的实际证据,二没人愿意出来指证。 女孩们都要脸,她们家里人更要脸,而且大家都在一个单位,牟尖子他爸又在厂里说一不二,他们就是再大的怨也不可能站出来的罪这家人。 尽管这年代流氓罪判的很重,但定性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无关年代,每个年代遇到这种无奈的流氓都很棘手,连开明的后世很多女孩都不愿站出来,更何况保守成旧的七十年代。 谢欣怡知道不好办,要不然以大姑和大姑父的手段,怎么可能一让再让。 只是不好办,不代表没办法。 她看向帮汪燕擦去眼泪的汪佳,问,“牟尖子今年多大了?” 汪佳愣了下,虽不知道谢欣怡突然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却还是认真想了想回道:“应该跟顾屿哥差不多大,就算小也小不到哪儿去。” 那就是二十六七左右。 “结婚了吗他?” “没有。”汪佳肯定回答,“要是结婚了,他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厂里的女孩。” 谢欣怡听了有些纳闷。 按理说,就牟尖子他家这条件,他这个年龄应该早就结婚了才对,怎么可能拖到二十六七还一个人? 难不成他有什么隐疾? 谢欣怡本打算从他媳妇这边入手的,但牟尖子到现在连婚都没结,媳妇又从何来。 她乱了头绪,正想着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治治这人时,一旁汪佳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犹豫下后忙道:“他没结婚,但我听科室里的人说过,他妈好像在老家给她找了个对象。” 牟尖子一家根基不在京市,是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时候从屯里举家迁来的京市。 那时京市兴建了不少工厂,市区郊区工人数量跟不上,只能从远一点的乡村屯里去找,牟副厂长就是那时候招进的轧钢厂。 他在厂里待的时间长,又很会做面子事,一路从搬运工升迁到副厂长,在他们老家屯里是出了名的本事人,不少家里有女儿的都想跟他打亲家,这不,牟尖子在厂里名声臭后,他妈便只能回屯里去给他找了个对象。 这些话,汪佳是从科室那个跟牟副厂长巴点亲戚关系的人嘴里听来的。 牟副厂长前几年没少帮他们屯里人在钢轧钢厂安排工作,这人凭着和牟副厂长的亲戚关系,被安排进了工资高又相对轻松的财务科。 他和汪佳向来不对付,又是个傻的,平时就喜欢在科室说些牟副厂长家的事,为了能证明他和厂长关系好,就差把牟家祖宗十八代都给爆了。 牟尖子在屯里有对象的事,就是那次牟尖子欺负汪燕后,汪佳吵着闹着要去找他算账时,那人为维护牟尖子名声无意间说出来的。 那时候俩人吵的的不可开交,那人脱口而出口后立马意识到不对还慌慌张张捂住了嘴,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汪佳把这一情况给谢欣怡说了,没想到谢欣怡听后说这件事的解决办法竟然是给牟尖子远在屯里的对象写信告状。 “可能不行。”汪佳认真想了想,“听那人说的,牟尖子这个对象家里之前受过牟副厂长不少帮衬,把女儿嫁过来就是还恩来的。” 受恩还恩,一切由女方父母说了算,女孩在家根本没有话语权。 所以牟尖子这对象对牟家来说根本算不上威胁。 “....而且屯里离京市这么远,就算牟尖子对象来了,那也无济于事。” 管不住,还隔这么远。 看来这招还真不行。 谢欣怡摇了摇头,看着依偎在汪佳怀里哭红了眼的汪燕,无助,弱小,委屈…… 在她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当初那个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嘻嘻笑笑的女孩身影。 第一次见汪燕,她就知道这女孩和顾颖,汪佳她们不同。 虽然还是嘻嘻哈哈,但她身上没有顾颖瞪人时的摄人气魄,也没有她姐汪佳为人处事的圆滑。 跟俩人比起来,她显得老实憨厚的多,遇到事更是只知道哭,怼人骂人的话一句说不来,模样也是温温柔柔的,这也是为什么厂里女孩那么多,牟尖子就喜欢逮着她欺负的原因。 所以说,有时候性子软,好说话,能忍让并不是件好事,特别对女孩来说。 想着大姑那么火爆的一个人,为保护女儿一再跟牟家妥协,谢欣怡就觉得气闷的很。 “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忍下去吧?” 文淑华听了汪佳解释,也是气愤的很,她想了想,“要不燕儿这段时间先去我家住,先避开那个畜生再说。” “可燕儿要上班,就算躲的过除一也躲不过十五,而且他们都在一个厂,平时上班的时候怎么办?” 汪佳并不看好这个主意。 汪有志好不容易才在厂里给燕儿找了个操作工的工作,不可能为了避牟尖子连工作都不要了吧。 显然不现实。 文淑华没了话,她脑子没年轻人灵光,于是她看向儿子和儿媳,“你俩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刚才谢欣怡提出的给他对象报信让他对象来治他的想法不现实,“难道这世上就没人能治得住他了?” “有。”谢欣怡只能说最后的办法,“就是不知道燕儿愿不愿意?” 众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汪燕。 “你说,什么办法?” 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汪佳看了眼怀里哭肿眼的妹妹,做主问道。 “报警!”谢欣怡直接道出。 “报警?” 这下不止汪佳,就是汪燕也止住哭声看了过来。 “对,报警。” 谢欣怡刚就想到了这办法,只是顾虑汪燕,这件事张扬出去对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不好,所以才想着先找牟尖子的老婆或对象告状,让对方来治他。 结果牟尖子没老婆,对象又管不住他,那只能让警察出手,就是不知道....这个方法汪燕她愿不愿意。 她朝红着一双眼看着她的女孩解释,“胡小峰不是被他打的住院了吗,正好是个由头报警,民警来调查的时候你就照实说,说他骚扰你,跟踪你,胡小峰是为了保护你,结果被人打成了重伤。” “民警会信吗?” 汪佳显然还有顾虑,毕竟之前牟尖子欺负了那么多人,就没一个抓住他证据的。 “事实就在眼前摆着,如果不信,就利用机会让他们相信。” 因为之前牟尖子骚扰汪燕的时候最多就是拦着她说些污言秽语,或是做些恶心动作吓吓她。 没有造成实际伤害,更没有落下什么实际证据,大姑一家下意识只想远离,还真没想过报警。 可现在,胡小峰为了替汪燕解围被牟尖子他们打成那样,还有胡小峰媳妇,怀着孕好好的,被吓的流了那么血,孩子能不能保住都是问号…… “不能让他再嚣张下去了,燕儿,要不我们报警吧。” 汪佳转头问起汪燕意见。 “不用你亲自去报。”见汪燕犹豫,谢欣怡又道:“让大姑和大姑父以厂里名义去报,就说厂里发生了伤人事件,等警察去医院调查后自然会上门来找你。” 考虑到汪燕胆子有点小,而且这事儿大姑她们不愿汪燕出头,谢欣怡便想到了这个两全办法。 让大姑父出头,作为厂长,他报警说厂里发生伤人事件理所应当。 而且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大姑父已经派人去通知牟副厂长了,面子给了,至于里子,总要给胡小峰夫妻一个交待不是。 而且这样也不需要汪燕主动出面,等警察去医院问了胡小峰情况,肯定会来找汪燕去协作调查。 到时候燕儿只需要借着胡小峰受伤的由头,照实说出之前自己被牟尖子骚扰的事,警察那边自然会有办法解决。 牟尖子仗着他父亲在轧钢厂的关系谁都不怕,以为自己一人独大,这世上就没有他爸摆不平的事,对付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尝尝人外有人的感受,特别是警察这种带有强制执行力的。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86节 谢欣怡告诉汪燕,若警察来问话,她应该注意哪些,比如跟踪呀,动手动脚呀,反正就往严重了说,而且最好边说边哭,就当刚受过那人的欺负,兔子眼能有多红就有多红,必须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那种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受害者。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去趟医院?” 所以说跟聪明人在一起就是省事,谢欣怡这边刚交待完汪燕该怎么做,那边汪佳就快速反应过来眼下要做的事。 “还是让你顾屿哥跑一趟吧。” 考虑到天已经差不多擦黑,汪佳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谢欣怡还是让顾屿去医院给大姑父他们带个话,顺便看看钱带没带够。 刚汪有志听到有人受伤,连围裙都没摘就跑了出去,钱应该没带多少。 胡小峰受的伤不轻,看情况应该是要住院的,最起码今晚肯定是要就在医院观察观察一下,还有他老婆,流了那么多血,住院保胎必不可免。 两个人住院要花一笔钱,顾屿去最合适。 至于家里,谢欣怡看了眼凌乱的厨房和魂不守舍的汪燕。 “我们就在这儿等大姑他们回来了再说。” 文淑华去厨房给几人下了点面条吃,等顾屿去医院把话带到返回来时已是凌晨三四点了。 跟谢欣怡想的一样,这次汪有志也没打算再次退让。 顾屿前脚去把报警的事儿一说,他后脚就直接去了公安局,甚至都没问为什么。 想来大姑父自己心里有数,顾屿也没多待,帮着顾雅兰把缝好针的胡小峰送回普通病房,等胡小峰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脱离危险后他就带着最新消息回了轧钢厂。 “…幸好送去的及时。”他看了眼半靠在沙发上等消息的谢欣怡,“母子暂时没什么大碍。” 医生说她大姑不负责任,让一个孕妇目睹什么打斗过程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也亲眼目睹了整个血腥场面的谢欣怡。 也不知道她被吓到没有,顾屿轻轻上前握住了女孩的手。 谢欣怡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都不用男人开口问,就直接回他道:“我很好,没被吓着,妈让我待在门卫室,离胡小峰他们很远。” 说是很远,其实也就十来米的样子。 该看的,该听的,她都知道,也确实被胡小峰夫妻的惨象吓的不轻,只是她选择不告诉顾屿,怕男人知道了担心。 好在顾屿也没实打实地深究她这话,见她十分确定地说了自己没事,男人便把警察来调查后的情况说了下。 “…大姑父照你的意思以厂长身份提出了伤人事件,其他一问三不知,让警察自己去问胡小峰缘由。” 这也是谢欣怡刚特别跟顾屿强调过的事。 胡小峰受伤是因为帮汪燕出头,汪燕是汪有志女儿,若由它去说事情缘由,警察那边一定会先入为主的觉得大姑父是在替自己女儿声张,这样他们就会怀疑大姑父这话的水份,反而对后面汪燕的出场十分不利。 为了把汪燕受害者的身份凸显出来,大姑父必须做到啥也不知情。 他就是作为厂长报的案,缘由你们自己去问胡小峰。 等胡小峰这个受害者哭诉着说出牟尖子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才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站出来阻止时,大姑父再装作一副惊讶万分的样子问一句“什么,他欺负的是我女儿?”,那警察的情绪才会跟他们站在一边。 刚谢欣怡跟大伙解释为什么这样做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想到她心思竟细腻成这样,包括顾屿。 和谢欣怡同床共枕这么些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女孩淡然外表下隐藏的聪慧。 跟之前他想象中的不一样,那个他妈口中备受打压的女孩,好像并不会逆来顺受,也不会忍气吞声。 她会从困境中找到适合自己的出路,也会在逆境中寻到机会以牙还牙,就像是在打压下历练出了反噬的本领,她总能精准捕捉到突破口,重重反击。 跟顾颖她们的柔和婉转不同,可能从小被谢家人打压惯了,谢欣怡更像是一颗带刺的玫瑰。 柔美表面下藏着尖锐的厉刺。 没惹到她前,她要多美丽多美丽,要多柔和多柔和,可若是要伤害她,那藏在美丽柔和下的厉刺就会狠狠刺向你,绝不手软。 这次对付牟尖子,谢欣怡把能考虑进去的都考虑进去了,警察也在汪有志报警后的第二天来轧钢厂求证了事情经过,并采纳了汪燕的口供。 时间就隔了一天,汪燕都还没从昨天的后怕中回过神,就被警察逮着问了好多话。 当天她顶着哭肿的兔子眼,按照谢欣怡教给她的办法,边回忆边哭,边哭边描述自己是怎么被牟尖子盯上的,平时她都是怎么绕着对方走的,还有出事当天那畜生都对她做了什么。 反正话说的要多可怜就多可怜,再加上她哭的泣不成声,提到牟尖子又战战兢兢的样子,倒让前来问话的女警察气的不行。 谢欣怡看见对方做笔记的手握了好几次拳头,应该是对牟尖子愤恨到了极点。 警察做完笔录后就去出事地和医院取证去了。 调查需要一段时间,这期间顾雅兰除了去看望在医院养胎的胡小峰媳妇,其余时间都在家陪着汪燕。 谢欣怡上班的前一天,汪有志带了一盅熬好的鸡汤来了顾家。 第63章 选举 鸡汤放在谢欣怡面前, 汪有志还特意说了下缘由。 一为补偿谢欣怡好不容易去趟他家结果小鸡炖蘑菇没吃成,二来是感谢她给汪燕这事儿出的好主意。 “……这段时间牟家父子天天朝派出所跑。”他把炖好的鸡汤递给王妈,然后跟文淑华他们说起了事情的最新进展。 “听说之前来问燕儿的女民警找了不少人求证, 之前几家不愿站出来得罪牟尖子父子的, 听说燕儿录了笔录, 也纷纷说了之前牟尖子对她们做下的恶心事。” “看样子, 他这流氓罪跑不了了。” 顾老太那天听文淑华说起时, 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着自家外孙女被欺负成这样,偏还有苦说不出,她气的好些天没睡好觉。 还好最后谢欣怡帮着出了个主意, 不然就汪有志和她大女那性子,牟家父子还不知要继续祸害多少人。 她不可察地白了自家大女婿一眼, 然后握着谢欣怡的手对汪有志说道:“你们一家是该好好谢谢咱们欣怡,若没有她, 燕儿哪天又被人欺负了去你们都不知道。” 汪有志也觉得顾老太说的有理, “我知道, 知道, 我这不提着鸡汤上门来给小谢道谢来了。” 大姑和大姑父是自由恋爱结的婚, 刚开始的时候顾家并没有完全接纳他这个来自屯里的穷小子。 倒不是顾老太嫌贫爱富, 实在是汪有志家家里亲戚太多,从大姑跟他谈对象起就闲言碎语不断,结婚后上京市来打秋风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顾老太怕自己女儿嫁过去受委屈, 所以一开始并不待见汪有志。 不过好在汪有志是个心里有数,做事也有原则的人。 对来找他帮忙的亲戚, 他一概都是无能为力,而家里人对顾雅兰的闲言碎语,他更是用一句“我就喜欢”直接堵了那些人的嘴。 而且俩人结婚这么多年, 汪有志在外拼命三郎,在内贤妻良夫,只要有他在,就没有顾雅兰操心动手的机会,汪佳汪燕两姐妹也被他照顾的很好。 就是吧,这人有一个不好的毛病,就是心太软,不喜欢与人交恶。 顾老太跟谢欣怡介绍汪有志时,说他就是个乱好人。 不然,燕儿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老太太心疼外孙女,对不作为的汪有志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而汪有志也从这件事中得到了教训,他知道是因为自己之前一再忍让才让牟尖子对汪燕越来越放肆,所以这次来顾家,他不止是为了给谢欣怡道谢,也是来给顾老太认错的。 他拿出给小孩求的平安红绳递给谢欣怡,又借着两人说话机会再三跟顾老太保证以后不会心软之类的。 顾老太白话,“后面你把这人看严了,别再给燕儿心里添堵。” 算是给了汪有志台阶。 不过顾老太也不是真要汪有志保证什么,毕竟和顾雅兰结婚这么多年,汪有志对雅兰什么样,对孩子什么样,顾老太不是不知道。 她今天之所以当着这么多人面给对方摆脸,无非是想让汪有志吃个教训。 只有吃了教训,才会记的牢靠。 顾老太觉得就该这样,就像牟尖子。 在经过办案民警的多方走访调查后,牟尖子耍流氓,故意伤人的罪名被证实。 “牢饭肯定是吃定了,而且这次他爸就是使劲浑身本事也救不了他。” 汪佳来家里报信时,不仅带来了牟尖子的消息,连牟尖子他老子牟副厂长被人查的事也一并带了来。 “有人举报他挪用公款,收受贿赂替人安排工作,人当天晚上就给带走了,听说金额很大,很大很大。” 汪佳比了个夸张手势,顾屿一看,接过话道:“不大也不会当晚就把人带走。” 这年代,国营厂挪用公款的现状比比皆是,而收受贿赂替人安排工作的情况更是常见的不得了。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很多单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挪的不是自己家的钱,好多人都不愿去做那个出头鸟。 除非挪用公款的人得罪过出头鸟,而且得罪的还不轻。 牟副厂长在厂里天不怕地不怕,常常都是想干嘛就干嘛,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再加上他儿子又是个实力拖后腿的,自然厂里拥立他们的有多少人,他们背后得罪的就有多少人,有人举报也在预料之中。 想想父子俩这几年干下的坏事,汪佳解气的不得了,“总算恶人有恶报,这下燕儿可以放心出门了。” 流氓罪现在判的都比较重,牟尖子进去蹲个几年,出来工作肯定是没有了,他爸自身难保,说不定等牟尖子出来的时候,他们一家只能重新回到屯里去。 谢欣怡倒没想到有人会举报牟副厂长,当初收拾牟尖子,只想让他吃个大教训,结果把他老子给牵连出来了。 “燕儿最近还好吧?”她问汪佳。 “还好,牟尖子被抓那天还和我妈去看了热闹。” 顾雅兰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汪燕,也不避讳在她面前提起牟尖子,就是,他们夫妻俩有些愧疚,特别是汪有志,总觉得自己的软弱害了孩子。 汪佳提起自己父母,有些无奈。 “大姑父他们也是没办法,毕竟牟家两父子也不是吃素的。”谢欣怡安慰。 对手太过强大,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拥护者,若没有胡小峰这事儿当由头,确实这种人你惹不起。 惹不起,躲得起。 谢欣怡大姑和大姑父当初肯定是这样考虑的。 听完她的话,汪佳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以她的聪慧,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理解自己父母当初所为。 “ 哦,对了,我妈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胡小峰媳妇脱离危险了,他们今天去接他们出院。” 因为胡小峰是保护汪燕受的伤,所以顾雅兰夫妇除了垫付了医药费外还亲自每天到场看望,哪怕胡小峰一再推诿,但夫妻俩还是把人照顾到了出院这天。 胡小峰的医药费,民警那边已经通知牟家支付了,但现在父子俩一个在公安局接受调查,一个在厂里没日没夜配合上面查帐的,牟尖子他妈做不了主,只能先把家里买菜的钱还给顾雅兰家一部分。 胡小峰媳妇这次动了胎气,后期需要好好卧床休养。 “班肯定是上不成了,我爸给她申请了保育费,一个月十块。”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87节 虽比不上她上班的工资,但有总比没有强,而且她这样是受牟尖子所害,后期,牟家也会就营养费这一块对她进行补偿。 发生这样的事,以顾雅兰和汪有志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撒手不管。 这不,胡小峰媳妇一出院,顾雅兰就提着奶粉,水果,麦乳精等和汪燕一起去胡小峰家感谢去了。 “这也是应该的。” 顾老太听完汪佳的话,也叮嘱她没事儿的时候也去胡家帮一把。 小两口是汪燕的恩人,不管人家是为了报恩还是什么,只要危险时能站出来保护汪燕,他就是汪家该记一辈子恩的恩人。 汪佳应是,等在顾家吃完饭后就回家去了。 今天是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各大厂区都要恢复正常运行,谢欣怡也早早上床睡觉,准备倒倒时差。 十几天的假期,谢欣怡被养的气色好了很多,洗漱好,她坐在妆台前抹雪花膏,顾屿站在她身后,说从明天开始会早晚接送她。 “接送?” 她只是怀孕,又不是小孩。 每天一个大男人啥都不做,就等着接送自己怀孕的老婆,也不怕别人看到了笑话,特别像顾屿这种一看就不是啥善茬的人。 谢欣怡根本无法想象他每天站在厂区门口时的样子,于是摇头拒绝,“你最好不要来,我怕别人误会我被人绑架。” “被人绑架?” 显然男人无法理解自己冷峻面庞给谢欣怡带来的麻烦。 然后谢欣怡就举了好几个例子给他科普,特别是那次她喝醉男人来接他时,刘大姐的第一反应。 顾屿不说话了,但第二天一早,他还是不听劝地把谢欣怡送到了厂区门口。 男人肯定得了应激性创伤障碍。 谢欣怡是这么给小蒋解释的。 等她解释完后小蒋的注意力就全都转移到了她怀孕的事上。 “什么时候的预产期?” 刘大姐放下手中毛线,上来拉着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下,“看样子可能在十月左右。” 果然是生过两娃和常打毛衣的人,就光打量了一眼就猜到了她的预产期。 小蒋也没想道刘大姐这么神,便让她再猜猜孩子性别。 “这我可不在行。”刘大姐举起自己快打完的毛裤,“我还是适合打毛衣,男孩女孩的都没问题。” 一开始谢欣怡还没懂刘大姐这话的意思,直到半月后,刘大姐的毛线针上换成了适合孩子穿的奶黄色毛线,她才知道,原来刘大姐从那时起就想好了要给她孩子织毛衣。 “……奶黄色男孩女孩都能穿。”刘大姐坐在角落起针,“我算了下,三套下来刚好孩子正穿。” 这年代没后世那些儿童纯棉成品套装卖,小孩冬天都是穿自己做的里衣,然后套一层刘大姐这种打的毛衣套装,最后一层棉袄,还冷的话在里面加一层夹袄。 谢欣怡是手残党,饭做不好,毛衣更打不来,文淑华一直在文工团,你让她跳舞排练还行,给孩子打毛衣…那还是算了吧。 所以之前说到谁给孩子打毛衣这件事时,顾家所有人都很犯难,本想着让大姑去他们厂里找找有没有帮忙的,哪成想刘大姐一上来就把孩子全年的毛衣毛裤都包了。 谢欣怡欢喜,道谢后还说会按市场价给刘大姐工钱,结果被对方敲了个脑瓜崩,“我给我侄儿侄女打毛衣需要收工钱,怕不是掉钱眼子里去了。” 刘大姐说什么也不收她工钱,可总不能让人忙活大半年还要往里贴钱的道理,最后俩人商量,买毛线的钱由谢欣怡来掏,刘大姐负责帮她织出来。 刚好这段时间冰棍班不是很忙,刘大姐每天照旧坐在她的角落里打毛线,而谢欣怡和小蒋则负责赶到大量生产雪糕前把班里机器修检一遍。 其实春节放假前她和小蒋就已经检查过了,不过今年冰棍班一共通过了三个新品雪糕,生产量跟去年比起来肯定大不少,为保证供应不出问题,机器正常运行就成了重中之重。 之前班里冷却机都是谢欣怡和小蒋在维护,这次也不例外,而且班里知道她怀孕后,那些重活脏活都绕开了她。 四月初他们班组就要迎来一年中最忙的时候,所以这个月他们要提前做好忙碌前的准备工作,比如检修机器,盘点库房,备好原材料模型等。 原材料模型的采购,年前崔妈妈就交到厂里采购部那边,他们不用操心,等着那边采买回来收货入库就行,而现在,他们需要在原材料回来前把小库房里面的东西全都归纳盘点出来。 盘点库房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陈大力气大,由他负责搬运,张盼娣那几个临时工负责清点,而崔妈妈负责记录,最后在按种类划分清理。 任务不重,卯足劲干最多三五天的事,可偏偏有人浑水摸鱼,清也不认真清,点也不认真点,可把崔妈妈给气惨了。 “我以为之前那件事够她吃教训的了。”中午聚在一起吃饭时,他忍不住跟谢欣怡他们吐槽,“结果人还是个浑的,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昨天顾雅兰给谢欣怡带了些他们卤的野兔肉,想着她中午不回来吃饭,王妈便全部给她装饭盒带车间来了。 她们班组人不多,再加上崔妈妈刘大姐他们很照顾她,一般平常有什么好吃的,谢欣怡都是和几人分着吃。 崔妈妈夹了块兔肉放嘴里,尽管很美味,但却挡不住他心里的那团火。 “我听厂里人事部的说,今年他们临时工去留的机制要变。” 作为厂里朋友多,班组事事通的刘大姐,用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安慰崔妈妈,“她浑你就让她浑,反正最后能不能留下来又不是你说了算。” “那他们的去留谁说了算。” 小蒋咬了口兔肉,刚跟谢欣怡说完很好吃,听刘大姐说去留机制要变,又立马转头问起了具体情况。 不过刘大姐是听酱米车间人说的,酱米车里的又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只确定要变,却没说怎么变,“反正她们以后不关你崔妈妈管,那就顺其自然。” 之前厂里招的临时工,一般分到哪个班组,就由哪个班组的班长决定留下谁,不要谁。 这是食品厂成立后一直沿用的机制,也不知今年怎么了,突然就要说变,还不知道怎么变。 谢欣怡猜想,张盼娣肯定也听到了这些小道消息。 知道她们临时工今年机制要变,也知道崔妈妈以后管不到她,她的去留不归冰棍班的事,那她也没必要再像之前那样对崔班长言听计从。 说实话,崔军也不想管。 那群临时工,除了郭姐的侄女郭丽书踏实肯干一些,其他的都是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的,懒散的不得了。 崔军是个干实事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好吃懒做之人。 你说你一个临时工,都还没转正呢,就学着人家偷奸取巧。 自己不努力,光想走捷径,却不想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捷径可走,又岂是那么好走。 崔军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没法跟我们那时比。” 他感叹,而后反应过来谢欣怡还在,又赶紧补充道:“小谢你除外。” 谢欣怡是除外。 办公室之前商量厂里机制改革时,就有人提到选她当班长的事。 “冻品车间主任的位置空了快两年,之前刘老推荐崔军顶上去,你们说还有更优人员,结果呢……” 眼看夏天又要来了,可冻品车间那边却没有一个能主事的人。 方明安着急,在三月底的时候又召开了一次厂领导会议。 “今天大家各抒己见,必须把缺少的车间主任和各组班长人选给定下来。” 先把人选定下来,再用一个星期时间考核,通过后正式任命。 方明安让袁康统计出目前缺少的车间主任和各组班长名单,然后纷发给在场的合部门主任自主提名。 欧主任看了眼手里的名单。 酱米车间,米酒班,班长。 副食车间,罐头班,班长。 冻品车间,车间主任。 前两个班缺班长她知道,因为之前的班长一个被提上去当车间主任,一个犯错被撤销,空的时间不长,大概两三个月,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而冻品车间的车间主任,之前那个马新生干的好好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辞职不干了。 那人跟生产组长林威是表兄弟,他好多本领都是在林威那儿学的,人欧主任见过两次,一次在年底联欢会,马新生上台领奖时,一次是她受邀去参加市里食品交流会,那人代表郊县红光食品厂出席的时候。 在所有人都以为马新生辞职是因为身体原因时,他却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了食品交流会上,并且还是以红光食品厂副厂长的身份参加的。 这件事在国辉食品厂炸开了锅,而马新生之前担任的冻品车间主任一职也因为备受争议一直空到现在。 冻品车间不算厂里王牌车间,而且工人都是其他车间淘汰东拼西凑放到一起的,不服管不说,还脾气一个比一个大。 刘老想着崔军在冰棍班当了很多年班长,一直混迹冻品车间,对车间各人员了解熟悉的很,选他当车间主任按理说很合适。 可当时调研组主任却觉得,崔军在冰棍班当班长当的好好的,而且他这人闲散惯了,怕突然提他为车间主任他没能力管住那么多人,所以就把刘老的提议给否决了。 现在,方厂长旧事重提,肯定是看到了这一年来冰棍班在崔军的带领下发展迅速,再加上两年时间来都没人提出一个好的车间主任人选,便想着赶在夏天之前把冻品车间主任的事定下来。 欧主任猜方厂长心里还是属意崔军,把崔军提上去,那冰棍班班长的位置应该就会给谢欣怡。 崔军能力还行,谢欣怡也是能挑重担的,所以她没什么好犹豫,直接大笔一挥在冻品车间车间主任那栏填上了崔军名字。 袁康倒没欧主任想的这么多,他对人员管理上的事不是很了解,只能从平常细节入手,哪个人是干实事的,哪些又是来混日子的,他清楚,所以在冻品车间那一栏也果断写上了崔军的名字。 人员选举,各抒己见。 调研组主任见其他几人全都交了意见表,他也按照自己想法随便写了几个人后交了上去。 方明安在刘老的见证下就收上来的意见表现场进行了统计。 最后崔军以五票取胜,成功当选了冻品车间车间主任的备选人员。 而考虑到崔军上去后,冰棍班班长的位置就又会空出来,方明安干脆让大伙也各自提了一个冰棍班班长人员。 欧主任:“要不就谢欣怡吧,虽然年轻是年轻了点,但胜在脑子好使。” 欧主任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投来的诧异目光,只自顾在意见表上补上谢欣怡的名字后,就关门走了出去。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调研组主任愣在原地好半天,要知道从前欧主任可是最反对给年轻人机会的,上次选谢欣怡当优秀员工,她也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眼下却主动提出让谢欣怡当冰棍班班长…… 调研组主任纳闷,然后在自己的意见表上填上了陈大的名字。 管它年轻人老年人的,反正在他心里,陈大这个老员工才是那个适合当班长的人。 他交上意见表,顺便留在办公室听了袁康方厂长他们的意见。 刘老这次不参与选举,最终谢欣怡和陈大以四比四的选票打成平手。 这就有点尴尬了。 袁康看了眼方明安,最后俩人决定先考核完崔军再看。 至于谢欣怡和陈大谁上去当班长,看俩人这段时间表现决定。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88节 第64章 试探 今年夏天, 冰棍班的任务不是一般的重。 崔军任命冻品车间车间主任的调令刚下来没几天,谢欣怡他们就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三款新品冰淇淋加上之前的娃娃头和大冰小冰等老款冰淇淋,林威直接将他们的日产量加大了一成。 顾屿来接谢欣怡下班时, 就看到她不止一次揉了手腕。 “最近工作很累?” 他问靠在自己后背假寐的女孩。 谢欣怡没精神地点了点头, “有一点。” 日产量加了一成, 看着是没多大问题, 但少了一员大将, 还带着一群小将,这问题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就拿今天来说,明明崔妈妈走后就没人看管机器参数, 陈大想着把这轻松的活交给谢欣怡来做,哪成想张盼娣那个滑头, 见看机器活轻松,说什么就要自己上。 小蒋反驳她, 说她从进班组后就没看过机器, 还是让能全文背诵说明书的谢欣怡上, 结果反被张盼娣说她搞特殊, 说他们全班都针对她, 维护谢欣怡。 “我都懒得跟那种人争辩。” 谢欣怡坐在车上一动不想动, 只有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这几天在车间发生的事。 她告诉顾屿自己是怎么从库管干到了维修工,然后又是怎么从维修工变成的质检员。 “她说她要看机器,好, 我让你,结果第一批雪糕还没出来, 冷却机就因为温度过低罢工不干了。” 然后谢欣怡拖着怀孕之躯爬到里面去修,等修好了,刚想说教教那个张盼娣的, 结果人直接提出要跟负责脱模的郭丽书换岗。 “崔妈妈不在,陈大又没有班长令牌,没办法,只能让她换。” 谢欣怡坐在自行车后面,无奈摊了摊手,“她看人郭丽书脱模挺快的,还以为多简单,结果上手后…整批雪糕全都推翻重来。” 经张盼娣脱模的雪糕,谢欣怡和陈大检查了下,竟然没一个是达到标准的。 大伙好不容易和好的原材料,好不容易定的模,进的冷却机,等了整整一天,本想着能赶在下班前完成任务的,结果……全过不了检。 小蒋气的直接摔盆,刘大姐更是气的指着张盼娣鼻子骂,就连一向好脾气的郭丽书都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可张盼娣本人呢,却联合其他临时工,说陈大他们老员工欺负新员工。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谢欣怡忍不住感叹,“也不知她污蔑人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 脸不红心不跳,还特理直气壮。 谢欣怡都是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静心经,才没被这人的不要脸给气死。 自从他们冰棍班开工,到现在已经过去半月。 这半月来,他们不是加班到半夜,就是吵的不可开交。 谢欣怡两世加起来就没上过这么累的班,哪怕去年林威组长给他们下了那么重的任务,她都感觉没现在这么累。 “你说张盼娣怎么就偏偏分到了我们班?” 顾屿听着她抱怨,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等到家把饭一吃,他这才给谢欣怡出起了点子。 “要不你请假吧?” 请假? 谢欣怡摇头。 他们班已经走了崔妈妈这个能手,若她再不去,那刘大姐和小蒋她们怎么办? 谢欣怡做不出这样的事,更不是这样的人。 当然,顾屿也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他这样说无非是在为后面的杀手锏铺垫而已,就像分组这个建议。 分组? 怎么分? 老员工一组,新员工一组,任务一人一半,哪组先干完哪组先下班? 办法倒是好办法,适合对付张盼娣那种人,但就是任务是下给他们整个班组的,若分开,张盼娣那组没完成的最后还不是要算在他们头上。 不行,这样更麻烦。 见谢欣怡摇头,顾屿便拿出了最后杀手锏,“告状,把张盼娣发配走。” 告状? 这下谢怡怡没立马摇头了。 她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 跟崔妈妈告状,让崔妈妈随便找个理由把张盼娣发配走,哦不,借调走,这样他们就没了麻烦精,工作起来自然也会得心应手许多。 这么好的主意,她怎么没想到呢? 谢欣怡抬头看了眼男人,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难道被人给作法了? 不然以她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连张盼娣这种小人物都搞不定,还要顾屿帮着出主意。 之前,顾屿什么时候帮她出过主意,她抬头又看了男人一眼。 “怀孕后智商会倒退。” 她突然想到了原书中顾屿嫌弃他老婆跟他要孩子时说的话。 所以,她这是被顾屿作法了? 谢欣怡脑洞大开,然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男人这么做的动机,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于第二天到车间后,哭丧着一张脸找到了崔军。 “什么?发配?” 崔军正在库房盘点元宵班下半年所需的原材料,听谢欣怡告完状说出请求,手里笔一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发配走,哦不,借调,借调走。” 谢欣怡改了措辞,崔军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之前米酒班班长来找我,说今年他们任务重,能不能问我借一两个员工用用,临时工都行。” 他说完这话,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又笑着低声解释,“米酒班班长跟我关系要好,之前是从咱们冰棍班走出去的。” 从冰棍班出去的,还关系要好,那应该跟刘大姐他们秉性相投。 崔妈妈话虽没说明,但谢欣怡却明白的很。 刚好来瞌睡就有人递枕头,顾屿这主意出的也真是时候。 谢欣怡谢过崔军,等下午米酒班来要人,张盼娣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谁都知道,从四月开始一直到八月,冰棍班是厂里最忙的班组,不仅任务重,还天天挨生产组长的骂。 谢欣怡他们几个正式工还好些,毕竟产出与奖金挂钩。 她们忙点有盼头,可张盼娣几个临时工,工资是定死的,每个月就那二十来块,奖金根本没她们的份,盼头谈不上,自然不会任劳任怨。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郭丽书那么傻,至少张盼娣就不会。 她不想在冰棍班浪费时间,心不在焉下不是闯祸就是犯错,本还以为把陈大他们惹毛后这些人会去告她的黑状,结果崔军来班组非但没惩罚她,还破天荒把她借调去了米酒班。 米酒班,虽说不像冰棍班那样拥有养老班组美名,但它眼下却不像冰棍班这样任务繁重。 米酒一年四季都会酿造,夏天因为天气大任务稍微轻一点,而冬天买的人多,跟元宵班一样,任务会重一些,但也仅仅是重一些而已。 之前没进厂前,她大姨吴桂芬就跟她说过,能分到冰棍班最好,如果不能,米酒班也不错。 所以一开始知道自己被分到冰棍班时,她很满意,为了能在这里扎根,她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讨好班组里的所有人,特别是那个能决定她去留的崔班长。 可后来厂里机制改革,她们临时工的转正规则发生变化,知道崔班长对她的去留做不了主后,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每天在班组想干嘛就干嘛,想惹谁就惹谁。 工作任务重的跟什么似的,未来能不能转正还是一个未知数,张盼娣一点不想努力,更不想在冰棍班每天累死累活的,还什么都得不到。 不过好在她还算聪明,之前知道讨好崔军,没像郭丽书那样天天傻耗在生产线上,不然眼下也不会被崔军借调到更为轻松的米酒班去。 张盼娣高兴收拾着自己东西,在其他临时工一声又一声艳羡的感叹声中,欢欢喜喜地去了米酒班。 “终于把瘟神送走了。”小蒋在她走后,一边忙着把模放进冷却机,一边跟谢欣怡庆贺。 是该好好庆祝一番。 因为张盼娣走后没几天,谢欣怡又重新恢复了之前按时下班,悠哉悠哉的正常日子。 顾屿来接她下班时,见她喜笑颜开还叽叽喳喳了一路,便问,“麻烦解决了?” “解决了。”谢欣怡不吝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多亏了你的办法。” 让崔军把张盼娣发配走,那在她身后五子跟着六子跳的那些人便翻不起什么浪,加上没有麻烦精的破坏,谢欣怡她们组进展飞快,哪怕任务加大一成,却依旧能按时下班。 “你都不知道,我今早上班的时候看到张盼娣拉着崔班长吵着闹着要回来。” 她认为米酒班任务不重,去了以后肯定比在冰棍班自由,却不知道米酒班班长刚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就是张盼娣这种不听话的典型。 冰棍班没有班长管着,她可以为所欲为,想干嘛就干嘛,可在米酒班,上有班长在,下有老员工盯着,张盼娣想自由都难。 想想这人收拾东西去米酒班时那欢天喜地的样子,谢欣怡就忍不住想笑,“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给张盼娣的行为定上标签,本想说回到家后和顾屿好好庆祝一番,结果,却被一封从果子巷寄来的信扫了所有兴致。 信是直接寄到的顾屿家。 文淑华收到信的时候见厚厚的一封还以为是谢欣欢写的,还玩笑说两姐妹感情好,这才回去多久就给她姐送了这么多情报来。 谢欣怡乍一看也以为是小妹给她八卦来了,毕竟知道顾家地址的人不多,除了之前上门来打过秋风的两婆媳,下来便只有谢母母女俩人写信往顾家这里寄。 她好奇谢欣欢这次到底给她带来了多少八卦,接过信后都没看封面就直接坐在客厅看了起来。 顾屿去厨房给她盛汤,刚探出头来想问她要不要鸡肉,结果就看见女孩“啪”地一下将手里信纸揉作一团,然后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看来不是谢欣欢的信。 他猜测,端着鸡汤来到谢欣怡面前,“先喝汤。” 没着急问是谁写的信,也没问她为什么生气。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89节 谢欣怡接过他手里的碗,没喝,只瞪着垃圾桶里被她揉成一团的纸,平复了很久才慢慢抬头看向顾屿。 “谢建军写的,让我帮她老婆在京市找工作。” 文淑华听完疑惑看了过来,“不是你小妹的信?” 不是谢欣欢的信,而且那么厚一沓,就为了要个工作? 她不懂谢家堂兄妹之间的关系如何,但从自家媳妇眼下的脸色看的出,她对这个叫谢建军的,不是很喜欢。 不止不喜欢,好像还很厌恶,在点头示意不是她小妹写的后,也不跟顾屿解释怎么回事,就直接说了声“不管”。 不管! 文淑华小心看了眼顾屿神色。 虽还是那张臭脸,但还是在谢欣怡脸色稍微好转后问了句,“真不管?” 之前谢建民写信找他们帮忙的时候,谢欣怡说不管他还能理解。 毕竟那混人害人的手段他见识过,也知道帮了他一次后面就会有很多次。 女孩不想让谢建民趴着他顾家吸血,他也不愿跟那种人扯上牵连。 所以在谢欣怡提出再见到谢建民的信就直接扔臭水沟后,他也全都照做了。 谢建民这人不能打交道,他知道,可谢建军…… 那个谢老二一家引以为傲的大儿子,谢家老太太不吃不喝也要紧着他的好孙子。 而且据他了解,这人很早就搬出谢家住老丈人家里去了,平常基本都不回谢家的。 按理说他和谢欣怡应该没有太多交集,为什么谢欣怡会这么不待见他? 顾屿疑惑,又看了看垃圾桶里的一坨纸,见谢欣怡并没有回答他的欲望,正想说听老婆的把垃圾拿去扔了的,那边喝完鸡汤的谢欣怡就开了口。 “不是我不想管,主要这种人你就不能给他开头的机会。” 见文淑华还是一脸疑惑,她便把之前谢建军是怎么从谢母手里骗了她大姐的工作机会,最后实现阶级跳跃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当初谢老二接替谢欣怡她爸保管工作的第二年,果子巷社区领导见谢母一个人拖三娃辛苦,就给谢欣怡她大姐,当时已经十四岁的谢欣悦推荐了一个到县戏团学习的机会。 那时候,露天电影还不是很流行,很多人都有闲来无事听听戏的习惯。 县戏团演出多,地位稳,既受国家统一管理,又有营业收入作为保障,待遇不是一般的好。 只是当时好多老人都存在戏子低贱的封建思想,并不愿意将家里子女送去学戏,特别是女娃,所以社区领导找到谢母时,谢建军就以这个理由把去戏团学习的机会“勉为其难”地揽到了自己身上。 “社区领导那边不能得罪,这个苦就让我替欣悦去受。” 谢母给谢欣怡说起这事儿时,还学着谢建军的口气重复了他当年的谎话,差点没给谢欣怡气笑。 替欣悦受苦? 替欣悦享福才对! 吃公粮,住公房,每天轻松的不得了,还能学手艺。 谢建军欺负谢母没文化,好说话,愣是把这等好事揽到了自己身上,还博了一个爱护妹妹的好名声。 当初谢母跟谢欣怡说起这事儿时,都还在说建军懂事,建军人善之类的话。 就因为谢建军迷惑谢母开了这个头,后面谢老二家骗取她家烈士证和补贴,谢建军便凭着他的好印象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若不是谢欣怡的到来,说不定谢母被谢建军骗去卖了都还在帮人数钱。 谢建军演技不是盖的,三寸不乱之舌更是能把死人说成活人。 谢欣怡其实不怕谢建民这种二流子,她怕的是谢建军这种笑面虎。 所有好处,好名声他占尽,偏还让你对他感恩戴德,这样的人,比谢建民这种明剑还难防。 就像现在,他明明有一个在县商业局当官的老丈人,却还要专门写封信来求谢欣怡帮忙。 安的什么心,谢欣怡猜不到,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没好心。 求她给刘珍珠在京市找工作! 别说谢欣怡没这个本事,就是有这个本事,也不可能给眼高过天的刘珍珠找工作。 人刘珍珠谁,堂堂县商业局干部子女,可不是谢欣怡这种人能比的。 这还是谢老二媳妇当着谢家所有人面说的话。 刘珍珠家里条件好,看谁都是低她一等,从来都是自命不凡。 据徐文霞说,人刘珍珠出生的时候明明黑的吓人的天突然天光大亮,刘珍珠她爹认为这孩子是福星转世,所以给她取名“珍珠”。 谢欣怡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其实想的是谁这么没文化,根本没想到会是人家特意取的。 徐文霞把她的大儿媳妇吹的跟稀世珍宝一样,把大儿媳妇家里那位当官的爹更是吹的无所不能。 而她的儿子谢建军呢也着实运气好,就因为一次演出机会被刘珍珠看上,然后攀着刘家一路从小学徒做到供销社会计,现在又不知搭上谁的关系,竟来了京市百货大楼当保管员。 要知道,保管员在这个年代很抢手,同电影放映员、广播站广播员等统称为“八大员”。 这些岗位都是热门岗位,若家里有亲戚在这些地方上班,那都会跟着沾光。 谢建军怎么混上了百货大楼保管员,谢欣怡不清楚。 那人在信里只说了自己过几天就会来京市报到,并没说为什么商业局的干部子女刘珍珠还需要她帮着找工作。 总觉得有点搞笑又有点奇怪,再加上对谢建军这人不感冒,谢欣怡这才揉了信纸,确定地对顾屿说不用管。 不止不用管,信也不用回。 “就当没收到。”她看向男人,“反正他也不敢上门来找。” 他弟谢建民尝过顾屿的厉害,他妈他奶更是明白顾家不是那么好惹。 以谢建军的聪明,他不会傻到为了一封没回的信就莽撞找到顾家来。 顾家在京市根基深厚,他清楚这一点,所以先写一封信来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 若谢欣怡回信,无论帮忙找工作这事儿能不能办到,他一定会死死抓住这条线,然后得寸进尺。 但若谢欣怡不回信,那他就会自动将这条线排除,只有这样才会让他猜不透谢欣怡在顾家的地位,因而不敢轻举妄动。 谢欣怡太了解这种人了,后世她可没少受这种笑面虎的迫害。 为了解这种人心理,她甚至还专门去书店买了本心理学的书来看,结果后世没用到,穿过来后全用在了谢老二一家身上。 想到谢建军之前给谢母画的一个又一个饼,谢欣怡可不会给他开先河的机会。 文淑华也没想到谢老二家还有这种奇葩,之前替嫁一事就够让她开眼界了,不料谢建军比他妈还要厉害。 “这种人的确不能给他脸。” 她同意自家儿媳做法,还提醒顾屿这段时间接送谢欣怡上下班的时候也要多留一个心眼。 这人既然能问到他们顾家地址,那谢欣怡上班的地方他肯定也能打听到。 顾屿倒觉得谢建军没有那么大胆子跑到谢欣怡单位去闹,就像谢欣怡说的,他那种人,在事情没有把握前,他绝对不可能轻易得罪谁。 写信不过是为了试探,谢欣怡说不管,那他就不管。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不过谢欣怡还算了解谢家人,从收到信后到四月他们班组开始大量生产雪糕,谢建军夫妇都没出现过。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谢欣怡说不管就不会放心上,况且这段时间她忙的跟什么似的,根本没空想这些。 六月他们厂新品雪糕就要陆续上市,在此之前,谢欣怡他们必须加班加点才能保证雪糕大卖之时不会出现断货情况。 谢欣怡每天挺着孕肚早出晚归,可即便加班加点了,六月他们新品冰淇淋上市后还是出现了两次断货。 特别是三明治雪糕,因其独特的口感和新颖的造型深受消费者喜欢。 就连很少吃冰淇淋的顾老太,都被顾颖哄着吃了大半个。 “是挺好吃的。” “也没那么冰。” “还带着奶油的香。” 谢欣怡到家时,听到的就是老太太吃一口表扬一口的赞美。 第65章 熟人 顾家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顾颖带回来的雪糕, 见她回来,顾颖连忙去冰箱给她拿了一个,“来, 嫂子, 你们车间出的新款雪糕, 太好吃了, 奶奶都吃了快一个。” 顾颖单位同事今天请客, 去商店买来这款雪糕时,所以人都觉得这样式的能好吃到哪里去,结果…… 不止她买回了一大包, 她同事们都不约而同去了商场。 “还好我下手快,我们好多同事今天都没买到。” 顾颖骄傲地昂着头, 像是打了胜仗般,吃完后还去冰箱数了下, 还剩几个。 “我说嫂子。”见冰箱里只剩四个雪糕, 她探出头问正和他哥分享一个雪糕的谢欣怡, “你们车间就不能多生产一些吗?” 好不容易抢回来, 现在就剩四个了, 也不知道下次去还能不能抢到。 她嘟着嘴来到谢欣怡身边坐下, 刚想说打探一下内幕,就被顾屿用一句话给堵住。 “别想,别问, 除非你想把你嫂子累死。” 顾颖:“……” 护妻狂魔果然名不虚传。 她都还没说什么,这人就护成这样。 不过她哥说的也有道理, 顾颖看向谢欣怡已经显怀的肚子,在想想每天早出晚归时她嫂子疲惫的模样…… 算了算了,雪糕可以不吃, 但嫂子累坏了,她哥杀了她的心都有。 顾颖摇了摇头,正要跟顾屿表明自己的态度,门外就想起了张新兴奋的声音。 “顾颖,顾颖,你爱吃的三明治雪糕我排队给你买到了。” “很……” 他“多”字还没出口,人已经到了客厅,然后就看到客厅沙发上,所有人都侧头朝他看了过来,就连跟在他身后进门的顾豪庭也忍不住开口问他,“什么事这么激动?”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90节 激动吗? 张新自己不觉得,于是把自己几点去排的队,怎么从跟售货员死乞白赖,最后买了多少支雪糕讲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这么夸张?”顾豪庭接过张新递来的雪糕,带着好奇地咬了一口。 他坐回沙发上,边吃边问谢欣怡,“小谢,这是你们车间出的?” “我们班今年刚出的新品。” “恩…还挺特别。”顾豪庭难得夸赞。 “你儿媳妇研发的。” 顾豪庭话音刚落,一直坐在谢欣怡身边没说话的顾屿接过,直接面无表情地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这卖断市的新品雪糕是谢欣怡研发的? 这下不止顾豪庭,就连顾颖顾老太他们全都朝谢欣怡看了过来。 “嫂子,这…雪糕真是你发明的?” 顾颖惊讶发问,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雪糕,又抬头看了看含笑点头的谢欣怡。 难怪,难怪刚才说到这雪糕独特时谢欣怡半点反应没有。 搞半天这东西是谢欣怡一手研发的。 顾颖眸底的惊讶慢慢转变成崇拜,都不管傻愣在原地还拿着雪糕的张新,拉着谢欣怡就一阵好问。 “外面的这层什么做的?” “里面加了奶油吗?” “还有糖用的那种?” “……” 谢欣怡被她拉着,都不知道先回答她哪句好,正准备随便回答个,一旁顾屿直接拉开对方,冷着脸来了句,“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顾屿!你……” 顾颖气的跳脚,顾老太看着吵吵闹闹的两兄妹,也站在谢欣怡这边帮腔,“你嫂子好不容易研发出的新品,配方当然不能轻易告诉其他人,除非……” 顾老太故意卖了个关子,顾颖立马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拿钱来买。” 谢欣怡忍不住笑出声,顾颖这才发现自己被她们逗了,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边说谢欣怡哄她,边吵着闹着让她教自己做三明治雪糕。 “家里什么机器都没有,怎么教你?” 文淑华也忍不住好笑。 顾颖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要求过分了些,于是只小心提了一个要求,“能不能多生产些三明治雪糕?” 又来了,顾屿立马一个眼神飞了过去。 “或者偷偷给我带几个淘汰品回来?” 顾屿:“……” 越说越离谱。 “想吃,让张新去给你排队买。” 甩下这话,顾屿就先扶着到时间休息的小孕妇上楼去了,只留顾颖在楼下又数了一遍冰箱里的三明治雪糕。 对顾颖提出的无理要求,谢欣怡没照做,倒是生产组长林威在得知市场反应后来了车间几次。 “还要加大生产?” 这次林威没有直接来班组下达任务,而且先去找崔妈妈商量。 但效果好像并不如他愿。 崔军听他说还要加大生产后便立马带他来到冰棍班。 “你自己看,自己数数。”他指着正围在机器前忙碌的人,“总共才几个人,几台设备,还要加大生产,他们命还要不要了?” 三明治雪糕卖的好这件事,崔军前天就听调研组的人说过。 尽管谢欣怡他们每天加班加点,却还是有些供不应求。 之前刘老就猜测三明治雪糕会大卖,所以四月还不到,他老人家就让林威把生产的事提上了日程。 因为生产期比去年整整提前了一个月,还上来就加大了产量,可市场上的三明治雪糕却还是以上市就被抢售一空。 生产量不能满足市场需求,是谢欣怡她们不努力吗? “没看见案板都被她们打冒烟了。”崔妈妈让林威自己看,“还有机器,都用了多少年了,人沪市食品厂那边早就换几泼新机器了。” 他们呢,还用的是上次刘老从其他厂买回来的淘汰品。 虽说是进口货,但毕竟年限在那里管着。 去年娃娃头冰淇淋大卖的时候,那台冷却机就不止一次罢工不干,眼下三明治雪糕卖这么好,厂里不说考虑换新机器,还想从生产工人上下功夫。 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兵,崔军怎么可能给林威好脸色。 “要求更换机器的申请我去年就提交上去了,你有来车间的功夫,还不如多往办公室那边跑跑。” 林威想要加大生产量的想法在崔军这儿就被拦了下来,要不是刘大姐听人说起,谢欣怡她们都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又被资本做局了。 “还要加,看来是真不打算给我们活路。” 小蒋气的把筛子往案板上一拍,听完刘大姐的话都想直接罢工不干了。 自从再婚,她被后面这个老公养的很好,不仅人圆润了不少,就连性格也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小心翼翼。 再加上受谢欣怡影响,她现在每天上班后想的最多的事就是能不能按时下班,工作量有没有超这类的。 至于奖金,她之前都不在意,现在就更不在意。 如今没有尚福顺一大家子人趴在她身上吸血,小蒋每个月的工资用都用不完。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怀孕了,每天困的跟什么似的,夏天天气又热,还闷在屁大点的车间,小孕妇怎么可能没有情绪。 小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边愤恨骂着可恶的资本,边时不时拿手擦脸上的汗。 考虑到她怀孕做不了重活,陈大便给她安排了筛选面粉的活。 每天陈大帮她把面粉排好,她只管用筛子过一下。 活不多,但要一直跟面粉打交道,所以从早上开始,她就像个雪娃娃般,除了两个眼睛露在外面,其他地方都粘满了面粉。 眼下她拿手擦汗,弄的黏糊糊的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心情越发烦躁。 谢欣怡把冷却机数据调好,边入模边安慰她,“ 崔妈妈不是帮我们拦下来了吗,你担心什么,反正我们就这几个人,要加大生产量他们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她大胆预测厂里会从机器上入手,却不想厂里抓小放大,新机器没见落实,倒是临时工又招了不少。 而且最让谢欣怡意想不到的是,这批新招进来的临时工里,竟还有她的一个老熟人。 谢建军的媳妇刘珍珠怎么会来食品厂? 听到这个消息的顾屿跟谢欣怡一样,第一反应就是她怎么会来国辉。 谢欣怡把谢家所有关系想了遍,又把谢建军关系网缕了缕,却还是猜不到是谁。 京市厂区千千万,偏偏就来了她们食品厂,而且还是个临时工。 不是说刘珍珠能力强,家里关系又好的吗? 难道因为上次没有给谢建军回信,人故意上赶着给她添堵来了? 谢欣怡大胆猜想,顾屿却觉得有些不符合逻辑。 这次招的临时工不多,十二个全给了她们冰棍班。 谢建军刚来京市没多久,关系网都还没建立起来,男人觉得他没必要为了一封没回的信就四处求人办事,或许刘珍珠被招进食品厂就是个巧合而已。 他让谢欣怡别想那么多,谢欣怡倒没那么多心思成天盯着别人不放。 眼下虽说她还没到孕晚期,但身子却越来越重,睡眠也不怎么好。 这不,见她难受,男人也不知从哪里问了些治疗失眠的偏方来,愣是让谢欣怡躺在床上,他给她通一通脉络。 通脉! 她可是待产孕妇,万一手法不标准,再给她揉出点毛病。 谢欣怡不依,打破砂锅地问顾屿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 “就西郊,我奶她手帕交,说是谁的第几代传人,忘了。” 男人一本正经回答,见谢欣怡不相信,还说要去把顾老太叫来给他作证。 还想拿长辈来压她。 谢欣怡也是醉了。 自她怀孕后,男人从从前的处事不惊变得一惊一乍的就算了,这动不动就爱告状的毛病又是怎么一回事。 话也比之前多了许多,不是说有臭脸综合症还少言少语吗? 怎么眼下说起通脉的事,连第几代传人都解释出来了。 谢欣怡那是不相信中医博大精深吗? 她这是不相信顾屿这个人! 见男人蹲在她面前死皮赖脸的样子,谢欣怡完全无法将他与书中那个叱咤风云的大佬联系到一起。 想到原书中,大佬在改革开放初期做的那些超前决定,谢欣怡疑惑看向眼前人,话题一转,“问你个正经事儿,你有没有打算从部队出来呢?” “恩?” 话题转变的太快,顾屿都还在想怎么让谢欣怡相信他的话,下一秒女孩就突然问到了他出不出部队的事。 有没有打算从部队出来? 这事儿其实在很早前,顾屿还真想过。 特别那几年他爸老是拿顾凯跟他比较时,他不止一次想过要不从部队出来自己单干。 只是那时候考虑到眼下环境和上面的政策,以及他妈一直以来对他的期望,他始终没跨出那一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91节 而且后来遇到谢欣怡,俩人结婚后还有了孩子…… 现在他不在是一个人,很多事也不能光顾着自己喜欢。 种种因素下,他已经好久没想这个事了,而且这事儿他从来没跟其他人说过,谢欣怡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屿抬头,疑惑看向同样疑惑看着他的女孩,“怎么这么问?” “就突然想到的。” 谢欣怡肯定不会说她看过什么书,书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大佬就是男人本尊什么的,只随便找了个理由,比如觉得你不是池中鱼,大方向要变,树挪死,人挪活…… 反正怎么能把顾屿哄成胚胎就怎么说。 不过男人也没在这上面纠结,听她说突然想到的,就真以为她是受这段时间厂里变化的影响联想到的,甚至最后还问她对此有什么看法。 看法? 谢欣怡不好说,毕竟大佬的事,她不懂,也不敢指手画脚。 她摇摇头,“你问我东西好不好吃我还能知道,这个我可看不懂。” 再说,要不要从部队出来是顾屿自己的事,她只能问,不能提意见,更不能替他做决定。 为了不让顾屿怀疑她就玩笑说自己不懂,顺便表一下自己的态度。 “反正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无条件支持。” 女孩笑着捧起男人的脸,然后在对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顾屿:“……” 怎么感觉这姿势有点奇怪。 ── 顾屿暂时没有下海打算,对谢欣怡倒没什么影响, 她依然每天奋斗在生产线上,时不时还要被迫接受来自刘珍珠同志的莫名热情。 “她真是你堂嫂?” 刘大姐看着正和其他临时工高调介绍谢欣怡的女人,实在不敢相信这么会来事的人竟然是“老实人”谢欣怡的亲戚。 “很意外吧?”谢欣怡清楚刘大姐想法,“我也很意外。” 上班第一天见到她,没有傲慢,没有轻视,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还特熟稔地关心她和孩子,甚至亲切称呼她为“怡妹”。 怡妹。 谢欣怡想到刚才刘珍珠对自己的称呼就一身鸡皮疙瘩。 从知道刘珍珠要来她们班组后,她想过对方不理她,想过对方找她麻烦,想过对方会质问,就是没想过这人会热情对她。 唱哪出呢? 谢欣怡越来越猜不透谢建军两口子的所做所为,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先把眼下的生产关拿下来。 在刘珍珠这批临时工来她们班组前,厂里为避免出现像之前张盼娣那种不听指挥的事,便将陈大提为了冰棍班的代班长。 崔军去当车间主任后,冰棍班班长一职就一直空在现在。 之前有风声传厂里有意从陈大和谢欣怡两个人当中选出一人任班长。 最后陈大当了代班长,有人替谢欣怡不值,可谢欣怡却没半点在意。 本来她就不喜欢当官,后世就已经把官当的够够的,这世只想轻轻松松上个班,其他啥也不想管。 厂里选陈大当班长正和她意,她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通知一下来后,就她跳的最凶吵着让陈大请客。 “请,请,请,吃什么,你们说。” 陈大清楚谢欣怡个性,知道她不会为了几句闲言碎语嫉妒他,更不会为了一个代班长就跟他生嫌隙。 女孩最在意什么,他和刘大姐几人再清楚不过,可有些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中午吃饭时,刘珍珠趁没人悄悄摸到谢欣怡身边。 “怡妹,我听说这次咱们班班长,你和陈大都提名了,怎么最后提了他陈大,没提你?” 刘珍珠顶着一张国字脸,小眼睛,说这话时眉毛还一抬一抬的,挤眉弄眼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谢欣怡穿到谢家几年,听这人的传说听了不少,但人却是一眼没见过。 那天刘珍珠来班组报道,一上来就热情跟谢欣怡打招呼,谢欣怡都没认出她是谁,还是她自己自我介绍后谢欣怡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刘珍珠。 刘珍珠嫁给谢建军后就没来过谢家,谢欣怡不认识她正常,可俩人从没见过面,刘珍珠又是怎么一眼认出的她。 谢欣怡疑惑,偏这人还到处去说俩人关系有多么多么好,现在又一副老好人姿态跑来挑拨她和同事间的关系。 “嫂子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谢欣怡含笑看着她,没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装做啥也不知道,反问起了刘珍珠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 “厂里人多是非多,好多话嫂子听听就好,别真信了别人说的,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提名了班长,你说他们从哪儿知道的。” 肯定是胡乱说的呀。 这你都能相信,只能说明你脑子也不怎么聪明。 谢欣怡转着弯骂了她,刘珍珠关系没挑拨成反惹了一身腥,临走前脸色尴尬的不得了,却还要装作顿悟的模样跟谢欣怡道谢。 “……我知道了,那些人就是见不得你们关系好,所以才说这些话来挑拨你们关系。” 刘珍珠讪笑着好一顿找补,谢欣怡点头默认,“不过,我和陈大哥她们相处了这么些年,也不是她们三言两语就能挑拨得了的。” 她这话说的含糊,在点谁,不用明说,大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刘珍珠讪讪地点了点头,自那以后也多了些分寸,除了每天当着外人面和她热情打招呼外,俩人基本没啥其他多余交集。 谢建军问起时,刘珍珠就是这么给他总结的。 “你都不知道,你那堂妹跩的跟什么似的,还拐着弯的骂我,真以为我人傻,听不懂。” 刘珍珠撇嘴,说完这话又低声问正在给孩子扇风的谢建军,“那人到底有没有给你保证,别我气受了一大堆,最后啥也没捞到。” 当初她爸到处托关系,好不容易把谢建军调到了京市,本想着等建军确定下来后再给她跑跑关系,也在京市找个工作什么的,结果她爸不知被谁举报,上面要查他这些年办的事,给她在京市找工作的事只能搁置。 他爸屁股不干净,这事儿刘珍珠和谢建军都清楚,所以不等调查结果出来,她们一家就赶紧搬来了京市。 这也是她爸的意思,不过临出发前,她爸让谢建军给他在京市安家的堂妹谢欣怡写了一封信。 当初谢老二家把这桩婚事推到谢老三闺女身上去的时候,刘家背地里没少骂谢建军他妈。 说男方家这么好的条件,还有一个在军区当大官的爹,人提着灯笼都找不到,她妈倒好,就因为自己女儿哭几声,就把这桩婚事推到了谢欣怡身上。 这不是傻是什么。 刘珍珠她爸说自各儿亲家脑子里进了屎,但对嫁到京市的谢欣怡也没让谢建军和他女儿多余接触。 毕竟那时候他正风光,根本不屑与谢家任何人来往,而且当时他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落马。 要不是被查,自己女儿工作又没着落,可能这辈子他都不会低头去求一个没什么联系的人。 其实也不算求,刘珍珠她爸没让谢建军在信里说刘家发生的事,只提谢建军因为工作调动,不想与妻子两地分居,让谢欣怡帮忙看看,能不能给她堂嫂找个工作。 姿态不能放太低。 这是他爸唯一的要求。 谢欣怡如果帮忙就好,如果不帮忙,你们也不必上赶着。 刘珍珠和谢建军也不想上赶着。 因为给谢欣怡的信没寄出多久,谢建军就收到了一个郊县食品厂厂长递来的橄榄枝。 她们四处求人都没给刘珍珠求来的工作,那边直接给了班长一职。 不用求任何人,只需拿到国辉食品厂新品雪糕配方,刘珍珠就能得到一个正式员工的职位,而且一去就是班长,拿三级工资。 这可把俩人给高兴的。 要知道京市的工作,连刘珍珠她爸都不一定能求来的,这边只需要拿个配方就能办到。 谢建军稍稍和刘珍珠商量后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就在那人的安排下进到了国辉食品厂的冻品车间。 只是让刘珍珠没想到的是,她要去的班组,竟然谢欣怡也在。 第66章 赝品 在班组见到谢欣怡时, 刘珍珠先用一分钟的时间猜想那人为什么会找她来拿配方的原因,然后再用一分钟的时间回忆了之前在果子巷时,她隔着一个转角看见谢欣怡时, 女孩的模样。 凭着模糊记忆, 她快速调整状态, 紧接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 上前拉起了谢欣怡的手。 “怡妹” 这称呼, 谢建军听她说起的时候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尽管很违背自己意愿,但刘珍珠还是那么叫了,而且越叫越顺口, 越叫越自然,要不是知道自己是有任务在身, 她都差点以为自己真是谢欣怡亲密无间的堂嫂了。 “你堂妹也是个会演戏的,明明不喜欢我, 却还要在外人面前做足表面功夫, 怎么看都不像你说的那样, 唯唯诺诺, 我在她面前才是唯唯诺诺好吧。” 刘珍珠烦闷看了眼低头不语的男人, “你都没看见今天她说那些话时的样子, 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不是省油的灯? 谢建军听完自家媳妇的描述,都怀疑俩人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要知道在他的印象里,谢欣怡可是个半天放不出一个闷屁的锯嘴葫芦,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辩,还会转弯骂人了? 他疑惑回头, “你确定你遇到的是三叔家的谢欣怡?” “确定呀。” “不是同名?” 刘珍珠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同个毛线名,如果真是同名, 那人怎么可能来找我们?” 也对,郊县食品厂厂长就是看中他们和谢欣怡的亲戚患者,才从一堆急需要工作的人中选中了她们夫妻。 若谢欣怡不是谢欣怡,这等好事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她们头上。 刘珍珠分析的在理,谢建军就是再有疑惑也只能归咎为,他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家,和谢欣怡也有五六年没见了,而且婚姻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谢欣怡现在不像谢欣怡也说的过去。 他点头默认刘珍珠说的话,刚想说劝慰一下对方情绪,结果刘珍珠长长叹了口气,担忧道:“冰棍班的配方都在谢欣怡那里,你说,我们怎么才能从她手上拿到?”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92节 郊县食品厂不仅要今年的新品配方,连去年热销的娃娃头冰淇淋配方也要。 刘珍珠来班组前,对方就告诉过她这些配方都在一个人身上,但却没说在精的跟狐狸一样的谢欣怡身上。 谢欣怡不是省油的灯。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刘珍珠肯定以及确定想凭俩人亲戚关系套近乎拿下配方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而且冰棍班的人都很狡猾,根本不让他们这些临时工接触最核心的原材料。 她来冰棍班这么些天了,别说原材料,就连库房她都没进去过。 想拿配方,没那么容易。 刘珍珠实在没办法,眼看郊县食品厂那边给的期限越来越近,她考虑再三,决定只能冒险一试。 —— 谢欣怡发现淘汰品越来越多的时候,刘老刚好调理好身体回来。 不在厂里几个月,老师傅一回来就直接去各车间转了一圈。 转到谢欣怡她们冰棍班时,正好碰见她和崔军在角落嘀咕什么。 俩人站的地方紧靠厂区围墙,因为平日很少有人从这儿经过,又不是那么隐秘,所以这儿很适合男女间光明正大的说一些悄悄话。 之前研发组商量想法时,刘老带谢欣怡来过,没想到今天他从副食车间那边超捷径过来,就碰到了谢欣怡和崔军在这儿悄话。 “嘀咕什么呢?” 见俩人神色凝重,一直指着手里的雪糕在说着什么,他上前,问起了缘由。 “……什么,淘汰品越来越多,还对不上数?” 听谢欣怡说完这几天发生的怪事,刘老眉头一皱,拿过她手里的淘汰品尝了一口。 “味道符合标准,就是形状差了,陈大质检的时候发现的。” 崔军把刚才谢欣怡告诉给自己的疑点复述了下,然后又说了自己看法,“应该是脱模的时候不小心。” 他指了指歪的地方,“弧度不大,被蛋卷盖住了,看着不像是故意,只有陈大这种仔细的人才能发现,刚小谢不说,我都没注意。” 刘老拿起雪糕凑近看了看。 确实看不太出来,就一点弧度,很细微,他看向谢欣怡,“你觉得是人为?” 没听崔军想法,而是直接道出谢欣怡内心猜想,刘老不仅了解产品,还很了解谢欣怡。 谢欣怡的确觉得这事儿很奇怪,从第一眼看到淘汰品,她就觉得很蹊跷。 三明治雪糕是她一手研发,东西有哪些长处短处她比谁都清楚。 是,淘汰品不符合标准的地方是不明显,但就是因为太不明显,她才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不像不小心。”她肯定,“如果是脱模的时候不小心,刘大姐自己就能及时发现,而不是等到质检时才被陈大查出来。” 谢欣怡说出自己疑点,这两天淘汰品越来越多后,她还特意和陈大一起留心观察了下。 “我们发现这几天的淘汰品出现的很有规律。” “很有规律?”刘老眉头皱的更紧了。 “是,我算了下,每批次一个,一天生产多少批就有多少个。” 一开始谢欣怡发现这个情况时,都还有些不确定,以为是自己算错了,怎么可能这么有规律,于是她又叫来陈大,俩人认真数了下,确确实实它就是生产几批就有几个淘汰品。 “我觉得应该是有人在模型上动了手脚。” 动一个模型,然后才能每生产一批有一个淘汰品。 除了这个原因,谢欣怡实在想不出还有哪种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陈大也这么觉得,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去一一查看模型,想着先给崔妈妈汇报一声后再说,不想正汇报就碰到了休假回来的刘老。 刘银生从事食品行业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事。 等谢欣怡分析完,他眉头已皱的能夹死蚊子。 “有怀疑的人不?” 他问谢欣怡。 “没有。” 之前吴桂芬那件事还能从动机上去分析,这次谢欣怡完全没有头绪。 虽然她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但嫌疑人这么做的动机她想了好几天都没有想通。 坏的不凶,也坏的不多,数量对不上也是前几天才开始的,最贴切的动机只能是有人想不花钱吃三明治雪糕。 就像之前顾颖说她买不到三明治雪糕,又特别想吃的话,便让谢欣怡给她带一些残次品回去。 但谢欣怡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的车间家属之前就把雪糕吃的够够的了,即便三明治雪糕很受大众喜欢,但她们家属早就见惯不怪了。 而且他们有特惠购买和优先购买权,虽然有定额,但也够了,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把雪糕弄坏,然后在冒着发现就会被开除的风险拿几个雪糕回家。 谢欣怡觉得她们班组的人不会这么傻,至少刘大姐几个老员工不会,郭丽书几个临时工应该也不会为了几个雪糕冒这么大的险。 所以当刘老问到有没有怀疑的人时,她老实说了自己想法。 崔军也觉得不会是班组的人,而且他一直觉得这事儿不应该是人为。 “模型出现变形很正常,之前我们就遇到过很多次。” 他没说谢欣怡小题大做,只让她放宽心。 “再看看吧。”刘老给了个建议,“这事儿先别声张,今晚你和陈大加个班,把坏的模型挑出来。” 先把坏的模型挑出来,剩下全是好模型,那明天生产的就不会有淘汰品。 倘若真是人为,那么发现这一情况后就会有所行动。 倘若只是巧合,那就更好,他们这样就顺手把问题解决了。 谢欣怡觉得这办法不错,在没有更好解决办法前,这是唯一一个不影响生产进度又能查出事情真相的途径。 她点头认可,“我去跟陈大哥说一声。” 为避免节外生枝,这事儿他们要悄悄进行,不止郭丽书他们不能知道,就连刘大姐和小蒋,谢欣怡也没告诉。 晚上她主动留下来锁门,陈大先找了个理由去元宵班待着,等所有人走光了,他们仨才来到冰棍班一个挨着一个检查起模型。 第二天开工,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一天都没有一个淘汰品出来也没人注意。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谢欣怡一一扫过案板前认真工作的人。 没有小动作,没有偷偷摸摸,更没有心不在焉…… 陈大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人有异常,一连好几天都没有。 刘银生来问情况时,谢欣怡和陈大有些无奈。 “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谢欣怡抱歉一笑,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第六感。 那种很强烈的第六感。 陈大也很挫败,毕竟是他最先发现的这情况,也是他让谢欣怡去给崔妈妈说的。 或许真是巧合吧。 他无奈笑了笑,然后听刘老的,暂时不管,先完成生产任务。 越来越重的生产任务。 自从招来刘珍珠他们这批临时工后,林威就把他们的生产量又加大了两成。 机器没有变化,就加了点人。 冰棍班所有人忙的脚不沾地,衣服快速换,饭加快吃,若不是有谢欣怡根据个人情况做出的对应安排,他们可能就不是只加一个小时班这么简单的了。 整个冰棍班的人物尽其用,尽可能发挥出自己最大潜力,可就在他们挥汗如雨时,外面市场却悄悄变了天。 谢欣怡知道市场上出现三明治雪糕盗版这件事,还是顾颖告诉的她。 “包装简直一模一样,我买回来尝了一口才知道买错了,然后仔细看了厂家,发现根本不是你们厂生产的。” 谢欣怡看了眼顾颖递来的袋子。 奶白色的袋子上一个大大三明治图案,乍一眼的确跟他们的包装一模一样。 她又仔细看了看生产厂家。 红光食品厂。 这名字谢欣怡没听过,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便用保温壶带着赝品找到了刘老。 其实说赝品有些绝对,毕竟这年代没有侵权一说,而且对方巧妙避开了所有关键点。 比如名字,他们叫三明治雪糕,对方叫的是仨眀治雪糕。 还有包装,他们用的是奶黄色,对方用的也是奶黄色,上面加一个雪糕图案。 表面基本一模一样,然后打开里面,雪糕本身也是照着他们样式做的,里面奶油味雪糕,外面用两片威化夹住。 刘老打开尝了口。 味道差别确实有点大,奶油味淡了点,糖多了些,然后威化也软软的,全粘在奶油上。 不过这些都是细微区别,也只有像顾颖这种吃惯了他们厂三明治雪糕的人才能尝出。 一般人是不大尝的出来,但三明治雪糕才上市没多久就出现了赝品,这对他们厂的销量影响可不小。 这不,谢欣怡刚把赝品带给刘老看,袁康也拿着调研组拿回的雪糕满厂区的找刘老。 “出事了,师傅,红光食品厂偷了我们新品雪糕配方。” 看到刘老和谢欣怡站在冻品车间门口说着什么,袁康刚到跟前就迫不及待说了今早调研组去送货时发现的事。 “现在市场上他们这个已经差不多跟我们一样多了。”袁康晃动着手里的赝品,“我想知道红光那边是怎么造出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产品的?” 他一脸涨的通红,语气也十分激动,谢欣怡还是第一次见好脾气的袁副厂长生这么大气,她上前,把她和刘老刚刚发现的情况说了下。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93节 “味道不一样?” 袁康动作一愣,看了看谢欣怡,又看了看刘老,再看着手里的赝品雪糕…… 刚听到消息后,他只顾着四处找刘老,还真没尝过赝品味道。 反应过来后他立马打开口袋尝了口。 “一样的呀。”他疑惑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俩人,“感觉没什么区别。” 看吧,像袁康这种就尝不出其中微妙区别。 不止袁康,大部分人都尝不出其中区别,所以红光食品厂的赝品才能这么快打入市场。 人们买东西很多时候只看表面,很少去关注生产厂家,对方就是看中了这点,才会在包装下下足了功夫,而不是在配方上。 “这次的改良配方只有我和小谢知道,而且之前给你们的配方表也是第一版,不是最终版。” 并且看完后方明安就立马收了起来,根本不会有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记住配方。 配方不可能泄露出去。 这是刘老看法,谢欣怡也这么觉得。 “郭姐她们只看过第一版配方,后面我和刘老改了很多次,她们也不知道我们用的到底是哪版。” 没人知道最终配方。 “况且三明治雪糕才上市没多久,在此之前对方也不可能拿到样品来仿照。” 刘老提出疑点,谢欣怡也仔细想了下新品上市后厂里发生的事…… 不对! 突然,她想到了前几天莫名失踪的淘汰品。 “会不会红光食品厂偷走了我们淘汰品。” 雪糕配方不难,只要有经验的师傅尝上几个就能做个差不多的出来。 之前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谢欣怡还和刘老商量过,让厂里暂时不对外公布三明治雪糕的具体上市时间,先用陈大和崔军他们研发出的新品冰棍去打前炮。 如果陈大他们的新品冰棍反响好,那不仅能扩大销量还能给后面上市的三明治雪糕打好市场,可如果那两款冰棍的反响不是很好,那吸引眼球的三明治雪糕就能反过来带动一下前面两款冰棍。 刘老想要今年三款雪糕相辅相成打开市场,也想自己和谢欣怡投入大量心血的三明治雪糕一炮而红,所以在时间上他控制的很死,哪怕提前生产都是按照谢欣怡她们班组每日最大生产量来计算,不敢早一天,也不能晚一天。 可尽管俩人做足了所有准备,却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谢欣怡想到前段时间莫名消失的淘汰品。 那时候他们厂的三明治雪糕刚上市没几天,正是市场反应很好全市都出现断货的时候。 而且听袁副厂长说,今年他们去商业局定价时并未见红光食品厂的人送新品雪糕去。 正定价的时候没去,说明他们还没研发出新品。 他们没研发新品,会不会就是想抄袭,所以才会在全市断货买不到样品的情况下盯上了他们的淘汰品。 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出现在谢欣怡脑海里时,说实话,她都觉得有些荒唐。 虽然她不懂红光食品厂在京市的地位,但作为实实在在的食品厂,你不自己研发东西,光盯着人家卖的好的东西去抄袭,这也太对不起自己国营食品厂的称号了。 谢欣怡很难想象抄袭他们的是怎样一个企业,可刘老和袁康却在听到她说有人偷了他们的淘汰品后全都陷入了沉默。 冰棍班淘汰品莫名失踪,不止陈大研发的那款和崔军他们研发的柠檬冰块,还有他们厂卖的最好的三明治雪糕和去年一炮而红的娃娃头冰淇淋。 一连四个,全是他们厂新研发出来的新款,无一幸免,全都被人悄摸带出了厂。 偷盗之人利用这个烟雾弹迷惑了他们,让他们以为是模型出了故障,却不知道人家自始至终要的就是他们三明治雪糕的淘汰品。 买不到样品,他们就找人来偷,红光食品厂提前做了两手准备,不得不说,这招还真是绝。 比当年马新生带着厂里最新技术神不知鬼不觉跳槽到红光食品厂那招有过之而无不及。 袁康顿悟过来后实在忍不了一点,直接当着谢欣怡的面就骂起了娘。 “肯定是马新生那不要脸的家伙出的主意,狗日的,偷鸡摸狗的事干多了,还真把所有东西当他自个儿家的了。” 他“啪”的一下捏碎了手里的赝品雪糕,融化的奶油冰淇淋顺着他的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却还是冷却不了他内心的火气。 袁康咬牙切齿的对着那个叫马新生的人一顿骂,骂完也不管谢欣怡疑惑表情,直接问刘老,“师傅,我们怎么还击?” 还击? 这点,刘银生暂时还没想过。 他现在想的最多的,是谁在帮红光食品厂做事?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上次谢欣怡和陈大发现的淘汰品是不是他们手笔? 他问谢欣怡,“之前少的那些淘汰品,知道是谁拿的吗?” 谢欣怡摇头,“不知道。” 前几天他们按着刘老办法把坏的模型拿掉,隔日没有生产出一个淘汰品,也没一人反应不正常。 当时大伙没把这件事往偷盗上去想,只以为是巧合,模型刚好坏了而已,而失踪的淘汰品,他们只当是哪个嘴馋嫌麻烦的人偷偷带回了家,根本没去关注班组的人。 眼下,赝品实实在在出现在市场,他们才把这件事和之前失踪的淘汰品联系到一起。 但拿走淘汰品的人,说实话,谢欣怡还真不知道。 不仅不知道,还没有任何头绪。 虽然她有很强预感觉得淘汰品失踪不正常,但背后那人藏的太好也藏的太深,光靠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况且现在红光食品厂那边已经拿到配方,尽管和他们厂有差别,可人家还是快速占据了市场。 这样算起来偷盗者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眼下想要找出她恐怕没那么简单。 谢欣怡知道刘老问这话的意思,在回答完对方的问题后,她提出解决办法,”我觉得我们应该用主动找出她。” 偷盗者任务已经完成,若她们不主动出击,说不定等到花儿都谢了都还找不到人。 她想着红光食品厂那边好不容易把人送进来,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新品雪糕的配方。 若她们想找出背后的人,要做的就是利用人心不足的弱点逼着那人出来。 靠观察,靠等都没用,谢欣怡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刘银生在谢欣怡提出这个解决建议前,其实也想的是不能坐以待毙。 人红光食品厂都欺负到他们头上了,若他们还在这里等偷盗者自己站出来,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刘银生这辈子什么都可以在乎,但面子,他看的比自己命还重。 市场上出现了跟他们厂差不多一样的产品,外面人怎么想?怎么看? 肯定说的最多的就是他这个国营食品厂的大师傅没本事。 辛辛苦苦研究那么久造出来的新品雪糕,别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造出了和他差不多模样的东西。 这能说明什么? 这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刘银生在食品行业干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怼脸打。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谢欣怡,问她,“你有什么办法?” 跟女孩接触了这么多次,刘银生很清楚她的个性,若女孩没有想法,她绝对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 谢欣怡能这么说,说明她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其实这打算,早在她怀疑模型是人为时就已经想过了。 只是那时没发生赝品的事,谢欣怡就没往细了想,见刘老问,她便把大概想法说了下。 “对外宣称我们即将推出新品雪糕,是三明治雪糕的进阶版,声势能造多大就造多大。” “新品雪糕?”袁康疑惑,“我怎么不知道?” 刘老沉思片刻后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 “您都不知道?”这下袁康更纳闷了。 他们厂还有新品雪糕没上市,他作为副厂长还是负责报价的人却不知道这事儿。 袁康疑惑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含笑看着他的一老一少。 有新品,要对外宣称,还声势有多大造多大。 他稍稍动了下脑子,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眼底划过一瞬狡黠。 “我现在就去送货区。” 没了刚才的怒气,袁康脸上笑颜重现,他朝着谢欣怡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一遛烟往厂区大门处走去。 第67章 自查 厂里冰棍班又出新品雪糕的消息很快在厂里传开, 而且听说这次的新品比三明治雪糕还要好吃,还要独特。 大伙纷纷在猜新品雪糕长什么样,销量又会突破多少时, 袁康正盯着谢欣怡送来的样品愣神。 不是造势吗?不是陷阱吗?不是为了引出偷盗者吗? 怎么……还来真的? “这个新品, 上次研发组的时候小谢就提出来了, 想着作为三明治的备份,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派上用场。” 刘老三言两语解释了面前之物的由来, 袁康又质疑起了新品的定价问题。 “你那天刚好不在,我就让欧主任去的。” 欧主任代替他去定的价? 那意思是她早就知道谢欣怡一次性研发出了两个新品雪糕。 袁康想到了上次提名冰棍班班长时欧主任的反常行为。 怪不得。 怪不得最反对年轻人过早上升的欧主任当时那么果断地提了谢欣怡当班长,原来她老早就知道女孩的本事。 研发组, 半月时间,不仅要拿出方案, 还要配比出配方造出样品,时间紧, 任务重, 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94节 可就是在这样大的压力下, 谢欣怡不仅研发出了一上市就断货的三明治雪糕, 还为了以防万一, 又要发出了三明治雪糕的进阶版。 袁康看着面前形似玉米的雪糕, “你当时就想到会有人仿冒了?” 谢欣怡以为他要问一些新品叫什么,厉害在哪里的话,本准备了一大堆介绍语的, 结果对方竟来一句这个。 她手上动作一顿,摇头, “没想过。” 确实没想过。 当时造三明治雪糕时,她只是觉得最后一版配方不是很贴近她想要的效果,怕上市后市场反应不好, 所以才和刘老商量着做一个备选。 玉米冰淇淋跟三明治雪糕同宗同源,唯一的区别就是玉米冰淇淋多了一点玉米口味,比三明治单纯的牛奶口味要更加独特一些。 谢怡怡因为喜欢吃玉米,所以对玉米口味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她一直想把玉米做成冰淇淋,便和刘老一起研发了这款玉米冰淇淋。 研发这款冰淇淋时,郭姐和矮尺子他们都在。 虽然他们不是很清楚配方,但却知道有两款新品雪糕存在。 之前袁康怀疑是不是有人泄露配方时,为什么谢欣怡坚定认为不会是研发组的人泄露的,就是因为她们明明知道有两个新品存在,厂里却没人说过这件事,这说明他们嘴很严,根本不可能泄露秘方。 谢欣怡很信任他们研发组的人,但研发玉米冰淇淋时她确实没想过有一天它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大伙面前。 其实一开始提出设圈套引人的办法时,谢欣怡并没想过要真的拿出玉米冰淇淋来,最后还是刘老的一句话说服了她。 “东西造出来就是要给人吃,给人品的,好不好不是创造者说了算,而是花钱买它的人觉得值不值。” 本来创造玉米冰淇淋的初衷就是为了给三明治托底,现在三明治的市场占有率出现了问题,那玉米冰淇淋就该出来拉它一把。 谢欣怡作为创造它的人,不仅要清楚它的价值,更应该清楚它的用途。 所以考虑再三,她决定让玉米冰淇淋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 在所有人都以为国辉食品厂黔驴技穷时,让那些不想努力,只想偷他们配方的小偷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创造的魅力。 他们这次不仅要让红光食品厂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引出对方在她们厂安下的偷盗者,所以这次玉米冰淇淋的上市,谢欣怡和刘老决定采用大张旗鼓的方式进行。 在袁康放出造势消息的地第二天,谢欣怡就拿着新品冰淇淋的样品来了班组。 当不知道淘汰品失踪的事,她只说新品冰淇淋是刘老为应对市场上的赝品三明治连夜创新出来的。 因为刚研发出来,名字和定价还要等方厂长回来后送去商业局过审,可为了不给仿冒者任何反应机会,他们需要双管齐下。 在冰淇淋定价期间,他们需要加快动作,每天按照林威组长布置下来的生产量完成身边,保证新品冰淇淋名字定价下来后就能大量快速上市。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新品口味很好,上市必须又快又响。 为保障新品的顺利上市,这次不止生产组长林威,就连刘老也常驻在了冰棍班。 林威又从元宵班挑选十几个得力师傅暂时借调到冰棍班帮忙,原材料的配比仍由谢欣怡和陈大一手把关,刘老再旁指导。 停下生产之前雪糕改生产新品冰淇淋那天,冰棍班生产现场就跟战场一样。 所有人按着谢欣怡的分配机制在各自岗位忙碌,一刻都不敢放松,特别是冰棍班的那几个老员工。 因冒牌三明治雪糕的事,这段时间她们没少听闲言碎语。 厂里那些红眼病们,嘴一个比一个毒,见他们的三明治雪糕刚上市就被人抄袭,没说跟他们一起同仇敌忾就算了,竟还在背后说他们酸话。 什么得不偿失,枪打出头鸟都算轻的,有些红眼病甚至还说出了报应因果的话。 报应! 啥叫报应! 刘大姐和小蒋气的火冒三丈,特别是刘大姐,还找到那个最先说这话的人赏了人家几巴掌。 虽说挨了个处分,但刘大姐没有半点后悔,反而每天在车间沾沾自喜地跟人分享自己的战绩。 等刘大姐战绩分享的差不多了,他们这边也达到了上市前的储备量。 眼下万事俱备,就差方厂长那边的审核结果,崔军见大伙忙碌了这么久,特意去百货大楼买了大白兔奶糖犒劳大家,还让大伙提前下了班。 “都收拾收拾,带该带的东西,比如大白兔奶糖,杯子,饭盒,不该带的临出门前都翻翻自己口袋,别被门口黑虎发现了。” 陈大扯着嗓子,照例像前几天那样对着班组成员提醒。 从开始生产新品冰淇淋那天起,他每天都会在下班前扯着脖子吼上这么一嘴。 封闭生产,规定是刘老定下的。 凡是参加新品冰淇淋生产的职工,所有人进班组前自查,离开班组后检查,绝不能允许夹带私藏之事发生,更不能随意与他人讨论生产过程中发生的事,杜绝一切不利于新品冰淇淋上市的现象,坚决不能再次出现三明治雪糕事件。 为了严查夹带私藏,门卫王大爷还把黑虎贡献了出来。 呲着满口大牙的大狼狗往冻品车间门口一站,别说谢欣怡这些女孩子,就连陈大和矮尺子走到门口的时候都会一怵。 厂里很重视这次新品冰淇淋的生产,大伙都知道,崔军作为车间主任更是把规矩落实到了极致,不仅每天早上有专人开门,就连每天晚上留下来锁门的人都是班组人员轮番上阵,而且都有老员工带着临时工,不会让单独一人留下。 今天轮到谢欣怡和刘珍珠几个临时工留下,等陈大通知完,其他员工拿着大白兔奶糖高高兴兴下班后,她们几人便开始挨个检查起班组角落。 一看有没有闲杂人等留下,二看成品储藏室的门是否关牢,还有小库房,里面的原材料有没有清点整齐。 谢欣怡拿着钥匙进来,正准备和刘珍珠她们去小库房查看,刘老就叫住了她,“小谢,你过来一下,方厂长那边有些新品上的事要问你。” “哦,好的。”谢欣怡应好,“你们先查着。” 她转身将钥匙递给刘珍珠,然后跟着刘老走了出去。 检查车间的事很简单,就算没有谢欣怡这个老员工带着,留下来的人也能自主完成。 等谢欣怡走后,她们几人先把隔的最近的小库房检查了下,收拾的很整齐。 然后又绕着车间巡视了一圈,没有闲杂人等留下。 最后是位于车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成品储藏室。 这里他们不需要像检查小库房那样仔细,只需挨个看一下储藏柜有没有关严,储藏室的门有没有关好。 很快,整个储藏室转完也就五六分钟的事,谢欣怡刚进车间,就见刘珍珠他们走了出来。 “检查完了吗?”她问走在最前面的刘珍珠。 “完了。”刘珍珠还是一脸谄媚笑,“都没有问题。” 她把钥匙交还给谢欣怡,“车间门你来锁是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说完这话,就准备和其他临时工一起往外走,跟谢欣怡一起过来的刘老却突然发了话。 “你们…都自查了吗?” 自查是每天下班前必须做的一件事,刚陈大通知时他们就已经检查过了。 其中一个瓜子脸的临时工如实说道,可刘老作为厂里资格最老的师傅,他往黑虎面前一站,还发了话,瓜子脸边说还是边老老实实当着刘老的面把自己所有包都翻了出来。 这瓜子脸,谢欣怡认识,她平日最喜欢的就是和刘珍珠混在一起,不管吃饭还是上厕所,俩人跟连体婴儿一样,难舍难分的很。 这人爱出风头,平时话也多,特别是遇到不公和质疑时,她都是第一个跳出来自证。 眼下,瓜子脸现在刘老面前,从上到下把自己口袋全翻了出来,每翻一个,她就对着刘老说一句没有。 “都是空的。”她虎着一张脸,“我说刘师傅您也太不相信人了,我们虽是临时工,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们心里清楚,您没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 瓜子脸脸色不愉,特别是跟在她后面的人把自己包上下翻了个遍也没有后,她更是直接怼着刘老说了自己想法。 真够虎的,敢这么跟老师傅说话。 谢欣怡忍不住腹诽。 你说你都自己查了,而且还请清白白,最后你说这么一句,啥用处没有,还得罪了人,有什么必要。 谢欣怡都不知该说她傻呢,还是傻呢? 等瓜子脸抱怨完,其他几人也陆续翻完了包,刘珍珠排在最后,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瓜子脸和刘老身上时,她神色慌张,然后趁人不注意,悄悄往前面挪了挪。 “唉,堂嫂。” 谢欣怡站在最后,从刘珍珠脸色开始变化起她就注意到了她。 刚刘老叫住所有人说要让他们再次自检,刘珍珠就不可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瓜子脸边抱怨边翻自己包时,她刚才皮笑肉不笑的脸立马冷了下来。 见其他人陆续开始翻包,她就开始有些慌了,还趁着瓜子脸和刘老理论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前慢慢挪动。 前面几天,刘老守在车间门口一直没发现可疑的人,连神色有异的人都没有。 他们故意把风声放出去,还定下一系列规矩,为的就是把目标范围缩小,然后再一个一个的细细观察。 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却始终没发现有嫌疑的人,陈大今天都还在怀疑,是袁副厂长那边的势没有造好,还是王大爷养的黑虎不够唬人。 这次参加新品冰淇淋生产的人,谢欣怡们这一批是最后一批没有接受考验的。 刘大姐和小蒋都不抱希望了,但刘老还是照之前那样适时把谢欣怡叫出去,然后让临时工们自己检查班组,等检查完后,他再以老师傅的身份提出要自查的事。 之前几组全都毫无怨言且当着他的面自查了,谢欣怡这组,虽瓜子脸这种心中不服,但还是照着刘老意思做了,只有刘珍珠。 谢欣怡仔细观察了这人,发现她不仅神色有异,动作也很反常。 她出声叫住刘珍珠,因为声音大,所有人都回头看了过来,刘珍珠也被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惊的愣在了原地。 “堂嫂,往哪里走呢,到我们俩自查了?” 所有人都要自查,包括谢欣怡。 她说完这话,也不管僵住的刘珍珠,只自顾来到刘老面前,从上到下把口袋全都翻了过来。 空空如也。 谢欣怡检查完,他们这一组便只剩下刘珍珠一人没有自查了。 刘老视线缓缓朝她看去,刚还在跟刘老埋怨的瓜子脸和其他临时工们也纷纷看向了她。 自查完后就能下班。 见刘珍珠傻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瓜子脸忍不住出声提醒,“珍珠,自查,快点呀,都等你呢。” 刘珍珠当然知道都在等她,但她身上现在装着雷,一打开就会全爆炸。 她看着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自己的谢欣怡还有她身边沉着一张脸正冷眼看着她的刘老…… “我刚…刚想去上个厕所,有点…有点急。” 她讪笑接受了自己刚刚有些反常的举动,却还是没有上前进行自查的准备。 刘银生没耐性了,黑着脸厉声让她赶紧站出来自查。 刘老这人平日本就不善言笑,黑着脸的样子更是吓人的很。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95节 在场的人都被他的模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就连瓜子脸都没了刚才怼人的气势,只敢悄悄跟刘珍珠递眼神,示意她赶紧出来自查。 气氛凝重,刘珍珠神色已经开始发生变化。 她讪笑着慢慢往前挪,一边挪一遍自顾解释,“我正准备自己查的,肯定要自查,都要查的嘛,我就是…就是想先去个厕所……” 解释的话包不住她龟速前进的步伐,她慢慢向前,越往前,神色越不自在。 等来到刘老面前,刘珍珠这边都还没有任何动作,那边,刚还站在刘老身边摇头摆尾的黑虎却突然朝着刘珍珠方向狂吠起来。 “汪汪……汪……” 突然的狗吠声,吓得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特别是刘珍珠。 她本就最怕狗,眼下心里发虚,直接被吓出一身冷汗。 黑虎是王大爷专门去乡下亲戚家挑的,据王大爷说,黑虎的爷爷的爷爷,是他们那儿出了名的跑山犬,不仅鼻子灵,追起猎物来更是一咬一个不松口。 王大爷从不说瞎话,黑虎的名声在厂里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眼下半人高的大狼狗张写满口白牙,全身毛发耸立,就这样一直对着刘珍珠的方向狂吠。 瓜子脸几个临时工吓的紧紧靠在一起,刚才往后退的那几步实在太急,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 她们惊恐地看着黑虎,见大狼狗一直对着往后退的刘珍珠狂吠,瓜子脸忍不住颤声道:“珍…珍珠,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它…它怎么一直对着你叫?” 刘珍珠身上有东西? 瓜子脸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她看了过来,包括谢欣怡和刘老。 她们抓偷盗者抓了这么些天,一直没发现异样,就连最敏感的黑虎前几天也是悠哉悠哉地站在刘老身边,何时像今天这样狂吠不止的。 俩人提高了警惕,特别是刘老,看向刘珍珠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探究。 “刘珍珠,马上上前自查!” 他对着对面惊慌失措的人厉声大呵,吓的刘珍珠话都说不清楚,“我……我……” “我什么我,快点!” 不等刘珍珠狡辩,刘老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狂吠不止的狗吠声中,刘老一手牵狗,一手指着刚才大伙自查的地方,神色严肃地看着刘珍珠,而刘珍珠却一点不敢上前,只战战兢兢地愣在原地,一脸惊恐地看着狂吠的黑虎。 气氛陷入焦灼,眼看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谢欣怡却突然站了出来。 “堂嫂是不是害怕狗?”她上前拉住刘珍珠的手,“你若动不了,要不我来帮你查?” “不用。” 谢欣怡话音刚落下,刘珍珠立马回绝,速度之快,声音之大,反应太快激烈,还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腰…… 谢欣怡:“……” 刘老:“……” 众人:“……” 反应这么大,难道…… 所有人全都疑惑看向了她。 “我…我…。”刘珍珠涨红了脸,捂在腰间的手尴尬动了动,然后讪笑上前,“我自己可以,不用……不用帮。” 不用帮,那你倒是自己来呀。 谢欣怡含笑往后退开,用眼神示意她可以动作了。 众人注视,刘珍珠骑虎难下,她扭扭捏捏了好半天,然后慢慢摸向最上面的口袋…… 没有。 紧接着外衣口袋…… 也没有。 最后裤子口袋…… 还是没有。 “又没拿东西,那刚才啰嗦半天,这不存心耽误大伙时间吗?” 人群中不知谁小声嘀咕了句,刘珍珠不好意思地歉意道:“我…我从小怕狗,刚…刚黑虎那样,把我吓到了。” 她用手拍了拍心口,本还想再解释几句,结果话没出口,就被刘老接了过去。 “你褂子里面还有没有口袋?” 夏天雨水多,一早一晚有点凉,厂里很多员工这几天会格外带一件外套以防下雨,特别像刘珍珠这种住的比较远的,基本人手一件外褂。 有些人会在换下工作服后直接穿上外褂再走,而有些人则会把外褂放在自行车兜里,等真下雨的时候再穿。 刘珍珠属于第一种人,这段时间她每每一下班后就会挂上厚厚的一件工装外褂,今天也不例外。 她今天穿的工装外褂有四个口袋,都在褂子的外面,刚刘老让她自查时,她就只翻了外褂的四个口袋,而外褂里面的衣服…… 谢欣怡离的近,于是仔细看了眼。 好像还真有口袋,而且还胀鼓鼓的。 她疑惑,刚想问对方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下一秒刘珍珠就直接脱了外褂,掏出了装在内层衣服口袋里的东西。 “短手电筒和家里钥匙,怕路上颠掉了,放里面稳当些。” 她把东西拿在手里解释,说完还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那架势像是跟谁证明什么一般,还把手电筒往刘老跟前递了递。 “行了。”刘老懒得理她,“既然没问题,那都早点下班吧。” “刘老。” 刘珍珠还想说些什么,可刘老却直接牵着还在对着她狂吠的黑虎朝门卫室去了。 “你又没拿东西,刚在那儿磨蹭什么?” 出了厂区大门,瓜子脸忍不住问满脸通红的刘珍珠。 她刚一会儿要说上厕所,一会儿又是怕狗的,磨磨蹭蹭半天,搞得所有人都以为她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害的瓜子脸为她捏了好一把汗。 “我就是怕那只狗。”刘珍珠长长呼了一口气,“你不怕那只狗吗?” 刚对着她狂吠时,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那畜生,鼻子还真灵,她都把东西藏那儿了,狗东西都还闻的见。 刘珍珠气的咬了咬后槽牙,然后愤恨地跟瓜子脸吐槽了一下刘老,等好不容易到了分岔口,她赶紧三言两语将人打发走。 她一个人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巷子里走,走了一段距离,在确定对方看不见她后,这才一个转弯,调头朝着她家相反方向而去。 第68章 重担 玉米冰淇淋上市这天, 冰棍班就跟打仗一样。 一大早,先是生产组长林威带着从其他车间借调来的人一窝蜂涌进了她们班组。 然后方厂长拿着定做好的包装袋来到车间,让谢欣怡她们在一个小时内把提前做好的新品冰淇淋全部放进包装袋。 还有刘老, 方厂长吩咐完后, 他就和欧主任守在车间门口, 目不转睛地看着套好包装袋的新品冰淇淋装车发货。 因受上次赝品事件影响, 这次, 他老人家并没按之前传统的生产顺序进行操作。 新品研发出来后,他和厂区领导并没有着急取名字,也没公布新品冰淇淋的包装和价格这些。 这段时间, 冰棍班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大量生产新品, 没有包装和名字的新品。 生产完后,也没有像之前那样, 质检合格就装包, 而是直接把质检合格的新品冰淇淋放进了无菌环境的成品冷藏室。 直到厂里通知新品上市, 谢欣怡她们才进行包装套袋。 关于新品的名字和包装, 在今天之前并没有任何人知道, 包括刘大姐和陈大他们。 厂里保密功夫做的好, 就连新品冰淇淋的包装袋都是方明安亲自送来的,根本没经过他人之手。 搞的这么神秘,小蒋忍不住看了眼刚拿到手的包装袋。 黄绿相间的颜色, 正中间是一个醒目的玉米形状,跟之前三明治雪糕的包装差不多, 都是运作生动大图抓住消费者眼球,乍一看并没什么特别,连名字都跟三明治雪糕一样, 大而醒目的字,工整排在图片上。 没什么特别,却弄的这么神秘。 小蒋疑惑看向一旁谢欣怡。 新品冰淇淋的事儿,一直是她和刘老在操作,小蒋看不出其中奥秘,只能找到谢欣怡帮忙解疑。 “看见最下面那行字没有?” “看到了。” 那行字不大却很醒目,小蒋一下就看到了,“国辉食品厂。” 他们厂的名字。 之前一直都是放在背面,怎么现在把他们厂的名字放在这儿? 小蒋还是不知道原因,倒是一旁已经装了好几个冰淇淋的陈大看出其中奥妙,笑着称赞这招妙极了。 妙极了? 小蒋一头雾水,问谢欣怡和陈大,可俩人却打算卖个关子,并没有告诉她原因,说是等玉米冰淇淋上市后,她自然就知道了。 玉米冰淇淋的上市时间是厂里临时决定,快速完成的。 百货大楼门前排起长队的时候,红光食品厂的研发员们才刚拿到偷来的新品。 马新生看着案板上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冰淇淋,再看了眼手里调研员刚从百货大楼排队买来的玉米冰淇淋。 脸瞬间黑成了煤炭。 没想到,真没想到。 啥时候国辉食品厂的那几个人变得这么聪明了,竟想到用暗度陈仓这招来对付他。 他看着包装袋上醒目的“国辉食品厂”几个字,“啪”地一声将买来的冰淇淋扔了出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96节 上次他们仿造他们厂三明治雪糕,就是抓住了好时机,并趁国辉食品厂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快速仿造出了赝品。 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消费者也没有分清楚厂家,如此模糊情况下他们的仿造品才在市场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可现在…… 国辉食品厂新品冰淇淋已上市,而且之前人家声势造的足,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厂要出新品,还是比三明治特别好吃的新品。 他们厂已经失了先机,再加上国辉食品厂这次长了心眼,不仅没提前公布新品名字,还在外包装醒目的位置上印上了他们厂的名字。 眼下,所有人都知道玉米冰淇淋是国辉食品厂新上市的新品冰淇淋,若他们这时候再跟着仿照,不仅好处得不到,还会引来别人猜测,甚至怀疑上次的三明治雪糕是不是也是他们厂仿照的人国辉那边。 马新生不傻,稍稍分析一通后就放弃了这次的仿照计划。 他看着躺在地上已经看不出形状的仿照品,想到那女人偷摸从那里掏出这东西时的模样,忍不住冷笑。 “去,把那个送给袁康。”他对身边的男人吩咐,“告诉他,他们厂的东西不小心跑我们厂来了。” 东西用不住,那人,也没必要再留了。 玉米冰淇淋在京市大卖的时候,厂里正就临时工偷盗一事进行全厂通报。 因为有人匿名举报,刘珍珠偷盗新品冰淇淋的罪名人证物证俱在,厂里给出的处分:全厂通报,开除出厂。 看着刘珍珠收拾东西黯然离去的背影,小蒋忍不住问谢欣怡:“你是不是早就怀疑她了?” 不然那么多人,谢欣怡偏偏要和这人分到一组。 小蒋可太了解谢欣怡了,她从不会平白无故做一件事。 她看向女孩,见对方笑了笑,摇头道:“其实我都没想到是她。” 若不是那天刘珍珠神色有异还磨蹭半天不自查,她根本不会往这人身上想。 主要参与生产的人太多,大部分都是不了解的临时工,每个人身上存在太多变数,合在一起后就更加无法猜到每个人的动机。 谢欣怡不想冤枉好人,但也不会放过偷他们东西的人,所以才和刘老想出了逐一检查的办法。 她没怀疑过任何一人,却没想到最后揪出来的竟是和自己有亲戚关系的堂嫂。 刘珍珠故意损坏模型生产出淘汰品,然后再将淘汰品偷出去交给红光食品厂。 上次赝品事件,她打了谢欣怡一个措手不及,这次本还想要旧计重施,不料谢欣怡早有防范。 淘汰品没有,车间又管的严,没办法,刘珍珠只能把主意打到储藏室的成品上。 “那你说,她那天到底是把冰淇淋藏在哪里送出去的?” 小蒋很好奇,谢欣怡之前也想不通。 那天黑虎对着刘珍珠狂吠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把偷的东西藏在身上。 结果,外褂,里衣都翻了,全都没有。 她和刘老说起这事儿时都还纳闷的很,直到那天看见自己鼓起的大肚子,她才反应过来。 好像那天检查时,刘珍珠的小腹比平常鼓了不少。 “你是说,她把冰淇淋放在那里带出去的?” 小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孕肚,然后嫌弃地摆了摆手,“红光食品厂那群人为了仿造还真是拼了。” 藏在那地方的东西都会要,这也没谁了。 “都是一个锅里出来的老鼠,能好到哪儿去?” 刘大姐对着刘珍珠离去的背影冷哼。 一个冒牌货没皮没脸,一个偷盗者大言不惭。 想到刚刘珍珠在车间当着大伙说的那些话,刘大姐还从没见过偷了别人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偷了又怎么样,我不偷,还会有其他人偷,就算没有其他人偷,人在百货大楼还不是能买到。” “是我偷的又怎么样?你们还不是不能把我怎样。” “你们这个厂,我本来就不想来的,要不是人家求着我,我堂堂商业局领导女儿来你这儿当临时工?搞笑的很。” 是挺搞笑的。 谢欣怡听到打回原型的刘珍珠说出这话时,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堂堂商业局领导的女儿。 到他们冰棍班来偷东西,还真是委屈她了。 不仅委屈,还特高调,把自己上赶着要来的国辉食品厂贬的一分钱不值后,她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走出这道门,多的很的厂排队要她。 会不会有厂排队要她,谢欣怡不知道,她只知道,刘珍珠离开食品厂后没多久,她爸就被通报开除了。 小妹写信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谢欣怡正和刘老商量班组需要增加那些机器设备的事儿。 最近这段时间,玉米冰淇淋销量突破新高,哪怕林威从其他车间借调了能手来,也阻止不了玉米冰淇淋几次卖断货的情况。 为这事儿,几人没少在方明安办公室争论,意见讨论来讨论去就是无法达到统一。 林威认为还要继续加人,袁康认为造势造的太过了,刘老和谢欣怡则一致认为应该把冰棍班里的机器设备全都改朝换代一下。 “换机器?” 方明安一听,直接躲到角落当没听见,袁康也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办公室就剩林威坐在那儿,冷着一张脸苦口婆心地跟刘老和谢欣怡解释厂里一直没敢换机器的原因。 “没钱。” 没钱好说,玉米冰淇淋销量这么好,还带动之前被仿造的三明治雪糕越卖越好。 刘老让张超给算了一笔帐,然后趁着方明安和袁康都在办公室的时候,“啪”地一声放在俩人面前,说只给他们十天时间考虑。 厂里老师傅发了话,还拿不买新机器就不在厂里干来威胁二人。 这可把方明安给吓的,连夜让财务科的人核算了一下今年厂里的收支情况。 在得知没有亏损还有盈余后,方明安第二天就给沪市的兄弟食品厂去了电话。 第一批新设备拉进厂里的那天,谢欣怡刚收到赢的打赌钱。 大卡拉着被油布盖的严严实实的设备,一路从厂区门口开到了冻品车间。 谢欣怡还没反应过来,就从车后面跑出来一大群人,三下两下就在她们车间门口摆满了木方。 刘老和方明安就跟在车子旁边,车子一停,袁康从打头的那辆解放车上跳了下来。 “数量我在下火车的时候点过了。”他从怀里挑出一张单子递给方明安,“厂长,你和刘老要不要再点一次。” 崔妈妈听到动静后第一个从车间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一排庞然大物,他先是绕着车子走了全都,然后掀开油布。 嚯! 电热管。 看来是新设备回来了。 “来,大伙搭把手,先把大家伙下下来。” 袁副厂长吆喝了一声,围在四周的男同志们就都纷纷上前,协助送货的司机一起,开始往冻品车间搬零件。 这年代,我国还没有自主研发能力,大部分的机器设备都需从西方国家进口。 进口产品,除了定型机是整套,其他比如冷却机这些都是散件,需要拿回来自己组装。 马师傅在车子进厂的那刻起就等在了冻品车间,眼下他和手下徒弟,边对着单子上的型号,边指挥男同志们往里搬。 谢欣怡之前因为小蒋和这人闹过不愉快,再加上现在她怀了身孕,马师傅一来,崔妈妈就把她叫去了车间休息。 连同小蒋一起。 搬运组装的事,用不了女同志动手。 谢欣怡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想着崔妈妈既让她好好休息,她这几天也没往安装组那边去。 因为冷却机安装过程中需要宽阔的场地,所以这几天冰棍班也没生产。 谢欣怡乐的轻松,每天不是在八卦的路上就是在听八卦的路上。 知道刘珍珠近况,还是从刘大姐那里听来的。 “她不是很有能耐吗?她不是说出了我们厂,多的很的厂排队要她吗?” 刘大姐说起那天去郊区亲戚家,看到刘珍珠被红光食品厂扫地出门的那幕,是要多解气有多解气。 “她就站在厂门口,一直指着马新生的鼻子骂。” 刘大姐把自己站那儿半个小时听来的话全都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 比如刘珍珠是怎么骂对方不讲信用的,就连俩人私下做的交易,刘大姐也听了个清楚。 “我就说刘珍珠怎么放着好好的临时工不当,非要去偷厂里的东西,感情马新生那小子跟人承诺等刘珍珠拿到配方就给她安排工作,而是一去就是班长。” “班长?!” 小蒋听的一惊,就连崔军都忍不住在一旁感叹,“这诱惑可不小。” 国营食品厂的班长,他当年选上冰棍班班长的时候多少岁,刘珍珠才多少岁。 而且他当年可以先混了个劳模才被厂里提的班长,刘珍珠她有什么能耐,一顿饭都没做过的大小姐,还当食品厂班长。 崔军好笑,谢欣怡也觉得不可思议。 对刘珍珠偷盗厂里淘汰品的事,她想过无数种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可就是没想过红光食品厂会给她画这么大的饼。 国营食品厂班长一职。 难怪刘珍珠一进厂就放下从前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她笑脸相迎。 要知道,刘珍珠,堂堂商业局领导的独女,那在县里,人可是横在大街上走路都没人敢说她一个不字的人。 你让她跟谢欣怡套近乎,对谢欣怡言听计从,这饼若不大,可能刘珍珠还真不一定会愿意。 谢欣怡佩服红光食品厂那群言而无信的人,没想到她们竟能鼓吹动刘珍珠这样的人。 不过后来,谢欣怡也好好想了想,刘珍珠之所以能如此豁的出去,谢建军在背后肯定出了不少力。 一个只想往上爬的人,好不容易来到京市这么大的城市,若知道老丈人靠不住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他会让刘珍珠怎么做?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97节 谢欣怡太了解这种人了。 所以对刘珍珠的遭遇,她不同情,也不幸灾乐祸。 就像顾屿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都有自己的劫要渡。 她要做的就是不轻易帮人,不参与别人因果,更不对任何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哪怕你明知前路坎坷,哪怕你知道那会是南墙。 —— 刘珍珠撞南墙的事儿没在谢欣怡心里翻起多大的浪,因为在新设备安好的那天,生产组长林威就交给了她一项难度极高的任务。 三天内学会使用,并教会小蒋,可以的情况下顺便教一下临时工。 谢欣怡在确定自己没耳背后,弱弱问了句,“就不能让陈大来吗?” 厂里已经在上个星期正式任命陈大为冰棍班班长。 不是代理班长,是正式班长。 这说明什么,说明陈大他能力强。 不仅能力强,还有实干精神,这段时间在他的带领下,冰棍班一次又一次突破极限,还创下了好多个纪录。 按理说,让陈大这个正式班长学会使用再教那些临时工才是正道,让她教,算什么事。 谢欣怡不明白,林威却说,“陈大那个马大哈,你让他带人生产还行,让他教东西……” 林威摇了摇头,实在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冷却机安好了,耽误了这么多天,厂里想要尽快投入生产。” 新设备马师傅已经试好,为了方便上手,袁康这次定的和之前的冷却机没多大区别。 区别不大,但不代表没有区别。 她们班组的老冷却机,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产品了,如今设备更新快,想找到一模一样的不可能。 之前老的冷却机是谢欣怡和小蒋修好的,她们班就数俩人对机器最熟悉。 所以让谢欣怡学,学会后再教小蒋,是眼下最快的上手方式。 谢欣怡不好推辞,“那什么时候开始。” “越快越好。” 机器已经安好,耽误了这么多天,自然越早学会越好。 玉米冰淇淋的销量,现在已经超过了娃娃头和三明治,林威这边光增加人数根本无法满足市场需要,只能通过增加机器设备来提高生产量。 这点谢欣怡清楚,可教临时工们用机器,到底是需要她们熟练掌握呢还是只是会用就行。 林威来之前就想好了这问题,“能知道开关在哪儿就行,若有人想多学,你空闲的也可以多教点。” 先教会能用,然后再从会用的人里面挑几个聪明的让他们能熟练操作。 这是想多培养点人出来。 看来社会风向真的有在变化,不然就她们冰棍班这个养老机构,哪儿需要这么多会操作的操作工。 不仅多了操作工,生产量也在加大,还有新机器新设备…… 这些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都在一个个实现。 谢欣怡算了下日子,如果她历史没学错的话,应该要不了多久上面政策就会大变样。 不过这也只能她自己在心里想想,万不能告诉别人。 而且林组长让教会操作工,其实也算给她和小蒋减轻了工作量。 现在两套机器设备摆在她们班组,若还是只有她和小蒋了解会用,那不得把她两小孕妇给累死。 谢欣怡可不愿当主干,所以稍加思考后就一口答应下来,“行,没问题。” 林威临走前交代道:“现在生产任务重,先让临时工们都学会用起来,至于熟练操作,倒不是那么急。” 眼下生产任务重,她怕谢欣怡光顾着教操作工而耽误了生产,便给她放宽了时间。 这点谢欣怡知道,也明白,眼下正是生产才是重中之重,至于新的机器设备,临时工们只要能用就行,于是晚上下班回家后,她直接上楼看起了说明书,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顾屿接她回来后一直陪着她,一会儿给她端水,一会儿给她送水果的,服务意识比在某些时候还要周到。 谢欣怡含笑看了跑上跑下的男人一眼,“你都不嫌累吗?” “累吗?”顾屿不觉得,“你看张新给顾颖排队买雪糕的时候有没有嫌过累。” “你也发现了?” 关于张新和顾颖这段时间的变化,谢欣怡早在很久前就发现了,只是这段时间太忙,她每天回来倒头就睡,根本没时间跟顾屿说这事儿。 现下见顾屿提起,谢欣怡立马放下笔转头看了过来。 说实话,张新跟顾颖这对,谢欣怡其实一直挺看好的。 之前顾颖受伤的时候,张新比他们还先到医院,后来那些欺负顾颖的人都是张新找人帮忙查到的。 至于高何那段时间常往顾家跑时,为什么张新一步也不来的原因,谢欣怡觉得应该是男人在吃醋。 不然后来高何不来顾家,他又跑的勤也解释不过去。 张新对顾颖很特别,不止谢欣怡发现了,就连顾老太和文淑华都看在眼里。 之前高何在家,张新没来的时候,文淑华还问了顾屿发生了什么事。 她以为顾屿和张新俩冤家又吵架了,结果发现只要高何在的时候,张新就玩失踪。 事情发生的太过规律,文淑华很快就嗅到了其中缘故。 对张新,其实顾家人都挺满意,毕竟隔壁领居的这么多年,孩子什么秉性大伙都清楚。 特别是张新对顾颖,那就跟奴隶跟公主一样,只要是顾颖要的东西和要做的事,无论多难,张新总能想到办法给她解决。 但就是吧,张新这人没啥魄力,也没啥胆量,特别在跟顾颖表白这件事上,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对顾颖的感情,但这人就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么多年屁不敢放,事却做了不少。 谢欣怡作为旁观者都替他着急,可俩个当事人呢,还挺享受眼下的状态,一个心甘情愿付出,一个理所应当接受…… 顾屿早就发现了俩人间的暗涌,不仅知道,还了解,他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回答,过一会儿又想起什么,突然来了一句,“俩傻蛋。” 俩傻蛋! “噗嗤。” 谢欣怡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形容倒是贴切,男人平常很少评论别人的事,没想到一出口就如此精辟。 谢欣怡弯眸看他,“你猜张新什么时候才会跟你妹妹表白?” 顾屿想都没想就摇头道:“这辈子都没可能。” 这么确定? 谢欣怡跟他打起了赌,“我觉得快了。” “快了?”顾屿顿了下,“能有我们快?” 他刚才是不是看了眼她的肚子,然后嘴角还不可察地往上扬了点,还有这不屑的语气,轻蔑的态度… 谢欣怡:“……” 看来有时候真不能跟聪明人较真,因为你可能真较不过他。 谢欣怡说不过男人,就不再逗他,等第二天上班就带着自己画的贴纸去到了班组。 贴纸是按着说明书写的,谢欣怡贴在新机器上时,所有人都好奇凑了过来。 “为了快速上手,我把常用的开关按钮都写了下来,大家可以先试着熟悉一下。” 没让大家马上学,也没要求所有人必须学会。 班组成员们看向贴在机器上的标识。 总控分控开关画的清楚,还在字的下面加了形象图画,很好的照顾了班组里那些不识字的人。 不得不说,谢欣怡真有两把刷子。 新上的机器设备,她不仅全背下了所有按钮,还把按钮图画的一目了然,甚至细心地照顾到了每一个人。 有了她这图,班组员工很快就能上手,包括还不大熟悉流程的临时工。 郭丽书佩服地看了眼站在机器前的女孩,刘大姐和小蒋更是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若大家有看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为了方便大家快速上手,谢欣怡贴完按钮图后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教起了小蒋。 有图有实操,成员们记的就更牢了。 林威来冰棍班送说明书的时候,被眼前场景惊的好半天没回神。 他说让谢欣怡学会操作并教会小蒋,本准备没个十来天的下不来,可这才过去一天,不止她把新机器操作的得心应手,就连小蒋也学会了使用。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车间,直到崔军给他指了谢欣怡贴在新机器上的按钮图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之前还真小看了这女孩。 “是不是很吃惊?” 他把自己在冰棍班看到的场景回来跟方厂长一说,到现在都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这么厚的东西愣是让她一天就看明白了。” 林威激动地像是捡到了宝,见欧主任进来又把刚才跟方明安说的话重复了遍。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对早就领略过谢欣怡能耐的欧主任来说,这显然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的能耐你看的不过冰山一角。” 之前她不也是这样一惊又一惊的过来了吗,她拍了拍林威的肩膀,示意他以后习惯了就好,然后递上这次厂里考核通过的临时工名单。 “给刘老过目了吗?” 刘银生作为厂里元老,除了一手抓研究,其他事很多时候方明安都要问问他意见。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98节 当初他来厂里时,正是厂里最艰难的那几年,他瞻前顾后惹下不少乱摊子,全都是刘老到处求人替他擦的屁股。 他打心眼里感激老人家,信任老人家,所以平常有什么重要决定,他都会先问过刘老意见。 就因为他什么都要问刘老,厂里不少人说他是刘老傀儡。 说他不像厂长,刘老才是厂里做主的人。 对此说法,方明安不觉得有什么,至于别人说的什么该感到羞耻呀,什么该好好反省一下的,他完全不在乎。 只要对厂里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而且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刘老傀儡,他只是尊重刘老,很尊重,很尊重。 不止因为刘老是厂里元老,还因为刘老什么事都以厂区为重,无论老人家做什么决定都是从厂里利益出发。 老人家对国辉食品厂的感情可以说比方明安这个厂长还要深,所以方明安很相信刘老。 技术上相信他,决策上更相信他。 欧主任她们也早就习惯了俩人间的机制,每次有什么事情,她们都会先拿给刘老过目,然后再带着意见和报告来找方明安。 这次临时工考核,欧主任统计出来后先跑了一圈车间找到刘老给老人家看了,刘老意思性的瞟了眼,说让方明安自己拿决定, “什么都靠我,自来食吃多了给他惯的。” 等方厂长从她手里接过名单,欧主任便学着刘老语气重复了刘老的话,说完还解释一句,“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刘老他老人家说的。” 虽然说的是欧主任心声。 林威站在门后,忍不住别过身偷笑,偷笑完又听欧主任话题一转,问起了上次谢欣怡没选上班长的原因。 上次提名谢欣怡和陈大四比四打成平手,按理说,怎么都要经过一个生产周期的考验才分的出胜负的,怎么夏天都还没过,就把陈大提成了代班长。 代班长,其实就是名字不好听一些,其他无论待遇还是权利都和班长没什么区别。 厂里把陈大提成代班长,说白了就是已经确定了陈大班长的职位,那谢欣怡呢? 明明选票一样,而且还没有考核。 “这事儿问过刘老。”方明安翻了页桌上的临时工考核表,“刘老说他另有安排。” 所以提陈大上班长的事,是刘老主意? 欧主任沉思了半秒,“刘老这是想重点培养小谢?” “可能是吧。” 之前那件事对刘师傅打击不小,这么多年,刘老一直很少管班组领导提拔的事,这次突然插手,再加上他对谢欣怡的特殊,想来应该是要重点培养女孩。 方明安把签好名字的考核单交还给欧主任,“名单明天公布在公告栏上吧,正好给大伙打打气。” 临时工考核分几批次,这次是第一批通过考核转为正式工的人员。 考核三个月一次,大伙之前只知道考核机制变了,但怎么变,什么时候出结果却没人清楚。 临时工们心里悬着石头,本可以好好干活的都留了个心眼。 总要让人看到点希望吧。 眼下结果既然出来了,方明安便想着早点公示,也好给临时工们吃颗定心丸,顺便也激励一下那些三心二意的人。 他给欧主任下了任务,至于对方问的谢欣怡的事。 “刘老肯定不会亏待小谢。” 反正他是这么认为的。 第69章 激进 刘老会不会亏待小谢, 欧主任不知道,她只知道,第一批转正的临时工名单公示后, 她连办公室都不敢回。 “正常的。” 她躲在冻品车间的角落里, 边研究刘大姐还没完成的婴儿套装, 边跟崔军白话, “每次转正都这样, 只不过今年找我的班长比去年多了些而已。” 临时工考核换成厂领导而不是各班班长后,很多班长对最终结果都不是很满意。 他们总觉得这机制太不公平,毕竟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临时工在班组的表现。 可这事儿它不是欧主任一个人说了能算的, 而且当初定下这个机制的原因本就是为了避免各班组班长徇私舞弊,所以那些班长找到她, 她也只能回一句“都是为厂里服务。” 不分彼此的为厂里服务,厂里好了, 大家才能好。 就像人冰棍班, 无论是老员工还是临时工, 大伙之间根本没有歧视, 也从不分彼此, 合作的那叫一个亲密无间。 怪不得人班组能出劳模, 能出优秀员工。 欧主任朝冰棍班看了眼,“就凭你们车间创造的效益,年底咱们厂肯定能得市里表彰。” 那肯定。 崔军在谢欣怡研发出玉米冰淇淋的时候就预言过了, 不过那丫头对得不得表彰什么的不在乎,她只在乎每天能不能按时上下班和每年的生产周期能不能不往后延。 特别是今年, 玉米冰淇淋卖的这么好,眼看已经到了孕晚期的谢欣怡可担心能不能按时休产假的事了。 肚子越来越重,生产任务却不见减少, 谢欣怡每天忙碌在生产线上,再加上天气又热,整个人都恹恹的。 顾屿来接她回家,又再一次提到了让她提前请假的事。 知道男人是为了她好,谢欣怡没急着反驳,只拿小蒋来举例,告诉他自己不能搞特殊。 班组正是最忙的时候,她总不能因为怀孕就撂摊子不干。 顾屿知道她意思,就没跟她在路上讨论这个问题,等晚上吃过饭躺在床上,他才搂着女孩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累。” 男人之前很少在她面前表露心思,特别刚结婚那会儿,后来也不知是彻底接纳她了还是什么原因,顾屿很喜欢在夜深人静地时候抱着她说些心里话。 就像现在,顾屿轻轻揽她入怀,埋在她发窝里落下一吻后,说出了他对请假一事的看法。 跟着我,你不用受累。 这话在俩人第一次见面时,男人就说过,跟把存折交给她保管一下,很郑重,也很霸道。 谢欣怡不知道当时的顾屿是出于什么原因,但眼下男人再一次说出这话,她却很清楚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往男人怀里窝了窝,感受到温暖爱意从背后传来,她才轻轻拍了拍男人手臂,“我不累,真的。” 为了让顾屿相信她这话的可信性,她甚至还笑着打趣,“你存折上那么多钱都在我这儿,我怎么可能会受累。” 男人轻蹭了蹭她的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欣怡就笑,“你该不会是想收回存折吧?” 她逗男人,本想扯开他的注意力,然而顾屿却没在这问题上纠结,反将她拥紧了些,贴在她耳后柔声说道:“上次你问我要不要从部队出来,我后来认真想了想,觉得过了明年应该差不多。” 真要出来? 还时间都定好了。 谢欣怡回头看了眼男人,“我就随口一问。” 并不是真的要让男人做出点什么事,或者承诺什么。 她就是想到原书中大佬的辉煌事迹,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开始,怎么创下的而已。 真的就是随口一问。 “我知道。” 顾屿也没往其他方面想,他只是觉得,他既然和女孩结了婚,就应该对其毫无保留,特别是这种重大决定。 而且从部队出来,前途什么样,他无法预测。 若不能成功,那谢欣怡母女俩就会被他所累。 他之前答应过女孩,跟着他,绝不会让她受累。 他担心兑现不了承诺,所以必须要让女孩提前知晓。 “存折你好好收着,从部队出来的事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他没把话说死,还说要跟谢欣怡商量,可谢欣怡太了解男人了,知道男人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宽她的心,于是转过身,和顾屿面对面。 “不用商量,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跟上次一样,女孩说话轻柔,但眼神却很坚定。 “我既嫁给了你,咱俩就是荣辱与共的夫妻,你不用担心什么,更不用为我放弃什么,你想做就去做。” 她不是那种嫁人后就必须让男人守在自己身边,事事都听她安排,样样都顺应着她的人。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顾屿都没强求她做出改变,她又凭什么去限制男人。 况且按着书中描述,顾屿是一只注定拥有广阔天地的雄鹰。 她既嫁给了雄鹰,自然要陪着她翱翔,而不是将他困在家庭的牢笼里,以陪伴的名义限制他一生。 谢欣怡做不出这种事,也不可能这样做。 她看着男人,黑暗中眼睛清澈又明亮,见男人好半天没说话,她又玩笑,“你尽管出去闯,钱给我拿回来就行。” “肯定。”顾屿倾身靠了过来,他抱着谢欣怡没说话,手在她肚子上轻抚,很柔很柔。 谢欣怡笑着握住了男人动作的手。 “孩子出生后哪儿哪儿都要钱,我负责养娃,你负责赚很多很多的钱。” “好。”顾屿郑重点头,“不止钱,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谢欣怡被男人突然的蜜语击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一个热烈缠绵的吻堵住了退路。 第二天早上起来,谢欣怡冷着脸没理顾屿,文淑华看着女孩微肿的嘴,把自家儿子拉到一旁好一阵“教育”。 “…就不能悠着点,还怀着孕呢,看把欣怡嘴弄的。” 年轻人火气重她能理解,可谢欣怡这胎怀的辛苦顾屿又不是不知道。 她心疼女孩,见自家儿子把人折腾成那样,又气又恼的打了顾屿好几下。 而顾屿呢,挨了打后才反应过来文淑华是误会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99节 他冷着脸反驳,可对方却根本听不进去,甚至最后他送谢欣怡去上班时,文淑华都还追出来叮嘱了他几句。 顾屿:“……” 这也太瞧得起他了,青天白日的,他能做什么? 顾屿没说话,一路小心将谢欣怡送到厂里才又折回部队报道。 风雨无阻送了这么久,王大爷每天都会站在门口调侃俩人几句,可今天…… 王大爷不在门卫室,只有黑虎摇着尾巴在门卫室外的那片空地上走来走去。 谢欣怡停了自行车一路往车间走,等到了车间,工作服还没来得及换,就被刘大姐拉到一边,神色凝重地跟她说,“方厂长今早被带走了。” 带走了?! 消息来的太突然,谢欣怡顿时惊在原地。 被谁带走了? 为什么带走?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上班前。” 刘大姐把谢欣怡拉到一旁,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今天我来的早,方厂长被抓走的时候我刚到厂门口,应该没多少人看见。” 亲自来抓,还上班时间来,谢欣怡有种不祥预感,赶紧问,“知道为了什么事儿吗?” 刘大姐摇头,“看那些人,不面善。” 七几年,最紧张的时候,一个国企领导人上班时间突然被抓,还是在她们厂冰淇淋大卖时,谢欣怡虽没熟读原文,却还是从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听说之前几任厂长都是这样突然消失的?” 她侧头看向刘大姐,刘大姐也迅速分析出了她的话中之话,“我们还是找崔妈妈去问问吧。” 俩人人微言轻,方厂长被带走的事又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作为车间主任的崔军去问或许比她们突然去问要正常些。 打定主意,谢欣怡和刘大姐便去找了崔军说明情况。 崔军今早负责送小女儿去读书,所以方明安被带走的事他并不是很清楚,眼下听刘大姐这么一说,谢欣怡又一脸愁容的,他立马放下手里正拿着要换的工作服,急急忙忙往袁康办公室走去。 厂里一把手被抓,无论什么原因,二把手肯定是最清楚其中情况人。 崔军找到人将情况一打听,回来一五一十说道:“....有人举报,说方厂长他激进。” 果然,跟谢欣怡猜想的一样。 “知道是谁告的吗?” 崔军摇头,“袁康说那些人带走方厂长的时候没说。” 谢欣怡长吸了一口冷气,正想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时,身后就响起了一道的焦急地呼喊声。 “.....崔大哥,崔大哥.....” 是小蒋! 几人闻声回头,就见挺着孕肚的蒋甜甜正惊慌失措地朝他们快步走来。 她边扶着肚子边朝崔军招手,不像往前那般叫崔军崔妈妈,样子看起来也很急。 崔军赶紧迎了上去。 “你不是去医院检查了吗,怎么.....” “崔大哥,你....你快想想办法。”不等崔军话问完,小蒋那边就气喘吁吁接了过去。 “尚福顺他妈....他妈要告方厂长!” 第70章 乌龙 尚福顺他妈要告方厂长? 谢欣怡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人名字了, 刘大姐也是,听小蒋说尚福顺他妈要告方厂长,几人全都看向了小蒋。 被盯着有些不自在的小蒋疑惑, “怎....怎么了?” 她昨晚下午肚子有些疼, 给崔军请了半天假想去医院检查检查的, 结果刚出门就碰见尚福顺他妈。 老太婆也不知从哪里问到了她现在住的地方, 见她男人扶着她走出来, 立马跟发疯的牛一样,不仅指着她鼻子骂了一通难听的话,被她男人三下两下制止后, 还扬言要去举报她和方明安。 举报她和方厂长? 当时听到老太婆这么说的时候,小蒋还好一阵纳闷, 直到周围邻居帮着把人赶走,她男人才反应过来。 “应该是之前我和她儿子离婚离的太坚决, 她以为我找到了靠山, 再加上我和尚福顺离婚没多久, 被他碰到过一次我和方厂长在一起。” 小蒋离婚后和方厂长在百货大楼买东西碰到的那件事, 刘大姐和谢欣怡知道, 当时俩人也在现场, 不过没和小蒋在一起,她们在另一个售卖场,隔小蒋也就十几米。 那段时间小蒋刚离婚不久, 谢欣怡和刘大姐陪了她几天。 方厂长那天来给自家侄女买礼物,刚好碰到在货架前给自家妈挑布匹的小蒋。 遇到领导, 小蒋笑着跟方明安寒暄了几句,不巧,正好碰见尚福顺带着他的李小芳来给未出世的孩子买东西。 当时尚福顺还跟方明安打了招呼的, 谢欣怡她们过来的时候小蒋还说起了这件尴尬事,却没想到臭男人背后憋了这么大一招。 举报小蒋和方厂长,亏尚福顺他妈想的出来。 被小蒋男人黑着脸赶走后,他妈还指着小蒋男人大骂他捡了个破鞋当宝,把小蒋给气的。 来厂里报信的路上,小蒋想了半天尚福顺他妈这么做的原因,最后猜测这人应该是受了李小芳事件的刺激。 之前听她家亲戚说过,李小芳的姘头找来京市把尚福顺一顿好打后,尚家就把李小芳和孩子赶出了家。 他们认定李小芳生的孩子不是他们尚家的种,尚母更是在俩人离婚后没多久,又给尚福顺找了个新媳妇。 女人是他们一个地方的,长的屁股是屁股,胸是胸的,一看就是那种很能生养的人。 尚母精心为自家儿子挑选了这么个媳妇,本以为这次就能给他们老尚家生个大胖小子,结果大半年过去,那女人肚子愣是没一点动静。 尚母着急,又让尚福顺把人离了。 不过那女人也不是吃素了,离婚时拿走了尚家好多好东西不说,还当着左右邻居的面大骂尚福顺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不是那个不是男人的意思。 那女人离过几次婚,还生了好几个娃,说话比小蒋这些直接多了,说自己是下蛋的鸡,可他尚福顺却没有能生娃的种。 尚母被气的几天没下床,左右邻居也觉得女人这话说的重了些,可没想到对方离婚回去后立马嫁了个男人,五个月后更是挺着显怀的肚子在尚福顺家门口徘徊了好几天。 事实胜于雄辩。 这下老尚家大儿子没种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尚母气的失了心疯,不仅找李小芳闹,还在知道小蒋和方明安有说有笑后,直接找到人小蒋家里骂人家破鞋。 这家人不要脸,还好人小蒋男人明是非,对尚福顺一家的诬陷,他没听信,反而三下两下把尚母打发走,还帮着小蒋分析原因,让她赶紧来厂里报信。 小蒋这次嫁对了人,只是她来晚了一步。 在得知方厂长一早就被带走后,她惭愧愣在原地,“都怪我,若那天我不跟厂长打招呼……” 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女孩沮丧着脸,眼泪在眼眶打转,谢欣怡见状连忙上前安慰。 “就算那天你没和厂长打招呼,尚福顺母子要拿这件事做文章还是要拿,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对。”刘大姐也在一旁帮腔,“他们要做坏事你阻止不了。” 这些人心眼脏,看什么事都是脏的。 你阻止不了他们怎么想,也避免不了。 至于他们污蔑方厂长的事,谢欣怡觉得先不慌张,再等等消息再说。 虽然尚福顺他妈说要去告发俩人,可她细想了一下时间线,好像……有些对不上。 还有尚母告发方厂长的由头,好像和袁副厂长说的也有些出入。 她安慰小蒋,让她先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又跟几人商量,暂时当什么都不知道。 厂之长被带走问话,就跟打仗时将军被俘一样,知道的人越多人心越涣散。 特别是现在生产任务繁重的时候。 副食品车间和冻品车间这段时间都有重点项目要完成,无论方厂长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带走,他们都必须保障好生产。 谢欣怡清楚时间线,虽不知道方厂长被带走的具体原因,但至少知道肯定不会跟生产上的事有关。 她让大伙暂时放宽心,静待结果,袁康和刘老来班组交代崔军时也是这样说的。 “先组织生产,其他的等我和小袁回来再说。” 年轻时就进厂,在厂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刘银生什么阵仗没见过。 之前最紧张的那几年,他和方明安都过来了,眼下形势越来越好,他就不相信上面凭一面之词还能定方明安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不成。 刘银生不信神,交代完后就拉着袁康找人打听去了。 谢欣怡几人乖乖的等在车间,边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生产,边默默在心里替方厂长捏了一把汗。 就这样提心吊胆了两天,晚上下班前刘老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没事儿,就找他问了下话。” 刘老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说,谢欣怡几人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问个话搞的跟犯了多大错似的。”崔军想到那天刘大姐描述的画面,“我还以为又有小人在背后作祟。” 之前那几年查的严,不少小人在背后捅刀子编排,前几任厂长就是吃了这亏,所以崔军听到方厂长被带走后,还以为遭了小人的道。 他一阵抱怨,刚想说自己想多了,结果刘老点头看过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不过还好小谢当初留了一手。” 谢欣怡留了一手? 在场的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谢欣怡:“……”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00节 再三想了想,什么时候的事? 见她疑惑,刘银生提醒,“上次刘珍珠偷盗厂里玉米冰淇淋。” 虽没当场逮住她,但谢欣怡提前做了防范,不仅在包装袋和名字上下了功夫,还在成品储藏室的冷冻柜上做了手脚。 松香粉容易引起皮肤过敏,而且没有正确处理方法,粘在手上短时间内不容易去除。 因为对人体无害,所以在抓叛徒时谢欣怡用在了冷冻柜上,想着只要偷盗者想拿样品,那就一定会沾上她涂在冷冻柜柜门上的松香粉。 那天刘珍珠磨蹭半天不自查的时候,她和刘老虽怀疑,但却放走了她。 原本他们想的是将计就计,结果计谋得逞了,没想到刘珍珠却把他们厂领导给反告了。 是刘珍珠直接举报的方厂长! 刘老说出这话时,不止崔军他们大吃了一惊,就连谢欣怡也没想到。 对方举报方厂长徇私舞弊,与多名女下属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还说方厂长激进不听人劝阻,在厂里搞特殊。 她说的情真,又天天去闹,上面被搅的没法,这才叫人把方明安叫去问了下话。 问话,是那种真的问话,客客气气,没有严刑,也没有逼供,甚至还让方明安和刘珍珠进行了现场对峙。 “对峙的时候,方明安说刘珍珠偷盗国家财产,刘珍珠还死不承认。” 刘老说着看向谢欣怡,“还好当初你做手脚的时候告诉了小方,刘珍珠手上还没来得及洗掉的松香粉就是她偷盗国家财产的最好证明。” 刘老把从方明安那里听来的整个对峙过程跟崔军他们几个详细说了下,众人反应过来后纷纷对谢欣怡赞叹不已,而谢欣怡也半点没想道自己当初只想抓住叛徒的小心思竟在关键时候帮了方厂长一把。 刘珍珠恶人先告状,不仅没拉方明安下水,倒把自己偷盗罪名做的实实的。 她盗取国辉食品厂新品配方的事本来没多少人知晓,只要她不作,完全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在京市找个工作,好好过日子。 可她呢,心气高惯了,也受不了气,见红光食品厂那边没兑现承诺,她就把所有错都怪在了国辉这边。 想到自己在车间门口被查时受的屈辱,还有方明安把她开除,厂里人看她时的目光以及谢建军在知道她爸下台后对她的态度…… 便破罐子破摔,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 所以,方厂长成了她第一个针对的目标。 谢欣怡猜测,这人其实最想要报复的应该是她,毕竟刘珍珠想要偷的配方在她这儿,而且抓她现行时谢欣怡就在场。 被自己从前最瞧不起的人压抑还看了笑话,刘珍珠心里一定恨她的很。 她要拉人下水,谢欣怡肯定排在首位,只不过她上下班有人送,而且嫁的男人也不是好惹的。 刘珍珠不敢硬碰硬,这才把怨气全发泄在了方厂长身上。 “ 她也好意思举报?” 听完刘老的话,小蒋不禁感叹。 不过感叹归感叹,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知道是刘珍珠举报的方厂长而不是尚福顺他妈,小蒋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没了愧疚,她对着吃里扒外的刘珍珠好一阵骂,谢欣怡和刘大姐也唏嘘了好几天。 乌龙事件在刘珍珠被抓去劳改后落下帷幕,谢欣怡还想着完成最后一批生产后就可以安心待产的,不料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第71章 动静 秋老虎刚过去, 哪怕没太阳,却热的人喘不过气。 谢欣怡扶着大肚子,边和王大爷开着玩笑, 边往厂门口走, 都没注意到站在厂门外的男人, 可对方却直接上前拦住了她, “堂妹, 我有事找你。” 不是这声堂妹,可能谢欣怡还认不出眼前这个跟高竹竿一样的男人是谢建军。 穿来谢家几年,谢欣怡就只见过这位堂哥一面, 而且还是在隔着个大院子,晚上乌漆嘛黑的时候。 记忆中谢建军高是高, 但不至于瘦成这样。 一身不合身的中山装,不是那种好的毛料, 随着他拦人的动作, 瘦高的身体在里面浪打浪。 人高出了谢欣怡一个头, 还带了个帽子, 谢欣怡微微低头一看, 才看清来人模样。 圆盘脸, 三角眼,倒跟他弟谢建民长的有点像,不过谢建军爱笑, 看上去比谢建民和善些,可这都只是这人装给外人看的。 谢欣怡知道他不带好意, 并不是很想跟他搭话,只问,“堂哥有什么事?如果是关于堂嫂的, 不好意思,我不清楚。” “不是关于你堂嫂的。” 见她抬步要走,谢建军连忙否认,“我就想问问你这边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婷婷的消息。” 谢婷婷!? 谢欣怡抬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所以他不是来问刘珍珠,是来打听谢婷婷消息的? 可谢建军明知道她和谢婷婷一直不对付,怎么还跑来问她。 “谢婷婷下乡了吗?” 自从上次在郊县看到被抓的谢婷婷后,她一直以为对方被送回了原来下乡的村庄。 “她没回去。”谢建军埋着头,像是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般,小声说道:“跑了。” 什么,又跑了!? 谢欣怡惊的睁大了双眼,还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初不是她吵着闹着要跟自己交换,谢欣怡去嫁人,她去下乡的吗? 不仅心甘情愿,欢欢喜喜的,就连下乡的地址都还是她自己几次去知青办申请来的,怎么现在又三番五次地逃跑呢? 谢欣怡搞不懂,不过谢建军既然来问,她也把自己之前在郊县看到的那幕告诉了对方。 至于这次,“她逃去了哪儿,我就真不知道了。” 谢欣怡如实告之,像是没料到般,谢建军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他看着谢欣怡郑重点了点头,“那我再去找其他人问问。” 家里刚发生那么大变故,偏最疼爱的小妹还不知所踪。 三十出头的男人被几重打击包围,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不堪。 他站在厂门口对谢欣怡道了声谢,谢欣怡刚准备朝顾屿所在的位置走去,身后又传来了谢建军的声音,“等等。” 他叫住谢欣怡。 谢欣怡刚抬头,就看见一直站在离她不到五米的顾屿疾步朝她走了过来。 刚谢建军拦住她去路的时候,谢欣怡就看见了站在门卫室旁的顾屿。 不过当时谢建军对她客客气气的,男人就没有过来,只站在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既不打扰她和亲戚说话,又能保证有什么事发生的时候立马来到她身边。 就像现在,听谢建军出声叫住了她,还阔步向她走来,顾屿赶在谢建军靠近前拦在了俩人中间。 “还有什么事?” 他推着自行车横在俩人中间,身形比谢建军还要高半个头,眸光淡淡落在对方头上,一脸冷漠地问道。 “我……”谢建军被男人的冷漠吓的一顿,想要问的话卡在喉咙,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 对谢欣怡嫁的男人,谢建军之前听徐文霞提过几嘴。 知道他家条件好,也知道他是个刺头,但没想到对方脾气差成这样,还一身拒人千里以外的冰冷气息。 他小心抬头看了眼男人。 冷漠的脸,警惕的目光…… 他不过就叫了谢欣怡一声等等,至于像防敌人一样防着他吗? 谢建军抿了抿嘴,好半天才讪讪回了句,“没…没事儿,我就想跟堂妹说声谢谢。” 然后呢? 顾屿没接他这话,只皱眉看着他,一脸不耐烦。 谢建军:“……” “ 那……那我走……走了。” 他尴尬看了眼站在面前根本没理他的俩人,不像他老婆那样死缠乱打,然后一步都不敢回头地朝相反方向而去。 谢欣怡看着他离去的地方,还在想谢建军刚说的谢谢到底是谢什么,下一秒就听顾屿冷着声道,“他怎么突然来找你了?” 谢欣怡也不知道,“还跟我道谢,谢我什么?” 她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和刚才他问的那些话。 “不会谢我告诉她谢婷婷的事吧?” 要真是那样,那这人也太容易被感动了吧。 谢欣怡不认为谢建军这么好打发,联想到谢建军说的谢婷婷又跑了的事,她问顾屿,“你有没有认识的人能问到下乡知青的事?” 眼看知青返城就在眼前,谢婷婷这时候跑了,谢欣怡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她让顾屿尽量帮着调查一下谢婷婷情况,另一边她们班组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停产。 崔军关上冷却机开关按钮的那刻,谢欣怡带头拍起了热烈的巴巴掌。 小蒋刘大姐和临时工们紧随其后,一时间掌声雷动,比开联欢会时还轰烈。 “总算赶在修产假前结束了。” 小蒋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长长嘘了一口气。 崔军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大白兔糖和大伙一起庆祝。 今年冰棍班的新品雪糕销量不错,年终奖跑不了,先进集体说不定还是他们的,给厂里创了这么大一个收,搞不好她们班组还要出个劳模。 小蒋吃着大白兔奶糖,猜测这次谢欣怡肯定会得劳模,“班长给了陈大哥,怎么也得给个劳模安慰一下吧。” “安慰奖吗?” 刘大姐手里打着毛线,接过小蒋的话开玩笑。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01节 班组刚停产,她就迫不及待拿起毛线打了起来。 谢欣怡预产期在10月,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刘大姐加班加点,就连最忙的时候回家也要打上两针。 眼下只剩两条小毛裤,刘大姐边加班边跟小蒋他们玩笑。 “安慰奖咱可不要,要给就给个大的,对吧,小谢。” “对,必须是大的。” 谢欣怡笑着附和,不过大伙都知道,她心里根本不稀罕这些。 谢欣怡也确实不在乎。 之前没怀孕的时候不在乎,现在她月份越来越大,就更不在乎。 只是前几天刘老偶然跟她提到的那句话,她是真认真考虑了下,也进了心。 “小丫头,想不想跟着我学手艺?” 那天她和刘老在成品储藏室清点库存冰淇淋时,老师傅边盘点边若无其事地说了这话。 一开始谢欣怡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刘老含笑看向她,她才知道老师傅这话的意思。 跟刘老学手艺。 这话说白了就是在问她愿不愿意当他徒弟。 谢欣怡之所有没立马反应过来,主要她从来没想过这事。 而且她知道这年代的老一辈手艺人很传统,一般不会轻易收徒,就算收,也只传男不传女。 特别像刘老这种,有手艺还有“江湖地位”的老师傅,很多时候是不愿意收徒的。 刘老主动问谢欣怡愿不愿意跟她学手艺,谢欣怡不止不相信,还有些茫然。 之前她听崔妈妈无意间说起过刘老那个女徒弟的事,虽过去了很多年,但对刘老的影响很大。 崔妈妈说,出事后,刘老曾说过自己不会再收徒,所以当刘老问自己时,谢欣怡还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师傅能收她为徒,谢欣怡求之不得。 毕竟刘银生作为这个行业的翘楚,能做他的徒弟,那可是无比光荣和骄傲的事儿。 谢欣怡喜欢品尝新鲜食物,更喜欢和刘老一起研发新的事物。 刘老愿意收她为徒她很开心,但就是老人家突然这么做的原因,她有些担心。 那件事对刘老影响不小,而且这么多年老师傅一直没有收过徒弟。 眼下突然对她说出学手艺的话。 谢欣怡不担心自己,她只担心刘老心里会不会有负担和压力。 毕竟那么大的创伤,一般人真的很难走出来。 她担心刘老心理健康,顾屿却觉得这件事没她想的这么复杂。 “既然刘老想好了,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男人让她别把人想的太脆弱,而且说不定收谢欣怡为徒后,刘老的心病还被她治好了不一定。 顾屿是乐天主义派,而她是保守主义派,小两口在这件事上各有各的考虑,谢欣怡私下也认真想了想男人的话。 等刘老再次问到她这件事的时候,谢欣怡就回问了刘老几个问题。 “收女徒弟对您有没有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刘老被逗笑,“又没有哪项规定说不能收女徒弟。” 那就是没影响。 谢欣怡了然,又问,“那大娘知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一个徒弟半个儿,女儿?” 刘银生:“……” 这是要管他的意思吗?不过稍思考后他还是认真回道:“你大娘知道,一个徒弟就是半个女儿。” 谢欣怡满意点了点头,“我很笨的,若学的不好,您不能骂我,也不能反悔。” 刘老哼笑,刚想说对方挺会顺杆子爬,那边谢欣怡就直接朝他伸出手:“给我一把您家的钥匙。” 钥匙? 还要钥匙? 刘老鼓眼瞪着谢欣怡看了会儿,最后还是乖乖掏出钥匙交了过去。 “落子无悔。” 谢欣怡笑着收起钥匙,然后隔天就带着拜师礼和顾屿上了门。 刘大娘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看着眼前一对乖巧璧人脸都笑出了褶子。 “我一直想生个女儿,没想到老天还真让我如愿了。” 第一次见谢欣怡,刘大娘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懂事乖巧的女孩。 她因为身体原因,一直生不下孩子,老两口没儿没女过了大半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孩子能承欢膝下。 从前有小静,她两口子还有些念想,后来孩子没了,她愣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走出来。 刘大娘喜欢孩子,特别喜欢像谢欣怡这种懂事有责任心的。 那天刘银生跟她提了嘴想收谢欣怡为徒时,她高兴的整整两晚没睡,今天早上更是起了个大早做了满满一桌菜。 她拉着女孩的手,亲切跟她说着自家老头子脾气不好,谢欣怡多担待的话,把一旁的刘老气的吹胡子瞪眼直哼哼。 “听说你跟你师傅拿了把我家的钥匙?” “嗯。”谢欣怡没否认,“有钥匙在手,您安心,我也安心一点。” 刘大娘轻轻拍了拍她手,“难为你有心了,孩子。” 她们老两口膝下无子,上次刘银生在家晕到时,刚好遇到她不在家。 听说老头子被送到医院时脸都白了,刘大娘自那以后连门都不敢出。 年龄大了毛病就多,有过上次刘老晕倒在家的教训,刘大娘最怕的就是哪天俩人昏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那天听刘银生说谢欣怡要了她家钥匙的时候,一开始她也不知道孩子意思,等晚上仔细想了想才发现,这孩子说的那句一个徒弟半个女儿和拿她家钥匙的用意。 孩子对他俩是真用了心,所以当有人议论他家刘银生收了个赔钱货时,刘大娘愣是提着扫帚追着对方好几条街。 谢欣怡成为刘老关门弟子的消息很快在厂里传开,可把有些人给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不仅厂领导对她庇护有加,就连刘老也收她做了徒弟。” “可不是,我听说刘老之前说过不再收徒弟,也不知被谢欣怡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仅收她做了徒弟,还是关门的,最后一个,这待遇……啧啧……不得了。” 一听说不得了,另外一个隔间的人立马来了精神,“还记得上次人说她走后门,前不久方厂长被叫去问话,你说,会不会真有其事?” 公共厕所里,谢欣怡和小蒋刚走进去就听见有人在议论自己。 小蒋脾气爆,当场就横起了眉,正要上前问“躲着说什么呢”,又考虑到谢欣怡还在身边,只拿眼看她的脸色,生怕她尴尬。 尴尬吗? 或许别人会,谢欣怡可一点不在乎。 她冷着脸,听里面的人又编排了自己几句,没想到她就拜个师,外面又开始有人传她黄谣,真给她们惯的。 不等小蒋出手,谢欣怡直接上前敲了敲门,“上完了吗?快点,外面还有人等着。” 让她忍,不可能,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必须是别人。 同为女人,不想着互帮互助,就知道躲在角落造人黄谣。 谢欣怡讨厌这种没本事还眼红人的小人,敲完门后还抱着手等在门口打算来个面对面,给小蒋惊的,边憋笑边朝她竖大拇指。 俩人在门口站了好半会儿,见里面说话的人一直没动静,想象一下几人眼下五彩缤纷还憋红的脸,谢欣怡这才拉着小蒋满意离开。 谢欣怡收拾完造她黄谣的人,晚上回到家刚走进院子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她扫了眼变了样的院子,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又退到院子外再三确认。 “没走错。”顾屿跟在她后面,看了她反常行为后忍不住提醒,“妈提前把房子收拾了下。” 哦,原来是收拾过房子。 谢欣怡放了心,这才抬步往屋里走去。 一路来到客厅,她发现家里变的不仅是摆设变了,就连东西也撤走了好多。 比如院子里顾老太的菜架子,门厅顾屿他爸最喜欢的摆件,客厅沙发的位置和楼梯处的软包。 这…… 谢欣怡还没回过神,文淑华就端着鸡汤迎了上来。 “快来,王妈刚炖好的鸡汤,趁热喝。” 她抬头招呼,见谢欣怡没反应,只盯着家里陈设看,便解释,“这不是看你快生了吗,臭小子非拉着我们把家里重新摆了下。” 顾屿让摆的? 谢欣怡回头看了眼装傻的男人。 想到他刚才说的妈提前收拾的话,谢欣怡一阵好笑。 男人为了孩子生下来能有一个安全的环境煞费苦心,谢欣怡不好意思当着众人面拆穿他,跟他道了谢,回头又跟文淑华和顾老太说了辛苦的话。 “辛苦什么,我自家乖孙,我不上心谁上心。” 文淑华笑着将谢欣怡迎到饭厅坐下,边让她喝鸡汤,边说过几天还要安排一次大调整。 顾老太也在一旁附和,“我看欣怡肚子在往下走,应该是入盆了,调整的事我们抓紧,最好赶在孩子发作前收拾出来,免的犯到孩子。” 家里陈设要动位置,顾老太习惯先看看黄历,就怕犯到家里的人。 谢欣怡预产期就在眼前,顾屿提出要把家里摆设动一动的时候她就看了下日子,今天动了后,要再等十来天才能动剩下的。 “到时候我们还是赶在你下班前弄出来,你只管记住位置,别磕着碰着就行。”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奶奶。” 谢欣怡喝了口鸡汤,对家里动陈设的事提出自己想法,“这是我们的家,又不是孩子游乐场。”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02节 孩子都还生下来呢就事事以她为重,那日后若不顺她愿,她不是要闹翻天。 谢欣怡觉得孩子就该放开了养,别太多关注在她身上。 顾屿却不这样认为,“女孩跟男孩不一样,就该细着点。”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孩。”谢欣怡偷笑反驳,刚想问万一是男孩又怎么办,就感到小腹传来一阵坠胀。 “我猜的。”顾屿没发现她的异样,只自顾说着女孩要细心呵护的话,“绊脚的家具肯定是要挪的。” 他确定,然后刚准备转头和文淑华商量,就见女孩愣在座位上,懵懵地,傻傻的。 头上风扇呼呼作响,掺杂的机械声中,他听见女孩温软地对他说道。 “东西搬不了了,孩子、孩子可能要出来了。” “啪!” 碗落在地上,周遭静了足足两分钟,然后随着顾颖“啊”的一声尖叫,吓起了稻田里无数只愣神的青蛙。 “孩子要出来了,孩子要出来了!” 文淑华惊呼跑去房间里拿要用的东西,尿布,小包被,小衣服,还有什么来着…… “唉,我放厨房的暖水壶呢,还有大人小孩的脸盆,顾屿,你拿过没有?” “顾屿!!” “顾屿!!” “你还愣着干嘛你,欣怡要生了,快去拿东西上医院。” 要生了,上医院! 对对对,上医院! 愣在座位上半天的男人让自家妈一拍,这才从凳子上站起来去帮着拿东西,因为太慌张,他的膝盖甚至还和桌腿发生了亲密碰撞。 谢欣怡看着男人一瘸一拐走去楼上的样子,忍不住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肯定很疼,她摸了摸肚子,应该比她刚才的那坠胀疼多了。 谢欣怡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忙忙碌碌像碰碰车似的顾家人,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大家都在忙,她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她慢慢起身,想去厨房帮忙。 “唉,你别过来,我这边找到暖水壶就走,去沙发上坐着等我们。” 王妈抬手制止了她,然后她又去帮文淑华拿孩子用的东西。 “别别别,我来,你快去坐着,别动,我把抱被拿了就走。” 谢欣怡:“……” 看来真帮不上忙,然后她挺着孕肚朝楼上走去,还没进房间,就听见顾颖用五十分的分贝对着房间里愣神的他哥大吼道:“走啦,磨蹭什么呢,快去医院当爸了。” 吼完,还低头确认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少拿什么,才自言自语地道:“我也要去医院当姑姑了。” “顾屿,你到底好了没有?” 楼下传来文淑华焦急地呼喊声,顾颖赶紧朝楼下走去,反应过来的顾屿随后,经过谢欣怡的时候,俩人甚至还特有礼貌地对她来了句,“你快点啊。” 快点? 谢欣怡没照做,因为她见过自家嫂子生产,知道从起事到见红再到生娃,过程漫长又辛苦,所以她去到房间。 想到这年代要做一个月的传统月子,她先不慌不忙地洗了个澡。 然后想到生产过程需要耗费大量体力和精力,她又去零食罐拿了些顶饱的东西来吃。 还有换洗的衣服,喂奶时的拖枕,包头的头巾…… 等她把所有能想到的事都做完后,这才慢悠悠往楼下走去。 刚走到楼下,碰见正在客厅善后的王妈,王妈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你,你,你半天没你出一句话。 谢欣怡环顾了一下静悄悄的家,疑惑。 “王妈,顾屿他们人呢?” ----------------------- 作者有话说:顾颖:哥,走,去医院当爸去 第72章 回避 人呢? 你说人呢? 顾屿提着大包小包站在产房门口, 永远也忘不掉刚才护士看他时的不耐表情。 “生孩子,产妇没来,你们家属来有什么用?” 对, 他们来有什么用! 往回赶的路上文淑华问顾屿, “你都没等欣怡上车就走了吗?” “您不也没等吗?” “我……” 文淑华语塞。 她那是没等吗, 她就是太激动了而已, 以后多忘几次, 哦不,多生几次,也不对, 多经历经历就好了。 几人着急忙慌去到医院,又急急忙忙往回赶, 本以为自己的行为够荒唐了,结果到家一看, 发现有个人比她们还荒唐。 “怎么还吃上冰淇淋了?” 看着坐在沙发上, 散着发, 吹着风扇, 还悠哉悠哉吃了冰淇淋的女孩, 文淑华急忙上前, 拉着人就往车上塞。 等把人送进产房,她才坐在走廊上的长条椅上嘘出了一口长气。 二十多年没生孩子了,怎么感觉比她自己那会儿生孩子还紧张。 文淑华坐在椅子上, 一会儿看看产房,一会儿从走廊这头走到走廊那头, 心里跟猫抓的一样,七上八下的。 虽说知道谢欣怡怀孕后,她们就定好了要在医院生, 本想着这样大人和小孩安全些,但当她真站在这里,又紧张地坐立不安。 和她一样坐立不安的,还有被自己骂了一路的蠢儿子。 产房外的走廊上,男人敛眉立在产房外,没了刚才的慌张,他透过窗户平静往里面看去。 尽管窗户被布帘挡着,什么也看不到。 “还早呢?”文淑华也上前看了眼,“头胎都要慢些。” 自己生的儿,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顾屿现在的内心所想。 这孩子从懂事起就这样,表面表现的越平静,内心实际越慌张。 不像她。 文淑华压下紧张,用过来人的口气劝慰了顾屿几句。 “我知道,妈。” 顾屿语气淡淡的,像是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医生说过,头胎要慢一些。” “嗯,生一天一夜的都有。” “一天一夜!” 回过神的顾颖听到这话,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生孩子要生一天一夜!” 她惊呼出声,惹的文淑华狠狠瞪了她一眼,又转头对顾屿道:“你别管你妹儿,她没生过孩子。” 大惊小怪的,吓她一跳。 “没事儿,医生说过,让我们别紧张。” 顾屿还是语气淡淡,一点没和顾颖计较。 文淑华点了点头,“对,别紧张,欣怡胎位正,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也不知是刚谢欣怡在家耽误的太久还是个人体质问题,谢欣怡刚到医院,医生就说她宫口已经开了,可以马上上产床。 上产床前,谢欣怡还吃了口王妈做的铁疙瘩,说耐造,结果刚被推进产房不久,门内就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这么快? 终于生了! 产房内外,两种不同心境。 护士抱着擦试好的婴儿出来给家属看,“恭喜,生了个漂亮的闺女,六斤二两。” “谢谢谢谢。”文淑华长长舒了口气。 顾颖兴奋地手舞足蹈,一边说着自己终于当姑姑的话,一边凑上前看了孩子一眼。 只有顾屿,一个人站在门口,看都没看孩子一眼,问护士,“大人呢?大人怎么还没出来?” “大人还在收拾,我先把孩子抱出来你们瞧瞧,等收拾完了,有人会来通知你们进去。” 护士看了眼门口站着的男人,一脸冷的生人勿近,孩子不看,却关心自家媳妇,倒跟其他男人不一样。 她难得耐着性子多解释了几句,还让顾屿就在门口等着,一会儿就好。 一会儿就好,可顾屿却感觉过了好久。 等有人来通知他可以进去了,他都没跟文淑华招呼,直接一个侧身就钻了进去。 谢欣怡刚收拾好,尽管生的很快,但她还是一身湿透,脸色惨白。 顾屿上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还好吧?” 她握着女孩湿漉漉的手,紧了紧,再紧了紧,声音低柔,还带着些哽。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03节 谢欣怡撑着劲轻轻动了动手安慰他,“我还好,就是有点累。” 一旁医生也接过话,“产妇刚生产完,需要好好休息。” 也不知顾屿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在想什么,医生说完这话后一直到谢欣怡被推回普通病房,他都没再说一句话。 不过这样也好,谢欣怡刚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卸货太累,谢欣怡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醒来孩子已经抱去洗澡了,床边,男人一动不动守在那儿,像一座具象化的望妻石。 “你醒啦。”见她睁开眼,顾屿立马起身靠了过来,“饿不饿,王妈做了五红汤,你要不要喝点?” 男人声音比昨天还哑,眼睛也红红的,也不知是胡渣冒了头还是谢欣怡的错觉,她总觉得男人看上去很憔悴。 她抬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脸,“昨晚没睡吗?” 结婚这么多年,她太了解男人了。 一个无论多忙,无论什么时候,一定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人,今天却这样。 联想到昨天她生完孩子后顾屿担忧的脸庞和刚才一动不动望着她的样子,她肯定,从昨天到现在男人一定一眼也没闭过。 她关切看向男人,然后对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纠结她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 休息了这么久,谢欣怡也稍稍恢复了体力,顾屿端着五红汤过来,她也配合享受起了被人伺候的待遇。 五红汤是谢欣怡刚怀孕的时候照着后世月子餐教给王妈的,由红豆、红枣、红糖、枸杞、红皮花生熬制而成、有补气排恶露的功效,对刚生完孩子的人特别友好。 谢欣怡刚吃没几口,文淑华就抱着洗好的孩子走了进来。 “你醒啦,来看看孩子。” 刚洗完的孩子,看着皱巴巴的,跟毛猴子一样。 可能洗澡那会儿哭了,现在躺在谢欣怡怀里还不停举着手哼哼。 顾屿站在一旁,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她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尿了?” “刚洗完澡,尿什么尿。” 文淑华不耐解释,谢欣怡疑惑婆婆妈怎么火气这么大,那边刚问完话的顾屿又道:“她老举着手,累不累?” “……” 这次文淑华没回答。 顾屿又看了眼孩子,低声继续,“快快,她在咬衣服!” 文淑华实在不想跟自家儿子说话,白了男人一眼,她对着谢欣怡柔声道:“孩子可能饿了,等你吃完就试试,看有没有奶。” 每个产妇情况不一祥,奶有些来的早,有些来的迟。 昨天谢欣怡生完孩子就睡到现在,饭一口没吃,文淑华也不确定她有没有奶。 谢欣怡点点头,三下五下吃完碗里的五红汤,文淑华就把她之前照着后世做的喂奶垫给垫上,让顾屿到门外去回避。 回避? 虽然男人一脸茫然,但还是在看到文淑华瞪大的眼和谢欣怡尴尬的笑后,挡帘一拉,乖乖到门外放起了哨。 谢欣怡生的突然,比预产期足足提前了十多天,给她单位请假的事,今早交给顾颖去办了,眼下没了担心,谢欣怡安心当起了她的奶牛。 不过,好像,奶牛产奶有点问题。 文淑华折腾了半天,后来又去找了护士帮忙,但谢欣怡还是没奶喂孩子。 “可能产妇吃的不够好,等回去吃点好的了再试试。” 护士给出建议,文淑华都不等回家了,直接让顾屿给家里去了电话,不多会儿,王妈和顾老太就提着热呼呼的饭菜来了医院。 昨天起事的时候大伙手忙脚乱的,顾老太来看一眼后就没留下来添乱,今早顾颖去请假的时候先回去跟她报了平安,她还说等晚上吃完饭让谢欣怡多睡一会儿再来医院看看的,结果就收到了顾屿的电话。 谢欣怡没奶,她让王妈在家熬汤,自己则和顾颖赶在百货大楼下班前去买了奶粉回来。 她们提着大包小包到医院的时候,刚好碰到刘银生老两口。 顾颖去单位给谢欣怡请假时,刘老就在欧主任办公室,听说谢欣怡生了,他当着外人的面没表现出什么,结果转身就回家把这消息告诉了老太婆,老两口还去买了一大推东西,收拾收拾就急哄哄赶来了医院。 “恭喜恭喜。” 一进房间,刘大娘先看了谢欣怡,见她脸色红润,又去看了正在喝奶粉的娃娃。 “像她爸,长的真俊。” 刘大娘看着孩子笑的合不拢嘴,等文淑华喂完孩子后就忍不住上手抱到了怀里。 几个女人在房间里边夸着孩子,边讨论怎么产奶的秘籍。 门外,刘老和顾屿大眼瞪小眼坐在长凳上,谁也没说话,只听见屋里传来笑声时,俩人都同时抬头看了下,然后又笑,又抬头,又笑,又抬头…… “……若后面真没有,就吃奶粉也行,这样欣怡她也少受点罪。” 顾老太提到自己之前生孩子那会儿,一样没奶给孩子吃,而且那时候条件比现在差远了,不照样把顾豪庭她们拉大了。 文淑华也这样觉得,“孩子若吃奶粉的话,晚上就可以跟我睡,免得欣怡她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的,休息不好。” 她和顾老太商量着孩子以后谁来带的问题,一点没因为谢欣怡没奶给孩子吃而生气抱怨。 回去路上刘大娘忍不住跟刘老感叹,“欣怡真嫁了个好人家。” 不仅嫁了好人家,嫁的男人也好。 谢欣怡出院回家那天,顾屿怕她着凉,愣是一步也没让她粘地,上下车都是抱着的。 刘大姐来家里送毛衣毛裤的时候听的一愣一愣的,“你家小顾还真像你说的那样,新世纪好男人。” 因为小蒋这个双身子人来不得月子房,崔军、陈大两个大男人也不方便来,所以这次就刘大姐代表他们班组提着鸡蛋,红糖那些上门来看望。 “小蒋应该这个月月底就要生了。”刘大姐抱过孩子逗,还说谢欣怡和小蒋这日子选的不错,“刚刚停产,咱们班组也不忙,你这假可以休到年后。” 自从刘老收谢欣怡做关门弟子后,厂里对她的做班时间也没管那么严了。 虽说现在她的工位还在冰棍班,但若按刘老那边算的话,她又算研发人员,上下班等作息时间可完全依照刘老习惯来。 刘大姐让她趁着这机会好好养养身子,毕竟谁也不知道日后大环境会不会变。 对这,谢欣怡倒是清楚,她应下刘大姐好意,俩人又过段时间要举行的联欢会说了几句。 晚上顾屿回来,谢欣怡跟她说起自己假期的事,男人也觉得多休息一下比较好,“正好过段时间把小妹和妈接上来陪陪你。” 男人考虑的周到,给谢母那边报信的那天就想到了这事儿,他本打算这两天就去把谢母她们接上来的,可谢母说要等给谢欣怡做的酸豆角好了再来,他就没强求。 “妈说她夏天买了一大罐豆角,知道你喜欢吃,全给你泡上了。” 这事儿上次小妹来信的时候跟她说过,当时小姑娘还问自己什么时候做小姨,没想到一眨眼,孩子都生下来几天了。 谢欣怡看了眼躺在她身边的小不点。 红扑扑的脸,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偏头蹭了蹭被角,又四处打量了一下,回过头又和谢欣怡的视线对上。 她知道小娃娃现在看不清东西,但她看向谢欣怡时的模样又像是知道自己就是她妈妈般,立马挥舞着双手哼哼唧唧起来。 “是尿了吗?” 尽管已经受过两代女人的专业培训,顾屿面对自家女儿的哼唧还是没有任何免疫力。 他盯着正努力蹬开自己被角的小不点看,手刚抬起又不知放哪儿,愣神了一会儿才又轻轻拿开盖在孩子身上的薄被,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女儿的腿,慢慢把尿布抽出来换了。 全程如临大敌,紧张无比。 还好等他换完后,孩子就不哼唧了,只拿一只又黑又亮的眼睛盯着他爸。 他爸也盯着她,父女俩眼睛一个比一个大,脸也出奇地相似。 谢欣怡忍不住在孩子额头亲了下,俩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她。 “你说女儿为什么那么像你?”她吃醋问顾屿。 “不像我就惨了。”男人反应快,迅速拿这话堵了谢欣怡的嘴。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谢欣怡:“……” 倒也是这个理,不过还是一个枕头飞了过去。 顾屿稳稳接住,话题一转严肃问道:“你说她为什么只挣一只眼睛。” 问完,他又学着孩子动作,睁一只闭一只眼,“这样看的清吗?” 又来了,又来了。 自从孩子出生后,男人每天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一会儿尿了,一会儿饿了,一会儿为什么会哭,一会儿她怎么不笑,现在又关注上了眼睛…… 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好不啦,孩子的问题,她好多都是蒙的。 你问为什么孩子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谢欣怡只能说,应该是时间还没到,或者营养不够造成的。 后世,她嫂子家的儿子之所以能生下来就睁开眼,可能跟人吃的喝的有很大关系。 而且她家女儿比预产期提前了足足十多天,三四天没睁眼正常。 “后面吃好了应该就好了。” 她让男人不要太在意这些,转头却上手轻轻扒起了小姑娘那只没睁开的眼。 顾屿:“!!!!!!” 第73章 高考 刚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 两只眼睛都睁开的那天,谢母就带着她的酸豆角和小妹来了顾家。 她从文淑华手里接过孩子,满眼笑意, “跟欣怡小时候一模一样。” 谢母觉得孩子像谢欣怡, 顾老太也觉得, “像欣怡好, 可别像他爸, 小时候就是只毛猴子。” 谢欣怡笑着看了眼一旁站着的毛猴子,怎么都无法和顾老太口中形容的人联系到一起。 玩笑后,谢母拿出给孩子准备的东西给孩子带上。 一个很精致的长命锁。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04节 “妈, 这太贵重了。” 谢欣怡想要推迟,被顾屿轻拦住了, “妈的一番心意,我们替月儿收下了。” 家里没人上班, 谢母和小妹平日开支就靠他爸的补贴活着。 几十块钱, 要负担生活, 要给谢老太一些, 还要存钱给小妹以后找工作求人用。 谢欣怡知道谢母没什么积蓄, 平日都会往家里汇钱, 但上次来家里的时候谢母都存在一张存折上还给了她。 谢母说她们小两口刚结婚,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让她花钱别大手大脚, 然而自己这次却花了这么多钱给孩子买礼物。 她不想谢母破费,可顾屿却觉得这是谢母对外孙女的一片心意, 不收的话老年人心里反而不舒服。 他朝谢欣怡点头宽心,谢欣欢也在一旁附和,“姐, 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也退不了,不浪费了吗?” 女孩话说的直白,更知道怎么戳中谢欣怡心思。 谢欣怡想着以后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从其他地方给谢母补起来,也不再坚持,拿过长命锁给孩子带在身上,她又问起小妹复习的事。 “一直在看,就是不知道有用没用。” 自从上次谢欣怡让她把高中知识抓起来后,谢欣欢就始终没懈怠过,尽管不知道二姐口中的知识改变命运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复习。 她白天看,晚上看,就连这次来京市,都把复习资料带了上来。 当着顾家人的面,谢欣怡没说太多关于高考的事,只让谢欣欢无论什么时候了都不要放弃学习,越是前途迷茫,越要坚持到底。 至于高考什么时候来,谢欣怡在顾家人都去休息后,悄悄给谢欣欢透了底。 “快,今年年底,慢,明年年初。” 具体时间她记不大清了,反正大差就在这段时间,她跟谢欣欢说的时候找的理由也是自己根据厂里变化猜测的,所以时间不确定,谢欣欢也没怀疑。 “二姐,你说天真的要变了吗?” 紧张了这么多年,从谢欣欢记事起就这样,天真的会变吗? 她整天待在家里,不像谢欣怡,能和外界接触,特别是作为国营单位的人,还有一个当大官的公公,二姐说的话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就是吧,时间等的太长又没明确指示,她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还有就算天真的变的,那高考真的能改变她的命运吗? 谢欣欢想的有点多,然而谢欣怡却特别笃定地稳她的心,“快了,再耐心等等。” 她让小妹别着急,安心在顾家等消息,结果她这话说出没两天,顾颖他们报社就收到了恢复高考的通知。 顾颖带着消息回来时,谢母还在跟王妈讨论怎么把谢欣怡的月子餐做到国营饭店的水平。 “同志们,同志们!” 顾颖冲进客厅,人都没看到一个就开始嚷嚷:“好消息,特大好消息。” 文淑华抱着孩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大呼小叫的什么,月儿刚睡着。” 劈头盖脸一阵骂,就是没问她说的好消息是什么,顾颖压不住兴奋,都没跟自家妈顶嘴就直接满屋找起了谢欣欢。 “小妹,小妹,快,特大好消息。” 谢欣欢正在房间里跟谢欣怡说着自己愿望,听楼下顾颖喊,都没听清是什么,就匆匆跑了下来。 “颖姐。”她趴在楼梯上,伸着脑袋问,“什么特大好消息?” “快快快,下来。”顾颖兴奋朝她招手,可一出口却是,“快,快跟你妈回家里去。” 文淑华在后面听了,以为自己女儿在赶母女俩走,一个脑门直接敲了过去,“回什么家?” 顾老太也一脸不悦地看着沉浸在兴奋中的顾颖。 “不是,不是,不是回家。”顾颖连忙解释,“是,是要回去,你和你妈都要回去。” 慌慌忙忙解释一通也没解释出啥,她干脆拿出她们报社今天的审核稿展开在桌上,咽了口气,才缓过来说道:“我们单位的审核稿,稿子上说,要恢复高考了。” 谢欣欢脚下一踉跄,都没顾的上脚下的鞋,一口气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高考真恢复了?” 她凑上前,顾老太和文淑华也纷纷围了过来。 “真恢复了?” 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谢欣欢更是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桌上的审核稿,确定确有其事后,又飞奔着朝楼上跑去。 “二姐。”她一把推开谢欣怡房门,兴奋说道:“二姐,高考恢复了!” “真恢复了!” 谢欣怡满脸笑意,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都没得等谢欣欢回答,她就准备去收拾东西。 “书,带上。” “衣服,衣服我新给你买的,也带上。” “给你姐夫打电话了吗?让他回来赶紧送你和妈回去。” 谢欣怡自顾收拾着小妹需要的东西,说了半天,见身后的人没有回应,刚想回头问,一个大大的拥抱就撞了她一个踉跄。 “二姐。” 小女孩话里带薪哽咽,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谢欣怡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脖颈里就传来一阵温热。 “二姐,谢谢你。” 若不是谢欣怡坚持,若不是她提醒,谢欣欢根本等不到这一天的到来。 她抱着谢欣怡,哽咽了半天才说出这话。 “傻姑娘。” 谢欣怡轻轻拍她背,两姐妹正激动,那边顾屿也收到消息从部队赶了回来。 “妈,小妹呢,高考恢复了,赶紧收拾东西,我送你们回去。” 他解释的很清楚,谢母听清后也从刚才的不明所以中回神,立马去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取消十年的高考恢复了。 这消息无疑平地起惊雷,炸的整个大院沸沸扬扬。 家里有孩子的,那些工作没落实的,全都争相恐后地往家赶,只想快点把这消息告诉家里。 谢欣怡站在客厅,又帮小妹清点了一下东西。 “回去先报名,书继续看着,学习不能放松。” 她对着红着眼眶的女孩叮嘱,尽管已经早有准备,却还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兴奋激动了好久。 她时间错过,一开始就没有参加高考的打算,但对书中女主,那个无论原书中她做了什么傻事都一直义无反顾站在她身边的小妹,谢欣怡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一举高中。 上大学是书中女主遗憾,谢欣怡作为二姐,既知晓未来之事,自然要帮着她圆梦,尽管与原书背驰,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这样做了。 书中所述与现实重合,这里不光是作者笔下创造的世界,更是她实实在在生活的地方,她真真切切感受的存在。 小妹她们虽是书中人物,可在她的世界里,她们却是不可替代的亲人。 她不知道自已擅自做主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她只知道,为亲人,她什么事都愿意去做,更愿意去尝试,就像原书中,小妹对她那样。 谢欣怡将提前准备好的钱塞进小妹兜里,按住她手没让她拒绝,“买点有营养的东西来吃。” “对,这段时间很重要,缺什么尽管跟你二姐说。” 文淑华附和让谢欣欢收下,转头见谢母一脸担忧地看着还在月子中的二女儿,又拿话宽她的心,“亲家母,欣怡这儿我会把她照顾好的,你就放心吧。” 顾老太也用自己过来人的经验保证,最后还给谢欣欢封了个愿其高中的红包,让她这段时间好好备考。 顾颖更是把自己从第一现场收集到的信息和托关系拿到的最新复习资料一起打包给谢欣欢送上了车,还说自己会在京市等她,让她加油。 “嗯,我会的。” 临上车前,小姑娘感激地朝顾家人鞠了个躬。 第74章 取名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备考时间, 谢欣怡也不管电话费贵不贵,反正隔个三五天就会打电话回去督促小妹好好复习。 她原本还想着等自己出月子后回家一趟,却被顾屿用不要给小妹太大压力给劝下了。 是, 关心则乱。 就像顾屿对自己的女儿, 哪怕已经亲自上手照顾了几次, 男人却还是一样紧张, 连女儿打个喷嚏, 他都一脸如临大敌。 “是不是昨晚着凉了?”男人问正在给孩子换尿布的文淑华。 “换季,有点不适应。” 文淑华早已习惯了自己儿子的如临大敌,特别是当对方问长问短, 问西问东的时候,她更是一脸嫌弃外加你行你上的炸毛反击。 她冷淡回应着自己儿子问出的弱智问题, 等把孩子尿布换好交到谢欣怡手里后,便和谢欣怡商量起了孩子满月酒的事。 “……外面情况还不明朗, 你爸的意思是尽量低调一点。” 这次谢欣怡倒难得和顾屿他爸的想法不谋而合。 高考放开, 后面形势只会越来越好, 只是这点除了谢欣怡,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 顾屿他爸身份特殊, 越是敏感时期越要低调行事, 她非常理解。 而且小孩子过满月,又不是什么特别重大事件,就家里亲戚聚一下, 热闹一下就行,隔壁邻居什么的就不要通知了。 谢欣怡把自己想法一说, 文淑华笑着拍了拍她手,“还是我们欣怡懂事,不像有些人。” 她瞪了眼坐在沙发上怀抱孩子的男人, “犟的跟牛一样,非要大办特办。” 顾屿听见了,但没跟他妈犟嘴,只自顾和怀里的孩子对视,不笑也不说话,傻傻的,看的谢欣怡直想笑。 父子俩认识快一个月了,却还像刚见面那样,小人儿挥舞着双手,男人就跟雕塑一样傻傻看着。 虽没有互动,但谢欣怡却知道顾屿对孩子的感情,不仅万分关注还事事上心。 月子里,奶粉只要他在都是他冲,尿布只要换下来,他就立马拿去洗掉,还有亲手制作的玩具,看到他觉得适合就买回来的东西,还有这次,孩子的满月酒他说的大办特办……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05节 谢欣怡很能理解顾屿作为孩子爹想要给女儿最好的心情。 女儿奴一心以女儿为大,什么事都想紧着孩子,他不跟文淑华理论满月酒的事,那便由谢欣怡这个做妻子跟他“解释”。 谢欣怡晚上把写好的邀请人名单递给男人时,就只说了一句“人你自己去请”。 她还有三天才出月子,请人的事就交给顾屿和文淑华,她这段时间要头疼的是给孩子取名落户的事。 这年代出生的孩子不像后世,出院那天就会问你小孩名字然后给你办出生证明,办了出生证明,你再拿着去派出所给孩子落户,所以后世,孩子的名字都是提前想好的,不像现在。 孩子落户没后世管的严,可以慢慢等你把名字取好了再去落户。 因为计划经济,孩子从出生起就自带口粮,每个月八斤粮食,往后每涨一岁涨两斤,有些家里条件差点的,好多会在孩子一出生就去落户,而顾屿一直没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顾老太和顾屿他爸倒是谢欣怡一怀孕就想了好几个名字,但都被顾屿以不不好听给拒了。 谢欣怡觉得老人家一片好意,没像顾屿那样直接拒绝,和家里人商量着,从一堆名字中选了个作为孩子的小名。 小月儿,顾老太想的。 大家一致觉得这名字很符合孩子性格,顾屿他爸取的太过正式,不适合当孩子小名。 就因为没采纳他取的名字,顾屿他爸气了好些天,本想要让谢欣怡他们从他取的名字选一个给孩子当大名,结果被顾老太好一顿骂。 “孩子名字得让她父母亲自取才有意义。” 这是顾老太的原话,说是孩子名字很重要,要跟随她一辈子,让谢欣怡小两口好好想一下。 好好想一下。 谢欣怡听话的很,整个月子期间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件事。 只可惜,她理科生,对诗情画意这些不懂,想了快一个月,却还是半点想法没有,考虑再三,她便把这个重担转交给了顾屿。 “奶奶说孩子名字至关重要,这么重要的事,你来吧。” 顾屿当场就去找了字典来,“你们这一辈什么字?” 什么字? 谢欣怡还在想男人会不会像她那样随便找几个字凑合,结果人竟然问起了她家的字。 “这个我不知道。” 谢建军和谢建民的孩子叫什么,别说她是穿过来的,就是原主本人,可能也记不住。 和谢建军一家没往来,谢建民的两个儿子她只听谢老太叫他们狗蛋,毛猴的。 大名她不知道,这一辈的字是什么就更不清楚。 谢欣怡摇了摇头,正想说不用管,突然又想到小月姓顾,她字取什么,跟她们谢家有什么关系。 “你应该问问大姑他们,你们家这一辈字是什么?”她提醒男人,“小月儿她姓顾,不姓谢。” 北方这边取名字,现在还是按字排辈,比如谢欣怡这一辈是欣字辈,顾屿他们家虽是两个字,但她记得顾老太说过,顾颖他们这一辈的字是谨字辈。 而他们女儿这一辈,谢欣怡没听顾老太说过,便让她去问大姑。 “大姑家孩子还没结婚。”顾屿皱眉想了想,提醒道。 谢欣怡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笑了笑,“那你还是去问奶奶吧,奶奶应该清楚。” “奶奶应该也不知道,上次她给小月儿取名时都没用字。” 奶奶也不知道! 谢欣怡想了想,“那就随便取吧,花开草绿,娟倩丽美什么的。” 很符合这个时代特色。 “花开?”谢欣怡说的名字听的顾屿皱眉,“怎么给人种花开富贵的感觉。” “是吗?”谢欣怡倒不觉得,“那顾娟娟如何?” 顾屿:“……” 其实也不用着急,容他再想想。 这边两人为取名字的事愁得焦头烂额,另一边,文淑华看着实在不能再减的名单和顾豪庭抱怨。 “就一个满月酒,看把你给吓得,眼下高考都放开了,能有什么事?” 满月酒是顾豪庭提出要办的,但邀请的人数他却给控制的死死的。 文淑华今天和顾老太研究了一上午,人数从一开始的五桌减少到了现在的三桌,只请了最亲的人,隔代的都没请,但还是不能满足谢豪庭说的“一切从简”。 “好不容易盼到儿子结婚,现在欣怡还给咱家生了乖孙女,换做其他人不知道高兴成啥样,你倒好。” 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 文淑华看着桌上名单,实在下不去手,便把本子往前一推,让男人自己拿主意。 “我是没法了,剩下的你自己划吧。” 顾豪庭瞟了眼名单,有亚兰一家四口、隔壁张新,小妹一家不在京市,没请,下来就是顾凯两口子,他部队里的几个最要好的战友,其他便是小谢单位来看过她的同事和她师傅刘银生两口子。 文淑华做了统计,大概29人,刚好三桌,若按他的要求减到两桌,的确划去谁也不合适。 顾豪庭平时很少管家里的事,特别人情物礼这方面完全就是白痴。 刚文淑华说她没办法的时候他还不相信,眼下仔细一看还真不是那么好办。 他沉了沉眉,又仔细把各家的人数核对了下。 文淑华还以为他会像之前几十年那样直接让她拿决定,结果顾豪庭埋头写写算算好一会儿,然后跟她来了句,“这事儿交给我,我再看看,你去忙其他的。” 竟没有当甩手掌柜!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文淑华看着眼前埋头苦思的男人,联想到这段时间来对方的一系列反常行为。 那个晚上突然环过来的手,早上身上严严实实的被子,还有顺道买回来她最爱吃的蛋黄酥,以及越来越少的反驳和不耐烦…… 难道真如顾颖说的那样,他爸,那个冷漠了几十年的人,在看清自家大儿子的真实面目后迷途知返了? 文淑华后知后觉,顾豪庭在看到她还立在原地没动作,又柔声问道:“没事儿做了吗,没事儿做就好好休息下,你这段时间照顾小月儿也辛苦了。” 文淑华:“!!!” 和顾豪庭结婚几十年,这还是对方第一次站在她的角度关心她。 没心没肺这么多年的人,面对她时,不再是“你还愣在那儿干嘛”的不耐烦,也不是“有事你自己解决”的不管不顾,有的只是看到你的付出,你的辛苦,然后从你的角度出发,为你考虑,替你分忧。 被冷落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人被人这么关心,文淑华感觉眼眶有点湿湿的,声音也有点哽。 “好。” 她垂下眼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点,可还是被顾豪庭捕捉到了异常。 “怎么了,你嗓子不舒服。” 文淑华:“……” 好吧,果然转变来的太快太大,她还是更适应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第75章 劳模 谢欣怡是理科生, 顾屿也不是那种诗情画意的人,他纠结了几天,最后实在挨不下去了, 便给女儿取名叫:顾沅芷。 既然谢欣怡提到了花, 那顾屿就以花入名, 把字典翻乱后找到了一个适合她们女儿的名字。 “希望她像花儿一样, 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 顾屿带着俩人商量好的名字去给小月儿落了户。 户口拿回来,文淑华精心筹备的满月酒也随之到来。 由于小妹谢欣欢要准备考试,这次满月酒谢欣怡没让顾屿去接她们母女上来, 只在前一天给谢母去了电话,说了孩子名字和让小妹专心复习的事。 这次满月酒按照顾屿他爸的意思没有大办, 却还是坐了满满三桌人。 都是平日亲近的人,顾家这次的席面上没有铺张浪费, 也没有寒暄亏待。 王妈和文淑华一直在厨房忙碌, 拉上早来的顾雅兰一起, 三个女人从五点就开始, 终于在中午时做出了满满三桌菜。 今天的主角是小月儿, 谢欣怡和顾屿给孩子穿上新做的小袄, 包上包被就出去跟各位叔叔婶婶,姨姨姑爹们见面去了。 顾颖拉着人一个接着一个跟人介绍,汪佳和汪燕更是在看到小不点后吵着闹着要抱。 顾屿被她们几姐妹吵的脑壳疼, 看了伸在他面前的手一眼,然后把孩子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一个侧身背了过去。 “顾屿,你个小气鬼。” 汪佳嘴撅的老高,见顾屿抱着孩子连给她们看一眼都不行, 拉着汪燕就去找老太太告状。 作为顾家第一个出生的小辈,小月儿深受大伙喜欢,就连顾豪庭部队的几个战友,看到睁着一双圆不溜秋的眼睛好奇打量的小家伙,都忍不住停下脚步逗乐起来。 “还是咱老顾福气好。” “可不是,自己儿女双全就算了,连乖孙都是我们几个中最早抱上的,可把我家婆娘给羡慕坏了,今天来的路上念了我一路。” “你还只是被念了一路,我家那位听说老顾抱上了孙女,昨天就把我那不去相看的儿子给赶了出去,说让他哪天找到对象了才让他回来。” 几个老兵,混迹战场多年,什么场面什么世面没见过,不想有一天竟会在战友的孙女满月酒上破了大防。 他们一个个把羡慕写在脸上,那眼里的嫉妒更是都能把顾豪庭给烧死。 顾豪庭能怎么说,只能说自己娶了个好媳妇,好媳妇又给他挑了个好儿媳,不然就靠他爷俩,别说儿女成双了,就是对象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顾豪庭舔着脸把文淑华夸上了天,被厨房里的顾雅兰听到,忍不住问一旁的文淑华:“ 我哥这是吃错啥药了?” 从前别人在他面前提一句媳妇都让人注意影响的人,今天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大方方地夸起了她大嫂。 “筋搭错了。” 文淑华这几天已经习惯了男人的反常,对其所有行为,无论顾老太问还是谁问,她都全归纳在了顾豪庭筋搭错的上面。 不解释,也不反驳,反正就是尴尬的又不是她,随便男人怎么作。 顾豪庭继续不动声色地跟战友们显摆,孩子在他爹手里抱着,谢欣怡这个当妈的乐得轻松,坐在沙发上和刘大姐话谈班组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小蒋生了,今早刚生的,她说就不打电话给你报喜了,我来吃席就顺道给你说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06节 谢欣怡了然,问,“生了个什么?” “男孩,七斤八两,可把小蒋给折腾坏了,我今早去的时候,那衣服都打湿了两身。” 刘大姐把自己今早在医院看到的听到的全都噼里啪啦说了出来,特别是小蒋婆家的态度。 “那你是没看见,都恨不得把小蒋当先人供着,我在那儿待了两小时,她婆家就给做了好几样吃的来。” 她描述的细致,连小蒋男人问了小蒋几次累不累刘大姐都给数了清楚。 “到底人接过一次婚,也经历过生孩子的场面,虽还是挺关心小蒋的,但跟你家里那位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顾屿对谢欣怡的关爱,刘大姐隔天去的医院,都被他的紧张给弄懵了。 女人生孩子,在她看来很正常的事,可在谢欣怡她男人眼里就像过了趟鬼门关似的,不是怕这就是怕那,搞得刘大姐都跟着紧张了好几天。 “你家那个。”刘大姐朝谢欣怡竖了个大拇指,“连崔妈妈听了都佩服的很。” 谢欣怡看了眼不远处正和汪佳汪燕她们抢着抱孩子的男人,忍不住捂嘴笑。 说到崔妈妈,谢欣怡就想到了之前刘大姐说的崔妈妈在家洗尿布被厂里同事撞见的糗事。 联想到他家孩子的尿布一直都是顾屿在洗,谢欣怡不可察的想象了一下,若是顾屿被他战友看到挽手洗尿布,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崔军那时候带孩子没少被人笑话,”刘大姐继续刚才的话题,“谁能想到这样的人还担起了一个车间的重任。” 她说到在崔军带领下,班组都有哪些人通过考核成功留在了冰棍班。 “郭丽书她们五个第一批通过时,其他班班长还不服气,一窝蜂跑去欧主任那儿闹的乌烟瘴气,结果被欧主任用一句人家创了收,你创了什么给怼了回来。” 刘大姐说起厂里那帮只闹事不做事的人,头大的不得了。 “小蒋说,那天的厕所,肯定就是这帮人在背后乱嚼你的舌根。” 造一个已婚妇女的黄谣,就因为人家长得比她们好看还比她们能干。 得亏人小谢男人是个懂情懂礼的人,始终坚信小谢,你说要换成其他男人,不闹个三街加离婚才怪。 刘大姐把那些人骂了通,谢欣怡听完倒觉得没什么,“嘴长人家身上,爱怎么说是人家的事,再说了,狗……” “狗咬你一口,你还能还回去不成。” 知道她要说什么,刘大姐笑着接了过去。 俩人正嘻笑着,刘老和刘大娘就提着大筐小筐走了进来。 之前在医院见过一面,顾老太看见老两口后迎了上去。 “你说你们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 去医院看谢欣怡那次,老两口就提了整整几筐东西来,一开始顾老太并不知道刘老和谢欣怡的关系,还说谢欣怡单位领导挺好。 后来顾屿回来跟她一说谢欣怡是刘银生收的关门弟子,还把刘老平日在厂里关照谢欣怡的事和他老人家在食品行业的地位说了细致后,顾老太立马就给二人贴上了好人标签。 她们这一辈很少有跟她观念一致的人,所以一看到刘银生两口子,顾老太亲切的不得了,上去接过二人手里的东西,领着刘大娘就去逗小月儿了,让谢欣怡好好照顾她师傅。 给刘老搬来凳子坐下,刘老一开口就来了句,“瘦了,没在厂里精神。” 今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刘银生还是第一个发现谢欣怡不同于往日的人。 关于她瘦还没精神这件事,顾屿把罪魁祸首归咎在了他女儿身上。 虽说谢欣怡不用每晚起来喂奶,也不用给孩子换尿布那些,但孩子喜欢闻着她的气味入睡,而且还要她抱着才行,谢欣怡为此没少受罪,哪怕王妈尽量按着谢母交代的给她补了,却还是无济于事。 人家做月子长十斤,她这个月子坐下来整整瘦了二十五斤,比她怀小月儿前还瘦了五斤。 五斤没多大事,一般看不大出来,不过刘老作为经常和食品打交道的人,面粉少了五斤,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瘦了吗?”刘大姐没看出来,听刘老这么说,回头把谢欣怡上下打量了遍,“没瘦呀!” 她看不出谢欣怡瘦没瘦,但刘老说的谢欣怡精神没在厂里时好,她倒是深有感触。 “你是不是想我们了?” 她跟谢欣怡开玩笑,而刘老则直接拿出杀手锏,“厂里这次联欢会,你能来不?” 谢欣怡产假休到年后,联欢会正好在她休假期间。 她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一开始并不想去,但刘老眼下这么问,她有些奇怪,没急着回答,只问刘老有什么事。 “厂里决定将你评为劳模。” 劳模呀,那可是多少老员工奋斗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事,谢欣怡才来厂里多久,这么快就得了劳模。 去年优秀员工,今年劳动模范,到她手里就跟玩儿似的。 刘大姐听的震惊,谢欣怡也有些意想不到,“劳模?您说我今年得劳模了?” 她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 毕竟国辉食品厂的劳模,是老员工修罗场,她才多大,陈大这么有本事的人都是前年才得的劳模,她得劳模,那得惹多少人红眼。 这是她的第二反应。 上次得个优秀员工,到现在都还有人说她走后门,靠关系,若这次她再得个劳模,那厂里的唾沫星子还不把她给掩死。 她想到去年那件事,刚想问公告出来没有,那边刘老刘开了口,“厂领导一致决定的,而且前天就公示在了公告栏上。” 没有反对意见还全厂公告了。 这也…… 太好了吧! 谢欣怡高兴,刘大姐更是直接问起了有什么奖励。 “奖励我不知道,而且你得看人去不去,人都不去奖品谁帮她拿?” 刘老故作淡定,询问看了眼谢欣怡又收回视线阴阳怪气的来一句,那模样看的谢欣怡直想笑。 也是,联欢会见人颁奖,谢欣怡这个劳模得主不去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去去去,当然要去。”她朝老头会心一笑,“不仅要去领奖,还要把背景板的名额牢牢抓在手里。” “必须的!” 第76章 解围 办完女儿的满月酒, 顾屿陪着谢欣怡去了趟厂里。 这次背景板,崔妈妈没给她安排,也不用她假唱, 联欢会那天就需要她来领一下奖状和奖品。 谢欣怡把给车间同事带的糖和瓜子往桌上一放, 边说自己捡了大便宜, 边招呼大伙过来沾沾喜气。 临近年底, 元宵班又开始了忙碌, 不过看到谢欣怡来了,郭姐她们还是放下手里的活过来表示了祝贺。 “……女儿好,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 “我也觉得女儿好, 奈何生了两个也没盼到。” 和谢欣怡要好的几个大姐将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议论完生儿生女的好处后, 又关注起了她的身材。 “你说做个月子都没把你养胖,这身材还保持的这么好。” “比从前还要好。”郭姐凑到谢欣怡耳边轻声笑道:“该有肉的有肉, 该瘦的地方瘦。” 郭姐说完, 又意有所指地从上到下把谢欣怡打量了遍, 惹的几个中年女人也跟着捂嘴偷笑。 “小谢身上的肉还挺听话。” 大伙吃着糖磕着瓜子一阵笑, 笑完后又想起班组那边还有任务没完成, 让谢欣怡有空多来, 各抓了把瓜子糖就去忙了。 谢欣怡这次来,主要看自己要不要当背景板,顺便问一下联欢会安排在哪天。 “二月初吧。” 今年二月中旬才过年, 一般联欢会提前个半个月,举行完, 各班组再收收尾,差不多就放假。 “你安心在家休息,到时候我通知你。” 陈大接过谢欣怡递来的瓜子和糖放进口袋, 说起这次满月酒自己没去的原因。 “小丫感冒,我怕传染给孩子就没来,三个丫头还因为没带她们去跟我在家气了好几天。” 谢欣怡生完孩子还没出院,陈大就托刘大姐买了一大堆东西到医院探望。 作为男同志,他不方便去医院,更不方便去谢欣怡家,虽然人家专门捎了话让他去,但陈大拖着三个孩子,再加上又是男同事,便找了个借口没去打扰。 这年代物资供应紧张,哪怕谢欣怡男人家是部队的,有专门供应,但也抵不住像他这种拖儿带口的人去吃。 陈大一直都有分寸,这点谢欣怡很清楚,所以当他说孩子生病不能来时,她没揭穿对方,只不停递给他糖,直到把他的几个口袋全都塞的满满的才罢休。 从厂里出来后,她又和顾屿去了趟小市场。 孩子满月酒的时候小蒋刚生,没来吃席,她买了两只母鸡和一百个鸡蛋,然后又去买了几袋红糖,麦乳精什么的,提着去小蒋家看望母子俩。 小蒋的月子是在她婆婆家做的,谢欣怡一路上都在跟顾屿说小蒋她婆婆妈怎么怎么好,对小蒋又多么上心,不料转角,就被一个踉跄身影撞了个满怀。 “你吃牛胆了,敢到我家来说我儿媳妇。” 谢欣怡被顾屿扶着站定,抬头就见一个拿着扫帚的妇女站在门口,一手叉腰,一手将扫帚重重立在地上。 刚说完小蒋她婆婆妈好的谢欣怡:“!!!!!!” 这么彪悍的吗? 谢欣怡不是第一次见小蒋她婆婆妈,上次小蒋结婚和对方来车间给小蒋送饭,俩人笑谈过几句。 在谢欣怡的印象中,小蒋她婆婆妈性子直,人热情的很,强壮的身体下有些一颗细腻的心,从小蒋嫁过去后就负责起她的饮食,愣是把之前瘦的跟干柴似的小蒋养的白白胖胖的。 小蒋不止一次在谢欣怡面前夸她婆婆妈,甚至说她婆婆妈比她亲妈对她还好。 谢欣怡一直把小蒋婆婆妈定性在温柔女性的位置上,却没想到胡女士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 人站在门口,壮实的身体挡住了大半边门,手里的大扫帚在她手里就跟金箍棒一样,吓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特别是刚才跌出来的那人。 谢欣怡定眼看了看,瘦脸庞,尿包眼,刻薄的嘴唇,老土的穿搭。 这不是尚福顺他妈是谁? 她没想到这人会出现在这儿,更没想到会被小蒋她婆婆妈用扫帚给打出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07节 只见尚福顺他妈踉跄几步退到门外站定后,又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指着小蒋她婆婆妈就骂,“我说错了吗,之前在我家好几年都没怀上,跟着你儿子就怀上了,难道不是借的人家的种?” 她双手叉腰,说这话时气势拿的那叫一个足,不一会儿就引来了隔壁邻舍的驻足和议论。 “这谁呀?说的是胡大娘儿媳妇吗?” “借种?借什么种,难道……” “难道什么难道,没看见胡大娘扫帚都拿出来了,胡扫帚从不打好人,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周围群众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尚福顺他妈也不管对方厉害的扫帚,继续张开嘴就来,“……我家儿子不要的货,就你家还当一个宝,绿帽子戴多了……” 话越说越难听,结果还没等她这话说完,胡大娘的扫帚就朝她脸上直接挥了过来。 尚母没来得及反应,刚准备往左边躲,就被转手的扫帚“啪”地一下呼在了脸上。 小蒋正在做月子,胡大娘家里养了不少鸡,扫帚今早刚用来扫过鸡屎,这会儿连土带屎实打实的粘了尚母一脸。 鸡屎臭的要命,周围的人捂住口鼻一致往后退,胡大娘腾出手指着尚母骂道:“我儿媳妇什么人需要你来说,你谁呀?还你儿子不要的货,是你儿子生不出娃,没种,我儿媳妇甩了他才对,你还好意思上我家来闹,个没种的娘,你要再赶说一句,老娘扯了你的臭嘴!” 没用撕,直接用的扯。 尚母吃了一脸的鸡屎,还想要开口,结果胡大娘放下扫帚一挽袖,直接吓的她跑出了两百里。 “你就横吧。”尚福顺他妈站在转角,边擦脸上的屎,边跳脚,“让你把她当宝,以后有你眼泪跟着大腿流的时候。” “我今天非扯乱你的嘴。”胡大娘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鸡屎都堵不住你的臭嘴。” 胡大娘做势要追,尚母一看立马一溜烟往巷子口跑。 “我儿媳妇轮的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自己儿子生不了娃,还想把脏水往我儿媳妇身上泼,不就是眼红我儿媳妇给我家生了个大胖孙子,我一会儿功夫不在,就找上门来欺负我儿媳妇,给你脸了。” 胡大娘站在门口一阵骂,顺便把尚家的糗事跟街坊邻居分享了下,骂完还不忘解释了一通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到处打听我家住址,还趁我和我儿子不在屋的时候欺负我儿媳妇,我儿媳妇还在月子里,你说这人安的什么心。” 女人月子里最怕生气,特别那种闷气。 胡大娘就出去买个糖的时间没关门,尚母就大摇大摆地跑到人家里说了刚才那些话。 周围邻居了解情况后,纷纷替小蒋抱起了不平。 “什么人呀这是,你儿媳妇之前过的肯定不容易,摊上这么个婆婆妈。” “自己儿子没生的,还跑到前儿媳妇婆家来闹,这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你那几扫帚都是轻的,刚才就应该多打她几下,免得她不长记性又来。” “她敢!”胡大娘收了扫帚,“我以后寸步不离守着咱儿媳妇,她要是敢来,我不打的她满地找牙。” 胡大娘一口一个我儿媳妇,不仅语言上解释,行动上更是处处维护。 “我就疼我儿媳妇怎么了,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以后要是谁在说我儿媳妇,看我不扯乱她的嘴。” 她扫了眼门口看热闹的人,言外在说谁很明显。 小蒋二婚嫁到这边,年龄比胡大娘儿子小了那么多不说,还没生过娃,周围邻居红眼的人没少在背后说小蒋闲话,眼下胡大娘这么说,算是给那些人敲了警钟,谁还敢去摸老虎屁股。 胡大娘冷哼了声,回头看到站在人群里的谢欣怡两口子,愣了下神,立马换了笑脸迎上来,“小谢来了呀。” 她把扫帚往边上一扔,拍了拍手接过俩人手里提着的东西,让他们赶紧进屋。 月子房,顾屿坐在外面没进去,谢欣怡进去的时候,小蒋正拿着帕子擦眼角的泪。 “哎呦我的心肝,你哭什么,月子里哭不得,哭不得呀。” 胡大娘看见小蒋红肿的眼,又噼里啪啦把尚福顺他妈骂了一通。 “以后妈天天在家守着你,我看谁还敢在你面前嚼舌根。” 谢欣怡也上前劝,“会气气别人,不会气气自己,你这样,不正如了尚家的意。” 小蒋擦了擦眼角,点头,“我都嫁这么远了,他们家还不放过我,我就是想不通。” 之前刚怀孕的时候尚母就来闹过一次,这次见她生了个大胖小子,心里更不平衡,问都要问着来埋汰她几句。 小蒋说自己真是摊上了,遇到尚家这群狗皮膏药,“我走到哪儿他妈就跟到哪儿,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从没想过自己都二婚了,这尚家人还阴魂不散,小蒋心里烦,胡大娘更是气的火冒三丈。 可能感受到了大人的情绪,刚还在床上啃着自己手的小家伙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谢欣怡抱起孩子边哄边安慰小蒋,“对付这种人,方法多的是,别光知道气自己。” 听谢欣怡说有办法,小蒋立马抬头看过来,“什么办法?” 她知道谢欣怡一向比较有想法,厂里之前遇到那么多棘手的事,还有刚来班组时谢欣怡帮自己解的围。 小蒋很信任她,所以谢欣怡一开口她就直接问出了办法,而不是质疑。 “办法很简单,这种人你不能跟她硬来,而是要软着收拾她。” 胡大娘听的认真,可你让她打架骂人还行。 软着来? 她就有些纳闷了,“怎么软着来?” “很简单,给她挖个坑,让她不敢来就行。” 挖坑? 小蒋婆媳俩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一脸茫然。 “今天不是大娘你不在家的时候尚福顺他妈来的吗?”谢欣怡接过话一脸狡黠地解释,“你家里刚生了小孩,突然来了个陌生人,她上门来干嘛,让你拿扫帚把人打了出去?” 胡大娘若有所思,“来偷我孙子!?” 谢欣怡笑了笑,“你家还不见了好多东西,刚没发现,你儿子回来后才发现的不对劲。” “对,我就说我五十块钱买的座钟和儿子买给儿媳妇的手表都不见了。” 胡大娘一拍手,把谢欣怡的话领悟的透透的。 俩人心知肚明的相视一笑,只留小蒋一人瞪着个大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儿交给你老公和你妈去办,你在家安心等消息就成。” 谢欣怡让她不用管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好好把月子做好。 至于其他人,其他事,自会有胡大娘替她担着。 她陪着小蒋又说了会儿厂里的事,直到小蒋她老公下班回来,谢欣怡和顾屿才告辞。 可能是胡大娘回来跟小蒋老公说了什么,送谢欣怡他们出来的时候,男人郑重跟二人道了谢,还说以后若有用得住他的地方,尽管去找他,他一定竭尽所能。 谢欣怡接受了他的谢意,但对他说的有事找他帮忙什么的并没放心上。 这时的她没往他处想,倒是顾屿,不动声色记下了小蒋男人的话。 第77章 离婚 民警来小蒋家调查的那天, 高考正式来到。 谢欣欢提前一晚给谢欣怡来了电话。 从女孩的口吻听的出来,她有信心还很放松。 说到明天的考试,小妹没有一丝紧张, 让谢欣怡别担心她, 还有心思八卦别人的事。 “谢建军他前不久回了趟家里。” 谢欣欢也不嫌电话费贵, 直接在电话里侃侃而谈, “一回来就把二叔二婶叫到屋里, 一家人神神秘秘的,我悄摸过去听了两耳朵。” 女孩憋着笑,让谢欣怡猜她听到了什么。 “什么?” “谢建军离婚了!” 离婚了! 谢欣欢带着笑意说出自己偷听来的话, 倒让电话这头的谢欣怡吃惊不小。 谢建军竟然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问谢欣欢, “你确定你没听错?” “没错,刚离的, 离了就回来给二婶他们通风报信, 说是刘珍珠怨气有点大, 让他们这段时间注意着些, 特别把孩子看好。” 不仅离了婚, 还把孩子带了回去。 这谢建军做事, 真不尽人情。 当初抢了她大姐机会去学戏,遇见刘珍珠时,那叫一个上赶着, 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对方。 现在刘珍珠她爸被调查,刘珍珠又自作孽不可活的把自己折腾进了里面, 谢建军立马就变了脸。 不仅跟正在劳改的刘珍珠离了婚,还带走了刘家辛苦养了几年的外孙。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话在谢建军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老丈人有权有势时, 就是只听话的看家狗,老丈人落马被查后,就是只反咬主人的背叛狗。 哦不对。 不能拿狗跟谢建军相提并论,因为狗知道忠诚,无论家里多穷都不会嫌弃,而谢建军呢,老丈人家一出事,立马就跟对方切断了一切联系,要多现实就有多现实。 谢欣怡最瞧不起这种见风使舵的人,问到他带回来的孩子时,小妹说道:“应该是偷偷带回来的,刘家应该不知道。” 不然谢建军也不用避开所有人,还说让徐文霞两口子最近小心点。 可不得小心点。 刘珍珠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带在刘家那边,不仅见都没见过谢老二两口子,就连名都是跟着刘珍珠他们姓的。 刘家把孩子当成刘家继承人来培养,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和精力,眼下谢建军突然把孩子带走,刘家不跟你死磕到底才怪。 刘珍珠他爹只是被调查,会不会处分,处分什么时候下来都是未知数。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08节 谢建军不想被刘家连累,只能剑走偏锋。 他赌刘珍珠他爹一定会被处分,刘家也肯定会落败,可赌博都有风险,他不敢拿孩子开玩笑,所以只能让自家爹妈仔细着点。 “他让二叔二婶在刘珍珠他爹处分下来前尽量别出门,还给他们留了一大笔钱。” “一大笔钱?” 谢欣怡本还在想谢建军能无情到什么地步,没想到小妹这句话直接给她听的一惊。 “具体多大一笔?”她问谢欣欢。 要知道谢建军刚来京市才多久,他哪里来的一大笔钱? “他没说,但我听二叔悄悄问了他一句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看来金额不小。 两姐妹猜测,不过也只是猜测。 谢建军没说,只交代徐文霞他们把孩子带好后就匆匆回了京市。 谢欣欢把自己偷听来的话全告诉给了谢欣怡,最后挂电话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了一下谢欣怡,一定小心注意谢建军这人。 没任何先兆的情况下,单凭几句对话,小妹就提前考虑到了她的处境。 不得不说,女主就是女主,敏锐和细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让她小心谢建军。 这点谢欣怡在听到谢建军和刘家断了联系后就想到了。 老丈人不能再帮现实男人,那日后遇到什么事谢建军肯定会找上同在京市的谢欣怡。 俩人是堂兄妹,谢欣怡嫁的男人家里关系又好。 按谢建军作风,上次写信应该是试探,以后肯定还会提出更多无理要求。 谢欣怡想到了这点,小妹也提醒她千万不要心软。 对谢老二一家,俩人持一致态度,不管不顾不理不松口。 谢欣怡让小妹不要担心,两姐妹又抱着电话说了会儿话,谢欣怡刚准备挂电话,小妹突然提到了很久没联系的谢欣悦。 “妈前几天提到大姐,想到她一个人在那边过年,哭了好久。” 下乡知青不能回城,谢欣悦在华北乡下待了那么多年,谢母想女儿正常。 谢欣怡让小妹帮着劝劝,想到过不了多久上面就会出台知青返城的政策,便让小妹用高考恢复的例子给谢母说。 “万一呢,高考都能恢复,说不定大姐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谢欣欢照着二姐教给她的话,柔声劝解又哭红眼的谢母。 她信任谢欣怡,无论对方说什么,她总是毫不犹豫地相信。 二姐身上有一种感染人的力量,只要她一开口,这件事就像真的会实现般,毋庸置疑。 比如之前她说要让二婶亲手奉上从她们手里抢走的烈士证,比如她说她要嫁到京市去过好日子,比如高考恢复…… 只要她说,就一定能实现。 谢欣欢一直相信她,哪怕没有高考这件事,她也相信二姐说的,哪怕在外人看来很不现实。 “知青都放下去了,还能让她们上来吗?” 谢母就觉得很不现实,但不现实归不现实,她还是抱着希望点了点头。 “是,万一呢?” 谢母自己安慰自己,安慰着安慰着,新年如期而至。 国辉食品厂77年联欢晚会,谢欣怡作为得奖着按时到场。 这次不用当背景板,她坐在位置上轻松看着节目,等到了颁奖环节,主持人开始一一介绍本年的获奖人员名单。 “优秀员工:冻品车间,元宵班,欧有成;副食品车间,罐头班,□□……” 坐在谢欣怡前面的矮个子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同郭姐她们打过招呼后,快速朝领奖台上走去。 经过上次教训,这次主持人在念出得奖人的名字后,还主动补上了每个人做出的突出贡献。 “欧有成同志,连续多年提出优秀建议并为厂里做出多项突出贡献……” 矮尺子因是欧主任儿子缘由,提名优秀员工几次后终于在今年如愿。 热烈的掌声中,他穿过人群往台上走,看见坐在后面的谢欣怡后骄傲地抬了抬头。 谢欣怡举起手朝他竖起大拇指,矮尺子突然就憋不住笑出了声。 能收拾欧有成的,看来也只有谢欣怡。 俩人隔着人群相视一笑,等矮尺子站在台上,冻品车间更是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在主持人的带领下,袁副厂长上台,依次给优秀员工得主颁奖。 颁完优秀员工,接下来就是厂里万众瞩目的劳动模范得奖者。 “获得劳动模范称号的是:酱米车间,酱油班,李飞。” “……李飞同志进厂十年,不仅创造出了酱油的新型酱制工艺,还连续三年为厂里节约了成本……” 十年工龄,还为厂里做了这么多贡献,这劳模该他得。 底下的人听着主持人的介绍,有认出李飞的人附和。 “这才是应该得劳模的人,不像去年,一个刚来厂里没多久的小丫头片子就得了个优秀员工,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戳什么脊梁骨,你没看后面厂里公告,人可是创造了好几个新品雪糕,我听说今年卖的最好的三明治也是她研发的。” “对,我也听说了,而且上次她们车间的偷盗者,都是她想办法抓到的,本事大的很。” “不仅有本事,脑袋瓜子也灵活,不然刘老也不会收她为关门弟子。” 刘老的关门弟子! 正说着,就听主持人念出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另一名劳动模范得主是来自冻品车间,冰棍班,谢欣怡。” 不屑的人一愣,周围已经再次响起掌声。 刘大姐拍着巴巴掌,兴奋地抱住身边的人,虽然早在孩子满月酒的时候就知道谢欣怡得劳模的消息,但今天在现场听到,刘大姐还是一脸笑褶,感觉比她自己得奖还要高兴。 陈大在一旁提醒谢欣怡快上台,郭丽书几个刚转正的临时工更是纷纷送上祝福。 “牛,牛。” 她们朝她竖起大拇指,谢欣怡笑了笑,穿过人群快速朝台上走去。 好多人没想到她来厂里才两三年的时间,去年得了优秀员工,今年就得了劳动模范。 尤其其他两个不了解情况的车间,有不屑的也有羡慕还有在背后酸话的。 “怎么又是她?” 有人发出质疑,被刘大姐耳尖听见,回怼:“就又是她了,怎么?不服气?” “有本事你也上台去领奖呀。” 郭丽书也跟着刘大姐回怼。 对谢欣怡大名,早在她入厂前就听她大姑说过,说她们车间有一个小姑娘,人长的漂亮不说,想法也独特新颖,还和厂里最牛逼的老师傅一起研发出了新款冰淇淋。 那时候,郭丽书还没见过谢欣怡本人,但却通过娃娃头冰淇淋先认识了这个能干又有想法的女孩。 一开始她自顾以为,这么有本事的女孩肯定眼高骄傲,结果在厂里接触一段时间后,竟惊奇发现,谢欣怡和其他女孩一点也不一样,不骄傲,也不自大,反而和善亲切的很。 郭丽书打心眼里佩服她,喜欢她,看到她站在劳模的领奖台上,巴巴掌拍的那叫一个响亮。 “谢欣怡同志,进厂仅三年,就为厂里做出了巨大贡献。” 巨大贡献? 把重大换成巨大就得了劳模,有人撇嘴不屑,主持人继续说道:“她创造出的娃娃头冰淇淋为厂里创收无数。” 娃娃头冰淇淋不是刘老和她一起研发的吗,怎么成她个人贡献了? 有人看向坐在前排的老师傅。 没有皱眉,也没反对,难道真是谢欣怡一个人研发的。 还有冻品车间的人,听完主持人的这话一个比一个还淡定,像是早有预料般,半点没有惊讶,显然是真的。 “……今年夏天,她和刘银生同志一起研发出三明治雪糕,并和班组成员一起配合抓住了偷盗者,为挽回损失,更是独立研发出了玉米冰淇淋,取得建厂以来冰棍班最好销量……” 什么,玉,玉米冰淇淋是她独立研发的! 谢欣怡的贡献一个接着一个念下来,让人惊叹不已的同时又羡慕嫉妒。 她们厂这两年卖的最好的冰淇淋全是女孩研发的,不仅有能耐,还有胆量,连偷盗者都是她抓住的,最大程度的减少了厂里的损失,还创造出玉米冰淇淋力挽狂澜。 刚才不屑撇嘴的人全都闭了嘴,那些还想说她走后门的人更是纷纷低下了头,只有那些没听过谢欣怡传说的人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这么有能耐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这么年轻?” 刘大姐听人提到谢欣怡的年龄,特自豪地补充道:“可不年轻,二十出头正是闯的年纪。” 她学着之前谢欣怡的自信模样,大大方方跟周围人介绍。 这还不算什么,等劳模颁完,到了临时工转正环节,她和崔妈妈更是骄傲的高高昂起了头。 主持人念到今年转正的临时工名单时,她们冻品车间的人是费时最长的。 整整三十二个,创下她们厂历史新高。 其他两个车间的人全都不约而同朝她们冻品车间看来。 一个优秀员工,一个劳模,还有这么多临时工转正。 不得不说,今年的联欢会,她们冻品车间出尽了风头。 散场后,大家搬着东西陆陆续续往车间走,一路上不停有人跟崔妈妈打招呼恭喜,说他带领有方,崔军也不客气,全都照单收下,还说是孩子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也不怕别人打他。 谢欣怡笑着和刘大姐吐槽,几人说到请客的事,一群人全围在最大奖得主谢欣怡的身边起哄。 “请,必须请,糖刚吃过,大伙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明天买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09节 见她大方还考虑周到,大伙也没跟她客气,簇拥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讨论吃什么。 一路讨论到厂区门口,其他人还想说再去庆祝庆祝的话,刘大姐就看着站在门卫室外的熟悉身影提醒道:“小谢都出来一天了,孩子肯定想她了,我们先放过她,让她先回去。” 让刘大姐这么一提醒,大伙才看到门卫室的顾屿。 熟悉俩人的都知道,只要过七点谢欣怡没回去,厂区大门口一定会出现她男人身影。 之前还有时间限制,后来谢欣怡怀孕后,男人更是风雨无阻地每天接送,可以说是一个特别称职的护花使者。 在这两口子牵手都会被人嘲笑的年代,顾屿旁若无人展示自己对谢欣怡的爱护。 小两口关系好的不得了,而见过顾屿真容的人更是搞不懂,就他那样冷情冷性的人,谢欣怡到底是怎么让他对自己服服帖帖的。 大伙好奇,那些没见过顾屿却听过他传说的临时工更是睁大双眼定定地看向朝谢欣怡走来的男人。 高大的身材,黑暗光线下把他的宽肩窄腰衬托的格外明显,高鼻梁,炯炯有神的双眼,什么都很完美,跟谢欣怡也很般配,就是…… 就是那张脸,冷冷的,怎么看怎么吓人。 有些胆小的收回视线,只有刘大姐和崔军陈大他们热情和对方打起了招呼。 “来接小谢呀?” 因为见过几次,顾屿态度有了些变化,他笑着跟几人寒暄了几句,然后在大伙注视下,手扶谢欣怡的腰,小心将女孩送上了自行车后座。 刘大姐:“……” 众人:“……” 原来自行车后座还能这样上。 第78章 转性 谢欣怡这次得了劳模, 顾家上下又跟上次一样,高兴加兴奋加激动地把奖状和奖品供了起来,唯一和去年的不同的是, 这次文淑华还带了一个小迷妹。 小月儿抱着搪瓷杯在她爷爷面前晃过去晃过来的时候, 顾豪庭刚和警卫员生完气。 他冷着一张脸, 回头看到小团子抱着搪瓷杯咬的哼哼唧唧, 立马收起冷脸换上笑脸, 从文淑华怀里接过了孙女。 “小谢今年得的?”他问。 “嗯,全厂两个劳模,她是其中一个。” 文淑华把从顾屿那儿打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说了下, “听说她是她们厂建厂以来最年轻的劳模。” 二十出头的年纪,嫁的好, 工作也好,还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不止厂里人羡慕她, 就连文淑华都觉得自家这个儿媳妇好的不得了。 对着谢欣怡一顿夸, 夸完后又想起刚才顾豪庭跟警卫员生的气, “怎么了?” 上次顾豪庭就为了他的事跟警卫员发了好一阵气, 这才过多久, 又怎么了。 文淑华随口问了句。 作为顾凯后妈, 她从嫁进顾家起就一直保持不越界,平等公平的态度对待顾豪庭前妻留下来的孩子。 不过度讨好也不过度疏离,尽量站在中立的立场去看待和处理跟顾凯有关的事。 她觉得这样是顾豪庭期望的样子, 也是顾凯所习惯的舒适区,可这么多年过去, 她没让所有人满意,却成为了顾豪庭口中没心没肺的后妈,顾凯口中管太多的外人。 后妈不好当, 两面派孩子的后妈更不好当。 文淑华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始终学不会要怎么和顾凯这个两面派儿子共处,最后索性就啥都不管了。 顾凯说他受不了压力要搬出去住,她同意了。 顾凯要娶现在这个媳妇,虽知道那女孩心思重,但她还是同意了。 还有他在外面说自己对他管东管西,催他媳妇生孩子,插手他工作上的事…… 这些年这些污蔑她都一个人扛下来,根本没跟顾豪庭口中的“孩子”计较,也不管。 管你在外面干什么,管你怎么看待她这个后妈。 平时不管不顾,最多遇到事的时候关心问上一两句,你爱说就说,不爱说她也不深挖。 就像之前顾豪庭为顾凯的事骂了警卫员那么久,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孩子有孩子想法,要学会放手”,至于发生什么事,顾凯又做了什么,她一律不过问。 这次也一样,她没提顾凯,只问发生了什么。 经过上次的事,顾豪庭也不瞒她,把顾凯这段时间在外面惹的祸全告诉了文淑华。 “...也不知道哪里认识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非说自己有门路弄生产线。” 生产线! 文淑华之前听谢欣怡提过,这东西都是从国外进口,而且各地方还有限额。 欣怡她们食品厂定冷却机都等了两年,还需要一层一层的审批。 时间长,手续麻烦,关键卡的还严。 这顾凯什么朋友这么牛,能说出随要随到的话,别不是遇上了骗子。 文淑华疑惑,让顾豪庭多留心关注下。 “我让小江盯着,但顾凯那几个朋友精的很,一直没露面,上次好不容易有了消息,结果一会儿功夫就把小江给甩掉了。” 顾豪庭的警卫员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人,小江是里面最靠谱,办事也牢靠细心的人,却没想到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却被顾凯的朋友耍了。 顾豪庭很生气,前段时间亲自上门对顾凯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不许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顾家这门好不容易从十年上熬下来,一直小心翼翼,恪守规矩。 顾豪庭虽对家庭责任感没什么概念,但在关键事情上却有着十分明确的原则。 顾凯作为一名军人,不管他从任何一点出发,都不能做出有损国家威严和国家利益的事。 从国外进口生产线,别说这事儿归不归他们部队管,就算真要经过他们第一军区,那他顾凯也必须避嫌。 顾豪庭绝不允许自己儿子碰这些,这是他的底线,无论他对顾凯有多么愧疚,但原则就是原则,谁也不能打破。 只是,他这个儿子,好像跟顾屿顾颖不一样。 对他这些所谓的原则,他根本不在意,尽管他亲自上门进行了说教,可顾凯还是我行我素。 这不,刚小江又来通知他,说是顾凯跟那些人去了火车站。 “应该是生产线运回来了,我让小江先去打听清楚,看是谁牵的头。” 他边逗怀里的小不点,边跟文淑华说了自己打算。 “若不是顾凯牵的头,那我就等着看他在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 “若是他牵的头呢?” 文淑华担忧问道,毕竟顾凯根本听不进他爸的原则,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顾豪庭底线,她怕这件事顾凯可能收不了手。 “若真是他牵的头……”顾豪庭顿了顿,“那就移交国家。” 移交国家! 那意思就真不管了! 这还是嫁给男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他嘴里说出不管顾凯的话。 因为孩子生下来没妈,顾豪庭一直对他这个大儿子充满歉意和愧疚。 再加上他爱屋及乌,把对前任妻子没有兑现的承诺和关爱全都追加到了顾凯身上,对他是打,打舍不得,骂,骂不得的,爱的不得了。 小时候三个孩子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错的永远是顾屿两兄妹,挨打挨批评的也永远是顾屿俩兄妹。 顾豪庭对他这个儿子,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更是偏到了西藏。 文淑华之前一直想不通,没少因为男人偏心的事跟他吵。 后来孩子大了,接触的机会少了,她也渐渐没了争一争的心思,顾豪庭愿意怎么待孩子她就看着,不吵也不闹。 孩子也不跟顾豪庭闹,从小就不。 像是知道自己爹更爱大哥般,俩孩子跟顾豪庭也不亲。 顾屿顾颖不愿跟他爹说话,哪怕就他们三爷子在家,三人也是各干各的,互不沟通交流。 对这现象,顾豪庭在文淑华面前提过几次,但都被她用“种瓜得瓜”给堵了回去。 后面男人不再问,文淑华也不管他跟顾凯的事,就在她以为父子几人的关系会越变越差时,没想到顾豪庭却突然转性了。 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结婚了有儿媳妇不一样了,反正顾豪庭最近一段时间反常的不像一个人。 就像现在,若换成以前,他肯定不会把顾凯的事事无巨细地跟她说,而且在文淑华提出万一疑惑时,还一点没生气的把最终结果说了出来。 交给国家处理。 顾豪庭从不说威胁的话,既然说出来就代表要动真格。 这次他是铁了心要给顾凯上一课,文淑华作为后妈既不能插手也不能维护,只柔声说了句,“你考虑好。” 保持中立态度,和和稀泥,用顾豪庭父子俩最喜欢的方式。 和完稀泥,她从男人手里抢回孙女,刚想说抱去给顾老太玩玩,结果电话来了。 “王妈,谁呀?” “是欣欢,找她姐的。” 王妈回答完便朝楼上吆喝了一声,“欣怡,你小妹有急事找你。” 休产假没上班,谢欣怡喜欢待在房间里给孩子做点手工,玩的玩具什么的。 虽然被顾屿吐槽难看的像怪物,但她还是一直在坚持。 坚持就是胜利,她把后世工作上的座右铭搬到了七十年代,王妈叫她的时候她正在和印象中的老虎玩具斗智斗勇。 听是小妹找,她还以为是小姑娘又有了什么八卦非要打个电话当年跟她说。 于是慢悠悠地下楼,笑呵呵地从王妈手里接过电话,刚准备虎着脸“教育”对方一下,结果那边在短暂停顿后直接来了句。 “二姐,是你不,二姐,二姐,我考上了,我考上b大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10节 第79章 炸锅 县里参加高考的人不少, 听谢欣欢说教室坐的满满当当的,而他们果子巷,和她一起报名参加高考的人有十来个, 就谢欣欢考上了大学。 通知书送到果子巷谢家的那天, 居委会还特意给谢家挂上了红色条幅。 “热烈祝贺谢欣欢同志在本次高考中取得优异成绩” 红色横幅挂的高高的, 果子巷娃儿大小全都知道了。 谢老三家这几年踩了狗屎运, 二女儿嫁到市里当了工人, 小女儿现在又考上了大学。 全市那么多人参加高考,听说好多因为学业荒废,录取难度大没考上, 可她家小女儿一下就中了,而且还是京市有名的b大。 有人没听说过b大的名字问街坊, 在听到是很牛很牛的大学后纷纷回家骂起了自己孩子。 “人谢欣怡都能考上,为什么你考不上?” 被迫加入内卷的人:“……” 她有姐姐给找复习资料, 还有姐夫千里送书。 而他们有什么, 只有捡不完的狗屎, 带不完的娃, 能考上才是怪事。 还考b大, 他们连b大在哪儿都不知道, 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怎么考? 被迫内卷的人恨的谢欣欢牙痒痒, 谢欣欢跟自家二姐说起这件事时很是莫名其妙。 “人永远无法理解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 谢欣怡让她不要太在意别人怎么想,只要这件事是你确定要去做的, 那就努力加油勇敢去实现它。 当初报名b大,谢欣欢一边很想去一边又不敢去,她想要和二姐待在一起, 又害怕以自己的能力考不上。 纠结了好几天,最后还是谢欣怡给她加油打气她才填的b大。 “这次没考上,还有下次,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那就想方设法的得到它,不论过程,只问结果。” 谢欣怡当时劝慰她的话,谢欣欢一直记在心里。 这次能考上b大,除了谢欣怡两口子的帮助和她自己的努力外,也离不开谢母的全力支持。 “姐,你都不知道,现在咱妈都成了果子巷的名人,好多家里有准备高考的,纷纷找上门让咱妈传授经验。” 让谢母这个老实人传授经验。 谢欣怡脑补了一下画面。 一个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的妇女,小时候有哥哥姐姐给她撑着,嫁人了有老公帮她打理好一切,后来虽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却也没真正操过什么心。 三个女儿懂事乖巧,大女儿体贴,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让她为难;二女儿聪明,想法点子多的根本不需要她动脑筋;三女儿孝顺,为了能让她过上好日子没日没夜地看书考大学。 孩子们没让她操过心,还能自主安排好自己的所有事。 谢母除了生活上格外关心她们一些,其他的她还真帮不上忙。 这次谢欣欢考上b大,谢母虽然不懂b大有多厉害,多难得,却还是抱着小女儿的录取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孩子一天天长大,还各个有出息,街坊邻居纷纷来祝贺,让谢母传授教育经验。 你让谢母教你做饭酱菜可以,让她传授教育经验。 谢欣怡在电话这头笑了笑,那边小妹就笑着说起了谢母是如何躲避,躲不过又是怎么赶鸭子上架给人家传授的。 “二姐,我这边过完年就要到学校报到,妈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 谢欣欢说完自己的事,又话锋一转扯到了谢母会不会孤单这件事。 其实这个问题,谢欣怡早在建议小妹高考的时候就想过。 小妹自带女主光环,加上她本身就优秀,能考上大学是意料之中的事。 大女儿在下乡还没回来,她嫁到京市也不可能天天在家陪她,小妹现在考上大学一年回去两次,谢母一个人在家.... 如果身边都是些好人还说,可一个院子里住着谢老二一家。 谢欣怡怕谢母又被欺负了去,所以早就做了打算。 “等你来京市了,我们一起去看看房子。” 看房子? 电话那头,小妹没有惊呼出声,也没有问缘由,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只沉默了两秒,“我和妈这里还有一百二三块钱,随时可以取出来。” 很果断,没有拖拉,也没有瞻前顾后。 女主就是女主,谢欣怡满意小妹态度,然后交给她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做好妈的思想工作。” 谢母在果子巷生活了几十年,平常胆子小的连县城都很少去,现在突然让她离开果子巷来京市,可能她不会同意。 她让小妹做她的思想工作,尽量多从子女担心她,有病有痛的时候照顾不到她下手。 还有大姐,要不了多久知青就会大量返城,趁现在人们还没听到风声,转关系好转,尽早买房把谢母的户跟着她落到京市来。 这样的话,以后大姐回城就可以直接直接回京市,在京市的话,谢欣怡还能帮着她找一个工作,然后落户在这里。 她是一个出嫁女,不好把谢母接到顾家来照顾。 先不说会不会有人说闲话,就之前来京市看望她几次,谢母在顾家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的,谢欣怡也不可能让她过来。 她不想谢母一个人留在果子巷受委屈,也不愿谢母到顾家被人戳脊梁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京市给谢母买一套房。 谢欣怡早做好了打算,为了让谢母住的安心,她也同意了小妹的出钱出力。 钱她存了三年工资再加上谢母存下的一百多块,应该够买个位置偏一点的房子。 房子信息她可以找崔妈妈他妹妹问,人在房管局,消息应该很灵通。 至于户口,她可以找张新朋友帮帮忙,以方便照顾父母和小妹考上大学这点去说,想来也没问题。 眼下万事俱备,就欠谢母同意这门东风。 她让小妹好好劝劝谢母,实在不行哭诉哭诉也不是不行。 “好,保证完成任务。” 谢欣欢也这样觉得,不过她并不知道大姐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她只知道,大姐不在,二姐有了自己的小家,她再到京市上学后,就只剩谢母一个人在果子巷了。 她不放心,跟谢欣怡商量好后就去做起了谢母的思想工作。 谢欣怡考上b大的消息很快在顾家传开,顾老太和文淑华替孩子感到高兴,让谢欣怡叫她小妹可以先上来熟悉熟悉校园环境。 “顺便把你妈也叫上,满月酒的时候她们没来,正好上来过年,一家人热闹热闹。” 顾颖也在一旁附和,“上次说好等小妹考上大学我送要带她跑遍京市,刚好我今年年假多,明天就让我哥去接她们。” “要不你给妈打个电话?” 顾屿抱着孩子,转头问起谢欣怡意见。 “算了。” 想到过完年后谢母就会和小妹一起上京市来,她没让顾屿去接。 今年顾屿他爸部队没多少事,最近这段时间基本都在家里。 谢母怕顾屿他爸,只要顾屿他爸在的话,谢母就感觉手不是手,脚不是的,特不自在。 而且听文淑华说,最近顾凯有些不安分,顾豪庭为了自家大儿的事费心又费神,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顾家让谢母和小妹来是客气,可谢欣怡却不能不懂事。 之前她结婚,怀孕,生娃,谢母还有理由来,眼下就过个年,谢欣怡觉得没必要来打扰。 虽说她也很想谢母和小妹,不过想到要不了多久俩人就要搬到京市,今年过年一定还有很多事要做,就拒绝了。 “让她们就在家过吧,我舅他们今年应该要来。” 她这么说了,顾家人也没勉强,就是临近过年的时候,文淑华去百货大楼买了些年货让顾屿送去了谢家。 因为今年是小月儿朋友过的第一个新年,王妈回老家前就把要做的菜准备好了。 整整十二个菜,取一年四季,平安喜乐之意。 十二个菜,文淑华做了九道,顾屿他爸看自家媳妇做的色香味俱全,也上手做了一道,顾老太用自己院里种的包菜做了道炒白菜,谢欣怡看的手痒,做了道酸豆角炒肉。 菜上桌,顾老太先给孩子封了个大大的红包。 “祝我乖重孙新年快乐。” 谢欣怡替孩子收下谢过,文淑华和顾豪庭也送上了给孩子的过年礼。 一双银手镯,一个摇摇车。 这年代没有儿童玩具,摇摇车都是找木匠师傅打造的,虽没后世好看,但胜在用料扎实,安全无污染。 过完年小月儿就能爬了,现在做好,晾一晾,年后没多久就能用。 看的出文淑华两口子在逗小月儿开心的事上下了不少功夫。 “你爸在小月儿出生那天,在院子里给她埋了一坛酒。” 文淑华送完礼物,又附在谢欣怡耳边悄悄说了这句。 “女儿红?” 谢欣怡有些惊讶,没想到顾屿他爸在面上看着严肃正经的样子,私下竟如此生活化。 女儿红耶,还生的那天埋下的。 她忍不住看了眼坐在对面正和张新讨论部队作战阵队的顾豪庭。 不苟言笑,威严庄重。 谢欣怡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人跟蹲在院里柿子树下吭吭哧哧挖着土的人联系到一起。 正经的像开作战会议一样。 谢欣怡突然就想到了第一次和顾屿见面时,男人双手奉上存折的模样。 之前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反差感的人。 搞半天,根在这儿。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11节 谢欣怡忍不住笑弯了眉,同文淑华道过谢后,张新也给孩子封了个大大的红包。 因为隔壁张叔他们今年不回京市,文淑华便把独自在家的张新给叫上了。 “我看你挺喜欢孩子的,什么时候考虑自己生一个?” 顾老太笑着逗他,张新红着脸摸了摸头,“这我可做不了主,我是媳妇奴,媳妇说什么我照做就行。” “媳妇奴?!” 顾屿听完瞪了张新一眼,总觉得对方在阴阳自己,但他又找不到证据。 顾老太说媳妇奴这说法不对,“没有怕媳妇的男人,只有尊重媳妇的人。” 谢欣怡认可的点了点头,关注点也从媳妇奴这个词转移到了张新说刚才那话时的微表情上。 也不知其他人发现没有,之前扬言要打一辈子光棍的人,在被问到孩子问题时,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不仅没反驳,还说自己是媳妇奴。 媳妇奴,这话细想下全是漏洞。 媳妇,哪里来的媳妇,媳妇是谁,还有奴隶,谁的奴隶,是找到了服务的对象了吗? 谢欣怡抬眸看去,“那你媳妇什么意见?” “我媳妇说她……” 张新张口就来,说到一半才发现谢欣怡在套他话,立马红脸捂嘴,任由其他人怎么问都不在开口,不问他就吃饭,问就只有一句。 “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顾屿冷哼,谢欣怡狡黠暗笑,都不用张新亲口承认,他接下来的动作和行为就把自己出卖的干干净净。 “顾颖怎么还没回来?” 顾豪庭问出这话的时候,张新一只脚已经跨到了门外。 “我去接她。”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而且话说完,人就不见了踪影。 “他知道顾颖在那儿吗?” 顾颖去给大姑家送顾老太亲手包的饺子,下午就出门了,那时候张新还没来,按理说应该不知道顾颖去了哪儿才对。 顾豪庭一脸茫然,文淑华和顾老太反应过来后了然一笑,“不知道他能这么积极。” 顾豪庭皱眉疑惑,没问为什么,只继续吃着没吃完的年夜饭,等热腾腾的饺子上桌,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张新在和顾颖处对象!” 他看着冷静吃菜的文淑华,见对方没理他,又转头看了看顾老太,吃着饺子,见他看过来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真在处对象! 顾豪庭眉头皱成川字。 难怪刚才让那小子喝酒,他说他待会儿有事。 还当着他们的面说他是媳妇奴,他刚问出顾颖还没回来,臭小子就立马上赶着去接…… “惊喜”来的太突然,顾豪庭实在无法接受,想到张新这段时间在他家表现出的反常行为,嘴里咬着饺子的后槽牙忍不住紧了又紧。 “臭小子,藏的够深的。” 他忍不住冷哼出声,可家里其他人都装没听见,文淑华去厨房拿了小勺子出来,用白糖混水沾了点在孩子嘴边。 “过年了,咱们月月不能吃饭,吃点糖水水,来年甜蜜蜜。” 小勺子在孩子嘴唇上轻轻点了点,小不点立马寻着味儿过来。 粉嘟嘟的小嘴巴,咂巴咂巴动了动,然后瞪着那双葡萄眼,嘀咕溜地转了转,在顾屿怀里手舞足蹈,哼哼唧唧起来。 “这是吃到味道,高兴了。” 顾老太被孩子可爱模样逗笑,忍不住上手抱了抱。 她年纪大了,平常想抱只能抱一会儿,自从孩子三个月活动量开始大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小月儿了。 今天过年,没人拦着,老太太从顾屿怀里抱过孩子后就一直不撒手,逗的孩子咯咯咯笑不说,自己也没顾得上吃饭。 一家人围着小不点逗乐,都快忘了顾颖和张新的存在,等吃完饺子放完炮,俩人才一前一后的回来。 “你下次要再在我大姑面前乱说话,我撕乱你的嘴。” 远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顾颖恶狠狠地威胁跟在身后的人。 想起刚刚男人在顾雅兰面前脸不红心不跳说的那些话,她就直想扑过去给他两巴掌。 她还没答应和他处对象呢,这人就敢跑到她大姑面前说什么年底应该能结婚的话。 结婚,结你个大头鬼。 顾颖气的拉着人就走,连饺子都没吃上,心里窝着火,一路从顾雅兰家骂到家。 而张新呢,可能也知道错了,就低垂着脑袋,一句不敢反驳,也不敢顶嘴。 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媳妇,撅着嘴,乖乖跟在谢欣怡身后。 顾颖说什么,他只点头附和,大话不敢说一句,腔也不敢搭,委屈的不得了。 这件事他是有错,但也不能全怪他。 小颖她姑开口问了他好几次谈对象了没,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之前小颖没给准信他不敢说,可俩人上次明明都牵过手了,他以为小颖是接受他了,那接受了就能处对象了呗,处对象处个三五个月的不就得跟着结婚吗? 大姑问的时候他还悄悄掰着指头算了算,他和小颖会在年底结婚没错呀,怎么就给气成这样了。 还有问这话的是小颖大姑,作为长辈,还是小颖长辈,话都问出口了,他一个小辈,还是要准备娶小颖的小辈,总不能装傻,啥也不回答吧。 张新觉得这样不礼貌,而且还有可能影响他和小颖的关系,于是反复斟酌后就回答了出口。 不过他没有点名道姓说小颖就是他未来媳妇,也算是留了一手,结果还是把人给气着了。 张新委屈,小心翼翼跟在顾颖后面进了屋,然后乖乖去厨房给女孩煮了饺子,等对方吃完后才告辞回了家。 谢欣怡全过程看下来,立马心领神会地和顾屿交换了眼神。 有情况,很大的情况。 不过她没去问顾颖,顾屿也没跟出去问张新,只玩笑顾颖在大姑家吃了什么不好吃的,怎么看着不高兴的样子。 “没吃什么,就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只臭老鼠。” 顾颖还在气头上,话里仍带着怒气,她把张新比做臭老鼠,逗的谢欣怡上楼睡觉的时候都还在笑。 “这俩个冤家,也不知道要闹到何时?” 因为新年,小月儿今晚跟他们一起睡,顾屿抱着孩子半躺在床上,谢欣怡说这话时,他正看着怀里的孩子出神。 谢欣怡边洗脸边跟他话唠,正想说要不要帮俩人一把,结果顾屿半天没跟上她的节奏。 “你怎么了?”她从浴室里伸出头。 窗外炮竹声声,顾屿抱着孩子半靠在床上,他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孩子,轻柔的声音穿过窗外嘈杂传来。 他盯着她,说:“我们在这里给妈和小妹买套房吧。” 第80章 急电 落地的孩子见风长, 过完元宵,谢欣怡就该回去上班了。 那晚顾屿提出要在京市给谢母买房的事,谢欣怡和他商量了下。 房子买是要买, 但得谢欣怡自己掏钱买, 所以趁着过年走亲戚的机会, 她把买房的事问了清楚。 崔妈妈那边她和顾屿商量好后就提着东西上门说了让崔妈妈妹妹帮忙看着点房源的事。 年前加上年后, 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月, 也不知有消息没有。 上班这天,她起来把孩子要用的东西准备好,没让顾屿送, 让男人在家帮妈把孩子奶嗝拍了再去部队。 她骑着自行车往厂里走,一到大门口王大爷就热情跟她打招呼, “来上班啦!” 黑虎前一秒还在狗窝里假寐,听到她的声音也来了精神, 朝她摇头摆尾的。 谢欣怡丢给了黑虎半张早上吃剩的饼, 和王大爷打过招呼后就去了车间, 本想说换了衣服再去问问崔妈妈情况, 结果对方先找上了她。 “我妹妹今天一大早来找的我, 说昨天她们单位新接了个房, 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谢欣怡正愁赶不上小妹读书,没想到瞌睡遇到枕头,碰巧了。 她问了下房子大概情况, 又跟崔妈妈约好了时间,等下午下班后就和崔军一起朝传说中的好房子走去。 房子位于京市北面, 离谢欣怡所在的军区大院公交车几个站,开车更方便,可能二十多分钟。 位置上符合谢欣怡要求, 只是房子…… 她和崔妈妈看了一圈下来,都没瞧上。 “太旧了,还住着这么多人,你这找的什么房子?” 崔军对着自家妹妹一顿怨,听的谢欣怡不好意思,赶紧开口帮着劝,“是我要求高,不关崔妹的事。” 求人办事,还隔着一层,她可不敢像崔妈妈这么硬气,只笑着跟崔军他妹解释,“现在房子不好找,只能靠妹妹多帮我留意下,我妈和我小妹从小苦日子过过来的,这次来京市,我就想着给她们改善改善条件,所以要求稍稍高了些,劳你费心了。” “没事儿,姐。” 崔军妹妹让自家哥一顿埋怨,可能是因为习惯了,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并没觉得有什么。 听谢欣怡说了家里情况,她不仅没生气,反而拍着胸脯保证道:“得咧,了解了,姐,您放心,房子的事交给我,保证跟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女孩一头利落短发,说这话时爽朗又明媚,看的谢欣怡一顿,感觉崔家这俩兄妹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你最好这样,别光说不做。” 谢欣怡还在纳闷,那边崔军就给她妹妹敲起了警钟,“你欣怡姐找上你是瞧得起你,管你用什么方法,这事儿你必须给人办妥了。” “还有,多去单位打听打听,别光坐在办公室里等……” 崔军喋喋不休,崔军她妹不耐烦地边应声边点头。 兰花指对比利落短发,谢欣怡一瞬错觉。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12节 这是灵魂装错身体了? 她好奇崔军两兄妹性格,那边崔军见房子不行,又把谢欣怡的条件交代一下后,俩人就在巷子口分了手。 之前顾屿没说把谢母接来那话前,谢欣怡只想着在偏远点,价格便宜点的地方买个房子,结果顾屿一上来,直接说买个大点的,离她们住的地方近点的,还最好带门市的那种。 一开始谢欣怡还以为未来大佬财大气粗,买什么都喜欢买贵的,结果她静下来心想了想,又联系后世京市的发展考虑了下,才发现大佬果真是大佬,连买个房子都想到了性价比和投资价值。 这年代买卖房子的人不多,好多都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以四合院居多。 顾屿想要的那种带门市的,等改革开放人们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就会特别稀缺。 不止价格翻了几番不说,还能既住又租,而等千禧年城市开始翻新改造,这种房子的价格更是直接起飞。 男人建议她买大一点,但考虑到钱不够,谢欣怡又不想用顾屿的钱,便决定买个够住的就行。 顾屿拗不过她,只能说自己可以把钱借给她,买一个大的,除开谢母她们住的地方,其他全租出去,收的租金再慢慢还给他。 反正他的钱存银行,利息也才那么点,还不如物尽其用。 这是男人找的借口,而男人说的以租养贷,谢欣怡反应过来男人的思维后,稍稍考虑下后就答应了下来。 小妹考上大学,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之前在果子巷,烈士证补贴的二十块还能维系母女俩生活。 可来了京市,小妹读书要花钱,谢母生活要花钱,而且小妹十八岁后补贴就拿不到了,到时候小妹还在上学,谢母又没有赚钱的手艺,怎么活下去也是个问题。 她作为女儿和家姐,倒可以一直贴补,可问题这样,谢母和小妹心里肯定会十分过意不去。 谢欣怡让谢母来京市,是想让她过好日子,而不是窝着气日子过的不顺畅。 所以顾屿提出的以租养贷正好适合谢欣怡家情况。 借男人的钱买个大房子,不住的租出去,收的租金加上她的工资,在小妹满十八岁之前差不多就能把顾屿的钱还清。 还清贷款,小妹也满了十八,没有补贴,谢母就算没有赚钱手艺,却能靠每月租金养活自己。 这几年若她在工作上再努力努力,等级再往上走走,她的工资加上房租说不定过个几年他们还能再买个小房子什么的.... 谢欣怡佩服男人想法,找房的条件也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变成了现在的性价比和可投资性。 只可惜,这几年房子不好找,买卖的人不多,谢欣怡哪怕有想法也没用,还得耐心等。 看了房子回来,她就给小妹去了个电话。 经过一个春节的努力,小妹已经把谢母劝的差不多了。 三月中旬大学开始报道,谢欣怡说她这边会加快找房,让小妹这段时间帮谢母把该用的和不拿走的分开收拾下。 “二姐,房子不着急,千万不能将就,要买就一次性到位。” 电话那头,谢欣欢最后说了下自己建议,没提前通过气,倒跟顾屿不谋而合。 “嗯,我给帮忙的人说了。”谢欣怡应下,“开学报道那天,我让你姐夫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坐车来,姐夫忙他的。” 谢欣欢拒绝,说她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我长大了,要学着独立。” 她不让顾屿去接,谢欣怡也不坚持。 女主有女主要走的路,总不能一直都按自己意愿来。 两姐妹商量了一下谢母这段时间的去留,谢欣欢又说了些谢老二家的事。 “最近二婶都不敢出门,买菜都是二伯他下班顺便买回来的。” 谢建军把孩子偷偷带回谢家,搞得徐文霞两口子整天门不敢出,人不敢见的,跟做贼一样,生怕别人发现家里还藏着孩子。 “我那天在后院打扫卫生,听二伯家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呜呜呜的声音,一听就是被人捂住了嘴。” 连哭都不敢大声哭。 谢建军硬要把孩子抢回来带,也不知这样有什么意义。 谢欣怡不想说那家人的话,让小妹给谢母交代好,若在她开学前房子没落实,一定要让谢母提防隔壁那家子,千万别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 “嗯,我会给妈说的。” 房子那边崔军她妹一直帮着在找,可因为大环境原因,卖房子的人少,卖大房子的更是少的可怜。 好房子稀缺不容易买,以至于小妹都来京市报道了,崔军妹妹那边都还没消息。 这段时间车间不忙,谢欣怡和顾屿各请了一天假去接小妹报道。 由于当初小妹估分的时候没啥经验,谢欣怡也不是很了解几十年前的b大,所以俩人一阵商量,最后选了小妹比较喜欢的经济系。 还好小妹这次考的不错,去报道那天她们才知道b大经济系这么牛。 “小姑娘可以呀。” 去领宿舍钥匙的时候,连招生办的老师看到站在眼前的谢欣欢后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起初俩姐妹还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一头雾水朝宿舍走,结果发现b大经济系就谢欣欢一个女生。 她被分到了混合寝室,跟她同寝室的其他三个女孩都来自不同的系,一个中文,一个物理,一个数学。 除了中文系的那个,其他好像都是比较特立独行的女孩,跟谢欣欢一样,在班上万绿丛中的一点红,几个“一枝独秀”聚到一起很快就打成一片。 谢欣怡帮小妹铺好床,顾屿去水房接好热水,等一切学前准备做好,谢欣怡还带着小妹回家吃了顿饭。 “欣欢厉害。” 听说她被b大经济系录取了,顾老太打心眼里替她感到高兴。 老人家拿出红包揣进女孩兜里,“本来打算过年给你的,结果拖到了现在。” 她笑着按住女孩想要拒绝的手,文淑华也送上了自己给小妹准备的礼物。 “想着在学校带座钟不方便,阿姨给你买了个手表。” 她拿出上次托人从沪市带回的手表,拿过女孩的手,亲自给她带上。 “我……这太贵重了,文姨,我不能收。” “贵重什么,这买来就是给你带的,你要知道,你很好,值得一切好东西。” 文淑华说了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谢欣欢看了旁边谢欣怡一眼,有点不知所措。 “拿着吧,日后好好学习,不要辜负顾奶奶和文姨的期望。” 得到二姐许可,谢欣欢这才乖巧谢过收下,顾颖也兑现承诺,说明后两天就带她逛遍京市大小角落。 顾家人纷纷给谢欣欢送上祝贺,一顿饭下来,连很少表扬人的顾豪庭也几次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b大星期一正式开学,顾老太让小妹这两天就不回学校住了,让她好好陪她二姐说说话,顺便陪小侄女玩玩。 小月儿马上满5个月,现在正是逗她正是时候,每天抱在怀里咿咿呀呀,你逗她她还能回应你,可好玩了。 文淑华每天的精神支柱就是小不点,每天抱着孩子不离手,一小时不见都像是如隔三秋,顾老太更是一会儿也离不开小月儿,哪怕不能抱,就坐在旁边看着,她都欢喜的。 谢欣欢没见过侄女,上次离开顾家的时候二姐还没生,她很想小月儿,眼下听顾老太这么说,她也没拒绝,一口答应下来,周末两天连顾颖的邀约都不去了,只寸步不离地陪着小侄女,开心地度过了一个最愉快的周末。 星期一开学,谢欣怡和顾屿一早先把她送到学校后再各自去上的班。 为了让谢母放心,中午休息的时候谢欣怡还特意借了门卫室的电话给谢母汇报了一下情况。 “你小妹来上大学了,你妈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吧。” 王大爷断断续续听了点,见谢欣怡愁眉,就问了下她家情况。 都是些琐碎事,谢欣怡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再加上王大爷之前没少帮他想办法抓小偷,她一直把王大爷当自家大爷看待,就跟王大爷唠了几句。 “你想要买房子?” 听谢欣怡想把她妈接到京市来离近点,王大爷出声问道:“我认识的人手里刚好有一套要卖的,要不去看看?” “真的吗,在哪儿?” 幸福来的太突然,谢欣怡连忙问起了王大爷情况。 “就东面,具体哪里我还不知道。”王大爷沉思想了会儿,“这样,你等我今天回去问问,明天给你准信。” 王大爷年轻时当过兵,说话做事特别有原则,速度也快。 头天听说谢欣怡想买房,第二天一大早,看到来上班的她就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她。 “房子在东面,两进院子,我弟他媳妇小妹的房子,一直都是自家人在住,空着的也没租出去,而且前年刚找人配置过,买过来都不用打理就可以搬进去住……” 王大爷把大概情况说了下,问谢欣怡什么时候去看。 “今天下班后吧。” 小妹已经开学了,谢母现在一个人在家,谢欣怡担心,如果有房子肯定尽早去看最好。 她跟王大爷约好时间,结果到车间,崔妈妈又匆匆忙忙地找到她,说她妹妹那边也给她找到了房子,问她什么时候去看看。 “那就一起,下班后就去。” 谢欣怡把王大爷给她找到房子事给崔妈妈一说,几人约好下班后就先去王大爷说的那家看看。 “房子挺好,唯一不称心的就是临大街。” 路上王大爷又把房子情况说了下,边说几人边往房子那里走,结果刚走到房子那儿,谢欣怡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崔妹儿,你怎么在这儿?” 崔军闻声看过去,疑惑道:“不是让你在房子那儿等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就是我说的房子呀。” 崔军他妹指着面前的房子一脸茫然,“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王大爷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谢欣怡和崔军。 “难道……” “是同一个房子。”谢欣怡试着问。 王大爷和崔军妹妹立马把各自信息对了下。 “还真是同一套。”王大爷哈哈大笑起来。 谢欣怡没想到王大爷和崔军妹妹说的竟然是一套房子,也笑着附和,“正好,一起就看了,也不用我跑两趟。” 几人被逗笑,笑着就一起朝房子里走去。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13节 房子就在巷子口,跟王大爷介绍的一样,很新,保护的也很好,不用收拾就可以直接搬进去住,省了装修的麻烦和时间。 “这家人的儿子今年提拔去了沪市,他家就一个儿子,为了方便照顾两个老的,打算把房子卖了全家一起去沪市。” 崔军妹妹介绍,说这房子早在前几个月就在她们房管局备了案,单位同事见她在找大房子,稍稍想了下就想到了这个。 “....价格房主要的也不高,因为比较急,价格比市场价还要低一些。” 她把情况说了下,王大爷也觉得这房子挺符合谢欣怡要求,“你若是觉得价格贵,我可以帮你再去问问。” 房子是他亲戚家的,虽隔着代,但两家平常来往也算密切,若他开口,讲个几十百块钱下来应该没问题。 谢欣怡点头应下,又四处转了转。 两进院子,保养的好,还有家具,而且前面两间房是敞开的,打开后就是临街门市,所有都符合她想要的条件,关键价格还比市场价低。 她很满意,当下就让王大爷去问问房主什么时候能定下来,价格能不能再便宜点。 “我去给你问,你这刚参加工作没几年,还要养娃,哪儿哪儿都是用钱的地方。” 王大爷热心肠,谢欣怡也不跟他客气。 买这套房子确实她手里的钱全都拿出来了,还贷了一屁股的账,能省一点总比没有的强。 王大爷给她做了保证,对方见她诚心要买,又有亲戚在中间牵线,也没漫天要价,在挂价上整整给她便宜了一百二十块,最后以一千二百八十块成交。 第二天,谢欣怡带着钱和对方去了趟房管局。 因为有熟人在,对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下午,谢欣怡就把热腾腾地房产证往顾屿面前一放。 “债主,来,房产证给你保管,等我哪天还清了贷款你再给我。” 谢欣怡仿照后世房贷方式,把顾屿当成借款给自己钱的银行,把房产证作为抵押,交给男人暂时保管。 “记住,只是暂时替我保管,等我还完你的钱,你立马要还给我。” 来这个时代几年,这还是她靠自己努力打下的第一个江山,虽然贷了款,但至少她现在不是浮萍,而是一个有落脚点的人了。 顾屿看了眼房产证,见她欢喜,也没说拒绝的话,小心将房本本收起来,他顺着谢欣怡的话说道:“不要有压力,钱你慢慢还,我不催债。” 和女孩相处这么些年,他了解她脾气。 这是她给她母亲和小妹买的房,女孩想靠自己努力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她可以自己掏钱,谢母小妹可以资助,但就是他,不能掏钱也不能资助。 谢欣怡想要靠自己,若他硬要帮着出钱,那在她心里,买这房子意义和性质就变了味。 女孩不喜欢依靠别人,特别在这件事上,顾屿理解她的小心思,也充分尊重她的独立和自尊。 当初交给她存折,想的就是能成为她的后盾。 虽说眼下被迫成了她债主,但至少钱是在他这儿借的,没让女孩捉襟见肘,也不用女孩舍下脸面去求别人。 很好的保护了她,不管过程如何,顾屿很满意。 他宠溺看向女孩,暖黄灯光下,她眨着一双星星眼,半趴在床上说着计划,柔顺的头发挡住她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红的脸上满心欢喜全是对未来的憧憬。 因为刚生完孩子,她看着比从前更有韵味了些。 顾屿去放了房产证过来,都没回她的话,就直接掌着她的后脑亲了上去。 半年没有单独相处,男人攻略性强的谢欣怡根本无法招架。 生完孩子后,男人就一直在等她。 谢欣怡知道他忍挺久了,开关被男人打开后也开始热情回应。 她眼中布上水雾,脸上慢慢爬上红晕,轻哼声中男人关上灯。 习惯的黑暗传来,俩人正打算做些脖子以下的事,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欣怡,欣怡,快,你家有电话找你!” 家里来电话,这么晚,还这么急! 谢欣怡一下就从男人身上坐了起来。 她赶紧把衣服穿好去开门,门口文淑华指了指楼下电话。 “你二伯打来的,说让你听。” 谢长顺打来的,那个比铁公鸡还铁的人竟然打电话来家里找她,还让她亲自听。 谢欣怡有种不好预感,她急步去了楼下,顾屿也穿上衣服跟了出来。 尽管做好准备,谢欣怡却还是在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话后脸色一变。 “你妈摔了跤,现正在医院抢救,你快回来。” 第81章 教训 谢欣怡拿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 那边谢长顺说完让她速速回来的话后就挂了电话,并没给她问清楚整件事的机会。 母亲一个人在家好好的,怎么会摔跤? 摔的到底有多重, 重到竟要去医院抢救? 她慌了神, 连电话都忘了挂。 文淑华从她手里小心拿过电话, 看她脸色不对, 柔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妈, 我妈在抢救,我,我要回去一趟。” 从挂完电话到现在, 她脑海里出现了无数画面。 她想过谢母一个人在家会受欺负,会受委屈, 但就是没想过会受伤,还伤到要去医院抢救。 谢欣怡无法想象发生了什么事, 更不知道二伯的话究竟几分真, 几分假, 有没有为了骗她回去加了水份, 还是说怕她找麻烦故意藏着掖着没说完整? 在没遇到这件事之前, 她觉得自己遇事足够冷静自持, 但就在刚刚,她发现自己在听到谢母受伤在抢救后,始终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刻也不能。 她跟文淑华说了自己要回去的话,就上楼开始收拾东西。 一个大行李箱, 现金,存折,还带了夏天的衣服。 一看就是要长待, 然后写了假条,让顾颖眀早帮她带到厂里交给崔军。 顾屿去借了车过来时,她已经交代好一切并收拾好等在了门口。 “我和你一起回去。” 刚在客厅看到女孩失落的背影,顾屿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趁着女孩上楼收拾的时间,他便去部队请了假,顺便借了辆车,回来见女孩等在楼下,他说了这话后赶紧上楼简单收拾了下衣服。 收拾衣服的过程不过两分钟,谢欣怡就一直乖乖等在门口。 没有拒绝,没有意外,上车后,她靠在窗户上没说话。 “有医生在,应该不会太严重。” 顾屿握住女孩放在腿上的手,尽可能拿话宽她的心。 “我知道。”谢欣怡任由她握着,“我没事。” “我不担心。” 谢母已经被送去了医院,谢老二再不要脸也不可能拿这事儿唬她。 只是去了医院并不代表谢母就安全,谢老二一家不干人事,人能送去医院,但不代表他们会上心。 她要做最坏打算。 原主父亲去世的早,谢母一个人拉扯她们三姐妹不容易。 谢母性子软,耳根子也不硬,可她对孩子却是掏心掏肺的好。 从知道谢欣怡要被下乡后跑前跑后替她张罗相亲的事,到谢欣怡决定替堂姐嫁到顾家时担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还有她结婚时悄悄塞到她怀里的钱,得知她怀孕后不远千里搬来她喜欢的酱菜,以及院子地窖里永远都不会断的酸豆角…… 谢母对她的爱藏在柴米油盐和一日三餐里,更藏在她皱起的眉头和花白了的华发里。 她不敢想若谢母有个三长两短她要怎么办,也知道自己想再多都没用。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争分夺秒的赶回家,她必须亲眼看到谢母伤情,并了解清楚事情缘由。 谢老二一家不可信,从前她小,一直都是谢母在保护她,现在她长大了,该成为谢母的后盾的。 握着自己手不断传来温暖和力量,谢欣怡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想太多,一切等到了医院再说。 刚刚谢老二打电话来的时候只说了谢母正在医院抢救,但具体在哪个医院抢救对方并没有说。 谢欣怡先让顾屿开车去果子巷看了眼,见大门紧闭,又连夜赶去了县人民医院。 值班医生翻了下这两天送来的人,确定没李季云这个人。 俩人又紧赶着去了趟县中医院,还是没有。 天光见亮,顾屿开着车把县上大小医院全找了个遍都没找到谢母。 没办法,俩人只好回果子巷看看谢老二他们家有人回来没有。 吉普车再一次驶进巷口,谢欣怡刚准备下车,旁边就走近一人。 “是谢二回来了吗?”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抱着孩子靠近,见谢欣怡从车上下来,确定是谢老三家的二女儿后她连忙上前说道:“孩子,你咋才回来,你妈都住院好几天了?” 住院好几天! 刚下车的谢欣怡认出说话人是隔壁张婶,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赶紧迎了上去。 “婶儿,你说我妈住院好久天了,你知道她到底在哪个医院住院吗?” “你叔没告诉你?”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张婶脸一红,有些尴尬,“我还以为你叔给你说了?” 想起前几天谢家发生的事,张婶心里到现在都还有些发怵。 吵得那么凶,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李季云几个女儿不在身边,她本想着这么大的事,谢老二家怎么都要给人家闺女打电话通知一下的,却不想这家人连李季云住哪个医院都没告诉人家女儿。 张婶讪笑,本不想插手别人家家事,但看到谢欣怡急的满头是汗的额头和一脸憔悴的脸,实在不忍心,便把自己那天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听你二婶提了嘴,她们应该是把你妈送去了卫生院。” 卫生院!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14节 谢欣怡气的当场全身发抖。 摔了一跤,不送去县人民医院,反而送去卫生院。 就因为卫生院近,县医院要花车钱吗? 谢欣怡捏着衣角的手渐渐攥紧,跟张婶道了谢,她转身就朝位于巷尾转角的卫生院走去。 卫生院,卫生院。 一个屁大点医院,谢老二还好意思跟她说她妈在医院抢救。 谢欣怡脚下步子生出了烟,顾屿小跑紧随其后,等到了卫生院,谢欣怡更是甩开他好几步直接拉了个医生问:“李季云在哪个房间?” 没了平日温顺和冷静,有的只是愤怒和慌张。 医生被人抓住,本想发火,回头见一个小姑娘红着眼,冷着脸瞪着她质问,立马软下来问,“是找人吗,病人叫什么,什么时候送来的?” “病人叫李季云,应该是前几天送来的。” 顾屿上前握住谢欣怡的手,然后一一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不过他自己的脸他自己看不到,说这话时,他脸比冬天的冰棍还冷,看的对面医生直哆嗦。 “李,李季云,好像在后面住院部。” 他说完,谢欣怡就立马放开了抓住他的手,转身朝后面住院部走去。 卫生院很小,相当于后世的社区医院,谢欣怡之前没少来给谢母抓药,对这里很熟悉。 她来到住院部,说是住院部,其实就是一排要倒不倒的平房,总共四间房,谢欣怡一间间找过去,终于在最后一间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谢母。 “妈!” 谢欣怡推开围在床前的人来到谢母身边。 “妈,我回来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苍白如白纸的谢母,谢欣怡异常平静,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平静。 她握着谢母的手,从包着纱布的头到闭着的眼再到发白的唇,她一一仔细扫过,然后转头问站在身后的人。 “我妈到底怎么了?” “嗯,那个....” 谢长顺站在那儿,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那个,欣怡,你妈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医生刚来看过,说等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人还昏迷着,等几天就能出院? 谢欣怡能信了徐文霞的话才怪。 她冷淡收回视线,看着躺在床上的谢母没说话。 顾屿晚她几步进来,穿过人群来到她身边,“医生说妈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刚见谢欣怡冲进来,他没跟着进来,转道去找负责谢母的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 谢母受伤的原因谢老二家没说,送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而且谢老二一家并没有在谢母受伤的第一时间将人送到医院。 因为送来医院时,谢母后脑勺的血迹已经凝固了,医生只能先进行清创才给谢母包扎的。 伤口不算大,但里面应该有血块,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醒来时间无法确定。 这是医生的结论,由于卫生院条件有限,他们只能进行简单的清创包扎工作,至于进一步的检查,他们这里做不了。 “我们给妈转院吧。” “我们给妈转院吧。” 顾屿提出建议,和谢欣怡想到了一起。 俩人异口同声,都不等谢欣怡解释交代,下一秒男人就转身走了出去。 顾屿去办理转院手续,谢欣怡则留下来帮谢母收拾东西。 “怡,怡丫头,你,你们这是……要把你妈弄去哪里?” 谢老二站在一旁,见谢欣怡话没跟她说一句话,只自顾收着谢母的东西,有些惊讶也有些不知所措。 李季云受伤,他家作为罪魁祸首没有第一时间将人送到医院,也没第一时间通知谢欣怡回来,不占理也说不过去,不知道谢欣怡她知不知道内情。 其实论起来,这件事它就是个意外。 那天他刚下班回来,忘了买菜,他媳妇就说让谢老太去李季云房里随便拿点,将就对付一顿。 谢老太不从,说哪能将就,于是就偷摸去了季季云地窖翻出了一大节酱肉。 偷拿老三家的东西,谢老太和他们家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而且那天刚好季季云出去给自家女儿絮过冬的被子去了,没在家,谢老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了酱肉还不够,又再次下到地窖拿了一大筐酸豆角。 酸豆角是李季云特意给二女儿酸的,平常像宝贝一样藏着,谁要都不给一根。 谢老太老早就馋上了,本想趁着季季云不在,去拿点来解解馋的,结果一出地窖就被絮被子回来的李季云逮个正着。 本来拿点酸豆角没什么,季季云性子软,看见了也只是唠叨几句,谢老太并没打算跟她多说,只说了句还回去的烈士证可以换好多酸豆角,俩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话越说越远,徐文霞听李季云提到烈士证啊,补贴呀,工作的事,立马就冲过去和她争论了起来,还让谢老太去李季云房里拿回烈士证,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他们的。 这一说,季季云立马就不干了。 也不知是不是谢欣欢走的时候跟她妈说过什么,见谢老太朝她房里走,李季云提腿就追了过去,徐文霞见状也追了过去。 就在这时,大宝听见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见三人纠缠在一起,他也上去拉李季云的衣服。 慌乱中,也不知是谁用了蛮劲,等他反应过来时,李季云已经磕在了檐下的台阶上。 血,很多的血。 大宝吓的哇哇大哭,徐文霞和谢老太吓的僵在原地,脸色发青。 谢老二哪儿见过这阵仗,当下慌了神,好半天才回过来,然后慌乱给李季云止血,把她抱到床上去后又把院子里的血冲洗干净。 一开始他没想到李季云会昏迷,以为就是磕了一下,血止住了就没事了。 结果隔了两天,她二儿媳妇来给他说李季云没了反应,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和徐文霞匆匆将人送到卫生院,思来想去后又给谢欣怡打了个电话。 想着没多大的事,结果到医院后,医生却让他们赶紧转院。 转院? 转去哪儿? 徐文霞没了主意,说要不转去县人民医院,可钱呢? 抢救要钱,转院要钱,住院也要钱。 这么一大笔钱,到底谁来出? 谢老二可不愿为一场意外买单,想着已经给谢欣怡去了电话。 她不是嫁了个有钱男人,还在那边有了正式工作。 这点钱,作为女儿的她来出,应该理所应当吧。 而且眼下提出要转院的是谢欣怡自己,谢老二和身后的徐文霞交换了一下眼色,见谢欣怡没回他,干脆也躲在一边装起了傻。 李季云刚送到的卫生院的时候,医生就建议过他们转院,所以顾屿去办转院手续时很顺利,不一会儿功夫就办好了。 卫生院没有救护车,在顾屿要求下他们帮着联系了县人民医院那边。 救护车到的时候,谢欣怡也一句话也没跟谢老二两口子说,只寸步不离地陪在谢母身边,谁也不让靠近。 徐文霞看着渐行渐远的车,有些后怕,“你说,李季云要是醒了,告诉她女儿那天发生的事……” 谢欣怡会不会来找他们麻烦? “当时我就让你不要给她打电话,不要给她打,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她回来直接……” “怕什么?” 谢老二出言打断徐文霞的叨叨。 “李季云都昏迷这么久了,她说的话,谢欣怡信,我们就要认吗?” 人反正他给她送到医院抢救了,还花大价钱给她打了电话。 至于李季云醒过来告他们的状,谢老二管不了那么多,也不害怕。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他们故意推的她,这不是碰巧了,要不是她跟谢老太扯之前那些事,徐文霞也不会不管大宝过去跟她理论。 像建民说的,大宝能扯动她吗?就是她没站稳自己摔成这样的。 他们还没怪她把大宝吓着了呢,谢欣怡也好意思来说他们。 谢老二不觉得自己哪儿有错,让徐文霞也别拿着一张嘴到处叨叨。 “回家把大宝看好比什么都重要。” 当初建军把孩子领回来的时候再三叮嘱他们,千万不能让刘家人带走孩子。 刘大宝是刘家的宝,更是他们谢家的命。 几个孩子中,谢老二最看中在京市当工人的大儿子。 大儿子有本事,他和他媳妇以后还要靠孩子给他们养老,所以谢建军交待的事,俩人肯定要尽力办到最好。 至于谢欣怡这边,他可管不了那么多。 眼下刘家还不知道大宝在他家,谢老二怕节外生枝,想了想后,决定让徐文霞先带着孩子去她家姐那边暂住两天。 “介绍信先开二十天,今天就出发。” 谢老二边交待边和徐文霞回了家。 两口子这边一心防着刘家的人,对谢母转院的事俩人不仅没管,连最基本的问候都没一句。 不过谢欣怡也不需要他们关心。 从卫生院转到县人民医院后,谢母立即被送去做了一系列检查,可结果……一点也不理想。 “时间耽误的太长,脑袋里血块还在,并没有消散。” 医生的建议有两个,一个是在他们医院保守治疗,慢慢等谢母脑袋的血块消散。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15节 醒来时间不确定,而且因为他们医院条件原因,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帮助谢母。 还有一个激进点的方法,就是冒险给谢母转院,转到医疗条件更好一点的市医院去。 建议就这两个,医生让谢欣怡尽快拿主意。 谢欣怡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行的谢母,想了一晚上也不知该怎么办。 顾屿也一夜没睡陪着她。 回来两天,女孩没流过一滴泪,她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布满血丝的眼和满是憔悴的脸还是出卖了她。 小妹刚到京市上学,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谢欣怡不想让小姑娘跟着担心,一直没往家里打电话。 三个孩子,一个不在家,一个在上学,谢欣怡一个人,确实不知该怎么办。 这年代,医疗水平不比后世,而且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若要转院,就尽快。 谢欣怡抱着双臂站在窗前,没想到这艰难的一幕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后世,爷爷就是这样。 一场车祸,耽误最佳抢救时机,医生同样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不去好一点的医院进一步治疗,风险机会参半。 要不继续留在医院保守治疗,风险不大,机会也渺茫。 当时她才十八岁,没有大人来看爷爷,只能她一个人拿主意。 她那时不敢赌,选择了后者,最后爷爷脑死亡,白布是她亲手给盖上的。 同样的一幕,同样的选择,现在再一次摆在她面前。 谢欣怡不知道怎么办才是真的为谢母好。 这次的她不敢赌,也堵不起。 她站在原地,脑海里不断浮现谢母躺在床上的样子,医生宣布爷爷脑死亡,她亲手盖上布时颤抖的手。 两世医生的话言犹在耳…… “要不,我们把妈转去市里。” “要不,我们把妈转去市里。” 又一次,顾屿和她异口同声。 看着背对着光站在窗下的女孩,虽对他浅浅一笑,却满是担忧。 “风险与机会并存。” 这是女孩给自己找的理由。 顾屿点头附和,“去了那儿,妈一定会没事儿的。” 俩人达成一致,谢欣怡去办转院手续,顾屿拖朋友在市人民医院找了个熟人。 等一切准备好,顾屿问谢欣怡需不需要回家给妈收拾点东西,女孩摇了摇头,“缺什么去京市买。” 现在,她一眼也不想看到那家人。 顾屿理解她想法,没再提谢老二家,只问去了市医院,要不要给小妹打电话通知一声。 他俩回果子巷的事,顾屿没让家里人跟小妹说。 但是想着谢老二在电话里没把事情说清楚,具体情况他们要等回去看了才清楚。 而且小妹初到学校,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告诉她不仅没什么用,反而还让她跟着一起担心,徒增烦恼。 他和谢欣怡来之前是这样打算的,可眼下他们要把妈转到京市医院,小妹那边还有没有必要瞒着,瞒多久,顾屿觉得还是要问问女孩意见。 “等回去安顿好了再通知她吧。” 作为女儿,小妹有权利知道谢母情况,之前不清楚又要急着回果子巷她没说,现在既要到京市,那就应该让小妹知情。 准备好一切,临出发前谢欣怡去了趟医院收发室。 她不想见谢老二一家,但不代表原谅了他们对谢母犯下的罪。 谢母什么时候在家摔的,又是什么时候被送去的卫生院,还有为什么第一时间送的是卫生院,而不是县医院? 隔壁张婶儿说的很清楚,不需要谢老二亲自承认,谢欣怡就能猜到他打的主意。 为了钱,谢老二一家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从前,没触及她底线,谢欣怡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他们计较,但这次,他们竟然为了那些东西伤及谢母生命。 谢欣怡忍不了一点,也不可能忍。 她不是那种有仇不报留着过年的人,谢老二家既敢惹到她头上,那她就必须给他们一个深刻而清晰的教训。 第82章 好心 因为顾屿提前找好了人, 谢母到市医院后很快进行了检查和治疗。 “从检查结果看,病人的伤情不算重。” 医生办公室里,谢欣怡和谢欣欢认真听着医生诊断。 病情不严重, 不需要进行其他治疗, 只是脑袋里血块还存在, 需要住院观察。 “那我妈她什么时候能醒?”谢欣欢红着眼焦急询问。 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孩子, 顾屿到学校告诉她谢母受伤后, 这孩子从学校到医院的路上就一直在哭。 不仅哭,还骂人。 知道谢老二一家把谢母送到卫生院,都不用谢欣怡说什么, 她就猜到了大概。 陪谢母做检查的时候,小妹一会儿哭, 一会儿骂。 骂谢老二一家不是人,谢母受伤这么重, 竟把人送去啥医疗条件都没有的卫生院。 送卫生院就算了, 还不第一时间通知她们姐妹, 生怕谢欣怡姐妹找他要钱般, 人转院到市医院, 问候没一句, 关心也没一句。 算计,胆小,贪婪又心黑。 谢欣欢气的那一家人咬牙切齿, 虽说谢母情况不是很严重,但受伤的根源在谢老二一家身上。 她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 想着等谢母好后一定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结果没多久,刘家在谢家闹翻天的消息就传到了她耳朵里。 她发小带着东西来医院看望谢母时, 开口就是“老天有眼”。 季季云在家摔了一跤的事,果子巷本就传的沸沸扬扬。 有隔的近的邻居了解那天事情经过,背后把谢老二一家骂的一分钱不值。 大伯子硬抢弟媳妇东西,把人推来摔了一跤不说,还不给人送医院。 人们大骂谢长顺不是人,都说像他这样的坏人也不知谁能收拾他,不成想第二天一早谢家就闹成了一锅粥。 刘家找来时,天刚蒙蒙亮。 “宁静的果子巷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闹声……” 谢欣怡发小在医院走廊绘声绘色形容,下一秒就被谢欣欢要求说人话。 “人话就是,刘家不知从哪里找了十几个壮汉和大娘大妈,壮汉负责抢孩子,大娘大妈负责跟徐文霞吵架,刘珍珠他爹把刘家所有人都找来了,几十个人团团将谢老二一家围住,谢老二和谢建军被打成了猪头,徐文霞更是气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一口气说到这儿,她发小停下来长吸了一口气。 “然后呢?” 谢欣欢不满意这结局,让她继续往下说。 “然后谢建民回来看到这一幕,就去把他的狐朋狗友都叫了来,两边打的正激烈,警察来了。” “警察来了,那不是先动手的刘家要吃亏?” 谢欣欢发问,可她发小却摇了摇头,“当时我们也以为刘家会吃亏,结果,你猜怎么着?” “不知道。” “孩子户口在刘家,还跟着刘家姓,谢老二一家私自抱走孩子,警察来了也只会站刘家。” 谢欣怡在小妹后面出声,对面发小一听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这件事的结果真如谢欣怡说的那样,警察来了,谢老二一家被打成猪头都没讨到好? 谢欣欢疑惑,她发小激动解释,“不仅没讨到好,谢建民找来的人里还有几个身上背着案子,见警察来了,吓得四处逃窜,抢娃现场秒变追捕现场,谢老二一家最后也因为私藏和包庇罪犯被抓去警察局关了半个月。” “真是便宜他们了。” 只关了半个月,显然这个消息没能浇灭谢欣欢心里的怒气。 她咬牙切齿的又一阵骂,一旁的谢欣怡冷静听完没发表言论。 两相比较下,谢欣欢显得情绪激动的多,她疑惑看向谢欣怡,“二姐,你不气吗?” “气什么?”谢欣怡反问。 “气谢老二一家没受到教训。” “没有吗?”谢欣怡没正面回答她,而是转头看向小妹发小,问道:“谢建军的孩子最后被刘家带走了吗?” “带走了,带走了。” 谢欣怡不提,发小还差点忘了说,“警察一来,人刘家就把户口本和出生证明拿了出来,户口本上清清楚楚写着孩子名字,还姓刘,都不用刘家多说,人警察就从谢老二手里抱过孩子给了刘家,你二叔当场脸都绿了。” 事情胜于雄辩。 刘家吵架带着户口本,还来的那么及时,徐文霞刚带着孩子出一趟远门回来,他们就追上了门,甚至特别有针对性的带上了壮汉和大娘大妈。 谢欣欢回头看了眼一脸平静的家姐,想到她之前和姐夫说的不会让谢老二家好过的话和刚才脱口而出的结论。 难道……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平静送发小离开的谢欣怡,等没了人,立马拉过谢欣怡的手问道,“二姐,是你给刘家报的信,对不对?”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16节 谢欣怡没否定,“对付这种人,得一招致命。” 从前谢老二家那些都是小打小闹,没触及她的底线,给个教训让她们暂时别蹦跶就行。 看在原主他爹的份上,好多事她没做的那么绝。 以为放那些人一马,他们能多少长点教训,结果呢? 竟趁着她们姐妹不在家的时候,对谢母做下这等泯灭良心的事。 偷东西就算了,抢烈士证也没事,可你把人推到在地却瞒下来等两天才送卫生院,这点谢欣怡怎么也不能容忍。 谢老二一家不干人事,那也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他们不是喜欢偷东西吗,那她就让他们尝尝偷人宝贝的下场。 刘家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谢建军却想坐享其人之福,那谢欣怡只能做回好人,正大光明给刘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孩子被谢建军偷去了自己父母家。 她喜欢帮人帮到底,不仅告诉刘家孩子的去向,顺便还把谢家每个人的情况详细介绍了下。 比如谢老二混的很,没个三五壮汉肯定制服不了他们。 比如谢建军他娘,要多不要脸就多不要脸,一张嘴死的都能给你说成活的,你要不带点会吵架的大妈和证明孩子就是你老六家的种,就算警察来了也帮不了你。 哦对了,还有谢建军的那个弟弟,果子巷出了名的二流子,交的全是笼子里的朋友,你们可要小心点,别碰上了逃犯。 她这可是好心,让刘家做好所有准备,最好一招制敌,若是打草惊蛇了,她记得徐文霞可是有个妹妹嫁到了海南那边。 到时候人把孩子一送过去,你刘家就是有通天本领,也不一定能拿回孩子。 知道刘家瞧不起谢老二这个亲家,一年到头面不见的,这些年更是连走动都没有。 他们理不清谢家的人员关系,更不知道谢老二一家都是些什么魑魅魍魉。 谢欣怡是个热心肠的人,很乐意告诉对方她所知道的所有事。 孩子要回归正常生活,没心没肺的人总要尝尝失去最重要东西的滋味,不然他们会一直以为不发威的老虎都是病猫。 谢欣怡不给谢老二一家喘息的机会,等刘家收拾完他们,她又给居委会的马婶儿去了个电话。 谢母被他们欺负进医院的事果子巷传的所有人都知道,谢欣怡开口说要划开房子的时候,马婶儿都没问原因,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谢家三间两头转的房子,谢欣怡要的是东边她们住的那一间和最后新修的那间。 协议是居委会起草办理,隔壁几户当见证,谢欣怡和小妹一起签字确认的。 本来在京市给谢母买的房子已经拿到了房产证,谢欣怡原打算的是等周末和小妹一起去接谢母上来,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 眼下房子划开,谢欣怡简单收拾了一下谢母的东西,便把从厂里拿来的两大锁死死锁在了房门上。 还有地窖里的东西,谢欣怡一片菜叶不剩全拿上了车,谢欣欢更是在离开前用锄头三下五下把地窖打了个稀巴乱。 “让拿我家东西。” 这下房子上了大锁,地窖空空还毁的不成样,看你谢老二家以后还怎么占我家便宜。 谢欣怡姐妹狠狠在家出了口气,临走前给了隔壁张婶儿一个酱猪蹄子,让她日后帮忙多照看照看。 一个大猪蹄子,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谢欣怡出手就是一个,只让对方没事儿帮忙照看下家。 张婶儿笑得合不拢嘴,再三给谢欣怡保证让她放心。 便宜别人也不给谢老二家。 回家看着东院空了一大块和人去楼空的房子,谢老太气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成了半边瘫。 而谢老二一家,去警察局蹲了半个月,不仅受了教育罚了款,谢建民还被查出参与了一起盗窃案,孩子也被刘家抢走了,结果回到家,发现房子被分走了,院子被掏空了,老母亲还瘫在地上屎尿拉了一大摊…… 徐文霞大腿一拍。 “我的老天爷耶,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第83章 护工 收拾完谢老二一家, 谢欣怡又去厂里请了几天假。 谢母昏迷住院,每天需要人照顾,她和小妹商量, 准备请一个帮忙护理的人。 谢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可她加上这次已经请了二十天假, 若继续请下去, 可能工作都保不住。 小妹刚上大学, 每天学习任务重,她也不可能耽误学习。 找一个护工,每天早上来, 下午等她下班了再回去,就帮着给谢母翻翻身, 捏捏腿,还包中午晚上两顿饭。 谢欣怡去厂里请假的时候, 顺便去了趟车间。 她妈受伤住院的事, 刘大姐和郭姐听崔妈妈说过。 见她回来, 大伙全都围了上来, 眼里满是关心, 让她照顾谢母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 还说如果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尽管说。 “我还真有事想让你们帮个忙。” 她把已经想找护工的想法说了下,让刘大姐,郭姐她们帮忙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 “最好年轻一点, 脾气好一点的。” 谢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需要每天帮她擦试身体, 还需时不时给她翻身防止生褥疮。 护工如果年纪太大,一来翻不动,二来也容易把自己给弄受伤。 至于脾气, 谢欣怡希望找一个性子慢一点的。 照顾人是一个慢工,而且谢母这种打的是长久战,需要护工特别有耐心,每天捏腿,擦身,反复重复同一个动作,很无趣,也很无聊。 谢欣怡知道自己要求有点高,所以只能尽量让刘大姐他们帮忙找找。 工钱她给的是每天两块,早上七点来,下午六点走,中间若小妹没课,小妹也会过去,晚上谢欣怡会和小妹换着守夜,基本不需要护工在,除非谢欣怡要加班,小妹也有晚自习的话,护工守夜,她会额外支付守夜费。 饭,谢欣怡会提前买好,护工每天在医院食堂吃就行。 工作很简单,报酬和待遇给的也高。 刘大姐和郭姐他们听了,纷纷表示一定尽全力帮她找。 “不过可能要快一点。” 马上到四月了,厂里很多车间开始研发新品。 虽说研发权在去年就下当到了各个车间,但作为刘老的关门弟子,谢欣怡需要和刘老一起,到每个车间巡逻,帮他们把关,给他们提意见,必要时还要亲自上手制作。 任务重,时间紧,谢欣怡不想把重担压在刘老一个人身上,尽管刘大娘来看谢母时,说过让她放心,别操心厂里的事,可她做不出这样的事。 而且她已经请了这么久的假,即便刘老愿意帮她,厂里也未必会同意她继续无休止的请假。 找一份工作不容易,特别是不久后知青就会大量返城。 谢欣怡不想给厂里开除她的机会,而且知青返城,她还想着年底的时候给大姐在厂里提前谋一个临时工的岗位。 所以几经考虑,她觉得还是请一个护工稳当。 给刘大姐她们说好,谢欣怡便回了医院。 自从把谢母转到市医院后,她就一直守在医院,顾家怕她累着,让顾颖顾屿来换过她很多次,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首先受伤的是她的妈,女儿照顾自己的妈天经地义不说,顾颖也有她自己的工作和事要做,总不能让人家在外忙了一天,回来还要熬夜照顾别人的妈吧。 她不让顾颖留下,也没让顾屿帮忙。 虽说顾屿自告奋勇了几次,还拿明媒正娶的女婿身份来压她,可男女有别,谢欣怡觉得让顾屿来照顾俩人都不方便,便拒绝了他留下守夜的请求。 顾屿倒也没坚持,只每天一早把饭给她带来,陪她吃完了才去部队,中午还让王妈把她送饭来,晚上更是陪她到医院熄灯才离开。 小妹更是,学校只要没课就往医院跑。 她们把谢母照顾的很好,而谢母也很争气,来市医院做了几次检查,脑袋里的血块都在每日递减,医生说,谢母的恢复情况很好,至于为什么一直没醒,医生建议谢欣怡她们没事的时候多陪谢母说说话,刺激刺激一下她。 谢欣怡两姐妹得了方法,于是从小时候说到现在,无论高兴的伤心的都在说,顾屿知道谢母需要刺激后,更是和文淑华一起把小月儿抱到了医院。 孩子六个多月,逗她的时候她会咯咯咯笑,而且反应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来医院后,小团子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谢欣怡将她接过去后,她又乖乖趴在她肩上。 这段时间谢欣怡要不早出晚归,要不几天几夜没回家,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孩子了,今天顾屿把她带来,一开始她还担心孩子认不出她,结果她手一摊,孩子就挥舞着双手迫不及待地朝她扑了过来。 母女俩头靠在一起温存了会儿,然后小月儿就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谢母。 也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还是血缘亲情,小孩子看着谢母没有害怕,没有漠然,有的是咿咿呀呀的叫声和想要过去的身体。 谢欣怡抱着孩子靠近谢母,和小月儿一起在谢母耳边说道:“妈,顾屿带小月儿来看你了,孩子想你,想姥姥陪着她一起玩,妈,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她微红着眼,看着床上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反应的谢母。 类似这样的话,她这段时间和小妹说了无数遍,可…… 谢欣怡不敢想太多,只是这样的话说多了,谢母又一点反应没有,她总是不自觉联想到后世那一幕。 当初,爷爷就是这样,无论你跟他说什么,无论你是哭是笑,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 心里有个坎过不去,她抱着孩子沉默下来,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怀里的小团子瞪着一双葡萄眼看了看她,手摸过她的脸,然后看向躺在床上的谢母,咿咿呀呀说着,小手轻轻握向了谢母放在床边的手。 “呀…咿咿……” 小团子握着谢母手,呜呜几句,谢欣怡突然看到谢母的手指动了一下。 “妈,妈,你能听得见吗?” 她兴奋抓住谢母的手,边轻轻摇晃边附在耳边叫道,小妹也围了过来。 “怎么了,二姐?” “刚妈的手动了。” 谢欣怡指了指谢母的手,小妹顺着看过去。 白色床单上,小月儿的手拉着谢母的手指头,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下…… 的确在动,但不是自主动。 “难道……看错了。” 谢欣怡也看到了,她很是失望的喃喃自语。 顾屿来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肩头,“妈应该听见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17节 他安慰女孩。 自从谢母转到市医院,谢欣怡每天都紧绷着,不敢放松片刻, 在谢老二一家面前装出的冷静,到这边卸下来后她就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谢母,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般,连吃饭都要搬个板凳坐在谢母身边。 身边人不止一次的劝她让她放轻松一点,谢欣怡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转过头只要谢母有个风吹草动或是医生那边有什么变化,她就立马紧张起来。 顾屿不知道女孩为什么会这样,从前那个冷静自持的人只要遇到谢母的事仿佛就失去了理智。 可能是爱母心切,担心则乱,男人理解,能做的就是陪着她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见女孩失落,他语气温柔的安慰,文淑华也在一旁劝,“亲家母肯定是累了,等她好好睡,睡够了自然就行了。” 她话说的轻快,尽量让话题不那么沉重,谢欣欢心里虽失落,但也扯出微笑逗趣,“妈肯定听到了,就是想逗逗我们。” 大伙尽量让自己的心态保持平和,谢欣怡也迅速调整过来不让自己太过玻璃心。 她抱着孩子又逗了会儿,等孩子打了几个哈欠到睡觉时间后才依依不舍把人送走。 顾屿要送孩子回去,谢欣怡就让他不来了,今晚她和小妹一起守夜。 在小月儿脸上亲了下,谢欣怡目送他们离开后,正准备转身上楼,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 “欣怡。” 谢欣怡回头,就见郭姐挎着篮子朝她走来。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郭姐连篮子都没来得及放回家就过来了。 谢欣怡迎上去,刚准备开口问,郭姐就开了口。 “照顾你妈的人我给你找好了。” “这么快。” 谢欣怡还想着要等上好一阵,没想到这么快郭姐这边就有了消息。 “你那天给我说了后,我回去就四处问了问,想着街坊邻居帮着找找,结果自家嫂子那边就有一个现成的人。” 郭大姐站在医院门口把对方情况简单介绍了下。 “……人你放心,稳妥的很,在乡下干惯了农活,有力气也有耐心。” 谢欣怡要求高,郭姐回去问了好多人都不符合条件。 眼下找的这人是她嫂子家刚嫁到京市来的侄女,没什么文化,家里也没钱给她在京市买个工作什么的,来这边全靠男人一家养着,特别受气。 她嫂子说起这个侄女,那是一句一叹气,说人太老实了不是好事,就像她侄女,闹的最凶的那几年,男人这边靠她家成分平安度过,如今太平了,男方就嫌弃起了她侄女。 女孩从小在乡里长大没见过世面,到了京市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把男人一家伺候的规规矩矩。 男人一家在这边都混上了工作,就她侄女老实本分的守在家里,没收入,还多了张嘴吃饭,渐渐地,男人家就开始有意无意的阴阳她,嫌弃她,甚至男人的妹妹,女人的小姑子,不高兴的时候还要打骂女人几句。 女人上次去她嫂子家送自己做的干菜,她嫂子无意间看到了她身上的伤,气的直在家抹眼泪。 侄女因为没工作挣不到钱在男人家受气,她嫂子想帮却有心无力。 现在工作不好找,就连临时工都要托关系,她为侄女担忧,正愁去哪里找工作,就听郭姐说有人想给自家妈找个帮忙照顾的人,叫什么护工。 护工是什么,要做什么郭姐她嫂子不懂,不仅不懂,连听都没听过。 听郭姐说对方给的工资和待遇不错,她一开始还担心是骗子,直到郭姐解释了护工是干什么的,而且找护工的人是他们同一车间的同事,她嫂子才放心听了一嘴。 待遇是挺好,时间短,工资高,周末休息,还包两顿饭。 工作内容也一点不重,就帮着病人擦擦身子,翻翻身,捏捏腿什么的。 对干惯农活的她侄女来说,简直轻松的要命。 一天两块,除去周末,一个月能拿四十块,而且还包饭,没有额外开支,每个月就能往家里拿四十,这可比她侄女小姑子的工资高多了。 她嫂子高兴的不得了,立马就去问了她侄女意见。 郭姐知道谢欣怡这边要人要的急,上午她嫂子那边回了话,下午她就找来了医院。 “人说了,随时可以上岗。” “太好了。”谢欣怡听完也高兴,“郭姐,这次你真帮了我大忙。” 女孩是郭姐粘边的亲戚,人老实还年轻,性子也好。 所有条件都满足谢欣怡的要求不说,还随时能上岗。 要知道谢欣怡刚还在为要不要继续请假的事纠结,没想到时间刚刚好,郭姐这边竟帮她找到了这么合适的人。 她拉过郭姐的手,再三对其表示了感谢,并让郭姐给女孩带话,明天早上就可以来上班。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护工,谢欣怡请假都是省着省着请的,并没有一次性请太长。 这次她请了七天假,明天周五,女孩来,她刚好可以教她三天,周一上班刚刚好。 谢欣怡和郭姐约好时间,上楼后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妹。 请护工,谢欣怡很有经验。 之前因为要边工作边照顾爷爷,她请过不少护工。 虽说后世的护工已经形成发展的很成熟,但她还是遇到了几个奇葩。 这次选护工,她根据谢母需求和后世经验对护工要求进行了调整,为防止出现后世那些事,她担心自己看走眼,还让小妹明天下课后来帮着看看。 “我们不在,贴身照顾妈人马虎不得。” 谢欣欢也这样认为,所以第二天一下课,她连宿舍都没回就直接来了医院。 她知道二姐很紧张妈,对护工的要求很高,所以在推门而入的时候都在想,二姐会不会跟人吵起来,结果她看到的是…… 一个穿着干净衣服的女人正在教二姐怎么给谢母捏腿。 谢欣欢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后,才走了进去。 “……小腿和大腿是最容易衰老的地方,还有褥疮,你不能每天拿湿帕子擦。” 女人站在床边,边给谢母捏腿,边教谢欣怡该怎么做。 谢欣欢:“……” 怎么情况跟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她看向女人。 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张圆盘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见谢欣怡听的认真,她还把自己为什么这么会照顾人的原因说了下。 “俺阿爹当年比婶儿情况还要严重,结果愣是被俺捏下了床,还学会了自己做饭。” 女人很善谈,话匣子打开后就滔滔不绝起来,不过人还算机敏,见谢欣欢进来,她第一时间抬起了头,还问她找谁。 心细,活好,还有防备心,难怪郭姐说她们一定能满意。 谢欣欢跟对方简单打了招呼,这才发现女人穿的衣服有些奇怪。 “这,这是俺照着我郭嫂子工作服做的,你们城里人爱干净,俺想着穿成这样卫生一点。” 见谢欣欢一直盯着她衣服看,女人红着脸解释。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的形象符不符合她嫂子那天来跟她说的干干净净,轻轻爽爽。 女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被谢欣欢投来的视线看的浑身不自在。 这样的审视,她从乡里来到京市后时常遇到,所有人喜欢一边这样看着她,一边说着难听的话,有时甚至还会对她动手。 她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但又不得不被迫承受。 刚来的时候面对审视她还很不习惯,后来经历的多了,慢慢也就释然了。 她看着谢欣欢,又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穿这身衣服的原因。 “俺嫂子说,你们请俺来是照顾病人的,病人娇贵,俺必须得穿的干净点。” 她特别强调了干净二字,还说自己昨晚洗了澡。 说完这话,她又把自己头发往帽子里塞了塞,那样式,生怕自己没收拾干净谢欣怡就不要她般,特别小心。 谢欣怡看向了她穿在身上的工作服。 样式的确是照着她们食品厂工作服做的,一个帽子,一个外挂,一个围裙,三件套将她自己的衣服围的严严实实,就是颜色跟她们的不一样,她们食品厂是一色儿的白色,而女人选的则是更为经脏的灰色。 谢欣怡沉了沉眉。 昨天才跟对方确定的时间,今天女人就穿上了自己做的工作服。 而且刚她说什么,病人娇贵。 谢欣怡忍不住又看了眼眼前站着的女人。 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因为紧张抓着衣角的手上布满皱纹,见谢欣怡看向她,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担心她会不要自己,甚至鼓起勇气替自己争取了一下,“如果你们不喜欢俺穿成这样,俺可以……” “不用!” 谢欣怡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女人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见谢欣怡没说话也没动作,担心是不是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在想要不要解释一二,下一秒一双白净细长的手就突然伸到了她面前,“我妈以后就拜托你了。” 拜托她? 这是……同意雇用她了! 女人黝黑的脸立马露出欢快的笑,“没,没问题,俺一定好好照顾姨。” 她看了眼面前的手,边保证,边在工作服上擦了下手后,这才轻轻握住了谢欣怡的手。 真诚是必杀技。 谢欣怡考察了女人一上午,已经完完全全被对方的真实和实诚所打动。 认真对待面试的态度,不管能不能被录取,也要熬夜做出符合条件的工作服。 大方展示特长的专业,不管她信与不信,认或不认,她都毫无保留的教出来。 还有那句无意间说的话,在所有人都觉得瘫痪在床的人难伺候时,只有她脱口而出,病人很娇贵。 可能这些在外人看来不算什么,但在谢欣怡看来,女人身上有难能可贵的真实感。 她喜欢真诚的人,就凭这几点,她就敢放心将谢母交给对方。 谢欣欢倒没她观察的仔细,她这人喜欢万事凭感觉。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18节 女人给她的第一感觉虽奇怪,但好在不坏。 见谢欣怡跟女人开始约定每天的上班时间和注意事项,她也没多话,只叮嘱女人没事儿的时候多注意谢母的变化。 交待完,谢欣怡两姐妹又利用周末时间让女人单独照顾了下谢母,她们在旁边考察。 然后她们发现,观察员不应该叫观察员,应该叫学徒才对。 第84章 又来 放心将谢母交给田姐, 谢欣怡星期一就去厂里销了假。 “找的人靠谱吗?” 去车间视察的路上,刘老担忧问道,“贴身照顾的人, 开不得玩笑。” 谢母转到市医院后, 刘大娘没少来医院帮着谢欣怡照看谢母。 对谢家发生的事, 大娘没说什么, 刘老却在听了后觉得给谢老二家的教训小了。 老人家护短, 在那件事后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欺负他徒弟。 欺负他徒弟不行,欺负徒弟的家人也不行。 刘老平常看着挺和善的一老人,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骂了谢老二家足足大半个月。 谢母受伤住院, 他心疼小丫头,本想给厂里申请放谢欣怡一个长假, 结果孩子不同意,说是怕被厂里开除, 可刘老心里清楚, 这孩子心软, 知道厂里任务重, 担心自己走了他一个人受不住, 这才想办法请了个护工。 护工是她请来代替自己照顾母亲的人, 人好不好很重要。 刘老担心,听谢欣怡说人挺好,她还考察了几天, 刘银生这才放心跟她说起厂里给二人下达的最新任务。 “这个月副食品车间需要至少八个新品,下个月陈大他们冰棍班要过三个冰淇淋。” 自从谢欣怡做了刘老的关门弟子后, 就彻底从冰棍班脱离出来。 今年开始,她需要跟着刘老尽快熟悉厂所有班组,既要了解他们生产的产品, 还要学着给他们研发的新品提意见。 从表面上看,这对谢欣怡来说不算挑战,食品万变不离其中,只要抓住要点,其他自然能迎刃而解。 谢欣怡在这点上不怎么担心,真正让她担心的,是刘老说要把他的全部手艺交给她。 作为在食品行业混迹了一辈子的老师傅,本领不用刘老多说,谢欣怡都能猜到有多厉害。 把毕生所学都交给她,谢欣怡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不过好在刘老也没给她时间限制,教她手艺的话老人家也只说了一次,压力算是给她降到了最小,并没打算逼她。 谢欣怡明白,跟着刘老往各车间跑的时候也没闲着,笔记本和笔随身携带是基础,刘老说一遍要点后亲自上手是必须,还有事后总结和讨论,为了让自己熟悉并记进脑海里,她把能用的办法全都用上。 副食品车间新品定下来的那天,刘老翻看了一下她的笔记本。 没说什么,只让她这么重要的东西别搞丢了。 俩人把副食品车间新品搞定,就到了四月中旬。 气温渐渐回升,冰棍班又开始忙碌起来。 去年经过考核,冰棍班转正的临时工是厂里最多的,共转正了二十三个。 加上陈大和刘大姐几个老员工,现在冰棍班人手很是充足。 不过充足也有充足的弊端,那就是场地太小,机器搞了两套,等真正忙起来时人有点打挤转不开。 这情况去年的时候谢欣怡就让陈大给上面反应了,得到的回复是他们会结合实际考察。 考察考察。 谢欣怡最看不起生产组的这点。 加大生产任务的时候他们跑的比狗还勤,可等你有建议和请求提到他们那边后,就跟石头沉进大海般,浪花都没激起来一个就没声了。 一点办事效率都没有。 像之前崔妈妈跟他们提想要多加一套机器时,生产组也是考察了好几年才提到袁副厂长那边。 厂里不能越级汇报,不管是建议还是意见。 这是规矩,所以陈大的建议从去年提到今年,生产组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崔妈妈气的在车间骂了好几回娘,“让加人的是他们,加大生产任务的也是他们。” 他看着屁大点的车间,嘴里正骂骂咧咧,刘老和谢欣怡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清早的发什么颠?” 听崔军在骂娘,刘老一进去就虎着脸说了他两句。 “刘老,我没发颠,是他们生产组那边欺负人。” 崔军作为刘老亲自招进来的人,最了解老人家脾气。 他没在意刘老对他发的脾气,反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路带着刘老来到冰棍班,指着侧都侧不过身的场地抱怨。 “陈大去年就报上去,但现在都没一个信。” 生产组办事效率如此之低,也不怪崔妈妈会气成这样。 崔妈妈护短,谢欣怡进厂后就清楚的知道。 她不仅知道崔妈妈护短,还知道对方爱打“小报告”。 从前在冰棍班当班长的时候,崔军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去办公室那边晃荡。 如今他升了车间主任,每天忙的都已经很长时间没去办公室那边“告状”了,所以见到刘老,他就像受了天大委屈般,巴拉巴拉的拉着刘老说了一大通。 “……您看,孩子们都被挤瘦了,您说到了夏天,这还不得挤成薄饼了。” 崔军夸张,刘老听的皱了皱眉,他看着车间里朝他们看过来的人,忍不住回头瞪了崔军一眼。 “薄什么饼。” 乱说什么话。 他提醒崔军小心祸从口出,在车间转了一圈后,又问了下谢欣怡在时的情况,“从去年开始就这样了?” 问题一开始本就是谢欣怡先发现的,她也没隐瞒,直接了当道:“去年临时工多,比这还严重。” 所以问题早就存在了,他们也上报给了生产组,就是这么久了,没得到解决而已。 刘老了解了情况,没说话,但谢欣怡从他紧皱的眉头看的出,老师傅肯定记心里了。 她给崔妈妈使了个让他放心的眼色,然后跳过这个话题和刘老一起开始了主要任务。 由于去年冰棍班研发的新品市场反应很好,这次厂里给他们的新品定额还是给的三个。 多了不行,会引起市场饱和,少了也不行,会缺少市场占有率。 林威,调研组和刘老在商量这事儿时,也问了谢欣怡意见。 三个,是谢欣怡和刘老一致认为的数量。 林威说的两个和调研组说的五个多少都带了点个人情绪。 生产组希望新品少一点,生产任务也好下达一些,而调研组则觉得新品多一些,市场占有率高一点,他们厂才能更好的被消费者记住。 俩人争论了半天,最后刘老和谢欣怡商量了下,决定取中间数,三个,刚好也符合冰棍班实力。 谁也没偏袒,林威和调研组那边也没话说。 消息送到冰棍班那天,陈大几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这是给他们班组的任务,作为班长,自然要起好带头作用。 三个新品,看着挺轻松的一件事,但只有参与过的人才知道,这任务它一点也不轻松。 刘老亲自把关,一个月必须拿出来,还要新型独特…… 做完月子刚来上班的小蒋听的脑袋瓜子疼。 作为班组老人,加上上次她和陈大研发的新品销量还不错,这次她也被成功发配到了一个名额。 “班长让我独立完成,你说就我这脑袋,能想出来才怪了。” 下班回去的路上,小蒋推着自行车,问完谢欣怡关于孩子的喂养问题后就忍不住跟她抱怨起了陈大。 小蒋的预产期在她后面一个月左右。 上次谢欣怡帮她解决了尚福顺一家,小蒋婆婆妈还特客气地给她送来了好多干菜和水果干。 没有好看高档的礼品,送的全是自己做的东西,送礼送到了谢欣怡心坎上,还把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上次谢欣怡走后,小蒋男人和她婆婆妈就照着她的话去警察局报了案。 他们家去警察局报案的事尚母不知道,后来她又死性不改来闹的时候,刚好被巡逻的民警逮个正着。 因为提前备了案,尚母盗窃罪名成立。 在警察局,尚福顺求着小蒋老公私了,还再三保证他妈以后绝不会再缠着他家,然后按数赔了小蒋家损失还让尚母当面跟小蒋家道了歉。 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尚福顺连夜就把他妈送回了老家。 尚母哑巴吃黄连,还踢到了铁板,想来以后也不敢再惹小蒋一家。 胡大娘来给谢欣怡送礼的时候连说了好几次感谢,还说她媳妇能有谢欣怡这样的朋友是福气。 人会说话,做事有头有尾,人情物礼也处理的恰到好处。 不得不说,小蒋这次的婆婆妈可比尚福顺他妈强多了。 谢欣怡感叹小蒋这次终于嫁了个好人家,女孩也毫不掩饰地承认,“他家对我一直挺好,特别我婆婆。” 自从上次尚福顺他妈来闹过后,胡大娘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仅照顾她和孩子的起居,还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 小蒋让胡大娘照顾的很好,白白胖胖的,出落得越发福态,性子也比之前在尚家时大方泼辣了很多。 她对陈大让她独立完成新品的事很烦躁,谢欣怡安慰她,“你可以试着从之前的冰淇淋里找灵感。” “灵感?” 显然小蒋不知道这个词,谢欣怡又说的白话了些,“照着之前的做,稍稍做点改变就行。” 这下小蒋听懂了,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十天后,谢欣怡就看到她拿着一个状似冰砖的新品找到了刘老。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19节 谢欣怡:“……” 看来研发这东西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 刘老嫌弃看了眼小蒋的新品,没说太重的话,只让她回去再研究研究。 研究? 就眼前这东西都让她几天没睡好觉了,还研究! 小蒋没了那心思,在刘老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后就去找了陈大。 她说她实在做不来,让陈大扣她工资都行,别再让她研究什么新品了。 去年有陈大带着,又是研发权第一年下放,她当时心血来潮上赶着,不代表今年还新鲜。 这有孩子的人和没孩子的人区别不是一般的大,小蒋生了孩子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早点下班,早点回家,至于班组下给她的任务,能赖就赖,能不干就不干。 陈大拿她没办法,倒也不逼她。 小蒋研发不出来,那他只能让刚转正的员工试试,像刘老说的,多给年轻人机会。 他让郭丽书他们试着做一做,或者说说想法也行。 众人集思广益,终于赶在一个月内研发出了适合大量生产的新品。 一个大众化牛奶雪糕,一个性价比大冰棍,还有一个吸引人眼球的七个小矮人。 前两个由陈大带着郭丽书他们做的,后一个是谢欣怡根据他们想法再结合后世做了一点调整想出来的。 具体配比谢欣怡亲自上的手,刘老在一旁指挥,俩人齐上阵,算是给郭丽书他们做了个示范。 新品送去审核定价的那天,谢欣怡去医院和田姐结了第二个月的工资。 在田姐的照顾下,谢母气色明显有了很大好转。 田姐有自己的一套护理方法,谢欣怡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其他跟谢母一样情况的病人都生了褥疮,就谢母一个人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她就完全放心下来了。 田姐照顾谢母细心,连一向挑剔的小妹都对她赞不绝口。 只是人照顾的好,可谢母的病情却一直没什么好转。 上个月医生找到她,说从最新的检查结果看,谢母脑里的血块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医生也说不准是什么原因。 两个多月过去,谢欣怡两姐妹的心态也从一开始的草木皆兵变的越来越平静。 像文淑华说的,谢母没醒,一定是前半生太累了,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休息下。 谢欣怡让自己别想太多,也学着将心态放平和。 她周末的时候待在医院陪了谢母两天,周一回到厂里,刚想去问问袁副厂长新品审核的结果如何,不想对方却先找到了她。 “我们的七个小矮人和红光食品厂的新品重样了!” 第85章 对抗 重样了?! 谢欣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她看向坐在椅子上沉思的刘老,仔细想了想她们的整个研发过程。 当时她和刘老在制作时,所有冰棍班的人都在场, 甚至还有几个元宵班的人围在外围看。 看到的人太多, 可疑人员不好排查。 可为了以防万一, 原材料的配比谢欣怡在库房的时候就已经弄好了, 只混合的时候跟郭丽书他们几个说了下应该注意的地方, 并没有把具体变化说出来。 她留了一手,按理说就算当时人群中有红光食品厂的奸细在,他们也不应该知道配方才是。 而且时间也对不上。 谢欣怡他们这次研发出新品后当天下午就送去商业局审核定价了。 在不知道配方, 还没有时间的情况下,却出现两个重样的新品, 而且还同时出现在商业局审核环节。 没有像上次那样等他们上市后在仿造,这次直接在审核环节和她们狭路相逢。 谢欣怡想了好久也没想出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刘老也百思不得其解。 袁康又把自己在商业局受的委屈说了下。 “那边让我们回来商量下, 看是两个一齐上呢, 还是重新换个新的来。” “一齐上不可能。” 经过上次被人仿造的教训后, 虽说现在他们厂都会在外包装上注明国辉食品厂的名字, 但这次双方是同时送去商业局定的价。 时间上他们这次不占优势, 你就是国辉食品厂几个字写的再大,人消费者也是喜欢哪个买哪个。 况且袁康说了,红光食品厂这次送去审核的新品从外形上看跟他们完全一模一样, 若不是当时他手里还拿着自己厂的新品,他都差点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 没有配方, 却生产出了跟他们一模一样的东西。 若跟红光食品厂硬碰硬一齐上,不仅没丁点好处,说不定还会让他们厂之前做的努力白费。 刘老不想跟这种人胡搅蛮缠, 决定主动放弃七个小矮人。 袁康虽觉得很憋屈,但想到红光食品厂那边当着他的面说的那些话,又不得不同意刘老的建议。 对方跟商业局说,他们这一季就出了这一个新品,所以不打算放弃,也不重新研发。 红光食品厂不放弃,那只能他们放弃。 商业局让他们厂尽快给出回复,几人把情况跟在外地考察的方明安汇报后,便兵分两路。 一路由袁康去跟商业局回复,一路由刘老和谢欣怡加班加点,争取在最短时间内重新研发出一个能跟七个小矮人抗衡的新品。 作为老师傅,刘老这次被这件事伤的不轻,从知道这件事到开始研发,老人家始终皱着眉,话也比之前少了不少。 谢欣怡这几天也反复想了下细节,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师徒俩默契谁也没去提这件事,只想着什么新品才能和七个小矮人抗衡。 “师傅,要不做手榴弹。” 考虑到七个小矮人的受众大部分是小孩,谢欣怡提出自己想法。 “手榴弹?” 这款冰淇淋的名字是后世院子里的小孩给取的。 因外形酷似战争剧里面的手榴弹,这款冰淇淋很受孩子们的追捧。 名字是挺怪,但谢欣怡觉得这样反而更能抓住消费者眼球。 一个独特的名字和新颖的外形是产品打开销路的关键,下来才是味道。 她清楚这一点,刘老作为多年老师傅更是明白。 七个小矮人出自谢欣怡之手,配方名字都是她一手操刀,刘老觉得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次的新品,所以当谢欣怡说出要做手榴弹时,他虽不解,却没反对。 “先画个图看看。” 这次时间紧,他们需要在最短时间做出能打败七个小矮人的新品。 没有多余时间给他们试错,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想做的新品先画出来。 先看外形有没有竞争力,若外形过关,接下来在研究配方那些。 不能像之前那样有想法就直接配比,刘老拿出笔和纸让谢欣怡先把自己想法画出来。 最好有多少画多少,他就不信了,有谢欣怡和他在,还能让红光食品厂翻天了不成! 刘老气的冷哼,谢欣怡知道老人家这是跟红光食品厂杠上了,也没手下留情,不一会儿功夫就在纸上画出了几个印象深刻的雪糕外形。 “这就是我说的手榴弹。”她指着第一个图形跟刘老解释,“我画功不好,只能将就着看,大模样就这样,很有特点。” 刘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米黄色信纸上,一个胖胖圆圆的东西一下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从他第一天接触冰棍这东西,看到的不是扁的就是平的,这些是市场上最常见的。 谢欣怡没来前,刘老以为冰棍都这样,直到女孩出现。 冰棍的形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什么像娃娃一样的娃娃头冰淇淋,像夹心饼干一样的三明治,还有玉米,现在又是手榴弹。 刘老不知道女孩脑袋里哪里来的这么多奇怪想法。 想法稀奇古怪的很,他搞不懂,但很喜欢。 他看完谢欣怡主推的手榴弹,又跟着她的介绍看了其他几个。 “就手榴弹吧。” 其他想法也挺好,但就像谢欣怡说的,要想打败七个小矮人,手榴弹是最适合,也是最具竞争力的。 他完全认同徒弟的想法,确定下要做的新品,刘老和谢欣怡便开始研究起了配方。 据谢欣怡回忆,手榴弹外面一层是橘子味的冰混,里面装着奶油味的冰淇淋。 口味不复杂,配方也简单,就是模型要复杂点,需要重新定做。 “模型那边我去沟通,你这两天先试着把配比拿出来。” 采购部那边的人最喜欢看菜下碟,当初刘老收谢欣怡为徒时,这些人没少在背后嚼舌根。 谢欣怡作为新兵蛋子,去采购部说不定三言两语就给她踢回来了。 刘老不想自己的宝贝徒弟受人欺负,直接揽过最难的活,只让谢欣怡专心研究她的配方。 老人家护短,谢欣怡也不跟他争。 她不是那种爱出头,什么都要往自己身上揽的人。 采购部那群人精不好打交道,她最好还是乖乖做她擅长的事。 这次跟前几次不一样,她必须做出一个力压群雄的新品好好替她师傅出口气,所以下班后,她就去医院给田姐提前打了招呼。 “最近这段时间我会比较忙,晚上就麻烦你帮忙一起照顾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20节 守夜的钱谢欣怡按之前说好的每天一块付给田姐,顺便还去食堂给田姐买了早餐票。 母亲这边交待好,她才回去看了看孩子。 因为晚上要照顾谢母,这几个月谢欣怡很少在家里过夜,陪小月儿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好在还有血缘这个东西在。 虽然她很久没和孩子见面,但小团子还是买看到她后,咿咿呀呀扑腾着双手朝她怀里扑来。 孩子半岁的时候,文淑华按着谢欣怡要求给她加上了辅食。 辅食加上奶粉,小月儿力气感觉比之前大了许多。 小脚一上一下蹬在谢欣怡肚子上,还没往上爬,就踩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蹬疼妈妈啦。” 文淑华看着谢欣怡吃痛的表情,边接过孩子边笑着说道:“她力气大的很,那天她爸陪她睡午觉,睡梦中一脚过去,直接给她爸蹬的眼冒金花,下午就肿了。” 谢欣怡听的好笑,上前挠了挠小团子的痒痒,问她是不是故意欺负她爹? “咯咯…咯…” 小月儿窝在文淑华怀里笑成一团,几人笑闹间正好顾屿从外面回来。 男人眼角被孩子踢的肿还没消,去卫生间洗了手后从文淑华怀里接过小月儿抱着。 “我刚去医院,田姐说你回来了。” 怪不得刚才看到在家的谢欣怡他没有一点惊讶,原来是先去了医院。 谢母住院的这段时间,顾屿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望照顾,之前谢欣怡守夜的时候他还会陪她到医院熄灯在走。 也不知是上次俩人讨论过日后打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男人这段时间仿佛没从前那么忙,也不加班,也不出差的。 谢欣怡不知道是不是顾屿在提前计划了,晚上睡觉时还在想要不要问一问,结果门一关,男人就贴了上来。 刚在客厅,顾屿见到她虽激动却还能装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可现在…… 男人前脚刚把门锁上,后脚就把她圈在了怀里,湿润覆上来,谢欣怡要问的话堵在喉间。 仿佛溺在水中,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身子也软的一塌糊涂。 顾屿宽大的手撑住她的头往前,趁着间隙嗓音低沉地唤她,“媳妇儿。” “痒!” 谢欣怡扭动错开,手推着男人的肩不让他乱动。 只可惜手上没什么劲,本是制止,眼下看着更像是在欲拒还迎。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白皙的脸颊上透着醉人的红润,眼角微挑,眼神失焦,她声音本就软,此时制止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在撒娇。 顾屿撑着他的手紧了紧,比刚才吻的还要深。 “你……” 她想要说什么,可话刚出口,突然一股失重感从脚下出来,男人拦腰一把将她抱起,还没等她回过神,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片柔软。 同样的场景,感觉像回到那天,一切太过熟悉,又让谢欣怡有些紧张。 她整个人半撑着,靠在男人提前准备好支撑她的柔软被子上。 耳边男人见她紧张哑声做了保证,然后就是..... 顾屿忘情食了言,谢欣怡整个人像只小猫般蜷缩在床上时,连捶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怨怼地看了眼正在收拾的男人,翻了个身,背对着罪魁祸首,整晚没理他。 说话不算话的男人。 谢欣怡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气都还没消。 眼看就要满三十的人了,第一次不知轻重情有可原,第二次素的太久把她身上好几处都吸破了她也能理解,可眼下都是当爹的人,这下嘴还没个轻重,谢欣怡就很是无奈。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清晰可见的红印,扶着酸痛的腰去衣柜挑了件长袖外套穿上。 下楼吃饭的时候,顾屿照例起了个大早去排队买了她最爱吃的油条,但还是改变不了他是罪魁祸首的事实。 谢欣怡侧头和文淑华顾老太他们笑脸相谈,唯独对男人冷着脸,不跟他说话,全程没理罪魁祸首。 可能是知道自己错了,顾屿坚持送她去医院看了谢母后又亲自将她送到了厂门口。 王大爷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来,跟谢欣怡打招呼,“来上班啦!” 谢欣怡笑着应了王大爷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朝车间走去。 王大爷:“……” 这是? 吵架了? 到车间后,谢欣怡懒懒的提不起精神,稍稍一动就腰酸背痛手抽筋,刘老见了还以为她生病了,“要不回去休息下?” “不用。” 她没生病,回家休息没必要,而且今天她任务很重,需要尽快把手榴弹的配方配出来。 昨天采购部的人已经答应尽快买回新的模版,为了不耽误新品上市,她和刘老需要加快动作。 谢欣怡简单给刘老说了下记忆中的味道,刘银生再根据自己经验,在中午吃饭前调出了配比。 没模型,他先用之前玉米冰淇淋的模型打了个样,经过四个小时的冷却,两小时的定型脱模,成品出来后刘老先尝了口。 “不行。” 橘子味太重,牛奶冰淇淋的味道又太淡。 他皱了皱眉,都没等谢欣怡尝一口就直接推翻重来。 谢欣怡看了眼被老师傅扔在垃圾桶里的东西,然后又去库房拿了新的原材料来。 经过几次新品研发,谢欣怡已经摸到了刘老做事的顺序。 奶粉倒进盆里,谢欣怡连忙递上白糖,等所有原料都按配比放好后,她又从案板上拿起搅拌棍递了过去。 夕阳余晖中,一老一少配合默契,谁也没有说话。 这次出现同样的新品,刘老比任何人都还要重视。 作为厂里大师傅,红光食品厂这次无非是拿鞭子啪啪打他的脸。 从古至今,食品行业有抄袭,有模仿,有跟风,却从没出现过今日这种情况。 审核的时候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新品,从前国辉食品厂有多以刘老为傲,现在就有多打他的脸。 谢欣怡看着眼前冷着脸一直埋头在案板上苦干的老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知道刘老心里不好受,她没劝老人家想开些,只静静守在他边上,能做的就是配合对方打下这场硬仗。 刘老把冷却好的第二批手榴弹送进定型进时,窗外已是繁星点点。 王大爷知道他们这几天都在加班,不多时就牵着黑虎来到了车间。 他给谢欣怡和刘老热了自己家里带来的野菜馍馍,让他们先填饱肚子再干。 “有些事,你急没用,停下来,喘口气,换换脑袋。” 王大爷边说边把手里的馍馍掰下来一口扔给趴在门口的黑虎。 大黑虎不挑食,王大爷给什么就吃什么。 黑乎乎的野菜馍馍被他抱在前爪,嗅了嗅,又揉了揉,然后张开大口一口咬下去,发出呜呜的好吃声。 王大爷看的直笑,回头见刘老拿着野菜馍馍动也没动,立马拿自己从前的经历开导。 “我说你,就是啥事儿都太较真,人家说什么你都往自个儿身上揽,死钻牛角尖,搞得自己累,别人也累。” 王大爷受伤退伍后就被分到了国辉食品厂当守卫,跟刘老也算认识了很多年。 俩人年龄相仿,脾气也都臭,按理说说不到一块,可偏偏臭味相投,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却比任何人都懂彼此。 这么多年,王大爷看着刘老痛失了爱徒,遭遇了背叛,事业上浮浮沉沉大起大落几回都顺利趟过来了,这次他以为也会是这样。 他拿自己从前打仗时的经验劝解刘老,跟前几回刘银生找不到人倾诉一直赖在他门卫室不走时一样。 王大爷劝一会儿又骂一会儿,不仅面部表情丰富,语言更是慷慨激昂的,别说刘老,就是谢欣怡听下来,都有被鼓舞到。 她看着眼前说的神采飞扬的王大爷,见一天没怎么说话的刘银生咬了口手里的野菜馍馍,虽没像她那样对王大爷充满崇拜,却肉眼可见地松了松眉头的皱纹。 “行啦……”他出言打断了王大爷的作法,“别再说你那些陈年老窖了,你不烦,人年轻人都觉烦。” 正听的津津有味的谢欣怡:“?????” 老年人不讲武德,王大爷看过来时,她正准备摆手否认,那边定型机时间就到了。 “欣怡,你去拿来尝尝。” 可能真被王大爷说通了,刘老懒坐在台阶上,边啃野菜馍馍边吩咐谢欣怡去尝。 哪怕谢欣怡尝了后说味道还是差了点,刘老也只是站起来拍了拍手,说明天继续。 没了刚才的急躁,也没不成功的焦虑,甚至在关门前还跟王大爷开了句玩笑。 怕老人家气出毛病的谢欣怡终于松了口气,然后任由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年人徒步将她送到大门□□给了早等在门外的顾屿。 刘老不再焦虑,却不代表谢欣怡就能放松。 她把红光食品厂这次的挑衅化作力量,在经过几次配比失败后,终于在新模型回来的那天成功配比出了自己记忆中的味道。 这次她没让崔妈妈陈大她们帮着品鉴,成品出来后的第一时间她就和刘老去了厂长办公室。 方明安前两天已经从外地开完会回来了,回厂那天他先是从袁康那里了解情况,而后又来到车间劝解了刘老几句。 跟谢欣怡一样,他怕老人家因为这事儿气出毛病,根本没催他们。 不过方厂长不催,不代表他们就能不急。 谢欣怡拿着新品来到办公室,请袁副厂长赶紧去商业局审核定价。 “我去吧。” 方明安看了眼谢欣怡手里的新品,都没等女孩介绍,就直接提上包直奔商业局而去。 这次他们不打算卖关子,新品的名字、价格在出门前就商量好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21节 用的是谢欣怡随口而出的“手榴弹”,价格比七个小矮人低一些,争取用性价比挽回些市场占有率。 手榴弹正式上市这天,谢欣怡和刘老一起专门去了趟副食品商店。 这里是他们厂铺货最多的地方,因为买菜的人多,比百货大楼更有市场,俩人从早上一直待到晚上,结果数据没统计出来,却等来了着急忙慌的崔军。 “欣怡,快,快去医院,你妈,你妈她……” “她醒了!” 第86章 新家 她妈醒了!? 谢欣怡手中笔顿住, 像是不相信般,她瞪大双眼看向气喘吁吁的崔军,“我妈她, 醒了?” 自言自语重复了遍, 她才从恍神中回过神来。 “我妈她醒了?” 又重复了遍, 崔军连忙点头, “醒了, 来报信的那人就是这样说的。” 然后他又把来报信的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说了什么话都一字不差说了下。 “……那人直接找的王大爷, 王大爷又带着她进的车间,进来就说找你, 我说你不在,她就让我来通知你, 她要马上赶回医院去守着。” 谢欣怡听出来了, 来厂里找她的是田姐。 当初为了以防医院那边临时有事找她, 谢欣怡便把自己工作的地方告诉了田姐。 担心医院会有事找她, 却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好消息。 谢欣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像别人说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人往往会反应不过来。 要不是刘老提醒她赶紧去医院,谢欣怡都还愣在原地。 “那……可是, 这里还没……” “这你就别管了。”刘老从她手里拿过笔记本,“先去医院重要。” 崔军也催她, “骑我车去,这样快一点。” 他把自己骑来的自行车往谢欣怡怀里一塞,谢欣怡谢过后就赶紧去了医院。 傍晚的风轻柔吹在她脸上, 从前距离很远的地方今天仿佛突然变的不再遥远。 此刻,谢欣怡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她平静停好自行车,平静给小妹去了电话,平静上楼,平静推开房门…… “妈。” 看着床上睁开双眼看着她的谢母,她平静叫出了那句每天在心里呼唤无数遍的名字。 “欣,欣怡。” 看到她,谢母挣扎着要起来,被一旁的田姐出声制止了,“姨,医生刚说了,您暂时还不能起来。” 谢母动作顿了下,侧头看了看田姐,又回头看了看谢欣怡,满脸委屈。 昏迷了这么久,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女儿,而是个陌生人。 谢欣怡理解母亲心情,连忙上前握住了她不安的手。 “妈,这是我和小妹请来照顾您的田姐,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是她照顾的您。” 她柔声解释,把田姐从头到脚夸了个遍,但田姐照顾她的细节,比如帮谢母擦拭身子那些谢欣怡一句没提。 清楚谢母知道后会不自在,她连田姐帮她翻身都没说。 听完她说的话,谢母没刚那样排斥田姐了,谢欣怡又同谢母说了些她昏迷后的事,不过都是挑高兴的事说,对谢老二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们又是怎么辗转来的市医院,谢母没问,也没说。 “欣欢呢?” 听完谢欣怡的报喜不报忧,谢母问起了考上b大的小女儿。 “小妹今天有晚自习,我刚给她打电话了,应该一会儿就到。” “哦,那就好。” 她受伤的时候小女儿刚到b大报道,她醒来后就一直担心自己的事会影响到两个孩子,眼下听谢欣怡介绍了俩姐妹这段时间的近况,见他们过的都好,她这才放心。 两个女儿专门请了个人来照顾她,没有耽误二女儿工作,也没耽误小女儿学业,谢母一改愁容,露出一丝舒心的笑。 “小月儿呢,你每天都在这里陪着我,小月儿她……” 两个女儿没有受她影响,谢母又想到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外孙女。 也不知她昏迷这段时间,谢欣怡不在,小团子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想不想谢欣怡。 谢欣怡就知道谢母一定会这么问,所以把小月儿这段时间的饮食起居全都说了下。 “……顾屿他爸这段时间休假,和妈一起在家照顾,小月儿很乖,她爸还带她来医院看过您呢?” “孩子还那么小,带她来医院做什么?” 谢母皱眉头轻斥,谢欣怡知道她这是担心孩子太小,医院又是个不吉利的地方,怕对孩子有影响。 她并没反驳,只点头笑着承诺以后不会了。 “等您好了,我就把小月儿给您送家里来。” “送家里?”谢母疑惑,“果子巷那么远……” “谁说送果子巷了?” 谢母话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小妹激动的声音。 “妈,您终于醒了!” 跟谢欣怡的平静不同,小妹从医院走廊就开始助跑,来到病房前更是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然后兴奋接过谢母的话,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来到床前给了谢母一个大大的拥抱。 拥抱完,小妹眼含泪花,握着谢母的手边哭的稀里哗啦边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心理经历说了下,说完又扑在谢母怀里哭了起来。 情绪太过激动,在场的人都没有打断她,就这样静静地等她发泄,谢母听的心疼,一直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好了,好了,妈没事儿,妈这不是好了吗?” “走,走的时候,我明明跟您说好了,别,别理谢老二一家,您说,如果您这次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让我们姐妹怎么活。” 谢欣欢顶着一张哭花的脸,哭诉完又埋怨起谢母不听她的话。 “您都不知道,我听到二姐给我说你受伤时,整个人都软了,还有二姐他们两口子,接到通知就连夜赶了回去,二姐更是连着好几天都没睡觉。” 女孩毕竟才十七八岁,还不是会隐藏情绪的年纪,而且看她样子,也并不想隐藏。 她了解谢母性格,如果你正儿八经跟她说什么,她可能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但若是你哭哭啼啼跟她诉苦,边跟她埋怨边把事情严重性跟她说出来,特别是为了这件事,几个女儿都受了什么苦,谢母肯定听的真真的,还记得牢牢的。 这不,听小妹说谢欣怡为了她几晚都没闭眼,谢母转头朝她看来,红着眼拉过她的手自责道:“都怪妈不好,是妈没听你们的话,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谢母性子软又老实,在她的意识里就不会跟人斡旋,而且好多事她一根筋,根本转不过弯。 这次一开始谢老太去地窖拿那些东西其实谢母并不觉得有什么,结果谢老二媳妇说要去抢烈士证。 小女儿走的时候说过要把烈士证保护好,谢母当时就只想着要拦住那些人,也没说打个转,随便找个借口,比如烈士证被女儿带走了不在什么的。 就一根筋地跟对方硬碰硬,烈士证在家,她就怕人家真找出来,上去跟人拉扯,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才会在拉扯中被人推倒在地。 谢欣怡两姐妹猜测事情是因为谢老二一家而起,但具体原因她们却不清楚。 眼下听谢母自责说出自己太急切上了谢老二一家的当,小妹擦干眼泪回过头跟谢欣怡说道:“我就说给他们的教训少了吧。” 谢母这样全是谢老二一家造成的,结果这家人不仅不及时送谢母去医院,还推迟几天才告诉谢欣怡他们俩姐妹。 罪魁祸首耽误了谢母的最佳治疗期,小妹当然觉得给他们的教训少了。 “就应该把谢建军的工作单位也一并给刘家。” 让他们狗咬狗,最好再把谢建军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弄没了才好。 小妹气愤冷哼,听的谢母有些害怕,“算,算了,我现在都醒了。” 谢欣怡也难得跟谢母站在统一战线,“教训给过就行了,若一直抓着不放把谢建军也拖下水,届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我们日后也不会有清闲日子过。” 眼下谢母已经脱离危险,她们还在京市买了房,日后几代人生活在一起,别提有多幸福。 幸福者退让原则。 她们现在这么幸福,根本没必要将谢老二一家逼到穷途。 孩子被带走,儿子再次入狱,老太太还瘫了。 这三点就足够谢老二家两口子喝一壶的了,若再把他两的心肝拖下水,谢老二一家不跟你拼命才怪。 谢欣怡给小妹解释当初自己为什么没这样做的原因,说现在谢母醒过来就是万幸。 至于其他,“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对,我们过我们的。” 谢母抬手替小妹拭去脸上的泪痕,谢欣怡让母女俩先待着,她去找医生问了下谢母情况。 “最新结果显示血块已经完全没有了,今晚观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昏迷几个月醒来后还能如此清醒,医生替谢欣怡感到高兴,同病房的人也纷纷前来看望慰问。 “我妈能这样,其实多亏了田姐。” 谢欣怡趁着机会大方向众人推销起了田姐。 她母亲明天就要出院,田姐没了她家这份收入,回去后又要过从前那种被人瞧不起的日子。 田姐帮了她这么多,虽说她给了钱,但田姐在谢母身上付出的心血不是拿钱就能抹杀的。 她想要还田姐这份情,于是便想着趁此机会把田姐介绍出去。 医院像谢母这种情况的患者还有很多,只要谢欣怡这个幸运儿稍稍在这些人面前替田姐说上几句,说田姐有多细心,有多负责,还有照顾过谢母后经验更加丰富,自然会有需要的人找田姐。 帮忙照顾病人,钱是给的人辛苦费,就算有人查,也不会往投机倒把上去扯。 谢欣怡把后路给田姐想好了,田姐也再三对她表示了感谢。 跟她们相处了几个月,田姐跟她们也早已相处出了感情。 第二天一早她帮着谢母收拾了东西,还把她们送到了大门口。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22节 “昨天隔壁房的肖姨找到了俺。”田姐把行李放上车,跟谢欣怡又道了声谢,“俺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反正以后有用的住俺的地方,你只管说一声,俺一定办到。” 都不知道谢欣怡会有什么事找她,田姐就做下这么重的承诺。 谢欣怡本不想应下的,但考虑到田姐也是个轴的,她没直接拒绝,只笑着跟对方告别,临走前嘱咐了她几句,让她凡事多留心眼,还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她,让她没事儿常来家里玩。 “俺会的,你们好好照顾姨。” 田姐站在医院门口,对着他们挥手道别。 从医院出来,载着谢母的车一路朝东面驶去,还好谢母对京市的街道不是很熟悉,一路下来,她还一直以为是要送她回果子巷,直到不多时车子停在巷子口,俩女儿让她下车,她才反应过来,路线好像不对。 “这,这是哪儿?”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房子,有些茫然。 小妹上前抱着了她的胳膊,指着谢欣怡对谢母道:“这是我姐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谢母更是一头雾水。 “对呀,礼物。”小妹笑着解释道:“您受伤前就买好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新家。” “买,买好了。” 显然,谢母的关注点跟小妹没在一个频道上,她看着眼前崭新的四合院,很是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谢欣怡,“这,你买的?” “嗯。” 谢欣怡不给小妹逗谢母的机会,点头承认,先给谢母吃了个定心丸,然后带着谢母往里走的时候又把自己为什么买院子,什么时候有这个计划的慢慢讲给了谢母听。 “小妹在京市,我也在京市,您一个人在县里我们不放心,而且万一以后大姐要是回来,您在这边,她也好落户找工作不是。” 她耐心给谢母解释,见谢母听了却关心起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于是她把顾屿这个金主给推了出来。 “管你女婿借的,没偷没抢。” “暂借,等我以后参加工作挣钱了再慢慢还给姐夫。” 小妹也站出来帮着解释,为了让谢母放心,还说自己以后会挣很多很多钱,绝对不会赖账。 赖账这个谢母还不怎么担心,她现在担心的是二女儿和女婿的关系。 二女儿说她用的是自己的钱,钱不够还管女婿借了些? 女儿有自己的钱就够奇怪的了,女儿竟还管女婿借钱? 他们不是两口子,分的这么清,是准备要离婚了??? 第87章 催生 关于谢欣怡是不是要跟顾屿离婚这件事, 正在帮着往家里搬行李的当事人顾屿给出了确切答案。 “…存折在她那儿,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存折是女婿的,在第一次见二女儿的时候就主动上交了, 而且不止存折, 连部队发的党票那些全都在二女儿那儿。 这事儿谢母知道, 顾屿用钱的地方少, 大多数时候都只进不出, 顾屿把自己所有身家都交给谢欣怡保管,而且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面连一句“我的存折”或是“我的钱”都不敢说。 仿佛所有东西加上“我的”就是错的一般,就现在这个房子, 明明顾屿才是那个出钱最多的人,可房产证上却没有他的名字。 谢欣怡从包里拿出房产证交到谢母手里说她们在京市有了家的时候, 谢母都还是懵的。 “等您休息好了,我和顾屿就陪着您先去把户口落过来。” “还要落户口过来?” 一个又一个的重磅炸弹朝谢母袭来, 根本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几大千的房子说买就买就算了, 还要把她的户口落到京市来。 这可是京市, 户口是她想落就能随便落的? 现在户籍管理严格, 同一地方转个户口都难的很, 去年果子巷尾的老季家, 她儿子一家搬去了桃花巷,老季和她媳妇想要跟着把户口迁过去都没迁成,更何况她这种从县里迁到市里的。 谢母怕自家女儿为了她户口的事在外受委屈, 担忧想要拒绝,却被自家女婿用一句话打消顾虑。 “妈, 您别担心,我们没走后门,一切按章办事。” 没走后门, 所以谢欣怡不用去四处求人。 按章办事,所以不会有人在背后戳她女儿和女婿的脊梁骨,也不会给顾家带来麻烦。 听完顾屿的话,谢母终于放了心,在两个女儿的陪同下又把房子看了下,最后听女儿们的选了个靠里面稍微安静点的房间,小妹的房间就靠在她旁边。 谢欣怡还给大姐单独留了间,然后选了间小掉的房间做客房,若过年她和顾屿要回来的话,就住这间。 母女三人选好各自房间,谢欣怡又和小妹商量了剩下三间房收多少房租合适。 “我问过我同学了,她说她家房子一个月能租三块,十平方,不带家具,不包装修。” “那我们这个租五块应该没问题。” 谢欣怡结合自家情况大概估了个价,小妹也觉得差不多,“我们房子地段好,就在巷子口,离百货大楼、副食品店那些也近,关键还有家具,搬进来都不用装修就能住。” 谢母已经从惊讶中回过神,接受了女儿们给自己的爱,但听两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关于房子租多少钱的问题,她虽疑惑,却没问。 因为她那二女婿,这房子出钱最多的人,在听到谢欣怡两姐妹谈论这个问题时,都没有疑问,谢母就更不能开腔了。 就是在二女儿问过来时,她顺着两姐妹的话浅浅发表了一下自己意见,“房子空在那儿也是空着,我和你小妹也住不了那么多,能租出去当然比空在那儿强。” 买房子的钱,二女儿不是说还要还给女婿。 既然房产证上没人顾屿的名字,那他们就必须尽快把钱还给人家。 二女儿工资能自己支配,谢母也觉得把房子租出去还能替女儿减轻点负担,于是回家休息两天后,她就和小女儿一起把家收拾了下,还把租房的信息放了出去。 自己在京市有了新家,而原来果子巷的家被二女儿锁起来的事实,谢母一直到年底才慢慢适应。 这期间,她习惯了周末有两个女儿的陪伴,平日没事儿亲家母还会带着外孙女来看望她,以及过年时参加女儿厂里举办的联欢晚会。 把谢母接回新家后,谢欣怡没了担心,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 这次她和刘老研发的新品,在落后红光食品厂半个月上市的情况下,却后来居上,刚上市没几天就出现了断货的情况,搞的他们厂只能加班加点,这才保住了他们京市第一食品厂的地位。 手榴弹雪糕销量打破纪录,刘老研究的雪梨罐头也一炮成名,为国辉食品厂创造了不错收益。 联欢会上,谢欣怡陪着谢母一路从职工表演看到颁奖环节。 矮尺子得了劳摸下来跟她打招呼,惹的坐在后面的人忍不住酸话。 “前年优秀员工,去年劳动模范,今年她又没什么贡献,还得什么奖?” “就是,以为食品厂是她家开的吗?年年都让她得奖,那我们这些人还活不活了。” 这些人话说的尖酸,谢母本还沉浸在厂里祥和气氛中,正要跟刘大姐感叹时代不同了,就被这些人的酸话带偏。 “她们,她们这是说什么呢?” 她握着谢欣怡的手,不好意思回头看哪些人在说女儿的坏话,只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你是不是得罪过她们?” 小蒋坐在一旁,都没等谢欣怡回答,就安慰谢母,“姨,你不管她们,她们那是眼红,见不得欣怡年纪轻轻就得了那么多奖。” 周围认识谢欣怡的人跟着附和,谢母半信半疑点了点头。 台上颁奖环节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谢母看到上台领奖的不仅有男同志,也有很多女同志。 她们昂首挺胸,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谢母看的入神,跟着小蒋刘大姐她们一起为那些人欢呼,正要鼓掌,突然就听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名字。 “研发组,谢欣怡。” 谢母愣住,冰棍班的人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谢欣怡是刘老关门第子,不属于任何班组。 大伙听到研发组这个名字时,还以为主持人念错了。 国辉食品厂这么多班组,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研发组,而且这个时间,这个环节…… 难道是为了谢欣怡才特意加的班组。 有人猜测,有人议论,小蒋、陈大他们更是茫然,面面相觑后正疑惑主持人为什么会念到谢欣怡的名字,结果下一秒,就听主持人继续说道。 “为表彰谢欣怡同志在本年度的突出表现,厂里选举她作为员工代表,于明年三月代表本厂出席全国食品研究交流会。” 不是获奖,而是提名,提名她为员工代表,代表全厂出席全国食品研究交流会!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地,全厂瞬间鸦雀无声。 全国食品交流会,这几年一直都是方厂长代表参加的会议,厂里竟然让谢欣怡去参加。 特意为她设了个班组,还在联欢晚会上提前公布这个消息,而且好像还有任命状。 有人看见谢欣怡缓缓穿过人群朝台上走去,方厂长也等在奖台边,手里拿着任命状准备颁发。 众人错愕,冰棍班回过神来集体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紧接着元宵班,副食品车间。 谢母刚爬上眉头的担忧转为喜悦,一开始她还担心二女儿得罪了人,可眼下……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矮尺子更是带领元宵班的男同志们站起来热烈欢呼。 “咱们小谢就是厉害!” 崔妈妈热泪盈眶,边感叹边回头蹬了眼身后说谢欣怡酸话的人,“年年得奖,还一个比一个厉害。” 谢母坐在崔妈妈前面,见自己女儿这么受欢迎,作为母亲,她比任何人都为谢欣怡感到自豪骄傲。 她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二女儿就成长为了这么出色的同志。 不仅受厂领导器重,还深受厂里同事们的喜爱。 她看着站在讲台上从容大方说着获奖感言的女儿,都不敢相信这会是她谢家出了名的闷葫芦。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从二女儿开始说话,谢家人在家里在外面都是这样说她的这个女儿的。 她家谢老三是个粗人,每每听见有人这样糟践自己女儿,他总要跟人打上一架,再理论上一番。 “我谢老三的女儿,就没一个是没出息的,你们等着瞧。” 她从前以为,这话不过是自家男人拿来唬人,开玩笑的,而她对几个女儿的期望也一直都是平平安安长大,大了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嫁过去生儿育女,稳稳当当过一辈子就行。 特别是二女儿,从小不爱说话,可骨子里又是个犟的,倔的,怕她往后会受委屈,受欺负,从没想过有一天二女儿也能站在领奖台上,年年得奖,人人爱戴。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23节 瞧吧,老三,你说的没错,你谢老三的种,个个都有本事。 她看着奖台上熠熠生辉的二女儿眼眶有点湿。 女儿成了年轻有为大好青年,事业上成功,家庭更是幸福美满。 联欢会结束,空空荡荡的厂区门口,她女婿早已等待在旁。 应该是习惯了男人的出现,谢欣怡的同事热情同他打着招呼。 谢欣怡拿出自己得来的任命状在男人眼前晃了下,特骄傲的说,“顾屿同志,先通知你一声,明年三月我将代表国辉食品厂参加一年一度的全国食品研究交流大会,届时小月儿就由你全权负责,有没有信心?” 回家路上,谢欣怡同顾屿开起玩笑,她一手拿任命状,一手朝顾屿伸手示意,男人也一改往日冷脸,一本正经配合着她的胡闹。 他举手右手,立正站好,“顾屿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谢母看着两个都当爹当妈的人还在大街上不顾外人眼光的胡闹,忍不住嗔道:“都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不过她也就这么嗔了一句,回去的路上,谢欣怡和顾屿一直打打闹闹的她也没再说什么。 女儿找到能陪她闹,陪她笑,还能护住她的人,谢母心里高兴,替孩子高兴。 想当初谢欣怡一拍定版,答应替她堂姐嫁到顾家时,谢母整整担心了好几天没睡,后来顾屿带着聘礼上门,还帮着欣怡收拾了谢老太。 见他护着谢欣怡,顾家对二女儿也尊重,谢母这心里才稍稍放了心。 歪打正着嫁了个好人家,女婿又事事把女儿放在第一。 过年回家紧着她,怀孕受累疼着她,生孩子他比她这个当妈的都还要紧张,现在又花大价钱买房让她们娘仨时常能聚在一起…… 顾屿对女儿的好,谢母看在眼里,顾家对女儿的尊重,她更是牢牢记在心里。 她感谢在女儿成长路上帮扶支持她的人,也尽自己最大能力的去帮助女儿,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再成为女儿的负担。 搬来新家后,谢母每天学着跟人打交道,还跟隔壁大娘学会了打缝纫机。 之前顾家送去的几大件,除了自行车,其他谢母基本都没用过。 像宝贝一样保护着,这次谢欣怡和顾屿回果子巷分家时,找了个车一并拉了上来。 两个女儿不停在谢母耳边唠叨,让她放下老旧思想,要学着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事坚持下去。 天天在她耳边念,不停给她洗脑,然后把擅长打毛线的刘大姐叫到家里跟谢母上了几回课,又把擅长唱歌跳舞的小蒋叫来家里教谢母学了几天,最后还把半吊子医生田姐给请到家里弄了几天养生学,结果谢母不是不会起毛衣头,就是五音不全的,还有那养生学,艾灸疗法差点没把房子给点着。 谢欣怡两姐妹怕了,干脆把要求降到了最低,让谢母没事儿的时候多出去走动走动,多跟人接触下,锻炼一下交际能力,顺便也把时间打发了。 谢母内向惯了,一开始俩女儿拉着她出去跟街坊邻里打招呼时她还有些放不开,后来被隔壁申大娘拉着,慢慢就习惯了。 有天她去申大娘家串门,见人申大娘踩着缝纫机三下五下就给自家孙子做了件衣裳,谢母新奇,想着自己来京市这么久了,还没亲手给小月儿做过什么,于是就上手试了试,没想到还行,虽做的没申大娘好看,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谢母起了兴趣,天天泡在申大娘家,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赶在小月儿过周岁生日时,给孩子做了件时髦的连衣裙。 连衣裙的款式是谢欣怡根据后世小女孩连衣裙做的,泡泡袖,小翻领,大大的裙摆一转就能飞起来,可把小月儿给高兴坏了。 小妮子穿上裙子,学着谢欣怡的模样原地转了圈,然后又跨着还走的不是很稳的步子去门厅穿衣镜前臭美了下,最后带着笑的合不上的嘴,在谢母脸上留下了大大的一个吻。 “谢~姥~姥。” 孩子词汇量还不是很大,但谢欣怡和文淑华每天都会教她,所以在很多同龄人只会叫爸爸妈妈时,小月儿已经会叫爷爷奶奶姥姥了。 谢母听的喜上眉梢,抱着孩子好半天都舍不得撒手,顾颖和小妹看了,忍不住跟谢欣怡开起玩笑。 “嫂子,你看李姨来了,我妈就好孤独,你和我哥是不是该考虑考虑跟她老人家再生个玩伴?” “对对对,生孩子要趁早,你看文姨有颖儿姐和姐夫两个孩子多幸福。” 孤独且幸福的文淑华此时正在厨房和王妈一起准备今天的家宴,听两孩子在跟谢欣怡做思想工作,拿着锅铲子就反驳道:“你俩是不是见不得我轻松一下,我这带了小月儿这么久,好不容易把亲家母盼来搭把手,你们俩又给我安排上了?” 文淑华对着俩人一顿怨,借着玩笑说出自己绝不催生的想法,而后又一本正经地说了自己为什么不催生的原因。 “你嫂子怀小月儿的时候受了多少罪,你们没生过孩子不知道,可我清楚的很,那是好受的吗?” “可,好像,我嫂子怀孕的时候,我哥更难受。” 顾颖抓住疑点小声嘀咕了句,结果文淑华直接怼道:“那是他应该的,谁叫他是爸爸。” 应该的爸爸顾屿:“……” “可嫂子生的小月儿实在太可爱,我还想再要一个可爱的小侄女,小侄儿也行。” 顾颖知道她妈这边过不到关,干脆直接抱着谢欣怡的手撒起了娇。 “要想生,自己生!” 结果没起效,她妈又拿着锅铲指了指她。 也想要小侄女的小妹害怕被牵连,在文淑华看过来时,连忙摆手自证,“我不要小侄女,我自己生。” 调皮的话引来众人哄笑,顾雅兰也加入催婚队伍,催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张新谈对象的顾颖,又连同文淑华一起催起了自家两个女儿。 正在一旁逗趣孩子汪佳汪燕:“……” 没说话都能躺枪,不愧为顾家的催婚高手。 两个女孩红着脸没接话,被文淑华和顾雅兰集体炮轰的顾颖最终招架不住,只能灰溜溜去找张新那个出气筒出气去了。 第88章 接年 由于今年是谢爸去世十年, 所以小月儿的周岁顾家没有大办。 就请了大姑一家,谢母和小妹,还有就是不请自来的张新。 大家吃了顿便饭, 聚在一起热闹了下。 席间顾雅兰有意无意问起顾颖和张新的事, 顾颖不回答, 张新偷偷看了几眼也不敢多说话。 上次在大姑家他就多说了几句, 顾颖回来一连好几个月没怎么理他, 这次大姑又埋了坑,张新变聪明了,只埋头吃饭, 然后把桌上每道菜都夸了个遍,唯独绕开了大姑的这个问题。 见又是个怕老婆的, 顾雅兰和文淑华相视一笑。 不再问他俩的事,转话题问起了在沪市的张娟。 “娟子应该要结婚了吧, 上次你妈打电话来问了我不少结婚该准备的东西。” “快了。”张新嘴里包着肉, 囫囵回了句, “马大奎去年就打了报告, 啥时候批下来她们就啥时候回来结婚。” “回来结婚?” 谢欣怡听了一耳, 疑惑为什么刚去那边工作没几年的张娟要和马大奎一起回来, “回京市吗?” “对,回京市。” 张新又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旁边顾颖接过话解释, “张叔还有两年就会调回京市,张娟肯定要跟着张叔她们回来, 马大奎无父无母的,当然要以娟儿为重。” 顾颖说的女权,张新听的直点头, “她们结婚报告已经打了,回来补个席就行。” 结婚报告都打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看来张娟这次过去跟马大奎相处的还不错,不然以罗姨和张叔的高标准,不可能这么快认可俩人的婚事。 “马大奎比我妹大那么多,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不是看在他踏实对娟儿还好的份上,我爸妈也不会同意。”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张新也直接说出了他父母的想法。 父母不希望子女多有出息,就希望她们能过踏踏实实安安稳稳过一生。 马大奎的条件跟张娟的确不相配,但找另一半不能光看门当户对,最主要的是看那个人。 要看那个人的三观,看他的人品,看他做人的底线原则是什么,能不能担事,有没有责任心,还有最重要的,护不护得住张娟。 男人必须先有护妻之意,才会有妻子的顾家之情,两者皆有,夫妻才能和睦长久。 顾家人为张娟终于找到良配感到高兴,文淑华还开玩笑说自己要开始提前准备贺礼了。 大伙哄笑,笑完后谢欣怡又问起了张娟工作的问题。 若她没有记错,过完年后就会迎来知青返城高峰。 届时,人口陡增,工作难找,好多人都待业在家。 张娟去沪市前已经把百货大楼的工作辞了,若等马大奎的调令下来再回京市找工作,可能不大好找。 不过这原因她不好跟张新说,只说若张娟要回来的话,要尽早做打算。 就像她大姐,她也打算哪天去厂里问问欧主任,提前帮着打听一下厂里的临时工招工情况。 眼下还没有知青回城工作都不好找,可想而知等风声一起,市里各大工厂单位的岗位要被抢成什么样。 厂里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谢欣怡家没多的人给大姐占坑,也没本事跟那些有关系的人争抢,能做的就是先找个别人一开始都瞧不上的临时工。 只要你踏实肯干,临时工就有机会转正。 谢欣怡打算不走寻常路,然后找了个好时机,在联欢会开完后的第二天,找到欧主任问了明年的招工计划。 “家里有人想进厂?” 欧主任正在窗边打理她的花花草草,听谢欣怡问起临时工招工计划,她先回头看了看,没急着去翻计划表,只柔声问了句。 这一问,不像公事公办,更像是老辈子对下辈子的关心,简单的一句话,一下拉近了两人关系,谢欣怡笑了笑,“嗯,帮着先问一下,老在家里待着没事儿干也不行。” “那肯定。”欧主任洗了洗手去书架上拿出计划表翻了起来,“年轻人有手有脚的,不出来干活,一直待在家里算什么事儿。” 欧主任是厂里出了名的铁娘子,年轻时敢做敢闯,去过不少地方,生下矮尺子后,男人出轨,她不顾所有人反对跟男人离了婚。 要知道,那年代,你不婚不育会被人说不孝,离婚更是会被人说是不安分,光外人的口水都能把你淹死。 可欧主任不在怕的,上午离婚,下午就直接把孩子的名字改成了跟她姓,然后一个人边带孩子边工作,愣是从一个基层员工干到了现在的厂区领导。 之前听到欧主任的这些传说时,谢欣怡就对这样的一个传奇女子佩服不已,后来经过几次接触合作,还听说欧主任在背后帮她说了不少好话,她对欧主任更是尊敬有加。 知道欧主任这人最讨厌年轻人不上进,所以来问临时工招工计划前,谢欣怡就想好了借口。 他没说是给准备回城的大姐问的,只含糊说家里有个待在家不求上进的人。 因为不知道大姐自己有没有打算,她没有把话说死,把要找工作的人设立成不求上进的人,一来欧主任这边说的过去,二来若大姐回城后不想来厂里工作,她也好拿不求上进的人设来说事。 “临时工每年都会招。”欧主任示意谢欣怡坐下来说,“不过招的人数不定,被分到哪个班组,最后能不能留下来也不确定。” 谢欣怡点头,“嗯,这个我知道。” 她就是来打听下有没有,有多少,能不能先报名,至于分到哪个班组,最后留不留的下来,这点不是她能控制的。 欧主任看了看计划,“明年,计划招工,二十人。”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24节 “二十人!” 比今年整整少了一半多。 谢欣怡轻叹了口气,“可以先报名吗,欧主任?” 人数少,她只能看看能不能先下手为强。 “报名时间还没到。”欧主任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应该过年后去了,到时候厂里会发通知。” 欧主任做事最讲究公平公正,这点谢欣怡清楚,所以她自己来问,没让刘老帮忙,怕的就是让双方为难。 眼下了解到招多少人,大概什么招,怎么报名就够了,欧主任已经算是给她开了后门,下来的事就得靠她自己了。 谢欣怡谢过欧主任,下班回家后就给大姐写了一份信。 自从上次大姐帮忙问到高何的事后,两姐妹的往来就比之前多了些。 来信重大姐会跟她说些乡里的事,她也会给大姐回信说自己生了小孩,小团子叫什么,多好玩那些。 还有在京市买房,把谢母接上来住的事,她也跟大姐说了。 只是这次她学会了报喜不报忧,并没有说谢母昏迷的事,只说果子巷的房子她用最大的锁锁起来了,能用的东西也搬了上来。 大姐在回信上给她画了个大大的赞,两姐妹隔着信纸相谈甚欢。 这次招临时工的事,谢欣怡没在信上说,只问了大姐最近在乡里的情况,然后从大姐的回信里寻找有没有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过好像…跟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大姐的回信中,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和从前一样,她每天不是扛着锄头下田,就是挑着粪桶去浇菜。 难不成她把时间记错了? 谢欣怡纳闷,后悔自己当初没把文科学好非要去学什么理科,还以为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结果到了这年代,啥用也没有。 她依稀记得知青大量回城就在今年年底的样子,尽管大姐下乡的村没什么变化,但谢欣怡还是留意着厂里的公告栏。 临近年底,她们厂开始了年前的盘库工作。 谢欣怡闲的没事儿,每天在各个车间和公告栏之间游荡,时不时转到冰棍班陪刘大姐他们唠唠嗑,帮帮忙。 昨天陈大把库房里大样的东西全都整理归纳了下,今天刘大姐和小蒋盘起库来就轻松了许多,下午不到两点,俩人就把小库房的原材料盘出来交给陈大去统计了。 谢欣怡坐在小库房门外的板凳上,陈大前脚刚走,刘大姐就凑到她耳边低声八卦:“陈大家里好像跟他说了个对象,昨天我看陈大他妈带着个二十多岁的丫头跟陈大一起在供销社买东西,都是些日用品,还絮了新被子,看样子是要常住。” “又来?” 小蒋听了一耳朵,放下手里的原材料,也搬个凳子坐了过来。 “我记得咱们最忙的时候,陈大哥他妈就送了一个人过来,陈大哥好不容易把人哄回去,这才过去几个月,又送一个来。” “这是送来的第二个人了?” 谢欣怡前段时间来车间的次数不多,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那可不是。”了解情况的刘大姐替陈大不值,“每送一个来,就让陈大买东西,陈大不买,他妈就拿人家这么远把闺女送来不能让人吃亏说事儿,上次那个,听说陈大把人送走的时候还给了一百块钱作为路费。” “一百块!?” 这次不止谢欣怡,就是小蒋都忍不住惊讶出声。 一百块呢,都可以当一些地方的聘礼了。 虽说陈大升了班长,每个月工资能拿七十多块,但他还有三个女儿要养,大丫高中,二丫初中,就连小丫也在今年上了小学。 三个孩子,三张嘴,醒了要吃,冷了要穿的,陈大每个月七十多块的工资,三爷子要多省吃俭用才能省下来一百块,陈母随便找个人、随便找个借口就给陈大骗走了,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小蒋听不下去,谢欣怡也没想到陈家人会这么无奈。 上次陈大受伤,他们被谢欣怡编的话吓的连夜卷铺盖走人,生怕陈大赖上他们,债主找他们要钱。 陈家人算盘打的精,计算着这么久过去了,陈大应该把债还清了,于是想到用说亲这招来探陈大虚实,结果还真把陈大这个大鱼给炸出来了。 买了那么多实用的东西,临走的时候还给了一百块当路费。 陈大大方,正好落入陈家人套路。 其实这事儿也不怪陈大老实,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把仙人跳用到了自家儿子身上。 人说防火防盗防闺蜜,谢欣怡觉得应该再加一个,还要防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是有多缺钱,主意都打到了自家儿子的婚事上。” 刘大姐忍不住感叹,对陈家人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小蒋拖腮沉思,“你说陈大哥他知不知道他家人在骗他的钱?” “肯定知道呀!”刘大姐不疑有他,“他又不傻,跟那些人生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小蒋就不明白了,“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钱??” 这个,刘大姐就不清楚了。 她猜测应该跟三个丫头跟人跑了的妈有关,但也仅仅只是猜测,毕竟这是人陈大的私事,他们作为外人能说、能帮就是不能问太多。 问多了不好,刘大姐就把自己猜测说了下。 关于陈大的前妻,谢欣怡也是第一次听说。 之前只知道陈大前妻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生下三丫后不久就跟人跑了。 眼下刘大姐说起陈大这个前妻,还有什么往上几代是近亲,说她看着本本份份的一个人,结果竟婚内搞破鞋,生下孩子没多久就跟人跑了。 她跑了的第二天,她娘家人还找到陈大,让陈大给交代,结果没讨到好,后来他老家那边还渐渐流传出了他虐待妻子的恶名。 虐待妻子? 这罪名安的,还让不让过了。 这时代,你说一个男人是刺头可以,说他是二流子也行,再不济你说人是流氓都还有救。 你说人结婚后虐待妻子。 这是有多大的仇才给人安这样的罪名。 谢欣怡想不通,也一点不信陈大会是那种人。 虐待妻子,陈大平时连跟女同志大声说话都很少,更别说虐待动手了。 她冷嗤这些人说话不动脑子,也大概猜到了陈家人拿婚事来逼迫陈大的原因。 借着给陈大说亲的幌子,抓住陈大穿鞋的怕光脚的心理,怕陈家人来厂里闹事让他丢了工作,陈大只能无条件顺从。 刘大姐也这样猜测的,所以那天她在供销社看到陈大后,并没有上前打招呼。 陈家人知道陈大在意什么,现在巴不得陈大厂里同事往上凑。 只要有人往上凑,他们就能趁机给陈大施压,到时候陈大给的,可能就不是一百块那么简单了。 三人知道其中弯绕,愣是一点没想到,短短一年多时间,陈家人就又找到了压制陈大的方法,而且这方法跟上次不一样,谢欣怡他们根本无法插手。 不能帮陈大摆脱陈家人,谢欣怡和刘大姐几人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 好在找仙人跳需要花费大量时间,陈母这次找的和上次差不多也隔了个几个月。 数量不大,频率不高,有时候说亲对象也不好找,一年最多来两个,在没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前,谢欣怡他们能做的只有等。 等时机,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谢欣怡让刘大姐没事儿的时候多关注一下陈大情况,他们在同一车间,空闲的时候聊两句,不会有人怀疑。 “这我在行,放心。” 唠嗑打探情报,这可是刘大姐最擅长的事。 她应下,1978年的春节也如期而至。 由于谢欣怡两姐妹把谢母接到了京市,今年顾家也不用为了在京市过年还是去果子巷过年犯难。 这是谢母在京市过的第一个年,真正意义上的,在自己家的,特别开心的一年。 年三十,顾屿和谢欣怡带着蹒跚学步的小月儿聚在新家。 谢母做了一大桌的菜,有鱼有肉有鸡,全都是几个小辈爱吃的菜,还给小月儿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肉丸子。 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谢母抱着小月儿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菜,谢欣怡听小妹说着她们学校这段时间的趣事,时不时一旁的顾屿插上两句,虽没什么特别,但谢欣怡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安心。 就是,缺了大姐。 谢母可能也察觉到了,尽管有外孙女陪着,谢欣怡还是看到谢母趁着去厨房添菜的时候偷偷抹了眼泪。 每逢佳节倍思亲。 在外乡的人会思念亲人,在家的人又何尝不睹物思人。 阖家团圆的幸福时刻,别说谢母,就是谢欣怡这个和大姐没什么交际的人都会想念。 谢母她想大姐,谢欣怡并没有故意扯开话题让谢母不要去想,反而和小妹一起,边回忆从前和大姐的过往,边畅想大姐若是回来后的日子。 “你说。”谢母看了看外面白茫茫的院子,“你姐她在那边冷不冷,饿不饿?” “你说,她真的会回来吗?” “会!”小妹擦了擦眼角的泪,“高考都能恢复,大姐她一定能回来。” 这话小妹不止一次说过,因为在她心里,高考这件事都能实现,其他的事肯定也能实现。 她安慰谢母,也拿这话给自己洗脑,似乎心里没底又怕谢母不信,她还特意转头问了谢欣怡。 “二姐,你说对不对?” “对!” 这时候谢欣怡可不能掉链子,尽管她心里也没什么底,但她必须配合小妹给谢母吃好定心丸,哪怕谢母不信,她也必须把这事儿给说死了。 她给谢母举了很多例子,全都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最后全都实现了。 比如她工作上的事,比如小妹考上大学,比如他们搬来新家。 “妈,你得相信,好事一定会降临我们家。” 不停给自己暗示,不停给自己洗脑,只有这样,老天才能听见你的心声,然后帮你实现愿望。 谢欣怡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在劝说谢母时还是不得不迷信一下。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25节 她和小妹你一句我一句,总算在接年前让谢母露出笑脸,并坚信了大女儿肯定会回来的事实。 零点钟声响起时,顾屿带着她们一起去外面接了年。 一万响的炮仗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把周围一千响、两千响的全都比了下去,隔壁申大娘儿子出来接年时,忍不住朝顾屿竖了个大拇指。 “你这得五千响吧?” “不止,一万。” 顾屿难的露出笑脸,边看还在噼里啪啦作响的炮仗,边跟申大娘儿子炫耀。 那小孩子行为,看的谢欣怡直想笑。 刚才抱着一万响炮仗往家里走的时候,也不知是谁皱着眉看了炮仗好几眼。 一万响,沉肯定是沉的,但羡慕的眼光也是真的。 见申大娘儿子不住的朝他竖大拇指,谢欣怡猜测男人的尾巴肯定都翘到了天上去。 男人的尾巴的确翘到了天上,等一万张炮仗放完,他还拉着谢欣怡两姐妹去路边捡起了那些没响的拆开冲火花玩。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 谢母抱着小月儿站在门口,看三个孩子笑闹,她边笑着嗔了句,边问怀里的小月儿,“爸爸妈妈是不是跟小月儿一样?” “一样,跟小月儿一样,嘻嘻。” 一岁多的孩子已经会说很多话了,见谢欣怡和小姨玩的开心,她也张开双臂几次想要离开谢母怀抱冲过去。 “危险,小月儿和姥姥就在这里看,好不好?” 谢母出声稳住孩子,可这么小的孩子哪能经受得住诱惑,七拱八拱的就想下去,谢母只好从包里拿出新买的大白兔糖剥开喂给外孙女。 “乖,我们就在这里看。” 有了糖的小月儿不再闹,嘴里包着糖,眼睛看着起不远处的三个人,见火花四起,她也跟着挥舞着双手欢呼。 “哇……” 可爱的模样惹来领居们的关注,大伙夸着孩子,互相道着新年好,可比在果子巷时热闹祥和多了。 谢母熟络地跟大伙打着招呼,顾屿注意到了,火花亮起的那刻,他很谢欣怡说:“咱妈比之前更爱笑了。” 可不是,不止比从前爱笑了,还比从前开朗了不少。 谢欣怡看着站在灯光下的谢母,缓缓凑近男人,然后在一浪盖过一浪的鞭炮声中,贴在他耳边柔声对他说道:“谢谢你,顾屿。” 第89章 算账 谢欣怡谢顾屿, 是谢男人一直站在她身后支持陪伴她,也谢男人什么事都以她的感受为重。 买房、接谢母上来,还有每年过年都把她和她的家人放在第一位。 所以顾屿趁谢母她们不注意悄悄在她耳边问具体要怎么谢她时, 谢欣怡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直到谢母把孩子抱回房, 狭小的房间就剩下她和男人, 谢欣怡才发现自己又着了男人的道。 因为平常她们很少过来过夜, 当初选房的时候, 谢欣怡就选了几间房中最小的一间,既作为客房,又作为她们回来歇脚的地方。 房间很小, 放下衣柜、床和书桌后就只剩下过路的地方,而且床还是谢欣怡特意找木匠定做的一米四的小床。 这年代没有成品床, 全是找木匠师傅打的,而且跟后世不一样的是, 现在没有一米八乘两米或一米五乘两米的说法。 打床还是按老式的尺来算, 一般是4尺, 大概就是现在的1米3左右的床, 大一点的做5尺, 差不多1米七宽。 在顾家, 谢欣怡和顾屿的房间大,所以文淑华给她们做的就是5尺的床。 新家这边,房间实在太小, 想着她们在这边住的时间不长,便打了个4尺的床。 小月儿不跟她们睡, 1.3米的床其实也还好。 打了个床,谢欣怡还在床尾放了个小书桌,可以用来写点东西, 也能放点洗漱用品护肤品那些。 顾屿锁门的时候,她正坐在书桌前往脸上涂雪花膏。 顾屿走过来,在她颈侧吻了一下,“我锁门了。” 谢欣怡当然听到了那咔的一声,不过那要怎样? 她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水杏眼睛含着笑,柔软乌黑的头发从男人脸上轻轻划过,只一瞬,顾屿的黑眸就沉了下去。 女孩模样实在太过撩人,可她自己不觉得,此时的她坐在凳上,高昂着的头刚好将她修长的脖颈和锁骨展露出来。 正准备问男人锁门了又怎样,下一秒顾屿的手就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男人箍着她,几分钟后可能察觉到了她有些不舒服,手慢慢来到她腰间,下一秒谢欣怡就被他高高举起,都没等她反应,男人就一路往下,直接将她送上了顶峰…… 搬来新家后的第一个春节,谢欣怡见识到了男人的无赖。 守岁让他守的带了颜色,还说话不算话,眀眀说好最后一次的,结果都不知道几个最后一次了都还在闹。 亏的她选的房间在最后面,跟谢母和小妹的隔了一个通道,不然就顾屿昨晚弄出的动静,她今天估计都见不得人了。 今年守岁是谢欣怡守的最累的一年,第二天睡到差不多快中午的时候才拖着酸痛的身体起来。 谢母只当她是平日工作累了,年初一的也没管她,自己给小月儿做了饭,然后一大早的就带着孩子出去溜达了。 谢欣怡起来的时候,顾屿已经把饭热好了。 小妹今天约了同学出去玩,一大早就出去了,眼下家里就只剩她和男人两个,想着新年第一天,谢欣怡没给男人冷眼,只是男人递给她筷子时,她扶着抬不起的手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 “对不起。” 顾屿放下筷子,绕过去赶忙帮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臂。 认错态度倒是挺诚恳,谢欣怡便暂时原谅了他这个始作俑者。 喂她吃完饭,俩人一起去外面找带娃溜达的谢母,路上有认识谢欣怡的街坊同她打招呼。 谢欣怡停下来与人寒暄,而顾屿就站在一旁,样子冷冷的,话也不说,搞得对方有些发怵,道了句“过年好”后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刚走不远,谢欣怡就听人说了句,“小谢挺和善的一个人,怎么找了个冷脸怪?” 冷脸怪! 谢欣怡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了声。 她看了旁边大过年还面无表情的男人一眼。 别说这形容还挺贴切。 也不知领居这话男人听见没有,反正听她笑出声时,男人还一本正经地问了她一句在笑什么。 谢欣怡摇头没说话,去申大娘家找到了串门的谢母。 申大娘在谢欣怡她们买房的时候就见过顾屿,后来男人来收拾房间时,申大娘不止一次给俩人送水送吃的来,对顾屿这个冷脸怪,大娘没别的街坊那么陌生,对他倒是热情的很。 昨天做团圆饭的时候,谢母把顾家带来的大虾给申大娘孙子拿来了不少,眼下见谢欣怡和顾屿难得到家里来,申大娘就把家里用来招待贵客的零嘴都拿了出来。 申大娘和大儿子住在一起,大儿子今天回他媳妇家去了,留下不到两岁的小儿子在家,刚好和小月儿做玩伴。 俩孩子脱了鞋在大炕上玩着玩具,申大娘则和谢母说着家长里短。 没手机,没电视,谢欣怡却感到比在后世的气氛充实有趣。 听谢母和大娘摆过去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今年年三十和初一在谢欣怡家过的,初二到初八就开始了走亲访友模式。 好在顾家直系亲属不是很多,小姑不在,就大姑一家,还有就是文淑华娘家那边。 大姑家,谢欣怡初三和顾家人一起去转了下,初四的时候带小月儿一起去文淑华娘家看了看老爷子。 文淑华娘家情况复杂,谢欣怡刚嫁来顾家没多久就听顾老太提过,说文淑华不爱回家的原因,主要是家里兄妹间关系太复杂。 文老爷子跟顾老爷子是老战友,后来分配的军区不同,来往也是在文淑华和顾豪庭结婚后才有的,但也不密切。 两老人性格不合,志趣更是不一样,特别是家庭责任感。 文老爷子不是京市本地人,当年在乡里生下两儿两女后去当的兵,后来在部队领导介绍下认识了文淑华她妈,瞒着对方生下文淑华,然后乡下女人病重,文老爷子就把几个孩子接了上来。 上面几个哥哥姐姐跟文淑华不是一个妈生的,到京市后跟她一直玩不到一块,还明里暗里说文淑华她妈是破鞋。 这些事文老爷都知道,但他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前文母在的时候文淑华还会看在母亲的面上有所顾忌,后来文母病逝,文淑华又嫁到了顾家,跟文家那边联系就更少了。 除了每年过年会带着顾屿顾颖回去探望一下,其他时候都是她自己拿着过节礼去走个过场就回来了。 去年小月儿小,文淑华没让谢欣怡两口子跟着过去,今年小月儿满周岁了,文淑华就把她当作新娃娃带回了文家。 礼物是过年前就买好了,谢欣怡之前结婚第一年的时候和顾屿一起来过他姥爷家,那时就见过文家所有的人,眼下再次来到这里,还是跟第一次一样,有些不自在。 不比在顾家,她安静坐在沙发上,文淑华抱着小月儿一个一个给姑爷爷姑奶奶拜年,顾屿坐在她旁边,一会儿给她递个水果,一会儿给她抓把糖,倒一点也不客气。 “客气什么?”走完过场,拜完年出来,文淑华摸了摸小月儿胀鼓鼓的荷包,“你跟那群人客气就是对她们的不尊重,对吧,小月儿?” 谢欣怡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被塞的满满的荷包还有身旁男人手里都快提不下的东西,有些恍惚。 他们去文家,到底是拜年呢还是打劫? 提去两口袋礼物,回来十口袋东西,文家人只要跟文淑华客气说这个那个谁谁谁给的,有多么多么好吃,那文淑华就不跟她们客气,高矮都要拿一点走。 打秋风打到自己娘家,不是说这个自家媳妇喜欢,就是说那个自家孙女最爱。 借口找的让人无法拒绝,把文家那几兄妹搞得都不会说话了。 想到送她们出门时,文家那几兄妹的脸,文淑华长舒了一口气,大呼痛快。 “心里憋了起,就该时不时算算账。” 她逗着怀里的乖孙,“还让咱们小月儿也小发了一笔财。” 新娃娃要给大红包,这规矩后来顾屿才给谢欣怡解释,因为当时男人正要跟她解释的时候,谢欣怡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这上面。 从文家出来,她们一路沿着小路往回走。 这条路跟百货大楼那条路平行,不过一个连接前门,一个连接后门。 军区家属院坐落于后面,她们今天便抄了条近道,哪知道刚从文家出来没多久,谢欣怡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婷婷!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26节 她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市? 谢欣怡晃到谢婷婷和一个男人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她们一前一后走到拐角处,谢婷婷挽着那男人肩膀往右拐时,她才看清。 方圆脸,塌鼻梁,那不是谢婷婷又是谁? 谢欣怡实实在在看了好几眼,确定走在自己前面的就是谢婷婷后,回到家她立马给大姐去了个电话。 一个本还在乡下接受教育的人突然出现在京市。 谢欣怡有种预感,知青可能已经开始回城了。 大姐电话是村里大队部今年刚装上的,大姐跟村支书媳妇关系好,人偷偷给了她号码,让她若有什么急事可以用,大姐上次来信的时候就把号码写在了信尾。 电话刚接通的时候,大姐那边还有些不确定。 “大姐,我是欣怡。” 谢欣怡反复重复了几遍这句话,她才后觉过来。 “欣怡呀,有事吗?” 谢欣悦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点点沧桑,又因为担心电话费太贵而显得有些急切,跟记忆中那个爽朗活泼的大姐偏差太过明显,谢欣怡愣神了会儿,片刻后才想起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忙开口道:“姐,这段时间你有没听跟你一起下乡的知青们说过什么?” “说什么?” 对面谢欣悦还以为二妹找她有什么急事,一时没听清,等回过神来后立马又低声问了句,“你在市里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反应很快,几句话就明白了谢欣怡的意思,倒跟印象中的大姐一样,不愧是果子巷出了名的奸老大。 谢欣怡没什么好瞒的,就把自己在京市看到谢婷婷的事给大姐说了。 “前不久谢建军还来问我知不知道谢婷婷的下落,结果今天我就在市里看到了她。” 人烫着最时髦的发型,穿的是百货大楼新上的大衣,跟上次在郊县看到的谢婷婷不同,所以第一眼谢欣怡都没把她认出来。 模样精精神神的,还和男人大大方方挽着手走在大街上,虽说那是条小路,但路过的人也不少。 若谢婷婷真是从哪个村偷跑出来的,不可能这么高调。 而且这还是京市,天王老子的脚下,哪怕她胆子再大,也不会傻到往枪口上撞。 她把自己想法跟大姐一说,对方在一阵短暂沉默后直接回道:“我待会儿就去支书家一趟。” 谢婷婷不傻,她不会是往枪口撞,她一个下乡知青这时候无所畏惧出现在京市街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不怕。 不怕被发现,更不怕被抓。 她不怕,说明什么,说明上山下乡政策放开了,说明谢欣悦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城里了! 大姐一点就透,都不用谢欣怡提醒,她就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姐,我在我们厂给你占了个临时工的位置。” “好,我待会儿跟支书说。” 谢欣怡想了想,“还有妈的户口已经落到了京市,你拿笔记一下具体地址。” “好,你等我下。” 嘈杂的电话声中,谢欣悦握着听筒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时隔六年,终于,终于,她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回到阔别已久的家。 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听见谢欣怡用尽量平稳的声音一字一句告诉她新家的地址,告诉她回城工作的单位名称。 把这些先记下,待会儿去问村支书的时候才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两姐妹心里虽有猜测,但还是需要去找支书确认。 知青回城,政策支持是一方面,村里放不放人,什么时候放人更为重要。 谢欣怡后世看过一个记忆深刻的年代剧,说的就是这个时代的知青,在别人都能大量回城时,她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最后把自己都出卖了却还是没能回到城里。 她让大姐去支书家的时候好好说,尽量把话说全了,把自己态度拿出来,看那边怎么说。 谢欣悦满口应下,说隔天这个时候一定就给她回话。 于是谢欣怡第二天推了所有事等在电话前,结果到了晚上都还没接到大姐回话。 她慌了,正想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下一秒电话铃就叮铃铃响了起来。 “欣怡。” 电话那头,大姐声音带着失落。 “村支书说,说,我们回不来了。” 第90章 绝望 回不来!? 什么叫回不来? 谢欣怡握着电话, 焦急问起了大姐情况。 “支书说,上面还没有通知下来。” 不仅没通知,连风声都没听到过一句。 昨天谢欣悦接到二妹的电话后就紧赶慢赶去到了村支书家。 因为支书女儿跟她差不多大, 平常最爱听谢欣悦讲城里的趣事, 再加上有次她被村里二流子欺负, 谢欣悦挥舞着锄头帮她赶走了那帮人, 支书媳妇对她也比对其他知青好。 这几年, 她跟支书家走的近,和支书女儿更像是亲姐妹一样。 支书家把她当亲人对待,平日没人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也是希望她早点回去。 她们觉得谢欣悦不应该在这里浪费光阴, 所以当她着急忙慌找到支书问回城的事儿时,支书是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政策终于有了松动, 难过他们村还没收任何消息。 怕耽误谢欣悦,支书甚至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镇上打听消息。 镇上没有消息, 他又蹭了个到县里的车, 一圈问下来, 晚上摸黑了才回来, 问到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镇里没听说, 县上也没接到通知。 支书折腾了一天, 好消息没带回,倒带回了让他管好知青别瞎打听的任务。 管好知青。 管了这么多年,支书比知青还希望她们能返城。 这群孩子不容易, 他平日也是能帮则帮,特别是欣悦这孩子。 只说还记得她刚来村里的时候, 每天早上虽肿着眼却坚持第一个到集合点。 来之前连锄头都扛不起的女孩,愣是在一年后学会了犁地,播种, 插秧。 谢欣悦不像其他知青,来村里这么久,她从没在任何人面前喊过累,叫过苦不说,连想家哭泣都是背着人偷偷的,生怕别人看见。 这几年,她尽量让自己融入这里,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说,可支书却看的出,她心里始终抱有希望,虽不知道这个希望什么时候能实现。 但那天得到还不能回城的消息,支书第一次在女孩脸上看到了失落。 “要不再给你妹妹打个电话问问,会不会搞错了?” 他劝慰女孩,谢欣悦也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二妹看错了,或是,她们俩都想错了。 谢婷婷不安分,她从小就知道。 当初小妹写信告诉她谢婷婷把娃娃亲婚事推到二妹身上,自己死活都要下乡时,她一度以为谢婷婷脑袋进了粪水。 后来这件事得到谢母和二妹证实,她虽还是不理解,但选择尊重。 谢婷婷不安现状,一直都是心比天高,她清楚这种人不可能在条件艰苦的村里生活下去,所以二妹会在京市看到她也不足为怪。 可能她和二妹真的想多了,电话接通后,她先把支书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下,又问到二妹,会不会是她看错了,亦或是,谢婷婷和上次一样,是从村里逃跑出来的。 “我确定没看错,就是谢婷婷。” 电话里,二妹很肯定。 她这个妹妹的性子她最了解,不像小妹那样急躁,做事也很有分寸。 若她确定没看错,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谢婷婷是逃跑出来的。 “这个也没可能,如果她真是逃跑出来的,不可能毫无顾忌地走在大街上,还挽着一个男人。” 说起在大街上看到谢婷婷的那幕,谢欣怡又细细跟大姐分析了下。 大姐的担心不存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像支书说的那样,通知有延迟,还没下达到她们村。 “那,那我再等等。” 谢欣悦又重新燃起希望,谢欣怡又跟她交代了几句,两姐妹才挂了电话。 因为回城的事,之前很少交集的俩人距离渐渐拉近。 这事儿谢欣怡打算暂时不告诉谢母,毕竟还不知道大姐能不能回来,初八上班那天,她到厂里报道后就先去公示栏前转了一圈。 距离上次打听过去了二十天,担心有变化自己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她还去车间找刘大姐打听了一下。 刘大姐是厂里八卦组组长,好多领导不知道的事,在她这里都能打听到,屡试不爽。 特别是那种带点隐秘又小动作的事,刘大姐比任何人的消息都还灵通。 谢欣怡想找刘大姐问一下厂里有没有人已经开始私下活动,结果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活动,今天一早我听说已经好几泼人去办公室找欧主任了。” 才第一天上班,这些人就开始有所行动,说明人家已经得到了消息,那她和大姐就没猜错,上山下乡运动应该快结束了。 厂里今年招的临时工不多,欧主任对来找她的人说的都跟谢欣怡同样的话。 关注公告栏的招工信息,等报名的时候领取报名表,录用信息会在十五天后公布在公告栏上,所以找她没用。 谢欣怡清楚这一点,只每天留意公告栏,没再去麻烦欧主任。 在招工通知没出来前,她一直和大姐保持着联络,就怕中间出纰漏误大事,不过还好,在公示栏前转了二十八回后,厂里终于出了通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27节 谢欣怡第一时间去办公室拿了报名表给大姐报上名,然后下午下班后立马给大姐说了这个消息,让她务必随时关注村里消息。 他们时间不多,报名五天加定下来下来十五天,就二十天的时间,也不知道大姐村里能不能及时收到通知。 知青回城,要不因病,要不有工作。 病,大姐精精神神了这么久,突然装病或是故意受伤是不可能了,能回来的唯一途径只有工作回城。 时间卡在那儿,大姐她们村必须在这二十天内收到信息,否则错过这次机会,她们就得等厂里来年的招工,或者谢欣怡托关系在其他单位给大姐重新找个工作。 其他厂,谢欣怡不认识,而且托关系,她一没关系,二不想麻烦顾家的,所以只能尽量抓住这次机会。 她和大姐做好准备,但世事难预料,国辉食品厂临时工招录名单下来的那天,大姐那边仍没有半点消息。 谢欣怡无奈,只能将名额让出,欧主任去发通知那天,还好奇问了她怎么没见她家人名字。 “在家闲散惯了,谁说的话也不听。” 这个借口是她做的两手打算,没想到有一天还真用上了。 欧主任也没多想,只让她再劝劝,等明年招工的时候看会不会想明白。 谢欣怡应下,两姐妹失落的干什么都有点兴致缺缺。 厂里又开始了每年的新品研发期,谢欣怡白天跟着刘老穿梭在各个车间忙的脚不沾地,晚上回去还要担心大姐的事。 村里一直没有消息,厂里这边也没再出补招通知,她担心大姐会跟那些回不来的人一样,错过最佳回城期,所以一点也不敢懈怠。 大姐谢欣悦那边也是,自从错过二妹他们厂的临时工招工,她连干活都没了劲儿,天天不是朝支书家跑就是去给家里打电话。 神神秘秘还一再偷懒,从前那些看不惯她的同期知青就开始打小报告,还变着法的给她使绊子。 来村里几年,谢欣悦什么苦没吃过,面对别人的使坏,她一点没放眼里。 回城通知随时都可能下来,她没像之前那样跟那些人一般见识。 谢欣悦收起自己火爆泼辣的性子,随便那些人怎么惹她,她都秉着绝不节外生枝的态度,不还嘴,也不还手。 这些知青老早就见不惯她巴结村支书,做事有条有理还聪明,眼下见她被欺负了都不还手,便更加变本加厉。 坏话不再背着她说,专挑她在的时候当着她的面含沙射影。 欺负也不像之前那样暗搓搓使坏,而是直接上手,谢欣怡前面干好,他们就跟在后面破坏。 有次谢欣悦忍不住出口骂了句,结果对方直接对她大打出手。 躺在地上的时候,她想的最多的不是如何反抗,如何还手。 反而希望她们使劲点,最好打的她起不来,最好再来个残疾,这样她就可以因病回到家里去,二妹也不用为了她的事四处求人,天天担心。 谢欣悦想的极端,行为也逐渐趋向偏激,被打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起来后继续扛着锄头去地里行尸走肉。 二妹昨晚打电话来说,她们厂这批招的临时工,全都是多年前上山下乡的知青。 二十个,全都是,还有其他厂,暗地里托人找工作的把招工办的门槛都快踏烂了,可她呢,还在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 从前没有期盼的时候,她可以心无杂念的待在这里,什么都可以不想,可现在,越来越多的知青回城,而她还在这里,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可能会永远待在这儿也说不定。 人呀,心里一旦有了期盼,就会自乱阵脚。 期盼越大,失望越多,慢慢就会生怨怼,生嫉妒。 谢欣悦现在就是这样,控制不住的要这样。 想到那些回到家和家人团聚的知青,她就嫉妒的发疯。 乱了阵脚,生活和心境也变了,跟二妹打电话的时候都被她听了出来。 “算了,别忙活了,可能支书说的对,我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她破罐子破摔,让谢欣怡别再为她的事操心了。 距离头批知青回城,这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她们村不仅没收到通知,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谢欣悦不再抱期望,让谢欣怡也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二妹在食品厂干的很出色,这点她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 特别每年四月到八月,她总是忙的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信和电话。 说实话,她很羡慕二妹,但这种羡慕跟羡慕回城知青的不同。 二妹嫁了个好男人,还有自己喜欢的工作,能养活自己,还能给妈买房子,她发自内心的为二妹感到高兴。 现在有份工作不容易,二妹每天那么忙,谢欣悦不想她为了自己的事耽误工作,所以颓废完后,又拿电话费太贵做借口,说有什么事还是写信吧。 至于她回城的事,只能继续等消息,“我会随时关注,有变化了再给你电话。” 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 谢欣怡了解大姐性格,知道她不想麻烦自己,也没强求。 两姐妹达成一致意见,谢欣悦继续待在村里等消息,谢欣怡则和刘老一起开始了今年元宵的研发。 冻品车间因为有冰棍班做出的贡献,已经连续两年获得先进集体称号。 元宵班作为冻品车间的兄弟班,在崔军接手后也一改之前的懒散作风,变得积极团结起来。 从前的养老班组不复存在,为了维持冻品车间的先进名誉,俩班组的人互帮互助,夏天元宵班不忙的时候就去给冰棍班打下手,冬天冰棍班没事儿的时候也会帮着元宵班。 这不,冰棍班刚忙完今年的任务,见谢欣怡和刘老来元宵班了,就一人抓了把瓜子,来元宵班围观起了今年的新品。 上次红光食品厂和他们厂同时出了七个小矮人雪糕的事,最后被陈大发现了端倪。 尽管在招工的时候多了谨慎,但还是红光食品厂混进来了奸细。 一个临时工,故意带着红光食品厂早就研发出来的新品拿来给谢欣怡和刘老看。 因为造型奇特,谢欣怡一眼看中。 其实一开始那人带进来的是六个味道不同的小冰棍,后来经过谢欣怡改造,她结合到后世很火的七个小矮人冰淇淋,多加了一个菠萝味进去,又把配方稍稍调了下,这才有了七个小矮人雪糕。 因为研发权的下发,再加上之前出现过仿冒的事,厂里对新品配方管的很严。 除了提供新品想法的人,其他人基本碰不到配方过程。 红光食品厂可能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拿出自己的新品,用来敲开谢欣怡的门。 作为定品员,谢欣怡每天要看那么多新品,红光食品厂这次下了苦功夫,一个新颖却不完美的新品正和谢欣怡的意,还不容易引起怀疑。 谢欣怡把对方新品当成自家新品进行改进创新,给它加了兄弟,还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结果对方奸细全给拿走,还不谢的那种。 虽然谢欣怡把着最关键的配方,但还是抵不住人红光食品厂的坚持。 味道有差别不存在,这次人提前她们一步将一模一样的新品送到商业局,谢欣怡她们厂就是有再多理由,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陈大观察细微发现端倪,厂里找个理由开除了奸细,可这哑巴亏吃的刘老心里不舒服,谢欣怡和陈大他们更是气愤的很。 后来他们商量着在班组做出了改革,研发权可以下发,但自己做的新品自己负责。 小到外形,大到配方,若在新品上市前出现仿造品,那就是问提出新品人的责。 这办法听上去确实有点不近人情,但为了不再出现像七个小矮人雪糕那样的事,谢欣怡她们只能这样。 研发权下放,责任制也要跟上,当然荣誉感也不可或缺。 让提出新品的人为自己的新品负责,对她好,对厂里也好。 如果新品上市反响好,没出现仿品,那这份荣誉也会很提出新品的人挂钩,不仅有奖金,年底表彰大会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得个优秀或者劳模什么的。 这个提议很好,实施起来也简单。 今年冰棍班新品研发期间,不仅调动了班组成员的积极性,还从根源上杜绝了仿造品的出现。 刘老满意地哼起了歌,心情好了,眉头也不皱了,但人也变得更懒了。 这个夏天,冰棍班再创辉煌,等元宵班这边开始新品研发时,老师傅就当起了双手掌柜,研发上的事交给谢欣怡,让崔军全力配合她就好。 而刘老师傅本人呢,每天神龙见手不见尾,谢欣怡和崔军每次有事找他的时候都要围着厂里转好大个圈才能找到。 “我这是多给年轻人机会。” 无论谁问到他,刘老回答的永远是这句。 得到机会的年轻人有些无奈,特别是崔妈妈。 本来管一个车间就够累了,现在还要协助谢欣怡,他累的慌,等陈大他们班组来元宵班观摩时,赶紧抓住时机把任务甩了出去。 “现在全厂就你们最清闲,刘老说若小谢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你们上。” “好,没问题。” 陈大根本不知道自己上了崔妈妈的当,满口答应下来后就整日守在谢欣怡身旁,他能做的就绝不让谢欣怡动手。 谢欣怡闷笑,倒没拆穿崔妈妈。 让陈大有事做,不用早下班回去陪家里介绍的对象,陪不到对象,钱就花不出去,崔妈妈做了件好事,谢欣怡自然努力配合。 元宵班今年计划上新两个新品种,因为谢欣怡提出的责任制,班组成员积极性高,十多天不到的时间谢欣怡就收到了好几个提议。 没办法,任务重,时间紧,她只能让陈大留下来加班,一加就是大半个月。 陈母介绍的对象在家里着急,每天哄着大丫他们轮番来厂里带信。 借口挺多,一会儿肚子疼,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又想家的,谢欣怡统统拿厂里忙陈大走不开给堵了回去。 大丫他们来的时候,家里对象给个糖,到厂里后,谢欣怡更是拿雪糕让他们坐在车间慢慢吃,不吃上个两小时绝不回去交差,把陈母介绍的对象给气惨了,把刘大姐给乐惨了。 “知道你点子多,没想到这么多。” 还这么损。 哦不,有效。 谢欣怡每天不是“指挥”陈大做这,就是“安排”他做那,早上最早一个到班组,早上最迟一个回家。 陈母介绍的对象在京市待了一个多月,啥好处没捞着,还需要帮着陈大照顾三个丫头。 气不打一处来,可没拿到钱又不得不坚持。 陈大没了带娃担心,全身心都用在当谢欣怡助手的上面。 元宵班提出的新品很多,谢欣怡从中选出了三个,两个拿去定价,一个用作备选以防万一。 拿去定价的两个,一个是矮尺子研发的红糖花生元宵。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28节 将之前的红糖馅的元宵和花生馅的元宵相结合,寓意更加吉祥,口味也得到最大满足。 这点子是矮尺子根据她妈习惯,也就是欧主任提出来的。 他说她妈喜甜,又特别喜欢花生的香味,每年过年都要买两袋元宵,一袋红糖味,一袋花生味,然后全部煮出来,混在一起吃。 喜甜的人基本都喜欢花生的香,矮尺子说他过年的做过调查统计,谢欣怡也觉得这想法不错。 不用太大改动就可以兼顾两种口味,销量上也能同时抓住喜甜和喜香两种人。 谢欣怡用两天的时间给矮尺子的新品做了最终改良。 还有一个新品是新转正的临时工提出来的,豆沙馅元宵。 想法来自谢欣怡今年的红豆、绿豆雪糕而来,做法简单,寓意也好,就是没什么吸引人的特色,谢欣怡经过再三考虑,最好给改成了低糖豆沙馅。 豆沙软绵,适合老年人群,但老年人群不能吃太甜的食物,所以谢欣怡就把糖分给降了下来。 联想到后世热销的无糖低糖食品,她把新品定了位。 一个抓住喜甜人群,一个抓住老年人群。 两个新品,不仅想法新颖,还考虑到了市场。 袁康送去商业局审核定价时,说话都带着强大底气。 “今年市里表彰大会,你们厂又是这个。” 商业局负责审核的人给袁康竖了个大拇指,对他们厂刘老的关门弟子更是赞扬有加。 “她现在是你们厂的宝,可得看严了。” 上次就有几个食品厂的人跟他打听国辉食品厂研发新品的人,有一些知道是刘老关门弟子的还想着挖墙脚,问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市里第一大食品厂出了个新星,刘银生老师傅的手艺终于后继有人,这是他们食品行的大喜事,商业局的人清楚,自然不希望抢人的事发生。 他从侧面提醒袁康,知道袁康不是傻的,回去一定会有所防范,可却没想到,国辉食品厂为应对其他厂抢人做出的防范,竟然是让谢欣怡更多的出现在大众面前。 第91章 展会 去年全市食品交流大会, 国辉食品厂让谢欣怡作为代表参加。 今年市里举办的全国食品展览会,国辉食品厂也让谢欣怡作为代表参加。 全国食品展览会,从国辉食品厂建厂以来就有, 四年一办, 全国的食品厂都要参加。 这么大的盛事, 国辉食品厂竟然派一个小女孩就来了, 态度敷衍就算了, 带来参展的展品也很奇特。 展会当天,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们食品厂所吸引,小蒋作为被谢欣怡选中的陪同人员, 紧张的脸红了又红,手无措了又无措。 一旁的谢欣怡贴心握了握她布满冷汗的手, 安慰,“没事儿, 就当来玩。” 来玩? 五十多家企业汇聚一堂, 每个食品厂派来的不是厂长就是老师傅, 像她们这个年纪的, 别说在场的没有, 就连外面迎接的人都没有她们这么年轻的。 幸好这次方厂长有其他事情要跟其他厂长交流陪她们一同来了。 有厂长在, 至少谢欣怡是不慌的。 至于小蒋,她看了眼与前来看展的领导谈笑自如的谢欣怡。 然后自觉往后退了退,她还是当好她的护花使者算了。 这次展览会是市里举办, 各食品厂自愿参加,目的主要用于市里了解各厂情况, 顺便利于各厂间的沟通交流,相互学习。 厂里让谢欣怡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惊讶, 毕竟前面几次展览会都是刘老和厂长他们来参加。 这次刘老偷懒不来,直接让她代替自己参加不说,连展览的新品也让谢欣怡自己研究。 刘老不参与,也不提意见,完全放手又怕她一个人来紧张,让她自己挑了个陪同,方明安厂长还亲自来给她站台。 这次机会难得,谢欣怡惊讶之余也格外认真对待。 考虑到这次展览会上展出的作品会在这四年作为国辉食品厂的代名词出现在全国各大角落,谢欣怡考虑再三,最后决定用自己较为擅长的雪糕作为他们厂的主推产品。 木桶夹着棉被摆在展桌上,很快就引来了同行的驻足观看。 “展会用冰淇淋,亏方明安他们厂想的出来。” 有认识方明安的人见国辉食品厂前围满了人,忍不住探头瞧了眼后酸话。 食品展没规定具体的展出商品,但不好保存又费事费神的冰淇淋一直不受各厂欢迎。 展览会办了这么多次,就没有一家食品厂拿冰棍雪糕来展览的。 特立独行引来无数人围观,谢欣怡忙着跟人介绍,根本没时间理会那些说酸话的人。 “这雪糕看着挺新颖的,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围观人群中,有人提出想尝一尝他们厂的新品雪糕,谢欣怡从背后的大保温箱里拿出几个给了说话的人。 那人接过,自己打开一个,又将剩下的递给了周围的人。 绿色的包装,上面写着大舌头几个字,旁边还惟妙惟肖地画了个舌头图案。 跟雪糕一样,包装也很抓眼球。 那人迫不及待打开尝了口。 “就是普通苹果味,没什么特别。” 他给出评价,周围几人尝了后也觉得平平无奇。 几人摇着头对谢欣怡的这款雪糕进行了深刻点评,小蒋还听见刚才说谢欣怡酸话的人忍不住捂着嘴,笑的特别大声。 “这可是展会,带个破雪糕开就想得奖,真是搞笑。” 酸话又起,可谢欣怡却没说话,也没急着反驳,只让那几个品尝雪糕的人别着急,慢慢吃再等等看。 等等看,有什么好等的。 几人不以为然,刁着雪糕就去其他展台看热闹去了。 国辉食品厂的展台前又恢复了刚才的无人问津,他们对面,刚才说他们酸话的食品厂边摆弄着自己的展品,边跟身边的人大声议论起了谢欣怡他们厂。 “什么人都往这里送,人也是厚脸皮,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话说的难听,针对性也强,小蒋暴脾气上来了,刚准备开口反驳,那边就一窝蜂跑过来一群人将她们的展台团团围住。 “你这雪糕奇怪的很呢,还能变形。” 来人把嘴里的雪糕嗦了一口,然后拿着一晃一晃的“舌头”边在谢欣怡面前晃,边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那模样,很惊讶又很好奇。 小蒋定眼一看。 嚯,这不是刚刚说她们雪糕平平无奇的人吗? 怎么,终于被惊到了。 小蒋白了来人一眼,对其问出的问题,她没回答,一旁谢欣怡也笑嘻嘻地奉上一句“无可奉告”。 展览会只展出各厂产品,可容人参观,可许人提意见,但就是不能探讨产品是怎么来。 因为能来这儿的都是各厂的精英和人精,别看这些人其貌不扬,吊儿郎当的,很有可能你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能被他抓住重点,并快速分析出他所需要的信息。 在后世牛马市混迹了那么多年,谢欣怡可太了解这种展会的套路了。 雪糕可以给你尝,东西可以大大方方展示,但就是配方和怎么想到的,你想都别想从她嘴里套出半句。 特别是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男人。 从进展厅后,谢欣怡就注意到了这人。 别看他三十多岁的年纪,还秃着一个头,可却掩盖不到他是沪市最大食品厂大师傅的事实。 众人印象,大师傅都是稳重年老的人,可这人反其道为之,故意把自己塑造成吊儿郎当的无所谓模样,进展厅没多久便看遍了所有厂的展品。 速度快,目的性强,后面还跟着几个唱白脸的,遇到合适的产品,上来就三言五语让你放松警惕,然后在想方设法套你的话。 这种无赖,谢欣怡见多了,故而随便他们怎么演戏,她都死守那句“无可奉告”。 小蒋一开始还没察觉,后来等那群人走了她才问起缘由。 “一群套配方的。” 谢欣怡把自己判断说了下,让小蒋不必理他们。 她不想跟这些人废话,正要扯开话题,旁边突然有人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谢欣怡看了过去,发现是个四十多岁的大肚男人。 大肚男人眯着一双被肉挤在一起的小眼睛,视线在谢欣怡她们厂的展台上扫了一圈。 这人……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谢欣怡想了下,却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她没回那人,只笑了笑。 “这人喜欢套话,专挑你们这些年轻女同志下手,你没说是对的。” 像是怕谢欣怡不信,他还指了指他前三行的展台,“看见没有,那个,就被他套了话去,信不信,今年他们厂的新品肯定跟人差不多。” 这话让谢欣怡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了解各厂,还了解人,对他们的行事作风也了如指掌。 她笑着问来人,“你跟他们很熟?” 那人摇了摇头,“不熟。” 不熟,还看的这么准。 谢欣怡突然不是很想跟这人继续说话了。 她没说话,正准备转头去理展台,回头间,就看见门口处站着个高大的熟悉身影。 知道谢欣怡今天参展,顾屿特意请了一天假。 他搬着一箱汽水穿过人群来到展台前,跟小蒋厂长打了招呼,然后问谢欣怡,“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29节 谢欣怡看了眼放在展台后面的整整一大箱汽水,摇头,“没有。” 然后等男人像视察领导一样站在展台一旁后,又看了那箱汽水。 “那个,我们就三个人,你拿这么多汽水来……” “我以为会有很多人来帮忙。”男人耐心柔声解释。 哪成想就小蒋和厂长来了。 他看了眼跟他打完招呼就又去场区转悠的方明安还有似乎很怕他,见他来了就一直躲在后面整理展品的小蒋。 好像大家都没什么事,也没像他想象中那么忙。 感觉自己有些多余,他没好意思的看了眼那筐碍眼的汽水。 “待会儿给送厂里去。” 沉默了会儿,谢欣怡听男人突然冒了这么一句,一开始还没反应,侧头见他往后瞥了眼才知道他在说汽水。 “不用那么麻烦。” 他们厂虽说汽水不是主力军,但却没缺过。 有的去领上添花,还不如雪中送炭。 她说完这话,拿出几瓶就分给了相邻的几个展台,递给左边的展台时,她突然看见刚才跟她说话的胖子,竟站在那个套她话的男人展台前面,俩人有说有笑,像是很熟。 “看什么?” 愣神被顾屿看去,他顺着女孩视线看去,“他怎么在这儿?” 男人蹙眉,看向胖子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谢欣怡就问,“你认识?” “他不是那天我们看到的,和你堂姐一路的那人。” 顾屿一说,谢欣怡这才想起来。 怪不得她第一眼看到那人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搞半天是那天和谢婷婷挽着手的那男人。 他是谁?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跟其他厂的大师傅这么熟? 谢欣怡忍不住又看了那人一眼,实在想不通这人刚才跑到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行为太过反常,谢欣怡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人。 因为这次是全国第一次举办展会,故没设置评奖环节。 等下午市里领导来展区转了一圈后,合大厂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就来晃一圈。” 小蒋边收拾东西,边小声嘀咕了句。 为了这次展会,谢欣怡忙了小半个月不说,就连她都连带着从三天前就没睡好觉了。 本以为会是多么多么牛的事情,或像他们厂的联欢会一样,怎么都要得个好处,结果呢。 好处没有,神气也没怎么神气,反而慌慌张张的来,匆匆忙忙的回去,她都还没回过神呢,就开始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了。 小蒋搞不懂来这一遭究竟有什么用,方厂长就笑她,“小姑娘,性子挺急的呀。” “我就是有些……” 小蒋想要替自己辩解的,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算了,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和谢欣怡一起把东西收拾进箱子后,就往外走,路过刚才提醒他们的胖子男人时,那人还眯着眼跟笑着朝谢欣怡点了点头。 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对这人充满疑惑,但谢欣怡还是礼貌回了个点头。 回到厂里,袁副厂长早早就等在了门口值班室。 谢欣怡她们回来时,他正在和王大爷下象棋。 脸上贴着纸条,见他们回来,连影响的都顾不上,立马从房间里跳出来,撇开挡在眼前的纸条问他们,“如何?” “什么如何?”方厂长看着眼前领导没个领导样的人,皱眉回怼了句,“你还有心思担心这个?” 语气有些怪他上班时间下棋,还把自个儿搞成这样。 袁康听出来了,但没理会,见方明安这边走不通,他又转头问起了一旁的谢欣怡,“怎么样,展会办的还顺利吧?” 他话说的委婉,没问谢欣怡市里领导有没有特别关注他们。 谢欣怡笑着点头,“顺利,市里领导吃了我们雪糕,说很好吃,也有创意。” 这次展会没设奖,主要是为了让合大食品厂之间认识认识,也让市里领导了解一下咱市食品厂的水平和质量。 市里领导,包括主管他们食品厂的负责的商业局也去了,那么多来自全国的食品厂都在,展出的商品千千万,领导不可能一个个的都尝一遍。 选有意思的,看中的尝一下,这是商业局领导上次跟袁康透露的消息。 领导尝哪个,选哪个,那都是有特殊意义的。 背后隐藏的好处,小蒋看不出来,但袁康却是门清儿。 听谢欣怡说市领导在那么多厂里面挑了他们厂的雪糕来尝,他兴奋地拍起了大腿,第二天就把这个好消息通报了全厂。 第一次参展就获得了市里领导的认可,谢欣怡这个厂里栋梁又再次出了名。 作为从他们车间出去的人,冻品车间的员工脖子都快仰上天了,特别是崔妈妈,只要有人提起谢欣怡,他永远都是那句,“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崽。” 是他的崽没错,而且还是那种无条件维护的那种。 谢欣怡听刘大姐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笑的直不起腰,她研发的东西受市里领导青睐的事传回家里,顾家上下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听说那天顾屿也去帮忙了。” 顾老太把自己从顾颖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一说,惹的一直没说话的顾爸都忍不住看了眼自家儿子。 不是最讨厌参加这种虚头巴脑的活动,部队每年的联谊会、汇报什么的,这人每次都找借口不参加。 眼下竟破天荒的去食品厂的展会帮忙,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搭错筋的顾屿没理会众人揶揄的眼神,只坐在沙发上自顾看着报纸,顾豪庭便和文淑华她们一起,对谢欣怡这次展会的收获做了表彰。 “…不管是做食品还是做其他,只要肯去专研,就一定会有收获。” 他老话重谈,听的顾颖直打哈欠,谢欣怡不好说自己也有些困,只微笑着点头,最后还是文淑华听不下去,发话让顾爸少把部队训人的那套带回家里,话题才中断。 “这段时间辛苦了,早点上去休息吧。” 顾老太心疼看了她一眼,吃完饭就把顾屿叫到她房里去了。 谢欣怡还以为老人家是害怕顾屿上来打扰她,结果等顾屿上来一说才知道,顾老太找男人是说关于他要不要从部队出来的事。 “你跟奶奶说了?” 这才刚改革没多久,情况都还不明朗,他就开始想要有所动作了? 她回头看向男人,顾屿也没否认,点点头,顺便把自己是怎么跟老太太说的都交代了。 “奶奶她怎么说?” 顾屿要弃军从商,谢欣怡不反对,也没有意见,毕竟大佬有自己打算,而且打算的还挺好。 她心里清楚,但顾家人不清楚。 站在他们立场,他们并不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按照目前情况来看,看到的只有下乡知青陆续回城,外面形势没之前那么紧张,至于其他的,他们根本看不到,也不清楚。 形势不明,正常人思维应该是按部就班,而不是急功冒进。 部队,在任何时期,算起来都是铁的不能再铁的饭碗。 受人尊敬喜爱,待遇福利也好,好多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的地方,顾屿却要从里面退出来。 从一个稳当的地方转到一个未知地方,谢欣怡这个后世人能理解,但不代表顾家人就会支持。 想来这也是为什么顾屿没跟其他人说,只跟顾老太提了这事儿的原因。 跟顾老太相处这么久,谢欣怡发现老太太并不像其他同龄人那般古板落后。 她思维敏捷,眼光也放的长远,从其子女工作上就能看出。 一个这个年代就能让小女儿出国的人,思想能落后到哪里去。 顾屿跟顾老太说是对的,只是不知道顾老太会不会跟她想象中一样,支持顾屿放弃铁饭碗去冒险。 她看向男人,冷着脸,没表情,看样子,感觉不太妙。 “奶奶她……”半晌,男人才缓缓开口,“奶奶她,没同意。” 没同意?! 谢欣怡有些吃惊,但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好惊讶的。 生在这个时代,顾老太不同意也属正常,她安慰男人,“要不过一阵再试试。” 现在情况还不明朗,顾屿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不如等等,等外面形势再明朗些,他那时候跟家里提,或许大伙就能理解。 但男人却摇了摇头,“时机不等人。” 也是,时机不等人。 哪怕谢欣怡不懂生意上的事,却也知道机会难得的道理。 墙头草的她没再劝,只想着男人作为大佬应该有自己打算,然后便把心思放在了她大姐回城的事上。 之前大姐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她知道,是对方为了不让她担心故意那样说的。 这事儿急不来,虽说理是那么个理,但谢欣怡却觉得该准备的还是要提前准备。 她趁着展会结束,这段时间她比较闲,有事儿没事儿就去欧主任那儿转悠一下。 作为研发员,她现在没有固定工作地点,没有直接所属部门,因为时常要跟上面领导打交道,所以她现在频繁往办公室跑也没人会说什么。 就是欧主任察觉出她的异常,关心地问了下原因。 “是我大姐。” 谢欣怡这次没打算瞒,想着以后不知道还要跑多少趟这边,就把自家具体情况给说了下。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怎么还没回城?” 欧主任听的疑惑,要知道这段时间可是知青回城的高峰期,很多她朋友的孩子在前段时间都陆陆续续回城了,这谢欣怡她大姐那边怎么还一点消息也没有。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30节 “我也觉得奇怪。” 谢欣怡坐在凳子上,把自己猜测到的可能出现的问题跟对方说了下,“…我觉得她下乡的地方小,消息比较落后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知青回城的消息去年年底的时候开始有的苗头,从南方传过来,他们这边并没多少人知道。 过完年随着消息的扩散,大部分的人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始打听走动,但都是私下的,不敢明目张胆。 经历了那么多年的紧张,人们习惯了做什么事都留一手,这件事也不例外。 大伙私下偷偷给自家人找出路,找回城机会,谢欣怡悄悄调查了下,这次来他们厂的临时工,大部分都是下到离家不远的知青。 隔京市近,自然也不会落后到哪里去,不像她大姐下的地儿。 条件艰苦不说,还通讯不畅,交通闭塞,连最近大姐跟她联系的电话,都是刚装上不久。 欣怡想到大姐在信里无意间提到的那些,无奈叹了口气。 “不知道他们那里什么时候会收到通知,我只能随时给大姐关注着。” 她把自己老是往这边跑的原因说了下,欧主任听的也是焦心,只道厂里若有招工计划出来,就第一时间通知她。 谢欣怡拜托完欧主任,想着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又去车间找了刘大姐他们。 她广撒网,多敛鱼,不期望择优而从之,至少能多一个机会。 刘大姐和小蒋倒是早就知道她为她大姐的事烦忧,只是之前谢欣怡没说,他们也不好问。 眼下谢欣怡找到她们,俩人二话不说,立马发挥出自己优势替她张罗起来,不过没敢多张扬,就悄悄找自己很亲近的人帮忙留意着。 也只能留意着。 大姐那边还没接到通知,这段时间跟她的联系也少了很多,谢欣怡拿不准时间,只能提前替大姐留意着。 本想着多点机会多点胜算,结果谢婷婷的一番话彻底扰乱了她的心。 第92章 哑谜 谢欣怡没想过会在京市碰到谢婷婷。 那天下班, 她陪小蒋去百货大楼给孩子买东西,付完钱刚回头,就和谢婷婷碰了个正着。 一开始她没认出谢婷婷, 先看到的是那天在展会上的大肚腩男人。 “真巧, 谢同志, 你也来买东西?” 短短几天时间不到, 男人竟打听出了她的名字, 谢欣怡压着心里不舒服,礼貌点了点头,本没打算跟这人纠缠, 然而抬头间却看到了站在男人身边正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她的谢婷婷。 “谢欣怡?” 很显然,对方也没想到会碰见她。 谢婷婷先是不确定的叫了她名字, 而后又拿着那双势利眼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遍,像是不认识她般, 带着鄙夷冷哼了声, 问道:“还真是你。” 这话带着不悦, 加上对方刚才的眼神, 谢欣怡一听便知, 这是见不得她把自己养的好, 跟在谢家时完全像变了个人,让对方不舒服了。 她笑,“堂姐另栖枝头, 怪不得连我都不认识了。” 说着不客气的话,眼神还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大肚腩男人, 意思是什么,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小蒋连装糊涂, 问了句,“认识呀?” “认识。”谢欣怡接过话,“我堂姐。” 大方承认俩人关系,还特热情问起了她家里的情况,一看关系就很好,那谢欣怡刚才装作不认识疑惑的语气又算什么。 谢婷婷被谢欣怡气的牙痒痒,见对方还好意思问她家里情况,当下就不客气回怼,“我家的事不劳你操心。” 说完,理了理自己戴在脖子的纱巾,谢欣怡这才仔细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谢婷婷。 时髦的成衣套装,一头不符合年纪的小卷发,脚上穿的是现下很流行的粗跟高跟鞋。 打扮的很时髦,却一点也不适合她,特别是她戴在脖子上的那条丝巾,颜色太过艳丽,在她身上倒显得有些画蛇添足。 难怪谢欣怡第一眼没认出她,就这装扮,不说跟在果子巷时天壤之别,就连跟上次晃到她时都大不一样。 她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结果趾高气昂的谢婷婷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挑起嘴角问她,“我听说你大姐还没回城,都这么久了,你也不说帮着问问。” 一句话,有意无意地将谢欣怡往无情上面拐,说的好像她大姐回不来,就是因为谢欣怡没帮着使力一般,听的谢欣怡很是不爽,“我们家的事也不劳你操心。” 她借谢婷婷刚才的话回怼过去,小蒋也在一旁帮腔,“咸吃萝卜淡操心,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照照镜子把自己牙齿上的口红印给擦掉。” 小蒋声音不大,但现场的几人却是听的清楚。 谢婷婷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见谢欣怡捂嘴偷笑,她转过头擦了擦嘴后铁着脸怒道:“我操什么心,就你大姐那地儿,能回城才怪。” 什么意思? 大姐不能回城! 谢欣怡的笑僵在脸上,也不管谢婷婷是不是故意激她,刚准备问对方为什么会说这话,结果被一旁大肚腩男人适时开口的套近乎给打断。 “原来是亲戚呀,没想到婷婷还能在这儿碰到亲人。” 男人堆着一脸肥肉笑,逮着亲戚由头跟谢欣怡寒暄起来,“缘分,缘分,真是缘分,同行遇到亲戚,你说说这缘分.....” 他表现的热情,接连用了几个缘分来化解谢欣怡和谢婷婷之间的剑拔弩张。 只是谢婷婷不领情,在听到男人说亲人时还翻起白眼冷哼了一声。 这声冷哼,倒提醒了谢欣怡。 知道今天有这大肚腩男人在,她不可能从谢婷婷嘴里套出话,便不再管还在说话的男人,侧头看向身旁的小蒋,“你刚说,还要买什么来着?” “嗯,哦……” 本已买齐东西的小蒋被她这话问的一顿,反应过来后随便找了个理由赶紧接上,“还有奶粉没买。” 奶粉,她家孩子早在去年就断奶改吃米糊糊了,哪儿还需要买奶粉。 不过这点就她和谢欣怡知道,至于另外俩人,在听到她们还有东西没买后,大肚腩男人立马结束了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题,“…嗯,那个,我们就不耽误你了,先忙,先忙。” 他说完,就拉过一旁瞪着死鱼眼的谢婷婷侧出了一条道,绅士姿态做的要多足就有多足。 小蒋出门后问起谢欣怡这人怎么对她们这么客气时,让谢欣怡突然就联想到了抗战剧里那些皮笑肉不笑的小鬼子。 “可能平日里习惯了。” 这种人,平日里习惯了卑躬屈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宁愿在你面前伏低做小,也不会装大尾巴狼得罪你。 他们很会审时度势,在展会上的时候谢欣怡就发现了,所以刚刚她才会听都没听男人把话说完就出言打断了他。 谢欣怡就是这样,一开始不知道你是人是鬼时,可能会给你点好脸色,但一旦察觉出你的动机不纯,或者知道你不是善人后,就会立马撤退。 惹不起,躲的起。 她不想跟这种人缠,特别她身边还跟着谢婷婷这样的人。 两个一个话不投机半句多,一个虚头巴脑和你打太极,都不是善茬,那就离他们远点。 至于谢婷婷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谢欣怡回去后就给大姐去了电话。 套不出话,那就直接问。 她把自己在百货大楼遇到谢婷婷的事说了,让大姐再去找支书问问回城的情况。 “她真这么说?” 电话那头,谢欣悦没问为什么,只跟她确认了下。 谢婷婷这人,两姐妹都了解,虽然对方看着跟她二哥一样不着五六的,但被激后说出的话却还是有几分可信度。 这个谢欣怡穿过来后试了很多次,谢欣悦就更不说了,她和谢婷婷从小一起长大,对方什么秉性,适合用什么方法对付,她一清二楚。 所以听了谢欣怡的确定答复,她再一次找到了村支书。 “……没收到,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有关注,连镇上领导都拿我做典型了,说我闲的慌。” 可不是闲的慌,村里一大堆的事需要他处理,他呢,整天就知道担心知青能不能回城。 支书不好跟谢欣悦说,镇上领导因为这件事不止拿他做了典型,还差点上报到了市里。 他劝谢欣悦,“你就耐心等着,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虽然很希望女孩能回城,但架不住人三天两头地往他家跑。 村里爱说嚼舌根的人本就多,之前就传过他和谢欣悦的坏话。 支书也是人,也有私心,他儿子之前就说过他,让他跟女孩保持点距离,孙子都几个的人了,让人说三道四的,对孩子影响不好。 他听进去了,这段时间能避着都尽量避着,可谁让谢欣悦知道他家地址,人都来了,总不好闭门谢客吧。 再说了,这几年,他看着孩子一步步走到现在,多艰难,他不说,心里却清楚。 孩子回城的事,他能帮的都帮了,只是上面没通知下来,他就是有那个心都没处使那个力,只能劝孩子,再等等。 “可我……”谢欣悦失望,“我都已经等了这么久,通知一直没有。” 不说第一批回城的人了,光距离二妹他们厂那批新招的临时工都过去了半年时间。 所有人都在让她等,可却没人告诉她还要等多久。 而且这次她来问支书,并没有催着的意思,就想问问,是不是真像谢婷婷说的那样,她所下的村,根本就没有回城资格。 这一点,支书也无从知晓,毕竟你去镇上,人镇领导跟你无亲无故的,只能告诉你上面没通知下来,至于其他的,人不可能跟你透露。 支书没办法,谢欣悦也不好再追问,道过谢,她就把问来的情况跟谢欣怡说了下。 事情没有进展,又回到了死胡同,谢欣怡犯难,谢欣悦更是做什么都三心二意的,还因为大意,一次上山伐木时,差点没把自己的一只腿给搭进去。 谢欣怡得知她受伤的时候,还在考虑要不要找顾屿帮忙。 她打听出最近回城的人,好多都在背后找了人,托了关系。 作为从外地来的,她自知谢家这边根本没关系可托,能帮着在后面使使劲的,除了顾屿,没其他人。 只是…她不是很想让男人帮忙。 除了她了解的顾家家风不允许如此外,还有她自己,不想欠顾屿人情。 人情债不好还,她不想欠那么多债,可想到大姐现在的处境,却又有些动摇。 她斟酌着要不要跟男人开口,结果就收到了大姐那边的电报。 是支书私下悄悄给谢欣怡发的,没用村里电话,只发了短短几字。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31节 “你姐受伤很严重” 电报直接打到的她们厂,那天谢欣怡正和小蒋刘大姐她们说着大肚腩男人的事,刚走到厂门口,就碰到穿着制度的邮递员。 “请问谢欣怡同志在吗?有她电报。” 电报比写信快,价格也贵,一般都是急事才会打电报。 王大爷应下正准备出门去叫她,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谢欣怡。 “刚好,这儿呢,她就是谢欣怡。” 听说有她电报,大家都停了说话看向她,谢欣怡正了正色,上前,“我就是谢欣怡。” 邮递员跟她确认了身份,然后才把写了电报内容的纸递给她。 谢欣怡不知道是谁给她打的电报,打开看了眼,只一眼,她的脸就沉了下来。 大姐受伤,还很严重。 谢欣怡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当下别了小蒋她们就骑着自行车飞快往家里赶,本想着回去给大姐那边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的,结果路上越想越不对劲。 给她打电报的是大姐她们村的支书,按理说作为一村之长,这么严重的事,对方完全可以用村里电话给她打电话的,为什么发电报。 电报上说大姐受伤,没说哪里受伤,只说很严重。 是通知,但更像是在传达某种信号,再结合之前大姐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谢欣怡蹬着自行车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好好回忆了一下大姐说的话和这段时间从欧主任、刘大姐她们那儿听来的信息。 一个急刹,她调转车头,急忙朝顾屿部队方向走去。 ~~~~~ 谢欣怡来部队找他,顾屿一开始还有点不信,直到去保卫室看到人,他才确定。 “怎么过来了?” 结婚这么多年,娃儿能走路了,女孩从没来过他们部队。 不仅部队没人认识谢欣怡,就连当初给顾屿开结婚申请的都怀疑顾屿假结婚,还为这事儿找周旅确认过。 也不怪人怀疑,主要他从前一直嚷着不结婚,后来突然去打结婚报告不说,这么久了却不见他带媳妇过部队来显摆一下。 要知道在他们这个青一色的男人堆里,只要谁打了结婚报告,带准媳妇来部队发喜糖混个脸熟是基本操作,结婚后来部队送吃的送喝的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这是他们部队的传统,反观顾屿呢,打结婚报告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带来了喜糖,还寻的人张新帮忙发下去的。 而婚后媳妇来送关怀更是从没有过的事。 顾屿一开始并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上次谢欣怡研发的新款冰淇淋传到他们部队,其他人不知道是谢欣怡研发的,但给他打报告的却知道是他媳妇厂里的东西。 最难买的时候,那人吃着自家媳妇排队给他买来的雪糕跟他开玩笑,说怎么不见他媳妇给送来,还说他福气好,想吃了就给他媳妇说一声,不像他们,还要大热天的排队去买。 福气好吗? 顾屿没觉得,他记得自己回去后还从侧面问过女孩,他们新上市的雪糕好吃不。 “好吃,市场上都快卖断货了。” 他记得女孩当时是这样回答的,没发现他语气有点怪怪的,还特有兴致的跟他讲了她研发中遇到的趣事,就是全程没问他一句“怎么了”或者是“你想不想尝尝”。 他媳妇是个心细的大条主义者,这一点,顾屿清楚,所以他也没多想,只后来再遇到别人说他福气好时,他脸色不是很好。 关于谢欣怡来部队的事儿,他从来没在女孩面前提起过,只俩人有时说到这方面时,他提过一句他们部队很欢迎家属来探望。 他态度摆的很正,想来自家媳妇也是听进去了,不然也不可能在他说了没多久就来部队找他了。 顾屿装作不知情,到保卫室领了人后一路带着她往自己在部队的寝室走。 路上有人经过跟他打招呼,他都回应着,也不像平日只顾着赶路,对谁都是好好好的敷衍。 眼下他和谢欣怡并排走在军区内部路上,不仅脚步放的慢,甚至见有人看向他媳妇,还破天荒的跟人解释,“嗯,我媳妇,过来看看我。” 谢欣怡一开始并没注意到这个开屏的孔雀,直到后来一路上见他停下来跟八个人解释了这事儿,她才拿眼看男人。 脸,不是之前的臭脸综合症,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笑。 话,也不是从前的惜字如金,还有些自作多情的多余解释。 这是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谢欣怡没往其他方面想,只当顾屿是遇到了开心事,刚好她来找他帮忙,也可以顺利一点。 找男人帮忙,这件事她在来的路上已经成功说服了自己。 是,她是不喜欢欠人情债,但顾屿不是人,哦不,不是别人。 他是她男人,明媒正娶的那种,俩人是夫妻,像顾屿之前强调的那样,他们是一体,要共患难(虽然目前没难可患),同富贵(虽然不知道富贵有没有她的)。 若任何一方有事,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大佬当初在说这话时,态度很明确也很坚定,还让谢欣怡一定要牢记在心里。 谢欣怡答应了,因为当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真求到男人名下,可现在…… 大姐受伤严重,支书偷偷给她打了哑谜,她知道若这次不能拿这个由头把大姐弄回来,那可能以后再想就难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就算她内心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找顾屿帮忙。 到了男人宿舍,等对方一问,她便把自己想法和打算说了下,还有需要顾屿帮她做什么。 “…不用太麻烦,只需要帮忙打听一下知青受伤回城的要求。” 只有问清楚政策,她才知道大姐的情况到底符不符合。 若符合,那好办,她直接带着政策下去要人。 若不符合,那没办法,就是她求顾屿去找关系,也不一定会办的下来,还给顾家添麻烦。 所以她只让顾屿找人去打听打听,没让他托关系帮忙。 分寸谢欣怡把握的很好,但男人却有些不太高兴的感觉。 “就光打听?” “嗯,打听一下就行。” 谢欣怡再次肯定,顾屿默了好半响才回了句“知道了”。 其实谢欣怡大姐的事,男人早在第一批知青回城时就听谢欣怡提过,不过当时女孩说自己有办法,他就没插手。 后来一段时间,谢欣怡每天下班总是守在电话机前,跟她大姐说话的时候不是皱着眉头就是唉声叹气的,他猜到了一些,女孩也大概跟他说了下,但还是没找他帮忙。 顾屿前段时间一直在忙转业的事,有些时日没关心谢欣怡大姐的事了,今天刚好他的事告一段落,正想说今天晚上回去问问女孩的,结果谢欣怡先找到了他。 知青回城,不是易事。 他之前听顾颖和班里战友提过一嘴,家里人这边要使力不说,知青下乡的地方也必须有明文通知。 张新他班有个战友妹妹前些年下到了黑江那边,听说这次回城家里人暗地里没少托关系。 顾屿知道这事儿不好办,故提前做好了要帮忙的准备,结果…… 就帮着打听一下具体政策! 顾屿有些失落,说不出缘由的那种。 他应下,默了片刻还是问了女孩要不要想想其他办法。 “暂时不用。” 女孩回答的同样干脆,然后把自己想法说了下,但没说不想欠男人人情债的话。 “行。” 顾屿也不强求,想着女孩大姐的事他也不好过多插手,像张新给他传授的经验时说的那样。 结了婚跟单身不一样,要掌握好分寸感,不能跟女同志走的太近,更不能越过自家媳妇去帮别的女同志。 顾屿随时随地都牢记在心,谢欣怡都说不帮了,那他自然不会越过自家媳妇去帮其他女同志。 他自动将谢欣怡她大姐归在了其他女同志行列,对谢欣怡吩咐的事也是要求什么做什么。 当天说完,当天他就托人找到了专门负责知青回城的人问了。 拿着结果回家时,谢欣怡已经吃过饭等在了门口。 “怎么样?” 她知道男人做事从来不脱拉,能当天办完的绝对不会留到第二天,所以她吃完饭立马来到院门口,想着第一时间能知道结果,结果男人开口就是一句,“可能不好办。” 不好办? 见她失望,顾屿就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下。 “……受伤回城,必须得到认证,确实不能劳作,需回城休养的那种。” 谢欣怡她大姐伤的哪里,到底多严重他们不知道先不说,就认证这条,就不是那么容易能过。 而且人对方话说的委婉,说不能劳作需回城休养的案例他们到现在都只遇到过两例。 一个山上伐木的时候掉进了槽子,两只手断了;一个下河救人的时候遇到腿抽筋,脑子进了水,没了意识。 伤的都挺重,要不就是不能自理,要不就是重度昏迷。 顾屿回来的路上仔细想了下,觉得还是先问问大姐伤势再做决定。 谢欣怡也这样觉得,只是该如何问,找谁问却是个难题。 她想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仍没有头绪。 去到厂里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每天都在想怎样才能帮到大姐,本以为这事儿就堵这儿了,没想到几天后,顾屿却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第93章 闹事 有人要出公差去大姐所在的村, 这人还不是别人,是小蒋老公。 “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屿和小蒋老公应该就见过一面,谢欣怡很奇怪俩人怎么会有交集, 男人就给她解释。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32节 之前尚福顺他妈来闹事的时候, 正好碰到谢欣怡和顾屿上门道谢。 谢欣怡教小蒋怎么收拾那家人, 走的时候小蒋老公不是跟顾屿说了句, 说以后若是有事就找他吗? 当时她没注意听, 但顾屿却听进去了。 之前谢欣怡四处为她姐的事奔走的时候,他就提前找发小打听过知青回城的相关政策。 有工作或是受伤的情况下是可以回,但需要通知, 可为什么谢欣怡大姐那边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通知,发小让他找个农业局的人问问, 会不会卡在那儿了。 其实知青的事一直都是知青办的人在管,按理不关农业局的事, 可谢欣欣大姐下乡的地方正好是农业局这几年重点关注的地方, 所以有关他们那个地方的事, 现都归农业局批, 他们知青办协助。 顾屿不认识谢欣怡大姐他们那个地方的人, 想到农业局, 第一个回忆起的是小蒋的老公。 想着都是同一系统的,虽没在一个地方,但多少能打听到点东西, 于是便私下找到了扎干事。 举动是有点冒昧,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顾屿做好人不理他的准备,没想到小蒋老公一看到他,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眼力挺好。” 说起小蒋老公, 顾屿忍不住插话评了句,只是谢欣怡现在没空理会这些,只想听结果。 “结果就是,很巧,他刚好要出公差去大姐村。” 裴家村坐落于华北以南,距离京市不算远也不算近。 华北地区作为国家重点对象,小蒋老公需要去几个村做些调查和评估,这其中就包括谢欣悦所在的裴家村。 顾屿找到他本想着打听打听消息的,却没想到这么巧。 明儿一早,扎干事就要坐火车去村里,时间紧,他就没来得及回来跟谢欣怡商量,把谢欣悦情况跟小蒋老公一说,让他方便的话能不能帮着去看一下。 “那他答应了吗?”谢欣怡焦急发问。 想着人是去出公差,这帮着她们办私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答应了。” 不止答应,还说等看了谢欣怡大姐情况后据实给上面反映一下。 还能给上面反映! 小蒋老公的这忙算是帮到了底。 谢欣怡听的高兴,先是把对方好一阵夸,说改明儿要好好谢谢人小蒋,然后回头见顾屿一直默着没说话,又主动上前抱着男人的胳膊,对他这个在背后出力的表示了感谢。 “就一句谢谢。” 男人蹙眉,对她耍耍嘴皮的感谢看不上,让她要像感谢小蒋那样,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谢欣怡还以为他在说买谢礼的事,当下答应的脆生,结果晚上被男人堵在屋里后才发现,这人心思是越来越不单纯了。 她看着座钟上转满一圈的指针,手扶着酸痛的腰,后悔自己之前怎么能把未来大佬看作纯情小白花。 男人一晚上变着法的磨她,搞得她第二天去找欧主任的时候根本没精神,让人误会她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 “…没,就是昨晚没睡好。” 谢欣怡连忙解释,解释完也不等欧主任反应便把话题扯到了她们厂今年的招工计划上。 大姐那边的情况有小蒋老公帮着上报,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结果无论是好是坏,大姐回来工作是肯定的,所以提前帮忙问好,也是有备无患。 毕竟从来都是你等工作,没有工作等你。 她做好打算,然后欧主任却在听到她问起这事儿,摇了摇头。 “厂里今年计划就这么多,上次已经招完了。” 她肯定地回答谢欣怡,还怕她不懂,给你介绍了一下厂里一直以来的招工规律。 “从前管的严,任务也不重,一般每年就十来个,通常是这样,不过也有特殊情况,比如上次你们冰棍班突然增加生产量和生产线,缺人手,就中间临时加了一批。” 欧主任给她举了几个例,可像上次临时招那么多人的情况,欧主任说她来厂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让谢欣怡别抱太大希望。 这点谢欣怡清楚,这种偶然事件,她不会当真,也不会拿来做参考。 至于她们厂今年还会不会招工,欧主任给出的答案很确定:不会! 一是临近年底了,她们厂除了元宵班稍微忙一点外,其他班组基本都是按部就班的生产。 人员上不会缺,生产线也没听哪个车间说要增加,所以招新的临时工,不可能。 欧主任给她分析了下,谢欣怡失望而归,只好先去冰棍班跟小蒋表示了感谢。 “这有啥好谢的,他顺手的事儿。” 顾屿去找她男人的事,扎干事当天下班回去就给小蒋说了。 知道谢欣怡她大姐在村里过的不容易,还受了伤,小蒋让自家男人把家里能带的好东西都给带上,并嘱咐他好好帮衬着点,机灵着点。 知青回城,她之前听她妈和哥说过,说是最近回来的多,走后门托关系的也多。 前段时间听谢欣怡让刘大姐她们帮着找工作的时候,她还以为谢欣怡背后使了力,就没上赶着锦上添花,哪里会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谢欣怡她大姐还没回来。 没回来成,只有两个可能,要不是当地政府卡的紧,要不就是背后劲没使到位。 当初小蒋接替她妈班来逃避下乡的时候,一开始也像谢欣怡这般,咋弄都不给通过。 后来还是她妈私下找人打听,这儿托关系,那儿送人情的,这才把事儿给办下来。 找人帮忙托关系,这档子事儿小蒋看了不少,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变数,人说了算的事儿,它自然就有操作的空间。 她让她男人过去后机灵点,背后的意思,她懂,扎干事在农业局混了这么多年就更明白了。 小蒋让谢欣怡放心,顺便和她一起又去找郭姐和刘大姐了解了下帮她大姐找工作的事。 “最近一段时间回城的人特别多,我给我家里厂子里的亲戚都说了,但…没着落。” 郭姐有些不好意思,她把收罗来的消息说了下,怕谢欣怡不信,还说了下自己亲戚上班的厂区情况。 刘大姐这边也没找到合适的工种,“我把能问的人都问了,就差让你叔去问他们伐木场了。” 她尽了力,把情况说了后还问谢欣怡,她大姐介不介意去国营饭店后厨帮忙。 国营饭店后厨帮忙,应该不符合有工作回城的要求吧? 她猜测,不过并没立马拒绝,只晚上回到家后找百科老公问了下,等确定不能算回城条件后,才答复的刘大姐。 国营饭店后厨帮忙,其实工作挺好,若不是为了回城,这工作还是能做上一做的。 毕竟天干饿不到手艺人,去后厨帮忙,学点手艺,将来改革开放了,说不定还能靠这本事养活自己也不一定。 只是眼下,这工作并不适合需要依靠工作回城的大姐 。 谢欣怡只能再三谢过刘大姐,大伙也说会继续帮着关注着。 工作没着落,她便只能先等着小蒋老公那边的消息。 京市到裴家村所在的市需要两天两夜,然后火车转客车,客车转驴车,到了后还要休整一下才能下到乡里。 谢欣怡每天掰着指头算时间,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大姐回城一事上,差点忘了自己还有孩子。 因为她要上班,小月儿从生下来后就一直挨着文淑华睡。 白天她去上班的时候孩子还没醒,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吃过饭出去玩了。 孩子生下来这么久,除了一开始晚上闹觉的时候她哄过几回,下来就是过年放假的时候和孩子待的时间长一点。 感觉自己穿过来,事儿没后世当牛马的时候多,但时间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作为母亲,她很不合格,这次小月儿发烧住院,她才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睡没跟她睡,带也带的不多,陪伴时间不多,就连这次孩子发烧都是文淑华先看出来。 她看着躺在床上小脸烧的红扑扑的可人儿,心里愧疚的紧,眼泪不觉地流了下来。 “都怪我,晚上风大,就不该让她出去的。” 一旁,文淑华握着孩子的手,不住地怪自己。 文淑华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这让谢欣怡心里越发难受和愧疚,“妈,您千万别这么说。” 她擦了擦眼泪劝慰哭得比她还厉害的人,“要不是您,我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小月儿的异常。” 今晚她下班早,回来吃过饭后就去院子外看小月儿和同龄人玩。 文淑华和几个认识的人站在一旁聊着家常,她便主动担起了看孩子的责任。 可能是因为平日和孩子接触的太少,文淑华发现小月儿不对劲的时候,她还在鼓励孩子去把气球捡回来。 “怎么感觉小月儿今天蔫蔫的?” 直到文淑华发出这句疑问,又上前摸了摸孩子额头,她这才知道,孩子发烧了。 烧的很严重,谢欣怡抱着她往医院赶的时候,孩子浑身上下都是烫的。 孩子发烧不是小事,虽后世没孩子,但她见过周围有很多因为一次高烧就烧失聪,甚至烧成痴呆的孩子。 从知道孩子发烧到医院的路上,谢欣怡整个人都是麻的。 她止不住的发抖,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坚强,不过好在发现的早,离医院也近,到医院后医生给检查了,告诉他们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是因为文淑华发现的及时,眼下见对方自责,她便安慰,还说这么多年,要不是有文淑华帮着她照顾孩子,她也不可能过的这么轻松。 照顾孩子很费精力,谢欣怡后世看她日益憔悴的表姐就知道。 她感谢文淑华的付出,也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多陪陪女儿。 和她有着共同感悟的,还有听到消息后姗姗来迟的顾屿。 女儿生病住院,他作为爸爸没有第一时间赶来,男人也很自责,只是没表现在面上。 他来医院,先去病房看了孩子,安慰了谢欣怡和文淑华的情绪,然后就去找到医生了解了情况。 在听到不严重后,他稍稍松了口气,但也只是稍稍,因为孩子发烧不可小觑,特别是小月儿还一度烧到了39.5度。 他担心孩子待会儿又烧起来,便问了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结果听到谢欣怡竟拒绝了医生给孩子打退烧针。 这个年代,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要不在家熬,要不去医院打针吃药。 对高烧,很多医生采取的治疗措施都是在烧起来的时候打退烧针,这是普遍做法,可谢欣怡却拒绝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顾屿想了下原因,虽想不通,但到了病房,他也没问自家媳妇,只让谢欣怡和文淑华先回去休息,他请了假,今晚留下来陪孩子。 “我明早也去单位请假。”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33节 谢欣怡没起身,说了这话后便让文淑华先回去,“您今天也累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下。” 她就不回去了,孩子生病住院,她作为母亲,怎么可能回去。 后世没有结婚没有孩子,这世突然当了妈,身份没转换过来,也没学会怎么照顾好孩子。 第一次当妈妈,她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多陪着孩子。 文淑华心里明白,也没跟她争,给她交代了下需要注意的事后就回了家。 家里还有老太太等消息,她得回去照看着。 顾屿将文淑华送到门口,回来的时候给孩子打了热水。 发烧要多喝水。 谢欣怡从前跟他说过,他记住了,还有不能拿被子捂汗,这点顾屿也照做了。 小两口一个陪着孩子,一个忙前忙后,倒也和谐的很。 后半夜小月儿被渴醒了一回,顾屿拿着杯子耐心喂了几口,然后孩子吵着不睡,让谢欣怡抱,谢欣怡就连人带被子的一并抱在了怀里。 看着小脸被烧的通红的小团子慢慢在她怀里安静下来,谢欣怡也没刚刚那么愁了。 “我来抱吧。” 过没一会儿,男人上前来想要跟她换换手,被谢欣怡给拒绝了。 孩子生病睡不好觉,她不想打扰孩子,也不愿放手,尽管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手酸的拿不起来,但她还是心甘情愿。 一晚上悉心照顾,孩子吃了药第二天中午就退了烧,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继续留院观察了一晚。 第三天顾屿去办出院手续,回来的时候跟谢欣怡说了件事。 “我看见你堂姐了。”他把单据递给谢欣怡看了眼,“和那天的男人去的产科。” 把自己刚才在楼道里看到的一幕说了后,他便没再说话。 谢欣怡抱着小孩,听到他说在医院看到谢婷婷时头都没抬一下,但当顾屿说看到女孩和那个男人去的产科时,她立马抬头看了过来。 产科?! 谢婷婷怀孕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都没发现她有啥异常的,难道刚怀上? 谢欣怡有些意外,倒不是觉得谢婷婷不能怀孕什么的,实在是很她在一起的男人年龄太大,还是个满嘴油腔滑舌的人。 谢婷婷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不是谢欣怡武断,俩人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男人这个年纪没结婚,要不人有问题,要不就是离婚,抑或是其他地方还有老婆也说不定。 而谢婷婷呢,拈轻怕重,还爱占便宜,吃不得一点亏。 看男人模样,这几次见他穿的都不差,出手也大方,工资应该拿的挺高的,怎么会瞧上谢婷婷? 当初在百货大楼看到俩人时,小蒋就忍不住感叹了这句,现在俩人一起出现在医院产科。 谢欣怡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费交完了咱们就走吧,回去陪陪孩子,明天我去单位销假。” 她抱着孩子往大门外走,特意绕过了产科那边,等回去陪了孩子,第二天她一早就去办公室那边销了假。 “孩子没事儿吧?” 欧主任今天刚好在,见她回来,先是问了问孩子情况,谢欣怡回答好多了后,她又提到了工作的事儿。 “我前几天给你问了下我妹他们化工厂,说是他们今年年底会有一次招工。” 这段时间谢欣怡老是往办公室这边跑,和欧主任的关系比之前近了些,但却谈不上相熟。 之前每次来问招工,谢欣怡其实都是厚着脸皮敲开的门。 本以为对方很她说了厂里招工计划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却没想到人还帮着问了其他厂。 谢欣怡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听欧主任说她妹厂里可能会有招工指标后,高兴地跟欧主任道了谢。 “让您费心了。” 面对她的客气,欧主任大方地摆了摆手,说都是举手之劳的事后,又把谢欣怡大姐情况问了下。 大姐工作算是有了点希望,从办公室出来后,谢欣怡就去副食品车间忙去了。 她边给刘师傅打下手,边算着小蒋她老公那边的时间。 见她心不在焉,刘银生停下手里活看向了她,“家里有事?” 这话,他在很久前就想问谢欣怡了。 自从上次忙完冰棍班的新品研发后,谢欣怡的心就没静下来过。 孩子工作一直很认真,像这种情况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刘银生担心她,刚好今天就师徒俩在,他就顺口问了句。 “嗯。”谢欣怡也没打算瞒,“我大姐回城需要找一个工作。” 刘银生不是外人,既然师傅都问到这儿,她瞒着也没什么意思。 把手里搅拌工具递给刘老,她简单说了下自家大姐的情况。 “现在工作不好找。”刘银生感叹,“我们隔壁他儿子也卡在了工作上没回来得成。” 这段时间回城的知青多,城里工作都被一抢而空,刘老隔壁那家背后托了好多人,却还是一个信都没有,家里这边急,在乡里的也急。 谢欣怡她大姐去下乡的事,刘老之前听谢欣怡提过,不过当时没想到会这么麻烦,更没想到这么久了那边都还没有通知下来。 刘老问谢欣怡有没有找人去细问,知道她私下托了小蒋她老公后,又放下心来。 “那就等那边回消息了再说。” 他让谢欣怡不要太过担心,还说会帮着留意工作。 刘老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认识的人多,威望也大,而且他从不轻易承诺人,眼下说要帮着找工作,谢欣怡求之不得。 她高兴谢过,然后耐心等待起了小蒋老公那边的消息。 为了能第一时间知道情况,她每天到厂里后都会先去冰棍班跟小蒋碰一下头。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却不料没等来小蒋老公,倒等来了陈大那边出了状况。 她和刘大姐听到消息赶到厂门口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来报信的人说是陈大媳妇让人围在厂门口,对方带了不少人来,看那架势,事儿挺大。 一听事关陈大,几人连饭都没顾上吃就风风火火赶了过来,路上刘大姐还纳闷,陈大什么时候有了媳妇,媳妇是谁?怎么就被别人围了?还围在他们厂区大门口? 刘大姐一脸疑惑,谢欣怡更是质疑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报信的人让她们自己出去看,还说来闹事的看着不像一般人,袁副厂长对人客客气气的,连狠话都不敢放。 不是一般人? 袁康还对他客客气气的? 陈大怎么和这种人扯上了关系? 几人一头雾水,不等报信人说完,就前脚跟后脚的往大门口走去。 路上她们碰到了同样听到消息的崔军,问他们知不知道情况后,几人一齐往外走,只是还没等他们走近,就听见人群中传出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声。 “我媳妇刚怀上,前几天才查出来的,都是你,要不是你,她怎么可能流产。” “我的天爷呀,我们老汤家几代单传,好不容易才有的后……” “他爷呀,他爹呀,你们把这女人也收了去吧,让她偿命,偿命……” 刘大姐听的脑壳疼,“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去问了围在外面知情的人,谢欣怡和小蒋则穿过人群来到了最里面。 等俩人来到里层一看,发现站在闹事人群前的那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第94章 魔法 看热闹的人很多, 谢欣怡他们过去就看到人群中间,一个老妇人跪在地上,边哭边闹, 她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袁副厂长正在苦口婆心的劝着对方。 人群里, 欧主任横在来闹事的人和陈大中间, 不时回头和陈大说着什么。 而被老妇人指着鼻子骂的女人, 躲在陈大身后。 谢欣怡和小蒋认出那女人就是之前来班组找过陈大,自称是陈大对象的那个女人,俩人默契对视一眼没说话, 又看向和袁副厂长说话的男人。 大肚腩,小眼睛, 一开始被袁副厂长挡着脸,小蒋还没认出来, 直到袁副厂长侧头和欧主任说话, 她才发现,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她看向谢欣怡, 见对方睁大眼睛确定了好几眼, 便问, “这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谢欣怡刚开始也没看清那人,后来袁副厂长让开, 她仔细看了好几眼才发现,这哪是见过, 这分明就是老“熟人”。 她给小蒋说了都在哪里碰到过男人,然后又在人群中巡视了一番。 没看见谢婷婷身影。 但结合刚才老妇人说的那话,和之前顾屿说在医院产科看到过谢婷婷和大肚腩男人的事, 她猜测老妇人口中那个流产的女孩应该就是谢婷婷。 谢婷婷流产了,还是被陈大名义上的对象害的? 这事儿怎么听怎么不可置信,世上竟还有这么巧合的事? 谢欣怡盯着男人看了好久,直到去打探消息回来的崔妈妈跟她说了事情发生的缘由和经过,她才疑惑,“怎么不找保卫科的人来?” “那大娘横的很。”跟在崔妈妈身后的王大爷解释,“比我家老伴还不讲理,你一上前,她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还捂着耳朵不听任何人说话,袁副厂长都拿她没办法。” 一个老太婆,看着虽精精神神的,但谁知道她有没有隐疾。 还有袁副厂长和保卫科都是些大老爷们,害怕贸然上前对方挖了坑等他们跳,也怕去拉架这大老爷们对女人下手又不好。 就这样踌躇着,一直没人敢上前,就连袁副厂长来了也不好使。 话,话听不进去,劝,劝不动的。 老妇人这边油盐不进,没办法,袁副厂只能边劝着来人,边让人去请了欧主任来。 想着女人之间好说话,欧主任威严的模样往这儿一站说不定能震慑对方一点,结果,还是起不到一点作用。 对方带了很多人来,老妇人负责哭诉,其他人负责起哄,那大肚腩男人看着像是好说话,可任凭袁副厂长那张三寸不乱之舌劝了那么久,却还是一点效果都没起到。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34节 一大群人堵在厂门口,有哭的,有闹的,还有唱白脸的,不一会儿就引来了无数路过群众的关注,影响要多不好就有多不好。 偏面对对方指责,躲在陈大背后的女人还不服气,“......我都没碰到她,回过头她就倒在地上,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不承认,还把责任往对方身上推。 陈大忍无可忍,回头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刚要出口呵斥,结果地上老太婆听女人这样说,彻底不干了。 她口吐芬芳,起身往女人身上扑。 陈大不愿事情严重下去,就奋力挡在两个女人中间。 结果狗咬狗的人没受伤,陈大倒是脸上狠狠挨了几巴掌。 被他挡在身后的女人不理会,继续对着老太婆骂道:“ ……碰到没碰到就倒,你以为我是傻的,谁知道她有没有怀孕?” “我阿婆说了,你们就是故意往我身上撞的,不关我的事,她那天全看见了。” “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没门儿,我告诉你……” 女人战斗力挺强,看的谢欣怡和小蒋她们几个见识过她温柔的人有些惊讶,陈大却是见怪不怪地对着她大声吼了句。 “行了!别说了!” 本来就已经够乱了,女人还在这儿火上浇油。 袁康被这个无脑女人气的脑壳疼,他看了眼陈大,让他赶紧把人弄走。 这是陈大的家事,他对象到处在外面跟人说她是厂里职工家属就算了,自己惹了事还把人引到了厂里来。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袁康耐心耗尽,被女人这么一气,更是什么面子也不给陈大了,让他自己赶紧处理好。 处理好? 对方被女人激的寻死觅活的话都说出来了,陈大一个大老粗怎么处理的好。 还有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自称是被撞女人丈夫的男人。 袁副厂长和他斡旋了那么久都没劝下来,陈大笨嘴笨舌的,怎么劝的动。 而且看对方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陈大犯了难,僵在原地又挨了几巴掌也没有头绪。 刘大姐看不下去了,干脆直接上去拉起了架,郭姐她们见了,也跟着上前劝。 谢欣怡看了眼情绪激动的老妇人,见脸上布满了指头印子的陈大沉默不说话,而那个全程只知道指挥却袖手旁观的大肚腩男人竟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没忍住,冷哼了一声。 她转身朝外走,小蒋见了连忙跟上来, “你去哪儿?” “陈大都被打成那样了,我去找个帮手来。” 谢欣怡没瞒她,边脚下生风,边把自己要找的人和计划跟小蒋说了下。 “这,能行吗?”小蒋显然不看好。 “怎么不行。”谢欣怡笃定,“魔法只能被另一个魔法打败。” 这道理从古至今就没变过,小蒋被她说的云里雾里,可见她信心十足地往前走,便也没过多考虑。 “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守着。” 谢欣怡一直是他们几个中最有主见和主意的人,她说能行,那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她相信谢欣怡,又重新挤回到人群里,去陈大旁边悄声交代了谢欣怡刚才的嘱咐。 “忍着,千万别冲动,帮手一会儿就来。” 陈大虽不知道谢欣怡找的帮手是谁,但女孩的这句交代却莫名让他心定。 他点了点头,接下来便谨遵谢欣怡叮嘱,无论对方怎么闹,绝不越雷池一步。 见他没脾气,他身后的女人白了他一眼,还想要上前跟老妇人一决高下,结果下一秒就被陈大狠狠呵住,“你再敢动一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男人板着脸,是女人之前从没见过的无情,没想到陈大会对自己大呼小叫,她唬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她不继续闹,周遭也清净了许多,在对方老妇人的斥责声中,小蒋也大概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和经过。 这老妇人和那个大肚腩男人是母子,他们口中说的被撞流产的应该是上次和谢欣怡在百货大楼碰到的那个堂姐。 堂姐怀了孕,还刚查出来没多久,昨天在副食品商店买肉的时候被陈大对象撞了下,然后就流产了。 大肚腩男人家几代单传,到他这代好不容易娶了个小媳妇却被人撞流产了,这家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之所以会来他们厂里来闹,是因为撞到谢欣怡堂姐那天,陈大他妈也在。 老太太不是个省油的灯,以为搬出自己在厂里上班的儿子就能把对方给吓住。 结果人没吓住,倒给了对方来闹的理由。 正愁没地方找人泄愤的大肚腩一家在第二天找到了食品厂,本以为陈大还要好一阵找,结果好巧不巧,刚到厂门口就碰到了来厂里给陈大送饭的女人。 几人在厂门口闹起来,王大爷出来劝,女人就说她是陈大媳妇,让王大爷赶紧去帮他叫人。 王大爷不知道陈大家里情况,当下还真以为陈大媳妇被欺负了,通知了陈大的同时,又怕事情闹大,叫来了厂领导和保卫科的人。 事情起因就是这样,小蒋听了大概,周围人也随着老妇人的控诉开始议论着一边倒,纷纷同情起了老来得子,却被人撞没了的大肚腩男人。 小蒋没谢欣怡脑袋灵光,虽听清了事情来龙去脉,却没办法从这些事情中提取到关键信息。 她看着眼前被议论扰的逐渐麻木的陈大,又看了眼不远处正苦着一张脸和周围群众说着自己遭遇的大肚腩男人,刚想说谢欣怡怎么还没回来,下一秒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惊呼声。 “让我看看,谁欺负我儿子和儿媳妇!” 小蒋一惊,顺着说话声往后看去,然后就看到谢欣怡身边跟着陈大那个泼妇妈,正火急火燎地往他们这边赶。 魔法打败魔法。 没错,谢欣怡找的帮手正是陈大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儿子没了工作还没了媳妇的妈。 “谁,谁,谁冤枉诬陷我媳妇,给我站出来!老娘还不信了,这世上还能让你红牙咬了白口!”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这要找人好好理论的气势,以及听见这声响突然就弱了一大截的老妇。 小蒋一眼就知道,谢欣怡这次果真没找错人。 陈母边嚷嚷边拨开人群往里挤,等看到他大儿脸上发红的指头印和躲在陈大身后被吓的畏畏缩缩的女人,当下愤怒回头,对着站在陈大面前还来得及往后退的老妇就一阵骂。 “我儿脸上,是你弄的不?是不是你弄的?” 她长得刻薄,一双尿泡眼瞪的通圆,咬牙切齿指着老妇,边几连问边逼着对方往后退。 咄咄逼人,得理不饶的模样,比老妇还要胜上几倍,老妇忘了要说的话,被人逼着往后退,脚下着急,好几次差点绊倒。 她一张老脸憋的通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要开口怼回去,结果嘴刚张开,陈母的控诉就直接盖过她的声音,对周围围观的人说道:“……自己怀个种没怀在跟上,还到处诬陷人把她给撞流产了,真不要脸。” 陈母嗓门大,话说的也难听,周遭群众听进去了,又纷纷把视线转移到了老妇这边。 “真是诬陷?难怪陈大她对象刚一直不承认。” “谁知道呢,你看陈大她妈,说话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不像撒谎,倒是这个来闹的……” “脸红成那样,还东看西看的。” 人群中有人接过话补充,众人看了眼神躲闪的老妇一眼,在结合这些人分析的,话不多说,舆论风头立马就倒向了陈大这边。 然而陈母却没被群众的情绪影响,她骂完老妇,就对着站在后面的大肚腩男人喝道:“喂,你,对,就是你,你是她儿子,对吧,找人拦我儿媳妇的是不是你?” 大肚腩男人到底见过世面,面对陈母的挑衅,他没怒火冲天,只沉着气回了句“是我,怎么了?” “怎么了?”陈母被气的冷哼,“你犯罪了,知不知道?” 犯罪?! 他儿子被撞没了,他却成了犯罪者? 大肚腩男人听的想笑,根本不想跟陈母的废话的他转头找到袁副厂长。 “袁厂,这事儿我就找当事人想要个说法,跟你们厂没关系,所以我们就私事私办,无关的人就别往上凑了。” 一句话,不仅说了那些议论的人,还意有所指的反驳了陈母,说她是无关的人,还把她往外推。 陈母能同意才怪,都没等大肚腩男人话音落,她就一个箭步冲到男人面前,“你说谁是外人,谁是外人,老娘是陈大她娘,你把我儿子拦在这儿,你好意思说老娘是外人?” 陈母捞起袖口,说着这话就想要往大肚腩男人身上扑,被一旁的袁康给拦下来后,心里不服气,还挥舞着双手在空中抓了几下。 袁康的态度看的谢欣怡有些疑惑,她转头问情报员刘大姐,大肚腩男人和袁副厂长的关系。 “啥关系,不过是商业局的一个小喽啰,搁袁副厂长面前显官威呢?” 商业局的! 怪不得袁副厂长刚才没有直接撵人,搞半天是个小官官。 谢欣怡想到堂姐身上穿的,脚上踩的,突然就理解了在百货大楼看到她时说的那些张扬话和做的那些显摆事了。 原来找了个有钱有势的靠山,男人这么“厉害”,也不怪他妈这么猖狂。 谢欣怡吃惊男人身份,刘大姐见她不信,还把大肚腩男人的具体情况给她普及了下。 “……汤仁这人很会拍马屁,几年前来我们厂的时候还是个跑腿的,本人真本事没有,就一张嘴会说,靠着拍马屁几年时间愣是从跑腿的干成了一个科的科长。” 连跳几级,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这人果真跟谢欣怡想的一样,不是个简单人物。 她这边疑惑谢婷婷到底从哪儿认识的这人,那边大肚腩男人不屑陈母反抗,想不通老实巴交的陈大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泼妇妈,他往后退了一大步。 而被陈母怼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汤妈也回过神来找到袁康,问他们厂没人了吗,怎么让一个泼妇来解决问题。 汤仁母子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堵的袁康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拿眼瞪陈大。 没人站出来出头,人群里又开始议论,谢欣怡见火候到了,便适时开口问道:“你们说你儿媳妇被陈大对象撞的,有证据吗?” 老妇哪知道什么证据,见有人开腔,就回怼,“什么证据不证据的,她撞我儿媳妇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还能有假?” “既然那么多人看着。”谢欣怡继续追问。“可为什么陈大她妈却说是你儿媳妇自己摔倒的?” “她知道个屁!” 面对谢欣怡的质疑,她直接出言反对,骂人的话听的欧主任眉头一皱,当即提醒对方,“你说事儿就说事儿,嘴巴放干净点。”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35节 老妇白了一眼,知道欧主任是食物品厂领导,没开腔。 陈母见对方没说话,以为被谢欣怡问住了,便立马把那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又说了遍。 “……我儿媳妇根本就没碰到她,所以她哪有什么证据。” 虽然她也不知道证据是什么东西。 她扯着脖子对着人群一顿自证,还拉着汤仁他妈站到人群中间,让对方指天指地的发毒誓。 “我就敢,你敢不敢,我儿媳妇挨都没挨到你儿媳妇,如果真是她撞的,那就让我们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水呛死。” 誓发的毒,还一点不带怕的。 这疯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敢咒,汤仁他妈当场被吓白了脸。 她赶忙在脑海里把那天发生的事回顾了遍。 除了看见谢婷婷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叫,其他的,是不是被人撞的,被谁撞的,她还真没看见。 后来谢婷婷指着陈大女人控诉,哭的那么伤心,她也没往其他方面想。 眼下陈母让她指天指地的发毒誓…… 汤仁他妈心里没底,自然不敢。 她白着脸骂陈母是神经病,甩开对方紧紧握着自己胳膊的手,躲到了自家儿子身后。 她不敢发毒誓,陈母不仅敢,还说的句句在理,众人很快被她带偏,不管汤家人七嘴八舌的怎么辩,大伙就觉得是他们在故意找茬。 汤仁一家是不是在故意找茬,谢欣怡不知道,她只知道得赶紧把人从厂门口弄走。 至于谢婷婷到底有没有怀孕,怀的稳不稳,是不是真被陈大对象撞没的,这些不关陈大的事,更不关厂里和她的事。 这年代也有舆论压力,陈大就是很好的例子。 女人到处在外面说她是陈大对象,尽管陈大本人不承认,却还是在遇事的时候众人把矛头指向了他。 谢欣怡清楚其中内情,根本不信,但却不代表所有人都很她一样。 她想给陈大排雷,陈大也不想粘灰上身。 见对方开始没话说,他开口道:“没证据就别乱冤枉人,我远房表妹她性格是急了些,但人不坏,不至于什么由头都没有就故意去撞一个人。” 陈大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话刚说完,就引来无数人侧目。 他这话说的有条不紊,不仅摆明了自家态度,还特意辟谣了他和女人间的关系。 把自称为自己对象的女人往远房表妹那方一引,这样以来,汤仁一家来他上班门口闹事的理由又弱了一截。 女人不是他对象,还是远房表妹,连亲人都算不上。 她撞了人,汤仁一家却找到食品厂,理由说不过去,汤仁脸上当时就有些五彩缤纷。 他讪笑,刚准备反驳,那边谢欣怡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逮着这一点咄咄问道:“汤科长刚说私事私了,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就请跟家里人说说,别堵在厂门口了。” 台阶给的及时,也给的足足的,汤仁在官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要再不知道该怎么做,就白混了。 他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嘴里一边说着误会的话一边带着人往后撤。 谢欣怡看在袁康的面子上没当场下他的脸,汤仁知道,所以即便暗地里咬牙切齿了几次,面上却还是不敢显现,临走前还跟袁康说了句添麻烦的话。 这下又有礼节了。 袁康默默在心里腹诽了句,也学着对方样子跟他打起了太极,“您客气,以后常来。” 常来,还能来才怪。 不速之客灰溜溜地离去,陈母见自家儿子的危机解除了,也不管还有厂里领导在,就拉着陈大问起了他刚说的那句远房表妹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陈大被问烦了,“不想被人拖累,不想被厂里给除名,行了吧!” 他难得发这么大火,特别是对自己的母亲,不然陈母也不会被他这态度惊的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袁康看了眼愤然离去的陈大没说话,见“大功臣”陈母还愣在那儿,问谢欣怡,“你是怎么想到请她来的?” 谢欣怡解决了大麻烦,心情大好,但脸上却没有一点得意,只说自己就是运气好,“想着恶人自有恶人磨,正好上次见识过陈母的厉害,就想着找来试试。” 陈母这个恶人刘大姐早在陈大住院的时候就见识过,没想到当时让她最厌恶的特点今天竟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她对着谢欣怡好一阵夸,王大爷正要跟着赞上两句的,就听到门卫室传来了电话铃的声音。 门卫室电话今年年中的时候刚装的,知道的人不多,王大爷边嘀咕谁这时候打电话来边往门卫室走去。 谢欣怡继续和还未散去的群众太极,一群人围着她有问怎么知道陈母能收拾汤仁一家的,有问她是不是提前知道真相的,谢欣怡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她脸上挂上标准微笑,正想拿刚想好的话搪塞,门卫那边就传来了王大爷的呼喊声。 “小谢,有你电话,外地打来的。” “” 第95章 真相 外地打来的。 谢欣怡突然想到顾屿当初找小蒋老公托他帮忙去村里看看谢欣怡大姐时, 给他留了个食品厂门卫室的电话。 想着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或是有什么急事需要找谢欣怡商量,小蒋老公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顾屿还给王大爷送了一条大前门,问他要了电话号码。 这事儿顾屿提前跟谢欣怡交待过, 所以听到王大爷说有外地来的电话点名找她时, 她立马就想到了小蒋老公。 再顾不上和围观群众周旋, 谢欣怡扒开人群后径直朝门卫室跑去。 “喂, 你好, 我是谢欣怡。” 接过电话,她报上名字,果不出她所料, 下一秒电话线那头就传来了小蒋老公高亢的声线。 “谢同志,你好, 我是扎国华,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听见。” 嘈杂的电话背景音夹着扎国华不大标准的普通话从电话那头传来, 谢欣怡边回答边把耳朵贴近听筒, 生怕错过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还顺手关上了王大爷刚才为了喊她而打开的窗户。 “是我姐那边有消息了吗, 扎干事?” 她着急问道, 算着小蒋老公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大姐所在的村, 打电话来应该是说大姐的事。 也不知道大姐的伤现在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到底符不符合受伤回城的条件? 她做好还需多走些弯路的心理准备,却不想小蒋老公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 “你大姐回城的事批下来了,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来村里接她?” 大姐可以回城了?!! 电话线那头, 扎国华的声音断断续续,可谢欣怡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大姐真的可以回城了! 不用托别人帮忙,也不用提前准备工作岗位, 就找个时间去接,大姐就能回来。 惊喜来的太突然,谢欣怡有些不适应。 她原本想着小蒋老公去,只是帮忙看看大姐情况,若方便,给她带个话回来,她好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应对之策,哪里会料到小蒋老公过去才几天时间,结果直接就把问题给彻底解决了。 脑袋宕了好半天机,她才对着小蒋老公一通谢。 知青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回城,就算有受伤证明,这事儿也不好办,不容易办。 谢欣怡算了下时间,小蒋老公才过去没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事情解决了,可想而知后面付出了多少心血,下了多大功夫。 想想之前她不过就是帮小蒋解决了尚福顺那家难缠的人,可小蒋老公却给她家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扎干事这恩情还的,谢欣怡都不知道怎么回报,况且当初她帮小蒋,是因为小蒋从她进班组起就一直相信她,支持她。 俩人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帮小蒋是理所应该,她从未想过让小蒋还她这个情。 就是见不得好朋友被欺负,特别是被渣男和他那个不要脸的妈欺负。 嫁给尚福顺受婆婆妈拿捏欺负就算了,现在离婚了还要被前婆婆妈找上门指着鼻子骂。 天下哪有这个理,谢欣怡看不惯,出手帮忙是理所应当。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举手之劳却被小蒋夫妻记在心里,这次竟还帮她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她心里感激,道了谢后又跟对方约了去接大姐的时间,等下午下班后,便迫不及待回家把这消息告诉了小妹和谢母。 明天周末,小妹吵着要跟她一起去接大姐,谢欣怡想着这事儿还是不要太兴师动众的好,就没答应她这要求,只和顾屿一起,第二天一大早带着证件坐最早的一班火车赶去了大姐所在的村。 其实一开始谢欣怡本想自己一个人去的,可奈何男人和小蒋老公关系升温的速度比她拒绝的速度快了些,她都没来得及拒绝,小蒋老公就把她去接大姐的时间告诉了顾屿。 男人把火车票第二天一早的火车票递到她面前时,谢欣怡也只犹豫了一分钟就接下了。 原因也简单,有男人在,若遇到挨打挨骂或者有事的时候可以有人顶着,不至于她一个人单打独斗。 因为不知道小蒋老公用了什么方式把这件事搞定的,谢欣怡觉得还是多留一个心眼的好,而且有一个免费劳动力在,她带着受伤的大姐也轻松些。 她算盘打的响,顾屿也有自己的考虑。 两个合怀心思的人背着简单行李踏上了去接大姐的火车,而京市这边,先谢欣怡大姐回城的谢婷婷就没那么好运了。 汤仁从食品厂回来以后就一直没理她,去医院接她的时候脸更是黑的吓人。 从认识汤仁后,男人就从没跟她甩过脸,还有汤仁他妈,那个老太婆对她向来慈眉善目的,那天汤仁接她回来,她看见对方不仅白了她一眼,吃饭的时候还阴阳怪气的说她没福气。 把谢婷婷给气的,小腹一阵阵的绞痛。 她忍着痛和唐仁妈犟了几句嘴,怎么也没想到往日那个一直维护她的汤仁不维护她说话就算了还火上浇油。 见谢婷婷跟他妈硬刚,下一秒竟直接厉声质问起了她这次流产的原因。 “什么什么原因,我被人撞了,孩子是被人撞没的,还能有什么原因。” 汤仁对她没了往日好脾气,汤仁妈又阴阳怪气的,谢婷婷心里憋着气,面对质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扶着肚子反问,眼泪也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她盯着男人边哭边控诉,“现在是我没了孩子,你不去找撞了我的人算账,在这儿质问我算什么?” 谢婷婷红着眼,尽可能把话说的可怜,把自己往受害者方向推,想着之前只要她一哭男人就是有再大的气都会自动消除,而且还会买很多礼物来哄她。 她眼泪不止,控诉声也越来越大,想着要不了多久男人就会开哄她,可默默在心里数了好半天数,对方都一直没说话,更没上前来哄她,谢婷婷急了,厉声质问男人,“…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36节 对方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心软,见她脾气不小,精神也挺好,也不管她刚流产,直接问出疑问,“你这胎,到底是被撞流的产,还是因为你自己身体的原因?” 那天在食品厂门口,陈母说的那些话,汤仁别的没进心,就那句自己没怀在跟上还诬陷人把她撞流产的那句话深深扎在了心里。 谢婷婷跟了他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突然没了,说实话,汤仁心里比任何人都还要难受。 只是难受归难受,该知道的真相还是要知道。 那天陈大他妈说的信誓旦旦的,还拉着他妈发了那么毒的毒誓,说他儿媳妇没撞过谢婷婷,那模样看着不像在说谎。 而他接到电话赶去医院的那天,谢婷婷一见到他就拉着他一顿哭,弄的他都没时间去找医生了解清楚情况,就被自个儿那个不淡定的妈拖着去找“罪魁祸首”算账去了。 究竟事情真相是什么样? 他一开始也是懵的,只听他妈说,谢婷婷一口咬定被人撞到才流产,他妈却并没亲眼看到陈大对象推婷婷。 没看到有人推谢婷婷,陈母和那女人又那么笃定,谢婷婷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汤仁很怀疑,从食品厂回来后就去医院问了情况。 来流产的人不多,医生想了一会儿便回忆起了谢婷婷,可却没说她是因为受了外力才导致的流产。 “女孩身体在前几年吃了亏,没养过来就有了,之前她来检查的时候我就跟她提过,让她考虑清楚,就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要孩子。” 医生的话证实了陈大他妈的说法,是谢婷婷自己身体原因才导致的流产,可她却骗他,是被人撞的。 骗他! 汤仁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骗,从前那几个女人就是骗他才被他给打跑的,他以为谢婷婷会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可没想到…… 她不止骗了他,还撺掇他去找陈大,让他在国辉食品厂门前丢了那么大的人。 汤仁气的火冒三丈,偏谢婷婷还不知悔改,到现在都还在狡辩,还在说是人陈大对象撞没了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那是他汤仁的孩子,他第一个孩子。 就这样没了,还让他出了这么大一个糗。 男人气不过,见女孩对着他哭的梨花带雨还死不承认,便把自己从医生那儿打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你,你,我……” 没料到汤仁会去医院找医生,谢婷婷听完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反驳的话。 她不知道男人受了谁的撺掇,也不知道他去找陈大要说法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从食品厂回来,男人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不相信她说的,还去医院问了医生,现在更是逮着她逼问。 遇到这种情况,要换做从前,谢婷婷一定高昂着头,绝不在气势上弱半分。 可这件事…… 医生跟汤仁说的一点没冤枉她,孩子的确不是别人给她撞掉了,而是她自己身体不好,没保下来。 可她身体没调理不能生孩子,她之前并不知道,并非像汤仁说的那样,是故意瞒他,更不是有意要骗他。 医生说是因为她自身原因才导致孩子流产时,她一开始也觉得是不是搞错了。 她身体一向很好,从她开始长身体,她家里人就没有亏待过她。 就算前几年大伙缺衣短食的时候,她妈也会把从三叔家拿来的粮食都紧着她吃。 那时候她身体很好,连病都很少生,这点谢婷婷很清楚,所以导致她身体受损的唯一因素可能性只能出在下乡以后。 特别是上次逃回果子巷被抓,她被分配到了又远又冷的东北。 她在的屯很冷,比家里冷十多倍,特别到了冬天,一场雪下来门外的积雪能有一人多厚。 那边天气恶劣,人也恶劣,就算她刚到那里,人生地不熟,就算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还没有厚棉袄穿,她还是要被要求去山上伐木挣工分。 天寒地冻,寒风瑟瑟,到现在谢婷婷都还记得雪融合化在毛靴子里时的刺骨疼痛,而她则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连续工作了半个月,身体不被冻坏才怪。 医生说她伤了根本,若不好好调理,可能这辈子都怀不上孩子。 一个女人生不出孩子,巨大的打击让谢婷婷无法接受,也不敢将实情告诉汤仁。 要知道汤仁今年满打满算已经四十岁了,而且还一直肩负着为他们汤家传宗接代的重任。 这点,谢婷婷在傍上汤仁这个大腿时就调查的清清楚楚。 她深知男人把她从华北屯里带出来,看重的就是她的年轻和听话,能为他生儿育女,所以关于自己身体不适合怀孕的事,她一点也不敢跟男人说。 真相是万万不能说的,可孩子没了,她必须要给男人一个交待,那只能想办法找其他借口。 那天汤仁他妈让她陪着去副食品店时,不是有个女人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轻轻撞了她一下,正好和她肚子疼的倒在地上的时间接的上,正好那天商店人比较多,没人会注意到她,正好汤仁他妈没看见,听见响动回过头的时候那女人说了句“我可没撞你”。 所有事情都正正好,谢婷婷便顺势将责任推到了撞她之人身上,等汤仁来时还死拉着他诉苦不让他有机会去找医生。 谢婷婷以为,就凭这些“正好”和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汤仁肯定会相信她,却不想男人被拉着去了趟食品厂,回来后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傍上的大腿嫌弃甩开了她的手,谢婷婷没办法,只能换个方式,跟男人打起了感情牌。 “我,我二十三岁就跟了你,你现在却听信外人的话怀疑我,仁哥,当初在华北,你救我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会保护我,会疼我一辈子,我信你了,可你呢?” 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她。 谢婷婷眼含泪水,边说边拭去眼角挂着的泪珠,打完感情牌,见男人还是无动于衷,她又说起了自己当初在华北第一次见到汤仁时的情形。 “……从小到大,没人像你这样对我关怀备至,是你把我从那个泥潭救了出来,我感激你,你就像我生命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我的人生。” 谢婷婷学着从前在她二哥房里看到的书中情话,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困女孩,而汤仁这个英雄,刚好路过华北屯里救了她。 英雄救美,自古以来最让人动容的故事,然而对方似乎却一点也没听进去,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做势要离开,谢婷婷急了,一个箭步上前赶忙挡住了男人的去路。 “仁哥,仁哥,你听我说,我真不是要故意骗你的,我只是,我只是,太在乎你了,对,太在乎,很在乎。” 她拉住男人的手,边哭边挽留,生怕汤仁这次走后就不会回来,连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她是爱汤仁,但不是爱汤仁这个人,而是爱汤仁身上的权,爱汤仁家里和自身都很好的条件,爱汤仁给她带来的安全感,爱汤仁身份给她带来的体面。 这男人条件太好,她怕错过这个村往后就没这个店,就像上次错过顾屿一样。 当年她信了自己做的那些奇怪梦,把娃娃亲婚事推到堂妹谢欣怡身上。 本以为会跟梦里梦到的一样,她去下乡遇到谢欣怡的万元户老公,从此过上让人羡慕的幸福生活,而谢欣怡则嫁给她的娃娃亲对象顾屿,未婚夫被抓去坐牢,顾家所有人都瞧不起她,然后被扫地出门。 可结果。 她费了那么大力好不容易被分到谢欣怡之前下乡的那个村,在那里每天不是挑粪就是耕地的,万元户老公的毛都没看到一根,光耕地种菜就累的她三天下不来床。 反观谢欣怡,人不仅代替她嫁到了大院,还被顾家上上下下宠上了天,就连顾屿,也没像她梦里梦见的那样,被抓去劳改,反而和谢欣怡一起把小日子过的比蜜都还甜。 所有事情都跟她梦里梦见的不一样,谢婷婷心下着急,就想着去京市亲眼看看,哪成想,刚到京市就被知青办的人抓了个正着。 猜想没证实,她却被下到了条件更为艰苦的地方,那时候以为这辈子就交待在华北了,却不想她命不该绝,她在屯里被人欺负的时候,刚好被来考察的汤仁看到。 男人救了她,她也从汤仁板正的穿着嗅到了翻身的机会。 汤仁作为商业局代表来她们县交流,第一天下村就遇到了她被欺负。 谢婷婷觉得这是上天可怜她给她的机会,于是趁着汤仁在屯里办公的几天时间,紧赶慢赶终于赶在男人离开前成功爬上了男人的床。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和大了她差不多二十岁的男人发生了实质性的事,还被村里不少知青看到了。 村里很快起了闲言碎语,有说她不要脸的,也有也说汤仁不地道的。 人们说她,谢婷婷这个光脚的一点不在意,可汤仁不一样,碍于影响太大,最后男人顶不住压力便答应了她带她出来。 也是运气好,男人答应带她走后没多久,知青可以回城的通知就下到她们县。 汤仁兑现承诺跑前跑后帮她办下了回城手续,然后带着她来了京市,还给她找了个轻松的工作,在电影院当放映员。 男人有前途,条件也好,虽然年纪有点大,而且听说前面还有几个女人,但在谢婷婷看来,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她看重男人能让他过上想要的幸福日子,有钱有闲还有面子。 男人看重她年轻听话能给他汤家生孩子,有颜有用带出去还倍有面儿。 俩人各取所需,谢婷婷一度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结果汤仁最在意的孩子因为她没了,现在还追究起了她骗他的事。 谢婷婷心里急,怕好不容易搞到手的男人离她而去,只能使出浑身力气,抱住男人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仁哥,仁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我可以生,我真的可以生。” 她擦去眼角泪花,极力为自己争取,“医生说了,只要我好好调养,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过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努努力,肯定能再怀上。” 信誓旦旦做出保证,谢婷婷见男人还是不说话,又打起同情牌,把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时在华北的时候又是怎么被人欺负的,全都讲了出来。 声泪俱下说了个遍,她以为男人会看在俩人这么多年的感情上原谅她这次犯下的错,结果…… “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搬走吧。” 没原谅她,还打算把她扫地出门,谢婷婷一听,脸都吓白了。 “我不要,我不走,仁哥,我真知道错了,你……” “谢婷婷。” 谢婷婷还想要挽留,汤仁却厉声打断了她。 “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男人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完,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女孩抓着他胳膊的手,“孩子是可以再生,但你不该骗我。” 更不该让他这个把面子看的比天还大的人在那么多人面前丢那么大个人。 汤仁把所有过错全都归咎在女孩骗了他上面,无论对方怎么解释,他始终不为所动。 像之前赶走那些女人一样,他放完狠话后就威胁谢婷婷道:“我最多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你带着你的东西搬走,若后天我回来看见你还在,那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男人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的,让从未见过他这面的谢婷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还有,走的时候,记得把我这些年给你买的东西全都收拾好放进衣柜。” 连送给她的东西都不要她带走。 谢婷婷失了魂。 男人说完这话后就甩开她的手大步朝外面走去,丢下谢婷婷跪在原地,吹了整整一晚的凉风。 第96章 团聚 谢欣怡和顾屿到华北火车站的时候, 一下车就看到了人群中翘首以盼的扎国华。 “国华……”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37节 顾屿抬手招呼对方,三人碰头后边在路边等镇上送货的车边说起了谢欣悦这次能被允许回城的事。 “……一开始县里说我们提交上去的资料有问题,要派人下来核实, 我就去找了之前的战友。” 扎国华接过顾屿递来的烟, 刚放到嘴边, 想起谢欣怡还在, 火柴刚掏出来, 又立马放了回去,只拿烟在鼻子处闻了下,继续说谢欣怡她大姐的事。 “也是运气好, 我那战友转业后留在这里,他虽管不到知青这事儿, 但他之前跟的领导正好负责知青办,你姐的情况一报过去, 他们当天就找人去核实, 第二天就给批了。” 男人三言两语把事说了个明朗, 听上去就几句话的事, 但谢欣怡却清楚知道扎国华在这件事上付出的心血, 肯定不像话里听起来这样简单。 她朝男人郑重道了声谢, 又问了下大姐谢欣悦的伤势。 “……伤,其实也算重,右小腿当时卡在两个大石头中间, 现场没医护人员,当地村民只能……只能硬拉。” 扎国华把自己从村民哪儿听来的话重复一遍给谢欣怡, 尽管话语已经很委婉,但还是听的谢欣怡一阵心惊。 小腿卡住,只能硬拉! 这得伤的多重, 又有多痛。 难以想象大姐当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谢欣怡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现在呢?” 伤的重,知青办去核实的人才能没话说,她知道这件事的两面性,没继续纠缠当时受伤的事,只问起扎国华,大姐现在恢复的如何了。 “……她们村村支书是个明事理的,你姐受伤后他第一时间带人去了镇上医院,镇上医院治不了,他又自己掏钱将你大姐送去了县医院。” 扎国华实事求是,把谢欣怡她大姐怎么受的伤,受伤后又怎么被送去医治的说得清清楚楚。 “知青办找人去核实的时候,你姐的伤看着确实有些吓人,不过后来在医院养了这么多天,现在已经好多了。” 扎国华当过兵又是直男,性子直,说话也直,他不懂得如何委婉,只把自己知道的看到的照实说了出来。 顾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担忧看了眼身旁的女孩。 跟他一样,女孩微微蹙起的眉头在听扎国华说道谢欣悦现下好多了以后才稍稍松了些。 “好多了就行。” 谢欣怡心有余悸地喃喃自语了句,尽管已经做好了大姐受伤很重的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扎国华的描述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有惊无险。 她长长舒了口气,又就扎国华去医院看望大姐一事表示了感谢。 “这次多亏有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扎国华被她连续的道谢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你姐回城的事能办的这么容易,其实多亏了她们村的村支书。” 谢欣悦受伤后第一时间关心的是人,而不是生产,还亲自把人送到医院治疗,光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魄力,特别在这么敏感的时候。 这点哪怕扎国华不说,谢欣怡她也清楚。 当初为了大姐能回城,村支书不仅把村里电话借给大姐联系,还三番五次地跑去镇上和县里问情况。 村支书一直都很照顾大姐,谢欣怡不下一次听大姐说过。 他为大姐回城的事操碎了心,不然也不会在大姐受伤后的第一时间给她递来消息。 村支书消息递的及时,送大姐去医院也是把所有都考虑进去了。 怕日后有人挑错,他先是将大姐送去镇上医院,知道镇上医院解决不了,又通过镇上医院把大姐往上一级的县医院送。 没有一上来就把人往县医院送,而是一层一层的往上走。 不给任何人说他跨界越权的机会,还让大姐受伤严重的事实在各个医院板上钉钉。 走一步想万步,遇事冷静且条理清楚,村支书还真跟大姐说的一样,是个稳中求进的聪明人。 谢欣怡好奇村支书究竟会是个怎样的存在,好奇完又担心起大姐的伤势。 想到刚刚扎国华说的那些话,小腿三个月内基本不能动弹。 她在坐上村里的车往小井村走的时候,一路都没有说话。 顾屿知道她担心,拉过她的手轻拍以示安慰。 大手覆过来,带着男人温暖的体温,谢欣怡平静地任由他握着,温柔一笑。 大姐能回城了,这是喜事,谢欣怡尽可能的让自己往好的方面想。 一路从火车转至货车,到镇上后又坐村民的牛车往村里走。 看着越走越窄的路,谢欣怡心里五味杂陈。 周围的场景,在她的意识里,好像只有在语文课本上见过。 地广人稀,牛车要走好久才有一户院儿,四周被群山围绕,夹在中间是一望无际的农田。 赶车的老乡是个老把式,见谢欣怡是个生面孔,长的也清秀柔弱,给了她一个草垫子,这一路走来倒没觉得有多颠。 就是,大姐下乡的地儿太远,远的谢欣怡心里一阵阵的疼。 她想过下乡会很苦,但没想到会苦成这样,特别是到了大姐住的地方。 土墙夹着稻草的两米高围墙,顾屿进来的时候差点没撞在门头上。 扎国华带着她们往里走,一排土屋下,大姐的房间在最里面。 “这是村里给下乡知青专门修的,条件就这样,没法跟城里比。” 是没法比。 谢欣怡敲门进去的时候,整个屋子两眼就看透了。 一个缺了脚用砖垫起的小四桌,一个用的秃噜皮的竹编椅,还有一个要倒不倒的土炕。 屋内陈设简单,但好在被大姐收拾的干干净净。 谢欣怡缓缓朝里走,听见动静,有个熟悉的声音从窗户处传来,“谢欣怡?” 语气虚弱中带着不确定,谢欣怡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张要倒不倒的炕上,一个脚上绑着石膏,手上夹着夹板的女孩正努力想要爬起来。 “是我,大姐,你别动。” 她快步上前,本想去扶女孩一把,然脚步却在见到床上女孩的面庞后停了下来。 那张青一块紫一块,肿的跟馒头一样脸,只能从尖尖的下巴依稀分辨的出,这是跟她有血缘亲情的人。 “怎么…怎么摔的…这么…这么严重。” 嗓子像是吃了石头那般,瞬间堵的难受,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却还是在见到谢欣悦的伤势后难受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是说只是小腿受伤吗? 谢欣怡看着大姐手上打着的夹板。 缠在夹板上的布条泛着黑紫色的印子,想来应该是包扎时留下的。 还有肿的都看不清原来模样的脸,怎么没人跟她说过,摔的这么重? 谢欣怡在原地调整了好久呼吸,才缓缓上前,坐到了炕上。 “我没事儿。”见她担心,谢欣悦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然后出言安慰,“要没这伤,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这是谢欣怡穿过来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大姐谢欣悦见面。 之前两人写信沟通,没见过面,从文字上也看不出情绪。 关于大姐回城的事,谢欣怡知道不容易,也想过无数可能,但像眼下这样,大姐受着这么重的伤却一脸满不在乎地跟她说着无所谓的话。 不似信上毫无生息的那些字,事实就这样活生生地摆在她眼前…… 生动,具体,让平日只能看着信纸猜测的谢欣怡很是不习惯。 就像之前听朋友说原书的时候,那些存在在纸质世界里,跟你没有一丁点关系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眼前,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时,内心那种冲击不是随便就能接受的。 谢欣怡看了眼半靠在炕上的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对方的话。 担忧成了摆在眼前的事实,她不知该安慰还是该释怀,倒是谢欣悦,在看到她坐在炕上一会儿看看她的伤,一会儿看看屋里陈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方谈起了自己这几年在裴家村的情况。 “……条件没法跟家里比,所以信里一直不敢把这些告诉妈。” 她笑了笑,从炕边的柜子里拿出几封信递给谢欣怡。 信纸有些泛黄,上面的字也因为时间太长看不大清楚。 谢欣怡拿过信借着窗边透进来的光仔细看了看,依稀能看到“母”“收”二字。 应该是大姐写给谢母的信,可为什么在大姐这里,没寄出去呢? “刚来这边的时候不习惯。”见她疑惑,那边谢欣悦紧接着解释道:“忙着的时候还好,有事儿做着也没那么想家,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有点难捱,这信写了又撕,撕了又写,几次想要寄出去,又因为忙起来给耽误了。” 谢欣怡看了看手里的信,信封上布满的折痕应该就是当时大姐内心的挣扎吧。 她轻轻抚了抚,谢欣悦就自嘲,“是不是挺好笑,这么大的人了,还想家,不过,也得亏忙,这信没寄出去,不然妈看了指不定比我还哭的厉害。” 谢欣悦把自己这几年在这边受的苦用一句自嘲归纳完,听的谢欣怡心里又一阵抽痛。 花样年华被迫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见不到亲人,条件也一落千丈,每天还要面朝黄土被朝天的做些自己之前从没做过的事。 做不来,有人说,做的好,遭排挤。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却在停下运转的那一刻想家想的睡不着。 没有后世能听到亲人声音的电话,更没有后世能看到家人面孔的视频,有的只有寄托情绪的信纸。 一股脑发泄完,然而却因为情绪太大怕家里人看见后反而跟着担心而放弃。 寄托情绪的信寄不出去,生活却不得不继续往前。 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一辈子,却不想突然来个知青能回城的消息。 可以回家了,日子也有了盼头,开始想方设法找办法,可情况却不容乐观。 当头浇来一盆冷水,想要放弃,开始自暴自弃,做好最坏打算,老天又跟你开了一个玩笑。 受重伤得到回城机会,可右腿小腿肌肉严重萎缩,这辈子只能是个长短腿。 谢欣怡无法感同身受大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更无法想象大姐在知道自己右腿不能完全恢复后又是怎样的心情。 她看向眼前自嘲笑道的人,说出自己平复好久心情后才纠结出的话,“总归结果是好的,我们一家终于能团聚了。” “嗯。”谢欣悦眼含泪花,“团聚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38节 谢欣怡接回谢欣悦的事,当天就传遍了整个顾家。 女孩拄着拐杖走进“新家”的时候,好几张热情欢迎她的笑脸,她都认不出来。 “大姐,我给你介绍。” 看出她的愣怔,小妹积极上前,指着笑的一脸灿烂地文淑华介绍,“这位是文姨,二姐的婆婆妈,顾姐夫他妈妈。” “文姨好。”谢欣悦礼貌回以笑容。 “好,好,好,回来就好。”文淑华哽咽回好,“你妈心里这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 她拉过红着眼的谢母的手轻轻安慰,那边小妹又继续跟谢欣悦介绍手捧鲜花的女孩。 “这是顾颖,颖姐,顾姐夫他妹妹。” “颖姐好。” 顾颖把花递上来,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好像没手拿,又赶紧收回花红着脸找补,“你看我这脑子,光想着时髦,竟没顾着你不方便。” 她性子直,没女孩子那些弯弯绕绕,经常说话做事都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的那种,这点谢欣悦看出来了。 女孩是想对她表示隆重欢迎,心意是好的,并非有意让她难堪。 谢欣悦知道,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跟顾颖开玩笑,说她可以把花绑在拐杖上。 两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因为这句玩笑关系瞬间拉近,互相看着对方笑了好久,最后顾颖还真去找了根绳子把花拴在了谢欣悦的拐杖上。 耀眼的花,是顾颖今早一大早去报社花园里现摘的,红红绿绿的,看着就让人心情很好。 张新看了看,刚想说以后也弄个花园大显身手,小妹这边就介绍到了他。 “这位是张新张大哥,他是……是……” 名号报出来,小妹的介绍卡在了他是谁的谁上面。 她看了眼一旁皱眉的男人,又看了眼身侧无所谓的顾颖,在内心挣扎了很久,正想说要不说是顾姐夫他发小,这样不得罪人的,结果话没出口,就被眉头能夹死蚊子的张新接了过去。 “你好,我是张新,是顾屿他发小,也是他妹夫。” 妹夫? 众人除了谢欣悦外都吃惊地望向他,特别是顾屿,就没想过男人脸皮这么厚,刚要出言反驳,那边当事人就不干了。 “谁妹夫?什么妹夫?张新,三天没挨打,话都不会说了是不是?” 见老虎好像生气了,张新连忙脸上挂笑,重新纠正了自己的措辞,“刚嘴瓢了,不是妹夫,是准妹夫,准的,明年才是,明年才是妹夫。” “噗呲。” 谢欣怡被张新怕老婆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谢欣悦也笑,“反正迟早都会成妹夫,你这自我介绍也没错。” 她大方调侃,把一旁红着眼的谢母都给逗乐了,忍着笑意嗔了她一句说话还是那么没轻没重。 “我两拐杖在旁,自然重了不少。” 谢欣悦举了举自己握在手里的拐杖,试图用轻松幽默的话语带过谢母心里的担忧。 然而,母亲总是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真实的你。 在小妹介绍完所有人,大家围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后,谢母悄悄去到了谢欣悦的房间。 “……这是那你二妹给你选的房间。” 五十多岁的妇人,手里拿着个盒子,缓缓来到谢欣悦的床边坐下。 像是很久没见到自己孩子般,她先是仔仔细细将床上的女孩看了个清楚,然后又一点点抚过女孩受伤的地方。 伤的这么重,当时该有多痛。 终于忍不住,谢母低声抽泣起来,“……是妈对不起你,是妈没本事,当初……” “妈……” 见谢母自责,谢欣悦回握住她的手开口安慰,“妈,这是我的命,注定的,怎么能是你的错,我挺好的,真的,没这个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呢?” 她拍了拍自己受伤的腿,故作轻松地继续道:“瘸了也没什么,其实,只要能回家,我什么都能接受。” “悦儿……” 谢母受不了她这么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心疼的,好久都没说出话。 母女时隔这么些年再一次亲近,俩人都哭的稀里哗啦的。 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等平静下来后,谢母直接歇在了大女儿的房里,灯亮了一夜。 这一晚,谢欣悦从谢母口中知道了自己的新身份,也知道了二妹谢欣怡这些年来的变化。 “荒唐的事,结果成就了这么一段佳话。” 说起自己这个二女婿,谢母脸上全是满意,不光谢母满意,就是小妹谢欣欢提起顾屿,也是喋喋不休。 “……大姐,你都不知道,二姐夫对我二姐,那叫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学生谈起顾屿,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在谢欣悦疑惑这词是不是应该这样用的时候,小妹又跟她讲起了这些年谢欣怡对这个家的付出。 “房子是二姐跟二姐夫借钱买的,二姐想着她工作忙难得回果子巷,我又要忙学习很少回家,担心妈被欺负,就做主买下了这个院子。” 她把谢欣怡买房的初心说了下,反应过来又补充一句,“哦,对了,二姐说,买这个房子不光为了妈,还为了你。” “为了我?” 谢欣怡借钱在京市买了这么大一个房子,为谢母不被二伯家欺负说得过去,为她? 这谢欣悦就有点疑惑了。 “对,为了你。” 小妹见她疑惑,便把当初谢欣怡跟谢母解释为什么一定要买这房子的话复述了一遍给谢欣悦听。 “……二姐当时说,大姐你早晚都要回家,回果子巷工作机会太少,不如京市这边机会多,万一以后大姐你要找工作,在京市肯定比在果子巷强。” 话是朴实的话,但落在谢欣悦心里却掀起了惊涛大浪。 原来在二妹心里,不仅有她,还这么早就把她也计划了进去。 这么好的房子,花了那么多钱,二妹为了她能有好工作可以找,为了谢母和她们能团聚,说买就买,一点也不含糊,甚至把最大最敞亮的那间留给了她。 她能不能回城,什么时候回来,似乎一直以来二妹比她自己都还上心,还坚信。 其实算起来,她和二妹并不亲密。 小时候的事记不大清,在她的记忆里,除了每天想尽办法帮谢母减轻负担,剩下的就是如何穿暖吃饱睡好。 跟谢欣怡的姐妹情,一直停留在女孩的不主动和懦弱上。 自从父亲走后,二妹就变得少言少语起来,每天话少的可怜,连跟家里人也不怎么亲近,遇到事也是胆小懦弱的很,被二伯家的谢婷婷欺负的哭了,却还是大话都不敢说一句。 周围邻居调侃她是锯了嘴的闷葫芦,在她眼里,二妹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小机器,不关心自己,更不关心别人。 固有思维让谢欣悦对自己的这个二妹没多大感觉,再加上那段时间她要照顾家又要照顾谢母的,跟二妹的交流和沟通也少。 一直以来她们两姐妹相处的不像两姐妹,以至于那天收到二妹从京市寄来的求助信时,她还以为遇到了骗子。 谢欣怡替嫁的事,她听谢母在信里提过一嘴,但却不知道二妹是替谢婷婷嫁给了娃娃亲,还在她们高不可攀的京市。 二妹这婚替的好,谢欣悦在收到谢欣怡的第二封信时就感受到了。 虽话还是言简意赅,但总归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有什么事都只知道一个人憋在心里了。 她为二妹感到高兴,真正的高兴,可她不是个会表达的人,所以两姐妹即便通了很多次信,还通了电话,俩人见了面却还是有些尴尬。 在尴尬什么,谢欣悦说不清。 可能是一直不熟的两个人突然多了这么多联系,有些不习惯,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道坎,觉得两姐妹的亲密只是暂时的,怕以后又恢复到从前,一直不敢突破,不敢相信。 所以,当听到小妹说,谢欣怡在很久前就把她考虑进了她的计划里时,心里波动太大,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大姐…大姐…你怎么了?” 小妹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该不会是感动的哭了吧?” 见她眼角闪着泪光,小妹跟她玩笑,“这就把你感动成这样了,若我告诉你,二姐她为了给你找工作跟她们厂的人事部主任都快处成姐妹了,那你还不得感动得哭死。” 是哭死,不过是其他层面的哭死,谢欣怡第九次回家来时,看到的就是大姐疯狂练习走路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 第97章 如愿 “大姐, 医生说了,让你好好养着。”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还自我折磨起来了。 谢欣怡去房里拿了帕子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汗水, 边擦还边把医生的叮嘱又说了遍。 “好事不在忙上, 但也要注意分寸。” 她对着谢欣悦一阵劝, 末了还搬出得不偿失的话, 说谢欣悦如果再这样没日没夜的锻炼下去, 到时候拉伤了,还得花更多的钱。 现在谢欣悦没工作,靠谢母之前省下来的钱养着。 小妹还在上学读书, 她和谢母一个药罐子,一个病秧子, 就谢母那点钱,根本经不起母女三人这么折腾。 谢欣悦本就不想因为自己受伤给家里带来负担, 那天听小妹说, 谢欣怡这些年挣的钱全用在了给家里房子上, 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她心里过意不去的很, 所以这才好好锻炼, 想着自己能早点好起来, 找个班上,这样二妹也能轻松一点。 “我…我没事儿。” 她笑着宽慰一脸担忧看着她的人,“每天吃了睡, 睡醒了吃的,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我就锻炼锻炼,小妹不是说我该减肥了吗?” “她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减肥。”谢欣怡才不相信她大姐“狡辩”的话, “你一个病人,到底是听医生的还是听黄口小儿的?” 她给谢欣悦拿来拐杖,让她别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距离一百天还有三十多天天,这三十多天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在家养伤,其他事有我在。” 大姐好强,这点谢欣怡比谁都清楚。 她知道对方是为了不成为她的负担所以才这么辛苦锻炼,便拿出刚得的消息给大姐吃了个定心丸。 “……你们厂要招人?”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39节 “嗯,我去问欧主任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谢欣怡老实回答。 “就那个跟你处成姐妹的人事部主任?” 谢欣怡:“……” 什么姐妹? 她被谢欣悦跳脱的话问的一脸懵,然后后知后觉想起这段时间大姐和小妹天天待在一起,受点原书女主影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没在和谁是姐妹的问题上纠缠,只让大姐好好休息,做好准备,等厂里通知下来了再说。 “行!” 谢欣悦听了妹妹的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更是严格按照医生叮嘱好好休息,循序渐进地锻炼。 春节假期来临前,谢欣悦如愿收到厂里通知。 “大姐。”谢欣怡边打着蛋,边跟谢欣悦道歉,“都怪我,光听厂里要招人,都没问招的是什么工种。” 对大姐即将去厂里锅炉班上班的事,谢欣怡心里已经膈应了很久。 她没想到欧主任手下人兴奋跑来跟她说的好消息竟然是锅炉班要招人,懊恼后悔的不得了。 当初不知道大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她时不时买些糖果那些去欧主任那边贿赂人,想着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人事部的人能在厂里有招工计划时第一时间告诉她。 想的挺长远,人也对得起她这段时间送的东西,消息倒是第一时间传来了,可…可谁能想到是去烧锅炉。 大姐不了解她们厂不知道,她们厂的锅炉车间可不是一般人能待下来的。 因着厂里需要,锅炉需要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烧。 负责烧锅炉的人三班两倒不说,锅炉车间的车间主任更是厂里出了名的拼命三娘,不仅对自己要求严,对她手下员工也严格的很。 谢欣怡之前就听刘大姐说过,锅炉班之所以一直都在不断招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很多人受不了拼命三娘的“折磨”撂摊子不干了。 工作任务重,上司还是个不要命的。 谢欣怡担忧看了眼自己大姐还没完全恢复好的右腿。 虽说作为牛马,不能挑剔工种,但就大姐现目前这情况,她实在不放心让大姐过完年后就去锅炉班上班。 “…要不这次就算了,等欧主任回来了我再去她家一趟,看看能不能把这名额留到下次。” 她为大姐考虑,然而在听完她要去找欧主任后,谢欣悦连忙摇头道:“可别!” 谢欣悦接过谢欣怡递来的碗,让她别担心。 “现在工作不好找,能有班上我已经很满足了,就不要去麻烦你们主任了。” “况且,就我现在这情况。”谢欣悦顿了顿,看了眼自己受伤的地方,“你们厂不嫌弃我就不错了。” 说这话时,她声音明显低了不少,一看就是有些自惭形秽,让谢欣怡都不敢再提重新给她找工作的事。 “行,你说不找就不找。” 正好她也不是很把握就现目前的局面厂里这边还会不会大量招工。 大姐性格要强,不喜欢麻烦人,更不愿成为别人的负担。 她觉得有班上着用比在家闲着的强,谢欣怡就顺她意思。 “去锅炉班也好,都在一个厂,咱两姐妹也好有个照应。” “对,以后要是谁敢再造你的谣,你看我不撕乱她的嘴。” 谢欣怡:“……” 这小妹,看来这段时间没少在大姐面前告状。 不过,话说回来,这有姐姐维护的感觉,你别说,还真让人有些上瘾。 因着大姐回家,今年是谢家这几年来过的最热闹的年,也是人最齐的一年。 满满一桌菜,全是大姐亲手做的。 谢欣怡自告奋勇给大姐打下手,小妹很有眼力见的把位置空出来,和谢母一起带小月儿在院子里玩。 小月儿今年两岁多,正是好玩的时候。 三人在院子里玩踢皮球,胖嘟嘟的身子跟不上小球的速度,好几次追不上,只能嘟着嘴去找谢母帮忙。 “小姨坏,小姨不让月儿,姥姥,姥姥帮月儿消灭小姨。” 小月儿撒娇的话逗乐众人,谢母脸上挂着笑容,将孩子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哄,“好好好,姥姥帮我们月儿,帮月儿把坏小姨消灭掉。” 瞬间被作为集体攻击对象的谢欣欢不服,“嘿,不兴耍赖皮,没你们这么玩的,以大欺小你们,以众欺少,你们……” 谢母抱着小团子跟在女孩身后追,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求救”信号。 小妹被追的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嘴上不停说着反击的话,可却还是被追的抱头乱窜。 “咯咯咯……小姨怕了……” 小团子得了外力,在谢母怀里挥舞着双手乐得嘴都合不上。 “月儿随你,喜欢笑,性子也好。” 谢欣悦看着院子里欢喜三人组,忍不住感叹,谢欣怡却听出了她这话背后想要表达的意思。 “顾屿也会笑,不过他笑的不好看。” 用玩笑的话维护自家男人,也努力打消大姐这么久还对顾屿怵的慌的顾虑。 大姐害怕顾屿,在裴家村的时候谢欣怡就看出来了。 那天两姐妹在屋里私话的时候顾屿和扎国华两个大男人没进来,一边一个在房门前守着,人长得牛高马大的不带一副笑脸,因这还闹了个笑话。 大姐她们村村主任听说大姐房门前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赶过来的时候,身后带了好几个壮汉。 本准备来干架的,结果来了见扎国华站在那里,才知道顾屿是接大姐的人。 “……往那儿一站跟标兵似的,脸上没有表情,周身也冷得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首长下来视察工作来了,吓的我脑门子一头汗。” 谢欣怡把村支书进屋后说的话讲给顾屿听的时候,男人还一脸不可置信,“我有那么可怕?” “可不吓人的很。” 这是她大姐和顾屿相处一路后得出的结论。 “没表情,还冷得很,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跟他相处的?” 后面的话,大姐没好意思说,但谢欣怡却知道,跟着的一定是“若换成我,一天也相处不下去。” 可谢欣怡却相处了这么多年,还跟他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大姐对顾屿的固有印象停留在接她回家的那天始终无法改变,哪怕谢欣怡说了男人会笑,大姐还是不相信。 “还好咱们家月儿不像他。” 不然长的跟花儿一样鲜活的小姑娘整日挂着张脸,能有现在好看才怪。 顾屿冷人一个这点谢欣悦无法言喻,怵是怵,但男人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这点她倒是不否认。 明事理,三观正,对二妹也是无话说。 因为爱屋及乌,对方不仅掏钱给她们家买房,之前又四处求人,还跑那么远的路和二妹一起把她从裴家村接了回来。 她这二妹夫,虽说脸臭了些,生人勿近了些,但其他地方,还真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过,这些并不能阻止谢欣悦怵他,到现在都怵他。 今天是顾屿值班不在,她才敢在二妹面前说这些话,若换做顾屿在这儿,她连话都不太敢跟二妹多说,更别说开这些玩笑了。 谢欣怡解释半天结果在大姐这儿都没帮自己男人说上话,晚上吃饭的时候倒乘着酒劲儿问起了大姐相亲的事儿。 “……隔壁申大娘说的几个,我大姐去看过了。”谢欣欢见大姐不回答,干脆接过话题帮她说了。 “如何?”谢欣怡追问。 “不如何。” 谢欣欢夹了个大葱放嘴里,边嚼边解释,“那些人,要不年纪比大姐大很多,要不就是离婚带孩子还不让你生自己儿子的。” “反正没一个好的。” 她说完来个总结,对大姐谢欣悦这段时间的相亲对象嗤之以鼻。 年纪大,其实谢欣怡觉得还没什么,只要俩人三观一致,还是能处到一起,就像她和顾屿。 可什么离婚带娃还不让你生,这就有点让人想不明白了。 按理说,离了婚的人,只要出来相亲的,都想着能找个年轻的没结过婚的对象。 利己主义,一来是为了面子好看,二则是因为没结婚的,没孩子牵绊,以后他们还能再生,新组建的家庭也能更稳固。 一般都是这样,这还是谢欣怡第一次听说,离婚的不想要再生的。 她大姐年纪轻轻下了乡,在村里遇到她们村支书把她保护的很好,到现在连一个对象都没谈过,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嫁了。 本来大姐刚回来那会儿就不是很愿意去相亲,若不是谢母晓之以情的跟她说了一大堆道理,她才不会同意。 本想着找个好人,嫁过去再生个像小月儿这样的小团子的,谁知道来相看的一个比一个寒碜人。 说什么他已经有孩子了,为了不让孩子难受,以后咱们就不要了。 站在孩子立场,这爸爸当的很称职,可站在大姐立场,这就有些伤害人了。 介绍人不是没说过,她大姐没谈过对象,就想找个踏踏实实的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有自己的小家,有自己的孩子。 要求很明确,对方应该也清楚。 可他眀知道大姐想要自己的孩子,却说出这样的话。 不说小妹,就是谢欣怡听了也气不打一处来。 “啥人这是。” 双标的她抱怨了句,那边谢欣悦听了却不以为然。 “人有自己考虑,我们不强求。” 当初答应去相亲,她不过是不想让谢母担心,对来的人是谁,能不能看对眼根本没抱希望。 没希望就没失望,所以对相亲对象好不好,谢欣悦一点不在意。 “那些个都是看菜下碟,听我说没工作,就想方设法的找理由。” “你跟人说你没工作的事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40节 谢欣怡反应过来。 “啊,说了呀。”谢欣悦不否认,把最后一块糖骨头夹给小月儿后解释,“我想着相亲不得真诚点嘛,总不好没落实的事你上外面到处说吧。” 意思是,谢欣怡之前跟她透露过厂里可能要招人,她觉得没收到通知就不算有工作,所以去相亲的时候就照实跟人说了。 “嘿,你这孩子……” 谢母气的敲了大女儿手一筷子。 这么实诚,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谢欣怡和小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年代,有工作就是年轻人的命,特别是厂里的正式工。 甭管你是坐办公室的,还是生产线上的,哪怕你就是后厨的一个帮厨,只要你有正式编制,那你就是好青年,好对象的存在。 那个离婚带娃的,听申大娘说是厂里开车的,条件好的很,好多人都排着给他介绍对象。 这么好的一个人,按理说应该不会离婚才是。 一开始谢欣怡还纳闷这么大的一个馅饼怎么轮到他们家了,眼下听大姐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 这人哪是馅饼,分明就是稀泥。 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什么为了孩子,不就是听她大姐说自己没工作,怕大姐以后拖累他,这才拿孩子做了挡箭牌。 就说嘛,活了两世,就没听说哪个离婚的年轻男人再婚后不想和后面老婆生个自己崽的。 大多都是女的嫁过去不想生,就没有男人新娶后不想生的。 这是现实,别反驳,反驳就是你还没看透人性的自私。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谢欣怡倒不觉得没相成有什么可惜的。 “世上男人千千万,就咱大姐这条件可不得好好挑挑。” 她劝慰叹气的谢母,还说等大姐去厂里上班了,光他们厂就多的很的三好青年等着大姐慢慢挑。 小妹附议:“如果找不到好的,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那样也不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说什么胡话!” 谢母说不过自家这三个女儿,但见几年未见的姐妹话题投机,倒也没继续在这问题上纠结。 今年是大女儿回城后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团圆年,谢母难得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大姐回来了,咱们家…咱们家从今往后都这样完完整整的。” 端起酒杯将酒一饮而下,辣辣的感觉从喉咙处传来,呛的她湿了眼眶。 谢欣怡也给自己添了杯,“必须完完整整的。” 她跟举着酒杯的大姐碰了下,然后在小妹的欢呼声中和大姐一起举杯、饮下。 可能是好久没喝酒的原因,这一晚谢欣怡迷迷糊糊做了好多梦。 梦里的人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有后世她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的爷爷,有啥儿事都依着她宠着她的奶奶,他们笑着跟她挥手,然后她又看到了朝她飞奔而来的小妹,谢母,还有抱着小月儿的文淑华,拿着冰淇淋在吃的顾颖和刚回城的大姐……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有站在她身边的顾屿。 还是那张臭脸,没有任何表情,冷的吓人的臭脸。 谢欣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男人眉心。 “眉头不要皱的这么紧,笑一笑嘛,好不好?” “要不要我逗你笑?” 她回头在男人脸上轻轻碰了下。 “这样可以笑了吧?” “爸爸,妈妈怎么比月儿还要粘人?” 看着躺在床上还不忘对顾屿动手动脚的人,小团子一脸疑惑地看了看自家妈…… 没看懂,又一脸疑惑地看向正在被自家妈攻击的帅爸。 男人刚因为担心女孩喝多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因为对方刚才的举动渐渐松展开。 她看着躺在床上还不老实的人,边回答自家女儿的问题,边悄悄握住了女孩正要犯罪的手。 “妈妈她喝多了,我们不吵她,爸爸带你去外面放鞭炮如何?” 和小团子朝夕相处两年多,顾屿终于在挨了无数次批斗后学会了和孩子“好好说话”。 他哄好孩子,又给谢欣怡盖好被子后,这才拉了灯抱着孩子往外走。 “欣怡睡下了?” 门外,谢欣悦和谢母等在门口,见男人出来,上前接过孩子。 “这孩子,酒量啥时候变这么差了。” 谢母小声嘟囔了句,顾屿听见后添油加醋地把谢欣怡上次在外面跟同事喝醉的事说了下。 “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喝醉?”谢母埋怨了自家女儿一句,又问,“她醉成那样,回来没吵你吧?” 想着自家男人从前喝醉酒后回来不是抱大女儿就是闹小女儿的,她担忧看向男人,不想把男人给看得耳根微红,像是不好意思。 “没…她回去就倒头睡了,没吵我。” 顾屿难得像今天这样解释这么多,他面不改色地回了句,可想起那晚女孩招惹自己时的模样,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没闹你就好。” 他掩藏的好,谢母没发现,只站在谢母身后的谢欣悦不可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也没说什么,只提醒谢母,快到时候接年了。 自从谢母搬来京市后,顾屿每年除夕就多了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放炮接年。 在零点前点燃提前准备好的鞭炮,然后等它一直响,一直响,响过今年,响过零点,然后迎来新的一年。 这是谢母她们那里的习俗,嫁给谢老三后被保留了下来,从谢老三那里传下来,到谢欣怡这代,哪怕家里没男人,却还是每年都找人帮忙放了的。 现在谢欣怡作为她们这一辈最先嫁人的,这个习俗自然就交到了顾屿手上。 特别是谢母他们搬来京市后,每年的接年环节都由男人一人完成。 谢欣怡怕火,但又菜又爱看,每次接年的时候就躲在角落里偷着看。 谢母每年都会早早地准备好要放的鞭炮,等到时间后就交给顾屿。 小妹谢欣欢倒不怕火,不过她怕自家的鞭炮没隔壁家放的久,放的长,第二天让人笑话,所以一般会守在门口数响。 前面几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今年多了大姐。 谢欣悦作为家里老大,这么重要的时刻自然不能缺席,所以顶着对顾屿的怵意,她去厨房拿了火柴,递给顾屿,“隔壁申大娘家已经点燃了。” 意思你也要快点。 顾屿点头接过,回头跟吵着闹着要去放鞭炮的小月儿说了声“看爸爸的”后,就大步朝门口走去。 劈劈啪啪……劈劈啪啪…… 响亮的鞭炮声接连响起,小团子高兴地手舞足蹈。 “过年了,过年了。” 谢欣悦上前挽过谢母的手,母女俩站在院子里,看着门外一闪一熄的光,笑着互道了声新年好。 新的一年来了,新的时代也正悄悄朝她们走来。 第98章 学习 最紧张的年代过去了,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大地。 老百姓嗅出有变化时,靠的不是解读政策,而是街上慢慢不见的红袖标和越来越多的知青回城。 “这段时间回城的人多, 大妹子, 你家空的那套房都租出去没有?” 谢母抱着小月儿去申大娘家串门的时候, 正好碰见申大娘他儿子刚去租房回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那么多返城的知青, 只知道这段时间租房的人多, 价格也挺好。 “我最近见咱们街道附近的红袖标都撤了,之前叫嚷着天天抓人,现在连影儿都没有了, 后巷黄婶给我说如今世道变了,我一开始还不信, 结果我家钟儿这几天去租了几次房,还真没人管了。” 申大娘说起自己这段时间的发现, 那是激动的很。 “我给你说, 大妹子, 说不定过段时间, 咱俩的手艺还能重出江湖也不一定。” 她笃定, 又跟谢母说了最近租房的大概价位, “都是些命苦的人,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让我家钟别收高了, 一个月七八块差不多。” 谢母也觉得,“一个月七八块不错了, 二女儿当初买那个房子,我还说过她花那钱干嘛,我和两个女儿能住多少房间, 结果没想到有一天还真能租出去。” 也不知二女儿从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之前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就欠了二女婿那么多钱。 结果去年,又说还要再买一套大的。 给钱的时候,谢母在场,看着厚厚一沓钱交出去,她那个心呀,痛的直滴血。 当时她想不通二女儿为什么还要买房,毕竟现在这套他们自家人都住不过来,再买一套,又没人住,买那么多房子在那儿空着干嘛,她记得当时二女儿给她解释的是。 说房子是一项很好的投资。 她听不懂,也不知道“投资”是啥。 只知道钱还是二女儿找二女婿借的,说以后慢慢还。 那时候谢母以为二女儿是拿自己每月工资来还,还想着自己节约点,到时候能帮衬些,哪里会想到,有一天,二女儿说的那什么“以租养贷”还真能实现。 她家新买的房子,就在街的对面,过条马路就是。 房子是真的好,大大套套的,布局也方正。 买下来后二女婿照着二女儿画的图纸找人稍稍改了下格局,前不久她去看了下,原来的八间套房被隔成了十六间,若真能全租出去,一个月光收租金就有一百多块。 谢母暗自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但毕竟是从那个紧张时代过来的,她没敢跟外人透露半句,只跟大女儿把自己从申大娘那里听来的话说了下。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41节 谢欣怡她家十六间房全租出去的时候,正好到大姐谢欣悦去食品厂报道的日子。 锅炉车间,三班倒,负责烧锅炉。 工作不轻松,谢欣怡担心大姐坚持不下来,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在门外蹲了很久。 “看什么呢?” 刘老找了她半天,在锅炉车间门外看到偷偷摸摸的女孩时,也学着女孩模样背着手纳闷往里面看了眼。 “哎呦,师傅,您吓我一跳。” 谢欣怡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回头见是刘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我大姐,这不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怕她不习惯,过来看看。” 她指着正在往锅炉里加碳的背影跟刘老介绍,解释完自己为什么擅自离岗后,这才问起老师傅怎么在这儿。 “……满厂找了你一圈,走,跟我回办公室。” 从今年年初开始,厂里单独从一众办公室中抽出一间作为刘老和谢欣怡的歇脚地。 师徒俩不再像从前那样整天满厂的跑,员工和单位领导找他们的时候也方便了不少。 办公室名字叫研发部,袁副厂长给取的,倒是贴切又易懂。 谢欣怡跟在刘老身后回到办公室,都还没把茶给师傅泡好,那边刘老就开了口。 “市里有一个去沪市学习的机会,我向那边推荐了你,你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要不要去,明天给我回个话。” 去沪市学习? “是上次方厂长说的交流会吗?” 前段时间她在办公室听方厂长提了一嘴,说是上次他们市的交流会办的很成功,沪市那边今年也想搞一个。 邀请的食品厂很多,国辉就在列,不过,好像时间有点对不上。 听方厂长说沪市举办的交流会大概在九月,这才三月底,怎么这么早就需要报名? 她疑惑,刘老开口解释,“不是交流会,是去沪市最大的食品厂学习,全国性的,名额不多,我先把你的名报了上去。” 老人家说完,谢欣怡那边的茶也泡好了。 “师傅,喝茶。” 刘老接过,喝了口后又继续说道:“现在还只是预报名,若你不想去,我明儿把名单拿回来就成。” 没有什么大影响,这是老人家在为自己没有提前给谢欣怡打招呼就把她名字报了上去做解释。 谢欣怡清楚,也知道这次机会难得,她师傅肯定是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赶紧先把名额给她占在这里。 管她去不去,先占着再说。 老师傅像个替自家孩子抢东西的小孩,先占了位置再来问孩子意见,把谢欣怡给逗乐了,“您就不担心我不去,您老在江湖上的名声被我这个女徒弟给搞臭了?” 之前收她做徒,在厂里还好,人们知道了最多说刘老转性了,知道惜才了。 因为了解谢欣怡本事,大伙并没有说那些难听的话,可在外面就不一样了。 听说国辉食品厂大名鼎鼎的刘老师傅时隔这么多年又收了个女徒弟,话说的那是一个比一个难听。 有说刘老居心不良的,有说他老糊涂的,甚至还有人拿着一张嘴,到处说刘老个人作风有问题,收的徒弟全是女的。 刘老只喜欢收女徒弟的话就这么传了出来。 传出去,他们厂的员工先不干了,袁康嚷嚷着要去找那些人,刘老不屑一顾,谢欣怡更是,牢牢把这个女徒弟记在了心里,时不时地在老头子面前提一提,让他注意分寸,注意影响。 “女徒弟怎么了?”刘老不在意,“女徒弟能顶他们百十个男徒弟。” 这倒不是刘老吹,就现在外面那些个自称食品厂大师傅的,无论师从的是谁,那技术,根本无法跟谢欣怡相提并论。 不说今年新品,就谢欣怡来国辉食品厂后研发的几款雪糕,那销量,那记录,到现在都没有人打破。 好意思说他收了个赔钱货。 什么赔钱货,现在都开放了,讲究男女平等。 管别人怎么说,他就要重点培养谢欣怡,就要推她去最高的山峰,看最好的风景,怎么了? 刘老气性高,谢欣怡理解,对去沪市学习的机会,她回去后便跟顾屿商量了下。 “去多久?” 男人正在学习怎么扎一个能打败大院所有小女孩的辫子,听谢欣怡说大概要出去一个月,手突然顿在了半空。 “要那么久。” 他还以为去个三五天就够了的。 谢欣怡想过他会纠结,但没想过他纠结的点是它去多久的问题,“你以为去县里呢,那是沪市,来回火车就去了十来天,还要学习,一个月差不多了。” 这话说的是时间差不多,言外之意却说的是眼前这个男人,你最好也差不多得了。 能回来问你意见就够给你面子了,你还挑起肥瘦来了。 自己什么家庭地位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顾屿把女孩藏在话里的意思仔细分析了下,然后赶在女孩下一句话出来前立马表态。 “去吧,多出去走走看看,挺好。” 没反对,尽管内心有些不乐意,还说让她多取一点钱放身上,出去住好点,吃好点,然后别忘了给他和孩子带点纪念品回来。 虽然要求多了些,但态度端正,谢欣怡就没跟他继续玩笑,把自己从刘老那里听来的消息郑重说了下。 “机会难得,是应该去,师傅一直都护短,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谢欣怡点头默认,“那我明儿就给老人家回话去。” “别等明儿了。” 顾屿把扎好的辫子拿给谢欣怡看,等得到谢欣怡的大拇指后,对她道:“师娘好久没见月儿了,等吃过饭我们带月儿去一趟,刚好把这事儿给师傅说了。” 男人比她还着急,听说刘老那边还在等她回话,晚上吃过饭就带着她和月儿去看望了刘师傅和师娘。 谢欣怡去沪市学习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下个月中旬出发,出发前厂里让她把今年要做的新品跟刘老交接一下。 说是交接,其实就是走个形式。 自从谢欣怡拜刘老为师后,她要研发什么新品,都要和刘老一起商量。 只是说厂里担心她不在,刘师傅一个人不习惯,这才找了个理由让老人家有事可做,别跟孤寡老人似的。 谢欣怡明白,所以就把自己之前决定做巧克力夹心雪糕的想法稍稍变了下。 “雪糕夹心的原材料不好找,只能麻烦师傅您找找替代品了。” 小妮子临走还丢给他一个乱摊子,为这,刘老没少在老伴面前夸夸。 念的刘大娘烦了,干脆拿话堵他,“这不你自己吵着闹着要收的徒弟。” 可不关我的事,乱摊子也没办法,只能你自个儿受着。 至于让刘老帮着照看她大姐的事,刘大娘却觉得大可不必,毕竟就国辉食品厂那些个怂蛋,根本没人敢拿气给铁娘子受。 谢欣怡她大姐在厂里把几个大男人给打了的事,刘大娘还是那天去给加班的刘老送饭,听袁康跟她讲的。 “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子,你说怎么那么大力气,一个巴掌过去,小黄他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袁康惊叹,惊叹完见刘大娘一头雾水,于是就把谢欣悦如何发现的偷懒者,怎么舌战的群儒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 谢欣悦一个女孩子被分到锅炉班,按理说,不太合常理,毕竟这活又脏又累的,一般女孩子根本不愿意做。 所以她刚到班组,以黄红根为首的刺头份子就开始说她坏话。 一开始那群人不知道她来历,只敢在背后蛐蛐,后来见谢欣悦不还口,也无所谓后胆子就大了起来。 不仅当着女孩的面嘲笑她受伤的脚,还不知从哪里听说她下过乡刚回的城,又开始骂她是乡巴佬,死瘸子。 因为谢欣悦下到乡里那几年,吃不饱穿不暖还整日曝晒在太阳下的,脸被晒成了高原红,背也驼了些。 年纪轻轻的女孩,看着跟三十多岁的妇女似的,再加上整日和煤炭打交道,穿的也是工作服,那群看脸认人的家伙就开始天天找女孩麻烦。 说她乡巴佬,骂她死瘸子,谢欣悦一开始并没和对方计较。 她继续干自己的活,做自己的事,本以为会息事宁人,结果那群人没皮没脸,见她不反驳就认为她好欺负,就开始变着法的占她便宜。 锅炉班三班倒,班里除了班长一共六人,按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晚上十二点到早上八点的时间顺序排列,六人二人为一小组轮着值守,然后一个月一换。 谢欣悦来后就代替了班长的班,和黄红根一组,上晚上十二点到早上八点的班。 刚开始黄红根摸不清她性子,还能按时到岗,后来知道谢欣悦是个软柿子后就开始迟到早退,最后甚至连班都不来上了,第二天直接去报道表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就算事。 他以为谢欣悦在乡里待傻了,把谢欣悦当傻子整,结果没想到,对方是个硬茬。 见他不来上班还理直气壮的补签到,谢欣悦当着全班的面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把黄红根的名字划了。 动作干脆利落,都不带犹豫的,让所有人都看傻了,包括被划了名字的黄红根。 作弊让人当场揭穿,然后,男人就不干了,上去一把抢过谢欣悦的笔直接掰了个稀巴烂,然后又质问谢欣悦为什么划掉他的名字。 “自己心里没点数?” 袁康学着谢欣悦的口气重复了一遍面对强势时女孩不屈不挠的模样。 看的刘大娘直白眼,“你看看你们都招了些什么人,自己没理还和人小姑娘杠上了,也忒不是男人了。” “是是是。”袁康点头附和,“忒不是男人了,简直丢我们男人的脸。” “谢欣悦就是这么骂他的。” 他继续讲女孩的光辉事迹。 据说黄红根就是被谢欣悦这句话给惹毛的,当场就特没男人的风度的和女孩吵了起来。 自己吵不够,男人还拉着自己在班里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帮着他一起理论。 理论自己是怎么进的厂,理论自己是怎么来的锅炉班,理论他要找谁谁谁来收拾谢欣悦…… 然后理论没有实际基础,最后都被女孩三下两下又给揭穿了。 “您都没看见,小黄几人那个脸呀,臭的跟抹布似的,扑扇着鼻孔上去就想跟谢欣悦动手。” 袁康讲的激动,像是自己在现场亲眼看到般,还加上了动作。 “……结果,啪的一声响,一记耳光响亮地呼在了小黄的脸上,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当然也包括不在现场的我。”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42节 女人打男人,还是在那么多人的情况下。 袁康惊呆了,好奇别人口中扇男人扇到人家找不到南北的到底是不是真和谢欣怡是两姐妹。 怎么差别这么大,然后仔细回想了一下谢欣怡之前对付偷盗者的方式,收回了自己的好奇。 果真是亲姐妹,虽然方式方法不同,但都这么狠。 袁康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同情被扇的找不到方向的黄红根。 “后来呢?” 刘大娘听的倒是津津有味,见袁康不激动了,又问起那人最后得到了什么处理。 “……还能怎么着,一个萝卜一个坑,既然他不好好干,多的很的人想好好干。” “嗯,开除了好。” 刘大娘对厂里这次的处理结果很满意,有点她家欣怡那味道了。 谢家姐妹都是带刺的玫瑰,黄红根替所有人试了,以后想来也不会再有人去找谢欣悦的麻烦。 刘大娘把这事儿讲给刘老听时,让他有机会给谢欣怡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刘老不理会,“学习呢,你以为出去玩,我都没她联系方式。” 谢欣怡这一去沪市,就跟消失的她一样,不止刘老找不到她,就连顾屿也找不到。 男人看着身旁空着的床位还是不习惯,只能去他妈房里抱来了孩子陪他。 “爸爸,妈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月儿都想她了?” 看着一脸委屈的孩子,男人无奈摇头,“…你妈说了,一个月后回来,今天才第十天,还有二十多天。” 还早着呢。 你说这之前怎么没发现时间过得这么慢呢? 他抱过女儿去日历上划掉今天日期,看着越来越短的距离,陷入沉思。 什么学习,学习什么,要这么久? 当然是学习新技术啦。 谢欣怡被同房间的人叫起来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 “今天怎么这么早?” 来沪市这么多天,她还是很不习惯这边的气候,不仅天气不适应,就连很久没长湿疹的她手上腿上全都生了疹子。 这次来沪市学习的总共六人,都来自不同的省,可就她一人长了疹子。 可能是地方差异的缘故。 跟她同住的大姐是这样跟她说的。 大姐名叫邓力,来自南方的食品厂,今年四十岁,是名副其实的大师傅,谢欣怡这段时间跟着她学了不少东西。 邓大姐接父亲的班,十六岁就开始干食品了,后来厂扩建,壮大,她也一步步从小学徒干到了大师傅。 人手艺好,性子也和善,见谢欣怡又被疹子折磨的一夜没睡,就把自己随身带的提醒香囊解下来递给了她。 “闻闻,提神的。” 她让谢欣怡坚持坚持,顺便回答了谢欣怡刚才的那个问题。 “今天要去观摩沪市最有名的早点,据说这东西必须早上五点做,过了那个时间在做,就不好吃了。” 邓大姐说的神秘,立马就引来了谢欣怡的好奇心。 虽说她后世没少去沪市出差,但每次都匆忙去匆忙回的,对当地地道美食,她还真没好好尝过。 谢欣怡喜欢吃,一听说要观摩最有名的早点,也顾不上身上的痒,接过香囊闻了下,就去洗漱去了。 沪市物产丰富,各种糕点美食数不胜数,谢欣怡这次来学习,十来天不到的时间,不仅见识了许多后世没有的东西,还学会了几种简易的食物替代法。 果真机会难得,没白来。 她珍惜这次刘老给他争取来的机会,哪怕身上痒的难受,却还是坚持把今天的分享听完了。 晚上吃的饱饱的躺在床上,谢欣怡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跟家里联系了。 因为这次学习的地点大多在食品厂里,市领导为了方便他们学习,便把厂里的员工宿舍腾出来几间给了来学习的同志住。 谢欣怡和邓大姐一间,在二楼最角落里。 新缘食品厂建的早,很多设施都比较陈旧,生产上还好,毕竟是市里的重点单位,机器设备那些都比较新,就是生活上,配置落后了一点。 因为偌大的一个食品厂,除了办公室配了电话外,其他地方都没有。 谢欣怡想要给家里人打电话,问了一圈后发现,根本实现不了。 初来乍到,不好去人办公室打,而且现在刚改革,外面还没有公用电话亭,写信又太慢……… 谢欣怡给家里报平安的计划只能暂时放一放,想着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束回家,却不料平静的学习生活被一个意外打破。 那天她趁着一天假期去和许久未见的张娟见面,不想刚进军区大院门口,就被一辆疾驰行驶的车擦边而过。 “快!快!快!通知马营长他家属速到医务室,马营长受伤了!” 谢欣怡被疾驰的车吓的脚下一踉跄,还没站稳就听坐在车上的人跟门口守卫说了这么一句。 姓马的,还是营长,受伤了? 谢欣怡突然就僵在了原地。 第99章 勇敢 马大奎出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 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 谢欣怡在医务室外看到哭成泪人的张娟时,赶紧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嫂…嫂子?!” 可能没想到谢欣怡这时候会来,张娟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还有些懵。 她拉着谢欣怡的手, 边抹眼泪边跟谢欣怡说, “嫂子, 大奎受伤了, 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回来就……就……” 张娟全身都在发抖,后面的话更是因为害怕始终没说不出口。 谢欣怡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只点头没说话。 她知道, 这个时候外人说什么都没用。 马大奎现在还在里面抢救,此时劝慰的话对张娟来说起不到半分作用, 说多了反而会让她更担心。 后世,谢欣怡经历过, 最疼她的爷爷奶奶双双离世的时候, 她就是这样, 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 因为经历过, 所以谢欣怡更懂得沉默是金。 她没说话, 任由张娟俯在她身上小声抽泣。 张叔和罗婶得到消息赶来时, 张娟已经慢慢平静下来。 俩人也没想到谢欣怡会这时候来,去问了大奎大概情况后就过来跟谢欣怡说起了歉意的话。 “……天天盼着你来家里,结果却发生这样的事, 实在对不住,欣怡。” 罗金霞眼角的泪还没来得及擦去, 就过来拉着她说这些表示歉意的话。 谢欣怡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拿话劝对方,“都是一家人, 罗姨,您不用跟我这么见外。” 张叔站在一旁,没说话,只问了句顾家上下都还好吧? “爸和妈都挺好的,奶奶也好。” “好,好,好,好就行。” 张叔说完这话了,就一直盯着抢救室的门看。 空旷的走廊上,张娟细细碎碎的哭声显得格外分明,罗金霞握着女儿的手,不停说着会没事儿,一定会没事儿的话给她打气。 张叔也劝,“我问了跟他一起的人,是意外,其他人的都爆了,就他那颗……” 具体情况是他在来这儿之前找人问的,马大奎运气背了点,作为同样上过战场的人,张叔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他看了眼哭成泪人的女儿,没说的太具体,只最后的时候提高声线确定道:“放心,大奎他不会有事。” 不知是来自父亲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张娟相信自己丈夫一定会没事儿。 在张叔说完这话后没多久,张娟也从谢欣怡怀里抬起了头。 没有多余的动作,像是刚才哭成泪人的不是她一般。 女孩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深吸了一口气,笃定重复了句,“对,大奎他一定会没事儿。” 女孩远比想象中坚强。 这是上次张娟亲自出手解决高何后谢欣怡就知道的事。 如果说刚才的哭声是她情绪的释放,那现在,擦干眼泪站在抢救室外的才是真正的她。 那朵坚韧,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的铿锵玫瑰。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轻言失败,她嫁的人也会跟她一样。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而且事实也证明,马大奎和张娟一样,都是那种不轻言放弃的人。 抢救室的医生出来说,马大奎脱离危险时,谢欣怡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这次伤的不轻,接下来的几天也很关键,家属一定要注意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应该是手术后的黄金七十二小时。 在后世还能送去重症监护专人看着,但现在,只能家属配合医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照看。 张娟点头应下,张叔和罗姨跟着护士去办理手续,谢欣怡留下来和张娟一起等马大奎出来。 “没事儿了,接下来好好照顾他就行。” 谢欣怡嘴笨,不太会安慰人,特别是这种刚经历过生离死别考验的时刻。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43节 她陪在张娟身边,等马大奎被推出来,等所有事情都安排完,已经是晚上了。 “实在不好意思,欣怡,你看你第一次来家里就遇到这样的事,饭没好好吃一顿,光顾着陪我们跑前跑后的了。” 罗金霞和张娟送她到门口的时候,不住的跟她道谢,还说等她们回京市了,一定请她吃饭。 张叔来沪市这么些年,两家人的关系还是跟从前那样。 谢欣怡让她们不用挂心,毕竟马大奎受伤这事儿谁也无法预料。 而且,明年过后,张叔就调回了京市,听说马大奎也会调过来,到时候两家人又能像从前那样天天待在一起,谢欣怡很期待。 她在部队借电话跟顾屿报平安的时候,不止说了自己在这边的学习情况,还让顾屿把自己刚得来的这个好消息给文淑华说了。 好姐妹终于要回来了,文淑华自然比谁都高兴。 她凑到电话前让谢欣怡照顾好自己,小月儿也通过电话把自己刚学的儿歌唱给了谢欣怡听。 “呀,宝贝真棒,乖乖在家听话,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爱你哟。” 要勇敢大声地说爱,别让遗憾跟着你一辈子。 这是谢欣怡经历了几次生离死别后总结出的至理名言。 从孩子出生后她就大胆跟她说爱,对女儿如此,对顾屿,经过马大奎这件事后,她决定,以后都不逗他了。 所以沪市这边的学习任务一完成,她就坐最早一班火车赶回了家。 因为没提前告诉男人,大半夜回到家的时候还闹了一个乌龙。 谢欣怡坐在床上揉着被男人捏坏的手臂,打算收回自己的决定。 “对不起,我以为是小偷。” 小偷?! 有这么漂亮,这么苗条的小偷吗? 再说了,有点常识好不好,这里可是军区大院,她家可住在军区大院的核心位置。 哪里来的小偷,小偷他敢进来吗? 谢欣怡没好气地白了男人一眼。 她就是吃多了撑了才想着给男人来个惊喜,这下好了,惊喜变惊吓,她刚走进来,一个强壮有力的手就这么水灵灵地掐了过来。 “谋杀亲妻也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的吧。” 忍不住吐槽了男人了一句,刚想说以后别想要惊喜的话,下一秒嘴就被堵住了。 然后……你懂的。 夫妻俩新婚了一晚上,等早上起来的时候,谢欣怡发现,身上哪儿哪儿都比昨天被掐的手臂疼。 好吧,学习机会好是好,就是惊喜让你受不了。 谢欣怡扶着酸痛的腰去厂里报了到,报到后又回办公室给刘老汇报了一下学习成果,最后才去到锅炉班,看了眼认真工作的大姐。 “你大姐现在可是咱们厂的名人。”刘大姐打着毛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见她探着一个脑袋往锅炉班看,就逮着她把她大姐前段时间的光辉事迹说了遍。 “.....那一巴掌跟你怼人的样子有得一拼,你大姐这么厉害,亏你之前还让我多照看着她。” 谢欣悦这么猛,用得了谁照看。 刘大姐话说的夸张,倒让谢欣怡吃了一颗实妥妥定心丸。 大姐身体不好,在乡下的时候吃了不少苦。 她想着回城了能轻松点,结果大姐又被分到了锅炉班。 大姐有残疾,右腿受伤后一直没好,左右腿差了一截,以至于走路的时候总是一瘸一拐的。 谢欣怡知道她们厂里这些人的嘴,怕自己走后大姐被欺负,就拜托冰棍班的人和刘老没事儿的时候帮忙照看着点。 不想,照看是照看了,帮忙却根本帮不上。 大姐自己三下两下解决了问题,还条理清晰地说出欺负她人的错处。 不止刘大姐大吃一惊,就是谢欣怡听了也有些不可思议。 这还是谢母口中的“乖巧女儿”吗? 谁家乖巧女儿一言不合就给人大比兜的? “那他骂我,我没还口,他冤枉我,我还不得扇醒他?” 谢欣怡回头问起大姐这事儿时,谢欣悦理直气壮地说了自己理由。 有点粗暴,但好像也挺有道理。 她欣慰大姐没有因为身体的残缺而自惭形秽,也支持大姐这么维护自己的权益。 “就是……下次扇人耳光前,别太用力,到时再给人打坏了,我没钱赔给人家。” 谢欣悦:“!!!” 扇耳光还能把人给打坏,这她倒没想到。 她一本正经地跟谢欣怡表示自己以后会注意,下一秒两姐妹就特默契地哄堂大笑起来。 玩笑开的有的过分了哈,谢欣怡怎么可能没钱,毕竟要不了多久,她可能真要成富婆了。 “这是这个月的房租,你拿去先还给人小顾。” 谢母把租房收来的钱交到谢欣怡手里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确定的数了数。 “怎么,怕妈留一手呀?”谢欣悦在一旁起哄。 “对,所以我点一下数。” 谢欣怡没个正形,说完就把数好的钱放进了兜里。 十六间房,加上她家前院子的门面房,一个月下来能有个一百三十多快,一年下来就是一千多块。 这可比她想破脑袋研究新品来的容易多了。 谢欣怡算了算,买这两套房她总共欠了顾屿四千块,若按照现在的租金收入,要不了三年她就可以全部把债还清了。 跟后世三十年房贷比起来,这个年代买房简直不要太划算。 收到租金回家存起来,谢欣怡本打算等攒够了再还给顾屿的,结果第二天晚上,男人就问起了她,家里的存款情况。 “你折子上应该还有四千多,我那里还有两百现金。” 按着记忆里的数字报出来,谢欣怡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自从结婚的时候把存折交到她手里后,男人只管每个月发了工资后就交给谢欣怡,从来没问过他折子里现在有多少钱,更没管过她们这个家有多少钱。 一直对钱都没啥兴趣的男人,突然问起家里的钱,谢欣怡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赶紧问,“你是在外面欠钱了还是有人找你借?” “没欠钱,也没人找我借。”见她紧张,顾屿老实回答,“我就问问,好做打算。” 一上来就问的这么具体,这看上去也不像随便问问的样子。 谢欣怡不说话了,也没继续追问男人。 倒是顾屿,见她不说话,也不追问,自个儿给爆了出来。 “我想从部队出来,在打报告了,想问问家里还有多少钱,出来后想自己做点事儿。” “想好做什么了吗?” “啊?” 还以为谢欣怡要问他真要出来或是为什么出来的话,却不料女孩直接跳过那些废话,问了一个他最近才考虑好的问题。 “先从简单的进货卖货做起,看看市场情况再说。” 定位明确,目的简单,还考虑到了风险。 不得不说,大佬的思维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其实对顾屿从部队跳出来的事,她一开始并不是很理解。 毕竟作为后世上了几次岸都没成功的人来说,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还是国家给钱的那种,简直是梦中情班,好吧? 顾屿一路靠自己本事走到了现在位置,按理说应该好好珍惜才是,可他却不走寻常路,放着这么稳定的工作不要,要去下海做生意。 哪怕知道他后来会成为商业大佬,但谢欣怡还是有些不理解。 她想不通男人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非要这么做的原因,直到那天,她看见指着菜架子上的黄瓜兴致勃勃跟小团子讲以物易物时的顾屿时,她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在做自己喜欢和感兴趣的事时是可以闪闪发光的。 不吹牛,真的在发光,那种很耀眼的光。 或许因为谢欣怡从小受的教育不同,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她根本不知道喜欢和兴趣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后世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好,她不得不像大人教育的那样,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然后努力工作,一步步从主管做到主任,最后成为一个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大人。 那是她的一生,被大人们安排好的一生,她以为那就是喜欢,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用功,就能成为大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成为父母和老师的骄傲,然而…… 她忘了,这些其实根本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喜欢的。 她喜欢没日没夜地做试卷吗? 不,她不喜欢,和厚厚的试卷相比,她更喜欢看奶奶怎么把面粉做成的包子,更喜欢看爷爷是怎么酿出带有橘子口味的蜂蜜。 其实她喜欢做什么,对什么事情感兴趣,在很小的时候奶奶和爷爷就告诉了她。 只是那时候的她太小,根本分不清喜欢和被迫的区别。 她以为考出高分博妈妈一笑就是喜欢,却忘了只有在吃到美食时才会露出甜蜜微笑的自己。 很抱歉,那个自己她弄丢了,却很幸运,那个自己被顾屿找回来了。 喜欢吃美食的女孩找到了自己喜欢且感兴趣的事,那喜欢冒险的男孩是不是也该勇敢跳出舒适圈,去找那个迷失的自己呢? 谢欣怡理解了顾屿,所以根本不会去问那些为什么的废话,而是对男人即将做的事充满了兴趣。 “买进卖出,是不是可以赚差价?” 虽然她不懂,但毕竟是读过高中的人,经济学也背过那么一丢丢。 她把自己理解的买进卖出总结了下,顾屿听后,稍稍思虑了几秒,然后回了句,“差不多……是那意思。” 有得赚,那就行。 谢欣怡不管那么多,见男人把自己的打算跟她交代的清楚,然后就去柜子里拿出存折递了过去。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44节 “给,想用就取,随便取。” 学着顾屿当初把存折交给她保管时的样子,谢欣怡举双手双脚赞成男人要做的事。 “你,就不怕我……” “呸呸呸。” 不等顾屿说出下面的话,谢欣怡赶紧出言打断了他,“从来古人出战说的都是旗开得胜的话,可不兴你乱说。” 对他和孩子,谢欣怡总能把自己从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变成另一个坚定的封建迷信者。 她去到零食保险柜,从小月儿攒的零食中掏出两瓶小汽水,打开,递给顾屿。 “来,祝我们的顾老板,顺风顺水,日进斗金。” 拿着还没他巴掌大的汽水,顾屿有些好笑,但还是在女孩眼风飞过来前,快速举起,和对方的小汽水碰到了一起。 “顺风顺水,日进斗金。” ~~~~ 动员会开完后,顾屿就以部队忙为借口提着行李出了门。 谢欣怡知道男人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文淑华担心,所以也帮他瞒着。 没有男人在家热炕头,谢欣怡一身轻松地开始奋战起了厂里的新品雪糕研发。 “小谢去沪市学了新技术,也不知道这次会研发出什么来?” 崔妈妈拿出手绢擦了擦刚检查完卫生的手,有些好奇谢欣怡这次闭门“修炼”,究竟会“修炼”出个什么东西。 对谢欣怡的实力,刘大姐倒没崔妈妈那么担心,见女孩躲进办公室,一待就是一整天,她只想说,“新品肯定会有,但顶梁柱倒了咱们厂就别想好过了。” “哦呦,对的哦。” 让刘大姐这么一提醒,崔军这才想起来,谢欣怡好像已经几天没出来问他要糖吃了。 “不行,我得去办公室看看,别研究个新品,把我家栋梁给饿着了。” 说完这话,都不管小蒋话没说出口,拿着他刚买回来准备贿赂人事部的大白兔糖,一股风地朝研发部跑了去。 “诶,崔妈…妈…” 小蒋的话没追上比兔子跑的还快的崔军,只能回头跟刘大姐说,“欣怡闭关前跟我说过,让我们不要担心,也不要去给她送这送那的,她办公室什么都有,刘老早备好了。” 陈大在一旁笑,“没事儿,崔妈妈没吃过闭门羹。” 让他尝尝是啥味。 刘大姐收了毛线,疑惑回头看了眼带着笑的男人。 “陈大,我发现……” 她故意拉长尾音,等陈大反应过来,收了笑紧张问她发现什么的时候,在意味深长地来一句,“你最近学坏了。” 陈大哥学坏了? 小蒋疑惑,回头看了看陈大,见没问题,又回头看了看说完这话后又低头继续打毛线的刘大姐。 没有学坏呀,还是那么老实的一个人。 “哎呀,年轻就是好呀,不像我,老太婆一个,想谈心都没人跟你谈。” 什么年轻?什么老太婆?跟谁谈心呀? 刘大姐到底再说什么呀? 小蒋越听越糊涂,刘大姐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以至于她上班都不专注,下班后赶紧追在刘大姐后面打破砂锅问到底起来。 刘大姐一开始没说,后来小蒋连追了她三天,实在没办法,便把自己前几天看到的那幕说了出来。 “……这事儿没人知道,我就说给你一个人听过,你可不许到处去说。” “知道。” 不就是陈大帮了欣怡她大姐吗?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对不? “怎么不稀奇?” 闭关完成后的谢欣怡前脚刚把研发出的新品送去定价,后脚听小蒋说起她闭关这段时间她大姐和陈大的变化,那就一个惊掉下巴。 “你~是~说~刘~大~姐~看~见~陈~大~帮~我~大~姐~推~煤~车!!!” “啊,还不止一次。”小蒋没发现谢欣怡异常,只自说自话,“刘大姐看到一次,我看到一次,就连崔妈妈也看到了。” 陈大帮大姐推煤车,还被这么多人看见了? 谢欣怡平复了一下心情…… 大庭广众之下,陈大不顾世人眼光,去给一个没结过婚的女孩子帮忙? 男未婚,女未嫁。 这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问小蒋。 “意味着什么?” 小蒋连她自个儿家的事都想不明白,怎么可能想的通陈大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帮谢欣怡她大姐呀! 而且听谢欣怡这口气,好像对陈大去帮他大姐这件事反应很大。 她木讷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刚想说其实同事之间互帮互助也是正常,结果下一秒就听谢欣怡一字一句地说道:“俩人这样怎么能行。” 小蒋点头:是……不大合适。 “又被这么多人撞见过。” 小蒋点头:是……影响不大好。 “要是不真谈个对象,都说不过去。” 小蒋:“!!!!!” 谈对象? 谁和谁? 第100章 失踪 谢欣怡想撮合自家大姐和陈大, 第二天上班后就拉着刘大姐和小蒋几个目击证人进行了“盘问”。 然后得出结论:陈大和她大姐确实很合适。 男未婚,女未嫁,现在距离二人结婚就只差处对象了。 凭她的聪明和小妹的厚脸皮, 谢欣怡斥巨资给大姐和陈大买了两张艺术团的演出门票, 准备让小妹给大姐送过去。 她做好牵线打算, 却不想还没来得及给这对新人牵线, 那边排在第二位等着她牵线的张新, 突然出了意外。 “失踪了?!怎么会失踪呢?” 谢欣怡一回到家,就见家里气氛不对。 顾老太坐在沙发上沉着脸,一旁文淑华正拿着电话在听, 没说话,只听电话那头的人在说, 而顾颖和顾屿不在,小月儿被王妈抱着。 见她回来, 孩子伸手朝她扑来, 王妈顺势就把刚听来的消息说了下。 “……信直接传到的家里, 淑华她第一个知道, 然后给老太太说的时候被小颖听到了, 这孩子, 一听张新出了意外,话都没留下句,就拉着报信的人去找顾屿了。” “妈现在在跟谁打电话?”谢欣怡压住心里惊慌, 问。 “张新他妈,那边收到消息后就第一时间打电话来确认, 说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你妈都哭了几次。” 王妈担心, 看着还红着眼的文淑华叹气,“张新是你妈从小看着长大的,眼下出了意外,想来她心里不好受。” 怎么会好受,整天在你面前转悠的人,说出意外就出意外,问题出意外后人还找不到,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好受,连谢欣怡听了心都揪成了一团,更何况和张家感情深厚的顾家人。 谢欣怡了解了大致情况后就抱着孩子去了顾老太身边。 老太太血压最近有点高,她害怕老人家一个心急给自己干晕了过去,于是在顾屿和顾颖没传回最新消息回来前,她一直守在顾老太身边。 过了十多分钟,文淑华挂断电话说了张新他妈那边的情况。 “……出事后部队领导就通知了他们,说张新这次执行的是秘密任务,所以他之前的动态并没有及时告诉他们,直到张新失踪,他们进行了简单调查后才告诉的金霞他们。” 任务是张新所属的第一军区所下,没告诉罗金霞他们也是正常,毕竟秘密任务,作为军属的他们能理解。 只是理解归理解,难受伤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谢欣怡上次回来时,马大奎受伤才刚好,这才多久,张新又出了这样的事。 罗金霞哭着跟文淑华说了好久话,从何时收到的消息,到她家人听到后的反应,以及接下来该怎么办。 沪市那边,军区就负责通知罗姨他们一声,至于事件的具体情况可能还要等顾颖去部队问了顾屿以后才知道。 他们老张家最近有点不顺,罗金霞在电话里哭的稀里哗啦,文淑华劝了好久。 两家关系好,现在张家遇到难事,张新他爸那边又走不开,文淑华放下电话后不久又给顾屿他爸去了个电话。 她告诉顾豪庭顾颖来部队找她哥了,让他问问张新的事有没有新进展,顺便看着点顾颖。 刚女孩跑出去的时候,外套都没有穿,文淑华怕孩子一激动做出什么傻事,让顾豪庭把人看好了。 谢欣怡不知道顾爸究竟答应没有,因为文淑华挂了电话后就披上外套出去了。 临出门前,她让谢欣怡照顾好顾老太,至于她自己要去哪儿,文淑华没说。 家里还有一老一小要照顾,谢欣怡不好跟去,和王妈一起把顾老太哄去睡后,她给小月儿洗了澡,半躺在床上给孩子讲故事。 可能感受到了今天家里气氛不一样,小月儿今天特别乖,没跟谢欣怡闹,也不吵着要这要那的,九点不到,就乖乖睡着了,留谢欣怡专心等顾屿他们回来。 可能张新的事有点复杂,亦或是顾爸和文淑华跟顾屿两兄妹找岔了,等几人回来的时候,谢欣怡都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听到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赶紧轻手轻脚下了楼。 “回来了。” 她快步来到顾屿身边,刚想问事情怎么样了,身后就传来了顾爸的责备声。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45节 “你一个姑娘家,啥也不知道就跑到部队去找张新领导,像什么话。” 刚准备上楼的顾颖听了顾爸这话,回头瞪了回去,谢欣怡看过去,见顾颖眼睛红红的,应该刚回来的路上哭过。 “像话?” 女孩像是没想到顾爸会这样说,她冷嗤反问,“在你眼里,什么叫像话?难道跟顾凯一样,帮人买生产线,结果被坑后丢下一堆乱摊子给你,这就是你嘴里的像话了?” 女孩红着眼,说到顾凯抛妻逃跑,脸上满是鄙夷。 从在部队找到她,然后回来的一路上,顾豪庭没关心她冷不冷,没理会她低落的心情,只逮着她私自去找张新领导问情况的事儿,数落了她一路。 什么像话,什么要脸,什么女孩子家要懂得避嫌,外人看见怎么办…… 一路说下来,没一句关心,没一句担忧,有的只是他的面子,顾家的脸。 张新出事失踪,顾颖心里本就不好受,顾爸不帮忙就算了,还因为她去打听埋怨了她一路。 顾颖忍无可忍,实在忍不下去了,干脆把这些年在顾爸那儿受的委屈全都说了出来。 “从小你就把我和哥当空气,无论我和哥做的再好,多么努力,在你眼里,就只看得见你那个大儿子。” “无论你大儿子顾凯做错什么事,你永远会说,没事儿,失败是成功之母,而我和哥做了错事呢,你不是冷眼旁观,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这么多年,你心偏成这样,你可曾有一刻,哪怕一刻,觉得你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和我哥。” “还说我和我哥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我妈给惯的,呵,我妈惯的,是,要不是我妈惯着我和我哥,你觉得这些年的爸,我们兄妹还能叫出口吗?” 顾颖歇斯底里,顾豪庭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站在原地。 面对女儿的指责,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么多年,你守着对顾凯他妈的承诺,无视我和我哥的努力,无视我妈对这个家的付出,你装瞎,装傻,把全部心思放在顾凯身上,却还让我们理解你,不许说顾凯的一个不是,结果呢?” “大儿子辜负了你的好,你现在知道还有我和我哥,知道要管我们了,可惜,迟了,迟了!” 顾颖对着顾豪庭大声控诉,文淑华见她越说越离谱,上前劝,可顾颖正在气头上,哪能听的进去别人的话。 女孩甩开文淑华的手,谢欣怡想着奶奶已经睡下了,这样闹下去不好,便给顾屿递了个眼神。 “你别拉她,让她说。” 然而顾屿刚上手,那边顾豪庭就出来制止,“让她说,我倒要看看,她心里压着多少委屈,对我这个父亲到底有多大意见?” “委屈,呵呵……” 见顾豪庭冷脸,顾颖也不在怕的,嗤笑甩开文淑华,她上前一步来到顾豪庭面前。 “原来你知道我委屈呀,原来你也不是瞎子,没有耳聋呀?” 她对着自家爸贴脸开大,“你说你都知道,可为什么这么多年就对我们不管不顾呢?” “哦,现在想起来管我们了,是不是因为大儿子他达不到你的期望,你又想起还有我和我哥,想起我妈来了?” “我妈,我妈从嫁给你起,就没有一天过过正常日子,她原以为嫁给一个重感情的人这辈子至少不会过的太苦,却没想到,你重感情,重的是跟人家的感情,你无视我妈,这么多年跟她从来没有一张笑脸,对她不关心,不在乎,现在你好大儿废了,你又想通过一两件事让她对你改观……” “无视了我们几十年,现在你想起管我们来了。” 顾颖冷笑了一声,对顾豪庭迟了几十年送上的关心嗤之以鼻。 “……可惜,迟了,我妈习惯了,我和我哥长大了,我们需要人爱,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迟了,你懂吗?” 女孩的话字字带刀,不仅插进了文淑华心里,也插在了顾豪庭心上。 见女儿一字一句控诉出她这些年受得委屈和苦楚,文淑华擦了擦眼角的泪,没说话,只拉了拉顾颖,让她别再说了。 “妈,你别拉我,他不是让我说吗,我今天就要说。” “我就要说他不负责任,我就要说他没有良心,我就要说,他就是个不折不扣地伪君子……”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激烈的控诉,也打破了夜的宁静。 “顾豪庭!” 被吵醒的老太太厉声呵斥,文淑华不可思议地看向男人,谢欣怡傻在原地。 顾豪庭的这一巴掌来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只有顾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一把将捂着脸的顾颖护在身后,然后厉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顾豪庭,你有话好好说!” 顾老太刚睡下,就被几人的争吵声给吵醒,本以为顾颖心里难受跟自家爸犟几句嘴,却没想到父女俩越说越烈,越说越激动,她本想起来劝劝的,结果刚走到客厅,就看见顾豪庭一巴掌打在了顾颖脸上。 老太太心疼的,拐杖都要杵坏了,这才让对面的男人冷静下来。 混乱的局面因为顾老太的出现得到控制,顾颖捂着脸,眼眶红红的,在顾老太上前抱住她后,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奶奶……我,我……” 在最爱的人面前,女孩卸下锋利哭的像个孩子。 文淑华手轻抚女孩后背安慰,眼眶里泪水盈盈。 屋里静的可怕,顾豪庭看了眼挡在自己面前冷漠看着他的顾屿后,重重呼出一口气后去了书房。 谢欣怡调整了一下状态,上前拉起文淑华的手。 一屋子的人,哭的哭,叹气的叹气,气氛沉重的像是压了一团黑云,让人喘不过气。 谢欣怡嫁到顾家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她不知该说什么来劝慰顾颖,安慰文淑华,还有心里比任何人都还不好受的顾屿。 沉积多年的委屈加上张新的意外,让表面平静了这么多年的顾家呈现出了它真实的模样。 顾颖的话像尖刀,不仅撕开了自己心底的伤,也刺痛了同样受了多年委屈的文淑华和顾屿。 亲人带给你的幸福,可以温暖你一生,但亲人带给的伤,同样也会久久无法愈合。 那些伤痛就像藏在湖底的岩浆,只要有一点风浪,它就会浮现出来扰乱你的平静,等你自己说服好自己后,它又躲进湖底。 每每如此,周而复始,你以为你能很好地掌控它,不去想,不理会,就这样把它困在湖底一辈子,却不知道,它会生长,会蔓延,会越积越多,直到你无法掌控,然后它就会在你最脆弱的时候突破那道防线,肆意爆发出来。 这种痛,谢欣怡尝过,她理解顾颖刚才的行为,也心疼她这些年来忍受的不易。 爆发就爆发吧,在沉默中爆发总好过把所有闷在心里的好。 顾颖能把委屈说出来,是好事,可顾屿呢? 他作为顾豪庭天天拿来跟顾凯对比的人,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不比顾颖少。 他心里好受吗? 能好受吗? 谢欣怡心疼看向站在阳台上的背影。 黑暗中,她看不清男人脸上表情,只有那抹夹在手间的猩红,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久久没有熄灭。 谢欣怡起身拿上衣服走了过去。 “晚上天冷,穿上吧。” 上前把衣服轻轻披在顾屿身上,她正准备开口劝,下一秒男人带着冷咧的气息轻轻抱住了她。 “欣怡……”男人柔声唤她。 “嗯。” 谢欣怡双手环上他的腰,没说话,只静静抱着他,感受着对方的情绪。 顾屿也没在说话,只在她贴近后,抱的她更紧了些。 夜,静谧无声。 俩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过了好久,顾屿才缓声开口。 “张新小时候不爱说话,说话还结巴,刚转来我们班,大家都逮着他欺负。” 黑暗中,男人声音低沉,他说着他和张新认识时的场景,像是在讲诉一个很久很久前的故事。 谢欣怡静静听着,抱着男人的手不觉紧了些。 “……那天他们欺负他,他撞到了我,没人上前,所有人等着看他被我揍,结果,他成了我跟屁虫,我到哪儿他就到哪儿。” “他喜欢出风头,喜欢帮忙,喜欢小颖,可又个没种的,见到小颖屁都不敢放一个。” 说到张新和顾颖,顾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把这些年说过的没说过的断断续续地讲了出来。 没有逻辑,没有顺序,想到什么说什么,说他和张新小时候的事,说他们一起在部队训练时惹毛了教官受的罚…… “张新朋友不多,所以有什么事儿他第一个想到的只有我,你说……” 说到这儿,顾屿顿了下,然后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说,他,他这次,会不会也第一时间想到我?” “会!” 谢欣怡听出了男人这句病话里的意思,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坚定地对顾屿说道:“他只有你一个兄弟,若他需要帮助,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你。” 顾屿点了点头。 “小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过,张新出事,她心里一定不好受,这几天,辛苦你帮我多照顾她点。” “嗯。” “那个人,他就那样,你别担心,这么多年我和小颖都过来了,早习惯了没他的日子,以后有他没他还是同样过。” “嗯,我不担心。” “我妈那边,你多让小月儿陪陪她,她手里有事儿做就不会去想那些糟心的人,糟心的事。” “嗯,我会的。” “还有我奶,她心脏不好,以后这些事,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免得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在为手心手背担心。” “嗯,我以后多留意。” “欣怡~” “嗯?” “对不起,嫁给我,委屈你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哽咽,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击在谢欣怡心上。 她的心隐隐抽了下,忍住鼻尖的酸。 “不委屈。”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46节 她轻轻摇了摇头,抬眸看着男人,“我不委屈,嫁给你,我很幸福。” 或许是受顾颖的影响,亦或是张新出事,今晚的顾屿,比从前感性柔软了好多。 男人卸下白日强装的硬壳,躲在夜里,释放出心底的那个他,让她看到真实的他,了解真实的他,那个也会脆弱,也会伤心的他。 今晚,顾屿像是和脆弱的自己和解了,他放过自己,那个小时候无论多努力,多用功都不会被顾爸看到的自己。 接受自己不被爱的事实,然后和它和解,把自己的伤痛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谢欣怡面前。 此时的顾屿,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谢欣怡能做的就是抱紧他,抱的紧紧的,一辈子都不撒手。 ~~~ 张新出事的具体情况,顾屿第二天跟谢欣怡说了。 执行秘密任务过程中失去联系,军区这边收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了他们。 据说跟张新一起执行任务的人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但,没见到张新人,只在树林里找到了张新随身带着的“宝贝”。 这个“宝贝”,跟张新共事的人都知道,是张新未婚妻送给他的。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一个贝壳,用线穿着,因为张新每天随身携带,还见人就炫耀,大伙才叫它“宝贝”。 贝壳交到顾颖手上的时候,上面还粘着血迹和泥土。 顾颖拿在手里,反复的擦,反复的擦,但上面的血迹怎么也擦不掉。 军区没说张新是在哪儿失踪的,毕竟秘密任务,顾屿也不知道,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军区,希望派出去寻找的人能尽快找到张新下落。 昨晚顾颖回来的时候,顾屿没时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谢欣怡就听到了一句失踪,并不知道严不严重,眼下听顾屿说贝壳上粘了血迹,心也不觉收了下。 见血,还是秘密任务。 她不敢往下想,只能一有空就去陪陪顾颖。 自从那晚顾颖和顾豪庭大吵一架后,顾爸就一个人搬去了军区宿舍。 家里谁也没再提那晚的事,顾颖也在调整两天后去单位上了班。 所有人好像都选择性的失了忆,可谢欣怡看的出来,大家的心都还悬着,并未真正放下。 特别是顾颖。 张新失踪后,她就像变了个人。 每天早出晚归,回家吃完饭就躲到房间里,不跟谁说话,脸上也没了往日笑容。 而且谢欣怡发现,顾颖这段时间特别爱发呆,只要没人跟她说话,她就一个人坐在窗边,不说话,就盯着外面看。 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女孩突然安静下来,原因不用说,顾家人心里都明白。 顾颖心里难受,文淑华去劝过几回,但都被女孩以我没事儿给堵了回来。 文淑华劝不了,又不敢去叨扰顾老太,顾屿虽是哥哥,却是个男人,不会说话,所以她只能找到谢欣怡,让她帮着去劝劝。 劝,肯定是劝不了的,这点谢欣怡清楚。 心爱的人下落不明,在没找到人前,无论别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所以谢欣怡没劝,只一有空就让顾颖陪她出去,不是陪她回娘家,就是去看电影买东西,若顾颖找借口不去,她就搬来小月儿,让顾颖帮她照顾。 心结解不开,那就只能给她找点事做。 让她分神,能少发一点呆就少发一点。 张新失踪,谢欣怡不能像之前帮陈大小蒋他们那样,自己出不了力,帮不上忙,能做的只有陪着顾颖等消息。 其实她觉得,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张新消息说不定也是个好事。 人执行任务时失踪,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而且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张新失踪,顾颖她难受,担心,反过来想,她担心,她难受,何尝不是让她通过这件事认清自己的内心,认清张新在她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日后张新回来,说不定俩人关系就能更近一步。 谢欣怡是个乐天主义者,和从沪市赶回来的罗金霞一样。 尽管在得知儿子出事后,罗金霞第一时间赶了回来,但她觉得,张新肯定不会有事。 理由很简单,他从小命硬,大师给算过。 张新命硬不硬,谢欣怡不知道,她只知道,顾颖对张新的感情原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在张新失踪三个月后,顾颖病倒了。 第101章 笔记 顾颖在单位突然晕倒, 同事第一时间将她送到医院并着人通知了顾家。 谢欣怡听到消息赶去医院的时候,文淑华正站在角落侧头擦眼泪。 罗金霞坐在床边,握着顾颖的手, 劝, “你说你这丫头, 怎么能不吃饭就去上班呢,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你就是再担心他,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呀。” 顾颖没说话,只闭着眼躺在床上。 因为低血糖, 女孩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软软的, 像没了灵魂的躯壳,你跟她说什么, 她都听不进去。 谢欣怡刚去问了医生, 因为长时间没吃东西, 严重低血糖。 她天天和女孩待在一起, 竟不知晚上回到家的顾颖在单位根本没好好吃饭。 回到家就吃那么点, 晚上还想东想西地睡不好, 不病倒才是怪事。 顾屿来的时候,谢欣怡看到他猩红的眼和握起的拳头,上前用话拉住了他。 “没事儿, 就是有点低血糖,养养就好了。” 言外之意:别跟自家妹妹置气, 知道你关心她,可顾颖心里不好受,就别再给她压力了。 顾屿听出来了, 因为谢欣怡说完这话后男人就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出去抽烟去了。 谢欣怡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顾颖,又看了看偷偷抹眼泪的文淑华和故作坚强的罗金霞。 尽管过去了这么久,但张新失踪的事就像一根刺插在每个人心上,只要一碰,就疼的痛彻心彻骨。 顾颖这样,谢欣怡理解,所以她不问,也不劝,只找了个合适的机会,从侧面说了句,“张新回来后希望看到的是原来那个你。”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句话起到了作用,顾颖出院后,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不少。 虽说还是没有笑容,但至少没再进过医院。 而张家那边,除了先让罗金霞回来等消息外,张新他爸和马大奎也都提交了调动申请。 张新他爸去沪市本是去渡个金,早晚都要回第一军区,而且他调回的申请在张新出事前就提了上去,沪市军区那边给出的回复就来年就转回来。 至于马大奎,他从沪市调往京市属于跨区,流程上要比张新他爸复杂些。 流程复杂,限制也多,马大奎现在在沪市已经当了两年营长,而且上次他立了个人二等功,如果继续待在沪市,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升团长,可现在他提交申请要转到第一军区,那这团长,可能还要再等上几年。 张新家考虑到马大奎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一开始并不支持他回京市,计划让张娟在那里陪着他,等马大奎升到团长后再说的,结果,出了张新的事。 世事无常,马大奎不想给自己留遗憾,而且经过上次受伤一事,他也想明白了。 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比陪在亲人身边更重要的事。 他无父无母,无兄无弟,遇到张娟,张家人不嫌弃他出身,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让他重新有了家,有了牵挂的人。 自此,孤独的游魂有了亲人,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事也从之前的拼命往上爬变成了现在的时时刻刻陪伴。 而且眼下,张新失踪,张家正是需要人的时候,马大奎不放心张爸张妈,所以又去催了催自己的调动申请。 罗金霞眼下一个人在沪市,怕她多想,文淑华天天抱着小月儿去隔壁陪她。 两个拌了半辈子嘴的女人,没想到老了老了,竟成了天天在一起的连体婴。 不过拌嘴这事儿还是改不了,文淑华被罗金霞气的,经常边怨边往家走,说她自己是上赶着找气受,说谁再去隔壁谁就是小狗,结果第二天还是抱着小月儿又去当了小狗。 文淑华放心不下自家小姐妹,顾屿心倒大,张新没有消息这段时间,他还抽空出了几次远门。 也不知是对自家兄弟有信心还是其他,顾屿这个未来大佬一丁点也没放过机会。 这边刚改革没多久,那边男人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好几个地方。 谢欣怡听他提了一嘴,没说话,只默默感叹,大佬就是大佬,不仅嗅觉敏锐,脑袋也空花。 若她没记错,八几年的时候沿海地带才迎来春天,可大佬眼光毒,竟提前预判了方向,这段时日跑的最多的就是沿海地方。 顾屿从部队出来的事,顾家除了顾老太其他人并不知道,谢欣怡没往外说,还替男人圆谎。 她支持顾屿去做他想做的事,但却不追问男人在外面到底干什么买卖,除非顾屿自己跟她说。 上次在阳台上,顾屿放下伪装跟她说了好多,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话唠顾屿,自那以后,男人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般,只要一进俩人房间,顾屿话匣子就开启运作模式,啥话都说,有时就连他在部队吃了什么,他都要跟谢欣怡报备一下。 闷声子一下变成了话唠子,谢欣怡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后来顾屿天天如此,说的多了,她也就习惯了过来。 不过顾屿的话唠只针对跟她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出了俩人房间,他又闭上嘴,继续当他的闷声子,见谁都那副臭脸,话也惜字如金。 顾屿去哪里,做什么,谢欣怡知道的一清二楚,佩服大佬经商头脑的同时,她也把自己工作干的风生水起。 继上次去沪市学习后,刘老就把研发部的指挥权交到了她手里。 培养成员的事,研发新产品的决定,现在好多都是谢欣怡拍板,刘老每天就早上来逛一圈,下午来瞅一眼的,悠闲的不得了。 袁康开玩笑说刘老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快七十了才迎来自己的退休生活。 刘老也不反驳,每天就悠哉悠哉地在厂里转悠。 老人家这边乐不思蜀,那边,谢欣怡却忙的很陀螺似的。 除了要培养左右手,她得空了还要去锅炉班看看大姐情况。 上次听刘大姐说了她大姐和陈大的事,谢欣怡去锅炉班的次数比之前多了很多,但为了不让大姐起疑,她每次都是悄悄在门口看一眼就走。 只看一眼,若是陈大在,她就偷偷靠近听一耳,如果陈大没来,她就围着车间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人趁着陈大不在又欺负她大姐。 不过,好像,她有些多虑了。 偷偷观察了一个月,她发现,就算没有陈大在,他们车间也没人敢欺负她大姐。 跟刘大姐说的一样,上次那件事,大姐的威风算是在车间立起来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47节 谢欣怡总算放了心,慢悠悠转回研发组,刚准备研究一下今年元宵班今年的新品,结果翻遍了全部抽屉,都没找到她的笔记本。 “跑哪里去了?” 刘老进来的时候,看到满地狼藉和听到谢欣怡这话,还以为他们办公室被抢劫了。 “怎么了?这是……” 他将地上的文件捡起来,问正跟一堆笔记本较劲的谢欣怡。 “师傅。”女孩抬头,“我,笔记本不见了。” 笔记本不见了?! “是那个你放第二个抽屉的?” 之前他带着谢欣怡去和车间实地试验时,女孩用来记要点的笔记本! 谢欣怡点头。 上面记着许多重要的事,她记得自己明明放在第二个抽屉里,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她疑惑,刘老那边叹了口气后就问起了什么时候发现的,最近都有谁来过他们办公室。 这东西很重要,之前谢欣怡在记那些要点的时候他还提醒过女孩,让他一定把笔记本保护好,没想到还是丢了。 刘老有些气闷,可又舍不得骂孩子,只能蹲过去,边和谢欣怡翻箱倒柜,边考虑笔记本的去处。 “……这段时间我一直放在第二个抽屉,没动过,应该不会放混。” 谢欣怡细细回忆了下,然后又把这段时间来办公室的人排查了一遍。 “刘大姐来过几次,陈大也来过,还有小蒋,上次我不在的时候她给我送她婆婆妈做的红烧肉,也来过,然后就是袁副厂长来的次数最多,不过都是找您,还有最近欧主任和她儿子来找过我,为了今年元宵班新品的事儿,其他就没谁了,反正我在办公室的时候就这些人来过。” 她把进过办公室的人说了遍,可她说的这些人都不可能偷拿她的笔记本。 而且那本笔记本上根本没写什么重要的事儿,他们就算拿去了也没用。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不是说这东西谢欣怡跟宝贝似的吗?” 红光食品厂,马新生看着手里的笔记本,来回翻了好几遍。 4月20号,下午五点,锅炉班堆煤场,十五分钟。 5月3号,早上十点,锅炉班门口,两分钟。 6月12号,中午十二点,锅炉班车间侧面,三十分钟。 …… …… 谢欣怡不是研发组的负责人吗?不是说刘老教给她的技术她都记在了这本笔记本上吗? 这……马新生都快把笔记本翻乱了,除了眼前的这些,他就没看到一句关于配方啊要点啊的东西。 别说一句,半个字都没有。 整个笔记本,除了记录锅炉班,就是记录几月几日,谁来找了谁。 那个叫陈大的,怎么那么多屁事,那么多人找,还全是女的。 马新生气的火冒三丈,没想到自己转了这么大一圈,费了这么大劲儿,到头来竟偷回来这么个东西。 他将笔记本扔到副厂长面前,让副厂长把之前承诺给那人的东西都收回来。 “厂长…这,这不好吧。” 东西他左手交过去,右手拿回的笔记本,且不说那些东西人用没用,就是没用,你也没理由再让人还回来。 况且他这次找的人,是国辉那边出了名的刺头,人长得牛高马大,还天不怕地不怕,连国辉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是他。 副厂长看了看自己弱不禁风的身体,拿过笔记本看了看。 嚯,字还挺好看。 就是吧,这都写了些什么。 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不是说记的机密吗?难道消息有误? 副厂长疑惑是不是偷错了,那边马新生冷哼,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那本记着配方要点的本子给他偷来。 上次费尽心思研发出的七个小矮人,他本以为会把国辉踩在脚底下,结果刘银生那个老不死的,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研发出了无人能敌的手榴弹雪糕。 手榴弹,不仅名字取的怪,样式也长的怪,他在食品厂混迹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丑的雪糕。 一开始他根本瞧不上,没想到那怪东西一上市就抢了他七个小矮人的风头。 好不容易凭借七个小矮人坐上厂长之位的马新生被啪啪打脸。 跟国辉斗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侮辱。 之前每次争斗,他不是没进局就是一开始就处于下风的,好胜心不大,也不像这次这样气愤。 要知道,这次他可是差点就把国辉踩在了脚下,就连商业局的汤科长,上次见到他,都连连夸了他好久。 个老不死的。 都是他刘银生,之前他在国辉的时候看不起他就算了,现在他都贵为一厂之长了,他还这么上赶着跟自己作对。 马新生感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听说上次手榴弹雪糕是刘银生那个得力助手提出的想法后,就想到一定要把谢欣怡的那本笔记本偷出来。 笔记本上记满了配方和要点,这消息是商业局的汤科长悄悄透露给的他,绝对不可能有错。 他让副厂长再找人去偷一回。 他就不信了,谢欣怡还能把笔记本吞了不成。 ~~~ 谢欣怡和刘老在办公室找了几天,还是没找到那本记着陈大偷偷和大姐约会次数的笔记本。 “你说会不会是陈大发现了,怕人笑,悄悄拿走了。” 研发组丢了笔记本的事,当天就传遍了国辉食品厂。 谢欣怡的笔记本丢了,什么时候丢的,丢了还是被偷了,没人知道。 但刘老和谢欣怡如临大敌的在办公室找了几天,连方厂长和袁副厂长都惊动了,想来丢的不是一般的笔记本。 厂里有传那本笔记本上记着新品配方和刘老一生的心血,很重要。 现在丢了,还是在谢欣怡手上丢的,大伙都在猜测谢欣怡会受到什么惩罚,结果一个多月过去了,谢欣怡啥事儿没有,刘老也啥事儿没有。 师傅俩没红脸,也没吵架,每天依旧有说有笑的去车间试验,哪像丢了重要东西的样子。 研发组没啥儿事,倒是冰棍班,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每个人都跟如临大敌般,一直在找谢欣怡丢的那本笔记本。 刘大姐把能问的人都问了,都说没见过,而且谢欣怡的办公室,一般没人进去,于是她就把怀疑对象锁定在了陈大身上。 “肯定是他,而且陈大不下一次去过你那儿。” 刘大姐觉得是陈大发现了怕笑,然后偷偷拿了起来。 谢欣怡不会像刘大姐胡乱猜,她直接去问的陈大。 “什么笔记本,我没见过。” “……不是陈大哥拿的,那会是谁?” 小蒋搞懵了,崔妈妈也想不通到底是谁偷了笔记本。 “你说这偷东西的也是,口味这么重的吗,那么多东西不拿,就逮着这本拿。” 崔妈妈抱怨了一嘴,一开始谢欣怡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到办公室一想,才反应过来。 “师傅,那笔记本可能真被人偷了。” 她背含凉意地对刘老说道:“来偷东西的可能不是冲我这本笔记本来的。” 刘老听闻抬头,“你怀疑有人想偷我们的技术?” 谢欣怡笔记换了的事,那天发现笔记本不见后,她就跟刘老说了。 丢的那本确实是她之前拿来记要点的,不过刘老提醒她要小心点后,她就把要点誊写到了另外一本笔记本上,并拿到家里放了起来。 这东西宝贵,不仅有刘老心血,也有她的领悟。 她清楚这点,就调换了笔记本,所以被人偷去的笔记本,现在上面记的都是陈大和她大姐的事,没有要点也没有配方。 不过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就连刘老,谢欣怡没跟他说,他都以为丢的那本笔记本上记着重要的东西。 没人知道笔记本换了,所以这本笔记本丢了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谢欣怡和刘老这几天把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看见,那这本笔记本被偷的概率就大大增加,而偷笔记本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知道这本笔记本记着要点,以为偷了笔记本就能得到她们厂的技术。 目的明确,针对性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刘老问她,“你最近在厂里又得罪了谁?” 又,得罪了谁? 谢欣怡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呀,我最近很低调。” 除了研发新产品,她风头也没出,最多去锅炉班的次数多了些,但也不至于惹人红眼吧。 谢欣怡茫然,刘老见状默了几秒后道:“可能也不是厂里人做的。” 他想到之前同样的事在林威身上发生过,猜应该又是红光那边在作怪。 “行了,不管,反正笔记本上没东西,丢了就丢了,改天我让你师娘把我的笔记本给你拿来。” 不缺笔记本的谢欣怡点头,“我刚好缺一个记事本。” 大姐和陈大约会的次数还没记完,她得继续,不然以后给俩人拉线的时候没有“证据”。 师徒俩没在这事儿上纠结,只是第二天让袁康给她们找来了一个大锁。 大锁金光闪闪,谢欣怡很满意,她高高兴兴把大锁锁在研发组办公室的门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明显的不得了。 好了,这下她倒要看看,谁还能把她的“证据”给偷走。 ~~~ 笔记本的事没在国辉食品厂掀起什么浪花,马新生这边因为副厂长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小偷”郁闷了好久。 临近春节,国辉食品厂因为新品水果元宵又在商业局那边露了一回脸。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48节 而谢欣怡作为本次新品研发的主力人员,在年底的联欢晚会上,再次被评为了劳模。 顾屿来接她的时候,谢欣怡骄傲地将得来的奖品递到了男人面前。 “这次我没送人,给我妈带回去。” 顾屿看了眼眼前骄傲的孔雀,揭穿道:“是没送人,还是人不要?” 谢欣怡就从没稀罕过这些东西,顾屿可不会觉得她这么懒的人会愿意抱着这么多东西回娘家。 他拆穿女孩的谎言,结果换来的是谢欣怡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脚后,丢下他,自己去了娘家。 自作孽不可活。 顾屿体会了几天见不到媳妇的滋味,赶在国辉食品厂放假那天,早早等在了厂门口。 “呦,小顾又来啦。” 门口王大爷隔老远就跟他打起了招呼,刚想说下班还早,让顾屿进去陪他下几盘棋的,结果就见男人盯着不远处的角落,紧紧皱起了眉。 谢欣怡下班和大姐谢欣悦出来的时候,顾屿一身冷意站在门口。 不会是等她等太久了吧。 今天厂里盘库,她闲着没事就去冰棍班帮了下忙,眼下全厂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 她看着男人一身寒意,还以为是等她等久了不高兴。 但碍于之前顾屿逮着她得来的奖品开玩笑,谢欣怡并未上前询问,只和自家大姐一起,当顾屿是空气,没理会,直接略过他往家的方向走。 “欣怡。” 男人见状推着自行车追了上来。 这下模样不高冷了,也不端着了,谢欣怡以为他会就之前的事跟她说道一二,结果没想到男人一开口,竟说了个好久没听到过的名字。 “我刚看见你堂姐了。” “谢婷婷?” 谢欣怡和大姐同时转头,“在哪儿?” 顾屿朝不远处的角落看了眼。 “那边,穿裙子的那个。” 穿裙子,这大冬天的。 谢欣怡不信,刚想说顾屿是不是在逗她,结果回头就看到谢婷婷穿着夏天的裙子,披头散发地蜷缩在角落。 她的周围,围着几个男人,有胆大的动手上去牵了她手一下,谢婷婷没反应,任由男人牵着,还抬头朝男人笑了下。 “傻子,还真是个傻子。” 男人带着逗趣的话从远处传来,谢欣怡顿时愣在了原地。 谢婷婷怎么会在这儿? 她男人呢? 第102章 重逢 回头看到谢婷婷疯疯癫癫的模样, 谢欣怡愣神片刻后还是推着车来到了女孩身边。 顾屿跟在她身后,大姐谢欣悦没去。 看到她们上前,顾屿冷着一张脸, 好像还认识谢婷婷, 刚才对着谢婷婷动手动脚的人立马做鸟兽散去。 谢欣怡拿出自己备用的外套披在谢婷婷身上, 没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却也没当乱好人, 带她走。 刚听那几人说,谢婷婷傻了,她还不相信, 结果走近一看,女孩不仅没认出她, 连她把衣服给她披身上后,对方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还真傻了?” 谢欣怡把衣服给谢婷婷后就跟顾屿离开了。 她没想到才一段时间不见, 那个骄傲精明的堂姐竟变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大姐谢欣悦听了她的话, 也有点不相信, “不会是装的吧?” 她提出疑问, 但谢欣怡刚仔细观察了, 看着不像。 “她没认出我。” 按照俩人之前关系, 堂姐应该很讨厌她才是,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她,除非没了意识。 而且刚刚谢婷婷抬头看向她时, 没有犹豫,没有惊讶, 有的只是被突然关怀时的停顿,并带着一些对她的恐惧,害怕地往后躲了躲。 这反应不是正常谢婷婷该有的。 像刚刚逗她的人说的那样, 谢婷婷是傻的,不认人也不知事,不然也不会在大冬天的只穿件夏天的连衣裙。 谢欣怡不知道在堂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猜测,应该跟上次汤仁他妈来厂里闹的那件事有关。 她不清楚汤仁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那天汤仁他妈说的话来看,汤家对孩子似乎有很大的执念。 之前谢欣怡听袁康提过,汤仁快四十岁的人,在遇到谢婷婷前,没娶媳妇,也没孩子。 但他条件不错,对象之前倒是谈过好几个,不过都没成。 谢婷婷是怎么和汤仁认识的,什么时候怀的孕,为什么突然又没了,没了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疯,还出现在这里,谢欣怡想不明白。 大姐谢欣悦给了个答案,“可能男人家想要的,谢婷婷她给不了。” 不然你以为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就掉下来一个馅饼,正好就砸在你头上。 汤仁之前谈了那么多对象都没成,谢婷婷怀孕就成了,现在孩子掉了就疯了…… 这其中的关联,谢欣怡稍稍一细想就明白过来。 “女人呀,就怕真心错付。” 她装作过来人似的感叹了一句,还凑上前问她大姐,“大姐,你说是不是?” 不过大姐没回答她,只一味的结巴和脸红。 谢婷婷的事没在两姐妹这里翻起什么浪,只过几天回去跟谢母闲话的时候提了一嘴。 “你说,之前多利索的孩子,现在……哎……” 谢母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妹却觉得,谢婷婷早晚都会走上这条路。 骄傲如谢婷婷,自私自利如谢婷婷,见风使舵急功近利如谢婷婷,就她这性格,遇见汤仁是必然,被汤仁抛弃后变疯变傻也属正常。 而且就她要强的个性,哪怕没遇到汤仁,也会有李仁张仁。 这事儿无关男人,无关事件,造成谢婷婷这种结果的,就是她自己。 这就叫天做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小妹分析的通俗,听的谢母一愣一愣的。 只是话虽这么说,但好歹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谢母不能勉强孩子们帮衬谢婷婷,但听说谢婷婷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这种情况下,给谢老二一家打个电话应该不为过吧。 “不为过。”小妹主动接招,“这个电话就由我来打吧。” 打电话还不简单,跟着谢老二上次学不就行了。 小妹存了报复心理,谢欣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姐就更不愿插手了。 给谢老二打电话通知的事儿包给了小妹,谢欣怡和大姐就开始准备起了今年的团圆饭。 想着张新的事,顾颖这些日子一直把自己闷着,谢欣怡打算趁着过年好好带女孩出来散散心的,结果良药赶在除夕前自己回来了。 张新一身粗布麻衣出现在谢欣怡家门口的时候,谢欣怡正和顾颖坐在院子里帮谢母拉裤脚。 顾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让自己静下来的事,正做的认真,然后谢母拍了拍她。 “颖儿,你看外面那个,是,是张新吗?” 前几年在顾家过年的时候,谢母见过张新几次。 这孩子整天笑呵呵的,跟年画娃娃一样喜庆,听说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事失踪了,谢母也没少跟着担心。 她当时还在怨老天不公,想着这么好的娃娃运气咋就这么不好,跟颖儿多么登对的俩孩子,眼看就要谈婚论嫁了,结果出这么个意外。 谢母替俩孩子可惜,知道顾颖这段时间心里不痛快,本打算今天趁着机会好好开导开导孩子的,结果刚一打眼的功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家门口。 看背影有点像张新,谢母不确定,便拍了拍顾颖。 顾颖一开始没听清谢母说的话,只顺着对方的视线往外看去。 “谁?” 她边回头边问,回头的那一刹那,门外的人也确定了地址正坚定朝她走来。 抬眼间,四目相对,惊喜,诧异,思念瞬间爬上心头。 顾颖在片刻愣神后起身朝向她跑来的人奔去,阔别几个月,担心几个月后,顾颖终于等来了她的英雄。 “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不管还有谢母她们在,张新紧紧拥抱着女孩,他眼含泪光,任由女孩使劲拍打着他的背质问。 “……对不起,对不起。” 顾颖带着哭腔的质问声中,张新将头深深埋进女孩的柔发里,喃喃自语,不停道着歉。 久别重逢,而且还是经历了担心,害怕后的久别重逢。 顾颖捶打在张新胸口的拳头慢慢停息,然后她抬头看向朝思暮想了很久的人,从头到脚,细细打量…… 还好,就脸上还有点擦伤,手没打夹板,腿也没打石膏。 顾颖拭去脸上泪水,拿眼瞪着男人好半晌没有说话。 张新也没说话,任由顾颖瞪着他,而他牵着女孩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俩人就这样你瞪着我我牵着你好半天,谢欣怡都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一会儿了,张新才收了手,转头跟谢欣怡母女打了个招呼。 嗯~真就一个招呼。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49节 谢母起身连连点头,边说回来就好,边让张新进来坐。 谢欣怡没想过有一天张新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大吃了一惊后看着终于敢面对自己内心的顾颖和张新,她高兴应声,顺便把张新从头到脚看了下。 很好,看着挺精神。 “李姨,我就不坐了,刚回来,还没回去。” 张新拉过顾颖的手解释,“我问了顾屿,他说颖儿在这边,我就先过来了。” 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来找顾颖,连家都没回。 想着张新他妈可能还在家焦急等孩子,谢母和谢欣怡就没留他,让他赶紧回去跟家里报个平安。 张新应下,然后很自然地去牵顾颖的手,拉着她跟谢母她们别过后就朝门外走去。 “……那欣怡,我,我先陪他回去。” 顾颖被拉着往外走,没像之前那样甩开男人拉着她的手。 回头跟谢欣怡说了声,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这张笑脸,谢欣怡已经很久很久没在顾颖脸上看见过了。 她替女孩感到高兴,看着从进门后就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回头跟谢母感叹,“他们两个太不容易了。” “是不容易。” 谢母想想这段时间来顾颖受的那些伤,流的那些泪,叹息,不过转瞬又补充道:“还好,张新这次有惊无险。” 顾颖等了盼了那么久,至少结果是好的。 张新平安回来,经历过生离死别后的俩人也因着这次意外认清了自己对对方的情谊。 特别是顾颖。 从前张新天天在她面前晃的时候,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人会突然消失。 回去的路上,她不止一次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发呆。 像是场梦境。 从前天天在身边的人突然消失不见,然后在你朝思暮想的时候又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不可思议,受宠若惊。 顾颖自诩不是个情绪敏感的人,却在遇到张新后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从前她总觉得,她和张新,就像两根永远不会脱离轨道的绕圈线,或许会若即若离,但一定不会偏离对方。 因为坚定地这样认为,所以她有底气,有把握地跟张新保持着关系,不进,不退,不主动,任由其自然发展。 然而,老天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做法,猝不及防地跟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顾颖从没想过有一天张新会离开她,一刻也没想过,听到张新失踪的消息时,她一度怀疑是部队那边搞错了,抱着质疑的态度找到张新领导,结果事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张新,那个无时无刻都在她周围晃荡的张新真的失踪了。 她有些不适应,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适应。 不适应早上起来的时候没人在家门口等她,不适应吃饭的时候没人给她夹菜,不适应晚上下班后没人等在单位门口陪她一路回家…… 从前她习以为常的事,现在突然不复存在,顾颖这才发现,原来张新对她来说竟如此重要。 顾颖终于正视了她自己对张新的感情,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张新,然后陷入无尽的思念,伤心,自责,后悔。 这几个月,她一边伤心,一边不停说服自己张新一定会平安回来,反反复复,备受煎熬。 她每天都在祷告祈求,祈求上天能眷顾张新,让他能平安回来,甚至不惜拿自己寿命做代价,只要张新平安。 可能是她的诚心打动了老天,在她彻底疯魔前将男人及时送了回来。 顾颖感恩,牵着张新的手不觉紧了几分,张新感受到了,他看向女孩,说了自己回来路上一直反复练习的那句话。 “颖,我们结婚吧。”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顾颖,眼神坚定,语气诚恳。 不是商量,坚定地说出决定,不再像从前一样磨磨唧唧,犹豫不定,这次他很确定,诉求也简单明朗。 “回去我就跟我妈说,明天咱就去扯证,好不好?” 他试着征求女孩的意见,但话里话外却早就想好了要做什么,这句“好不好”有点多余,顾颖破涕为笑,“明天就去扯证?” “嗯,明天就去。” 像是怕女孩会拒绝,张新上手拉过顾颖的另一只手,然后郑重承诺。 “你放心,我妈早就想让你当她儿媳妇,一定会同意的,然后结婚报告我今天下午就去打,很快,当天就能办,结婚登记处那儿,我有朋友,需要什么材料他可以提前告诉我,不会很麻烦,还有你家那边,我待会儿回去后就跟文姨和奶奶说……” “不用。” 张新说着自己打算,然而话还没说要,顾颖就出声打断了他。 不用! 顾颖说不用,难道她不愿意? 张新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喉间,他愣怔看着女孩,见女孩盯着他没说话,刚想说若是女孩不愿意的话,他可以等,像从前那样,无怨无悔的等,结果,就听见顾颖掷地有声地说道:“不用等明天,我们今天就去。” 今天就去!? 张新脑袋宕机了几秒,以为女孩会像从前那样说出不同意的话,他做好了要努力争取的准备,却不想女孩比他还坚定。 “户口本在我房间,我现在就回去拿。” 幸福来的太突然,张新回了好几下神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眼前根本没等他反应就拉着他往家里走的背影,有些想哭,又高兴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嗯,那个,我,我户口本在我妈那儿,然后结婚报告在领导办公室。” 所以现在,她们是先回家还是先去部队? 张新激动地没了头绪,顾颖直接回了句,“你去部队打报告,我回家拿户口本,我们登记处碰头。” “你自己回去?” 张新停下了脚步。 他面上带着犹豫,显然不是很放心顾颖一个人回去,“万一你回去后又反……” “我不会反悔,放心!”猜到张新所想,顾颖让他宽心,“反倒是你,这么草率的做出决定,到时候可别反悔?” 他?反悔? 开什么玩笑。 见顾颖有疑惑,张新连忙把自己什么有的结婚打算,什么时候打听好的结婚流程,又是什么时候把结婚报告放在的领导那儿,全都老老实实交代了出来。 “……所以,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对我起了坏心思?” 但好像顾颖的关注点跟他不一样。 张新说了那么多,本想表明一下自己肯定不会反悔,结果顾颖只听到了那句“我从十四岁的时候就决定要娶你为妻了”。 “那个,那个时间是有点早,但心思绝对不是坏心思。” 他连连保证,顺便还解释了自己为什么那么打顾颖主意的原因。 “……我那时候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好的女孩……” 张新把自己当时想法说了下,其中除了当时感受,还包括了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他说的忘我,说完这话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暴露了,回头见顾颖含笑看着他,立马脸红到了脖子跟。 没谈过对象的直男,突然柔情似水地说着情话,这反差感,可能也只有顾颖这个同样没谈过对象直女能接的住。 顾颖没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摧着对方赶紧去部队取结婚报告。 俩人依依不舍地在路口分了手,张新连跑带跳地朝部队走去,顾颖则哼着歌快步回了家。 张新平安回来,这事儿顾家人和罗金霞还不知道。 顾颖回家翻箱倒柜找自己户口本的时候,文淑华还以为她又想张新了。 她抱着小月儿守在门口,没上前,也不敢劝,只是见女孩半天没找到有些着急了,她才小声提醒了句。 “户口本在最下面的盒子里。” 自从张新失踪后,顾颖就把登记有自己名字的户口本拿到了房间。 家里人知道她是在后悔没能及时跟张新表白心意拿户口本找寄托。 知晓她心里不好受,所以并没有说什么,也没反对。 每每顾颖心情低落了,她都会翻出户口本,然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 顾家人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刚才顾颖着急忙慌往自己房间里窜的时候,文淑华虽奇怪,但也没敢问。 她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见顾颖从一大堆张新送给她的礼物里顺利翻出户口本,刚准备转身离开给孩子一点自己空间的,结果下一秒却听顾颖突然开口问道:“妈,我之前买的那件红色大衣呢?” 红色大衣? 文淑华把自家女儿的衣柜回忆了下。 顾颖不喜欢鲜艳的衣服,特别是那种大红大紫的那种,她想不起女儿有什么红色的大衣,除了上次张新和女儿关系有了些进展时,女孩悄悄去百货大楼买的那件红色大衣。 但那件大衣,自从张新失踪后就被顾颖收到了角落,怎么现在,又要重新找出来了? 文淑华猜不透女儿心思,不过还是抱着小月儿上前把红色大衣给顾颖找了出来。 “是这件吗?” 她提着大衣,试着问顾颖。 “嗯,对,就这件。” 顾颖难得一展笑颜,她高兴从文淑华手里接过大衣,又去衣柜里找了件合适的裤子搭配,然后也不管文淑华还在,就当着她的面换好了衣服。 整套动作,利索不拖拉,积极性极高,脸上还带着好久未见的笑容。 “你这是……” 文淑华被自家女儿给搞懵了,刚想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然后就听见准备往外走的顾颖回头跟她说了句,“妈,我去隔壁找罗姨拿张新户口本,我和张新下午去扯结婚证。” 哦,去隔壁找罗金霞。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50节 拿张新户口本。 然后两人下午去扯结婚证。 什么??扯结婚证!!! 和张新????? 文淑华半天才反应过来顾颖说的话,惊讶的她正准备问张新在哪儿,扯什么证,抬头望去,顾颖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稀里糊涂,想起女儿刚说要去隔壁,回头把小月儿交给王妈抱着后,赶忙追到隔壁。 “顾颖,你刚说你要跟谁扯证?” 还没进张家门,她就扯着脖子问自家女儿,顾颖正在和罗金霞说张新回来的事,见她来了,就一并把张新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去了哪儿,待会儿他们要去干嘛全都说了下。 “罗姨,张新说他的户口本在你这儿,让我回来找你拿。” “嗯,哦,对。” 突如其来的三连击惊的罗金霞愣在原地。 张新回来了,她儿子平安回来了,没受伤,完完整整的。 罗金霞难掩心中喜悦,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顾颖说要拿张新户口本,俩人下午要去扯结婚证,她才后知后觉地回答道:“户口本,户口本在楼上,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给你拿。” 她迷迷瞪瞪回答后,恍恍惚惚往楼上走,然后在一大堆证件中找出户口本,才确定。 她儿子真的回来了。 而且还要和颖儿去扯结婚证。 罗金霞高兴地一拍大腿,下楼后就立马把顾颖抱进了怀里。 “谢谢你,孩子,谢谢你。” 顾颖被她突然的举动弄的红了眼,一旁文淑华看了,也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失踪了几个月的张新真的回来了。 而且他和自家女儿马上就要去扯结婚证。 这真是……又惊讶又欢喜!!! 文淑华高兴上前,和好姐妹罗金霞一起跟顾颖交待了扯证需要注意的事。 两个中年妇女对孩子终于修成正果感到高兴,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停嘱咐,一点没给顾颖说话的机会,要不是顾颖来一句时间来不及了,俩人可能要交待到晚上。 “好好好,快去,快去,不然登记处那边下班了。” 文淑华从没像今天这样催促顾颖做过什么事,她和罗金霞一起把顾颖送到门口,俩人还想跟着去,还是听到消息出来的顾老太适时制止了她们。 “孩子的事,让孩子们自己去吧。” 顾老太虽也激动,但还有的分寸还是有。 她拦住想要跟去的两个母亲,让她们在家等孩子的好消息就行。 顾颖笑着附和,“放心吧,妈,就扯个证,我们可以的。” 她开了口,文淑华和罗金霞就不好说继续跟去的话,只能笑着跟顾颖别过,然后看着孩子骑着车,欢欢喜喜地奔向她的幸福。 第103章 眷属 张新和顾颖经历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 现下撮合自家大姐和陈大谈对象便成了谢欣怡这段时间的重中之重。 小蒋发现端倪时,脑袋还是糊的。 “陈大家前段时间不是又给他介绍了个对象?” 怎么谢欣怡还想把自家大姐介绍给陈大? 刘大姐跟小蒋关注的点不一样,知道谢欣怡有意将她大姐介绍给陈大后, 刘大姐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之前陈大他妈带着一个女人来厂门口的情景。 女人一看就不是上次撞谢婷婷的那个, 应该是陈大他妈重新给他找的。 穿着很多年前的棉衣, 脸用大巾包着, 就露出个脸盘子, 看上去比上次那个女人年纪要小点。 厂门口,陈大他妈一直拉着女人跟陈大说着什么,笑嘻嘻的, 看得出她对女人很满意,说着说着还拉着女人的手想要放到陈大手里, 被陈大给拒绝了。 刘大姐也不知道这是陈大家给他介绍的第几个对象。 在对陈大续弦这件事上,陈家似乎很积极, 也很着急。 刘大姐搞不清原因, 在知道谢欣怡意愿后就把自己看到的这事儿给对方说了。 撮合谢欣悦和陈大, 其实刘大姐觉得挺好。 俩人知根知底, 又都是善良正直的人, 虽然年纪相差有点大, 但小谢不说过,年纪大的会疼人吗? 谢欣怡她大姐腿脚不方便,陈大虽看着马大哈一个, 其实挺会照顾人的,这几年又当爹又当妈把三个孩子照顾的挺好, 以后照顾谢欣怡她大姐肯定也没问题。 男未婚,女未嫁,按理说很契合, 就是吧,谢欣怡大姐没结过婚,连对象都没谈过,若真要和陈大这个离婚带孩子的一起,也不知她心里会不会觉得亏。 还有陈家人。 自从上次被谢欣软收拾后,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这几年一直换着法的往陈大这边送人。 陈家人不是善茬,所以若要撮合,最好还是问清楚想明白的好。 她直截了当跟谢欣怡说了自己看到的事,让谢欣怡考虑清楚。 谢欣怡倒真没想到陈家人到现在都还在给陈大介绍对象。 她以为上次谢婷婷的事可以够陈家人想一阵的了,结果这才多久,就又送来一个。 谢欣怡想笑,问,“那陈大哥,他什么态度?” “能什么态度,黑着脸把人赶走呗。” 前面几个都这样,反正只要是陈母带来的人,陈大都没好脸色。 甩脸子是轻的,把人赶走也是常事,有时候气疼了,厉声吼上两句也不是没有过。 可即便是这样,陈母那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送人来。 根本没用,陈大态度没用! 刘大姐总结,“这事儿的关键不在陈大态度,而在搞清楚陈家人到底有什么想法。” 之前没陈大受伤那件事前,他们想法很简单也很明确。 只要陈大一天能干,他们就当一天的吸血虫。 后来被谢欣怡施计斩断,回去过了一段安生日子后,不甘心,又想拿婚姻套牢陈大。 算盘珠子打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偏那家人还不知羞耻,在家堵不到陈大,就上厂门口来堵。 陈母是个骂三街的厚脸皮,不好惹。 陈大就算心里再不情愿,或者再怎么拒绝,在陈母那儿都是白瞎。 这点刘大姐和谢欣怡清楚。 但清楚不代表这事儿它成不了。 对撮合陈大和自家大姐这事儿,谢欣怡很积极。 跟刘大姐想的差不多,她在听了小蒋说的那些“撞见”后,觉得俩人可太合适了。 陈大这人实在,有担当,有上进心,还三观正,肯吃苦。 家里条件虽不大好,还拖着三个孩子,但三个丫头懂事,他又有能耐,若大姐嫁给他,相信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而且之前大姐在家修养的时候,小妹问过她对未来另一半的要求。 不打人,不喝酒,有上进心,能吃苦就行。 谢欣怡记得当时大姐是这么说的。 大姐的要求,好巧不巧,跟陈大这人正好符合。 至于刘大姐关心的年龄差,谢欣怡觉得,应该还好。 后世差一辈都能在一起,她大姐和陈大差个十来岁,想来不会有什么代沟。 俩人同在一个单位,共同话题什么的肯定比其他人多。 而且小蒋不是说了吗,看到陈大帮她大姐的时候,那嘴就没停下来过。 “我来我来”是常挂在嘴边的,“你去旁边歇一下”更是随口就来。 话多成这样,“你说,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惜字如金的陈大哥吗?” 小蒋疑惑,谢欣怡倒乐见其成。 陈大对自家大姐不一样,现在距离大姐和陈大在一起就差她回去问问大姐意见了。 和刘大姐他们分析完,当天下班后她就直接回了娘家。 为了不让自己目的性太强,回家后她还帮着谢母打了下手,把没课的小妹拖下了水。 等大姐谢欣悦回来后,她先陪着高高兴兴吃了饭,然后把谢母支去了隔壁申大娘家,最后才和小妹一唱一和地当着大姐的面说起陈大他妈又给他送人来的事儿。 “怎么又给他送人来了?” 大姐听完,直接来了这么一句,小妹还没反应过来,谢欣怡就嗅到了不一样。 “可不是,又送人来了。”谢欣怡学着对方的样子皱眉,“幸好咱陈大哥他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对,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听到谢欣怡这句装模作样的话,小妹立马反应过来,get到二姐的点,照着对方模样立马重复了一遍。 声音是变了调的,语气是特意拔高的。 刚开始谢欣悦还没听出来,后来见对面俩姐妹含笑拿眼看她…… 女孩先是一愣,然后拿手摸了摸脸,确定没有粘饭后,来一句,“怎么了,都看着我干嘛?” “大姐,你觉得……”小妹谢欣欢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她:“你们厂的陈大,这人如何?” “挺好的呀。”谢欣悦夹了口菜放进嘴里,还没反应过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51节 然后小妹又问:“比上次申大娘介绍的那人,如何?” “那肯定强多……” “多”字刚出来,谢欣悦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停下手中筷子,抬头看向对面盯着她看的俩姐妹。 一脸坏笑,眼睛里全是狡黠。 “好呀,你俩故意套我话呢?” 反应过来自己上当后,谢欣悦发出抗议,然而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薄弱,根本经不起对面俩知识份子的折腾,三下两下就缴械投了降。 “是,我就是觉得他挺好的,怎么了。” 她大胆表达想法,还是那个敢作敢当的女汉子,没觉得难为情,更不觉得陈大帮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就是听谢欣怡说陈大家又给他“送对象”来后,有些搞不懂,“陈大很缺对象吗?” 一直往这边送,还送了好几个。 这么上赶着,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大有什么毛病,着急找对象想证明点什么。 陈家人也真是好笑,还好谢欣悦是个能分辨是非的,不然就陈母这操作,不得造成多大的误会。 关于陈家人为什么这么着急给陈大介绍对象,谢欣悦想不明白,就具体原因问了二妹谢欣怡一嘴。 “想套牢钱袋子,肯定要上心点。” 然后谢欣怡就把陈家人是怎么对陈大不管不顾,怎么回的老家,又怎么重新来的京市,为什么一直不死心的事全都一一讲给了大姐听。 “……我都以为上次陈大说的够清楚了,结果这些人还不死心。” 谢婷婷那件事后,陈大不仅当众给陈母下了脸子,事后为防止陈母随意进出他家,更是在外院门上重新加了把新锁。 新钥匙就他和三个孩子有,三个孩子也懂事知道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他狠心断了陈母来京市的落脚处,以为这样他母亲就找不到他了,结果陈母脸皮厚,家里找不到,就带着女人来厂里找他。 上次谢婷婷的事闹的大,王大爷见识过陈母厉害,所以人刚来,就立马去车间找陈大来解决。 想逃,没逃掉,陈大只能再次表明态度黑脸将人打发走。 可陈母没皮没脸,这事儿又怎是陈大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谢欣怡摇头叹气,以为大姐听了肯定会跟她一起唏嘘,结果没想到,女汉子天不怕地不怕,一听不好解决,当下就笑了。 “怎么不好解决,对付这种人办法多的是。” 她很有信心能帮陈大解决掉这个麻烦,但具体怎么做,她没告诉谢欣怡和小妹。 为报俩妹妹刚才的揶揄之仇,她一直没说自己的计划,直到几天后解决了陈母那个麻烦,她带着陈大大大方方的回了家。 “妈,我打算和陈大把证领了。” 领证?!领什么证? 谢母看着跟在大女儿后面的男人,一头雾水,赶紧让小女儿把二女儿给叫了回来。 “你姐说,说她要和那人领证。” 谢欣怡一到家,谢母就把她拉到厨房里说了这话。 也不管坐在客厅脸红的跟苹果一样的陈大,更不管一直含笑盯着陈大看的小女儿。 谢欣怡接到小妹电话让她赶紧回家一趟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听口气挺急的,她还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结果到现场看到正襟危坐坐在客厅的陈大和朝她挤眉弄眼的小妹后,大概猜到了是跟大姐有关,却没想到这么有关。 “领结婚证!” 这么快,这么直的吗! 她有些跟不上自家大姐的节奏。 而且她大姐不是去解决陈大他妈去了?怎么突然想到结婚了? 她没想到,见谢母一脸懵,只能先安慰住老的,然后又去客厅找小的问了下。 大姐谢欣悦性子直,也急,这点她清楚,陈大也清楚。 见她走进来,男人先是有些不自在,而后等谢欣怡问起大姐是不是要去扯结婚证时,毫不犹豫地回了句,“嗯。” 这话谢欣怡是对着她大姐问的,结果她大姐还没来得及点头,那边陈大就抢先一步来了个肯定。 比她大姐还急。 说完后见大伙都盯着他看,又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 看别人谈对象就是爽。 没想到陈大三十好几的人了,说起要结婚的事还会脸红,谢欣怡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她转头问起一旁淡定的大姐,“想好了?” 没问为什么,只在乎她是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谢欣悦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她没急着回答谢欣怡这个问题,而是认真在脑海里回想了这段时间来,男人的一言一行,还有那天确认关系时对方发抖的声音…… 跟从前乡里那些找她谈对象的人不一样,也跟家里介绍的人不同。 陈大年纪确实大她不少,但踏实有责任感却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谢欣悦看人很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对陈大更是有信心。 所以稍稍思考片刻后,她就肯定地回答道:“想好了,想的很清楚。” 没有被迫,也不是半推半就,就是简单直接的表达,她想好了,很确定,她就是要嫁给眼前这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 谢欣怡虽早就知道答案,却还是在听到大姐回答的那一刻,高兴地拍起了巴巴掌。 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欣悦和陈大于第二天去扯了证。 至于酒席,俩人一致决定大办特办,特别是陈大,在扯完证的第二天,不仅把聘礼送来了,还给谢家送来了办酒席时要用的东西。 “反正酒席两边都要办,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就一并买了。” 娶了个比自己小的老婆,还是没结过婚的。 陈大可不管外面那些人说他老牛吃嫩草,只自顾拿出这些年辛苦攒下的钱,什么该买的不该买的统统买下,只为了给谢欣悦一个隆重的仪式。 他虽知道,谢欣悦不贪恋这些,但之前小蒋嫁给扎干事的时候他听小谢说过。 “女人结婚都是奔着白头偕老去的,一生就一次,谁不希望热热闹闹,隆重盛大的。” 他听进去了,他不想谢欣悦有任何遗憾。 跟着他,陈大一直觉得谢欣悦很委屈,所以他尽可能地把所有事做的完美,让女孩满意,让女孩的家人满意。 谢母也确实很满意。 经过这么些天的观察,她发现陈大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死板。 稳重,心细,事事周全。 这是她对这个准女婿的总结。 女儿们一个比一个会挑女婿,隔壁申大娘来贺喜的时候,都忍不住调侃了她一句“你怎么那么会生。” 三个女儿,一个踏实,一个能干,一个聪明,人长的好,挑的女婿也配一脸。 不像她,生了一窝讨债鬼,自己一天福也没享过。 申大娘说起自家儿子气的直摇头,还让谢母给她传授点经验,让她回去也照着教教自家孙女。 “…我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能有什么经验传给你,都是她们自己争气,我不拖她们后腿就行。” 看着屋里正忙着给大女儿梳妆打扮的两女儿,谢母倍感欣慰。 谁能想到,曾经让人最看不起的存在,现在却成了别人艳羡的对象。 她家的三个小棉袄,终于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也不用再畏畏缩缩。 谢母欣慰,对自家两个女婿也是满意的很。 大女儿出嫁的那天,二女儿和二女婿张罗着在家里办了席。 现在开放了,没人管你铺不铺张浪费,谢欣怡就拿出自己的钱往席里又添了不少东西。 陈大聘礼还是沿用之前风俗,考虑到缝纫机那些谢母有了,就托人买了台彩电。 八十年代初,彩电在大城市逐渐开始普及,只是要的人多,又不要票后,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陈大这台是找顾屿帮的忙。 开放后,不仅市场发生了变化,就连人也发生了变化。 这个年代倒卖的多,很多东西的途径来的有问题,陈大担心被骗,就让顾屿帮忙问了下。 顾屿上次出了趟远门,回来后就做起了倒卖的生意。 从一个地方买进一样东西,然后哪里缺少,哪里价格卖的高就卖到哪里去。 有点倒爷的那味儿,但因为他卖的是大件,再加上途径安全,基本都是朋友介绍朋友,倒跟实际意义上的倒爷有点区别。 把物品当成流通品,哪里缺就送到哪里,赚的是信息差的钱,有点像后世的那些投资者。 电器,顾屿没卖,但找人帮陈大买到了,原价,没有收他介绍费。 为这,陈大感谢了他好久。 彩电送到谢家时,刚好申大娘在,当下就引起了不小轰动。 谢家作为巷子里第一家用上彩电的老百姓,还是女婿送的,把那些刚结婚,没结婚的都给艳羡坏了。 小妹说她们做了出头鸟,背后不知有多少人骂,谢欣怡无所谓,大姐更是回了句,谁叫她们女儿没找个好女婿。 她谢欣悦找到了,男人不仅给她办了场热闹的婚礼,还照着她习惯把原来的家重新装修了下。 结婚当天,谢欣怡和小妹送亲到陈大家的时候,陈大的三个丫头带着她俩把她们的新家看了个仔细。 “……我爸爸不仅给妈妈打了衣柜,还买了西洋床,说是西洋床矮,这样妈妈每次起床的时候要方便一点。”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52节 大丫今年十五岁,比上次见她的时候开朗了不少。 她身后跟着二丫和三丫,三姐妹亲切地称谢欣怡她大姐叫“妈妈”。 没有意料中的那种不习惯,也不似其他单亲小朋友对后妈充满敌意。 三个小孩在谢欣怡两姐妹面前丝毫不隐藏对她家大姐的喜欢。 虽然大姐和三个孩子相处时间不长,但看的出,肯定是用心对待的。 所谓真心换真心。 大姐待人处事真诚大方,三个小丫头自然也能感受的到。 这不,介绍完陈大和大姐的房间,大丫就带着谢欣怡去看了她们三姐妹的房间。 “漂亮吧,我妈妈让人给弄的。” 谢欣怡晃了眼眼前窗明几净的房间,一间大房间隔出来的三个小房间,中间用一个休闲区连接起来,是个功能性强又实用方便的套房。 整个房间用了很多蕾丝元素,白色为主,粉色点缀,很适合小女孩,一看就是用心设计过的。 谢欣怡猜测大姐肯定是受了果子巷她新搭的那间小套房启发,回来就趁着这次装修给三个孩子弄了这个大套房。 “很漂亮。” 谢欣怡由衷地发表了一句表扬,大姐对三个孩子这么好,难怪三个孩子一说到她,眼睛都在发光。 其实一开始说到陈大有三个女儿的时候,谢母还挺担心她大姐的。 陈大的三个丫头都不小,老大老二都已经到懂事的年纪了,一般这个时候都很介意自己的爸爸给她们找后妈,从前果子巷就有这么一户人。 那家人的孩子五岁的时候,女人得病死了,男人好长时间没再婚,后来在孩子十来岁的时候带回一个女人,从那以后,家里的争吵声就没断过。 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吵的谢母有了阴影,一听说陈大的大女儿都十五岁了,担心的不得了,最后还是陈大把三个孩子带到谢母面前,让老人家看了大姐和孩子相处模式后,谢母才放的心。 陈大把三个孩子教育的很好。 这是谢母当时做出的评价。 事实上也确实教育的很好,大的懂事,老二聪明,小的讨喜。 大姐无痛有了三个懂事乖巧的孩子,而三个孩子也天天跟她贴的紧,她走哪儿,三个孩子就跟着走哪儿,跟亲娘母没什么区别。 陈大这个中间人当的好,对大姐也上心。 婚礼办的热热闹闹,谢欣怡转一圈下来,心也放进了肚子里。 没想到大姐回城没多久,工作,工作解决了,婚事儿还这么顺利。 俩人从认识到结婚不过几个月时间,不止谢欣怡觉得不可思议,小蒋和刘大姐更是一声惊叹跟着一声惊叹。 “你们姐妹做事还真果断。” 一辈子的事,一个见面第二天就搞定,一个几个月就连过几关。 “不像我,谈个对象都这么费劲。” 才二十四岁就已经相过无数次亲的郭丽书忍不住感叹,刚想说待会儿见到新娘子好好跟对方取一下经的,结果新娘子没等来,却等来了一群来抢亲的人。 第104章 抢亲 陈大他妈带着陈老二一家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 陈大和谢欣悦正在一桌桌的敬酒。 因为结婚这天来往的人比较多,一开始大伙根本没注意到陈老二一家。 陈母火急火燎来到陈大身后的时候,还是谢欣怡先发现的。 “陈大!” 谢欣怡刚想要提醒陈大, 结果陈母先她一步叫出了口, “你这是在干嘛?” 对方声音很大, 而且一上来就是质问, 她这话一出口,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喜庆的日子,突然闯进来一群不速之客,明明看见满屋的喜字, 却还问出这句话,来观礼的人中有不认识陈母的人回了句, “还能干嘛,当然办喜事, 结婚呀。” 那人笑着接过话, 还以为陈母他们是来贺喜的, 结果对方听完他的话, 不仅没一点欢喜, 反而上前一把扯过手牵新娘的陈大, 再一次质问道:“结婚,你对象在这儿呢,你跟谁结的婚?” 说完, 又一把拉过站在陈老二身后的女人。 谢欣悦定眼一看。 嚯,又换了一个! 也不知陈母都上哪儿找的人, 前不久才让她打发一个走,这才多久,又来了一个。 她拿眼将站在陈大面前的女人上下看了下。 红衣裳, 红裤子,头上还别着一个大红花,脸上也打了粉涂了红。 一副新娘子打扮,被陈母推着向前,却头不敢抬,眼也不敢看的。 看样子又是一个被逼来的老实女人。 跟上次她打发走的那个不一样,今天陈母带来的这个明显没自主意识,不仅胆子小的可怜,好像还是个哑巴。 陈大看了眼陈母,又看了眼前唯唯诺诺的女人一眼,问,“今天我大喜日子,你闹哪出?” “我闹什么闹。” 跟陈大的小声小气不同,陈母提高声线大言不惭道:“我儿子结婚,没请我这个当妈的,连结对象都搞错了,我来给你送新娘子来了,我还能闹哪出我?” “就是,大哥,你怎么跟妈说话的?”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一旁的陈老二咬了口从桌上拿的鸡爪,帮陈母教育起了陈大。 母子俩一个在前细数陈大不是,一个在后边吃边帮腔,跟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一模一样,气的小蒋忍不住偷偷骂了句,“不要脸,寄生虫。” 陈母和陈老二不要脸,上来没打一声招呼就算了,还带来了一个新娘装扮的女人,然后指着一旁的谢欣怡她大姐骂,“明知道陈大他在老家有对象,你还上赶着跟我儿子不清不楚。”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媒什么之言,你,我都没见过,结婚,结哪门子的婚,我告诉你,这婚事我不同意。” 陈母对着谢欣悦一顿骂,她骂完,陈老二还跟着来一句,“对,不同意!” 陈家母子一个唱一个跳,没几句功夫就把人群里不了解情况的人给带偏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新娘子?” “没听那人说吗,那个傻傻的是陈家给陈大在老家找的对象,至于这个……” 人们跟着这个的话看了眼一直含笑看着陈母的谢欣悦。 “……好像是陈大在单位谈的对象。” “两个对象?陈大一个离婚带娃的人桃花运这么好?” 见陈母边说边给傻女人套上红盖头,人群中开始有人质疑起了谢欣悦的“身份”。 “看,红盖头都拿出来了,该不会,这人还真像陈大他妈说的那样,是上赶着的吧?” 今天陈大结婚,好多街坊邻居为一睹新娘子长什么样,都凑在门口想看热闹。 离婚带三娃的人找了个没结过婚的,还比他小不少,所有人都在猜测新娘子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结果没想到脑袋被门夹的还不止一个。 陈母这边拉出女人口口声声说这才是她陈家过了堂的儿媳妇,其他人她一律不认,那边陈大被惹急了,不好跟自家妈动手的他上去直接抢过了陈老二手里的鸭腿,又冲他脑门上来上一锤,然后回头对着谢母一字一句说道:“我结婚,轮不到谁做主,更轮不到谁同意!” 声音比陈母大,态度也比对方坚决。 陈家的好戏让街坊邻居看得傻了眼,回头见表完态的陈大拉过一旁的新娘子护在身后,像是怕陈母会对女孩不利,他整个人挡在谢欣悦面前,牢牢将俩人隔开。 陈母气的紧,刚准备去扒拉女孩,可惜陈大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一个后退直接避开了她伸来的手。 没办法,够不着人,她使劲往陈大胸口锤了下,然后指着谢欣悦大骂,“你个不要脸的死瘸……” “啪!” 就在陈母破口大骂,所有人都以为谢家人会默不作声、息事宁人时,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破了嘈杂。 动作来的太快,还特别响亮,不止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没反应过来就,陈母也被扇的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 四周安静下来,只见谢欣悦从容站在陈大身边,揉着手,毫不客气地对陈母说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风带着这声威胁传遍所有人的耳朵。 女孩声音是温柔的,可态度却很明确。 她顶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用极不屑的眼神一一扫过愣神的陈母,目瞪口呆的陈老二,不可思议的陈老二媳妇和刚才质疑过她身份的那些人。 然后不等所有人反应,又转身去屋里拿了结婚证出来。 “你们看好了,我再说一遍,我,谢欣悦是陈大名正言顺的媳妇,没偷,没抢,国家认可!” 谁要再乱说,她还真有可能扯乱他们的嘴。 街坊邻居看着眼前目不斜视的女孩,刚还议论纷纷的他们呆完后立马做鸟兽散,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旁跨出半步,正举着手的谢欣怡回过神来,悄悄收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呼过去的手,和挽起袖口的小妹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还好,大姐跟她们一样,是个有仇当场报,绝不留到第二天的人。 刚听见陈母骂大姐的时候,小妹就挽起了袖口,还是大姐谢欣悦稳重一些,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不然这风头就被她抢去了。 小妹拍了拍心口,对自己和二姐没抢在大姐出手前出风头而庆幸。 谢欣怡放下手后,也佩服的看了眼打了人还语言威胁对方的大姐。 还好,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刚那一巴掌,很有她们谢家姐妹的风范,她不由地点了点头,一旁的顾屿似乎也习惯了。 在她上前的时候没说什么,见她抬手后也没拦着,只自顾盯着陈母和陈老二的一举一动,给她保驾护航。 谢家人一条心,陈大也护妻心切。 看谢欣悦根本不怕他妈,还拿出结婚证啪啪打了老太太的脸,也跟着帮腔。 “谢欣悦是我陈大名正言顺的媳妇,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若以后谁敢说她一句不是,无论是谁,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对,以后谁敢说我妈妈,我爸一定打的他满地找牙!” 大丫昂着头,边附和陈大的话,边拿眼看了陈老二一眼。 俩父女在说谁,很明显。 陈老二看着怒气冲冲的人,又看了眼捂着脸半天没憋出一个屁的陈母,有点想逃。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53节 “我…我…我又没说她,她不是你媳妇……” 他小声嘀咕了句,然后就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陈母锤了个脑瓜崩。 “你个傻蛋。” 陈母教训了二儿子,又回头对着谢欣悦大骂,“好呀,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你看我今天不扯了你这狐媚子……” 老太婆气的心慌,没想到有一天竟会被一个小辈当着这么多人面扇耳光,她一个跨步跨到谢欣悦面前。 吸气,抬手,一,二,三,正准备回扇回去,然而好像打在了什么硬东西上。 “哎呦,我的手……” 她痛的直呼,陈老二抬头才发现。 好家伙,他妈竟然扇在了自家大儿子的手臂上,而她的目标谢欣悦,此时正被陈大护着,毫发无损地站在那儿笑。 陈老二看了看痛的直呼的妈,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哥,也有点想笑,不过被他妈用一个狠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妈,你没事儿吧?”他关切上前,然后在看了老太太瞬间红肿的手后,批判陈大道:“你个死陈大,怎么能对咱妈这样。” 那新媳妇是有多香,能让他这么忤逆自己的母亲,也不想想自己那么大一高山挡在那儿,肉还结实,就不担心把妈给伤着。 陈老二没好气地瞪了陈大一眼,瞪完后又看了眼跟谢欣怡长的有几分相似的谢欣悦…… 你别说,陈大他新媳妇长的还挺俊。 他看的忘了神,那边陈母痛过后看着快要留口水的他,闭了闭眼,然后转头跟陈大撒泼打滚起来。 “你个死老大,你没良心,你天打雷劈你。” 不敢相信从前对她百依百顺的儿子,现在为了维护自家媳妇,竟对她“动手”。 老太婆越骂越气,骂完陈大不解气,又骂谢欣悦。 “都怪你,就是你,你个狐媚子。” 有了刚才那记耳光的教训,陈母这次骂的挺委婉,没有死瘸子的话,也不敢再动手,只是她一直这么闹,陈大和谢欣悦的婚礼也被搅的进行不下去。 本想给谢欣悦幸福生活的陈大气的心慌,见陈母一直不依不饶,他不再反驳,直接动手撵起了人。 “走走走,别在这里哭,这里不欢迎你。” “对,不欢迎你。” 大丫二丫跟在他身后推着陈家母子往外,没给陈母反应的时间,三下五下将人推出去后给大门落了锁,也不管院子里还有同事朋友在。 “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 他长吸一口气调整了下状态,不管门外哭天抢地的母子,重新拉起谢欣悦的手,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仪式。 态度很端正,但好好的喜事被那群人扰了清净,总觉得对不起谢欣悦,也对不起放心将女儿托付给他的谢母。 陈大心里愧疚,在送走其他同事和朋友后,跟谢欣怡她们又道了歉。 “这又不关你的事。”谢欣怡和小妹倒很理解。 来闹事的是他妈,又不是他,再说了,刚才若不是陈大拦着,立场坚定,她家大姐也不可能那么有底气。 陈大不是愚孝男。 刚大姐扇陈母一耳刮子的时候,小蒋和刘大姐就在她面前感叹了很久。 特别是小蒋,见陈母杀过来时陈大不仅处处护着谢欣怡她大姐,对大姐扇了自家妈一耳刮子的事更是说都没说大姐一句。 要知道谢欣怡她大姐打的可是婆婆妈。 这事儿要换做之前她还是尚福顺媳妇身上的时候,她要是敢这么对尚福顺他妈,尚福顺可能连杀了她的心都有,更别说处处护着她了。 小蒋很满意陈大这一点,她觉得男人只要不愚孝就是最大美德,并表示谢欣怡她大姐跟着陈大一定会很幸福。 这点谢欣怡倒是清楚。 刚陈母来闹的时候,她不止听的清楚,看的也很清楚。 陈大不是愚孝男,她知道。 陈大对大姐好,对大姐愧疚,她也知道。 只是愧疚当愧疚,该解决的麻烦还是要解决。 她问起陈大以后打算,想听听对方在他妈老是上京市来闹的事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 “上次我妈带人来的时候,悦悦就像今天这样给她来了个下马威,我以为她不会来了,结果……” 她竟在自家儿子大喜日子这天带着另外一个女人出现。 陈母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再加上她想要趴在陈大身上吸血的心没得到满足,所以哪怕今天谢欣悦做出手扇长辈的事,陈母也不会轻易放弃。 陈大清楚这一点,故而才会一直跟谢欣悦道歉。 谢欣悦倒觉得无所谓,“来闹就来闹,我还怕了她不成。” 只要陈大肯站在她这边,陈母就是天天来闹,她也不再怕的。 她不怕陈母,就是吧,怕吓着三个孩子。 那么小的孩子,从小没了妈,样样事靠自己不说,还要承受陈母的打压欺负。 谢欣悦心疼孩子,不愿孩子幼小心灵受亲情伤害,仔细想了想,她说出自己对这件事的想法。 “要不我们搬家吧。” 惹不起,我们躲的起,反正陈大的户口早在来京市工作的时候就从陈家列了出来。 现在他独门独户的,只要卖了房,搬了家,斩断这个和陈家唯一的联系纽带,陈家人就别想再讹他。 “可,可我工作怎么办?”陈大听了进去,“他们知道我在哪里上班。” 上次谢婷婷那件事,他妈来过厂里,后来给他介绍对象,只要在家找不到他,陈母都会带着人来厂里堵他。 被谢欣悦撞见的那回,陈母就是在厂门口蹲了他一天才逮到他的,躲都躲不掉。 况且,谢欣悦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家装修出来,现在为了躲他妈要搬走,陈大有些舍不得。 “倒不是一定要搬走。” 谢欣怡听了俩人的话,觉得都有道理。 家是大姐辛苦装的,卖掉了可惜,不如暂时将房子租出去,大姐他们搬回家里住一段时间,等陈母那边断了念想再说。 至于陈大担心的工作问题。 “你继续上你的班,他们来你就从后门走,只要没当面逮着你,他们在这里也立不住脚。” 陈大把房子租出去后,陈母带着人来就没地方住。 从前陈母来闹,就是因为无论见不见得着陈大,她都有地方住有东西吃。 淋不住饿不着,陈母自然有底气跟陈大耗。 大姐应该也是看透了这点,所以才提出要搬走的建议。 她知道只有让陈母后面没了退路,她才能彻底断了来京市吸血的念头。 毕竟京市这么大,她一个乡下女人,一不识字二没钱的,若没地方落脚,她还有什么胆量敢来。 谢欣怡让陈大和大姐带着三个丫头先去谢母那儿住一段时间,然后第二天就把陈大的房子租给了一个屠户。 几人照着她的交代,陈大和谢欣悦该上班的上班,三个丫头该上学的上学,等陈母回去冷静一段时间再上来的时候,连陈大一家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这是我儿子的房子,他婚都是在这里结的,怎么可能把房子卖给你?” “……什么,他没来上班,被厂里开除了?怎么可能,上次我来的时候还听说他升了班长?” “……没在这儿上学了?之前一直都在这儿读的书呀,你也不知道她转去了哪里吗?” 陈母带着给陈大介绍的对象,从原来陈大住的地方找到陈大厂里,连大丫之前读书的地方都去了,就是没见到大儿子一家。 像是突然间凭空消失了一般,不仅人没见到,吃了一肚子气,还差点又挨一次打。 陈母想到在他家儿子房子外见到的那男人,手里拿着刀,脸上全是血,一听她是来找人的,恶狠狠地说了句不认识后就要关门。 虽最后被她档住了,但陈母想到他后面说的那些威胁话和手里布满血的刀就一阵后怕。 “说了不认识,我管你陈大还是陈二,这房子现在老子住着就是老子的,你要再来问,别怪老子砍了你的头拿来当凳坐!” 陈母跟二儿子说起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说,我们就两个月没去,怎么房子没了,工作也没了?” 陈母想不通大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你大哥是不是故意躲起来不见我们?” 她猜测,陈老二却觉得不可能。 “那房子可以卖,但工作不可能说不要就不要吧。” 现在工作不好找,他大哥好不容易爬到班长位置,不可能为了躲他们连钱都不挣了。 还有大丫转学的事。 他大哥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人学校帮他说谎话。 陈二虽不知道他大哥发生了什么事,但总觉得他们不应该再去京市。 “大哥都当了班长还能被厂里开除,肯定犯了什么大事。” 他怕粘灰惹到自己身上,所以劝陈母也别去。 陈母这次白跑一趟没捞到好,心里正不得劲,见自家老二这么怂,骂了他两句后,第二个月又上了一趟京市。 不信神的她没像上次那样冒失,背了两口袋馍在陈大家门口蹲了两天,没见到人,然后又去国辉食品厂蹲了两天,还是没见到人。 最后不甘心,又去大丫学校门口守了两天。 就这样来来往往好几趟,直到年底,才彻底相信陈大一家消失了的事实。 “找不到了,彻底找不到了。” 大儿子断和她唯一的联系不知去了哪儿,陈母气的三天没下床,而陈大这边,正高兴地过着第一年没人打扰的春节。 “给妈买点这个,我听小蒋说,她婆婆妈一直吃这个,身体好的不得了。” “还有这个,小妹应该用得着,我看她每天晚上读书的时候都要单独点盏灯。” “这个洋娃娃,小月儿肯定很喜欢,孩子上次过生日我这个当姨父啥也没买,说出去都不好意思。”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54节 “还有这个,这个……” 谢欣悦看着眼前恨不得把整个百货大楼买下来的男人,笑着揶揄,“不是要存钱买房,不是听我妹的要让孩子们赢在起跑线上,怎么,放弃了?” “没有。”陈大一本正经地否定,“没有,我就是看这些挺适合他们的,就,就……” “就高兴过了头?” 谢欣悦故意揭穿他,虽嘴上说些揶揄的话,但还是伸手掏钱,买下了男人刚说的所有东西。 陈大确实高兴过了头,真心的那种。 自从听谢欣怡的从家里搬去丈母娘那边住后,这几个月,他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谢家人对他好,对三个丫头也跟亲生的一样,特别是他丈母娘,不仅每天变着法的给他们爷几个做好吃的,还给三个丫头买这买那的,一点没因为他们不是谢家人就格外对待。 陈大记在心里,自然也加倍珍惜谢家的每一个人。 他把百货大楼能买的都买了,然后一家人晚上围在一起吃了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 年夜饭吃完,两女婿主动承担起了接年的任务。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腾飞的一年也悄悄来临。 第105章 难产 “大妹子, 看房子的来啦。” 知青大量回城,谢欣怡家的房子就没空出来过。 这不,大姐一家刚搬走, 第二天申大娘就给引来了几家看房子的。 去年受陈大母亲影响, 大姐一家搬来娘家住了大半年, 过完年后, 陈大花两个月的时间买了新房, 装修出来,然后赶在大姐要生产前搬到了新家。 新家距离谢母家不远,走路十多分钟就能到, 陈大为了自家媳妇生产后有人照顾,也方便大姐以后能时常回娘家, 愣是选了好久。 他要求不高,范围明确, 再加上崔军妹妹的内部消息, 很快就买到了手。 房子不大, 三间两头转的小院, 谢欣怡帮着改了下布局, 让原本局促的房子实用了不少。 “二妹就是我家贵人。” 陈大对着谢欣怡好一阵夸, 对之前谢欣怡积极撮合他和自家媳妇处对象和在陈母来闹后提议他重新买个房子的举动感激不已。 搬家那天,他亲自做了满满一桌菜感谢欣怡这个大贵人,席间对谢欣怡的感谢就没停过。 陈大说的感恩戴德, 却没注意到一旁有人在听到他说起谢欣怡刚到车间那会儿的时愣了一会儿神。 也不知顾屿皱那下眉的时候在想什么,晚上吃完饭回去, 她本想找个合适机会问问的,结果还没等她开口,男人就来咯句, “陈大是那个大哥?” 什么那个大哥? 谢欣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抬头看见男人冷峻眼神,似曾相识的吃醋表情。 她赶紧仔细想了想。 呃……好像刚发现顾屿对她有意思那会儿,她拿车间有个大哥作为例子刺激过男人。 那时候她逗人心切,想着顾屿反正不认识他们车间的人,便用陈大为原型举了例。 当时说的什么,她记不大请了,只模糊记得自己好像有…说过这个词吧? 谢欣怡不确定,回忆了半天,最后只能来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过?” “那,是我记错了。” 这回男人声线淡了些,谢欣怡见她表情没变,就拿那双眼睛看向她时,有些不对劲。 自从男人开始做生意后,身上的明锐感比以前还要强上几分,表情情绪没以前那么锋利了,但一眼把人看穿的劲儿却越发厉害。 上次许久没见他的刘大姐看到他,都忍不住回头问了她一句,“你家顾屿变了。” 但具体变在哪儿说不清楚,“就感觉他那双眼睛看向我时,像看犯人。” 谢欣怡当时不觉得,现在突然被男人这么看着,确实心里有些毛毛的。 虽然男人什么话都没说。 谢欣怡觉得找男人还是不能找太聪明的,特别是那种记忆力比你好的。 不然他哪天突然问一句,你想不起来,他可能会一直逮着你不放,就像现在。 顾屿说完自己记错后,又看了谢欣怡几眼。 莫名其妙的飞醋吃到自家大姐夫身上,回去的时候抱着小月儿了都还看了她几眼。 搞得她一路上都在回忆,而小月儿呢,一看他看谢欣怡,也跟着眨巴大眼睛朝她看来。 “爸爸看妈妈,是不是想亲亲妈妈了?” 谢欣怡:“……” 没好气地瞪了眼男人,然后把话题扯到了大姐一家搬家的事上。 “家具你明天若有空就找个车过去。” 一趟能拉下就不用陈大用板车跑趟了,谢欣怡问了顾屿意见。 然后还让他给租大姐房子的屠户说一声,以后再有人来,继续说那房子是他的就成。 之前陈母来闹,谢欣怡让申大娘给大姐他们家找了个厉害点的租户,最好是那种牛高马大,站那儿就能把人吓个半死的那种。 然后申大娘就给找了这个屠户。 屠夫不受租房的人待见,特别是还要在家里切肉分骨。 在没租到大姐房子前,这屠夫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地方去了。 之前屠夫大哥租过申大娘房,他找到申大娘帮忙的时候正好谢欣怡刚给申大娘说了这事儿。 瞌睡遇到枕头,陈大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下来。 屠夫拿着他那些吓人的家伙式搬到大姐家的时候,陈大满意的不得了。 看着高大如山的人,再看看那些布满血迹的刀,陈大给屠夫免了一个月房租,让他王府只要有人来,就说这房子是他的,若人不信,只管拿出他的家伙式亮给对方看就行。 陈大这次下了狠心,终于在经历几个月的担惊受怕后迎来了新生。 因为当初他们搬去谢母家的时候比较匆忙,结婚时给谢欣悦打的新家具就锁在原屋里没搬走。 之前想着以后还要搬回来,就没来回折腾,哪里知道陈大这么经不住提议,短短几月时间,就重新买了套房子。 陈大辛苦这么多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成为有两套房子的人。 他高兴,等新家收拾出来请完客后,第二天就去原来房子搬回了家具。 顾屿听谢欣怡话,一大早从朋友那儿借来了一辆东风,还叫了几个工人来帮忙。 屠夫帮着他们把家具搬上车,等陈大他们走后又把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在大门上贴上了个房租分租的信息。 大姐新家布置好的那天,谢母收到了这个月的房租。 加上大姐走后租出去的两间房,一共一百四十块,比谢欣怡这个研发组组长的工资都还要高。 谢母留下二十块家用,剩下的加上谢欣怡这个月工资一起还到了顾屿存折里。 “这以租养贷还挺好,再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不欠人小顾了。” 谢母感叹自己遇上了好时候,被下班回来的小妹听到,赶紧补充了一句,“您不止遇上了好时候,还生了三个好女儿,然后好女儿又给你找了两个好女婿。” “对对对,好,都好,我福气好。” 小女儿说的一点没错,她李季云别的本事没有,这辈子因为生了三个赔钱货更是没少被谢老太欺负。 可那又如何,她会生,三个女儿也听话,有本事。 之前瞧不起她的人,现在哪个不说她一声命好。 原本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家,现在不仅举家搬去了大城市,三个女儿还一个比一个有能耐。 大女儿知青回城后进了大厂,听说还找了个同是工人的对象,这马上又要当妈妈了,圆满的很。 二女儿不用说,从前闷葫芦嫁到京市变了个人,不仅嫁的好,自己在单位也是一年一升,听说现在还成了他们厂的骨干,一个人挑起了一个厂的新品研发重担,手底下带了好几个研发员呢。 还有谢家三女儿,果子巷唯一考上大学的人,那也了不得,大学表现优异,被学校选做重点培养对象,留在学校边学习边研究,不仅有工资拿,还非常受学生喜爱,在学生圈里可有名了。 果子巷的人每每提起谢老三一家,那羡慕的眼神足能把谢老二家给烧死。 作为同一个窝生出来的人,谢老三家的三个女儿在大城市混的风生水起,而谢老二家呢? 大儿子前几年靠老丈人关系去了京市,可翻脸不认人,见老丈人被调查,不仅抛弃自家媳妇断了关系,还把一直养在刘家的儿子给抢了。 谢建军不做人事,没多久就遭了天谴。 公安局来谢老二家抓人的时候,谢建军正抱着贪污来的钱打算跑路。 贪污公款被人脏并获,当年就给判进了大牢。 大儿子进了笼子,小儿子又是个不省心的。 谢老二好不容易给刚放出来的小儿子在单位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结果谢建民游手好闲惯了,去了单位不是三天旷工就是两天打架的,好好的工作被他霍霍没了,只能回家啃起了自家父母。 谢老二五十多岁,眼看跟他同龄的人个个过起了幸福生活,只有他,上有老母要伺候,下有儿子孙子抱着他啃,心里不得劲,上班走神,又从作业车上摔下来,摔到了脑袋,因送医不及时,成了个半残废。 徐文霞争强好胜占了一辈子便宜,到头来,不仅要照顾一家老小,还要出去工作挣钱,五十岁的人被生活磨的跟七十的老太婆一样,脾气更是越来越暴躁,见人骂人,见狗骂狗,果子巷的人基本都被她得罪完了。 想到李季云一家在京市混的风生水起,他们一家在果子巷却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过街老鼠,徐文霞恨的紧,把谢欣怡用大锁锁起来的门砍了好些刀印。 谢欣怡和顾屿回果子巷找老物件的时候看到了,没追问,也没找徐文霞讨说法,只走了时候找人把所有门换成了铁的。 对,所有门,包括窗户,她也让人在外面加了一道铁栏杆。 砍,这下随便徐文霞砍,谢欣怡倒要看看,是她家的铁门硬,还是徐文霞的刀经得磨。 谢老二家的事没在谢欣怡心里翻起多大浪,从果子巷回来后,她就全身心投入到了今年的研发工作中。 去年年底的时候,刘老因为高血压住了院,现在老师傅基本不来厂里,研发组也全权交到了谢欣怡手里。 肩上担子重了,谢欣怡不敢掉以轻心,虽手下培养了十多个得力助手,但每个新品都还是要经过她的手。 “去年新品雪糕很受欢迎,也不知今年小谢会做出什么东西来。” 冻品车间,崔军边帮刘大姐缠毛线,边跟小蒋她们猜测谢欣怡这次会做出什么新品来。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55节 刘老之前将研发权下放,虽带动了员工的积极性,但研发新品,耗时又耗脑袋的,厂里员工在体会两年快乐后就纷纷泄气不干了。 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做。 厂里员工不再干烧脑费神的研发工作,方明安就把权利集中交到了谢欣怡手上,创建了研发部这个独立部门,由谢欣怡一人负责。 兜兜转转一圈,谢欣怡又做回了老本行。 还好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喜欢动脑,还喜欢尝试新东西。 这两年不仅研发了不少耳熟能详的新品冰淇淋,就连她研发的小零食,在改革开放后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新品市场反应好,国辉食品厂因为创收好年年被评为先进,谢欣怡这个大功臣自然也成了国辉食品厂举足轻重般的存在。 “也就你现在还喊人小谢。” 刘大姐摸了摸今天刚领的工资,“欣怡给厂里研发了这么多新品,厂领导在商业局那边有面子,员工们工资也一个比一个拿的高,如今大功臣走在路上,谁见了不叫声谢师傅,就你,你,还有你,天天小谢小谢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关系好。” 她对着崔军,郭姐,陈大一阵埋怨,结果被埋怨的几人不气反笑。 “那我们和小谢的关系本就好呀。” 郭姐不理会,“我和她还一起进过研发组呢,那关系是其他人能比的吗?” 崔军点头,不落后的补充了句,“她是我带出来的兵,那其他人也没这个本事,可不只能干看着我喊她小谢。” “就是。” 陈大把说明书往桌子上一放,接过话题,“我和她大姐平常都叫她二妹,在厂里叫她小谢,她姐上次还把我给骂了。” “行,就你们关系好,行了吧。” 刘大姐懒得跟这群人比较,想想前几天谢欣怡来找到她,说让她再给自家女儿打个毛衣开衫。 这事儿她还没告诉崔军他们,几人还先在她面前拉起了近乎。 刘大姐看不上,就又谁和谢欣怡关系好跟崔军他们做起了争论。 几人在这边各说各话吵的不分伯仲,那边谢欣怡自己研发好今年的新品雪糕去办公室找方明安他们定夺去了。 “今年新品雪糕上市三个,备用一个,定价您和袁副厂长说了算,成本在张超那里。” 和前几年一样,谢欣怡准备了三上一备。 因为有上次刘珍珠一事的教训在,她在研发新品的时候,总要多研发一个作为备选,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她和刘老定下来的规矩,到现在也没忘。 方明安看了眼桌上新鲜出炉的新品雪糕,照样拿起尝了一口,袁康跟。 这不是规矩,这是俩人这几年来养成的习惯,为的是回家显摆。 等以后家里人吃到新上市的雪糕时,好傲娇地来一句,“我早就尝过了”。 “嗯,好吃,感觉又会大卖。” 袁康三下五下吃个干净,实在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能通俗易懂地来一句“好吃”。 确实很好吃,脆脆的冰棍外皮,一口咬下去,吃到的满嘴的软糯。 冰棍的硬加上雪糕的软,这种强烈反差算是被谢欣怡玩出了新花样。 方明安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看了眼要送去定价的雪糕,问谢欣怡,“名字想好了吗?” “叫好心情吧。” 寓意好,也贴近现下人们的心境。 “行!” 取名字这事儿方明安完全相信谢欣怡的眼光,他让袁康把新品送去商业局,自己则和谢欣怡商量起了另外一件事。 “现在新品雪糕研发完,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还没跟家里人说。” 谢欣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去新工厂的事儿,她的确还没想好怎么跟顾屿说。 为适应市场,他们厂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去其他市考察了下。 地不贵,人也好招,那边批下一笔钱让他们去沿海地区新建一个厂,方明安想让谢欣怡过去打头炮。 事情定下来那天,他就询问了谢欣怡意见,当时谢欣怡答应他会好好考虑下,结果一考虑就考虑了这么久。 方明安心里急,可问了几次都被谢欣怡用研发部忙给挡了回来。 如今新厂启动迫在眉睫,他没办法,只能又厚着脸皮问了下,可没想到谢欣怡还没跟家里人商量。 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像他师傅。 方明安无奈叹了口气,想到新厂那边少了谁也不能少了大师傅,他默了默,好半天又弱弱问了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家里人商量?” “等过了这阵子吧。” 顾屿月初的时候去南方考察办厂的事儿去了,电话里说不清楚,谢欣怡想等他回来后当面问问他的意见。 时间待定,答案也不明确,方明安没办法,只能催着谢欣怡尽快。 尽快。 那可能快不起来。 因为她大姐要生了,她作为家里唯二的有经验的人,必须留下来传授经验。 产房外,陈大明显比顾屿稳重的多。 他坐在走廊长凳上,没透过门上小窗户往产房里看,也没重复谢母的话,只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打直,眼睛平视前方,坐的一动不动。 “二姐,你要不去看看大姐夫,他这样都两小时了,你让他换个姿势,他这样,我看着难受。” 谢欣怡也觉得难受,不过难受在陈大身上,不在她身上,况且这样总比当初她生孩子的时候,顾屿一直重复别人的话好。 她没去叫,让小妹也别管。 现在她们最重要的就是守在这里,把鲜花呀,掌声呀准备好,等大姐一出来就能感受到家人的温暖才是正事。 至于陈大。 他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反正生孩子也要不了多久。 谢欣怡信誓旦旦地跟小妹保证,结果五小时后…… “二姐,大姐她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是,唔唔……” “不会,别乱说。”谢欣怡捂住自家小妹的嘴,边用行动安慰她,边透过小窗户往里看。 “女人生孩子,都慢,正常的,正常的。” 她用从谢母那儿听来的话安慰自己,尽管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却还是被抖动的双手出卖了。 “二姐,你别抖,我害怕。” “怕什么。”谢欣怡厉声,“我有经验,没事儿,没事儿。” “对,二姐你生过,你有经验。” 谢欣欢握着自家二姐发抖的手,边自我安慰,边看向凳子上都快成雕塑的人。 医院的走廊上,三人的身影被昏黄的灯拉的老长,谢欣怡感觉时间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把自己的生产过程回忆了八遍,大姐都还没有从产房出来。 难道,真,真那么背,大姐她,不会难产,羊水栓塞,胎位不正,大,大,大出血……吧? 谢欣怡越想越背寒,手也不自觉地越抖越厉害。 她看着眼前纹丝不动的门,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去问问,结果还没等她动作,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来。 “谢欣悦家属!” “在!” 背后,陈大第一时间站起来应答,然后谢欣怡就听护士对他喊道:“过来签字,产妇胎位不正,顺不下来,需要马上进行剖腹产。” “剖什么?!” 一听大姐生不下来,陈大惊呼出声。 作为四十年代末的人,显然不知道生孩子还需要动刀的。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护士一眼,然后护士又把大姐的病情跟他重复了遍,“现在孩子下不来,只能剖腹产,放心,很安全。” 安全?真的安全吗? 陈大不相信护士,可护士说,孩子胎位不正,生不下来,好像也只能剖,剖腹产。 他不知该怎么办,正踌躇,一旁的谢欣怡就站出来拍板道:“我是产妇妹妹,剖吧,就剖腹产。” 谢欣怡跟护士确认,小妹则把陈大拉到一边进行了普及。 两个妹妹似乎对剖腹产并不陌生,还一致让他放心,谢欣悦肯定会没事儿的。 陈大虽还是没听懂剖腹产是什么,但两个妹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再发疯。 点头表示知晓后,他又回到刚才的位置上重新当起了雕像,不过这次,他没有一动不动,从坐下后就一直看着产房那边,不敢错过。 还好,这次很顺利,护士进去后没多久,就有人抱着孩子出来了。 “谢欣悦家属,生了哈,男孩,八斤整。” “谢谢,谢谢。” 陈大赶忙上前感谢,谢欣怡和小妹去看了眼襁褓里的侄儿。 嚯,这么大。 难怪大姐生不下来。 两姐妹看着折磨自家大姐这么久的孩子,一个眼神交流,然后在护士的震惊和陈大的惊呼声中,一人一边,上手在孩子红扑扑地脸蛋儿轻轻弹了下。 “哇~哇~哇……” 第106章 闯荡 大姐给陈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可把陈大给高兴坏了。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56节 谢母去照顾大姐月子,一个星期不到就被大女婿的“事无巨细”给搅的受不了。 “……比小顾当年还紧张,都生了, 伤口也恢复的很好, 天天在我跟前念, 念的我脑袋瓜疼。” 谢欣怡去看大姐的时候, 谢母实在忍不住, 就在自家二女儿面前告了陈大的状,谢欣怡不信,看向想笑又不敢笑的大姐, “真这么严重?” 话多,还事无巨细。 可跟陈大共事这么多年, 她怎么记得,陈大不是这样的人呀? “他就是个榆木脑袋, 见我肚子上疤痕那么长, 就去厨房拿一把刀在自己手指上划拉了下, 然后就觉得我很辛苦, 很痛, 担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 谢欣悦含笑说了陈大为什么这么谨小慎微的原因, 语气带着埋怨,但谢欣怡听的出来,这是心里高兴才反着说的这话。 只是她没想到, 陈大看着挺木讷的一个人,哄起老婆来这么豁的出去。 在自己手上划拉一下来感同身受, 这脑回路也怕是只有他能想出来。 谢欣怡忍着没笑,只变着法给谢母解释了下,“姐夫对咱姐好, 您应该高兴才是。” 谢母点点头,“这我知道。” 就是吧,一个大男人天天在你跟前叽叽喳喳的,再加上有顾屿那个闷声子做对比,谢母有些不习惯。 李季云无奈叹了口气,说完大女婿又担心起了陈大那三个丫头。 “你这生了男孩,陈大高兴成这样,三个丫头有没有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 见谢母犹豫,谢欣悦想了想问道:“觉得陈大有了儿子,就不管她们了?” 谢母点头。 这二婚的一般都这样,无论男人之前有多爱他的子女,只要后面他新娶了媳妇,新媳妇再给他生个孩子,那心肯定会偏向新媳妇这边而忽略了前任的孩子。 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三丫头本就缺爱,现在爸爸和后妈又生了弟弟,谢母担心,小女孩们心里会不痛快,更怕这不痛快会伤害到自家女儿和女婿的关系,伤害到还在襁褓中的外孙。 之前果子巷没少出二婚两口子为自家孩子吵架的事,还有哥哥姐姐因为自家父母更爱弟弟妹妹,故意把弟弟妹妹带出去丢了的也不在少数。 当初谢母不同意将女儿嫁给陈大,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觉得后妈难当。 二女儿她婆婆妈那么好的一个人,嫁给顾爸后都要受夹板气,更何况自家这个没有弯弯肠子,做什么都一根筋的大女儿。 陈大家有三个丫头,虽懂事,但毕竟是女孩子,心思细腻。 这陈大对大女儿好,谢母高兴,但高兴的同时,她又担心陈大对她们母子太好,反而会引起反作用。 谢母不放心,让大女儿和陈大还是悠着点的好。 谢欣悦就笑,“放心吧妈,不会的,三个丫头对弟弟挺好的,没您说的那些坏心思。” 谢欣怡也觉得陈大的三个丫头不会。 毕竟陈大就不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相信他教育出来的孩子也不可能那么小气。 而且跟三个丫头相处了那么久,孩子是什么样的人,谢欣怡和大姐心里有数的很。 俩人让谢母别担心,晚上等三个丫头回来了,谢欣悦还让谢母不动声色地用心观察了一番。 人上了年纪,难免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特别是谢母这种被谢老二一家伤害过的,思虑肯定要比常人多一些,不像顾屿他妈。 一个经历过后妈难当的女人,看待事情就比谢母洒脱的多。 听说大姐生了大胖小子,她第一时间担心的不是陈大的三个丫头会不会不高兴,而是她大姐该怎么平衡她们夫妻间的关系。 “别越界,持初心,若对方领情,就一碗水端平,若不领情,就顾好自己。” 这是她几十年总结出来的经验,让谢欣怡带给她大姐。 “让欣悦别学我,真心错付了人,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还伤了夫妻情分。” 这是文淑华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在谢欣怡面前提起她和顾爸的事。 之前都是顾老太在看到文淑华受委屈时感叹几句,谢欣怡虽知道文淑华和顾爸关系不好是因为顾爸拎不清,但却没想到文淑华看的如此透彻。 破镜难重圆,哪怕顾爸现在已经在努力弥补,但迟到就是迟到。 文淑华刚嫁到顾家不受顾爸待见,掏心掏肺对继子好却被反诬,男人因为愧对前任对继子好,可对文淑华生的孩子却是苛责慢待。 人最怕比较。 顾爸多年来的态度不仅伤了文淑华的心,也伤了顾屿俩兄妹的情。 上次因为张新的事,顾颖头回在顾豪庭面前说出自己感受。 父女俩大吵一架,顾颖本就对顾爸没什么好感,顾爸的那一巴掌算是把最后的亲情也给打没了。 自上次吵架后,顾颖就一直不理顾爸,而顾爸也像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回家里。 顾颖和张新扯证,还是不了解情况的张叔给顾豪庭打了电话,顾爸才知道自家女儿结了婚。 想回来祝贺的顾爸挑了个大伙都在的日子回了家,结果回来后才发现,自己女儿不打算办酒席,和张新两个人单独游玩去了。 没见到女儿,也没跟女婿说上来自岳父大人的嘱咐。 欣怡不知道顾爸心里当时是怎么想的,只知道晚上吃饭的时候,顾豪庭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顾老太让大伙别管,说是趁着这次机会让顾爸自己好好想想。 顾屿本就不想管,没说什么。 谢欣怡作为儿媳妇,自然不可能去管顾爸。 而文淑华,在看到自家丈夫可怜兮兮地模样后,直接来了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对顾爸迟到的关爱,顾屿顾颖没理会,文淑华也不打算接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嫁给顾豪庭这么多年,热情早已被漠视和冷待消磨殆尽。 正需要你关怀上心的时候你看不见,迟来的回心和转意我又凭什么一定要笑脸相迎。 文淑华不是那种一两句好话就能哄回来的人,她清楚自己和顾豪庭之间不可能重归于好,也知道顾豪庭之所以突然转变的根本原因。 她不会原谅之前,也不愿接受现在。 眼下她只想保持现状,还和从前一样,得过且过,至于两个孩子怎么对待他爸。 文淑华从前不想管,现在也不会管。 顾豪庭突然转性,她当没看见,对谢欣怡大姐的事,她热情送上自己建议。 “……反正就是一碗水端不平,那就从一开始就不要端。” 这话谢欣怡传达给大姐的时候,大姐悟了好久,最后还是没照做。 她说,每个家庭情况不一样,陈大的三个女儿不是顾凯,陈大也不是顾豪庭,而且她从见到三个孩子的时候就决定了要好好对她们,要弥补她们从小没有妈妈疼爱陪伴的缺失。 大姐的这碗水早在决定要嫁给陈大时就端了起来,既然端了,那她就尽自己最大可能去做到公平。 谢欣怡觉得大姐这样做没错,谢母见劝不动自家女儿,也只能多帮衬大女儿一点,对三个丫头毫无保留的好一点。 她们想要一碗水尽可能端平,而陈大的三个丫头也没有辜负她们的好意。 从谢欣悦生下小弟弟后,三人不仅分工照顾谢欣悦,陈大加班不在家的时候,她们还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 三个丫头一个做饭,一个洗衣服,一个寸步不离地守在谢欣悦身边,和谐温暖的家庭氛围不止谢家人欣慰,就连外人看了都会夸上一句模范家庭。 大姐这个后妈当的好,陈大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 男人知道其中不易,对大姐也是越来越好。 大姐家小日子过的顺风顺水,小妹那边在年底的时候也迎来了一个大好消息。 “学校只有一个外出学习的机会,导师给了我,让我回来跟家里商量一下。” 去m国学习,还费用全免。 这消息放在后世绝对都是王炸般的存在,更别说是在刚刚开放没多久的八十年代了。 谢欣怡为小妹感到高兴,当下就举手表示支持。 “机会难得,要好好抓住。” “去国外,那,不是要去很久,你一个女孩子……” 跟谢欣怡的激动不同,谢母明显不是很赞同小妹出去。 老一辈的思想,就希望孩子离家近一点,离自己近一点,特别是女孩子。 在谢母的认知里,小妹应该和她大姐二姐一样,在京市有个稳定工作,然后找个能相伴终生的伴侣,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地过完一生就是最幸福的事。 出国? 那么远,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安不安全先不说了,万一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在那边,小妹一个人,要怎么办? 谢母担忧,听小妹说完国外技术和医疗都比国内先进后,还是眉头紧皱。 “……那,那要去多久?” “三年。”小妹给谢母普及,“一般都是三年,而且三年很快的,等小月儿上小学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小月儿现在已经上幼儿园,等小月儿上小学后谢欣欢就能回来。 这样算的话,时间好像也不是很长。 谢母稍稍松了口,那边顾屿跟着附和,“能出去是好事,这机会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去先进国家学习,不仅需要自身学术够硬,还要有超强的学习接收能力。 小妹能从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说明她能力超群。 出去后肯定会有困难,但小妹既能被选中,那这点困难对她来说就不算什么。 而且小妹年纪还小,趁着年轻多出去看看,出去走走也是件好事。 就像他,之前在部队的时候不觉得,这段时间出去跑了跑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原比你想象中发展迅速。 现在不是从前紧张的时代,经济发展推动着社会在进步,有机会出去走走看看,肯定比待在家里好。 他拿自身经历劝慰谢母,顺便跟谢母说了下他和谢欣怡要去沿海地区的事。 “你们也要走?” 谢母刚接受小女儿要离开她一段时间的事实,还没反应过来,二女婿又说他们也要离开。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57节 她眉头微皱,谢欣怡看了白了顾屿一眼后连忙解释,“我们去的地方离京市不远,我是厂里要建新厂,让我过去先把研发部成立起来。” 至于顾屿。 她看了身旁男人一眼。 上次她回来跟顾屿说厂里要派她去新厂的事,男人当时没说什么,后来过了几天,全家就知道了他从部队出来的事。 顾老太因为顾屿之前就问过她意见,对男人弃军从商的事,老太太没说什么,文淑华却气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好不容易进去的,现在说出来就出来,你是跟你爸怄气还是想气死我?” 文淑华丢下这句话后把小月儿塞到自家儿子怀里就“离家出走”了(实际去的隔壁罗姨家)。 她不看好顾屿要自己出去闯闯的事,觉得男人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冒那些个险。 她想不通,以为顾屿是跟他爸怄气,就因为顾爸一直拿顾屿和他大哥比,所以顾屿必须要做出点成绩来给他爸看。 文淑华在罗金霞那边骂顾屿脑袋有问题,罗金霞刚经历了张新那事儿想的开,就劝,“孩子大了,让他自己决定自己人生也不是坏事。” 好家伙,这一劝是好心,结果文淑华觉得自家好姐妹没站她这边,直接去都不再去罗姨家,回来把自己关房里,开始闹绝食。 从前特冷静前卫的一个人,突然变的不讲理起来,顾屿拿自家妈没办法,只能去求助顾老太。 顾老太就问了顾屿三个问题。 “想好了吗?” “是你喜欢的吗?” “能坚持下来吗?” 顾屿如实回答,“想好了,我喜欢,能坚持。” 然后顾老太二话不说,直接去了文淑华房里。 俩婆媳躲在房里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两个小时后,文淑华就红着眼把一个盒子交到了顾屿手里。 盒子里装着金镯子和玉佩,听顾老太说这是文淑华她妈妈在结婚的时候给她的,家里代代相传至今。 文淑华让顾屿好好保管,虽没直接说出同意的话,但谢欣怡知道,文淑华能把这东西给顾屿,想来也是支持顾屿出去闯一闯。 至于谢欣怡被厂里指派去新厂的事,顾家人对她的态度跟对顾屿完全相反。 知道她对京市以外的地方过敏,王妈早早的就开始准备她喜欢吃的东西,什么酸豆角,果干片,全都分装好装进行李袋。 文淑华连跑三次百货大楼给她买了她习惯用的必需品,然后套装衣服,贴身衣物全都给她准备的妥妥当当。 顾老太知道她要去新厂,没买东西,只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一来寓意好,二来想着谢欣怡过去后如果有什么想买的,就能直接花红包里的钱。 顾家人为谢欣怡的这次远行做足了准备,跟顾屿曲折的出行路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那能一样吗,欣怡这是去建功立业,至于顾屿,他只要别给欣怡添麻烦就行。” 临出门的那天,全家人都来送她和顾屿。 文淑华和谢母拉着谢欣怡好一阵嘱咐;小妹哭的像个泪人;大姐躲在大姐夫背后偷偷抹眼泪;只有张新和顾颖两个出去过的人很是羡慕他们。 “嫂子,听说那边早点很好吃,你学会了记得回来教我。” “嗯,一定。” 谢欣怡上前抱了抱小月儿。 三岁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离别,小月儿头歪在谢欣怡肩头撒了撒娇,用甜甜的声音哄着她,“妈妈早点回来,小月儿会很想你的。” 谢欣怡忍着泪意在小团子脸上亲了又亲,顾屿也放下手中行李过来和孩子亲近了下。 没办法,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列车员的催促声从广播传来,谢欣怡收拾起情绪告别家人,和顾屿一起登上了去往远方的列车。 第107章 正文完 谢欣怡去新厂打头炮的消息第二天传遍了国辉食品厂。 大伙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一鸣惊人了。 之前去交流会, 去外省学习,还有专门给她开了个研发部,大伙想着厂里是看在刘老的面子上才给了她这么多机会, 可这次呢? 刘老今年做完冰棍班的新品后就正式开启了退休生活。 刘老不再来食品厂, 厂里这次却还是派了谢欣怡去新厂。 有人眼红, 免不了会在崔妈妈他们面前说些酸话, 说什么枪打出头鸟, 风头出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的话。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人能干,而且就算枪打了她这个出头鸟, 回去后人家还有老公给兜底,根本不在怕的。” 崔妈妈这话出来, 大家伙一想也是,人小谢老公, 部队大院子弟, 吃公家饭, 拿公家钱, 工作稳妥, 家里条件也好。 不得不说, 人比人真的是要气死人。 谢欣怡自己能干,找的老公也能干,夫妻俩一个比一个上进, 日子过的是甜甜蜜蜜,红红火火的。 说酸话的人撇撇嘴不再说话, 小蒋打电话跟远在新厂的谢欣怡嘀咕这事儿的时候,还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你都不知道,他们那些人巴不得你在新厂那边干不好, 还说你要是干不好,刚好可以回家带孩子,靠男人养活。” 小蒋是女权主义,她觉得女人不应该被困在家里,每次厂里高呼“妇女可以顶半边天”时就她吼的最大声。 尽管她每月工资不多,但能靠自己努力赚钱,她很有成就感,所以当那些说酸话的人希望谢欣怡干不好愿她回去洗衣带娃做饭的时候,她也第一个站出来维护。 小蒋气愤,谢欣怡只笑,“没事儿,让她们说,若我真干不好,回来让顾屿养着也挺好。” 反正顾屿现在生意做的不错,来沿海这边两个月不到就被他嗅到了商机,前段时间回京市转了转,又去沪市研究了一下市场,确定市场需求后,就回来考察起了粮油厂。 之前买进卖进,虽赚的多,可不稳妥。 毕竟有买才有卖,而且受市场和政策影响,变化特别大。 顾屿觉得这么干下去不是事儿,于是考察了几个大城市和粮油厂后就决定改行,打算窝在这边粮油厂学习好后就回京市自己干。 粮油厂,主要加工生产食用油和大米等,谢欣怡记得小时候他们市有一个很大的粮油厂,生产的菜籽油又香又浓,不仅垄断了整个粮油市场,还出口到了国外。 民以食为天,粮油行业经久不衰,现在起家正是大好时候。 大佬商业头脑敏感,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实现他的万元户梦想。 谢欣怡相信男人,对厂里人说的当家庭主妇并不是很排斥。 设想一下,有个人每天在外累死累活的挣钱,然后赚的钱都交到你手里,你像个收租婆,每月固定收男人赚的钱,收用男人赚钱买的房子的租金,想干嘛就干嘛,想不上班就不上班,这日子可不是一般人想的来的,可她谢欣怡就敢想。 不仅敢想,还特支持打算回京市开厂的顾屿。 “这是我给你存的钱,你加油努力,争取让我早日当上万元户夫人。” 挂了电话,谢欣怡跟刚回家的顾屿说起这事儿。 顾屿最近在粮油厂打听到了生产线的来处,回来问起谢欣怡家里还有多少钱,听到这话头也没抬,“那肯定的。” 他数了数谢欣怡递过来的钱,“万元户夫人必须是你,也绝对是你。” 突如其来的情话说的谢欣怡有些不好意思,偏男人还不觉得羞。 “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然后……” 他把钱揣进口袋,然后一步跨到谢欣怡身边,“我们夜夜笙歌。” 夜夜笙歌?! 话说的露骨,还是那种只有她能听到的低泡音,谢欣怡感觉自己被男人调戏了,但她找不到证据。 害怕再说下去今晚自己又别想睡觉了,谢欣怡收了话题,问起顾屿打算。 “等技术学的差不多了,回去找个场地先把厂搞起来,生产线我问了之前朋友,最近可能要过去一趟。” “行,反正我这边也差不多完了。” 来新厂半年,谢欣怡的研发部发展的不仅迅速还成就多多。 最近一次的新品冰淇淋研发,谢欣怡试着当了次甩手掌柜,原以为研发部的组员们会扣头扣脑,结果大伙齐心协力,一口气研发了四个具有特色的新品雪糕不说,新品上市后的反应还不错。 这可把谢欣怡给高兴坏了。 研发部在她的带领下渐渐走上正轨,而且新厂这边有袁副厂长在这边守着,她这个大功臣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谢欣怡打算忙完这季中秋就回京市,至于顾屿,她没管太多。 “家里钱都在这儿了,如果不够,我回去再给你兑。” 她不知道顾屿具体要多少钱,打算回去后把这段时间收的房租给男人兑过来,结果被顾屿给拒绝了。 “钱你就别操心了,实在不够,我有办法。” 他没跟谢欣怡说自己具体有什么办法,然后过几天就收拾好行李去外地看生产线去了。 中秋在即,谢欣怡和袁康着手开始了他们新厂第一季度的月饼研发。 因为之前去沪市学习过,再加上有些后世记忆,这次新厂的月饼研发过程非常顺利。 上市三天后,袁康拿着会计刚统计出来的数据给谢欣怡看了下。 嚯,好家伙,三天时间,卖了一万多封月饼。 袁康超满意,对着谢欣怡和她研发部的组员好一阵夸后,赶紧拿着数据去给方明安汇报去了。 新厂一炮而红,算是在新的地方立住了脚。 谢欣怡把手里工作跟组员交接了下,赶在元旦前回了京市。 出去晃了一圈,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去幼儿园接了女儿。 小团子上了快一年幼儿园,不仅模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说话也跟小大人似的。 第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谢欣怡时,小月儿没反应过来。 谢欣怡和文淑华提前商量好了要逗逗孩子,她当不知道谢欣怡回来,接到孩子头也没回的往前走,留下不是很确定的小团子一步三回头地看了谢欣怡好几眼。 “奶奶,我感觉我眼睛出了问题。” “眼睛出了问题??!”文淑华继续逗孩子,“什么问题?” 小月儿又回头看了眼站在校门口,跟自己同用一张脸的谢欣怡。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58节 “我好像看到我妈妈了?” 还是有些不确定,她指着谢欣怡让文淑华帮着看看。 “那,就站门口的那个美女,奶奶您看看像不像我妈妈?” 小月儿不再往前,问完这话后打算拉着文淑华上前仔细看看。 孩子越来越确定那人就是她妈妈,文淑华实在编不下去了,只能给谢欣怡递了个眼神,想孩子都快想的发疯的谢欣怡接到信号,连忙大步朝孩子奔来。 “妈妈,还真是我妈妈!” 小月儿放开文淑华的手兴奋上前,母女俩在分隔几百天后终于迎来了团聚。 抱着女儿往家的方向走,谢欣怡一一耐心回答了孩子问出了那些无厘头问题。 “妈妈,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好奇完,小月儿这才想起妈妈回来好像忘了一个人。 她问起顾屿去向,刚疑惑爸爸是不是像妈妈一样,也躲起来,想给她一个惊喜。 “爸爸呀,爸爸还有工作没忙完了,他派妈妈先回来陪小月儿。” 哦,原来没有惊喜,爸爸这次并没有跟着妈妈回来。 连体婴不再连体,别说小月儿不适应,就是文淑华和顾老太也逮着她问了好一会儿顾屿的情况。 “挺好,技术学到了,生产线也定了下来,现在就差回来找地方建厂了。” 改革开放后,京市的发展也是日新月异。 不仅新开了许多厂,就连街上的外国人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文淑华也从一开始的不看好变成了后来的默默支持。 听说顾屿什么都准备好了,回来就要选地址建厂,文淑华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 建厂,那不是要买地。 她之前听张新他爸说,现在政府为了提高经济增长,专门在城郊划了一片空地给要办厂的人用。 地方很大,离京市也不远,就是吧,价格好像有点贵。 因为京市的改革春风吹的早,顾屿出去的这段时间好多新厂如雨后新笋般生的不是一般的多。 地价一天一个价,文淑华听顾屿还要一段时间才回来,有些担心。 “也不知他钱够不够?” 谢欣怡回来没多久,顾屿也带着他的技术和生产线回了京市。 跟见到谢欣怡不同,小月儿对自己这个消失许久的爸爸不是很care。 顾屿回来带着小月儿体验了一下父慈子孝的快乐时光,然后就开始投入到了自己厂区的建设当中。 他的粮油厂,选址没按照文淑华想象中的来,没找政府拿地,而是通过朋友介绍租了个闲置厂房。 厂房是化工厂一个干不动的车间,地方不大,但对刚起步的顾屿来说也够用了。 厂房租下来前,顾屿带着谢欣怡去实地看了下。 还行,没想象中那么破旧不堪,房顶那些都能用,就窗户那些需要稍稍整修一下。 “跟房管局直接签的合同,先租五年,房租朋友给谈到了最低,一年一给。” 没有一上来就交五年,这对到处都要用钱的顾屿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谢欣怡也觉得挺好的,这几天把场地收拾收拾,生产线那些就能进场,不耽误时间。 顾屿带着她把整个厂区转了下,回去的时候,谢欣怡便把这段时间收的房租交给了男人。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顶事,反正你先拿着用,不够了我再想办法。” 做生意她不懂,但知道肯定不容易。 她不能帮顾屿拿主意,提意见,那就只能用金钱的力量来证明自己的支持。 不过好在,顾屿也是个能干的。 粮油厂收拾出来后,他就开始进货,安装生产线,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总算在年底攻下了他们厂建厂以后的第一个大订单。 订单是顾屿亲自去谈的,一学校要采购食用油和大米,量很大,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男人跑了好几趟学校蹲下来的订单。 没通过任何人关系,也没打第一军区的转业军人旗号,就靠他那张从前惜字如金的嘴愣是把这单大生意给谈了下来。 钱交到谢欣怡手里的时候,那么厚一摞,谢欣怡有些恍惚,还是顾屿提醒她熟一数,她才一张张数了下。 一万多块,建厂一个月时间不到就赚到了第一桶金。 谢这种替顾屿感到高兴,而她自己这边,因为新厂那边创收不错,她这个大功臣不仅得到了市商业局领导的大力赞扬,还第一次以国辉食品厂大师傅的称号参加了市里举办的第三届产品交流会。 谢欣怡作为代表上台讲话的时候,市领导和一旁的刘银生玩笑,“您老这关门弟子收的真及时,接了您的班,也给咱们市留住了这么个人才。” 可不是及时。 要不是当初刘老提前发现谢欣怡的能力并及时收她为徒,现在哪有他们京市食品行业在全国崭露头角的机会。 谢欣怡作为新时代食品行业的明珠,不止领导脸上有光,刘老这个师傅更是骄傲的不得了。 他看着眼前站在台上熠熠发光的女孩,刘老忍不住夸赞,“不是我吹,就我这关门弟子可比那些个老爷们加起来都厉害。” 刘老应邀参加这次交流会,一开始想着要给小月儿做奶油蛋糕吃,他老人家还不愿意来,最后还是方明安说谢欣怡要作为代表上台发言,他才答应来当这个“特邀嘉宾”。 老师傅今天特意穿了件中山服,说起自己这个关门弟子的时候,头昂的老高,底气也是足足的。 市领导把老人家的骄傲看在眼里,笑着附和,“那肯定厉害,你也不看是谁教的。” 市领导对着谢欣怡一阵夸,眼神落在讲台上落落大方的女孩身上。 听说谢欣怡今年刚满30岁,这么年轻就参加了三届交流会,还一个人挑起了一个厂的研发重任。 果真,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时代,终归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第三届食品交流会在市领导和刘老的谦虚推诿中拉开帷幕。 谢欣怡这次仍带着她的新品冰淇淋勇闯交流会,东西还是新奇好玩的雪糕,不过这次的主理人换成了他们研发部的小冯,谢欣怡的大徒弟,来帮忙的人里也没有小蒋。 因为年中的时候查出怀了双胞胎,扎干事怕小蒋身子太沉在车间在给碰着撞着,就提前给她请了产假。 俩人赶在计划生育政策正式实行前,实现了多子多福的目标。 扎干事整天高兴地牙齿都快冻感冒了,扎干事他妈更是在知道小蒋怀的是双胎后警铃大作,小蒋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既照顾小蒋日常,又当她的贴身保镖,时刻保证小蒋三娘母的人生安全。 所以这次交流会,小蒋就是有那个心要来看看,也没那个力走到现场。 交流会缺少了像小蒋这样的帮手,还缺少了像汤仁那样的熟面孔。 谢欣怡跟其他厂的厂长聊起这次交流会的感触时,有人提到了没来参会的汤科长。 哦不,现在人不叫汤科长了,要叫汤副局长。 上次带着一群人来国辉闹过后,人回去没多久就升官了,眼下是黄水县商业局副局长,级别比之前高了不少。 “所以说,人有本事还不行,你还得会说话,会来事才是真的。” 人们对汤仁的升官之路总结了一下,佩服一个啥政绩都没有的人官运竟如此的顺。 谢欣怡也是没想到,短短一年多时间,原来的人和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汤仁官路坦荡,而她的堂姐却变的疯疯癫癫,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谢欣怡默了好半天,心里感触良多,不过也就默了一会儿。 交流会结束后,她和刘老一起散步回家,路上刘老问起顾屿最近动向,谢欣怡就捡重要的跟师傅说了下。 “改革开放了,他也赶上了好时候。” 刘老说顾屿做生意不容易,让谢欣怡没事儿的多帮着自家男人点。 谢欣怡点头,她帮了,每天都在帮,不过不是刘老意义上的帮。 从男人身上退下来的时候,谢欣怡去冲了个澡。 没想到顾屿下海了这么久,成了经常会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商人,可体力还是这么好。 晚上拉着她折腾到半夜才睡,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还是那么好。 上回回娘家,谢母都还在说,这顾屿天天在外喝酒,怎么没叫他长胖? 长胖? 运动量每日达标,能长胖才是怪事。 谢欣怡没拆穿男人,只说他厂里忙,累瘦的。 顾屿也确实忙,白天要管厂里大小事务,晚上还要出去应酬,好多时候带着酒气回来,文淑华就会念,“好好工作不要,非要去找罪受。” 然后边念,边收拾自家儿留下的乱摊子,还时刻严防死守喝醉的顾屿去逗小月儿。 文淑华天天操不完的心,谢欣怡却乐得其所。 她拿着男人挣来的钱,买买买,忙忙碌碌中,新一年的钟声敲响了。 谢家的院子里,小月儿拉着谢欣悦家的栓子蹲在墙角捡没放响的炮,大丫在一旁寸步不离的守着。 大丫今年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小姑娘一直都挺懂事听话的,基本不要大姐担心。 谢欣怡在厨房给大姐打下手,看着院子里小大人般的孩子,一阵夸。 “……像你说的,孩子是白纸,大人什么样,孩子就什么样。” 这是夸了孩子又夸了自己。 谢欣怡笑着打趣,那边大姐又借着这事儿说起了上次她回老家看到谢老二一家的情况。 “谢老太去年走了,二叔他中风比之前更重了,谢建军还在里面关着,谢建民天天喝酒,喝醉了就打人,上次差点把自家媳妇打死,人娘家那边人不干,集体过来把他凑了一顿,现在一家大小全靠徐文霞帮人洗碗过活。” 说起谢老二一家,谢欣悦忍不住唏嘘,“你说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过成了这样,特别是谢婷婷,从前多要强的一个姑娘,现在连人都不认识了。” 谢欣怡倒觉得谢老二一家过成这样是早晚的事,“谢婷婷眼高手低,什么事都想着靠别人而不靠自己。” 依附攀爬的人,爬的越高摔的越重。 “她家现在肯定特别后悔当初把顾屿这桩婚事让给了你。” 大姐看了眼正提着大包小包往屋里走的男人,“谁能想到臭脸大王有一天会被你治的服服帖帖的。” 替堂姐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第159节 谢欣怡让顾屿把东西给谢母提过去,笑着反驳自家大姐。 “两口子,什么治不治的,能遇到他,是我的福气。” 徐文霞母女求着她嫁的时候,她的确看中的是附在顾屿身上的那些外在条件。 跟所有人一样,她觉得顾屿不是能托付终身的人,只走一步看一步,却没想到走着走着竟和男人牵手走过了这么多年,而且感情还那么好。 顾屿是有臭脸综合症,但男人对人对事热情周全,对她更是十年如一日的关心和照顾,而且这么多年来顾屿对她想做的事一直都是毫无保留的支持。 谢欣怡感谢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遇到顾屿,遇到顾屿一家。 俩人于平行时空相遇相爱,谢欣怡无比珍惜这份缘分。 她想和顾屿一直这样下去,相信男人跟她一样,也想跟她一直这样下去。 因为接年的时候,她手刚伸过去,男人就像之前那样将她手握在手心,满满的,紧紧的,永远都不会放开。 ----------------------- 作者有话说:全文完 想了想,就让女鹅的故事停在这里吧。 感谢小伙伴们的喜欢,稍后会有番外奉上,小伙伴们不要离开了,精彩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