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无情剑修拽下神坛》 第1章 《把无情剑修拽下神坛》作者:孤星血泪【cp完结】 简介: 应惑是一个万人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前合欢宗宗主和魔修苟且诞下的银邪之物,非常唾弃厌恶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一心只想颠覆修真界,阴险狡诈的应惑自然是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天生炉鼎的体质。 于是他把目光瞄向了天下第一无情剑修……楚淮霁。 楚淮霁,目前修真界第一无情剑修,他只差一道劫难,便可飞升成仙了。 而这道劫难,就是杀夫证道的情劫!恰好,楚淮霁就在尘间历劫! 应惑知道,他的机会来了。要是楚淮霁发现跟他纠缠的道侣居然是自己这个人尽皆知的银/邪之物,那场面必定很精彩吧。想着,他就禁不住得意大笑。 于是应惑找到在凡间历劫的楚淮霁,引诱迷惑他。 彼时的楚淮霁只是一介凡人,在他的伪装和迷惑之下,他很快就跟楚淮霁有了纠缠。 许久之后,楚淮霁终于恢复记忆,在江惑以为,楚淮霁会嫌恶着脸,恼羞成怒一剑把自己给劈死,正想爆体跟他同归于尽。 没想到楚淮霁竟然没有当场杀他,而是把他带回剑宗,从此应惑再也不能迈出剑宗一步。 全修真界的人都以为楚淮霁把应惑这个大魔头封印了,皆拍手称快。 只有应惑知道,楚淮霁跟他不过是一类人罢。 标签:狗血 强强 he 仙侠世界 第1章 人人得而诛之的万人嫌 “该死的庸医!就凭你也配叫药圣?” 应惑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的相貌看起来大概二十几岁的男人,眉目厌弃。他着一身白色的中衣,衣襟松垮,大半胸膛裸露,肌肤白皙,有一道伤口很是可怖的刻在腹部,大概有五寸长,一寸宽,深可见白骨,很是骇人,一道无法驱散的冷气笼罩在伤口上,不见血迹。 “圣尊大人,请息怒。”慕容谷窥一眼他邪肆的脸,作为前合欢宗宗主的私生子,应惑完美的继承了天下第一美人前合欢宗宗主的美貌,面容昳丽,肤白胜雪,明明是一个男子,却长得如此妖孽,叫人雌雄难辨。但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戾气,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魔息,实在是让慕容谷心惊胆颤,他连忙低垂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应惑冷哼一声,冷剑紧紧抵着他的脖颈,剑刃上面缠绕着黑沉沉的魔息:“本尊给过你机会了。” “圣尊大人,还有一个法子,你可以试试?”慕容谷冷汗直流,声音微颤。 应惑红眸瞥着他,不言。 慕容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道:“圣尊大人,你的体质特殊,如果你同伤你之人双修的话,便可利用那人的灵力把你身上的寒气逼出来,只要这寒气消除,你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这修真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应惑这伤是怎么来的。五年前,应惑以为父母报仇的名义,独自一人杀上剑宗,闹了两天两夜,把剑宗搞得鸡犬不宁,最后被逼退了,而逼退他的人,就是刚出关的剑宗第一无情剑修楚淮霁。 在那一场争斗中,应惑险些丧命,他身上这道现在都没办法愈合的伤口,就是楚淮霁当时留给他的。 应惑斜睨他道:“那你把他给本尊抓过来。” “圣尊大人您可真是会说笑。”慕容谷尴尬地苦笑了下。他这个恶名昭著的修真界大魔头都打不过楚淮霁,让他这个邪医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应惑重哼一声,眉目满是不耐:“那你说什么屁话!” 眼看剑刃就要入骨,慕容谷急道:“楚淮霁快要渡劫飞升了,他就差最后一道劫。” 无情剑修飞升前的最后一道劫是情劫,这是最容易的,亦是最难的。 “是吗?”应惑狭长的桃花眼微微挑动了下。 “自然,圣尊大人,你就是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欺骗你啊,”慕容谷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意,一脸谄媚道,“他现在就在尘间历劫,我刻意差人去打听的。” “滚!” 应惑收回剑,嫌他碍事,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迈步回到房中,应惑扯了一道干净的白布,把腹部那可怖的伤口包裹住,再穿好松垮的中衣,拿起桌案上的黑色长袍套在身上,转身离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情劫,楚淮霁要怎么渡!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慕容谷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长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终于送走这尊大佛了。 这魔头实在是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了,也不难怪是被修真界各路门派围剿,无容于天地之下,人人得而诛之的万人嫌。要不是被他找上门威胁,才不想医治他,这会彻底是平白无事惹得一身腥。 第2章 难不成是改了性 “淮寂,许惑实在是太过分了,仗着自己的身份,嚣张跋扈,到处欺负人,聿洐都被他欺负得不成样了,昨日他特意让人孤立聿洐,独留他一人在登高台过夜。那里可是有不少野兽出没,要不是你发现得早,聿洐估计都要葬身野兽之腹了,真是歹毒。” “他前些时日,不是大病一场,要命不久矣吗,许家那段时间天天烧香拜佛的,为了能找到治好他的郎中,都快要把中州翻个底朝天了。好不容易把他救过来,还以为他会长记性改改他的性子,没想到愈发嚣张跋扈了,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不惯聿洐,要这般针对欺负他。聿洐这么好的人,我看也没用得罪过他吧。” “除了他嫉妒聿洐,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聿洐品行才行出众,长相也出挑,日后指不定能考个厉害的功名,哪像他就整个纨绔子弟儿,胸无点墨一草包,他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事,大概就是讨好了阎王爷儿,给他投了个好胎。” “啧,在说我呢。”应惑迈步到亭子里。他一身黑色长袍,望向亭子中正在交谈的三人,头微歪了歪,狭长的眼眸上挑,一脸的散漫。 原本还是一脸义正辞严抱怨的林侑白,瞬间噤声。跟他一唱一和,愤愤不平的顾望今也敛下眉眼,不太敢说话了,他偏头,看向一边一直没有发过话淡着脸的沈淮寂,试图寻求他的帮助。 许家是中州有名的世家大族,而许惑便是当前许家家主的嫡子。 他们这些人私底下不满该不满,但是让他们当着许惑的面说这些话,他们还是不敢的。如今被正主逮到,心底也是害怕,只能指望沈淮寂帮他们出头了。 整个中州的名门望族中,能够跟许家匹敌也只有如今的沈家这个世家大族。也因此,这中州书院的学生里面,自然而然的分为两个派别,一派是以沈淮寂为首,另一派自然就是以许惑马首是瞻。不过,这许惑人太过张扬跋扈,爱招惹事端,跟他混的除了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别的学生为了明哲保身,都是避而远之,生怕惹祸上身。 沈淮寂着一身月牙白的直襟长袍,墨发半束,他剑眉星目,五官英俊,面如冠玉,若不是他面色过于冷淡,端得一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翩翩贵公子。他掀起淡眸,瞥了一眼应惑,目光冷淡而平静,合上桌子上的书籍,拿在手里,起身。 顾望今急道:“淮寂,你要去哪里?” 沈淮寂淡道:“听学。” 说完,他捡起桌面上的书籍,便迈步离开。 林侑白当即顺势道:“差点忘了,付老先生的讲学就要开始了,望今,这可耽搁不得,我们可要快些过去,淮寂,你等等我们。” 说着,林侑白和顾望急忙迈步跟上沈淮寂,生怕被许惑叫住刁难。 瞧着那道淡漠疏离的背影消失,应惑冷嗤了一声。没想到就是成了凡人,这楚淮霁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真是会装模作样的。 应惑漫不经心地迈步朝学堂走去,到学堂之时,付麓已经开始讲学。付麓年近八十,须发皆白,但依旧精神抖擞,不见老相。 付麓望着姗姗来迟的应惑,望着他恣意散漫的脸,眉头微微一蹙:“许惑之,你来迟了。” 付麓是当世大儒,还曾是一代权臣,官至九州朝的宰相,前些年告老还乡之后,便被中州书院的山长极力邀请过来教书。中州书院乃是中州最大的私人书院,由中州的各个世家出资设立的,有几百年之久,教出不少经世大儒,在整个九州都很有名气。 这老头就喜欢在他的名字后面多唤个之。要是以往,他早就不耐烦了。不过,这会应惑懒得跟他计较,毕竟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契合他的容器,从修真界到凡间界,几乎让他没了半条命,脱了半层皮,一时半会,这尊身体,他舍弃不了。 “不好意思,途中遇到了一些事。”应惑道。虽是这么说,但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歉意,身形笔直。 付麓瞥他一眼道:“看来我要去一趟许家了。” “别啊,夫子你有话好好说。”应惑当即变了脸色,收敛住那不羁的神情,眨了眨眼道。 第2章 在修真界,他断然不可能向人表露出这种祈求的表情,不然他这个大魔头可是会威严扫地。 但是在这个凡间界,可没有人认识他,只要能达到目的,有什么不可以。 这付麓要是去他府上,他这尊身体的父母肯定要对他耳提面命一番,他不习惯被他这尊身体的父母唠叨。相比唠叨所受的罪,还不如把他揍一顿来得好。 他不需要那不属于他的亲情。 “你也知道害怕?”平日见惯了他的嚣张跋扈,难得见他露出这般讨好的神色,付麓微一顿,打量了他一遍,随后道:“抄十遍《九州律》,明日交与我。” 《九州律》,九州朝的律法。 应惑眨了眨眼:“夫子,那也太多了,我抄不完。” 他眨着眼卖乖倒是让在学堂里面看热闹的学生惊诧不已。平日里他随心所欲嚣张惯了,向来以鼻孔看人,从来没把书院里任何一个夫子放在眼里,哪怕是付麓这般德高望重的大儒,也依旧如此。哪里能见到他这样卖可怜的脸色。难不成是改了性,可若是真改了性,又为何如此歹毒的对待徐聿洐。 “那你可以不抄,老夫不强求。”付麓摆了摆袖口,“回到位置上坐着,别碍着我讲学。” 应惑眼眸扫向学堂里面,那些看热闹的学生一看他的眼神看过来,急急忙忙低下头,敛着眉目,生怕被这尊煞神找麻烦。 真是一群怂货,应惑心中暗哼一声。他看着沈淮寂身边的空位,原本那位置该是徐聿洐的,但徐聿洐昨夜在登高台受凉了,便缺席了。应惑抬起脚步,走到沈淮寂跟前,到徐聿洐的席位坐下。 沈淮寂掀起眼眸淡瞥了他一眼,接着敛下眉眼看桌案上的书籍,似是当他不存在一般。应惑轻嗤了一声,眉眼之间是控制不住的厌弃,真是讨厌极了这张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淡脸,简直虚伪至极。 这张淡脸被撕碎之后,露出崩溃的表情,那一定很好看,想着,应惑就愈发的心痒难耐,歹毒的心思怎么也遏制不住。 可惜,这会的楚淮霁完完全全肉体凡胎。也不知道,这楚淮霁是本体下来历劫,还是分身。若是本体,还能利用他的身体,解了身上的伤。 第3章 不知所谓 沈淮寂翻过一页书,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应惑的脸,那脸上的算计和狠毒清晰可见。他脸色淡漠,仿佛毫不在意一般,敛下眉眼,继续看书。 听着付麓唠唠叨叨的讲着经书,应惑一阵犯困,他撑着半个下巴,趴在桌案上,半阖着眼,昏昏欲睡,最后头埋在臂弯里面,彻底沉睡过去了。 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在付麓的讲堂睡觉,哪怕有人多看不惯,却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一个时辰过去。付麓终于结束讲学,他收拾好书籍,转身离去。安静的学堂瞬间就变得热闹起来。 “淮寂,等会我们去看看聿洐吧,他现在一个人待着,又生了病,心情肯定不好受。”林侑白收拾好东西,他迈步到沈淮寂面前,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还在趴着桌案睡觉的应惑,对着沈淮寂道。 沈淮寂正在慢条斯理地收拾书籍,没有说话。顾望今跟着走过来,低声附和:“是啊,淮寂,我们一起去探望聿洐吧。” 沈淮寂还未言,在一边趴着睡觉的应惑抬起头,他眉目烦躁而厌弃,望向林侑白和顾望今。注意到他的动静,林侑白和顾望今瞬间噤声,不敢说话了。 应惑收回眉眼之间的戾气,偏头望向淡着脸,不紧不慢收拾东西的沈淮寂,伸出一只手搭在沈淮寂的肩膀上,语气吊儿郎当,充满着玩世不恭:“淮寂兄,既然无事,不如同我一起抄九州律。” 顾望今和林侑白听到他的话,面面相觑,心中不禁一阵唾弃。可真不要脸啊。当然他们不满归不满,当着许惑的面还是不敢表露出来的。 沈淮寂抱住书籍的手微一顿,他偏头望一眼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再掀起眼眸,看向应惑。他眉目恣意,身形姿态嚣张而散漫,没个正行。沈淮寂伸出手,握住他的胳膊,把他的手挪开,抱好手中的书籍,起身离开。 林侑白和顾望今跟了上去。 他冷漠的模样让应惑重重哼了一声,他收回手。 中州书院坐落在九州四大山的云外山。云外山距离中州城有一段距离,因此,学生都是在云外山住宿。 中州书院的学生有两处住所,一是中州书院之中的眠云斋,二是云外山山脚底下。住在中州眠云斋的都是中州各个世家的子弟,至于其他没有什么身世的普通弟子,只能在山脚底下的云外城中自行寻找住所。可谓是等级分明。 沈淮寂回到眠云斋沈园,把手中的书籍放到书房。从中州书院设立起,沈家就特意在眠云斋设立沈园,作为沈家子弟专门的住所。眠云斋占了云外山三分之一的面积,而沈园就占了眠云斋的二分之一,沈淮寂作为当今沈家家主之子,自然是享有沈园所有使用权。 这待遇,连许家也是没有的。因为牵头设立中州书院的,便是沈家当年的一位经世大儒,为了纪念这位经世大儒,中州书院的山门前,就立有这位大儒的像,这是独一份殊荣。 林侑白和顾望今回到寝舍放好东西,就前往沈园寻找沈淮寂。 云外山地形陡峭,中州书院位于中部,山雾弥漫。中州书院山门前,应惑站在旁边的亭子里,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入目的便是连绵不断的山,层层薄雾笼罩。 顾望今走在沈淮寂身侧,义愤填膺道:“淮寂,那许惑真是没脸没皮儿,借着聿洐不在,占了聿洐的位置不说,居然还想让你帮他抄经书,他也好意思开口。” “就是,就是……”林侑白应和,正想大肆发泄一番,眼光扫到角落里站着一身黑衣的应惑,顿时缄默下来,赶紧伸手扯了扯顾望今。 突然被他扯住肩膀,顾望今忍不住皱起眉头,望向林侑白,不解道:“侑白,你干嘛扯我,衣服都被你扯皱了。” 林侑白朝角落亭子里抬了抬下巴,顾望今顺着他的动作望去,看到应惑,悻悻地收声了。 一直听着他们说话,没有发言的沈淮寂,微掀起淡眸,瞥了那个角落一眼,随后收敛回眼眸,面色淡眸的往山下走去。林侑白和顾望今跟在他的身后,走了下去。 望着冷瞥自己一眼就离开的沈淮寂,应惑微眯起眼,瞧着他身后的一群人。哼。就是渡个劫,投胎成为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这个人也要众星捧月,可真叫人恶心! 应惑迈步走出亭子,离开中州书院的山门,顺着石阶往下走,要下到山脚底下,要走差不多半个时辰的石阶。 如今这身上的躯体只是一介凡体,他无法使用灵气,而没有灵气,他身上的伤就没办法用灵气来镇压,那被楚淮寂造成的伤口,是伤到了魂体。还没有彻底掌控这尊身体,只是走到半道,灵魂撕裂的疼痛,便让应惑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唇角发白,额头分泌出一层冷汗,应惑停下来,到一边的亭子里面休息。亭子里有其他学生在休憩,本来在交谈的,一看到他进来,原本热闹的氛围都安静下来了。 应惑瞥他们一眼,眉目涌现一股厌弃之色。这些人着实让人厌恶,真想把这些碍眼的人通通弄消失。 亭子里面的人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屏息静气,小心翼翼地离开亭子,生怕招惹到他不高兴,毕竟有些人还是不得罪的好,省得自找麻烦。 到山脚底下,顾望今探头往身后看去,最后转头,低声道:“许惑他跟着下来干什么?他不会是想要继续找聿洐麻烦吧。” “管他干什么?”林侑白道,“有淮寂在,他再嚣张,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聿洐。” 顾望今道:“就是怕他趁淮寂不注意,暗地里找麻烦,前夜不就是吗?” 林侑白一顿,似是想到什么,斟酌了一会,望向沈淮寂:“淮寂,不如让聿洐住到眠云斋如何,到眠云斋,就算许惑有多嚣张,也是要忌惮的。” “这个主意不错,淮寂。”顾望今附和道。 沈淮寂淡瞥了他们一眼,不言。对上他淡漠的神色,林侑白和顾望今悻悻地笑了一下,不再提议这些话了。 应惑休息了半刻,疼意逐渐消退了,他才再度走下去。虽然这云外山偏僻,但因着这中州书院,山底下的小城云外城格外热闹。 “少爷,你下来了。”应惑回到许宅,这许宅是许家人为了接待安置许家子弟特意在云外城建立的,云外城之中也有许多其他世家的宅子。许佰二一看到他,顿时笑脸相迎道。 应惑看他一眼,迈步到大堂。许佰二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见应惑落座,殷勤地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跟前:“少爷,你下来是有什么事吗?要走这么远的路,可是累坏了吧,少爷其实你要是有什么事,你送信给我就可以了,我会即刻上山去找你的,不劳烦你走这么一趟。” 第3章 应惑望了一眼那茶,接过来,没有喝,放到桌子上,他道:“确实是有事,你找人给我抄十遍九州律。” “呃……”许佰二一顿,小心翼翼道,“少爷,这是书院的夫子派给你的任务吗?” “你有意见?”应惑斜睨他一眼。 许佰二脸一憋,硬着头皮道:“可是,老爷和夫人说了……” “现在我说了算,还是他们说了算?赶紧给我找人抄,再唧唧歪歪,你就给我全抄。”应惑不悦道。 “是,少爷。” 许佰二急急忙忙应声。走出了大堂,一会拉来了好几个家丁,带好了笔墨纸砚回到应惑跟前,忍不住还要多说了几句:“少爷,我们的字迹不一样,若是那书院的夫子责怪怎么办?” “你们给我抄就行,剩下的无需多管。”应惑懒得跟他多话,他站起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是,少爷。”许佰二只好应声,转而又笑着谄媚道,“少爷,你要去做什么事,要不要人跟着。” “不用。”应惑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子。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多余的人在他身边,只会显得聒噪。 许佰二笑道:“好的,少爷。” * “淮寂兄,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昨夜如果不是你发现了我,我可能就会葬身那凶兽之口了,真是非常感谢,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才好。”徐聿洐笑道。他五官俊秀,一身朴素的青衣,身形瘦弱,因为生病,脸色苍白,很是羸弱,弱不禁风的,但笑容温柔,眼眸纯净而温润。哪怕身处简陋的居所,这股温润如玉的气质也让人不容忽视。 沈淮寂淡漠的瞥他一眼,淡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聿洐,你说话怎么还这么客套。”顾望今手搭在徐聿洐的肩膀上,“你跟淮寂都同砚席这么久了。” “就是,说话别这么客气儿,好歹也是同窗一场。” 徐聿洐掩唇,低咳了几声,望着他们笑道:“谢谢。” “怎么又在咳,身体还没有好全?”林侑白关心道。 “大概是吧。”徐聿洐笑道,“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了。” 顾望今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义愤填膺道,“都怪那许惑,为什么非得逮着你欺负,今天他可得意了,你没来,他直接在你的席位上坐着。” “他真的太嚣张了,真想找个办法教训他一顿。”林侑白跟着咬牙切齿。 徐聿洐笑了笑,摇了摇头,仿佛并不在意道:“没必要跟他计较,只会徒增麻烦。” “聿洐,你真的太好了,哎。”看着他这副不在意的模样,顾望今心中愈发的愤懑,“这上天怎么这么不公平啊,给了许惑那种嚣张跋扈之人这样好的身份,照我说,聿洐,你这样的人才配得到许惑那样的身份。” “望今,这样的话不要多说。”徐聿洐制止道。 “这话有什么说不得的。”顾望今愠怒道,“聿洐,你就是太温和,太讲道理,才会让他咄咄逼人的欺负你,着实可恶。” 说完,顾望今又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多行不义必自毙,早晚会有人收拾他,我就不信了。” 似有满腔的怒火无法发泄。 林侑白忍不住道:“淮寂,方才我的那个提议如何,让聿洐住眠云斋吧,他现在身体羸弱,不久之后就要科考了,上山下山爬来爬去的也累。只要你开口的话,山长肯定会允许的。” 沈淮寂望了他们一眼,淡点了一下头:“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顾望今笑道,“聿洐,你一直不是想申请在眠云斋住宿吗?淮寂肯帮你忙的话,肯定事半功倍。” “谢谢。”徐聿洐笑容依旧道。这世道,当真是无论你自身有多少本事,也比不上别人一句话好使。 三人在徐聿洐的居所待到夜幕将要降临才出来。因为天将近黑,他们选择在云外城留宿。 应惑到城中草药铺买了几味包扎伤口需要的新鲜药草,他挑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扯开身上的衣服,把碾碎的药草按在伤口上面,夺舍这身体后,伤口也落在这身体上了,没有灵力镇压,只能使用药草来勉强缓解,防止其恶化,如果一直恶化下去,他现在这尊身体很快就会被侵蚀腐烂。 没有灵力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就是任凭别人欺负的蝼蚁,应惑是讨厌极了,这弱小无能的模样,不过想到日后的精彩,这种情况又不是不能忍受,毕竟他也曾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情况。 碾碎的药草敷到伤口处,白布缠上,刚缠到一半,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应惑眉目一顿,抬起头,朝散发脚步声的人望去。 便远远的看到一道白衣。 是沈淮寂。 应惑眉目微一挑,他缠住最后的白布,扯好身上的长服,把伤口遮掩住,迈步到沈淮寂面前,阻拦住他,扬起脸道:“啧,淮寂兄,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看到你,难不成你跟踪我儿?” 沈淮寂瞥一眼他松松垮垮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脖颈,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沈淮寂眉目微微一蹙。转身想离去。 “淮寂兄,走这么快干什么?”应惑哪能轻易放过他,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没皮没脸道,“对徐聿洐这么关心,看来你很喜欢徐聿洐啊?” 沈淮寂瞥一眼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淡道:“松手。” 应惑偏不松开,反而得寸进尺靠得更近了,蹭着他的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手臂就被紧握住,身体一倾,他反手就被沈淮寂按在了墙壁上。 “淮寂兄,你要干什么?”应惑眉目一顿,挣扎了一下身体,只是没想到这楚淮寂区区一个凡人,劲居然这么大。真是该死,要不是他身上有伤,早晚把这人抓烂。楚淮寂的身体跟在修真界差不多,个头比他高一点。就是成了凡人,也要压他一头,当真是可恶。 沈淮寂紧按住他的肩膀,冷漠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再看他松松垮垮的衣服,冷道:“不知所谓。” 说完,松开了他的肩膀。 应惑依旧满脸无赖道:“淮寂兄,你这般激动,难不成我猜对了吗?” 沈淮寂懒得搭理他,转身离开。 眼光真差劲。他的情劫难不成是徐聿洐那样墨守成规的人吗?那当真是无趣。 应惑轻嗤一声。 第4章 胆大妄为 应惑整理好衣襟,甩了甩袖口,轻哼一声,转身迈步离开。回到许宅,许佰二和几个家丁,正在大厅里面抄着九州律。 让他们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家丁抄这些晦涩难懂的律法,可真是苦了他们。许佰二抓耳挠腮地抄着九州律,时不时抓一把头发,愁眉苦脸的。看到应惑从外面回来,眼睛瞬间一亮。扔下毛笔,屁颠屁颠地走到应惑跟前:“少爷,你回来了。” 应惑瞥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 许佰二殷勤着脸道:“少爷,你用膳了吗?要不要小的让人给你准备膳食。” “九州律你抄到哪里了?”应惑嫌弃他聒噪,眉目微皱。 许佰二小心地看他一眼,语气支支吾吾的:“还有很多没抄,少爷。” “那还不快去抄你的,我的事不用你管,有事自然找你。”应惑斜睨他一眼,面色不悦。 “是,少爷。”许佰二急忙点头哈腰,生怕招惹他不高兴。应惑没再搭理他,转身朝后院走去。 见他离开,许佰二微松了一口气,感觉他家少爷,自从上次大病一场之后,性格变了不少,虽然性格依旧是那么随心所欲,但是很少无缘无故朝他们这些下人撒气了。先前在他身边侍候他,总会让人心惊胆战,生怕有什么招惹到他不高兴,然后引来一顿毒打。 几个家丁互相分工抄了大半夜,终于把那十遍九州律抄好了。第二日,等应惑用完早膳,许佰二毕恭毕敬,非常狗腿子的把抄好的九州律递给应惑:“少爷,我们抄好九州律了。” 应惑抬起眼看着那抄本,伸手接过来,翻了几翻,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干得不错。”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许佰二抓了抓头发,嘿嘿笑道。 应惑手在腰间摸索了一会,没有摸索到什么东西,他扯了扯腰间别着的云纹玉佩,扯下来,扔到许佰二手里:“赏你了。” 许佰二脸一喜,但等看清手中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瞬间紧张起来:“少爷,这可使不得!” “这是什么稀奇的东西?”瞧着他紧张的脸色,应惑望一眼他手中的玉佩道。 “这可是老夫人给你的东西,小的怎么敢拿。”许佰二慌忙道。许佰二一直侍候在许惑身边,自然知道这块玉佩来历,这可是许惑满周岁那日,许老夫人特意去找白观道长求来的,就是给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接这东西。要是被本家的人知道了,就是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闻言,应惑微挑了一下眉。从他手里拿回玉佩:“给我拿银子过来。” 第4章 “好。”许佰二松了一口气,又笑道,“不知道少爷想要多少?” 应惑把玉佩别回腰上:“你看着办。” 许佰二立即转身到账房处,去找管家拿了一袋银子。过会,回到正厅,把钱袋子递到他跟前:“少爷,拿来了。” 应惑瞥一眼那钱袋子:“赏给你了。” 许佰二不禁有些愣,不太确定道:“少爷你真要给我吗?” “这么啰嗦干什么?”应惑嫌烦了,“给你就拿,分一些给同你抄经书的人。” “是,谢谢少爷。”许佰二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似的,把银子揣到了兜里。 应惑拿抄本在怀里,迈步走出大厅。许佰二见状,跟了上去:“少爷,你是要去书院吗?” 应惑瞥他一眼不言。许佰二笑着跟在他身后,再叫了几个家丁一起陪同。 到云外山山脚底下,许佰二原还想陪同应惑到中州书院门口的,被应惑回绝了,许佰二也不好再跟上去。等应惑的身影消失,他转头看向身侧那几个家丁,从腰带里面拿出钱袋子,打开:“来,这是少爷给我的钱,你们都有份。” “当真?”那几个家丁有些不可置信,“莫不是你从哪里偷来的,想拖我们下水。” “你说的什么话,爱要不要,不要正好,都归我了。”许佰二瞬间拉下脸,瞪了瞪他们,作势就要把钱袋子收回。 “谁说我们不要的,快快拿来。”几个家丁顿时一窝蜂涌了上去。 “抢什么抢!成什么样?都给我打住!”许佰二被挤得几乎站不稳了,连忙呵斥道,“我来分,少不了你们的。” 等把钱分完,几个家丁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感慨道:“少爷自从病好之后就好像变了好多,对我们都没有之前这么严苛了。” “是啊,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以前哪会这么好心给我们分钱啊,不打骂我们都阿弥陀佛了。” “可能是因为少爷生了一场大病,好之后有所了悟了吧,不管怎么样,只要对我们好的少爷就是好少爷。”许佰二说着,他抬起头,看到前面的人,狠狠瞪了瞪,“死穷酸,看什么看?” “看你怎么了?” 在徐聿洐后面的林侑白迅速迈步到徐聿洐面前,嫌恶地看着许佰二,他自然认得出这许佰二是应惑的仆从。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 “区区一个狗奴才,也敢对聿洐使眼色,没有许家,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我看你是找死!”许佰二怒气冲冲,挽起袖子,就要骂回去。等看到一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沈淮寂,顿时就怂了下来。但是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灰溜溜的带着那几个家丁走了。 “呸!”顾望今朝地上啐了一口,嫌恶道,“只会欺软怕硬,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徐聿洐望了几眼远去的许佰二,温声道:“望今,没必要跟他们计较,我们上去吧。” “好,一大早看到他们真是晦气。” 应惑回到中州书院,他唇角微发白,在云鹤亭坐下休息。 云鹤亭就在学堂边上。位于山崖,周遭栽种了许多桃花。树郁葱葱,风景独好。云鹤亭周围原本还有不少学生,一看到他到来,都噤声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云鹤亭,回到学堂里,逐渐的云鹤亭只剩下应惑一人。 “许惑之,昨日我让你抄的九州律,可是抄好了?” 付麓正准备进学堂,觑到坐在云鹤亭,一脸散漫的应惑,停下脚步,望向他道。 在学堂里面坐着的学生,见到这情形,纷纷从窗台里面探出头来,打算看热闹。 “抄好了。”应惑语气懒散道。 见他态度恣意乖张,付麓不禁板下脸,没好气道:“那就拿过来给我过目。” 应惑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抄本,走到付麓跟前递给他。 付麓接过,迅速翻看几页,不同的笔墨混杂在一起,字迹歪曲凌乱,不用想就知道,他是让人替他抄写的:“这是你亲自抄的吗?” 应惑眉微一挑,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自然。” “可是有什么感想?”付麓脸色沉肃。真是没脸没皮,跟市井地痞无赖无异,也不知道许家为何能生出这等乖张顽劣之辈,堂堂一个上百年的世家大族,区区一个小辈都教不好,真是没落之征兆。 “不过是教人如何当奴隶的东西。”应惑满是不屑道,“我懒得细看。” 倘若人人有约束也就罢了,可这所谓的约束,对那些制定规则的人来说不过是摆设。修真界那个由各个名门正派制定的十二派盟约就是如此。一想到那些自诩正义的所谓正修,拿着十二派盟约杀死了他的亲生父母,现在还用来围剿他,他就极其讨厌规则这东西。 付麓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胆大包天的话,心一惊,呵斥道:“真是好大胆的话!” 一边看热闹的学生也心惊,九州律可是国法,胆敢这样侮辱国法。这许惑真是嚣张跋扈久了,不知天高地厚。这等谋逆之言,若是被人有心之人大作文章,他们许家少不了要大出血一番。 应惑嗤笑一声:“难道不是吗?” “闭嘴,不许再说如此胆大妄为的话。”付麓瞪他,气得脸部微抽搐,花白的胡子微晃动,“许家日后若有灾祸,必是由你而起。” 应惑轻哼了哼,满是不以为然,一点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你给我进学堂去!”付麓瞧着他不知悔改的脸,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惹祸上身,不敢再跟他讨论这些了。付麓也曾是一朝权臣,自然深谙这律法的用处。但有些话只能心里想想,万万是不能说出口,甚至表露出来。 “你们也都别看热闹了,回学堂里,别耽搁了讲学。”呵斥完应惑,他转头望向把头探出窗,看热闹的学生。那些学生闻言,迅速回到桌案边,端端正正坐好了。 应惑转身准备离开。余光一瞥,便看到了沈淮寂,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回廊角落,他身边跟着的是林侑白,顾望今,还有徐聿洐。 说到徐聿洐,应惑眼眸落在着一身白衣校服,脸色温润如玉的徐聿洐身上,这个人真如表面那般温厚良善吗? 前天,书院的老先生带领他们这些学生在登高台踏青。登高台是云外山最高处,地处凶险,常有野兽出没。而应惑没有混入人群,因为他看到一味能止血化瘀的草药,便去采摘了。又如何能孤立徐聿洐,让他独留登高台,遭遇野兽袭击。不过,这种微不足道,毫无威胁力的人,只会白白浪费他的时间。 区区一个凡人,若是在修真界,自己抬手间便能掐死。一个蝼蚁罢了,只要不碍他的事,懒得搭理,应惑收回视线。 注意到应惑肆意傲慢的目光。徐聿洐掀起眼眸,望向眉目恣意的应惑,眼神温和,如同山水般宁静。 第5章 粗鄙无礼 “师弟,能见你这般动怒,实属难得。” 一道浑厚的声音伴随着调侃响起。 原本还在吹胡子瞪眼的付麓面色一喜,朝发出声音地方望去。只见回廊处,屹立着一中年男子,他一身藏蓝色道袍,面带笑意,看起来很和蔼可亲。 付麓欣喜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正在云游,恰好路过云外山,想着已经许久没见师弟,便上来拜访一番,不会唐突吧。”白观道长走到他面前。 “怎么会,我巴不得师兄天天来看我。”付麓看着他的脸,禁不住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相貌还是没变,看来师兄你的修为愈发增进了。” “一如从前。”白观笑道,“当年你若不选择从政,跟我修道,你也会如此。” 付麓摇了摇头:“各安天命罢,我不是修道的料。” ”师弟,你总是这般心宽。”白观瞧着他须发皆白,眉眼之间的皱纹,这般老态龙钟的模样。白观活了上百年,也无法理解,为何付麓愿意放弃修道,修道虽难,但只要走上这条路,日后或许能与天同寿,而不走这条路,再高的成就,到最后也不过活那么百年,成为无人惦记的一抷尘土。原本付麓同他一道在长行山修行,都是天赋筋骨极佳之人,只是最后付麓选择了还俗。 付麓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爽朗一笑:“俗语言,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虽不及师兄,但好歹也曾当过宰相。” 白观跟着一笑。亭子里传来他们侃侃而谈的笑声。引得学生又纷纷侧目。他们何曾见过付麓这谈笑风生的模样。在人前,付麓都是严肃着脸,不苟言笑的大儒形象。 注意到学堂里学生的视线,付麓掩唇咳了几声,收敛住神色,低声对白观道:“先不说了,你去我的斋舍等我,等我讲完学,再跟你细谈,这可耽搁不得。” “我倒想听听师弟的讲学。”白观道。 付麓道:“既然如此,那师兄你同我一起讲学如何?正好有你这个享誉天下的道长在,也能给学生们解解惑。” 第5章 “师弟过誉了,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回到讲堂里的应惑,目光放在白观身上,他能感受得出。这人身上有灵气。虽然微弱,但在凡间界这个几乎没办法修道的地界,能够走上修道之路,也算是凤毛鳞角。看来,这凡间界也没有预想之中那么无聊。 应惑到他的席位落座。他的席位跟沈淮寂在同一行。作为人人都得分个三六九等的九州朝,在席座上面,自然也不能无礼。世家子弟按照家族势力的大小来划分座次,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学识格外出众,而这个例外,自然是徐聿洐。也只有他能以一贫二白的身份坐在沈淮寂身侧了。 付麓领着白观进到学堂,他介绍道:“这是白观道长,我曾经的同门师兄,今日他同我一道讲学,你们有什么需要解惑的地方,可以向白观道长请教。” 听完付麓的话,座下的学生跃跃欲试。在这九州,有谁不知道白观道长。这白观道长听闻已经有上百多岁,然而相貌一直保持在不惑之年,可谓是这世上得道的神仙,就是官家也要给他一份薄面。 应惑半撑着脑袋,没有理会讲堂上的热闹,他偏头,散漫的眼眸落在沈淮寂的身上。 望着他冷淡的侧脸,仿佛是遗世而独立的高岭之花。应惑一边看着,一边轻嗤。 应惑视线赤裸,丝毫不加掩饰。无可避免的被坐在沈淮寂身侧的徐聿洐注意到了,徐聿洐抬眸望向应惑,这应惑眉目依旧张扬,只是那股张扬,多了先前没有的不羁和慵懒。 正看着的应惑,接触到徐聿洐的打量,眉目微扬了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继续望向沈淮寂。 被他这般无视,徐聿洐敛下眉眼,面容依旧温和,他轻抬起了手。 付麓见状问道:“聿洐,你有什么事?” “夫子,学生有一惑想请教道长?”徐聿洐温声温气道。 白观道:“什么惑?” 徐聿洐站起来,附身拱手作揖:“前几日,学生阅览了《中州志怪》,里面常出现夺舍二字,白观道长你是得道的神仙,不知道这世上存不存在夺舍这种东西?” 白观脸微一变,正肃道:“这夺舍是有的,但那是邪法,为天道所不容,只有邪修或是残暴的魔修才会使用这等邪术,一旦世上存在这东西,必定会被天道谴责,而我们这些修正道的修士,必须以除掉这些邪物为己任。” “邪术这东西万万不可沾,极其容易走火入魔,最后沦为一具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肉,你们若是发现有谁被夺舍了,可告知贫道,贫道会为你们除害。” 听着白观道长的话,学生纷纷交头接耳。 好一个义正辞严,应惑闻言,不禁嗤之以鼻。 徐聿洐恭首拜谢:“学生明白了,谢谢道长。” 由徐聿洐起了个头,后来的讲堂里,全是询问关于白观世间各种修行轶事和妖神鬼怪的话。言语之间,都是无限神往。可惜,这世间,能够走上修道之路的,千百年之间,都没有几人。而白观便是当今世人所知的独一人,可谓天纵奇才。 到晌午,才停止讲学。学生们都饥肠辘辘了,纷纷赶去留云斋用膳。应惑从桌案站起来,他也饿了。自从他辟谷之后,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感受过饥意了,夺舍了这身体之后,饥渴感,包括其他所有凡人该有的感受,又得让他体会一番。 应惑迈步走进留云斋。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学生,应惑到分菜之地,打了一包饭菜。他扫几眼留云斋,目光放在坐在角落里安静用斋的沈淮寂身上。他迈步走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在沈淮寂身侧的座位坐了下来:“淮寂兄,可真巧啊,没座位了,我同你一道吧。” 坐在沈淮寂对角位置的林侑白听着,忍不住低下头翻了个白眼,暗中腹诽,这周遭那么多空位,他也好意思说出没有座位的话,当真是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属实没脸没皮。 沈淮寂淡瞥了他一眼不言,夹了青菜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举手抬足之间很是斯文,端得一副世家公子模样。应惑心中满是不屑,看不惯他这装模装样的样子,捧起碗到嘴边猛扒了几口,筷子敲得瓷碗吱吱作响,很是狼吞虎咽,犹如饿死鬼投胎。 沈淮寂似是一点也没有受到他的影响,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林侑白看不过去了,这许惑病了一趟之后,当真是越来越过份,一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吃饭怎么能如此粗鄙,连市井的乞丐都不如。以前也没见他这般。 “许公子。”林侑白开口,“你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应惑一顿,放下碗,斜睨着他:“谁?” 被他这么看着,林侑白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胆量瞬间就没了,底气不足道:“聿洐的,他和望今有事外出一趟,等会便过来了,旁边有许多空位,还请徐公子移步吧。” “既然人不在,我为何不能坐?”应惑理直气壮道,“这留云斋是客栈吗?座席还许人提前预留?” 林侑白不敢说话了,只得求助地看向沈淮寂,指望他来制止许惑。然而沈淮寂仿佛只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对于他们之间的争执从而不闻,有条不紊的用斋。林侑白只能无奈地垂下头,任凭应惑胡作非为了。 应惑望着岿然不动的沈淮寂,嗤笑了一声。拿起完继续扒饭。过了半刻钟,他吃完。拿起袖子直接擦了擦嘴。接着把擦过嘴巴的袖子搭在沈淮寂的肩膀:“淮寂兄,还没用完膳啊,既然等会还有人要落座,那我便不打扰了,你请慢用。” 说完,故意似的用袖子蹭了蹭他的肩膀。蹭了一会,应惑心满意足地拿起碗筷到收纳处,便离开留云斋。 “这许惑,真是太粗鄙无礼了。”看着应惑离开,林侑白终于忍不住了。 “侑白,这么这般生气。”顾望今和徐聿洐回来,看到林侑白满腔怒意,禁不住问道。 “方才许惑坐在聿洐的座位上用膳,他吃相粗鄙极了,他用袖子擦嘴,还把那袖子蹭淮寂,淮寂的校服都被弄脏了,当真是恶心又可恶。这许惑现在不仅嚣张跋扈了,还这么粗俗无礼,简直就是……就是……欺人太甚了……”林侑白怒气汹汹道。 “真是够粗鄙,太可恶了。”顾望今听着他的怒骂,再看沈淮寂的校服,果然肩膀之处,又一抹异常的脏污,跟着恼怒起来。沈淮寂向来有洁癖,不息脏污,校服常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的。许惑怎么能这么无礼的对待沈淮寂。 顾望今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巾,递到沈淮寂跟前:“淮寂,你擦一下吧。” 沈淮寂瞥了一眼那方帕,淡道:“不用了,等会我回去换衣服。” 顾望今只能把手帕收好。徐聿洐一言未发的坐到座位。 林侑白道:“聿洐,先别坐那儿了,换个位置吧。” “无妨。”徐聿洐温和着脸道。 “那行吧。”林侑白无奈。 顾望今也到位置落座,把饭碗放到桌面:“说起来,这许惑为什么要这么对淮寂啊,他之前不是对淮寂敬而远之的吗?哪里敢这么放肆地对待淮寂,不会是在憋什么坏招吧。” “谁知道,反正他在淮寂这里翻不起风浪,他就算再嚣张跋扈,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招惹淮寂。”林侑白道。 “也是,就怕他越来越针对聿洐,不过日后聿洐住在眠云斋的话,只要有淮寂在,聿洐就不会有什么事的。” 林侑白和顾望今在讨论,而作为话题的两个当事人,都不置一言。一个面容淡漠,一个面容温和。虽性格一冷一温,长相亦不相同,但眉眼之间却莫名透着一抹相似的气息。 第6章 你想死吗? 应惑从留云斋出来,迈步回到眠云斋。他这尊身体在眠云斋有独立的小院,虽不及沈园,但他好歹也是许家的嫡子,环境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中州书院不允许仆从伴读。偌大的院子,只有应惑一人。他走进厢房,脱下身上的黑色长服,到箱子里找了一会,才拿出一套黑色的长服。原主黑色的衣服很少,几箱衣服,也就那么两三套。 都怪楚淮霁。 要不是在他身上留下这道无可治愈的伤,时不时就要沾血。他也不用天天穿黑衣。早晚他要把楚淮霁那一身白衣扒下来,且给他等着。 应惑重哼一声,解下身上的白布,敷在伤口上的草药已经干涸,甚至有些发焦。这些草药的药效发挥完了。凡间的草药效果很不好,远远不及修真界。凡间界灵气稀少,不能为修士提供修炼所需要的大量灵气,草药也无法吸取更多的天地精华。 这尊身体实在是太差劲了。这么点伤都承受不住。应惑重新把白布再度绑紧,换上新的长服。 待下午的讲堂结束。应惑没有去找沈淮寂麻烦,他离开学堂便朝云外山后山巅走去。 “聿洐,山长已经允许你在眠云斋住下了,等会你下山拿东西吗?要不要我们陪同你下去。” 第6章 出了讲堂,一行人在回廊走着,林侑白望着徐聿洐,开口道。 “不用麻烦你们了。”徐聿洐笑道。 “你一个人可以吗?这么多东西,如何能搬得上来。”林侑白皱了皱眉。 “我的东西不多,你们已经帮我很多了。”徐聿洐笑着推拒道,“不能再麻烦你们了,如果实在搬不动,我还可以雇一个人帮忙。” 林侑白依旧很担心:“若是遇上了许惑怎么办?”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方才看到许惑朝后山去了,他今日应该不会下山。”一边的顾望今适时道。 徐聿洐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就不用太牵挂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好吧。”见他执意如此,林侑白只能任由他去了。 徐聿洐望向一边自始至终都淡着脸的沈淮寂,拱手行了个谢礼道:“多谢淮寂兄相助,倘若没有你,我也不能这么快住在眠云斋。” 沈淮寂淡道:“不必多礼。” 徐聿洐跟他们道完别,便离开学舍。 夜幕降临,差不多翻了整座后山,才找到十几颗草药。应惑不精通医术,但在修真界行走多年,从小便在追杀之中逃亡,什么药能救命,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身上都是汗。应惑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靠在旁边的石头上,他脸色苍白。这尊身体实在是太虚弱,完全无法支撑他折腾。 休息了半刻。应惑到一洼石潭面前,他清洗干净草药,淘了一块圆润干净的石头,把草药放在石块上面,砸起来。等草药都被砸碎了,他从衣襟里面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放草药在上面,铺设好。 准备好一切。应惑扯开衣带,脱下上衣,解开缠着的白布,上面的白布沾了不少血迹,血腥味和草药味混杂在一起。应惑扔到一边,正准备拿新的草药敷在伤口。 正在和付麓在临近后山的停云阁赏月白观道长眉眼一顿:“好浓的血气!” “师兄,怎么了?”闻言,付麓问道。 白观道长正肃起脸道:“这附近似是有邪物,我去看看。” 付麓无奈摇了摇头道:“好,师兄你去吧。” “我去去就回。”白观一个跃身,便离开停云阁。 后山遍布高林深木,夜里充满障气,月影深深,气氛沉静而诡异。他在四周观望着,注意到石潭边上的石头,他迈步到跟前,俯下身,伸出手指捻了捻残留的血迹,好强大的邪气。 云外山怎么会存在这东西?白观面色凝重。在附近查探了一会,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迈步离开。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应惑捂着胸口从巨石后面的草丛里面出来。 经白观这么一惊扰。应惑的伤口无可避免地被牵扯到了,血液汩汩而流。他唇角愈发苍白,靠在石壁上,喘着虚气,血腥味浓厚,手都是血迹。 借着薄凉的月光,应惑望一眼手指上的血迹,手探进石潭里面,清洗掉。水流水哗哗作响。 “谁在那里?”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应惑眼眸微一眯,抬眼望去。夜晚天色暗沉,但以应惑的视力,很容易便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是徐聿洐。那么晚了,他在这里干什么。应惑微皱了一下眉头。 徐聿洐似是没有看清他是谁,迈步走了过去,声音软和:“你是书院的学生吗?这么晚了,不要在这后山待着了,有凶兽出没,很……” 一靠近,看到是应惑,话语戛然而止。徐聿洐温柔的脸微绷,转身就想离去。但应惑哪能如他所愿:“站住。” 徐聿洐继续往前走。应惑语气不善:“让你站住,没听到吗?” 徐聿洐停下脚步,微警惕着脸看他:“你想要干什么?又要欺凌我吗?” “过来。”应惑轻轻哼一声。 徐聿洐不言,站着没有动静,他视线放在他胸口上,注意到那道骇人的伤口,迟疑了一会道:“你受伤了?” “过来帮个忙。”应惑没有回答他,继续道。 他语气强势,一点也没有求人的态度。徐聿洐敛眉,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迈步走了过去,忌惮道:“我可以帮你,但你以后不要再找我麻烦。” 听着他的话,应惑心中暗嗤了一声,原来不只看起来那么温良,私底下也这么单纯,难怪被原身这般欺负,不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越是温顺越被欺负吗?简直就是愚蠢,应惑点头:“可以。” 徐聿洐似是松了一口气:“那我要怎么帮你?让我叫许家的人过来吗?” “不用叫他们。”应惑微抬了抬下巴道,“看到那边白布条吗?拿过来给我。” “好。”徐聿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走到地方,捡起地面上铺面草药的布条,迈步到应惑跟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伤口。 瞧着他谨小慎微的动作,生怕得罪自己。应惑轻嗤一声,伸手想把布条拿过来,哪成想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胸口的伤口,他一顿,情不自禁地闷哼了一声,靠回石壁上,捂住伤口,身体微微蜷缩,冷汗不间断地从额头滑落。 徐聿洐沉默了一会道:“要我帮包扎吗?” “我还不需要……”应惑下意识就要骂,胸口一阵抽疼,疼痛入魂,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了躲避白观道长,他这尊身体的伤口好像愈发严重了。真是麻烦,也不知道这具躯体能供他使用到什么时候。 “我来帮你吧。”看他实在是太过痛苦。徐聿洐有些于心不忍,捏着手里的布条,蹲到他跟前,看着他胸口蔓延到腹部的伤口,足有三一寸宽的伤口,不知有多深,但白白的骨头和血肉清晰可见,骇人可怖,让人不敢细看。 应惑虚弱地瞥他一眼,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没有再拒绝。 见他没有拒绝。徐聿洐微松了一口气,他掏出一块方帕,把伤口周边的污垢处理干净。 “你别靠这么近。”很少有人这么主动靠近自己的身体,应惑非常不适应。 “好。”徐聿洐不解,但不敢忤逆他。尽可能清理好伤口上的污垢,他把铺着药草的布条敷到伤口处。因为要绑紧,无可避免地要把布条绕上几圈,徐聿洐贴近他,想要把布条的一端送到应惑的后背。 “你想死吗?”他靠得太近,呼吸都扑到伤口周边皮肤了,弄得一片痒热,使劲忍耐排斥感的应惑终究是按捺不住了,愠怒起脸,瞪他道,“再靠近试试?” 徐聿洐急忙收回手,他低垂下头,声音微微颤抖,似是很害怕:“真是抱歉。” 过了好一会,没见到面前的人有反应,徐聿洐抬起头。应惑已经闭上眼,靠着石壁,一动不动。隐隐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像是失血过多昏睡过去了。 徐聿洐眼底的害怕瞬间消失,神情微收敛。 第7章 迷路 应惑睁开眼,他半坐起来,眼眸略微迷茫,他打量着周围,是一个无人的荒芜山洞。应惑低咳了几声,身上被盖了一件白衣校服。 他抬头朝边上的角落望去,徐律洐正蜷缩在那里,只穿了一件里衣。显然他身上披着的这件白衣是徐聿洐的。应惑微皱了皱眉头,扯开白衣,扔回徐聿洐身上。 徐聿洐被这番动静弄醒了,他张开眼,望一眼应惑,又看身上被扔过来的白衣,低声开口道:“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见他低眉顺眼的,应惑倒也没为难他,询问道。 “昨夜你突然晕睡过去。”徐聿洐小心翼翼解释,“我怕有野兽过来,想把你带回书院,但是又怕牵扯到你身上的伤,只能先把你带到这里了。” 应惑瞥他一眼:“是吗?” 徐聿洐嗯了一声,低敛下眉眼,似是不敢多说话。 应惑低头望向自己的腹部和胸膛,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白布缠好,血腥味和草药味混杂在一起。他起身,眉头微微蹙了蹙。 徐聿洐好心提醒:“你伤还很严重,要不要我去找许家的人带你回去。” “不用。”应惑一顿,黑沉的眼眸带刀,威胁着道,“这件事不许告知任何一个人,知道吗?” 徐聿洐敛下眉眼,顺从道:“知道了。” 应惑哼哼一声。手在腰带上摸索了一会,把上面别着的玉佩扯下来,递到徐聿洐面前:“我身上没别的东西了,只有这个值钱,你拿着,算你帮我的回报,如果不够,需要什么,回到书院之后,再来找我。” 徐聿洐望着那玉佩,神色慌张地推辞道:“不用了。” 上次许佰二不要这个玉佩,这次徐聿洐也不要,应惑皱了皱眉头,把这块云纹玉佩认真打量了一下,没察觉到端倪,至少没有异常的灵气在里面,显然不是什么邪物:“为什么不要?” “我不需要。”徐聿洐道,“如果你真的要感谢我的话,以后就不要找我麻烦了。” “给你就拿。”应惑道,“说过不会找你麻烦就不会,这是另外的谢礼,你拿了,我们以后就毫无瓜葛了,明白吗?” 第7章 “好。”徐聿洐看着他略微不耐烦的脸,只好把玉佩收好。 见他乖乖收下,应惑满意了。他才不想欠别人的人情,跟这些无关的人牵扯在一起真是麻烦极了。他现在唯一目标只有楚淮霁,其他人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身上的伤依旧严重,但应惑已经习惯了。他迈步走出山洞,准备回到书院,入眼的便是青幽幽的山林。一望无际。他顿了一下,偏回头:“这是什么鬼地方?” “不是书院后山吗?”徐聿洐嗫嚅着脸。 应惑:“你不认得路?” 徐聿洐掀起眼眸望他一眼,小心翼翼道:“昨晚有野兽叫喊,我太害怕,看到这个山洞,觉得安全,就带你进来了。” 应惑想要骂人,但是见到他脸上害怕的神色,收敛下脾气。算了,他堂堂一个魔修,没必要跟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计较。 “那你知道怎么走?” 徐聿洐走到洞口,朝外面看了一会,摇了摇头。 应惑简直是要被他蠢笑了。云外山作为九州四大山之一。除了中州书院后山那一部分稍微安全一些,其他部分都是人迹罕见的荒山,非常的大。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带着昏迷的自己跑到这种地方来的。 觑到应惑不怎么高兴的脸,徐聿洐唯唯诺诺道:“不如我先去周围看看,你先在这里待着,等我找到路了,我再回来告诉你。” “一起去。”应惑道,“你带路。” 徐聿洐应声:“好。” 云外山的后山,人迹罕见。远远望去,都是深林高木。他们也很难分辨,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两人在密林中走来走去。走了不知道多久。应惑额头分泌出一层冷汗,他薄唇微泛白。 徐聿洐目光在四周观察着,偏头看着应惑略显苍白的脸:“许少爷,你还好吗?” “废话。”应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赶紧找出路。” 处处都是高深的树木,几乎看不到日光,昏昏暗暗的一片。也不知道这会是什么时候了,若是一直没找到回书院的路,估计他们又要在这荒山野岭过一晚了。 徐聿洐害怕着脸:“好。” “你是不是走错了?”应惑望了周围好一会,拧起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这怎么这么像是在原地打转。哪怕他现在修为被压制得厉害,无法探识,但也不至于对周围的景象没有辨识。 “不知道。”徐聿洐摇了摇头,似是很不好意思。 应惑斜睨他一眼。 徐聿洐不得不提议道:“许少爷,不如你先在这里待着休息一会,我再去看看。” “行。”这次,应惑没有再拒绝。见他答应,徐聿洐暗松了一口气,他把旁边的荒草地块整平,脸色带着讨好:“那许少爷,你先在这里坐着吧。” 应惑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徐聿洐望他一眼,收敛住眉眼,便往一边走去了。等徐聿洐离开。应惑靠在树下,闭目休息。若是在修真界,这样的环境,很适合静坐修炼。但这是凡间界。那就是无聊透顶了。应惑闲得发慌,只能靠想着等日后骗了楚淮霁之后,所发生的种种情景来消遣时间。 一想到楚淮霁那张淡脸因自己而浮现的惊慌,憎恨。应惑就愈发期待,愈发愉悦,就连身上的伤都好像不存在了,一点也不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没见到徐聿洐回来,突兀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兽吼。应惑眉头一皱,他站起来,迅速迈步寻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走去。 远远便看到一只身体庞大的白虎,徐聿洐缩在一颗树下,身体在打颤。那老虎步步逼近徐聿洐。 应惑皱起眉头,他望一眼白虎,红眸浮现。正打算撕咬一顿的老虎感受到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偏头望向应惑。 对上应惑的红眸,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白虎,头也不回地跑了,像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徐聿洐似是还没有从惊吓里反应过来,看到应惑走进来,焦急地扯住他的衣襟:“你……快走,有老虎……会咬死你的。” 被他扯着衣襟,应惑眉头微微蹙了蹙,若是以往没他的允许,敢随便抓他的衣襟,这人的手早就没了,不过今日,看在这玩意,帮过自己的份上,就原谅他了。应惑按下那股别扭感:“走了。” “什么走了……”徐聿洐道,过一会反应过来了,脸涨得通红,松开应惑的衣襟,很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受了惊吓,神智不太清醒,犯了糊涂。” 应惑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询问道:“怎么会遇上老虎?” “我也不知道,我正在找路,它就出来了。”徐聿洐神情还是有些激动。 应惑皱了皱眉头。他抬头望了一眼四周,触目而去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树木,视线格外的暗沉。他低头望一眼徐聿洐的腿:“你的腿被咬了吗?” “没有被咬,只是我躲的时候不小心磕绊到了,不碍事的,许少爷你放心,”徐聿洐惧畏道,“我会尽快在天黑之前找到路的,不会让你困在这里的。” “算了。”瞧着他害怕的脸,应惑道,“先休息吧。” 徐聿洐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明天再找。”应惑瞥他一眼道,“先找个地方休息。” 真就这么单纯吗?单纯到愚蠢。难怪被原主欺负。果然百无用处是书生。 徐聿洐有些出乎意料,他点头:“好。” 两人最后挑了一处有水源的地方停下休息。应惑处处逃亡,对于在这种困境之处生存很有经验之道。他挑了一堆干涸的树枝,堆积在一块,生起了火。然后从小溪里面逮了几条不大不小的鱼,放在火上炙烤。 应惑靠在树下。烤了一会,看烤得差不多了,递到徐聿洐跟前。 徐聿洐看着他递到面前的鱼,再看他的脸,有些忌惮:“怎么了?” 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应惑掀起散漫的眉眼扫他一眼:“不想吃?” 徐聿洐小心翼翼地把烤鱼接过来:“谢谢。” 应惑不言,对于这种害怕的眼神,他看太多了。在修真界,他面对的不是嫌恶憎恨的眼神,就是这种因为他的实力不得不屈服于他,害怕之中带着忌惮的眼神。 没有调味的鱼没有什么味道。勉强吃完,填饱了肚子。应惑从袖口里面掏出手帕擦干净手指,在四周扫了一圈,在一个地方停顿下来。 他起身,揪了一把草药,到小溪里洗干净,碾了几碾。回到火堆前。望向徐聿洐的腿,他把草药递到徐聿洐面前:“敷一下你的伤口吧。” “谢谢。”徐聿洐微一愣,随后受宠若惊地接过。 应惑没再搭理他,闭上眼睛休息。徐聿洐把草药敷到磕破的伤处。望向闭着眼休息的应惑,眼中的害怕忌惮消失殆尽,平静的眼眸带着审视。 第8章 都怪楚淮霁 “许惑少爷,许惑少爷……” 许佰二扯开嗓子大声叫喊着,他一边找一边喊,神色疲惫而焦急。自从得知许惑已经有两天没出现在中州书院,他们都急疯了,连忙把少爷失踪的消息告诉给中州城的许家家主。许家家主许绪封一听到消息,当即派人四处寻找,两天下来整个云外城都翻遍了,都还没找到他的身影,他们只能提心吊胆的在云外山的荒山找寻了。 呐喊了大半天,许佰二的嗓子嘶哑得都快叫不出声来,却不敢怠慢分毫,不停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四处张望着,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喊什么?” 正和徐聿洐寻找出路的应惑听到声音一顿,朝声音散发的地方望去,看到是许佰二,迈步到他跟前。 “关你屁事,耽搁我找少爷,我看你是不要命……”许佰二下意识怒骂道,等抬头,看到应惑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哎,少爷,少爷真的是你吗?” 应惑眉一扬:“不是我还有谁?” “太好了,终于找到少爷你了,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许佰二喜极而泣,激动地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袖。 “松开你的手。”应惑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许佰二当即反应过来,慌乱无措地松开他的袖子,语无伦次道:“不好意思,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激动了。” “行了,我回来了。”应惑捋了捋袖子道,“让他们别找了。” “好,少爷。”许佰二咧开嘴笑道,“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我马上让人去告诉老爷。” 为了找到许惑,许家家主亲自出马,现在正在中州书院。 正跟在应惑后面的徐聿洐望着他们两人的互动,不发一言。他转身离去。 让人去告知许绪封之后,许佰二回头,恭恭敬敬地看着许惑道:“少爷,我们快回中州书院去吧,老爷现在急得都吃不下饭了。” 应惑转头朝身后望去,没有看到徐聿洐的身影,微蹙了蹙眉,不过想到现在回中州书院的路已经找到了,他回中州书院不会有什么问题,便没有再多想,跟随许佰二离开。 第8章 应惑回到中州书院。正在中州书院门前,焦虑得背着手来回渡步的许绪封看到许惑的身影,浑浊的双眼一张,满脸激动,他走到应惑面前,认真打量了一遍,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东看看西看看,没看出什么好歹来,终于是长松了一口气。 对着应惑的肩膀就是猛一巴掌:“孽子,这两天你到底去哪里了,让人一番好找,你知道你娘有多担心你吗?简直就是个不孝子。” 应惑皱起眉,上次敢这么拍他的,已经见阎王了。 “怎么不说话。”没有料想中的撒泼打滚,许封绪有些不适应,担忧极了,“惑儿,你不会出事了吧,你去,叫郎中过来给惑儿看看。” “不用看了。”应惑道,“我没事。” “你没事又怎么会突然失踪,怎么找也找不到你。”许绪封上下打量他的身体道,“惑儿,你别藏着掖着,若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快跟你爹说,爹帮你摆平。” “我都说了没有事,你烦不烦啊。”应惑语气不耐烦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见他这么有精神的发脾气。许绪封心稍微安定下来,“惑儿,可是累了饿了,要不要我安排人给你膳食?” 啧,这人莫不是是受虐狂。好话不听,非得让人发脾气。为了阻止他的聒噪,应惑点了点头。 在一边看着的中州书院的学生,见到应惑安然无恙回来,忍不住有些遗憾。 “这许惑就这样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兴师动众的找了这么久,连一点伤都没有,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另一人道:“我看是风流快活去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曾经就有学生沉迷美色,缺席了好几天,说是在后山迷路了。若不是后来被青楼的人追债追到书院,大家可能都被蒙在鼓里呢。” 围看热闹的学生交头接耳的谈论。顾望今,林侑白和沈淮寂坐在学院门前的凉亭处。顾望今看着许惑和许绪封,一脸的懊悔:“许惑回来了,聿洐还不见出现,他到底去哪里了?都怪我,当时我要是坚持跟聿洐下去的话,聿洐就不会像这样毫无消息了。” 林侑白脸色亦不太好,这两日徐聿洐没有出席,他们没有都下山找徐聿洐,但依旧找不到徐聿洐的踪迹,也不知他去哪里了,有没有遭遇到不测,望着远处和许绪封和乐融融的许惑,林侑白神情愈发埋怨。 唯有沈淮寂一直淡着脸,眉眼淡漠而疏离,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变动分毫。 “淮寂,要不等会你问一下许惑,是不是他把聿洐弄去哪里了?”林侑白小心提议道。 沈淮寂淡瞥他一眼不言。林侑白挠了挠头,猜不透沈淮寂在想什么。他永远这副淡漠的模样,他不开口说话的话,也没有人能撬得开他的嘴,如同入定高僧一般。 等不到沈淮寂说话。林侑白只能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突然窥到一道身影,他眼眸一亮:“聿洐!” 徐聿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中州书院的大门前,他眼眸平静的望林侑白一眼,迈步走到他们跟前。 林侑白神情激动:“聿洐,你终于出现了,这几日你去哪里了,说是下山搬东西,结果都没见到你的踪迹,这两天可是担心死我们了。” 徐聿洐温柔的脸上挂着一抹歉意:“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下山之后,遇到了一个旧友,有一些要紧之事要处理,没来得及告知你们,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便好。”林侑白道,“我还以为许惑把你怎么样了,你不在的日子,他也失踪了,你看,这会门口都是许家的人,可热闹了。许家家主可是亲自出马了。” 闻言,徐聿洐朝那热闹的人群中看去,平静的目光落在应惑身上,过了好一会,等应惑跟许家家主离开,他才收回视线。 “聿洐,你平安回来就好了。”顾望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后续你不用担心,你虽没有出席,但我已经帮你跟山长告假了,说你身体还需要康复,要休息两日。你不会有麻烦的。” 徐聿洐望一眼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作揖:“谢谢。” 因着他的作揖,顾望今不得不收回手,笑道:“聿洐,你怎么总是这般客气呢,咱俩谁跟谁啊。” 徐聿洐不言。 应惑在许封绪的安排下回到眠云斋的院子用膳,仆从从食盒里面拿出新鲜的饭菜,放到桌面上。许封绪不停地嘘寒问暖,顺便旁敲侧击问他去哪里了。应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敷衍过去了。 “惑儿,不如我留佰二在这里照顾你如何?”许绪封道。 应惑眉头一皱,他可不喜欢有人在他身边跟着,那只会坏了他的事。但也不好贸然拒绝,毕竟一直反常下去,容易露馅。 “我也想,但山长会同意吗?”应惑道。 许绪封正肃起脸:“那我现下便去问山长,他胆敢不同意?我们中州许家的嫡子在他中州书院失踪了那么多天,一点音讯都没有,有他一份罪责在里面。” 说完,许绪封便气势汹汹地走出院落。朝山长沈岘的斋舍走去,到了沈岘跟前,他猛地拍了拍桌案。 “沈岘,我儿失踪了好几日,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我要留几个仆从给他,防止再发生此次之事。” 作为中州书院的山长,沈岘虽然不是大儒,但也是出身于沈家,自然不畏惧许绪封,他一口回绝了许绪封的要求:“不可。” “为何?”许绪封面色不悦。 沈岘道:“不可便不可,这是中州书院设立起便设下的规则,无论谁都不可冒犯。令郎是安然无恙回来的,显然没有遭遇到不测,据中州书院的记载,倒是有不少几天几夜不见踪迹,后来被发现是去风流快活的学生事迹,依照我们中州书院的规矩,不可寻花问柳,沾花惹草,一经发现,便要逐出书院,无论是何身份,许家主,你敢断定,令郎不在此列吗?” 许绪封被他说得老脸一红,许惑是什么德行,他这个当老子的自然一清二楚。这次回来这么老实,没有大吵大闹一番,不合常规,显然也是理亏,少不了这些事。许绪封也不好再提这茬了,原本的理直气壮消失干干净净。腆着脸跟沈岘寒暄了几句,便离开。 回到应惑的院子。许绪封道:“惑儿,山长不允许留仆从在这里,你只能照顾好自己了,日后无论做什么事,一定要先告知家里的仆从,别再贸然一连好几日都不给个音信,你娘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的,这几天都以泪洗面,你舍得你娘亲为你这般劳心劳肺吗?” “知道了。”应惑点头。 “混账东西,日后不许干这样的事情了。”想到方才在沈岘那儿丢的脸面,许绪封忍不住有些气,抬手对着他的肩膀又是一拍。 被他这样一拍,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真想杀了这人。但是那么多仆从在看着,他只能忍着。 都怪楚淮霁!如果不是他在这乱七八糟的地方渡情劫,还有在他身上留下这么一道伤,就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 总之,遇事不决,怪楚淮霁就对了。 第9章 你逾矩了 许绪封原还想在中州书院多留一会,沈岘看不惯他闹腾了,让他带人离开。许绪封没有办法,对应惑千叮万嘱了好一番,才离开。 原本热闹的院落,只片刻便恢复了安宁。 应惑坐在卧房,看着周遭由许家送过来的新物件。暗嗤一声,他这尊身体的人倒是投了一个好胎,有对他如此关怀备至的父母,可惜是个短命鬼,有这个运,没这个命。 中州书院的钟声响起。是讲学要开始了。应惑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这件黑色的长服不太符合他现在的身材,略显宽松。 不过现下也没有时间再换一件。整理好长服,应惑跨步走出院落,前往锦云学堂。在一众穿着白衣校服的学生中,他着一身黑色长服,格外的显眼。这违背了中州书院的戒律。但也没有人敢说他。 只要不叨扰到中州书院的其他学生,沈岘对这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去了。 应惑迈步走进学堂,这会先生还没有来。应惑首先就看向沈淮寂,他正端端正正地坐着,面色一如既往地淡然,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仿佛在冥想。应惑抬脚走过去,俯身靠在沈淮寂的桌案,看着他,语气调戏道:“淮寂兄,好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沈淮寂淡瞥他一眼,不言。 真无趣,应惑心中一阵嫌弃。不过这脸长得不错。望着他高鼻深目,轮廓分明的脸,应惑眨了眨眼眸,丝毫不遮掩自己的目光。这长相跟他双修的话勉强合格,就是冷冰冰的,冻死个人。 哼哼,真会装模做样的,早晚把他拿下,再怎么淡定,此时也不过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而不是那个无情无义的无情剑修。 周围的学生就这样看着面对面的两人,这近距离的对峙氛围,若是换了别的人,估计都要打起来了。特别是面对许惑这样嚣张跋扈的人挑衅。但是沈淮寂岿然不动,不得不让人感慨,不愧是沈家的嫡子,定力非常人能比。 第9章 不过这许惑没有动手,只是盯着沈淮寂看,倒是稀奇得很。还有他的眼神怎么越来越怪。 应惑原想一直盯到沈淮寂有回应为止,但是还没等到,付麓就走进来了,他低咳一声,示意学生们准备好听讲。 应惑瞧一眼一直淡着脸,微垂着眼眸,不给自己任何一个眼神的沈淮寂。心底暗暗哼了一声,眉眼带着不悦,回到坐席。 坐在沈淮寂旁边的徐聿洐望一眼沈淮寂,再望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自己一眼的应惑,温柔的眉目敛下来,握住书页的手指微微一紧。 一天的讲学上完。应惑到留云斋用完膳食,便到停云阁。停云阁是个观瞻山水的好去处,依山依水而建,阁院里有一坐落在池上的水榭,一边是工匠呕心沥血雕刻的假山盆景,一边是风景独好的山林。是一个休憩赏月的好去处。 而恰好此刻,沈淮寂便坐在停云阁的水榭里。他单独一人,石桌上点了蜡烛,还有几本书籍。 应惑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他堂皇而之地坐在沈淮寂对面,犹如孔雀开屏一般,笑道:“淮寂兄,怎么不跟我说话啊,难不成你厌恶我吗?” 沈淮寂淡瞥他一眼,不言。 应惑厚着脸皮,挨着他身侧坐下道:“淮寂兄,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厌恶我,但是你尽管说出来,只要我哪一方面引起你不满,我绝对会改的。” 他这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公子哥能说出这种话真是稀奇。沈淮寂依旧不言,他微掀起淡眸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 斜月悬挂,照射在青砖上,透着一地凉意。 应惑跟着抬头看一眼月亮,心中嘲弄,就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装什么装啊,不过:“原来淮寂兄要赏月啊,正好,我也没事干,那我就同淮寂兄你一同赏月吧。” 沈淮寂没有回答他。 应惑用肩膀蹭了蹭他的肩膀,蹭了一会,沈淮寂还是没有反应。应惑愈发得寸进尺,整个人都快倚靠在沈淮寂身上。 原本不打算搭理他的沈淮寂。终于是按耐不住了,他伸出手,按住应惑的肩膀:“你逾矩了。” 应惑一顿,歪着头,眉眼挑了挑,毫无羞耻之心:“淮寂兄,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沈淮寂眉目微微一皱,没有说话,松开按住他肩膀的手,稍微侧身避开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也不知道这书有什么好看的。有他好看吗?应惑自然知道自己的相貌是何等的出色,毕竟他母亲曾经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只是他忽略此时的他是许惑这个纨绔子弟。许惑长相虽然端正,但没有那么妖孽。 沈淮寂一直在看书。在他身边待了一会,应惑有些无聊了,看着飘到水榭里的清脆竹叶。他捡起来,拿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污垢,放到唇边,吹了起来。 悠然的曲调绵长。 吹完一曲。应惑撑着下巴,望向沈淮寂,像是邀赏一般:“淮寂兄,我吹的曲子好听不好听?” 沈淮寂头也不抬,没有任何回应。应惑撇了一下嘴。拿起竹叶,继续吹起来。 这些曲子,都是他母亲作的。他母亲不仅修为高深,在这些方面也极具才情。听闻,有些曲子配合着他母亲修炼的秘术能成为夺命曲。 应惑并没有继承这些,因为他是在围剿之中降生的,他刚降生,他父母就被十二盟杀死了,他父母死亡之后,所有相关的东西几乎都被毁灭。只有几首流传甚广的曲子流传开来。应惑也是靠听别人弹唱,才学会。 应惑从小四处躲藏,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吹吹这些曲子就又能把自己哄好了。 吹了好半刻,把几首曲子都吹完了。应惑才停下来。他偏头,望着安静看书的沈淮寂,轻轻哼一声。 沈淮寂抬头淡瞥他一眼。 “怎么,淮寂兄,你有话要说吗?”注意到他的视线,应惑眉眼微弯了弯,笑道,“还是你还想听我的曲子。” 沈淮寂低垂下头,依旧不发一言。 应惑又是一哼,他手枕着后脑勺,半靠在水榭的长椅上,吊儿郎当的。 “淮寂,原来你在这儿啊,我们正要找你呢。”这时,林侑白踏步走进水榭,他身边依旧跟着徐聿洐,“方才的曲子很好听,淮寂,是你吹的吗?” “不是。”沈淮寂抽空看他一眼,淡道。 林侑白道:“那是谁吹的啊,曲子如此出众,倒是让人想目睹一下这吹曲人的真容。” 沈淮寂没有回答,他望一眼在旁边长椅上毫无坐姿,半躺着的应惑。 这会,林侑白终于注意到长椅上有个人了,看到他没坐相的,原本想说一声,但认清应惑的脸,瞬间噤声了。他怎么会在这里。林侑白无声地望向沈淮寂,想寻求答案,沈淮寂淡瞥他一眼,继续低头看书。 一直在林侑白身侧的徐聿洐自然是也看到了应惑,他望向应惑,应惑没有看他们。他半翘着二郎腿躺着,嘴里叼着一片竹叶,看起来懒散极了。 林侑白在桌子边坐下来:“聿洐,你方才不是说有疑惑需要解答吗?正好淮寂在这,不如你问他吧。” 正在看应惑的徐聿洐转移开目光,怀着歉意:“我现下忘了带经书,就不麻烦淮寂兄了。” “行吧。”林侑白摇了摇头,“聿洐,你也来坐吧,现在为时还早,不如同淮寂一道。” 徐聿洐在林侑白旁边坐了下来。而沈淮寂没有任何动作。 待了不知道多久。桌面上的烛火要燃尽了。沈淮寂合上书,起身离开。林侑白和徐聿洐也打算离开。 昏昏欲睡的应惑听到动静,揉了揉眼,他站起来,直接无视林侑白和他旁边的徐聿洐:“淮寂兄,这是要去哪?是要回眠云斋了吗?我同你一道吧。” 沈淮寂瞥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迈步往走。应惑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侧,手搭在沈淮寂的肩膀上。 看着缠在沈淮寂身侧的应惑,林侑白有些莫名其妙,他望向徐聿洐,“这许惑到底要干什么?总是缠着淮寂。” 徐聿洐瞥一眼时不时就蹭上沈淮寂的应惑,温柔的眉目轻一敛:“不知。” “反正他肯定没憋好事。”林侑白道,“聿洐,这段时间,他还有没有找你麻烦。” “没有。”徐聿洐道。 “那他可能要对淮寂使坏了,这段时间我们都要盯着才行,一定不能让他害淮寂,我们跟过去。”林侑白说着,加快脚步,想要跟上前面的两人。 徐聿洐不言,他也跟了上去。 一直缠着沈淮寂到沈园。应惑才停止,他松开勾搭在沈淮寂肩膀上的手:“淮寂兄,我困了,先去就寝了,明儿见。” 沈淮寂没有搭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他爱答不理的,让应惑困倦又烦躁。他掩唇打了一个哈欠。 林侑白看着沈淮寂进了沈园,他也停下脚步。这沈园,没有沈淮寂的允许,非沈家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他望向应惑,撑起胆子道:“许惑!” 应惑瞥他一眼:“有事?” 被他这么一问,林侑白的气势瞬间挨了半截:“你干嘛要跟着淮寂?” “关你什么事?”应惑皱了皱眉头,不悦道。 林侑白咬了咬牙道:“淮寂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你不要找他麻烦。” “我招惹了又如何。”应惑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也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你到底要干什么?”林侑白嫉恶如仇似地瞪他。 应惑懒得搭理他,转身离去。 被他这般无视,林侑白有些气不过,他偏头看着徐聿洐:“聿洐,你说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徐聿洐不言,看着应惑的身影消失。 原来他说毫无瓜葛,便是毫无瓜葛,一道多余的目光都不给自己。 第10章 死缠烂打 应惑打算对楚淮霁死缠烂打了。要是这楚淮霁真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那别怪他日后霸王硬上弓。反正他不管,这个双修必须要有,他身上的伤必须除掉。他母亲好歹也是前合欢宗宗主,他还是天生的炉鼎呢,他不信魅惑不到区区一个凡人。 于是,这几日,应惑几乎天天都跟在沈淮寂身侧。像个跟屁虫似的,还是一个死皮赖脸的跟屁虫,时不时就纠缠上沈淮寂。 对于他不要脸的纠缠。沈淮寂依旧是淡淡的,没有理会他。 但是学院的学生,还有林侑白他们不淡定了。不明白许惑这般缠着沈淮寂要干什么,难道他也想要巴结沈淮寂吗?这两人之前不是一直不对付的吗? 莫不是许家出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需要沈家出手帮忙? 一时之间,各种猜测和流言四起,而作为流言中的主角。应惑此时正在想着如何勾搭沈淮寂,让他跟自己结成道侣。他拿着手里由许佰二从山下送上来的食盒,迈步到沈园。 沈园没有人防守,但所有人都会遵循规则。没有沈淮寂的允许,非沈家人不许迈入半步,偏偏应惑独立特行,丝毫没把这些规矩放在眼里。 第10章 应惑随心所欲地踏进沈园。沈园里面很清净。而沈淮寂居住的地方,更是清净,沈家的子弟也不能贸然靠近。偌大的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四处都是风景。应惑走到沈淮寂的书院,只有他一个人在里面,格外的寂静。 沈淮寂正在看书。天天看书,那些经书看着就讨厌,也不知道他怎么看下去的。应惑毫不客气地拎着食盒走了进去,他把食盒放到沈淮寂的书桌上:“淮寂兄,家里人给我送了一些糕点,我一个人吃不完,送你一些。” 沈淮寂抬起头瞥他一眼,不言。 应惑也不在意。他打开食盒,里面是各种样式的糕点。他不知道这沈淮寂喜欢吃什么,平时见他在留云斋用膳,都是有什么吃什么,也没见到他挑食。应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引起他的注意,只好让许佰二差人把所有好吃的糕点都做一点,总有一款这楚淮霁会喜欢的吧。 毕竟糕点这么好吃,谁不喜欢吃呢。把糕点一一摆开。应惑望向沈淮寂:“淮寂兄,你尝尝。” 沈淮寂扫了那十几道糕点,不言。见他没有动作,应惑眉眼微蹙了蹙,他拿起一道桃花糕,吃了起来。很甜,很好吃。这凡间没有什么他值得他看上的东西,但是美食不错,反正他在修真界没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 其实也不是修真界没有好吃的。主要是应惑在没辟谷之前一直都是东躲西藏,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能填饱肚子他都吃,自然也无暇顾及好不好吃,而等他有实力能在在修真界行走之时,已经辟谷,对吃食早就没有了渴求。 应惑每个糕点都吃了一个,他望向沈淮寂,希冀着脸道:“淮寂兄,真的好吃的,你尝尝吧,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反正他是想吃的。 然而沈淮寂还是没有搭理他。看着他冷漠的脸。应惑就算是忍耐力十足,他也按耐不住了,何况他本来就是没有什么耐心的人。 “淮寂兄,你不喜欢那就罢了。”应惑泄气着脸道。他使劲憋住想要掀桌的冲动,把目光从沈淮寂那张气死人的淡脸转移开,目光放在书房里面。书房里面放了好几瓶书籍,摆满了古物书籍,墨香味十足。 不吃就不吃。反正他来都来。不如看看这周围有什么好东西,正好也可以由此找找这楚淮霁喜欢的是什么。他转身到书架处,在那看着书籍。 正在掀书页的沈淮寂掀起眼眸,望一眼桌面上的糕点,再看一眼站在书架前捣鼓的应惑,过一会,敛下眉眼,继续看手中的书籍。 书架里面的大部分书籍都是晦涩难懂的经书,还有一些是乐理,最后是各种民间志怪集。对于那些书籍,应惑自然是毫无兴趣的。他拿了一本《九州妖怪杂谈》在手里,看了一眼沈淮寂,从边上拖了一张木椅子,放在沈淮寂的对面,坐好,开始翻看书籍。 到底是民俗类书籍,没有经书那般晦涩难懂。应惑看了一会,看得是津津有味。他一边吃着,一边拿起糕点吃着。最后看得差不多了,他肚子都被填得满得不能再满了,而糕点也只剩下那么一点了。 应惑合上书,抬眼变看到,沈淮寂正手里拿着毛笔,在书页上写字。像是在批注什么。脸依旧是淡淡的,应惑哼哼了声,站起来:“淮寂兄,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访。” 说着,他伸了伸懒腰,掩唇打了一个哈欠。拿起书籍到书架。这般熟捻的神态,好似他才是主人一般。应惑把书籍放回原处,转身便想离开,哪成想。手臂不小心触碰到放在一边的花瓶,砰一声响。花瓶落到地面,瓷片碎了一地。 应惑皱起眉头,他望向沈淮寂,难得有些心虚:“淮寂兄,我不小心把这个花瓶打碎了,这花瓶是什么昂贵之物吗?需要多少钱?” 沈淮寂瞥了一眼那散落一地的花瓶,没有回答。有听到他说话。应惑眉眼微挑了挑:“你要不说话,那我不赔偿了。” 沈淮寂依旧没有说话。氛围安静到让应惑感到一阵烦躁。他在身上摸索了一会,没摸到什么好东西:“你等会,我去拿些东西。” 说完,他转身离开。 林侑白,顾望今和徐聿洐三人正想要进入沈园,看到迎面而来的应惑,微顿了顿。 应惑瞥了他们一眼,没有搭理他们,径直往前走。 “这许惑,他又去找淮寂了,他到底要干什么?”林侑白埋怨道。 顾望今道:“先不说那么多,先到淮寂那里看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也是,我们快些走。” 三人迈步进沈园,到了沈淮寂的书房,看到里面一地的狼藉,心下一惊。林侑白迈步到沈淮寂书桌前:“淮寂,这发生了什么?为何这般凌乱,方才我看到许惑从沈园出来,这里是不是他做的,连你也敢戏弄,他真的太嚣张跋扈了。” “无事。”沈淮寂抬头,望他一眼。 “怎么没事了?”林侑白低头看着那花瓶的碎片,自然认得这花瓶,这可是世上少有的上等瓷器,在这沈园哪一件古董物件不是价值连城,就这样被打碎稍微有些爱惜古物的人都会感到心疼,林侑白痛心疾首,“这个瓶子可不便宜,就这么被许惑白白打碎了,他真是太可恶了,淮寂,你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了,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沈淮寂淡漠着脸道:“这是我的事,侑白。” 他语气非常冷,难得有些重。林侑白唇角微张了张,最后不说话了。他不明白,沈淮寂这段时日怎么这么纵容应惑。虽然他知道沈淮寂对什么都看得很淡,可能他真的不在意这么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被打碎。但是不应该这般纵容许惑的,难道他不知道越是纵容,这许惑越是嚣张吗?林侑白不信沈淮寂不懂这个道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任由应惑折腾。是真这般宽宏大量吗?难怪曾有高人说,他适合出家修行。 虽然心中满腔的不满,但沈淮寂说了是他的事。林侑白自然不敢再置一言,他找了位置坐下。顾望今和徐聿洐也都找位置坐下了。 顾望今看着桌面上的糕点:“淮寂,这些糕点是你备的吗?” “有人送来的。”沈淮寂道。 原本想拿着尝尝的顾望今,听到他的话,当即打消了念头。这是他人为沈淮寂准备的礼物,他自然不好意思拿。 徐聿洐平静地眼眸落在那糕点上,接着又转回视线。 应惑回到自己的院子,翻找了一会,把所有自认为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揣到怀里,再次前往沈园。 等到沈淮寂的书房,看到另外三人,瞥他们一眼。直接走到沈淮寂身边,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堆在桌上:“淮寂兄,这些东西够赔偿了没有?” 沈淮寂被他这一番动作惊扰到了,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东西。玉佩,金子,银子,还有各种值钱的珠宝混杂在一起。 林侑白和顾望今看着那堆金银财宝,哪怕他们是视钱财如无一物的读书人,看到那么多宝贵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惊叹。 他们都知道这些世家大族很有钱,但是许惑随手就能拿出这么昂贵的东西,当真是奢豪阔绰。 沈淮寂瞥了一眼那堆东西,开口淡道:“不需要,你拿回去。” “不要就算了。”应惑撇了撇嘴,低头捡了一会,从里面拿出一块质感很好的玉佩递给他,“这块看起来不错,送给你了。” 说着,他把玉佩放到放着笔墨纸砚的地方。把其他的东西再都揣回怀里,再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书房里的其他人一眼,宛若他们是透明人。 顾望今望着应惑离去,转头道:“所以,那花瓶真是许惑碎的啊,他还这么好心地拿东西赔偿,真是改了性了,一点一不像他。” “他这般费劲心思的贴着淮寂到底要干什么?若是要找淮寂你的麻烦,为何又因着这打破的花瓶赔偿你,真是让人摸不着脑袋。”林侑白挠了挠头发,怎么也想不通,“算了,只要他憋着坏找我们麻烦,随他去了,懒得搭理他。” 徐聿洐听着他们的话,不言。他如水般宁静的目光落在那块玉佩上。顾望今注意到他的视线,也跟着看向玉佩:“聿洐,你看这玉佩干什么,难不成有什么东西吗?” 林侑白听着顾望今的话,也提起了兴趣,他伸手拿起那块玉佩打量起来。 “淮寂,这块玉佩好像你腰间那枚。” 这玉佩的材质非常好,摸起来很通透,是少有的玉石雕琢而成的,上面刻有一个古字。 是许字。还有一些晦涩难懂的纹路。 玉佩上刻有姓,一般是传家之物。而上面的许字那不言而喻。这是许家的传家之玉。 这般珍贵之物。许惑也能随手给人吗?当真是纨绔子弟,什么都挥霍。 沈淮寂望了一眼,不言。 林侑白再打量了好一会,才把玉佩放回原处。虽然不知道许惑到底想干什么,但他还是少碰这些东西为好,毕竟他没有沈淮寂那样的家境,真的得罪了许家,他的下场有多惨,不敢多想。 第11章 第11章 魅惑不到 晌午,中州书院门前的亭子里。 “少爷,你下次还想吃什么?”许佰二谄媚着脸道。为了给应惑送吃的,他从山下一路爬到中州书院,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脸颊上都是汗,但是依旧不忘讨好着脸,五官挤在一起,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应惑望一眼他,伸手摸了摸腰间,递给他一块银子。 许佰二眼睛瞬间一亮,急忙接过来,揣到袖口里:“谢谢少爷。” “回去吧,以后暂时不用送饭上来了。”应惑道。反正送再多楚淮霁也不会吃,想到昨日,楚淮霁一点都没有动的糕点。应惑心中一阵愤懑,他从食盒里面拿出一块糕点,狠狠咬了一口,白皙的脸颊鼓起。 不过是一个肉体凡胎,有什么好装高冷的,且等着,双修完之后,这段时日在楚淮霁身上吃的闭门羹,必定要从他身上加倍找回来。 “少爷,为什么啊。”这段时间许惑真的大方极了,随手就给他们这些下人银两,若是之前,他们哪能料想到,现在的许佰二可喜欢为他办事了,生怕错过任何一件,尽心尽力的。 “吃腻了。”应惑懒洋洋道,吞咽下嘴里的糕点。又拿起一个放到嘴里。味道和口感都很不错。 许佰二心道,你这样吃的津津有味的,也不像是吃腻的样子。当然他不敢表露出来,笑道:“那少爷,你还有别的事要小的做吗?” 瞧着他那习惯性谄媚的脸,应惑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了。” “好的。”许佰二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少爷,我先下去了,有事你可以差人送信给小的。” “等会。”应惑道。 原本耷拉着脑袋的许佰二顿时欢欣雀跃,满脸希冀地看着他:“怎么了,少爷。” “你知道怎么让人能跟我交,配吗?”应惑坦然着脸道。 “这……”许佰二被他这番直白易懂的话,搞得一脸臊。他少爷怎么能这般口无遮拦,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中州书院门前,这般庄严厚重之地,边上还立有先贤的像,真是罪过,“少爷,你是看上什么人了吗?” 应惑微挑了挑眉:“算是吧。” “是什么人啊,这么不识趣,被少爷看上是她的荣幸,小的给你逮过来。”许佰二泥腿子道。 应惑皱起眉头道:“我要他心甘情愿的。” “这……”许佰二挠了挠头,他少爷之前也没少干强抢民女之事,这会怎么会考虑对方的感受了,“少爷,你喜欢上她了?” 喜欢?!哼,他会喜欢楚淮霁?!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对楚淮霁只会恨之入骨,想到身上的伤,他就恨不得扒了楚淮霁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应惑脸一绷,重哼了一声,眉微扬了扬,不屑之中透着不悦:“说什么狗屁话!谁喜欢他!他算个什么东西!” “少爷,你不是说让她心甘情愿吗?”许佰二有些不解。既然不喜欢她的话,为何又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如此矛盾。 应惑不耐烦道:“你管那么多,有没有办法?” 许佰二缩了缩脑袋,突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道:“少爷,难道你是想戏弄她吗?让她心甘情愿的喜欢上你,再将她抛弃吗?狠狠玩弄她的感情吗?” “对,就是这样。”应惑眉微微一挑,轻轻哼了哼。 看来,自己看走眼了,他的少爷没有变过,除了稍微慷慨点,还是之前的那个少爷,依旧是那般的纨绔,喜欢玩弄欺负他人。许佰二低着声音,底气不足道:“少爷,小的没喜欢过人,也没有被人喜欢过,也不知道用何方法。” “那算了。”应惑盒上食盒的盖子。 “是,少爷。”许佰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赶忙应声,生怕应惑把这缺德之事安排到他身上。 应惑抱着食盒转身回到中州书院里面。许佰二望着他进去,长松了一口,心中不禁疑惑,到底是哪个姑娘得罪了少爷,让少爷这般想对付她。 正想着,眼光余光望到角落里的一道白衣校服,看到是徐聿洐的脸,他顿住目光,脸瞬间变得趾高气扬起来:“你给我站住!” 徐聿洐似是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 “死穷鬼,你走什么走?没听到我喊你吗?”许佰二当即迈步到徐聿洐身前,阻拦住他,凶神恶煞道。 徐聿洐抬起平静的眼眸望他不言。 许佰二嫌恶道:“你知不知道最近我家少爷跟哪家的姑娘来往?” 徐聿洐淡道:“不知。” “最好是不知道。”许佰二唾弃着脸,“以后看到少爷就绕道走!不许靠近少爷,死穷鬼!” 说着,许佰二往地上啐了一口。在中州书院,他作为一介仆从,自然不敢把动静闹得太大。他把话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徐聿洐瞥一眼他,收敛住眉眼。 用完午膳,学生们在云鹤亭各处休憩。沈淮寂坐在云鹤亭最显眼之处,他身边依旧跟着那两个碍眼的人。应惑皱了皱眉头。那两个碍眼的凡人,怎么时时刻刻都跟沈淮寂腻歪在一起。而他在沈淮寂面前,无论作何动作,沈淮寂都无动于衷,不会给他多一眼。 那两个碍眼的凡人,有他好吗?天天那么啰嗦。应惑百思不得其解,一直盯着沈淮寂的脸看。 身体突然被撞了一下。应惑眉眼瞬间涌现一股戾气,偏头,望向冲撞自己的人,看到徐聿洐满是歉意和害怕之色的脸,眉目之间的厌弃收敛下来。 “对不起。”徐聿洐低头,战战兢兢道。 真怂。应惑瞧着他低垂的头,似是想到什么,狭长的眉眼微微挑了挑:“不用道歉,有些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徐聿洐嗫嚅着脸道, 应惑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跟你换个座席如何?” 徐聿洐神色不解:“为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应惑眉微微向上挑,“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有。” 徐聿洐犹犹豫豫道:“先生恐怕是不会同意的。” “你跟我换即可,其他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找你麻烦,换吗?”应惑道。 徐聿洐微抿了抿唇,沉默不言。 等不到他说话,应惑心底有些不耐了:“到底换不换?” “好。”徐聿洐似乎是被他的语气给吓到了,“我换。” 瞧着他畏畏缩缩的模样,应惑心中不免生起一些鄙夷。这人的胆子真小成这样吗?在其他人前明明平静如水,一到他跟前就好像老鼠见着猫似的。 “你吃不吃糕点?这个给你。”应惑把怀里的食盒递到他跟前。 徐聿洐微愣了愣,再度抬起头,望着那个木制的食盒。 “愣着干什么?”应惑微挑了一下眉,“到底要不要?” “要。”徐聿洐低声应了一下。 “那拿着。”闻言,应惑直接把食盒塞到他怀里。 徐聿洐急忙伸手抱住。 “真是够呆的。”应惑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徐聿洐抱紧手中的食盒。掀起眼眸望着应惑离去的身影,眼底的害怕消散,彻底恢复了平静,他转身,迈步到云鹤亭。 “聿洐,方才许惑他跟你说了什么?”在云鹤亭里坐着休憩的林侑白,原本看着他撞到许惑,再看他跟许惑谈论了一阵,心底很是担忧。一见到他踏步进来,急忙迎上前,关心道。 “没有什么。”徐聿洐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真的没有吗?”林侑白看着他怀里的食盒,“这是他给你的吗?是吃的吗?” 徐聿洐道:“不知道。” “打开看看吧,别是下了什么毒,一看他就不安好心。”顾望今紧跟上来,皱着眉头看他抱在怀里的食盒。 徐聿洐温柔着脸道:“不用打开,我拿回去收好就行。” “那好吧。”顾望今也不好多说什么。 过一会,学堂的钟被敲响。一直坐在桌子边,淡漠着脸的沈淮寂瞥了一眼徐聿洐怀里的食盒,捡起桌案上的经书,起身到回廊。 徐聿洐跟在他身后,迈步踏进了学堂。 到了里面,应惑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了。徐聿洐望了一眼,走到应惑跟前:“我的书。” 应惑掀起慵懒的眼皮,手在桌案底下摸索了一下,把叠得整齐的经书一股脑的拿了出来,递到他面前,徐聿洐放好手里的食盒,接过他的书,小声道:“谢谢。” 应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徐聿洐到原本属于应惑的座位坐下。 一边的林侑白和顾望今见着这一幕,满脸疑惑,一时面面相觑。 沈淮寂瞥了他们一眼,脸依旧是淡着。他到自己的座席,微掀起长服,坐了下来,把经书放到桌案上。 应惑无视那些人的视线,一直盯着沈淮寂看。沈淮寂目不斜视,不给他任何眼神。应惑轻嗤一声,继续看,他就要盯着他,要盯到他有反应为止。 过一会,付麓走了进来。学生纷纷起身问安。付麓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看到应惑的座席,眉头微拧了拧:“许惑之,你怎么坐在那里?” 第12章 “我想坐在这儿,不行?”应惑微挑了挑眉。 付麓正肃着脸:“你逼迫徐聿洐为你让座?” 应惑不屑道:“是又如何?” “你……真是无可救药纨绔至极……”付麓狠狠瞪他一眼,“许家早晚毁在你手里。” 应惑轻嗤一声,不以为然。 付麓剜了他一眼,转而望向徐聿洐:“徐聿洐,你可想坐回你的座席?” “回先生,学生坐这里也可以。”徐聿洐站了起来,行了行礼道。 “那便这样吧。”付麓对于他徐聿洐温顺的模样,其实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他才学很高,就是性格太软,以后若是真高中当了官,按照他这个性格,怕是很能在官场混下去。不过世道造就人,以后的事情也很难揣摩。 他偏头,看向一直淡着脸的沈淮寂:“淮寂,你呢?可是不想与顽固无赖之徒同席?” 沈淮寂淡道:“都可。” 应惑扬了扬眉。 见沈淮寂的反应不大。付麓只好任由应惑去了,开始讲学。 应惑暗嗤一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转头一只手撑起下巴继续看沈淮寂。沈淮寂一直淡着脸,跟着付麓的节奏翻动经书,批注,从头到尾没有给过应惑眼神,当他不存在似的。 看了一会。应惑也不得不生起一些感慨,不愧是修无情道的,这定力,啧。再怎么有定力,早晚,也要把他拿下。不过,这付麓讲学真是太催眠了,看着看着,应惑昏昏欲睡,最后倒头就睡。 钟声被敲响。付麓也没有拖延,直接合上经书,就走出了讲堂。 应惑被声音吵醒,他睁开眼,眼前一片白糊糊的东西糊住了脸。他皱了皱眉头,抬起脸。是沈淮寂的袖子,看情况,貌似是,他枕着沈淮寂的袖子睡着脸。应惑眨了眨眼,望向沈淮寂:“不好意思啊,淮寂兄,我没注意到。” 沈淮寂收回袖子,淡着脸,没有说话。 应惑瞧着他的冷脸,原本心中还怀有那么一丢丢愧疚的,被他这冷冰冰的态度搞火了。他一把抓住沈淮寂的手。 沈淮寂一顿,冷眸望向他。应惑丝毫不在意他的目光,死乞白赖道:“淮寂兄,你的袖子看起来脏了,我来帮你擦擦吧。” 说着,他把沈淮寂的袖口挽起来,露出白皙的胳膊,应惑一只手握住自己的袖子在沈淮寂的袖口擦了擦,另一只手在他裸露的皮肤上面轻轻蹭着,带着莫名的挑逗意味。 温热的手指摩擦着冰冷皮肤。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沈淮寂望上应惑的脸,应惑眨了眨眼,原本黑色的眼眸泛起一抹红意。 “请你注意分寸。” 沈淮寂微淡漠着脸,伸出胳膊,握住应惑在胳膊上乱蹭的手,把他别开,顺势又甩了甩袖子,把应惑两只手都从袖口甩开,捡起经书,从座席离开。 望着他淡漠的身影,应惑轻哼哼了一声。 居然魅惑不到。 第12章 注意分寸 一边的徐聿洐望着应惑和沈淮寂的拉扯,微垂了垂眼眸。 应惑站起来,偏头望向便侧的徐聿洐:“你想要什么,等会到我的寝院找我。” 徐聿洐小心着脸道:“好。” 应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学堂。 “聿洐,他强迫你换位置吗?”等应惑一离开。林侑白和顾望今当即走上来。 “没有,你们无需担心。”徐聿洐礼貌地浅笑了一下道,“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说着,他抱起放在一边的食盒,起身离去。 “好吧。”林侑白一时也摸不着头脑。跟徐聿洐同窗了那么久,他自然知道徐聿洐是非常厌恶应惑的,但是最近怎么跟许惑走这么近了,还有被应惑欺负也没见有什么反应了。还有沈淮寂也是,就这么任由许惑纠缠他。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许惑下了什么咒。 沈淮寂迈步回到沈园,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鼻息之间还隐隐约约嗅到那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他淡着脸,冷眉微微皱起。坐了一会,稍微沉静下来,他抬眸望向书架。 应惑到留云斋准备用晚膳,结果全程没看到沈淮寂,他便没有逗留多久,用完膳就离开了,回到寝院。 傍晚,日落西山,院落里青竹与松树交错。应惑掐了一把竹叶,迈步走进屋子,他拿出药草。药草放久了已经干涸。经历过上次在后山迷失之事,应惑不想再单独去采药了,缺什么药,直接让许佰二给他送上来,省得又遭遇乱七八糟的事。 虽然那个白观道长在第二日就离开了中州书院。但是他不想节外生枝了,毕竟还是楚淮霁的情劫重要。反正他身上的伤,当前再怎么折腾也是好不了的。 应惑解开身上的黑衣,把腹部处敷着药粉的白布拿下来。换了一道白布,把被碾碎成药粉的药草铺上去,正准备包扎。便听到一道犹犹豫豫的声音。 “许少爷。” 应惑皱了皱眉头,抬起头,果然看到了徐聿洐的脸。 “你来了。”应惑别上黑衣,遮掩住伤口道,“进来吧。” “好。”徐聿洐低垂下头走了进去,不敢乱看。 应惑道:“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徐聿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应惑拿出一个木箱,放到桌案上:“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挑吧。” 这是昨天应惑拿给沈淮寂的那堆东西,沈淮寂不要,他拿回来后懒得收拾,直接找个箱子扔进去了。 徐聿洐眼睛扫过那些黄白之物,唇角微敛了敛,不言。原只是,别人不要的东西。 “你不要吗?”没见到他有动静,应惑微皱了皱眉头。 徐聿洐伸出手,拿了最上面的一块银子,放回袖子里。 “就拿这么一点儿。”应惑挑眉,“想要就拿,多少都没有关系。” 反正这许家有的是钱。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花了,省得占地方。 “可以了。”徐聿洐低声道。 真老实。哼,难怪被人欺负,百无一用的软弱书生。应惑抓了一把塞到他怀里:“拿去。” 徐聿洐抱在怀里,他望着应惑的脸,平静的眼眸微发亮。 被他这般看着,应惑有些不适应:“你看我干什么吗?还想要的话,你就自己拿,不想要的话,可以走了。”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徐聿洐一顿,小心翼翼地问道。 望着他脸上的关切,应惑微一愣,随后轻哼了一声,他才不需要别人的关切,那是弱者才需要的东西,他可是修真界恶名昭彰的大魔头,用不着别人的关心,也不稀罕这东西。被一个凡人来关心,更是耻辱。 “不管你的事。”应惑冷下脸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不要再提这些事。” “对不起。”徐聿洐急忙垂下头,一脸害怕的道歉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的伤口,毕竟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应惑轻嗤了一声,不言。 听着他的嗤声,徐聿洐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沉默了好一会。应惑开口道:“没事你便离开。” 徐聿洐唇角微抿了抿,他抬起头望向应惑,像是鼓起了什么勇气:“你为什么要纠缠淮寂兄?” 应惑眉眼一挑:“怎么,关心楚……沈淮寂啊。” 徐聿洐小心道:“淮寂兄,没有招惹到你吧。” 应惑眉目不耐:“这好像不关你的事,我的耐心有限,既然你已经拿了你需要的东西,那么可以走了。” 瞧着他眉目之间的厌弃。徐聿洐敛了敛眉,抱着怀里的东西离开。等走出院子,徐聿洐望了几眼怀里的黄白之物,再望了一眼院子里面,平静的眉眼暗沉下来。 等徐聿洐离开,应惑继续包扎着伤口。 翌日清晨,旭日初升。中州书院晨雾弥漫。伴随着钟声响起,用完早膳的学生纷纷进入了学堂。应惑继续在徐聿洐的席位坐下。沈淮寂踏步进学堂,瞥他一眼,依旧淡着脸,不发一言地在席位坐下。付麓还没有出席。学生交头接耳地低声交谈着。 应惑偏头望了一眼万年不变,冷着脸,宛如一条死鱼的沈淮寂,掀开一页经书,扫一眼经书上的字,眉眼微动了动,他推着经书到沈淮寂面前,搭在沈淮寂的肩膀上:“淮寂兄,这句圣言该如何解读?” 他靠得近,那股隐约的香气传来。沈淮寂微顿了顿,淡眸微顿了顿,目光落在应惑懒散的眉眼上,不言。 窥到他看向了自己,应惑唇角微扬了一下,得寸进尺地揽住他的肩膀:“淮寂兄,你学识这般深厚,帮我解一下惑都不可吗?” 那股香气越来越浓。沈淮寂终究是按捺不住了。他扣住应惑的手,把他的手甩开,冷道:“请你注意分寸。” 难得愠怒的语气。应惑望着他愈发冷淡的眉目,唇角向上勾起一抹弧度:“淮寂兄,你不愿意帮我解惑,拒绝我即可,又何必这般动怒。” 真是绝顶的厚脸皮。 第13章 沈淮寂冷瞥他一眼,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就收敛起眉目。不再看应惑。 应惑见他又恢复了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脸。顿觉无趣极了。难得见他有点表情,都没来得及欣赏,怎么就又恢复了。这楚淮霁就像是有别人操控的傀儡一般。除了那张冷漠的脸,就不会再有别的表情了。就算是有,也只是一瞬。 应惑把推到沈淮寂桌案上的经书拿了回来,望了几眼。拿起桌案一角放着的笔墨纸砚,在上面勾画着。应惑的字不是很好看,毕竟他打小就在修真界东躲西藏,连饭都吃不饱,这些陶冶情操的东西,他自然也没有时间接触,有人能认得出他写的字就行,哪怕认不出,也没有人敢置喙。 原主许惑的字不错。应惑不想露出太多破绽,被人察觉,徒增烦恼,没有写成字形,一直在经书上面圈圈画画。 一直等付麓来了。应惑也还是圈圈画画,画到无聊了就撑着桌子打瞌睡。难得没有纠缠沈淮寂,现在他没心情,决定不热脸倒贴屁股了。反正,有的是时间。 应惑是很淡定了。但是沈淮寂似乎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他身上的那股让人难以忽视的香气,总是在鼻息之间萦绕。让沈淮寂平稳的呼吸稍微凌乱,在讲堂之间,冷淡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到趴着桌案睡觉的应惑身上。 他穿着一身黑衣,衣领稍微凌乱,修长的墨发半束,白皙的后颈稍稍裸露出来,散落的墨发垂落在上面,一黑一白,对比鲜明。 他身上喷了什么东西。沈淮寂微抿了抿唇,收敛住目光。 徐聿洐翻过一页经书,瞥了沈淮寂一眼。 付麓讲学经书的声音配合窗外的鸟叫声显得安静,然而在这宁静的氛围之下,有什么在暗流涌动,各怀鬼胎。 半睡半醒的应惑对这些毫不察觉。直到钟声响起。他才醒过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掩藏打了一个哈欠,望了一眼沈淮寂,笑道:“淮寂兄,可是要去用午膳?一起如何?” 沈淮寂没有回答他,淡瞥他一眼,合上经书,起身离去。应惑也不在意,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侧,到了留云斋。应惑跟在沈淮寂身后盛饭菜。沈淮寂打了什么菜他就跟着打什么菜,活脱脱一个死缠烂打的学人精。一边等候着的学生,纷纷把目光放到应惑身上,已经看他这样纠缠沈淮寂好一段是时日了,也就是沈淮寂能忍,若是其他人怕早就不堪其扰了。 沈淮寂盛好了膳食,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应惑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对着碗里的饭食,兴致盎然地点评了一番:“淮寂兄,你喜欢吃这些膳食啊,那我也同淮寂兄品尝一下,看到底有多好吃。” 听他吱吱渣渣地说着,沈淮寂瞥了他一眼。沈家的家规向来是遵循食不言,寝不语。沈淮寂作为沈家嫡子,在这方面更是要重中之中。毕竟沈家不像许家。许家家主是一代单传,又中年得子,只有许惑这一根独苗,能惯着就惯着。而沈家除了沈淮寂这一脉,依旧有不少势力能够媲比他们嫡系的旁支。自然不能松懈万分,作违背世家礼教之事,免得落人口实,让有心之人借题发挥。 第13章 胡搅蛮缠 沈淮寂点的菜都是很清淡的菜,应惑吃了几口就感到索然无味了。他放下筷子,望向慢条斯理,有条不紊地吃饭的沈淮寂,这些清汤寡水的膳食,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吃的下去的。 真爱自找苦吃,不愧是天生适合苦修的无情道。许惑心中暗哼了一声,放下筷子。 林侑白和顾望今本来想同沈淮寂一道用膳的,结果应惑一直跟在沈淮寂身侧。林侑白和顾望今只能在他们旁边的桌子坐下。徐聿洐盛好膳食,正找寻座位,林侑白摆了摆手,招呼着他过来:“聿洐,这儿。” 徐聿洐望他一眼,再瞥了瞥他们隔壁坐在一起用膳的两人,微敛了敛眉。朝林侑白走去。 “聿洐,坐这。”林侑白笑着给他挪了座位。 “谢谢。”徐聿洐在他旁边坐下,礼貌性笑着谢道。 “怎么总是这般客气。”林侑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徐聿洐瞥了一眼他放在肩膀上的手,不动声色的侧了一下身,拿起筷子,微低着头,吃起了饭。 除了应惑这个被惯坏了的纨绔子弟,其他学生都是秉承食不言寝不语。因此用膳时间的留云斋也没有多热闹。 应惑看沈淮寂吃了会,再扒了几口饭菜,他便吃不下去了。扔下碗筷,起身离开。 到中州书院门前。许佰二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一看到应惑出来,眼睛一亮,殷勤地走到应惑跟前,讨好着脸道:“少爷,你需要的草药。” 许佰二把草药递到应惑身前,虽然不知道应惑天天让他送草药干什么,但是应惑让他送就行,不要多说,他也不敢多问。 应惑懒散着眉眼,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草药,漫不经心地接过。 见应惑兴致不是很浓,许佰二谨小慎微地问道:“少爷,你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应惑淡瞥了他一眼,不言。 “少爷,你是还在纠结那个啊。”许佰二讨好着脸。 “哪个?”应惑嫌弃他聒噪道,“想要问什么话就说,别磨磨蹭蹭的。” “你昨天不是说想要有人心甘情愿的喜欢上你吗?”许佰二嘿嘿一笑,“现在还在忧心这个吗?” “你有什么办法?”应惑斜睨他道。 “也没有。”许佰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少爷,你没必要为了一个人这样烦恼,你是什么身世啊,多的是人喜欢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啊,没必要跟配不上你的人一般见识。” 应惑哼了一声:“你懂什么?” 许佰二不敢说话了,沉默了一会道:“少爷,明后两日学院都不讲学,你要下山吗?” 应惑漫不经心道:“再说。” “少爷,夫人可想见你了,她一直吩咐小的让你记得回中州城看她,因着你失踪之后,夫人都没跟你见面,她一直挂念着你。”许佰二道。 应惑微一顿,他夺舍这尊身体之后,自然是见过这尊身体的母亲,对他可谓是极度纵容宠爱,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摔了。算了,反正他也没事。毕竟是夺舍了这尊身体,哪怕原主在他夺舍之前早就因为身怀剧毒而死。 “那便下山吧。”应惑道。 “好。”许佰二笑着应声道。 答应了许佰二要下山。等傍晚放学。应惑走出学堂,到中州书院门前,正欲下山。抬眼看到后面出来,着一身白衣的沈淮寂,看起来是要下山。应惑眉眼微微一挑,迈步到沈淮寂跟前,笑道:“淮寂兄,是要下山吗?一起如何?” 沈淮寂淡瞥了他一眼,不言。他抬起脚往台阶走。应惑也不在意,跟在他身侧,同他一道下山。沈淮寂步伐平稳,目不斜视。而应惑非常不老实,手时不时就勾搭在沈淮寂的肩膀上。沈淮寂肩膀被他没轻没重地揽着,走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了:“许少爷,还请你看路。” 啧。可算有反应了。应惑唇角微勾了勾:“淮寂兄,你又没有看我,如何得知我没看路?” 他太过胡搅蛮缠,沈淮寂没说话了。 应惑得意地扬了扬眉。他身形一滑,一个踏空,整个身体就往前扑去。就在应惑以为自己要滚下去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制止了他的跌落。 身体被稳住,应惑望着下面看不到尽头的台阶,微松了一口气,真要这么摔下去,指不定要滚成肉泥。他偏头望向沈淮寂:“谢谢了,淮寂兄。” 沈淮寂瞥他一眼,见他站稳了,松开他的胳膊:“看路。” “好的,淮寂兄。”应惑朝他眨了眨眼。 沈淮寂没回他,继续往前走。有了这一遭,应惑老实下来了。不敢再肆意的勾肩搭背了,毕竟他那么一大道伤口在身,一旦摔下去,这身体就用不了,就算再怎么不惜命,也没必要自找麻烦。 应惑老老实实地跟在沈淮寂身边,一言不发,安分得不像他。沈淮寂偏头望他一眼。应惑对上他的淡眸,眨了眨眼:“淮寂兄,看我有事吗?” 沈淮寂收回淡眸,没有搭理他。应惑轻轻哼了哼。 下到半途。应惑有些乏力了,唇角微泛白。他望一眼呼吸平稳,面色不变丝毫的沈淮寂。心中暗哼了哼,都怪他,要不是他,自己才不会这般难受。越看沈淮寂越没事的脸,心中就愈发怨恨。应惑怕自己按捺不住,当场把沈淮寂手撕了,他转身到一边的石头,坐下休息。 注意到他的动作,沈淮寂瞥他一眼,步伐依旧稳健的往下走。 应惑靠在石头上,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喘了一口气。微泛红的眼眸望着越走越远,闲庭信步的沈淮寂,暗咬了一下牙口。 真是可恶的楚淮霁,害他到如此地步,却什么事也没有,还能渡劫飞升,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如愿,非要把他的飞升之路斩断才可。最好,跟自己一样落得个人人喊打的下场。想想,风光霁月,高高在上的修真界第一无情剑修因着自己变成跟自己一样沦为修真界那些正修所不齿之人,那真是美妙极了。 第14章 第14章 不怀好意 应惑心中满是怨恨的看着沈淮寂的身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正欲收回眼眸,一道畏畏缩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许惑少爷,你怎么了?” 应惑偏头,是徐聿洐,微垂着头,模样恭谨,应惑狭长的微挑了挑:“有事?” 徐聿洐神色谨慎窥了他一眼,唇角微动,似是不太敢说话。 “有话就说。”应惑略微不耐。 “如果你不想走的话,我可以背你下山。”徐聿洐静默了一会,小心翼翼道。 应惑皱了皱眉头:“你在说什么屁话。” “你给我钱。”徐聿洐悄悄掀起眼眸,窥探他的脸色,低声道,“我可以背你下山。” 应惑眉一扬:“你缺钱?” 徐聿洐似是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应惑摸了一下腰间,掏出一块银子,塞到他怀里:“背就不用了,拿去吧。” 徐聿洐望一眼手里的银子,再看向应惑,神色推拒:“许少爷,这不行,我不能白白受你的东西。” 怎么这么啰嗦。应惑眉心烦躁,眉头微蹙。他望了一眼周遭。现在天已近黑,还有一段路程,身上的伤经过方才一番折腾,估计还要好一会才恢复。 “背就不用了,你扶我。” “好的,许少爷。”徐聿洐平静的眼眸微微一亮,把手里的银两收好,靠到应惑身边。 应惑自然也没有磨蹭,抬起手搭在徐聿洐的肩膀上,徐聿洐顺势握住他的胳膊,搀扶住他。许惑的身形骨架其实没有徐聿洐大,所以徐聿洐搀扶着也不吃力。 迈步走了几个台阶。徐聿洐的手臂不小心靠到应惑的腹部,应惑微顿了顿,偏头:“别靠那么近。” “抱歉。”徐聿洐慌慌张张道。 瞧着他害怕的脸,应惑眉目又是一拧,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了。一个先前受原主欺负的的凡人而已,没必要跟他计较。不过这人看起来过得还挺艰难的,都被如此欺负了,为了钱,还能屈尊于他之下。经书中那些有骨气的文人不是向来自诩不为五斗米折腰吗?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能让他抛下尊严。 “你为什么这么缺钱?”应惑询问。 “我……”徐聿洐神色有些闪躲,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不想说可以不说。”应惑道,“能不能别老畏缩着脸,你这样我还以为我哪里欺负了你呢。” “你没有欺负我。”徐聿洐语气略微局促。 简直让人不知作何沟通。跟沈淮寂一样,只不过沈淮寂是冷漠,不想跟人多话。而他像是一块不懂得变通的木头。大概是被欺负习惯了,习惯性软弱。算了,蓦然想到什么,应惑道:“那日学院踏青,你说我让独留登高台,真有此事吗?” “我……”徐聿洐害怕着脸道,“许少爷,应该不是你,是我把别人看成是你了。” “是吗?”应惑斜睨着他。 徐聿洐低垂下头,语气略微颤抖地重复了一遍:“是我看错了。实在是抱歉,许少爷你要怎么对我,我都可以接受。” “这么说来,除了被我欺负,还有别的人欺负你。” 徐聿洐抿唇。 “这么软弱,难怪别人逮着你欺负。”应惑轻嗤了一声。徐聿洐缄默不言。 大概过了两刻钟,快下到山下。应惑搭在徐聿洐肩膀上的手动了动:“不用搀扶了。” “好的,许少爷。”徐聿洐松开握住他手臂的手。应惑整理了一下长服,迈步往前走。徐聿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许佰二早就和仆从在山下等候着了,一看到应惑的身影,急急忙忙地走上去,恭敬着脸道:“少爷,你下来了。” 应惑瞥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许佰二这是注意到了徐聿洐,殷勤讨好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嫌弃着脸:“少爷,你怎么跟这个穷鬼待在一块啊。” 应惑没搭理他,抬脚往前走。许佰二嫌恶地望了徐聿洐,立马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应惑身后:“少爷,走了一路,可是累了,要不要喝水。” “不需要,安静点。”应惑语气不耐。 许佰二笑着道:“好的,少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山脚,前往云外城。 一直低垂着头的徐聿洐微抬起头,望向前边被一众侍从围在前边的应惑,平静的眉眼微沉。 应惑带着许佰二回到许宅门前,正想踏步进去。余光之间,看到一道白衣。他顿住目光。 是沈淮寂。他身边跟随着一个书童打扮的人,应该是他的侍从,正要进去府邸。看来那是沈淮寂在云外城的宅院,难怪那日在巷道里上药,能够碰上他的面。 许佰二注意到他的目光,巡着他的视线看去:“少爷,你是在看沈大少爷吗?” 应惑收回视线,轻哼了哼,转身回到宅院里。 见此情形,许佰二有些不明所以,他挠了挠头发,跟了上去:“少爷,沈大少爷得罪你了吗?” 许佰二很少看到许惑这般不满沈淮寂。许惑跟沈淮寂,两人之间地位虽相近,但是行事风格却是大相径庭。沈淮寂才学出众,风光霁月,远远配得上世家公子的身份,而许惑纨绔,嚣张跋扈,干净欺男霸女之事,两人无论在哪方面都可谓是水火不可相容。 不过许惑再怎么纨绔,在沈淮寂面前,还是留有基本的尊敬的,能不招惹便不招惹,至少很少在人前面露对沈淮寂的不满。毕竟这般喜欢欺软怕硬的人,是很清楚,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如今这般面露不悦,怕不是有了什么难以一时解决的矛盾。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应惑皱起眉头,很是不耐。 许佰二讨好笑道:“少爷,老爷说,这沈家大少爷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如果你跟沈大少爷有什么不可解决的矛盾,可以告知老爷,老爷一定会帮你处理好的。” “用得着他解决?”应惑重哼了一声,“你能不能少说话。” “对不起少爷,我不说了。”许佰二连忙捂住嘴。应惑瞥他一眼,懒得搭理他,迈步前往后院。 见他不搭理自己,许佰二微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翌日清晨,原本安静的许宅一片热闹。许佰二早早就让人备好了马车,准备回中州城。云外城到中州城少说也有一个时辰,可不能让他家少爷累着了。 在许佰二忙前忙后之时,应惑洗漱完毕,坐在厅里用膳。过一会,忙完了一切,许佰二到应惑身旁,恭恭敬敬道:“少爷,可以走了。” 应惑应了一声,起身走出府门,抬眼望去。沈家的宅前也备了马车,他微挑了挑眉,看来,这沈淮寂也是要回中州城。应惑踏步进马车里面。许佰二坐在马车前边,让车夫驾马车。 马车徐徐走出云外城。应惑在马车里待着无聊,他撩开马车的帘子,撑着脑袋,靠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望着四周。朝后面望了一眼。不远处跟着一辆规模跟他这辆马车差不多大的马车,是沈淮寂的马车。望了一会,他心微微一动。 咔嚓一阵声响。 “快停下!”马车突然一阵颠簸,许佰二当即喊道。撩开身后马车的帘子,担心道:“少爷,你没事吧。” 应惑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眸望他一眼,语气散漫道:“无事。” “没有事就好。”许佰二放下心来,笑道,“我这就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许佰二走下马车,走到马车后面。车的横梁都断了,近乎瘫痪。 “少爷,这马车的横梁断了。”许佰二回到马车前,有些底气不足,小心翼翼道。 “修得好吗?”应惑瞥他一眼。 许佰二赶忙保证道:“小的马上叫人修,一定不会耽搁的。” 应惑不耐:“那还不快去。” “是,少爷。”许佰二快速应声。也不管到底能不能修好,叫了几个仆从,到马车后面捣鼓着。 应惑下了马车,在一边等着。过一会,沈家的马车赶了上来,绕了一个道,准备避开。等得就是这一刻的应惑,哪能轻易让他们离去。他迈步到马车面前:“淮寂兄。” 沈家的侍从看到他上前,停住了马车,转回头,隔着车帘对沈淮寂道:“少爷,许家少爷喊你。” 沈淮寂淡道:“有事?” “自然是有事。”应惑道,“我的马车坏了。” 说着,他直接踏步上了马车。沈家的侍从连忙拦阻道:“许惑少爷,你不能这样。” 应惑懒得搭理他,直接撩开车帘探身进去。 沈家的侍从阻拦不及,只能求助地望向沈淮寂。沈淮寂看他一眼,不言。没见沈淮寂表态,沈家的侍从只能任由他去了。 应惑打量了一下马车。马车里面的环境没有他那辆奢华,但是也差不多哪里去,锦缎丝绸,金丝楠木,只比他那辆低调那么一点点。哼,说是来渡劫,怕不是来享受的吧。真是够道貌岸然的。 第15章 他看向坐在桌案边的沈淮寂,桌案上铺着几本经书。应惑丝毫不客气地到他身前坐下,笑道:“淮寂兄,是回中州城吗?正好我也要回中州城,我家的马车坏了,看起来一时半会是修不好了,淮寂兄,搭我一乘如何?” 沈淮寂瞥他一眼,不言。应惑道:“淮寂兄,你不说话的话,那我就当是默认了,真是谢谢淮寂兄了。” 说完,应惑就在一边的坐垫坐下。沈淮寂没有搭理他。 “少爷。”许佰二走到沈家的马车前,小心地喊了一句。 应惑撩开窗帘看他。 见他没有事,许佰二松了一口气:“少爷,我们的马车……” 应惑打断他道:“我先搭乘淮寂兄的车回中州城。” “好的,少爷。”许佰二应声。 应惑正想放下窗帘。许佰二道:“少爷,你等等,我给你拿个东西。” “快点。”应惑没有什么耐心。 许佰二嘿嘿笑了笑,转身快速回到自家的马车里,从里面抱出一个食盒和一件长袍,屁颠屁颠地走到车窗前,递给他道:“少爷,这是点心,路上你要是饿了可以吃了垫肚子,还有一件长袍,别着凉了。” 应惑伸手接过来,接着放下了窗帘,把东西放在旁边空旷的地方,抬起眼看向淡着脸的沈淮寂,唇角微勾了勾。沈淮寂淡瞥一眼他不怀好意的脸,不言。 第15章 宴会 合欢宗的弟子最颤长用药与用香,尤其是魅术。可惜,应惑没能继续到他母亲的衣钵,也从来不了解合欢之术。 不然,这个氛围,还挺适合搞点东西的。应惑看了一会沈淮寂,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糕点放进嘴里。 沈淮寂低垂着头,看经书。应惑挪着身体凑过去:“淮寂兄,怎么你每天都在看经书,不会感到厌烦吗?” 沈淮寂瞥他,依旧沉默不言。 应惑唇角微勾了勾,从食盒里拿出用小碟装好的糕点,放到桌面上:“淮寂兄,这是我家弄的糕点,如果你饿的话,可垫一下肚子。” 沈淮寂的马车里可谓是没有一点吃的,除了以他这个身世该有的配饰之外,还有几本书籍和茶水之外,别的可以消遣的东西都没有。真是够无趣的。沈淮寂望一眼那糕点,还是不说话。 见他一点反应没有,应惑无趣极了,他吃着糕点,目光在车厢里到处观望着,过一会回到沈淮寂的脸上,一直盯着他看。最后盯着眼睛累了,他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身体朝沈淮寂靠去。 “淮寂兄,你成天都这样淡着脸,难不成除了经书,这世间就没有你感兴趣……咳……” 还没说完话的应惑,被糕点给咽到了,他有些慌乱地扯住沈淮寂的胳膊:“水……” 瞧着他异常的脸色,沈淮寂淡然的面部终于是有了一些表情,他拿起一边放着的茶杯,递到应惑面前,应惑伸手抓过,一股脑灌了下去。 一杯茶水灌下去。应惑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俊白的脸因为被噎涨得通红,眼眸泛起一些湿意。应惑喘了几喘,过会,平稳下来,他笑了笑道:“谢谢你啊,淮寂兄。” 沈淮寂淡道:“如果你不想下去的话,还请你不要乱来。” 应惑闻言,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不过还是老实下来了。毕竟他不想再次被呛。在他面前这么狼狈,真是够丢脸的。应惑暗哼哼了一声,拿起放在一边的经书:“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淮寂兄了,借经书给我阅览,好消遣时间。” 沈淮寂不言。 马车里恢复了宁静。应惑看了一会,便昏昏欲睡。他下巴靠在桌案上,书籍覆脸,沉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惑被推醒了,他睁开眼。便对上了沈淮寂的淡脸。 沈淮寂收回手,淡道:“许惑少爷,到了。” “什么到了?”应惑一时有些茫然,分不清南北。 沈淮寂瞥一眼他迷迷糊糊的脸,眼神懵懂,泛着润意:“中州城。” 应惑反应过来了,掩藏打了一个哈欠,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后笑道:“那这次便谢谢淮寂兄了。” 沈淮寂不言。应惑也不在意,起身跳下马车。他望了四周,这会是在中州城城门。城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如龙,热闹非凡。应惑踏步走了进去。 望着应惑离开。沈家的侍从微松了一口气,撩开车帘,恭敬道:“大少爷,许家少爷已经离开了。” 沈淮寂淡点了一下头。沈家的侍从原想放下车帘,看到里面落下的长袍,还有多出的食盒:“大少爷,这是许家少爷落下的东西吗?要不要小的喊住他。” “不用。”沈淮寂淡道。 “是。”沈家侍从恭敬地应了一声,放下车帘。 应惑是知道许家所在的位置的,但是他还是不怎么熟悉这中州城,灵力又无法支撑他大肆探识,他绕了好几回道,才抵达许府门前。 许府门口的侍从,一看到他,当即恭敬地上前道:“少爷,你回来了。” 应惑望一眼那侍从,轻应了一声,迈步进府里。 那侍从高兴着脸跟在他身后,对一边的另一个侍从道:“快去告知夫人,少爷回府了。” 那个侍从匆匆走进府里,把消息告知许夫人去了。许夫人一听到许惑回来了,赶忙从后院到正厅,看着应惑,笑道:“惑儿,你回来了。” 应惑望着许夫人,应了一声。这许夫人穿着雍容华贵,穿金戴银。眼神欣喜,又满是关切,看得出来,是一个爱子如命的贵妇人。 “让我好好看看。”许夫人殷切地握住他两只手,认真细致地打量他一遍,“惑儿,你看起来瘦了,在学院待着不好吗?” “挺好的。”应惑厌倦着脸道,“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休息了,坐了半天的马车,累了。” “好。”许夫人虽然关切,但是看他脸色疲惫不堪,不免一阵疼惜,连忙道,“那快快去卧房休息,等你休息好了,为娘再跟你好好说说。” 说着,她偏头望向一边的侍从,嘱咐道:“你们几个,去侍候少爷休息。” “是,夫人。” 应惑懒得搭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摆脱了许夫人的纠缠,他迈步回到后院卧房,随便几句便打发那些侍从离开了。卧房只剩下他一个人。 应惑在许府休息了半日,期间许夫人不断地对他嘘寒问暖。应惑有些不堪其扰,但也没有办法表露出自己的不耐烦,只能随便敷衍着。 敷在伤口上的药,已经失去了药效。应惑也不想让府中的侍从给自己备,毕竟他一让那些侍从给自己拿,许夫人肯定会知道,一旦被许夫人知道自己要用药,少不了要刨根问底,好一番询问。 用完晚膳,应惑坐在庭院里面休息。 “少爷。”许佰二上前。他因着修理马车,半个时辰前才回到许府。 应惑瞥他一眼:“有事?” 许佰二笑了笑:“少爷,城主府给你送来了请柬。” “什么请柬?”应惑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兴致缺缺道。 “是中州城城主的小公子摆的宴席,他听闻你同沈家的大少爷从中州书院回来了,特地邀请你们一同赴宴。”许佰二道。 应惑本来不想搭理的,但一听到与沈淮寂相关,伸手拿过许佰二手里的请柬,看了一下。是一个赏花宴。 中州城的城主是官家的人。但在九州,世家林立,哪怕是官家对各个世家也是有所忌惮的。所以中州城的城主总是会找机会拉拢他们这些世家。作为中州城最好的几个世家。沈家和许家自然是他们拉拢的对象,因此一有机会就会城主便会费尽心思地设宴邀请他们。 “少爷,你要应邀吗?”许佰二询问道。 “自然。”应惑合上请柬,放到一边。 许佰二拿起请柬:“那小的去叫管家给少爷你备礼物。” 应惑淡瞥他一眼,微点了点头。许佰二行了一个礼,便退了下去。 偌大的庭院,恢复了宁静。应惑掀起眼,望了眼天边,暮色沉沉。 到第二日。应惑如期到达城主府府前。许佰二带着备好的礼品伴随在他身后。城主府的小公子季月临看到他,立即亲自上前迎送:“许少爷,你来了。” 应惑瞥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季月临已经习惯了他嚣张的态度,自然不敢因为他散漫的态度而怠慢他,笑着把他带到了设宴的府院。 府院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府院非常广阔,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各种各样的盘景,还有满院的桃花,看来这赏花,赏得便是桃花。环境不错,但是比起许家还是略显逊色。应惑找到一方水榭坐下。 周遭的人看着他,知道他的身份,都不敢太靠近他。毕竟,他纨绔的名声太过出众。谁也不想一着不慎,便惹祸上身。 “许少爷,我为你备好了点心和酒水。”季月临笑道,“这桃花酒可是我让人特地取园中的桃花酿造的,许少爷,你可以尝尝。” 第16章 应惑瞥他一眼,满脸无趣道:“那便放这吧。” “好。”季月临给身后的侍从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侍从立即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沈家大少爷,到。” 季月临正想说话,府前传来侍从的声音,他笑道:“那我便不打扰许少爷了,我先去迎客了。” 应惑散漫地瞥他一眼,不言。 季月临也无暇顾及那么多,转身到门口迎送沈淮寂,笑道:“淮寂,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出席呢。” 沈淮寂淡瞥他一眼,不言。季月临也不在意。毕竟他清楚沈淮寂的性格,对待任何人都很疏离,不是特意针对一个人。 望着被季月临恭恭敬敬招待落座的沈淮寂,应惑暗哼了一声,这沈淮寂比他还要晚出席,在中州书院的时候,倒也没见他这么晚出席,真是会摆谱的。 应惑起身,迈步到沈淮寂面前,笑道:“淮寂兄,没想到,你也来了。” 沈淮寂瞥他,不言。 瞧着他的淡脸,应惑微舔了舔后槽牙,装什么装啊。 季月临笑道:“许少爷,看来你和沈大少爷有话要谈,那我便不打扰了,先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望着季月临离开,应惑扬了扬眉。到沈淮寂边上的坐下,手搭在沈淮寂的肩膀上:“淮寂兄,你瞧,这桃花开得可真好看啊。” 全然没有了方才那一脸厌倦的神色。沈淮寂瞥他一眼,不言。见沈淮寂没有反应,应惑不免觉得有些无趣。松开搭在沈淮寂肩膀上的手。望向石桌上摆着的由制作而成的糕点,桃花酒还有黑白棋。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楚淮寂会不会喝酒,会不会发酒疯。发起酒疯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心突然一动,出现了一个馊主意。 应惑握住跟前一枚的黑棋,眼眸骨碌碌地转了转道:“淮寂兄,不如我们下棋如何,谁输谁喝酒?” 沈淮寂没搭理他的。应惑哪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淮寂兄,你不会不会下棋吧?” 沈淮寂依旧不言。 应惑继续言语刺激道:“还是说,淮寂兄你输不起啊?” 沈淮寂脸还是淡着。见他油盐不进的脸,应惑暗咬了咬牙。可恶。 应惑一边想着怎么将他灌醉,一边满肚子火,他眼眸朝四周望了一眼。没想到看到了徐聿洐。应惑不免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眼。 中州城这些世家大族,很趋炎附势。不像中州书院,除了身世之外还看重才学,这里只看身世。徐聿洐不被人排挤,还能来这里,倒是稀奇。 淡着脸的沈淮寂,也注意到远处被侍从招待的徐聿洐,淡眉微顿了顿。 “可以。” “淮寂兄,是你在说话吗?”注意力在徐聿洐身上的应惑,没太听清楚沈淮寂在说什么,微眨了眨眼。 沈淮寂望着他的脸:“不是要下棋?” “自然。”应惑唇角微勾了勾,虽然不知道为何沈淮寂突然答应。但是他肯定不会错过任何能撕下楚淮霁那张淡脸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换了一个姓。 第16章 你输了 “但光是下棋倒也没有什么意思,不若我们压一下筹码,就赌这些酒,谁输谁就喝,淮寂兄,你以为如何?”应惑唇角浅勾了一下。 沈淮寂觑了一眼他嘴角的不怀好意,淡道:“好。”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应惑握住一枚黑子放到棋盘上。说实话,应惑没下过棋,毕竟他向来独来独往,不与人过分亲近。在修真界各处流窜之时见人下过,只隐隐记得规则。 但就算是没下过,应惑心中也是自信满满。毕竟他可是修真界的大魔头,现在的楚淮霁区区一个凡人,不足为惧。 不过很显然,有时候人的才智跟体质往往是不能苟同的。应惑还没膨胀多久,眉头就不禁皱了起来。他轻轻哼了一声,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艰难地落下一枚棋子。 沈淮寂瞥一眼棋盘中的棋子,他拾起一枚白子,放到上面,淡道:“你输了。” “谁输了!”应惑有些不高兴了,斜睨他一眼,“淮寂兄,可别着急下定论。” 沈淮寂瞧着他微扬起的下巴,不言。应惑低下头,望着那棋盘,握住手中的黑子。 死路死路,全都是死路。只要他敢落下,必输无疑,表面看上去压根就没有路可逃。不可能,一定会找到出路的,他就不信了。 应惑眼眸紧紧盯着棋盘,眼眶微红,好像要把棋盘洞穿一样。沈淮寂看着他的脸不言。 思绪了良久。应惑到底是按捺不住了,瞅准其中一个棋位,轻轻放了下去。一放到上面,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握紧黑子,想要收回来。 “许少爷,落子无悔。” “谁说要反悔!”应惑重哼一声,猛把棋子摁到棋盘上,“本尊……我可是……不就是输了吗?有什么可反悔!不过是一杯酒而已。” 说着,他拿起一边的酒,倒了一杯灌了下去。拿袖子擦了擦酒渍,不甘心道:“再来。” 沈淮寂瞥一眼他微红的脸,不言。伸手把棋盘上的白子拿回棋罐里。 两人继续下着棋。应惑到底是野路子,只擅长修炼,不精六艺,总是棋输一着。一连输了好几局,差不多一坛的桃花酿都给他喝下去了,他面色通红,无精打采,整个人都没什么斗志了,很是焉巴,犹如丧家之犬,哪还有先前激将沈淮寂同他一起下棋兴致勃勃胜券在握的模样。 应惑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棋盘,捡起一枚黑子,破罐子破摔似的随意找了一个空棋位放下。没好气地别了沈淮寂一眼,拿起一边的酒坛,把里面的酒全倒到酒杯里,正想灌下去,余光瞄到棋盘。 咦!好像不对劲。应惑视线顿住,睁大了眼睛。 “哈哈!楚……沈淮寂你输了,快喝,快给我喝!”输了那么多次,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一回了,应惑眉飞色舞起来,把手中握着的酒杯递到沈淮寂跟前。 沈淮寂望着他瞬间就变换的脸,可谓是喜怒易形于色又无常,似乎毫无城府。沈淮寂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喝了下去。 见他喝下去。应惑眉目扬了扬,轻哼了一声,一直看着他,想要看他醉酒。但沈淮寂的面容不变分毫,一杯薄酒而已,不足以让他醉倒。 看他面色岿然不变。应惑神色有些失望,但依旧不死心:“再来。” 沈淮寂没有拒绝,跟他继续下。下了一盘,应惑又输了,他哼了一声,开了一坛全新的酒,倒了一杯喝下去。这一杯下去,他就不胜酒力了,整个人晕乎乎的,头晕目眩,面色通红,眼眸泛着水润。他揉了揉双眼,一阵茫然,最后终于是支撑不住了,一头栽下去,整个脸就要撞上棋盘的棱角。沈淮寂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了他的下巴。 下巴被温热的掌心托着,一阵绵软,应惑轻轻哼了哼,蹭了几蹭。 掌心被下巴蹭着,有些发痒。沈淮寂的淡眉难得蹙了一下,他让应惑的头轻靠到桌面上,便收回了手。 “淮寂,许少爷。”季月临招待完宾客,来到沈淮寂和许惑所在的亭子,望着头埋在桌面,呼呼大睡的许惑身上,看向沈淮寂:“淮寂,许少爷他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沈淮寂淡道。 “二少爷。” 季月临正要说话,一个仆从走到季月临身边打断了他。悄悄耳语了一番。季月临眼睛微微一亮,望向沈淮寂:“淮寂,我大哥和淮安兄从京州回来了。” 沈淮寂掀起淡眸望一眼。淮安,沈淮安。沈淮寂的堂兄,前几年高中榜眼,在京州当差,季月临的大哥是武将,亦在京州当差。 “他们正在门口,淮寂,你同我一道迎接如何?” 沈淮寂没有拒绝,站了起来,离开亭子。 一道长袍披到应惑身上,半睡半醒,烂醉如泥的应惑被惊醒了,他半迷糊着脸,看着面前模模糊糊的脸,嘀咕道:“……淮霁……早晚……” ”早晚……让你跟我……我不把你……拿下……本……尊……就不叫……惑……” 徐聿洐握住长袍的手一顿,他说的话磕磕绊绊,低声又模糊。徐聿洐不太能听清,但隐隐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平静的眼眸微微一沉,敛下眉目,收回想要披在应惑肩上的长袍,起身离开。 迎接完沈淮安和季月重,沈淮寂回到亭子里。客人们都去别处了,此刻亭子里只剩下应惑一人枕着桌子睡着。沈淮寂望了他一会,到他身侧,收拾桌面上散落的棋子。 一阵寒风吹过。应惑打了一个冷颤,身体缩了缩,直觉旁边有一个热源,直接靠了上去,蹭了几蹭。 身体突然被一蹭。沈淮寂一顿,他低头,看着怀里突如其来的人,因为喝醉,他脸色醉醺醺的,一片沉醉。身上都是桃花酿的味道,还有那一股不可名状却让人不可忽视的气味。 沈淮寂微皱了皱眉头,按住应惑的肩膀,想要推开他。没想到他愈发的得寸进尺了,脸紧贴在他的怀里,蹭了几蹭之后,便枕在他的膝盖上。就算是醉得一塌糊涂,也依旧是一副死乞白赖的无聊模样。 第17章 季月临走进亭子里,看到应惑侧卧在沈淮寂怀里,急忙道:“瞧我,差点忘了照顾许少爷了。” “真是麻烦淮寂你了,我就让人送许少爷到厢房里面休息。”季月临说完,转头吩咐一边的侍从道,“你们两个把许少爷送厢房里面休息。” 沈淮寂淡道:“让他在这里休息。” “这……”季月临面色迟疑道,“他若是要着凉了怎么办?”” “我说这里。”沈淮寂道,“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有了他这句话,季月临放心了下来:“既然淮寂你这般坚持,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淮寂不言。过一会,见应惑彻底没有了动静,他把应惑挪开,让他趴回桌面。继续收拾桌面上的棋子。 “淮寂,我来让人收拾。”季月临忙道。 沈淮寂看他一眼:“不用。” “好吧。”季月临笑了笑。沈淮寂不紧不慢地收拾好棋盘。望一眼因为冷风吹过,身体打了一个颤的应惑,眉头微蹙了蹙。过一会,起身,把身上的外袍褪下,放到许惑肩上。 季月临看着,心中不禁有些稀奇。沈淮寂很少关心别人,如今看来,对许惑这纨绔子弟倒是让人意外的不错。如此,他转头对身边的侍从道:“你去让人给许少爷备醒酒汤。” “是,二少爷。”那仆从恭敬道。 季月临吩咐完仆从,亭子里面的氛围恢复了沉静。他看到府院一侧坐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徐聿洐。望向沈淮寂,笑道:“淮寂,你认识徐聿洐吗?他同你都是中州书院的学生,这徐聿洐他还帮过我,昨日恰巧碰上他,就邀他来赴宴了。” 季月临同他的大哥季月重一样,都是打算走武将之路。因此他不在中州书院就读,而是由城主聘请武学大师来私下授教。自然也对沈淮寂和徐聿洐之间的关系不了解,只知道他们都在中州书院。 “认识。”沈淮寂望了一眼徐聿洐,淡着脸道。 沈淮寂和徐聿洐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至少两人还不到深交的地步。沈淮寂不善言辞,亦不太想与人打交道,无论对待什么人什么事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他能够跟徐聿洐在一块相处,很大一部分都是倚靠顾望今和林侑白两人。这两人喜欢跟徐聿洐在一起。 见他不是很感兴趣,季月临也识趣不再多谈,转而道:“我看大哥和淮安兄的接风宴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淮寂,我们去宴席落座吧。” “我还不饿,就不出席了。”沈淮寂道。 “这……”季月临想多说一两句,但是看沈淮寂冷漠的脸,只能笑道,“好吧。” 沈淮寂作为沈家家主嫡子,地位自然是要高沈淮安一头,哪怕沈淮安现在在朝廷风头正盛。沈淮寂不给他面子,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外人指摘。 “那我先去宴席了,淮寂,你若有事可以差人找我。”季月临又道。 沈淮寂淡点了一下头。季月临微松了一口气,离开亭子。 亭子的氛围瞬间又恢复了宁静。沈淮寂望一眼睡得沉寂的应惑,过会,敛下淡眸。 第17章 请你自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惑终于醒过来,头晕脑胀的,他掀开眼眸,看到面前的棋盘。微蹙了蹙眉,抬起眼,看到一边坐着看书的沈淮寂。 他眨了眨眼,过会,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望着面色淡然的沈淮寂,再嗅着自己身上一股浓厚的桃花酿的味道。恨得一阵牙痒。 没想到,没灌醉这楚淮霁,倒是先把自己灌醉了。 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当真是可恶,他就不信,他逮不到这楚淮霁的丑态。 正在看书的沈淮寂注意到他的动静,瞥了他一眼。 应惑掩唇打了一个哈欠,正想伸个懒腰,肩上的长袍滑落,他握住,望了一眼,是沈淮寂的长袍。微一顿,抬起头,望向沈淮寂,勾着唇角道:“淮寂兄,这是你的衣袍吗?” 沈淮寂不言。 望向亭子外边,天色将近微沉,看来这夜幕快要降临了。应惑偏头,看着面色淡然,坐着岿然不动的沈淮寂,正欲开口,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许少爷,你终于醒来了。”季月临走了过来。 应惑瞥他一眼,没什么好气,语调懒散道:“有事吗?” 对他轻漫的态度,季月临也没有表露出不满,笑道:“许少爷,你喝了不少酒,不知道是否需要醒酒,我为你备了醒酒汤。” 应惑正因为醉酒头晕脑胀而难受,自然没有拒绝:“自然是需要。” 季月临当即示意仆从把手里的醒酒汤放到应惑跟前。侍从放好醒酒汤。应惑望一眼那醒酒汤,轻轻嗅了嗅,一股姜丝的味道。应惑眉头微蹙了蹙,拿勺子盛了一点,只喝了一口,便被那难喝的滋味难受得皱起了眉头。他放下勺子,这东西可太难吃了。又苦又辛辣的。 没想到凡间还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许少爷,不合你胃口吗?”见此,季月临关切道。 “是。”应惑道,“这桃花宴结束了吗?” 季月临笑道:“是要结束了,许少爷,你想离开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应惑转头望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淮寂:“淮寂兄,我们一起离开如何?” 沈淮寂瞥他一眼,不言。 见他没有回应。应惑心中哼哼了一声。装什么高冷。哼,道貌岸然的东西。应惑怕自己按捺不住想要揍这衣冠禽兽一顿,转身离去。 季月临抬脚跟在他身后,走到他身侧,礼貌笑道:“许少爷,由我送你出门吧。” 应惑瞥他一眼:“本……我自己能走。” 季月临笑道:“那我就不叨扰许少爷。” 应惑轻哼一声。转身走出府院。见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季月临微松了一口气。这许惑真是太难伺候了,喜怒无常,还好今日他喝醉了,没有招惹出什么事端来。跟这些世家子弟,尤其是许惑这种纨绔子弟打交道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应惑出了府院。正在被安置在府前院的许佰二看到他出来,原本还打瞌睡的他,瞬间一个激灵,抖擞了一下身体,屁颠屁颠地走到应惑跟前,笑道:“少爷,你出来了,今日的宴会待得可舒服?” “问这么多干什么。”应惑瞥他一眼,“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许佰二嘿嘿一笑:“我确实是回去了一趟,但是夫人方才让我来接送你了。” 应惑看他道:“不用了,我还有事要自己处理,你带着那些人离开吧,晚些时候我会回去的。” “少爷,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啊,你交给我们这些下人来处理就行了,不用劳烦你亲自做的。”许佰二忙殷勤着脸道。 应惑皱了皱眉头,不太高兴道:“你怎么这么多话,让你先走就先走。” “可是。”许佰二为难着脸,“现在夜快要降临了,少爷你一个人留着外面很不安生的,夫人一定会很担忧的,你上次失踪的事情已经够让夫人担心了,你若是出了事,再次没了踪迹,到时候我怎么跟夫人交代……” “行了。”听着他这一长串话,应惑耳朵都快要长茧了。他皱紧眉头,眉目闪过一抹烦躁。抬眼看到从走廊里面走出来的沈淮寂,眉目一顿,“别说这么多废话,你就跟府里人说,我同沈淮寂一道就行。” 说着,应惑迈步到沈淮寂面前,笑道:“淮寂兄,你是要回府吗?正好,我同你一道回去。” 沈淮寂看他一眼,不言。迈步望府门外面走去,应惑迈步跟了上去。 许佰二望了一眼沈淮寂,又望了一眼紧跟在他身后的应惑。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至少有理由跟夫人交差了。 沈淮寂的马车早就候在了城主府府前。他一出来,沈家的侍从立即恭迎他上马车。应惑也不管这沈淮寂的态度如何,一回生二回熟,跟在沈淮寂的身侧走上马车。等仆从反应过来,他早就隐入马车中。沈淮寂不表言,侍从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只能驾起马车离开城主府。 随着宴席结束,府院里面的人纷纷离去。跟季月临寒暄了一会,徐聿洐从府院出来,刚出来,便看到应惑上了沈淮寂的马车。 作为一个身世普通的书生。徐聿洐能够参加这些世家之间用于攀扯关系的宴会,全因他救了季月临才有这个机会。而有些人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有这些机会,甚至被人求着邀请。他哪怕费尽心思获得了这个机会,参加了这等宴席,从头到尾,也没有多少人给他目光。尤其是,还是这两个同窗之人。设立了一道天然傲慢的屏障。 徐聿洐望着那垂下的马车帘子,敛下眉眼。 应惑坐到马车里,是昨日那辆马车。他目光扫了一眼,看到摆桌案上,折叠得整整的长袍,莫名觉得眼熟。想了一会,这不是昨日他留下来的长袍吗? “淮寂兄,这是我昨日留下的长袍吧。”应惑坐到沈淮寂身侧,指了指桌案上的长袍道。 第18章 沈淮寂望他一眼,再望他指着的长袍,淡道:“是,既然记得,许少爷还是尽快拿回去。” “我自然会拿回去。”应惑撇了撇嘴,不满道,“你这样说得我好像是故意留下来的。” 沈淮寂不言。应惑拿起长袍,抖了几抖,把袍子摊开,穿到身上,随意系了系带子。他偏头,撩开车帘,看着四周。 此时暮色沉沉,街道上行人寥寥。应惑道:“淮寂兄,待会到香街停下,我到那里就行。” 听着这话,沈淮寂眉头微微皱了皱,淡眸望向应惑,眉眼之间难得有些嫌隙。 香街是有名的寻花问柳之地。但同时那里也有不少药铺。应惑现下正缺药粉包扎。 应惑注意到沈淮寂的表情变化,他贴到沈淮寂跟前,眨了眨眼道:“淮寂兄,你是作何表情,难道你想同我一道逛街?” “不知羞耻。”沈淮寂淡道。 装什么假正经呢,应惑心中暗啧了一声:“怎么就不知羞耻了,不就是逛个街吗?淮寂兄,你不愿意就算了,又何必如此贬低我。” 沈淮寂静默了一会,最后终于淡道:“你身上那味道,是从香街招惹而来的?” “什么味道?”应惑有些疑惑,他朝身上嗅了嗅,除了桃花酿的酒味,还有一股包扎伤口所用药草的味道,是药草的味道吗?如果是的话,“应该是吧。” 闻言,沈淮寂皱起了眉头,看着靠得他愈发近的应惑,侧避开身体,冷道:“还请你自重。” 他语气格外的冷漠。应惑不明所以。但听着沈淮寂冰冷的语气,又见他如同躲避自己如同躲避蛇蝎一般,心底也有些不高兴。坐板正起来,挪了挪身体,靠近车窗边。 不让他靠近,他还不乐意靠近呢,要不是不想许佰二和许夫人老在他耳边唠叨,他才不想上他的马车呢。说得他好像缠着要上他的马车似的。 应惑心中满肚子火。怎么看沈淮寂就怎么不顺眼。 马车在街道上徐徐行走着,天已经黑了,路上行人更是少。一道风被刺破之声透来,应惑眉目一顿,他眼疾手快,扑倒了一边的沈淮寂,把他按在桌案下方。 “什么人!保护好少爷!” 应惑遮挡住沈淮寂的身体,腹部骤然被从车窗外射进来的冷箭刺中。他闷哼了一声,靠在沈淮寂怀里,血液不断流出来,溅了马车一地,血腥味浓郁。 事情发生得太快,沈淮寂一时也反应不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淡漠的脸终究是有了一些变化,眉目染上一抹着急,抱住应惑的身体,有些慌乱地捂住他的伤口,想要阻止血液流出。 “许惑。” 应惑唇角有些泛白,看着他眉眼的焦急,轻啧了一声。若不是现在的他实在是痛的厉害,他都想吹一记口哨了。 可算是在这块冰块脸上,能看到比冷漠更多的表情了。 可惜应惑还没来得及欣赏更多,他就痛晕过去了。这该死的凡人躯体,只会坏他的好事。 第18章 死遁 “找死!” 有手在胸口腹部乱动。应惑睁开眼,伸手抓住那只手就欲掐断,眉目间满是戾气。 “醒了。”微淡的声音传来。 应惑顿住,抬眉,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冷淡的脸。他眉间的戾气瞬间褪去,神色有些茫然,身体动了一下,牵扯到伤口,一阵发疼,他暗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清醒了过来。望向沈淮寂,眉目微挑了挑,笑道:“淮寂兄,你怎么在这?” 沈淮寂不言。等不到他说话,应惑心底暗哼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缠了一圈的白布,他狭长的眉眼微眯了一下,再次抬起头,望沈淮寂一眼,再看着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 “沈府。”沈淮寂道。 应惑转身便要下地。也无暇顾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他身上这一身伤,就这么被沈淮寂发觉,那可不行。这身体是彻底不能用了。 沈淮寂按住他的肩膀:“你想去哪里?” “自然是回家。”应惑道。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沈淮寂薄唇微抿了抿,“还是等伤好再说。” 应惑狭长的眉眼微挑了挑,凑到他跟前:“淮寂兄,你这是关心我吗?” 沈淮寂不言。应惑轻笑了一声,发挥起了死乞白赖的本性:“既然淮寂兄这么想我留下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他大大咧咧地坐回榻上。此时的他衣衫不整,衣袍松松垮垮的,腹部缠着的白布因着他的动作,又渗出了不少血。 休息了一会,一阵疼意袭来,应惑皱起了眉头,身体微蜷缩在一起,虚喘了一口气。那一箭直接把他的身体贯穿了,原本就无法愈合的伤口,这会是雪上加霜。这副原本就被人下了毒的身体,看来是彻底不能用了。 沈淮寂望着他痛苦的神色,淡眸微敛,起身离开厢房。应惑看着他离开,有些茫然。过一会,沈淮寂带着一个大夫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伤又复发了,你给他治疗。”沈淮寂道。 “是,少爷。”大夫道。 看着那老大夫要过来。应惑道:“我不需要他救治。” 沈淮寂一顿,淡眉微蹙了蹙:“为何?” “反正不需要。”应惑道。他才不想让这些没有任何治病本事的人胡乱救治他的伤,连一代邪医药圣慕容谷都无法救治他的伤口,这些凡间的郎中只会给他添堵。何况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无力回天了。 “别逞强。”沈淮寂道,“林大夫,你给他看吧。” “好。”林大夫点了点头。走到榻前,握住应惑的手就要给他把脉。 原本因身上的伤折磨得难受的应惑伸手就推开他,语气不耐烦:“滚。” 林大夫被他猛地推到一边,脚步踉跄,差点就倒地,他稳住脚步,望向沈淮寂:“这……沈少爷……” “林大夫,你先出去吧。”沈淮寂道,”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他亲自道歉,林大夫就算心中有埋怨,不敢表露出来,笑了笑道,“那我便先离开了,沈大少爷。” 沈淮寂微点了点头。他转头望向应惑,语气微冷:“许少爷就这么不想在这里看病吗?那么我让人送你回许府。” “我不想看病,但是我想在这里待着。”应惑无赖地笑道,“方才淮寂兄你可是对我万般挽留的,怎么现在开始下逐客令了,这可不厚道啊,要知道,我这身上的伤可是为了你才受的。” 沈淮寂望着他苍白的脸。迈步到榻前。见他走近。应惑眉眼微挑了挑:“淮寂兄,你要干嘛,要把我扔出去吗?” 突然一只微冷的手抵在腹部处。应惑抬起头,看着沈淮寂的脸。沈淮寂淡着眉眼,薄唇微敛着:“我给你换药。” “好啊。”应惑眨了眨眼,“那就谢谢淮寂兄了。” 沈淮寂解开他身上的白布,看着他身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呼吸微沉,淡眸望向应惑:“你这道伤口是怎么来的?” 应惑心中暗哼了一声。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还不是拜你所赐,若是你的记忆恢复过来,看着这道伤口,估计很得意吧,在这装什么关切呢。 “我这伤怎么得的,淮寂兄你不知道吗?我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啊。”应惑继续眨了眨眉眼,卖起了乖。 “不是这个。”沈淮寂望向他的肩膀处道,“你昨夜受的伤,在这里。” “那我不知道。”应惑睁着眼说瞎话,“反正我之前都没有受过伤,昨晚在你的马车上才受了伤的,你应该负责才是。” “那你应该让大夫给你好好看伤。”沈淮寂道。 “我不想别人碰我。”应惑似笑非笑道,“但是淮寂兄你可以。” 沈淮寂看一眼面前骇人的伤口,再看他嘴角的笑,抿唇不言。沈淮寂解开着他伤口的白布,再拿了一块敷了止血药物的白布缠上去。 应惑这会倒是老实,身体没有乱动,任凭他包扎自己的伤口。他的头发凌乱,呼吸凌乱而虚弱,额头因为疼痛冒出一丝冷汗。 沈淮寂瞧着他痛苦的脸,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了伤口。过了好一会,把伤口给包扎好。沈淮寂道:“需不需要我告知许家家主?” “不用了。”应惑低声道,“等我伤好再说吧,省得他们担心。” 其实是应惑不想他们在身边聒噪,反正他也不打算要这具身体了。沈淮寂望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不言。 “话说,淮寂兄,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想到什么,应惑开口道,“不然我怎么会在你的马车上遇刺。” 其实,应惑也不知道这次遇刺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沈淮寂来的,想了想原主身上的毒,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吧。按照原主那么嚣张跋扈,得罪了什么人,导致别人想要弄死他,这并不是稀奇之事。 “我会查出来的。”沈淮寂语气微沉。 第19章 应惑挑了挑眉,大概是身体太过虚弱,他没有再说话,闭上眼睛就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在沈府过了多少天。应惑身上的伤口没有一点的好转,反而愈发的严重,伤口周边的肉开始严重腐烂。沈淮寂给应惑换药,看着他那愈发严重的伤口,低敛着眉目。 应惑声音虚弱道:“淮寂兄,我若是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沈淮寂一顿抬起头,看他,薄唇微敛了敛。 应惑望着他的淡脸,心中有些不满地哼哼了声。总是那张淡漠的表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彻底溃败。不过,这具身体是彻底无法待下去了,如今的修为也无法支撑他留在这凡间了。他估计要离开这里好一段时间,说不定这楚淮霁情劫都要渡完了,真是叫人不甘心。 “你想要去哪里?”沈淮寂望着他毫无血色,满是憔悴的脸,语气难得的温和道,“回许家吗?我送你回去。” “我才不想回去那里。”应惑拒绝,接着道,“我要死了,淮寂兄。” “你不会死的。”沈淮寂道。 应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道:“可我就是要死了。” “不会,你不要太担心。”沈淮寂道,“我已经让人去找张懋先生,他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 他的语气里藏着从所未有的慌张。 应惑还没来得及察觉。厢房外面便传来了仆从的声音:“大少爷。” “有事?”沈淮寂开口道, 仆从小心翼翼道:“许家来人了,说是要见许惑少爷。” 许家这段时间一直派人来找应惑,得知应惑受了伤,他们都急疯了。眼看应惑身上的伤越来越重,这样瞒下去也不是办法。沈淮寂道:“让他们进来。” “是。”仆从应声。 沈淮寂说完话,偏头看向应惑。淡漠瞳孔猛地缩了缩,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皲裂:“许惑!” 第19章 蛊物 慕容谷正在药房里面炼制药物。一股熟悉又极具压迫力的魔息袭来,慕容谷身体下意识地颤了颤,他忙关闭丹炉,转身便想跑路。 一道声音喊住了他。 “庸医,你想去哪里?” 慕容谷只能顿住脚步,认命般地转回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着一袭黑衣,长相邪肆妖孽的应惑,他瞬间变换了脸色,讨好似地挤出一抹笑意:“圣尊大人,好久不见,不知道这段时间您去哪里了,身上的伤可是治好了。” “废话,本尊身上的伤若是治好了,还需要找你。”应惑重哼一声。 “圣尊大人您说得是。”慕容谷忙笑着应和道。 瞧着他一副拍马屁的样子。应惑愈发的不爽,把手中的剑放到一边桌案上,顺势坐到椅子。 慕容谷当即非常上道地走到他跟前,恭敬着脸道:“不知圣尊大人你伤口如何,小的给你检查检查。” 应惑别他一眼,解开了身上的衣袍。慕容谷目不斜视,不敢多看,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身上那道伤口,血液在不停地往下滴。 这等严重触及魂体的伤口,若是换了别的修为不够的修士,恐怕这会早就痛得生不如死了。只能说,这应惑不愧是臭名昭著的修真界大魔头。若不是他的态度太过差劲,慕容谷都有点佩服他了,这魔头能折腾是真的,能忍也是真的。 慕容谷兢兢业业地把他身上那道早就被血液浸湿的白布解下来,看着上面的药,一阵唾弃。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药,他们修真界有这么垃圾的灵草灵药吗?慕容谷嫌弃归嫌弃,但是不敢说出来的。他把白布扔到一边,继续给应惑检查伤口。 那道伤口上的寒意愈发的深了,伤口也有逐步蔓延的趋势。慕容谷稍微触碰了一下那缭绕在上方的寒气。那股寒气瞬间从他的手侵袭至丹田之处,让他一阵哆嗦。 这股正修留下来的寒气。对他们这些魔修和邪修的威胁力实在是太大了。 “你在干什么?”眼见他磨磨蹭蹭的。应惑有些不耐烦道。 “抱歉。”慕容谷忙笑道,“圣尊大人,我不是有意要怠慢您,我只是在检查,你身上的伤口,依我看有加重的趋势。” “用得着你废话,给本尊止血。”应惑斜睨他。 “是是。”慕容谷忙忙应声,“正好我最近炼制了新的止血丹,圣尊大人你请放心。” 应惑懒得搭理他。慕容谷走到一边的架子,那几个木架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慕容谷翻找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瓷瓶,他拿下来,迈步回到应惑身前,拧开瓷瓶的盖子,把其中的药粉倒在了那道骇人的伤口上。 如被邪虫噬咬般的痒意和痛意骤然袭来。应惑眉目微微一皱,抬起手揪住慕容谷的衣领:“想找死是吗?这是什么药?” “止血药啊,圣尊大人,你看,你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慕容谷声音微颤,急急忙忙道。 应惑低下头,看着自己腹部到胸部的伤口,原本还在汩汩流血,现在的血已经停止流出来了。他松开了慕容谷的衣领。慕容谷长松了一口气。给这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魔头治病,怪会折寿的。 伤口的血停下来。慕容谷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血迹,等血迹处理干净,他换了别的丹药,倒在白布上面给他敷好伤口。 “圣尊大人,我已经为你包扎好了,我给你换的都是近段时间我新炼制的丹药,如果休息得当的话,这些药物可以支撑两个月。” 应惑淡应了一声。从腰间拿出一个乾坤袋。放到桌面:“这是一万灵石,当作你给我看病的报酬。” 一万灵石。他出手可真阔绰。要知道,在修真界,平常的修士一年的花销可才几百灵石。这一万灵石不知道能在拍卖行买多少奇珍异宝。 “谢圣尊大人。”慕容谷笑道。 应惑轻哼了一声,拿起桌面上的剑,便起身离开。望着他的身影消失。慕容谷长松了一口气,拿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可算是把这尊大佛送走了,每次给他看一次病,都要吓得出一身冷汗。 好在他出手还算是慷慨。慕容谷把那个乾坤袋收好。 从慕容谷的药谷出来。应惑便到魔域闭关修养了。冲破人间界与修真界之间的结界,不是什么易事。身上的伤口加重不说,修为也退了几乎大半。要想再次冲破结界。他的修为就要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应惑睁开眼,望了一眼周遭。抬眼看去,黑漆漆的一片。魔域魔息重重,漫无天日,四处都是残垣断壁。原本在魔族兴盛的时候,魔域有许许多多的城池,很是繁华。但魔族陨落之后,被修真界的十二盟派封印了,这魔域就彻底变成了无人之地。 应惑收回视线,他身上的修为恢复得差不多。是时候再去凡间逛逛了。算起来,凡间大概已经过去有两年了,也不知道楚淮霁这情劫渡得怎么样了。应惑站起来,起身离开魔域。 “圣尊大人,你来这里是要我给你医治伤口吗?”慕容谷已经习惯隔段时间应惑就会出现在药谷让他医治伤口了,这会一看到他出现,就走到他跟前,腆着脸道。应惑瞥了他一眼,迈步进大厅里,坐了下来。 慕容谷忙把备好的药物拿过来,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口。 “好了,圣尊大人。”慕容谷绑好白布的结,笑道。 应惑望一眼被绑得一丝不苟的白布,他别上衣襟,系好腰带。看向慕容谷道:“你这有蛊物吗?” 慕容谷笑道:“有是有,只是不知道圣尊大人您想要什么样的蛊物。” 应惑道:“自然是能让人听本尊话的蛊物。” “能让人听话的蛊物,有许多种,圣尊大人您想要哪一种?”慕容谷恭敬着脸道。 应惑手放在桌面,眉目微皱了皱。慕容谷窥一眼,他不是很耐烦的脸,小心翼翼道:“圣尊大人,你可是要对付谁,也许我可以给你出一些主意。” “让楚淮霁主动爱上本尊,跟本尊双修的蛊。”应惑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道。 “呃……”听着他如此直白的话,慕容谷微噎住,最后道,“有圣尊大人您所说的作用的便是情蛊,它能让中蛊之人情不自禁地爱上下蛊之人。” “这听起来不错。”应惑有点满意道,“本尊就要这个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楚淮霁情不自禁爱上他的场面了。 慕容谷偷偷窥他一眼,不太确定道:“圣尊大人,您是真的要用在楚淮霁身上吗?” “不用在他身上,难道是用在你身上?”应惑哼了一声。 “圣尊大人您可真会说笑,”被他这么一凶,慕容谷忙讨好笑道:“圣尊大人,我只是担心,这楚淮霁的修为强大,若是你对他下了蛊,运用不慎的话,怕是会反噬,不如使一些催情药物为好,反正你也只是为了身上的伤。” “你当真觉得本尊会怕他?”应惑眉目很不悦。 “不是,自然不是。”瞧着他凶神恶煞的脸,慕容谷忙笑道。这魔头真是难伺候。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也不知道有那些话都是顺他意的。 第20章 “不是最好。”应惑冷哼一声,“给本尊拿情蛊过来。” “是,圣尊大人。”慕容谷连忙应声。他离开大厅,走到药房。在药房里磨蹭了好一会,才很不甘愿地回到大厅。把装着蛊虫的瓷瓶递到应惑跟前。 应惑拿过来,看了一眼,稍微有些满意地放到了衣襟里,转而想到什么:“你方才说的那什么催情药物,也拿一些过来给本尊。” “是,圣尊大人。”慕容谷只好再次折返回药房,拿着催情药回到大厅,递给应惑。 应惑全部收了起来。递给他一袋装着灵石的乾坤袋,便离开了邪药谷。 看着他离开。慕容谷松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多放松。一想到这魔头对付楚淮霁用的是他制作的蛊和药,就觉得心堵。只希望日后真出了事,这楚淮霁只怪罪应惑这魔头就好,不要来找他寻仇。 初春天依旧冷,但京州这段时日,却格外的热闹。无他,今日正是新科状元的放榜之日。 京州的街道人满为患,看热闹的百姓除了中间的那条主干道,其他的地方都占满了,他们都想观瞻一下新科状元的面容。 “这新科状元出自哪家?” “中州沈氏。” “这中州沈氏,前有沈尚书,后有沈状元,真当代代出人才,如今的朝廷,怕是都由这中州沈氏说了算咯。” “说起来,中州有名的两个世家。一个沈家,一个许家。如今沈家处处都有人,那许家,倒是没见过一个。” “许家早就人才凋零,现在都没落了。许家那个唯一的嫡子前两年因病去世了,许家自此一撅不振。不过就算不因病去逝,他也是一个纨绔子弟除了惹祸,别指望能干什么大事。若不是有沈家在帮衬,这许家前两年就没了,配不上什么世家的名号了。” “沈大人长得一表人才,才高八斗,成为新科状元,实至名归。当今圣上,可谓是慧眼识珠。” 来自于九州各地的学子此时正聚在一堂。看着放榜的名单。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他着一身红色的状元袍,身材高大,周围是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在众人的恭维之中,脸色淡漠,面色岿然不动,淡漠的眼眸随意望着一处,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仿佛中了状元的不是他一般。 且说人生有三大喜事,其一便是金榜题名时。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他却能这般稳重淡定。倒是让人不禁好奇,这世间能有让他情绪大起大落的东西或事情出现吗? 应惑隐没在人群中,望向那着一身红袍的人。心底重哼了一声。没想到,已经两年过去了,这人依旧是那张淡脸,真是会装模装样的。应惑死死盯着那张脸,一眨不眨的,仿佛要把他要洞穿了一样。 望了好一会。见沈淮寂都没有什么反应,应惑有些无趣的收回视线。也是,这会沈淮寂都认不出他是谁,估计也没把他的视线放在眼里。他还是去找一副适合的躯体再说。应惑转身离去。 第20章 戏弄 状元放榜后,当晚,及第的进士都聚集在皇家花园,昭帝专门在此为及第的进士赐宴。 朝中众臣都出席了宴会,为这些即将踏入官场的新贵庆祝,同时也不忘拉拢,有些还携带了家眷,一时之间,整个宴会都好不热闹, 应惑迈步走进花园里。旁边的人看到他,神色不免有些惊讶。 瞧着他惊讶的神色,应惑皱了皱眉头。 那人见他脸色不太好,忙恭敬道:“奴婢参见五殿下。” 应惑大概能看得出他是在唤自己了,微点了点头。原来身上这病秧子还是个皇子。不错的身份,至少能踩到楚淮霁头上。 察觉到他的到来,一时之间,宴会的大部分目光都放在了应惑身上。 昭帝有五个皇子。由皇后所出的只有太子,其他都是由后宫的其他妃嫔所生。而这些皇子之中,最受宠爱的当时五皇子。五皇子的母妃齐妃长相倾国倾城,备受裕帝宠爱,但在诞下五皇子之后,难产而死了。而五皇子季获,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尤其是最近,更是卧床不起,宫中的御医,对他的病况都是持着很不容乐观的态度。 现在见他这般若无其事的出席状元宴,自然都是惊诧不已。 昭帝看到他也是很惊讶:“获儿,怎么出现在这里,身体可是安恙,太医说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四处走动。” 应惑抬起头,朝昭帝望去。看来这位就是凡间的帝皇,这尊身体的父亲。 “无事。”应惑道。 他只答无事,不带敬称。对其他人来说,肯定是非常严重的无礼之罪。但是昭帝却不太在意,毕竟他这个儿子生下来就福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没了,还在意这些俗礼干什么。 “无事就好。”昭帝笑道,“你且过来坐着,这等宴会,你之前貌似还未参与过,现在来好好感受一下氛围也好。” 昭帝身边的侍从听到他的话,忙为应惑设了位置,非常有眼力劲的设在了昭帝下侧。现在还搞不清楚各种情况。应惑倒没有拒绝,迈步过去坐下。 “获儿他身体不好,诸位爱卿就别给他敬酒了。”昭帝道。 “是,陛下。”群臣应声。有了昭帝的话,与会的人都不敢来叨扰应惑了。 应惑看了一下桌子上摆着的食物,他直接掰下一个鸡腿吃进嘴里。好吃。 修真界一个月,人间一年。他才在修真界待了两个月,就格外想念凡间的美食了。还是不辟谷好,能享受这些美味。 席间的人见他大快朵颐的模样,心中惊诧,却不敢多言。他一个皇子如此不注重礼仪,实在是藐视礼法,但这礼法由当今天子说了算。昭帝不表态,他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所谓饱暖思淫欲,吃了一个鸡腿。饥肠辘辘的肠道填补得差不多了,应惑喝了一口茶,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便把目光放到了宴席之中的沈淮寂身上。作为今年的状元,他是此宴会的主角,所在的位置也是格外出色的。就在应惑不远处。 沈淮寂脸色是惯常的淡色,被人争相敬了酒,他推拒不下去,只能敬回去,一杯又一杯的喝着,不过显然,他酒量不错,面色没有一丝的红意。 应惑嗤笑了一声。这楚淮霁,到了京州,可没有在中州那般神气了。现在可是风水轮流转了。 到底是圣上赐的宴,也不敢太过分。因此那些人也不敢太过为难沈淮寂,何况,沈淮寂身份在那里,虽说这沈家在京城的势力不及在中州,但朝中重臣不少。沈淮寂怎么说,也是沈家的继承人,虽有人心怀刁难下马威之意,也不敢太过肆意。 应惑看了一会沈淮寂。沈淮寂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淡眸看了他一眼,又瞥开了。 还是这般,看什么都是淡淡的。应惑轻嗤了一声,突然注意到一个目光好像在看自己,他抬眸循着那个目光看去。 是徐聿洐。 徐聿洐也金榜题名了,虽然不是状元,但也只是逊色于沈淮寂,是榜眼。不过他出身不好,参宴的这些大臣大部分都忽视他了。与沈淮寂相比,他显得落寞许多。 世道就这样,哪怕他有真才实料,也考取了功名,可他目前还受不到昭帝重用,其他人不太敢轻易下注。而沈淮寂,不用说,他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就算他日后不当官,继承沈家,那么沈家其他人还是要给他薄面的,就是如今圣上红人沈淮安,沈尚书见到沈淮寂都还要给几分礼。 徐聿洐见应惑看过来,马上转移开视线,敛起了眉眼。 宴会到最后,昭帝先行离开了。在离开前,他走到应惑面前:“获儿,可是要回去休息了。” “我还想待一会。”应惑抬起头道。 “那你想待就待吧。可别着凉,等会回到你寝殿,朕让御医给你看看病。” 应惑道:“好。” 嘱咐完,昭帝便离去。等昭帝一离开,宴席之中又比之前要热闹了一些。 “五弟,身体好得怎么样了?”一人走到应惑面前。 应惑掀起眼眸看他。他穿着浅黄色的锦袍,长相还算端正,眉目的轮廓与昭帝差不多。 “还好。”不知晓他是什么身份,但是叫他五弟的,大概就是同这尊身体一样,是凡间皇帝的某个儿子。 “那便好,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五弟出门了。”季桡关切道。 应惑不太想搭理他,掩藏轻咳了一下。见状,季桡笑道:“看起来,五弟身体还需要调养,那我便不打扰你了,你且好好休息。” 说着,便离去了。应惑松了一口气,又喝了一杯茶。一想到从上次他跟沈淮寂下棋被灌醉之后,睡得不省人事,他就不想喝酒了。但是嘛,他怎么能放过这次机会。 应惑拿起一杯茶,走到沈淮寂身边:“你便是沈状元吗?” 沈淮寂掀起淡眸看他,不卑不亢道:“请问五殿下有何事?” “我只是想来给你祝贺一下。”应惑抬着盛着茶的酒杯到他跟前,笑道,“恭祝你金榜题名。” 第21章 “谢五殿下。”沈淮寂抬起酒杯,对着他的酒杯碰了一下。 应惑碰了碰,突然他手中的酒杯溅落,顿时杯中的茶水落到了沈淮寂身上,那身华贵的红袍,瞬间便被茶水给打湿了,茶叶还沾到上面。 “不好意思,沈状元,没拿稳。”应惑头歪了歪,唇角微勾起,虽说是在道歉,但看起来没有什么诚意。 “五殿下,无事。”沈淮寂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微顿了顿,随后道。 见他表情没有波动。应惑心中暗哼一声。真的这么淡定吗? “我还是给你擦一下吧。”应惑假装好意,他从衣襟里面掏出一块手帕,弯下腰就要擦拭,落在沈淮寂双腿间衣袍处的脏污。 沈淮寂抬手遮拦他的双手,淡道:“不劳烦五殿下了,我自己来即可。” “那行。”本来就只是想做个样子,应惑顺势收回了手。 鼻息之间透出一抹香气,沈淮寂身体微僵硬,抬起头看着应惑的脸。 已经很久没闻过这种香气了。这两年来,沈淮寂寻着世间各种香料几乎把所有搜罗而来的香料都闻了一遍,但没有一味是他想要的。如今却是在这五殿下身上闻到了。 “沈状元,你看我做什么?”应惑道。难得窥到沈淮寂眼眸之中除了淡漠之外的情绪,应惑不禁挑了挑眉。 “无事,冒犯五殿下了。”沈淮寂收回目光,淡道。 应惑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沈淮寂坐回到座席,他拿出一方手帕,不紧不慢地擦拭着袍上的污渍。 其他人看着这场闹剧,都不太敢说话,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五殿下似乎不太喜欢沈淮寂,不然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朝他身上扑茶水,方才那酒杯的滑落,分明是故意的。 一时之间,参宴的众臣,私底下各种心思涌动。 应惑从宴席出来,他心情说不出来的好。终于给他找着机会刁难楚淮霁,而且这刁难,楚淮霁他还得受着。以后若是他一直都是这个身份,那这凡间渡劫的楚淮霁,日后就得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处处忍让他了。想着,应惑心情就愉悦极了。 他轻轻哼了一声,掩唇打了一个哈欠。这尊身体病殃殃的,现在困意袭来,才刚夺舍,还没来得及适应,反正楚淮霁一时半会也跑不了,来日方长。 应惑转身准备要回寝殿去好好休息了。突然一个人朝他撞了撞,他脚步微一歪,差点摔倒,他眉目闪过戾气,朝那人看去。是徐聿洐,着一身的红袍。 “对不起。”徐聿洐一脸战战兢兢,很是惶恐,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身份,更是害怕不已。 瞧着他害怕的神色。应惑微皱了眉头,怎么两年过去了,他都考取功名了,按照这人间的科举制度,他是榜眼,只是比沈淮寂差了一点。再怎么说都应该有底气了。怎么还是这副怂样。 第21章 拉拢 “以后走路看着点。”应惑没好气道。 徐聿洐急忙应声:“是,五殿下。” 应惑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等他离开,徐聿洐抬起头,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沉寂的眉眼敛起来。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五弟今天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季桡道。 “比往常要活跃许多,可能真的病好了。” “五弟若是病好了也好,父皇也不用那么担心了,往后的宫里可以热闹些了。” 两个穿着华丽长袍的人从身后走来。徐聿洐垂头俯着身行礼,往一边退了退,给他们让路。 季桡正在跟四皇子季勤说话。他看了一眼躲在一边的徐聿洐,一顿:“你便是今日的榜眼吗?” “是,太子殿下。”徐聿洐抬起头,看他道。 季桡目光落在他脸上,看了一会,笑道:“无须客气,日后你可是要为父皇做事了,孤说不定还要有事拜托你呢。” “微臣惶恐。”徐聿洐连忙行礼。 季桡道:“不用这么多礼,孤听闻,你出身不是很好,如今是在哪处落脚。” “回殿下,微臣暂住客栈。” “你如今已是榜眼,住在客栈可不行。”季桡道,“正好,孤在城中某处有一散落小院,还没有人居住,不若孤赠予你如何?” 这季桡看起来是要拉拢他。 若是往日,季桡可能不会做出这些举动。可是今日看到季获居然那般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了宴会,看起来身体没有预想之中那么糟糕,他不得不防备。毕竟,父皇对季获的宠爱大家有目共睹的,若是他真的恢复健康,恐怕昭帝怕是越来越重视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徐聿洐一顿,平静的眼眸看了一眼季桡,垂首道:“微臣谢过太子殿下。” 见他没有拒绝。季桡很满意,虚搀扶住他:“不必多礼,只是日后需要徐大人多多关照了。” “微臣何德何能能关照太子殿下。”徐聿洐依旧垂头,“太子殿下在关照臣才是。” “好好好,孤果然没有看错你。”对于他的识趣,季桡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会你出宫后,孤会差人给你送小院的钥匙,那小院虽有些简陋,但目前还是足够徐大人你居住,日后待久了,自然会有更大的府院。” “是,微臣谢过太子殿下。”徐聿洐应声。 季桡道:“好,时候不早了,徐大人回去休息吧。” “是,那微臣就告退了。”徐聿洐说完,转身离开。 一直在一边看着他们的季勤道:“大哥,你这是要拉拢他吗?” “你觉得他如何?”季桡没有回答,转而问。 季勤道:“看起来不如那沈淮寂,才学听说还行,就出身太过贫寒,背后没有什么势力,怕是难成大事。” “四弟,你这就不懂了。”季桡道,“越是贫寒之人,若是容易拿捏。那沈淮寂身世优越,什么都不缺,他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听你的话。” “大哥言之有理。”季勤笑道。 “还有,父皇早就想要削弱世家的势力了。”季桡道,“你以后不要跟沈淮寂走那么近省得连累你。” “真的吗?”季勤不太确定道,“父皇若是想要削弱这些世家,为什么他那么看重沈尚书,如今又让沈淮寂当了状元。” “沈尚书可不是沈家嫡系。父皇给了沈淮寂状元,不代表会重用他,朝中的状元少吗?能有沈尚书如今地位的又有几个,”季桡道,“旁系比嫡系势力还要大,你说会发生什么。” 季勤恍然大悟:“父皇果然英明。” 季桡笑了笑。 应惑回到寝殿。寝殿里面的侍从一看到他回来,急急忙忙恭迎他。 “奴婢恭迎五皇子殿下。” 他原本还在榻上躺着的,没想到一不留意便让他起身离开了,还好昭帝没有怪罪下来,不然他们这些人真的是吃不了兜子走,人头都不够落地的。 “不用多礼。”应惑看着他们就觉得头晕,他不喜欢被人团团围着伺候。夺舍许惑的时候,身边那个许佰二成天唠唠叨叨的已经足够聒噪,这群人要是像许佰二一样聒噪,那场面简直不敢想。 应惑习惯独来独往,非常不喜欢拉帮结派。不然按照他的实力,在修真界,他早就招揽隐藏在暗处的魔修,重建魔域了。 那些侍从应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身侧。 应惑正想要让他们退出寝殿,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五皇子殿下,陛下让奴才给你带御医来了。” “进来。”应惑皱了皱眉头。 “是,五皇子殿下。”于全带着御医走了进来。 应惑看着那自称奴才的人。这便是阉割之人吗?阉割之人在修真界不太常见。但也不是没有,一般都是有些特殊癖好的邪修,或者喜欢养面首的人搞这些。 像是人间这种阉割人,为了伺候皇帝,得到权势,自愿切割在修真界很少见。应惑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中愈发的好奇。不禁想着,若是楚淮霁成为阉割之人,那会怎么样。 “殿下。”见应惑一直看着自己没有反应,于全忍不住提醒地喊了两句。 应惑反应过来,略微不耐烦道:“有事?” “殿下,不知道你身体如何了。你今夜出席状元宴,在花园吹了那么久风,陛下怕你受凉,特意差奴才给你叫来张大人,殿下,您还是让张大人给你看一下吧。”于全小心翼翼道。 季获打小就没有母妃,身体又不好。因此昭帝怕他遭遇各种不测,从小就放在身边养着,由他们这些太监带大。被万般宠爱,但又因为这长期体弱的病,导致他性格很乖戾,病发时,经常拿他们这些侍从泄愤。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他身体越来越不好,很抵触看病,态度也很恶劣。 “那就来看吧。”应惑道。这尊身体虽病弱,但是没有许惑那尊身体这么残破,何况他又向慕容谷找了不少的药物。这尊身体没有浮现他灵魂自带的伤口。这些凡人肯定看不出什么好歹。应惑没有这么防备了。 第22章 见他没有抗拒,没有辱骂,于全忙笑道:“张大人,还请您看看殿下。” 张懋点了点头。张懋乃是天下的名医。本来他深居简出,隐居山林。前两年因为沈淮寂有要事相求,他便前往中州帮忙看病,没想到沈淮寂要让他看的人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赶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正好昭帝为季获的病处处苦恼,一听到他出山的消息,就连忙请他来皇宫看病了。 张懋也无奈。他本来不想趟这浑水。但是昭帝的请求,不是他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殿下,微臣冒犯了。”张懋走到应惑跟前,行了一个礼。 应惑瞥他一眼,坐到一边的椅子,没有说话。 “还请殿下,把您的手伸出来。”张懋恭敬道。 应惑把手摆到了桌案上。张懋微挽起他的袖子,手放在他的脉搏之处,给他探了探。眉目一顿,看着应惑的脸,惊诧不已。 被张懋盯着,应惑有些不耐:“看出什么来了吗?” “恭喜殿下。”张懋收回手,“你身上的病已经痊愈了。” 应惑还没有回答。一边的于全倒是先欣喜起来了:“真的吗?张大人。” “自然。”张懋道,“我的判断错不了。” “那真是恭喜殿下了,奴才等会就把这好消息告诉陛下,陛下若是听闻殿下彻底好起来了,那一定会很高兴的。”于全道。 应惑无法理解他们的喜悦:“既然没有什么事了,那你们可以离去了吗?我困了。” “当然当然。”于全忙道,“那奴才不打扰殿下休息了,我们便退下了。” 张懋和于全离开了寝殿。寝殿瞬间恢复了安静。应惑扯了扯身上的长袍,脱下来,躺到榻上,闭目休息。 京州沈府。因为沈淮寂中了状元。此时的沈府灯火通明,非常热闹。沈淮寂从宫里出来,回到府邸,府邸门口围了不少人,都是来祝贺的,或者是观瞻的。沈府的下人维持着秩序。 沈淮寂淡瞥他们一眼,迈步进府里。他身上带着不少酒气。回到厢房,把冠帽脱下来,放到一边。再脱去身上的官服红袍。应酬过后的红袍透着酒味,还有被应惑洒在上面茶叶味。更重要的是那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气。 看来他真是醉得不轻。沈淮寂手紧捏住红袍官服,冷薄的唇微微抿紧。侍从走了进来,看到他抱着红袍官服,忙恭敬着脸道:“少爷,这件官服脏了,我差人洗了吧。” “不用。”沈淮寂瞥他一眼,淡道,“这衣服没有我的允许,不要乱动我的。” “好的。”侍从收回想要触碰官服的手。 沈淮寂道:“帽冠你拿去洗了。” “是。”侍从把一边的帽冠拿起来。 沈淮寂手指在红袍上面摩擦了一会,把衣服放到榻边。 正抱着帽冠离开的侍从看着他的动作。虽然疑惑他为什么要把这件脏了的官服放到那里,但是也不敢问出来。 第22章 羞辱 休息了一夜。勉强适应好了新的身体。应惑起身,守在寝殿外面的侍从想要侍候他穿衣,被他拒绝了。他迈步走出寝殿,此刻已经日上三竿。他抬脚刚想走。一道格外尖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圣上驾到。” 应惑停住了脚步。昭帝带着几个侍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殿外,昭帝走到他跟前,笑道:“朕听张懋先生你身上的身体好了,看来真如此。” “我身体是好了,请问有事吗?”应惑道。 他的语气太过不敬,昭帝一顿,浑浊的眼眸望着他:“获儿,看来你精神恢复的不错。” 应惑心想,那不是屁话吗? “我若是恢复得不好,那我也不能站在这里。” “获儿,所言极是。”昭帝笑道,“不知道你用膳了没?” “已经用好膳了。”应惑道,“我现在要出宫一趟。” “为何要出宫?”昭帝一顿。 “我有事。”应惑道。 “那你便去吧。”昭帝笑着嘱咐道,“且注意自身安危,你往日可是很少出宫,病才初愈,要注意身体。” 听他的声音还算关切。应惑应声道:“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便想离去。 昭帝忍不住叫住他道:“你且等等。” ”怎么了?”应惑有些不耐地偏头。 昭帝瞧着他不耐的眉眼,接着道:“你要一个人出宫吗?” “不行吗?” “不行,你一个太危险了。”昭帝转头对身后一个带刀侍卫道,“祝侍卫,你陪获儿出宫。”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应惑拒绝。 昭帝苦口婆心道:“别闹,获儿,你堂堂一个皇子,病才刚治好,独自一人出宫,变数太多了,就让祝侍卫跟着你,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应付。” 见昭帝坚持。应惑没有办法,只能道:“行吧。” 祝侍卫领命,跟昭帝行了一个礼,便跟着应惑离开了。 “你有没有觉得获儿与之前不同。”等应惑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昭帝转头对一边的于全道。 于全小心翼翼着脸:“陛下,你以为哪方面不同。” “算了,他大病初愈。”昭帝负手道,“有些行为反常也正常。” “陛下说的是。”于全恭敬地应声。 应惑在皇宫里走了好一会,怎么也找不着路。他到底还是来得少,昨夜只顾夺舍,感知到有适合夺舍的躯体,乱闯乱撞的便走到了季获的寝殿,这会要他重新找路出宫,倒是为难他了,特别是现在身边还有一个跟班。 “你叫什么名字?”应惑转头,看着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祝侍卫。 祝千拱首回答道:“回五殿下,卑职叫祝千。” “行,知道出宫的路怎么走吗?带我出宫?” 听到他的话,祝千不免有些诧异,不过想想,季获常年生病,都是待在寝殿里,很少外出,不知道路也正常。 “是,五殿下。”祝千应声,“请您跟着卑职来。” 应惑跟着祝千出了皇宫的门,与皇宫奢华的建筑相比,京州城自然是不及,但胜在人多。来来往往的,比中州要繁华。 “你知道沈淮寂住在哪里吗?”应惑从人来人往的人群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祝千。 “五殿下是要去找沈状元吗?”祝千问道。 “废话。” 祝千赶忙应声:“卑职知道,卑职这就带殿下你去。” 沈府现在比昨日还要热闹。昨日中了状元,昭帝为此设宴。今日的沈府,也在自家设宴,招待各路亲朋。 等应惑到达沈府的时候,沈府已经热闹非凡了。应惑到沈府门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迈步就想进去。府前看门的仆从急忙阻拦:“这位贵宾,不知你有没有邀请函?” 应惑皱眉:“没有就不能进吗?” “不好意思。”仆从道。 “大胆,你可知道他是谁?”祝千沉声道。 仆从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淮安大人说了,没有请柬不许放人。” “他可是五皇子殿下。”祝千说。 仆从闻言,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们两眼。祝千世御林军的装扮,而应惑穿着华贵。他脸色顿时一紧:“还请你们等一下,小的立马去告知淮安大人。” 说完,仆从急匆匆地走进府里。过一会,沈淮安从府里出来。沈淮安年长沈淮寂好几岁,成熟稳重,性格比较平易近人。因此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在朝廷中都有不少人拥簇。无愧于当今朝廷第一大红人的身份。 看到应惑,沈淮安上前,笑道:“微臣参见五殿下,五殿下大驾光临本府,微臣有失远迎,怠慢了五殿下,还请五殿下不要责怪。” 应惑看了他几眼,直截了当道:“沈淮寂呢。” “淮寂正在府里面招待客人。”沈淮安笑道,“五殿下这番前来,是想要祝贺淮寂吗?” “自然。”应惑点头。 “那请随微臣来。”沈淮安恭敬道。 应惑跟随沈淮安走了进去。沈淮寂正在大厅里面。因为此次设宴,由沈淮安主持,因此不少同僚都给祝了面子过来祝贺。沈淮安倒没想到应惑这次亲自上了门。 带着应惑进了大厅。哪些大臣一看到他,连忙拱手行礼:“微臣参加五殿下。” 望着面前恭恭敬敬行着礼的大臣,应惑随手一挥:“免礼。” “谢五殿下。”众人纷纷站起身来。 应惑在修真界倒是见过不少因为恐惧他本身的实力而对他畏畏缩缩的。不过像这样一大片奴颜婢膝的倒是很少。这凡间的帝皇果真是权势滔天。他这个向来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修真界大魔头,是做不出这些动作的。不过,既然如今他这身份这般高贵,应惑眉眼微一挑,迈步到沈淮寂面前,语气嚣张:“你,见到我为何不行礼。” 沈淮寂抬起头,看着他扬起来的眉眼,淡眸微顿了顿,半俯下身:“微臣见过五殿下。” 第23章 应惑重哼了一声。一边待着的沈淮安自然也看出这应惑怕是要来找茬的。急忙调和道:“五殿下,你从宫里出来了,一定累了吧,不如先到休息。” 应惑瞥着垂着头,不敢多吭一声的沈淮寂,心中暗爽,但面上不显,斜睨着脸,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既然你这般说,那我就饶了他,别以为中了个状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是,是。”沈淮安恭敬道,“淮寂可能昨夜应酬,酒喝多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冒犯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应惑重哼了一声,转头到一边的位置坐下。沈淮寂抬起头,淡眸瞥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他再怎么说也是沈家的下一任家主,现在被应惑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找茬,实在是不给他们沈家的面子。若不是他昭帝最受宠的儿子,其他人,这会不被打个头破血流,都算是沈家心慈手软。 沈淮安带着安抚的意味拍了拍沈淮寂的肩膀,转头吩咐侍从给应惑斟茶。 应惑拿着那杯茶,喝了一口。目光再看向沈淮寂,哪怕现在的楚淮霁就是一介凡人,毫无威胁力。但是看着这张脸在他面前隐忍,低眉伏小的模样,他就愉悦不已。 注意到他的视线,沈淮寂淡着脸,没有搭理他。沈淮安怕应惑再次找沈淮寂麻烦,忙道:“淮寂,不如你去门口迎客吧,今日你是宴会的主角,日后你还要在朝廷做事,多多认识那些大臣也好。” 沈淮寂抬眉,看着沈淮安:“好。” 接着,他转身离去。望着他离去,再看喝着茶的应惑,见他没有大动作,微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沈淮寂哪里看他不顺眼了,怎么来这里找沈淮寂的茬。要知道,这打的不仅是沈淮寂的脸,更是打他们沈家的脸。也是打他沈淮安的脸。 想着,沈淮安蓦然想到了昨日,应惑把茶倒在沈淮寂身上的事。他略微带着讨好的笑意到应惑面前:“五殿下,你身体可是安康了。” “废话。”应惑瞥他一眼。 沈淮安笑了笑:“五殿下恢复康健,想来陛下一定很高兴。” 应惑不言。沈淮安道:“五殿下,今日是,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说出来,微臣必定改。” “没有,我想安静一会。”应惑喝完一杯茶,继续倒了一杯道。 “那微臣便不打扰了。”沈淮安立即道。 应惑坐在大厅的正座上。看着在门口,迎接客人的沈淮寂,那些进来的客人一脸恭维的看着他。这楚淮霁也有迎客的时候。哼! 在修真界,楚淮霁所在的剑宗是天下第一门派,十二盟派里,剑宗的话语权是最大。而目前剑宗,无情剑修最有实力的便是楚淮霁,在修真界,但凡是名门正派,见到楚淮霁,无论是谁,都要给楚淮霁一分薄面。 到了凡间不一样了,他不是凡间帝皇,虽然也是显赫一方的世家,但总会有人压他一头。被人压一头,赤裸裸的羞辱,对他这个天之骄子而言,肯定不好受吧。可惜,只是一场劫难。若是回到修真界,能看到他也这样被人压着就好了。 应惑握着茶杯,一边看着门口的沈淮寂,一边琢磨着。 第23章 我要娶他 “沈尚书,不知这沈状元可以娶妻的意愿?”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应惑一顿,目光从沈淮寂身上错开。他循着声音看去。沈淮安正和一个胡子发白,穿着一身紫色官袍的老人说话。 “还没有,丞相大人,你有什么想说的。”沈淮安笑道。 “没有,只是问问。”张涿环顾了一下四周,凑到沈淮安面前,小声道,“圣上一直思虑长慧公主的婚事,我看圣上他有意……” 沈淮安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确定:“当真吗?” “当真。”张涿道,“今朝上早朝的时候,圣上跟我说的。沈状元才学这么好,真当驸马的话,倒是浪费了。其实我向圣上举荐了徐聿洐,可惜圣上似乎不怎么考虑他。” 作了驸马,意味着不能当官了。娶了公主,看似风光,其实意味着远离朝廷。而世家与公主姻亲,到最后都逃避不了,要削弱的命运。 娶公主。对寒门子弟或许是一个好选择,但对他们这些世家是避之不及的。昭帝看来是想要对他们沈家出手了。明明有徐聿洐这么好的驸马人选,偏偏要选沈淮寂,这什么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谢丞相大人的提醒。”沈淮安感谢道,“圣上若是执意要如此,那我们也不能违抗旨意。” “也是。”张涿还是有些遗憾,“不过,沈家出了沈大人你这样的人,已经足够了。” “丞相大人谬赞了。”沈淮安笑了笑。 全程听着他们谈话的应惑顿了顿。沈淮寂要同别人成亲了吗?那绝对绝对不可以。 客人陆陆续续走进来,都快要迎接完了,宴席准备开始。季桡他也来了,他是最后一个到的,迈步走到厅里,众人纷纷朝他行了礼,只有应惑岿然不动地坐在座位上。 看到应惑在这里,季桡不免有些惊讶。走到应惑面前,笑了笑道:“五弟,你也在这里啊,不知道你在这里要干什么事。” 应惑从方才大臣的行礼中大概猜出了面前这位跟他同父异母的人的身份:“我来这里是为了沈淮寂。” “哦。”季桡一顿,忍不住问道,“五弟,你找沈状元作什么?” “我看上他了。”应惑开口就道,“我要娶他。” 他的话一出,全场顿时一阵静默,鸦雀无声。真是荒谬绝伦的话。他一个男人要娶另一个男人为妻,在这凡世间属实罕见,虽然九州的断袖之癖也不是没有,但是多半只是作一个书童或者面首,还没有到要娶为妻的地步。何况,他是一个皇子,而沈淮寂是新科状元。 这话,着实是惊世骇俗,荒诞至极。 “五弟,你别开玩笑了。”季桡也被吓着了。他这五弟,病看起来才刚好,就这么会折腾人了。看来,父皇真的把他惯得无法无天了。 “我没有开玩笑。”应惑道,“我看上沈淮寂,我堂堂一个皇子,难道我还不能娶了他吗?” “这话,五弟,你还是先跟父皇说吧。我没有决定权。”季桡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五弟做起事来真当时一鸣惊人。哪有在人家的状元宴上,宣布要娶人家的。何况还是沈家这个父皇想要扳倒许久都还没能如愿的世家。他这样,少说不了要得罪沈家的。到时候看他作何休场。 应惑重哼了一声:“反正,这沈淮寂,我看上了,你们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到时候,我自然会向父皇请求,让他跟了我。” 季桡只能笑道:“那希望五弟你能所愿。” 应惑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而一边听着他们说话的众人,愣是不敢吭一声。沈淮安也沉默,这季惑,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也不知道昭帝能不能答应他。若是昭帝真的答应下来。恐怕,沈家会颜面尽失。沈淮寂再怎么说堂堂沈家的下一任家主,也是当今的状元,被季获这般祸害,昭帝对季获真会宠溺到这地步吗?连伦理纲常都不顾。 沈淮寂听着这话,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他脸色依旧淡漠,只是冷漠的眉眼看着应惑。应惑对上他的目光,嗤笑了一声。他就是让他受到这等的耻辱。 厅中的氛围一时因为应惑的话,沉默着,大家不知作何发言。沈淮安适时开口,吩咐一边的仆从道:“客人们都来齐了,你们去招呼客人。” “诸位光临本府,非常有幸招待你们。”沈淮安笑道,“我的堂弟淮寂中了状元,今日特此设宴来招呼大家,大家也请不要客气。” “恭喜尚书大人,恭喜沈状元。”有了他的话,其他人也适时发话,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一时之间,他们刻意忽视了应惑的话,其乐融融起来。 沈淮安转头,看着季桡和应惑,恭敬笑道:“太子殿下,五殿下,微臣特意为你们备了丰盛的宴席,还请移步里面。” “那就谢谢了。”应惑道,看着沈淮寂,非常不怀好意道,“沈状元可是与我们一桌?” “这……”沈淮安一顿,随后笑道,“淮寂的身份恐怕不能与殿下你们一桌。” “他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他还比我高不成。”应惑扬眉,不悦道。 “不是,微臣不是这个意思。”沈淮安忙笑道,“微臣是说,以淮寂的身份是够不上与太子殿下和五殿下你一桌的,怕是会有降你们的身份。” “我不嫌弃他。”应惑颇有些正义凛然,“让他跟随我一桌。” “这……”沈淮安脸色顿时有些为难。 “怎么,不可以吗?”应惑挑眉,语气咄咄逼人。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 沈淮安无奈道:“这件事微臣也不能做主,需得淮寂亲自来做决定。” 应惑迈步到沈淮寂跟前,盛气凌人地看着沈淮寂:“你与我同一桌。” 第24章 他气势汹汹,可惜有一点不足的是。这尊身体没有沈淮寂高大。其实可以预料到,毕竟这尊身体的原主人,常年生病,身形消瘦可以理解。但是应惑还是有些不爽,瞪了沈淮寂一眼。 沈淮寂掀起淡眸,瞧着他嚣张跋扈的脸,一时不言。 见他不说话。应惑重哼一声,眉目满是不悦:“怎么,沈状元,你不愿意吗?” “既然殿下请求,那微臣恭敬不如从命了。”沈淮寂淡声道。 见他答应,应惑心中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什么高高在上,孤傲高清的天下第一无情剑修啊,在权势面前还不是要乖乖低头。到头来,跟修真界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什么区别。 沈淮寂瞥一眼他嘴角的笑意,微敛着眉眼。沈淮安见到这怪异的气氛,生怕沈淮寂忍不住怒意,急忙走过来道:“五殿下,既然淮寂,已经答应同你一桌了,不如到里面落座吧。” “好。”应惑点头。 沈淮安恭敬地把他请到了大厅后面,专门来招待贵客的厢房,桌子上早就摆好了丰盛的饭食。等应惑和季桡落好了座。他走到厢房外,看向沈淮寂,略带歉意道:“淮寂,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五殿下他……” 沈淮寂没有什么情绪波动道:“我没事。” “那就麻烦你忍耐一下了。”沈淮安道,“也许,五殿下他也只是一时兴起,他那个要求太过荒谬了,陛下不一定会答应的。” “知道了。”沈淮寂道,“谢谢大哥。” “没事。”沈淮安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提议道,“京州到底是不像中州的,淮寂你实在是忍耐不了,可以辞去职务,回到中州,继承我们沈家的家业,沈家是不能没了你,目前我在朝廷待着,其他人也不能动沈家的,无需顾虑那么多。” “无事。”沈淮寂淡道。他转身走进厢房里。 应惑正和季桡挨着坐。季桡看着应惑的脸,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大概是病久的缘故。他的母妃作为曾经昭帝最受宠的妃子,相貌自然是绝色,而应惑也继承了他母妃的样貌,在他们几个之间,容貌是最出色的,典型的男生女相。 注意到季桡的目光,应惑偏头:“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季桡笑道,“五弟,你病才方好,待会就不要吃过多的荤腥。” 应惑看着桌面上丰盛的吃食,夹起一块排骨放到碗里道:“无须顾忌那么多。” 季桡道:“五弟,你是不需要顾忌那么多,只是你身体若是又出了问题,父皇只怕会责罚下来,到时候连累到沈尚书,还有沈状元。” “放心,我不会有事。” 应惑吃下排骨,再夹了一个鱼鲍。看到沈淮寂走了进来,忙吞咽下去,唇角微勾了勾。 “沈状元,终于来了。” 他唇角扬起的弧度满是不怀好意,吞下食物的模样,又端得一副狼吞虎咽,透着熟悉。 沈淮寂迈步走到应惑跟前,隐隐之间,鼻息又飘过那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气。 第24章 就凭他也配 其实应惑也不是非要和沈淮寂吃饭,他不过是想借此羞辱沈淮寂而已。 他偏头看着在他身边坐下的沈淮寂,狭长的眉眼上扬,眉眼之间是丝毫不着掩饰的得意之色,不怀好意也清晰可见。 季桡望了他们几眼,看向沈淮寂,笑道:“沈状元,实在不好意思,五弟的话可能冒犯你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给你敬一杯。” “我什么时候冒犯他了?”应惑不悦。 季桡瞧着他颇为嚣张跋扈的脸,面色似是无奈。 应惑凑到沈淮寂面前,眨了眨眼:“沈状元,你要嫁给我吗?” 沈淮寂看着他眨着的眉眼,一顿,接着淡道:“五殿下,还是别说笑了,我一个男子怎么会嫁给另外一个男子。” “有什么不可以。”应惑扬脸道,“淮寂兄你就这么迂腐?这世道男子跟男子结成伴侣的多得是,淮寂兄,你可不要少见多怪了。” 淮寂兄。听着他嘴里自然而然的谁出这种话。沈淮寂眉眼微敛,心中的疑惑更甚。他身上有太多太多与许惑重合的行迹了。 一直只想让沈淮寂难堪的应惑,倒也没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不对劲的地方。 说了一会,见沈淮寂淡眸只是看着自己没有说话,他轻轻哼了一声:“沈状元,这样看着我,可是愿意吗?” “不好意思,五殿下,家里长辈可能不会同意。”沈淮寂淡开口道。 “父皇的话,他们敢不同意?”应惑哼了一声道。他倒也想看看,这沈家有没有能力跟凡间的帝皇掰掰手腕。 沈淮寂不言。一边的季桡见状,笑了笑忙打圆场道:“看时间也不早了,五弟,还是先吃饭了,有事之后再说,你在宫外待久了,怕是父皇会担心。” 应惑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从皇宫醒来再走到这里,都没有吃一口饭,现在也是饥肠辘辘了,他低头吃着饭。 沈淮寂淡眸看着他吃饭的动作。应惑扒了一会饭,抬头,对上沈淮寂的淡眸,眉眼一掀,朝他眨了眨眼:“淮寂兄,你看着我要干什么?” “没有什么,冒犯五殿下。” 他还会说冒犯自己,真是稀罕。应惑哼哼了一声。 吃完饭。应惑也没有在沈府逗留多久。毕竟羞辱沈淮寂的目的已经到了。应惑率先离开了沈府,守在他身后的祝千也跟随他离开。 见他离去。沈府里的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五皇子殿下,之前一直都卧病在床,很少出宫,也很少出现在人前,没想到一出宫,在人前的表现就这么怪诞。奈何,目前他是昭帝最喜爱的皇子,就算他行事多么无礼,其他人也不敢置一言。 “淮寂,你没有事吧。”沈淮安送完客人,走到沈淮寂面前,关心道,“五殿下,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我没事。”沈淮寂看着沈淮安道,“谢大哥关心。” “没事就好。”沈淮安微松了一口气,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我方才听丞相说,陛下一直想要给长惠公主娶亲,不知道淮寂你是否有意。” “无意。”沈淮寂道。 “好吧。”沈淮安打量了一下他淡漠的脸,最后笑道,“既然无意,那我尽量跟陛下说一下,看他能不能换个人选。” “那就谢大哥了。” “无需客气,你我都出自沈家。如今都离开中州,到京州这里为朝廷做事。这里不比中州安稳,形势险恶。以后自然是要互相帮衬的。”沈淮安笑道。 沈淮寂不言。 应惑回到宫里,他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要娶沈淮寂,那断然不会食言。他直接在祝千的带领下到御书房,想找昭帝说明此事。 昭帝见他过来,忙让他到御书房里面。 “获儿,听祝护卫说,你方才去了沈府,感觉如何?”昭帝笑问,眉目关切。 “还好。”应惑皱了皱眉头。看来这昭帝无时无刻的都让人在暗中观察他。这种无处不在被人跟踪的感觉,让他感到厌恶。 “既然还好,那你皱眉干什么?有别的苦恼之事吗?” “有的。”应惑直接开口,大言不惭道,“父皇,我要娶沈淮寂为妻。” 昭帝一顿,有些不可置信:“获儿,你别跟父皇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应惑正色道,“我就是喜欢沈淮寂,父皇,你能让他赐婚于我吗?” 昭帝道:“你同沈淮寂都是男子,不可赐婚。” “为何不可?”应惑道,“我觉得可以。” 见他坚持,昭帝眉目微蹙,打量了他一番,语气郑重到道:“我们皇家的子嗣不能断,获儿,你如果想要继承朕的位置的话,这个念头最好还是取消,如果你真的喜欢男子,也不是不可以,养一两个在身边不算什么难事,但倘若大肆宣传你要娶一个男子那必定是不行的,那不符合三纲礼常。” “我不继承父皇你的位置,我只要沈淮寂。”应惑斩钉截铁道。 听到他的话,昭帝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应惑能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他在这个皇位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多少人为此抢破了头,兄弟相争,互相残害。就连他,为了登上这个皇位,也花了不少手段。而应惑说不要就不要。 “获儿,你说的可是真话。”昭帝严峻的脸色微敛道。 “自然。”应惑没有丝毫犹豫道。 昭帝禁不住道:“为何一定要娶沈淮寂,朕记得你之前同他没有任何交集的,沈淮寂也是今年科考才出现在京州。” “他长得好看。”应惑随便胡掐了一个理由,眨了眨眼,“反正我要娶他,父皇。” “获儿,你这个理由太过轻浮了。”昭帝再次正色道,“你如今病如果真像张懋说的那样全好了的话,朕会全力培养你,如果你达到了朕的要求,朕会把皇位给你继承,你真的确定要一意孤行地娶沈淮寂吗?” 第25章 “我便要娶沈淮寂。”应惑道。 “好吧。”昭帝无奈道,“你若是真的坚持的话,朕可以帮你问沈淮寂,但是他若是不肯答应的话,朕也没有办法。” 应惑眉眼一挑:“为什么,你不是一国之君,这天下都是由你说了算的。” 昭帝道:“获儿,你久病卧榻,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很复杂的,不是所有的事朕都能一举定夺,这沈家的势力庞杂,特别是在中州,若是得罪狠了,只怕会起祸乱。” “行吧。”应惑道。 “好。”昭帝应承下来,接着想到了什么:“获儿,你可是听了什么话吗?” “什么话?”应惑不解地看他。 “无事。”见他一无所知的模样,昭帝笑了笑,没再多问, 第二日,早朝。昭帝诏了各科的进士,为他们安排职位。前三甲都被昭帝留在翰林院述职,其余都是任职地方官员。期间,应惑坐在昭帝下侧,看着那些垂首,恭恭敬敬地听着昭帝的话,不敢发一言的人。轻哼了一声。 这些人可真是够听话的。若是他重修了魔域,把各个魔修都汇合起来,他当上魔尊,让修真界那些围剿他的正修,也这样对他臣服称臣的话。那倒是挺不错的。 想着,他目光落在沈淮寂身上。 昭帝给他们安排完官职。沉声开口道:“沈状元。” “微臣,参见陛下。”沈淮寂微抬起头,语气不卑不亢。 “你可曾娶妻?”昭帝询问。 “未曾。”沈淮寂开口。 “那正好。”昭帝道,“获儿说,他相中你了,想要娶你为妻,你可是愿意?” 他话一出。殿里瞬间安静下来,沉静得好像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动静。实在没想到昭帝能说出这样的话。知道他宠溺季获,没想到他能宠溺到如此地步。朝廷众臣,纷纷屏息静气,面面相觑。 沈淮寂一顿:“陛下,不好意思,按照微臣的祖训,微臣不能娶男子,恐怕不能答应。” 昭帝知道此要求屈辱人,也不强求:“既然如此,那就作罢吧。” 应惑倒不乐意了,皱起眉头,语气咄咄逼人:“沈状元,你当真是不娶男子吗?” 沈淮寂抬眉看他,顿了顿,过会,淡道:“是的,五殿下。” “是吗?”应惑眼睛一直落在他身上,目光仿佛要把他洞穿一样,“如果我偏要你娶又如何?” 沈淮寂不言。昭帝道:“沈状元,你不娶男子,朕也不强求你,那么,不知道你想不想当驸马,朕的女儿长惠恰好到了婚配的年纪,朕看你挺适合的,不如朕赐婚于你。” “就凭他也配!”沈淮寂还没有开口说话。应惑率先开口了。 昭帝皱了皱眉头:“获儿,别闹。” “我没有闹。”应惑重哼了一声,扬脸道,“他只能嫁给我,别的都不能娶,父皇,你不要再给他婚配给其他人了。” 昭帝当他是被沈淮寂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心里不好受。只好看向沈淮寂:“沈状元,你作何想法?” “回陛下,微臣暂时没有娶妻的意愿。”沈淮寂回答。 第25章 非他不可 “那改日再议。” 昭帝见他神色坚持,没再说这事了。本来他就是想要沈淮寂当驸马的,经过应惑这一番折腾,只能暂时放弃了。获儿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沈淮寂。不过也好,若是获儿真的不想要皇位,让他牵制住沈淮寂也不是不可以。 再说了一会政事。昭帝便让退朝了。应惑从朝中出来。看着沈淮寂离开,忍不住哼哼一声。 不能娶男子是吗?那他偏要他娶。还要昭告于天下,让他脸面丢尽。等他情劫渡完,回到修真界,他也要大肆宣扬。让修真界看看,第一无情剑修是怎么被他这个人人喊打的魔修折辱的。 “五殿下,陛下为你备了早膳,还请殿下早些用膳。”于全走到应惑面前,恭敬道。 应惑点了点头,跟随于全离开。 上早朝的群臣从殿离开。走到官道上,一想到放下殿上发生的荒唐之事,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与其他官员成群结队不同,徐聿洐独自一人在宫道走着。想着方才殿上的那一幕,他抬头看向远处跟于全离开的应惑。 “徐大人,你在看什么?” 徐聿洐收回视线,恭首道:“微臣参加太子殿下。” “不用那么客气。”季桡笑道,“徐大人在小院那里住的可是合适?” “非常合适。”徐聿洐道,“多谢太子殿下的关照。” “合适便好。”季桡道,“你日后便要在翰林院述职了,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孤。” 徐聿洐忙道:“太子殿下能如此关心微臣,微臣实在是万分感谢,无以为报。” “行了,不用这么客气。”季桡问道,“方才殿下发生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太子殿下说的是。”徐聿洐面色有些茫然。 季桡开口:“父皇想让沈状元娶亲之事。” 徐聿洐道:“挺好的。” “好在哪里?”季桡居高临下地看他,“若是父皇让你当驸马,你愿意吗?” 徐聿洐道:“微臣恐怕配不上长惠公主。” 季桡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假装亲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要你不起歪心思,放心,你不用当驸马的。你若是肯听我的话,你以后的路远着呢。别为了眼前的一些蝇头小利放弃大好的机会。” 他说的话半带威胁又半带劝导。徐聿洐敛眉:“太子殿下说的是,微臣一定谨遵教诲。” 对于他的上道,季桡越来越满意:“如此便好,这些时日你便好好在翰林院做事吧,只要你跟着我,放心有好处的事少不了你的。” “是,太子殿下。”徐聿洐恭恭敬敬地应声。 季桡转身离开。徐聿洐望着他离开,眉目之间涌现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嫌恶。 应惑用完了膳。昭帝带着张懋过来,让他重新给应惑看一下病,确定病情有没有彻底恢复。应惑任凭张懋给他把脉。过了好一会。张懋回头,看向昭帝:“圣上,五殿下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 “真的没事吗?”昭帝不太放地询问道。 张懋恭敬道:“微臣暂时没看出问题来。” “那便好。”昭帝放松下来。 张懋看了他一眼,恭首道:“圣上,五殿下身体既然已经痊愈,依微臣看,微臣已经没有留在宫里的必要了,微臣请求出宫。” 昭帝答应道:“朕可以放你出宫,但是这段时间,你必须待在京州,毕竟获儿才刚好不久,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复发。” “微臣遵旨。”张懋应声。 昭帝不言,张懋行礼便告退了。 应惑坐在桌边,看着他们的谈话,没有说话。 等张懋离开。昭帝转头看向应惑:“获儿,以后在朝堂,不许跟今日这般无闹了。” 应惑不满道:“谁让沈淮寂他不肯嫁给我。” 昭帝正色,微带着呵斥道:“不可骄横无礼。” 应惑皱起眉头:“父皇,你日后不要给沈淮寂安排嫁娶之事。” 昭帝道:“你真的这般喜欢他吗?” “自然。”应惑道。 “可你跟他不过见了几面。”昭帝道,“想要好看的男子,这世间多得是,何必执着于他。依朕看,榜眼徐聿洐长相也不错。” “我非沈淮寂不可。” 见他顽固不灵,昭帝只能无奈道:“你先好好休息,朕还有事情要处理。” 沈淮寂走出宫,身边也不少官员同他一道走出来。他淡漠着脸,听着那些人交头接耳的谈吐着。话语之间,都是方才朝堂发生的事。他便是那些人口中的谈资。 实在是不知道季获为何要这般折辱他。想到季获脸上的神色,沈淮寂敛眉,迈步准备走上马车。一道声音唤住了他。 “沈大少爷。” 沈淮寂偏头。看向张懋,开口道:“张先生。” 自从两年前,让张懋给许惑看完病之后,沈淮寂便没有再次跟张懋碰面了,不过也知道张懋目前的困境,一想到因为他让他出山,才导致他被昭请去宫中。沈淮寂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因此一直都让人暗中跟张懋联系,生怕他遭遇不测,最近季获突然痊愈的事,沈淮寂自然也知晓。 “圣上让你出来了吗?”沈淮寂道。 “是的。”张懋道,“五皇子的病似乎是好全了,他答应让我出宫,不过近段时间,还得留在京州。” 说着,张懋微叹了一口气。他原本就喜欢归隐山林,这两年被迫待在皇宫里,皇宫里那凝重的气氛,让他格外的不适应,这个为了权势,到处勾心斗角,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真不是一般人能待得下去的。不过,唯一让他意外的是,昭帝对季获倒是真的好。难得见一个帝皇如此爱子。 沈淮寂怀着歉意道:“是我连累先生您了。” 第26章 “无妨。”张懋笑道,“早晚都有那么一天的,当长一下见识也好,反正一直在深山里面待着也无聊。” “不如到府上聚聚如何。”沈淮寂邀请道。 “那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了。”张懋说。 沈淮寂请张懋上了马车。 过一会,沈淮寂开口:“张懋先生,你先前说五皇子的病很难治,现在怎么会突然好起来?” 张懋道:“老夫其实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太诡异了,一夜之间,五脏六腑所有都痊愈了,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沈淮寂一顿:“你给他开了什么药吗?” “没有,一直都是之前的药。”张懋摇了摇头道,“我也搞不明白,他原本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的,突然就活蹦乱跳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换了一个人。沈淮寂淡眸微敛:“除了他的病,张懋先生,你有没有看到别的不一样的地方。” “倒是没有察觉。”张懋问道,“沈少爷,你是有什么疑惑吗?” “是有一些疑问。”沈淮寂也没有瞒着他,道:“他的脾性有没有大变。” “这倒不清楚。”张懋小声道,“他之前病倒的时候性格很跋扈,现看来在,也没有好多少。” “那他身上的气味有什么不同?”沈淮寂沉默了一会,又问。 “没有注意。”张懋道,“自从他病好后,老夫只为他看了两次病,不知道你想要探究什么,不过有需要的话,老夫可以帮忙。” “那就麻烦张懋先生了。” “举手之劳。”张懋笑,“能帮到你是老夫的荣幸。” 沈淮寂不再言语。 应惑在寝殿里面用完了膳,转身便走了出去。因为不认得路,他揪住了在门口守着的祝千:“翰林院哪里走?” 自从上次应惑出宫,祝千被昭帝安排跟着他之后,昭帝就直接让祝千作应惑的贴身护卫了。 祝千笑道:“不知殿下你去翰林院干什么?” “废话那么多干嘛?”应惑眉目一敛,不耐烦道,“你带我去即可。” “属下这就带你去。”祝千生怕得罪他,连忙应声。 应惑在他的带领下到达了翰林院。翰林院里面氛围安静,官员们各司其职。 正在门口办事的徐聿洐,看到他进来,忙低头行礼:“微臣,参见五皇子殿下。” 应惑看着徐聿洐的脸,微一顿,最后道:“免礼。” “谢五殿下。”徐聿洐站直了身体。 应惑原本转身想离开,但是环顾了一下四周,都看不到人,他转而问:“你知道沈淮寂在哪里吗?” “五殿下,你找沈学士想要干什么?”徐聿洐低声问道。 “问那么干什么?”应惑不耐烦道,“我找他自然是有事,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在哪里。” 徐聿洐抬起眉眼,看向他的脸,注意着他神情和轮廓。 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应惑皱眉:“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说话啊。” 徐聿洐收回目光,垂下首,小心翼翼道:“不好意思,殿下,多有冒犯了,沈学士他正在前方的阁楼里。” “真懦弱,照你这样,在这里当官,我看也是被欺负的份。”应惑看着他弯着腰,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轻哼了一声,扔下这句话,迈步离开。 徐聿洐微微愣了愣,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接着敛下眉眼。 第26章 只要是他 应惑迈步进阁楼。正在阁楼里整理典籍的官员,看到他进来,纷纷行礼。 “微臣参加五皇子殿下。” 应惑掀起眉眼:“免礼。” 官员们行完礼就做自己的事情了。应惑瞥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沈淮寂,唇角微勾了勾,迈步走了过去:“沈大人,在这里待着可好。” 正在翻阅典籍的沈淮寂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看他,淡眸看着他得意的眉眼,淡道:“不知道五殿下,找微臣所谓何事?” “怎么,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应惑挑了挑眉。直接在他的桌案边坐下,看一眼他手上的文书。沈淮寂目前的官职是翰林院的学士,主要负责帮昭帝起早各种文书。这个级别的官职,在历来的文科状元里,也算是出众了。 他靠得近,那股暗藏的香气隐隐约约透出来。看着应惑那张扬的眉眼,沈淮寂眉微敛下来。握住文书的手加紧。 应惑瞧着他淡着脸,冷漠不言的模样,心中不爽:“我问你话呢,沈大人。” “那五殿下,你想问什么?”沈淮寂开口。 应惑一噎,轻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非得嫁给我不可,趁现在我对你还好声好气的,你识相点就早点答应下来,不然别怪我不用客气儿。” “五殿下想要如何对我不客气?”沈淮寂面不改色询问道。 “自然是干死你!”应惑重哼一声道。 听着他这么口无遮拦,这么不登大雅之堂的话,周围的官员面面相觑。但是不敢多发一言。这五殿下真是被昭帝给惯坏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性格这般乖戾,直接在朝堂上说想要娶沈淮寂就算了,如今在翰林院这个地方也乱来。真是乱了套了。 沈淮寂眉微蹙了蹙,抬起淡眸,视线落在应惑的脸上,看了他好一会,语气格外正经,听不出任何的打趣之色:“五殿下,你想如何干死微臣?” “自然是……”应惑一憋,他虽然是前合欢宗宗主之子,还是炉鼎体质,但是合欢之术,他一窍不通,不过都可以学,不急在一时,目前是先钓住楚淮寂再说,等他上钩,该怎么干就怎么干,“等你嫁给我就知道了。” 沈淮寂定定看了他一眼,随后道:“微臣是男子。” “男子怎么了,我不嫌弃,这世上双修的道侣是同性的又不是没有,本……我就是看上你了,你必须得嫁给我,”应惑大言不惭道,说着说着,突兀想到什么,“我问你,你可是喜欢男的?” 差点忘了,这么久了,他只想要勾引沈淮寂同他双修,解了身上的伤,却一直没有询问沈淮寂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要是他不是断袖,那他是不是得变成女子再继续来搅浑水。 沈淮寂没有说话。 觑着他沉默的脸。应惑心底突然莫名格外的烦躁:“沈大人,怎么不说话,难不成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沈淮寂瞧着他不耐烦的脸,五官隐隐透着熟悉之感,他喉咙微干,最后淡道:“是男是女不重要。” “什么是男是女不重要。”应惑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你就回答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就行。” “无论他是男的是女,只要是他就可以。”沈淮寂淡眸一直看着他,语气微顿。 应惑心微松下来,随后嗤笑出声:“啧,没想到沈大人你还挺纯情的。” 啧啧,谁能想到修真界第一无情剑修,说出的话会这么纯情呢。看着他嘴角带着的讥讽,沈淮寂不言。 过一会,应惑冷静下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沈大人,你这般推拒我,难不成这两年是有遇到喜欢的人吗?” 这两年。沈淮寂原本敛下的眼又掀了起来,看着他道:“也许。” “这么说是有了。”应惑心瞬间沉下来。自己不过才回修真界两个月,他就遇上他的情劫了吗?这两年看来他是一边科举,一边谈情说爱啊。哼,什么无情剑修。比合欢宗还会时间管理。 沈淮寂不言。 “那他是谁?”应惑继续问道。 沈淮寂眼眸微垂道:“抱歉五殿下,这是微臣的隐私,无法告知殿下,还请谅解。” “我不管他是谁。”应惑扬起眉,语气里威胁,“我说要娶你,你便是我的,但凡你敢觊觎他人,那么你就试试看,是你沈家厉害,还是我父皇厉害。” 他大放厥词。周围的官员静默,不敢吭一声,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沈淮寂也沉默不言。 应惑看着他沉默的脸。一想到他的情劫,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心中就憋起一股气没处发,他重重哼了一声。起身,朝阁楼外面走去。 真是坏事,没想到真的错过楚淮霁了情劫,希望一切都不要太晚。至少,他要跟楚淮霁双修,大不了就下蛊。 阁楼里的官员见他离开,微松了一口气。这五殿下,属实是喜怒无常,娇纵无比。这病才刚好不久,就好起男色来了。其实人有一些小癖好,无可厚非。但是向他这么大肆宣扬,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模样,谁比他看上谁倒霉。也就是沈淮寂这个大家子弟能够从容应对,昭帝也是,也任凭他这么胡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跟沈家有仇,特意让五殿下如此对待。 应惑从阁楼里出来。这空白的两年,沈淮寂到底都干了什么。他的情劫到底是谁?应惑眉眼之间带着一抹戾气。他看到了院子前边的徐聿洐,再次走到他面前。 “喂,你叫徐聿洐是吧。” “是的。”徐聿洐显然被吓到了,身形微一颤,抬头窥了一眼偏着头,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应惑,那么熟悉的表情。即使换了一张人脸,还是那么多独特,“五殿下,不知你找微臣有何要事。” 第27章 “我有话跟你说。”应惑道。 徐聿洐低声恭敬道:“五殿下请讲。” 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模样,应惑拧眉,偏头朝四周望了一会,“换个地方再说,这样吧,你跟我来。” 徐聿洐脸色有些为难:“不知五殿下你想要带我去哪里?微臣还要待在这里做事。” “到我的殿里。”应惑讨厌他的啰嗦,但是一看他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道,“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你跟我来就行,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是,五殿下,微臣遵命。”徐聿洐垂着头。 “那便跟我来吧。”应惑负手在身后,走出了翰林院。徐聿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在门口守候着的祝千也跟了上去。 过一会,回到殿里。应惑转头看着后面一直恭恭谨谨跟着他的徐聿洐道:“坐吧。” “是,五殿下。” 徐聿洐应声,随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动作格外的局促。 “徐大人,听说你跟沈淮寂是一个书院的。”应惑询问道。 “是的,五殿下。”徐聿洐微敛了敛眉。 应惑道:“你们还是同窗?” “是的,五殿下。”徐聿洐如实回答。 “好,我想问一下,这两年,你都知道沈淮寂干了什么事情吗?” 徐聿洐抬眸:“不知五殿下,你想问什么?” “就是想问,这两年,他有没有跟什么人谈情说爱?”装模装样的试探完,应惑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门见山道。 “五殿下,你问这个干什么?”徐聿洐神色有些迟疑。 “你只管回答即可。”应惑负手而立道,“我这殿里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拿,只要你肯如实回答我。” “微臣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两年前,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沈大人都没有出现在中州书院,在那之后,沈大人才回到中州书院,而微臣在期间一直都是在准备科举,不太曾留意沈大人的动向。”徐聿洐小心道。 这么说来,这半年的时间就给楚淮寂给谈上了,哼!还无情剑修呢,依他看,不过是一个到处留情的玩意。应惑皱起眉头:“那你知道他有什么特别接触的人吗?” 徐聿洐摇了摇头:“微臣亦不太留意。” “那日后可以多留意。”应惑唇微一抿,开口道,“有什么动向都可以告知我,放心,我会给你报酬,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 他倒想看看,能让楚淮寂这个无情剑修动情的人,到底是何方人物。 听着这话,徐聿洐抬眸,看着他的脸,沉默了一会,最后道:“五殿下,微臣听闻你想要娶沈大人,你是想要……”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应惑皱起眉头,“不该管的你别管。” 徐聿洐急急忙忙道:“是,微臣知错。” “行了。”应惑摆了摆手,“这殿里,有哪样你看上了,喜欢你就拿走吧。” “微臣不敢。”徐聿洐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恭首道。 “这有什么可不敢的。”应惑眉头紧皱,“给你就拿。” 徐聿洐害怕道:“五殿下,实在是这些东西,恐怕微臣配不上。” “什么配不上配不上的。我说你配得上就配得上。” 应惑一脸嫌弃,说着,他拿起放在一边由金子雕刻而成的龙,递给他,“这个贵,拿着吧。” 第27章 夺舍 “万万不可。”徐聿洐忙忙推拒道,“微臣不能要。这是圣上才配有的东西,微臣不能碰的。” 瞧着他一副死脑筋的模样。应惑懒得再跟他纠缠了,把东西放回到一边上桌子上。 “那你想要什么?” 徐聿洐恭首:“为五殿下分忧,是微臣的本分,微臣不敢奢望多余的东西。” “哼,倒是听话。”应惑忍不住道。要不是看他太软弱,应惑的话还能更难听。他真的很少见到这样的软骨头。在修真界,自从他成为魔头之后,大部分人不是想杀了他,就是格外惧怕他,反正是不会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哪怕迫不得已要听他的话帮他做事,最后依旧是有所求便有所求,恨不得把他的东西都要走。 像徐聿洐这种天生就听话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 徐聿洐敛眉,沉默不言。 见他神情有些不对劲,应惑也不想说太多难听的话,伤他的自尊心。毕竟欺负这般软弱可欺的人,没有成就感。只有把楚淮霁那种人拉下神坛,才让人高兴。他从头到尾的打量了徐聿洐一遍,突然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 “你腰间的玉佩拿来给我看看。” 闻言,徐聿洐抬起头,唇角微动了动:“殿下,你要微臣的玉佩干什么?” “废话别那么多,给我看看。”应惑道,“放心,会还给你的。” 每次跟他说话,应惑这么暴躁充满戾气的人,都必须保持足够的耐心。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徐聿洐还是有点本事的。 “好的,五殿下。”徐聿洐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了他。 应惑接过,看着那玉佩的纹样。觉得莫名熟悉,想了想,这不是当初他在中州书院的云外山那会送给徐聿洐的吗?没想到他还带着。应惑突然灵机一动:“这谁送给你的?” 徐聿洐一顿,视线难得停留在应惑脸上,望了一会,小声道:“一位友人。” “谁?”应惑递还给他。 徐聿洐接过,温润的玉佩经过应惑手指的一番摆弄带着热意,透到了徐聿洐的手上。徐聿洐意味不明地紧握了一下,随后敛眉道:“许惑,中州许氏的嫡子,但他在两年前不幸因病去世了。” 应惑点了点头:“我略有听闻,不过我听说,他可不是因病去世的,而是为了帮沈大人挡箭去世的。” 徐聿洐一顿,再度抬眼看他:”是吗?微臣不曾听闻。” “你不听闻也没事,我只是想知道,这许惑是在沈大人的府邸去世的,你和沈大人关系亲密,在这许惑去世之后,沈大人作何反应。” “微臣不知。”徐聿洐垂眸道,“微臣那时已经回到中州书院,不知晓中州城发生何事。” “那真的可惜了。”应惑道。他记得他死遁的时候,沈淮寂神情还挺激动的,可惜他灵魂一脱离许惑的躯体,便因为灵力的牵制,被强行拉回修真界了,害他错过那么精彩的场面。 徐聿洐不言。 “为何一直戴着这个玉佩。”应惑又问。 徐聿洐小声回答:“微臣喜欢玉佩。” “既然这样,那我给你一块玉佩。”应惑扯了扯腰间,把那块玉佩拿下来,递给了他,“就当作你给我解答的谢礼。” “谢五殿下。”徐聿洐接了过来。 看他接过去。应惑微松了一口气:“好了,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翰林院去了。” “是,五殿下,微臣告退。”徐聿洐握紧玉佩,他行了一个礼,便退出了殿门。 等走到离应惑的殿远处。徐聿洐才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两块玉佩,打量了好一会,他从衣襟里面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把两块玉佩一同包好。塞到衣襟里面。他敛下眉眼,转身朝翰林院走去。 傍晚,翰林院的各个官员都离开了。徐聿洐整理好典籍,从翰林院出来,走出宫门。刚想回到居所。一个仆从拦住了他:“徐大人,殿下邀你赴宴。” 徐聿洐望了一眼那仆从,笑道:“好的。” 他永远一副温良恭让的模样,不会让人感到有任何的不适应。仆从道:“那徐大人,你请随我来。” 徐聿洐跟着那个仆人走。过了一会,到一座酒楼前:“殿下就在里面。” 徐聿洐微微点了点头,迈步进酒楼里。在仆从的带领下,徐聿洐走进了一座包厢,坐在里面的。除了季桡,还有季勤。徐聿洐忙躬身行礼:“微臣参加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 “不用多礼。”季桡笑道,“过来坐下吧。” 徐聿洐恭恭敬敬道:“是,太子殿下。” 说完,他走到季桡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座位坐下。 “今日你是第一日到翰林院述职。”季桡关怀道,“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回太子殿下,微臣暂时还没有遇到难事。”徐聿洐恭敬着脸回。 “是吗?”季桡打量了他一遍,“孤听说,五弟曾邀请你去他的宫里,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徐聿洐如实回答。 季桡问道:“那他有对你做什么吗?” “他询问我关于之前沈大人的事?”徐聿洐回答。 “他打听这个干什么?”季桡狐疑道。 “微臣也不知。”徐聿洐收敛住神色,“他只是问我这些。” 季桡看着他,语气带着胁迫:“真的只要这些吗?” “微臣不敢撒谎。”徐聿洐道。 季桡再看了他一会,也看不出什么不好来,唇角带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便好。是孤多虑了。” 第28章 徐聿洐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就收住眼眸,掩盖掉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太子殿下,请你放心,微臣绝不会有二心。”徐聿洐语气慌忙道。 “好好好。”季桡笑了笑,收回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拿起桌面上的一壶热酒,亲自给徐聿洐倒了一杯,敬他道,“有你这句话,孤便放心了,孤敬你。” 徐聿洐生怕怠慢,拿起酒杯,有些受宠若惊般回敬季桡:“微臣谢过太子殿下。” “行了。”一直在一边看着两人互动的季勤,此时终于开口了,“大哥,看你把徐大人弄得一惊一乍的。” “那么多话,等了那么久,一直说要吃,现在徐大人来了,可以开筷了,你就吃你的吧,正好堵住你的嘴。”季桡没好气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季勤拿起筷子就吃起来。他猛扒着饭,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行了,没点吃相。”季桡忍不住拿筷子拍了他一下,“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亏你还是一个皇子。” “大哥,我可不像你,你不知道,今天父皇来武训场,那季月重专挑我的刺,害我在父皇面前出丑,被父皇罚了面壁思过,还不准我吃东西,我可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季勤禁不住埋怨。 “父皇也是为你好。”季桡笑道,“季少将军可是有打仗奇才的,你好好跟着他。” “父皇,真的是为我好吗?”季勤嘟囔,“真的是为我们好,应该是像他对五弟那样吧,你看他对五弟多纵容,五弟病才刚好,就闹了那么大的笑话,他说要娶沈淮寂,还是在早朝那么庄严的场所,结果父皇还帮着他闹,真是偏心至极。” “少说话。”季桡眉头一皱,瞪了他一眼,警告道。 季勤满不在乎道:“这里都是你的人,怕什么。” 季桡道:“行了,好好吃你的饭。” 季勤撇了撇嘴,开始扒饭。季桡转头看向一边默不作声地徐聿洐,温和着脸笑道:“徐大人,不用在意,你今日都在翰林院,想来还没有吃晚膳,现在你敞开吃即可,不用多客气。” “谢太子殿下。”徐聿洐行了行礼,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季勤吃了好一会,填饱了肚子。终于有心思想其他的了。他道:“大哥,你说我吃相不好,要我说,五弟才是真的吃相不好,在状元宴上,他可是当众掰着鸡腿啃的,他更丢人。” “别同五弟比。”季桡道,“他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季勤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要我说,他还真不一样了,特别是病好之后,干的事一件比一件丢人。知道的,是以为他病好了可以仗着父皇作为靠山胡作非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夺舍了呢,完完全全的换了一个人。” “胡说什么呢。”季桡道,“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才没有胡说。”季勤神情有些激动,突然想到什么,“大哥,你听过夺舍吗?五弟的病突然好得那么快,又性情大发,说不定真的被夺舍了,毕竟他的病不是早就被张懋先生判了死刑的吗?怎么一夜之间就好了,还说什么要娶沈淮寂为妻,他一个皇子要娶一个男人为妻,你说荒谬不荒谬,搞不好,不知道被哪个畜生夺舍了,才会干出这些惊世骇俗之事。” “夺舍?”季桡道,“你少看那些志怪之书。” “太子殿下,微臣曾听白观道长说过夺舍之事。” 一直没有出声的徐聿洐适时开口道。 第28章 下蛊 “哦,真有此事?”季桡一顿,问道。 “是。”徐聿洐应声。 季桡道:“那你给我说说这夺舍是什么情况。” “夺舍,便是炼制邪道的人借体还魂。”徐聿洐道,“白观道长说过,夺舍是存在的。他还说夺舍是邪术,为正道所不容。白观道长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严肃,他说如果遇到了,可以来找他,他可以帮忙。” 季桡听着,沉思了起来,过一会开口道:“这么说,徐大人,你是觉得五弟被夺舍了吗?” “微臣不敢妄论。”徐聿洐道。 “大哥,既然真的有所怀疑,我们去请白观道长来一趟看看便知。”季勤道。 季桡道:“你说得容易,白观道长哪那么容易说请就请的,白观道长乃世外高人,想要知道他的去向恐怕比登天还难。” “找不就行了吗?”季勤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信还找不着他,倘若真的五弟被夺舍了,恐怕要祸害我们,若是我们真的办好了,那是大功一件,父皇一定会重重有赏,这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季桡抬头看向徐聿洐:“徐大人,你既然跟白观道长碰过面,那你知道他的踪迹吗?” “暂且还不知。”徐聿洐低敛着眉眼,“如果微臣日后知道的话,微臣必定会告知太子殿下。” “好,徐大人有心了。”季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徐聿洐不经意间瞥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色恭敬道:“这是微臣该做的。” 过会,结束完酒席。徐聿洐从酒楼里面出来。季桡的侍从走到他身侧,小声道:“徐大人,太子殿下为你备好了回府的马车,小的送你回府吧。” 徐聿洐一顿,看他一眼,最后道:“好,麻烦您了。” “这是殿下要求的,小的该做的。”侍从笑了笑,恭敬着脸道,“徐大人,这边请。” 徐聿洐跟着侍从走,随后到酒楼专门留置车门的地方,侍从请他到了一辆马车前。马车不是很大,但是马车四周的雕刻和装饰便知道,这并不便宜。 侍从撩开马车的帘子:“徐大人,请。” 徐聿洐走到马车里,看着侍从道:“多谢。” “徐大人,不用客气。”侍从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意,“这是小的该做的,还有太子殿下说了,因为此次酒席办的仓促,没有给徐大人更好的体验,所以马车略显窘迫,若是下次,必定为你备好上等的马车。” 徐聿洐道:“太子殿下如此有心招待微臣,微臣受宠若惊,你替我向殿下说声谢谢。” “好的,徐大人。”侍从恭敬地应声,放下了马车车帘。 马车平稳地在路上骑行着。徐聿洐坐了一会,他掀开车帘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此时已将近夜幕,但是京州向来繁华,依旧还有很多人,熙熙攘攘的。一边的行人看到他的马车,纷纷让路,生怕碰到,招惹到。 徐聿洐瞥一眼那些敬畏忌惮又羡慕的眼神。 也不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人为了能当上官, 权力这种滋味实在是太好了,不需要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在位置在他人之上,就能接受无数的人跪舔。 徐聿洐平静的眼眸微敛了敛,放下车帘。 “获儿,听说白日里你去了翰林院。”昭帝诏了应惑同他一道用膳,坐在桌子上,昭帝关心问道。 应惑正埋头吃着饭,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是。” “翰林院是众臣办事之地。”昭帝道,“获儿,你还是不要在那里胡闹为好。” “我只是去找沈淮寂。”应惑答道。 昭帝一顿,眼眸落在他身上,打量了好一会:“获儿,真当那么喜欢他吗?” “自然。”应惑毫不犹豫便点了点头。 “他不肯的话,获儿,你还是放弃吧。”昭帝无奈道,“这天下好看的男子多的是,只要你不干太过出格之事,养几个面首也不是不可以。” “父皇,你当真奈何不了沈家吗?”应惑道。 昭帝一顿,脸色瞬间正肃起来:“说得什么话,朕乃一国之君,谁敢不听朕的话。” 应惑毫不留情面地拆台:“既然如此的话,那为何连沈淮寂一个区区都敢不听你的话。” 昭帝脸面一青,他堂堂一个帝皇,被自己的儿子质疑,让他的脸面往哪搁。昭帝重咳了一声,郑重其事道:“放心,他沈家翻不起浪。” 应惑道:“父皇,倘若我让他沈淮寂亲口答应嫁给我,你来昭告天下好不好?” “不好。”昭帝道,“先不说沈淮寂他答不答应之事,这件事怕是会丢了你的脸面。” “怕什么。”应惑满不在乎道,“父皇当日在朝上让他嫁给我时,我早就没有了脸面。沈家是中州世家,由来已久,这些世家最看重的便是礼数和名声,丢面的只会是他。” 昭帝打量着他,最后含糊道:“获儿,你先让沈淮寂答应再说,其他再议。” 应惑没再说话。沈淮寂已经遇到了情劫的对象,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还好,他找慕容谷找了情蛊。 翌日。应惑再次到翰林院。有了昨日那一场闹剧。翰林院里面的官员很懂得察言观色,对他行礼之后,都远离了沈淮寂,不打扰他们。 沈淮寂正在整理史籍。翰林院的官员除了日常帮皇帝起草文书,还要编纂各种典籍,刚进翰林院的官员都要把各种经典的经书抄录。 第29章 应惑在门口看着他拿笔在抄本上比划。他一身红色的官袍,身形挺拔,面容淡漠,一副风光霁月,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应惑轻哼了一声。他嘱咐了一下,等候在门口的侍从:“你去拿一些茶水过来。” “是,五殿下。”那侍从应声完,便连忙退了下去。 应惑背手在身后,走到沈淮寂面前。拖了一张桌子坐下:“沈大人,昨夜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 沈淮寂掀起眼眸,看他:“抱歉,五殿下。” 应惑不满地哼了一声。 沈淮寂看他,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长袍,眉目张扬。望了一会,沈淮寂垂下眼眸,继续写着经书。 侍从抱着一壶热茶进来,走到应惑旁侧,恭敬着脸道:“五殿下,茶水来了。” “放着吧。”应惑看了侍从一眼,在腰间摸了摸,掏出一块金子,递给侍从,“赏你了。” 侍从眼睛顿时一亮,忙毕恭毕敬地接过,生怕他反悔:“奴才谢过五殿下。” “你下去吧。”应惑道。 “是。”侍从把金子收好,行了一个礼,便退出了阁楼。 应惑倒了一杯茶,他看着茶水的水面,再看向沈淮寂:“淮大人,抄这么久的书,累了吧,不如喝一杯茶如何?” 沈淮寂握住笔的手一顿。尤记得两年前,某人也是强行停留在他的沈园,给他送东西,死皮赖脸的待在他的书房里,时不时也会给他倒一杯茶,让他喝茶。而那脸上又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的笑,也如出一辙,像是一个要干坏事的小孩,努力的在假装,却因为不善于伪装,想的是什么主意,只需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不是脸不一样。沈淮寂都忍不住要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应惑把藏在袖口的蛊虫撒下去。推到沈淮寂面前,眨了眨眼:“淮寂兄,你看着我干什么,不要喝茶吗?” 淮寂兄。这三个字,语调也是那么的熟悉。那股隐隐散发的香气,动作语调表情。除了脸不一样,其他的都一样。 沈淮寂有一些恍惚。见他还是没有动静。应惑皱了皱眉,他可是只有这一个蛊毒,若是这楚淮霁不肯吃下去,那就别怪他强行给他灌下去了。 “沈大人,你在想什么?” 沈淮寂反应过来,他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水。 ”再不喝,茶水便要凉了。”应惑道。 沈淮寂看了两眼茶水,再抬头看着应惑,他那双眼眸满是希冀。沈淮寂顿了顿,把手中的毛笔放到一边的砚台上,随后拿起那一杯茶水,放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看着他喝,应惑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只是喝这么一点吗?沈大人,为避免浪费,你还是把他都喝了吧。” 沈淮寂把茶水全部喝了下去,便放到了桌面上,最后淡道:“谢五殿下的茶。” “不客气。”应惑笑道,“只是希望以后我递东西给你的时候,沈大人不要这般怠慢才可。” 沈淮寂不言。 应惑细细看着他的表情,想看他的表情变化。也不知道这情蛊该什么时候起作用,当时忘了询问慕容谷这些事,看来还是失算了。 沈淮寂被他看着,脸依旧淡淡的。拿起方才放到笔架子上的笔,继续抄起典籍。 既然蛊虫已经被他喝下去了。应惑也没有那么着急了。他高兴地哼哼一声,坐在椅子上,开始观望着四周,不再打扰沈淮寂,不过依旧不忘打量沈淮寂的表情,毕竟他是需要了解这蛊虫何时会发作的。 一直待到晌午。阁楼里的其他官员都渐渐离开去用膳了。 第29章 用膳 方才被应惑打赏的守门侍从见应惑还没有离开,狗腿子的走到应惑跟前,巴结着脸道:“五殿下,你一直待在这里,要用膳吗?” 应惑眉眼微微一挑,偏头看他道:“自然,你去御膳房给我带些饭菜过来,加一些,也给沈大人捎带一份。” “是,殿下。”侍从应声,接着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应惑看着依旧奋笔直书的沈淮寂:“沈大人,我看到用膳时间了,我差人给你带饭了,沈大人不用到用膳处与那些人挤在一起了。” 沈淮寂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触碰他,前所未有的想。他强行压制住这个念头,垂下头,不再去看应惑的脸。 应惑见他没有说话,轻哼了一声。想到什么,他贴到沈淮寂跟前道:“沈大人,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沈淮寂依旧不言。他靠得近,呼吸的热气喷洒到脸上,让沈淮寂忍不住偏了偏头。应惑见他往后避开自己,有些不满,但是一看到他耳边可疑的红晕,眼睛瞬间就瞪大了。这蛊虫难道开始起作用了。想着,应惑瞬间笑了起来,唇角勾起一抹很不怀好意的笑:“沈大人,你这是害羞了吗?” “微臣并没有,还请五殿下不要胡乱猜测。”沈淮寂道。 “倘若没有,沈大人,你躲我干什么?脸为什么又要这么红?”应惑靠得愈发的近。 沈淮寂心跳动得异常厉害,他抬眼看着应惑那张脸,明明就是不一样的脸,心底为什么会生起这样的情绪。沈淮寂抿了抿唇,压抑住那莫名的不受控制的情绪,他站起来,冷静的眉眼掺杂着一抹慌乱,他淡道:“五殿下,还请不要开玩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应惑眨了眨眼,得理不饶人,“分明是沈大人你就是这样表现,不信你问问其他人,让他们来看看沈大人你的脸,是不是很红,是沈大人你不肯承认而已。” 沈淮寂没有回答他。望后退了几步,那魂牵梦绕的香气稍微散了一点,他也清醒不少,望着应惑那张截然不同的脸,淡道:“现在是用膳时间了,微臣先去用膳了,便不打扰殿下了。” “说了,我让人给你带膳了,侍从一会就过来了,沈大人再等一会,不差这一时。”看着他又冷下静的脸,应惑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皱了皱眉头。这蛊虫到底什么时候生效。还是已经起了作用,但又消退了,这么差劲的吗?应该不可能,虽然慕容谷这庸医医术不怎么样,但到底是一代邪医,不至于区区一个蛊虫都练不好。 应惑正想着哪里出现了问题。此时侍从带着食盒进来:“五殿下,奴才把膳食送来了。” “好。”应惑收回思绪,转头看向侍从,“你摆放到桌面吧。” “是。”侍从恭恭敬敬地把打开食盒,把里面的饭菜摆到一一摆到。很是丰盛。御膳房本是专门给皇帝做饭的。但是一听到五殿下要吃饭,御膳房的人非常殷勤,给了好一些饭菜过来。足足超过两个人的分量了。 把饭菜摆好。侍从收拾了一下,走到应惑面前:“殿下,摆好了。” 应惑又从腰间掏出一块金子递给他:“麻烦你了,你先退下吧,等会有事再找你。” “是,谢谢五殿下。”侍从欢欢喜喜地接过金子,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等候着。 “既然膳食已经送到了。”应惑道,“那么沈大人便同我一道用膳吧。” 沈淮寂看着那一桌膳食,再看应惑的脸,没有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静默。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微臣,参见五殿下,见过沈大人。” 突然被打扰,应惑眉眼有些不耐烦,偏头,是徐聿洐。他不禁拧了拧眉:“徐大人,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觑一眼应惑不耐烦的眉眼,徐聿洐微敛了敛眉,语气畏缩:“微臣想要放好典籍好方便用膳。” “是吗。”应惑道,“这么说来你还没用膳,正好我差人送了膳过来,还挺多的,你就同我一道用膳吧。” 徐聿洐一顿,看着应惑,最后道:“那微臣恭敬不如从命。” “坐吧。”应惑扬了扬眉眼。 “是,五殿下。”徐聿洐小心翼翼道,接着略显拘谨地到一边的空椅子坐下。 看着已经做好的徐聿洐,应惑偏头看着一边站着的沈淮寂道:“既然徐大人都用膳了,那沈大人你就不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到另外的地方用膳了,听说沈大人和徐大人曾经还是同窗,如今又是同僚,真是好大的缘分。” 沈淮寂淡眸看了一眼徐聿洐,再看着应惑:“微臣便谢过五殿下。” 注意到沈淮寂看向徐聿洐的目光,让应惑又忍不住皱起了眉眼,难不成这沈淮寂的情劫是徐聿洐这么细想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还是许惑那会,沈淮寂同徐聿洐走得那么近,如今又在一个地方当官。按照徐聿洐昨日的说法,很少见到沈淮寂同别的人接触。而沈淮寂如今中了状元,又入职了翰林院。期间,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也没见过他与其他任何人接触。 那么他跟徐聿洐是很有可能的。应惑疑虑重重。看向低头谨慎小心吃着饭菜的徐聿洐。一直被他看着,徐聿洐似乎有些害怕,满脸的局促,最后忍不住抬头道:“五殿下,你看着我做什么,我有做到不好的地方吗?” 第30章 见他一脸的懦弱。应惑眉目之间浮现一抹嫌弃:“没有,吃你的吧。” “是,五殿下。”把他脸上那抹嫌弃收到眼底的徐聿洐敛下眉眼,继续用膳。 应惑瞧了一眼淡着眉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沈淮寂,心中暗哼了一声。这会因为心中的疑惑,他没有兴趣搭理沈淮寂了。等都用完膳。应惑迈步到门口,示意侍从过来收拾残局。 徐聿洐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最后恭敬地行礼:微臣谢过五殿下款待。” “行了,不要总行礼。”应惑没什么好气道。 徐聿洐脸色煞时慌乱起来,语气惶恐:“对不起,五殿下。” 瞧着他瞬间心惊胆战,战战兢兢的,应惑有些无语。偏头望一眼从头到尾没有发一言,甚至没有抬头看过他们的沈淮寂,又不禁困惑起来,这一顿饭下来,徐聿洐很少给沈淮寂眼神,而沈淮寂也没有给徐聿洐眼神,两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样,若不是知道他们之间曾经是同窗,谁能看出来他们关系好。 “徐大人,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应惑跟徐聿洐说了一句,直接朝阁楼外面走去。 徐聿洐垂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到了一个没有人的亭子,应惑停了下来。还没停多久,一个身体就撞到了应惑的背。应惑拧眉,回头,抓住了徐聿洐的手臂:“徐大人,注意看路。” 徐聿洐慌慌张张:“对不起,冒犯了五殿下,臣罪该万死。” 应惑没辙地松开他的手:“你怎么总是这冒冒失失,你撞我多少次了,你撞到我儿,算你命大,我不跟你计较,换了别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徐聿洐收好手臂,看一眼他略微扬起的眉眼,又紧低下头:“五殿下,还请你责罚。” “责罚什么?”应惑哼了一声,“我才没有时间精力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你要是想少撞点人,最好还是抬起头来走路。” “谢五殿下教诲。”徐聿洐道。 应惑懒得跟他说这些了,直接开口询问道:“我问你,你可喜欢沈淮寂?” 徐聿洐想也没想道:“微臣不喜欢。” 应惑挑了挑眉:“当真不喜欢?” “是。”徐聿洐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眸,“微臣不会喜欢他。” “可我记得你跟他的关系不错的啊。”应惑还是有点不相信。 “只是单纯的同窗之情。”徐聿洐语气郑重,“本人对沈大人没有任何一丝逾矩的意思。” “是吗?”应惑打量着他道。 “是。微臣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他的。”徐聿洐道,“五殿下,还请你放心。” “那你喜欢什么人,想要什么人。”应惑道,“按照我现在的身份,我可以帮你。” 徐聿洐抬头看着他的脸,过了一会道:“微臣不喜欢任何人。” “那行吧。”见他坚定的表情,看来是他想多了。应惑道,“徐大人,你可以回去了。” “好,微臣告退。”徐聿洐收回目光,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开。 等徐聿洐离开。应惑感应了一下内力,他身体什么变化也没有。这情蛊只对中了蛊的人有作用,让中蛊的人情不自禁地爱上蛊主,而蛊主不会有任何牵连。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起作用啊。应惑恨不得这会就赶会修真界,抓住慕容谷好好盘问一番,可惜他不能。应惑满脸烦躁地回到阁楼里,再到沈淮寂面前坐下。 这会侍从已经把残羹冷炙都收拾干净了。全部都恢复了原样。而其他官员用完了膳,也都回到了阁楼各自的位置,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 第30章 自己都骗 应惑坐了一会,看着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沈淮寂,顿觉无趣。他在阁楼环顾了一周,看到已经回到阁楼里,正在角落里整理书籍的徐聿洐,站起来,迈步走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 正在拿典籍的徐聿洐闻言,微一顿,偏头行礼:“五殿下,微臣在找书籍。” “你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应惑道。 “是的,五殿下,你想要微臣做些什么?”徐聿洐抬头看他,笑问。 应惑道:“你知道这里有关于蛊术的典籍吗?” “有的。”徐聿洐回答,“南越州的地方志记载了相关的蛊术。” “这里有吗?拿出来给我看看。” “在后面的藏经阁里,微臣这便去拿给五殿下。”徐聿洐恭谨地回答,行了一个礼,便前往阁楼外面走。 应惑跟了上去。过一会到了藏经阁门口。守候藏经阁的侍从见到他们连忙行了一个礼。徐聿洐礼貌地回复之后,迈步进去。而应惑背手在身后,眉目散漫。 翰林院的藏经阁里收罗着九州各个朝代,各个方面的典籍。徐聿洐在专门放置南越州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南越巫术录》。 “五殿下,这是你要的书。”徐聿洐恭恭敬敬地把书递到应惑跟前,应惑望他一眼,把书接了过来,训着首页的目录把书翻到了蛊术的篇章。 粗略看了一会。这九州,南越的蛊术最为盛行。情蛊也是其中一种。情蛊会让人种蛊之人情不自禁的产生情愫。跟慕容谷描述得差不多,为什么沈淮寂面对他的时候会这么冷淡,难道是因为沈淮寂是楚淮霁转世,身材强悍,导致情蛊发挥能力不足吗? 是不是他的行为还不够亲近。真是让人心生烦躁。应惑眉头紧锁。 在一边垂着头安静等着的徐聿洐,抬起头窥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有些烦躁,忍不住问道:“五殿下,你为何要看这些巫术?” “问这么多干什么。”应惑瞥了一眼,没好气道。 “抱歉,五殿下,微臣只是担心。”徐聿洐忙低垂下头道。 应惑皱眉:“担心什么?你怎么总是怕这个怕那个的。” “没有,只是宫中严禁蛊惑之术,这些东西殿下好奇的话,看看还好,还是不要太过声张。”徐聿洐小心翼翼着脸道。 闻言,应惑挑了挑眉:“怎么害怕我连累你?” 徐聿洐忙道:“微臣绝对没有此意。” “有人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干的。”应惑轻哼了一声道。 徐聿洐抿唇不言。应惑合上书籍,递到他跟前:“看完了。” “好的。”徐聿洐把书籍收回原处。 看着他顺从又听话的模样,想着这会也没有什么事。与其回去面对沈淮寂那张淡脸,还不如在这跟他消遣一下时间。应惑问道:“你想不想当权臣?” 徐聿洐像是瞬间被吓到了,忙低着头行礼,小声道:“五殿下,微臣只是一任小官,今生能够温饱足以,不敢奢求。” “怂货,”应惑扬眉道,“你处处被人欺负,就真的不想报复回去?” 徐聿洐抿唇不言。 应惑哼了一声:“真没出息,像你这样软弱的,到时候别怎么死都不知道。” 徐聿洐依旧不言,目光有些颤颤巍巍地看着他。应惑又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想不想有沈淮寂那样的地位?” 徐聿洐一顿,行礼道:“微臣怎敢与沈大人那样相提并论。” “那就算了。”应惑懒得再搭理他。原本想着,反正自己也只是夺舍了这个身体给楚淮霁添乱,看徐聿洐帮过自己几次,给他点报偿。见他这样软弱,还是把念头给取消吧。他自己乐意找罪受,那有什么办法。 徐聿洐坐在藏经阁里翻阅典籍。应惑也无所事事地在藏经阁里绕了一圈,把相关邪术的典籍都粗略翻了一遍。这凡间,除了修炼困难之外,各种关于修道的典籍倒是挺齐全的,可惜都是很基础的东西。应惑已经不需要了。 坐在角落看书的徐聿洐,翻过一页经书。便抬头,窥一眼在书籍之中来回走动的应惑,唇微抿了几抿。 一直待到傍晚翰林院的钟声响起。看着应惑揪要离开,徐聿洐收拾好东西,把典籍放到了远处。跟在他身后。 然而应惑并没有搭理他,走出了藏经阁,迈步到阁楼前,看慢条斯理地从阁楼里走出来的沈淮寂,迈步上去,走到他跟前,阻拦住他:“沈大人这是要回府了吗?” “五殿下。”沈淮寂望了他一眼,再瞥一眼他身后的徐聿洐,微敛下眉眼,淡道,“微臣是要回府。” “那不如我送你如何。”应惑握住他的手腕,笑道。 沈淮寂淡眸看着他嘴角带着的笑意。原本想要拒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答应他的请求,特别是因为他的触碰,连心脏得跳动都紊乱起来:“好的,五殿下。” 对于他的答应。应惑到是先愣了愣,接着看着自己握住的胳膊。唇角微勾了勾,原来是要肢体接触才能操控吗? “那就一起前往吧。”应惑再次笑了笑。 沈淮寂点头。他收回手,挣脱掉被应惑握住的手。应惑也不在意,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勾住他的肩膀。 沈淮寂也没有避开,一直被他揽着肩。迈步走出了翰林院。 第31章 徐聿洐立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应惑勾着沈淮寂的肩膀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收回目光,敛下眼眸,转身离去。 应惑和沈淮寂出了翰林院,一直在翰林院门口等候的祝千,看到应惑出来,忙到他身后。 正勾着沈淮寂的应惑,看着尾随在身后的祝千,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跟着我干什么?” “五殿下。”祝千忙行礼,恭敬地笑道,“陛下让属下无论你去哪里都要保护你,避免有什么闪失。” “不用了。”应惑松开搭在沈淮寂肩膀上的手,“我要去沈大人府上,你就不必跟随了。” “可是陛下让属下不能离开你半步。”祝千脸色为难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应惑有些不耐烦道,“到时候我会跟父皇说明此事,你不用担心太多。” “可是……”祝千欲言又止,只能看向沈淮寂,面色带着祈求。 这会没有应惑触碰的沈淮寂冷静下来,看向应惑:“五殿下,微臣自己回府就可以了,就不麻烦你了。” “你方才不是答应让送你回到府吗?”应惑不高兴了。既然确定了只要是肌肤相碰,他就能让沈淮寂情蛊起作用,自然是不会放过在马车那么狭小的车厢相处的机会的。 “还是不麻烦五殿下了。”沈淮寂瞧着他眉眼的轮廓,淡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应惑把手重新搭回他的肩膀,凑到他脸道,“难道沈大人你是想反悔吗?” “微臣并无此意。”沈淮寂淡漠的脸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应惑看着那徒然生起的红脸,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既然没有,那就让我送你,正好同你一辆马车吧。” “好。” 沈淮寂果然不再拒绝。 两人一同到了专门停官员马车的庭院。 “五殿下,里面请。” 在沈淮寂的示意下,看守马车的侍从撩起了车帘。 应惑松开搭在沈淮寂肩膀上的手,迈步走进了车帘里面。沈淮寂望着走进马车的应惑,脸色瞬间恢复了冷静。他敛了敛神情,过一会,走上了马车。瞥了一眼完全心安理得坐在马车里的应惑。 应惑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面前是一个桌案,放的东西很少,只有几本书籍,不过看马车的装潢,倒是比在中州那会坐的马车要结实了许多。应惑随手翻了翻上面的书籍,是一些抄本,看字迹便知道,是沈淮寂亲自抄的。 沈淮寂坐在左侧的座位上,淡眸看着应惑的动作。 应惑翻看了一会,合上抄本。坐到沈淮寂旁边,特意想贴近他。邪肆又散漫的眼眸望了他一会:“淮寂兄,你喜欢我吗?” 沈淮寂看着他:“喜欢。” 应惑唇角微勾了勾:“那你喜欢我什么?” “只要是五殿下都喜欢。”沈淮寂安静了一会,回答道。 应惑又问:“那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喜欢的人吗?” “没有了。”沈淮寂回答。 应惑望着他瞳孔微散漫的淡眸,知道他的话,并不可信。不过唯一确定的是,这个情蛊,真的可以让他亲自答应要嫁给他,那就好办多了。应惑轻轻哼了哼。借着情蛊,开始戏弄起沈淮寂。 “如果我要娶你,你会嫁给我吗?” “会。” “为什么,先前你不是很抗拒的吗?” “没有抗拒。” 应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慕容谷给他的这情蛊真有意思,这沈淮寂中了蛊,连他自己都骗。 过了好一会。马车停了下来。侍从的声音从车帘外面传进来:“五殿下,少爷,回到府了。” 应惑起身,从马车下来。沈淮寂跟随其后,他看着应惑,不卑不亢道:“谢五殿下送微臣回府,如若没事的话,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行。”应惑瞧着他又恢复过来的淡脸,心中暗哼了一声,这变脸变得可真快,方才还一副很心悦他的模样。 沈淮寂转身离开。 回到府里,沈淮寂脸色愈发淡漠,为何方才他面对季获的时候,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竟然会答应让季获送他回府,还坐同一辆马车,这完全违背了他的本意。沈淮寂回到正厅,看着身边跟上来的随从:“你去请张懋先生来一趟府里。” “是,少爷。” 第31章 答应 看着沈淮寂面色淡然地回到沈府,应惑也没了兴致。正想迈步离开。被人唤住了。 “微臣参加五皇子殿下。” 是沈淮安。应惑看了他一眼:“不用多礼。” “谢五皇子殿下。”沈淮安站直身体,看着应惑,笑道,“不知五皇子殿下来我们沈府是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应惑不想跟他多说,转身便想离开。 沈淮安看他迈步就要走,急忙道:“五殿下这会急匆匆的要走,是有要事要处理吗?不如我让下人送五殿下您一程如何?” “不用了。”应惑拒绝道。 沈淮安笑道:“好的,五殿下。” 应惑转身离去。望着他离开,沈淮安转头看向正在整理马车的侍从:“那五殿下为何会出现在沈府。” “回淮安少爷,五皇子殿下说送少爷回府。” “他为何要送淮寂回府?”沈淮安又问。 侍从道:“小的不知道。” “那送回府的这段时间,五皇子可是有跟淮寂起冲突吗?” “没有,两人在马车里气氛和谐。”侍从回答。 “那便好。”沈淮安微松了一口气,不再多问了,“你去干你的事吧。” “是,淮安少爷。” 沈淮寂坐在书房里,他冷眉微蹙着,一直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过了一会,侍从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走到沈淮寂身边,轻声道:“少爷,张懋先生过来了。” “请他进来。”沈淮寂回过神来。 “是。”侍从应了一声,便离开书房。张懋走了进来,看向沈淮寂:“沈大少爷,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淮寂抬头道:“是有事,张懋先生你先坐下。” “谢沈大少爷。”张懋在沈淮寂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沈淮寂淡问:“先生,这世上有可以操控人心的药物吗?” 张懋道:“倒是听说南越州的巫术手段可以,不过这种东西只有典籍上记载,老夫活了几十年了,一直没见过,现世大概已经不存在这东西了。” “这样吗?”沈淮寂微拧了一下眉。 见状,张懋询问道:“沈大少爷,难道是有什么人遇上这样事了吗?” 沈淮寂一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没有,我只是想问,若是真遇上了这样的事,先生会如何处理?” 张懋道:“若是真的遭遇到了这些事,老夫虽没有亲自看过中巫术的人,但是老夫可以一试,只是结果如何,老夫可能也无法下定论。” 沈淮寂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先生,你觉得许惑和五皇子有什么相同之处吗?” 张懋问道:“你是想问哪方面的?” “病情,气味。”沈淮寂道,“我曾经在许惑身上闻到的气味,我现在在五皇子殿下也闻到了,你说世上会不会有死而复生?” “气味这个倒没有留意,不过死而复生不可能的,许惑已经无力回天了,沈大少爷,老夫知道你一直保存着他的身体,但是他真的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度复生的。”张懋忍不住劝道,“五皇子殿下是从吊着一口气到现在彻底痊愈,活着的跟已经彻底失去三魂六魄的是不一样的,何况,许惑那副躯体里都是剧毒,都已经过去两年了,沈大少爷,你还是坦然接受这个结果吧,生死有命。” 沈淮寂唇微抿了一下,淡道:“这个我自有打算,先生不必劝我。” 张懋叹了一口气:“那好吧。” “夜已经深了。”沈淮寂道,“先生不如就在沈府住一夜吧。” “好,那就谢过沈大少爷了。”张懋笑道。 确定情蛊是真的会起作用。应惑也懒得耗费时间跟沈淮寂纠缠来纠缠去。等早朝结束,应惑走出大殿,望向同沈淮安走在一起的沈淮寂,迈步走了过去。 沈淮安一看到他,立即行礼:“微臣参见五殿下。” “不用多礼。”应惑点了点头,朝沈淮寂扬了扬下巴,不太满意道,“沈学士,你为何不朝我行礼。” “微臣见过五殿下。”沈淮寂不卑不亢地行礼,淡道。 应惑哼哼了一声,转而望向沈淮安:“沈尚书,我有事要跟沈学士说,你且离开吧。” “是。”沈淮安笑着应声,他望了一眼淡着脸的沈淮寂,忍不住道,“五殿下,淮寂他来京州还没多久,也才刚任职,暂时还不知道太多规矩和事,一时有多得罪的地方,还请不要过度怪罪他。” “放心,他不会有事。”对于他的拖沓,应惑眉目有些不耐烦。 “有殿下这句话,微臣便放心了。”沈淮安自然看出他表情的不耐烦,急忙道,行了一个礼,便匆匆告退了。 第32章 应惑望向沈淮寂,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沈大人,你昨日说要嫁给我,你可还记得?” 沈淮寂淡眸瞥他一眼,不言。 等了他好一会,都不见他说话。应惑有些不乐意了,扬了扬眉头:“怎么,沈大人想反悔不成?” 沈淮寂依旧不言。应惑轻哼了一声,握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前拽:“既然你昨日已经同意,那么我们便去告知父皇,让他应承这门婚事。” 沈淮寂没有回答他的话,不过轻而易举便被应惑拽着走了。 到御书房门口,正在门口招呼守门的小黄门办事的于全看着应惑拽着的沈淮寂,忙道:“奴才见过五殿下,沈大人。” “不必多礼。”应惑道。 于全笑了笑,讨好道:“五皇子殿下,不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应惑眉目不耐:“废话,自然是见我父皇。” 于全笑道:“五殿下,这会陛下正在与太子殿下议事,还没有空闲,不如殿下你在这里等着。” “有什么好等的。”应惑不悦道,让他等的人屈指可数,而这些凡间界的自然没有人会在其中。他拽着沈淮寂就往御书房里面走去。于全也不好阻拦,只能在后面拼命地喊道:“五殿下,你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正在和季桡谈着事的昭帝被外面的动静惊动到,沉肃的脸微皱了皱,看到应惑带着沈淮寂走进来,眉头舒展开来:“获儿,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这里是为了让你给我定亲。” “这?”昭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向被他紧拽着的沈淮寂。 “微臣参加陛下。” 沈淮寂微垂首,手因为被应惑拽着,便没有拱手。 “免礼吧。”昭帝也没有过多追究,把视线重新放回应惑身上。 “获儿,你拽着沈状元的手干什么?” “父皇,你不是跟我说过吗?说若是我让沈淮寂答应嫁给我,你便同意我娶沈淮寂,并且把这些昭告天下。” “是,有说过此事。”昭帝一顿,苦口婆心道,“但是沈状元若不同意的话,获儿,你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谁说他不同意。”应惑望向沈淮寂道,“沈大人,你说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愿意。”沈淮寂回答。 “你看,他同意了。”应惑转头看着昭帝。 “这……”昭帝一时有些猝不及防,脸微微一沉,望着沈淮寂的神色不太好,“沈状元,你真的愿意吗?” 沈淮寂回道,他神情略微寡淡:“愿意。” “真的愿意吗?”昭帝认真地打量了他一遍,沉着语气询问道。 一直被应惑拽着手的沈淮寂回答道:“微臣愿意。” 昭帝道:“可朕记得,当初朕问你的时候,你可是很果断地拒绝了,还说沈家祖训,不能嫁于男的,为何你如今又同意了?这般儿戏。” 沈淮寂一时没有回答。对于他三番四次的询问,应惑倒是先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来了:“父皇,既然他都答应了,你还管他做什么。” “谁知道你是不是威胁沈状元,他才答应你的。”昭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回陛下,五殿下没有威胁臣,一切都是臣自愿的。”沈淮寂语气没有太大的波动。 听着他的话,昭帝皱了皱眉头,把沈淮寂从上到下都看了好几遍,再看向应惑,有些语重心长道:“获儿,你当真要这么做吗?” “自然。”应惑回答道。 “好吧。”见他如此坚定,昭帝只能无奈道,“既然你这般要求,那朕便答应你。” 说完,他望向沈淮寂:“沈状元,既然你已经答应要嫁给获儿,那我明日便会下旨,为你们两个准备婚娶事宜。你日后若是敢反悔,就别怪朕不客气。” 听着昭帝的话,应惑唇角勾起,他迅速放开拽着沈淮寂的手臂。他现在无比的想看,没了情蛊控制的沈淮寂,该如何面对如今这个场面。 第32章 他不在意 可惜,沈淮寂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急眼,他只是淡淡地望了应惑一眼,便拱手行礼:“微臣遵旨。” 见他就这么答应了,倒是让应惑有些不自在,目光落在沈淮寂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结果他什么表情也没有。是情蛊还在起作用吗?应惑心底暗哼了一声。 “好。”昭帝道,“有沈状元你这句话,朕便放心了,这段时日,你便同沈家好好准备吧,朕会挑个梁道吉日,让你们成亲。” 沈淮寂垂头:“是,陛下。” “获儿。”昭帝偏头望向应惑,“你的请求朕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你没有什么事便先带着沈状元,朕和你大哥还有要事商量。” 应惑转身离开御书房,沈淮寂尾随其后。走出御书房,应惑停下脚步,双手背在身后,望向沈淮寂,笑道:“没有想到沈大人你既然答应这般快。” 沈淮寂掀起淡眸,淡道:“这不是如五殿下你所想吗?” 听着他淡眸的话,再看他面无表情的脸。应惑知道,此时的他,很清醒,没有情蛊左右。应惑嗤笑一声道:“沈大人,前几日信誓旦旦的说沈家有规矩不娶男子的,当朝拒绝嫁给我的请求,怎么这才几日,你便改了注意,难道是变了心,真爱上我了吗?” 他话里带刺,沈淮寂面色依旧不变,望着他略微张扬的脸,淡道:“五殿下你非要娶微臣,与其被你万般困扰,还不如答应。” 应惑沉默了一瞬,接着轻哼了一声,扬眉道:“那我很期待与你成亲之日的到来,沈大人。” 沈淮寂不言。从季获这前后矛盾的言行举止,他自然能看得出,季获这么迫切的想要跟他成亲,必定不是喜欢他,他想看看应惑图身上的什么,还有给他用了什么东西,导致他会对他言听计从,这些都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哪怕沈淮寂对很多东西都不太在意,但也不能任凭季获摆弄,还有如果能从季获身上找出他身上与许惑的关联之处,那么这场荒诞的成亲,也不是不能承受。 “不过,沈大人,就这样嫁给了我,你就不怕你的心上人伤心吗?”应惑唇角微勾了勾道。 沈淮寂看他道:“他不会在意。” 听到他的话,应惑一顿,知道他在这两年可能遇到了情劫,但是亲口听他说出来,又是那么一回事,应惑胸口微一闷。语气很不好,带着阴阳怪气:“原来沈大人想脚踏两只船啊,看不出来,还是个风流种。” 沈淮寂不言。应惑又重哼了一声,眉间带着戾气:“你既然已经答应跟我成亲了,最好还是不要再跟那些乱七八糟的接触,不然,哼!有你好看的!” 说完,应惑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过激,现在他关心他有没有心上人做什么,反正现在已经要跟他成亲了,再差那么几天就能双修了,到时候等身上的伤口恢复了,直接踹掉沈淮寂就行,不过一个渡劫的凡体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应惑又重重哼几声,不再搭理沈淮寂,转身迈步离开。 沈淮寂要和五皇子成亲季获的消息,不到半天便传遍了整个京州城。先前,季获想要娶沈淮寂,被沈淮寂推拒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州城,大部分都是当个笑话看,没想到只是过了几日,便成了真。 男子娶男子,世间可谓是罕见,更别说是受宠的皇子娶世家继承人,简直就是惊世骇俗,荒诞至极。也不知道日后中州沈家和九州皇室会有什么样的摩擦。 一时之间,京州城各处流言蜚语不断。傍晚,徐聿洐从翰林苑出来,刚到宫外,就碰到了季桡派过来的侍从。徐聿洐没有多说什么,便跟着侍从走了。 又来到那日的酒楼。徐聿洐迈步走了进去,里面的装潢布局,比上一次要亮堂和奢华许多,连饭菜也要丰盛不少。徐聿洐刚迈步进去,便听到了季桡的声音。 “徐大人,你终于来了,就等你了。”季桡好像很高兴,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 徐聿洐忙低头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不用这么多礼。”季桡上前虚扶住他,笑道,“速速上座。” 徐聿洐谦卑道:“谢太子殿下。” 到了位置坐下。季桡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徐聿洐顿时脸色彷徨,很是受宠若惊地双手握住酒杯:“殿下,还是由微臣自己来吧,不劳烦你了。” 季桡笑道:“不用总这般拘谨,徐大人。” 徐聿洐握住酒杯,微低着头:“太子殿下,您今日似乎很高兴,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徐大人不愧是徐大人,这般懂孤。”季桡放下了酒壶,神色高兴道,“今日的消息,徐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不知道是什么消息?”徐聿洐脸色微茫然。 “大哥,你就别故作高深了。”季勤从门口进来道,“有什么好消息就说吧,别让徐大人为难了。” 季桡笑道:“那孤便不藏着掖着了,你们知道沈淮寂要和五皇子殿下成亲了吗?” 第33章 徐聿洐微一愣,他握住酒杯的手微一紧。 季勤道:“这是真的吗?大哥,我在中午的时候,倒是在武场听人谈论这件事,但我觉得不可信,父皇再怎么昏聩,也不可能让五弟这么兴师动众地娶一个男子,何况还是沈家,沈家会答应吗?” “此事确实是真的。”季桡笑道,“上完早朝之后,五弟拉着沈淮寂进来,便要父皇给他们赐婚,父皇亲口答应了,明日便会下圣旨。” “真的啊?”季勤不可置信道,“父皇真的答应了。” “千真万确。”季桡驽定道。 “大哥,五弟他是真的敢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季勤道,“真这样的话,把我们皇室的面都要丢尽了。” 季桡道:“这些事情,四弟你可不要掺和,隔岸观火即可。” “大哥,你当我傻吗?什么都掺和一脚,有这么好看的戏看,我当然看戏啊。”季勤倒了一杯酒,然后猛灌进口里,颇为幸灾乐祸道,“五弟,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会搞出这么荒诞的事,闹这些笑话。” 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徐聿洐听着他们的话,平静的眼眸敛着。 季桡偏头看向徐聿洐,提醒道:“徐大人,这次沈淮寂与五弟大概要纠缠上好一阵子,若他真的嫁给了五弟,那么他以后很难会得到父皇的青睐了,这段时间正是你发挥的好机会,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来找孤。” “是,微臣必不负太子殿下的厚望。”徐聿洐反应过来,拱手朝季桡行礼。 “都说不用行礼。”季桡笑道,“用不着跟孤这么客气,日后你我之前需要互相帮助的地方多得是,你今日办了一天的公,还没有吃晚膳,现在可放开了吃。” “是太子殿下。”徐聿洐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他拿起一边早就备好的筷子,拿了起来,握在手里,夹了面前的一块鸡肉,放在嘴里,慢慢吃起来。 沈淮寂从翰林院回到沈府,下了马车,迈步进沈府,到了大厅。 “淮寂,你等一下。” 沈淮安便喊住了他,他身边还跟着季少将军季月重。 沈淮寂停了下来。看向沈淮安,淡道:“大哥,你喊我有事吗?” “自然是有事。”沈淮安走到他跟前,“听说你答应嫁给五皇子殿下了,真的吗?” 沈淮寂面色淡然:“是的,大哥。” “是你自己愿意的,还是五皇子强迫你的。”沈淮安一顿,低声问道,“前几日你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我自己。”沈淮寂回答。 “这……”沈淮安不禁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想的,淮寂,大伯若得到这个消息的话,怕是会很生气。” 沈淮寂道:“后果我承担。” 沈淮安不禁道:“淮寂,就算你愿意承担,怕是大伯他们也不会同意的,这不仅关乎你,还关乎整个中州沈氏。” “若是大哥,你怕牵连的话,可以把我从家族除名。”沈淮寂道。他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仿佛在讨论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他作为当前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就这么把除名说出口。换了别人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 沈家这种屹立这么久的世家大族,继承人岂能说除名便除名。沈淮安忙道:“你别乱说,淮寂,倘若你有什么苦衷可以说出来,趁现在圣旨还没下,我去向圣上求情,一切都还有转机。” “不麻烦大哥了。”沈淮寂淡道,“既然我已经应承下来,那就顺其自然,没有别的事,我先告退了。” 说完,沈淮寂便离去。 酒楼的宴会接近尾声,徐聿洐放下筷子,看向与季勤相谈甚欢的季桡,他沉默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道:“太子殿下,微臣好像找到了白观道长的踪迹。” “当真?”正在喝着酒的季桡一顿。 徐聿洐恭敬道:“当真。” “那他在哪里?”季桡忙问道。 徐聿洐道:“北境州。” 季桡又问道:“那你知道怎么请他过来吗?” “微臣知道。”徐聿洐道,眼眸微垂了垂。 第33章 百依百顺 “沈状元真的是要嫁给五皇子殿下那个病秧子吗?” “不是,这沈状元他图谋什么啊,他怎么说也是中州沈氏的嫡子,就这么情愿嫁给五皇子殿下,让中州沈氏蒙羞吗?” “那日沈状元游街可多威风了,面若冠玉,仪表堂堂,如今倒是可惜。” “我看沈状元怕不是早就和五皇子勾搭在一起了。” “照你这么说,这沈状元的状元名号不会是掺了什么水分。” “你不要命了,这也敢说。” “这里沈状元和五皇子又不在,有什么不好说的。” 应惑从早上离开御书房之后,便没有去纠缠沈淮寂,而是回到殿里用了膳,便到宫外去了,特地让祝千散播他即将跟沈淮寂成亲的消息。他也不是要谋划什么,而是想要听那些人讨论沈淮寂。 作为修真界的万人嫌。应惑早就习惯被人四处辱骂,四处讨论了,但是从来没见过听过楚淮霁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虽然现在的沈淮寂并不是楚淮寂,但也是有关联的。 一直在外面待到天黑。应惑才回宫里。刚到殿门口。于全便出现在他跟前拦住他:“奴才参见五皇子殿下。” “有事?”应惑眉眼一皱,有些不耐烦道。 看着他略显不耐烦的脸,想到白日里,自己堵住他闯进御书房的事,于全害怕他打击报复,忙讨好似的笑道:“五殿下,陛下邀请你去用膳。” “这么晚了,还叫我去用膳干什么?”应惑语气依旧不耐。 “奴才不知。”于全脸上挤满了谄媚的笑,“可能是商讨今日御书房之事。” 瞧着他满脸的谄媚,应惑顿了顿:“带我去。” “是,殿下。”于全忙走在前头。 应惑迈步到昭帝所在的殿外。 “陛下,五皇子到了。” 于全忙扯着嗓子通报。 “获儿,进来吧。” 碰过面都要那么多规矩。应惑眉头直皱。跨步走了进去。昭帝正坐在桌子前,他面前的桌子摆满了丰盛的饭食。 “获儿,过来坐下。”昭帝笑道。 应惑到桌前坐下:“父皇,你找我什么事吗?” “自然是找你商讨婚事。”昭帝道。 “这有什么好商讨的吗?沈淮寂他不是答应了吗?”应惑不解道。 昭帝还是有些不确定:“你真的要娶吗?” “当然。”应惑毫无疑问,直截了当道。 “你真的要娶的话。”昭帝道,“恐怕你要另移住所了,再在宫里待着不合适了。” “这个可以。”应惑挑了一下眉,他也不想待在宫里,成天都有一群人盯着,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那你想要住在哪个府?”昭帝道,“目前我为你挑了两所府邸,一个是位居京州城北面,一个南面。” “哪个都可以。”应惑道,“由父皇你决定吧。” “那就北面吧。”昭帝道,“这个府邸临近宫里,日后你想进来看朕也方便些,还有朕要封你为王,一旦出了宫,往后你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朕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关照你了。” “知道了,谢父皇。”应惑有些不耐烦了,但见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也不好太过忤逆。其实,说实话,应惑在修真界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关怀,而如今在这凡间界,夺舍了两人,都家庭和睦,父母爱子。当真是不需要总是更廉价。 昭帝叹了一口气:“用膳吧,明天朕下旨,但是什么时候能成亲,可能还有一段时日。” 应惑皱眉:“不能快些举行成亲吗?” 他可不想拖延下去,以防生变故。 “你要搬到外面去住,这要花一段时间。”昭帝道。 “这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应惑眨了眨眼道,“父皇,我不想拖下去了,你就让沈淮寂快些嫁给我吧,不然他生了反悔的念头怎么办。” 昭帝重哼一声:“朕的旨意既然已下,他敢反悔?想要抗旨不遵不成?” 应惑不言。 昭帝又道:“是你要娶沈淮寂,那么自然聘礼也少不了的。” 听到这个。应惑一顿,心思一转:“父皇,不如我亲自去给沈淮寂下聘礼吧。” “行,便由你来吧。”昭帝无奈道。 跟昭帝商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婚娶之事。应惑才告别昭帝,从殿里面出来,掩唇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回到寝殿。 翌日早朝。昭帝在早朝让人当着各个朝臣的面宣读了旨意。原本还以为是谣言的众臣都纷纷惊愕不已。一些胆子大的言官忍不住劝诫,但是都被昭帝一口回绝了。 朝臣都不知道昭帝为什么会这么纵容季获,季获本来打小就是药罐子,这会好不容易治好了病,却任由季获胡来。这般糟蹋当朝的状元,糟蹋世家。朝政未来可见的动荡。 第34章 圣旨宣布下去。整个京州甚至整个九州都因为此时闹得沸沸扬扬。而应惑,因为要搬出宫里,他倒没有精力注意这些了。 等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应惑终于有时间去找沈淮寂了。 这段时间,沈家也并不安宁,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堂堂沈家继承人,沈家的嫡子既然要嫁给一个男人,沈家的人不争吵才怪。主要是两股势力在争斗,一些沈家人想要把沈淮寂除名,让沈家家主从其他人之中过继一位儿子,来当新的继承人,一些沈家人则誓死捍卫沈淮寂的地位。 反正无论哪处都无比热闹。而沈淮寂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白日都准时出现在翰林院办公,办完公之后就回沈府,仿佛陷入风波的人不是他似的。 经过应惑三番四次的催促,一直拖延着不肯挑日子举行婚礼的昭帝终于松了口子。 应惑带着聘礼出现在沈府门口。沈府守门的吓人,一看到他来,忙迎接他进来。而沈家人一看到他让人搬着聘礼进来,有苦难言。 “五殿下,不知道您来沈府干什么?”沈淮安一脸恭敬地看着应惑,透着明知故问的装疯卖傻。 应惑懒得应付他:“沈淮寂在哪里?” “他在后院。”沈淮安笑道,“微臣这就叫佣人来唤他。” “不用了,我过去找他就行。”应惑道。 沈淮安只好应声:“好。” 应惑迈步到了后院。发现沈淮寂正坐在亭子里,他对面还坐着一个老者,应惑一顿,看清了那人的脸,是曾经给这尊身体治过病的张懋,两人正在下棋。 “啧,沈大人,真是好有兴致啊。”应惑踏步到亭子,语气有些吊儿郎当道。 沈淮寂抬头看他,淡道:“微臣参见五殿下。” 语气淡漠异常。 装什么装,应惑有些不满地轻哼了一声。看着同样恭敬行着礼的张懋,他心生一计,手搭在沈淮寂的肩膀上:“沈大人,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 沈淮寂抬起看着他:“想。” 看来情蛊还是这么好用。应惑道:“那你为何这段时间不来找我?” “微臣有事要处理怠慢殿下了,不好意思。”沈淮寂又道。他的语气微软,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语气。张懋不禁有些惊愕的望了沈淮寂一眼。 看着张懋惊愕的表情。应惑有些暗爽。天下第一无情剑修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被他操控着,乖乖听他的话。 再问了几句。应惑便把手从沈淮寂的肩膀挪开:“沈大人,你可知道今天我来找你是要干什么的?” “不知道。”沈淮寂淡道。 应惑扬眉:“我今天是给你下聘礼的,父皇已经为我们挑好了黄道吉日,不日我们便可成亲。” 沈淮寂不言。 “沈大人,怎么突然沉默下来。”没听他说话,应惑顿时有些不满意道,“是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沈淮寂回答。 “没有就好。”应惑得意地笑道,“还望成亲那日,沈大人打扮得隆重一些,不让我失望。” 沈淮寂没说话了。应惑再戏弄了沈淮寂一会,最后被沈淮寂的顺从搞得有些没劲了,便转身离开。这情蛊能让沈淮寂对他百依百顺确实不错,但是太过百依百顺,倒是让应惑少了报复的趣味。 应惑瞥了一眼棋盘,转身便离开亭子里。而张懋一直低垂着头,不敢四处看,也不敢多说话。等应惑离开,才松了一口气。这个季获,真是昭帝宠坏了。 等应惑的身影彻底消失。沈淮寂彻底恢复了淡脸,望向张懋道:“张懋先生,你感受到他身上的香气了吗?” “没有。”张懋摇了摇头,“闻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沈淮寂眉头微蹙了蹙,又淡问道:“那先生你察觉到这个五皇子,跟以往的五皇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察觉不出来。”张懋如实回答。 沈淮寂一顿:“方才我面对他的时候,我的态度是什么?” 张懋道:“你很听他的话。” 沈淮寂沉默了一会,淡道:“我什么时候听他的话,具体是什么?我如何对他的。” 第34章 图谋 张懋简单回答了他的问题。 听着,沈淮寂静默,过一会道:“我不会这么做。” 张懋道:“沈少爷,你是有什么疑虑吗?” 沈淮寂也不在藏着掖着:“我怀疑,五皇子已经换了个人了。” 张懋神色有些惊愕,皱起了眉头,想到这段时日季获的所作所为,确实跟先前有些不同。季获本来就因病被昭帝惯得性情乖戾,好了之后,张懋权当他大难不死,释放了天性。倒没有细想。经过沈淮寂这番提醒。确确实实有些不一样。张懋医术了得,虽然不修道,但是对于一些邪门歪道还是有研究的。 “沈少爷,你是以为五皇子殿下他是被人操控了吗?” “差不多如此,许惑也许同样被操控了,他们之间有太多相同之处了。”沈淮寂道,说着他薄唇微抿了抿。 “这……”张懋道,“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得找个会修术的过来了,我师父正巧出关,你可以请他来。” 青岳山,是九州的五大山之一。同白观道长所在的长行山一样,都是主修行。而云外山则主要在于学识。 青岳山位置比长行山要偏僻许多,因此青岳山在九州总是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长行山的白观道长闻名于天下,弟子也遍布九州。而青岳山则是神秘莫测,无人知道其弟子的踪迹。正因如此,甚至有人会以为青岳山不存在修者。但沈淮寂对青岳山比对长行山要了解得多。 “暂时不用了。”沈淮寂道。 “沈少爷倘若,真如你所言,五皇子殿下已经被人操控,那他这般要求你同他成亲,肯定对你有图谋。”张懋担忧道,“你还是不要逞强,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什么妖魔鬼怪,恐怕凶多吉少。” 沈淮寂淡道:“正好,看看他有何意图。” “我说你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原来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张懋恍然,又忍不住关怀道,“不过,沈少爷,你不必以身试险,还是小心为妙。” “没事。”沈淮寂道,“我想知道,许惑是不是许惑。” 听着他的话,张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沈少爷,何出此言。” “不是什么重要的话。”沈淮寂笑道,“张懋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见他不肯说,张懋不再问了。沈淮寂低头看着棋子,再看向亭子外面。淡冷的眉目微微一敛。他看不清楚,夺舍五皇子的那个人是对他穷追不舍,为他挡箭的许惑。还是害死了许惑的人。 到底哪个才是他挂念的许惑。沈淮寂想着,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婚事将近,应惑所在的府邸格外热闹,仆从进进出出在布置着婚景。两个男子成亲,先例很少,加上应惑又没有母系亲属,不能出相关的主意,昭帝只好找来了礼部尚书沈淮安让他出主意,顺便让于全协同督办,一时之间搞得如火如荼。全九州的人都知道了,中州沈氏的继承人要同五皇子殿下成亲。 因为搬出了宫。应惑很少去翰林院了,而沈淮寂也被昭帝下令这段时间不用再办公,安心在家等着,让徐聿洐接手了沈淮寂的事务。 这不得不让一些朝臣怀疑,昭帝让五皇子同沈淮寂成亲,背后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打压沈淮寂,打压沈家。堂堂一个世家子弟,被这般屈辱,还让天下人所知,若是沈家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就担不起世家这个名号了。 沈家的人一时也猝不及防,他们也没有料到沈淮寂居然就这么答应了,没有一点抗拒之意。倘若沈淮寂不肯答应,那么他们还有后路可走。可如今,木已经成舟,指令都下来了,他们但凡敢抗旨不遵,后果不堪设想。昭帝怕是就是等着他们抗旨。 这个亏,也只能吃着。 沈家家主沈著连夜奔赴到京州。看着在大厅里来迎送的沈淮寂道:“淮寂,你糊涂啊!” “父亲。”沈淮寂低垂着头喊了一声。 沈著冷肃着眉眼道:“你怎么想的,这种荒谬的旨意你也答应。” 沈淮寂垂眸不言。 沈著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道:“我当初就不赞成你参加应试,我们沈家的根基在中州,在京州有沈淮安就好了,你只需要学会经营我们沈家。如今,你看我的提议对你好还是对你不好。你太过单纯,在京州这种处处都是勾心斗角的地方,没有谋略,再多的才学也无用处之地。” 沈淮寂依旧不出声。 数落完。沈著只能扼腕叹息道:“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用了,你既然选择了跟五皇子成亲,那你就要做好日后沈家的一切都与你无关的打算。” 沈淮寂依旧沉默。沈著望着他低敛的淡脸,有些无奈。作为他的亲生父亲。沈殊跟他朝夕相处,但是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那张脸无论发生了什么,总是波澜不惊,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什么事情也不能打扰他。有时候,沈殊都怀疑,沈淮寂他有感情吗? 第35章 “大伯父,还请息怒。”沈淮安迈步进大厅,笑道,“大伯父,你连着几天赶到京州,可是累了吧,不如先休息,有事等明日再谈。” 沈著看向沈淮安,冷肃的脸软和下来:“淮安,你回来了。” “是的,大伯父,我正好办完事回来。”沈淮安笑道,“这么晚了,听说大伯父是连夜赶来的,不知道有没有用膳,我吩咐人去做吧。” “还没有。”沈著摆了摆手道,“那就先用膳吧。” “好。”沈淮安道,“那我去给大伯父你准备准备。” 说完,沈淮安离开。望着沈淮安离开,沈著又看向从头到尾都淡着眉眼,宛若跟前一切都不存在的沈淮寂:“以后,这沈家要交给沈淮安,你安心吗?” 沈淮寂道:“父亲不是一直以为我没有能力担任家主之位吗?那给大哥也可以。” “胡闹!”沈著道,“一旦家主之位让给了沈淮安,以后我们这嫡系,将在沈家再无立足之地。” 沈淮寂不言。沈著看着他好一会,最后只能无奈道:“我不清楚这段时间发什么,又是谁让圣上这么对付你的,你同五皇子的事既然已成定局,那接下来就走一步看一步,家主之位只要我还坐着,我们这一脉就还有机会,你自己琢磨,看之后能不能有机会翻身,不能再让别人算计了。” 沈淮寂仍然沉默。过一会,沈淮安再次回到大厅:“大伯父,我派人在偏厅备好膳食了。” 沈著笑道:“淮安,真是麻烦你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沈淮安笑道,又望一眼垂着眼眸的沈淮寂,愧疚着脸道,“这次是我疏忽,才导致淮寂发生这样的事。” “这事怎么会怪你。”沈著道,“是他咎由自取的,你不用什么都揽在身上,我们先去用膳吧。” “好的,大伯父。”沈淮安应声。 还有两日便是成亲的日子。应惑在府邸里琢磨着该如何跟楚淮霁进行双修。他的身体已经隐隐约约浮现了那道伤痕。 应惑在厢房里面,打量着身上浮现出来的伤口,大概药还在起作用,只有一道浅浅的伤疤,还没有那么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恶化。 “奴才参见五殿下。”于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应惑眉头微皱了皱,系上腰带,把身上的衣袍穿好:“有事?” 于全声音讨好道:“五殿下,陛下让你进宫一趟。” “进宫又要干什么?”应惑拧眉,都搬出宫了,那个老头还时不时召他进宫,真是让人烦躁。 “奴才不知。”于全忙道,“兴许陛下是有什么事要跟殿下你商量。” “知道了,你等一会。”应惑整理好身上的长服。推开门走了出去。于全忙朝他行礼。应惑瞥了他一眼,转身朝府外走去。于全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正值日午,光线热烈。应惑踏步走进宫门,在宫道走着,准备前往御书房。 宫道前边走着几个穿着官袍的人。 “徐大人,这段时间,可以好好麻烦你了。”张涿笑道。 “丞相大人言重了,这是下官该做的。”徐聿洐低垂着头,“一点也不麻烦。” “好好。”张涿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看来圣上果然没有用错人。” 徐聿洐恭谨着脸,笑而不语,神色不卑不亢。 张涿收回手道:“如此,我便不打扰徐大人了,我先告辞了。” “是,丞相大人。”徐聿洐行了一个恭送礼。张涿回了回他,便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徐聿洐收起眉眼,这段时间,因为沈淮寂缺席翰林院,大部分事务都交于了徐聿洐负责,原本没有人搭理的徐聿洐,因着这事,迅速被朝中的众臣注意到了,纷纷来同他交谈,各种攀谈。跟之前的无人问津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着实让人生厌。 徐聿洐想了一会,迈步想要回到翰林院。眼角的余光看到一道玄色的身影,微顿下来。过一会,等那身影越来越近,徐聿洐道:“微臣见过五皇子殿下。” 应惑正走着,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偏头,看着站在一边的徐聿洐。眉头微蹙:“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惊扰到五殿下,实在是不好意思。”徐聿洐神色害怕道,“还请五殿下责罚。” “罚什么罚。”见他还是这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脸,应惑没好气道,“我可没有时间跟你在这耗。” “实在是抱歉,五殿下。”徐聿洐脸色愧疚道。 应惑无奈道:“行了,别老跟我说抱歉。” 徐聿洐小心地察看他的脸色:“不知道五殿下要去哪里?” 应惑皱眉:“见我父皇,你有事吗?” 徐聿洐恭首垂眸:“殿下后日便要成亲了,微臣在此恭喜殿下。” “行了。”应惑哼了一声道,“没别的事就离开吧,别挡着我的路了。” “是,殿下。”徐聿洐让开了地方。应惑当即迈步离开。徐聿洐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 应惑走进御书房里,发现里面除了昭帝,还有一个穿道袍的中年男人,应惑望着那人,是白观。他来这里干什么? “获儿,你来了。”昭帝笑道。 应惑问道:“不知道父皇你找我有什么事?” “获儿。”对于他的无礼,昭帝也没有不悦,笑问道,“你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吗?” “不知。”应惑回答。 “他是白观道长。”昭帝道。 应惑微点头:“知晓了。”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昭帝瞪他道:“你这是什么态度,白观道长可是得道高深的修者,还不好好给朕拜见。” 应惑皱起眉头。一直在观察着应惑的白观这会适时笑道:“陛下,不用苛责殿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必高看我。” “道长,你谦虚了。”昭帝忙笑道。 “父皇,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听着他们互相恭维,应惑有些不耐烦了,询问道。 “让你好好拜见白观道长,后天朕打算让白观道长主持婚礼,朕不适合出席。”昭帝道。 闻言。应惑一顿,望着白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目前他身体还没有恶化,至少,这白观不会看出什么问题来。 ◇ 第35章 成亲之日 成亲之日如约而至。应惑身着一身新郎红服,在大厅里面坐着,看着在府院里面进进出出的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极了。 活了那么久,还是头一次参加大婚,而自己还是这次的主角。哪怕,这次婚礼是说不出的荒诞。 于全在他跟前忙前忙后的招待这各个来参加婚礼的权臣。 应惑看了好一会,有些厌倦了,他拿起桌面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偏头看着于全:“沈淮寂什么时候到。” “在路上了。”于全恭敬道,“很快就会到了,殿下,还请你多等一会。” 应惑敷衍地点了点头。手放在腰前的大红花上,无聊地摆弄了一下。 “沈郎君到。” 过一会,报声响起。应惑眉眼一挑,抬起头,看向府门口。沈淮寂从马上下来,身着跟他一样的红色长袍,腰间系着红花。他身材挺拔,眉目英俊,在人群之中,看着格外的显然。应惑一眨不眨地看向沈淮寂。 沈淮寂跨步进府邸。他抬起眼,也看到了应惑,同是一身红袍,大概是常年生病的缘故,他的脸色很白,身体也略显消瘦,但五官俊美,衣服也很贴合。沈淮寂淡眸微顿了顿,接着收回目光,向应惑走去。 望着沈淮寂那一成不变的淡脸,应惑心底暗哼了一声,但目光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沈淮寂到了大厅。 于全提醒应惑道:“殿下,你该迎送沈大人了。” “哦。”应惑收回眼眸,站了起来。走到沈淮寂面前。应惑身高要比沈淮寂矮一点。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因为这身高,感觉气势都要矮一头,应惑有些不高兴。连身边的人喊了什么都懒得理。 沈淮寂淡眸看着他,也没有什么动作。一直跟在应惑身边的于全,见应惑没有反应,忙拿起沈淮寂腰间别着的红绸,放到应惑面前:“殿下,拿着。” 应惑拿过红绸,两人就通过这条红绸联系在一起了。 “殿下,该拜堂了。”于全笑着提醒道。 应惑挑了一下眉眼,转身。 白观道长正坐在首位。应惑看着白观,说实话,他不是很想拜。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拜过谁,想他好歹也是修真界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如今要去跪拜一个微不足道的修士,那真是屈辱。 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应惑不得不遵从这些繁琐的礼仪。反正这也是凡间界,没有人认识他这个大魔头。 “一拜天地!” 应惑手中握住红绸,在于全的声音中,俯身。 “二拜高堂。” 第36章 “夫妻对拜。” 外面人声鼎沸。应惑转了转身体,朝沈淮寂附身。沈淮寂跟着俯身,他握紧手中的红绸,看着近在咫尺的应惑,因为相对而拜,两人靠得格外的近,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息之间。沈淮寂微愣神。 “沈大人,你愣着干什么?”应惑行了礼,直起腰。看还没有直起腰的沈淮寂,开口道。 沈淮寂反应过来,站了起来。 等他们行完礼,于全笑道:“送入洞房。” 这被送入洞房的人自然是沈淮寂。沈淮寂倒也没有说什么,离开了大厅。应惑不知道要说什么,于全道:“殿下,你去同宾客宴饮吧。” “一定要去?”应惑皱眉。 于全一边讨好,一边哄着道:“要的,殿下,这么大喜的日子,还是遵循礼制为好。” “行吧。”应惑甩了甩袖口。 作为皇亲国戚,季桡和季勤坐在同一桌。应惑走到他们桌,坐了下去。季桡立即拿起了酒杯:“五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孤敬你一杯。” 应惑拿起酒杯回敬他。原本应惑不打算喝酒的,但被人上赶着敬酒,本来就不胜酒力,喝了一点就醉呼呼的了,一看他醉了,其他人就敬得愈发起劲。 一时之间,应惑被灌得意识有些模糊。他从座席起来。于全道:“五殿下,你要去哪里?” “解手。”应惑道。 “那奴才搀扶你去。”于全搀扶住他笑道。 “不用。”应惑眉头微微皱了皱,“本尊能走,你放开我。” “是。”于全只好松开了他。 应惑离开了热闹的前院,他迈步到后院,脚步有些轻浮,视线模糊,应惑一个踉跄,身体望边上一栽,差点要摔倒。一个人抱住了他。 徐聿洐握住他的双肩,闻着他身上上酒气,唇角微抿了抿,小声道:“五殿下,你没有事吧。” 应惑反应有些迟钝,抬起头,眨了眨眼,看到是徐聿洐的脸:“我没事。” “五殿下,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你要去哪里,微臣带你去吧。” 应惑眉头皱起,他很烦躁,但是又不知道要干什么。靠在徐聿洐的怀里停了好一会道:“我要去解手……对,解手。” “殿下,不如微臣带你去吧。”徐聿洐沉静的眼眸看着他的脸道。此处的光线黯淡。徐聿洐不太能看清他的脸,只能闻到酒气。还有一股无法忽视,无处不在的香气。 昏昏沉沉的,应惑也不磨蹭了:“行,你快带我去。” “是,微臣遵命。”徐聿洐半搀扶着他。最后到带着应惑到了一个房子前。此刻的应惑已经浑浑噩噩的了,连解手都需要徐聿洐帮忙。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解决了。徐聿洐带着应惑出来,低声问道:“五殿下,现在你要去哪里?” 应惑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倚靠着他,眨了眨眼,眉头拧着,听着他的话,顿了顿,才开口道:“今天好像是我的……大婚。” 徐聿洐唇角微敛了敛:“是的,五殿下。” “嗤!他楚……淮寂……也有今天,与我这个……人人喊打的……成亲。”应惑嗤笑,“什么无情……,最后还不是要跟我……苟合,在那装什么……”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徐聿洐没有打断。 “走,我要去……洞房。”应惑道,“你……带我去……洞房,这么好……的……夜晚……可不能……浪费。” 徐聿洐敛眉道:“五殿下,微臣不知道地方。” “那要你……有什么用……”应惑重哼一声,“让……楚……淮霁……来找……我,我要跟他……双修……” 徐聿洐沉默,骤然松开了搀扶住应惑的手。 “你在……干什么?”突然没了搀扶,应惑猝不及防,身体往前一栽,闷声一响,他整个人扑倒了地上。应惑痛得清醒了一大半,他揉了揉额头,看向徐聿洐。 徐聿洐忙搀扶起他道:“对不起,殿下,微臣不是故意的。” 应惑眉头紧皱,望着徐聿洐害怕的脸:“行了,不怪你。” 徐聿洐像是松了一口气:“谢殿下,殿下你有没有伤到?” 应惑唔了一声:“没有伤到。” “殿下,殿下,终于找着你了,”于全慌忙走过来,看到徐聿洐,问道,“徐大人,你怎么在这?” ◇ 第36章 洞房与变故 “见过于公公。” 徐聿洐松开搀扶着应惑的手,低垂着眉眼道,“臣见到五殿下喝醉了酒,走路有些轻浮,怕他摔倒便想帮忙,如果冒犯到了,还请于公公原谅。” “徐大人不必自我苛责,奴才要感谢你帮忙才是,是我没有看好殿下,若是殿下摔出一个好歹,圣上追究下来,奴才恐怕脑袋都不保了。”于全忙笑道。 “这是臣该做的。”徐聿洐恭首道。 “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一边被两人凉着的应惑很是不耐烦地开口道。 “殿下。”于全忙伸手搀扶住他,接着看向徐聿洐道,“徐大人,我先把殿下送回房休息了。” “好,辛苦于公公了。”徐聿洐恭敬道。 于全点了点头,便转头看向应惑:“殿下,你这会是想要回宴席还是回洞房?” “当然是洞房……”应惑满身的酒气,他扬着眉眼,语气无可避免地有些含糊,“我要跟楚……淮霁双修。” “这……”如此直白的话语让于全老脸一红,他不太好意思地看向徐聿洐,“徐大人真是让你见笑了,奴才这会便送殿下回放休息了。” 徐聿洐敛眉道:“是,微臣恭送殿下。” 于全搀扶着应惑离开了。等他们的身影逐渐走远,徐聿洐才抬起头来,看着那个被人搀扶的身影,直到彻底休息。他薄唇微一抿,转身离开。 把应惑搀扶到婚房门口,于全转头看着昏昏欲睡的应惑,低声提醒道:“殿下,到房门口了。” 应惑睁开眼,看着他,顿了顿:“好。” 见他神情实在是太过模糊,于全忍不住道:“殿下,要不要奴才给你送醒酒汤。” “那拿来吧。”应惑捏了捏后脑勺。 “好,殿下你且先进去休息。”于全笑道,“我这就去吩咐人给你送酒汤。” 应惑点了点头。于全便转头对门口守着的侍从道:“你们两个,把殿下扶到里面休息。” “是。”门口的侍从应声,走到应惑身边就想搀扶住他,应惑哼哼了一声,他拒绝道:“不用了,就几步的距离我还不会走吗?你们都离开这里,不用在这里守着。” “是,殿下。” 于全便把他们都带走了。一时之间,婚房之外除了通明的灯火,便再无他人。应惑揉了揉后脑勺,让自己尽可能的保持清醒,接着伸出手,推开了门。 沈淮寂坐在桌子边,他一身红色的新郎官长袍,整理得一丝不苟,不见任何褶皱。听到门响动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向应惑。应惑跟他一样,穿着同一样式的红色长袍,此时因为喝醉了酒,脸颊通红,身上的红袍松松垮垮的,隐隐露出白皙的胸膛,狭长的眉眼微扬起,带着说不出的放荡。 应惑眨了眨眼,当即迈步到沈淮寂跟前:“淮寂兄,坐在这里多久了,还没有睡,是特地等着我,同我双修吗?” 沈淮寂抬起淡眸,瞥他一眼,不言。 应惑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如此良宵,正适合双修。” 一边说着,应惑拿起桌面上的酒倒了一杯酒,递到沈淮寂面前,笑道:“听说,成亲入洞房之时,都是要喝交杯酒的,我们自然也不能错过是不是?淮寂兄。” 沈淮寂淡眸瞧着他勾起的唇角,惯常得带着不怀好意,如同一个玩心大起的顽童,沈淮寂薄唇微敛了敛,他不言不语。 没见他有反应,应惑皱了皱眉头,凑到沈淮寂面前,手搭在他的肩膀,眨了眨眼睛:“怎么没有反应,难道淮寂兄你也醉了不成?” 他靠得近。沈淮寂能闻到他身上浓厚的酒气,同时也能闻到那股摄人心魂的香气,一时之间,沈淮寂眼眸有些茫然。见他愣着没有反应。 应惑笑道:“淮寂兄,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很好看吗?” 沈淮寂稍微反应过来,望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再看向他手里拿着的酒杯,把酒杯接了过来。 见他接了酒杯。应惑轻轻哼了一声,松开搭在沈淮寂肩膀上的手,自行又倒了一杯酒,抬到沈淮寂面前,笑意吟吟道:“如此,淮寂兄,我们便喝一下交杯酒吧。” 沈淮寂抬起酒杯,正想同他接触,应惑突然停下了动作。应惑皱了皱眉头,神色透着一丝茫然:“淮寂兄,这交杯酒是怎么做来着?” 沈淮寂一顿,看着应惑醉得不清的脸,不想再让他纠缠下去。率先伸出手,拐住应惑拿着酒杯的手喝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接近,又看着他喝酒,应惑跟着他的动作,把酒喝了下去。 第37章 手中的这杯酒,似乎更容易醉人。本来就喝醉的应惑,喝下这一杯酒之后。身体一阵踉跄,差点都站不稳。他醉醺醺的撑着桌面。过了好一会,脚步稳下来,看着喝完酒面不改色,淡着脸的沈淮寂,双手握住他的胳膊,差语气磕磕绊绊道:“既然我们已经喝下了交杯酒,那我们……双修吧。” “殿下,你喝醉了。”沈淮寂搀扶住差点要醉卧在他怀里的应惑道,“有事还是明天再议。” “什么再议……”应惑靠在他身上,头搭在他的肩膀,醉唔了一声,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摸索着,“我现在要跟你双修。” 灼热的热气扑到耳廓,沈淮寂身体微一怔,他偏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应惑,淡眸微沉了沉,望着应惑的脸。他的脸白里透红。季获的母亲是当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季获的容貌自然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眉是眉,眼是眼。 香气在身边萦绕。沈淮寂喉咙微滚了滚,忍不住想要嗅更多,身体滚烫异常。 沈淮寂正欲动作。门口被敲了敲。沈淮寂瞬间回神,他看着应惑迷糊的脸,微推开了他。转身到门口处。 于全正站在门口。看着他衣着整齐的出来,笑道:“沈大人,不好意思打扰到你跟殿下休息了,奴才为殿下送来的醒酒汤,不知道殿下还需不需要。” 沈淮寂道:“于公公,你给我就好。” “好,那就麻烦沈大人照顾殿下了。”于全笑道。 沈淮寂淡应了一声,接过一边侍从拿着的醒酒汤,转身迈步到卧房里面。于全非常有眼色地把门给关上。 沈淮寂回到桌子边,这会清醒了不少。他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应惑。他趴着的姿势不太好。却莫名的熟悉。沈淮寂微愣了愣脸,把醒酒汤放到一边。没有叫醒正在睡的应惑,一直看着他,仿佛想要透过表面看另外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惑轻轻哼了哼,他有些难受地抬起头,揉了揉眉眼,看着沈淮寂的脸,过一会,嗅到一边的醒酒汤,味道闻起来很复杂,也不知道好不好喝:“淮寂兄,这是什么?” “醒酒汤。”沈淮寂回答道,他依旧看着他的眉眼。 应惑轻舔了一口,皱起眉头:“真难喝。” 难喝到让应惑神情有了一丝的清醒。他再看向沈淮寂,想着今晚是多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让醉酒耽误了大事。应惑皱着眉,捧起醒酒汤,强行忍着难喝的味道,灌了下去。 喝完。缓了一会儿,应稍微惑清醒了过来。看向一直淡着脸看着他的沈淮寂,勾起唇角道:“沈大人,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要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了,不如我们来双修了。” “殿下,你喝醉了。”沈淮寂冷着脸拒绝道,“还是先休息。” “我可没有喝醉。”应惑站到他面前,扬眉道,“我已经清醒了,还请淮寂兄到榻上躺着。” 沈淮寂冷板着脸,没有动作。见他如此,应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沈淮寂这么不甘愿同他双修。难道要用强的吗?应惑想着,把手搭在沈淮寂的肩膀上,眨了眨眼,温和细语:“淮寂兄,你不是喜欢我吗?喜欢我的话,那我们来做一些喜欢的人该做的事吧。” 沈淮寂问道:“五殿下,什么是喜欢的人该做的事?” 应惑笑道:“自然是双修啊,淮寂兄,我们去榻上吧。” “这不好。”沈淮寂语气关心道,“五殿下,这么晚了,你刚才又喝了好多酒,容易伤身,还是等日后再说。” 应惑眉目一顿,看着沈淮寂关怀的脸。他这个无情剑修当真就这么纯情吗?这会都箭在铉上了,他在说这种什么狗屁话。应惑没有什么耐心了,想到慕容谷给他开的媚药,也没有多犹豫,趁着沈淮寂不注意,从腰间拿了出来。接着拿起一边的酒杯倒酒在酒杯上,把药放了下去,递酒杯到沈淮寂面前,神色略显遗憾,含情脉脉地看着沈淮寂道:“既然如此,那我再交一杯酒如何,也算是弥补今日的遗憾了。” 瞧着他满含期待的脸,沈淮寂没有动作。见他没有动作。应惑手搭在他的肩膀:“淮寂兄,你就这么不情愿,难道不喜欢我了吗?” 沈淮寂顺从地拿起了酒杯:“我喝,还请殿下你不要伤心。” “果然淮寂兄,你还是喜欢我的。”看着他接过酒杯,应惑笑道,他倒了一杯酒拿在手里,有了方才交杯酒的经验,应惑很快就上手了,勾住沈淮寂的手臂,喝了下去。顺便用余光看着沈淮寂,看沈淮寂也喝下去了,才松开沈淮寂的手臂,他不怀好意的问道:“淮寂兄,感觉如何?” 没了他的触碰,沈淮寂只觉得身体格外的发烫,他眼眸有些猩红,起身就想离开。 应惑哪里轻易能让他跑了。握住沈淮寂的手,笑道:“淮寂兄,你想去哪里?” 香气,那股蛊惑人心的香气。终究是战胜了沈淮寂的理智。 应惑笑吟吟地把沈淮寂带到榻上,正准备把沈淮寂按在榻上,开始借机行事,哪承想,沈淮寂反手按住他的肩膀,先他一步按他在了榻上。 他的劲非常大。季获这尊身体长年卧病在床,很是纤细。应惑一时没有办法挣脱开,忙喊道:“楚淮霁,你给我起开,弄反了。” 可惜,沈淮寂没有回复他。只一味的做自己的事。应惑没有想到这会只是区区一届凡人的楚淮霁力道会这般大,最后害怕伤口破裂的应惑只能呜咽一声。 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深夜,随着人群逐渐散去,白日里热闹非凡的五皇子府这会变得格外安静。徐聿洐从角落里面出来,站在五皇子府门口,一想到府里正在发生的事,他宁静的眉眼之下藏着阴翳。 在府外站了一会,看着从府里出来的白观,徐聿洐弯腰行了行礼:“学生见过白观道长。” 白观停下来,看着他笑道:“徐小友,这么晚了,还没去休息吗?” “道长,请问这五皇子殿下的身体有不妥之处吗?”徐聿低声洐问道。 白观眉眼一肃:“本道观察了他一日,这五皇子殿下身上的魂体确实有些混乱。” 徐聿洐一顿道:“所以五皇子是真的被妖魔给夺舍了吗?道长,你知道夺舍他的人是谁吗?” “暂时还不清楚。”白观道,“如果真的被夺舍了,夺舍他身上的那人修为似乎很高,现在本道还不敢轻易行动,你也不要多谈论此事,避免打草惊蛇,待本道布好阵法再来。” “是,道长。”徐聿洐应声。 “时候不早了,徐小友你且回去休息吧。” 徐聿洐点头:“好的,道长。” 白观率先离开一步了。徐聿洐再在五皇子府待了好一会。 也许,他不该再容忍下去了。反正他想要的一切,也不是靠容忍就能得来的。 徐聿洐敛眉,起身离开五皇子府。 应惑睁开眼,他头昏脑涨,双手撑在榻上,就要坐起来,一阵疼意袭来。应惑清醒过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他顿时咬牙切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榻上起来。走出厢房。侍从正在门口守着,见他醒过来,忙道:“殿下,你醒了。” 围脖- “沈淮寂呢?”应惑近乎咬牙般询问。 “沈大人正在前厅用膳。”侍从回道,“殿下,如果你想用膳的话,不如小的先伺候你洗漱吧。” “行,你把洗漱的水拿进来。”应惑心中暗哼了一声。该死的楚淮霁,居然被他这样摆了一道。可恶。 侍从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太好。匆忙离开了厢房门,又匆匆忙忙的盛了热水到里面。应惑快速洗完漱,换了一套黑色的干净常服,便迈步到前厅。 沈淮寂正坐在里面用膳,桌面上的膳食格外的丰盛,他在不紧不慢地吃着,面色淡然。装什么。应惑心中暗哼一声,迈步到沈淮寂跟前:“沈大人,真是好胃口啊。” 沈淮寂掀起眼眸,看他,淡道:“相比而言,五殿下的胃口应该是更好。” 没听懂他话里的另外一层含义的应惑冷哼一声道:“我可没有什么功夫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昨天那样碰我的。” “殿下不是想让我双修吗?”沈淮寂冷漠道,“既然如此,那微臣便只能遵守你的要求。” “那不一样。”应惑扬眉,“是你跟我双修,并不是我跟你双修。” “在微臣看来这没有有什么区别的。”沈淮寂淡道。 “哪里没有区别。”应惑脸一憋,瞪他,“我主导的才是我跟你双修,你不允许跟我双修。” 沈淮寂没有回答他。应惑狠狠瞪了他一眼,坐了下来。经过昨晚一番折腾,他也饿得不行了,拿起碗筷就吃起来。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沈淮寂望了一会他,放下了碗筷:“殿下,微臣等会想回沈府一趟。” 第38章 “随便。”应惑道,“你晚上回来就行。” 反正他的目的也只是跟沈淮寂双修,这会他想去哪就去哪。应惑才懒得管。沈淮寂起身便离开了。 前厅里只剩下应惑。应惑用完了膳,还是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可恶的楚淮霁,等下一次换他主导了,他一定加倍奉还,不就是借他没有经验才这样欺负他的吗?可恶,当初就该多问问慕容谷。现在白挨了一顿双修,还浪费了他一颗媚药。 沈淮寂没有回去沈府,而是到了张懋的居所。张懋所住的府院略显寒酸,但是正适合张懋这种喜欢清居的人。沈淮寂走进府邸里面。 张懋正在拿木勺盛水给庭院里栽着的草药浇水。看到沈淮寂进来,微讶道:“沈大少爷,你昨日才成亲,怎么一清早就过来了,是有什么紧迫之事吗?” 沈淮寂开口道:“确实有紧迫之事,还请你帮我看一下身体。” “自然。”张懋放下木勺,带他到了药房里面,“还请沈大少爷,你跟我来。” 沈淮寂迈步进去,到桌子边坐下。张懋给他探了探脉,眉头紧锁。 “张懋先生,可是看出什么不妥?”见此情形,沈淮寂询问道。 “你的脉搏很紊乱。”张懋道,“你是否感觉到亢奋。” “是。”沈淮寂道,“我怀疑我被季获下了药。” “什么药?”张懋道,“你在哪方面感觉到不妥。” 沈淮寂把昨日的症状告知他,当然省略掉了大部分。 张懋道:“听你的描述,大概是一种媚药。” 沈淮寂沉默了。 “虽然不知道五皇子背后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不过沈少爷,你也许很快就可以摆脱这个困境,你暂且忍耐一下,”张懋笑道,“长行山的白观道长已经出现在京城,听说还被昭帝接待了,昨日主持你们婚事的便是白观道长,想来,白观道长大概是察觉到五皇子的不对劲了。沈大少爷,你可以把你所知的情况告诉白观,到时候一起对付,看五皇子背后的人到底是何方妖孽。” 沈淮寂没有说话。 直到天将近晚,应惑一直待在府里,而沈淮寂从早上离开就没有回来。应惑刚想要去沈府。便被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于全拦住了:“五皇子殿下,不知道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应惑看他道:“去沈府,我倒要问你,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于全笑了笑:“五皇子殿下,陛下请你进宫。” “又进宫。”应惑蹙眉,不是很情愿道,“没有什么事,我不去。” “殿下。”于全忙劝道,“这可是圣上的旨意,殿下还是不要违背的好,还有这会沈大人也在宫里,殿下你去沈府想必也是要找沈大人的吧。” 沈淮寂这会在宫里干什么,应惑扬眉:“那带我去。” “是。”于全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殿下,这边请。” 应惑跟着于全进了宫,在宫道上走着,过一会,于全带着他来到后宫一处陌生的宫殿,望着周围不熟悉的环境,应惑皱起眉头道:“这是哪里?不是带我去见父皇吗?这地方我以前都没见过。” “圣上和沈大人他们就在里面,殿下。”于全敛了敛脸上不自然的神色,故作轻松地笑道,“还是快些进去吧,别让圣上久等了才好。” 应惑便不再多想。他踏步走了进去。蓦然一道沉重的气息侵袭而来,伴随着悠长古朴的钟声,寄居在这所凡体上的灵魂在微微战赫颤,应惑身形一颤,轰鸣的钟声响彻至五脏六腑,他七窍流血。察觉到不对劲,转身便想逃离,几处阵法从天而降困住了他。 宫殿的门瞬间被合上来。白观手里摇着一个幡站在门口,重喝道:“果然是一个邪物!” 四处都是阵法,处处碰壁。 倒是小瞧这个凡间的修士了。应惑猛咳了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原本还没有浮现在身体的伤口刻在了身上,刻骨的疼意直逼三魂六魄。应惑脸色发白,瞳孔发红,看着白观,恨不得把他撕碎,没有想到他堂堂一个大魔头,会在凡间这地方遭遇到这劣等修为的修士暗算。是他太过大意了,总想着该怎么跟楚淮寂双修,而没有察觉到白观早就心有怀疑。 “捆!”感受到应惑身上散发的胁迫气息。白观一时脸色也有些发白,他紧腰住牙关,手比划了一下,一条萦绕着白光的玄链,飞速靠到应惑身体,缠住了他。 本来下了凡界,应惑修为被压制到近乎无,更别提身上又有这么严重的伤。应惑只能被动的捆绑着,他脸色惨白,红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观。 ◇ 第37章 毒是我下的 他身上散发着出来的滔天煞气。白观紧咬着牙,有点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喷出了一大口血。 应惑身上的血迹汩汩,最后失血过多,晕厥了过去。见应惑晕倒,白观也不敢松懈分毫,凝神静气,下了最后一道禁锢。做完这一切,白观速速退了出去,把大殿的门给关上。 “白观道长,真正的获儿哪里去了?” 站在殿门的昭帝全程看着他把应惑给折服,见他抽空出来,忙上前道。 “陛下,节哀。”白观低咳了一声,他脸色惨白,头发白了一半,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衰老,格外老态龙钟。 昭帝虽心伤,但见他这模样,也不好多问了。 “辛苦道长了,来人,快去带道长去休息。” “是,陛下。”于全急匆匆地带着几个侍从搀扶着白观。 望着白观道长离去,昭帝抬头望一眼被封住的殿门,低叹了一口气,随后沉着声音道:“此地日后不许他人靠近。” “是,陛下。” 没有白观道长在,昭帝也不敢在这里久待,匆匆离开了。 随着昭帝的离去,参与这件事的官员也快步离开。 “他果然是一个邪物。”张懋道。 沈淮寂淡瞥一眼那殿门,沉默不言。 张懋道:“沈大少爷,你此劫算是过去了。” 沈淮寂朝他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多得先生您相助。” “沈大少爷,你言重了。”张懋笑道,“老夫可没有帮你什么。” 沈淮寂没有说话,他再看了一眼那殿门,便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惑悠悠转醒,他睁开眼,鼻息之间都是浓厚的血腥味,身上被捆链紧绑着,连带他的魂体都被锁住了,这会太过虚弱了,一时半会,难以抽身。应惑低咳了几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黑漆漆的一片,都是锁阵。 依那白观的道行是无法消灭他的魂体的。身上的伤太重,一身半会也无法抽身。意识到自己的境地,应惑不做无谓的挣扎,沉下心来冥想。只是人间的灵气实在是太弱了,也不知道他要待多久才能恢复修为。 漆黑的殿宇突然传来一道光线,伴随着。应惑睁开眼睛,感受到那道亮光,觉得有些刺眼,眉目微微皱了皱,他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多久了。 门口站了一个人,应惑眨了眨眼,等看清楚那人的脸,不禁挑了挑眉眼。 是徐聿洐。 徐聿洐迈步走到应惑跟前。应惑朝他嘶了一声,想要恐吓他。但是徐聿洐面色丝毫不变。 这倒让应惑有些意外。这人之前在他面前不是胆子很小的吗?现在怎么一点也不见惧意。 “你来干什么?”应惑暗哑着声音道,“不怕我吃了你吗?” 徐聿洐没有回答,反而道:“要我救你吗?” “你想怎么救我?”应惑一顿,看着他沉静的眉眼。 “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徐聿洐道,“陛下和道长要我问你一些事。” 原来是被派来问他话的,应惑扬了扬眉:“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徐聿洐问:“你为什么要夺舍五皇子殿下的身体?” 应惑回道:“他刚好死了,我就用了。” “你夺舍他的身体就是为了沈淮寂吗?” “没错。”应惑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承认了。 徐聿洐面色依旧平静,不过眸子微敛了敛:“为什么?” “这你无需知道。”应惑拒绝回答。 “如果你不回答的话,恐怕我不能动手放了你。”徐聿洐低声说,“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祸害苍生,道长恐怕会让你彻底死去,如果你不是祸害他人,也许我可以找机会放了你。” 听着他单纯的话,应惑轻啧了一声:“我的目的就只是沈淮寂,其他人只要不妨碍我,我懒得搭理。” “你看中了沈淮寂什么?”徐聿洐忍不住问道。 应惑没有回答他。 等了好一会,没见他说话,徐聿洐细细看着他的脸,终于是彻底没了耐心:“你夺舍了许惑,也是为了他吗?” 闻言,应惑狭长眼眸微眯了眯:“你如何知道我夺舍了许惑。” 徐聿洐道:“许惑早就死了。” 第39章 “你怎么知道许惑早就死了?”应惑挑眉。 徐聿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道:“他因毒而死。” 应惑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徐聿洐道:“毒是我下的。” 应惑微愣了一下,接着看着徐聿洐的脸,忍不住笑了几声:“呵,真是小看你了。” 没想到他藏的那么深。恐怕任谁也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这么胆小怕事,敬小慎微的人,暗地里心思和手段这么多。 “现在只有我能救你。”徐聿洐道,“不久之后,道长便要把你押送到长行山,届时我会和道长同行,那时候,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要听我的话。 应惑嗤笑了一声,满是不以为然道:“你想操控我,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吗?” “你会听的。”徐聿洐也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被激怒,话语平静却又带着驽定。 “那就等着。”区区一个凡人,也敢威胁他。应惑语气不屑道。 徐聿洐静静地看着他,他四肢都被捆绑着,周身一道黑雾缭绕,身上黑色的长服破碎,衣衫褴褛,隐隐可见胸口那道血痕,一时没有说话。应惑敛起眉眼,不再看他,丝毫没有把他打量的目光放在眼里。 “你三番四次的找沈淮寂,难道是你喜欢他吗?”徐聿洐到底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了出来。 “这管你什么事。”应惑很不耐烦,“没别的事,你可以滚了。” 听着他的话,徐聿洐平静的眼眸微沉了沉,又道:“你难道不想知道现在沈淮寂的情况吗?” 应惑抬头:“他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是被我拖累了吧。” “没有。”见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徐聿洐敛唇道,“这次你能被白观道长禁锢住,全靠他,如果不是他,恐怕白长道长也没有那么快就把你困住。” 应惑唇角微勾了勾,心里闪过一抹恨意:“我说他怎么应旨应得那么快,原来早就想好怎么对付我了,哼!” 这楚淮霁,就算是成了凡人,也还是这么无情。 “你要找他报仇吗?”徐聿洐认真打量着他的表情,问道。 “这关你何事?”应惑眉目很不耐。 望着他不耐烦的眉眼,徐聿洐低声道:“你夺舍了他身边的人都是为了接近他,但看他这样,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对你动心。” 应惑重哼了一声:“谁稀罕他的动心!” 望着他恼怒的脸,徐聿洐继续道:“这次原本陛下想对沈淮寂重重赏赐的,但是沈淮寂推拒了,他已经辞官,明日便回中州去了,他不会来见你任何一面。” 应惑不言。对于楚淮霁这种修无情道的,应惑自然知道这人是有多无情。只是白白被楚淮霁睡了,实在有些不甘心。他还没有睡回去呢。虽然就凭这一事,也可以让楚淮寂跟自己这个魔修牵连起来。但到底是没有治好身上的伤,应惑很不甘心。 “还有时间,你好好想想。”见他没有说话。徐聿洐也没有再停留,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大殿的门再度合上,一切又变得漆黑。 应惑沉眸。上一次夺舍许惑,他过了两年才能继续下来,而在这期间,楚淮霁遇到了他的情劫。这一次若是再次被强制拉回修真界,下一次再下来只会更久,那时候,楚淮霁早就渡完劫了,他就来不及修复身上的伤,只能眼看楚淮霁渡劫飞升,而自己只有等死。 时间紧迫。这身上的捆链一时半会又抽离不出来,若是被白观带到长行山镇压,到时候又要耗费一翻精力。 应惑思量着,越是思量便越是烦躁。他一点也不想被一个毫不起眼的凡人拿捏。 沈府。本来因为沈淮寂被迫与五皇子成亲,丟尽了脸面的沈府,今天却异常的热闹。五皇子被妖物夺舍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他人不再是嘲笑讥讽沈淮寂,反而是对沈淮寂报予同情,毕竟这都是一个妖物而起。这中州沈氏就算是多厉害的世家,面对一个如此妖物还是无能为力的。 当听闻沈淮寂辞了官,大部分人都是很惋惜的,毕竟他才刚中状元不久,没想到就遭遇到这些祸事。 “大少爷,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沈淮寂身边的侍从走到沈淮寂面前道。 “那走吧。”正在看书的沈淮寂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 “是,大少爷。”侍从拿起桌面上的书籍,跟在他身后。 “淮寂,你当真要回中州去吗?”沈淮安站在沈府大厅,见他就要走,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是的,大哥。”沈淮寂淡道,“这段时间多谢大哥你的照顾了,往后有事,我再来京都看你。” “哪里哪里。”沈淮安笑道,“日后沈家交由你来打理了,是我回本家看你才是,哪里能让你来看我。” 沈淮寂望着他嘴角的浅笑,不言。 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沈淮安笑了笑:“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既然淮寂你已经决定要离开了,那为兄的便不耽搁你了,一路顺风。” “好,那就此拜别了。”沈淮寂行了一个离别礼,转身便离去。 沈淮寂出了沈府的门。便走上马车。他在桌案边坐下。桌案上面放着书籍,都是一些志怪类的书。 一股香气在鼻息之间萦绕。沈淮寂微微一顿。这辆马车只有季获坐过。没想到香气这么久还没有散去。一想到这个香气,沈淮寂蓦然就想到了成亲之夜,他淡眸沉下来。 马车一路走出了京城,在距离京城不远处停了下来。侍从撩开车帘,恭敬道:“少爷,张懋先生来了。” 沈淮寂停止翻阅书籍,他起身下车,看着已经在一边等候多时的张懋:“张懋先生,让您久等。” “不久不久。”张懋笑道。 “那先生请上车吧。”沈淮寂邀请他上旁边特地准备好的马车道,“我特地为你备了车。” 张懋笑道,上了马车:“那就多谢沈大少爷了。” 见他上了马车,沈淮寂回到自己的马车。连夜赶路,赶了三天三夜,才回到中州。 经过一晚上的接风洗尘,沈府才逐渐变得安宁起来。作为沈家的家主沈著可算是大松了一口气,原本他都作了最坏的打算了的,没想到最后竟然闹出了这一翻乌龙,让沈淮寂彻底从京州脱了身,他们沈家的名声也恢复过来,也算是因祸得福。 沈著想着沈淮寂经历了这些荒唐之事,总该是能安分下来,老老实实的待在中州,好继承他的家主之位,没想到才回来过了一夜,第二日,沈淮寂便说要同张懋出门一趟。沈著自然是不能同意:“你出门干什么?才刚回来。” 沈淮寂道:“父亲,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什么私事要处理。”沈著皱起眉头,“家里的仆从那么多,不能让他们为你办吗?” “不能,我想亲自处理,只是出门一段时间。”沈淮寂道,“这段时日我会同张懋先生一起,处理好我就回来。” 见他固执已见,沈著只能任由他去了:“快些处理好,别在外面待太久。” “好。”沈淮寂点了点头。 ”张懋先生,这段时日,淮寂便拜托你了。”沈著又不太放心地对张懋道。 “沈家主,请放心。”张懋笑道,“沈大少爷不会出事的。” 沈淮寂和张懋离开中州,到云外山走去。云外山荒山深处,有一片极寒之地,是一个长久冰封的寒潭,周围的山脉和树木都覆盖着一层寒冰,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野兽。 看着面前弥久不化的冰层,张懋递给沈淮寂一枚丹药:“沈少爷,把这枚丹吃了吧。” “多谢先生。”沈淮寂接过他手中的药,吃进了肚子里。张懋给他的药能够御寒,在这极寒之地,服用这些药物,就不会被冻伤。 服了药。感觉身体没有那么寒冷了。沈淮寂迈步往冰潭上面走。走到一个洞前,沈淮寂停下来,接着迈步走了进去。张懋跟在他身后。 走到洞里面,里面有一处冰床,冰床上面躺着一个人,应该说是一具躯体,那人早就没有了气息,躯体僵直不已。 沈淮寂走到躯体前,望着那具躯体的脸。不知道被存放了多久的身体,脸被冻得紫红僵硬,血管凸起。 张懋望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沈少爷,你还要把他放在这里吗?” 沈淮寂目光从那张紫红的脸收回来,转头看向张懋:“先生,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那老夫就先不打扰你了。”张懋无奈地说道,“老夫在外边等候着,有事可以唤老夫。” “多谢先生谅解。”沈淮寂谢道。 等张懋离开,沈淮寂再度把视线落到那张紫红的脸上。他微俯下身,靠近这那具躯体,靠了一会,一点味道也没有。想到什么,他从腰间掏出一块红绸。如果应惑在这里,一定能看出这块红绸是从哪里来的,分明就是成亲那日,两人紧握着的红绸。 沈淮寂闻了闻,一股熟悉的香气。沈淮寂眉眼闪过一抹茫然。他低头再看着那张紫红的脸。这张早就没有生气的脸,早就看不吃任何表情来。看着看着,沈淮寂蓦然想到了季获那嚣张的眉眼。有什么在心底要呼之欲出。 第40章 再待了一会,沈淮寂转身走到洞口:“张懋先生。” “沈大少爷,有什么疑惑之处吗?”张懋笑问。 沈淮寂道:“如何能把季获的躯体夺过来。” “沈大少爷,这事有些棘手。”张懋道,“再说,你如今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还是远离他们为好。” “张懋先生。”沈淮寂没有过多的解释,语气坚持道,“我想确认一些事。” 张懋迟疑了一会,最后道,“如果你想独占季获那被夺舍的躯体恐怕有些难,不过想见面倒是有机会,如果我没猜错,白观道长会把夺舍那个季获身体的人带回长行山进行封印,我们可以去青岳山,请求我师父出面,到长行山交涉,白观道长估计会让你见他。” “那我同先生你去青岳山。”沈淮寂道。 “好。”张懋只能无奈地应声。他想不明白,沈淮寂这么博学多才,淡泊名利,又能跟他成为忘年之交,应该对事对物都看得淡的,为什么会在这方面这么固执,真是无法理解。 应惑低垂着头,距离上次徐聿洐来见他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一直被关在这里,应惑身体都麻木了,躯体那道楚淮霁给他留的伤口越来越恶化,血不停地流下来,要不是靠应惑魂体的支撑,这具躯体早就流血过多而亡了,不过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稀少的灵气一时难以团聚,应惑无法修复身体的伤口,他喘着虚气,奄奄一息。 吱一声响。大殿的门被打开,伴随着一道刺目的光线,应惑微眯了眯眼,看向穿着一身红色官袍的徐聿洐。 他身边还站着白观道长。应惑视线转向白观。白观对上他的视线,隐隐感受到一股极其压迫的灵力,忙沉下气来,挥起手,再度给应惑下了禁锢。 应惑身上的捆链绑得越来越紧,皮肤都被拉出了勒痕,应惑凝了一眼白观,不过没有挣扎,他明白,现在作挣扎,只会做一些无用功。望了一会,他收敛下眉眼。 望着白观吃力地控制应惑身上的捆锁,徐聿洐道:“白观道长,可以把他押走吗?” “稍等。”白观道长道,“他的修为高深莫测,本道再给他加几重禁锢。” 徐聿洐便没有再说话。白观不停地在应惑身上加各种捆绑需要的锁链,双腿双脚任何可能有遗漏的地方都给加上,密密麻麻的,没有任何的缝隙。 等都布置完,白观额头上全是汗水,而应惑被他这么一翻折腾,身上的伤口愈发疼痛,开裂程度也愈发的瘆人,血液不停地往下滴,不到一会,他就晕厥了过去。他的头发现在都还没有恢复,白花花的一片,看起来苍老极了。 白观道长向来崇善长生不老,不然也不会修道,如今为了收服应惑,却耗费了这么精力。他断不能让应惑逃掉。修为这么高深莫测的邪物,倘若能收为已用,现在这一副苍老的样子都不算什么,到时候说不定能回到他还弱冠之时的容貌。 生怕应惑找机会逃跑。白观让昭帝派人同他一起护送应惑回长行山。于是昭帝便派遣了徐聿洐同行护送。 “徐小友,麻烦你让人把他带到马车上。”白观道,“你抱着他即可,不要怕抱不起来,我会给你借一些力。” “是,白观道长。”徐聿洐应声,他迈步到昏睡过去的应惑面前,看着他身上的捆锁,再看他衣衫褴褛,皮肤各处遍布的伤口,微顿了顿,抬起手,把他抱在了怀里。大概是有白观道长的法术帮忙,徐聿洐很轻易就抱起了昏睡不醒的应惑,把他抱到了马车上面。 怕引入注目,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备的马车是一款很普通的马车,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徐小友,这几日就麻烦你看守他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唤本道名字即可。”白观道,“本道随时都能听到。” “是,白观道长。”徐聿洐应声道,接着又开口,“道长,他身上的伤口总是在流血,需要处理吗?” 白观道:“不用处理,他那具被夺舍的身躯早就面目全非了,如今还能存在,是因为这个邪物在操控,现在这个邪物的魂体被本道锁在了躯体里面,暂时无法脱离这具躯体,为防止他找机会逃跑,还是让他一直这样为好。” 徐聿洐恭敬地回答:“道长,我明白了。” 京城距离长行山有一段路途,长行山位于九州东北部,路途遥远而颠簸。徐聿洐靠在马车上面,沉静的眼眸看着昏睡的应惑。此时他脸上都是污垢,脏兮兮的,哪还有曾经作为被昭帝最为宠爱的五皇子那个高贵的模样,不过即便是如此,也隐隐能够看到眉目之间的不屑。 ◇ 第38章 收我为徒 马车在道上徐徐行走着。已经一天过去了。自从昏迷之后,应惑便没有再醒过来。车厢里面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徐聿洐一直坐在应惑旁边,看着他白得发青的脸,过一会,转移开视线。他撩开马车的帘子,望一眼马夫,到了另外一辆为他准备的马车上,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箱,回到应惑的马车。打开药箱,望向应惑残破不堪的身体,从里面拿出药粉,他倒在了伤口上面。 药粉起的作用很微弱,一瓶倒下去,血液还是流着。药箱里面没有干净的布条,徐聿洐想了想,解开衣袍,扯开中衣干净的一角,撕成条状,按到那骇人的伤口上,给他包扎。 身上都是无形的捆锁,魂体被紧紧攥在躯体里,让他难以动毫半分。应惑睁开眼,迷糊之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上乱动,身体各处都抽疼,应惑痛苦地闷哼几声。 还在给他包扎伤口的徐聿洐注意到他的动静,抬起头看他。 “疼吗?” 应惑被这一句话弄得清醒过来,迷茫的视线瞬间聚拢,他微眯起眼,看向徐聿洐,重哼了一声:“本尊可不会疼!” 徐聿洐微一顿,沉静的眼眸望着他逞强的脸,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低头给他处理伤口。 “放开你的手。”应惑眉目唾弃,语气很不悦,“本尊还不需要你一个凡人帮助。” 徐聿洐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止手上的动作,继续给他包扎,等包扎好,才松开,不过很快,白色的布条就被血液渗透了。 应惑轻嗤了一声:“多此一举。” 徐聿洐在一边坐着,低敛着眉眼,没有说话。应惑挣扎了一下,锁链一阵响动,他停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呼吸虚弱,闭上眼睛。见他没有了动静,徐聿洐抬起沉静的眼眸看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马车在道上疾驰而行,上下一阵颠簸,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徐大人。”马车外面传来恭敬的声音。 徐聿洐起身,撩开窗帘。车夫递给他一个食盒笑道:“徐大人,你还没有用膳吧,这是膳食。” “谢谢老伯。”徐聿洐笑道。这次出行,徐聿洐带有侍从,但是白观道长不太放心,自行找了一个马夫来运送应惑。 “这是小人该做的。”马夫笑道,“徐大人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即可。” 徐聿洐客套地回了两句,抱着食盒,放下帘子,回到马车里面,坐在应惑的正对面,打开食盒,拿出饭菜,放到一边的桌案上。 嗅着饭菜的香味。应惑鼻翼轻轻动了动,他张开眼,他这段时间,一直被锁着,没有进食,他魂体不饿,但是躯体饿极了,严重失血导致躯体的活力流失,而他对躯体的控制也因此减弱。 好饿,好饿。若是能填饱肚子,让这躯体恢复过来,他就有机会操控这躯体了。应惑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饥肠辘辘。 注意到他的目光,徐聿洐抬起头看他,低着声音道:“你饿了吗?” 应惑低咳了几声,声音极度干涩:“水。” 徐聿洐闻言,问道:“你要喝水吗?” “水……”应惑沙哑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徐聿洐倒了一杯水,放到他身前,温和着脸道:“你要喝水吗?” 应惑微眯着眼看他。徐聿洐循循善诱道:“你若是能答应我一个请求,我就给你喝水。” 应惑很不屑地轻哼一声,闭上眼睛,没有理他。徐聿洐也没有强求,把水碗放回到桌案。 连续走了几天的路,离长行山越来越近。应惑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眼,他不吃不喝。徐聿洐在一边陪着他,除了偶尔给他清除一下血迹,其他时间都是不言不语的。 “就要到长行山了。”徐聿洐从马车外面进来,看向闭着眼的应惑,有些遗憾道,“白观道长说,一到长行山,白观道长便会把你的魂体封印住,到时候你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应惑艰难地掀开眼皮,瞥他一眼,又敛了下去。 “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徐聿洐道,“难道你就甘心就此被封,以后就永远暗无天日吗?依照你的修为,你身上那道伤口,若是能好起来,肯定比白观还厉害吧。” 第41章 应惑怎么不知道他此刻的好言好语是为了什么,也不跟他过多的废话:“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修行。”徐聿洐低声道,“如果你收我为徒的话,我会找机会放了你。” 应惑一时有些惊讶,目光落在他脸上,沙哑着声音:“为什么?我可是你们口中的邪物。” “我知道你不是邪物。”徐聿洐道。 应惑哼哼一声:“你应该拜那个白观。” “白观道长他不收徒。”徐聿洐敛眉,眉眼微低落。 “本尊不收徒。”应惑道,“但你可以告诉本尊你为什么要修道,倘若本尊脱身出来,本尊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徐聿洐抬眼,看着他的眼眸,神色无比坚定:“我不想再看别人脸色行事,我想要征服我要征服的人。” 闻言,应惑挑了挑眉:“是吗?” 还挺有野心,一想到之前他总是表面畏畏缩缩的,但是暗地里却能给许惑下毒,那确实这种人不可能没有野心。 “你给许惑下毒,也是因为他欺辱你?”一想到这个,应惑多说了几句。 “是,他处处欺辱于我,明明我先前跟他毫无交集。”徐聿洐抿唇道,“我只是不想再让他欺辱下去了。” 看着他那张不甘心的脸。应惑突然想到了少时四处躲藏的他,那时的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不想处处被人追杀,不想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的眼里。 “好。”过一会,应惑开口道,“你若是放了我,我便让你比白观道长都厉害,到时候这凡间无人敢伤你分毫。” 徐聿洐道:“那我一定会放了你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还请你忍耐一下。” 应惑没有回答他,闭上了眼睛。徐聿洐沉静地眼眸看着他的脸。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应惑睁眼。 徐聿洐恭敬着脸道:“还不知道师父,你作何称呼。” 倒挺会见风使舵的。应惑轻哼了一声:“我没说要收你为徒,你唤本尊应惑即可。” “应惑。”徐聿洐小声念了一声,随后抬起头,“应公子。” 应惑没再搭理他。徐聿洐走出了马车,拿了一壶热茶还有食盒走了进来。看向应惑,温和着声音道:“应公子,你这段时间。” 看着他殷勤地脸。应惑轻轻呵了一声,语气不明道:“你可真会讨好。” 前两天让他给喝一口水死活不给,现在答应他的要求了,这会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徐聿洐低敛着眉,愧疚着脸道:“前几日不是我不想不给你,只是我害怕你会对动手。” 应惑哼哧一声,不言。 徐聿洐把热茶放到他紫白干裂的嘴角:“应公子,你的手不方便,我喂你喝吧。” 应惑没有拒绝,微张开唇。徐聿洐慢慢地为他喝了水。水喝了下去,身体稍微好受点一点,应惑微抿了抿唇。 徐聿洐扶着茶碗,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薄唇。 应惑咳嗽了几声。徐聿洐忙放下了碗:“应公子,你没有事吧。” “你想呛死我吗?”应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喉咙被茶水润过之后,没有那么沙哑了。 “死不起。”徐聿洐忙道歉。 “算了。”果然够改不了吃屎。就算多有野心,性格里软弱的一面还是改不掉。 徐聿洐拿起了膳食:“我喂你用膳吧。” 应惑没有拒绝。徐聿洐喂他吃了起来,是一些清粥。应惑许久没有进食的身体,吃这些倒也没有多反胃。 喂他吃完了饭。徐聿洐为他拆解了包扎在身上的布条,敷上了新的伤药,重新包扎。应惑倒没有拒绝,任凭他摆弄。 长行山位于雪山之处,这会的天气灼热,但是到了长行山,还是一阵寒意袭来,风雪扑面,马车停滞不前。一直没有现身的白观出现在了马车面前。徐聿洐从马车里面出来,对白观道长行了一个礼:“道长。” “徐小友,这段时日可好?”白观道长笑问。 “好的,道长。”徐聿洐笑着回道, “如此便好。”白观道长笑道,“这几日真是麻烦你帮本道照看那个邪物了,现在已经到了长行山脚下了,如此风雪,马车是上不去的,剩下的路便不麻烦你们了,本道会让长行山的弟子下来接送,徐小友你可以回去了。” “白观道长。”徐聿洐低垂着脸道,“陛下让微臣不能远离五皇子殿下的身体,待五皇子殿下身上的恶灵除去之后,微臣需要把五殿下带回去。” 闻言,白观微皱了皱眉眼,明显不太乐意。但想到这个五皇子好歹也是皇家的人,他现在修行已经高深,不畏惧这些帝皇之家,但到底日后还是要在九州行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观思量了一会道:“那徐小友你随本道一同上山吧。” “谢道长。”徐聿洐俯身作揖行礼。 ◇ 第39章 为何戏弄我 “弟子拜见师伯。”两个穿着灰白色长袍的弟子走到白观面前,行恭敬地了一个礼。看着他苍老的脸庞,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但是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多看。 白观道长手背在身后:“你们来了,去把那个邪物带上去。” “是,师伯。”两个弟子应声。迈步到马车前,走进去,合力把应惑拖了出来,感受到应惑身上散发出的胁迫气息,腿不禁有些软。这个邪物身上的气息太慑人了。 白观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开口道:“带他上去吧,有本道在,他做不了什么的。” 两个弟子拖着应惑上了台阶,很快就消失在风雪里。徐聿洐看着不禁道:“道长……” “放心,五皇子的躯体不会有事,随本道来吧。” “是,道长。”徐聿洐敛眉恭敬道。 徐聿洐跟随白观上到了长行山。与山脚下呼啸的风雪不同。长行山上格外的安宁,处处都是暖风,氛围沉静,同风雪肆虐的山下相比,简直就是换了一个新天地。 “现在时候不早了,徐小友先休息。”白观道长道,“有事明日再议。” “好的,道长。”徐聿洐应声。白观道长让一个弟子带着他到一处厢房休息了。 而应惑被关押在了冰牢里面,寒风刺骨。他双手双脚被捆绑着。应惑闭着眼,受着彻骨的冻意。 白观迈步到应惑面前。应惑睁开眼,红色的眼眸看着他。 被他猩红的眼眸看着。白观心不禁微一颤,这个邪物的修为是他毕生见过修为最为深厚的,他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沉肃着脸询问道:“你这个邪物,是如何修得这些修为的?” 应惑冷哼一声,懒得搭理他。 “倘若你肯告诉本道,你是在哪里习得这修为的?”白观道,“本道可饶你一命,让你留在长行山,皈依正道。” 一听他这话。应惑就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在修真界,这些话并不少见。修真界弱肉强食,帮派林立,谁的修为强谁便能在修真界站稳,甚至是称霸一方。因此各个门派都会招收各个有天赋的弟子。而刚踏入修行的修士为了能得到庇护也会进入各个门派。一旦有极具天赋的散修不是这些门派的,便会被这些门派盯上招收为徒,倘若不从便会被杀死,以留后患。而揣了独家秘法的散修更是板上的肉,人人觊觎。 这白观费尽心思把他从京州运送到长行山,恐怕跟那些人一样,盯上了他身上的修为。 见应惑没有反应。白观道:“别以为你修为高,本道就拿你没有办法。” “这是长行山最极寒之地,寒气入魂,一旦寒气入侵你的魂体,不消五日,你的魂体便会彻底冰封,再无逃脱的可能。”白观道,“这五日,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不然你将面临魂体永远冰封的命运。” 应惑轻嗤一声,没有搭理他。白观有些受不了冰牢的寒意,放下威胁,转身离去。 “拜见道长。”休息了一日,徐聿洐起身找到白观道长。 白观笑道:“徐小友,醒了,睡得可安好?” “非常好,多谢道长款待。”徐聿洐忙道。 白观道长微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徐聿洐道:“道长,不知道五皇子殿下现下如何?” 白观道:“那个邪物已经被本道关在冰牢了,不消几日,五皇子的身体会送还给你,不必忧心。” “是,道长。”徐聿洐笑道。白观道长又道:“这几日,本道需要处理这件事,怕是会怠慢小友你,有招待不到之处,还请凉解,长行山你可以四处逛逛,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可以询问长行山的弟子。” “是,谢道长款待。”徐聿洐弯腰行礼。 白观转身离去。望着他身影离去,徐聿洐掀起的眉目微微一敛,站直身体。 在长行山待了两日,徐聿洐一直找不到应惑被关押的地方。只能在亭子里,看着长行山的七八个弟子在院落里打坐冥想。皑皑的白雪覆盖着,那些弟子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宗衣,似乎感觉不到冷意。这便是修道吗?能够抵御天地之力。 第42章 突兀一个弟子从山门前闯进来。 为首的弟子见他如此冒失,忍不住呵斥道:“干什么,这么慌忙?” “师兄,有人上宗门来了。”那弟子忙笑着道。 “什么人?”为首的弟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长行山环境凶险,非他们长行山道弟子想要上他们宗门,简直难以登天。 “不知道,看起来道行很深。”弟子警惕道。 “你去告诉白观师伯。”为首弟子道,“你们这些人的弟子随我来。” “是,大师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院,徐聿洐望着,跟在他们后面。 过了一会,到了宗门前。只见宗门前站着三人,分别是一身白衣素袍淡漠着脸的沈淮寂,旁边站着是张懋,接着还有一位面目陌生,白发苍苍的老者,那老者一身黑袍,目光清慈祥。看起来很仙风道骨。 “不知道你们三位,今日擅闯我们长行宗,所谓何事。”为首的弟子打量他们一眼,没好气问道。 “不得无礼。”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为首弟子。白观轻拂了一下袖子立在那些弟子身前。长行山的弟子忙行礼:“弟子参见师伯。” 白观看了他们一眼,便没有再理会他们,望向黑袍老者:“不知,青樾道长老道君来长行宗有什么事?” 黑袍老者青樾笑着开口道:“为夫不请自来是有些冒犯到白观道长你了,不过实在是有事需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白观面色不变道。 “听闻你最近折服了一个邪修。”青樾笑眯着眼,一脸和蔼可亲,“老夫许久不曾见过邪修,不知白观道长可否给老夫观瞻一下,老夫也不白观瞻,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到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 白观微打量了一下他:“青樾老道君您观瞻那邪修作什么?” 眼见他的猜忌,青樾也不再隐瞒了:“其实是淮寂想要观瞻一下那个邪物,白观道长你且放心,我们绝不会有恶意。” 白观皱眉,望了一眼沈淮寂:“你要看那邪物干什么。” “学生觉得与他还有事还未了。”沈淮寂行了一个礼,淡漠的神情难得卑微,“想要确认一些事情,还请道长让我见他一面。” 白观依旧不松开,疑惑问道:“在京州那会,有这么多机会,你为何不见他,偏偏要等本道要把他封印了,你才赶过来。” “是学生顾虑不周。”沈淮寂敛着唇。 白观轻哼了一下,没有说话。 边上的青樾忙打圆场道:“白观道长,淮寂尚且年轻,有时候在某一方面是有些固执,现在有了悔意,到不如让他了这一心愿。” “行,看在青樾老道君的面上,便让你见一面,”白观道,“但不宜久留。” “学生谢白观道长。”沈淮寂不卑不亢道谢道。 “那你们随我来吧。”白观道。 沈淮寂三人跟在了白观身后。 白观带他们来到了后山。后山比前院要寒冷得多。白观走到一扇厚重的石门前,微一抬手,那厚重的石门便被打开了。 沈淮寂迈步走了进去,看着面前的场景,瞳孔不禁微缩了缩,心脏泛起一丝他都难以察觉的闷疼。 只见应惑的身体捆满了锁链,身体千疮百孔,没有一处是好的,整个身体被一层薄冰覆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人气,如同一个死物一般。 “哼……”应惑轻哼一声,微抬起头,原本以为是白观,他艰难地掀开眼皮,看到沈淮寂的脸。微愣了愣,腥红的眼里微眨了眨,他是不是灵气消失太多出现幻觉了啊。这不会是要死的预兆。 再眨了一会眼。沈淮寂依旧站立在他面前,深邃淡漠的眼眸看他。 “你什么时候夺舍了许惑的身体。”沈淮寂开口,他的声音里藏着无人能察的涩意。 听着他那淡漠的声音。应惑确认这不是幻觉了,嗓音极度暗沉虚弱,却透着他惯常的不屑:“你问这个干什么?” 听着他虚弱的话语。沈淮寂微顿了顿,再度看着他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继续开口道:“是许惑得了难以治愈的病,许家主翻遍整个中州城为他寻找郎中的时候吗?” “是。”应惑没有否认,低声冷嘲道,“怎么,要为他报仇啊。” “没有。”沈淮寂薄唇微一敛。沉默了一会,看着他胸口那道骇人的伤口,许惑死去的时候,也是这一道可怖的伤口,这伤口或许是伴随着这个邪修的终身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的。 看着看着,沈淮寂心中竟然生起了不忍。他转移开视线,抬头,看着那张专属季获的脸,不知道他真实相貌是怎么样的。作为一个道长口中的邪物,也许不怎么好看,但是沈淮寂却莫名想要看他的真实长相。 “为何三番四处捉弄于我?”望了一会,沈淮寂终于把心中怀揣已久的困惑问了出来道,“夺舍许惑的时候戏弄我,夺舍五皇子殿下的时候也戏弄我。” ◇ 第40章 拯救与离去 应惑轻哼了一声,原本想保持嚣张的语气,但声音依旧孱弱不堪,撑不起一点底气:“本尊想要戏弄便戏弄,需要何道理?” 闻言,沈淮寂淡眸微冷了冷,最后开口道:“倘若只是戏弄,又为何要同我成亲,还非要跟我作什么双修。” 他不说双修还好,一说双修。应惑就忍不恼怒,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堂堂一个大魔头,既然被他上了,那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这些难道不算戏弄吗?” 沈淮寂一时不言,只是冷着眉眼看他。 应惑任凭他看着,低咳了几声,虚弱地抬起头,对上沈淮寂依旧看着他的目光,虚弱着脸道:“这么看着本尊干什么,难道你真的喜欢上本尊了吗?” 沈淮寂依旧看着他。被他看久了,莫名的,应惑有些不适应了,此前自己那么看沈淮寂心中都是带着戏谑的,如今这般被沈淮寂看着,他竟然有些不可名状的心虚,应惑不自然地闭上了眼睛。一时冰牢里面格外寂静。 “沈小友,可否好了。”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层沉默。沈淮寂收回放在应惑身上的视线,微敛了敛眼眸,望着走进来的白观道:“好了,谢白观道长给学生这次机会。” “区区举手之劳,何须挂齿。”白观检查周围的动静,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笑道,“这里寒彻入骨,沈小友你作为凡人,不能待太久,还是先离开吧。” 沈淮寂微点了点头,再抬头看一眼被数不清的困锁绑在寒窟中间的应惑,转身离去。 看着沈淮寂离洞门,白观道长抬手,把石门合上,望向应惑:“考虑得如何?” 应惑没有搭理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见他没有反应。 白观道长道:“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毕竟你身上的魂体比你的修炼之处更有益于本道。” 应惑轻嗤一声:“就凭你也想吞噬我的魂体。” 白观道长眉目一凝,重哼一声,抬手再给他布一层结界:“等会再来收拾你!” 有青樾道长在,白观现在也不好贸然动手,毕竟在明面上他是长行山的道长,吞噬别人的魂体来增长修为,这种邪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知晓。青樾道长修行比他久,青樾道长不像他爱云游,一直深居浅出,隐藏在青岳山深处,除了他们这些同是修道的,有一点接触外,怕是九州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青岳山深处会藏着一个与世隔绝却有天下无双的宗门。 青樾在世已有两百多年,倘若不是今日碰面,白观还以为青樾早就仙去了。 白观道长迈步走出洞门口,抬了抬袖口,石门再度关上。他看向青樾,笑道:“青樾道君,你不远万里来到长行山,还没好好休息,本道须好好宴请你一番,不然可违背了我们长行山宗的待客之道。” 青樾笑道:“白观道长言重了,不必跟老夫这般客气,老夫赶来这里也不过是有求于你。” 白观道:“青樾道君何须多礼,本道已经让弟子备好了宴席,你们请随本道来吧。” “那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了。”青樾笑道,转头看着沈淮寂,“淮寂,走吧。” 沈淮寂点了点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后山。 一直站在角落,屏声静气望着他们的徐聿洐看着他们离开,迈步到石门前。 他望着石门,最后手攀上去,用力推了一下,毫无动静。只凭他这个凡夫俗子,这道门恐怕很难打开,那么也只有借力了。徐聿洐没有丝毫的迟疑,从怀里掏出一张借灵符,这张借灵符是先前白观给他的。 只要使用它,哪怕他只是一届凡人,也会有一刻钟的灵气附在他身,不过,这很伤魂骨。徐聿洐轻念了一下咒,借灵符消失在他手中,于此同时,白色的灵气萦绕在他周身,他宁静的眼眸微暗沉。徐聿洐抬起手推着门。 但哪怕是用了借灵符,他想要触动石门,还需要很大的力气。徐聿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额头分泌出一层汗水,石门才堪堪被他推开。 第43章 石门一推开,便是一股寒气来袭。徐聿洐身形一哆嗦,他抬起头,望向被重重捆绑着的应惑,眉目一沉,迈步上前:“应惑。” 唤了一声,没见反应。徐聿洐再度道:“应惑。” 几乎没有什么呼吸的应惑掀起眼眸:“有事?” “我来救你了。”徐聿洐开口道。 应惑虚弱着眼眸看他。徐聿洐迈步到他跟前,有白观灵力附体,徐聿洐没有收到结界的阻挡,他扯着应惑身上的锁链。那些困锁很重,又满是灵力。徐聿洐吃力地扯着,但是不敢怠慢,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给他解绑,不然等白观察觉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功归一篑了。 徐聿洐一边注意着洞口外的动静,一边给应惑解绑。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把他身上的困链都解除下来了。 应惑身体顿觉一松,但是待在这冰冷的牢窟里,他的四肢早就没有了知觉。身体往前一栽。徐聿洐急忙上前搀扶住他:“应公子,你没事吧。” 应惑呼吸虚弱,艰难地睁开眼看他:“我没有事,不过冻太久了,身体有点不受摆布。” “那我背你出去,我们快走。”徐聿洐忙道。 知道时间紧急,应惑没有拒绝。靠在他的背上。徐聿洐背着他,快步走出了山洞。身上附着的灵力还在,徐聿洐倒没有觉得吃力。 这两天待在长行山宗一直没有找到应惑的踪迹。徐聿洐也没有闲着,把这长行山宗各处都探了一遍。他很快就找到了离开长行山宗的路。徐聿洐背着应惑往山下走。 应惑虚弱地靠在他的背部,任凭他背着。背到半途,身上的灵力消失。冰雪覆盖的山石透着彻骨的冷意。徐聿洐搂紧背上的应惑,微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越来越薄,天越逐渐变黑,到了山下,雪几乎没有的地方,徐聿洐朝四周望了一会,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他迈步走了进去,偏头问道:“应公子,你还好吗?” 没有声音。徐聿洐脸色瞬间有些着急,他把应惑从肩膀上放下来,看向应惑的脸。应惑紧闭着眼,脸被冻得紫红紫红的,看情况了格外的可怜。徐聿洐急切地把手探到他的鼻端,发现还有呼吸,稍微松懈下来。 整理一下山洞,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应惑的身体靠在墙壁。他脱下身上的长服盖在应惑身上,转身到外面捡起干燥的木枝,顺便找了几颗草药。过一会回到山洞里面。他枝起树枝,生起了火,过了一会,山洞里暖和了起来。 徐聿洐蹲到应惑跟前,看着他那张几乎看不清原本形状的脸,眉目微微敛了敛,视线来到了他的胸口,望着那道可怖的伤口,没有寒冷的环境,血液也不再是凝固的了,血液慢慢从伤口渗透出来。徐聿洐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条。 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把伤口的血迹和水渍清理干净,再拿起方才捡来的草药,敷到伤口上,然而再怎么样也无济于事。那些药草根本挤不了血。徐聿洐唇角紧紧一抿。 应惑被伤口的动静弄醒了,他眉头轻轻动了动,过了好一会,缓慢地睁开眼,望向徐聿洐,再看自己身上的伤口,沙哑着声音开口:“不用包扎了。” “这样好的了吗?”徐聿洐垂着眉眼。 应惑哼哼了一声:“好不了就让它这样。” 闻言,徐聿洐抬起沉静的眼眸看他:“这样下去,你受得了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应惑语气满不在乎,他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 瞧着他微勾起的唇。徐聿洐沉眸不言。 没有了锁链的束缚,魂体可以脱离躯体了,应惑望了一下四周:“这是哪?” “长行山下。”徐聿洐回答。 应惑继续问:“这里有危险吗?” “暂时没有。”徐聿洐回道。 “那便好。”应惑低咳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次你救了本尊,本尊应承你的事,本尊必定会做到,不过你需要等一段时间,本尊现在不适合待在这里。” 徐聿洐眉一敛:“你要去哪里?” “你日后会知道的。”应惑道,“本尊先离开了,后会有期。” 说完,应惑便闭上了眼睛。徐聿洐就这么看着他闭上眼睛,看他安静下来,一道逼人的黑气凝聚在一起,紧接着那道黑气瞬间消失在眼前,那尊属于五皇子季获的躯体像是瞬间没有了生命力,彻底僵硬下来,靠在墙边,没有丝毫的生气。 徐聿洐怔愣着脸,直直盯着那具躯体,最后垂下眼眸,靠在火堆旁,火堆烧得越来越旺。徐聿洐却没有感到任何的暖意。他再看向五皇子的躯体,脑袋在破碎的衣服上面蹭了几蹭。最后伸手在他腰间摸了一会,什么也摸索不到。 这尊躯体已经没有了属于应惑的任何气息。意识到这个,徐聿洐清醒过来,远离了这具毫无生气,甚至有些可怖的躯体。 ◇ 第41章 请求 慕容谷正在调制丹药,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忙从药房里面走出去。 应惑正站在院子里,他一身黑衣,脸色苍白,慕容谷修为虽然比不上应惑,但这会也能感受到应惑的虚弱。他忙上前笑道:“圣尊大人,您来了。” 应惑瞥他一眼:“给本尊看伤。” “是。”慕容谷忙恭敬着回道。 应惑迈步到药房里,在桌子放着的椅子坐下。慕容谷跟随在他身后,等他坐好,坐到他跟前,看着他胸口那道骇人的伤口,与上一次见面相比,伤口又恶化了,甚至比上次的恶化速度还要快,按理说,他这个魔头在凡间修为再被压制也不应该这么落下这么严重的伤,真不知道他在凡间经历了什么。 慕容谷窥上他毫无血色俊美的脸,他身上的修为在流逝,这伤口再不好,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让你给本尊看伤,不是让你看本尊的脸。”被他看着,应惑眉目很是不悦,眉头皱起。 慕容谷忙收回视线,笑道:“圣尊大人,小的绝无冒犯之意,小的只是在观察你的脸色,好判断你的伤势。” 应惑轻轻哼了一声,看起来并不怎么买账,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慕容谷微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胸口往下流淌着血的伤口,神色凝重。 “圣尊大人,你身上的伤口不容乐观。” “还能坚持几日?”应惑自然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伤势严重,这次他再度从凡间上来,可以说他身上的修为倒退了三分之二,魂体也受伤严重,周身都是那股从伤口上蔓延出来的寒意,他的经脉几乎被那股寒意侵袭了,这股寒气再不去掉,恐怕,他最后是彻底丢了性命了。 “两个月。”慕容谷迟疑了一会道,“不过,圣尊大人莫要着急,若是好好休息,恐怕会有办法。” “哼!你倒说一下有什么办法?”应惑红色的眼眸盯着他看,带着戾气。 慕容谷顿时不敢吱声了。瞧应惑这狼狈的模样,他已经猜到了,应惑在凡间待着不是很如愿,不然也不会伤势一次比一次重了。 “愣着干什么?给本尊看伤啊。”见他不说话,应惑又是不耐。 “是,小的立即给你包扎伤口。”听着他愠怒的语气,慕容谷实在是害怕他一生气,大发雷霆,把自己的药谷掀翻了,忙殷切着脸道。这魔头虽然衰弱至此,但是想要对付他这个小小的邪医还是轻而易举的。 “算你识相。”应惑轻哼了一声。 在山洞里面待了一夜。徐聿洐睁开眼,旁边那具僵硬的躯体依旧没有反应。他望着那张几乎面目全非的脸一会,山洞外边传来响动。徐聿洐敛了敛眉眼,起身走了出去。 白观站在山洞外边,他身边还站着沈淮寂和张懋,还有青樾道君。 “白观道长。”徐聿洐神色有些慌乱地朝白观行了一个礼。 白观苍老的脸色凝重,待着无法掩盖的怒气,语气带着质问道:“徐小友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知。”徐聿洐脸色迷茫,语气慌乱,“白观道长,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先前明明还在宗门里面的,醒来之后,却是发现已经身在这里,还有五皇子也在里面。” 白观不太相信他的话,匆忙走进山洞,望着靠在墙边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眉目显露出一些憎意。他好不容易才把这个邪物折服,几乎耗了大半的修为,现在容貌如此衰老,真让这个邪物逃脱掉,他又要费多少心思,才能让自己恢复先前的相貌。 这般想着,白观看着徐聿洐的眼神愈发的不善:“平白无故,这个邪物如何能从冰牢里面挣脱出来,莫不是你从中作梗?” “白观道长,我也不知道,倘若道长您以为是我坏了事,还请你责罚我。”察觉到他不善的视线,徐聿洐敛眉拱手道。他不知道应惑是否会遵守诺言,也不知道应惑什么时候能回来带他走,目前他所能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小命。 白观道长面色极其不悦。重哼了一声,甩了甩长袍的袖子。 第44章 “白观道长,依老道看,这个小辈不是修道之人,不可能会把那冰牢打开的,当今之急,还是找那个邪物的下落。”青樾在一边适时出声。 白观道长只能敛下脸上的怒气,望向青樾,笑道:“本道为了镇压这个邪物,已经耗费了大半的修为,现在能力有限,恐怕这次要拜托老道君您帮忙了。” “好。”青樾笑着回道,转头望向沈淮寂和张懋,“你们先在这里等候着,我同白观道长去寻找那个邪物的下落。” “是,道长师父。”沈淮寂低应一声。 白观和青樾转身离开原地。顿时山洞变得静默起来。 沈淮寂望着墙壁那具面目全非的躯体,他淡漠的脸微怔。 过一会,他反应过来,迈步想要走到季获身前。 徐聿洐上前遮挡住他:“沈大人,还是不要靠近五皇子殿下的身体为好。” 被他挡住了去路。沈淮寂淡眉微皱了皱:“徐大人,有什么问题?” “没有。”徐聿洐抬眼看他,眉眼沉静,“陛下让我保护好五皇子殿下的身体,如今夺舍五皇子的人已经离开,现在不知道境况如何,沈大人,还是不要打扰五皇子殿下的安宁为好。” 沈淮寂淡眸看着他,见他不肯让路。眉目发冷。两人互相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气氛一时很僵持。张懋见状,忙开口道:“徐大人,老夫是医师,就让老夫检查一下五皇子的身体吧。” 徐聿洐神色缓和下来,望向张懋,颔首:“好,那麻烦张大夫了。” “不麻烦。”张懋笑了一下,走到季获的身体跟前,手在那僵硬的胳膊探了探,神色一阵凝重,再检查了一会,松开了那僵硬的手臂。 徐聿洐问道:“张大夫,五皇子殿下如何?” 张懋摇了摇头:“已经没有人气了。” 徐聿洐脸染上一抹哀色。 沈淮寂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脸色很复杂。过会,绕开了徐聿洐,迈步到季获的面前,僵硬青黑的身体,显示着他应该死去有好一会了。 沈淮寂鼻翼轻轻动了动,除了一股血腥味,没有任何其他气味。昨日在冰牢里面,他分明闻到过另一道气味。 看来,一直让他牵挂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个邪物。 沈淮寂敛上淡眸,不再观看季获,他到一边站着。 张懋在他身边站着,似是有些安慰似的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聿洐望他们一眼,在季获身边坐下来。 一时之间,山洞里面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氛围格外宁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天又渐渐黑。白观道长和青樾才回来,回到山洞里。 “徐小友,你当真不记得如何从长行宗到这里的吗?”白观走进山洞,迈步到徐聿洐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番询问。 “道长,我真的不记得了。”徐聿洐站了起来,神色愧疚道。 “那他怎么把你带到这里的?”白观依旧不死心的问。 徐聿洐摇头:“不知。” “白观道长,那邪物擅长夺舍,兴许是控制住这个小友,然后让他帮助他逃脱,事已至此,何必为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不懂道行之人。”青樾劝道,“如今怎么也找不到那个邪物的踪迹,依本道看,他应该不存在这世间了,日后也无法再祸害百姓,白观道长你且放宽心。” 听着青樾这般说,白观也不好再追究下去了,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不然倒是显得他斤斤计较了。 “青樾老道君,你说的有道理。”白观勉强挤出一抹笑道。 “道长,真找不到他了吗?”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着脸的沈淮寂,听着青樾道君的话,忍不住开口道。 “找不到了。”青樾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老夫按照那个邪物留下的灵力印子寻找,这偌大的天地之间找不出丝毫的蛛丝马迹,依老道看,他怕是已经彻底消失了。” “是吗?”沈淮寂轻回了一句,他淡漠的脸,略显苍白,有些心不在焉,失魂落魄。 “好了,事已至此,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青樾转头看向白观道长,笑道,“这两日多谢白观道长你的款待,没有什么事,我们便离开了,正好现在在长行山下,不用再回山上告别。” “如此,那本道便不多作挽留,他日老道君若是不嫌弃,本道前去拜访你。”白观道长客套回道。 “随时恭迎。”青樾笑着回道。 说完,又转回头看向沈淮寂和张懋:“张懋,淮寂,我们走吧。” “道长师父,还请等一下。”沈淮寂微敛着眉,冷薄的唇角微抿,望着白观,“白观道长,不知道我们能否带走五皇子殿下?” “这本道可做不了主。”白观道,“你问徐小友吧,他要把五皇子殿下的身体运送回到京州。” 沈淮寂淡眸望向徐聿洐。 徐聿洐行了一个礼,回道:“沈大人,陛下吩咐我,无论五皇子殿下生还是死,都要把他的身体带回到京州去,我定然不能违抗陛下的旨意,实在是抱歉。” 沈淮寂便只能放弃。同青樾道君他们离开。 ◇ 第42章 带走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徐聿洐把季获的身体运送回了京州。为了防止季获身体的腐败,白观道长特意给覆了一层法术。所以,回到京州之时,季获的躯体还没有溃烂。昭帝很是伤心,为他举行了一场厚重的葬礼。而徐聿洐在之后也得到了昭帝的万般重视,成为了朝中新一任红人。 秋日,草木箫瑟。办完公事,徐聿洐从宫里面出来,回到府邸,从马车上下来。门口的侍从立马上前,恭敬着脸道:“大人。” 徐聿洐望他一眼,转身迈步进府里。侍从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徐聿洐偏头:“不用跟着我,你去做你的事。” “是,大人。”侍从悻悻地笑了一声,不再跟他了。 徐聿洐迈步回到书房。他到椅子坐下。把手中的奏折放到桌面,便偏头看着窗外。秋风萧瑟,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了,也不知道应惑什么时候回来找他,难道是骗他的吗?想着,徐聿洐宁静的眼眸微暗沉。 他摸了摸腰间,掏出两块玉佩。手在上面抚摸着,这两块玉佩,一块是应惑附身许惑是送给他的,另一块是应惑附身季获是送给他的。这两个被应惑附身的人没有什么共同点,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他们有一个相同读音的名吧。 徐聿洐手指抚摸着玉佩上的轮廓,玉佩温润,透着一抹凉意。抚摸久了,他甚至能够勾勒出上面的一笔一划。 在书房待了好一会。书房的门被轻轻敲了敲,徐聿洐开口:“有事。” “大人,该用膳了。”侍从低声提醒道。 徐聿洐收好玉佩,起身离开书房,到偏厅用起了膳。 花了大概两刻中的时间,徐聿洐用完膳,从偏厅出来。他抬头看着天上挂着的月亮,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圆。 徐聿洐转头走向后院,想回厢房里面休息。 突然面前视线一黑,一个人挡住了去路。徐聿洐抬起头,看到来人微微顿了顿。 只见面前的人穿着一身黑袍,五官异常的俊美,头发微披着,眉眼狭长,形似桃花,嘴角微勾,隐隐带着笑意。徐聿洐还没有看到过如此貌美的人,何况看着此人的打扮,还是一名男子,一时之间,看出了神。 “啧。”应惑轻啧了一声,“看够了没?” 徐聿洐瞬间回过神,眼眸微沉下来,警惕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让我教你修行。”应惑眉目微挑了挑。 徐聿洐一愣:“你是应惑。” “不是本尊还能是谁。”应惑轻哼了一声。这一个月来,为了能再次来到凡间,他可是费了不少力气,身上能够交的东西都交出去了,这次若再不能利用楚淮霁解身上的伤,那么他可能真的彻底魂飞魄散,步他父母的后尘了。 徐聿洐宁静的眼眸无可遏制地涌现出一抹欣喜,他一时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静默了一会,语气略显干涩道:“这是你的身体吗?” “当然。”应惑道。 原来他长这样吗?听着他的话,徐聿洐再度抬起头看他,眼睛一眨不眨,隐约之中,透着让人难以察觉的贪婪。 被他看着,应惑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有过多理会,他望了望府邸周围,府邸很大,这会已经深夜,但依旧灯火通明。看来徐聿洐这个穷书生,这会真正过上了好日子。 “你还要不要跟本尊离开。”应惑望了一会,回归了正事。 “要的。”徐聿洐道。 “当真?”应惑扬眉,“你现在混得不错,真的要跟本尊走,本尊是魔修,在本尊待的地方,本尊可是人人喊打的,到处被人追杀围剿的,你确定要跟本尊走?” 徐聿洐驽定着脸点头:“确定。” 应惑道:“你可别后悔,把你带到修界,你绝无再回来的可能了,除非你的修为足够高。” 第45章 “我不会后悔的。”徐聿洐唇角微抿道。 “好,本尊等会便带你走。”见他执意如此,应惑不再多说什么,转而道,“你可知沈淮寂在哪里?” 又是沈淮寂。他的目的永远都是沈淮寂吗? 徐聿洐一顿,看着他那张妖孽般的脸,眼眸一敛:“你找他干什么?” “自然是有账要跟他算。”应惑轻轻哼了一声。 “他如今在沈府。”徐聿洐沉静着脸回答。 应惑开口:“哪个沈府,在京州,还是在中州。” 徐聿洐回道:“京州。” 上一年昭帝给季获举行葬礼的时候,沈淮寂被昭帝要求出席,毕竟他们两个可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成了亲的,哪怕那次成亲是因为季获被夺舍了,但既然已经有了这层关系,自然不能让沈淮寂缺席。 沈淮寂参加完葬礼之后,便一直待在了京州,但他没有复原当官。就只是待在京州,深居简出的,很少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那我去找他,你且等着。”应惑一个转身便离开。 望着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跟前,徐聿洐停顿了一下,手心攥紧,掌心的肉被刻出一道深刻的印子。 沈府。正值夜深,此刻的沈府安静。应惑站在屋檐上面,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查探沈淮寂的下落,凡人身上没有灵气,一时很难用灵力探寻。 眼眸望了一会,应惑锁定了位置,一个跃身,消失在原地。 沈府后院最清净的院落。沈淮寂坐在书房里面,旁边点着几根蜡烛,视线明亮,他身前放着一本书,他面容淡漠,正在看着书。 “大少爷,该休息了。”侍从蹑手蹑脚地推开书房的门口,走进来,低声提醒道。 沈淮寂抬起头,望向那侍从,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侍从闻言,离开书房。 一阵风吹过来。窗户骤然被打开,又瞬间合上,桌面上的蜡烛几乎熄灭,只剩下一根摇摇欲坠。一道身影出现在跟前。沈淮寂抬起头,看着那陌生的脸,语气冷道:“你谁?” 瞧着他淡漠的脸,应惑嗤笑一声:“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我可是跟你成了亲的,真是无情呢。” 听着这话,沈淮寂一怔,眼眸里有些不可置信,眼眸落在应惑的脸上,打量着他,最后道:“你如今又夺舍了谁?” “这凡间还没有人能比得上本尊的本体。”应惑很是不屑。 沈淮寂望着他妖孽般的脸:“你来找我干什么?” “当然是做完还没有做完的事。”应惑手微一抬,一道黑气瞬间萦绕在沈淮寂身上,沈淮寂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应惑提起来了。 应惑揪住他的领口,一个挺身便消失在书房。 徐聿洐一直在原地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被应惑带着沈淮寂出现在自己面前,沉静的眸子微敛了敛:“应公子,你把沈淮寂带在身边要干什么?” “这你不用多管。”应惑道。 见他不愿意跟自己多说。徐聿洐沉下眉眼,他望一眼淡着脸的沈淮寂。沈淮寂淡瞥他一眼,便彻底转移开视线。 “现在就跟我走。”应惑道。 徐聿洐应声:“好。” 应惑抬手一挥,便带着被他捆绑住的沈淮寂,还有徐聿洐离开。 徐聿洐只觉得双脚悬于空中,有一股什么东西在脚下身上托着他,周围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期间有一股力在他身上撕扯着,仿佛要把他身体撕碎成了两半。徐聿洐抿着唇,忍受着那抽筋扒骨般的疼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意消失。视野里的黑气跟着褪去,徐聿洐睁开眼,已经是白日了,他看着四周,周围的建筑是陌生的,鼻息之间都是药味,院落里放着各种草药。 徐聿洐转头,望向他身侧的应惑,此刻的应惑脸色很苍白,全然没有方才在京州看到的那般生动。 “应公子,你没事吧。”徐聿洐关心道。 “我没事。”应惑低咳了一声,敷衍道,他的脸已经毫无血色。从修真界到凡间界,又从凡间界,这一个月他好不容易调理好一点的伤口和恢复的修为,现在又彻底没有了。 看出他的逞强,徐聿洐没有再多问,转而道:“应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修真界。”应惑把沈淮寂扔到一边,“这里的灵气远高于凡间界,哪怕你只是一个凡人,毫无天赋可言,在这里,你也能达到白观那样的修为。” 闻言,徐聿洐沉静的眼眸直直看着应惑:“你教我吗?” 应惑毫不留情道:“本尊可没有空闲教你。” 正在后山打理草药的慕容谷,听到动静,匆忙赶回院子里,望向应惑,谄媚着脸道:“圣尊大人,你回来了。” 应惑斜睨他一眼,没有回答他。 慕容谷也不在意,转头看一眼被魔息捆绑着的沈淮寂,再看毫发无损的徐聿洐。 “圣尊大人,他们是谁?” “本尊从凡间带上来的。”应惑望了眼徐聿洐道,“他想要修道,你找个人教他修炼。” 说完,望向被他扔在一边的沈淮寂,抬手,一巴掌就给拍晕过去了:“他就是在凡间历劫的楚淮霁。” “这……他真的是楚淮霁……”慕容谷看着被拍晕过去的楚淮霁,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 第43章 同我双修 瞥一眼慕容谷震惊的脸,应惑轻哼了一声,神色很是不悦。 “他不是难道你是吗?” 慕容谷不敢说话,他悄悄打量着被应惑拍晕过去的人,他有幸目睹过楚淮霁的真容,现在看这地上的人,长相是跟楚淮霁相似,但是没有之前看到的那样寒气逼人。这会他身上没有一点修为。 应惑就这样把楚淮霁带回来,剑宗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毕竟楚淮霁是他们剑宗的仙门首徒,像楚淮霁这样的人渡劫,虽然剑宗的人不能插足,但肯定会有专门的人去留意楚淮霁的动向,若是剑宗那些人找过来,他好不容易寻找的栖息之地怕是要荡然无存了。 “你在干什么?”见慕容谷偷窥着楚淮霁,应惑皱起眉头。 慕容谷忙笑起来:“圣尊大人,你直接把他带来这里,剑宗那些人……” “有问题?”应惑冷哼一声。 慕容谷瞬间把心中的话咽下去,他就是有问题,那也不敢说出来了,不然估计还没等到剑宗的人打过来,他就已经被应惑先弄死了。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让他跟我双修。”应惑道,“本尊没时间等下去了。” “这……”慕容谷起身到楚淮霁跟前,稍微查看了一会道,“现在楚淮霁这副身体是凡体,怕是很难,还有圣尊大人,小的怀疑,他只是分身下凡渡劫,真身恐怕还在剑宗那里,若是他的真身发现……” 应惑很不耐烦:“别跟本尊说那么多废话,到底能不能利用他现在的身体进行双修。” 魔息侵袭而来,充满胁迫的气息压迫得让人窒息,慕容谷身体微微一抖,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皮笑肉不笑地谄媚道:“能的,圣尊大人。” “那就快点。”应惑没好气道。 “好的。”慕容谷道,“圣尊大人,你先休息一会,等这人醒了,我给他下药,保证他能和圣尊大人你度过良宵。” 应惑重哼一声,起身离开。 慕容谷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徐聿洐:“你唤什么名字?” “道长你好,我叫徐聿洐。”徐聿洐敛眉回答。 “不用这么客气。”作为一个在修真界上不了台面,不受人待见的邪医,头一回有人这么毕恭毕敬的称呼自己为道长,慕容谷不免觉得有些新奇,观察了他一番,“你是一个凡人,你跟圣尊大人上来做什么?” “我想修道。”徐聿洐低声回答。 “想修道你可是跟错人了。”慕容谷忍不住道,“圣尊大人同我都是不入流的魔邪之道,你一届凡人,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筋骨我看看……” 说着,慕容谷抬起手放到徐聿洐的丹田之处。 身体突然被触摸,徐聿洐想要避开,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依旧谦卑着脸,忍受着慕容谷的触碰。 “很平常。”慕容谷摇了摇头,“虽然不知你为何想要上来修道,不过按照你的筋骨,跟圣尊大人修行,那只有死路一条,修魔道没有足够的实力,只要一冒头就必定会引来正道的追杀,我建议你去外面的世界,找一个修正道的帮你。” 徐聿洐垂着头,低声道:“道长,我想要跟着应公子。” “圣尊不会让你跟的,他独来独往惯了,何况你别看他长得好看,其实他本性凶残,你跟他没有好处的。”慕容谷低声劝说,想了一会,“正好,我药谷缺人手,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教你学医术如何。” 徐聿洐不言。 “你愿不愿意?”没见他说话,慕容谷又道,“虽然我的修为不及圣尊,但是医术方面还是值得称道,你若是不肯跟我,那你只能离开这里了,不过你安心,我会给你介绍一个正道的门派,那个门派虽然小,但适合你这个什么都不会,资质又足够平庸的凡人。” 第46章 慕容谷猜测这个凡人是为了应惑才到这里来的。看到徐聿洐迟迟不答应,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应惑虽然是个凶残的大魔头,但作为前合欢宗宗主之子,又长得如此妖孽,会勾几个凡人的心再正常不过了。 “我跟道长你,但我不想拜师。” “不拜就不拜吧。”慕容谷笑道,“那你就在这里住下吧,不过你不用叫我道长,我叫慕容谷,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谢慕容先生。”徐聿洐行礼。 “好了,你帮我把他扶到药房里面。”慕容谷道。 徐聿洐走到晕过去的沈淮寂跟前,把他从地面扯了起来,扶到药房里,按照慕容谷的吩咐,把沈淮寂放到榻上。 慕容谷手探到楚淮霁的脉搏,他刚从凡间界被带上来。身上的筋脉受损严重。不像徐聿洐明显的完好无损,显然应惑只管把楚淮霁带上来,并没有兼顾他的安危,对徐聿洐考虑得倒是挺周到的。 站在一边的徐聿洐望着慕容谷的动作,低声询问道:“慕容先生,淮寂他怎么样了?” 慕容谷扬了扬眉:“你认识他?” “嗯。”徐聿洐微点头,“他曾是我的同窗。” “无论怎么样,他不会有事的。”慕容谷心道,日后有事的只会是他们。毕竟是修真界第一无情剑修,等他彻底醒过来,估计就是他们的死期之日了。想着,慕容谷心底禁不住有些幽怨,被应惑招惹上,真是他这个邪医最大的不幸,可如今上了贼船,他又有什么办法,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哎。 “应公子为什么要找上淮寂?”徐聿洐又问。 “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很深。”慕容谷道,“原因很复杂,你知道圣尊大人身上的伤吗?就是他弄的。” 徐聿洐脸色有些愕然:“慕容先生,淮寂兄不是和我一样是凡人吗,他如何能伤到应公子的。” “他可不是凡人。”慕容谷也没有对他遮掩,“他的身份可不简单是我们修真界大名鼎鼎的第一无情剑修,是去你们凡间历劫的。” “这样吗?”徐聿洐瞥一眼沉睡苍白着脸的沈淮寂。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应惑在凡间的时候,总是围绕在沈淮寂身边。原来他们有这么深的纠缠,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乱入其中的局外人。 慕容谷给沈淮寂喂了几颗丹药:“好了,我带你去后院,熟悉一下环境。” “是,慕容先生。”徐聿洐应声。 日暮。应惑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来到慕容谷这里,他脸色依旧苍白得可怕。 “把楚淮霁的身体弄好了没有?” “已经好了圣尊。”正在教导徐聿洐分辨药材的慕容谷堆笑着上前。 应惑轻哼了一声,看到徐聿洐站在药房里,眉目微拧了拧:“他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找人教他修术吗?” “他说要留在这里跟随我学医术。”慕容谷笑着回道。 应惑挑了挑眉,没再多说什么。 慕容谷非常有眼力见地偏头看向徐聿洐道:“聿洐,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明日我再教你。” “好的。慕容先生。”徐聿洐抬眉,望向眼眉目张扬的应惑,“应公子,我先告退了。” “行。”应惑点头,态度还算好。 徐聿洐敛眉出了药房。 “他怎么样了?” “怕出意外,我让他睡过去了,圣尊大人你想要让他醒来随时可以醒过来,”慕容谷笑道,“他身上的筋脉已经修复好了,他身上的情蛊还在。” “如此便好。”应惑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榻上的楚淮霁,“本尊该如何同他双修,才能修补本尊身上的伤口。” “这个……”慕容谷面色一时有些迟疑。 “怎么?”应惑眉头一皱,“有什么问题。” 慕容谷背脊滑落一滴冷汗,他笑道:“圣尊大人,您出身于合欢宗,合欢术您应该最了解。” “本尊不了解。”应惑道。 “您是炉鼎体质,自然是吸取他的精魂。”慕容谷稍微含蓄道。还以为他这个魔头对于双修知道早就了然于心,没想到他这个魔头,也只是一知半解。 “你这是什么意思?”应惑顿时有了不好的念头。 慕容谷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一本书,低垂着头,不怎么敢看他:“这是双修相关的书籍,圣尊大人,你可以看一下。” 应惑拿过他手中的书籍,翻开,一目十行,看了一会,脸色有些沉。 瞧着他暗沉下来的脸,慕容谷心尖微颤了颤,头垂得更低了。 “在凡间界的时候,他这样同我双修的,为何本尊的身体没有变化。”应惑把书扔到一边,脸色不是很好,“你最好不是在骗本尊。” “小的哪敢。”慕容谷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颊上滴落的汗水,“也许是凡间的环境不合适,圣尊大人,你当时可是及时利用他的精魂了吗?” “那倒没有。”应惑道。当时他只觉得疼,接着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后来糊里糊涂就睡过去了。 “那圣尊大人,你可以再试几次,说不定就开窍了,若是他心甘情愿那更好了,他身上的情蛊还在的。”慕容谷好声好气地笑道。 “你给那情蛊一点屁用都没有。”一说到情蛊,应惑便想到他被白观设局的事,心中微愠怒。 察觉到他的怒火,慕容谷只能笑笑,不敢说话。 应惑冷哼一声,揪住沈淮寂的衣领。把他从榻上拎起来,转身离开。 望着应惑带人消失。慕容谷长松了一口气,这魔头可真是难伺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就没有人能真正收服他吗? 应惑离开药谷,到了魔域附近的一座平平无奇山,平时不修炼,应惑便是在这里住,山上有几间木屋。应惑推开木屋的门,点燃放在桌面上的蜡烛,把沈淮寂按到榻上,掐上他的人中。 沈淮寂睁开眼,淡漠略微迷茫,等看清面前的景象,瞬间恢复了清明。 “醒了。”应惑松开他的人中。 沈淮寂望着应惑那张俊美又陌生的脸开口:“这里是哪里?” “你无需知道。”应惑没好气地说。 他眉眼张扬,沈淮寂淡眸望着他的脸好一会。被他看了好一会,应惑莫名有些不自然,轻嗤道:“啧,这么看着我,真喜欢上我了。” “是。”瞧着沈淮寂喉咙滚了滚,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是情蛊在起作用,还是他假装的。应惑狐疑着脸看他,离了他半步。 “当真吗?” “真的。”沈淮寂说道。 应惑冷嗤:“谁信你的鬼话,上次本尊就是信了你,才会被那白观设局。” 沈淮寂薄唇道:“上次之事,是我的不对,你要如何报复我都可以。” 应惑重哼一声:“那同我双修。” 他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沈淮寂瞬间一愣,随后冷眸微闪烁。 “你……” “你什么你?”应惑很不耐烦,扯掉了身上的长袍,“快点。” 他身上的长袍解下来,胸口便袒露。他胸口处缠着一层厚厚的白布。没有白布包裹的地方,一片白皙。 鼻息之间都是血腥味。沈淮寂清楚的知道那白布下面是怎样骇人的伤口,他从白布转移开目光,视线落到应惑那张苍白的脸上。 他的脸异常俊美,一双红瞳带着些邪气,修长的墨发垂在肩侧,因着受伤,脸色各外苍白,毫无血色,透着一抹极度的破碎。 沈淮寂语气透着的温柔:“你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 “这点伤算什么,本尊都不怕你怕什么。”应惑不耐烦,他从腰间掏出了一枚催情药丹,直接塞到沈淮寂的嘴里。 不知道他给自己吃的是什么,但沈淮寂也没有任何抗拒吞咽了下去。 见他没有丝毫的停顿就吃下去了。应惑挑了挑眉:“就这么吃下去,不怕我给你喂的是毒药啊。” 沈淮寂不言,只觉得一股热意涌上来,迷糊之中,下巴被抬起来。微润的淡眸望着那张妖孽的脸,呼吸愈发滚烫。 “什么第一无情剑修,还不是乖乖折服于催情药。”应惑嗤笑,把他按在榻上,“上次你怎么对我的,现在就怎么对我,听明白了没有。” “轻点!”清晰感觉到疼的应惑皱眉,一阵暗咒,“等本尊好了,早晚弄死你!” ◇ 第44章 喜怒无常 清晨,药谷弥漫着雾气。徐聿洐从药房里面出来,便看到慕容谷在打理草药。 他走到慕容谷面前:“慕容先生,沈淮寂去哪里了?” “被圣尊带走了。” 徐聿洐一顿:“带去哪里了?” “这我可不知。”慕容谷道。 “他不会对淮寂做什么吧。”徐聿洐脸色担忧。 “这个你放心。”慕容谷笑道,“楚淮霁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危险的。” “这样便好。”徐聿洐笑了笑,敛了敛眉眼。 第47章 应惑在后山池子里洗完澡,起身,胸前的伤口依旧深切,不过那股弥漫的冷气没有那么严重了。双修果然是有用,不过他还是有点不高兴,施了个术,把身上的水渍清理干净,穿上长袍走出去。 回到前院。沈淮寂坐在简陋的桌子边。看到应惑回来,淡眸微顿了顿,落在他的脸上。他头发微润,一身黑色的长袍,长袍凌乱,领口微敞开,身材略显虚弱,脸色依旧苍白,沈淮寂的视线从他的脸沿着他的下巴滑落到那白皙的锁骨,淡眸微一沉。 注意到他的目光,应惑很是不高兴地哼了哼:“再看试试,小心我挖掉你的眼睛。” 沈淮寂没有因为他的威胁而收回目光。开口问:“你身上的伤如何?” “少假惺惺。”应惑依旧没有什么好气。沈淮寂不再言语,静坐在桌边,面目是惯常的冷淡。 当真是会装模作样的。应惑又是重哼一声。 “你饿了吗?”沈淮寂开口。 现在不是凡间,恢复回本体的应惑早已经没有饥饿感。不知道是不是应惑的错觉,他觉得相比之前总是万年不变的冷漠脸,现如今楚淮霁要殷勤了一些。 “我看是你饿了吧。”应惑没好气道。 沈淮寂不言。应惑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身影消失。沈淮寂起身在木屋附近走动。 “庸医。”应惑来到药谷,负手而立,看着坐在亭子里的慕容谷。 正在亭子里徐聿洐讲解药材用处的慕容谷忙放下手中的书,来到应惑跟前,笑道:“圣尊大人,有事吗?” 应惑走到亭子的是桌子边坐下。徐聿洐望着他,垂下眼眸,语气还算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呼:“应公子。” 应惑瞥他一眼:“不用客气。” 慕容谷回到桌子边,笑着问道:“圣尊大人,如何?” “这不是正来找你看。”应惑道,他扯开身上的长袍,也不管徐聿洐还在身边,直接把胸口袒露出来。 徐聿洐望着他解开长袍的身体,皮肤白皙,锁骨和脖颈边有一些可疑的红印,徐聿洐收回视线,他沉静的眼眸垂下来,唇角微抿,藏在袖口里的手攥紧,指甲嵌入掌心,轻微的痛意,让他保持了清醒。 慕容谷连忙上前,观察透过白布上的透明冷气,欣喜道:“真的消退了一些,看来有用,恭喜圣尊大人。” 应惑哼哼一声,合上长袍:“还要跟他双修多少次我才彻底能好。” 慕容谷挂着笑意的脸一顿,掀起眼眸偷偷窥了他一眼,耐心着脸道:“这个小的还不知道,估计是现在楚淮霁这个分身太弱了,不能一次完成,但圣尊大人,你身上的那股寒气都被楚淮霁吸收走了,慢慢来,一定可以的,等寒气都退去,依照您的修为,不稍两日,这伤口就会彻底的痊愈。” 应惑脸色沉下来:“庸医!” “圣尊大人饶命啊!”慕容谷瞬间跪了下去。 “哼,怂货。”应惑嫌弃地望他一眼,但也不再跟他计较。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但总归是看到了希望,不用死了。 见应惑的脸色有所缓和,慕容谷微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圣尊大人,你有什么需要的药物,尽管找小的拿。” “有没有吃的?”应惑道。 慕容谷笑问:“什么吃的?” “米,面,肉。”应惑拧眉。 “没有。”慕容谷小心翼翼道,“圣尊大人,你知道的,我已经辟谷,不吃东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应惑起身离开:“那算了。” 望着应惑离去。慕容谷松一口气,这阴晴不定的魔头一出现在这里,总是让他提心吊胆。突然想到什么,望向徐聿洐:“圣尊大人不说,我都忘了,聿洐,你还是凡人,没有辟谷,这差不多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你饿不饿?” “慕容先生,我暂时不饿。”徐聿洐笑着低声回答。 “你别强撑了。”慕容谷道,“正好我需要去殷城的拍卖行买些药材,你同我一起去吧。” “好。”徐聿洐应声,又有些担忧,“慕容先生,我对这里的世界一窍不通,贸然出现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用怕。”慕容谷道,“这偌大修真界,没有人会问你从哪里来的。” “好的。” “我们药谷有一个藏书阁,如果你想了解修真界的话,可以去那里找相关的书籍看。”慕容谷说着,又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那里的书大多数是可以观看的,但是一些秘籍特别是相关邪术不要轻易沾染,否则很容易被夺取心智。” “知道了,谢慕容先生。”徐聿洐行礼。 “都说不用那么客气,你随我来吧。”慕容谷手搭在他的肩膀,运用起灵气。 一个瞬间,徐聿洐便到了一个城门前。徐聿洐抬起头,看着前面的景象,有人在空中御剑飞行,穿着形形色色的修服,甚至是有一些半人半妖在行走。各种没有见过的飞禽走兽。 “你们凡间都没有这些东西吗?”眼见徐聿洐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目光。 徐聿洐摇头:“没有。” “那你多看看多了解。”慕容谷从袖口里掏出一枚丹药递给他,“不过得小心点,千万别让人察觉到你身上邪气,我们这些学邪术的并不受人待见,这个易容丹你吃下去吧。” 徐聿洐接过他手中的丹药,服了下去。只瞬间,他便彻头彻尾的换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淹没在人群之中,很少人能注意到。 慕容谷也服下一颗,整理一下身上的长服,迈步朝城里面走去。徐聿洐跟上他的脚步。 过一会,慕容谷带他到了城里最大的拍卖行,这拍卖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不过慕容谷是这里的常客了,作为邪医,最需要的便是各种稀缺的药材,所以慕容谷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看有什么好的药材。 他把手中一张玉牌递给门口守着的小厮,那小厮看着了一眼玉牌,毕恭毕敬地引着他们进去,带他们到了一个包间。 徐聿洐在包间坐好。望着楼下的拍卖的地方。这里的一切对于徐聿洐都是陌生的。目前他还暂时不清楚如今这个慕容谷口中的修真界的运行规则。凡间的运行规则徐聿洐已经非常了解,并且他已经非常擅长利用这个规则,让他能够挣脱束缚,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么现在,他也需要利用这些规则,让自己能随心所欲的做事。想着方才解开长袍的应惑,徐聿洐沉静地眼眸微沉下来。 “接下来要拍卖的是上品化髓丹,可以改变灵根,同时增进修为……” 楼下的拍卖声音传进包厢。徐聿洐听了一会,转头看向慕容谷,询问道:“慕容先生,在这个修真界,修为很重要吗?” “自然。”慕容谷回道,“修真界就是以实力为尊,谁的修为高,谁便能在修真界横着走。” “所以,应公子的修为很高吗?”徐聿洐问道。 “他的修为不仅仅是用高来形容。”慕容谷低着声音,“你看他脾气那么喜怒无常,我却不敢得罪他,总是在他面前毕恭毕敬是为什么,因为他是我们修真界最大的魔头,在修真界,他可谓是让人闻风丧胆,不过也因为是魔头,在正道那里并不受欢迎,经常就被围剿追杀。所以我才不建议你跟他修行,没成型的魔修很容易被追杀惨死。” 听着,徐聿洐沉默了一瞬,又问道:“沈淮寂的修为也很厉害吗?” “他比圣尊还要厉害。”慕容谷道,“他是剑宗首徒,只要能安然无恙的渡完劫飞升,日后修真界怕都是由他说了算了,届时,圣尊将不会再是他的对手,他想要对付圣尊,那是简单的很。” 说完,慕容谷想到什么,看他一眼:“不过,你也别想那么多,人各不同,有些人天生就是天才,羡慕不来的,你一个凡界的人,不经过修道就能来到修真界,也算幸运了。” “嗯,多谢慕容先生教诲。”徐聿洐谦卑地回答,又疑惑着脸道:“沈淮寂这般厉害,为何他会下到凡间?” “渡劫。”慕容谷说。 “什么劫?” “情劫,”慕容谷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注意着拍品,“先不说了,我要的药材来了。” 徐聿洐便没有再问。 应惑回到木屋边,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肉香气。他寻着香气走去。 沈淮寂正坐在木屋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生起了火,正在烤着一条鱼。 “你在干什么?”应惑不太高兴地走到他跟前。 沈淮寂掀起淡眸看他:“你回来了。” 一句你回来了,说得极其自然,像是等候相公回来的娘子。应惑脸色不是很好,望向沈淮寂稍微淡的脸:“谁让你在这里弄这些东西的?” 沈淮寂不言。 应惑在他面前坐下,闻了闻被烤得半焦了的鱼,别说,还挺香的:“以后不许自作主张动这里的东西,本尊让你动你才能动。” 第48章 “这鱼,是我烤给你吃的。”沈淮寂他开口。 应惑微微一愣,抬头对上沈淮寂微淡的眼眸,此刻很深邃。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浮上心头。应惑烦躁极了,抬起脚猛的踹开了烤鱼:“谁稀罕你烤的东西。” 踹完,他直接走进木屋里面。 ◇ 第45章 洗手作羹汤 望着被他踹翻在地的烤鱼。沈淮寂微垂下淡眸,把那条鱼捡起来,回到木屋里面,看向应惑。 应惑正屈膝坐在榻上冥想。沈淮寂收回目光,把烤鱼放到桌面。 应惑睁开眼,望着那烤鱼,眉头皱了皱:“谁让你带进来的,把它给扔了。” 沈淮寂坐在桌边,淡着脸,淡眸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他如此淡漠,应惑更是生气了,走到沈淮寂面前:“本尊让你扔了,你是没听到吗?” 沈淮寂依旧不语。应惑抬起手,一道黑气萦绕在那烤鱼上面,瞬间那烤得焦黄,散发着香气的烤鱼瞬间化为灰烬。 “让你扔你不扔,你是不是想给本尊下毒?”应惑冷嗤道。他这么说属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淮寂道:“我没有给你下毒。” 应惑并不买账:“不给本尊下毒,那你这么好心给本尊吃干什么?” “你不饿吗?”沈淮寂眼眸看着他。 望着他关心自己的眼神,应惑微愣了愣,是情蛊在起作用吗?不过管他是不是情蛊在起作用,这沈淮寂这么关心他,那再好不过了,双修也能进展得快一些。到时候,等沈淮寂清醒成为楚淮寂之后,如今这段记忆,也能让他蒙羞。应惑调整了好心态,唇角微勾了勾:“你是在关心本尊吗?” “是。”沈淮寂没有否认,淡眸望着他狭长的眼眸,无论换了多少张脸,总是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人的情绪,从而判断出他在打什么主意。 “啧,原来真喜欢本尊啊。”应惑得意地勾了一下唇,“既然你我已经双修了,那与道侣没什么不同,何况你我还成过亲,拜过堂了,那么以后你就是本尊的人。” 沈淮寂淡眸闪过一抹深邃:“好。” 慕容谷拍了几个珍贵的药材,从拍卖行出来。看着徐聿洐道:“现在天还没有黑,你还没有辟谷,要吃什么,我们带回药谷,以后也不用天天来城里。” “辟谷是什么?”徐聿洐问。 慕容谷很耐心地为他解释:“就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辟谷之后,再也不用进食。” 徐聿洐点了点头。慕容谷请徐聿洐吃了一顿饭,随后买一些米面便回到药谷了。一回到药谷,便看到应惑坐在药房里,慕容谷吓了一大跳,忙走到他跟前,笑道:“圣尊大人,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告知我一声。” 应惑没有回答他的话,问道:“你去哪里了?” “去城里了,我买了一些珍贵的药材,顺便给聿洐带一些吃的。”慕容谷如实交代道。 “什么吃的?”应惑问。 “米面肉。”慕容谷笑回道。 想到什么,应惑拧眉,最后还是开了口:“给本尊一份。” “是。”慕容谷笑道,手在腰间摸索了一会,递给他一个乾坤袋,“都在这里了。” 应惑接过他的乾坤袋,放到袖口里,便转身离开。对于他的突然离去。慕容谷已经习惯了,他转头看向徐聿洐,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为你买的东西都被圣尊拿走了,估计是留给楚淮霁了,没有办法,明天我们再去城里一趟吧。” 徐聿洐敛眉,眼眸沉静,微点了点头。 “好了,等会就不教你东西,作为一个凡人,你逛了一天,应该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我还要炼制丹药,这段时间如果不是有要紧之事,就不要来打扰我。” “是,慕容先生。”徐聿洐低声回应。慕容谷走进炼丹房。徐聿洐看着他把门合上,他朝药谷的藏经阁走去。 到了藏经阁门口,徐聿洐推门走了进去。他目光在各种藏书之中来回扫动。修真界的字同凡间的字一般无二。徐聿洐读起这些书来,没有任何的障碍。 《邪术手札》 徐聿洐目光在这本书上面停下来,不知为何,这本书对他有极大的吸引力。徐聿洐伸出手,拿了下来。 应惑再次回到木屋。沈淮寂依旧坐在桌子边,看情况,他一直坐在这里,哪里都没有去。 应惑拿出腰间的乾坤袋,打开,稍微抬了抬手,木屋的角落里顷刻便堆积了米面和一些蔬菜和用膳所需要的用具,放好这些东西,应惑转头看向沈淮寂道:“我给你带了吃的东西,不过你得自己弄,本尊可不会。” “谢谢。”望着角落的东西,沈淮寂掀起眼眸看他。 对上他那双淡眸,应惑有些不自然,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坐到榻上冥想去了。 沈淮寂拿着一些米面肉去处理了。这木屋里是有厨房的,不过因为很久没有人用过,已经积攒不少灰尘。沈淮寂清理着厨房。 听到动静,应惑微睁开眼,看沈淮寂在打理着桌面。没想到堂堂第一无情剑修也有洗手作羹汤的时候。他暗嗤一声。 沈淮寂忙碌了一阵,烧好了膳食。摆放到桌面,望着应惑:“你要吃吗?” 应惑本想不吃的,但味道闻着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说起来,他也有些怀念凡间的膳食了。应惑从榻上起来,走到桌子边,看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眉目微挑了挑,很是意外道:“淮寂兄,你作为世家子弟,我还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呢,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经他这么一说,沈淮寂心中也怀揣了些疑惑,他确实是第一次做饭,作为沈家的继承人,从小就被教育君子远庖厨,他很少到厨房去,更别提亲手烧饭了,但烧饭这种事好像刻在了骨子里,不用人教,他天生就会。一时之间,有些模糊的记忆在脑海闪过,但稍纵即逝,什么也捕捉不到。 应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不错,还挺好吃的。应惑随即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应惑望向沈淮寂,直截了当道:“快去后山清洗一下身体,我要双修。” 听着他这么直白的话语,沈淮寂微一顿,抬起眼眸看他,虽然他的脸还是惯常的淡着,但耳根却染上了一丝烫意。 不过,应惑并没有留意到,现在的他只想尽快双修,让伤口尽快愈合。 沈淮寂收拾好桌面上的碗筷,他朝后山走去。后山有一池清澈的水。应惑平时都是在这里洗澡的。 过了好一会,沈淮寂回到木屋里。他是什么都没带就被应惑带来的修真界,因此身上只有一件长服,途中经历了种种,导致他的衣服有些残破,他站在木屋门口,望着已经褪去长袍的应惑,他绑着白布的胸口敞开,长发披在肩侧。 沈淮寂脚步微一顿,应惑的皮肤很白,在昏暗的烛火之中,也能看到他显眼的白色,想着那些触感,沈淮寂喉咙微微发紧。 应惑望他一眼,拍了拍床榻,脸不红心不跳,颇为自然道:“你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啊。” 沈淮寂淡眸微沉,走到榻前。 原本应惑还好毫不在意的,但是眼看沈淮寂越来越近,莫名就有些不自然起来了。沈淮寂身形比他高大,哪怕他只是一个凡人。不过如果是楚淮霁的分身,身材比应惑高大也正常。毕竟无情剑修楚淮霁的身高就是比应惑要高,一想到这个,应惑就有些不开心。 应惑轻轻哼了一声:“你蹲下来。” 沈淮寂淡眸望着他的脸,身体微蹲了下去。两人的身体齐平,四目相对。 应惑对上他有些沉的眼眸,愈发的不自然。 掐住他的下巴,给他喂了一个丹药。沈淮寂直接就咽下去,他的身体瞬间就变得滚烫起来,神色有些迷糊。 看着沈淮寂被催情药物操控,没有了理智。应惑稍微放松了一点。 “别以为本尊会就此放过你们剑宗。只要本尊还活着,本尊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你就是所谓的天下第一无情剑修,那本尊就要会会你,看是真是假!” “楚淮霁,你且给本尊等着,你今日给本尊留下的伤,日后必定十倍奉还!” 极度猖狂又莫名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响起,头骨隐隐作疼,沈淮寂睁开眼,他淡眸闪过一些茫然,从榻上坐起来,想要回想着方才的话,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偏头望着旁边的应惑。他还在榻上躺着,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他的腰,沈淮寂的淡眸染上一抹柔和。 ◇ 第46章 恢复 应惑睁开眼,红眸便对上沈淮寂温柔的眼睛,他微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不自然地错开视线,便看到自己的手搭在沈淮寂的身上,连忙收回视线。他坐起来,衣衫不整的。他一把扯起落到一边的黑袍,披在身上。 行云流水般的弄好这一切,应惑再度抬起头,往向沈淮寂。见沈淮寂还看着自己,立马瞪起眼,很是不高兴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 第49章 沈淮寂已经习惯他的变脸了。他垂下眼眸,从榻上下来,穿上衣服。 应惑瞥了一眼他那破旧的衣服,抬手,从乾坤袋里面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扔给到他面前:“你还是换套好点的衣服吧。” 瞧着他扔过来的衣服,沈淮寂微微愣了愣,随后唇角微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谢谢。” 望着他嘴角的笑,应惑顿了顿,还是头一回看到他笑,别说,那张惯常冷淡的脸上涌现而出的笑意,倒是显得有些好看。 见鬼。有什么好看的。应惑反应过来,暗咒一声。转身从榻上下来,离开木屋。 望着他离开,沈淮寂拿起手里的衣服观看,是一件长服,沈淮寂套上,大概是应惑本人的衣服,有些显小,不过有得穿已经不错了。沈淮寂嗅着衣服散发的那一股香气。他系好腰带,开始整理榻上的东西。 整理了一会,把榻上的枕被处理好。沈淮寂走出木屋,已经看不到应惑身影了。沈淮寂淡眸微敛了敛,到炉灶旁,生起火。 应惑到后山洗完澡回来。见沈淮寂穿着他的衣服在炉灶边,袖口明显偏短,眉头微皱了皱:“你在干什么?” “烧水。”沈淮寂回答。 应惑疑惑:“你烧水干什么?” “洗漱。”沈淮寂望着他说,“你别用冷水处理身体了,会着凉。” “哼。”应惑冷嗤一声,“你以为本尊是你啊,本尊会怕冷?” 沈淮寂不言。应惑转身便要离去。 沈淮寂开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你管不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应惑哼哼一声,很不耐烦地回答,瞬间便在原地消失。 他到药谷找慕容谷给他治疗伤口了,伤口的冷气不出意外的,又消散了不少。应惑心情也不错。 慕容谷自然能看得出来,一脸恭维道:“等圣尊大人你身上的伤好了,假以时日,必定能称霸修真界。” 对于他虚伪的谄媚,应惑嫌弃地冷哼了一声:“滚,对了,你还去不去殷城?” 慕容谷笑道:“要去的,圣尊大人,不知您有什么事吗?” “到时候给本尊买几套衣物。”应惑说着,他打量了一下一直安静坐在他们旁边,一言不发看着书籍的徐聿洐,“尺码跟他差不多吧。” 徐聿洐闻言,抬起头看他一眼,不过很快又低下头。 “是给楚淮霁买的吗?”慕容谷笑问。 “废话。”应惑不耐烦地瞥他一眼。 这会慕容谷却是强撑起了胆子:“看来圣尊大人,你跟那楚淮霁相处得不错啊,我就说情蛊有用吧。” 应惑懒得回答他的话,斜睨他一眼。慕容谷嘿嘿一笑,识相地不再问了。 应惑一直待在药谷,没有回木屋,慕容谷和徐聿洐下山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半靠在亭子里的长凳里,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手里把玩这一片竹叶。 “圣尊大人,你要的衣物小的给你带回来了。”慕容谷到他跟前,恭恭敬敬地递给他一个乾坤袋。 应惑散漫地掀开眼皮,从他手里接过乾坤袋,接着从腰间里面掏出一袋灵石,扔给他:“谢了。” 说完,转身离去。 望着瞬间消失的人影,徐聿洐抬起头,偏头望向慕容谷,笑道:“慕容先生,不知学生什么时候才能会像应公子那样有实力。” “这个我可不知道。”慕容谷摇了摇头。“我若是知道我还能任凭圣尊摆布吗?你只是一个凡人,能修到辟谷这一步已经算是逆天改命了,别好高骛远。” 徐聿洐敛眉。 应惑回到木屋,屋里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色香味俱全的菜。应惑鼻翼轻轻动了动,看着坐在一边还没有动筷的沈淮寂,狭长的眼眸微挑了挑:“啧,特地等我回来吃饭呢,真是好生贤惠的道侣。” 沈淮寂不言。应惑丝毫不客气地坐到椅子边,拿起筷子吃起来,等吃完,他放下筷子。把手中的乾坤袋递到沈淮寂面前:“你穿本尊的衣服不合身,给你买了新的衣服。” 闻言,沈淮寂接过他手中的乾坤袋。 用完晚膳,应惑又催促沈淮寂跟他双休了,不过坦诚相待之时,应惑还是忍不住给沈淮寂喂了药。 就这样,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了,还算安定。应惑的伤口的寒气驱散得差不多,没有寒气笼罩的地方,伤口正在愈合。 经过晚上一番折腾,沈淮寂醒来,望着应惑,目光落在他胸口凌乱的布带上,这段时日,他总是被应惑下药,有些事糊里糊涂的,只隐隐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还有什么感觉,别的都没有什么记忆了。 这还是第一次,沈淮寂见他的布带掉落。想着之前看到的伤口,沈淮寂薄唇微抿了抿,手放在应惑的胸口上,触碰到布带。 “你在干什么!”应惑瞬间被清醒,见到沈淮寂的动作,立马凶巴巴道。 沈淮寂也不生气,相反还挺有耐心,手也没有收回:“你的伤口如何?” “关你什么事。”应惑毫不留情地抬起脚,一脚把他踹到地面上。沈淮寂一时猝不及防,他往后一摔,整个人摔倒在木屋的地面,脑袋狠狠砸了砸,闷声一响,他有些头晕,两眼昏花。 脑袋撞地的声响格外响彻。过会,没见到沈淮寂有动静,应惑莫名有些心虚,光着脚,走下榻,脚轻轻碰了碰沈淮寂的衣服:“死了没?” 还是没有反应,应惑终于是急了。他弯下腰,手想要探到沈淮寂的鼻端,一只手拍开了他,伴随着冰冷的灵气。 这楚淮霁,难道是恢复了正常? 应惑脸立即正肃下来,神色凝重。紧紧掐住沈淮寂的脖颈。 沈淮寂睁开眼,注意到目前的状态,望向满脸戒备,满身都是戾气的应惑,微茫然着脸。 看着他茫然的神色。应惑微顿了顿,再观察了好一会,看起来还是跟这段时间的窝囊样差不多,等到沈淮寂的脸都被憋得紫红了,应惑才放开手,心中的猜忌却没有消退。 脖颈不再被掐,沈淮寂猛然咳了几下,过一会才缓和过来。望向应惑:“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应惑没有丝毫的愧疚,继续打量着他。沈淮寂微淡漠着脸。 应惑再看了他一会,还是不太放心,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这楚淮霁真的恢复了正常,那他现在肯定不是楚淮霁的对手,说不定会命丧黄泉,他可不想这么就死,还是死在楚淮霁手里。那么这辈子,包括下下辈子,甚至永远,修真界的人都会定性他不如楚淮霁。 那怎么可以!应惑可是讨厌死楚淮霁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了。 他抬手一巴掌敲晕了沈淮寂,揪住沈淮寂的领口,提起他,半抱在怀里,便往药谷走。不一会,他就带着沈淮寂到了慕容谷面前。 慕容谷才刚起来不久,正洗漱完,推开厢房的门,见着门口站着的衣衫不整的两人,差点吓了一大跳,待看清应惑的脸,才稍微缓和过来,不过心立即提起来了,面对这个魔头他可不敢松懈,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应惑面前,笑道:“这一大早的,不知道圣尊大人过来有什么事?” “给本尊看看他的情况什么样?”应惑道。 慕容谷心中哪怕有万般不愿,也只能挤出一抹笑意:“好的,圣尊大人,你把他抱到药房去。” 应惑转身迈步到药房。慕容谷抬脚要跟上,看着在旁边厢房门口站着的徐聿洐:“正好,聿洐,你也起来了,一起过来帮忙吧。” “好的,先生。”徐聿洐沉静的目光从抱着沈淮寂,衣衫凌乱的应惑身上收回,笑着应声道。 应惑到药房,把沈淮寂扔到榻上,转头看跟过来的慕容谷:“你给我看看他有没有恢复正常。”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慕容谷关怀问道。 “他方才使用了灵力。”应惑道,“我怀疑他恢复正常了。” “不会吧。”慕容谷望一眼晕过去的楚淮霁,瞬间心惊胆战起来。这楚淮霁若是真的恢复到历劫之前的状态,他们这些人恐怕都要死于他的剑下了。 “你在怕什么?”注意到慕容谷的神情,应惑很是不悦,“赶紧给本尊看,再磨叽信不信还没等到他醒来,本尊就先灭了你!” “是,圣尊大人,小的马上给他检查。”慕容谷忙回答道,颤着心尖迈步到沈淮寂跟前,给他把脉,四处检查了一会。 “圣尊大人,没发现他的灵脉有太多的波动。”检查了一会,慕容谷笑道。 “是吗?”应惑斜他一眼,“为何他会使用灵力。” “是的。”慕容谷笑着回,“他使用灵力可能是因为吸收了附着在你伤口什么原本属于他的灵气。” “那他有没有恢复历劫之前的记忆?”应惑还是不太放心。 听他这么说,慕容谷还没有彻底悬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小心翼翼道:“这个可能要等他醒过来。” 第50章 应惑狠掐了一把沈淮寂的人中,沈淮寂被痛醒了,他睁开眼,淡眸有些茫然。 “这里是哪里?” 说起来,沈淮寂被应惑带到了药谷几次,但是每次都被应惑拍晕,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倒也挺正常。 慕容谷在沈淮寂的淡脸上左瞧瞧右瞧瞧。瞧不出有什么异样,他拉住一边的徐聿洐:“聿洐,这不是你的同窗,来打招呼。” 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应惑的徐聿洐闻言,收回视线,迈步到沈淮寂面前,没有什么感情道:“淮寂兄。” 沈淮寂淡看他一眼,同样没有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圣尊大人,没有变化吧。”望着两人的互动,慕容谷笑问应惑道。 应惑收起了怀疑:“没有,你给他的脑袋包扎一下。” “好咧。”慕容谷长长松了一口气。他拿起干净的白布,望着沈淮寂,“你脑袋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伤口。” “麻烦你了。”沈淮寂淡看他一眼。 “不麻烦不麻烦。”慕容谷笑呵呵道。给这个修真界第一无情剑修看病,真是他这个邪医上辈子修来的孽缘。 沈淮寂的后脑勺被磕破了,流出了一点血。慕容谷给他到了一些止血的药粉在上面,就拿布包扎。 过一会包裹好了。应惑也不墨迹,抓住沈淮寂就离开药谷,回到木屋处。全程沈淮寂都没有说话,淡漠着脸。 应惑脸贴到他跟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淮寂道:“你身上的衣服没有穿好。” 经他这么一提醒,应惑反应过来,低头瞥自己一眼,他只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没有穿中衣,胸口缠着的白布散乱,其他地方染着一些可以的红印。应惑本来不在意的,但当他抬起头,看到沈淮寂正朝他看,瞬间不乐意了,他系好衣袍,低咳了一声:“我刚才是不小心踹你的,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沈淮寂道。 “不会什么?”应惑凑到他跟前,眨了眨眼。 “不会放在心上。”沈淮寂重复了一遍。 “那还差不多。”应惑哼哼了声,转身走出木屋,朝后山走去。 望着他离开。楚淮霁的眉目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他怎么会跟这个魔修纠缠在一起。脑袋有些发晕。 楚淮霁揉了揉眉端,手心浮现一股冷气,他望了一会,一股脑的记忆全部灌进了脑海里,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应惑洗漱好,换了一套衣服回来,见沈淮寂淡漠的眼眸只望着一处,忍不住道:“你在想什么,不会脑子摔坏了吧。” ◇ 第47章 谁让你吻本尊的 楚淮霁回过神,抬起眼,看他,再看向他的胸口,随后转移开视线,淡道:“没什么。” 应惑轻轻哼一声,到他旁边坐下:“本尊饿了,给本尊烧菜做饭。” 楚淮霁看他,他眉眼格外张扬,同那日在剑宗见面之时,别无二致。 “愣着干什么,真傻了啊。”见他又发愣,应惑没有好气道。 “好。”楚淮霁收回视线,从桌边站起来,到炉灶前,有条不紊地烧起饭菜。 应惑哼哼一声,无所事事地躺在椅子上。楚淮霁烧好了菜,放到桌面。应惑连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已经辟谷的人用膳,容易导致身体出现杂质,不易于修炼。楚淮霁一时没有动筷,只是看着应惑。应惑的容貌异常的俊美,一个男人长有这样倾国倾城的相貌,很罕见。长相如此貌美,却是一个为祸四方的魔头。 “你怎么不吃?”应惑吃了一会,抬起头,没见楚淮霁动筷,眉头微皱起来。 楚淮霁拿起筷子。 吃完饭。应惑在榻上打坐冥想,驱散积攒在身体里的杂质。 楚淮霁坐在木屋外边,观察四周的环境。这地方,楚淮霁先前从来没有来过的,通过灵识可以判断,方圆几里之内,没有他人的气息。 这个魔修挑了一个远离俗世又有益于修炼之所。 修炼完毕。应惑从榻上下来,走出木屋。见楚淮霁静坐在竹林的石头前,应惑在他身边坐下,望着他淡漠的脸:“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楚淮霁淡道。 “撒谎!”应惑哼了一声,捡起一块竹叶,朝荷塘里扔去,泛起几片涟漪。 楚淮霁瞥了一眼水面。应惑一只手枕在后脑勺,半躺在石面,另一只手再拿起一片细长的竹叶,他望了一会,放到唇边吹起来。 曲调悠扬绵长,透着莫名的空寂。 这个音调,楚淮霁听过。由前合欢宗宗主编制的曲,现在去一些酒楼,那些歌伎都经常演奏。听说这个魔修便是前合欢宗宗主之子。 应惑一连吹了好几首,过会,他偏头看楚淮霁:“听完了没有?” 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楚淮霁望向他:“听完了,很好听。” “本尊有让你评判?”应惑脸色瞬间不高兴起来。 “那你想要做什么?”楚淮霁问。 “你不是喜欢我吗?”应惑特意刁难,“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能猜不到我想要做什么?” 喜欢? 楚淮霁回忆着那些记忆,企图组织语言。楚淮霁无父无母,从出生开始就被剑宗的人收养,到修炼的年龄,便开始修无情道,无情道讲究无欲无情。本来他要在凡间渡情劫,如今已经被应惑破坏,下次历劫的时机,不知何时才能出现。至于喜欢,他这个渡劫的分身是真的喜欢这个魔修吗?还是身上的蛊虫在起作用吗? 不过都无所谓了,先前的那个沈淮寂,已经不复存在。 但身上的蛊虫还是尽快弄掉的好。楚淮霁恢复了修为恢复了记忆,自然能察觉出身上的蛊虫,尽管不知道这蛊虫有什么作用,但出现在体内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说话,装什么哑巴。”见楚淮霁没有反应,应惑抬起胳膊碰了碰他的手臂。本来沈淮寂对人的反应就够淡漠,摔坏脑袋之后,淡漠之中还带着迟钝。 楚淮霁垂眉看他:“我猜不了,你想做什么可以说出来。” 应惑哼一声,但是却没有说话了。楚淮霁望着他的眉眼,相处一天下来,虽然有沈淮寂上记忆,但相比那些记忆,还是切实的接触让楚淮霁体会到了,这个魔修犹如孩童般千变万化,难以捉摸的性情。 氛围难得的平静,应惑闭目休息。 日暮逐渐降临,应惑睁开眼。望向一直坐在他旁边一言不发的楚淮霁:“快去洗干净,我要双修。” 楚淮霁一顿,望向应惑。 “愣着干什么?快去!”应惑不耐烦。 楚淮霁收回目光站起来。遵循着之前的记忆,来到后院,洗完身体。他到木屋里,便见应惑扯开长袍,大大咧咧地躺在榻上。楚淮霁望一眼他白皙的胸膛,转移开目光。 “怎么又变得磨磨蹭蹭的了,快过来。”应惑催促道。 楚淮霁迈步走了过去。应惑狭长的红眸望着他淡漠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沈淮寂跟那个在他身上留下可恶的伤痕上楚淮霁越来越像,像一个无情的木偶。 应惑握住他的手臂,就把他拉到榻上。 手臂被温热的掌心握住。楚淮霁一顿,视线落在应惑的手心上,他向来讨厌别人的触摸,但如今不知道是不是沈淮寂遗留下来的记忆被触发,这会倒是没有任何的排斥。楚淮霁没有缩回手,任凭应惑动作。 “怎么这么呆。”应惑皱眉道,从腰间掏出一枚催情丹直接塞到楚淮霁的嘴里,“比徐聿洐还要呆,还以为你被他夺舍了呢。” 苦涩的药味弥漫在口腔。楚淮霁倒没有吐出来,吞了进去。这催情丹,对楚淮霁这种修为的人来说,没有什么用处。 应惑扯掉了自身的衣服,见楚淮霁身体还绑得严严实实的,有些不耐,伸手握住他的腰带,把他的腰带扯下来。过一会,楚淮霁没有像往前那样抱住他。 “怎么回事?”应惑眨了眨眼,“难道是药物不起作用了。” 注意到他的疑惑,楚淮霁反应过来,他按照沈淮寂的记忆,俯身抱住应惑的身体。这个魔修,表面看起来嚣张,但身体却出乎意料的柔软。 抱了一会,不知道为何,一股仅限于沈淮寂记忆里才有的身体感觉涌上心头。也许是沈淮寂留下记忆,还残留在躯体里。楚淮霁喉咙微滚了滚,他淡眸落到眼前的红润的薄唇,轻吻了上去。 刚落到柔软的唇角,立即就被扇了一巴掌。伴随着一声怒骂:“谁让你吻本尊的,本尊看你活腻了。” 楚淮霁反应过来,搜寻着沈淮寂的记忆,两人那么双修了那么多次但没有接过吻。 应惑嫌弃地抹了抹嘴唇,望着楚淮霁白皙的脸上落下的五指印,没好气道:“快点儿。” 楚淮霁望着他不耐的眉眼,手放到他的长袍。应惑哼了一声。楚淮霁目光放在他胸口处。上边萦绕着一道无形的冷气。 第51章 没有人比楚淮霁更清楚他这道伤是如何得来的。 沈淮寂目前最惦念的事,便是这道伤口,既然如此,那他就如他所愿吧。 …… 楚淮霁修炼了上百年。头一回知道双修是什么滋味。怀里的人已经睡过去了。几乎保持着理智的楚淮霁从榻上起来。望着墨发散落在自己肩侧的应惑,他淡眉微微敛了敛,把墨发拨开,放下应惑,从榻上起来,迈步到木屋外面。 正直三更半夜,一片黑沉,身处山林深处,不时传来野兽哀嚎。楚淮霁抬起手臂,一道冷气在手臂处浮现,他看向手臂,那刻及灵魂的红点消失。预示着,他这个无情剑修终究是犯了戒。 也许,他恢复记忆之后就应该立马离去,而不是留在这里跟这个魔修继续纠缠。 应惑睡到很晚才醒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楚淮霁比之前的力道要重。 应惑睁开眼,榻边空无一人。往常醒来的时候,楚淮霁都是在的,应惑不得不拧了一下眉,穿好衣服,下榻,迈步出木屋,环顾了一下四周,等看到楚淮霁坐在远处一颗树下,他才微松了一口气,迈步走过去:“你在这里干什么?” 楚淮霁闻声抬起头。应惑望着他屈着的膝盖,扬眉:“你想修炼?” 楚淮霁望着他扬起来的眉眼。 瞧着他迟钝的反应,应惑眉头拧得更甚。揪住楚淮霁的衣领:“你的头真摔坏了,我带你去找慕容谷。” 楚淮霁任凭他扯着。 不一会,应惑就把他带到慕容谷跟前。慕容谷正在同徐聿洐研究药物,一看到他过来,忙停下手中的事:“圣尊大人,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脑袋是不是摔坏了。”应惑道,“昨天从你这回来,本尊发现他变得了许多,行为举止比先前要木讷。” “是吗?”慕容谷把楚淮霁由下到上打量一遍。对上楚淮霁的目光时,一股冷意直逼体内,让他身体一阵发颤。好厉害的眼神。这真的是沈淮寂这个凡人所能拥有的吗?慕容谷心中直犯嘀咕。 等了一会,没见慕容谷上前给楚淮霁检查身体,应惑拧眉:“你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也摔坏脑袋了。” “没有的,圣尊大人,小的这就给他看病。”慕容谷忙忙笑道,他迈步到楚淮霁跟前,头放在他绑着白布的脑袋上,解下来。看了看那道伤口。 “圣尊大人,他伤口恢复地很好已经结痂了。” “那他为何会这样?”应惑瞥一眼楚淮霁的后脑勺,伤口确实已经结痂。 “那我也不知。”慕容谷无奈道。 “庸医!”应惑冷哼一声。 慕容谷只能讨好地朝他笑,满脸地谄媚:“圣尊大人,不知道你的伤口如何。” 说起这个,应惑瞥了旁边冷漠着脸的楚淮霁,迈步走出药房:“你且跟本尊来。” 慕容谷跟上去。应惑解开长袍,扯下包裹着伤口的布带,伤口上面那股弥漫的冷气已经彻底消失,慕容谷微愣了一下,明明昨天还挺严重的:“已经彻底驱除了,恭喜圣尊大人。” “是不是意味着,本尊不用跟他双修了?” “是的。”慕容谷连连点头,“圣尊,我给你重新处理一下伤口,应该很快就会愈合了。” ◇ 第48章 伤口好了 “那就快点给我包扎。” 应惑也不禁松一口气,差不多六年了,他这道伤口终于能彻底好了。也不枉他这段时间这么努力。 这六年他的修为停滞不前,甚至后退,全是由楚淮霁给他留的伤口在作祟。现在他的伤口痊愈,就能正常的修炼,那么日后,他不信,他还打不过楚淮霁。应惑心中冷哼一声。 “圣尊大人,你先找地方坐,我给你拿药。”注意到应惑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魔息,慕容谷忍不住一阵心颤,笑道。 应惑收回思绪,坐到亭子的石凳上。慕容谷到药房,徐聿洐正在研磨药粉。慕容谷到药柜里面拿药。 徐聿洐抬起头:“先生,你在干什么?” “圣尊他要上药,我给他找药换。”慕容谷回答。 “先生,我来帮忙。”徐聿洐放下手中的药杵,迈步到他跟前。 慕容谷也没有拒绝:“行。” 徐聿洐捧着药和白布跟在慕容谷后面,到了亭子里面,他望向应惑:“应公子。” 应惑望他轻应一声,大概是心情不错:“别称呼我为公子,直接唤我名字就可以了。” “好。”徐聿洐低着头,轻声应道。 瞧着他依旧是畏畏缩缩的。应惑扬眉:“怎么到了修真界还是这样胆子小。” 徐聿洐依旧垂头不语。慕容谷望着徐聿洐畏缩的模样,也有些惊讶,平时徐聿洐在他面前倒是放得开,在他这个喜欢炼制各种邪药的邪医面前,也不见什么惧色,但是一站在应惑面前,总是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 不过,慕容谷抬头望着应惑那张乖戾的脸,心也狠狠一颤。在这个魔头面前,他都害怕,别提徐聿洐这个从下界被带上来的凡人了。 “还等着做什么!”应惑扯开长袍,见慕容谷没有反应,忍不住道。 慕容谷反应过来,忙笑着道:“圣尊大人,我这就给你包扎。” 他解开应惑身上的白布。徐聿洐站在他们面前,沉静的眼眸一直看着应惑身上的伤口,那道伤口上面萦绕的冷气已经消失。 之前他不知道为什么应惑身上的伤口总是愈合不了,开始修炼之后,才注意到那股冷气的存在。 慕容谷在徐聿洐捧着的托盘上拿起药膏就要给应惑上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手骤然一疼,如同筋脉断裂一般疼痛。慕容谷忍不住惊呼一声,把手缩回捂住。 “怎么了?”听着他驴叫似的哀嚎,应惑好看的眉头轻蹙,“你叫什么叫。” 慕容谷看着自己依旧在疼的手,查探了一会也看不出哪里受了伤。那么很大可能是他可能中了某个药或者咒术。长年泡在药房,炼制各种丹药,会出现这种情况,倒也算是正常。 “圣尊大人,或许是小的昨夜炼制丹药伤到了,不如让徐聿洐给你抱扎吧,他最近跟我学,包扎这种事情他还是会的。” “可以。”应惑倒也没有多在意,点了点头。 “那聿洐你给圣尊大人上药吧,注意别牵扯到了。” “知道了。”徐聿洐点头,把托盘放到石桌上。拿起药物,站到应惑跟前,小声说,“圣尊,我手生,可能有点疼。” “你又不是没给本尊上过药,上就行。”对于他的磨磨唧唧,应惑略微不耐烦。 徐聿洐平静地眼眸垂下来,望着他淹没在腰间的红印子,徐聿洐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段时间,他没少从应惑身上看到。徐聿洐抬眸,目光落在他白皙锁骨上边的红印,心中的妒忌愈发甚,不过他面色不显,低声说到:“原来圣尊您还记得这件事啊。” “本尊什么不记得。”应惑哼一声。 徐聿洐垂头,药粉倒在他那深可见骨,流出血液的伤口处,药粉的止血效果非常好,一沾伤口,血液瞬间停止了流动,伤口附近的血液凝成一团。 药分的效果好是好,但副作用也明显,伤口如同被噬咬一般疼痛,应惑身体猛然一颤,他唇角略微泛白。 “圣尊,你没有事吧。”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徐聿洐连忙问道,语气着急。 “我没事。”应惑面色不显道。 药粉倒完,徐聿洐拿起白布给他抱扎伤口,因为先绕身体一圈,徐聿洐只能站起来,微着他的腰一穿,俯视的动作。徐聿洐更能看清楚应惑长袍之下的身体。他喉咙微微干涩,眼睛没有再乱看。中规中矩地把白布缠好,接着给他打了一个好看的结。 “已经好了,圣尊。”徐聿洐抬起头看他。 “那谢谢了。”应惑握住长袍的胸襟处,准备把长袍穿好。突然身体一重。徐聿洐整个身体落到了应惑怀里。 徐聿洐似是很慌乱无措,身体在微颤抖,六神无主般抱住应惑的肩膀。 “对不起,圣尊,我不是故意的。”徐聿洐很是慌乱。 “怎么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应惑道,“本尊才刚包扎好的伤口。” 徐聿洐语气依旧颤抖,头慌不择路地靠在应惑的肩膀上,应惑半束的墨发垂在肩侧,刮过徐聿洐的脸,一阵痒意:“对不起!圣尊你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行了,你先下去。”应惑无奈道。 “好的,圣尊。”徐聿洐沈吸了一口,颤颤巍巍地从应惑身上下来,低垂着头,脸色微泛白,看起来很是惊恐。 “你撞本尊,本尊都没说什么,你在害怕什么。”应惑没好气道。 “对不起,圣尊,冲撞了你,还请责罚。”徐聿洐忙忙道歉。 “算了,”应惑站起来,“本尊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发难你,下不为例。” 徐聿洐行礼:“谢圣尊。” 第52章 楚淮霁站在药房的窗处,看着亭子里面相拥的两人,眉目淡冷。按照沈淮寂的记忆,徐聿洐并不是像表面那般纯良无害,相反,这徐聿洐似乎对应惑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楚淮霁看不出徐聿洐的来头,表面上是普通人,没有让人察觉到什么异常,但他好像又不仅如此。 应惑系好长袍。一边一直看着这一幕的慕容谷见应惑没有追究徐聿洐,微松一口气,上前笑道:“圣尊大人,你还有什么需要小的做的。” “你的手好了?”应惑瞥一眼他捂住的手。 “好了。”说起来,慕容谷也有些摸不着脑袋。应惑的伤口一被徐聿洐包扎,他手的疼意就彻底消失了。 “没有别的事了。”应惑从腰间里面拿出一个乾坤袋,“这是这段时间麻烦你的报酬,以后本尊便不会再来打扰你,你可放心。” 听到他的话,慕容谷顿时长松一口气,谢天谢地,这个魔头终于肯离开了。 “好的,谢谢圣尊大人。”慕容谷接过他的乾坤袋,突然想到什么,望一眼不远处站在药房里面的楚淮霁,“圣尊大人,你的伤口已经恢复了,那这楚淮霁身上的情蛊?” 应惑挑了挑眉眼:“有什么问题?” “你不打算解楚淮霁身上的情蛊吗?”慕容谷问,“情蛊一直在他身上的话,恐怕是一个隐患?” “什么隐患?”应惑皱眉。 眼见应惑不是很乐意情蛊的事,慕容谷心底焦急,现在好不容易医治好这个魔头的病,让他离开。他可不想招惹楚淮霁,只想在楚淮霁恢复之前,跟楚淮霁彻底断了关系,若是日后这情蛊被楚淮霁知道,他肯定吃不了兜子走,还是赶紧解了为好。不过,慕容谷可不敢在应惑面前说出来,只能笑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隐患,圣尊大人,你若是不想解,那就不解也可以。” 应惑扬眉:“你有情蛊的解药?” “有的。”慕容谷笑道。 应惑负手:“那把解药给本尊。” “是。”慕容谷拿出解药递给他。应惑把药接过,迈步到药房去找楚淮霁。 一边一直低垂着头,听着他们谈话的徐聿洐,等应惑离开亭子,他抬起头,望着慕容谷,问道:“先生,什么是情蛊?” 慕容谷望他:“情蛊,一种蛊虫,他能让中蛊的人情不自禁爱上于蛊主,简易来说,就是让不爱你的人爱上你。” 徐聿洐沉静的眉眼微一敛,掩盖住骤然生起来,一闪而过的情绪:“先生你会炼制蛊物?” “自然,蛊术算是邪医必会的邪术,你想学的话,我可以亲手教你炼制。” “谢先生。”徐聿洐弯腰行礼。 ◇ 第49章 对决 应惑回到药房,看着站在一边淡着脸的楚淮霁,眉眼微皱了皱。他现在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了,是要趁着他的修为没有恢复把他杀了,还是好好羞辱他一番呢。 应惑盯着楚淮霁那张淡脸好一会,想着现在也不是什么好时候,先把他带走再说。他迈步到楚淮霁跟前,楚淮霁淡瞥他一眼,便敛起眉眼。 瞧着他一成不变的淡脸,应惑轻哼了一声,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跟本尊走!” 楚淮霁没有说话,任凭他摆布。应惑把他带回了木屋,扔他在一边,红眸紧紧盯着他看。楚淮霁任凭他看着。 看了一会,应惑收回目光,看他道:“给本尊烧饭。” 听着他的话,楚淮霁抬眉望他。 “不愿意吗?”应惑扬了扬眉,嚣张的眉眼透着一抹杀意。 楚淮霁望了他上脸好一会,到炉灶边生起了火。应惑轻轻哼了一声,走出木屋。他坐在门前的池塘前,望着池塘的水。心中难得有些纠结。 他要不要现在就杀了楚淮霁。无疑,现在是绝好的机会,只要杀了楚淮霁,剑宗对他的威胁将越来越少,他就能快速完成复仇,这件事对他而言百利无一害。 应惑盯着池塘微泛着光的水面,心情很是复杂。过了许久,他回到木屋里,坐在桌子边,盯着楚淮霁,盯了好一会,发问道。 “沈淮寂,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对于他的询问,楚淮霁顿了顿,望着他略微张扬的眉眼,心脏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楚淮霁不言。 没见他有反应,应惑不悦道:“本尊问你话呢。” “不喜欢。”楚淮霁停顿了一会开口道。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的吗?”应惑脸瞬间冷下来,红眸紧紧盯着他的脸,“现在为何说出来这句话,你在欺骗我吗?欺骗我想要干这么?想要像在凡间那样对付我,哼,不自量力,这个可不是凡间!本尊随手便能摁死你,敢在本尊面前耍花样试试!” 瞥着他嚣张的眉眼,楚淮霁不言,也许他应该走了。 他总是这样不说话,让应惑非常不高兴,望着桌面上的菜,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迅速扔下筷子:“难吃死了,给本尊再重新做一遍。” 既然拿捏不定主意是留他还是杀他,那还不如好好琢磨他一番,以报这五年被他落下伤的仇恨。 楚淮霁没有动作。应惑扬了扬眉头:“让你再做一遍,明白吗?” 楚淮霁冷道:“这段时日,多得你的照顾。” “你什么意思?”应惑不禁拧眉。 楚淮霁道:“我该离开了。” “想离开,你还是去死吧!”本来还在犹豫是要杀他还是留他的应惑这会非常不悦,也不再纠结了,拔出腰间的剑,黑色的魔息瞬间笼罩在剑上,透着让人窒息的剑意,他直接朝楚淮霁砍去。 楚淮霁瞬间避开,他稍微抬了抬手,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把冷剑。 应惑望着他的动作,愣了愣,随后顿时明白过来了,红眸冷眯:“你修为什么时候恢复的?” 楚淮霁不言。 应惑又问:“所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欺骗本尊吗?” 楚淮霁依旧不语。 “好得很,居然被你耍了!”应惑咬牙切齿,重哼一声,满是恼怒,“正好!那今天就分一个胜负!” 说完,他抬起剑就朝楚淮霁砍去。楚淮霁抬手挡住。剑刃互相交接,“铛”一声响。黑色的魔息同白色的灵气互相碰撞,周围的竹林被殃及到,落叶潇潇,倒向一边。 应惑紧抿着唇,收回剑对着楚淮霁又是狠狠一砍。楚淮霁阻挡住他的攻势。应惑身上的伤虽然已经没有了寒气,但到底还是没有痊愈,加上这段时间为了伤口,他的修为早就退了一大截。 应惑往后面退了几步,看着岿然不动,没有丝毫损伤的楚淮霁,愈发的恼怒,暗暗咬了咬牙,加大了魔气,他周身都是魔息笼罩,如同欲血修罗。 “楚淮霁!你给本尊受死吧!”应惑操起剑对着他又是重重一砍! 这次他使用了大半部分修为,楚淮霁迅速躲避开,但还是受到了波及,他不得不往后面退了退。 木屋都被他的魔息给掀翻了。应惑红眸里满是杀意,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楚淮霁碎尸万段,居然被他这般戏弄,他的实力恢复到如此地步,就说明他肯定在之前就恢复记忆了,自己就这么被他欺骗了,当真是可恶至极!被他耍得团团转。 应惑向来是一个睚眦必报,毫不讲理的魔头。只有他戏弄别人的份,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戏弄他的,哪怕是他自己先去招惹别人的! 滔天的魔息朝楚淮霁席卷而去。楚淮霁运起了灵气,阻挡住那股渗人的魔息,一时之间,两股灵气在互相碰撞。两人的修为都是不容小觑,附近的天瞬间黑沉沉起来! 相信过不了多久,修真界的其他人必定会留意到。但应惑可不管这些,现在,他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杀了楚淮霁,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魔气与灵气互相碰撞。应惑感觉到一阵吃力,汗水从脸颊流了下来,他长发散落,披到肩侧,黑色的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楚淮霁眉目也发冷。两股气息对峙了许久。最后还是楚淮霁这个快要渡劫的无情剑修占了上风。 “可恶!”内力被灵气冲撞,应惑有些受不住,嘴角分泌出血液来,他眉头皱紧,闷哼一声,往后面一退,收回了剑。 楚淮霁站在原地,他除了长服和头发有些凌乱外,其他看起来毫发无损。 越是这样,应惑便是越是生气。真是可恶至极!他要把楚淮霁千刀万剐!应惑抹了抹唇角,冷哼道:“什么无情剑修?还不是跟本尊这个你们万般嫌弃的魔修双修了,在装什么清高!虚伪至极!” 楚淮霁不言。看着他依旧不发一言。应惑更是气急,他阴沉着眼,他不信,他就杀不了这个道貌岸然的玩意,哪怕是同归于尽。他操起剑,又对楚淮霁发起了进攻。楚淮霁再度阻挡他的进攻。应惑收回剑,朝着他又重重挥去,楚淮霁阻挡回去。 就这样,剑刃相接,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周围飞沙走石的。两个人的修为都是修真界之中格外突出的,特别是楚淮霁,修真界第一无情剑修,而应惑这个大魔头,更是修真界有名的搅屎棍! 第53章 打了不知道多久,应惑有些乏力了,他动作略微迟钝,重喘了好几口气。内力也受了不少伤。脸颊上不断地滑落汗水。应惑咬牙,他微弓着腰,吐了一口大血,他衣服破碎而凌乱,看起来狼狈极了。 而楚淮霁,除了脸颊上多了一些汗水,到没有多重的伤:“我放过你,我跟你之间的事就当不存在过,无论是凡间还是在这里。” “怎么,楚剑修是想遮盖住你的丑闻,”应惑抹了抹嘴角,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冷嗤一声,“不可能,本尊倒是想要让这修真界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剑修已经跟本尊苟合在一起,本尊要让你名誉扫地!” 他讨厌极了他那张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淡脸。楚淮霁冷漠着脸看他。 应惑望着他冷冰冰的脸,继续嗤笑道:“除非你今日杀了本尊,不然你的名声就别想要了!什么狗屁无情剑修,最后还不是跟本尊苟且!被你们口中本尊这个所谓上肮脏之人玷污了!” 楚淮霁持着剑到他跟前。应惑看着他走过来,他身上满是冷意,灵气寒冽渗人!望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应惑咬了咬牙!想要躲避开,但偏偏这会身体不受使唤。 “楚淮霁,我活不了,那你谁也别想活!”说着,他催动着体内的魔丹,唇角勾了起来,反正自己活不了的话,他也别想活,大不了同归于尽,死前能带走几个,那也不亏! 察觉到他的意图,楚淮霁的淡眸微缩了缩,他快步跨到了应惑面前,抬起手,对着应惑的肩膀用力一劈!应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敲晕过去了! 楚淮霁心里暗松了一口气,把应惑的身体捞在怀里,他淡眸望着应惑苍白的脸,薄唇微抿了抿。正想着要如何处理。 “淮霁!” 一道苍老雄厚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楚淮霁抬起头,望向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来,修真界不少人都被这一场打斗惊扰到了。 楚淮霁抬起淡眸望着突然出现在跟前的老者,淡道:“师尊。” “淮霁,你不是下去去渡劫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修真界?老夫还以为是看错了,”天衍真君道,“这……他不是那个作恶多端的邪魔吗?怎么跟你打起来的?” 说着,他望着楚淮霁怀里的应惑,脸当即一阵肃穆。 “你抱着这个邪魔干什么!快借此把他除了。” “师尊,回宗门弟子再跟你说。”楚淮霁抱着应惑离开。 “好大一场魔息!”慕容谷在药谷也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现在的修真界拥有这这么大股魔息也只有应惑那个魔头了,等等,还有这股冷气……” “慕容现在,怎么了。”听着慕容谷突然在自说自话,一边在打理药材的徐聿洐听到应惑的名字后,忍不住问道。 “楚淮霁跟应惑那个魔头打起来了!”慕容谷禁不住道。 徐聿洐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这我自然知道,等你修为到一定地步你就知道了,他们两个修为这么高,对打起来,大半个修真界的人都能留意到,”慕容谷道,“不过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打起来了,楚淮霁不是修为还没有恢复吗?” “莫非,楚淮霁早就已经恢复了。”这么一想着,慕容谷脸色瞬间一白,“他可千万别找上门来。” “他们在哪里打起来了?”徐聿洐微敛了敛眉问。 “你还是别去凑热闹,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慕容谷道。 徐聿洐沉默,他垂下头,继续研磨药。 慕容谷看着丹书,按照顺序往丹炉里面扔着药材,一边感受着远处的灵力波动。 “结束了。”感受到魔息的消退。慕容谷说道:“两个人好像停止战斗了,是魔息先消失的,看来,应惑不是楚淮霁的对手。” “上次他们两个对打,应惑的伤留了这么久,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才治好,这次多半是生死难料了,真是,希望这个魔头能彻底消停。” 听着,徐聿洐开口询问:“应公子他很大的危险吗?” “差不多是,若是楚淮霁恢复了修为,又恢复了记忆,被应惑这么戏弄,他肯定现在巴不得弄死应惑,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徐聿洐咬牙:“我们去救应公子。” “救什么救!”慕容谷白了他一眼,“应惑这个大魔头都打不过楚淮霁,我们去不是送死吗?再说,在修真界,天天都有因为各种争斗而死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何况应惑还是大魔头,被楚淮霁杀死,也是他必然的因果。” 徐聿洐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沉郁下来。他放下了药材,转身走出药房的门。 “哎,”慕容谷望着他走出门,不禁问道,“你去哪里?” 徐聿洐不言,只是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前院。 应惑睁开眼,他望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很陌生,他正躺在软软的榻上,看起来是一个寝殿,这寝殿很大,但放的东西不多,除了一些必须用的东西,其他地方都很空旷简约。 应惑不禁茫然着脸,他想要从榻上起来,却是一点也动不了,看情况,他被人下了禁锢。 应惑用内力检查了一下身体,他丹田内的魔丹还存在,看来他没有自爆成功,他被楚淮霁制止了。 周身都是一股冷意。他身体被寒气笼罩,身体各处都是那股寒意入骨的冷气,应惑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楚淮霁给他的禁锢。应惑想要挣脱,但却是一点用也没有,他身体被控制得死死的。 应惑运用魔气尝试驱散那股寒气,依旧没有什么用。几乎用尽所有魔力,都没有办法,应惑只好放弃了。 天玄剑宗,修真界第一剑宗。无情峰的主殿处。 “淮霁!那个魔头不宜久留!”天衍真君道,“你快速把他灭了。” 按照以往,他确实会毫不留情地就把应惑灭了,但是不知道为何!就是有一个什么在阻止着他,也许是因为在凡间的那些经历还存在他的脑海里,让他下不去手。楚淮霁不言。 “淮霁,你有没有听为师的话。”没见到他回答,天衍真君声音微沉了沉。 “师尊,我知道如何处理,你不用过于担心。” “那便好,那个魔头很狡诈,多留一分钟都不安分。”天衍真君道,“你本来是在凡间渡劫的,现在被他打断了,日后这劫的机缘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来,绝不能留他,不然不知道他又起什么歹毒的心思,祸害世间!” 楚淮霁沉默。 “你有没有听为师的话。”见他沉默不言。天衍真君很是无奈。 天衍真君是天玄剑宗的掌门。楚淮霁便是他从宗外门带回来的,天衍真君一直待他如亲生儿子般。 楚淮霁的灵根觉醒之后,天衍真君便让他走了无情道,没有想到楚淮霁意外地适合走这条路,生来就是修无情道的料子。从来没有让天衍真君操心过,打小便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从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如今成为无情峰的主人,天衍真君对他都要忌惮三分。 毕竟,现在楚淮霁的修为已经是他们剑宗第一了。而其他门派,能达到楚淮霁这种修为的,几乎没有。说他是天下第一无情剑修,是没有说错的。 “师尊,我不会让他祸害他人的。”楚淮霁道,“我只是些事情想不明白,想要留着他。” “什么事想不明白,你告诉为师,为师帮你解决。”天衍真君问道。 楚淮霁缄默不言。见他不说,天衍真君只好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留着那魔头一段时间,但是你要小心,别被他迷惑了。” “不会。”楚淮霁淡道。 听着他的话,天衍无奈地微叹了一口气:“那你看着办吧,为师先离去了。” 楚淮霁淡淡点了点头。 无情峰寝殿。应惑不知道被禁锢了多久,一直没有人来看他。 按照剑宗的人那些人疾恶如仇,正义凛然,一副极度憎恨魔修的模样,对他这个魔头尤其厌恶。这个时候,还不来杀了他,倒是让应惑困惑了,那些人把他这样禁锢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应惑百思不得其解。正在想着,一道身影在身边落下。应惑敏锐地察觉到了,朝那道身影看去。看到是楚淮霁,红眸眯了眯,有些嫌恶着脸,重哼了一声:“你不杀本尊,把本尊困住是什么意思?” 楚淮霁望着他嫌恶的脸,不言。 “你在装什么!道貌岸然的狗东西!”应惑怒骂道,“要杀要剐随便你。” 楚淮霁依旧缄默不言。 “啧,你不会是还想跟我双修吧。”应惑道。 听他说这个,楚淮霁忍不住拧了拧眉头,望着他的眉眼,淡着脸开口道:“不会。” 应惑嗤笑一声:“那你不杀本尊是为了什么?” 楚淮霁道:“你给我身上下的蛊虫是什么?” “本尊凭什么要告诉你!”应惑冷哼一声。 楚淮霁继续道:“你有没有这个蛊的解药?” 第54章 “想要啊。”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应惑笑,“本尊偏不给你!” 楚淮霁望着他惨白的脸,不言。 应惑笑道:“你就好好遭受蛊虫的折磨吧。” 他嘴角带笑,明明脸色惨白,但是因为那张格外妖孽的脸,这会笑起来,格外的肆意,看不出有任何的惧意,与悔改之意。 笑着笑着。应惑忍不住低咳了一下。跟楚淮霁打了一场,他身上的伤严重,现在一直耽搁着,没有人给他治疗。 听着他的咳嗽声,楚淮霁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一会,应惑嘴角咳出了一丝血。 楚淮霁眉目微一沉,想了一会,他迈步上去。手按在应惑上丹田之处。魔修的丹田与虽然他们这些正修的不同。楚淮霁无法判断应惑到底受了多严重的伤,他收回放在应惑丹田的手,握住他白皙的胳膊。 “啧,无情剑修,你在干什么?”胳膊被应握住,应惑嘲笑道,“触碰我这个人人喊打的魔修,你不嫌肮脏吗?” 楚淮霁没有理会他阴阳怪气的语气,转身离去。 瞧着他离去,应惑重哼了一声。过会,他打量着四周,寻思着到底如何才能逃出这个寝殿,本来想要自爆带着楚淮霁同归于尽的,现在一切都被阻止了。他当然不想让自己白白就死了。复仇的第一步,首先就是要从这里逃离。 应惑思虑了好一会,寝殿里又传来了动静。应惑偏头,望着又回来的楚淮霁,心中带着警惕:“啧,楚剑修,还以为你要离开了呢,这会想干什么,想回来杀了本尊吗?” 说着,楚淮霁突然往他嘴里塞了一个东西。应惑差点就要吃下去了,还好他反应过来,把已经到嗓子口的药吐到嘴边,随后紧紧闭着唇。 望着被他吐出来的药。楚淮霁眉目一皱,捡起那颗药。应惑警惕起来。楚淮霁手放在他上下巴,摁住他的唇,想要强行喂进去。 应惑紧紧咬着牙,不给他任何撬开唇角的机会,哪怕他已经忍不住咳嗽。楚淮霁摁了一会,见他不肯,便抬起手,放开了手。 应惑依旧紧闭着唇。过了好一会,实在忍不住咳嗽了,他开口猛咳了几咳,楚淮霁倒没有借机把药硬塞到他的嘴里。 不再咳嗽,应惑缓和了一点,轻哼了一声,记吃不记打地嘲讽道:“没想到楚剑修也会使用下毒这样下作……” 话都还没有说完,一颗药丸就塞到他嘴里了。 “……” ◇ 第50章 魅惑之术 应惑有些猝不及防,他舌头顶住上颚,想要把那丹药吐出去。楚淮霁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制止他的动作。 丹药在口里待着,不上不下的,应惑一时吐不出来,脸色难看极了。猩红的眼眸狠狠盯着楚淮霁,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生吞活剥,太可恶了! 见他迟迟不肯咽下去,楚淮霁也没有过多迟疑,白皙修长的手指猛地按开他的口腔,伸了进去,把丹药捅到应惑的嗓子眼里面。 应惑被噎得一阵难受,最后还是被迫吞下去了。看他吞下去,楚淮霁拿出了手指,白皙的手指泛着水光,楚淮霁淡眸望一眼他粉红的口腔,敛下眉眼。 把药彻底吞下去。应惑脸气得通红,不知道是太过气急,还是被呛到的,他眼尾带着点润意。应惑咳了几下,咬牙切齿道:“你给本尊等着!早晚本尊要杀了你。” 楚淮霁收回手,淡瞥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转身离开寝殿。 寝殿里独留下应惑,应惑心底咒了好一会。一时半会,倒没有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应之处。不知道楚淮霁给他下的事什么药,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样他也无法再吐出来,当务之急是怎么离开这里,绝不能坐以待毙。 应惑眼睛在寝殿四处望着,身上被灵气禁锢着,他动弹不了一点。环顾了好一会,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挣脱的可能。他只是单独一人,又没有人来救他,这会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不应该单打独斗,至少要结识可以出手相助之人。但,有人会愿意与他这个魔修相交吗?应惑唇角扬起一抹嘲讽。 不过,荒废已久的魔域那里倒是有不少活死人。也许,他可以把那些魔牢牢控制住,收在他的麾下。 在这种境地,应惑终于认识到了,人多也许不一定是坏处,至少想要跟楚淮霁这些人斗,他一个人是不行的。 这般想着,应惑下了决心,只要他有机会逃离,他一要建立属于他的魔域帝国,要让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敢置喙分毫。 想了好一会,大概是丹药的作用,应惑身体逐渐虚弱,意识渐渐模糊,他闭上眼睛,整个人沉睡下去了。 楚淮霁跟应惑的打斗很快就被传遍了修真界。头一个上天玄剑宗拜访的是合欢宗的人。 要说起来,应惑跟合欢宗的恩怨并不比天玄剑宗浅,尤其是应惑的母亲是前合欢宗的宗主。当年应惑的母亲被发现和魔修苟合,然后被围剿,合欢宗的人出了不少力。是合欢宗的人透露消息给天玄剑宗,天玄剑宗是修真界第一剑宗,在修真界的话语权不必多说,围剿便是天玄剑宗发起的。 天玄剑宗向来与斩妖除魔为己命,一旦发现有谁跟魔修有牵扯,必不轻饶,哪怕合欢宗是名门,那也不例外。 而那次围剿,除了已逝去的当事人,合欢宗受的损伤是最大的。当任合欢宗宗主任长欢修为不算突出,弟子也一代比一代弱,在十二盟派里差不多是垫底的存在了,想当年前合欢宗宗主在的时候,几乎能够与天玄剑宗平齐。可惜,一朝元气大伤,想要恢复昔日的辉煌,必是难上加难。“” 而任长欢作为宗主,这些年也并不好过,特别是应惑崭露头角之后,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应惑这个魔头来报复自己,所以一听说,楚淮霁把魔头带回天玄剑宗,火急火燎地来拜访了。 天玄剑宗,主峰。 “天衍真君。”任长欢迈步进主殿,看着面前的老者,恭恭敬敬道,“听闻楚剑修近日逮到了魔头。” “任宗主,你这么着急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天衍真君抬头看他。 “自然。”任长欢笑道,“真君,您也知道这魔头跟我们合欢宗的恩怨。” 天衍真君回道:“我徒儿正在看管着他,你找那魔头干什么?” 任长欢道:“那魔头难缠,不知道你们剑宗要如何处理他,倘若需要帮助的话,本宗的人都可以施以援手,也算是助一份力了。” 天衍着君笑着回道:“任宗主你有心了,到时有需要便找你。” “真君,听你这么一言,你还想好没有处理那魔头吗?是把他封印还是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坠轮回。”任长欢掂量了好一会,询问道。 “不是,老夫倒是想要立即把那孽障处理了,只是本尊的徒儿跟他似乎有些恩怨,他现在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 “楚剑修跟那个魔头有什么恩怨?”任长欢不禁疑惑道。 天衍真君道:“这老夫可不知,不过任宗主,你倒不必担心,既然那个孽障能被淮霁带回天玄剑宗,他就逃脱不了,绝对掀不起任何的风浪的。” 任长欢笑道:“有天衍真君你这句话,小辈便是放心了,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不知小辈能不能见见那魔头。” “自然是可以。”天衍真君微点了点头,“他现在被我徒儿关押在无情峰,你想见,便去找我徒儿。” “好,那小辈便谢过天衍真君了。”任长欢笑道。 跟天衍真君道完别。任长欢便往无情峰上走去。在天玄剑宗,相比其他几个峰,无情峰比较靠后,也格外的单调和冷清。任长欢迈步上峰,刚到峰顶,一股冷意便侵袭而来。那是楚淮霁的灵力。真不愧是第一无情剑修,内力之深厚,让他这个合欢宗主都自叹不如。 任长欢远看了一会,正打算迈步向前。 “何人?”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 任长欢循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望去,余光之间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衣角。修真界向来以强为尊。哪怕楚淮霁的年纪远远小于自己,作为一个前辈,任长欢也要给楚淮霁几分薄面:“楚剑修,我是合欢宗宗主。” 楚淮霁淡望他一眼:“不知合欢宗宗主来我无情峰有何要事?” “听闻楚剑修你已经降服应惑这个魔头,不知他被封在何处,如果楚剑修有需要用到我们合欢宗的地方,尽管提出要求,我们合欢宗很感激楚剑修你帮忙降服这个魔头,说起来,这些事,大概都是由我们合欢宗而起。”任长欢有条不紊,面色又带着愧疚,可谓是晓之于情,动之于理。 楚淮霁一顿,望着任长欢,任长欢已经有两三百岁了,但因为修为提高得快,早早就完成了筑基,还没有衰老,相貌维持在二三十岁的模样,出身于合欢宗,长得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会文质彬彬,到像是一个儒雅的读书人。 沉思了一会,楚淮霁问道:“你们合欢宗洞悉各种秘术,可否解魅惑之术?” 第55章 “自然可以。”任长欢忙道,“这天下的魅惑之术,就没有我们合欢宗不会的。” 楚淮霁望他一眼,沉默了好一会,询问道:“那么任宗主你看我可是中魅惑之术?” “那楚剑修可是方便我给你诊断一下?”任长欢忙殷勤地笑着回应道。 楚淮霁微颔首。任长欢上到他跟前,不过不敢靠得太近,隔着一段距离,用灵力探查了一下,随后收回,摇了摇头道:“本宗观楚剑修你的身体,不像是中了魅惑之术。” “是吗?”楚淮霁低下头,微皱了皱眉头。那在凡间的记忆总是困扰着他的抉择,让他不得不怀疑,应惑对他做了什么,现在他身上没有魅惑之术,那么大概是出现在那个蛊虫上了。 “不过。”任长欢小心道,“楚剑修,你身上貌似有蛊虫的气息。” “我身上确实有蛊虫。”楚淮霁倒也没有遮掩,“任宗主可是能看出我身上是何蛊虫?” “有点像情蛊。”任长欢有些惊疑不定道。合欢宗的人会各种魅惑之术,还有与之相关的丹药,对于情蛊自然也有研究。但像楚淮霁身上那个蛊虫,只有一丝情蛊所有的蛊息,让任长欢很难判断。 情蛊吗?这些时日的反常,还有在凡间之时的反常,大概是有了解释。 “谢任宗主解疑。”楚淮霁礼貌谢道。 “楚剑修不用跟我客气。”任长欢忙笑着回,“我这次来找楚剑修,是想要看看那魔头,毕竟那魔头跟我们合欢宗也有些渊源。” 楚淮霁一顿,淡眸望着他的脸,不言。 没见到他说话,被他淡眸看着,任长欢背脊莫名透出一股冷汗,他牵强地挤出一抹笑意,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楚剑修,不知你可否答应我这个请求。” “为何要看他?”楚淮霁道。 任长欢笑道:“这个魔头的生母好歹也是我们合欢宗的人,我想询问他一些关于合欢宗的旧事,还请楚剑修的成全。” 楚淮霁一直都沉迷于修炼,很少管外界的事,对于当年十二盟围剿前合欢宗宗主的事没有亲生经历,那会他还只是一个尚未开智的婴儿未能亲眼见证这些事,但在天玄剑宗人人厌恶魔修的环境里,还是知道一些相关的往事的,自然知道合欢宗跟应惑的恩怨。 既然如此,楚淮霁也不好阻拦,他点头淡道:“好,请任宗主随我来。” “麻烦楚剑修了。”听到他的应承,任长欢长松了一口气,笑道。 楚淮霁不言。任长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过一会,到了寝殿门口。楚淮霁道:“他在里面,任宗主你进去即可。” “好,谢楚剑修。”任长欢笑着回答。 应惑正躺着,一股令他感到格外不适应的气息传来。他睁开眼,便看到一个人从寝殿门口朝他走过来,应惑望着那张虚伪的脸,一股怒意从胸腔侵袭而上。 ◇ 第51章 他说的没错 “谁来找死?”应惑眉眼生起一股深深的戾气。 听着那满是戾气的话,任长欢望向躺在榻上的应惑。楚淮霁竟然把他关在这样的地方,这跟他想象之中的不一样,他还以为,这魔头会被关押在严严实实的牢狱里,没有想到楚淮霁居然把他软禁在榻上,这让他不得不生起疑虑。 “滚!”应惑沙哑着声音。 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任长欢便被一道充满戾气的声音打断到,他收回思绪,望着应惑近似狰狞的脸,这个魔头,不愧是前合欢宗宗主的儿子,长得比他们合欢宗的弟子要妖孽多了,还是天生炉鼎体质,这样的人若是他们合欢宗的,怕是重振当日辉煌不是问题。 “孽畜!”任长欢怒骂,轻蔑地说道,“你已经是穷途末路!别在这乱吠!” 应惑狠狠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任长欢躲避不及,被他吐了一脸,他忙抬起袖口擦了擦脸,憎恶道:“果真是一个孽畜!” 应惑闭上眼睛,没有回他。反正他看到合欢宗的人就直犯恶心,当初要不是这些人揭发他母亲,他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想来,当年上剑宗之前,就先应该把合欢宗的人灭了,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看他闭眼,任长欢也不太敢上前。他道:“你母亲可有给你留下合欢宗相关的秘术?” 应惑懒得搭理他。 任长欢道:“倘若你能把你母亲留给你的合欢秘籍叫出来,本宗主倒是能让楚剑修让你死的轻松一些。” 应惑依旧没有理他,仿佛把他当做空气。 任长欢好说歹说了一会,见应惑没有反应,道:“难不成你不想要你母亲的遗物,你母亲在我们合欢宗留有不少东西,倘若你把你母亲给你留的秘术交出来,我们合欢宗可以把那些遗物归还于你。” 应惑冷嗤一声,他母亲都死了,他又不需要合欢术,需要哪些遗物干什么。何况,他母亲有没有留遗物在合欢宗他不知道,但是合欢秘术这个东西,应惑是肯定没有的。 他母亲什么东西都没有留给他,应惑是赤条条的来的,连一件衣物都没有,他的母亲只给了他一些能够维持他几年生命的灵力,让他不至于出生便被活生生饿死。 应惑道:“本尊都要死了,需要那些遗物作什么,不想死就给本尊滚!” 听着他这句话。任长欢一顿,看着应惑那张妖孽的脸,此刻他的脸色苍白,身上缠绕着一股冰冷的灵力,不稍多说,任长欢都知道这股灵气来源于楚淮霁。 他的衣服有些凌乱,胸口敞开。墨发散落,零碎而凄美。看起来美极了,尤其是那张形式前合欢宗宗主的脸,还是天生炉鼎,这样的人若是能成为他的炉鼎的话。这么想着,任长欢生起了歹意,连对着应惑的惧意都抵消了一些。 “倘若你能把你母亲留下的合欢宗秘术给我,我可以救你。”任长欢蛊惑似的低声道。 应惑嗤笑了一声,他睁开眼,嘲讽道:“是吗?你能从楚淮霁手上救本尊?你想跟本尊这个魔头合作,下场应该同本尊母亲一样。” 被他这样一说。任长欢瞬间清醒过来了。但是还是有些不甘心道:“这世道又不是黑白分明,本宗只是想要拿回属于合欢宗的秘术,他们也必定会理解。” 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么说起来,当年她母亲被合欢宗的人揭发,未必没有私仇在里面,怕是特意针对的。这样想着,应惑就愈发的恶心,他真是恨不得把合欢宗的人一个个都灭了,拿这些肮脏的血祭他母亲的在天之灵。 应惑没有回答他。任长欢见他软的不吃,不禁言语威胁起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了,倘若你把合欢宗秘术交于本宗,本宗可以劝说天衍真君和楚剑修暂留你一命,但倘若你不肯,那本宗能让他们现在就把你杀了,并且让你就此魂飞魄散,从今往后这世间不会在有你的痕迹。” 应惑冷嗤一声,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任长欢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也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寝殿里属于合欢宗的气息消失。应惑那股恶心感消退了不少。这些人可真叫人作呕。 任长欢从寝殿里面出来,望着站在寝殿外面的楚剑修,上前笑道:“楚剑修。” 楚淮霁看他。 任长欢笑道:“楚剑修你为何把这魔头放在寝殿里。” 楚淮霁不言。任长欢继续道:“楚剑修,我认为把那个孽畜关在寝殿里不是很妥当,那孽畜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放在寝殿里不合适,他应该被关押在专门关魔的地方。再者,那魔头狡猾,你跟他如此近距离接触,易生变故。” 楚淮霁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而淡道:“多谢任宗主的提醒。若是没有什么事,任宗主你可以离开无情峰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那我先告退了。”听出了他话里逐客的意思,任长欢只能回答道。 楚淮霁微颔首。 任长欢离开无情峰,他马不停蹄地再度来到主峰找到天衍真君,把无情峰的情况说了一下。 “天衍真君,私以为,楚剑修的行为很不妥当,他怎么能把那魔头软禁在寝殿,先不说危不危险,那魔头到底跟我们合欢宗的人有关联,他怕是会不少魅惑之术,楚剑修如此暧昧的行为,若是被魔头魅惑了,那就是遭大祸了。” “有此事?”天衍真君瞬间正肃起来,他知道楚淮霁向来知道规矩,以为他会好好关押好魔头,所以倒也没有在这方面留意,没有想到楚淮霁是这样关押,那如何了得。作为正修,还是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是最讳忌跟魔修牵扯不清的。想着,天衍真君脸色愈发沉郁。 “真君,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还希望你好好劝一下楚剑修,莫要被蒙蔽了双眼,实在不行,就直接把那魔头给灭了,尽早除害,免生事端。”任长欢道。 天衍真君道:“老夫会让他做好这件事的,任宗主你莫要太过担忧。” 第56章 让人吊胃口的人离开,应惑躺在榻上,过了好一会,他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查看身体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他是错觉,他身上的伤口,似乎愈合了不少。也不知道怎么愈合得这么快的,他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啊,身上甚至还被捆绑着。除了楚淮霁强行喂他吃的那颗丹药,难道是那颗丹药的作用。 刚冒出这个念头,应惑又自我否定下来了。绝对不可能,楚淮霁那个王八蛋会这么好心。哼!应惑重哼了一声。 榻前传来脚步声,他抬起头,是楚淮霁。望着楚淮霁那张淡漠的脸,应惑轻嗤一声,不屑地望了他一眼,偏过脸,不再看他。 楚淮霁道:“你给我身上下的蛊是情蛊?” 闻言,应惑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他。 “解药在哪里?”楚淮霁望着他苍白的侧脸,顿了一会,嗓音还算温和地开口。 “本尊凭什么要给你解药!”应惑不屑着脸道。 楚淮霁倒也不恼,他还算有耐心道:“就凭你现在在我手里。” “要杀要剐随便你,真当本尊怕死?”应惑嗤之以鼻。 楚淮霁望着他嚣张的脸,一时不言。这个魔修的长相实在是太过俊美,上扬的眉眼之间透露着一股永不服输的倔强,极具个人风格。楚淮霁望着,身侧突然传来一阵风。 “淮霁!”天衍真君出现在寝殿,看到楚淮霁一直盯着应惑这个魔头看,连忙出声提醒,楚淮霁反应过来,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天衍真君,开口道:“师尊。” “你怎么把这个孽障禁在这里?”天衍真君眉头一皱。 楚淮霁道:“师尊,弟子不会让他逃脱的,你可以放心。” “放什么心,你让为师放什么心。”天衍真君没好气道,“为师没见哪个正修关押邪魔关到自己寝殿的。” 楚淮霁不语。 “你把他关到黑域。”天衍真君道,“不然就把他杀了,若是杀不了,为师会联合十二盟的其门派长老一同出来把他镇压。” 说着,天衍真君见楚淮霁不为所动的脸,皱了皱眉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把他交给为师处理。” “我同他还有事情没解决。”楚淮霁拒绝,“还请师尊等弟子处理好再说。” “什么恩怨,你堂堂一个正修,跟他一个魔头有什么恩怨!”天衍真君不悦道。 一直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的应惑,不怀好意道:“他当然跟本尊有恩怨,毕竟我们可是道侣,不久前还天天做双修之事。” 闻言,天衍真君的脸瞬间变了,一阵铁青,不可置信道:“淮霁,这个魔头说的可是真话!” “自然是真话!”应惑冷嗤,“你的好徒儿跟本尊苟且了好久,并且他乐在其中。” “你!”天衍真君瞪他,呵斥道,“你这个孽畜,给老夫闭嘴。” 一边说着,天衍真君抬起手掌对着应惑的丹田就是狠狠一拍。作为天玄剑宗的掌门,天衍真君上修为自然不容小觑,他手掌蕴藏着极大的内力。应惑被他这样一拍瞬间吐了好大一口血,脸色愈发的虚弱,他牙痒痒地望了天衍真君一眼,恨不得把这个老头给弄死:“你就是现在弄死了本尊,也无法掩饰,楚淮霁跟本尊双修的事实。” 话一落下,应惑便不可遏制地昏睡过去了。 望着昏睡过去的应惑,再看着他嘴角吐出来的一摊血。楚淮霁心脏微不可擦地抽疼了一下,他抬头,望着天衍真君:“师尊,我们到外面聊。” “在这里聊不可以?”天衍真君沉声,“你告诉为师,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楚淮霁道:“他说的没有错。” “你!糊涂啊!”天衍真君顿时气血涌上心头,胡一阵子发抖,他万万没有料到,他引以为傲的徒儿,居然能做得出跟魔修双修这种肮脏之事。 ◇ 第52章 昏迷不醒 望着天衍真君激动的脸。楚淮霁唇角微扯了扯,不言。 天衍真君从小就收养了他,从来没有刻薄待他,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包括修炼资源也是,给他最好的资源,对他的帮助,远远超于天玄剑宗的其他人,而楚淮霁也争气,没有辜负他的栽培,在诸多无情剑修里面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楚淮霁自然知道,这会天衍真君只是在关心他。跟应惑牵扯在一起,也许非他本愿,但事情已经发生,没有什么好说的。 天衍真君气了好一会,最后强行让自己镇定起来。 楚淮霁能够在无情道上有这么深的造诣,必定与他心性有关,他向来六根清净,不像是会干出这么混账的事的人。 “可是有什么隐情,你之前在凡间渡劫,是不是因着这事,被这个孽畜暗算的?你告诉为师,为师帮你隐瞒下来。” 楚淮霁并不是跟他解释道:“师尊,弟子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这些弟子的私事,还请你给弟子一些时间。” “什么私事!”天衍真君道,“难道你不清楚你现在干的是什么吗?你不给为师说,为师如何帮你,倘若这件事被这个魔头宣扬出去,到时候那些宗门的人必定会找你麻烦。” “无论发生什么事。”楚淮霁抬起头,看着天衍真君,目光透着坚定,“师尊,弟子绝对不会牵扯到宗门,还请师尊放心,倘若师尊不放心,可以跟弟子断绝关系。” “你……”没有想到他态度如此坚决,天衍真君又气又无奈,最后想到一个可能,“你可是对他上了心?” “没有。”楚淮霁想也没想就否认,“只是弟子有事情还没想明白。” 望着他垂着头,天衍真君也没有办法,只能恨铁不成钢地低叹了一口气,随他去了:“好,希望你能快速处理好此事,斩断跟这个魔头的纠缠之后,就把他交于为师。” 楚淮霁不言。 “你要注意分寸,倘若你着了道,陷了进去,那为师也不能帮你太多。”天衍真君嘱咐道。 “是,师尊。”楚淮霁应了一声。 天衍真君深深望他一眼,再扫一眼被他一掌拍晕过去的应惑,转身离去。 他一离开,寝殿里只剩下楚淮霁跟应惑。楚淮霁迈步到榻前,伸出一只手放到应惑的丹田上。天衍真君那一掌,让应惑的丹田有所受损,本来应惑身上有伤,修为还没有恢复到之前,又跟楚淮霁打了一场。现在伤只能更重。 魔修的丹田与正修的丹田是两个东西。魔修和正修天生不对付,楚淮霁的灵力只能伤害到应惑,注定无法用灵力医治应惑,哪怕之前他们双修,也不过是让楚淮霁吸纳掉自己埋在他体内的灵力。 楚淮霁把手从应惑丹田处收回。淡眸望向应惑嘴角还未干涸的血渍,他从腰间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把血给擦拭干净。血液没了,应惑苍白的唇角露出来。 望着那格外苍白的唇,楚淮霁顿了顿,他收回手帕,瞥一眼手帕之中的血迹,最近他变得格外的优柔寡断,这可不是他的作风,毕竟他是修无情道的,最忌讳的便是为情绪所左右。 也许,是那情蛊在作祟,把那情蛊的解药吃了他就会好一点了。 一道冰冷灵气在手中浮现,瞬间,掌心之中沾满血液的手帕瞬间化为灰烬。 “聿洐,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找你也找不到。” 慕容谷在打理着院落里的药草,看到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徐聿洐,开口道。自从几天前跟他说了楚淮霁和应惑的打斗的事之后,徐聿洐离开之后,便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药谷了。慕容谷还以为他离开不会回来,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徐聿洐朝他笑了笑:“慕容先生,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回来就好。”慕容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他不好意思说,他离开这几天,慕容谷是一点也不担心他,慕容谷是一个药痴,真正能夺走他注意力的也只有各种灵丹妙药了。至于人,作为一个邪医,见惯了各种生离死别,只要不威胁到自己,慕容谷是懒得管的。徐聿洐想走就走,他倒无所谓。 “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你不会去找应惑了吧。”慕容谷道。 “不是。”徐聿洐道,“我只是去历练了下,我修为遇到了瓶颈,想要散散心。” “是吗?”听他这样说,慕容谷不免留意起来,在他身上看了看,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按照他身上的气息,不像是修魔或者修邪术:“你修的什么?” 徐聿洐道:“我按照藏经阁的典籍修的剑修。” “这个好。”慕容谷笑道,“按照你现在的情况,走正道是最安全的。” 徐聿洐笑了笑,顿了一会道:“慕容先生,你前几天教了如何制作情蛊,我已经掌握了,不知道能否教我如何炼制解药。” “这个得等一段时日。”慕容谷道,“解蛊丹缺了一味药材。” “什么药材?”徐聿洐问。 “灭蛊草。”慕容谷回答道,“不算难获得,城里拍卖行或者一些高端的药材店有,不过你又没有中蛊,不着急掌握,等哪天去殷城买回来,再教你。” 第57章 “不能现在教我吗?”徐聿洐恭敬道,“慕容先生,我想要快点掌握,免得日后堆积在一起麻烦。” “好吧。”慕容谷道,“那等会我们去殷城,正好去打探一下应惑那个魔头的消息。” “慕容先生你不知道应公子在哪里吗?”徐聿洐平静又温和着声音道。 “不知道,那天魔息消失之后,就没有再感应到灵力波动了,非死即残。”慕容谷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是不要太乐观,万一没出什么大事,到时候遭殃的是我。” 徐聿洐敛眉不言。他望着身前的陶瓷坛,上面栽着一朵红蓝黑相间,看起来格外妖孽的花,甚至隐隐的还能闻到一股香气。 “你别碰这花啊。”注意到他的视线,慕容谷忙道,“别看它长得好看就想碰它,它可是有剧毒的,中了它的毒,神仙都难救。” “谢慕容先生提醒。”徐聿洐恭敬说了一声,他低头继续看着那朵花。 明明这么好看的花,却身怀剧毒。最易吸引人的东西,往往最致命。就像应惑,明明长相那么妖孽好看,偏偏是一个魔头,一个让他难以望其项背的魔头。想着,徐聿洐眉目微敛下来。 慕容谷收拾了一会,看他道:“还看那花啊,现在我们去殷城。” “好的,先生。”徐聿洐抬起头。 两人到了殷城,殷城一如既往的热闹,人来人往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两人先到了城中的拍卖行。拍完需要的东西。徐聿洐道:“慕容先生,我还没有吃饭,不如去吃饭吧。” “行。”慕容谷收好从拍卖行总管那里接过来的珍贵药材,放到乾坤袋里面,点了点头。 殷城的酒楼一片喧闹,慕容谷和徐聿洐走到一个没有人的桌子坐下。小厮在一边恭恭敬敬地问他们要吃什么。 慕容谷辟谷不需要吃东西,这些他便交给徐聿洐决择。 “这位大哥,前几日听闻应惑那个大魔头跟楚剑修打上了,现在一直没有应惑那个大魔头的消息了,他不会被楚剑修灭了吧?”慕容谷眼睛在四周望了一眼,转头对旁边一个穿着刀宗宗服的人说道。 刀宗的人因为修炼使用重刀的原因,一般体型要比其他宗门大,满身都是充满力量的肉。让人望而生畏。他望向慕容谷:“这不好说,宗里暂时没有收到消息。” “那你知道最近情况怎么样吗?”慕容谷笑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刀宗的人满脸不耐。 “大哥,这不是最近打算去天玄剑宗拜师吗?”慕容谷胡编了一个理由,笑呵呵道,“主要是不知应惑那个魔头所踪,若是不甚在拜师时遇到,那岂不是活活送了命。” “你是剑修?”刀宗的人打量了他一遍。 慕容谷拍了拍徐聿洐的肩膀道:“我不是,他是。” 刀宗的人看了一眼徐聿洐,看着倒是很像是剑修的人,他哼了一声:“既然决定进天玄剑宗,不管应惑那个大魔头被没被杀,以后都是要除魔的,就这个怕来怕去,我看还不如不修。” “大哥你说得很对,但是成为天玄剑宗的弟子之前死和之后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嘿。”听着他的话,刀宗笑了一下,态度好了起来,“不如改修刀宗,放心,我必然会罩着你。” 说着,刀宗的人拍了拍胸口,胸口的肌肉乱颤。 “大哥,你还是别为难我们了。”慕容谷笑道,“我们还是比较擅长剑法。” “行吧。”刀宗的人撇了撇嘴,“怎么这么多人向往剑修,剑修轻飘飘的,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本刀修一刀一个。” 慕容谷嘿嘿一声,不说话。刀宗的人抱怨了一会,抬起头道:“应惑那个大魔头没被杀,至少十二盟的人没有消息,不过根据天玄剑宗的人透露,他被楚剑修镇压住了。你们不必忧心那么多。楚剑修就算镇压不住那个魔头,还有十二盟的其他人,他敢祸乱,我们十二盟的人就敢跟他斗到底,这个魔头他掀不起风浪的。” “谢谢大哥。”慕容谷笑着回道,然后从胸襟里面掏出一颗灵石递给刀宗的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么客气干什么。”刀宗的人笑道。 徐聿洐在旁边听着他们聊天,一直没掺和,吃着酒楼的小厮送过来的饭菜。 用完膳从酒楼里面出来。徐聿洐道:“慕容先生,你说的天玄剑宗,是楚淮霁的宗门?” “是。”慕容谷点头,“你有什么问题?” “你方才说的拜师,天玄剑宗现在在招人?”徐聿洐问道。 “不知道,我瞎猜的,你问这个干什么?”慕容谷看着他,警惕着脸,“你不会是想去天玄剑宗吧。” “不可以吗?”徐聿洐疑惑着脸道。 “可以是可以,天玄剑宗不是那么好进的,我可帮不了你,你自己去试就行。”慕容谷拍了拍他的肩膀,苦口婆心道,“还有你若是真的进去了,千万不要透露你在我这里待过,邪修跟魔修是一样会被他们剿杀的。” 天玄剑宗,无情峰,寝殿。 楚淮霁迈步进寝殿,望着昏迷不醒,脸毫无血色躺在榻上的应惑,被天衍真君拍了一掌之后,他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楚淮霁薄唇微一抿。 ◇ 第5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站在榻侧望了好一会,楚淮霁抬起手,一道冰冷的灵气瞬间笼罩在榻上,形成一层结界,他转身离开寝殿。 “我不会连累到慕容先生你的。”徐聿洐笑着回答道。 慕容谷满意他的上道:“你有剑了吗?” “还没有。”徐聿洐摇了摇头。 “那我带你去看看剑,顺买一些防身的东西。”慕容谷道,“你现在修为这么低,必须得佩上一些好的武器才行。” “谢先生。”徐聿洐作揖。 “哎,怎么总是这么客套,你我现在什么关系啊,不用老这样。”慕容谷抱住他的肩膀,嬉笑着脸。 徐聿洐沉静的眼眸瞥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唇角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往边上退了退。 性格比较神经大条的慕容谷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他笑道:“走,我们去剑行。” 话音刚落,一道冷意扑面而来。慕容谷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的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脸害怕。 “楚……楚剑修?” 只见楚淮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身白衣,腰间佩着一把长剑,丰神俊朗,眉目冷漠,端得是仙意飘飘。 楚淮霁望向慕容谷。 对上他的冷眸,慕容谷害怕极了,他身体一阵颤抖,连说话都带着颤音:“楚剑修,请问你……你有事吗?” “你会给魔修看病?”楚淮霁问道。 “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楚剑修饶命。”慕容谷两股战战,就差跪下来了,没有想到楚淮霁这么快就找上门,他真是命苦啊。 楚淮霁道:“你需要跟我走一趟。” “去哪里?”慕容谷忙问道。 “天玄剑宗。”楚淮霁回答。 “楚剑修,楚上修,楚仙君你饶了我吧,都是应惑那个大魔头威胁我的,我没有害你的意思,饶命啊。”慕容谷很没骨气地跪了下去。 楚淮霁瞥了他一眼。 慕容谷就差磕头了,他哀求道:“饶了我吧,楚仙君,我再也不敢给魔修看病了。” “跟我走。”楚淮霁淡道,他抬起袖子。 “你要把慕容先生带走的话,那把我也带走。”一边站着的徐聿洐开口,眼睛直直地看着楚淮霁,“沈淮寂。” 楚淮霁瞥他一眼,袖子挥下去。 慕容谷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再次睁开眼睛,望了一眼四周,眨了眨眼,抬起头,望着一边的楚淮霁:“楚仙君,这是哪里?” “给他看病。”楚淮霁没有回答,转而说。 听到他的话,慕容谷寻着他淡漠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了躺在榻上的应惑,不免有些茫然地望了楚淮霁:“楚仙君这……他不是大魔头应惑吗?” “他是。” 楚淮霁继续重复道,话语里没有什么耐心:“给他看病。” 慕容谷虽然满肚子困惑,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颤颤巍巍道:“好的仙君,小的这就给他看病。” 楚淮霁抬手一挥,把布在榻边的结界收了回去。 慕容谷走到榻前,望一眼昏迷不信的应惑。他手探放到应惑的经脉,查探了一会,再放到丹田处,随后抬起头:“楚仙君,应……这个大魔头他的丹田受损严重。” “怎么把他治好?”楚淮霁道。 “小的不是修魔的。”慕容谷笑着讨好道,“小的也不是很擅长这种内伤,要治好,如果没有魔修相助,恐怕要花费一段时间。” “他已经昏迷差不多两天了。”楚淮霁冷唇不经意间一抿,“你现在能不能让他醒过来?” “当然可以。”慕容谷语气很局促,生怕回答慢了,就被他一剑杀了。 第58章 楚淮霁淡道:“那就让他醒来。” “好的。”慕容谷慌慌张张地找着乾坤袋,摸索了好一会,拿出来,打开,从里面掏出一颗丹药,“服下这瓶引魔丹,他应该可以醒过来。” 楚淮霁望着他手里的丹药,不言。 没听到他有反应,慕容谷小心翼翼地讨好道:“仙君,不信的话,你可以让他服用下去。” 楚淮霁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丹药,迈步到榻前,俯身贴到昏迷不醒的应惑跟前,白皙的手指握住他的下巴颔,另一只手指放到他的唇,强行打开他的嘴唇,再拧开瓷瓶的盖子。 瓷瓶上的软塞被打开,一道浓厚的魔息传出来。楚淮霁迅速往应惑口腔里面灌去,倒完药,他伸出手指往应惑口腔里面摁,把那药直接塞到喉咙里面。 一边的慕容谷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楚淮霁这么粗鲁的动作,心脏一缩。 知道的是喂药,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活活把人噎死呢。 不过,他心中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这个魔头也有今天。也真只有楚淮霁这样的人才能折磨应惑这个大魔头了。 口腔里面的丹药被彻底噎下去了。楚淮霁才收回手,他转头,望向慕容谷。 慕容谷赶忙低回头:“等会就会醒了,楚仙君。” 楚淮霁不言。 一时气氛有些静默,慕容谷抬起头:“楚仙君,您是想要我彻底把这个魔头治好,还是……” “你能根治?”楚淮霁问。 “能的。”慕容谷殷勤着脸笑道,“药谷里面有药材,倘若楚仙君你真想让小的救助,只要楚仙君您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一定会很快炼制好丹药的。” 楚淮霁淡眸望着他。慕容谷被他看得一阵发怵:“楚仙君,小的绝对不会骗您,您放心,再说,您这么神通广大,就是给小的十个也不敢骗您啊。” 慕容谷好说歹说了一阵,都没见到楚淮霁有任何反应,不免有些心如死灰。 突然榻上传来一阵咳嗽声,慕容谷眼前一亮,再次想说话,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瞬间便换了场地。 望着周围熟悉的药谷布局,慕容谷都没反应过来,只听到楚淮霁冷漠的声音在药谷响起:“那就好好炼制。” 声音落下。慕容谷彻底回过神,环顾四周,却再也看不到楚淮霁的身影。 应惑从榻上坐起,猛咳了几下。沉睡中只觉得有什么在他口腔疯狂的搅动,害他一阵窒息。咳了好一会,应惑才缓和过来。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眨了眨猩红的眼。看自己的身体状况。回想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天玄剑宗的宗主得知他跟楚淮霁双修过之后,朝他的丹田拍了一掌,本来就身体虚弱的他,承受不住,晕厥过去了。 当真是耻辱! 应惑望一眼周身依旧是冰冷的灵气萦绕。紧咬了咬牙关,倘若他能挣脱出来,他必定要加倍奉还。 满腔的怒意无法发泄,应惑抬起头,望着突然出现在榻前的楚淮霁,勾起唇角道:“怎么还不杀本尊,舍不得吗?” 楚淮霁望着他邪肆的脸:“你给我情蛊的解药。” 应惑重哼一声:“本尊偏不给你,倒不如现在就杀了本尊。” 说完,应惑又禁不住咳嗽了几下。 他脸色惨白,这会犹如叶片一般瘦弱,咳嗽起来,身体都在颤动,望起来是难受极了。 不知为何,心情有些许的烦闷。楚淮霁收回视线,淡道:“那你在这里好好待着。” 扔下这句话,楚淮霁便转身离去。寝殿里只剩下应惑。 应惑咳了好一会才停止,他查看自己的丹田,满是魔息的丹田破损严重,天玄剑宗是名门正派,灵气浓郁,但没有魔息的存身之所,他无法调动魔息来调理自己的伤口。 本来就受了伤,这会更严重了。想要从楚淮霁手里逃脱变得更加困难。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应惑躺回榻上,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被楚淮霁关押在寝殿里不知道有多久了,应惑都有些分不清白天与黑夜了,除了有时候楚淮霁出现在寝殿,应惑都没有见到别人。 楚淮霁在寝殿外面的亭子里面端坐冥想,临近冬日。天玄剑宗的山峰之上,染上一层厚厚的白雪,他依旧一身单薄的白衣,似是感觉不到任何的冷意。 “淮霁。”天衍真君出现在亭子里。 楚淮霁睁开淡眸,望向天衍真君:“师尊。” 天衍真君问道:“你处理好跟那个魔修的事没有?” 楚淮霁:“还没有。” “你……”天衍真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后道,“最近天玄剑宗收了一批天赋不错的内门弟子,无情剑峰现在仅有你一人,你想不想要收几个徒弟?” “弟子不需要。”楚淮霁拒绝道。 “怎么不需要了,”天衍真君极力劝说道,“如今无情峰人才凋零,你不收徒弟,你往后若是度完劫,无情峰就没有人继承衣钵了。” “师尊,你可以收徒来教导他们修无情道,日后一样可以继承无情峰,弟子是一个无情剑修,无法收徒。” “行吧。”天衍真君无奈道,“那为师会收几个徒弟,到时候,你作为师兄,还请帮他们解一下惑。” 楚淮霁点头:“好的,师尊。” “你尽快处理好跟那个魔修的事。”天衍真君忍不住再说道,“跟他待得越久就越对你不利,莫要因少失大,若是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到时候就难收场了。” “明白了,师尊。”楚淮霁点头。 天衍真君瞧着他淡漠的脸,心中暗叹一口气,不再打扰他,转身离去。 望着天衍真君的身影消失。楚淮霁站起来,迈步进寝殿里面。 应惑正屈膝坐在榻上,他身上黑色的长服凌乱,修长的墨发披在肩侧,脸色苍白,唇角毫无血色。即便如此,眉目之间依旧偷着一股野性难驯的桀骜。 楚淮霁淡眸看着。应惑自然是知道楚淮霁进来了,他紧闭着眼,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但过了一会,楚淮霁那双冷眸一直在看着自己,他就分外不适应,睁开了红眸。 一睁开,便对上了楚淮霁的淡眸。应惑心中轻轻哼了一声,便勾起唇角道:“楚剑修,一直在看着本尊,难道是真的喜欢上本尊了?” 楚淮霁转移开眼眸。最近看着应惑确实久了,或许是情蛊在作怪:“你把情蛊解药给本尊,本尊便不会看你。” “休想!”应惑重哼一声。 楚淮霁不言。 应惑眼珠子一转,他身上的情蛊真的还在起作用吗? 突然身体一阵抽搐,应惑猛吐出一口血。楚淮霁淡漠的脸一变,瞳孔微缩了缩,立即迈步到应惑身前,手放在应惑的丹田处。 应惑抬起头,舔了舔唇角的血渍,随后勾起了唇:“你想不想跟我双修?” 他苍白的嘴角被血染红,透着一股妖艳的气息,红眸里充满着狡黠,活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楚淮霁手从他的丹田放下,想要离开他。应惑握住他的手,眨了眨眼:“你之前不是挺喜欢的吗?” 楚淮霁瞧着他勾起的唇角,他靠得近,呼吸的热气扑面而来。一时之间,楚淮霁身体有些僵硬,呼吸莫名有些沉,他喉咙上下滚了滚,心跳动得厉害。 是情蛊在起作用。楚淮霁反应过来,灵气弹开应惑握住他胳膊的手。 应惑不甘示弱,抱住他的肩膀,随后吻上楚淮霁的唇。 唇角被堵住。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楚淮霁淡眸一时有些迷茫。应惑把催情丹顶入楚淮霁的口腔里面,等楚淮霁吞下去了,才从他的唇角撤离。 一股滚烫的热意侵袭而来。楚淮霁淡眸染上热意。他望着应惑的脸,呼吸沉沉。 应惑勾起唇角:“楚剑修,你这样看着我,不会是跟我双修吧?” 听到他的声音,楚淮霁意识回笼了一些,他盯着应惑。 应惑手在他身上乱抚摸着。楚淮霁原本还算清醒。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握住应惑的手,把他按在榻上,语气灼热:“别乱动。” “本尊偏乱动。”手被他反握住,原本还因为处在主导地位,沾沾自喜的应惑顿时不高兴了,“你给本尊滚开!” 楚淮霁滚烫的眼眸落在他开合的唇角,吻了上去。 “唔唔唔……滚开啊!道貌岸然的狗东西!”应惑怒骂道。 可惜,楚淮霁这会是被彻底勾起来了,丝毫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 第54章 无情剑修 应惑睁开眼。身体如同被什么碾压了一般,他偏头,看到楚淮霁躺在他身侧,瞬间咬牙切齿起来。 可恶! 不过…… 楚淮霁在他身上下的灵力没有了! 估计是双修的时候被吸纳走了。应惑一阵暗喜,看来也不是没有收获。他转身便要下榻。 第59章 一道冰冷的灵力瞬间缠绕住他的身体。 应惑眉目一瞪,朝楚淮霁望去。楚淮霁醒过来,他看着应惑身上凌乱的痕迹,从榻上起来。清理了一下身体,换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 应惑看着他的动作,冷嗤了一声:“啧,楚剑修,你所谓的要对付我,就是跟我双修吗?” 楚淮霁没有搭理他黑白颠倒的话,抬手给他下了一个禁锢。 应惑被强行按回了榻上躺着。楚淮霁把长服穿好,转身走出寝殿。 过一会,楚淮霁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进来,还有一盘干净的水,放到榻边:“你需要清理一下身体。” 应惑并不买账,他冷笑道:“楚剑修,你这么做是想毁尸灭迹吗?再怎么样,也无法掩饰,你又跟我双修了,并且还是在天玄剑宗的无情剑峰里面,再怎么掩饰也无法掩盖你已经跟本尊这个肮脏的魔修同流合污,你也是肮脏的。” 瞥一眼他飞扬的眉眼,楚淮霁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用水给他擦干净皮肤上面染着的污垢。应惑被他用灵力禁锢着,不能动弹,只能任凭楚淮霁折腾。 应惑真是肺都要气炸了,狠狠盯着楚淮霁那张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淡脸,咬牙切齿,可恶,等有机会,一定要扒了他的皮,吃他的肉,抽他的筋。 “楚淮霁,你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惯会装模做样的。” 楚淮霁抬头望一眼他气得鼓起的脸颊,继续擦拭着他的身体,淡漠划过那些痕迹,楚淮霁呼吸有些沉,他拿起旁边的衣服给应惑套上,彻底把那些本不应该存在的痕迹遮掩住。随后一丝不苟地系上腰带。 应惑一直骂他,但见他一直都不搭理,明白自己只是在白费口舌,便改为瞪他,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他吞了,可见有多生气。 手从应惑的腰上离开。楚淮霁调整了一下呼吸,抬起头,看着恼羞成怒地应惑,淡道:“不想再发生这种事的话,就不要搞小心思。” 应惑重哼一声,没有理他。楚淮霁站起来,带着木盘离开。 天玄剑宗,主峰。 “听闻最近天衍真君收了新徒弟。”任长欢笑道。 天衍真君道:“不知道任宗主来天玄剑宗有何事?” “主要是为了祝贺真君您收了新徒。”任长欢笑道,“还有一点,顺便了解一下那个魔头的情况。” “我们自然会处理好的。”天衍真君脸色正肃道,“既然他是由我天玄剑宗的弟子逮到的,那我们天玄剑宗不会让他再有机会为祸世间,任宗主你不必忧心。” 瞧着天衍真君正肃的脸,任长欢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不得不吞咽下去了,他笑着道:“有天衍真君您的话,我就放心了,我特地给真君带了一些天材地宝过来,祝贺你收了新徒,同时也感谢你们为合欢宗除了一个大祸害。” 作为天下第一剑宗。天玄剑宗各种资源应有尽有,天材地宝之类的更是不缺。不过天衍真君还是收下来了:“那便多谢任宗主了。” 任长欢笑着跟他寒暄几句,知道没有机会接触到应惑了,便很快离开剑宗。 等任长欢离开,天衍真君望向昨日才招收进来的那几个弟子。 “经过一日,你们应该对剑宗了解不少了吧,你们想修什么的剑道,为师给你们安排好去处。” 那些弟子随后便一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回师尊,弟子想修无情道。” 这是第一个说是想修无情道的。天衍真君眼睛一亮:“你叫什么名字?” “回师尊,弟子叫徐思惑。”徐思惑垂头,恭敬着脸道。 天衍真君心中虽然高兴,但还是不太好表露出来,他调整了一下脸色,尽量让自己保持严肃,语气询问道:“你为什么要修无情道?” “师尊,弟子觉得它合适弟子。”徐思惑回答。 天衍真君道:“怎么合适法?” “弟子打小便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徐思惑道。 “按照你这个情况确实适合修无情道。”天衍真君笑了笑,“但是修无情道,意味着你日后只能一人与剑相伴,断绝所有世间尘缘,一辈子都是在清修之中度过,你能做到吗?” “能的,师尊。”徐思惑抬起头看他,眉目沉静。 望着他沉静的眉眼。天衍真君有些满意地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好,那本尊便带你入无情道的门,从今往后你便住在无情剑峰。” 徐思惑行礼:“是,师尊。” 等最后一个徒弟答完。选择修无情道的也只有徐思惑一人。虽然楚淮霁作为无情剑修,名震天下,但还是不足以让其他剑修对无情道趋之若鹜,毕竟无情剑修太过压抑修者的本性,要求做到无欲无情,重要的是,还要渡情劫,或者干敢杀妻证道这种极端之事。 除非天生的无情无欲,不然没有几个能修得来,没有人想自找苦吃。 “思惑,为师带你去无情峰。”安排好其他几个弟子。天衍真君走到徐思惑面前。 徐思惑低眉行礼:“是,师尊。” 天衍真君带着徐思惑走上无情峰,见到楚淮霁正在亭子里面坐着,走了过去,把徐思惑介绍给楚淮霁:“淮霁,这就是为师这几日收来的徒弟。” 楚淮霁眼睛瞥向徐思惑,长相平平无奇,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之处。能被天衍真君看中,天赋至少不会差到哪里去。楚淮霁微点了点头。 “思惑,还不快来见过你师兄?”见楚淮霁没有抗拒之意,天衍真君微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徐思惑道。 徐思惑行礼:“见过师兄。” 楚淮霁淡道:“不用多礼。” “好了,你们师兄弟既然已经见过面了,那日后便好好相处。思惑,你师兄的修为可不低,只剩下一道劫难他便可飞升,你跟着他好好学习修炼,以后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徐思惑恭敬道:“是,弟子谨遵教诲。” 天衍真君满意地点了点头,抬头望向楚淮霁:“淮霁,你给你师弟安排一个居住的地方吧。” 楚淮霁瞥了徐思惑一眼,淡道:“你随本修来。” 徐思惑跟在楚淮霁身后。楚淮霁把他带到了临近后山的院落,这里远离主寝殿,是一个适合清修之地。 “日后,你便住在这个地方。”楚淮霁说完,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干净利落地离开了。 徐思惑望着院落,沉静的眉目微敛。 慕容谷守在丹炉边,夜以继日地修炼着丹药。他额头满是汗水,身上的衣衫都被濡湿了,他也没有空闲更换,生怕耽搁了时日。 头一回觉得没用助手这么麻烦。慕容谷捡起一个药材扔到丹炉里,手掌生起一股邪火,控制着火候。 若是徐聿洐在就好了。慕容谷想着。自从上次他被楚淮霁带走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徐聿洐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有没有去天玄剑宗碰一碰运气,按照时日,这会也应该赶到天玄剑宗了。 一边想着,一边炼制丹药。突然一股直入骨髓的冷意袭来,慕容谷身体狠狠颤了颤,他抬起头,果然看到了楚淮霁的身影。 真是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打一声招呼,跟应惑那个大魔头有得一拼,吐槽归吐槽。慕容谷也不敢表露分毫,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迈步到楚淮霁跟前,一脸谄媚道:“楚仙君,不知您来这里所谓何时?” 楚淮霁瞥他一眼,淡道:“药好了没有?” “还没有。”慕容谷小心翼翼道,“还需要一段时间。楚仙君你这么着急,是应惑他出事了吗?” 楚淮霁不言。慕容谷抬起头窥了一眼他的淡脸。跟应惑那个大魔头总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邪肆脸不同。楚淮霁的情绪更难让人琢磨。 应惑是太过喜怒无常,善于变脸,不过他的情绪总是浮现于脸上,能够让人知道该做什么来讨好他。 而楚淮霁则是喜怒不形于色,总是淡着一张脸,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无从下手。相比而言,这种人也更是可怕。 “没有。”楚淮霁淡道,“你尽快炼制好。” “是。”慕容谷微松了一口气,挤出一抹笑意道。 楚淮霁望一眼旁边还在炼制着丹炉,抬起袖口。 慕容谷见他准备离去,忙道:“楚仙君,你还有需要别的东西吗?” “不需要。”楚淮霁淡道。 “你身上的情蛊解了吗?”慕容谷问道。 楚淮霁一顿,眉微蹙了蹙:“你如何知道本修身上有情蛊?” “你身上的情蛊其实是小的炼制的。”慕容谷一股脑儿说了出来,顺势把锅塞给了应惑,喊着冤道,“是应惑他胁迫小的这样做的,小上也不想给你下的,还请楚仙君大人饶了小的,一切都是那个魔头要求的,楚仙君,您要小的做什么小的都愿意,只要您不杀小的。。” 楚淮霁缄默不言。 慕容谷装模作样的哭喊了一会,见楚淮霁没有反应,默默抬起头,谄媚着脸:“仙君大人,你需要情蛊的解药吗?小的知道如何炼制,如果你需要的话,小的马上帮你炼制好。” 第60章 “你炼好修复应惑身上的丹药即可。”楚淮霁淡道。说完这句话,他便消失在原地。 他居然不要情蛊的解药。他已经从应惑那里拿到解药了吗? 原本还想拿这个邀功的慕容谷有些失望。 ◇ 第55章 他必须要吃解药了 应惑待在寝殿里,他无聊极了。一直被楚淮霁的灵力禁锢着躺在榻上,什么都做不了。 真让人厌憎。 他盯着天花板。暗想着到底如何才能逃脱。 有灵力在压制,他压根就没有办法离开,唯有让楚淮霁收回来。 他身上的灵力要么只有楚淮霁自己收走,要么就是通过双修,让楚淮霁吸收回去。 难道还要引诱楚淮霁跟自己双修。 这个念头一出现。应惑即刻否决了,一想到上次自己什么都捞不到,反而让楚淮霁吃干抹净,他就恨得牙痒痒。 耳边传来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应惑能分辨出这不是楚淮霁。楚淮霁的脚步声向来安静。他偏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眉目瞬间染上狠厉。 “你谁?”应惑开口道。 “应公子。”徐聿洐低声开口。 听着那道还算熟悉的声音。应惑眉目微微上挑,认真望着徐聿洐的脸,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徐聿洐,全然换了一个人:“你是徐聿洐?” “是的。”徐聿洐微点了点头。 “你的脸长得可一点也不像你。” 徐聿洐老老实实地说:“我用慕容先生给我的易容丹易容了。” “是吗?”应惑依旧带着疑问,“你怎么会出现在天玄剑宗?” “我混进来的。”徐聿洐想要迈步到榻前,靠近他,一道冰冷的结界硬生生把他弹开。徐聿洐身体一阵踉跄,往后面退了几步。 应惑道:“楚淮霁那个狗东西在这里布了结界,你修为低破解不了的。” 徐聿洐站稳身体,望着应惑那张苍白的脸:“应公子,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你连这层结界都破不了,怎么救本尊。”应惑有些不以为然。 “我会想办法。”徐聿洐抿了抿唇,驽定着脸道。 望着他驽定的脸,应惑微愣了愣,随后笑道:“好,那我等着你。” 虽然这么说着,但话语里明显不太相信。 徐聿洐原本还想说话,一道冰冷的灵力在周身笼罩。徐聿洐低敛下眉眼。 刚才还在药谷的楚淮霁察觉到结界的波动,回到寝殿。瞥一眼徐思惑的脸,再看躺在榻上没有什么事的应惑。楚淮霁蹙起的眉目微舒张了一下。 “你为何要出现在本修的寝殿。” “师兄。”徐聿洐忙道,“我方才见这个建筑宽阔,一时也没有看见别的人,便想来望一眼,没有想到里面还住着人,打扰了,还请师兄责罚。” “下不为例。”楚淮霁淡道,“以后没有本修的准许,不能进入这里半步。” “是师兄,我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徐聿洐忙道。 “现在离开。”楚淮霁语气算不上多好。 “是。”徐聿洐行了一个礼,匆匆忙忙便转身朝寝殿外面走。 一边一直看着他们热闹的应惑嗤笑了一声:“啧,楚剑修就这么害怕本尊被人发现啊。” 楚淮霁没有回答他,迈步到他前,扯开一直放在榻角落,叠得整齐的锦缎盖在应惑身上。 应惑有些不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禁抬起头,望向了楚淮霁。 注意到应惑的目光,楚淮霁一顿,再低头看着手里的锦缎,他松开手,淡眸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像应惑这种魔头,只要不是灵气在作祟。是不会感受到任何冷意的。他给应惑盖锦缎,完全是多次一举。楚淮霁收回手,站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越跟应惑在一起,他越像是着了魔,经常会干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楚淮霁冷唇一抿。难道应惑真的让他这个无情剑修着了道吗? 或许,他应该少跟应惑碰面,能少一些干扰。楚淮霁转身离开。 “思惑,这两天待在无情峰可行?”天衍真君到无情峰的后院找到徐思惑。 徐聿洐笑着回答道:“还好,师尊。” “如此便好。你师兄的性格冷漠,他不善于人交流,你多多担待。”天衍真君笑道。 “是,弟子明白。”徐聿洐应声。 “为师给你带了一些无情剑修的入门秘籍,你都好好看看。”天衍真君拿了几本秘籍给他,“这些都是天玄剑宗内门弟子才能拥有的,不允许外传,你要注意。” “好,师尊,弟子绝对不会让这些秘籍落入宗门之外的人手里。”徐聿洐把那些典籍紧紧抱在怀里。 “如此便好。”天衍真君有些欣慰地摸了摸胡子。 徐聿洐想了好一会,开口道:“师尊,弟子有一个疑问?” 天衍真君道:“什么疑问?” “今天弟子到无情峰的一个殿里,发现有一个人。” “什么人?”天衍真君一顿。 “弟子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躺在榻上了,衣服凌乱,看起来很不雅观。” 闻言,天衍真君脸瞬间就变了,原本如沐春风把的温善脸,现在一阵铁青:“当真?” “弟子不敢欺骗师尊。师兄后面看到弟子进去之后,他脸色不太好,让弟子出去,还让弟子以后都不要进去。” “岂有此理,给他时间让他处理这个魔头,他就这样处理是吧。”天衍真君一阵恼怒。 “师尊,你怎么了吗?是弟子做错什么了吗?”徐聿洐一阵惶恐。 天衍真君收敛住脸上的情绪,笑道:“这不关你的事,为师有事先离开了,你自己先待着。” 徐聿洐敛眉:“是师尊。” 天衍真君迈步到无情峰正殿,望着坐在桌案边闭目冥想修炼的楚淮霁,抬脚走到他跟前。 “淮霁,这次你做事过了!”天衍真君铁青着脸道。 楚淮霁睁开眼,望向天衍真君:“师尊,发生了何事?” “是那个魔头的事,你最近跟那个魔头是不是还在……”天衍真君一顿,似乎觉得话有些难以启齿,“跟为师说实话。” 楚淮霁缄默不言。没有什么好说的。 “为师给时间你让你斩断联系,没让你继续跟他牵扯不清,你真是越活越糊涂,跟那个魔头在一起,你还想不想渡劫,还想不想飞升?!”天衍真君怒斥道。 楚淮霁依旧不语。 天衍真君不容置喙道:“那个魔头不能留你这了,你必须马上交给为师,不然为师当场就杀了他,你现在把他交给为师,还能留那个畜生一条命!” 楚淮霁静默半刻,随后抬起头,望着天衍真君,开口道:“好。” 也许,他确实不应该再在应惑身上耽搁了。最近总是浑浑噩噩的,优柔寡断的,这可一点也不像是修无情剑修的,既然慕容谷那里有解他情蛊的解药,那他也没有必要纠缠下去。 一个魔头而已,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吧。 “你觉悟得还不算晚。”得到他的应承,天衍真君暗松了一口气。他真怕楚淮霁一直这样执迷不悟下去,若是到最后走火入魔的话,整个人就彻底毁了。 天衍真君语气恢复了温和:“带为师过去吧。” 楚淮霁起身,到了寝殿。天衍真君跟随在他身侧。楚淮霁撤下围在榻边的结界,收回放在应惑身上的灵力。 应惑躺在榻上,望着他们进来,再看到天衍真君的脸,红眸瞬间沉下来。 天衍真君挥手,用自身的灵力替换掉楚淮霁的灵力,蓝色的灵气当即缠满应惑的全身,甚至原本破损的丹田之处,也被那灵气渗透进去。应惑忍不住猛喷了一口血,他驱动体内的魔息对抗着那道灵气。 那股蓝色的灵气虽然毒辣,但论修为是不及楚淮霁的。按照之前,应惑还不至于怕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只不过,现在受伤太严重,他不得不被压制一头。 “孽畜!休想耍花样!”天衍真君也察觉到他的厉害,紧咬起牙关,加大禁锢。 应惑不断对抗着,丹田里面魔息和灵气在不停地争夺地盘,应惑一连吐了好几口血,最后到底是承受不住,晕厥过去了。 “好了,为师便把他带走了。”眼见应惑昏,天衍真君暗松一口气,对一边一直看着没有插手的楚淮霁道。 楚淮霁不言,只是看着昏迷过去的应惑,还有他身前那一摊刺目的血迹。 天衍真君把应惑都带走了。楚淮霁还是盯着那道血迹。 脑海里都是方才应惑吐血的场景,一遍又一遍。 指尖在不受遏制地颤抖,心脏一阵窒息,不太喘得过气。楚淮霁握紧手指,薄唇紧紧抿着。 是那情蛊在起作用。 他必须要吃解药了。 ◇ 第56章 逃脱 天衍真君把昏迷的应惑从楚淮霁寝殿带离开,刚离开殿门。 第61章 “师尊。”徐聿洐低头弯腰行礼道。 天衍真君停下脚步望他:“你怎么在这里?” 徐聿洐讷了一会,小心道:“弟子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天衍真君问。 徐聿洐脸色似是很不好意思:“弟子方才对师尊说的话,好像是对师兄很不利,因为失言连累到师兄,弟子感到心中有愧。” “你倒是实诚。”天衍真君没有责怪他。 徐聿洐低声道:“师尊,师兄他不会怪罪于我吧。” “他敢?”天衍真君重哼一声,“跟魔头纠缠不清已经是违背宗规,再因此事引起师兄弟相争相争,我看他是不想待在剑宗了。” 徐聿洐一时不言,他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天衍真君身后晕厥过去的应惑,唇角微一抿:“师尊,他到底是谁啊?” “一个作恶多端,罪无可恕的魔头。”天衍真君道。 “哦。”徐聿洐点了点头,又疑惑着脸道,“师兄跟他是有什么牵扯吗?” “没有什么牵扯。”天衍真君严肃着脸,语气带着警告,“这几日你在无情剑峰所见,切勿言于他人。” “弟子明白。”徐聿洐郑重点头。 “你跟着为师。”天衍真君道,“放心,为师不会让淮霁迁怒于你的。” “是,师尊。”徐聿洐恭敬地应声。 天衍真君带着应惑离开无情剑峰。徐聿洐尾随其后。 应惑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他眨了眨眼眸。 ”应惑。”一道低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应惑偏头,尽管视线很昏暗,但这些昏暗对于他这个魔头的夜视能力来说,不算什么。 是徐聿洐。 他怎么在这里? 应惑心生疑惑。他身上灵力缠绕。这道灵力虽然也强劲,但不如楚淮霁的厉害,若是他身上的伤恢复,他定能逃脱出去。 “你……你还能动吗?”徐聿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他靠得极近,呼吸的热气扑到耳廓。 应惑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救你。”徐聿洐道,“我修为不高,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圣尊。” “只要本尊身上的伤能恢复,本尊就能挣脱束缚。”现在情况危急,他都半死不活的,应惑也自然不会倔强到拒绝他的施救。面子什么的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能活下去。 “我身上有血魔丹。”徐聿洐道,“这个对你有用吗?” “有用,你拿来。”应惑开口道,他声音略显虚弱。 “好的,圣尊。”徐聿洐低头在腰间找了找,最后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几颗丹药,放到掌心,递到应惑的唇边。 应惑张开薄唇刚想要吞下去。突然想到什么:“这丹药你从哪里找来的。” “从慕容先生那里。”见他停顿下来,徐聿洐神色有些害怕,“圣尊,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应惑稍微放下心来了。虽然他成天叫慕容谷庸医,但他作为远近闻名的邪医,医治邪修魔修还是有点手段的。 应惑一口把那几枚血魔丹吞咽下去。 原本受损的丹田之处,魔气萦绕,魔气逐渐充盈,应惑精神都好了不少,他摊开掌心,掌心之处立即浮现一股漆黑的雾气。 应惑凝神消化着吞咽下去的血魔丹。 徐聿洐在一边安静地待着,没有出声打断。他神色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里是剑宗主峰的后山。原本天衍真君想要彻底处理掉应惑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合欢宗宗主就过来了。为免徒生变故。天衍真君只能先把应惑关押在后山,去应付合欢宗宗主了。 任长欢这段时间三番两次过来他们剑宗。天衍真君当了这么多年的掌门了,自然知道任长欢的目的并不单纯。这任长欢嘴上说着要帮忙处理魔头,私底下估计在打什么歪心思。倘若应惑这个魔头跟楚淮霁没有牵扯,他倒是不介意让其他宗门的人跟他一起处理应惑。 但现在,这个魔头跟楚淮霁的关系是断断不能透露出分毫的。 不然,楚淮霁的下场就跟前合欢宗宗主一样,被十二盟派他们围剿,他们剑宗往后的声誉也必定会下落千丈。 天衍真君很清楚,他的好徒儿楚淮霁,这个天之骄子,表面上被修真界各门各宗的人敬仰,人人艳羡。私底下大把人巴不得他出事,巴不得他陨落。有一点风吹草动,落井下石的人不会少的。 而跟魔修苟合这个理由名正言顺,冠冕堂皇到让人无法辩驳。 因此,天衍真君这会是不会允许他人靠近应惑半分的,而徐聿洐算是知道实情的一个,与楚淮霁相比,哪个更重要,天衍真君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于是,天衍真君把徐聿洐也一同关押了。 也正因此,徐聿洐这会才能跟应惑独处一室。 腹部丹田之处的魔气越来越浓郁。应惑睁开眼,瞳孔闪过红色的眸光。应惑舔了舔牙口,他眉眼一沉,手掌微微往上,蓦然握紧。 他身上那抹灵气瞬间消失。束缚也跟着消失。 应惑站了起来,微微歪了歪头,活动了一下筋骨。 “圣尊,你现在怎么样?”徐聿洐问。 “还好。”应惑道。 血魔丹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修为,让他的修为恢复到这具身体的最高之时,但同时副作用也极大,但这些对应惑来说不算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脱困。 关押他们的地方是一个昏暗的石洞,四处都被下了禁锢。 应惑手在腰间抚了一下,蓦然手中虚空出现一把剑,应惑握剑在手里,一步一步地打破禁锢往前走。 徐聿洐跟随在他身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到门口之处,应惑额头上都是汗水,他披头散发的,看起来很狼狈,但目光炯炯,看不到任何溃败之色。 应惑停了下来,转头望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的徐聿洐:“你不是已经成为剑宗的弟子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被天衍真君关在这里的。”徐聿洐敛眉。 “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应惑继续问,“不会是让你当钓饵吧。” “没有。”徐聿洐道,“是因为我知道楚淮霁跟你的关系,天衍真君想灭我的口,才把我关在这里的。” “是吗?”应惑狐疑地看着他。 徐聿洐语气真诚道:“我不敢骗圣尊。” 应惑不禁冷嗤了一声:“什么名门正派,一群道貌岸然的玩意,那我现在救你出去,你要不要跟本尊离开?” “要的圣尊。”徐聿洐忙道。 “那就跟本尊走。”应惑抬起双手,抵到石门前,周身黑气萦绕,他咬着牙关发力。 过了一会,他嘴角分泌出一丝血迹。 轰。 石门轰然倒榻。 应惑顺势一只手抓住徐聿洐的肩膀,把他带离。 到了安全之地。应惑放开徐聿洐的肩膀。 徐聿洐修为太低,被快速的场景变化晃得发晕,他脚步略微踉跄,过了好一会,才稳定下课。 “你又救了本尊。”瞧着他狼狈的模样,应惑狭长的眉眼微挑了挑,“想要什么,你尽管提,只要本尊有,本尊能夺到。” “我什么也不要。”徐聿洐道,“我只要跟着你。” “跟着本尊做什么?”应惑不解,“本尊有什么好跟的。” “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只认识你。”徐聿洐敛眉道,“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我需要你的庇护。” “你现在已经是剑宗的弟子了。”应惑觉得好笑,“需要本尊这个魔头庇护?跟我,你只有死得更快。” 徐聿洐摇了摇头道:“不,我知晓了楚淮霁和你的关系,为了楚淮霁,天衍真君选择了把我灭口,不然我也不能有机会跟你在一起,把你救了。如今只有你才值得我信任。” “本尊值得信任?”应惑反问,他语气的腔调绵长,显然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头一回有人说他这个魔头值得信任,这倒是新鲜。 “是,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徐聿洐面容诚挚,“无论是在凡间,还是在这里。” 应惑轻嗤一声:“本尊哪里待你好过?” 在凡间,对他好,应惑没有什么印象。顶多就是他在自己面前总是唯唯诺诺的,自己看不惯多说了两句,其他的,所谓对他好,应惑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种事。而在修真界,则直接把他扔给慕容谷当跟班了,哪里待他好了,这人是受虐狂吗? 徐聿洐道:“圣尊,让我跟着你吧。” 看着他坚决的神情,应惑轻啧了一声,随后正色道:“当真要跟着我吗?跟着我,可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是,我要跟着你。”徐聿洐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应惑笑了起来:“好,既然决定跟我,那便跟着我。” 正好,他已经打算光复魔域了。经过这段时间,他明白,就算他再厉害,凭他一个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既然如此,不如招收一群小弟。 第62章 这个徐聿洐,表面看起来呆呆的,但是在某方面倒是挺有可取之处的,最起码,救了他好多次,每次都是在他遇到极度危险的时候,明明弱小到任何人都可以掐死的程度,却每次都能帮助他脱险,就仅凭这一点,把他收为跟班,也不算是赔本买卖。 ◇ 第57章 服下解药 剑宗主峰后山的动静瞬间就让整个主峰的人注意到了。 正在殿里跟合欢宗宗主任长欢说着话的天衍真君,一听到后山的动静,脸色一变。 瞬间没有心思跟任长欢寒暄了。扔下一句就匆匆离开。 “本宗现在有事要处理,任宗主你还是请回吧。” 天衍真君赶忙到后山。到了后山,看到了一道白衣。 楚淮霁正站在倒榻的山洞面前。 天衍真君迈步到他面前,面容沉肃道:“淮霁,你把那个魔头放走了?” “师尊。”楚淮霁转身看向他,神情还算是恭敬,“弟子没有。” “没有,那他怎么能跑得了。”天衍真君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他丹田受损严重,为师下了重重禁锢,没有外人助力,他不可能逃脱。” “弟子也是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楚淮霁淡道。 天衍真君眼神峻肃地观察着他的脸。楚淮霁向来不会扯谎,既然他说不是,那就应该不是。 既然这个魔头已经逃脱掉了,再追究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想了一会,天衍真君叹了一口气道:“淮霁,应惑这个魔头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会跟他这样纠缠?” 楚淮霁抿了抿唇,视线从面前的废墟收回来。应惑逃走了,他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情是什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格外的复杂,难以言表。原本在焦虑担忧妥协懊悔之中徘徊,现在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山洞,蓦然又生起一抹庆幸。庆幸他没有被天衍真君杀了。 作为修无情道的剑修,七情六欲这么清晰地一齐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情蛊在起作用的话,那对楚淮霁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他给弟子下了情蛊。”楚淮霁不再隐瞒道。 “情蛊?”天衍真君虽然不是医修,但到底也是剑宗掌门,对蛊术还是有所了解的,他心稍微放下来,只要不是他自愿的,那一切都还有救,“所以,你跟他纠缠在一起,是这情蛊在起作用吗?” 楚淮霁不言。 望着他沉默的脸,天衍真君道:“你有解药吗?” “很快会有。”楚淮霁道,“弟子已经让人炼制了。” “那便好。”天衍真君暗松一口气,迈步到他面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淮霁,此事若真的是情蛊在作祟,那便不怪你。” 楚淮霁依旧不言。 天衍真君望他几眼道:“淮霁,你服下情蛊解药之后,若是再遇上那个魔头,当场就把他杀了,不要给他留任何活路。” 楚淮霁沉默。 天衍真君道:“淮霁,答应为师,一定要这样做。” 他必须永除后患。 楚淮霁抬起头,望着天衍真君的脸,最后缓缓道:“好。” “你立个天誓。”天衍真君还是不太放心道。 天誓由天道见证,做不得假。 楚淮霁静默。 “淮霁,你难道做不到吗?”见他没有动作。天衍真君皱起眉头。 良久,楚淮霁抬起手,开始立誓。 “弟子楚淮霁以天道……” 还没有说两句。一道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天衍宗主,发生什么事了?” 是别峰的其他峰主闻讯而来了。一时之间,原本只有两个人的后山变得热闹起来。 楚淮霁向来不喜热闹,望那些峰主一眼,朝天衍真君行了一个礼:“师尊,弟子先离开了。” “好,你先回去吧。”天衍真君无奈摆了摆手道。 楚淮霁离开主峰后山。 “噗!” 应惑终于是撑不住了,他猛朝地面喷了一口血,血魔丹的副作用上来。他脸色格外惨白。 “圣尊,你没有事吧。”徐聿洐忙担心着脸上前,搀扶住他。 “本尊没……噗!” 应惑刚想逞强,还没说几句,他又喷了一口血。 徐聿洐紧扣住他的肩膀,十分担忧:“圣尊,到底怎么了?” “血魔丹的副作用。”应惑道,“不碍事,等会找那个庸医看看就好。” “圣尊是想找慕容先生吗?”徐聿洐问道。 应惑点头:“嗯。” 徐聿洐道:“圣尊,恐怕不行。” 应惑皱眉:“怎么了?” “慕容先生已经被楚剑修控制住了,你找他的话,会被楚剑修发现的。” 应惑忍不住重哼:“看来楚淮霁这个王八,不把本尊弄死不罢休,本尊偏不如他所愿,本尊一定要活得比他久。” “圣尊,我给你医治吧。”听着他的谩骂,徐聿洐停顿了一会,接着小声道。 “你会医治?”应惑有点不太相信。 “会的,我已经跟慕容先生学了一段时间。”徐聿洐点头。 “行吧,那你给本尊治吧。”现在内伤反噬这么严重,拖延不得,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好的,圣尊。”徐聿洐恭敬着脸。 应惑靠在一棵树下,任凭徐聿洐的手在他身上动着。 徐聿洐先是解开他的上衣,给他检查胸口那道伤口,没有寒气的存在,这会伤口已经好了,只是其他地方零零碎碎的小伤变多了。 好像遇到他之后,他总是在受伤,就没有不受伤的时候。徐聿洐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口。 过一会,皮外伤弄好了。徐聿洐从怀里掏出来了好几瓶丹药,放到应惑跟前,让他服下去。 应惑没有拒绝,也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把那几瓶吞了下去。 丹药太多,苦涩的味道齐聚在喉头,应惑差点吐出口,他紧皱着眉头。 徐聿洐见他难受的脸,忙递给他一个水囊:“圣尊,喝水。” 应惑夺过他手中的水囊,猛灌了好几口,喉头顺畅下来,应惑微松了一口气。 过一会,应惑已经不吐血了。他身上的疼痛也缓和下来。看来徐聿洐给他的丹药都有用。 身体虽然好了不少,但应惑脸色还是白得吓人。他着一身宽松的长袍,此刻松松垮垮,甚至有些破裂。他半靠在树下,长袍半遮半掩,半片白皙胸膛露出来。 应惑半躺着闭目养神了一会,过会半坐起来,冥想。 丹田之处的魔气再度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惑睁开眼,他朝在一边一直守着他的徐聿洐,禁不住夸赞道:“没想到你医术不错,我身体恢复得不错。” “真的吗?那太好了,圣尊。”徐聿洐沉静的眼眸微微发亮。 应惑唇角勾了一下:“你既然决定跟我,那么看你医术不错的份上,以后你便是本尊的专属药医了。” “是,圣尊。”徐聿洐应声,“谢圣尊垂怜。” 应惑哼哼一声,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老这么文绉绉的说话,这里是修界,以实力为尊,谁修为厉害谁称王,不兴凡间那套,你有什么话直接说给我听,不用那么多弯弯绕绕。” “好的,圣尊。” “别老圣尊圣尊的叫了,你又不是那个庸医,叫我名字就好。” “好。” 慕容谷一直都泡在炼丹房里,哪里都没去,不吃不喝不睡,浑浑噩噩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直到一道冷冽的灵气袭来。慕容谷才恍然察觉过来。他抬起头,望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的那道人影,马上挤出一抹谄媚的笑意。 神情变化之快,就好像做了无数遍一样。 可不是无数遍嘛。面对应惑的时候,慕容谷变脸已经得心应手。面对楚淮霁,再用这种态度,已经不需要刻意去练习了。 “楚上修,你来了。” 楚淮霁淡瞥了他一眼:“药炼好了没?” “炼好了,当然炼好了。”慕容谷忙道,随后转身到后面的药架上,从上面拿出一瓶作有标号的丹瓶,“这是医治那个大魔……呃应惑的药,只要服下这些丹药,应惑破损的丹田就会慢慢恢复的。” 楚淮霁望一眼那瓷瓶,伸出手便拿在手里。 见他接过去,慕容谷松一口气:“楚上修,我已经把丹药弄好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情蛊的解药。”楚淮霁淡道。 慕容谷神色夸张地拍了拍头:“差点忘了,我早已经炼制好了情蛊的解药,就等上修你来拿了,小的这会就去给你拿。” 说完,慕容谷手忙脚乱地从一堆瓶瓶罐罐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恭恭敬敬地递给楚淮霁:“上修,这便是情蛊的解药。” 楚淮霁拿过那个瓷瓶,转身便离去。 身前一空,慕容谷微松一口气,拿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终于彻底完成这些事了,真是累死他了,他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邪医而已。摊上了一个魔头,又摊上了天下第一无情剑修,真是倒霉透了。 第63章 楚淮霁拿着药回到无情剑峰。 他望着手里的瓷瓶。 里面装着身上情蛊的解药。 只要服下去,服下去。 那么日后再遇上应惑,他就能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了。 拧开瓷瓶的盖子。楚淮霁倒出里面的一颗丹药到掌心,张口服下去。 ◇ 第58章 大不了就死 天衍真君应付完剑宗各峰的峰主,转身到无情剑峰。 探识到楚淮霁所在的地方,迈步走了过去。 楚淮霁正在寝殿里面,他盘腿坐在桌案旁边,正在冥想。察觉到天衍真君的气息,倏地睁开眼,望向站到他跟前的天衍真君,开口淡道:“师尊。” “其他峰的那些老家伙为师都给打发了。”天衍真君道,“你不必担忧。” “谢师尊。”楚淮霁道。 “现在不是谢为师的时候。”天衍真君正色道,“你身上的情蛊面对那魔头的时候能够保持住你基本的神智吗?” 楚淮霁启唇道:“情蛊弟子已经解了。” 天衍真君微讶:“这么快。” 距离他坦白的时候过去不过两个时辰左右。 楚淮霁点头。 “那你现在速去抓拿那个魔头。”天衍真君立即催促起来,“别让他逃脱掉了,倘若他把你与他之间的过往透露出去,你就有麻烦,到时候为师怕也是保不住你。” 楚淮霁微顿,一时不言。 见他没有动作,天衍真君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不愿意吗?难道你真的沉溺进去了吗?” “不是。”楚淮霁面色淡然道,“弟子现在便去。” “如此便好。”看他脸色如常淡然,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天衍真君微松一口气,“把他杀了再回剑宗,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好,他绝对是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否则有他没你,你要想清楚了,别在此事有任何的优柔寡断。” “是。”楚淮霁微颔首。应完,他转身便离开寝殿。 虽然有徐聿洐照料。但血魔丹的反噬作用实在是过于大,应惑身体甚至都不能大幅度行动。 他们躲避在一个山洞里面,哪里也没有去。逃出来还没过去多久,剑宗的人断然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的,这会估计翻遍整个修真界在找他,还没有恢复之前,经过三番两次被楚淮霁打败,应惑自然也不会逞能了。 徐聿洐坐在应惑旁边,这两天他一直在勤勤恳恳的照顾应惑,几乎没有合眼。 应惑睁开眼,低咳了一声。 徐聿洐闻言,满是关怀:“应惑,你醒了。” 应惑半眯着眼,望着他的脸。这会徐聿洐头发凌乱,衣服也凌乱,眼底一阵乌青,看着便是休息不好。应惑轻应了一声。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徐聿洐握住他的胳膊。手在他的脉搏探着。 应惑是很讨厌别人没有他的准许就触碰他的身体的,尤其是肌肤互相接触,但这会却没有说什么。 徐聿洐在他周身检查了好一会,确认他身上的内伤没有恶化的趋势,微松一口气。 应惑靠在石壁上,安静了一会,红色的瞳孔望着徐聿洐:“你还没有辟谷吧。” “没有。”徐聿洐摇了摇头。 应惑掀眉:“那你这两天不吃不喝不饿吗?” 听出他话里的关心,徐聿洐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唇角不禁勾了勾,眼眸泛着一些光亮:“不饿。” 应惑重哼了一声,斜睨他一眼:“撒谎。” 徐聿洐不言。 “饿几顿也没有什么,死不了。”应惑微抬起手,艰难地伸了一个懒腰道,“等本尊身体好了,带你到魔域,在那里就安全了,现在估计剑宗的人到处在找本尊,这里有本尊先前布的结界,只要不出去,他们是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待着。” “好。”徐聿洐点了点头。 应惑再度合上眼。 再过了两日。应惑身上的伤愈合程度还是不怎么好。这次真的元气大伤了,估计没个几年都不能彻底痊愈。清晨,应惑醒过来,睁开眼。 幽暗的山洞里面静悄悄的。应惑偏侧头。望向一边,这几天一直对他寸步不离,悉心照顾他的徐聿洐,这会闭着眼,神色惨白得吓人。应惑微皱了皱眉头,抬起两根手指放到徐聿洐的鼻端处,非常微弱的气息扑到皮肤上。 看起来不太乐观。但总归是没死。应惑收回手指,朝四周望了一眼。一边的火堆已经燃尽,只剩下一层火灰。 应惑拢了拢身上的长袍,站了起来,迈步走到山洞门口。 这个山洞算是他诸多藏身之所中的一个。所谓狡兔三窟,他这个从小就不受待见的人,想要活下去,自然也会有很多的这种地方。不过这些地方,一般只能待一次,一旦离开就不会再回来。 应惑迈步出山洞。他身形虚弱不堪。应惑咬着牙,脚步有些踉跄。 “你……圣尊大人……你怎么了……” 看着狼狈的人突然出现在庭院里。慕容谷有些目瞪口呆。他何尝见过应惑如此狼狈的模样,哪怕是当年他被楚淮霁在胸口上留下那一道伤口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狼狈过吧,看来这次真的被楚淮霁打得很惨啊。 应惑猛咳了几咳,不受控制地吐了一口血。 慕容谷瞧着地面的那被他吐出来的血,心肝不禁一颤。 “圣尊……圣尊你怎么了?” 应惑抬头望他,声音低沉:“你跟本尊来。” “好的,圣尊。”慕容谷忙忙点头道。 应惑抓住他的肩膀。 原本听到徐聿洐说,慕容谷被楚淮霁控制着,应惑不打算来找他的。但是以他和徐聿洐目前的情况,除了慕容谷,也没有什么人能对他们有用的了。 应惑把慕容谷带到了山洞,望着躺靠在石壁上,呼吸虚弱,奄奄一息的徐聿洐身上。 慕容谷这会也注意到徐聿洐了,不禁讶异道:“圣尊,聿洐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上剑宗去了吗?” 应惑白了他一眼:“废话,给他看看,活得了吗?” 慕容谷识相闭了嘴,不再多问了。他匆匆忙忙迈步到昏睡不醒的徐聿洐,检查了好一会,他抬头望向应惑道:“聿洐他没有什么问题,他就是饿过去了,我给他喂一颗补灵丹就能恢复了。” “哦。”应惑看似满不在乎地回了一个字,但是心稍微松懈下来。一大早醒过来,就见他半死不活地睡过去,应惑还以为他是得了什么大病呢,没想到就是饿晕过去了。 不过想来这几天,徐聿洐一直都是不吃不喝不睡的照顾他,最后承受不住,昏睡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慕容谷给徐聿洐喂了一颗补灵丹。转头看着应惑道:“圣尊,不若小的给你看一下伤吧。” “那就快点。”应惑瞥慕容谷一眼,他自然不会拒绝,不过接受是接受,还不忘摆一下架子。 “是。”慕容谷忙笑道,走到他身前。 慕容谷到底是经验丰富的邪医,不是徐聿洐才学一年不到的半吊子能比的。 查探应惑的病情很娴熟。 “圣尊,你吃了血魔丹吗?”慕容谷不禁问道。 楚淮霁的修为居然这么厉害,连应惑这种大魔头都要借助血魔丹这种反噬特别极其的禁药才能逃脱吗? “是。”应惑扯了扯长袍的衣襟,把它揪正。 “那圣尊你这丹田恐怕没个十几年都恢复不了正常的情况。”慕容谷不禁道,“一时半会,小的医治不了。” “治不了便治不了。”应惑满不在意,眉目之间透着股散漫,“你可以走了。” 慕容谷笑了笑,心中原本应该有一种解脱的舒心的。他望一眼依旧昏睡着的徐聿洐,再看哪怕受了很重的伤,表面都跟没事人一样,眉目邪肆的应惑身上,忍不住开口道:“圣尊,你丹田的伤,你日后打算怎么医治。” “怎么?”应惑挑起眉眼,“害怕本尊来找你医治。” “没有,没有。”慕容谷笑道,“小的绝对没有,圣尊来找小的,小的定万死不辞的为你治病。” 应惑嗤笑地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挤出一个字:“滚。” “好的,小的马上滚。”慕容谷向来能屈能伸的。他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运用神识在乾坤袋里面探寻了一会,过会拿出一堆瓷瓶,递到应惑面前,“这里有能慢慢修补你丹田的药丹,圣尊你可以服用一下,虽然可能对你这个魔修的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不是。还有一些补灵丹,这些可以给聿洐,他没有辟谷,实在没有东西吃的话,可以吃这个。” 望着他掏出来那些丹药。应惑道:“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慕容谷站起来,笑道:“那我走了,圣尊。不过,圣尊,小的还是有话要说,你找到我,这地儿恐怕不太安全了,楚淮霁一定会找过来的,你还是带着聿洐快些离开这里吧,楚淮霁他已经找小的拿了情蛊的解药,他吃下解药之后,恐怕……” 第64章 “本尊比你清楚,滚儿。”应惑眉目不耐,打断他的话。 慕容谷无奈地离开山洞。 应惑自然知道找慕容谷,他在哪里一定会被楚淮霁掌握住,一旦被但是没有办法。毕竟他都收徐聿洐为他的小弟了,作为老大,也不能弃徐聿洐于不顾吧,何况这几天,一直都是徐聿洐在没日没夜的照顾他。 应惑也有些搞不懂,徐聿洐为什么要这么执意的跟着他,就算是寻求他的庇护,要拍他的马屁,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 不过,楚淮霁真的解开情蛊了吗?应惑莫名有些不爽。好不容易能拿这个牵制他,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便被解开了。 到最后他永远也无法在楚淮霁身上讨到点好的地方吗? 真可惜。应惑暗道,当初楚淮霁没有恢复记忆那会,他就应该借机跟楚淮霁结道侣契的,这样全修修界的人都会知道他们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了。 楚淮霁想赖也赖不掉,到时候就跟他一样被四处围剿追杀。他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应惑越想越觉得可惜,那么好的机会,没有恢复记忆的沈淮寂是多么好摆布啊。 徐聿洐在补灵丹的作用下,在慕容谷离开后不久,徐聿洐醒过来。望着靠在墙边,视线一直望着某处的应惑,像是在冥想但是睁着的红瞳看起来又不像。 “应……惑,你还好吗?” 许久没有进水的徐聿洐声音干哑至极。 还在想着楚淮霁的应惑反应过来,转头望向徐聿洐:“醒了。” 徐聿洐点头,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饿晕过去了。”应惑道。 “不好意思。”徐聿洐低声道,“麻烦你了。” “怎么麻烦本尊了。”应惑道,“你照顾本尊晕倒的,本尊理应对你负责。” 徐聿洐抬起眼眸看他,眼眸微微发亮。 对上他发亮的眼眸。应惑有些不自然,他转移开视线,落到跟前没有收起来的丹药:“这里有几瓶补灵丹,你收起来吧。” 听到他的话,徐聿洐目光放在那对丹药上,禁不住问道:“这些丹药你从哪里找来的?” “慕容谷给的。”应惑没有瞒着他。 徐聿洐脸色微一变:“慕容先生会把沈淮寂招来的。” 应惑道:“招来便招来。” “你身上的伤对付上他的话,恐怕……”徐聿洐担忧着道。 “怕什么,大不了就死了。” 应惑刚撂下这句话,一股极寒的冷气便便侵袭而来,带着极大的杀意。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楚淮霁动作就是快。 应惑舔了舔唇角弥留的血迹,一股血腥味。 他虚弱着身体站起来,迈步走出山洞,掀起眉眼,便看到不远处,一身白衣,周身寒气的楚淮霁。 应惑望上楚淮霁的脸,他的脸冷冰冰的,眼神也格外冰寒。这种冰寒,是应惑第一次看到。 都不用过多猜测,便知道,楚淮霁的情蛊解了。 情蛊一解,就来找他灭口了。不愧是无情剑修。 应惑暗嘲。 在应惑打量他之时,楚淮霁冷漠的视线同样落在了应惑惨白的脸上。 此时虚弱的模样。同前几日在他寝殿里面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心境。前几日望知着这样的应惑,楚淮霁只觉得烦躁至极,如今却能心如止水,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果然一切都是情蛊在作怪。 情蛊解了,他就能毫无负担地把这个魔头杀了。 ◇ 第59章 杀死 “啧啧,楚剑修,这是要来杀我灭口吗?”应惑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楚淮霁望着他那张妖孽般的脸,不言。 应惑冷哼一声:“道貌岸然的狗东西。” 说着,他手心微抬,一把剑便浮现在掌心,他紧握住,魔息缠绕。丹田之处的痛意袭来。应惑紧咬着唇角,抬头看楚淮霁。 楚淮霁拔出腰间冷剑,踏步到他跟前。 冰冷的寒气袭来。应惑原本就被损坏的丹田,此时愈发皲裂。应惑仅握住剑柄,他唇角惨白,让自己保持着镇定,直直地盯着楚淮霁,勾起的唇角扬起一抹挑衅。 楚淮霁一言不发,抬起冷剑,白色的剑刃上边染上一层凌厉的白气,振人心魂。只稍微抬手,那数百道剑刃就朝应惑劈去。 周围被这剑气影响得风声鹤唳。应惑闪躲开来,只是躲避不及,一道剑气扑到他的脸上,白皙的脸颊瞬间出现血痕,血液汩汩。应惑喘了一口气,袖口随意擦了擦,抬眸望着楚淮霁,依旧挑衅着脸。 周身魔息缭绕。应惑红着眼眶,起身,提起剑就朝楚淮霁砍去。楚淮霁避开,发丝凌乱。 铿锵一声,剑刃相接。灵气与魔息互相侵占着,风卷飞沙,树叶沙沙。 楚淮霁躲避开之后,反手朝应惑进攻。招招都致命。应惑不甘示弱,遮挡回去。 可惜修为的退步加上身上难以修复的伤,雪上加霜的应惑,很快就招架不住楚淮霁的进攻,他节节败退。 终于长喷了一口血,撑着剑,半跪倒在地上,又吐了几口血,身体无法控制地抽搐颤抖,眉眼虚弱又痛苦。 楚淮霁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已经无力站起来的应惑,提着剑,迈步到应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很虚弱,此刻很狼狈。再也没有前一刻挑衅张扬的模样。 不得不说,这个魔头是有自己的傲骨。楚淮霁冷漠地目光一直落在应惑身上。 应惑喘了好一会,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楚淮霁,笑:“怎么还不杀我,是舍不得我吗?” 真是死到临头了,还死鸭子嘴硬。 楚淮霁望着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抬起剑,抵到他的胸口之处。 此刻应惑衣服凌乱,胸口处都是剑痕,血肉模糊,看起来没有一处是好的。 只要稍微一用力,那萦绕着冷气的剑刃就会把他的胸口捅穿,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所有的困扰也会随之一散,他跟这个魔修的纠葛就会彻彻底底的消失,他的污点也会不复存在。 他就能继续修他的无情道。楚淮霁冷唇一抿,冷眸愈发冷淡,抬手,剑刃抵到应惑的皮肤上。 白刃入肉。应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但他望着楚淮霁的眼神依旧是挑衅的。 “淮寂兄,你当真的要杀了他吗?”旁边的徐聿洐迈步过来,打断他们。 方才他们两个打斗,徐聿洐没有插手的余地,这会他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挡在应惑跟前。 淮寂兄。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了。 楚淮霁动作停顿下来。徐聿洐继续道:“淮寂兄,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你对应惑难道真的一点情意都没有吗?” 楚淮霁冷眸看着他不言。 “真的没有吗?”见他不说话,徐聿洐又问了一遍。 楚淮霁不言。 应惑虚弱着声音道:“楚剑修你要杀要剐随便,别把他掺和进来,所有的一切都因本尊而起,与他无关。” 徐聿洐转头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应惑,抿唇:“应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你不许把我排除开外。” 应惑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第一次有人说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看着两人,楚淮霁眉目冷漠,剑刃再抵入了一些。应惑呼吸加重,咳嗽了几下,吐出来的都是血。 徐聿洐这会也不讲什么大道理了,他伸手硬生生握住楚淮霁的剑柄,把那碰到应惑胸口的冷剑扯离开。 “要想杀了他,那便先杀了我。”徐聿洐决绝道。 他的修为太低太低了,手碰到冷剑,刺骨的寒意就透便全身,经脉和血液仿佛被冻僵了一般。徐聿洐猛吐了一口血。 知道楚淮霁的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 见此情形。应惑用尽最好的力气,站起来,推开徐聿洐,让他在自己身后。 楚淮霁冷眸一沉。抬起剑想回击,没想到,应惑整个人就冲上来,刚好白刃抵到应惑的胸口。 “呃!”应惑瞳孔微微一张,冰冷的剑刃刺入心脏,寒气从心脏处开始蔓延,血液被冰冻住,胸口处寒冰浮现,随后侵入四肢百骸。三魂七魄被凌厉的剑气,逼得破损,魔息四处消散。整个身体如同一座冰雕。 “还请……楚剑修……留徐聿洐一命,本尊……的……命换他……” 应惑费劲最后一丝气息挤出这句话,阖上了眼。 楚淮霁身体瞬间怔住,冷俊的脸皲裂,满是不可置信。手在不可遏制地颤抖,他拔出剑。应惑瞬间栽倒在地。 楚淮霁慌乱无措地弯下腰,把应惑的身体抱在怀里。冰冷无比,好似凡间那间被他放在冰窟里的尸体。 那么的突然,就像在凡间突然就这么死在他面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是他杀的。 第65章 没有任何死而复生的可能。 没了,他死了。 楚淮霁百分百能确认。 许久,望着那彻底没了气息,血肉淋淋的躯体。楚淮霁抬起头,视线是从所未有的模糊。 楚淮霁抬起手碰了一下眼角,透着湿意。 是泪吗? 他怎么会流泪? 楚淮霁茫然不已,随后莫大的空虚侵袭而来。一些被他刻意忽视刻意压抑的记忆侵袭整个脑海,有在人间的,有在修界的。 一幕一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人间那个是他,现在这个也是他。不是因为失忆被忽悠,不是被下了情蛊,是真真切切的,是已经动了情的他。 好痛。 楚淮霁握住胸口,又握住脑袋。他不知道哪里痛,反正就是好痛。五脏六腑,每一处血液都在痛。 痛得他呜咽了一声。 ◇ 第60章 弟子过不去 徐聿洐慌乱着脚步赶到应惑跟前,看到没有了气息的应惑,身体一阵僵直,神情无措,他跪在应惑面前,握住他的手:“应惑,你醒醒?醒醒……” 徐聿洐不停地摇着应惑的手,直到那身体如同风一般化作了虚无。 徐聿洐抬起头,眼眶通红,恨恨地盯着楚淮霁。 “你哭什么?你不是要杀他吗?现在不是如你所愿吗?” 楚淮霁依旧望着怀里的地方,维持着抱应惑的身体的姿势,没抬头,也没有说话,好似什么都听不见。 徐聿洐揪住他的衣领,强行让他的头抬起来:“你在假惺惺什么?” 楚淮霁不言。徐聿洐抬起头对着他的脸就是一砸。 楚淮霁没有躲避开,任凭他打着。徐聿洐拿起一边的剑,朝楚淮霁的胸口刺去。 只不过他的修为太低,宛若蚍蜉撼大树,伤害不到分毫,连衣服都无法刺穿。 修为之间的差距就是如此大。这也是为什么楚淮霁能够轻而易举的杀了应惑,而别人永远也不能。 楚淮霁掀起眼眸望他一眼。 徐聿洐发泄了好一会,终于冷静下来,看着楚淮霁:“你学不会如何喜欢他,那么就由我来取代你吧。” 说完,徐聿洐把剑改了一个方向,把剑刺向自己的胸口,噗呲一声。血液飞溅。徐聿洐栽倒在地上。 楚淮霁就这样看着他自杀。 一代魔头的陨落。 修真界有所修为的修者都能感知到。 等楚淮霁回到剑宗。天衍真君首先找到楚淮霁,喜出望外道:“淮霁,你终于把那个魔头杀了。” 楚淮霁看他,缄默了一会,语气透着无可察觉的晦涩:“师尊,弟子真的做对了吗?” “自然。”天衍真君点头道,“斩妖除魔护世间安宁是我们这些正修的与生俱备职责。” 楚淮霁道:“弟子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好。”天衍真君点头,“这些时日你经历得也够多了,你现在正值渡劫瓶颈,最忌讳急躁,闭关静修一段时间也好。” 楚淮霁不言,转身离开。 天衍真君望着他离开,微叹了一口气。但愿那魔头死了,这些事情能彻底的消解。 应惑一死,弥漫在修真界之中的魔息解除不少。以往因为应惑,导致修真界有些地方的灵气总是掺杂着魔息,现在这些魔息都散去了,正修们更好的修炼了。整个修真界都为此庆祝。 几年过去,没了魔头,修真界由魔修引起的动荡少了许多,从所未有的安静。修界唯一值得关注的大事就是,楚淮霁什么时候才能渡劫飞升。 没有人能知道楚淮霁的行踪,只知道他一直在闭关,但也有不少人在揣测他是偷偷的去渡情劫。 而此刻剑宗,无情剑峰。楚淮霁从后山里面,朝接送他出关的天衍真君迈步走了过去。 天衍真君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关心询问道:“这几年闭关如何,有所获得吗?” 明明是在闭关,神情怎么会如此憔悴。天衍真君很少见他这副模样。 楚淮霁望着他,沉默一瞬,开口道:“师尊,弟子不想修无情道了。” “你疯了?”听到他的话,天衍真君不可置信着脸道,“你为何不修了,你现在只差一步就能飞升,你就这样放弃无情道?” 楚淮霁:“请恕弟子无能。” “这几年的闭关都不能解开你的心结吗?”天衍真君不解道,“那个魔头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你只需要好好的修炼下去,别想那么多。” 楚淮霁唇角微扯了扯:“师尊,弟子闭关的时候,没有修炼,想的一直是应惑。” 天衍真君愣了一下:“你想他干什么,难道他是你的情劫?不是情蛊在起作用?但是你不是亲手把他杀了吗?按理你能狠下心来把他杀了,就是彻彻底底斩断了情根,会有雷劫下来的。” 楚淮霁不语。 天衍真君叹一口气道:“所以你是渡情劫失败了吗?明明把他杀了,可是心底还是有情存在,你喜欢那个魔头。” 楚淮霁依旧沉默。 天衍真君继续道:“你无情道的造诣这么高,断不能放弃,也许只是一时的情绪左右了你,你再等等,等时间久了,你便会忘了那个魔头,到时候再下定论也不迟。” 楚淮霁薄唇微抿道:“弟子过不去。” “怎么会过不去。”天衍真君执拗道,“时间久了就会过去的,反正他都死了,你别再惦记个死人,何况还是一个为非作歹,作恶多端的魔头,你别想那么多,为师绝不允许你放弃无情道。” “师尊,很抱歉,这次的事,弟子想要自己做主。”楚淮霁沉着声道,语气是从所未有的坚定。 瞧着他的脸,天衍真君知道这次他说什么都不可能劝住楚淮霁了,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 真是师门不幸。如此花心心思培养出来的弟子,一直都以为楚淮霁是从来不会走错的人。没想到却是走的最错的那一个。喜欢上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魔头。 不过,唯一能值得欣慰的,便是那个魔头已经死了,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不会牵扯到任何他们剑宗。 岁月如梭,又不知不觉几十年过去了。原本修界还在翘首以望的天下第一无情剑修的情劫,却没有任何动静。而楚淮霁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了踪迹。 有不少其他门派的人去玄天剑宗打听。却只能得到天衍真君一个敷衍的答案。闭关。 闭关。最后一道飞升劫,还要闭几十年的关,那是相当的罕见。各门派的人都质疑,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就这样在质疑之中度过,直到所有人都好像忘了玄天剑宗还有楚淮霁这号人物。 魔域,上百年过去,魔域早已经不是暗无天日的一片,相反,魔域里面欣欣向荣一片。除了光线略显昏沉,里面的环境已然跟修真界差不多。房屋错落有致,街道上魔修人来人往,甚至还有不少摊贩在买东西。 魔域上城,有一处殿宇群屹立在最上方,格外显然,高大的主殿宇处。一个身穿黑色长袍,长相妖孽的男人坐在里面,他伸出筷子,夹了桌案上的一块肉,塞进嘴里,尝了一下。呸呸了几口。 “谁烧的菜,难吃死了。”应惑抬起看着边上的侍从。 “是小的临时弄的,对不起圣尊大人,还请你责罚。”他旁边的侍从,连忙跪下来,战战兢兢道。他心中暗暗叫苦,他们这些魔修,大部分都不吃饭食的。就算是没辟谷,也不喜欢吃饭菜啊,都魔修了,当然是吃适合魔修的魔物,以保持丹田的纯净,偏偏他们的魔尊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徐护法呢,他滚去哪里了?”应惑道,“往常不都是他烧菜的吗?” “徐护法去杀魔蛟去了。”侍从忙道。 应惑挑了挑眉眼:“杀魔蛟干什么?” 侍从小心翼翼地说:“说是给魔尊你打的。” “本尊可没有让他打。”应惑轻哼了一声,但也没有再追责侍从,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是。”侍从暗松了一口气,走出主殿。 应惑从桌案起身,迈步走出主殿。魔殿处于高处,能够俯瞰整个魔域。日光不能直射魔域,所以光线晦暗,但也能看得清各处。 望了一会,应惑眨了眨眼。这个魔域怎么来的,应惑不是很清楚,哪怕他现在是这个魔域的主人。他是十年前醒过来的,那会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只听到徐聿洐跟他说,他是跟修真界的人打斗,导致魔魂受损,失去了一些应该有的记忆。 “圣尊大人,你在看什么?”一道声音打破了应惑的沉思。 应惑偏头,看着来人,来人一身黑色的衣裳,带着一个面具,身形高大,应惑挑了挑眉:“回来了?” 徐聿洐点头。 “听人说,你去杀魔蛟了,你杀它作什么?”应惑道。 第66章 “魔蛟的蛟珠能够帮圣尊你养魂。”徐聿洐笑着说,接着把一个盒子递到应惑面前。 应惑接过他手中的盒子,打开,一个暗紫色的珠子显露在眼前。应惑伸手触碰了下,透着一股凉意,只是稍微抚摸,经脉便感到一阵暖意。看来确实对身体有用。自应惑清醒过来,他便感觉自己身体受损严重,特别是魔魂和丹田。 “谢谢你了。”应惑笑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这是属下的职责,圣尊大人你不用谢我。”徐聿洐低垂着头道。 “那先记着。”应惑拿起魔蛟珠,塞到腰间。再次抬起头,看着徐聿洐的手臂,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你受伤了?” “不碍事,圣尊大人。” 徐聿洐忙整理一下袖口。 应惑抓住他的隔壁,把他长服袖口挽起,看着他的手臂。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很深,可见白骨,周围都是血迹萦绕着一股黑气。看来这个魔蛟不太好对付。应惑拧起眉:“这么深的伤口,还不碍事,别逞能,敷一下药。” “好的,圣尊大人。”徐聿洐恭敬道,接着有些手忙脚乱地从袖口里面拿出一瓶药。 看着他战战兢兢,又慌慌张张地模样。应惑扬了扬眉眼。伸手握过他手上的那一瓶药:“本尊来给你上药。” “是,圣尊大人。”徐聿洐低应。 应惑拨开瓶口,把药粉倒在徐聿洐胳膊上的伤口上,药粉触碰到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伤口周遭的黑气也散去。 “这药效果不错。”应惑忍不住赞叹道,“是你最近炼制的吗?” 徐聿洐点头:“是的。” “你会的还挺多。”应惑道。因为失忆,他不知道徐聿洐是什么来头。不过这十年来,在徐聿洐的照顾下,应惑也算是对徐聿洐有些了解了,一个很忠心他的下属,会炼制药,会医治他身上的伤。魔域也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简直就是一个全才。就是戴着一个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徐聿洐笑道:“谢圣尊大人赞赏。” 应惑扯了一条白布,帮他包扎伤口。抬头道:“说起来,你这么会炼制药品,你脸上的伤应该有治的吧。” 徐聿洐道:“治不了。” “怎么治不了,给我看一下。”应惑继续道,“我都还没有看过呢。” 徐聿洐急急忙忙地收回手行礼:“还是不要吓到圣尊大人了。” 看着他夸张的反应,应惑哼了一声:“不看你的就是了,别这么紧张。” 徐聿洐点头:“谢圣尊大人。” 应惑没再理会他,从腰间掏出那颗刚放在里面的魔蛟珠,握在手里把玩,转身回到主殿里面休息。 望着他离开,徐聿洐迈步跟了过去。 应惑靠在桌边,桌面上的菜还留着。 “圣尊大人,这些饭菜不合你胃口吗?”徐聿洐见状询问道。 “昂。”应惑点了点头,“还是你做的好吃。吃他们做的,我还不如吃魔物。你手受伤了,先回去休息吧,别跟在我身边了。” 徐聿洐抬起头,看应惑因为长年待在魔域,而略显苍白的脸:“好,那属下先告退。” 应惑现在的修为很低,因为魔魂受损,他不怎么能修炼。按照魔域里弱肉强食的规则,以应惑这种修为是早就该被人取代魔尊的位置了。但他身边有一个徐聿洐。 徐聿洐修为很高,看似魔域是由应惑做主,其实内里都是徐聿洐在做事帮应惑铲除异已。 这种功高盖主的行为。若是换了别的人,怕早就忌惮起来了。但应惑却不怎么在乎。因为相比呼风唤雨,他发现自己好像更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与人打太多的交道。 这让应惑愈发好奇起他失忆前的事。但无论问徐聿洐,还是身边那些侍从得到的答案都是,他怎么大杀四方带领他们建立起魔域的,虽然听起来挺厉害,但千篇一律,实在是无趣。 ◇ 第61章 你是谁? 玩了会魔蛟珠,应惑困意袭来。他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这十年来,应惑总是不太能控制自己身体,随时随地都能沉睡过去。 这个状态实在是太诡异了。但应惑又不知道为什么,徐聿洐倒是说魂体虚弱才会这样。 徐聿洐在殿外待了一会,他转身走到殿宇里面。见应惑趴在桌子上,抬步走过去,轻喊了一声:“圣尊。” 没有反应。徐聿洐弯下腰,把应惑搂在怀里,拿起落在一个转身便离开了主殿,回到寝殿。 放应惑在榻上,徐聿洐低头看着应惑的脸,握住他的手探他的心脉,非常虚弱。 徐聿洐拿起那颗魔蛟珠,放到应惑的胸口处。运用起灵气,白色的灵气在指尖萦绕。过一会,蛟珠与应惑的身体融合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徐聿洐收回手,低头看着应惑那张苍白的脸,眉眼之间带着邪肆。 * 应惑睁开眼眸,朝四周看了看,看到是寝殿。他从床上坐起来,身体似乎轻盈了一些,他往丹田探了探,里面的魔息比昨晚要浓郁。 “徐聿洐。”应惑开口。 一道身影立马出现在应惑面前,徐聿洐微俯身道:“圣尊。” 应惑看着他脸上黑色的面具,询问:“我身体怎么回事?” “我把魔蛟珠融进你身体里了。”徐聿洐回答。 应惑了然,接着想到什么:“按照你们说的,我之前那么厉害,那个能把我弄成这样的人是谁?” 徐聿洐一顿,低声道:“是修真界那些门派联合起来对付你的,圣尊,这仇日后再报,韬光养晦一段时日,等你身上的伤彻底养好,我们再去报仇。” 应惑勉强地点了点头,下了榻。 “圣尊,我为你准备好了膳食,不知道你要吃吗?”徐聿洐温和着声音道。 “当然。”应惑挑眉,手搭在他肩膀拍了一下,“你是为了什么追随我的?” 看起来这么有能力的人,甘心情愿地跟他这个如今连辟谷都不如的低阶魔修。应惑想,他反正是做不到的。除非有什么交易。 “当初圣尊您救了我的命。”徐聿洐敛眉道。 “这样啊。”应惑盯着他黑色的面具若有所思,“那我是怎么救的你?” 徐聿洐声音平静:“就在我要被正修杀死的时候,你救的我,我脸上的伤也就是那时候所伤。” 应惑没再说什么,手从他肩膀上挪开。迈步出寝殿,到偏殿进行漱洗。 而徐聿洐也让人布好了早膳。应惑到桌边,拿起筷子吃起来。吃完,他放下筷子,转头看徐聿洐:“我现在身体恢复得挺好的,我想出魔域外边看看,你带我出去。” 徐聿洐一顿。 见他没有说话,应惑眉眼一掀:“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徐聿洐开口道,“只是圣尊,你不能留在修真界太久。” “行了,别那么啰嗦。”应惑很不耐烦道,“我只是出去看看。” 瞧着他略微上扬的眉,徐聿洐染上一抹无奈,不过没再说什么。 徐聿洐自然是不敢把应惑带到特别远的地方。只是到魔域外面的一座小城里面。因为魔息的影响,靠近魔域的很少有正派修士。所以小这个城里面大部分都是一些不能修炼的普通人,或者修为极低的修士。 应惑在四周看了一会,除了光线明亮外面,灵气浓郁,魔息稀薄外,环境到跟魔域里面没有什么不同。 他迈步在街道行走,街道上人来人往,贩夫走卒。不小的摊贩。应惑东张西望,到一个卖糖人摊贩前,望向身边一直跟着的徐聿洐:“卖一下这个。” “好。”徐聿洐从腰间掏出一块灵石,递给摊贩,“来一份。” “好咧。”摊贩忙伸手接过灵石,笑眯眯地应和,“顾客你想要什么样的图案,小的给你绘制。” 徐聿洐转头看向应惑:“你要什么形状的?” “随便吧,我就尝个味儿。”应惑道。 徐聿洐随即对摊贩道:“就你架子上的就行。” “好。”摊贩拿了两根糖人递给他。徐聿洐接过来,递给应惑,应惑拿了一根,咬了一口。挺甜的,但味道不错。 “你怎么不吃吗?”应惑见徐聿洐手里拿着另一根,没有要动的意思,挑了挑眉。 徐聿洐道:“我已经辟谷了。” “辟谷就真什么都不吃啊,好歹也尝尝味。”应惑伸手把他手里的糖人拿过来,“你不吃我吃。” 徐聿洐沉静的眼眸看着他吃。他的脸色苍白,出了修真界,面对日光,更是明显。只是这会他吃着东西,有了不少人味。 为了复活应惑,他费尽心思。往后,他绝对不会再让应惑白白的在他面前死去,甚至连受伤都不能。这样的事有一次就够了,之前是他无能为力,现在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应惑了,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他。 哪怕是楚淮霁。一想到楚淮霁,徐聿洐的眉目不禁沉了沉。 第67章 “你在想什么?”把两根糖人吃完。应惑打算继续往前走,见徐聿洐没有动静,不禁扬了扬眉,难得见他这个护法走神的时候。 徐聿洐收回思绪:“没想什么,圣尊。” 应惑也没有多问,迈步往前边走。 两人一前一后,在街道上行走。一个一身黑红色的长服,一个黑色的长服带着一顶面具。显得格外显眼,吸引人的目光,于是街上的人时不时就朝他们看去,打量着他们。 应惑对四周怀揣着极大的兴趣,没有把他们的目光放在眼里。 突然一道莫名熟悉的音调在耳边响起。应惑停下脚步,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见他突然停下脚步,徐聿洐开口道:“圣尊,怎么了。” 应惑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抬步往前边走。是一座茶楼,他走进去。 茶楼里面人来人往挤了不少人。堂里面有一个台,有人在卖艺吹笛子,那个笛子发出来的音调格外熟悉。应惑甚至能猜出他下一刻该吹什么调子,而吹笛子的人果然按照他预想的那样,把音调吹出来了。 徐聿洐跟上他,低声问:“圣尊怎么了?” “他吹的是什么曲子?”应惑转头看他道。 徐聿洐一顿:“不知道。” 这会,小厮看到他们两个,殷勤着脸走了过来,恭敬着脸道:“两位客官,你们好,想吃点什么吗?” “先给我找个座位。”应惑说。 “好咧,两位客官里面请。”小厮也是有眼力劲的,看他们身上的穿着,便知道他们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带他们到了二楼的雅座,顺便给他们倒了一杯茶。 两人在座位上坐下。徐聿洐道:“圣尊,你是饿了吗?” “没有,我看他们吹的笛子挺好听的。”应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小厮,“这里有什么吃的啊。” 小厮随后道了几个菜。 “就你说的吧。”应惑道,“我有些事要问你?” “什么事啊?客官。”小厮恭敬道。 “方才那人吹的是什么曲子?”应惑望一眼楼下台上吹笛的地方。 “名《千绪》。”小厮说。 应惑又问:“谁创的?” “一个合欢宗的宗主。”小厮回答道,“这曲子已经上百年了。” “这么久吗?”应惑道。 小厮说:“是的。” 应惑便不再多想:“没事了,你走吧。” 徐聿洐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等应惑让小厮离开,暂松了一口气。看来,日后是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这样带他出来。 下边吹完笛子。就开始了说书,一个说书人在台上站着。开始讲起修真界的各种奇闻异事。应惑颇有兴致的听着。 先是说一些合欢宗的风流韵事。然后讲上百年前一个魔头被一个修无情道的人斩杀的故事。 “楚剑修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出来了,他不会是死了吧?”底下的观众疑惑问道。 “谁知道呢。”说书人回答,“也许是因为他跟那个魔头打斗,也受了伤,最后医治不了,死了吧。” “怎么可能,你个说书人可别胡口乱说,楚剑修是什么人,是最近几百年无情道修为最高的剑修,他那会都准备渡劫飞升了,区区一个魔头,他怎么会放在眼里。”有人不满道。 “我这不是猜测嘛?”说书人回答,“现在为止都没有他的任何音讯,玄天剑宗也含糊其辞,也不怪人多想。” 有人又道:“你说,他是不是渡情劫失败了?” “真有这个可能。无情道的情劫一旦失败,那么意味着,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无法渡劫飞升。倘若再失败一次,这辈子都无法渡劫,只能留在这个修真界了,现在楚剑修一点踪迹都没有,真是像极了。”说书人道。 底下的观众纷纷议论起来。 “你这个说书人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哎,冷静冷静,就一个猜测而已,何必大动肝火。” “就是就是,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先生只是在猜测,还不允许人猜测了,可是犯了什么罪?” “你不乐意听就滚,我们可还要听,别打扰大家的兴致,先生你继续说。” 一番吵闹和劝解。观众继续安静下来。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继续天南地北的胡扯。 “在我之前,还有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应惑把视线从楼下收回来,望向徐聿洐道。 此刻的徐聿洐一直关注他的神情,见他脸上只是好奇,并没有别的神色,徐聿洐应了一声。 “怎么没听你说过。”应惑道,“我跟那个魔头没有什么关系吧。” “没有。”徐聿洐回答。 应惑也没有多想,继续听着说书人说。小厮也把饭菜送上来了。应惑夹了一块鸡丁塞进嘴里。转头对徐聿洐道:“没你做的好吃。” “是吗?”徐聿洐盯着他的脸。 “本尊骗你干什么。”应惑扬眉,继续吃了其他几道菜,“这几道菜真的没一道比得是你做的。” 徐聿洐沉静的眼眸微亮:“谢圣尊夸奖。” “知道你厨艺好。”应惑放下筷子道,“没想到你这么好,依我看,等哪天我们落难了,也能凭借你的厨艺开个茶楼了。” “我们不会落难的。”徐聿洐道。 他的语气非常郑重。应惑倒不怎么在乎,他站起来:“开个玩笑而已。吃完了,我们走吧。” 徐聿洐跟着站起来,他招来小厮,把账给结了。 填饱了肚子。应惑没有什么兴致逛街了。徐聿洐顺势道:“圣尊,不然我们回魔域吧,改天再来逛,离开魔域太久恐怕对你身体不好。” “行。”应惑点头。 两人走出小城,正想回到魔域。 察觉到不对劲。徐聿洐当即正肃起脸,扯住应惑的胳膊,往身后带。 “就是你们挖了我儿子的内丹?” 一道满是怒意的声音响起。 应惑抬起头,来者是一位老者,面目有些狰狞,穿着紫红色的长袍,头上有两个短短的角,两只手不像是人的手,爪子很长,是一个妖修。 “是我。”徐聿洐把应惑护在身后道,“不关他的事。” “我儿子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挖他的内丹?”蛟渊满腔怒火。 徐聿洐没有回答。 蛟渊怒气冲冲,张开锐利的黑爪朝徐聿洐扑去:“给老夫拿命来。” 徐聿洐拿出腰间的剑,剑刃染上一层冷白光。跟别的魔修不同,徐聿洐这个护法身上是一点魔息都没有。 蛟渊感受着那股剑气,也有些惊愕,他停下来,看着徐聿洐的眼神微变:“你是谁?你跟……” 他话还没有说完,剑就朝他劈来。蛟渊躲避不及,身体被砍中。灵气的冲击,让蛟渊一口血就喷出来了。 “你……”蛟渊狰狞起脸,“老夫要杀了你!” 蛟渊又朝徐聿洐扑去,徐聿洐一剑就把他弄倒在一边,不费吹灰之力。 这世上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就击败他的正修可不多。蛟渊望着徐聿洐那张黑色面具,猛咳了一声:“你到底是谁?” ◇ 第62章 作陪 徐聿洐不发一言,他拿起手中的剑,对着蛟渊又是狠狠一砍,蛟渊忙一个翻身侧避开,但躲避不及,剑气直接斩到他的肩膀上。蛟渊惨叫一声,突然好像想起什么,瞳孔微微一缩: “你是……” 徐聿洐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紧追不舍,对着他又是一剑。 蛟渊发出一声怒吼:“别欺人太甚。” 他本体化作一条黑色的蛟龙,吼声震耳欲聋。本身修为不够,加上身体的原因,应惑被震得身形一晃,他往后面退了几步。 徐聿洐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挡在他跟前,把他紧紧护在身后,就是这样一个插曲。蛟渊抬手,铺天盖地的魔息化作千万利刃朝徐聿洐侵袭而去。徐聿洐闷哼一声,身体一滞。偷袭得手,蛟渊也不敢恋战,匆忙逃离了。 应惑急忙看向徐聿洐,担忧着脸道:“徐聿洐,你没事吧。” “我没有事。”看着他那张脸上出现的焦急神色,徐聿洐低咳了一声。 “还没有事呢。”应惑才不信他的鬼话,微嘟囔道,“你都吐血了,衣服还被划破了。” “圣尊,我们先回魔域。”徐聿洐声音虚弱。 应惑搀扶住他:“好。” 两人回到魔殿。应惑把徐聿洐送到寝殿的榻上,吩咐门口的侍从道:“你去找个医师过来。” 侍从不禁多问了一句:“圣尊,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聿洐受伤了。”应惑道。 “好,小的马上去请医师。”侍从恭恭敬敬地回,转身便匆忙离去。 应惑回到寝殿里面,徐聿洐躺在榻上看着他道:“我没有什么事?圣尊你没有事就好。” “说什么话?”应惑皱眉说,“我一点事都没有,有事的是你,别逞强。” 第68章 徐聿洐看着他,微愣了愣,随后笑了笑:“好。” 原来应惑也并非天生就这么乖戾。这十年来,他没有了记忆,原本的性格就显露出来,原来他伪装的面具之下,还有这么单纯的一面。 过一会,侍从领了一个医师进来。 “圣尊,人带到了。” 应惑朝侍从微点了一下头,看向那个医师道:“你来给聿洐看病。” “好的,圣尊。”医师行了一个礼,迈步到徐聿洐跟前,想要为他探脉。徐聿洐抬眼看他,医师小心翼翼道:“这位大人,麻烦你伸一下手出来。” 徐聿洐伸出手,递给他。医师探了一下脉,又检查一番,抬头对应惑道:“圣尊,这位大人他没用什么问题?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 应惑长松一口气:“没问题就好。” 医师给他递了一瓶外伤膏,便告退了。应惑让其他人也离开。整个寝殿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人。应惑握着手里的膏药。望向徐聿洐:“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徐聿洐微迟疑了一下,他脱去身上的衣服,坐在榻上。应惑脱掉鞋子,也跟着坐在榻上,与他相对而坐。应惑望着他光着的上身,上面有新留下来的伤疤,还有已经痊愈,但已经留痕的。应惑眉头轻轻皱了皱,打开药瓶给他上药。 他的手触碰到肌肤,徐聿洐身形不自然地僵直,呼吸微沉。应惑尽可能地控制力道,给他上药。 等上完药,目光依旧落在他的上本身。 “你怎么受这么多的伤。”应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这十年来,他总见徐聿洐像这次一样,为了保护他而不顾一切自己,为此受了不少伤。说他没有动容那是假的,“都是为了我。” 听着他的话,徐聿洐微愣了愣,随后笑道:“没关系的,圣尊,这是我该做的。” “你是个独立的人。”应惑拧眉,“你不是我的附庸,没必要这样。” “我愿意这么做的。”徐聿洐沉静的眼眸看着他。 应惑对上他的那双眸子,顿了顿:“为什么啊?” “因为我……”徐聿洐欲言又止。 见他突然不说。应惑疑惑道:“你为什么不说了,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徐聿洐语气诚挚:“没有,我只是单纯的想帮你。” “行吧,爱说不说。”应惑不高兴了,他语气再诚挚,这会应惑都不相信他。他把手中的瓷瓶扔到一边,转身下了榻,穿上鞋走了。 “圣尊。”徐聿洐连忙喊住他。 应惑没理会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的身影瞬间没了踪迹。徐聿洐立即把衣服穿好,下了榻,迈步走出寝殿。 应惑走出魔殿,他闲的无聊,就到魔殿外边的街道乱晃。魔域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他的身份,因此看到他都恭恭敬敬的,不敢有半分逾矩。虽然也有些好奇,他身上的魔息并不浓厚,甚至连他们这些小魔都不如。但是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敬之意。 在上百年之前,他们之前的魔尊跟某个合欢宗宗主苟合,导致他们跟十二盟派围剿,最后魔尊身亡,魔域被彻底封印,他们这些人都被迫沉睡在魔域里面。要不是应惑的到来,恐怕他们魔域依旧是那么暗无天日。魔修也不可能再复当日的辉煌。 应惑走进一家酒馆。虽然大部分魔修已经辟谷,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是嗜酒的。而有些人为了满足他们的嗜好,特意酿造一些对他们修行的人有作用的酒。应惑刚迈步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酒气。 “圣尊大人,您请。”酒馆的掌柜是一只修魔的羊妖,未彻底幻化成人形。他走到应惑面前,一脸谄媚讨好。 应惑禁不住挑了挑眉眼:“你知道我。” “当然,在魔域里面,圣尊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酒馆掌柜拍着马屁。 “行了。”应惑打断他的话,“给我找个包间,拿你这里最好的酒来给我。” 平常徐聿洐不给他喝酒的,他几年前有一次好奇喝醉了酒,结果被徐聿洐说了好一番,说喝酒对他的身体不好,喝酒会影响他的修为,影响他的记忆。于是应惑就没喝了。他不是怕影响到身体,主要是嫌烦。他没想到,徐聿洐也有这么啰嗦的时候。 “好咧,圣尊,你跟我来。”掌柜笑着把他往楼上带。应惑跟随他上去。 掌柜把他带到上好的雅间:“圣尊,你先在这里坐着,小的这就去给你上酒。” 应惑微点了点头。掌柜看他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笑问:“圣尊,不知你需不需要人作陪?” “什么人?”应惑问。 “有我们魔修的美人,保管圣尊你满意,倘若圣尊你还想的话,还有……”掌柜一脸神秘地卖着关子。 应惑不耐烦了:“有什么快说?” 现在他最讨厌就是话说一半就不说的。 见他动怒,掌柜连忙道:“正修。” “正修?”应惑有些好奇,“这里怎么会有正修?” 掌柜回道:“是被逮来的。” “那让他过来。” “好的,圣尊,请您稍等片刻。”掌柜说完,就匆忙去准备了。 应惑在桌边坐下。他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四周。时不时有一些如泣如诉的声音传来,跟猫叫似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猫妖在这里扰民。真是道德败坏。 坐了一会,雅间的门被推开。掌柜走在前头,他身后是手里捧着酒的同样长着羊角的小厮,还有一个长相清秀,穿着一身绿色长服,身材略显瘦弱的男子。 “圣尊,您要的人和东西到了。”掌柜恭敬道。 应惑从绿衣男子身上收回目光,点头。 “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不打扰圣尊您了。”掌柜道。 他身后的小厮听着连忙把两坛酒放到桌面上。然后就陆陆续续退了出去,掌柜走之前还不忘对绿衣男子道:“你可得好好伺候圣尊大人。” 绿衣男子不语。掌柜瞪他一眼,走到厢房的门,小心翼翼地把门给关上。 “你是正修?”等掌柜一等聒噪的人离开。应惑问绿衣男子。 绿衣男子原不想搭理他,他堂堂一介正修,最后被他们掳掠到这里,还要遭受万般侮辱,这些魔修为害一方,淫恶不堪,实属该千刀万剐。但一看方才那个掌柜称应惑为圣尊,他又改变想法了。在魔域之中能被称为圣尊的,只有传闻之中的魔尊了。若他真是魔尊,自己讨好他,说不定有逃离出去的机会。 打定了主意,绿衣男子走到应惑面前,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嗯,小的是正修。” “修的什么?”应惑虽然醒过来之后,对世间的一切都无所知,但这十年来,他读了不少书,对于这个修真界的事物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小的是剑修。”绿衣男子道。 应惑又问:“哪个门派的?” “玄天剑宗。”绿衣男子回答。 “哦。”应惑不怎么在意的应了一声。玄天剑宗听说过,但是他没有多大的兴趣。应惑拿起酒坛,准备倒酒。绿衣男子先他一步,握起了酒坛,倒在酒杯上:“圣尊大人,我来帮你倒酒吧。” 有人搭把手帮忙,应惑懒得自己动手:“谢了。” 听到他的道谢,绿衣男子微一顿,抬起头,这会认真打量起应惑。他长相俊美,一身黑衣,狭长的眉眼之间透着一些张扬。跟他想象之中的魔尊有出入,他原本以为魔尊是一个面目丑陋无比的大魔头。传闻之中,魔域魔尊为人残暴,无恶不作。不可能会态度这么好。他身上的魔息好像不怎么深,没有让人接近就能感受到窒息的威胁感。要么是他的修为出了问题,要么就是面前的人不是魔尊。可是方才掌柜的态度可不像作假。 “看我做什么?”被他打量,应惑有些不高心地皱了皱眉头。 绿衣男子忙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冒犯圣尊大人了。” 应惑没有回答他。拿起他倒好酒的酒杯抬到嘴边喝了一口。一股浓烈的炽热感在丹田环绕。这酒很烈,但莫名让人觉得舒服。应惑把整杯酒灌了下去。绿衣男子给他续上。应惑正打算喝,门被敲了敲。 “圣尊,小的去看看。”绿衣男子讨好道。 “好。”应惑点头。 绿衣男子打开厢房的门,掌柜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壶酒,见着是他,往里看一眼在喝酒的应惑:“这是助兴的酒,你可得好生伺候着圣尊,得罪了他,有你好看的。” “知道了。”绿衣男子应声,从他手里接过一壶酒,转身回到应惑身边。 应惑尝着手中的酒,看着他手中的酒:“这是什么酒?” 绿衣男子笑道:“回圣尊大人,这是助兴的酒。” “助兴?助什么兴?”应惑疑惑。 绿衣男子以为他是在调情,忙带着嗔怒道:“圣尊大人,您可真爱开玩笑,助什么兴,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行了,你别说话了,给我倒一杯。”应惑被他那腔调搞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话这么九转十八弯的。正修的人都这样吗? 第69章 “好的,圣尊大人。”绿衣男子靠近他,给他倒了一杯。应惑拿起来喝下去,跟方才的酒没有什么两样,他随意道:“放下去吧,你也坐下来喝,别光站着。” “是,小的听命。” 怀里一重,应惑低头,看着坐在他怀里的绿衣男子,眉头一拧:“你在干什么?” “圣尊大人不是叫我坐下吗?”绿衣男子的手开始在他衣服上抚摸。 “凳子在那边,你起来。”应惑道。 “圣尊大人,你别假正经了,就让小的来伺候你吧。”绿衣男子只当他的话是玩笑话。手更起劲了。 应惑身体骤然一阵发热,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壶酒的缘故,他狭长的桃花眼微红,加上绿衣男子在他身上乱动的手,应惑呼吸愈发的浓重,这会,应惑再是不懂事,也大概明白原来他们所说的助兴是什么意思了。 “你给我下去!”应惑眉心跳了跳,呵斥道,声音透着无力,他眼眶微红。 这些助兴的酒给魔修用是助兴,但对于他这个修为已经退成连辟谷都够不上的人来说,那就是灾难了。 绿衣男子这会就死缠不放。应惑伸手推他,却是什么劲都没有。 正在推搡间。厢房的门被推开。应惑抬眼,看到戴着一顶黑色面具的徐聿洐,仿佛看到了救星,湿润的眼眸微微一亮:“聿洐,你来了。” ◇ 第63章 亲近 徐聿洐进门看到的便是面前这一幕。 应惑衣衫半解,一个长相还过得去的男子正躺在他怀里,手在不老实地乱动,而应惑眼眶泛红,明显是动了情。 徐聿洐眉眼瞬间冷下来,他迈步到应惑面前:“圣尊。” 一句圣尊,语气是从所未有的冷淡。应惑是头一回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对上徐聿洐那双眼眸,莫名透着一些心虚。 好似被人捉奸在床一样。等等什么捉奸在床,乱七八糟的。应惑皱了皱眉头,把脑海那些突如其来的想法抛之脑后,眨了眨眼,对徐聿洐说:“聿洐,你快点帮我把他弄开。” 徐聿洐望向绿衣男子。绿衣男子对上徐聿洐格外阴冷的眼眸,吓得身体不禁发颤。如果说,在应惑身上没能感受到任何一点魔尊该有的气息,那么在这位身上他就能感受到了。 绿衣男子当即不敢纠缠应惑了,从应惑身上跑下来,低垂着头,老老实实的。 等绿衣男子从身上下来。应惑长松了一口气,扯住徐聿洐的手,带着讨好笑道:“聿洐,你来了,一起喝酒吧。” “属下身上有伤,不能喝酒。”徐聿洐低头,看着应惑仰起来的脸,因为醉酒,他脸颊染上一抹通红。狭长的眼眸泛红泛着水润,本来他的长相就骗妖孽,这会醉了酒,又喝了助兴的酒,此刻的神态,有股说不出的魅惑。但徐聿洐此刻没有心思欣赏,他心中有些气。 他还以为应惑头也不回地从魔殿离开,是生他气,没有想到就一会,他就来酒楼喝酒,还叫了人作陪。 “差点忘了。”应惑扯开唇角,带着歉意,低咳一声,站起来,结果腿发软,没站稳,他急忙伸手,把手搭在徐聿洐肩膀上作支撑。 徐聿洐也没有搀扶他的意思,直直站着。 “我有些站不稳。”应惑掀起泛着红润的眼耨,“聿洐,你带我回魔殿休息。” 徐聿洐不语。见他没有动静。应惑微拧了拧眉,死抓住他的肩膀:“聿洐,你怎么了?不会身上伤到了,脑袋也伤到了吧?” 徐聿洐差点气笑了。握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结果发现他的手臂格外滚烫,这会也发觉到不对劲了,心中的气顿时没有了,半搀扶住他,转头看向绿衣男子:“你给他吃了什么?” “吃了一些助兴酒。”绿衣男子不敢耍心思,老老实实地回答。 “什么成分?”徐聿洐沉着脸追问。 绿衣男子颤颤巍巍道:“这个我不知道,是掌柜拿过来的。” 药效越来越凶猛。应惑半张着脸,甚至不清地栽倒下去。 徐聿洐把忙应惑整个人抱在怀里,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绿衣男子喊住他。 徐聿洐转回头瞥他一眼。 绿衣男子被他眼神震慑得心神一颤,但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他还是选择迎难而上:“你是正修吧。” 他能感觉到他身上只有正修才存在的气。 徐聿洐一顿,接着转身,明显是不想搭理他。 绿衣男子赶上去:“你是正修的话,能不能把我带走,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与我无关。”徐聿洐拒绝。 “只要你能把我带走。”绿衣男子请求道,“无论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徐聿洐没理他,抱着半醉半醒的应惑就往外边走。眼看他就要消失,绿衣男子急了:“你一个正修,为何要和魔修纠缠在一起,这可是天理不容的。” 徐聿洐脚步没有任何的停留,走出厢房。 酒楼的掌柜听到动静,匆忙赶上来。看到被徐聿洐抱在怀里的应惑,再看一眼徐聿洐,底气不足道:“圣尊,徐护法。” 徐聿洐望他一眼,语气不明:“他喝的助兴酒里面放了什么?” “一些催情丹。”掌柜小心翼翼道。 “以后,他来喝酒不要招待他了。”徐聿洐说。 “这……”掌柜有些迟疑,抬头看着应惑,“这是圣尊大人的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徐聿洐语气阴沉,“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掌柜忙陪笑道,“小的听令。” 往前魔域发生大争执都是由徐聿洐出面的,相比应惑的神秘,他们更清楚当前这位护法的手段,在魔域的魔修哪敢轻易得罪他。外界他们魔修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有在魔域才能让他们有安身之所。想要待在魔域就要听从魔殿的命令。 “解药。”徐聿洐说。 掌柜当即毕恭毕敬地递给他一个瓷瓶。 徐聿洐抱着应惑出了酒楼。门外一阵风扑面而来。靠在徐聿洐怀里的应惑打了一个哆嗦,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望着徐聿洐:“聿洐,你能解我身上的药吗?好难受。” 徐聿洐不言。他决定惩罚他一段时间,免得他不长记性。 “问你话呢。”没听到徐聿洐开口。应惑有些不悦,眉目轻轻蹙了蹙,手扯了扯他脖颈的软肉。徐聿洐任凭他扯着,低头看着他松垮的衣服,白皙的胸口若隐若现。 徐聿洐目光一顿,呼吸微一沉,他抬手掖上应惑的领口,把他的衣服整理好,再扯了扯身上的长袍,盖住应惑半个身体,朝魔殿里面走去。 明明以他的修为只需要一个跃身就能回到寝殿,看来这次受伤很重,抱着应惑只能用寻常的走路方式。 应惑难受极了,身体在徐聿洐怀里翻来覆去的蹭,越蹭越是难受。徐聿洐的身体是冰冷的,原本掐着徐聿洐脖颈的手松开。应惑往他其他的地方摸,什么地方冷就往什么地方摸。 摸了一会,觉得不尽兴,他的身体又往上探了探,脸在徐聿洐的脖颈蹭了蹭,再往上抬,凑到徐聿洐的脸前,只能触碰到冰冷的面具,但这无疑对此刻的应惑非常有用,但脸隔着面具使劲蹭着徐聿洐的脸。 一不小心唇角贴到了徐聿洐那露出来的薄唇。 徐聿洐身体僵直,却没有推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惑额头上沾染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终于抵达魔殿。徐聿洐带应惑回到他的寝殿,扯开衣服,看着怀里俊脸涨得通红,满脸汗水的应惑,他松开,把他放到榻上, 在他怀里憋得满脸难受的应惑,这会终于松了一口气:“徐聿洐,你给我弄一下解药。” “没那么快。”徐聿洐站在榻边,看着他难受的脸,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那要多久。”应惑喘了一口气。 徐聿洐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以后还独自去喝酒吗?” “我不去了,我知道错了。”应惑难受得满床打滚,哼哼唧唧地认错,“我再也不敢了,徐聿洐你原谅我吧。” “美人在怀的时候也没见你知道错了。”徐聿洐还是无动于衷,话里带着一些刺。 应惑神智有些不清楚,他只觉得身体热得难受,血液都在沸腾,他需要东西解渴解热。于是他开始胡乱地扯身上的长服,连徐聿洐说什么,他都顾及不上了。 望着应惑那极度难受的模样。徐聿洐到底是看不过去了。他喉咙微微滚了滚,最后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放到应惑的唇边。 冰冷的掌心触碰到嘴唇。应惑如久旱逢甘霖,脸颊蹭了几蹭那冰冷的掌心,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 徐聿洐身体凝滞了一瞬:“圣尊,吃药。” 应惑含含糊糊地伸出舌头,把那颗丹药裹进嘴里,吞咽下去,口有些干,他支支吾吾道:“水。” 第70章 徐聿洐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应惑喝了下去。解药的药效很快,只一刻钟,应惑便消停下来,他喘了一口气,大汗淋漓,恢复了清醒,从榻上坐起来。 一时之间神色有些迷茫,望向旁边站着的徐聿洐:“聿洐,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酒楼……” 应惑话一顿,脑海里的画面一一浮现。想到绿衣男子在自己怀里到处挑.逗,再想到自己因为助兴酒在徐聿洐怀里滚来滚去的模样。应惑一时尴尬极了,看着徐聿洐都有些莫名的心虚,他低咳一声,笑道:“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圣尊还想着我的伤吗?”徐聿洐道,“我以为你会想起酒楼里的人。” 他的话怪阴阳怪气的。应惑投降:“行,我错了,聿洐,我以后再也不独自一人去喝酒了。” 徐聿洐没有说话。 “我身上都是汗。”应惑自顾自地起来,“我去清洗一下身体。” 魔殿后山处有一处热温泉。平时应惑就喜欢在那里泡澡。他身体总有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像是被人下了某种难以消除的寒术。有时候发作,就四肢僵硬,身体发颤,只有泡在热泉里面,他才感觉舒服。 应惑除去身上的衣物。泡在温泉里面。脑海里还是不可遏制地想起自己在徐聿洐怀里上下其手的模样。真是够丢脸的。好像还亲了徐聿洐的唇。 越想应惑就越是尴尬。果然喝酒伤身。以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听徐聿洐的话,不要独自去喝酒了。 心底那份躁动一时难以消停。应惑一直泡在温泉里面。 突然传来脚步声。应惑抬眸,看到徐聿洐。语气蕴含着一些紧张:“你来这里干什么?” “圣尊,你已经待在这里很久了,你出什么事了吗?”徐聿洐望着他带着水渍的身体,“是不是身上旧伤复发了。” 热温泉冒着雾气。应惑藏在雾气后面,若隐若现。 “没有。”应惑松了一口气,“你转身,我要穿衣服。” “好。”徐聿洐背过身。应惑用干净的布巾擦拭干净身上的水渍,拿起一边的长服穿到身上。 他迈步到徐聿洐面前:“聿洐,把我的头发弄干。” 徐聿洐转身看他,他湿润的长发垂到身前。徐聿洐抬手,一道灵力钻过应惑的头发,携带着应惑头发上的水渍消失。那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瞬间变得干爽起来。 动作无比娴熟。应惑十年前刚醒来的时候,还不能用灵力,那时候应惑都是让徐聿洐弄干头发的,如今应惑可以运用灵力了,但这会已经养成了习惯,下意识地就让徐聿洐弄了。 头发被弄干。应惑把头发别到身后:“我们走吧。” 徐聿洐看着他,点了点头。他墨发披在肩侧,白皙的皮肤因为跑温泉,很红。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胸口微敞开,露出白里透红的皮肤。徐聿洐垂下视线。跟在他身后走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应惑是困得不行。回到寝殿里面倒头就睡。 第二天,他醒过来,扯了扯自己黑色的长发,有些愁人。他坐到铜镜面前,拿起一把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 “圣尊,你醒了。”身后突然传来徐聿洐的声音。 应惑差点吓了一跳,他转头:“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徐聿洐低声道:“圣尊,我帮你吧。” 以往应惑的头发都是由徐聿洐疏离的。从十年前开始,应惑所有的一切都是经徐聿洐处理的,他就像是一个贴身侍从般。应惑想着昨天的事,就不禁尴尬。有些想要拒绝,但一看自己的头发,还是放弃了,他在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之间,已经习惯徐聿洐在他周围照顾他了。 “好。”应惑识相地放弃了挣扎。 徐聿洐站在他身后,把他柔顺的墨发轻轻握在手中,然后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理着。 头发被抚摸着。应惑莫名有些不自然,以往他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觉得不适应。怀揣着各种心思。 过了一会,墨发被半束起来。徐聿洐拿了一根玉簪别到他头上:“好了,圣尊。” 应惑长松一口气,整理了下身上的黑色衣袍,望向徐聿洐,笑道:“谢了。” 徐聿洐没有回答。 想到什么,应惑问道:“对了,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已经好了。”徐聿洐说。 “那便好。”应惑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去外面,你也不用受伤了。” 他是难得有自责的时候。 ◇ 第64章 倒反天罡 “没事的,圣尊。”徐聿洐回答,“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应惑微顿了顿,瞧着他的脸,他脸上是面具,这会看不清他的表情。 应惑没再说什么,转身朝寝殿外面走去。 徐聿洐道:“圣尊,你要不要用膳?” “好。”应惑饿了,他自然没有矫情。 吃完饭。应惑无所事事,他去藏经阁。魔殿藏经阁里面的书打不过都是魔修秘籍。应惑翻阅几眼就没有什么兴致,转而看起地方志。 徐聿洐跟在他身侧。应惑翻看了一会,转头对徐聿洐道:“这世间,除了有修真界,还有一个凡间界,这个凡间界,是不是没有多少修道的人。” 徐聿洐点头。 “那你知道怎么去这里吗?”应惑道。 徐聿洐一顿:“你想去?” 应惑没有直接回他的话,反而问道:“你能去吗?” “去那里的话修为会被压制。”徐聿洐说,“可能还要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应惑好奇道。 徐聿洐:“献祭一半修为。” 应惑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现在还没辟谷呢,去这凡间界的话,那他的修为岂不是要退到十年前,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 翻看了半天的书,应惑最终按耐不住困意,倒在藏经阁的书桌上,睡了起来。徐聿洐上前,拿开应惑跟前的书。看着他的睡颜。 想起他在人间界中州书院的时候,那时候应惑坐在沈淮寂身边,也经常趴桌子睡觉。想起了沈淮寂。徐聿洐沉寂的眼眸微沉,脑海里一阵痛意袭来。 “你就是醒来,他也不会喜欢你的,他只会恨你,你还是永远的死去吧。” 过一会,脑海里的痛意消失。徐聿洐暗松一口气。 之前,他一直没有资格站在应惑面前,而如今,应惑只属于他了。哪怕是楚淮霁也没有任何资格。 趴了一个下午。应惑睁开眼,便对上徐聿洐的眼眸,那双眼眸沉静。应惑心脏却莫名的漏了半拍,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应惑有些不自然地转移开视线。 自从经历过昨晚的事后,他现在一整天了,心情总是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尤其是面对徐聿洐的时候,别扭极了。 不行,他得找个办法,让心情平静下来,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应惑藏住心底的烦躁,腰酸背痛,揉了揉眉眼,看着坐在旁边的徐聿洐,狭长的眼眸微挑了一下:“你一直在这里?” “是的,圣尊大人。”徐聿洐回答。 见他回答得一板一眼的。应惑顿觉得没意思,打了一个哈欠,起身离开藏经阁。徐聿洐跟在他身后。 应惑从藏经阁出来,望着灰暗的天色,魔域太小,一眼能够看到头,想到日后都要待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应惑整个人都是焉巴的。最后看着跟上来的徐聿洐,还是忍不住开口:“聿洐,我们去喝酒吧。” 徐聿洐眉眼一凛:“圣尊,你昨天说过不去喝酒了的。” “我是说,我不独自一人去喝酒,你陪我就不会出事了。”应惑耍赖。 徐聿洐不言。 “去吧去吧。”应惑眨巴眨巴着眼看他。 徐聿洐望着他满是希冀的脸,没说话。 应惑恼了:“你不去,我就让他们陪我去。” 徐聿洐无奈:“好,但是你不能喝太多。” 应惑笑:“行。” 两人又来到昨日的酒楼。酒楼掌柜看着他们一同出现在酒楼门口,一时有些拿捏不住注意,望了一眼应惑,又望一眼跟在应惑身边的徐聿洐:“圣尊大人,徐护法,不知道你们到小店里来有何贵干?” “自然是喝酒。”应惑开口道。 “这……”掌柜迟疑,偷窥了一眼徐聿洐,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昨日不是警告过他,不许让他来这里喝酒的吗?怎么这一日都还没过去,徐聿洐自己带着个人来了。 徐聿洐迈步到掌柜面前,淡道:“给圣尊准备一个房间。” “好的。”掌柜顿时长松一口气。微弯着腰,恭恭敬敬道:“圣尊,徐护法,你们请。” 掌柜带他们到了昨日的厢房,等他们都坐好,他询问道:“不知道圣尊,徐护法你们要喝怎么样的酒?” “跟昨天一样。”应惑道,“但是不要助兴酒了。” 第71章 “好。”掌柜应声,又转头望向徐聿洐。 徐聿洐道:“我跟圣尊一样。” “好,小的明白。”掌柜说着就要离开。 应惑叫住了他:“今天没有陪酒吗?” “有,圣尊你想要什么样的?”掌柜连忙问。他话一说完,就感到一阵冷意袭来。掌柜偷偷瞄了一眼徐聿洐,总觉得他这会寒气逼人。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应惑说:“昨天陪我那个人还在吗?” “在的,圣尊大人。”掌柜笑说。 “那让他上来吧。”应惑说,想到什么,他转头望向徐聿洐询问,“聿洐,你要男的女的,正修还是魔修?” 徐聿洐一顿,最后唇角微扯了扯:“随意。” 也许,答应跟他来喝酒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好的,圣尊大人。”掌柜压根不敢看徐聿洐,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匆忙离开厢房。 听着他的话,徐聿洐看他:“圣尊,看来你对那个人真是念念不忘啊。” 他的话很阴阳怪气。但是这会应惑没怎么在意:“没有,我就是对一些事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徐聿洐说。 应惑抬眼看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脸也有些热,转移开视线:“没什么?” 殊不知,他这一面,在徐聿洐眼里却有不一样的意味。徐聿洐平静的眼眸微沉:“圣尊,是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的吗?” “是。”应惑道。 徐聿洐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了。 一时之间,厢房里面的气氛格外沉默。应惑把玩着手中的空茶杯。 一会掌柜进来了,带着两个男人和酒进来。绿衣男子看到应惑,再看到徐聿洐眉眼微微一亮。他没想到还能看到他们。 掌柜也没多说什么,把人和酒放到这里就悄悄离开了。应惑抬头,望着绿衣男子:“你来我这里。” “是,圣尊。”绿衣男子不免有些窃喜,难道这圣尊真的是看上他了吗? 绿衣男子走到应惑身边,安静乖巧地坐下。另外一个男子见绿衣男子已经在应惑身边坐下,于是非常有眼力见的坐在了徐聿洐身边。徐聿洐望他一眼不言。 “圣尊,小的给你斟酒吧。”绿衣男子讨好道。 应惑点了点头。于是绿衣男子给应惑倒酒。 坐在徐聿洐身边的男子,见状也给徐聿洐倒酒。徐聿洐就这么看着,没有拒绝。 应惑心底反而有些不爽了,有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但他没有说出来,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一股辛辣的味道贯穿肠胃。 “圣尊大人,小的给你捏捏肩膀如何?”绿衣男子殷勤着脸道。 应惑瞥一眼没有什么反应的徐聿洐,点头。绿衣男子马上捏上了应惑的肩膀。 在徐聿洐身边伺候的男子也不甘示弱,笑道:“这位大人,小的给你垂垂背如何?” 他语气调笑。徐聿洐不说话,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见他不说话,男子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抬手就要碰徐聿洐的身体。徐聿洐一抬手,握住男子的手就是一拐。 男子哀嚎一声。应惑和绿衣男子被声音惊扰到,连忙看了过去。 男子惨叫:“大人,痛,不知道哪里得罪大人了,还请大人饶命。” “聿洐,怎么了?”应惑开口问道。 徐聿洐松开男子的手:“圣尊,你让他们出去吧。” “为什么啊,你不喜欢吗?那换一个你喜欢的。”应惑眨了眨眼道。 “都不喜欢。”徐聿洐语气微沉。 “那好吧。”应惑对握住手抽气的男子道,“你离开吧,他不喜欢人作陪。” “是,小的马上离开。”男子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踉跄地跑出去。 有前车之鉴,绿衣男子也不敢多放肆了,小心翼翼地捏着应惑的肩膀。徐聿洐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望着绿衣男子:“你不用按了。” 绿衣男子一顿,他转头看向应惑,等着他发话。 应惑抬头看着徐聿洐:“怎么了吗?” “圣尊。”徐聿洐看着他,轻声道,“你若是想让人给你捏肩,我来给你捏就好。” 语气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我也可以给你倒酒。” “那不行。”应惑道,“总是使唤你多不好意思。” 见他不肯,徐聿洐沉静的目光落在绿衣男子身上:“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现在你离开。” “真的?既然如此希望你说到做到。”绿衣男子眼睛一亮,说完生怕徐聿洐反悔似的,赶忙跑了出去。 应惑不乐意了,皱起眉头看徐聿洐:“你干嘛让他走,我还没同意呢,你是魔尊还是我是魔尊?” 当真是倒反天罡了。 突然肩膀被扣住。接着应惑的唇角就被堵住了。 ◇ 第65章 表明心意 “你在干什么?!”应惑愣了一下,热意瞬间涌上耳廓,他脸颊染上一丝不自然的红,随后伸出手,急急忙忙把徐聿洐给推开。 因为一时激动,应惑的力道很大,徐聿洐身体直接撞到了桌子上,闷声一响。 应惑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上前搀扶住徐聿洐:“聿洐,你没事吧。” 徐聿洐看着他:“我没事。” “没事就好。”应惑微松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再看向徐聿洐,语气莫名有些忸怩,“你刚才干嘛那么做,你要不是那么做的话,我也不会推你。” 徐聿洐沉静的眼眸只是盯着他看,没有说话。 应惑被他看得很是不自然,他难得支吾了一下,随后说:“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喝醉。”徐聿洐一直看着他。 应惑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他拿起桌面上的酒杯,把酒杯里面剩下的酒喝下去,颇有点酒状怂人胆的意思:“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徐聿洐沉默,过一会开口:“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应惑彻底愣住了,耳根愈发烫红,有些不可置信。 既然隐藏在心底那么久的话已经说出口,徐聿洐也没有再藏着掖着,贴到他身前:“我说我喜欢你。” “你……”应惑脸一憋,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眼看他越靠越近,应惑只能往后边退。 “圣尊,你喜欢我吗?”徐聿洐步步逼近,开口询问。 应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整个人慌乱得不行,后背抵到厢房的墙,他只能道:“我……我……你你……你先站住,别过来。” 徐聿洐站住。应惑缓和下来,他低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望着他这副模样,徐聿洐眸光微一暗沉:“圣尊,你也喜欢我的,你忘了吗?” “真的吗?”应惑原本稍稍平稳下来的心脏又再次跳动起来。 “真的。”徐聿洐说,“你这次受这么重的伤也是为了救我,你甚至不惜为了我挡剑。” 如果这不是喜欢那什么是喜欢。 应惑心底一惊:“有这样的事?” “当然,圣尊,你也喜欢我的。” 应惑顿了好一会,是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他没有反应,徐聿洐神情满是低落和忧伤:“看来圣尊你不仅忘了我,还不喜欢我了,可是昨晚你为什么要吻我。” 这话说的应惑好像是什么负心汉似的。应惑忙开口:“我……没有,我那是醉的。” “所以,圣尊你真的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吗?”徐聿洐脸色依旧很低沉。 “那也没有。”应惑又说。 徐聿洐眼睛微一亮:“所以圣尊你是喜欢我的吗?” 应惑看他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说:“嗯。” 说完,应惑只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他其实什么也不懂。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爱。应惑脑袋空空的,对于这方面的认识几乎没有。 徐聿洐闻言,神色不可遏制地激动,握住他的双手,接着抱住他:“圣尊。” 被他突然抱住,应惑心脏不停地跳着,几乎喘不过气来了。伸手推了推徐聿洐:“我喘不过气了。” 徐聿洐松开他。应惑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跟我还有这一段关系啊。” “因为我不想圣尊有多余的负担,想让圣尊你自己想起来。”徐聿洐眉眼轻柔,低声说。 应惑扬了扬眉:“那你现在又怎能说给我听。” “因为我不想看到圣尊跟别的男人有亲密行为。”徐聿洐大大方方的承认来,“看到圣尊你跟别的男人亲近,我嫉妒疯了。” 徐聿洐说着,握上应惑的手。之前,一直看他跟楚淮霁纠缠来纠缠去,无论是在凡间,还是在修界,他永远都是作为陪衬的那个,他真的无比的嫉妒,可是先前无论怎么样,他都比楚淮霁矮一头,什么都比不上楚淮霁,在楚淮霁面前,他永远都不会有胜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第72章 他们的起点是一样,何况现在是他先占了优势。楚淮霁,永远不要醒过来罢。越想着,徐聿洐眸子愈发暗沉,他不会让楚淮霁有任何醒过来的机会的。 应惑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想跟那个男人亲近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他聊一下正修的事,毕竟我很少接触正修。” 徐聿洐紧握住他的手,沉静的眼眸发亮:“圣尊,你想要了解的话,可以问我的。” “好吧,我以后问你。”手被他紧紧攥住,热意烫人,应惑脸颊发烫,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回去喝酒吧。” “好的,圣尊。”难得见他这么局促,徐聿洐笑了笑,转身就要回桌边。但是握着应惑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应惑憋了一会:“聿洐,你先松开我的手,热。” 徐聿洐转头望他一眼,最后点头:“好。” 这是他第一次在应惑清醒的情况之下握他的手,好像怎么握都握不够。哪怕应惑早就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但是也够徐聿洐满足。 徐聿洐知道这些事不能着急,毕竟应惑的性格向来吃软不吃硬的,他只能略带遗憾地松开他的手了。至少,应惑没有否认喜欢自己。 攥紧的手被松开,那股不属于自己的烫意消失。应惑暗松一口气,回到座位坐着,他倒了一杯酒喝下去。 徐聿洐在原本绿衣男子坐的座位坐下,看他一下就灌我一杯酒:“圣尊,你别喝这么多,对你的身体不好。” “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应惑嘟囔了几声。 因为他嘟囔声音过于小,这会听起来像是撒娇。徐聿洐望着应惑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心头蓦然一热,突地有点口干舌燥,他拿起一边的酒喝了下去。 应惑见状,马上不乐意了,掀眉:“你让我别喝那么多,怎么你喝那么多。” “因为圣尊你身体不好。”徐聿洐低声道。 应惑扬起脸,无理取闹道:“反正我不管,你喝多少我就要喝多少,我才不管我身体好不好的,你昨天还受了伤呢。” “好吧。”徐聿洐无奈,“我不喝了。” 应惑继续道:“不喝也不行,我喝多少你喝多少。” 徐聿洐没辙,好声好气地点头:“嗯。” 见他这么顺从自己,应惑笑了一下,望向徐聿洐:“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 “是。”徐聿洐漆黑的眼光诚挚。 “那你喜欢我什么?”被他这么一看,应惑脸颊一烫,不自然地低咳了一声。 “喜欢你的一切。”徐聿洐一字一顿说道,“只要是你都喜欢。” 他的话太过缠绵。应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唇角微扯了扯,又喝了一杯酒,开口道:“那我们之前是怎么认识的?” “是在凡间认识的。”徐聿洐说。在这方面,徐聿洐并不想欺骗他,如果有一日,应惑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欺骗他,那他肯定会很讨厌自己。本来自己在他面前就没有什么胜算。 “凡间?”应惑疑惑,“怎么会在凡间认识的,你之前不是说,像我们这些在修真界的人,要是下去凡间的话,要献祭一半修为。” “我是凡间的人,是圣尊你在凡间认识了我,然后把我带到修真界的。”徐聿洐说。 “是这样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应惑道,随后又笑,“看来我之前,果然跟你的感情很好。” 徐聿洐眉眼不经意的一敛,但是没有表露出来,点了点头。 “我失忆了,你又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应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果然没有看错你。” 徐聿洐握住他放在肩膀上的手。应惑一顿,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松开。于是两人握着手,喝了一会酒。最后应惑还是忍不住了:“你松开我。” 徐聿洐听话的松开了。应惑醉意侵袭上来了,想到什么,他又开口说道:“你认识那个正修?” “哪个正修?”大概猜到他是想问绿衣男子的事,但徐聿洐故意装作不知道。 “就方才给我敬酒那个正修,你说答应他,答应他什么。”应惑斜睨他一眼,“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不会在背着我在暗度陈仓吧。” “昨天认识的。”徐聿洐便没有瞒着他,“他想要让我把他救出魔域。” “哦。那他怎么不求我?”应惑不太满意,“我虽然修为没有恢复,但我好歹也是堂堂一届魔尊,就他不是轻而易举?” 徐聿洐:“因为昨天你喝了助兴酒,酒性上来不太清醒。” “好吧。”应惑掩唇打了一个哈欠,酒意上来,他有些困了。 见状,徐聿洐说:“圣尊,你喝醉了吗?” “昂。”应惑趴在桌子上,轻应了一声。 “那我们回去魔殿。”徐聿洐说。 应惑微闭上眼:“嗯。” 徐聿洐伸手把他抱在怀里。身体落在一个宽阔的怀抱,应惑却没有挣扎,头靠在徐聿洐的胸口,微蹭了一下,闭着眼继续睡觉。 瞧着应惑这依偎自己的模样。徐聿洐抱得更紧了,恨不得揉进骨子里,好想就这样子抱着他,一辈子也不撒手。 抱着应惑离开厢房,来到一楼,望向酒楼的掌柜:“那个正修他人呢。” 酒楼的掌柜看着躺在徐聿洐怀里的应惑。注意到他的视线,徐聿洐眼神微微一冷。 酒楼掌柜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多看了,挤出讨好地看向徐聿洐笑:“徐护法,他正在屋里,是他犯了什么错吗?” “我要他。”徐聿洐说。 酒楼掌柜忍不住问:“不知徐护法你要他做什么?” 徐聿洐没有跟他多余的解释道:“带他走。”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掌柜忙忙笑道,转头吩咐旁边的羊角小厮,“你去把那个正修带过来,徐护法看上他了。” “好的。”羊角小厮点头。 过一会,绿衣男子被带出来了。此刻绿衣男子脸色苍白,衣服凌乱,似乎因为被赶出厢房,而受到了惩罚。绿衣男子看着抱着应惑的徐聿洐神色有些欣喜。 徐聿洐看他一眼,转身往酒楼外面走。绿衣男子也不敢耽搁,迈步追赶了上去。 因为怀里抱着应惑,徐聿洐没有走很快,绿衣男子倒是跟得上。 回到魔域,徐聿洐偏头望一眼跟上来的绿衣男子:“你先找个地方待着。” 好不容易从酒楼里跑出来,绿衣男子这会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点了点头:“好的。” 徐聿洐没再理会他,抱着应惑回到寝殿,放他到榻上。应惑睁开眼,看着徐聿洐,开口道:“你把他带回魔殿干什么?” “圣尊你原来是醒着的吗。”徐聿洐微弯下腰,靠近榻边,“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应惑一时之间脸颊有些红,瞪他一眼,理不直但气壮:“我是刚才被你惊醒的。” “嗯。”徐聿洐笑了笑,“那圣尊现在快些休息。” “你笑什么笑?”应惑不乐意了,“不许笑。” “好,我不笑了。”徐聿洐收敛住嘴角的笑意,但眼角的笑意却丝毫不掩饰。 应惑哼了一声:“你少给我转移话题了,你让那个绿衣男子来魔殿干什么?” “他让我救他。”徐聿洐说,“先把他从那里带走了。” “哦。”应惑没说话了。 徐聿洐道:“圣尊这么在意,你是不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应惑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立马激动起来,瞪他,“你才吃醋!” 瞧着他激动的脸,徐聿洐笑了。 “你笑什么!”应惑闹羞成怒,“滚滚滚!” 徐聿洐也不逗他了,低咳了一声,收敛住笑意:“圣尊,那你好好休息。” 应惑把脑袋埋在锦被里面,没有理会。等徐聿洐离开了,他才悄悄探出一个头,望了一眼,然后眨了眨眼睛。 第二天,应惑醒来,感觉身上一股酒气。他迈步出门到寝殿,准备到魔殿后面去。 在寝殿外面的徐聿洐见状开口道:“圣尊,去哪里?” “漱洗。”应惑伸了一个拦腰,打了一个哈欠。 “那我给你拿干净的衣服。” “好。”应惑点头。继续往热温泉那里走去。 徐聿洐回到寝殿里面,给应惑收拾了一套干净的衣物,顺便备了一颗醒酒用的丹药。 应惑来到热温泉,解开头上的束带,还有长袍,下到温泉里面泡起来。 过一会,徐聿洐拿着衣服进来了,放到旁边。瞧着他的身影,应惑莫名有些不自然,明明之前徐聿洐都是这样照顾他的,但挑明关系之后,他反而是不适应了。 “圣尊,让我帮你清洗头发吗?”徐聿洐转头看着半个身体没入温泉里面的应惑。 应惑脸憋了憋:“不用了。” “圣尊,为什么不用?”徐聿洐敛着眉眼,走到他跟前。 “反正就是不用。”应惑语气有些支吾,“我自己来就行了。” 第73章 徐聿洐低声道:“圣尊,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没有啊。”应惑一时摸不着脑袋,“聿洐,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拒绝我给你洗头,之前一直都是我这样帮你的。”徐聿洐道。 “我……”应惑脸颊有些泛红。按照之前,确实是徐聿洐经常这样子帮他的忙,那时候他还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但现在,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了,他反而忸怩起来了。确实挺反常的。应惑咬了咬牙,“好吧,你想帮我就帮我吧。” “好,那我帮你,圣尊。”徐聿洐脸上的低落瞬间一扫而空,坐到应惑的背后。 应惑见他这么快就变了脸,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但是又不好多说,只能吃哑巴亏。可恶,下次自己也要狠狠算计他一次,不能轻易被他拿捏,再怎么说他也是魔尊。 这么想着,后颈微一痒。徐聿洐握住他头发的时候,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应惑只觉得一阵酥麻感透便全身。 长长的墨发被徐聿洐梳洗着。应惑背脊挺直。热温泉冒着团团的雾气,身体被泡得有些舒服。 徐聿洐坐在他身后,望着应惑白皙光滑流畅的脊背,喉头一阵燥热,不受控制地滚了滚,他收敛住眉目,握住手间的墨发。墨发之下便是那白皙的皮肤,一黑一白,格外的显眼。 许久。应惑偏过头,看向徐聿洐:“好了没?” 透过雾气,徐聿洐对上应惑红色的瞳孔,声音微哑:“好了。” 应惑望着他的面具,最后开了口:“你能给我看看你的脸吗?我不嫌弃你长得怎么样,就算是再丑再恶心,我都不会嫌弃的。” 徐聿洐顿住,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话。应惑蹙了蹙眉头:“你不相信我吗?” 徐聿洐手心微微紧握住,想着早晚也有这么一天。像应惑这种人欺瞒他越久,他只会越生气。倘若日后他恢复记忆,知道一切,恐怕会计较更多。徐聿洐解开了面具,缓缓拿下来。 五官轮廓分明的脸露出来,眉目之间透着冷意,脸颊上有一道伤疤,手指般大小,很是突兀。 但这张脸,哪里染上再多的伤疤,只要修真界的人过来,看一眼,必定会认出这个人是谁。 已经消失许久的楚淮霁! ◇ 第66章 心软 望着徐聿洐那张脸,应惑也愣了一下,只觉得很熟悉,但是又想不出来是什么。 见他只看着自己的脸,没有说话。徐聿洐不免也有些紧张,他紧握住面具:“你也觉得丑吗?” “不丑,一点儿也不丑。”应惑道,“只是多了一道伤疤而已,你没必要妄自菲薄。” “真的吗?”徐聿洐低头看他。 “当然。”应惑点头,伸出手摸住他脸上的伤疤,“我不嫌弃,以后在我面前别戴面具了。” 脸被他温热白皙的手指触摸。徐聿洐微顿了顿,随后喉咙有些干涩,轻应了一声:“好。” 说完,他握住应惑在他脸上的手。 手被握住,应惑下意识想抽回来,结果因为徐聿洐的劲太大,没有抽回来:“你干什么?松开手。” 徐聿洐松开了他的手。 应惑轻哼了一声,低回头,继续泡温泉。 过一会,他抬起头,望向徐聿洐:“我要穿衣服了,你转过身。” “好。”徐聿洐点头,接着背过身去。 应惑拿起一边放着的长服,套在身上,整理了一下衣襟,扯了扯腰间的带子,一边系一边转头看向徐聿洐:“快给我弄干头发。” 徐聿洐转身到他面前,抬起手,灵力在应惑发间划过,瞬间水蒸气便消失。 应惑低头继续系着腰带,系了好一会,抬头看向徐聿洐:“好了,我们走吧。” 徐聿洐点头。应惑披着一头柔顺的墨发,迈步走出温泉。徐聿洐跟在他身边。 不远处站立着一个绿衣男子。徐聿洐望着那人,立马把面具给戴上。刚戴上,绿衣男子便走到他们面前,语气还算恭敬:“圣尊,护法大人。” 应惑眉眼微微上挑:“你还没有走啊?” “圣尊,我想走也走不了啊。”绿衣男子低声道,“没有你们的帮忙,我出不了魔域的。” 魔域对他们正修有禁锢,正如修界对他们魔修有禁锢一样。 应惑没说话了。绿衣男子望向一边的徐聿洐:“你说过能让我出魔域的,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离开。” 徐聿洐望向应惑。应惑微耸了一下肩膀:“你自己决定,不过,你送他出去的话,我也要跟着。” 徐聿洐眉眼瞬间染上一抹无奈,转而望向绿衣男子:“再等一会。”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绿衣男子很是着急。 徐聿洐没有回答他,反而对应惑开口,声音很轻和:“圣尊,你还没有吃早膳吧,等你吃完,我送他出去。” “好。”应惑点头。 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绿衣男子心底暗暗吐槽。这是秀恩爱给他看吗?魔修跟正修是没有好结果的,小心秀恩爱,死得快。 “你要不要吃啊?”应惑望了一眼垂着头的绿衣男子,询问道。 绿衣男子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应惑会问他,他抬起头,看着应惑的脸,因为刚泡完温泉,他的脸颊浮现一阵微红之色。此刻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有些松垮,墨发垂肩,狭长的桃花眼是红色的瞳孔。像是一只狐狸。 难怪徐聿洐这个正修被迷惑成这样,宁愿与魔纠缠在一起。这个魔尊长相是真的妖孽。 绿衣男子正看得愣神,注意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朝他看来。绿衣瞬间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多看了,小声又恭敬地说:“不用了,圣尊大人,小的已经辟谷了。” “那好吧。” 应惑回到寝殿。徐聿洐帮他把头发绑起来,然后开始用早膳。 用完早膳。应惑道:“等会送那绿衣男子回修界,我们也在修界玩玩吧。” 徐聿洐:“圣尊,你上次说过,你不去外面玩了。” “我有说过吗?你肯定记错了。”应惑当即不认账。 徐聿洐:“……” 他就知道。 “我们快点去吧。”应惑扯住他的胳膊,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见到他脸上雀跃的神情。徐聿洐没有拒绝了。 在外边着急等着的绿衣男子,一看到他们出来,笑道:“圣尊大人,可以带我出魔域了吗?” “可以。”应惑点头,“不过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小的叫郑长临。”绿衣男子开口回说。 应惑又问:“你来魔域多久了?” “一年了,圣尊大人。” 应惑:“你是因为什么被掳掠来的?” 郑长临一顿:“小的因为想寻一个珍宝,不小心闯到这边,然后正好遇上魔域的人,他们发现我是正修就跟我打了起来,最后我不敌他们,被他们抓住,便到这里来了。” “是吗?”应惑看着他的脸。 “小的不敢在圣尊面前扯谎。”郑长临低头小心翼翼道。 “你说你是玄天剑宗的弟子,是谁的弟子?”应惑想到什么又问道。 徐聿洐听到玄天剑宗这四个字也微微一顿,抬头望向郑长临,目光锐利。 郑长临被看得是如坐针毡,心里很是慌乱,他压制住情绪:“小的是玄天剑宗的外门子弟,目前是由外门的郑安掌门师父带我。” “聿洐,看来没有什么大问题。”应惑不太清楚天玄剑宗的门道,不过一个外门弟子,被抓到魔域都一年了,都没有人来找,看来也不是很受人重视。 徐聿洐从郑长临身上收回目光,微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出去了吧。”应惑笑了笑。 徐聿洐无奈:“可以。” 郑长临听着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们大概不会再为难他,心底暗松了一口气。 三人走出魔域。眼前的光线明亮,郑长临有些激动,欣喜若狂,他还以为他会命丧魔域,这一年在魔域所受到的折磨,差点让他心死了,没想到还能重见天日。郑长临简直要忍不住哭出来,太不容易了,真的太不容易了。 应惑望一眼郑长临眼角的两行清泪:“你知道修界有什么医术格外的医师吗?” 听到应惑的话,徐聿洐和郑长临都一顿。郑长临赶忙收回思绪:“圣尊大人,您是生病了吗?” “你无需问这么多,只需要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认不认识医术高深的医师?”应惑扬了扬眉。 郑长临不敢多问了,老老实实回答:“倘若圣尊大人想要找可以医治魔修的病的话,我倒知道一个邪医,他的名字是慕容谷,擅长治理各种疑难杂症。如果想找医修的话,可以去医宗,医宗宗主廖无异,医术当属最高。” “行,我知道了。”应惑点了点头,又问,“那个慕容谷居住在哪里?” 郑长临摇了摇头:“小的不知,慕容谷向来踪迹神秘,不是我等小修能接触到的。” 第74章 “行吧。”应惑没有追根究底,“这修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郑长临正想回答,注意到他身边徐聿洐那吓人的目光,不敢多说了:“小的不知道,小的修道之后,一直都沉迷于修炼,不曾游行,不知道那处好玩。” “那你走吧。”应惑摆了摆手,看来是问不出他什么来了。 “好的。”郑长临长松一口气,笑道,“这次多亏圣尊大人和徐护法帮忙,今日之恩,来日小的定当涌泉相报。” 应惑嫌弃他聒噪:“行了,赶紧滚。” “好的。”郑长临赶紧拔腿就跑,生怕下一刻两人就反悔。 等郑长临的身影消失。徐聿洐神情收敛,转头看向应惑:“圣尊,你找医师干什么?” “秘密。”应惑一脸神秘道。 徐聿洐问:“什么秘密,不能说给我听吗?” “反正就是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应惑不肯多说。 “圣尊。”徐聿洐握住他的手,眉目低敛,“你是不信任我的医术吗?” 应惑扬眉:“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磨唧唧,伤春悲秋的。” 徐聿洐看着他:“圣尊,以我们的身份在修真界找邪医,恐怕很危险。” 应惑挑眉,坚持道:“我们找都没找,又怎么知道危险不危险?” 徐聿洐不说话了。 “走,我们去玩。”应惑也没有再坚持这个话题,转而道,“这次我们不去上次那个城了,去远一点的,还有我们易一下容,这样就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了,我们先回魔域换衣服。” 徐聿洐沉默不语。不过他也不想叨扰应惑的兴致。上次遇到了蛟渊,他能挡回去,这次遇到了危险,他照样能化解。 两人回到魔域换了一套稍微低调的衣出来。应惑是一身白色的布衣,徐聿洐是一身青灰色的布衣,两人走在道上,确实没有这么显眼了。 郑长临离开魔域,就马不停蹄地往玄天剑宗赶。不停地御剑飞行,赶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抵达玄天剑宗,一到玄天剑宗,他就到主峰找掌门,天衍真君。 “师尊。”郑长临迈步到天眼真君面前。 天衍真君看着郑长临:“长临,你怎么回来了?这一年来都没有你的音讯,为师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郑长临是天衍真君这几年新招收的徒弟,天赋性子,天衍真君都很喜欢,因此对他很重视。一年之前,郑长临说要去外边历练,天衍真君格外支持。只是这一年来几乎都没有收到郑长临的任何消失。天衍真君一度以为他出什么事了。 “师尊,我……”郑长临眼眶瞬间通红。 见状,天衍真君忙关怀道:“怎么如此表情,可是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师尊,弟子被抓到了魔域。”郑长临说。 “魔域。”天衍真君皱了皱眉头,“魔域不是早就被封印了吗?” 郑长临忙说:“真的师尊,就是魔域,弟子可不敢骗你,那些魔使各种各样的手段折磨弟子,要不是弟子坚韧,恐怕早就殒命了。” 天衍真君神色凝重:“这件事你从头到尾给为师说一遍,还有魔域里面是什么情况,也详尽说说。” “是,师尊。” 这边玄天剑宗发生的事,应惑他们一无所知,应惑正在一个名叫殷城的地方闲逛。殷城是修真界最大的凡人之城,这里聚居了最多的凡人,但同时,也有诸多的修士在这里。 徐聿洐陪应惑逛着。对于殷城,他自然不陌生,跟慕容谷学医的那段时间,他也没少逛。凡人多的地方,意味着他们被认出的可能性很低。毕竟在修真界的凡人,最多也就能活那么一百来岁。现在一百多年过去了,虽然城还是这一座城,但早就换了人。 应惑无所事事地在四周观看,转头看到附近有一间药铺,他迈步走过去,徐聿洐紧跟其后。 “老板,问你点事。”应惑站在柜台面前说。 药铺老板正在整理账本,抬头看他,笑眯眯道:“这位客人,可是要点什么?” “慕容谷,你认识吗?”应惑说。 药铺老板微一顿:“客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一些疑难杂症无法医治,想找他帮忙。”应惑从袖口里面掏了掏,没掏到东西,伸手朝徐聿洐摊了摊手。徐聿洐一时没有动作。 应惑扬了扬眉:“怎么了?没有了吗?” 徐聿洐只好从腰间掏出几颗灵石递到他掌心,应惑接过来。 药铺老板看到他手里的灵石,眼睛都亮了:“慕容谷我倒是知道他的名号,但是想要找他本人很难?” “这么说,你知道他的踪迹?”应惑把玩一下手中的灵石,随后把灵石放到药铺老板面前,“能拜托老板你说一下吗?” “我们这里有一个最大的拍卖行。”药铺老板忙说,“那里经常有拍卖名贵的药材,大人若是想找到他,可以去那里试试。” “他一定会出现在那里?”应惑又问。 “这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我知道,一旦有名贵的药材拍卖就会有不少的医修和丹修在那里出没。慕容谷作为一代邪医药圣,他炼制极品的丹药时不时就会出现在那里,如果不是他出手的话,那些丹药很难出现在世上的,所以他肯定是那里的常客。”药铺老板说。 应惑握住灵石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是吗?” “当然,我也没必要欺骗大人您。”药铺老板好声好气道。 “谢了。”应惑挪开灵石上的手。 出了药铺,应惑转头看着徐聿洐,提议道:“我们去拍卖行吧。” 徐聿洐点头。 两人到了拍卖行门口。刚想进去,就被门口的守卫阻拦住了。 守卫道:“想要进去,要请出示你们的信物。” “什么信物?”应惑询问。 守卫一看他们这样,又见他们穿着普通,不像是修士,立马下了逐客令:“没有的话,还请你们离开,拍卖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应惑皱起眉头:“还有这么多规矩吗?” “自然。”守卫鄙夷地看他一眼,“别在这里挡道了,挡着别的客人,扰了他们的兴致,” “你……”应惑真想揍他。 徐聿洐瞥一眼守卫,从腰间摸了一下,随后递给守卫一块玉佩。守卫看到那块玉佩,脸色瞬间转了一百八十度,一脸恭敬道:“两位贵客,里面请。” 真是会变脸的。应惑嗤笑了一声。守卫听着他的嗤笑,只觉得脸热尴尬,但也不敢多说什么。领着应惑和徐聿洐进去,就叫了拍卖行的老板过来了。 拍卖行的老板看到徐聿洐,眼睛微微一亮:“徐医师,您来了,今天可是有什么丹药要拍卖?” 徐聿洐看着他道:“没有丹药,我想买一些药材。” “好咧。”拍卖行的老板笑道,“徐医师,您请随我来。” 说着,拍卖行老板带领他们进入一个包厢,随后递给徐聿洐一本册子,“这是今天拍卖的东西,请你过目。” “好,麻烦您了。”徐聿洐说。 “不客气不客气。”拍卖行老板忙笑道,“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让下人在门外侯着,有什么你都可差遣他们。” 徐聿洐淡应一声。 一边的应惑一直看着,等拍卖行的老板离开。应惑开口道:“你是这里的贵客?怎么没听说过。” 徐聿洐道:“之前在这里拍卖过我炼制过的丹药。” “看来你炼制的丹药挺厉害的啊。”应惑说。 徐聿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所以,圣尊,有什么都可以麻烦我的,不必找外人。” 被他看着,应惑有些不好意思,低咳了一声,转移开视线。 他们在的地方是在二楼。外边就是围栏,透过围栏能够看到一楼的拍卖情况。应惑对这些不感兴趣,主要是想找一下那个慕容谷,在下方的座位看了一遍,没看到有什么特别之处。 应惑起身就要走厢房。徐聿洐扯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哪里?” “解手,你这也要跟着吗?”应惑眨了眨眼。 徐聿洐看了他一会,只能松开他:“别在外面待太久。” “好。”应惑还算听话的点头。说完,他转身走出去。 望着他出去的身影,徐聿洐敛紧眉眼。他真的太低估应惑了,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安分守己,还是太心软,往后不可能再让他出来了。 ◇ 第67章 意外收获 应惑走出厢房,在走廊的过道逛了一会,在离徐聿洐所在的厢房,远点的地方,正想拦抓住一个小厮问话。 不远处传来谈话声。应惑躲在角落,看着前边,只看到拍卖行老板站在那里,他面前还有一个穿着一身青衣长袍,相貌大概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应惑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谈话。 “听说那个炼丹非常精妙的丹修来你们拍卖行了,老板,你带我去见见?” 第75章 拍卖行的老板满是为难:“慕容先生,那是客人的隐私,不方便透露。” “我又不是非要你告诉我他是谁?”慕容谷皱起眉头,“你只需要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慕容先生你别为难我了。”拍卖行老板依旧不肯松口。 慕容谷不高兴了:“老板,你这就不厚道了,这上百年来,本修为你们拍卖行炼制了多少的丹药,你敢说,如今你们拍卖行声名大噪,没有本修的功劳在里面吗?现在本修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难道你以为本修炼制的丹药不如他?” “这……”拍卖行老板额头冒出汗水,这两个人都是他们拍卖行的大客户,一个一个都得罪不起,“慕容先生,实在不是我不想,这是我们拍卖行的规矩,不能打破的。” 慕容谷老早就想见见那个丹修一面了,他拍卖过一枚那人炼制的丹药,非常极品。慕容谷想跟他切磋切磋,奈何一直都没有逮到人,如今得到那人出现在拍卖行的消息,正好他也在这殷城,立即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如今怎么能轻易放弃。拍卖行老板还是一脸难色,迟疑不定。 “他是不是在天字厢房?”慕容谷说。 拍卖行老板没有说话,当是默认了。天字厢房都是专门给尊贵的客户留着的。慕容谷就有其中一个。作为附近最大的拍卖行,天字厢房也不只那么一两个,慕容谷找不找得到,那是他的事了,反正自己没透露,这何尝不是一种折中的方法。 慕容谷也懂这个道理,没再为难老板,转身就朝走廊里面走去。见他离开,拍卖行老板抬起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微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事平过去了。这些修士总是这么好斗,喜欢比来比去,比修为的,比剑法的,比刀法的,比医术,比丹药,总是这么争强好胜,就没有消停的时候。没点本事还真不能在这里生存。 见拍卖行老板与那穿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分别,应惑目光落在那青年男人的背影身上。方才那老板叫他慕容先生,难不成他就是一代邪医慕容谷。想着,应惑迈步跟了上去。 到了顶层,慕容谷在天字包厢里面寻找着,一个个踏进去,又出来,一无所获。口里说着抱歉走出厢房的门,突然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再看到那张脸,慕容谷瞬间吓了一大跳。 “鬼啊!” 真是见鬼,他怎么会突然在这种地方遇到应惑这个大魔头,不是早就已经被楚淮霁杀死了吗?大白天的鬼修也不敢出来乱逛啊。 ”什么鬼?”应惑皱了皱眉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见别的人,又看向慕容谷,“你是在说我吗?” 慕容谷反应过来,低咳一声,调整好表情,正色问道:“你是谁?” “应惑。”秉承着有事相求,应惑没有掩藏自己的身份,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他。 慕容谷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真的是应惑?” 他的神情变化太快,这会应惑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你认识我?” 慕容谷一时不言,只是打量着应惑的脸。脸还是那张脸,跟之前一模一样,这么妖孽的脸,全修真界找不出第二个。 只是脸上没有那么多戾气,此刻很平和,甚至透着懵懂,跟应惑拥有的大魔头气息天差地别。难道是转世吗? 慕容谷心中疑惑,面上还是谨慎着脸笑道:“不认识,应该是我认错人了,这位小友,我看你脸色煞白,似乎身体抱恙,不若我给你看看病如何?” “好啊。”应惑正求之不得。 慕容谷温和着脸笑道:“那小友你随我来,我们先找个能坐的地方。” 应惑点头。得到他的回应,慕容谷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厮,把他招呼过来,让他给找了一个地方。小厮立即恭恭敬敬地带他们到一个没有人的天字厢房。 “小友,你请坐。”慕容谷笑说。 应惑也不客气,在桌子边的凳子坐下。 慕容谷坐在他对面,也不磨蹭:“小友,可否给我把一下脉。” “好,麻烦你了。”应惑不疑有他,撸起袖口把胳膊放到桌面 他毫无防备的,这么单纯,可不是那个人人喊打的大魔头应该有的性格。慕容谷心中放心几分,但依旧不敢赌。伸出手探着应惑身上的经脉。慕容谷身形一震,这脉络,除了当事人应惑本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毕竟他可是为应惑治了好几年的病。 这脉络分明就是那个大魔头所有,除了他,在这世上,不可能拥有第二个。这大魔头难道是被人夺舍了不成? “你……” 见他神神叨叨的,应惑问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受过很严重的伤?”慕容谷收回放在他经脉上的手,谨慎小心地问道。 “是。”应惑点头。 慕容谷又问:“那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事?” 应惑点头:“是。” 看来应惑这魔头真的没有死。但当时明明就没有在三界感受到任何一丝关于他的气息了,总总迹象都表明他应该是魂飞魄散了的,怎么会死而复生,是用了什么了不得的秘法不成。 这世间当真会有让魂飞魄散的人死而复生的东西吗?还真想见见。 想着,慕容谷眼里闪过狂热,但看到应惑那张脸时,识相地打消了念头。这个魔头可不是他轻易能招惹的。 虽然这个魔头的修为已经退化到自己随时可以把他杀死,但是这会能够在这里出现,说明背后必定有人撑腰。 见慕容谷一直盯着自己,没说话。应惑微挑了挑眉:“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个挑眉,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慕容谷条件性反射恭敬道:“没有了,没有了。” 这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应惑询问:“真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慕容谷笑说。 “好,那轮到我问你了。”应惑说。 慕容谷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你问吧。” 应惑:“你是一代邪医慕容谷吗?” “是的。”慕容谷回答。 “正好,慕容先生,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应惑笑道。 慕容谷心中顿时谨慎起来,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样,我有一个朋友,他脸上有一道疤,在他脸上留很久了,一直去除不了,慕容先生你能否医治?” “这要看到那位朋友的伤我才能准确定夺。”慕容谷笑着回道。 “他害怕以面目示人,不想给人看。”应惑道,“你作为邪医药圣,应当有一些灵丹妙药,专注伤疤的吧,可否给我一些,条件你随便出。” 慕容谷沉默了一会,最后道:“有的,但是能不能有效果我也不敢肯定?” “有就行。”应惑笑了起来,狭长的眉眼微眯了眯,“慕容先生,你需要什么,只要我有,必定给你。” “不需要,应公子,我们就当交个朋友吧。”慕容谷从腰间拿出一个乾坤袋,用灵力在里面探了一探,拿出两瓶丹药递给他,“这两瓶丹药都是祛疤效果最好的,你可以试一试。” “好。”应惑伸出手把他手中的丹药拿过来,“慕容先生,非常感谢。” “不用这么客套。”慕容谷笑,“应公子您来拍卖会是为了什么?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不如我送你。” 他的态度实在是太过热情。应惑就是再愚钝,也能察觉出不对劲来了,眉目微挑了挑:“慕容先生,我们之前见过吧。” 这是肯定句。他的脸微板着。神色就没有之前那么亲和了。慕容谷反射性地胆颤了一下,实在是拿捏不准应惑到底在想什么,只好笑道:“我们之前确实见过。” 应惑一顿:“那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知道的,你是魔尊。”慕容谷只好低声说道, 察觉到慕容谷话里话外对自己的害怕。应惑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带着一些恐吓的意味:“那你方才又为什么说不认识我?” “是圣尊大人你表现得跟小的不认识,小的以为你不想被别人认出来,小的才出此下策的。” 应惑哼了一声:“我没有之前的记忆了,你能帮我找回之前的记忆吗?” 慕容谷一顿,小声道:“圣尊,小的帮你找回记忆之后,你能不怪罪我吗?” “依照你的说法。”应惑立即抓住了他话里上重点,“难道我失忆的事,跟你有关” “没有,圣尊,绝对没有。”慕容谷忙道。他只是害怕,应惑真一一追究起来,自己给楚淮霁情蛊的解药那件事,要不是情蛊解了,估计楚淮霁也不能狠下心来,杀了他。 “无论有没有,你给我找回记忆,我就不怪你。”应惑手背在身后说,“你要知道,本尊非睚眦必报之人。” 慕容谷附和地笑了一下,立马狗腿子道:“是,小的,必当拼尽全力给圣尊您找回记忆。” “那就最好不过。”应惑微点了点头。 第76章 慕容谷松了一口气,问道:“不知道圣尊你是否知道,你因何失忆?” “我十年前醒来的。”应惑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我的修为也退化成这样了。” “这样啊。”慕容谷低头冥想了一会,“圣尊,小的方才观察你的经脉,发现你的魂体很弱,你的记忆和修为失去,应该跟你的魂体相关,小的回去看看有没有可以补你魂的东西?” 应惑说:“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慕容谷笑说。 “我先走了。”现在离开徐聿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再待下去,徐聿洐该出来找了。 本来应惑找慕容谷也只是为了徐聿洐脸上的伤疤,没有想到有了意外的收获,莫名的,应惑不太想让徐聿洐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有一个念头觉得被徐聿洐知道不好。 “好,圣尊你慢走。”慕容谷恭恭敬敬道。 应惑拿着两瓶丹药正准备离开,想到什么,他停下脚步。 刚想松一口气的慕容谷见他顿住的身体,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轻声轻语道:“怎么了,圣尊,还有什么事吗?” “这些药怎么用的?”应惑说。 慕容谷笑着回:“圣尊,一瓶用来涂抹,一瓶用来内服。” “好。”应惑点头,又道,“对了,我们以后怎么碰面?” “圣尊,您可以去我的药谷找我。” “我不知道你的药谷在哪里?日后我们还是在这里见面吧。” “好的,圣尊。” 应惑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天字厢房的门。 看他的身影消失,慕容谷长松一口气。实在是没想到啊,上百年过去了,应惑没有死,重新出现在修真界。日后看来必定又要掀起一番风雨了。 回到徐聿洐所在的厢房。徐聿洐正戴着面具,安静地坐在桌前,看到应惑回来,徐聿洐偏头望他一眼。 应惑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白牙:“聿洐,我回来了。” 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徐聿洐心底的烦躁倾刻一扫而空:“圣尊,你怎么去这么久?” “秘密。”应惑笑说。 见他不肯说,徐聿洐也没有问了。下方一楼的拍卖场进行得如火如荼。应惑靠在栏杆上方,望着。都是一些让修士抢破头的灵丹妙药。目前应惑不需要。按照徐聿洐是拍卖行贵客这个身份,怕是也会炼制这些灵丹妙药。想着,应惑偏头:“聿洐,你在这修真界,除了这个身份,还有别的身份吗?” 徐聿洐微一顿,沉静的眼眸打量着他的表情。应惑只是笑着,似乎真的只是在询问,而不是在试探什么。 “没有了。”徐聿洐道,“我擅长炼制药,刚好圣尊你的伤需要很多名贵的药材,为了置换方便,就跟这些拍卖行做交易了。” “这样啊。”应惑没再多说什么。 再待了一会,应惑嫌无聊了:“聿洐,你有要拍卖的东西吗?” 徐聿洐:“没有。” “那我们走吧。” 应惑伸了伸懒腰,掩唇打了一个哈欠。 “圣尊,你不是要在这里找慕容谷吗?”徐聿洐望他。 “我看也找不着了。”应惑扯了扯他的袖口,语气透着点撒娇的意味,“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徐聿洐看着自己被他握着的袖口,点头。 两人转身离开拍卖行,随后朝魔域走去。在徐聿洐的帮助下,应惑修为再低,回到魔域,也才花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光线暗淡,回到主殿前。应惑望着徐聿洐道:“聿洐,你跟我来寝殿。” 徐聿洐顿了顿,望着他的脸。一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看着我做什么?”见徐聿洐只盯着自己看,没有动静,应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 “没什么。”徐聿洐收回视线。 “那随我来吧。” 徐聿洐跟在应惑身侧,迈步进寝殿。 “你到这里坐着。”应惑来到放着镜子的梳妆台前。 徐聿洐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他没用多说什么。听话的在铜镜面前坐下。 应惑又说:“你把你的面具摘了。” 徐聿洐顿了顿,一时之间没有动作。他望向应惑,实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怎么了?”看他迟迟没有动作,应惑眉眼微微一挑,手直接放在徐聿洐的面具上。 徐聿洐没有躲闪,任凭他放着。应惑握住他的面具,稍微用了点力,把他的面具摘下来。 冷峻的五官显露在人前。在热温泉那会,透着雾气,应惑已经看清了他的脸。但这会没有雾气的遮挡,能够看得更加的清晰。 应惑一眨不眨地看着,看久了,似乎就完全能忽视那道脸上的伤疤,而那张脸,洁白无瑕,完完整整的涌现在脑海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看应惑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徐聿洐眼色暗暗发沉,低声问道:“圣尊,你很喜欢这张脸吗?” “当然。”徐聿洐的语气比以往要低,应惑以为他又因为脸上的伤而感到自卑,忙说,“聿洐,你别乱想啊,我不是嫌你脸上的伤疤丑,无论,你脸上有伤没伤,我都喜欢。” 徐聿洐敛眉不言。 徐聿洐从腰间掏出两个瓷瓶,递给他一瓶:“这里面是丹药,你服下去,看能不能让你伤疤稍微好一点。” 徐聿洐接过丹药,望一眼:“圣尊,你从哪里来的?” 不想告诉自己摆脱慕容谷做的事,应惑只能编一个理由,笑道:“是找拍卖行的老板卖的,本来我还想去找慕容谷,看能不能给你找药去处你的伤疤,正好遇到那老板弄这些药,就从他那里买几瓶过来了。” 徐聿洐神色一时有些复杂,望着应惑殷切的脸,他喉咙上下滚了滚:“圣尊,不用麻烦别人。” “聿洐,我知道你医术高明。”应惑拧开手中瓷瓶的塞子,“但俗话说,医者不自医,听说那个邪医的医术是出了名的好,不如你试试,或许能把伤疤去除。” “好。”徐聿洐没再多说什么。 ◇ 第68章 败露 “这是涂你伤疤上的,我给你涂。”应惑侧俯身,靠着徐聿洐的脸说。 徐聿洐点头。应惑把药液倒在徐聿洐的脸上,给他晕开。 修长的手指触摸到皮肤,微热的温度透过来。徐聿洐呼吸微沉了沉,抬头望着应惑那张漂亮的脸。 “好了。”应惑说,刚想要挪开手。一只手就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应惑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你干嘛握我的手。” 徐聿洐没有说话,继续握着他的手。掌心的热意烫人。应惑耳根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提高声音道:“你放开我的手啊。” 徐聿洐抬起沉静的眼眸,最后还是松开了手。应惑微松一口气,收回手。 “我给你上完外药了。”应惑又说,“你把你手中的丹药吃下去。” 徐聿洐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丹药,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弄开瓷瓶的塞子,把丹药都吃了下去。 等他吃下去,应惑盯着他脸上的伤疤,盯了好一会:“暂时看不出来,等明天再看。” 说着,应惑把面具递给他:“你还要戴你的面具吗?” “要。”徐聿洐接过,把面具戴回脸上。 应惑没辙地耸了耸肩膀。 徐聿洐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圣尊,我先离开了。” “什么事啊?”应惑好奇问道。 徐聿洐低声说:“个人私事。” 难得见他说个人私事。应惑是愈发好奇了:“什么个人私事?不能说出来吗?” “不能。”徐聿洐摇了摇头。 应惑一时有些不高兴,脸微板了板:“行吧。” 徐聿洐瞧着他板下来的脸,身体微微一绷,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寝殿。 慕容谷从殷城回到药谷。药谷里的氛围寂静,毫无人气。邪修跟魔修一样都不怎么受人待见。 两者其实除了存身之所,其实修炼的方式大差不差,可能唯一区别就是。魔修会影响灵气,导致魔修很容易拉帮结派,一旦拉帮结派就很容易创造出属于他们的自留地。譬如魔域。 而邪修不同。邪修大部分是散修,个个都喜欢独来独往。对修真界的祸害没有魔修那么大,因此邪修虽然也不受待见,但本身能力初中的话,还是能在修真界存在一席之地。 魔修就是无论多大的魔头,待在魔域里面也就罢,一旦出到修真界,面临的只会是围剿。 慕容谷坐在亭子的桌子边,倒了一杯茶水喝。上百年来,这药谷除了应惑和他带来的徐聿洐,楚淮霁,没再出现过其他人。 说起徐聿洐,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活下来。从他说要去玄天剑宗开始,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依照他的修为没有突破的话,想要活上百年恐怕很难。 第77章 想着想着,慕容谷又想到在殷城遇到的应惑。说实话,也只有那几年应惑在这里的时候,药谷才热闹些。 其实应惑性格虽然邪佞阴晴不定,真算起来,对他还算讲义气。 他真是有受虐的潜质。慕容谷悲叹了一声,居然怀念起应惑来。真是过好日子过够了。 不过他的好日子真的到头来,这段时间,估计有的忙了。如何修复一个大魔头的魂体那可真是一个难题,这些秘术,稍微犯一点错,都是要人命的。 一道冷气突然袭来。慕容谷打了一个哆嗦。这股冷气,难道是? 慕容谷面色骤然一变,朝冷气散发的地方看去。 只见来人一身白色的长服,头戴着一顶长帽,遮挡住半边脸,看不清长相。 “你是楚上修?”慕容谷迈步到那人面前,开口问道。那股透着个人特质的凌冽灵气。慕容谷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他已经有上百年没见过楚淮霁了,一直都说他不知所踪。有说死了,有说渡劫失败隐退了,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如今慕容谷第一次见他出现。 来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道:“今日,你是否遇到了他?” 他?是说应惑? 难道楚淮霁一直都知道应惑没死。他如今来找应惑是为了什么?赶尽杀绝吗?不行。 莫名的,慕容谷不想那个魔头再度消失。他还要给他补魂呢。 “楚上修,你说的他是谁?”慕容谷满脸疑惑地开口。 来人转过身,脸依旧被帽子遮挡,只是那双眸子很冷。 “真没遇到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楚上修。”慕容谷无辜着脸道,“话说,楚上修,自从那日你从小的手里拿去情蛊的解药之后,就一直没见过你了,如今突然出现在小的面前,实在是让小的很惊喜,如果你想问小的今日遇到了谁,还是请上修你说出他是谁?不然小的是不知道你说的是谁的,请上修您明鉴。” “应惑。”来人开口,语气冷漠。 慕容谷神色一变,惊呼道:“应惑……上修你说的是那个大魔头应惑吗?他不是被你打死了吗?”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周围的气息愈发冰冷。 慕容谷神色慌张:“上修,他要是没死的话,小的会不会有危险,毕竟是小的给了你解药。” 来人一直盯着慕容谷一惊一乍的脸,脸色慌张不似作假。没有说话,起身离去。 慕容谷停留在一处,久久未动,似乎惊魂未定,过一会,他才迈步回到厢房里。 真是吓死人了。怎么应惑出现了,楚淮霁也跟着出现了,这两人,都上百年过去了,各种恩怨还缠缠绵绵的。 第二天醒来。应惑还没洗漱,看着正好来叫他的徐聿洐。立即拉过他的胳膊,把他拉到镜子面前:“聿洐,你拿开面具,给我看看,你脸上的伤疤好点了没有。” 望着应惑一脸关切的模样。徐聿洐唇角微掀了掀。他扯下面具。应惑认真望了一会他脸上的伤疤,笑道:“好像消去了不少,看来真的有用。” 目光落在他勾起的唇角上,徐聿洐唇角也不禁勾起一抹弧度。 应惑瞧着他那张脸上浮现的笑意,忍不住道:“聿洐,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要多笑啊,别老沉着一张脸。” “嗯。”徐聿洐轻应一声。 “不过,现在药已经用完了。等哪天我们再去殷城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应惑说。 现在不能去殷城,不然被徐聿洐知道自己对他撒谎可不好。有些事,还是他自己去探究比较好。 接下来,半个月过去,应惑一直待在魔域都没有出去过。这天,应惑同徐聿洐在亭子里下围棋。应惑放下一枚黑子,看着棋局,大笑一声:“聿洐,你又输了。” 望着应惑脸上的笑容,徐聿洐也跟着笑了笑,轻声道:“没有办法啊,圣尊你太厉害了。” “那是那是,我若不厉害,我怎么当圣尊。”应惑扬了扬眉眼,一点也不知道谦虚两个字该怎么写。 “好了,现在还有时间,已经很久没出去了。”应惑道,“聿洐,我们去外面玩玩吧。” 徐聿洐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换衣服。”应惑伸了伸懒腰,“我们还是要去殷城。” 两人换了一套不怎么起眼的衣服,再度走出魔域。来到殷城,应惑道:“聿洐,我们再去拍卖行吧,看看上次找拍卖行老板拿的丹药还有没有?你脸上那个疤痕很快就能去掉了。” 徐聿洐点头。 他们来到拍卖行,有了上次的经历,门口守着的小厮已经认出他们来了,没有阻拦,反而恭恭敬敬地把他们带到上次的房间。应惑坐在桌子边,倒了一杯茶,掀开小厮递过来的册子,里面记载着今日要拍卖的东西。 徐聿洐望一眼应惑,再望一眼一边准备离开的小厮,叫住他:“你们的老板在哪?” “客官,我们老板正忙着,一时不能招待你,还请海涵。”小厮忙道。 慕容谷没再说什么。应惑再喝了一会茶,放下册子:“看起来拍品里面没有你需要的药,聿洐,我去透透气。” “好。”徐聿洐眉眼微沉,点头。 应惑推开门走出厢房。天字厢房里面瞬间恢复了平静。徐聿洐望着桌子上方才应惑放到上面的茶杯,里面还有半杯茶没有喝,徐聿洐伸手拿过来,直接喝了下去。 应惑来到那日跟慕容谷见面的厢房,他抬手敲了敲,接着门就被打开。 慕容谷笑着开口道:“圣尊,你来了。” “嗯。”应惑点头,迈步进屋里,“情况怎么样?” “不太行。”慕容谷关上门,跟在他身后,神色凝重,“此事并非难事,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行。”这事应惑其实也不着急,目前没有什么危机发生,一切都很平静。整天跟徐聿洐待在一起吃喝玩乐,也挺好的,他不急在一时,“上次你给的药还有吗?” “有的,圣尊。”慕容谷稍微放下心。拿出两瓶丹药递给他。 应惑接过:“还有没有?多拿几份。” “有。”慕容谷索性递给他一个乾坤袋,“这里面都是,圣尊,你实在是需要的话,就都拿去吧。” 应惑也不客气,全都照单全收。接着在腰间摸了摸,递给他一个袋子:“给你。” 慕容谷接过来往里面一看,密密麻麻,一堆灵石。 “圣尊,你不用给小的。”慕容谷说。 “给你你就拿,算是你的报酬。”应惑说。 慕容谷笑:“好,谢谢圣尊。” 看来,应惑就是失忆了,一些性格还是没有变。 收好手中的灵石。慕容谷想到半个月前的事道:“圣尊,你见到楚淮霁了吗?” 听着这个名字,应惑一顿,名字莫名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想不起来,怎么也想不起来。 “楚淮霁是谁?” 慕容谷问:“圣尊,你不记得他了?” “不记得,他是什么重要的人吗?”应惑疑惑。 “他是你的死敌,你这次失忆跟他脱不了关系。”慕容谷斟酌了一会说。 “我身上的伤是他造成的?”应惑眉眼轻微一挑,死敌,倒是引起他的兴趣了,真想看看是什么人,能做他的死敌。 “应该吧。”慕容谷说,“前段时间我刚碰到他,他也在找你,你现在修为不算好,要注意一下,别被他找到了。” “楚淮霁很厉害吗?”应惑没回他的话,反而问。 慕容谷说:“很厉害,他是天下第一无情剑修。” “天下第一无情剑修吗?”应惑低声重复了一句,话语里带着浓厚的兴趣,满是兴致。 慕容谷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都失忆了,哪怕不知道楚淮霁是谁,但是一听说天下第一无情剑修这个名头就这么感兴趣,只能说,天生的虐缘。慕容谷心中低叹一声,他又得陷入这两个人的斗争之中了。 应惑又问:“我跟他是什么样的矛盾?” “小的一时半会也说不清。”生怕惹火烧身,慕容谷笑道,“圣尊,不如你自己想起来好。” “行。”应惑没有强求,毕竟他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先走了。” “好,圣尊,你慢走。”慕容谷笑。 应惑回到徐聿洐所在的厢房,偏侧头望着下方的拍卖会,这会刚好开始。望了一会,应惑转回头,看着徐聿洐:“聿洐,你知道楚淮霁吗?” 听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徐聿洐一顿:“圣尊,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能问吗?”应惑说。 徐聿洐没说话,只是脸微微绷紧。 “我身上的伤,是不是跟这个楚淮霁有关?”见他不说话,应惑也不恼,继续问道。 徐聿洐收敛住眉眼,轻应一声。 “你以前怎么没告诉我。”应惑道。 第78章 “圣尊,他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了,告不告诉你都是无关紧要的。”徐聿洐轻声说。 应惑微拧了拧眉:“真的,他死了?谁杀的?” “为了帮你报仇,我杀了他。”徐聿洐唇角微抿,黑沉的眼眸直直看着他。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应惑说,“听说他是天下第一无情剑修。” “他早就不是了。”徐聿洐语气低沉,“圣尊,我们别谈这个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那我不说了。”应惑笑说。原本他就好奇谁会他的死敌,现在一看徐聿洐说他已经死了,应惑就没有那么好奇了。都死了,什么天下第一无情剑修,已经是过去式了,没有了解的必要了。 徐聿洐望着他嘴角的笑意,眼眸眸的暗沉稍微消散了一点:“圣尊,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有为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应惑回说。 “圣尊,你是想起什么了吗?”徐聿洐沉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紧张,放在腰间的手微握紧。 应惑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随便笑道:“没有,只是听别人说的。” “别人是谁?”徐聿洐又问。 “无关紧要的人。” 徐聿洐声音低沉:“圣尊,原来你一直都不信我啊?” “没有,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应惑一顿,忙说。 “圣尊,你给我医治伤疤的药,是慕容谷亲自交给你的吧。”徐聿洐也没有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应惑睁大了眼,“你偷偷跟踪我,你才是不相信我的吧。” 对于他的倒打一耙,徐聿洐有些气笑了:“圣尊,我没有跟踪你,只是你的话错漏百出。” “哪里错漏百出了啊。”应惑说。 徐聿洐没有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圣尊,你找慕容谷只是为了医治我脸上的伤疤吗?” 既然一切都被他知晓了,应惑也不瞒着他了:“其实一开始我真的只是想找他拿药,但他好像认识我,知道我一些事,我又记不起来了,就让他帮我一下忙。” “为什么不告诉我?”徐聿洐神色有些失望,“圣尊,你这么不相信我吗?如果你想要恢复记忆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的,只要你告诉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最后抵不过慕容谷吗?还是你在怀疑我什么?” 瞧着他失望的眼神,应惑心情莫名一滞:“我……” 应惑唇角微扯了扯:“聿洐,我没有怀疑你什么,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徐聿洐没有说话。应惑一时之间有些无助,看着徐聿洐沉默无声的脸,很是无措。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直到拍卖会结束。从拍卖行里面出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应惑抬手拍了拍徐聿洐的肩膀,套近乎:“聿洐,我们这会是直接回魔域,还是在这里逛一会。” 徐聿洐依旧不言。 “我饿了,聿洐。”应惑捂了肚子,可怜地眨了眨眼道,“我们是在这里吃饭,还是回魔域里面吃?” 徐聿洐却没有看他一眼。 应惑本来就是没有耐心的人,装了一会等不到回应就来气了,猛拍了拍他的肩膀,理不直但气壮:“徐聿洐,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死是活都给我说一声。” 徐聿洐望着他那张怒气汹汹的脸。最后还是没辙了,沉声说:“圣尊,你别找慕容谷了,他会的我都会,如果你实在想我医治好脸上的伤疤,我会好好医治,你想要恢复记忆,那我就帮你,我了解你远比慕容谷了解你多。” “好,我不找慕容谷了。”应惑笑道,“如果你不想的话。” 徐聿洐望着他脸上的笑意,没有说话。 但愿他不会违背这句话。 ◇ 第69章 楚淮霁就是一个废物 见他沉默不言。应惑眼睛微转了一下:“徐聿洐,你是不是吃醋了?” 听到他的话,徐聿洐微一顿,偏头看他,语气还算平和:“圣尊,你不要开玩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应惑脸贴到他的跟前,眨着眼睛看他,“不然你那么介意慕容谷做什么?” 他靠得很近,热气扑到脸上,望着面前这张距离不到一个手指的俊美脸庞。徐聿洐呼吸微微一顿,随后开口道:“如果我真的是吃醋的话,圣尊以后能答应我都不跟慕容谷接触了吗?” 应惑原本只是想打趣他的,结果没想到他直接承认,这倒反而给自己整不会了,忙往后边退,身体远离徐聿洐,耳根很不自然微微一热:“你很讨厌慕容谷吗?” “是。”徐聿洐眼睛直直看着他说。 “你们之前有什么渊源吗?”被他看着,应惑愈发不自然了,“我看他人挺好的。” 至少在他面前,态度是非常的恭敬。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圣尊,他是装的。”徐聿洐道,“能够在修真界立足的邪医,又怎么会是善类。” “那我还魔尊呢。魔尊跟邪修不是差不多的吗?”应惑扬了扬眉,“他不是什么好人的话,我们这些魔修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徐聿洐沉默。 眼看他又恢复了沉寂。应惑只好说:“好了,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既然你不想我跟慕容谷接触我就不跟慕容谷接触,以后我都不会找他了。” “谢谢圣尊。”徐聿洐眸光微微发亮,望着他。 “这么客气干什么。”应惑低咳了一声,抬起手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所以我饿了,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啊?” “圣尊你是想我做给你吃,还是在这里吃?”徐聿洐反而问道。 “在这里吃吧。”应惑笑说,“尝尝新的味道。” 徐聿洐开口:“圣尊,你是不喜欢我做的菜吗?” “没有。”应惑忙说,接着瞥他,“你怎么总是挑我的刺,我只是说尝尝新的味道,又没有说你做的饭菜不好吃。” 徐聿洐缄默。 “聿洐,你做的菜,对我来说是天下第一好。”应惑勾住他的肩膀,带他往前走,“好了,你一个大男人,别斤斤计较了。” 两人到拍卖行附近的酒楼坐下。酒楼很大,客流也许多。人来人往的。应惑想凑个热闹,没有去厢房包间,直接在大厅坐下了,想听一些八卦,这些人都很喜欢聊修真界的风流韵事。 楼里卖艺的人在台上弹奏着曲子。 “这些首曲子是怎么听都不厌,前合欢宗宗主,应知雪,真是个充满才情的女子,可惜了,偏偏喜欢上一个魔修。” “是啊,想不通,作为合欢宗宗主,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看上一个魔修,真是自取灭亡。生下来的儿子也是一个魔头,一家子的祸害。” “还好十二盟派的人和楚剑修出手,不然估计这会修真界都还不能安宁。” 应惑越听觉得越不对劲。他望向徐聿洐,神情有些茫然:“聿洐,他们说的那个魔头是我吗?” 徐聿洐微顿了顿:“圣尊,我们走吧。” “干嘛走啊。”应惑说,“我要继续听。” 徐聿洐不说话了。应惑听着他们聊了一会天,扬了扬眉眼:“看来我之前的名声还挺让人闻风丧胆的,不错不错,对得起我这个大魔头的称号。” 闻言,徐聿洐打量着应惑的神情,见他没有什么大不妥之处,心底松了一口气。至少,在世人眼里,只知道应惑是被楚淮霁所杀,但是很少人知道他们之间还存在一段不为人知的纠葛。 应惑魂体还没有修补之前,记忆是不太可能靠自我恢复。只要不接触慕容谷,一切都是安全的。 一会,小厮把菜上来。应惑说:“我说那些曲子我听着这么熟悉,原来是我母亲作的。” 徐聿洐不言。 应惑抬头看他:“你知道他们吗?” 徐聿洐:“不知道,圣尊,我很晚才认识你。” 就是因为是太晚了,所以才会错过这么多。 应惑没再说什么,低头吃着饭。一时之间,氛围有些沉静。 “徐护法,圣尊。”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 应惑抬起头,看着来人:“你谁?” 一身白色的长袍,像是某个宗门的宗服。 郑长临望着应惑,有些无语。距离上次见面,都还没过半个月,这个魔头就不记得他了吗? “我是郑长临,上次多亏你们把我从魔域放出来。”郑长临低声笑说。 应惑斜睨他一眼:“你有事吗?” “没有。”郑长临笑说,“只是没有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看到你们,非常感谢你们上次的出手相助,不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那里。” 应惑轻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还不快离我们远点儿,再贴上来,不怕我把你再抓回去。” 郑长临:“……” “不知道圣尊您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意见?”郑长临眨了眨眼,神似委屈道,“明明圣尊让我陪你喝酒的时候,圣尊的态度还是温和的,难道是这段时间没来见圣尊,圣尊生气了?” 第79章 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应惑瞪他:“滚儿,本尊犯得着跟你生气。” 郑长临笑了笑:“是我不好,总之,圣尊,谢谢你的帮忙,既然有缘在这里再相见,不若我请客吧。” “不用了。”应惑拒绝了他的好意。 郑长临有些丧气,只能笑了笑道:“好吧。既然圣尊你不欢迎我,那我便不打扰你了。” 等郑长临离开。一直没开口的徐聿洐道:“圣尊,吃完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应惑偏头看他。 “没什么。”徐聿洐轻声道,“你吃吧。” 应惑不明所以,低着头继续吃着。徐聿洐望着郑长临离开的方向,神色有些凝重。 注意到他的目光,应惑不乐意了,开口问道:“你盯着那个郑长临干什么?” 徐聿洐收回视线:“没什么?” “真的吗?”应惑不太相信,“你不会是又跟他说了什么悄悄话吧。” 徐聿洐:“圣尊,你还在介意我跟他偷偷达成交易的事吗?” “谁说的,谁介意了。”应惑耳根一热,俊脸板下来,瞪他,“我才没有。” 徐聿洐轻笑了一下。应惑抬起胳膊肘撞他的身体,恶狠狠着脸道:“你笑什么,本尊允许你笑了吗!” “那我不笑了。”徐聿洐敛下唇,眼底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瞧着他那样,应惑愈发不高兴,重重哼了一声,扔下筷子不吃了。 “圣尊,我不笑了。”徐聿洐没辙,眼底的笑意都收敛住,拉住他的胳膊,温和着脸哄道,“你吃吧,别饿着了。” 应惑很是受用,坐下来,拿起筷子继续吃。 他的性格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但是只要拿准他的心理,又格外的好哄。 吃完饭。两人从酒楼里面出来。应惑道:“聿洐,修真界这里挺好的,我们能不能在这里留个居所。” “不行,圣尊,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长久留在修真界,被十二盟派的人注意到的话,会有危险的。”徐聿洐苦口婆心地说道。 “好吧。”应惑撇了撇唇,“本尊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 徐聿洐低声说:“只要圣尊好好在魔域里面待着,会有恢复的那一天的,别担心。” 应惑瞥他:“那你快点给我找药治好。” “好的,圣尊。”徐聿洐笑。 应惑轻轻哼了一声。两人快步走出殷城。 见应惑和徐聿洐离开,过一会,郑长临也迈步出酒楼,来到一个人少的巷子里。里面正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人,他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师尊,就是他们,那个有红色眼睛的人是魔域的魔头,还有他身边那个戴面具的貌似是个正修,修为非常高深。” 天衍真君望着不远处的应惑,他瞳孔微放大,神色有些失态道:“是应惑。” “应惑?”郑长临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也有些震惊,“师尊,你是说他就是楚师兄杀掉的那个大魔头应惑,他他……不是早死了吗?” 天衍真君神色凝重,没有出声。 “那师尊,我们要怎么办?”郑长临说,“楚师兄,去哪里了,不如我们让楚淮霁出关来对付这个大魔头。” “淮霁既然闭关,就不要去打扰他,去找十二盟派的其他人在商讨。”天衍真君说。 说是楚淮霁在闭关,其实天衍真君也不知道楚淮霁去哪里了,自上百年前,楚淮霁跟他说不想修无情道之后,天衍真君就再也没见过楚淮霁了。他也尝试过寻找楚淮霁的踪影,但都无果。这些事情,他自然是不能说出去的,只能对外含糊其辞说在闭关。 天衍真君一个不修无情道的都搞不懂,为什么楚淮霁能为了一个魔修而渡劫失败,道心破损。跟应知雪简直如出一辙,都是败在了魔修手里。魔修这种作恶多端的人,到底有什么魄力。 越想,天衍真君就愈发觉得可惜,就愈发憎恶魔修。他那么看中的一个徒弟,如今被魔修祸害得人都不见了。 天衍真君望一眼远去的那两道身影,想到什么,连忙问:“你说他身边跟着的人是正修?” “是,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魔息,只能感受到深不可测的灵气。”郑长临回答。 天衍真君神色越来越凝重:“那魔头和那个正修的情况,你有多了解。” “不是很了解,弟子只是跟他们接触了几次,不过魔头跟那个正修来往非常密切。那个正修是魔头的护法,魔头的修为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正修对他几乎是寸步不离。” 出了殷城外边,吹着扑面而来的暖风。应惑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微眯了眯:“好困啊。” 大概是因为身上的伤,每次用晚膳,他就非常想睡觉。 “圣尊,我背你吧。”徐聿洐说。 应惑眼睛一亮:“真的吗?” “嗯。”徐聿洐点头。 “好。”应惑当即不客气起来,扑到徐聿洐的背上。 徐聿洐抱住他的腿,防止他落下去。应惑勾住他的脖颈,脑袋在他的颈侧蹭了蹭,闭上眼睛。 背上的人安静下来,温热的呼吸声扑到耳廓。徐聿洐身形微微一僵,喉结有些热,他偏头,望一眼已经睡过去的应惑,唇角轻勾了勾,小心翼翼地望前边走。 突然一股巨大的灵气袭来。徐聿洐眉目一顿,一把剑不知道从哪里袭击而来。徐聿洐紧紧托住应惑的身体,在尽不可能惊动应惑的情况之下,躲避开,眉目正肃的望着前方。 他躲避得非常迅速。不远处的天衍真君查探到她身上散发的灵力,有些不可置信,身体微微一僵。随后踏空到徐聿洐面前:“淮霁是你吗?” 徐聿洐警惕地望着面前的老者,短暂的做个这个人的徒弟,徐聿洐自然知道他是谁。同样也知道了,他能为了楚淮霁,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当初他刚当上他徒弟那会态度可不谓不好,但是当他戳穿楚淮霁跟应惑的关系的时候,这个老者面色不显,最后直接把他跟应惑关在一起了。 虽然徐聿洐上玄天剑宗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救应惑不在乎这些,但不免还是觉得嘲讽至极。应惑有一点说的没错,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最是道貌岸然,表面公正无私,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肮脏事。 见徐聿洐不说话。天衍真君愈发驽定:“淮霁,这些年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你不应该继续跟这个魔头继续搅合在一起。” 徐聿洐依旧沉默不言。 天衍真君望一眼他背上的应惑:“还有当初你不是把他杀了,他为什么会活着?” “淮霁,为师真的不想看到你这般堕落,你是为师养大的,为师一直对你都是寄于厚望,之前你也一直不负为师所望,现在为何要如此?”天衍真君情真意切,很是痛心疾首的模样。 “淮霁,你跟为师回剑宗去,有些事,我们聊聊,好多年没见面了,为师不想看你一直误入歧途。”天衍真君苦口婆心地劝说。 徐聿洐不言,迈步就想离去。天衍真君的修为不低,背上的应惑在睡觉,徐聿洐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动静。 好不容易才能找到楚淮霁的踪迹,天衍真君怎么可能让他轻易逃脱,挡去他的去路:“淮霁,你连师尊都不认了吗?” 徐聿洐依旧没有说话,转身打算换一个方向。天衍真君继续阻拦着他。徐聿洐冷着脸开口道:“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淮霁,麻烦让路。” 天衍真君一顿,又认真的打量起他的脸来:“你不是淮霁,又是谁?” 徐聿洐不想再跟他有多余的废话,拔出腰间的剑。 “这分明就是独属于淮霁的剑气,你不可能不是淮霁。”天衍真君执意道。 “我不过是夺舍了楚淮霁了而已,不得不说,他的身体是真的很好用。”徐聿洐勾起唇角,扬起剑就朝天衍真君劈去。 天衍真君急急忙忙地避开。听到他的话,很是震惊:“不可能!” 这个修真界怎么会有人能够夺舍楚淮霁的身体,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无可想象的。他不记得什么时候修真界出了这么厉害的人。救算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存在,也绝不可能夺舍了楚淮霁的身体,然后跟应惑在一起。 徐聿洐轻哼一声:“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楚淮霁,不过就是一个废物罢。” 连喜欢上一个人都不肯承认,可不就是一个废物。 说完,徐聿洐冷眸微眯起,灵气从身上浮现。冰冷的寒意刺骨。抬起手掌对着天衍真君就是一拍。 天衍真君还没从楚淮霁被夺舍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之中恢复过来,就被狠狠打了一掌,强大的灵气冲击着身体,身形猝不及防的往后一退,身形有些踉跄,血迹从嘴角滑落。 徐聿洐迅速收回手掌,转身离开原地。 等彻底离开天衍真君能够追到的范围。徐聿洐停下来,偏头望一眼肩膀上的应惑,应惑还在睡觉。没有被方才的动静惊醒。徐聿洐暗松了一口气。心情确实愈发的沉重。 第80章 天衍真君已经注意到他,恐怕很快就会找人过来。 回到魔域,应惑也还是没有醒。徐聿洐便直接朝寝殿走去。到榻边,徐聿洐转头望着面容沉静的应惑,想要把他从背上放下来。刚要动作,应惑睁开了眼,他睡眼惺忪,声音低喃: “聿洐,到魔域了吗?” “嗯,到了。”徐聿洐说着,放到他到榻上。应惑掩唇打了一个哈欠,抱住旁边的锦被就想睡觉。徐聿洐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动作被制止,应惑有些不高兴。 “圣尊。”徐聿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你喜欢我吗?” 说着的时候,额头轻抵在应惑的手上。 ◇ 第70章 喜欢 应惑微愣了愣,随后有些不自然地躲闪了一些目光:“聿洐,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徐聿洐没有回答他的话,从他掌心之间抬起头,深沉的眼眸继续看着他:“你喜欢我吗?” 他的神情很认真。不知道为什么,应惑觉得他的话里甚至带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沉重。应惑一时也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了。 “喜欢。”应惑脸色难得认真。 “真的吗?”徐聿洐瞬间欣喜若狂,他等这一刻等了好久,所有的付出果然都没有白费。 “当然。”应惑不好意思起来,脸有些红。 徐聿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圣尊,你喜欢我什么?” 被他那双眼睛紧紧盯着,应惑愈发不好意思起来,这些别扭的情绪,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不禁瞪了瞪眼:“喜欢就是喜欢,问那么多干什么?” “好,我不问了。”徐聿洐轻笑了一下,双手紧握住他的掌心,在他手上轻轻吻了一下。 掌心一点温热传来。分明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应惑却觉得格外的烫人。他极度不好意思起来,心跳得厉害,脸颊发烫,耳膜发鼓。 徐聿洐再吻了一下,抬起眸看他,声音低沉暗哑:“圣尊。”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神格外的炙热。应惑语气不禁也有些沉:“怎么了?” “我也喜欢你。”徐聿洐一字一顿地说,“很喜欢很喜欢。” 被他这般深情的表白。应惑喉咙微微上下滚了滚,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低低应了一声。 徐聿洐唇角微勾了一下。紧紧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眼睛落在他的脸上,描摹着他的每一处。最后落到他天然红润的唇上,低头,轻轻吻了一下。 突然被他吻住。应惑身体微微一僵,却是没有推开徐聿洐。彼此的气息交换着,格外的缠绵。 徐聿洐也没有吻多久,松开了他,低声说:“圣尊,你休息吧。” 应惑轻哼一声,他扯了扯腰间的带子,揣掉靴子,把头埋进被子里面了。 看着他把头埋好,徐聿洐唇角微勾了勾。应惑过一会,便就睡过去了。徐聿洐帮他掖好被子,在他头发间轻轻嗅了嗅,转身离开。 迈步出寝殿,脑袋微一疼。徐聿洐冷笑了一下,接着唇角勾起来,嘲讽道:“看到了吗?他喜欢的是我,喜欢的不是你,你就算占据身体的主动权又怎么样,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与其让他厌恨你,还不如让我彻底取代你,你就永远沉睡下去吧,不要试图醒过来了,那只是白费力气,你没听到他亲口承认他喜欢我。” 话语里满是得意和挑衅之色。 随着他的话落下。脑海之中的疼痛逐渐消失,徐聿洐正经下脸。 天衍真君如今知道他们的消息,是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他必须要做好防范的准备。想着,徐聿洐转身迈步到正殿。 应惑睡得比较沉。等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夜已经很暗了。他起身,到桌子上喝了一杯茶。 “圣尊,你醒了?”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应惑被这突如其来声音吓了一大跳,茶杯都差点拿不稳,他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看去。徐聿洐正站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 “你吓死我了,你干嘛站在那里啊,这么晚都还不睡觉。”应惑抱怨道。 “圣尊,我不用睡觉。”徐聿洐走到他面前,温柔着脸说。 像他这种修为,他可以不吃不喝很长一段时间。 “知道你厉害了。”一想到自己修为这么低,应惑轻哼哼了一声。 看着他略微扬起的眉眼,徐聿洐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应惑喝下手中的茶,放下茶杯:“这会是什么时候了?” “子时。”徐聿洐回说。 “这么晚了。”应惑说。他们离开殷城的时候,天还很亮呢。 徐聿洐点头:“嗯。” 睡了那么久,这会应惑没有什么睡意。拉着徐聿洐坐下来,掏出从慕容谷那里拿来的药:“正好我睡不着,我给你上药吧。” 寝殿里面是用夜明珠照明的,整体的光线还算明亮。 “好。”徐聿洐坐下去。应惑把内服的丹药递给他。他解开外敷丹药的瓶子,把药倒出来涂抹在徐聿洐的脸上。随后认真看着那伤口说:“估计这次之后,伤就会退了,到时候你不用天天戴着面具了。” 徐聿洐服下丹药,轻应一声。应惑再看了一会他的脸,收回目光,无所事事地坐在桌子上,又看着徐聿洐的脸。 “圣尊,你很喜欢我的脸吗?”对上应惑那双红色的眼睛。 “喜欢啊。”应惑说。 “那你还喜欢别的什么吗?”徐聿洐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非常烫。 应惑觉得有些不对劲,语气带着点慌乱:“你干……干嘛?” “没干什么,圣尊,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徐聿洐抱住他,头搭在他的肩膀,微微蹭了蹭。 “呃……”应惑身体微动了动,但是没有推开他。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聿洐,我热,你松开我。” 徐聿洐松开了他。应惑抹了抹烫红的脸,轻呼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跟他肢体相碰,他身体就不可遏制地发烫。 “哎,说起来,聿洐,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情况。”应惑缓了一会,想到什么,他开口道,“我白天知道了我父母的情况,你还没说你的呢。” “我不知道。”徐聿洐说,“我是被人捡走回去养的。” “这样啊。”应惑一顿,随后笑道,“那我们的情况是一样的,同是天涯沦落人。” “圣尊,你以后有我了,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徐聿洐看着他说。 应惑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支支吾吾应了一声。 两人聊了不知道多久。应惑的困意又侵袭上来了,他掩唇打了一个哈欠,眨了眨眼,昏昏欲睡。 身体突然被揽住,应惑半眯着眼抬头看徐聿洐,困倦的眼神里带着迷惑。 “圣尊,我带你回榻上。” “好。”应惑点头。头埋在徐聿洐的衣服上,微蹭了几蹭。 徐聿洐抱着他回榻上。应惑躺回榻上,扯住徐聿洐的袖子,开口:“不如我们一起休息吧。” 徐聿洐微愣了愣,漆黑的眼眸望着应惑的脸,唇角微勾了勾:“好。” 两人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抱着一起睡了。应惑半靠在徐聿洐的身体上,只一会就睡过去了。而徐聿洐怎么也睡不着,只是看着应惑那张沉静的睡颜。 应惑性格是天生的张扬,眉目总是习惯性的扬起。这会睡过去,说不出的宁静。徐聿洐手指微微触碰他的脸,鼻端在他发间轻嗅了嗅,埋头靠在他的发间,闭目休息。 第二天,身体被什么禁锢着,让人不是很适应。应惑睁开眼,看到徐聿洐的身体,一时有些愣,随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脸不禁有些热。 他半坐起来。注意到他的动静。徐聿洐睁开眼:“圣尊,你醒了。” “嗯。”应惑非常不好意思地应一声,有些不太敢看他。他掀开被子,就要跨过徐聿洐的身体,爬下去。 徐聿洐先他一步下了榻。应惑微松一口气,坐在榻边,拿起放在边上的靴子,就要穿上。徐聿洐率先弯下了腰,拿过靴子:“圣尊,我给你穿吧。” “呃……”应惑刚想开口说不用。但徐聿洐已经轻车熟路给他穿上了。想到之前,徐聿洐也没少这样帮他,应惑没再多说什么,任由他去了。 他低头看着徐聿洐那张认真的脸,唇角微扯了扯。随后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睛微微一亮:“聿洐,你脸上的伤疤好像没有了。” “是吗?”徐聿洐给他穿好靴子,抬头看他。 “是啊。”应惑抚摸上他俊美的脸颊,摸上原本有疤痕的位置,“一点都没有了,那慕容谷的药真不错,不愧是邪医。” 温热修长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脸颊,徐聿洐没有动,任凭那手指在自己脸上触碰着,他静静地望着应惑的脸。 “圣尊,你觉得好看吗?” “还行吧。”是个人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吧。应惑说,“你脸上的疤痕没有了你不开心吗?以后都不用戴面具了。” 第81章 “圣尊开心就好。”徐聿洐笑了一下,握住他放在脸颊上的手,轻轻亲了一下手指。 “你在干什么?”应惑没想到他随时随地都能这样,狠狠瞪了他一眼,快速把手给抽回。 徐聿洐无辜地眨了眨眼:“圣尊,我在亲你。” 他这么耍流氓的一面。应惑还是第一次见,一时有些无语。没说话了,站起来。整理起长服拿着腰带就要系起来。徐聿洐先他一步:“圣尊,我帮你系吧。” 应惑没有拒绝,站直身体,手抬起来。徐聿洐低头给他系着,应惑望着面前贴过来的脸,徐聿洐的体型比他大,这会差不多要比他高半个头。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自己好歹也是魔尊,怎么能矮他一个头呢。想着,应惑心中有些忿忿不平。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徐聿洐微抬起头:“圣尊,怎么了,我系得不好吗?” “没有,很好。”应惑轻哼了一声。 徐聿洐无奈地笑了一下,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他不高兴。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对应惑时不时就冒出来的小性子了,徐聿洐已经见惯不惯了。 系好腰带,别好长服的胸襟。应惑拉过徐聿洐的胳膊,把他扯到镜子前:“你看看,是不是没有伤口了?” 徐聿洐望一眼铜镜,点头。 “你就别戴你那面具了。”应惑说, “好。”徐聿洐应声,接着说,“圣尊,我去给你准备早膳。” 应惑:“行。” 安静又平和地在魔域里面待了几天。应惑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桌案上,下巴枕着一个绵软的枕头,前面放着一叠被掀开的经书。徐聿洐在一边的炼丹炉里面炼着药。 徐聿洐很少当着应惑的面炼制丹药。现在应惑嫌弃无聊,非要他炼丹药给他看看。徐聿洐没有办法,只好炼起了丹,用真气在丹炉升起火,控制火候。抽空望了一眼应惑,发现他已经躺在桌案上打起来瞌睡。一时之间,徐聿洐有些无奈,却又笑了起来。 难得有这么温馨的时刻,徐聿洐并不想打扰,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祥和的场面就会被打破,得到的来之不易。 炼好了丹。徐聿洐收回灵力,把丹药放到雕刻得很精致的木盒里面,打理好丹炉,他来到桌案旁边坐下,望着应惑的睡颜。 应惑睁开眼,抬起惺忪的睡眼看他:“你炼制好丹药了。” “嗯。”徐聿洐把木盒放到他面前。应惑揉了揉眼睛,拿起木盒,打开,望着里面拇指般大小,色泽饱满的丹药,问:“这是什么丹药?” 徐聿洐回答:“润魂丹。” “给我吃的吗?”应惑之前吃过不少,一听他说起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丹药的作用是什么了。 “是的,圣尊,你现在就可以吃了。”徐聿洐轻声说。 “好吧。”这丹药很苦。应惑痛苦般的皱了皱眉头,把丹药塞进嘴里。结果脸一憋,给噎住了。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徐聿洐递给他一杯茶,抚怕着他的胸口。因为不是魔修,徐聿洐很难用灵力去帮助他。只能用很普通的手段。 应惑急急忙忙地把茶水给咽下。等喉咙变得舒畅,他松了一口气:“太苦了。” “圣尊,这里有糖。”徐聿洐拿出早就备好的糖,递给他。是一块红色的糖块,用纸包裹着, 应惑拿在手里,吃了下去,转而夸赞道:“聿洐,你真厉害啊,炼丹这么枯燥无味的事情,你能坚持下去,药效还这么好。” 瞧着应惑那双晶亮的红眸。徐聿洐唇角微勾起来。正想说话,他眉目一顿,站起来:“圣尊,我有些事,要离开一下,你在魔殿里面待着,别轻易离开。” “怎么了?”应惑皱起眉头。 徐聿洐说:“一些急事,圣尊,等会回来再跟你说。” 见他神色凝重。应惑没再缠着他,朝他摆了摆手:“好,你去吧。” “那我先走了,圣尊。”徐聿洐再望了他几眼,转身离开。 应惑觉得他临走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难以言表的复杂,很难形容。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想着,应惑眉头皱了皱,他起身离开炼丹房,来到正殿。 正殿各处都有守卫守着,一切看起来跟之前一般无二。 应惑到一个侍从面前:“看见徐护法了吗?” 侍从摇了摇头:“回圣尊,小的没有看到。” 应惑眉头微皱了皱,徐聿洐到底干什么去了。 与此同时,魔域外边,聚集了不少人。徐聿洐站在魔域入口处。望着天衍真君,以及他身后的众人。 前几天,徐聿洐还戴着面具。现在徐聿洐不戴面具了,那张脸就清晰可见,是楚淮霁的脸,楚淮霁的身体。天衍真君再不相信,这会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人真的是楚淮霁。可是楚淮霁修为这么高,这么会被人夺舍,还一点迹象也没有。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居然敢夺舍淮霁的身体?!”天衍真君呵斥道。 徐聿洐没有回答他,眉眼一凛,拔出腰间的剑。一时之间,魔域外边,铺天盖地都是极度冰寒的气息,风起云涌。 天衍真君和他身后十二盟的人面色刹时间变得凝重起来。 应惑站在魔域主殿门口,他修为不够,无法感知到外界到底有什么变化,但能够感受到魔域之内的魔息波动,甚至魔域都轻微晃了晃。怕是有外人来进犯了。 方才徐聿洐突然神色凝重,就是为了处理这些事的吧。往常魔域也没少有外人来进犯,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徐聿洐这么凝重。想着,应惑眉目不免染上一抹担忧。 他目光看向魔域上方。一直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魔域里面的魔息总算是平息下来。 徐聿洐回到主殿,看到应惑正站在那里眺望着,微愣了一下,随后勾唇走过去:“圣尊。” “你还好吗?”应惑望着他,关心问道。 徐聿洐笑着道:“还好的,圣尊不用担心。” “真的吗?”应惑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信任地看着他。 “真的。”徐聿洐点头。 确实没看的出他身上有什么异样,应惑微松一口气:“外面的人是谁啊?” “一个小门派。”徐聿洐笑说,“不足为惧。” “好吧。”应惑没再过问了。 “圣尊,现在你想干什么?”徐聿洐笑问。 “睡觉。”应惑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 徐聿洐说:“那我送圣尊回到寝殿。” 应惑瞥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送应惑回到寝殿,徐聿洐找了一个借口离开。来到没有人的地方,他终究是忍受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望着地上的血迹,徐聿洐抬手一挥,那血迹瞬间就消失殆尽。接着,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眼眸暗沉,又带着戾气。 他不想把身体交出去,可是不交出去的话,应惑就要被那些人找麻烦了。 真是不甘心。为什么都是生于同一个躯体,楚淮霁总是会比他幸运。 徐聿洐咬紧牙关。 ◇ 第71章 苏醒 “你还说你没有事!” 正想着,一道带着不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徐聿洐微愣了愣,他转头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是应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徐聿洐有些无奈:“圣尊,你怎么跟过来了?” “我不跟过来,怎么知道你手没受伤。”应惑冷哼了一声,非常的不高兴,“你受伤就受伤了,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徐聿洐只好道:“真不是什么大伤,圣尊你不用太担心,一会就好了。” “放屁!”应惑瞪他,“不是什么大伤的话,你吐什么血,你分明就是刻意瞒着我!” 徐聿洐没说话了。 应惑重重哼了一声,眉目一凛:“本尊最讨厌别人骗我了,你也不例外。” / “抱歉圣尊。”徐聿洐忙道歉,“我不该瞒着你。” 应惑又是哼一声:“你还是尽快医治你身上的伤吧。” “好,圣尊,我就去医治我身上的伤。”徐聿洐眼睛微泛着点亮。他转身朝炼丹房里面走去。 应惑跟了过去。徐聿洐拿起放在架子上的丹药,吃下去。 看着他吃下,应惑迈步到他跟前:“你吃的是什么药?” “回血丹。”徐聿洐说。 应惑问:“吃这个你的伤就好了吗?” “嗯。”徐聿洐点头。 应惑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他的手中的瓷瓶。放在鼻端轻嗅了嗅,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应惑对丹药也不怎么懂,这几天跟着徐聿洐学,也只是了解个皮毛。 “我给你探一下脉。”应惑说。 “嗯。”徐聿洐没有拒绝,把手递到他跟前。应惑手放到他的手腕处,运用起魔息探着他的脉络。 应惑自然不是傻子,知道他的脉络跟自己有些不同。本来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的魔息。应惑微沉了沉脸:“聿洐,你不是魔修。” 第82章 到了这个地步,徐聿洐也不想瞒着他了:“是,圣尊,我不是魔修。” “你不是魔修,为什么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吗?”应惑抿唇道。还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一个正修根本不应该做的事。 “圣尊,我喜欢你,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徐聿洐勾了一下唇说,“哪怕你让我死,我的命是你给的。” “你……”应惑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只能直直得看着他, 徐聿洐低头,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吻:“我爱你。” 为了击退天衍真君他们,徐聿洐费了不少力气。现在身上的修为比楚淮霁掌控的时候,退了不少,为了把应惑救回来。他近乎没了半条命。面对天衍真君的围剿,很是吃力。但是徐聿洐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让应惑再受到伤害的。 只要能保护应惑他死都没有关系,那么牺牲一些东西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他知道天衍真君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隔了几日,天衍真君果真又带着人过来了。徐聿洐又一人只身前往。 应惑忍不住了,但以他的修为想要出去魔域,那是非常有难度。他揪住门口的一个侍从道:“把本尊带到魔域外面。” “圣尊,这……”侍从神色为难,“徐护法大人说了,要圣尊留在殿里。” 应惑扬起眉头,眉目闪过一抹戾气:“他是圣尊,还是我是圣尊!” “我……小的……”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侍从腿部有些发软。 “赶紧把我带出魔域,不然没等徐聿洐回来,本尊就先杀了你,信不信?” “是,圣尊,小的马上带你出去。”侍从没有办法,咬了咬牙,应承下来。 应惑一被侍从带出魔域,就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冰寒气息。他站在魔域门口,看着面前的场景,微愣住。 徐聿洐正在跟几个人打斗,他身上都是伤。近乎是以一敌百。 应惑身体虚弱,被满天的剑气逼得,身体情不自禁地往后边退了退,侍从连忙搀扶住他:“圣尊,这里很危险,我们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你没看到徐护法正在跟他们打吗?你怎么不去帮忙?”应惑没好气道。 侍从立即噤声,不敢说话了。 看着徐聿洐被那么多人围剿。应惑头一回觉得自己无力,嫌弃自己的弱小,什么都不做不了。 徐聿洐正在和天衍真君打着架,看到魔域那里站着的应惑,心神微乱了一下。 天衍真君也注意到站在魔域出口外面的应惑:“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何要夺舍淮霁的身体,但是你一定很在意那个大魔头吧,想要这个大魔头有命活下来,你最好还是把属于淮霁的身体还给我们剑宗。” 徐聿洐没有说话。 天衍真君朝他边上的老者使了一个眼色。那位老者当即想要去找应惑,徐聿洐拿剑挡住他的去路,冷着眉眼:“你想要去哪里?” 侍从见状,忙劝说道:“圣尊,我们离开吧,你身上的伤没有好,留在这里恐怕会有隐患,他们若是盯上了你,会导致徐护法分心。” 应惑也不是什么蠢人,更不是扭捏捏之人。他自然能够看到徐聿洐的吃力,以及那些人恨不得把自己除之于后快的眼神。他望着上方衣服凌乱的徐聿洐,喉结微微向上滚了滚,轻应了一声:“好。” 接着不再过多留恋,转身离开。徐聿洐看着他消失在魔域,微松了一口气。 “哼!”见应惑躲回魔域里面,天衍真君冷哼一声,“你以为他躲到魔域里面我们就耐何不了他吗?我们十二盟怎么能杀死前魔尊,照样能杀了他,你识相点就把淮霁的躯体交出来,我们还尚且能饶他一命。” 徐聿洐不言,继续跟他们打斗着,但是打着打着,就变得吃力起来。 十二盟派的人不断地增派人手。双拳能敌四手,徐聿洐一时疲力,那些人揪住时机,合力给他来了一剑。 剑气震到丹田。徐聿洐承受不住,吐了一口血。 突然滔天的魔息席卷而来。徐聿洐微怔一下,十二盟派的人也顿住了,朝魔域出口看去,只见成群结队的魔修朝里面冲出来。应惑站在最前边,他领着那些人。 本来是徐聿洐一个人孤军奋战,现在变成了魔域众人与十二盟派的对峙,又上演了一次神魔大战。 风气云涌。天幕暗沉一片,满天的肃杀之气。 魔修与正修厮杀起来,哀嚎声,怒吼声不绝于耳。应惑身边守着几个修为等级高的侍从,其他魔修一听到是十二盟派的人来进犯,是一点也不犹豫,直接说要出去帮忙。 毕竟他们跟十二盟派的人可谓是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就此退缩。 只不过,十二盟派到底是存在修真界的时间很长了,没有任何的断代。而魔域里面的魔修就不同了。刚被灭不到两百年,这会才刚恢复不到五十年。对上十二盟派的人逐渐落了下风。 天衍真君道:“你们魔域的人,早就不是我们十二盟派的人的对手了,倘若你们那个魔头修为恢复也就罢了,现在,随手就能捏死他们,你们还敢出来胡作非为,那就休怪我们十二盟派再灭你们一次!” 徐聿洐望着他,抬起手,一剑就朝他刺去,巨大的白色灵气在滔天的裹挟着滔天的魔息,朝天衍真君疾驰而去。天衍真君也顾不上说话了,抬起手,躲避开,但是剑气非常强势,丹田震动,天衍真君不可遏制地吐了一口血。 他白发凌乱散落,很是狼狈。天衍真君抬起手,狠厉地瞪了徐聿洐一眼,转头朝十二盟派的人说道:“各位长老,那些低级的魔修我们暂且不管,先把面前这位夺舍了我爱徒的人给杀了,接下来再对付他们也不迟。” “是,天衍真君。”十二盟派的人应声,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徐聿洐身上。 被众人围剿,徐聿洐被步步逼退。他身体逐渐变得虚弱,意识逐渐模糊。身体要让出去吗?真叫他不甘心啊。 徐聿洐眼眶猩红,爆发出来,用尽全力,朝天衍真君此去。冰冷的气息让人如堕冰窟。丹田发寒。 天衍真君被他刺到了肩膀,神色有些扭曲:“他快不行了,借此机会杀了他。” 十二盟派的其他长老团团围住徐聿洐,一点缝隙都不留。 徐聿洐不甘心地闷哼了一声,眼睛闭上,昏睡了过去。 “聿洐!”在一边的应惑,看到徐聿洐那样,忍不住唤出了声,想要靠过去。 他身边的侍从拉住他:“圣尊,那边危险,不要过去。” “聿洐有危险,你们过去帮忙?”应惑命令道。 侍从摇了摇头:“圣尊,我们只保护你。” 魔殿的侍从,尤其是专门守护应惑的魔修,大部分都是前魔尊的侍从。他们知道应惑是前魔尊之子之后,便重新当起应惑的侍从了,哪怕应惑现在的修为很低,但他们大部分都认为,应惑当他们的魔尊是理所应当。 对于他们而言,徐聿洐的重要性是远远不如应惑的。 十二盟派的各个长老见他昏死过去,也没有动他了,转头请示天衍真君。天衍真君走到徐聿洐面前,看着那熟悉的身体,有些痛心疾首:“淮霁,你真的死了吗?” 突然那尊身体睁开了眼。眸光冷漠。天衍真君眼神一亮,有些不可置信,握住楚淮霁的手都有些颤抖:“淮霁,是你吗?” 楚淮霁望着天衍真君,唇角微扯了扯:“师尊。” “太好了,真的是你,淮霁,你终于回来了。”天衍真君浑浊的眼睛闪烁,紧紧握住他的手,“你被人夺舍了,淮霁,你知道吗?” 楚淮霁没有立即说话,他偏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应惑,薄唇微敛了敛,才淡道:“师尊,我们回宗门再说吧。” “好好好。”没有想到楚淮霁还能苏醒过来,天衍真君老泪纵横,也顾不上当下正在和魔修厮杀了,他望向其他几位老者,“各位长老,我徒儿现在已经苏醒,这围剿魔修的事便就先停下来,我们改日再来如何。” “那就依天衍长老的。” 其他长老也没有什么异议。目前魔域这种状态,还不足以为惧,何况他们原本也只是为了楚淮霁被夺舍之事而来,准备并为充分,日后再来算总账也不迟。 天衍真君带着楚淮霁,还有十二盟派的人离开了。 望着他们离开。应惑有些不解,想着方才徐聿洐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唇角微抿了抿,神色有些茫然。徐聿洐跟这些正修到底有什么纠葛。他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直到十二盟派的所有人都走了,应惑还在想着事,满脑子的疑惑。 “圣尊,他们走了,我们回去吧。”一边的侍从好心提醒道。 “好。”应惑应了一声。 等回到魔殿,他偏头询问侍从:“你对徐聿洐了解多少?” “回圣尊,小的只知道,圣尊你带领着他,解了我们魔修的封印,让我们重现于世。” 第83章 “没有别的了吗?”应惑皱了皱眉头道。 “没有了。”侍从摇了摇头。 “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吗?”应惑不太甘心,又继续问。 侍从恭敬着脸说:“回圣尊,小的不知。” “那你们去好好调查一下徐聿洐的身份,他跟正修的门派到底有什么牵扯。”应惑绷着脸道。 “是,圣尊。”侍从应了一声,便告退。 应惑唇角微抿。徐聿洐到底瞒了他多少事。为什么要跟十二盟派的人走,为什么离开之前,会用这么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一想到这个,应惑的心情便有些烦闷,他迈步回寝殿,从木架子上拿出一壶酒,喝了起来。 不知道喝了多少,头昏脑涨的。应惑醉得一塌糊涂,最后趴在桌子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找徐聿洐。等意识到徐聿洐已经跟十二盟派的人走了,心情又忍不住沉下来。 他粗略整理了一下长服,起身到寝殿外,脚步有些轻浮。他望向不远处站着的侍从,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侍从迈步走了过去:“圣尊,不知道您有何吩咐。” “昨天本尊让你们打探的事怎么样了?”应惑开口道。 “已经有眉目了,圣尊。”侍从说。依照楚淮霁的名气,这件事并不难打探。更别说是楚淮霁被人夺舍这种大事了。 应惑开口:“说。” “徐护法其实是楚淮霁。”侍从小心翼翼地说。 “不可能!”应惑皱起眉头,不太相信道。 侍从低着头,不敢多言。 看来有太多的太多的事,需要他想起来了。应惑皱眉:“你带本尊到殷城。” “圣尊,现在才刚止息动乱,不宜出去,你还是待在魔域里面比较安全。”侍从忙劝阻道。 应惑冷下脸:“本尊让你带你就带,那么多话干什么!” 侍从很为难,最后还是迫于他的压力,答应下来:“是,圣尊。” 在侍从的帮助下,应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殷城,直接到拍卖行。知道他跟徐聿洐的关系,哪怕应惑只是孤身一人,小厮也恭恭敬敬地招待着。 应惑一直在天字厢房里面待着,直到他看到慕容谷的出现,迈步到慕容谷跟前。 慕容谷看到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见过圣尊。” 应惑手背在身后,全身的气势展开:“让你给我弄的补魂丹,你弄好了没有。” “圣尊,小的……”慕容谷捏了一把冷汗,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小心翼翼道,“圣尊,你很着急吗?” “是。”应惑冷着脸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弄好。” “小的现在只找到一些资料,还没有收罗全部。”慕容谷无奈地说,“暂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废物!”应惑冷哼一声。 慕容谷额头分泌出一层汗水道:“圣尊,实在是补魂丹乃是修真界都独一无二的丹药,它到底存不存在都没有多少人知道,不可能一时就能炼出来的。” 应惑很不耐烦道:“别那么多废话,你到底能不能。” “能的,只要给小的时间。”慕容谷语气颤颤巍巍的。 “尽快。”应惑沉声。 “好的。”慕容谷暗松了一口气,笑问,“圣尊,你还需要修复伤疤的药吗?” “不需要了。”应惑抿了抿唇,“你的药谷在哪里,带我去。” “好。” 玄天剑宗,无情剑峰。 “淮霁,你已经休息了一日,告诉为师你为何会被别人夺舍?” 楚淮霁站在后山峰凉亭边,淡眸望着面前的天衍真君:“师尊,弟子暂且不想说。” “为何?”天衍真君皱了皱眉头。 楚淮霁不言。 “好,你不想告诉为师这个,那就暂且不谈。”天衍真君无奈,“那你告诉为师,你的修为又为何会降如此之多,魂体为何这般不稳固,你到底经历了何事,又为何会突然失踪?” 楚淮霁依旧不言。 天衍真君好声好气道:“依为师看,你就是魂体不稳,修为下降,才会被别人夺舍。可是之前的修为明明这么高,又怎么会如此,淮霁,你不要藏在心里,告知为师,为师方好为你解决这些事情。” “一切都是弟子自愿的,没有什么解决的。”楚淮霁淡着脸,“师尊,弟子想一个人静静,还请回吧。” “你……也罢。”天衍真君叹了一口气,“那你好好休息。” 楚淮霁站在凉亭边,看着一边的池面。池面清澈,能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脸。 明明只是一张脸,为何会有不同的两个人。那么喜欢拥有这张脸的一个人,也会喜欢上同样拥有这张脸的另外一个人吗? ◇ 第72章 记起 慕容谷带着应惑回到了药谷。应惑打量着药谷,面前的布局,应惑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开口问道:“本尊之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来过的,圣尊。”慕容谷自然不敢隐瞒他,轻声说。 应惑挑了挑眉:“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慕容谷回答:“回圣尊,看你的伤。” “什么伤?”应惑一顿。 “剑伤,被楚淮霁伤到的。”慕容谷低垂着头,小声说。 楚淮霁,怎么又是楚淮霁。这个人怎么总是那么阴魂不散。 应惑唇角抿了抿:“为什么,我跟他有什么纠葛吗?” “是你有一次杀上玄天剑宗,然后跟楚淮霁对上,被他伤到的。这伤很难治,你为了医治,经常来找我帮忙,算是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 慕容谷斟酌着字句,简单给他说了他受伤的缘由,不敢添油加醋,也不敢多说一些什么。 “有这事吗?”应惑沉思了一会,他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也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能有什么印象。 “是的,圣尊。”慕容谷低声笑道,“小的可不敢骗你。” “那正好。”应惑扬眉说,“你留一间房间给本尊,本尊要住在这里,直到你把本尊医治好。” “不是吧,圣尊。”慕容谷没想到他提出这样的要求,都快要哭出来了,怎么倒霉的总是他啊,真是把他当冤大头了。 “怎么,”应惑眉目一凛,重哼了一声,“你不愿意?” “怎么可能,小的当然愿意。”慕容谷身体立即一颤,强颜欢笑道,“圣尊,你能在药谷待着,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愿意呢。” “那便最好。”应惑别他一眼,手背在身后,自顾自地在一边廊道凉亭的座位坐下。 慕容谷有点欲哭无泪。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拿出了最好的茶招待他。 应惑拿起来,喝了一口,夸赞:“不错。” 慕容谷笑了一下:“圣尊,你喜欢就好,小的这就给你去备房间。” 说完,慕容谷就转身去腾了一间厢房出来,用灵力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之后,再来到应惑跟前:“圣尊,小的为你备好厢房,你来看看是否合你心意。” “好。”应惑点了点头,站起来。 慕容谷立即领着他来到房间面前。应惑朝里面看了一眼,很普通的一间房,相比于魔殿,这里的环境堪称丑陋。不过因为是药谷,所到之处,总能闻到一股药香味。比魔域里面总是魔息缠绕好多了。 “这里之前有住过别人吗?”应惑随口问了一句。 慕容谷如实回答:“住过的。” “谁?” 慕容谷望了他一眼,小声说:“一个从凡间上来的人。” 应惑眉眼微挑了一下,语气微顿:“叫什么名字?” “徐聿洐。”慕容谷说。 “你认识徐聿洐?”应惑神色一变。 瞧着他激动的脸,慕容谷一时有些拿捏不准主意:“圣尊,你还记得他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应惑板下脸来,淡声说:“不记得,你给我说一下他的事。” “好。”慕容谷觉得应惑跟徐聿洐的牵扯大概不深,也没隐瞒,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徐聿洐是圣尊你从凡间带上来的,他说想跟你学修术,但是你不想教他,把他扔给我了,于是我就带了他一段时间,不过最后他说要去天玄剑宗学剑修,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是一个凡人,如今又过去了上百年,他大概已经不存在于世了。” 慕容谷说着,微叹了一口气。百年的时间,对于他们这些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人,不过一须臾的事,但是对于徐聿洐这种凡人来说,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谁说他不存于世了。”应惑很不满他的措辞,重哼了一声。 “这么说,圣尊你知道他在哪里?”慕容谷窥探着他的神色,小声问道。 “关你什么事!”应惑微抿了抿唇,没好气道。 “确实不关小的事。”慕容谷挤出一抹讨好似的笑,“圣尊不想告诉小的,小的就不问。” 第84章 “行了。”应惑说,“你出去吧,本尊想一个人待会。” “好,那小的便不打扰圣尊了。”慕容谷非常识趣的告退了。 应惑坐在一边的床榻上。看着四周,这里便是聿洐以前住的地方吗?聿洐,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脑海里浮现什么。应惑站起来,迈步出去。 慕容谷还没走几步,就被应惑拦住了。 “圣尊,还有什么事吗?”慕容谷挤出一抹笑意。 应惑问:“徐聿洐长得怎么样,和楚淮霁相似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慕容谷还是回答了:“并不相似,圣尊。” “你可会作画?”应惑道。 慕容谷无奈:“略懂一点。” 应惑毫不客气地说:“那你给我把他们上长相画出来,快点。” “好的,圣尊。”慕容谷回道。 应惑转身回到了屋里。 到了傍晚。应惑还待在厢房里面,门被敲了敲。应惑打开门,以为是慕容谷,没想到是带他出来的侍从。 “圣尊,不知道你要在这里待到何时?”侍从恭敬问道。 “本尊暂时不回魔域了,在这里住。” “可是……”侍从神色迟疑。 “可是什么可是。”应惑很不高兴,“本尊就要在这里住。” “好的,圣尊。”侍从恭敬着脸,“您要用膳吗?” 一想到用膳,应惑就不可避免地想到徐聿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十二盟派的人走,也不明白他跟楚淮霁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明明说个喜欢他,为什么不多说一些就走,他唇角微敛了敛。 等不到他的话,侍从也不敢多言,低垂着头,静候他的吩咐。 “等会送过来吧。”沉迷于自己的思绪里好一会,应惑反应过来说。 “是,圣尊。”得到他的吩咐,侍从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应惑迈步出了厢房,去主厅找慕容谷。慕容谷刚好作完画。他是会作画不错,但他一心只沉迷于炼制丹药,已经很久没作个画了,上一次作画都能回溯到他刚接触邪医的时候了。不知道手有多生,抓耳挠腮了许久,才勉勉强强,把两张人像画了出来。 看到应惑走进来,慕容谷笑着开口道:“圣尊。” “作好画了没有?”应惑询问道。 慕容谷笑:“已经作好了,圣尊。” 应惑迈步到桌案前,看着摆放在上面的两幅画像,看着其中一幅陌生的画像,手指了指:“这个是楚淮霁吗?” “不是,圣尊,他是徐聿洐。”慕容谷轻声说。 应惑一时有些不可置信,手指另外一幅:“所以,你说他是楚淮霁?” “是的,圣尊,他是楚淮霁。”不明白他为何这般惊讶。 应惑不说话了。到底哪个才是真,哪个才是假。不行,他必须要快点恢复记忆。脑袋一阵发疼。应惑微抿了抿唇,看着慕容谷:“你快点把补魂丹给我练出来,需要什么药材,你都可以来找我。” 徐聿洐在他们魔殿里的丹药房里面,收藏着不少的药材。按照徐聿洐的说话,就是这天地间几乎所有的奇珍异宝,他都拥有。 “是,圣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脸这么快。但慕容谷不敢马虎。 再望了那两张画像一眼,应惑把那两张画像都收入囊中,起身离开。 有应惑在药谷待着,慕容谷万分不敢懈怠。战战兢兢的研究着典籍,不停地从里面寻找着有用的知识,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有记载的药方。只是药材样样都很难找。 没有办法,他只能去找应惑。应惑正坐在亭子里面喝茶,看到他过来,没好气道:“还没找到办法吗?” 活都是自己干的,他什么都没干,偏偏就是喜欢颐指气使。但谁叫他是魔尊呢,就是有这种使唤人的本事。慕容谷挤出一抹笑,拿着典籍到他面前:“圣尊,我找到方子了,但是需要这几喂药材。” “什么药材?”应惑道。 慕容谷念给他听:“回魂草,千年血莲,万年赤骨木……”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应惑没什么耐心,“很难获得吗?” “难的,圣尊,每一味药,小的当了邪医这么多年,都未曾遇到过。其他的或许在修真界可能找到,回魂草,是几乎不可能获得的。” 应惑问:“为什么?” “回魂草,传闻长在轮回之地。” 轮回之地,只有死去的人的魂灵能进入。但死去的人不可能把它带出来的,所以修真界永无出现的可能。 应惑沉思了一会:“本尊不认识这些,但是魔殿里面有不少,你随本尊来,看有没有你想要的。” “好,谢圣尊。”慕容谷笑了笑,心底却不怎么怀有希望。 直到应惑把他带到魔域的炼丹房的时候,他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这里珍稀的药材可真多,都比得上他药谷里面的了,若非识药之人,绝非不可能找到这么珍贵的药材。慕容谷看着,惊叹连连,忍不住道:“圣尊,这些药材你从找来的。” “聿洐他找的。”应惑抿了抿唇说。 “聿洐,圣尊,你是说徐聿洐?”慕容谷禁不住问道。 “是。”应惑说。 慕容谷问:“他都在陪着你吗?那他现在在哪里?” 应惑瞥他:“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找你需要的药。” 慕容谷识相不多说了。他在琳琅满目的药架上找了一圈。 “有……居然有……”慕容谷接触到一个盒子的时候,语气有些磕巴,神色满是震惊,话都说不出来了。 瞧着他大惊小怪的,应惑微皱了皱眉头:“你在怪叫什么?” “是回魂草!”慕容谷打开盒子道。 闻言,应惑也是一愣,他迈步到慕容谷面前,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 一朵纯白之间点缀着灰黑色的花,用灵气包裹着。但是寂灭的气息怎么也挡不住,只是看一眼,一股沧桑感就涌上心头。 “徐聿洐他哪里找来的回魂草,难道他去过轮回之地吗?” 应惑没有说话。慕容谷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合上,又在寻找着,最后居然把药方需要的药材都找到了。 应惑看着哪些药材也是沉默。知道徐聿洐一直都在试图炼制丹药,治疗他的伤。没有想到,连回魂丹都想到了。 他的聿洐。应惑的呼吸一时有些沉重。 “圣尊,所需要的药材好像都有了,可以炼制丹药了。”慕容谷说。 应惑轻应了一声:“嗯。” “那圣尊,你把小的送回药谷吧。” 应惑看他一眼,再看他手里拿着的盒子,蓦然有些迟疑了,他不太想让外人碰徐聿洐的东西,尤其是这些看起来这么昂贵的药草。可他要想弄清楚,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必须这么做,应惑咬了咬牙:“行。” “但是这些药材不许浪费分毫,只许炼成,绝对不能失败,明白吗?”应惑警告道。 慕容谷只觉得背脊凉嗖嗖的,他立即郑重着脸道:“圣尊,小的绝对不会浪费的。” 应惑瞥他一眼,走出炼丹房,让侍从送他们离开魔域。 回到药谷。慕容谷开始着手准备炼丹事宜。因为这次药材珍贵,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慕容谷一点也不敢马虎,备好各种药材之后,就把自己锁在药房里面了。 应惑也怕生什么变故,吩咐他的侍从时时刻刻的在外面守着。 一直炼制了差不多一个月。慕容谷还是没有从炼丹房里面出来。应惑坐在凉亭里面休息,突然听到炼丹房里面传来轰一声巨响。应惑眉头一皱,迅速走到炼丹房前。 他推开门,就见慕容谷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应惑冷着脸:“你失败了?” 对上应惑那极度想杀了自己的眼神,慕容谷一阵哆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圣尊,我好像练成了。” “真的?”应惑看着练丹房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的。”慕容谷点点头。 应惑斜睥着他,不是很相信他的话:“那为什么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是丹气。”慕容谷耐心地解释说,“越是厉害的丹药,再最后炼制而成的那一刻,丹气便越是厉害。” 应惑没有说话。慕容谷站直身体,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回到丹炉面前,运用灵力,把丹炉掀开。一颗黑红色的丹药浮现在丹炉中央,色泽明亮,形状圆润。慕容谷拿盒子装上,递到应惑面前,笑说:“圣尊,这便是补魂丹,你可服用试试。” 应惑望着那补魂丹:“有什么副作用吗?” “这……”慕容谷不太确定地说,“小的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不太清楚。” “你跟本尊回魔域。”应惑拿过补魂丹说。 慕容谷不太情愿道:“为什么啊,圣尊,小的不是已经给你炼制出来了吗?” 魔域里面长年见不到太阳,都是魔修,谁想在里面待啊。 第85章 “本尊服下之后,还需要你来观察。”应惑说。 慕容谷只能道:“好的,圣尊,小的听命。” 应惑拿着补魂丹带着慕容谷回到魔域。 不知道服下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回到魔域比较安全。应惑到寝殿里面,打开盒子,拿起补魂丹,也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塞进嘴里吃了下去, 一服下去,便觉得身体一阵抽疼,腹部丹田一阵鼓涨。应惑紧咬着牙关,闭目冥想起来。各种画面同一时刻钻进他的脑袋里,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应惑绷直着身体。 额头上上汗水流了又干,干了又流,脸色苍白,唇角都快要被他咬破了。 许久,应惑睁开眼睛,红眸异常发亮。 原来如此。没有想到他还能活着。应惑唇角微勾了一下。 只不过徐聿洐。 想到徐聿洐,应惑呼吸微沉,倘若徐聿洐夺舍了楚淮霁,现在楚淮霁现在苏醒了,那么徐聿洐还活着吗? 应惑红眸微暗了暗。他身上的修为还是很低,但是魂体已经修补得差不多了,只要勤快些,修为总能上去的,那到时候就去找楚淮霁算账。 ◇ 第73章 你把他还给本尊 应惑从寝殿出来。慕容谷正在外边焦急的等着,见他出来,走到他跟前,笑道:“圣尊,怎么样?” “不怎么样。”应惑斜了他一眼。 慕容谷心中忍不住一咯噔,脸上挤满讨好的笑容:“圣尊,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应惑冷哼一声道:“楚淮霁的情蛊是你帮忙解的?” “小的……”慕容谷身形立马一僵,慌乱着脸道,“圣尊,是楚淮霁逼着我给他的,我要是不给,他能杀了我,小的没有办法才给他的。” “真怂。”应惑甩了甩袖口,重哼着脸道。 慕容谷不敢说话,只能低垂着头。 应惑道:“日后你便待在魔域,没我的允许,你不许踏出魔域半步。” “圣尊,”慕容谷小心翼翼道,“您让小的留在魔域是还有事要小的帮忙做吗?” “让你留就留,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应惑没好气道。 慕容谷瞬间不敢问了,只能在心底默默哀嚎。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点是,应惑好像不太想追究他给楚淮霁情蛊解药的事了。百年过去了,他性格还是这么狂傲。 迟疑了一会,慕容谷又开口:“圣尊,小的想要炼制丹药,能否让小的进你们魔域的丹房。” “我要闭关一段时间。”应惑道,“本尊允许你待在丹房里,但是不准动聿洐的东西。” “是,谢圣尊。”慕容谷暗暗松了一口气。 应惑转身朝魔殿的后山走去。记忆恢复,修为并未恢复。想要去弄清楚,楚淮霁和徐聿洐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他必须得好好修炼,起名修为得恢复到他不需要魔域里的侍从帮忙,便可自己离开魔域。 说做就做,不过他的修为倒退得太厉害。根基也才刚恢复,想要修为有所提高,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的。 应惑在后山闭关了两个月,他从魔殿的后山出来。走到正殿,守在正殿门口的侍从看到他,急急忙忙地行了一个礼:“圣尊。” 应惑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去找慕容谷。慕容谷正在丹房看丹书。虽然他被应惑关在魔域,不能乱走动。但对于他这种好炼丹如命的人,只要有丹药之类的东西在,他一个人能废寝忘食到不知天地为何物。 “谁让你动丹书的?”听着那熟悉又渗人的声音,正拿着丹书的慕容谷手一抖,手中的丹书差点脱落,他连忙握住。抬起头,看向应惑。 慕容谷谄媚道:“圣尊这是小的丹书,小的绝对没有动徐聿洐的任何东西。” 应惑重哼一声,不言。 慕容谷继续讨好笑道:“圣尊,你出关了,修为恢复怎么样?” 应惑重哼一声:“有没有能快速提升本尊修为的丹药。” “圣尊,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那种丹药很伤身的。”慕容谷不敢轻易答应,“你身体刚恢复,圣尊您还是慎用,想必圣尊,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修炼最忌揠苗助长,若是造成反噬,恐怕会伤到根基。” “那么啰嗦干什么?”应惑等不耐烦了,他知道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恢复到之前的修为,需要一段时间。但没想到这时间,远远比他估算的要长,在这么等下去,有什么变故,他完全把控不住。 他真是厌恶极了这种失控感。 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戾气,慕容谷背脊一凉,笑道:“圣尊,小的也是为你好,真的。炼成一颗补魂丹已经是小的极限了,倘若再出了事,回魂草就没有那么好获得了。” “需要你告诉本尊后果吗?”应惑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只需要按照本尊的话去做,其他的你不用管。” “是。”慕容谷没辙地应了一声。 应惑轻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开。慕容谷叫住了他:“圣尊,等等。” “有事。”应惑眉眼带着不耐。 慕容谷皮笑肉不笑:“圣尊,小的若是要帮你炼制丹药的话,恐怕在魔域这里不是很方便。” “那就回你的药谷。” 应惑撂下一句就离开。 郑长临从玄天剑宗出来,还没有走几步,突然感到一股浓重的魔息。他脚步顿住,朝魔息散发出来的地方看去。 只看到一个身穿黑红色长袍,长相格外妖孽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是应惑。想到自己欺骗了这个魔头,还有把魔域的事告诉天衍真君,郑长临看到他就发怵,各种的心虚。实在想不明白,师尊为什么不把这个魔头杀掉,若是杀掉了自己就不用这么胆战心惊了。 郑长临脚悄悄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拔开腿就想跑,还没有走几步,就被应惑挡住了去路。 应惑掀着眉眼看他:“你跑什么?” 郑长临勉强挤出一抹笑,语气发颤:“圣尊。” 他能够感受到面前的应惑跟他前几次看到的应惑的不同。之前那个应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俊美公子,不像是魔域中人。如今的应惑那是煞气满满,戾气逼人。真就是魔尊的气息,让人心生俱意。 “不想死的话,就带本尊去无情剑峰见楚淮霁。” “圣尊,这恐怕小的办不到。”郑长临小心翼翼道。 应惑很没有耐心:“你不是玄天剑宗的人吗?怎么办不到。” “圣尊,小的虽然是玄天剑宗的弟子,但小的跟淮霁师兄并不熟悉。除了师尊以外,没有淮霁师兄的准许,小的不能踏进无情剑峰。”郑长临慌忙道。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楚淮霁到底长什么样。只知道,自从上次他告诉天衍真君,应惑是魔尊之后,天衍真君就带着十二盟派的人前往魔域讨伐应惑去了。 他因为修为太过低下便没有去,所以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讨伐完魔域之后,天衍真君就把楚淮霁带回来了。 他们这些玄天剑宗的弟子多么想见楚淮霁一面,可惜的是。楚淮霁回来之后一直都在无情剑峰待着,从来没有露过面。 “把我带到无情剑峰底下。”应惑没有强求,若是以前他早就上去了,但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擅闯的话,只会惊动玄天剑宗的掌门,到时候便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在没确认徐聿洐发生什么事之前,他还不想出什么意外。 郑长临答应下来:“好的,圣尊。” 应惑在身上施了一个咒,瞬间他身上黑色的长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白色的宗服,跟郑长临的一模一样。做完这一切,应惑开口威胁道:“敢招惹起别的人来,本尊就先拿你来练手。” “圣尊,我可不敢,你请跟我来吧。”郑长临说着,心中却忍不住暗道,都要来找淮霁师兄,怎么还害怕什么招惹别人注意。别的郑长临不清楚,但楚淮霁上百年前,把当时作恶多端,甚至差点让他们玄天剑宗灭了的大魔头杀了的。现在应惑自己来找上门,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郑长临面上想着,心底在暗暗思量。 走了一会,特别绕开弟子多的地方。郑长临把应惑带到了无情剑峰山下:“圣尊,到无情剑峰了,前面的路弟子不能走了,倘若圣尊你想去找淮霁师兄,那只能靠你自己去了。” “知道了,你可以滚了。”应惑瞥他一眼。 郑长临急忙迈步离开。等着郑长临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应惑转头看着前面的山峰,除了一条上山的小道,周围都是各种树木,属桃花树最多,明明是最无情的无情道,却栽种这么多桃花。果然是道貌岸然。应惑轻哼一声,踏步上去。 玄天剑宗,无情剑峰。 一身穿白衣宗服,面色冷然的男子站在亭子里,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一片翠绿的竹叶,时不时伸手摸了摸上边条形的纹路。此刻是深秋,无情剑锋大部分树木都被染上了枯黄色,一眼看去,透着说不出的悲凉之意。 第86章 楚淮霁握住叶子的手一顿,他稍微动了动指尖,竹叶顷刻从手指间消失。淡眸望向山门之处。 应惑踏步到无情剑峰的峰门前,抬起眼,便看到不远处,那道白色的身影。应惑往了一会,眉眼升起一股戾气,心中暗藏着警惕,他朝楚淮霁走去。 望着应惑走来,楚淮霁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应惑,看着应惑的脸。 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只是记忆才刚恢复,一切都好像在不久之前。想到那日,这么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他面前变成一具冷硬的尸体,就这么在他面前化为虚有,而这一切都是他导致的,楚淮霁的呼吸不免有些沉郁。 “好久不见了,楚淮霁。”应惑踏步进凉亭,望着楚淮霁的脸,一字一顿道,语气里带着嘲讽。 听着他嘲讽的语气,楚淮霁神色微微一顿,再望一眼应惑的脸,眉眼的厌恶清晰可见。楚淮霁转移开视线,有时候连呼吸都是痛的,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见楚淮霁不吭声,应惑重哼一声,眉眼之间全是乖戾:“没杀死我,你很失望吧。” “没有。”楚淮霁看着他,神色没有那么淡漠。 ”是吗?”应惑嗤笑了一声,“你把聿洐弄去哪里了?” 聿洐。关系可真好。楚淮霁淡道:“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应惑很不高兴,“不知道的话,你现在怎么会顶着聿洐的身体,赶紧把身体还给聿洐。” 他的话真就是无理取闹,毫无道理。现在的身体本来一只都是楚淮霁的,真要以夺舍论的话,也是徐聿洐夺舍了楚淮霁,岂有让被夺舍之人还与夺舍之人身体的道理,鸠占鹊巢的,还贼喊抓贼了。不过应惑的性格向来如此,不能以常人论。 “这是我的身体。”楚淮霁薄唇微掀,淡漠的眼眸微沉了沉。 应惑沉声道:“本尊才不管你的身体是不是你的,本尊只要徐聿洐,你把他给本尊。” 楚淮霁心沉下来,望着满脸戾气的应惑,心脏一阵闷沉,连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他开口道:“徐聿洐已经死了,这个世上想要夺舍本修,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应惑眼眶瞬间变得煞红,语气满是排斥和不敢相信,“我的聿洐不可能死了的,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人,一定是在撒谎。” 望着他因为不可接受徐聿洐的死讯,而癫狂的模样。楚淮霁的心脏愈发的沉痛。他就这么喜欢徐聿洐吗? 就这么不想他存在这个世界上吗?也是当时毕竟是自己杀的他,而他为了徐聿洐可以抛开自己的生命而不顾,就那么从容不迫的去死了。一点癫狂之意都没有,哪有现在这副不可接受的模样。楚淮霁喉咙一阵干涩,越看应惑的脸,越是钝刀子割肉,好似在他身上凌迟一般。不过,这一切是他活该的。他不敢直视自己的感情,才会导致这一切发生。 “我现在不想杀你,你回去吧。”楚淮霁隐藏住眼神里的情绪,敛下眉眼,淡着脸说道,“徐聿洐不可能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他既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那我或者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应惑拔出腰间的剑指向楚淮霁说。他现在这条命都是徐聿洐给他的。现在他也能感受到楚淮霁的修为不容乐观,虽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想来徐聿洐夺舍他之后,对他的影响不少。本来应惑还想只是见楚淮霁几面,弄清楚徐聿洐的下落,但是既然徐聿洐真的死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楚淮霁就好好给他的聿洐陪葬吧。 楚淮霁没有任何动作,任凭他拿剑举着。应惑不知道他到底又在搞什么把戏,不过也不想细究,他既然没有动手的迹象,那就先下手为强。应惑抬起剑,朝楚淮霁刺去,楚淮霁一动不动,任凭他刺着,剑尖刺到楚淮霁的肩膀,瞬间入肉。楚淮霁一直坐着,不动分毫。 应惑微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你怎么不动了?” 楚淮霁没说话,他唇角泛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应惑冷哼一声,迈步到楚淮霁跟前,拔出他肩膀的剑,血液当即汩汩汩汩而出,白色的宗服一片红色。应惑脸上却是一点同情和缓和之色都没有。 楚淮霁淡眸一直看着他的脸,最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应惑,你为了治我给你身上的伤,特意接近我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当然是想怎么怎么治好我的伤,和怎么让你名誉扫地。”应惑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想什么?” 楚淮霁沉默,他说这些话,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其实也是他罪有应得。 应惑冷白的剑刃别到楚淮霁的脖颈:“再不动手,本尊就把你杀了。” “如果能让你解气的话,你随意。”楚淮霁看着他,轻声开口道。 应惑只觉得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干脆利落得扬起剑。 郑长临从无情剑峰山脚底下离开,原本还想着外出,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他转身朝主峰走去。天衍真君正在主峰后山打坐冥想。郑长临匆忙走到他面前,作揖行礼:“弟子见过师尊。” 天衍真君睁开眼,看他:“有事?” “师尊,方才弟子在宗门门口见到了魔尊应惑,他让弟子把他带到楚师兄所在的无情剑峰,迫于他的威胁,弟子不得不做,还请弟子责罚。”郑长临忙开口道,不敢隐瞒他,把方才遇到应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天衍真君。 天衍真君苍老的眉目一凛,当即站起来,朝无情剑峰赶去。 应惑的剑就要完全刺入楚淮霁的脖颈,突然一道强势的灵气侵袭而来,他手一松,手中的剑被震落在地。 “又是你这个魔头!”天衍真君来势冲冲,怒不可遏的呵斥,“当日就该把你直接杀了,既然还敢找到我剑宗的门上来。” 应惑一个踉跄,稍微抬起手,魔息划过手掌,被震出去的剑回到了他的掌心,他有些轻蔑地看着天衍真君,没有说话。 “看老夫今天不把你挫骨扬灰。” 天衍真君整个身体都被自身的灵气包裹住,剑气逼人。应惑修为也不过只道辟谷,在如今的天衍真君面前,毫无胜算可言。应惑却是看着他,眉眼带着不屑,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在之前天衍真君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也同样不是。 看着,应惑眼底的不屑。天衍真君道:“你什么眼神,以为你还是昔日的魔头,现在的你,老夫动一下手指头都能弄死你。” “淮霁,你离这个魔头远一点,看本宗怎么收拾他。” 说着,天衍真君抬起手掌,掌心之中立即浮现出极大的灵力,朝应惑侵袭而去。应惑却是没有躲的意思。等就要碰到应惑的身体时,一只手臂挡在应惑面前。 应惑微一怔,有些出乎意料地挑了一下眉。 天衍真君急忙收回手,望向楚淮霁,有些恨铁不成钢:“淮霁,你不要执迷不悟,快从这个魔头身边离开。” “师尊,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还请你不要插手。” “什么狗屁的恩怨!”天衍真君气急败坏道,“他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你要这样的执迷不悟,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不说,还这样被他伤害,依本尊看,你是彻彻底底昏了头,着了魔。” 楚淮霁淡道:“师尊,你就当弟子着了魔了吧。” “你是执意要帮他吗?”天衍真君怒极攻心,“倘若你真的要帮他,那你就不再是本宗弟子,从此往后便被逐出玄天剑宗,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上百年前,他为了天衍真君,选择放弃应惑。现在,应惑是他几乎九死一生才让他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楚淮霁是断然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他薄唇微掀:“抱歉,师尊。” 一边听着他们谈话的应惑,一时有些茫然。这两师徒什么时候反目成仇的,看他们的模样,好像还是楚淮霁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 就楚淮霁这个冷漠无情的无情剑修,能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吗? 难道只是因为楚淮霁说,希望他们两个人的恩怨由他们两个人解决,不想要被天衍真君插手。这天衍真君就恼羞成怒了吗? 哼。度量可真是够小的。 这边应惑想着。而天衍真君听到楚淮霁的话,脸有一瞬间的皲裂:“楚淮霁!为师从小就把你收养,把你养大成人,教你修道,一直看着你走到今日,哪有一点亏待过你,如今,你当真要为了这个作恶多端的魔头而不昔脱离宗门,为师真的对你太失望了,你现在就离开,为师就当没有你这个徒弟。” 楚淮霁停顿了一下,给天衍真君行了一个礼:“谢师尊成全,是弟子不配作你的徒弟,多谢你往日的教诲,弟子这辈子恐怕无以为报了。” “成全个屁!”天衍真君怒道,“不想死,你就离开那个魔头,无论你还是不是本宗的弟子,这个魔头本宗今日杀定了。” 楚淮霁没有离开,转而抓住应惑的胳膊,带着他离开。 第87章 天衍真君追上去:“既然你执意要如此,那本宗断然不会留情了。” 应惑被楚淮霁拖着手臂,因为一时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反目成仇的,于是就没有挣脱,任凭楚淮霁拖着他逃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看不到,感知不到天衍真君的踪迹。楚淮霁停了下来。 应惑这会反应过来,看向楚淮霁,他白色的宗服上边都是血迹,被剑刺中的肩膀还在流血,脸色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啧,楚剑修这是为了保护我吗?”应惑嘲讽道, 楚淮霁望着他,不言。 应惑冷哼一声,手中的剑又再度搭在楚淮霁的肩膀上:“我不管你是在玩什么把戏,今天不是你死就死我活。” 楚淮霁任凭他用剑指着没有说话。应惑望着楚淮霁的脸,他的脸是淡漠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谁。 一想到徐聿洐用这张脸的时候,那表情上的温柔。应惑就一顿,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 第74章 两个人格 他那时候分明是已经被楚淮霁杀死了,怎么会重新复生。 倘若知道自己复生的方法,再去复活徐聿洐,那可不可以呢。徐聿洐夺舍了楚淮霁,身体不知道去了哪里。 楚淮霁被徐聿洐夺舍了,最后为什么又能重新夺回身体。 真的有太多太多的谜团需要解决了。 想着,应惑一直看着楚淮霁的脸,打消了现在就要他死的念头。 得到应惑的准许,慕容谷立即离开了魔域,回到药谷。虽然魔域的丹房内容很丰富,但是魔域真不适合他这个邪修待,何况又有应惑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大魔头在,时不时就找他麻烦,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应惑这种人就适合远香近臭。隔了上百年没见,跟他待一待可以,但待久真不行。待久了就一直让人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他还想搞什么,他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在药谷的好,日后再也不要起什么一个人孤独,想应惑这个念头了。 他之前真是疯了,居然怀念起应惑还在的时候,真不敢相信,他简直就是虐待狂。 若是有人会爱上应惑,那真是欠虐之中的欠虐。这世间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可惜,事情往往都是事与愿违。慕容谷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一股熟悉的魔息就传过来。 慕容谷身形一哆嗦,立即朝魔息传出来的地方看去,动作无比迅速,如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 一朝魔息散发的地方看去,微抬起头,果然看到了应惑的脸。 “圣尊,您怎么来了……”慕容谷迎着笑脸,刚说着话,看到他身边被捆绑着的楚淮霁,顿住了,舌头都捋不直了,“圣尊……他……他不是……楚上修吗?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楚淮霁淡看他一眼。慕容谷只是被他看着,便心肝一颤。相比楚淮霁,无论应惑这个魔头多么不讲道理,慕容谷还是喜欢应惑多一点。果然什么都是对比出来的。毕竟应惑可比楚淮霁好揣摩多了,好应付多了。 “舌头被斩了吗?”听着他磕磕绊绊的话,应惑冷哼一声。 “没有。”慕容谷汗颜,吸了一口气,缓和过来,“圣尊,你请楚淮霁过来干什么?” 应惑瞥他道:“本尊自有打算。” 慕容谷不多问了。他望向淡着脸的楚淮霁,朝他笑了笑。 楚淮霁没有搭理他。 应惑道:“你跟我回魔域。” “好的,圣尊。”慕容谷那叫个敢怒不敢言啊,脚跟都还没站稳,气都没喘顺呢,就又要回魔域了。他真就是一个受气包,任意使唤拿捏。 应惑把楚淮霁带回魔域,慕容谷跟在他身边。他时不时就打量着楚淮霁。他能察觉到楚淮霁的修为在倒退,已经不及从前,但应惑的修为也在倒退,甚至看起来不及楚淮霁。 这楚淮霁为什么就能轻易被应惑捆绑住,牵着走,真是让人无解。慕容谷一时摸不着头脑,一路困惑着脸回到魔域。 刚回到魔殿。感受到楚淮霁身上散发的灵气,几个原本藏在暗处的侍从立马出现在应惑面前行礼:“圣尊,徐护法……” “什么徐护法?”应惑皱了皱眉头,“他是楚淮霁,不是徐聿洐。” “可是圣尊,小的分明察觉到了他身上有徐护法的气息,还有他的长相。”侍从小心问道。 “是聿洐先前夺舍了他,现在已经不是聿洐了,他是楚淮霁,所谓第一无情剑修。” 侍从们听到他的话,震惊了一下,随后满是忌惮地看着楚淮霁。楚淮霁淡漠的眼眸瞥他们一眼,沉默不言。 慕容谷听着应惑说的话也是一惊,实在没有想到徐聿洐居然能夺舍楚淮霁。楚淮霁又能夺回自己的身体,这上百年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应惑把楚淮霁关押在魔域的地牢里面。他修为不高,但魔域的地牢里都是听他这个魔尊话的凶残魔物。楚淮霁想要从里面掏出来,怎么也要褪一层皮。 捆绑好楚淮霁,应惑转头望向慕容谷:“人死怎么复生?” “小的不知道。”慕容谷目光从楚淮霁身上收回来,望着应惑,笑道。 “不知道吗?”应惑沉思了一会道,“在你看来,本尊本应该是彻底死了的,但现在却能够重新站在你面前,你觉得这是可能存在的吗?” “如果不是圣尊你真的站在小的面前,小的是绝对不相信,这世间有死而复生的秘术的。”慕容谷顺着他的话说。 “你说的不错,本尊之前也绝对不相信的,但是本尊却是活了下来,这是聿洐的功劳,我肯定是他救活的。”应惑眉目凛然,斩钉截铁道。 慕容谷听出了他话里的重点:“圣尊,你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复活的吗?” “不知道,本尊现在依旧没有那段记忆,大概那段时间本尊还没有被复活,十年前,本尊才是真正的复活,而这十年都是聿洐陪着我。”说着,应惑唇角微敛了敛,红眸闪过黯淡,他望向楚淮霁,“你有没有办法把徐聿洐的魂体招回来,放到他身上。” 闻言,慕容谷望一眼被捆绑住的楚淮霁。此刻楚淮霁的眉目非常冷淡,莫名的,慕容谷却觉得他此刻身上透着无以言表的哀伤。真是见鬼了,天下第一无情剑修从来都是以无情著称的,会有这种悲伤的感情吗。慕容谷摇了摇头,收回视线,驱离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应惑冷声哼道:“你在摇什么头,不行吗?” “抱歉,圣尊。”慕容谷为难着脸,“对于这个,小的确实无能为力,小的真的没见过怎么把杀死的人复活的,除了跟阎王爷抢人,那是丝毫没有办法。” “是吗?”应惑很不高兴,“那本尊又为何能站在这里。” “也许,徐聿洐真的是跟阎王抢人,才把你带回来的。”慕容谷说着,也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谬,他们修真界怎么能去冥界救人啊,那是不可能的事啊,徐聿洐百年前连辟谷的修为都不到,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想想都不可能啊。 “那他就是去冥界抢的本尊。”应惑说,“你给本尊找如何去冥界的法子,本尊要把他抢回来。” 从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慕容谷无奈道:“圣尊,你别开玩笑了,生道,死道,天道,都不是我们这些修真界的人能做到的,除非飞升上仙界,也许就有逆天改命的机会。” “那便飞升上仙界。”应惑说。 “至今魔修还没有过飞升的案例。”慕容谷无奈道,“修魔本身就违背天意,哪怕你修为再高,那也不可能给你渡劫的,没有劫渡,便无法打开飞升的通道。” “怎么那么多规矩!”应惑拧眉,“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本尊要徐聿洐回来。” 见他坚持,慕容谷只好道:“圣尊,小的可以尽可能的查找秘术,看能不能有办法,若是没有找到,那小的也无能为力了。” “可以。” 自知此事困难,应惑没有为难他。 慕容谷暗松一口气。复活一个人,这种事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修为不足够高,怎么也做不到啊。 应惑说:“你出去吧。” “是,圣尊。”慕容谷笑了笑,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地牢。 应惑站在楚淮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哼声道:“楚淮霁,你也有今日。” 楚淮霁掀起眼皮看他:“你很想他回来?” “当然。”应惑冷哼一声,很不讲道理,“若不是你醒过来,聿洐就不会离开了,你为什么要醒过来。” 望着他嫌弃的神色。楚淮霁呼吸不禁有些窒息,这一刻是从所未有的厌弃自己。这尊身体的另外一尊灵魂说的没错,应惑不会喜欢他的,他应该永远的死去,不要醒过来。 楚淮霁敛下眉,不敢再看应惑的脸。也许,他不该存在什么幻想。复活应惑就行,当做是一命抵一命,剩下的交给另外一个灵魂就好了。毕竟应惑想见的不是他。可是真的就此沉寂下去吗? 第88章 除了他跟徐聿洐,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一个躯体有两个不同的灵魂。从他出生起就存在。不过因为楚淮霁是主魂灵,一直压制着另外一个魂灵,让另外的魂灵不能主导身体。直到渡情劫,下凡间的时候,生了意外,两个不同的人格分开渡了,而且都跟应惑纠缠上了。这就是命吧。 好不容易才占据主导地位,要这么放弃吗?楚淮霁掀起眉眼,望着应惑,淡漠的眼眸里盈满不为人知的贪恋之色。 应惑对上楚淮霁的眼神,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望着,他莫名的有些沉闷。他跟楚淮霁的纠缠不可谓不多。尤其是为了医治身上的伤,使劲纠缠上他的时候。此前种种,一旦回忆起来,好像所有的都有印象。 但是楚淮霁亲自杀了他。他那么无情,自己也应当这么无情。何况,还有徐聿洐。无论怎么样他都要复活徐聿洐。于是应惑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戳瞎你的眼。” 楚淮霁收回目光。没有回答。应惑看着他身上已经染满鲜血的白色宗服,唇角微勾了勾,禁不住道:“楚剑修,现在你的修为应该比本尊高不少吧,怎么就心甘情愿地任由本尊捆绑你呢,还为此和你的师尊决裂,怎么,难道你喜欢本尊了不成?” 楚淮霁再次看上他,沉默了一会:“是。” 本来应惑只是为了嘲讽他而说出来的话,没想到他居然说是,应惑怔住了,眉目之间闪过一抹不可置信。随后他又嘲笑出声:“啧,楚剑修你真的喜欢上本尊了啊,这还是正修吗?天下第一无情剑修,居然喜欢上了我这个大魔头,真是太好笑了。” 看着应惑那脸上那肆意又夸张的笑意,楚淮霁开口:“正修喜欢上魔修又不是没有,我喜欢上你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你不必如此。” 应惑顿住,脸色有些不好看,冷着脸,神色带着戾气:“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母亲跟我父亲的事吗?我母亲和我父亲就是被你们这些所谓正邪不两立的人合伙起来杀死的,你有什么资格提。” 他神情格外的恼怒,此刻是恨不得把楚淮霁杀了。 楚淮霁唇角微敛了敛:“对不起。” “对不起,你配吗?”应惑冷哼一声,抬起脚对着他就是狠狠一踹,转身离开地牢。 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在架子上的,楚淮霁身形微微一晃,他低垂下头。 他今日所受之罪,也不及自己的万分。 应惑记得他在无情剑峰的时候被他折辱的模样。睚眦必报的他必定要好好羞辱回去才行。应惑非常没好气地从地牢回到主殿。 心中还是非常的烦躁。他一脚踹开魔殿藏经阁的门。慕容谷正在里面翻找书籍,看到是应惑,忙笑道:“圣尊,你怎么来了。” “你陪本尊去喝酒。”应惑说。 “呃……”慕容谷一时有些疑惑。 “呃什么呃!”应惑很不耐烦道,“本尊让你陪就陪,快点。” “好。”他的语气格外冲,好像吃了枪药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又招惹到他了。慕容谷无奈地走到他身后。 应惑扫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一会他们到达酒楼。酒楼掌柜依旧是上次的羊妖,他望了一眼应惑,又望了一眼应惑身边的慕容谷,笑着说:“圣尊,可是来喝酒的?” “嗯。”应惑点了点头。 “徐护法不来吗?”酒楼掌柜小心问道。 上次天衍真君带人来犯,知道徐聿洐就是被带走的人很少。毕竟他们都不知道徐聿洐到底长什么样,更别提说知道徐聿洐夺舍了楚淮霁了。而应惑也让魔殿的人不允许告诉其他人关于徐聿洐的事,因此除了魔殿有几个知情的,魔域里面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徐聿洐已经不在了。 一听他说徐聿洐,应惑唇角就不禁敛了敛:“他有事要忙,怎么,没有他我还能不喝酒吗?” “没有,主要是徐护法交代过,他不在的话,建议圣尊您还是少喝酒。”酒楼掌柜小心翼翼地笑着说。 “放心,他不会管了。”应惑眼眸里闪过一抹黯淡,“给本尊安排厢房。” “好的,圣尊。”酒楼掌柜忙说,带着他到二楼上厢房,“圣尊,自从你来过之后,这个房子小的一直都给你留着,没有动过的。” 应惑望着厢房里面的布局,扔给他一袋灵石:“去把酒给我拿过来,不需要助兴的,也不需要带人过来陪酒。” 酒楼掌柜接过他手里扔过来的灵石,忙点头哈腰笑道:“好的,谢谢圣尊。” 说完,酒楼掌柜便恭恭敬敬地离开了。应惑在桌子边坐下,转头望向旁边的慕容谷:“你自己找地方坐。” “好的,圣尊。”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慕容谷笑了笑,在他旁边坐下了。 应惑瞥他一眼,没多说什么。过一会酒楼掌柜带着小厮把酒上来了。 应惑倒了满满一杯酒,直接喝下去。慕容谷在他身边也喝着酒,没有打扰他。 应惑的酒量真不好。几杯灌下肚,他就醉得一塌糊涂。他转头看向慕容谷,唇角微勾了勾:“你知道吗?楚淮霁他说喜欢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谷一愣,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辛,眼睛微张了张,一时半会回不过神:“圣尊,这是真的吗?” 楚淮霁可是无情剑修,他怎么会动了情,还是因为一个魔头。动了情,那不是修无情道失败了吗?难道楚淮霁修为倒退就与此事相关,这消息传出去,恐怕整个修真界都会大吃一惊,玄天剑宗那不得宗门内乱啊。到时候别又来一场正魔大战,那真的又是一场动乱。修真界已经好久没出现这样的事了。 “本尊至于在这上面骗你。”应惑重哼一声,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 瞧着他那张妖孽的脸,慕容谷低咳了一声:“那圣尊,你喜欢他吗?” “本尊才不喜欢他,他杀了本尊,本尊才不会喜欢他。徐聿洐救了我,我只喜欢徐聿洐。”应惑断断续续道。 这可真是爱恨情仇。慕容谷一副听八卦的状态,这要比在酒楼听那些说书人讲话本刺激多了。楚剑修一个无情剑修,居然对一个魔头爱而不得,这些事说出去,谁敢信啊,偏偏他就发生了。 慕容谷望着应惑的脸,这张脸长得可真妖孽,红色的眼眸像是一只狐狸。不愧是前合欢宗之子啊,魅惑力拉满啊,让楚淮霁都动了真心。果然合欢宗在这方面就是有天赋啊。慕容谷灌了一杯酒:“那圣尊,你现在把楚剑修关起来,打算对他做些什么。” “自然是他对本尊做过什么,本尊就要加倍奉还回去。”应惑手不停地在桌面上摸索着。 慕容谷立即意会他的意思,给他倒了一杯酒,塞到他手里,笑道:“圣尊,小的给你倒好酒了。” 应惑接过他的酒,灌了下去。 “不过,留着他还是有用的,复活聿洐,兴许还需要他的身体呢。” 慕容谷不禁为楚淮霁默哀,没想到啊,楚淮霁那么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也有当人替身的那一天。 哎,当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情劫果然难渡,难怪那么多人不想修无情道。无情道容易提修为,但也容易掉坑里啊。这不,连楚淮霁都栽了跟头。 ◇ 第75章 一切都太迟了 看着应惑那副醉迷迷糊糊,神智不清的样子,慕容谷倒了一杯酒,喝下去,酒壮怂人胆,斗胆道:“圣尊,如果,徐聿洐真的复生不了?” “你想说什么?”应惑骤然抬起头,看着他。 对上应惑那双赤红的眼眸。慕容谷不敢说话了,吓了一个激灵,忙道:“圣尊,我没说什么。” 应惑却是根本不买账,揪住他的领口,满脸戾气道:“聿洐,必须得让他复生,哪怕付出本尊的所有,知道吗?” “知道了。”慕容谷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圣尊,小的一定会好好给你想办法的,您先别激动。” 应惑红眸盯了他一会,松开他的衣领,重新趴在桌面,闭上了眼睛。 听着他还算沉稳的呼吸声。慕容谷大喘了一口气,看来徐聿洐是他的逆鳞,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提。 楚淮霁深陷情爱之中,应惑这个大魔头也何尝不是。大魔头动情了,也不比楚淮霁动情这件事的震撼少。 当真是孽缘啊。慕容谷叹了一口气,又倒了一杯酒喝。 慕容谷酒量非常好,千杯不醉。半壶酒下肚,见应惑依旧没有反应,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圣尊。” 应惑嫌烦似的轻哼一声。 “圣尊,你喝醉了,小的送你回魔殿可好。”慕容谷轻声说道。 应惑没有反应。慕容谷提起胆,握住应惑的胳膊,把他桌面拉起来,半搀扶着他离开厢房的门。 见应惑没有什么挣扎的情绪。慕容谷暗松一口气,半背着他,把他带回到魔殿。魔殿的侍从见到应惑烂醉如泥的样子,立马上前搭一把手。慕容谷便把应惑交给他了。 第89章 应惑被送回了寝殿的榻上。 应惑一直都在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应惑醒过来,头昏脑涨的,入眼的光线黯淡。应惑口干舌燥,下意识就唤了一声:“聿洐。” 唤了一会没有反应,应惑再唤了一声,才恍然大悟。聿洐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不会他叫一声就出现了。 想着,应惑神情黯淡又垂丧,怔愣了一会。他从榻上起来,到桌子边倒了一杯茶。 身上一股酒气的味道。如果是徐聿洐,他一定会帮他清理好身上的酒味,帮他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让他好安心睡觉的。 越是这样想着,应惑红色的眼眶不禁泛酸。原来思念一个人是这等滋味吗?先前,他不明白他的母亲为何能为了父亲不昔与昔日的宗门反目成仇,如今看来,他也是能体会了一些。 应惑在凳子上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才站起来。身上的酒味挥之不去。应惑捡了一套干净上长服,朝后山的热温泉走去。 泡了半个小时的温泉。肩上的头发没再有人帮他清洗,帮他弄干了。应惑手指在墨发上抚摸了一下,瞬间烘干。他已经恢复了记忆,修为有些提高了,可惜往日陪在他身边的徐聿洐已经不在了。应惑唇角微敛了敛,再度回到寝殿。明明都是熟悉的环境,可怎么待都不舒服,只觉得如坐针毡,无比寂寥。 一时半睡不着觉。想到地牢里面还关押着的楚淮霁,应惑起身,再度来到地牢里面。 楚淮霁手和脚都被绑着,魔息不停地缠绕在他周身,在他裸露的伤口处吞食,让他的伤口永远也无法愈合。就像当初楚淮霁在他身上留下的剑伤那样,不除去剑气,永远也无法修复自愈。 应惑站到楚淮霁面前,低垂着头看他。 注意到他的动静,楚淮霁跟着抬头看他。 “啧,感觉怎么样,楚剑修。”说着,应惑眉眼勾勒出一抹深深的戾气,“当时你在我身上留着的剑伤,比这还要痛苦啊,本尊可是忍了五年。” 楚淮霁淡眸看着他的脸,沉默不言, 被他看着,应惑皱起眉头道:“不许看我?” 楚淮霁依旧看着他。 应惑恼怒起来,揪住他的头发,蹲到他跟前:“真不信本尊会戳瞎你的眼睛吗?” 楚淮霁不语,淡眸的目光还是落在他的身上。 “你……”可恶。应惑真想一巴掌扇他脸上,但是一想到徐聿洐可能要借助这尊身体复生,只能作罢了,毕竟徐聿洐那么在乎脸上的伤疤,好不容易才治好,还是不要在上边留痕了,不然到时候又要整天戴着面具了。 显然,应惑已经盲目到认为徐聿洐戴着面具只是为了遮伤疤,并没有从身份上边去追究了。到底是伤疤存在的影响大,还是因为跟楚淮霁长得像影响大。 应惑摁着他的脑袋,让他的脑袋撞向他身后的铁架。闷声一响,楚淮霁后脑勺有血迹流出来。他身上那件白色的宗服全是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样了。 应惑望了一会,心脏莫名的发憷,最后还是松开了楚淮霁的脑袋,看着那张脸。他知道徐聿洐的脸并不是这一张,他知道徐聿洐的脸到底是怎么样,那个被他从凡间带上来的徐聿洐,有着一张与面前楚淮霁截然不同的脸。这张脸淡漠,徐聿洐沉稳温和 但是在魔域这段时间,徐聿洐是用这张脸陪着他。这让应惑不免有些恍惚,加上喝了那么多酒,哪怕已经睡醒了,但是酒意还是存在的。看着看着,应惑便忍不住嘟囔了一声道。 “聿洐。” 正在看着应惑的楚淮霁,听到他这一声嘟囔,心脏忍不住闷疼了一下,他垂下眸,收回视线。 应惑反应过来,对着楚淮霁就是一脚。 楚淮霁任凭他踢踹,不发一言。看他逆来顺受的模样。应惑冷哼一声:“不是天下第一无情剑修吗?怎么不反抗啊。” 楚淮霁依旧没有说话。 见楚淮霁油盐不进的,应惑顿时就有些没劲了。坐在地面上,就这么看着楚淮霁的脸。看了一会,他从胸襟里面掏出一根竹叶,开始吹起曲子。 都是他母亲曾经做的曲子。应惑每一个音调都烂熟于心。一首又一首。沉闷的音调在幽暗满是魔息的地牢里面响起。 听着这些曲子,再望一眼应惑的脸。楚淮霁不可遏制地想起,他在人间以沈淮寂的身份渡劫的时候,那时候应惑对他死缠烂打,也曾在他面前吹过这种曲子。 倘若他早些醒悟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走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就不会被他的另一个人格捷足先登,是不是现在应惑喜欢的会是他。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他只顾着修炼,只顾着宗门,只顾着渡劫。所有的机会已经从他手中溜走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楚淮霁略显苦涩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正在吹曲子的应惑,觑到楚淮霁勾起的薄唇,停顿下来,很是不满道。 楚淮霁抬头看他,沉着语气:“你吹的很好听。” “本尊当然知道本尊吹的很好听,用得着你说。”应惑轻哼了一声,把竹叶收回胸襟里面。 楚淮霁没有说话,他继续低垂下头。 应惑瞥了一眼他的侧脸,起身离开,回到寝殿继续睡觉。 第二天睡到近乎中午他才醒过来。那些侍从不是徐聿洐,不敢轻易叫醒他,一般都是等应惑自己醒过来。徐聿洐睁开眼睛,起身,到榻边穿好靴子。再到镜子边整理一下肩膀上散落的黑发,迈步出去。 为了找到关于复生的秘术,慕容谷一直在魔域的藏经阁里面待着。 这魔域虽然因为上次的正魔大战被封印了一段时间,但是魔域里面的藏经阁并没有被损坏,甚至都没有任何典籍的丢失,保存得非常好。藏经阁从魔域存在开始就有了,细数都可能有成千上万年。因此里面的秘籍非常的丰富,包罗万象。比慕容谷自家的藏经阁不知道要多多少倍。 慕容谷翻得异常沉迷。昨晚跟应惑喝完酒之后,送应惑回来之后,他就直接到藏经阁,一直待到现在,没有人任何的醉意。 应惑推开藏经阁的门走进去,看到慕容谷坐在桌案边看书,他迈步过去。 慕容谷抬头看到他,连忙笑道:“圣尊。” 应惑点了点头。 慕容谷偷偷看了他一眼,低声关心问道:“圣尊,身体还好吗?” “不好,本尊能站在你面前?”应惑反问。 慕容谷不说话了。第一次跟应惑喝酒,他也没有想到应惑这个大魔头,这么容易就醉,而且还会酒后吐真言。看着他那张邪肆的脸,真想不到他会喜欢上徐聿洐,甚至还为了他喝酒。 “你想说什么?”注意到慕容谷闪躲的视线。应惑挑了挑眉,心情不太愉悦。 “没什么,我并没有什么要说的。”慕容谷忙笑道。 想到他跟徐聿洐喝酒的时候,自己并不算怎么好的醉后状态,应惑问:“是吗?本尊昨日喝醉了,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话。” “没有,圣尊没有跟小的说什么。”慕容谷笑道。他哪敢说出来啊,生怕这位爷一不高兴,就杀了自己灭口。 应惑道:“没有就最好。” 话语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慕容谷只能陪笑。 “对了,那楚淮霁一直关着他也挺烦的。”应惑道,“你有什么丹药能抑制他的修为,或者让他乖乖听本尊的话,跟在本尊身边,当本尊的侍从。” 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慕容谷眼睛转了转:“有的,圣尊,情蛊。” “你找死是吗?”应惑冷瞥他道,“你上次给本尊情蛊,结果就是害死了本尊,本尊所遭遇的一切,有一大半都归因于那个情蛊。” 慕容谷小声说:“圣尊,也不能这么说,情蛊也不过是一时外力罢,终究还是自己的心在作祟。”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应惑眼睛微眯了眯。 慕容谷立马不敢调侃了,举起双手:“圣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应惑重哼了一声:“到底有没有?” “压制他修为的有。”慕容谷说,“不过楚剑修的修为已经倒退了许多,凭借圣尊你现在的情况,想要他压制,你只要把修为升上去,很快就可以了。” “说这么多废话,把药给本尊。”应惑眉眼不耐烦,似是懒得听他这些话。 “好的圣尊。”慕容谷掏出腰间的一个乾坤袋,在里面摸索了一会,递给应惑一瓶药,“圣尊,药都在这里了,不过这些药效很强,圣尊,你不要给楚剑修吃那么多,不然整个人都会废掉的,而且很难医治过来,要慎服。” 应惑没好气道:“废掉最好,省得整天冷着一张脸。” 慕容谷一时不敢吱声,心里有些同情楚淮霁。楚淮霁是什么人,如今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应惑这个大魔头戏弄吗? 想到什么,慕容谷不禁问道:“圣尊,你把楚淮霁抓了,玄天剑宗的人知道吗?” 第90章 “知道。”应惑满不在乎地说。 慕容谷斟酌着语气道:“那圣尊您不怕……” “有话就直说。”见他吞吞吐吐的,应惑很不耐烦。 “你不怕玄天剑宗,天衍真君的人来寻仇吗?”慕容谷只好说出来。 “来就来了。”应惑道,“大不了一起死。” 慕容谷真是怕了他了,他可不想死:“圣尊,你不要还有复生徐聿洐吗?这样不好。” “你少操点心。”应惑说,“他已经被天衍真君赶出宗门了,以后怎么对他都无所谓。” “啊?”慕容谷愣住,不是很相信,“怎么可能?楚淮霁是犯了什么错吗?他可是天玄剑宗的首徒。” “谁知道。”应惑轻嗤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天衍真君会跟楚淮霁决裂。在他看来,楚淮霁只不过是想跟他两人自行处理他们之间的恩怨,怎么也不可能闹到师徒决裂的地步吧。 ◇ 第76章 侍候本尊 从藏经阁里面出来。应惑拿着丹药朝地牢里面走去。 楚淮霁正死气沉沉地低垂着头。应惑迈步到他跟前,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轻踢了一下楚淮霁的身体:“死了没?” 楚淮霁抬起头看他,缄默不言。 应惑瞥一眼他苍白的脸,再瞥一眼他皲裂的唇角,轻轻哼了一声。他俯下身,捏住楚淮霁的下巴,有些猖狂地勾起唇角:“你也有被我拿捏的时候,之前不是很高傲的吗?” 楚淮霁依旧不言。应惑重哼一声,拿出丹药,拔开瓷瓶的塞子,一股脑全部灌到他的嘴里。也不管慕容谷对他的劝诫。 楚淮霁没有挣扎,吞了下去。过一会,他淡冷的脸有一丝的狰狞,最后身体彻底瘫软下来。 应惑全程看着他的反应,等感觉差不多了,用手探了探他的脉搏,丹田里面一团糟,原本该是充满灵气的,现在只剩下浊气,看起来是很难运用灵气了。 谁能想到,楚淮霁会沦为现在这样的情况,从可以渡劫飞升,到现在的修为,连灵气都不能运用。这可真是一落千丈,也不知道他被徐聿洐夺舍的时候到底遭遇到了什么。筋骨变得这么糟糕。应惑是不太信,仅仅凭着慕容谷的丹药就能让他沦落到这地步,想必是有隐情,不过这关他何事,死了最好。 想着,应惑微抬手。捆绑在楚淮霁身上的铁链消失,缠绕在楚淮霁身上的魔息也跟着消失。楚淮霁整个人如无骨一般,瘫倒在地面。 应惑脚抵到楚淮霁的下巴处,以极度屈辱的姿势,用脚尖抵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以后你就是本尊的仆人了。” 楚淮霁虚弱地淡漠瞥了他一眼,不语。 应惑轻哼一声,放下脚,迈步离开。走出地牢,他望向一边站着的侍从:“你们带他去好好清理一番,不要让他死了。” “是,圣尊。”侍从恭恭敬敬地应声道。 应惑不再理会,转身离开。 侍从回到地牢里,看着被折磨得差不多不成人形,奄奄一息的楚淮霁,顾忌着脸,把他搀扶起来。 处理完楚淮霁的事,应惑便在寝殿里冥想修炼。几日过去,他睁开眼,走出来。询问一边的侍从:“楚淮霁呢。” “回圣尊,楚淮霁还在地牢里面待着。” 应惑蹙了一下眉:“本尊不是让你们好好处理他吗?” “圣尊,我们已经处理好他了,只是你没告诉我们要把他带到哪里,我们只好给他放回地牢里面了。”侍从急忙道。 应惑没再多说什么:“把他带过来。” 侍从恭敬地应了一声,便匆匆告退了,过一会,楚淮霁被带了上来。被侍从清理了一翻,楚淮霁的身体已经没有那么狼狈,原本凌乱的头发束起,一身黑色的衣服。魔修的衣服都是黑和红为主。楚淮霁这一身朴素的黑色很好的融入了魔域的环境。只是脸色非常苍白。 应惑扫了楚淮霁一眼,哼了一声:“本尊现在暂且不杀你,你以后就是本尊的侍从了,本尊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 楚淮霁眼眸望他一眼,原本寡淡的眼眸带着空洞。应惑微顿了一下,一抹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不高兴道:“本尊在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楚淮霁回道。 “那你给本尊捏脚。”应惑把脚伸到他跟前。 楚淮霁看他一眼,低头,蹲在他跟前。 “蹲着干什么?跪着。” 应惑有意要羞辱他,毕竟是死生之仇。不杀了他,报仇雪恨,都算是他手软。 楚淮霁跪在他跟前,捏住他的小腿,隔着长服给他按捏着。应惑原本觉得楚淮霁必定会反抗,朝他腿往死里捏的,没有想到,楚淮霁力道刚刚好,还挺舒服的。让应惑一时没有办法发难,于是心情不怎么好起来,一脚踹上楚淮霁的肩膀:“你怎么捏的,捏疼我了。” 楚淮霁抬头看他一眼。他俊美的脸上都是戾气,这时候就把他作为魔尊的顽劣一面透露出来了。如今的行为,当真是无愧于他魔尊的身份。作恶多端,性格乖张顽劣。 “看什么看!”应惑瞪了他一眼,“再看小心本尊挖了你的眼睛。” 楚淮霁敛下眉眼。 “给我滚去一边跪着,没有本尊的命令不许起来。”应惑冷哼一声道。 楚淮霁跪在一边,没有多余的动作。应惑等了一会,看着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楚淮霁:“看来,你已经适应作本尊的仆从了,那在本尊没有复生徐聿洐之前,你就好好当本尊的仆从侍候本尊。” 楚淮霁没有说话。应惑不耐:“本尊跟你说话呢?谁让你不出声了,这么不喜欢说话,那本尊把你的舌头割了。” “明白。”楚淮霁开口说。 应惑还算满意地哼了一下,站起来。 “你跟在本尊身后侍候。” 应惑去找慕容谷。慕容谷没日没夜地研究各种典籍,可惜一无所获。看到几日没见的应惑出现在跟前,弯腰行了一个礼,再看到他身后的楚淮霁,身形微僵了僵,再偷偷看了一眼,见楚淮霁如同一具傀儡般,心下的警惕稍微放下来:“圣尊。” “你看他怎么样?”应惑道。 慕容谷没有什么底气地笑了笑说:“看来他已经完全听你的话了。” “是啊。”应惑勾起唇角笑,“你能想象到吗?楚淮霁他如今彻彻底底沦为了本尊的一条狗,本尊让他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 这会,慕容谷才真的意识到应惑的可怕之处,一时眼神有些复杂。只能说,魔修到底是魔修,虽然之前他是害怕应惑,但是害怕之中还是透着一点信任和安心的。现在听到他的话,再看楚淮霁那一副任凭折辱的模样,心中不免生起一些兔死狐悲的凄凉。 “你在想什么?”见慕容谷沉默没有说话,应惑微蹙了蹙眉眼。 “没有想什么,圣尊。”慕容谷牵强地挤出一抹笑,恭维着脸道,“能把楚淮霁教训成这样,圣尊真是英明神武。” 应惑轻轻哼了一声,望向一边低垂着头,任凭他差遣的楚淮霁。 “现在怎么样了?” 慕容谷猜得出来他是说复生徐聿洐的事,小心翼翼道:“圣尊,暂时还没有头绪。” 应惑没说话。慕容谷待在他身前,不敢吭声。应惑斜睥他一眼:“那还愣着干什么。” “是,圣尊,我去忙了。”慕容谷忙恭敬着脸说道。说完,他就急忙往远处的地方走去。生怕靠得近,惹火烧身。 应惑坐在桌案边,命令起楚淮霁:“给我翻书。” 楚淮霁在他身边坐下。拿起桌案上的书本就要打开。 应惑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楚淮霁,有些不太高兴:“谁让你坐了,给本尊跪着。” 楚淮霁改了坐姿。应惑还是不太满意:“低下你的头,不许比我高。” 楚淮霁照做。应惑才稍微满意了一会,享受着楚淮霁的侍奉。望了好一会,应惑的困意侵袭而来。这几天一直都在修炼,他都没有睡觉。魂体虽然被补魂丹修复了,但是后遗症还是有点。应惑掩唇打了一个哈欠,继而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楚淮霁望一眼应惑,他眼睛闭着。醒着呢时候有多乖戾,这会就有多乖巧。楚淮霁放下书籍。守在应惑身边一言不发,淡眸静静地望着那一张脸。如果应惑乐意的话,也许保持这种状态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自己能在他的身边。 应惑趴了两个时辰,他才悠悠转醒。睁开眼,懵懵懂懂的,看到他身到跪着的特地矮他一截的楚淮霁:“聿洐……” 听着他的称呼,楚淮霁呼吸微沉,没有说话。 叫完这个名字,应惑清醒过来。望了一眼楚淮霁,重哼了一声:“给本尊揉肩膀。” 楚淮霁起身到他身后揉起肩膀。被他按摩了好一会,应惑站起身,走到藏书阁门口。他转头吩咐侍从:“带他给我去做饭。” 第91章 “是,圣尊。”侍从应声。 “你给我好好做饭。”应惑没好气地看向楚淮霁,“要是做的不好吃,就有你好看的。” 楚淮霁一直低垂着头,没有说话,转身跟侍从走了。 等楚淮霁离开,应惑再度回到藏经阁里面,坐在桌案上,翻阅了一下书籍。一想到楚淮霁,心情有些烦躁,要是徐聿洐在这里就好了,他在这里,自己就不用这么烦躁了。他把书扔在一边。 “圣尊,怎么了?”边上的徐聿洐不禁问道。 应惑瞥他一眼:“不管你的事,好好做你的事。” “好的,圣尊。”徐聿洐没再多问了。 过一会,侍从带着楚淮霁重新出现在藏经阁。侍从手里拿着膳食:“圣尊,您要的膳食已经做好了。” 应惑抬头:“放这里吧。” “好的,圣尊。”侍从把膳食放到桌面上,一一布好。 应惑挥了挥手示意侍从离开,侍从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等侍从离开,应惑瞥了一眼楚淮霁:“你,过来侍候本尊用膳。” 楚淮霁不发一眼,跪到他身侧,身体比他矮了一些。应惑看着,轻轻哼了一声:“侍候本尊用膳。” 楚淮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到应惑跟前,应惑吃了一口。口感不错。跟徐聿洐是两种口味,但无疑都做得不错。但应惑本来就是有意要发难,好吃又怎么样。想着,他猛的推开楚淮霁的筷子:“你会不会做啊,难吃死了。” 楚淮霁任凭他推开,低垂着头没说话。 应惑哼了一声:“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故意的吧。” 楚淮霁还是没有说话。应惑没好气,把膳食倒在地面上:“你给本尊吃。” 闻言,绕是被他折磨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抗拒情绪的楚淮霁抬起头看他。 注意到他的目光。应惑一时不免有些得意,终于是能找到让他感到屈辱的方法了,之前被他关在无情剑峰,那一会,他承受的折磨不可不谓屈辱。最近这段时间,楚淮霁任凭他折辱,他还以为他没用屈辱心呢,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 “让你吃,愣着干什么?”应惑颐指气使道,“快点。” 楚淮霁保持着跪姿,没有动作。 应惑皱起眉头:“怎么?不愿意吗?” “圣尊。”边上一直看着他们的慕容谷,还是忍不住上前打断。 应惑微板了板脸:“怎么?你有什么事?” “圣尊,你要是实在恨楚上修,就杀了他吧,所谓杀生不虐生。”慕容谷还是说出了口,“一命抵一命就好了。” “怎么?你同情他。”应惑眉头微蹙了蹙。 “没有。”慕容谷忙说,“只是小的觉得,楚上修不该受这等折辱。” 应惑没好气道:“侍候本尊让你觉得很折辱吗?” “没有。”慕容谷摇摇头。 “本尊的事用不着你管!你给我好好做你的事!”应惑冷道,“丹药是你给本尊的,这会你在这假惺惺的当什么好人。” “圣尊,小的错了。”慕容谷当即跪了下去。 应惑望他一眼,再看楚淮霁一眼,满腔恼火,抬脚对着楚淮霁狠狠一踹,便走出藏经阁。 慕容谷吓得大气不敢吭一声。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望向一边的楚淮霁,小声道:“楚上修?” 楚淮霁望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话。慕容谷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圣尊,我们聊一下怎么样?” 楚淮霁淡道:“什么事?” 他语气冷漠,跟方才那低眉顺眼的模样,有些判若两人。难道是他想错了。楚淮霁并非忍辱负重,而是甘之如饴。慕容谷笑了笑:“在这说,恐怕会打扰到圣尊大人,借两步聊如何?” 楚淮霁望一眼睡得沉静的应惑:“可以。” 两人离桌案远点的地方,慕容谷开口:“楚上修,你想离开这里吗?” “为什么要帮我?”楚淮霁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 “只是有些同情你。”慕容谷低声说,“你怎么说也是楚上修,被应惑这样折辱,终究是太屈辱了,倘若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楚淮霁淡着脸拒绝,“这些不过我欠他的,他想怎么做都可以。” “你……” 慕容谷震惊着脸看他。这一个两个的,真是疯子。算他多管闲事。他有这闲工夫,还是好好找到复生的方法。 “那我就不打扰楚上修你了。”慕容谷只好笑道,“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本修可以帮忙。” “谢谢你的好意。”楚淮霁淡道。 慕容谷没说话。简直搞不懂,楚淮霁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喜欢上了,就纵容喜欢上的人对自己为所欲为吗?情爱这东西果然可怖。 应惑恼火地回到寝殿,对着桌子边的凳子就是狠狠一踹。可恶,他楚淮霁算个什么东西,自己想羞辱就羞辱,慕容谷凭什么要阻拦。踹了好一会,感受腿传来一阵疼意。应惑才稍微清醒过来,闷着脸。 他抬起头,看着寝殿门口站着的楚淮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你过来干什么?”应惑脸当即拉下来,迈步到他跟前,没好气道。 楚淮霁只是盯着他看。被他看了好一会,应惑有些不自然:“看什么看!” 楚淮霁垂下眼眸。 “你给我在外边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应惑冷冷地命令道。 楚淮霁随即站在寝殿门口。应惑看着他顺从的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回到寝殿里,从架子边拿出一瓶酒,坐在桌子边,倒了一杯酒喝起来,一边喝着,脑海里忍不住胡乱想起来。 细想着他跟楚淮霁之间的所有恩怨。 其实他跟楚淮霁之间的恩怨,真算起来没有什么耻辱不耻辱。 自古正魔不两立。他自己一个人杀到玄天剑宗,最后被楚淮霁伤到。这不过是正常的打斗结果罢,是他气不过觉得耻辱而已。而他为了解身上的伤,是他先去勾引楚淮霁,最后导致楚淮霁杀了自己。为了个人恩怨,门派恩怨,最后你死我活,这在修真界,真的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真的没有什么耻辱不耻辱。 说到底,还是他耿耿于怀。其实,慕容谷说得没错,只要把楚淮霁杀了,一命偿一命,这些事情就算了结了。 可是,楚淮霁的身体还有需要的。在还没用彻底知道怎么复生徐聿洐之前,楚淮霁还是不能杀了的,不然坏了好事就不好。 喝了好一会酒。应惑便晕乎乎的了,他头倒在桌面上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应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榻上了,身上也没有什么酒气。应惑到榻边坐着,拿起靴子穿好。踏步出寝殿的门,偏头,便看到站在一边敛着淡眉的楚淮霁,他轻哼了一声。转头望向另外一边的侍从:“昨晚是谁扶我到榻上的。” “是他,圣尊。”侍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指向楚淮霁。 平常应惑除了徐聿洐很少能让人近身,因此侍从一般都是没有应惑的命令,都不敢近身应惑,除非应惑真的有生命危险。醉酒这种事情,他们是不会去主动接近应惑的。 应惑脸果然板了下来,望向楚淮霁,冷冷道:“谁让你动本尊了。” 楚淮霁淡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应惑抬起脚朝他的脚就是一踹。不知道是不是楚淮霁被他踹多了,这会被他一踹一动不动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见他这样。应惑更是来气,但是没踹他了。没必要跟一个木头计较,应惑心中暗道。他望着自己身前,散落的墨发:“你跟我过来。” ◇ 第77章 谁跟你双修了? 楚淮霁淡眸看他一眼,跟在他身后,迈步进寝殿里面。 应惑来到镜子面前,轻哼了一声:“给本尊打理头发。” 经过一夜醉酒,应惑想清楚了,反正日后徐聿洐也是要用楚淮霁的身体的。那还不如把他当徐聿洐好了。 楚淮霁听到他的话有些愣,看着他散落的墨发,一时没有动作。 应惑道:“怎么,不愿意吗?” 楚淮霁没有说话,不过上前握住了他的头发。应惑慵懒地靠在椅子边,让楚淮霁给自己梳头。楚淮霁低敛着眉目,拿起台上的梳子,给他梳着墨发。 透过镜子,应惑看着他眉目沉静的模样,又想到了徐聿洐。 真是,不知道徐聿洐为什么要夺舍楚淮霁,让他分不清,怎么都分不清。一张脸上,为什么要有两个人。应惑心底烦躁不已,不过没有推开楚淮霁。 过了好一会。应惑的头发被束起来。应惑整理好领口,望一眼楚淮霁,转身走出寝殿。楚淮霁跟在他身后。到了没有什么人的地方。应惑开口询问道:“你说你喜欢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不知道。”楚淮霁薄唇微敛了敛。 第92章 闻言,应惑脸瞬间沉下来,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不知道,那你之前都是在骗本尊?别以为本尊不敢杀你。” 楚淮霁淡眸对上他的红眸,神色认真:“我确实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也许是在凡间界的时候,又或许是在回到修真界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上你了,伤害你的时候总是会莫名的痛,我以为这一切都是情蛊在起作用,可当我解了情蛊,杀了你之后,才发现我不过是自欺欺人,我就是喜欢上了你。” 他的淡眸深邃。应惑一时愣住,最后转移开视线,冷嘲热讽道:“可真会撒谎。” 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哪怕把心挖出来,放到他面前,他都不会相信,楚淮霁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辩解什么。 见他沉默下来,不回复自己。应惑又嗤笑了一声。楚淮霁愈发的沉默。 应惑环顾了一下四周,到魔殿的后山。楚淮霁跟了过去。应惑瞪他一眼:“谁让你跟过来了,本尊要洗浴,你滚开。” 楚淮霁停下脚步。应惑甩了甩袖口离开了。 楚淮霁一直望着应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面,才收回目光。楚淮霁望着魔域周围,视线暗沉,但是哪里视线昏暗,也能感受到这魔殿的奢华。 这是徐聿洐为应惑建立起来,与他一切无关。从他杀了应惑那一刻,不,是他恢复记忆之后,不敢承认自己是喜欢应惑的那一刻。他就输得彻彻底底了。楚淮霁眼眸闪过一抹苦涩之意。 应惑从热温泉里面出来,他穿好长袍。看向守在不远处的楚淮霁,冷嗤一声,迈步便要回寝殿。 一直淡着脸的楚淮霁,注意到他出来,迈步跟在他身后。 寝殿里面已经备好了一桌子的膳食。应惑在寝殿外望了一眼,问侍从:“你备的膳食?” “是的,圣尊。”侍从恭敬地回答。 应惑眉轻轻一蹙:“本尊有让你备吗?” “是他说你让备的。”侍从身形一僵,语气微颤抖,指着他身后的楚淮霁道。 应惑脸顿时沉下来,望向楚淮霁:“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楚淮霁望了他一眼,沉默不言。 应惑狠狠瞪他一眼,吩咐一边的侍从道:“把这些倒了。” “是,圣尊。”侍从当即到寝殿里面,把膳食弄走了。 楚淮霁依旧沉默不语。 应惑到他跟前道:“你现在摆好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本尊的侍从,本尊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本尊不让你干的事,你就别自作主张,否则有你好看的。” 掀起淡眸望着他咄咄逼人的脸,楚淮霁没有说话。应惑冷哼一声,去找慕容谷了。 丹房里,慕容谷在丹药房里面炼制丹药,因为应惑不允许他随意翻动丹房里面的药,所以慕容谷的药材都是自己带过来的。一直都没有找到让人死而复生的方法,应惑让他先给自己炼一些能快速提升修为的丹药。 应惑也在丹药房里坐着,他无所事事地翻着经书。楚淮霁在一边跪着。应惑抬起头,瞥他一眼:“你坐着吧,不用跪了。” 楚淮霁望他一眼。 “没听到。”应惑哼了一声。 楚淮霁改了姿势。 应惑才算满意,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掩唇打了一个哈欠。 丹炉一阵颤动。慕容谷收回灵力,舒了一口气,他额头满是汗水,他抬起袖口擦了擦,看着丹炉里色泽饱满的丹药,他拿起一个空瓷瓶,小心翼翼地装到瓷瓶里面。走到应惑面前:“圣尊,这是辅助你修炼的丹药。” 应惑接过来:“行,你继续看经书去吧。” “是,圣尊。”慕容谷心底不免有些埋怨,但是不敢发一言。 应惑收好瓷瓶,站起来,离开丹房。楚淮霁起身跟在他身后。 来到魔殿的后山。应惑望一眼跟在他后面的楚淮霁:“本尊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你给本尊在这里守着,别想逃跑。你可是被本尊喂了不少药,胆敢逃跑,本尊让你没命活下来,就算你这身体对聿洐有用,本尊也不会放过。” 楚淮霁望着他,不言。 应惑冷哼一声,转身走到山洞里面。 楚淮霁望着山洞的石门闭上,他坐在山洞旁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慕容谷丹药的辅助,应惑的修为在大幅度的提升。虽然还没到巅峰事时期,但至少也有八成了。 应惑推开山洞的石门,迈步回到正殿。他来到丹房找到慕容谷。 发现慕容谷正在给楚淮霁包扎着伤口。而楚淮霁紧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多余的气息,显然是昏睡过去了。 “怎么回事?”应惑眉目一拧。 慕容谷看到他宛如看到了救星。眼睛微微一亮道:“圣尊,你出关了?” 应惑再次问道:“他怎么回事?” “就是小的发现他晕倒在山洞外边了。”慕容谷道,“就把他带回来医治了。” “怎么晕倒的?”应惑望一眼楚淮霁惨白的脸。 慕容谷说:“应该是一直在圣尊你闭关的地方等着,最后承受不住晕倒了。” “我闭关多久了?”应惑皱眉。 “已经有差不多半年了。” “这么久。”应惑道,“他一直在外面守着?” “是啊,圣尊。”慕容谷说,“圣尊,这不是你的命令吗?” 应惑没有好气的冷瞥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当然没有。”慕容谷笑道,他自然感觉到应惑身上的魔息不同凡响,想来这次应该是有很大的提升。 应惑低头继续看着昏迷过去的楚淮霁,楚淮霁身上的衣服破败,神色憔悴,下巴还长了胡须,看起来格外落魄。 “他还能不能救?”应惑皱起眉头。 “能的,能的。”慕容谷说,“他需要补充灵气,圣尊,你把他带到魔域外边灵气浓郁的地方。” 说着,慕容谷再度给他塞了一瓶丹药:“再给他喂这颗药,过一会就能好了。” 应惑没有过多犹豫,接过他手中的药,抱起楚淮霁。这会才发觉楚淮霁好轻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修为大幅度提高的缘故。 应惑把楚淮霁带离开魔域,魔域附近的魔息浓郁,并没有多少灵气。所以应惑只能把楚淮霁带离魔域远点的地方。 把楚淮霁放到地面,应惑拿出瓷瓶里面的丹药,硬生生塞到楚淮霁的嘴里。做好这一切。 应惑突然觉得周遭的环境陌生的熟悉,他沉思了一会。好像是当年,他为了身上的伤,借着楚淮霁失去记忆,给他吃情蛊,然后强迫他跟自己双修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之前这里还有一座木屋的,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层层的荒草树木,唯有旁边的那颗大石头还存在,原本的池塘,现在只剩下一洼水流了。 真是阴差阳错。应惑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想着当年的往事,唇角不禁敛了敛,转头看向昏迷不醒的楚淮霁。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物是人非。不过,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有什么好感慨的。应惑驱散心中哪些微妙的情绪,再怎么样,他跟楚淮霁只会是敌人。 应惑坐着,坐了不知道多久。依旧没看到楚淮霁有醒过来了迹象。不禁拧了拧眉头,迈步到楚淮霁面前,伸出手,对着楚淮霁的脸就是狠狠一掐,没有反应,应惑继续掐着,换了人中掐,渐渐的,这掐掐,那掐掐,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楚淮霁睁开眼,淡眸有些茫然,等看到应惑那张脸,清醒过来。 见他睁开眼,应惑松开掐着他脸的手,哼了一声道:“终于醒了。” 楚淮霁坐起来,望着四周的环境,有些愣神:“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应惑冷着脸说。 “你不记得了吗?”楚淮霁淡眸对上他的红眸开口问道。 “什么记得不记得的。”应惑皱起眉头,“不知道。” “我知道。”楚淮霁淡眸染上一抹温和,“当初你骗我跟你双修的地方。” “谁骗你双修了?”就这样被他揭穿,应惑耳根莫名有些烫,他不禁羞恼起来,黑白颠倒,理不直但气壮,“分明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人自己把持不住,非要跟我双修。” “原来你还记得。”楚淮霁唇角微勾了勾。 应惑一顿,狠狠瞪他:“看来本尊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楚淮霁没有说话,但他心情还算好。他没有想到应惑会把他带到这里了,不过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应惑的话浇灭了。 “别以为本尊还惦记着你。”应惑冷哼道,“不过是因为慕容谷说,你需要灵力吸收灵气才能醒过来,而这里离魔域不远,又刚好灵气浓郁,本尊才把你带过来的,本尊永远也不可能想起之前的事的,那对本尊而言,不过是一种屈辱。” 楚淮霁沉默不语,见他这样,应惑得意地哼了一声,又道:“本尊永远也不会想着你,本尊心里只有徐聿洐。” 第93章 楚淮霁望着他勾起的唇角,不语。 “现在你已经醒过来了,就跟本尊回魔域。”应惑道,“别想着逃,本尊现在修为已经提高不少,你已经不是昔日的第一无情剑修,无论你跑去哪里,本尊都能把你抓回来。” 楚淮霁依旧没说话,他站起来。应惑站起来,起身便想离开,注意到他周围的波动,他微微一顿:“还以为玄天剑宗的人已经放弃你了。” 楚淮霁淡眉也微微一凝。 “你这个作恶多端的魔头,终于肯从魔域里面出来了。” 天衍真君出现在他们面前,着一身白色的宗袍。 应惑冷哼一声,拔出腰间的剑。现在他的修为,早就不是前几个月前的了。岂会惧怕天衍真君,打不打得过另说,是绝对不会丧命于他手的。 天衍真君自然也能察觉到应惑的修为变化,现在他只有一个人,不敢轻敌:“把楚淮霁交出来,本宗放你走。” “那看他跟不跟你了。”应惑道,“你这老头不是已经把楚淮霁逐出师门了吗?怎么还惦记着他。” 对于他老头的称呼,天衍真君怒道:“你既然如此无礼!” 应惑很不屑的嗤笑:“你们这些迂腐的老头能不能别这么道貌岸然,你什么德行,值得本尊尊敬。” “你……”天衍真君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应惑冷哼一声:“你们杀了徐聿洐,仇本尊都还没报呢。” 天衍真君抬起手,剑就朝应惑刺去。应惑丝毫不退让,没有一丝惧色。握住手中的剑,反击回去。铿锵一声响,天衍真君的剑刃被拦截而断。 应惑乘胜追击,击击命中要害。天衍真君有些躲闪不及,他吐了一口血,低咳了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再看向楚淮霁。 “淮霁,为师并不想看你堕入歧途,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就早日离开这个魔头。” “真是聒噪。”应惑打断了他的话,扬起剑又朝天衍真君打去。 “你这个魔头,给本宗等着,本宗定要带十二盟派的人把你魔域都给剿灭了,绝对不给你们这些魔修又任何存活之地。”天衍真君闪躲开,撂下一句话,便逃了。 应惑冷嗤一声:“什么东西,说的这么厉害,还不灰溜溜的跑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楚淮霁,嘲讽道:“你怎么不跟你师尊走?真想跟本尊在一起啊。” 楚淮霁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被他看着,应惑有些不自然,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楚淮霁收回目光。 “你怎么跟你师尊闹成那样的?”应惑道,“不会真的是为了本尊,导致你被他赶出师门吧。” “是。”楚淮霁开口道。 应惑微愣了愣,随后脸冷下来:“你别以为你说这些话,本尊就会信你。” 楚淮霁没有说话。应惑脸依旧冷着:“要不是看在你跟徐聿洐有联系的份上,本尊真想把你扔在这里或者现在就把你杀了。” 望着他冷漠的脸。楚淮霁愈发沉默。 应惑道:“跟本尊回魔域。” 带着楚淮霁回到魔域。应惑望着慕容谷:“你看看他还会不会晕倒。” “好的,圣尊。”慕容谷点头,接着偏头看向被应惑随意扔在地上的楚淮霁,眼中带着些同情,“楚剑修,让我看一下你的身体的伤吧。” 说完,也不等楚淮霁说话,便开始给他探脉。探了一会,抬起头看向应惑:“圣尊,他身体恢复得不错,只要以后多去外界待一会就没有问题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虚弱。”应惑一点也不想带楚淮霁出去,楚淮霁这会完完全全的拖油瓶,“聿洐用他身体的时候,都不会这样。” 慕容谷笑道:“圣尊,可能是你喂的药的缘故。” 应惑没话说了。顿了一会,他又道:“找到复生聿洐的秘法了没有?” “还没有。”慕容谷小声翼翼地说。 “要你何用。”应惑冷道,“这么就过去了,就没找到一点办法?” “我真的找不到,圣尊。”慕容谷说,“藏经阁里面的书我都翻阅了一大半了,真的一点都找不到。” “废物!”应惑毫不留情地怒骂。 慕容谷低头不敢说话。 应惑转头看向楚淮霁:“暂时杀不了你,你应该很高兴吧。” 说完,哼一声,甩了甩袖口,离开了。 楚淮霁望了他一眼不言。看着应惑的身影消失,慕容谷暗松了一口气,望一眼楚淮霁,笑了笑:“圣尊是这样的,你别看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实则刀子嘴豆腐心。” 楚淮霁没有回答。 “不过。”慕容谷看他几眼,又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劝道,“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徐聿洐,楚上修,你现在修为倒退,在魔域里面又有禁锢,你若是不想被他杀死的话,还是尽可能找机会逃吧,他不会对你手软的。” 楚淮霁依旧不言。 ◇ 第78章 被欺负 真是好言难劝找死的鬼。见楚淮霁油盐不进的模样,慕容谷也不多说了,递给他一瓶丹药:“楚上修,你拿着吧,这个可以让你在这里不至于这么难受。” 楚淮霁接过来,难得道:“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慕容谷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只是希望,倘若楚上修您能挺过来,别跟我计较罢。” 楚淮霁没有回答他。应惑回到寝殿。闭关了半个月,什么都没有吃,他嘴淡的很。想要吩咐侍从给他备点膳,但一想到那根本不符合他的口味就没有开口了。 正无所事事在寝殿里面坐着,他瞥一眼已经跟过来的楚淮霁:“你去给我做饭。” 楚淮霁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应惑轻轻哼了一声,看着他消失,在寝殿里面待了一会,觉得无赖,起身去厨房。 说实话,应惑很少去厨房的。他迈步走了进去,看着楚淮霁在厨房里面忙活,大马金刀地往桌子边上的凳子一坐,开始监工。 楚淮霁望了他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应惑望着他,想到方才带他去的地方,不可遏制地便想到了,自己趁着他失忆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让楚淮霁给他做饭的,想着。应惑目光有些沉,望向楚淮霁。 现在的楚淮霁可没有天之骄子的模样。跟他渡劫失忆的时候是一样的,任凭他差遣,特别好玩弄。只是在魔域跟在那里很不一样,那时候他一心只想着处理身上的伤口,所以没少骗着楚淮霁跟他双修。 说起双修…… 呸!应惑打消脑海之中乱七八糟的回忆。看着楚淮霁,不禁重重哼一声。 正在烧菜做饭的楚淮霁听到他的哼声,抬头看他一眼。 应惑不乐意了,瞪他:“看什么看?” 楚淮霁看着他没有说话。 过一会,饭菜烧好了。楚淮霁走到他面前开口道:“你是在这里用膳,还是送去你的寝殿。” “这里。”应惑瞥他。 楚淮霁把菜上到桌子上。应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口是心非道:“一点也不好吃,比聿洐做的难吃死了。” 楚淮霁低敛着眉眼,不语。 “要不是看在聿洐曾经用过你身体的份上。”应惑又夹了一块肉道,“本尊才不吃。” 楚淮霁淡着脸开口:“你不喜欢的话,可以不吃的,没必要勉强。” “你说什么?!”应惑放下筷子,脸当即冷下来。 楚淮霁望他一眼,没再说话。应惑却是不依不挠:“你把刚才的话给我重新说一遍。” 楚淮霁依旧没有说话。 应惑冷哼一声,把碗一推:“不吃了,难吃死了。” 他这个人的脾气就是这么变化无常,甚至有时候还带着别扭。应惑起身离开。楚淮霁望着拿筷子,收拾了一会,吃了起来。 应惑走了一会,没见到楚淮霁跟过来,微蹙了蹙眉,转头回到厨房里,看到楚淮霁在吃饭,眉目一肃:“你在干什么?本尊让你吃了吗?” “你不吃的话,我便吃了,省的浪费。”楚淮霁道。 “本尊有允许你吃吗?”应惑非常地霸道夺走了他的筷子,“你是本尊的侍从,本尊让你吃你才能吃,不让你吃,你就是饿急了眼,也不给你。” “别闹了。”楚淮霁有些无奈,握住他的胳膊。 胳膊被他握住,应惑停顿了一些,望着他惯常淡漠眉眼上染上的无奈。不知道为何,心跳得有些快,随即应惑眼眸有些沉:“什么别闹了,你有资格这么跟本尊说话吗?” 楚淮霁反应过来,松开他的手臂。应惑冷哼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没再理会楚淮霁,转身走出去了。 应惑揉了揉太阳穴,真是见鬼。他怎么会被楚淮霁一两句话搞得心神不宁。这楚淮霁真是可恶,总是能轻而易举就左右自己的情绪,越想,应惑就牙根痒痒。 等应惑离开,许久没见他再次进来。楚淮霁不再用膳,跟着起身离开厨房。迈步到正殿,去寻找应惑,没见到他的踪迹,到寝殿也没有见到。 第94章 去丹房和藏经阁寻找也没有看到,连慕容谷都没有看到。 无果。楚淮霁只好问正殿门口的侍从。魔殿的侍从不怎么喜欢楚淮霁,态度不怎么好:“魔尊也是能让直呼大名的。” 楚淮霁望着侍从,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继续道:“应惑他去哪里了?” 侍从冷道:“魔尊去哪里也不是你能问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当魔尊座下的一条狗吧。” 楚淮霁继续道:“他去哪里了?” 楚淮霁的话语逐渐发冷。目光也发冷。被他看着侍从有些发毛,本来徐聿洐之前就是用这张脸对他说话,越被看着,侍从就不免想起来了徐聿洐,更别提,那张脸上的冷意。侍从坚持了一会,最终还是败下针来,没好气道:“他去街上喝酒了?” “哪里喝酒了?”楚淮霁道。 侍从道:“魔尊去的当然是我们魔域最大的酒楼。” 楚淮霁转身离开,来到酒楼里。露出羊角的酒楼老板一看到楚淮霁,注意到他身上的灵力波动,透着精光的眼珠子转了转,询问道:“客官,你是要来喝酒上吗?” “我找应惑。”楚淮霁道。 “是找圣尊吗?”酒楼老板笑道。 楚淮霁淡点了点头。 “那你随我来吧。”酒楼老板毕恭毕敬地笑说。 楚淮霁跟随在酒楼老板后面,一会酒楼老板带他到一楼里面的厢房。楚淮霁微蹙了蹙眉,刚想说什么,酒楼老板把门给合上了,还招了几个魔修进来,团团位置楚淮霁:“你是魔域外边来的正修吧。” “你想要干什么?”楚淮霁冷道。 “干什么?”酒楼老板道,“我倒要问你一个正修来我们魔域干什么?还要找圣尊,我看你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楚淮霁不言。 酒楼老板道:“你们给我逮住他。” 作为酒楼的打手,而这酒楼又是魔域之中最大的,几个魔修的修为自然是不容小觑的。楚淮霁本来修为就倒退,加上被喂了那么多丹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就被钳制住了。酒楼老板扣住他的下巴,目光有些淫邪,“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就不杀了你,正好上次走了一个正修,你就给我补上好了,你们给我好好教教他,以后怎么招待客人的。” “是。”几个魔修应声。 酒楼老板从厢房里面走出来,平白无日有一个正修送上门来。酒楼老板不免有些高兴,正好今日圣尊又来他们酒楼喝酒,简直就是双喜临门。酒楼老板喜滋滋地拿出一瓶上好的酒,亲自往应惑的厢房里面送去。 应惑正因为被楚淮霁搞得心烦意乱,拉着慕容谷喝酒,排忧解难。这会,酒楼老板殷勤地过来送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摆了摆手就示意他出去。 酒楼老板见他那样,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看到慕容谷微顿了顿,他能感知到慕容谷也并不是邪修。这样想着,他不禁有些害怕,开口,试探性地问道:“圣尊,有一个正修来找你。” “哪个正修?”应惑抬起有些迷糊地眼睛,“不认识。” “这样啊,那可能我认错人了。”酒楼老板放下心来,笑着恭敬道,“圣尊,小的先行告退了。” 等酒楼老板离开。慕容谷反应过来了,拍了拍应惑的肩膀:“圣尊,正修,有可能是楚上修。” “楚上修,谁?”应惑迷茫着脸。 “楚淮霁啊。”慕容谷说。 应惑没好气道:“楚淮霁?那个王八蛋,提他干什么?” “不是啊,是他来酒楼找你了。”慕容谷在这魔域待了那么长时间,自然知道这魔域之中不少藏污纳垢的地方,“这里不是魔殿,楚上修一个人在这里会被魔修盯上的,他修为倒退得这么厉害,不理他的话,圣尊恐怕会凶多吉少。” “关本尊什么事?”应惑皱起眉头。 “圣尊,真的不关你的事吗?”慕容谷看着他,语气认真。 应惑一顿,眼神稍微清醒过来,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有些事情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慕容谷换了一个说法:“你不是要用楚上修的身体复活徐聿洐,他要是出了事,那不就坏了你的计划吗?” “真是麻烦。”应惑暗咒一声。从桌子上站起来,迈步走出厢房。慕容谷急忙跟在他身后。 应惑几个跨步来到楼下,走到酒楼老板面前,开口道:“方才那个找本尊的正修呢?” 酒楼老板一时有些心虚,但是面色不变,挤出一抹笑意:“他刚才离开了?” “是吗?”应惑眉目一凝。 “当然。”酒楼老板笑道。 应惑看着他的表情,转身想要朝门外走去。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他微皱了皱眉头。朝声音散发的地方看去。 酒楼老板忙笑道:“圣尊,可能是一些客人起了冲突,不碍事的。” “本尊都没有问。”应惑盯着他,“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圣尊……”酒楼老板捏了一把汗,语无伦次。 “既然如此,那就带本尊看看吧,本尊正好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本尊面前喧闹。” 酒楼老板忙道:“圣尊,只是鸡皮蒜毛的小事,还是不叨扰圣尊了,圣尊你不是要找方才那个正修吗?还是快些去找吧,免得等会追赶不上。” “本尊就想要看,带本尊去!”应惑懒得跟他说来说去的,语气冷硬下来。 酒楼老板顿时心如死灰,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方才那个正修别是应惑认识的人。 厢房里面的门被推开。里面有一瞬间的安静。外面也安静。应惑看着里面的场面,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楚淮霁正倒在地面上,满身是血。而几个魔修都站在他面前,显然是他们动的手。 没想到曾经这么高高在上的楚淮霁,现在随便几个魔修便能让他这样。在应惑身后的慕容谷率先反应过来,走到楚淮霁跟前,搀扶住楚淮霁:“楚上修。” 楚淮霁没有反应。慕容谷猛摇了摇他的肩膀,着急地喊道:“楚上修。” 楚淮霁终于有了反应,他张开虚弱的眼眸望了慕容谷一眼,慕容谷眼睛微微一亮,抬起头看向应惑:“圣尊,我先带他走了。” 应惑没有说话。慕容谷也没等他说什么,搀扶起楚淮霁,便带他走了。 应惑转头看向酒楼老板:“你的人?” “圣尊饶命。”酒楼老板身形一颤,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求饶,“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认错了人,还请圣尊饶命。” 应惑没理会他的求饶,继续道:“你抓他是为了什么?” 酒楼老板欲言又止,磕磕绊绊:“小的……” 怎么也憋不出一句话来。 应惑皱起眉头:“本尊可没有耐心听你在这吹啦弹唱。” “是小的图谋不轨,想要抓他来陪客人,就像上次陪圣尊的那个正修一样。”酒楼老板道,“小的没有想到他跟圣尊你真的认识,是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圣尊责罚。” “自行解决掉这些动手的人。”应惑说,“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你也不用在这酒楼待了。” “是,小的明白。”酒楼老板立即感恩戴德道。 应惑抬脚对他就是狠狠一踹,酒楼老板趴在地面上,吐了一口血出来,却不敢发出任何怨言。 慕容谷正在酒楼外边给楚淮霁处理伤口,先给他喂了一枚内创丹药。见应惑出来,抬起头看他:“圣尊。” “死了没?”应惑瞥一眼奄奄一息地楚淮霁。 慕容谷无奈着脸:“没有,圣尊,我们把他带回去先吧。” 应惑捞起楚淮霁在怀里,带着他就朝魔殿走。慕容谷暗松一口气,跟在他身后。到了魔殿,应惑直接把楚淮霁放在榻上:“你给他医治吧。” “好。”慕容谷点了点头。应惑在桌子边坐下,望着他们。他抬头看着楚淮霁惨白的脸。记忆中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奄奄一息的楚淮霁,还不是由他自己动手弄的,是被几个不入流的魔修弄的。 曾经让人人人敬仰,让人不敢轻易得罪的楚剑修,到底是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按理说,看到楚淮霁吃瘪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应惑心情烦闷得很。收回落在楚淮霁脸上的视线,再看向楚淮霁的身体,看来被那几个魔修折磨得不清。 被实力远远不如曾经自己的人折磨,这是非常屈辱的事情。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慕容谷一直给楚淮霁包扎伤口。费了好一会时间,才彻底弄好,他抬头看向应惑:“圣尊,好了。” “什么时候能恢复?”应惑问道。 “几天后吧。”慕容谷道。 应惑问道:“你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修为倒退得这么厉害。” 慕容谷道:“小的也不知道。” “让你复生聿洐你没有办法,这个你也不知道。”应惑没好气道,“你到底有哪方面是可以的。” 第95章 慕容谷任凭他奚落不说话,比他深知这会还是选择闭嘴的好。毕竟在应惑面前讨嘴皮子是最没用的,顺从他才是最容易过去。 过了好一会,慕容谷开口道:“也许,楚剑修的修为倒退得这么厉害,跟徐聿洐有关吧,毕竟徐聿洐都能夺舍他了,他们两人之间一定存在许多我们不知道的恩怨。” 应惑瞥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 慕容谷抓了抓头发,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今晚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他吧。”应惑开口道。 “好。”慕容谷点头,又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圣尊,你在哪里休息。” 应惑反问:“本尊差这一个寝殿?” “也是。”慕容谷忙说,“是小的考虑不周。” 应惑没再搭理他。慕容谷也识相地不说话了,他转头看着沉睡的楚淮霁。他们修真界千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曾经有望能够最年轻渡劫飞升的无情剑修,明明前途是那么光明,如今既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难道仅仅是因为一场情劫吗? 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真是可惜,原本多么厉害的人啊,被几个无名的魔修欺负成这样。慕容谷眼神不免带着些遗憾。 “你那是什么眼神?”注意到他的眼神,应惑冷声问道。 ◇ 第79章 挡剑 “圣尊,怎么了?”见他脸色不怎么好,虽然不知道他又在生什么气,但慕容谷还是识相地收敛住表情,笑着问道。 应惑瞥他:“你同情他?” “呃……圣尊……”慕容谷窥了他一眼,一时半会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应惑皱了皱眉头,命令道:“把你的真实想法给本尊说出来。” 慕容谷只好把方才的所想说出来:“小的是有点同情楚剑修,毕竟他曾经那么的厉害,现在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未免让人唏嘘。” 应惑唇角微敛了敛,沉默不言。 难得见他沉默,慕容谷看他一眼,却是不敢触他眉头,也沉默下来,继续看向楚淮霁。 沉默了一会,应惑瞥了一眼楚淮霁,起身离开。 看着应惑离去。慕容谷长松一口气,但是又忍不住叹了声。真搞不懂,他们两个人的纠缠。看着就累人。 慕容谷一直在寝殿里面守着楚淮霁,而应惑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了。 第二天,应惑回到寝殿里面,慕容谷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应惑微蹙了没有,迈步到榻前,看着床上躺的人,这会,楚淮霁的脸色是格外的苍白。应惑心情很是烦躁,越看着那张憔悴的脸就越是烦躁。 躁郁之间。楚淮霁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淡眸冷淡。应惑对上那双冷漠的眼睛,心脏莫名的一滞,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哼了一声。 “醒了。” 楚淮霁一时没有说话,他抬起头看着四周,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淡漠的眼眸漆黑,望向应惑,语气认真:“谢谢。” “你谢我干什么?”应惑语气很是别扭,“要不是看在你的身体对徐聿洐有用的份上,我才不管你呢,以后不要到处乱跑,就你这样的修为,别人稍微抬手就能弄死你。” “谢谢!”楚淮霁唇角微扯了一下,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被他这样看着,应惑是愈发的不自然:“你谢什么,又不是我想救你的,闭上你的嘴。” 楚淮霁沉默下来,他敛下眉眼,遮掩住眼底透过的喜悦之色。 趴在桌子边闭目养神的慕容谷被他们的谈论声惊醒:“圣尊,怎么了?” 应惑没好脸色地瞥他一眼,低哼了一声。慕容谷茫然,他挠了挠头发,迈步到他面前:“圣尊怎么了?楚剑修身上的伤好了吗?” 应惑没有说话。慕容谷只好看向楚淮霁,笑道:“楚剑修,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谢谢。”楚淮霁心情不错,回答慕容谷的时候,语气缓和下来。 “没事。”慕容谷笑道,“是圣尊救的你,我可不敢冒认。” “闭嘴!”应惑瞪了一眼慕容谷。 慕容谷被瞪得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识相地收敛住笑容,他看向楚淮霁:“楚剑修,你让我再看看你的伤口吧。” 楚淮霁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慕容谷上前给他检查伤口。应惑在一边站着,看着他们。 过了好一会,慕容谷拿出一颗丹药递给他:“楚剑修,你服下这颗药,估计很快就会好了。” 楚淮霁接过:“谢谢。” “楚剑修,你不用跟我这般客气。”慕容谷笑了笑。这段时间接触以来,他发现,楚淮霁除去外表冰冷的面容,其实人还挺好相处的,起码有基本的人际交往礼仪。不像应惑,走到哪里都是那么随心所欲。 应惑看着他们谈话皱着眉头,但是看在是看病的份上,就没有打断。 慕容谷又道:“楚剑修,你的修为不及从前,还是不要离开魔殿,随便到外边去。他们那些魔修最不喜欢就是正修,你出去,他们就会找你麻烦的。” 楚淮霁淡嗯了一声:“谢谢提醒。” 慕容谷笑:“楚剑修,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了。” “你们聊够了没?!”应惑忍无可忍了。 慕容谷看他一眼,瞬间噤起了声。 应惑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楚淮霁:“好好照顾好你的身体,我不希望你身上有任何不完美的伤口。” “你把他身上的伤治好,我要闭关。” 说完,应惑转身离开了。 看着应惑离开,慕容谷转过头:“楚剑修,你别把圣尊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楚淮霁没有说话。他头埋在枕头里面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味。这股香气,楚淮霁很熟悉,哪怕过去多久,他都无法忘记,很让楚淮霁沉默。 慕容谷见他这样,便没有打扰他:“楚剑修,我先离开了,你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慕容谷转身离开了寝殿。 接下来这几天,却是没有看到楚淮霁身上的伤有好转。在慕容谷的推测下,休息那么几天就可以下床了的,可是他好像总好不了,一直都下不了床。 没有办法,慕容谷几乎是住在应惑的寝殿了。不过好在应惑不再,他没有什么压力。 好几天过去。应惑从后山走出来,回到寝殿。看到慕容谷还在里面,楚淮霁还躺在榻上,禁不住皱起眉头:“庸医,你还没把他治好吗?” 一抹冷汗从慕容谷额头上流下来,他挤出一抹笑意:“圣尊。” “笑什么笑。”应惑板下脸,“都多久过去了,怎么还没把他治好。” 慕容谷耐心着脸道:“圣尊,楚剑修看着只是伤到外边,其实伤到了筋骨,再加上你之前给他喂的那些药,还有他不知道为什么修为退化,如此总总,积劳成疾,一时难医,也是正常。” 应惑道:“你是怪我给他喂那些药吗?” “圣尊,小的绝无此意。”慕容谷忙道。 应惑哼了一声:“到底怎么样才能把他治好。” “圣尊,魔域到底不适合楚剑修这些正修生存,不如我们把他带到药谷去吧,我也好医治他。” 应惑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苍白着脸,沉睡在他榻上的楚淮霁,看到这一幕,他蓦然响起,他被楚淮霁禁锢在寝殿的时候。跟这比起来,大概没有什么两样的。应惑微抿了抿唇,最后道:“那就去药谷。” 慕容谷暗松了一口气:“好的,圣尊。” 应惑上前就要扯住楚淮霁的胳膊,把他拉起来。慕容谷见状,连忙制止住:“圣尊,你这样拉他,会让他伤口恶化的。” “怎么这么多事。”应惑有些不耐烦。 慕容谷笑了笑。应惑瞥他一眼,改成了抱,伸手把楚淮霁揽在怀里。 “可以了吧。” “可以了圣尊。”慕容谷笑说。 应惑抱起楚淮霁往魔域外面走,慕容谷也跟着往外边走。一踏步出魔域,他就感到不对劲了,脸色微一紧,望向应惑:“圣尊,有些不对劲。” 应惑自然也察觉到了,他朝某一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天衍真君。 天衍真君早就在这边等候多时了,奈何一直没有看到应惑出来,现在逮个正着,天衍真君怎么可能放过他。他捏断手中的引信。虚空踏步到应惑面前:“你这大魔头,终于出来了,今天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怎么?你的爱徒还在本尊手里,你不怕本尊杀了他吗?”应惑瞥一眼怀里依旧昏迷的楚淮霁,开口道。 听着他的话,天衍真君终于把目光放在了被他抱着的楚淮霁的身上,感受到楚淮霁身上微弱的气息,天衍真君冷道:“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本尊可没把他怎么样。”应惑嗤笑一声,“是他修为太多低下,被那些魔修欺负了罢,没想到曾经能够把本尊杀死的天下第一无情剑修,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第96章 天衍真君沉下脸,抬起手对着他就是一掌道:“你给本宗受死吧。” 应惑岿然不动,拿楚淮霁挡在他跟前,他在赌,赌天衍真君是否真的不在意楚淮霁了。没有想到,天衍真君竟是没有一点的犹豫,直接打了过来。就在天衍真君触碰到楚淮霁身体的那一刻,应惑侧身避开,他冷嘲热讽道:“啧,真没想到这玄天剑宗的宗主既然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对自己的爱徒动手了。” “他被本宗逐出师门了,不再是本宗的弟子。”天衍真君道,“他如今渡无情道失败,落到这一副模样,完全是咎由自取,倘若他肯听本宗的话,早日把你这个魔头杀了,便不会有这些事。” 应惑听着他的话,很快就揪出了他话里的重点:“你是谁,他不听你的话,不肯早点杀本尊。” 天衍真君沉声道:“要不是你,他百年前又为何会放弃修的好好的无情道,要不是你,他又怎么会渡情劫失败。” 应惑愣了愣:“你在开什么玩笑!” “少给本宗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如今为了你这个作恶多端的大魔头,连本宗的话都不听,本宗把他逐出我们玄天剑宗也情有可原,我们玄天剑宗绝对不需要一个跟魔头苟合的人,哪怕他修为再厉害那也不行,他如今有今日是他自己的选择,本宗一再为他,他却丝毫不领情,既然如此,那就休要怪本宗无情!” “你这个魔头,给本宗受死吧!”天衍真君运用起灵气,把灵气聚集在一起,朝应惑袭去。 应惑侧身避开。他把楚淮霁推到慕容谷身边:“守着他。” “是。”慕容谷不敢怠慢,急忙伸手把楚淮霁接住。 应惑拔出腰间的红剑,劈向天衍真君。天衍真君硬生生接住。两人开始打斗起来。 应惑这段时间修为提高不少,已经能够跟天衍真君抗衡了。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不分胜负,一时之间,魔域外边魔气和灵气涌动,碰撞的声音,震震轰鸣。空气都在晃动,飞沙走铄。 慕容谷紧紧护着楚淮霁,避免被伤及。 不知道打了多久。突然来了好几个老者。 天衍真君停止打斗,望着那几个老者:“你们终于敢过来了,这个魔头的修为还没有恢复到他顶峰的时候,我们合力,定可把这个作恶多端的魔头给杀了。” “一起上。” 话落。应惑就被他们团团围住。应惑冷哼一声,握住手中的剑。和他们几个人一起缠斗起来。 应惑此刻的修为同这些人差不多,只不过,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应惑很快就感到吃力,稍微一松懈,便让天衍真君有可乘之机。应惑手臂被天衍真君的剑刺中,霎时间,血液滚滚。 应惑冷沉下红眸。反手对着天衍真君就是一剑。 “啊!”天衍真君的胸口被他的剑此中,他痛叫一声,“你们围住他,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现在的应惑可不是傻子。他可不会跟之前那样,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应惑闪身来到魔域外边,看着慕容谷:“带上他,我们回魔域。” “好的,圣尊。”慕容谷急忙道。 “你这个大魔头哪里逃!各位长老,借你们的剑一用。”天衍真君怒喝一声,“万剑合一,去!” 说时迟,那时快。剑就朝应惑跟前侵袭而来。应惑一个转身,没想到这剑聚合在一起是那么多快,灵力是这样的浓厚。应惑被逼退,后边的魔域被那些剑气逼得也发出轰鸣声。 这剑击到后面的魔域,恐怕魔域要被撕裂掉一个非常大的裂口,这样魔域便不再安全了。 应惑紧咬住牙关,望向慕容谷:“你带楚淮霁先回去。” “是。”慕容谷知道此刻危险,正要抱起楚淮霁。 突然间,楚淮霁睁开了眼。他望着这一幕,又看向远处正合力施展着万剑合一的天衍真君和几位长老。他走到应惑面前,抬起手。那万剑瞬间调整了一个方向,朝楚淮霁扑去, 天衍真君脸色一变,来不及思考,他迅速收回了技能。万剑顿时消去。只是楚淮霁并不乐观,虽然剑没有碰到他,但那巨大的灵力,不是他此刻能够承受的。楚淮霁被震到一边,衣服都被震碎了,他晕倒下去。 “楚淮霁!”应惑又一瞬间的失声。他手心不可遏制地颤抖,一些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笼罩在他心头。他急急忙忙抱住楚淮霁,随后转身回到魔域。 魔域的入口瞬间被合上。 “天衍真君,你为何突然松懈下来。”一边的长老看着应惑回到魔域里面,不禁皱起了眉头,看向天衍真君道,“如今这个魔头的修为在恢复,我们想要强行打开魔域已经不可能了,你若是想消灭这个魔头,这可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你怎么到这么紧要的关头松懈。” “各位长老。”天衍真君道,“是本宗的错,你们想要怎么责罚本宗,本宗都欣然接受。” “算了。”另外一位长老立即打圆场,笑说,“天衍宗主也不是有心的,他身体被那魔头伤得不轻,估计是伤口发作了,这个魔头也不是永远不出魔域,他不出魔域也好,也不会为祸他人了。”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 应惑带着楚淮霁回到寝殿,放到榻上,望向慕容谷,语气带着他都不可察觉到的紧张:“无论怎么样都要把他救过来,不能让他死。” “是,圣尊。”慕容谷慌忙应声,他也知道这会耽搁不得,立即动手开始给楚淮霁治疗伤口。 应惑在一边直直站着,他身上也有不少伤,被天衍真君伤到的手臂,还在滴着血。可他这会好像一点也察觉不到,只是看着楚淮霁。 寝殿的氛围这会很是凝重。两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楚淮霁身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慕容谷擦了擦额头上的伤口:“圣尊,皮外伤治疗好了,就是不知道他的伤有多深?” “能不能治好?”应惑沉声问道。 慕容谷脸色也沉沉,不敢保证:“不清楚。” “要你有什么用?”应惑眉目间闪过一抹杀意。 慕容谷终于受不了了,把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口无遮拦地说出来了:“圣尊,就你这样折磨楚剑修,哪怕是阎王来了,都要掂量能不能救了。你既然想救他,又何必三番四次地折磨他,又何必喂他吃那种药。你要是不想救他,救让他这样死去也没有不好,至少解脱了。” “圣尊,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倘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活徐聿洐的话,按照你的能耐,重新找一个身体给徐聿洐就好,又何必要楚剑修的身体,把他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你懂什么!”应惑冷下脸。 “我是不懂。但是圣尊,你敢说,你对楚剑修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哪怕一点点。” 应惑道:“没有。” “圣尊,不得不说,你跟楚剑修有时候真是一类人,楚剑修之前不敢相信自己的感情,导致他死你之后,一直处在悔恨的痛苦之中。现在圣尊,你也觉得你不会跟他一样。” “废什么话。”应惑不想跟他讨论这个,冷道,“给本尊治疗他,无论怎么样,别让他这样死了。” 慕容谷涌上一股无力感,随后一想,又不是他的事,他多管这些事干什么,只会白白耗费他的心力,人各有命,应惑最后到底怎么样,都是他自己走的。 ◇ 第80章 回来 “是,圣尊。”慕容谷道,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圣尊,你手上也有伤,要不要小的帮你处理。” “不用。”应惑道。 慕容谷低头继续看楚淮霁身上的伤,过了好一会,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他掏出一瓶药递到只是看着楚淮霁的应惑面前:“圣尊,你还是先止了血先吧,你恢复好了,才有精神关心,才能帮楚剑修,再说,魔域外面的那些正修想必不会轻易罢休的,你还有对付他们呢。” 应惑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言,从他手里夺过瓷瓶。 慕容谷暗松一口气。应惑挽起黑红色的袖口,露出被剑刺到的胳膊,足足有两指长的伤口露出来。应惑咬开瓷瓶上方的塞子,扔到一边,就把瓷瓶之中的药粉倒到伤口上面。很快血就被止住了。 “圣尊,小的已经把楚剑修能够治的伤都治好了。”慕容谷道。 应惑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他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这会他的思路格外的凌乱。应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他脑袋乱成一团,怎么也解不开。 其实是他不想解。他有点无法接受一个现实。就是他其实担心楚淮霁的,这很可怕。应惑能接受自己喜欢徐聿洐,但是他很难承认他也喜欢楚淮霁。 毕竟他向来把楚淮霁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一直都是把他当死敌对待。让他接受这个,那比他去死,还要困难一些。 应惑猛抓了抓头发,他眼眶猩红。 “圣尊。”慕容谷见他神色狼狈,自觉道,“小的去为楚剑修备药,先离开这里了。” 第97章 应惑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说话。慕容谷小心翼翼地迈步离开了。 寝殿很安静,安静到低弱的呼吸声清晰可见。 真是可恶! 应惑又猛地抓了几抓头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梳过的头发,这会散落下来。这盖住他的半个身体。应惑低垂下头,清晰混乱。他一直待在椅子上。 直到最后自己先受不了了。他站起来迈步到榻边,看着沉睡的楚淮霁,唇角微抿了抿,接着转身离开。 几天过去,楚淮霁身上的外伤都愈合了,但他都没有醒过来。应惑在寝殿里面守着。慕容谷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多说话,生怕触碰到应惑的媒头。这两个人之间上恩恩怨怨他一点也不想掺和。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这段时间,慕容谷能够看出应惑对楚淮霁也并非没有一点感情。真是极具戏剧性。 应惑看着慕容谷:“他到底什么醒过来。” “圣尊,我……”慕容谷低垂着头,“小的也不清楚。” “带他到魔域外边治疗,他会清醒过来吗?”应惑没有指责他,只是询问道。 “这个比在魔域好一点。但能不能醒过来,圣尊,小的也不能保证。”慕容谷低声说,“只是圣尊,魔域外边肯定有很多人在守着,他们就等着你出去,你若是想要把楚剑修带出去的话,可能会招惹到他们,到时候治不好楚剑修不说,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不能让他们不注意我们吗?”应惑道。 “怎么让他们不注意。”慕容谷道,“天衍真君肯定会让十二盟派的人严防死守,每一个角落。一旦他们发现,必定会不放过我们。圣尊,你修为高没事,但楚剑修现在这个模样经不起折腾。” 应惑没有说话了。他起身从寝殿离开。慕容谷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也不敢多问。 应惑离开寝殿,转头看向殿外的侍从:“你把魔域所有的手下都召集到正殿,本尊有事情要吩咐。” “是,圣尊。”侍从神色凝重下来,恭恭敬敬地领命。平时应惑很少到正殿,也很少召集属下到正殿。每次召集必定是大事。应惑向来都是习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太想麻烦。这次看来是要出大事了。 应惑迈步到正殿。他坐到最上面的座位,手打在扶手上面。 过了一会,正殿里面聚集了各种魔修。他们看到应惑,半跪下去:“见过圣尊。” “行了。”应惑抬了抬手,扫了他们一眼,开口道,“都起来吧。” “是,圣尊。”那些魔修恭敬道。 应惑道:“魔域外边聚集了十二盟派的人,本尊带你们去御敌,你们可愿意。” “属下誓死追随圣尊!”那些魔修异口同声道。 “好。”应惑点头,“明天我们再出去。” “是,圣尊。” 应惑再吩咐了一些事宜,才回到寝殿里面。他看着守在一边的慕容谷:“你去休息吧。” “好的,圣尊。”慕容谷笑道。 应惑开口:“明天你带着楚淮霁离开吧。” 慕容谷一顿:“圣尊,你呢。” “本尊留在这里对付他们,你找机会带着楚淮霁离开,本尊不会让他们发现你们的。”应惑沉着脸道。 慕容谷只好点头:“好的,圣尊。” 说完,慕容谷转身离开寝殿。应惑站在榻前,看着昏迷不醒的楚淮霁。他面容非常的沉静。应惑坐在榻边,盯着楚淮霁的脸好一会,他才收回目光,唇角抿紧。 看着他身上一直没有换的长袍。应惑拿出腰间的乾坤袋,从里面拿出一套干净的长服,还有干净的布巾。 过会用水沾湿布巾,抬起手解开楚淮霁身上的白色长服。 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疤当即映入应惑的眼里。应惑顿了顿,最后唇角微敛了敛,稍微用布巾擦拭了一下他的身体,最后眼不见为净似的,快速为他换了新的长服。 一直在榻前待到了第二天,应惑没有合过眼。直到慕容谷走进来,应惑才站起来,红眸望向慕容谷:“本尊会带人去对付十二盟派的人,你带他走吧。” “好的,圣尊。”慕容谷点头。 应惑走出寝殿。魔修们早已经在正殿等候好了,就等着他发号施令。这些魔修大多数都是上一次被封印留下来的,这会正等着一血前耻,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都纷纷号召这件事,激动着脸。 应惑望他们一眼,带着他们前往魔域外边。 天衍真君他们早就在外边等着了,一看到他们出来也严阵以待。 几百年过去。又来了一次这么大规模的正魔大战,一时之间,魔域外边除了参与斗争的正修,还有其他过来看热闹的,不远处有不少人。 魔域几乎所有的魔修倾巢出动。随着他们离去,一时之间,魔域是格外的宁静。慕容谷微叹了一口气。给楚淮霁探了一下脉,掀开被子,抱着他就想离开,这才发现楚淮霁已经被换了一身衣服。看来是应惑吩咐别人给他换的。慕容谷可不会往应惑帮楚淮霁换上方面这样想。 毕竟慕容谷可是很清楚应惑的性格,应惑是很执拗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轻易不会回头的。 抱起楚淮霁。这会的楚淮霁很轻,可见在魔域里面是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慕容谷乔装易容了一翻,顺便也给楚淮霁喂了一颗易容丹。有易容丹在,楚淮霁的相貌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认出来,哪怕是天衍真君他们在。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服下易容丹之后,楚淮霁那张冷峻的脸当即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模样,哪怕是放在人群堆里,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慕容谷背起楚淮霁走出寝殿。还没来到出口处,各种武器碰撞的声音传来,甚至还有凄厉的喊叫声,能想象到战况的激烈。 到了出口处,远远看去,站满了魔修。慕容谷混在魔修群体里面。应惑站在最前方,跟天衍真君他们打。慕容谷注意着局势,一边借缝插针找机会走,过了好一会,终于走到边缘观战的那些人之中。 “没有想到大魔头既然还活着。” “是啊,不是说早就被楚淮霁楚上修杀死了吗?怎么会重见天日。” “既然这个魔头出现了,楚上修怎么还不出现,让这些长老对付大魔头。” “你不知道啊,已经好久没见过楚淮霁,他兴许是死了吧。” “胡说,楚淮霁可是天下第一无情剑修,谁能让他死啊。” “谁知道呢,毕竟说好被楚淮霁杀死的大魔头再次出现。也许楚淮霁被这大魔头杀死了。” 慕容谷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打断他们,背着楚淮霁就远离他们。原本还在谈论的人之中,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了,喊住了他:“这位修友,你要走了。” 慕容谷一顿,挤出一抹笑意,看着那人:“是啊,他被吓晕了,我只好带他走了。” “还能被吓晕啊。” “没办法,那些魔修太凶残了。”慕容谷无奈着脸笑道。 那人再看了他几眼,最后没有多说什么。慕容谷微松一口气,带着楚淮霁离开。过了好一会,彻底离开是非之地,他带着楚淮霁回到了药谷。 应惑一边在跟天衍真君他们打斗,一边注意着慕容谷的动向。有魔修们一起帮忙,这次应惑应对天衍真君他们不算很吃力。 十二门派和魔域的人缠斗在一起,各不相让,难以分个上风。打了差不多两天两夜,各方才撤离。 应惑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他撤离回到魔域。也没有再多做什么,直接闭关去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多月过去了,应惑从后山的山洞里面出来,经过闭关他身上的伤完全好了,修为也提高不少。 他转身迈步出魔域,魔域外边有不少上次打斗留下来的痕迹,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正修在外边站着。 两天两夜的打斗,双方不能分出胜负,损失都很惨重。十二盟派的人也要修整一段时间,至少这段时间内,他们没有办法再次过来围剿了。 应惑朝药谷走去。慕容谷正在院子里种植药材。察觉到空气中的不对劲,他转头,看向一处。果然看到了应惑的身影。 慕容谷笑道:“圣尊你来了。” “嗯。”应惑微点了一下头。 他这反应实在是不像他,慕容谷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圣尊,你有受伤吗?” “没有。”应惑皱了皱眉头。 慕容谷笑了笑:“没有就好。” “楚淮霁呢,还没有醒吗?”应惑也不跟他再多说什么。 “还没有。”慕容谷小声道。 “怎么还没有。”应惑道,“这都过去多久了,不是说这里更适合他修养,怎么还不好。” 慕容谷破罐子破摔:“圣尊,他身体真的好了,我这段时间经常给他用要膳,他除了修为不能恢复,其他都恢复得很好,小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醒。也许是他不愿意醒。” 第98章 听着他的话,应惑禁不住嗤笑:“他不愿意醒。他有什么理由不愿意醒?” “这小的不知道。”慕容谷瞬间就没了底气,唯唯诺诺的。 应惑懒得跟他在这上面浪费唇舌:“你把他放在哪里,带本尊去。” “好的,圣尊。”慕容谷应声,便带他到了一个厢房。 到厢房门口,应惑推开门走进去。楚淮霁正躺在榻上,房间里面打理得干干净净。应惑迈步到榻前,看向楚淮霁,他身上依旧是那天他给他换上去的衣服。看着,应惑不禁拧了拧眉眼,转头望向一边的应惑:“你没给他清理过身体吗?” “有的,圣尊,不过我不是亲自动手,而是召唤邪灵为他清理身体。”慕容谷说。 应惑没再多说什么,瞥他一眼:“你可以出去了,我想在这里待一会。” “好的,圣尊。”慕容谷转身走出厢房。他识趣地关上厢房的门。一个多月没见,应惑似乎是沉稳了不少。也不知道这个改变是好事,还是坏事。 把门阖上,慕容谷转身离开。 等慕容谷的身影彻底消失。应惑扯了一张椅子到榻边坐下,他看着楚淮霁的脸,最后轻哼了一声:“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不能醒那就不要再醒了,不如把身体给聿洐得了,省的让人操心。” 应惑说了一会,就没再说话了。安静地看了楚淮霁好一会,他起身走出厢房。 慕容谷早就没有了修剪药材的心思,他在走廊走着。看到应惑出来,走到他面前,关心地问道:“圣尊,怎么样?” “不怎么样?”应惑瞥他道。 “……” 慕容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沉默。 “你这里有酒吗?” 慕容谷说:“有的。” “那拿过来吧,本尊跟你喝。”应惑道。 “好,圣尊,小的这便去拿。” 慕容谷不是很好酒,不过他习惯收罗各种的奇珍异宝,还有用奇珍异宝制作的东西,自然一些用奇珍异宝酿造而成的酒,他也收藏不少。 慕容谷储藏室里面找了一会,拿出一坛酒出来。知道应惑虽然要喝酒,但是他酒量不行,所以慕容谷没有拿多少。拿酒出来,看到应惑正在亭子里的石桌子旁边坐着。慕容谷走到他身边:“圣尊,酒拿来了。” “好,你坐吧。” 慕容谷在他对面坐下。应惑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慕容谷也喝了一杯。一会,两人都喝了三杯。渐渐的,慕容谷也有些醉了,他问:“圣尊,你还有复活徐聿洐吗?” “你找到方法了?”应惑一顿,红眸紧紧盯着他。 “没有,我只是问问。”慕容谷说。 “没有,你问什么问?!”应惑皱起眉头瞪他。 慕容谷笑了笑,又说:“圣尊,那我换一个说法,你还要用楚淮霁的身体复生徐聿洐吗?” “你想说什么?”应惑没好气道,“别拐弯抹角的给我问东问西!” 慕容谷笑了笑,丝毫不在乎他的恐吓,继续问:“圣尊,你就算是再怎么逃避,日后都是要面临这个问题的。” 应惑脸微绷了绷,冷道:“你先找出办法再说,别试探本尊,比起解决这个问题,本尊更喜欢解决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慕容谷识相不说话了。他再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过一会,一坛酒都被他们喝完了,酒很烈,又是用专门的珍贵药材酿造的,两人都醉了。酒量不错的慕容谷这会也承受不住,趴在石桌上。 倒是应惑没有趴在桌子上,因为他的修为变高了,身体耐受能力有了改变,没有之前那么容易醉,他只是红眸有些湿润,神色有些茫然地抬眸望着药谷的四处。等看到不远处朝他走来的身影,他微愣了愣。抬手揉了揉眼睛,他是醉了?还是做梦了,怎么看到楚淮霁站在那里。 “圣尊。”不一会,楚淮霁走到他面前。 应惑神色微讷,有些茫然:“楚淮霁,你醒过来了。” “圣尊,我不是楚淮霁,我是徐聿洐。” “徐聿洐。”应惑更茫然了,“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又在楚淮霁的身体出现,难道你又夺舍他了吗?” “嗯。”徐聿洐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圣尊,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应惑脑袋非常的乱,又疼又晕,什么也想不明白,他只能点了点头。 徐聿洐抱起他,把他抱在怀里。 ◇ 第81章 两难 应惑还算是乖顺的躺在他的怀里,头像在他的胸口,蹭了几蹭,过一会,他睁开略显迷茫的眼睛,望着那张脸:“楚淮霁,你……醒了……” 徐聿洐微一顿,看着他道:“圣尊,我不是楚淮霁。” “那你是谁?”应惑皱了皱眉头,话语有些含糊,“你分明是长的跟楚淮霁一模一样,不是楚淮霁是谁?” 徐聿洐无奈,知道他这会是醉得不清,也就没有跟他追究,耐心着脸哄道:“我是徐聿洐。” “徐聿洐……哦……徐聿洐……”应惑把名字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懵懂,“聿洐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不会是楚淮霁假扮的吧。” 徐聿洐抬起一只手指放到他的薄唇上,制止了他的话,道:“圣尊,你醉了,我送你去休息,等你醒来之后,我们再来说这些。” “好。”应惑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但是虽然不说话了,身体却没有休停。一个劲的在徐聿洐身上动来动去。 徐聿洐沉静的眼眸盯着应惑那张因为喝酒而染上不同寻常红晕的脸,喉咙微微上下滚了滚。他握住应惑腰的手不禁紧了紧。 过一会,徐聿洐把应惑待会厢房里面。他浑身都是酒气,徐聿洐从乾坤袋里面拿出干净的布条,再用水沾湿,稍微给擦拭一下。 应惑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折腾。过了好一会,睁开眼睛:“楚淮霁,你终于是醒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醒不来了。” 徐聿洐一顿,微抿唇:“圣尊,说了,我不是楚淮霁。” “不是吗?”应惑低语了一下,似是清醒,又似是糊涂道。 徐聿洐紧握住他的手:“我不是,圣尊,记住,现在的我是徐聿洐,之前一直在你身边的徐聿洐,不是那个想要把你杀死的楚淮霁。” 应惑眨了眨眼,最后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点了点头:“好。” 徐聿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沉默下来,给他把脸颊和其他地方擦干净。等都清理干净,他收拾好东西,敛着眼眸看着他的脸。望了一会,控制不住地抬起手,轻轻触碰着应惑的脸颊。 应惑眼睛微眯着,他眨了眨眼,过一会,握住徐聿洐放在他脸颊上的手:“别走。” 手被温热柔软的手握住。徐聿洐身形微一绷,嗓音有些干哑:“我不走。” 听到他的话,应惑神情看起来有些高兴,他脸颊在徐聿洐的手里蹭着。 掌心被那张柔软的脸蹭得发痒。徐聿洐却舍不得抽开,紧绷着脸,任由应惑蹭着。 过了好一会,应惑蹭够了,他逐渐闭上眼睛,睡过去了。徐聿洐半蹲在榻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睡眼看,好似怎么也看不够,生怕不一会,这一一切又被别的人取代了。 望了许久。徐聿洐的手还被应惑发脸颊枕着。他抬起另外一只手,给应惑整理了一下被子。 沉睡不醒的应惑突然呓语了一声:“楚淮霁。” 这一声呓语,包含着非常难言难懂的情绪。徐聿洐身形一怔,脸颊微微紧绷,沉寂的目光紧紧盯着应惑的脸,此刻应惑的脸上浮现着一抹急色, 沉睡的这段时间,徐聿洐并不知道,应惑跟楚淮霁经历了什么。应惑如今这般把楚淮霁挂在心上,难道是楚淮霁跟他说了所有的一切吗?他原谅了楚淮霁,又喜欢上了楚淮霁是吗?那自己呢。徐聿洐唇角一抿。 正在熟睡的应惑并不知道此刻的徐聿洐心底在想什么,他呓语完,翻转一个身体,继续睡着。徐聿洐有许多话想要跟他说,但是又不舍得吵醒他,只能一直守在榻前。 应惑睁开眼,看着面前的榻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转头,对上徐聿洐那张脸,有一瞬间的怔愣,开口道:“楚淮霁,你醒了。” 徐聿洐望着他红眸里闪过的一抹喜悦,唇角微抿紧:“圣尊,我不是楚淮霁,我是徐聿洐。” “啊……”应惑有些茫然,最后彻底反应过来,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昨晚。”徐聿洐回答道。 “那……”应惑唇角微动了动,看着徐聿洐那张原本属于楚淮霁的脸,欲言又止。 “圣尊,你是想问楚淮霁去哪里了吗?”徐聿洐说道。 应惑没说话,点了点头。 “他已经在身体里沉睡了。”徐聿洐回答道。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应惑皱起眉头,很是困惑,他很少有弄不清楚的事情,唯独徐聿洐在楚淮霁身体里面的这件事。一会是真正的楚淮霁,一会又是楚淮霁,他真的要认不出来了,一个身体有两个灵魂,“你现在寄居在楚淮霁的身体里面吗?” 第99章 “是。”徐聿洐道,“不过,不是寄居,这身体本来也是属于我的?” “你之前不是有一副身体吗?”应惑很是不解。 “那是渡情劫的时候,我被分化出来的。”徐聿洐说。 应惑眉头愈发紧皱:“我搞不清楚,你能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说一遍吗?” “好。”徐聿洐没有办法,也不再藏着掖着。 “我和楚淮霁本来就是两个人,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我们就同时存在一个身体里,不过大部分都是由他主导,我被他压制着,直到下凡间渡劫,我被分离出这尊身体。如今我不过是重新回来而已。” 应惑听懂了一些,他忍不住道:“那楚淮霁现在还在你的身体里。” “是。”徐聿洐唇角微敛了敛,“不过,他现在在沉睡。” “那他还会醒过来吗?”应惑禁不住道。 “圣尊,他醒来,我就会沉睡。”徐聿洐说,“我们不会同时存在。” “这样啊。”应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事情太过荒诞了,一尊身体被两个不同性格的魂灵操控着,是之前,他从所未闻的事情。也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跟他们纠缠这么深。 “圣尊,你难道很想楚淮霁醒过来吗?”徐聿洐沉寂的眼眸,紧紧盯着应惑的脸。 应惑顿了一下,他掀起眼眸,望着徐聿洐那张脸。这会他已经分得清这张脸的下面是谁了。徐聿洐比较偏向温和内敛,而楚淮霁则比较偏向淡漠。如果徐聿洐说的话属实的话。那么现在的无疑就是徐聿洐。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的脸,许久没有说话。徐聿洐眉目有些暗淡:“圣尊,这些话很难回答吗?” “我……”应惑犹豫了,要是之前,他是肯定丝毫不迟疑的说出答案,但他真的有问题要问楚淮霁。 徐聿洐眉目有些低落:“我知道了,圣尊。” “不是。”见到徐聿洐低落的眉眼,一时之间,应惑很是无措,他急忙握住徐聿洐的手,笑道,“他醒不醒过来,跟我没有关系,聿洐,你能回来,那是极好的。” 徐聿洐掀起眼眸,望着应惑紧张的脸:“是吗?圣尊。” “当然。”应惑扬了扬眉,底气却不是很足,“本尊怎么会欺骗你。” 徐聿洐没有拆穿他,只是点了点头。 应惑从榻上下来,他伸出手想要整理凌乱的长服。徐聿洐率先出了手,替他把敞开的领口别好。应惑倒也没有制止,任凭他做着, 给他整理好领口,徐聿洐开口道:“圣尊,我帮你梳头发吧。” 应惑早就习惯他帮自己做这一切了,点了点头。 两人到摆放着铜镜的地方。台上没有摆放有梳子。徐聿洐直接从腰间的乾坤袋里拿出来,给应惑梳洗。不一会,应惑散落稍微凌乱的魔法,便被徐聿洐半束了起来。 应惑唇角微勾了勾,看向徐聿洐:“聿洐,谢谢,你真好。” 徐聿洐朝他笑了一下:“圣尊,这是我该做的。” “你怎么总是这么死板儿。”应惑微拧了拧眉。 “怎么了?圣尊。”徐聿洐问道。 “算了。”应惑道,“我们去找一下慕容谷,让他给你看看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圣尊,你这段时间,都是在找慕容谷帮忙吗?”徐聿洐道。 “嗯。”应惑点头。 “你身上的魂体是他恢复的,还是楚淮霁恢复的。”徐聿洐忍不住询问道。 “慕容谷,他用你留下来的药炼制了补魂丹。”应惑没有瞒着他,“用了那些药,你不会不高兴吧。” 徐聿洐笑了笑:“不会,那些药本来就是给圣尊你准备的,只要用在你身上,无论是谁动用,都无所谓。” 听到他的话,应惑想到什么:“你是怎么复活我的,慕容谷告诉我,想要复活我,很难的,除非去冥界,你难道真的去那个地方了吗?” 望着他好奇的脸色,徐聿洐的眉目微敛了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应惑道,“这件事很难回答吗?” 徐聿洐唇角微掀开,正欲说话。门被敲了一下。 “圣尊大人。” 是慕容谷的声音。 两人于是停止了对话。应惑迈步到房门前,他把门打开。 慕容谷站在门口,看着他,笑道:“圣尊,你身体可好?” 昨日那些酒的后劲实在是大,哪怕是他这种修为的邪修依旧有些承受不住,他一直趴在桌子上,渡过了一个晚上,醒过来之后,意识到什么,急忙过来找应惑了。 “没事。” 这时,徐聿洐站在了应惑身后。慕容谷看到他,微愣了一下,随后惊奇道:“楚剑修,你醒过来了。” “我不是楚淮霁。”徐聿洐开口道。 慕容谷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分明就是楚剑修啊,怎么不是……” 说了一会,他反应过来,带着一些不可置信道,“你是徐聿洐吗?” “是我。”徐聿洐道。 “你不是已经……怎么又回来了……”慕容谷困惑不已,他实在是搞不懂了。 “楚淮霁睡去了,我就回来了。”徐聿洐道,“这段时间,有劳慕容先生你对圣尊的照顾了。” “哎……你……别这么客气……”得知他是徐聿洐之后,慕容谷没有那么的害怕了,但还是有些不适应。 “好了,跟他啰嗦什么。”应惑本来就因为想要问徐聿洐话,被慕容谷突然打断有些不高兴,如今听到他们两个谈来谈去的。应惑更加的不耐烦了,他看向慕容谷道,“你给我检查一下徐聿的身体,看恢复得怎么样?” “好的,圣尊。”慕容谷笑道。 徐聿洐原本想要拒绝,但是看应惑一脸为他好的模样,就任由他去了。 徐聿洐坐在椅子上,慕容谷上前给他检查,检查完,他抬起头,看向应惑:“圣尊,他恢复得身体恢复得很好,没什么大问题了。” 应惑点了点头:“那便好。” 慕容谷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容沉静的徐聿洐。哪怕是顶着原本属于楚淮霁的脸,但此刻却挺好区分的,因为楚淮霁是淡漠的,而徐聿洐是沉静的。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楚淮霁是寒潭,而徐聿洐是清泉。表面看起来是徐聿洐比较好相处一点。 “徐聿洐,你是怎么回来的?”慕容谷实在是太好奇了,“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没有死。”徐聿洐道,“我只是在沉睡。” “那楚剑修呢。”慕容谷小心翼翼道,“他不会醒来了吗?”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在一边的应惑蹙起眉头,“没你的事了。” 慕容谷瞥一眼应惑满是不耐烦的眉眼,之好收回了心中的好奇,笑道:“是,圣尊。” “圣尊,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先离开了。”慕容谷又道。 “那你走吧。”应惑手负在身后,斜他一眼。 “好的,圣尊。”慕容谷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开。 等慕容谷离开厢房,徐聿洐开口道:“圣尊,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他一说起这个,应惑就馋了起来,有些事就抛之脑后了:“什么都想吃,聿洐,你给我做,你不在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想吃,只有你做的才是最好吃的。” 徐聿洐唇角微勾了勾:“原来我不在的时候,圣尊是如此怀念我的吗?” 看着他嘴角浮现的笑意,应惑耳根微微一红,瞪他一眼:“谁想你了,才没有想你。” “是吗?”徐聿洐沉静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可是,我很想念圣尊你的。” 应惑愈发的不自然,含糊其辞道:“好了,知道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饿了。” 徐聿洐道:“圣尊,你是要回魔域做吗?” 应惑顿了顿:“在这里吧,魔域现在不太平。” “好。”徐聿洐望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药谷里面本来就是有烧菜做饭的地方。上百年前徐聿洐刚被应惑带上来的时候,他尚且是一介凡人。虽然慕容谷对他多有照顾,但也不是天天都去殷城,很多时候,徐聿洐需要自己烧自己的饭菜。 徐聿洐去了一趟殷城买东西,应惑不太放心他,他刚醒过来,还顶着楚淮霁修为退废的身体,一旦在殷城被人认出来,将又会是一场大麻烦。 应惑没有在殷城待多久,买完所需要的东西便回来了。 徐聿洐在厨房烧饭做菜,应惑在一边看着。慕容谷也不忘凑热闹,他捧着一本丹书,坐在应惑身边。 “圣尊,你已经辟谷了,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为何又要这般麻烦徐聿洐。”慕容谷小声开口道。 应惑斜睨他一眼:“你懂什么?” 慕容谷讪笑了一下:“圣尊,我确实不是很懂。” 应惑轻哼了一声。慕容谷望一眼远处忙碌的徐聿洐,又低声说道:“圣尊,如今你心心念念的徐聿洐复生过来了,你有跟他结为道侣的打算吗?” 第100章 “你在说什么?”应惑瞪他。 “难道圣尊你不想吗?”慕容谷斗起胆子道,“你说你喜欢的是徐聿洐,如今徐聿洐也如你所愿复生回来了。” 应惑一时没有说话。 慕容谷瞧着他沉默的脸,暗叹了一下。这个不可一世,堪称飞扬跋扈的魔头,现在也有迟疑不决的时候。慕容谷再看一眼徐聿洐,又低声道,“难道圣尊,你心里还想着楚剑修吗?” 应惑皱起眉头:“闭嘴。” “果然是我说对了。”慕容谷这会没有这么害怕他,“圣尊,这样三心二意可不行。楚剑修还在的时候,你想着徐聿洐,如今徐聿洐回来了,你又想着楚剑修,圣尊,你到底喜欢的是谁?难道只有不存在了,你才会更喜欢吗?” 应惑唇角微敛了敛,沉默下来,这会难得没有说话反驳慕容谷。他脑袋也乱得很,他不知道要选谁。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谁,他喜欢徐聿洐,这是无可否认的。 徐聿洐一直陪在他身边,复活他,在他失忆之后,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不想让徐聿洐失望。可是他又有好多话,好多困惑的东西,想要跟楚淮霁说。 可是不知道,楚淮霁什么时候会出现,徐聿洐愿不愿意让楚淮霁出现。 应惑很少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向来是决定什么便要去做。现在确实犯了难,不知道该做什么。 ◇ 第82章 魂不守舍 他们两个人在聊着话。这边的徐聿洐已经烧好饭菜了。他迈步到应惑面前,低着声音开口道:“圣尊,做好了。” 一直在想着东西的应惑,被他的话打断,抬起头,看向他:“好。” 徐聿洐把烧好的饭菜摆到桌面上。慕容谷看着那些丰盛的饭菜,虽然他已经辟谷,不怎么吃东西了,但是面前的膳食,真的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动,垂涎欲滴。没有想到徐聿洐的厨艺这么好啊。 他看向徐聿洐,再看向应惑:“圣尊,小的能尝尝吗?” 应惑别他一眼:“不是我做的,是聿洐做的,你应该问聿洐。” 慕容谷随后望向徐聿洐:“徐聿洐,我能尝尝吗?” “你问圣尊。”徐聿洐道,“圣尊愿意的话,你就可以。” 慕容谷:“……” 应惑捡起筷子便吃起来,尝着是熟悉的味道,他吃得津津有味。而徐聿洐没有吃,只是看着他吃。 慕容谷是坐如针毡,走也不是,坐也不是,难受极了。应惑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想吃吗?怎么不吃。” 慕容谷唇角一勾:“好的,圣尊,那小的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容谷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他眼睛微微一亮,朝徐聿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聿洐,好吃的,没有想到你手艺这么好,难怪圣尊这么喜欢吃你做的东西。” 徐聿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头又看起应惑。慕容谷撇了撇嘴。真是见色忘友啊。好歹之前,他也教过他不少东西吧。 “吃就好好吃你的,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应惑瞥他一眼。 慕容谷识相不说话了,低头开始吃东西。 一顿下来。徐聿洐做的东西,几乎都被他们两个一扫而光了。应惑心满意足。 东西好吃虽然好吃,但慕容谷就不是很自在了,他扔下筷子就想走。应惑皱眉头,喊住他:“你吃完就走?” “怎么了,圣尊。”不知道他又要打什么主意,慕容谷陪笑。 “收拾这些东西。”应惑道,“你想什么都不做啊。” 你不也什么都没做就有的吃吗?慕容谷心里吐槽,但自然是不敢表露出来的,他只能苦哈哈地,皮笑肉不笑道:“是,圣尊。” 用晚膳,此时正值晌午。阳光格外的热烈,药谷周围都是山,环境清幽,灵气浓郁。这些明媚的景象,是终于暗沉的魔域无法比拟的。想必魔域,应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地方。 等慕容谷收拾碗筷离开。院子里只剩下应惑和徐聿洐。应惑沉默了一会,继续了方才被慕容谷打断的话题:“聿洐,你怎么复活的我?” 徐聿洐一顿。 等一会,见他没有说话,应惑开口:“怎么了?是有什么隐情吗?” “圣尊,我说出来的话,你还会喜欢我吗?”徐聿洐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当然会喜欢,为什么不会。”应惑道。 “好,那我告诉你。”徐聿洐一字一顿地开口。 应惑点了点头。 徐聿洐开口道:“不是我救的你,是楚淮霁。” 应惑彻底怔愣下来,他瞳孔微缩了缩,他想过很多,自己到底是怎么被救活的,徐聿洐对此付出了什么,唯独没有想到是楚淮霁出的手。 一时之间,应惑不知道此刻的感受是什么,只觉得脑袋混乱得厉害,想到在魔域的时候,自己对他的折磨,心就涨疼的厉害。 徐聿洐沉静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情绪。看到他的情绪变动,徐聿洐目光愈发的沉,果然,到最后他还是比不上楚淮霁吗? 楚淮霁复活他不是应该的吗?明明就是他杀了他。 应惑想了好一会,他手指的指尖不可遏制地颤抖着,话语也有些颤抖:“他的修为退废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是。”徐聿洐不太想承认,但是这是无法违背的事实。他心中忍不住嫉妒起楚淮霁。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总是楚淮霁比他先一步。身体总是以他为主导。在凡间的时候,也是他先用了主身体,他用一个完完全全不一样的躯体。导致应惑的注意力,从来没有放到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被楚淮霁干了。 明明是楚淮霁杀了应惑,却因为占据了身体,他能去干复生应惑这种事情。而他只能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上天为什么会这么的不公平。 想着,徐聿洐的脸一阵阴沉,沉静的眼眸闪过阴鸷。 应惑的内心此刻也是被震撼到了,没有注意徐聿洐的神情变化。他没想到楚淮霁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现在修为变成这样,完完全全是因为他吗?应惑无法具体的描绘,他现在的心情,只是很想看到楚淮霁,很想问他为什么,难道真的很喜欢他吗? 应惑唇角微抿了抿,抬头望向徐聿洐的脸。明明是楚淮霁的身体,明明是楚淮霁的脸,但是却看不到任何属于他的痕迹了,他能醒过来吗? 他在透着自己的脸,看这尊身体里面的另外一个人。徐聿洐心脏一阵刺疼,眼神愈发的阴鸷,他开口道:“圣尊,你是想见楚淮霁吗?” 他的语气很平和。让原本就心事重重的应惑,没有想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话,我是有些话想要跟他说,不过既然他已经沉睡了,没必要说了。” 徐聿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圣尊,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应惑又沉默了一瞬,看着他的脸。心中又无限纠结起来。徐聿洐和楚淮霁,他很清楚,这是不同的两个人,虽然他们共用同一尊身体。 但他跟徐聿洐的矛盾,远远不如跟楚淮霁的矛盾来得尖锐。他喜欢徐聿洐吗?应惑抬头,看着那张脸,徐聿洐对他付出那么多,很难说自己不喜欢他,那么楚淮霁呢。 应惑又无限纠结起来。 “圣尊,你到底在想什么?”徐聿洐问道,“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楚淮霁。” “我……”应惑讷讷开口,接着又沉默下来。 “圣尊,一句话的事,很难回答吗?”徐聿洐低敛着眉目,目光愈发的暗沉。 “我想安静一下,你先离开吧。”应惑非常不太喜欢这种被逼迫回答的感觉,尤其是他难得举棋不定的时候。 索性,徐聿洐也没有强求,他点了点头,笑道:“那圣尊,你好好想想,我不逼迫你。” “嗯。”应惑轻应一声,暗松一口气。但神色又两难起来。 徐聿洐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应惑一直待在亭子里,哪里也没有去。 慕容谷收拾完那些碗筷,便回到丹房里面,正在研究经书。过了一会,看到徐聿洐过来,他问道:“聿洐你怎么过来了,圣尊呢。” 徐聿洐唇角微勾了一下:“圣尊,他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慕容谷望着他嘴角勾起的笑意,叹了一下:“我还是不怎么适应,你顶着楚剑修这张脸笑,楚剑修一看就不像是会笑的人。” 徐聿洐道:“那在你看来,我跟他的区别是什么?我们的性格相差很大吗?” “是挺大的。”慕容谷道,“聿洐你比较好相处,楚剑修就比较生人勿近,他这可能是因为他修的无情道。不过相比于高冷无情,修为非常厉害的楚剑修,我还是比较喜欢聿洐你,你性格随和一些。” 徐聿洐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道:“我需要炼制一些丹药,你这丹房,可不可以借我用几天。” 第101章 “当然可以。”慕容谷点头道,“不过,你要炼制什么药啊,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的炼丹炼得这么厉害了。” 一听他要炼丹,慕容谷就提起了兴趣。想到在魔域的丹房里面接触到的各种东西,慕容谷就忍不住对徐聿洐起了钦佩之心。徐聿洐炼丹的技能好像已经超过他了,完成度高得可怕。明明上百年前,还是一个凡人,真是一个恐怖的蜕变,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是真的有天赋。 “一些需要用到的药。”徐聿洐不想多说,“慕容先生,借用的时候,你可以让我单独使用,不多看吗?” “是什么药啊,这么神秘。”慕容谷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聿洐,你还不懂我吗?我不会偷师学艺的,你放心。” “慕容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徐聿洐道,“只是我想炼好一些,必须屏蔽外界的干扰,这是我个人的原因。” “好吧,不看就不看吧。”慕容谷没再多说什么了。 “多谢。”徐聿洐敛眉。 应惑一直待在亭子里,直到太阳快下山了,他脑海里面还是很乱,心情很是烦躁。一直都没有想通,仿佛走火入魔了一般。虽然他已经是魔了。 天色暗沉。徐聿洐来到亭子里,迈步到应惑身边,轻声道:“圣尊,已经夜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应惑掀起红眸,看向徐聿洐,一对上那张脸,他神情又有些恍惚了,过一会,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好。” 应惑迈步回到厢房里面,他看着还要跟过来的徐聿洐,望着那张脸,唇角微敛了敛:“聿洐,你不用跟过来了,我自己休息就可以了。” 徐聿洐一顿,望着,最后唇角微扯了扯:“好的,圣尊。” 应惑胡乱地脱掉靴子,躺到榻上,他一点睡意都没有。往日跟楚淮霁的种种,如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略过,怎么也驱除不去。而时不时又浮现徐聿洐的脸。 他真的要疯了。应惑拍了一下头,猛抓了一下头发。头发被他抓得乱七八糟的。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直到天亮。门口被敲了敲。 应惑开口:“进来。” 徐聿洐推门走进去。就看到应惑坐在榻上,双目无神,一双红眸透着茫然之色,墨发的长服凌乱,看起来格外的狼狈。徐聿洐紧抿了一下唇:“圣尊,你还好吗?” 应惑被他的话惊醒,回过神来,散漫的红眸聚焦起来,看向他:“还好。” “是吗?”徐聿洐低声道,“圣尊,你看起来可不算是好。” 应惑沉默不言。徐聿洐低头给他穿好靴子,抬起头低声道:“圣尊,你昨晚的衣服还没有换,我来帮你换吧。” 应惑点了点头。他从榻下来,站着。徐聿洐拿出一套干净的黑色长服,把他身上的长服扯下来,换了新的衣服上去。应惑一直心不在焉的,任凭徐聿洐在他身上给他换衣服。 不一会,衣服换好了。徐聿洐手里拿着旧衣服,望着依旧心不在焉的应惑,开口道:“圣尊,其实你喜欢的只是楚淮霁吧。” 这一句话,犹如一盘冰水淋到头上。应惑瞬间收回思绪,看向徐聿洐:“聿洐,你……” 徐聿洐道:“如果圣尊你真的喜欢楚淮霁的话,你可以说出来,不必顾虑我的情绪,也不必那么纠结。” “我……”他越是这么说,应惑心中就愈发的愧疚。一想到方才他还亲力亲为的帮自己穿靴子,现在又帮自己穿衣服,如今说的话,又是这么的善解人意。 “聿洐,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应惑道,“楚淮霁他不是杀死了吗?他看起来是巴不得我死的,他又怎么会为了复活我,而不顾现在沦落到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地步。” 徐聿洐没有说话。 “他说喜欢我。”应惑红眸有些湿润,“难道是真的吗?” 徐聿洐看着他,抿了抿唇:“他喜欢你,所以圣尊你就喜欢他吗?” “我……”应惑顿住。 “圣尊,你真的喜欢我吗?”徐聿洐直直盯着他道,“你现在想的总是楚淮霁吗?” “可我也为你做了很多,难道你看不到吗?”徐聿洐继续道,“在凡间的时候,我救了你。” “在这里的时候,我也救了你,难道我救你比不上楚淮霁吗?圣尊,是楚淮霁杀了你的,他救了你不过是为了赎罪,你就这么念他的好吗?那我一直的付出算什么。” 应惑喉咙微微干涩,看着徐聿洐,一时没有办法说话,只是看着他。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徐聿洐收敛住表情,低声说道:“对不起,圣尊,是我失态了。” 应惑不言。 徐聿洐温声道:“圣尊,我去给你找点水来,好清理一下脸。” 应惑点了点头。过一会,徐聿洐拿了一个木盘过来,里面盛着温热的水。应惑抬手洗了一把脸,他把脑海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压制出去,他道:“聿洐,我需要闭关几日。” 徐聿洐一顿:“圣尊,你打算在哪里闭关?” “在这里吧。”应惑道,“药谷里面有不少可以闭关的场所,虽然不及魔域,但我现在不怎么想回魔域。” “好。”徐聿洐点了点头。 “魔域里要是来人了,你帮我处理一下。”应惑道,“这些你比我更清楚。” 徐聿洐点了点头:“好。” 应惑转身离开了厢房,找到慕容谷,让他给他找一个适合闭关的地方。慕容谷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到了药谷后面的山脉。药谷后面有不少的山洞。除了平时需要闭关之外,还有一些是用来专门储备东西的。应惑找了一个山洞,进行闭关了。 等应惑消失在山洞里。慕容谷转回头回到院落里,看着徐聿洐,这会的徐聿洐脸色没有那么温和有一瞬间,慕容谷以为他是楚淮霁,禁不住开口道:“楚剑修。” 徐聿洐瞥他一眼:“我不是楚淮霁。” 他的语气是从所未有的冷。慕容谷不禁讪笑了一下:“聿洐,对不起啊,我认错了。” 徐聿洐沉默不言。 “圣尊,他去闭关了。”慕容谷道,“你不是要炼制丹药吗?这几天,你可以安心做这个了。” 徐聿洐没有说话。 慕容谷又忍不住道:“也不知道圣尊怎么了,看起来魂不守舍的,希望闭关能让他清净一下。” “我去炼丹了。”徐聿洐没有搭腔,反而道。 “好的。”慕容谷笑了笑。 一连几日过去。徐聿洐一直在丹房里面炼制丹药,慕容谷没有去打扰他,自己一个人在书房研究丹书。 而应惑很快就从后山回到正院。徐聿洐从丹房里面出来,看着他:“圣尊,这几日闭关的如何?” “还好吧。”应惑神情没有那么心不在焉了。 “圣尊,你要不要吃东西?”徐聿洐问道。 应惑道:“要,当然要,几天没吃你煮的饭菜,饿死我了。” “那我就去准备。”徐聿洐笑了笑。转身就朝药谷的厨房走去。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徐聿洐烧好了饭菜,他端到应惑面前,应惑正坐在亭子里,慕容谷坐在他身侧,看着那些菜:“聿洐,能让我吃吗?我可是借了你好几天的丹房。” “当然可以。”徐聿洐温声道。 慕容谷嘿嘿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应惑轻瞥他一眼,哼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了起来。 慕容谷吃了一会,他对各种丹药向来敏感,吃出有些不对劲了,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徐聿洐,整个人摔倒在桌面上昏睡了过去。 徐聿洐没理他,而是看向先他一步昏迷过去的应惑。 ◇ 第83章 只是看你 应惑醒过来,他只觉得身体隐隐作痛,并且很是无力。他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眼睛,身上没什么东西。 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人,很快就明白自己遭受到什么了。应惑眉头微皱了皱,想要坐起来,身体被下了什么药一般,怎么也起不来。 听到旁边传来的动静,应惑抬眼看去。看到楚淮霁。禁不住开口低骂道:“楚淮霁,你要干什么?” 徐聿洐眉目沉寂,走到应惑面前:“圣尊,你怎么总是认错,我不是楚淮霁。” 应惑一顿,最后道:“你们是同一张脸,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应惑提议道:“你不是有易容丹吗?聿洐,你可以化为从前的脸。” “圣尊,你总是知道如何伤我的心。”徐聿洐脸色沉沉,他道,“这原本就是我的身体,我为什么要换?为什么不让楚淮霁换。” “我跟他都是寄居在这身体里面,从我们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这样,为什么我不能用这个身体。” 看着他略带悲伤的脸,应惑沉默下来。徐聿洐道:“圣尊,你为什么总是厚此薄彼,我对你那么好,你却总是挂念着楚淮霁。” 第102章 应惑不知道要说什么,本来前些天因为他跟楚淮霁的事,他选择了闭关,心情还没有多平复下来,如今又要面对这个难题,让他心绪又愈发的混乱。 “我……”应惑欲言又止,他难得有这么纠结的时候。 “你对我做了什么?”应惑决定不讨论这个了,“我动不了。” “没什么,放心,圣尊。”徐聿洐握住他的胳膊,话语里透露着一股无人能解的执拗,“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的,只是想让圣尊,你别离开我。” “谁说我要离开你了。”应惑皱了皱眉头,“你别闹了,快点给我解药。” “你不要离开我吗?”徐聿洐道,“不想的话,你为何要纠结。” 应惑道:“无论我在想什么,你也不该这样对我,徐聿洐,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这样对我。” 徐聿洐神色闪过一抹痛苦,他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哀伤。应惑望着他哀伤的脸,唇角微动了动:“快点给我解药,不然我会恨你的。” 听到恨字。徐聿洐好像立马失去了理智。他上到榻上,搂住了应惑的身体,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身体被控制住,应惑怎么也挣扎不开。他闷哼一声:“聿洐,你清醒一点。” “圣尊,我清醒又能怎么样,我清醒你就不会想楚淮霁了吗?”徐聿洐吻上他的唇,堵住他的嘴巴。 应惑想要反抗,却是因为身体被下药,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任凭徐聿洐这样对他。 一个多时辰过去。徐聿洐从榻上起来,抱起应惑。应惑额头上都是汗水,垂在肩侧的墨发被打湿,呼吸微沉,眼睛半闭不闭的,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 徐聿洐抱着应惑身体的手加紧,好像很怕他从怀里离开似的,哪怕现在的应惑根本没有动弹的能力。 抱应惑离开厢房,徐聿洐带他到一处温泉清理身体。应惑也累了,任凭他清理着身体。只是看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的地方灵气不是很浓郁,魔气也不是很浓郁。看起来不是在魔域,也不是在药谷。 凭借着出色的夜视能力,应惑可以看到这里的风景非常的好,是一个非常适合隐世的地方。身体被徐聿洐清理着,应惑没有什么反抗和排斥的情绪。也许是因为,他跟这个身体是非常的熟悉了。只是他真的很不喜欢被禁锢,不过现在,他也没有精神计较。 等他精力恢复,他一定要狠狠收拾徐聿洐一顿,居然这么大逆不道,敢对他下药。应惑暗暗想着,抬起头,看着徐聿洐那张脸上疼惜又专注的神情,应惑心中的气稍微消了一点。 注意到应惑的眼神。徐聿洐抬头看他,眼眸里是嫉妒又不甘心:“圣尊,你又透过我看楚淮霁吗?” 应惑被气笑了,于是懒得跟他多话:“是。” 徐聿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身体又被按到,应惑禁不住道:“你又要干吗?” “没有干什么?只是想要圣尊记住,我是谁罢。”徐聿洐沉着声音道。 应惑支吾了一声,很快他就发不出声音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温泉里的动静逐渐缓和下来。昏暗的天色也逐渐散去。徐聿洐把应惑抱出温泉,给他穿好长服,擦干净他的头发,抱着他回到厢房里面。 应惑实在是太累了,他睡了过去。徐聿洐放他在榻上,给他盖上被子,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睡颜看。一直盯着,过了好一会,在他的手心亲了亲,禁不住低声喃喃道:“对不起圣尊,你这样,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想输给楚淮霁,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有哪一点是比不过他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不过醒来的时候,应惑没有感到有什么难受的地方,身上的长服也是整整齐齐的,除了不能使用魔力。他身体能够自由活动了。他从榻上走下来,还没有走几步,徐聿洐推开厢房的门,走到他面前:“圣尊,你醒了。” 应惑看着他的脸,一想到昨天他对自己做的事,他就脸颊有些滚烫,不禁愠怒道:“你有什么事吗?我不知道你给本尊喂了什么药,但是快把解药给本尊。” 徐聿洐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温和着脸笑道:“圣尊,你饿了吗?我给你烧了你最喜欢吃的饭菜。” 瞧着他油盐不进的模样。应惑轻哼了一声,最后道:“那你上来吧。” “是,圣尊。”徐聿洐没有想到他会答应,原本以为他会很拒绝的,眼睛微亮了亮。 应惑坐到桌子边。不一会,徐聿洐把饭菜上来了。应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徐聿洐没有动筷,只是盯着他吃。被他盯着,应惑有些不自然,微板了一下脸:“你盯着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吃。” 徐聿洐拿起筷子:“好的,圣尊。” 吃完膳食。应惑从厢房里面走出来,看着外边的风景,此时正值秋日,外边的树叶却依旧保持着绿色,满目都是桃花,庭院里栽种了不少花和树,满院子的芳香,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应惑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徐聿洐:“这里是什么地方?” 徐聿洐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说:“圣尊,你喜欢吗?” “不喜欢。”应惑道,“我喜欢能让我来去自如的地方。” 意识很明显。徐聿洐呼吸微一窒,看着应惑那张妖孽般的脸:“圣尊,你就这么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我没有不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应惑道,“我只是不想被人控制。” 徐聿洐语气里暗含着嘲讽:“我若是不控制住圣尊,圣尊肯定会逃离我远远的,然后找办法让楚淮霁复活吧。” 应惑皱了皱眉头,看着徐聿洐的脸。 以往徐聿洐是很喜欢应惑看向自己的,但此刻徐聿洐是格外讨厌他看向自己。因为他不想从他眼里看到那不属于看他的眼光,他总是透过这张脸去看楚淮霁,这让徐聿洐无法接受。 徐聿洐低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沉声道:“圣尊,你别看我,我知道你一定很想让我复活楚淮霁,但是我不会的。” 应惑没有说话,他收回目光。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徐聿洐再度开口:“圣尊,你可以在这里逛逛,只要你别想着离开我,你做什么都可以。” 应惑没有回答他。徐聿洐也没有再说话。应惑朝四周望了一眼,他在四处走动,这里的风景是真的好。灵气也不多。让他感受不到任何灵气上的压制。走了好一会,应惑来到山崖处。四周都是高山。远处山雾弥漫,这让应惑想起,他在凡间找楚淮霁的时候。 这里跟中州书院非常像。徐聿洐一直跟在他身后,对他寸步不离。 望了好一会,应惑转回头,看向徐聿洐:“这里是什么地方?” “圣尊,你喜欢这里吗?”徐聿洐依旧避而不谈,“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就待在这里好吗?” “这里除了我跟圣尊你,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应惑很容易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所以,你是想一直关我在这里吗?” “圣尊,我只是想跟你待在一起。”徐聿洐低声说。 “你真的很喜欢我吗?”应惑皱起眉头,顿了顿道。 “圣尊,难道你感受不到吗?”徐聿洐神情有些失望,“我对你做的事,难道你感受不到我喜欢你吗?” “现在你对我做的事,你让我感受不到。”应惑道。 “圣尊……”徐聿洐话里带着嘲讽,“我要是不这样做,圣尊你会把我放在心上吗?恐怕你只会抛弃我,然后找回楚淮霁。” “圣尊,我也是人,你为什么总是对我置之不理,而总是想着楚淮霁,明明你之前说过喜欢我的,难道,在你心里我只是楚淮霁的替代品吗?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应惑被他说的有些哑口无言。目前他自己都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想什么,最后开口道:“你别这么想,我没有把你当做楚淮霁的替代品,你就是徐聿洐,徐聿洐就是你,谁也替代不了你。” “圣尊你真的这样想吗?”徐聿洐有些不太相信。在这件事,他不得不多疑,毕竟从接触应惑开始,相比楚淮霁,从除去应惑失忆的那段时间,他得到应惑的关注实在是太少了,甚至可以完全忽略不计。他永远都在想着他,能为他付出一切。而应惑的目光从来都不在他身上,都是在楚淮霁身上。他真的不想当一个外人,所以,他宁愿当一个坏人。 相比,跟他毫无关系的外人。还不如当一个切切实实能够得到他的坏人。他才不要放手,才不要成全,两败俱伤,那也比完完全全得不到的要好。 “我没必要骗你。”应惑道,“前段时间,你被楚淮霁替代,我也想着复活你,是因为你我才那样对待楚淮霁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吗?” “是吗?”徐聿洐依旧不信任,“那为何我醒来之后,你又想着楚淮霁。” “我只是没想到楚淮霁,他能为我做那么多。”说着,应惑神色有些黯淡。 第103章 “他为你做了什么?”徐聿洐不甘心,“只是复活你吗?圣尊,他杀了你,又复活你,这算是什么付出。” 应惑沉默下来。 “果然圣尊你只是喜欢楚淮霁吧,楚淮霁只是付出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你却对他念念不忘,而我为你付出所有,没有要求你对我做任何回报,只是想着你能喜欢我,你却给不了我。”徐聿洐低声道,“这对我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圣尊。” “不过,没有关系。”说着,徐聿洐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现在只有你跟我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楚淮霁出来了,圣尊,你要是想让楚淮霁替代我,那只有一个可能,除非我死。” 偏执又固执。 应惑薄唇微微张了张,看着他不顾一切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神色有些茫然。 “你们不是一个人吗?” “我们是不是一个人,圣尊,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徐聿洐唇角微掀,语气带着嘲讽道。 应惑彻底没说话了。他看着周围的景象。昨晚被徐聿洐折腾得太厉害,他睡了好久,在这里站一会,就已经日落西山。他转身到旁边的凉亭里面。 一边栽有竹林。应惑拿起一片竹叶,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熟悉的曲调。名为《千绪》 这个曲子,应惑吹出来,从所未有的感受到这首曲子表达出来的情感。他突然有些明白,他的母亲作出这首曲子的时候那种思绪万千,难以抉择的情绪。 当初他的母亲,和作为魔尊的父亲在一起。一定也是这般纠结吧。门派之间的斗争,魔修跟正修之间的对立,还有跟父亲之前的情感,无法割舍。 虽然他现在不是纠结魔修能不能跟正修在一起,但他现在也无法确定,他到底是喜欢楚淮霁,还是喜欢徐聿洐。 他根本就无法作出决择。可是他们不是一个人吗?按照徐聿洐的说法,他们从存在开始就是在一尊身体里面的。 现在也还是在一尊身体里面,区别是哪一个灵魂现在占据了身体。可又分明是两个人。 应惑不断地吹着曲子,吹了一遍又一遍。晚风拂过凉亭,他鬓发微微往脸颊上贴。夕阳落在他身上,透着一股莫名的孤寂。 徐聿洐就站在他身边,听着他的曲子,看着他略显消瘦的身体,薄唇微抿了抿。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逼迫应惑,逼迫他在自己跟楚淮霁之间做出选择。但是看到应惑这么纠结的模样,心中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 为什么?做出一个选择就这么难吗?他就不值得第一选择吗? 想着,徐聿洐眼神愈发的暗沉,他开口道:“圣尊,时候不早了,该回房休息了。” 应惑停止吹曲子,抬起头看他:“我不困。” 徐聿洐唇角微敛,没有说话。 应惑没有吹曲子了,他摆弄着手指间的叶子,时不时就看着四周的风景。 徐聿洐在一边等着他,最后实在是没有什么耐心了。到他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身体,把他抱到怀里。 突然被他抱住,应惑顿了顿,然后抬起头,看他:“你在干什么?” “圣尊,你累了,我带你去休息。”徐聿洐紧紧搂住他道,防止他挣脱。 应惑有些被气笑了:“本尊累什么累,本尊堂堂一届魔尊,还不需要休息,你快放下本尊。” “抱歉,圣尊,恕我难以从命。”徐聿洐拒绝道, “你真的可恶,一点也不听本尊的话。”应惑挣扎着身体,挣扎不开,禁不住瞪他道,“你这样做,本尊不会喜欢你。” 徐聿洐脸色愈发阴沉,他开口:“就算我尊重圣尊又如何,圣尊你还是不会喜欢我,你心中始终都是想着楚淮霁,既然如此,那我为何不遵循我的本心来,至少,我还能讨一点好处。” “圣尊,我现在明白了,对你好是没有用,对你坏,你才会记得住,就像楚淮霁对你那样,他曾经怎么样对你,我也要怎么样对你,不然你是不会记住我的好。” “你……”应惑一时语塞。有些没有反驳。应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不正常的,为什么要想着楚淮霁呢,确实是楚淮霁复活了他,还因此跟原本的师门反目成仇,但与此同时楚淮霁也伤害他不少,在他身上留下那么严重的伤痕,还把他杀死了。而徐聿洐确实从来都是为他付出的,没有奢求他对他做出什么。 但是……应惑抬头看着面前这张楚淮霁的脸…… 徐聿洐对上他的眼神,轻而易举便能看到他此刻在想什么了。眼眸里又忍不住透出一抹哀伤:“圣尊,你又在想着楚淮霁是吗?” 应惑没有说话,收回看着他脸的目光。 “既然如此,圣尊,你就休要怪我了。” 徐聿洐紧紧搂住他,把他抱住厢房里面走。 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应惑有些急了:“徐聿洐,你别冲动!” 徐聿洐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把他按在榻上。 应惑唔了一声,身上被下了药,只能任由徐聿洐折腾。 两三日过去了。他们几乎都是这样子度过的,除了睡觉吃饭就是看风景。应惑坐在凉亭边,徐聿洐坐在他身边,石桌子上放着几盘甜点。 看起来是很温馨的画面,但其中的矛盾,大概只有他们知道。 徐聿洐道:“圣尊,这是我做的桂花糕,你尝尝。” 应惑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圣尊,你就这么不喜欢我给的东西吗?”徐聿洐神色哀伤。 望着他瞬间染上哀伤的眼眉。应惑一时无力又无奈。他拿起甜点,吃了一口。 见他吃下去,徐聿洐又问道:“圣尊,你感觉怎么样?” 应惑轻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不怎么好?难吃死了。” 这几天来,难得看到他耍小性子,徐聿洐唇角微勾了勾:“是吗?” “自然。”应惑很不悦地把只咬了一口的桂花糕放回碟子里。 徐聿洐望一眼,那还没有被他吃完的桂花糕,他伸出手拿起来,吃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应惑耳根有些烫,禁不住道:“你干什么?那是本尊吃剩的。” “没关系。”徐聿洐吞下去,唇角微勾了勾,“只要圣尊的东西,我都不在意。” “不要脸。”应惑瞪他一眼道,“本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 “那是因为圣尊你不想了解我。”徐聿洐说。 应惑沉默不说话了。 徐聿洐道:“圣尊,你还记得你之前送过我糕点吗?” “什么时候?”应惑道。 徐聿洐道:“圣尊,你总是会忘了我。” 应惑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 “在中州书院的时候,你说你想跟楚淮霁坐,然后你就递给我一盒糕点,我知道那是你想给楚淮霁的,但是楚淮霁不要,你才给了我,但我还是甘之如饴。” 应惑唇角微掀了掀,没有说话。 “圣尊,我很容易满足的,只要你喜欢我。”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模样,徐聿洐忍不住自嘲。 应惑红眸盯着徐聿洐那张黯淡的脸。 注意到他的目光,徐聿洐转移开视线道:“圣尊,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想看到你透过我看楚淮霁。” 他的语气自卑不已。明明现在是他在控制着他,却好像受伤最严重的是他。 应惑语气认真道:“我没有透过你在看楚淮霁,我只是在看着你。” 徐聿洐愣了愣,抬起眼眸看他,有些不相信。 应惑盯着他的眼睛,最后一字一顿道:“你和楚淮霁原本就是一个身体出来的,那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你们两个,最后不都是一个人吗?” ◇ 第84章 正文结束 “果然,你还是想着楚淮霁吧。”徐聿洐低嘲道。 “你能不能自怨自艾了。”应惑终于是受不了他了,“倘若我真的不喜欢你,你觉得凭借我的性格,这几天,我会任凭你摆布吗?” 徐聿洐怔愣住,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按照应惑这么刚烈的性格,这几天自己这样对他,他只会鱼死网破,是不可能允许他这样乱来的。曾经楚淮霁不就这样对他吗?最后应惑宁可去死掉。 现在却没有,确实是不一样的。 “我……圣尊……”徐聿洐眼睛瞬间发亮,喉咙微微滚了滚,“对不起,圣尊,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你就快点给我解药。”应惑没好气道,“给了我解药,我就原谅你这些天这么对待我了。” “可是圣尊,我只想你喜欢我一个人。”徐聿洐沉声道,“我不想让楚淮霁出现,我讨厌他。” 应惑道:“讨厌就讨厌,我没要求你喜欢他,按照你的说法,你们又不会同时出现,都是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如果都是一个人,那么只有我存在不可以吗?”徐聿洐执拗道,“我不想离开圣尊,一小会也不想,圣尊,你只喜欢我一个人好不好。” 第104章 “我也想这样。”应惑眉眼之间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可是我真的想要见楚淮霁一面。” 瞧着他为难的脸色,徐聿洐沉默。两人又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天色暗沉。徐聿洐道:“圣尊,去休息了。” “我不累。”应惑拒绝道。 徐聿洐神色微敛,但到底是没有强求他。 又耗了好几天。应惑的精神状态愈来愈差,跟他没闭关之前一模一样。经常魂不守舍的。徐聿洐再怎么无理的对待他,他也没有说什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 徐聿洐躺在榻上,握住应惑的头发,瞧着他六神无主的模样,终究还是妥协下来:“圣尊,我若是让楚淮霁出来,他不让我出来了怎么办?” 原本心不在焉的应惑,听到他的话,偏过头看他,语气果断道:“他不让你出来,那就杀了他。” 徐聿洐停顿了一下:“圣尊,我真不懂你。” “我也不懂我自己。”应惑自嘲了一下道。 看着他嘴角的自嘲,徐聿洐沉默。 过了一会,应惑低声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强求你,本尊的要求对你而言,确实是过分了点。” 说完,应惑背对着徐聿洐,埋头进被子里面。他身上只有一套轻薄的中衣,松松垮垮的。 徐聿洐紧紧盯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一夜无眠。 应惑睁开眼,他从榻上坐起来,发现徐聿洐还在睡着。这是应惑第一次见徐聿洐睡觉,以往徐聿洐几乎都不怎么休息的。应惑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红眸闪过一抹着急,抬起手拍了拍徐聿洐的肩膀:“聿洐,你怎么了?” 手在徐聿洐的肩膀拍了拍。闭着眼的徐聿洐睁开了眼,望着应惑的脸闪过一抹诧异,神色淡漠。 “你是楚淮霁?”应惑停住了手上动作,紧紧盯着那张脸询问道。 楚淮霁薄唇微敛了敛,看着他那张脸,再看他松松垮垮的中衣,还有露出的地方那些明显暧昧的痕迹,他没有说话。 应惑很不耐烦道:“说话。” 楚淮霁敛下淡眸,淡道:“我不是。” “你在装什么。”应惑没好气道,“你不是楚淮霁是谁?我劝了徐聿洐那么久,他才肯把你放出来,你别在这里装模装样,你是不是楚淮霁,本尊会看不出来?不要骗我。” 听到他的话,楚淮霁愣了下来,随后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为什么要让他放我出来。” 应惑一时被难住,他耳根有些烫,沉默了好一会,对上楚淮霁那双淡眸,迟疑许久,还是开了口:“我是你复活的吗?” 楚淮霁薄唇微动了动,没有说话。 应惑不耐烦道:“你说话啊,徐聿洐告诉我了,就是你复活的我。” 楚淮霁敛眉:“是我杀了你,那么由我复活你,是应该的。” 应惑望着他那张淡漠的脸,已经能够清晰地认出他跟徐聿洐的区别了。望了好一会,应惑开口道:“你还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但是你喜欢的是徐聿洐。”楚淮霁道,“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该由我承担,你没必要复活我。” 语气是从所未有的卑微。谁能想到曾经只能让人观瞻的人,如今会如此的卑微不堪,把自己的身份放得如此的低下。 应惑道:“倘若我说,我喜欢你呢?” 楚淮霁眼眸微缩了缩,有些不可置信,迅速抬起头看他,冷眸盯着他看。 被他盯着,应惑有些不自然,耳廓微微发烫:“我喜欢你,也喜欢徐聿洐,要是非要让我在你们之中选择一个的话,我选择不出来。” 实在是没想到,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他说,我喜欢你这句话,楚淮霁惯常淡然的神色染上一抹欣喜:“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应该吧。”应惑道,“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我会让徐聿洐放你出来吗?” 楚淮霁一直盯着他的唇角,听到他的话,唇角忍不住微勾了一下。然后他翻身上前。 他身体突然抵到自己跟前。应惑禁不住往后面缩了缩:“你要干什么?” “你真的喜欢我吗?”楚淮霁道,“那么,徐聿洐对你做了什么,我也要对你做什么。” 应惑还没有反应过来。唇角就被楚淮霁吻住了。 唔! 楚淮霁不敢奢求应惑独独喜欢他一人,毕竟他对应惑的伤害是最深的,他不讨厌自己已经是最大的荣幸了。 至于徐聿洐,这么多年,都是徐聿洐陪在应惑身边的,他只是复活了应惑。其他的事,保护应惑,给予应惑最好的东西,都是徐聿洐在做的,他没有资格要求徐聿洐彻底从应惑身边离开。 那么他就要一点点的侵占应惑的心,让他把自己牢牢记住,在他心中始终占据一席之地。 一个多时辰过去。楚淮霁抱起应惑的身体,带他到后山的温泉处清理身体。 应惑是一动也不想动,任由楚淮霁伺候。过一会,彻底清理好应惑的身体。楚淮霁帮应惑梳头发。 应惑已经被徐聿洐养成习惯了,所以没有拒绝。 楚淮霁紧紧握住他柔顺的黑发。这是上百年来,他第一次跟他这么亲密接触,而且都是彼此非常清醒的状态,那是他曾经梦寐以求,不敢奢望的。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居然实现了。 拿着梳子的手在那墨发间轻轻梳着,生怕这是一场梦境。 “你怎么这么久啊。”应惑不耐烦了,转头看他道,“聿洐可没有你这么慢。” 楚淮霁一顿,没有说话,不过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等彻底弄好。应惑转头道:“好了,我已经跟你说开了,那你让聿洐醒回来吧。”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楚淮霁薄唇微抿了抿。 “我不是这个意思。”应惑道,“我答应过徐聿洐要让他醒来的。” “他醒之后,我不能再醒了吗?”楚淮霁道。 “你们可以协商。”应惑头一回觉得无奈。 这世道上的稀奇事真的太多了。例如一个人的身体里面有两个灵魂,而他居然跟两个魂灵纠缠在一起,并且都喜欢上了。 “怎么协商?”楚淮霁道。 应惑沉思了一会:“你们一天换一个不就行了吗?” 楚淮霁本身就不敢奢求,他还以为应惑会比较偏重于徐聿洐,没想到,他能这样做。楚淮霁唇角微勾了一下:“我答应,但是徐聿洐答应吗?” “放心吧。”应惑道,“他会听我的话的。” 他神情非常笃定。 楚淮霁唇角微敛了敛。看他这么信任徐聿洐的模样,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吃醋,可是有什么办法,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的。应惑能够接纳他,已经是他最大的荣幸了。 “现在一天还没有过去。”楚淮霁低声道,“我明日再让他醒来可以吗?” “可以啊。”应惑没有什么异议。 楚淮霁淡眸看着他,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你身上的修为能恢复吗?”应惑道。 “可以。”楚淮霁道,“一直修炼下去就可以。” “那你还是快点恢复吧。”应惑道,“你现在太弱了,简直就是一个麻烦,我可不想要我身边有一个大麻烦,到时候,恢复了,我带你去大杀四方,去玄天剑宗找回场子。” 望着他扬起来的眉眼,楚淮霁眼眸里涌现出一抹笑意,唇角微勾了勾:“好。” 夜里,应惑刚闭上眼。徐聿洐睁开眼,看向应惑,唇角微敛了敛:“圣尊。” 应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徐聿洐不太满意他的反应,又叫了一声:“圣尊。” “怎么了?”应惑睁开眼看他。 “我回来了。”徐聿洐握住他的手,有些不情不愿道,“你跟他聊得怎么样?” “还好吧。”应惑道,“我跟他协商了,你和他轮流占用这个身体吧。” “为什么?”徐聿洐有些不甘心。 “你听不听我的话啊,你要是不听我的话,那我不要喜欢你了,本尊不喜欢不听话的。”应惑板起脸道。 徐聿洐能怎么办,只能妥协,他亲了应惑一口:“圣尊,我真拿你没有办法。” “我需要休息。”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应惑忙道。 徐聿洐脸色沉下来,眼神带着受伤:“圣尊,为什么?难道他可以,我不可以吗?” “行吧。”应惑破罐子破摔。 第二日,被徐聿洐伺候穿好长服,应惑道:“事情都解决了,你快点给我药。” 徐聿洐拿出一瓶药递给他。应惑接过,喂了下去。身上的魔息笼罩,全然恢复了过来。应惑伸了伸懒腰,揉了揉脖颈:“你以后不许再这样对我,不然我就不会再搭理你了,明白吗?” 徐聿洐也自知这件事是他的错:“对不起圣尊,我只是太迫切了,以为你不要我了才这样做的,我以后不会了。” 第105章 “那还差不多。”应惑没有追究下去,“我们先回魔域。” “好。”徐聿洐点了点头。 上次为了送昏迷不醒的楚淮霁到药谷。他们魔修大跟十二盟对打,两败俱伤。但魔域没有被波及到。应惑跟徐聿洐回到魔域,他就事情全部交给徐聿洐处理,当起了甩手掌柜。 徐聿洐会治伤,那些落下严重伤的魔修都由他医治。医治了一整天。徐聿洐回到寝殿,看向正在悠闲坐在桌子边的应惑。 “圣尊。” “好了吗?那些人怎么样了?”应惑抬起头看他。 “都治好他们的伤了。”徐聿洐道,“休息一段时间他们就好了。” “正好。”应惑道,“我们这段时间就不去搭理十二盟那些人了,楚淮霁的修为还没有恢复,我没有到鼎盛时期,就休息一段时间吧,他们那些人也元气大伤,暂时不会找什么来了。” 听到他嘴里说出楚淮霁的名字。徐聿洐脸微微沉:“圣尊,我忙活了一天,你就只想着楚淮霁吗?” “没有。”应惑很无奈,瞪了他一眼,“你别总是这样想行吗?” 徐聿洐不言,过一会道:“圣尊,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滚。”应惑没好气道,“给脸不要脸。” 徐聿洐也不恼,低声说:“圣尊,明天我就不能见到你了,我们休息吧。” 应惑没有拒绝。 到了第二天,他睁开眼,望向一边的徐聿洐,那张脸上浮现淡漠。应惑开口道:“你醒了。” 楚淮霁应了一声。他没有想到徐聿洐居然真的跟把身体让给他。 “你在想什么?”见他只看着自己没有动静,应惑微蹙了蹙眉头。 “想你了。”楚淮霁把他抱在怀里,头埋在他颈侧。 应惑身形一僵,不过没有推开他。 许久,应惑从温泉里面出来,他看了一眼楚淮霁。 一天换一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们都在身边,不用纠结,也不用强行做出选择。 “怎么了?”注意到他的目光,楚淮霁轻声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也不错。”应惑扬了扬眉头。 楚淮霁唇角勾了一下,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几人的纠葛结束,不知道要写什么了,正文大概结束了,剩下的一些番外,是他们的相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