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他为何那样》 第1章 [现代情感] 《弟弟他为何那样》作者：彩虹糖【完结】 简介： 晏玲永远不会忘了那个周日，她刚满十八岁的弟弟平静地向她宣布，他要当小三。 为了阻止弟弟犯错，晏玲让他搬进自己家。她不知道的是，弟弟想撬的不是别人，正是她。 *非骨科（无血缘） *非高洁文俩男的都c但其中一个非初次恋爱 第1章 周六下午，晏玲和男友陈然去看电影。 取票时，她收到妈妈的微信，说过两天让李斯风给她捎带点东西。 晏玲连忙打去电话阻止。 “我的亲妈唉，人家是来上大学的，自己的行李就够多了，哪还有空间放你的东西。再说了，小风这个年纪的小孩最讨厌这种麻烦事了，您开口他又不好意思拒绝，还是别了吧。” 妈妈道：“我知道啊，我就是故意的。这孩子去上大学也不让家里人送，他这不是提前过去吗？人生地不熟的，我们都不放心，我就说让你去接接他，他不想给你添麻烦，不让我找你，还把机票订在工作日了。你说说这怎么行呢？” 晏玲一听乐了：“嗨呀这家伙还学会假客气了吗？他从小麻烦我的时候还少吗？” “还不是知道你谈恋爱了，不想打扰你呗。孩子长大了，懂事了。” “懂事？我看他就是个死傲娇！” “唉你这说的什么话。往后你们俩在一个城市了要互相照顾，你当姐姐的，多关心关心小风啊。” “知道了，他哪天来？” “下礼拜三的飞机，具体航班我不知道呢。” “好，我问他吧。” 通话一结束，陈然从背后走上前，问：“谁要来？” “我弟，考上科大了，来上学。”晏玲一边回答着，手上不停地给李斯风发微信问航班。 陈然闻讯挑眉道：“你还有弟弟？” 晏玲挽住他胳膊，解释：“不是亲的。李斯风的妈妈是医生，小时候我姥姥生病是她救的命，我妈妈就很感激阿姨，自那以后就把小风当自己孩子照顾。” 陈然不理解：“不是，医生的孩子就这么直接认患者家属当干妈了？” “哦，我忘了说，李斯风是在他爷爷家长大的，他爷爷是我爸妈单位退休的老领导，我们都住在一个家属院，说是照顾，其实就是做饭添碗水的事。” “这样啊，他是自己来吗？” “对啊，到时我得去接机！” “哪天？” “下礼拜三。” “那你要请假吗？不方便的话我去替你接？” “唔……那孩子认生，不认识你他可能不愿意。” 陈然表示理解，他说：“总要认识的。既然是你弟弟，我肯定要表示表示心意。这样吧，你让他别订酒店了，我们公司有招待客户的长包房，让你弟住那吧，正好在市中心，他要去哪玩都方便。” “哇！这位哥哥好贴心啊！”晏玲夸奖。 陈然得意：“巴结小舅子这不是最基本的吗？” “觉悟好高哦！” “好说好说。” 两人一路说笑着进了影厅。 两个小时的电影结束，李斯风终于回信了。 他说：“不用接，你忙你的。” 晏玲感到奇怪，一张脸都皱起来了。 陈然留意到，问她出什么事了，晏玲把微信给他看。 陈然看完分析道：“会不会是他和同学约好出来玩的？或者跟女朋友约会？” 晏玲顺着这个思路细琢磨，深感合理。 “有可能。啧啧！真是长大了。” 她给李斯风发语音：“不行，你必须跟我见一面！住的地方我来安排，等我看着你办好入住，你爱去哪去哪，我不管你。” 李斯风秒回：“你又没车，跑那么远来接我，图什么？拼车吗？” “少废话，航班给我。” 李斯风这回乖乖报上时间，下周三中午两点四十抵达。 晏玲刚好有一天调休还没用，她先提交了休假申请，又设置好行程提醒，这才收起手机。 “吃饭吃饭我饿了。”她冲着陈然喊。 “想吃什么？” “唔…意面！” “好。”陈然直接带她去常去的西餐厅。 晏玲是个面食党，一天不吃一顿面就觉得心里空荡荡，奈何她饭量不是很大，所以为了一次多品尝一种口味，总是和陈然点不同的餐品互相分享。 今日他们也点了两种面。 下好单，晏玲突然笑着对陈然说：“等我弟来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去吃自助了。他超能吃的！” 陈然饭量算不上小，但他为了保持身材，精碳吃得少，因此晏玲一直没能带他去那家有二十多种卤子的自助面馆。 “我十八岁的时候一顿也能吃两大碗面，现在不行了。”陈然说。 “说得好像你已经七八十了一样！” 陈然见女友因为干弟弟的到来而兴奋，他追问：“你和你弟关系很好吗？” “是啊，跟亲弟弟一样。我跟你讲哦，我小的时候，我们家属院吧，跟我年纪相仿的孩子只有一个，她后来跟着妈妈搬走了，我就只能跟年纪大的姐姐们玩。等姐姐们上了中学，她们就觉得我是个小屁孩，不带我玩了，所以我妈妈让我带着李斯风玩，我还挺开心的。” “小风他小的时候长得特别可爱，也很乖，一头卷毛，跟小狗一样！我妈不让我养狗，我就养他。他那时候小不点一个，不管你怎么揉捏他他都不反抗，惹急了就很无奈地说一句，姐姐不要这样啦。唉…岁月无情！现在不行了，现在是真的狗！” 陈然抓重点：“你想养狗吗？” 晏玲是想的，但时机未到。 “以后吧，等我有了房子安定下来再养，我现在天天加班没时间遛的。” 陈然有心替她在他家养一只，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天南地北地出差，也没精力顾，于是作罢。 晚上七点半，晏玲两人吃完了晚餐。 这个时间对一般情侣来说还很早，完全可以再安排一项活动，但对十点准时睡觉的晏玲同志来说，差不多该回家了。 从餐厅出来，晏玲主动问陈然：“现在去哪里玩？” 已经准备好送她回家的陈然顿时受宠若惊。 “今晚打算晚睡了？” “不啊，我可以跟你玩到九点！然后我自己坐地铁回家，你就不要送我了，这样可以多呆一会儿。” 陈然真是哭笑不得。 他无奈地牵起晏玲向停车场走去。 “还是我送你吧，送到你陪我在车里坐会儿也一样。” 晏玲心中甜蜜于他的体贴温柔，但也多少有点难为情。 别人的女朋友应该没有这么扫兴的吧？ 可她没办法啊，从小习惯的生物钟，很难改的。 “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喝东西去吧，你真的不用送我。” “不行，得送。” 晏玲勾住他脖子踮脚亲他脸颊一口：“谢谢你呦。” “客气。” 等陈然的车停在晏玲宿舍楼下，晏玲再次吻面道谢。 陈然歪头看着撤退的人表示不满：“这就完了？” “不然呢？”晏玲故意问。 陈然可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勾过晏玲的脖子吻上。 这是两人正式确认恋爱关系的第三个月，晏玲依旧会害羞，但内心对这种氧气稀薄状态下心跳失衡的亲密互动已然上头。有时候她会渴望在一个无事可做的清闲午后，和陈然在家里专注接吻，吻到嘴巴融化掉。 不过这份渴望不好实现，他俩唯一一次在家中接吻，差点擦枪走火。晏玲还没准备好更进一步，便不太敢撩拨。 感觉差不多，晏玲轻轻推开陈然。 因为她觉得接吻过后的对视瞬间令人羞耻，于是一分开就把陈然的嘴巴捏扁，用搞笑来化解气氛。 “赶快回家，很晚了。”她说。 陈然拉开她的手说：“全世界就你一个年轻人每晚十点睡觉。” “哪有！自从开始上班，工作日我经常都要十一点才能睡，有时候还会到十二点以后！” 陈然只是看着她笑。 晏玲问：“怎么？你对我早睡有意见啊？” 陈然毫不犹豫点头。 “早睡是好习惯啊……”晏玲嘀咕。 陈然拨开她肩头垂落的发，对她说：“睡前会想你，想听听你的声音，但你都睡了。” 突如其来的情话羞得晏玲浑身过电般酥麻，她软倒在陈然怀中，好半天才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以后你也十点睡吧！这样我们可以在梦里见面！” “哈哈，好。那今晚我要梦不到你，你得负责。” “好嘞！” …… 晚上十点，晏玲躺在被窝里强撑着睡意等陈然来电报平安。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晏玲看都没看就接通。 第2章 “喂，你到家啦～” 电话那头毫无反应。 晏玲正要叫陈然名字，一道熟悉的欠揍嗓音响起。 “出门在外你就这么矫揉造作地在做人吗？” 第2章 “找我干嘛！”晏玲没好气地问。 李斯风一改嘲弄的语气，礼貌询问道：“我想买些东西提前寄过去，方便写你家地址吗？” 晏玲很乐意提供寄存服务，但她得问清楚t他为何闹情绪。 “李抽风，你是人格分裂了吗？主人格没礼貌，副人格假客气。” 李斯风反问：“人格分裂的难道不是你吗？” “我哪分裂你说说看？” 迎接晏玲的是沉默。 晏玲等半天没等到回答便不再追问。 她太了解李斯风了，这孩子心里有不满委屈时会用最激烈的情绪让你直观接收到，但他嘴上绝不说。不过你不用纠结他委屈的点在哪，因为这死孩子通常在意的点都很匪夷所思，全是常人根本不会在意的小细节，边角料。 李斯风这种性格对不熟的人来说是很难相处的，但晏玲懂他的另一面，那就是他超好哄。 是那种出考题附带标准答案的人，只不过他的答案通常隐藏在题干中，需得你仔细找。 这功夫没个十年八年的朝夕相处练不出来，好在晏玲早已满级。 “还有话跟我说吗？”晏玲打破沉默。 “没！地址发我。”李斯风语调带着明显的怒气，说完不等回话就挂，这绝对是他气炸了的表现。 满级考生晏玲秉持“专注题干不对外发散”的战略很快分解出正确答案：要在她家占一席之地的不是快递，是快递的主人。 晏玲可以拒绝吗？ 没必要拒绝。 因为李斯风不是真的要住她家，他只是需要她给出态度，给足了态度，他就会自动恢复正常。 确认了答案，晏玲该交卷了。 这一步也讲技巧，那就是注意考试要求。 李抽风考场的考试要求是：不许打考官脸。 如若晏玲此刻直接邀请他来了住她家，他必会为了证明“我可没这么想”三年不进她家门，哪怕你把人五花大绑押到门口，他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编出“sorry我对你家大门的材质过敏”这种荒唐说辞拒绝。 就一小屁孩，死傲娇。 晏玲重新拿起手机选了两双男士居家拖鞋发给李斯风。 “喜欢哪个？” 发完她没等回复，因为死傲娇最早要等到明早才愿意回。 解决了大麻烦，晏玲跟陈然打了十分钟电话后秒入梦。 * 周日是个晴朗天，晏玲本打算找陈然玩，但陈然加班，于是她决定去图书馆看书。 距她住处两公里的地方新开了区图书馆，装修十分奢华，坐在里面会有一种“只要肯读书就能当富翁”的信念感，晏玲没事做就去那接受洗礼。 可惜今天她的洗礼之路被快递半道拦阻了。 是李斯风买的电脑。 晏玲想起这厮还没回她信息呢。 正好找他。 签收后，她拍照发过去。 李斯风秒回：“帮忙检查下有没有问题。” 晏玲：“说谢谢。” 李斯风：“谢谢。” 晏玲又选中她昨晚发的拖鞋提醒：“回这条。” 李斯风：“一样难看。” 晏玲：“选一个。” 李斯风：“1。” 晏玲会心一笑，放下手机给少爷拆快递验货。 等她开机时，李斯风主动打来了电话。 他完全不关心电脑。 “我想剪头发，你那边有厉害的发型师吗？没有我就走之前在家剪了。” 李斯风主动找你扯闲话，就算雨过天晴了。 听着他聊发型，晏玲真的好想笑，但她忍住了，不能前功尽弃。 “根据我的生活经验，越是重要场合，剪头发越容易翻车。你看你马上要开学了，我觉得你还是稳妥点，别瞎折腾。” “但是我头发好长了。本来我高考前要剪，我妈硬是不让，说什么大考之前不要做大的改动。我真服了，医学博士在家大搞封建迷信。” “这说明你妈妈对你的爱超越了她信仰的科学！” 通常情况下，李斯风会对这种肉麻酸话嗤之以鼻然后心里暗爽。 但今天他却沉默了。 晏玲察觉异常，怀疑他是不是和妈妈吵架了？ 下一秒，她又否了自己的猜测。 李斯风从来不和人吵架的，不亲近的人得罪他，他直接判死刑，亲近之人得罪他，他只会默默在心里准备好原谅你的白眼冷着脸抽风，然后坐等你主动来道歉认错。而他的母亲，是那种“没说就是没生气”的性格，所以这对母子相识十八年从无矛盾，只有李斯风单方面的生气和原谅。 晏玲偶尔也会有向阿姨学习的想法，但她又觉得不忍。因为不管李斯风抽风的理由听上去多么荒诞，可晏玲知道，他的伤心比一般人来得深刻。 他容易原谅，却难以真正忘却。 “你苹果账号给我。”晏玲问他。 李斯风不答反问：“你呢？你对我的爱超越了什么？” 晏玲不假思索：“超越了正常人对作精的容忍极限！” “呵。”李斯风冷笑一声，又挂了。 晏玲由着他去。 两分钟后，李斯风又打过来了。 “你是要我住你家吗？”他问得直白，但语气听得出，拼上了这辈子的尊严。 “不是，”晏玲说，然后抢在被挂电话前补充，“我求你住我家！” “嗯。”李斯风十分淡定。 晏玲怒：“嗯？李斯风我给你脸了是吧？” 李斯风嘿嘿一笑，甩下一句“你自己来接我，我不见你男朋友”就挂了。 于是晏玲明白了李抽风此次发癫的病根，她男朋友。 李斯风为何不满她交男友？ 答案一定是脱离常人思维的，所以需他本人亲自公布。 晏玲不急。 他迟早会说。 就算晏玲不问，他也会作天作地地逼着你问。 眼前要解决的问题是，晏玲该如何跟陈然解释自己的弟弟精神状态有点美丽？陈然可是做好准备要热情招待的，要是她说李斯风不愿意见他，陈然得多受打击啊。 许是情侣间心有灵犀，晏玲这头想着陈然，陈然就在微信上找他了。 他选了三家餐厅。 “你看看你弟喜欢吃什么我提前预约。” 见陈然如此上心，晏玲完全说不出“我弟不想见你”这种无情话了。 还是解决李抽风吧！ 晏玲给李斯风打去电话，她的耐心宣布告罄。 “说说说说说！你对我男朋友有什么意见痛痛快快给我说个清楚明白！李斯风我告诉你，这是唯一一次机会，你现在不说我这辈子都不会问你第二次，憋死你我也不会再问！” 她吼完，电话那头只剩下急促的呼吸。 晏玲既不追问也不挂断，稳稳当当坐在沙发盯着墙上的钟表开始十秒倒计时。 …… “三。” “二！” 晏玲报数的频率丝毫没有延缓的意思。 就在“一”即将脱口而出之际，李抽风终于开口了。 “我见他干什么！你和他交往也没跟我说啊！” 晏玲听到这个回答差点原地昏倒。 “嗯嗯嗯，对对对，我没跟你说，我跟狗说的！” 李斯风：“你是先发朋友圈再跟我说的！” 晏玲：“你就说我跟没跟你说吧！” 李斯风急了：“先发朋友圈不算！” 晏玲也急了：“凭什么！” 李斯风：“你发了朋友圈，在评论区回复了五分钟后才跟我顺便说的！” 晏玲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好想抽他，却也深知此刻不顺着他，作死王会折腾她四年。 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 晏玲忍不住了。 “下次一定好不好？下次谈恋爱我连男朋友都不通知先通知你，行吗？” 按照惯例，李斯风肯定会挂电话。 对死傲娇来说，逼他亲口说出破防的点，比杀了他还难以被原谅，事后他一定会把这个面子找补回来。 但晏玲想错了。 她的阴阳怪气不但没激怒李斯风，甚至平息了他的怒气。 他平静地说：“不用。你下次谈恋爱，男朋友和我同时知道就行。” 晏玲都笑了，这跟三岁小孩有什么区别？科大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给什么人发放了录取通知书？ “好的，到时我把你俩叫一块再公布。” 第3章 距离李斯风抵达海城还剩两天，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在陈然面前任性。 晏玲本身不是虚荣好面的人，但这次不同。李斯风对她来说是家人，她当然希望他在见她的男友朋友同事时能表现得体有礼有节，别让人背后看笑话。 第3章 孩子幼稚自家人可以包容，不能要求外人体谅对吧。 晏玲没工夫和他耗情绪战，于是决定直击要害。 她给李斯风打去电话。 “小风，大道理我不想啰嗦，我只跟你说一句，我对你的纵容是有条件的。” 李斯风的声音冷得掉渣：“是吗？那你快别为难自己了，不用你包容我！” 晏玲一点不意外，流着血泪说狠话是李斯风的习惯性作风，他自个儿可能觉得挺酷。 “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才的话。” 李斯风沉默抵抗。 晏玲只庆幸是远隔千里的通话，不是面对面。 她完全可以想象李斯风此刻的表情，撂一句狠话后死死抿着唇，生怕内心的恐慌难过从嘴缝露出来丝毫，他会背对你，甚至会逃离，但你只要抬头看看他，一定会迎上一双写满伤心的眼睛。潮湿的，破碎的，像暴雨夜的街头瑟瑟发抖的流浪小狗，渴望拥抱，又防t御靠近。 “不收回吗？”晏玲厉声追问。 不是她心硬，真没时间了。 她要不趁着他来之前管住他立好规矩，来了就难约束了。 李斯风还是不吱声。 晏玲想挂电话算了，让他自己想想。 李斯风突然控诉：“你变了。” 晏玲真想给他一巴掌。 她平静地说：“我没变，从来没变过。” 李斯风忙追问：“所以你一直都是带着条件对我好吗？” 晏玲当然不是，但她不急着澄清，她没忘自己还有规矩要立。 晏玲：“你先收回刚才的话，跟我道歉。” 李斯风嘴硬：“如果我不呢？” 晏玲不惯他，直接挂电话。 十分钟后，她收到李斯风的微信。 “收回。” “对不起。” 晏玲也晾了他一会儿才回电话过去。 这回对面连声“喂”都不愿意给了，喝哑药了。 “十分钟啊李斯风，跟我认个错你需要十分钟的心理建设，可见姐姐在你心里的地位也没有很高。” 李斯风不言语，只气得呼呼喘气。 晏玲适可而止，换上亲切的语气。 “我对你设置的条件就是，关起家门你怎么任性闹脾气我都会包容，但在外面你要不给我面子，我不会惯你。尤其是现在，你都成年了，我认为这个时候你完全具备能力维护姐姐在外头的体面，但要是你丝毫不在意我，只顾自己的自尊心，那我只能说，这些年我都白疼你了。” “我看错你了李斯风，你根本就是个没良心的小孩，我对你好纯属白搭！” 李斯风这回肯说话了。 “外人面前……你是说你男朋友吗？” “是啊，我原本以为我的弟弟来海城读书，肯定会在我男朋友面前表现得特别得体大方，给足我面子，还给我撑腰，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你根本不在意你姐姐我死不死，只在意自己的小情绪！自私自利！” 李斯风咬牙忍耐：“你以为你故意说这种话我识不破吗？” 晏玲：“你当然识得破，你从小就很聪明，什么都懂，但你就是心眼坏！仗着我疼你就肆无忌惮欺负我。” 李斯风一下子急了。 “谁欺负你？我欺负你？”李斯风的语气充满震惊，“是谁先不理谁的？我高三一年你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你关心过我的成绩吗？” “为什么要关心？高一高二你的功课都是我辅导的，我清楚你的实力。” “为什么要关心？”李斯风喃喃重复。 晏玲没听清，继续教育：“心里只会计较别人哪里亏了你，怎么不反省自己？你想想我为什么少给你打电话了？我一个人在外面上班有多辛苦、加班多严重你想过吗？怎么不见你给姐姐打个电话问候？” 李斯风冷笑一声：“呵，那么忙不也没忘谈恋爱吗？” 晏玲一时无言以对。 李斯风：“朋友圈不是发得挺勤快吗？今天看电影明天去海边，每天约会光是化妆也很费时间吧？所以没空给我打电话，连回一条微信的时间都没有。呵，其实也没什么，我能理解，你现在有男朋友了，满心满眼都是他了，我算什么呢？我就不信，如果我是你亲弟弟，你会不关心我的成绩，会不记得我高考的日子，会不过问我的志愿！” 晏玲傻眼，似乎有点用力过猛了？ “不是、我……”她试图扭转战局。 李斯风却停不下来了：“之前我主动问你报科大还是华大，我是不会自己分析优劣势吗？我是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感兴趣想成为什么人吗？我只是想跟你和好，想你记起我，你是怎么敷衍我的！” 晏玲从没见过李斯风这般直白地袒露委屈，说实话，她有点慌。 “不是、小风啊……” 李斯风的声音简直要碎了：“呵，我现在明白了，我考上科大其实你很烦吧？你毕业好不容易远走高飞，讨厌的我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其实我早该明白了，一年前就该明白了，我真可笑啊，明明被人讨厌嫌弃还上赶着联系！你摆明了不想理我，我还要装作是你在乎的人，和你计较有没有第一时间和我分享你的感情生活！我哪有资格过问呢？你哪有义务和一个路人甲分享这些呢？朋友圈没屏蔽我已经给足我面子了。” 晏玲吓坏了：“不是的不是的，我怎么会讨厌你……” 李斯风已入无人之境，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我告诉你晏玲，我上科大不是去找你的！我是按照专业排名和师资实力做的选择。也不是我死活要你来接我的，我都把机票订在星期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我跟阿姨说了不想麻烦你的！我一开始就说了！你放心，就算我去了海城读书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不会找你的！实在不行我不去了，复读一年重新报志愿你能满意吗？再不然我出国离你远远的够清净吗？” 晏玲真的要哭了：“别……” 嘟嘟嘟— 李斯风狂躁地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晏玲听着忙音，慌得原地打转。 完蛋了完蛋了，一不小心给孩子整崩溃了！ 她连忙给李斯风发微信道歉。 “小风你听我解释！” “去年真的是太忙了，姐姐的试用期要六个月，末位淘汰制，竞争很大。我同期的同事们，本科学历没我好，但别人胜在有硕士学位，那段时间我也在纠结要不要再读个研，下班也都在复习，所以真的很忙。我毕业后每天的生活就是加班复习，一周接一周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我没有忘了你，好多次想给你打电话，但想着你在上课，再说我是真的很相信你，你从小学习习惯就好，脑子也聪明，高考肯定没问题的。” “你高考我本来要提前一晚给你打电话加油，但不巧那晚我们全组通宵加班赶进度，我回到宿舍你已经进考场了，所以我才等你考完拿到手机给你加油的。” “还有报志愿的事，我是觉得我不应该影响你，不是不在意。你能选科大，我们可以常常见面我真的很高兴！” “对不起啊小风，刚刚姐姐语气不好，话说得太重了，你原谅姐姐一次好不好？” 李斯风当然没反应，没看到。 晏玲想了又想，补充一条。 “宝宝，周三我去接你，我一个人去，开学前你就住我家好不好？” 直到晚霞布满天，晏玲给李斯风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道歉微信，对面都是关机状态。 晚上七点半，陈然打包了饭菜来找晏玲。 晏玲请他进门。 陈然瞧着晏玲脸色不好，关心她是否身体不舒服？ 晏玲没来得及回答，关机的李斯风有信了。 他通过晏玲妈妈给她传递了一条消息。 一句话：改签了，开学前一天来。 晏玲看完消息体温都下降了三度。 “完了！我弟不来了……” 陈然瞪大了眼睛：“要复读啊？” 上天作证，此情此景，晏玲真的没心情笑，但陈然的反应，确实逗乐了她。 晏玲笑啊笑，又想起了李斯风说的“要复读或者出国”的话。 这种话对一般人来说就是负气不必当真，但李斯风的脑回路，一个较劲是真能为了挽尊干出这种事。 “怎么回事啊？不喜欢科大还是专业没选好？”陈然挺关心。 “不是，上午我俩吵架了，我说了些重话，他跟我生气改签了。” “哦，”陈然放下心来，“为什么吵啊？” 晏玲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然也不催促，转身进厨房把菜一一装盘。 等最后一道菜端出来，桌上的手机滴了一声，晏玲有气无力地瞟一眼，随后原地弹射起。 见她两眼放光，陈然便知肯定是弟弟的消息。 他没猜错，是李斯风。 陈然凑过去一起看。 第4章 李斯风说：“抱歉，上午是我情绪过激反应过头了，我性格不好脾气坏你都了解，请你原谅吧。我改签了，跟你说一声，下周三别来接我，希望没有影响你的工作，如果你被扣工资的话跟我说，我补给你，高考完家里给我钱了。还有就是，以后不要随便说让我住你家这种话，你有男朋友了，我毕竟不是你的亲弟弟，你也要考虑你男友的感受。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如果说错你就当没看见吧。” “你弟弟还真挺懂事的。”陈然看完后忍不住夸赞，尤其是体谅他男友立场那段发言，挺暖人心。 “你是不认识他…”晏玲惨白着一张脸看向陈然，解释道，“一般人这么说话那确实是消气了，是和好的意思。我们家李抽风说这话，表示我在他心里……差不多是个死人了…” 陈然大为不解：“你弟弟的善解人意只对尸体开放啊？” 老天作证，晏玲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候笑！ 第4章 畅快笑了一通，晏玲焦急的情绪得以放松。 这一冷静，她的理智也回归了。 她错了，她不该一直追着李斯风道歉的，她越道歉，李斯风越觉得丢脸，这个事就过不t去了。 为今之计，只有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这事才能尽快揭过去。 想明白后，晏玲决定先吃饭。 陈然还惦记这姐弟俩吵架的原因呢，不知道缘由他没办法对症下药安慰女友或出谋划策。 陈然是这样的人，喜欢解决问题。 “你俩为什么吵啊？”他问。 晏玲看他一眼，道：“因为你这个蓝颜祸水！” “哦？怎么说？” 晏玲：“原本只是想让他见了你礼貌一点，说着说着就急了……” 陈然听到这话真是受宠若惊。 /：. “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要不我给你弟送个礼物吧，他喜欢什么？” 这个问题难住了晏玲。 在她的记忆中，李斯风好像从小就对物品没有占有欲。这孩子不光是愿意分享，还有点过度分享。他会把新玩具的第一次把玩权、新零食的第一口全让给晏玲。任何时候，晏玲问他要任何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放她手里。 想到这，晏玲的良知开始苏醒。 “买礼物没用，他不吃这套。”晏玲低头夹菜，面前是一盘油焖大虾。 李斯风的爷爷最会做这道菜了。 晏玲的父母都在北城师范大学工作，她家住在学校后面的教职工家属院，她和李斯风从幼儿园到高中就读的都是师范四邻的附属学校。 她上高三时，一周只放假半天，根本没时间玩。那时李斯风也长大了，可以脱离家长监管在家附近玩一玩，因此他每天都会踩着自己的小鱼板再抱着姐姐的陆冲板去附中门口等她。然后姐弟俩一起踩上滑板玩着“你猜今天吃什么”的游戏，分分钟就到了家。 想起这些，晏玲突然意识到，关于高三那年的记忆，除了刷不完的卷子，就剩下和弟弟踩滑板回家时拂过耳畔的风。 可李斯风高三的时候，她有没有关心他呢？答案，李斯风已经控诉过了。 “快吃饭。”陈然夹一只虾放她碗里。 晏玲给他夹回去，说：“你吃吧，我不配。” 陈然：“嗯？” 晏玲缩到沙发上抱膝埋首：“我真该死啊……” 陈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看不明白了。 他是独生子，却也有亲近的堂表兄妹，在他的认知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对哥哥姐姐的态度，应该是行走的提款机，会厌烦来自哥哥姐姐的管教，情感上不至于有这么深的牵绊和依恋。 陈然满腹疑惑冲到嗓子眼，然后习惯性用理智压下。 他和晏玲恋爱才三个月，尚未见过她的任何亲属，这阶段盲目质疑她和家人的关系，只会让晏玲讨厌他。 他默默剥好一碗虾放到晏玲面前。 “没胃口就吃点虾，别饿肚子。” 晏玲不想影响陈然吃饭，乖乖拿起了筷子。 这顿饭两人都是食不知味，陈然打算吃完就走。既然他眼下没资格介入她和弟弟的矛盾，那他也不想留在这找不自在。 陈然是这么打算的，晏玲却在他洗碗的时候从身后抱住了他。 “你可以晚点回家陪陪我吗？我好难过啊。” 陈然欣然答应。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姐弟俩吵架的真正原因还有其他，可他已经正面问过两次了，晏玲都没全盘托出，他便不愿再自讨没趣。 收拾好厨房出去，陈然搂着晏玲坐在沙发上，他说：“你弟弟听上去很有个性的样子，我真好奇他长什么样，你有他照片吗？” “有啊。”晏玲拿起手机翻相册。 晏玲是个不爱拍照的人，她的相册一点开，密密麻麻都是工作截图，毕业以来拍下的生活照又全发在朋友圈了，因此她翻了好半天才翻到大四回家过年时拍的照。 “这是你父母吗？”陈然拦住一张问。 “是啊。” “你很像你爸爸。” “我最像我奶奶！我奶年轻时候拍的一张照片简直和我一模一样！不过那张照片在老家，我手机里没有。” 晏玲继续往后翻，最后停在一张包饺子的大合照。 这张照片拍摄于晏玲家餐厅。 晏玲的父母在餐桌上首对角坐着捏饺子，李斯风的妈妈站着擀皮儿，晏玲穿着大红色加绒卫衣高举手机对着大家拍照，她的身后，身着同款黑色卫衣的李斯风靠过来，将一颗超难看的饺子悬在晏玲头顶。 “这就是我弟，李抽风，时不常就要抽风的男高中生。”晏玲指着李斯风介绍。 陈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非要他用语言形容李斯风的颜值，他只能说，他家那个狂爱追星的堂妹愿意为李斯风的脸倾家荡产。 “你弟很帅。”他客观评价。 “幸亏长得帅，不然早被打死了。”晏玲客观评价。 “你弟在学校很受女生欢迎吧？” “嗯，他小时候更可爱。” 陈然问：“他有女朋友吗？” 晏玲：“高三以前没有，现在不知道。” 陈然往左滑屏，刚刚那一幕晏玲连拍了好几张，翻快点跟连环画一样生动地记录下阖家包饺子的温馨时刻，也不着痕迹地捕捉到李斯风看向姐姐时一闪而过的笑容。 “你弟是单亲家庭吗？”陈然没看见李斯风的父亲。 “不啊，叔叔当时好像在厨房干活吧。” “哦。” 陈然前所未有地好奇一个陌生人，一个小孩，这感觉真难受。 但也不怪他吧？ 如果李斯风是晏玲的亲弟弟，大概率不会有晏玲此刻的难过。 亲姐弟到了这个年纪，别提多嫌弃对方。 陈然追问：“既然父母没离婚，就算妈妈是医生工作忙，那他爸呢？李斯风为什么在爷爷身边长大？” 晏玲解释：“叔叔老出差。李爷爷退休在家有时间带孙子，再说了，住爷爷家上学方便，我们附属幼儿园就在师大校园里面，附小就在一条街外。我小的时候，我爸妈和同事们，到了我们放学时间，谁买菜路过附小就捎带手接一串孩子回家。” 说到童年，晏玲明显情绪好转。 陈然奉承：“难怪你和你弟成绩都好，邻居都是大学老师。” “哈哈，这一点确实便利。我们院子的小孩从不花钱请家教，有不会的题敲邻居门就行。” 陈然：“真好。” 晏玲又叹气：“但是也有坏处，因为大家的父母都是老师，所以会暗中攀比孩子的成绩，压力超大的。在我们爸妈看来，只要孩子智力达到普遍水平，再加上他们从小给我们培养的良好学习习惯，考一本是手拿把掐的事，考二本是不允许发生的事，三本是不存在的选择。” “你知道每年中考高考出分那天，我们小区有多恐怖吗？一个孩子出成绩，全小区的家长等在院子里听成绩。” 陈然问：“不是，难道你们小区没有上二本的小孩？全员学霸？” 晏玲：“是这样的。我妈单位教职工人数很多，职工公寓也好几处，我家那个家属院是学校第一批修建的老小区，很多退休没退休的老职工在住，他们的孩子我都得叫叔叔阿姨，都不在这边住，所以我们小区跟我同龄的孩子不多，也确实没有读二本的。” “因为但凡是学习上不开窍的，还有艺考和出国这两条路，反正总有办法弄个听得过去的学历。” 陈然不说话了。 他听出了一个重要信息，晏玲的父母中肯定至少有一位是校领导，否则怎么会分到领导们居住的小区？晏玲之前还提到过，李斯风的爷爷是退休领导，晏玲家和李斯风家走得这么近，可见她父母不是那种只知教学不懂搞人情关系的人。 第5章 挺好。 陈然已经到了考虑婚姻的年纪，他原本是没意愿找外地人的，当初追求晏玲是被她吸引情难自已，但随着对她和她家境的深入了解，陈然现在觉得，如果是晏玲，户籍地完全不重要。别的不说，光她家教育资源，他们未来有孩子了，会很便利。 “对了，你爸妈是教什么专业的？”陈然顺口问。 “我妈妈是化学老师，我爸…我爸现在不带课了。”晏玲不是想隐瞒什么，她只是不习惯说“我爸是副校长”这种话，听上去像炫耀。 陈然看她表情就能明白，他猜对了。 他追了晏玲半年，在一起三个月，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是有心机的女孩，这般含糊应该是家教好。 既如此，陈然也不想让晏玲对他产生反感。 他搂过晏玲捏她脸：“晚饭吃那么少，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不吃了。” 陈然看一眼时间，说：“我再陪你二十分钟吧。明天要上班，你收拾一下也该睡觉了。” “好～抱抱！”晏玲主动投怀送抱。 糟心的一天，她很需要二十分钟安安静静的有力拥抱来充电。 陈然好体贴。现在才七点十分，她洗澡洗头最多一小时，他其实可以多坐会儿。而且今晚是她主动留人的。但陈然选择多给她一点独处时间，也不追着缠问她和李斯风吵架的事。 对此，晏玲感激。 七点半，晏玲依依不舍送男友离t开。 回到房子后，晏玲又看了一遍李斯风发的微信，然后唉声叹气去洗澡。 睡前准备工作做完，晏玲关掉客厅灯进了卧室。 她把陈然送的百合摆在床头，打开音响放上舒缓的音乐，然后倒在床上开始想李斯风。 怎么哄好呢？ 首先，按照李斯风的尿性，吵架这件事是不能再提了，他在电话里情绪崩溃地袒露内心是打死不能提了。不过不能提不等于不需要道歉，她得用实际行动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弥补心和亏歉意，等她的诚意给够之后，李斯风就会用明显的态度向她释放和好信号。 对，没错，这难搞的死孩子一直是这样做人的。 现在的问题是，她怎么表达诚意… 有了！ 晏玲打开票务网站看了眼机票，下周末的机票还有。 对，明天睡醒她就主动给李斯风买下周六的机票，等他收到航班短信时，来不来都会联系她，到时候再根据他的态度制定下一步计划。 就这么做。 哄弟弟计划布局好，晏玲闭上眼睛躺着冥想。 她把手机放在枕头边，等陈然到家后报平安。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手机响。 晏玲以为是陈然，结果是李斯风。 晏玲一骨碌坐起来，拿手机的手都有点颤抖。 倒霉孩子不会是给她发了拉黑通知吧？！ 不是。 她猜对了一半。 李斯风说：“已读不回？那不如拉黑我算了。” 第5章 晏玲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李斯风，可是今天，在连续两次误判他的行为轨迹后，晏玲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李斯风的微信又来了。 “有空回我。我重新跟你道歉。” 晏玲开始怀疑世界。 她听说一个人要是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多半是生活中遭遇了重大创伤。 想到这，晏玲是担心又自责。 怪她，工作再忙也该抽空关心弟弟的。 她赶忙给李斯风打去电话。 “小风。” “嗯。” “出什么事了吗？” 李斯风忽略这个问题，自顾自道歉。 “你给我发的微信我都看了，你说的话我也重新想过了。我确实自私自利，只知道索取不懂得主动付出。上午我不应该跟你发脾气，还关机改签，对不起。你能原谅吗？” 晏玲慌了：“压根儿也没生你气。这个事就过去了不提了。小风，你今天好奇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斯风沉默。 晏玲的心高高提起，肯定是出大事了。 “小风？” “我决定改变自己。”李斯风坦白。 晏玲措手不及：“嗯？因为什么突然要改变呢？” 李斯风：“明天你还要上班，快睡觉吧，等你有空我再跟你说。” 晏玲怎么可能睡得着。 “你要急死我啊？快说快说。” 李斯风迟疑片刻，断断续续道：“我喜欢的人……觉得我自私自利……” 晏玲当场傻眼。 所以说，小风今早突然爆发，不是因为姐姐骂他自私自利，而是在被喜欢的女生评价自私自利后，亲人也给出了同样的评价吗？ 天呐！ 怎会如此？什么爱情亲情双重打击！ 晏玲难以想象如果换成自己会有多伤心。 “小风，对不起啊，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她想着多少挽回一下，给孩子一点精神支持，可惜李斯风不信。 他说：“不，你就是那个意思。你没说错，我应该正视自己的缺点。” 晏玲好欣慰。 情伤使人成长啊。 李斯风问她：“你说，如果我改了，她会选择我吗？” 盲目支持没意义，遇到问题还得具体分析。晏玲问：“首先，你有没有跟那个女生表明心意呢？她现在知道你喜欢她吗？” 李斯风：“本来打算高考完再说的。” 晏玲好奇：“那你说了吗？” 李斯风失落极了：“她有男朋友了。” “啊？”晏玲惊呆。 初恋就这么惨吗？ 好可怜啊…… 唉？ 不对！ 不对不对！ “等会儿啊，等会儿等会儿我捋一捋啊，”晏玲仔细回想方才的对话，李斯风先说要把人追回来，再说对方已有男友，那这意思是……要当小三啊！！！ “你疯啦！”晏玲吼。 李斯风很冷静：“没有。我要把她追回来。” “追回来的意思是你俩在一起过？” “没有。” 晏玲无语，她问：“那你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把人追回来。” 李斯风明显是早做好计划了，一点没迟疑，一点没脸皮。 他说：“找到她住的地方，表白，抱她，亲她，求她。” 噗— 晏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是什么刚进大学就进监狱的节奏！ 纯狱风初恋故事吗？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李斯风：“别管。你睡吧。” 晏玲要疯了：“睡毛线啊！不许挂！” 李斯风听上去挺无奈：“这不是理智能控制的事。” 晏玲：“我劝你再试着控制控制。” 李斯风：“试过了，不行。” 晏玲见他油盐不进，转而问：“那个女孩是你同学吗？她考到哪里了？” 李斯风不回答。 晏玲立刻懂了：“不会那么巧，是海城吧……” 李斯风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晏玲要晕厥了。 “有的人上午还信誓旦旦跟我说，报志愿是为了专业排名，十二个小时没到，目标就变成插足别人感情了。李斯风你给我清醒一点啊！” “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我不能没有她。”李斯风撂下这句就挂了电话，晏玲再打过去，他就拒接。 反复几次后，晏玲也冷静了。 眼下这种情况，想要三言两语劝服李斯风明显是幻想，只能徐徐图之。说不定过段时间他自己就想通了。 晏玲重新躺好，视线落到床头柜的音响上。 她搜索《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向李斯风发起“一起听”。 李斯风倒是立刻接受了，不过他听完后只有一个问题。 “你收到什么礼物会开心？列个单子我参考一下。” 晏玲都要哭了，她想要什么？她想要一个不当小三的清白弟弟。 她正要回复，李斯风又发来一条。 “对了，我去海城后别让我见你男朋友，你俩也别同时在我面前出现，看着碍眼。” 晏玲都气笑了，这是自己单身就看不惯全世界的情侣吗？心眼也太小了吧！ 她真好奇那个让李斯风发疯的女孩。 晏玲问李斯风要照片。 李斯风：“你只需要知道她超漂亮就行。” 晏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陷入爱恋的男高啊，你确实无药可救。 * 随着李斯风开学时间的临近，他网购的快递也陆续抵达晏玲家。 一开始都是些宿舍生活用品，后来开始给自己买衣服，然后就突然出现了女装店的物流。 晏玲仔细辨别对比后发现，这货买的都是情侣装。 该说不说，这孩子行动力相当可以，就是不干正经事。 第6章 晏玲实在不知道如何帮助一个十八岁男孩走出单恋的执念，她求助陈然。 陈然建议道：“让他自己去碰壁，被拒绝次数多了，自尊碎了，也就死心了。” 晏玲承认这是个有效的办法，但不适用于李斯风的情况。单恋单身女孩可以由着他去碰壁，插足别人感情不行，李斯风不要脸她得要。 往后在一个城市了，李斯风出了任何事她肯定第一个被传唤，晏玲稍微想想那个画面就尴尬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不行，得想个办法。 形式紧迫，晏玲也顾不上什么道义了，他威胁李斯风：“跟我保证你不会去破坏别人感情，否则我今晚下班就给爷爷打电话告状。反正你还在家，你就亲眼看看爷爷知道后会多伤心吧。” 李斯风最在意的人就是爷爷，他秒回：“我以为任何时候你都会支持我。” 晏玲不吃这套：“你要杀人我也支持你吗？” 李斯风正在输入好半天，回：“我做不到。” “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晏玲不免心软，到底是自己的弟弟，晏玲怎么不心疼？可也正因为是亲人，她不能无原则地纵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犯错。 她安慰：“小风，你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难忘怀很正常。可能你现在觉得你永远都会这么伤心，但时间会抚平一切的。小风，姐姐觉得爱情不止是确定了恋爱关系才算数，你真心喜欢过一个人，虽然没能和她在一起，但你因为她变成了更好的自己，那么这段爱情就有意义。小风，你不是失恋，你是在爱他人的过程中得到了成长，这份成长就是你爱的人给予你的回馈，这很珍贵。如果你现在要去破坏她的平静和幸福，那你不光伤害了她，也辜负了这份珍贵的爱。听姐姐的话，不要做傻事好吗？” 事实证明，对着执迷不悟的高中生讲道理等同于放屁。 李斯风回她：“如果她是我的命中注定，我有责任让她迷途知返。” 晏玲气到掐人中，她真想买根皮鞭把李斯风抽到像陀螺般旋转，看能不能把他脑子里的水甩出来一点。 拿爷爷施压t没用，这孩子是彻底疯魔了，晏玲都不敢想他来了之后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感觉自作主张提前买情侣装什么的都很小清新了。 这不行，不能任由他这样发展。 思来想去，晏玲做了个决定。 她命令李斯风：“开学后你立刻申请走读来我这住。到时候除了上课你敢出门试试！” 李斯风不同意：“谢邀。婉拒。” 晏玲：“你说了不算，我明早给你妈妈打电话。” 李斯风倒反天罡劝上晏玲：“考虑下你男朋友的心情，我又不是你亲弟弟怎么一起住。” 晏玲都笑了：“这会儿你又体贴上了？你咋不考虑那女孩男朋友的心情呢？” 李斯风：“谁要在乎抢我女朋友的人？” 第6章 陈然还没见到李斯风的人，对他的印象却已经差到了极点。 简简单单的大学报到这件小事，他简直要折腾出花了。 一会儿要来，一会儿又不来，一会儿跟姐姐吵架，一会儿又要跟着姐姐住。 这要是亲弟弟，陈然绝对一点意见没有，可李斯风说破天，不就是邻居家小孩吗？ “我弟娇生惯养，住不惯宿舍。”晏玲如此解释。 陈然完全不能接受。 站在他的立场，就是一个血气方刚外表出众的十八岁少年要和自己的女友蜗居在一居室。 拿他当什么？ 陈然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静静等待心头笼罩的那股烦闷劲儿消散。 眼下他是绝对不能反对李斯风入住晏玲家的，一旦反对，就会向晏玲传达“我不信任你们的姐弟亲情”这一讯息，那时别说他的目标达不成，还会让晏玲觉得他敏感多疑，阴暗龌龊，搞不好会直接和他分手。 他得支持，大力支持，他得赢得和晏玲共同照顾弟弟的责任，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证他的地位，最大程度削弱李斯风对他们恋爱关系的影响。 整理好情绪，陈然给晏玲回微信。 “你宿舍那么小怎么加床？我有一套房子，距离科大坐地铁半小时，让你弟住那边去吧。” 收到回复的晏玲在工位上感动到一塌糊涂，同时也在心里把李斯风这个狗崽子骂了一千遍。 “没事，把茶几收了，他住客厅就好。谢谢你啊陈然！” 陈然看得皱眉头，他坚持：“那你一起搬过去呢？我那套房是三室两厅的，宽敞些。” 晏玲硬着头皮拒绝：“不行啊，宿舍是我薪酬福利的一部分，我要不住了公司也不会给我折现，太亏了。” 陈然真想问一句“到底为什么非要贴身照顾十八岁的孩子”，但他忍了。 “好。如果住得不方便随时跟我说。” 晏玲长这么大，从没这么心虚过，她好怕陈然反对，到时她该怎么解释呢？ 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 李斯风虽然有不道德的想法，毕竟还没付诸行动，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只要李斯风没有踏出那一步，他就还是好孩子。可她这么宽容是因为亲情，旁人呢？旁人一听这个人打算抢别人女友，人家才不管你有没有做或者做到了哪一步，第三者的标签一旦贴上就甩不掉了，这样往后小风还怎么做人？ 晏玲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保护家人是她的责任。 还好还好，陈然不光没有反对，还愿意帮她一起照顾弟弟，晏玲觉得自己好幸运，第一次恋爱就找到了这么好的人。 她好希望李斯风也能有这样的好运。 晏玲默默在心里为弟弟祈福，没想到把本人给召唤来了。 李斯风在微信上问她：“晏儿玲，你说实话，我是不是不够好看？” 晏玲心都化了，瞧瞧这该死的爱情，把原本自信乐观的孩子打击成什么样了！ 她答：“谁说的？我弟弟是最帅最可爱最漂亮的男孩！” 李斯风：“你为什么找那么丑的男朋友？女生是不是都喜欢丑八怪？” 晏玲默默把编辑到一半的宽慰逐字删掉。 收回！ 收回！ 方才的祈福通通收回！ 还有什么爱情的苦请统统赐给李斯风！ 大爷的！安慰他不如安慰狗！ 滚吧孩子，自个难受去吧！ 晏玲决定今天都不会理会这只狗，可李斯风没这份自觉。 他已然把她当成了树洞，一整个下午都在微信上发疯。 “晏儿玲，我好想她啊。” “想和她聊天，从早到晚。” “每天都想找她。” “晏儿玲，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一直想给她买礼物？” “你说我把头发烫回卷发她会不会喜欢我？” “你说过我卷头发最好看。” “晏儿玲，为什么爱情不能是我喜欢谁，谁就正好也喜欢我。” “如果我没发现自己的心意就好了，喜欢一个人真难过。” “晏儿玲，我们以前的生活好快乐，要是能一直活在那个时候就好了。” “晏儿玲，你是不是很喜欢你的男朋友？” ”你会嫁给他吗？” “晏儿玲，我今天想了想，开学我还是和你住吧。” “晏儿玲，你要结婚就带上我好了，反正我不要一个人生活。” “为什么不回我？” “你把我设置成免打扰了吗？” 五分钟过去，晏玲还不回复。 李斯风：“小三瘾大爆发！我要给她打电话！” 晏玲秒回：“小祖宗唉！我开会呢！” 李斯风：“别凶我，我脆弱。” …… 鉴于李斯风美妙的失恋状态，晏玲觉得有必要在他到来之前给自己放个假，她约陈然去海边过周末。 周五下班后，陈然在晏玲公司门口接上她，两人就近解决了晚餐，直奔目的地。 今晚就出发是陈然的主意，他订好酒店才告诉晏玲。钱已经花出去了，晏玲就不想扫兴说浪费的话，所以她欢呼，为了可以连续看两场海边日出而开心。 出了城，晏玲在朋友圈分享正在向着快乐老家前进的美好心情。 她没忘屏蔽正在仇恨全世界情侣的邪恶单身狗李抽风，不过她忽略了自己和李抽风的好友列表重合度。 遥远的北城师大操场内，晏玲的爸妈结束了饭后散步准备回家，苏芩低头刷朋友圈，刚好刷到女儿的分享。 “闺女去海边玩了，和对象一起去的。”她跟丈夫说。 “这周总算没加班。”晏平感慨道。 晏平一直希望女儿能当大学老师，怎么说一年也能有两个长假，比起企业没日没夜的加班，生活节奏舒服太多。要是她能考进师大，自己还能趁着退休前帮衬一些。 可惜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她喜欢夏天，喜欢大海，寒冷的北城留不住她。 第7章 “那个陈然，人品怎么样？”晏平问妻子，这些事孩子从来不跟他说，他也不好意思多问。 苏老师正要回答，身后传来滑板靠近的声音，苏老师一听就知道是谁，她正要回头，李斯风已经从板子上下来，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 “我看人品不怎么样！谁家好人大半夜带女孩去海边？” 李斯风的话正正好戳中晏平的心，理智上他能接受并祝福女儿谈恋爱，情感上，他实在不愿意去想女儿约会时会做些什么。 如今李斯风戳破了他的自我欺骗，晏平的心情一点也不美丽了。 苏老师没丈夫那么狭隘，她没有希望女儿永远长不大一直承欢膝下的心态。 “小孩子别乱说话。”她拍拍李斯风的手。 李斯风一脸严肃：“没乱说。就上礼拜的新闻，海城的一片海域出事了。” “出啥事了？” “一个30岁左右的老男人，大晚上带姑娘去海边，无视海滩夜间的戒严，偷偷翻进去，摆了一圈不值钱的小蜡烛小破花，搞浪漫，其实就是想骗钱骗色，结果您猜怎么着？” 苏老师早缓下脚步，看着李斯风，听得十分认真。 “怎么了？” “一个浪打过来直接带走！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到。”李斯风胳膊一挥，吓得苏老师原地一激灵。 李斯风播报完新闻，不顾夫妇俩惊愕的表情，踩着滑板告辞。 一溜烟儿滑到操场门口，他回头看。叔叔站在原地看手机，阿姨挽着叔叔的胳膊跟他一起看屏幕，两人虽没有看向对方，但相携而立的站姿满满都是幸福和恩爱。 李斯风情不自禁掏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刻发给晏玲。 “想爸爸妈妈了吧？” “晏儿玲，以后我也要每天牵着老婆的手散步。” 晏玲隔了十分钟才回。 她说：“小三上位你给我上阴沟里散步去吧你！” 第7章 高中最后一次班会，班主任让每个人轮流站起来回答这样一个问题：跨过十八岁，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有人说：我要做一个在任何处境中都能抓住希望的人。 有人说：我要做一个快乐的人。 有人说：我要做一个万众仰望的人。 有人说：我要做一个朋友遍布四海的人。 有人说：我要做一个要钱有钱要命也有钱的人。 轮到李斯风，班里一小半女生都看向了他。 他说：“不让我在乎的人对我失望t。” 同桌捏着嗓子起哄：“谁是你在乎的人呀？” 李斯风：“我爷爷，我姐。” 李斯风自己也没料到，他夏天说的誓言，夏天没结束就被自己打破了。 如果他犯错，晏玲会和他恩断义绝吗？ 老实说，李斯风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他决定问问晏玲。 “晏儿玲，假设我变成坏人，你是不是再也不理我了？” “我只是假设。” 晏玲：“犯了错，咱们就弥补过错改过自新。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尽量不去犯错，尤其是知错犯错。” 李斯风：“我就是做了错事，你也一如既往喜欢我吗？你正面回答。” 晏玲：“是。” 李斯风较真：“你说完整。” 晏玲：“完整。” 李斯风根本笑不出来。 他近日总是难受，从早到晚，胸腔闷着一团乌糟气体，把他对生活的一切兴趣和享受都污染了，五感集体罢工，唯有对痛苦的感知空前敏锐。 他完全没办法一个人呆着，从前享受的安静令人窒息，他变得以脆弱为荣，渴望被那个人看到。 谁说怜悯不算爱？ 他看这怜悯就很不错。 可是，可是，可是晏玲在约会。在浪漫的海边花前月下，在跟她的丑八怪男朋友亲亲抱抱拉小手！ 她怎么可以这样！ 事实证明，晏玲确实了解李斯风。 她能感受到他需要倾诉心中困苦，她明白他不是轻易跟生人敞开心扉的性格，她应当给予他陪伴。但凡事还是要讲个次序，眼下来说，晏玲得先安抚男友，让陈然理解她之后得分出一部分精力看顾弟弟。 晏玲打客房电话点香槟和小食，酒店服务很贴心，听到她是和男友约会，赠送了果盘玫瑰和蜡烛，还帮她在阳台上布置了一番。 趁着这功夫，晏玲给李斯风安排任务。 “你去我房间，书柜中间柜门打开，里面有一盒拆了但没拼的冬夜拼图，你拿回去拼好拍照给我。” 李斯风：“没心情。” 晏玲：“完成有奖。” 李斯风：“什么？” 晏玲：“你想要什么？” 李斯风倒是不需要时间考虑，他说：“我要你陪我一起单身。” 晏玲：“居然有人说你自私，我真是不敢相信！” 李斯风：“那我到海城后的第一个周末你哪都不要去，就在家陪我，我要喝酒。” 晏玲：“ok。” 搞定了弟弟，晏玲邀请陈然来她房间赏月。 晏玲这间房正对着海滩，视野开阔。虽说夜晚的大海充满神秘和危险气息，但面前烛光摇曳中，恋人温柔的目光足以令人安心。 “我以为你要睡了。”陈然说着拿起香槟斟酒。 “怎么能刚到就睡呢。”晏玲举杯。 水晶杯在空中轻轻碰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冰凉的甜酒入喉，驱散一周辛劳工作的疲惫。海风吹起晏玲的发丝，露出她脖子上戴的月亮吊坠项链。 陈然眼前一亮。 这是他追晏玲时送的第一份礼物，没戴几天就在ktv搞丢了。 “这个项链你找回来了？” ”对啊！ktv的工作人员捡到了，但是链子断了修不好，我就换了条新的。” 陈然心中高兴她对这件小礼物的珍惜，他正要说话，晏玲让他闭上眼睛。 陈然不问原因，照办。 晏玲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摆在陈然面前：“好了。” 陈然睁眼瞧见礼物，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紧张。 “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吗？”他问。 晏玲被逗笑：“你先看看喜不喜欢？” 陈然打开盒子，是万宝龙墨水钢笔。 晏玲说：“送你一支笔，祝你事业顺心万事如意！” “谢谢，很漂亮。”陈然把笔拿在手上仔细欣赏着，在心里默默计算两人认识以来可能的纪念日。 晏玲见他这幅不慎踩坑的惊恐反应，真是哭笑不得，难道她平时很喜欢无理取闹吗？ 陈然实在找不出问题，只好直接问。 “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 晏玲笑得俏皮：“因为想跟你预支一点理解。” 陈然挑眉：“怎么说？” 晏玲小心翼翼道：“就是我弟弟……你也知道，他刚成年，第一次喜欢女孩子就爱而不得，有点被打击到了。所以等他来，我可能短期内得多陪陪他，希望你可以理解。” 陈然原本就介意这件事，如今晏玲能主动跟他解释，陈然心里舒坦是真，但也迎来了新的疑问。 “说具体点，怎么个多陪法？” 晏玲听着这话觉得怪，不等她琢磨明白，陈然改了口。 “不对，应该是你弟要在你那住到什么时候？他总不至于大学四年都跟你住吧？” 晏玲脸上的肌肉僵住，她不喜欢陈然口吻中的某种不明意味。 “小风应该不会一直住我那，但只要他想回来住，比如说周末或者小假期，随时可以。” 在晏玲看来这是合情又合理的一件事，在外地上大学的孩子谁不想家？谁喜欢天天住狭窄的硬板床，天天和舍友排队洗澡？ 原来陈然之前贡献房子给小风根本不是爱屋及乌讨她开心，他是不信任她。 “应该不会”、“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晏玲的这番回答搭配她眼神中淡淡的排外和坚定的护短，显得陈然像个无理取闹的路人。 没血缘的弟弟就这么说不得吗？ 陈然感到胃部有一股难以自控的情绪在向上翻涌，他不想在这么美好的周末吵架，但李斯风这个问题不是逃避就会消失的。 “晏玲，你会不会太偏心了点？”陈然质问。 什么成熟稳重，拿这个姿态有什么意义？他的女朋友本来就比他小，带给他们关系中的矛盾也都是十八岁的问题，他一个人成熟有什么用？ 晏玲听到陈然的质问深感荒谬。 一边是一起长大的弟弟，一边是交往三个月的男友，孰轻孰重还用问？ 他凭什么自大到觉得他三个月的爱情大过亲情？ 晏玲不回答，只用“”何必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陈然。 这一刻，陈然觉得这段恋爱谈得真是没劲。 “行，当我没说。你早点休息。”陈然抬脚就走，不给晏玲挽留的机会。 第8章 晏玲也没这打算，她走到雕花栏杆前，任凭腥咸的海风吹乱她的头发，期盼这场风尽快吹散她的坏情绪。 尽管不合时宜，但晏玲不得不承认，李斯风这狗崽子真是破坏他人感情的圣体，别说他自己心仪的女孩，狠起来连姐姐都克！ 被晏玲吐槽的圣体本体因为长时间低头拼图而肩酸背痛，他站起身放松，看到墙上钟表即将走到十点。 十点是他和晏玲从小被规定的睡觉时间。 李斯风不禁思索晏玲是不是睡了，是不是一个人睡的。 他拿起手机对着半成品拼图拍了一张发给晏玲。 “今晚应该能拼完。” “晏儿玲，你睡了吗？” 晏玲不回，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理这个晦气玩意儿。 李斯风：“晏儿玲，你约会完了可不可以跟我打电话？” 晏玲刚想找借口拒绝。 李斯风又说：“我想了个作战计划，我感觉我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晏玲看得是眼前一黑又一黑，想她一生行善积德，何以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第8章 晏玲感觉自己变成了已婚妇女，辛苦工作五天后迎来休息日，结果正值青春期的脆弱儿子因为失恋作天作地，冷漠自私的丈夫却只会怪她有问题。 这种情况，身为妻子应该给这爷俩一人一巴掌赶出家门，然后倒上酒点上烤鱼，打开电视看看娱乐八卦。 好在她不是已婚妇女，不用过这种糟心日子。 男朋友无理取闹就让他滚，弟弟闹失恋就让他去…… 算了，弟弟还是要管的。 晏玲仰头饮尽杯中酒，给李斯风回消息。 “等我二十分钟。” 放下手机，她拿上睡衣去洗澡。 二十分钟一到，李斯风的视频电话准时打来。 晏玲重新给自己倒杯酒，舒舒服服地靠坐床头接。 “你什么计划说说看。” 李斯风一眼注意到晏玲眼底的疲惫和烦忧，不是在约会吗？怎么独自喝闷酒？ “你怎么了？”他问。 “我？我没怎么啊。” “别骗我。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是不开心。”李斯风很确定，他问，“丑八怪欺负你了吗？” 晏玲被逗笑，她不计较小孩子口无遮拦，心里也感到安慰，姐姐偏心弟弟的前提不就是弟弟也很维护姐姐吗？ 陈然没有和兄弟姐妹一起长大的经验，他不懂。 “我就是困了。” “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 晏玲刚想接着问他的“作战计划”，门铃急促地响起。 “小风，我有事，一会儿再找你啊。”她不等李斯风回答就挂了。 来者正是回到房间后越想越气的陈然。 晏玲开了门就挡在门口，并没有请他进来的意思，陈然不管那个，抬腿就闯进来。 晏玲随手关门，转身，撞上陈然怒气腾腾的眼睛。 “晏玲，你太过分！” “我过分？”晏玲气笑了，“请t问我是让你为我疏远你的亲人了吗？哦不，那好像是你唉！” 陈然感到荒唐：“我让你疏远了吗？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已经成年的大学生，你非要当个幼儿似的贴身照顾。” 晏玲管那个，李斯风是幼稚，是娇惯，是一身毛病，但他没满世界麻烦外人去，所以别人也没资格嫌弃。 看不惯就滚啊。 “我弟弟就是没长大怎么了？就不爱住宿舍吃食堂怎么了！就是要跟着姐姐住怎么了！谁请你费心了吗？我就愿意惯着他！不服你上报联合国啊！” 陈然被气得头疼。 瞧这双手叉腰要咬断他脖子的架势，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继父虐待继子了呢！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退让。 陈然算是明白了，晏玲平时处事成熟稳重，一旦涉及她那个破弟弟，毫无理智可言。至于那个害他们吵架的罪魁祸首更是不必说，才满十八，身份证性别都写着幼稚男。 “那行，那你告诉我，等你弟来了之后，你的下班时间我们俩怎么分配？你给我排个时间表，以后你带孩子时间我绝不打扰。”陈然打不过就加入。 晏玲着实没料到这招。 惊讶到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陈然见她哑火，心中着实畅快。 他拉着她走到书桌前，纸摊开，笔摆好，把人圈在他身前。 “写吧。” 晏玲人还傻着，搞不懂事情的发展。 陈然从身后握住她的手，把笔塞给她：“写啊，你弟跟你住，周一到周五下了班都在一处，周末呢？给我留一天还是半天啊？” 晏玲整个人都不好了，丢开笔用胳膊肘搡他：“神经病啊！” 陈然心道晏玲果然吃这一套，你跟她幼稚任性，她就武功全废。 他再度拿笔，晏玲立刻把手垂下去不让他逮。 陈然轻轻松松抓起她双手，将人整个禁锢住，贴耳解释道：“你可能不了解我，我这人谈恋爱不喜欢别人打扰，我需要和女朋友独处。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弟来了，我一周能有几个小时和你独处。” 晏玲动不了身子就扭头抵抗：“我不写！” 陈然低头追上，贴着她滚烫的脸颊故意恶狠狠地说：“不写我就揍你弟！” “你敢！”晏玲回转身要和他算账，陈然直接吻下来堵死她只会气人的嘴。 晏玲一开始还抵抗，很快被陈然攻城掠地。 后腰折到仅限，坚硬的桌沿硌得人生疼，晏玲试图起身，迎面撞上陈然的皮带。 进退维谷间，喘息婉转，身姿缠绵。 “腰！”晏玲抓住难得的空隙喊一声。 下一秒，陈然把人提上桌，不等晏玲反应，人已站到她腿中间，不由分说继续缠吻上来。 写字灯柔和的灯光近在咫尺炙烤着晏玲半边脸，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大腿内侧嵌入的拇指更像是抠进了她心间。 晏玲主动攀住他脖子。 陈然缠着她柔软的舌尖绕一圈放开，然后在晏玲周身过电般酥麻时，狠狠咬她嘴唇发泄。 “没良心的东西。” 晏玲要回嘴，又被他堵住。 两人在书桌上吻得难分难舍，一场战争就此消弭。 陈然在她房间呆到十二点才离开，等晏玲回到床上，静音的手机里，一大堆李斯风的留言。 他问她是否安全。 晏玲赶忙回复：“我没事，是陈然。” 李斯风隔了几分钟回：“早点休息。” 晏玲：“你也是。” 李斯风没再回，于凌晨五点发来已完成的拼图。 晏玲看到后不禁担心这孩子的睡眠，在她看来，一个人不论遭遇多大的心理创伤，只要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就能很快跨过难关，怕就怕漫漫长夜，一个人呆着一次次重温伤害。 隔日清晨，晏玲在朋友圈分享了和陈然一起看日出的照片。 午饭后，她收到李斯风的微信。 他说：“女生是不会和不喜欢的男生谈恋爱的。我想明白了，她不必知道我的心意。” 晏玲很心疼弟弟，但也开心于他能自己想明白。 “快来海城，姐姐等你一起去吃好吃的。” 李斯风：“开学我住校。” 晏玲：“为什么？” 李斯风：“上大学不就应该融入集体生活吗？” 晏玲觉得这样也好，扩大交友圈，对他走出失恋有益无害。 “好啊，反正我们离得近，想家就随时来找姐姐。” 关于弟弟决定住校这件事，晏玲没打算告诉陈然。 一则，她大学时陪舍友熬过失恋期，深知失恋的人心思易变，上一秒封心锁爱狂写作业，下一秒又觉得这段感情还可以挽回挽回。 二则，她心中亲情大于爱情的原则没变，且往后也不会变，不想因此事让陈然误会，觉得她是为了他赶走弟弟。 事实证明，绝大多数情况下，晏玲总是正确的。 周日下午，晏玲和陈然返程途中，李斯风发来微信。 “晏儿玲晏儿玲，我后悔了。” “我看了下科大的宿舍，我身娇肉贵住不了。” “晏儿玲，我要跟你住。” 晏玲波澜不惊：“欢迎。” 第9章 周日下午，晏玲返程，陈然一路把她送到客厅。 他站在客厅中央扫视一圈，问：“就你这小房子，两个人怎么住？” 晏玲无语。 她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看样子是个没完没了的议题。 “陈然，我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 “第一，亲一下走人。第二，直接走。” 陈然黑了脸。 他关心一下居住安排都不行是吧？李斯风是皇帝老子，过问他的事等同谋逆得掉脑袋是吧？ “哦。”陈然点点头，双手插兜两步上前，弯腰亲她。 第9章 这个吻没有任何缠绵可言，陈然大概也没心情，简单触碰就直起了腰杆。 他目不转睛盯着晏玲，目光挑衅地问：“怎么住啊？” 晏玲冷冷地看着他，答：“睡我头上。就这么住。我用我的头发筑个巢让我弟住。” 陈然佩服：“真厉害。回头记得请我参观。” 晏玲直接走到门口拉开门：“请。” 陈然带着一肚子火离开，在心里默默发誓，再也不会问一句李斯风的事。 来到电梯口，电梯停在十楼不动，可能是有人在搬东西。 陈然趁着等电梯这功夫回复工作消息，晏玲突然发来微信。 “我不懂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介意我弟弟。我孤身在外地工作，有亲人来我高兴很难理解吗？我和弟弟感情好很难理解吗？你能不能明确告诉我，你介意的到底是什么？我不信今天如果是我爸妈来住，你也会这样。” 晏玲的信息成功让陈然错过了电梯。 他介意的是什么？ 是感觉。 是没有任何证据、事实支撑的危机预感。 是晏玲明确表示他在她心里尚毫无地位的挫败感。 是晏玲和李斯风之间一个毫无边界一个无底线纵容的无力感。 这要怎么跟晏玲说？ 说了就是他敏感，他小心眼，他一把年纪和小孩计较，不懂什么是后天亲情。 算了，这些话说不得，还是先自己调整好心态再和晏玲沟通吧。 锁上手机，陈然正打算重新按电梯，一抬头却看到电梯灯正好在他这层亮起。 他赶忙站去一旁让开出路。 很快，电梯门开。 一个身高至少一八五的年轻男孩提着行李箱从里头出来。 晏玲住的这栋楼是老电梯，关门速度很快，陈然下意识帮着按门，电梯门内外，视线交汇。 “谢谢。”男孩礼貌道谢。 陈然看清他的脸，当场傻眼。 “李斯风？”他主动问。 李斯风眨着疑惑的大眼睛看向陈然，问：“您是？” 陈然主动伸出手：“陈然。你姐姐的男朋友。” “啊！你好。”李斯风松开行李箱拉杆和他握手，笑得人畜无害。 陈然这两日一直和晏玲在一起，没听说李斯风今天来，当然，不排除晏玲见他不高兴故意不跟他说的可能性。 “你怎么自己找过来了？我们刚回来，你要早到一小时，家里可没人。” 李斯风还是笑：“没人我就去酒店啊。” 陈然心道这不是知道世界上存在酒店行业吗？ “走吧，你姐在家呢。”陈然在前头带路。 李斯风拉着箱子跟上，并排后问：“你刚刚是要回家吗？” 陈然：“不是。” 李斯风：“哦。” 晏玲家门口。 门铃响过三声，换晏玲傻眼。 她来回指着门外两个男人磕磕巴巴道：“你、你们俩怎么？不是，小风你不是周五才来吗？” 李斯风看见晏玲整个人都雀跃了，他提着箱子进屋，欢欢喜喜地说：“爷爷让我早点过来帮你一起收拾屋子。” “哦，”晏玲仰头看一眼李斯风又退远一点打量，她问，“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李斯风得意：“区区一八八，还会长高的。” 晏玲：“你要把天戳破啊！” 李斯风抓过晏玲，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前比身高：“你缩水了。” “你才缩水！” 姐弟俩旁若无人地打闹，陈然默默坐去沙发。 “你想喝什么？我这有可乐t。”晏玲眼里已然只有弟弟。 “我要喝冰水。海城好热啊！我想冲个澡。” “好。” 晏玲忙进忙出给李斯风安排，两人在浴室又是一阵嘀咕，陈然不免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等李斯风开始洗澡，晏玲把他摊开在地上的行李箱拉好提去卧室，出来后，她终于有空关心陈然。 “你怎么回来了？” 陈然：“看你筑巢。” 晏玲：“……” 不大的一室一厅里，浴室水声格外清晰。 晏玲和陈然干坐着，陈然拿起手机毫无头绪地刷了半天，最后点开大众点评。 “晚上请你弟吃个饭吧，他喜欢吃什么？” 晏玲想了想说：“等我问问他，刚下飞机可能没胃口。” 陈然一听这话是真想走，十八岁的年纪坐个飞机还能累到？什么脆皮少年。 “行。”陈然干脆低头处理工作。 李斯风冲澡很快。 浴室门打开后，晏玲找过去，陈然手上回复着邮件，目光却不由地跟着晏玲走。 晏玲站在门口问李斯风：“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附近有一家海鲜火锅还不错。” 李斯风不吱声，只把胳膊伸出门外来将晏玲拉了进去。 刚洗过澡的浴室地板很滑，晏玲不设防差点跌倒，幸亏李斯风抓得紧扶稳了她。 “干嘛？”晏玲问。 李斯风低头看着她问：“是你男朋友要请客吗？” 晏玲点头。 李斯风面露难色，委屈巴巴地问：“不去是不是没礼貌啊？” 晏玲温柔地说：“没事，不想去就算了。” 李斯风立刻高兴起来：“那我不想出门，我要和空调在一起。” 晏玲：“好，把头发吹干，地拖干再出来。” 李斯风：“好。” 回到客厅，晏玲挪步到陈然旁边。 “那个，改天吧。” 陈然再坚持就真成笑话了。 “行，那我走了。” 晏玲再迟钝也知道不能让陈然这么走，她挽留：“吃了饭再走吧，我随便做点，中午你也没吃多少。” 陈然回头，见晏玲面露讨好，勉强留下。 晏玲的厨艺是工作以后自学的，很基础，她公司有食堂，菜色丰富有营养，周末又总是出去吃，家里一周开不了几次伙，就算做饭，也是煮水饺面条速食粉，真要她备一桌菜，确实无能为力。 “吃面吧，我做几个不同口味的卤，你想吃什么？”晏玲先问陈然。 陈然要死不活地说：“随便。” 晏玲又跑去问李斯风。 李斯风同样欠揍道：“随便。其实我不饿。” 晏玲心想那还做个屁啊！都饿死省心！ 她拿上手机和钥匙对陈然说：“陪我去买菜吧。” 陈然跟着走。 两人沉默着走到楼下，晏玲停下，回头问陈然：“你要这样不高兴到什么时候？我弟要在这上四年学，你这四年都要这样吗？” 陈然：“这取决于你。” 晏玲：“什么意思？” 陈然：“取决于未来四年你和你弟都要这样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地同居吗？” 晏玲的脸刷一下变白。 他的每一个词都让晏玲感到从头到脚地屈辱。 如果陈然介意的是她和普通异性有肢体接触，她往后可以注意，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陈然的控诉，直指她的人品。 他觉得她是那种会和自己弟弟暧昧的龌龊之辈，他觉得她们一家对李斯风纯粹的亲情爱是虚伪的谎言。退一万步说，他根本不相信人和人之间有真情义。 这样的恋人还有什么交往下去的必要。 晏玲看着陈然，失望道：“那就不浪费你四年时间考察了。” 陈然闻声色变：“你什么意思？分手吗？” 晏玲：“不然呢？你把我的人格都否定了，我难道还要自我审查，依据你的心意重塑自我求你欢心吗？陈然，你未免太高看自己。” 陈然苦笑：“我确实高看自己在你心里的份量。” 他上前两步，满目伤心地说：“晏玲，我是以结婚为目标在和你交往，但你应该只是拿我当消遣。” 晏玲愤怒：“你少转移焦点！” 陈然：“不是吗？遇到问题你根本不考虑如何解决，直接就分手，你根本没想和我建立长期稳定的亲密关系。” 晏玲对这种倒打一耙的不讲理分子无话可说，也不愿在公司宿舍楼下吵架让同事吃瓜。 “随你怎么说。”晏玲转身上楼去。 陈然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后，咬牙离开。 李斯风在阳台捣鼓洗衣机时，晏玲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李斯风探头看去，晏玲一屁股倒在沙发上，抬手臂挡住了眼。 李斯风走到她旁边坐下，扯她袖子：“晏儿玲，你怎么了？” 晏玲怎么可能跟弟弟说那么龌龊的分手原因，不过她眼下也装不出没事的状态。 她有气无力道：“吵架了。” 李斯风震惊：“长那么丑还敢跟你吵架？” 晏玲被他幼稚的语气逗笑。 李斯风见她笑，委身靠近，揪着她袖子问：“晏儿玲，谈恋爱也没啥意思吧？光让人生气。” 第10章 晏玲：“确实。” 第10章 晏玲不说吵架具体原因，李斯风有自己的猜测。 “是不是因为我没给他面子出去吃饭？” 晏玲惊讶地看向他。 李斯风垂着脑袋，自责道：“你之前跟我说让我见了他要表现得礼貌得体，我给忘了。但我刚下飞机啊，我坐地铁过来都没有座位，而且车上还有个女生一路跟着我要微信，我都说了我未成年，她还说没关系！硬跟着我下了车，我反方向走了几条街才甩掉，热死我了。” 晏玲笑着摸了摸李斯风的卷毛脑袋，说：“漂亮小孩是这样的，以后你会遇到互相喜欢的人。” 李斯风马上不乐意了，甩开她的手臂责问：“我被人骚扰尾随你都不担心一下吗？万一是个人贩子把我迷晕带去野树林大卸八块呢？好啊晏儿玲，你现在是看我有身份证了哈！” 晏玲哭笑不得，温室里长大的草，是有点脆弱。就他这一八八的身高，南方城市少有人能够得着捂他的鼻子。 “所以你出远门要跟大人说啊，我好去接你。” 李斯风见好就收。 又缠着她问：“到底为什么吵架啊？长得那么丑，个子那么矮，他能和你谈恋爱是祖坟冒青烟，怎么敢跟你吵架啊！” 晏玲感到无奈，陈然哪里丑，人家是没有一八八，但也有一八零啊，光外形来说配一六五的她没什么不合适。 不过这不重要，他们的问题不在外貌匹配度。 想着分手原因，晏玲决定不要满足陈然。凭什么因为他影响自己和亲人团聚的好心情呢？ “不早了，你想吃什么？” “懒得出去，麦当劳吧。” “也好。” 晏玲拿手机点餐，李斯风抢走手机：“我请客，我有钱。” 晏玲挑眉：“你高考完家里给了多少钱？” 李斯风掏出手机打开手机银行余额展示：“老李把四年的生活费学费都给我了。” 晏玲目瞪口呆。 晏玲酸水泛滥。 谁家孩子刚成年就有五十万？ 她努力调节心态。 李斯风突然说：“你卡号给我。” “干嘛？” “见面分一半。” 晏玲害怕又担忧：“你这孩子能不能对钱有点概念？” 李斯风一本正经道：“丑男人惹你伤心，我哄你开心啊。” 晏玲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她回忆起无数李斯风拿着新玩具新零食来找她的瞬间。 “不用，你好好读书多交朋友，度过充实的大学四年姐姐就开心。” 李斯风：“这不用你说，我肯定会好好学习。但我也要哄你。晏儿玲，你记住，不管别人让你多难过，我都会让你开心起来。” 晏玲听到这话突然想妈妈了。 高考报外省志愿时，她很担心爸妈反对，但爸妈没有。 在她离家那天，妈妈对她说：“外面的世界有很多风雨，你尽管大胆地去冒险，受了伤就回家，爸爸妈妈会把你所有的伤口都抚平。” 这就是家人啊，她怎么可能把其他人放到家人之上。 小风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一起听爸妈教导长大的，晏玲不用问就知道，他离家的时候妈妈也会对他说同样的话。 晏玲把李斯风的手机拿走，退出手机银行，温柔叮嘱道：“财不外露，不要给同学知道你有钱，自己花钱也要有规划。” 李斯风坚持：“我就要给你钱，算我的住宿费。” 晏玲笑了：“你跟姐姐住还需要交房租吗？好了，快点餐吧。” 李斯风点单，晏玲没抢，满足小男孩想请客的虚荣心。 “我去把衣柜收拾出来，等会儿你把行李收拾好。” “哦。” 多了一个人，房间一下子拥挤起来，小书桌摆上两台电脑就没多余空间了，卫生间的摆台堪堪挤得下两人的洗漱用品。 晏玲一边归置一边规划，该买些节省空间的置物架了。 “晏儿玲，晚上我在哪打地铺啊？”李斯风挂好衣服跑来问。 晏玲早想好了：“你睡卧室我睡沙发，后面慢慢买床。” 晏玲t想着李斯风未必会一直住这，等他适应了大学生活说不定又想住宿舍了，再不然他以后谈了恋爱肯定不想让姐姐管着。 李斯风：“我睡沙发。” 晏玲：“睡不下你。这事你就别争了，我怎么安排你怎么听。” 李斯风见她情绪不佳不再烦她，默默去收拾东西。 外卖很快送到。 晏玲和李斯风唯爱双吉和板烧，小食便是麦乐鸡和苹果片玉米粒，炸鸡他俩都不怎么吃。 李斯风怎么说也是十八岁的一八八少年，新陈代谢水平正处于一生中最佳时段，每天躺着不动都在消耗，吃得自然多。晏玲则相反，眼馋肚饱说得就是她这号人，一个双吉能给她干八分饱，然而每每点菜时都一副大胃王架势。 姐弟俩窝在沙发上看着综艺节目安安静静吃饭，晏玲吃了半个板烧就习惯性丢给李斯风，李斯风条件反射般接过手塞进嘴里，顺带把一个全新的双吉打开递给晏玲。 晏玲看着李斯风叼着她吃剩下的汉堡，脑海中突然浮现陈然的话，陈然批判她时的目光。 说实话，她今日之前从未觉得和弟弟吃同一个汉堡、同一碗面有什么问题，弟弟的功能之一不就是垃圾桶吗？姐姐吃不完的饭当然可以给弟弟，但弟弟吃过的东西姐姐可以不用吃，这不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姐弟法则吗？ 可现在，晏玲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从生出到现在，晏玲从未被人用那样的眼神审判过，也从未被人那样恶意揣测羞辱过，谁曾想第一次居然来自她的初恋。 是她的人生太顺了，所以伤害要加倍来吗？ 想到这，一股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一颗心更是酸痛到抽搐。 这股感觉如此强烈又凶猛，晏玲根本来不及压下，眼泪先理智一步大滴大滴掉落。 李斯风见状赶忙放下汉堡拥抱晏玲。 他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于是晏玲的情绪便彻底开了闸。 她的眼泪一串接一串，濡湿李斯风的衣衫，化作汽油，在他心肺炸开了花。 他和晏玲一同长大，这是她第一次因为别人的伤害掉眼泪。 陈然他凭什么！ 李斯风好愤怒，恨不能立刻找到陈然狠狠揍他！ 可他不能，还不能，他要先安慰晏玲。 晏玲哭了许久才平复，她感到难为情，本该安慰弟弟的，她先哭上了。 李斯风抽纸巾轻轻地给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又换一张新的给她擤鼻涕。 晏玲接过纸巾自己来。 李斯风阴沉着脸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晏玲一听他的语气大有要去寻仇的意味，她连忙抓住李斯风的手腕：“没什么。” 李斯风才不信：“没什么你能这么伤心？” 晏玲真怕他冲动，说：“真的没什么，就是吵架。” 李斯风想到前天晚上，陈然深夜来敲门，呆到凌晨才走。 看来是之前就有的矛盾？ 该死！ 和晏儿玲谈恋爱还有矛盾，可见陈然其人人品差劲到什么地步。 李斯风反手握住晏玲，说：“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了，我不想你和他在一起，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伤心。” 晏玲吸吸鼻子，道：“没有在一起了。” “那正好。”李斯风拉着她站起来，“走，我们出去玩，带上滑板去兜风！” “我不想去……” “不行，必须去。失恋的时候不能在家里呆着，越闷着越难受。” 李斯风的经验之谈让晏玲这个当姐姐的惭愧不已。 哭这件事不能开头，一旦开始，瞬间成瘾。 都怪她，没认识陈然就好了。这样她也不会疏忽李斯风，李斯风也不会错过喜欢的女生，现在她也不用难过。 晏玲的眼泪止不住，李斯风要疯了，急得什么都忘了，撩起衣襟给她擦眼泪。 “都是我的错。”晏玲哭着反省。 李斯风：“你没有错，你哪里有错？你做的事就是对的事，错的事被你做了就变成对的了，这是我说的宇宙法则。你不要哭了，我给你买礼物吧，买衣服好不好？化妆品要不要？买手机吧！给你买promax！” 晏玲再怎么老成持重，也不过24岁，也是刚出社会，也是被全家人娇惯大的，她心甘情愿照顾上大学的弟弟，但对此也有压力。此刻听着李斯风不把钱当钱的口气，她眼前便是李斯风荒唐度日的前景，晏玲只觉得崩溃。 是，钱是李斯风爸妈的，他家钱多，李斯风把钱花光了他爸妈也能继续供着。但晏玲始终有一份自觉的长姐心态，觉得如果李斯风行差踏错便是她没有尽责。 “你能不能有点金钱观念啊！你这么花钱，一年把四年的花光，以后怎么办？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晏玲说到最后完全是在吼。 第11章 李斯风慌得像急着说人话的狗，他抓住晏玲的双手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花钱了，都给你，我以后每一分钱都经过你同意再用！我听你的话，你可别哭了。” 听着弟弟的保证，晏玲觉得自己树立了十八年的长姐威严荡然无存。 她挣脱李斯风的手：“我一个人待会儿，你先自己玩吧。” 晏玲说着进卧室关上了门。 李斯风在门外贴耳听了半晌，没见哭声。 他沮丧地回到沙发坐下，目光落在晏玲的手机上。 她的手机密码李斯风早就知道，那是她拥有第一支手机时兴奋地和他商量了好半天才选定的，应该没变过。 李斯风拿起手机顺利解锁，顺利找到陈然微信，再用自己的号发送了好友申请。 『我是李斯风。』 陈然不到一分钟就通过了。 他问：有事吗？ 李斯风：明天上午见一面，地方你定。 陈然：现在就有空。 李斯风：不好意思我们要睡了。 第11章 “不好意思我们要睡了。” 看着李斯风这句话，陈然确信了一件事，晏玲可能是真的把李斯风当亲弟弟，但李斯风这小崽子对姐姐的感情绝对扭曲了。 仔细想想能理解，晏玲对弟弟是毫不掩饰的偏爱，李斯风又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缺爱少年，怎能不依恋年纪相差不大漂亮又温柔的姐姐？ 陈然受够了被李斯风把着主动权，更懊悔自己一时不稳，掉进了李斯风的陷阱。 今晚他突然约见面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晏玲回去后告诉了他吵架的原因，李斯风来闹事，要么是晏玲没说具体原因但表现出伤心了，李斯风来警告他。 总之他的目的就是劝退自己独霸姐姐。 理清这一点，陈然的斗志彻底被点燃。 不想当弟弟就别当了，滚出晏玲的生活他最高兴。 隔天上午十点，陈然开车到晏玲家门口接李斯风。 李斯风明显措手不及，都走到他车边上了还满脸不情愿。 这到底是谁想见面啊？怂货。 陈然端上大哥牌好脾气，亲自下车给他开车门。 “路上聊吧，我今天事多。”他解释。 李斯风冷着脸想拒绝，陈然激将道：“怕什么？” 怕？ 李斯风二话不说钻进去。 陈然紧随其后上车启动。 车拐上主干道，陈然先开口。 “要跟我说什么？” 李斯风看一眼后视镜，只看到自己的帅脸。 他说：“代表我干爸干妈考察一下你。” 陈然淡定道：“哦？欢迎。那你快问吧。” 李斯风放下翘着的大长腿换去另一边坐，方便观察陈然的表情。 他问：“你这个年纪，谈恋爱应该是奔着结婚去的吧？” 陈然轻松应答：“我这个年纪并不算老，不过我本人确实是以结婚为目的在和你姐姐交往。” 听到这话，李斯风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似的眼冒贼光。 陈然只听得他冷笑一声，道：“都分手了还说这种话，意思是你打算伤害了晏玲之后再玩送花送包求复合的老套路了？” 陈然也不多问他是怎么知道、具体知道多少的废话，他心里只想笑，这小崽子肯定觉得自己可聪明了。 陈然不跟他思路走，他微微一笑，口吻似友爱好大哥般反问李斯风：“听你姐姐跟我说，你喜欢的女孩子和别人在一起了。怎么？现在是想跟我讨教一下挽回女孩子的招？” 李斯风整个人都不好了。 哪里来的绝世神经病啊！ 谁要跟他讨教！ 我的天呐！ 李斯风深呼吸平复心情后冷静道：“跟你讨教什么？我干妈养了24年没掉过一滴眼泪的女儿，和你在一起三个月就哭了，你觉得你能教我什么？” 陈然的语气惊喜极了：“真的啊？她哭得很伤心吗？” 李斯风差点被气死，怎么个意思？他难道是他安插在晏玲身边的爱情哨兵吗？ 见过自来熟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李斯风蔑视：“看来你习惯以伤害女人为勋章是吧？” 陈然叹气：“唉，爱情本就是伴随着痛苦的，这一点你应该正在经历。话说你在这也没朋友，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同龄人一起玩？” 李斯风真t受不了这家伙，注意力缺陷障碍么？ 他用鞋尖踢了一下座椅底座，生气道：“少跟我套近乎，真拿自己当我姐夫了？” 陈然趁着红灯转过头来，笑得一脸和煦：“我会的。” 二人视线交汇，短兵相接中，李斯风突然福至心灵，看破了陈然笑容背后的利剑。 不愧是老男人，心眼真多。 “你不会的。”李斯风的语气中有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陈然当然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三个月的爱情和十八年的亲情确实没法比，这一点晏玲明确说了。 经过昨晚的教训，陈然相信现在的李斯风只要豁出去开口逼晏玲做选择，晏玲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他。 所以他不能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他要把时间线往回拉，拉回到李斯风出现在他和晏玲之间之前，拉到李斯风根本插不进他们之间的状态，让自己这端的砝码加到压倒性重量级，让李斯风那头永无翻身机会。 一个邻居家的弟弟，管他死活。 陈然转回头看着前方红绿灯，食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击。 “小风，你对我有很大的敌意。” 李斯风讨厌他自作亲热的称呼，跟你很熟吗？ “不是敌意，是讨厌。” 陈然皱眉思索片刻，善解人意道：“你是不是怕你姐姐和我结婚之后不管你了啊，不会的，你不是来海城读书了吗？毕业以后就留下吧，到时候我给你安排工作。” “呵，”李斯风真的笑了。 别说他自己有本事挣前程，就算他是个废物草包，靠爹妈也能过得很滋润好吗？ 老男人没什么可炫耀，拿事业撑门面来了。 “行啊，给我安排个市委书记当当。”李斯风故意讽刺。 陈然权当听不懂：“市委书记可不是安排上去的。” 他顺便教育李斯风：“公务员考试竞争一年比一年激烈，你要有这意向，大一就可以开始准备了，我听你姐说你成绩很好……” 李斯风无语，这么聊下去他只会继续装好大哥，浪费时间。 他看向窗外，打算叫停，却发现四周环境不对劲。 怎么上机场高速了？ “去哪啊这是？”李斯风问。 陈然：“机场，我今天出差。” 李斯风：“……” 二十分钟后，陈然的车停在国内出发航站楼那层，他从后备箱拿下行李箱，走到在用手机叫车的李斯风面前，把车钥匙丢给了他。 李斯风不妨，差点没接住。 不等他问，陈然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感谢道：“谢谢你送我。” 李斯风抖肩甩开：“谁送你了！” 陈然一脸不客气：“帮我把车送回去，有驾照吧？” 李斯风有，刚拿的，很热乎，不能单独走高速。 李斯风看陈然的眼神能杀人。 陈然避开视线低头看一眼手腕的表，然后着急地说：“我来不及了，你注意微信，一会儿有司机加你，让他带你回去。你要想练车就开去你姐姐家。” 他说完就走，人还没进去，李斯风的微信收到他转来的一千元。 “自己去吃饭。跟你姐说一声，回来我请你吃饭。” 李斯风僵在原地，恨恨地盯着陈然的破车，最后掏出手机给晏玲打过去。 “晏儿玲，陈然开车把我拉到机场让我自己开回来。” 晏玲：“什么？！” 第12章 办完值机，陈然裤兜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他暂时没理会。 等手机安静下来，陈然气定神闲地掏出来接收晏玲的轰炸。 “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刚拿驾照没几天的孩子给你送车回去？” “你有没有责任心？出了事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就算是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不会这样做吧？” “陈然，你真的太过分了！” “如果小风冒犯得罪了你，你找我，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但你不可以这样把我弟弟的人身安全不当回事，你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成年人能做出来的行为。” “陈然，我现在真的看不懂你了。” …… 晏玲的每一句话都没超出陈然的预判。 这一刻，陈然感到久违的舒心，掌控的畅快。 陈然昨夜复盘过，他错在浮躁，错在急切。如今他已经彻底冷静，他马上要登机，他不急着回复，不想和晏玲东一句西一句毫无意义地拉扯。 第12章 李斯风不就那点本事吗。 借着不是亲弟胜似亲弟的身份跟晏玲拉手拥抱地刺激他，陈然过往人生里确实没经历过这个，他以为心在他身上的人，不拿他当回事。 陈然决定忍了，差的那层血缘他给李斯风加上，再把年龄也给他减十岁如何，随便他躲在晏玲怀里撒娇卖乖搞离间，他只需要争晏玲的心，让晏玲亲自和他划开距离即可。 陈然暂且放下这件事，专心回复工作邮件。 不一会儿，刘助理停好车端着咖啡匆匆赶到。 “老板，小李自己打车走了。”刘助理把咖啡放在陈然跟前。 “好，辛苦你。” 刘助理不再多话，坐在一旁打开平板准备下午的会议。 他正看报告看得投入，老板突然叫他。 “咱们公司有没有科大的在读生？” 在读就只有实习生了，刘助理快速查了查，汇报道：“运营中心暑假刚来的实习生赵春天是科大汉语言文学系的，开学大三。” 陈然伸手：“简历给我。” 刘助调出电子简历递过去，陈然看一眼就还回来了。 简历上的照片明显修过，赵春天的容貌算不上出挑，但胜在气质亲和，一双眼睛看得出活泼开朗的性格。 这就够了，李斯风那种人只怕也瞧不上妖艳妩媚的女生。 “回头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和她的同学们带李斯风熟悉校园生活，他是今年的大一新生。” 刘助：“好的。” 这之后，陈然便不再说话，捧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持续打字，搞得一旁的刘助以为合同细节出了什么错，悄悄核对了三遍。 李斯风到家后第一时间给晏玲报平安。 晏玲秒回：“吃饭了吗？” 李斯风：“还没。” 晏玲：“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李斯风：“我自己会吃的。你中午吃的什么？” 晏玲没吃，气饱了。 但她撒谎说：“食堂的煲仔饭。” 李斯风：“那你上班吧，下班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晏玲：“好，快下班我跟你说。” 李斯风捧着手机倒在沙发上，把这段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从头看了好几遍。 晏玲一整个下午都胸口发闷，工作效率也跟着大大降低。 陈然没回复过，她倒也不期待他的辩解，她就是不能消化自己喜欢上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这件事。 她知道，她知道肯定是小风去找的陈然，她也能猜到小风会跟陈然说什么，无非是让他别再打扰她，就算这是没礼貌吧，可陈然怎么能那样做！ 晏玲觉得陈然太冷漠了，太冷血了。 相恋以来感受到的所有温柔和体贴，都是假的。 她和自己的幻觉相爱了三个月。 好蠢。 晏玲决定删了陈然再不联系。 就在她拿起手机解锁之际，陈然来微信了。 晏玲左右是要点进微信才能删好友的，可她一点进去，就被陈然发来的作文给惊到了。 得有八百字吧？ 晏玲从小最头疼作文和读后感这两样作业，她宁愿写十套数学卷子也不想描写一件有意义的事。 晏玲面上嫌弃着快速滑屏浏览，眼球抓住了这么几个信息：我嫉妒。是误会。对不起。不想分手。 行吧。 先不删吧。 这么长的作文，留着晚上催眠。 下午六点过五分，晏玲打卡下班。 她一出电梯，就在人行闸机处看见了大门外鹤立人群的李斯风。 刷卡出来，晏玲三两步跑向李斯风。 “我还怕你找不到呢。” 李斯风见晏玲一脸开心，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他像从前在家接她放学一样，顺手接过她的包担在自己肩上，晏玲也同样，弟弟一在身边就会自动开启使唤人的血脉似的。她摘下脖子上的工牌递过去，李斯风放进包里拉好拉链，并排向家的方向走。 李斯风问：“你想吃什么？” 晏玲反问：“你呢？” 李斯风：“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晏玲中午没吃，此刻正饥肠辘辘，眼下比起食物的美味度，她更需要出餐的好速度，不过有弟弟在，她得考虑带他吃点有营养的。 “烤肉和牛肉火锅你选一个，我都想吃。” 李斯风没犹豫：“烤肉。” “ok，这边走。”晏玲抓住他手腕往反方向掉头。 李斯风的身高在南方城市过于出挑，再加上他长得耀眼张扬，来往路人经过他都情不自禁注目。 李斯风旁若无人地从这些目光中经过，他的视界只有先他两步拉着他的晏玲。 “走快点啦！”晏玲拽他。 李斯风笑着跟上，捞起她的手搭在臂弯。 “你猜我下午都做什么了？” “什么？” “我看洗衣液快用完了，就去超市买了，还买了吃的和花，快递我都拆了，纸箱皮被附近的老奶t奶要走了，晒干的衣服我都收了，我还打扫卫生了。” 晏玲听后立刻双手抱住他手臂夸：“好乖哦我们小风。” 李斯风看着她眼睛许诺：“以后家里的家务活我都包了！我跟你说，我现在会做饭了，暑假跟爷爷学的，明天我做给你吃。” 晏玲眼睛都亮了：“这么厉害吗！你都会做什么？” “油焖大虾啊，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去买虾，我知道怎么挑。” 晏玲要晕倒：“哇～好幸福啊！你都不知道，我可想念家里的饭了！” “我知道啊！我特意学的，我好不好？” “你最好了！姐姐最爱你了！” 李斯风一怔，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口。 他就那么看着笑魇如花的晏玲，心中渐渐得意。 某些人嘴上叭叭叭得那么厉害有什么用，晏儿玲根本不在乎好吧？ 他是她最爱的人，她刚刚亲口说的，这路边的野花，那天边的晚霞，可全都听到了。 他知道，他确定，他还要再次确认。 “晏儿玲，我去找陈然，你生气吗？” “怎么会呢？但是你以后不要找他了，咱们不理他！” “嗯，你也不要理他！” “我才不理他！” 李斯风看着前方挤挤攘攘的地铁入口，心中只觉得前路开阔。 他不懂，他年纪太小，他不懂口是心非是爱情故事里的常常发生，他不懂，情丝难断，缘分纠葛。 姐弟俩快走到烤肉店时，晏玲收到要好同事luna的微信。 “阿晏！接你下班的是谁啊！换对象了吗！” 晏玲：“我弟。” luna：“太好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在海城了！” 晏玲：“？” luna：“大姑姐请放心，以后我会对你弟弟好的！” 晏玲：“我弟才十八！你给我走开！” luna：“十八好啊！十八一朵花！姐姐关爱他！” 晏玲笑喷。 李斯风凑过来看：“笑什么呢？” 晏玲收起手机，一脸紧张地拉着他快步走：“快走快走，坏姐姐要来抓你了！” 李斯风跟着小跑两步，一把牵住她的手。 “看路啊。” 一顿晚饭，晏玲的手机响个不停，全是luna的弟媳上岗宣言。 等两人回到家，luna闻着味就来了。 这家伙是行政部的，平时上班都穿衬衫短裙或西裤，颜色选择不过黑白灰，顶多加个大地色系，再稳重不过一人。 可此刻站在门外的却是一朵暗夜里盛开的妖姬。 妖姬手提一蓝新鲜出炉的蓝莓muffin献上，正色道：“听说你家人来了，我代表公司行政部过来慰问一下。” 晏玲一个大跨步挡住门：“你代表公司，公司知道吗！” 妖姬探头往里看一眼，把蛋糕塞晏玲怀里，一把推开她：“起开吧你。” 李斯风对这场面可太熟悉了。 晏玲上了高中以后，老有同学来她家看他。那时他年纪小，不懂反抗，只知道听姐姐话，可没少让晏玲按着他给姐姐们摸头捏脸。 想起这段记忆，李斯风从沙发上弹射起立，赶在luna抵达前闪进卧室反锁了门。 围观全程的晏玲笑得飙泪。 luna看着紧闭的房门意犹未尽，她环视一圈，对晏玲说：“你这房子住不下吧，要不让弟弟去我那住，别挤着你，挤我！” 晏玲要不行了，艰难走到沙发，躺上去打着滚儿笑。 “你别把我弟吓死！” luna走上前坐晏玲旁边，一本正经道：“行了行了说正事。” 晏玲信了，坐起身问：“什么事？” luna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递给晏玲：“弟弟的八字给写一下。” 晏玲：“哈哈哈哈哈哈神经啊！” 与此同时，李斯风在屋里给晏玲发微信：“让她走！” 第13章 luna可没那么好打发，把能打听出来的消息都打听完了，最后还逼着晏玲答应改天带弟弟一起吃饭才离开。 她一走，李斯风立刻从屋里出来，晏玲还在沙发上笑。 李斯风好气，上前抓住叛徒的脚踝挠她脚心：“很好笑吗！别人骚扰我你还跟她说我在哪上学！你还答应她一起吃饭！你在意我吗你！” “啊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饶命啊！” 今夜晏玲没提前睡过去，把客厅的沙发床收拾了出来。 李斯风和她争了十分钟沙发使用权，被她用姐姐的威严镇压下去。 九点半，好作息的姐弟俩都已洗过澡各自躺好。 屋里一片黑暗，卧室门开着，姐弟俩隔空夜聊。 晏玲问李斯风：“小风，你还在想那个女生吗？” 李斯风过了一会儿回答：“我想好了，等她分手，我再表白。” 晏玲好欣慰：“这才对嘛，十七八岁的恋爱哪有一谈就到头的，暂时错过没什么大不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咱们不着急啊。” 李斯风半起身探头看门外，他问：“晏儿玲，你原本是想和陈然结婚吗？” 晏玲否认：“结什么婚啊，我们在一起才几天。” 李斯风又问：“那你现在是和他分手了吧？” 晏玲：“是啊，姐姐甩的他！帅吧？” 李斯风安心躺回去。 “分得好！晏儿玲，我跟你说，我不喜欢陈然，他这个人心机重爱伪装，不是什么好人！” 晏玲听得好笑，小孩子是这样的，善恶观比较简单。 “快睡吧。” 李斯风还有最后一句：“晏儿玲，你答应过周末陪我喝酒的，没忘吧？” 晏玲没忘，她也支持李斯风在家喝这么一次，再怎么说也是人生第一次经历感情挫折，好好发泄一下有助身心健康，在家喝好过去外面买醉。 “当然没忘，周五下班咱们去买酒。” “嗯！” 李斯风躺回去，在期待和忐忑中渐渐入梦。 客厅里，尚无睡意的晏玲决定看一篇作文助眠。 第13章 “晏玲，首先我想跟你道歉，没亲自送你弟弟安全回家是我失责，但我没有让他独自开回去。今天我要出差，只能在路上和他聊一会儿，但是我有提前让小陈到机场等着，安排他之后送李斯风安全回家。我知道你肯定会问，为什么我非要赶在今天见你弟？为什么我不给你弟弟打车？因为昨晚你和我分手了，我急于弥补，急于讨好他。我是独生子，和小男孩相处的经验不多，但我想着十八岁的男孩，大概会对开车有兴趣，我很希望他能把我当成一个有趣的大哥。当然，这件事是我想当然处理不当，我道歉，请你原谅。其次，我还是想跟你道歉。晏玲，我承认我嫉妒了。站在我的立场，李斯风和你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当我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他，我听到的是，这是你邻居家的孩子，你爸妈同事的儿子，你很喜欢他，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你们小时候同吃同睡，如今他还要和你住在一起。我自己在李斯风这个年纪是非常渴望独立的，拿到身份证那一刻恨不能直接搬出去独居，恨不能立刻自主决定一件什么大事来证明自己是成年人了，这是我以己度人的错。晏玲，请你相信我，我没有丝毫恶意污蔑你们姐弟亲情的意思，是我对你的感情不允许我面对这件事无动于衷。试想，若我今日告诉你，我有个年满十八貌美如花的干妹妹要来跟我住，你会作何感想？我真心希望你会和我一样吃醋妒忌，如果你没有，你能坦然接受毫不介意，那我就太伤心了。晏玲，你真的爱我吗？我之前对此很有信心，可现在我不确定了。为什么你的弟弟会导致我们分手？这事我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昨晚李斯风加我微信约我见面，他没说见面原因，但我猜想是不是你跟他说我猜忌你们的关系所以他来揍我，那一刻，我理解了你的感受，意识到我的嫉妒对你和你弟弟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我为我的自私和卑劣以及不成熟感到惭愧。我不知道如何能弥补我的过错得到你的原谅，但我会努力做到。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不愿意。今天你弟弟问我是不是抱着结婚的目的和你交往，我说是，这是真心话，他有告诉你吗？反正我得确保你知道我早已看到我们共同的未来。最后，还是道歉。晏玲，对不起，我比你大四岁，本不该如此浮躁不稳重的。坦白说，我现在也好嫉妒你弟弟，也可能我会一直嫉妒下去，但我保证，以后我只会悄悄吃醋，绝不在你面前表现出来。晏玲，等我回来当面跟你认错好吗？别不见我，我很想你。” 晏玲把这篇作文从头到尾读了三遍后，成功入睡。后来晏玲梦回高中，同桌变成了陈然，奇怪的是，他穿着师大附中的校服，胸口却戴着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吧唧，梦里的晏玲问他为什么这么大人还看喜羊羊，他却受不了地说“你能不能抓住重点！” “什么是重点？” 晏玲在梦里追问了一夜。 得不到答t案的梦令人疲倦，晏玲比平常早醒十分钟，却发现李斯风比她更早，已经在厨房做上了早餐。 晏玲去厨房，看到李斯风正在剥蛋壳，一旁的汤碗里有蒸熟的胡萝卜土豆和口蘑，案板上有切好的球生菜和烤过的吐司片。晏玲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加工这些食材所需的时间后，得出了李斯风的起床时间。 是起床时间吗？ 还是彻夜没睡？ 她这个做姐姐的好像有点只顾自己了。 “醒啦，快去洗脸，马上就可以吃了。”李斯风笑着对她说。 看着弟弟强颜欢笑的样子，晏玲不禁心疼，这孩子真是该成熟的地方不成熟，不需要懂事的地方又格外懂事。 “唉！”晏玲长叹一口气走开，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青春期的孩子因为失恋而失眠怎么解决？』 晏玲向互联网发起了搜索。 在速读过几篇权威论文后，晏玲整合资讯，制定了一套可行性方案。 她换好衣服刷了牙，脸都没洗就去找李斯风。 “做好了吗？” 李斯风正在用保鲜膜裹三明治：“马上就好了。” 晏玲在一旁等，李斯风裹好三明治正要切，晏玲阻止：“我想喝咖啡，你陪我去买好不好？” “好啊，那先不切了。”李斯风放下刀洗了手去换鞋，不疑有它。 姐弟俩这就出了门。 晏玲的同事们都还在睡觉，他们很顺利进了电梯。 晏玲问：“几点起来的？” 李斯风：“就比你早一会儿。” 这明显是谎言。 晏玲又问：“几点睡的？” 李斯风：“昨晚跟你说完话就睡了呀。” 晏玲叹气，她睡觉前还听到李斯风的手机响呢。 李斯风看向晏玲，觉得她今早怪怪的。 他正想问，晏玲突然挽住他，李斯风瞬间就没疑问了。 他乐颠颠地跟着晏玲出了大楼，晏玲放开他，跑向院里停着的共享单车。 李斯风跟上去解锁另一辆，被晏玲阻止。 “那辆坏的，你别骑车了，跟着我跑吧。” 李斯风开心地说：“那我带你吧！” 晏玲满脸鄙视扫视他：“跑不动啊？年纪轻轻的体力不行啊？” 李斯风怒：“谁不行啦！今天我要喘一下以后我管你叫爸爸！” 晏玲胯上车出发：“别掉队啊，就跟在我旁边。” 她带着李斯风向1.5公里外的咖啡店前进，到了店门口，晏玲吩咐李斯风看着车，自己进去买了两杯饮品出来。 “还有力气吗？”她把咖啡挂上自行车把手问。 李斯风一把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你摸摸我心跳加快没有？” 晏玲按在他胸口感受，十分清晰地感受到里头那颗心跳得越来越快了。 可能是气得吧，青少年好面子。 “回家！” 到家门口，晏玲停车，李斯风想着纸袋和杯托拿回家就是垃圾，不如在楼下扔了省心。 谁知他拿出饮品时才发现只有一杯冰美式，另一杯是热牛奶。 李斯风扔了垃圾走向晏玲：“你要喝牛奶啊？” 晏玲接过冰美式：“你喝。” 李斯风不愿意：“我不要！我要喝咖啡！” 晏玲拉住他手腕往家走：“小孩子喝什么咖啡，我跟你讲，咖啡因会遏制身高发育。” 李斯风才不信她胡扯：“我都这么高了，不长也行。” “哎呀乖啦。”晏玲糊弄。 李斯风一步上前挡住她：“你别喝了，回去我们把两杯倒在一起一人一半。” 晏玲不语，只是一个劲地猛喝。 眼看着杯中美式退潮一样减少，李斯风真怕她噎到。 “晏儿玲，你怪怪的。” “哪里……”晏玲说到一半，咖啡直接被李斯风抢走就跑。 第14章 “不许喝！”晏玲喝止，“不听话是不是？不听话那你别和我住了，回家去吧！反正我管不了你。” 李斯风一听这话不敢喝了，委屈巴巴地还给晏玲。 晏玲表示满意。 到家后，晏玲逼着李斯风喝牛奶吃三明治，到这会儿，李斯风就是再傻也发现问题了。 他推开盘子问晏玲：“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不说清楚我不吃。” 晏玲弯腰摸他脑袋：“乖，吃了饭去洗澡，我有话跟你说。” 李斯风扯领口闻了闻，有汗臭吗？ “我先去洗澡！” “不行！”晏玲把人按下，“刚出完汗不要洗，听话，先吃饭。” 李斯风无声抗议三秒后妥协：“那你跟我一起吃。” “好。” 李斯风原本是要好好问问晏玲喜不喜欢他做的三明治的，但折腾了一早上，距离她上班的时间所剩无几，她还要他洗澡，李斯风便狼吞虎咽吃完半个三明治冲去了浴室。 五分钟后，他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出来，晏玲却不在客厅。 “晏儿玲？”他叫人。 “过来。” 李斯风顺着声音去卧室，只见卧室窗帘紧紧拉着，床头还点着香氛，而晏玲，正坐在床边，一脸温柔地朝他伸出手。 “干、干什么？”李斯风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根本没力气挪步。 晏玲还是笑：“过来。” 李斯风深呼吸一下，几步路走出一后背冷汗。 “坐这。”晏玲拍拍身侧。 李斯风屏气凝神落座，背挺得板直。 晏玲看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走了出去。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薰衣草香味萦绕周身，李斯风看着床头双人枕，耳朵不受控地升温、沸腾。 这是要……干什么呀…… 晏玲眨眼间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条干毛巾。 她走到李斯风身前站定，用毛巾裹住他的脑袋。 “不要湿着头发，会感冒。” “哦……”李斯风发现自己的喉咙紧到难以正常发音。 “小风啊。”晏玲温柔地叫他。 李斯风抬头看向她，看到她眼中独一无二的自己。 他静静等着，等她跟他说些什么。 晏玲：“小风，你知道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是什么样的吗？” 李斯风不懂话题为何转到这，不过他不在意。 “什么样的？” 晏玲停下手上动作，看着他眼睛认真地说：“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是不惧怕袒露自己脆弱的人，掩饰脆弱其实是一种弱者行为，你被打败了，害怕了，不敢面对所以掩饰，结果就是任由伤害你的情绪主宰你的精神，伪装的坚强不是真的坚强。而真正强大的人，面对痛苦难过他会坦然承认，坦然面对，大大方方地倾诉、求助甚至哭，合理的情绪宣泄会让我们更快走出悲伤走出困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斯风不明白，晏玲叽里呱啦一堆脆弱快把他绕晕。 晏玲见他沉默，以为他是被拆穿了伪装觉得丢脸。 她继续开解：“小风，男孩子也是可以脆弱的，你不用因为看到姐姐失恋了不难过，你就不敢表现出难过。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失眠了？” 李斯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以为他早起给她做早餐是失恋睡不着找事做。 她说什么？她失恋了不难过？ 哈哈，哈哈！ 那谁知道么？不知道他可以告诉他呢！ 晏玲继续开导，李斯风一句也听不进去。 老天啊，被误解的宿命为什么这么美好。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怎么样你才能开心一点呢？”晏玲在一大段演讲后问。 李斯风缓缓低下头去，小声问：“什么都行吗？” 晏玲轻轻抬起他的头，温柔地说：“当然，只要你能开心。” “那……”李斯风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晏玲主动靠近：“什么？” 李斯风：“我想……” 晏玲鼓励他：“想什么？” 李斯风恨不能把脑袋伸进地板，嘴里不知道在嗫嚅些什么。 晏玲附耳贴近他的嘴唇：“什么？” 李斯风被扑鼻的幽香彻底蒙蔽了良知。 “那你抱抱我…” “我一个人睡不着…” “彻夜睡不着……” 第14章 李斯风要晏玲抱抱，晏玲眼前猛地闪过陈然的脸，紧接着就是他的作文。 “你们毕竟不是亲姐弟。” “如果我也有个十八岁貌美如花的干妹妹……你会不会介意？” …… 坦白讲，晏玲不介意。 不是因为她不在意陈然，她是觉得哥哥姐姐就应该好好照顾弟妹。但如果反过来，陈然过度依赖他姐姐的话……晏玲好像不喜欢。 不是有个词叫妈宝男吗？ 同理，姐宝男听上去也没什么魅力。 晏玲突然开始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和小风的相处确实过于亲密？有没有可能，她有必要在乎一下血缘的必要性。 关于这个问题，晏玲其实没太多参考样本。 她是独苗，没有堂表兄妹，再加上她离家读书时小风才十二岁，名副其实的小朋友，虽然她每回家一次这家伙的个头都蹿一大截，可在她心里，弟弟永远是她离家上学前抱住她行李箱叫她转学回师大读的小孩。 晏玲心里想着事，手指无意识地抓李斯风的头发。 李斯风见她不说话只揉他脑袋，以为她默许，自动抱住了她的腰。 晏玲被惊醒，低头看着赖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弟弟。 确实是十二岁的年t纪更和谐些。 晏玲想，先不论她和弟弟的相处模式是否有问题吧，既然她的男朋友会介意，那小风以后的女朋友也有可能会介意。 她分手不要紧，她承担得起。但如果小风因此被分手，那就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全责，她没有起到正确的引导责任。 这一点没有任何争议。 想明白了，晏玲一把推开李斯风坐到他身旁。 “小风，姐姐刚才说错了。” 李斯风：“什么？” 晏玲：“男人必须坚强！” 李斯风：“啊？” 晏玲看着他眼睛严肃道：“小风，你已经成年了，以后不要再依赖姐姐，女孩子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姐姐刚才说错了，小的时候你可以跟姐姐撒娇，成年后你要把你的脆弱全部收起来，仅对你的爱人开放。当然了，姐姐永远是你的后盾，只是我们平时相处时该保持些距离，因为你长大了。” 李斯风只觉得被人活生生从云端踹下来，心脏难以负荷。 “为什么突然要保持距离？”他问，一张脸惨白，仿佛浑身血液被抽干了。 晏玲：“因为我们都长大了，如果还像小时候那样亲密……” 李斯风抢话：“你和陈然分手是因为我吗？” “当然不是！” 李斯风不信：“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分钟前你还主动亲近我，这一分钟里是什么影响了你的态度？你想到了什么？” 晏玲心虚：“……没有啊。” 李斯风激动地表态：“如果必须在女朋友和你之间选一个，我选你，我永远都选你，你呢？” 他给出的选择题没有任何意义，他逼问的热切目光中透出类似恐惧的情绪，这氛围让晏玲心慌，更进一步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把握好姐弟相处的分寸。 所谓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 晏玲决定从现在开始纠正错误。 当然，纠正错误得讲究方式方法，不能让小风觉得是他做错了什么。 晏玲换上温柔的笑容，说：“不是这样选的，小风，家人和爱人从来不是有你没我的对立关系，不需要做这个选择，我只是说我们……” 李斯风又抢话：“我们要保持距离，因为我们不是亲姐弟。” 这话是没错，但直接说出来，听着还是像她在怪弟弟。 晏玲挠挠头，想着怎么缓和下气氛，李斯风突然抓住她手腕说：“你说得没错，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不是真正的姐弟，我很高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以后你都这样看待我吧，我也不会再把你当姐姐了！以后我们就以成年男女的身份相处。” 晏玲自然把这番话理解为李斯风的气话，她不禁拷问自己的情商，开解青少年这个领域，她立誓不再插足。 “小风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李斯风不想再听，他背对她躺下去，“我要睡觉了，你不去上班吗？” “我不会再把你当姐姐了！” 一上午，李斯风的这句话都在晏玲耳边轰鸣。 有一说一，她可以理解，换成她也不会再信服自己。 所谓长辈的威严，第一要紧就是不能朝令夕改。 第15章 像她？前一分钟发表“男儿可示弱”下一秒又说“男儿当自强”，这种姐姐比三岁小儿还不值得信赖。 都怪陈然！ 晏玲二话不说拉黑了这个破坏别人家庭团结的坏分子。 临近无休，晏玲给李斯风发微信。 “中午想吃什么？” 李斯风秒回：“你要回来吗？” 晏玲：“不回，我给你点外卖。” 李斯风：“我不是需要你照顾三餐的弟弟，饿了自己会吃饭。” 晏玲不知道回什么好。 把陈然从黑名单放出来又拉黑了一次。 无休时，晏玲接到顺丰电话，有人给她买了个手机。 是谁买的呢？ 晏玲刚签收就收到了陈然的短信。 “幸亏我给你买了个手机，你的手机坏了，会自动拉黑人。” 晏玲被戳中笑点，但只是单纯戳中笑点，她天生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冷幽默没抵抗力。 她回复陈然：“下班后我会把手机寄到你公司请注意查收。” 陈然：“苹果手机不行啊，居然会自作主张回复短信，明天给你换个华为。” 晏玲：“别买了，也别跟我说话，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你说话。” 陈然：“对不起我手机也坏了，收到的是『跟我说话』『这辈子都和你说话』。” 次数多了就不好笑了，晏玲烦了，连他手机号一起拉黑。 生活是怎么兜转直下乱成一锅粥的呢？ 晏玲百思不得其解。 临下班前，晏玲接到前台同事的电话，称有人给她送了一枝黄玫瑰放在前台。 晏玲平时不研究花，却也知道红玫瑰表爱黄玫瑰道歉。 不用问，这花肯定是陈然送的。 不过这个数量是不是有点太寒酸了？ 随便打开团购平台也能19.9买10朵吧？ 就这么一枝破花，都不值当浪费晏玲上下跑一趟的时薪。 她让前台同事帮忙收着，下了班才做贼似的悄悄过去拿走，随手就塞进了包里。 走出公司大堂，左拐是停车场，右拐是回家方向，晏玲站在门口打卡，有人从背后拍她肩膀。 晏玲回头，多日未见的陈然一脸风尘仆仆出现在眼前。 晏玲惊讶过后意识到公司门口不适合聊天，她迈步向左走，陈然紧随其后。 晏玲走到无人处站定，陈然也跟着停下来。 晏玲从包里掏出折断枝的黄玫瑰还给陈然，陈然二话没说就接过去。 晏玲只觉得荒唐。 “别再找我了。”她说完这句就要走，陈然拦住她，把手中印着某家餐厅名字的打包袋递给她。 “中午应酬的时候觉得这家菜你会喜欢吃，特意给你打包的。” 晏玲蹙眉：“你不是出差了吗？” 陈然：“嗯，一会儿还要赶飞机回去，明天上午签约，早班机来不及。” 晏玲震惊，这是特意坐飞机回来给她送晚饭？ 好奇葩的消费观啊陈然，来回机票钱能买一车玫瑰了！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晏玲拒绝，但语气明显没那么生硬了。 陈然讨好地请求：“可以给我二十分钟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笑脸人还从千里之外跋涉而来。 “你要说什么？” “去我车上聊好不好？这里人来人往的。” 晏玲考虑片刻后答允。 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到地下车库。 陈然给晏玲开车门，晏玲的脑袋还没钻进去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花香，她顺着香味往后排看，入眼是满后座黄玫瑰簇拥着一只求原谅的玩偶小熊。 晏玲撤回上车的那条腿下来转向陈然，陈然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搭上车顶，把晏玲结结实实围困在他怀中。 “让开！”晏玲嘴上凶，推他的手却没舍得用一点力气。 陈然上前一步直接把人紧紧抱住：“宝贝，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不原谅。”晏玲扭头拒绝。 陈然贴上她暴露的脖颈：“求你了。” 晏玲痒得直缩肩膀：“谁让你抱我了。” 陈然收紧双臂：“我，我想你。” 晏玲正要说话，后面有车开出来，陈然松开怀抱，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后背：“先上车，你同事来了。” 晏玲一听这话连忙钻进去。 她刚坐好，陈然便弯腰探身进来，假借系安全带之名啄上她嘴角。 “谁让你亲我了！”晏玲用手背挡住嘴巴。 陈然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 “我啊，我想你。” 第15章 晏玲和陈然分手的原因很具体，如今他认错道歉的诚意到位，晏玲似乎没有不复合的理由，再说她心里对陈然还是喜欢的，看到他出现在身后的那一刻，忽略所有矛盾和已分手状态而发自内心的欢喜是真实的，爱意未散尽，确实可以再续前缘，但她就是开不了这个口，心里隐隐有种“没必要”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一种预感，觉得以后还得为此吵架分手。 晏玲倒不怕折腾，她还年轻，她第一次恋爱，并不求天长地久，可陈然说他以结婚为目的在和她相处唉。 晏玲没法保证能和他结婚啊。 这样的前提下复合，算不上耽误他啊？ 陈然见她迟疑不定，问：“你对我彻底失望了是吗？” 晏玲手上把玩着可爱的小熊，道：“不是。我就是觉得……” 陈然耐心等待。 晏玲最终说：“上次在酒店你让我分配陪你和弟弟的时间……” 陈然打断：“那是开玩笑的。” 晏玲看向他：“我知道。但现在不是玩笑了。” 陈然提起了心：“什么意思？” 晏玲：“这么说吧，如果我们今天和好了，周末你想见面吗？” 陈然下意识就想说想，但又意识到李斯风的存在。 他善解人意道：“你弟开学前肯定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我可以理解，如果有机会我也可以帮忙。” 晏玲苦笑：“你上次把人丢机场，他能理你才怪！我弟很记仇的。” 这是实话，李斯风有多记仇呢？ 他八岁那t年，他妈要去美国进修一年，他爸陪同，这孩子一整年没能见到父母。二位回国正巧是李斯风九岁生日，苏医生精心准备了这次生日宴会，结果还没正式开始就被医院一通电话叫走了，48小时都没露面。 从那天开始，李斯风就不吃蛋糕不过生日了。 但这孩子抗议的方式不是普通孩子的方式，他不会让身边人察觉他是因为对妈妈生气才这样，你给他蛋糕他会吃，但是吃一口就吐掉说咽不下去难吃，你请他过生日他会去，放下礼物就走，说好无聊好没意思。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他十四岁，这期间也就给晏玲点面子。十四岁是个法律上值得纪念的生日，繁忙的苏医生这回全程操持并出席了儿子的生日宴会，还和李斯风进行了难得的长达两小时的单独亲子谈心时刻，李斯风的蛋糕过敏症就是在那一天痊愈的。 这是对着亲人。 对外人，那更是一旦得罪终身死刑不复活。 “我保证，我一定尽全力和你弟搞好关系。”陈然许诺。 晏玲为难地看着他，说：“还有你说的那个结婚……我其实没考虑这个，不是不考虑你，我才24，婚姻对我来说太遥远，你明白我意思吧？” 陈然毫不犹豫：“当然，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事业为重不考虑婚姻，这个你不用有负担，如果我不能让你对我产生想结婚的念头，那是我的问题，我不会觉得是你耽误了我。我说那话的意思是，我对这段感情很认真。” 有这话，晏玲再无顾虑。 “那你决定吧，我是觉得如果之后我们又要因为我弟弟吵架分手，那就没必要和好，我弟性格幼稚不成熟这话我先说了，我也再说一句，我不喜欢任何人当我面说我弟不好，他麻烦我我乐意照顾，你看你能不能接受吧。” 陈然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我不完美，会犯错，但我不是一错再错的人。” 晏玲看他：“这可是你说的啊。” “嗯。” “那好吧。”晏玲答应。 陈然立刻打开中央扶手箱拿出个小首饰盒。 “庆祝一下，复合礼物。” 晏玲眼尖，看到底下还有一个大盒子。 “那个是给谁准备的？” 陈然：“那是复合失败的礼物。” 晏玲把小首饰还给他：“那我要大的，先不复合了吧！” 陈然把两个一起给她：“笨，你不会两个都拿走啊。” 晏玲挨个打开，是同系列的项链和手链。 “真漂亮。”晏玲拿起手链欣赏。 陈然接过，给她一边戴一边说：“我该走了，这个时间堵车，坐地铁保险一点。我先送你回家，把花给你送上去就走。这两天车就先停你家楼下，回来我找你，如果你弟弟愿意，我请他吃饭啊。” 第16章 最近的地铁站就在晏玲公司东侧五百米，从这过去很近。 她问：“几点的飞机啊？要不你直接去坐地铁，别误机了。” 陈然：“没事，送你回家来得及。” “好吧。”晏玲主动抱他，“谢谢你的礼物。” “你喜欢就好。” 两人分开，陈然要开车，又看了眼手表。 “还有点时间。”他说。 晏玲刚想问干什么？ 陈然勾住她后颈吻了上来。 李斯风早早煮好了饭备好了菜，就等晏玲回家再炒菜。 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李斯风决定去接她。 怕路上错过，李斯风出门后先给晏玲发了微信，晏玲没回，他握着手机出了电梯，刚走到楼道口，就看见晏玲牵住陈然的手朝大门外跑去，一溜烟儿就看不见了那两人身影了。 李斯风呆立原地许久，给晏玲打去电话。 “还不回家吗？”他问。 “啊小风，我要加班，你早点睡觉吧，我要很晚。”电话那头的晏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哦。”李斯风只觉得口中苦涩。 他说过要买虾做给她吃，她一点也不记得。 李斯风望着停在院门口熟悉的车，不明白陈然的车为何要停在这，他为什么又带走了晏玲。 李斯风黯然转身。 回到家，他把电饭煲的保温模式关掉，把洗好的菜沥干水用保鲜袋装好放回冰箱，然后冲了个澡坐在沙发上，从黄昏坐到黑夜。 十点到了，这是他和晏玲睡觉的时间，但她现在似乎不怎么遵守小时候的作息了，她要工作要谈恋爱，她身不由己，她应势而变，她说我们不是亲姐弟，以后我们要保持些距离。 李斯风从黑暗中起身开灯，把沙发床收拾出来，自己躺了上去。 凌晨四点，晏玲总算忙完了工作。 她关上屏幕，直挺挺瘫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五分钟，然后抄起手机对着窗外拍下对面星星点点亮灯的写字楼分享到朋友圈。 『做人呐，得心怀正念。你若时刻想着自己工作繁忙，必定招来加班电话。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全世界最悠闲的人！』 李斯风第一时间刷到，他从沙发上弹射起身，冲去卫生巾洗漱一番，跑去接人。 她是真的在加班。 李斯风感觉自己的呼吸又顺畅了。 坐电梯下楼，院子里依旧停着一辆共享单车，李斯风扫码上车向门口骑，路经陈然的车，他视而不见，谁知却在拐弯的时候，被风挡玻璃内一闪而过的黄色风景吸引了视线。 如果鲜花能挽回爱情，是不是说明两人始终相爱？ 李斯风把单车锁在路边，一口气跑回家，将他买的香槟玫瑰从花瓶里抽出来，拿下楼丢进了垃圾桶。 “需要我来接你吗？”李斯风给晏玲发微信。 晏玲秒回：“你怎么还没睡？” “我马上回来。” “你别出门了。” 十分钟后，两人在晏玲公司门前那条路的分叉口相遇。 晏玲跑得气喘吁吁，看见李斯风更是焦急。 “还是睡不着吗？”她问。 李斯风定定地看着她，夜风将他身上宽松的t恤吹成水母。他想叫她一声骗子，想质问她为什么骗自己说对陈然没多喜欢，想狠下心和她说你为了他不许我再碰你那我就彻底滚远让你满意行不行！ 可他没出息。 他只是红着眼睛叫一声姐姐，然后弯腰，向她低头认输。 她会推开他吗？ 李斯风心想这样也好，总要有个让他彻底死心的决定性动作吧，他至少得拥有这样的时刻吧？ 可晏玲没有。 晏玲张开双臂抱住他，在他耳旁说：“没事的小风，一切都会过去的。” “过不去了，她一点也不爱我。” 晏玲从未见过这么心碎的李斯风，这孩子嘴硬好面子，小时候心里再渴望父母陪伴，只要他们不主动，他也就挂上一副“谁在意”的冷酷面具。 大概是初恋情深吧。 晏玲不禁想到自己，和陈然她也是初恋，但比起情圣弟弟，她简直是没爱过。 “你还有姐姐啊。”晏玲安慰他。 李斯风摇头不语。 没有了，姐姐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了，小偷偷走了她。 她以后要嫁给别人了，和别人一起手牵手逛公园，和别人一日三餐走过四季，对别人分享自己一天的生活，关心那个人的生活。 至于他？ 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邻居家某某某。 “好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此时此刻，晏玲也不在意什么避嫌不避嫌了，她只关心自己可怜的睡不着觉的弟弟。 “走吧。”晏玲主动牵他。 李斯风乖乖跟着她走，目光一直停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可她不是只牵自己。 牵手也不是恋人间的专属行为。 “晏儿玲。” “嗯？” “可以不谈恋爱吗？你不要找男朋友，我也不要喜欢谁了，我们能不能就像小时候一样，就我们俩一起生活一辈子可以吗？” 晏玲能理解他说这番话背后的原因，也明白深陷痛苦中的人多需要安慰。这种孩子气的话当然不是真的，所以晏玲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特严肃地拒绝。 “小风，姐姐跟你保证，你一定会开心起来的，未来一定会有人和你两情相悦，会像你现在这样非你不可全心全意地爱你。” 李斯风突然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不要别人，你爱我好不好。” 晏玲笑着说：“小风，你不需要额外索取姐姐的爱啊，姐姐一直都爱你，未来也爱你。” 李斯风的眼神随着身后熄灭的led灯牌黯淡下去。 “像爱亲弟弟一样对吗？” “傻瓜，什么叫像？你就是我亲弟弟啊，走啦。”晏玲拽着他往前走。 李斯风：“可你早上说我们根本不是亲姐弟。” 晏玲：“那是客观事实啊，亲姐弟是法律认定的亲属关系，需要血缘关系来证明啊，这个主要牵扯到一些法定的责任和权益，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确不是一家人，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绝不是靠法律条文来捆绑的，你和姐姐一起长大，你自己说，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 李斯风彻底醒悟，晏玲对他真是没有一丝亲情之外的情愫，她对他的好不是特例，如果她有t亲弟弟亲妹妹，也会这样爱弟弟妹妹。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只有他的感情扭转了方向？ 是晏玲心中完全没有，还是不敢想，还是没意识到？ 如果…… 如果他主动迈一步，晏玲会不会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她会不会发现其实她对他也有爱情？亦或者，她会厌恶他，觉得他恶心变态，从此不再理他。 李斯风觉得最后这个可能性是最高的。 李斯风不敢冒险。 可危机会不会是转机呢？有没有绝处逢生的可能呢？ 晏玲不要他这个弟弟真的是坏事吗？ 从此拿他当男人看待的话，他有没有一丝机会？ 应该有吧？ 可如果没有，如果失败，今夜便是他最后一次被她主动牵手，温柔注视。 李斯风一路纠结着，挣扎着，很快就到了家。 “你要不要用洗手间？”晏玲问。 李斯风心事重重地摇头。 晏玲：“那我去洗澡，你快去床上躺着，如果睡不着，一会儿我陪你聊天，明天上午我调休。” “嗯。”李斯风随意应下。 晏玲回屋拿了睡衣进浴室，李斯风坐在卧室床边，听到隔壁水声响起，他整个人便像置身浓雾森林岔道口的旅人，命运给了他两个方向，选一条，义无反顾走下去，没有回到原点的幸运。 夏天冲凉很快，浴室水声渐渐息弱。 李斯风毅然起身打开书包，从夹层拿出一样东西塞进枕头底下，然后跑去客厅沙发上假装已经睡着。 第16章 李斯风放在枕头下的，是他原本准备高考完表白的礼物。 一条项链。 这是个有故事的礼物。 前年寒假，晏玲虽然刚工作半年，回家过年时却也给全家买了礼物，李斯风拿到的是书包。他当着她面换新书包，不料想从旧书包里掉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串黑色绳编的贝壳手链。李斯风见怪不怪，学校老有女生偷偷往他书包桌仓里塞礼物，防不胜防。他拿起就要扔，晏玲却抢过去叫他回头好好还给人家，她说送贝壳的意思就是爱你一辈子，这份心意不接受也不要践踏，所以李斯风最终选择用一条贝壳形状的项链表白自己的心意。 她应该会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吧？ 这个表白方式应该够直白吧？ 听到浴室的水声消失，李斯风突然失去信心，觉得此方法略显委婉。 第17章 她都不记得他前天说要给她做油焖虾，会记得两年前说过的话？ 李斯风表示怀疑。 他从沙发上弹射起身跑进卧室，拿出枕头下的项链摆在枕头上，左看右看，还是不满意。 之前他很满意这个表白计划来着。 他藏项链，她发现项链问他送礼的原因，他表白，她震惊，她怀疑他开玩笑，他诉衷肠表衷心，她无言以对说要想一想，她逐渐意识到“啊我对他不止是姐弟情我也喜欢他”，然后她会变成学校里喜欢他的那些女生，看见他就扭捏害羞眼神躲闪，然后他主动抱她，她嘴上说你给我放开手却没有推开他，他们就这样正式交往，手牵手去逛公园，一直逛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 这是他的想当然，他的白日梦，现实里早有个陈然半道劫走了她。 浴室门从里面打开，李斯风听到晏玲心情愉快地小声哼歌儿。 这一瞬间，他心生退却。 在这样一个疲惫的凌晨，她最需要的是休息，不是被当成弟弟的人毫无预兆表白吧？ 他好像一直在给她添麻烦。 这是她没办法把他当男人看的根本原因吗？因为他不懂事。 想到这，李斯风完全没了勇气。 “傻站着干嘛呢？”晏玲突然出现在门口。 李斯风慌忙转身拿起项链揣兜里。“那个，你睡卧室吧。” “不用。” 李斯风坚持：“你睡在外面，我想出去都不方便。”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晏玲没法拒绝。 “你现在睡得着吗？”她问。 李斯风犹豫一瞬，默默点头。 晏玲能看穿他撒谎，笑着说：“要不一起做个早餐？吃完再睡。” “好啊。” 李斯风随她去厨房。 晏玲平时的早餐就是各种面包加牛奶，最多煮个鸡蛋玉米，这会儿突然要做早餐，她一时还真没头绪。 晏玲打开冰箱，想着看看食材找灵感，却一眼看到冰箱里洗好没做的虾。 “你昨晚吃饭了吗？”晏玲问。 李斯风不看她：“吃了。” 晏玲叹息一声，拿了个空碗挑出一碗虾，又拿了青菜鸡蛋番茄，最后在冷冻层翻出小云吞。这东西她常吃，脑子里大概也有思路，但具体怎么个步骤还是得看看食谱。 “把番茄洗了。”晏玲安排活。 李斯风照办。 晏玲连续看了两个快手教程，都觉得不够快，鸡蛋还得摊成饼再切丝，不如打个荷包蛋。她先烧水烫熟虾捞出来，又起锅喷油将番茄炒烂，再加水烧开调味，云吞青菜一块丢进去滚开两回，最后打入荷包蛋，齐活。 “手艺不佳，凑活吃啊。”她说。 “烫，我来端。”李斯风接过云吞端出去。 晏玲这会儿是吃不下东西的，就给自己盛了两颗云吞作陪。 她出去时，李斯风正在剥虾，晏玲勉强吃了一个，接手帮他剥虾。 李斯风很给面子，一大碗云吞下肚，虾肉也全吃了。 吃过饭，他要去洗碗，晏玲踩住他的椅子腿不让走。 “一会儿收拾，要不要聊聊天？”晏玲歪着头问。 李斯风：“聊什么？” 晏玲：“跟我说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好不好？” 李斯风好为难。 他要怎么说？喜欢的人就在眼前。 晏玲耐心等着，李斯风好半天才开口。他问：“不把我当弟弟，就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你会选择我吗？” 晏玲笑了：“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啊，我不客观唉，我没办法不把你当弟弟，所以你在我眼里哪都好。” 李斯风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没表白还是绝望。 “你试试看呢？”他垂死挣扎。 晏玲十分配合地努力把自己代入李斯风同龄人的身份，可惜她做不到。说句不恰当的，这好比让一个母亲去设想会不会嫁给自己儿子，这怎么想啊？这没法想啊，想一想脑袋就要爆炸的啊。 她另辟蹊径开导弟弟：“小风，咱们换位思考一下。你们学校喜欢你的那些女生，你都不喜欢，那你不喜欢是因为她们很糟糕吗？那肯定不是，是因为你对她们没感觉，她们本身都很棒。同理，你也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不是你不好，就是没缘分，感觉没到位。不过你不用灰心，感觉这个东西，会变。” 李斯风感兴趣了：“怎么变？” 晏玲纠结怎么说。 按她或者说按成年人的思维来讲，年纪越大越现实，十八岁恋爱看感觉，二十八、三十八择偶看条件。李斯风只要保持住成绩开创一番事业，他未来的综合条件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晏玲嘴巴都张开了，却没说出口。 她怕这么说了，李斯风往势利眼方向歪去。 “意思就是人心易变，今天不喜欢，明天就喜欢了，双方都一样，可能你先变心呢。” 李斯风摇头：“我不会。” 晏玲就好奇了，一个天天上学的高中生，哪来这么刻骨铭心的爱意？ “你跟我说说你俩的故事，从头开始讲。” 裤兜里的项链盒子硌得腿，李斯风看向她，问：“你真想知道？” “当然。” 李斯风闭上眼睛冷静三秒，没头没尾地问：“比起这个，有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晏玲：“什么事？” 李斯风：“我跟你说我喜欢的人在海城，可我来了以后却根本不想着去找她，反而天天待在家里。你说这是为什么？” 晏玲心想这件事一点不奇怪，人家姑娘有对象，他找去能干嘛？给自己添堵啊？ “为什么？”晏玲问。 李斯风看她一眼，端起碗走人。“你自己想！” 晏玲跟过去：“想不到，你告诉我吧。” 李斯风好郁闷，果然心里没爱就不会多想一点点是吧？就他一个人自作多情对吧！ 他突然生气，突然委屈，突然不想心疼她通宵加班需要休息。 她把他的心都搅烂了，凭什么自己无知无觉。 “因为我已经到了！我不需要去别的地方了！”李斯风感觉自己已经说得很直白很露骨了，再说他就只能用番茄酱在脸上写“晏玲晏玲我爱你”了！ 可晏玲，晏玲，晏玲她居然一脸茫然地问：“对啊，你到海城了，你怎么不去找她？” 李斯风真想把自己丢进洗碗槽泡一泡降下心头火。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李斯风彻底无语。 晏玲讨好地笑：“别这么没耐心，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李斯风：“你别关心了，你快把我关心死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晏玲不敢再烦他。 经过这么一遭糟心的沟通，李斯风刷新了对晏玲的认知，也提高了胆量。 就她这迟钝的程度，他就算在情书里明着t写“我爱陪我长大的姐姐”，只要他没指名道姓，她就会解读为他爱住在她楼上已婚的刘佳大姐姐吧。 呵呵。 李斯风只庆幸自己年轻，耗得起。 收拾完厨房，李斯风洗干净手，走到晏玲面前，把兜里的盒子丢给她。 “送你的。”他直说。 晏玲打开一看，怒了：“你干脆买辆车把学费花干净别念大学了！” 李斯风受不了了，拽起她推进卧室。 “睡觉吧，你别跟我说话了。” 晏玲还想教育他，李斯风直接把卧室门从外面关上。 躺在沙发上，李斯风开始好奇陈然是怎么把晏玲追到手的。那个人看上去也没什么优秀的地方却吸引了晏玲，果然是手段高明吧？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 李斯风觉得，比起告白，研究对手更紧要。 “晏儿玲。”他隔着门叫她。 “干什么？” “让你男朋友请我吃饭，把我扔机场不用道歉的吗？” “哦，好。” 第17章 海城的夏天太热，走几步就一脑门子汗，晏玲便不怎么爱化妆。今日中午要和陈然吃饭，晏玲把头发高高扎成马尾辫，简单描眉涂唇彩提升气色，再换身裙子就可以出门了。 不过李斯风打扮起来却颇费时间。 “哪件好看？”他拿着两件白t问晏玲。 晏玲：“你随便穿都是整条街最靓的仔，快点吧。” 李斯风：“那我穿朴素点，别把你男朋友对比得太丑。” 晏玲习惯了，顺着他说：“对对对，跟你比我们都是丑八怪。” 李斯风：“你随我，漂亮！” 晏玲翻白眼，随他？ 没大没小。 “给你五分钟。” /：. 李斯风进卧室又出来，这回手上抱了几件女装，都是他来之前网购的。 “这个给你。” 晏玲倒不嫌弃，反正过了七天无理由，反正他也送不出去。 第18章 “好，先放着吧。” “你今天穿。”李斯风上前坐她旁边，挑出一条粉色连衣裙，“这件漂亮，你试试看。” 晏玲懒得换：“改天，改天。” 李斯风不乐意了，向后一倒，一整条人长长地瘫在沙发上抱怨：“好吧，嫌弃就算了，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天生被人嫌弃，注定孤独终老，不如我现在就死了算了，给国家省点粮食。” 晏玲冷汗都下来了，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棒了，青春期都没有折腾爸妈。 “好好好，你快点吧。”晏玲拿着衣服进屋。 别说，还挺合身。 她换好出来，李斯风脸都要笑烂了，拍手称赞：“真好看！唉？我送你的项链呢？为什么不戴？” 晏玲的耐心告罄：“差不多行了啊，赶紧出门。” 李斯风委屈：“那可是我用零花钱一点一点攒出来的！” “晏儿玲，你变了！你变得冷酷无情，你变得铁石心肠，你的心里只有男朋友没有我了，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 晏玲好想抽他。 “我数到三。” “一！” 李斯风不情不愿去换裤子。 好不容易能出门了，李斯风还苦着脸，他威胁她：“晏儿玲我警告你，一会儿当着外人的面你要是敢嫌弃我凶我批评我，我就跟你妈告状！” 晏玲夸张地捂住胸口：“哎呀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妈告状呢。” 李斯风：“？” 陈然已经在楼下等了一刻钟了，晏玲拽起李斯风：“走吧公主殿下。” 李斯风一点不计较，跟在她身后捏住她的马尾辫夸：“你才是公主殿下，扎小辫真好看。” 晏玲被逗笑，李斯风在亲近的人面前还是很嘴甜的。 李斯风：“我们家晏儿玲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那朵花，陈然就是那牛粪啊啊啊打我干嘛！” 两人换好鞋出门，进了电梯，李斯风看着老电梯铁皮门上扭曲的倒影感慨：“我可真帅啊！” “晏儿玲，你说你看着我的脸长大，审美怎么扭曲到陈然那去了？” 晏玲咬牙无视。 李斯风自省：“这都怪我生得晚，如果我们同岁一起出来上大学，你就不会找丑八怪了。” 眼看要见到陈然了，晏玲严肃道：“你今天可是代表我娘家人出席的，怎么表现我不多说，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你没礼貌，以后我去哪都不带你。” 李斯风：“知道了……” 两人先后迈出电梯，李斯风偷偷给晏玲妈妈发微信。 “苏妈妈，我现在和姐姐去跟陈然吃饭，我要怎么判断他是好男人不会欺负姐姐啊？” 陈然站在院里树荫下等，见晏玲出来，他快步迎上去。 晏玲也小跑几步上前。 “对不起啊，等很久了吧，我换了个衣服。” 陈然脸上不见一丝久候的不耐烦，他牵起晏玲的手，温柔地说：“没等多久。要不要喝东西？我本来想给你买奶茶，又怕你现在喝了奶茶又吃不下正餐。” “不用啦，我要留着肚子吃鱼。” 两人说完话，晏玲想回头找磨蹭的李斯风，李斯风适时上前，十分欠揍地挂上耳机，冷嗖嗖道：“话说前面，我失恋，情绪不稳定，今天最好不要有人在我面前秀恩爱。” 晏玲气个半死，她算是白嘱咐了。 晏玲皮笑肉不笑看着陈然，咬牙切齿道：“稍等片刻，我去打会儿孩子。” 陈然笑着把冒火的晏玲拽住，揽着腰往车边走：“别打别打。” 他对晏玲说：“今天我来赔礼道歉，你帮帮我，咱们一切以弟弟的心情为主。这样，你陪弟弟坐在后排。” 晏玲还没发话，李斯风一把把晏玲拉到身旁。 他有更好的提议。 “那这样，你俩分手吧，咱们三个都失恋才叫待客之道。” 晏玲真想给他一巴掌。 “还待客之道！一会儿你吃别桌剩下的垃圾！” “好的，我这就跟苏妈妈汇报，准姐夫请我吃垃圾。”李斯风说着佯装发微信。 陈然就在一旁微笑看着姐弟俩斗嘴，他不阻止，也不参与，硬等那两人闹完钻进了后座，才从车头绕过去上了车。 陈然给李斯风准备了礼物，最新款游戏机，他一上车就送给他。 “不知道你玩不玩游戏。” 李斯风八风不动坐着。 晏玲踹他：“说谢谢！” 李斯风接过来：“谢。其实不用送礼物，我有事请教你。” 陈然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斯风挖什么坑，不就是上次去机场的路上，他曲解他的挑衅，主动问了句是不是要跟他请教如何讨好女生吗？ 雕虫小技。 陈然淡定一笑，道：“不着急的话我先开车，咱们到地方边吃边聊？” 李斯风：“不急。” 陈然介绍今日安排：“今天这家餐厅是开了四十年的老字号，装修可能没那么豪华，但餐厅卫生、食材和口味绝对一流。你姐姐很喜欢吃，希望你也能喜欢。” 李斯风：“晏儿玲爱吃我就爱吃，我俩一个口味。” 陈然好奇：“你为什么叫你姐姐晏儿玲。” /：. 李斯风瞬间不高兴了，他还没审他呢，谁要他瞎打听。 弟弟不给面子，晏玲主动解释。 “源自成语掩耳盗铃。小风小时候学成语，听到这个成语就说和我的名字一样，因为李家爷爷平时都叫我晏儿，小风就叫我晏儿玲。” 陈然：“这样啊。果然有个兄弟姐妹一起长大会有趣很多。” 晏玲很是认同这句话，有弟弟一起长大很幸福，尤其这个弟弟还漂亮又乖巧。 晏玲一瞬间记起好多从前的事。 她小学的时候，小风跟着爷爷来接她放学，她和同学约好去师大北门拍大头贴，小风非要跟着，晏玲和同学拍照顾不上他，怕他乱跑就让他抓住自己的书包带子，她们拍了半小时，小风就一言不发抓了半小时。后来晏玲特意留了一张双人头像位置和弟弟拍，那会儿她也是个孩子，孩子抱孩子自然没有大人熟练的姿势，双臂从咯吱窝底下提起来就是，她用力，弟弟的t恤嗖一下跑到胸口，小风用力吸肚子，于是宽松的裤子就穿不住了。 “姐姐我裤子要掉啦！”小风奶声奶气地大喊。 晏玲赶忙放他下地，小风一手抓起裤子，一手挠头，羞得嘿嘿笑。 晏玲也笑。 笑罢，她蹲在弟弟面前叫他搂住自己脖子，这回从小腿抱起，弟弟的衣服裤子可算安全了。 那是他俩的第一张大头贴，脸贴着脸，谁看都是相亲相爱的亲姐弟。 六年级开始，晏玲一头扎进知识的汪洋，学习之余又迷恋上了滑板，对拍照失去了兴趣。 几年后，大头贴店的老板换了智能机器，拍不完的日韩爱豆风模板，拍完可以随意加的贴纸和颜文字，附中的女生但凡有点零花钱都献给老板了，晏玲也被吸引，和同学去拍了个痛快，谁知后来在同班男生的笔袋里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那天可真尴尬啊。 班里两个男生不知道因为什么打起来，也不看旁边是谁的桌子，桌上有什么东西，抄起来就砸对方，结果一招天女散花，满教室飞晏玲的照t片，其中一张还和笔袋主人的照片背对背贴起来了。 打那以后，晏玲就更不爱拍照了，也不喜欢在社交媒体发自己的照片，她不喜欢自己的照片落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那个男生后来还自发地护送过晏玲一段时间，这事挺好笑的，晏玲家就在附中一千米不到的地方，沿路的商家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她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家，哪需要保镖。可那位同学自诩深情，风雨无阻，晏玲也拿他没办法。 后来小风发现这事，一直很乖的小男孩跳起来就要去揍高中男生。 晏玲把他扯回家，跟他说你这么一点个头，人家一脚就给你踹飞了。 李斯风好不服气，握着拳头对她说：“姐姐，我以后肯定长得又高又壮，谁欺负你我就揍扁他！” 小孩的愿望还真实现了，看看现在的李斯风，可不是走到哪都高人一头。 看看，看看，看看坐在车后排挡着手机贼眉鼠眼发信息的李斯风，肯定是在和那个有对象的女生聊天！ 晏玲好痛心，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在感情上执迷不悟。 为了点化他，晏玲决定给他找个现成的同性别行为榜样。 她挪屁股向前叫陈然：“陈然，我问你哦，假设当初你追我的时候发现我有男朋友，你会怎么办啊？” 陈然回头，见晏玲挤眉弄眼，瞬间心领神会。 他答：“那就祝你幸福不再打扰。” 晏玲：“是这样没错。但是有这么个情况，道德感克制不住爱情，即便知道我有对象，可你就是放不下，那又该怎么办呢？” 第19章 陈然想了想，答：“那就用功读书努力工作挣钱，让自己成为各方面条件都好过你男朋友的人。” 晏玲：“可是这样我还是喜欢我男朋友呢？” 陈然笑了：“如果你男友各方面条件都远远不如我，但你依然爱他，那说明他让你过得平静又幸福，输给这样的人，我服气。” 晏玲好满意：“对嘛！成熟的男人只会从爱情中汲取力量建设自己的人生！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晏玲努力堆砌发人深省的漂亮辞藻，一旁的李斯风回完苏妈妈最后一条微信后收起手机抬头，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知道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去找工作。” 晏玲人都傻了：“谁啊？这小小的车厢里谁说让你去找工作了啊！” 李斯风无辜地抬下巴指陈然：“大哥说的，挣钱抢女人。” 晏玲原地昏倒。 第18章 孩子不耐烦听大人说教时就会已读乱回，晏玲点到即止，不再点化顽石。 到餐厅停好车，李斯风精神了，第一个下车，绕后来到晏玲这边开车门，。 陈然慢了一步就不急着上前，在一旁静候李斯风接晏玲下车，待晏玲走过来，小手一牵，亲亲热热迈步进店。 李斯风就这么被甩在身后，他真想掉头就走，但晏玲让他讲礼貌，苏妈妈也让他懂礼貌。 他能怎么办？ 勉强懂一下算了。 陈然提前订了位，三人跟着服务员进包间。免费茶水端上来，陈然主动把三套餐具拿到自己面前一一拆洗。 晏玲拉着李斯风一起看菜单，李斯风哪有这心情，让晏玲看着点就好。 陈然听到这话想给李斯风介绍下招牌菜，结果一抬眼，正巧撞上李斯风投过来的目光。 这一刻，陈然有那么一点理解了晏玲挂在嘴上的“她弟弟很乖”。 李斯风有一双非常清澈单纯的眼睛，当他抛开敌意盛载好奇望过来时，陈然还真愿意为他解答困惑。 “跟我讲讲你们俩的恋爱经过呗。”李斯风直奔主题。 陈然：“你姐没跟你说么？” 李斯风：“我忙着高考哪有时间探听这个。” 他这会儿口气是真友善亲切，陈然也就卸下防御，真诚以待。 “我有个发小是你姐姐的同事，去年年底我们的共友开了家ktv，她带着同事来捧场，遇到了就一起玩。当时大家一起玩游戏拉微信群，结果我和你姐姐早就是好友，我俩一聊才对上号，你姐大三暑假来实习的时候，租的房子是我大伯家的，有一次我大伯脚崴了行动不便，让我去给你姐房子换空调，那会儿加上的微信。” 李斯风听到这内心平地翻江倒海，缘分够深的啊，难怪晏儿玲一天到晚把这个破缘挂嘴上教育他。 合着秀恩爱呢？ 李斯风：“然后就喜欢上了？” 陈然和晏玲默契对视一笑。 陈然：“你姐姐那么漂亮，确实有点动心。” 有点？ 李斯风心中不齿，晏儿玲那么漂亮，要么不心动，一旦心动那就地动山摇，哪来的一点！ “你同事是男的女的？是晏儿玲的上司吗？”李斯风问。 陈然惊奇，不料这孩子还有这样成熟的一面。 “你住在你姐那没见过吗？luna。” “哈！”李斯风不过大脑脱口而出道，“不愧是你的发小，都喜欢年纪小的！” “小风！”晏玲喝止警告，“没礼貌啊。” 李斯风扁了嘴：“好嘛。我的意思是，你之前有过女朋友吗？” 陈然大方承认：“上学的时候有过，但这个涉及隐私我就不详细跟你说了。” 李斯风也不想知道，他听到陈然有前任就已经想叫停晏儿玲这场恋爱了。 不值，真不值。 “那就粗略说一下和前女友分手的原因，这个我有权利知道吧？万一你是渣男辜负了前任，那我不许你和我姐姐在一起。” 陈然坦白交代：“我在国外读大学，异国恋，毕业时她又申请留学了，当时我们都觉得这种远距离恋爱关系没有维持的必要了，就和平分手了。” 李斯风觉得这就是渣男行为。 他问：“留学又不是移民，也不是去外太空留学，怎么就没必要了？” 陈然解释：“国内异地恋还可以常见面，跨国见面时间成本太高，再加上时差，线上聊天的时间都很难同步。我毕业回老家创业我就扎根在这了，她呢，研究生出国，还是想争取留在国外工作的。” 李斯风：“哦。那你都是怎么追我姐的？让luna帮忙吗？” 陈然：“有luna这个共友，确实容易相约出来一起玩。至于怎么追的……回头你还是问你姐姐吧，我也不清楚是我哪个行动打动了她，我只是把能想到的方式都执行了一遍，送礼物请吃饭出去玩聊天什么的。” 李斯风心里咕噜咕噜冒起了酸水，他幽幽地看向晏玲，问：“你怎么心动的？” 晏玲很淡定：“相处中慢慢生出的情意。” 这赤裸裸的敷衍真是令李斯风心寒。 他这人，出生就被老天绑定了心寒系统，打小一心寒就有姐姐抱着哄。 俗话说得好，姐姐惯出来的毛病，姐姐自己承担。 “大哥，能不能请我喝酒啊？我都十八岁了，特别想喝一次酒。”李斯风笑得一脸讨好。 陈然一愣，看向晏玲：“这得问你姐。” 李斯风：“我姐同意！” 晏玲举手：“你哪个姐同意的找哪个姐去！本姐姐不同意！” 李斯风凑到晏玲耳边威胁：“让我喝酒我最多倾诉一下自己的苦闷，不让我喝我就问陈然有没有和前女友上过床。” 晏玲完全拿他没办法，她的死穴就是不愿冒犯别人。 “喝喝喝，喝死你算了！” 得了允许，李斯风直接跑去陈然身旁坐。 “喝什么？啤的白的？这没有红酒。”陈然问。 李斯风这会儿乖得不得了：“什么酒好喝？我没喝过。” 陈然顾及晏玲不情愿，还是决定选度数低的啤酒。 陈然翻看酒单，都不满意，人生第一次喝酒，应该喝点好的。 李斯风哈巴狗似的趴在桌沿眨着大眼睛请求：“大哥，你教我一些喝酒的游戏呗，我同学都会。” 陈然发现自己没法拒绝。 明明是比自己都高的大男孩，偏生趴在那就让人觉得很可爱，是那种对着家里小辈才会生出的喜爱。 说真的，李斯风要没有歪心思，陈然是很愿意多这么个弟弟的。 他合上菜单提议：“那这样吧，先吃饭，吃完找个地方喝。” 李斯风：“好啊，去ktv吧，要不晏儿玲没事做。” 陈然：“ktv没有好酒，我带你去朋友的酒庄喝。” 李斯风：“好啊，谢谢大哥！” 两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接下来的安排，晏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男人间的友谊是怎么回事？这就哥俩好了？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内，李斯风一直坐在陈然右手，把乖弟弟属性发挥到了极致。 陈然问他专业，他就认真回答自己的学业规划，陈然问他兴趣爱好，他就讲怎么和晏儿玲一起学滑板学画画，陈然没问题了，李斯风就主动攀谈，问本地吃喝玩乐……一顿饭下来，整个包厢回荡着李斯风的大哥大哥，陈然也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看着陈然被俘虏，晏玲趁着他给自己夹菜，悄声在他t耳边问：“怎么样？我弟弟很乖吧？” 陈然冲她一笑算默认。 他甚至怀疑自己误会了李斯风。 搞不好人家孩子就是这么个爱撒娇的性格，对姐姐的依赖完全是一起长大的习惯，再说他爹不疼娘不爱的，晏玲陪着他长大，他对姐姐有占有欲，在亲情层面来讲也是合理的。 真是他误会了吗？ 两小时后。 李斯风这个狗崽子喝着他04年版本的leroy问他：“大哥，你有没有和你前女友上过床啊？” 第19章 晏玲真的被李斯风气到了，言而无信，粗鲁无礼，她不明白弟弟的叛逆期为何如此来势汹汹。 “李斯风，你跟我出来一下。”晏玲站起来叫人。 坐她身旁的陈然先跟着站起来，把晏玲牵到一旁。 陈然劝：“别生气，他可能有点醉了。再说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好奇这些很正常，不如你先去逛逛，我和他聊聊？” 晏玲深感抱歉的同时，被陈然的包容打动。 她很快冷静下来，认真思考陈然的建议。 陈然说得对，她作为姐姐可以照顾弟弟的生活，督促他的学业，为他树立正直的道德榜样，但她确实不方便跟弟弟聊性。 坦白说，晏玲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听到单纯天真的弟弟把性随意挂嘴上，她好像才意识到小风长大了。 第20章 真不适应。 “对不起啊陈然，我弟他就是青春期，平时他都很有礼貌的。” 陈然抱抱她安慰：“没事的，我说过很愿意和你一起照顾你弟弟的。” 晏玲不再客气，探头看一眼自顾自喝酒的弟弟，对男友说：“你说得对，你们都是男生，有些话更方便说，那你跟他聊聊吧。” 晏玲的态度让陈然心稳。 他陪着她出去找酒庄老板，正巧今日有会员活动。陈然站在活动室门口微笑目送晏玲进去，等她入座，陈然转身，笑容撕碎，眼神无情。 他发誓不会再对李斯风这个狗崽子心软。 从楼梯下来，陈然朝着李斯风走去，李斯风还是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活脱脱一个等大人回来的乖小孩。 走到近前，陈然拉开椅子坐下，没事人似的说：“你姐那么疼你，你以后少气她。” 李斯风耸耸肩，有恃无恐道：“晏儿玲才不会真的生我气。” 陈然：“那你更应该让她放心。” 李斯风：“我不能问你那个问题吗？” 陈然：“这个问题属于很隐私的范围，我有权拒绝回答。不过我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心态在问我，所以我可以在同等的条件下，回答你。” 李斯风懂，他要他拿隐私交换。 他坐直，明知故问：“我什么心态啊？” 陈然：“关心你姐姐啊。不然还有别的？” 李斯风简直是迫不及待：“我爱晏儿玲！” 陈然眉毛都没动一下，淡然附和：“姐弟自然是相亲相爱的。” 一番针锋随着陈然最后一个字落地戛然而止，李斯风单手斜握水晶杯无意识地缓缓转动，杯沿光斑随之流转，冷冽如箭，同他虎视鹰瞵的目光一道射向陈然，毫不掩饰地暴露野心。 他不怕他知道，他最好现在就知道今天就乱了阵脚。 背景音乐里大提琴和钢琴的对话渐入高潮，陈然清清楚楚看到李斯风眼底的挑衅，他看清他的等待，他在等一个可以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窗口。 陈然很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你姐姐让我开导你。我们公司正好有个实习生是你学姐，要不要介绍给你？” 陈然没说谎，两句都是真话，只是彼此间没有因果关联。 李斯风涉世未深，并不具备太多甄别话语陷阱的技能，他有的只是一腔本能，本能地质疑一切否定晏玲在乎他的论调。 “晏儿玲让你给我介绍女生认识？” 模棱两可的误导是谈判技巧，撒谎是害人害己，陈然不至于给自己挖坑。 “是介绍同龄朋友认识。”避重就轻也是技巧。 “那不必了，我不需要异性朋友。”李斯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陈然保持大哥姿态继续施加关心，就是不聊李斯风想聊的话题。 “你不住校，难免和班里同学生疏。” 李斯风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别操心这个了。我问你，你是怎么爱上晏儿玲的？爱她什么？” 陈然拿同样的问题回敬。 李斯风：“我不用太复杂的辨别方法，我不接受她爱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男人。” 陈然一句不多问，顺着他指导：“那你知道夺人所爱的第一步是什么吗？” 李斯风：“什么？” 陈然：“确认成功率。” 他说得这样模糊，李斯风哪里懂，不过陈然也不卖关子，不等他追问，直接送上答案。 “告白。首先，你的告白一定会失败，毕竟对方已经有男友了，即便她心里对你有好感，迫于道德感，也会至少拒绝你一次，因此你不用灰心。重点是告白失败之后的纠缠，你要看那个女生的态度，但凡她给你留一道门缝，你就一定会取得最终胜利，前提是别自作多情，你得确认对方是真的欢迎你撬墙角才行。” 李斯风不料陈然居然认真教他。 他问：“什么叫自作多情？” 陈然：“比如对方有不得不和你保持一定联系的客观理由，可能是同学间要一起做小组作业，或者同事客户工作往来，或是迫于长辈间的情谊不好翻脸，等等这类原因造成的保留联系方式，你却误解为对方默许你纠缠追求，这就叫自作多情。” 李斯风受教。 这是要把晏儿玲对他的全部感情都否定掉啊。 李斯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啧舌道：“大哥你吓到我了，我还是潜伏在她身边偷偷勾引好了。” 陈然心里气个绝倒。 “你先坐，我去接你姐姐。” 见陈然上来，晏玲提前离席。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跟我弟聊得怎么样？” 陈然：“他跟你说过那个女孩子的情况吗？年纪相貌这些基本信息。” 晏玲摇头：“没。怎么了？” 陈然面露担忧：“你弟会不会网恋被骗了？” 晏玲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为什么这么说？他跟你说什么了？” 陈然：“就是他什么都不肯说才奇怪。我想着，小风在学校那么受女生欢迎，可这些孩子都年纪小，心思单纯，最多写个情书送点小礼物。那什么样的女生能让他短时间内这么上头呢？不管不顾地，就要插足别人感情，刚才我劝了半天，他给我来一句要潜伏到人家身边偷偷勾引。” 晏玲脸都白了。 难道是人妻网友在网上撩拨李斯风吗？ “天呐，怎么办！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他说什么我就信了，以为就是同学。” 陈然拥抱她：“别着急，找个合适机会你问清楚这个女生的情况吧。” 这还找什么合适时机？ 晏玲立刻就要把李斯风逮回家审问。 陈然拦住她：“你现在问他不一定愿意说。” 晏玲：“不会的，之前是我忽略了没问，我的责任，我想当然认为小风生活圈子简单，喜欢的人左不过是同校同学。我带他回家聊吧，我问他他肯定会说实话的。” 第20章 李斯风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原以为这是个漫长的下午，原以为要无止境地旁观晏儿玲和陈然谈恋爱到星辰密布，谁知晏儿玲不仅早早结束了约会，还拒绝陈然送她回家的提议，于下午四点就和他回家了。 李斯风觉得自己很幸福。 地铁车厢的冷气吹散他体内的酒热，他觉得幸福；隧道把车窗变成镜子记录他和晏儿玲并肩而坐的归途，他觉得幸福；斜对面乘客窃窃私语说他旁边坐着女朋友，他鼓起勇气挽住晏玲和她一起看手机屏幕，晏儿玲没推开他，他觉得幸福。 因为太过幸福，李斯风就很想和晏玲说话，随便说点什么，可耳机里的老狼正唱到紧要关头，他得先让步。 飞驰而过的地铁到站又启程，车厢短暂喧嚣又安静。 晏玲因为被身边新上车的乘客坐到了裙子，主动往李斯风那边挪。 李斯风倾身向前，看到个中年大叔。他拉下晏玲的耳机，附耳小声说：“我跟你换位置。” 晏玲断然做不出这种当面嫌弃的举动，太冒犯了，可要她继续挨着合不拢腿的陌生男人坐，她也不舒服。 “下一站是你学校，要不要去逛逛？” 李斯风是愿意和晏玲单独去任何地方闲逛的，但如果有更安静的独处空间摆在面前，他就不想混进人群了。 “你不累吗？回家好不好？” 晏玲本身也不是想逛街，只是找个理由离开座位。 “那去那里看看你们学校。”她拉起李斯风走到不开的那侧车厢门前。 李斯风喜欢这里。 他喜欢晏儿玲的身高只到他胸膛这件事，因为无法更改的年龄差距，退而在身高上获取值得依靠的力量证明，这一点非常幼稚，他心里知道t，可他就是喜欢自己一站起来就能把晏儿玲保护在怀里的感觉。 他好想好想好想成为晏儿玲的依靠。 “我跟你说个话。” 晏玲转回头看着他。 李斯风弯腰靠近，在她耳边悄声说：“晏儿玲，你和陈然分手好不好？我觉得你应该和从头到尾只爱你一个的男生在一起，他已经在你之前爱过其他女生了，你不是唯一，他配不上你，我不喜欢你喜欢他，我想你和只对你钟情的男生在一起，你不想这样吗？那个人会很爱你的，比你在陈然身上感受到的爱要浓烈十万倍不止那样子。” 晏玲直接忽略他让她分手的部分，专注他的问题。 “你先别管我。既然你的感情观是这样的，那你不要再喜欢那个女生了，耐心等待一心一意对你的人出现吧。” 李斯风没想到她居然用他的逻辑打他，但他的逻辑从来自洽。 他看着晏玲的眼睛，认真道：“一心一意的意思是，不管中途发生任何变量，我的心意永恒不变。我不会停止爱她的，我保证，任何时候她来到我身边，都会接收到我毫无保留不曾分心的爱。” 第21章 晏玲突然不想再用任何大道理规劝，她自认不是浪漫主义，却也被李斯风描绘的爱情浓度蛊惑了一瞬间。 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斜照的日光透过车门玻璃为少年人的爱情宣言加冕。车窗外，鳞次栉比的梧桐以八十码时速向后狂奔而去，远处塔吊长臂切开棉花糖般的积云，晏玲心底响起类似海潮的轰鸣。 她心想，好啊，遇到那样的爱情，她一定牢牢抓住。 列车攀爬高架，即将到站的乘客陆续往门口走来。 晏玲错开视线低头掏出手机，在备忘录编辑了一段文字递给李斯风。 『你喜欢的女生叫什么？多大年纪？怎么认识的？』 不是她扫兴，她承认爱本身从来无错，但爱的表达形式需要符合普世道德规范。 小风十八岁，无所顾忌，一腔孤勇闯荡世界，晏玲身为姐姐，有责任替他把关。 李斯风发誓，他的心跳在看见她的三连提问时，混在地铁轰隆中漏了一拍。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 『给我点时间，等我准备好我会告诉你一切。』 这样的回答如何能让晏玲放心，他要准备什么？ 知道追问无用，晏玲做最后让步。 『你就告诉我，我需要担心你被人骗吗？需要担心你做傻事吗？需要担心你…… 她噼里啪啦不停输出担心的手突然一空，李斯风拿走她手机打了字又还回来。 『你陪着我长大，我怎么可能喜欢糟糕的人。』 晏玲瞬间心安，她会心一笑，收起手机，抬头注视李斯风。 “你啊，成长稳定性真的有点差，我都不知道接下来几年要怎么管你了。” 她的口吻带着不自觉的宠溺。 李斯风听得舒心，歪着脑袋问：“但是你会一直管我的对吧？” 晏玲嗤笑：“一直是要到什么时候？合着都没有你反过来照顾姐姐的时候是吧？” 李斯风像是得了什么荣誉鼓励般急切请命：“现在就可以，以后都让我照顾你吧！” 晏玲但笑不语。 当晚睡前，晏玲和陈然聊微信。 陈然问：“你问你弟了吗？” 晏玲：“问了，说要准备一下再告诉我。” 陈然：“准备什么？” 晏玲：“谁知道呢？十八岁的男孩，可能提爱人的名字需要提前一周焚香沐浴吧。” 陈然：“国庆我们去旅游吧。” 晏玲：“好啊！” 陈然：“你选好地方告诉我，我来安排。” 晏玲：“么么么！” 陈然：“早点休息，晚安。” 距离晏玲睡觉还有点时间，她听着歌在网上搜旅游地推荐，李斯风突然敲门。 “晏儿玲，我可以进来吗？” 晏玲抓起衬衫套上：“进来吧。” 李斯风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个抱枕。 “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话。” 晏玲笑了：“怎么？准备好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了？” 李斯风一脸傲娇：“还没，等我军训完吧。” 晏玲好无奈：“天呐，你最好能报出个吓死我的人物！” 李斯风笑着坐到床边来。 晏玲：“不说名字，那稍微透露点其他精彩片段吧。” 李斯风想了想说：“你知道我怎么意识到我喜欢她的吗？” 晏玲：“怎么意识到的？” 李斯风看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他说：“有段时间她突然不理我了，我很生气，我也不理她，我发誓等她再找我的时候，我至少要冷她三次，让她知道我生气了，以后再也不敢冷落我。” 晏玲不意外，这很李斯风。 “然后呢？” 李斯风突然害羞起来：“有一天她突然给我打电话，我连三秒都没坚持到，生怕没接到她再也不打来了，接起电话的时候又特别担心她说一句打错了……好多担心好多害怕好多开心，就是没有生气。” 晏玲心说这就是爱，如假包换的爱情。 “她找你干什么？” 李斯风支吾其词：“……问……功课。” “哇，这是借口吧！她成绩好吗？” “嗯，她很聪明，成绩一直很好。” “那就是借口啊！想找你！然后呢，你有没有主动一点？” 李斯风不说话。 晏玲懂了，死傲娇自己搞砸了一切。 晏玲不想批评他，怕他不肯再分享。 “还有呢？再说说。”她追问。 没被批评的李斯风也不愿再分享：“不说了。我问你，我跟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好好考虑？你什么时候和陈然分手？” 晏玲笑：“等那个一心一意的人出现的时候。” “真的？” “嗯，前提是我也喜欢他。” 李斯风：“假设你一开始没有很喜欢他，但你也不反感他讨厌他，甚至觉得他很不错，你会给他机会的吧？” 晏玲只当他在借机问自己的担忧。 “当然。” 她的回答掷地有声，将某人忐忑的心结结实实托起。 * 九月。 大学开学。 晏玲陪着李斯风去报到，惊觉李斯风的成长。 原来他早在来海城前就联系学校确认了申请走读的一系列手续，也早早让父母配合准备好了材料，晏玲一点儿不用操心，只把自己身为本地监护人的联系方式工作地点和租赁合同等复印件一起交给李斯风就好。 正式开学后，新生很快开始军训，李斯风早出晚归，每天都有新消息带回来分享。 第一天他说他被选进了国旗护卫队，想让晏玲去看他升国旗。 第二天他说校拉拉队学姐缠着他不放，他才不要和女生搂搂抱抱。 第三天他说他们班有个顺拐，走队列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带歪了，气得教官原地跳舞。 第五天他说军训后期会安排实弹射击。 第七天他说校篮球队招募他加入，但他还要考虑一下，因为那个拉拉队队长意图不轨他害怕。 晏玲听着他精彩的校园生活，一点点放下心来。 这样下去，他应该很快会走出爱情的阴影吧？ 晏玲鼓励他多参加社团，李斯风不肯，数学系大一的课程安排强度不输高三，他没空应付社团活动，他说他的大学四年要和图书馆深度绑定。 这个理由说服了晏玲。 转眼周末，晏玲把沙发转手出给同事，又买了新床，叫上陈然一起，把客厅改造成了李斯风的卧室。 忙活完，她和陈然luna一起在附近吃了晚饭。 回到家，晏玲继续收拾卫生。 她先把自己的衣服洗掉，又去找小风的脏衣服。 他的牛仔裤搭在椅子上好几天了，晏玲掏裤兜，一封信掉了出来。 那是一封很普通的纯白色信封，上面没有一个字，只在信封中央手绘了一只口衔粉色铃铛的大雁。 第21章 今日正午温度高达38摄氏度，科大把下午的户外军训时间推迟了两个小时，但学生们依旧被晒透了精气神。 晚餐时间，毫无胃口的李斯风买了瓶冰水站在阴凉处玩手机。 他拍下矿泉水发给晏玲。 “我的晚饭。” 晏玲回复自己的晚餐，三文鱼刺身。 李斯风：“我也想吃！” 晏玲：“你快去食堂吃饭，我给你打包一份当宵夜。” 李斯风：“好。” 他起身往食堂走，半路被校拉拉队队长纪念拦住。 “李斯风！这个给你。”她送上包装精致的可可草莓松饼。 李斯风视而不见，从她身旁走过。 纪念要跟上去，一旁穿着军训服的新生叫住她。 “学姐，别费功夫了，人家李斯风有女朋友。” 纪念质疑：“你怎么知道？” 新生妹子拉上同学一起上前：“开学前我在十号线遇见李斯风了，他和女朋友一起回家，两个人感情可好了。” 纪念还是不信，高中毕业就同居了？ 她知道李斯风走读，但他申请走读的理由是有睡眠障碍所以住在亲戚姐姐家，纪念偷偷跟过李斯风一回，知道他晚上回华科科技的员工宿舍区，应该是他姐姐在那上班。 “不信我给你看照片！t”新生妹子掏出手机。 纪念凑过去看。 照片是从李斯风左侧偷拍的，李斯风本就个子高，又侧着上半身，几乎把女生挡死了，一点五官没露出来，不过她垂落的长发和粉色裙子可以看出性别。 “这是他姐姐。”纪念肯定地说。 新生妹子笑了：“姐姐会抱在一起吗？后面的我没拍，他俩去门边站着说话，李斯风一直抱着这个女生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两人可亲密了呢。” 纪念的眼眶不受控地湿润了。 活了十八年，她第一次对男生心动。 第22章 她承认她是一眼被李斯风的外貌吸引，可这几天她有深入了解他的内在。 众所周知，数学学科是智者的高峰，李斯风念数学系，足以证明他智力高。其次李斯风为人还很正直，他不是那种自恃美貌就傲慢无礼的人，也不是那种故作高冷享受异性追捧的人，他敏锐察觉她的心意后跟她说，他姐姐不喜欢他没礼貌，所以他不会对她恶言相向，只希望她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纪念喜欢家教好有礼貌的男生。 在她看来，李斯风简直是完美的，他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是她命中注定要爱上的人。 纪念突然生气，对着学妹训斥道：“你怎么可以偷拍别人，这是不道德的行为！你侵犯了李斯风的肖像权！请你马上删掉照片！” 学妹一片好心挨了骂，脾气也上来了。 “你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你以为你是李斯风的代言人吗？” 此话一出，李斯风本人从天而降。 “你好，请删掉我的照片。” 偷拍的学妹顿时臊红了脸，一边道歉一边当面删了照片。 “谢谢配合。”李斯风说完抬脚离开。 纪念追上去问：“李斯风你有女朋友吗？” 李斯风：“我有喜欢的人，我正在追她。” 纪念的心顿时四分五裂，她强忍着酸楚问：“她是很优秀的女生吗？很漂亮很聪明很善良吗？” 李斯风好像提到那个人就会开心，他的语气变得温柔又骄傲：“她是完美的。” 纪念无话可说，目送他离去后，她独自走向跑道走上看台。 科大操场是看晚霞的绝佳场地，好多同学在对着天空拍摄，纪念坐在风口，打开甜品盒子无滋无味地一口口吃着，一边对着夕阳祈祷李斯风求爱失败，一边对着晚霞忏悔自己卑劣的起心动念。 晚上九点，军训结束。 学生们三五成群向宿舍走去，李斯风逆人潮而行，在西门外打车回家。 路上他给晏玲发微信。 “我回来了，好饿好饿，我要吃饭！” 晏玲回复：“我去加班了，寿司在冰箱，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好，早点睡。” 李斯风：“又通宵！你们公司太没人性了！结束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晏玲：“今晚我不回来，你早点睡。” 李斯风：“好吧。” 到家后，李斯风看着焕然一新的客厅露出笑脸。 他给晏玲发微信：“客厅你一个人布置的吗？怎么不等我回来。” 晏玲没回。 想着她忙，李斯风不再打扰。 他拉上阳台窗帘，在客厅脱掉军训服。南方城市热得人没脾气，但洗衣速干这一点李斯风很爱。 他抱着军训服走去阳台，蹲在洗衣机前开门取洗好的衣服，谁知裤子一拉出来，两条裤腿沾满了洗碎的纸屑。 晏儿玲一定是忘记掏裤兜了。 李斯风提起牛仔裤向浴室走去，想用花洒把纸屑冲干净再脱水。 走到客厅，他猛地停下来，抓起裤子看了又看，然后抖着手把碎纸屑一片片捏起来展开检查，最终在其中一片上看到了模糊不清的字迹。 那是他高考前亲笔写下的表白。 『晏儿玲，我分得清亲情和爱情，也知道想念和相思的区别。我想你知道一件事，我爱你。』 她……看了吗？ 应该没有吧。 信封上画着雁子衔铃铛，她只要看到信封就会知道这是写给她的，她会打开，会看信。如果她觉得是恶作剧，会第一时间问他。如果她信了他的真心……她会震惊会无措会抗拒或者随便什么，总之她不会看完信丢进洗衣机搅碎，用这种伤人的方式回应他的表白。 她不会这样对他的。 她是他的晏儿玲，他六岁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还好好收着，他八岁给她画的雁儿衔铃铛至今还摆在她卧室书架上，她绝对不会这样对待他的，不会的，她很爱他，很保护他的感受。 李斯风丢下裤子拿起手机找她。 “晏儿玲，我的牛仔裤里有我写的情书，你看了吗？” 晏玲秒回：“哪条裤子啊？” 李斯风心安了一半，回：“就是你给我洗的那条牛仔裤。” 晏玲：“没有啊，你的情书不见了吗？是不是放在别处了？” 李斯风：“就在那条裤子里，你把它洗碎了。” 晏玲：“对不起啊小风，姐姐没注意。刚要洗衣服领导叫我加班，我丢进洗衣机就出门了，可能忘记掏裤兜了。” 李斯风浑身血液恢复正常循环，他笑着回复：“没关系，我就是问问，洗衣机我会收拾干净的。” 晏玲：“好，早点睡啊。” 李斯风：“嗯。” 放下手机，李斯风回头看瘫在地板上沾满碎纸屑的牛仔裤。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 晏儿玲说她没看，他相信。 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信。 没关系的，反正那封信写得也不好，字那么少，看上去没有一点诚意，他再重新写一封好了。 第22章 周日中午吃过饭，晏玲陪陈然去邻市见客户，没有其他同行人员。 陈然开的是营销公司，一般情况下，出差谈合作这点活不必他亲自出面，但此次的客户是个超级暴发户，钱多得花不完，于是聘请了一群海归精英打算把他老家的某项非遗文化产品做成元宇宙社交货币，这家公司的项目经理是陈然的老同学，营销预算就这么落到了陈然口袋。 为表示对客户的尊重，陈然专程前往拜访。 客户的公司开在邻市古镇，风景如画的地方，陈然便邀请晏玲跟他过去散心。 去的路上，他问晏玲有没有想好国庆旅游地点，晏玲一脸不记得此事的呆滞。 陈然关心：“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晏玲强打精神微笑：“昨晚加班，没睡好。” 陈然问：“几点回家的？到地方要不要给你开个房间休息？” 晏玲本也没打算跟他去客户公司，她没心情听什么元宇宙区块链社交货币，她是来散心的，不是加班。 “不用啦，到了我自己去逛，你忙你的。” “好。” 抵达古镇后，晏玲和陈然在客户公司院门前分开。 晏玲顺着河流走，几步便遇到咖啡店，她进去买了杯冰美式，端着坐去河边柳树下的石凳上。 她本想查看邮件，掏出手机先发现陈然于两分钟前给她支付宝转了两万。 “怎么转钱给我？”她问陈然。 陈然：“这边有很多商铺，买点自己喜欢的小玩意。我大概两小时结束会议，有事给我打电话。” 晏玲有心退钱，却无力聊天。 她呆呆地盯着转账对话框，心想，陈然其实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他也说了想和她结婚不是吗？ 收起手机又解锁，晏玲点进邮箱，看到了在美国读研的闺密陈雨的回信。 『亲爱的晏子，我可以说我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结果吗？』 晏玲忍不住在微信上找她。 “你一早就看出来了吗？” 陈雨回语音：“宝贝，我可以从依恋代偿的角度告诉你，因为你同时兼具玩伴、保护者、情感导师甚至母亲等多重身份，致使李斯风对你产生过度补偿依赖。我也可以告诉你李斯风正处于青春期，激增的性激素把李斯风对你的单纯性亲密感重新编码成了爱情。我还可以告诉你，是因为你去了海城忙于工作令李斯风产生了分离焦虑，他的大脑把这种失落解读成了爱情，亦或者你的断崖式疏远激发了他幼时对父母陪伴的渴望，他不想重蹈覆辙任由你离去，理智层面又明白姐姐终归要恋爱结婚，在这种矛盾下，他找到了一个听上去合理与你续写亲密关系的方案，那就是成为你的男朋友。当然我还能从institutionalizedintimacy角度向你论证，他混淆了亲情和爱情。这应该都是你想听的，相关资料我都发你了自己看吧。” 晏玲认真听完这条，陈雨又打字过来。 “还有一个可能性别刻意忽略，那就是他真的爱你。” “也建议你同步思考一下什么是爱情？如果爱情要纯粹到不能包含以上种种，陌生的两个人到底要怎么爱起来？纯靠审美狙击吗？” 晏玲只觉得头疼，下意识抗拒陈雨的引导。 她回：“给点纠正建议，实用的，可落地的，别掉书袋。” 陈雨隔了一会儿才回复，这回一点没掉书袋。 “第一步，t骂他孬种！跟他说他不是真的爱你，是恐惧失去姐姐陪伴。第二步，骂他没朋友！让他滚去和同龄人社交！第三步，骂他没文化不看书！让他去读灰姑娘白雪公主等世界名著，三个月看完一百部偶像剧，让他成为爱情神话的脑残粉！第四步，骂他恶心变态，扫地出门此生不复相见！” 晏玲看得在37°的户外直冒冷汗。 第23章 “让你纠正青少年错位的情感没让你杀人。” 陈雨好委屈：“要我给建议的是你，舍不得下手的还是你，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俗气的爱情。” 晏玲：“再见庸医。” 陈雨发来的书单和文献资料没有个把月看不完，晏玲急于寻求科学的解决办法，只能把陈雨的第一条分析反复看。 后来她觉得，小风应该就是怕失去姐姐的陪伴。 她这么想着，李斯风正好发来微信。 “晏儿玲我中暑了。” 晏玲的关切压倒一切理智，立刻回电话过去。 “跟老师请假了吗？” 李斯风的声音听上去好可怜：“嗯，我回家了，你怎么不在家啊？” 晏玲：“我陪陈然出差了。” 李斯风沉默三秒，很小声地问：“晏儿玲，你是不是看了……” 晏玲听到了，但她假装没听见。 “买药了吗？有没有量体温？” 李斯风：“超过38度了。晏儿玲，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难受。” 晏玲听着他的声音，眼泪自作主张流了出来。 她很想回去照顾他，又知道不应该。 “我……我今天应该回不去了。” 李斯风好像笑了一声，很轻的一声。 “那我睡觉吧，先挂了。” 晏玲没回答，听着他挂电话。 十分钟后，她连续收到李斯风的微信。 “晏儿玲，你今天回来行吗？我很需要你今天回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别的想法。” “你不要突然变得这么忙可以吗？” 晏玲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向屏幕，破碎成无规则的花，一朵朵顺着边缘滚落。 李斯风一条条撤回，最后说：“在外面玩注意安全，我睡一觉就好了。” 晏玲就这么在游人如织的古镇道旁捧着手机泣不成声。 陈然和客户谈到一半，晏玲发来微信。 “对不起陈然，我先回去了，我弟弟生病了。” 陈然向客户道歉：“抱歉李总，有个急事我出去回个电话。” 李总：“ok。” 陈然走到门外给晏玲打过去。 “病得严重吗？你走到哪了？我来接你陪你回去。” 晏玲拒绝：“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他就是中暑了。” 陈然真想说一句十八岁的人了，中暑还需要姐姐从外地赶回家照顾吗！ 他还想说一句晏玲你是不是太溺爱你弟弟了？ 但他都忍了。 “那你别太着急，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电话。” 晏玲好愧疚：“对不起。” 陈然：“没事，路上小心。” * 李斯风是怎么中暑的呢？ 不过是在正午时分，太阳最毒的时候，摘了帽子暴晒。 可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心慌，忽略了皮肤被灼烧的刺痛感，他只是需要一个没人打扰的安静空间冷静地分析一下，晏儿玲是不是看到那封信了。 正常来讲，通宵加班后会早早回家吧？再冷漠的企业也不会让员工通宵加班后还要接着干吧？退一万步讲，宿舍就在公司旁边，回家洗个澡吃个早饭，这点时间公司不会倒闭吧？ 可晏玲就是没回来。 他一早上发给她的信息她也都没回复。 晏儿玲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去年她减少了和他联络的频率，但不至于不回复他的微信。 她多半是看过信了。 这是李斯风回家前的判断。 至于回家后，听到晏玲不打招呼就去外地，多半就变成了百分百。 晏儿玲绝对绝对不会不跟他说一声就去外地，她看到了，然后把信丢进洗衣机搅成了烂泥。 为什么呢？ 她跟他说过，别人的心意，就算不接受，也不能践踏。 为什么这样对他呢？ 她一定觉得自己很恶心很变态吧？所以才躲着他不愿再回家。 李斯风突然想起陈然的话，他说要看女生的态度但不要自作多情的那番理论，好好笑啊，当时他还很自信地认为就算他表白，晏儿玲也不会讨厌他的。 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啊？为什么会觉得只要他挑明心意，晏儿玲会意识到她也爱着他。 李斯风不住地笑自己，笑得热泪横流。 他想，他应该主动搬走。 对，应该走。 李斯风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卧室衣柜把自己的行李箱搬到客厅。 头好晕，视线也好模糊，黑一片花一片的。 李斯风又回头摸手机，他应该先订酒店，要不然去哪呢？ 不过他就这么走了，万一晏儿玲着急呢？他是说如果，因为再怎么说晏儿玲作为姐姐爱护他这么多年，生病了还是会担心吧？而且，他生着病离开好像是在赌气，这样晏儿玲会不会不开心从而更讨厌他呢？ 李斯风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门，晏儿玲就这么从天而降进入他视线，救了他的命。 “你回来啦？”李斯风的开心无以复加。 晏玲快速换了鞋，都没把鞋子放回鞋柜，就急忙走上前来。 “蹲在这干什么呢？” 她的语气依旧温柔，她的目光依旧关切。 李斯风羞愧到无以复加，他好像又做错事了，他总是错。 他想说点什么正确的话。 “我吃药了。”他说。 “嗯，”晏玲伸手探他额头，而后又扶他，“快起来，去床上躺着。” 李斯风的心被她这一探一扶黏好了一半。 陈然说得很对，表白失败后女生的态度很重要，他应该没有自作多情，他至少保住了弟弟的位置。 晏玲安顿他躺好，她要走，李斯风无力地拉住她一根手指挽留。 “姐姐。” 第23章 李斯风一声姐姐，叫得晏玲惭愧万分。 她一向自诩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姐姐，是弟弟的好榜样，实则，她忽略了小风不健全的人格、不成熟的心智，把他的羽翼活生生折断，让他成了自己狭小世界的家兽，完全失去和外界建立安全社交网络支撑的主动性。 她没资格怪任何人，没资格问为何会如此，她自己就是问题所在，她不能让无辜的弟弟承担后果。 至于具体要怎么做，晏玲还需要仔细斟酌，但有两件事她非常确定。 第一是她不能把这事太当回事，否则就会触发那什么罗密欧朱丽叶效应，让小风因为逆反更执着这份错位的情感。第二就是，小风得尽快从她家搬出去。 当然，这个尽快是指军训结束后。 一来小风生病了，她也需要时间找房子。二来她不能断崖式收回亲情，让小风从简单的情感认知混乱发展成彻底的感情观扭曲。 “睡会儿吧，睡眠是最好的药。”晏玲对他说。 李斯风今天能把晏玲叫回家已经心满意足，万万不敢再冒进一步。 他安心入梦。 李斯风病了一日就康复了。 隔天一早，晏玲和他一起吃早饭时，她开始为搬家的事做铺垫。 她对他说：“军训结束后和班里同学去玩吧，请大家吃顿饭。大学同学关系要维护好，有什么事大家也会想着通知你一声。” 李斯风乖乖答应：“好。” 晏玲斟酌后又说：“我看你一周五天都要早八点上课，住我这其实挺远的。” 李斯风低头喝橙汁，驳回：“不远，地铁很方便。” 晏玲也捧起杯子喝橙汁，然后说：“住在学校附近会不会更方便和同学一起写作业？功课不懂找老师也方便，跟同学玩也近。” 李斯风继续装傻：“期末你看我成绩单就是了。” 晏玲没话讲了。 她不看李斯风，李斯风也坐不下去了。 他放下没吃完的早饭说再见。 因为心中太过痛苦，李斯风一整日都在给自己洗脑：不要解读话语背后的意图，听字面意思就好，晏儿玲只是担心他走读耽误读书，她是为他好，关心他的前途。 今日军训结束后，李斯风步履生风地从西门出去打车，他急着回家，没成想西门外却等着一位不速之客。 纪念。 “又干什么？”李斯风没好语气。 纪念双手揪着书包肩带，鼓足勇气对他说：“我认真想了一下，虽然你有喜欢的人，但你还没追到，大家都是单身，所以我现在完全有资格追你，这不算道德沦丧。” 她这番话入了李斯风的耳朵。 他看向纪念，问：“如果有恋爱对象了就没资格追了吗？” 纪念真想做个低道德感的人，可她不是。 她垂头丧气地回答：“当然了。等你追到那个女生我肯定不会打扰你了。” 李斯风冷笑一声，一记白眼送给纪念。 第24章 “真怂。”他鄙夷地大踏步走开。 被他留在身后的纪念张大了嘴，什么意思？他他他他他是在暗示她大胆追求吗！ 李斯风上了出租往家t走，途径一家花店，他叫停出租，下车进店，抱出来一大束红玫瑰。 他不要再和晏玲演戏了。 刚刚那个小学生身高的女生点醒了他。 晏玲已经在计划让他搬走了，再装糊涂他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有什么好怕的？ 他都敢爱姐姐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值得他怯懦？ 今晚他就把这个白给轰轰烈烈地表了！ 半小时后，李斯风抱着玫瑰打开家门，迎接他的又是空无一人的黑暗。 她又加班了吗？ 卧室门上贴着留言条，李斯风换好鞋走上前，看见便签上写着：我去陈然家了，晚上不回来，你早点睡觉。 李斯风一把扯下便签撕碎，气得七窍生烟。 他不在乎晏儿玲和男友过夜，他也不是要晏儿玲为他守身如玉，但晏儿玲现在明显是为了让他死心在强行加速她和陈然的亲密，这怎么可以？她怎么能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来拒绝他？不接受她倒是张嘴说啊！先承认她看了情书后丢进洗衣机搅碎了啊！ 李斯风受不了了。 他丢下玫瑰给晏玲发微信。 “你马上给我回家！” “你不回来我去找luna问陈然家地址！” “晏儿玲，你多大人了？为什么对自己的人生这么不负责？” “你能不能懂事一点别让我操心？” “你以为我不懂你最近在干什么吗？” “有本事咱俩摊开说啊！” 这条刚发过去，晏玲那头立马显示“正在输入”。 李斯风一屁股坐床边，长腿翘起来抖啊抖，坐等她狡辩。 “我帮他加个班。”她说。 李斯风都笑了，回：“给你个机会重新编！” 晏玲：“你早点睡，我的事不用你管。” 李斯风：“你信不信我今晚把海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你揪出来？” 李斯风：“晏儿玲你太幼稚了！我真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幼稚！” 李斯风：“我明天退学！” 晏玲：“我干完活就回来，你先睡吧。” 李斯风：“一小时。一小时之内看不见你人，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一小时后，晏玲站在宿舍楼下当化石。 她今夜根本没去陈然家，现在的她哪有心情找陈然过夜，她根本不想让陈然知道小风对她有心思从而看扁她弟弟好吗？ 她只是在公司附近酒店开了个房看书罢了。 她承认，这步棋略显冒进，也承认自己做这个决定时有赌的成分，但她没想到李斯风这狗崽子这么气人。 明明不懂事的是他，为什么接受教育的是自己？ 谁是这个家的姐？ 她现在怎么回去？ 姐姐的尊严何在？ 晏玲就这么站在楼道口纹丝不动，反正她不想回家，站这里还可以及时阻拦李斯风跑出门发疯。 天上明月陪着她，偶尔路过的同事关心她，晏玲站到脚都酸了，心说这日子算是没法过了。 “不上楼站这干什么呢？”李斯风突然出现。 晏玲现在根本不想看见他。 她瞪他一眼，提着随身包迈步进楼道。 李斯风紧随其后，气鼓鼓地对她说：“回家我再训你！” 晏玲真想打人。 两人各自生着气出了电梯，走到家门口，晏玲掏钥匙开门。 “李斯风，今晚我不想跟你说一句话！”进门前她说。 李斯风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你还有脾气了你！” 晏玲：“闭嘴！” 她换了鞋径直向卧室走去。 五百多一晚的大床房，最后就洗了个澡。 推开卧室门，晏玲反手关上去摸墙上灯的开关。 光明来临的瞬间，她看见一束红玫瑰静静地躺在床中央。 晏玲吓得转身就要逃，她完全忽略了，送花的那个人就在门那头，静候已久。 第24章 晏玲下意识的逃跑反应令李斯风受伤。 人的心受了伤就不适合再激动，否则会把事情搞砸。 李斯风在晏玲的惶恐抗拒中把计划从“热烈表白然后死缠烂打”改为“不被赶走就行”。 “你看见我的情书了吧？”他问。 晏玲恨不得连头发丝都表达一下否认。 “小风，你先……” 李斯风抢话：“你没看，我口述给你听。” 晏玲后退：“不不不！” 李斯风的喉咙和眼珠子在流不出的苦水里无限泡发，他无奈地说：“继续装傻的意义是什么？明早吃早餐继续暗示我打包滚蛋吗？还是明晚又要为了让我死心去和不喜欢的人过夜？” 晏玲没话讲了。 她实在不愿走到这一步，可小风把一切纸做的屏障撕了个粉碎。 李斯风：“我分得清亲情和爱情，也分得清想念远方的家人和相思心上人的区别。晏儿玲，我爱的人就是你。” 撕无可撕，他还要撕。 晏玲深呼吸调整情绪，抬头看着他说：“小风，那不是爱情。” 这回答李斯风仿佛听过一万遍，心头无一丝波澜。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怎么比我还清楚我心里的感受。”他平静地问。 晏玲见他还保留着沟通的理智，稍微放松了一点。 “我们坐下说好吗？”她先行一步，和李斯风坐去阳台餐桌前。 晏玲到底不是饱读人文社科的闺密陈雨，无法随时随地将各方大师理论结合事例信手拈来，尽管陈雨发给她的标准答案这几日她反复阅读，但此时此刻，也因为措手不及的突发状况忘了个七七八八。 李斯风见她面露难色，生恐她在酝酿一刀两断的绝情。 他抢过对话方向盘。 “你看了又扔进洗衣机，那些被搅碎的烂纸屑是给我的回信吗？” 晏玲被吓到，她怎么可能那么无礼？ “不不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装作没看到。” 李斯风露出释怀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那样对我的。” 晏玲纠正：“因为你是我弟弟啊，我不会那样对待家人。” 李斯风低下头去：“其实我也很痛苦。” 晏玲理解：“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李斯风握住她一只手，看进她眼睛，“刚发现自己对你有亲情之外的感情时我好害怕，觉得自己很恶心，为什么会对亲姐姐一样的家人产生爱情？我一度连你的微信头像都羞于看。” 晏玲原本想抽回手，听他这样说，没忍心。 李斯风继续自我剖析：“是因为从小缺少父母陪伴，错把姐姐当成母爱的替代吗？我是心理变态吗？还是因为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姐姐和玩伴突然去了几千里之外不陪着我了，我是这样懦弱的自私鬼吗？姐姐从小那么疼我，我却不能支持姐姐去远方追求自己的梦想吗？我一直在审判自己，逼自己变正常一点，可我做不到……” “我也想过，如果我只是想和姐姐一起生活一起玩，为什么我已经来到你身边了还日日痛苦日日煎熬？为什么你像小时候一样疼爱我关心我照顾我，我却觉得远远不够？明明你对我比对陈然好一千倍一万倍，你甚至因为我和他吵架分手一次，可我还是好羡慕他，好嫉妒他。” “晏儿玲，我这样还不是爱情吗？” 晏玲心都凉了。 这听上去确实像极了爱情。 李斯风还没说完。 “爱你让我好痛苦，我变成了贪婪嫉妒坏心眼的怪物，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不想爱上姐姐。我想回到我们小的时候，画一个太阳吃进肚子里，然后跟着姐姐到处去玩，一整天的心情都阳光灿烂无忧无虑。”他一边说一边从凳子上起来，虔诚又无助地单膝跪地，伏在晏玲膝头。 晏玲成功被他勾起回忆。 童年那一场场纷飞的大雪里，晏玲用番茄酱在吐司上画一个微笑的太阳喂年幼的弟弟吃下去，然后牵着他去操场玩雪滑冰，小风就那么跟着她跑啊摔啊滚一身脏雪，傻乎乎地说“姐姐姐姐吃了太阳真的都不会冷了唉！”，举着被冻红的手说“我的手好烫喔！” 想到这，晏玲的心被童年的雪覆盖。 她低头看着可怜的弟弟，心疼自责到无以复加。 是她放在心上疼爱的弟弟，是全身心信赖姐姐依赖姐姐的小孩啊。 晏玲温柔地抚摸他脑袋，说：“小风，你痛苦是因为知道这份感情是错误的，你的心被误导了所以你痛苦。姐姐帮你重新整理心情好不好？” 李斯风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泛着璀璨的光芒，像是绝境中看见了希望。 他问：“整理好就不爱你了吗？那你会讨厌我疏远我吗？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第25章 晏玲欣慰他和自己一样重视他们的亲情，她笑着答：“没有讨厌你，我们是一家人，这一点不会变。” 李斯风满脸羞愧外加紧张：“那……那你现在……觉得我恶心变态吗？” 晏玲紧紧回握他的手，摇头。 李斯风安心地长舒一口气，安安静静伏在她膝头蹭脑袋。 短暂的沉默后，他主动问：“我是不是要搬走了？” 晏玲迟疑片刻，艰难点头。 “嗯。” 无论如何，他们之间需要物理隔离，不是再也不见面那种，就恢复到正常姐弟的相处距t离。 李斯风眼底的光芒碎裂开来，他问：“你害怕我会对你做不好的事吗？” 晏玲震惊，她都没往那方面想。 李斯风自证：“我没有，我从来没有那样坏的想法，我只是经常幻想和你手牵手去逛公园，把白天跟你分享过的事再讲一遍。姐姐，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我是你弟弟啊，你看着我长大的，你能不能相信我？” 他都要哭了，晏玲急忙安慰：“我知道我知道，姐姐没那样想你，我知道你是单纯的好孩子，姐姐一直都相信你的。” 李斯风还是落泪了：“那……可以不搬走吗？我现在没办法离开你身边。” 晏玲好为难。 继续同居真的不行，可就这样让他走，只怕会让他无心学习。 “求你了姐姐，别不要我……”李斯风一把抱住她的腰，两个膝盖都跪了下去，“你不是说过我可以犯错吗？你说过我犯了错你也会原谅。” 晏玲的心剧烈动摇，只剩一丝理智孤军奋战，艰难拉扯天平另一端。 李斯风继续哀求：“姐姐帮帮我吧，你教我怎么不爱你好不好？我才十八岁，刚满十八岁还没几天呢，我还小，你别不管我。等我不爱你了，我就搬出去，但是我还是会像小时候一样，像弟弟爱姐姐一样爱你。我好害怕因为自己的错失去姐姐，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和爷爷一样重要。” 晏玲心里的警戒线就此崩裂。 “好” 晏玲投降。 她只能投降。 李斯风抬头看她。 晏玲：“你可以住在这，但是以后你一切都要听姐姐的，今晚这样的事不可以再发生。” “保证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许我做的事我一件也不做！”李斯风发誓。 晏玲只觉得身心疲惫。 “好了，去睡觉吧。” 李斯风松开手又举起手：“报告，可以洗澡吗？” 晏玲被逗笑：“不可以，你臭着吧。” 深夜，万籁俱寂，李斯风在客厅床上安然入睡。 卧室里，晏玲挑灯夜战，伏案书写同居守则。 鲜红的玫瑰静静绽放，一朵投影在桌上，暴露尖刺的行藏。 半小时后，同居守则写好，晏玲另开一页，思索合适的标题，左右是要把李斯风混乱的感情认知纠正过来，那就叫『拨乱反正一揽子计划』好了。 标题敲好，另起一行开始正文。 第一步怎么做呢？ 晏玲垂手呆呆地望着窗外良久，抬手摸上胸口的项链。 她不能让陈然知道小风喜欢她，她得保护弟弟的声誉。 她也不能一边和暂时喜欢她的弟弟同住，一边和陈然交往。 辜负难免的时刻，爱情和亲情的抉择路口，晏玲不自觉想起李斯风的种种爱情宣言，而后又因为这样的联想，羞耻到心跳加速。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人只有先不辜负家人，才有资格爱别人。 第25章 隔天起床，李斯风早早做好了早餐，蓝莓松饼搭牛奶。 晏玲赏脸吃光后对他说：“以后不要给我做饭，你要吃就做自己的。” 李斯风乖乖点头：“知道了，你好好说，别那么凶。” 晏玲缓和表情，进屋把昨晚写好的《同居守则》打印出来给李斯风。 “小风，姐姐昨晚已经跟你说过了，姐姐没有任何批判你厌恶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正确轨道，所以你放宽心，别敏感乱想好吗？” “好。”李斯风接过守则坐下阅读。 晏玲立的规矩一共八大条。 第一：禁止一切肢体接触。 第二：禁止一切示爱表白行为。 第三：至少加入一个有固定集体活动的活跃校内社团，并积极争当社团干部。 第四：争当班级干部，如失败，主动在班里发起不少于六人的学习小组，男女性别一比一。 第五：至少在学校发展一位可以随时去他宿舍玩的好朋友。 第六：每学期至少组织一次和同龄人的旅行，经费不足姐姐可以赞助。 第七：大学期间至少学习并掌握一项新技能，语言学习不算，第二学历不算。 第八：每天早九点到晚九点期间不许在家，生病除外。 李斯风一口气读完，举手问：“学乐器可以吗？” 晏玲：“可以，你们学校应该有学生乐团，去找个学姐付费学。” 李斯风不太乐意：“不必这样吧，不爱你就一定要马上去爱别人吗？我功课很多的，还要考研呢。” 晏玲心想她不是催他谈恋爱，而是多接触同龄异性，多感受人与人之间不同的情感。 “不听话就搬走。” “知道了……” 午休时李斯风给晏玲分享食堂的苦瓜酿香蕉：“你猜好不好吃？” 晏玲再加一条规矩：“除学校需要监护人出面的紧急事务、你生病或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外，禁止找我聊天。” 李斯风不敢再回复。 当晚九点半，李斯风回到家，晏玲刚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 “回来了，早点休息。”她说着进了卧室，期间甚至没看他一眼。 李斯风默默洗漱睡觉。 隔日清晨六点过十分，晏玲起床，看到地板上躺着一张纸条。 是李斯风的笔迹。 他问：“一定要以陌生合租室友的模式相处吗？” 晏玲叹气。 她也没办法啊，本来就不应该继续住一起的。 她换好衣服挂上冷脸走出卧室，谁知李斯风早走了。 他走了，床头移动小几上却摆着一台破壁机，里头有切好的草莓牛油果和酸奶，机器功能按键区的“奶昔”模式处还贴着红色的箭头标签，上面有一行小字：姐姐早上好。 晏玲没浪费，用一杯奶昔的饮用时间看了会儿书，然后给李斯风支付宝转了破壁机的钱并留言：第十条，不许给我花一分钱。 李斯风在微信上回复：干脆写本书算了你！ 这天，李斯风一上午都在脑子里分析战局。 晏玲对他的纵容真的百分百出自姐姐的责任心吗？李斯风不信，他不信世上有这种超越血缘羁绊的姐弟情，什么天选姐姐人格？不存在的。 他心里装着事，训练就不太专心，教官好几次想把他揪出来单训，想起他中暑晕倒的事，没敢。 现在的孩子吃得好长得高，身体素质却脆皮得很，教官只可惜李同学那优秀的身高。 比教官还关心李斯风身体的，是李斯风右手边的新生徐舟，他不想被一八八大山再砸一次了。 中场休息时间，徐舟主动攀谈：“你没事吧？头晕不适就请假啊，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请。” 李斯风想起晏玲的十大规定，决定把眼前人发展成好朋友。 他伸出右手自我介绍：“我叫李斯风，数院的，你呢？” 徐舟心想学校的蚂蚱都知道你叫李斯风了。 他简单握手又放开：“徐舟，物理系。” 李斯风惊喜：“物理？我研究生可能会转物理。” 徐舟：“数学转物理最容易了，物理系老师都喜欢数学好的。” 李斯风再主动：“加个微信吧，以后一起上自习啊。” 徐舟：“行，你哪人？” 李斯风：“北城，你呢？” 徐舟：“我本地人，不过我家在县城，高中考来海城四中的。” 李斯风点点头，又问：“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吗？” 徐舟：“我还有个姐姐。” 李斯风激动了：“真的啊？你跟你姐姐感情好吗？” 徐舟虽觉得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亲姐弟你说呢。” 李斯风斟酌片刻问：“比如说你做了让你姐姐为难的事，她会生你气吗？骂你打你？” 徐舟面色逐渐凝重：“她一般会直接叫我去死。” “哈！”李斯风乐出声。 徐舟：“你干嘛问这个？” 李斯风要回答，教官吹哨，全体闭嘴起立。 上午训练结束，李斯风和徐舟结伴往食堂走。 徐舟还惦记着问：“你为什么问我有没有姐？” 李斯风想着做朋友得交心，便回答：“我独生子，但我现在住在邻居姐姐家走读，我最近惹她不开心了。” 第26章 高中三年借住亲戚家的徐舟瞬间共情。 他下意识就想给李斯风传授点寄人篱下的行为规范，一扭头却瞄到李斯风手上的苹果手机屏幕白了一片，正中央那行显眼的收款金额比他大学四年的生活费都多。 徐舟默默收回共情，也收回了和李斯风做朋友的意愿。 李斯风低头聊微信，走路速度慢下来，徐舟还想回宿舍眯一刻钟，便打了声招呼先走了。 李斯风收到的钱是苏医生转来的，答谢晏玲照顾她儿子。 这份谢意要表应该早表，更应该直接向晏玲本人表，但苏医生是这样的处事原则：所有的事都往工作后面排。 她今天有五分钟空闲想起这事就今天这五分钟内处理，她知道晏玲懂事不好意思收她的钱就直接交给儿子办，反正她没时间和晏玲客套周旋。 李斯风刚才就是在给晏玲发微信说这事。 他好希望晏儿玲收下钱，一来他心疼她经常加班，二来嘛……李斯风心里觉得t，晏儿玲收他妈妈给的零花钱这件事，让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感，就好像，晏儿玲已经是他女朋友一样。 当然，这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真实情况是，晏儿玲很无情。 “你自己存着用。”她酷酷地拒绝。 李斯风苦着脸郁闷了好半天，后来他想，晏儿玲不肯收钱何尝不是出于心甘情愿照顾他、丝毫不觉得他累赘的心态呢？不说亲姐弟，就算是堂表姐弟间，恐怕也会觉得读大学的弟弟借住自己家里很费心吧？ 所以晏儿玲对他不是爱是什么？ 这这这这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是爱情啊！ 李斯风突然好想她，发疯一样地想……违反规定和她说说话。 说什么好呢？ 说什么才不会被黄牌警告呢？ 李斯风决定卖惨。 “晏儿玲，没想到苏医生还挺在意我的，我以为她不管我死活呢。” 晏玲秒回：“别说傻话，你妈妈很爱你。” 李斯风：“我知道苏医生爱我，但是她更爱工作。” 晏玲隔了一会儿回：“苏阿姨把自己的青春都献给了医学，她救死扶伤，肩负那么伟大无私的使命，自己甚至没时间停下来享受生活。但她把拼命工作换来的财富和资源都给了你啊，所以你要明白，你的妈妈不是不爱你，她只是表达爱的方式和别人的妈妈不同。你要认真生活努力学习，向你妈妈看齐，也成为很优秀的人，别辜负你妈妈给你的生命。” 李斯风回：“我的理想是成为高校老师，因为老师有固定的寒暑假，可以多一点时间陪我爱的人。我理想的幸福生活就是每天傍晚和爱人手牵手散步，把白天分享过的事再讲一遍。我的人生使命一点也不崇高，我不想做伟大的人，只想做她的爱人。” 晏玲立刻发出黄牌警告：“第二条。” 第二条是禁止一切表白示爱行为。 李斯风喜出望外，他只当面告白了一次，她已经记得这么牢固了！ 她时时刻刻记着他爱她呢！ 李斯风：“我的爱人会是你吗？你不是正在帮助我停止爱你吗？” 远在工位前的晏玲看到这条回复，慌张到掉了手机。 对啊，小风说的是对未来的设想，说的是他未来的爱人，她怎么就这么自然地代入自己了？ 晏玲为自己的下意识反应感到羞耻，比起约束弟弟，她自己似乎更需要注意。 晏玲从桌上拿起便签写下一行字贴到透明手机壳内侧。 重新套好手机壳翻回正面，屏幕自动解锁，李斯风又发来微信。 这是李同学本着“黄牌吃都吃了不一诉衷肠好吃亏”的心态发来的自白书。 “姐姐对不起，刚刚跟你撒谎了，其实我心里早没有埋怨爸妈对我疏于陪伴了，小时候有，后来就没有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姐姐你的缘故。被姐姐一路爱着成长起来的人生，我没有任何不满足。有姐姐爱我的每一天，我都好幸福。有姐姐爱我的世界璀璨又光明，如果姐姐爱我，但不是以姐姐的身份，那样的世界也许就是天堂了吧。姐姐我爱你，我知道你不允许，可我想让你知道，我现在好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第26章 李斯风一番表白没给自己换来红牌，却给晏玲换了件隐身衣。他一连两日见不到她影子，唯有早上起床时紧闭的卧室门和玄关的钥匙能证明她昨晚回家睡觉了。 周五下午，李斯风给她发微信：“明天我们军训汇演，你要不要来看？” 晏玲：“不去。” 李斯风：“为什么？” 晏玲：“上次陪陈然出差被你叫回来了，我得补偿他一个周末。” 李斯风好不服气，他质问：“为什么要和需要你哄的男人交往？” 晏玲：“我爱，我愿意。” 李斯风内心不免苦闷。 要论哄男人，他绝对是晏玲哄得最多的，这算不算他给自己的情敌培养出来的福利？ 好气人哦。 李斯风不敢乱说话，反复编辑了好几版，最后说：“汇演结束后我请同学吃饭，可能会晚回家。” 晏玲：“注意安全。” 李斯风看着这四个字使劲取暖，他暗自发誓，但凡有和晏儿玲交往的那天，先哄他一千遍！ 晏玲确实要和陈然见面，却不是补偿他，而是提分手。 这事她为难一周了，想不出来太好的分手理由，只能一次次拒绝陈然的约会邀请来铺垫气氛。 这办法挺缺德的，晏玲心里知道，可瞒着他继续交往更缺德不是吗？ 晏玲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只能在缺德人生和更缺德人生中二选一，这可不是她十八那年对自己的期许。 陈然今晚要加班，晏玲下班后先去食堂吃了晚饭，步行前往地铁站的路上有一家五金店，男老板坐在门口塑料凳上看着直播吸烟，晏玲看见他，想起了自己和陈然的相识。 那是大三的暑假，晏玲经系主任推荐来华科实习，租的就是陈然大伯的房子。 那套房的空调和阳台灯以及空气开关都需要维修，房东说明天带人来一次修好，晏玲便流着汗在出租屋开始了人生中独居的第一夜。 那晚她和陈雨聊微信，陈雨问她海城帅哥多不多？晏玲猛摇头，吐槽说偌大的海城，连个比她弟弟高的男人都没看见，还谈什么帅。这话说完不到十二个小时，帅哥带着空调师傅敲开了她的门。 第一眼，晏玲并没有被陈然吸引，在蒸笼一样的屋子里睡了一夜的她，觉得陈然身后那位会修空调的矮胖大叔才是世界第一帅。 她热情地招呼师傅进门，师傅架好梯子上去一顿检查，报了个让陈然皱眉的价格。 陈然去门外给他大伯打电话，回来后送走了师傅，对晏玲说换新的。 晏玲问他：“换新的是我出钱吗？” 陈然一愣，答：“不用。” 晏玲松了口气，问：“今天可以换吗？太热了，住不了。” 陈然：“可以。还有哪里需要修？” “哦，”晏玲快步走到门口，指着门背后墙上的空气开关说，“这里会跳闸，我昨晚烧了个水就跳了。还有阳台的灯管一直闪，我买了新灯管，但是五金店老板昨天很忙，他说今天抽空过来修。” 陈然看一眼墙角的新灯管，顺嘴问：“多少钱？” 晏玲：“80。” 陈然沉默。 这种老式灯管上网买要不了八元。 他上下打量晏玲一番，想起大伯跟他说新租客是个学生，便大发善心教她：“灯管的钱我给你报销。以后东西坏了直接找房东，别自己出钱修，如果是你弄坏的，也可以找房东给你介绍熟悉的工人，免得多花冤枉钱。” 晏玲眼睛都亮了，明显是没想到还能报销。 “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陈然微笑：“没事，你先别出门了，我去买空调。” 那天上午，陈然看着人换了空调又顺手换了灯管修好了开关，唯独忘了给晏玲报销灯管的钱。 晏玲倒是记着，但不打算要了，初入社会，就当花小钱学生活经验了。 她洗澡出门闲逛，吃晚饭时陈然通过手机号搜索加上她微信。 他转来灯泡钱并说：“房东生病了，房子再有什么问题你找我。” 晏玲收了钱，礼貌道谢。 “谢谢哥哥，麻烦您了，祝叔叔早日康复。” “谢谢你。” 房子再没有需要维修的地方，租金也是直接交给房东，晏玲和陈然静静地躺在彼此的好友列表，再没有任何互动。 半个月后的某个深夜，前租客突然找上门来，说他的东西搬家时没带走，晏玲不敢开门，打电话给房东，结果房东听完直接来了句“不要理他”就挂了。 晏玲好生气，她不知道房东和前租客有什么纠纷，她也不好奇，她就知道房东没权力让无辜的她深夜替他解决纠纷。 第27章 她给陈然发微信，语气颇为严厉，陈然很快回复说他马上过来。 那晚陈然在门外和前租客聊了很久，最后还敲晏玲的门，晏玲没理。 隔天上午，陈然给她发微信道歉，并表示会安排换锁师傅来给她换门锁，以免她担心居住安全。 晏玲回：“好的，那我原谅你们，以后做事不要这样不负责任了。” 陈然：“好的。” 晏玲在微信上训人训得底气十足，见面却怂了起来。陈然带人来换锁，她全程不敢看他，陈然大约也看出来了，并没说一句令她尴尬的话，只在离开前送了她一颗糖。 那是他们重逢前最后一次见面。 后来晏玲离开又回来，重新租了房子，新房东的不负责和离谱刷新了她对社会的认知，让她厚着脸皮主动问陈然大伯还有没有空房可以租给她，可惜大伯早把她微信删除。 之后的日子里，晏玲投入忙碌的毕业季，实习写论文纠结考研还是上班，偶尔她会刷到陈然的朋友圈，见证他的公司庆周年开大单上新闻。 陈然是个很有事业心的男人，天南t海北地出差，昼夜颠倒地工作，风雨无阻地晨跑，却还能以每周三到五本书的阅读量在微信读书的阅读时长排名中遥遥领先。 他看的书都是行业相关的，和晏玲这个前端工程师也算有关联，晏玲跟着他的读书笔记看营销传播类书籍，再把这些东西内化，用在和设计策划产品同事的沟通、每月底的工作总结报告中。 她从不觉得自己喜欢陈然，可当他们因为luna重逢，当陈然主动表达想追求她的意愿的那一刻，晏玲知道，他一定会成功。 这是爱情吗？ 应该是吧。 反正晏玲也没爱过第二个人。 一路踩着回忆见到陈然，晏玲原本准备好的表情和台词都有点端不出来，她看着陈然，觉得他好无辜。 陈然仿佛没被她连续拒绝见面一周一样高高兴兴拥抱她。 “今天累死我了，你吃饭了没？” 晏玲也想问他有没有吃饭，可她都要和人分手了，多关心这一句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然，我有话跟你说。” 陈然松开她：“好，上车慢慢说。” 他帮她开车门。 从车头绕上驾驶座，短短几步，晏玲的勇气起起落落。 一定要分手吗？ 直接告诉陈然可以吗？ 不可以的，小风会受伤，他短暂迷茫的错误情感，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什么事说吧。”陈然问。 晏玲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对不起陈然，我们分手吧。” 陈然的瞳孔都没变化一下，他问：“理由呢？” 晏玲：“我们部门就两个本科生，另外一个还是北大的，我打算出国留学，因为我要存钱，所以不能辞职，一边工作一边备考再加上还要操心我弟弟，就……确实没时间谈恋爱了。” 陈然：“那辞职备考吧，我养你，学费不用担心，我供你读书。” 准备了一周的理由就这么被陈然轻松攻破，晏玲只能临时发挥。 “那、那怎么行呢，我不能花你的钱。” 陈然一脸无所谓：“我乐意给你花钱。” “不不不，我现在真没心情谈恋爱了，你看你也到考虑结婚的年纪了，我不想耽误你。” 陈然：“我是想和你结婚，你没这想法，那我也没有了。” 晏玲听到这话，心中甜蜜的同时……也感到滔天的愤怒！ 为什么一个二个都不听她的话呢？ 要我行我素折腾自己的人生就够了，为什么都来祸害她呢！ 想她晏玲，从小就自己决定穿什么吃什么学什么去哪里玩，当了姐姐把弟弟教育得言听计从，当了班长也能让全班信服，怎么一出社会，谁都不听她的话了！她的人生她自己不能做主了？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我不管我就是要分手！”晏玲烦了。 陈然依然淡定：“理由。” 晏玲饿虎一般扑过去掰指头数：“一二三四五！给了你一大堆了！” 陈然抱住她就是一顿亲。 末了，他狠狠咬她嘴唇。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心？我不会伤心！” 晏玲用力推开他，陈然把她按到副驾驶绑好安全带，驱车往他家走。 陈然：“今晚你不给我一句实话我跟你没完。” 晏玲干脆胡说：“我变心了，烦你了。” 陈然冷笑：“是吗？变向谁了？” 不等晏玲乱答，陈然问：“李斯风吗？” 第27章 听到陈然说出李斯风名字那一刻，晏玲浑身的血液都停止循环了，巨大的羞耻感让她想从行驶的车上跳下去。 她停滞的大脑只剩下一个想法，这样的感觉不能让弟弟承受。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会发现弟弟的秘密，非眼前人莫属。 晏玲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和陈然分手。 陈然余光扫到晏玲的反应，猜测李斯风应该是跟晏玲表白了。 所以晏玲对李斯风的态度是什么呢？ 无所谓了，她已经做了选择，哪怕她是被李斯风哭求着逼迫来和他分手，她也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恋爱三个月，因为同一个男生被分手二次还要挽留，他陈然是找不到女朋友了吗？ 晏玲回答他：“我就是现在没有时间谈恋爱了。” 到这一步她也要保护她弟弟扭曲的心思，陈然再没话讲。 他在前方调头：“好。送你回家。” 晏玲一晚上都在等这个“好”，听到的瞬间却觉得突兀。 她扭头看窗外，端午快到了，树梢火红的灯笼一闪一闪，刺得人眼睛好酸。 一路沉默无言。 八点半，陈然把车开到晏玲家门口，习惯性给她开车门。 晏玲默默解开安全带，低头说了句谢谢，又补了句对不起才慢吞吞下来。 陈然好想笑。 “再见。”他把着车门轻飘飘说。 晏玲要走，luna神出鬼没地跳到两人面前：“hey！” 晏玲吓了一哆嗦，紧接着就看见luna身后给她提包的李斯风。 晏玲吓了二哆嗦，完全顾不上去想这两人怎么会玩到一起，一把抓住刚晋升前男友的陈然催他走。 “你快回家吧！很晚了！” 陈然本就没打算久留，被晏玲一催，那叫一个七窍生烟。 他甩掉晏玲的手大阔步离开，绕到驾驶座开车门时，隔着车和对面的李斯风视线相对。 李斯风亦是冒鬼火的愤恨眼神。 什么玩意儿！晏儿玲都哄他一晚上了还甩脸子！他凭什么做晏儿玲的男朋友！ 李斯风好生气，好想揍陈然。 陈然懒得多给他眼神，一脚油门轰隆隆离去。 “小风，回家去！”晏玲命令。 李斯风气呼呼上前把luna的包给她，又对晏玲说：“你也回家。” 晏玲本就要回家，luna却不肯放人。 她今天下班在小区门口碰见李斯风，李斯风说在等姐姐，luna实在是喜欢这个赏心悦目的男大生，便想逗他两句犒劳自己加班的劳苦，谁知李斯风居然主动跟她打听陈然的为人。 luna哪肯放过这个好机会，趁机让他叫声漂亮姐姐听，李斯风不肯，说他姐姐是唯一漂亮的姐姐，luna羡慕得要死，只恨邻居没给她生个这么漂亮乖巧的弟弟。她又让他陪她去喝酒，李斯风也不肯，说他姐姐不许他喝酒，luna感慨一句家教扭曲，退而求其次，奴役李斯风给她拿包陪她去便利店买酒，结果他俩刚买完出来就碰见陈然送晏玲回家了。 luna一打招呼就看出小情侣闹矛盾了，她本想组个局劝和，顺便再让乖弟弟陪她喝喝酒唱唱歌，谁知还没来得及张嘴，晏玲就粉碎了她的计划。 怎么办呢？ 俗话说得好，周末不喝酒人生路白走，luna只能把罪魁祸首晏玲拐回家喝酒。 luna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她顺便邀请弟弟，弟弟也很想去，但晏玲姐姐一句“回家”，弟弟就一步三回头地回家去了。 李斯风临走前的委屈脸把luna心疼坏了，她挽着晏玲批评：“大姑姐，你再这样对我老公，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晏玲都没心情回嘴。 luna改为搂她肩关心：“怎么了？陈然惹你生气了？” 晏玲有气无力：“分手了。” luna：“啊？为什么啊？” 晏玲叹气。 来到luna的公寓，她洗了手换上舒适的睡裙，又去厨房切好柠檬，连同冰块零食一起端出来。 “来来来，先干一杯。”luna给晏玲倒酒。 晏玲不等她加果汁，直接干了半杯。 luna继续倒酒：“咋回事啊？他欺负你了？” 晏玲好想哭：“没有，我的错。” luna不信，她觉得肯定是陈然忙于工作冷落了晏玲。 第28章 那家伙就那样。 她忍不住替发小说话：“宝宝我跟你说，陈然吧，确实有点工作狂，但你说男人这个年龄不拼事业他拿什么爱你，光凭一张嘴叭叭叭地说不要钱的酸话吗？这是不是也不太好。当然我知道你可能更在意陪伴在意情绪价值，因为咱自己工作也不差，赚得也不少，我意思是老陈这家伙吧，人真挺好的，你看我俩认识二十多年，他忙起来连我过生日都叫不来，但我要真遇到什么困难，他肯定会帮忙。就这么个人。” 晏玲无言以对，唯有惭愧。 luna默默陪着她喝了两杯，左思右想，还是想劝和。她一般不爱掺合别人的感情走向，但她真心觉得晏玲好，希望她能和陈然走到最后。 luna想起一件有用的事，问晏玲：“唉，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主动加你微信吗？” 晏玲摇头。 当时她大四，实习生，同期实习生基本都是研究生，她转正机会不大，正式员工里除了同部门的，就行政部luna主动加了她，还经常约她一起吃饭。 luna笑了：“因为陈然啊！” 晏玲：“啊？” luna：“你知道我怎么知道你的吗？那年冬天，我和陈然一帮人给朋友过生日，喝酒的时候玩大冒险，陈然输的那把，寿星发话，要从陈然的t微信最近聊天好友里随机选一个单身女生，然后让陈然不许解释，直接约人出来吃饭，你就说巧不巧吧，那时你正好发来微信问陈然租房，当时我们都起哄让他约你出来，陈然死活不肯，说你还是个学生不能开这种玩笑，那天他被罚了三瓶酒呢，差点喝吐。后来散局回家的时候，我俩一起打车，路上他跟我说你好像在我们公司实习，我这才知道你。晏玲你知道吗？我觉得陈然应该早就喜欢你了，后来他还特意问过我你有没有转正，就是你毕业前发朋友圈许愿考核通过那次！” 晏玲傻眼。 luna又说：“我私下问过他是不是想追你？那家伙嘴硬死活不承认，后来我就带你去唱歌了，结果怎么样？当面还装着不知道有你微信！啧啧，我是懒得拆穿他！我跟你说，陈然这个人挺有责任心的，他呢因为和前任异国好几年没结果，就不大接受异地恋了，他就是那种行动前会反复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可一旦开始就会全心全意的人。我呢不知道你们到底为什么闹分手，但你真的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晏玲一言不发端起酒杯仰头饮尽，眼泪顺着脖子流个不停。 …… 晏玲在楼上流泪，李斯风在楼下暴走。 他把枕头当陈然揍了十分钟，又把陈然的微信点开几十次，最后灵机一动，搜了篇文章转发给了陈然。 陈然在回家的路上收到微信，他本不想理，看见李斯风的名字，好奇这只狗要对着他吠些什么东西。 红灯停，陈然拿下手机解锁进对话框。 小狗分享来一篇，标题是『命苦的男人，那里都比较小！』 点进文章，正文三行。 心眼小！ 格局小！ 胆气小！ 第28章 晏玲大醉一场后在自己床上醒来，床头放着一杯柠檬水。她半起身够到水杯一饮而尽，发现衣袖被红酒染了一大片。 南方这一年就冷两个月的地方，夏装是绝对能穿够本的，晏玲今日没心情洗衣做家务，洗完澡便把衣服扔进了垃圾桶。 阳台餐桌上有李斯风准备的早餐，晏玲没胃口，只把橙汁喝光。 她有意丢垃圾，又懒得出门，然后她就开始气李斯风弄丢了她忠实的仆人。 他去哪了？ 晏玲想问一声，想起手机在卧室，只觉得从阳台走过去这段路是那么得遥远。 阳光暴晒，晏玲趴在餐桌上接着睡，没两分钟，手机在卧室响起，晏玲眼皮都不抬一下，伸出胳膊对着空气召唤，希望手机能懂事点，自己跑过来给她接。 可惜，这个世界从人到手机，都不听她的话。 待太阳晒得晏玲皮肤发痛，她终于抬起屁股往屋里走。 门外传来说话声，是对门邻居，问“你没钥匙吗？要不要我给你姐打个电话？”，紧接着就是李斯风的声音。 晏玲开门一看，李斯风在门口走廊站着看书呢。 “你醒啦？头疼吗？”他问晏玲。 晏玲挠挠头：“在这干嘛呢？” 李斯风：“九点后不能在家啊，但我又怕你醉酒难受。” 晏玲回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十一点，也就是说这傻孩子九点开始就在门外守着了。 她把人拉进来。 规矩是她定的，孩子听话她不能说人家傻，所以她无话可说。 李斯风进屋放下书，先去上了个厕所，出来后看见晏玲瘫在他床上，他走上前，抬着她的小腿放上去，给她盖好被子。 “难受吗？”他问。 晏玲发号施令：“去把垃圾丢了，顺便给自己买个午饭，不要管我，不要跟我说话。” “哦……”李斯风乖乖执行命令。 他走到门口，晏玲叫住人：“把我手机拿过来。” 他一走，晏玲睁开了眼睛。 点亮屏幕，先看到妈妈打来的未接，晏玲赶忙起身回过去，和爸妈拉了会儿家常。 挂断电话看微信，陈然半夜发来一张截图，是李斯风给他转发的文章，陈然说：“你弟多少有点缺管少教了。” 晏玲在微信搜索搜出文章标题，看完了正文。 晏玲回陈然：“对不起，我代我弟弟向你道歉，你把他拉黑吧，我会让他删了你好友的。” 陈然秒回：“你呢？都分手了，还有必要留微信吗？” 晏玲的心一阵抽痛，她回：“你删我吧。” 她意思是分手她提的，删好友就陈然先来吧。 结果陈然回：“女士优先。” 晏玲点开查找聊天记录，意外发现今天算得上一个小纪念日：她和陈然重逢后开始线上聊天整一周年。 一年啊，晏玲按照时间回到第一次聊天，ktv聚会那晚。 那天她其实挺不好意思的，luna和朋友玩得好好的，因为她要提前走，和她一起回了。 当然，昨晚luna告诉她，她是为了给陈然制造机会送自己回家。 对话是她发起的，夜里十一点，她问陈然：“安全到家了吗？” 陈然回：“怎么还没睡？” 回家路上luna提起过她十点要睡觉的习惯。 晏玲回：“马上要睡了。” 陈然：“我又被叫回去了。早点休息，晚安。” 晏玲：“你也早点回家吧。” 陈然：“好的。” 第二次聊天是三日后，晏玲捡漏买到了收藏许久的大沙发，分享到朋友圈夸自己是天才。 陈然点赞后在微信问她：“天才，你为什么有那么低的折扣？” 晏玲：“因为穷。” 陈然：“引人深思。” 第三次聊天是几日后的周六，luna约她自驾游，回来后，晏玲收到陈然还给她的聚会费用。 晏玲以为是自己多给的那一百块的缘故，她解释：“是a的油钱，不知道够不够。” 陈然回：“你不用a钱。” 晏玲：“为什么？” 陈然：“就是不用。” 晏玲想起她那天还傻乎乎地跑去问luna，luna的解释是：“陈老板人傻钱多。” 这样意味不明的示好维持了许久，后来的一个周六，陈然突然问她：“要不要出来喝杯东西？” 晏玲以为又是一群人一起玩，她欣然答应：“好啊。” 陈然：“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晏玲也以为luna已经下去了，她赶忙收拾好跑下楼，发现只有陈然一人。 “luna还没下来吗？”她问。 陈然站得笔直，注视她眼睛说：“我是来找你的。” 晏玲现在还能回忆起那一刻的心跳漏拍。 “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然突然移开视线，说：“就是想单独和你见面。” “哦……”晏玲低下头去。 “上车吧。”陈然替她开车门。 那天他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相对清静的咖啡店，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彼此的成长经历，那天的午后咖啡延迟到双人晚餐，陈然带她去吃海鲜，一直给她剥虾拆蟹肉，那晚他送她回家目送她上楼，那晚他在微信上问，晏玲，我想追你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晏玲一边回忆一边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虽然大三就来海城实习了，但她并没有交到好朋友，毕业后公司宿舍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里，陈然和luna给了她珍贵的陪伴和情谊，让她在这个城市有安全感归属感，让她看到自己在此安家的画卷。 李斯风买饭回来时正撞上晏玲掉眼泪，他慌忙放下手里的饭菜和水果，蹲在晏玲面前给她擦眼泪。 “你看陈然把你给气的。”他说。 第29章 晏玲都无语了：“我是被你气的！” 李斯风震惊：“你记错了，是陈然气的。” 晏玲：“是你！” 李斯风：“不是不是，是陈然。你忘了？你昨晚去哄他，他走的时候还推你，摆臭脸，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特别没礼貌！” 晏玲用手背抹掉眼泪，严肃道：“你把陈然的微信删掉。” 李斯风起身，抱着手机退去一边：“我不，我要实时监督他。” 晏玲：“你答应过会听话。” 李斯风狡辩：“守则上没写要删陈然微信……” 晏玲下床，甩手进卧室去。 她不想让李斯风知道她为了他分手，怕他有负担，另外就是不想给他错觉。 李斯风去厨房忙活半天，端着牛肉饭和一盘草莓来到晏玲窗前。 他用叉子叉一颗草莓喂到她嘴边，小声问：“姐姐，我下午可以在家吗？” 晏玲闭着眼睛答：“随便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你也不听我的话。” 晏玲本是负气，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李斯风吓坏了，当她面拉黑了陈然。 “我删了删了你看！别哭，我听话的！” 晏玲推他：“你去吃饭吧。” 李斯风不肯走：“我想陪你。” 晏玲崩溃到捶床：“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李斯风只能一边在心里骂陈然一边离开。 老男人就会告状，不要一点脸皮！ 晏玲在家躺了一天，第二天调整好情绪精神饱满去上班。 李斯风正式开学了，周一到周五早八上课，其中三天要上到晚九点。他在家t的时候除了吃饭洗澡睡觉就是写作业，周末则整日泡图书馆。 晏玲给他的规定执行得很顺畅，两人这回真成了不熟的室友，一天中只有早晚碰个面。 陈然回到加班狂状态，这让他公司一众向他直接汇报工作的员工苦不堪言。 周五下午，前台打电话给刘助理，说有一位自称是老板老朋友的客户来谈合作，刘助理屁颠屁颠跑去接待，一看是位美女，刘助理恨不能给她跪下求她把老板带走。 老友重逢什么的，这不得欢庆三天？ “简女士您好，我是老板助理刘恒，我们老板正在开视频会议，大约还有二十分钟结束，我先带您去休息室。” 简欣悦礼貌微笑道：“我路过顺便上来看看，我们公司app上线需要推广，初创团队，不知道陈老板看不看得上。” 刘恒陪笑：“哪的话，今日的初创团队就是明日的龙头企业，咱们公司一向珍惜每一位客户，何况您还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简女士，您看要不要我先给您介绍下我们团队？” 简欣悦：“好啊。” 刘恒拿着平板给简欣悦介绍了二十分钟后跑去找老板。 陈然刚结束会议。 刘恒敲门进去，汇报：“老板，有一位叫简欣悦的女士来谈合作，在休息室等了二十分钟了。” 陈然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头。 刘恒一看这反应，心叫大事不妙！ 陈然：“你跟她谈，收费适当打个折。” 刘恒：“好的老板，您要下班吗？” 陈然：“嗯，今天让大家早点下班，好好过个周末。” 刘恒不想笑，无奈这面部肌肉有自己的想法。 “好嘞老板，谢谢老板！” 陈然最近看见笑容就烦，他关了电脑，拿好手机车钥匙，赏给刘恒一记白眼后大阔步离开。 途径休息室，玻璃门内坐着的简欣悦站了起来，陈然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地走开，并没有叙旧的意思。 这是他如今对待前女友的态度。 不认识。 来到地下车库，陈然收到luna微信。 “下班提着东西来我家烧烤，老娘过生日。” luna生日是两个月前。 陈然：“老年痴呆不记日子了？” luna派任务：“来的时候买点酒。” “买点牛肉羊排肉串青椒杏鲍菇玉米生菜大蒜。” “买点烧烤佐料。” “买束花。” “路过商场的话可以捎带手买个橱窗展示的新品。” “买点柠檬汁。” 手机滴滴滴响到陈然上车，他忍无可忍，回复：“什么都没有请什么客！” luna：“姐有一颗愿世人相亲相爱的心！” 陈然：“没空，简欣悦约我谈合作。” luna：“买点鸡翅买点腌料买点盐。” 第29章 帅哥常见，天天泡图书馆的帅哥不常见。 科大数院大一新生李斯风军训汇演时的升旗照被学校挂在了官网，他因此拥有了一小批狂热颜值粉。不过科大毕竟是重点高校，绝大多数女同学比起追帅哥更热衷追学术，无奈李斯风这厮剑走偏锋，除了上课，其余时间简直是住在了图书馆，这根本是上赶着往爱学习的学姐们跟前送！学姐们有什么办法？学习时旁边能坐个赏心悦目没有异味的漂亮学弟，白给干嘛不要？保护视力纯净是很重要的事好吧？ 李斯风就这样成了科大的新晋明星。 不过科大数院的明星却不是李斯风，而是和他同班的王河川。 王河川开学至今就上过两次课，其中一节还没坚持到下课，其余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偷学还是玩了。 数院的老师是从来不点名的，没必要，每学期的期中期末考试就能挂死一批人，大一结束就会转走好些个。老师们非但不在乎出勤，还暗中期待能出现一个从不上课但拿高分的天才。 王河川会是那个万众期待的天才吗？ 周五下午第一讲大物结束后，班里又讨论起了逃课的王河川。 同学a问王河川舍友：“昨天的作业他写了吗？” 舍友：“写了。” 同学b：“多长时间写完的？” 舍友：“我是计时器啊？” 同学c叫学习委员：“一会儿收作业给我看看他的啊！” 学习委员举手比了个ok，继续埋头抄同桌笔记。 李斯风凑上前：“给我也看看！” 同学c：“来来来拉个微信群。” 李斯风加进群聊，抱着电脑和书去图书馆赶作业。 李斯风很紧张。 王河川他见过，长了一张数学大牛的脸。国庆后要考试，班里人才济济，李斯风的排名不知道要掉去哪。 如果他成绩不好，晏儿玲会不会觉得他整天想着她没好好学习？会把他赶出去吧？ 天可怜见，他超用功在读书啊！但数学不适用勤能补拙原则，这东西不会就是不会，把书吃了也不会的！他学数学是为了考研打基础啊！ 想到这，李斯风掏出手机给晏玲发微信。 “姐姐，我期中考试进年级前十可以吧？我们班有天才！都不来上课的！我现在要去图书馆读书。” 晏玲回：“努力了就好。记得吃饭。” 李斯风放松下来。 转角出教学楼，徐舟发来微信。 “三楼自习室，给你占座了。” 李斯风：“来了。” 为答谢好兄弟占座，李斯风顺路买了水过去，谁知纪念也在。 李斯风才没空和她废话，掏出作业戴上耳机点开白噪音音频开始做题。 徐舟把李斯风买的水放到纪念面前，不客气地拿走李斯风的大物笔记看，纪念小声道谢后看自己的专业书。 三人安安静静地从三点五十学到六点，徐舟想去吃饭，李斯风还没写完昨天的数分作业，烦得一个劲抓头发。 纪念虽然也学高数，但她的作业难度和李斯风不是一个级别。 “我们去吃吧。”她小声说。 徐舟跟她前后离开。 出了图书馆，纪念问徐舟：“有没有什么专业书适合李斯风啊？” 徐舟为人实在，他答：“李斯风又不缺钱，该买的教材他自己都会买，你别浪费钱了，给带个晚饭吧。” 纪念叹气：“好吧。” 等两人吃完回来，李斯风不在座位上了。 纪念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盯住徐周，徐舟认命，给大小姐找人。 “去哪了？还回来吗？” 李斯风：“来，给我占座谢谢。” 徐舟把手机给纪念看，纪念一看就露出了笑脸。她走去李斯风座位，一个三明治一瓶酸奶一份果切，这么简单的三样东西她换着角度摆过来推过去寻找最佳位置，好像三明治和酸奶的排位能代表她的心意。 徐舟并不理解这样的心思，只是隐隐觉得，被这样对待的李斯风，真幸福。 晏玲今日不加班，却没急着回家。 跟陈然说出国留学时她在撒谎，如今却觉得这是个值得考虑的前进方向。 她幸运，本科毕业破格进了大厂，履历开端是漂亮的，但再往后发展，学历有点不够。 再说她出国的话，也有利于和弟弟的关系修正。 第30章 晏玲搜学校资料前先看存款，这一看，想起和陈然分手前最后一次约会，她中途逃跑，还收了人家两万元。 陈然从追她开始就一路撒钱，晏玲也是隔三差五回礼，就算这些账单都扯平，最后那两万她实在应该退回。 微信已经拉黑，晏玲在支付宝上原路转回去，没留言。 收到晏玲转账的前一分钟，简欣悦加陈然微信。 陈然本不想通过，但简欣悦的申请留言是：没想到你还用这个手机号。 陈然无语。 他是做业务的，有什么频繁换手机号的理由？ 是天下女人都这么莫名其妙？还是莫名其妙的女人都让他碰上了？ 他通过好友。 简欣悦责难：“招呼都不打？有你这么对待旧恋人加新客户的吗？” 陈然：“感谢青睐我的小公司，刘恒会给你折扣的。” 简欣悦毫不客气：“我们初创团队，钱都砸在研发上了，营销预算有限，陈老板再给打个折上折？” 陈然：“去和刘恒谈。” 简欣悦：“这是同意了？我先谢谢你啊。” 陈然烦死了，这是听不懂人话吗？如果每个客户都需要他亲自接待，那他租那么大办公室招那么多员工是要干什么！一个人不敢上班吗！ 陈然：“抱歉，你没赶上我们公司低价招揽客户的阶段。” 简欣悦暂时没回复，陈然就在这时看到了支付宝的到账通知。 真牛啊他的前女友们。 一个和平分手多年摆出“你欠我”的姿态来讨人情债，另一个干脆还钱羞辱他。 牛看了都要喊一声牛啊。 陈然直接给晏玲打了二十万并留言：“赞助你留学，求求你赶紧走。” 晏玲收到钱差点哭出来，陈然好傻好单纯啊，他真的信了她分手的借口，还担心她留学钱不够！ 铺天的自责和愧疚让晏玲呼吸困难，她把陈然从黑名单放出来。 “陈然，谢谢你，钱我转回给你，留学的钱我自己有。” 陈然看到消息后懵了t。 她没删他好友？ 她真的要留学？ 跟李斯风一起双宿双飞吗？何必呢，又不是亲姐弟，邻居谈恋爱谁会非议。 不对，这都不重要。 他回：“忘删你了。” 晏玲：“哦，那你现在删吧。” 陈然：“你要去哪留学？” 晏玲还没回，他又说：“考虑下阿根廷或者智利。” 这俩是地理位置上离中国最遥远的国家，陈然倾情推荐，只求她别留在东亚，他烦。 晏玲那头的“正在输入”消失后再没出现，陈然点进她朋友圈，没拉黑。 简欣悦这时发来微信：“陈然，你不会还在记恨我吧？” 陈然真想买两块镜子，一块送给前前女友简欣悦，让她照照自己多大脸？另一块送给前女友晏玲，让她照照自己有没有心肝！ 说到送礼，陈然去书房拿起晏玲送的钢笔，又满屋搜罗出她送的礼物一起装袋。 就她能还钱羞辱人是吧？ 他也还！ 李斯风自习到八点收拾好书包回家，纪念跟着他出了图书馆还要跟。 李斯风叫停：“不许跟着我。” 纪念红着脸指西门方向：“这条路是你开的吗？” 李斯风：“好，我走那边，请你别跟着我。” 纪念低头踢地面：“那条路也是你开的吗？” 李斯风无语道：“你非要我说难听话吗？” 纪念的眼眶开始蓄水：“你不是还没追到她吗？” 李斯风想了想，问：“那你说说你都打算怎么追我？别保留，绝招都分享出来，我拿去追我女神。” 纪念深呼吸逼退眼泪，抬头看着他说：“李斯风，虽然我大二了，但我和你同龄，我也十八岁，我是跳级了，要不是我妈妈担心我年纪太小和同学有代沟，我就大三了……” 李斯风一脸莫名其妙：“谁问你了！” 纪念：“你问的啊，你问我怎么追你。第一步就是让你了解我的优点啊，我也是很聪明的，你的功课我不会是因为我没学，但我现在开始自学，以后你不会的我教你。” 李斯风胸闷，合着满科大都是散落民间的数学天才？是要气死谁！ “谁要你教！”他负气离开。 纪念小跑跟上，一路碎碎念自我介绍。 李斯风换歌间隙听到她说乐团想起了晏玲给他布置的任务。 他摘下耳机问：“你认识校乐团的学姐吗？会弹吉他的。” 纪念眼睛都亮了：“你想学吉他吗？我教你啊！我学了十年琵琶，学吉他上手很快的，你等我一个月，我学会了就教你好不好？” 李斯风就没见过这么臭屁的女孩。 他说：“我不要，我要找别的学姐。你看，我就是这样的，假设有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会不爱我女神，那我也会喜欢别人，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李斯风说完就走，纪念跟上，无视他的拒绝，说：“你说十万分之一，其实你真的很爱你的女神，不会轻易变心的对吧？” 这话李斯风爱听，爱聊。 “那当然。我会爱她一辈子。” 纪念理解：“我也是认定谁就坚守到底。爱情不就是这样吗？如果我们爱谁谁就刚刚好爱我们，那爱情不就变得很普通。” 李斯风觉得这话耳熟，仔细一想，自己对晏玲说过类似感慨。 李斯风心想，如果纪念没喜欢他，做个朋友倒是能聊到一处。 李斯风如往常一般搭十号线回家。 上车后，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听着歌在平板上补阅数院论坛的精华帖。这都是高年级学生发布的，有课后习题解析，有教材书目推荐，有往年期中期末考考题分享。 李斯风点进上一届大一期中考考卷集合帖，他正看得入神，鼻息混入一阵熟悉的甜腻香水味。 李斯风二话不说捧着平板站去门边。 地铁开出隧道穿过高架，在夜晚城市川流不息的车河中拉出一道蜿蜒的银河。高架之下，一辆黑色路虎卫士90朝着反方向疾驰而过，奔赴同一地点。 第30章 晏玲被luna强行拉去家里烧烤，家里却只有一口冰冷的锅。 “吃锅盖啊？”她问。 luna：“等着，食材马上送到，我下午预定了。” 晏玲想起什么，起身对luna说：“那我回家拿个东西，再换个睡衣。” “别别别！别换衣服啊！一会儿还要拍照片，我要发朋友圈的，不许换睡衣啊，可以补个妆！”luna阻拦，晏玲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荷叶领的衬衫，可漂亮了。 晏玲理解有的人很在意朋友圈照片质量。 “好。”她答应。 luna：“把弟弟一起叫来吃啊！” 晏玲看一眼手表，小风差不多要到家了。 她拜托luna：“如果我弟来，你别提我和陈然分手的事好吗？不想让家里人知道，问来问去很麻烦。” 这话听在luna耳中便是晏玲坐等陈然来道歉。 “我办事你放心，快去把我家小风带来，上学多辛苦啊。” 晏玲笑着离开。 她回家从冰箱拿了些好喝的饮料和零食，又去房间翻出来两盒巧克力。 luna还愿意和她做朋友，晏玲很感激她。礼轻情意重，今天太临时，她改天再准备好礼相赠。 晏玲要出门时，李斯风回家了。 她让他一会儿来luna家吃宵夜，李斯风感觉自己三辈子没和晏儿玲好好说过话了，他顺杆往上爬：“那我明天能晚点出门吗？这周太累了，我想睡个懒觉。” 晏玲最近看着弟弟起早贪黑地学习，心中不是不心疼。 “姐姐不许你白天在家，目的是希望你能多和同学相处，不要虚度大学四年。姐姐大学结交的好朋友，就算平常不见面，感情也不会淡。” 李斯风好怀念跟他讲道理的晏儿玲，他要肯定答案：“可以吗？” 晏玲叹气：“嗯……那条规定就作废吧，学习也要松弛有度。” 李斯风要乐晕了：“我有交到朋友，和班里同学关系也很好，晏儿玲我跟你说，我每天都是和徐舟一起自习吃饭，不过这家伙没义气，被一个臭屁的女生收买了天天出卖我的行踪！我能怎么办呢？交朋友不就是互相包容吗……” 他絮絮叨叨分享一周的趣事。 与此同时，陈然一路坐电梯来到luna家门口。 luna开门见陈然就提了一个袋子，她怒：“肉呢！我们三张嘴等着吃饭！肉呢！” 陈然很拽：“叫晏玲出来。” luna很气：“人不在这。” 陈然转身就要走，luna拉他进屋：“马上来！” 听说要烧烤，李斯风就不洗澡了，他进屋换了身衣服，和晏玲一起上楼去。 晏玲站在前面敲门，门一开，陈然黑着脸杵在那。 第31章 晏玲慌乱之下，先后命令门内外夹击她的两个男人。 “你进去！” “你出来！” “谁也不许说话！” 陈然和李斯风皆是一脸莫名其妙看向她。 luna拿着手机出来解围。 “这傻逼没买肉，这样，弟弟陪我去买吃的，你俩给我看家！我家里有金砖，离不得人，我回来前谁走谁八辈子发不了财！” 丢下这句恶毒的诅咒，luna拉住李斯风手臂，李斯风甩开后退一步，拒绝道：“我不去，点外卖吧，我请客。” 晏玲打发他：“跟着去。” 李斯风不说话了。 luna又问陈然：“开车了吧？车钥匙给我。” luna带着李斯风离去，陈然让开路请晏玲进门。 晏玲站门口不动。 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呢？ luna叫她来时她猜测陈然也被邀请了，那时她不想见，人却来了。此时人就出现在她面前，晏玲见到了，却想逃。 他们之间还能说什么呢？ 陈然自然有话说：“我来给你送东西。” 晏玲疑惑：“什么东西？” 陈然率先进屋，晏玲紧随其后。 陈然从沙发角落提起一个大袋子递给晏玲：“都是你送的，拿走。” 晏玲的心被针扎了一下，抱过袋子，说：“那我去拿你买的礼物。” “等会儿。”陈然阻拦。 晏玲抬头看他。 陈然盯着她问：“你刚刚那激动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啊？我就是……怕我弟弟又不懂事……” 陈然：“怎么？知道我们分手，他难不成还要打我吗？” 晏玲：“不是不是…就是怕他说错话冒犯你，那什么，我去拿你的东西！” 陈然跟上：“一起去。” 晏玲狐疑地看他，陈然解释：“我怕你漏拿一两样回头又找我反复还。” 晏玲听着陈然的奚落嘲讽，心中只感到快意。辜负他人的罪人是这样的，你得老老实实承受惩罚，这世界才公平。 晏玲带他回家。 这间宿舍陈然常来，今日踏入却觉得陌生。 这种开门见床的布局陈然不陌生，他家有几套地段不好的小户型房专门租给外地打工人，这些人要么是刚毕业薪水少的学生，要么是攒首付的小夫妻，总之居住环境都不追求高质量。 陈然下意识就讨厌看见晏玲t住成这样，不过这也轮不到他心疼了不是吗？人家为弟弟甘之如饴。晏玲进卧室找东西，陈然站在客厅左右张望。李斯风的床收拾得很干净，床上除了枕头和被子，连一件衣服一根数据线都没有，完全不像有人在睡。 陈然向卧室走去。 晏玲蹲在衣柜前一一把礼物仔细装盒，陈然站在门口往里看，只见床头柜上摆着一台在充电的电脑，电脑上是科大的校园一卡通，她身后的双人床床头扔着粉色睡裙，往下看，床中央是一件男士t恤和男士睡裤，睡裤裤腿搭着半截睡裙，宛如交颈缠绵的鸳鸯。陈然再看，墙角脏衣篓里有男女款衣服，椅子上是李斯风的书包，衣柜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怪客厅的床闲置。 “扔了吧，我不要了。”陈然丢下这句直接走人。 来到楼下，陈然看见自己的车想起车钥匙被luna拿走了。 他一秒也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停留，步行离去。 三条街之外的居民区，luna和李斯风点好单，站在烧烤铺子门前聊天。 李斯风问luna：“luna姐，你跟我讲讲陈然和他前女友的事吧。” luna可算听到一句姐，李斯风这头卷毛倔狗子死活不肯坐陈然的车，luna饿着肚子步行过来随便找了家没吃过的店。 看出他对陈然的敌意，luna问：“怎么个事？你不喜欢陈然做你姐夫啊？” 李斯风哼一声，嫌弃道：“他配不上我姐姐。” luna笑了：“怎么个配不上？就因为他谈过女朋友？” 李斯风：“不然呢？我姐姐应该和从头到尾一心一意爱她的人在一起！” luna挺惊讶，以她的认知，李斯风长成这样，又是这么个血气方刚的年龄，那得是一天换一个女友的节奏，没想到小孩还挺单纯。 她说：“你这是偏见，如果有感情经历的男人就是坏男人，那他们的前任难道都是不值得被爱的坏人吗？谈过恋爱不是缺点，你得看这个男人怎么对待感情，怎么处理和前任的关系，这才能见人品。” 李斯风忙问：“那你跟我说说他和前女友的事。” luna看一眼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使唤李斯风：“去给姐姐买瓶苏打水，原味的。” 她刚要给钱，李斯风已经走了。 腿长就是快，眨眼间，李斯风拿着苏打水回来。 luna喝两口，选了一件她觉得能刷李斯风好感度的事。 “他俩本科谈的，恋爱开始就异国，都是陈然飞回来看她，见面时间确实少，不过他俩一直到分手都没发生实质性关系，就那个你懂的哈。” 李斯风震惊：“怎么可能！” luna：“怎么不可能？你陈然哥哥就是这样铁骨铮铮的君子，他不是不想，是觉得一年就见那么几天，不想让简同学觉得他飞来飞去就为了睡她。” 李斯风听完半天不说话，最后来了句：“他还脾气差！老让我姐姐哄着他！” luna快被这小孩逗死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luna想着前任的问题已经澄清，那就捎带手解决一下这个“脾气差”吧。 luna低头给陈然发微信。 “你小舅子对你提出了两点不满，第一你有前任，姐们儿帮你搞定了。第二你脾气差，老让晏玲哄你。” “晏玲今天还拜托我别让弟弟知道你俩分手，这就是等你道歉呢。” “机会给你创造好了，你一会儿别甩脸子啊，好好表现！娘家团已经觉得你脾气差了。” 走路回家的陈然快爆炸了。 事到如今，他不恨晏玲明明爱着弟弟还和他恋爱，居然反思是自己当了助推器。 陈然无法接受这样卑微的自己。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他真的不缺。 陈然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掏出手机打车。 luna的微信跃入视线的瞬间，陈然的冷静土崩瓦解。 什么意思？ 晏玲不想让弟弟知道她已分手？她没接受李斯风的表白？那为什么和他分手？ 陈然来不及仔细分析，双脚已自动沿着来时路疾步返回。 可能是李斯风要死要活逼着她分手，可能是她想帮助弟弟回归正途，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她不接受李斯风可以确定，她放弃自己可以确定。 岂有此理！ 陈然怒火滔天，誓要问个究竟。 凭什么他是可以随时舍弃的对象？她到底有没有一分一秒爱过他？过去那些看他时情意绵绵的目光，见到他时开心的笑脸，都是假的吗？ 他要问，一条一条问。 短短的归途，陈然下了不被任何东西推翻的决心，可当他敲开门看见晏玲泛红的眼睛和委屈的表情，一切愤怒疑问不甘都失去了意义。 晏玲望着去而复返的陈然：“你……” 陈然一步上前捧着她的脸狠狠吻下去。 眼泪混着气息交织在灼热的亲吻里，陈然恨不能把晏玲拆碎了揉进骨血。 晏玲被他吻到濒临窒息，陈然察觉，松开她可怜的舌，额头相抵，鼻息交错，两人同频剧烈喘息。 “陈然……” “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要是不要？” 第31章 晏玲当然懂陈然说的机会是什么。 坦诚讲，她想要的，她特别想要，想要一切都回到最好的时候。可这个一切不光指她和陈然的感情，更指她的弟弟能沿着十八岁欣欣向荣的道路走。 晏玲很痛苦。 她不是没想过跟陈然坦诚一切，不是没想过以陈然的成熟和阅历，他非但不会歧视小风，甚至可以给她一些好建议。但是晏玲真正怕的是什么？是十八岁的冲动和不顾一切，是小风错乱的情感被家人知道。她的父母是那么正直善良的人，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晏玲不愿让他们因为自己承受不该承受的东西，她只要想到父母的脸上会露出羞愧就觉得受不了，她只要想到小风走到万劫不复才悔不当初就害怕。 相比她家人的幸福快乐，牺牲个人爱情算什么呢？ 她心甘情愿的。 当然了，她确实应该给陈然一个交代。 “和你分手的真正原因是，我弟弟……” 陈然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她说出来，只要她说一句她对李斯风没那方面想法，他就要告诉她，李斯风那兔崽子都是装的，他没那么脆弱，你尽管大胆放手。 可晏玲说：“我弟弟现在处于一个比较危险的思想状态，他这个年纪，又到了大城市读书，如果不好好约束，我怕他最终误入歧途。我们，我弟弟成长环境其实很封闭的，我们高中毕业前就生活在师大三公里范围内，我一直带着弟弟，他走错路我就应当把他拉回正途。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弟弟和工作，所以对不起陈然，我真的没精力谈恋爱了。” 第32章 陈然都不知道是自己的承受能力提高了，还是自尊心降低了，他感觉求复合被拒绝也没那么丢人了。 他问：“什么样的思想困境需要你牺牲个人生活去拯救？” 晏玲轻轻推开他握着她双臂的手，侧转身说：“抱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陈然真想撕破那层窗户纸，心底却隐约觉得这样做会导致更坏的结局。 不过陈然也是听懂了。 “那你回答我这个问题，你弟弟突然给你出的这个难题，是不是歪打正着给了你和我分手的理由？”他问。 晏玲猛回头，看向他的眼神，真诚中带着一丝害怕不被相信的恐慌急切：“当然不是！我只是没精力谈恋爱了，我可能不是一个高能量的人，没办法同时处理很多重要的事，我本来每天都要很早睡觉才有精神的。” 陈然听完这番话，欣慰于自己还算跻身重要二字了，下一秒他又自我唾弃，被随时放弃的人算毛重要！ “那我呢？”他问。 “你什么？”晏玲不懂。 “为一个没血缘的弟弟可以付出到这种程度，如此重情重义的人，为什么对着我管杀不管埋？我活该吗？” 晏玲惭愧得不敢看他：“对不起，我知道我伤害了你……” 陈然：“别光是知道，说说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啊……”晏玲为难。 他想要的补偿刚刚已经被她拒绝了，那她还能为他做点什么让他稍微好受一点呢？ 晏玲思来想去，觉得眼下状况他应该挺尴尬的，换位思考，自己对着甩她的前任又强吻又求复合还被拒绝的话，她就死了算了。 “那个，我不会笑话你的！”晏玲保证。 陈然要疯了。 “你做出这种事你还笑话我？！” 晏玲眨着无辜的眼睛慢吞吞重复，像是怕他听不清：“我刚刚说的是，我，不会，笑话你。” 陈然急需输氧。 他真是爆炸生气的同时，还有点被晏玲可爱到。 晏玲呆呆地望着他，眼神在说，没听清我就大声点再说一次。 陈然忍无可忍，戳她眉心：“卖什么萌你。” 晏玲t缩脖子表示不是有意的，正好她今晚穿着荷叶领衬衫，脑袋这么一缩，活脱脱一朵娇羞水莲。 混到这个地步，陈然的自尊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一把将人抱到怀中缓解心头丝丝瘙痒。 晏玲木头一样让他抱着，像是多被动一样。 陈然心里不爽，撕碎脸皮要求：“抱我。” 晏玲理解，他尴尬。 她抬手环住他的腰。 两人正静静拥抱，门口传来开门声，晏玲推陈然，陈然不肯放。 他就要李斯风看怎么了？ 李斯风看到了，气死了。 他提前回来就是不想看这两人当他面秀恩爱，谁知他俩还是贴心地移动到他面前了。 晏玲再推陈然，陈然松开手，人却没退后。 “你怎么回来了？”晏玲尴尬地问。 李斯风：“有个作业十二点前要交。” 陈然问：“luna呢？” “回去了。”李斯风换好鞋走进卧室把电脑抱出来准备学习。 陈然一把搂住晏玲肩膀：“吃饭去。” 晏玲心生迟疑，但人还是跟着走了。 到门口，晏玲回头叫李斯风：“小风，你饿不饿？” 李斯风扭头对上她，露出灿烂笑容：“我刚刚吃了东西的，你去吧。” 晏玲放心了。 luna看见陈然牵着晏玲回来，乐得开了瓶酒庆祝。 “你俩得请我吃大餐啊！我可是为你俩操碎了心！” 陈然冷笑一声：“你属于白操心，人家还是要和我分手。” luna撸串的手停在空中，分手了牵什么手啊？现在的小情侣真是奇怪。 luna有心不管闲事，却又想到简欣悦回国了。她不希望简同学和陈然复合，小简性格别扭，相处起来特别累。 luna：“不是，你俩是为什么呀？” 陈然说出口才觉得失言。 “她要出国留学。”他只能这么答。 luna震惊过后满眼同情地看向陈然，啥白菜命啊兄弟，初恋因为女友出国被甩，二恋也因为女友要出国被甩。 luna：“这个事我觉得……责任主要在美方。” 陈然：“……” 晏玲：“噗！” 楼上欢声笑语，楼下阴云密布。 李斯风快被嫉妒吞噬，于是他决定给自己洗洗脑。 他打开文件夹『我和晏儿玲』，里面都是他俩的成长照片和视频。晏玲爸爸有段时间很热衷记录家庭温馨时刻。 李斯风播放名为『烫发二三事』的视频，画面一开始，镜头对着茶几放大缩小，是晏叔叔在调试机器，一阵时间不短的晃动过后，画外响起晏玲稚嫩的声音。 她问：“妈妈，为什么学校不许我们烫头发染头发，但是小风是自然卷学校就不管，我们有个同学天生头发就黄色的，学校也不会让他染黑去。” 晏叔叔在女儿提问时就把镜头对准了她，十三岁的晏玲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坐在凳子上，妈妈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发型。那天是师大一位老师的婚礼，大家都在家里打扮，准备去吃酒席。 镜头上移，苏老师温柔的眉眼沐浴在晨曦中，她抬眼看丈夫道：“晏老师来回答一下。” 掌镜人在镜头外笑答：“女儿问的是你，我不跟你抢。” 夫妇俩互相推让，明显是被女儿的提问难住了，晏玲察觉到，更有话说了。 “天生卷发就可以一直卷发上学，老师从来不说谁天生卷发会影响学习，但我们天生直头发的想烫头发，老师就说会影响学习，这完全是矛盾的呀！”晏玲说完回头，“妈妈，为什么啊？” 晏叔叔及时记录下妻子的窘迫时刻，又把镜头转向弟弟，李斯风被安排了婚礼花童的任务，一身西装站在电视机前揪自己的卷毛。 苏老师把晏玲的脑袋掰正，回答她：“发型也好，穿衣也好，化妆也好，这都是成年人彰显个性的一种方式。你们青少年儿童呢要注重培养内在的自我认同。生来是卷发就是卷发，生来是直发就是直发，学校不许你们烫染，也不要求小风改变原本的外表，还要求大家穿统一的校服，就是要你们接受原本的自我。再说了，烫头发的药水里大多都含氨、过氧化氢，这些会引发头皮过敏，损坏发质，青少年儿童身体处于发育阶段，健康最重要。” 晏玲又问：“外国青少年的头皮和我们不一样吗？” 苏老师没招了，叫丈夫：“你回答！” 晏叔叔笑呵呵答：“蓝眼睛金头发是美国人的基因，黑眼睛黑头发是中国人的基因，你是中国人，就要保持中国人的面貌，这叫民族自信，我们为什么要学别人？” 已经上了初中的晏玲妙答：“师夷长技以制夷啊！” 苏老师被逗笑：“唉，这话是在说我们要学习国外先进的文化科学技术来发展壮大自身，核心还是培养内在竞争力，你光学外表那些东西是没有意义的。” “哦……”晏玲说不过，好失落。 苏老师察觉，松开手中的头发，对弟弟说：“小风，你去找明月姐姐，问她借一下卷发棒。” 李斯风脆生生应一句好，应完就跑。 晏玲激动地坐在椅子上左摇右摆，苏老师把编好的辫子解开，说：“今天参加婚礼，给你做个一次性卷发过过瘾，以后就不要老惦记这事了，等你上了大学，随便你怎么搞发型。” “妈妈万岁！”晏玲转身抱住她。 画面到此为止。 李斯风又点开第二个。 婚礼现场，镜头对着舞台，新娘款款走来，李斯风和另一个小女孩提着花篮一路撒花瓣，待他走近镜头，晏儿玲在台下叫他“宝宝！”，李斯风小跑两步上前蹲下，从花篮里掏出一朵香槟玫瑰送给晏玲。 “我给你偷的！”他骄傲地说。 “哈哈哈哈！”晏玲接过玫瑰，在台下笑得花枝乱颤。 婚礼司仪逮到半路跑偏的小花童，调侃道：“那位小弟弟，你先别忙着谈恋爱了，你还小，赶紧过来让你大哥哥把媳妇娶了，你哥都快三十了比你着急！” 全场爆笑，李斯风红着脸完成下半场。 …… 视频看完，李斯风回顾那场婚礼的照片。 晏叔叔拍视频是新手，摄影技术还不错，很会捕捉生动瞬间。 他抓拍下自己和晏儿玲躲在桌下偷偷数红包，拍下晏儿玲喂他吃八宝甜饭，拍下晏儿玲捡气球往他腰上绑，拍下他俩被婚礼摄影师逮着拍合照时的不情愿不配合，拍下晏儿玲拿着红包牵着他向麦当劳甜品站奔跑。 那年才七岁的李斯风就是单纯爱对他好的姐姐，他已经懂得婚礼是相爱的成年男女结为夫妻，他不会幻想和姐姐结婚。 第33章 如今的李斯风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渴望。 但晏儿玲不爱他不是吗？ 想也是空想。 李斯风闭上眼睛，眼前出现晏儿玲和陈然静静拥抱的画面，luna对陈然的夸奖让李斯风难过，如果他真是一个正人君子，如果他脾气不好但晏儿玲还愿意和他恋爱，那她就是真的爱他。 心情太糟了。 李斯风起身往卫生间走，准备洗把脸调整心情。 十八岁的他一无所有，能给晏儿玲的只有任何时候都不动摇的爱，任何时候看见她都露出笑脸的行动。 他闭着眼睛走，脚踢到东西停下，睁眼一看，敞开的袋子立在墙角，里面装满二手男士用品。 第32章 临近十点，晏玲起身告辞，陈然后脚跟着离开。 先后进了电梯，晏玲按下自己的楼层，又给他按一楼。 她想起还礼物的事，扭头看他，不料陈然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陈然先开口：“我前女友找我了。” 晏玲先是心头一紧，转而又怅然，她再没立场说什么。 眼看着她就要到了，陈然问：“如果她约我见面，我要去吗？” 晏玲苦笑：“这是你的事。” 陈然：“她来我公司找我，我没见，但她加我微信了。” 晏玲：“挺好的，反正你们分手也是因为异国的距离，如今她回来了，说不定你们就是命中注定的正缘。” 陈然受不了自己了，他说，“也许你说得对。” 电梯门开，晏玲仓皇而逃。 她刚走到家门口，门就从里面开了。 李斯风一脸严肃请她进屋，等她换好鞋，李斯风请她去书桌前坐好。 台灯拧开对准晏玲的脸，白炽灯刺激的晏玲后仰。 “干什么！” 李斯风把她连人带凳子摆正，面向他的电脑。 随着他敲击键盘的声音落下，屏幕上出现晏玲和父母的巨大合照。 李斯风双手抱臂义正言辞道：“晏儿玲，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和我对你的心意没有丝毫关系，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你的做人问题！今天你就给我当着你爸妈的面好好反省反省自己错在哪！” 晏玲一头雾水：“我反思什么？” 李斯风进屋提着两个大袋子丢到她脚边。 晏玲心叫不好！ 李斯风痛心疾首：“一个老男人！屁大点事就给你甩脸子，哄还哄不好，动辄闹分手吓唬你t，分了还要把礼物要回去！就这样一个玩意儿，你还和他搂搂抱抱，人家一叫你就跟着去吃饭！没吃过饭啊？家里饿着你了？” 晏玲哭笑不得：“你你你你给我起开。” 李斯风脚踩凳子腿按下她：“晏儿玲，我现在就是单纯以你弟弟的身份在和你谈心！你给我看着叔叔阿姨的照片，你自己说，你爸妈如珠似宝地把你养大，为的是什么？二老图什么？图你长大了远走高飞到外地寻求老男人虐待吗！你对得起你爸妈吗！” 晏玲百口莫辩，把屏幕上的照片关掉。 李斯风冷笑：“心虚了吗？不敢看吗？你还知道自己对不起父母啊！” “起开起开！”晏玲试图脱身。 李斯风再度按下她：“你还不服是吧？我告诉你啊，要么你现在当着我面和陈然分手，要么我立刻给你爸妈打电话！” 他说着解锁手机屏幕，大拇指按在拨号键盘上。 晏玲吓坏了，站起来去抢，但她哪里够得着一八八举手的高度。 随着她徒劳的蹦高运动，李斯风也快按完号码了，眼瞧着他就要拨通，晏玲一着急，实话就脱口而出了。 “分了分了早就分了！” 晏玲喊完，一把推开他进屋去躺着。 李斯风不信，跟进去。 “早分了那我为什么还看见你俩抱在一起？那算什么？” 晏玲拿枕头蒙着脑袋：“表达了作者分手后一时不习惯的反复情绪。” 李斯风蹲床边拨开她头发找脸：“糊弄我？” 晏玲把手机掏出来丢给他：“自己看。” 李斯风把他俩微信分手现场看完，质问：“分手为什么瞒着我？他跑上门来抱你那是性骚扰！” 晏玲听着他一副要和陈然算账的口气，再加上她也不想背后污蔑陈然的声誉，于是她决定坦白。 晏玲从床上坐起来，对李斯风说：“陈然没有对我不好，相反，他对我很好，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以后不许去打扰他。” 李斯风不依不饶：“他那么好你为什么和他分手？” 晏玲好心累。 李斯风又说：“到现在你还维护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私心有偏见？我不是，他怎么对你的我都看在眼里，就说这分手后讨要礼物，好人能干出这事？” 晏玲没法解释，陈然回来还礼物就是想见她，她都懂。 这种话能跟李斯风说吗？说她为了他放弃喜欢的人？ 她的沉默看在李斯风眼里就是默认。 他站起身：“我去把东西还给他！我再赏他一笔分手费！” 晏玲吓得连滚带爬，在床尾拉住他。 “因为你！我和他分手是因为我要专心解决你的问题，我没精力谈恋爱了！” 李斯风回头，一双眼睛充满震惊：“真的？” 晏玲就怕这一刻，但还是走到了这一刻，她只能尽量打消弟弟的负罪感。 晏玲拉着他坐下，温柔地对他说：“小风，姐姐这样做不是牺牲，不要求你日后回报什么，只要你能健康快乐成长，姐姐就很开心，你不要因此有思想负担或者愧疚自责。” 李斯风听到这，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不愧疚啊。”他开心地说。 为何愧疚？晏儿玲为他甩了陈然，这说明什么！李斯风恨不得让全世界一起来做这道证明题！愧疚是个什么东西！ 晏玲听到他的话，眉头皱起。 合着她白费心，李斯风全然不在意伤害别人？ 晏玲不敢信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她引导：“因为你的原因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你一点也不自责吗？我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你是源头，姐姐帮你承担这份辜负是我该做的，因为你年纪小，又来到姐姐身边读书，姐姐有照顾你的义务，但你自己心里是要清楚你无形中伤害了陈然这件事的。” 李斯风垂下脑袋，低声道：“嗯，我知道了。” 他尽力做出了愧疚姿态，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得意。 晏玲只觉得自己分手的决定很正确，小风是需要好好管教了。 她抬起他的脸，教育：“小风，自私冷漠的人是不会获得爱的。” 李斯风脸色瞬间变了。 他受不得晏玲一丁点认真批评，受不了她看他的眼神透露出真切的嫌弃。 “我又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只是不在意陈然，这也不行吗？自私是错，伪善就不是错了吗？你只在意我伤害了他，那我呢？他没有伤害我吗？今晚我就是不想看你们俩在一起才提前回家的，可我回来看见了什么？他抱着你，耀武扬威地，我有说什么吗？我是不是去学习了？他问我话我是不是好好回答他了？你就是偏心！” 晏玲被他埋怨得无奈极了。 她很想批评一句李斯风贪婪，话跑到嘴边儿，满脑子都是嘴硬说自己不需要爸妈陪伴的年幼小风，可能是自己成长过程中得到的爱太多，晏玲一直觉得每个小朋友都应该有一份毫无保留的爱。 她很早就对自己发过誓，小风缺少的亲情，她全补给他，永不收回。 当然了，溺爱绝不是正途，小风十八岁了，该教育的地方晏玲还是可以硬下心肠的。 她从床上下来，拿着睡衣准备去洗澡，出门前她对李斯风说：“我偏心谁你自己想吧。小风，你今晚的态度，姐姐对你很失望。” 她一走，李斯风直接倒在她床上。 他很想反省，但他这个嘴……止不住地上扬。 晏儿玲为他分手了！ 晏儿玲！为他！分手了！ 不知道新闻联播能不能播报一下这条新闻，李斯风觉得全国人民都应该掌握这一资讯。 晏玲洗完澡出来，冷着脸让李斯风去洗澡。 李斯风也很快洗好出来，发现晏玲坐在书桌前等着和他谈话。 谈什么？ 反思是吧？ 李斯风反思过了，洗澡水把他的脑子洗得条理清晰。 他上前蹲到晏玲身前问：“晏儿玲，你和陈然分手会难过吗？” 晏玲感到欣慰，她就知道小风本质是个懂得为他人考虑的好孩子。 “当然难过。”她回答。 李斯风想了想，追问：“和陈然分手，或者把我赶走，这两者比较，哪个更让你难过？” 晏玲又气又急，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 李斯风催促：“回答我啊。” 晏玲：“你非要问这个问题，那我回答你，我的家人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你和陈然之间，我选择你是因为把你当亲弟弟。你呢？小风，姐姐现在很好奇，你对我有这份心吗？” 第34章 李斯风：“一直都有，我还比你多了一份爱。” 他的执迷不悟让晏玲头晕。 李斯风又说：“晏儿玲，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的爱，只是你强迫自己把我当弟弟，你不允许自己不把我当弟弟。” 晏玲毫不犹豫否认：“不是。” 李斯风有点着急：“那我们做个实验可以吗？” 晏玲预感不妙，不想答应，但李斯风的嘴更快。 “姐姐可以和我接吻吗？” 第33章 “姐姐可以和我接吻吗？” 李斯风请求。 以晏玲的道德观，姐姐和接吻这俩词同时出现在一个句子，她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 李斯风见晏玲在他说完后闭上了眼睛，一张脸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肌肉颤抖，面色泛红。 李斯风生怕姐姐把他当变态赶出家门，他解释：“因为你一直牢牢记着我是你弟弟，还死活要把我当亲弟弟，你对我们两关系的认知有错误。这样你是永远不会意识到你对我的真实感情的。之前我跟你说过不要再把我当弟弟，但你都没有做到。所以我就想，姐姐和我接吻吧，这样你就不会再混淆了。” 晏玲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是谁混淆？谁纠正谁？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李斯风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一脸期待地等她“醒悟”。 晏玲算是明白了，这事吧，她不能再和他聊了。她越当回事地去矫正，越给李斯风的胜负欲煽风点火。 陈然说过，谈判中不知说什么就沉默，让对方猜去。 晏玲起身要走，李斯风跑到前头挡住卧室门。 “交易！我答应你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试着不爱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晏玲沉默以对。 李斯风：“你也努力尝试喜欢我行不行？” 晏玲：“让开。” 她那么凶，李斯风讪讪地让开路，晏玲进门直接反锁。 听着门锁咔哒转动，李斯风的心也被拧了一下。 “哪有姐姐这么爱弟弟的，你可以为了我放弃男朋友，哪个姐姐会这样做。晏儿玲，你记得我高中同班的赵健吗？他有亲姐姐，有一次他把他姐买的酸奶喝光了，他姐狠狠打了他一顿。还有师大张老师家的姐姐，因为父母偏心弟弟，姐姐都不认弟弟了。还有我现在的朋友徐舟，他要是惹姐姐生气，他姐姐就叫他去死。还有……” 李斯风站门口列举身边的亲姐弟相处模式，晏玲无法忽略门外的声音，她拉开门，t对李斯风说：“我对你好，是可怜你，可怜你没有父母陪伴长大，请不要误会我的同情心！” 晏玲从不对李斯风说这种话，自己也是强撑着这幅冷漠面具。 李斯风却不在意，如果怜悯能把晏儿玲送到他身边，怜悯就是世上最崇高最伟大的感情。 李斯风：“世界上那么多比我可怜的孤儿，你怎么不去爱他们？” 晏玲：“因为我不是救世主，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而你，恰好是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那个可怜孩子，我们之间的缘分从一开始就是亲情。” 李斯风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起的漏洞，激动地说：“你看你就是一个劲给自己洗脑，不允许自己不把我当弟弟！” 晏玲无语。 “小风，你听好了。如果我和你接吻，后果只有一个，从亲人变陌生人，我们之间就是亲情，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理由跨越这层关系，这种尝试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你好好想想吧！” 晏玲说完关上门睡觉去。 这一夜，姐弟俩隔着一扇门，双双失眠到凌晨。 隔日清晨，晏玲穿好衣服走出卧室，李斯风背着书包正准备出门。 “姐姐。”李斯风先打招呼。 晏玲：“去学校吗？” 李斯风点点头，上前两步，失落地说：“昨晚你说的话我想过了。” 晏玲都被他搞怕了，默默在心里画十字，祈祷他别再发出暴言。 李斯风：“你就是我亲姐姐，我想明白了，我接受事实了。” 晏玲感慨万千，几乎垂泪。 她立刻切换好姐姐态度，温柔地问：“吃早餐了吗？” 李斯风扯着书包带子摇头，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精气神。 晏玲又问：“今天也是和徐舟一起自习吗？” 李斯风乖巧地点头：“可能还有一个烦人的女生。” 晏玲笑着给他支付宝转了五百，说：“那你们三个上午好好学习，下午去市区玩吧，姐姐给你钱，你请朋友吃饭好吗？” 李斯风哦一声转身，走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着晏玲说：“姐姐再见。” 晏玲笑得欣慰：“去吧。” 李斯风杵在门口不动，晏玲原地看着他。 良久，李斯风转身，盯着地板说：“可以抱一下你吗？就当告别。” 晏玲不免动容。 怎么说也是孩子第一次动心，虽说搞错了对象，但他的感情是真的。 以拥抱作为这件事的终结，晏玲觉得没问题，再说她也不想因此给弟弟留下阴影。 晏玲张开双臂主动上前，李斯风在她走近时弯腰环住她的腰。 他用力抱着晏玲，像是要把内心全部的感情都在这一刻宣泄掉。 晏玲被感染，心中多少感到酸涩。 “小风，等你遇到你真正爱的那个人就会知道，现在的难过根本不算什么。再说这也没什么好难过的，我们还是一家人啊，姐姐永远都关心你。” 李斯风在她肩头蹭了蹭脑袋，他道歉：“姐姐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好操心。” 晏玲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抬手摸他脑袋：“姐姐为弟弟操心是应该的啊，乖啊，姐姐没有怪你。” 李斯风收紧怀抱，说：“姐姐，如果你还是喜欢陈然，就和他重新在一起吧，当然，前提是他真的对你很好很好。” 晏玲拍拍他的后背，李斯风松手。 “好了，去吧，记得吃早餐。” “姐姐也是，我走了。” 弟弟终于醒悟，晏玲高兴得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结束后她洗澡换衣出了门，打车去最近的商场宴请自己。 这边新开了一家一人食的寿喜烧，招牌套餐份量和种类正适合晏玲的饭量。 她进店入座点好套餐，再把平板掏出来选下饭剧。 晏玲爱看犯罪悬疑题材的剧，但偶尔会被吓到，所以她喜欢在热闹的地方看。 戴上耳机随机点开一集《犯罪心理》，片头刚播完，晏玲接到妈妈的电话。 苏老师：“宝啊，吃饭没呢？” 晏玲：“正要吃呢妈妈，我在吃日本牛肉火锅。” 苏老师：“哦，那你先吃饭，吃完给妈妈回个电话。” 晏玲：“没事你说啊，我这上菜还要一会儿呢。” 苏老师犹豫片刻，问：“宝啊，你跟小风说什么了？” 晏玲只觉得后背挨了一刀，凉飕飕的风一个劲往骨头缝吹。 “我、我说什么了？” 苏老师：“你是不是跟小风说他是咱家孩子啊？” 晏玲咬牙切齿：“我没有！” 苏老师的声音好崩溃：“哎呀就刚才啊，小风给我打电话，问我他是不是咱家计划生育超生的二胎，说他妈妈和我都姓苏，搞不好就是姐俩。还说他爸妈肯定是丁克族不爱孩子，迫于父母想抱孙子的压力，正好咱家多生了一个就抱走了！哎呀你说说这，自己把故事都给编好了，我都…哎呀！还跟我说别有思想压力，让我说实话。你都跟孩子说啥了？” 晏玲气血倒流。 苏老师：“宝啊，可不能这么误导孩子啊。这话要是传到苏医生那，让人怎么想咱们啊，咱成什么人了，这不是破坏人家家庭和睦、离间人家母子感情吗？宝，你好好开导开导小风，他爸妈那是忙啊，忙不也为了给他创造好条件吗。” 晏玲：“妈妈你放心，等他晚上回来我抽死他！” 苏老师反对：“不行不行啊，不许打骂，你好好说啊，好好开导开导。” 晏玲：“放心！” 挂了电话，晏玲拿手机的手都在抖。 大爷的，她再信李斯风她就是狗！ “你给我马上滚回来！”她给李斯风发微信。 李斯风正在过地铁闸机，手机在兜里，静音，他身后跟着纪念和徐舟。 周日中午的地铁车厢水泄不通，但身高超群的李斯风还是能找出空档和纪念吵架。 “你跟你朋友出来，你就站他旁边去，挨着我干什么？” 纪念偏要扯住他书包带子：“这辆地铁是你承包的吗？” 李斯风受不了她，转头拷问徐舟的良知：“你都不觉得对不起我吗？” 徐舟摸摸鼻头：“这话应该我说，你俩谈恋爱拿我当桥梁，我找谁说理去。” 李斯风抬起下巴，视线所及，无人之境。 “谁跟她谈恋爱？我都看不见她。” 第35章 纪念受辱，撇撇嘴教育李斯风：“身高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人品，但你以貌取人是肤浅又没教养的表现。” 李斯风冷笑：“我没素质你还纠缠不放，你的尊严去哪了？” 纪念眼圈都红了，她松开手，背对李斯风站了一会儿又转回来。 “李斯风，我帮你找到了吉他老师，这怎么说也是人情，我们至少是朋友了吧，是朋友才帮你忙的啊。” 李斯风懒得理她，他掏出手机，看到晏玲的微信。 “姐姐，我和同学去买吉他，买完我们要回学校找学姐学吉他，晚自习结束我就回家。”他汇报。 晏玲秒回：“你学你爸个头！给我滚回来！” 李斯风：“姐姐。” 晏玲：“姐你个头！” 李斯风：“姐姐这是怎么了？” 晏玲隔了两分钟发来一张照片，是李斯风的行李箱。 李斯风：“有把亲弟弟赶出家门的吗？你可是我亲姐啊！我从小被亲生父母送人已经够悲惨了，你现在还要把我赶走！” 晏玲不再回复。 纪念看着李斯风难得一见的笑容，心知他一定是在和喜欢的女生聊天。 出了地铁，李斯风和纪念跟着徐舟去他亲戚家开的乐器店。 徐舟对李斯风说：“一会儿就说我买吉他，我买便宜，我付钱你出来了再给我就行。” 李斯风问：“你高中就是借住在这个亲戚家吗？” 徐舟：“嗯。” 李斯风立刻说：“那还是我买吧。你就让你表哥给我意思意思打个折好了，这样我省了钱，你帮你亲戚介绍了客户，你亲戚也赚了钱，皆大欢喜。” 徐舟有点感动。 原本他不想和李斯风做朋友，不是一类人，不过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了李斯风外表以外的优点。勤奋好学，善解人意，阳光开朗，关心朋友。 李斯风实在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就是对着纪念有点毒舌，但那也是为了让纪念死心。徐周觉得这样挺好，反正比他宿舍那些对待女生不拒绝不承诺不负责的男生好多了，那些还没李斯风这优越的条件呢。 可见越优秀的人越谦卑。 李斯风见徐舟不说话，以为他不好意思。 他说：“我是没时间研究怎么买吉他，我姐非让我学，怕我学习压力太大。你要不带我去你表哥那买，我上别处肯定是人家开价多少我付多少的。” 徐舟也不解释，拍拍他肩膀爽朗道：“那就谢啦，我让我哥给你挑把好琴。” 被冷落的纪念跑到李斯风这头来。 “你姐姐是对的，学乐器可以陶冶情操缓解压力，我爸妈让我学琵琶就不是为了考级，音乐是另一种表达自我的方式。” 李斯风无语：“谁问你了！” 纪念不服气：“嘴长我身上我就要说！” 李斯风绕去t徐舟那侧，纪念跟着过去，李斯风又过来，纪念也跟着过来。 两人一路围着徐舟跑圈，差点把徐舟转吐。 晕眩中，徐周仰望晴空想，这不是他设想中的大学生活，不过比他设想中的热闹些好像也不错。 纪念挑战李斯风：“你敢不敢跟我比赛谁先学会吉他？” 李斯风：“no！” 纪念激将：“你是不是没信心输不起？” 李斯风：“我是单纯烦你！” 纪念：“我不信！” 徐舟趁机抓住纪念书包：“收手吧鲁豫老师，该信的时候咱得信。” 到了吉他店，徐舟和表哥打过招呼，表哥热情地带着李斯风去选琴。 纪念跑上前跟表哥说：“老板我也要买，我买和他一样的。” 表哥：“适合他的不一定适合你，你看人个子多高手指多长。” 纪念不听：“老板你是不是不专业？网上那些七八岁的吉他神童你没看过吗？那些小朋友手指都还没发育完全呢，我会琵琶，吉他对我来说很简单的。” 李斯风受不了她的臭屁，翻个白眼对老板说：“你卖给她，我就不买了。” 表哥一脸尴尬看表弟，徐舟连忙拉走纪念。 他劝纪念：“张弛有度四个字听说过没？你这么追，人家对你只有厌烦。” 纪念回头看一眼李斯风，虚心请教：“那怎么追？” …… 李斯风选好吉他过来找人，正巧赶上徐舟老师的爱情小课堂。 徐舟说：“爱情需要氧气，你得把空间和时间拉开，埋下种子，注入氧气，让种子自动发酵萌芽，反过来追着你跑……” 李斯风听到这，一把抓住纪念的书包把人提去一边。 “别跟她讲，跟我讲。” 纪念在后面张牙舞爪地喊：“别告诉他！我请你吃饭！” 李斯风揽住徐舟肩膀哥俩好地往一边走：“我天天请你吃饭！” 晏玲气到黄昏才冷静下来。 她转过弯儿了，明白李斯风已经不是她看着长大的单纯小孩了，他长大了，有了男女欲望，一头拐进偏离轨道誓要走出一条通天大道。晏玲扪心自问，她的十八岁也是同样不接受任何人插手的倔强，这个年纪认定的事便是九死不悔。 晏玲感到伤心，李斯风真的学坏了，学得自私自利，学得九曲心肠，他要接吻没要到，就退而求其次骗拥抱。 如今他能闹出这么大一出误会，就算自己顺着他的套路认证他的超生二胎身份，让他再没立场对“亲姐姐”下手，以他现在的不顾后果，搞不好他真敢跑去找他亲爹妈做亲子鉴定，到时她的父母如何面对苏医生一家？ 晏玲是爱护弟弟，愿意为弟弟放弃爱情，但如果弟弟要伤害她的父母，晏玲也会毫不犹豫放弃弟弟。 天大地大，父母最大，晏玲若对父母没有这份心，也就没有李斯风享受的那份爱。 这都是李斯风逼她的。 她已经给足了耐心和包容。 是他决意放弃他们之间的姐弟情，晏玲自问没有任何辜负他的地方。 夜幕降临，李斯风回到家中，晏玲坐在没开灯的客厅发呆。李斯风心头飘过一阵恐慌，差点不敢进去。 他要开灯，晏玲出声阻止。 “你过来。” 李斯风换鞋上前，在晏玲冰冷的目光中蹲在她身前。 “姐姐。”他的声线紧绷。 晏玲的目光聚焦到他心虚的脸上，惯性令晏玲心软犹豫，但她很快清醒。 李斯风心里发毛，想为自己的胡闹认错。 气归气，只要他撒个娇，晏儿玲会原谅他吧？ 他抬头，晏玲突然倾身，毫无预兆地勾住他后颈，李斯风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拉得趔趄跪地扑向晏玲，晏玲柔软的唇印上他嘴角。 第34章 羽毛飞舞般轻巧的触碰过后，晏玲后退、起身、居高临下地对李斯风发表结论：“你要的实验，我的感受是不接受不喜欢不想再尝试第二次。鉴于我们原本的姐弟关系，我无法在和亲弟弟一样的人接吻后继续与别人交往甚至结婚，我的道德感不允许我那样做，所以我选择放弃你。刚才的事不过是我在单身时期和邻居家已成年的男孩亲了一下，这种事在成年男女之间很正常，虽然你年纪确实太小，不过这也是你逼我的，不算违背公序良俗，我往后依然可以问心无愧地和别人恋爱结婚，只是你不可以再留在我的生活中，请你尽快搬走吧。” 李斯风像被人强行押上跳楼机感受天堂到地狱的旅程，并且没人预告，天堂是一触即逝的泡沫，地狱是没有终点的坠落。 他不知道晏儿玲的哪句话更打击人些，因为每一句都是令他灵魂震颤的死刑判决。 李斯风腾一下站起来，大鹏展翅般挡住晏玲。 “我不要搬走！” 晏玲料想他会有此反应，她冷漠地看着他说：“没想过这个结果吗？意外吗？那你告诉我，你想过什么？” 李斯风长这么大还没被谁这样训斥过，他伤心地望着晏玲，希望她能想起来她不舍得对自己这样疾言厉色。 晏玲像是看不到，继续说：“小风，我很想问你一句，你在乎姐姐吗？我们全家对你付出的爱你在意吗？” 李斯风急了：“我当然在意！” 晏玲一脸嘲讽，显然不信，她说：“如果是我先对你产生了男女之情，我会考虑我们之间珍贵的姐弟情，我会考虑我们的父母长辈的感受，我会考虑爱情这种转瞬即逝的感情会对你的人生造成的伤害和打扰，我会为了亲情断然舍弃这份心思，因为弟弟对我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人。你呢？你考虑过这些吗？好，你年纪小，考虑不到，我理解，所以我一再容忍一再纵容，只希望你能把心思专注在学业和正常的社交上，我愿意为你承担一切压力，但你在做什么？想尽一切办法逼我！现在你满意了吗？你想要的我给你，从现在开始，如你所愿，你不是我弟弟，我没有弟弟了！” 晏玲说完就甩手向卧室走去。 第36章 “那是你作为姐姐的立场，不是我的立场！”李斯风在她身后说。 晏玲冷笑，转身，好奇弟弟的立场是什么？他要如何自私狡辩？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把“不要再把我当弟弟”这句话挂嘴上！ 十五年的亲情，十五年的真心，他说不要就不要，就为青春期那点冲动和混乱。 晏玲为自己的一片心感到不值。 “你的立场是什么？”晏玲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不察觉的轻蔑。 黑夜遮掩了李斯风泛红的眼圈，他看着晏玲说：“你毕业转正搬进员工宿舍之后才跟家里说之前租房子吃了多少苦，那天开始，我不想再做你的弟弟，不想留在你报喜不报忧的关怀圈里，我想长大想去你身边想为你挡风遮雨。对你来说，我要么是弟弟要么是陌生人，但对我来说，你是姐姐是好朋友是我的爱人，这些身份和感情是叠加的，不是此消彼长。不管以哪种身份留在你身边，我都想照顾你，我不想你一直把我当小孩，不想你一直背负姐姐的责任心，在我看来，你也没有很成熟，你更需要人照顾！” 晏玲感到无力，声音也变得无奈。 “你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就是小孩。” 李斯风好不服气：“我是小孩，那成熟的姐姐都在考虑什么呢？你害怕男朋友知道我爱你所以和他分手，害怕长辈们知道我爱你要把我赶走，这就是成熟吗？是了不起的大人思维吗？成熟就是把我的心意当成病态的可耻的不能晒在阳光下的污秽吗！我是爱上有血缘的姐姐了吗！我从不怕被外人知道，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唯一的羞耻心就是怕你反感我，怕你像现在这样对我！” 晏玲慌了，她本意不是羞辱小风，是他今天的行为跨过她的容忍底线了，她只想他能学会换位思考，别那么以自我为中心，别理所当然地以为全世界都要为他的心动让位、配合。 当然，她说他孩子气也不单是他给她妈打电话这件事，还有太多太多。 晏玲想解释，李斯风突然问她：“你决定好了是吗？是要我搬走吗？” 这个问题好回答，晏玲不能再和他住了，尤其是接吻后。 她先前的策略是对的，但出于不忍心忽略了一个重要步骤，就是距离。 他们之间最好冷静个几年。 血亲不也是这样吗？父母和子女尚且没有一辈子不分开的，人都得有独立的成长空间。 晏玲点头：“我帮你在网上找几个房源，就在你学校附近，下课你可以去实地看，如果合适，国庆就搬走吧。” 李斯风一个箭步上前，问：“你要我搬走是因为你吻了我，确定不爱我，也因为这个吻没办法和我同住了对吧？” 确实如此，晏玲点头。 李斯风突然握住她的肩膀说：“实验方法不对。” ”什么？” “你刚刚只是亲了t我脸颊，那不算接吻。因为一个贴面吻就要把我赶走，这不公平，我不接受。你要我走可以，吻我，像情人一样吻我然后告诉我，我让你恶心！” 晏玲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刚才没亲到他嘴巴吗？亲到了啊！就是因为碰到了，心脏才因为羞耻而差点爆炸，才会忘了准备好的铺垫，直接下逐客令的。 她亲到了的！ 她亲到了吗……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没必要，我说了，我不想尝试第二次。” 李斯风：“第一次都没有，哪里来的第二次？凭空捏造一个不存在的吻当证据驱赶我，我不服！” 晏玲怒了，是她凭空捏造吗？现在明明是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我亲到了！” “没有！你没亲我的嘴巴，你只是碰了碰这里！”李斯风用食指点着自己右侧脸颊。 晏玲没遇过这么不讲理的情况，她急得吼：“明明就亲到了！亲到这里了！” 她戳他下唇。 李斯风拉开她的手：“没有没有就是没有！我的嘴巴我说了算！” “你！”晏玲气得没了招。 她心里多少知道他故意呢，但她怎么破解他这份故意呢？难不成真再亲一次缠绵悱恻的？ “你明天就给我搬走！”她说。 这个不听话的弟弟她彻底不能要了。 李斯风：“那你今夜就好好吻我！” 晏玲一脚踢上他脚踝撒气，李斯风一步上前把人按在卧室门上。 “不敢吗？害怕面对自己的真心吗？” 晏玲抬头看着黑暗中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里讨厌死了他的自以为是，更后悔自己对他的娇惯纵容。 如今他铁了心要把他们的关系碾成齑粉随风而逝，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好啊，你别动。”晏玲揪着他衣领把人扯到面孔平视位置。 她会亲他，然后明明白白告诉他，她感到恶心！和弟弟接吻她恶心！ 晏玲把后两步都想好了，唯独忽略了眼前人早已厌烦无条件服从姐姐的话。 第35章 李斯风的唇结结实实贴上来的那一刻，晏玲的第一感受是：哦，刚才确实没亲到。 她转头了，靠近弟弟唇的那个瞬间，羞耻心把她的脑袋拧了方向。 不过比起刚才的耻感，眼下更是摧枯拉朽灰飞烟灭。 好不容易找回力气，晏玲刚想推他，李斯风主动撤退，风一样旋出了家门。他连电梯都等不了，一口气跑下楼，又一口气跑出一条街，最终进入一家便利店点了杯冰美式。 他想好了，明早见面晏儿玲跟他反馈接吻感受，他就说不信、隔了一夜谁知道你是真是假。 结账时，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惊雷，路上行人不约而同加快了步伐，李斯风把手机揣兜里，端着美式踏出店门，狂风席卷，乌云压顶，李斯风望着天空，抬手抚摸嘴唇片刻，只觉得风是那么温柔，空气是那么清新。 与此同时，晏玲依旧站在卧室门口。 她呆呆地望着飘飞的窗帘，心想今晚的雷电只怕是为劈死李斯风和她而降的。 他去哪了呢？ 随便吧，十八岁的人了，有手机有钱，哪都能去。 晏玲动了动麻木的四肢，打算去洗澡，妈妈正好发来微信。 “宝啊，跟小风聊了没？” 晏玲回：“嗯，他就是开玩笑。” 苏老师：“玩笑也是说的真心话，平时他哪肯说这些？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心里可能是真委屈。你要好好开导弟弟，让他不要对父母有怨恨。” 晏玲想了想，回：“妈妈，小风住我这不方便，我房子太小了，我想给他单独租个房。” 苏老师没回，跑去和丈夫商量。夫妻俩都觉得这时候把小风赶走不合适，孩子心里会受伤，不过他们也明白女儿照顾弟弟的辛苦和不便。说来说去，苏老师觉得问题还是出在她这，小风是孩子，女儿也是孩子，让孩子管孩子，可不一团糟吗？还是大人来解决吧。 苏老师给女儿回消息：“赶明儿我跟小风爸爸说说，这不快国庆了，让他去看看儿子，给租个房。宝啊，你先让弟弟在你那凑合几天啊。” 晏玲觉得这个办法最好。 李斯风半夜潜回家，晏玲已经睡了，隔天李斯风出门前她也没起床。 他期待又抗拒的接吻反馈一直没发生，晏玲又披上了隐身衣。 她的回避可能是害羞可能是羞耻罪恶感可能是怀疑自我或者别的，都没关系，李斯风自己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往后就是春暖花开两心相知了，他等得起。 周三上午上完课，纪念跑来找李斯风。 “李斯风！吉他老师我帮你找好了，一节课五十块，十二节课包教会！我拉了个微信群你扫一下吧。” 李斯风现在哪有心思，进群直接给学姐转了五百课时费占着，等哪天晏玲想起抽查他再去学。 学姐收了钱立刻加李斯风微信，李斯风通过。 学姐打招呼：“你好，叫我春天就可以了，你想哪天上课咱们把时间固定下来，我还要实习，可能周末方便些。” 李斯风：“期中考完再说。” 春天：“好，那到时你提前联系我。” 李斯风把她的微信设置成免打扰，再没管。 纪念旁观他和学姐加好友，一张脸皱成了包子。 “喂，你是不是应该加一下我的微信？我们至少是朋友了吧。” 李斯风心中只可惜纪念对他有多余的心思，否则他真想多几个朋友分享晏儿玲亲他的喜讯。 “你提醒我了，我去找我朋友分享一个好消息。”李斯风说着给徐舟发微信。 纪念跟上：“什么好消息？你不跟我说我也会问徐舟，反正你也没有别的朋友。” 李斯风回头看着她，窃喜道：“就是我女神和我接吻了啊！” 纪念一颗心被他脸上的幸福晃得又酸又涩，这个结果不该意外的，但她还是不死心地确认：“你们在一起了吗？” 第37章 李斯风挑眉：“都接吻了你说呢？” 纪念想到自己的承诺，含泪道：“真为你高兴。那我……我会信守承诺，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李斯风说到底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的性格是生人勿近，但只要你能挤进他的生活，他便不会忽略你。 对于纪念，李斯风其实是喜欢和她相处的，同龄朋友间的那种喜欢，因为他从纪念身上看到了许多和他同频的品格，像他的人怎么会是坏人？他们这类人必须获得幸福！ “纪念。”李斯风叫住离开的人。 纪念回头，止不住地伤心。这是李斯风第一次挽留她，第一次好好叫她名字，平时他都叫她“那个谁”或者“喂”。 李斯风对她说：“你去接着跳级吧，聪明的大脑别浪费了。至于爱情，你就等一个从头到尾只喜欢你的人出现吧，不是这样的人，就没必要谈恋爱你懂吗？浪费人生罢了。” 纪念不懂，她只听到命运响起的好人卡。 “我走了……拜拜……”她恋恋不舍，好像走慢一点就能等到什么反转。 李斯风自认指点了纪念正确的爱情观便不算辜负她这一份心意，他神清气爽毫无负担地转身往食堂去。 路上，他收到晏玲微信。 “我去度假了，这几天你自己在家，出门带好钥匙。” 李斯风见她没提让他搬走的事，大大松了口气。 他问：“你去哪？一个人吗？” 晏玲只回答一个问题：“嗯。” 李斯风没再追问，不过他也不想整日提心吊胆怕被赶走了，他得想个办法让晏玲亲口收回成命。 该怎么做呢？ 不等想出妙计，李斯风收到他爸的微信：“我在海城，放学来跟我吃饭。” 李斯风问：“你来干什么？” 苏医生的老公：“看望你。” 李斯风原本只有一点奇怪，听到这话，百分百确定事有蹊跷。 他问：“谁让你来的？” 李卓庭只发来市中心某酒店地址，并未多解释。 李斯风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晏儿玲突然去度假，他爸又突然来看他……是来帮他搬家的吧？！ 李斯风猜对了。 李卓庭见到儿子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学校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小区，我帮你租一套房，请个保姆给你做饭。” 李斯风当场就急了，起身问：“晏儿玲叫你来的？” 李卓庭：“你妈担心你不适应。” 李斯风又坐下，语气戏谑：“这话您自己信吗？” 李卓庭抠抠鼻梁，道：“我们也是很关心你的。” 李斯风：“关心我？如果你真的关心我，那就不要自作主张！拜托你表演父爱之前稍微了解一下目标对象的需求！” 李卓庭很淡定：“你想要什么？” 李斯风：“我要住在晏儿玲家！” 李卓庭斟茶的动作一滞，心头稍微一转，明白了苏老师夫妇为何请他吃饭叫他来看儿子。苏老师一向不说这些，李卓庭还以为是李斯风出了什么大事呢，如今看来，应该是晏玲不方便照顾李斯风，苏老师才婉转t提醒。 李卓庭可以理解，其实他也不喜欢十八岁的儿子一天到晚黏着姐姐。 他看一眼人高马大的儿子，不大满意地说：“你都成年了，应该独立生活，难道跟着你姐姐一辈子吗？” 李斯风冷笑：“我小的时候也没见你多关心我啊。” 事实如此，李卓庭无言以对。 他说：“晏玲已经有男友了，你和她再亲也不是……” 李斯风直接打断：“我就要和她住！我不搬！” 他这么激动，李卓庭难免心生狐疑。 “你是不是……喜欢晏玲？” 李斯风翻白眼：“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你喜欢你姐姐。”李卓庭语调平平，却自有一股指责意味。 李斯风不爱听：“她是你女儿吗？” 那确实不是。 李卓庭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问题，比如他如何面对苏老师夫妇等，不过其中最重要的问题是：“你有没有想过，过段时间你变心了，怎么对得起你姐姐从小对你的好？” 李斯风烦死了，凭什么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怀疑他的坚贞如一？因为他十八岁？刚刚不还说十八岁可以独立生活？轮到爱情，十八岁又没资格了？左右脑互搏呢跟这。 他蹭得站起来，质问父亲：“请问我跟你有仇吗？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啊？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管过我的事，为什么偏偏今天跳出来破坏我的幸福生活？我过得好你寝食难安是吧？那你来的时候怎么不拿根绳子直接把我勒死啊！” 李卓庭被埋怨得无话辩驳。 “好吧，就当我没来过，我也不知道你喜欢谁，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斯风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搞完破坏就想走啊？你怎么那么幸运呢？你今天必须给我想个办法让我住在晏儿玲家！永远不许赶我走那种！” 李卓庭冷汗都下来了，这是父亲的职责范围吗？ 李卓庭慢悠悠品一口茶，提议道：“给你买辆车吧。” 李斯风：“拿儿子当小三养啊？只会拿钱打发？” 李卓庭：“听苏老师说玲玲有男朋友了。” 李斯风：“那你别管，我现在就是要晏儿玲爱我！” 李卓庭：“……你这不是第三者行为吗？” 李斯风长腿一摊，一脸无赖样：“谁知道呢，可能是从小没有父亲教育的原因吧。” 李卓庭：“……” 因为临时安排行程，晏玲的国庆小假期就近去了没什么景点的隔壁市。她最近太累需要休息，再说她心里还记挂着李斯风搬家的事，没心思玩。 李叔叔应该会给他找好房子吧？ 晏玲听妈妈说，李叔叔也和他们表示过希望儿子能更独立些的期许。 另外晏玲也想过，假设小风冲动之下跟他爸坦白一切，李叔叔应该更不会支持他住在她家了。 嗯，这次一定会搬走的。 晏玲充满信心，并暗自祈祷小风没有说破。 她就这么在酒店躺了两日，白天看书睡觉吃外卖，傍晚出门遛弯儿吃宵夜，活得像本地退休老太太一样快活。 第三天一早，李卓庭打来电话，问她几时回海城。 晏玲回：“我下午回来，您哪天走？我请您吃饭。” 李卓庭：“晚上我订了餐厅，你几点的飞机？叫李斯风去接你。” 晏玲：“不用，我坐高铁，也没什么行李，打车很方便。” 李卓庭不再强求，只发来餐厅位置。 当天下午，晏玲坐高铁回了海城。 同一时间，李斯风也出了门，打车去餐厅和他爹汇合。 李卓庭订的是一家中式风装修的餐厅，包间还请了茶艺师和古琴师。 李斯风当着外人面不好意思问，便礼貌地请二位表演老师先离开房间。 她们一走，李斯风问父亲：“想出办法了吗？” 李卓庭：“把你的钱都还给我。” 李斯风细琢磨，这是打算让他卖惨？算个方法但不是最好的方法。 “你要饿死我啊！我没钱用晏儿玲不得照顾我？你知道她加班多严重挣钱多辛苦吗？” 李卓庭本想把李斯风的经济大权交给晏玲，这样也算加强他俩的来往联系，可惜李斯风不愿意配合。 “不同意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什么？” 李卓庭看向儿子，目光高深莫测：“一会儿她来你不要说话。” 二十分钟后，包厢门从外面被领位员礼貌敲开。 “李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李卓庭站起身看门口，晏玲的身影刚进入他视线，他侧转身拍儿子肩膀。 李斯风回头看他，李卓庭微微一笑，在李斯风疑惑的目光中，一个大耳光抽了下去。 第36章 李卓庭的一耳光把门里门外的人都扇静止了，最后还是领位员先反应过来，招呼着茶艺师和琴师先离开。 从没见过家暴的晏玲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就把这记耳光联系到自己身上。是李斯风跟爸爸坦白心思了吗？那要问责也该问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动手打孩子？还在大庭广众之下。 晏玲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该有多崩溃。 回过神来，晏玲跑上前，把一脸震惊望着父亲的李斯风掰过来检查他的脸。 “疼吗？” 拇指指腹感受到面部火辣辣的温度，烫得晏玲眼泪都要出来。 李卓庭居高临下说：“这么不知好歹，以后就自己养活自己，我再没有你这个儿子！晏玲，你跟我出来一下。” 他说完率先离开。 晏玲没急着出去，拿起桌上的毛巾裹住自己喝了一半的冰美式塞到李斯风手心，又握着他手敷上脸，最后心疼地摸着他脑袋哽咽着说：“姐姐出去一下，没事的，姐姐在呢。” 第38章 李斯风顾不上享受晏玲的温柔关怀，心里一个劲琢磨他老子这一耳光究竟是演戏，还是期待已久的愿望。 晏玲抱着揽下一切责任的决心去外面见李卓庭，李卓庭却对她下令：“今天你就把李斯风赶出去，随便他住哪里你不要再管，这么大人了还要跟着你住，娇生惯养娘娘腔腔的，哪里有一点男子汉气概！” 晏玲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什么是男子汉？生而不养算男子汉吗！ 我的天呐！晏玲好后悔自己小时候封李卓庭为师大最帅气爸爸！ “就因为这个，您就当众打小风耳光吗？” “李斯风不是你亲弟弟，你对他没有教养看护责任，不许你再收留他。”李卓庭不多解释，说完抬脚就走。 晏玲望着他的背影，愤怒交织着失望和痛心，只恨他走得快，没来得及叩问他，一个没有尽到父亲责任的人有什么资格嫌弃孩子的成长没达到他的期望！ 真可笑！ 服务员瞅准时机从后面凑上来问晏玲：“女士，您看菜要不要晚一点上？” 晏玲：“半小时后再上吧，麻烦了。” 服务员：“好的女士。” 晏玲转身进包间，从身后关上门。 李斯风一言不发坐在那，看上去整个人都被打碎了。 他皮肤白，巴掌扇上去指痕触目惊心得显眼。 晏玲心疼得不行，再不管其他，上前握住他双手。 “别难过小风，你爸爸并不了解你，姐姐知道你是很独立的孩子，你看你开学办走读都不需要大人操心，也很快交到了好朋友，姐姐一直觉得你特别棒。我们住在一起，你会给姐姐做早餐，家务也都很会做，完全不存在生存能力障碍。独立并不是一定要独居才算数，别听你爸的。” 李斯风听着这些话，并不能完整推断出他老子和晏儿玲的谈话内容，于是他只能按他老子吩咐的，一言不发。 他沉默，晏玲也就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宽慰，她默默给李斯风敷脸，想着孩子要面子，又在外卖平台下单了口罩和消肿药膏。 饭菜端上来晏玲本来是没胃口吃的，但是李斯风主动拿起了筷子，晏玲就在一旁夸张地扒饭以图激活弟弟的胃口，结果李斯风剥了一碗虾放在她面前。 晏玲也挑了一碗他爱吃的菜，对李斯风说：“多少吃点吧，吃饱咱们回家。” 李斯风看向她，目光似快要燃烬的烛芯，快速亮起最后一丝光亮后彻底熄灭、归入沉寂。 他问：“我…我期中考考完再搬走行吗？最近没时间看房子。” 晏玲只觉得嘴里的虾都是苦的。 那天她为什么要对小风发脾气呢？不就是跟妈妈开个玩笑吗？孩子就是这样的啊，一家人说话还需要深思熟虑吗？她干嘛上纲上线的！ 晏玲挪近他身边，夹一块排骨放到李斯风碗里。 “那天跟你发脾气，姐姐道歉，你如果能原谅我，就不搬家了好吗？” “我没有对你生气，我怕你还在气我。”李斯风说。 晏玲冲他笑：“那你吃点饭好吗？” 李斯风赏脸把她夹的菜吃光。 打车回到家后，李斯风洗了澡就要睡觉，晏玲想让他好好休息，推他去卧室睡大床。 “小风，姐姐出去买个东西，你有没有想吃的？”她走前问。 李斯风只是摇头。 晏t玲叹口气，拿着手机出了门。 她一走，李斯风立刻掏手机找他爹。 “爽吗？”他问。 李卓庭：“关于你的任何事我都毫不知情，日后你惹出任何祸端都不要连累我。” 李斯风管那个，他问：“就问你耳光甩得爽不爽？” 李卓庭：“尚可。” 李斯风气个半死，回道：“老实说你不是我亲爸对吧？我亲生父亲其实是苏医生的真爱吧？” 李卓庭：“你确实是我和你妈结后生下的孩子。” 李斯风懒得理他，反正他从来不在乎的。 一分钟后，李卓庭给李斯风转了五万，备注是：今日无事发生过。 李卓庭是在拿钱封口，耳光的事要传到老爷子或者他太太耳朵里，他会吃不了兜着走。苏医生之所以不管儿子，是把这个重任全权交付给了丈夫，可惜李卓庭没有慈父心，但凡有空都跑去医院守老婆了，孩子只能交给退休的老父亲。 俗话说得好，隔辈分外亲。李卓庭的父亲是信奉适度体罚教育方式的，但李斯风的爷爷是无底线溺爱孙子的，李卓庭没怎么带孩子就更不敢得罪他爸的宝贝孙子。 花钱能平的事都不叫事，李总父爱稀缺，但钱多。 其实李总此刻最该砸钱封口的人是晏玲。 晏玲正在宿舍楼天台上暴走，她在想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发动群众力量围剿李卓庭？第一个联系谁好呢？ 爷爷？不行，万一给老人急个好歹。 苏医生？不行，不一定联系得上。 她爸妈？不行，爸妈会自责他们好心办坏事。 连番否决后，晏玲发现这事还是只能自己上。 她给李卓庭打去电话。 “叔叔，您不觉得应该给小风道个歉吗？” 李卓庭：“他搬走了吗？” 晏玲七窍生烟：“您一定要看见亲生儿子流落街头吗！太过分了吧！” 李卓庭：“我给他钱了。” 晏玲无语：“钱钱钱，钱是一切吗！” 李卓庭：“你不要再把他当成三岁小孩，一味溺爱只会害了他。你听我的，让他滚。” 李卓庭说完就挂，晏玲真是大开眼界，这也算爸爸？小时候把孩子扔给爹，成年了把孩子踹出门，上对不起老子下对不起儿，再荒唐不过的中年人一枚好吧！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发财啊！ 去他的男儿当自强，晏玲噔噔噔跑下楼，去便利店买冰激凌。 谁说男孩子一定要阳刚了？谁规定的十八岁就不需要照顾了？谁论证的爱和呵护滋养不出有担当的男儿了？她偏要溺爱弟弟！偏要把弟弟当宝宝哄！李卓庭要是不服气那就自己去坐牢！ 晏玲抱着冰激凌气呼呼回到家，发现李斯风睡着了，于是她只能一个人气呼呼地把冰激凌吃光。 “我要给爷爷告状！”她给李卓庭发微信。 李卓庭十分钟后回复：“爷爷血压高，你懂事点。” 晏玲都气笑了，到底是谁不懂事啊野蛮的耳光陛下！ 李斯风做了个梦。 梦里，晏玲温柔地笑着一步步走向他，他张开怀抱迎接，结果晏玲脸色一变，一脸失望地揪住他衣领怒斥：“姐姐那么疼你，你居然耍心眼骗我！？” 李斯风吓得一个激灵睁开眼，看见晏玲趴在他床边熟睡着。 她手心紧紧攥着一根丝巾，丝巾那头绑着自己的手腕。 这是怕他半夜偷跑出去吗？ 李斯风轻轻解开丝巾，轻轻下床去，趴在晏玲旁边。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晏玲半边脸上，李斯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对不起。”他拨开晏玲额前散落的发丝，轻声道歉。 十八岁的他只能以这样卑鄙自私的方式黏着她，或许等他二十八岁会有更成熟的方式爱她，或许等他三十八岁才有实力让晏儿玲反过来依赖他……重要的是，他这辈子都不要离开她。 “我已经认错反省了，以后可不许拿这件事惩罚我哦！” 李斯风单方面和老天做好约定，然后把晏玲轻轻抱上床。 第37章 李斯风上一次和晏玲躺在一张床上是五年前的寒假。 那天他俩在他卧室打游戏，阿姨进来拖地，把两人赶上了床。 当时他正处于一个比较别扭的心口不一时期，话都要反着说才高兴。 晏玲让他去师大南门口买烤里脊，他明明很愿意跑腿，嘴上却要说“别吃了，你的脸像里脊。” 晏玲拧他耳朵：“你要造反啊？” 不喜欢被异性触碰的李斯风轻轻躲开：“我这是为你好，外面的肉不干净。” “我不管我就想吃！你去买的话姐姐给你二十跑腿费！”晏玲利诱。 李斯风更阔：“我给你二百你别吃了。” 晏玲较劲：“我给你两千你去。” 李斯风加码：“我给你两万。” 晏玲好奇了：“你真的有两万？” 李斯风得意：“压岁钱都不止两万，我这学期没怎么花钱。” 晏玲伸手：“我帮你花。” 李斯风：“那你去给我买烤里脊。” 晏玲躺平：“我不去，外面冻死了。” 李斯风看她半天，下床去衣柜深处拿出来一条围巾丢她脸上。 “圣诞礼物。” 晏玲裹住半张脸在床上滚：“哇！好暖和啊！” 李斯风坐去书桌前接着打游戏。 晏玲今天是看热闹跑他家来的，可惜冬天出门麻烦，等她里三层外三层裹严实过来，好戏已落幕。 第39章 “唉，章老师家吵什么呢？” 李斯风：“婚事没谈妥。” 晏玲：“不是日子都定了吗？” 李斯风放下游戏机回头：“怀孕了，男方家答应的房子不买了。” “啊？怎么这样啊！”晏玲生气。 李斯风看她半天，趴床上来问她：“晏儿玲，你在学校有没有交男朋友？” 晏玲斜眼睨他：“小孩子少打听！” 李斯风抓起她胸前的围巾：“看清楚，我都可以给你买四千多的围巾，追你的男生要连我都比不过，你就不许和他交往。” 晏玲笑了：“你以为每个人的爸都像你爸那么有钱啊？” 李斯风：“没钱追你干什么？你不谈恋爱我也可以给你钱花，所以你千万不要找穷男人谈恋爱，别像那谁那样。” 晏玲感动得假哭：“呜呜呜那你去给我买烤里脊！” 李斯风捉起她的手塞她嘴里：“吃吧，你长得就像烤里脊！” 那天李斯风拖到晚饭前才买了烤里脊送去给晏玲，结果晏玲担心吃不下晚饭不肯吃了，李斯风不乐意，把她堵在楼道，亲眼看着她吃完才回家。 “那时我就喜欢你吗？”十八岁的李斯风看着在自己身旁安静熟睡的晏玲悄声问，问完他又自己回答，“不是的，那时我太小。” “或许是十八岁的我穿越时空回去指挥十三岁的我对你说那样的话吧。” “其实你很傻很让人操心的你知不知道？”李斯风点她鼻子，“天天装出一副好成熟大姐大的样子，明明自己就很好骗！” 梦中的晏玲被打扰到，哼唧着揉了揉鼻子，李斯风一动不动僵在原地，等她再度深睡。 李斯风的目光从她的眉眼一路往下，最终定格在嘴唇。 那日接吻的触感还残留在他嘴上，他回忆片刻，又嫌自己没出息！ 等他们在一起，天天接吻的好吗？ 想到这，李斯风凑近晏玲耳朵小声说：“晏儿玲，你拿走了我的初吻，我再也不能爱别人了，你得负责。” 晏玲毫无反应。 李斯风半起身，胳膊肘支撑着上半身看晏玲，梦里的晏玲好像有感应似的，一转身抱住了他的腰。 李斯风幸福又惊喜，张开的嘴巴好半天才合上。 主婚人在哪里？看到没有！晏家小玲主动亲他又主动抱他！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李斯风轻轻躺下，轻轻把人揽到怀中，晏玲蹭着他胸膛调整姿势，李斯风浑身过电一样酥麻。 这就是结婚后的生活吗？可以每天这样抱着晏儿玲睡觉吗！ 李斯风迫不及待，于是在晏玲耳边施了半夜咒法。 “你是晏儿玲，你爱李斯风，你要和他结婚。” “你是晏儿玲，你此生非李斯风不嫁。” “你是晏儿玲，你明天醒来不会对李斯风发脾气。” “你是晏儿玲，你最爱李斯风，李斯风犯了错你也舍不得骂他。” “你是晏儿玲，你知道李斯风很幼稚，但你就是爱他，你愿意等他长大。” …… 清晨的阳光照进卧室时，晏玲从梦里醒来，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拥抱她的结实胸膛。 因为意识还没清醒，她误当作陈然，还抱着撒了个娇，等她想起自己已经和陈然分手，且她昨夜因为刷到了青少年被当众扇耳光后跳楼的新闻来守李斯风时，晏玲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蠢，她知道自己不会睡到半夜主动爬上床和弟弟睡。 她也没有健忘症，她一直记着李斯风对她的表白。 一直记得的意思是一直，从表白那刻开始的分分秒秒。 这一刻，晏玲清清楚楚地认识到一件事，她和李斯风早已不能以单纯的姐弟关系论。 他们抱过，亲t过，现在还同床相拥而眠。 晏玲真的不知道自己对李斯风是否有爱情，或者她目前对小风的爱就是爱情吗？如果是，那陈然又算什么呢？ 晏玲好困惑。 不过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那就是即便此刻被小风抱着睡了一觉这件事令她不高兴，即便同居下去未来可能还会有许多不受控制的越界行为发生，她也不愿在小风挨打后赶走他。 她不忍心。 这样算的话，晏玲觉得，她对小风的爱哪怕不是爱情，也很浓烈了。 当然，这样的她是没资格和别人谈恋爱的，这对别人不公平。 晏玲冷静想了想觉得她完全可以接受单身一辈子，尽管陈然带给她很多快乐，但爱情发展到后面，似乎要把她原本就很幸福的生活打碎重组，她并不觉得伴侣能带给她比原本幸福感总和还多的爱。 …… 耳边突然响起的激烈心跳把晏玲从沉思中拉回来，然后她听到头顶吞咽口水的声音。 晏玲收回揽着李斯风的手，右转翻身下了床。 在她身后，李斯风缓缓睁开眼睛，忐忑不知晏玲是什么情绪。 她生气了吗？ 卫生间传来水声时李斯风下床找过去，晏玲挤好牙膏，顺手把他的牙刷递给他。 李斯风站进来，本就狭小的洗手间连个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了，两人对着镜子刷牙，逐渐频率一致。 晏玲是干性皮肤，早上只用清水洗洗脸，等她涂完面霜，李斯风也洗完脸了，晏玲转身面向他而站，掰过他脸颊检查。 “我看看。”她轻声说。 李斯风乖乖让她检查，也不知心底哪里蹿出来一股勇气，直接抱住了她。 “晏儿玲，你生气了吗？” 晏玲愣了愣，双手悬在空中说：“以后不要这样。” 李斯风更用力抱她：“我没有做别的，你睡着了抱我来着，我就没放开，但我没做别的，只是抱着你睡觉。” 晏玲想说没关系，又觉得这话不对，为难间，李斯风突然交代：“其实也做了点别的。” 晏玲一把推开他。 李斯风：“我给你洗脑来着。” 晏玲：“……” 考虑到昨晚李斯风没吃饱，早饭晏玲点了一桌广式点心。今天起得晚，阳台已经被太阳晒得温度很高了，晏玲便把餐桌搬进客厅来。 “多吃点。”她给李斯风盘子里夹烧卖。 李斯风一口吞下，看了看四周说：“晏儿玲，我们买两个懒人沙发吧，小的那种，再买个矮一点的茶几，这样就可以在客厅吃饭了。” 晏玲不同意：“小沙发你坐得下吗？” “怎么坐不下？我又不肥。” “但你很高啊。” “那买那种蒲团？” “别了吧，平时起床阳台很凉快的。” “好吧。” 晏玲拿起海苔流沙包掰开分给李斯风一大半，李斯风边吃边观察她脸色。 她先醒的，醒来时他们还抱得很紧呢，可她什么话也不说算什么意思呢？ 晏玲吃得差不多时，盯着盘子里婴儿拳头大的陈皮牛肉丸愣神半晌，最后还是夹到碗里切出来一口过瘾。 “吃了。”她把剩下的塞给旁边的李斯风。 李斯风嚼巴嚼巴咽下，擦干净嘴巴问：“晏儿玲，我是不是……对你来说，我是不是比别人都重要？”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因为晏儿玲如果爱他的话，醒来时应该和他一样高兴，而不是沉默。 但她的沉默也代表不舍得骂他不是吗？ 被喜欢她、她又不喜欢的人自作主张抱着睡了一晚还不舍得生气，这当然是因为不是爱情的爱了，可他们真的不是亲姐弟啊，没血缘的亲情能这么浓烈吗？比他父母都爱他呢。 晏玲在他的热切注视下点头承认。 李斯风激动了，转向她追问：“那你对我是爱情吗？” 晏玲摇头表示不知道。 李斯风误解为否认。 他不想沮丧，可情绪难控制。 李斯风丧气垂头，小声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离开你自己住。” 晏玲摸摸他脑袋表示安心住着，随后拿起手机给李卓庭发微信。 “早上好，打了儿子的夜晚您睡得还香甜吗？” 李卓庭没回复。 桌上的点心都被李斯风吃完了，晏玲安排他：“把桌子收了，然后去写作业吧，垃圾我丢。” “哦。”李斯风乖乖照办。 早上十点半，李卓庭从自己家床上醒来。 晏玲给他连续发了三条微信，最后一条说的是：“叔叔，小风学校让监护人签国庆假期安全须知，后面还有很多要签的东西，您用电脑点开上面这个链接，对着摄像头给我口头做个监护人授权声明，以后就不麻烦您了。” 李卓庭先没管，洗漱完端着咖啡去书房开电脑。 网页版微信登上，链接一点，他的电脑当场黑屏后，屏幕中央两行五彩酷炫大字：24小时内不跟小风道歉，数据全删除！ 李卓庭丝毫不懂计算机技术，但十分了解晏玲的为人，这孩子就干不出危害他人利益的事。 第40章 他理也不理，拿起手机问候他儿子：“废物。” 废物没看到，废物正盯着电脑发呆，网课已重播第二遍，可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和晏儿玲到底算不算有进展呢？ 左想右想想不清，李斯风哀嚎一声，瘫在椅子上苦苦望门。 十分钟后，晏玲大包小包回来，洗了盘草莓端给他：“吃。” 李斯风趁机拉住她撒娇：“学不进去……” 晏玲回身，捏着他下巴看了看脸。 “吃点草莓休息会儿吧。” 李斯风端起草莓跟她过去：“一起吃吧。” 晏玲没反对。 客厅没沙发，两人就盘腿坐在李斯风床上，晏玲抱起一旁的电脑看一眼，再掏出手机看一眼，李卓庭居然毫无反应。 干！做人做的毫无威慑力！晏玲生气。 “你怎么了？”李斯风给她喂草莓。 “没事。”草莓把晏玲的脸颊塞成仓鼠，她扭头看着李斯风脸上的巴掌印发誓，一定要让李卓庭认罪伏法。 第38章 复工后，晏玲在老家的打印店定做了一面锦旗并委托李卓庭的司机送到了他办公室。 锦旗上写的是：北城耳光达人师大暴力父亲李卓庭先生是也 她还委托司机叔叔带了句话：24小时内不道歉，横幅拉满师大家属院前后门。 李卓庭并不受威胁。 他的耳光具有四重实际价值：一来把晏玲的同情怜悯推给李斯风，助那小子达成心愿；二来日后李斯风辜负了晏玲，这一耳光可以把自己摘出去。三来他铁了心为儿子担下这份罪名，省得李斯风老埋怨他欠他父爱；四来他抽李斯风抽得很过瘾。 李卓庭的淡定让晏玲抓狂，她当然不可能把事情抖落到爷爷面前，如此一来，她先后两次嘴炮行为彻底导致她失去了威胁力。 晏玲越挫越勇，下班后在家抱着电脑写投诉信准备发给苏医生，她不信苏医生会认同丈夫的暴力行为。 李斯风放学回来看到她的诉状，悄悄发微信给他老子通风报信。 “晏儿玲要跟你老婆告状。” 李卓庭回电话过来，李斯风出门去接。 他教李斯风：“瞻前顾后的下场就是竹篮打水，你想和你姐姐谈恋爱，就把你身上那些多余的心软和犹豫都舍弃。” 李斯风辩驳：“又不是亲姐姐。” 李卓庭：“后果一样。” 李斯风：“可我现在还不想让叔叔阿姨知道。” 李卓庭：“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斯风很想问如果苏医生知道他挨打会不会和李卓庭吵架，转念又觉得自己高估了在妈妈心里的地位于是作罢。 李卓庭像是能通过呼吸声判断李斯风的情绪，他的口吻略带鄙视：“瞧你这胆子。你惹了祸，自然是子不教父之过，你怕什么。” 李斯风听着这话，心里一阵感动一阵不舒服来回交织，这不话里话外说他肯定要闯祸吗？ 他问：“你什么意思？盼我点好不行？” 李卓庭叹气，儿子的愚蠢让他好想做亲子鉴定。 “利用晏玲对你的在意，逼她接受你，这不就是你正在做的事吗？” 李斯风的心猛地揪起。 李卓庭又说：“要做君子就坦荡到底，要做小人就不择手段，开弓没有回头箭，不上不下你想成什么事？”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留李斯风一个人在走廊凌乱。 稍后等他进了家门，晏玲喜气洋洋从卧室出来：“发过去了，等着吧，阿姨一定骂死他！” 李斯风突然无颜面对晏玲。 晏玲倒是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一边扎头发一边往厨房走。 她问：“想不想吃宵夜？同事给我一袋火鸡面，好辣的，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好啊。”心不在焉的李斯风打起精神跟着进去帮忙。 一袋面配了两个煎蛋，一小把青菜，外加牛筋丸蟹味棒和鱼饼，最后端上桌就是一大锅。两人头碰头围着锅吃，晏玲吃了一口面一个煎蛋就辣出一脑门子汗。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去洗澡t。” “哦。” 临睡前，晏玲觉得胃烧得慌便打开了一盒牛奶跟李斯风分着喝。 “喝完早点睡啊。” “哦。” 晏玲进卧室关上门，没一会，卧室灯就灭了。 李斯风坐在床上端着半杯牛奶琢磨他老子的话，他不想骗晏儿玲，可他没办法，如果不是李卓庭打了他，晏儿玲早把他赶出去了。爱情里的诡计算道德败坏吗？李斯风想起小时候听小区的叔叔阿姨拉家常，总有人说伴侣婚前婚后两个模样，这能和他的行为划等号吗？ 李卓庭说要么做君子，要么做小人，没有中间选项。 李斯风想做君子，可他已经是小人了。 墙上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窗外街道一点点安静下来，李斯风左思右想，觉得他应该先确认一下晏玲现在是不是允许他追她？ 在他完全坦白心意的前提下允许他住下来，也默许了他抱着她睡觉的事，这怎么想都比较靠拢允许的态度吧？ 可他要怎么确认呢？ 直接问当然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这里头有个被晏儿玲拒绝的风险。 怎么办呢？ 要不找个时间假装喝醉再问？如果她拒绝，他就耍赖，说喝断片了不记得。 想到这个妙计后，李斯风拿起手机查看日历，发现他最近都要认真准备期中考，没时间喝酒。若要等到月底考完试……他等不了。 怎么办好呢？ 李斯风久久地望着紧闭的卧室门，那晚相拥而眠的幸福感涌上心头，怎么也赶不跑。 那个……话说……如果晏儿玲还愿意和他一起睡的话……是不是代表……李斯风低头看一眼杯中牛奶，又扭头看一眼床，然后嘴一撅，手一抖，半杯牛奶就洒在了床上。 唉呀！这可真是！太不小心了！ 李斯风赶忙放下杯子去卫生间接水，不想一不小心接了一大盆，然后又一不小心倒在了床上。 这可真是……彻底没法睡了！ 没办法，李斯风只能去敲门。 咚咚咚— “怎么了？”屋里人问。 “我不小心把洗脚水倒床上了。”屋外人说。 “等下。”晏玲拧开台灯爬起来，披上衣服给李斯风送干净床单出去。 看着湿透的床垫，晏玲震惊，这是洒了水还是求了场雨？ “怎么搞的啊？” 李斯风很无辜地指着湿漉漉的地板说：“就泡脚啊，泡完端起来的时候脚下一滑……” 晏玲看地板，是溅出来很多水。 李斯风拿来拖把拖地，晏玲望着滴水的床发愁，眼下似乎只剩下一起睡的选项，这种小概率意外……晏玲看向李斯风，心中怀疑他是否故意使坏。 然后她又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是他故意，她又如何呢？ “去酒店吧，前面那家云景天环境还不错。”晏玲说。 李斯风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懊恼没想到还有这个选项。 “没事，我就趴桌上睡一晚好了，就当通宵自习。” “不行，我给你订酒店。”晏玲坚持。 “我不去！你订了我也不去！”李斯风强烈反对。 晏玲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差不多能确定他是故意的了。 “随便你吧。”晏玲把干净床单给他，转身走进卧室。 关门时她犹豫了，关于是否要反锁这件事。 最开始他们是开着门睡觉的，小风表白后她就开始反锁门了，不过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记得反锁。总体来说晏玲还是很信任小风的，可前两天他抱着自己睡了，今天又这样。 晏玲犹豫得太久，似乎错过了反锁的时机。 她背靠着门闭上眼睛，她拷问自己到底为何犹豫。 或者她最应该问问自己，到底为何留小风继续住在这里。 是单纯出于姐姐对弟弟的心疼想照顾他？ 还是在默许他一步步跨越他们的关系。 晏玲，你们接过吻，睡过觉，你还允许他住这里。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震动晏玲的背脊。 她不敢动。 “姐姐……”门外人叫她。 晏玲不敢应。 “我想和你睡。” 敲门声伴随着哀求响个不停，晏玲想睡也睡不了。 她打开门，严肃审问：“你是不是故意的？说实话。” 李斯风眼底的欣喜熄灭，他乖乖低下头，承认。 晏玲接着问：“为什么？” 李斯风：“因为，想和你一起睡觉。” 晏玲当面听这话，心更慌，脸更热，还好她站在卧室暗影里。 “我们是可以一起睡觉的关系吗？” 李斯风抬头看她：“上次就一起睡了。” 晏玲刚想说那次没经过她允许，李斯风抢先道：“你默许了！” 第41章 晏玲怒火攻心：“是不是谁对你好你就欺负谁？” 李斯风一脸不服，倔强嘀咕：“明明是你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亲了我两次，还默许我抱着你睡觉，然后你还死活要当我姐姐，那不就是说姐姐是可以跟我睡觉的关系！” 晏玲当场飙泪，气得说不完整话：“你！” 李斯风见她哭，再也强硬不起来，他上前拉她手，晏玲躲开，冲着他边哭边说：“你不是想当我男朋友吗？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不喜欢心术不正品行不端的男生！你现在越来越坏了！我一点都不喜欢！” 李斯风急了：“我学坏还不是因为你！” 晏玲不敢置信：“我让你学坏了？” 李斯风也伤心：“就是你啊！从小到大我一直听你的话，做你喜欢的乖弟弟，结果呢？因为我一直乖，你就把我忘了，因为我成绩稳定，你连我高考都不在意了！你现在说我学坏了，那我就是学坏了，以后我还要一直坏下去！乖巧有什么用？只会让你忘记我！” 晏玲真是百口莫辩满腹委屈，这听上去全是她的错了？ “谁叫你喜欢我的？你不喜欢我不就好了吗！”她吼。 李斯风：“你以为我想喜欢你吗！我控制得了吗？是谁跟我说最爱我最在意我永远不会抛弃我的？是谁把我放在眼珠子里又不打招呼就扔掉的！” 晏玲这下说不过了，只能选择退出战场。 “反正你不许跟我睡！你给我出去！”她用力推李斯风。 李斯风由着她白费力，瞅准时机扛起她一起上床。 “我就要和你睡！” 他结结实实压着晏玲，晏玲挣扎不脱，捂着眼睛哭。 李斯风受不了她哭，连忙放开她哄，晏玲一个劲叫他出去。 李斯风没办法，坐起来说：“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出去。” 晏玲跟着坐起来：“说。” 李斯风：“你同不同意我追你？” 晏玲才说了一个“不”字，李斯风立刻捂住她的嘴：“嘘～乖，好好说。” 晏玲一把打掉他的手：“我不同意！” 李斯风黑着脸盘腿把屁股坐踏实后耍无赖道：“今晚你说不出我想要的答案，我是不会走的！” 晏玲哪里搬得动一八八的男生，她拉过被子倒头就睡：“随便你！我永远不同意！” 李斯风的心都要碎了，还逞能拌嘴：“永远不同意你亲我干什么？十八岁纯洁少年的嘴巴能随便亲吗！你要负责的你知不知道！” 晏玲隔着被子抬脚踹他：“不负责！” 李斯风不说话了。 晏玲又哭又吼，这会儿还蒙着被子睡，早热出一身汗，李斯风不走，她也不能把自己憋死，于是决定掀开被子，谁料她刚冒出脑袋，李斯风就压上来扣住了她的双手。 “不负责那就多亲几次吧！” 话毕，不等晏玲挣扎，他直接吻上去。 晏玲一双眼睛瞪得圆鼓鼓，一口气憋到极限，通过鼻腔送出去，和李斯风的呼吸纠缠推拒。 剧烈起伏的柔软胸脯击打着火热坚硬的胸膛，李斯风像受到鼓励般，大着胆子伸出舌尖舔她紧闭的唇隙。 晏玲一张脸红得滴血，呜呜咽咽扭动身体抵抗。 她的手臂动不得，只能驱动下半身。她本想踢开他，双腿分开却好死不死把李斯风整个嵌入包围里。 已切身感受过男性身体的晏玲第一时间察觉李斯风的兴奋是如何随着她的扭动蹭过禁地。李斯风明显也感受到了，唇齿溢出一声难耐又撩人的喘息。 “姐姐～”他软着嗓子叫。 晏玲的大脑被背德的羞耻感撕碎，身体却没了反抗之力，取而代之，是前所未有的欢愉。 这样的体验好似被万丈深渊处闪耀的珍宝迷了心窍，明知是死还要坠下去。 从不做坏事的晏玲为此感到害怕。 “姐姐～”李斯风又叫。 晏玲寻得一丝空隙，出声阻止：“小风，别！” “姐姐喜欢和我接吻吗？”他问。 “不！这是不对的……” 李斯风随着这句话停下，他趴在她身上，见晏儿玲醉眼饧涩星眸含水双颊飞霞朱唇欲滴，是他从未见过的娇媚与迷人，只不过，她眼眸深处还涌动着一股无助和恐惧。 李斯风明白她在怕什么，或说他自以为他明白。 “你先起来。”晏玲带着哭腔说。 李斯风轻轻地坚定地摇摇头，看着她眼睛，发出邪恶邀请。 “姐姐，我们一起犯错吧。t” 第39章 明知是错，为何还要继续做呢？ 没人是圣人，都在过自我约束下的限制人生，晏玲也是这样的普通人。她不否认方才一番亲热带给她生理上的刺激，那是陈然给不了她的，可这份刺激和愉悦上，密密麻麻刻着错错错。 “小风，你起来。” 李斯风看到晏玲的目光眨眼之间从迷醉变得清明，他从她身上起来，晏玲也跟着坐起，拉好垂落臂弯的开衫袖子。 夜已深，窗帘把月光隔绝，李斯风垂头坐在黑暗中，整个人被失落笼罩着，等待晏玲审判。 沉默对坐良久后，晏玲说：“小风，给我点时间。” 李斯风惊喜抬头，一双眼亮如璀璨星辰，他握住晏玲的手，满怀希望地问：“考虑和我交往吗？” 晏玲不知道。 她依旧不觉得可以和李斯风交往，她无法想象这段感情如何走下去，但如果不交往，他们又该如何相处下去呢？ 晏玲看着他说：“你听话，今晚去酒店住好吗？” 李斯风捧起她的双手，弯腰垂首将额头贴上去，磕头般虔诚祈求：“我想和你睡，拜托拜托。” 晏玲真想说一句我拜托你别逼我。 可她还有立场说这话吗？ 在她不曾察觉的纵容中，她给了小风多少误导呢？ “我不想去酒店，我会想你的。”李斯风说。 晏玲横下心对他说：“小风，我们不可以再有亲密接触了。” “为什么？”李斯风抬起头看着她，急切追问，“你不喜欢吗？很讨厌吗？一点也接受不了吗？” 晏玲为难地看着他，怎么也不好意思直说这种有违常规的亲密行为会把他们双双拉下深渊，她怕小风听了这话越发兴起，彻底回不了头。 李斯风心都要碎了，是他误解吗？全是他误会吗？是他在利用她对自己的在意强迫她接受自己吗？他该收手吗？ 放弃的念头光是冒个头就能把李斯风生生撕碎。 “我真的要疯了。”他喃喃道。 李斯风的痛苦让晏玲本就不堪一击的坚硬瞬间瓦解粉碎，这样错位的关系里，怎么都不该年纪小的那方承担后果。 “你想留下，那你要听话。”她终是妥协。 “嗯！”李斯风得救。 晏玲下床去，从衣柜里把冬日棉被拿出来，在床中央隔出天堑，和他各睡一侧。 陷入爱恋中的少年人，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晏玲施一步妥协，李斯风便能把这一退拆解成无数条走向他的线索。 他忍不住地拿下场选手陈然和自己做对比，晏儿玲对着他会这么纵容吗？那必然是不会的。晏玲再没有其他男朋友，所以他就是晏儿玲最爱最重视的特殊存在。 她咬死这不是爱情，那么李斯风觉得，她给的爱比爱情更浓墨重彩。 想着这些，李斯风的右手悄悄爬上枕头中间，抓着棉被一点点往下拉。 十月的海城还是盛夏温度，晏玲睡前把卧室空调调低了两度，身后一空，第一时间便察觉。 “小风，睡觉吧。”她温言警告。 李斯风动作一滞，放开手中的被子，食指和中指前后游走，爬上晏玲的肩。 “姐姐，我有点胃疼……” 晏玲不理会。 李斯风又说：“那个面好辣啊……” 晏玲呼吸一重，对他说：“去喝点牛奶，如果还疼，电视柜前的药箱里有胃药和止疼片。” 李斯风的手扯住她袖子轻轻摇晃着撒娇：“你看看我啊。” 晏玲再度警告：“你答应过会听话的。” “我听话啊，可是我真的胃疼。”他伸手到晏玲身前寻到她的手往后拽，“姐姐帮我按一下。” 晏玲忍无可忍，掀被子坐起来：“你是不是一定要我发脾气才行！” 李斯风一脸委屈地颔首缓慢起身：“那我自己去找药吧。” 他走到门口，晏玲问：“你是不是真的胃疼？” 李斯风回头：“胃疼是什么好事吗？谁愿意抢这个。” 晏玲看着他，心想吃一片药也不会死人，随便他去吧。 她睡自己的。 李斯风去客厅折腾半天拿着手机回来，看见晏玲把棉被重新摆好。 他上床，毫不犹豫把被子扯下去。 第42章 “我有幽闭恐惧症，被子挡着我的脸，我会死。” 晏玲根本不理他。 她闭着眼睛冥想，努力培养睡意。 就在她即将和周公牵手成功时，一道刺眼的光伴随着快门声照亮她的世界不说，身后贼转身的动作还把床晃得地动天摇，此时早已过了晏玲平日睡觉时间，她暴躁地转过去凶他：“还睡不睡啦！” 李斯风回头对上她视线，转回一头扎进她怀里脑袋埋在她胸口蹭着，不要脸地说：“这样就能睡了。” 晏玲又羞红了脸。 李斯风蹭她：“快睡觉啦，很晚了。” “你放开。” “我不要。” “我生气了。” 李斯风在心里评估一番，趁火打劫道：“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自己睡。” 晏玲不吱声。 李斯风说：“第一不许让我搬走，第二你也不许搬走。” 晏玲都无语了，这是她的宿舍，她要搬走了他还住个屁啊！ “好。你放开。” 李斯风依依不舍松开手，晏玲立刻背过身去。 卧室终于安静下来，晏玲被闹得身心疲惫只想睡觉，可她还是低估了李斯风的精力。 待他的手再度爬上她肩膀时，晏玲心里只有一个冲动：刀呢？ “晏儿玲，我们还没说晚安。” 晏玲忍。 李斯风凑过来，在她耳边说：“宝宝晚安。” 晏玲再忍。 李斯风一头砸她身上：“你不跟我说晚安我不睡哦！” 晏玲最后忍一次：“晚！安！” 李斯风起身探头看她半天等不到她再开口，气得翻身躺了回去。 就在晏玲感叹小祖宗终于安生了时，李斯风恨恨道：“就你是宝宝！” “真自私！” 晏玲：“……” 隔日清晨，晏玲起床后李斯风已经去上学了，他做了早餐，还把床垫搬去了阳台晒。晏玲去洗脸，看到李斯风给她挤好的牙膏，一抬头镜子上贴了张留言条：晏儿玲，晚上见。 晏玲撕下便签拿在手上呆呆地看着，看到自己和小风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书上说小风这种情感多为短暂的单向倾慕，随着他社交圈扩大、心智趋向成熟就会淡化。书上还说她要保持开放包容的心态面对弟弟的爱慕，帮助他建立安全社交网络，避免过度反应激发他的逆反心理。 她一个都没能做到。 晏玲还没看到专家学者如何解读亲密行为对这种情感的扭曲助推，但她想，她已经亲眼看到了结果。 阳台上的床垫就是结果。 小风对她单纯的情感投射在她的纵容下烧起了情欲之火，这是一把浇不灭的火，这把火终将把他们原本的幸福生活烧成粉末。 晏玲抬头看镜子，看到父母悲伤失望的眼睛，看到邻居猎奇的口舌，看到自己和相伴长大的弟弟走向见面不识的结果。 她到底为何纵容？ 她的纵容里到底还藏着什么？ 谁能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做？ 比起晏玲沉重的心理负担，十八岁的李斯风满脑子都是今夜如何续床位？ 上午的课没听进去几句，下课后李斯风和同班同学就近去五食堂，几人一路上讨论着功课，认真听讲的同学表示也没听懂，李斯风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一点。 几人走到五食堂前的小广场，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远远地叫着李斯风名字走过来。 同伴见状打趣一句丢下李斯风先走，那女孩走上前自我介绍：“我是你的吉他老师，我叫春天。” 李斯风：“我现在还不上课。” 春天：“要去吃饭吗？一起啊，正好商量一下上课时间。” 李斯风：“要上课我再联系你。” “这样啊，那要不要我先把学费退你？” “不用。”李斯风说完就走。 春天追到他前面倒退着边走边说：“是这样的，我现在实习了，只有周末有时间，因为我公司很远，所以打算租房，我是怕到时候我们离得远不方便见面，所以想着要不把钱先退你，咱们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李斯风觉得她好啰嗦，不耐烦道：“行。” 春天这一耽搁，李斯风爱吃的鸡公煲窗口排满了人，他无奈地站去队尾翻看拍下的板书，晏玲突然发来微信。 “吃饭了吗？” 李斯风拍窗口发给她。 “在排鸡公煲。” “你吃了吗？” 晏玲：“嗯。” 李斯风：“吃的什么？” 晏玲：“汉堡。” 李斯风还要问，晏玲发来一段话，一看就是提前编辑好的。 她说：“小风，我需要时间思考我们的关系，在我想清楚之前，你得答应我，不许再试图和我有任何形式的肢体接触。还有，你马上要期中考试了，我希望你能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习上。如果你不能遵守这个条件，我真的没办法再和你同处一室了。” 李斯风顿时胃口全无，他转身离开，在食堂门口的甜品店买了两个三明治一瓶t水去自习室。 午饭时间的自习室空无一人，李斯风在最后一排坐下，掏出手机给晏玲发微信。 “你要考虑多久？” 晏玲：“不知道。” 李斯风感觉自己活不过今天了，又问：“如果你要考虑十年，那我十年也不能亲你抱你拉你手吗？” 晏玲：“嗯。” 李斯风很难不怀疑这就是她的目的，用这个借口耗着他，等他自动远离。 李斯风：“十天，到下周五晚上。” 晏玲：“好。” 下午四点半，李斯风提着从超市买的菜回了家。他是暑假跟着家里阿姨学了几天，虽有天赋，但刀工还不熟练，且他今晚要做晏玲爱吃的炖牛腩，没有高压锅加持，这顿饭就做得更慢了。 接近六点，李斯风的牛腩还没炖烂，李斯风正着急，晏玲发来微信说要加班。 这下可算时间充裕了，晏玲的加班没两个小时结束不了。 做好饭，李斯风洗了个澡出门去接晏玲下班，他本打算到门口再打电话，谁知远远就看见晏玲和陈然站在公司门口，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那叫一个情意绵绵。 李斯风真想冲上去把晏玲拉走，可人家给他下了不许身体接触的命令，他能怎么办？凭着一张嘴叫人回家吗？人家能听吗？只怕她并不愿意别人知道她的弟弟爱慕她吧？ 她说过，因为他而羞耻不是吗？ 罢了，别自找不痛快。 李斯风转身回家去。 晏玲丝毫没察觉街道尽头有个少年伤了心，她也没想到陈然会来找她。 “有什么事吗？”她问。 陈然：“吃饭了吗？” 晏玲：“回家吃，我弟弟做饭了。” 说这话时，晏玲完全不敢正视陈然。 陈然又说：“上次还给你的那袋东西……我有块手表可能落里面了，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晏玲立刻说：“哦，那我回去找一下明天寄给你。” 陈然：“方便跟你去拿吗？” 合理要求，晏玲点头。 两人并行前往晏玲宿舍，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到了宿舍楼下，晏玲停下脚步，很抱歉地对陈然说：“我去拿下来给你。” 陈然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晏玲顿时有一种被看穿龌龊行径的羞耻感。 这一刻，晏玲发誓，她绝对不能让小风承受这些。 “好。”陈然答应。 晏玲转身就跑。 因为急着打发走陈然，晏玲风风火火进家门，翻箱倒柜找东西，又风风火火出家门，期间别说和李斯风说话，她甚至没留意到家里明显的异常。 下了楼，晏玲把那块手表连同陈然送给她的昂贵礼物一起还给他。 陈然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又很快掩去。 他从晏玲手里拿走那块老手表，对她说：“留个纪念吧。” 晏玲不是矫情的人，听他这么说便收下礼物，还特意解释一句：“因为我送你的你都还给我了，所以我才……” 陈然：“那你重新给我吧。” “啊？”晏玲一愣，再一想，那些东西她留着确实派不上用场，还占地方。 “好吧，你再等我一下！” 晏玲又跑回家，这次她推门就看见李斯风阴沉着脸双手插袋站在客厅中央，他身后的阳台上挂满了刚洗好没脱水的衣服，滴滴答答对着床垫卖力浇灌。 晏玲气得跳脚，质问李斯风：“你给我解释一下！” 李斯风漫不经心地扭头看一眼阳台，轻飘飘道：“哦，这个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老天爷看不下去，特意下场雨洗刷某些人的罪孽。” 晏玲：“你！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第40章 晏玲二度送东西下楼，陈然坐在车里等。她送到副驾门前，陈然下车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还回来一袋甜甜圈。 第43章 这家甜甜圈是一年前开到海城的，首店就在陈然公司附近，处于一个步行不够近开车不够远的尴尬距离。晏玲有段时间很迷恋它，陈然就每天给她买，一直到晏玲把店里的口味全吃过一遍，这波瘾才算过去。 如今这家甜甜圈在海城已开到第三家分店，晏玲却是看到的新品宣传都没兴趣点开了。 晏玲本就觉得亏欠陈然，再加上最近和小风的发展，她更没脸伸手。 “我不吃甜甜圈了。”她婉绝。 “嗯，你的热情总是退得快。”陈然明显另有所指。 晏玲脸都臊红了，陈然估计也后悔买这份甜品，他拉起晏玲手腕强行塞给她就走了。 望着陈然的车走远，想着家里还有一个祸患，晏玲深刻理解了什么叫为男人付出倒霉一辈子。 她不禁设想，如果她从小不理李斯风，毕业后也没遇见陈然，她的生活不说多完美吧，至少加班后的晚上能清清静静睡个好觉。 回到家，晏玲质问李斯风：“我还能相信你说的话吗？” 李斯风的目光从她手中的礼盒上移到她粉颊上的汗珠，心中翻江倒海。 晏儿玲这都回家第三趟了，也没看一眼他做的饭。 他觉得自己是个小丑，费劲巴力表现，比不过别人送一盒破甜甜圈。 “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今晚你求我我都不跟你睡！”李斯风负气道。 晏玲冷笑一声，无视他的存在直接去浴室冲凉。她洗到一半时听到关门声，等出来一看，李斯风不见了，卧室衣柜门开着，他的行李箱和部分衣服不见了，甜甜圈也不见了。 李斯风这一走，晏玲迎来了暗无天日的生活，因为她搬不动阳台的大床垫。 不是没想过叫同事帮忙，但李斯风把床垫弄得跟夜夜尿床一样，晏玲实在不好意思让人看见。 周五下午，一则台风预警短信发到了全市人民的手机上，晏玲看完后吐槽：“好懂事的台风啊，专挑周末来！” 旁边同事笑着回：“放心，公司给大家提供员工宿舍，就是为了方便大家极端天气来上班。” 项目组组长正好经过听到，一本正经地说：“不许污蔑公司啊，我们是一家以人为本的良心企业，极端天气当然居家办公。” 办公室霎时笑成一片，大伙不约而同放下手头工作给自己五分钟休息时间。 晏玲去茶水间接水回来，心里惦记起了李斯风。他头一年来沿海城市生活，怕是对台风天没概念。 她拿起手机给李斯风发微信：“周末有台风，你住在哪个酒店？” 李斯风第一时间看到信息，然后在一分钟内改了五个回复，最后发回去一句：“有事吗？” 晏玲：“别看着不下雨就跑出去玩，台风说来就来，周末你就在酒店学习吧。” 李斯风盯着手机自嘲一笑。 他在期待什么？ 她很高兴他主动走人啊，这几天一个电话都没有呢。 后半节课李斯风再没听进去。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班长抢在大家起身前冲上讲台。 “大家留一下，我们开个快速班会哈。” 同学们都坐好保持安静。 班长调整好话筒高度说：“第一件事是周末的台风预警，学校考虑到很多外地新生都没经历过台风天，所以学校倡导大家本周末留在学校不外出，本地同学要回家的需要跟辅导员请假，有特殊情况要外出的也得请假。第二件事就是下周的期中考试，时间安排我发到群里了，大家都好好准备啊，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第三件是期中考结束后全班团建，我和班委选了几个地点，大家现在就在群里投一下票。” 同学们纷纷拿起手机边讨论边投票，李斯风根本没情绪，点进班级群聊，看也不看群里发言直接回复“+1”。 他以为这样就完事了，没想到被班长点名。 “李斯风，你是选爬山是吧？” 李斯风随意点头后心事重重地看向窗外。 班会结束后，班长又单独找上李斯风，问他愿不愿意当迎新晚会的主持人。 李斯风拒绝。 班长劝：“其实这是辅导员的意思，你作为新生代表主持。也不用你做什么，台本有人写，你背下来就行了。” 李斯风：“我有舞台恐惧症。” 班长：“啊？那、那算了吧。” 李斯风要走，班长又叫住他，李斯风一脸痛苦地转回脸，语气十分不耐烦：“还有什么事啊。” 班长讪笑：“你不是走读吗？周末刮台风，你的安全问题这边是你监护人负责的，我就是提醒一下。” 李斯风听完，一改不耐，眉头舒展。 “我让她给你打个电话。” 班长连忙拒绝：“啊不用不用，我就提醒你注意安全。” 李斯风：“要的，万一我出什么事，你可以给学校作证。” 他一边说一边拨通电话，然后对电话那头说：“学校需要你确认负责我本周末人身安全，你和我班长说一句就行。” 班长尴尬地从他手里接过电话，双方聊了五句，三句都在客气。 结束通话，突然背上为学校作证压力的班长准备走人，李斯风却不放行了。 “她怎么跟你说的？” 班长：“啊？就说她知道t了，会负责你的安全。” 李斯风：“原话？” 班长：“是啊。” 李斯风背着书包转身走人。 会负责他安全是什么意思啊？提醒他别离开酒店吗？ 走出教学楼，李斯风的手机响，晏玲发来微信。 “晚上回来。” 李斯风心头雀跃一秒又很快冷静，多加一个语气词会死吗？是笃定他一叫就回家吗？ 李斯风决定不回。 熄屏前，有一个陌生的对话框因为发消息弹了上来，李斯风没在意，被他免打扰的都不是重要的人。 发消息的人是赵春天。 自那日在食堂门口跟李斯风说好退学费，她连续转账两次他都没收。今天再被退回来，赵春天发了个问号过去问他究竟是何意。 李斯风一直不回复，赵春天被上司安排去会议室准备过方案，她端电脑过去，一进门就看到老板陈然和财务的人在讨论工作。 赵春天瞬间头皮发麻，如今公司上下都知道老板因为失恋进入了变态工作狂模式，大大小小的会议他都要参与，生怕一闲下来就想起伤心事，至于他的深度参与带给基层员工乃至实习生的伤心，无人在意。 周末的台风是否会如约而至尚未可知，但赵春天在职场的台风已经来了。 赵春天不免悲从中来。 “有事吗？”财务同事问。 赵春天站门口老实回答：“我们组预约了十分钟后开会。” “你忙你的，我们马上走。” 赵春天走到会议桌最前头连上投影打开幻灯片检查，没一会，她的微信亮起，上司发来一组新鲜出炉的数据让她加进去，赵春天坐下来当场修改，改到一半，听到老板让其他人先出去。 会议室只剩两人，赵春天能感觉到老板的目光落在她这边，于是更加专注核对数据。 待她检查无误要关掉网页版微信界面时，陈然突然出声：“你认识李斯风？” “啊？”赵春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然指了指投影幕布上她的微信界面，第二位聊天对象就是李斯风。 “啊对，是我学弟。老板您也认识他吗？” 陈然：“嗯……认识的弟弟。” 赵春天惊呆，世界这么小吗？ “好巧啊，其实我和李斯风也不算熟悉，他找我学吉他，我们还没正式开始上课呢。” “嗯。” 见老板无意聊天，赵春天见好就收。 陈然又主动搭话：“李斯风在学校有女朋友吗？” 赵春天笑着回答：“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但追他的人可不少呢！李斯风可是我们科大新晋的校草，他的照片还被学校挂官网了！” 她的奉承并没得到预期的反应，陈然说：“别在他面前提我。” “好的老板。” 陈然离开会议室，赵春天听到他在外面跟助理说让大家早点下班。 赵春天赶忙点开微信找李斯风。 “那我先不退钱了，等你考完试我们再确定时间上课，五百块包学会为止，不再收费。” 直到下班，赵春天也没等到李斯风的回复。 和她一样等不到回复的还有晏玲。 晏玲本不想再惯着他，但李斯风爷爷打来电话，说看完天气预报很担心，叮嘱她提前买点吃的喝的，周末别出门。 挂了电话，晏玲给李斯风打过去。 “回来了没？”她问。 李斯风的语气很欠揍：“回哪啊？” 晏玲仔细听，他那边背景音有地铁广播报站声，距她家还剩一站。 第44章 “半小时没到家我就反锁门了。”她威胁。 “现在就锁吧。”李斯风说完就挂。 半小时后，窗外狂风大作，黑云压城。 晏玲认命，给倔狗发微信：“开始下雨了，你今晚还是住酒店吧，明天不下雨再回来。” 李斯风秒回：“我不回去你才高兴不是吗？” 晏玲都服了，台风天还要作，他以为他是琼瑶女主角？ 李斯风：“别再一会儿叫我回家一会儿叫我别回去了。” “我再也不需要姐姐的关心和爱了，反正你随时会收走，不如一直对我冷漠。” 晏玲向作精原地投降。 “在哪？我去接你。”她回。 李斯风不回复。 晏玲又说：“周末刮台风，你可以在家使劲作。” 李斯风：“云景天7012房。” 晏玲都气笑了，这不就离家八百米吗？ 晏玲去阳台看了眼外面天气，这会儿雨势还不大。 她穿上雨衣，再给李斯风拿一件，十五分钟跑到了云景天。 她在大堂给李斯风打电话：“下来吧。” 李斯风：“你有没有带包？我的箱子有点装不下了。” 晏玲震惊，合着少爷在酒店疯狂购物呢？ 她坐电梯上去，想看看怎么个装不下。 门铃按响，几日不见的李斯风半裸出场，他头顶湿发，水珠顺着沟壑纵横的腹肌争先抢后地往裤腰里钻。 第41章 晏玲还是头一回直面如此完整的半裸男。 和陈然交往期间她倒也摸过他的身体，但范围仅限于腰肌。 晏玲刚要移开视线，李斯风一把把她拉进了门。 不知他从哪摸出的干毛巾盖上晏玲的头顶，李斯风双手并用给她擦头上并不多的雨水。 他俩的身高差面对面一站，左右视线再被毛巾一挡，晏玲便抬头是深凹的锁骨和喉结，平视是起伏的胸肌，垂眸是腹肌连接着鱼人线蜿蜒向下，没入牛仔裤没遮到的内裤边。 “下雨怎么不知道打伞？”李斯风问，语气带着责备。 “穿雨衣了。”晏玲处于晕眩中，听到问题就下意识回答，没能分辨语气口吻这些有的没的。 李斯风突然抽走毛巾，玄关明亮的光线让晏玲被男色羞红的脸无处遁形，李斯风嘴角浅浅一弯，满脸得意转瞬不见，然后不由分说上手脱她雨衣。 “干嘛！” “空调冷，穿着湿雨衣会感冒。” “不用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李斯风：“你帮我，我先去收拾浴室的东西。” “哦。”晏玲径直往屋里走，然后被满床的衣服惊呆。 “你这是买了多少衣服啊！” 难怪一个箱子装不下。 浴室只有水声传来。 晏玲抛开一切杂念，手脚麻利地叠好衣服装箱，又去书桌前收拾他的书。 此时，屋外瓢泼大雨不留情面地砸向玻璃，天色骤然入夜，晏玲看着李斯风不防水的书包和电脑包犯起了愁。 “小风，要不你在这住一晚吧，你这些东西一个箱子带不走的，反正今晚都付钱了。”她冲浴室喊。 李斯风不回应。 晏玲站去落地窗前看雨，看着看着突然想起家里厨房的窗户好像没有关。 “哎呀遭了！”她惊呼。 “怎么了？”李斯风从浴室出来。 “我好像忘关窗了……” 李斯风看一眼窗外雨势道：“那我们先回去吧，行李放这，明天我回来拿。” 晏玲随便抓起一件t恤丢给他。 “我自己回去，你住这。” 李斯风拉住她胳膊：“万一家里进水或者窗户破了，你一个人在家怎么行？” 晏玲瞬间想到去年那场台风，那样可怕的夜晚，还是不要和亲人分开住好。 “那走吧。” 她把拿来的雨衣分给李斯风，李斯风拿在手上并未上身。 “把你的手机放我包里。”晏玲拉开贴身小挎包。 李斯风把卡包一同放进去，拔了房卡也交给晏玲。 坐电梯到大堂，晏玲一眼看到门外廊檐下密密麻麻的避雨行人。 “好大雨啊，快把雨衣穿上。”她提醒。 李斯风听话地抖开雨衣，却是披到晏玲身上。不等晏玲多问，他抓住她右手腕一步跨到她身前都不见他怎么弯腰下蹲，只是拉一把晏玲，就这么轻巧地把人背了起来。 “抱紧我。”他说。 晏玲咽下惊呼，一时不知道该羞被人围观还是羞被弟弟背，不过左右是个丢人，她要挣扎扭捏就更引人围观。 她干脆把脸埋起来。 “抱歉，麻烦让一让。”李斯风走到门口叫开路，背着晏玲冲进雨幕阔步往家走。 狂风夹杂着暴雨抽打着晏玲身上的两层雨衣，于李斯风却不见一丝阻力。晏玲的雨衣帽子一出来就被吹掉了，雨水冲得她睁不开眼。 “小风，放我下来吧。” “乖乖呆着，地上脏。” 晏玲趴在他肩头向下看，果然看见路面涓涓流淌的泥石流，她猛然想起去年的某个大雨夜。 那晚也是这样的暴雨，她穿着拖鞋走路回家，脚心时不时钻进泥沙树叶甚至触感不明的东西，晏玲好怕虫子，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用路面积水洗脚，湿透的裙子紧贴着皮肤，风刮过，浑身冰透。忘了是因为加班的劳累还是道路的难行，总之那一刻的她前所未有的想家，想爸妈，还想小风。她想，如果在爸妈身边，爸爸一定会来接她回家。如果爸妈不在，和弟弟一起玩闹着踩水回家可能也会开心许多。 到底为什么要离家千里呢？每个在外打拼的年轻人都会经历这样的崩溃时刻。 晏玲记得她那晚回到家还发了条矫情的朋友圈，虽然很快就删t掉了。 小风看到了吗？他是因为这个背她回家吗？ “抱紧啊，雨太大我要跑了。”李斯风扭头提醒。 “不要吧！” “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慢点呀！” 晏玲的笑声混入风雨，点滴雨水钻进嘴里她也不在乎，只觉得心中好不畅快。 不到一千米的距离，李斯风眨眼间就背着她进了小区大门。他快跑几步进楼道，下蹲放下晏玲。 李斯风起身回转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为对方擦拭脸上的雨水，表情是一样烂漫的笑容，看对方的眼神是如出一辙的心疼。 楼道外，雨珠砸地噼啪作响。 楼道内，时间冻结静谧无声。 晏玲抬头仰望着李斯风，心底有异样的暖流缓缓流淌。 她知他高大，却不知他有这样可靠的脊背和肩膀。 李斯风则是从未见过这样深情凝望他的晏儿玲，他在其中看到她对自己的欣赏。 没有男孩可以抵抗心上人的欣赏目光，李斯风更是丝毫不愿抵抗。 情之所至，李斯风顺从心意揽上晏玲的后腰，晏玲有那么一个瞬间清晰感觉到自己有踮起脚尖的冲动，那是恋爱中的女孩面对男友的吻时再自然不过的反应，可眼前人不是她的男友。 “快回家。”晏玲扭身走开。 李斯风什么话都没说，默默跟着她后面走。 两人沉默着前后进了电梯，各怀心事。 电梯到达四楼，李斯风突然开口：“迟早被你折磨死。” 晏玲假装没听见。 厨房的窗户确实开了半扇，不过除了飞溅进来些许泥水和两片残叶外，并没有其他物品损坏。 两人先后洗澡，打扫厨房，洗衣，李斯风还主动把床垫搬上床，晏玲见他这样自觉，帮着一起铺床。 被单在半空隆起又落下，盖住李斯风本就含糊的一句“我以为你和陈然和好了”。 “什么？”晏玲停下动作问。 李斯风瞄她一眼，改口道：“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晏玲大惊失色：“我就是对你太好了才惯得你有恃无恐任性妄为！” 李斯风听到这话突然就高兴了，他放下床单走到晏玲面前恃宠而骄给她看。 “我饿了，给我做饭。” “你还没吃啊？” “嗯。” “好，等着。” 晏玲整好床单，进厨房煮了一大盆面端出来。 这回换李斯风大惊失色：“喂猪啊你！” 晏玲怪不好意思的：“失误失误，我看那面条没多少，怎么煮出来这么大一锅！” 她看着李斯风：“你吃不完吗？” 李斯风扮可怜：“最近没怎么吃饭，胃饿小了。” 晏玲：“那正好，这盆吃完就撑大了。” 李斯风的苦情戏没人接，气得在心里骂她，但凡有功成之日，他绝对绝对要亲死她！ 晏玲无视他的内心戏，爬上床打开电视调节目。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屋内饭菜飘香亲人相伴，这情景让晏玲忍不住想爸妈。 第45章 还不到十点，她给妈妈打视频秀自己的厨艺。 苏老师看到台风天安全到家的俩孩子，悬着的心落了地。 她笑眯眯地说：“我刚刚还和你爸说呢，小风去了海城，刮台风我们也放心不少。像去年那场台风，把你的窗户都吹碎了，你一晚上没睡，可担心死我们了。” 晏玲还没说话，李斯风夸张炫耀：“刚刚我背姐姐回来的，路上的水都到晏儿玲的腿肚子我的脚踝了！” 晏玲抬手就是一巴掌：“就你个子高！” 苏老师笑得更灿烂了：“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啊？” 李斯风：“放学没下雨我就赶着回家，结果挤不上地铁。” 苏老师：“雨天是人多。玲玲，明天你不上班吧？” 晏玲：“不啊，这周双休。” 晏平挤进镜头叮嘱：“周末你们俩别出门啊，气象台都预警了，家里有吃的喝的吧？” 晏玲：“有呢，肉和菜都有，放心吧爸爸。” 看着爸妈的脸和熟悉的家，晏玲突然红了眼，镜头那边看见关心了一句，更是直接击碎晏玲的泪腺。 “妈妈我好想你们啊。” 苏老师也跟着红了眼圈，柔声安慰：“快别哭，过年早点回来，多请几天假，扣工资妈妈给你补。” 晏平见妻女对哭，没多想便说：“没事啊闺女，等寒假我和你妈看你去。” 晏玲一听这话立刻激动起来：“好啊好啊就这么办吧！我来租别墅，我给你们买机票，咱们去海边过年吧！姥姥和奶奶也一起来呀！就这么说定了好不好？一定要来好不好？” 苏老师这下哭不出来了，她瞪着丈夫，心想把家里老人都带上，真是好大工程啊。 不等她拒绝，李斯风挤进镜头：“还有我爷爷！带上我爷爷！” 苏老师血压飙升：“行，都带上，让你爸负责护送。” 晏玲和李斯风可听不出来正反话，两人一个用手机一个用平板，热火朝天研究起了过年方案。 夜渐深，雨势忽大忽小，平板播放着一位博主的海边别墅假期vlog，舒缓悠扬的背景音乐合着窗外雨点，晏玲慢慢进入梦乡。 李斯风乐坏了。 雷公电母作证，今晚可是她主动睡他床的！明天休想赖账！ 隔日清晨七点，一声尖叫响彻客厅。 李斯风拧眉睁眼，看见晏玲红着脸坐在床尾，手里还抓着衣领。 晏玲见他醒来，指着他怒喊：“你怎么答应我的！谁让你睡我的床！谁让你脱衣服的！” 李斯风坐起来：“首先，这是我的床。其次，我睡觉前衣服好好穿在身上，是你半夜哭着闹着把我衣服脱了。” “你胡说！”晏玲不认。 李斯风：“谁胡说了？人家正睡着，你的魔爪就伸进了我的衣服！你知道的，我才多大，哪里懂这些，想着你摸一下就停了，谁知你色心大发…” “啊你闭嘴啊你胡说！”晏玲抓起枕头砸过去，下床跑进卫生间。 她反锁了门不肯出来，李斯风也不催，左右他在酒店新买了一套洗漱用品。 等李斯风一走，晏玲从卫生间出来，去厨房拿了一堆吃的喝的，又把电脑平板全拿进去，打算这两日都不出来。 她戴上降噪耳机坐在飘窗上听着歌选早餐，选来选去，觉得缺一杯冰美式。晏玲抬头看窗外，看见大片大片的积雨云，不好意思再点外卖。 她没想到，有人知她所想，从细雨等到暴雨，只为她一杯咖啡。 看着再度淋成落汤鸡的李斯风，晏玲脑海中蹦出公司楼下咖啡店的广告：晨起一杯美式，整日都有好事。 “我好吧？”李斯风弯腰低头问她。 晏玲捏着袖子替他吸干额头的雨水，温柔道：“你要像小时候那么听话就更好了。” 李斯风狡黠一笑，飞快在她唇上偷一枚吻就跑。 “你要像小时候那么爱我才是更好。”李斯风进浴室前这样说。 晏玲能说什么？再给他讲一遍亲情和爱情的区别？还是谈谈性好奇和爱的区别吧。 晏玲为此准备了一日，李斯风难得自觉，专心复习功课，除了吃饭没休息过，只是到了晚上，趁着晏玲洗澡的功夫，把学习地点从客厅转移到了她卧室。 此举何意，不用多问。 晏玲看看时间差不多，走上前扯下他耳机：“还没写完吗？” 李斯风：“快了。” 晏玲：“明天再写吧，很晚了。” 李斯风见她已洗过澡，知道她要睡觉了，便保存好笔记合上了电脑起身。 “那我去洗澡，你……你等我，不许锁了门睡觉！否则别怪我作天作地地闹！” 晏玲本就是要和他谈心的，点头答应。 李斯风本以为要好一顿威胁，都打算先不洗澡了，谁知她这么痛快？神奇的爱情发生了吗！ “等我！” 他飞跑进浴室，十五分钟结束战斗，晏玲坐在客厅等他。 李斯风上前拉她手：“睡觉吧睡觉吧！” 晏玲让他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李斯风看她表情就能猜到大概谈话内容，他一腔兴奋被浇灭，却还是决定听她说完。 “说吧。” 晏玲干咳一声清嗓子给自己鼓劲。 “我就是想跟你讲讲这个，你这个年纪的男生，对……男女亲密行为的一些……知识点。” 李斯风：“您请。” 晏玲补充：“其实也是你为什么会……就是会喜欢上一起长大的姐姐……的原因。” 李斯风：“请。” 晏玲：“咳，首先这个青春期的男生会有正常的生理变化，会好奇，会困惑，加之咱们国内的教育环境，对这方面可能比较保守，这就导致青少年只能自己摸索。然后当你到了这个阶段，你会很自然地对身边的女同学产生好感甚至于……性好奇，但你为什么没有喜欢上同龄人呢？” 李斯风好捧场：“为什么？” 晏玲：“因为压力。尝试主动和同龄女生去逐步建立这种关系，压力很大，没经验不知道怎么做，学校和家长也都反复说这是不对的。这就导致你对我……因为我们一起长大，很亲密，你面对我的时候是零t社交压力的，再加上我比你大六岁，我成年之后可能会表现出比你身边的同学更成熟的女性特质，这就会误导你。但这是错误的，我们不能继续下去。” 李斯风似乎听进去了，提问：“那是为什么呢？” 晏玲：“因为这种非正常关系的亲密关系会毁了你一生，毁掉你的正常社交能力。” 李斯风拧眉：“也就是说你会毁了我一生？” 晏玲：“是这种关系会毁了你一生，你的执迷不悟。当然我也有责任。” 李斯风不说话了。 晏玲继续背书，从各个角度展开论述。 李斯风全程听完，然后问：“我能说下我的想法吗？” 晏玲点头。 李斯风直接吻上去。 晏玲急了，推开他起身想骂他冥顽不灵，李斯风也站起来，二话不说拦腰抱起她往卧室走。 “现在停下能恢复到纯洁的姐弟关系吗？我们之间发生的亲密都能一笔勾销了吗？难道你还期待以姐姐加初吻对象的身份出席我和别人的婚礼祝我新婚快乐吗？” 他走到床边把晏玲丢上床，趁着她爬起前脱掉自己的t恤压上去。 “你错了姐姐，正确的路不是调头是直行。” 李斯风的手从她睡衣下摆伸进去，在晏玲的挣扎惊慌中不容拒绝地掀起她的衣服，在吻上她胸脯前宣布：“记住，李斯风不是你弟弟。” 第42章 “你对我只有这种欲望吗？” 晏玲一句话成功阻止了李斯风。 他抬头看晏玲，晏玲错开对视，垂眸问：“正常追求女生是一上来就这样吗？你的喜欢好像只有这些。都不是你女朋友，就总是闹着要和我睡，今晚又这样…我和陈然，我们都交往了也没有一起睡……你这样对吗？是不是我满足了你之后，你就会……转移目标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眼神也开始乱瞟。 李斯风皱起眉头，看似在反省，实则在憋笑。 晏玲叽里呱啦说一堆，李斯风就记住一句：她和陈然没睡过！ 哈哈！ 哈哈哈哈哈！ “那你就是不爱他啊！你和我睡不和他睡，你就是爱我啊。”李斯风说。 晏玲眼睛都瞪圆了。 她本是想激起李斯风的羞耻心，让他自惭形秽及时收手。 什么叫对牛弹琴，这就是！ “我刚刚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晏玲质问。 李斯风点头：“是啊，不然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能接二连三一起睡觉？是谁主动的！”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李斯风先反应过来，认罪：“好吧，是我主动的。那你说，谁纵容的！” 第46章 晏玲气得脸胀红。 自惭形秽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拆穿是另一回事，何况这人还是主犯，最没资格站道德高地。 “你！”晏玲抬起手，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给了他一巴掌。 “还要不要脸啦！” 李斯风挨了抽干脆原地埋首趴好，不安分的右手还要摸一摸晏儿玲胸腔内跳动的是石头还是心脏。 “嗯！”分不清是晏玲的惊叫还是李斯风的叹息。 “姐姐，他这样摸过你吗？”李斯风问。 晏玲崩溃，人怎么可以做出这么羞耻的事，还在做这种事的时候问这么羞耻的问题。 李斯风学坏了，这死孩子不能要了。 晏玲用力推打他肩膀。 李斯风这时发挥出超高配合度，一委身就滑下去，用嘴巴代替了手。 原地起飞的刺激让晏玲喊都喊不出声音，她哪里是这意思！ 李斯风也要疯了，如痴如醉地品尝片刻，然后吐出亮晶晶的凸起，换上指腹揉搓安抚着，凑上前去吻她。 “姐姐，他这样做过吗？” “你闭嘴！” 李斯风办不到，他太兴奋了，闭不了。 “没有，你只喜欢和我做。”他单方面下结论。 不等晏玲反对，他以吻封缄。 “姐姐，你好软啊……” 晏玲在他手下颤抖着，低吟着，是清醒的抗争，也是欲罢不能的享受。 “小风！” 李斯风再度吻上，将她未出口的话悉数吞下。 他不想再听她当冒牌心理学家分析什么对与错，他只需要她叫他名字，用现在这样的语气，不停地叫他名字，在他身下喘息，颤抖。 “姐姐。” “姐姐。” 一再说着“别再把我当弟弟”的人，此时却不肯忘记她是姐姐的身份。 晏玲在情潮起伏中一次次被喊醒，又无力抵抗地随波逐流。 算了吧，就这样吧，已经这样了，早回不去了，何况他们为什么不能呢？诸如这类念头在晏玲脑海中不停涌现。 李斯风察觉到她主动，他没给她退缩机会，热情纠缠上去。 晏玲只觉得好疼，越吻越疼，停下来更疼。李斯风也没好到哪去，浑身血液齐聚一处叫嚣，疼得他慌不择路找地方撞上去。 “啊！”晏玲被顶到，尖叫出声。 那叫声李斯风没听过，但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斯风又试着顶她，果然看到晏玲仰着下巴张着嘴无声惊呼着，一脸春色是娇媚又动人。 李斯风干脆捞起她一条腿挂自己腰上反复顶刺摩擦。 晏玲在这样的快感中死去活来地扭动挣扎哀叫，一双乳颤巍巍挺立，邀请来李斯风撕咬，吞吐，吮吸。 “姐姐，你喜欢吗？” 晏玲根本听不见，紧紧抱住他脑袋，不愿他停下或者离去。 李斯风得到鼓励越发起劲，最后干脆把她抱起来，让她坐自己身上，一起颠簸，一起坠落。 夜深人静，暴雨惊雷压过花洒水流在窗外响起，李斯风快速冲掉泡沫，裹着浴巾回卧室床上。 晏玲面向窗户侧躺着，不知在想什么。 李斯风从背后贴上去搂住她摸她胸口。 “姐姐。” 晏玲身子一抖，拨开他的手哑着嗓子说：“不要再这样叫。” 李斯风再度握住，窃笑道：“哦。” 感受到身后人的身体变化，晏玲主动转回来，李斯风亲上去，晏玲也不似最开始的被动，主动迎合着与他缠吻。 李斯风好想再做一次，或者更深入，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主动结束，抱着她问：“姐姐要不要洗澡？” 晏玲摇头。 李斯风悄声问：“不换内裤吗？” 晏玲不说话。 李斯风的手顺着她的腰一路向下摸进腿心，摸到干爽的布料。 想是她刚刚换过了。 李斯风抽出手，问：“姐姐，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晏玲沉默片刻，说：“睡吧，我困了。” “好吧，”他亲吻她额头，“宝宝晚安。” 晏玲：“晚安。” 李斯风这回没计较做不成宝宝。 听着李斯风的呼吸逐渐沉稳，晏玲轻轻从他怀里出来下了床。 她去厨房拿了瓶冰水坐去阳台。 如今再想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做姐弟那真是开玩笑了，小风有句话问得好，她还妄想以姐姐加初吻对象的身份出席他的婚礼吗？哦不，现在不止是初吻对象了。 她完完全全成了他人生中的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的发生，少不了自己的软弱。 晏玲呆呆望着窗外，不知李斯风何时来到了她身边。 “姐姐，你后悔了吗？”他问。 晏玲低头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伤感地说：“小风，这下我们真的不能继续做亲人了。” 李斯风：“我不要只和你做亲人。” 晏玲好想跟他说你才是很快就会后悔的那个人，可她说不出口，这种话不必她预告，他迟早会比她感受更深。就像她现在无论如何都推不开的人，迟早有一天会头也不回地决绝离去。 李斯风伏到她膝头伤心又绝望：“姐姐真的不爱我吗？” 晏玲哭笑不得，不敢和他相爱，算不算爱啊？ “小风，你要能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们就交往。” 李斯风猛抬头：“真的吗？我答应我全部答应！” 晏玲说：“第一，我们的事什么时候告诉家里，我来决定，你不许自作主张。第二，你不许告诉任何人我们在交往。第三，交往期间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第一、三条李斯风完全可以理解，第二条他不理解。 “为什么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自有我的考量，你不愿意就算了。” 李斯风怎么可能算了。 “好吧，我答应你。” “嗯，去睡觉吧。” 李斯风不肯走，他琢磨半天，问：“你愿意和我交往，是因为今晚的事，还是因为你心里也有我。” 晏玲不懂：“为什么总问我爱不爱你？从小到大，姐姐怎么对你的，都不记得吗？” 李斯风握住她的手：“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爱啊！” 晏玲坦诚：“最近发生的事，我们回不到原来的关系了，但我不想就此和你变成陌生人。” 李斯风追问：“那今晚你高不高兴？喜不喜欢？” 晏玲真是没有李斯风这样的厚脸皮，随时随地能胡作非为不说，还总爱聊这些。 她转过脸拒绝回答。 但绯红的脸颊出卖了她的心。 李斯风现在是万万不敢自己找线索拼答案的，哪怕线索再扎实，都比不上她亲口答一句t。 “你还想和我做吗？我特别想，想一直不停地和你做，做更多更亲密的事，因为我爱你。所以如果你也想再和我做，就代表你也爱我。” 李斯风真的是很认真地在教她如何认清自己的心，他没有旁的意思，这就是陈述客观事实。晏儿玲自己说了，舍不得和他断绝关系，这算百分之五十，那剩下百分之五十就是他主动引导着她跨越了亲人和情人的界限但她不讨厌不生气还愿意继续。 是这个逻辑吧？ 反正李斯风觉得没错。 他觉得没错，晏玲却听得生了气，心想他果然就是单纯被性欲吸引。 本是她急中生智阻止他的一番话，这会儿想来倒是预言了结局。 他会爱她到什么时候？ 吃干抹净，满足了欲望，紧接着就是索然无味了吧，就要后悔发生这段黑历史了吧，搞不好以后都不愿意承认他小时候有过她这么个姐姐。 想到这，晏玲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李斯风紧张地问她。 这一问，晏玲的委屈伤心直接加倍。 她一把将李斯风推倒在地，跑回卧室反锁了门。 第43章 李斯风仔细回忆今晚发生的一切，发现谜底就在起点。 晏儿玲一开始就告诉他了，因为他跳过了追求阶段直抵亲密关系，她觉得他对她只有性欲所以委屈伤心。 这样也能说通晏儿玲为什么提出那三条交往条件。因为丢人嘛，无话可说啊，别人问起你俩怎么在一起的？叫晏儿玲脸上怎么有光彩。 李斯风懊悔不已，决心补救。 晏玲回屋哭了一场又一场。 一开始是因为伤心，后来则完全是因为丢脸。她意识到自己忽然变得比小风还低龄幼稚，为什么在这样的夜晚委屈巴巴计较“男朋友”的爱包含多少真心啊？她是刚刚知道小风对她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吗？眼下这一切不都是她纵容默许配合的结果吗？ 还在这哭呢！真好意思。 晏玲擦干眼泪准备睡觉，李斯风突然发来微信道歉。 他说他错了，他要从天亮开始重新追求她。 第47章 他的道歉无疑是一记打在晏玲脸上的耳光，晏玲觉得自己成了这段混乱关系里的糊涂虫。 她回复：“我不需要你追我，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如果你因此影响了学习，那正说明你没有能力兼顾学业和生活，说明你现阶段还没资格谈恋爱。再说你也没有开始赚钱，你千万不要花爸妈的钱给我买礼物，我一点也不喜欢。” 李斯风把这段话反复读了几遍，越读越觉得晏儿玲在说反话，说气话，说言不由衷的话。 这样的话其实也是恋爱中的行为指导方针，李斯风瞬间明白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这之后，李斯风保持着君子距离和晏玲同居。晏玲一开始觉得奇怪，后来意识到他是在证明自己并非性欲驱使。 也罢，随他去，晏玲也想看看他能坚持几日。 其实李斯风坚持得很轻松，因为他有新的项目，注意力根本不在那方面。 这天一早，李斯风洗漱时“不小心”摔碎了晏玲的漱口杯，他说他放学后在学校外面买新的，晏玲想着大学附近物价低就答应了，结果李斯风晚上带回来一组情侣漱口杯。 小事一桩，晏玲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第二天晚上，李斯风收拾客厅垃圾时不小心弄破了垃圾袋，汤汤水水精准洒到晏玲脚上，晏玲尖叫，李斯风抱起人跑进卫生间给她洗干净，再把人抱回他床上下楼去丢垃圾，他当然丢了晏玲的拖鞋，也顺带把自己的丢了，从驿站取回来两双新的。 不用问，也是情侣款。 晏玲看明白了，受不了了，她好怕他明天为了添置情侣服把菜汤倒她身上，于是严禁他再买情侣款，李斯风遗憾答应。 第三天，李斯风回家时掏出两个一样的手机壳。 “同款不是情侣款。”他还特意解释一下。 晏玲忙着加班暂时没空骂他，李斯风拿过她手机帮她换。 晏玲正在用的手机壳是透明底印花的，时间长了，边框有点泛黄，已经没必要留着了。李斯风翻到手机背面沿着四角抠下来，发现里面藏着一张纸条，上面还写着四个字：是你弟弟。 她弟弟是谁，谁是她弟弟，不用多问。 李斯风就好奇她为什么在手机壳里放这么一张纸条？是提醒自己别沦陷别越界吧？他没自作多情吧？不然还能是老年痴呆记不得她有个弟弟怎么着？问题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呢…… 晏玲正专心解决app开屏白屏的问题，李斯风突然扑到她怀里抱住她的腰，晏玲顺便扫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日期，心叹这才几天某人就忍不住了。 晏玲打算好好问问他，不过李斯风在她忙完之前就走开了，晏玲隔了这么久再特意问起，好像有一种她很期待很在意身体接触的感觉。 这不好。 罢了罢了，还是洗洗睡吧。 晏玲洗完澡要回屋，李斯风突然拦住她问：“聊聊天好不好啊？” 晏玲看他那死样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不用问，肯定又要折腾人，她就说他不是一个拥抱能打发的！ “不行。”晏玲无情拒绝。 李斯风单手挡住卧室门：“那我就说一句。” 晏玲抱胸看着他：“说。” 李斯风：“晏儿玲……” 晏玲抬脚就走：“说完了吧？晚安。” 李斯风急忙把人拉回来：“还没说呢！” 晏玲勉强再给他一次机会。 李斯风看着她，笑得一脸荡漾：“晏儿玲，你别忍了，我都知道了。” 晏玲根本不记得手机壳里还藏过纸条，她问：“知道什么？” 李斯风：“知道你心里超想和我谈恋爱！” 晏玲笑了，笑他伎俩幼稚。 她故意问：“那你是不是还知道我超想和你拥抱啊？” 李斯风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精神了，这是什么必须满足的合理要求？ 他张开双臂抱过去，晏玲弯腰闪走。 李斯风多灵敏，扑空后立刻站直，一步追上从晏玲身后抱住：“还想要什么说！大胆说！我全部满足你！” 晏玲不挣扎，靠在他胸膛慢悠悠地表达遗憾：“也没什么，就想要一个言而有信的弟弟，这要求可能太过分了，一直没有呢。” 李斯风一听称呼乐了：“得了吧，你根本不想要弟弟。” 晏玲只觉得他前言不搭后语，完全聊不下去。 “好了，我要睡觉了。”她挣扎。 李斯风舍不得放手，好几天没抱过了。 他低头挨着晏玲脸颊轻轻蹭着，心想或许他太过一刀切了，想证明爱不仅仅是性欲，也不至于连手都不碰一下吧，这也太冷淡了。 “晏儿玲，我们要不要把条件稍微放灵活一点吧？”李斯风打商量。 晏玲心想可算进入正题了。 她推开李斯风，面对他站着，问：“怎么个灵活法？” 李斯风：“比如牵手拥抱……接吻这些还是可以的吧，我们在交往唉。” 晏玲假装严肃思考片刻，抬头道：“要不干脆一起睡吧？又不是没睡过，客气什么。” 李斯风一听这话，心想女人的话果然不能只听表面意思，晏儿玲又是写纸条提醒自己，又是担心他睡完就变心，这明显是对他情根深种啊！ 不行，他不能辜负晏儿玲，虽然他超想和她睡觉，但他必须先让她看清自己的真心。 晏玲就等着李斯风点头后打他脸呢。 李斯风沉痛道：“对不起，你再忍忍，等结了婚，老公天天陪你睡。” 晏玲：“……” 第44章 我的天呐！ 晏玲再不敢说她了解李斯风，至少她不了解他的脸皮厚度。 “再见！” 她要关门，李斯风抓住门框不让。 他低头看着晏玲，刚洗完没完全吹干的半湿头发和天鹅绒般的长睫毛让他看上去十分纯良，晏玲觉得自己要改掉对他的固有印象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干什么？”她问。 李斯风：“晏儿玲，我知道我才上大一，你肯定觉得十八岁的男生三分钟热度，时间会很快消耗掉我对你的爱，但你不要这样想。” 晏玲呆住。 没料到他会说这些。 李斯风拉住晏玲左手：“你好像是个傻瓜，都不知道我完完全全是属于你的吗。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有你突然不理我忘了我，可是这样我也来找你了不是吗？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晏玲无言以对，他是打算到死也记着这点仇吗？ 李斯风正经不过一分钟又开始胡说：“假设，我是说假设，万一未来你和别人结婚了，我也会千方百计勾引你和我在一起的！” 晏玲被逗笑，好一个一心当小三的弟弟，真有出息。 “那你想过有一天我们没办法在一起了会怎么样吗？” 李斯风笑了：“怎么会呢？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们就不会分开。” 晏玲心想这真是十八岁少年的心态，不想明天，只看眼前。 “早点睡t吧。” 晏玲道晚安。 入睡前，李斯风给晏玲发微信。 “过两天出期中考成绩，如果我考得好，可以满足我一个心愿吗？” 晏玲只佩服他的毅力，这么迂回不如直说。 她问：“什么心愿？” 李斯风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对情侣手链：“和我戴这个。” 晏玲放大图片看，是很明显的情侣款，这东西一戴上，等于公开恋爱。 先不说李斯风的同学了，反正他们不认识自己，就说现在住在这栋楼里的同事，知道小风是她弟弟的同事们，每天打趣说要和小风结婚的luna，他们看见手链会如何反应？晏玲不敢冒这个风险。 那她什么时候敢呢？ 晏玲盯着天花板想，就算她一辈子不恋爱结婚，只是和爸妈小风一起生活，那也是幸福无憾的。现在她的人生打开了和小风恋爱这条路，她得冷静考虑。如果小风的心意能持续到硕士毕业，那就是六七年。另外李卓庭说过，儿子想继承他的财产得拿一个博士学位，这样就是十年起步。也就是说小风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走到一个可以谈责任谈未来的位置，这还得是走继承家业的轻松路线。这个时间长吗？其实对小风来说，十几年后也不过三十而立，正正好。 可她呢？ 她丝毫看不到少年十几年不变的爱恋。 现在是她带头开启了一段不可能公诸于众的恋爱啊，晏玲觉得自己好造孽。 晏玲迟迟不回复，李斯风又发来微信。 “好吧，等以后再戴吧。” “宝宝晚安。” “我爱你。” 晏玲又点开图看他买的手链，看着看着，眼前自动出现李斯风在柜台挑选时的期待。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自己疼爱的弟弟在感情中这般委曲求全，可她没办法，她不能全然跟着小风胡闹，她不仅要保护弟弟也要保护自己。 第48章 偷偷恋爱，偷偷结束，是她能想到伤害面最小的好结局。 李斯风又发来微信：“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我爱你绝不只是想和你亲热而已。” 晏玲看着这条，心生不忍。 事已至此，她是不是应该在合理范围内让弟弟感受多一些幸福？ “要不要进来？” 晏玲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总之她随心做了。 她发完就把手机倒扣塞进枕头底下开始反省。 为什么对他好就要让他进来睡觉呢？这个逻辑好像有点问题。 晏玲又赶忙摸出手机想撤回消息，可惜李斯风已经看到了。 李斯风：“你乖，忍一忍，我们未来还有很多时间。” 晏玲翻白眼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刚才确实是她脑子进水了。 手机套了新壳，握在手上触感陌生，晏玲翻到背面看图案，纯黑色磨砂壳中央是一串风铃。 晏玲会心一笑，高高举起手机。 窗外风吹树叶沙沙响，她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一串随风飘动的风铃，带着她回到了童年。 从前她的卧室窗前也挂着一串风铃，是小风去海岛旅游回来时买给她的礼物，晏玲可喜欢了，每天都要认真欣赏至少一次。假日午后阳光正好的时候，晏玲总趴在卧室地板上翻漫画，有时她会看着书睡着，然后一阵微风吹过，风铃响起，把她从梦里唤醒，她迷迷糊糊打着哈欠，听到爸爸从厨房走去客厅，没一分钟又嘟囔着返回来拿刚刚忘记拿的东西，这时妈妈就在客厅笑话爸爸还没老已经痴呆了…… “啊！” 深陷回忆中的晏玲突然被手机砸到，她还来不及揉胸口，李斯风已经推门进来，一叠声地说：“真拿你没办法！说了忍一忍，非要弄出些动静叫我进来！” “好吧好吧我今晚就破例陪你睡吧！明晚可不许这样了啊。” 晏玲哭笑不得，她躲开要抱她的人坐起来问：“小风，你记得我以前碎掉的那串风铃吗？” 李斯风：“当然，我送你的能不记得？” 晏玲笑了：“那你那串还在家吗？” 李斯风拧眉怒视：“我的也给你了，你又弄坏了！这都不记得吗！” 晏玲尴尬了：“是吗……呵呵，玻璃的就很容易碎啊。” 李斯风不依不饶：“我的心也好容易碎！” 他跪坐在晏玲面前，小狗一样双手撑在床板上，等着晏玲安慰。 晏玲看他半天，抬手拨开他额前的卷发，说：“小风，以后你都听姐姐的话好吗？你听话，姐姐会让你过得幸福的，你相信我吗？” 李斯风是随时可以被她一言一眼蛊惑的，他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晏玲伸出小拇指要他拉勾：“这次一定要说话算话，以后不要再买礼物或者想办法讨好我，你不用做这些事，我呢认真工作，你就好好学习，我们就这么生活下去好不好？” 李斯风勾住她小拇指，大拇指用力盖章：“一言为定。” 晏玲总算理顺了这段难以掌控的关系，她觉得安心。 “睡吧。”她主动握住李斯风的手躺下，脸上带着微笑。 李斯风惊觉有日子没见过她这样轻松幸福的笑容，不免自省是不是他不省心。 可是不听话还被溺爱的感觉不就是晏儿玲爱他的证明吗？李斯风知道这样不好，这样不对，男人应该为心爱的女人多付出，可他才十八，从小爹不疼妈不爱，抵抗不了这样独一无二的偏爱，人之常情吧？晏儿玲说过的，男孩子不必个个坚强。 他凑近，和晏玲额头碰额头。 “姐姐，如果我一直没有表白，然后你和那个谁走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我突然表白，你还会和他结婚吗？” 晏玲好崩溃，已经因为他辜负陈然了，还要假设性伤害个大的？人家怎么得罪你了！ “哪有那么多如果，不睡出去！” 李斯风坚持要答案：“反正我很痛苦的话你不会不管我吧？” 晏玲：“嗯。” 李斯风终于满意。 “没事，你不管我我也会插足你的婚姻。” 晏玲可能是听够了，脱敏了，也可能是三观粉碎重建无望了，总之对于李斯风的小三理想，她觉得好寻常，甚至可以开始开玩笑。 “睡吧小三同学。”她打趣。 李斯风立刻翻身压上，在晏玲反抗或出声之前，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舔了舔她的耳垂后悄声道：“嘘，我们偷偷睡觉，别让姐夫知道。” 晏玲只觉得一道雷从自己头顶劈到了脚心，他在说什么啊！ 第45章 “你的羞耻心到哪里去了！你彻底学坏了你！”晏玲又羞又急地打李斯风，力气有点失控。 李斯风不知是被打疼了，还是被晏玲的语气刺痛了，他脸色一变，低头沉默下来。 晏玲想说点安慰的话，李斯风突然埋首到她肩头，闷闷地说：“从你谈恋爱开始的。” 晏玲立马听懂了。 李斯风还要说：“从你忘了我开始的。” 那时他就下定决心，即便要变成全世界最自私最卑鄙的小人，也要把晏儿玲抢回来。 “每个人都有比我更重要的人或事，我妈会随时为了工作抛下我，我爸只会给我钱，爷爷总是跟我说要理解爸妈，我怎么理解？我做错了什么？不想要我为什么生下我？”李斯风说完坐起身，背影好不落寞。 “小风……”晏玲跟着坐起身。 李斯风抬头看她，一双眼睛写满了伤心：“我以为我至少有姐姐，可是你有了男朋友，就把我忘了。” “那么容易就把我忘了。” 晏玲的眼泪都出来了，心疼又自责地摸他脑袋道歉：“对不起啊小风。” 她的道歉等于承认，直接把李斯风的防线击破。 他自嘲一笑喃喃道：“原来真的把我忘了。” 晏玲急忙解释：“不是的，姐姐没有忘了你，就是觉得你长大了，不需要姐姐操心太多。” 李斯风苦笑：“不需要？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你还觉得我不需要。” 四行泪喷涌而下，晏玲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她真以为弟弟不会在意的，高中男生，姐姐联系多了还觉得烦呢不是吗？ 是她错了，她忘了小风从小多么孤独，多么缺爱。 晏玲好难过，她跪行挪动到他身前，抱他入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李斯风带着哭腔问：“你认识他也没多久啊，怎么那么喜欢他？比喜欢我都多。” 晏玲有苦难言，男友和弟弟本不该放在一起比较的，她之前也不知道小风对她的感情变质了啊。 已经发生的事无从辩驳，晏玲急于安慰李斯风，灵光一现，想起他刚才的假设。 反正是哄弟弟嘛，反正也是事实嘛。 “如果姐姐要结婚了，你跟我说你喜欢我，不要我结婚……” 李斯风从她怀里抬头看，一颗心都提起来。 晏玲：“我不会在你伤心的时候丢下你不管自己结婚的。对我来说，真正的幸福生活是我在意的人都过得幸福，这其中一直都有你。” “真的吗？”李斯风高兴了，放开抱着她腰的手握住她的手追问：“那你t现在和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被我逼迫？我是说像我爱你一样，不是为了弟弟牺牲。” 晏玲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段时间她和小风进展神速，比她正经谈恋爱都快，她一直没能停下来好好拷问自己的心，这其中不缺乏回避心理。 现在要问她爱与不爱，她只能说，小风“逼迫”她的每一步，她都不觉得为难，不觉得是牺牲。 这是爱情吗？ 晏玲不确定，不会说。 李斯风殷切等待的目光逐渐冷却，然后晏玲主动吻上他。 李斯风用力抱紧她，内心狂喜。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我来的时候就知道，只要我表白，姐姐一定会回到我身边，你是爱我的！” 他边说边吻晏玲，不像之前，不留给她说话的空间。 可这次不想说话、无话可说的是晏玲，于是她只能主动补上他留出来的空隙。 你来我往中，气氛逐渐火热。 李斯风左手紧紧勒着她纤细的腰肢，右手从她睡衣下摆伸进去，一路向上，握住她胸口揉捏拨弄。 晏玲直接软了腰，直往下跌坐。 李斯风伸直长腿，抱她坐上来的同时，脑袋钻进衣服。 晏玲浑身一阵阵过电，像离岸的鱼一样打摆。 又不是第一次了。晏玲这样想。随后又觉得罪恶。 她低头，胸前隆起的睡衣下来回耸动的脑袋不停撞击她心脏，晏玲闭上眼不敢再看，听觉却不绕过。 口水吞咽的啧啧声响彻卧室，晏玲跟着湿透了身子。 看不到他的脸好像能让羞耻感减轻一点。 安慰年幼的弟弟是她做惯了的事，从小到大，只要弟弟难过，她就会抱抱他，带他出去玩，或者喂他吃糖果小蛋糕冰激凌，可现在这样的哄慰方式，不能看，不能说。 第49章 被撑开的睡衣随着李斯风剧烈的动作发出裂帛似的撕鸣，紧致包裹感应声消散，晏玲光溜溜暴露在空气中，难为情地抱住了李斯风的脑袋，不许他抬头。 “小风！” 李斯风坏心眼地笑了一声，扭头转向另一侧。 晏玲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痒，身子不住地颤抖。 李斯风宽厚温热的手掌顺着她光滑的背摸上去，最后稳稳地托着她倒向床铺。 脑袋挨到枕头的瞬间，晏玲扭过脸回避，却正好给了李斯风在脖颈处发挥的空间。 身体交缠中，破碎睡裙在腰间扭成一团理不清的结。 李斯风修长的手指视若无物地绕过，介入腿中央，探到一片润泽。 “姐姐，风吹这里也会这样吗？”他舔舐她左耳耳后细嫩敏感的肌肤，状若懵懂地问颤抖的人。 晏玲恨不能当场死去。 她转过脸要骂他，被李斯风吻住，吻到意志涣散。 “姐姐，我想看……” 晏玲根本听不清他在问什么，只觉得身上热度一点点褪去。她下意识伸手挽留，被李斯风捉着手吻了又吻。 “乖。” 腰部被抬起，内裤褪尽。 晏玲不想乖，并拢膝盖，右脚踹上他胸膛，李斯风捉住她脚丫，轻轻一吻，轻轻拉开去。 晏玲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心脏已是超负荷运行状态。 半空明月隐入树梢，李斯风的脑袋也再度埋进裙底，万籁俱寂的夜就此拉开漫长的序幕，在空调把控的恒温室内，情欲如不灭天火，势不可挡焚毁一切可为不可为的边界。 隔天开始，晏玲不许李斯风再和她睡，至少工作日不可以一起睡。李斯风一开始不乐意，赌咒发誓说会老老实实睡，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最后再又一个精疲力竭的夜晚，滚去了自己的床。 期中考成绩公布那天上午，李斯风在微信上跟晏玲讨赏。 这次考试题目简单，班里同学都考得很不错，数分这一科分数一样的不要太多，不过李斯风还是因为复习扎实，总分数拿到了年级第三。 “我知道这不算什么，因为都是原题，我做过都记得，但我还是很开心第一次考试能取得好成绩！姐姐奖励我吧，拜托拜托。” 晏玲可不敢问他想要什么奖励，她做主：“周末带你去吃好吃的。” 李斯风：“周五到周日我可以睡床了吗？” 晏玲：“是这样的，客厅那个最大的家具就叫床。” 李斯风：“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爹不爱妈不疼，打出生就一个婴儿一张床，还是有了姐姐才体会到有人陪着睡觉是什么感觉……” 晏玲已读不回，免得这家伙越说越来劲。 周五晚，晏玲带李斯风去市中心吃贵州菜，这家新开的餐厅在同事们跟前的评价还不错，晏玲周三看过同事朋友圈后就念念不忘。 他们是在公司门口碰面的，李斯风上来就要牵手，晏玲急忙躲开，用眼神警醒他恋爱前提。 李斯风这几日过得太幸福早忘了这事，此刻再提起，他已不再理解。 晏儿玲明明已经爱上他了为什么还不可以公开？ 晏玲见他苦着脸，微笑劝说：“回家再说好吗？” 李斯风不愿和晏玲闹不愉快，反正回家就能有解释，还是好好约会吧。 既然不能牵手，李斯风将晏玲上下打量一番，最后轻轻捏住了她的耳朵。 “这样可以吧？” 一点看不出是情侣吧？ 晏玲都被气笑了，打掉他的手快步向前走，李斯风又追上去捏住她一缕头发：“这样总可以了吧！” 晏玲给他一脚。 两人打打闹闹进了地铁站，在晚高峰的人潮中一路摇晃到市中心商圈。 晏玲兴冲冲抵达餐厅，前面排队八十二桌，晏玲太想吃了，一咬牙取了号和李斯风先去楼下逛。 李斯风在拐角处牵住晏玲，晏玲挣了一下没挣脱，招招手让他弯腰，趁机讲起了条件。 “你要现在牵手还是……” “还是什么？” 晏玲脸颊飞红，小声说：“睡床。” 李斯风毫不犹豫：“牵手！” 晏玲被他的选择意外之余，心里也隐约生出些许欢喜。 是真的喜欢她吧？超越性欲控制那种。 这样的念头刚升起，晏玲又强迫自己清醒。 试问他闹着要一起睡的时候，她哪回阻拦成功过？根本就不存在选择嘛。 李斯风高高兴兴牵着晏玲分享学校的生活：“下周末我们班团建，你猜干嘛去？爬山！也不知道谁选的！我不想去。” 晏玲劝：“集体活动要参加啊。” 李斯风：“好吧好吧。对了，下周你要不要来我们学校看迎新晚会？文艺学院的，据说很精彩，我们校戏剧社一大半成员是文艺学院的，听说还请了明星校友！”他说着从手机上翻出拍下的节目单给晏玲看，“你认得他吗？” 晏玲摇头：“没听说过。” 李斯风：“哈哈应该是个十八线小明星，你来吗？” 晏玲没兴趣。 也许是从小住在学校旁边的缘故，晏玲习惯了放学下班快速到家，她不喜欢工作日下班后的远距离活动，再说她十点就要睡觉呢。 “你去看吧，我上班很累，不想去。” “好吧……”李斯风有点失落，却又很快打起精神，“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吧？明天周末，今晚可以晚点回家啊。” 晏玲举起手中的餐厅票号：“吃完都不知道几点了呢，要看明天看吧。” “好吧。” 连番拒绝李斯风，晏玲也有点过意不去，正好路过鞋店，晏玲被店铺中央显眼的新品吸引，拽着李斯风进去，买了两双同款。 临近八点，晏玲终于可以吃饭了。 她先点了垂涎已久的鸡毛菜酥肉汤和腊味合蒸，其余交给李斯风。 贵州菜主食丰富，饭和粉都各有五六种，看得人眼花缭乱。 李斯风问：“你想吃饭还是粉？” 晏玲：“粉！” 李斯风转头看隔壁桌上的粉，发现只是碗大汤多，粉没有几根，他想着晏玲眼馋肚饱打算点个两三种给她尝味，结晏玲却不许他点这么多主食占胃部空间。 “多吃菜吧，粉可以改天去小店吃嘛。” 李斯风一想也是，便点了特色的酸汤鱼和晏玲爱吃的板筋，最后又在服务员的推荐下点了饮品。 黄瓜牛奶的冰浆一入喉，晏玲当场把贵州加入自己的人生旅行清单。 李斯风坐在对面看她喜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一道弯月了，他心里也跟着高兴。 “尝尝芒果的。”他把自己的放过去。 晏玲和他交换品尝后说：“黄瓜更胜一筹！好清爽，你要不要重新点一杯？” 李斯风本来就对甜水兴趣不大，他摇摇头把黄瓜冰浆还给晏玲，然后掏出手机给晏玲拍照。 晏玲难得配合，举着杯子做出可爱表情，李斯风笑着连拍几张后，神情突然一怔。 晏玲并未察觉，放下杯子喝自己的。 李斯风的视线越过晏玲看向她身后两桌，久未见面的陈然察觉他的目光看过来，李斯风挑眉一笑，起身坐去晏玲旁边。 “姐姐，为什么不可以公开牵手？”他凑到晏玲耳边问。 晏玲见他执着这个问题，为了不影响食欲，小声对着他耳朵解释：“虽然t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的同事都知道你是我弟弟，除了luna，好多不熟悉同事还以为我们是表亲，所以暂时不要公开了，会惹闲话的。” 李斯风一听这都是晏儿玲的麻烦，便很愿意配合。 “我知道了，那我注意。” 晏玲怕他继续问，抬头想看看服务员有没有从后面过来上菜，李斯风突然搂住她继续耳语：“偷偷恋爱的感觉是很不错，但是我们不会一直不公开吧？” 晏玲耳朵都烫了，大庭广众说什么呢。 “喝东西吧你！”她把自己的冰浆怼到李斯风嘴边。 李斯风喝一小口还给她，晏玲喝得好好的他又抢，反正就是一杯饮料一根吸管，不分你和我。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怎么说呢…… 如芒在背的感觉，真快乐。 第46章 近日来，陈然一直在想他到底为什么放不下晏玲，不就是一个没良心的小姑娘吗？不就在一起短短三个月吗？ 今天，陈然看到了答案。 因为晏玲欠他一个真实的分手理由。 移情别恋可以，从没爱过他都可以，但一个人做了什么，是不是得承认？ “你的教师父母就是这样教你做人的吗？”陈然很想冲上去问这句话。 “这家味道还挺正宗的。” 客户的点评拉回陈然的思绪，陈然举杯喝一口冰水，心头火似有熄弱。 “刘总是贵州人？”他搭话。 第50章 刘总：“我妈年轻时在贵阳工作，我在那读到五年级，后来就出国了。” 陈然顺着话题聊起贵州风景人情，晚餐很快接近尾声。 结完帐，客户意犹未尽提出喝一杯，陈然借口工作婉拒。 离开餐厅前他回头看，晏玲正歪着脑袋摩拳擦掌等李斯风给她盛汤，侧脸都看得出馋嘴模样。 她总是这样。 陈然有一次专程排了她心心念念的川菜送过去，他拆包装时晏玲就兴奋地围着他打转，她说他好，说好喜欢他，还热情地勾着他脖子亲他，结果陈然没防备，端着盘子的手一抖，红油洒半身，后来晏玲送了他新衬衣。 她的喜欢都是假的吗？ 他只是她用来试探弟弟心意的工具是吗？ 他从不知道晏玲演技这么好。 晏玲和李斯风回到家已经十点半了，她洗完澡站在洗手台前吹头发，李斯风挤进来代劳。 热风吹得晏玲微微冒汗，李斯风拨开她的头发，低头吻上肩，还咬了一口。 晏玲痒得直躲。 “啊！你没洗澡不许碰我！” 李斯风背过手弯腰亲她脸：“等着！” 他当场脱了上衣随意丢在洗手台上，晏玲顺手和自己换下的衣服抱起来，走去阳台扔给洗衣机清洗。 手机有消息进来，晏玲去查看，是陈然发来的。 “我在楼下等你，我们聊聊。” 距离上次见陈然没过多久，晏玲却有恍若隔世的恍惚感，可能也是心虚不敢面对的缘故。 “稍等。”晏玲回。 她换好衣服和李斯风说了一声就下楼去。 陈然靠车站着等，眼睛牢牢盯住楼道出口，他准备了一肚子恶毒的狠话要质问，可当晏玲挽着温柔的发髻一身白裙款款走向他时，陈然心底被酒精催化的怨恨统统转成思念的海浪。 他的大脑脱了轨，它开始编造一些经不起推敲的思路说服他。 晏玲走近些闻到明显的酒味，留意到陈然脸色似乎比平日红一些。 “你喝酒了？” “应酬，上车说吧。”陈然拉开后座车门。 晏玲没意见。 陈然跟着她坐进去关上车门，晏玲端端正正侧向他而坐，问：“你找我什么事？” 陈然懒散地靠着，烦躁地解衬衫扣，看着很难受的样子。 晏玲伸手去前面给他拿水拧开。 陈然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神表情里找些什么，然后他想起他俩刚恋爱那会儿。 相识以来，晏玲给陈然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很爱讲道理的小姑娘，她的道理都不新鲜，幼儿园老师最常讲，因此陈然一直觉得晏玲很孩子气，觉得她身上的娇俏是年轻未经世事的天真。后来有一次他喝了酒来给晏玲送吃的，晏玲在车里细心地照顾他，他才发觉她的娇俏其实是可靠的温柔。 “喝点水吧。”晏玲劝他。 陈然摇摇头拒绝，晏玲捧着水置于膝头，纠结是不是应该自己先开口。 陈然其实也糊涂了，他想说的和能说出口的话根本不同，他今晚来干什么呢？ 记不起了。 “陈然。”晏玲突然叫他。 陈然看过去，目光在她身前掠过，忽然看到她胸口露出小半枚暗红色痕迹。 那样暧昧的印记和位置直接让陈然失去理智，他扑过去拉低她的衣领，密密麻麻的吻痕映入眼帘，击碎陈然的一切荒谬幻想。 晏玲吓得扔了水瓶，瓶子落在她脚面，分分钟湿透鞋面。 “你干嘛！”晏玲用力推开他低头整理裙子，被自己身上的罪证定住了手脚。 “晏玲，你的新男朋友是谁啊？” 陈然问得晏玲心肝都开始颤抖，她努力尝试找回自己的声音，还未成功，陈然那侧的车门从外面被拉开。 晏玲只看见一只男人的手伸进来拽住了陈然的领口，再下一秒，陈然整个人被扯下车，因为喝醉的缘故他本就站不稳，一下车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倒在地上。 “啊！”晏玲惊呼一声，猎豹一样蹿下车扑到陈然身前。 “你没事吧？” 陈然透过晏玲肩头看向身后的李斯风，只见刚才还一脸凶狠的狼崽子，突然变成了被抛弃的无助小兽。 陈然垂眸敛去眼底情绪，瞬间改变了还击的念头。 嘴角那一拳还隐隐作痛，但李斯风的心痛，让他觉得，他没看够。 “小风！你太过分了！”晏玲扶起陈然后骂李斯风。 李斯风震惊：“我过分？他在车里做什么了！” 晏玲深呼吸，走到他面前：“去道歉。” 李斯风不敢相信地后退一步：“我跟他道歉？” 他手指陈然，却见陈然对他发起嘲讽的笑容。 李斯风成功被激起本就未熄灭的怒火：“笑话！他再敢碰你我弄死他！” 晏玲气得手抖：“好，你厉害，你主意大，我是管不了你了，你随便吧。” 她失望转身，走到陈然面前轻声问：“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行吗？” 陈然摇摇头，咳嗽一声，嘴角直接渗出血。 晏玲吓坏了，连忙把他扶进副驾驶关上门，她绕车头去开车，李斯风半路拉住她手腕。 “你不许跟他走。” 晏玲不回头，他的委屈或任性表情她看多了，只是这次，她感到疲惫厌倦。 再孩子气也要有个限度，如今是他偷袭打人，那院子里的高清摄像头不是摆设！一旦陈然报警通知学校，他往后想评优保研都是做梦！再退一步说李斯风有好爹妈，不在乎评优保研不靠干净的档案讨生活，那打人就对了吗？ 晏玲开始后悔纵着李斯风，他如今是觉得全世界都会像姐姐一样包容他所有的胡闹了。 “你回家好好冷静一下，想想你这么做的后果吧。”晏玲甩开他走人。 李斯风眼睁睁看着她上车，隔着风挡玻璃看她关心陈然，看她系安全带。 他冷静了。 冷静地双手插袋挪步到车头中间站好，把唯一的出路挡死，向驾驶座的人冷静传达“想走从他身上碾过去”的决心。 其实，说决心有点不准确，因为他的表情完全没有孤注一掷以命相搏的悲壮可怜，他满脸笃定晏玲不舍的肆意妄为。 晏玲气得要死，生平第一次生出抽他耳光的冲动。 她用力攥着方向盘和挡路狗眼神较量，李斯风没有退步的意思，陈然退了。 “我叫了代驾，你们回去吧。”他抚着额头，疲倦地闭上眼睛。 晏玲面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医药费……” 陈然打断她：“是我对不起，今天我喝醉了头脑不清醒，刚刚很抱歉。” 晏玲只剩惭愧：“我送你去医院吧。”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晏玲只能下车。 “真的对不起，陈然。” 陈然不说话也不看她。 晏玲下车后没走，一直等到代驾把车开走，她才转身回家，李斯风一直跟在她身后。 出了电梯，晏玲给陈然微信转过去一万：“对不起，这是医药费，有什么后遗症我都会负责。等你好一点，我带我弟弟去跟你道歉。” 身后的李斯风瞄到屏幕，冷哼表达不屑。 “你哼什么？觉得自己很对是吗！”晏玲斥责。 李斯风气呼呼瞪着她不发一言。 几步到家，晏玲进门，把手机随意地扣在鞋柜上换好拖鞋。 她往客厅走了几步，想好教训李斯风的话，谁知她刚一转身，李斯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晏玲吓得后跳半步，思路一时连不上。 李斯风腰板挺直向前跪行两步抱住她腰。 “我没错！我不可能道歉！下次看到还打他！” 晏玲荒谬到发笑。 “呵，这么理直气壮你跪什么？” 李斯风t一屁股坐地上抱住她一条腿：“他喝醉酒轻薄我女朋友我不能打他吗！” 晏玲：“拳头能解决问题为什么会有寻衅滋事和故意伤害这两条罪名呢？” 李斯风好不服气：“我是无缘无故打他吗！为什么只骂我不骂他！” 晏玲好无奈地看着他：“小风，做人不能只看别人怎么伤害了你，怎么让你不高兴！世界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 李斯风蹭一下站起来，大鹏展翅一样冲着晏玲跳脚：“你心疼他？你居然心疼他！” 晏玲和他聊不下去，摆摆手叫他自己冷静。 李斯风挡住她的去路：“我保护你也是错吗！小时候你被男同学尾随，你害怕，我每天都去接你，你那时很高兴，说特别开心有我可以保护你，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你为什么对我生气？有人骚扰你欺负你你要我视而不见吗？还是说你不介意呢？你对他还有感情吗！他那都是装的！装的！我就打了一下，根本没那么严重！” 晏玲无语：“没把人牙齿打掉鼻梁骨打碎你就对了吗？我现在不是跟你讨论为何动手，我就问你打人这件事本身对不对！上次你爸爸打你的时候你什么感觉忘了吗！” 第51章 李斯风冷笑：“忘了。” 晏玲再无话说，失望又冷淡地看着他。 李斯风周身的理直气壮都碎了。 “为什么他总是能轻轻松松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晏玲听到这话不免感到心寒。 她高估了自己的能量，她填不满一颗永不知足的心。 “小风，你得学会自己从生活中感受爱。”晏玲绕开他走到卧室门口拔下钥匙，进门，反锁。 她最后的话听在李斯风耳朵里就是分手。 李斯风觉得自己进步了，承受能力变强了，这时还能庆幸这回是当面通知，而不是一日日的疏远遗忘，一日日期待明天起床会回到好时光。那样的日子李斯风不愿意重复了，他从没等到过变好的明天。 第47章 陈然是晏玲的债主，她为了李斯风辜负了他，今夜他也扒开她的衣服瞧见了她无耻的心灵。李斯风不用说，更是她的活爹，命里带来的，上辈子欠的无底情债，亲情填完爱情填，今夜还要被他抱怨她更爱陈然。 如今两个债主打起来，赔礼道歉的活还得落她身上。 晏玲被这样的重担压得噩梦缠身，睡了一夜却觉得比熬了个通宵还疲倦。她躺在床上按揉太阳穴，书桌上的打印机突然开始工作。 晏玲坐起身，打印机开始吐纸，一页一页，翩飞落地。 她下床去捡，尚有余温的白纸上用超大字号写着“向性骚扰重击出拳！！！”的标语及惊叹号。 晏玲换好衣服出卧室，李斯风迎上前对她说：“我原谅你昨晚的不懂事。” 晏玲连个微表情都不愿给他，默默洗漱完准备出门。 玄关鞋柜前放着昨日新买的两双鞋，她穿上女款，李斯风跟过来也要换新鞋，晏玲一把从他手里抽走放回鞋盒里。 “你没资格穿。” 李斯风只觉得万箭穿心。 “你要去找他吗？”他问。 晏玲不理，把钥匙和手机放包里出了门，李斯风赤脚跟到楼道口，晏玲步履不歇往前走，李斯风金鸡独立冲她喊：“我的脚受伤了！” 晏玲眨眼消失在大门外。 十点半，晏玲带着礼物和营养餐抵达陈然家，陈然嘴角的伤口过了一夜已经变得乌青肿胀，可见李斯风使了多大力气。 “可以进去吗？”晏玲问。 陈然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晏玲进门换上自己专属的拖鞋。 “吃早饭了吗？我买了些清淡的菜，你要不要吃点？” “一会儿吧，我刚吃了东西还不饿。” “好。” 两人坐去沙发上，晏玲再次郑重道歉，陈然听完一笑，看着茶几上的果篮问：“你的道歉是出于对我的关心，还是怕我起诉你弟弟。” 晏玲自然有私心，但她只会在心里祈祷宽恕，做不出开口请求的强人所难。 “他做错事承担后果是应当的。你去看医生了吗？” “不用看，去了也是开些消炎药，家里都有。” 晏玲沉默片刻，又问：“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陈然这回笑得真心：“怎么？还要给我误工费啊？” 晏玲：“都是应该的。” 陈然笑不出来了，她如此正直，应当应分的事心里再不愿也会认真做，为什么偏偏要戏耍他的感情？ “晏玲，你这么做真的很蠢你知道吗？” 他的话没头没尾，晏玲却听得懂，她无言以对。 陈然又说：“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晏玲心尖一颤，坦诚道：“来不及了。” 陈然迈过脸，紧咬牙关克制情绪。 随后他说：“你会受伤的。” 晏玲不得不感叹还是成年人之间交流起来轻松，大家看问题都会考虑全面、深远，当然，成年人的意思不是李斯风那种年满十八周岁。 她抬头看着陈然说：“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和你分手，就是为了我弟弟，之前不说，是……” 陈然聪慧，他替她说：“你在保护他。” 晏玲默认。 陈然叹气：“那你呢？你怎么办？” 晏玲不是很想深入聊这个话题，她沉默，陈然却不许她回避。 他要把窗户纸撕碎焚灰。 “你要和别的大学生谈恋爱，我不会多嘴，你才24岁多谈几次恋爱很正常，可我想你知道李斯风会带给你什么。我相信他现在一定是非常爱你，怎么会不爱呢？成长于那样孤单的家庭，邻居家姐姐是唯一给予他陪伴和爱的人，他对你的这份依赖再加上和你恋爱的刺激，足以让一个十八岁的男孩生出为你去死的爱意，可这把火能激烈燃烧多久呢？” 晏玲不想听，这些事她一开始就想了。 “别说了。” 陈然就要说：“且不说遥远的婚姻，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李斯风念数学系是为了打基础跨学科考研，那这就是六七年，夫妇之间尚有七年之痒，你觉得你们能经受时间的考验吗？十年以后他也不过二十八岁，可能事业才刚刚起步，你要等那么久吗？你能等，他会一直像现在这么爱你吗？激情燃烧之后，你这个姐姐对他还剩多少吸引力？” 晏玲不想听，大脑却不由自己跟着他的话想到李斯风总在床上叫姐姐，还爱玩背着姐夫偷情的剧情，他……真的很享受这种背德的刺激吧？这是她和别的女生之间唯一的不同吗？ 陈然继续：“你和他在一起，道德伦理上没有任何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或者别人知道了会有所非议。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伤害自己。晏玲，你和我分手不算大事，我没有对不起你的话，你的父母也只会支持你寻找更好的幸福，可李斯风是对的人吗？你敢告诉你父母吗？只要你们走不到婚姻，他就会毁了你珍视保护的一切，你会受伤，你的父母会受伤，你们两家三辈人的交情会破裂，你这如此为他付出，他知道吗？” 晏玲心里一酸，差点落泪。 李斯风知道个屁，今早还扮演仁慈天父宽恕她呢。 见晏玲有所触动，陈然适可而止，换上轻松的语气：“好了，我再多嘴一句。晏玲，既然结局注定要牺牲你的一切，那我建议你趁着他对你投入百分百心意的时候大胆去享受，不论时间长短，就当多少收回点成本。” 晏玲惊讶地看向他，陈然握住她的手给她鼓励：“不要再处处照顾处处纵容他了，他要做你的男朋友，就应该是他照顾你的感受。你还这么小，心思又单纯，最起码他要比我更会照顾你，那我被你甩，也稍微服气一点不是吗？” 晏玲心底的脆弱被精准击破，眼泪一个劲往下流。 “好了，别哭，”陈然温柔地给她擦泪，又说，“别怕，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还在这里。” 晏玲彻底崩溃：“不，陈然，我不值得你这样。” 陈然拥抱她，这回说的是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真心话：“值不值，轮不到理性做主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陈然的心脏一阵抽搐，他真想问，比起真诚的道歉，何不干脆别做对不起他的事，可他不能问。 陈然问：“比起道歉，我更想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个真心的瞬间。” 晏玲哭成泪人：“我是真心和你在一起的，是真心的，只是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对不起。” 陈然的一颗心被她的眼泪泡成柠檬，他想问现在呢？要不要重新回到他身边？既然她也知道选错了路，要不要及时回头？他可以帮她处理好一切，会像从前一样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他能问吗？ 晏玲的回答他还真没信心赌。 其实刚才他都是故意避开晏玲在说李斯风，其实他心里知道，晏玲只怕和李斯风一样，都被他们之间实质不背德但又超常规刺激t的情欲纠缠迷惑住了。 乖孩子更经不住危险诱惑不是吗？ 陈然只恨从前对她太好，宠得她感到无聊。 他迅速调整好心情，笑着说：“如果你真的对我抱歉，那我能不能不客气地麻烦你两件事？” 晏玲立刻停止哭泣表示愿意效劳。 陈然的请求不算为难人。 第一件，他因为脸部受伤不方便见员工，想劳烦晏玲跑一趟他办公室拿几份重要文件。 第二件，大嘴巴luna在他母亲面前说漏嘴，母亲觉得自己儿子找对象的眼光运气都有问题，老碰上自以为只要留学就能移民扎根的女孩，于是决定取消自由恋爱恢复父母之命，陈然可不想相亲，骗母亲说luna听岔了，晏玲不是自己留学是在给她弟弟操心留学的事，他们没分手，现在陈然需要晏玲配合他发一条周末约会的朋友圈仅母亲大人可见。 这两件事都好办，只是晏玲来回公司一趟就到了午饭时间，等她把签署好的文件送回去再回来，又该晚饭了，再加上还要拍合照，晚餐得像样，陈然又是买花又是买礼物鼓捣了好久，一来二去，天就黑了。 第52章 她出门一日不回，李斯风已经接近暴走。 凭什么因为他打流氓和他分手？为什么要和侵犯她的流氓相处一整日？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微信不接电话？她晚上还回来吗？难道要留下照顾陈然吗？好能装的老男人啊，就那么一点点伤口还需要人照顾吗！他的心都碎成渣渣了，他才需要照顾啊！ 李斯风继续给晏玲发微信。 “我真的真的伤心了！” “你又要为了他抛弃我吗！” “你不是说过最爱我的吗！” “骗子！” “晏儿玲你是个大骗子！” …… “我错了。” “姐姐我做错了。” “我去和陈然道歉，我赔他医药费，我知道错了。” “以后我再也不打人了。” “你回我一句好吗？” “姐姐我一天没吃饭了，我好饿。” “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买饭？” 晏玲始终不回。 在小区门口等到九点，李斯风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他什么都不在乎了，是非对错都不重要，全世界人民犯下的错他都承担也没问题，他只要晏儿玲回来，人回来，心回来。 要怎么做呢？ 晏儿玲很讨厌他打人这件事本身，他道歉认错也没用，所以他得把这个行为合理化，只有这样晏儿玲才会回心转意。 她会吧？ 不管了。 这是最后的希望。 两分钟后，远在北城和老友欢聚的李卓庭收到好大儿微信。 “我打算告诉晏儿玲你从小就家暴我，你的暴力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回头记得配合我，辛苦了。” 李卓庭：他妈的智障。 第48章 气归气，李卓庭毕竟是当老子的，一句话就能按下李斯风的胡闹。 他说：“女人挑选配偶也看重男方父母的人品素质。” 他不知道他这句话带给了李斯风怎样的绝望。 李斯风茫然无助地站在人行道旁，温柔的晚风吹起他的白t恤，他看着一辆辆车来了又走，无一辆载着他等待的人。 他想不通。 晏儿玲允许他对她做陈然都没做过的事，可她不允许他伤陈然一下，哪怕是陈然有错在先。 手机突然响，李斯风的心飞上天堂又立刻被来电人名字踹回地狱。 车来人往的街头，李斯风对着电话听筒问：“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 李卓庭那头也停了脚步。 “出什么事了？”李卓庭问。 似有若无的叹息隐藏多少担心，开口却让人觉得敷衍，李卓庭并非有意。 李斯风：“你和我妈恨不得我没出生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爱别人。” 李卓庭叫一声儿子，李斯风直接挂了电话。 晏玲在回家的车上接到李卓庭的电话，他说小风不知为何状态不对劲。 晏玲自然知道小风的坏情绪源自什么，坦白讲，她感到无奈，小风的承受力有点弱，弱得令她担心又恐慌。 不过他冲父亲撒气这一点，怎么撇都不能完全从李卓庭身上撇清。 “不知何为？叔叔，是我送您的锦旗太委婉了吗！” “玲玲，叔叔拜托你安慰一下小风好吗？他最听你的话。” 晏玲苦笑，他哪里听她话了？ 挂了电话，晏玲惆怅地望向车窗外，然后在快到家门口时，远远瞧见路边背对而立的李斯风，她让司机停车。 十八岁的少年人，自认做了正确的事却失去了握在手中的幸福，这般失意如何排遣？李斯风无惊无喜地敲开了尼古丁的大门。 他家和晏玲家都是没人抽烟的，苏医生平日里看着温柔和气，敢抽烟？连爷爷都得被她训成孙子。 可李斯风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拿出一支香烟夹在食指中指之间点火，新打火机的火苗腾地冲向脸，他重新调整火焰高度，又想起点烟好像要同时吸一口。 他正要把香烟放进嘴，晏玲突然冲到他面前，一把打掉他手里的烟。 她震惊又失望地瞪着他，眼眸中的怒火比方才的火焰还高。 李斯风顾不上心虚，先被幸福笼罩。 他想抱她，手伸出去又垂下，他觉得自己不能和陈然比，分了手不能再碰她。 晏玲转身就走，一个字没说。 李斯风愣了愣，丢了香烟打火机，跟上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方便说话，两人沉默着往家走，李斯风跟在身后，留意到她手中打包的饭菜，心想，晏儿玲看他发的微信了，她给他买饭，应该是满意他主动认错的态度，或许明天她会带他去跟陈然道歉，然后……然后就会好吧？他们会和好吧？情侣间吵架都是要和好的。 想到这，李斯风又暗自懊悔今天给她发了那么多微信，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 还有学抽烟的事…… 晏儿玲很讨厌香烟的，小时候他们在师大玩，每次碰到抽烟的大学生，晏儿玲都会跟他说你长大可不能学这种有害健康的爱好，他都答应了。 两人快到小区门口时，来往行人变少，李斯风想着先认个错，不巧碰到晏玲的同事。 “哎呀阿晏，买什么好吃的了？” “给我弟买的宵夜，一人份，就不分你啦。” “哈哈我怎么好意思跟弟弟抢东西吃。对了，听说你弟念科大，读什么专业啊？” “数学。” “我就说你都学计算机，弟弟应该也是理工科啦，这下米总要失望了，她好想招你弟弟去公关部实习的。” 晏玲回头笑着看一眼弟弟，对同事说：“他应该对这行没兴趣。” 晏玲和同事聊天，李斯风不方便插嘴，再加上她刚才那一笑，和聊起他时语气中的爱护，李斯风更觉得姐姐已经不生气了。 他主动从晏玲手里接过外卖，晏玲习惯性地把包也给他。 李斯风抱着她的包乖乖跟在后面，心一点点充实起来。 他觉得自己好傻，他和晏儿玲怎么会是轻易就散的关系呢？哪怕有一天她真的和别人结婚了，也不会不理他吧？ 来到电梯前，电梯在往顶楼走。 三人分成两排站，晏玲的手机在包里响，李斯风给她拿，看到是陈然来电。 好吧，问一声是否安全到家也是社交礼貌，这不算什么，他不可以吃醋发脾气。 晏玲挂了电话就玩起了手机，李斯风给她拉包包拉链，视线被包底一个丝绒礼盒吸引，他犹豫一瞬拿起来看，是一个还没拆丝带的礼物。 她自己买的吗？ 可晏儿玲不喜欢在家里堆空盒子，除了送人的礼物会用心包装，自用的东西她总是能不要包装就不要包装。 如果不是她自己买的，还能是谁送的呢？ 李斯风一颗心坠到谷底，他抬头看晏玲，身高优势让晏玲手中的屏幕内容一览无余。 她在和陈然聊微信。 她提醒陈然吃药，陈然说好，她说早点休息，陈然发来一张晏玲的他拍照，她坐在美酒佳肴配鲜花的餐桌一头冲着镜头笑，陈然说这回你可不能说我拍照技术差了。 晏玲到家后直接去洗澡，她需要时间斟酌一下如何与李斯风沟通他最近的问题。 首先她不能把话说得太重，小风已经委屈到冲着他老子抱怨童年了，这种情况下她再责骂无疑是火上浇油。可她也不能安慰他哄他，做错事的人还得到奖励，这等于在鼓励犯错。 晏玲得和他聊。 聊他遇到事靠拳头说话、心情差靠伤害身体疏解的连番危险选择，聊他对着陈然毫无愧疚之心的自私自利。怎么说也是他们俩共同伤害了陈然，晏玲可以全部担下责任，也愿意主动担下全部责任，但小风不能因为有人替他担责就毫无愧疚之心，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犯下无人可顶替的错。 温度适宜的水温柔地打在晏玲身上，晏玲突然想念爸妈，好伟大的苏老师和晏副校啊，做了二十四年父母，居然从未在女儿面前表露压力和烦t心，不像她，对着一个十八岁的李斯风就束手无策，这辈子都不想当妈妈了。 洗完澡，晏玲裹好头发打开浴室门，李斯风电线杆一样杵在门口，手上拿着个礼盒。 晏玲下意识想他这是要拿礼物讨好，定睛一看，却发现那盒子十分眼熟，晚饭时她才见过。 “这个怎么会在你手里？” “是怎么会在你包里！” “啊…” 晏玲没法解释，应该是她不肯收，陈然偷偷放进去的。 李斯风见她这反应，妒火转怒火直奔陈然。 “是他偷偷塞你包里的吧？你看到没！他就是这种阴险狡诈的小人！他一直在装可怜你还去看他！” 晏玲笑了，嗯，别人吐血了送礼物了是阴险狡诈的小人，别人的错都明晃晃挂在额头上，就他李斯风冰清玉洁完美无缺。 第53章 “那你呢？你没做错什么吗？”晏玲质问。 退一步讲，陈然真是为了气李斯风塞礼物，那又是谁给陈然创造了这个机会呢？是谁站在摄像头底下把喝醉的人从车里扯出来一拳打倒的呢？ 李斯风气得跳脚：“你为什么总向着他维护他！你应该只向着我维护我！” 晏玲无语了。 “我凭什么要无条件维护你！你还当你是八岁小孩吗！你是我男朋友，你怎么不像个成熟男人一样包容我惯着我哄着我开心！天天就知道气我给我惹麻烦还敢大言不惭说爱我？” 她一通吼直接把李斯风吼懵了。 什么什么？ 他还是她男朋友？ 他们没分手？ 那就去他的陈然吧！ 李斯风手腕向后轻轻一抛，礼盒在空中滑出一道短短的抛物线撞墙砸地，他上前一步扣住晏玲的后脑勺，说一句“现在就哄你开心”，然后吻上去。 晏玲抗争半天，艰难和他分开。 本就被浴室水蒸气蒸得粉红的脸颊因为方才的湿吻加重了颜色，她喘着粗气说：“这是在哄你自己开心吧！” 李斯风再度吻上来的同时，右手抽开她身上的浴袍腰带顺着腰摸下去。 晏玲立刻发出舒服又渴求的迷人呻吟。 “才不是，这样你也开心的。” 李斯风不要脸地说完这句，惊觉浴袍之下，畅通无阻。 第49章 晏玲本来因为李斯风神经紧绷着，现在又因他放松下来。 这一紧一松间，晏玲开始想，为什么一定要是她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来教导约束他呢？为什么不能是李斯风自己反思自己成长一步步满足她的期待呢？ 她现在的为难辛苦似乎完全是由于自己没分清身份不同责任不同，是她在用姐姐管弟弟的方式谈恋爱，这能不累吗？ 她想到陈然的话，他说得对，李斯风既然要做她男朋友，就该有个男朋友的样子。 想到这，晏玲也使出吃奶的劲推开李斯风。 她把浴袍重新裹好，然后一脸不满地说：“作为男朋友，你没有陈然好！” 她简明扼要表清了自己的想法，但忽略了说话的正确时机。 李斯风当时就崩溃了，她是说他没有陈然会……岂有此理！ 李斯风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往卧室走，晏玲空中弹腿挣扎。 李斯风不服气：“你不是说没和他睡过吗！我哪里没他会了！” 晏玲一愣，脸到胸口火速红成一片。 “我不是说这个！” 李斯风停下脚步看怀里的人：“那你什么意思？” 晏玲拍拍他手臂示意把自己放下，李斯风偏不，抱着她坐床边去。 晏玲：“我说作为男朋友你不如他，不是说……这种事上不如他，是其他方面你懂吗！谈恋爱又不是只有亲亲抱抱！” 李斯风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他冷笑：“我不如他？呵，我除了没他死得早，哪里不如他？” 晏玲气得拍他脑门儿：“我还比你死得早呢！年轻了不起吗！没礼貌的熊孩子！” 她要从他腿上下去，李斯风不许。 “他哪好！掰开了揉碎了你给我说清楚！” 晏玲：“跟他在一起我从来都不用操心，也不会不开心，他事事考虑我的感受，什么事都为我做在前面，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公主一样。” 李斯风好气：“我没把你当公主吗！小时候我还天天喊你公主殿下给你请安呢！” 晏玲乐了，她在用姐姐的方式管男朋友，李斯风又何尝不是以弟弟的方式在恋爱？ “哦？所以你现在是打算用弟弟的功劳填男朋友的责任咯？那好啊，你是我弟弟的时候，我对你付出更多，那我现在也不要对你好了！以后你觉得女朋友冷漠的时候就把姐姐对你的好掏出来回味一下吧。” 李斯风不接受，不接受她出门见一天陈然回来就处处嫌弃自己。 “挑拨离间的小人！下回见了还揍他！”李斯风心想。 晏玲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说：“反正你不能又当弟弟又当男朋友，你要是想拥有我无条件的偏爱和维护，那你只能当我没有血缘的亲弟弟，但你要想当我男朋友，那我可就有要求了。” 李斯风一脸鄙视看向她：“什么条件？当陈然的替身、影子吗？” 晏玲无语：“那我干嘛不直接去跟陈然本人好！” 李斯风阴阳怪气：“就是说啊，反正你和他呆一天我就成一无是处的垃圾了啊！” 见他又要吃没影子的醋，晏玲从醋缸身上下来，站在他面前严肃指出他的问题：“你现在就是典型的无理取闹，没有责任感没有担当的表现，时时刻刻都要我把你当宝宝哄，那我呢？我不需要男朋友疼我爱我呵护我吗！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爱人的，我也会累啊，我的弟弟那么不懂事，事事要我劳心，我也需要从爱情里补充能量啊！就因为我原来是你姐姐，这一辈子我都欠你的，要一直为你无条件付出吗！你真自私！” 李斯风一听这话急了：“你早就不想当我姐姐了吗？你早就烦我了是吗？去年不理我是因为总算找到借口摆脱我了吗？” 晏玲实在佩服他的小心眼，就这点破事他是打算记恨到世界毁灭吗！ 李斯风好伤心：“可是我从小都很听你的话啊，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第一个给你，我们要看什么电视吃什么东西去哪里玩都是你说了算，我只是有一点黏人，一直跟在你身边而已，可这也是你一直跟我说我是你的弟弟你的仆人，必须对你忠诚，不可以找别的姐姐玩的啊！” 晏玲被说得心虚起来。 她确实在年幼无知又缺少同龄玩伴的那段时间里……发表过一些霸道姐姐宣言…… 李斯风心都碎了，他以为他最起码完整拥有过姐姐的爱。 “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李斯风想这么问一句，但他最后残存的自尊心阻止了他。 呵呵，他都没想到他还有自尊。 罢了罢了。 李斯风起身要走，晏玲拉住他。 “小风，成年的意思就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把姐姐变成女朋友是你自己的选择，所以姐姐变成女朋友后如果没有以前那么包容你，你要么接受要么放弃，没有让我换着身份宠你爱你呵护你的道理！反正我现在的态度就是，我找男朋友就是需要男朋友哄着我给我提供情绪价值，这是我的标准我放在这了，你自己想想我说的话吧！” 李斯风一言不发走出去，负气躺在床上。 晏玲既想明白了就没有多余的心哄他了，她去卫生间吹干头发出来，见李斯风连姿势都没换，浑身透露着“还不来哄我”的气息，晏玲更来气了。 “饭给你买了，吃不吃随你，对自己的健康人生不负责的男人，也没能力对爱情负责。” 李斯风：“嗯对，全世界最负责的男人叫陈然。” 晏玲觉得他完全不可理喻，她不想再多费口舌。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回到屋里，晏玲躺在床上想，假设李斯风一开始就不是她弟弟，只是个不认识的大一男生，她会爱上他吗？ 晏玲觉得自己好像不会，她顶多会在偶遇他时默默感叹一句好漂亮的男孩，不会有和年轻弟弟恋爱的想法的，太幼稚了，她喜欢成熟男人！ 可她为什么会喜欢成熟男人呢？ 晏玲仔仔细细地在自己的成长道路上挖掘，最后挖出了两条年上取向线索。 第一自然是她父母的婚姻模式，晏平先生是一位情绪稳定脾气随和的丈夫，他和妻子之间遇到任何事都是有商有量，即便妻子提出了令他为难抗拒的要求，他也不会急着反驳拒绝，而是耐心寻求让双方都满意的路径。晏玲从小就觉得美好的婚姻就是爸妈那样。 第二就是她半路多了个缺爱的弟弟，付出是一种消耗，经年累月地付出是一种巨大的消耗，她从小自觉自愿地为幼弟负责，在感情中自然就想当被负责的那个，这叫平衡。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李斯风从来不是她的弟弟，她从小在家人身上获得了满溢的爱无t处盛放，会不会又在感情上倾向不懂事的年下呢？ 这么一想，她似乎又有可能爱上不认识的李斯风，因为他是年下队伍里的颜值担当嘛，要选弟弟当然选最帅的。 …… 好烦好烦，晏玲越想头越大，总之李斯风是她此生的劫难就对了！费神想他不如蒙头睡大觉！ 晏玲调整好枕头拧灭台灯准备睡觉，忽然听到李斯风出门去了。 这是要离家出走？ 随便！ 晏玲睡自己的。 大约半小时后，李斯风又回来了，他进门就去洗澡。 晏玲犹豫片刻，悄悄打开门偷看，结果一眼看到他床上丢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 哈！这是赌气不吃她买的饭？幼稚幼稚！没良心没良心！他不吃她还不愿意给他吃呢！喂狗都比喂他强！ 第54章 晏玲去厨房，打算把36个生饺子冻起来明天自己吃。 拉开冰箱冷冻层，每个抽屉都满载，饺子馆的打包盒体积过大根本塞不进去，晏玲只好重新归置找空间。 做着这件小事，晏玲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她想到了爸爸。 爸爸在家里负责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冰箱冷冻层的食品存取，她家那个老冰箱啊，服役十几年，超负荷存储。也就晏平同志能在不存在的空间里腾出空间，他还能清清楚楚记得什么东西放在哪，特别厉害。 想着爸妈，晏玲心情愉悦，还有一种自己确实长大了的感觉。 冰箱门大开着，彻底挡住了晏玲的视线，等她把东西都放好起身，李斯风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抱起了她。 晏玲惊呼一声仰头攀住他的脖子，然后就看到李斯风嘴里叼着一枚避孕套。 “你想干什么？”她问。 李斯风冷笑不答。 他想干什么？ 还用问吗？ 阳痿老男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挑拨他的女朋友回家来嫌弃他，他当然不能辜负这份用心，好好和女朋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咯。 第50章 李斯风的思路很简单。 他和晏儿玲原本是感情稳步升温的甜蜜情侣，陈然横插一脚背着他给她女朋友说了不知道什么鬼话，然后他女朋友回来就对着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这不是挑拨离间是什么？ 他说的每一句被晏儿玲认可的“正确话”，本质都是在破坏别人感情。 小三！烂人！心机老男人！ 晏玲被他的脑回路震惊了。 她说：“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好好想想我跟你说的话！” 李斯风管那个，他把晏玲压床上，问：“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俩原本好好的，你去和他呆了一天，回来就不爱我了！你就说我们俩吵架是不是因为他从中作梗吧！” 晏玲推他，推不动，只能就这么叠叠乐沟通。 “我去找他因为什么？” 李斯风：“因为他骚扰我女朋友我把他揍了啊！这不对吗？” 晏玲气死：“你给我起来。” 李斯风：“我不！我告诉你，你根本不用替我去道歉你知道吗？” 晏玲失望：“对，我多事。” 李斯风抱住她：“不是这意思。小时候有男生跟踪你，我要去揍他，你说我太小打不过会吃亏，那次我听你的话了。现在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承担一切责任，晏儿玲你不要把我当成不分是非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坏人，我只是在保护我的女朋友，你说你不要又当姐姐又当女朋友，我也一样的晏儿玲，我也不要又当弟弟又当男朋友，因为当弟弟的时候你就总是这样照顾我，事事为我操心为我承担，我不喜欢这样。” 晏玲不说话了。 李斯风又说：“陈然他要赔偿也好报警起诉也好，哪怕他去我们学校投诉我我都不怕，所有后果我都可以承担，但我受不了你因为他的挑拨推开我讨厌我。你不可以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晏儿玲，你不能不要我。” 晏玲被他嗓音中透露的恐惧无助泡软了心肠。 她主动摸他脑袋安抚：“没有讨厌你，也不是不要你，是希望你能成熟一点。” 李斯风抬起头，反过来教育她：“宝宝你太单纯了，你看不穿陈然的伎俩，以后你千万不要理他，不要看他不要听他说话，他做任何事都是为了把你从我手里抢走，你要学聪明一点，如果学不会也没关系，你就乖乖跟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会保护你照顾你爱你一辈子的。” 晏玲都被逗笑了。 她扭头看见旁边的避孕套，伸手拿起来问：“你确实聪明，女朋友对你提一点要求，你反过来要做这个，这是真聪明。” 李斯风一点不害臊，他一把拿过去，低头亲她，晏玲偏脑袋躲开，他的吻落在她耳后。 “因为我们需要做这件事啊。”他说。 晏玲问：“谈恋爱就是为了做这个对吧？” 李斯风：“不，是我们需要。你自己说的。” 晏玲受不了这家伙的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她问：“请问我什么时候说的？我哪句话表达了我要和你做这个的意思？” 李斯风：“每句话都在表达啊。” 晏玲又推他，李斯风这回很配合，拉着她一起坐起来面对面说话。 晏玲非要听听他还能怎么诡辩曲解。 李斯风不等她追问，主动解释：“我今天才知道和我在一起你这么累，因为你无法把我只当男朋友对不对？总是习惯性地把我当弟弟照顾。我想过了，这都是因为我们没有做这件事的缘故，我要当你的男人，一定要，今晚就要！” 晏玲被他直白的表述臊红了脸，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他这话……似乎还真有点道理？ 趁着她被迷惑这点时间，李斯风直接剥下了她的睡裙。 晏玲抬手挡胸就没手阻拦他脱自己的衣服，等他连内裤都甩下床时，晏玲就顾不上挡胸，转而遮眼了。 “宝宝别怕，我会好好做的。”李斯风推倒她前保证。 他的本意是他做足了功课，知道女孩子需要很多很多前戏，也知道第一次会疼，再加上他之前已经和她练习过很多次用手和嘴巴让她舒服的方式，所以他会好好做这些前期准备工作，尽量让她不疼，让她在最放松最舒服的状态下接纳自己。 可晏玲没理解到这些，他的保证灌进她耳朵就是字面意思，他会好好和她做。 这是什么耻度无下限的发言？ 还要不要脸皮呢？ “不行”二字还没说出口，李斯风“咦”一声，十分困惑地问她：“宝宝这个东西有正反面吗？” 晏玲睁开眼，就见他那根东西对着她的脸直挺挺翘着微微颤动。 晏玲要起身，李斯风会错意，拉她坐起后没放开，把避孕套塞她手心，自己跨到她身上来：“宝宝帮我戴吧。” “你给我滚开啊！”晏玲揍他一拳，四处找衣服。 李斯风扑上来压住她，那根东西立刻紧紧贴着她小腹，晏玲甚至能感受到脉动。 “不是现在就要进去，我得一直戴着，不然会有怀孕风险。宝宝你乖乖听我的就好了，我都懂。” 晏玲心想死了算了。 她看着他长大，教会他多少技能多少知识，如今他是长大了哈，反过来教她这个？ 李斯风就要教，还要用上工具教学。 他先不戴安全套戳戳她，然后在晏玲无法抑制的低吟中说：“就是这样，这样你会舒服对吧？” 晏玲无法否认，她的身体反应替她回答了。 “乖哦，等我戴上给你蹭。” 晏玲看他一眼，确实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难道保留最后的亲密他们就还有机会做回姐弟吗？自欺欺人罢了。 李斯风戴好后压上来亲她，晏玲没反抗，由着他亲一会儿，然后主动勾住他脖子。 李斯风的高兴很明显很直接，都反应在身体上。 “宝宝，我好爱你晏儿玲宝宝。” “你爱不爱我？” 这是李斯风在网上学的功课，“我爱你”这句话不是求婚告白专用，是要在床上一直说一直说的话，这样会让女朋友开心。 晏玲大脑晕乎乎想着他的问题，爱不爱他？当然爱，只是这份爱成分复杂。 突破这层尺度真的能把不该再有的成分清理掉吗？ 晏玲发现自己彻底陷入李斯风的思维，且不想醒悟。 “小风……” “嗯？” “去把灯关了。” 李斯风动作一停，商量道：“不关好不好？我想看你。” 晏玲做不到。 “关掉。” 李斯风亲她一口：“好。” 卧室一片漆黑，晏玲放松了不少。 李斯风关完灯就直接从床尾上来了。 他来到她脚边，分开她的腿慢慢上来，一口含住了她。晏玲在叫出声前只来得及想，幸好让他关了灯。 一夜未眠，晏玲睡到中午才醒。 家里没有人，桌上放着早饭，晏玲去洗澡，走到浴室才想起，天亮时洗过一次。 她站在镜子前刷牙洗脸，李斯风突然回家了。 晏玲一时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但李斯风进门换了鞋就找她。 她已经做好准备禁止他提昨晚，却也没想到李斯风会说这句话。 “t我去找陈然了。” “什么？” “你别着急，我去他家找他道歉了。” ：= 晏玲匆匆漱口，问：“你怎么知道他家住哪？” 李斯风：“我看你美团上的地址。” 晏玲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想，难道他去找陈然炫耀昨晚了？以他的幼稚程度，真有可能吧？ 李斯风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递给她：“我知道你不信我，所以我全程录音了，你自己听吧，我去给你做饭。” 第55章 他进了厨房。 晏玲在卫生间点开录音听。 重点内容就两段。 李斯风确实为自己打人的行为真诚道歉并提出赔偿方案了，但他对陈然说，都是男人你应该可以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换成你突然看到女朋友在前任怀里挣扎也会愤怒吧。陈然也为此道了歉，也让李斯风理解他被人抢走女友的愤怒。于是两个男人互相理解了一场，赔偿也不需要给了，这事算完了。 第二段就是李斯风的感谢。 他对陈然说：“说实话，如果你不是晏儿玲的前男友，我真想把你当成大哥相处。不知道你昨天和晏儿玲说了些什么，她回来后和我聊了很多，也是第一次跟我坦白她的不安。因为我才大一嘛，又是一起长大的弟弟，我这个年纪对她保证永远厮守，她是很难盲目相信的，通过昨晚的交流，我想我也知道怎么给她安全感了，这都要感谢你。说实话，我之前真的很记恨你抢走我的晏儿玲，但我现在改变了想法，你确实是个成熟大度的好男人，晏儿玲为了我和你分手，你不但不记恨，还帮我们，这一点我确实需要跟你学习。陈然大哥，我再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晏玲听完这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斯风倒是没跟人炫耀昨晚的事，但这茶茶的语气也是令人无语。 难怪他说完这段话后陈然一个劲沉默。 因为李斯风是从敲门开始录到离开陈然家，等晏玲听完全部，李斯风的饭也做好了。 他牵着她去餐桌坐下，问：“听完了吗？” 晏玲：“嗯。” 李斯风好得意：“我乖吧？是不是解决问题了？” 晏玲无语地想，昨晚你还说人家陈然心机，谁有你心机？你就说对了一句话，陈然成熟大度不跟你计较。 “快吃啊，要不要我喂你？”李斯风问。 “不用。”晏玲自己吃。 晏玲没精力计较他一大早跑去陈然家卖绿茶的事了，如今来讲，她对陈然最负责任的态度就是带着李斯风远离人家平静的生活。 她现在就好奇一件事，李斯风在录音里说，经过昨晚，知道怎么给她安全感了。 他要怎么做呢？ 晏玲好期待。 第51章 李斯风会如何给她安全感这事先搁一边，晏玲眼下急需要把黏在她背上的人带出门打发时间。 她暂时不想和李斯风再有亲密行为，昨夜凌晨她听到隔壁宿舍说话的声音了。 李斯风听到要出门很高兴，他一直想和晏儿玲约会。 可惜，这场约会和他想象的一点不一样。 准备出门时，李斯风要打车，他问晏玲想去哪，晏玲掏出自己手机说：“我来。” 去市区的路上，晏玲让他选电影，李斯风要买票，晏玲说：“我来，我有免费兑换码。” 等到了电影院，晏玲打发他去取票，李斯风乐癫癫儿地就去了，结果取完票一扭头，晏玲已经买好了爆米花和可乐。 晚饭吃的是火锅，火锅店服务员贴心，直接把账单给了李斯风，李斯风终于付了一回钱，结果屁股还没从沙发上起来，就收到晏玲转给他的报销款。 离开喧闹的商场，李斯风在无人处问晏玲。 “你是不是一次也不打算让我请客？” 晏玲看他一眼说：“你还是学生啊。” 李斯风就知道是这个原因，他默默决定要去打工。 晏玲主动挽住他说：“你要是去打工就顺便给自己租个房子住哦。” 她的语气那么温柔，说的话却刺骨寒心。 李斯风郁闷了半天，说：“那我们以后不出门花钱了，就在家约会。” 在家约会能有什么活动？晏玲耳朵一烫，对他说：“那你打车吧，咱们去山姆买些东西，冰箱都空了。” 李斯风打开打车软件定位到最近的山姆店，一看距离，两公里不到。 “一会儿超市我付钱。”他强调。 晏玲不肯，她打算囤下周的食材，以前她一个人吃，做饭次数也少，买两盒牛排都未必能有时间当周吃完，如今家里多了个茁壮成长的男大学生，这一趟怎么也得买个两千块。 晏玲说：“你做饭，你洗碗，我就负责买菜，这样的分配才合理，不能只是一个人付出。” 李斯风不接受：“我不，我全都要做！” 晏玲笑着问：“那你是不是觉得，如果男人负责工作赚钱，女人当家庭主妇，那这个女人的付出就毫无价值了？” “那当然不是！”李斯风答完这句，发现再没话讲了。 晏玲摸摸他手臂哄：“好啦，这件事就不要争了。” 李斯风一路郁闷到超市，怎么也放不下这件事。 他又问：“那你过生日情人节……” 晏玲抢答：“可以的，你送礼物我会收的，只是不要买太贵的哦。” 李斯风：“反正我以后不跟你出来玩了。” 晏玲：“那我自己出来玩。” 李斯风不干：“不行，你得在家和我玩。” 晏玲不理他了，专心挑好吃的。 当晚回到家，李斯风一直闷闷不乐。 他这样，晏玲一时不好意思张嘴和他聊不能让同事发现他们在一起的事了。 其实不光是要瞒着同事，晏玲真正希望的是，他他俩这段感情从开始到分手，没人知情。 是的，晏玲觉得他们最终一定会分手。 李斯风跟陈然说会给她安全感，经过一整天，晏玲想明白了，这就是她想要的安全感。 洗过澡，晏玲坐在李斯风床上泡脚，李斯风看见，蹲下来给她洗。 晏玲又惊又痒，缩起脚要拒绝，李斯风一脸幽怨看着她说：“这不是小白脸应该做的吗？” 晏玲愣了一秒，笑倒在床上，差点踢翻洗脚盆。 睡前，小白脸还有按摩服务，晏玲实在受不了，对他说：“这样吧，寒假你去做兼职，赚了钱请我吃饭好不好？” 李斯风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搜兼职，重点搜索词就是“高薪”、“超高薪”。 “小心遇到骗子啊你。”晏玲夺走他的手机，拉着他躺下。 “睡吧。” 李斯风见她眼睛都闭上了，凑近亲了亲她额头，在被子里拉住她的手，继续郁闷。 周一上午上完课，李斯风给李卓庭发微信求助。 “老李，你朋友家的小孩有没有需要数学系高材生补课的？老师收费比较贵。” 李卓庭：“应该有，你同学吗？” 李斯风：“我。” 李卓庭：“没钱了？” 李斯风：“女朋友不让我买单也不让我打工。” 李卓庭十分赞成晏玲的态度，如果李斯风浪费时间打零工，被苏医生知道，挨骂的肯定是自己。 这事都怪李斯风，他要正常交往个同龄人，对方哪会不让他买单。 李卓庭私心想着他回头补贴晏玲，反正过年过节都要给红包的。 至于李斯风，他也得按下这小子毫无意义的男性自尊，别让他害他挨骂。 他回：“她为你付出越多越不容易放手。” 什么叫一语点醒梦中人？ 李斯风看到后简直如梦初醒！ 他回：“那你过年记着给晏儿玲包个超大的红包！” 李卓庭有点不爽。 老子愿意补贴是老子愿意，你跟老子这么不客气合适吗？ 他问：“这就直接进入我养你和你女朋友的阶段了吗？” 李斯风不愿意让女友养，但是花他老子的钱丝毫不愧疚，谁叫李卓庭只会用钱表达父爱，再说他还抽了他一耳光呢！ 他回：“我也可以自己去找钱多事少不打卡坐班的好工作。” 李卓庭仿佛已经接到电诈团伙问他要高额赎金的勒索电话了。 他回：“你给我老老实实上学。” 李斯风：“谢谢爸。” 李卓庭心想你是我爸。 接受了老狐狸指点后的李斯风卸下了所有的负担，从“不愿意被女友养”一步迈入“我要让女朋友想分手时想想给我花的钱就打消念头”。 他脚步轻快地去食堂点了一份素什锦拌面拍给晏玲看。 “宝宝我中午吃这个，你吃什么？” 晏玲已经吃完了，正在便利店买酸奶。 她点大图片，看见李斯风的碗里只有零星的豆角胡萝卜土豆丁，一丝肉都看不见。 她回：“我已经吃完了，怎么不买肉吃？” 李斯风：“你给我买。” 晏玲发了二百红包。 李斯风：“爱你宝宝。” 晏玲隐约察觉哪里不对劲，还没反应过来，luna拿完东西来找她了，晏玲赶忙切到支付宝付款码。 出了便利店，luna亲热地挽着晏玲对她说：“唉，你弟t弟有女朋友了是吗？” 晏玲心跳都差点停止。 第56章 “啊？没有吧……” luna对她耳语：“上周六晚上我来买东西，你弟买了避孕套。” 晏玲尽量让自己冷静，但表情还是僵硬。 好在luna没多想，只当她是一时不能接受弟弟迈入成人世界。 “正常啦，你弟长那样，高中没恋爱都是奇迹了。估计你弟肯定很快就会搬走。” 晏玲傻笑。 她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还想着尽快找房子从员工宿舍搬走呢，这下不能搬了，哪有弟弟搬出去谈恋爱，姐姐跟着的。 晏玲想，以后要小心再小心。 回到工位，心乱如麻的晏玲决定先把李斯风的备注改了。 改什么呢？ 纠结半天，晏玲改了个“他”。 李斯风周一满课，到家洗个澡就差不多十点了，他还有作业没写完，晏玲没机会和他聊，自己先去睡。 她刚关了灯躺下，李斯风突然进来了，客厅灯还大亮着，晏玲以为他进来拿东西，谁知他直接上了床。 感受到身后床垫震动，晏玲转过身，李斯风直接压上来亲她。 晏玲措手不及，慌乱中被他钻了空子，严严实实堵住开口说话的机会。 好不容易得以喘息，晏玲的睡裙早已被剥落，她小声问：“不是要写作业吗？” “我想你。一整天都好想你。”他说着话，挺腰埋进她身体，同时发出不小的声音。 晏玲怕他又乱七八糟地叫姐姐，一紧张身体就紧绷，李斯风被她的反应刺激到，张嘴就叫姐，晏玲吓坏了，捧住他脸亲上去，连续两次，全程都没给他机会说话。 李斯风当晚没能写作业，客厅的灯白开了一夜。 隔天，晏玲网购了避孕套。 此举大大引起李斯风的误会，尽管晏玲再三强调是不能让同事发现他俩的事，李斯风还是兴致高涨地一直做到了期中试考完。 那天下午，李斯风给晏玲发微信。 “宝宝你知道吗？我们班王河川，就是那个总不来上课的天才！他考试坐我旁边，一直看我试卷！” 晏玲：“啊？不是说平时作业都会写吗？” 李斯风：“哈哈哈我们系的论坛有课后作业和考题答案解析，课后作业一般每一届都差不多，他抄的。” 晏玲：“这样啊。” 李斯风：“我们班同学要聚餐，就几个人，你也来好不好？” 晏玲隔了一会儿才回：“我得加班，你好好玩。” 李斯风：“好吧。” 晚些时候，李斯风前往校外干锅店参加聚会，半路遇到赵春天。 “李斯风，你还学不学吉他了？”她问。 李斯风彻底忘了这茬。 “不好意思我不学了。” 赵春天不意外，但很无奈：“不学没事，我退钱你倒是收一下啊！” 她当面转钱，李斯风收下。想着放了人家鸽子不太诚信，李斯风又发了二百红包算违约金。 赵春天也不客气，谁叫李斯风一直不回她消息，害得她隔一日就要转一次钱。 “谢了啊。”她说。 “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 “没事。”赵春天挥手拜拜。 李斯风匆匆赶往干锅店，同学们已经点好了，一锅芋头鸡，一锅鲜虾鱼。 动筷子前，李斯风先拍照发给晏玲。 “想不想吃？我给你打包回去。” 晏玲回：“不用。别喝酒。” 李斯风：“知道啦。想你宝宝。” 晏玲回了个微笑表情。 李斯风还想腻歪几句，班长要给他倒酒，李斯风连忙用手掌挡住杯子：“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让我喝酒。” 一桌人都被吸引了注意。 孙潇潇问：“李斯风，你女朋友是谁啊？咱们学校的吗？” 王河川：“叫来一起玩啊！” 李斯风：“不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女生。” 孙潇潇：“哇！青梅竹马啊！那咱们学校的美女们输得不冤，你女朋友在哪上学啊？” 李斯风：“她工作了，就在本地。” 孙潇潇：“哇！姐弟恋啊！可以看看照片吗？” 李斯风笑了：“你不是有我微信吗？迟早会看到的。” 孙潇潇：“你都不发朋友圈我们上哪看？” 李斯风：“等着吧，结婚总要发照片的。” 孙潇潇震惊，才大一就考虑结婚了吗？ “你们是不是那种双方家长都认识，都很支持你们在一起啊？” “嗯，我们的父母关系很好，我全家都特别喜欢我女朋友，但是她父母可能没那么支持我们，因为我才大一。” 孙潇潇瞬间想起自己舍友谈的那个渣男，论相貌气质和头脑性格，那是样样不如李斯风，但人家就是自信，觉得高考理科省状元物理系大才女配不上他，整天pua她舍友。 “喂，李斯风，你有没有和你一样对待感情认真专一的好兄弟，给我舍友介绍一个，她是物理系的，可聪明了。” 李斯风：“物理系？我认识物理系的徐舟，他人很不错的。” 孙潇潇：“徐舟？天天跟你泡图书馆那个？” 李斯风：“嗯。” 孙潇潇：“大哥，他不是纪念的跟屁虫吗。” 李斯风：“哦，那我不认识什么人了。” 眼看聚餐要被孙潇潇搞成联谊大会，班长叫了停：“聊点正事，团建怎么搞？这天气去爬山得晒死在半山腰。” …… 聚餐结束，李斯风还是在校外美食街打包了吃的带回家去。 晏玲和他前后脚进门，晚饭她在食堂吃了小碗米线，这会儿闻到烧烤味儿，馋得跟没吃晚饭一样。 “买了什么？”她问。 “烤里脊，烤冷面，手抓饼，章鱼小丸子还有干锅虾。” 晏玲吃惊：“怎么买这么多？” 李斯风上前从背后抱住她撒娇：“我没吃饱，想和你一起吃饭，我都没怎么吃。” 晏玲反抬手摸他脑袋，李斯风蹭着她脸颊说：“我一滴酒都没喝，我乖吧？” “嗯。” “那我都回家了，可以和你一起喝酒吗？” 明天周六，晏玲答应。 正好，她也想借此机会和李斯风好好聊聊。 第52章 酒足饭饱，李斯风抱着晏玲窝在他的床上看电影。 两人都有点微醺，李斯风的手就不太老实。 晏玲怕他胡来，从他怀里起来。 反正永远没有合适的时机，她干脆就现在说了吧。 她要聊的话题不太愉快也不太合理，她要求李斯风和她“秘密恋爱”并且一切听她的。 她以为李斯风会闹别扭，但李斯风答应得很爽快。 晏玲的意料之外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李斯风感到委屈：“你真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孩啊，我知道暂时不能让你爸妈知道，我年纪小他们肯定不赞成我们在一起啊，肯定觉得我无法对你负责觉得我根本分不清对你的感情吧啦吧啦……就像你一开始一样。晏儿玲，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他重新把她拉回怀抱，在她耳边说：“都听你的好了吧，我愿意做你的秘密男友，四年八年十年，一直到我有资格站在你爸妈面前向你求婚，但是你会等我吗？我怕你不等我。” 晏玲没法回答。 她不想日后他后悔时因为她今日一句肯定回答为难。 李斯风不逼迫，他好像就没等她回答。 “反正我会一直爱你。” “哪怕有一天你又和别人在一起了，我还会把你抢回来！” 晏玲被逗笑，她怎么可能还会和别人在一起。 见她笑他，李斯风的手直接顺着她领口摸进去。 “笑我？我可是认真的，”他在她耳边说：“晏儿玲，你不可以不要我，我是你的，从小就是，是你说的不许我和其他姐姐玩，我只有你一个，这是你要的，你就喜欢我只有你一个！” 晏玲被他说得羞愧难当，这听上去倒真像是她一手导致的，是她从小逼着李斯风只爱她。 “姐姐最爱我对吗？”李斯风翻身压着她躺下，解她睡衣扣子。 晏玲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时机也正合适。 她握住李斯风的手腕，对他说：“不许再…叫姐姐。” 这话晏玲说得艰难，其实她很想问，是谁以“只有跨过最亲密的一步才能彻底打破姐弟关系”为口号和她发生了关系，然后又是谁每次亲密都一直喊姐姐？ 李斯风听到她的话，笑着从她身上下去。 “你小学毕业的暑假不是去旅游了吗？”他聊起往事。 “嗯。” 李斯风：“你去了好久，都没人跟我玩。你回来那天我去你家找你，苏妈妈说你在睡觉，我就想去你房间，苏妈妈不许我去，那天她跟我讲了一番男女有别的大道理，核心意思就是我不能再缠着你了，你的房间我不可以随便进，你也不会抱我了，当时我好难过啊……” 第57章 李斯风有记忆以来就没什么人抱他，他跟着爷爷生活，老爷子讲话，男孩要独立坚强勇敢，天黑有什么好怕的，自己睡有什么不敢的，噩梦都是假的有什么好哭的。李卓庭更不会抱他，打小带他出门都不牵他，大长腿前面走着，随便李斯风迈着小短t腿儿追。苏医生倒是会抱他，可她工作忙，在家的日子少，李斯风喜欢妈妈的拥抱，但又不想只要这点今天有明天无的拥抱，于是对妈妈的亲近十分别扭抗拒。 直到他有了姐姐。 晏玲走到哪都牵着他，走累了就抱他背他，在家看书看电视会搂着他，午休睡一张床会握住他的手，她是日日可以见面的姐姐，她爱他，她要求他只和她玩，她的拥抱今天抱了明天还有，李斯风就放任自己享受姐姐的爱和亲近。 苏妈妈说姐姐长大了，说男女有别，说他们不是亲姐弟要注意分寸，李斯风搞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搞不懂成长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如此轻易把姐姐从他身边带走。 那是一个漫长的中午，李斯风留下给姐姐带的蛋糕回了自己家，满脑子回响“我已失去姐姐”的认知。 他的卧室还有许多暑假新得的玩具，都没拆，他一直在等姐姐回家。 可他等不到了吧？ 他一个人守着玩具偷偷伤心，然后门铃响了，爷爷去开门，李斯风听到姐姐的声音。 后面的事晏玲也记得，她和小风在家玩了会儿，她带他去滑滑板，小风先是问她“姐姐可以抱我吗”，晏玲抱了他，他又问“姐姐还会和我玩吗”，晏玲没多想，只当是她暑假出门太多天没见面，弟弟想她了。 “当然啊，你可是我弟弟，你最乖了，姐姐最喜欢你了。” 当时她这么回答。此后李斯风也没再问过奇怪的问题。不过仔细想想，那之后，李斯风确实不随便进她房间了。 李斯风抱住她的腰，脑袋埋在她胸口。 “不是故意的，”他解释，“不是故意要叫姐姐，是情不自禁，每次和你亲热，都会想，现在再没什么可以阻拦我和姐姐亲近了，姐姐是我最亲密的爱人，男女有别，爱人没有边界。”他说完，隔着睡衣用力咬上她胸脯，用行动证明，他真的很在意，男女有别让他经历过短暂的失去。 晏玲后悔自己问这一句了。 如今知道他每次和她做都在幻想什么，晏玲发现这比直接听到他叫姐姐还羞耻，因为她也会控制不住地，一直想。 出成绩那天下午，李斯风第一时间把成绩单发给晏玲，他排名第三，且前三名分数差距很小。 晏玲特别高兴，主动提出奖励他一件礼物。 李斯风隔了半小时发来个夹克衫链接，一万八。 晏玲的储蓄理财账户有很多个一万八，也舍得给他买，但是，她日常消费支出的那张卡里常年保持两万块生活费，因本月已过去大半，卡内余额只剩一万一。 晏玲用信用卡买了单，然后她猛然间续上了之前在便利店被luna打断的疑惑。 不肯花姐姐钱当小白脸的李斯风，为什么突然变了？ 晏玲想，这一定是他的计谋，让她花到心疼，然后由她主动开口让他买单。 好幼稚。 晏玲问李斯风：“有没有喜欢的裤子啊，买一套吧。” 看完回复的李斯风放下手机转头问旁边的孙潇潇：“女朋友特别舍得给男朋友花钱代表什么？” 孙潇潇知道他在谈姐弟恋且姐姐已工作，她下意识以为李斯风的姐姐就是大四实习或者刚毕业。应届生初入职场工资不会太高，肯给男友这么花钱那是真爱了。 她分享：“我的好朋友，一个月生活费一千五，自己做兼职一学期能赚六七千。她的偶像代言零食，她一下单就是520份，她的偶像出单曲，她一买就是520张。这是什么？这是经过人民币考验的真爱！” 李斯风自己知道这一点，就是想听别人再说一遍，他心里美滋滋地冒着泡给晏玲回微信。 “我也爱你啊宝宝。”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斯风在朋友圈刷到北方朋友晒的落叶才察觉已是深秋。 周末，晏玲去参加两天一夜的部门团建，她们刚完成一个大项目，公司奖励的活动经费，不花白不花。 她不在家，李斯风就大扫除。 李斯风稍微有点强迫症，一旦开始打扫必得今天搞完，别看晏玲这间宿舍就一室一厅，真要里里外外深度清洁一遍，就是从早到晚不停歇的功夫。 忙到晚上，家里窗明几净，脏衣服床单他也都洗了，垃圾也都扔了，最后一项就是补充日用品，洗衣液垃圾袋之类。 李斯风等不了网购，不把那些空出来的柜子塞满，他就感觉卫生没做完。 他直接在外卖超市下单，补充完储物柜，又发现避孕套只剩两个。 李斯风又点开外卖软件搜到一家店，他原本只想买几盒常用的套套，一刷商品页面，被丰富的情趣产品吸引了注意，有一个他没听说过的品牌，商品描述是“深受女顾客好评”，李斯风就顺手加购了两盒。 这单是商家自配送，老板好像不太熟悉路，在平台上联系李斯风说找不到地方。 李斯风给对方指路，对方找了半天发来一张周围的街景，李斯风仔细一瞧，什么啊，这都走到另一个小区了。 反正他也想下楼去买点宵夜，李斯风找过去，一路上也没有不耐烦。 等他在一个无人的小巷里找到那位老板时，对方却给了他一个特别难形容特别奇怪的反应，就好像很意外见到他一样，这算什么？ 李斯风来不及细想，那人把东西交到他手上就骑着电瓶车跑了。 买完宵夜回到家，李斯风把买来的东西倒在床上整理，袋子里掉出一张印有微信二维码的卡片，说加群反馈产品使用感受可以获得大额现金返现。 这种返现求好评的小卡李斯风常见，好多外卖店这样做，但人家要的是在外卖平台图文好评换现金，情趣计生用品要怎么反馈使用感受？为什么要去微信群反馈？那群里都有谁？ 李斯风眼前再度浮现那位男老板看见他时古怪的反应，他懂了，彻底懂了，因为他下单了“女顾客最爱”的单品，老板以为他是女生才诱他去偏僻巷子。 李斯风瞬间后背冒冷汗，这事要让晏玲遇上…… 李斯风怒不可遏，只恨自己反应太慢，没当场教训他一顿。 下一秒，他又想起晏儿玲不喜欢他用暴力解决问题。 他逼自己冷静下来，很快明白他不能因为别人给他送货的眼神不对就找人麻烦，这不占理。 但李斯风也无法就此放过这件事，他不想让晏玲遭遇这种事。如果今天是晏玲去拿东西，他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女孩子正常合法地买计生用品就要遭遇性骚扰吗？这对吗？ 李斯风不能接受，气到半夜，李斯风想，他要创业，要让这些假借卖货之名肆意骚扰女顾客的烂人都关门大吉。 如何做这门生意且得好好想，李斯风决定先给投资人发条微信。 “我要创业的话，你会支持我吗？” 李卓庭秒回：“企划书拿来。” 李卓庭听说儿子要创业别提多激动了，他头回觉得李斯风是他亲儿子，头回觉得和李斯风有共同话题。 他愿意给资金给经验给人脉手把手帮儿子创业，他不求儿子初次创业就出成绩，赔光也没事，要的就是他有这股劲。 一连几天等不到儿子的企划书，李卓庭在家根本坐不住。 他给李斯风发微信说：“不用写得很专业，你把你的创业思路，大概的概念写下来给我看就行，或者你直接跟我说也行。” 李斯风回：“想法很多很乱，但不知道怎么整理，感觉我要做的事前期成本挺高的。” 李卓庭感动死了，真的他的好儿子，创业第一步就考虑成本，这不是遗传亲爹的经商天赋谁信？ 他当场订机票，当晚就和李斯风见了面。 父子俩坐在酒店房间的会客厅。 李卓庭好期待：“说吧，随便说，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用在意逻辑可行性。” 李斯风得到鼓励开始说：“我想自主研发售卖计生情趣用品，区别于其他线上平台和线下店铺的是，我的公司从研发到售后是全女性团队，就从本地开始做，配送可以找需要兼职的女大学生，我们只面向女性顾客。” 李卓庭听到第一句，心就凉透了。 沉默片刻，他问李斯风：“你想做这个事的原因是什么？” 李斯风：“因为很多在线上售卖情趣计生用品的男性商家会借机性骚扰女顾客，这是不对的，我不允许这种人赚钱。” 李卓庭懂了，全懂了。 他也不说李斯风这个创业思路多么异想天开了，他直接给李斯风出题。 “我是一名男性消费者，说现在市面上有这么个宣传全女性团队的情趣用品公司，某天深夜，我打开这家公司的app，看到你们热销的某款产品，很心动，我把商品链接发给你家的女客服，我就问了，小姐姐这个东西怎么用啊？用完什么感觉啊？有没有视频教程啊？有没有顾客真实反馈啊？t我要买回家不会用，能不能给你打电话你教我啊……现在请你回答我，我是在合理合法的向商家咨询商品功能，还是在性骚扰你的女员工？” 第58章 李斯风当场傻眼。 李卓庭叹气：“你的创业思路里还有这么两个点值得一提。” 李斯风看他。 李卓庭：“第一，作为一个想创业的人，你一上来先把男性消费市场主动舍弃了，我只能说你视金钱如粪土。第二，作为一个初到本地读大学的外地人，你一上来就想把本地千万小商户糊口的饭碗砸了，我只能说你胆比天大。” 李斯风被数落得满脸黑线。 李卓庭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深深叹气：“你就读书吧，你完全遗传了你妈妈的优点，你就适合走学术路。你想做的事也只有在教育行业可以施展，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开一家公司然后把全世界心术不正的坏人教育好。” 李斯风无言以对。 结合李斯风上回提到的“女友不让他买单”难题，李卓庭猜想，这小子想创业估计也是想马上挣钱给女友花。 李卓庭怕了，不敢想李斯风接下来还要怎么折腾。 他想了想，指点道：“你还是学生，晏玲不让你给她花钱很正常。你去租套好点的房子请你姐姐一起住吧。” 李斯风感到奇怪，好端端怎么提起这事？ 李卓庭又说：“中心城的两间商铺和盛世国际的两套房都在你名下，原本想等你毕业再给你的，下个季度起租金会直接打你卡上，这样你就算有固定收入了。以后不要再想着创业了，你不是这块材料。” 李斯风不乐意了：“那我就一辈子啃老吗？没创业头脑我去找工作总行了吧。” 李卓庭摆摆手：“打住吧。读博，留高校当老师，和晏玲结婚，这就是最适合你的人生。” 李斯风确实想要这样的人生，但他念完博士还得多少年啊！ “你和我妈为什么生我那么晚啊！”李斯风抱怨。 李卓庭心想，要按老子的意愿要孩子，你今年最多十岁。 李卓庭第二天一早就满怀失望地回去了，李斯风一开始没把他的建议放心上，有一天他和晏玲一起出门，他想牵她，晏玲怕同事看见躲开了，李斯风第二天就租了套三室两厅的房子。 就在距离晏玲公司1.8公里处，周边最好的小区。 付完一年的租金后，李斯风跟晏玲说了这事。 晏玲听到后松了口气，她原本还想着趁过年把爸妈叫来，然后借机退了公司宿舍另租房和小风住，如今他主动搬走也好。 “反正我已经租了一年，租金不退的，我们搬家好不好？”李斯风拉着她的手撒娇。 晏玲说：“分开住吧，周末你回来好吗？” 李斯风的鼻子和嘴瞬间皱到一起，晏玲抢先说：“你答应过一切都听我的。” 李斯风好委屈：“可是我不想一周五天见不到你。” “听话。周一到周五你就好好学习，周末回来住。” 李斯风甩开她的手往卧室走，走到门口又返回来拉着她一起进了屋。 他抱着她躺在床上，脸埋在她胸口说：“我生你气了你看着办吧。” 晏玲笑一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摸他脑袋，什么话都没说。 李斯风不肯搬家，继续在晏玲这住到了周五。 周六起床后，晏玲说去看看房子，李斯风心思一动，收拾了两日的行李。 “这个周末我们住那边好不好？” 这样的小要求晏玲当然答应。 推开新房子的防盗门，入眼便是一望无际的客厅。 “一望无际”当然是夸张修辞，其实就是普通客厅，但晏玲在开门见床、吃完饭要收桌子的狭小客厅生活了几个月后，再见正常客厅，恍如天堂。 居住环境真的经不起对比，晏玲每年在家过完年回宿舍都感觉逼仄拥挤，李斯风来了后就更不用说了。 “你喜欢吗？”李斯风问。 晏玲不止是喜欢，完全是感动。 客厅就应该有可以躺的大沙发，书桌就应该摆在书房，浴室和卫生间就该分开两间干湿分离，厨房就该转得开身摆得下冰箱，卧室就该有两米宽的大床，小区内就应该可以滑滑板跑步！ 这才是人应该居住的房子啊，该死的房价！ 李斯风见她喜欢，一把抱住她雀跃道：“我就知道你喜欢，搬家吧搬家吧，从这里去你公司也不远，宿舍太小了，我们住这里好不好？” 晏玲真想拒绝，但拒绝不了。 “租金多少我给你。”她说。 李斯风：“明年你付租金。” 晏玲还想坚持，李斯风说：“我们之间还用分这些吗？如果我们没有谈恋爱，如果我还是你弟弟，我租了这么好的房子，姐姐来不来跟我住？” 晏玲当然会来，她和弟弟没什么好客气的。 李斯风继续游说：“姐姐给我买衣服我都高高兴兴收下了，为什么不肯住我租的房子？你是不是随时准备和我分手？” 晏玲放弃挣扎：“搬！” 第53章 晏玲搬了，又没完全搬。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主动退宿舍相当于主动申请降薪，感觉贱贱的。 李斯风多心，见她只拿了一周的衣服，他也留下一大半，晏玲由着他去。 新家第一顿是晚饭，晏玲想煮火锅。 她宿舍有个小电锅，李斯风没来前，她周末会简单涮个小火锅，李斯风一来，客厅就是床，火锅螺蛳粉这种味重的食物就不方便在客厅吃了。 如今有了宽敞的客厅和餐厅，晏玲必须吃火锅。 宿舍冰箱的食材他们带了一部分过来，能涮火锅的不多，晏玲本想在网上超市买，但没看到品质好的肥羊肥牛，再说她也忘了把洗洁精和洗碗布带过来，另外她还需要个电火锅……这么多东西得两个人去超市搬！可晏玲不想出门了。 她从宽敞的客厅走到没有小餐桌拦路的大阳台，在心里问了自己两个问题。 第一，换作以前，她放假回家想吃好吃的又懒得出门怎么办？ 无需思索的答案是：奴役弟弟！ 第二，换作和陈然恋爱时，想吃好吃的又懒得出门怎么办？ 无需思索的答案是：奴役陈然！ 结合以上，晏玲三度自问，弟弟变成了男友，为什么不能奴役？？？ “小风！” “啊？”收拾冰箱的李斯风从厨房冒头。 晏玲跑过去，是的，现在的房子都能跑步了！ “我想吃火锅，你去超市买东西好不好？” “好！买什么你写给我。” 晏玲在他的手机备忘录上编辑好采购清单交给李斯风。 李斯风生怕她下一秒就给他转钱，拿过手机二话没说就跑了。 开玩笑，晏儿玲肯住他花钱租的房子了，谁要倒退回去继续当小白脸？ 出了门他就在支付宝上把晏玲拉黑了！ 他出门后晏玲也没闲着，她先把床上用品铺好，又去洗了个澡，然后就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边打滚儿边琢磨，最后她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和陈然谈恋爱时，她是真的在谈恋爱，轮到和李斯风谈恋爱，虽然做尽了情人间最亲密的事，但她从来没有真正成为他的女朋友。 比如她不会跟李斯风撒娇，不会主动抱他亲他，不会主动发微信说想你爱你的情话……她似乎只是因为割舍不掉对弟弟的在意和爱，纵容他一步步打破姐弟间的界限。 这就像他俩小的时候，弟弟感冒初愈，大人不让他吃冰激凌，但弟弟知道姐姐惯他，跑到她面前撒个娇，她就假装是自己要吃，偷偷喂他几口。 现在她不过是把这份纵容的边界无限拉宽了而已。 不知道李斯风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晏玲想着想着就想远了。 她想到自己单方面冷落李斯风的去年。 据小风亲口所说，去年他因为她的冷落很伤心。 但是晏玲一点没看出来。 春节回家的那个礼拜，小风对她还是很热情。大年初一，他俩去看贺岁片，小风靠在她肩头睡完了全程。初二他想重新看一遍，晏玲又陪他去，这回倒是没睡觉，但全程戴着耳机，他说昨天用耳朵听，今天用眼睛看，这才叫视听艺术的正确鉴赏方式。晏玲就问了，能不能视觉听觉一起来呢？他说行，大年初三，他买了票请她看。 如今想来，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她的不满吧？也是在用这种方式争取多和她相处。 李斯风买菜回来时，晏玲问了这个问题。 李斯风不承认：“哪有？我可没跟你闹别扭，我可不是那种一边生你气一边缠着你看三遍电影的人，我可做不出那种事！我就是真的喜欢那部电影，拍得太好了，应该拿个奖。” “这样啊……”晏玲语气遗憾，“唉，本来还想着要是你受了很多委屈，补偿一下呢……” 李斯风闻言，立刻丢掉手里正在洗的菜举着手就追出来了。 “我委屈我委屈我超委屈！” 第59章 晏玲坐沙发上喝他挂在小拇指上t提回来的奶茶：“说说看。” 李斯风直接躺到她大腿上开始例举。 “去年国庆你不回家，我跟爷爷说想来找你玩两天，爷爷说你工作忙叫我别给你添麻烦。当时我就觉得爷爷什么都不懂，我怎么会是麻烦呢？你从来不嫌我麻烦，我来找你，你只会高兴。但你不许我来，说你工作很忙！” 晏玲：“呃……我是想着你高三了，毕业再来找我玩啊。” 李斯风不接受：“你自相矛盾！之前还说我成绩好都不关心我呢！” 晏玲后悔开启这个话题了，她心虚地转移话题：“呃……去洗菜吧，我想吃火锅了！” 李斯风紧紧抱住她的腰：“我生病给你发微信，你隔了27个小时才回我……” 晏玲：“……工作这件事是这样的，等你工作就会知道，一入职你会加很多不能免打扰的项目群，有时候这个消息太多，工作太忙，就顾不上看微信。” 李斯风：“我都是把你置顶的！” 晏玲：“好饿呀…” 李斯风好不容易有机会抱怨，根本停不下来。 “你过生日我给你打电话，你说谢谢我的祝福，谢谢！我的祝福！晏儿玲你居然谢谢我的祝福！” 晏玲不懂了，说谢谢也是错？ “我生日，你就给我转了钱，陈然过生日你陪他吃饭送礼物和他搂着拍照发朋友圈！” “我跟你说有女生给我偷偷塞情书，你回我五个字，毕业再恋爱！我谢谢你啊！你好期待我和别人在一起啊！我真是你人生的大负担！” “中秋节你叫苏妈妈过来陪你，你说你想家，可你都没给我发微信！你想家但是你不想我！” “有一天深夜，我看到你发了条心情不好的朋友圈，我问你为什么不开心，你说没什么！” “你谈恋爱，全世界我最后一个知道！” “你还说陈然是我姐夫！当时我真的想死了算了！反正我死了爸妈也不伤心，你也会带着我姐夫来参加我的葬礼，可是爷爷怎么办？爷爷会为我伤心死的。” “那天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逃课，我在操场坐了一下午，心理辅导老师来陪我聊天，我说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她说离开的人会以回忆的形式一直陪着我。回忆，呵呵。我的回忆里，姐姐说不许我和别人玩，说她最爱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晏玲想以死谢罪。 李斯风一开始是为了补偿才说，到最后是真的委屈了。 “我上高一的时候你还是爱我的，会常常给我打电话，有时候突然收到你微信，你说没人给你跑腿了你好想我，当时我就决定毕业来找你，可我报志愿的时候，你说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我是你人生无足轻重的人，说忘记就忘记的人。” 晏玲抚摸他脑袋，柔声问：“还有吗？” 李斯风沉默下来。 晏玲耐心等了片刻，说：“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吧，姐姐之前真的不知道你那么难过。” 李斯风深呼吸一下猛地坐起来冲她笑：“好了好了没有了不说了，补偿是什么？我要补偿！” 晏玲看他的目光全是心疼，她问：“你想要什么？” 李斯风：“什么都可以吗？” 晏玲毫不犹豫点头。 李斯风重新躺到她腿上：“那我得好好想想！不许反悔哦！” “嗯。” 李斯风想啊想，越想越纠结，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最想要什么呢？ 说来有点难为情，他想出尔反尔，恢复部分姐弟情！ 不是晏儿玲把他当弟弟当家人照顾关心的那部分，就是……就是他一直隐约觉得，他和晏儿玲正式交往后，既亲密又疏离。 亲密当然是指男女间能达到的最大程度，这一点他没有不满，可下了床呢？晏玲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累了就靠靠他，无聊了就把他当小狗一样摸。 可以接吻做爱的代价就是失去日常亲近吗？ 他要怎么说给晏儿玲听呢？ 说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贪心不足？ 会不会误解他？ 李斯风好苦恼。 晏玲看着他满脸纠结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她也好苦恼。 一个敢说“我就要当小三”、“我是小白脸”以及“姐姐和我接吻吧”、“姐姐以后我们只做爱不做姐弟”的二皮脸，这世上还有什么话能让他说不出口？ 各种骇人的猜测在晏玲脑子里乱飞乱撞，她开始考虑出尔反尔这条出路。 李斯风纠结到脑浆迸裂也想不出怎么沟通这个问题。 算了算了，不说了，做吧。 原本平躺的人转向晏玲，一把掀起她的t恤钻进去。 惊慌失措的晏玲在他咬上来的瞬间深深倒抽一口气，旋即，心中发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叹息。 第54章 李斯风可以轻易“算了”，晏玲不行。 他的抱怨像小鱼刺扎进牙龈，摸不到，拔不出，忽略不掉。 晏玲想，弥补吧。 既然他抱怨她不把他微信置顶，还很伤心她说陈然是他姐夫，晏玲就把他的微信备注从“他”改为“李斯风的姐夫”后置顶，然后截图发给李斯风。 李斯风在图书馆自习，写完作业才看到。要不是头像和聊天记录最后一句，他差点以为晏儿玲又给他找了个姐夫。 等搞明白自己是自己的姐夫后，李斯风把她的备注改成了“晏儿玲的弟妹”。 他也截图给晏玲看。 晏玲立刻冒冷汗：“改了吧改了吧这太令人尴尬了……” 李斯风：“不要改！” 晏玲不管，改自己的，可当她删掉“李斯风的姐夫”这一备注，却发现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宝贝亲爱的男友什么的她觉得肉麻，直接备注名字李斯风又会觉得委屈，再说备注成“李斯风的姐夫”，就算意外被同事看到，也不会多想。 于是晏玲又改了回去，每次点开微信都会被置顶雷到。 从图书馆出来，李斯风一路捧着手机傻乐，徐舟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他问：“中彩票了吗朋友？” 李斯风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问：“你猜我女朋友给我的微信备注是什么？” 徐舟翻白眼：“我闲的吗我猜这个？” 纪念从徐舟旁边站出来问李斯风：“是什么？” 李斯风嫌弃：“谁跟你说话了？” 纪念委屈：“我也没跟你说话啊！” 夹在中间的徐舟不得不问李斯风：“啥备注啊？哈尼宝贝吗？” 李斯风这会儿又不想说了。 “我要回家了，拜拜。” 他走到看不见，纪念才收回目光看向徐舟。 徐舟问：“找我问什么事啊？” 纪念：“你不是他在学校最好的朋友吗？你跟我说说他的缺点，很讨厌的缺点。” 徐舟笑了：“对你来说，他的缺点就是眼里没你心里也没你，看不见你的人，你也没必要浪费时间盯着他明白吗？” 纪念沮丧地垂下头：“这个道理我明白。” 她还明白爱情勉强不来，还明白恋慕有恋人的男生没道德，可明白有什么用，脑子和心各有主张，这双腿也不跟着她的决心走。 徐舟见她这样也没话说了，他想着要不请她吃个饭安慰安慰？ 纪念又转头看李斯风走过的路，再回头，她说：“他真的很喜欢他女朋友吧。” 徐舟：“一丝虚情假意都没有。” 纪念苦涩一笑：“是啊。我先走了，拜拜。” 徐舟望着她失落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直叹情为何物。 回家路上，李斯风收到晏玲的微信。 “放学了吗？” 李斯风：“二十分钟到家。” 晏玲：“放学可以多和同学玩一下啊（没有嫌你回家早的意思）。” 李斯风看着括号里的话，心想，晏儿玲莫不是在补偿他……？ 不确定，试试看。 当晚八点，晏玲躺在沙发上玩手游，李斯风突然抱着作业来客厅写。 客厅茶几矮，哪里是舒舒服服写作业的地方，李斯风那身高，没一会儿就把膝盖当桌子了。 背后躺着的晏玲看得发笑，劝他说：“去书房写啊，这样多难受。” 李斯风向后一倒靠在她肚子上叹气：“后悔念数学系了，这和高三根本没有区别嘛！” 晏玲瞬间想到小时候一起写作业的事。 小风比她小六岁，等他有正经作业可以写的时候，晏玲已经上初中了，两人每次一起做功课，晏玲是写完文科写理科，李斯风在那算算加减乘除就完事了，真是气人。 “快写快写，今天的辛苦是为了来日的幸福。”晏玲灌鸡汤。 李斯风迷茫：“幸福在哪里啊？” 晏玲想了想道：“如果你以后当数学老师，就可以天天给学生布置一堆作业啦！” 第60章 李斯风心想确实如此，确实得当大学老师。小学生中学生还不用考虑就业前程，哪门功课不会，说不写就不写了，不像数学系的大学生，管你一路读数学还是转专业还是单纯考虑就业，都得老老实实把大学当成高三过！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李斯风放下课t本转身抱住她的腰：“这样真好。” 晏玲举起胳膊玩游戏，她问：“什么？” 李斯风：“去年你忙着工作谈恋爱都不管我，现在好啦，现在我过得和高三一样，不同的是，你每天都能陪我了。” 晏玲：“……” 李斯风说完就转身继续琢磨作业了，五分钟后，晏玲放下平板坐他旁边来。 “怎么不玩了？”李斯风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 晏玲：“……陪你。” “这样啊。”李斯风亲她脸，“晏儿玲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晏玲：“别演了赶紧写。” 打这以后，但凡晏玲不用加班的日子，晚饭后她都会陪李斯风写作业。 她想好了，不能让李斯风把去年对他的冷落念一辈子。 眨眼期末周将至，李斯风紧锣密鼓备考，晏玲却想起一件大事：春运。 她一边看机票一边对李斯风说：“放假早点回家哦，爷爷年纪大了，你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回去多陪陪他。” 这个理由李斯风无法反驳，只恨自己为何没早点想到把老爷子接过来。 “你呢？”他问。 晏玲：“我腊月二十九回。” 这就得分开好多天了，李斯风原计划寒假找个兼职给晏玲赚压岁钱的，如此一来，计划就全破灭了。回了家，家里人肯定不许他兼职，他倒是可以去老李的公司打工，但这和直接跟老李要钱没区别。 如何是好呢？ 李斯风挥挥手驱赶晏玲：“别打扰我复习，我要考第一拿奖学金！” 晏玲对他的上进很欣慰，但她说：“第一可以努力争取，奖学金就算了。你又不缺钱，但别的同学可能就等着奖学金交学费吃饭呢。” 李斯风就是想到这一点才这么说。 “我不管，我也等着奖学金请我女朋友约会呢！我们学校有很多助学金项目，贫困生就算贷款读大学，也没有利息，毕业工作慢慢还就是，再说我们专业好就业，学不下去转个码，多好找工作啊，相比之下还是我更可怜些！” 晏玲瞠目结舌：“你觉得你比贫困生可怜？我会和你约会的，你别害人了。” 李斯风立刻放下笔：“这可是你说的，我都规划好了，八千奖学金，今年过年给你五千压岁钱，三千过情人节。现在你不让我和别人抢奖学金，那你就得允许我花自己的钱，就这么定了，盖章！” 他不给晏玲反驳机会，搂住她亲上去，成功盖章。 晏玲懒得跟他多说：“我看你就是没过过穷日子。” 她转身出了书房，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奖学金又不是一学期一发，这个寒假他哪来的奖学金！ 她回去找他算账。 “喂！” 李斯风：“都盖章了你还喂什么喂啊，出尔反尔是小狗，再喂你就是小狗！” 晏玲：“你能不能成熟点啊！” 李斯风笑嘻嘻：“不能。” 期末考第一天下午，李斯风收到徐舟的微信。 他说：“我给你发个东西，你帮忙转发到你们系大群。” 李斯风点开他发来的图，是曝光东门外一家叫美味麻辣烫店老板偷拍性骚扰女学生顾客的，曝光图上有具体店铺地址、门头照片和各平台外卖店，就是没实据。 李斯风回：“你往那空白地方贴点证据试试呢？” 徐舟：“不是我，是纪念。那个老板估计是看错群了，在顾客大群里发了偷拍照片秒撤回，说什么冬天了女生都穿厚了之类的，她没截到图。” 李斯风无语了。 这和他上次的遭遇如出一辙，他不能因为别人的眼神起诉，纪念也不能拿着已撤回的群聊截图曝光维权。 如她这般在学校公开宣传作用也不大，起码不会真的影响到那家店的生意，反倒给自己惹个侵犯名誉的必输官司。 李斯风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世上没有人可以开一家公司然后把全世界心术不正的坏人教育好。 那么就视而不见，原地放弃，不教育了吗？ 李斯风不干。 上次确实是自己连一句“已撤回”的实据都没有，这次可不是。 李斯风去找徐舟这样那样建议了一番。 三天后，李斯风被徐舟拉进一个名叫『维权小分队』的微信群，群成员加李斯风61人，群主是纪念。 她在群里汇报战果。 过去三日，校篮球队全体队员每日午、晚饭时间扛着四面“偷拍可耻”主题x展架去店里吃饭，现场照片已发到该店铺大众点评评论区。 女生分为四队，一队负责午晚饭高峰期在平台找老板聊天，问老板买不买二手相机和镜头。二队负责在麻辣烫店店门前做活动，活动主题是“性骚扰行为知多少”。三队负责在校园墙微博小红书抖音发现场照片视频问“这是出什么事情了谁能给我讲讲”？四队队员一人三个小号切换上阵在评论区大讲特讲。 当晚，纪念在群里宣布：“同志们！店铺歇业了！差评刷起来咯！” 群成员纷纷响应，按计划好的开始给差评。 给差评这事也有讲究，集中给容易被平台判恶意差评然后屏蔽删除，胡编乱造容易被老板向平台申请删除，必须得是有图有真相，好中差评交替着，两个平台轮换着，分批次地、中肯地、客观地、苦口婆心地、痛心疾首地教老板做生意要保持心灵干净。 李斯风拉着晏玲一起围观。 晏玲看得直乐。 正好此时纪念在群里发起聚餐，因为好些人明天考完最后一门就要回家，所以响应的人不多。晏玲一直觉得李斯风需要多和同龄人接触，便自作主张在群里回复：“我参加。” 纪念秒回：“太好啦！这次的事多亏你给我灵感！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李斯风一把抢过手机对晏玲说：“我不去！这个女生喜欢我，你怎么能让我去和她玩？” 晏玲一愣，不在乎地说：“又不是单独吃饭，这不是你们的庆功宴吗？” 李斯风心都凉了，他清白归他清白，但她不能这么无动于衷吧！ “你真的有把我当成你男朋友吗？”他问。 晏玲无奈叹息：“小风，爱情是信任。” “哦。”李斯风起身回书房。 庆功宴终究没开起来，一来人不齐，二来维权小分队头脑冷静之后觉得就是没她们捣乱，寒假到了，麻辣烫店也是要歇业的，下学期开学得继续努力。 李斯风没跟晏玲说不吃饭了，考完试他也没急着回家，他今晚不要回家了。 第55章 李斯风打算夜不归宿让晏玲吃吃醋，结果晏玲先给他发了条微信。 她说：“聚会可以喝酒但是别喝醉，太晚回家别坐黑车，注意安全。如果玩通宵的话，跟我说一声别让我担心。” 李斯风当场气死，话都给她说完了，他说什么！ 无话可说的李斯风气呼呼回了家，结果晏玲去聚会了。 晚上九点，一身火锅味的晏玲提着一袋粑粑柑回到家，李斯风躺在沙发上，看着像睡着了。 晏玲放轻手脚去卧室换睡衣，一转身，李斯风黑着脸杵在门口。 晏玲吓了一跳。 “怎么不出声呢！吓死我了！” 李斯风上前两步发出怨夫四连问：“你去哪了？跟谁吃火锅去了？怎么不跟我去吃火锅？我不配吗？” “你不是去聚会了吗？”晏玲拉着他去客厅吃粑粑柑。 “我没去。”李斯风说。 晏玲：“嗯？怎么没去呢？” 李斯风：“怕你吃醋，我还是不去了。” 晏玲刚想说她不吃醋，李斯风抢过她扒开的粑粑柑喂给她两瓣堵住嘴：“好了你就是吃醋，这个事就不用再争了！我没吃晚饭我饿了！” “怎么不吃呢？你想吃点啥？” 李斯风躺她腿上，捉着她的手喂自己吃粑粑柑。 “想吃火锅，但是有些人吃独食不记得我。” 晏玲拿起手机给他点了份一人食火锅—冒菜。 下完单，晏玲顺手刷小红书，苏老师突然打来电话。 晏玲吓了一跳，把李斯风拉起来，跑去卧室接。 苏老师来电没别的事，就问问她几号回家机票有没有买好？ 母女俩闲聊了一刻钟，苏老师知道女儿睡觉早就及时挂了，晏玲却因为这通电话想起了一件要紧事。 她开门出去，李斯风杵在门外。 他正要发难，晏玲拉着他去沙发坐下，叮嘱道：“小风，这个寒假你千万不可以在大人面前露馅知道吗？” 第61章 李斯风不说话。 晏玲再解释：“就是像我们以前那样相处就好，我们的事，至少在你本科毕业前，都不可以告诉家里，别的不说，我爸妈第一个就会觉得我犯糊涂了，搞不好还要给我安排相亲，不许我再见你之类的，这不更麻烦了吗？” 李斯风想了想，谈条件：“我可以答应你，那你也要答应我，你不能假装还在和陈然交往，回去苏妈妈问你你就要告诉她你们分手了，分手原因就是你不喜欢他！如果你不答应我，那我也不听你的。” 这是小事，晏玲本也t没打算对陈然的事撒谎。两人就此约定，春节期间暂时回归姐弟模式。 李斯风回老家后陪爷爷吃了顿饭就去晏玲家送行李了，苏老师一开门就傻了眼，这孩子怎么提着行李箱？ “家里没人吗？”她问。 李斯风进门后边换鞋边说：“这是晏儿玲的行李。” 苏老师笑着数落远方的闺女：“这孩子，可算是等到你过去了，你自己也有行李吧？这么重怎么提回来的？小风，明年你别管她，叫她自己提！” /：. 李斯风：“那怎么行！晏儿玲除夕前才回来，那时候机场人才多呢，不拿行李能轻松点。” 苏老师慈爱地看着他把行李箱提进女儿卧室，她去倒水，李斯风出来后，苏老师仰头打量他，问：“好像又长高了是不是？吃饭了没？” “刚吃完，叔叔呢？” “打牌去了。” “快坐，”苏老师又回餐厅装了一盘水果瓜子糖端出来，她问，“大学还适应吗？听你爸爸说你搬出去自己住了？和玲玲离得近吗？” 李斯风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李卓庭还说什么了？ “挺近的，姐姐宿舍太小了，她也经常去我那住，我那边三间卧室，厨房大，可以煮火锅吃。” 苏老师满脸欣慰：“你们俩在一块我就放心了，玲玲那工作啊一天到晚加班，有你在身边她就不想家了。” 李斯风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没忍住问道：“李卓庭还说什么了？” 苏老师听到他对父亲直呼其名，表情很是无奈。 她温言道：“你爸很关心你的，跟我们说你像你妈妈，适合走学术路当高校老师，他希望你能一直读书，又担心你一直是学生身份，万一中间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人家会介意你没工作。你爸啊，这是为人父母才有的担忧，他开着那么大的公司，又只有你一个孩子，光说经济条件，一般人家也没资格嫌弃你。小风，你爸爸很爱你的。” 李斯风在心里冷笑，这哪是李卓庭的担忧，是他自己的好吧！李卓庭就是个复制粘贴怪！ 苏老师还有话没说，李卓庭跟他们讲，是他让小风搬出去住的，怕晏玲的男朋友介意。想到这，苏老师问李斯风：“唉，你见没见过陈然？” 李斯风一愣，迫不及待宣布：“他们分手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十月分的吧。” 苏老师心一沉，想说难道真是因为陈然介意小风和晏玲亲如一家才分手了？若是如此，那这个陈然也实在气量狭小，分了也不可惜。 她问：“为什么分的手？” 李斯风：“晏儿玲不喜欢他呗！” 苏老师眉头更深，她又担心女儿是不是受委屈了。 李斯风抱住她胳膊劝：“哎呀苏妈妈你别担心了，陈然又不是多好，年纪那么大还长得丑，哪里配得上咱家晏儿玲！” 苏老师被逗笑：“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李斯风：“我怎么不懂？晏儿玲就应该找个咱老家本地的，这样以后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幸福啊！” 苏老师心想哪有那么称心如意的事。 “那行，回头让你爸给玲玲介绍个好的。” 李斯风急了：“李卓庭能介绍什么好人！他都钻钱眼儿里了，他看上的人也是钱串子。苏妈妈您放心，晏儿玲的幸福交给我了，我给她找个最好的男生！” 苏老师又被逗笑，他找？找他同学吗？十八九的小孩子？ 她直接忽略后面这句，问李斯风：“你妈妈难道是钱串子吗？你爸找对象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往后你也找个像你妈妈那么优秀的。” 李斯风：“放心吧，我喜欢的女孩肯定是全世界最好的！” “哎呦？这是有目标了？” “没有没有。” 李斯风又坐了会儿，走之前他叮嘱苏老师：“苏妈妈，过年您可别给晏儿玲介绍相亲哦，她就怕这个才一直没告诉您她分手了。” “我介绍什么相亲，你不是说等你给你姐找吗！”苏老师开玩笑。 李斯风拍胸口：“包我身上！” 从晏玲家出来，李斯风立刻给晏玲发微信邀功。 “你妈妈问我你和陈然好不好，我说你俩分手了！我还跟她说过年别给你安排相亲，你就是怕这个才没跟家里说！” 晏玲秒回：“你把你那嘴给我闭上！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跟我爸妈说话！” 李斯风：“哦。” 隔天上午，李斯风陪爷爷出门时遇到晏平。 晏平先打招呼：“小风回来了？” 李斯风不说话。 老爷子训他：“长辈问话你聋了吗？” 李斯风看着晏平说：“对不起叔叔，晏儿玲不许我跟你们说话。” 晏平立刻猜到是因为李斯风昨天跟晏玲妈妈泄密的缘故。 “这孩子，岁数越大越幼稚了。”晏平背着手摇头离去。 老爷子问李斯风：“玲玲为什么不让你跟她爸说话啊？” 李斯风悄声道：“因为我知道她太多小秘密！” 老爷子乐了：“那你是泄密了？” 李斯风：“我是那种人吗！” 他给晏玲发微信：“姐姐，能不能跟你爸爸打招呼？刚才遇见了。” 晏玲秒回：“你有点烦人了哦。” 李斯风委屈：“啊对对对我烦人，你终于暂时摆脱我了！” 晏玲：“我没说这话。” 当天下午，晏平夫妇去给晏玲姥姥送年货。老人家还用着煤炭炉子，夫妇俩把过年的猪肉切分好，肥肉单挑出来，在火炉上一边炼猪油一边闲聊。 苏老师问丈夫：“你说是不是因为小风住玲玲那，陈然不高兴，两人才分手？” 晏平：“要真是这样，分了也就分了。” 苏老师：“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小风他爸专门跑过去一趟让小风搬走……你说这俩孩子会不会……” 晏平一愣，笑了：“你想多了。” 苏老师叹气，她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心里总是有这么个打消不掉的疑影。 第56章 越临近回家，晏玲的心越不安。 坦白讲，她现在有点拿不准自己回家后要如何与李斯风相处才算“自然”。 苦恼两日后，晏玲想了个万全之策，就是尽量不和李斯风见面。 一来，李斯风一学期都和自己在一起，寒假几天，着实没必要上演姐弟重逢的亲热场面。二来，不见面就不会露馅。 她把这个决定传达给李斯风，李斯风当时就不干了。 “我只有把自己想象成不能暴露身份的在逃通缉犯才能咽下这口气你能懂吗亲？” 收到消息的晏玲活活笑了五分钟。 “乖啊，过完年姐姐给你买漂亮衣服哦。”她哄。 李斯风：“虽被通缉，依旧小白脸！我这命很难说好还不是不好！” 晏玲又笑了五分钟。 “可是我们在一起就是要承受这些啊，你不愿意吗？”她问。 “愿意。”李斯风不迟疑。 为表示自己真的愿意，晏玲回来他没去接机，当天也没去找她。 这让苏老师心里的疑影散了个干净，要知道之前晏玲回家，小风都是第一时间跑来找姐姐玩的，可见是这学期常常见面，放假就不黏在一起了。 苏老师也因此决定不过问女儿的感情生活了。 除夕上午，李斯风提着礼物来拜年，这事有点新鲜。 李斯风的爷爷原来是晏玲爸妈的领导，所以他们每年都主动提着茶叶烟酒去拜年，老爷子退休后拜年礼节也没减。后来就变成李卓庭为了儿子主动来拜年，李总送礼那可不是一般的礼，晏玲爸妈对李斯风好本就是报恩，哪里还敢收重礼，于是两家人约定，往后过年不互相送礼，只保留给孩子们的压岁钱环节，另外就是正月里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 这传统保持了至少有十年，今天李斯风提着重礼来拜年，苏老师第一个看不明白。 “这是要干什么？”她问。 李斯风笑着回答：“我爷爷叫我来的，爷爷说我在外面上学多亏姐姐照顾，给姐姐添麻烦了。” 苏老师笑了：“叫姐姐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存在麻烦一说。东西拿回去，别给我添麻烦，要不这大除夕的我还得上街给你家现买礼物去，我今天事儿多着呢！” 第62章 李斯风把东西直接放去阳台：“那不行，李卓庭说我成年了不给我压岁钱了，我专门提着礼物来问苏妈妈你要压岁钱的！” “早给你准备好了！放心吧，只要你没成家，就都是孩子！”苏老师进书房拿出个快塞爆的红包，一看就是临时加了钱进去的。 李斯风也不拒绝，高高兴兴收下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坐去晏玲身边掏出一大半塞她睡衣兜里：“晏儿玲，你工作了没人给你压岁钱了吧？分你一半！” 晏玲忙着玩游戏，没太大反应。 苏老师对晏玲说：“玲玲，不许拿啊。” 晏玲：“哦。” 苏老师转身去厨房找丈夫，李斯风立刻把晏玲按在沙发背上亲，皮沙发稍微靠一下就吱吱响，晏玲不敢动也不敢出声，想着他亲一下t得了，结果她的纵容换来李斯风更深入的纠缠。 无奈之下，晏玲只能掐他腰。 李斯风浑身一颤，咬了她一口。 晏玲用力推开他，李斯风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悄声说：“我想你。” 晏玲动容，摸着他脸说：“听话。” 李斯风又亲上来。 苏老师在厨房问丈夫：“你说老李这是啥意思？我没仔细看，但东西拿的挺多，你说说这……咱都没准备。” 晏平想得少，说：“不是说了吗？今年小风上大学住玲玲那。” 苏老师忧心忡忡，又觉得是不是有别的事。 晏平感慨：“走人情真是麻烦，你家的酒换我家的酒，有啥意思，照我说，谁家都别走，安安生生过个年才好。” 苏老师笑了：“可不是！唉，不知道苏笠今天放假没……” “小风啊。”苏老师叫着李斯风往客厅走，结果看到李斯风老老实实坐在沙发角落剥粑粑柑，晏玲侧卧沙发上玩手机，右脚恨不能踩在李斯风脸上。 苏老师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看你这什么造型！土匪一样！”她数落女儿。 李斯风剥好粑粑柑递给晏玲，问苏老师：“苏妈妈，你叫我什么事啊？” “哦，对！你妈今天值班还是在家啊？” “说是下午回来过年。” “哦，那你一会儿拿点生饺子回去，韭菜海肠和大葱羊肉的。” 李斯风一听口水都要流下来，他站起身：“我来帮忙包！” “不用不用，你玩吧。” 苏老师去餐厅找打包生饺子的工具。 晏玲爬起来，穿好拖鞋去卫生间。 李斯风给她剥开心果，她的手机来了微信，李斯风下意识扫了一眼，看见陈然的名字。 晏玲回来后坐他旁边警告：“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李斯风冷笑一声，把手机给她：“别生气，哄你高兴的人来了。” 晏玲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拿过手机，明白了。 她清清嗓子点进微信，陈然来拜年：“晏玲，新年快乐。” “群发拜年短信。” 李斯风才不信，心说群发的不带名字。 “赶紧回啊，别让人等着急。” 晏玲当着他面回：“新年快乐。” 李斯风的表情更难看了，嘀咕道：“不懂留着前任微信是什么意思。” 晏玲是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必要非得删好友表明自己已经和对方分手，何况就是要删，也不能大除夕删，多没礼貌啊。 陈然又发来微信：“对了，能麻烦你件事吗？” 晏玲的心跳了一下，不等她反应，李斯风抢过手机回复：“说。” 陈然：“过年你发朋友圈能不能屏蔽luna，我跟我妈说跟你旅游去了，大过年的不想被她唠叨，等过完年我再跟她说我们分手的事。” 晏玲：“……” 李斯风一脸伤心地问：“你一直在假装他女朋友？” 晏玲心虚：“这个事是这样的……就是上次你把人家打了……” 李斯风没听完就起身去厨房，不一会儿提着生饺子出来，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半小时后，他给晏玲发微信。 “他就是这么个趁火打劫的狗东西！你就信他吧！他就想拆散我们！估计你也不在意，反正这么多天没见面你也不想我！只有我爱你，你一点也不爱我！” 晏玲：“你还小，我和陈然这个年纪都要面临长辈催婚，陈然比我还大三岁，他家催得更紧。没有一直假装他女朋友，只是之前luna说漏嘴，他妈问了一句，我帮着瞒了一下，没再联系了。” 李斯风：“是你不懂他心机多重！” 晏玲叹气。 她回复陈然：“ok。” 陈然没再找她。 午饭后，晏平夫妇对着李斯风送来的拜年礼研究了大半天，然后一家三口去了姥姥家。 今年年夜饭在姥姥家吃，晏玲舅舅舅妈一早就开始准备了。 晏玲过去也不用干活，被弟弟妹妹拉着组队打王者，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 开饭前，李斯风发来微信。 他说：“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过年。” 晏玲想了想回：“等我吃完饭去找你。” 晏玲是除夕都不熬夜的，吃完饭老人发了压岁钱，大人们就开始打麻将，晏玲跟弟弟妹妹看了会儿春晚就说要回家睡觉。 晏平把车钥匙给她：“那你把车开走吧，我们今晚玩通宵，睡觉把门反锁好哦，饿了冰箱有饺子自己下。” 晏玲跟姥姥说了声就走了。 她一走，老太太立刻问女儿：“玲玲跟她那对象处得咋样啊？啥时候带回来让我见见？” 苏老师：“见不了，我不让她找外地的，隔得那么远见一面都难，过完年我让李卓庭给咱玲玲留心着，介绍个本地的好对象！” 老太太一听这安排十分高兴，李卓庭是大老板人脉广，介绍的对象肯定好。 大过年的也没别的地方去，晏玲约李斯风在她家见面。 路上，陈然突然打来电话，张嘴就问：“晏玲，你爱过我吗？” 晏玲听他声音带着醉意，她靠边停好车，答：“陈然，我真心喜欢过你，可不管再来多少次，我都会选我弟弟。” 陈然轻笑一声：“是一直喜欢他吗？” 晏玲：“不是，以前从没有过那种感情，但在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的时候，他对我也是除了爸妈外最重要的人。” 陈然不说话了。 晏玲对他一直都充满愧疚，她刚想道歉并祝福他新年新开始，陈然又问：“如果他日后辜负你呢？” 晏玲没犹豫：“我不后悔。” “好。新年快乐。”陈然直接挂了电话。 晏玲到家时，李斯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不冷啊你！”晏玲赶忙开门。 两人前后脚进了门，李斯风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抱住了她。 羽绒服相互挤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冰霜在地暖的烘烤下变成水蒸气，蒸得李斯风的声音可怜又无助。 “晏儿玲，你可不可以删了他啊？我好怕你被他骗走啊，你以后可不可以只听我一个人说话啊。” 晏玲推开他，当着他面删了陈然。 李斯风吻上晏玲。 家里没人，也没开灯，晏玲满脑子回响着陈然那句辜负，她主动迎合，热情回应。 李斯风脱了彼此的外套，抱着她一路亲一路撞进卧室，在门背后做了一次。 结束后两人躺在晏玲的床上抱着说话，晏玲总担心爸妈突然回来，想叫李斯风快回家，但李斯风抢先扮可怜，对她说：“好不习惯啊，今年我爸妈都在家陪我过年，可我只觉得陌生别扭。” “晏儿玲你知道吗？那里从来不是我的家，从小到大，每个除夕我都是和姐姐一起过的，小时候我们熬夜熬不住，就睡在沙发上，零点一到被炮竹吵醒就有刚出锅的饺子吃，吃完玩一会儿又睡着。” 晏玲心一软，对他说：“那今晚我们也像小时候那样跨年。” 李斯风再度埋入她的身体。 “姐姐……” “晏儿玲……” “我好爱你啊……” “我好想你啊，现在也在想你……” 晏玲在他一下下的撞击和一声声的表白中想，谁说她和小风将来一定会分手？他们已经相亲相爱了十八年，往后也一定能走下去。 第57章 大年初三晚上，晏玲一家备好礼物请李斯风一家吃饭，结果李卓庭一来就给了晏玲八万八压岁钱。 苏老师当时就不干了：“老李，你今年这是要干啥？给这么多钱，这是要买断咱们的交情啊？” 李卓庭笑呵呵解释：“你们一直把李斯风当自己孩子，我们也是嘛，玲玲就跟我女儿一样，过年给孩子发个压岁钱有什么问题？只要没结婚都是孩子嘛！” “就没有你这么给的！你给个千八百你看我说不说什么。” 苏医生拉着苏老师坐下，说：“要说瞎客气还是你会客气，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儿子赖在你家长大我不好意思了？我一点没有不好意思。除夕那晚，我和他爸去跟朋友聚会，我直接把李斯风赶去你家！现在我们给玲玲一点点压岁钱你就不乐意了，那意思以后我儿子也不许去你家蹭饭了呗？明年过年我没有海肠饺子吃了呗？” 第63章 苏老师被说服了：“哪年少你的饺子了？” 她想起初一一大早赶回家给女儿做早饭，结果开门就看到客厅电视开着，晏玲和李斯风一人一个沙发，裹着被子睡得好香。 原来是苏笠给孩子赶出家门了。 晏玲安安静静坐着喝饮料，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感到羞愧，也感到害怕。 小风爸妈把她当女儿，相信她能照顾好弟弟，可她却……如果他们知道了，会是什么感受呢？她爸妈知道后又会是什么感受呢？ 大人们没留意到晏玲的情绪，李斯风借着倒茶的机会，在桌下悄悄握了握她的手。 压岁钱推让小序曲落幕，服务员上完菜，两家人热热闹闹边吃边聊。 晏平问李斯风：“小风哪天回学校？” 李斯风：“过完十五我才走。” 晏平：“挺好，t多陪陪你爷爷。” 李斯风点头。 苏医生问晏玲：“玲玲呢？” 晏玲：“我初六回去，初七复工老板发红包不能错过！” 李卓庭问：“发多少？” 晏玲笑着说：“钱不多，但只要是从老板兜里掏出来的，一分钱就不能错过！” 李卓庭被逗笑：“哈哈原来员工都是这么想的吗？” “是啊……”晏玲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为了占便宜不退宿舍的事，幸亏刹住车。 李斯风就坐在晏玲旁边，一直给她夹菜。 吃得差不多，晏玲停下筷子开始玩手机。 苏老师突然跟李卓庭说：“老李，我拜托你个事儿。” 李卓庭：“说什么拜托，你直接吩咐。” 苏老师笑：“也不是什么着急事，我就想着你认识的人多，帮我们玲玲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对象。随缘随缘，不强求。” 李卓庭没说话，李斯风急了：“苏妈妈你怎么背叛我呢？不是说了这事包我身上！” 满桌人都笑了，苏医生问儿子：“包你身上？介绍你的同龄人吗？” 李斯风：“我的同龄人咋了？找对象就要找年轻的！” 晏平：“这话没错，但也不能找高中刚毕业的啊，前后差个两三岁这就很合适，差太大也谈不到一起。” 李斯风不说话了。 晏玲凑到他旁边问：“你什么时候跟我妈说我的婚姻包你身上的？” 李斯风：“你禁我言之前。” 晏玲：“……” 李卓庭看一眼儿子，问苏老师：“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 苏老师：“人品好脾气好就行，当然，首先要玲玲喜欢。” 晏玲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右边的妈妈说：“谢谢您在我吃饱后催婚哈！” 苏老师：“没催没催，就是留意着，谁知道哪年能遇到合适的呢？你要在外边遇到好对象，爸妈也不是非要你回来。” 李斯风听完这话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一顿饭吃到八点半，晏平出去买完单回来，说：“又下起雪了，赶紧回家吧，一会儿路上不好走了。” /：. 众人听完纷纷开始穿衣服，李斯风端起满满一大杯红酒一饮而尽，苏医生看见正想问他，李斯风突然站起来对着苏老师说：“苏妈妈，我给你介绍个女婿候选人！” 苏老师看他面色微红，目光涣散，笑道：“行，回家再说。” 李斯风举手：“我介绍我自己！” 晏玲吓得脸都白了。 除李卓庭外的其他人也都呆住了。 李斯风一把抱住晏玲开始表白：“我要和姐姐结婚，我不要姐姐和别人结婚！” 晏玲推他，纹丝不动。 李斯风抬头看苏老师：“苏妈妈，我喜欢姐姐，我要做姐姐的男朋友！我知道我才大一还没工作，但我以后会有工作的！我要当大学老师然后和姐姐结婚，就像您和叔叔一样，我要和晏玲每天饭后在学校操场手牵手散步，我要一辈子和姐姐在一起。” …… 晏平夫妇反应过来后没说别的，让小风赶紧跟爸妈回家，明天清醒了再说。 可惜谁也不能把李斯风抱着晏玲的手臂掰开，于是他就这么抱着红温的晏玲一路回了晏玲家。 到家后，晏玲坐在沙发中间，李斯风坐在地上抱着她一条腿，晏平夫妇端坐两侧，李卓庭夫妇搬过凳子坐茶几对面，四双眼睛围观李斯风表白。 李斯风枕在晏玲膝头从童年开始表白，一会儿说他爹不疼妈不爱多可怜，一会儿说他有姐姐多幸福，期间反复说去年知道姐姐谈恋爱他差点没伤心死，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姐姐分手，他绝对不允许姐姐再和别人在一起。 最后他把晏玲当苏老师央求：“求求你了苏妈妈，你不要给晏儿玲安排相亲好吗？她要是和别人结婚，我就没法活了。” 晏玲听到这确定这家伙是在装醉了。 她装不下去了，推开李斯风跑回卧室锁上了门。 她一走，李斯风抱着抱枕继续表白，最后李卓庭夫妇累了，先回家了，晏平让李斯风在沙发上睡。 凌晨两点，晏平夫妇还在卧室讨论这件事，忽而听得客厅的动静。 苏老师以为李斯风要吐，她让丈夫出去看看，不等晏平穿好衣服，李斯风走了。 “这是酒醒了？”晏平问。 苏老师叹气：“你说玲玲知道这事吗？他俩是不是早在一起了？” 晏平：“不是吧，你看玲玲一晚上一句话没说，不敢相信啊。” 苏老师心想到底是不敢信还是不敢承认呢？ 同样失眠的晏玲收到李卓庭微信。 他说：“女儿儿媳一样。” 隔天一早，苏老师直接问女儿：“小风怎么回事？” 晏玲：“不知道。” 苏老师：“他之前跟你说过那些话吗？” 晏玲：“不知道。” 苏老师：“那你现在怎么想？” 晏玲：“……不知道。” 打这之后，到晏玲离开家那天，李斯风再没出现过，之后在院子里遇见晏平夫妇也会躲。 晏平回家跟妻子说：“李斯风不好意思了，不敢见我们了。” 苏老师想，可能真是李斯风一厢情愿？ “他打小跟着玲玲，又是这么个懵懂的年纪，对姐姐的亲情依赖产生错误理解也正常，以后自己谈了对象就好了。” 苏老师对丈夫如是说，也叮嘱女儿以后和小风保持距离。 正月十五晚，久未露面的李斯风突然来敲门。 苏老师开的。 “苏妈妈，那晚我说的话都是真的！这次回去我就要追姐姐！”他说完塞给苏老师一盒月饼就跑了。 苏老师关门回屋给女儿打电话说了这事。 晏玲对妈妈说她知道了，她有数。 挂电话前，苏老师最后问：“玲玲啊，你跟妈妈说句实话，你对小风有没有那方面意思？” 晏玲从没对爸妈撒过谎，但她说：“我不会因此立刻疏远他不理他，无论如何，小风对我来说是仅次于家人的亲人，我不想伤害他。” 苏老师有很多话想说，但一句都没说出口。 结束了和妈妈的通话，晏玲找李斯风。 “你到底要干嘛！” 李斯风：“追你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了，以后你相亲我就去破坏！你谈恋爱我就抢！如此耗它个七八年，其他男人都又老又丑，而我风华正茂，你爸爸妈妈就会妥协啦！” 晏玲连续看了三遍，不知该哭还是笑。 “李斯风你怎么能这样啊！” “因为我爱你！”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