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臣服》 第1章 《另类臣服》作者：月出松闲【cp完结】 文案： 窝囊废和他凶巴巴的老婆 许临是个腺体残缺的a 楚唯是个自以为b的o 有一天，他们联姻了…… 标签：甜宠-互攻-abo-双向救赎-窝囊废-精英 第1章 01联姻 许临不知道第几次偷看他对面的年轻omega。 矜贵，清冷，沉默，除了在落座之前，两家寒暄之际短暂地瞥了他一眼，此后整场饭局，再没有抬头看过任何一个人。 使用刀叉的手法娴熟优雅，切割那一小方鹅肝如同在雕刻艺术品。放在嘴中咀嚼得很细很轻，几乎看不出唇部的动作。 再偷看一眼，柔软细碎的头发搭在颈侧，睫毛又长又密。 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每一处都让许临的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难以置信，许临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这个漂亮的omega真的是自己未来的老婆？ 就在他沉醉恍惚的时候，两家父母已经从未来商业合作框架谈到公关联动预案，再到婚前协议、结婚典礼，快要结束的时候，才终于谈到两位当事人身上。 “听说小临毕业后就进入自家公司锻炼了，不知道现在负责哪一块的业务呢？” 楚父突如其来的发问，把许临拉回现实，他略显紧张地放下刀叉，正准备开口，却正对上对面omega漂亮的眼睛。 对视的一瞬间，许临几乎宕机。 身边的许母扯了下他的袖子，“小临，楚叔叔问你话呢。” “哦，”许临这才回过神来，低着头开口，结结巴巴的，“我在公司，负责it运维……没有负责具体的业务。” 一声极细小的轻蔑的哼声从不远处传来，许临立刻感觉脸红到耳根。 一个毕业就被安排进入自己家的公司上班，到现在满打满算五年，已经27岁的alpha，竟然只当了个运维主管，许临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蔑视，自以为已经习惯，但是亲耳听见这蔑视的声音从自己喜欢的omega口中发出，还是觉得羞愧难当。 “两家所有合作项目，我们都会挑选靠得住的人专门负责，这个您不用担心。”许父恰如其分地解释道。 对面两位亲家点点头，并不真的把未来儿婿的工作放在心上，对于商业联姻来说，只需要一场公开的婚姻将两个家族连接在一起，至于由谁来完成这个连接，并不重要。 一场食不知味的晚宴终于结束了，许临跟着父母将未来岳家送出餐厅，还没等他长舒一口气，走在前面的omega突然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 许临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强装镇定地问：“怎么了？” omega开口对他说了见面以来第一句话： “没有人告诉过你，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吗？” 非常好听的声音，非常让人无地自容的诘问，许临顿时觉得有一把火从头顶通烧到脚底，没等他回过神来道歉，对方已经走远了。 “早知道就不把他带出来了。”回去的车上，许母突然开口，“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你说说你能干成什么事？真不知道人家楚唯看上你什么了，我就说让许然……” “行了！”许父打断道，“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可我们送过去的，明明就是小然的资料！” 许临紧抿着唇握紧了方向盘，是这样么……是因为本来是弟弟，才答应联姻的吗？ 第2章 02结婚照（一） “城东的项目，父亲还是要我让给大哥，是吗？就算我答应联姻，父亲也不打算改变您的决定？” 董事会后，面对小儿子不甘的质问，楚父不紧不慢地说，“小唯，你要知道，这个项目对寰科有多重要，几乎关系到集团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你哥哥是唯一能让董事们信服的最合适人选。” “能不能让董事们信服，难道不是父亲您说了算？”楚唯从没有感到如此心寒，“这么多年，我为公司做的事，都比不上我大哥尸位素餐、浑水摸鱼、攫取他人成果，最后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成绩！” “楚唯！”楚父怒拍桌子，厉声道，“这是你跟你的父亲、跟你的上司说话的态度吗？！” 楚唯死死盯着他父亲的眼睛，“我是做儿子不合格？还是做下属不合格？如果您真的把自己认作我的父亲、我的上司，您就不会这样偏向楚竞！” 楚父的目光被刺了一下，他望向一旁，叹了口气，好像充满无奈，软下语气道，“小唯，董事们不会承认一个omega做继承人。你不要让我难做。” 果然如此。 “好。”楚唯收拾好情绪，冷冷地看向楚父，“我自会有办法让董事们承认我，我也会有办法把项目抢回来。您既然选择站在大哥那边，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不念兄弟情义。” “你！”楚父站起来还想说什么，楚唯转身拂袖而去。 “楚总，许先生联系我，想问您有什么时间可以一起用餐。” 林跃见人从董事长办公室回来，便赶紧前来询问。 “我哪有时间吃什么饭？最近这些不相干的饭局都给我推了。” “是。”林跃这才注意到楚唯阴沉的脸色，连忙退出办公室。 不多时，正忐忑地等待消息的许临便收到了来自未婚夫助理礼貌而官方的拒绝。 一直到三个月后的结婚照拍摄写真前夕，他再没有鼓起勇气向对方发出过邀约。 突然被通知要提前拍摄结婚照，疑惑冲淡了喜悦，许临早早地起来挑选衣服，却没有期待的神色。 “大哥，怎么不高兴呢？能娶到a城首富家的omega，应该很开心吧。” 许临看着弟弟，这个真正的a级alpha，健硕的体型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廊，正抱着臂睨他。 也许是习惯了对方的无礼，许临并没有搭话。 “听说那个omega小少爷长得跟旗杆差不多，可一点儿都不小鸟依人，大哥还是挑一双增高的鞋吧。” 许临扶着鞋柜的手许久未动，好像真的在思考他的建议。 “好吧，”他说，“你说的有道理。”随后打开柜门挑选鞋子。 许然一拳打在棉花上，更生气了，楚唯到底是为什么不选自己偏偏选这个窝囊废？！ 许临关上柜门后，口吻认真地望着他说：“但是许然，omega长得高，你就说人家像旗杆，这非常不礼貌，以后不要这样说了。” “我说错了吗？”许然冷哼一声，“谁不知道楚唯20岁才分化成omega……”他似乎想到什么，“说不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才会选一个腺体残缺的alpha。这么说来，大哥和他还真是般配呢。” 许临心下了然，许然的目的就是来羞辱他，于是不再言语。很早的时候他就明白，这种情况只要保持沉默，对方很快便会觉得无趣，一旦反抗，攻击就会无休无止。 果然，没过多久，许然丢下一句“废物”，转身离开了许临的房间。 到达私人订制摄影工作室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许临坐在休息室等楚唯。 薄薄的隔断间，隔壁摄影师和助手们的聊天清晰地传到许临耳中。 “今天要来的是谁呀？看把你们紧张的。” “这你都不知道吗？是寰科集团的小太子。” “哪个寰科？” “海市还有哪个寰科？当然是富豪榜顶端的那个寰科。” “那这也太随便了吧，寰科小太子的结婚照写真，只在摄影棚，都不拍外景吗？”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啊，就是商业联姻，又没有感情，估计走个过场就算了。” “联姻？那alpha是哪家的？” “听说叫什么来着……普信还是智信……我忘了……” 许临听得在休息室如坐针毡，此前他从未意识到，原来人人都知道他和楚唯是不般配的利益结合。 手里的白开水喝出了苦涩的滋味，许临拿着杯子开始发呆。 直到一个工作人员小妹跑进来，很是慌张—— “许先生，十分抱歉，因为下午也有一位许先生预约所以我不小心搞错了，您的爱人已经到了，拍摄马上就要开始，我先带您去妆造间。” 许临说“没关系”，他知道对方肯定在意被他不小心听到的谈话，自以为很贴心地安慰道，“其实我刚刚什么也没听见。” 不知道为什么工作人员的脸更白了。 路过接待室，里面的人挤得满满当当，簇拥在中间的omega一身白色高定礼服，亮得晃眼，神色恹恹地靠在沙发上，对周围人的殷勤视若无睹。 “我最多只有三个小时，能拍完吗？” 一旁的工作人员为难地说：“妆造就至少要两个小时。” omega蹙起眉头，身旁的助理低声耳语一番，他才道：“尽快吧，不要浪费时间。” 如有所感似的，一抬头，便同门口那个呆呆的alpha目光相接。 第2章 短暂几秒过后，楚唯看着这个总是宕机的alpha，莫名其妙弯了弯嘴角，没想到对方立刻低下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像企鹅一样摆着手臂走远了。 许临坐在化妆间，朝大腿狠狠地锤了两下，天底下怎么有他这么笨蛋的人啊！ 造型师走进来，丝毫不知道这个一脸平静的alpha脑海里在咆哮什么。 “许先生，您的礼服是楚先生那边定好了的，上次我们送到您家之后，您试穿过是没问题的吧？” “啊？”许临被吓了一跳，“啊，是，我穿过，上个星期，怎么了？” 造型师保持友好微笑：“您试穿过时没问题的是吧？如果不合身的话现在改可能就来不及了，我们只能为您更换备用的礼服。” 许临这才明白，“没有问题，很合身。” 造型师助手提来一个大箱子，里面是全套服装，造型简单但每一个部件都工艺非凡价值不菲，助手小心地取出来。 许临突然想到一个疑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尺码的？好像我并没有在这里测量过。” “您的尺码是林助理提供的呢，您之前应该告诉过他吧。” 告诉过吗？许临在脑海中回忆和楚唯助理的几次交流，丝毫找不到这方面的记忆。 许临很少穿这样正式的衣服，在助手的帮忙下都花费了不少时间。他走出试衣间的时候，看见楚唯已经坐在了化妆间。他身上穿的还是过来时那套白色礼服。 或许是化妆师们觉得即将结婚的两口子没有必要隔开一个空间创造隐私距离，因此他和楚唯坐在同一个化妆室内，中间只隔了一个小小的屏风。 许临决定当鸵鸟保持沉默，但可怕的是他被安排了一个十分话痨且致力于恭维客人的化妆师。 “许先生的皮肤真好啊，我们很少见到皮肤这么干净的alpha呢。” “许先生的眉形已经很好看了，修完之后会更立体呢。” “怪不得说alpha的下颌线是他的事业线呢，许先生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人。” 许临嗯嗯啊啊地小声应付，心里呐喊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偏偏隔壁楚唯和他的化妆师始终没有说过话，自己得到的恭维更加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化妆室终于安静下来，隔壁传来交谈的声音，楚唯大概已经化完了。 不要过来啊，许临祈祷，就把他当个透明人吧，求求了。 可是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是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许临身躯一颤。 化妆镜里，omega的脸简直让人神魂颠倒。 楚唯似笑非笑，像是在仔细查看alpha的妆效，直到许临的一半身体都酥了，他才开口对化妆师说：“你是不是给他用错口红了？” 化妆师很是茫然：“没有啊，这个颜色很适合许先生的。” “是吗，”楚唯通过镜子和脸已经红了一个度的alpha对视，“那怎么许先生的嘴像是被粘住了，见到我连个招呼都不打呢？” 第3章 03结婚照（二） 得了上次的教训，许临完全不敢再和楚唯对视。摄影师让这对婚夫夫面对面摆出造型，许临只能一直盯着楚唯胸口那条造型师临时增加的驳头链。一颗拇指大的蓝宝石，闪光的银质链条从戗驳领后头垂下来同宝石连接，随着佩戴者的动作轻轻晃动。 把许临也晃得心旌摇曳。 “许先生，您的目光要放在楚先生的脸上，”摄影师指挥道，“夫夫之间眼神要有互动。” 许临这才抬头，发现楚唯正看着他，眼里没什么情绪。这让他稍稍放松了一点，但是下一秒，楚唯却说： “怎么办啊，许先生，”他的语气好像真的很苦恼，“你现在都不敢看我，到时候在婚礼上，你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我接吻呢。” 许临的脸腾一下就热起来了，他不受控制地去看楚唯的嘴唇，薄而利落的两片叠在一起不知道能说出多少让人难堪的话，但是绯红的唇色又是那么诱人……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立刻后退一步，却被楚唯抢先挽住胳膊。 omega亲昵地贴过来，压着他半边身体低声警告：“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协议联姻吗？” 许临呼吸都乱了，“那我……我要怎么做？” “看着我，靠近我，待会儿合适的时候，主动亲我，知道吗？” “啊……这个……我……”许临的脑浆都快被这几个字搅匀了。 也许是察觉到alpha实在不堪受用，在摄影师再次要求两个人做出亲密动作的时候，楚唯突然伸出胳膊勾住alpha的脖子压向自己。 唇上的温热稍纵即逝，许临差点心跳窒停。 咔嚓好几声连拍，摄影师大喜，这几张抓拍氛围感十足！ 等许临回过神来，楚唯已经退到一边等化妆师来补妆，助理递上水，他喝了两口。 “要湿巾擦一擦吗？”助理小心地问。 楚唯看了助理一眼，没说话。 许临的唇还在发热，他下意识用手指碰了碰，脑袋还是混沌的。 许临的化妆师也过来，在他的唇上修修补补，其实时间太短了，也只是在表面贴了贴，根本没对妆面没造成什么损伤，但是许临还是在化妆师的脸上看到了奇怪的雀跃。 接下来的拍摄许临在楚唯的引导下配合得还不错，但整场拍摄结束还是弄到了下午三四点。 期间林助理似乎一直在接打电话，偶尔在楚唯身边耳语，楚唯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 卸妆、换衣服，许临从试衣间走出来。 “他比较害羞……是的。” “到时候我会叫人送邀请函来……” 短短几小时，工作人员看待许临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他隐隐明白这全是楚唯刚刚努力的结果。 “走吧，带你去吃饭？”楚唯笑意未变。 许临点点头，跟在楚唯身后由浩浩荡荡的人群送下楼。 车窗升上去，omega瞬间冷脸，“林跃，继续打。” 司机发动车子，林助理在副驾驶拨电话，许临坐在楚唯旁边神经紧绷，仿佛下一秒楚唯就会把他从车上丢下去。 半晌之后，几声盲音在车里响得很清晰，楚唯冷笑一声，“他以为阻止我出面，这个项目就能轮到他头上？真是异想天开。” 上司在气头上，全车人一言不发，许临如坐针毡，他后知后觉自己不该上车。 犹豫半天，还是开口：“好像不顺路……随便找个地方停一下，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就在许临觉得屁股要发芽了的时候，楚唯捏着眉心，叹了口气，“一起吃饭，我们谈一谈。” 第4章 04协议 商务酒店包厢中，四面墙体都包裹着厚厚的隔音棉，有种密不透风的肃穆。 “放心，在这里谈话是安全的。”楚唯说。 “这也是寰科名下的产业吗？”许临随口问。 楚唯看了他一眼，“不是，这是我个人名下的。” “……抱歉，我不是……” “我名下的所有资产，”楚唯打断道，“都会在婚前告知并且公证，这一点会写在我们的协议上。” “协议？婚前财产协议？” “不单单是这个，我们结后涉及到两家所有的合作事宜，也会在通过协议的方式划分清楚权责，法律是最有效的信誉手段，这对你我两家都有好处。” 许临在桌子底下扣了扣手心，脑海中茫然一片。不知道是因为他从未对法律有研究，还是对未来伴侣这样直白的谈判方式感到无所适从。 或许是看到了许临脸上的无措，楚唯补充道：“当然，协议并不是单方面的。过几天林跃会把律师初步拟好的协议送到你那里去，你尽快看一下，如果有觉得不合适的地方，你大可以提出来，和我的律师沟通修改。”他十分贴心地提醒许临，“你最好找一个专门的律师负责我们的事，不要泄露协议的任何内容。” 没等许临回答，敲门声响起，得到许可后，服务员鱼贯而入，将一份份精致的菜肴送上餐桌。 没有介绍菜品或向客人询问服务，除了杯盘磕放在桌子上的轻响，整个过程没有人发出声音，看起来是一套服务某位特定客人的标准流程。 “吃饭吧，吃完再聊。”楚唯开始用餐，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的端正谨严，虽然动作同样优雅，但显然放松许多。两人的拍摄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都早已饥肠辘辘，楚唯吃了不少，许临一开始不好意思，看见楚唯吃得香，不知不觉也吃了很多。 “这里菜品味道很不错。”放下筷子许临由衷夸奖。 楚唯笑了下，“厨师都是我亲自挑的。” “融合菜做得有创意又好吃，真的不容易。” “你对美食还有研究？”楚唯挑挑眉，“这我到不清楚。” 许临有些不好意思，“有时候自己也会倒腾厨房，做得不好。” 第3章 “很少有alpha会下厨，你已经很不错了，”楚唯说，“不过……你也不是一般的alpha。” 许临没听出言外之意，朝对方憨憨地笑了下。 楚唯面色却平静下来，“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我们是商业联姻，但是两家确定的公关方向是自由恋爱，这是出于更长远的利益考量……”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等许临接收信息，然后继续道，“所以我们必须要对彼此非常熟悉，在外人面前，也要假装恩爱。” “我的资料会随着协议一起送到你手上，至于你的资料，林跃也会向你确定细节。”楚唯手指点在桌子上，“像此类对美食的喜好、会做饭的习惯，外人不为所知，但作为伴侣应该了解的，你必须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不要再出现这种，今天拍摄的时候，别人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不熟’的情况了，明白吗？” 许临被兜头一杯冷水泼醒了，“明白……” 一顿饭吃完，意味着交谈也到了尾声。楚唯起身给林跃拨电话，通知他和司机吃完饭过来接人。见许临仍坐在桌前不知道想什么，他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如同面试官面试结束后例行对面试者都会说，但彼此心知肚明面试者没有谈判资本的一句客套话。 楚唯确信这个alpha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就算有条件，大概也在他能够承担的范围内。 许临终于肯抬起头同他对视，说出来的却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本来想选的人，是许然吗？” 楚唯：“？许然是谁？” 许临：“许然是我弟弟，他是一个a级alpha，我听说，我们家本来送给你们家的资料，是他的。” “对不起，我搞错了。”看到楚唯皱着眉头，自觉又说了莫名其妙的话，许临起身往外走。 敲门声响起，许临正好走到门口碰到了门把手。 “许临，你也许误会了什么。”声音从身后传来，许临的脚钉在地上，“我不是在和其他人的比较中选择了你，而是一开始我就只选了你。因为是你我才会接受联姻。” 许临张了张嘴还没开口，门却从外面打开了，林跃吓了一跳，“许先生？” 许临让到门外，林跃进来对楚唯兴奋地说：“楚总，刚才我们的人打电话来说，合作方见您不到场，不肯谈合同，会议开了几分钟就走人了。” “嗯。”意料之中的事，楚唯波澜不惊，他和林跃走出包厢，走到还没回过神的某人身旁，“许临，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希望我的眼光没有错，你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第5章 05婚礼 那晚的对话着实让许临好一阵辗转反侧，楚唯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开始我就只选了你。因为是你我才会接受联姻”？为什么要让他做“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只是合作吗？就算不是真正的爱人，好歹比陌生人要强一些。许临又安慰自己。 婚期在即，各项繁杂的事务接踵而至，许临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偏偏拍照那天回家路上，他的车无故被别，那辆熟悉的粉紫色兰博基尼肇事后扬长而去，只留给一个嚣张的背影和车前盖上一个丑陋的凹坑。 他还不得不先把车送去维修，自己打车出门。可就在婚礼彩排当天，恰逢暴雨，又忘了带伞，许临到达场地差点被淋成落汤鸡，望着干净、漂亮的楚唯，他更加感觉到自己的狼狈，和这段婚姻的不匹配。但是楚唯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林跃又送来一套衣服，并在结束后开车送他回去。 就这样，转眼来到婚礼当天—— “许临先生，你是否愿意成为眼前这位omega先生的合法丈夫，与他缔结婚姻？从今以后，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是否愿意永远爱他、尊重他、珍惜他、保护他，终生忠诚于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心在胸腔颤抖，许临握着楚唯的手紧了紧，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楚唯暗暗拽了拽他的手。 “我……愿意。” 牧师又问了同样的问题，楚唯平静地回答：“我愿意。” “请新人交换戒指，这圆环无始无终，象征你们对彼此无条件的爱。” 小小的托盘里静静放着两个同样大小的黑色丝绒盒子，里面的钻石闪闪发光。不多时，这一对价值两千万，由国宝级珠宝设计师制作的钻石戒指，就将随主人一起登上h市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许临按照排演的流程，先将其中一枚戒指戴在楚唯的左手无名指上。过程很顺利，他暗暗松了口气。 楚唯拿起剩下那枚戒指，同样推入许临左手无名指的指根，只是没想到刚推到第二个关节就卡住了。 …… 完了，许临心里有点崩溃——他先拿错戒指了。 楚唯的脸色眼看着难看起来，电光火石间，许临心一横，眼一闭，低头反手一抓，将楚唯拉向自己，在对方瞬间睁大的双眸中低下头。 嘶——磕到了牙齿。 就在他慌张中后退的时候，楚唯抓住他的手延长了这个吻。 嗞——世界消音…… 下唇传来痛感，许临如梦初醒。世界归于正常，声音涌入耳朵，远远近近都是一片欢呼，夹杂着几个年轻alpha的口哨声。 …… 下台之后，楚唯沉着脸大步流星地往休息室走，目睹一切的林跃小跑着紧随其后，另一位新郎离着好几步落在最后面。 “楚总……”林跃摸不清楚唯现在生没生气。 “联系《海市晚报》的人，把明天的专访提前到今天晚上。” “新品发布会，也提前到这周末，样品必须尽快做出来，发布会需要能够拿出手的实物。” “下一个系列的产品概念宣发，‘瞬间’和‘微尘’，这两个方案都不好，换成‘永恒’。” 楚唯颇有些焦躁地在休息室走来走去，“还有什么？” 正低头速记的林跃抬起头来，觉得此时的空气有点微妙，这时敲门声颇有些鬼鬼祟祟地响起了。 alpha将头挤进来朝二人看了眼，又马上转移视线，“楚唯，宴会已经开始了。” 林跃又去看楚唯，楚唯盯着门外的人，“你不进来是怕我看到你的戒指吗？” 许临闻言脸红了一瞬，一大只alpha嵌在门里，像犯错误的小孩子一样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咳了一声缓解尴尬，然后拿出来，心虚地说：“我取不下来了……” 楚唯因为乌龙事件心里那点闷烦突然消失了，转而有些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我从哪里找了你这么个人才。” 第6章 06家宴 “天生一对……互换系列？” “这是珠宝商提供的联合公关方案，戒指弄错了媒体也拍照了，但是楚总害怕扩大舆论……毕竟联姻的话，没有感情基础可能会动摇股东信心。”林跃尽量解释得委婉，实际上婚礼当天已经有人在发散舆论说，楚许两家联姻是连戒指都没有个性化定制的短时协议。 不知道为什么，取下戒指后，许临和楚唯也并没有把戒指交换回去。他拿出自己那枚明显小一号的，属于楚唯的戒指，说：“他们想怎么公关呢？需要我们当面再交换一次戒指吗？” “并不需要交换回去，您和楚总会收到一对新戒指，用来配合宣传他们公司下半年的主打产品。而这一对‘互换’戒指，楚总打算放在慈善晚会上，做压轴拍卖品。” “要卖掉啊……”许临把戒指放在手里轻轻摩挲着。 林跃看出他似乎有点舍不得，“合作方为您二位准备的新戒指是同一个设计师的作品，和您手上这枚价值不相上下。” 许临确实觉得有些可惜，但不是因为这一对戒指价格昂贵，而是他内心仍传统地觉得，婚礼上在牧师面前宣誓并且交换的婚戒，总有不一样的意义，怎么就这样轻易地卖掉呢？可是他和楚唯的婚姻，似乎也谈不上意义不意义。 “那就按你们准备的来吧，我没有意见。” 已经办过婚礼，但两人的相处还是和之前没有太大变化。许临仍然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按部就班地上下班，楚唯比婚前更忙了，不是出席新产品发布就是主持并购会议，以至于再次见面已经过了大半月。 到达餐厅的时候，许父许母，他的弟弟许然，还在上学的小妹许妍，都已经到了。 进门的时候，只有小妹许妍叫了声“大哥”，算是打过招呼，许临点头坐在最下首的位子。 “大哥，听说你还住在基横路的房子，怎么不跟嫂子住一起啊？”许然吊儿郎当地翘着下巴，“还是嫂子不想跟你住一起？” “也是，要是我，也不会想和一个残废alpha住一起，毕竟……”许然的视线划过许临后颈，压低嗓子，“你这样的，能在床上满足omega吗？我可听说，他楚唯在床上可是……” “你！”许临一下子站起来。 第4章 “我在床上怎么样？”冷冽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看去，omega倚在门边，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许然。 “小唯来了，快来坐，”许母站起来，谄笑着说，“你弟弟他就喜欢胡言乱语，你不要往心里去。” “是吗？”楚唯仍是笑着，“我也好奇我在外面有什么传言，不如弟弟当着大家的面说来听听？” 许父此时也发话，“许然，不许胡闹！” 许然只能赔笑两声，“哪有什么传言，嫂子，我刚刚是和我哥闹着玩儿的。” “哦？我还不知道，许临家里人平时都是这样跟他闹着玩儿的？弟弟当着哥哥的面传播亲嫂子的谣言？” 见状不对，许妍也出来打圆场，“对不起，嫂子，我二哥就是嘴贱，回去我爸妈肯定好好收拾他，你别气，别气。”说着拉着楚唯在身边坐下，楚唯却径直走到许临旁边。 长日不见，omega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再次传来，许临的心都轻了。 楚唯同许家即将合作的新项目，原本许父想再趁着机会，拿着公公的架子，要几个点的利润，没想到经这一闹，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众人都没动几筷子。许母热衷拉着楚唯问东问西，许临便见缝插针地给他夹菜，楚唯看见了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吃掉了。一顿饭下来，他竟然成了吃得最多的那个。 回去的路上，许临和楚唯坐在后排，一上车楚唯就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许临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的各种道歉的话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惴惴不安。 “你明天搬到我那儿去吧。”身边人突然开口。 “嗯？”许临转头看向楚唯。 对方仍是闭着眼睛，“新婚分居，确实不合常理。” “你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许临着急地说，“我弟弟他只是……只是看不惯我，他一直都这样，我代他向你道歉，对不起，说那些话非常不尊重你，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去改变什么。” “我只是不想别人误会，不是因为他今天说的话。”楚唯声音很疲惫，很轻很慢，却在安静的车厢中清晰地传到许临耳朵里。 “要道歉也是他来向我道歉，你替他道什么歉？” “如果你是因为，没能在他面前为我说话感到愧疚的话，我想没必要，因为我根本没有指望你会为我做什么，你也没必要做什么。” “如果你是因为，害怕因为你弟弟的态度连累你们家的项目，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从来不会因为私人感情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如果你是因为，害怕我知道你的身体缺陷，我也告诉你，我应该比你自己更清楚你的身体状况，并且……” 短暂的停顿让许临的心被撕扯、拉长…… “我们之间不会发生任何属于ao间的信息素结合。” “你的腺体对我毫无作用。” 第7章 07合租室友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许临还没有起床，林跃就打来电话说搬家公司就快到了。 “这么快？”许临赶紧穿衣洗漱。 “免得您受累嘛。”林跃嘿嘿笑，心想楚总可是下达了今天必须搬家的命令，没办法只能先斩后奏了。 正刷牙，搬家公司的小哥们已经到了门口，许临慌里慌张地收拾完，把人请进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需要搬哪些东西过去。 如果楚唯只是想每个星期一起住几天，装个样子，那他完全没必要将东西全搬过去，可是只是拿些日用品，怎么看怎么像是把别人家当酒店。 一进门，搬家小哥们便十分麻利地组装纸箱、打开包装袋，准备大干一场了。 许是看出他的犹豫，他们说：“您放心，我们这是日式搬家服务，保证给您搬之前什么样，搬到新家就是什么样，绝对不会有任何遗漏磕损。” 许临一向跟陌生人打交道就紧张，他只能嗯嗯地点点头，看着他们将自己家大大小小的物件装箱打包，甚至不留下一个指甲钳。 下午两三点，收工出发，许临的家已经从满满当当变成了“家徒四壁”。 一路往楚唯家行驶，许临心情复杂，他怀里抱着那盆金贵的石斛兰，像个带孩子嫁人的落难寡夫。 转眼到楚唯家楼下，层层查验之后，一位自称管家的中年男人将他们带到专属电梯，见多识广的搬家小哥们都忍不住小声感叹这地方装修的奢华。 楚唯亲自来开了门，他戴着一副框架眼镜，米白色家居服平添几分温柔的气质。 “那间是你的房间，”他指着左手边一间空房说，“其他东西可以放在外面任何地方，但是不要动我的东西。” 说罢，便端着咖啡进了书房，就像是他只是出来开个门，顺便指个路。 小哥们顿时敛声屏气，马不停蹄地把东西拿出来找地方归置，许临想搭把手，发现自己只会帮倒忙，便坐在沙发上观察这个房子——低调，沉静，奢华却没有温度，东西非常少且风格统一，他那些花花绿绿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往上一放，真是格格不入。于是过去跟小哥们说，尽量塞柜子里，别放在外面。 只是他那几盆心爱的绿植没法藏起来，只能放在阳台上，好在原本花架上也只有两盆快枯死的绿萝，安顿好自己的小宝贝们，顺便给它们交了点水。 “这是什么？” 背后声音传来，许临手上的喷壶吓得一抖。 “这个吗？这是生石花，是一种多肉。” “这个呢？”楚唯又问。 “这是石斛兰。”他干脆一一介绍起来，“这是虎皮兰，这是茉莉，这是玉露，这是空气凤梨，这个……”最终指着一盆绿油油的长势茂盛的小草欲言又止，不知道要不要专门介绍。 “葱？”楚唯大胆猜测。 “……是韭菜。” “哦。”楚唯点点头，惜字如金地评价，“雅俗共赏。” 小哥们早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剩下许临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独自尴尬。 “你很紧张吗？” “没有啊。” 许临表现得若无其事，看见楚唯面上倒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他心里打鼓，楚唯应该很讨厌自己搬进来，为了演戏，只能忍耐讨厌的人和自己生活。 “你不用担心，”楚唯像是在安抚他，“这个平层虽然只有四百多平米，但是两个人住差不多也足够了，你想的话，完全可以避开同我见面，就当做多了个合租室友，你觉得呢？” 许临不知道他应该怎么“觉得”，因此又开始了他最擅长的应对方法——沉默。 楚唯像是给公司新入职员工介绍环境：“我一向不喜欢有太多人在自己家里，所以家里只有两位阿姨，一位负责日常保洁，只在特定的时间上门打扫；另一位负责一日三餐，我很少在家吃饭，所以如果你想在家里吃，需要至少提前两个小时通知她来做饭。” “我也会做饭。”许临说。 楚唯笑道：“我知道。不过阿姨拿的是月薪，不是时薪，你不用替我省钱。” “另外，司机的话，如果你需要……” “我有车，我会开。” 楚唯没坚持，“好，等会儿下去管理处录入一下信息，以后你进来就不用每次都核验身份了。” “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上班期间，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情，先通知林跃。” 说完，楚唯倒掉剩咖啡，重新回到书房伏案，他好像真的只当短暂接待了一个合租室友。 许临按下心里那点怪异的情绪，下楼录入信息，却在填写“与业主关系”时犯了难。 犹豫再三，他勾选了“朋友”，管理人员检查时却皱起眉：“先生是不是填错了，楚先生给我们的资料，显示您是他的配偶呀。” “嗷，是我看错了。”许临张嘴说瞎话，心突然轻松起来。世界上有领了证，宣了誓的合租室友吗？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没有可能，有一天，楚唯也不会只将他当做合租室友？ 第8章 08豪车 许临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第二天起来，迷糊中下意识下床右转去洗手间，却一头撞在柜子上，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住进别人家了。 捂着额头出门，正好与从主卧出来的楚唯对上视线，对方皱了皱眉，“你没贴阻隔贴？” alpha在omega面前做好信息素阻隔措施是基本礼仪，有亲密关系的ao间除外，但显然，他和楚唯还不属于这个例外情形。 许临大骇，一手摸在后颈，连连道歉，“对不起，我昨天睡太晚了忘了。” alpha早上无意识的信息素泄露就像晨b一样无法控制，但是以往一个人住，许临还没有养成睡前还要贴上阻隔贴的习惯。 楚唯说完就回到卧室关上了门，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餐桌上，许临再次道歉。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楚唯干巴面包就咖啡，吃得很机械，半天没有下一句。下次再怎么样？自己要人家搬进来的，总不能又把人赶出去。 第5章 许临却看楚唯板着脸抿着唇，一脸严肃地咀嚼面包片，心就软乎乎的，他举着三根手指，非常诚恳地保证：“真的不会有下次了。” alpha雄赳赳气昂昂，像个在国旗下讲话的小学生。 楚唯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安静地吃饭。 “你更喜欢西餐吗？”许临问。 楚唯终于把最后一口咽下去，“早上不想吃太麻烦的东西，碳水过多会犯困，口味太重影响消化。”说完又补充道，“你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和阿姨说，不一定要和我吃的一样。” “不，我不挑。”许临说。 楚唯看了一眼他盘子里只咬了两口的面包片，端起咖啡慢悠悠喝了一口。 许临察觉他的视线，赶紧低下头咬了两口，吃得太急被噎得脖子都粗了。 楚唯伸手把许临那杯咖啡往他手边推了一点儿。 一顿饭吃完，许临像是考试失常一样懊恼不已。 坐上电梯，楚唯还能透过不锈钢镜面墙看见alpha在他背后搔脑袋，不自觉弯起嘴角。 到了车库，许临先走到车旁，楚唯还站在原地等司机把车从里面开出来，许临许是觉得自己多说多错，没有再没话找话，先坐上了驾驶座。 车窗被轻轻敲了两下。 许临赶紧按下车窗，一张精致的脸逐渐占据整个视线。 “路上小心。”楚唯说。 “好、”稳住，不要结巴！“你也小心。” 楚唯走了，他的车先许临一步向出口驶去，许临握住方向盘又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启动。 一路上，阳光灿烂，风里都飘着花香，心情太好，以至于没注意错上一条拥堵的主干道，成功创造工作以来第一次迟到记录。 “大哥，怎么回事？你昨天才搬到嫂子家，今天就迟到啊？” 许然像是专门等在公司大门口似的，一见许临立马开始大喇叭播报。 许临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直接从绕道进门，没想到被许然抓住了胳膊。 “大哥，你怎么回事？怎么昨天春风得意，今天就蔫吧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一个alpha在床上还搞不定一个omega吧？” 他生怕动静闹不大，许多员工纷纷侧目吃瓜。就算人人都知道许临才是老板家的大公子，但时间久了，在公司里许父和许然对他轻视的态度也让人清楚许临丝毫没有地位的事实。 许临的性格也确实够温吞软弱，渐渐地，很多人也并不拿这位大公子当回事，甚至很多时候明里暗里甩锅给他，反正老板的儿子，做了什么也不至于被辞退，至于许临在其他人心中的形象，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因此就发展成现在这样，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许临就是一个能力和情商双重残废的废物草包。 许临在这件事上从来都不争辩。 可是他想到楚唯昨天说的话，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许然愣了一瞬，嗤笑道：“大哥赘入豪门，这脾气果然不一样了啊？是觉得有人撑腰了吗？” 他靠近许临，在耳边说，“你还真以为楚唯会为你撑腰啊？他不过是看在两家联姻的面子上。” 许临侧头与他对视，“我不知道楚唯会不会为我撑腰，但我比你清楚，把两家的联姻挂在嘴上并不会给公司带来更多订单。” “你……”许然咬牙切齿，“你以为你给许家做了多大的贡献？跟楚唯联姻的本来就应该是我……” “你可以去问问楚唯，如果没有我，他会不会和你联姻。”许临攥紧拳头贴在身侧。 “是啊，如果没有你……”许然嘴角咧开奇怪的笑，后退和他拉开距离，“你要不要去搞搞清楚楚唯为什么要和你结婚呢？我给大哥提个醒……查一查当年他在h大发生了什么。” 许临紧盯着这张乖张扭曲的脸，深知不能在这种挑衅中败下阵来。 直到许然甩开步子离开，人群散尽，许临回到办公室，仍然觉得脑子在嗡嗡作响。 楚唯为什么要和他结婚？这和h大又有什么关系？楚唯说一开始就选了他，他当时并没有深究其中的原因，难道真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隐情存在吗？ 可是楚唯又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答案是什么都没有。他能在楚唯这里得到什么呢？答案是…… 他决定不再纠结楚唯找上他的原因。 因为觉得自己总还是迈出了改变的第一步，所以下班之后见到楚唯，急切地想要分享这一份喜悦，想到许然说的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楚唯一眼看穿他的欲言又止。 “没……没什么。” “工作上有进展，还是生活上有开心事？” “工作吧，”许临眼神闪烁，又忍不住看向楚唯，“反正就是觉得有了进步。” 楚唯笑了，“那很好。不如我帮你庆祝一下，锦上添花？” 许临眼神一亮，“怎么庆祝？” 楚唯将一样东西抛给他，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许临接住一看，愣住了，“为什么送我这个？” “试试吧，已经叫人帮你开回来了。”楚唯不由分说，直接带着他下楼。 车库里，一辆崭新的暗夜飞驰mulliner，在许临眼中闪闪发光，他拿着钥匙不知所措。“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许是猜到他要这么说，楚唯道：“没什么不能要的。你再低调，许氏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寰科副总的合法伴侣，不至于只开一个宝马x5。适当装点，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非议。” “所以其实就是你早就准备好了，不是要给我庆祝的。”许临说。 楚唯挑眉，“有什么关系？反正是要给你的，锦上添花我也没说错。” “是没错。”许临声量渐弱。 “你在犹豫什么？你最好不要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拒绝我。”楚唯走近许临，虽然身高不如他但莫名让人感觉威压十足，许临几乎瞬间就知道楚唯生气了。 “我最讨厌alpha一无是处的自尊心。” 第9章 09约会 许临很快便知道，楚唯说两个人住四百多平的房子可以做到不见面，是完全可能的。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餐桌上只剩下一份早餐，阿姨正将另一套已经空掉的餐具端进厨房。 “楚唯已经吃过了吗？” “是啊，楚先生已经出门了。” 许临看着和往常一样的干巴面包和咖啡，更加没胃口，食不知味地吃完，也出门上班了。 出门之前犹豫许久，还是拿上了那把车钥匙。 ———— 临下班的时候—— “楚总，许先生说在下面等您呢，您看要不要通知司机先回去？” 楚唯抬起头，“谁等我？” “许先生呀，”林跃疑惑，这俩人约会都不提前通个气吗？“他打电话给我说在停车场等您下班呢。” 楚唯没有什么表情，低下头仍然看手上那份合同，“我一时半会还不会下班，他要等你就让他等着吧。” 林跃应了声，退出门去，斟酌语言打电话回复许临。 “没关系，我等他。”许临平静地说。 林跃心想这人不知道干了什么事又惹到里面那位祖宗，明明前些天楚总特意让他订购一台飞驰mulliner从国外加急运回来送人，还以为这么快演到日久生情的戏码，没想到俩人竟然又冷战上了。 还是心疼要跟着领导加班的自己吧，林跃摇摇头，回到工位。 没坐上十分钟，咔嚓一声副总办公室门从里面打开，楚唯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下班。”他说。 ———— 许临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方向盘上打盹儿，车窗被人敲了两声。 惊醒后转头往左边看，听见副驾驶车门拉开，又转头向右，楚唯已经坐上了车。 以为自己一觉睡了很久，许临说了句“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着了”。 楚唯古怪地看着他。 许临总是受不了楚唯看自己的眼神，他假装很忙地在仪表盘上擦来擦去，装作不经意地问：“我们去哪儿吃饭？” 楚唯系上安全带，“先开出去，我给你指路。” “啊，好。”他深吸一口气，启动车子，朝出口驶去。 许临驾驶地小心翼翼，不知道是因为新车还需要时间适应，还是因为车上有特殊的乘客所以格外想要表现得稳重一点。 正巧遇上下班高峰期，主干道上车水马龙，和其他奔波在这条路上的普通人一样，他们可能也赶着回家团聚或者和喜欢的人约会…… 想到这里，堵车和等红灯的时候，许临心里不禁涌现一丝甜蜜，但是车厢里静谧的空气又带来些许微妙的尴尬感。 太笨嘴拙舌了，他心想。期间楚唯接了几个工作上的电话，许临反而放松了一些。但楚唯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事无巨细叮嘱工作的细节，只是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然后两人又陷入奇怪的沉默之中。 第6章 “变道，下个路口直接右转。” “前面绿色大招牌下面，右转停车场入口。” 许临十分听从指挥，小心地在车流中穿梭，像驾驶着一辆蛋壳。 到了目的地，许临才送了一口气，楚唯先从车上下来，绕到左侧，许临一下车就看见楚唯在车前等他。 楚唯终于露出点戏谑的笑意，“驾照考几年了？” “呃，快十年了，怎么了？”车技真的很差吗？许临有点儿羞愧。 “没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天才上路。” 许临挠头，“这么贵重，我怕给你碰坏了。” 楚唯看着他，似乎想要看出一些别的什么意思，不过许临仍然一脸呆气。 “不过是代步工具，坏了可以修、可以换，不是什么需要费精神小心维护的东西。” 俩人进了电梯，另一侧是全透明玻璃墙，随着缓缓上升，远方夕阳正欲往沉入江心，照得身边的人都被笼在一片金光之中。 许临跟着楚唯来到餐厅，与上次那一家不同，空间不大也不够私密，吃饭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氛围放松，像是普通的下班族偶尔会犒劳自己约同事搓一顿的地方。 但楚唯这张脸仍然是最好的通行证，餐厅经理亲自出来招待，殷勤地询问要不要匀一间小包厢出来。 楚唯拒绝了，“帮我安排一个靠窗的两人位即可。” 靠窗的位子已经坐满了，两人还在等候区的小凳子上坐着等了十多分钟。 见楚唯一错不错地盯着落地窗外的落日，许临把头凑过去小声安慰道：“在这里也可以看见外面啊，太阳没那么快下去，等会儿我们过去肯定能看到。这次看不到，下次再来也能看。” 楚唯愣了几秒，不自觉弯起嘴角转头看他，“是吗？不是刚刚某人等了十几分钟就开始生气了？” “我生气？”许临听这话匪夷所思，“我怎么可能跟你生气……” 餐桌收拾出来，服务生不得不过来打扰咬耳朵的小情侣，“两位先生，可以入座了。” 楚唯起身跟着服务生往里走，许临这才反应过来那句“睡着了”让楚唯误会了，他缀在楚唯身后，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腕，“我真的没有生气，等你多久都是应该的。” 周围有人注意到这两位气质不一般的食客，纷纷抬起头吃瓜，楚唯脸上有了韫色，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下发作，反手抓住alpha的手掌，“快走。” 楚唯一直没松手，许临顿时噤声，有些飘忽，同手同脚地跟在身后。 落座之后，还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样子。 服务生将菜单给楚唯，楚唯示意他先给许临，然后欣赏对面alpha一惊一乍的模样。 alpha好像反应过来，把菜单竖起来挡着脸，露出半个红红的耳朵。 “咳咳，你想吃什么？” “吃缩头甲鱼。” “没有……”许临把餐单默默放下来，讪讪地自暴自弃，“对不起，我总是在你面前丢脸。” “你总要习惯，许临。”楚唯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习惯在外面我们会像真正的夫夫一样亲密接触。” “为什么总是很紧张，我对你很不好吗？” “不……你对我很好，”许临坦言，“是我自己的问题。”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是一个正常的alpha。” “我不是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吗？腺体缺陷会造成你的认知缺陷吗？” “不……”许临生硬地转移话题，“我们点餐吧。” 楚唯沉默许久，直到许临再次尴尬起来，“你点吧，招牌菜都还可以。” 许临如释重负，将菜单交还给服务生之后，继续转移话题，“你平时，也经常来这种地方吃饭吗？” “不是很经常。” “好吧。” “但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想换换口味，会过来吃。海市口味偏甜，一般开在这里的北方菜为了照顾本地人口味会做改良。这一家做改良菜很有特色。”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正统’一些。” “是吗，”楚唯笑道，“为什么你会有这种‘以为’？” “不知道……就是感觉。”什么东西当然是原生的好啊，许临在心里说。 “上次那家融合菜我看你也喜欢，说不定也会喜欢改良菜。只是目标受众不同，不代表有什么不好。这是偏见。” 说话间，菜陆续上来，许临来不及思忱楚唯话里的意思，便被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吸引了注意力。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每一样都尝了尝，许临眼睛一亮，由衷竖起大拇指。“你选餐厅的眼光真的很好。” “谢谢。”楚唯接受夸奖，然后说，“我挑车的眼光也可以。” “啊？”许临抬起头。 “送你的车，”楚唯转换话题比他流畅多了， “需要提前三个月定制。” “不是一时兴起。” 许临很显然又陷入迷茫之中，或许他还在算三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刚拍完结婚照之后？ “为什么呢？”许临忍不住问。 “没有什么原因……或许也有一点原因。那天你提到许然，我就去查了查。” “抱歉。”楚唯说，虽然看不出他有抱歉的意思，“我必须确保和我结婚的人是我当初选择的人。” “不过，林跃打听到一件事……我们结婚照拍完之后，你弟弟为什么要在街上开车别你？” “嗯？有这种事吗？”许临顾左右而言他，“菜快凉了。” 楚唯盯着他不说话。 许临很快败下阵来，“好吧，是有这件事，上次我们你和我家里人一起吃饭，你就看到了，我弟弟他因为我们结婚的事情心里很不舒服，他总是这样。” 楚唯仍是没有说话。 许临低下头，“好吧。其实不只是因为我们结婚。以前只是不喜欢我这个哥哥，可能觉得我给家里丢脸了吧。” “会比成为众所周知的纨绔二世祖更丢脸吗？”楚唯冷笑道，“下次记得把赔偿单扔他脸上。” 许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楚唯继续说话，循循善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许临，或许我们只是协议婚姻，所以我不该干涉你……” “不，不，”许临简直要跳起来，“你没有干涉我，是我太不争气了。”声量一大，害怕被人听到，许临又低下声音，“我会努力改变的，真的，我保证。” “好。”楚唯鼓励般为他续上水，自己也举起杯子，“公平起见，你也可以要求我，比如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10章 10酒会 “我没有什么想要问的。” “什么都没有？”楚唯皱眉。 许临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觉得现在很好，我没有什么疑惑，也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东西。” “好吧。”现在换楚唯说这个词，他心里却并没有很平静，本来想着，作为交换，如果alpha想要知道他被选中的原因，或者一些他的事情，自己可以告诉他，但是现在对方似乎真的对此不感兴趣。 几天的接触下来，楚唯能确定，对方不是什么隐藏锋芒故作懵懂的心机深沉之人，大概只是单纯的内敛愚蠢。这样也好，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楚唯不用在这种人身上多花费什么精力。 ———— “财经？” “是的。” 楚唯疑惑，“许临不是学的计算机吗？要财经方面的书做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得了您的教诲，想要突破一下舒适区？”林跃说。 “算了，随他去吧。”楚唯无所谓道，“以后他的事情，不用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 “是。不过……”林跃欲言又止道，“既然他对我们没什么威胁，也没什么用处，为什么您还要那样提点他？” “提点？”楚唯嗤笑，“我这算哪门子的提点？” 他站起来缓缓走到落地窗前，看外面高楼林立，令人生畏，“他可以是许家不受宠的儿子，但绝对不能是弃子。如果他在许家一丝一毫的话语权都没有，寰科的股东会站在我这边，会相信只有我才能通过许家拿到城东的项目吗？我们之间的联姻还有意义吗？” “做事的眼光要长远。”楚唯总结道，“他有什么需要的，你尽量满足他就行了。” ———— 晚上，许临接到电话，林跃通知他有一个商业酒会需要和楚唯一同出席，没等他说话，对方就说礼服马上就会送过去，让他先去楚唯公司汇合。 许临按照约定来到寰科大楼，仍是像上次一样在停车场等楚唯，过了一会儿，楚唯下来，敲车窗，坐上副驾驶，一气呵成。 许临正准备启动车子，楚唯突然说：“我觉得我挑衣服眼光也还可以。” 许临转头看向他，楚唯身穿一件枪灰色礼服，胸口是黑耀石做的驳头眼花，大气深沉。 第7章 确实很好看，许临想，却看见楚唯正盯着自己，他循着楚唯的目光往下，看见自己胸口的领花歪了，正准备抬手，一双修长的手伸过来，轻巧地帮他扶正了，末了还轻轻拍了拍那片布料。 许临的心被拍得颤了颤。 “走吧。”楚唯说。 ———— 许临虽然出生在这个阶层，但是并没有参加过几次这种级别的商业酒会。害怕说错话，只能沉默地跟在楚唯身边，看对方游刃有余地社交。 许临不知道自己没什么表情的时候，会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气质。许多次有人注意到楚唯身边这位英俊alpha，想上前去寒暄些什么，都被那张冷漠的脸劝退。有知道他和楚唯关系的，斗胆上前碰个杯，希图通过许临和寰科或许家结交上，许临嘴里蹦不出几个字，便更显得冷漠了。 楚唯注意到这一切，趁着没人前来打搅，倾身用自己的酒杯和许临的轻轻碰了一下，“许临，表现得很不错。待会儿我们要去会一会廷创的何总，你也要保持这样，知道吗。” 许临立马露出那些人不曾见过的小狗般的眼神，重重地点头。 酒会已经进行到下半场，华尔兹曲响了一遍又一遍。那位何总终于忍耐不住，来找楚唯。 一番寒暄之后，对方直入主题：“听说楚总也有意向参与城东那片地的招标，不过寰科刚刚吞下c城的市场，现在还有胃口吃下这么大的蛋糕吗？” 楚唯淡笑，“收益总是与风险并存。” “我怕风险太大，您过不了上面那道关啊。”何总低声说，“如果单单是旧娱乐城，也就算了，可是我听说上面想要将儿童公园一起打包，这个体量，不是一般人吃得下的。廷创有海市基金帮忙融资，不知道您……” “寰科不需要融资，”楚唯说，“儿童公园的所有权在许氏名下……”他拉过许临，“我忘了跟您介绍了，这位是我的爱人——许临。”楚唯故意将许临的名字咬得有些重。 许临矜持地点了点头。 “许……”何总突然醒悟，“原来是许先生，我怎么忘了，哈哈哈哈，看来寰科这次是势在必得了。” 其余的话不必再说，双方心照不宣地举起酒杯，结束了这场明晃晃的打探。 许临听了个大概，疑惑道：“儿童公园的所有权确实在许氏名下，但这几年许氏投资方向转移，这一摊子还没有决定要怎么办呢。” 楚唯道：“寰科的目标只是旧娱乐城，只要让他误以为自己没有机会，就不会浪费精力来跟我们抢。你以为zf想要打包娱乐城和儿童公园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许临在心中拍案叫绝，看楚唯的眼神满是崇拜。 可就在酒会将要结束的时候，一位魁梧硬朗浑身戾气的alpha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楚会长，别来无恙啊。”alpha一手拦在楚唯身前，一手摇晃红酒杯，倾身碰杯的时候轻易突破社交距离。 楚唯后退两步，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许临见状赶紧上前，挡在二人中间，“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那alpha笑起来，话语中是毫不隐藏的恶意，“你就是许家那个残废的alpha？我先前还疑惑，我们楚会长会跟什么alpha结婚呢。果不其然啊……” “看来我给楚会长带来的影响十分深远。”他丝毫不将许临放在眼里，试图往前逼近楚唯，许临伸手抓住对方的胳膊，“这位先生，请你自重！” “呵。”alpha嗤笑，“你算什么东西？” 许临冷眼盯着对方，一言不发。 两个alpha对峙的气氛很快将一些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冒犯的alpha趁机说：“兄弟，都是alpha，我可提醒你，你娶的omega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不知道吗？以前在h大，他可是出了名的……” 哗啦一声，alpha被红酒泼了一脸，许临死死抓住空酒杯，alpha拧住他左手手腕。一股极具压迫感的硝烟味信息素瞬间弥散开来，离的近的omega受到影响有倒在地上的，有慌不择路四散奔逃的，只有楚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安保人员闻声而动赶了过来，却没搞清楚情况一时不知道朝哪边动手。 alpha还准备说什么，黑洞洞的格洛克手枪枪口正对着他的瞳孔，持枪的人姿势标准，眼眸微眯，凌冽非常。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走了枪的安保吓破了胆，一边疏散人群，一边劝道：“这位先生，你冷静点！” 有人惊叫起来，周围乱作一团。 “厉决，别以为我让你父亲给你流放到南市，就是我放过了你。如果你再出现在我眼前，不光是你，我可以让整个厉家在海市消失。” 厉决咽了咽口水，他似乎毫不怀疑再激怒对方，楚唯真的会在大庭广众下开枪，对峙片刻后，他收敛信息素，放开许临。安保队长这时才赶来，一见楚唯便立刻叫人上去制服了alpha，楚唯也放下了枪。 酒会在这场意外中散场了，许临走到楚唯身边，不经意碰到他微微颤抖的手。 他伸手抓住了楚唯的手，楚唯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已经从凌厉变为疲惫，“我们走。” 许临牵着他回到车上，楚唯道：“林跃在附近，让他来开车。” 许临给林跃打了电话，对方很快就赶过来，许是已经听到什么风声，焦急地问楚唯怎么了。 楚唯在后座没有说话，许临觉得自己有必要承担起作为楚唯爱人的责任，替他道：“林助理，今天的事可能需要你去处理一下，酒会发生的事不要泄露风声。” 林跃看向楚唯，见楚唯点头，便立刻打电话安排。 许临无从安慰，只能陪在楚唯身边，楚唯闭上眼睛以为他要睡着了，结果他突然开口：“今天的事，你还是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手心里包裹的omega的手还是凉的，许临说：“没有。” 黑暗中，楚唯笑了一声，没有把手挣脱。 第11章 11生病 “是压迫性信息素引发的应激性发热。” “应激性发热？怎么会这样呢？当时那个alpha释放信息素的时间很短。” 私人医生看了许临一眼，又低头收拾器械箱，“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有人对信息素的反应轻一些，有人对信息素的反应剧烈一些。按照普通发热感冒一样，多喝热水，注意保暖就行了。”说罢，他拎上器械箱就走，生怕许临多问一句似的。 昨天从酒会回来的时候，楚唯的状态就不好，早上许临来到餐厅，见楚唯的餐盘丝毫未动，一问才知道楚唯还没起来，楚唯往常从没有这么晚起过，许临只好去敲门，半天都不应，等他差点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一副滚烫的身体倒在许临怀里。 许临看向床上虚弱地躺着的楚唯，脸颊烧得通红，鼻翼随着呼吸轻轻扇动，皱眉抿唇，睡得沉看起来却很不舒服。 他把手放在楚唯额头上，退热剂还没有发挥效用，烫得能煎熟鸡蛋。不放心他一个人，尽管能找人过来看护，但许临还是选择暂时放弃工作留在家里。 在厨房捣鼓的时候，林跃打来电话，一向老实的许临故意夸大了楚唯的病情，希望这个和老板一样热爱工作的员工能暂时放弃喊楚唯起来工作，尽管他知道昨天酒会上发生的事情还需要处理。 “这么严重吗？”林跃语气焦急，“怎么更严重了？明明这几年都好多了。” “什么好多了？”许临放下搅粥的勺子，“以前这种情况发生过很多次吗？” “呃……”对方犹豫着怎么说，许临听出了这欲言又止，恐怕跟好几次在他面前提到的h大发生的事情有关，他知道这很可能是楚唯过去的伤疤。 “好了，我知道了。”许临说，“医生已经看过，等退了烧就好了，昨天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善后。” “这是我应该做的。”林跃挂掉电话，在心里感慨许临河他们楚总在某些方面还真是蛮配的。 许临把粥煮好，盛到碗里，小心地端进房，发现楚唯已经掀开被子，靠在床头，看向他的时候，因为虚弱，眼神没有平时那样冷然，反而软软的让人心生怜意。 “还是把被子盖上吧，医生说要注意保暖。”许临将粥放在床头。 “热。”楚唯吐出一个字，然后伸出手抓了一把许临的胳膊，带着湿意的手指划过皮肤，许临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出汗是正常的，说明在退烧。但是现在着凉了，烧就退不了了。”许临哄孩子一样劝他，见楚唯没有说什么，伸手将被子拉起来盖到了他的胸口。 “这是粥吗？”楚唯又问。 “对。” “你做的？” “嗯。要不要尝一尝？” 从昨晚到现在都快下午了，一粒米未进，肯定是饿了。楚唯眼睛盯着粥碗，却不说话也不动。 许临只好把粥端到他嘴边，勺子搅了搅，氤氲的香气扑鼻而来。 发烧的人不至于一只胳膊都抬不起来，两个人却十分默契，一个人喂到嘴边，一个人张嘴含住了勺子。 第8章 “味道怎么样？”许临期待地问。 楚唯抿唇嚼了许久才咽下去，“你这做的什么粥？” “艇仔粥。怎么了，我做过很多次，应该没什么问题呀。” “为什么里面放了橡皮筋？” “什么橡皮筋……”许临震惊，他赶紧跑到厨房，检查了锅里的东西。鱼片、明虾、蚬子、瑶柱…… 楚唯靠在床上，还在为吃几口又消失的粥感到可惜——这人怎么这么爱生气，说他做了橡皮筋，就不让自己继续吃了。还不如把阿姨叫回来做饭。 这样想着，许临又端着一碗粥出现在他面前，“你刚刚吃到的是肚丝，估计是煮的时间不够，加上你发烧味觉有些失灵，所以味道奇怪。我已经全都挑出来了，你再尝尝看呢。” 楚唯面前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掀开了，许临又给他盖上去。楚唯垂着眼，还是十分虚弱的样子。 许临又凑近喂了两口，楚唯这次吃得很干净。嫩红的舌尖在白瓷勺上剐蹭，看得许临心头一动。 “怎么样？不喜欢吃的话下次换一种？” 楚唯闻言笑了，“你怎么知道是我不喜欢吃这一种，还是你做的不好吃？” “其他的说不上，但是做饭和养花我觉得我做得不算差。”这话说得黏糊，听起来不好意思又有点儿隐隐的自得。 楚唯想起阳台上长势旺盛的各种各样的盆栽，点点头，“是很不错。” 汗浸在身上还是黏，楚唯坚持要洗澡。 “发烧了不能洗淋浴，”许临将人按在床上，犹豫着说“如果你实在不舒服，我给你擦擦呢。” 楚唯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许临连忙解释：“我用热水，拿毛巾给你擦擦四肢、前后背，其他的你自己慢慢来，我保证不碰到你。” 楚唯犹豫，但实在难以忍受身上的黏湿感，同意了。 许临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又拿盆接了热水端到床前，用毛巾打湿了，把人扶起来，“你要不把上衣先脱了？” 烧还没退，楚唯坐起来喘了好几口气，正准备解扣子，许临已经贴到他背后，他身体一僵，一双手卷起下摆顺着身体两侧帮他把衣服撩了起来，一直到胸口。“手抬一下。”身后的人说。 楚唯下意识做出反应，上衣立马被从下往上脱掉了。冒着热气的湿毛巾迅速擦过后背的皮肤，让人舒服得毛孔都伸展开来。楚唯突然想到很小的时候，照顾自己的保姆阿姨也是这样帮自己洗澡的。 “你很熟练啊。” “我弟小时候每次生病都是我照顾的，早就习惯了。”身后的人一说话，呼吸间的热气打在脖颈间，或许是还在发烧，楚唯觉得有些难耐。 后背擦完了，绕到前胸，许临几乎把楚唯整个儿搂在了怀里。 楚唯有些僵硬，许临却十分认真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从锁骨滑到胸口，两边都照顾到再往下滑…… 可就在这一瞬间，许临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花香，omega发烧的时候都没有揭下阻隔贴，只有凑得够近才能闻到一点点，而这个时候，他的鼻子几乎贴在楚唯的后颈处。 楚唯察觉到alpha的停滞，叫了一声“许临？” 他不知道alpha第一次闻到omega的信息素，本能地想要攫取更多，稍微克制不住，就凑到了omega的后颈上…… 许临在碰到楚唯腺体的前一瞬清醒过来，却又在下一秒被omega从床上掀翻在地。 咚的一声巨响，许临砸在地上，打翻了满满一盆水，他立刻艰难地爬起来，惊惶地看床上的人。 楚唯抓着衣服拢住自己，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滚！” 第12章 12交易 楚唯又发了两天烧，第三天从卧室出来，只有阿姨在厨房收拾。 “许临呢？”他问。 “许先生已经走了呀。”阿姨说。 “走了？去哪儿了？”楚唯环顾四周，隐隐觉得不对劲，看向阳台，果然那些什么兰什么露的都消失了，留下一个颇为空旷的花架，顶端两盆已经生长得很茂盛的绿萝。 “许先生今天早上就搬走了，走之前特意叫我早点过来给您做饭。” 楚唯憋着一口气出不来，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阿姨自顾自地继续说：“许先生怕您病刚好吃不好，还给您做了挺多半成品菜，现在锅里的汤还温着呢。” “谁要吃他做的东西。”楚唯冷冰冰地说。 估摸着是夫夫们吵架了，阿姨劝道：“哎哟，夫夫之间哪有不吵的，alpha要是惹您生气，晾他一两天让他长长记性就好了。” 许临才不是他的alpha，他也不会是任何人的omega。一个控制不住下半身的蠢货……果然啊，alpha都一样，他就不该对任何这个性别的人好眼色。 楚唯回到公司，林跃拿文件给他签字，偷偷瞟了好几眼楚唯的脸色，欲言又止。 “说。”楚唯将笔顿在桌上。 林跃犹豫道，“大楚总出差回来了。” “大楚总”，区别与“楚董”和“楚总”，是楚唯的哥哥楚竞，自从接连被楚唯抢走项目控制权，ceo在集团名存实亡，他便借口出差，实际是赌气出走，利用楚父在公司的权威逼迫楚唯让步。可惜楚唯从来就不吃这套。 果不其然，开董事会讨论城东那个项目的时候，楚竞开始发难了。 “副总言之凿凿，好像娱乐城已经收入囊中。但是廷创的何总难道是个傻子吗？等他稍微打听一下，许氏名下的儿童公园没有要卖给寰科的意思，那我们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寰科在，有楚许两家的联姻在，许氏想卖就不会卖给别人。”楚唯道。 楚竞阴恻恻地笑了声，“可是我听说你家那位alpha，他不是刚刚从你们家里搬出去吗？怎么，楚许的联姻这么脆弱，许氏还能把我们当第一合作对象？” 楚唯闻言冷笑：“大哥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正经事样样不行，跟踪监视倒是手到擒来。” “你！”楚竞每次说不了几句就恼羞成怒，欲站起来拍桌子，被楚父呵斥坐下。 “楚唯，你和许临怎么了？”楚父问。 “没什么大事。” “盯着城东那块肥肉的不止廷创一家，不要在这个节骨眼让人抓住把柄。”楚父冷声道。 目睹全程的林跃跟楚唯回到办公室，气压低得他不敢说话。 “把那栋楼的管家换掉。”楚唯说。 “是。”林跃应了声。 空气静止半晌，楚唯望向林跃，“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 “楚总，许先生他……” “他自己要走，难道还要我去请他回来不成？” 楚唯拿起桌上的文件，又放下，“查查他在哪儿。” “要、要叫他回来吗？” “好的，我知道了！”林跃见楚唯脸色阴沉，赶紧退出了办公室。 ———— 酒吧。 许临无所适从地坐在吧台前，拒绝了过来示好的几个beta。拒绝的理由也十分顺当，“对不起，我是一个alpha。”毕竟许临的外表在beta中可称得上天菜，在alpha中就有点不够看了。没有美洲牛蛙那样的肌肉和双开门肩宽，也称得上alpha？ 此刻也无心在意这些。他紧盯着酒吧各处角落，寻找可疑人员。 从楚唯家搬走后，他便收到一条意外的信息。一个画质模糊的视频，只看了两秒，他就慌忙关掉了画面。 是楚唯，跪在地上处于发晴期的楚唯。 那张脸他怎么都不会认错，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楚唯，几乎是一瞬间的不可置信和心痛难当。 没过多久，对面就发来酒吧地址，目的不言而喻。 就在他心烦意乱地喝下第三杯酒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压在他的肩上。 他一转头，立刻嫌恶地站起来。“果然是你。”那个上次酒会中闹事的alpha。 厉决咧开嘴角，“还记得我呢，许先生。” “你到底想干什么？”许临质问道。 “别着急呀。”厉决坐在他对面，“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厉决，是楚唯在h大的alpha……之一。” 他目光挑衅，压低声音说：“给你发的视频，我这儿还有很多，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许临在桌下捏紧拳头，站起来，“我们换个地方说。” 两人进入一个无人的包厢，上一批客人喝剩的酒瓶子散落一地，还没来得及打扫。 “什么交易？” “他把我快逼得无处可去了，我要你给我准备好机票和五百万现金，送我出国。等我离开海市，我就把视频全删了。怎么样？我知道你们的联姻名存实亡，但是你也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一个alpha被人戴了绿帽子吧？” “可以。”许临声音平静，“你留个银行账户。” “爽快！”厉决又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一个alpha再怎么喜欢一个omega，也不会真把一个人尽可夫的表子当回事。楚唯长得再怎么好，也是被人操烂了的货色，有什么好可惜的。” 第9章 正当他低头拿出手机的时候，突然，伴随着什么东西炸裂的巨响，后脑一阵剧痛，他立刻捂住头，喷涌的鲜血瞬间溢满五指。“你……” 在他的调查中处处显示本性窝囊的残废alpha，此刻赤红着双眼揪着领子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你怎么敢这么说他？你算什么东西？” ———— 下班回到家后，楚唯本想继续工作，但打开了几个合同，总是心神不宁地看不进去。 林跃干什么吃的？许临每天两点一线，去处有那么难查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欲起身洗漱，林跃打来电话。 “楚总，许先生他……” 楚唯烦躁，“他怎么了？他不想回来？” “不是，他被抓进警局了！” 第13章 13过往 许临到警察局的时候，酒已经醒了一半，面对警官为什么伤人的问话，许临一言不发 原以为逃脱不了被处罚，直到等来了楚唯。 他背光站在阴影里，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我今天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许临不知道要不要说出视频的存在，而楚唯也什么都没问。 楚唯将他领回了家，“东西明天找人给你再搬过来，今天先凑合一晚。”他打开许临的房门，示意他进去休息，自己转身往主卧的方向走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许临抱住了楚唯的胳膊，“你别走。” 他把楚唯拖到客厅按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酒气在此刻上涌，说不出话来，难受地头往下垂。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是要戳楚唯的伤疤，还是要将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全说给楚唯听？好像哪一种都不合适，不合适的立场，不合适的身份。如果不是遇到楚唯，也许永远都做不到和别人动手，可是偏偏是楚唯。 只开了氛围灯的房间，恰到好处的光线将那些隐秘的情绪藏在昏暗的角落，直到楚唯用手掐着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楚唯居高临下看着他。 许临想摇头却不能，只好说：“没有。” 眼前的alpha酒意未散，双颊酡红，目光没有一丝锐利却像钩子一样紧紧追随着楚唯的眼神，看起来十分可信又好欺负。 “为什么要打厉决？” “因为他……伤害过你。” 掐着下巴的手松了，“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威胁我？” “没有。”许临突然将额头抵在楚唯的膝盖上，用手扶着他的小腿。“我只是，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知道。” “厉决给你看了什么？我的视频？”楚唯见他沉默，“看来我猜的没错。” 许临抓着他的腿，像个做错事的小狗，“我没看，我……” “起来，”楚唯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像什么样子……你！” 醉鬼alpha一个踉跄，就把omega扑倒在沙发上。两个人眼对眼，许临立刻挣扎着爬起来，却被身下人勾住脖子用力往下压。 唇齿相接的一瞬间，许临脑中一片空白。……不是演戏，不是意外，是真真切切的来自楚唯的一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楚唯捧着他的脸，逼迫他和自己对视，“你想要的是这个？” “我……” “嘘……”楚唯又用手指抵住他的唇，“不要着急回答，我觉得你应该把那个视频看完。” 说完，楚唯推开身上的人，拿出手机找出视频，强硬地怼到许临眼前——发晴期的omega，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朝拿着摄像机放肆大笑的一群alpha爬过去，嘴里不停地在说：“信息素，求求你，给一点信息素……” “别看了，别看了……”许临将手机抢过来，带着哭腔道，“我们不看了好不好？” “为什么不看？”楚唯掰过他的脸，“不仅厉决手上有这个视频，我手上有，我父母、哥哥，乃至当年h大每个人的硬盘里估计都有这个视频。他为什么来威胁你，不来威胁我，因为他知道这个东西威胁不了我。” “我20岁的时候刚分化成omega，他们就将我关在学校卫生间里释放压迫信息素强制发晴，逼迫我跪下来求他们的信息素，他们欣赏、凌虐我的痛苦，仅仅因为我拒绝过他们恶心的求爱。” “他们玩够了，把我按在窗台上，意图强b，可没想到，我会用手打碎玻璃，扎进了离我最近的那个alpha的大动脉，那个人当场死亡。后来，我利用楚家的势力收拾了所有人，让他们破产、下狱，有几个现在还蹲在牢里，厉决如果不是仅仅在场外围观，你以为我会放过他？” “我楚唯从那天起就发誓，这辈子不会让任何alpha有靠近我、标记我、压制我的机会。所有阻碍我的alpha，都会付出他付不起的代价。” 楚唯的声音从头到尾都平静无波，就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最后问眼前这个好像比他还要痛苦的人：“所以你呢？许临，你也要成为这种alpha吗？” “不是，我永远不会对你这么做。” “那你想要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知道你自己在朝我要我根本不可能给你的东西吗？” “我不要……”许临伸手抱住他，却十分小心翼翼，“我承认我妄想过，可是如果那些事会让你痛苦，我为什么不能单纯地陪在你身边呢？” 楚唯贴着他的头发，笑声悦耳，“你猜你为什么能这么说，嗯？”他吐出的气撒到许临颈窝，“因为你没有体验过alpha的快乐。” 许临身体骤然一僵。 第14章 14同床 林跃不知道第几次帮楚唯把保温饭盒拎上来，铺在休息室的小桌子上，两荤两素、一汤一饭，对于工作餐来说简直是满汉全席的级别。 “电梯里碰见大楚总，他问您这是订的哪家餐厅，我说是许先生送来的。”林跃观察着楚唯的脸色。 楚唯坐下打开餐具盒，筷子尾巴上还系着一个蝴蝶结，嘴角勾了个极不易察觉的弧度。 “多事。”楚唯又板起脸，“没必要跟他说这么多。” 只要最后阶段不出什么问题，城东项目花落寰科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楚父再怎么偏袒，也不能阻止楚唯最终取代楚竞成为寰科的实际掌权人。 这一场斗争终究落下帷幕，楚唯和许临的这场联姻也完成了它的使命。 晚上下班回到家，许临果然已经在厨房忙活，不过客厅还有一位意外的客人。 “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楚母端庄地坐在沙发上，满脸慈祥。 楚唯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他知道楚母此时到访的目的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放下包后，径直走进厨房，许临还在切水果。 他默不作声地站在许临身后，直到对方突然转身吓了一跳。 楚唯走过去把水龙头关上，“不要做了，已经够吃了。” 饭桌上，气氛莫名，楚唯一言不发，许临则是不知道说什么，楚母按耐不住，终于开口道：“小临，你和小唯工作再怎么重要，也要抓紧时间要个孩子呀。” 许临看了一眼楚唯，“这个我们还不急……” “怎么不急！”楚母打断，“你们年纪都不小啦，我和你们一般大的时候……” “妈，”楚唯放下筷子，“你今天特意过来就是想跟我们说这个事吗？” “我还不是关心你们吗？”楚母讪讪道。 “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楚母也放下筷子，声带哽咽：“小唯，你是想把你哥哥逼上绝路吗？” 楚唯像是早已料到，“我没有把他逼上绝路，他仍然可以在寰科当他的ceo，如果他履职不当，自有董事会商议对他的职务进行任免，我不会做任何干预。” “现在董事会谁不是站在你这边，唯你马首是瞻？只要你开口，你哥哥就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他什么境地？”楚唯站起来，“当年我为了c市的项目，呕心沥血整整两年，出差路上分化成omega，前脚进急诊室，后脚就被通知这个项目负责人变成了楚竞。我当时是什么境地？我的父亲和哥哥带头将我排挤出董事会，我花了五年才重新回到副总的位置，我这五年是什么境地？！” 楚母泣不成声，“小唯，你果然还在怪我们。” “怪？我应该先怪自己为什么变成了omega。”说完，楚唯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楚母哭了半晌，许临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在一旁陪了半晌，扶着她进客房休息，临走的时候，楚母还拉住许临，“小临，你帮我劝劝他，啊？” 许临本应该假装答应下来，但开口却是：“我觉得他没有错，我……不想干涉他的决定。” 楚母表情有些难堪，没继续说什么。 许临独自一人收拾残局，刚将那些杯盘碗盏端进厨房，楚唯就从主卧走了出来。 第10章 他依靠在厨房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许临慢吞吞系上围裙，将碗放进水槽，然后走过去，解开围裙的带子，扯下来扔到台面上，同样地从后面关上了水龙头，像一个非常浅的拥抱。许临一动不敢动。 “等明天阿姨过来洗。”他说，“去休息。” 许临跟在后面，自觉往自己房间走，楚唯叫住他，“睡主卧，别让我妈发现我们分房睡。” 许临只好跟着楚唯走进主卧，这是他第二次进入楚唯绝对的私人领域，闻到房间里那股和楚唯身上一模一样的淡淡馨香，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趁着楚唯在浴室洗漱，许临将备用的被褥拿出来，在地毯上打地铺。流水声一刻不停地从不远处传入耳朵，许临控制不住去想象楚唯现在的姿势和……光景，简直在考验他面对楚唯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意志力。 不多时，楚唯从浴室出来，许临一直低着头假装在已经铺好的被褥上忙活，直到一双白净修长的脚出现在他眼前。楚唯踩在他的被子上，说：“三米三的大床，还不够你睡吗？” 许临只好又把被子收起来，随便抓了一套全新的睡衣，佝偻着躲进浴室。 洗完出来，他才发现睡衣的尺寸不合适，应该是按照楚唯的尺码量身定做的，裤子短了一截，但好在腰部宽松，可以凑合一下，上衣是没有弹性的绸缎料子，紧得胳膊伸展不开。不好光着膀子出去再找衣服，只能凑合着穿一夜。 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的一角，做贼似的躺进去，楚唯背对着睡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松了一口气的下一秒，对方突然转了过来。 许临：…… 楚唯：“你穿我的不难受吗？” 虽然许临拿之前确认过是一套全新的，但这句“我的”还是让他莫名臊的慌。 “我怕出去拿衣服会撞到你妈妈，就……” “你把上衣脱了睡。” “可以吗？”许临小媳妇似的揪着胸前的布料。 “要我帮你？”楚唯挑眉。 “不不不。”不好意思面对着楚唯脱衣服，只好转过身背对着他将衣服脱了下来。 “等等。”正准备躺下的时候，身后人又突然开口，“你这后背怎么回事？” 许临愣了一下，“前段时间撞到了，不小心弄伤了。” 楚唯也坐起来，用手抚上那一大块骇人的淤青，指尖传递到皮肉的酥酥麻麻的痒意让许临浑身僵硬。 “什么时候的事？上次你和厉决打架的时候？” “不是。”许临一动不动，忐忑地说，“上次，摔到地上磕到水盆……就这样了。” 楚唯顿了几秒，原来是自己害的。摔得是有多重，这么久了，淤青还没散。后背这地方，他自己够不着，肯定也没好好上药。 他从床上起来，“我去拿点药酒给你揉揉。” 许临一个“不”字没说出口，楚唯已经出去了。 望着天花板平静了一会儿，楚唯拿着药水和睡衣进来，“上了药还是得把衣服穿上，我去你房间随便拿了一件。” 许临愣愣地，“好。” “起来呀。”楚唯过来把他推起来，“转过去。” 许临照做。撕开塑封，打开盖子，将药水倒在手心，然后搓热……许临听着这些细微的声音想象楚唯的动作。 烘热的手心带着药水的刺激贴到伤患处，许临控制不住哼了一声。 “我手重了？” “……不。” “手重一点才能把药揉进去，忍着点。”楚唯一手扶着肩，一手在淤青外缘揉压。许临没感觉多痛，但光是楚唯给他上药这件事已经让他十分紧张。背后的手离开之前似乎还在肩胛附近的肌肉上摸了一把，不过稍纵即逝。 楚唯去浴室洗手，许临趁着把睡衣换上，板板正正地躺到床上。 “压着后背不痛吗？”楚唯问。 许临犹豫了一下，翻身正对着他。“上次的事，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生病的时候冒犯你。” 楚唯愣怔了一下，“你怎么还向我道歉来了，我都给你伤成了这样。” “早就应该向你道歉的，alpha的靠近会让你不舒服，是吗？” “是。不过你不在这以内。”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好吧。” 许临的眼睛望向别处，“其实，上次我也是第一次闻到omega的信息素，所以才……” 楚唯假装没有看见alpha微红的耳朵，“你在暗示我什么？” “没有。”许临又看向他，很认真地说，“以后我就能控制了。” “这是本能。如果我不想让你受到影响，就应该控制距离，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不是的。信息素而已，又不是du品，任何一个alpha都应该控制自己的行为，不然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楚唯笑出声来，“你真的是……” 他没有说下去，许临也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就在许临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楚唯又说：“我宁可不要这信息素，一辈子当beta。” “一般人十四五岁就分化第二性征，而我分化的时候，已经20岁了。” “我16岁就进入公司协助我父亲，开始一边学习一边上班的生活，每天睡觉不超过6个小时，直到我的父亲终于愿意将我和我的alpha哥哥平等看待。” “但是20岁那年，一切都不一样。我分化成了omega。我以为父母和公司的股东会因为我以往的付出和成绩，不在乎omega的身份，可是我想错了，从我分化成omega的那天起，在他们眼里就一文不值。” “当时我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得到变更项目负责人的通知，我也求过我母亲，让她同父亲说些好话，不让我的努力付诸东流，但是她无动于衷。她告诉我：omega的命运就是结婚生子，你不要再和你哥哥争了。” “可是她今天，为了楚竞来求我，从我搬出来到现在，她第一次来我家，是为了楚竞来求我……” 楚唯声音平静，许临还是听出了一些压抑的哽咽。他鼓起勇气抓住了楚唯的手，握在手里。 会带给他安慰吗？会给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吗？他不知道，可是他想说，如果一个人咽下这苦涩太难，就分担给他一点吧。 第15章 15发情期 “楚唯，楚唯，你怎么了？” 楚唯在混沌中听到有人唤他，声音像是隔着层层水幕。 缓缓睁开眼，对上alpha焦急担忧的眼神。信息素不受控制地从后颈往外钻，楚唯将头埋进被子中，艰难吐出字句，却变成甜腻的喘息：“发情期……到了……” 许临的腺体也开始突突跳动，凌霄花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是顷刻激起了他的生理反应，再不离开恐怕自己的易感期会被逼出来。 “我、我去给你找抑制剂。”他跑出门，看了一眼客房，楚母果然已经离开。松了口气，到储藏室一边翻找抑制剂一边给林跃打电话。 “对，发情期，他平时是怎么解决的？” “这么多年都是抑制剂？” “是，周期不对？麻烦你快点叫医生过来。” 楚唯蜷缩在床上，皮肤渗出涔涔冷汗，omega发情期的不安全感让他本能裹紧被子给自己建造庇护所。 冷空气突然侵入，alpha带着凉意的手臂将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离我……远一点。”alpha极易受到omega信息素的影响诱发易感期，许临为什么还要进来？ 许临轻轻扣住他的手腕，把上半身拢在怀里，“别担心，我给自己提前打了抑制剂，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了。” 楚唯气道：“抑制剂是能随便打的吗？” “没关系。”许临一边安抚地抚摸他的后背，一边悄悄撕开抑制剂的塑封，趁omega不注意扎进楚唯后颈的腺体中。 楚唯倒在许临的臂弯中，呼吸起伏。 “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许临问。 “不。”楚唯摇头，“抑制剂对我没有作用。” ----------------- “您是说上次alpha的信息素影响到了他的发情周期？” 私人医生过来，粗略检查一下，确认是比寻常发情期更加凶猛的应激发情期。“上次遭受压迫性信息素的攻击，即使发热的时候已经代谢掉剩余的信息素，但是破坏了腺体激素水平的原有平衡，加上楚总一直以来的发情期就不稳定，所以这次会格外棘手。” “麻烦您说得再清楚一些，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私人医生叹了口气，“楚总在发情期频繁使用抑制剂已经产生了耐药性，除了使用药性更为凶猛、副作用也更大的抑制药物，就是标记，接受alpha的信息素安抚，或者通过某些方式将欲望疏发出来。” 医生说得隐晦，许临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送走医生后，许临回到房间坐到楚唯床边。 “我绝对不会被你标记，也不接受信息素安抚，其他的也是，你想都不要想。”楚唯冷声说。 第11章 “我知道。”omega一旦接受alpha信息素安抚，就会对对方的信息素产生依耐性，而标记就更不用说，楚唯估计宁愿去死也不会接受任何alpha的标记。而最后一种方法，采用寻常的方式也行不通。 “你不用管我。” “怎么可能不管你。” “习惯了……”情潮上涌，楚唯咬上自己的手背，“吃药，或者忍，忍一忍就过去，每次都是这样。” “不能吃药，也可以不用忍。”许临伸手将楚唯的手背解救出来，“如果你不愿意被当做omega，我可以来做那个omega。” “你说什么？”楚唯不可置信地消化他的话。 许临走到他面前，一颗一颗将自己的上衣扣子解开，露出紧绷的肌肉线条，然后躺到床上，平静地邀请：“既然发泄就可以缓解，你可以把我当做omega来使用。” “你……”楚唯的理智被蚕食殆尽，他低声咬牙切齿道，“这是你自己找的。” ………… 没有一个alpha会这样做，可是许临就真真实实躺在自己身下…… alpha双颊通红，眼神带着暴雨来临之前的潮湿，却坚定、温柔、包容，盛满能攥住他心口的某种呼之欲出的、强烈的感情，楚唯坐在他面前，几乎想要放弃，却在触碰到这眼神的时候被引诱，然后灼伤。 他一把脱下自己的衣服，朝前扔去盖住了alpha的眼睛。 ………… 沉默地短暂休息了一会儿，“还来吗？”许临说。 “你会更不舒服。”楚唯的嗓子也有点儿哑。 “没关系。等一会儿又……，更不好进去，不如趁现在……” ………… 温软的唇落在光滑的背脊上……最后落到后颈最脆弱的所在，那里隐藏着ao爱欲本能的密匙。 可是他们的结合不是来自于这把密匙，甚至此刻，alpha扎了屏蔽信息素影响的抑制剂，而阻隔贴也完好地贴在他的后颈上。 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贴近彼此，又是什么，让他们沉迷其中呢？ 楚唯有一瞬间的失神。 第16章 16家属 本来发情期就十分消耗omega体力，做了两次楚唯已经彻底没力气了。alpha倒是耐得住折腾，弄完还要给自己和楚唯清洗、换床单，趁楚唯睡着的时候做饭。 晚上的时候情潮去而复返，许临主动出力又做了一次，完事儿之后两人摊在床上喘气。 楚唯双颊潮红未褪，从床上坐起来。 许临也跟着起来，“我抱你去洗？” “不用。”楚唯别开脸下床，留给许临一个微微颤抖的背影，直到浴室门合上，许临重新躺下去。 等浴缸放水的片刻，楚唯在储物柜里摸出一盒抑制药物，是上次发情期受不了的时候吃过的，当时顺手塞在这里。 医生对这类药物副作用的告诫还在耳边，但他已顾不得许多，如果不吃药，发情期至少还得持续两天。 干咽下去之后，楚唯跨进浴缸将自己沉入水中。药物的作用和温水的抚慰让人理智回旋，楚唯捂住脸开始恼恨。 他在做什么？他干了什么？ omega果然也是一根直x通大脑，怎么可以放任自己在发情期对许临做出这种事！ 许临为什么要主动，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要允许这个口子裂开，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明确告诉他永远不会有结果还要这么做？ 那他自己呢？发情期只会放大欲望，又不会无中生有，难道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不愿意去想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已经凉透，楚唯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手搭在浴室把手上。 回到房间，自己要怎么面对那双眼睛？发情期结束，要怎么应付可能让他失去控制的一切？ 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浴室门终于咔嚓一声开了，omega扶着自己的腰走出来。 想象中的玉体横陈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床单和被子都换了新的，在床上铺的整整齐齐。 人呢？ 楚唯走出主卧，果然听见客房里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在许临门前站了一会儿，手举起又放下，回到房间倒在床上。 睁眼到天明。 天一亮，楚唯就开车去了公司。 九点过的时候，林跃风风火火往办公室赶，一眼看到副总办公室里的人影，吓得嘴里的面包都差点掉了，“楚总，您不是……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上班了？” 楚唯抬头看他一眼，“不来我还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我的助理天天迟到。” 林跃挠挠头，正欲解释，楚唯摆摆手，“吃完饭把这几天积攒的文件拿进来，顺便对一下过后几天的行程，通知各部门十点准时开会。” 林跃应了声，马不停蹄地准备。推开楚唯办公室的时候，他手边已经放了两杯咖啡，眉眼中有点憔悴。 “楚总。”林跃把文件递过去，楚唯打开看了两眼，又放在手边。 林跃摸不准上司的意思，战战兢兢开始念：“上一次您过目的项目方案被大楚总打回两次，后来林副总带着各股东签字，以超过三分之二的同意数通过了方案；城东项目前期勘验已经结束，动工仪式暂时定在下个月15；这个月末h市外贸展销会，相关单位送来邀请函，询问您是否愿意出席开幕仪式……” “楚总，楚总……”见某人似乎完全神游天外，林跃担忧道，“您要不先歇息一下……” 楚唯揉了揉眉心，“算了，十点的会议取消，你通知司机送我回去。” “好的。” 坐上车，楚唯拿出手机翻看早上查的关于alpha第一次之后的注意事项，几乎全是aa恋的在发帖，但也不是没有参考价值。 他让司机在药店门口停下，自己按照网上的建议买了几样药。准备回车上的时候，瞥见旁边一家甜品店外排了长队，依稀记得这一家一直挺火爆，林跃有次为了哄女朋友，趁出外勤的时候溜过来买。 家里的alpha似乎挺喜欢吃东西，但没见他倒腾过甜品，不过顺便买点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于是他又过去，发动钞能力插队要了一个推荐款，店员小姑娘以为是要送礼物，特地在盒子外面系了个超大粉色蝴蝶结，楚唯没说什么，拎着盒子回到车上，司机意外地多看了两眼。 回到家，站到房门口，楚唯深吸一口气，待会儿该说的话已经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他确信无误后打开门—— 人呢？ 又去哪儿了？ 他到主卧，又到书房、储藏室、厨房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回到客厅，下意识往阳台望去，花架上空空荡荡，上次许临搬走之后，那些花就没搬回来，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发现了心里顿时闷得难受。 这股气一上来就紧紧攥着他的呼吸，楚唯跑进许临房间，看见东西还满满当当，略微平复一些，拿出手机给许临打电话。 长长的忙音，没有接通，又接连打了几个，同样没有人接。 到底去哪儿了？！ 楚唯转身下楼上车，往许临公司的方向开。 ----------------- 许临一大早起来，没看见楚唯就算了，一个电话就被叫回公司，站在总监办公室挨训。 “昨天你请假的时候，难道就没想到这些吗？身为部门主管，部门出了问题，你难道还想撇清责任吗？” 总监刻意提高音量，办公室门大敞，生怕别人不知道被训的是许临。 看着这人的嘴脸，许临心中冷笑，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他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此人表演。 “所以，许主管应该为这次事件负全责，你没有意见吧？” “我……” “我有意见！”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许临猛地回头，“楚唯？你怎么来了？” 楚唯径直掠过他，不紧不慢走进办公室，周围路过的员工窃窃私语着。 “许临确实是部门主管，但是昨天没到公司，就有了突发事件，不需要调查吗？谁负责的具体事务，许临走之前有没有交接清楚？如果有交接，直接责任人是谁？如果没有交接，谁给许临批的请假申请？上级主管、部门副主管有没有代理职权？因为主管不在，部门就乱成一锅粥，应急处理预案是没有还是是形同虚设？” 楚唯连珠炮似的质问，将总监打的哑口无言，他嘴张了半晌，才说：“楚总，这是我们公司的内部事务，您无权干涉吧。” “我是外人没错，但许临是我家属。怎么，我不能替我的家属讨个公道？” 总监嘴硬道：“楚总，公司有自己的调查处理程序……” “您方才的处置看不出任何流程。您不过是想把所有责任推到许临身上。”楚唯抬手整理许临歪斜的领带，“另外，我作为寰科的副总，贵司的合作方，有理由怀疑贵司存在权责不清、制度混乱的问题。寰科将会重新评估和贵司所有合作项目的可行性，麻烦您知会许董。” 第12章 “事情有个结果之前，我觉得许临暂时不适合回到贵公司工作。我先把人带走了。”说罢，他拉着在一旁呆若木鸡的许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回到车上，楚唯沉着脸不说话，许临一点动静都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许临终于开口：“对不起，我……” “你向我说什么‘对不起’！”楚唯生气道，“一大早不在家里好好休息，你到处跑什么？” 许临只好闭上嘴。 “说话呀，”楚唯又道，“你是不是又想搬回去？” 许临睁大眼睛，“怎么会，我没有这么想过。” 又把事情搞砸了，许临心里哀叹，也许楚唯从昨晚结束，就在心里后悔和他这种人发生关系。无法控制地想到昨日种种亲密，羞耻的感觉后知后觉漫上心头。 车刚在地库停稳，楚唯就拽着人回到家里。一进门，许临看见茶几上有一个扎着巨大蝴蝶结的蛋糕盒子，心里往下沉了一下。 没等他像鸵鸟一样躲进房间，自己就被一股力量扑倒压在地板上。 和昨日缠绵的时候楚唯给他的所有吻都不一样，急躁、野蛮，不容抗拒，带着难以理解的凶狠，许临差点以为自己要在这个omega的吻中窒息而死。 “这个时候还不向我要点什么吗？”楚唯在他耳边喘着气问。 这个时候是什么意思？他应该要点什么？许临脑子转不过弯。 “你好了吗？你……还需要我吗？”他说。 楚唯紧盯着他，想要看出一点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意思，可是这人脸上坦诚、直接得可厌。 “算了。”他直起身，“连花都不搬回来，你心里一直都在想着跟我分开。以前说的什么‘永远陪在我身边’，全都是说来骗人的。” 这话让许临立刻从地上弹起来，他抓着楚唯的肩膀发誓：“我绝对没有！我是真的想要在你身边的。花，是因为有几株刚长出小花苞，不适合搬来搬去，所以才暂时放在我家里。”他大起胆子亲了亲楚唯的唇，“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楚唯面色稍霁，“怎么证明？” “你要我怎么证明？” 一根指尖点在许临胸前，命令道：“把衣服脱了，就在这里。” 第17章 17初见 许临把衣服脱了，才知道是要给他上药。忍着羞耻让楚唯弄完，脸都红透了。 结束后楚唯把甜品盒拎过来放在他面前，“吃吧。” “给我买的？”许临惊讶，“什么时候买的？” “顺手买的。” 许临笨拙地拆开盒子上的蝴蝶结，看着里面的东西发愣。 “怎么了，不喜欢？” “当然不是。”许临克制不住眼里的欣喜，“你一大早出去，就是为了给我买药和这个吗？” 楚唯：“……没错。”他假装遗憾地说，“我一回来你就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对不起，”许临抱住他，“我再也不会了。” 吃完饭又做了点手部运动，一晃又到了晚上，许临准备回自己房间，被楚唯瞪了一眼就乖乖进了主卧。 刚躺上床，许临又郑重地说：“我说想陪在你身边，是认真的。” 楚唯哼笑一声，“哦，所以你现在离我八丈远。” 许临连忙朝他靠过来，胳膊挨在一起，见楚唯没说什么，沉下身体将头靠在楚唯肩膀上，大鸟依人，说：“谢谢你今天在公司为我说话。” “你是不是除了‘对不起’，就是‘谢谢’。” 许临尴尬地小声道：“‘对不起’我尽量不说了，‘谢谢’还是要说的。” 楚唯笑了一下，“嗯。说到做到，以后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了。不是你的问题道什么歉？” “可是我一直在给你丢脸，今天的事，我知道是我太软弱了。” “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楚唯说，“如果我觉得你会丢脸，当时就不会选你。” 再一次提到这个问题，许临多了几分探究的勇气，“所以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选你？”楚唯抬眼看了他一下，又闭上眼睛，“给过你机会问这个问题了，过时不候。” “好吧。”许临干脆地闭上了嘴巴。 空气又安静下来，楚唯默不作声地等着，等到自己的小拇指被轻轻勾住，身边的人再次忍不住开口：“是因为我的腺体，对吗？” 楚唯侧过身体面对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肯定有这样的原因吧。” “我如果说‘是’，会难过吗？” 楚唯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难道被人利用，会有人不在乎吗？他在恶劣地试探许临的底线。希望这个总是默默付出的alpha，能朝他索要弥补和回报。这样，他也不至于对他太过亏欠。 可是对方却说：“不会。” “为什么？”许临也许会为了哄他开心撒谎，“你可以说实话。” 许临再次摇了摇头，“我不会难过。如果能够帮到你，我会很开心。” 楚唯沉默片刻，“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腺体，也不是因为两家的合作。” 许临有些吃惊地看向他。 楚唯的记忆飘到去年冬天，临江阁饭店，他在二楼，目睹楼下一个可怜的alpha被beta男孩表白、纠缠，手脚无措地拒绝人，结了账之后转身逃走，却不慎被急着送菜的服务员小姑娘撞到，撒了一身的汤水，两个人嘴里都不停说着对不起，夫妻对拜似的朝对方鞠躬，最后alpha被满堂人笑了个大红脸，慌张地逃出饭店。 看了个小小的乐子，楚唯心里没什么波澜，直到吃完饭临走的时候，路过前台，又看见那个alpha，顶着一身狼狈的汤水，找经理解释，希望能自己出钱弥补损失的餐品，让他不要责怪那个冒冒失失的服务员小姑娘。 一个窝囊的软蛋，一个主动找亏吃的笨蛋，一个只有无用的善良和没脾气的脸，一个一无是处的alpha，楚唯不会承认他记住了这样的人。 直到楚父逼他选择一个同阶级的alpha联姻，他突然想起有这样一个人，于是让林跃费心思调查了这个一面之缘的alpha，得知许家勉强满足许父对亲家资产的要求，以及他有一个无法释放出压迫性信息素的残缺腺体——简直是联姻的最佳人选。 于是不久之后的宴会上，他再次见到了这个alpha，以未婚夫的身份坐在了对方面前。 “这是秘密。”照顾到alpha的自尊心，楚唯并没有告诉许临这个故事。 ----------------- 难得的空闲，许临接楚唯下班，顺便在回去路上到超市买点菜。 购物超市在商场负一层，楚唯突然来了兴致提出要一起逛一逛。 许临自然应允，他推着手推车，指挥楚唯把货架上的食材放进去，像超市里其他所有ao夫夫一样。 “番茄拿那个更红一点的，拿一盒，回去做番茄牛肉。” “醋没有了，拿一瓶醋，陈醋。” “上次你说这种牛排好吃，多拿几片吧。顺便再去拿点芦笋和土豆。” “拿一些饼胚，早上可以做京酱肉丝给你吃。” 两人拿了大半车东西，楚唯笑道：“前几天阿姨跟我说她已经好久没在家做饭了，工资拿得不好意思。” 许临说：“我可以每天给你做，不需要别人做。我再给阿姨找一户合适的雇主吧。” “已经让林跃去办了，下个月她就不会在家里来了。我的饭以后可全指望你了。” 许临高兴起来，大胆地捏了一下他的手，“保证完成任务。” 结账的时候，许临在前面帮着扫码，楚唯跟在后面，突然瞥见手边货架上一排排花花绿绿的小盒子。随后，一盒“极致舒爽，冰感薄荷”便和几盒同样是绿色包装的清口糖混在一起，放到了操作台上。 许临完全没有注意身边人的小动作，尽职尽责地提了两大包东西，欢欢喜喜出了超市门。 许是今天的氛围让他的粉红泡泡一直往外涌动，一出门，便看见对面的冰淇淋店摆出来的巨大粉色广告牌。 “情侣进店，第二根半价，甜蜜成双，美味加倍！” 他十分心动，但是又害怕楚唯介意这种打折产品，犹豫着要不要问他想不想吃。 楚唯注意到他的视线，循着目光看去，一副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是一对标准的ao情侣，勇猛的alpha和甜美的omega揽在一起，亲密地交换吃着对方的冰淇淋。omega闪着红扑扑的小脸，湿润的舌尖故意露出来一大截，舔在冰淇淋上，融化的汁水顺着脆筒往下淌，妥妥的低俗暗示。 楚唯的脸沉下来，“你喜欢？” 许临以为他在问冰淇淋，心想自己确实对甜食不排斥，“还行吧。” “你想要吗”还没问出口，楚唯大步往前走了。 他气冲冲地走出商场大门，被外面的晚风一吹，突然冷静下来——许临不至于是这样的人，或许自己是误会了。 第13章 转身回头，见alpha一手提着两大个购物袋，一手拿着两个冰淇淋，从里面慌张地跑出来，见他站在门口，放慢脚步有些扭捏地走过来。 “你怎么走这么急？我差点以为你不见了。” 楚唯看着他手里的冰淇淋，“你是要去买这个？” “是啊。虽然是促销，但是这家店很有名的，应该不会难吃。”许临不好意思地递给他，“而且我觉得应该直接给你买，不应该问你要不要。你要是不想吃可以不吃。” 楚唯把两只冰淇淋都拿过来，为自己刚刚的误解感到难为情，又感慨人的理智有时候竟然如此脆弱，暗自唾弃了几句，催促许临先把东西放上车。 俩人坐进驾驶室，各怀心思吃起冰淇淋。 过了一会儿，楚唯说：“你要不要尝尝我的？” 许临一愣，“这两只味道是一样的。” 楚唯有些无语，此人真是一如既往笨得让人难以理解。 动口不如动手，在许临的震惊中，他一脚越过中控台，跨-坐在许临大腿上。 单薄的腰身抵在方向盘和alpha的身体中间，怕他硌到，许临下意识用手在背后撑住楚唯的后腰，结果是让omega更加紧-贴自己。 呼吸和心跳缠在一起，两相对视下，很难不意-乱情-迷。 一个十分激烈而持久的吻，静谧的空间内只能听得见不停搅-动xishun的水-声。 尽管知道车窗全是防窥玻璃，但外面晃动的人影还是令他们体会到别样的刺-激，结束后靠在一起好半天心跳都缓不下来。 下~身不免起了反应，许临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煮熟的虾子。 冰淇淋已经化在了两个人身上和座椅上，楚唯替他擦掉嘴边的东西，平静地说：“你要洗车了。” 第18章 18恩赐 许临把食材分类在冰箱放好，刚关上门，一双手从腰侧探到fu部，顺着衬衣下摆往里钻。 他浑身又热又ying，楚唯踮起脚亲他的腺体，这谁能忍？许临转过身和他抱在一起，拥吻着跌跌撞撞进入主卧，摔到chuang上。 …… 他主动问：“做吗？” 楚唯的呼吸就在他的颈间，“可是我不是发-情-期。你也愿意吗？” “是你就可以。” 这话让楚唯十分受用，他一边亲一边把自己买的东西拿出来塞到许临手里。 …… 许临口耑了两声，闭上眼睛准备忍受的时候，身上的触感却停了。 “怎……么了？”他又睁开眼。 “忘记买润-滑了。”楚唯的声音有些懊恼。 “没关系的。”许临说，“上一次……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楚唯顿了下，“你把眼睛闭上。” ………… 一次结束，……楚唯……掀开枕头俯身亲了一会儿，“还行不行？” “可以。”许临爬起来，背对着楚唯趴在床上。 楚唯从后面拍了拍他的pi股，“你喜欢这样？” 许临把头埋在枕头里，“这样你省力一点。”也不用看到我的眼睛。 楚唯笑，“真给我省力，你应该自己动。” 许临像是认真思考了几秒，“好。” 他转身起来，在楚唯的惊呼中抄起腿弯给人抱了起来，在床上膝行几步靠在床头。 “你要做什么？”楚唯瞪大眼睛。 许临小心kua坐到他身上，“省力。” 明明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两人赤身裸体一对视还是脸红。 许临说：“要我把眼睛蒙上吗？” “……不用了。” “好。” “我能动了吗？” “可以……你、轻、点！” ………… 两人躺在浴缸解乏，楚唯突然开口：“你都弄出来了吗？” 许临：“弄什么？” 该买的没买，买了的没用上，毫无经验的omega，一无所知的alpha，俩快三十的ao上个床还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楚唯有些无语，扒着人亲，许临怕他在浴缸里滑倒，用力搂着楚唯的背，几乎要把人抱起来。 楚唯立刻较劲似的压着他往下沉，浴缸里的水哗哗地溅出去，漫了一地。 两个人在水下接吻，又将彼此当做浮木紧抱着露出水面换气，近乎溺-毙的窒-息中，许临的所有感受都来自楚唯。 楚唯，楚唯……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和楚唯见面，那场明明是以利益开始的订婚宴。 想到自己往前二十七年的作为透明人的人生，沉默、坚忍，从不反抗，从不期望，没有人在乎，他自己也不在乎，像个每天重复劳动的机器人，过着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直到生命终结。 他以为他会这样过下去，直到这样一个人出现，一眼就让他死寂的心脏开始跳动。 只有楚唯。 浴缸里的水消失大半，楚唯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在想什么？” “我在想，”许临声音沙哑，“你当初问我为什么不问你的过去，我不是不在乎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在想……上天把一个我能爱的人送到我面前，已经是非常大的恩赐，我想的都是我做什么才能让他留下来，哪里管得了为什么要来到我身边。” 楚唯感到一阵鼻酸，他再次吻下去，“你做到了，他已经留下来了。” 第19章 19意外 项目的确定到了关键期，楚唯越发忙了起来，一连好几天加班到深夜，但无论多晚，许临都开车来接他。 继家里的煮饭阿姨失业之后，楚总的司机也快光荣下岗了。 许临将车停到车库中，收到楚唯的消息说马上结束，他便安心地在车上等。 夜晚的地下停车场非常安静，直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黑影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闪而过。 许临以为是楚唯，打起精神等他过来，却发现那黑影一直在一个地方徘徊。 不对劲，那个地方……是楚唯的车经常停的地点！ 他立马下车，恰在此时楚唯从电梯中出来，也朝他走过来。而那个黑影正飞速靠近楚唯！ “小心！” 这一声让楚唯脚步一顿，刹那间，一个身影从暗处朝他冲过来，闪着寒光的刀刃直冲面门，电光火石间下意识侧身，那把尖刀擦过胳膊，西装瞬间裂开一个大口子。 刚跑两步，浓烈的雪松信息素突然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楚唯在许临的呼喊中倒在地上，后颈腺体如同被烙铁灼烧，每个关节都像灌了铅，让他在极端痛苦中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把尖刀再一次冲向自己。 就在觉得今天免不了受这一遭的时候，砰地一声，那歹徒被人一脚踹飞。 许临把楚唯从地上抱起来，查看他的伤势。楚唯蜷缩在他怀里，浑身颤抖，他叫着他的名字，三魂都没了七魄，根本没察觉到危险再次朝自己逼近。 楚唯在许临的呼唤下睁开眼睛，下一秒却瞳孔骤缩，拼尽力气将许临推开，背后袭击的歹徒顺势朝着他刺过去，却被人一把抓住刀刃，鲜血顺着刀锋溅到楚唯脸上。 “许临！” 一个高等级alpha，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在信息素上可以压迫楚唯，在体格上可以压制自己，但如果不豁出这条命，今天他和楚唯都会死在这里。 许临红了眼，将楚唯挡在身后，站起身准备空手接白刃，歹徒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开口：“别人只买了他的命，我可以放你一马。” 楚唯大喊：“你快走啊！” 许临置若罔闻，“你不可能在我活着的时候要他的命！”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杀手分神的瞬间，许临冲上去扼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掀翻在地，刺啦一声尖刃没入肌肉，腰部传来剧痛，但许临一刻也没松开手。 直到保安冲过来帮他制住歹人，他卸了力气趴在地上，耳畔嘶哑的“许临”二字随着黑暗彻底吞没了知觉…… ----------------- “肠道穿孔，还好没有伤及肾脏。” 许临刚从急救室被推出来，双目紧闭，脸无血色，楚唯见了，心里忍不住地抽痛。 医生继续道：“omega适当释放信息素，对alpha有安抚作用，您是他的伴侣，如果闻到您信息素的味道，他的疼痛会减轻不少。” “安抚信息素？” “是的。这是特殊病房，关上门外面的人将不会受到里面信息素的影响。” “好的，我明白了。” 医生走后，楚唯被推进病房，护士们安插各种管子仪器，监护仪有规律的运作声响起，楚唯始终在旁边看着，林跃不忍，劝道：“已经快五点了，您也要休息一下，这里我来守着吧。” 楚唯摆摆手，“你去休息，公司里的事还要你代我去处置。” 林跃犹豫道：“就发生在公司楼下停车场，这件事在公司肯定瞒不住的。” 第14章 “那就不用瞒！”楚唯脸色阴沉，“难道他敢做不敢当吗？” “可是……董事长那边？” “不用管他。我不信我爸真能一手遮天，连警方办案都能干预，你派人盯紧了，不要让楚竞跑了。” 林跃应下，转身离开。楚唯感到无尽的疲惫，他在椅子上坐下，揭下阻隔贴，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释放信息素…… 八点刚过，医护人员来查房，楚唯先被惊醒，打开空气置换器之后开门，又立马回到病床边。细心的护士发现陪护床整整齐齐，病人床边放了一把椅子，道：“隔壁房间就是为您专门准备的休息室，晚上许先生我们也有专人时时看护的。” 楚唯说“不用”，起身让出检查通道，手指突然被勾住。 许临虚睁着眼睛，声音沙哑，“楚唯……” “你醒了？”楚唯反握住他的手，却碰到厚厚地包裹着的纱布，一阵心痛，“你感觉怎么样？” 许临抬起胳膊想拉起他的袖子，无果，只好说：“你的手怎么样了？” “我的手？”楚唯反应过来，“我没事，只划破了外面的衣服，没有伤到皮肉。” “嗯……”许临看着他，眼睛珠子转了转。 楚唯俯下身，两人几乎脸贴着脸，“你想说什么？” 许临这才小声说：“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可能是跟你哥哥有关。” 楚唯笑了笑，“昨天晚上警察已经审问过了，我们小临真聪明，猜的很准呢。” 许临也笑了下，很快又不笑了，“你……不要难过。” 楚唯一怔，“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他亲了亲许临的侧脸，“让医生给你检查，好吗。” 医生很快检查完毕，却示意楚唯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病房外，医生说：“您昨晚的信息素安抚很成功，伤口也没有感染的迹象，但是……检查报告上显示，您和许先生之前没有过标记行为吗？” “没有。这也会影响信息素的作用吗？” “按理来说是的。”医生推了下眼镜，解释道，“有标记行为的伴侣之间，对彼此的信息素有依赖性，信息素安抚作用强，但是没有标记过的ao，和陌生人差不多，闻到彼此的信息素，安抚作用微乎其微，但是许先生的情况，似乎是非常特殊。” 楚唯朝玻璃窗里面看了一眼，正巧看见躺在床上还要侧着头紧盯着他的alpha。 “他只闻过我的信息素，只有一次，在我上次发情期的时候，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许临的信息素是什么。”他说。 医生面露惊讶，“您和许先生发情期没有进行ao之间的信息素安抚吗？” “是的。” “这真是奇怪。我需要给许先生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才能进一步研究这种现象发生的原因。”医生眼里全是对医学新发现的渴望。 许临还痴痴地望着外面，蹙起眉头，本能地对楚唯和医生说这么多话不满。楚唯朝他笑了下，他立刻也笑了。 傻乎乎的。 “好。那就麻烦您了。”楚唯最后对医生说。 第20章 20反向标记 手术后的一段时间只能吃流食，许临一只手输液，一只手还绑着纱布，没法拿勺子，楚唯就一口一口地喂，许临觉得不好意思，说用吸管也可以，被瞪了一眼就闭嘴了。 “我在外面订的餐，吃不惯的话，就把阿姨请回来给你做。”楚唯说。 “没什么吃不惯的。”再有什么山珍海味被打成糊糊变成汤汤水水也没有什么口感可言，许临倒是没什么所谓。 许临惊奇自己的体质竟然如此优秀，肚子上被人捅了一刀麻药过了也不怎么疼。吃完饭又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看见楚唯叫人搬了个桌子在病房，正伏案处理工作邮件。 楚唯如有所感地回头，发现有人又在后面默默看着自己。 “醒了？” 许临“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空气中隐隐弥漫着凌霄花的味道，想楚唯对信息素的敏感程度，是绝对不会在医院释放信息素的，肯定是自己嗅觉出了问题。 护士进来，为许临的身体检查提取信息素腺液样本。 细长的针管插进腺体，许临痛得皱起眉，护士走后，楚唯微凉的手指替他拢在伤口处，轻而易举就缓解了疼痛。 或许是生病的人格外脆弱，许临将眼睛埋在楚唯掌心，幸福之外又莫名觉得酸楚，这感觉让他想流泪。 楚唯安静地替他又揉了一会儿，“还疼不疼？” 许临摇头，睫毛蹭着他的手心，湿湿的。 “是不是觉得无聊？”楚唯又问。 许临又摇头，然后开始自我反思，“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你不去公司没问题吗？” 楚唯道：“如果我做到这个位置，两三天不亲自去公司上班他们就会乱套的话，寰科倒闭也是指日可待。” 正说着，林跃敲门进来，给楚唯带来需要他签字的各类文件。 许临又对林跃说：“林助理，辛苦你了。” 林跃看看楚唯，一脸惶恐，“您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唯随手翻了几眼文件，在某一份上面短暂停留了两秒，站起身，和林跃到了隔壁休息室。 “这份公关方案作废，让他们有什么说什么。” “那晚所有参与抓捕的安保人员我都让他们不要外传，但还是有消息泄露，说这件事和您有关，您这几天不在公司出面，更有甚者……”林跃忐忑道，“说您已经重伤抢救无效去世了……” 楚唯冷笑一声，“他们是猜测，还是巴不得我死？” “警方通报马上就会出来，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只会定性为仍在调查中的持刀袭击事件，寰科要做的不过是配合调查，加强安保，安抚员工不必恐慌，其他的不必多提。什么‘内部斗争’‘无端揣测’，他们要怎么想，怎么猜，随他们去。最好是给我猜对了，传对了，所有人都知道寰科前ceo也做得出这种丧尽天良、残害手足的事！” 林跃闻言一愣，“是。” “你回去召集董事们，待会儿开个线上会议，不要让他们也觉得我死了。” “是。” 一直没怎么休息，楚唯坐在沙发上揉太阳穴，见林跃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有什么事？” 林跃犹豫道：“夫人派人来医院好几次，都按照您的要求拦了下来，楚董那边，也说想要见您一面。” “让他自己来医院见我。有求于人还要给我摆架子吗？” “是。”林跃赶紧退了出去。 ----------------- 作为重点关照对象，许临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许先生的腺体残缺并不完全是先天的。和beta不同，alpha和omega的腺体发育在后天尤为重要，有许多孩子出生的时候腺体情况不佳，但是经过后天的调养，也能顺利完成分化。许先生的腺体确实不是高等级那一类，但也不属于低劣到连发育都不完全的那一类。” 楚唯面露沉重，“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在后天发育中破坏了他的腺体？” 医生缓缓道，“并非如此。小孩的成长过程中出现的各种情况都会影响到腺体发育程度，但许先生的腺体发育步骤完全，所受损伤并非源自一时的伤害，而是经年累月的创伤。更准确点来说，是父母，尤其是来自母亲的信息素长期匮乏，导致他的腺体发育比同龄人迟缓，到了分化的年纪却没有到腺体成熟期，身体强行分化造成腺体承受过载形成了永久损伤。” 对alpha和omega来讲，分化前的腺体发育尤为重要，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分化年龄和腺体等级，而“催熟”腺体的关键物，就是来自亲人，尤其是父母的同源信息素安抚。 楚唯是被保姆带大的，同样很少受到来自父母的信息素安抚，但是那些珍贵的共处时光，还是让楚唯在20岁分化成了高等级omega，到底是匮乏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一个alpha腺体发育以至于后天残缺。 “只要接受过其他omega的安抚，就会在腺体中留下omega信息素的痕迹，但是从许先生的腺体中提取的腺液样本，除了一种凌霄花信息素外，找不到其他任何omega信息素存在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许先生从未接受过除您以外的omega信息素。” “未分化之前，同源信息素安抚，除了有促进腺体发育的作用，还能安抚情绪、调节激素、强化免疫、缓和创伤，对小孩子的成长非常重要。即使在福利院，也会有专门的ao志愿者定时给那里的小孩子们释放信息素安抚。许先生是否是孤儿，导致他的成长过程中没有接受过同源信息素呢？” 许临自然不是孤儿，这是楚唯让林跃调查了许多次的结果。尽管他见到的许临的父母，无论从性格气质，还是精神品性，都和许临天差地别，但是他们确实是许临的亲生父母。 什么样的父母，能做到在分化前的十几年对自己的小孩，没有过一点点关心爱护？楚唯震惊到无以复加，简直难以想象。 第15章 他害怕这个执着的医生会去找许临问这些问题，“过去的事情已经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追根溯源没有意义，重要的是，他的腺体还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这也是我想和您说的。”医生正色道，“正如同人在婴儿阶段未得到满足，口欲期便可能会延续到成年以后。您的信息素是许先生接受的第一种omega信息素，未发育完全的腺体会误认为这是来自母亲的信息素，即使已经完成分化，也会对此类信息素产生天然而强烈的依赖性。这也是您和许先生之间没有标记行为，却能给许先生非常好的信息素安抚的根本原因。” “并且您的信息素也会同来自母亲的信息素一样对许先生的腺体修复有‘催化’作用，尽管不一定能使许先生的腺体成熟到像其他alpha一样，在标记后可以压制omega伴侣，使对方在精神上臣服。但是，来自父母的信息素本身就有压制效果，这是高于一切的人类本能，简而言之……” “他对您信息素的强依赖性，甚至可以使您达到反向标记的效果。” 第21章 21谁的人 许临再次醒来，楚唯还在病房办公，他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楚唯抬头。 “你休息了吗？”许临问。 从昨晚案发到现在，一大堆的事情还等着他去处理，发生的这些事，也让楚唯无心休息。 “我没事，你先睡吧。” 许临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七点了，断断续续睡了一天，现在非常精神，“我睡不着。” “那怎么办？我给你讲故事？”楚唯笑着说。 许临有些脸热，却仍然直勾勾地盯着楚唯，好像看不够一样。 楚唯突然想起医生说过的话，他把一旁为护工准备的陪护床推到病床边，在许临身边躺下。 监护设备已经撤走，许临除了腹部和手上缠着绷带不好移动以外，其他部位能往楚唯身边蹭就往楚唯身边蹭，费了半天劲，也只把头靠在了楚唯肩上。 凌霄花的气味更加浓郁，许临有些心猿意马，他定了定心神，问：“案子怎么样了？你哥哥他……你打算怎么办呢？” 楚唯叹口气，“还能怎么办呢？不管怎么样，传出去都是寰科的丑闻，与其让别人看笑话，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楚竞他到底是公司高层，为了寰科着想，只能签订谅解书，想办法把罪行降到最低。” 许临听完半晌没有说话。 楚唯好像十分想让他发表意见，“你觉得呢？” “我当然是相信你，你的决定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只是……”许临语气低沉，“我觉得对你不公平，他明明伤害了你，却要你去收拾烂摊子，他也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只是对我不公平吗？他害得受伤的是你。”楚唯看着他的眼睛。 许临缓慢地眨了眨眼，“我？不必顾虑我吧。” “为什么？” “就是……没必要，按照你觉得最合算的方式去处理就好。” “合算的方式？那你把自己算在哪一边呢？是为了寰科的声誉被牺牲的一边，还是作为被损害的当事人的伴侣，应该索要公道的一边？” 楚唯的声音飘在远处，许临有点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对方便继续循循善诱：“如果是其他可以牺牲掉的任何人，不追究加害者的责任，寰科的确能平稳渡过这次舆论危机。可是如果你是我的人，伤害你就是伤害我，那么不把楚竞送进监狱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就是我楚唯的损失。你是想要做前一种人，还是后一种人？” 许临头顶冒烟，“当、当然……是你的人。” 楚唯奖励地亲了亲他的唇，“好，你记住了。结婚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们是一体的。我楚唯睚眦必报，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我的人，伤害你就是在伤害我，任何人都不行。” “好、好的。”许临脸通红地埋首在他肩头，心里不停往外冒着泡泡。 又过了许久，楚唯突然问：“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许临闻言立刻摸着自己的后颈，“怎么了，我的信息素泄露了吗？” “你离我这么近，我当然闻到了。”楚唯说。 许临心想这个品牌的阻隔贴品控真是差劲，贴了两张都没用。 “闻都闻到了，不如你揭了算了。”楚唯声音很疲倦，“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许临慢慢将阻隔贴揭了下来，一股舒缓浅淡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原来是薰衣草香。 许久身边人都没有发表评论，许临忍不住说：“不好闻吧。” “我又没有这么说。”楚唯说。 “你不用安慰我，”许临把头埋进枕头里，闷声说，“我知道没有alpha的信息素是这样的。” “alpha的信息素应该是什么样的？” “雪松？冷杉？” “听着就冻死人。” “檀木？乌木？” “一股棺材味儿。” “威士忌？伏特加？” “开车肯定容易被查酒驾。” 许临闷声笑了笑，“可是一般只有omega的信息素才是花香。”他还记得初中的时候，被高年级的alpha欺负，撕下阻隔贴嘲笑的情形。从那以后，他把信息素便成了难以启齿的秘密，过了很多年才说服自己接受。 只有楚唯说它不难闻，只有楚唯愿意接受它。 “研究机构的统计数据显示，大约有5.7%的alpha信息素是花香，9%的omega信息素是烈酒，看起来虽然少，但是放在人群中其实有很多。”楚唯说得一本正经，“而且好不好闻和数量的多少没有任何关系。” “你好厉害，这都知道。”感慨一番，许临胆子大了起来，“你的信息素也很好闻。” “是吗。” “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现在就能闻到一样。” “有没有可能……”楚唯微微侧过头，露出自己的后颈，“我一直没有贴阻隔贴。” 第22章 22亲情 楚父发现，自己的人连寰科投资的私人医院都没有进入的权限了，想当面问问他这个omega儿子到底是不是要反了天，但楚唯一连几天都没有在公司出现，只好无能狂怒地把林跃叫上去骂了几顿，但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是一句“请林董亲自到医院详谈”，眼看着楚竞已经走了刑事拘留程序，楚父终于纡尊降贵来到许临所在的医院。 楚父的助理说明来意之后，楚唯像没听见一样仍旧在不紧不慢地给许临剥橘子，许临就坐在床上一错不错盯着楚唯的手。 直到橘子上的丝络都被摘得一点不剩，楚唯将一半橘子喂给许临，另一半喂到自己嘴里，两个人一齐憋着表情，又同时控制不住笑出声，许临说：“好酸，你还骗我吃。” “什么叫骗你，我不是也吃了吗？” “谁送来的酸橘子，可恶。” “你老丈人派人送来的。” 楚父的助理尴尬地立在一旁，后背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许临用缠着绷带的手笨拙地拿纸巾给楚唯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然后攥着他的手，用眼神表示他不想楚唯去见他的父亲，但是楚唯用另一只手摸他的脸，低声说：“别担心。” 楚父在休息室踱来踱去，终于等来了许久不见的omega儿子。 他阴阳怪气，“现在见你一面可真是困难重重，楚唯。” “我并没有给您制造阻碍，只是您的亲儿子要杀您的另一个亲儿子，这么大的事，我觉得还是不要通过其他人来交换意见。” 楚父顿时面容扭曲起来，“ceo的位置我已经给你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将人赶尽杀绝，如果不是你非要将楚竞赶出董事会，他怎么会激怒之下做出了错事！” 楚唯看着他，看着这个和他血脉相连的，曾经也让他无比崇拜的父亲，只觉得陌生到快认不出了。“我从没有想激怒他。只要他在董事会一天，您就会想方设法拉动董事们为他站队，我的命令、举措永远也不能顺畅推行。我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是您和楚竞一直在激怒我！” 楚父双唇颤抖，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仇人，“可他到底是你的亲哥哥！” “楚竞买凶杀人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他是我的亲哥哥。您一门心思要和他一齐对付我的时候，也忘了自己也是我的亲生父亲。” “许临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公司里人人都传言我不治身亡，您这个做父亲的，除了派人送来几个酸橘子，有一点点想过关心我们？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许临不是你的儿婿？” 纵使楚唯早就知道自己不能对他们怀有任何能得到亲情的希望，但真正直面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与此无缘，还是难免心痛。 楚父别过脸，语气缓和下来，“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们有怨言。当年我不应该将你踢出董事会，为了巩固你哥哥的地位把你的成绩一笔勾销。” 第16章 “但是儿子，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哥哥只是脑子犯糊涂，走了错路，他已经知道错了，寰科已经在你的掌控中，你难道就不能看在这个份上，再宽恕他一次吗？” “你应该知道，兄弟阋墙，闹到警察局和法院，一旦被外面的人知道，将是多大的舆论事故，多少竞争对手，巴不得有这一天拉寰科下水，这对集团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你不为了你哥哥，也要为寰科着想，难道你真的愿意因为这件事置公司利益与不顾，你真的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 楚唯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楚父以为自己能用利益打动他，毕竟自己这个儿子最在乎的就是千方百计控制在手里的寰科。他像个真正宽和的普通父亲，柔声道：“儿子，你已经坐在这个位子上，确实是众望所归。你的能力我们都看得见，就算没有城东项目，这个位子迟早就是你的。就算父亲从前再怎么有偏见，有私心，我心里也始终为你感到骄傲。” 见楚唯一言不发，他以为自己已经说动了对方，于是刚柔并济，一边劝导一边威胁，“那些董事们，股东们，虽然现在听从你，但是关系到寰科的利益，他们也能唯命是从吗？如果你执意要不顾大局，他们难道不会有怨言，人心都是复杂的，他们能推你上去也能把你拉下来……” “那您就拉我下来吧。”楚父的表演令人作呕，楚唯忍受不了，打断他，“您大可以再次利用您董事长的权威，将我逐出董事会，甚至赶出公司，我不在乎。不过，您如此认可我的能力，您觉得我再创造出一个寰科，需要多久？” 威逼利诱都不成，楚父顿时目眦欲裂，“你一定要为了一个外人，和我们做对吗？！” “许临不是外人。”楚唯直视他父亲的眼睛，“正是因为受到伤害的是许临，我才绝不会后退一步。有时间您还是为楚竞请一个好律师，我们法庭上见吧！” “你！”楚父彻底被激怒，三两步跨到楚唯面前，举起手来，楚唯一动不动，准备承受下这意料之内的一掌。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发生，楚唯睁开眼，看见楚父的胳膊被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死死抓住。 “许临！” 楚父面露震惊，许临在楚唯的焦急中松开他的手，好不容易已经有了愈合迹象的手心伤口在拉扯中裂开，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 第23章 23断奶 出事前楚唯有个文件落在家里，趁着许临状况稳定了，就回去拿出来，顺便回一趟公司，舆论发酵之后还是得“稳定军心”。 临走前，许临说等他回来吃晚饭，楚唯说看情况吧，许临就拿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他，直到他答应下来。 没有谈恋爱之前，难以想象自己也会和一个alpha过上这样整天腻腻歪歪的生活，楚唯有时候感觉这完全不像自己，但似乎感觉也还不错？ 许临已经能下地转悠转悠，楚唯在的时候他一般都是躺着，楚唯不在的时候才站起来走走。 刚走出病房，就接到楚唯的电话：“你的那些宝贝花需要浇水吗？” 楚唯上次说了之后，许临就马不停蹄地将花搬了回来，并且立刻将自己的房子出租出去，发誓自己绝不会再离家出走。 “在听吗，许临？” “我在。”许临回过神，“花盆边上都有标签，有每一次浇水施肥的日期。” “太复杂了，我看不懂。”楚唯说。 “那怎么办，”许临挠头，“你念给我听？” 滴滴两声，电话变成了视频请求，许临接起来，占据屏幕的是一张美得心惊的脸，楚唯状似无意地看了看对面，“你怎么下床了？” “医生说可以下床走走了。” “医生前天就说可以下床了。”楚唯笑他，看他脸红，“好了，你看看哪个需要浇水施肥的。” 镜头对准阳台，许临指挥楚唯用喷壶给那些盆栽浇水，许临就在镜头的另一边看着，楚唯做什么事情都赏心悦目。 弄完之后，楚唯在家里仔细检查了一遍，看有什么遗漏的需要带去公司和医院，想起许临在医院一直穿着病号服，恐怕出院那天没有合适的衣服穿，于是到他之前的卧室找几件一起带上。 许临老老实实住到主卧之后，就很少待在这间客卧了，房间里整整齐齐像是没有住过人一样。 打开衣柜，衣服少得可怜，楚唯心想要让林跃帮忙去多定制几套日常的和正式的，又随手拿了几件许临常穿的。 正关门的时候，突然在角落里瞥见一角熟悉的料子，拉起来一看，竟然是自己的。 楚唯所有衣服都是找人量身定制，按照他的喜好和风格，在袖口或者前襟缀上几朵小小的凌霄花，就像是他的专属标志。所以他一眼就能认出，这件真丝睡衣，就是自己的衣服。 难道是……他回想起那天楚母来到家里，许临被迫和他同床共枕，穿了他的新睡衣，竟然一直留在自己房里。 alpha的小心思。 楚唯想到什么，顺手把这件睡衣也拿走了。 卧室里本来是没有放桌子的，但是许临将书房里空置的小方桌搬进来，又搬了一把客厅椅子，自己搭了个临时书桌，楚唯心想书房也有必要重装一个。 书桌上整齐地堆着一大堆书，楚唯看过去，全是什么《风格的要素》《人物与视角》《虚构文学创作》之类，他心里涌上疑惑，下意识翻开摊放在桌面的笔记本…… ----------------- 许临又躺回病床上，期间林跃过来陪他聊了会儿天，许临兴致缺缺。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楚唯分享过信息素之后，每天晚上靠闻着楚唯的信息素入睡，白天被凌霄花的味道时刻温柔抚慰着，一旦对方不在身边，就没来由地格外焦躁一些。 下午五点钟，终于等来楚唯的电话，却被告知公司有事可能晚上赶不回来陪他吃饭，让他不用等自己。许临没说什么，很懂事地应下来，但到了七点，都没有叫人送餐。 原来每时每刻关注一个人真的会记住对方和别人所有细微的差别。指针走到七点一刻，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许临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楚唯进来，面无表情，“听人说你到现在还没吃饭。” 许临心虚地眼神闪躲，“不太饿，我忘了。” 楚唯叹口气，坐到床边，“我在的时候，病床可以一直躺，饭也能吃得下，我一走你床也躺不住了，饭也吃不下了。” 楚唯明知道是安抚信息素在起作用，还是有些恶趣味地调笑道：“你这样以后怎么办呢？病好了还要回公司上班，你还能工作得下去吗？” 许临闷在他身上装死，微凉的手摸上颈侧，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多少岁啊，许临，怎么像还没断奶呢？” 许临闻言烧到耳根，“我没有……” “好了好了，”楚唯推他起来，“送餐的人来了。” 话刚落，许临一抬头，就看见两个提着餐盒的人一脸“我不知道”“我没看见”的样子立在门口。 他把脸别到一边，听见有人把桌子推过来，又窸窸窣窣放好餐盒，楚唯催促他：“先吃饭。” 吃完饭，洗完澡，楚唯也从浴室出来，许临心里那点臊意一点儿没下去，侧身背对着外面躺在床上当鸵鸟。 监护撤掉后不久，楚唯就让人换了张更大的病床，两个人每天在信息素的交融中相拥而眠。感受到身边的床褥微微下陷，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你的伤口不能压。” 许临转回身平躺，有些湿润的眼睛漏出来。楚唯暗自惊讶，怎么一句话反应这么大，把人弄得这么委屈了。 “你怎么了这是？生气啦？” 许临摇头，“不是，我就是……就是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好了。” “哪里不好？” 许临没说他现在确实是一见不着楚唯就不舒服，真的像楚唯说的一样，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哪个alpha是这样的呢？时间长了，楚唯迟早有一天会腻烦的。他觉得自己没出息，很伤心，但是为这种事伤心，显得更没出息了，哎。 凌霄花信息素的浓度逐渐升高，安抚的意味变质了。许临没从那些没来由的伤感中缓过神来，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楚唯贴着他，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许临心里一抖。 “你摸摸。” 许临指尖颤了颤，“摸、摸什么？” “摸我的衣服啊。你想摸什么？” 许临侧过头，楚唯正含笑看他，像个夺人心魄的妖物，往下是一套缀着金色凌霄花的深蓝色丝质睡衣。 脑子里轰得一声，“这是，这不是，你怎么……” 你怎么穿我的衣服？不是，你怎么穿我穿过的衣服？也不对，你怎么穿我穿过的你的衣服？ 楚唯覆上他的手，抓在手里。 “离不开我就不要离开了，许大作家。” 第24章 24偏爱 第17章 “你看到了我的那些书？” “不止啊，我还看到你写的小说，叫什么《xx小镇惊云》，讲的什么？” 许临尴尬得脸红到脖子，“没有，我随便写的。” 楚唯贴着他，呼出的气息就在耳边，“你不会怪我吧，我不是故意的。”那声音听起来十分抱歉，虽然楚唯翻开手稿的时候一点都没这么觉得。 许临不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把写了手稿的笔记本关上，但楚唯这么说肯定就是他自己没放好，被无意间看到了，这怎么怪得了别人。 “当然不会怪你。” 楚唯摸着他的胸口，反客为主慢悠悠道：“哦，那当初我让你把你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林跃，我怎么没听他说呢？” 许临又变得紧张起来，“不是他的问题，我没告诉他。” “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胸口的手有往下游走的趋势，在恢复期的伤口突然瘙痒难耐，许临呼吸急促，将它抓住，“嗯。是我的错。我本来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就算别人问起来，我也不会说，所以没有穿帮的可能，就没有让他告诉你。” “好吧。”楚唯大方地原谅了他，让他松了口气。 下一秒，这口气又提起来，楚唯那只手越过腹部，直奔kua下…… 二十几分钟后，许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呜咽着扎进楚唯的脖颈。 ----------------- 医生说恢复状况十分良好，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许临便等楚唯下班后从公司过来一起回去。 最后这天，林跃却带了个意想不到的人过来。 “大哥。”许妍一见他就眼睛蓄满了泪花。 “你怎么来了？”许临也有些惊讶。 林跃有眼色地退了出去，给许久不见的兄妹俩交流感情的空间。 “对不起，哥，我不知道你受伤了。”许妍说，“不然我肯定早就来看你了。” 许临拿刀给她削苹果，“我没事。你最近不是在考试吗，怎么样，考完了吗？” 许妍点点头，“嗯。” 虽然许妍是他带大的，但许临一向对妹妹成绩的要求就是尽力就好，没有继续问下去，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许妍还小，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哥，爸妈说……”许妍犹豫着，斟酌语句，“他们想来看你，但是嫂子没有让他们过来。我以为，我今天也进不来呢，没想到遇到林助理，他就把我带进来了。” 许临闻言愣了一瞬，这家医院是寰科投资的产业，高级vip病房的探视都需要得到家属同意，他的探视权自然是全权掌控在楚唯手里，但是这么多天并没有听楚唯提起过父母要来看他的事情。 许妍从许临手里接过削得干净的苹果，暗暗观察哥哥的脸色，然后听到对方说：“嗯，是我不想见。” 许妍震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许临很平静得笑了下，“小妍，这是我和爸妈他们的事情，留给我们自己处理。你就好好上学，好好读书，不要担心我们。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大哥唯一的妹妹，大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不对你好的。” 听完，许妍的眼眶又红了，“是不是爸妈他们，他们又让你做什么，让你受委屈？我就知道，他们偏心二哥……也偏心我……对不起……” “小妍，这不是你的错。”许临替她擦干眼泪，思绪回想到以前。 许临的父母是因为匹配度而被迫结合的，新婚的时候，许父从他爷爷手里继承的家族生意正是最艰难求生的时候，夫妻俩互相看不顺眼，日子过得鸡飞狗跳，而这个时候许临出生了。毫无意外，他并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而是父母相互怨恨的集中点，所以他出生以后，就被立刻送往外婆所在的乡下，随便找了个beta保姆养育。 直到长到七岁，要上小学的时候，许氏已经转危为安，他被接回家，而这个时候，许然出生了。或许是多年纠缠让二人产生了些许感情，尽管夫妻俩仍把大部分时间放在事业上，但是对许然，到底还是尽了些父母的义务，许临很多次躲在弟弟的房门口，偷听母亲给弟弟念睡前故事。 也许许父许母刚开始也曾寄希望于许临，但他实在是太过沉默寡言，窝囊孤僻，上不得台面，最后分化成alpha，竟然腺体残缺，这在许父许母眼中，莫过于告知所有人自己在养育孩子上面的失败，所以他们更加不待见这个不争气的大儿子，反而精心培养小儿子，希望许然的成功能证明他们也是合格的父母，许临的失败全因为这本就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 许临那个时候，已经对父母毫无期望了。他麻木地接纳所有莫须有的指责、怨怼，最后甚至小时候很黏他的弟弟，也在父母长时间的骄纵和态度的潜移默化下，开始对哥哥恶语相向，是他为家族的耻辱。 许妍出生的时候，许氏已经经营得蒸蒸日上，许父许母感情稳定，有大把时间来陪伴这个可爱的小女儿，就算没有时间，也有大哥许临时时照看。许妍在宠爱中长大，天真烂漫，和所有许家人都不同。 许临是打心眼里爱护妹妹，但并不代表他需要将伤疤揭开给许妍看。 许妍也是在大哥突然联姻，二哥变得尖酸刻薄，加上偶尔听见父母的只言片语，才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哥会早早搬出去独居。她知道自己没资格管哥哥和父母的事情，但是也不忍看到自己的家分崩离析。而大哥的结婚对象，又是许家惹不起的寰科掌门人，这让她更加忧虑，但是从许临的明里暗里的维护来看，对方似乎也不是父母说的那样。 “小妍，爸妈有没有交代你来跟我说什么？” 许妍想了想，点头道：“有的。爸妈让我代表家里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嫂子那边之前说的什么儿童公园的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许临在心里苦笑，果然啊。 “你跟他们说，这个项目寰科不会接手了。” 许妍还不懂商场上的弯弯道道，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临走前，许临给许妍手机上打了一笔零花钱，许妍拒绝，许临却说：“拿着吧。大哥可能……回去的机会很少了。照顾不到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许妍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许久之后，忍下泪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哥，嫂子对你好吗？” 许临看着墙上的指针快走到六点，是楚唯下班的时间，他想象着一身西装革履的omega，可能正在交代最后的事宜，然后走下电梯，开车朝医院驶来，为了接他一起回去，就不自觉弯起眉眼。 他回答妹妹的问题，“他是，世界上最偏爱我的人。” 第25章 25勇气 刚进家门，楚唯就被许临从身后抱住了。 他怕牵动许临的伤口，安抚地抓了抓他的胳膊，“先关门。” 许临像得了什么恩典一样用脚把门带上，然后突然抄腿弯抱起楚唯，在对方一声惊呼中往主卧里去。 被扔到床上的时候，楚唯脑子还是懵的，他从没见过alpha这样强势的样子。 ………… “我咽下去了。” 楚唯：“！那也不行！” 许临这才不情愿地下床，快速到洗手间洗漱，楚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怎么回事，alpha怎么变异了？？ 许临蹭蹭蹭地跑回来，又爬回床上，把楚唯抱在怀里，在他脖子里深嗅。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被人夺舍了？”以往alpha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是不敢对他做任何事的，更遑论做出这种……这种令人意外的方式。 “不知道。”许临迷恋地嗅他的腺体，“我好像对你上瘾了。” “想闻你的味道，想接吻，想吃你的jy。” 楚唯被说得脸红，“你不是上瘾，你是患上了暂时性的信息素依赖症。” “……什么？” 楚唯只好把医生之前给他说的话又给他讲了一遍，“……所以说，你只是第一次短时间内接收大量omega信息素，造成了依赖性，一段时间内闻不到会产生轻微的戒断反应，等时间长了就好了。” “不好。”许临闷在他颈间嘟囔，“我不要戒断。” 楚唯笑了，“你真不想断奶了？这怎么办，你干脆把我拴身上去上班吧。” 许临在身后沉默了一阵，“我不回去上班了。” 楚唯有些惊讶，但不多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回去就不回去了呗，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没想让你养……”许临坦白，“今天许妍来看我，我已经和她说，你不会再管许氏的项目了，我想她回去肯定会和我爸妈说，如果我他们找过来，我就跟他们说，我不回去了，我以后都不回去了。” 已经找到能为他遮风挡雨停泊的港湾，他再也不用守着那个虚假的港口浑浑度日。 “不用，他们不会再来找你了。”楚唯爱怜地摸着alpha的脸颊，“在医院的时候，你父母好几次来找我，如果他们是想来看看你，我不会不让你见，只是……” 第18章 “只是他们只想用我为你受伤的事情，胁迫你在两家的项目中让利。”许临接话道。 “嗯。”楚唯点头，“所以我没答应他们的条件，也没让他们见到你，他们可能觉得我是个刚愎强势、冷漠无情的omega，不过，我不在意他们怎么想我。” “我只在意，我的人，谁也别想利用，谁也别想惦记，谁也别想伤害。他自己也不行。” “你怕我心软，答应他们的条件，然后你就会为我为难吗？” 楚唯嗤笑一声，“他们为难不了我，在我面前任何人都没有谈条件的机会。但是我不想你再因为别人伤心了。” 许临埋在颈中，一动不动，楚唯也没有继续说话，直到许临再开口，声音中压抑着哽咽，“我其实……很早就不会伤心了。” “我很早就不对他们有任何希望。” 楚唯用手一下一下抚动着他后脑的头发，“我知道。” “但是我也不想再为他们做任何事，不想给他们带来利益。所以我辞职了，也不会让他们有攀上寰科的机会。” “这很好。” “我辞职之后，可以去别的公司工作。” “嗯？”楚唯的手停下来，微微贴上他的腺体，“为什么要去别人家，来寰科不好么？” 许临摇头，“这样对你不好。” “有什么不好？”楚唯在他腺体上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像是爱抚，又像是掌控。“害怕别人说你吃软饭？人都给我上了，你还有大a主义呢。” 许临闻言大窘，“不是……我其实也没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不是介意这个。我从没在意过这些。” “没想好可以慢慢想，反正你的伤还需要休养。我看你也不喜欢做it，不如转行呢？” 许临从大学到工作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这一个行业里打转，虽然谈不上喜欢，在许氏的工作也难以忍受，但是他也从没想过要转行，楚唯的话让他有些愣住了。 “可是不做这个，我还能做什么呢？”许临有些丧气地说。 “写小说啊。”楚唯漫不经心，“你不是一直在写书吗？为什么不试试把这个当成事业？” “写书？”许临撑起胳膊来，看着楚唯的眼睛，像是要确认对方不是在随便安慰自己，“我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楚唯和他对视。 许临又倒在他怀里，“可是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喜欢我写的东西。” “不试试怎么知道？”楚唯说，“任何项目都是风险和收益并存，风险越高，收益越大。你在家里写书，风险我给你担着，只要有一个人喜欢，你不就赚了吗？” “一个人也太少了……” 楚唯笑着轻拍他的脸，“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这不是还有我和你。世界上总有人会喜欢。赚的是别人的肯定吗？其实不是，是你自己能够表达欲望的满足。至于经济上能不能回本，有什么好担心的，多少死后成名的作家。你只需要写，管他五年，十年，还怕没有人看吗？” 楚唯的话像是有魔力一样给许临注入一针强心剂，他就轻易被说动了。他那么胆小、懦弱，宁愿忍受也不愿意改变现状，可是楚唯带给他所有勇气。 世界上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楚唯了吧。这一晚，许临亲吻他的嘴唇，说了很多声“谢谢”。 第26章 26承诺 许临在家正式开始了自由职业，并且成为全职煮夫，一手安排楚唯的衣食住行。 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似乎早上起来给楚唯挑领带这种小事，也能让他觉得非常幸福。 今早楚唯出门前，选了一套相当奢华的西装，和他们二人结婚时穿的礼服精致程度不相上下。omega整个人被衬得绝世荣光，神采飞扬。 “今天有重要活动吗？”许临随口问。 “对，有重要活动。”楚唯转身给许临也拿出一套同系列的礼服，“你也有份。” “还有我的事儿？” “嗯。”楚唯整理了一下胸口的领花，转身含笑看他，“下午两点林跃会来接你。” 许临想说不用，自己可以开车过去，但楚唯似乎有意要保持神秘感，没透露有关活动的其他信息。 许临怀着隐隐的期待在家里等着，直到林跃准点上门请他过去。 许临想要从林跃嘴里挖出点什么，颇为高妙地试探道：“真是麻烦你了，林助理，这一点距离，楚总还要你专门来接我。” 林跃闻言咧嘴笑了，“哪里的事。今天的活动，怎么能让您这个主角出力呢？待会儿我们还得先到后台简单做个造型，为了避免和媒体撞上，我还得带您走后门。” 什么造型？媒体？许临更加疑惑且惊讶了，楚唯在干什么，他不会……策划了一个新的婚礼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前些天楚唯还说，当初的婚礼太敷衍草率，重来一次肯定不会留下那么多遗憾，难道…… 想到这里，许临更加紧张了。他还没做好再一次上台宣誓的准备。 激动又忐忑地被林跃带到会场中心，奇怪的是这里并不像婚礼现场，至少周围没有围满白纱，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到处都摆着鲜花。虽然说那是一个只有他一个人期待的婚礼，但是那些象征着美好祝福的点点滴滴都被印刻在了脑海里。 林跃带着许临穿过人群，会场中心是一圈又一圈严阵以待的记者媒体。许临和楚唯结婚后也很少和他两人一起在公众面前露面，没有人发现主人公已经悄然到来。 楚唯就站在台子的正中央，和旁边一位同样西装革履的主持人说着什么，周围是一群打扮鲜亮的omega，盛着小小的托盘，托盘上盖着红布，就像是旧时代的喜帕。 越临近仪式开始，许临就越紧张，在做造型的时候，心里无比希望楚唯过来告诉他，即将会发生什么，先安抚他那颗怦怦直跳的心脏。 不是婚礼，还能是什么？他们之间缺了什么？许临控制不住去想。 很多东西都在这个从利益出发的婚姻中被遗忘、缺失，他也有很多遗憾没有弥补给楚唯。 直到被领上台，许临终于知道——主持人将两枚崭新的戒指呈上来，开口道： “相信各位发现了几个月前楚先生和许先生婚礼上那份美好中的小‘意外’。这个意外就像一个可爱的引子，把我们从最初的完美仪式，引向了今天这场更特别、更深刻的承诺仪式！感谢充满匠心的明耀珠宝及时‘出手相助’，给他们带来了一份无比贴心的礼物：专为楚先生和许先生定制的‘天生一对’互换系列戒指。 大家知道这对戒指最大的魔力是什么吗？它们可以神奇地调整大小！?这不仅仅解决了尺寸问题，更是爱情最动人的隐喻：?真爱不拘泥于形式，而在于那份愿意为对方调整、打磨、包容，直至完美契合的心意。‘天生一对’的本质，不正是这种主动去‘适配’对方的行动力吗？” 许临轻轻转动手上这枚戒指，果然里面小小的机关齿轮随着他的转动扩大缩小，可以调整成一定范围内任意尺寸的指围。 不用仔细分辨，无论拿到哪一枚戒指，都是最适合彼此的那一枚。 就像天生一对。 楚唯先将戒指套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他的手托在许临大一号的手下面，用只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今天不会戴错了。” 许临拿起另一枚戒指，往楚唯手指上戴去的时候，突然指尖发起抖来，楚唯立刻轻轻握住他的手。 身后展台上的巨大logo，一旁的主持、礼仪，不远处的镜头和闪光灯，都在告诉他这不过是一场配合珠宝商产品宣传的表演，但是他知道，这在他和楚唯心中，却是不一样的。 是那场荒诞的联姻的结束，是真正相守的开始。 他迫切需要做点什么，来表示他的心和他的承诺。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楚唯也有些意外——许临单膝跪地，将戒指举在他的眼前。 媒体们手里的摄像机紧紧追随他们二人。 “楚唯，我们的相遇太匆忙。”许临勉强稳定语气，“我们错过了太多，有太多遗憾。我觉得很抱歉，欠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一个只关乎我们两个人……” “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了……”他语无伦次，在楚唯的目光中说下去，“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我想说，我爱你，我想和你共度一生……楚唯，你愿意……做那个和我同行的人吗？” 楚唯微张着嘴巴，完全没想到许临突然来这一出，他看见许临颤巍巍地将戒指举得更近了一些。 “我当然愿意。”他听见自己声音。 许临咧开嘴笑了，将戒指戴在楚唯手上，执手对视好一会儿，闪光灯都快闪瞎了。 楚唯把他拉起来，非常急切、又深情地吻住他。 第27章 27易感期 alpha的易感期来势汹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突如其来的高热阻挡了楚总搞事业的脚步。 第19章 许临侧躺在床上，热汗涔涔。楚唯过来摸他的额头，靠近的一瞬间，那些空气中弥漫的凌霄花信息素开闸泄水一样朝他涌来，许临侧头躲过了楚唯的触碰。 楚唯的手在空中顿了下，“躲什么？我摸摸你额头看你烧成什么样了。” 许临缓慢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不是发烧了。 阻隔贴还好好地在后颈贴着，薰衣草的香味争先恐后地往外钻，但这气味太过无害，楚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他又出去找了退烧药，倒了水，端着杯子进来，看见许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大团。 楚唯将杯子放下，站在窗前，有些生气地扯了扯被子，“你别捂着，不难受吗？我去拿冰块给你物理降温。” 里面的人无动于衷，死死将被子攥在手里。 楚唯叹口气，又出去在冰箱找出冰块，用密封袋包好，拿到卧室去。 刚刚还在床上的人此刻倒在地上，柜子被撞歪了，水撒了一地。 楚唯赶紧上前，拉住许临的胳膊要把人扶起来，却被一个力道扯过去摔在被褥里。 许临呼吸急促，神志不清地在他后颈嗅来嗅去。 楚唯这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你不是发烧，你是易感期了？” 因为腺体发育状况不好，许临的易感期发作并不像其他alpha一样规律，距离上次经历这种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年了，那是还没认识楚唯的时候，可怜的alpha只能把自己关在家里打抑制剂。 楚唯第一反应是医生之前说的话，他的信息素的安抚作用可以促进alpha腺体二次发育，因此alpha此次的易感期也是来势汹汹。 许临像吸猫一样用胳膊穿过腋下紧紧箍住omega的后背，把整张脸都埋进omega的颈间深嗅。 楚唯坐在他大腿上，明显感觉到alpha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 alpha的犬齿露出来，在楚唯omega脆弱的腺体附近焦躁地磨来磨去。 楚唯闭上眼睛等待着，然而绑着他的两只胳膊突然松开了。 他睁开眼睛，许临一脸惊恐地后退。 “不，不，不能这么做，不能伤害他。”他一边摇头，嘴里喃喃着，“抑制剂，抑制剂，我要找抑制剂。” 说罢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要去储藏室找抑制剂，但没走几步，就被地上的被子绊倒在地，alpha的身体砸在地面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陷入易感期的alpha和原始的野兽无异，任何人都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和理智，这是所有ao生理学课本都会反复强调的知识点。 但眼前的alpha为了不伤害到自己，却能克丨制本能，在地上爬着去找抑制剂。 楚唯什么也顾不得了，他从后面抱住alpha的后背，急速升高的温丨度透过二人紧丨贴的身体传递到他身上。 他一手扯开二人的阻丨隔贴，凌霄花和薰衣草的味道爆发式地瞬间充盈整间屋子，alpha反手就将他抱在怀里。 “楚唯，楚唯……”他趴在楚唯的身上颤丨抖着嗓子不停叫他的名字，身体因忍耐而微微发丨抖。 楚唯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拨开凌乱的头发，“我在。” “我受不了，我要抑制剂……”他含丨糊地说。 楚唯看着许临痛苦挣扎的模样，内心做出了决定。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已经翻出鱼肚白。许临小心地为楚唯整理好，带着他去简单清洁了一下。 清理完后，许临一只手稳稳地扶着楚唯，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休息，另一只手迅速更换了床单。楚唯被轻轻放回床上时，已经疲惫得几乎没了意识。 许临跪在床前，就着昏暗的小夜灯抚上楚唯的额头，轻声叫道：“老婆……” 第28章 28标记 易感期到第二天，许临更加失控，楚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平时窝窝囊囊的温良伴侣还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 不知道第几次昏迷之后又醒过来，望着天花板竟有了又活了过来的庆幸。许临端着杯子进来，先帮他擦了擦湿湿的鬓角。 “你等着，等下次我发情期，绝对叫你给我还回来……”楚唯恶狠狠地说，声音哑得毫无威慑力。 许临把杯子移到omega嘴边，“喝点吧，你都快脱水了。” 楚唯眼一瞪，翻身拿后脑勺对着他。 楚唯偶尔露出的小娇嗔，让许临的心像被抓了一把。他从后面将omega揽到怀里抱坐起来，自己喝了一口嘴对嘴渡到楚唯嘴里去。 “从哪儿学的你？”楚唯喘着气。 alpha不好意思，“电视上都这么演。” “……”楚唯无语，“下次少看点电视。” “哦……”许临听话地不动了，盯着楚唯的脸看。 俩人在一起后，alpha的视线就逐渐明目张胆起来，等到了易感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俩眼珠子黏楚唯脸上。 楚唯眯着眼睛扬了扬下巴，“没喝够。” 在接收omega的暗示上，alpha总算聪明许多，他又含了几口水渡到楚唯口中，直到一杯水喝完，两人轻车熟路地滚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即使有伴侣信息素的安抚，alpha的易感期也是相当没有安全感的，失去伴侣的恐惧时时刻刻萦绕心头，omega不在视线内一秒都可能让alpha失控。 半夜的时候，楚唯被一阵细微的啜泣声吵醒，他立刻爬起来打开灯，果然看见许临抱着被子，紧闭着眼睛，在梦里哭。 这几天许临常常哭，床上做爽了要哭，醒来见不到他要哭，看见他哭了自己也跟着哭，易感期的alpha心理状态敏感脆弱，和小孩子差不多，哭哭啼啼是正常症状，一般抱在怀里哄哄也就差不多了，许临又是多么好哄的一款alpha。 但是睡觉做梦也哭，这就不太正常了。 楚唯把他推醒，“许临，许临。” 许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中，不停地喃喃：“别走，别走……” “谁会走？许临，醒醒。” “楚唯，别走，老婆，别走……” 楚唯内心微震，他轻柔地抚开许临被汗粘湿成一团的乱糟糟的头发，掌心贴着他的额头。 许临立刻安静下来，无意识地往楚唯身前凑，不多会儿又沉沉睡去。 楚唯搂着怀里的alpha，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到床上，许临先醒过来，楚唯的胳膊还环在自己身上。 他幸福地享受了一会儿，楚唯也醒了，很沉静地看他，眼神中有一丝疲惫。 两相对视，许临终于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又亲，“辛苦你了。” 楚唯顺从地接受alpha的亲吻，心里却因为挂着事儿并不是很热情。 许临想楚唯肯定累极了，只能极力克制自己。 “饿了。”楚唯说。 “我去做饭。”许临从床上起来，走两步一回头，看见楚唯趴在床上看着他。 他心里一动，又跑回床上粘着omega亲了亲。十分不想让楚唯离开自己的视线，纠结要不要直接把人抱到客厅。 楚唯轻笑，“你现在这样子，脑子里还有菜谱吗？直接叫餐吧。” 等餐的间隙，两个人又滚到一起，直到门铃响个不停，管家已经把餐送上楼了。 楚唯推着身前zhi水淋漓的alpha，“先吃饭。” 许临意犹未尽地从地上站起来，楚唯催他去洗脸，自己拢了拢衣服，走到门口拿餐。 凌霄花和薰衣草的信息素像海水一样从房间中涌出来，身为beta的管家都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就开门的几秒，alpha从卧室出来，看见楚唯和外人讲话心里就密密麻麻地难受。 楚唯上一秒刚关上门，下一秒就被一股力量从背后抱着拖走了。 许临一手把楚唯抱起来，一手将餐食提在手里。 回到客厅，楚唯已经察觉到许临状态不对，他摸上许临的后颈，带着安抚的意味，“又不舒服了？” 许临没回话，顺着omega被散开的领口往里面亲，一双手在腰间难耐地游走。 楚唯将手伸下去，平静地诱惑道：“快一点，待会儿菜凉了。” …… 楚唯穿好衣服，许临把热好的菜端出来，在气味复杂的餐桌边红了脸。 他还是走过去把楚唯抱坐在自己腿上，头扎在人脖子后面。 楚唯没力气地挣扎，“放我下去，还想不想吃饭了。” “就这么吃。”许临小声说。 艰难地吃完一顿饭，下午黏在一起看了电影，没忍住在沙发上动手动脚，林跃打电话过来问楚唯什么时候来公司，许临立刻变得眼泪汪汪的。 晚上，浴室的水声响起来，楚唯已经很累了，今晚不能再做。许临心想，要不要干脆打抑制剂算了。从浴室出来，见楚唯坐在床上拿手机正浏览着什么网页，他走过去，靠着楚唯躺下来。 不经意瞥见楚唯的手机，许临眼睛立刻睁大： 第20章 “初次标记……注意事项……” 心如擂鼓，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仔细瞅了瞅，然后又闭上。 天呢，是幻觉吗？ 标记……楚唯想标记他…… 太幸福了，简直想要流眼泪。 “看啊，怎么不看了？”楚唯把手机塞到他手上，“你仔细看看。” 许临睁开一只眼，观察楚唯的表情，楚唯带着微微的笑意，还伸手摸了摸许临的腺体。 许临顿时通体酥麻，没有什么犹豫，他别过脸，将后颈转过来。 楚唯：“……你做什么？” 许临小声道：“你不是要咬我吗？我准备好了。” 半天没动静，许临忍不住转过身看，楚唯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易感期把你脑子烧坏了吗？你一个alpha找一个omega要标记？” “啊？”许临一脸清澈的愚蠢，“我以为……” “笨蛋。”楚唯轻轻拍了拍许临的脸，“好好学，我去洗澡。” 许临一愣一愣的，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是……楚唯要自己标记他？ 是这个意思吗？可是怎么可能呢？楚唯之前说过永远不会让alpha标记。 可是现在他们在一起了，情况不一样了，楚唯有没有可能愿意被自己标记呢？ 许临心里七上八下的，水声停了，楚唯从浴室回来。 许临就像第一次那样不敢看他，楚唯绕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脖子。 “学会了没有？” 许临一想到网页上那些描述和图例就面红耳赤，他不说话。 楚唯上床，俩人面对面坐着，像是即将进行一场项目谈判。 “你怎么了？”楚唯先发问。 “你考虑好了吗？”许临犹豫着说，“我是说，这件事情，我们不急的，我不在乎。” “你不急？”楚唯笑了，“这都不算急，你要是真急了我不得死在这张床上。” “我不是……”许临涨红了脸，立刻躲躲闪闪起来，最终低下头说，“对不起，我可以打抑制剂。” “没有alpha在快三十岁的时候还靠打抑制剂过易感期。”楚唯很平静地说，“你知道你的状态不对吗？” 楚唯这话并不是出于指责，但是处于易感期的alpha还是觉得有些难受，“我知道，我太黏你了，我以前说能控制住自己，其实我做不到……” “你知道没有进行标记的alpha会患上易感期焦虑症吗？”楚唯打断他，“你知道自己做梦都在哭吗？” 许临震惊地抬眼望向他，“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怎么叫都叫不醒。” 许临又闭嘴了。 “你真的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当然想！”许临激动得差点当场指天发誓，“我肯定是想和你过完这辈子的。我的承诺永远不会变。” “是，我相信。所以我提出标记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不用考虑我怎么想。我既然说出来，就表明我了解并接受标记后的一切结果。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所以，我允许你标记我。你听懂了吗？” 第29章 29老公 第二天清晨，许临先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意识到楚唯还在熟睡，赶紧伸手关了铃声。 来电显示是林跃。 楚唯皱了皱眉，靠在他怀里呼吸均匀，许临小心翼翼地给林跃发消息问怎么了。 “楚总，公司目前积有67份文件需要您亲自定夺签署；清辉公司的王总和旭阳集团的李总多次询问您的日程，希望能尽快见面，商议合作事宜；明天就是本季度的股东会议，需要您到场主持大局。您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来公司？如有需要随时待命！” 许临正犹豫着怎么回复，楚唯带着倦意的声音响起来：“林跃打来的？” 说罢从床上下来，后颈两个红红的牙印格外清晰，许临心头一热，伸手将人揽回怀里。 “今天我必须回公司了。”楚唯让他抱了一会儿，然后推他起来。 “嗯……”许临应了一声，但没有放手的意思。 “看来标记没有效果，下次不要标记了。”楚唯说完，许临立马放手了。 看着楚唯走到衣帽间挑衣服，许临就坐在床上盯着人看，omega遍布吻痕的皮肤被一层一层正装包裹住，又变回了那个雷厉风行的楚总。 楚唯走过来，把领带递给他，“发什么呆？” 许临伸手帮楚总系好，收获一个奖励的吻。 许临也起床洗漱，准备今天也尽职尽责做好楚总的司机。没走到衣帽间，楚唯兜头扔来一件衬衫。 “换衣服。跟我去公司。” ----------------- 许临上车后就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从前送楚唯到公司楼下，自己却从没有进过寰科大门，一想到待会儿要被楚唯怎样介绍，如何以总裁丈夫的身份在公司亮相，眼睛里的激动就快冒出来。 但真到了公司楼下，下车的时候，他又变得很紧张，手抓着方向盘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直到楚唯下车绕过来敲他的车窗，“怎么了？不想上去了？” “没。”许临打开门，胡乱捋了捋衣服前襟，“我今天穿的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呀？” 楚唯帮他正了正领子，“合适。非常帅。” 两人坐电梯上楼，正是上班高峰期，楚唯却没走总裁专用电梯，带着许临上员工电梯。 员工们颇为意外地打着招呼，拥挤的电梯厅立刻自动隔开一大片空间。许临立在楚唯身边，面色很冷实际上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对于出现在总裁身边又如此亲密的陌生人，不远处有人咬耳朵窃窃私语起来。楚唯轻咳一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伴侣，许总。” 电梯厅里又响起一片“许总好”，许临矜持地“嗯”了一声，手在背后揪楚唯的衣服下摆。 “林跃是不是说有紧急事务等着我们去处理？”楚唯说完，又拉着许临去了vip厅。 来到总裁办公室，许临还一头雾水，楚唯看见殷勤的股东过来主动跟许临打招呼，心想目的已经达到。 林跃也接到消息，捋了把头发神采奕奕地来办公室汇报，见到许临非常大声叫了句“许总好”，把站在楚唯身边说话的许临吓了一跳。 楚唯和林跃开始核对一天的工作日程，许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装作品味咖啡。 林跃汇报完后，楚唯开始处理积压的工作，总裁办公室的门不断被关上再推开。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毕恭毕敬地倚立在楚唯前，接受质询或安排。这些人高马大的alpha们，站在楚唯面前，却无法压制坐在办公椅上的omega的气场。 楚唯工作的时候不苟言笑，和下属沟通，很少花时间寒暄、夸奖或者责备，总是注重实际、直切要害，十分注重效率。饶是如此，解决完这段时间不在公司积累的事务，一晃眼就到了饭点。 好不容易见楚唯闲下来，许临刚黏过去抱住，林跃就推门进来，说“餐已经备好了”。 楚唯脸色没什么变化，许临却十分不好意思，楚唯捏捏他手心，又挽上alpha的小臂，大大方方穿过几百双眼睛的办公区，到专门的会客茶室吃午饭。 许临吃到一半，突然说：“为什么今天要带我来公司？” 楚唯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喜欢？” “不是……”许临低下头猛吃，他在期待什么呢？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一顿饭终于吃完，楚唯慢条斯理地擦嘴擦手，许临十分贤惠地把饭碗收捡起来，楚唯伸手制止他“有人会来收拾”，然后顺手拉着人起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人走过办公区回到办公室。 见林跃在外间已经披好毯子准备午休了，许临终于可以关上门搂着楚唯好好腻歪一下。 两人躺在休息室的床上，一想到这是只有楚唯睡过的地方，上面还残留着omega信息素的味道，刚过易感期的alpha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可不敢在公司干什么出格的事，他只是抱着楚唯用鼻子嗅来嗅去，嘴巴啃来啃去。 “你问我为什么要带你来公司，”楚唯在这个时候 突然回答他的问题，“总得让他们认识一下吧，总裁……老公？” 许临脑子里嗡一声，无数细小的烟花在血管和神经中炸开，他贴在楚唯锁骨的嘴都呆滞了。 楚唯轻笑一声，摸着人的后脑勺，“快睡吧，下午还要上班。” 许临贴着omega的胸口不动了，好半天，他小声叫：“老婆，老婆。” 半梦半醒间，楚唯含糊地“嗯”了一声。 第30章 30终章 前几日，林跃又派人送来几套礼服，楚唯看着许临一件件试。 “家里已经有很多衣服了，不用再订做新的。”许临嘴上这样说，手上听话地又换了一件。 “不行。你之前的衣服都不合适，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当然要面面俱到才是。”楚唯走到他身后帮忙整理了一下领子，“转过来我看看。” 第21章 许临转过身，明黄色的料子衬得人神采飞扬，容光焕发，楚唯拍拍alpha的胸脯，点头：“不错，就这件吧。” 许临又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心想这颜色是不是太张扬了，但看见爱人欣赏的眼神，决定还是听从楚唯的意见。 楚唯和他贴在一起，a帅o美，镜子里倒映出一对璧人。 “不用紧张， 明天在会场出现的所有人林跃都查过，不会有问题。” 许临从后面抱住楚唯，“不是因为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呢，许大作家？” 许临哼哼两声，“你真的不能过去吗？” 楚唯转过身回抱住他，解释：“这次的行业峰会很重要，我作为寰科的代表，肯定要出席致辞，这是半年前就定下的。从会场赶到你们现场，时间上来不及。等你结束后，我过去接你？下一次我保证去看你。” 许临还是默不作声，楚唯抬起头亲他，“咱们许大作家还要登上更大的舞台，说不定拿个什么纳贝尔奖的，到时候我就是不要这个位置了我肯定也会去陪你的。” 许临顿时觉得自己像个迷惑君王的妖妃，也不别扭了，只是晚上在床上还是为第二天的访谈会失眠了一小会儿。 ----------------- “让我们有请今天的访谈嘉宾，新锐小说家艾唯老师，大家欢迎！” 《对面》作为十分知名的访谈节目，已经播了快二十年，每次都会邀请各行各业有影响力的人物进行专访。国内小说界好久都没有出现一个出圈作家，直到许临上一本书意料之外卖爆了。但伴随着这位新锐作家的争议也随之而来，节目组意识到这是一个看点，于是向许临提出邀请，这才有了这次的公开专访。 许临在雷动的掌声中定了定心神，缓步走上台，面容亲切的主持人迎上来将人引导到演播厅正中央的沙发上坐下。 按流程进行自我介绍之后，台下一阵欢呼和掌声。许临第一次公开亮相，直面这些在网络上不吝赞美的读者们，一时间又紧张起来。 “您这本书讲的是一个omega的复仇之路，请问您为什么要选择一个omega作为主角呢？因为艾唯老师本人是alpha，我们想知道您在创设主角性别的时候，有没有格外的考量。” “确实有考虑过。市面上以alpha或者beta为主角的书已经有太多了，似乎omega没有能力去完成这样逻辑严密、危险重重的复仇，但是其实我们不能用性别刻板印象来判定任何人。我们也需要听见少数群体的声音……” …… “我了解到这是艾唯老师的第三本书，对于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获得了这样的成绩和关注，请问艾唯老师的体验如何呢？” “我……感觉非常惶恐，也非常开心能收到这么多人的喜欢，非常感谢大家。大家的关注会激励我更加专注自己的创作，争取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回馈大家的喜欢。” “艾唯老师真是很谦虚呢。不过您刚刚的自我介绍中提到自己是在五年前离职后才开始写小说的，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写作者，我们很好奇，在创作初期，您也会面临经济上的压力吗？” “这个倒还好。一是过去工作多年，我多少有一些积蓄；二是我的伴侣给我提供了非常多的经济支持，我不需要在这个方面有什么顾虑。” “哈哈哈，看来您的伴侣在您的创作中也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呢。” 主持人拿期待的眼神望着许临，明目张胆地挖坑，谁不知道这位作家目前身上最大的营销争议，就是当年寰科总裁豪掷千金给他自费出版，有了成绩后才签约出版社一路走高，最终拿到新人作家奖，不过尽管有众多著名作家从客观角度分析赞美过许临的作品，认为其名气成就实至名归，但也有不少人坚信这不过是资本下场运作的结果。 许临走到台前，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无法摆脱“寰科总裁伴侣”的身份标签。 可是楚唯为他做了这么多，难道要他在众人面前否认他的付出和影响吗？他做不到。 完全意料之外，提问稿上没有出现过的问题，许临感觉自己手心出了一层汗，落针可闻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抬起头朝演播厅的观众席看去。 一张张陌生的脸正翘首以盼，等待他的回答。而在灯火阑珊处，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最后一排，远远站定，像定海神针一样让许临抛下心锚。 血液重新流动，大脑被巨大的惊喜淹没，许临几欲从沙发上站起来，反应过来后立即端坐回去。 主持人也察觉到了对面嘉宾的异常，他顺着许临的视线向观众席望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人，许临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的爱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没有他的付出和托举，我走不到现在，我甚至可能成为不了一个作家。” “所以我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变成那个，可以给他依靠的人。” ----------------- 好不容易访谈结束，许临长舒一口气，正伸长脖子在观众席找楚唯的身影，立马就有工作人员上前来，告诉他签售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了，访谈结束后有一个小型签售会，主办方另外安排了场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去，许临几次想回过头找楚唯，却始终都没看到人。 来签售会的不仅有现场的观众，还有许多没有进演播厅的书粉，很快就将会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时间关系，主办方只给了每个人两分钟的作者交流时间。 许临手忙脚乱地被按在椅子上，流水线一样完成签名——签祝福语——回答问题的流程，很快就汗如雨下。 又一本新书被摆在眼前，许临没来得及抬头，在扉页上签下“艾唯”二字，等待读者提问。 修长的手指点在书页上，“写：百年好合。” 许临猛地抬头，对上楚唯含笑的眼睛，内心激动无以言表，但又害怕被人看到，飞快写完字，小声说：“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三天前让林跃申请的航线，我坐直升机过来。” “你都不告诉我。”许临带着委屈。 “告诉你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咳咳。”许临故作姿态，“你现在应该向我提问了。” 楚唯于是俯下身，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那请问许大作家肯不肯赏脸，待会儿和我共进晚餐呢？” 他的手还落在书页上，许临忍不住抓起手背亲了一口，“当然，我的荣幸。” ----------------- 未来还很长，他们会携手走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