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和咪的帅气日常》


 第1章

    《咪和咪的帅气日常》作者：果子大王【cp完结】
    简介：
    人，为什么不摸猫？
    猫做饭，猫扫地，猫擦桌，猫惩奸除恶，猫经营宠物账号，猫学习视频剪辑……
    你可能感到惊讶，但这就是猫的日常。
    所以，人，为什么不摸猫？！
    .
    猫攻人受
    做作猫和逻辑怪
    小甜水文，轻松向，六万五千字完结。
    标签：he、甜宠、搞笑、幻想
    第1章
    丧彪是a大一只校猫。
    公猫，全黑毛发、眼睛圆且金黄，身材精瘦健壮，姿态高傲，全然不似某些家养猫那样大腹便便。丧彪原本是没有名字的，a大学生观察到它在遇到其他学校里的猫咪时总是眼神蔑视神色冷峻并且偶尔打架斗殴也从无败绩，甚至与校内的一条大黑狗决斗过，大黑狗惨败，黑色猫咪云淡风轻地跳上围墙施施然离去，因为其战无不胜的高傲姿态，学生们赐名“丧彪”。路遇丧彪总是会有无数人蹲下喂食并夹着嗓子直呼帅气可爱，拍下的照片贴到朋友圈或各大软件上，丧彪已然成为一个小小的网红。
    a大学风优良、环境优美，学校官方也颇具人文关怀，知道学校中存在丧彪这样的小猫咪，于是在去年冬天特意招安。
    丧彪和学校里另外一位大橘成功获得岗位，学校官方将它们送到图书馆一楼的休息处过冬，顺便也为学校期末月的学生提供撸猫服务以发泄情绪压力。
    丧彪觉得这事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图书馆的冬天显然比地下停车场的冬天好过无数倍，这里不仅有地暖，还有旁边休息处甜甜的面包香气、还有免费提供的猫粮与冻干，还有声音大多夹着来摸摸抱抱他的大学生，他们大多都带着猫条过来，丧彪坐在他们腿上舔舐肉糜，觉得古代的皇帝也不过如此。
    对于被人摸摸抱抱这件事，丧彪看得也是很开的。他很喜欢被人摸头、背部以及腹部，那样很舒服，即便有人力气大一些丧彪也不生气。当然，前提是顺毛摸。
    对于摸它的对象这事，丧彪难免有微词。
    它更喜欢被女生摸，因为大多女生是无异味的，这时候可能有猫辩驳说：“什么！有些女生身上明明有刺鼻的香水味！”
    见识过无数大学生的丧彪晃晃爪子道：“那也比不知道多久没洗澡的脚臭味、头油味强。”
    还有一点，女生通常是更大方的。丧彪未被校方招安之前就在学校中到处流浪，走到男生宿舍区域的时候往往得不到什么美食，有经验的猫就知道要往女生宿舍区域走，她们甚至自费买了一大袋猫粮和猫条放在宿舍一楼，只要有人遇见了猫就会欢天喜地地冲进宿舍取食物出来。去年还买了猫窝放在宿舍门口。
    人对猫有刻板印象，猫对人当然也有刻板印象。
    同样的，丧彪对刻板印象之外的人总是印象深刻一些，比如之前一个寸头声音也中性的女生，再比如面前这个。
    散发着洋桔梗香气的黑色眼镜框男生。
    男生总是趁着人少的时间段来摸它。
    丧彪最常睡觉的位置是面包店门口三四米远的软垫，早上八点，图书馆刚刚开馆，男生就背着黑色的皮质斜挎包进来。
    现下已是三月份，但是气温没有丝毫回暖迹象，图书馆中地暖充足。男生刷脸进入之后就将羽绒服与包脱下来挽在臂弯中，里面是件颜色十分浅淡的蓝色衬衫，他先去面包店中买了一块面包，塞进包里，然后轻车熟路地走向丧彪躺卧的软垫。
    他的头发和丧彪的毛发一样黑，肤色冷白，五官清晰，戴黑色板材方框眼镜，蹲下身时香气扑鼻。
    丧彪从垫子上坐起来，男生将衣服和包丝毫不在乎地放在地板上，托着丧彪的腋下将它抱起来，抱进怀里，皮肤与他裤子的面料都冰凉。他力度不轻不重地在丧彪头上摸了好几下，然后顺着毛发摸他的背部。
    丧彪惬意地眯着眼睛，发出打呼噜一样咕噜噜的声音。
    男生摸它的时候从不像其他人那样夸他可爱或者柔软，他只会缓慢地摸好久，像在进食一样，垂着眼皮安安静静。
    这天撸猫的最末尾，男生低头用脸贴了贴丧彪的头，顺颈蹭下去，几秒钟后掏出猫条挤在丧彪的饭碗中。
    他从不迷恋一点一点缓慢挤出肉糜的过程，这样利落地挤完之后便抓着衣服起身，朝常去的自习室走。
    第2章
    隔天傍晚，丧彪躺在软垫上，身边围绕着三个女生，几只手在它身上不断抚摸，嘴上也不闲着，小声地私语。
    丧彪曾从这些学生的啁啾中听到许多八卦，它动着耳朵听完她们骂班里某个表演型人格男生，突然话头一转：“哎呦快多摸摸吧！过两天丧彪就去养病了。”
    丧彪瞥眼看那长直头发的女生一眼，喵了下，心想乱说什么？它健壮着呢！
    果然，另一个短发女生立刻就反驳她：“啊？丧彪看着也没生病吧？”
    就是。
    长发女生：“你没看学校发的通告吗？学校说春天就快到了，猫咪要发情，得赶在天气暖和之前把丧彪给阉了。”
    丧彪：“……？”
    短发女生：“真的假的？”
    长发女生：“通告都出来了还能是假的？说是提前说一下，让大家不要在丧彪消失之后乱找丧彪。”
    丧彪嗡地一下站起来，一个弹跳机敏跳出女生们的包围圈，朝图书馆出口方向跑去。女生们被吓了一大跳，以为丧彪突然应激要抓人，急忙站起身来躲避，惊慌之后才发现丧彪已经从图书馆离开。
    离开的路上丧彪撞见了同事大橘。
    大橘也是一只公猫，只不过它并不是一开始就流浪的，它之前有主人，早早做了绝育，体型大得能装下三个丧彪，一天到晚像卡车一样在图书馆行驶。大橘见丧彪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丧彪动了动尾巴，控诉：“他们说要给我绝育！”
    大橘哦一声，反应平淡：“没事，不疼的，一睡一醒就过去了。”
    丧彪：“……你怎么？”
    大橘：“欸，这都没有办法的，咱们寄人篱下，挨两刀也没什么，也就没有多余的世俗欲望，吃吃喝喝就行了！”
    丧彪：“……”
    看，这就是绝育的下场，整只猫的观念都有些变形了。
    丧彪笃定大橘不会理解自己，于是毅然决然地从出口钻出去。
    它心里并瞧不上大橘，一是因为大橘的体型，二是因为大橘总喵喵喵地找它聊天，但是大橘又太笨了，多数时间都不能和它完整地讨论完一整件事情。现在丧彪觉得大橘的身材变形以及它的智商缺陷都是因为被割了蛋导致的。
    甫一出去，丧彪就被冻得一个激灵。
    室外空气冰冷干燥，风呼呼地吹着，天空呈现出一种雾蒙蒙的蓝色，图书馆外湖水还大片结冰，入目满是白色。经过丧彪的人都低着头嘀咕为什么猫会跑出来，丧彪不想搭理他们，目标明确地朝学校大门处走。
    幸好在图书馆的一冬丧彪没有丧失斗志，它的肌肉依旧矫健，黑色闪电一样跑到临近校门口的十字路口处，突然一个男生大吼：“诶！这是不是丧彪？！”
    他的同伴在萧萧北风中捋了下头发：“应该是，它怎么不在图书馆在这里？”
    男生冲丧彪走过来：“我们给它送回去吧，跑丢咋办？”
    同伴跟在男生身后：“行吧，反正也没事。”
    说罢，男生就动作猎奇地朝丧彪冲来，丧彪心里一惊，急忙加快脚步。
    可是这男生居然不依不饶，见丧彪躲避，嘴里喊着“哎呀你别跑啊！”，同样加快脚步追赶丧彪。
    风吹得丧彪耳朵都往后翻去，它见过的人很多，这样的神经病也不在少数，好在它身体比好吃懒做的大学生灵活太多，穿过一道绿化带钻进草丛中便将男生甩开。甩开也不能轻视周围，丧彪找到一棵树，确保外面是校外，然后三两下爬到树枝上，再一跳，轻而易举站到围墙之上，前脚一扑便离开了这个要给它绝育的地方。
    校外的空气漂浮着烧烤味，丧彪跟着人流走过红绿灯，从容地穿梭在烧烤摊的塑料桌椅中。见到它的人无一不将视线定在它身上，看着黑色的小猫翻过小区围墙，进入a大对街的小区内部。
    丧彪闻到一股洋桔梗花香。
    薛知宇与突然掉落在面前的黑色小猫对视一秒：“丧彪？”
    丧彪身体斜后倾着，审慎打量一遍薛知宇，见他姿态松散，并没有要抓捕自己的心思才慢悠悠转身，屁股对着薛知宇就要离开。岂不料下一秒就被一只瘦长的手捞着胸部腋下抱起：“你怎么出学校了？”
    丧彪一开始还挣扎了两下，薛知宇走向楼内一栋居民楼楼内后它才意识到这人并不是要将自己直接送回图书馆去。于是软下四肢，任由薛知宇抱着自己上楼。

 第2章

    声控灯随着脚步声逐个亮起又熄灭，走到二楼的时候薛知宇觉得这样抱着丧彪有些麻烦，于是拉开一点羽绒服的拉脸，将丧彪塞进怀里。丧彪喵喵叫几声，前爪扒着他的衣领，倒十分乖巧。
    丧彪的猫猫头贴着他的锁骨和脖颈，毛茸茸的。
    薛知宇突然觉得高兴起来。
    三步一台阶地上到四楼，拿钥匙开门，暖空气扑面而来，薛知宇打开灯，脱外套的同时将丧彪放到玄关柜上。丧彪走到柜子末尾四处查看。
    这房子的布置十分普通，就是十年前流行的家装风格，电视机甚至还是大屁股的，但薛知宇没有任何看电视或者自己装饰小家的欲望，租下来之后就一直将就着住，换完鞋见丧彪一脸好奇地仰着脸四处看不免好笑，伸手摸了把猫头：“问你怎么出学校了，怎么不说话呢？”
    丧彪：“……”
    这人也没指望着猫回答他，只是这样打趣。说完之后就去卫生间洗手，而后又去厨房烧水，等一切回家的事宜准备完毕之后，薛知宇回到客厅，将已经自来熟得撕纸巾玩的丧彪又抱进怀里，盯着丧彪瞳孔圆圆的金色眼睛：“你怎么跑出来了？”
    丧彪耳朵一竖，敏锐地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语调有些夹。
    这人在图书馆的时候从来不夹的！
    薛知宇自然不知道有猫听懂了他的话，托着丧彪在它额头上亲了亲：“你就留在我这里好不好？”
    薛知宇很喜欢猫——其实是很喜欢一些毛茸茸的可爱动物，猫体型适宜，长相可爱，身体柔软，是为最佳物种。
    但是他一直没有养，自从学校里的丧彪住在图书馆之后更是几乎打消了养猫的念头，因为他只要去图书馆就可以摸到。丧彪和大橘之间他更喜欢丧彪，因为体重适宜。
    丧彪严格来说其实还是野猫的，学校并没有领养它，只是给它找了一个合理的住处物尽其用。
    如果丧彪能够留在他身边的话，他会立刻接受。
    话是这么说的，薛知宇睡过一觉，第二天早上换完衣服，仿佛不记得昨天在打算些什么一样，抱起沙发上团成一团的丧彪就要往外走。
    丧彪一个鲤鱼打挺从他怀里跳出去，炸毛，警惕地重新站回沙发上。
    薛知宇推了推眼镜：“不回家吗？你的好朋友大橘还在图书馆等你。”
    谁跟它好朋友！那个毫无斗志的肥猫！
    丧彪喵呜半天，语气激烈，情绪激动。薛知宇怀疑自己疯了，居然从这一顿乱喵中听出丧彪不想离开这里的想法。接着又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蹲在丧彪面前：“你是不是不想回学校？”
    摊出左手：“是。”
    摊出右手：“不是。”
    丧彪一愣，心想这人还挺通猫性，于是毛发慢慢耷拉下去，将爪子矜持地放在薛知宇左手。
    薛知宇略微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你想不想留在我家里？”
    摊出左手：“想。”
    摊出右手：“不想。”
    丧彪喵喵叫着将爪子搭到左手上。
    薛知宇更为惊讶，几乎有些惊喜地挑眉毛笑了笑，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丧彪的小爪子：“好吧，我当你听懂了。不送你去图书馆了。”
    第3章
    于是丧彪留在了薛知宇家中，开启了新的幸福生活。
    丧彪知道了面前这个青年的名字，连同他的一日事务。
    薛知宇是一名大二学生，学自动化，接三份家教，其中两份是在晚上六点之后，一份是在周末，每天都要背单词听英文广播，偶尔替老师打工，和同学一起参加竞赛，学科作业以及练习都十分完备……
    除此之外还十分注重外在形象。
    一周去学校健身房三次，换衣洗澡等不必多说，衣柜里塞满了衣服，每天都要鼓捣着给自己搭配，他的身材样貌也确实适合被打扮，肌肉练得削薄柔韧，腰细腿长，面容冷淡，摘下中度近视的眼镜之后则是对桃花眼，瞳孔涣散，水光潋滟。
    一款十分典型的东方hotnerd。
    ——不要误会，丧彪其实是只潮猫。
    丧彪混迹于图书馆，众所周知，图书馆里拿着平板带着耳机的并不都是学习的学生，还有追剧、刷短视频的众人，丧彪没事时就去自习室转悠，经常能看到有人摸鱼摸一整个下午，于是丧彪就趴在摸鱼的学生身后和他一起刷视频。
    丧彪不仅知道hotnerd，还知道rizz，pookie等。
    它还知道“坏样的，布鲁斯！”。
    去年那条它和大黑狗决斗的视频，被传到网上小火一把，因为大黑狗惨败，所以许多人在弹幕上说“坏样的，布鲁斯！”。
    是的，丧彪还知道自己在网络上有一定人气。
    总之，话归正题，薛知宇是个hotnerd。
    在外十分正经，在家里却会夹着嗓子将脸埋在丧彪胸口至脖子那块轻轻蹭。
    丧彪猜他在图书馆不说话不夹嗓子可能是因为怕被别人听到有损颜面，但是在家里就没有这个顾虑。
    薛知宇很喜欢丧彪，丧彪也很喜欢薛知宇。因为他身上那股洋桔梗气味——这气味是薛知宇的沐浴乳味道，丧彪一个猫在家时跳到洗漱台上研究过，只是沐浴乳挤出来一团，香气太过浓郁，薛知宇每次洗澡涂抹到身上再用水冲掉，味道清淡了很多，更为柔和。
    还因为薛知宇确实对它很好。
    薛知宇给它买的冻干品质都比学校买给他的好！
    更不必说各种抓挠的玩具和梳毛的梳子。
    更为重要的一点，薛知宇会经常摊着左右手试图和丧彪说话，给丧彪选择题。丧彪觉得自己被当作与薛知宇平等的生物看待，于是每天都心情很好。
    这天，薛知宇难得空闲，带着丧彪去打疫苗。
    不用装到笼子或者箱子里，薛知宇发现丧彪是一只很聪明的猫，它无师自通地学会跳到薛知宇肩膀上并小心翼翼地坐下。薛知宇骑自行车时上身会前倾一些，丧彪也坐得更舒服，眯着眼睛吹了一路风。
    再次出门，空气已经变暖了许多，温度不再用冰冷而用森凉形容，薛知宇也没再穿羽绒服，外面套了一层夹棉的夹克，一路迅疾，抱着丧彪进宠物医院门时手掌冰凉。
    丧彪从没有来过宠物医院，但是一靠近这地方就莫名感觉到紧张，似乎闻到了同类哭嚎悲伤的味道。
    薛知宇提前跟它说过是要打疫苗，但丧彪依旧万分警惕。
    它被放在一个平台上，薛知宇不断用手自头顶至背地轻轻抚摸它，似乎在驱赶它的紧张气息。
    医生举着针管慢慢排气，脸上还笑吟吟地与薛知宇说些什么，丧彪听不太清楚，只顾警觉地四周张望，突然，薛知宇坐下来，上半身紧紧贴着薛知宇将它抱住，丧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前爪突然被一只陌生的手揪住。
    丧彪立刻哇哇哇地叫了三声，又突然想起自己的矜持风范，打嗝一样将叫声咽回去。
    薛知宇揉着它的脖颈：“没事的，丧彪，疫苗注射。”
    下一秒，医生快准狠地讲针头扎进丧彪前肢，丧彪重重战栗一下，却也没有继续哇哇叫，忍着疼看针管里的液体慢慢推入身体。
    医生将针管拔出来，有些惊讶：“你们家小猫怎么这么乖？”
    什么话，这叫隐忍。
    丧彪察觉到薛知宇从自己身上起来，正用手指帮它梳理乱糟糟的毛发。丧彪忍着想要抓人的冲动慢慢舔毛，又舔了舔伤口处。
    医生说：“我给那么多猫打过疫苗，基本都哭天喊地的。丧彪真勇敢呢！”
    丧彪心里冷哼一声，不用正眼去看这秃头医生，而是仰头看了眼薛知宇。
    薛知宇对它笑了笑，奖励意味地摸它的头：“丧彪确实。”
    后面医生又揪着丧彪的后脖颈皮打了一次，还不能立刻走，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薛知宇抱着丧彪在医院里乱转，笼子里关着几只患者，无一不是焉啦吧唧地趴窝着，还有输液地地方，有些狗被五花大绑着输液，呜呜嘤嘤声不断……
    丧彪见识了一遍世态炎凉，有些悻悻然地钻到薛知宇怀里，猛吸两口薛知宇身上的香气才觉得心安一些。
    半小时之后并无异样，薛知宇和丧彪就被打发回家了。
    只是后面几天丧彪都觉得浑身不得劲。
    就像精气被谁给抽了一样，薛知宇跟它碎碎念说这不过是疫苗之后的正常现象，可丧彪还是会担心自己要是一命呜呼该怎么办。
    世界上会少如此聪明一只小猫。
    薛知宇精通猫性，一日疲惫的家教之后洗过澡，将丧彪抱到怀里，见丧彪一张小黑脸上愁丝绵绵，于是说：“不会有事的，没听说过谁家小猫因为打疫苗去喵星的。”
    托了薛知宇这句祝福的福，丧彪第二天觉得精神好了很多。
    第4章
    天气愈发温暖，薛知宇晚上十点骑着自行车回家，进小区时听到了第一声猫咪叫春，不知道为什么，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不由自主地想：是时候给丧彪绝育了。

 第3章

    薛知宇的奶奶养过一只猫，也是公的，没有绝育，每次小区里有母猫进入发情期时那只公猫就跟疯了一样，到处撒尿，整晚整晚地叫，还不断地挠门和窗户，终于在一天逃脱成功、离家出走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这件事不必跟丧彪商讨，薛知宇第二天九点多时就打电话预约医生时间，一起商讨着选个良辰吉日给丧彪割了。
    丧彪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只是翘着尾巴到处走的时候发现薛知宇总是幽幽看着自己，有些让猫惊悚。
    这天晚上时医生打来电话，丧彪正扒着薛知宇的衣领闻他的脖颈，看到薛知宇将手机贴到耳朵上时还浑然不觉接下来要听到些什么。
    医生在那头万分抱歉地说自己突然有急事，明天的手术预约是否可以取消或者换另一个人做？
    薛知宇偏着头，有些躲丧彪的意味：“换的另一位医生技术好吗？”
    医生：“肯定好的，都是我的同事这个你不用担心！肯定无痛利落嘎蛋！”
    丧彪“咚”一声松开薛知宇的衣领落到床上，悲痛且悲伤地往后推了三四步，黄金瞳中瞳孔都要震惊成一个浑圆。
    薛知宇：“……”不会真能听懂吧？
    他挂断电话，正要重新抱着丧彪，丧彪却黑色闪电一样嗖地一下跑出卧室。
    .
    薛知宇居然也要割它？！！
    它丧彪千辛万苦地从图书馆逃逸出来，放弃事业编不就是为了不被绝育？！薛知宇一个浓眉大眼的，甚至带它打了疫苗，丧彪还以为从此要和薛知宇长相厮守、相安无事一辈子，没想到这人也要嘎它！
    的蛋！！！
    丧彪焦虑万分，冲到客厅之后又闪电一样绕着客厅跑了两圈，余光看见薛知宇也从卧室追出来，神色一言难尽地盯着它。
    盯着它在跑完酷之后焦虑地撑着上半身挠了两下窗口的开关。
    薛知宇脑中警铃大作，迅速走过去将窗户锁得更紧，神情严肃认真地看着丧彪：“不能出去。”
    丧彪：“……”
    .
    薛知宇不信丧彪这么聪明，但是不免狐疑。
    抓住丧彪之后，他将它放到沙发上，第一次有了和丧彪真正“沟通”的心思。
    薛知宇：“你刚才是不是知道了我要给你绝育？知道，不知道。”
    依旧是先左手后右手，丧彪将爪子放在左手上。
    薛知宇：“你害怕绝育，是不是？是，不是。”
    丧彪有些恼怒地想世界上哪个雄性不会害怕被嘎蛋！
    它一巴掌拍到薛知宇的左手。
    薛知宇：“那你知不知道小猫不绝育其实是没什么优势的，不绝育有很多危害，就比如你刚刚就想要挠窗户出去找小母猫，是不是？是，不是。”
    丧彪：“……？”
    它明明是想挠窗户出去第二次逃命！
    丧彪扇了一巴掌薛知宇的右手。
    薛知宇弹了下丧彪的脑门：“你不是去找小母猫？”
    薛知宇：“说起来，动物在发情期都是有些无法自控的，许多小公猫都会受到小母猫发情期的影响，我昨天回来时听见小区有一家人的小母猫开始叫春了，虽然丧彪你很聪明，但是我觉得你依旧会被影响，我不能承担这种风险，所以我想要带你去绝育，你想要去还是不想要？想要，想要。”
    丧彪：“？”
    别以为字说这么多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薛知宇决心带丧彪去绝育，一番无礼问询之后，薛知宇重新检查了家中窗户与门锁的牢靠程度，然后盖上被子恬然入睡。
    丧彪一个猫焦虑地在沙发上走来走去，后半夜时他跳下茶几，几瞬跑至薛知宇卧室，一跃跳上他的床，盯着薛知宇沉睡的模样凝视良久，黄色眼瞳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光。
    算了，先睡觉。
    丧彪自暴自弃地钻进被窝里。
    .
    早上七点多，薛知宇的闹铃照常响起。
    薛知宇没有赖床的习惯，暗灭闹铃之后眼睛都睁不开就摸索着要掀开被子下床。
    只是今天早上的下床之路十分坎坷。
    抬膝盖时他被一个肉实且有弹性的东西绊了下，面孔朝下栽的时候薛知宇尚且困顿的脑袋一瞬间清醒，但依旧不能指挥着自己的四肢支撑自己，于是实实在在地与卧室地板进行了密切接触。
    他下意识觉得是丧彪，但是转瞬之后又是一惊——丧彪哪有这么大一坨！
    薛知宇噌地从地上爬起来，与床上仰着脸神情迷茫的裸男对视片刻。
    薛知宇：“……”
    裸男：“……？”
    .
    沉着冷静地拿出手机打报警电话。
    .
    丧彪一大清早就被薛知宇又踢又踹，皱着眉毛醒来之后又见薛知宇一脸空白地瞪着自己。
    丧彪十分茫然，直到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等等！”
    丧彪起身大呼一声，意识到薛知宇要打的电话必然会让他们两都身败名裂！
    薛知宇磨着牙后退数步，直到站在卧室门口，一手拉着门把手，随时要关闭的姿势，神色冰冷：“你最好说清楚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要干什么，否则我就要报警说你私闯民宅并性骚扰。”
    丧彪急切地跪起身子，却觉得视角为何如此之高，又觉得下身有东西晃晃悠悠，再一低头细看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立刻扯着被子围住自己的下身，犹如苏格兰男人一般：“且慢！你看看我像是谁！”
    薛知宇：“……？”
    丧彪：“我是丧彪啊！”
    薛知宇：“？”
    第5章
    薛知宇从冰箱中倒了杯水，仰着头全部喝完之后才瞥眼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局促不安的男人。
    这男人穿着他给的运动套装，整个人很大块地存在于客厅中，存在感昭昭，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丧彪确实不见了，门窗也都从内锁着，他床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一个男人。
    .
    薛知宇试探：“丧彪？”
    男人嗖一下抬起头，眼睛亮得出奇：“你相信了吧？！”
    薛知宇：“……”够了。
    .
    薛知宇戴上眼镜，将线条暧昧，眼型温柔的眼睛盖在镜片与黑框之后，眼神平静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丧彪第一次用这样的视角看这样的薛知宇，一时之间竟不敢对视，心脏砰砰砰地乱跳，安安静静地等待审讯。
    长久的寂静之后。
    薛知宇：“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你知道吗？”
    丧彪：“……我也不能控制住自己啊。”
    “确实，”薛知宇表示理解，“所以你真的是猫妖？你现在能不能变回去？”
    丧彪支支吾吾。
    实话实说，它确实没有章法地修炼过一段时间，只是心浮气躁，修炼的东西除了让他的寿命增长以及智商变高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他也就不再继续修炼了。
    昨晚忧心忡忡地思考完，破罐子破摔地钻进被窝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人形。
    丧彪说：“我试试变回去。”
    .
    这高大男人微微垂头，似乎在冥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薛知宇耐着性子，微微一笑偏头审视他。
    头发很黑，白肤，高眉深目，柳叶眼，饱满唇。
    长得倒算妖精。
    只是看着傻气往外冒。
    在猫中绝顶聪明的丧彪的智商放在人里看着像个低能儿。
    .
    十几分钟后，薛知宇突然觉得眼前一晕，低血糖一样黑了一瞬，再能视物时眼前剩下一套宽松的运动套装，以及费心竭力从上衣领子里顶出脑袋的一只黑色小猫。
    以及小猫张嘴发出的低音炮男音：“现在你信了吧！？”
    .
    薛知宇：“……信了。”
    .
    薛知宇确实信了，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丧彪觉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它心里稍微有一点担心，但看见薛知宇神色冷静，于是也吃了定心剂一样，一整个白天过去之后就放松下来。
    晚上见薛知宇回家，丧彪从冰箱顶飞跃至玄关柜上，冲着薛知宇喵喵叫。
    薛知宇嘴角勾到一半骤然冷住，原本要放到丧彪头上的手也被刺了一样缩回去，“呃”片刻，没有说什么。
    .
    薛知宇觉得挺膈应的。
    老一辈说黑猫这东西通灵性，那也不能这么通吧？
    试想一下之前的爱猫突然变成了可恶的人类——人类这东西，即使是毛茸茸的也不会可爱，而像翻嘴大猩猩一样让人想翻白眼——然后它又变了回去。
    薛知宇现在清楚地知道丧彪是拥有类人智商的，那么也就是说以前他将脸埋到丧彪肚子上、夹着嗓子给丧彪说话、一个人跟丧彪自言自语、将丧彪塞进衣领里、亲丧彪的脸、光着膀子从浴室走出来等种种事迹都是对一个可以变成人的东西做的。
    他一想到这些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有些想将丧彪扫地出门，但是又觉得十分不道德，只能这样似有若无地躲避与丧彪的接触。

 第4章

    .
    可是丧彪也不是心大到能开party的那种猫。
    两三天之后，它就察觉到薛知宇在刻意冷着自己，证据如下：
    1、薛知宇躺在床上小憩时，手掌是自然摊开放到床上的，五指也自然屈起，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以前丧彪走过去之后便会躺倒，蹭薛知宇的手掌，薛知宇则会自然地勾着手挠它的脑袋。但最近几天，每当它有要躺下的动作，薛知宇就会先一步感知到，然后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去，假装已经休息足够了，起床出门。
    2、薛知宇整理东西的时候喜欢对着丧彪碎碎念，但是最近几天，他每次整理洗干净的衣服时看见丧彪都装作没有看见，一点声音也不会发出来，丧彪围着他的脚不停转圈，试图躺到他的脚背上也被他迅速躲开，丧彪一背身只能躺到硬邦邦的地板上。
    3、薛知宇再也不用激光笔或者逗猫棒逗丧彪。尽管丧彪之前觉得这些弱智玩具都很幼稚，但依旧会效仿其他小猫的样子陪薛知宇玩一会，可现在薛知宇都不碰那些玩具了！
    除此之外，躲避丧彪要上肩膀的动作、写作业时端着电脑防止丧彪突然坐进他怀里的举动更是次数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综上所述，丧彪觉得薛知宇肯定是因为它能变成人的事情嫌弃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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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有什么好嫌弃的！
    如果薛知宇能变成猫的话，丧彪肯定不会嫌弃他！
    更为严重的是，由于薛知宇一直不摸摸抱抱它，已经习惯在图书馆被人摸摸抱抱接受陌生爱意的丧彪觉得浑身不舒服，并且十分焦虑。薛知宇不在家的时间段它就会一只猫焦灼地走来走去，不断叫唤。
    丧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蜕皮但因为没有充足的摩擦物，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身上那层难受的老皮蜕下来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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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防止它被这种感觉折磨疯掉，丧彪决定趁薛知宇不在家的时候出门找别人摸摸它，然后听别人夸它猫猫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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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这天，周内辅导的第二位顾客因为孩子临时发烧带去了医院，薛知宇提前回家。
    神经疲惫。薛知宇在小区门口的饭馆中随便找了一间，面朝着对外的玻璃撑着脑袋等候餐食。天色早已暗下去，街上一片霓虹，因为天气变暖而穿着逐渐清凉的学生们三两成对地走在街口的烧烤摊、甜水摊上，熙熙攘攘。
    薛知宇的目光被门口旱槐树下一堆蹲着的学生吸引过去。
    他越看越觉得地上摊着肚皮那只猫眼熟。
    体型瘦长、浑身漆黑、眯着的眼睛金黄——这不是丧彪是谁！
    它被一堆男男女女的学生围着搔首弄姿，扫地机一样在地上蹭。
    薛知宇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快于思想，回神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店门外。
    第6章
    丧彪被薛知宇提着后颈皮拎回家，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临时决定打包的咖喱饭。
    丧彪做贼心虚，一点挣扎的动作都没有，期间还斜着眼睛偷偷看了几眼薛知宇，薛知宇神色平静——但是这平静并代表不了什么，丧彪早已发现薛知宇这个人不想被看出情绪波动的时候可以一直维持表面平静的假象。
    家猫居然趁着主人不在家的时间偷偷跑出去让别人摸。
    。。。
    这种事现在一细想怎么觉得这么背德。
    可是丧彪敢对天发誓，它跳出窗户的时候绝对没往这么刺激的方向想！它只是觉得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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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进门之后像往常一样将例行卫生事宜全部做完，然后才去看沙发上乖乖端坐着的丧彪。
    他没有立刻吃饭，而是拎着矮凳坐到丧彪对面，这样吗，他们的目光就是平视的，更加适合沟通。
    他清了清嗓子，双手交叠放到茶几上，沉默片刻：“你……”
    丧彪：“……”
    薛知宇：“你……要不要这么放荡？”
    丧彪：“欸！不要用人的心思揣测小猫！”
    薛知宇：“你是小猫？”
    丧彪站起来，低音炮响亮：“不然呢！”
    薛知宇：“……”
    .
    薛知宇：“是这样的，丧彪你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一只纯正的小猫……”
    丧彪：“我就是！”
    薛知宇：“……因为你其实拥有和人无异的智商，当然，这个有待考据，总之你肯定是比别的猫聪明很多很多的，而且你可以变成人，而且是一个男人，你知道吗？这个……”
    丧彪：“但是这个也改不了我实质上是一只小猫的事实。”
    薛知宇：“呃确实，但是你先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这个也就意味着刚才的那个行为有些……内个，你知道吗？你在心理层面上可能是一只小猫，但是如果你告诉刚才那群摸着你夸你很可爱的女生们说你其实可以变成一个嗓子比坦克还轰隆隆的不穿衣服的壮汉，而且你们还是在夜晚的大街上做出这样的行为，你说那群女生们会不会觉得你是心理变态并且生理变态？”
    丧彪：“……”
    薛知宇：“类比一下这件事情，假如我，一个人类男性，在你的面前被一群小母猫抓着喵喵叫，你会不会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不合适？”
    丧彪：“……可是你又不摸我，我浑身都很难受。”
    丧彪知道自己一定说不过薛知宇的，薛知宇的辩论能力即便是放到人类中也难以被战胜，更况且他们只是在讲道理而并非吵架。
    听薛知宇说了这么一通，丧彪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它甚至有些想哭。明明不摸它的是薛知宇，冷落它、躲避它的也是薛知宇，它只不过是因为心里难受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好办法聊以解压——只许人摸猫解压，不许猫摸人解压吗？
    明明它才是主动出击想要解决目前问题的那方，现在垂头丧脑接受批评的却也还是它。
    这根本不公平。
    尽管薛知宇和它的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假装平等的模样和它讲话，但实际上这根本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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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愣了愣，听出丧彪刚才那句话中的委屈语调，顿时有些无措，声音柔和了一点：“怎么难受？生病了吗？”
    丧彪：“你之前一回家就摸我的，我之前在图书馆里每天也有一堆人摸摸我，我能够待在图书馆那么久就是因为喜欢被摸来摸去，可是最近好久你都不碰我，我感觉心里好难受，就像有人把一层纱巾绑在我身上一样。”
    薛知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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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彪低着头，脑袋圆滚滚的，忽略掉它刚刚用猫嘴发出的声音，似乎也只是一只委屈的小猫。
    薛知宇在心里叹了口气，摩挲两下手指，伸长手臂将手掌盖到丧彪头上，自上而下摸到背部：“我以后摸，行了吧？”
    感受到被冷落了吗？可能确实是一层纱盖在身上却无法揭下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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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彪整只猫一惊，呵呵呵笑起来。
    薛知宇：“……不要发出人声。”
    丧彪：“喵。”
    薛知宇手掌温暖，五指修长，丧彪低头舔了舔他手背上鼓起的血管，这只手下意识躲避一样抖了抖，但没有收回去，反而翻过来挠了两下丧彪的下巴。
    丧彪惬意地眯着眼睛，问：“为什么不夹着嗓子夸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
    薛知宇：“……够了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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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天，薛知宇回家时递给丧彪一张卡片。
    丧彪用爪子将其拨正，低头一看，先在右上角看到了自己的照片，然后旁边是姓名、住址、性别等。背面写着“小猫身份证”。
    丧彪大为惊喜，叼着小卡片在不同的地方看了又看，原本觉得满意得不得了，后面又看着姓名之后的“丧彪”二字皱脸。
    薛知宇看着丧彪兀自开心一会后便将注意力转到手头正做的艺术鉴赏课ppt上，突然，一只爪子扒拉了两下他的手臂，丧彪将小猫身份证放在爪下，指着姓名那一栏：“我觉得你应该给我起一个名字。”
    .
    丧彪拥有过好几个名字，由不同的人叫出来。
    “小黑”、“咪咪”、“蜘蛛侠”、“丧彪”。
    名字是流动的。山海经中许多奇珍异兽就有自己的名字，驱散邪物或者调皮捣蛋的妖精时大多需要准确念出其名字便可让它消失。丧彪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薛知宇碰了碰眼镜框，瞥眼看向电脑屏幕中的ppt：“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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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给丧彪三个选择，皆来自于他即将在艺术鉴赏课上做报告的喜欢画猫的画家。
    藤田嗣治、苏珊.赫伯特、曹克家。
    鉴于丧彪是只可以变成人的猫，给他起名布丁、糍粑之类的难免让人觉得奇怪，因此薛知宇就将这些喜欢画猫的画家名字罗列出来供丧彪挑选。
    丧彪认真考量之后，觉得“克家”听字面有些不好，“苏珊”应该是女生的名字，斟酌之下，它选择了藤田嗣治。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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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隔几日，姓名之后印着“嗣治”的小猫身份证送到嗣治爪中。
    从此丧彪改名嗣治。
    第7章
    嗣治想用小猫身份证注册网络账号，鼓捣半天，将身份证下面的数字串输进去好几回，系统都提示他让他输入真实的身份证号，他爪子都快敲冒烟了也没能注册成功。
    薛知宇洗完澡出来便看见嗣治站在平板面前噼里啪啦打屏幕，他不明所以，拎着嗣治挪开：“你干什么？”
    嗣治：“我想注册我自己的网络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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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治如果变成人的话完全是个黑户，还是做猫比较好一些。但是作为猫，他又有人的需求，空闲的时候薛知宇出门会让嗣治坐到自己肩膀上，两个生物一起在地球上转悠。
    不带嗣治外出时就将平板留在家中，嗣治就一天到晚玩平板游戏、刷视频，有时候想要发评论，但是想起来是薛知宇的账号又讪讪作罢。
    所以他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账号。
    嗣治：“我看你们不都是用身份证号码人脸认证的吗？我这个为什么不起作用？”
    薛知宇被他逗得发笑：“你这个小猫身份证当然没用了。你想要自己的账号，我给你重新注册一个不就好了？”
    嗣治：“为什么小猫身份证没用？”
    薛知宇想了想，没有告诉他那玩意就是宠物主人弄给宠物玩或者仪式感之类的东西。薛知宇给嗣治送小猫身份证是因为上次嗣治跟他诉苦之后他觉得冷落嗣治那几天真的是罪大恶极，让嗣治察觉到了被疏远、被抛弃的感觉，所以想要弄个礼物让嗣治觉得自己是受人重视的。
    没想到嗣治会真想着用那东西去注册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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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直接用自己的另一个号码给嗣治注册了账号。起初始名字的时候“嗣治”二字名被人占用，于是嗣治提议将薛知宇的姓加到名字前头，这一次没人占用。
    嗣治十分开心，在平板旁边打了好几个滚才站起来，要往薛知宇怀里钻。
    薛知宇将他捞出去：“人猫有别。”
    嗣治拱着脑袋撞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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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等薛知宇出门之后，嗣治就迫不及待地登上自己的账号。
    账号底部最中心有一个颜色鲜艳的加号，嗣治知道那是可以发帖子或者视频的地方，于是自信满满地点进去，他想了想，没有变成人的形态，将镜头翻转过来对着自己，一只晨光下的黑色小猫头出现在屏幕中。
    嗣治半张身子盖在屏幕上端坐，镜头拍下来让他显得像山一样巍峨。而后他又精心挑选了一个背景音乐，无文案无tag地发出去以纪念自己第一次拍视频的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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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在上课的间隙百无聊赖地刷关注列表的视频，刷过一个花艺师的视频之后耳机内突然“嗡——”一下响起庄重的管弦音乐，薛知宇下意识将音量调到最低，定睛一看，看到了挺着胸脯瞭望四方的嗣治。
    薛知宇：“……”
    他哼地笑了声，心想这猫都在家里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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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视频在后几天陆续收到点赞和评论，嗣治将那些夸自己帅的评论截出来发给薛知宇看过之后视频慢慢凉下去，最终截止在五百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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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期中，有几门课结课，考过试之后薛知宇被同班同学约出去吃饭。薛知宇与同班同学的交流并不密切，他没有在班级中担任任何职务，与政教楼的老师说过的话甚至都比和有些同学说过的话多。
    但是这次是集体活动，他不好不参加。
    一共两个包厢，坐在大圆桌上吃饭时身旁有个块头很大的男生跟他搭话：“你是不是经常去学校健身房啊？”
    薛知宇点了点头。他在健身房中见过这个男生许多面，他健身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好看一点，白斩鸡或者太大块的肌肉都不在薛知宇的审美范围之内。这个男生倒似乎很迷恋大块肌肉，膀子看着都比薛知宇的头大。
    他与薛知宇交谈起来，短寸头，说话咬字十分清晰，甚至于有些刻意的感觉。
    薛知宇闻到了gay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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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之后又去唱歌，直到夜色浓稠时才有人陆续离开。大块头男生突然对薛知宇说自己身上没钱了，是否可以去薛知宇家中借住一晚？
    薛知宇想了想，同意了。虽然闻到了gay的气息，但这人也未必百分百是，即便是，也不可能百分百对他有意思，即便有意思，也不会冒然表白吧？即便表白了，薛知宇也不怕什么，即便……
    总之，薛知宇带着大块头回家了。
    .
    他让大块头躺去沙发上，自己去厨房给块头兄泡蜂蜜水。嗣治听到声音时就立刻从卧室中跑出来，发现有第二个人时便矜持地没有叫唤什么，只是跟着薛知宇到厨房中看他泡水。
    薛知宇端着蜂蜜水往客厅走时，嗣治又紧跟着去客厅。
    块头兄喝了不少酒，一小会的时间就已经半睡半醒，睁眼看见蜂蜜水被搁在茶几上，坐起身抿了一口，然后不知道哪根筋抽错了，突然眼眶湿润地望着薛知宇：“你要不和我在一起吧？”
    薛知宇：“……？”
    嗣治往沙发上跳的动作一降，扑通一声脸刹在沙发上。
    块头兄放下被子：“真的，我猜你也是gay，你看我也不错，和我在一起吧。”
    薛知宇瞥了眼块头兄四方四正的脸：“怎么看出来的？”
    他不明白，他的性取向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极少数人在被告知薛知宇是gay这个消息时都不可置信，因为从薛知宇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他取向为同性这件事。
    块头兄说：“你家里这么干净，这么香，一下子就确定了。”
    薛知宇：“？刻板印象。”
    .
    刻板印象这东西人人都有的。可能有人会反驳说我就没有！我就不会认为女生小心眼多，男生神经很粗，也不会认为男同性恋中零就女性化，一就很粗犷，更不会认为女同性恋是神经质的忧伤的罹患精神病的……
    但这不是另一种刻板印象？或者一种盲目自信，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
    况且在证明自己没有刻板印象的同时就已经将大众的刻板印象全部陈述了出来。
    自从中学时期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薛知宇就尽力让自己变得更客观，尽力让自己从刻板印象的洞中跳脱出来，尽管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刻板印象是无处不在的。
    但是块头兄这种“房间整洁无异味，不是伪娘就是gay”的判别方式还是让薛知宇被刻板印象雷击了一下。
    块头兄一愣：“难道你不是？”
    薛知宇说：“这个和你没关系吧。你只是要在沙发上睡一晚。”
    薛知宇不知道为什么一杯蜂蜜水就突然能引出来一个人的表白。
    块头兄似乎被他这样冷淡的语调杀穿了心，表情扭曲一瞬间，忽然站起身来抓住薛知宇的肩膀：“你这个回答就是‘是’的意思！你肯定也看出来我是了！”
    薛知宇：“没看出来。”
    块头兄情绪更为激动，居然大吼起来：“怎么没看出来！你带着我回家不就是……”
    .
    他们吵起来——其实只是块头兄单方面在吵，薛知宇的声音完全被压盖下去。嗣治在块头兄站起身的一瞬间就跳下沙发去挠块头兄的裤腿，但是他的指甲被薛知宇给剪了，挠了半天也没见块头兄哀嚎。
    眼见着薛知宇被块头兄逼得节节败退，嗣治急得喵呜乱叫，他冲进卧室里，噔一下变成人的样子，视角骤然抬高，嗣治感到头有些晕，但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扶着墙站起身，正要冲出去，想到自己还赤身裸体，于是又紧急翻着薛知宇的衣柜，掏出个裤衩手忙脚乱地穿上。
    好了，除了裤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嗣治大吼一声冲出门，指着块头兄：“放开他！”
    .
    一片寂静。
    第8章
    薛知宇看着人高马大、神情严肃的嗣治：“……”
    块头兄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裤衩男：“……啊？”
    .
    十几分钟后，薛知宇打发走突然发狂的块头兄，转身再次看向裹着毯子一脸不安的嗣治。
    第二次见到嗣治的人形态，薛知宇已经不再像上次那样慌乱，甚至分出心思来观察了几秒站立着的嗣治，得出嗣治大概比他高一些的结论。
    天生的肩宽腿长，当猫时就能偶尔透过浓密的被毛看见他修长的肌肉，作为人形态，嗣治的肌肉线条则更加明显。薛知宇的裤衩穿到他身上明显小了几个号，像紧身泳裤一样勒着嗣治的屁股。
    嗣治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心虚地抬眼看他。薛知宇咳嗽两下，指了指沙发：“坐吧，聊一聊。”
    .
    薛知宇：“你为什么突然这个样子出来，我看到你着急的时候明明已经跟你说过不要着急，我能够处理他。”

 第6章

    嗣治一愣，很快反应到是块头兄的嗓音太大，把薛知宇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同时他那时候过于紧张，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像个海胆，根本没有仔细听取信息的能力。
    嗣治说：“我没有听清，我当时太紧张了，他声音太大。而且我以为你没办法解决，他都能装两个你进去了。”
    薛知宇沉默片刻：“可以理解。”
    猫这种动物确实很容易紧张。
    希望块头兄回去之后不要胡乱宣传说他家里藏着男人这种事。
    嗣治见薛知宇没有生气，于是大着胆子问：“他刚刚是在和你表白吗？”
    薛知宇：“确实。”
    嗣治：“男人之间怎么也表白，你们是同性。”
    薛知宇：“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是gay。”
    薛知宇以为嗣治整天刷视频，能刷到一些这种东西。
    嗣治：“……啊？可是我还以为网上那些同性情侣都是装的，他们的肢体动作都太假了。”敏锐的猫猫一下子看出来他们是假意亲密。
    薛知宇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嗣治：“确实很多假的，时尚单品。”
    嗣治：“你是真的？”
    薛知宇：“真的。”
    .
    薛知宇中学时期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喜欢男人时接受异常良好，甚至有几分安心的感觉。
    他高中时在理科重点班，一到夏天，班里的味道都可以毒死一头大象。薛知宇知道自己喜欢的不过是文艺给片中肌肉漂亮，面孔白皙的美男子而并非现实生活中这些胡须绵软、满口污言秽语的猥琐中学生。
    这种情况可以帮助他杜绝早恋的可能。
    他以为上大学之后就会好一些。
    但上大学之后发现只是高中的傻卵升学至大学，变成了大学的傻卵而已。
    有些人未经受教育时还只是低等级傻卵，他们的恶意被称之为“天真的恶意”——当然，并不是说这种恶意就可以得到谅解，恶意是无上下之分的，所有的恶意都是恶意——只是这种恶意往往杀伤力稍微小一些；而当傻卵接受教育之后很有可能进化为高等级的傻卵，这时候他们学会了伪装恶意并且精心布置恶意，杀伤力往往更大一些。
    a大就这样，是一个高级傻卵的聚集地。
    杜绝了薛知宇大学恋爱的可能性。
    .
    嗣治感到惊讶，傻愣愣盯着薛知宇看了片刻：“那你以后会有一个同性恋人？”
    薛知宇：“更有可能孤独终身。”
    嗣治：“为什么？”
    薛知宇将自己认识到的所谓傻卵理论告诉嗣治，嗣治听完之后低头沉默几秒：“那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傻卵？”
    薛知宇：“动物是不能用好坏区分的，是道德受体，所以你不是。”
    嗣治皱眉：“我不能归结到动物里，你说过我的智商是类人的。”
    薛知宇：“我还补充说明这一点有待考究。”
    嗣治：“你这完全是偏见，我今天帮你驱散威胁的行为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绝世好猫！”
    薛知宇笑起来，顺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桃花眼在镜片之下温柔也冷漠：“是的，可以这样夸你。但有些动物性弥漫。”
    嗣治真的有些生气了：“我其实精通人性！你没听说过很多人都说小猫天生就会爱人吗？”
    薛知宇：“那你究竟是猫还是人？你说你是猫，但又说你不能归结到动物里。”
    薛知宇轻易就将嗣治绕进去了，看着这高大的人形生物呲牙咧嘴居然有几分戏弄成功的愉悦感，但是薛知宇忍着没有笑，只是一本正经地又推了推眼镜：“爱这种情感也很难界定的，小猫天生就会爱人这种话是人说出来骗小猫的。”
    嗣治：“……”崩溃、破防
    .
    因为受到了嘲讽，嗣治一整天都处在生气的漩涡中。
    他深觉自己的口才无法比过薛知宇，第二天就决定要奋发图强，变成人形之后在薛知宇柜子里找了套宽大的衣服穿上，按照上次坐在薛知宇肩膀上的记忆前往市内的图书馆。
    上次跟着薛知宇来的时候嗣治并没有进去，自己真的进去之后才有些茫然无措，在许多书架、许多类别里转悠许久也没能找到速成辩论书籍。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手臂，嗣治转身看见一个青白二色胡茬的大叔盯着自己：“小伙子你在找什么？”
    嗣治看他年龄颇大，为人处事的经验一定要高过薛知宇，于是立刻摆出谦逊的姿态：“我可不可以请教您一点问题？”
    第9章
    大叔睁大眼睛，很快便拍拍胸膛：“当然可以，年轻人。”
    大叔说人多的区域不宜交谈，于是带着他去男厕所聊天。嗣治不明所以，但是看着大叔憨厚老实，也没有多想，跟随大叔进去便问：“我昨天和我的朋友辩论，他家有一只很聪明的小猫，昨天立了大功，我就说猫是绝世好猫，但他非要说猫不能用好坏评价，是什么道德受体。我说他家的猫智商完全堪比人类，做好事肯定是因为愿意做，不是无意中做的，他就说我傻，大叔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说过他？”
    大叔被他一会猫一会道德受体地讲得晕头转向，仰头从这年轻人傻啦吧唧的帅气面庞扫到他裤腰处，敷衍：“你就说他是绝世贱人。”
    嗣治：“……？”
    大叔：“哎你这小伙子，长得看着挺机灵的，嘴里都在咕咕囔囔地说什么！没上过网吗！？贱人配好猫，贱猫配好人！”
    嗣治：“……啊？？？”
    大叔人到中年步入网络世界，对嗣治这样只会啊？的年轻人多有鄙夷，但是看在他这张脸的面子上……
    大叔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凑近嗣治，将手探向嗣治的胯部。嗣治眼疾手快，众所周知猫的反应是人的七倍（无科学依据），即便是变成人了，年轻人的反应也比中年大叔的反应快一些，嗣治瞪着眼抓住大叔的手腕：“你想干嘛？”
    大叔：“都跟着我来厕所了，还装什么装？”
    嗣治：“啊？？？？”
    .
    大叔贼心不死、色欲熏天，在嗣治明确表示抗拒之后还要说嗣治欲拒还迎，于是嗣治一脚踹到大叔胯部，在大叔倒地抽搐时逃离案发现场。
    .
    嗣治不敢在图书馆久留，逃回家中之后依旧惊魂未定，晚上薛知宇一回家就憋不住话地将白天遇到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他。
    薛知宇震惊：“你让他摸了？？”
    嗣治：“没有！”
    薛知宇：“我靠你……”
    嗣治恼羞成怒：“我都说了没有！！”
    薛知宇被猫吼了一嗓子，忍不住笑几声：“好吧，知道没有了。为什么一个人跑出去？”
    嗣治说：“还不是因为你那天非要绕我！非要反驳我！我就想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比你更正确的话。”
    薛知宇：“那找到没有？”
    嗣治：“没有！你倒是告诉我那天到底是为什么！”
    薛知宇：“什么为什么？”
    嗣治：“为什么你非要说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情感，非要说我是道德受体！”
    他情绪激烈，薛知宇嘴角的笑慢慢降下去，郑重道：“好吧，对不起。我当时只是想看你生气……就像你现在这样。”
    嗣治：“……？”
    .
    许多人类共有的恶习。
    不断夺走箱子中仓鼠的瓜子、不断往兔子挖出的坑中填土、不断将猫猫刚舔柔顺的毛揉乱……
    看可爱的动物生气是人类共有的恶习。
    尽管嗣治当时是人的形态，但他的言语与在乎纠结的点完全不像一个恶俗的成年男子，有一种被佛祖刚点化的感觉，所以薛知宇就想看他生气。
    .
    嗣治确实生气了，他气得要晕过去，薛知宇将他捞起来给他道歉，嗣治像被抓上来的鱼一样激烈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薛知宇几乎抓不住他，耐着性子说：“好了好了，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是还生气的话就提要求吧，范围之内的我会尽力实现。”
    嗣治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薛知宇：“真的。”
    .
    嗣治说他想要了解一下人类的性取向。
    今天的猥琐大叔、上次看到的块头哥以及与他朝夕相处的薛知宇的性取向都是同性，嗣治不免怀疑以前在a大中看到的成双成对行走的人类中究竟有多少异性被他误认为情侣，又有多少同性被他误认为朋友。
    薛知宇用手指敲着桌面思考片刻：“好吧。”
    .
    “我们只说我认为的比较大的分类。第一，异性恋。”
    薛知宇搬来电脑，在聊天记录里找到以前同学发给他的网址，找了一个比较温和的异性视频给手臂侧一脸好奇的小黑猫展示：“就是你最经常见到的，你在a大肯定见过很多，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的组合。”
    “第二个，同性恋。”薛知宇找来中学时期观摩过多遍的美男子视频，“这样。只对同性产生爱欲，但是很多人可能不太认可这个性取向，所以有同妻或者同夫的存在，也就是虽然喜欢同性，但是为了心安理得以及为了旁人的认可或者别的什么，与异性结婚的人。”

 第7章

    “第三个，双性恋。就是既喜欢男生也喜欢女生。”
    “第四个，无性恋。就是既不喜欢男生也不喜欢女生。”
    嗣治的视线在电脑分开的两个屏幕上不断移动，似乎不知道该看哪一个，又似乎压根不知道看哪儿。嗣治是既能欣赏猫又能欣赏人的，他偶尔看见昂首挺胸走过去的小猫咪会觉得心动，看见漂亮的人也会觉得心动。
    薛知宇这样直白地将两者的区分视频摆在他面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同时，他觉得薛知宇讲解的冷淡声音也比以往沙哑许多，滚着颗粒一样从耳边划过去，听得他耳朵不断转动。
    嗣治情不自禁地想，如果薛知宇是只猫的话会长什么模样？
    .
    还没幻想出来，薛知宇就依次关掉了两个人片，转而跑去正经网站搜出猫片播放。
    嗣治脑袋一懵：“你干什么！”
    薛明宇推了下眼镜：“因为你今天跟我说的时候一直说人类的性取向如何如何，我就忍不住想要解释一下。其实猫咪里面也有同性恋，并且不止猫咪，同性恋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山羊或者企鹅、野牛之类的都会有类似的同性行为。”
    嗣治看着屏幕上叠在一起的两只猫咪，只觉得比人片更让猫感到羞涩，一直往后退到薛明宇胸膛前才停住：“我都没见过。”
    薛明宇气音笑了声：“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啊，小猫。”
    第10章
    薛知宇如果是小猫的话会长什么样子？
    首先，薛知宇的相貌无疑是优越的，所以，他应该是小猫界的长毛三花，每天都会精心舔舐梳理自己的毛发；
    其次，薛知宇的性格是多面派的，图书馆刚认识时冷淡的模样、后面面对单纯的动物嗣治时碎碎念自言自语的模样、以及现今类似朋友般的相处，如果他是一只小猫的话，肯定是对外高傲对内温柔的猫猫；
    最后，薛知宇的精力其实还算旺盛，不然也不能够支撑着他度过白天健身上课且替老师打工，晚上做家教，还能抽出时间带嗣治去图书馆骑行的每一天。只是这种旺盛的精力放在小猫身上可能代表着他会每天凌晨跑酷。
    薛知宇的言语间都是对其他人类的蔑视以及抽离感，如果他真是一只猫应该也会和嗣治一样瞧不起其他的小猫，即便有未知的小猫小狗邀请他同玩，他也会迈着猫步矜持地走开。
    如果薛知宇真是小猫的话，肯定会在主人买来一束洋桔梗回家的时候将自己的脸埋进花丛里，蹭上浑身的花香。
    如果薛知宇真是小猫的话……公猫和公猫该怎么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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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咕咕——咕咕咕——”
    窗外响起鸽子叫声，嗣治从幻想中惊醒，太阳光刺眼，乌黑瞳孔竖成一条缝。嗣治脸上一边的毛都睡变形了，一脸潦草地从床上爬起来。
    做梦一样迷迷顿顿地走了两步才痉挛一样抽了抽，毛发竖起——
    我靠！刚刚梦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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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治觉得自己疯了。
    第一次梦见薛知宇变成三花小猫之后，他就频繁地梦到这事，明明是莫须有的事情，那只漂亮的三花却像真实存在一样出现在他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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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梦见他和三花小猫两只猫围着薛知宇书桌上的笔筒。那只笔筒是薛知宇高中时买的，金属网状，圆柱形，柱身上贴了一个小小的长条英文装饰，摆在电脑旁边。
    嗣治和小三花一左一右地坐在笔筒旁边，嗣治将笔筒转了九十度，让原本正朝向三花的英文装饰歪斜。三花不悦地喵喵几声，伸着爪子将笔筒转回去，谨慎地物归原位，深棕色的潮湿眼睛愠怒着看它。嗣治便更加起劲，将笔筒再次拨弯，三花叫得更大声，摆正笔筒之后伸着爪子打嗣治。
    .
    他和三花小猫一起出去散步，三花小猫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公园的湖边发呆，凝视湖面片刻，陡然蹲身坐到台阶上，一脸惆怅。
    嗣治问他：“你怎么了？”
    三花小猫说：“和我合作的其他小猫里，有猫太懒了，沟通效率太过低下，我有些想放弃。”
    嗣治便想起在图书馆时每天和大橘鸡同鸭讲的日子，整只猫都不舒服了起来，说：“那就放弃吧。”
    三花小猫更为惆怅：“可是就差最后一步就能获得小鱼干了。”
    嗣治说：“那就坚持一下吧！”
    三花小猫：“可是真的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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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花小猫睡觉的时候喜欢把自己团成一团，尾巴也要卷起来，有时候甚至连头都会塞进被子里，盘成一团毛茸茸的猫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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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花小猫每天打开衣柜凝视自己的衣物，千挑万选出一套搭配出来，偶尔会问嗣治：“这件看着如何？”
    嗣治其实看不出来什么，但依旧会说：“看起来十分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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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花小猫很多时候都会按着嗣治的爪子不停揉捏，嗣治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说嗣治的爪子十分柔软，并且十分缓解情绪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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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花小猫有一次跟嗣治吐槽健身房里有一只大块头总是喜欢骚扰他。嗣治说要给他报仇，被三花小猫紧急制止了，嗣治说：“你讲给我听不是因为想要打他吗？我可以偷偷溜进他家里将他的脸撕烂。”
    三花小猫说：“现在是法制社会。”
    嗣治说：“法制社会应该管不到猫身上吧？”
    三花小猫一愣，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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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花小猫十分不喜欢吃动物的内脏。
    有一次点外卖套餐，送到了才知道里面混着猪肝和鸭肠，三花小猫将猪肝和鸭场都挑出来，谨慎地过几遍水，然后放进嗣治的盘子里：“你尝尝。”
    嗣治：“？”
    三花小猫：“不好吃的话你可以扔掉。”
    嗣治并不挑食，而且人能吃的东西嗣治都可以吃，这大概是修炼的另一好处。他坐在餐桌上，与三花小猫面对着面吃饭，嗦鸭肠的间隙抬起头看见三花小猫将长长一条粉耗子塞进嘴里，一遍的腮帮子明显鼓起来，仓鼠一样咀嚼。
    见嗣治盯着他，于是口齿不清地问：“好吃吗？”
    嗣治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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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花小猫放假时在平板上批阅学生的作业，每看到一个错处就喵一声。
    他的学生没有丝毫老师的风范，是那种永远抓不到老鼠的学生。
    .
    三花小猫每天从室外回家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洗自己的四肢，嗣治也必须用湿巾擦自己的爪子和毛发。
    .
    靠北的。
    那些其实根本不是三花小猫！
    就是薛知宇本人的日常生活！
    薛知宇和嗣治两个生物转笔筒、薛知宇惆怅于竞赛末尾组员撂挑子不干、薛知宇蜷缩着睡觉，有时候甚至会将嗣治团进腿与胸腹的间隙中、薛知宇每天给自己挑选衣服、薛知宇不停捏嗣治的爪子、薛知宇吐槽块头哥还在健身房纠缠自己、薛知宇不吃肝脏与肠子、薛知宇因为家教学生的蠢笨叹气、薛知宇每天回来清洗自己的四肢……
    .
    靠北的！
    第11章
    嗣治觉得自己魔怔了。
    之前觉得平平无奇的事，现下薛知宇做出来他总会默默在心里觉得可爱，并自动给薛知宇披上一层三花小猫皮。
    认真科普的hotnerd给自己招来一个迷猫。
    .
    嗣治趁薛知宇不在家的时间疯狂在网络上搜寻那天薛知宇给他看视频的那个网站，想要弄明白公猫和公猫究竟怎么做交媾之类的事情。
    千方百计找到之后却压根看不到几个具有美感的视频，拍摄的场所不是过于黑暗就是演员身上涂着莫名其妙的油，要么就是演员的脸长得不堪入目。
    嗣治看不下去，转而在网上看起网络小说。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薛知宇不知道半点嗣治的忧愁心事，因为竞赛原因，他一天到晚泡在图书馆里查资料。
    压力与焦虑逐层递升。
    之前他还可以摸摸嗣治聊以慰藉，但自从知道嗣治可以变成人之后，即便薛知宇恢复了之前摸摸他的样子，但每次都放不开，总是会沉默着挠嗣治的头，也不想将手往嗣治肚皮上伸。
    嗣治对他的解压效果拦腰折断。
    于是这天午饭之后，薛知宇去学校附近新开的猫咖了。
    .
    猫咖中环境还算不错，各种品种的小猫分散在各个角落，工作人员给薛知宇戴上手环之后就让他自行撸猫了。
    薛知宇刚坐下，身上浅淡的洋桔梗味道就吸引来好几只小猫，其中一只一跃而起便趴在薛知宇腿上，薛知宇急忙捞住他，哼笑一声：“怎么这么着急？”
    不认识的低智商小猫显然更容易解压。
    薛知宇将一只布偶、一只加菲、一只英短轮番摸摸过之后又将脸埋到它们的肚皮上蹭好久，随后掏出电脑开始工作，直到时间结束才骑着自行车回家。

 第8章

    .
    打开门，一尊黑暗中端坐于玄关柜上的黑色小猫站起身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但下一秒，他动了动鼻子，浑身一僵，又眼熟地坐回去，眯着眼睛盯脱衣换血的薛知宇。
    薛知宇心想着他回来之前仔细清洗过手了，但依旧被嗣治盯得有些心虚，于是问：“看着我做什么？冻干吃完了吗？”
    嗣治：“……你嫖/娼去了？”
    薛知宇差点被口水呛死：“咳咳咳……咳——什么话！”
    嗣治鲜少地没有立刻晃着尾巴问他是否身体不舒服，语气冷峻：“那你身上什么味道？”
    薛知宇放下包，往卫生间走。
    嗣治跟在他身后，又坐到卫生间门口，看着他取下花洒清洗四肢。
    薛知宇：“嗯……”
    嗯半天也没能嗯出来什么。
    嗣治心里哪里想不明白！他早在网上刷到过人类有猫咖狗咖之类的东西，薛知宇身上味道这么杂，肯定不是邂逅野猫了，一定是专门到这种机构去了！
    嗣治阴沉着脸，又紧跟在薛知宇身后。
    薛知宇去厨房，嗣治也去厨房。薛知宇去客厅，嗣治也去客厅。最终，薛知宇坐到客厅阳台那块的书桌上时，嗣治一跳，跳到桌面上，问：“家里有我为什么不摸我？”
    薛知宇：“……”
    .
    薛知宇：“你知道的，你不是一只平凡的小猫。”
    嗣治：“不要说渣男语录。”
    薛知宇：“……”
    为什么此猫的气势突然如此之强大？
    薛知宇握上鼠标，面色如常盯着电脑：“就是去猫咖了，撸一撸猫。”
    嗣治心想果然如此：“那为什么不直接撸我！”
    薛知宇眯眼瞥他：“你看看你像猫吗？”
    嗣治炸毛：“我哪里不像猫！”
    .
    嗣治的习惯以及日常行为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往人的方向靠拢，尽管平时是猫的形态，但用猫形态说人话这种事甚至已经变成一种司空见惯。
    .
    薛知宇：“哪里都不像。”
    嗣治站起来，走到薛知宇手侧：“摸我！”
    薛知宇：“我才不想摸。”
    嗣治：“摸！”
    薛知宇：“不。”
    嗣治气得牙痒痒，干脆一屁股坐到薛知宇手背上：“快摸我！”
    薛知宇也忍无可忍，一抬手推开他：“摸什么摸！摸也不是要摸屁股，摸猫蛋蛋这种事！”
    嗣治瞪着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薛知宇：“干什么？是你自己坐上来的。”
    嗣治羞愤欲死，黑脸通黄，举着尾巴又在桌面上踱步几圈，才无计可施一样跳下去往卧室跑。
    第12章
    嗣治在网上发了个帖子。
    帖子封面：家咪们，我需要求助。
    帖子标题：家咪们，我需要求助。
    正文：是这样的，我和我的室友一直是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我们的关系比较亲密，亲密的成度大概就是我们基本一直睡一张床，然后他会抽空带我去散步，晚上睡觉也会把我搂在怀里。
    我觉得他是很好一个人，他事业心很强，所以时常会焦虑，我们也是因为他焦虑这件事情认识的，那时候我经常安慰他，后来就顺理成章和他住在一起了，住在一起之后他经常摸摸我的头，捏我的手指，说这样可以解压，我也十分乐意为他分担压力。
    可是今天，他回家，我发现他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很劣质的那种香水，有人懂吗？而且还不止一种，是多种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我立刻就察觉出来不对劲，问他去干嘛了。他一开始还想隐瞒，被我戳穿之后居然直接破罐子破摔地说就是去和别的猫私会了！说是为了解压！
    我真的很生气！我问他为什么不摸我，家里不是还有我吗？他就开始说渣男语录，我把他的手给我身上放，他还说很粗鲁的词！
    我就生气了，躲到卧室里，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1l：分手，下一个。
    2l：什么娇妻文学。。。
    3l：楼主什么意思？是和你这个所谓的“室友”在谈恋爱吗？
    4l：肯定是谈恋爱了，晚上睡一张床不鼓捣点什么都不正常。
    楼主回复3l：没有谈恋爱，就是室友。
    5l：我天，还没有谈？就是既没名又没分，白给人睡，然后白吃醋？？？
    6l：不是，评论区还真在出主意？这不明显的娇妻文学？不分手还这样发出来，什么“带我出去散步”、“晚上睡觉时把我搂在怀里”，看着网友们为你们家这点破事团团转是不是心里爽翻了？大家都成为了你们play中的一环？
    还有什么室友，什么事业批的，别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其实根本就是在和一个肿眼泡蛤蟆在生活！出租屋里不许养金丝雀！
    楼主回复6l：真的没有谈，也没有发生性关系，就是纯粹的室友！！！
    7l：冒昧问一下，楼主成年没？
    8l：我去！该不会没成年吧？没有发生性关系是这男的还一直在养着，等成年了好下手？
    楼主回复7l：成年了。
    9l：那很奇怪啊，盖着被子纯聊天？
    10l：“去和别的猫私会了”这个猫是错别字还是？
    楼主回复10l：就是猫。
    11l：？
    12l：？？
    13l：？？？
    14l：话说，这博主唯一一个视频是拍的小猫，该不会是玩语c的吧？这样一想突然就合理起来了……
    15l：［恍然大悟］
    16l：［恍然大悟］
    17l：［恍然大悟］
    18l：那好吧，小猫，咪也是一只小猫，你是什么品种的？
    19l：不是，这就开始了？
    20l：抽象啊。。。
    楼主回复18l：我是黑猫。但是先不要谈论品种问题，我还是更想知道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21l：手机跌给我干哪儿来了？
    22l：我刚看了下，按照楼主扮演小猫语c的逻辑重新梳理了一遍，是不是小猫的主人去猫咖撸猫了？然后小猫回来闻到主人身上有气味，所以生气了？
    23l：喵的，这个语c皮下该不会正是小猫的主人吧？其实是小猫不理他，主人上来求帮助的吧？
    24l：是这样的，小猫主人，你出来我问你个事，你为什么有家室了还去猫咖这种地方？
    楼主回复24l：对！我也这么觉得！
    25l：笑死我了。
    26l：应该让主人给小猫道歉！给小猫买新的玩具新的猫条新的罐罐新的抓板！
    27l：道歉！
    28l：赶紧去洗澡！不要让小猫闻到其他猫的味道！
    29l：洗澡！
    30l：应该把小猫打包邮寄至xx省xx市！
    31l：六。
    ……
    .
    帖子楼层越堆越多，但是话题早已经不知道跑偏到哪里去了，嗣治打字的速度并不快，看着红点迅速增多，只觉得眼花缭乱。
    而且。
    这群人出的主意其实应该是薛知宇应该践行的吧！跟他有什么关系！
    .
    于是鼓捣了半天平板的嗣治一无所获。
    第13章
    薛知宇将最后一点ppt弄完，盯着窗外无边的高远天空片刻，脑子里不住想起嗣治跑走时愤怒的姿态。
    设身处地想一下，家里有猫就去外面撸猫确实听起来有些……有些背德了。
    .
    薛知宇走进卧室，看见床上一只黑色长条猫趴在平板上叭叭叭地点屏幕。嗣治一听见他的动静就立刻将平板合起来，眼神冷冷地看向薛知宇。
    薛知宇趴到床上，一只手盖住嗣治的背：“好吧，我又错了。”
    嗣治：“……你哪里错了？”
    薛知宇：“家里有猫确实不应该再去猫咖，但是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你是我，我是你，我在你眼里是一个日常经常能够沟通的可以变成人形的猫咪，你还会将我当成普通猫咪那样摸摸抱抱吗？”
    嗣治：“是三花猫？”
    薛知宇：“呃，这个没什么所谓，你觉得我是三花猫我就是三花猫吧。”
    嗣治：“我当然会正常地摸摸抱抱你，毕竟你只是一只小猫。”
    薛知宇：“……你别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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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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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这样吧，我以后不再去了。如果真的要去，也会在回家之前仔细洗一遍澡，保证让你闻不出来。”
    嗣治：“你还想着以后再去！我闻不出来就是你没去吗？！”
    薛知宇：“那你说怎么办。”
    嗣治：“道歉！”
    薛知宇：“对不起。”
    道歉来得太过迅速，嗣治卡了一下，又说：“现在去洗澡！你知不知道你身上都是什么味道！风尘猫的味道！”
    嗣治被他的形容逗得开怀，起身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你之前不也是风尘猫？”

 第9章

    嗣治：“我哪里是风尘猫了！！”
    薛知宇：“你在图书馆被那么多人摸摸抱抱过，我都没有嫌弃你，这样还不算风尘猫？”
    说罢，他关上浴室门，内部很快想起花洒大开的水流声。
    .
    嗣治一只猫在床上崩溃。
    .
    他确实在a大图书馆呆过几个月的时间，和大橘一起。要么在图书馆到处巡逻，要么在面包店门口躺着，摊着肚皮等人摸他的肚子然后夸他可爱又帅气……
    因为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嗣治一进图书馆就好像到达了天堂，再也不愿意走出门一步。
    可即便是不冷的季节，嗣治也经常在学校游荡，遇到看着顺眼的人就会十分自然地摊着肚皮躺下，等待猫条和抚摸。
    所以。
    他真的是风尘猫。
    .
    天呐……
    .
    怪不得薛知宇会在那次把他拎回来之后说他放荡，怪不得薛知宇会对去猫咖这件事态度这么松散，怪不得……怪不得……
    按照薛知宇的说法，设身处地想一下，那时候他就是每天身上带着别人的味道舔薛知宇的手的……
    原来在薛知宇眼里，猫咖里都是和他一样的风尘猫！只是嗣治被他从风尘中拯救了出来，就失去了风尘猫的韵味……
    原来是这样……
    嗣治越想越崩溃，只觉得自己刚才居然还冲薛知宇发火，一只风尘猫斥责另一群风尘猫……
    .
    薛知宇洗完澡出来，看见嗣治跟被抽了魂一样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即使他拿着平时嗣治最讨厌的吹风机在旁边吹头发嗣治也没有回神。
    于是头发吹干之后他嘿了声：“没事儿吧？洗完澡之后呢？我还要做什么？”
    嗣治陡然回神，看着薛知宇的桃花眼，喃喃道：“我怎么敢要求你做什么……”
    薛知宇：“……？”
    第14章
    薛知宇不知道嗣治自己一只猫想了些什么，总之那天之后嗣治一直有些恍恍惚惚的样子。他还带着嗣治去看过一回宠物医生，全套的检查做完之后医生说嗣治该剪指甲了。
    有一天回家，迎接他的不是黑色小猫，而是穿着自己衣服的人形嗣治。
    嗣治拿着炒菜的铲子，系着不知道何年何月买回家的围裙，高大得像一堵墙一样站在玄关口，眼神兴奋且明亮，厨房还有咕嘟咕嘟的煮汤的声音，香气氤氲。
    薛知宇被他看得有些紧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为什么变成人的样子了？”
    嗣治：“你终于回家了。我变成人的样子做了许多菜！”
    薛知宇又被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渗得一激灵，想出言勒令他立刻变回去，但见他一脸高兴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
    .
    嗣治做了三菜一汤。
    十分家常的炒菜以及一道丝瓜肉丸汤，长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刀工欠佳，但是味道居然还不错，并没有哪道是生的或者焦糊的。薛知宇一道一道尝的时候嗣治就拿着铲子坐在他对面一脸期待地等待反馈。
    第三次见到嗣治的人形面庞。
    薛知宇不得不承认妖精自己捏的五官就是冲击力强，如果能自己控制一下五官的话就更好了。
    被这样盯着，薛知宇有些局促：“你能不能变回去？”
    嗣治肉眼可见的肩膀垮下来：“……你是不是嫌弃我？”
    薛知宇：“没有，但是你这样盯着……算了，盯就盯吧。”左右少不了一块肉。
    .
    其实薛知宇在回家之前已经吃过饭了，但他吃饭一向只吃七分饱，所以还有空余的肚子吃嗣治做出来的食物。嗣治自己也吃了很多，因此吃到最后，两个生物都背靠着餐桌椅发饭晕。
    薛知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学习做饭？”
    嗣治：“……就是想起来了。”
    其实是因为嗣治一直陷在自我厌弃的心理中无法自己逃脱出来，自从认识到自己是一只风尘猫之后，嗣治就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可爱且错误的。而且他自觉能够变成人，但却一直在薛知宇家中扮演米虫一样的角色，薛知宇每天早出晚归……
    嗣治刷到网上的帖子说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必须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又接连刷了诸如《给女高孩子做饭》《一家二宝点早餐的日常》《学生就应该吃好一些》《一家七宝都吃些什么》等帖子，回想到薛知宇每天好像都只是在小区门口的餐馆随意对付一口，于是下定决心要成为薛知宇家中妈妈/厨师一样的角色！
    至少要有用一点。
    但是这个理由能给薛知宇说吗？
    说他打算育儿？
    万万不能呀！
    嗣治赶紧主动出击问下一个问题：“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饭好不好！”
    他身体前倾靠到桌面上，薛知宇盯着他嘴角的葱花看了几秒：“哈哈，你这个嘴角……”
    嗣治一巴掌将他的手打落——薛知宇短促哀嚎一声将手收回怀里。嗣治一愣，忘记自己还是人的模样了！力气没有收着！
    他赶忙绕过去，拉着薛知宇的手摸摸又吹吹，眼见手背上一大片红色，心里都要后悔死了，低着头一副要自刎谢罪的样子。
    他半跪在薛知宇身侧，依旧很大一团，乌黑眼睫低垂，一脸懊恼，薛知宇便也垂头，只不过视线聚焦在嗣治的脸上。被打手背也不过是疼了一瞬间，被人抽到血管上的痛确实有些刺激，薛知宇没忍住叫了一声。
    薛知宇相信许多小孩都这样被惩戒过，通常是父母或者老师，拿着竹板或直接用手抽。痛呼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没有一个抽人的会像嗣治这样诚恳地惊慌与后悔。
    纯粹一只傻猫。
    .
    在嗣治决定舔舔薛知宇的手背时，薛知宇提前将手收了回去：“你先变回去。”
    .
    嗣治变成猫的样子，衣服扑簌簌全部落在地上，黑色小猫从衣服堆里钻出来，两三下重新跳上餐桌。
    薛知宇轻轻从他的头顶摸到背部：“每天做饭……你要做一日三餐吗？”
    嗣治早上起不来床的。
    不过他明显没有考虑到起床这事，只顾着说大话：“当然可以。”
    薛知宇笑了声，觉得眼睛干涩得难受：“算了，太累了。想要做饭的话，你以后要不要就做晚饭？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会给你打语音电话问你有没有做饭，如果做了我就回家吃，如果没做我就在小区门口吃。”
    嗣治说：“可以。”
    薛知宇又笑几声，晃着他的猫猫头：“不过说回来，你今天的菜是在哪里买的？”
    薛知宇记得家里确实有些土豆番茄什么的，肉丸子也是海克斯科技，每次煮泡面都会献身一两个，但是丝瓜是绝对没有的。嗣治也并没有钱。
    嗣治说：“我下载了新的软件，刷了一整天视频给我送了红包。”
    薛知宇：“……？”
    .
    嗣治：“然后穿着你的衣服出门，用平板付钱的。”
    薛知宇：“……”
    .
    薛知宇决定周末时给嗣治买几套人穿的衣服。
    第15章
    嗣治第一次穿着薛知宇的衣服与他一起出门。
    出门之前他们量过身高，嗣治不穿鞋袜站立着的高度刚好为190cm，量完之后薛知宇收回卷尺，咂舌：“你的人形态可以随着你的喜好变化吗？”
    嗣治：“应该不能吧，一开始它就是这样。”
    那也是天赋异禀了。
    嗣治的猫形态放在猫咪里并不算多么大块头，但是人形态却这么高，骨架这么大，只有穿着宽松的运动套装时才不显得紧巴巴，内裤更是没办法穿，尽管有失颜面，但薛知宇依旧觉得自己的裤衩像儿童泳衣一样勒在他身上。
    没有号码合适的鞋子，薛知宇就让他穿着拖鞋出门。
    薛知宇给他找了件夏天穿的大短裤权当内裤穿到底下才算完成。
    .
    薛知宇打三份工，一个月下来的工资不容小觑。
    嗣治第一次进商场，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闷且无处不在的香氛味道，让他的鼻子有些难受，但薛知宇习以为常。他跟在薛知宇身后上到二楼，直奔服装区域。
    线下买衣服可能显得有些冤大头，但胜在能试穿且能立刻到手。
    薛知宇在进入的每家店中都自行挑选几件，然后坐在沙发上看嗣治被一群导购围着换衣服、挨夸。
    什么“哇，帅哥，你是娱乐圈工作的吗？”
    “帅哥你身高是多少啊？”
    “你穿这身真的太帅了！简直可以直接出道的程度！”
    ……
    嗣治面上不显，看起来十分高冷，但薛知宇一眼看出来他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
    .
    嗣治拎着衣服包装袋，出商场时一脸沉思，等车的间隙终于忍不住问：“我的样貌放在人类里真的是很帅的那种吗？”
    薛知宇瞥他一眼：“你不是说你有对人的审美吗？”

 第10章

    嗣治吭哧瘪肚半天：“但是我害怕她们恭维我！”
    薛知宇盯着他一脸纠结的模样笑：“没有恭维，就是很帅啊。”
    嗣治：“帅到哪种程度？”
    薛知宇：“惨绝人寰啊！”
    嗣治有些高兴：“真的假的？”
    薛知宇：“当然是真的。”
    .
    这天之后，帅到惨绝人寰的嗣治便每天穿得像个男模一样拎着购物袋去菜市场买菜。
    .
    嗣治在做饭方面可能是有些天赋的。
    一开始便除了刀工无可挑剔，自己在家鼓捣过一段时间之后刀工也精细起来，味道更是让人无话可说。
    他的菜谱多来自于网络上刷的帖子，调味料精细到毫克，烹煮时间也十分严格，某天薛知宇回家之后看到他将厨房布置得如同实验室，一时不知道该夸他严谨还是说他太过轴。
    又可能是因为薛知宇在饭桌上夸美味的次数太多了。
    某天中午，图书馆，薛知宇从自习室出来，坐在一楼休息处看电影，顺便等待刚点下的外卖送达。
    入口处突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声，薛知宇抬眼看过去，只见一只四肢修长的健壮黑猫，身穿袋子繁多的小马甲，身体两侧背着两个长方体扁扁饭盒，小马驹一样巡视一遍四周，然后目标明确地朝自己走过来。
    薛知宇：“……”什么情况。
    .
    薛知宇将饭盒从他身上摘下来之后拎着他去厕所。
    进入一个隔间，谨慎地锁好门，审问：“你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嗣治：“给你送中午饭啊！我来之前不是提前问过你中午在哪里吃饭吗？你说在图书馆点外卖，外卖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我做的饭。”
    薛知宇：“……”
    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即便嗣治现在的打扮：“我不是说让你不要过来吗？你送饭的话我会觉得很奇怪。”
    嗣治哼一声：“所以我不是变成猫的样子过来了吗？你觉得用人的样子给你送饭奇怪，那我就用猫的样子给你送饭，不会让你被误会的。”
    薛知宇：“……？”欸这都什么和什么？嗣治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薛知宇：“你疯了？”
    嗣治炸了：“我给你送饭，你居然说我疯了！”
    薛知宇赶紧竖着食指：“嘘——”
    .
    薛知宇：“不是，我是问你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要给我送中午饭？”
    嗣治：“因为我做的饭就是很好吃啊——我发现我已经完全爱上做饭了，每天只做晚饭有些太没劲了！所以我就做中午饭了！”
    薛知宇：“……你真是。”
    薛知宇：“闲得慌就在家里拖拖地擦擦桌子好吗？”
    嗣治瞪着眼睛：“我这几天每天都在拖地擦桌子，难道你没有看出来？？？”
    薛知宇：“……”
    嗣治：“你真的没看出来？！”
    薛知宇：“……够了。”
    在卫生间争执一番后再出去，发现之前点的外卖居然也到了……
    外卖员放在了门检处，甚至拍了照片并且打了一次电话，但因为薛知宇和嗣治辩论得太过认真没有注意到。
    薛知宇：“现在好了，我们有两份午饭了。”
    嗣治站在薛知宇肩膀上，声音很小：“又不怪我，我提前都说了。”
    第16章
    嗣治想要发起的变革总是很容易成功的。那天之后，嗣治会在午饭时间点之前给薛知宇打电话问他具体的位置，如果在a大内部，嗣治就会穿上某夕夕买的可以装物的宠物小马甲，带着两个饭盒去找薛知宇。
    一路遇见的学生都好奇且震惊地指着他私语，也有好多人举着手机拍照。嗣治敏锐地躲过他们想要俯身摸自己猫头的手，飞檐走壁地穿过障碍物，准时准点地将饭盒送到薛知宇手中。
    .
    由于此，薛知宇甚至被不少陌生同学搭讪过。
    陌生同学a：“诶，那是你的猫吗？”
    薛知宇：“是的。”
    陌生同学a：“我天呢，你怎么训练的它，它还会送饭。”
    薛知宇：“无师自通。”甚至马甲都是自己给自己买的，饭盒里的饭也是猫做的。
    .
    陌生同学b：“诶同学，我看那个猫……”
    薛知宇：“是我的。”
    陌生同学b：“呃好吧，那它有没有名字？”
    薛知宇：“叫嗣治。”
    .
    陌生同学c：“同学……”
    薛知宇：“是我的猫。”
    陌生同学c（红着脸）（掏出付款码）：“不是，我是想问问下次能不能让你家猫也给我送饭？我也基本都在图书馆的。”
    薛知宇：“……？”
    薛知宇：“抱歉，不能。”
    .
    陌生同学d：“同学。”
    薛知宇：“？”
    陌生同学d：“能加一下微信吗，聊聊天。”
    薛知宇：“……”
    .
    陌生同学e：“同学，你看这个……”
    薛知宇低头看向陌生同学e的手机。
    营销号：“天呐宝子们，谁说世界上只有工作犬没有工作猫的？帅气猫猫工作起来也十分有魅力！a大最近一段时间就有这样一只黑色的猫猫……”
    薛知宇：“？”
    .
    够了！
    .
    嗣治太过大张旗鼓了，他的送饭过程被a大许多学生拍下来发到了网上，一开始还没有引来注目，但是被拍得过多了，学校摄影社的人甚至都跟在嗣治身后拍了几张高清的照片发到网上。
    营销号的那个视频点赞已经一百多万了。
    .
    薛知宇提前回家。
    人形嗣治正系着围裙用量杯量盐的克数，听见开门声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怎么回来的……咋了？"
    薛知宇脸很黑：“你知不知道你的视频被拍了发到网上去了？”
    嗣治：“我知道啊，去年就被拍过一回。”
    薛知宇看他还一脸得意，眉毛一抽，几步走过去啪地扇了下他的手臂，拿着手机：“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视频已经一百多万点赞了，你已经成网红猫了！”
    嗣治一耸肩膀，摸了摸被扇的地方，茫然：“那咋了？”
    薛知宇气急：“你还那咋了！你知不知道当网红猫很危险的！”
    嗣治眨了眨眼睛。
    薛知宇：“有很多人专门会找网红猫虐杀的！”
    嗣治：“……可是，我不是普通的猫啊。”
    薛知宇：“那也很危险！”
    .
    嗣治被禁令在家，不是人形态不能出门。
    嗣治对此表示抗议：“那我能不能用人形态去给你送饭？”
    薛知宇：“你过不了学校的刷脸的。”
    嗣治：“我可以翻墙进去。”
    薛知宇：“那你真是越来越刑了。”
    嗣治：“不行，那我就还是要用猫的样子去给你送饭。”
    薛知宇：“……”
    第17章
    标题：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将猫训练成工作猫，德鲁伊吗？
    正文：有人刷到最近很火那个送饭猫的视频吗？我真的觉得很震惊，因为之前不管是在纪录片还是在日常生活里，我只见过工作犬，没见过工作猫。不是说猫的服从性很差也没有狗聪明吗？为什么a大那只就看起来那么聪明？难道名校的猫也比别的猫高一等？
    1l：我靠我也刷到了，是不是黑猫金黄眼睛那只？身上背着浅蓝色的马甲，两侧是饭盒。
    2l：我记得a大之前有一只校猫也长这样，叫丧彪，前一段时间校官方不是发文说那只丧彪走丢了吗？现在这个是？
    3l：是叫嗣治，我问过它的主人。
    4l：不是丧彪吗？其实想想也能理解的，毕竟好像很多猫的颜色配置都是黑毛加金黄眼睛，丧彪看着就比一般猫有灵性，这只似乎也很厉害，黑猫这玩意是不是真有什么玄乎的东西？
    5l：你问过它的主人，那请教一下怎么训练的？
    6l：它主人说是无师自通，老猫识途。
    7l：6
    8l：你别说，个体差异这事。人和人的智商差异有时候比人和猪的智商差异都大，猫里面说不定也这样。
    9l：叫嗣治吗？我记得之前一段时间好像刷过一个猫猫的账号，也叫嗣治。
    10l：诶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搞语c写娇妻文学引流那个号？第一个视频是黑猫的对镜视频。
    11l：对对对，想起来了，叫薛嗣治是不是？
    12l：不是你们都在说啥啊，什么语c，什么娇妻文学？这只猫以前就很出名吗？
    13l：听不懂，艾特出来我去主页看看。
    14l：我找找。
    15l：蹲。
    16l：蹲。
    17l：蹲。
    18l：蹲。
    ……
    51l：找到了！@薛嗣治
    52l：看完了，这猫主人精神分裂吧？

 第11章

    53l：啊。。。我在图书馆偷看过那个男生很久，没想到在网上是这样。
    54l：警觉。
    55l：你干嘛偷看人猫主人？
    56l：帅啊。
    57l：【照片】
    58l：我去？
    59l：我看他主页最近又更新了好几个做饭视频，那饭该不会是他早上就做好然后绑到猫身上让猫送出来的吧？这和虐猫有什么区别？
    60l：别什么都虐猫虐猫的，我看了最近那几个视频，切菜的时候能看见手，手比线下见到的猫主人大多了，指甲的形状也不一样。怎么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呢？人家家里不能请保姆？不能有兄弟姐妹？
    61l：反正我不会让我们家小咪顶着大太阳给我送饭，也不会训练它这样做，它只要开心快乐就好了。
    62l：大姐，谁在乎你家小咪？
    63l：叫谁大姐呢！这样训练猫不知道猫背后吃了多少苦头，现在倒是火了，主页视频都是几十万几十万的点赞，要是没火指不定怎么处理猫呢！
    64l：不是，人都说了是老猫识途。
    65l：这话也有人信？家里该请高人了。
    66l：欸出乎意内的吵了起来，我就知道每次这种网红猫肯定要经过一次虐猫风波。
    67l：其实感觉猫主人人挺好的，就是有点话少。我是a大的，之前和猫主人接触过几次，他很喜欢动物来着……之前还在学校外面的猫咖看见过他。
    68l：细说，我对猫没什么兴趣，看到猫主人的照片对猫主人有点兴趣。
    69l：a大的学生，你说呢？很卷那种。图书馆里经常能看到。
    70l：有联系方式吗？
    71l：不是大叔，刚看了你主页，你不是结婚了吗？
    72l：真恶心啊，主页里晒着家庭旅游照在这要男大学生联系方式？？？
    73l：啊啊啊啊要吐了。
    ……
    123l：刚点进来，看见大家都各有各的架吵，真好，忙点好，忙点好啊！
    124l：说起来最近两天都没看见这猫送餐，是不是主人不让送了？
    125l：不要啊啊啊啊……我还想去打卡合照来着……
    126l：又来，什么都想打卡一下。
    127l：跟你有什么关系？
    128l：笑死，人家猫就算再出现去送餐也是送餐来的，你追着猫跟猫合照不把猫搞应激就怪了。
    129l：真好，真有活力。
    130l：。。。有人懂手控吗？
    131l：我靠终于有人出来说了，切菜那只手看起来就很有力，长得也很长。
    132l：？
    133l：？？
    134：大妹子你。
    135：人之常情。
    136l：你知道猫一定会应激？？？在这里当什么理中客！
    137l：那手是男人手吧？有人能确定吗？因为现实生活里看见过女生也有这种青筋暴起的手，所以有些分不清。
    138l：别管男女，舔一下先。
    139l：哎呦又理中客上了，学个词就乱用，能不能先看点书？
    140l：别管男女，舔一下先。
    141l：别管男女，舔一下先。
    142l：只有我一个人想要猫而不是猫主人吗？
    143l：不是大哥，你刷什么存在感？这帖子不就是讲猫的吗，人家小姑娘叠楼玩梗，你非要找存在感是吧？
    144l：别管男女，舔一下先。
    第18章
    嗣治将用平板偷偷拍摄的做饭视频发到了网上，屏蔽掉薛知宇。
    他已经三天没有给薛知宇送饭了，薛知宇说外面太危险。嗣治只能每天刷刷帖子和视频。他刷到许多自己的送饭视频，大多是营销号发出来的，但是不知道那群人怎么找到他的账号，十分笃定一样在他的视频底下留言，问他为什么不继续让猫猫送饭去？
    嗣治想送饭想得牙痒痒，但依旧不得不回复：因为觉得火了之后会遇到很多危险。
    立刻有网友说：不会的，这里可是a大！每个学生都很友善的！
    对啊，薛知宇说是高级傻卵聚集地。
    网友a：博主，做饭的是谁啊？
    嗣治回复：是我的弟弟。
    他谨记着自己现在是在扮演薛知宇。
    网友a：弟弟能爆照吗？姨有点大钱。
    网友b：弟弟多大了？和a大的哥哥一起住吗？
    网友c：弟弟能不能跟哥哥说一下让嗣治重新回来送饭，真的很想看见可爱的小猫！
    网友d：我也想看见，感觉跟动画片里一样。让嗣治回来送饭吧，我看到有人想伤害小猫会伸出援手的！
    网友e：不送饭的话能开直播或者拍视频吗？拍点嗣治看看，要么弟弟自拍一下。
    网友f：珠宝你可要抓住这次天降商机啊，嗣治火了之后就可以让嗣治养着你们了！
    .
    嗣治：“……”
    .
    嗣治决定重操旧业。
    但是这事必须要和薛知宇谈判一下。
    谈判的准备工作。嗣治将家里所有的边角桌椅都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甚至连那个从来没用过的大屁股电视机的缝隙都擦了一遍，又做了虾、红烧肉以及清炒四季豆外加一道颜色清澈靓丽的汤。
    摆好一桌之后正襟危坐于餐桌之上，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猫。
    .
    薛知宇回来之后便迎接了嗣治的眼神凝视。他一看餐桌布菜以及干净得都能当镜子用的地板，心里叹了口气，去过卫生间一趟，擦着手坐到嗣治对面：“要说什么？”
    嗣治：“我还是想去给你送饭。”
    薛知宇：“免谈。”
    嗣治：“你先听我说。我发现我的账号新增加了很多关注，底下有好多粉丝都在让我重新去送饭，说想要和我一起合照，而且我今天下午了解了一下宠物博主的输入，真的很多钱！我现在就已经很火了，如果我能抓住这个机会，我就能挣很多钱！”
    薛知宇：“听起来不错。但是安全问题呢？”
    嗣治：“a大许多学生都认识我的，还有人在视频底下说看到意图不轨的人就会伸出援手。而且就算我真的被抓了，我也可以变成人形打倒他们。”
    薛知宇：“你是说裸男袭击校内人员？”
    嗣治：“……”
    .
    嗣治的意愿太过强烈。
    薛知宇吃饭吃到一半，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不过，”薛知宇推了推眼镜，“我们必须审慎一点思考，包括你即将经营的账号以及接下来的送饭安全问题。你第一条视频的数据对一个三无账号来说其实十分可观，毕竟你没有加任何tag以及标题，只是随便乱拍了一个就能获得这么多赞。你是要我配合你拍主人视角的视频还是和某些博主一样将摄像头挂在脖子上拍第一视角的视频？”
    每次遇到要辩论或者讨论的事情时，薛知宇的魅力就往外溢。
    他推一推眼镜就可以口齿清晰，条例简明地列举出需要考虑的事情，除过偶尔喜欢诡辩之外，他是一个大多数时间都很周全且理智的人。
    嗣治再次想起hotnerd这个英文单词，平静且聪明的一只小三花。
    嗣治有些走神，薛知宇敲敲餐桌叫醒他。
    嗣治说：“我想要挂在脖子上的第一视角。”
    薛知宇已经很忙了，不能要主人视角。
    .
    一想到主人，人形嗣治的面孔上十分可疑地浮起一层红晕。
    薛知宇：“怎么了？”
    嗣治：“没什么！”
    想到了之前趁着薛知宇不在家自己搜到的人片。
    嗣治现在是一只脑子里很多黄色废料的小猫。
    .
    最终的讨论结果是，薛知宇会为嗣治挑选一个合适的便携摄像头，同时嗣治也要佩戴电话手表和定位仪器以确保基本的联系和安全问题。嗣治原本上传视频只是想要记录自己的厨艺精进过程，但是没想到会吸引过来许多粉丝，他们都在评论区口出狂言，嗣治将这些视频给薛知宇看的时候都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薛知宇又说自己放荡的风尘猫什么的。
    可是薛知宇没有这样说，他看到评论区之后忍不住笑起来：“你要不要保留自己做饭这部分的内容？看起来有很多人喜欢你这个样子。”
    嗣治面红耳赤。
    他其实是想保存的，因为除了那些狂言之外还有很多人夸他干净、进步神速等，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看了眼薛知宇的神色。
    薛知宇早料到嗣治会看他，桃花眼弯弯笑着，替嗣治做决定：“好吧，这部分也要保留下来。不过厨房的光线太暗了，明天我会让人装亮一点的灯泡过来，拍出来会更好看。”
    装饭盒的小马甲也选了好几件，挑着挑着，薛知宇发现了许多其他猫衣服，顺手下单之后又说：“还有视频剪辑。你正式开始经营之后我会帮你剪几次，然后教给你，后面的视频你要自己剪。”
    嗣治说：“好。”
    停顿片刻又说：“你好厉害啊。”
    薛知宇哼一声推推眼镜。

 第12章

    .
    嗣治吞了吞口水：“我想摸摸你。”
    薛知宇：“……？”
    嗣治：“干什么！你都每天摸我，不许我摸你吗？！”
    薛知宇：“不是你叫我摸你的？”
    嗣治：“难道你不想摸？！”
    薛知宇：“……你变成猫形态可以摸我。”
    嗣治：“猫爪子太小了！”
    薛知宇：“……？你还想摸多大面积？”
    第19章
    嗣治很不高兴，因为薛知宇多次拒绝与他亲密。
    只是摸摸肚子摸摸头这样的动作也不被允许。作为猫的时候这些举动薛知宇明明都是可以接受的，他们晚上睡觉时还钻在同一个被窝里，即便嗣治顺着薛知宇的衣摆钻进去贴着薛知宇睡，薛知宇也不会说什么，可是变成人形这些就都是禁止的了。
    由于此，嗣治晚上睡觉时只能变成猫的形状。
    .
    他趁薛知宇睡着之后还没蜷缩起来的空档钻进被子里，叼开薛知宇的衣摆蛄蛹着钻进去，收着指甲，柔软的脚垫贴着薛知宇胸腹爬行，直到爬到衣领处，探出脖子自由呼吸。
    薛知宇肌肉很薄，放松下来软软的，嗣治前爪按在薛知宇胸膛上动了动。他最近人猫转换的次数多了，对大小也有了一定的概念，软垫悄无声息地摸了遍，更加想用人手直接盖着摸摸——人的手掌是可以掐捏抓握的，比猫爪好使不知道多少。
    嗣治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细小声音，这时薛知宇忽然翻了个身，嘴巴嘟囔着口齿不清地说了句什么。嗣治立刻噤声，小心翼翼地仰头看了眼薛知宇，见他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才放下心来。他慢慢挪动着，又把上半身从衣领中抽出来，一只爪子搭在薛知宇鼻梁上，另一种搭在他头上，伸出舌尖那点没有倒刺的部分轻轻舔了下薛知宇的额头。
    .
    闹钟响起之前薛知宇就因为呼吸困难被惊醒，一睁眼看见一只酣睡的黑猫侧脸，嗣治像大蜘蛛一样趴在他脸上。
    薛知宇有些懵，他没有任何起床气，愣了五六秒之后便拎着嗣治放到枕头上，而后慢吞吞下床洗漱。
    .
    买给嗣治的摄像头、电话手表、小马甲等东西在几日后陆续到家，正式开始送饭的前一晚，薛知宇给嗣治穿上一家黑色的小马甲。这件是仿照军犬的战术背心制作的，嗣治身形矫健，穿上之后像只黑色的小豹子。
    只是瞳孔太圆了，看起来有点没气势。
    薛知宇打亮灯，在嗣治瞳孔缩成一条细线的一瞬间拍了数张照片。
    他们又研究了一会摄像头和电话手表该怎么装上去，全副武装之后再拍一张，忽略掉嗣治本猫咋咋呼呼的性格，瞳孔竖成一条细线并且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炫酷。
    薛知宇将嗣治精心挑选出来的几张照片导入电脑中修图，嗣治便端坐在旁边观看。
    鼠标按键声细密地响，薛知宇的食指和手腕时不时动，手背上青色血管显然。
    嗣治看了会屏幕中自己的模样，又仰头看了眼被电脑屏幕光染得冷感的薛知宇，再低头看那不断挪动的手指，忽然像别的蠢猫抓蜻蜓一样一爪子按到薛知宇的手指上。
    薛知宇还没来得及疑惑，就见此猫像被针扎了一样，喵呜一声跳下书桌落荒而逃。
    薛知宇：“……？”
    .
    修完图之后按照嗣治的意愿将照片发出去，很快便有人评论问嗣治是不是要回来了？
    又有人夸嗣治这身简直是军猫降世。
    .
    他们的夸赞于期待都太过直白，嗣治晚上睡觉前有些惴惴不安。
    薛知宇揉着他的猫头：“没事，明天就随便拍拍，没人会苛求小猫的。”
    嗣治说：“可是你知道我是个猫男。”
    薛知宇挑眉笑：“什么猫男，对标猫女吗？你都在哪学的这些东西？”
    嗣治被他笑得撞被子：“我刷到视频了……”
    薛知宇：“很有网感的小猫。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是猫男啊，别人又不知道。”
    .
    嗣治大受鼓舞，可是依旧睡不着。凌晨时刨了两下薛知宇：“那我明天人形态做饭的时候要不要露出手啊？他们都说我的手很色情，然后说那种话。”
    开什么玩笑，他薛嗣治可是正经猫，不允许那样轻浮的言论加之于身！
    薛知宇半睡半醒：“嗯？露吧，卖点嘛。”
    嗣治微炸：“我不是卖！”
    薛知宇：“……嗯？”
    嗣治中炸：“我不是风尘猫！你又要说我风尘猫是不是！他们老是说我的手，那我和露脚的大家闺秀有什么区别？和露脖子的日本艺妓有什么区别！我才不要那样！”
    薛知宇：“……思想不要这么封建。”
    嗣治爆炸：“那你那么说我做什么！你总是很双标，我发现了！你对人的评判和对猫的评判根本不是一个维度，你对人更加包容但是对猫……”
    薛知宇微冷：“你睡不睡？不睡去外面抓老鼠。”
    嗣治：“……”
    .
    薛知宇睡醒之后在嗣治身上扒拉，企图寻找出一根白毛。
    如果嗣治是奶牛猫的话，他会更加包容一点，就像包容疯子一样。
    第20章
    第二天，嗣治洗漱之后就开始紧张兮兮地摆布厨房。
    薛知宇换了一个看起来更明亮也更温馨的厨房灯，厨具也全部更换了一遍，甚至给他买了新的有装可爱嫌疑的围裙。嗣治将摄像头摆好之后就开始做饭。
    他还是决定露手，因为不露手切菜的难度似乎有些高了。
    做饭视频拍好之后便拿起摄像头俯拍，先展示了一遍都做了些什么，然后分装出来填进长方体饭盒中，再装上水果、米饭，以及一小瓶便携的果汁。
    嗣治第一次时先穿衣服再准备装饭盒，但变成猫之后没有薛知宇的辅助，他根本没办法完成这个步骤，于是只好将马甲重新脱下来，将饭盒装进去之后才变成猫一点一点往马甲中钻。
    舌头舔舐好毛发之后便走进摄像头里故作自然地展示自己。
    .
    前往图书馆的路上遇见了好多人，他们都很惊喜。
    嗣治按照薛知宇的建议，与几个看起来友好且漂亮的女生合了照之后便不再停下脚步，抄着近道去图书馆。图书馆看门的老大爷早就眼熟它了，见它装备齐全地跑进去还打了声招呼：“哎呦，送饭猫！”
    嗣治扬着头走进去，一眼便准确找出休息区的薛知宇，敲着尾巴坐过去之后被薛知宇一捞手抱起来放到腿上。薛知宇轻声笑了下，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拆嗣治身上的饭盒，重量陡然减轻，嗣治一身轻之后便举着爪子舔毛，余光看见前同事大橘在面包店满眼震惊地看着自己，心里笑了声，跃至地面朝大橘走过去。
    “喵喵喵。”——“好久不见啊，大橘。”
    大橘：“你被人收养了吗？”
    嗣治：“不是收养！我们是室友和朋友！”
    大橘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喵了声附和。
    嗣治：“怎么样？我即便是逃出了图书馆也没有生活得很惨吧？”
    大橘听不懂：“啊？”
    嗣治：“你看我身上穿的衣服，帅吗？”
    大橘：“帅呀！”
    .
    大橘听不懂嗣治说话，嗣治与它喵两句之后就放弃沟通了，跑回去坐在薛知宇身侧等他吃饭。
    空饭盒被薛知宇重新装到嗣治的小马甲上，薛知宇小声说：“注意安全，小咪。”
    嗣治喵一声应答，又挑了熟悉的路线回家。
    .
    薛知宇晚上十一点多时回家，简单吃过饭之后便去洗漱。他跟嗣治要了白天时录下来的视频，让嗣治坐在旁边看他剪：“录得太长了，嗣治。做饭这个环节有很多可以直接省略掉，盖着锅盖煮的时间就不用一直录了。”
    嗣治：“哦。”
    确实太长了。
    过完素材的过程都消耗许久，凌晨两点多时薛知宇已经不再讲话阐述某个节点该如何剪了，冷蓝的光映在他脸上，眼镜往下下滑一截，他面无表情，安静至极。而一旁坐着的嗣治早已昏昏欲睡，猫猫头一点一点的打盹。
    薛知宇瞥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又垂眼看游离状态的嗣治几秒，伸手撸了两把嗣治的猫猫头：“睡吧。”
    嗣治稍微醒神一点：“剪完了吗？”
    薛知宇：“没有，剪辑很耗时间的。”
    嗣治：“那你明天再剪？”
    薛知宇：“对。”
    嗣治沉默片刻：“我记得你昨天还说你有作业要写。”
    薛知宇：“对啊，但是没问题的。”
    嗣治突然有些伤感：“怎么这么辛苦……”
    .
    嗣治第二天晚上才知道薛知宇的作业并非一定要完成的作业，只是老师布置的自愿展示环节。
    薛知宇一边吃水果一边剪视频时他就在旁边说：“其实不做这个作业的话就会轻松很多的。”

 第13章

    薛知宇撑着脑袋咀嚼：“对啊，但是我们给子就是这样的，事业心很强。”
    嗣治：“……？”
    薛知宇瞟他一脸无语的小黑脸：“还很mean。”
    嗣治：“抿是什么意思？”
    薛知宇：“贱货。”
    嗣治：“？？？”
    薛知宇又笑一声：“说我自己。”
    嗣治：“你干嘛这么说你？”
    薛知宇：“调侃。这么有网感的小猫怎么不知道这个？”
    嗣治喵呜一下：“不要这么说自己。”
    薛知宇没精打采，语气敷衍：“好吧。”
    嗣治：“……”太不诚恳了。
    .
    薛知宇察觉到嗣治脸很臭，闲聊一样：“随便说一句的。其实做那些作业也不是我事业心重，只是我可能有点强迫症？我自己诊断的，老师布置的任务我下意识就想全部都认真完成，就跟玩游戏一样，任务列表里的经验任务我想要全部弄完，成就也想要全收集——你玩过游戏吗？”
    嗣治：“没有玩过，但是看过别人玩。”
    薛知宇：“那就很容易听明白了。”
    嗣治：“但是并不是所有任务都能完成的。”
    薛知宇：“比如？”
    嗣治根本没什么上学和社会经验，哪举得出来例子，他仰着脸与垂眼的薛知宇对视。
    薛知宇：“比如国奖或者数学题之类的。没有完成就没有完成吧，毕竟游戏里某些boss任务也很难完成。精力涵盖之内的事情我还是挺愿意做的。”
    嗣治哦一声。
    薛知宇忽然哼哼哧哧笑：“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现在在这里听我讲话的是一只聪明的小猫。”
    嗣治一愣，黑脸一红：“什么意思？”
    薛知宇：“很少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大多数时间小组讨论以及策划设计讨论都是一圈人在自说自话。但是嗣治你好像经常盯着别人看，即使不理解我说了些什么也会没头没脑地哦一声。”
    嗣治先是害羞，再是恼怒：“你说什么！谁说我不理解的？”
    薛知宇：“好吧，你理解，行了吧？”
    嗣治炸毛。
    第21章
    嗣治的视频经薛知宇之手剪辑两天，出现在两人名为薛嗣治的账号上。
    ［啊啊啊啊啊嗣治终于又来送饭了！！！］
    ［有没有人夸夸这只小猫啊啊！！］
    ［不是，前面几十秒的这个是谁？］
    ［嗣治主人的弟弟？］
    ［我靠……］
    ［为什么厨房的布置和剪辑手法装备什么的一下子这么高级，签约机构了吗？］
    ［前两天说为了安全问题不让嗣治去送餐我还说这猫主人算有点良知，没想到，啧啧……］
    ［不知道网红猫会被悬赏吗？］
    ［这个第二个合影的眼镜小姐姐长得好漂亮……］
    ［嗣治看起来好高冷，一直在耍帅的感觉。］
    ［营业小猫。］
    ［见钱眼开啊这博主，取关了取关了。］
    ［我花费了零秒猜出楼上性别，你也来试试吧！］
    ［不是这和性别有什么关系？我是女生我也觉得这博主见钱眼开。］
    ［妈这一唱一和给我看笑了。］
    ［这猫是我见过表情最严肃的猫。］
    ［怎么这么瘦？］
    ［这就是猫很健康的体型，别操心了，自己还没猫聪明呢。。。］
    ［不是，谁家家养猫这么瘦？还一点都不活泼，虐猫呢吧？］
    ［喜闻乐见的场景又出现了，我要看血流成河！］
    ［博主能不能开放一个小猫送餐服务？就是给离得近的粉丝送餐。］
    ［想让嗣治立刻死就直接说，干嘛这么委婉，还小猫送餐服务。］
    ［嗣治最后那个镜头是在给橘色大卡车打招呼吗？］
    ［我靠这橘猫怎么长这么大的，笑死我了。］
    ［为什么给猫起日本人名字，主包是函件吗？］
    ［嗣治的主人为什么打马赛克……看看脸，看看腿，看看腹肌。］
    ［？］
    ［我有主人的照片，想看的私。］
    ［？话说清楚，谁的主人？］
    ……
    .
    因为营销号的宣传影响还未过去，视频刚一发出去就收到推流，观看人数、弹幕、点赞以及评论迅速增长，各种各样的言论层出不穷。
    嗣治一个人在家里盯着评论区看，一秒99+，一秒99+，善意与恶意交叠而来。
    善意评论与夸赞如同溪水滑过大脑，而恶意评论却像锥刺一样扎得他脑袋疼。一部分人说薛知宇见钱眼开，一部分人说薛知宇虐猫，又有一部分人说薛知宇是日本人……
    尽管薛知宇提前跟他说过可能会有这种情况，但真正接受到，嗣治还是觉得很可怕。
    他几乎不敢点进视频软件，看见红色消息99+就急得团团转，生怕点开就能看见有人骂他们。
    这样一直熬到天黑，薛知宇回来之后嗣治才有力气从床上起身，站在卧室门口与玄关柜缝隙间慢悠悠换鞋的薛知宇对视许久，忽然两眼一热，眼泪簌簌往下流。
    薛知宇：“……？”
    .
    嗣治：“他们骂人怎么那么厉害？我们根本就没有签机构！视频都是我们两个弄出来的！你也没有虐待我！这个名字也是我自己选的！不是——不是！他们怎么嘴巴这么不积德呢！！！”
    薛知宇连手都没来得及洗就弯着腰拍了拍嗣治的肩膀：“没事没事，我不是跟你说他们肯定会骂人的吗？”
    嗣治：“那也不能这么骂！”
    薛知宇：“……”
    薛知宇：“你等一下，等我洗完手。”
    .
    薛知宇今天一天都没抽出空来看视频，洗漱过后抱着平板看嗣治评论区的话，翻了几个页面，耳边一直是嗣治对这些人的诅咒声。
    这种情况真是早有预料了。
    但是嗣治只是一只此前一直被夸赞的小猫，没有经受过这些东西。
    .
    薛知宇抬眼盯着愤怒的嗣治许久：“明天我带你出去骑行散心？”
    嗣治：“散心这些评论就会消失吗？！”
    薛知宇：“不会。但是不要想那么多，这种人什么视频底下都会挑刺的。”
    嗣治：“不行！”
    薛知宇：“明天去吃龙虾。”
    嗣治：“但是这个视频……”
    薛知宇：“好吧，那你说要怎么办？”
    .
    嗣治想要全部澄清。
    薛知宇：“你确定？把他们说的话全部澄清？”
    嗣治：“是。”
    薛知宇：“我要和你一起出镜？”
    嗣治：“可以吗？给你打马赛克？”
    薛知宇神色平静地推了下眼镜：“没事，不用打马赛克。待会我写个简略的脚本，明天拍吧。”
    .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薛知宇空出这一天来，吃过早饭之后就打扫了一下客厅的私人物品，将摄像机摆好，准备拍昨天计划晚上的东西。
    他先一步出镜，自我介绍并开启一段简略的陈述词，之后便针对评论区的骂声开始逐条解释。嗣治按照流程，在合适的时间节点闯进镜头，姿态闲散地晃着尾巴，一会扒拉一下薛知宇的膝盖，一会跳到薛知宇的肩膀上安静坐着。
    “第一点，关于签约机构。我和嗣治是没有签约的，上个视频大家都说剪辑手法和配乐专场很专业，谢谢大家的认可，那是我个人剪出来的。我是a大的学生，我们学校官网一些剪辑也是我做的，平时也帮同学剪过类似的东西，所以比较熟悉，剪得可能有些专业，下次争取不专业一点。”
    “第二点，关于虐猫问题。”
    薛知宇抬手挠了挠肩膀上嗣治的下巴，嗣治演技精湛地眯着眼睛扬头，然后抱住薛知宇的手啃了两下。等薛知宇的手离开时又一下子跳到盘腿坐着的薛知宇腿上，不断喵喵叫地扒拉薛知宇的衣服。
    “嗣治的体型体重都是十分健康的，可能有人说嗣治太过精瘦了，但这就是正常小猫的体重。嗣治不活泼也只是在外人面前不活泼，在熟悉的人面前会跳脱很多。”
    说罢，他又展示了给嗣治买的玩具、冻干以及猫粮等。
    “第三点，关于嗣治这个名字——有些人太喜欢上纲上线了。”薛知宇拿出三张卡片，黄色、蓝色以及灰绿色，以此写着嗣治、苏珊、克家，“我给嗣治起名字的时候有这三个选项，都是当时艺术鉴赏课小组作业查到的喜欢画猫的画家的名字，嗣治当时选择了嗣治这个名字。嗣治也并非日本人，而是日裔法国人，两个汉字组在一起为什么非要叫它日本人的名字？高斯也不是姓高的中国人吧？”
    “现在，嗣治，过来。”
    薛知宇将黄色的卡片放在桌上最左边：“这是嗣治。”
    将蓝色卡片放在桌上中间：“这是苏珊。”
    将灰绿色卡片放在桌上最右边：“这是克家。”

 第14章

    薛知宇：“你更喜欢哪个名字？”
    只见嗣治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坚定不移地用爪子按住黄色卡片。
    第22章
    “第四点，关于安全问题。很多人担心嗣治的安全，我也是可以共情的，因为现实生活里确实有很多心理变态的人，我之前将嗣治锁在家里不让嗣治出去活动就是因为担心他被人杀害。但嗣治显然是将送饭当做一场有挑战性的游戏看待的。嗣治是一只聪明到异常的小猫，刚才的选名字大家或许就可以看出一点，我给他确实买了很多玩具，但他对那些平常猫玩的玩具根本提不上兴趣。之前机缘巧合才发现了他喜欢送东西这个兴趣，将嗣治关在家中那几天嗣治的精神状态十分差，虽然说出来可能有些荒谬，但是我是经过征求嗣治意见，才重新让它去送餐的。”
    “嗣治，”薛知宇说，“明天不让你出门送餐好不好？”
    左手：“好。”
    右手：“不好。”
    嗣治将爪子搭到右手上。
    薛知宇：“那你喜不喜欢送东西？喜欢，不喜欢。”
    嗣治将爪子搭至左手。
    薛知宇：“喜不喜欢听粉丝小宝们夸你？喜欢，不喜欢。”
    嗣治将爪子再度放至左手。
    .
    视频拍得十分流畅，薛知宇稍加修饰之后就发了出去。
    嗣治开始抱着平板焦虑地等评论。
    ［第一名！］
    ［我靠，这男的……啊不是，大哥你早说你长这样啊？］
    ［笑死我了，见个雄性生物就夸帅，缺爱吗？］
    ［？］
    ［我昨天就说了，嗣治压根不可能是被虐待着长大的，嗣治根本不怕人！］
    ［就是正常体型，现在这群人对人的审美白幼瘦，对宠物的审美却是病态肥胖，真是搞笑。］
    ［剧本痕迹好重……］
    ［不是大哥，别见着什么都剧本剧本的，人博主拍这个不就是因为你们在上一个视频底下唧唧歪歪叫吗？］
    ［真要是剧本，这猫能这么演出来智商也是比在座的某些网友高了。］
    ［谁知道与眼梧那黄色卡片上有没有老鼠汁。］
    ［哎不是，做选择题左右手对话这个是不是有些离谱了？］
    ［别的宠物博主也有这样的，多上上网吧。］
    ［我还真没见过猫这样的。］
    ［这么快就出来澄清，急不死？］
    ［众所周知，越急的人心里越有鬼，静等塌房。］
    ［为什么只有主人出镜，没有弟弟？］
    ［你的主人还是我的主人？］
    ［别管了，主人，我是小猫，喵喵喵~］
    ［？］
    ［？这是人话吗？］
    ［a大招生简章吗？有意思。主包等我今年考完试去找你。］
    ［不是，嗣治怎么在主人这里变成搔猫了？再给我一万年被挠下巴那个表情我都做不出来。］
    ［可能是因为丑吧。］
    ［？？？］
    ［这个黄色卡片上是不是擦了什么鱼油或者猫爱吃的东西？］
    ［第一次见有人能把黑框眼镜戴得这么帅。］
    ［你别说，这主仆两气质挺般配的，毛发都乌漆麻黑的。］
    ［弟弟呢？弟弟在做饭吗？］
    ［这猫爪子上该不会绑着透明丝线吧？我不信猫有这么聪明。］
    ［每个网红出来都说自己没签机构，结果切个菜都有四五个镜头，笑死我了，还演呢？］
    ［如果嗣治有一天走丢了，我不会帮你寻找，而是取而代之。你好，我叫苏珊。］
    ［六。］
    ［有人懂“现在，嗣治，过来。”这几个字的s感吗？我服了。］
    ［最受不了问我好不好的男人了。］
    ［问的是你吗？］
    ［去写作业，好不好？］
    ［。？］
    ……
    .
    澄清视频下插科打诨的言论远盖过恶意言论，但嗣治依旧盯着那几个恶评不放：“我们都澄清了！一会说剧本严重一会说我爪子上绑着线，还没凭没据地说等待塌房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这个说自己是苏珊的是什么意思？”
    薛知宇躺在沙发上玩消消乐：“哎，别盯着那些东西看了。想挑刺的人总会找到刺挑的。”
    嗣治：“啊啊啊啊啊——”
    仰天长啸。
    薛知宇被吓了一跳，侧脸看了眼崩溃的嗣治，斟酌许久：“……你什么时候做饭？”
    嗣治：“……”
    .
    幸好之后的几个视频底下的评论高强度锻炼了嗣治的耐受性，两周之后嗣治已经能对所有恶评视若无睹且平静如水了。
    第23章
    嗣治很快学会了自己剪视频，只不过效率比薛知宇慢了太多，薛知宇需要剪三四个小时的视频他就需要剪一整天。
    他自己着手剪视频之后就在剪好之后加上变过声的配音，希望让视频变得更有趣一些。
    粉丝数经过最开始几天的指数级别增长后慢慢趋于平稳。嗣治很快接到商家的第一个广告、第二个广告、第三个广告。
    他挣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几乎要仰天大笑，觉得又心酸又辛苦，挨了好久的骂终于有了真正的第一笔输入。
    于是他拿着钱带薛知宇一起去吃上次薛知宇许诺过但没有践行的龙虾。
    .
    不知道为什么。
    饭桌变成了一场谁能将龙虾壳堆得最整齐最高的比拼。
    .
    嗣治看着别的桌人都在喝酒：“我也想喝。”
    薛知宇：“一会回小区楼下买瓶燕麦牛奶喝吧，差不多。”
    嗣治：“？”
    薛知宇：“好奇心害死猫，知不知道？”
    嗣治咬牙切齿：“我现在是人！”
    .
    薛知宇吭哧笑了下，眯着桃花眼打量这空有高冷皮囊，实际上是个咋呼二货的人形猫咪。
    嗣治：“笑什么！”
    薛知宇：“不知道，如果你是单纯的小猫就好了。”
    嗣治眨了眨眼，脸突然红起来。
    薛知宇：“……我是说生理意义上，不是心理上。”
    嗣治脸更加红。
    薛知宇：“……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偷看什么了？”
    嗣治：“没有！”
    .
    行吧，有。
    .
    嗣治挑开话题：“我还是想喝酒。”
    薛知宇：“不行。”
    嗣治：“为什么？”
    薛知宇：“如果你是人的话，应该能够控制自己最基本的欲望，比如食欲。”
    嗣治：“……？谁说人一定能控制的？”
    薛知宇：“我说的。否则你想一下，为什么在你变成人之后我就放弃了带你去绝育的想法？”
    嗣治：“……因为你不想犯罪。”
    薛知宇笑出声来，看着真有几分开怀的模样，冷淡气息都少了一点：“可能真是这样——但是实际上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变成人之后就可以控制自己的性欲，不会每天扒拉着玻璃想出去找小母猫，也不会到处撒尿。”
    嗣治：“……诡辩。”
    薛知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开心就好。”
    嗣治：“……”
    嗣治真想把堆起来的龙虾壳铠甲扔到薛知宇脸上。
    .
    嗣治：“但是人就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的，你不能把人想得太高尚。”
    薛知宇：“确实。”
    嗣治：“嗯？”
    薛知宇：“但是没人能确信不能控制自己欲望的这种究竟是不是人类。”
    嗣治：“……”
    薛知宇：“比如克制不住自己攻击欲在你视频底下骂你的人。”
    嗣治：“……”无话可说。
    薛知宇，你赢了。
    诡辩，你赢了。
    .
    嗣治偶尔觉得薛知宇简直无懈可击。但每次都忍不住要反驳薛知宇。
    他有时候很崇拜薛知宇，但也有许多时候希望将薛知宇的嘴缝上让他一辈子也无法“第一、第二、第三”地怼猫。
    .
    嗣治最后还是没有喝酒，与薛知宇一起清醒异常地回到家中。
    薛知宇忽然在玄关发了会呆：“你还记得你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吗？”
    嗣治：“不记得了。”
    嗣治是流浪猫，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见过父母或者兄弟姐妹。
    薛知宇：“可怜小猫。”
    .
    薛知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其实是黑户？你挣的钱全部进了我银行卡里，包括今天你请我吃饭的钱，刷出去信息也只会提醒我有钱支出而并非你。如果有一天我改密码了，你就会突然变得一文不剩。”
    嗣治：“……那也没什么吧？我在大街上走一走就有人喂我吃烤肠。”
    嗣治有些得意：“你可以吗？”
    薛知宇：“……”
    嗣治：“我本来就是流浪猫。”

 第15章

    薛知宇啧一声，食指关节推着眼镜框：“这你倒是心大了。”
    薛知宇：“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私吞你的钱的。”
    嗣治：“你可以私吞。”
    薛知宇：“……？”
    嗣治：“喵。”
    第24章
    期末月，薛知宇起得更早了些，几乎一天到晚泡在图书馆里。嗣治的一天也十分忙碌，送完午饭之后就要回来剪视频，效率极低地剪到晚饭时间点又要做晚饭，将餐食摆至餐桌上之后又一只猫坐在电脑前剪视频。
    这天，嗣治又整装待发地前往图书馆。
    路上遇到了一个穿短裙的女生和一个满脸钉子的酷女生，嗣治都端坐着与她们合照，然后挑着步子横穿草坪。a大的校园绿化做得十分好，有些教学楼周围甚至被植物包围起来，真能给人一种身处热带雨林的错觉。
    嗣治背着饭盒，因此体型稍微宽了一点，穿越一个灌木丛时被枝干缠住了身子。
    正当他鼓着劲想要挣扎出来时，旁侧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扯着嗣治的后颈皮将它拎起来。
    一张短方脸黑皮男生出现在嗣治视线中。
    短发，倒三角小眼，鼻子如蒜，咧着嘴，两颗门牙之间有个小小的黑点，气味感人地张着嘴巴问旁边的同伴：“哎——这是不是那个叫嗣治的网红猫？”
    他的同伴则脸型瘦长，如同倒三角，声音粗嘎：“好像真是！”
    嗣治尖声喵叫，挥舞着四肢想要跳到地面上去。
    .
    方脸一只手摸到小马甲侧面去：“看看这饭盒里今天装了些什么。”
    瘦长脸跟着嘿嘿笑：“被咱两逮住了——那咱两就给他解决一下饭吧！”
    忽然，他脸色一变，伸手用力将嗣治脖颈上佩戴着的摄像头扯下来，两人不约而同抬眼对视一秒，瘦长脸便将摄像头扔到地下一脚踩碎，一边用脚拨着往下水管道中踢一边说：“忘记这贱猫身上带摄像头了。”
    方脸男将饭盒拆出来，抵着胸口打开：“我去——这么多菜！还有虾呢你看！”
    .
    嗣治被他们两挂在了旁边的树枝上，垂着四肢看这两人在他面前将两个饭盒里的菜饭以及果汁吃得干干净净。小马甲里藏着的电话手表响过一回，被瘦长脸找出来快步跑开，不知道扔去哪里。
    嗣治在心里默念着不要裸男袭击校内人员……不要裸男袭击校内人员……
    实际上他都要气疯了，他只能尽量表现得平静一点，希望这两人吃完后能放他走。可是事不随猫愿，吃完饭之后这两人将嘴一抹，齐齐站在被悬挂在树枝上的嗣治面前开始商量。
    瘦长脸看着手机：“我在一个群里看到有人悬赏这猫，说杀掉给五千。”
    方脸凑在他旁边看：“真的假的？要不我们拍张照片给猫主人发过去跟他要点钱吧？我看他们接了好几个广告了，怎么说给得也比五千多一些？”
    瘦长脸咂嘴，眼神蔑视：“你是不是傻缺？那是敲诈勒索，犯法的！”
    方脸：“那你说咋办？”
    瘦长脸扬起下巴一指嗣治：“宰了它，虐猫又不犯法。”
    嗣治一听心都停跳半秒，眯起眼睛，目光不断在这两人面上。
    .
    这两人并没有直接在室外动手，他们害怕会有过往的行人看见，于是提着嗣治前往最近的公共厕所。
    到达公厕之后嗣治又被他们挂到水管上。
    方脸：“有刀没？咱两是直接给它头割下来还是慢慢折磨它？”
    瘦长脸：“谁随身携带刀具？现在是在室外，咱两也没那么多道具，要不给它塞便池里淹死得了？”
    方脸：“对对对！塞便池里，死了之后提出去扔到湖边去，肯定很多人认为这猫是自己蠢不拉叽掉湖里淹死的。”
    瘦长脸：“对，那群爱猫的脑子都瓦特了——笑死老子，我一想到到时候有一群人围着这贱猫说‘哎呀嗣治怎么死了？’‘小猫笨笨的’我就想笑……”
    两人商量得正兴奋，一扭头却发现水管上悬挂的黑猫不见了踪影。
    瘦长脸脸色陡然发黑：“猫呢？”
    他眼神阴鸷地看向方脸，方脸神色也很难看，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刚刚注意力没在那边。”
    .
    嗣治在一间保洁阿姨存放自己东西的隔间里勉强穿上衣服——这个保洁阿姨可能过于高大也可能有些肥胖，衣服的码数十分大，即便是大块头男人穿起来也不太费力——穿上衣服之后便“哐！”一声打开门！
    手持着拖把棍就砸向一脸惊悚转头的方长二人。
    .
    嗣治将方长二人扒光了扔进隔间里，面无表情地拎着他们臭烘烘的衣服走进洗手台处，他想了想，没有穿着这身保洁服直接走出去，而是在将这些臭烘烘的衣服塞在水池里泡湿之后变成猫的形态，将保洁服团起来藏着之后才飞奔向图书馆。
    .
    另一头，薛知宇见嗣治迟到的时间过长，打过数回电话却都无人接听，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
    他按照手表的定位找了一趟，却只在一处垃圾桶里看见了手表，嗣治不见踪影。薛知宇原地呆站许久，脑子里居然想不到接下来该怎么做。
    猫不见了就根本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打印寻猫启事吗？可手表都被拆下来扔进垃圾桶里，猫是被谁弄走的？
    脑中一片空白，徒劳地思考。
    忽然之间，薛知宇察觉到自己的上衣下摆被什么勾了一瞬间，嗣治借力一跃，跳到薛知宇肩膀上。
    嗣治身上的马甲也已经不见踪影，薛知宇还没来得及表情变化，就听嗣治小声说：“我刚刚被两个想要杀我的人带去卫生间了。”
    第25章
    薛知宇按照嗣治的指引到达那个洗手间时却发现被嗣治泡在水池里的衣服连同那个隔间里的人都已经不见踪影。他们搜寻了一圈，最终只能沉默着对视。
    嗣治：“对了，我穿了别人的衣服，我们要不要带回去洗一洗？或者赔偿一点钱。”
    薛知宇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音调高昂的男声就传入耳中：“我还真不信你们说的有个保洁男人打了你们一顿——我们学校根本就没有招聘保洁男人！”
    话音落下，薛知宇与卫生间门外大腹便便的校方领导，连同领导身侧的两个身穿湿衣服的人打了个照面。
    方长二人一瞅见端坐在薛知宇肩膀上的嗣治，忽然齐齐大吸一口气，方脸甚至抬起手臂指向嗣治：“你——”
    瘦长脸啪一声将他的手打下去。
    寂静片刻。
    校领导：“你们这一人一猫……”
    薛知宇：“老师，这两人企图杀害我的猫。”
    .
    他们被带入了领导的办公室。
    领导扫一眼他们，先是面朝着薛知宇：“你说他们想杀害你的猫，你有证据吗？”
    薛知宇：“查监控就好了，就在不久之前，先是在实验楼外的草地上抓住我的猫，吃完猫身上带着的饭之后又提着猫进刚才那个卫生间。”
    方长二人听见如此详细的路线描述，一时有些慌乱：“他撒谎的！他编撰的！”
    领导也有些质疑：“你怎么知道这个路线？”
    薛知宇：“不用思考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只需要验证。”
    .
    于是他们真去调了监控。
    方长二人在草坪上抓住嗣治时还以为那里没有监控，所以行为夸张，做得十分清晰。薛知宇站在领导身后看着他们将摄像头踩碎，拆开饭盒大快朵颐，又提着嗣治前往卫生间方向——卫生间门口的监控亦如实映下他们的身影，只不过几分钟后，嗣治一只猫如同黑色的闪电一样从卫生间中又跑出来。
    领导有些惊讶，方长二人肢体动作惊慌不安。
    瘦长脸先出声，说道：“老师，我们只是看这个猫身上有脏的东西，它身上带着饭盒，我以为是学校做什么活动……”
    薛知宇：“嗤——”
    瘦长脸神色一歪：“……我们带它进来卫生间洗洗脏东西而已。”
    方脸这时候突然大声质问薛知宇：“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猫？我们原本还以为这是流浪猫！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证据呢？”
    方脸知道很多人养猫都是无证书的，他吼完之后觉得胜券在握，转着眼睛扫视四周，却只发现瘦长脸神色尴尬，校领导一脸惊奇。
    薛知宇笑一声，拉开挎包拉链，从内里的小兜里掏出疫苗本以及电子芯片证，捏着它们不紧不慢放到桌上：“证据。”
    .
    带嗣治打疫苗那天后弄到的证明，薛知宇行程匆忙，领到之后就直接塞进挎包内兜里没有再掏出来过，因为并不占什么地方。
    他没有想到还真有用到这东西的一天。
    .
    领导说让他们先各自回家回宿舍，并且希望这事最好不要闹大。
    .
    回家之前，嗣治和薛知宇等在卫生间门口，等来一个矮矮胖胖的保洁阿姨时，薛知宇跟阿姨打了声招呼，说明自己不小心进错隔间，弄脏了阿姨的衣服，能否带着衣服回家清洗。

 第16章

    阿姨将衣服抖了抖看几遍，发现没有任何污渍，于是一挥手说不用了，反正也是廉价的工作服。
    薛知宇和嗣治感恩戴德，阿姨要摸嗣治的猫猫头时嗣治也没有躲闪，反而蹭了两下阿姨的手掌。
    .
    回家的路上，嗣治问薛知宇：“这事是不是我们胜利了？”
    薛知宇：“理论上来说是的。”
    嗣治：“实际上呢？”
    薛知宇：“会不了了之。”
    .
    听到这个答案，嗣治鲜少地没有大叫，而是沉默着低了下头。
    薛知宇以为他又伤心了，于是欸一声：“我都跟你说了，很危险吧？以后要不不要送饭了？你要是还想经营你的账号，我们可以计划别的项目，比如小猫一日vlog什么的。”
    沉默。
    骑车的速度太快，有一只飞虫撞到了薛知宇眼皮上，薛知宇晃了晃脑袋，察觉到嗣治将自己的猫猫头靠到了他的脑袋后侧方。
    天气有些阴沉，空气闷热，风吹着薛知宇的衬衫猎猎作响。
    薛知宇：“上次都跟你说了吧？很多东西只是长着人的形态直立行走而已，内里究竟是不是人根本没办法轻易分辨，最基本的贪欲与攻击欲望都没办法自己压制住，要靠着别人的愤怒和小猫的痛苦解压，这种只是被不知名生物控制了大脑的躯壳。所以不要跟不知名生物计较太多，毕竟不知名生物太多，它们都是互相包庇的，大多不公平的事情都这样不了了之，普通的人并改变不了什么。”
    嗣治依旧不发一语，漆黑毛发被吹得四处凌乱。
    薛知宇：“为什么不说话？”
    .
    嗣治说：“你把那两个证书甩到他们脸上时好帅啊。”
    薛知宇：“……？”
    .
    那么利落，突发事件都准备那么周全，简直想机器猫一样万全。
    现在还一直安慰他，寻找新的解决方向。
    路标都没有这么让猫放心……
    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完美的主人……
    .
    简直就像把结婚证书甩到别人脸上一样……
    第26章
    意料之内的，第二天领导又发来信息说让薛知宇不要声张，会让方长二人给薛知宇道歉。
    薛知宇拒绝了道歉这个环节，并不是很想理会这件事的后续。
    与之相比更让薛知宇感到头疼的是，嗣治回家之后突然变得有些异常。
    .
    他不知道自己甩疫苗证和电子芯片证的场景对嗣治来说有多潇洒帅气。
    夜晚，洗漱过后。
    薛知宇结束了自己的复习计划，趴到床上开始思考怎么跟嗣治的粉丝说嗣治以后可能不会再去学校送饭这件事，同时也在思考如果不送饭的话应该拍些什么内容维续嗣治的账号流量。
    他正拿着笔在平板上敲敲点点，突然，伴随着“喵——”一声，嗣治跳到了他手臂侧，动作熟稔自然地一翻肚皮，低音炮从那张小猫嘴里吐出来：“摸我。”
    薛知宇语塞片刻，拿着笔敷衍地摸了两下嗣治的肚皮。
    嗣治噌地站起来，重新拱薛知宇的手臂：“你认真一点摸我！”
    薛知宇用手背推倒他，嗣治以为即将迎来一顿疯狂的吸猫，正要躺着享受，接过薛知宇却只是推开了，手重新回到平板上。
    嗣治不免生气，抬着爪子叭叭叭地拍薛知宇的平板。
    薛知宇：“……你究竟想干啥？”
    嗣治：“你摸我啊！”
    .
    薛知宇也来火了。
    明明这个账号是嗣治要经营的，他一天到晚替嗣治操心也就算了，操心的途中还要被嗣治骚扰——嗣治隔两天就这样一回，非要摊着肚皮让薛知宇认真摸它，否则绝不罢休，薛知宇偶尔会有一种自己是按摩店小生的错觉，白天在学校里糟心一整天，晚上回来还要为嗣治服务——资本家也不是这样的吧？！
    更况且现在还是期末月，他都要焦虑死了，还不能不管嗣治的小要求去猫咖大吸特吸，只能在家里偶尔矜持做作地摸摸这低音炮人声黑脸猫！
    凭什么！
    就问凭什么！
    于是薛知宇一甩手：“我不摸。”
    .
    嗣治高声喵叫着找薛知宇的手，薛知宇干脆躺靠在床头，将双手都压在屁股底下，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嗣治歪着身子蹭了半天，没见丝毫动静，于是猫眼一眯，无声无息地跳到薛知宇腹部，薛知宇下意识绷紧肌肉，看着他慢慢走到自己的胸膛上，颇有几分高傲的样子：“你真的不摸？”
    薛知宇：“不摸。”
    薛知宇心想着你还能把我怎么办？结果眼前忽的一黑，他心中警铃大作，再睁眼时果然见嗣治变成了人形态，分腿横跨在薛知宇身上，一只手按在薛知宇脖颈之下，一只手抓住薛知宇的手臂往外拉。
    嗣治肌肉蓬勃，皮肤白皙，伏在薛知宇身上犹如白色的小山峦起伏，入眼的全是不能入眼的东西。
    薛知宇欸一声，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灯光都被嗣治的肩膀遮了个干净，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可是体型、力量以及姿势发力的差异实在过大，薛知宇根本没办法反抗，于是他终于服软投降，顺着嗣治拉手的动作也将手往嗣治身上放——可是坏就坏在，嗣治并不知道他打算服软投降，拉扯的动作一点没收着，他突然卸力顺从，嗣治却没有收起自己的力气。
    于是乎，薛知宇的手突然按到一只皱巴巴的东西上。
    薛知宇：“……”
    嗣治：“……”
    .
    薛知宇第一次发出尖锐爆鸣声。
    .
    薛知宇：“你干什么！！！要摸也是摸头和肚子，谁要摸你的这个！！！！”
    嗣治立刻将手放开，脸色通红，甚至于身体上的皮肤都散发出红色来：“我不是故意的！”
    .
    虽然被摸上之后心里确实有两瞬间的欢愉、窃喜以及心动出现过。
    但是这些情绪都被薛知宇从他身下挣扎出去之后直冲向卫生间的动作消灭得一丝不剩。
    第27章
    嗣治觉得薛知宇很嫌弃他。
    薛知宇冲进卫生间之后嗣治就变成猫的样子在门口踱步数圈，期期艾艾地，却依旧没有走进去。薛知宇洗完手之后便出来，看见嗣治一副焦灼的模样也没有立刻跟他说话，爬上床之后往门口看去，见嗣治站在门框出睁着一双瞳孔溜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薛知宇：“怎么不闹了？”
    嗣治猫嘴一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虽然薛知宇并没有跟嗣治生气太久，但嗣治依旧觉得十分心慌。他又想起之前薛知宇调侃他是风尘猫的事情，身处在图书馆中让别人摸摸这事他现在想起来也觉得羞耻，但那个时候他哪里会思考这么多？
    薛知宇一定是因为他是风尘猫而嫌弃他的。
    .
    嗣治左思右想，辗转反侧。
    薛知宇也不让他继续送餐了，因为学校在处理这件事情，并且薛知宇又将安全问题提出来作论据不断否定他想要去图书馆的愿望。嗣治在家中呆着没有事情做，晚饭前去超市买菜回家那段路程需要等候几十秒时间的红灯。
    嗣治提着袋子呆呆看着小区门口大姨开了许多年的米粉店，小小的店面，经常有流浪狗或者流浪猫前往店铺中向大姨乞讨，大姨从来不嫌弃它们，经常去大姨店中的顾客也不嫌弃它们。
    它们饱腹之后就会选择离开或者一起躺在店铺门侧的地面上窝成一团睡觉。
    .
    这天傍晚，薛知宇骑行回家推开门，无人迎接也无猫迎接，餐桌上倒是整整齐齐摆放着饭菜清汤。安安静静的。
    薛知宇进卫生间之前探头往卧室中看了一眼，也没有见到嗣治，于是边洗手边喊：“嗣治，小猫，人呢？”
    可是无人应答。
    薛知宇的心被吊起来。
    他看了眼客厅阳台处开了条缝隙的窗户，掏出手机寻找嗣治的定位。
    .
    上次被扔电话手表之后薛知宇便觉得外置的定位仪器实在太容易被限制，于是抽空带嗣治重新打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皮下定位芯片。
    不知道是否该庆幸，嗣治的定位并没有距离太远，就在小区边缘。薛知宇跑出去，隔了一层窗户看见嗣治正用爪子扒拉大姨收银台上的招财猫。
    薛知宇嘶了口气，怒气攻心，推开门进去，拎着嗣治的后脖子皮提起来。
    大姨原本还要问他想点什么饭，眼见他直冲冲朝着猫过来，问道：“这是你的猫？”
    薛知宇：“我的猫。”
    .
    薛知宇提着嗣治进小区，没走多久，嗣治突然一个蓄力，鲤鱼打挺一样挣脱薛知宇的手掌，稳稳落到地面上之后眼神忧愁且警惕地看着薛知宇。
    薛知宇：“……你是不是想死了？”
    嗣治：“没有！”

 第17章

    薛知宇：“那你想干什么？不在家乱跑干什么？”
    嗣治：“反正你又嫌弃我，我就不住在你家了。”
    薛知宇：“？”
    .
    薛知宇：“我哪里嫌弃你了？”
    嗣治：“你不喜欢我，你以后想去猫咖就随便去吧，我也不在乎你去不去猫咖，反正里面的猫和我没区别！”
    薛知宇：“薛嗣治，你疯了？”
    嗣治：“你才疯了！”
    嗣治炸毛炸成了海胆。薛知宇忽然眯起眼睛，蹲下身子，找回一点理智：“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没有人会不喜欢小猫。”
    嗣治：“我又不是猫！你也说了，我不是单纯的猫！”
    薛知宇：“……”
    .
    薛知宇没有动物倾向的xp。
    .
    嗣治还没有察觉出来自己被人诈出来真正心思的事实。他只是看见薛知宇的神色愣了下，推了推眼镜，桃花眼中潋滟的水光经一层镜片折射发出冷感的色彩。
    而后薛知宇起身：“你确定你要离家出走？”
    嗣治：“那都不是我家！”
    薛知宇：“呵呵，行。”
    .
    薛知宇独自一人回家，睡前又查看一遍嗣治的定位，发现依旧在小区边缘。
    睡过一夜，睁开眼睛居然还是没有看见嗣治！
    薛知宇打开手机查看定位——小区边缘。
    薛知宇心想，好样的，嗣治，有骨气。
    像往常一样出门去图书馆——他依旧处在期末周之中，才没有闲工夫去琢磨嗣治那个脑容量低下的猫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
    晚上回家，看着桌上规整摆着的饭菜，以及再度寻找之后确信空无一猫的室内，薛知宇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
    很好啊，嗣治。
    田螺猫子。
    第28章
    周四，考完试已经是下午八点半。薛知宇平时的回家时间都是在十点之后，但这天他没有再做别的事，而是直接往家中走。
    这几天没有更新，嗣治的粉丝一直在视频下面哀嚎着说想要看新的视频。
    天空黑暗，小区门口的米粉店中没有嗣治的身影，上楼时声控灯逐个亮起又熄灭，薛知宇掏出钥匙开门。
    .
    与系着围裙即将跳窗的嗣治对视一秒。
    .
    厨房里炉火未关，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薛知宇扔下包，鞋都没换就慢悠悠朝嗣治走过去：“嗣治，你这几天做晚饭倒是十分准时。”
    嗣治现在是人形态，往楼下看了眼，终归还是没能冒着骨折的风险跳下去。
    薛知宇晃着手机，挑眉毛：“你的粉丝都在期待你的更新。”
    嗣治面无表情，背对着阳台站，一张白脸半明半暗，竟然显得有些聪明。薛知宇说：“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嫌弃你，也没有人讨厌你。”
    嗣治说：“我希望的不是‘没有人嫌弃，没有人讨厌’。”
    薛知宇眉头一跳，明知故问：“那是什么？”
    .
    薛知宇想起之前每次嗣治想和他腻歪时他推着嗣治的猫猫脸调侃的“人猫有别”。
    平心而论，就算嗣治是个人，他这样的性格薛知宇都自觉不大可能喜欢。
    中学时期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候不是没有幻想过以后会有怎么样一个恋人，薛知宇只是在理想中构建过一个年长、温柔、情绪稳定并且能无限度包容自己的人，同时，这个人必须要话少、自持、聪明、公平、干净、热爱小动物。
    而不是一只需要让他擦屁股处理麻烦，让他协助教导，喜欢跟他辩驳，喜欢生气、做饭，喜欢被人不断夸奖，渴望肢体接触，傻啦吧唧，情绪起伏大的能变成人的小猫。
    嗣治可能确实是聪明的，但是他的聪明有一股野猫一样的稚拙。
    薛知宇不希望嗣治表白。
    .
    不知道嗣治是否听到了他的愿望，真的没有说出什么露骨的话。
    嗣治重新回到厨房做饭，薛知宇洗过手脚之后靠着厨房的门框漫无目的地盯着也要灵魂出窍的嗣治。
    .
    嗣治短暂的离家出走就此结束。
    .
    薛知宇陪嗣治拍了一个视频回应多日不更新的原因。嗣治坐在薛知宇身前，一动不动，如同一只猫咪雕塑。
    学校让他们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所以薛知宇模糊了原因，只说前一段时间有事情，并且因为a大校方领导警告原因，嗣治也将不再前往图书馆送餐。
    说了两三分钟，嗣治的动作都没有变过。
    薛知宇关掉录像仪器之后用手背轻轻推了推嗣治的猫身子，嗣治喵一声站起来走开。
    .
    薛知宇：“嗣治，你要干什么？”
    嗣治：“……”
    薛知宇：“刚刚的视频配合得很不好。”
    .
    薛知宇：“嗣治，要不要摸摸？”
    .
    睡前，薛知宇逮着想要窝在沙发上睡的嗣治往卧室提，薛知宇也没挣扎，就是一落床便又要往外面跑。
    薛知宇双手握着嗣治的身体让他趴在床上：“嗣治。”
    嗣治说：“你又不喜欢我，我不想跟你睡。”
    薛知宇：“我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你。”
    嗣治：“那你说你喜欢我。”
    薛知宇动了动嘴唇，真想按照嗣治的要求直接把这四个字给说出来。
    可是那样又会让嗣治误会他们的关系。
    薛知宇：“我喜欢小咪。”
    嗣治：“小咪是谁？”
    薛知宇：“嗣治，不要得寸进尺。”
    薛知宇：“那天你让我摸你的时候我正在帮你思考如果不送餐之后你的账号该如何经营。白天时我在图书馆度过了一整天，那时候我已经很累了你知道吗？你刚开始打扰我，我确实有些生气，但躺着之后我就不怎么生气了，尤其是在你站到我身上之后，可是你突然变成人的模样——嗣治，你肯定见过很多比你高大的生物，不同品种的猫，或者狗，很多的人，他们压着你的时候你会不会害怕？”
    嗣治：“……所以你那天很害怕我？”
    薛知宇：“没有害怕。但是会紧张，你要设身处地地想，你那时候没有穿衣服，还拽着我的手按到了哪里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嗣治，而是一个突然闯进我卧室的人，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嗣治：“可是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摸摸我的肚子。”
    薛知宇：“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洗完手之后是不是没有生气？我问你怎么不继续闹了，我的语气是生气的语气吗？”
    嗣治：“……你为什么要洗手？”
    薛知宇：“你碰到自己的。。之后不洗手？”
    嗣治：“……”
    薛知宇：“所以，现在，要不要摸摸？”
    嗣治低着头沉默许久，忽然坐起身蹭了蹭薛知宇的脸，又用布满倒刺的舌头舔了下他的下巴。
    薛知宇不知道这厮究竟是在用猫的习性表示亲密还是在用人的习性占自己的便宜。他的下巴被倒刺刮得微红，偏着头略微闪避了一下。
    .
    嗣治又和薛知宇和好了。
    第29章
    考完试之后，薛知宇便打算回家。
    学校离家二百多公里，因为有嗣治，原本的交通工具便被理所当然地摈弃了。薛知宇提前收拾好背包，五点的时候就将嗣治叫起来，摄像机给他挂在脖子上顺便拍视频。
    嗣治坐在背包与薛知宇的肩膀上，薛知宇没有戴常戴的黑框眼镜，换了骑行眼镜与防晒面罩，其他装备也收拾完毕之后便正式启程。
    启程时天才蒙蒙亮，气温并不是很高。薛知宇大一时跟随学校的骑行社进行过一次长途骑行以及五六回短途骑行，因此还算有经验。路线规划好之后就闷头前进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嗣治才彻底醒神，两只前爪按在薛知宇肩膀上呈眺望姿态，风吹得他耳朵往后飞：“我们要骑多久？”
    薛知宇：“一整天。”
    嗣治：“哦……啊？一整天？”
    薛知宇：“是，大概在晚上十点左右能够到家。”
    ——考虑到中途休息的情况下。
    嗣治：“啊？？？这样是不是太累了？”
    薛知宇：“还好。”
    .
    嗣治开始替薛知宇感到疲惫，他思考几分钟：“要不你骑一会，我骑一会吧？”
    薛知宇的声音闷在防晒口罩下面，漫不经心的：“你会骑自行车？”
    嗣治不屑：“看都看会了。”
    薛知宇：“？”
    薛知宇：“那行，假设你会骑，我坐在哪里？坐你头上？”
    嗣治扭捏：“也不是不行。”
    薛知宇：“……闭嘴吧，再说话把你猫舌头拔了。”
    .
    太阳很快毒辣起来，薛知宇在路边折了一片大梧桐叶子送给嗣治，嗣治抱着梧桐叶子遮阳。温度升起来之后人与植物都恹巴巴的，骑过一段开裂的烂路之后时间已至中午，薛知宇停下车去饭店吃饭。

 第18章

    小饭店，并没有那么多讲究，看见薛知宇带着猫进来也没有阻拦。
    等餐的功夫，薛知宇给嗣治开了一个猫罐头，捏在手里看嗣治舔食。前面两只黑脚并在一起，后面两只铆劲儿一样分开，吃饭姿势如临大敌。
    .
    嗣治还是当猫的时候可爱。
    .
    吃过饭后薛知宇重新整理装备准备出发。
    嗣治这时候才终于逮到机会看见薛知宇的正脸，只觉得带着骑行眼镜与面罩将面孔盖得严严实实的薛知宇简直帅到猫心碎。
    帅猫配帅主。
    .
    路上又停下补给几回，太阳西斜，晚霞镀金一样洒在人身上。从凌晨时人数寥寥的城区行至货车、轿车横流的国道路段，再是路面坑洼破裂的乡道，最终又回到傍晚时行人步履闲散的城区。
    到达薛知宇家所在的城市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太阳完全沉没下去，他们在体育馆附近摆摊的小朋友那里买了两份绿豆冰沙，薛知宇吃完之后又拿着冰沙盒子看嗣治吃。吃完后嗣治再次跳上薛知宇的肩膀，有些紧张：“接下来我是不是要见到你的家人了？”
    薛知宇：“是的。”
    嗣治：“有没有人对猫毛过敏？”
    薛知宇：“不知道，有的话让他们搬出去住。”
    .
    晚上九点多，薛知宇将自行车折叠起来提进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又将眼镜等物一一卸下来装进包里。他们家住在二十二楼，一梯一户。
    薛知宇没有提前跟家里人说自己要回来，因此电梯门一打开，便看见一张桌子摆在外面，鸳鸯锅煮得咕嘟咕嘟冒热气，蔬菜肉类以及水果摆满桌面，薛父薛母连同薛知宇的弟弟围坐在桌旁，齐刷刷转头过来盯着他。
    嗣治小声喵了下。
    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
    几秒后，薛母第一个出声，语气平淡：“回来了？这么早放假？”
    薛知宇将背包放在靠墙的柜子上：“嗯。”
    薛明辉斯哈斯哈着给舌头扇风：“哥。”
    薛知宇没理。
    薛母：“你肩膀上这只猫是野猫吗？怎么带回家了？”
    薛知宇：“我养的。”
    薛母：“猫多脏啊！猫别进门了！明天送出去寄养！”
    嗣治闻言，毛怂兮兮地炸了起来，却不敢叫唤，偏头看了眼薛知宇的脸色，之间薛知宇神色平静，从背包里掏出黑框眼镜，单手慢悠悠戴上：“不寄养，它很乖，就在我房子里，不会出去。”
    薛母还要继续说话，但薛知宇将门一推，先一步走进房内：“你们吃吧，我先洗个澡。”
    第30章
    薛知宇家里一共五口人，他是第二个孩子。上有一个大三岁的姐姐，下有一个今年刚十二岁的弟弟。姐姐今年已经正式工作，脱离了有寒暑假的日子。
    他们家以前生活条件十分一般。弟弟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薛知宇、姐姐以及父母就挤在八十来平的老小区里，一直到弟弟出生第三年，薛父的生意才有了起色，薛明辉五岁的时候他们便买了这间一梯一户的房子。
    薛知宇和姐姐不太亲，小时候倒还好，小学时他们两经常一起手拉着手上学，但姐姐上初中之后便是青春期和住校，回家也不理薛知宇，等姐姐青春期过去，薛知宇又进了青春期，也是住校。这样互相疏远着，关系就变得异常平淡。
    薛知宇和薛明辉的关系则不能用不太亲来形容，要用嫌恶这种词语形容。
    薛知宇不知道为什么他和他姐的情绪都很淡，薛明辉却照着刻板印象里的熊孩子长。
    中学时薛知宇偶尔带作业回家，薛明辉就会故意乱写乱画，或者干脆装作不小心地撕碎他的书，另外，趁他不在家时进他卧室将他精心收集起来的卡片或者模型弄坏、看电视的时候满地打滚地非要换台，换了却又不继续看、吃饭时在餐桌底下用脚不断踢他……诸如此类，层出不穷。
    或许其实也能想明白。
    原因无外乎是他父母的偏爱。
    比如薛明辉初中就不上寄宿制，现在还在外面吃火锅。
    .
    薛知宇懒得计较这些。
    .
    室内很安静，也很昏暗，只开了一排灯光昏暗的小小顶灯。进自己卧室时一股灰尘的味道。
    嗣治打量一圈：“这是你的卧室？”
    薛知宇：“我的。”
    嗣治纵身跳至床上，又被薛知宇一抖床单抖落下去：“起开，洗澡。”
    嗣治识相地坐到椅子上去。
    卧室内没有卫生间，他们必须要在对门的浴室洗。薛知宇带着睡衣先一步进去，洗完之后出来将床单撕拉一声拎起，又指了指浴室方向：“你自己去洗。”
    嗣治平时就是自己洗的。
    可是。
    嗣治瞪着眼睛：“可是你在外面，浴室里还有一个人洗澡不会显得很诡异吗？”
    薛知宇一寻思，还真是。被发现的话，说一只猫反锁门在浴室里洗澡实在是有些理由牵强。
    薛知宇：“那怎么办？”
    嗣治黑脸一红，正要出一些顺应本心但是有违道德的馊主意，就见薛知宇忽地笑起来：“想到了。干湿分离的，你拉着帘子在里面洗，我坐在外面玩手机，门反锁起来不就好了？”
    嗣治：“……”
    .
    隔开他们的仅仅是一面帘子。
    .
    嗣治变成人形态站在淋浴头底下，搓两下沐浴露就忍不住抬眼看一次外面那个模糊的影影绰绰的人影。
    薛知宇倒显得平静，坐在凳子上八风不动地玩手机。
    嗣治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不到薛知宇的心跳声。
    猫的心跳是比人要快的。
    胸膛也比人薄许多，所以可以清晰地摸到与听到。
    但是嗣治现在明明是人的形态。
    .
    嗣治又想起那次无疾而终的离家出走，与被薛知宇抓包在家，沉默对峙时的情景。
    他突然扶着水管停下动作，声音很轻地喊：“薛知宇，浴头好像坏了，水很凉。”
    薛知宇闻声起身，与此同时，玄关的大门被打开，薛明辉与薛父薛母的说笑声响起。薛知宇放轻动作，一边将手机刚到凳子上一边贴着帘子同样轻声问：“怎么了？你围上浴巾，我进来……”
    .
    猝然间，一只宽大手掌穿过帘子抓住薛知宇的手腕，一使劲便将他扯进帘内。
    薛知宇来不及反应，眼镜上立刻起了层水雾，模糊不清，刚吹干的头发与刚换的睡衣再度被水打湿，另一只手趁乱摸上他的脸，自下而上地顺着鼻梁将那眼睛脱下来。
    眼镜坠落在地，那只在脸上作乱的手立刻移到他腰上去，紧紧箍着，水流迷住眼睛，薛知宇吸进去些水，鼻腔难受。
    嗣治牵扯着他往后倒，直到嗣治本人结结实实地靠在墙面上，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嘴巴上便盖过来湿湿软软的东西。
    .
    嗣治吻得不得章法，舔罐头吃猫条一样又舔又嘬。
    上次之后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体型上的优势，于是这次便运用得淋漓尽致，将挣扎起来的薛知宇反身压到墙面上，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薛知宇在心里骂了嗣治八百遍，嗣治的膝盖顶在他两腿之间，还意欲昭昭地往上顶托，逼得薛知宇不得不踮脚站立。
    嗣治连沐浴露都没冲干！身上滑溜溜的，着手的地方都没有！
    死猫！
    顾虑着一门之隔说笑的家人，薛知宇仰着脑袋任由嗣治啃了半天。
    .
    十几分钟后，薛知宇装作刚洗完澡的样子围着浴巾出去，神色阴沉，手上还提着只毛发湿漉漉的黑猫。
    第31章
    嗣治以为他会迎来一场严肃或愤怒的争辩与批评，但没有。薛知宇吹完头发之后甚至没有帮他把毛吹干就直接钻进被子里，背身对着他睡下。
    他没有开灯，也没有拉窗帘，因此窗户外遥远虹霓的光亮朦朦胧胧透进来。
    嗣治在昏暗中独自站了会，悄无声息地变成人的模样，头发半干，犹豫半晌，摸上了床。
    床垫陷下去的一瞬间薛知宇就知道这个体重一定不是猫形态的嗣治，于是他扭头，皱着眉毛与毫无羞耻心，赤裸着的嗣治对视。
    嗣治面无表情时眼皮显得很薄，柳叶眼也显得冷。这样的眼睛冷下脸来远比薛知宇看着唬人，只是薛知宇半点不会害怕，他说：“变回去。”
    嗣治：“变回去我的毛还是湿的，我会生病。”
    薛知宇：“……我给你吹干。”
    嗣治：“可是我不想变回去。”
    嗣治：“我想抱着你睡觉，不只是抱着你的脸，我想抱着你整个人。”
    薛知宇：“嘶……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天有什么开关吗？有什么契机吗？为什么突然这样？”
    .
    嗣治说：“不是突然，你知道的。”

 第19章

    .
    薛知宇：“……变回去，否则不许上床。”
    嗣治不说话，眼神灼灼地盯着薛知宇。
    薛知宇突然觉得有些拿嗣治没办法，他叹了口气说：“嗣治，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很累？我从凌晨骑车到晚上九点多，换床单、洗澡，一直到现在，我躺在床上也没办法休息，而是要和你吵架吗？”
    薛知宇：“明天还要剪今天拍下来的素材。”
    嗣治默了默。薛知宇眼前一黑时甚至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爬起身来，将毛发半干的嗣治放到床头柜上给他吹毛。
    .
    实际上，即便嗣治变成猫，薛知宇也确实很累，但他也依旧没能立刻睡着觉。
    他倒是希望嗣治不表白的，没想到嗣治做了个更难以解决的举动。嗣治实在太冲动了，太想一出是一出了。
    薛知宇不喜欢跟没有逻辑的人交流，问一句东他聊三句西，沟通效率低下，不能按照逐条的顺序依次回答问题，非要他人不断重复，多费口舌……哎，这样一想，至少和嗣治吵架的时候嗣治总会揪着他话里每一个小点反驳，几本不会没有逻辑地自说自话……
    所以这是什么优点吗？
    薛知宇：“……”
    算了，先睡觉。
    .
    第二天早六点四十多，薛知宇被薛明辉早起上学的洗漱声吵醒。
    他们家隔音不错，为难薛明辉能制造出这么大动静。被吵醒之后薛知宇就再也睡不着了，顶着睡得歪歪扭扭的头发坐起来，脑袋一偏，看见嗣治也半边脸毛平半边脸毛炸地坐了起来。
    嗣治似乎没想起来昨晚的事，迷迷瞪瞪问：“什么声音？”
    薛知宇：“……薛明辉的洗漱声。”
    薛知宇下床开门，靠着门框看了眼蹲在餐桌椅上正敲鸡蛋的薛明辉，薛明辉也立刻抬起头看向他。
    嗣治跟着站在薛知宇脚边盯薛明辉。
    薛明辉：“干嘛？”
    薛知宇：“我以为你要死了，弄动静求助呢。”
    薛明辉神色骤变：“我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你回家就你耳朵灵是不是？！怎么不见爸妈说什么？”
    薛知宇：“你爸妈耳朵聋。”
    说罢，不欲继续争吵，薛知宇一脚将嗣治拨回室内，“哐！”一声摔上门。
    .
    关上门之后莫名其妙地下意识与嗣治对视一眼，嗣治居然也心有灵犀地仰着脑袋看他。
    薛知宇：“你继续睡吧，我睡不着了。”
    嗣治：“我也不睡了，我要剪视频。”
    他们默契地没有聊昨天晚上的事情。
    第32章
    嗣治的剪辑技术已经很熟练。他将素材倍速过一遍之后剪掉自己与薛知宇互相说人话的部分，挑选着有趣的以及薛知宇辅助拍摄的第三视角记录剪辑出五分钟左右的视频，而后开始慢慢配文案。
    营销号的热度下去之后每期粉丝的观看数量也逐渐稳定下来。
    发出去大多是友好的评论，但依旧有一部分人的恨意明显比爱意更长久，每一个视频底下都坚持不懈的追着骂，嗣治甚至已经眼熟了好几个账号。
    粉丝听说他们回家了，又在视频底下追着问是和主人回家还是和主人的弟弟回家。
    嗣治编造着回复：［弟弟在那边做兼职，只有主人和嗣治。］
    ［自己叫自己主人吗？有意思。］
    嗣治眼神停滞片刻，偷偷看向卧室另一边的薛知宇。
    .
    薛知宇回来时发了一条骑行记录以及定位的朋友圈，这时候已经有不少高中的同学找着他来聊天。
    a大暑假放得早，还有一半同学依旧在学校呆着，大多哀嚎着问他为什么他就有资格放得这么早。高中时的班级群也活跃起来，商量着时间决定聚餐。
    薛知宇的高中同学关系倒算融洽。
    寄宿制学校，一入学就在重点班，即便是高一结束按照排名大规模重新分班过一次，重点班的更换人员也依旧不多。因此不严格地算下来，他们是整整三年都在一个班的，就算不熟悉的人也能说上两句话。
    时间很快敲定，许多人在群里冒泡，薛知宇切出软件去刷视频。
    .
    傍晚，薛明辉放学回家。
    先是音量极大地看了会动画片，被薛母勒令停止之后安静十来分钟，忽然“咚咚咚”地敲薛知宇房门：“哥——我想骑你的自行车！！！”
    薛知宇没有让他进来，躺在床上说：“不行。”
    薛明辉嘶吼：“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薛知宇：“……”
    而后便没了动静。
    薛知宇啧一声下床，果然见玄关处的门开着，薛明辉扛着他的自行车琢磨着该如何展开。薛知宇从他手里拽过自行车，但没拽离，薛明辉十分顽固地抓着不放手。
    薛知宇：“放开。”
    薛明辉：“借我骑一下怎么了？？有你这样当哥的吗？！”
    薛知宇笑一声，推了推眼镜，手指着薛明辉：“再说一遍，放开。”
    借给薛明辉，这车就相当于报废了。薛知宇之前还舍得将自己的东西“分享”给薛明辉，但每个被分享出去的东西还回来时都是摩擦严重或者四分五裂的。
    即便是薛知宇着重讲明为重要的东西，薛明辉依旧不会完整地归还。
    五六秒对峙之后，薛明辉骤然松手。薛知宇早知道他那点阴险心思，抓着时力气就没用多大，骤然失去对抗力也没有趔趄，并且重新将自行车放在柜子侧边：“我就放在这里，你敢骑出去或者弄坏的话可以试试。”
    薛明辉气得脸歪嘴斜，疯了一样跟在薛知宇身后大叫：“谁稀罕你的破自行车！！”
    .
    重新将薛明辉关在门外，薛知宇看了眼一直沉默着的嗣治：“凶不凶？我。”
    嗣治：“……我感觉你弟弟更凶。”
    他耳朵刚刚快要被震聋了。
    嗣治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孩。
    薛知宇笑了声：“那叫恃宠而骄。”
    .
    嗣治看出来薛知宇和家人的关系不好。
    .
    过了两天，薛母与薛明辉一同坐在客厅看电视。薛知宇出门倒水的功夫被薛母叫着坐到旁侧。
    她一边嗑瓜子一边不忘晃着眼珠在电视、薛知宇、薛明辉三方间徘徊：“你给你弟补补课呗？你弟刚上初中，有些跟不上。”
    薛知宇：“请家教。”
    薛母：“哎！我在网上看了！那些家教都是大学生来的，好多都没有a大好，还要钱死贵，你给你弟弟补补课怎么了？正巧你镇得住他，我和你爸爸都管不住他。”
    薛知宇：“没考教师资格证。”
    余光看见嗣治从卧室中走出来。
    嗣治猫形态时走路从来没有声音，他一出门便与薛知宇的眼神对在一起，而后立刻转开，静默着听了会儿薛母和薛知宇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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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母：“你不乐意帮忙就不乐意帮忙！理由这么多干嘛？！”
    薛知宇：“不乐意帮忙。”
    薛母气急，扔下瓜子皮，电视都不看了：“养你个白眼狼是吧！还不乐意帮忙！你必须得给你弟补课，放这么久假就躺家里？！”
    薛知宇：“是你让我直说的。”
    薛明辉忽然粗着嗓子拍薛母的手臂：“哎妈你别说了，我哥就这样。不补课就不补课呗！这学期来不及了，我下学期肯定努力学习，以我的聪明才智肯定排名噌噌往上涨！a大算什么，我肯定考个比他更好的大学！”
    薛知宇一听他说话就烦——实际上是一听目前这家里的每个人说话他都会下意识烦躁，攻击力外泄：“初中知识需要动用你所谓的聪明才智的话你的智商也只是能够大小便自理的水平。”
    薛母：“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能这么说你弟弟？”
    薛明辉：“妈你看他！整天欺负我！”
    .
    薛知宇即将再度反唇相讥，却听“哗啦——”一声，一个几十厘米高的机器人模型突然从客厅电视两侧的展示柜上掉下来，零件碎落一地。
    这声音引得即将开始大战的三人齐齐转头看过去，只见薛明辉珍爱的机器人模型四分五裂，而原本放置它的地方，一只黑猫矜持地坐在展示格子里舔毛。
    薛明辉顿住两秒，爆发出一阵刺耳尖叫。
    第33章
    薛明辉尖叫着冲向嗣治，嗣治仿佛受惊了一样，浑身的毛都炸起来，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喵呜叫着惊恐地躲避薛明辉的追打，并且在这躲避的过程中惊慌失措地又将几个模型推落在地。
    薛明辉：“贱猫！”
    零件碎了一地，薛母站起身喊着：“欸！你别吓它！薛知宇，把你的猫带回去，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
    薛知宇与已经飞跃至空调上方的嗣治对视一眼，那张猫脸上明明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薛知宇仿佛看见他在窃笑。薛知宇叹一口气：“没办法，嗣治很胆小，你们已经把他吓到了。”

 第20章

    .
    薛知宇以前也很喜欢收集这些模型，但都被薛明辉弄坏了。如果愤怒可以隔空传递，那它现在就已经传递至薛明辉的脑袋之上。
    .
    嗣治最后跳到了薛知宇的肩膀上，薛明辉见状扑过来抓他，被薛知宇一伸手往外推两米。
    薛明辉：“你还敢推我！让你的猫给我赔钱，要不然我明天就杀了它！”
    薛知宇眉毛一挑：“你敢的话我明天就把你的皮腾下来。”
    薛明辉声音吼得嘶哑：“那你给我赔钱！”
    薛知宇：“没有钱。”
    薛母说：“欸，知宇，你的猫把弟弟这么多东西弄坏了，怎么还这样理直气壮！”
    薛知宇：“我高中回家看见一箱子损坏零件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为我说话。一堆模型而已，不要损了兄弟情谊。”
    .
    嗣治发现薛知宇对家人说话时嘴巴毒了不止一个度。
    嗣治当然没有得到什么惩罚，薛知宇甚至还想奖励他两个猫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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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时薛父薛母都去上班，薛明辉也去上学。薛知宇让嗣治变成人，穿好衣服之后带着他去游乐园玩，嗣治兴致勃勃，背包时顺手将摄像机也拿起来，沉思两秒忽然抬头：“要不要试一下直播？每期视频下面都有人说想看我直播。”
    薛知宇：“人家想看的是猫，不是你。”
    嗣治不满：“你怎么知道不是我？”
    薛知宇：“那你开吧。”
    .
    嗣治真开了。
    先编造了理由说是弟弟找哥哥来玩，短时间回家一趟，镜头给到薛知宇，他挥着手跟直播间寥寥几人打招呼，然后不紧不慢地戴上口罩。嗣治没带口罩，甚至有几分将镜头当镜子用的嫌疑，隔几秒就拨弄一下头发。
    打车去游乐园的路上嗣治发现有人摆摊套圈，眼睛一路追随着，等彻底看不见之后才问：“刚那是什么？”
    薛知宇：“套圈，坑钱的。”
    嗣治：“为什么还有小鸭子？”
    薛知宇：“骗你这种人的。”
    嗣治：“……”
    .
    嗣治从来没去过游乐园。薛知宇选的游乐园有许多水上项目，他对和缓一点的项目兴致缺缺，钟爱于过山车、跳楼机等项目，人高马大地混在一群家长小孩情侣堆里。
    每个项目他都想和薛知宇一起玩，但是薛知宇不喜欢失重感，大多都会拒绝掉，举着手机一边跟直播间的人聊天一边对着嗣治拍。
    【嗣治猫猫呢？】
    薛知宇：“家里。没有带出来。”
    【不是说弟弟在学校那边兼职吗？】
    薛知宇：“家和学校离得不算很远，想回来就可以随时回来。”
    【我是不是进错分区了？我看上面明明挂着宠物分区，宠物在哪里？】
    薛知宇一指刚从出口处领了个气球的嗣治：“宠物在那。”
    .
    嗣治回来之后把宠物分区改成了颜值分区。
    .
    于是涌进来一些对他们完全陌生的观众。
    【第一次看，两个珠宝是男同吗？】
    【为什么眼镜哥不摘口罩？下半张脸是不是很丑？】
    【同城吗？我去过这个游乐园。】
    【眼镜哥不丑啦，以前的视频底下有照片，可能只是不愿意露脸。】
    【这什么视角？给鼻孔开直播吗？】
    【笑死我了，终于有人吐槽这个视角了。】
    .
    嗣治一直对着自己的下巴仰拍。
    他又想玩鬼屋，薛知宇拒绝与他同行，接过开着直播的手机之后就找了个阴凉地坐着等嗣治。同在阴凉地的还有一个卖花的小车，穿着npc服装的工作人员与薛知宇对视数下之后红着脸问薛知宇要不要买花。
    鬼屋有时间限制，大概半个小时以后才能出来。
    于是薛知宇买了些花，各种各样的，按支收费，买完之后也没让包，直接拿着重新蹲下，跟卖花的小姑娘要了一个编花环的铁丝，慢慢将花朵折下来往上面固定。他弄得圈环很小，不像是戴在头上的，倒像是戴在手腕上的。
    半个小时后嗣治出来，找到薛知宇，先抱怨鬼屋没意思，眼睛一转看到薛知宇手上颜色鲜艳的花环，斟酌半天，指着问：“这是给我的？”
    薛知宇：“不是。”
    嗣治：“那是给谁的？”
    薛知宇：“你管我？”
    嗣治欸一声，非要让薛知宇将花环给他。
    薛知宇快被他摇散架了，指着手机说：“还直播呢，我就问你，你说想直播的，但是这个手机一直是谁拿着？”
    嗣治一愣，还真忘了正在直播这事，接过手机一看，一个弹幕刚好跳出来。
    【这主播看起来跟动物刚被点化一样。】
    嗣治：“……？”
    .
    准备回家时他们就关了直播，时间还早，远没到放学下班的点。
    嗣治进门之后喝过水便被勒令变回去。
    于是嗣治在卧室表演大变活猫，费心竭力地从衣服堆里钻出来，还没来得及抖毛，头上便被放上来什么东西。嗣治下意识要晃头，但定睛一看，眼前垂下一片雏菊花瓣。
    薛知宇用食指按琴键一样按了两下他的头顶：“送给猫的。”
    第34章
    嗣治意识到一件事情。
    薛知宇可能是将猫形态的他与人形态的他分开看待的。
    作为猫时他就可以用舌头尖舔薛知宇，可以坐在薛知宇腿上，可以获得薛知宇编织出来的花环，但是作为人时这些都不可以。他挠下花环之后兴高采烈地捧着玩了一会之后脑中灵光一闪，乍然出现这个想法，一时间五雷轰顶，被定格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薛知宇：“你通灵了？看见鬼没有？”
    嗣治又找回神志，沮丧地看了眼薛知宇，套着花环沉默下床，站在窗台上忧郁地眺望远方。
    薛知宇：“？”
    .
    不过好在嗣治找到其他缓解忧郁的办法。
    也即欺负薛明辉。
    短短一周创下的战绩包括用薛明辉的牛奶洗猫爪子、撕薛明辉的作业、把薛明辉好不容易粘起来的模型再一次推下去、趁薛明辉吃饭飞跃而起飞踹薛明辉的腿、把薛明辉生物课要求种的豆芽全部拔光等。
    作恶可能让猫拥有愧疚感，但是作恶人的恶只会让猫觉得解压。
    薛明辉回家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尖叫之旅，上天入地地追着嗣治。嗣治往往只需要躲进薛知宇的房间就可以躲过一劫。
    除此之外，他还带着摄像头时不时出去溜达几圈，结识了小区里别的流浪猫，甚至旁观了两次猫帮派间的决斗。事实证明，只要是猫视角拍摄出来的视频，不管是不是送餐，都会吸引许多粉丝前来观看。
    播放量十分稳定，帮派斗殴那集甚至翻了三倍播放量。
    .
    到了约定同学聚会的时间。
    嗣治眼看着薛知宇换衣服，站在桌角：“我也要去。”
    薛知宇：“你去干什么？你也和他们是同学？”
    嗣治：“不能携带家属？”
    薛知宇：“……”确实有带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一起过去的。
    嗣治：“你带着猫去怎么了！”
    薛知宇：“那可以。”
    还以为他想用人形态过去。薛知宇松了口气，嗣治却没开心起来，一脸凶相的跳到薛知宇肩膀上出门。
    .
    他们约定着露天烧烤，薛知宇算是到的早的，于是就和他们一起搬烧烤架与炭。嗣治一只猫在草地上溜达了一会，有女生想要抱他，都被他灵活地躲开了。一个大板牙男生笑嘻嘻问：“怎么没见你谈恋爱？别人都带对象来的，我还以为你上大学之后能两周换一个呢。”
    薛知宇笑了笑：“不想谈。”
    大板牙是他们班最喜欢看戏起哄的那种人，听这话之后又说：“欸，你这换的什么眼镜啊？为什么不带你高中时那个金丝眼镜？”
    薛知宇中学时一直带的金丝眼镜，只是随便选的眼镜架，班里九成戴眼镜的人，这九成里又有九成金色框架的眼镜，并不算稀奇。他一直觉得没什么，但上大学之后大家似乎都春心大燥，大一时他的联系方式不知道被谁卖了出去还是怎么，加他的人层出不穷。
    薛知宇从他们的骚扰言论中总结出那眼镜可能占了三成被骚扰因素，于是就换成了黑框眼镜。
    旁边拿着肉串的女生一翻白眼：“这眼镜哪里不好了？hotnerd知不知道？”
    .
    另一边，被追着要抱的嗣治嗖地竖起耳朵，警惕地飞奔到薛知宇旁边去，一跃身勾着他的衣服坐在肩膀上，神色严肃地盯着那女生。
    .
    谁，还有谁这么有品？
    .
    大板牙和有品女生互怼起来，嗣治在一旁紧跟着战局不断观察。薛知宇以为他是嫌吵，正要走开，一动脚却被嗣治拍了两巴掌，声音很小：“站这，站这，我想听一下他们吵架。”

 第21章

    薛知宇：“……”
    .
    大板牙：“哎呦还拽上词了，这个词谁发明的？我之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该不会是你自己发明的吧哈哈哈哈哈……”
    .
    嗣治失去兴趣，心想这个人貌似比猫蠢。
    .
    人来齐之后就正式开始聚会了。烤串积赞着放到圆桌上，几个人围成一堆一堆的开始进食聊天。啤酒很快便被抬上来，薛知宇推拒不及，一杯冒着泡的啤酒就已经放在身前，嗣治刚跳上桌面他就用手将杯子盖起来。
    他们开始玩游戏。
    嗣治不知道规则是什么，只觉得薛知宇似乎比较倒霉，输了好几次，酒连着也喝了好几杯，最后一次时大板牙说：“欸你看你这运气，要不别继续喝了，你去跟刘佳文舌吻一个。”
    嗣治：“……？”
    薛知宇下意识看向被指明的那个同学。
    他的高中同学不知道他的性取向，但是这个刘佳文是gay众所周知，高二时大张旗鼓地追过薛知宇一阵，今天来倒显得安静，突然被点名，两人都有些尴尬诧异地盯着对方。
    嗣治便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见个大概一米七左右的细瘦男生，五官柔和，妆容精致。
    嗣治眼神飞着刀子瞪向薛知宇。
    薛知宇：“这不太好吧？”
    刘佳文：“呵呵，别起哄了，大家本来都开开心心的……”
    大板牙可能喝上头了，大着嗓子：“谁起哄啊！帮你撮合你还不乐意上了！愿赌服输，别玩不起啊薛知宇！”
    .
    说时迟那时快，嗣治犹如一只突然蹿起的黑色蝙蝠，喵呜叫着张牙舞爪地就朝大板牙脸上飞去。
    人群中一阵惊呼。
    .
    薛知宇提着嗣治走进洗手间，反手锁门。
    薛知宇：“你到底想干什么？！”
    嗣治凶相未褪，虎牙尖利地露在外面：“我要撕碎他！”
    薛知宇：“……”
    第35章
    总之鸡飞狗跳地回家了。
    .
    嗣治并没有抓伤大板牙，半路被薛知宇眼疾手快地拦下来了。不知道是否该庆幸是猫形态过去的，还能用猫咪忽然应激糊弄过去，如果是人形态的话后果有些无法想象。
    嗣治回家之后自觉做得不对，但依旧不能释怀。
    上次那个块头哥和这次的大板牙，他们在情感或者与性的关系上调侃、告白、起哄、甚至于冒犯的时候，薛知宇都不会生气。好像所有人都可以随便跟薛知宇说这些，但只有他跟薛知宇说起这些时会被强行叫停，并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揭过去。
    人猫有别啊，但是块头哥和大板牙就一定是人吗？
    .
    嗣治再度陷入不公平的心碎之中。薛知宇打完电话，一回头便见嗣治站在床脚，眼神幽幽地盯着自己。
    薛知宇：“哎——又怎么了？”
    嗣治：“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薛知宇走向嗣治，一拉椅子坐在嗣治面前，将手机扔到床上：“好吧，聊一聊。”
    .
    嗣治：“为什么你对他们的起哄和冒犯就那么容忍？”
    薛知宇：“没有容忍，只是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一年也就见这么一回，之后的日子里都不会想起对方的脸，不用为这样的人生气。”
    并且当薛知宇知道一个人的性格就那样时——比如大板牙就是喜欢看戏与捉弄别人——薛知宇就会将这个标签当做习性贴在这个人身上。包容一个人的性格缺点可能有些难以忍受，但是换个角度想一想，包容有些生物的习性就容忍力更强一些。
    嗣治：“你这样很不公平。”
    薛知宇：“……？”
    嗣治：“你都可以正面回应他们的话，为什么不能正面对待我的态度？”
    薛知宇知道嗣治想说什么了，有些沉默。
    嗣治：“你肯定知道我喜欢你。”
    .
    薛知宇最害怕的情况来了。
    他垂着睫毛思考许久，再度抬起眼睛时一点情绪都没有带，嗣治便知道他又要开始辩论了，果不其然，薛知宇说：“嗣治，你知道喜欢或者爱是怎样的情感吗？”
    嗣治一听他这个诡辩起手式就要火大：“我不知道，你知道？”
    薛知宇：“我也不知道。”
    .
    薛知宇根本不能体会到这种情感。他也无法共情到为什么八点档狗血剧里总有谈不完的恋爱，吵不完的架。
    每次回宿舍的路上看到情侣腻歪或者吵架，他都可以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没有半点羡慕。
    心理学上来讲，爱情不过是对自己内心的映射。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断向外人索取关注，那么最善于关注别人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最终的恋人；小时候受到虐待的人习惯了被恶劣对待，习惯被当做附属品被当做下位者，那么暴躁自大且脾气恶劣的烂人就很有可能是他最终的爱人。
    他没有研究过这些，但是粗略地知道其实很多人都没有进化出爱的能力，大家追求的都只是被庇护、舒适和利己。
    并且他固执地认为将爱、喜欢挂在口上，一天到晚除了恋爱无事可想无事可做的人都不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
    薛知宇就很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不要去期待不会抚摸至自己头上的手掌，不要去索求不会降临至自己身上的温柔，也不要去寻求不会投注至自己身上的目光。
    矜持一点。不要有这些多余的欲望。
    否则失望会层层累积，即便最终变得优秀至极也依旧无法达成自洽。而别人不会因为这些纠结、嫉恨与愁思受到半点伤害。
    不会有人主持公道，大家各有偏爱的东西。
    .
    所以他其实很讨厌别人说这些。
    可是嗣治不一样，嗣治的内里真的是一只猫。嗣治真的会因为他毫不顾忌地去做坏事，真的会将挣的所有钱都存进他卡里告诉他可以随便私占，真的不会遏制自己的情感，愤怒地抓向冒犯他的人，真的会在他骑行或者说话时仰着脸崇拜痴迷地看着他……
    薛知宇：“嗣治，爱与喜欢这种情感本身就是抽象的东西，你怎么把它们和‘崇拜’区分开来？而且你本质上其实是一只猫，你觉得我好不过是因为你和我相处的时间最多，你崇拜我不过是因为我帮你经营你的账号，给你打了疫苗、芯片，你误以为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提前跟你科普过猫咪中也有同性恋，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有可能喜欢雄性，不是领养你的人，不和你有接触，你还会喜欢我吗？”
    嗣治：“你是不是疯了？你才是疯子吧？你这个假设不就是假设我们不会有接触我还会不会喜欢，这跟问一个没吃过苹果的人喜不喜欢吃苹果有什么区别？”
    薛知宇：“……”
    嗣治盯着薛知宇一瞬间空白的神情，突然觉得终于怼赢一次！
    他不动声色地晃了晃尾巴：“你为什么老是要纠结这些？你把猫和人分得太清了，就算在人里你也有自己的细分，你还要定义哪些是人的躯壳，哪些真的有灵魂，讲性取向都要列出来一二三四，现在说到喜欢和爱，你又要将它们和崇拜区分开来。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生物会在乎这些！你的花环为什么不送给人形的我而非要送给猫形的我？你为什么不许人形的我上床只要猫形的我上床？为什么只给猫咪吹毛发，不给人吹头发？为什么只摸猫，不摸人？”
    薛知宇忽地笑了下，觉得嗣治这样说话居然和自己很像。
    薛知宇：“不应该分清吗？很多人就是因为分不清诈骗和示爱才会被耍，我分得清一点又有什么？再且——我们聊回你一开始的议题，你说我只包容人类不包容你，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天强吻我的真的是人类的话我会怎么做？我对你又是什么样子？”
    嗣治紧抓着他的话音：“这么包容我了，不是爱我是什么？”
    说完之后甚至想给自己鼓掌！
    薛知宇一顿：“包容和爱……”
    包容和爱似乎真的联系在一起？
    嗣治：“反驳不上来了吧？！”
    薛知宇：“……”
    嗣治：“因为任何生物都没办法反驳自己的真心，就像十分喜欢吃榴莲的人假装不喜欢吃，但真的吃到了还是忍不住笑一样。”
    嗣治：“你非要给爱下定义的话我也可以给爱下定义，爱就是崇拜，我就是很爱你。”
    .
    喵的，大获全胜！
    喵的，绝世名言！
    第36章
    薛知宇陷入沉思。
    .
    嗣治：“大哥你根本没谈过恋爱为什么要这么武断地否定我？”
    薛知宇：“……闭嘴！”
    .
    沉思的结果就是，薛知宇接受了嗣治的表白。
    这对薛知宇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在很多事情上都会显得随和，但在某些观念以及理论上显得固执至极，他答应嗣治的表白，就像招婿的公主说只有战胜自己的人才能拥有和自己在一起的资格一样。

 第22章

    至少嗣治真的让他觉得无话可说。
    .
    几乎是答应的一瞬间，嗣治就变成人形，摁着薛知宇的胸膛咬住他的嘴唇，同时，手掌在他身上胡乱地挠。
    薛知宇下意识闭上眼睛，因为嗣治扑过来的动作就好像猫要抓人一样。他被完全压在椅子上，嗣治扯着他的衣服往里伸手，目标明确地揉掐那层削薄的肌肉，另一只手则扯着他的手往自己下腹部送。
    薛知宇不知道这是野性未泯还是什么，晃着头躲开嗣治的嘴，卖力控制着嗣治的头格开：“等一下，等一下。这样会不会太着急了？”
    嗣治掐了他一下：“哪里着急了！”
    薛知宇：“嘶——你他爹的——你现在是想做哪一步？”
    嗣治人形态很白，因此脸红可以轻易看出来，他盯着薛知宇，眼睛明亮，轻声说：“每一步。”
    薛知宇：“……”
    薛知宇：“等一下，等一下！你知不知道做这个需要准备工作？”
    嗣治：“我看过，看过很多遍了！”
    薛知宇：“……？”
    嗣治：“真的，我会。”
    嗣治：“我日夜学习。”
    薛知宇：“？”
    .
    薛知宇最后还是没有允许嗣治直接在卧室里做什么。
    他揪着嗣治的手：“你看的什么？那些全部都是演出来骗你的。”
    嗣治：“那你教我。”
    嗣治：“我们去外面开房。”
    嗣治：“先要去买，要去药店买还是去情趣店？叫外卖可以吗？”
    嗣治：“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嗣治：“你先摸摸我。”
    薛知宇：“……”
    .
    薛知宇站着，被嗣治拽住手不肯放开。他沉默良久，忽然抬起自由的那只手扶了下眼镜，面无表情，喉咙发紧：“……其实我也不知道。”
    .
    总之也是出门开房把嗣治想的“每一步”都做了。
    嗣治的学习效果一般。
    第37章
    确认关系之后嗣治的日常行为就更加大胆。
    每天晚上时变成猫的样子钻进薛知宇怀里，一大早薛知宇醒来却一定可以看到嗣治的人脸，并且像玩偶一样被嗣治团在怀里。
    跟嗣治接吻的次数多了，薛知宇才发现人形的嗣治有虎牙，只是嗣治做人时笑起来经常是抿嘴的，牙齿不会露出来。
    薛明辉放暑假之后也一天到晚待在家里，他们在卧室做什么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薛明辉听见卧室中有第二个人。
    薛明辉对嗣治早就怀恨在心，有一天趁薛知宇出门取快递的功夫偷偷溜进薛知宇的卧室中去找嗣治。嗣治听到动静，下意识地先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然后变成猫的样子。
    薛明辉扫视屋内一圈，很快知道嗣治就藏在被子里，于是连着薛知宇的被子当麻袋，四角一包，将嗣治团在了里面。
    嗣治意识到不妙，立刻挣扎起来，四只爪子正在乱踢，猝然，被子“噌”一下抖开，嗣治四脚一空——薛明辉居然就这样包着被子将他从阳台扔出去！
    嗣治嘶叫一声，心脏都要跳出来，连忙伸着爪子扣住墙壁。
    薛明辉趴在阳台栏杆处看了眼，神色冷漠，见嗣治没能立刻掉下去，反而小心翼翼地跳到了空调外机上，转头便离开。
    嗣治心中没半点松懈。
    果然，五六秒后薛明辉拿着晾衣杆透过栏杆的缝隙往下捅，边捅边骂：“贱猫！早该死了！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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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治勉力躲避他的戳刺，仰头看薛明辉几秒，正思考着要不要口吐人言吓走他，薛明辉突然尖叫一声，晾衣杆从二十多楼掉下去。
    下一瞬间，薛明辉被揪着领子砸在栏杆上，上半身悬空，腿紧紧勾着栏杆：“哥！哥！它没掉下去，没掉下去！就在空调外机上！我在用晾衣杆救他！”
    薛知宇眯起眼睛，没有放手。
    凑近栏杆一看见嗣治果然完好无损地站在空调外机上才将视线转向薛明辉，手上并不松劲，反而更往外压了压。
    薛明辉吓得不住发抖，鬼哭狼嚎：“哥！哥！哥！真的，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快放开我呜呜呜呜……咱妈一会就回来了……呜呜呜……”
    薛知宇这才将他拎回来，甫一接触到地面，薛明辉就瘫软在地，恐惧万分地爬到阳台角落去，呜呜呜地哭。薛知宇并不管他，找了爬网坠下去，等嗣治爬上来之后用手推了推嗣治的屁股：“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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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缓步走到薛明辉面前，蹲下身：“薛明辉，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薛明辉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先是摇头再是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呜呜呜，我真的在救它……我真的在……”
    “啪！”
    薛知宇甩手扇了他一巴掌：“再说谎我也把你扔到空调外机上去。”
    薛明辉被扇得一愣，眼神凶狠异常，但语气怂得要命：“我……我想把它扔下去……呜呜呜……我要告诉妈妈你打我……”
    薛知宇：“随便你。但是我要说清楚，你以后如果再对猫那样——你对猫怎么样，我就对你怎么样。我说的不只是嗣治或者别的猫，让我看见你对任何活物使坏，我不管你的蠢脑子里在想什么，薛明辉，你就等着被我揍死吧。还要告诉你妈妈？你妈妈对我怎么样我也会给你还回去，家里任何人对我坏，罪我都会归到你身上。”
    似乎真被吓到了，薛明辉哭声都小了些，只是瞪着眼睛看薛知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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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说出来吓薛明辉的。
    他回到卧室时嗣治正端坐在床头柜上。
    薛知宇：“你没有受伤吧？”
    嗣治：“没有。”
    薛知宇：“心理上呢？”
    嗣治：“我可是猫，就算从二十多楼掉下去，我也会奇迹生还的。”
    看来也没有受损，还有心情说大话。
    默了默，嗣治走到他身旁：“你刚刚跟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薛知宇：“假的。”
    嗣治瞪眼：“我刚要夸你刚才很霸气来着。”
    薛知宇：“薛明辉壳子里就不是个人吧？”
    嗣治：“怎么不是？你又要区分了吗？他的壳子里只是坏人，人又不高尚。”
    薛知宇：“……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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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明辉就算不想将这事告诉给薛母，薛母下班之后一看自己小儿子脸上一个大巴掌印子怎么也不会看不出来家里有人欺负他。薛明辉还一脸欲言又止地不肯说明，眼神却快要粘在薛知宇卧室门上。
    薛母：“薛知宇你给我出来！”
    薛知宇从卧室门缝走出来。
    薛母：“是不是你打了明辉？！他可是你弟弟！”
    薛知宇看着薛明辉：“是我吗？”
    薛明辉：“……”
    薛母看着不由自主往后退的薛明辉，嘶了口气，揪着薛明辉的胳膊扯了扯：“是不是？告诉妈妈！”
    薛明辉：“……不是，哥他不是故意的。”
    薛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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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明辉说他在薛知宇用手拍蚊子的时候凑上去了，薛知宇不小心扇了他一巴掌。
    虽然这有些过于不小心了，但薛知宇依旧点了点头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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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母愤愤不平数日，一直到薛知宇生日时还在惦记薛明辉脸上的巴掌印。那个手掌印一开始只是发红，后来开始发青，再后来边缘开始变得青黄，颜料一样盖在薛明辉脸上，薛明辉的朋友叫他出去玩他都不下去，生怕有人问他脸上是怎么回事。
    薛父出差回来也一眼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于是薛明辉又将那天的措辞说了一遍。薛父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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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生日当天，他们一家人庆祝，在客厅里。蛋糕送来之后便被摆在桌子正中央，薛知宇站在最角落，看着薛明辉和爸爸妈妈一起拆分餐具。
    嗣治站在他肩膀上，十分小声：“你也去啊，你的生日。”
    薛知宇弯了弯眼睛：“其实不是我的。”
    薛明辉和他同一天出生的。
    薛明辉出生之前薛知宇和姐姐都没有过过生日，薛明辉出生之后他们家经济状况转好，姐姐过姐姐的生日，他和薛明辉一起过生日。蛋糕只有一个，王冠也只有一个。谁吹灭蜡烛，谁戴着王冠，不言而喻。
    嗣治瞪着眼睛听他讲完，视线重新回到那边的一家三口上。
    往蛋糕上插好蜡烛之后，薛母便给姐姐打视频电话，说要一起合影，给薛明辉唱生日快乐歌。
    头顶的灯光熄灭，客厅中只剩下一块蛋糕上的几只蜡烛以及有姐姐影像的平板。薛知宇没有闭眼睛，也没有唱生日歌，撑着脑袋看薛明辉双手合十许愿，然后呼一下吹灭蜡烛。
    姐姐在那头说：“二弟呢？蜡烛重新点一遍让二弟许个愿。”
    嗣治跳到餐桌上。

 第23章

    薛知宇正要拒绝这个提议，薛母便先一步说：“二弟不是从来不吹蜡烛不许愿的吗？知宇，要不要许愿？”
    薛知宇正要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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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治忽然一记猫猫拳砸进蛋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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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拿着塑料刀往下切的薛明辉：“？”
    薛母：“……”
    薛知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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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这只黑猫就像被蛋糕的手感突然吓了一跳那样，尖叫着喵了一声从餐桌上弹跳起来，又准确无误地落在蛋糕上，带着浑身的奶油快速飞奔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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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呃……”
    薛明辉抹了一把飞溅到脸上的奶油。薛母：“薛知宇！！！你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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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糕被嗣治踩得四分五裂，奶油飞溅。薛知宇跟妈妈狡辩了一大堆之后带着嗣治走进浴室，锁上门，看着毛发被奶油糊成一团的嗣治：“你……”
    薛知宇嘴角有些忍不住上扬。
    嗣治舔了舔爪子上的奶油，一抬眼睛：“只买一个蛋糕的话，大家就都不要过生日了。”
    薛知宇：“其实感觉没什么，你很相信生日这种东西吗？让薛明辉许两次愿，吹两次蜡烛的事情都可以。”
    嗣治：“那又怎样！”
    薛知宇：“而且前几天我刚扇过他。”
    嗣治站起来，炸毛：“那又怎样！那可是a大的掌印！”
    薛知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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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沉默片刻，抬手扶了扶眼镜，忍无可忍地笑起来。
    第38章
    返校之后，嗣治便开始频繁更新视频。他更得很杂，原本送餐的账号只用来更新猫咪视角的记录，开了第二个号更新做饭。
    偶尔接到猫粮、猫玩具或者别的什么广告时就需要薛知宇出镜拍主人视角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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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一个护手霜的甲方找到他们拍宣传。
    嗣治歪心思乱飞，写了好几版脚本交给甲方，得到同意之后就拉着薛知宇拍护手霜的广告。
    这护手霜有一款茉莉花味道的，嗣治的鼻子闻着十分喜欢，它将最重要的情节聚焦在薛知宇涂过护手霜之后猫咪循着味道自己贴上来的场景——这对嗣治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他都无数次歪着脑袋求薛知宇摸自己了，称得上术业有专攻。
    薛知宇看过脚本之后无语地看了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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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完之后薛知宇就去洗手了。
    嗣治：“你什么意思？！”
    薛知宇：“口水留在手上可能会得皮肤病。”
    嗣治：“我的口水有那么脏吗？！”
    薛知宇：“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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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治：“……你如果舔我的话我绝对不会洗的。”
    薛知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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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和嗣治的上下关系是由床上床下决定的。
    嗣治依旧在人猫之间不断转换，当人时薛知宇打不过他，也挣扎不出去，但当猫时薛知宇就可以随便拎着他走。
    视频发出去，弹幕被“什么搔猫”掩盖，浪潮过去之后又是对着薛知宇的手口出狂言的。
    嗣治守在电脑跟前，将狂过头的言论咬牙删掉，恶评也删掉，夸赞和调侃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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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过晚饭之后便在客厅新买的摇椅上躺着慢慢看书——嗣治觉得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以时刻迎接薛知宇的辩论还是十分必要的，只是他一看书就困。
    在摇椅和文字的双重催眠下，嗣治很快便丢失掉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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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晚上回家，在玄关时便看见嗣治在睡觉，于是可以放轻手脚，脱掉外套与鞋之后没有去洗手，赤着脚无声息地走向嗣治。
    嗣治睡得脸歪嘴张，一脸痴呆相，完全白浪费一张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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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知宇居然已经适应了两个生物的生活。
    在此之前他顾虑颇多，总觉得自己没办法胜任另一条生命缀在自己身后，但捡到猫之后却立刻带回了家。
    这未尝不算一种缘分。
    如果嗣治真像他高中幻想的完美恋人那样与他相处，那么多半会知进退且十分尊重他地退出他的生活。
    还好嗣治是个蠢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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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治觉得头上痒痒的。
    猫科动物睡觉的时候是十分警觉的！
    嗣治睁开眼睛，与垂眼俯视他的薛知宇对视片刻：“你是不是又恶作剧……”
    他从头上取下来一只颜色繁复、花香四溢的花环。
    薛知宇若无其事地往洗手间走：“我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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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给猫的花环，也送给人一次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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