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戒断》


 第1章

    [gl百合] 《暧昧戒断作者：半杯青柠【完结】
    文案
    “你怎么了？”她问陆烬。
    陆烬：“你真的想知道吗？”
    那天，在烈日下，陆烬捧着一大簇花，站在她的面前。
    眼角泛红，仿佛在说，这就是她的答案。
    tips：
    年龄差，小陆比薛姐小七岁。互攻，但是小陆会偏攻一些。
    内容标签：年下 都市天作之合 校园 he
    主角：陆烬，薛棠舟
    一句话简介：这一场酸甜心动
    立意：心中有光
    第 1 章
    陆烬站在花圃旁抽烟，六月份的花，开得娇艳。这两天下雨，粉嫩花瓣垂挂雨珠，显得清新可爱。郑桐从熙攘的人群里钻出，嘴里骂骂咧咧，说今年的考题太难，只能读二本了。
    “我要不要复读啊？”郑桐说。
    陆烬将烟灰弹到手里纸巾，淡淡说：“随你。”
    “靠，你这只狗，一定考得好！”
    陆烬比她高，睨了一眼，说：“我比你考得好，这不正常吗？高中三年，我起得比你早，睡得比你晚，习题都比你多做了不知道多少本。”
    郑桐噎到了。
    这……确实没什么问题。
    有天，她们一起去商场里的漫展，陆烬不知道钻哪儿去了，等她找到时，发现对方站在一家书店前，手指夹着没点燃的烟，在翻一本《小题狂练》。那时候，她就知道陆烬这只狗，高考要甩她一百分了。
    “完蛋，我不能跟你上一个大学了。”
    “也不能这么说。”
    “嗯？”
    “你可以读江城大学的三本。”
    “靠！”
    郑桐缀在陆烬的身后，嘴里念念叨叨，说着“凭什么你读一本我读三本”“难道就凭你比我多做几本《小题狂做》”“你等着吧我非得复读不可等我来年打肿你的脸”“在江城大学门口等着接我吧”。
    陆烬一直没说话，等到上学校的大巴车，一条长腿迈上车梯，才转过身：“到那时候，你要叫我学姐吧？”
    “……”
    shit！
    陆烬目不斜视地走到大巴车尽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郑桐愤怒升级，但看周围有同学在睡觉，压低声音大骂陆烬。
    陆烬没搭理她，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一棵接一棵地滑走。
    外面的细雨烟雾，也在内心升腾起来。
    高考结束了。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结束了。
    她的高中，结束了。
    郑桐累了，问道：“晚上唱k去吗？”
    陆烬心里的惆怅飘散，说：“你有时间吗？”
    “为什么没有？”
    陆烬一字一顿说：“你不得开始找好的复读学校吗？”
    “不嘴毒，你会死吗？”
    “会憋死。”
    “shut up！就算复读也不差这一天。而且分数还没出来，一切都还有奇迹。”郑桐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陆烬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自己不要太嘴欠，郑桐本来就考得不好，现在说说笑笑，想让内心不那么难受，万一真把人说哭了怎么办？大巴车里，也不知道从哪个座位传来低泣声，可能是感怀高中的离去，但更有可能是觉得自己考砸了。
    她刚才站在花圃旁抽烟，不少人从考场门口出来，都耷拉着脸，嘴里说“今年考题的难度变大了”。
    考题确实做得不太顺利，当时在考场里，陆烬就觉得今年的分数线会降。
    按照以往，陆烬会拒绝郑桐去唱k的邀约，回家刷题。但是现在高考结束了，没题可刷，回到家里估计也是睡觉，当然她确实需要一个冗长冗长的睡眠。自从进入高三以来，睡眠时间就大大缩短，陆烬都怀疑，如果没有高考，她身高是不是能多长两厘米。
    “行吧。”陆烬应了邀约。
    免得深夜待得emo。
    郑桐叫了几个班级年级里玩得好的，晚上七点多钟就去熟悉的ktv，但是奈何没有早定时间，小包中包大包都没有了，只要豪华包有一个。但是对于高中刚毕业的学生党来说，太贵了。把她们几个人的零花钱凑一凑，都不够豪华包的三分之二价钱。
    其中一个同学家境尚可，提出：“我干脆让我爸打点钱过来。”
    “省省吧，你这次考得这么差，等会出分给你一起算上。”
    “你们别说话，让我看看还有没有ktv有小包中包的。”郑桐打了几个电话，终于问到了一家，还有一间中包，马上预订下来，她们几个人直往ktv奔去。
    陆烬只有那么几首拿手歌，唱完之后，就把麦让出去了。
    几个朋友唱着唱着，又模仿音乐mv里的人物，开始现场演了起来。
    陆烬拍下她们演戏的实况图，发了朋友圈，文本写了个英语单词，crazy。
    郑桐精力旺盛，一边唱歌演戏，还不忘在朋友圈给她留言：“你怎么不给我p图。”
    “包厢里这么暗，看不到正脸。”
    然后，又有几个同学跟着陆烬说：“郑总，你放心，看不到正脸。”
    郑桐回复：“我对你们都很无语。”
    中途，有家长打来电话，询问考得怎么样。有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就被一顿训斥，连忙背着包回家了。陆烬爸妈是做小生意的，忙得不知白天黑夜，等其他同学的家长都打来一轮电话，陆烬的爸才打来电话：“什么时候回家。”
    “晚上十一点。”
    “不要玩得太晚。”陆烬爸妈对她尤其放心。
    可能是因为陆烬的成绩一向不错。
    这属于是家长的一个误区，孩子成绩不错，就不需要关注什么了。
    晚上十点多，离包厢结束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们就提前结束了，吼得嗓子都冒烟。几个人瘫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离包厢结束还有半小时，就离开了。有两个家长在门口等着，各自接了其中两个同学回家。最后剩下的，就郑桐和陆烬，还有另外一个年级里的同学。
    三人打车，先是这个同学下车，再是郑桐，最后是陆烬。
    陆烬最晚到家，所以她刚走到自家楼道口，拉的群聊里的同学们都已经报完平安了。楼是老楼，是她爸妈二十多年前买的，那时候他们刚赚了些钱，后来又陆陆续续在这个城市购置了两三套房产，其中两套用来出租，还有一套也是自住，不过还在装修阶段。
    陆烬低头看手机，没注意看，等她闻到一阵香水夹杂淡淡酒精的味道时，差点撞在人身上。
    “嗨？”
    楼道里的声控灯历时已久，忽闪忽烁的，陆烬差点撞到的人，转过头。
    陆烬差点叫出声。
    这人长发散着，化着不算浓的妆，用的口红色号实在太红艳，又加上她十分漂亮，在这个楼道歪斜地站着，就好像都市怪谈里的女鬼。
    “叫什么？”女鬼蹙眉，有意见了。
    ？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站着，你还先有意见了？
    “让一下，我要上去。”
    “我没挡你道。”
    嗨？这人说话好冲。陆烬决定好好跟这人讲讲道理：“是你吓到我在先。”
    醉鬼眼神无法聚焦，低头看自己的裙摆，估计没听懂陆烬在说什么。
    陆烬也觉得无语，她干什么跟醉鬼讲道理？
    她横过身体，绕着往楼上走了。得，她惹不了，还躲不了了吗？只是刚往上走没多久，就碰到她一个挺讨厌的老头，这老头总是色眯眯地看人，连她爸也让她躲着这老头一些。
    “小姑娘，怎么这么晚回来？”老头黏黏糊糊地说道。
    陆烬嘴里小声嘟哝，关你屁事。
    眼看他手要黏过来，陆烬连忙躲闪，大迈两步上楼。老头没跟着上楼，往下走了。
    陆烬家在二楼，再爬一层就到了。但是……听到楼下的脚步声……陆烬咬咬牙，又回头了。
    虽然醉鬼不礼貌，但也是个女醉鬼，至少在色老头面前。
    果然……色老头一看到醉鬼，就喜出望外：“小薛啊，怎么这么晚回来？又加班了啊？”
    眼看就要上手了……
    陆烬大叫一声：“张伯，怎么这么晚了不睡觉？！”
    把老头吓得手抖了一下，回头看陆烬：“你这小丫头片子，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陆烬飞快下楼，搀住醉鬼，说：“张伯，你认识这人吗？”
    老头准备揩油的手悻悻地收回去：“这人啊，你不知道？就住你家对门啊。”
    “哈？什么时候的事？”陆烬是住宿生，平时也不怎么回家。
    她翻找记忆，确实找出那么几段，她妈说对门搬了个新邻居过来，长得挺漂亮的，就是不爱搭理人，她妈有心结交，拿着蛋糕上门，奈何人家一句不吃甜的，连蛋糕都没收。
    就是这人啊。
    “哦，那我送她回去。”
    “你有这么大的力气吗？”老头玩味地看着陆烬细直的胳膊，哪知道这小姑娘硬是把人往上搀扶，随手就推过他要“帮忙”的手。

 第2章

    “张伯，你要忙什么事情就去忙吧。”陆烬走得很快。
    “你们这些小姑娘家，就是要强！”
    好在这老头也没追上来，陆烬顺利地甩开了他。
    “喂，你不知道楼上住着色鬼吗？居然敢喝这么多酒？”
    醉鬼比她矮一点点，呼吸全打在她脖子上。让她怪不舒服的。赶紧把这人拉回家。
    “什么……色鬼？”
    “色老头啊，就是你刚才碰到的那个。”
    “哦。”
    “哦？”
    你没警惕心的吗？
    陆烬都想马上打开普法栏目了。
    陆烬把人拉到201门前。
    “你自己开锁吧。”
    醉鬼很瘦，看上去没什么力气，喝了酒就更是了。她额头抵着门，从包里慢慢地掏钥匙，要不是觉得不礼貌，陆烬都有点想帮她掏出来，然后把门打开了。
    终于，醉鬼从包里拿出了一串钥匙……
    然后，又一片一片地看，最后！找到了关键的那一把钥匙……插进了锁眼，花光了全身力气，旋了半圈，接着，又旋剩下的半圈，再终于！门！吱！一！声！打！开！了！
    不亚于看进球了。
    醉鬼眼神朦胧，转头说：“你要进来坐一坐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本文日更，每晚八点更新，欢迎收藏
    第 2 章
    陆烬心想，你还挺好客。
    “改天吧。”她说。
    现在跟着醉鬼进去，谁照顾谁还不好说。
    爸妈不在家，还在外面跑业务，她冲了个澡便睡了，蒙头大睡到第二天晚上，被她妈拍手臂拍醒了。
    “昨天几点睡的？”
    “凌晨。”
    “那到现在也睡了十几个小时，也该醒了，你不饿的吗？”
    “还想睡。”
    裴秀诧异道：“你该不会得什么病了吧？哪有你这么睡的。”
    陆烬用被子蒙着脸，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之前每天都只睡五六个小时，快困死我了。”
    “那也不行，起来穿衣服，吃你最喜欢的火锅，你去不去？”
    “不想吃。”
    两人拉扯了一顿，最终陆烬屈服。她妈裴秀就是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记得小时候不想上学，也是被她妈硬拉起来。她爸陆杭这中途，倒是向着陆烬说话，在门口嘟囔：“孩子不想去就不去，让她再睡会，之前都没好好睡觉。”虽然出于好心，但是效果不大。裴秀直接无视。
    “你总不会让我像你小时候一样，给你穿衣服吧？”见陆烬挣扎地坐起来，然后只是坐着，急性子裴秀受不了了。
    “妈，”陆烬无奈地说道，“我总要缓一缓吧。”
    “好吧，那我跟你爸去收拾一下，你好了叫我们。”
    眼见现在都高中毕业了，陆烬感觉自己在她妈那儿都没幼儿园毕业。
    她打开衣柜，逡巡自己的衣服，选了一身简单的，穿上了自己心爱的小裙裙。看到占了衣柜不少位置的校服，心里有些感慨，估计再也穿不上了。
    哎？
    是不是可以联系郑桐，去买几件衣服，留作大学穿？
    现在估计能穿得成熟一点了，她是走性感辣妹风，还是成熟御姐风？
    就在陆烬想着自己大学人设的时候，裴秀也在外面催了：“我跟你爸都换好衣服了，你换好了吗？”
    “换了换了。”现在的衣服存量，给陆烬的选择不多，只能穿清纯女高风。
    “我的女儿真好看，穿得真精神。”裴秀称赞道。
    “唉。”
    “唉什么。”
    “承受不住赞美。”
    出门的时候，发现201的门紧闭，不知道醉鬼怎么样了。
    开车前往火锅店，裴秀开车，陆杭坐在副驾驶座，频频回头看了几眼，即便陆烬在低头玩游戏，也察觉到了。
    “什么事？”
    陆杭咳嗽了一声，看着旁边的老婆，急性子裴秀忍不住了，但一反常态，也咳嗽了一声，才说：“我跟你爸前几天晚上商量了一下，我们认为即便你以后上了大学，也最好还是努力学习，不要谈恋爱。”
    “哈？”
    “我们希望你大学毕业以后，再考虑这件事。”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陆烬无所谓地说道，“没问题。”
    这一口答应，不带丝毫犹豫。
    裴秀又多问了一句：“你没有喜欢的人？”
    “我要是喜欢谁，不就跟你说了吗？”
    “那也是，”裴秀说，“咱们关系这么好。”
    当然，有些事也不会跟妈说，看妈这么自信，陆烬也不想打击她。
    火锅店不能线上排队，他们线下取号，又等了半小时，总算轮到他们了。吃饭的时候，裴秀和陆杭恩爱地坐一侧，陆烬坐另一侧。等麻辣牛肉熟的间隙，陆烬把手机搁桌上的纸巾盒上玩，有一则微信消息滑了出来，备注是“杨百川”。
    “学委，有件事想跟你说，怕以后没机会了。其实从高一军训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现在我们都高中毕业了，跨入了人生新的阶段，我希望我们能有不一样的发展。你会报哪所大学？”
    “？”
    “怎么了？”
    “什么意思？”
    “[哭笑不得]很难看懂吗？就是我喜欢你，希望你能跟我交往[害羞]。”
    “……大哥，我们高中都没说过几句话。”
    “[捂脸]可是我一直都关注着你。”
    “？那我还一直关注首富榜单，那第一要让给我吗？”
    “[捂嘴笑]你可真自恋。”
    这大哥……哪来的啊？陆烬脑子里只有这人的几个片段，让他交作业他说没带，有时候还突然在窗边跳起来，空气投篮，但由于班上的男生都有这个毛病，所以这个印象也有些模糊。
    “我不喜欢你，不想跟你有任何发展。”陆烬一口拒绝。
    郑桐曾说过她真是“正直如钢筋”，陆烬觉得没问题，本来不喜欢就要直说。
    “你可能对我不够了解，但是没关系，以后上大学的时候，有相互了解的机会。”
    这人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陆烬懒得跟他较劲，跟他说了一句：“互删吧。”然后把人删掉了。
    “阿烬，你算分了吗？”
    “算了。我觉得今年分数线会降。”
    “你就填江城大学了？”
    “是啊，你们不也希望我待在本地吗？”陆烬说。
    班上有些同学想离家远一点，不想被家人管着，对她来说还好，裴秀和陆杭经常不在家，家里就她一个人，在家里，还是在外地，都不用担心被管。而且，陆烬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城市，留在本地，还能跟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继续玩。
    “你要是想报远一点的大学，也可以，大不了我们常去看你。”
    “再看吧。”
    “专业呢？想学什么专业？”裴秀说，“之前你说过想当科学家，后来又说想当医生、律师什么的。”
    陆烬吃着麻辣牛肉，舌头都被香麻了。
    就这个味爽。
    “我想想。”陆烬嘴里嚼着牛肉，含糊地说道。
    她其实也没想好要报什么专业，小时候看科学家做实验，觉得酷，就想当科学家，有一次生病了，医生姐姐很温柔地把手放她额头上，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她又想当医生。再后来，看到社会新闻里，有人在镜头前哭，说自己没钱请律师，又想当公益律师。所以，她的想法很多，时刻都在变，她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样的事业努力一生？
    她没有答案，打算慢慢想。反正离填志愿还有一段时间。
    “我啊，我学食品科学，说不定暑假就要去我表姐的公司实习[苦]。”郑桐回复道。
    “你有想过学别的吗？毕竟你爸妈都做这个。”
    “没想过。”
    陆烬有点羡慕郑桐，已经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了。
    “你学医生吧，以后我找你看病。”
    “。我要是脑科医生，你要来找我看腿吗？”
    “为什么不可以？”
    “。”
    在家又睡了一天，总算补充了些元气。陆烬收拢家里的垃圾，丢到楼下的垃圾桶，又溜达起来。刚走到冰棍店，就被人从后面叫住。那人开着一辆白色的车，徐徐地滑过来，一手搭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放在车窗上，微微探身：“小鬼。”
    是201的醉鬼。
    陆烬没理她，继续看冰箱里的冰激凌。
    “嗨，小朋友。”
    陆烬没有再转头去看她，说：“我不叫小鬼，也不叫小朋友。”
    “那你叫什么？”醉鬼把车停到她旁边。
    “我妈说，不要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那你妈应该也让你不要送陌生人回家，你不也做了吗？”醉鬼今天的口红色号没有前两天的艳红，换了个清爽的颜色，脸上仍旧化着妆，穿着一身比较正式的女士西装，她细瘦的胳膊搁在车窗上，微微探出头，眼里含着笑，“看来你也不是很听你妈妈的话。”

 第3章

    “你想吃什么，我买单。”醉鬼说。
    陆烬合上冰柜，转过身，微微靠着，双手自然地放进衣袋：“你为什么要给我买单？”
    “谢谢你前两天送我回家。”醉鬼说，“当然，请你吃饭也行。”
    “都不用，”陆烬理了理衣领，说，“我是红领巾。”
    “这样吧，你有什么心愿，想要什么礼物？”
    夏日炙热的光，有些投在屋檐，有些落在地上，微微发烫。冰柜低低的轰鸣声，以及草丛堆里的蝉鸣，都让产生夏天独有的恍惚感。
    “要不然你上车说吧。”201给冰棍老板打了个手势，“要两个冰激凌。”
    前两天，陆烬看着这人进201的，也不担心自己在门口被拐。于是打开了副驾驶座位的门，副驾驶座位上散落不少文件，里面很多都是英文字，认真看也能看懂，但陆烬没有窥探的喜好，帮着201把文件丢到后座去了。
    “说吧，有什么心愿。”201接过老板送来的两支冰激凌，扫了付款码，然后把冰激凌都递给陆烬。
    陆烬：“吃这么多甜的，血糖都要升高了。”
    “没事，你年轻，代谢高。”
    “你也吃一支吧，要不然一次性吃两支，怪甜的。”
    “行吧。”201把一支拿在手里，看上去也不打算吃。
    陆烬慢慢地剥开冰激凌包装：“你会有迷茫的时候吗？”
    “当然，现在也有。”
    “那你会做些什么？”
    “找到让自己困惑的地方，然后去做些事。”
    “那你应该是mbti里的j人。”
    “什么？”
    “你没测过mbti吗？”
    “有人给过我测试卷，当时测了，但是忘了。”
    陆烬慢慢啃冰激凌，201问她：“你有什么困惑？”
    “估计你也不知道，我前几天刚结束高考。”
    201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乍一结束高中学习了，有些不习惯？”
    “你也是吗？”
    “当然。不过我很快就找到事情做了。”
    “什么事？”
    “找暑假兼职，攒大学学费和生活费。”
    “好吧。”陆烬说，“可能我也需要去找个班上。”
    201笑了出来：“现在迷茫很正常，过阵子忙起来就好了。”
    “j人发言。”
    “我回去还是看一下mbti吧，要不然都不知道小孩在玩什么。”
    陆烬不满说：“都说了我不叫小孩。”
    “那你叫什么？”
    “你叫什么？”
    201随手拿起一个文件夹，指了指上面清秀的签名：“得，在这儿，薛棠舟。”
    “哦。”陆烬自然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陆烬。”
    薛棠舟觉得有意思，也伸手握住陆烬：“你好，第二次见面，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说：
    多年后，陆烬从百合小说里知道“指教”的第二种意思，露出恍然的表情。
    薛姐羞怒：我当时没这意思！
    第3章
    薛棠舟的手很好看，修长白皙，透着丝丝凉意。接触她的皮肤，让并不社恐的陆烬感到不适应，很快就把手抽回来。或许是为了掩盖不自然，说：“你的手好凉。”
    “一向这样。”薛棠舟没察觉什么异样，“你的jin是哪个jin。”
    陆烬在手机笔记本上打字，把屏幕转向薛棠舟。然后薛棠舟在她笔记本上看到了五个字，“陆烬就是我”。
    怎么形容，还蛮中二？
    还挺符合这个年纪的。
    臭屁小孩。
    “小孩……哦陆烬，”在陆烬抗议的眼神里，薛棠舟改称呼说道，“你打算学什么专业？”
    这算是问到陆烬惆怅的地方了。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很奇怪吗？”
    “好吧，好像很多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陆烬说。
    薛棠舟：“是啊，我一开始就想赚钱，所以大学学了经济学。”
    经济学。陆烬不由得联想自己上经济学专业课的场景，然后大学毕业，进入一家风投公司，穿着跟薛棠舟一样的女士西装，站在投影幕布前，指着上面的经济指标，对着下面一众西装人士说：“我认为未来的经济趋势是……”
    “嗨，怎么走神了？”薛棠舟打断陆烬的联想。
    陆烬：“我想象自己学经济学的样子。”
    薛棠舟弯唇笑：“你真是……”
    “什么？”
    “有意思的小孩……哦不，陆烬。你是有意思的陆烬。”见陆烬快把冰激凌啃完了，薛棠舟把手里的递给她。小朋友说着吃两支甜，但也接过了，自然地剥开包装。
    “如果你要学经济学，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所院校。”薛棠舟说，“你成绩怎么样？”
    陆烬竖了个大拇指。
    “这是？”薛棠舟笑道。
    “厉害。”
    “你算出来的分数多少，我给你看看这几年的院校录取排名。”薛棠舟从后座拿起平板，说着就打开几个高考有关的网页。
    陆烬报出自己大概的分数，以及她预计的高考分数线，薛棠舟就在旁边查了起来。
    “你可以去读首都人民大学、北城大学……”
    “我不想离开家。”
    “本地最好的是江城大学，也不错。海滨城市，就业机会多，有经济活力。”
    “那你每天都做些什么？”陆烬说。
    “市场分析，跟一些产品数字打交道。”
    “你喜欢吗？”
    被小孩问住了，有些人会问工资高不高，小孩倒是会问有没有趣。薛棠舟认真地想了想，她喜欢这份工作吗？每天面对报表，有时候别人数据传错了，会导致自己一上午的时间白费，讨人厌的男领导，总是组织饭局，一次两次还好拒绝，多了就抹不开脸，只能叫上并不喜欢自己，老是跟自己比较的女同事，一起去饭局。
    她并不喜欢这份工作。
    但是她喜欢工作带来的收入，能让她独立生活，争取工作时间以外的自由。
    薛棠舟说：“我喜欢工作带来的钱。”
    “好吧。”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陆烬细细地啃着冰激凌，说：“我想做的事情很多……”
    然后把自己想过当科学家、医生、律师的事情都说了。
    薛棠舟想了想，总结了一下：“你想做一个对他人有所帮助的人。”
    “啊。”
    “怎么了？”
    “你好像点到我了。”陆烬说，“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
    陆烬摸了摸衣领：“感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变得更加鲜艳了。”
    回到家后，陆烬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吗？她好像也不是特别热心肠。如果出现一个人，需要她的帮助，她会帮吗？她会。
    啊，该死，她就是热心肠。
    所以，让她感觉良好的专业，就是帮助她人的，让她想要去做的职业，就是带着某些价值感的。
    “我想好自己要学的专业了。”
    “啊？”郑桐回复。
    “医学。”
    “我就说了吧，你可以报考医学。”
    “不是，经过我的深思熟虑。”
    郑桐：“决定采纳我的意见。”
    “。”
    陆烬也通过电话，把这则消息告诉了爸妈，爸妈为她感到高兴。
    等待出分的这二十天，陆烬做了份家教，辅导初中小朋友英语和物理，空了又去邻省旅游，忙得不亦乐乎。这期间，她很少跟薛棠舟碰面，不是她在忙，就是薛棠舟在忙。等到出分那一天，陆烬心情还是忐忑了一下，虽然她坐在电脑前，看似有条不紊地刷新出分页面。
    那天，爸妈在外地忙生意。
    蝉鸣在树梢上越叫越响。
    会不会出什么岔子？比如估分估高了？比陆烬更快的是郑桐的成绩，郑桐打电话过来，一阵哭嚎：“完了，我真的只考了二本。”
    陆烬安慰她，等电话挂断，网页也刷新成功。
    薛棠舟忙得头昏脑胀，想给自己泡杯咖啡，刚走到茶水间，就听到大骂声，似乎是有人在里面打电话：“你怎么考出这个鬼样子？老子给你找了那么多家教，出了这么多钱，天天省吃俭用，连打车都不舍得……靠靠！不说了，老子还得上班，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里面的人很快推开了门，就见到薛棠舟往外走的身影，悻悻地打招呼：“组长，不好意思，我儿子考差了……”
    薛棠舟没想到还是没走开，便转过头：“哦，这样。”
    “他太不成器了，这次连本科都没考上……我真不知道他学是怎么上的。”
    薛棠舟应付不来这样的场合，也没有接话。
    等回到位子上，薛棠舟看了眼电脑左上角的时间，今天确实是高考放榜日。

 第4章

    晚上，车堵在桥上，一向还算耐心到薛棠舟，也变得有些烦，可能是天气越来越热了。薛棠舟按下车窗，海风里夹杂着热意，快要把人包裹起来。但是从对向马路骑来的身影，也变得真切。
    朝气的脸，越过一盏一盏的夜灯，风吹起她的衣摆。
    “嗨！”倒是陆烬先发现薛棠舟，捏了车刹，单脚撑地，隔着车流朝薛棠舟摆手。她指了指自己的方向，做了个转弯的手势，又指了指薛棠舟下桥后的马路。薛棠舟明白她的意思，她们桥下汇合。
    “陆烬，到家了吗？”裴秀发来消息。
    “还没，路上碰到老薛，在桥下等她。”
    “你跟她倒是关系不错。”
    “嘿嘿。”
    薛棠舟车拐到桥下的马路，就看到站在路灯下咬烤串的陆烬，烤串也来自于她身边的烧烤摊。
    “你要吃点吗？”手油乎乎的陆烬，伸来一把烤串。
    薛棠舟蹙着眉，看了眼摊主，以及不算干净的烧烤架，终于还是没能打败洁癖。她说：“你吃吧。”
    陆烬：“真的好吃。”
    “考得怎么样？”
    陆烬眉飞色舞，成绩先写在脸上了：“成绩被屏蔽了，刚才江城大学给我打电话了。”
    “真厉害。”
    “嘿嘿。”陆烬跑到不远处，用水冲洗了手。才回来接着说，“我没你微信，本来想在微信上告诉你。”
    薛棠舟打开自己的好友二维码：“扫吧。”
    “哇，你的头像构图真不错，是你自己拍的吗？”
    “嗯。”
    薛棠舟的头像是江城夜景，霓虹灯、高大的建筑、深邃的海面。
    “好啦，我先走了。”陆烬脚踢踏板，“我两个车轮，开不过你四个车轮的。”
    薛棠舟发现剩下的路程，变得没有那么烦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堵车缓解了。
    填报志愿后，陆烬跟郑桐还有其他几个朋友，外加两个家长，出国玩了一趟。郑桐跟家人商量以后，决定还是不复读了，在本地读大学。旅行结束后，郑桐去表姐的公司实习，陆烬继续做家教。
    “老薛，最近的小孩还真不好带。”自从加了薛棠舟的微信，陆烬不间断地会找她分享日常。
    “。”
    “叫姐。”
    陆烬按下语音，嘴唇贴近麦克风，捏着嗓子，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
    对面没反应。
    然后陆烬又喊了一遍，这次发过去，显示是消息已被拒收。
    又被屏蔽了。
    好气。
    陆烬给薛棠舟发短信：“什么时候拉我出来？”
    “别吵，晚上。”
    家教完回家，陆烬感觉自己已经失去全部的力气，瘫在沙发上，给薛棠舟的微信发过去一个句号，没再显示被拒收，又被她拉出来了。
    “姐，晚上我可以跟你一起吃吗？我现在不想动脑子了。”
    “我在下面条，你要过来吃吗？”
    “好耶。”
    陆烬高兴地跑到对面，敲了敲门，薛棠舟似乎刚洗完澡，长发披散在肩头，微微湿润，穿着非常轻薄的睡裙。
    陆烬突然感到害羞，站在门口好几秒没动。
    薛棠舟已经转过身，但也感觉到陆烬没进来，说：“玄关有新拖鞋，你换上吧。”
    “哦，好。”陆烬慢慢吞吞地换拖鞋。
    她左右看了看，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薛棠舟家里。
    “你去客厅坐着，一会我就端过来。”
    “要我做点什么吗？”
    薛棠舟感到奇怪，回过头，看着静静站着的陆烬，说：“你怎么变得这么乖。”
    第 4 章
    陆烬：“因为这是你的地盘。”
    薛棠舟：“那你小心点，你脚边我安了地雷。”
    “嗨！”陆烬做了个起跳的姿势，表示自己正在避开地雷。薛棠舟笑了笑，继续走进厨房煮面了。
    陆烬走到厨房门口：“真不需要我帮忙？”
    “你能帮什么，你又不会做饭。”
    “谁说的，我可以学。”
    “现在没什么要做的，去客厅里呆着等着吃吧。你要实在饿了，电视机柜旁有零食篮。”
    “不，我要留着肚子，好好享用大餐。”
    退到客厅以后，陆烬还是去扒拉了一下零食篮，她发现薛棠舟居然把无糖饼干、袋装水果叫做零食，实在……实在……非常符合她的人设！
    薛棠舟把面条端了上来，陆烬也帮着端了一下，可能是太饿了，即便是清水面条，她也吃完了，还把面汤喝了。
    身上总算有了些力气，陆烬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哇，你的沙发好软。”
    “嗯，你在上面睡吧。”
    “还真可以。”陆烬说，“干脆我今天睡你家沙发。”
    “什么癖好？自己有家不回，有床不睡。”
    陆烬：“我家就我一个人，孤单。”
    “之前不孤单了？”
    “我睡着了。”
    “那怎么还说话？”
    “说梦话呢。”
    薛棠舟起身收拾碗筷，陆烬见到了，从沙发上起来：“我来收拾。”
    “不是睡了吗？”
    “梦游呢。”陆烬闭着眼睛，摸到桌边，“你去休息吧，我来洗碗。”
    “你睁开眼睛，别把碗筷给打碎了。”
    陆烬把眼睛睁开，收拾碗筷，边念叨：“特殊技能发动，睁着眼睛梦游。”
    这小鬼。
    薛棠舟没有抢着收拾，说：“厨房里有洗碗机，会用吗？”
    “当然。”
    于是，薛棠舟便放手让陆烬做了，她做饭，陆烬洗碗，很公平。
    洗好碗筷，再落到架子上晾晒，陆烬准备离开厨房，又觉得厨台上有些水渍，拿厨房里的纸巾擦了擦，才满意地离开厨房。薛棠舟不在客厅里，陆烬找了一圈，看到阳台有火光，才走过去拉阳台的玻璃门。
    薛棠舟纤长的手指夹着烟，烟雾在她指间缭绕，另外一只手环着腰，望着窗外出神。
    “你也抽烟？”陆烬问道。
    “也？”
    “嗯啊，”陆烬说，“我碰到做不出来的题目的时候，也会抽两根。”
    薛棠舟上下打量她：“小孩抽什么烟。”
    “我成年了。”
    “那也是小朋友。”
    “你多大啊？天天这么老气横秋的。”
    薛棠舟傲娇地转过头，唇咬着香烟滤嘴：“不告诉你。”
    也像陆烬这样说话。
    陆烬合上玻璃门，说：“给我来一根。”
    “不给。”
    “那我下楼买。”
    在小朋友要求抽一根，和很有可能抽一盒的选择上，薛棠舟选择退让。给她递了一根，说：“就这一根。”
    “ok，我又不是烟鬼。”
    窗户打开了，外面的夏风吹进来，陆烬用手拢着打火机飘摇的火焰，燃着香烟，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你平时没少抽烟吧？”看她样子，还怪熟练。
    “五月中旬抽得多，因为要高考，高考结束后就抽得少了。”
    “你大学学医，课多，压力也会有些。你少抽点。”
    陆烬：“那你抽得多吗？”
    这小孩，倒是挺会反问。薛棠舟确实抽得很凶，从什么时候开始？初中那一天，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爸妈一反常态，不再上桌子就吵架，妈给她夹糖醋排骨，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你希望跟谁一起生活？”
    糖醋排骨没入味，但薛棠舟还是把它吃下去了。
    “我希望跟你一起生活，你愿意抚养我吗？”薛棠舟问得很犀利。
    果然，她妈面露难色，她爸眉头扬了扬，似乎正中他下怀了。
    他们谁都不愿意抚养她。
    晚上，他们要继续谈离婚的事，她爸给了她十块钱，说：“去，给我买包烟。”
    她爸妈都是烟鬼，经常支使她，让她去买烟。平时给他们买了烟，薛棠舟会退回自己的房间，她讨厌烟味，也不希望自己患上肺癌。但是那一天，她买了烟，在回来的路上就把烟盒拆开了，一边走一边抽，然后走到自家门口，听到爸妈在里面争吵。
    “凭什么让薛棠舟跟我，她跟你姓又不跟我姓！”
    “她说了想跟你！你还是不是她亲妈，从你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你不心疼？”
    “你还是她亲爹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外面有别的女的，你想跟人生儿子！”
    “你又好到哪里去，天天跟你那领导眉来眼去！你就怕带着薛棠舟，耽误找新人！”
    ……
    没人要她。
    那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薛棠舟没哭，坐在家门口的上楼梯，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脚边是散落的烟头，阳光逐渐消失，阴影一寸一寸地侵蚀。然后，她整个人就在黑暗里了。
    后来，又戒烟过几次，但一面临升学压力，就职压力，就忍不住抽烟。最近压力大，更是抽烟抽得频繁。

 第5章

    “少抽点。”陆烬老成地拍了拍她肩膀。
    薛棠舟皱眉，说：“你怎么老是没大没小的？”
    “你没比我大几岁。”
    薛棠舟比了个手势：“我比你大七岁，我上大学的时候，你还没小学毕业。”
    “哪能这么举例子？以后我上班了，你不也在上班？”
    “说不定我创业了。”
    “当老板就不需要上班了吗？”
    这小孩，还怪犀利的。
    “你怎么这么能说会道？”
    陆烬：“家长开明。”
    她说，“只抽烟没劲，我去家里拿果子酒。”
    “嘿，我不喝。”
    “我想喝。”陆烬说。
    薛棠舟本来只想抽几根烟，放空一下，然后陆烬又搬来了果子酒，又在外卖软件上点了卤味。
    陆烬把小桌子搬到阳台，往桌上摆卤味、果子酒，倒了满满的两杯酒。薛棠舟不想凑她的热闹，但……迎着外面吹来的晚风，以及楼下传来的说笑声，不知不觉地坐了下来。
    薛棠舟平时应酬多，不至于喝两口酒就上头，倒是喝了一杯的陆烬，面色红润：“嗨，这酒还挺上头。”
    “你平时不喝酒吧？”
    “喝得少。”
    “那就少喝点。”薛棠舟把酒杯拿到一边，用手捂着。
    “我现在看人都重影。”
    “嗯。”
    陆烬要趴在桌上睡，薛棠舟走过去，把她扶起来，这小孩倒是不客气，整个人都倚在她身上。还好薛棠舟有健身的习惯，要不然就陆烬比她高半个头的身量，不一定能搀住她。
    “棠舟姐。”陆烬心脏跳得爆炸，忍不住想蹭身边人。
    “别乱动，要不然我还真的扶不住你。”
    陆烬想站直，但怎么也站不住，喝太多了，她看着薛棠舟白皙的脸，在眼前飘来飘去，忍不住想去扶住她，扶住了以后，又禁不住……想贴过去。
    薛棠舟脑袋被陆烬固定住的时候，没什么反应，不知道陆烬又要发什么酒疯，但等她靠过来的时候，薛棠舟眉头一跳，抵住陆烬的脸，呼吸也变得急促：“小孩，你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陆烬嘴唇发烫，心也跟发烫，耳朵红得厉害，“姐姐……”
    “你站直了。”
    “我脚发软。”
    薛棠舟虽然平时脾气也说不上好，但此刻还是忍不住，狠狠地捏了把陆烬的脸：“叫你喝那么多。”
    “痛。”陆烬眼角发红，好像还挺委屈。
    薛棠舟把她扔在了沙发上，这小孩倒挺会找舒服的姿势，拿了沙发上的玩偶抱着，侧躺着闭上了眼睛。
    薛棠舟喝了口冰水，走在陆烬面前蹲下，拍了拍她手臂：“陆烬。”
    “嗯……啊？”
    “喝点水，促进代谢。”
    “哦。”陆烬捏着插在一次性水杯的塑料管，像个要渴死的动物似的，猛吸了一通。
    “别睡着了，待会自己走回去睡觉。”
    “哦。”
    “这酒量，基本告别外出聚餐喝酒了。”
    等薛棠舟放了水杯再过来，陆烬已经香甜地睡着了。
    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舒服，可能是薛棠舟家里的沙发足够软。陆烬醒来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打开手机微信，看到薛棠舟发来的几个字：
    “离开记得关门。”
    “我醒啦！”
    “好饿啊。”
    “我出去吃早饭。”
    “你吃早饭了吗？”
    没人回复。
    没人理。
    她好像地里的小白菜。
    终于，中午的时候，薛棠舟那边才发来一张图片，拍的是一份盒饭简餐。
    当时陆烬在家里备课，看到图片，课也不备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细细地回复了一遍，点评薛棠舟简餐点得好，荤素搭配，营养合理。
    “。”
    “公司发的盒饭。”
    “是一家不错的公司。”
    这小孩，没话找话。
    “你一直这么黏人吗？”薛棠舟问道。
    黏人？
    谁说过陆烬黏人？
    好像没人说过陆烬黏人。
    倒是她妈经常说她独立。
    “也不是。”
    薛棠舟没再回复她，她一下子又有些失魂落魄。
    这个夏天怎么了，太阳总是照得人软绵绵的，陆烬下巴抵着桌面，趴在课桌上。
    第 5 章
    “就这么困？”郑桐说话。
    “是啊，昨天备课到凌晨。”
    下午，这家奶茶店开在居民区，人流量不算大，陆烬都怀疑会随时倒闭。
    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陆烬倚着玻璃窗打盹。盛夏的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她白皙的后颈，微微发烫，陆烬不得不抬手挡了挡。
    “你这会不会太拼了？”
    “还行吧，这不是家长希望我再带几天，她得另外再找家教老师。”
    拿到江城大学本博连读的录取通知书后，陆烬决定好好复习大学里的课程。当家教暂停，预备大学生开始。
    “你这么早就开始预习大学里的课？”
    陆烬：“是，专业书比较多，估计大学会比较卷。”
    “那肯定，到你们那个专业的，都是省排名靠前。”郑桐说，“这盛况，不敢想象。”
    她捏着吸管，搅了搅奶茶，说，“这几天我也好累。感觉上班太累了，工作里的人际交往让人心烦。”
    “最近我表姐跟她女朋友吵架了，工作也不在状态，唉，小宋姐赶紧原谅我姐，来公司聚餐吧，要不然我一个人真承受不来。”
    “她们因为什么吵架？”
    “我姐工作太忙了，爽了几次约，小宋姐就生气了，觉得她俩价值观不一样，就提出了分手。”
    “啊？”
    “小宋姐觉得赚钱是为了生活，不能为了赚钱而牺牲生活上的一些事情，我姐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吧，有时候工作起来就比较忘我。”郑桐说，“哎？你什么时候对别人的恋爱感兴趣了？”
    之前在班里，她正儿八经地扯过旁边的凳子，坐在陆烬身边，想要跟她说八卦。结果，下课十分钟休息时间，都不忘整理习题的陆烬，捏着笔，看试卷，头都不带抬的：“忙。”
    那叫一个冷酷。
    害得她八卦没处说。
    “最近吧。”陆烬说。
    “也是，最近比较无聊，”郑桐说，“你知道体委在追隔壁文科班的女生吧？你猜……”
    等嘴说干了，郑桐喝了一口奶茶，说，“没想到吧？”
    “嗯。”
    “靠，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在听。”
    陆烬手放在腿上，说，“你表姐怎么发现自己性取向的？”
    “这我哪能知道？就有一年暑假，我在路边看到她跟女生牵手，然后她也看到我了，给我买了些吃的，让我早点回家。再后来就是她在我房间里爆哭，说女生跟她分手了，当时我都懵了。”
    她们在奶茶店又待了半小时，在商场逛了逛，就各自回家了。
    结束家教那一天，女主人留陆烬吃了顿饭，结算了工资。拿到人生第一笔工资的陆烬，给爸妈炫耀了一下，又专程给备注为“cool queen”的微信发去消息：“今天拿到工资了，请你吃饭。”
    “多少？”
    “整整两千块呢。”
    “小孩身上不能留这么多钱。”
    “[哼]。”
    “我请你吃饭吧，庆祝一下。”
    “那不行，今天得我请。”陆烬发去了一家火锅店的地址。
    “我今天要加班，改天吧。”
    陆烬发了一个“哭脸”的表情，对方也回了个表情，是一个安抚猫猫的表情包。
    郑桐：“好啊，一起吃晚饭。”
    郑桐：“我现在累麻了，远的地方不想跑，快下班的时候来我公司这儿吧，我们在附近吃。”
    临近晚饭的时间，陆烬到了郑桐公司楼下。郑桐：“你上楼吧，我还有几个表格要处理。”
    郑桐表姐的公司在写字楼的十楼。刚要走进去，迎面就碰到一个穿西装的女人，女人戴着金色大圈耳环，画着红唇，港风十足。她打着电话往外走，见到陆烬停下脚步，说：“你是？”
    “我是郑桐的同学。”
    “哦。”女人上下打量她，说，“你是陆烬吧？”
    陆烬刚猜出女人的身份，女人就开口印证了陆烬的想法，“我是郑桐的表姐，你跟她一样叫我姐就好，我现在有点事，待会再聊。”然后风风火火地走出去了。
    “终于干完了。”郑桐赶紧关上电脑，“走，快走，趁我姐回来之前，要不然她又要安排任务？”
    “孙猴子哪里逃？”说谁谁来，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的表姐，伸出五指山抓住郑桐，“你就这么想你姐的？我就这么压榨人？”
    郑桐低头小声嘟囔：“不是吗？”
    “走，难得你同学过来，我们一起去吃顿饭。”表姐边说，边朝陆烬笑，“郑桐经常说起你，大学霸，今年考上了江城大学的临床专业。”

 第6章

    三人选了写字楼旁的商场，吃烤肉。中途，表姐出去打电话，回来眉开眼笑地说：“待会你小宋姐过来。”
    “你们和好啦？”
    “还没，不过她答应过来吃饭了。”表姐说，又对陆烬说，“我女朋友待会过来，你跟着郑桐一起叫姐就好。”
    很快，小宋姐出现了，穿着一身清凉的长裙，手里拿着一顶卡其色遮阳帽，表姐殷勤地接过她的手包：“宝贝，去哪儿玩了？”
    “河州。”
    “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去玩的吗？”
    小宋姐没有理表姐，亲切地和郑桐打招呼，又马上看到她旁边的陆烬：“你是？”
    “姐，你好，我是陆烬。”
    “你就是陆烬啊，你好你好。”
    “宝，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一个人去的河州吗？”
    “不是，跟大学同学。”
    “哪个大学同学？”
    “你这么好奇，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去？”
    表姐讪讪地说：“这……不是你这几天没给我回消息吗？”
    “反正给你发消息，你也不会去。”
    陆烬和郑桐两人埋头苦吃。表姐拉拉小宋姐的衣袖，小声说：“我们能不能不在孩子面前吵架？”
    “那你别跟我说话。”
    “啊，我吃饱了。”郑桐夸张得好像在演儿童剧，把筷子放在碗，偏头朝陆烬挤眉弄眼，陆烬接茬，“是啊，我也吃饱了。”
    “姐姐们，我们先走啦。”
    “哎，再吃点。”
    “吃不下啦，”郑桐说，“我还想减肥呢。”
    她跟陆烬马上闪人了，也没管后面表姐的喊声。
    郑桐摸了摸不存在的汗：“逃脱了。”
    陆烬若有所思。
    “怎么了？想什么？”
    “没。”
    回家的地铁上，陆烬找了个能靠的位置，旁边不远是一对情侣，女生亲昵地搂着男生的腰，说着些什么。坐着的地方有一对中年夫妻，依靠得不算近，偶尔用方言交谈两句。到站，人们下去又上来，挤来了一对年轻夫妻，抱着小孩。
    陆烬从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网页，输入了三个字，“同性恋。”
    地铁在隧道里呼啸，窗户带过发光的路牌，外面又重新陷入昏暗。
    “同性恋合法的国家有哪些。”
    “大家不觉得同性恋很恶心吗？抵制同性婚姻合法！”
    “女儿说自己是同性恋，该怎么矫正？”
    内容很多很繁杂。
    陆烬关上手机，把手机重新拿回衣袋里，后又忍不住拿出来，找到说同性恋恶心的评论，点击举报，再在“矫正同性恋”的帖子下回复：“你女儿已经二十五岁，她能做任何她想做的决定。”
    气顺了。
    陆烬心满意足地把手机重新拿回衣袋里。
    在回家的路上，陆烬建了一个私人微博，犹犹豫豫，才在编辑框里写下，“我好像喜欢上邻居了。”
    这是喜欢吗？
    总是想找她说话，她不说话的时候，又觉得很失落。
    难道只是因为太无聊了？
    找点事情做，就不会这样？
    行，她找点事情做吧。回到家里，陆烬开始看大学专业书的电子版，一直看到晚上十一点多，外面传来熟悉的上楼梯的声音，现在陆烬已经能分辨邻居走路的声音了。
    听到钥匙碰撞的声音、开锁的声音、以及关门的声音。
    直到楼道再次寂静，陆烬才发现自己走神五分钟了。
    “我在看书。”陆烬给自己看的电子书截了图，发微信消息。
    等待回复的过程里，陆烬把对方的微信昵称“cool queen”改成“邻居”。
    邻居：“好孩子。”
    可恶，心不动了。
    “[白眼]。”
    “晚上吃了什么？”
    “烤肉。”
    “吃得真丰富。”
    “叫你你又不来。”
    “得加班。”邻居回消息，“一个人吃的？”
    “跟郑桐，还有她表姐，表姐的女朋友。”
    “那应该玩得开心吧？”
    陆烬：“你嫉妒啊？”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嫉妒我有烤肉吃。”
    隔了几分钟，才有消息回复：
    “我可以自己在家烤肉吃。”
    “刚收拾文件包去了。”
    “还要加班啊？”
    “不用，随便收拾。”
    “你什么有空？一起吃烤肉？”
    “不想吃烤肉，油大。”
    “那你想吃什么？”
    “明天我在家做轻食，你吃吗？”
    陆烬：“当然吃，我火速赶来。”
    “行，那你明天晚上来我家吧。”
    于是，陆烬的心思全然不在功课上了，在轻食上。第二天晚上的时候，陆烬还在想，邻居是不是又准备鸽她，等到快七点的时候，邻居发消息：“下班了。”
    耶。
    邻居煮菜的时候，陆烬帮着在旁边洗菜。厨房的窗户是打开的，外面飘来其他人家做饭的烟火味。
    邻居在旁边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爱吃轻食。”
    第 6 章
    开学前几天，裴秀和陆杭说好要送陆烬上学，到了前一天，又去外面谈业务了。
    陆烬给薛棠舟发哭脸的表情包，薛棠舟安慰她：“要不然我送你吧？”
    “你明天不用工作？”
    “不用，这两天休年假。”
    陆烬马上发开心的表情包，说：“谢谢薛组长！”
    有一次，陆烬听到薛棠舟打电话，那边叫她组长，于是又跟着别人一起叫组长。反正，从认识到现在，陆烬给她取过很多外号。什么“201”“老薛”，前阵子，甚至看到她手机微信，把她备注为“邻居”，当时薛棠舟就问陆烬：“我们关系就这么生疏吗？”
    直接备注是“邻居”，一下子距离就拉开了。
    陆烬一副心虚的样子，捂着自己的手机备注：“你怎么能随便看人手机。”
    “那你还拿我手机玩游戏。”
    “不行吗？”
    对于陆烬倒打一耙，薛棠舟都觉得无语。
    但是谁让陆烬是小朋友，让着她点吧。
    陆烬没带什么东西，就一个行李箱，薛棠舟看到便说：“你这样可以直接搭地铁去学校。”
    陆烬现在越来越会撒娇，跟开始的酷小孩有天壤之别。她晃着薛棠舟的手，说：“别的小孩都有家长送，就我没有。”
    薛棠舟不知道为什么，还挺吃陆烬这一套。
    “行吧。”
    上了车，陆烬做了个出发的手势：“冲鸭。”
    陆烬家在市中心，而江城大学在江城南边比较空旷的地带，车汇入熙攘的车流，挤在市中心最密集的车流里，堵了差不多半小时，才总算走出市中心。越往南边走，路就越宽阔，十分钟的时间就走出了刚才半小时的路程。快到大学城附近的时候，又开始拥堵了，从四面八方来的车流与人流汇聚到一起，以往非开学时段，是没有这么拥挤的。
    薛棠舟的车走不过去，只好停在路边：“我们走去报道的地方吧。”
    陆烬感到久违的兴奋，擦肩而过的学生们以及家长们，艳阳挂在湛蓝的天空，道路两旁栽种的行道树，一切都透露着新鲜与好奇。
    她们很快见到了医学院。
    “哇，你和你姐长得好漂亮啊，”像是学姐的人，一边给陆烬找宿舍钥匙，一边说，“旁边领四件套和水桶盆子。”
    薛棠舟见状，便去旁边的队伍排队。
    陆烬被分在了608，顶层。
    她哭丧脸：“这楼有得爬了。”
    “锻炼身体。”薛棠舟说。
    “那你以前大学的楼层是多少？”
    “二楼。”
    “。”
    找到608，里面已经有两个家长一个学生了，家长们满脸担心地看着爬上去擦床的女儿：“宝，小心些，别摔着了，要不然让你爸去擦灰吧。”
    他们女儿胡乱地抹床：“我能自己来，说好了今天我一个人来，你们硬要跟过来，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还有什么……”她话说到中间，看到陆烬和薛棠舟，眼睛亮了亮，手往抹布上擦了擦，然后伸下床：“你们也是这个寝室的吗？”
    “对。”陆烬接道。
    薛棠舟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哇噻，我们宿舍来了俩美女，以后我有眼福了。”女孩说，“我叫冯惠然，你们叫我然然就好。”
    “这三个字怎么写？”薛棠舟多问了一句。
    “两点水马的冯，惠风和畅的惠，然后的然。”
    “好的，记住了。”
    “你呢，你叫什么？”
    “薛棠舟。”
    “陆烬。”
    “哎，我好像没在宿舍名单上看到薛棠舟的名字啊。”
    陆烬弯唇笑了起来。
    冯惠然反应过来，说：“你好坏啊！”
    陆烬学着她，在学校已经安排好的床位上擦灰，薛棠舟帮她铺床，这些生活上的事务陆烬有些不太会，平时不是她爸在做，就是请的阿姨。

 第7章

    “我发现你很会套被子。”
    薛棠舟：“我从小学开始，就照顾自己了。”
    “你爸妈训练你独自生活的能力吗？”陆烬顺嘴说道。
    薛棠舟手顿了顿，说：“是吧。”
    陆烬：“你真厉害。”
    薛棠舟朝她笑了笑，说：“奉承没有用，看会了吧？把床角的垫被扯一扯，捋平了。”
    整理内务，真是件烦人的事情，陆烬做着做着就不太想做了，但是考虑到如果她不做，薛棠舟就要做双份，只好耐着性子，一样一样地做。
    “你们姐妹俩真团结。”床下的冯惠然说道。
    陆烬和薛棠舟对望了一眼。
    陆烬：“我俩长得像吗？”
    冯惠然摸下巴：“有点，眉眼有点像。”
    “是的，她是我表姐。”陆烬说。
    “你家里的美貌基因真不错。”
    薛棠舟忍不住：“你别听她胡说，我不是她姐。”
    冯惠然：“？”
    陆烬算是知道冯惠然的属性了。天然呆。
    接着，又进来一个女生，女生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朝手机屏幕招手：“家人们，我来到了608，就是我以后的宿舍。对，江城大学的宿舍跟其他宿舍没有区别，传说的豪华两人寝也不存在，那是给研究生的，哇，我们寝室好多美女……”
    女生一边捂着摄像头，担心拍到其他人，一边跟陆烬她们打招呼，“美女没事，别担心，不会拍到你们的。”
    “好啦，家人们，我要跟我以后的家人相处啦，先下线了，如果今天没什么事，今天晚上八点照常直播。”女生收起手机，满脸笑容地说，“你们好，我叫任唐，我爸姓任，我妈姓唐，叫我糖糖就好，糖果的糖。”
    陆烬没有一上来就叫人昵称的习惯，只是点点头：“你好，任唐，我叫陆烬。”
    “你好，我叫冯惠然。”
    “哇，那你就是葛尹了吧？”任唐对薛棠舟说道。
    薛棠舟无奈说：“我有这么像大学生吗？”
    虽然她今天打扮得很休闲，白衬衫加牛仔裤，好吧，这确实很学生。
    “那你是？”
    冯惠然插话说：“她是陆烬的表姐。”
    然后，朝着陆烬挤眉弄眼。
    认为，不应该只骗她一个人。
    任唐来回看了一眼陆烬和薛棠舟，说：“不像姐妹啊。”
    冯惠然：“？”
    合着就她一个人上当。
    为何？
    任唐拍了拍手：“像情侣！”
    冯惠然哈哈大笑：“你比我说得更离谱哎！”
    “啊？不是吗？”
    陆烬：听我说，谢谢你。
    “不是。”薛棠舟说，“我是她邻居。”
    任唐怀疑说：“那你们邻里关系也太好了吧？”
    听到宿舍传来另外的响动，几人才回头看到靠门的床位，已经站着一个人在擦桌子了。这人背着双肩背包，看上去很局促：“啊，你们好……我是……”
    “葛尹。”几人一起抢答。
    把葛尹整得更局促了，她抬手按了按眼镜框：“啊对，我是葛尹，你们认识我啊？”
    陆烬指了指门上的宿舍表。
    “啊对，这里有床位表，贴好了谁在哪个位置……嗯……”葛尹抓着抹布，继续低头擦床，一副“千万不要跟我再说话”的样子。
    是社恐。
    宿舍里一个天然呆，一个疑似网络主播，一个社恐，这……很精彩了。
    她们几个人聊了几句，便各自跟各自的家长出去吃饭。
    中午太阳大，陆烬和薛棠舟都没什么胃口，找了家甜品店。
    “下午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薛棠舟搅了搅瓷杯里的咖啡。
    “啊？你不跟我吃晚饭吗？”
    “晚上回去堵得慌。”
    陆烬撅嘴：“好吧。”
    薛棠舟好奇：“你怎么现在一点都不酷了？”
    “什么？”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还蛮酷的。”
    陆烬撑着脸，眼睑耷拉：“我现在也可以酷起来。”
    “行。你现在的表情，叫什么来着？”
    “厌世脸，之前很流行。”陆烬当然知道。
    “差不多。”薛棠舟说，“做个能离开家长的酷小孩，怎么样？”
    陆烬撅嘴：“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有空就来。”
    “什么时候？”
    薛棠舟笑说：“我怎么知道，工作那么忙，这样吧，下一周周末如果不忙，我就来看你。”
    “那时候正好军训。”
    “行，好好站军姿。”
    把薛棠舟送走后，陆烬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室友们陆陆续续回到宿舍，家长们嘱咐了几句，也渐渐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陆烬有些睡不着，往常这个时间点，薛棠舟如果不忙的话，就回来了，楼道里会响起她的脚步声。不过她这两天休假，估计现在在家做轻食。
    休假也不多陪她会儿。
    唉。
    正胡思乱想着，宿舍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谁在哭？”任唐也没睡，出声问道。
    哭声压抑下去了，又抽抽噎噎，实在瞒不住了，才有人说话：“是我，我想家了。”
    是天然呆，冯惠然。
    “老冯啊，我还以为小葛在哭呢。”
    葛尹：“。”
    冯惠然：“我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唉，我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大家都差不多吧？”
    葛尹：“嗯。”
    陆烬：“我不是，跟高中离家的距离差不多。”
    “啊？你是本地人啊？”
    “是啊。”
    冯惠然：“我爸妈坐高铁回去，现在刚好到家，我好想家里的床。”
    任唐：“家里还有好多好吃的。”
    葛尹：“+1。”
    “往好的地方想，江城是个不错的地方，我还没来这儿玩过。陆烬，你带我们玩玩吧，如果明天没什么事的话。”
    “好啊。”
    陆烬手臂枕在后脑勺下，盯着天花板。
    她也挺想家的。
    第 7 章
    报道结束，便是军训了。
    练了两天，回到寝室，陆烬只想睡觉。差不多临近周末的时候，薛棠舟给她发消息：“孙猴儿，还好吗？”
    “不太好。快累死了。”
    “想吃点什么，我带过来。”
    “来点轻食。”
    “？”
    “这么自律？”
    “当然。等我军训完穿小裙裙，美晕你。”
    薛棠舟发了个“拱手”的表情包：“失敬。”
    虽然每天出门军训前，陆烬都抹了不少防晒霜，以及喷了一些防晒喷雾，皮肤仍旧黑了好几度。一部分心思里，陆烬不太想薛棠舟过来看她，免得看到她颜值低谷期，但是吧，她又有些想念她。两相权衡下，陆烬决定多抹点防晒，并且让薛棠舟晚上再过来，这样她可以回宿舍化妆。
    关于化妆，大学以前，陆烬是不太会的，但奈何寝室里有网络主播，她手把手教了她们化妆的技巧和要诀。
    周六晚上，教官刚宣布解散，陆烬就像离箭的鸟，拔腿就跑。
    “嗨？”班主任在队伍旁边，扯着嗓子朝她喊，“没人跟你抢饭吃。”
    任唐嘻嘻哈哈说：“主任，她不是去抢饭的。”
    “那是干嘛？”
    “她邻居今天过来看她。”
    “嗯？那她跟邻居的关系还挺好。”
    宿舍六楼走廊没人，基本上这个楼层安排的都是新生，新生们要么还没解散，要么就先去食堂了，即便有想回寝室的，这会也还没回来。
    陆烬快速冲了个澡，穿着睡裙就在床下的桌子开始化妆。正儿八经地化妆，这还是第一次，妆底刚打上，室友们就拎着饭回来了，冯惠然惊讶地说：“陆烬，你还没走啊？”
    “嗯，我化妆呢。”
    “哟西，让我瞧瞧。”任唐专程走到陆烬的桌边，“烬啊，你这粉底没抹均匀啊，让我来吧。”
    “眉毛，眉毛还可以再化深一点。”冯惠然说。
    任唐：“对，把陆烬五官轮廓立体的优势彰显出来。”
    “浓颜系长相真的好美。”
    陆烬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说：“糖，你快点，我要下楼了。”
    “别急，让我再给你打点阴影。”
    等化好了妆，陆烬又试了好几套衣服，决定穿之前薛棠舟建议买下的裙子。那还是暑假的时候，陆烬跟郑桐逛街，在一家女装店里，对选什么颜色的裙子拿捏不准，然后，陆烬就拍了几张上身效果的裙子给薛棠舟看，薛棠舟选了其中一条复古红的裙子。
    于是，陆烬穿着复古红裙下楼了。
    外来车不允许开进学校，所以薛棠舟把车停在了校门外的马路上。她在等待期间有些无聊，就拿出一根烟来，咬在唇边，外面马路上都是学生，还有一些小摊，挺热闹的，有那么一瞬间，薛棠舟觉得自己回到了大学，还是学生的时候。不过，往常这个点，她没法像很多学生那样，在外闲庭漫步，她得去赚钱。

 第8章

    所以，她好像没那么想回到大学，四处打零工。不过，如果现在重新读书，她应该能像普通学生那样，享受校园生活了，而不是担心交不上学费，赚不齐生活费。
    想着想着，薛棠舟下了车，一路走过去，买了些吃的喝的。
    陆烬上车都惊了：“买这么多东西，我们吃得完吗？”
    薛棠舟：“没事，你带回去，给室友吃。”
    “这，她们也不一定吃得完。”陆烬说，“你不是说少吃流动摊子吗？”
    “兴致来了。”
    “哇，有我最爱的烤串。”陆烬高兴地把烤串从袋子里拿出来，又犹豫地顿住，“我能在车上吃吗？”
    薛棠舟的车还挺干净的。
    “吃吧。不过少吃点，我带你去吃正餐。”
    “啊？我以为这些就是正餐了。”
    薛棠舟利落地打转向灯，将车斜方向开出去，因为前后都有车，贴得很近，但她车技很好，很快就把车开到了正道。
    暑假里，陆烬把科目二考了，科目三预约了，要下个月才能考。
    当时考科目二的时候，她还有些紧张，薛棠舟安慰她，科目二挂了有几次补考的机会。这安慰，弄得她更加紧张了，不过还好，一把过了。现在想到考科目三，陆烬也觉得头大。
    “没事，多练练就能过。”薛棠舟说。
    “但愿吧。”
    陆烬咬着烤串，好心情不会被要考科目三给打乱。
    “我们去吃什么？”
    “家常菜。”
    “啊？”
    “怎么？”
    “不吃点特别的吗？”
    “那你想吃什么？”
    陆烬也说不上来，想了想说：“吃创意菜怎么样？最近不是刮起了各大菜系的创意菜风格吗？”
    “那也行。”
    陆烬在网上搜索，找了家口碑不错的创意菜。薛棠舟在她寻找饭店期间，围着学校的马路开了两圈，等她在车台的平板上输入新地址，才转动方向盘，离开校区。
    饭店装潢很不错，灯光舒适不刺眼。薛棠舟这才留意到陆烬的穿搭。
    “化妆了？”这会她才注意到陆烬化妆了。
    “啊。”陆烬还以为她早看到了，见她没反应，心里还有点小失落。
    “你化的吗？”
    “我室友帮了些。”
    “你鬓角有些脱妆了，我帮你补妆吧。”
    由于是第一次正经化妆，陆烬都没考虑到脱妆的问题，而且刚才她还是狂奔过来的，流了不少汗。被服务员领到指定位置，薛棠舟和陆烬坐到同一侧，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化妆品袋子，说：“用我的粉底吧。”
    “嗯好。”
    薛棠舟给她补妆的时候，陆烬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尤其快。
    这也太近了吧。
    她能闻到薛棠舟身上的香水味，薛棠舟的呼吸打在她的唇边。
    help！
    “你紧张啊？”薛棠舟用小指蹭开陆烬唇边的粉底。
    “啊，紧张？谁紧张了？”
    陆烬放松自己抓住裙摆的手。
    “脸不要绷得这么紧，我不好上妆。”
    “嗯……”陆烬尽量放松面部表情。
    要不然想点其他事吧？不要去管近在眼前的薛棠舟了，想什么呢？待会吃什么？再喝点饮料吧，看看她们家招牌菜是什么。
    薛棠舟给她补完妆，又说：“我需要补妆吗？”
    “你啊，你……还好。”
    薛棠舟拿起小镜子看了看，随便补了几道，就把化妆品放起来了：“其实也不用现在补，待会还要吃饭。”
    “不过补了就补了，万一待会又脱妆了，再去补妆就是。”
    陆烬打开手机摄像头，看了看，薛棠舟以为她想自拍：“行，我们拍几张吧。”
    “哦，好。”
    陆烬平时不怎么自拍，手机里除了一个美颜相机，就没有其他app了。薛棠舟也看出她不会拍照了，虽然她平时也不怎么拍，但经验稍稍比陆烬丰富一些，便把手机拿过来调整角度来拍合照。
    “嗯，这个角度好看多了。”陆烬说。
    “是的。”
    在她们化妆的间隙，点了菜，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
    “吃饭吧。”薛棠舟把手机还给陆烬。
    陆烬边吃，边打开相册看了看。
    这家餐馆味道不错，离开之前，陆烬又买了几份合口的，打算带回寝室。
    她还想跟薛棠舟逛逛，但又担心吃的都凉了，便给室友们发消息，让她们来校门口接一下。
    寝室三人往校门口走。
    任唐：“早知道我就少吃点了。”
    冯惠然：“没事，当夜宵了，大不了去宿管阿姨那里热一下。”
    葛尹默默跟着，点头表示赞同，看到路边的云，又停下脚步拍了几张。
    她们三人等在校门口，很快一辆白车滑了过来。陆烬按下车窗，把一大袋吃的喝的递了出去，这把她们三人震到了。
    “这一天的口粮都有了吧？”
    “是啊，老薛兴致好。”
    任唐走到驾驶座那边：“谢谢薛总。”
    其他两人也跟过来，附和道：“谢谢薛总。”
    薛棠舟降下车窗，朝她们笑了笑：“你们要是吃不完，可以分给其他寝室。”
    “行。”
    “那我们先走了？”
    “好的。”
    冯惠然临走前，又多问了一句：“陆烬，你今晚还回来吗？要不要给你签到啊。”
    “回啊。”
    明天还要军训，她又回不了家。
    薛棠舟把车开到了学校旁边的公园，然后两人下车，在湖边散步。公园除了附近的居民外，就是大学城里的学生了，有朋友一起散步的，也有情侣偷偷藏在草丛堆里接吻。
    看到的时候，陆烬还怪尴尬的。
    “别去那些光线不好的地方。”薛棠舟说。
    陆烬装作无意间问道：“你大学谈过恋爱吗？”
    “没有。”
    “啊？”
    “怎么了？”
    “那你谈过恋爱吗？”
    陆烬觉得自己多此一问，薛棠舟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谈过恋爱很正常。
    想到薛棠舟谈过恋爱，陆烬心口堵堵的、酸酸的。
    “没有。”薛棠舟很坦诚。
    “啊？”
    “什么？”
    “我以为你谈过。”陆烬酸酸的心，又重新复活过来，甚至有些雀跃。
    “没时间，就没谈过恋爱。”
    “工作狂。”
    薛棠舟：“你呢？你谈过吗？”
    “没啊。”
    “那你想谈恋爱吗？”薛棠舟说道。
    第 8 章
    陆烬呼吸乱了几分：“想啊。”
    “嗯？”这个回答让薛棠舟有些惊讶，转过脸去看，陆烬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表情，以及看穿自己的心思，马上把脸藏进阴影里。
    “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陆烬不想顺着她说。
    薛棠舟沉默了几秒钟，两人从树下的阴影，走到路灯下。她睫毛很长，在眼窝上留下一片阴影。她说：“有喜欢的人很正常，但还是要多接触，才能知道人品。”
    “对你来说，谈恋爱最重要的是什么？”
    “人品。”薛棠舟说。
    “人品？”
    “是。”
    陆烬突然信心大增，她自问人品还可以。
    薛棠舟不由得想多说几句：“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追求感觉，灵魂上的契合等等，反正可能不会把人品放在首要位置，认为这样想太保守了。或者认为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是受欲望驱使的，每个人都会有越轨的时候，觉得人品这个词太虚了。我却不这么认为，如果一个人人品不好，给你感觉很差，你会在感情里受很多伤害。”
    “那你觉得什么算人品好的表现？”
    薛棠舟笑说：“你就是人品还可以的小朋友。”
    陆烬耳朵微烫：“……哦。”
    那岂不是说，她也可以追求薛棠舟？
    如果她追求薛棠舟，对方会答应吗？
    陆烬不由得陷入一些绮丽的幻想之中。
    回到宿舍，宿舍里正在开party，因为任唐她们从薛棠舟和陆烬那儿拿回很多吃的，三个人吃不完，又邀请了隔壁的两个寝室，一屋子十多个挤在里面，七嘴八舌地说话。
    “谢谢陆总。”
    “谢谢陆老板。”
    “替我谢谢你姐。”
    “你们家在哪个小区，邻里关系这么好？”
    聊了几句，陆烬便洗漱上床了。她把和薛棠舟的微信聊天背景，换成了她们吃创意菜时的合照，说起来这还是她们第一张合照，陆烬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到家了吗？”陆烬在微信上拍了拍薛棠舟。
    “堵在市中心。”
    “我已经洗漱完了。”
    “早点睡吧。”
    无聊。
    跟老干部一样。

 第9章

    “你到家跟我说一声。”
    “好。”
    这也太简短了。
    随时都能把天聊死。
    因为薛棠舟租的是老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只能停在小区路边。她刚找到一个位置，迎面就开来一辆车，似乎也老早看好了这个位置。薛棠舟不打算让，因为她离车位更近，只是没想到对面按下车窗，朝她摆了摆手：“棠舟，你从陆烬学校回来了啊？”
    是陆烬她妈，裴秀。
    薛棠舟想让车位，但裴秀让得更快，说：“我去旁边停车，你在这里停吧。我们等会一起上楼。”
    裴秀为人热情，薛棠舟有点怕她，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裴秀今天问过陆烬在做什么，陆烬说在跟薛棠舟吃饭，所以她猜测薛棠舟是从陆烬学校回来。
    “我女儿多亏了你，她开学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时间去学校看她。”
    “没事。”
    她们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说话。
    “你现在饿吗？要不要出去吃点？”
    “刚才吃挺饱的，现在还不太想吃东西。”
    “好吧，要不要去我家喝茶？”
    薛棠舟：“不了，今天有些累。”
    “棠舟，你是不是对我印象不太好？”
    “啊？这又怎么说起？”
    “我感觉你不太喜欢跟我相处。”
    薛棠舟：“我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并不是针对你。”
    “好吧。”裴秀说，“我有一个好朋友，性格也跟你差不多，可能就是有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
    接下来，她也没再提出任何邀约，只是谈起一些日常琐事。
    回到家后，薛棠舟给陆烬报了平安。
    空调外机的嗡鸣，或远或近的喧闹，窗户被打开一条缝，夏夜独有的味道吹来。这是炙烤一天后的清凉，薛棠舟享受这样惬意的时刻。她点了一根烟，含在嘴边慢慢抽。她偏头弹烟灰的时候，发现袖管上有一些白色的灰印，不自觉地搓了搓，应该是和陆烬坐创意餐馆同一侧时，沾的粉底液。
    军训太累了，每天吃完饭，硬撑着洗了澡，躺在床上马上就能睡。
    她们学校有公众澡堂，幸好不只有公众澡堂，每个宿舍里都配备了一个卫生间。她有些高中同学所在的学校，就没有个人卫生间，每天洗澡都要去公共澡堂，有些同学实在不好意思，就挑了自以为人不多的时间，于是又在澡堂里遇上了不少社恐。社恐见社恐，互相转背而逃。
    有一天下大雨，原定的军训活动取消，她们寝室四个人一直躺到下午才起床，这时候食堂应该没什么吃的了，但是她们还是决心去看看，如果真没吃的，就去校外随便找家店对付一顿。
    任唐走在最前面，刚要拐进学校另外一条路的时候，她认真地看了几眼，连忙伸手拦住后面连番撞车的三人，冯惠然没看路前面，撞在任唐的后背，葛尹没刹住脚，陆烬也没看清楚情况。三人差点又把任唐撞出去。幸好任唐稳住身形，才没跨进另外一条道。
    “怎么回事？”
    任唐：“前面有人表白。”
    “啊？”
    四人退回到一个观看位。
    是一个女生，手里拿着很多礼物，羞涩地递给穿夏常服的女教官。女教官看上去很尴尬。
    “哇，跟女教官表白。”
    “怎么一定是表白呢？可能是单纯地欣赏教官，给她送礼物。”
    “教官，我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女生声音不大，但奈何她们四人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上级有规定，不能给学生私人联系方式。”
    “可是我以后该怎么找你玩？”
    冯惠然点了点头，示意任唐，意思是“我就说了吧”“两人只是朋友关系”“是你想多了”。
    “以后再说吧。”教官说得很含糊。
    “教官，你考虑交女朋友吗？”
    “？”冯惠然露出问号脸。
    教官脸色变得更尴尬了，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处理着可能并不存在的消息，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什么女朋友？我有点事，要走了。”
    “礼物请你收下。”
    “不用不用。”
    608四人赶紧闪身，免得被她们看到。
    教官快步往前走，学生跟在后面追着，硬要她收下礼物。
    冯惠然小心地说：“或许是想交个朋友，女性朋友不也可以叫女朋友吗？”
    “反正我交朋友的时候不这样。”任唐说。
    “+1。”葛尹说道。
    任唐拍拍冯惠然的肩膀：“老冯，世界上的性取向是很多元的，不止异性恋这一种。”
    “好吧，我只是觉得，不一定发生在我身边。”冯惠然说。
    “你高中就没看到过吗？”
    “班上有一对吧，”冯惠然说，“但是我跟她们不熟。”
    葛尹：“我们班上也有两对，我有个朋友跟她们其中一个玩得好。”
    “我有几个玩得好的，就是双性恋，纯同，好像就两个。”
    “啊？”
    “怎么了？”
    冯惠然：“双性恋是喜欢男的，又喜欢女的吗？”
    “是啊，”任唐说，“有些人就是喜欢男的，又喜欢女的。”
    “那你呢，你喜欢女的吗？”冯惠然说。
    任唐：“我喜欢好看的。不过谈恋爱的话，还是想找男的，即便大部分都很垃圾。”
    她们边说边往食堂的方向走。
    陆烬比她们稍慢一步。
    她是同性恋，还是双性恋？她喜欢男的吗？
    陆烬翻阅自己的过往，好像比起是双性恋，还是同性恋，她更像是……无性恋。
    她脑子里没有恋爱的概念，也有一些男的会跟她表达好感，明示的暗示的都有，但是她都不太想恋爱，一心沉迷学习，对于她来说，排名靠前让她更喜欢。
    而且，很多男的都给她一种不诚恳的感觉，今天可以向她表达好感，明天又给其他人送情书，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如果说是长情一点的，她倒是听过朋友说过一个追求者，从高一表白到高二，没有听说他喜欢别的女生，但是会半夜跟踪她回家。
    这……也太可怕了。
    想不通的事情，陆烬从来都是把它先放到一边。所以，关于自己性取向的探讨，陆烬决定先把它放一边。目前，她有好感的人就是薛棠舟了。
    所以，她目前是同性恋。
    军训期间，各大社团开始招新。葛尹报名了学校的一个乐团，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考核进了。葛尹当时腼腆地按了按鼻梁上的镜架，说：“其实我会打架子鼓。”
    这，确实看不出来。
    除了乐团，她还报名了一个摄影社团，任唐和冯惠然也报了。任唐报名了院办公室，笔试面试进了，冯惠然报名了校团委，面试进了，另外还报名了书法社。陆烬报名了组织部，因为听说会参与学校的一些重大活动，还报名了一些兴趣爱好之类的社团。
    军训结束后，她们宿舍四人便投身学习，以及社团活动中。
    周末，难得有空，任唐提议去湖边公园划船。四人出发前，做了大量的防晒准备，担心回来以后黑几度。
    湖边公园的景色很好，冯惠然连连惊叹：“这风光也太好了，我爸妈暑假要来接我，我也带他们来这逛逛。”
    “我老家也有这样的湖，不过没什么规划。”
    “江城是大城市，可能做了景观规划。”任唐说。
    四人租了一艘脚踏船。
    船只做了古色古香的设计，船上还有油纸伞，任唐拿起来做了好些自拍。平时她为了不妨碍室友们的日常生活，直播都是避开她们的，要么在学校里边逛边直播，要么就去附近的商店。要不是给自己定下了这条规矩，她都想马上直播湖边风光了。
    四人合拍了很多照片。
    一叶扁舟，在潋滟的湖光里飘荡。日光落在水面，反射的光，让陆烬有时候会闭上眼睛。
    现在已经入秋，因为是初秋，叶子也没黄，秋日熏得人几欲睡觉。
    陆烬拍了一张秋色，发给薛棠舟，薛棠舟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复，也拍了一张照片，是她们租借的小船的照片。陆烬靠在船栏上，眯着眼睛，似乎就要睡着了。
    陆烬找寻薛棠舟的拍摄视角，很快看到了湖中心的一个小阁楼。薛棠舟坐在三楼靠窗的位置，朝她笑。
    第 9 章
    薛棠舟穿了一件深色的polo裙，修长的手臂搭在窗口，手指松松地捏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指了指手机屏幕。
    陆烬会意看手机，微信上发来薛棠舟的消息：
    “小朋友们出来郊游？”
    “上楼来，请你们吃饭。”
    阁楼是一家做了古风设计的餐馆，三层楼高，里面还有电梯。工作人员皆是民国风打扮，一个穿着旗袍的工作人员，热情地领着她们宿舍四个进了电梯。
    “这里还挺有意思的。”任唐说，“点评软件上有这家店，分数不低。”

 第10章

    出了电梯，再绕过几道屏风，便看到坐在窗边的薛棠舟。桌上还摆着残存的宴席，似乎刚应酬完，工作人员正在收拾。
    “姐姐好。”宿舍四人整齐划一地打招呼。
    拿着茶杯的薛棠舟，差点笑出声。
    “嗯，你们好。”薛棠舟说，“坐吧，看看你们想吃点什么。”
    宿舍其他三人自动把离薛棠舟近的位置，让给陆烬。
    “给，这是菜单。”薛棠舟把檀木色卷轴递给宿舍几人。
    陆烬：“你吃过了吗？”
    薛棠舟：“嗯，见客户，聊完了。”
    “事情办妥了吗？”陆烬顺嘴问道。
    薛棠舟：“很难是一顿饭就能办完的事情，估计下次还得继续吃饭。”
    “好吧。”陆烬随便选了两个菜，报给旁边站着的工作人员，就把卷轴给了身边的舍友。
    “其实我们现在还不饿，要不然简单喝点茶吧？”任唐说。
    她们不太好意思让薛棠舟请客，刚才陆烬说薛棠舟在楼上，她们本来只是想来打个招呼。
    “你们应该还没吃中饭吧？就算不饿也吃点吧。”薛棠舟说。
    任唐发消息给陆烬：“烬啊，这价格也太不美丽了，要不然别让你姐请客了。”
    “没事，我下次请她。”
    “好吧，你下次请她的时候，叫上我们，我们一起，aa。”
    宿舍几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愿拖欠人情。
    “好的。你们点菜吧。”
    因为薛棠舟已经吃过了，顶多吃两口点心喝点茶，所以差不多就她们四个人吃，于是点了两道主菜，一道蔬菜，两道甜品，还有一道汤菜，附带冯惠然想吃烧烤，点了十几串烧烤。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摆盘非常精致，宿舍四人拍了一些照片。
    看到任唐镜头里的美食，冯惠然忍不住夸赞道：“糖，你这拍得真好看，色香味都拍出来了。”
    “当然，靠这个吃饭的。”自媒体博主任唐说道。
    “我不拍了，”冯惠然说，“待会你发到群里，我来发朋友圈吧。”
    “没问题。”
    冯惠然看了任唐拍的照片，又看葛尹的，发现也拍得不错。葛尹的摄影是有一把刷子的，特别是拍景色，都可以直接拿来做电脑和手机屏保了。
    “这味道真不错。”
    “以后还来吃吧。”
    宿舍几人聊着天，嘻嘻哈哈的，一派年轻人的活力。
    薛棠舟在旁边喝茶，都忍不住被逗笑好几次。
    “姐，你周末有空吗？”葛尹说道。
    有时候她看陆烬会叫薛棠舟“姐”，而薛棠舟确实比她们大几岁，叫“姐”应该没问题？
    她担心其他几人的说笑声，盖过自己的声音，让薛棠舟听不到，也担心她听到了不搭理自己。朋友说她社恐，她确实轻微有些。
    但是没想到，薛棠舟察觉她要跟自己说话，就附耳过去了。
    冯惠然也听到了，跟着一起说：“姐，你周末来我们学校吧，葛尹参加的乐队演出呢。”
    “是啊，薛总你来吧。”
    薛棠舟：“我工作量比较大，得等周末才知道有没有空闲。”
    “周末还得加班啊？好苦啊。”
    “好苦。”
    薛棠舟：“要是有空，一定周末去看你们。”
    任唐拍了拍身边的陆烬：“来看看我们小烬。”
    这只是随意的cue，弄得陆烬都有些紧张了，拿起早已喝完的水杯，佯装喝水。
    冯惠然“补刀”道：“战术喝水。”
    她们开起玩笑来，是不会手软的。就连社恐的葛尹，有天晚上，还突然说道：“我觉得你跟薛姐的关系特别好。”
    当时陆烬有一丝慌张：“啊？”
    葛尹点点头。看上去别有深意。
    或许是气氛比较好，薛棠舟也偏头，看着旁边人笑：“你希望我过来吗？”
    “……”
    “你有空就过来。”陆烬觉得耳垂发烫。
    “哦。”
    这一句“哦”也别有深意。
    唉，真是讨厌。陆烬心想道。
    宿舍四人抱持着“食物不浪费”的原则，即便已经吃饱了，也仍旧吃完。任唐和冯惠然都把裤扣解开了一粒，因为勒得慌。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薛棠舟问道。
    “散步，消食。”
    薛棠舟抬起纤细的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说：“我还有两小时的空闲，陪你们玩会。”
    “好耶。”
    秋天的湖边公园，透着一丝萧瑟的气息，因为是午休时间，湖边小道上闲逛的人也不多。但是几人的欢声笑语，冲淡了这些寂清的氛围。
    走着走着，任唐冯惠然葛尹就走在前面去了，薛棠舟和陆烬走在后面。
    “跟你喜欢的人发展得怎么样了？”
    就在陆烬享受这种惬意时刻，薛棠舟突发此问。
    陆烬没想到她还记得这回事。
    “谁说我有喜欢的人了？”陆烬不打算现在表白，也不想薛棠舟有这样的误解。
    “你不是想谈恋爱吗？”
    “想谈恋爱，就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一般是这种情况，有了喜欢的人，然后就有恋爱的需求。”
    “你这分析太刻板了。”陆烬说，“虽然大学时候有时候很忙，但也有不忙的时候，那这种时候可能就想谈恋爱，但忙起来又不想谈恋爱了。”
    “好吧。”薛棠舟说，“那你现在想谈恋爱吗？”
    风荡起江边波纹，湖边的树发出沙沙声响。
    陆烬想说“遇到合适的就想谈恋爱”，但是又不想薛棠舟认为她会喜欢上其他人，于是缄默了几秒，含糊地说：“还好。”
    小朋友想一出是一出。薛棠舟都习惯了。
    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接着问下去。
    临近周末，葛尹问陆烬，薛棠舟会不会过来看乐队演出。
    “滴滴。”
    薛棠舟好一会才回消息：“？”
    “这周末来看葛尹演出？”
    “工作量大，看我明天能不能完成吧，如果能完成，周日会过来。”
    到了周日白天，薛棠舟仍旧很忙，陆烬以为她不会过来了，快到五点的时候，跟陆烬说：“线上会议提前结束了，我过来吧，你把礼堂位置发给我。”
    陆烬参加的组织部，正好在礼堂帮忙，便马上把位置发给了薛棠舟。
    乐队演出只是这次活动的节目之一，安插在中间，大概八点多开始。所以不管怎么样，薛棠舟都能赶过来。
    “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带些吃的过来？”
    “不用，我没什么胃口，待会啃个三明治，你呢？”
    “我也没什么胃口，可能等看完葛尹的演出，在你们学校附近吃点。”
    陆烬：“哇，那时候都挺晚的了，你吃夜宵啊？”
    “嗯，你吃吗？”
    “到时候再说。”陆烬当然是想跟薛棠舟多待会，但她实在没胃口。或许看完演出，就有胃口了。
    陆烬把薛棠舟要来的消息告诉宿舍其他三人，其他三人都挺高兴。
    “等会看完演出，去学校附近吃点吧，我们正好回请薛总。”任唐提议道。
    关于看完演出后的安排，宿舍的人跟薛棠舟想得一样。
    “可是我去不了。”葛尹回消息很断断续续，因为她跟乐队待在一起做最后的彩排，“演出结束后，队长说要聚聚，庆祝一下。”
    “这样吧，你们去请薛姐，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a。”
    “你都没到场，当然不能让你a。这样吧，你去跟乐队聚（别喝酒），我们跟薛总聚，怎么样？”
    “行。”
    于是宿舍三人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陆烬在礼堂提前占位，任唐和冯惠然六点多到了礼堂，快七点的时候，陆烬出去接薛棠舟。因为校外的车，不能开入校内，薛棠舟便把车停在了离礼堂最近的大门，往礼堂的方向走。
    隔很远，陆烬就看到了薛棠舟的身影。
    今晚天气转凉，薛棠舟穿了件淡蓝色外套，在路灯下走着，显得孤高又清冷。
    “嗨。”陆烬举起手挥了挥。
    薛棠舟看过来，朝她笑了笑，陆烬感觉呼吸停滞了几秒。
    “之前没看过你穿这件外套。”陆烬说。
    “刚买的。”薛棠舟说，“好看吗？”
    “挺好看的。”
    她们走在路灯下，地上的影子，偶尔碰在一起。
    演出七点开始。陆烬和薛棠舟刚落座，礼堂的灯光便黑了下来。从最后座来的聚光灯，打在了舞台上，主持人上场了。
    “姐，吃吗？”冯惠然带了些小零食，递向薛棠舟。
    薛棠舟摆摆手，认真地看起了演出。
    因为她们的座位比较靠前，聚光灯的光边，偶尔扫过薛棠舟的侧脸，皮肤映得白皙。
    第二个节目是一个小品，里面有大量的网络梗以及段子，不算冲浪达人的薛棠舟有些听不懂，于是她偏头，问身边的陆烬。

 第11章

    呼吸咫尺。
    心脏乱跳。
    薛棠舟：“你怎么有些紧张？”
    第 10 章
    陆烬：“谁紧张了？”
    “紧张？什么紧张？”冯惠然也听到了，“陆烬你又不用上台，你紧张什么？”
    “……我不紧张。”陆烬说。
    等冯惠然接着看演出，薛棠舟才说：“你说话停顿好几次，听着有些紧张。”
    果然是做分析的，任何事都能被她分析一番。
    有时候陆烬都担心会被薛棠舟看出，自己对她的好感。
    但薛棠舟这个人，好像装了情绪屏蔽雷达，并不能感知什么情绪。
    “是因为音乐声大，我担心你听不清。”陆烬说。
    “哦。”
    居然可以这样糊弄过去？果然是装了情绪屏蔽雷达的人。
    薛棠舟：“不用担心，我能听清你说话。”
    说着，又靠过来了一些。她说，“离得近就能听清了。”
    完全不管陆烬红温的状态。
    也幸好现在黑灯瞎火的！
    要不然薛棠舟还要问一句：“你脸怎么这么红？”
    为什么脸这么红？
    因为喜欢你啊！
    八点，葛尹所在的乐队上场，幕布刚拉开，观众们就跟着欢呼起来。这个乐队名叫“今天不用上早八”，在学校里很火，有他们在的演出，几乎座无虚席。还有外校的慕名前来。他们乐队的两个成员，其中包括架子鼓手，因为考研就暂时退出乐队了，所以乐队今年就招新了。因为葛尹架子鼓打得很好，跟他们乐队想要的风格很契合，就被乐队经理招揽了进来。
    “朋友们，过几天就放假了，放假期间我们不用做什么？”戴着金属戒指的主唱，把立式麦克风拨到嘴边。
    观众喊道：“不用上早八！”
    “祝愿大家？”
    “今天不用上早八！”
    随着观众的喊声，氛围感极强的音乐陡然响起。
    608宿舍一眼就看到离主唱不远的架子鼓手，葛尹穿着灰色卫衣，戴着兜帽和黑色口罩，看上去尤其酷。任唐喊道：“架子鼓手好帅！”
    冯惠然也跟着尖叫：“好帅好帅！”
    薛棠舟也偏过头，对陆烬说：“没想到葛尹这么酷。”
    之前她见过葛尹几面，觉得对方是个腼腆的小女孩，没想到会有这么朋克的一面。
    “是啊，她好酷。”
    陆烬确实也没见过葛尹这一面。
    往常都是葛尹自己去乐队所在的训练室训练，她们还没正儿八经看过她打架子鼓。
    当时冯惠然问过：“尹啊，你不是社恐吗？上台演出你不紧张？”
    “紧张，所以我一般都戴口罩。”
    没想到葛尹戴口罩是这样的效果，酷girl加倍。
    果然旁边有几个女生尖叫，不停地朝舞台拍照：“架子鼓手好帅啊，手指好长！”
    “是男生吗？”
    “不是，应该是女生，有长发。”
    “搞乐队的男的也会留长发。”
    “是女生啦，我朋友见过她们排练，她是临床学院的，本博连读生呢。”
    “我靠，还是学霸，更爱了。”
    “她有女朋友吗？”
    “不一定吧，说不定是直女。”
    “酷姐是直女，我一生的痛。”
    旁边女生们的聊天声，或多或少传到陆烬的耳朵里。她都没想过这种可能，葛尹可能是同。葛尹是同吗？好像也不是？平时任唐聊男生，葛尹也会参与？
    到现在为止，她还不认识除自己以外的同性恋。是不是也应该去认识些人？
    任唐也听到了旁边女生们的对话，说：“葛尹快把女生迷晕了。”
    冯惠然发出哈哈笑声。
    “葛尹不是同啦！”
    “葛尹好像也没说过自己是不是。”任唐辩证地说。
    冯惠然：“之前她跟我聊过，有喜欢过的男生。”
    “好吧。”
    宿舍三人准备了花，让陆烬给葛尹送花。陆烬刚上台，就感觉观众席传来阵阵尖叫。
    虽然从台下看，葛尹是个酷girl，但是陆烬给她送花的时候，还是看出她社恐的一面。
    “你们怎么还准备了花？花这个钱做什么？”
    “谢谢，你们真好。”
    “放后面的凳子上吧，地板上有灰。”
    回到台下，陆烬感觉旁边几个女生在掩着嘴笑，小声地讨论些什么。
    “她们以为你是葛尹的正牌女友。”任唐小声说。
    “……”
    “是啊，”冯惠然说，“烬啊，你走得太拽了，别人以为你是上去宣誓主权的。”
    “……”
    陆烬也没想到自己拉感这么强。
    用任唐的话来说，陆烬是浓颜系长相，美得非常显眼，用冯惠然的话来说，陆烬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不太好惹。
    薛棠舟在一旁笑：“很配哦。”
    “……”
    因为乐队演出太受欢迎，已经下台了又被叫回来，再次鞠躬感谢观众。等回到化妆间，化妆师对葛尹说：“你跟你女朋友真配。”
    葛尹：“？”
    “大葛要跟乐队聚餐，我们四一起吃饭吧。”任唐说。
    于是她们四人也离开了礼堂。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正是灯火通明的时候，靠近北门的一条街上全是吃的。
    “哇，烤面筋，好想吃。”
    “别，留着肚子，我们去饭馆。”
    既然要请薛棠舟，也要正儿八经点，找个饭馆来请客。
    薛棠舟看出她们想请客了，说：“没关系，你们想吃小吃，就吃小吃。以后我还会来江城大学。”
    也是一句推辞。
    下回来江城大学，她也不一定会让任唐她们请客。
    “不，这次还是正儿八经吃饭。”
    冯惠然：“对。烤面筋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薛棠舟拗不过这群小朋友，硬是被推着进了饭馆。
    这家饭馆装潢还不错。薛棠舟入座后，手里就被塞了菜单，于是她随便点了两道菜，就把菜单传出去了：“你们也来点。”
    任唐点了两道贵的，想着至少要跟上次薛棠舟请她们的价格扯平。
    她们四个人点了六道菜，也差不多了。
    看演出之前，陆烬还没有什么胃口，现在几人坐在一起，又有了些胃口，吃了一小碗饭。薛棠舟跟她差不多。
    四人主要还是聊天。
    葛尹还想过来跟她们聚餐，跟乐队聚完以后，又来了这家饭馆。
    她看到陆烬的时候，还有点尴尬。
    “不好意思，让你被误会了。”
    “没事。”陆烬说。
    任唐：“下次我来送花吧，然后别人会觉得架子鼓手很花心，又换女朋友了。”
    冯惠然：“这个好玩，那下下次换我来。”
    “请不要玩弄社恐。”葛尹尴尬说。
    任唐和冯惠然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过几天就要放国庆假了，你们有什么安排？”任唐说。
    冯惠然：“回家。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这么久没看到爸妈，怪想他们的。还有我的那些老家朋友。”
    “那还回来吗？”任唐说。
    “当然回，这里有我深爱的学业，以及你们。”
    任唐：“有了老朋友，不要忘了新朋友。”
    “好的，一定会给你们报备。”
    任唐：“葛尹你呢？”
    “我也是回家。”
    “烬呢？”
    “我也是回家。”
    “……”任唐说，“你家不就在这里吗？”
    陆烬：“跟风。”
    任唐：“拉仇恨了！我们仨回家，都要在车上苦熬，而且到现在葛尹的高铁票还没抢上。”
    葛尹：“不要提这件伤心事。”
    她马上拿出手机，又看了眼自己的抢票软件。
    “要是抢不上，就来我家睡吧。”陆烬拍拍葛尹的肩。
    “你们好暧昧。”
    “不愧是刚传过绯闻的。”
    宿舍其他两人调侃。
    陆烬：“……”
    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
    既然说到国庆假期，陆烬问身边的薛棠舟：“你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工作，加班。”
    陆烬拱手：“你才是最强的。”
    国庆假的前两天，葛尹总算候补上了。
    最后一堂课上完，任唐连宿舍都没回，推着早已准备好，还专门拉来上课的行李箱，往高铁站的方向赶，她的高铁到得最早，之前她都担心赶不上，想着要不要请假最后一堂课。冯惠然和葛尹回宿舍整理了一番，临到晚上七八点才出发。
    陆烬刚到家，还碰上在楼下停车的薛棠舟。
    薛棠舟忙得昏天黑地，见到她还有些讶异：“你今晚怎么回家了？”
    “国庆节。”
    “哦，也是。”
    “你今天这么早下班？”

 第12章

    薛棠舟：“回来拿文件。”
    她就说嘛，工作狂人今天怎么这么早到家。
    “你国庆有什么安排？”薛棠舟顺嘴问道。
    陆烬：“我准备去河州徒步。”
    “不错的安排。”
    “那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后天吧。”陆烬说，“明天我还准备跟郑桐吃饭。”
    “你跟郑桐一起吗？”
    “她要跟其他人聚餐，估计只有我一个人。”陆烬说。
    薛棠舟：“你要徒步哪条线路？”
    陆烬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自己准备要徒步的路线。
    “这里有点偏，安全吗？”
    “应该还行？我觉得路上会碰到不少驴友。”
    薛棠舟：“我觉得你还是找个朋友一起去比较好。”
    “好吧，我再问问，看看谁愿意跟我一起去。”陆烬说。
    两人聊着，就到了家门口。
    “早点休息吧。”薛棠舟说。
    “嗯，你也是，祝你今天早点加班结束。”
    第二天跟郑桐聚完餐，陆烬收到薛棠舟的消息：“找到徒步搭子了吗？”
    “没呢。”
    “我明天送你去河州吧，那边我正好有个业务要谈。”
    陆烬：“那你要跟我一起徒步吗？”
    薛棠舟：“如果你是后天徒步，我可以考虑一下。”
    “没问题啊。”陆烬说，“我就在河州多玩一天。”
    江城离河州不远，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薛棠舟早就订好了房间，她和陆烬各睡一张床。
    第 11 章
    陆烬进入房间，把行李箱推到边角位置，就开始检查房间里有没有隐藏摄像头。
    “据说现在的隐藏摄像头变得高级了，没有那么容易找出来。”陆烬说。
    薛棠舟：“是的。上次我还在卫生间里的镜子里发现一个。”
    “然后？”
    “通知了酒店，酒店说费用全免，给我换间房。我觉得换间房也差不多，就换了家酒店。”
    “新酒店没有摄像头了？”
    薛棠舟：“没找得出来，可能是升级了。”
    陆烬露出嫌恶的神情：“真让人厌恶。”
    “你慢慢找，我先出去参加会议了。”
    “行。”
    “要是顺利的话，一起吃晚饭。”
    陆烬：“好。”
    她说，“你也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喝酒。”
    “好的。”
    在酒店待会，陆烬就觉得无聊了，于是去搜寻河州有什么好玩的。一座有名的河州山，也就是陆烬明天要徒步的路线所在地，只是不走常规大道，驴友们开创了一条路出来，那条路景色更好，但也偏僻。
    再有就是每个城市都会有商业步行街，以及特色古镇。
    好像没什么可玩的。
    吃的，好像也跟江城差不多，毕竟没有离多远。
    可是待在酒店，也怪闷的，还是出去做点事情打发时间吧。于是，陆烬选了一个规模最大的特色古镇。
    河州没有开通地铁，古镇的位置也比较偏远，为了节省预算，陆烬采用了搭乘公交的方式。看起来当地政府对古镇景点也有扶持，公交的终点站就停在了古镇门口。进入古镇需要身份证预约，无需付费。过了安检门，算是彻底进入古镇了。
    因为是国庆节，古镇里非常热闹。她在网上搜资料的时候，很多人都抱怨河州古镇这个项目做得不好，根本没什么人。她过来的时候，以为会门可罗雀，没想到人还是挺多的。
    可能是节假日的缘故。
    门口导览的屋子里，有这个古镇的地图，图上标明了一些建筑和商家，说是可以抵达那里去盖章。不少年轻人，以及领着小孩的中年人在拿古镇地图。这样的形式陆烬之前已经玩过了，但为了让自己行走有方向，于是她也拿了一张地图。
    商务洽谈间隙喝水，薛棠舟看到微信里陆烬发来了三十多条消息。
    发现陆烬给她备注“邻居”，她也想给陆烬备注“202”，但转念一想，觉得这样的做法太幼稚了。于是给陆烬备注了一个小女孩的表情图案。
    那边发来：
    “啊啊啊在酒店里待着好无聊啊，你在做什么？”
    “河州没什么好玩的。”
    “但是在酒店待着，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好的，我出发了，去河州古镇。”
    “[河州古镇链接地址]如果你提前结束工作，就来找我玩。”
    再接着往下，就是陆烬在古镇里的见闻了。
    “人人人人人人人好多。”
    “买了点饰品，好看吗？我还给你买了串耳环。”
    薛棠舟引用了这条，回复：“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
    “太花了。”
    “[哭]。”
    “好吧。”薛棠舟回复，“会议还没结束，晚上还要聚餐，你自己找个地方吃饭。”
    陆烬刚才发给她的消息，她还没看完，又往上拨界面，看完消息了才把手机放下。
    古镇不大不小，两个小时就能逛完，陆烬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东西。餐馆是临河的，她靠坐在栏杆旁，拍了好几张图片，发给薛棠舟，又发到大学寝室群里，以及高中好友群。
    “你在哪呢？@野渡。”
    野渡是陆烬的微信名。
    郑桐在好友群聊里艾特她。
    “河州古镇。”
    “你怎么跑那去了？你不是要去爬河州山吗？”
    “薛老师明天要跟我一起徒步，等她一天。”
    有时候陆烬会叫薛棠舟薛老师。
    吃过东西，已经下午四点多，陆烬启程回酒店。因为坐公交实在熬人，陆烬坐了半截，又打车回酒店。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卫生间的光亮，以及淅淅沥沥的水声。
    “谁？”陆烬突然警铃大作。
    里面人似乎没听清陆烬的声音，关掉花洒，听到陆烬又问了一句“谁在里面”，才回答：“我。”
    “你就回来了？”薛棠舟说。
    陆烬说坐公交要一个多小时，没想到半小时就到酒店了。薛棠舟待会还要出去聚餐，就临时回来洗澡，换身轻便的衣服。
    因为只抽空回来半小时，所以也没跟陆烬说。
    薛棠舟简单说了几句，自己为什么会回来，也不知道外面的陆烬有没有听清，没听到她的声音。
    不过待会出去解释也行。
    所以她便继续洗澡了。
    陆烬发现卫生间做了磨砂玻璃的设计，从床的位置看，还能看到薛棠舟纤细的脚踝。她搓了搓滚烫的脸，像个蚂蚱一样，一会蹦离卫生间的位置，一会又从床上蹦起。
    薛棠舟不习惯用酒店的浴袍，自带了一件浴巾，裹着身体，从卫生间里走出。原以为陆烬会坐在沙发上，或者床上，没想到没看到。
    “陆烬？”
    一会的功夫又出门了。
    还真是闲不住的孙猴子。
    “啊，在阳台。”陆烬说。
    薛棠舟边擦头发边去看，就看到陆烬在阳台抽烟。现在的陆烬，穿衣风格和几个月前大有区别，有点像成人了，五官稍稍褪去些青涩。确实是一个大学生了。
    薛棠舟刚洗完澡，不想烟味沾自己身上，所以也没走过去，隔着阳台的玻璃门，说道：“怎么又抽烟？”
    刚才听到薛棠舟过来的脚步声，陆烬便转头去看了，看到的那一瞬间，耳尖烫得可以。
    薛棠舟长得很漂亮，五官秀丽，白色的浴巾裹着瘦削却不失曲线的身体，她捂着胸口，似乎怕浴巾掉下去。另外一只手擦拭着湿润的长发。
    就看那么一眼，陆烬马上转过头去，看着室外微微发黄的叶子。
    “怎么不说话？”以为隔着一道门，陆烬没听清。
    陆烬：“无聊抽一下。”
    “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你不也经常抽烟。”
    “所以我也拥有一个不怎么好的习惯。”
    陆烬：“你戒烟，我就戒烟。”
    薛棠舟：“怎么什么都跟我比？”
    “就喜欢跟你比。”
    幼稚发言。
    薛棠舟也觉得自己蛮幼稚的，居然能跟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小朋友理论这么久，于是便转身走了。
    陆烬有点慌，走到玻璃门前，看着背对她擦头发的薛棠舟，轻轻敲了敲玻璃门。
    薛棠舟回头：“怎么了？”
    陆烬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捏着脸，说：“你生气了？”
    薛棠舟其实也不生气，但既然她这样说了，便“嗯”了一声。
    “别生气嘛。”
    薛棠舟心里觉得好笑，脸上装得面无表情，转过头去，像是一副不愿理睬陆烬的样子。陆烬急得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拉开玻璃门，忍住不好意思，走到薛棠舟身边，用手戳了戳她裸露的手臂：“别生气嘛。”

 第13章

    “你顶撞我。”
    “我就随便说说嘛。平时你不也说我吗？”
    “那你以后还抽烟吗？”
    陆烬：“你戒烟，我就跟着戒烟。”
    ？
    这嘴还挺硬。
    看薛棠舟还是不搭理自己，陆烬说：“至少我现在没抽烟了。”
    陆烬又说了几句好话，终于薛棠舟忍不住了，轻轻笑了出来。
    看到薛棠舟的笑，陆烬耳朵立即红了：“你耍我。”
    “怎么了？就允许你怼我，不允许我骗你了？”
    “你……真的很坏。”
    薛棠舟唇角的弧度更弯了。
    陆烬抓耳挠腮，拿她无可奈何，如果她穿了衣服，自己还能去挠。
    “尽欺负我。”
    “就欺负你。”薛棠舟说。
    过分！
    薛棠舟刚换好衣服，走出卫生间，陆烬就蹦了出来，挠她的腰。她被逗得发笑，连连躲避陆烬的攻击。
    “说不过人，就耍赖皮。”薛棠舟边笑边说。
    “谁让你耍我。”
    薛棠舟：“好啦，别闹了，我还要出去聚餐呢。衣服皱了，我还得找地方熨烫。”
    “好吧。”陆烬收回爪子。
    只是刚收回，腰就被薛棠舟挠了。
    这人居然偷袭！
    由于薛棠舟占了主动，陆烬一时躲不过去。被她挠得哈哈大笑。
    她腰最敏感了！
    “你……还要不要去聚餐了？”
    薛棠舟：“休战吗？”
    “不。”
    “嗯？”
    “休战休战！我快笑死了！”
    薛棠舟警惕地后退两步：“行，休战，我出门了。”
    陆烬倒在沙发上，也累了，比了个ok的姿势。
    心里想着，你最好今天晚上别回来，要不然你等着。
    等薛棠舟走后，陆烬抹了抹脸上笑出来的泪，想着洗个澡。她们都不爱用酒店的东西，所以自带了很多一次性用品，从行李箱拿出来，整理了一番，拿进浴室。
    薛棠舟刚冲澡完，热气还没有完全散尽。
    站在里面的陆烬，有一种被薛棠舟拥抱的感觉。
    浴架上摆着薛棠舟带来的沐浴露，陆烬忍不住挤了些，团在手心里，淡淡花香，是薛棠舟身上的味道。
    陆烬把她抹在了自己细长的脖颈上。
    第 12 章
    因为下午吃过东西了，临到晚上，陆烬还不饿，就在外卖软件上买了些水果，打算就这么凑合一顿。要是薛棠舟有另外的安排，比如回酒店以后，叫她出去吃夜宵，那也行。
    等待薛棠舟回来的时间里，两三个好友约陆烬打游戏，陆烬便上线跟她们打游戏。
    放倒对面两个人后，陆烬叫郑桐她们过来补枪。经过两分钟的刺激枪战，手心都有点出汗，她拿纸巾擦了擦手，下意识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刚叼到嘴边，又想起不久前薛棠舟劝她少抽点烟。
    叫她少抽烟，自己却没少抽，哪有这样不公平的？
    陆烬咬了咬香烟滤嘴，还是把烟放回烟盒了，另外一只手转着打火机，好几次都拨响了。
    郑桐：“你弄得我也想抽烟了。”
    陆烬：“没抽烟，玩打火机。”
    郑桐：“我才不信。”
    其他好友说：“老郑，你可别抽烟，等会让你妈发现了，又得骂人。”
    郑桐：“我当然知道。”
    “烬啊，你最近跟薛老师联系得还挺勤。”
    郑桐还没见过薛棠舟，只听陆烬提起过。
    陆烬手里的打火机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让它在手指上转动。
    “嗯。”
    “我都不知道薛老师长什么样，你改天约她出来，我们几个朋友见一见。”
    陆烬：“干嘛要让你见？”
    郑桐：“看谁把我们拽酷学委给拐走了。”
    陆烬：“无聊。”
    这局游戏结束，勉强进了前三，郑桐觉得有点不服，让大家再来一盘。
    “别来了，我们俩太菜了，就陆烬和小羊打得好一点。”
    “技术也是锻炼出来的。”
    陆烬无所谓，点了“准备”，就把打火机扔到桌上去了。
    刚开局五分钟，门口就传来脚步声。刷拉一声，门打开了，熟悉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
    陆烬本来在瞄人，准心错了下，只擦了一点对方的边。
    “怎么了怎么了，附近有人吗？”听到陆烬打枪，郑桐才意识到附近有人。陆烬报了个点，抬头看薛棠舟：“回来啦？”
    “玩游戏呢。”
    “谁，谁的声音？”郑桐游戏里敌方的脚步声听不到，倒是能听到陆烬那边的动静。
    “薛老师。”
    薛棠舟坐到陆烬身边打招呼：“嗨，小朋友们，晚上好。”
    “哇，薛老师，你的声音好好听啊。”
    然后她们依次做了下自我介绍。
    因为游戏战况焦灼，她们又很快投入到游戏里面了。
    近距离看陆烬，发现她皮肤还挺白的。
    这还是第一次看陆烬打游戏，没想到她打游戏也这么专注，一副学霸样。
    看到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薛棠舟皱了皱眉，倒是没闻到什么烟味，烟灰缸也很干净。于是她伸手把烟盒和打火机拿起来。
    陆烬扫了眼，看到薛棠舟的举动。
    “嘿，还偷烟呢。”
    “嗯。”薛棠舟大大方方承认，“你来抢吧。”
    陆烬两手都要打游戏，根本腾不出空。
    “过分！”
    薛棠舟揣自己手提包里，说：“先没收了，等毕业后再给你。”
    “这句话好耳熟。”
    薛棠舟拍拍陆烬的肩：“你接着玩，我去洗漱了。”
    这一局其实没怎么认真玩，但是没想到吃鸡了。郑桐满意了：“今夜不会再无眠。”
    几人道了晚安，纷纷下线。陆烬发现薛棠舟换好了睡衣，正在床头摁手机，脸上贴着面膜。
    “你怎么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薛棠舟因为敷了面膜不好说话，言简意赅地说道：“效率。”
    “对了，我差点忘了，给。”陆烬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给你在河州古镇挑的耳环。”
    耳环是波西米亚风，彩色的水晶吊坠，微微摇晃，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薛棠舟觉得这款耳环不是很适合自己。她平时选择的耳饰，都是以素净为主。
    陆烬坐到她身边，帮她戴，她也只好任由摆弄。
    从陆烬的眼神里，薛棠舟看到了惊喜，和一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害羞什么？”
    陆烬：“谁害羞了？”
    她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端到薛棠舟面前，“你看，还挺好看的。”
    薛棠舟眉眼秀丽，搭配彩色水晶耳饰，莫名有一种异域风情。
    “确实还不错，”薛棠舟摸了摸水晶吊坠，“不过不适合戴去公司。”
    “怎么说？”
    “有些张扬。”
    “你不喜欢张扬？”
    “我想要在公司里更商务一点。”
    “好吧。那平时出去玩，可以戴吧。”
    薛棠舟：“好吧。”
    人该尝试不一样的风格。
    刚要把耳环摘下，陆烬的爪子就伸了过来，挠她的腰。
    薛棠舟边笑边躲，耳朵上的水晶吊坠碰到一起，发出轻微的声音。
    “你好记仇啊。”
    “谁叫你下午把我挠得起不来。”
    两人笑倒在床上。薛棠舟握住陆烬的手腕：“别玩了，待会水晶珠子掉了。”
    “哼哼。”
    陆烬收手了。
    她觉得自己还是个讲究人。
    谁叫薛棠舟之前耍赖皮，说好停战，又反过来挠她。
    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薛棠舟侧过头，眼眸里有陆烬的倒影，说：“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
    “啊？”
    薛棠舟凑近，闻了闻，说：“偷用我的沐浴露了？”
    陆烬耳朵发烫，说话都结巴了。
    “什么偷用？”
    “蛮清爽的，是吧？”
    近在咫尺的薛棠舟，让陆烬有些大脑宕机。都没听清她说什么，只是含糊地应了几句。
    这一场身体升温，直到两人躺回各自的床上，都没有停息。
    陆烬辗转反侧，又侧向薛棠舟，脑袋枕在手臂上，小声说：“薛老师？”
    “嗯……”薛棠舟虽然应了，但声音饱含睡衣。
    果然没过多久，就只能听到那边传来轻轻均匀的呼吸声。
    已经入睡了。
    陆烬转过身，平躺着，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外面有些凉意的秋风，呼呼吹进来。
    陆烬手放到了被子里，然后向下。
    风轻轻摇摆，室外温度持续下降，而她的身体却越来越烫。
    第二天早上，陆烬是被轻轻拍醒的。
    “怎么回事，两个闹钟都没把你叫起来。”

 第14章

    窗帘严丝合缝地拉上，室内一团漆黑，陆烬看不清薛棠舟的脸，只闻到淡淡的花香。
    “哦，嗯。”还没有完全清醒的陆烬，抓起旁边疯狂乱震的手机，把闹钟关停。
    “起来吧，该去徒步了。”薛棠舟坐在床边，伸手捏陆烬的脸。
    陆烬偏开脸，躲避她的触碰，说：“知道了。”
    怎么了？有起床气？薛棠舟收回手，起身洗漱去了。
    陆烬平板正直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然后把被子拉高，遮住自己灰暗光线下看不清的通红的脸。
    等薛棠舟快洗漱结束了，陆烬才慢腾腾地挪到卫生间门口。
    “早饭想吃什么？”薛棠舟问道。
    陆烬：“随便，楼下有什么吃什么吧。”
    “你怎么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没生病吧？”
    “没有。”陆烬心脏跳得飞快，只能躲避薛棠舟的目光，稍稍侧身。她状态不错，但是吧，面对薛棠舟有些羞涩，整个人仿佛缩起来了一样，可能就显得……萎靡不振？从薛棠舟的视角来看。
    “好吧。”
    早上简单吃了点，她们便出发了，薛棠舟把车停在河州山山脚。走的不是常规的路线，而是驴友们踏出来的，甚至入口都立了路线牌子。经过一段崎岖的山路，已经工作了好几年的薛棠舟先受不了，虽然平时也会锻炼，但不会进行这么高强度的。
    她们找了个野坡，陆烬盖上野餐布，两人停下来休整。
    刚开始爬坡的时候，薛棠舟不愿大多东西由陆烬背着，主动要求分担。现在陆烬重新打开两人的包进行分配，把稍沉的物件拿回自己的包里。
    “怎么？看不起我的体力？”薛棠舟说。
    “那不是，”陆烬说，“我十八，该多背点。”
    薛棠舟：“你以后一定是个优秀打工人。”
    陆烬小声说：“我又不是对谁都这样。”
    “说什么呢？”
    “没什么。”陆烬把背包还给薛棠舟。薛棠舟一拎，果然轻了不少，说：“你不用把东西都分走吧，我担心你扛不住。”
    “没事，”陆烬说，“我每年都要爬山几次。”
    比起大道，小路多了些幽僻，呼吸间都是植被的气息。
    “这里好安静，风吹着很舒服。”
    “是啊。”陆烬说，“我也是第一次走这条线路。”
    “我精力养得差不多了，我们往前走吧。”
    薛棠舟说着，又托了托陆烬的书包底，“你要是扛不住了，就跟我说。”
    “行。”
    两人接着往前走，很快石阶消失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山路，碰到难爬的地方，陆烬先窜上去，然后拿着登山杖拉薛棠舟。
    “我感觉你在山野里很灵活，真的跟孙猴子一样。”薛棠舟说。
    她们路过荒废的亭子，潺潺的溪涧，还有一间庙宇。
    本以为也荒废了，没想到走近了，还发现炉子里点着未尽的烟。
    “你要不要拜拜？”陆烬说。
    “来都来了。”
    两人诚心拜了拜，陆烬祈求家人朋友身体健康外，偷瞄了身边人一眼。薛棠舟很专注地闭上眼，双手合十，不知道在许什么愿。
    于是，陆烬心里默念。
    我想一直在她身边。
    第 13 章
    寺庙看着荒，里面除了两个和尚外，还有两个办事员，协调寺庙平时的事务。陆烬和薛棠舟买了线香，敬了佛，陆烬在寺庙里游逛的时候，又发现寺庙平时还卖斋饭。可能这条线路被驴友们开发出来后，不少人会经过这间庙。
    以她们速度再回到寺庙，估计已经下午，临近晚上了。陆烬便在寺庙里挂单，等着回来的时候，在寺庙里住一宿。
    寺庙不大，很快就逛完了。两人接着沿着线路走。
    一路上，碰见几个驴友，几人聊聊天，然后又分开。差不多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是一颗大榕树，据说已经有三百年的历史。据说这之前，树上挂满了红绸与许愿牌，后来出于保护古木的考虑，红绸与许愿牌都被拿下来了。
    现在上面还是挂着几个许愿牌，估计又有人扔上去了。
    榕树旁立了标语，陆烬扫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着“请不要破坏古木，例如往上扔红绸以及许愿牌等等”“古木不能保佑你心想事成，凡事请自渡”“一经发现有破坏古木行为，罚款二十，请各位监督”。
    陆烬和薛棠舟在榕树下休息，她从包里拿出一些吃的喝的，薛棠舟没什么气力，只简单吃了些升糖的巧克力，以及饮料，陆烬倒是吃了一些。
    山林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两人汗湿的发被吹乱，薛棠舟抬手，帮陆烬整理鬓边的发，微凉的指尖扫过她的耳朵，有点痒。陆烬偏头，把薛棠舟理过的地方又理了一遍。
    “你今天怎么了？一碰你你就躲。”
    陆烬：“有吗？”
    薛棠舟认真地看着她，她眼睛里大概会出现她的倒影。
    “有。”
    “那你现在再帮我理，我不躲了。”
    陆烬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薛棠舟以为她开玩笑，笑了笑，躺在野餐布上：“这里真舒服，有点不想离开了。”
    陆烬也跟着躺了下来，侧过身，看着闭上眼睛的薛棠舟，心脏砰砰直跳，刚才爬坡的时候，心脏都没跳得这么快。
    “你也喜欢上徒步了？”
    “嗯，以后还有这活动叫我。”
    “行，我知道一个可以野营的地方，我们下次去野营，就不用下山了。可以在山上躺一晚。”
    薛棠舟睁开眼，转头笑：“好啊。”
    这对于陆烬来说有些猝不及防，但她不想让薛棠舟看出端倪，慢慢地回正身体，看着被枝叶遮挡的蓝天。
    山林的风，清透，裹挟着泥土的芬芳。交织树木，被吹得沙沙。
    安静。
    仿佛世间只剩下她们。
    陆烬突然也想停留在此刻。
    或许是太累了，陆烬有了模糊的睡意，直到再次被薛棠舟拍醒。薛棠舟离她很近：“走吧，我们下山。”
    返回的旅程多了些疲惫，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碰到比较滑的路段，陆烬会伸出手，薛棠舟会意地把手放在她的手心，两人十指相扣，相互搀着往下走。
    当然陆烬也有些害羞，但是她尽量不让薛棠舟看出。
    她们行走在高大的树林里，本就有些光线不足，加上天色越来越暗，陆烬从包里拿出了手电筒，强光冲破了黑暗，一道光束引领着她们向前走。
    手机导航时灵时不灵，陆烬拿着指南针和地图，辨别着方向。
    光线稀薄，树影重重。
    “你怕不怕？”
    薛棠舟：“你怕了？”
    “我当然不怕，我之前也晚上爬过山。”谁在这茫茫树林间，都会有些发怵。
    薛棠舟揽着她的肩，说：“别怕，有姐姐在。”
    “……”
    总算，总算在夕阳的尽头，两人看到了寺庙的微光。
    抵达寺庙后，两人被寺庙里的事务员领到房间。
    房间里摆着两张木床，床上放着非常老式的花被子。内部配有一个非常小的卫生间。因为山里没有通下水道管道，全靠庙后的两口井，供以生活所需。
    她们取了早间烧热放凉的水，又觉得水太冰了，这样洗下去会感冒。
    又拿去开水房烧热。
    等有了一大壶热水，兑了凉，也有一桶温水了。陆烬让薛棠舟先洗，她继续烧热水。
    只有这么一桶温水，当然无法放肆洗，薛棠舟只能慢慢擦洗。擦洗过后，陆烬又拿来热水，给她洗头。主要把发丝间的沙土洗掉。
    寺庙挂有风铃，嘀铃铃的响，让人心静。
    温热的水滑过陆烬修长的手指，润湿薛棠舟的发，薛棠舟也抬手抚弄发丝，有时候两人的手会碰到一起。
    薛棠舟洗净后，也帮陆烬烧热水。
    即便只是随便地擦拭，从卫生间里出来，都觉得自己干净了不少，皮肤贴着柔软的睡衣很舒服。
    寺庙里有女工作人员，她们从她那儿拿到了吹风机吹头发，还好寺庙通电了，她们不用等头发吹干。
    山里的气候本就偏凉，要是坐等着吹干，说不定会感冒。
    两人整理了差不多一小时，觉得有些饿了，厨房里温着斋饭，她们便端着坐在走廊栏杆下吃饭。
    “这斋饭还挺好吃的。”
    “是的，像是放了油。”
    “应该是植物油吧？”
    出家人不是不吃荤吗？
    走廊上悬挂着灯泡，被风吹得摇摆，影子在她们身上晃动。
    薛棠舟伸出纤长的手臂，栏杆的影子在她手上摇摆。
    陆烬觉得好玩，也像她一样伸出手。
    吃过饭后，两人顺便把碗筷洗了，放入消毒柜里。
    回到房间，陆烬睡在靠近门口的床上，薛棠舟躺里侧的床。

 第15章

    把灯熄灭。
    “晚安。”薛棠舟在夜色里说道。
    “嗯，晚安。”
    之前上小学，老师让写日记，陆烬也会写，今天真是令人难忘的一天。
    如果今天要写日记，她也会写，真是令人难忘的一天。
    第二天睡到中午，两人又吃了顿斋饭才下山。取了车，就直接回江城了。
    到了家，陆烬看到了久违的爸妈。
    “哎？你们不是在外面谈生意吗？”
    “回来取些东西，”裴秀说，“跟棠舟玩得怎么样？”
    前天裴秀问陆烬国庆有什么打算，陆烬就说了自己要跟薛棠舟徒步的事。
    “好玩。”
    “中午你叫上棠舟，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顿饭。”
    陆烬：“那会她估计在睡觉，还是咱们仨出去吃吧。”
    “行吧，那只能另外找个时间，请她吃饭了。”
    “妈，我会请的，不要把我当小孩。”
    “你本来就是小孩。”
    陆杭：“陆烬确实今年十八了，有些事我们应该放手。”
    陆烬：“爸爸说得对。”
    “你多大，在我眼里都是小孩。”裴秀说，“进去休息吧，也玩了两天，估计也累了。”
    陆烬确实有点累，但是睡不着，于是躺在床上玩手机。
    “好无聊，明天我来找你玩吧。”郑桐给她发消息。
    “行，不过我爸妈在家。”
    “没事，”郑桐回消息，“大不了我拎些水果上门。”
    “你什么时候这么客套了？”
    “谁叫我们现在是大人了。”
    玩了会手机，逐渐有了睡意，快到中午的时候，裴秀推门进来看，发现陆烬睡着了，便也没叫她。
    “她睡了，”裴秀说，“我们随便吃点吧。”
    陆杭：“这段时间你也够累的，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一直睡到下午，屋子里黑漆漆的，估计是她爸妈进来把窗帘拉上了。
    她看手机消息，她妈发过来几条消息：
    “本来想叫你起来吃中饭，看你睡得怪香的，就没叫你。”
    “我跟你爸还要出差，有时间来学校看你。”
    “[转账2000]。”
    “请棠舟吃顿饭，也做你国庆活动的经费。”
    陆烬接了红包：“谢谢亲爱的母亲父亲。”
    “保证完成任务！”
    她心里又有些失落。
    又要过一个人的独居生活了。
    没看她妈消息还好，看了以后觉得房子也变空了。
    不过陆烬没让自己在emo的情绪里待多久，很快就回复了郑桐发来几条搞笑短视频。又回复：“我爸妈明天不在家。”
    “行，我来找你吃中饭。”
    秋日高照。
    郑桐刚把小电驴停好，就看到一个女人从白车上下来。
    非常漂亮，气质也很出众。
    她没想到会跟这个女人进同一个单元，等对方停在二楼的时候，郑桐反应过来：“啊，你就是薛老师啊！”
    薛棠舟往包里掏钥匙的举动一顿：“嗯？”
    “我是郑桐，陆烬的朋友。”郑桐说。
    郑桐长相清秀，看上去要比陆烬稚气一些。薛棠舟听陆烬提起过，这还是第一次把人和脸对上号。
    “你就是郑桐啊。”
    “是啊！姐，一起去吃中饭吗？”
    昨天晚上，陆烬给薛棠舟发了一张跟裴秀的聊天记录截图：“我妈让我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有空？薛老师。”
    “你妈太客气了，真不用。”
    “那我也不好私吞钱。”
    “再看吧，我还得忙工作。”
    于是，薛棠舟又把昨天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
    陆烬听到敲门声，从猫眼里看到郑桐，便把门打开了。
    郑桐进来，边换鞋边说：“我刚才看到薛老师了。”
    “嗯？”本来陆烬还有点困，听这话一下子就不困了，“她中午没在公司加班？”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约她跟我们一起吃饭，她说要忙工作。”
    陆烬：“好吧。”
    她转头回卧室，“我还有点困，我们中午别出去吃了，在家点外卖吧。”
    等陆烬睡醒，郑桐也点好外卖了，两人吃着外卖，玩着手机，就这么混了两天。国庆假期余额不足的时候，薛棠舟终于也结束了工作。
    一下子闲下来，有些不适应，薛棠舟穿着柔软的睡裙，撑着脸，另外一只手划拉手机。
    陆烬的消息蹦出来：“下午去打真人cs吗？”
    “我不会。”
    “没事，不难的。”
    “都有谁去？”
    陆烬：“我和郑桐。”
    郑桐。
    看上去好像不难相处。
    “薛老师答应了没？”郑桐问道。
    陆烬：“还没回消息。”
    以为薛棠舟不会答应了，对方发来消息：“几点钟去？”
    陆烬兴高采烈地回复：“我们约了下午三点的场。”
    “好，到时候叫我。”
    “好的！”
    她们约的真人cs在郊区，一个非常大的场地，薛棠舟开车载着她们过去。
    场地的人不多不少。
    她们过去，刚好赶上下午三点的场次。
    一局三十分钟，分为红蓝两队，两队各有十个人，时间结束后，会统计有效击打次数，哪方次数高，就会获得胜利。场地模拟的是集装箱地图。
    熟人都会分在一起，所以薛棠舟陆烬郑桐三人分到了红队。
    穿上装备，陆烬听到头盔里的播报声：“gogogo！”
    被子弹打到胸口护甲，就算对方一次有效击打。
    陆烬发现团队里好几个人没玩过，便跟她们讲解规则，慢慢地，就成为了大家默认的队长。地图刚才在作战室里研究过了，她选出了几个有利地点，作为她们刚开始埋伏的地方。
    陆烬薛棠舟郑桐埋伏在一个集装箱里。
    听到游戏开始的声音，郑桐说道：“好紧张啊。”
    “没事的，看人就打，打不过就躲。”陆烬说。
    她转头问薛棠舟，“你紧张吗？”
    薛棠舟：“有点，我之前没玩过。”
    “没事，打一会就熟悉了。”
    三人很快听到了脚步声。陆烬刚拿起枪，想要从集装箱里出去，耳麦里就传来播报声：“红队完成第一次击打。”
    什么？
    陆烬回头，看到薛棠舟从集装箱后面出去，借着集装箱门的掩护，冲蓝队一人连打好几枪。
    作者有话说：
    日更，每晚八点更新，收藏本文不迷路~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 14 章
    ？
    这么强的吗？
    郑桐感慨道：“有点厉害。”
    她真诚地问道，“薛老师之前真的没玩过cs吗？”
    陆烬真诚地回答：“i don’t know.”
    留给她们分心的时间并不多，她们马上探出头补枪，蓝队没有反应过来，往后撤，直接把后背留给了她们。
    于是，头盔的耳麦播报：“红队完成三次击打，请再接再厉！”
    开赛之前，工作人员就问过多少人玩过，尽量地平均分配，而不是让哪一队玩过的占多，没玩过的占少，这样很容易造成两队不公平。
    十分钟下来，谁玩过，谁玩得多，就一目了然了。陆烬在耳麦里分配任务给队友们，让队伍玩得多的，至少带个新人，只是玩过但玩得不多的，能带就带，不能带就算了。而没玩过的最好是跟着队友，免得落单，被人重复击打。而对面，陆烬也摸索出来，谁厉害，谁第一次玩。
    对面厉害的，就要多分几个人去打，第一次玩的，看到了就去打，萌新也可以去试试，练练胆量。
    陆烬说的时候，薛棠舟就在一旁补充。两人把战略说得很详细。
    混战中，郑桐带新人躲到一边去了。陆烬和薛棠舟躲在另外一个地方。
    有了些可以喘息的时间，陆烬问道：“你真是第一次打cs吗？”
    “是啊，”薛棠舟说，“之前没玩过。”
    她掂掂手里的枪，“还挺好玩。”
    很解压。
    以后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就用这种方式解压了。
    室内有一块屏幕，上面显示各个玩家的得分，薛棠舟是6号，已经10分了，击杀了对面十次。陆烬是12分，虽然比薛棠舟多点，但那是她已经玩过两次了。
    目前，她们俩是全场得分最高的。
    “你很强。”陆烬说。
    薛棠舟笑着对她说：“你也是。”
    比赛进行到二十分钟，红蓝各得分70：50。
    虽然游戏只进行了二十分钟，中间也有好几次暂停比赛休整，有人喝水，有人上厕所，十五分钟的时候，还给了一次全员中场休息的时间。所以这局比赛实际上已经进行一个多小时。
    比赛最后一分钟，红队的得分已经破了一百。

 第16章

    在陆烬的火力掩护下，薛棠舟完成了最后一击，中央屏幕上的玩家6号跳到了得分第一的位置。而陆烬比她少两分，在她下面一位。
    工作人员终止比赛，并宣布最终成绩，以及红蓝队的mvp。
    红队的mvp毫无疑问是薛棠舟，有参赛奖励，从一提卷纸、一管牙膏里面选一个。团队获胜奖励是这家店的自制冠军徽章。
    因为子弹打在人身上还是很疼，所以工作人员都要求比赛结束后，不要将枪口再次对准人，以及离开赛场后再脱掉头盔和护甲。
    离开赛场，薛棠舟脱掉头盔，脸上全是汗，长发也湿得发亮。
    “好爽。”
    “是啊。”陆烬说，“以后还来玩吗？”
    “好啊。”薛棠舟说，“是个不错的解压的地方。”
    郑桐抱着头盔：“又爽又累，待会去吃火锅吧，好饿啊！”
    旁边有队友说：“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回了装备室，有男的过来想加陆烬和薛棠舟的微信，两人都拒绝了。
    郑桐倒是加了几个女生的微信，约着下回再一起吃鸡。
    火锅就选了附近的，味道意外的不错，可能是三人都饿了。郑桐为了应景，还专门点了鸡肉。
    吃饱喝足后，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要是平时没玩cs，郑桐可能还会提出再转个地方去玩。但在竞赛馆里泡了两个多小时后，郑桐觉得累得慌，便没再提出出去玩。三人驱车回家了。
    国庆节转眼即逝，室友们陆陆续续回宿舍了。
    一天上午没课，中午陆烬和葛尹出去给室友们带饭。正提着几袋饭盒回宿舍的途中，有人喊了她们一声。陆烬和葛尹没反应过来。
    “你认识吗？”陆烬说。
    葛尹摇头：“你认识吗？”
    “不认识。”
    这个不认识的女生走到她们跟前，对葛尹说：“我看过你国庆节前的演出，很棒。”
    原来是之前节目的观众。
    “方便加你们的微信吗？”女生说。
    陆烬不解。想加葛尹的微信，可能是看葛尹当时演出很帅，想加她的微信做什么。
    葛尹有点社恐，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陆烬看她为难，就说话了：“她不加陌生人的微信。”
    女生看了看陆烬，又看了看葛尹，了然地点头，笑了。
    “好的，我知道了。”
    “之前看你们演出，我就猜到了。”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们取向一样，想有空找你们玩。”
    “好吧，祝你们百年好合。”
    这一连串的发言，整得葛尹说不出话。陆烬刚开口，女生就跳开了。
    ？
    两人提着饭盒，沉默地走到宿舍楼下。葛尹突然开口：“我觉得刚才那女生长得眼熟。”
    “好像有点。”
    两人又沉默了会，直到爬到三楼，看到走廊上有人晾晒军训时的作训服，于是同时反应过来。
    “好像是那个告白女教官的女生。”
    “对。”
    “……”
    “……”
    两人皆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沉默。
    把这件事告诉其他室友，室友们都笑歪了。
    “这误会大了。”
    “你们要不要去学校贴吧澄清一下啊？”
    葛尹头皮发麻：“会不会适得其反啊？”
    任唐：“确实，本来还有些人不知道。你这一澄清还给科普了。”
    “……”
    “没事，这件事会过去的。”任唐说。
    陆烬：“……”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戳开自己女同的身份。
    天气逐渐转凉，大家慢慢开始穿起了秋装。陆烬约了薛棠舟几次去露营，但她都因工作太忙拒绝了。到了十一月底，薛棠舟总算有时间了。
    这时候她们要去扎帐篷露营的山顶，已经有些冷了。于是陆烬提议去另外一个地方露营，那里山顶有玻璃房，既可以看星空，又不用担心被冻着。
    这两个月里，两人没怎么见面。倒是陆烬会给薛棠舟弹视频通话，薛棠舟在家的时候就会接听，把手机放在一边，要么做饭要么工作。而陆烬也是一样，不打扰薛棠舟工作，坐在宿舍课桌旁学习。视频通话的方向朝着自己侧脸，也只能拍到自己，陆烬不想影响其他人的正常生活。
    倒是偶尔任唐看到陆烬在给薛棠舟打电话，就会打招呼：“薛总好，什么时候再来学校看我们？”
    冯惠然也会打招呼：“薛总，看我最近买的小玩偶，是不是很可爱。”
    葛尹便会腼腆地问好。
    任唐把陆烬和葛尹的“绯闻”告诉了薛棠舟，薛棠舟也笑。
    刚知道这则“绯闻”的那天晚上，陆烬回到床上了，薛棠舟还在那边笑：“你是不是喜欢葛尹啊？”
    “……”
    “不说话就是喜欢咯？”
    “无话可说。”
    “谣言，就是这么传开的。”
    “葛尹是好室友，我当然喜欢她，但不是你们揶揄的那种‘喜欢’。”
    “那你喜欢谁啊？”薛棠舟撑着脸，刚洗完澡，她的脸色有点红。
    “不告诉你。”
    “真有喜欢的人？”
    陆烬：“哼哼。”
    薛棠舟没说话，发消息过来：“小朋友要好好学习，不要总想着谈恋爱。”
    “十八了，已经到了要谈恋爱的年纪。”陆烬回消息。
    “那你喜欢谁？”薛棠舟又用文字消息问了一遍。
    “没有。”陆烬说话，“开玩笑的，还不行吗？”
    老是对她谈恋爱的事刨根问底，又不跟她谈恋爱。
    陆烬真怕自己哪天说漏嘴。
    我喜欢你。
    喜欢你你你。
    行了吧？
    时隔多久，没有线下见面了。刚见到薛棠舟，陆烬还有点不好意思。
    薛棠舟来学校接陆烬，看陆烬没有马上上车，便说：“怎么？不认识了？”
    “切。”陆烬开门上车，“我哪敢不认识您，您天天在宿舍里开我玩笑。”
    薛棠舟灵活地转着方向盘，把车拐出，说：“你也没少打趣我。”
    “后面有零食，你去拿吧。”
    于是，陆烬像个仓鼠一样，一路上都在咔嚓咔嚓啃零食。有时候等红灯，陆烬也喂薛棠舟吃点。因为不准备自己扎帐篷，所以也不需要带什么装备。
    现在是山顶淡季，玻璃房一预约就有。
    山路盘旋，有好几次陆烬都觉得特别险，但薛棠舟还是稳稳地滑过了。
    “您开车技术真不错。”
    “还行。”薛棠舟说，“能不能换个人称代词，‘您’听着像嘲讽。”
    “一种对您的敬称。”
    “我年纪还没到能用敬称的地步。”
    停车的地方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两人便缓缓往上爬。
    “感觉回到了之前我们徒步的那次。”薛棠舟说。
    提交了身份证信息，前台把房卡递给了陆烬。
    玻璃房的面积不大，有保温的睡袋放在地上，躺着就能看到漫天的星。
    薛棠舟感慨：“是个适合约会的地方。”
    吃饭的地方很热闹，有人奏乐，有人跳舞，反正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两人便在餐馆闲坐到晚上八点多。
    山顶有点凉，薛棠舟摸了摸鼻尖。
    “怎么了？”
    “感觉有些冷了。”
    陆烬大方地脱下外套，递给薛棠舟：“穿我的。”
    “那你呢？”
    “我不冷。”陆烬挺直背。
    “你冷得皮肤都红了。”薛棠舟把外套还给陆烬，起身说，“走吧，我们去玻璃房。”
    第 15 章
    一回到玻璃房，陆烬就缩进睡袋里，身体慢慢回温。
    “叫你嘴硬。”薛棠舟从热水壶里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回回暖。”
    “谁嘴硬，本来就不冷。”陆烬接过热水杯，感觉整个人要融化了。
    薛棠舟睡在了另外一个睡袋，拿起手机往天空拍了几张照片。
    “城市里已经很少能看到这么多星星了。”
    陆烬说：“我妈说过，她小时候过年去乡下，能看到很多星星。”
    “估计那会是的。”
    “听说智利的阿塔卡马沙漠的星空很漂亮。”
    “我有同事去过。”
    “好看吗？”
    “好看。”
    陆烬：“列入我的旅游计划清单。”
    两人聊着，逐渐睡去。后听到周围人的骚动声，两人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
    陆烬从睡袋里出来，披了件外套出去，然后又兴奋地回来：“他们说看到流星了！”
    “流星？”
    “是啊，流星，”陆烬说，“好多天文学观测者正往这里赶。”
    薛棠舟：“听人说，看到流星许愿，会梦想成真。”
    “言情小说常见梗。”
    “那你要不要许愿？”

 第17章

    “我必定是要的。”陆烬双手合十，“我希望世界和平。”
    “你这格局，有点大。”
    陆烬哈哈笑：“我希望家人朋友都身体健康。”
    “行。”薛棠舟说，“不过据说愿望不能说出来。”
    陆烬：“行，我到时候会默念的。”
    她说，“你呢，你许什么愿？”
    薛棠舟：“都说了愿望不能说出来。”
    希望……工作顺利？
    之前还夸陆烬是优秀的打工人，现在看来，她也是。
    希望家人身体健康？
    父母离后，都不怎么管她，跟祖辈也不亲昵，好像她没什么家人。
    朋友？
    她好像没什么朋友。
    看来她真是优秀的打工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工作。
    但是……现在，她好像有朋友了。
    比她小七岁的陆烬，应该算是她的朋友吧？
    她们吃过很多顿饭，一起徒步过，打过cs，现在又在一起露营。
    所以，陆烬是她的朋友吧？
    好像朋友的定义就是这样，玩得到一起，聊得来。
    行。
    那她的愿望是，工作顺利，祝愿朋友学习进步。
    这家玻璃房民宿点了三个篝火堆，等着看流星的众人，围在篝火堆旁。
    薛棠舟觉得很神奇，前一天大家还来自五湖四海，这一晚就齐聚篝火堆旁，等一场流星。
    很快又有了骚动声。
    流星降临了。
    有人欢呼跳跃，甚至把盖在身上的毯子扔掉，有人捂着嘴拍照，还有人……
    陆烬双手合十，正在真诚地许愿。
    有那么一刻，薛棠舟想知道她的愿望是什么。虽然她说了希望世界和平，以及家人朋友身体健康，那除了这些还有吗？
    看上去默念的时间有点长，不像是只许了两个心愿。
    薛棠舟说：“许太多愿，流星兑现不过来。”
    陆烬睁开眼：“还有这种说法？”
    薛棠舟点头：“人不能贪多。”
    陆烬看着她认真的眼睛，耳尖再次发红：“你又耍我。”
    薛棠舟笑了笑，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工作顺利。
    祝愿身边的小朋友学习进步。
    “你要不要把心愿说出来？”薛棠舟说。
    陆烬：“不是你说了，心愿说出来不好吗？”
    “说不定我能帮帮忙。”
    陆烬心想，确实是需要你帮忙的事。
    因为她又许了一次，希望一直待在薛棠舟身边。
    但是她不想说出来。
    因为这一份情感，又酸又甜，不能告诉薛棠舟。
    她怕说出来以后，就像不能见光的花，会一夜凋谢。
    “不告诉你。”陆烬说。
    开始玩神秘了。
    “那你许了什么愿？”陆烬说。
    薛棠舟：“不告诉你。”
    “小气。”
    “你小气在先。”
    邻近的篝火堆旁，有人开始唱歌：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大家附和着唱了起来，篝火堆飘扬着好听的合唱。
    陆烬也跟着哼唱，薛棠舟：“你会唱这首歌？”
    “当然，这又不是很老的歌。”
    “但确实已经发行很多年了。”薛棠舟说。
    陆烬哼唱的时候，薛棠舟有所触动，也跟着哼了几句。
    来自五湖四海的陌生人，有几个人拉着手挥舞。气氛尤其好。
    陆烬拍了实况图，发朋友圈，附文：“在山顶。”
    朋友随后点赞：“好浪漫。”
    郑桐发评论：“听说有流星，许愿了吗？”
    陆烬回复：“许了。”
    郑桐再回复：“许了什么？”
    陆烬：“世界和平。”
    郑桐回复了三个大拇指的表情。
    薛棠舟点赞了。
    并评论：“好听[笑]。”
    实况图里也有陆烬的歌声。
    陆烬回复她：“有品位。”
    在篝火堆旁呆久了口渴，薛棠舟和陆烬返回房间喝水。两人对酌矿泉水，漫天星空在上。
    她们躺回睡袋里，在漫天的星星下睡着了。
    玻璃房民宿只有公共洗漱的地方，两人在公共用水区域洗漱。
    陆烬用毛巾盖脸，声音传出来有点闷：“葛尹的乐队有livehouse演出，你去看吗？”
    “他们乐队这么出名？”
    不过确实是挺受欢迎的。薛棠舟回忆起那天在礼堂看演出，大家的尖叫声和欢呼声。
    “是啊，票还要抢，”陆烬说，“葛尹帮我们打了招呼，说到时候可以直接入场。”
    乐队里的成员都有邀请票，可以邀请认识的人过来。
    “什么时候的？”
    “下个周末，在一个商场附近。”
    “行。”薛棠舟说，“如果工作不忙，我就过来，大概几点钟开演？”
    “七点半。不过要提前到，要不然就没有好位置。”
    之前也有同事邀约过，但薛棠舟对这种娱乐活动没什么兴趣，就婉拒了。这次还是不一样，一是跟朋友相处，二是这是葛尹的演出，支持一下。
    到了演出那一天，薛棠舟的工作还是没有完成，不过她已经决定，把工作带回家，先跟陆烬汇合，去看葛尹的演出。
    薛棠舟整理文件的时候，同事在旁边念叨：“我那个儿子，今年复读也不认真，真不知道他明年能考上什么学校。”
    “组长，你这是……准备下班？”
    薛棠舟：“嗯，你也早点下班吧。”
    同事：“啊？你居然不加班了？”
    要知道，薛棠舟已经加了一星期班了，他以为薛棠舟还会像昨天前天那样。
    其实他早就想下班了，但奈何上次到点下班，被老板看到了。第二天还被内涵，是不是家里的儿子需要辅导。
    “嗯，今天不加了。”
    旁边的女同事，看她抹口红，说：“薛组长，你有约会吗？”
    “不是。”薛棠舟笑了笑，“去见朋友。”
    到了演出场地，薛棠舟给陆烬打电话，很快陆烬从室内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工作证的东西挥舞，她领着薛棠舟进门，给验票的工作人员刷了下工作证，就进去了。场馆在做最后的布置，陆烬她们几人坐在vip位置。
    位置刷的是葛尹的邀请票，不包含餐食酒水。因为餐食酒水是由场地方提供的，不是他们乐队的后勤。
    任唐她们几人点了些吃的喝的，又把点单的手机递给薛棠舟：“姐，你也点些吃的喝的。”
    薛棠舟觉得桌上的吃的差不多了，就点了杯饮品。
    演出开始。
    音效和灯光都比学校那次好，体验还不错，薛棠舟觉得自己好像也回到了大学的时候。虽然她大学的时候，并没有那么轻松，但……就当再经历一次大学了。
    等到他们表演抒情歌曲，架子鼓手葛尹没那么忙的时候，任唐拿起捧花，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到舞台上，给葛尹送花。
    果然台下又发出尖叫声。
    “下次换你。”任唐对冯惠然说。
    冯惠然笑：“好，下次我来。”
    任唐：“薛总也可以去送花一次。”
    “我不行，”薛棠舟说，“我社恐。”
    “最社恐的还在舞台上敲架子鼓呢。”
    陆烬：“薛老师社恐，我来吧。”
    任唐和冯惠然相视一笑。
    “？”
    “。”
    陆烬当做没看到她们奇怪的笑，耳朵发红，低头喝饮料。
    演出结束后，乐队照常聚餐，薛棠舟和陆烬任唐冯惠然在商场里逛。等葛尹从乐队里离开，薛棠舟开车送她们四人回学校。
    “到了考试月，医学生真是苦不堪言。”
    很多学院都没开始期末考，而她们学院已经开始了。现在她们四人都会去图书馆占座温书，社团活动都很少参加了。
    任唐：“我快学麻了，下周如果没有考试，就出去玩吧。”
    冯惠然：“你不怕挂科了？”
    “学得我脑子发麻，知识根本进不去，还是出去玩玩吧，放松一下，劳逸结合。”任唐说。
    冯惠然被说得心动：“你想玩什么？”
    “陆烬之前不是玩过真人cs吗？我想玩那个。”
    “我也一直想玩。”冯惠然说，“反正就一下午，冲了。”
    她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葛尹：“好吧。”
    陆烬靠近驾驶座的薛棠舟：“你一起吗？”
    上次玩的时候，薛棠舟还说要喊她一起玩。
    “可以。”薛棠舟说。
    真人cs还是挺爽的，就当工作解压了。
    薛棠舟把车停在校门口，目送小朋友们回校。
    刚要转动方向盘离开，就看到陆烬坐过的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个玫红色盒子。

 第18章

    里面装着两枚银色耳钉。
    薛棠舟拍了照，发给陆烬：“你落下的？”
    “送你的。”
    第 16 章
    薛棠舟：“你看过益达广告？”
    陆烬：“？”
    薛棠舟从b站找到益达广告发给陆烬，陆烬：“……”
    陆烬：“浪漫呢？”
    薛棠舟：“这个广告，大家都觉得浪漫。”
    陆烬：“……我没看过这个广告。”
    薛棠舟：“挺浪漫的。”
    不知道薛棠舟指的是广告，还是指的是陆烬这一行为，陆烬不管了，直接把头埋在了被子里。
    薛棠舟：“感受到年龄的差距了，你居然没有看过这个广告。”
    陆烬：“。”
    不知道陆烬什么时候买的，难道是刚才逛商场的时候，她们确实在饰品店里逛了会，但是她也没看到陆烬结账。
    陆烬：“你上次不是说波西米亚风的不适合上班戴吗？这个适合了吧？”
    薛棠舟：“确实。”
    她把耳钉取出，戴上耳尖，从后视镜里看。
    素净，但是很漂亮。
    “你的审美不错。”
    “谢谢。”
    “什么时候买的？”
    “逛银饰店那会。”
    果然。
    薛棠舟：“那我也送你点东西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想，”陆烬回消息，“能在你那存一个心愿吗？”
    薛棠舟：“不能太离谱，比如让我去做某件社死的事。”
    “我有那么无聊吗？”
    “好吧，可以。”薛棠舟回复。
    经过一周艰苦的学习，终于迎来了周末。
    陆烬寝室四人乘地铁到江城西边的真人cs基地，也就是陆烬上次跟薛棠舟和郑桐玩的地方。路程遥远，她们四人起码坐了十五六站地铁，虽然有离学校近的cs基地，但是都没有上次陆烬去过的那家建得大，而且也比较有沉浸感。
    她们四个到的时候，薛棠舟早就到了，她是直接从市中心出发，不像她们四人从一端跑到另一端。薛棠舟也提出过要来接她们，但是陆烬觉得薛棠舟绕远了，而且路上拥堵，所花费的时间不一定会比坐地铁短。
    提前预约了场次，她们进场后，还跟之前一样，工作人员先介绍比赛流程，以及安全流程。她们在装备室里佩戴头盔和护甲，陆烬戴上头盔后，耳麦传来声音：“红方玩家8号已准备。”
    好像跟上次不一样。
    有人提出来了。
    工作人员说：“我们做了传导升级，会实时播报玩家的猎杀时刻。”
    护甲后面绣有花纹，薛棠舟上面标注的是“6”，跟上次一样。
    冯惠然：“好紧张啊，我会不会一入场就被人打掉一条命。”
    任唐：“跟着大佬走。”
    两人老实地跟在陆烬的身后，陆烬说：“薛老师也很厉害。”
    任唐：“也是，你上次说过，薛老师排第一呢。”
    于是，马上掉转阵营，跟在了薛棠舟后面。
    冯惠然和葛尹也跟了上去。
    于是薛棠舟后面挂了一串，就像小尾巴一样。
    “你们不用都跟着我，我才第二次打，不见得这次就能发挥好。”薛棠舟说。
    任唐：“我们相信薛总。”
    冯惠然：“我们相信薛总。”
    葛尹：“我们相信薛总。”
    薛棠舟还能怎么说？这群小朋友都这么相信她了？于是她只好像“老鹰捉小鸡”游戏里的老母亲一样，护着身后的小鸡崽们，进入了游戏场地。
    赛制跟之前一样，分为红蓝两队，每队十个人，时长三十分钟，看哪一方击打数最多。挂在赛场中心的大屏幕，滚动各个玩家的击杀得分。
    这次不比上一次，红队里除了陆烬寝室的其他三人，都玩过真人cs，还有一些是老玩家。所以指挥权没有落到陆烬手里，而是被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拿到了。他提议新手都出去当靶子吸引火力，这让任唐感到不满，直接开麦：“什么意思？你就直接让我们仨出去呗？”
    红队就任唐冯惠然葛尹三人是新手。
    “这是军队，请服从命令。”男队长戏瘾大发。
    “那你怎么不先出去？你是老玩家，不应该老带新吗？”
    男队长：“你们有三个，我也带不动啊。”
    该玩家在队伍里有两个朋友，刚开始也是他们起哄叫该人当队长。然后在没有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下，就自诩队长了。还有另外两个男的，是独自过来的，没有吭声。
    “不需要你们带，我们这边可以负责。”陆烬说，“但我们是一个团队的，有必要一上来就分帮派吗？我们需要的是最后的胜利。”
    其中一个独男开口：“我同意，一上来就放弃队友，怎么提高队伍凝聚力？”
    另外一个独男没吱声，只是低头试枪，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少数服从多数，陆烬这边有六个人，即便另外三人满嘴抱怨，陆烬几人也当没听到。
    陆烬接着说：“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分开，埋伏在合适的位置。我看了下，发现集装箱的位置没有变化，我们可以埋伏在3号箱、5号箱、6号箱的位置，这分别是对面来击杀我们的方向，以及重要物资的位置。”
    弹药是有限的，最开始会以一道红光的形式，投射在中央的集装箱上。玩家穿过红光，就会自动补齐三十枚弹药。但后面弹药位置会随时刷新。
    “我觉得不用当缩头乌龟，我们可以直接冲到他们老家去，把他们全干了，只要我们一拥而上，就能打乱他们的节奏。”
    一直没说话的独男5号说：“我同意，干嘛埋伏？直接冲吧！玩真人cs，就玩一个爽！又不是真掉命！”
    这几人七嘴八舌地说，其中一个人说：“那就让女的守家吧，咱们直接冲了。”
    真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任唐冯惠然被激到了，本想说“冲就冲，谁怕谁”“谁死得多还不好说”，但是陆烬开口了：“这就是我的提议，你们不采取就算了，我们会这么做。”
    于是红队内部先分了两队。
    其实这对战局并不好，但奈何队友们有自己的想法。
    在不了解对面的情况下，其他五人摸索着向前冲了。很快遇到了对面的伏击，对面埋伏在了他们会过来的路上。
    短短两分钟，红蓝两队的比分5：20。
    男队长先发制人：“都怪你们不跟我们一起冲！”
    耳麦里一直都有播报，蓝方的几号击杀了几号，来来去去，蓝方就那么三个人。
    “你们五个人都没打得过三个。”
    “你们要是跟我们一起，就有十个人了。”
    “那就被包饺子了。”
    看陆烬有理有据地回应，男队长吃瘪。
    蓝队也存在想直接冲过来的人，于是被陆烬几人伏击，拿了他们六分。因为陆烬几人早早埋伏在补充弹药的地方，男队长一行顺利补充到弹药，没有被偷袭。
    游戏在第八分钟的时候暂停了下，大家补充体力，喝喝水。等到游戏时间进行到第十五分钟的时候，场外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多分钟，蓝队似乎已经知道红队内部不合，他们刚开始主要想打击红队的三个新人，以此来获取分数。但是好几次被新人身边的两个老玩家痛击后，决定改变计划，去狙击红队另外五个总想偷他们家的愣头青。
    改变这一策略，果然持平的分数就拉开了差距，红蓝两队的比分来到了50：70。横扫红队6和8号所占到的优势。
    寡言少语的独男大骂指挥频频出错，扭头就去找陆烬所在的位置。
    “大家都消消气，我们还是能赢的。”爱当和事老的另一个独男打圆场道。
    他其实也想去找陆烬的队伍，但是担心惹怒队长，激化矛盾。
    “6号、8号，为什么你们总是跟我作对？不配合？不要总想自己拿mvp！”男队长说道。
    想去找陆烬的独男，果然停了下来，一看在场得分，6号和8号拿分最多。于是他咬咬牙，又走回自己原来的阵营了。
    “首先，是你们不配合，没有团队意识，其次，你根本没有任何战术，只让人一股脑冲。”陆烬说，“最后，我们的得分，只是对我们保护队友的奖赏。”
    葛尹刚开始就感到紧张，生怕自己拖后腿。前几分钟，听到脚步声，薛棠舟让她躲好，自己出去打枪，葛尹从集装箱后探出头，看到薛棠舟对上蓝方两个人，咬咬牙，冲了出去。战况一时间被扭转，拿下了她打真人cs的第一分。她们压制住蓝方的火力后，蓝方撤退，她们也随着闪身。
    薛棠舟拍拍葛尹的肩：“很厉害。”
    葛尹握紧手里的枪支。被人肯定的感觉很好，她去学架子鼓，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游戏时间来到二十分钟，红蓝比分已经到了60：90，“男队长”开始消极应战。
    “算了，投吧。”男队长说，“没戏了。”

 第19章

    任唐忍不住了：“你要投你投，可以先离开赛场。”
    到了二十五分钟，红蓝比分到70：105。男队长直接离开赛场，他的两个好朋友也举着枪离开赛场。
    “无语了。”任唐又对陆烬说，“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他们真会撤。”
    “没事，他们撤了正好。”
    另外两名独男队友大骂这三人跑路。一直在当墙头草的两人，被自动划归到陆烬阵营。陆烬安排大家的行进路线。
    没有这三人，蓝队的比分也上不去了，倒是红队一直在往上追。
    到了游戏时间二十九分的时候。红蓝比分来到了100：110。
    红队先出去的三人面上无光。怎么他们不在，比分还蹭蹭往上涨？
    最后三十秒，陆烬主动当靶，因为蓝队这一场下来，没少被陆烬击杀，自以为胜券在握，不少人都出来打枪。埋伏在这四周的薛棠舟、任唐、冯惠然、葛尹纷纷射击。
    比赛哨声吹响。
    红蓝比分113：112。
    “哇！”任唐从躲藏的地方跳出来欢呼。608宿舍和薛棠舟一起击掌拥抱。
    混乱之中，陆烬感觉自己被薛棠舟狠狠地抱住。
    “今天很开心。”
    第 17 章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陆烬顿了顿，把手搭在薛棠舟肩上，轻轻揽住。
    “我也很开心。”
    只要此刻。
    这场比赛，在红方三名男队友退场后，时间只剩下五分钟的情况下，扭转败局。连场地的经理都过来看了。工作人员找到陆烬她们说：“小姐姐们，你们打得太棒了，连我们经理都过来看了，她说能不能把你们刚才最后五分钟的片段剪下来，放到门店的抖音一些社媒上宣传。这场你们免费，不用付钱，可以吗？”
    本身就是做自媒体的任唐上线了，说：“要不然让你们经理来谈谈？”
    任唐从初高中开始做自媒体，刚开始不太懂行的时候，签约了一个巨坑的直播公会，后来花了很大的工夫才退出该公会，也是她当时没有什么热度，要换在现在的热度，公会不扒她一层皮，是不会让她轻易退出的。后来签约的营销公司还不错，就一直合作到现在。所以她非常懂网上的一些道道。
    经理穿着制服，梳着高高的马尾，气场十足地来了。任唐跟她交谈了几句，她本身也是笑盈盈的，把她们当做学生一样对待，然后发现任唐非常懂以后，就让其他工作人员准备会议室。
    红队是胜方，有胜方奖励。每人发了门店徽章，最后退场的三人不想领，在陆烬她们回装备室之前就走了。
    蓝队也跟着免单。他们为此感到高兴，在陆烬获得mvp拿奖励的时候，也过来跟她拍手，祝贺她。
    任唐跟经理谈判，拿到了她们几人每人两百块的出镜报酬。
    “任唐，你太强了，居然能要到报酬。”
    “意外之财，要拿来挥霍，我们去吃顿好的吧。”
    过了几天，真人cs门店把该剪辑视频发出来了，投了不少广告费，扩大流量，这条视频果然小火了一下。
    网友们留言：
    “红队6号和8号虽然看不到脸，但是感觉好帅啊，真是路人玩家吗？是不是门店请过来的模特啊？”
    “蹲一个6号和8号的抖音号。”
    “报，我知道红队9号的抖音，是一个主播，她前两天还在小红薯上晒了自己的号码牌。”
    不少网友跟着迁徙，来到了任唐的社媒号留言：
    “主播，你好美，爱了，关注你的抖音号了。”
    “糖糖，能不能把你的好姐妹6号和8号艾特出来。”
    任唐回复老粉：“6号是素人，不玩抖音的，不过8号有抖音，她没怎么发过。”
    开学过来，任唐就关注了陆烬冯惠然葛尹的抖音，她把“野渡”艾特了出来：“有人找你。”
    门店那条视频火的时候，就推送到任唐的主页了，她当时还很兴奋：“没想到爆了耶。”
    她点了个赞。
    冯惠然把视频下载，发给了爸妈看。葛尹也点了个赞。因为打架子鼓，也有一些人摸到她抖音来了，关注了她，不多，就一百来个的样子。
    陆烬的抖音也有一百来个粉丝，除开互关的好友，就是一些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抖音的人。
    当时任唐问陆烬：“有人问你抖音号，我要不要说？”
    陆烬刚从一场漫长的午觉里醒来，没睡醒，随口说：“随便。”
    于是，当任唐艾特她，说“有人找她”的时候，她给任唐回复：“？”
    什么意思？
    谁找她？
    她好好地把任唐的评论看了看，才知道什么意思。
    于是，她抖音粉丝又多了二十个。
    “野渡”比较高冷，主页只有一条短视频，还是为了认识的朋友好搜到她。
    这条视频是高中拍的，陆烬百无聊赖地坐在课桌旁，用手转笔。
    只拍到上半身，没有露脸，穿着高中校服，圆珠笔在灵活的修长手指上转动。
    评论区有朋友两年前的留言：
    “又被你装到了。”
    “老朋友，总算找到你抖音了，回粉哦。”
    新进来的网友留言：
    “[流鼻血]好手啊好手。”
    “野渡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介意交一个吗？”
    私信也有十几条，有人夸她打得好，想要下次跟她一车。
    有人问她有没有女朋友。
    中学时期，她确实收过一封粉色的告白信，但因为信件主人一直没露面过，所以她当是恶作剧。
    陆烬没怎么回复评论和私信，但是热度不减，可能是门店那条视频爆了，还有可能是任唐开直播的时候，会有人问到她的室友，她不吝于对室友们的宣传。夸冯惠然是天然呆，夸葛尹是隐藏的音乐高手，夸陆烬又拽又酷。
    十二月底的时候，有气象新闻推送，最近可能会下雪。江城很少下雪，所以当这些气象新闻出来，大家都在盼望着下雪，能堆个巴掌大的小雪人。想到堆个大雪人，估计是没戏了，只能去北方。
    那天晚上，薛棠舟加班到很晚，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她去茶水房泡咖啡，看着外面的窗玻璃发呆，突然发现一团“棉絮”扑在窗上。她走过去看，是雪花。外面的窗沿上盖着薄薄的一层雪。她拍了照，想发给陆烬，发现陆烬早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哇！下雪了！”
    发了好几张图片和好几条视频。
    “我刚看到雪。”薛棠舟把刚拍好的照片发给陆烬。
    陆烬：“耶，明天可以出去捏雪人了。”
    因为下雪了，路上有些拥堵，薛棠舟慢慢把车往前滑。等待交通疏通的间隙，薛棠舟刷了下抖音，抖音她不常看，有时候打开抖音还会被提醒，账号的手机号码是否有更换。
    很快，她刷到一条视频，拍的也是下雪，没有留意博主名，就滑走了。薛棠舟刚滑走，又拉回视频。
    第二天早上，陆烬跟室友们兴冲冲起床，去楼下捏雪人。陆烬把雪人摆在手掌心，给薛棠舟发去了照片。
    薛棠舟没有马上回复，估计在忙。
    下课百无聊赖，陆烬打开抖音，又看到十几条私信，没有管。
    晚上，不是网络原住民的薛棠舟，不了解网络生态，奇怪自己的私信怎么没有被“野渡”回复。于是又发了条私信：“我是薛。”
    刚发出，对面发来消息：“薛老师？”
    微信也接到陆烬的消息：“薛老师，这是你的抖音吗？”
    她截图薛棠舟的抖音主页。
    “是。”薛棠舟在微信上回复。
    抖音立即通知，自己多了个关注。关注人叫“野渡”。
    “野渡”在抖音上回消息：“薛老师，你不是不玩抖音吗？”
    “不常玩，正好刷到，就关注你了。”
    “[哈哈]还好你私信了我。”
    “怎么说？”
    陆烬留了后面半截话没说，要不然她发些奇怪的心情，又要被薛棠舟怀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关键是，她还不知道薛棠舟关注了她，然后她一直发，一直发。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寒假正式来临。这次她爸妈总算有了时间，还过来接她，跟她的室友们见了第一面。要不是室友们还要各自回家，时间来不及，她爸妈还想请她们寝室的人吃饭。
    “来年吧，来年我们送陆烬过来，请你们吃饭。”
    陆烬回到家，马不停蹄地跟朋友们吃了几顿饭，玩了几次，终于歇停了下来。这中间，陆烬约过薛棠舟几次，但薛棠舟都以工作太忙推托了。
    “老薛，你再不出来跟我玩，你就要回家过年了。”
    薛棠舟不是江城人，过年估计要回家。
    微信那边好几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最后发出消息：“我不回家。”
    “啊？为什么不回家？”
    薛棠舟喝了点咖啡，有点苦，手机放在桌上，纤长的手指落在屏幕上。

 第20章

    “没人欢迎我回去。”
    发出去以后，又马上撤回了。
    “你发的什么，我没看到。”
    “错字，就撤回了。”薛棠舟回复，“今年我不回家，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一起吃饭。”
    陆烬似乎真的没看到，邀约道：“好啊，那你来我家吃年夜饭吧。”
    “不了。”
    薛棠舟有父母的微信，父亲刚在朋友圈晒一家三口的照片，附文：“宝贝儿子回家啦。”
    母亲除了抱怨的时候，会找她聊天，其他时候都不会有问候。
    所以，今年她还是照常在外地过年。
    反正，习惯了。
    除夕当天放假，薛棠舟醒来，就觉得疲惫，可能是昨天公司聚餐，喝了两杯酒，头有点胀。昨晚回来的时候，裴秀还约她跟她们家一起吃饭，但她不想打扰别人家，就婉拒了。
    外面偶尔燃放一些烟花，然后又归于寂静。
    洗了澡，又做会健身，心情总算好些。
    到了晚上，夜幕降临，薛棠舟心里又滋生出孤单的情绪。她不准备做饭，在阳台上抽烟，就当一顿饭了。
    “吃晚饭了吗？”陆烬给她发微信消息。
    下午那会，202就没动静了，估计出去吃年夜饭了。
    薛棠舟看着手里的烟：“吃了。”
    “开门吧。”过几分钟，陆烬又发来一条这样的消息。
    ？
    什么意思？
    薛棠舟打开房门的时候，外面正好有一簇烟花冲到天空，室内没怎么开灯，烟花的光，映亮了陆烬的笑脸。
    陆烬对她说：“除夕快乐。”
    第 18 章
    陆烬提着两大袋吃的喝的。
    薛棠舟愣了愣：“你怎么回来了？”
    “吃完年夜饭，就回来了。”陆烬缩缩脑袋，“快让我进去，这两天可真冷，冻得脑袋疼。”
    薛棠舟还没完全回过神，慢慢让开身体，陆烬已经来过她家好几次了，知道她家的开关位置，便把灯拍亮：“怎么不开灯？就准备睡觉？这么早，你不春晚吗？”
    因为这几天外面都会放些烟花爆竹，冷冽的空气中带了些硝烟味，被这样的空气扑过来，薛棠舟总算回身，把门带上。
    “这是我从吃年夜饭的店里买的，都是新鲜的，让饭店包了保温袋。”陆烬说，“装盘子里吃吧，有食欲些，反正有洗碗机，到时候碗筷直接放洗碗机里就好。”
    薛棠舟从厨房里拿出碗碟，陆烬边把盒子里的菜小心地盛到碟子里，一边说：“哇，都不用热，还是温的。”
    “你吃饱了吗？跟我一起吃点？”薛棠舟说，“你买的太多了。”
    陆烬笑：“我确实没怎么吃，想着回来跟你再吃一顿。”
    “你爸妈呢？”
    “他们正好碰上生意伙伴，喝茶去了。”
    口味不错，确实值得买回家。蒜蓉粉丝虾有点辣，薛棠舟眼角有了点湿意，她避开陆烬的脸，拿纸巾擦了擦。
    “感动了？”
    没想到还是被陆烬看到了。薛棠舟：“这道菜有点辣。”
    陆烬把纸巾盒递过去：“没事，感动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这话被你说出来……”已经被陆烬看到了，薛棠舟也不侧身遮掩了，她用纸巾按眼角，纸巾完全摊开，遮住了她半张脸，修长的手指，皮肤白得发光。
    “还挺奇怪。”
    “好啦，吃饭，别看我了。”薛棠舟把纸巾揉成团，丢到脚边的垃圾桶。
    干喝酒醉人，而且酒精也不太好喝。陆烬在网上学了些饮料加酒精的搭配，薛棠舟从冰箱里拿出些冰块，放到饮品里。寒冬腊月喝冰饮，还别有趣味，反正室内空调开得足，吃饭吃得也有些热。
    “怎么样？”陆烬期待地看着薛棠舟。
    薛棠舟喝了一口颜色五彩缤纷的冰饮：“还不错。”
    比她想象中的好喝。
    陆烬：“我都是照着步骤来的。”
    她给自己也调了一杯，移到薛棠舟面前，“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薛棠舟没有直接对着喝，把它倒到另外一个空杯，抿了一口。
    “你这个也好喝。”
    陆烬：“又点亮一个天赋。”
    可能是室内温度高，薛棠舟两颊微微发红：“你可以去做调酒师了。”
    “好的，你这一杯付我二十块。”
    薛棠舟按亮手机屏幕，马上就是一副转账的姿态。
    “哎？你还真来啊，不用，我开玩笑的。”
    薛棠舟：“今天除夕，给你发个红包。”
    陆烬手机弹出转账消息，一看是薛棠舟转来的666。
    于是，陆烬也转了个888回过去。
    “怎么？这也要比？”薛棠舟说。
    陆烬：“你先收，你收了我再收。”
    薛棠舟没收，又连发三个微信红包，每个红包都是200。
    陆烬也回三个微信红包。
    平时她不一定能跟得起，但今天领了压岁钱，可就不一样了。
    薛棠舟也发现陆烬这次零花钱有点多：“把压岁钱都压上了？”
    “怎么啦？”
    “那你收一个吧，就当是新的一年，我对你的祝福。”
    陆烬：“那你也收我一个。”
    薛棠舟收了陆烬一个两百的红包，陆烬也照做。
    “你这小孩。”薛棠舟说，“你全收也没事，我毕竟已经工作好几年了。”
    陆烬：“我也没事。反正是压岁钱。”
    “收小孩压岁钱，我不好意思。”
    “收你辛苦的打工钱，我也不好意思。”
    行吧，那就都不道德绑架了。
    酒精加饮料的组合，比较爽口，不知不觉就会喝好几杯。慢慢地，薛棠舟感觉后劲上来了。陆烬说要看春晚，薛棠舟麻麻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都有点重影。
    “你没喝醉吗？”
    陆烬：“有点，但是还蛮兴奋的。”
    她把电视打开，又往茶几上堆了不少零食。
    “你还吃得下？”
    陆烬：“现在吃不下，待会吃。”
    薛棠舟晕晕的，不自觉地靠在了陆烬的肩上，陆烬呼吸停顿了两秒，装作自然地停直腰背，让她靠得更舒服。
    “薛老师，我记得你酒量还不错啊。”
    薛棠舟：“我喝得比你多。”
    私下里，她也不怎么喝酒，可能是今天比较高兴。
    薛棠舟发现陆烬衣服腰际有动物图案，不由得抚上去，摸了摸，陆烬的腰敏感得不行，躲了躲。
    “干嘛？”
    “你腰间有小猫。”
    “你喝醉了？”
    “我没醉。”
    “你就是喝醉了。”陆烬绷紧自己的腰，“行，摸吧摸吧，醉鬼。”
    薛棠舟靠在她肩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她再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不像刚才那样靠在陆烬肩头了，而是枕在她的腿上。难怪能睡这么香。
    有点醉意的薛棠舟，靠着陆烬瘦削的肩，觉得硌人，又拉开她手臂，靠到她怀里。陆烬被她整得心脏乱跳，后面薛棠舟总算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在陆烬腿上蜷缩睡着了，长发有点乱，像只慵懒的小猫。
    等到薛棠舟安静入睡，陆烬乱跳的心脏才平复下来。都不知道这人会做出些什么来。
    她把薛棠舟的长发抚好，心思也全然不在电视里的春晚上，而是来自腿上的热源。
    “几点了？”薛棠舟声音有点沙。
    陆烬拿起手机看一眼：“十一点多。”
    “正好，还能一起跨年。”
    “嗯。”
    “你困吗？要不要睡会？”
    “我刚才眯了会儿。”
    薛棠舟起身，揉了揉陆烬的腿：“你这儿麻吗？”
    “还行。”陆烬别扭地偏开腿。
    快到凌晨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爆竹声烟花声。黑漆漆的夜，被火光映亮，有那么些时候，好像回到了白昼。
    两人在阳台上看。
    零点一到，同时说：“新年快乐。”
    因为外面的爆竹声太大，彼此都没能听到彼此嘴里的声音，只能看嘴型才能分辨是新春祝福。薛棠舟靠近，听到陆烬在她耳边说：“祝你天天开心。”
    酒精的余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薛棠舟从敲门声中渐渐苏醒，她挪到门口，打开门，看到陆烬的笑脸，她围着喜庆的红围巾，抱着香火：“你怎么还没起床？”
    薛棠舟仍穿着毛绒睡衣，头发有一小撮支棱着，看上去十分无害。
    “去神庙上头炷香啊，你忘了？”
    江城有一个非常出名的神庙，据说非常灵，每逢大年初一，就有不少人过来敬香。
    薛棠舟感受到自己那缕乱糟糟的头发，边梳边说：“你不困吗？”
    “洗漱完就不困了，”陆烬说，“快快洗漱。”
    开车过去会有些堵，两人决定地铁出行。江城是一个非常大型的城市，不少人会从外地来打工，平时这时候正值早高峰，会挤得不行。但是现在却有些宽敞。她们上车都还有座位。

 第21章

    薛棠舟还有点困，自然地把头放在陆烬肩头睡着了。
    地铁呼呼向前，车厢里没有其他声音，只有她们的呼吸声。
    神庙的人果然很多，她们去的不是最早的，更有甚者，晚上在那里搭了顶帐篷，就等着神庙开门来上第一炷香。她们进去的时候，佛像前乌泱泱的，跪满了人。
    大家嘴里念念有词，估计心愿比较多。
    把香插在满是线香的香炉上，她们结束了头柱香。
    “逛逛庙会吧，”陆烬说，“顺便吃早饭。”
    庙会人很多，空地上有人舞龙弄狮，陆烬和薛棠舟看了会儿，便接着沿水街走。
    水街两旁都有门店，陆烬看到卖糖葫芦的，问薛棠舟想不想吃糖葫芦。
    薛棠舟摇头：“太甜了，我可以给你买一支。”
    陆烬乖乖跟在薛棠舟身后：“好啊，姐姐给我买糖葫芦。”
    “……”
    店主把糖葫芦递给陆烬，说：“你们姐妹俩感情真好。”
    陆烬挎着薛棠舟的胳膊：“是的。”
    薛棠舟：“……”
    这个梗真的很无聊。
    “你真的不吃一颗吗？”陆烬吃得嘴角发红。
    薛棠舟抬手，把她嘴边的糖丝拿掉：“你自己吃吧。”
    陆烬摸了摸嘴角，被薛棠舟摸过的地方有点痒。
    当陆烬第三次询问，薛棠舟要不要吃糖葫芦，薛棠舟也只好答应，凑近糖葫芦串，呼吸洒在捏着糖串的陆烬的手指上，指尖不禁轻颤了下。
    薛棠舟只想咬一点点，尝一尝，但想到咬一点点，她吃过的谁吃呢？便把整颗咬了下来，腮帮子顶着圆滚滚的山楂，莫名有点可爱。
    “好吃吗？”
    薛棠舟觉得就是“糖葫芦的味道”，但不想扫陆烬的兴头，便点头说：“好吃。”
    “那要不要再吃一颗？”
    “不了，有点酸。”
    陆烬看到河灯店，说：“要不要放河灯？”
    薛棠舟观察这一条她们沿着走的小河沟，说：“我在这条河上没看到河灯，估计放了又会被打捞。”
    “那找江边的河灯店？”
    薛棠舟：“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陆烬肃然起敬。
    回去路上，陆烬有点困意，薛棠舟看出来了，便说：“你靠我肩上吧。”
    她被薛棠舟拢到肩上，耳尖微红。
    第 19 章
    薛棠舟身上有淡淡的冷香，沁人心脾，陆烬心思有点乱，一下子有些睡不着了。但她又不想抬头，只想靠在她的肩上。
    薛棠舟以为她睡着了，另外一只手轻轻拨着手机，似乎在看书，陆烬眯着眼，看了两行，发现是经济学的专业书。这也太用功了吧？
    真是卷。
    一下子，陆烬也想坐起来，看自己手机里的医学书了。
    “没睡？”薛棠舟的声音，通过胸口的嗡鸣，传到陆烬的耳朵里。她耳尖染了薄粉，努力地放松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些，不让自己看上去像没睡着。
    “不困了？”
    可惜还是让薛棠舟看出来了。
    陆烬只好睁开眼睛，看着窗玻璃里的她们：“嗯……”
    “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陆烬说，“放空。”
    地铁轨道很黑，地铁内很亮，她们在对面窗玻璃上很清楚。她们看上去那么亲密，却又好像隔着些什么，大概是隔着她的心事吧，薛棠舟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喜欢她。
    有必要让薛棠舟知道吗？
    这个念头刚萌生，就被陆烬掐灭了，薛棠舟会觉得她恶心吧？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
    薛棠舟会远离她吗？
    一想到薛棠舟远离她的那一幕，画面那么痛，陆烬就忍不住闭上眼睛，呼吸都变重了。
    她，不能让薛棠舟知道自己喜欢她。
    要不然薛棠舟会远离她，再也不理她。
    陆烬调整呼吸，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窗玻璃里的自己，仍旧“亲密”地靠在薛棠舟的肩头。
    嗯，这样就够了。
    只要待在她的身边。
    一直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出了地铁站，陆烬比薛棠舟稍慢两步，走在后边，薛棠舟觉得奇怪，刚才陆烬逛庙会还挺开心的，怎么这会又有些低落？难道是困了？
    薛棠舟想问她是不是不开心，但是又没问，万一对方并没有不开心呢？
    两人没怎么说话，像往常一样，说了“再见”，把门带上了。
    陆烬躺在床上，打开自己的微博小号，在编辑框里写“为什么喜欢也这么难受？”
    薛棠舟喝了口水，还是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写上“青春期小孩会因为什么，一会开心一会不开心”。
    虽然她也有过青春期，但是陆烬真的很难猜。
    晚上，薛棠舟没胃口，站在阳台抽烟。偶尔几簇礼花，在夜空中绽放。
    薛棠舟把没抽完的烟掐灭，披上外套下楼了。
    今天下午陆烬跟父母出去拜了年，回家以后，没什么心情，就一直躺在床上玩手机。晚上八点多，微信弹出条消息，一看居然是薛棠舟。
    薛棠舟：“睡了吗？”
    陆烬发了个睡着的表情包。
    “睡了还能玩手机？”
    “梦游。”
    “没睡下楼吧。”
    “啊？”
    “送你新春礼物。”
    “圣诞老人春节也营业吗？”
    “是的，做兼职。”
    陆烬又有了些活力，起身穿衣服，她边穿鞋边往外走，可能是听到玄关的动静，裴秀从她的卧室出来：“去哪呢？”
    “薛姐找我。”
    “哦，那你去吧。”南方没暖气，虽然她们家也安了全屋空调，但人回卧室以后，还是会把客厅的空调关了的。所以穿着睡衣出来的裴秀，感觉有点冷，拢了拢身上的毛绒毯子，又回卧室了。
    她对薛棠舟还蛮放心的。
    薛棠舟坐在长凳上，脚边有一个非常大的红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她避着风口抽烟。
    “给我来一根。”
    “不行。”薛棠舟把自己没抽烟的烟掐了，并把放在长凳上的烟盒收回口袋。
    陆烬扯了扯红袋子：“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是一堆花炮，各式各样的都有。
    “新春礼物吗？”
    “嗯。”薛棠舟说，“给你钱你又不收。”
    陆烬：“我有钱，干嘛要你的钱。”
    见了花炮，她还挺开心。今年差点忘记玩这茬了。
    果然。薛棠舟心想。白天她搜索“青春期小孩会因为什么，一会开心一会不开心”，回答什么的都有，里面也提出了，该怎么哄小孩。有人说，现在正值春节，可以给小孩买点花炮玩，当然大人最好陪同，免得误伤。
    陆烬从红袋子里拿出一盒“电火花”，从里面抽出一根，翻了翻红袋子，又朝薛棠舟伸手。
    “怎么了？”
    “打火机。”
    薛棠舟这才明白，她在翻打火机，估计现在要开始玩了。她把打火机递给陆烬，陆烬点燃“电火花”，火光映亮了陆烬兴奋的脸。
    还有唇角含笑的薛棠舟，看上去很温柔，陆烬偷偷看了一眼。
    她点燃另外几根，递给薛棠舟，说：“给。”
    薛棠舟接过，机械地舞了舞。
    “你之前玩花炮吗？”
    “玩得很少。”
    “你家长不给你买吗？”
    薛棠舟舞“电火花”的手顿了顿，说：“他们很早就离婚了。”
    她说话声音很轻，四周又有风声，几乎听不到。
    但陆烬还是听到了。
    “啊？”陆烬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薛棠舟。
    薛棠舟看上去神色如常。
    “怎么了？”薛棠舟说，“现在离婚的人不是很多吗？”
    “我只是没想到你爸妈离婚了。”陆烬说。
    那天薛棠舟发送“没人欢迎我回去”，又马上撤回，她以为陆烬可能看到了，现在看来，应该是没看到。
    “难怪你过年不回家。”陆烬声音很低，从她的声音里，薛棠舟听出了一丝丝心疼，心中也有了些酸。
    父母离婚那天，她都没哭，被他们说是冷血的小孩，父母都要离婚了，她都没反应。当时她觉得很奇怪，明明离婚的是他们，狠心要抛弃她的是他们，为什么她会被反过来指责太冷血。
    现在心里却有了些酸。
    原来是，当时知道哭没什么用。
    陆烬：“没事，以后我都陪你过年。”
    薛棠舟不想让酸意逼到鼻腔，咳嗽了一声，声音略微低哑：“做这么大的承诺？”
    “很大吗？”
    “人生变化很多的。”薛棠舟滚动手中的“电火花”，光芒在她白皙的脸上闪耀。
    “不会。”
    “嗯？”
    “我不会变。”

 第22章

    薛棠舟转过头来，被她看得不好意思，陆烬咳嗽了几声，不去看她，而是看着手里的“电火花”，上天和她都知道，此刻她的心思，并不在烟花上。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陆烬很后悔说出这样的话。人都说要避谶，万一这辈子她们只能当好朋友了呢？
    薛棠舟目光很认真，视线回到了自己的“电火花”上：“是，对，我们是朋友。”
    她见陆烬的电火花快要熄灭，就把自己的搭上去，重新给她点燃。
    双份的“电火花”，映亮她们的脸。
    接下来几天，陆烬跟父母拜年走亲戚，时不时给薛棠舟发消息，一些走亲访友的见闻。薛棠舟觉得有些意思，今年过得还是挺热闹的。
    “我们家附近有个游乐场，一起去玩吗？”
    薛棠舟不打算春节还工作：“行。”
    游乐场很小，但是也做了些设计，门口摆着今年的生肖动物，可爱的礼花造型，以及糖葫芦造型。陆烬看到以后，在门口摆了几个姿势，薛棠舟给她拍游客照。
    陆烬觉得拍单人照没意思，又拉着薛棠舟自拍了几张，才总算买票进游乐场。
    里面已经有一些人了。
    但因为是小型的游乐场，所以每个项目的设施也不惊险。两人玩了两遍“只对十岁小孩而言有些陡峭”的过山车。
    “旋转木马，玩吗？”陆烬问。
    薛棠舟：“……行吧。”
    陆烬坐在一个公主车斗里，薛棠舟随便跨上一匹白马。
    “咱们像是童话故事。”陆烬说。
    薛棠舟看了看骑着的马：“好吧。”
    “你别动，我给我的白马公主拍张照。”
    薛棠舟比了个剪刀手，挡住自己的脸。
    “那我也给你拍张照。”薛棠舟作势要拿手机。
    没想到陆烬还挺大方，捧着脸，面对镜头。
    薛棠舟笑了笑，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其实我感觉这则童话故事寓意不好。”等旋转木马开始转动，陆烬说道。
    “嗯？”
    薛棠舟已经忘记刚才陆烬说的“童话故事”这个梗了。
    “你看你的白马，永远在我前面，我永远追不上。”陆烬说。
    薛棠舟笑笑。也没说话。
    等到结束以后，陆烬从车斗里出来，走到薛棠舟身边，要搀扶她下马：“哎，这对了，我追上了。”
    这时候已经过去几分钟了，薛棠舟没想到她还在念叨这个梗。看来一个梗，陆烬可以玩很久。薛棠舟把手放在陆烬手上，让她搀扶自己。
    春节结束，薛棠舟回公司上班。正好跟同事在公司门口碰到，同事：“薛组长，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哎，”同事刹住脚步，说，“组长，今年有什么喜事吗？”
    “嗯？”薛棠舟脚步没停，走向自己的工位。
    “你看上去面色很好。”
    薛棠舟顿了顿，说：“可能今年春节比较开心吧。”
    陆烬要晚几天才开课，不过也在元宵节前就返校了。元宵节当天，陆烬问薛棠舟有没有吃汤圆，其实薛棠舟不怎么爱吃汤圆，但还是点了一个外卖，拍给陆烬看：“吃了。”
    陆烬发了个笑脸的表情：“我也吃了。”
    她发来的图片，汤圆圆乎乎。
    薛棠舟边看消息边吃汤圆，感觉汤圆，好像也不难吃？
    挺甜的。
    第 20 章
    江城今年的春天很奇怪，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有时候冷冽得只有几度，有时候又高达二十多度，让人以为入夏了，可以穿短袖了。等真穿上短袖，从路边行道树里钻出来的凉风，又会告诉你，现在还没有入夏，小心减衣。
    于是就在这反复的气温下，平时除了学生身份外，还兼任网络主播的任唐先病倒，劳模的她，还停播了两天。再就是冯惠然、葛尹，陆烬硬是挺到了最后一个被感冒撂倒的。
    当时正好周末，陆烬也打车回家休养了。
    她在车上，拍了张自己额头贴退烧贴的照片，发给薛棠舟。
    肤色苍白，难掩精致。
    她可真心机。
    心机girl。
    薛棠舟：“感冒了？”
    陆烬：“嗯。”
    “你前天去操场运动，出了汗，叫你赶紧回宿舍换衣服，你不听。”
    ？有这回事吗？
    陆烬回忆了一下。
    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当天入睡前，就觉得嗓子不舒服，还以为是渴了。
    “在哪儿？”
    “车上，准备回家。”
    “也好，把衣服拉链拉上，不要披开。”
    陆烬老实地把衣服拉链拉上。
    “吃感冒了吗？”
    “吃了。”
    “到家说一声。”
    陆烬发了个乖巧的表情。
    回到家，躺在自己舒服的大床上，陆烬入睡很快。不知道睡了多久，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陆烬困困地醒了过来，一看时间，已经中午了。她穿上棉拖，慢慢地移到门口，从猫眼里看到了……薛棠舟。
    薛棠舟？
    薛棠舟看上去有点急，低头看手机，又敲上了门。
    陆烬把门打开，正要说“你中午还回家啊”，薛棠舟先说话了：“你没事吧？要去医院吗？”
    “没事，我正在屋里睡觉呢。”
    薛棠舟松了口气，她白皙的额头上都是细汗，用手里团成球的纸巾擦了擦，似乎是非常匆忙地赶回来。
    “不是让你到家发消息吗？”
    “啊？”陆烬说，“我没发消息吗？”
    “没有。”
    陆烬不相信，薛棠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看，果然陆烬发了个乖巧的表情，就如同消失了一样，后面都是薛棠舟发来的消息：
    “到家了吗？”
    “还没到？”
    “你没有晕在哪里吧？”
    “我到你家楼下了。”
    陆烬怪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困迷糊了，就忘记发了。”陆烬说，“你专程为我回来的啊。”
    薛棠舟脸上闪过一丝别扭：“也不全是，待会儿我还要回屋拿个文件。”
    “哦。”陆烬靠在门口，“我没事，你别担心，你回去拿文件吧。”
    感冒的陆烬，脑活力下降。
    “……嗯，行。”薛棠舟转身，又回头，“你把手机声音打开。我下午给你打电话，你也能听到。”
    怎么把她当小孩一样对待？她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吗？陆烬心想。
    吃了点东西，又吃了药，陆烬昏睡到下午。醒来以后看手机，发现五分钟前薛棠舟刚发过消息：“好点没？”
    “好多了。”陆烬感觉体力逐渐恢复。
    江城雨水多，这会儿又下起了雨。淅沥沥的雨，浇在窗玻璃上，外面的世界模糊一片。陆烬其实喜欢这种时刻，外面下着小雨，她待在室内什么也不做。
    “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陆烬问。
    薛棠舟：“公司里备了伞。”
    这一场雨，绵绵不断地落下，二月三月就这样过去了。四月份的时候，冯惠然提出去爬山：“再学下去，我要疯了，我们去爬山吧！”
    江城附近有个很出名的青山，宿舍其他三人还没去过。她们几人简单购置了些爬山装备，周末出发了。
    青山海拔不低，上下山有缆车，宿舍四人还是决定步行上山。
    冯惠然：“都说爬山了，那肯定得爬。”
    五分钟后，累得气喘吁吁的她，说道，“我们现在去坐缆车，还来得及吗？”
    她们是医学生，课业重，几乎没有什么锻炼时间。陆烬有时候还会去操场跑跑步，冯惠然偶尔凑热闹，葛尹跑过一次，除了体育课就不去操场了。任唐倒是会做些运动，那都是为了保持身材好上镜。所以爬了二十分钟后，连任唐也扛不住了：“我们休息一下。”
    葛尹累得脸白：“我们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陆烬呼吸略重，看了眼手机导航：“再爬十分钟，还有一个缆车点，你们去吗？”
    “去，一定得去！”
    “再倔强下去，我就得让人抬着我下去了。”
    “+1。”
    脆皮大学生，实锤了。
    上了缆车后，任唐又觉得没面子，说：“这次回学校，我要跟陆老师去跑步。”
    “我记得高中也没这么虚，上大学怎么变得这么虚了？”冯惠然上了缆车后，觉得自己活了不少。
    “高中有早操。”葛尹说。
    “不会熬夜熬得那么晚。”任唐说。
    冯惠然：“我发4，绝对不熬夜超过凌晨了，有时间就跟陆老师去跑步。”
    葛尹：“+1。”
    陆烬：“那我下次去运动叫你们。”
    缆车登顶很快。
    “这就是山顶了吗？”冯惠然问道。
    陆烬：“离山顶还有十分钟，得爬上去。”

 第23章

    其她三人：“。”
    来都来了，哪有不上去的道理。
    冯惠然扶着石梯坐下：“我先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为了不妨碍其他游客同行，四人没有坐一排，而是鳞次栉比坐了一列。任唐拍了四人合照，编辑文案：“休息一下。”然后发到朋友圈。
    陆烬给她点赞的时候，发现薛棠舟也赞了，而且评论了：“去哪玩了？”
    陆烬回复她：“青山。”
    想起她们之前有一次去游湖，正划着船，在湖中心阁楼的薛棠舟朝她们招手。
    薛棠舟这次不会也在青山吧？
    陆烬抬头看，只有树，树叠树，树叠树叠树。
    “玩得开心。”薛棠舟回复她。
    也是，薛棠舟这次不会住在树上。
    自那次生病之后，陆烬因为学业忙，就没回过家了。薛棠舟好像又开始一个新的项目了，比较忙，也没时间来学校看她。
    有时候闲下来，陆烬还想去薛棠舟公司找她玩，但又担心打扰她。
    所以，现在她们快两个月没线下见面了。线上见面也少。薛棠舟要忙工作。
    登顶后，冯惠然和葛尹累得不行，等她们调整了几分钟，四人才在山顶石碑前拍合照。
    “不虚此行。”任唐把合照发朋友圈，并附文。
    薛棠舟点赞了，并且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任唐回复她：“薛总最近在忙什么，好久都没现身了。”
    薛棠舟：“一个新项目，开始阶段事情多，比较忙。”
    任唐：“好吧，祝薛总工作顺利。”
    薛棠舟回复她：“你们也玩得开心。”
    她们四人带了帐篷，打算在山顶露营看日出。陆烬和任唐一起，冯惠然和葛尹一起，梁顶帐篷紧挨着。
    晚上八点，任唐照常直播，因为山顶信号不好，她离开帐篷直播了半小时又回来了。
    “烬啊，你现在还不睡吧？”
    “不睡。”
    “那我们聊聊天吧。”
    任唐不愧是网络主播，说话那叫一个密，陆烬基本上插话不进。
    “烬啊，你大学准备谈恋爱吗？”任唐把问题抛到陆烬身上。
    陆烬想起高考结束不久，她爸妈就提醒，大学不要谈恋爱，专心学业。
    她当时也答应了，但是吧，哪想到这么快就有变动。可以说大学还没入学前，陆烬就打脸了，她喜欢上对面邻居了。
    如果薛棠舟愿意跟她谈恋爱，那她会谈。
    陆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任唐，难道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如果对方愿意，她就谈恋爱。
    对于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陆烬决定反问：“你呢？你准备谈恋爱？”
    “谈恋爱哪有搞钱香。”
    “渣男会败坏我气运。”
    任唐高中谈过一个，但是对方劈腿了，那时候把她难受得不行，便决定封心锁爱了。
    “我们班上有人喜欢你。”任唐说。
    “谁？”
    任唐说了个男名，陆烬听过，但是一时间人名和脸没对上。
    “你居然看不出来？好几次上课，他都坐我们后面，有一次我回头，还发现他看你。”
    陆烬：“。”
    陆烬：“那你下次提醒我。”
    任唐激动了：“怎么说？”
    陆烬：“我好换位子。”
    任唐：“。”
    她还以为陆烬要好好看看。
    任唐絮絮叨叨，把自己说睡着了。
    山顶风大，外面的风越来越紧，陆烬觉得无聊，便钻出帐篷抽烟。
    正巧葛尹也在外面。
    两人视线对上，还有点尴尬，可能是校内越演越烈的绯闻，说她们是一对。那些明星拍完戏要避嫌，她们这阵仗也跟明星差不多，有那么两次食堂打饭要分头去。
    葛尹：“你出来抽烟啊？”
    很明显，陆烬手里拿着烟，可以说，说了句两人都知道的事情。
    她接着钻回帐篷，也很奇怪，决定破除这个尴尬。
    “嗯，”陆烬把烟盒递给葛尹，“你要来一根吗？”
    葛尹双手摆：“不，我不抽烟。”
    两人站在一起看了会儿星星。
    尴尬的气氛消除了不少。
    葛尹主动提道：“我要不要去校内网澄清一下我们的关系？”
    “算了，”陆烬说，“本来还有人不知道，你说了，大家都知道了。”
    “好吧。”葛尹说，“你不介意吧？”
    陆烬：“还行。”
    葛尹：“给你制造麻烦了，不好意思。”
    陆烬：“没事。”
    明明任唐也上台送过花，为什么就她传绯闻？
    难道她的拉感这么强？
    第 21 章
    葛尹：“我先进帐篷了，你早点睡。”
    说着，非常迅速地钻进了帐篷。
    于是，她们尴尬的对话就此结束。陆烬站在外面抽烟，看着天上的星星，今天的星星不像之前跟薛棠舟爬过的山顶星星那么多，但是也非常漂亮。她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拍了几张，发给薛棠舟。
    “青山山顶的星星。”
    薛棠舟也回了两张照片——
    建筑群上稀薄的星子。
    “城市里的星星。”
    她似乎还在加班，是隔着窗玻璃往外拍的，玻璃上还有她的剪影。
    陆烬想起一首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虽然她们相隔一段距离，但是在同一片星空下。
    任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中间有两次渴了，摸索着睡袋旁的水杯喝了两口，又昏睡过去。虽然坐了缆车，但前后也爬了半个多小时，实在让人吃不消。正坠在梦里，就被人拍了拍：“糖，醒醒，看日出了。”
    看日出？
    什么看日出？
    学校的日出有什么可看的？
    任唐反应了两秒，才记起自己爬到青山顶上了。
    等她坐起来，叫醒她的陆烬已经拉开帐篷出去了。
    任唐钻出帐篷，兜头风过来，直接把她弄清醒了。她赶紧又回去加了件外套，才赶迈出帐篷。陆烬跟不怕冷似的，就穿了件外套，手指上夹着根烟。
    “你不冷吗？”说话的时候，任唐感觉自己牙齿打颤。
    陆烬：“还行。”
    任唐：“我佩服你。”
    她说，“怎么一大早就抽烟？”
    室友们都在身边，陆烬不打算抽烟，准备待会儿再找个四下没人的地方。她说：“解乏。”
    任唐：“伤身，少抽点烟。”
    等待日出，任唐哈欠连连。
    陆烬找了块避风的岩石开始抽烟。刚抽完一根烟，云边的朝霞壮丽，把天空渲染得十分漂亮。陆烬找角度拍了张照片，给薛棠舟发过去，又发朋友圈：“日出。”
    四人看完日出，又回帐篷睡觉，等到太阳完全升到半空，有些晒了，几人才把帐篷拆了，找了地方洗漱，吃早饭。吃完早饭，四人总算清醒了点，在原地坐了会儿，往缆车点走了。
    下山以后，又赶回学校上课。
    特种兵无疑了。
    差不多过了三天，陆烬看完书，又想出去跑步，松动一下身体。
    “我准备去跑步了，有人一起吗？”陆烬做着简单的拉伸。
    葛尹在床上看乐谱，冯惠然在床下追剧，任唐在桌边化妆。
    无人响应。
    “那我走了？”
    “拜拜！”三人异口同声说。
    “。”
    也就是她们在山上说要跟陆烬出去跑步的豪言壮语没被录下来，要不然陆烬真想放出来，给她们听听。
    再过几天，就是陆烬的生日了。
    她跟薛棠舟提了一嘴。
    “行，那天我过来。”
    陆烬生日当天，好巧不巧满课。直到晚上，她们才能出去庆祝，薛棠舟到得比较早，已经在餐馆里了。她给陆烬递了一个礼袋：“十九岁生日快乐。”
    陆烬：“谢谢。”
    没想到十九岁来得这么快，再要一年，她就二十岁了。
    宿舍其他人的生日礼物，早在上午的时候就给了。都是些平时会用到的东西，主打一个实用。
    因为薛棠舟是开车来的，没有喝酒，其他几人都喝了些酒。意外的是，葛尹酒量不错，两杯三杯下肚，居然还能挺着。倒是一向大咧的任唐，趴在桌上睡觉了。薛棠舟觉得她们几人回去危险，把她们送上了宿舍楼。
    薛棠舟看着年纪不大，所以宿管也没拦着上楼。
    把她们安顿好，薛棠舟就准备离开了，走之前被陆烬喊出。陆烬脸红红的：“我们再散散步？”
    “睡吧，你都喝醉了。”
    陆烬不听，抱着薛棠舟的手臂：“我想再跟你在外面走走。”
    宿管也就没留意，要不然她能发现，刚才上楼的几人，又下来了两个。陆烬和薛棠舟沿着操场走，跟她们身边走过的大学生无异。

 第24章

    陆烬说着些生活和学习上的事情，薛棠舟耐心地听着，偶尔说上两句。但她不知道明天醉鬼醒来以后，还记不记得她说过的话。
    操场就看台那里的灯亮着，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昏暗。陆烬脚步慢下来，薛棠舟走在她前面，她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她的影子。
    “薛棠舟。”
    薛棠舟讶异陆烬居然叫她名字，刚想回头说她，就叫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似乎……很难受？
    她马上上前，揽住陆烬：“怎么了？醉得头晕？”
    “不是……”陆烬同步着薛棠舟的呼吸。
    她……真的，真的很喜欢薛棠舟。
    酒劲上头，也想对她表白。
    表白的结果是什么呢？
    陆烬及时刹住了自己。
    怎么回事？
    只要见到她，就想对她表露爱意。
    她不想以朋友的身份，再待在薛棠舟的身边了。陆烬心里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接下来的日子，陆烬不想做得太明显，但也想知道薛棠舟的态度。
    于是，她再给薛棠舟分享的微博里抖音里，都掺杂着同性恋的新闻。
    薛棠舟跟对她分享的其他新闻一样，没有什么反应。
    陆烬决定再大胆一点，试探着问她：“你对同性恋怎么看？”
    “很正常。”
    “你身边有吗？”
    令陆烬感到诧异的是，薛棠舟回答：“有。”
    “你身边有同性恋？”
    陆烬心想，薛棠舟不会说，我身边的同性恋就是你吧？
    吓得陆烬冷汗涔涔，怀疑自己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
    薛棠舟：“同学，同事，都有。不过我跟他们不是很熟。”
    还好还好，没被发现。
    薛棠舟礼尚往来地问道：“你身边有吗？”
    很不巧，本人就是。陆烬心想。
    “不太清楚。”
    薛棠舟发了个笑脸过来：“那你跟葛尹怎么解释？”
    “。”
    陆烬感到无语。
    值得庆幸的是，薛棠舟好像对同性恋并不反感。
    当然，不反感也不代表自己就会成为同性恋。
    这个道理，陆烬当然明白。
    但是，她还是为此感到高兴。
    话又说回来，如果被同性表白，会觉得恶心吗？
    这句话，陆烬没有问出来，怕薛棠舟看出点什么来。
    她选择求助网络平台。
    有人回答：“不啊，我会觉得高兴，自己蛮有魅力的。”
    有人回：“接受不了。”
    还有人分享遇到的同性恋八卦。
    反正回答什么的都有。
    江城的雨水越来越少，气温逐渐攀升。夏天到了。
    周末，爸妈从外地回来，陆烬回来跟他们吃了顿饭。
    薛棠舟得知她回来，约她：“去游泳吗？”
    “好啊，天气还挺热的。”
    陆烬把泳衣翻出来洗了洗，又挂到阳台晾干。现在气温高，到了晚上，泳衣就干了。
    她们去的是附近的游泳馆，场馆不大，但还好的是，人也不是很多。
    等把泳衣换上，陆烬突然感到后知后觉的害羞，她好像还没在薛棠舟面前露这么多。薛棠舟的泳衣款式跟她差不多，修长的双臂和纤细的双腿都露了出来。
    “怎么还包着毛巾？”薛棠舟诧异。
    陆烬：“冷，不行吗？”
    薛棠舟停顿了两秒，笑说：“你害羞啊？”
    在心上人面前脱成这样，谁不会害羞啊？
    “不要害羞。”薛棠舟说出非常经典的话，“都是女的。”
    “。”
    大直女，实锤了。
    “难道你要包着毛巾下水啊？”薛棠舟坐在泳池边，脚踝浸到了水池里。
    “你管我。”
    陆烬恼羞成怒，拽劲上来了。
    薛棠舟：“好吧，那我先下水了。”
    等薛棠舟游出去，陆烬才坐下来，双腿泡进水里。只是很快，就被一只纤细的手握住，手的主人拉了拉她：“下水吧。”
    薛棠舟沉进池底，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过来的。陆烬缩了缩，又不想被她看不起，好像自己怕水似的。狠下心，把毛巾一拉，直接沉到水底。
    “扑通”一声，猝不及防的水花溅了薛棠舟一脸。
    “怕走光啊？”薛棠舟说。
    陆烬埋在水里，手臂拨着水：“谁怕了？”
    薛棠舟笑着往前游，陆烬跟在她身后，能看到她修长的双腿，灵活地摆动。
    她闭上眼睛，不想去看，可是她的身影，已经映在她的脑子里了。
    薛棠舟游了一个来回，发现跟在她身后的陆烬，又走在岸边擦头发。
    “怎么又上去了？”
    “休息一下。”
    “你体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陆烬不想去看她：“熬夜。”
    薛棠舟认真地说：“少熬夜。”
    薛棠舟觉得陆烬很奇怪，来游泳馆之前还挺高兴，来了以后又突然没什么精神。不怎么看她，只是低头玩手机。
    离开游泳馆以后，薛棠舟忍不住，问了出来：“陆烬，你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是怎么？”
    按捺了一下午的心情，终于按不住了，陆烬说：“你真的想知道吗？”
    她目光很认真，从手机里抬头。
    她的眼神，一下子让薛棠舟有些看不懂。
    她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你怎么了？”
    “我……”陆烬转过脸，“你别问我。”
    她神情突然变得失魂落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第 22 章
    薛棠舟开车回去，陆烬不像往常那样坐在副驾驶座位，而是坐在后座。
    车内气氛有些压抑。
    薛棠舟从后视镜去看后座的陆烬，陆烬垂着头，按着手机，长发仍有些湿，游泳馆里的电吹风没有完全把她的头发吹干。发梢有些卷，染了色，薛棠舟这才发现陆烬做了发型。
    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发型？
    薛棠舟发现自己没印象，这一学期她们都没怎么见过面。也没听陆烬提起过，自己做了发型。好像有那么一次，陆烬给她打视频，好像在外面，路灯下，偶尔拨动长发。好像从那次起，她的头发就是这样了。
    所以是一个月前做的发型。
    陆烬五官没变，但是气质稍稍有些变化，越来越像个大人。也越来越让薛棠舟捉摸不透了。
    陆烬心思很乱，低头按手机，来回地切换app进行阅览，但是没有一个字能到脑子里面去。她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确实不是一个脾气特别好的人，但也不是一个会突然发难的人。刚才突然情绪崩溃，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她不想做一个情绪失控的人。
    但怎么也淡定不下来。
    她到底怎么了？
    爱情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把人变成这样？
    到了家楼下，陆烬马上打开车门，往家的方向走。薛棠舟锁好车后，马上跟了过来，说：”你头发还有些湿，回家好好吹一吹，别感冒了。”
    “嗯。”
    薛棠舟仍旧关心她，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各自回家后，薛棠舟还是打开了搜索引擎，输入文字，“青春期小孩突然不理人”。
    接下来一天，陆烬没有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有发消息过去。
    “如果我不给你发消息，你就不会给我发消息吗？”第二天，陆烬在微信上问薛棠舟。
    薛棠舟：“你本来就烦，我给你发消息，你不会更烦吗？”
    她也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平时要是碰上这么咄咄逼人的言语，她会直接冷处理。经历过糟糕的原生家庭，她不想惯着任何人。
    “我希望你给我发消息。”陆烬说。
    薛棠舟编辑消息：“我也有正常人类的情感，你这两天突然不理我，我心里也……”
    她打出“难受”这两个字。但是“难受”这两个字跳出来，又对她来说太陌生了，于是她把“难受”删掉，直接发了出去。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
    “你在家吗？”
    “我在公司。”
    “好，我来你公司楼下。”
    不光是陆烬无心做事，薛棠舟的心思也从工作上分神。陆烬要告诉她什么？
    到了下班时间，薛棠舟没有留恋工位，直接下楼了。隔壁工位的同事都感到讶异，薛棠舟居然到点下班。
    陆烬穿着复古红裙，是之前她去商场购物，问她哪件好看，薛棠舟说复古红不错，陆烬就买下来的那件红裙。陆烬两只手背在身后，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薛棠舟走得很快，呼吸略有些急促。她平复呼吸，保持着平时淡定的样子：“你说吧。”
    “给。”陆烬把身后藏着的红艳玫瑰花束拿了出来。
    薛棠舟觉得奇怪。

 第25章

    陆烬低头看没人接的花束，说：“我喜欢你。”
    薛棠舟：“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别人送玫瑰花，什么意思吗？”
    薛棠舟脑子里的神经好像突然被打通了，明白了过来。
    虽然说送玫瑰花很俗，但是大家几乎都知道，玫瑰花代表爱。
    “这是开玩笑吗？”薛棠舟还是不懂。
    “没开玩笑。”陆烬抬头看她，“我喜欢你，就这么简单。”
    “我为什么在游泳馆不敢看你，因为喜欢你，为什么昨天突然情绪崩溃，就是……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反正已经表白，陆烬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薛棠舟仍穿着职业衬衫，她抚上额头，似乎陆烬这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了，让她难以承受。她转过头，看了看人流，又看着从办公楼里走出来的人们。
    明明置于很真实的情境，她却感受不到真实。
    “你不打算接我的花吗？”陆烬问道。
    薛棠舟从沸腾的人声中回神，转过脸，继续去看陆烬。
    陆烬化了妆，很精心。
    “陆烬，我现在有些反应不过来。”薛棠舟转过身，“你给我一些反应的时间。”
    陆烬追了两步：“为什么反应不过来，我喜欢你，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吗？”
    薛棠舟：“我没有这样觉得，我只是需要时间反应，你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即便跟陆烬同行，她也不去看陆烬的脸。
    陆烬感到彻底的失落，双腿也失去了气力，捧着摇摇欲坠的花，站在原地。
    薛棠舟几乎像逃一样，离开了陆烬所在的范围。
    回到学校，陆烬还是照常学习和生活，只是多了些机械，生物表告诉她要做什么，她就去做这些。机械地学习，机械地参加社团活动，以及机械地吃饭。
    她在等薛棠舟的答案。
    然后每天会反复地去看薛棠舟的微信和抖音，看看对方有没有把她拉黑。
    任唐先看出异样，她拉住差点踏空的陆烬：“烬啊，怎么回事？你下楼差点踩空。”
    “老陆，你怎么了？”冯惠然跟着说。
    葛尹在一旁看，也投来关心的目光。
    “没事，刚才在想别的事。”
    这并没有蒙混过关。回到寝室，任唐把椅子搬到陆烬身边：“说吧，到底怎么了？”
    陆烬一只手搭在桌上，修长的手指不停地转着笔。
    “我……”
    宿舍其他三人坐在她身边，没有催促。
    “我，喜欢上薛棠舟了。”
    冯惠然没反应过来：“喜欢薛姐？喜欢就喜欢上了啊，我也喜欢薛姐。”
    葛尹感觉不对劲。
    任唐拍了一下掌：“我就说你们不对劲，原来你真喜欢薛总。”
    冯惠然：“？”
    任唐：“你对薛总的喜欢，跟陆烬对薛总的喜欢不一样。”
    冯惠然好像有点明白了。
    “所以，是那种喜欢？”冯惠然小心翼翼地说。
    任唐没有说话，陆烬把笔放到桌上，转过来，认真地看着她们：“是。”
    冯惠然：“？”
    葛尹：“。”
    任唐：“！”
    任唐高兴地拍陆烬：“太有眼光了！”
    冯惠然：“？”
    葛尹：“。”
    任唐：“你们怎么沉默，喜欢薛总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要是女同，我也喜欢薛总。”
    陆烬扶住额头，说：“我跟她表白了。”
    冯惠然：“谁？”
    彻底宕机。
    葛尹：“？”
    任唐：“哇！你还挺有行动力！”
    冯惠然：“跟薛姐表白？”
    葛尹：“？”
    陆烬：“嗯。”
    任唐：“那她答应了吗？！”
    因为太兴奋，而忘记了思考。
    宿舍其他两人也因为宕机，向陆烬投来探究的目光。
    陆烬：“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像表白成功了吗？”
    任唐：“蛤？”
    冯惠然：“啊？”
    葛尹：“这。”
    “而且，她还直接跑了，让我给她反应的时间。”
    任唐给了陆烬一个同情的眼神。
    冯惠然：“这确实需要反应的时间。”
    她也需要反应时间。
    “她到现在也没给我发任何消息。”陆烬说，“我这件事，是黄了吗？”
    任唐：“那她有没有拉黑你？”
    陆烬：“没有。”
    任唐摸脸做思考状：“那不好说。”
    “什么意思？”陆烬不懂。
    “不好说”的意思是“现在没拉黑，但是以后会拉黑”，还是她这件事有希望？
    “其实我也不懂，所以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任唐老实交代。
    她对这个领域属于盲区，不知道女同会怎么发展。
    老实人冯惠然说：“可能薛姐真的在反应。”
    可能她一语中的了。
    “那我应该继续等着吗？”
    任唐：“我认为该主动出击，比如待会儿问她吃晚饭了没，先把这件事揭过。”
    葛尹：“+1。”
    等到晚饭时间，陆烬给薛棠舟发消息：
    “吃晚饭了吗？”
    她很害怕等来红叹号，所幸没有。
    “yes！”在陆烬身后观摩的任唐，跟冯惠然击掌，又跟葛尹击掌，但是很明显，后面两个室友反应比较木然。
    差不多半小时以后，薛棠舟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又停顿了，接着显示“正在输入”，反复好几次。
    那边回复：“吃了。”
    “哎！这不是回复了吗？”任唐高兴地说道，拍着陆烬的后背，“你接着跟她像往常一样聊天。”
    陆烬没想到薛棠舟会回复，也机械地听从任唐的指示，开始往常一样聊天。
    当局者迷。
    没想到能这样破冰的陆烬，朝任唐拱手：“你才是大师。”
    “不才不才。”
    这些天，薛棠舟的心情有些跌宕。头两天醒来，看着天花板发呆，总感觉不真实。但是看到陆烬给她的最后一条消息“我来你公司楼下”，又说明了一切。陆烬向她表白了。
    陆烬没有给她发消息，她也没发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烬跟她表白，身边是同性恋的同学以及同事，面目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女同事的女友来公司送饭，朋友圈以前的同学，发自己跟女友在巴厘岛度假的照片。
    大概过了半个月，陆烬给她发消息：
    “吃晚饭了吗？”
    第 23 章
    薛棠舟没想到陆烬会给她发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最后，便顺着她的话回答：“吃了。”
    她其实搞不懂现在的思绪，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陆烬。私心里，她不想放弃陆烬这个朋友，但是又不想跟她进入恋爱关系。可以说，她没做好准备，跟任何人进入亲密关系。亲密关系对她来说很陌生，她从小到大也没有跟谁亲密过，父母对她不关心，她没有知心的朋友，更别说怦然心动。
    难道你没有喜欢过的人吗？
    好像之前的聚会，有人提起过。薛棠舟坦诚地回答，没有。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不需要亲密关系。
    亲密对于她而言，代表什么？
    可能代表伤害。
    她总觉得两个人靠得太近，就会互相露出彼此身上的刺，说不定哪天就扎伤了彼此。
    比起亲密关系，她可能更信赖自己学到的知识，日复一日的工作。因为后者，总是能让她得到一些什么。
    遇见陆烬前，薛棠舟都没有特别交心的朋友。
    陆烬：“你在做什么？”
    薛棠舟：“工作。”
    陆烬：“你真是工作狂。”
    其实陆烬想问她考虑好了没有，但是被任唐劝阻了：“那要是薛姐说没考虑清楚呢，你要怎么说？或者她直接摊牌说，对你没意思呢？”
    陆烬：“你好像说得有道理。”
    任唐：“聊日常吧。”
    她说，“你到底是怎么跟她表白的？”
    陆烬把表白前后说了一遍。
    任唐：“蛤？”
    陆烬：“怎么？”
    任唐：“你表白都不奔着成功率吗？”
    她说，“一下子冲动就表白了？”
    “行军打仗都要讲究时机，”任唐说，“情场如战场。”
    “你要把它当做打仗一样对待。”
    “那我应该早点跟你们说，”陆烬说，“也不至于冒进。”
    任唐：“算了，说都说了，只能看现在怎么挽回了。”
    她说，“薛姐之前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还比较难办，”任唐说，“就凭薛姐的条件，在你之前，肯定有很多人追过她，但她都没有答应，可见她对另一半是有些要求的。你知道她的择偶条件吗？”

 第26章

    陆烬：“她说过，要人品好的。”
    任唐拍拍她肩膀：“你不是符合吗？”
    说得陆烬都有自信了。
    “但是很多人都符合这一条件啊。”任唐说，“人品还不错的，应该也有追求薛姐的，证明她还有另外的条件。”
    任唐拿着课本扇风，一副军师样，“她对同性恋的态度怎么样？”
    “她觉得这很正常。”
    “ok不恐同，而且她现在还回复你，说明好像对此事也没有很厌恶。”任唐说。
    葛尹弱弱地举起手：“会不会是出于社交礼貌？”
    有时候，她还比较反感有些人有些事，但是出于礼貌，还是会做出回应。
    “我觉得不像。”任唐说，“为什么要跟陆烬保持社交礼貌呢？她们又没有什么往来。”
    葛尹一想也是。她一直以来都在学校里待着，碰到的不是老师就是同学，要在一起学习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很多时候都需要忍耐。而陆烬和薛棠舟既不是同学，又没有利益牵扯，真不想往来了，薛棠舟可以直接不回复。
    因为葛尹也没谈过恋爱，所以对很多事情想不清楚。她问：“那现在薛姐回复陆烬，是对陆烬有好感吗？”
    这说得陆烬又有一丝丝希望了。
    “不一定。”任唐说，“薛姐跟陆烬的关系不错，应该也有把她当朋友。友情好感是有的，但是爱情就不好说了。”
    冯惠然没谈过恋爱，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学着任唐，拿着课本扇风，试图扇出点恋爱的弦。
    任唐叹了口气，再次重复：“还是告白的时机不对。”
    她说，“告白这件事，你可以把它想成流程中的一环，一般情况下，都是双方进入暧昧期，然后到达了某一个浓度，发展出的某个行为。”
    “学到了。”冯惠然说。
    “你的这场告白，我除了能想到‘挑衅’，想不出其他动机了。”任唐说，“就是那种，‘好，你逼我是吧，我表白给你看’‘看我不吓到你’。”
    “。”
    陆烬说，“情难自抑。”
    “你确实说得有道理，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
    任唐说，“你跟她分享，你这半个月的趣事。”
    陆烬：“joker的我，有趣吗？”
    任唐：“不要聊joker的你，聊joke。”
    陆烬想了想，从相册里翻出一只小猫，发给薛棠舟：“大橘最近又胖了。”
    “很可爱。”
    薛棠舟的回复也很干。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薛姐没谈过恋爱了，”任唐说，“她的回复很人机。”
    “没事，只要她还愿意回复你，你就还有希望。”军师说道。
    于是，接下来两天，陆烬碰到什么有趣的，好玩的都会拍给薛棠舟看。有时候薛棠舟会回复，有时候不回复。两人保持着断续的联系。
    可能是老想着找话题，找有趣的东西，陆烬比之前也有活力了。
    她从失魂落魄的状态里回神。
    薛棠舟现在没答应她，没关系，说不定以后……
    她也不是毫无希望。
    薛棠舟觉得现在跟陆烬的关系有些尴尬，要换做其他人，她可能早就不回复，或者拉黑了。陆烬是她难得的朋友，她不想放弃，所以当陆烬发回一些有趣的照片时，她还是会回复。
    所以她们的关系该怎么进行下去？
    慢慢淡下来，让自己从这段友谊里走出去？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这么平静地相处着？
    薛棠舟没有答案，只是依据本能在行动。
    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毕竟她身边也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而且，即便有人问她，她也不一定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或许，她应该有那么两三个交心的朋友，维持一些深度的交往，这也能给她提供思路。
    可能是她怀揣着这个心思，渐渐地，当同事们在茶水间闲聊的时候，她没有快速离开。她们讲到情感上的烦恼时，她也在一旁听着，试图从中找到解决自己所面临问题的方案。
    “薛组长，你觉得呢？那个男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两个同事在聊其中一个同事的相亲对象，该相亲对象吃过一次饭以后，就冷淡下来了，不再回复她的消息。过了两天，又突然跟她表白。
    薛棠舟其实很少参与这种闲聊。她说：“可能这个人在相亲好几个人，相亲结束以后，还是觉得你最合适，就跟你表白了。”
    同事：“靠。你说得有道理。”
    又有人说：“不一定去另外相亲了吧？可能真的在考虑？考虑清楚了才表白？”
    薛棠舟：“那也不必消息不回。”
    同事们哑口无言，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几次闲聊后，同事说：“薛组长，你应该不会有情感上的困惑，你看得这么透。”
    其实她也有，只是不是针对于异性，而是同性。
    薛棠舟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困惑讲出来。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但更有可能的是，她自己留心了这方面。又一次点赞了大学同学的朋友圈后，同学在微信上给她发消息：“学霸，最近怎么样？”
    薛棠舟是学校里有名的学霸。
    “还好。”以前，薛棠舟不会主动再聊些什么，可能话题就到这里了。这次薛棠舟想了想，问，“你呢？”
    “最近挺开心的，跟我女朋友在巴厘岛上玩。”
    “好玩吗？”
    “还不错。”
    “你跟你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同学没想到学霸会对自己的情史感兴趣，回复：“她跟我们同校呢，但是是不同的专业，说起来真是不打不相识，当时不是准备考研吗？去图书馆占座，我们因为座位的事情争起来了，然后谁也不让谁，一起挤一个地方。挤着挤着，又发现有许多共同爱好，然后就发展出革命友谊啦！”
    同学叫余芯。
    “祝福你们。”
    “谢谢，很感动！”
    薛棠舟想说“有个朋友，最近被好朋友告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回事，但是又觉得太明显了，众所周知“有一个朋友”=“我”。还是以后再说吧。
    至少她现在接触到同性取向的同学了。
    她跟余芯断断续续聊了几天，发现对方是个不错的人。犹豫了会儿，把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有件事想跟你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跟其他同学说。”
    “最近我的一个朋友，跟我表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跟她的关系。”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表白。”
    “。”
    “！！！”
    “有女生跟你表白吗？真是好眼光啊！”
    “是我认识的人吗？”
    “不是，比你我都要小几岁。”
    “几岁？”
    “七岁。”
    “今年才十九岁？”
    “嗯。”
    “那确实有点小，”余芯回复，“你知道亚文化吧？可能是受亚文化影响。”
    “什么意思？”
    余芯：“可能是接触到同性文化，对此感到好奇。”
    “就是说，她不一定喜欢我，可能是受了一些文化影响？”
    “是啊，还有同性依恋。”余芯说。
    “十九岁，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很多观念都没养成呢。对自己都不是很了解。”
    薛棠舟：“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些了。”
    余芯：“听你这意思，你不喜欢她？”
    “不是那种喜欢。”
    余芯：“也是，女同还是恋姐文化比较出名。”
    “？”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喜欢女的，说不定会喜欢比自己大的。”
    “。”
    余芯：“棠舟，你喜欢女的吗？”
    薛棠舟被问到了，与其说喜欢女的，还不如说，她对爱情一无所知。
    “我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第 24 章
    对面发来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
    “学霸初入情场记。”
    “爱情是什么？”
    “用文艺的说法，找一个人血脉相连，通俗点来说，想到她会很快乐，在一起感到舒服，虽然有时候会发生争吵，但总是想跟她在一起。最重要的一点，会想跟她发生更亲密的关系。”
    “好吧，看来我一无所知。”薛棠舟回复。
    跟陆烬在一起舒服吗？
    舒服。
    会想到她吗？
    会。
    但是想跟她发生更亲密的关系吗？
    好像，没有过。
    她把想法说出来，余芯总结：“那你就是把她当朋友了。”
    “我应该怎么处理跟她的关系？”
    “其实我认为，你要是不喜欢她，应该要跟她保持适当的界限。虽然她会很伤心，但是十九岁的人，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长痛不如短痛。”
    “可能是我自私，我朋友不多，并不想结束跟她的友谊。”

 第27章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跟一个十九岁的小朋友保持友谊？”
    薛棠舟脑子里闪过很多片段，她们一起做过轻食，打过cs，徒步过，还有露营过。连新年她们都是在一起过的，陆烬对她说：“我不会变。”
    她的面庞，被“电火花”映照，青涩逐渐褪去。
    “我们在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
    “好吧。你可以跟她说清楚，只想跟她做朋友，如果她答应，你们就接着做朋友。如果不答应……”
    对面“正在输入”好几次，才把消息发出来：
    “棠舟，你知道的吧？有时候感情这回事，不单单是爱情，友情，世界所有的感情都是这样，是双方促成的结果，如果她不愿意跟你只做朋友，那么你也很难去留下这段友情。”
    “那我可以这样稀里糊涂地聊下去吗？”
    “当然可以。说不定有一天，这个小朋友突然不喜欢你了，你能松口气。或者哪天你爱上她了，那更是皆大欢喜哈哈哈哈哈哈。”
    比起去做某个决定，这样稀里糊涂的状态，好像对她来说更容易接受。
    夏天持续高热下去。
    虽然她们的聊天逐渐像以前一样，但陆烬总觉得隔着些什么，好像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纱。她知道是自己造成的，如果她不告白，她们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薛棠舟说她是孙猴子，此刻她还真是孙猴子，对着这一层纱，只能急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任唐：“你约薛姐出来吃饭吧。”
    她说，“可以线下破冰。”
    陆烬去邀约，薛棠舟说工作忙，抽不出时间，以前陆烬知道她是抽不出时间，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躲自己。
    “你可以说，我们几个人跟她一起吃饭。”任唐说。
    可能薛姐觉得单独跟陆烬吃饭有些尴尬，干脆她们一宿舍陪着，人多，就不显得尴尬了。
    约了两次，薛棠舟答应了。
    夏夜热闹，薛棠舟一下车，就感受人来人往的朝气。陆烬她们在校门口等，薛棠舟一过去，就看到陆烬的身影，不由得皱了皱眉。
    陆烬好像瘦了不少。
    这段时间，她们没有视频，只是简单地在线上聊天。
    “你瘦了。”陆烬看到她，说道。
    薛棠舟：“有吗？”
    她倒觉得陆烬瘦了。
    两人走在一起，离着两个拳头的距离，换做往常，陆烬早就揽住薛棠舟的手臂了。
    或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作为网络主播的任唐，尽量地带动气氛，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葛尹，也会多说几句。
    在餐馆坐着，陆烬和薛棠舟还是坐在一起。中途，任唐离开座位，葛尹张望四周，突兀地离开座位，咬排骨的冯惠然也马上离开。
    任唐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了葛尹和冯惠然：“你们也来上洗手间？”
    “啊？”冯惠然说，“不是要给烬和薛姐留出单独空间吗？”
    “？”
    “我们看你离开座位，以为你有这个意思。”
    任唐：“。”
    她扶住额头，“你们不觉得留烬和薛姐两个人待在一起会更尴尬吗？”
    “那怎么办？”
    “事已至此，先观望吧。”任唐说，“以后我没说撤，你们就不要跟着我撤，我是真来上洗手间的。”
    确实如任唐所说，葛尹和冯惠然突然离开后，饭桌飘散的气息变得更尴尬了。
    “你别光吃肉，吃点蔬菜吧。”薛棠舟用公筷给陆烬夹了些青菜。
    “哦，好。”陆烬说，“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最近新项目推进得还比较顺利。”
    “会升职加薪吗？”
    “可能会。”
    “恭喜你。”陆烬拿起果汁杯，薛棠舟也拿起自己的杯子，和她碰了碰。清脆的响声，消解了一些她们之间的尴尬气氛。
    等任唐三人回到座位，发现陆烬和薛棠舟之间的气氛和谐了不少。
    “看来还是有用的，让她们单独相处。”冯惠然在她们寝室发消息。
    “好像是。”任唐回复。
    “这招好用，下次还用。”冯惠然说。
    陆烬：“希望我下次不要这么翻车了。”
    她也在群里冒泡。
    明明看着她在吃饭，偶尔跟薛棠舟聊上几句，不知道她什么拿起手机发的消息。
    “这次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下次别这么冲动了。”任唐说。
    陆烬：“嗯。”
    “你总得等薛姐对你有意思，你才能去表白吧？”
    陆烬：“好吧，你说得对。”
    轻举妄动，只会换来更多的尴尬。她并不想把薛棠舟越推越远。
    回学校的路上，任唐三人走在前面有说有笑，陆烬和薛棠舟走在后面，聊着最近的生活。
    薛棠舟把她们送到校门口，返回自己的车。
    跟身边的学生们擦肩而过，薛棠舟的脚步很轻快。她能感觉到和陆烬的关系逐渐缓和。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
    这天，薛棠舟因工作繁忙，推掉了陆烬的邀请。陆烬仍然想见她，便说：“要不然我去你公司找你吧。”
    薛棠舟正工作，忙不过来，只是回了句：“不用，我抽不开身。”
    对陆烬来说，这着实有些冷淡。陆烬突然感到心灰意懒，在一个路灯下停住脚步。宿舍其她三人有说有笑，见她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地跟着停下。
    “烬，怎么了？”
    陆烬看了看远处的人群，又看了看她们，说：“或许，我应该放弃。”
    “放弃什么？”
    “放弃喜欢薛棠舟。”陆烬的声音很轻，宿舍三人没有听清。她们追问，陆烬也摇了摇头：“没什么。”
    很少回复消息的工作狂人，也逐渐感觉到，陆烬不怎么给她发消息。
    薛棠舟：“最近忙吗？”
    陆烬：“还挺忙的。”
    薛棠舟：“注意身体。”
    陆烬：“好的。”
    有时候工作提前完成，薛棠舟莫名感到孤单，可能是因为，即便有空闲时间，也会跟陆烬聊天。把闲暇时间塞得满满的，自然不会感到孤单。
    薛棠舟发现周末不用加班，便对陆烬说：“你周末有空吗？我来看你。”
    陆烬：“周末要去我爸妈出差的地方，票已经订好了，下次？”
    这还是第一次约陆烬没有约到。
    “好吧。”薛棠舟回复，“玩得开心。”
    周末，薛棠舟待在家里有些难受，去了健身房锻炼，心情好多了，但是到了晚上，又开始难受。于是，她在微信上找到余芯：“最近邻居对我有些冷淡。”
    她跟余芯聊天，都把陆烬代称为“邻居”。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陆烬在微信上，把她备注为“邻居”的影响。
    “这小孩该不会在玩欲擒故纵吧？”
    “怎么说？”
    “之前那么热情似火，现在一下子冷淡，很难让人不怀疑是欲擒故纵。”
    “她还会这样？”
    “怎么不会？”薛棠舟的军师，和陆烬的军师，说出了一样的话，“情场如战场。”
    薛棠舟：“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余芯：“她不理你，你也别理她，要告诉她，玩这种花招是没用的，个人边界不可侵犯。”
    这消息刚发出，随后又发来一条消息，“为什么你这么在意她的冷淡？”
    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余芯的女朋友，宁昭，上一句话是我发的。”
    宁昭看了自己女朋友跟她大学同学的聊天记录，实在受不了了。
    余芯一向刚，之前刚认识那会，跟她抢座位也是。
    “你好，宁昭。”
    “你好，棠舟，我认识你，你之前上过学校的宣传栏。”
    “棠舟，你看这怎么样，我把你和我女朋友拉到一个群里（我是余芯）。”
    “好的。”
    于是，余芯成立了一个群，把宁昭和薛棠舟都拉了进来。
    宁昭：“学霸，你好，我跟你同届，不过我是历史专业的。”
    “听余芯说起过，你好。”
    “棠舟，这样叫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好的，棠舟，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邻居的冷淡？”
    “因为我们之前关系很好。”
    “那你现在的诉求是？”
    “我的心情很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薛棠舟回复。
    “你希望邻居不那么冷淡？”
    薛棠舟：“是。”
    “棠舟，很多关系是双向的，一个人是很难坚持的。可能，她想放弃了。”
    余芯：“放弃了正好，棠舟这不也能松口气了吗？”
    宁昭：“但是很明显，棠舟不想让邻居放弃。”
    第 25 章
    “什么意思？”余芯回复。
    她又拍了拍薛棠舟的头像，“棠舟，你会不会喜欢上邻居了？”
    薛棠舟脑子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这是喜欢吗？”

 第28章

    “我们不想误导你。”
    “当然，有时候好朋友不理自己了，也会变得很难受。”
    宁昭：“棠舟，你是不是很少去研究自己的情感？”
    薛棠舟：“不多。”
    每当她感到难受的时候，都会找点事做，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宁昭：“其实这件事也有一个好处，可以让你认识到自己，去挖掘自己的情感。”
    她说，“不说这个，其实有个地方，我跟余芯的观点是一致的，感情是一件双向的事情，如果她不理你，对你冷淡了，你可能也没有其他办法。难道你要为了这个好朋友，继续跟她暧昧下去吗？”
    薛棠舟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自己的原生家庭。
    她拥有的东西不多，一旦她拥有了，她就不想失去。
    如果保持暧昧关系，可以不跟陆烬失去联系，那么……
    说起来，她也不算是个好人。
    “阿烬，怎么吃饭都不认真？”裴秀说。
    她跟陆杭在外地谈生意，合同成了，有几天空闲，便叫陆烬过来玩。但是陆烬来了以后，一直心不在焉，抱着手机在看，刚开始裴秀以为她玩手机着迷了，后发现她不玩手机，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陆烬搪塞道：“最近课多，有点累。”
    裴秀：“不要太用功了，我跟你爸也没想要你去拿个年级前几名。”
    “对自己要求比较高。”陆烬耍了句贫嘴。
    回到酒店套房，她跟她爸妈一人一间房，她回到自己房间里躺着，点开薛棠舟的微信头像看了看，又去看了看她的朋友圈。
    接着，把手机按在心脏所在的位置。
    就这样淡下来吧。
    反正，薛棠舟怎么都不可能喜欢她。
    跟爸妈去了两三个景点，吃了两顿饭，陆烬返回学校了。她没精打采地走在宿舍走廊上，刚好碰到出来接饮用水的任唐。她们每一个楼层的走廊都设了几个可以接取饮用水的装置。
    任唐朝她挤眉弄眼。
    陆烬不明所以。
    走到宿舍门口，刚要迈进去的长腿停了下来。许久不见的薛棠舟，坐在她的课桌旁，侧坐着，一条纤长的手臂搭在书桌上，正在翻动医学专业书。她看得并不是很仔细，翻页翻得很快，薛棠舟有些近视，平时会戴隐形眼镜，这次没有戴隐形，而是带着一副细边眼镜，看上去很文雅秀气。像是专业课的任课老师。
    薛棠舟听到有人喊陆烬的名字，便偏过头来。这段时间她们偶尔会打视频，陆烬看上去比视频里瘦多了。长卷发披散在肩头，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陆烬呼吸微微停顿。她佯装自然：“你怎么来了？”
    “路过。”薛棠舟说。
    她知道自己不是路过，而是专程来找陆烬的。
    陆烬想让自己不那么高兴，让自己更自然一些，保持着宠辱不惊的状态。但是这很难保持，声线都微微发颤，她尽量让自己不要说长句，而是说些言简意赅的短语。
    “我们出去走走？”薛棠舟站起身。
    “哦，好。”陆烬跟着她一起出去。
    再次走出宿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可以拒绝，说从外面回来太累了，想休息。但是不由自主地就答应了。线上拒绝薛棠舟，虽然也有些艰难，但也能控制自己。线下一遇到薛棠舟，陆烬就宕机了。或许她可以加强练习。不要薛棠舟一喊她，她就跟着她跑。
    要控制自己的情感。
    外面有些晒，陆烬没有拿遮阳伞，薛棠舟叫她来自己伞下。她们在校园里散步，偶尔裸露的手臂会碰在一起，这让陆烬怪不适应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对方了，一上来就这么亲密接触。但是又躲闪不了，突然从伞里跑出去还挺奇怪。
    薛棠舟看着不远处氤氲热气，说：“跟你爸妈玩得怎么样？”
    “还行。”陆烬心思都在偶尔的肢体接触上。
    “你……”薛棠舟想说“你对我最近有些冷淡”，但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很奇怪。
    “嗯？”
    “你不怎么回消息。”薛棠舟调整句子。说完又后悔了，为什么不回消息，就是不想回消息，哪有什么为什么。而且，如果陆烬再次表白，她该如何回答？
    陆烬：“比较忙。”
    “好吧。”
    “你呢？项目忙得怎么样？”
    “还行，最近比较顺利。”
    她们经过球场，一个羽毛球咻地飞过来，陆烬眼疾手快，一把捏住羽毛球。虽然羽毛球不重，但徒手握，还是有些手麻。
    “喂，把球扔过来。”打球的是两个男的，他们说话有些不客气。陆烬皱眉，手一松，羽毛球砸到了地上。
    “喂喂喂……”
    薛棠舟拉着陆烬的手臂，往前走。陆烬梗着脖子，还看着要走过来的那两个男的。
    “我不怕他们。”
    “我怕。”
    其实薛棠舟也说不上怕，她只是担心陆烬会受伤。没必要跟那两个男的起冲突。
    “刚才羽毛球都要飞你脸上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打的球，一句不好意思没有就算了，语气还那么冲。早知道，我就要踩一脚羽毛球。”陆烬说。
    薛棠舟：“那不还要赔他们新羽毛球？”
    陆烬：“就不赔。”
    可能她这副状态太幼稚了，薛棠舟忍不住笑了出来。看薛棠舟笑，陆烬糟糕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缓，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薛棠舟握着她手臂，的手心凉意。
    “笑什么？”陆烬小声说。
    “以后在外面，尽量不要跟人发生冲突。”薛棠舟说。
    陆烬：“但是有时候别人太过分了。人要保护自己，不是吗？”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或许是她自己害怕陆烬受伤。
    “我不想你受伤。”薛棠舟说。
    “哦……”陆烬挠挠脸颊，“好。”
    她说，“我会在保护自己人身安全的前提下，保障自己的权益。”
    薛棠舟放心了一些。
    她好像没有察觉，一直握着陆烬的手臂，陆烬看着她纤长的手指，不禁红了脸。很快，薛棠舟松开她的手臂，她心里隐隐失落。
    于是，她再一次放弃自己的原则，揽着薛棠舟的手臂，说：“怎么突然来找我？”
    开心好像压抑不住了，语气稍稍透了出来。
    “来看看你。”
    薛棠舟想说“因为你最近很冷淡”，但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暧昧。
    两人还是觉得太阳太晒了，即便有遮阳伞，即便是在行道树下走，她们找了个甜品店休息。时间过去得也快，她们随意在校园里漫游，很快就到了晚上，薛棠舟要回去的时间。
    “你下次过来，跟我说一声，这样我们好找个地方去玩。”陆烬说。
    薛棠舟：“好。”
    “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陆烬说。
    薛棠舟：“有空的时候。”
    陆烬把她送到车边，说：“那你没空的时候，我能去看你吗？”
    薛棠舟手放在车门上，顿了顿，说：“你想的话可以。”
    “过两天，我们课少一点，我去找你吃晚饭。”
    薛棠舟：“好。”
    她上了车，隔着车窗，对陆烬说，“回去吧。”
    陆烬退了两步，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热烈，薛棠舟避开她的目光，转动方向盘，离开了。
    可以说，是她纵容陆烬这样的。
    过了几天，陆烬坐地铁来到薛棠舟公司楼下。等她考完科目四，就能拿到驾照了。家里车库还停了两台车，到时候开车来找薛棠舟，也方便些。不过还得趁着不是早晚高峰的时段，如果撞上这样的时段，还不如坐地铁来得快。
    薛棠舟在忙工作，陆烬便在楼下找了家餐馆等待。她打了两局游戏，薛棠舟才过来。
    她摘下脖子上的工作证，塞进衣兜里：“等很久了吧？”
    “还行。”陆烬说，“你没背包，待会儿还要回公司？”
    “嗯，还得加班。”
    陆烬：“你们公司也太压榨人了。”
    “现在的公司都这样。”
    “好像是，”陆烬说，“医院里也很忙，以后估计我也要加班。”
    薛棠舟：“你到时候加班，可能比我还时间长。”
    “为患者服务。”
    “觉悟高。”薛棠舟给自己倒了杯茶，“点餐吧。”
    陆烬来的是西式快餐店，点了披萨，又递给薛棠舟，薛棠舟点了些轻食。
    “这么自律？”
    “晚上吃这么多，不容易消化。”
    陆烬：“你待会儿还要加班，得补补。”
    于是，给薛棠舟又点了一道牛排。
    两人吃完，薛棠舟又回去加班了。陆烬乘地铁回学校。
    虽然来回花了不少时间，跟薛棠舟相处的时间反而没有多少，但是她挺高兴的。
    薛棠舟工作一段时间，来茶水间泡咖啡，看到同事在逗自己的小孩。又突然想到，下回可以让陆烬来公司等她。她们公司也没这样的限制，不允许员工的朋友亲属在茶水间、休息间逗留。

 第29章

    下了地铁，从地铁站走回学校，陆烬有点困。玩手机解乏，收到薛棠舟的微信消息：“下次你过来，直接来公司吧，可以在休息间里坐着。”
    第 26 章
    陆烬疲乏消散了不少：“好的。”
    回学校的步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她拍了沙沙的行道树，拍了流动的晚霞，发送到抖音：
    “树也快乐，云也快乐。”
    一扫这几天的颓态。这些天拍的抖音色调都有些暗。
    一到夏天，吃饭就有些没胃口。这天下了课，陆烬跟室友们在食堂里逛了一圈，不知道要吃什么，吃什么都没胃口，最后买了杯绿豆沙跟着室友们回寝室。
    任唐为了保持身材好上镜，晚上就吃根黄瓜，葛尹买了份饭，冯惠然也没胃口，买了份沙拉。
    她们宿舍有空调，一回到宿舍就把空调打开了。身体的热意被驱散，顿时舒服了不少。但是吃饭仍旧没胃口，她们几人没滋没味地吃着饭。
    陆烬本来背靠着书桌，在跟薛棠舟聊天。
    “吃饭没胃口。”
    薛棠舟拍了自己正在吃的日料：“过来吃日料？”
    “哼。你不早说，现在过去晚了，明天还有早课。”
    于是薛棠舟弹来视频。陆烬立即梳理自己的头发，揽镜自照了会儿，想要接听视频，对面已经挂了：“？”
    陆烬冲着其他室友比了个心，室友们马上秒懂，估计是要跟薛棠舟打视频了。说实在的，这段时间，陆烬很少跟薛棠舟打视频，于是陆烬刚把视频回过去，其他室友就挤了过来打招呼。
    “薛总好，薛总在吃日料啊，这也太爽了吧。”
    “我太馋了。”
    “薛总周末有空吗？一起去游泳啊。”
    薛棠舟：“可以。去哪儿游泳？”
    “我们学校附近的一个游泳馆。”
    “要是你有别的提议，我们也可以去你选好的。”
    薛棠舟：“就你们那儿吧，离你们近。到时候我开车过来。”
    室友三人跟薛棠舟简单聊了几句，就把私人空间留给了陆烬，以前不懂陆烬的心思，可能还会多聊几句，现在知道了，便想让陆烬多跟薛棠舟相处。
    薛棠舟：“刚才怎么不接视频？”
    陆烬：“要梳妆打扮呢。”
    要是换做以前，薛棠舟可能还会调侃几句，现在知道陆烬的心思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没有接话，低头继续吃东西。薛棠舟把手机放在纸巾盒旁架着，陆烬能看到她白净的脸：“你可以去做美食博主了。”
    “嗯？”
    桌上摆着美食，薛棠舟又在美食后面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
    “真的很像美食博主。”
    薛棠舟：“那改天我开播吧。”
    陆烬：“干嘛改天，就今天上播，现在该放学的放学了，很多人也下班了，流量比较大的时候。说不定一下子就红了，你又多了个副业。”
    薛棠舟把嘴里的寿司咽下去，才说话：“算了，正职工作已经够忙的了。”
    “赚钱不嫌多。”
    “你这倒有你爸妈做生意的风范。”
    陆烬：“毕竟从小看他们做生意。”
    她说，“你不想实现财富自由吗？”
    “那多大的财富算自由？”薛棠舟说。
    陆烬：“这个我倒没想，目前我就想能赚到养活自己的钱。”
    薛棠舟想想：“如果能在江城买套房，倒也算上一些自由。”
    “那你离买房远吗？”
    薛棠舟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
    薛棠舟：“离我的梦想情房还有段距离。”
    陆烬捏着拳头，说：“加油。”
    “好的，收到‘野渡’的鼓励。”薛棠舟说。
    陆烬笑：“我给主播点上小星星。”
    薛棠舟吃过后，又给自己斟了杯茶，偏头看窗外的景色。外面车水马龙，反射到玻璃上，又映到她的眼睛里。陆烬伏在桌上，看视频里的她，觉得她分外漂亮。
    薛棠舟开车回家，刚到家，微信就弹来陆烬的视频。薛棠舟开车的时候，为了安全考虑，她们没有视频，利用这二十多分钟的车程，陆烬快速地洗了个澡。得知薛棠舟已经到家，陆烬就马上弹去视频，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你洗澡了？”陆烬的头发没有完全干透，发梢有些湿，黏在白皙的脖颈上。其实之前视频也有这样的时刻，但现在，薛棠舟感觉到一丝的不自在。她低下头，装作换鞋。
    “嗯呐。”陆烬用吹风机吹了，又接着用干毛巾擦头发。动作之间，肩头松垮的衣服往下掉，陆烬没有穿内衣。
    薛棠舟脸颊稍热：“我准备去洗澡了。”
    “好吧。”陆烬有点失落。
    她还以为薛棠舟到家要歇会儿，所以弹去视频。没想到薛棠舟就准备洗澡了。
    “那你待会儿洗完澡，给我回视频。”陆烬说。
    薛棠舟：“洗完澡，我就准备睡了。”
    “睡这么早？”
    “今天比较累。”薛棠舟说。
    陆烬：“好吧。那你明天还会跟我视频吗？”
    “嗯。”
    其实薛棠舟也不确定，要是明天工作忙，可能就来不及视频。
    可能她内心也是希望跟陆烬视频的吧。
    洗过澡后，时间还很早，薛棠舟没有睡意。又有些想跟陆烬打视频了。但是又担心看到刚才那几幕。翻来覆去，薛棠舟起床工作了会儿，心情才总算平复下去。
    于是，晚上做了个些奇怪的梦。
    陆烬在宿舍课桌旁写作业，薛棠舟在一边跟她说话，聊着些日常。陆烬收起课本，爬上床楼梯，她们宿舍是下桌上床的。
    “要一起睡吗？”陆烬问她。
    梦里的自己，没有拒绝，跟着她一起上床了。
    她们躺在一起，陆烬像抱什么毛绒玩偶一样的，抱着她。她觉得很热。
    “空调开了吗？”薛棠舟问。
    陆烬似乎要睡过去了，声音有点迷糊：“开了吧，你热吗？”
    “嗯。”薛棠舟想把陆烬放在她肚腹上的手拿开，可是自己的手又仿佛千斤重，根本举不起来。陆烬摸她的肚子，问她，“棠舟，你喜欢我吗？”
    “我……”薛棠舟想回答“我把你当朋友”，但是又没说出来。
    陆烬的手在她腰间徘徊。
    薛棠舟觉得很热，一下子睁开眼，发现自己没开空调，还盖着被子。难怪觉得热。
    她脸颊发烫，腿间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她是一个成年人，当然有自己的一些需求，所以有些零花钱后，也了解了一些产品。偶尔也会去自己解决一些需求。不会太过量，因为做这种也挺耗费精力的，更多的，她想把时间放在工作上。
    薛棠舟努力想回忆上次解决是什么时候。
    已经过去很久了吧？
    肯定是最近太忙了，把生理需求放到一边去了，导致自己做些奇怪的梦。
    于是，她起床去卫生间了。
    考过科目四，陆烬拿到了驾照，她专程回家，开车到薛棠舟公司楼下。
    “以后我就能常来看你了。”陆烬说。
    薛棠舟跟她一起吃中饭，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工作。
    陆烬：“在想什么？”
    薛棠舟：“项目上的事。”
    陆烬：“好吧，你别把吃的塞到鼻子里了。”
    她倒是不在意薛棠舟的分神，有时候她也会吃饭的时候，想起专业书上的知识点。
    把薛棠舟送到楼下，陆烬说：“我走了。”
    “嗯好。”薛棠舟目送她的车离开。
    她转身，正好碰上同事，同事们也是结伴出来吃饭，刚好刚看她和陆烬，便好奇地问道：“刚才是你的妹妹吗？”
    薛棠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
    她说：“不是。”
    要是换做以前，话题就到这里了，她觉得没必要让同事知道太多她的私人生活。但是现在，她因为不够了解自己，有心跟其他人结交，于是多说了几句：“我的朋友。”
    “看上去年纪不大。”
    “嗯。”薛棠舟说，“才十九岁。”
    “哇。那岂不是还在上大学？”
    “是。”
    “十九岁就有这样的车了？”
    薛棠舟没留意到陆烬的车。
    好像确实是一台不错的车。
    于是，她又发现陆烬的家境很好。江城是全国有名的城市，发展得很好，陆烬的父母很努力，在江城挣下了好几套房产。
    薛棠舟感觉到一些丧气。
    她父母很早就离婚，也不怎么管她，经济上没有任何的支援，凡是都得她自己想办法。如今，虽然有一辆车，但是价值比不上陆烬家的，积蓄有一些，如果愿意将就一点，可以支付一个小户型的房子首付，月付什么的，还得自己努力。
    两人在经济上，其实是有一些差距的。

 第30章

    如果有一天，裴秀发现她们之间的亲密，或许会怀疑她另有所图。
    她们公司在一栋非常高大的写字楼里，她站在巍峨的建筑下，有那么一刹那，又感觉到回到了十八岁，她第一次来到一线城市，拥挤的火车站，鳞次栉比的楼房。她在热闹的城市里，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她又一次感觉到了渺小。
    陆烬把车停到校门口，宿舍其他三人早在那里等待，任唐和葛尹已经拿到驾照，冯惠然还在考科目三。
    任唐想试试陆烬的车，她坐上副驾驶座，冯惠然不由得紧张地攥紧安全带：“糖，悠着点。”
    任唐：“我的技术，你们放心。我可是寝室里第一个拿到驾照的。”
    她的技术果然不错。任唐说：“我可是开过长途的。”
    没有登记过的车，不能开到学校里去。陆烬把车停在校门口，跟室友们步行回宿舍。任唐：“我发现你跟薛姐的联系变多了。”
    第 27 章
    陆烬语气很轻快：“是啊。”
    任唐：“恭喜啊恭喜。”
    冯惠然：“恭喜什么？”
    任唐：“你们不觉得陆烬跟薛姐的关系又变好了吗？”
    葛尹：“好像是。”
    任唐：“所以我恭喜陆烬来着。”
    到了寝室，陆烬给薛棠舟发了报平安的消息，薛棠舟回复了一个表情包。这之后，陆烬再给她回消息，薛棠舟也没怎么回复了，估计在忙工作，等到晚上十点多，陆烬都已经睡过一轮了，才看到薛棠舟的消息。她见室友们都没睡，于是揉了揉眼睛，弹了个视频过去，隔了几秒钟，薛棠舟才接视频。
    视频里，薛棠舟刚洗完澡，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正拿着干毛巾擦头发。
    “忙到现在？”
    “嗯。”
    陆烬：“我发4，以后不进私企。”
    居然加班要到这么晚。
    薛棠舟笑：“没办法，江城太大了，想要在这里留下来，就要这么做。”
    “真辛苦。”
    “你以后进医院系统，未必会比我轻松。”薛棠舟说。
    陆烬：“好像是。”
    “刚睡醒？”薛棠舟看陆烬眼角发红，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嗯，太困了。今天下午晚上又有课。”
    薛棠舟：“你看医学生也挺辛苦的。”
    她说，“以后你课少的时候再来找我。”
    陆烬：“那一个月没几天课少。”
    薛棠舟：“那多辛苦，你开车过来，又要开车回去。”
    陆烬：“没事。”
    只要能见到你。
    薛棠舟弯腰的时候，胸口的白皙皮肤若隐若现，陆烬眼神有点不自然，马上闭上眼睛。薛棠舟没意识到，看到闭眼睛的陆烬，说：“又困了？”
    “不是。”陆烬视线有点飘。
    薛棠舟坐在床头，只开了床头灯，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脸晕染得格外好看。
    两人闲聊着，挂上视频后，薛棠舟的心情仍不是很平静，又想起她跟陆烬之间的差距。如果有一天，陆烬家人发现了，或许会认为她另有所图，毕竟她比陆烬大，而且在陆烬告白后，还默许关系这样发展。
    她确实有所图。她喜欢陆烬待在她的身边，让她觉得不孤单。
    薛棠舟就在这样的心境下，翻来覆去，睡着了。睡得也不是很安稳。
    另一边的陆烬，挂上电话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拿被子捂着脸。
    邻床的冯惠然，正好在爬床楼梯，看到她这副样子，说：“烬啊，拿被子捂着脸睡不好。”
    “没，高兴呢。”
    “什么事这么高兴？”
    陆烬：“跟薛姐聊天呢。”
    冯惠然叹气：“陷入爱情的女人。”
    又是一个周末，这个周末，薛棠舟总算有时间了。于是按照之前的约定，她们五人在学校附近的游泳馆游泳。
    薛棠舟提着健身包下楼，正好碰到裴秀。裴秀笑说：“棠舟，去健身啊？”
    “嗯。”现在看到裴秀，薛棠舟都有些不自然。
    她感觉自己是拐人家女儿的恶人。
    “去哪里健身？”
    薛棠舟：“去陆烬学校附近的游泳馆，跟她们宿舍约好了。”
    “去这么远？”
    “嗯。”薛棠舟说，“难得周末没工作。”
    裴秀：“你对我们家陆烬实在太照顾了，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薛棠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楼道口分别，裴秀说：“以后有时间一起吃饭。”
    回到自己的车上，薛棠舟松了口气，但又感觉到沮丧。
    她并不是没有心的人，虽然很多时候，都希望自己没有心，这样可以了却很多烦恼。
    比如现在，裴秀对她很热情，把她当朋友，而她却在得知对方女儿对自己别的感情后，仍旧保持着往来，默许着这样亲密的发展。
    或许她应该切断跟陆烬的发展。
    于是，她在车内坐了很久，久到陆烬询问她：“姐，到哪了？”
    不受控制的手，在屏幕上点着：“出发了。”
    明明应该说自己“有事，来不了”，但她还是说要去。
    所以她是个自私的人。
    “薛姐到了吗？”其她室友问陆烬。
    陆烬：“估计是刚出发，你们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等薛姐。”
    “好吧，那我们先进游泳馆换衣服了。估计待会儿手机会放到储物柜里，不一定能收到你的信息。”
    “没事，反正就那几个泳池，我到时候来找你们。”
    “行。”
    于是，室友们就先进去了。陆烬留在游泳馆门口等待。今天游戏手感不太好，重新开局了好几次，往常手感不错的时候，能冲进前几，需要花二三十分钟一局。陆烬刚结束完一局，肩膀就被轻拍了下：“怎么不先进去？”
    是熟悉的声音。
    薛棠舟穿得很清凉，露肤度高，有一些性感。
    “等你呢。”陆烬把手机收起来。
    两人进了场馆，在换衣间换了衣服，在一个比较小的泳池找了其她室友。
    “你们可算来了，我都有些游累了。”任唐说。
    冯惠然不会游泳，坐在岸边踢水，葛尹会一点点，没有去深水区，抱着游泳圈在浅水区漂流。
    “惠然不会水吗？需要我教你吗？”薛棠舟说。
    冯惠然连连摆手：“刚才任唐教了我，我快呛死了，算了。以后有时间，我专程找个老师学吧。”
    “有专门的老师在。”任唐点了点自己，又点着陆烬和薛棠舟，还点了点葛尹，“葛尹也会一点，算半个老师。”
    葛尹：“不用算上我。”
    她自己游都够费劲的，不可能还能带学徒。
    “再试试吧。”任唐说。
    冯惠然：“好吧。”
    薛棠舟教了她一些游泳的要诀，冯惠然抱着游泳圈尝试下水。新手都要渡过一段畏水期，薛棠舟还算有耐心，慢慢地，冯惠然也不那么害怕了。陆烬也在旁指导。
    任唐看她们教得挺专业的，偶尔说几句，就游开了。葛尹划水早划开了。
    陆烬和薛棠舟在冯惠然附近游着，偶尔有些身体接触。陆烬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偶尔会避开密切的身体接触，好像薛棠舟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她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寻常的朋友，也会有很多肢体接触。
    等冯惠然不那么畏水了，薛棠舟意识到自己跟陆烬很亲密，很多时候皮肤都贴在一起了。要是换以前，她可能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加上又经历了那么奇怪的梦……所以她心里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异样。
    两人怀着各异的心思，指导着冯惠然游泳。
    “两位老师，我有点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冯惠然说。
    虽然没那么容易呛水了，但还是呛了一些。而且游泳非常消耗体力，冯惠然有点累了。
    把冯惠然扶上岸，薛棠舟和陆烬才重新回到泳池。两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陆烬觉得没那么窘迫了之余，感受到一些失落。薛棠舟觉得这个距离很合适，自己不用产生很多联想。
    几人接下来又游玩了一个多小时，都有些疲惫了，才去卫生间冲澡。陆烬和薛棠舟洗澡的隔间邻近，能听到对方的脱衣声，以及淋浴声，这对陆烬的冲击有些大。她想回避这些声音，但是这些声音仿佛有魔法一般，会钻进她故意堵着的耳朵，不停地刺激神经中枢。好像一把锤子，来回撞击脑子里脆弱的鼓面。
    薛棠舟听到“刷拉”一声，隔壁的陆烬拉开了门帘，走开了。
    “你就洗完了？”
    这洗干净了吗？
    陆烬：“随便冲个澡。回宿舍再仔细洗。”
    晚上吃饭，宿舍其她三人把相邻的座位留给陆烬和薛棠舟。
    薛棠舟其实也大概感知到了，陆烬跟室友们说了她们的事情，因为也感受到了一点她们身上的异样。看上去她们并不对这样的感情排斥。

 第31章

    也是，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又要进入考试月了，好累，感觉上个学期的考试月还历历在目。”任唐说。
    冯惠然：“是啊，希望我这学期也不挂科吧。”
    “要挂也不应该挂咱们四，咱们四个几乎不缺勤，每次上课都坐前排。”
    任唐说，“等考试月开始，我的直播也要停一段时间。”
    “是的，免得挂科，挂科了，来年还要考，考不过得重修。”
    想想就可怕。
    “往开心点想，考完试就放暑假了，你们暑假有什么安排？”
    想到这个，冯惠然更郁结了：“我还得留下来考科目三，我打算拿到驾照再回家。”
    “你爸妈支持你留校考驾照？”
    冯惠然还是挺恋家的，当然她的父母也对她很关爱。
    “就是我妈提议的，她看我每周末挤出一点时间去驾校辛苦，让我干脆拿到驾照再回家。暑假时间长，去驾校能多练几把。”冯惠然说，“你们说我怎么这么想不开，居然在学校这边报驾考。要是在家那边报考，我还能在家躺着吹空调。”
    “没事，估计很快就能考下来。”
    吃过晚饭，几人走在回校的路上。
    “今天晚上的空气很好闻。”
    “确实，今晚的空气还不错。”
    陆烬去看身旁的薛棠舟，薛棠舟神情放松，影子落在她的肩头。
    第 28 章
    紧张的考试月结束了。冯惠然的爸妈还来了学校一趟，请她们全寝室吃饭。陆烬到家的那天，薛棠舟仍旧下班很晚。
    薛棠舟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虽然她会花很多时间在工作上，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累。刚走到一二楼拐角，202的门就打开了，里面的光倾泻出来，陆烬站在门口，朝她笑：“欢迎回家。”
    她的笑，顿时冲散了薛棠舟内心的阴霾。
    薛棠舟身形停顿了一秒，又接着往上走：“这么晚还没睡？”
    虽然白天陆烬告诉她，她回家了，但是见到她的身影出现在202门口，仍感觉到意外。
    “还这么早。”陆烬说，“我打算凌晨再睡。”
    薛棠舟打开家门，看着满脸笑意的陆烬，鬼使神差地说：“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陆烬感到意外，喜上眉梢：“好啊。”
    打开灯，光亮盈满客厅，房间好像没那么空了。
    “想喝点什么？”
    “想喝点碳酸饮料。”陆烬说，“但是你家应该没有吧？”
    “喝茶吧。”
    “那你还问我喝点什么。”
    “显得礼貌。”
    “。”
    陆烬还能说什么，“晚上喝茶睡不着。”
    “那喝白水吧。”
    陆烬：“没事，我回我家拿汽水，你想喝点什么？”
    薛棠舟：“我喝白开水就好。”
    “你一定能长寿。”
    陆烬拿了几瓶汽水过来，塞进薛棠舟的冰箱。
    “一起看电影吗？”陆烬问。
    薛棠舟本来还打算忙工作，但一想工作是忙不完的，今天忙完了，还有明天的。于是，她心里产生淡淡的厌倦。她说：“好吧，你想看什么？”
    “看悬疑片吧，刺激。”
    薛棠舟：“待会儿你别怕到不敢上厕所。”
    她对这种倒是无感，陆烬上次跟室友们在寝室里看恐怖片，几人吓得晚上睡觉都没关灯。也还好她们学校不限电。
    陆烬：“我胆子大得很。”
    于是，点开了最新上架的悬疑片。
    薛棠舟把灯关上，把窗帘拉上。陆烬在背后喊：“等等，这也太黑了吧。”
    “这不是效果好吗？”薛棠舟回头，朝她笑，“怎么了？电影还没开始，你就怕了？”
    “谁怕了？”陆烬挠脸，“我只是觉得不用这么黑。”
    薛棠舟坐到她身侧：“行，开始看吧。”
    陆烬看了开头，就有些后悔了，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凶杀案现场。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关上电影一定会被薛棠舟笑。
    碰上实在有些惊悚的地方，陆烬会闭上眼睛。
    “怕了啊？”
    “谁怕了？”
    “要不然换部电影吧，”薛棠舟说，“看点轻松的。”
    陆烬：“先看完这部，凶手是谁还不知道。”
    薛棠舟：“可以到网上查凶手是谁，不用看整部电影。”
    “你怕啦？”
    薛棠舟把靠枕放在身后，双手抱着胸前，说：“那继续看吧。”
    格外冷酷。
    早知道，就顺着台阶下了。
    陆烬怀里抱着抱枕，偶尔预判到吓人的地方，就装在挠抱枕。薛棠舟在一边笑，陆烬恼怒：“你笑话我。”
    “算了，别看了。”
    “怎么？”
    “我怕了，”薛棠舟说，“行了吗？”
    陆烬：“我就说你怕了。”
    薛棠舟心说，我怕你哭湿抱枕。
    换了一部诙谐的爱情片，陆烬肩膀都放松了许多。按她的认知，国内电影审核力度是很大的，但是猝不及防地，还是看到了暧昧桥段。房间里充斥着主角们急促的呼吸声。
    陆烬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调整自己的坐姿。
    “你成年了吧？”薛棠舟说。
    “你说呢？”
    “成年了，就不用不好意思。”
    薛棠舟大有现在就给她摆生理讲堂的意思，想要告诉她，这些发展都很正常。
    “。”
    看来薛棠舟对她一点来电的情绪都没有，要不然这么坦然。
    看到感人的部分，陆烬有点想落泪，准备去抽纸，发现薛棠舟脑袋往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眼睛轻闭上，呼吸均匀。
    睡着了？
    陆烬调小声音，四周看看，拿起沙发上的薄毯，盖在她身上。又把空调调高两度。
    这种感觉又像是回到了今年年初，她们一起看春晚的时候。
    时间过去得那么快，又那么慢。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有段时间，她一度觉得，自己搞砸了，薛棠舟不会再联系她，或者，难受得想要放弃这段单相思。她抬手，把薛棠舟脖颈上掉落的发丝拿下。
    电影声音忽远忽近，薛棠舟掉进一场好像永远都不会醒的梦境。
    梦里爸妈吵架，她做了现在不会做的事情，去阻拦他们的争吵，无声地哭泣。
    不要吵了。
    好累啊。
    很快，薛棠舟感到肩膀一暖，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陆烬关切的双眼。
    “怎么了？做噩梦了？”
    薛棠舟刚开始看着还睡得香甜，后来眉头越锁越紧，十分难受。虽然陆烬想让她多睡会儿，但又担心她真做噩梦了，在噩梦里待太久。
    要是其他人问，薛棠舟可能会应付过去。但是面对陆烬，她好像没有那么重的心防：“嗯。”
    陆烬犹豫了两秒，还是张开手臂：“你需要拥抱吗？”
    她担心自己这样做不合适。
    或许是在少年噩梦里待太久，薛棠舟也一下子回到了少年脆弱的时候。她垂头，靠在了陆烬的怀里，陆烬抚摸她的长发：“没事，不要怕，已经醒过来了。”
    “我不想睡了。”
    她不敢睡，怕再一次做噩梦。
    现在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却还像那个十几岁无助的孩子，没人要她，没人愿意抚养她，她只能在那些家庭里流浪，可能是她妈家，可能是她爸家，还有那些并不太关心她的祖辈家。
    “那现在不睡了。”
    “你做什么梦了？”
    陆烬感觉自己的腰被收紧，薛棠舟牢牢地箍住了她的腰。
    “要是你不想说……”
    “没什么，又梦到爸妈吵架了。”
    “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
    “嗯。”
    等薛棠舟恢复理智了，才脱离陆烬的怀抱。她觉得挺不好意思，她一个二十六岁人了，还需要向一个小七岁的小孩寻求安慰。不过小孩确实挺会安慰人。
    “你以后会是一个好医生。”薛棠舟说。
    陆烬：“我也觉得。”
    “你倒不客气。”
    “我就是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好医生，才选择当医生的。”陆烬笑。
    看上去有些可爱。
    薛棠舟心脏快跳了跳。
    “我现在……”薛棠舟来来回回编辑，继续输入，“对邻居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余芯：“怎么说？”
    “我……是不是喜欢上邻居了？”
    余芯：“！”
    余芯：“请详说。”
    薛棠舟不会说那天跟陆烬打过视频后，就做了奇怪的梦，她简要说了昨天跟陆烬看电影，因为做了噩梦，陆烬安慰她。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自己的感觉很奇怪。
    “会不会是同性依恋？”
    薛棠舟：“是吗？”
    如果薛棠舟坦言相告，把那个梦的内容告诉余芯，余芯大概会说，这就是x冲动，你确定没有想跟对方进一步发展吗？

 第32章

    目前，余芯仍认为薛棠舟是大直女。可能被朋友追求，有些迷惑了。
    掉进尘网的薛棠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这是同性依恋吗？
    迟来的青春期？
    在家躺了几天，陆烬收到郑桐的消息：“你跟薛老师发展得怎么样？”
    之前，跟室友们说了自己喜欢薛棠舟后，她就跟郑桐说了。
    郑桐当时问她：“老陆，怎么回事？最近游戏都不上了，都在学习吗？江大这么卷？”
    “不是，最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为什么心情不好？”
    陆烬觉得没什么要隐瞒的，便回复：“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别这么说话。
    “我是不会接受你的表白的。”
    “。”
    “我喜欢薛棠舟。”
    “？”
    “我知道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俩玩得好。”
    陆烬：“跟你表姐喜欢小宋姐一样。”
    郑桐：“？”
    郑桐：“？？？？？？？？”
    陆烬：“我跟她表白了，她没有理我。”
    郑桐：“？？？？？？？？？？？”
    陆烬就是这么跟郑桐出柜的。
    两人交情深，认识的时间长，郑桐消化了很久，才意识到陆烬突然变成拉拉了。
    收到郑桐的问询，陆烬：“好像……应该又变成朋友了。”
    不像刚表白的那段时间一样，两人没有联系，也不像后来不尴不尬地相处，从什么时候变化的？好像是从不久前，薛棠舟来学校找她。从那之后，她们关系很大地缓和了。
    有时候，陆烬感觉回到了从前。
    但她又知道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薛棠舟在想什么。
    大概就是像任唐说的，薛棠舟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
    “还能当朋友？”郑桐说。
    “是啊，现在就是以朋友的关系相处。”
    “你还喜欢她吗？”
    陆烬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锦盒，那是之前生日的时候，薛棠舟给她的礼袋，里面装着这一支锦盒。还有一套护肤品。可能是当时听说她护肤品用完了，又给她买了一套。
    她拉开锦盒，设计精美的银项链熠熠。
    “喜欢。”陆烬回复郑桐。
    要不是喜欢，怎么甘心。
    第 29 章
    冯惠然考科目三那天，陆烬去看她。因为不能随车进入考场，于是她便在考场外的花圃旁等待。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科目三签字室的铁门打开，冯惠然白着一张脸走出来。
    陆烬没问她考没考过：
    “饿了吗？出去吃点儿？”
    冯惠然扶着花圃的水泥围栏坐下：“我缓缓。”
    “嗯。”陆烬用抵着烟盒，敲了两下，“抽烟吗？”
    冯惠然摆手，然后掩面。
    她说：“我科目三过了，好险，第二把过的。我还以为过不了。”
    声音都在发颤。
    “你掐我一下，我是在做梦吗？”
    陆烬松了口气，刚才看冯惠然的状态，她还以为没有过。
    她捏了下冯惠然的肩膀，冯惠然：“嗯，是真的，我过科目三了。”
    “恭喜你。”陆烬真诚地祝贺。
    “走，咱们吃饭去。”冯惠然说。
    吃饭中途，冯惠然非常放松：“我可以预约科目四了，考过后我就能回家过暑假了。”
    “离科目四还有几天，你要是无聊，可以去我家玩玩。”
    “好啊。”冯惠然说，“我还能去见见薛姐。”
    她说，“我记得去年，我们寝室第一次见面，任唐还猜你跟薛姐是情侣。她这眼睛也太毒了吧。我得问问，她当初是不是看得出你喜欢薛姐。”
    说着，就在微信上给任唐发消息了。
    任唐：“山人自有妙计也（我猜的。”
    冯惠然身上没带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需要回寝室放，便跟着陆烬一起回家了。
    陆烬给薛棠舟发消息：“晚上一起吃宵夜吗？”
    “吃宵夜对身体不好。”
    “对心情好。”
    “老冯科目三考过了，现在在我家。”
    “好吧，要是我提前忙完，就跟你们一起。”
    到了深夜，薛棠舟仍在忙，冯惠然懒得动了，于是她们点了个外卖在家吃。
    两人在家里宅了两天，除了扔垃圾，基本不出门，吃饭都是点外卖。
    “好颓废的人生，好喜欢。”冯惠然拍了拍床，发出满意的声音。
    陆烬：“我不行了，躺得骨头都松了，晚上出去骑行。你骑车吗？”
    冯惠然：“你还有其他自行车？”
    “当然，”陆烬说，“我妈有几年懒得想生日礼物，就每年送了我一台。”
    “你妈好宠你。”
    陆烬：“你妈也宠你，前几天还专门从家里过来看你。”
    “嘿嘿那出去骑行，你不要骑太快了，等等我。”
    晚上，两人骑车过桥的时候，陆烬看一辆车眼熟，认了认车牌，发现是薛棠舟的车，马上抬手招了招。夏天热，车内开空调，薛棠舟把车窗都关上了，自然看不到陆烬。于是陆烬给她打电话，现在桥上堵，薛棠舟卡在中间，没法前进，应该不耽误接电话。
    “怎么了？”好听的声音从听筒里飘出了。
    “你往右边看。”陆烬没有下车，她腿长，能够到地面，往后挪动几步，让自己出现在薛棠舟前方的视野里。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陆烬喜悦地说道。
    桥上的风，吹过她的发丝，年轻而有朝气的脸颊露了出来。
    这让薛棠舟想起去年，也是在这座桥上，偶遇骑行的陆烬。
    时间过去一年，她们彼此的心境都有了大幅度的转变。
    “嗯。”
    “老地方见？”陆烬似乎也想起去年夏天，当时她们就是在桥下的路口见的。
    “好。”
    去年夏天，那个烧烤摊还在，看来生意不错。薛棠舟把车开过来的时候，陆烬和冯惠然正站在烧烤摊旁吃烤串。
    “姐，你来点吗？”冯惠然问道。
    薛棠舟：“你们吃吧。”
    她说，“你们要喝水吗？我车上有水。”
    她从车里拿了两瓶水，递出窗口，陆烬用纸巾擦手，接过矿泉水瓶，分了一瓶给冯惠然。
    或许是手上有油，陆烬半天拧不开瓶盖，倒是薛棠舟伸手接过，用纸巾包着瓶盖拧开了。
    “谢谢姐姐。”
    “小冯，我帮你拧瓶盖吧。”
    “好的，谢谢薛姐。”
    薛棠舟把拧开的矿泉水瓶，给了冯惠然后，问道：“你们准备骑到哪里去？”
    “准备围着江桥绕一圈就回去。”
    “可以，你们注意安全。”薛棠舟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我先回去了。”
    车开远了，仍能从后视镜看到陆烬朝她招手。
    冯惠然考过科目四，拿到驾照就买飞机票回家了。
    一天刚下完雨，天气没那么燥热，郑桐过来找陆烬玩。刚好在楼道里碰到薛棠舟，这还是陆烬告诉她，喜欢薛棠舟之后，第一次跟薛棠舟碰面。郑桐有些不自然，说：“薛姐，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来找陆烬玩？”
    “嗯……我们一起去找陆烬？”
    “不了，待会儿我回家，还得开视频会议。”
    “好吧。”郑桐说，“有空来找我们玩。”
    “好的。”
    郑桐拍了拍陆烬家的门，门打开以后，有一种看到曙光的心情，恨不得马上逃进房里。明明跟薛棠舟表白的是陆烬，尴尬的却是她。陆烬倒是挺淡定，跟薛棠舟打了声招呼。
    关上门后，陆烬说：“你怎么满脸尴尬？”
    郑桐：“我也不知道，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吧。”
    她说，“我还想说，你怎么这么淡定。”
    陆烬：“我表白她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
    她们冷战，又和好，微妙，又缓和，都几个来回了。
    “可能多见几次就好了。”郑桐说。
    视频会议结束后，薛棠舟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儿，拿起手机，随便切换app看最近的新闻。抖音朋友那里有好几条提示，薛棠舟不怎么刷抖音，就跟陆烬互关了。
    陆烬发了几条日常视频。
    骑行，在路边吃西瓜的。
    隔着窗户拍树木的。
    还有分享自己最近听的歌。
    薛棠舟点了几个赞，打开评论区，想要留言，却看到其他人的评论：
    “老婆，你的日常好丰富啊，好喜欢。”
    这个网友的昵称也很熟悉，薛棠舟打开其他视频，也能看到她的身影。
    是陆烬认识的人？
    洗了澡，躺在床上，薛棠舟还是打开手机，截图了这个网友的言论，发给陆烬：“这是谁？”

 第33章

    陆烬回复得很快：“不认识，一个网友。”
    要是换做稍微有恋爱经验的，可能会不信陆烬本身的这句话，说是网友就是网友了？不过稍微有些上网经验的，大概也能知道有些女网友喊老婆，有时候只是表达亲昵。
    薛棠舟放心了，并关上了手机。
    第二天，又刷到陆烬的抖音，她发现评论区里，叫陆烬“女朋友”“老婆”的还挺多。怎么回事？
    陆烬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可能拉拉的感觉重吧。
    薛棠舟：“我发现邻居还挺受人欢迎的。”
    宁昭：“她长得怎么样？”
    薛棠舟发现自己很难形容陆烬长什么样，对于她来说，这就是陆烬，陆烬长着陆烬的样子。但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陆烬长得很好看，从路人的眼神里可以看到，从她朋友的夸赞里也能听到，郑桐说，陆烬是她们班花。任唐说，陆烬不做自媒体可惜了。
    “好看。”
    薛棠舟感到一些胸闷，好看的陆烬，也代表着，被很多人喜欢。
    “你本身就是大美女，从你口中说出好看，那肯定有着势均力敌的美貌。”
    “颜值高的人，被很多人喜欢很正常，不是也有很多人喜欢你吗？”
    “有吗？”
    “有啊，你可能光顾着学习去了，余芯是知道的。她讲过有学长来找你表白。”
    这段记忆对薛棠舟来说，太久远了，就是有一个学长，问她做不做兼职。后来，又给她送奶茶，又给她送礼物，说是做兼职的酬谢。薛棠舟没要，觉得兼职工资已经够了。
    “你有男朋友吗？”
    “考虑我做你男朋友吗？”
    再后来，男的这么问她。
    薛棠舟婉拒了。忙着赚学费和生活费都来不及，她不想考虑恋爱的事情。
    “好像有这回事。”
    “所以啊，你大学挺受欢迎的，只是你好像都不喜欢。”
    “太忙了。”
    “那现在呢，很忙吗？”
    “忙。”
    “所以现在也不考虑恋爱？”
    这把薛棠舟问倒了。如果不考虑买房的话，她经济确实比大学时宽裕了，如果想恋爱，还是可以的。如果考虑买房的话，她还是不打算恋爱。
    “你想跟邻居恋爱吗？”宁昭问。
    跟陆烬恋爱。
    “我不知道。”
    就像她之前说的，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不懂得恋爱。
    待在宁昭身边的余芯，一头雾水：“棠舟喜欢邻居吗？”
    “我觉得是有好感的。”宁昭说。
    “啊？那我之前，岂不是给错建议了？”
    “你也是出于好心。”
    余芯略微惊讶：“我真没想到，学霸是拉拉。”
    “我现在好奇了，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生人勿近的大学霸给掰弯了。”
    她真的喜欢上陆烬了？
    薛棠舟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
    “明天有空吗？”陆烬发来消息。
    “忙。”
    “好吧。”
    薛棠舟又转过脸，想了想，拿起手机回复：“你现在有空吗？”
    第 30 章
    陆烬忐忑：“怎么啦？”
    薛棠舟突然把她叫过来，让她莫名感到紧张。
    难道又要跟她冷战？冷战也不用把她叫过来吧？这不是宣战吗？
    莫非是让她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一时间，陆烬想了很多。
    刚才薛棠舟在微信上说“我想聊聊我们的事”。
    薛棠舟倒了杯水，放在陆烬面前。
    看着很有礼貌，不像是要宣战，但也说不定，是先礼后兵。
    陆烬坐立不安，把水杯拿起又放下：“姐，你还是说了吧，要不然我水也喝不下。”
    薛棠舟坐在旁侧的单人沙发上，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桠，又转过脸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你想让我，不要打扰你的生活吗？”陆烬心脏抽着痛。
    薛棠舟：“不是。”
    “那是？”
    “我说不清，”薛棠舟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什么？”
    薛棠舟不去看陆烬，又转过头，看窗外的树。这次陆烬不在原地等待了，她快步走到薛棠舟面前，蹲下来，几乎是跪在她面前，声音都有些抖：“你……喜欢我？”
    “嗯……”薛棠舟声音有点飘。
    “但我不确定是不是爱情的喜欢，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她的喜欢，好像跟陆烬的不一样，陆烬要热烈许多。
    她会不会弄错了？
    这时，她感到一阵后悔，她需要再观察，再跟陆烬说。但是陆烬握着她的手臂，又握着她的手：“没关系，只要你有一点喜欢我。”
    薛棠舟不敢跟陆烬对视。
    她眼里的光，像是要把她融化。
    她没有她那么炽烈。
    会不会弄错了？这一切不是爱情的喜欢？
    她怕辜负。
    陆烬感觉魂都要飞走了，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薛棠舟会跟她说，喜欢她。简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要是任唐现在还在，就能提醒她，下一步该做什么。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
    陆烬想起偶像剧里面，主角会去亲吻另外一个主角，但是她……有些不好意思。
    光是看薛棠舟，就已经让她心惊胆战了。
    “你别跪在地上了，地上凉。”倒是薛棠舟说了句话，把陆烬拉起来。
    她声音有点沙。
    “你……可以和我谈恋爱吗？”陆烬小心翼翼地问。
    好像捧着一只蝴蝶，生怕蝴蝶飞走了。
    “让我再想想。”薛棠舟突然有些乱。她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里。
    刚开始，她只是想跟陆烬聊聊。或许，她还把陆烬当朋友。
    陆烬感到焦急，恨不得马上跟薛棠舟确定关系，但又不想把蝴蝶吓走了。她很想像那种工作日程一样，让薛棠舟给自己一个时间，明天，还是后天给自己答案。
    “好吧。”陆烬说，“我会等你。”
    接下来的几天，薛棠舟有意躲着陆烬。她也说不上来，明明把事情说开了，心里却有些畏惧心理。这是出自于什么？
    陆烬也不会突然出现，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当时回家，激动得手都在抖的陆烬，颤着手，给朋友们发消息，说了这件事。朋友们都感到震惊，然后祝贺她。
    任唐：“我的天啦，陆烬，你这么强的吗？”
    葛尹：“！！！！恭喜！”
    冯惠然：“！！！！！！99999999！！！！！”
    郑桐：“？？？发生了什么？薛姐答应了？”
    陆烬回复她：“没有，她说关于我们恋爱的事情，她还要想想。”
    郑桐：“守得云开见月明。”
    白天工作的时候，薛棠舟尽量把心思都集中在工作上，好像是有意，在自己脑海里留了一个空房间，专门把她跟陆烬的事情储存在里面，然后白天的时候就关上。虽然有些时候，门会被重重心事顶开一条缝隙。晚上，这些念头就会集中爆发。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终于有那么一天，薛棠舟知道答案了，她在朋友圈，又看到她爸晒后来家庭的合照。
    她怕进入亲密关系，怕被抛弃。
    如果不开始，就不会被抛弃。
    陆烬的耐心很足，后来找过她几次，都没有说起这件事。只是像往常一样，找她吃饭，和她闲聊，她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放松。
    这天晚上，她们喝了点酒，陆烬趴在桌上朝她笑，把脸藏在她的手心里。唇扫过她的掌心。
    有点痒。
    陆烬亲吻她的手腕，手腕突然感受到了脉搏的跳动。再之后，陆烬靠在她肩头，呼吸扫过她的耳边。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陆烬吻了她的脸。
    “姐姐，我好喜欢你。”
    她不排斥陆烬的亲昵，但她做不出来更多。
    “你喜欢我吗？”
    薛棠舟觉得嗓子有点哑：“喜欢。”
    她大概是喜欢的吧？
    她喜欢跟陆烬相处，有时候会想起她。这是喜欢吧？
    会因为别人在网上叫她老婆，而感到难受。
    陆烬想亲她，她却别过脸，呼吸有点急：“缓着来，好吗？”
    这样的节奏对于她来说，有些快。
    “哦，好。”陆烬乖乖地又趴在她的肩头。
    陆烬的举动比平时大胆，她拿起薛棠舟的手，摸自己腰间衣服上的小猫。
    “我今天专门穿的这一件。”
    “你还记得吗？”
    薛棠舟有点印象，好像那次她喝得比较醉，把衣服当做真猫了。隔着衣服布料，薛棠舟能感受到陆烬的体温。
    薛棠舟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女的跟女的，该如何发生关系。
    她的手被陆烬引导着。

 第34章

    薛棠舟：“你哪里学的这些？”
    “很多啊，小说，电影上都有。”
    “什么小说什么电影？”
    还教这个吗？
    “不正经的小说，和不正经的电影。”陆烬还不忘开玩笑。
    她蹭蹭薛棠舟的鼻梁，“姐姐，不要害怕。”
    “嗯……”
    她不害怕。
    亲密关系，又不是悬崖，又不是深谷。人跨过去，不会死。
    “你会抛弃我吗？”薛棠舟轻声说。
    作为一个成年人，其实不应该说这种话，任何事情都在自己手里，不应该把选择交给她人。但是，她还是出于恐惧，问出了这句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逃避的伤痛。
    “嗯？”陆烬没听清她的话。
    她也没有再问一遍。
    这一晚，也没有发生太多，陆烬跟薛棠舟睡在了一起。睡前还念叨：“这是我第一次睡你的床。”
    “怎么样？”
    “好像跟我的床也差不多，”陆烬说，“但是我喜欢睡你的床。”
    早上，听到身边的动静，薛棠舟清醒过来。陆烬抱着脑袋。
    “怎么了？”薛棠舟觉得这一幕有些好笑。
    陆烬：“我昨天都干了什么？！”
    好羞耻啊！
    “没事的，”薛棠舟说，“你只是让我摸你的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烬自闭了。酒醉之后的她，主动引|诱薛棠舟，好像……还没引|诱得成。
    但是她也没考虑到，薛棠舟并不会……
    陆烬的这些“知识储备”，都是之前搜“同性恋”的科普搜出来的。
    中午午休，比较清闲的时候，薛棠舟犹豫了几秒钟，打开了搜索引擎，然后……面红耳赤地关上。
    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但是她不好意思对陆烬做这些。
    晚上，陆烬来看她，她让陆烬去休息室等会儿。等她去休息室的时候，发现陆烬跟其她同事聊上了。同事还挺开心：“你这小孩，还挺会说话。”
    这让薛棠舟感觉不舒服。
    “姐，你来了。”陆烬眉眼都在笑。
    心情稍微舒展了，但还是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你们姐妹聊着，我先走了。”同事晃晃手机，“我加你微信了，记得同意啊。”
    陆烬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转头就看到薛棠舟面色不虞。
    “姐，怎么了？”陆烬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也没做错什么啊？怎么薛姐脸色这么不好看？
    难道薛姐不高兴自己加她同事？她只是想跟同事保持联络，知道薛姐在做什么。是不是有点侵犯私人空间了，所以薛姐不高兴？
    “没什么。”薛棠舟不想说。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不高兴。
    好像是自己私藏的珍宝，被人发现了似的。
    她想一直藏着。
    “还没吃饭吧？”薛棠舟说，“走吧。”
    好巧不巧，吃过晚饭后，又有男的跟陆烬搭讪，陆烬指身边的薛棠舟，说：“我是女同。”
    男人果然讪讪离开。
    回家路上，陆烬牵薛棠舟的手，薛棠舟没有拒绝。
    回到家里，薛棠舟打开群聊，编辑消息：
    “我跟邻居说了，我对她有一点喜欢。
    “她很高兴，我也很开心。她询问我，是不是愿意跟她谈恋爱。我却感到了害怕。可能，我畏惧亲密关系，害怕被抛弃。
    “今天，她跟同事聊天，我觉得难受，她被男的搭讪，我也难受，我是怎么了？”
    余芯回复得很快：
    “！！！”
    “亲爱的，你这是吃醋了啊！”
    吃醋吗？
    “对，你这是吃醋。”宁昭对此加以肯定。
    原来这是吃醋。
    她还以为自己怎么了。
    “怎么能让自己不醋？”
    薛棠舟不想自己酸酸的。
    “那不可能，有时候余芯说起前女友，我也吃醋。”
    余芯试图转移话题：“棠舟，不可能不吃醋，只要在意。”
    第 31 章
    在意，就会吃醋。
    在意，就会变得自己不像自己。
    所以，这就是爱情吗？
    这一刻，薛棠舟觉得自己像个人机，第一次接触到条理之外的陌生情绪。
    余芯度假结束，回国后不久约薛棠舟见面。这次，她把女朋友带来了。
    “这就是我们班上有名的学霸。”余芯给宁昭介绍。
    “你好，宁昭。”
    “你好，棠舟，总算见面了。”宁昭说。
    大学时，她也见过薛棠舟，只是后面毕业，就没怎么见过了。
    她们约在一个茶馆，厅堂中心有人弹奏古筝。外面有亭台水榭。
    “你跟邻居发展得怎么样？”余芯问道。
    薛棠舟感到一丝不好意思，这还是线下第一次被人问到感情。她想到陆烬落在她手腕上的吻，滚烫无比，陆烬想亲吻她的唇，她却感到羞赧，拒绝了。
    她垂眸，喝了口茶，抚摸茶沿：“就那样。”
    “那样是哪样？”
    “她领着我的手，摸了她的腰。”
    余芯：“这小朋友还挺会的吗？”
    她说，“棠舟，我没想到你是攻。”
    “棠舟一看就很攻啊。”
    “……”
    “什么时候有时间，带小孩来见见我们吧。”余芯说，“我们也替你把把关，现在的小孩有时候挺不靠谱的，一会儿说自己是弯的，一会儿又转直了。”
    薛棠舟：“我问问她吧。”
    今天出门，她有想过要不要带上陆烬，但又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应付得过来。现在看来，确实能把陆烬带过来。
    陆烬本来想待在薛棠舟的房间，消磨一天，薛棠舟却告诉她，要出去见同学。于是，计划作罢，她在家打了几局游戏后，开始觉得无聊，问薛棠舟在做什么。
    薛棠舟说自己在茶馆，跟老同学叙旧。
    为什么不带上她？陆烬想问。但又觉得自己要有些成年人的心照不宣，如果薛棠舟不带她，就是不愿意带她，没有做好“出柜”的打算。而且她们现在算什么关系？不清不楚的。
    她询问薛棠舟要不要跟她谈恋爱，薛棠舟说要想想，就连接吻，她都拒绝了。人的心不是铁打的，也会感觉到痛。
    陆烬想摆脱很颓的情绪，可怎么也摆脱不了。
    陆烬的回复只言片语，薛棠舟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在打游戏。于是，薛棠舟就没继续找了，回家的时候，她问陆烬：“晚饭想吃什么？给你带。”
    薛棠舟还是想着她的。陆烬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这么想，但转念又想，自己是不是太好哄了？薛棠舟出去跟老同学见面，都不愿意带她，现在说要给她带晚饭，她心情就好了？
    陆烬：“吃过了。”
    其实什么也没吃，一整天都没有胃口。
    薛棠舟不说还好，一说，她发现自己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好吧。”
    好吧？
    就“好吧”？
    没有了？
    陆烬开始生闷气了。
    薛棠舟怎么这么对待她。
    陆烬从卧室转移到客厅，听到楼道的脚步声，就蹲在门口。
    熟悉的脚步声，没有来她的家门口，非常自然地停留在对面，拿出叮叮作响的钥匙开锁。
    看来薛棠舟要直接回家了。
    薛棠舟有些疲惫，刚打开就听到后面“嘿”了一声，吓一跳。回头一看，陆烬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薛棠舟说。
    陆烬：“跟同学聚得怎么样？”
    “还行。相处得还比较融洽。”没有读空气的薛棠舟，在玄关换鞋。
    “你没有想跟我说的吗？”
    “嗯？还需要说什么？”
    陆烬好气。
    她阴阳怪气，说：“嗯，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好像有，”薛棠舟回头看她，“我同学问起你，你下次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陆烬本来还抱着胳膊，听到她这话，把手放了下来，但又重新抱起手臂：“你跟同学说到我了？”
    “嗯。”
    “说我什么了？”
    “一些吧。”薛棠舟不好意思提，自从陆烬告白后，她就感到手足无措，跟余芯她们说了很多有关陆烬的事。
    陆烬点点头：“那我下次跟你一起去。”
    “那我回家了。”薛棠舟抬手，就想把门扣上，奈何被一只手挡着。陆烬快步走了过来，也没管门压不压手，直接伸手拦了。
    于是，果然压到了。陆烬吃痛。
    薛棠舟惊讶：“怎么了？”
    “没。”陆烬揉揉自己的手，想抱着胳膊，但又没抱，站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可怜，“我能跟你一起回家吗？”
    薛棠舟：“你手没事吧？”
    她把陆烬的手拿过来看，都压青了。

 第35章

    “以后别做这种事，万一骨折了怎么办？”
    陆烬：“那你就要负责我的后半生了。”
    薛棠舟认真说：“你这是碰瓷。”
    陆烬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薛棠舟从药箱里拿出药膏，给她轻轻揉。陆烬吃痛，但强忍着。
    “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叫出声。”
    陆烬：“就那样吧，一点……嘶都不疼。”
    “怎么这么倔强？”
    陆烬：“谁……嘶倔强了？”
    她还生着气呢。
    薛棠舟一开始不带她出门，难道她这么拿不出手吗？
    “姐。”
    “嗯？”
    “你觉得我好看吗？”
    薛棠舟抬头，看着她的脸，陆烬脸上褪去一些青涩，五官精致立体，就像化了妆一般。可能是距离近，她看几秒钟就觉得脸红，于是低头：“没人夸过你吗？”
    “有啊，很多人都夸我好看。”
    还挺臭美。
    “所以，想让我也夸你几句？”
    陆烬隔了几秒钟，才说话：“可以吗？”
    这话听着卑微。陆烬眼睛微泛红，光在她眼睛里留下碎波，仿佛随时会流泪。
    “你很好看。”
    “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见你朋友？”语气夹杂一些委屈。
    薛棠舟恍然，难怪陆烬守在家门口，又要跟她进家里，原来一直在意这件事。
    她解释说：“我也很久没见余芯了，把你带过去，我感觉应付不过来。”
    她并不是一个擅长社交的人。
    “你下次可以跟我说，如果你想跟着我去做某件事的话。”薛棠舟小心翼翼地说。
    生怕陆烬哭出来。
    陆烬：“那你可以留意我的情绪吗？有时候我并不想说出来，我也有自己矜持的一面。”
    薛棠舟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问号。
    是她无法理解的。
    陆烬不说，她怎么知道？
    “我觉得你还是要告诉我。”薛棠舟说，“要不然我猜不出来。”
    陆烬无言。她抬起手，说：“抱我。”
    像个猫咪一样，把肚皮露出来，只想要主人的抚摸。
    薛棠舟弯唇笑，靠过去，伸手揽住了陆烬。陆烬像只小猫一样，乖巧地把头放在她的肩头：“今天我干什么都没劲。”
    “我以为你在忙呢，都没怎么发消息。”
    “我希望你知道，我在不开心中。”
    “哦，我还以为你打游戏呢。”
    陆烬轻轻咬薛棠舟的脖颈：“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就像一串电流，从脖颈处发散到全身，这对于薛棠舟来说是一种陌生的体验，她还没有跟谁这么亲密过。陆烬亲她的下颌，在她唇边流连：“我难受了一天，你要不要补偿我？”
    薛棠舟声音干涩：“怎么补偿？”
    “亲亲，好不好？”
    这种陌生的体验，让薛棠舟想逃离，避免自己出现窘态，但又让她不舍。于是，她决定跟随后者的心境。薛棠舟说：“我想先漱口。”
    既然是第一次，那体验肯定要好些。
    这句话还挺破坏气氛的。但是陆烬没想到薛棠舟会答应，高兴得脸红了：“好啊。你去漱口。”
    薛棠舟去卫生间的时候，陆烬跟着她。可能觉得薛棠舟想得有道理，她也漱口了，用了薛棠舟的同款漱口水。
    薛棠舟把漱口瓶放回盥洗池上的柜子，刚想抹嘴，陆烬就靠了过来，揽着她的腰，低头，急切地想去寻找她的唇。
    她被陆烬抵在了玻璃门上，唇被轻轻地咬住。
    陆烬的舌尖舔她的唇缝，想要钻进来。薛棠舟被她撩得面红耳赤：“你……怎么这么会？”
    “可能是，本能。”陆烬呼吸急促。
    陆烬比她高一些，平时又有运动的习惯，非常轻松地扣住她。她在陆烬有点烫的体温禁锢下，被吻得晕头转向。陆烬确实是第一次接吻，很多时候都不得要领，薛棠舟捏住她的腰：“让我呼吸一下。”
    陆烬松开她的唇，但身形没动，灼灼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吃掉。
    这样的目光太过直白，薛棠舟偏过头，用手背贴着唇，能感受到唇的滚烫。
    “姐姐，可以继续吗？”
    陆烬的目光灼灼燃烧，却装得像个小猫咪一样，摸她的耳朵。
    “只能亲，不能做其他的。”薛棠舟说。
    她不想节奏太快。
    陆烬：“只亲亲。”
    她吻薛棠舟的脸，再次碰到炙热的唇，薛棠舟又感觉自己的呼吸被夺走了。从卫生间到沙发，又到卧室的床上，亲了不知道多久。
    两人躺在床上缓神，薛棠舟越想越不对劲，踢了踢陆烬的小腿：“你真是第一次吗？”
    陆烬侧过身，撑着头，眼神含情脉脉：“嗯啊。”
    细想下来，好像确实像憋坏了的。
    “姐姐也是第一次吧？”
    薛棠舟脸红：“那怎么了？”
    第 32 章
    “没，我很高兴。”
    陆烬本就长着一双多情的眼睛，现在更是愈发水润，她伸手，捻起薛棠舟脸边的碎发，挽到她的耳后。她就想要，薛棠舟完完全全地属于她。而她，也完完全全地属于薛棠舟。她刚过去，就被薛棠舟抵住胸口。薛棠舟说：“可以休息吗？”
    已经亲得够多了，嘴唇都有点肿。
    薛棠舟只是随便拦拦，没留心，刚贴上陆烬的身体，陆烬轻哼了一声，然后才发现自己手的位置……薛棠舟刚想把手拿开，就被陆烬按住，陆烬说：“你想要我吗？”
    年纪轻，尽说些虎狼之词。薛棠舟脸红，把手撤出：“你……还小。”
    陆烬郁闷：“我已经十九岁了。”
    “那也小。”
    她都二十六了。
    她比陆烬大七岁，每次都会去想她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她太像那种诱拐小孩的了。
    “可是我有生理需求。”
    “……”
    “我想姐姐碰碰我，摸摸我。”
    “好了。”
    “你怎么这么害羞？”陆烬眨巴眨巴眼睛。
    薛棠舟：“不要说这些虎狼之词。”
    “那你什么时候愿意碰我？”
    薛棠舟严肃说：“起码要等到你二十岁。”
    “那还有一年。”
    “嗯。”
    薛棠舟也不想节奏太快。
    陆烬眼睛里仿佛藏着勾子，勾得人心上心下，她说：“那姐姐已经满二十了。是不是……”
    “你脑子里只有这些吗？”
    “十几岁的人，脑子里应该有什么？”
    薛棠舟：“应该志存高远，想着学习。”
    “那我是个没志向的人。”
    只想在你身边。
    “之前不是还说要救死扶伤吗？”
    “救死扶伤的医学预备生，也有欲望。”
    陆烬觉得并不耽误，她又不是利用职务之便，去勾搭病患。
    她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上人，想跟她再发生些更亲密的关系。
    薛棠舟捏捏她的脸：“我们再相处一下，不好吗？”
    “好吧。”
    陆烬停顿了几秒钟，说，“我们现在算是恋爱吗？”
    之前薛棠舟说要想想，现在她们亲成这样，算是恋爱了吧？
    “算？”
    薛棠舟的语气不太确定。
    她其实还想相处，但是觉得关系已经到这一步了，确实也该确认，要不然就太渣了。
    “那我们现在就是谈恋爱了。”陆烬握着她的手，十指交扣，“恋爱第一天快乐。”
    或许是陆烬的样子太好看，薛棠舟忍不住靠过去，吻了吻她的脸：“嗯，快乐。”
    余芯再次邀约，薛棠舟便跟陆烬说了一声，陆烬应约。薛棠舟差不多准备了半小时，觉得可以出发了，陆烬还在自己家里准备。她脸妆化得越来越好，开门的时候，薛棠舟都没反应过来。这是哪来的网红明星？
    陆烬只是开了门，又往客厅跑：“我还没化完，再等等我。”
    “还没化完？我觉得差不多了，挺好看的。”
    也不用这么充分吧？
    陆烬用着睫毛夹：“那不行，第一次见你朋友，得给她们留下好印象。”
    薛棠舟坐在沙发上：“她们不那么看重颜值。”
    “我知道，你们也是学霸嘛，看重才华。”陆烬说，“我只是想尽善尽美。”
    薛棠舟无言。
    她环顾四周，其实来陆烬家并不多。陆烬的卧室，她只去过一次。
    “你准备好衣服了吗？”
    “还没有，等我的妆定下来，我要慢慢搭配。”
    薛棠舟：“好吧，时间还早。”
    她拿出手机，开始办公。
    陆烬东走西走的，看着挺焦虑的。薛棠舟有点后悔，说要带她过去了，无形中增加了陆烬的负担。
    “陆烬，你紧张吗？”
    “嗯。”
    “你要是很紧张，就别去了。在家休息，玩玩手机，也挺放松的。”

 第36章

    “你又不想带我过去了？”
    “不是，我只是想让你轻松点。”
    陆烬：“没事，可能多接触几回，就没那么紧张了。”
    她倒挺会做心理建设。
    化妆后，又开始搭配衣服，换了好几套给薛棠舟看。薛棠舟觉得这套也行，那套也不错，陆烬硬要她选一套。薛棠舟选不出来：“都好看。”
    于是，陆烬给自己搭了一身比较乖巧的裙子。
    “你平时好像也没这么乖巧。”
    陆烬：“不一样，要给你的朋友们展示。”
    临到目的地，陆烬紧张地又问了一遍：“你朋友好相处吧？”
    “嗯，比我好相处。”
    “那就好。”
    “？”
    “怎么？”
    薛棠舟说：“我以为你会说，我没那么不好相处。”
    陆烬：“你确实不好相处。”
    “。”
    薛棠舟把车停好。她说：“我觉得你现在变了。”
    “啊？”
    “以前总夸我。”
    “因为我现在得到你了。”陆烬撒娇，抱着她的手臂。
    薛棠舟确实吃她这样子。又接着说：“那也可以分手。”
    陆烬眨巴眼睛：“姐姐是需要听人说好话，才跟人谈恋爱的吗？”
    薛棠舟：“嗯，对。”
    陆烬揽着她的手撒娇：“姐姐最好相处了，我最喜欢跟姐姐待在一起，跟姐姐相处起来如沐春风……”
    “过了。”
    “这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在陆烬即将发飙的前奏，薛棠舟赶紧收了。她揽着陆烬的肩头，哄道：“我们家小朋友，也很好相处。”
    “对。”
    也非常好哄。
    但这句话，薛棠舟没说，怕说了以后，陆烬变得不好哄了。
    后面传来重重的咳嗽声，甜腻的两人一回头，就看到了余芯和宁昭两人，余芯做出一副没脸看的模样，宁昭掩着嘴笑。薛棠舟顿时脸红了，把手从陆烬的肩头拿走：“你们什么时候在我们后面的。”
    薛棠舟一下子拉开跟她的距离，陆烬本来要发作，结果看到她跟身后两人打招呼。这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长得十分秀气，应该就是薛棠舟口中说的同学了。陆烬顿时也脸红了，乖巧地打招呼：“姐姐们好。”
    “你好你好。”
    她们一起往日料店的方向走，余芯对陆烬说：“我们也很好相处的哦。”
    陆烬脸红得发烫。
    她手背在身后，掐了掐薛棠舟的腿。薛棠舟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红了又红。
    几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余芯和宁昭坐一起，陆烬和薛棠舟坐在她们对面。
    “棠舟，你真好福气，你女朋友长得这么漂亮。”
    “嗯……”薛棠舟战术喝水。
    “那是因为棠舟也长得好看，”宁昭说，“坐你们对面，对眼睛很好。”
    “你现在在哪上大学？”余芯问道。
    薛棠舟没跟她们说过，太多有关陆烬的信息，通常说的是自己的感受，以及陆烬做了什么，她需要如何应对之类的。
    “江城大学。”
    “名校啊。”余芯说，“那你学什么专业？”
    “临床医学。”
    “那你真是学霸。”余芯说，“难怪棠舟被你吸引，她也是学霸，学霸之间的引力。”
    这种被人打趣的氛围，令薛棠舟有些不自然，频频喝水。
    陆烬在其中倒是如鱼得水，没多久，就跟余芯和宁昭聊起来了，说起她们在巴厘岛度假的事情。有些见闻，余芯都没有跟薛棠舟说过，当然，薛棠舟也没问过，只是觉得这是她人的生活，不想侵犯她人的边界。却没想到，余芯很自然地就跟陆烬说自己的生活，余芯甚至抬起手，给陆烬看她和宁昭的戒指：“我们还去塞班岛登记了。”
    陆烬满脸高兴：“好羡慕你们，可惜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薛棠舟喝茶呛到了，拿纸巾擦嘴。然后接受余芯和宁昭投来的“谴责”目光，十几岁的小朋友你也下手。
    她没法说，到目前为止，都是陆烬对她下手。
    说到兴头，陆烬一副乖巧的模样，问她：“姐姐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看看，看看。余芯和宁昭再次投来“谴责”的目光。
    弄得她好像欺骗小姑娘的大灰狼。
    薛棠舟没法说“再说”，免得余芯开麦说：“做人要负责。”
    她把问题抛回去，说：“那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到法定年纪。”
    余芯和宁昭一副把陆烬当女儿的模样，现在眼看“女儿”恋爱脑，做出一副怜惜的模样。余芯说：“你还小，不用那么早考虑结婚的事。”
    “要相处看看。”
    再说下去，薛棠舟就要被划分到渣女那一列了。
    跟陆烬见面之前，余芯还说小朋友不靠谱，想一出是一出，现在……
    私下里，她对薛棠舟说：“陆烬这么好，你之前为什么要考虑那么久？”
    “……”
    到底谁才是她的同学。
    薛棠舟没有提醒她，毕竟她跟余芯，也是最近才熟了起来。还是因为陆烬的事。
    “对人家好点。”余芯拍拍她的肩膀，走出卫生间。
    薛棠舟洗了洗手，也无言走出卫生间。
    吃完日料后，余芯还觉得不过瘾，要去唱歌，但是临时来了工作，只好作罢。她跟宁昭便加了陆烬的微信：“以后常联系。”
    薛棠舟：“？”
    她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薛棠舟开车，陆烬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拿着手机发消息。
    “跟谁聊天？”
    陆烬：“昭姐，她问我粉底液哪买的，挺衬肤色的。”
    “你跟她们聊得挺来的。”
    转头，就看到陆烬朝她笑，手机放在腿上，说：“吃醋啊？”
    第33章
    薛棠舟脸红：“谁吃醋了？”
    她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陆烬不说话，看着她笑，薛棠舟心里生出一些惆怅：“你好像比我更会社交。”
    这段时间，虽然她也跟余芯和宁昭聊天，但对她们的了解可能都没有今天多。她们很轻松就跟陆烬聊了自己的事情。
    “因为我想跟她们结交。”
    陆烬想更了解薛棠舟。
    “我觉得我也是不太会社交的人。”
    薛棠舟没说话，陆烬便接着玩手机，享受现在静谧的时刻。车停在楼下，下了车，陆烬想牵薛棠舟的手，还没来得及，就被人喊了一声。声音熟悉，一回头，陆烬吓了一跳，是她妈裴秀。裴秀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朝她们笑：“又出去玩啊？”
    陆烬心虚，走到她妈身边，揽着她的手臂：“妈，你怎么回来了？”
    裴秀没有发现女儿突然的热情，只是说：“回来拿文件。”
    这还是跟陆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见到裴秀，薛棠舟心里也莫名的难受。
    她们一起上楼，陆烬和裴秀回家了，薛棠舟独自回家。
    按照以往，陆烬是会跟着薛棠舟一起去她家的，即便裴秀在。但是现在不一样，她们心里都有些发虚，自然做的事跟以往不一样。
    “你喊上棠舟，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裴秀说，“她这么照顾你，弄得我这个做妈的，也挺不好意思的。”
    感觉自己没有尽到义务。
    这些年来，她和陆杭太忙了，经常扔陆烬一个人在家。
    “不了吧……”陆烬换鞋，下意识地回答。
    “为什么？”
    陆烬掩盖脸上的不自然：“她比较忙，待会儿还要工作。”
    “那她什么时候有时间，你问问。我和你爸想请她吃饭。”
    裴秀和陆杭是生意人，最喜欢用饭局来拉拢关系。
    “好的，我待会儿问问。”
    陆烬回到自己房间，就迫不及待地给薛棠舟发消息：“好险，差点让我妈发现。”
    薛棠舟没回。
    就开始忙工作了。
    好一会儿，才回了一条消息：“是的。”
    薛棠舟没有工作，只是站在饮水机前喝水。
    她跟陆烬保持这样的关系，合适吗？
    如果有一天，被裴秀和陆杭发现……
    薛棠舟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
    他们会控诉她，诱拐了他们家的小孩。
    薛棠舟把水杯放在桌上，回消息：“如果有一天，你妈发现了我们的关系，怎么办？”
    陆烬愣了愣，真是被问到了她心里发虚的点。
    “发现就发现。”
    “他们可能会很难过。”
    “但是人生是我自己的。”
    薛棠舟停顿了几秒，她没想到小孩这么独立。
    其实，她舍不得陆烬难过，不想让她和家人产生争执。
    所以呢？
    要放弃吗？
    告诉陆烬，要放弃这段关系，甚至直接搬家。

 第37章

    薛棠舟看着窗外被晒得发烫的树叶。
    她自问做不到。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想让陆烬一直留在她身边。
    晚上，门声响起，薛棠舟从猫眼里看，看到了陆烬被放大的脸。
    她一打开门，陆烬就火速钻了进来。
    “我妈睡着了。”
    “那我们也可以明天见。”
    “我想你嘛，”陆烬说，“你呢，不想我吗？”
    薛棠舟声音干涩。
    确实想。
    她们下午都没有好好道别。
    陆烬揽着她的腰，要吻她的脸，薛棠舟抵住她肩膀：“怎么尽想着这些？”
    “我才十九岁。”
    理直气壮。
    十九岁的人，不想这些想哪些？
    有时候，陆烬都怀疑薛棠舟出过家，怎么做到这么清心寡欲的。
    “不能再说几句话吗？”薛棠舟无奈。
    她还想跟陆烬好好温存。
    “好吧，我们再聊几句。”陆烬揽着她的腰，也没撒手。
    薛棠舟无言。
    这样还怎么说话？
    陆烬这么灼灼地看着她。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吃了。
    “温柔些。”薛棠舟抬头，吻了吻陆烬的脸。陆烬立即响应，急切地捕捉她的唇。
    温热的呼吸在她们之间流转。
    陆烬尝到了薛棠舟的味道，甜甜的。是她刚擦的唇膏味道。
    “别摸其他地方。”
    薛棠舟一边回应陆烬的吻，一边按住她的手。这样的抚摸，让她颤栗。
    “别咬出印子来。”
    薛棠舟有时候觉得陆烬像狗。
    不让她在自己的脖颈上作恶。
    现在大夏天，也不好穿有领子的衣服。
    “衣服以下可以吗？”
    薛棠舟窘迫：“说什么呢？当然不可以。”
    限制了陆烬这么久，她无法想象到有一天，允许陆烬做这些事，陆烬会把她折腾成什么样。
    要不然一直限制她吧。
    “那姐姐摸我吧，”陆烬说，“我也很想姐姐。”
    陆烬领着薛棠舟的手，薛棠舟不知道是自己手烫，还是陆烬的皮肤烫。看到陆烬轻哼，薛棠舟心脏也被撩拨了一下。
    “姐姐，别等到一年后，好吗？”陆烬在薛棠舟耳边吐气。
    一年后……
    薛棠舟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陆烬说的是什么。
    之前，陆烬问过她，什么时候薛棠舟可以对她做点什么，薛棠舟说至少要一年。
    其实，薛棠舟隐隐知道，她跟陆烬，可能都等不了一年，身体的反应，欺骗不了人。
    “你妈还在对面，你就想这种事。”
    “我自己回去，还要解决生理问题，好空虚的。”
    薛棠舟没想到陆烬会把这个话题摆到明面上来说，一时脸色发烫。
    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去卧室。”薛棠舟最后的妥协。
    陆烬明白她什么意思后，欣喜若狂，马上从下抱住她的腿，往卧室走。不愧是常运动的人，这样抱起她毫不费力。
    “把灯打开吧。”
    卧室有些黑。
    但陆烬刚要开灯，薛棠舟又说，“算了，别开灯。”
    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被陆烬看到太多。
    陆烬去洗了手，又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回来说：“我没买套。”
    要是之前不了解同性该怎么做，薛棠舟可能还会纳闷，为什么女同也需要套。现在她知道，陆烬口中说的套是指套。
    薛棠舟想说“看看外卖”，但话到嘴边又没说，她不想让自己显得急切。
    “我看看外卖吧。”陆烬拿出手机。
    她不抱什么希望，毕竟指套还是小众领域。结果令人惊喜的是，居然能搜到拉拉指套。
    陆烬感慨：“江城不愧是大城市。”
    薛棠舟枕在陆烬的腿上，视线偶尔会扫到陆烬的手机上。她发现陆烬在挑口味和什么颗粒感。
    “别研究这些。”她捏了把陆烬的腰。
    “我想让我们的第一次，都舒服一些。”
    薛棠舟：“……”
    她说：“我睡了。”
    “别睡，”陆烬快速下单，“很快就到了。”
    外卖来之前，陆烬也不忘在薛棠舟身上放火，偶尔薛棠舟都无奈了：“要不然你把手洗干净一些。”
    “不行，要用指套。我不想你感染。”
    “那你别乱摸了。”
    “你睡着了怎么办？”
    “我不会睡，不睡行了吗？”
    陆烬：“我不信。”
    薛棠舟发现有逻辑bug，说：“你分明就是想。我就算睡了，你也可以叫醒我。”
    陆烬耳朵泛红，说：“姐姐，我太想你了。”
    这句话，真是把薛棠舟弄得腿软。
    陆烬没让外卖送上楼，怕正好跟她妈撞上，等电话来了后，她套了件外套出门了。可是想什么来什么，刚拿外卖上楼，就碰到她妈出门扔垃圾，连忙把外卖包装藏到身后。
    裴秀眼尖，还是看到了，于是她脸色一沉。
    陆烬以为被发现了，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晚上的，又吃夜宵！”
    哦，忘了，她没拆包装，裴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于是顺着这个台阶，陆烬侧着身挡着身后的包装袋：“谁吃夜宵了？谁吃了？”
    装出一副被抓到点夜宵外卖，拒不认账的样子。
    她火速上楼，她妈也没来追，只是喊了一句：“少吃点！对身体不好！”
    陆烬把遇到她妈的事情，跟薛棠舟说了。薛棠舟大窘：“我就说，别现在。”
    “没事，她以为咱们吃夜宵。”
    陆烬拆了外卖，想到什么，又笑，“不过确实是吃夜宵，我们吃的是别的。”
    “不要说话。”
    尽说这些。
    陆烬洗了手，小心翼翼地把指套带上，尽量不让手指触碰床单。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薛棠舟搂紧陆烬的脖子。
    陆烬突然想看她的脸，腾出另外一只没戴套的手，拍亮了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铺开。薛棠舟在灯下格外的美。
    薛棠舟拿手挡着：“别看。”
    “好美。”陆烬吻她的手背，又拿来她的手，吻她红潮的脸。
    雨稍稍停。薛棠舟也去洗了手，几乎是在陆烬的引领下，明明她才是主动的，偏偏比陆烬还害羞，不敢去看她的脸。
    陆烬轻哼一声，薛棠舟说：“怎么了，弄疼了？”
    “不疼。”陆烬埋在她的颈窝。
    确实有点点疼。但是仍旧想继续。
    薛棠舟也觉得太重了，放轻缓了些。
    雨又开始下起来了。外面树叶轻轻摇晃，水滴落在枝叶上，轻轻流淌。
    树叶紧挨着的窗户，窗帘紧紧拉上。
    暖黄色的灯光，衬得她们肤色格外红。这一刻，她们属于彼此。
    第 34 章
    雨渐渐小了。
    两人躺在床上缓神，陆烬侧身，撑着头，去看薛棠舟，薛棠舟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拿被子挡了挡胸口：“看什么？”
    “看你。”陆烬说，“你真好看。”
    薛棠舟皮肤很白，泛着红意，她转过头，对上陆烬的目光。
    陆烬长卷发搭在肩头，眉眼含情，像是化了妆一样。
    “你也很好看。”
    这倒是把陆烬说得不好意思了。她垂下眼，抚摸薛棠舟的脸，靠过去，炙热的呼吸就在咫尺之间，薛棠舟稍稍侧头：“不要了吧？”
    “谁说要做了。”陆烬靠在她的肩头，“温存，懂吗？”
    “你身体太好了。”薛棠舟感慨。
    到底比她小七岁，还喜欢运动。
    外面的雨，下得断断续续，清晨起来，路上湿漉漉的。陆烬一大早就出去跑步了，可谓是精力旺盛，薛棠舟倒是难得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跟上司说要晚到一会儿。上司都为此惊讶了，问她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要知道平时有个小感冒，薛棠舟都会按时来上班。
    薛棠舟也不想请假，但奈何身体酸软，实在没办法起床。
    陆烬带回早餐，开车送她上班。还不停地说：“要不要请假一天吧？”
    “不至于。”
    倒也没累成这样。
    薛棠舟走到写字楼门口，还看到陆烬在朝她招手，恨不得陪她一起上班。
    “组长，今天有什么好事吗？”组员问她。
    “什么？”
    组员指了指嘴角：“感觉你一天都是笑着的。”
    薛棠舟：“可能心情好吧。”
    “谈恋爱了吗？”按照以往，她是不敢问的，毕竟薛棠舟不说话的时候，气场还是挺强大的。但鉴于最近在茶水间里，组长也会跟她们聊几句，所以渐渐地，好像也没那么不敢跟她说话。
    薛棠舟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

 第38章

    本就是随口一问，见她这个样子，组员顿时明白了，瞌睡都醒了。
    “哇，组长，你居然会谈恋爱。帅吗？”
    “漂亮吧。”
    “组长，原来你好这一口，喜欢omega男。”
    薛棠舟想说怎么就默认是男的了，但是又觉得没必要在公司里出柜，徒增麻烦。
    中午茶水间里，又有几个人问薛棠舟是不是恋爱了。八卦的传播速度永远是最快的。
    “嗯。”薛棠舟说，“别跟其他人说。”
    “没问题。”
    陆烬打开自己的小号微博，停顿几秒，编辑消息发出：
    “谢谢你喜欢我。”
    她翻阅自己的博文，看着自己之前苦恋的记录，又看到一条微博记录：“在河州山许愿了。”
    当时她跪在佛像前许愿，希望一直一直跟薛棠舟在一起。
    薛棠舟收到她的回应。
    现在，她是不是可以去还愿了？
    据说，愿望成真，就需要回庙里还愿。
    而且，她和薛棠舟很久都没一起出游了。
    于是，她给薛棠舟发消息：“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去河州山徒步？”
    “我看看。”
    “下个周末吧，不过只有一天。”
    “那我们打车去吧，方便快捷。”
    “好的。”薛棠舟多问一句，“怎么又想去河州山了。”
    “这次走不一样的线路。”
    “好吧。”
    那条线路仍旧会经过那间庙。到时候她进去还愿。
    薛棠舟下班已经很晚了，陆烬想来接她，于是晚上九点开车出来，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中途还下车买了支冰激凌吃。她问薛棠舟要不要吃冰棒，薛棠舟说不吃。问她要不要吃夜宵，薛棠舟说晚上吃东西不容易消化。即便晚上她只吃了个面包，有点饿，但也不打算再进食。
    “好自律。”
    “我的运动量没你大，坐办公桌前的时间比较长，如果在吃的事情上再没节制，起码要比现在胖十斤。”
    “你很瘦，胖十斤也没问题。”
    “那不是，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
    “你胖过吗？”
    “高考的时候胖过，也不多，但是能感觉手臂上多了些肉。后来上大学，又瘦了，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胖过几斤，那时候从学生转变成上班族，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的身份。最近也压力大，不过倒是瘦了。”
    “反正现在瘦了，晚上吃点也没关系。”
    “不消化。白天吧，白天可以多吃点。”
    “行，明天中午我来找你吃饭。”
    “好，我尽量把工作提前做完。”
    薛棠舟出办公楼，就看到了陆烬的车，不像白天，道路两旁停满了车。现在时间有点晚，上班族几乎都开车回家了。薛棠舟上车，就看到放在中央扶手箱的包装袋，上面有一个简单的英文单词，薛棠舟当然知道这家店，平时她也会吃。
    是轻食店，食材还比较好。
    “随便吃点。”陆烬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把车开出去。
    薛棠舟确实有点饿，不过她也习惯了忍耐饥饿。
    “吃这个不长胖，而且也不用全吃完，稍微填填肚子。”陆烬说，“然后我们快速洗澡睡觉，这样就不饿了。”
    薛棠舟笑，打开包装袋，取出里面精美的盒子，拿着叉子，叉起一块水果尝了尝。那种烧心的饥饿感，很快得到了抚平。
    路上有点小堵，但是很快能通过。
    回到家里，轻食盒薛棠舟吃了三分之一，就没再吃了。陆烬把剩下的吃完了。
    “等你再大几岁，也不能这么吃了，代谢会变慢。”薛棠舟说。
    陆烬：“也是，万一参加工作了，也没时间锻炼。所以，现在我要抓紧时间吃。”
    薛棠舟本意是想让陆烬少吃点，没想到她反推出来这个原理。
    薛棠舟洗完澡后，陆烬进去随便冲了凉。她下午已经洗过了，没怎么出门，就刚才去接薛棠舟那会儿，出了一点汗。等陆烬再回卧室，薛棠舟已经睡着了。
    昨天她们刚发生关系，陆烬以为今天还会发生点什么。没想到薛棠舟直接睡了。
    躺在薛棠舟身边，陆烬有点躁，想拿薛棠舟的手摸她，又想在她腿上蹭蹭。这些念头在脑子里转了很多遍，最终都没有实施，毕竟薛棠舟明天还要上班。
    差不多快到薛棠舟起床的点，陆烬的手机闹钟响了。于是，她也抛开了一些讲究，开始贴薛棠舟。薛棠舟被她蹭醒，声音有点沙哑：“做什么？”
    “do爱。”
    这一下子把薛棠舟弄醒了。
    活动手腕。
    薛棠舟吻了吻陆烬泛红的耳朵：“你昨晚怎么不叫醒我？”
    “我想让你多睡会儿。”
    “那今天早上？”
    “忍不住了。”
    “你……家里有那种吗？”
    “什么？”
    薛棠舟一边手活动，一边从床头柜拿手机，翻出淘宝页面，给她看。那些刺激的手机页面，同时也在刺激陆烬的大脑，她说：“有……”
    薛棠舟没想到陆烬会备着。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还好，毕竟年纪小的人，思想会更加靠前。
    “那你可以用。”薛棠舟说。
    陆烬在她耳边说：“没你的手指舒服。”
    差不多过去一刻钟，陆烬就算再想，也要放薛棠舟出去上班了。薛棠舟轻拍她的脸：“接下来，你去用那种吧。晚上我争取早点下班。”
    陆烬咬了咬她手指，乖巧地说：“好。”
    薛棠舟昨天开车出门，陆烬来接她，她就把车停在公司那边了。今天她开陆烬的车出门，出小区门口，还碰上了裴秀和陆杭。他们以为是陆烬，过来打招呼，薛棠舟硬着头皮，按下车窗按钮：“阿姨叔叔好。”
    “哎？棠舟？陆烬呢？”
    “她还在睡觉。”
    “哦哦，你去上班吗？”
    “嗯，昨天陆烬开车接我，我把车放在公司那边了。所以，今天就开她的车出门。”
    “好吧，那你赶紧去上班吧，注意安全。”
    看着开出去的车，裴秀陷入深思。
    “怎么了？”陆杭问她。
    她回神：“你有没有觉得，陆烬跟棠舟的关系特别好？”
    “是啊。”
    好到有些……奇怪。
    陆烬准备再睡一觉，就接到薛棠舟的电话。她说：“我在门口碰到你爸妈了。”
    她们心里发虚。陆烬赶紧回自家，免得她妈发现什么。
    裴秀就抱着疑惑，回到自家，她轻轻打开陆烬的房门，见女儿在床上酣睡。
    心想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好朋友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接下来几天，陆烬的爸妈都在家，有时候裴秀还会提上一句：“你和棠舟的关系真好。”
    真是把陆烬弄得心惊胆战。也没怎么偷偷去薛棠舟家。
    “我这次真的要跟余展分手了，他太过分了，我刚才去他店里，发现他跟店员勾三搭四的，还说要送她金链子。”
    何蕾发来消息。
    薛棠舟拧眉，心里涌起一阵郁闷。
    何蕾是她妈，平时一找她，就是抱怨生活，抱怨各任男朋友。
    薛棠舟没有回复。
    但是何蕾不管她有没有回复，连发了十几条消息。
    最后说：“他来找我了，说要送我金手镯，谁稀罕。”
    薛棠舟知道，何蕾会收，也会跟余展和好。这样的一幕，在过去的一年已经反复上演了很多遍。她男朋友频频出轨，出轨后又拿些好处来哄何蕾。何蕾有时候会给薛棠舟看，余展买的礼物，然后问她：“余展还是爱我的吧？”
    这当然不是爱。
    没有任何爱，是以践踏她人自尊来展现的。
    何蕾只会在想抱怨的时候找她，把她当做无需支付成本的树洞。以前她活在世上犹如浮萍，从这里飘到那里，从那里又飘到这里，有时候她都感觉自己不存在，于是保持一些没必要的联系，来证明自己是活着的。
    现在，感受到陆烬的爱，她突然明白爱是什么。爱好像不是这样的。不会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才捡起她，不需要就把她抛下。
    就像久经严寒的人，突然走入暖春，意识到之前的刺骨。
    薛棠舟把她妈消息设置为“免打扰”。
    第 35 章
    薛谢仍在朋友圈晒儿子。
    薛棠舟一并把他设置为“不看他朋友圈”。
    她的世界突然清净了不少，感受到久违的放松。承认自己在意，主动地划清界限，保护自己的能量，原来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她后悔没有早做。
    等裴秀陆杭一走，陆烬又去了薛棠舟家，腻了几天。
    周末，薛棠舟有了一天的休息时间，于是她们打车去了河州。陆烬这次选了不一样的徒步路线，这样可以增添趣味。这条路线难度加大，往树林里走得很深，因为陆烬已经有一些户外经验了，才敢这么带着薛棠舟玩。

 第39章

    途经上次的寺庙，陆烬进去还愿了。因为她们当天就要折返，所以不像上次一样留宿。终点是一个开阔的平台，可以俯瞰河州山。
    站在山间吹风，烦恼被抛在身后，工作压力消解了不少。
    陆烬拉着薛棠舟的手：“你刚才在庙里许了什么愿？”
    “你说过，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薛棠舟许了一个心愿，希望陆烬平安顺遂。
    她也想许愿，希望她们的关系，能够平稳发展下去。
    又担心自己的心愿太多，难以实现。
    如果一定要实现一个，那就是，陆烬平安顺遂。
    她希望陆烬一直好好的。
    -
    难得提前签完合同，裴秀和陆杭下了饭桌，还专门在商场里逛了逛，买了些户外用品。他们知道陆烬最近在玩户外。
    “在哪里？”回家之前，裴秀还给陆烬发了消息。
    别待会儿他们回去，陆烬不在家，又出去徒步了。
    陆烬回复：“家里。”
    裴秀陆杭到了家门口，也没掏钥匙，直接敲门。敲了一会儿，没人应，奇怪，陆烬不是说在家里吗？陆杭掏钥匙，他们进了家，裴秀去陆烬的房间看了看，发现她也没在床上睡觉。
    她给陆烬打电话。
    陆烬接得很慢：“妈，怎么了？”
    “你在哪里？”
    陆烬说：“你们回家了？”
    “是啊。回家没看到你。”
    “难怪你刚才问我在哪里，我没想到你们会回来，又出去散步了。”
    “是吗？”
    裴秀看了一眼玄关，陆烬爱买鞋，常穿的鞋会摆在外面，她爱穿的那几双都在，倒是没看见拖鞋。陆烬穿拖鞋出去散步？
    陆烬回来的时候，裴秀留心看了一眼，发现陆烬穿的就是拖鞋。陆烬没有穿拖鞋去外面散步的习惯，倒是经常穿拖鞋去对面，但是去对面，有必要隐瞒吗？
    有一次，棠舟来跟他们一起吃饭。陆烬会积极地给她夹菜，还蛮亲昵的。
    裴秀在床上翻来覆去，于是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丈夫，丈夫悠悠转醒：“怎么了？”
    “我觉得陆烬和棠舟很奇怪。”
    “啊？”
    “她们举止很亲昵。”
    裴秀不是没有见过同性恋，作为生意人，什么样的人都会有接触，之前就有一个合作伙伴是同性恋，只不过对方剪着寸头，一副中性化的打扮。这跟她女儿和棠舟不一样，所以很长时间里，她都没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她们玩得好。
    “她们是好朋友呢。”丈夫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十九岁时，也没跟朋友成天黏在一起。”
    “啊？”陆杭不懂裴秀想表达什么。
    之前第一次看到同性恋的时候，裴秀确实有些惊讶，但是对此也没有什么偏见。他们生意人，跟人打交道得多，接受程度本来就比较高。
    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讲，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怎么过的权利。
    但是这种事放在亲身女儿身上，裴秀就有些难以接受。停顿了很久，她才把那几个字说出来：“你觉得她们有同性倾向吗？”
    不知道陆杭是被她叫醒，还有些困，没反应过来，还是这些字眼让他惊讶：“啊？”
    于是裴秀决定说得再明白一点：“同性恋。”
    她突然感到心脏痛。
    陆烬，同性恋。
    女儿跟同性恋挂上了钩。
    陆杭现在彻底醒了：“同性恋？什么同性恋？陆烬是同性恋？”
    他笑了出来，觉得妻子的联想有些荒谬。
    “陆烬怎么会是同性恋？”
    “怎么不能是？你有见过她跟男孩谈恋爱吗？”
    可能是裴秀语气愠怒，陆杭嘴唇动了动，也变得小心翼翼：“不是我们不让她谈吗？”
    确实，他们不希望陆烬过早地谈恋爱。
    裴秀：“她也从来没跟我说过，有喜欢的男生。”
    陆杭：“但她也没说过，有喜欢的女生啊。”
    裴秀变得不确定起来，是不是真的是她多想了？
    “我觉得陆烬和棠舟，就是关系好的姐妹。”
    “你别打岔。”裴秀说，“我好好整理思绪。”
    陆杭不说话。
    裴秀仔细想了想，又只能作罢，一切只是她的揣测。
    说不定，她们就是好朋友。
    但是心中的疑窦，还是没能平复。
    暑假一晃而过，假期的最后两天，因为爸妈在家，陆烬也老实地待在家里，没有去薛棠舟家串门。开学那一天，裴秀陆杭送她上学，顺便请她们寝室吃饭。
    中途，陆烬去卫生间了。裴秀装作无意地问道：“陆烬在学校有走得近的男同学吗？”
    还比较单纯的这三个室友，互相对视了一眼，看上去稍显沉稳的任唐开口：“没。”
    室友们向着陆烬，问再多也问不出来什么。
    “棠舟经常来找你们玩吗？”裴秀说。
    有了前面这个问题打底，任唐也多了些警惕：“也不是很经常吧。”
    难道陆烬她妈发现点什么了？发现也不奇怪，毕竟薛姐就住在陆烬家对面。
    任唐心里为她们捏了把冷汗。要是真被陆烬她妈发现了……那……
    冯惠然有点没懂。葛尹比较沉默，看看任唐，又看看裴秀。
    “棠舟人很好，她对陆烬很照顾。”
    任唐没让她的话落地：“是的，棠舟姐对我们都很照顾。”
    冯惠然在一边咬排骨，用力地点点头。
    葛尹跟随她一起点头。
    看来问不出什么了，陆烬的室友们这么齐心。
    裴秀也觉得有点累，感觉像个间谍，刺探女儿的感情。以往她也不是这么做事的。
    但她又做不到开诚布公，直接问女儿是不是有同性倾向，对棠舟怀有其他感情。
    万一，女儿回答“是”呢？
    看来，她就是害怕听到“是”的回答，才一直没有去问。总想着从侧面发现更多，然后确定自己心里的疑虑。
    608宿舍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任唐说：“阿烬，你妈是不是发现你跟棠舟姐谈恋爱了？”
    “我也有点怕。”
    “我感觉她产生怀疑了。”任唐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多想了。”
    冯惠然后知后觉：“阿姨发现了吗？”
    任唐叹口气：“没事，以后饭桌上多吃点排骨，至少长身体。”
    葛尹：“我也觉得，阿姨好像发现了点什么。”
    冯惠然：“……”
    为什么就她看不出来？
    “万一你妈发现了，你准备怎么办？”
    “不是我要怎么办，而是她会怎么做。”陆烬说。
    “现在出柜太早了。”任唐说。
    她们只是大二生，学业还没完成，离经济独立也为时尚早。
    “你妈会断掉你的经济来源吗？”
    陆烬：“我不知道。”
    虽然这些年来，爸妈忙于生意，没怎么陪她，但是经济上没有短缺过。现在，她是他们宠爱的女儿，如果变成同性恋女儿，是不是还是他们的女儿。陆烬不知道。
    任唐：“大不了申请助学贷款，生活费嘛，其实你可以考虑开直播，能挣点是点。”
    葛尹点点头：“我们乐队有时候有些校外演出，有活动费，我可以推荐你做内勤，也能拿些钱，虽然不多，但能挣点伙食费。”
    冯惠然补充：“还有奖学金。”
    陆烬有些感动，心中的愁绪也被冲淡了。
    “谢谢你们。”
    “加油。”任唐拍拍她的肩膀。
    冯惠然和葛尹也跟着拍了拍陆烬的肩。
    秋老虎过去，天气就没那么热了。
    裴秀打开门，正好碰上也开门的薛棠舟。薛棠舟：“阿姨好。”
    “嗯，你也好。”
    自从发现薛棠舟和陆烬之间道不明的亲密后，裴秀对她也没有以往热情了。
    她们并肩走下楼。
    薛棠舟说：“再见，阿姨。”
    裴秀忍不住了，叫住了她：“棠舟，我们能聊一聊吗？”
    薛棠舟本来想快速逃离，却没想还是被裴秀喊住。
    “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薛棠舟试图婉拒跟裴秀的对话。
    裴秀：“那就站在这里聊。”
    如果不那么熟悉，薛棠舟可以转身就走。但是她们做邻居也这么久了，更何况，裴秀是陆烬的妈，薛棠舟做不了那么狠。
    秋风吹得树叶沙沙。
    裴秀看着远处一对母女，母亲在牵着年幼的女儿慢慢走，这让她想起很久以前，陆烬还小的时候，也会攥着她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你跟陆烬到底是什么关系？”
    裴秀决定面对。
    薛棠舟张了张嘴，回避裴秀的目光：“什么？”
    “棠舟，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裴秀说，“你们不要把我当瞎子。”

 第40章

    第 36 章
    裴秀虽然没听过陆烬说喜欢上谁，但她眼神里的很多东西是藏不住的。
    薛棠舟转身走：“阿姨，我要去开会，来不及了。”
    裴秀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脸色变得痛苦：“棠舟，我们一家对你从没有恶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烬才十九岁啊，她什么都不懂。”
    “阿姨，你误会了。”薛棠舟嘴唇早已失去血色，堪堪维持表面的稳定。
    “我跟陆烬只是朋友。”
    “你敢发誓吗？”
    薛棠舟回头看她：“当然，我发誓，如果……”
    “不。”裴秀松开她，“我也不想让你有什么噩运。”
    “我只是想让你放过她，她只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
    薛棠舟快速地往前走，裴秀追了几步，便没再追了。
    薛棠舟的车离开得很快，眨眼，就驶出了小区。
    裴秀不知道的是，薛棠舟腿都在发抖，于是把车停在了路边。惊恐，不被接纳的痛苦，齐齐压下来，薛棠舟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喘息。抬头，发现手臂上全是泪水。
    薛棠舟用手机打字，好几次都没按准键盘。
    她把消息发了出去：“你妈发现我们的事情了。”
    陆烬上课上得有些困，课间本想利用为数不多的时间睡一觉。她把外套堆叠在课桌上，准备趴在上面睡觉，外套里放着手机，手机屏幕亮了亮屏，有一条微信消息发来。她打开一看，瞬间不困了。
    然后，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伏在课桌上的冯惠然，懵懵地抬头：“怎么了？我们走错教室了吗？”
    大学不比高中，课堂教室是流动的。
    “不是。”陆烬嘴唇发颤，“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给薛棠舟打电话，隔了会儿她才接。
    “姐，我妈发现我们了，什么意思？”
    薛棠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陆烬脸色一下子白了。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薛棠舟也不是什么都说了，比如裴秀说的具体的话，“我们一家对你从没有恶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烬才十九岁啊，她什么都不懂”“我只是想让你放过她”之类的。这些话如同锥心锤，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脏上，震荡且疼痛。
    是啊，陆烬还小，而她已经不小了。现在已经在社会上待了快四年。陆烬什么都不懂，而她是了解很多的。当时察觉陆烬冷淡，她就不该去学校找她，应该让她们的关系淡下来。可是，她舍不得。陆烬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朋友，她不想放弃。当时她恶劣地想，只要让陆烬待在她身边，什么关系都可以。
    裴秀作为另外一个在社会上混迹很久的人，一眼就洞穿了她，如果她想结束，是可以结束的。是她不想结束。
    如果把裴秀的这些话告诉陆烬，陆烬会去找裴秀，试图说些什么，一定会发生争执。薛棠舟不想离间她们的感情。家人是重要的，他们很爱护陆烬。
    到现在，她跟陆烬认识才一年多。纵观一生，一年是很短的。就算离开……
    她离得开吗？
    薛棠舟试问自己。她离得开陆烬吗？
    如果她有幸活到七八十岁，能够渡过一段相当漫长的人生，那陆烬一定在她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好像，没那么容易离开陆烬。
    这些痛苦纠结的念头，薛棠舟没有说出来，只是让它在心里发酵。
    陆烬：“我妈是怎么发现的？”
    薛棠舟：“可能我们太明显了。”
    好多次陆烬都感觉她妈发现了点什么。这颗揣在手里的地雷还是炸了。
    电话那边的陆烬显得有些无助，一下子回到她原本的年龄：“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呢，你想怎么办？”
    陆烬很多时候都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小孩。但她确实才十九岁。
    陆烬察觉到薛棠舟的语气有些不一样，咬了咬唇：“难道你想放弃？”
    “我妈到底说了什么？”
    薛棠舟只是说了具体的事，但没有说对话。
    难道她妈说了很难听的话？让薛棠舟受不了了？
    薛棠舟掩盖裴秀具体说的话：“她只是说她发现了，希望我们和平分开。”
    “分开？为什么要分开？”陆烬一下子炸毛了，“我不想跟你分开。”
    “我现在就去找她。”
    “别。”薛棠舟在电话里，语气显得哀求，“在你妈那里，我已经是个罪人了。别让我更痛苦。”
    陆烬：“所以呢，所以你要跟我分开吗？为了不当一个‘罪人’？”
    薛棠舟沉默。
    “如果你觉得这是罪，那这个罪是我们一起犯下的。”
    “我们是共犯，你别想抛弃我。”陆烬捏紧手机，指节泛白。
    薛棠舟的语气显得无力，她轻笑了一声，语气却没感觉出笑意：“我们好像在讨论刑事案件一样。什么罪，什么共犯。”
    “你说得对，在我妈那里，我们确实犯罪了。”
    “我没说这种话。”薛棠舟不想挑拨她们的关系，说，“我只是感觉自己是个罪人。”
    “一定是我妈说了很过分的话，你才有这样的感受。”
    薛棠舟：“没有。”
    “我知道她，她是个急性子，一急起来什么都不顾了。”
    然后，陆烬把电话挂断。她想去拨通母亲的电话。
    薛棠舟好像察觉到她的意图，不停地将电话打过来，陆烬无奈接听。
    “先别去找你妈，好吗？”
    “为什么？”
    “你现在很生气。”
    “我当然生气，我已经十九岁了，放在法律里，都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了。我能自己做决定，她凭什么干涉？”
    薛棠舟后悔说出“分手”的字眼，一下子把陆烬点炸了。
    “至少现在你不要跟你妈对话，冷静些，好吗？”
    不要让矛盾再升级了。
    陆烬声音夹杂着一丝哭腔：“我最怕你放弃我。本来这段感情就是我强求来的，你可以轻易地放弃我的感情。”
    薛棠舟想说“也没那么轻易”，但是沉默了。
    “你别放弃我。”
    听到陆烬的啜泣声，薛棠舟心软了：“不会的。”
    “把你老家地址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你跑了，我就去你老家找你。”
    “那我也不会跑回老家。”
    “你看，你还是想跑。”
    “我只是顺话接。”薛棠舟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你该上课了吧？回去上课吧。”
    陆烬：“我想去找你。”
    薛棠舟：“我不会跑的。”
    陆烬面对墙壁，踢着踢脚线，犹豫了会儿：“好吧。”
    “那你也答应我，现在不要跟你妈对话。”
    “好。”
    白天的课程结束，到了晚上，陆烬心情确实平复了些。于是，给她妈发消息：“妈，我们谈谈吧。”
    她妈回消息很快：“嗯。”
    以往回复得都没有这么快，仿佛是在等她发消息。
    于是，陆烬心里又有些发怵。她妈对她的影响还是在的。
    “陆烬和棠舟真的在谈恋爱？”陆杭还是显得不敢相信。
    裴秀：“很明显。”
    “不明显啊。”陆杭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一种后知后觉的焦虑，“我们女儿是同性恋吗？看上去也不像啊。”
    裴秀手放在胸口，显得很平静。她说：“那你觉得同性恋应该是什么样？”
    “短发？寸头？”
    裴秀突然不想跟陆杭交流了，转过身，单手枕着。陆杭絮絮叨叨一些话，裴秀听着烦：“你先别说话了，我好好整理思绪，明天去看女儿。”
    陆杭：“那我也去。”
    裴秀：“你先去谈合同。”
    “我现在哪有心情谈合同。”
    裴秀：“做人要讲诚信，我们已经跟人约好了。”
    陆杭：“那你发誓。”
    “什么？”
    “不要发火。”
    “明天，不要太发火。”
    裴秀心想“看情况吧”，嘴上却说：“嗯。”
    这一夜，他们都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有对话，偶尔叹气一声。
    裴秀开车来到了江城大学，停在路边，没多久，车窗被敲了敲。
    陆烬过来了，但是没上车。
    “上车吧。”
    陆烬脚步没动：“不在车里聊。”
    裴秀对她的威慑还是在的。她不想在车里，这样的密闭空间，给人的压力很大。
    于是，裴秀下车了。她对江城大学不是很熟，只是跟在陆烬身边。
    学校总是充满朝气。脸庞都跟陆烬一样年轻，不谙世事。
    一想到陆烬和薛棠舟的关系，裴秀就感到心烦。
    “妈，我不想跟薛姐分手。”
    就像一把利箭，射到裴秀的心里。
    她压住怒火：“为什么？”

 第41章

    “因为我喜欢她。”
    “你才十九岁，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裴秀偶尔会刷短视频，也会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进行大人说教。但是实在忍不住了。
    陆烬说：“妈，难道你十九岁的时候，没喜欢过别人吗？你的喜欢，就不算喜欢了吗？”
    裴秀：“首先，薛棠舟是女的，其次她比你大这么多，我不同意。”
    她没有年龄偏见，只是觉得经历过社会的，和没经历过的就是不一样。
    “妈，我没想到你有年龄歧视。之前公司招人，你不是都说不要看重年龄吗？”
    “不一样。你年纪小，会被骗。”
    “是我追的薛姐。”
    “那她也可以拒绝。”裴秀说，“她为什么要接受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朋友？难道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陆烬沉着脸：“妈，你什么意思？”
    裴秀也不想让自己有这样的偏见。于是她保持沉默。
    “你觉得她看上了你们的钱。”陆烬点破。
    第 37 章
    “我们是敌人吗？”裴秀扭头看着陆烬。
    陆烬为什么要把这样的话说出来？为什么让她背上“歧视外地人”的标签？那些新闻里，歧视外地人的恶劣嘴脸，宣传得还不够多吗？
    她承认，她确实把薛棠舟往恶劣的地方想了。但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简单的护犊子的母亲。任何母亲都会这样，保护幼崽免受伤害。
    被母亲逼视，陆烬感到本能地害怕。她嘴唇颤抖，迎视母亲的目光：“是您把我当敌人。”
    “我没有把你当敌人，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我没有被伤害，现在还好好的。”
    “那是因为我和你爸都在，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了，你会不会被人吃掉？”不说新闻上的，就裴秀自己身边，都听到了不少例子。有人故意接近独生女，骗取财产。
    “我没那么弱。”
    “在这个社会上，你比你想象中的弱小。”
    又是这样。
    外面都是豺狼，只有家是安全的，所以乖乖被我们控制吧。
    “所以我应该一直被你们保护着。”
    裴秀察觉到陆烬的排斥：“不可以吗？大自然里许多动物，都会保护自己的后代。”
    “我不希望被你们过度保护。”
    “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现在怎么了？是有谁教你吗？”
    “妈，我成年了。”陆烬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
    裴秀沉默，又说：“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就像你说的，社会很复杂，感情也是，感情很复杂，我当然会受伤害。”
    家人的意义是什么？
    陆烬的理解是，当她受伤害的时候，家人能在她身边陪伴。
    因为她也会这么做。
    家人难道不是每个人身后的温情守候吗？一定要成为每个成员向外闯的阻拦？
    “我看你现在是，前面有一堵墙，你也要往上撞。”
    “为什么一定是一堵墙，不能是另外一个爱我的人？”
    裴秀：“你对人的理解很温情。”
    两人走到道路尽头，裴秀接着说，“所以，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了吗？”
    “妈，我成年了。”
    “我不想让你做选择，现在你要做一个选择，我和你爸，薛棠舟，你二选一。”
    陆烬皱眉：“我为什么要二选一？”
    “如果选择我和你爸，我们会继续供你上学。如果你选择薛棠舟，那我们知道你的意思了。”
    “哦。”陆烬说，“那你就要保护你的财产。”
    裴秀想逼陆烬一把，让陆烬跟薛棠舟断开。
    “我不是物件，我不会自比物件，我不选。”
    裴秀：“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她感到失望，这两者之间，就这么难以选择吗？她和陆杭，是陆烬的生身父母，也没犯过什么大错，而薛棠舟只是出现了一年多，地位就跟他们一样了。
    “你所有银行卡，我都会冻结。接下来的生活，只有你自己想办法了，既然你一再强调自己已成年。”
    陆烬做好了经济被切断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她妈真的这么狠。
    裴秀转身走，陆烬没有追。她心也凉透了。喜欢女的，变成同性恋，就不再是他们的女儿。
    陆烬拖着沮丧的步伐，回到了寝室。寝室其她三人已经在等待她了。
    “跟你妈谈得怎么样？”
    昨天陆烬突然走出教室打电话，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她说，她妈发现了她跟薛棠舟的事情，希望她们分手。今天，她说她妈来学校了，她要去跟她谈谈。
    陆烬：“她说要冻结我的银行卡。”
    “这。”
    “太狠了！”
    “你们吵架了吗？”
    陆烬：“没有吵得很大声，但都维护自己的观点。”
    任唐叹了口气，拍拍她肩膀：“边上学边打工，还挺辛苦的。”
    陆烬回到床上躺着，寝室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裴秀刚坐上车，陆杭也打电话过来了：“怎么样，跟陆烬谈的？”
    “我们养的好女儿，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什么？！断绝关系？”
    裴秀：“我让她二选一，她说她不选。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怎么就明摆着？她不想做选择啊。”
    “难道我们跟薛棠舟一样重要吗？”
    陆杭沉默。
    他为陆烬辩白：“可能她正是上头期，以后下头了就不会这样。”
    “我很伤心，老陆。”
    陆杭叹口气：“你说得我也不是滋味。”
    “我说要冻结她的银行卡，她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陆杭：“热恋期吧。”
    “其实我也不想真断了她经济，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有恃无恐。但是这次，我确实考虑断掉，都说患难见真情，我想看看，薛棠舟是不是真的别有目的。”
    陆杭犹豫：“可是我们女儿从小没吃过什么苦。”
    “趁我们年轻，不帮帮她，难道要她老了流落街头吗？”
    陆杭：“你这……”
    他觉得老婆的这个建议并不好。
    事情也能缓着来，为什么要做得这么激进？
    人说日久见人心，他们在这过程中，慢慢地观察薛棠舟，不是也可以吗？
    但是在裴秀面前，他一向没什么话语权，只能由着了。总不能裴秀这边断经济，他那边接济吧？要是被裴秀发现，又得被训上几通，说跟他过不下去。
    回到家里，陆杭发消息：
    “陆烬，跟你妈说说软话吧。”
    “我要怎么说软话？”陆烬回。
    陆杭以为有戏：“你就说，你不跟薛棠舟来往了。”
    “我说不了。”
    “我现在就喜欢她。”
    这两句话，也扎到陆杭的心里。本来对于女儿是同性恋这回事，他还没有实感。现在，有切实的感觉了。
    父亲那边几度正在输入，然后发来一条消息：“你怎么会是同性恋？”
    “我是同性恋，我犯法了吗？”
    “我们教育出问题了吗？”
    陆杭说得很直白。
    “世界上并不只有异性恋一种取向。”
    “但我和你妈都不是同性恋。”
    “你们谁要是同性恋，就是骗婚了。”
    陆杭现在无助得想给他爸打电话，想问问他家里是不是有谁同性恋，他觉得这有遗传，说不定是祖坟出问题了。
    后面的对话，就是她爸来回车轱辘话，“你怎么会是同性恋”“你什么时候变成同性恋的”“你就不能改改”。
    有时候无助得想报警。陆烬面对她爸来来回回这么问，也觉得心烦，直接设置为免打扰了。
    薛棠舟空了会给陆烬打电话，对面的语气有些失落，她以为陆烬还是受被她妈发现了这个事情的影响。陆烬没有把自己已经跟母亲商谈的事情，告诉薛棠舟。毕竟又没有什么好结果，她不想薛棠舟因为这件事而放弃她。
    自上次被裴秀质问后，薛棠舟有两天没有回家，住在公司附近的宾馆，衣服也是现在商场里买的。一天中午，她趁着午休时间回家，想拿几份文件，结果还是碰上裴秀。裴秀皱着眉，眼神里充满着不满。这样的目光，薛棠舟非常陌生。
    “你满意了吗？”裴秀跟着她一起上楼，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陆烬为了你，跟我们断绝关系。”
    薛棠舟回头看她，眼神里有些惊讶，似乎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她都不知道，薛棠舟居然这么会装。她们到底谈多久恋爱了？薛棠舟居然一直装没事人，跟她打招呼。
    薛棠舟城府居然这么深吗？
    “你好像刚知道。”
    裴秀的语气里有一些不信。
    薛棠舟定了定心神：“我确实刚知道。”
    她语气干涩，“我很抱歉。”

 第42章

    裴秀背对薛棠舟，正掏出钥匙，她手发抖，钥匙碰在一起发出颤音。她说：“你要是真感到抱歉，就应该离开这里，离开陆烬。”
    接着，头也不回，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薛棠舟张了张嘴。
    心说，或许裴秀说得对。
    她不应该再住在陆家对面。或许也不应该再接触陆烬。
    “为什么你最近不给我发消息？”这几天，陆烬忙着找兼职，没怎么找薛棠舟。但是她发现，她不找薛棠舟的时候，薛棠舟也不找她。跟她聊天的频率，明显下降了。
    “忙。”
    “我也很忙，但是我都有抽空给你发消息。”
    然后薛棠舟又不回复了。
    “我是你的宠物吗？”
    薛棠舟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但是沉默又显得不对。
    “你不是。”薛棠舟回复，“我只是太累了。”
    “所以呢？你想分手？”
    陆烬站在风里，手指被冻得发冷，只收到薛棠舟一条消息：“对不起。”
    跟母亲断绝关系后，她都忍着没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薛棠舟，追逐你，我真的好累。
    “那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了。”
    这么轻易地放弃她。
    总是这么轻易地放弃她。
    难道她的心不是肉长的吗？不会感觉到疼痛吗？
    会议室外传来敲门声：“组长，这里还有份文件……”
    倚坐在桌边的薛棠舟，直起身，借着光影，错开同事的目光。她语气沙哑：“嗯，给我吧。”
    接下来的时间，陆烬没有去找薛棠舟，只是忙于学习和兼职。即便薛棠舟没有选择她，她也没向裴秀低头。
    这天，裴秀还在饭局上应酬，就接到陆杭的电话。陆杭高兴地说：“对面好像搬家了。”
    第 38 章
    裴秀心里五味杂陈。
    就放弃了？
    这才过去多久。
    她为陆烬感到不值。
    兴奋过后，陆杭感觉老婆似乎没那么高兴，又变得小心翼翼：“怎么了？你好像不是特别高兴。”
    “我们才断陆烬经济多久，薛棠舟就放弃了。”裴秀索性把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
    “这不是好事吗？”陆烬说，“难道你不想让薛棠舟搬走？”
    裴秀心情复杂，她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想怎么样。看着薛棠舟，她觉得心烦，薛棠舟真有举动，她又为陆烬感到不值，居然为此跟他们闹翻。
    “陆烬应该很快会回家。”陆杭说。
    他已经受不了家里的低气压了。
    他们等啊等，就是没等到陆烬的服软。难道薛棠舟仍在联系陆烬，搬家只是迷惑他们，或者单纯是不想碰到他们？他们觉得高兴早了。
    自从薛棠舟跟陆烬说了“对不起”，她的无力感一瞬间达到了顶峰。就算是铁人也有疲惫的时候。这么久的追逐，她真的很累。于是，她也不再联系薛棠舟。
    搬家那天，202没动静，可能是没在家。倒是碰到了楼上讨厌的老头。
    张老头惊讶地说：“小薛，你搬家啊？”
    薛棠舟没有回应他。他咸猪手黏上来：“来来，我帮你搬，你这手臂太细了，别弄折了。”
    她实在太烦了，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老头：“你今天最好不要惹我。”
    老头愣住。
    他没想到薛棠舟会反击。
    “哎呀，小薛，你对我有误会，我只是想帮你搬东西……好吧，你别蹬，不帮行了吧？”老头被看得心里发毛，一边叹气摇头，一边往上走。
    有条腿没抬起来，绊了一下，差点摔跤。
    薛棠舟站在屋子中央，环视四周，这里有太多太多痕迹跟陆烬相关了。她真的很不想离开，但她要离开了。
    现在陆烬闹得跟父母断绝关系，语气里也是充满低落，她值得陆烬为她这样付出吗？她在陆烬的生命里，只是出现了一年，一年的时间很短，会在岁月里慢慢淡去。于是，她做了这个决定。陆烬应该跟家人在一起，而不是跟她这个只认识一年多的人。
    这阵子晚上她都有点睡不着，偶尔她会站在阳台抽烟，徐徐的晚风，拂着她的脸。
    她也在问，她真的是出于对陆烬好吗？
    还是她本身就想逃？
    她比陆烬大七岁，家境又远远不如。
    陆烬曾站在门口祝她除夕快乐，给她带回丰盛的年夜饭，她们一起在阳台喝醉过，陆烬倚在她怀里，厨房里陆烬在洗碗，问她怎么判断面条熟了。卧室里，那暧昧的一幕幕，都在薛棠舟眼前上演。这个房间里，好像充斥着陆烬的身影，然后又重叠，站在薛棠舟面前，捧着一大束花，眼睛泛红地看着她：“我喜欢你。”
    不久前电话那边，陆烬的啜泣声：“你不要放弃我。”
    薛棠舟感觉好像有什么在心脏里钻来钻去，后来她看到一个词，觉得可以形容。噬心的痛。
    “老板，都搬好了。”雇来的搬运工人，对薛棠舟说。
    薛棠舟点头，把门关上，那些她们在这间房活动的身影，都被这扇沉重的铁门隔开了。
    陆杭在家，看到薛棠舟搬走后，于是给裴秀打电话。
    他推开门，看到楼上探头探脑的张老头。
    “唉，陆总，早啊。”张老头朝他打招呼。
    这人他不是很喜欢，于是没怎么搭理。张老头却没管那么些，说：“这小薛太没礼貌了，我刚才只是想给她搬家，她还瞪我……”
    话还没说完，202的门也合上了，陆杭连招呼都没打。
    靠！这两家没一个有礼貌的！现在世道怎么了？真是不比当年！张老头心想。
    葛尹给陆烬推了乐团搬运的活，因为搬运有好几个，不算很累。陆烬搬木凳的时候，没留神，一根细碎尖刺，扎进了她的手掌里。陆烬吃痛，按往常她就把木凳甩一边了，但是奈何现在木凳不是她的，她也没钱赔，就轻拿轻放了。
    她把木刺挑出来，旁边的人看到了，问管事的要了碘伏。陆烬消毒，贴上创口贴，等会场布置好，陆烬坐在一边休息，看着自己手掌上的创口贴发呆。身体流血了，有止血绷带，有创口贴，而心呢？心要是流血，该怎么采取抢救措施？当然，她指的不是物理上的流血，指的是一种心理，一种精神。
    如果一个人精神上流血了，她应该怎么止血？
    裴秀说到做到，果然把她所有的银行卡都停了。下一年度，她要考虑申请助学贷款了。而且，她还不一定申请得上，毕竟她家并不困难。或者，她可以找班主任问问，那班主任势必会问更多，“为什么跟家人吵架了”“与其想着贷款，不如想着怎么跟家人缓和关系”，边学习边打工，对于医学生是很难的。
    裴秀说得对，她确实缺乏社会经验，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想不到用什么来谋生。
    “阿烬，要不然你跟我合拍吧，我给你带带热度。”任唐提议陆烬做网络直播。
    于是，陆烬把薛棠舟有关的视频都隐藏了起来。删掉她舍不得，公开又难受，被人问到是不是恋爱了。可能等到某一个时间，她能释怀了，会把所有的视频删掉。
    任唐开播的时候，让陆烬无意地出现在镜头里。
    果然有粉丝留言：
    “哇，糖，你身后的是谁啊？好帅啊！”
    “糖，你签什么工作室了？这样带新人的方式，会不会太生硬了？”
    “好漂亮好漂亮，抖音号在哪？我火速关注！”
    既然要暴露在大众视野，就可能要接受好的坏的评价。任唐：“这是我室友，之前跟你们推过，野渡。”
    网友留言：
    “靠，野渡居然长这么漂亮！”
    “糖你私藏了，怕我们抢走你的室友吗？”
    “啊啊啊啊我一早关注了，但是野渡都不怎么发自拍照，就发些风啊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风景博主！没想到长这样！野渡，你该发自己美颜起号啊！哪有那样起号的！”
    任唐当然考虑过，这样给陆烬带热度，会不会太生硬了，但这也是最快涨粉的方式。她当时就问陆烬可以接受吗，对于网络上的评价，陆烬说：“都行。”
    要换以前，陆烬会说算了。
    生活的捶打，轮到了陆神。
    陆烬的私信消息一下子暴涨了，当然有表示友好的，但是也有过来莫名其妙骂人的，还有一些比较猥琐的言论。
    “好猥琐的男的，举报他。”任唐看到那些猥琐男的搭讪内容，提醒陆烬。
    “好。”
    陆烬跟薛棠舟之前是互关，她取消了薛棠舟对她的关注，但没有取消自己关注薛棠舟。
    自从之前跟裴秀在楼道口有了不愉快的碰面后，薛棠舟就在物色新的住处。很多条件都没有考虑到，只想快速搬家，等搬到新住处，才发现住处临码头，每天都能被轮船的汽笛声叫醒。本就不够的睡眠，被压缩得更少了。但她懒得搬家了。

 第43章

    晚上，她站在窗前抽烟，海水的咸腥味道铺面而来。鸣笛声在远处，霓虹灯在水面摇晃。
    虽然这里有些吵，但是景色不错。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陆烬的消息了。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道陆烬还好吗。
    薛棠舟打开手机抖音，这还是她跟陆烬冷战后，第一次去看。之前又是工作又是搬家，太忙了，一直没时间。
    于是，她发现自己被陆烬移除出好友列表，但她的好友列表里还有陆烬。
    这是什么意思？陆烬关注着她，却不让她关注了。
    是不想自己再去她的世界吗？
    薛棠舟知道抖音会有访客记录，于是又买了一个手机号码重新注册，才去看陆烬的抖音。
    发现陆烬的抖音已经完全变了。
    头像换成陆烬自己，个人简介写着：“谢谢关注，直播时间一般是每晚十点到十二点。”
    陆烬开始做网络直播了？
    为什么要做网络直播？
    薛棠舟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过往的短视频，陆烬几乎都隐藏起来了，只剩下她们冷战后的日常。有陆烬在吃饭的视频，有人拍她在操场上跑步，或者在图书馆里看书。
    晚风荡起陆烬的长发，她从远处跑来，似乎没注意到镜头。有人喊她，似乎是任唐的声音：“阿烬好漂亮，快看镜头！”
    于是陆烬朝向镜头，笑了笑，斜比了个剪刀手在脸边。
    青春又阳光。
    网友留言：
    “阿jin？是哪个jin？野渡的真名吗？”
    “阿jin你最好不是直女。”
    “弯弯的，很贴心。”
    “大家散了吧，我才是野渡的老婆。”
    “阿jin，今天晚上直播吗？什么时候可以连麦啊？求求了！”
    陆烬在这些视频里的状态，说不上很好，瘦了许多，整个人身上漂浮着一层抑郁。这倒是不减网友的热情。
    薛棠舟在抖音私信里，用小号编辑消息，发出：
    “希望你健康快乐。”
    “阿烬，有人祝你健康快乐。”任唐帮陆烬翻阅私信内容，拍拍她说，“很多人喜欢你耶！”
    第 39 章
    陆烬反坐在椅子上，纤细的双臂搭着靠背，手里捏着包牛奶，慢慢地吸着。
    现在自媒体的难点就在于起号，得益于任唐，她号起得很快，她一直知道当网络主播不轻松，等自己成为以后，才认识到其中切实的困难，例如承受网络霸凌，有些嘴里不干净的男的会来骚扰她，还有同为女性的人，私下造谣她。如果不做网络直播，她可能一生都遇不到这么多人，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认识这么多陌生人。
    不是所有人都能被称为人。
    刚开始受到这些骚扰，陆烬觉得莫名其妙，她跟这些人无冤无仇，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任唐当然知道这些，帮陆烬起号前，她就有所提醒。当初她初中做号，就有人在网上对她开黄腔，气得她哭了一晚上，她爸妈知道后，还领着她去派出所报警了。
    做自媒体这么久，虽然会有崩溃的时候，但她都会很快调整。所以，有时候任唐会帮陆烬整理私信，碰到那种不太友好的，会在陆烬看到之前拉黑。
    宿舍窗户打来了半扇，深秋的凉意送了进来。
    浪漫的夏天在很远的地方，秋天格外漫长。时光匆匆，抛向了冬日。
    陆烬忘了已经多久没跟薛棠舟说过话，这些天，她忙于学习，做网络直播。现在粉丝多多少少有一千多个，每次开播会有那么几十个人。有些美妆品牌护肤品牌找到她，她不知道如何选择信任的产品的时候，任唐会帮她。
    这天晚上开播，又有一个熟悉的id出现，对方名叫“海上”，ip地址在新加坡。
    “海上”按照惯例，又送了几个小礼物。
    她留言：“野渡，吃晚饭了吗？”
    刚开始直播的时候，陆烬会跟任唐出去转悠，或者在学校附近找个地方。葛尹和冯惠然觉得不安全，因为陆烬开播时间晚，便让她在宿舍里直播。只用买个直播帘挡挡就行。现在就是这样，陆烬把帘子扯开，奶杏色的帘子呈环绕式包围，她把手机架在桌上，找了个合适的机位，手臂撑着脸，看向镜头。
    陆烬一边翻留言一边回答：“没吃。”
    她说，“海上你最近忙吗？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有些忙。”
    薛棠舟指间叼着烟，戳着屏幕。
    主要是她想把握进入陆烬直播间的节奏，不想每天都去，被人发现，连ip都换了。
    有时候想给陆烬刷最贵的礼物，但又怕引起她的怀疑。
    于是她像其他人一样，别人刷多少，她也跟着刷多少。
    有人留言：“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
    “雪”这个词，令薛棠舟心口发紧，她还记得上个冬天的初雪，陆烬发给了她。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从此四季都跟她有关了。
    陆烬睫毛轻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嗯，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
    她现在会像其他网络博主那样，粉丝投多少礼物能够上麦连线。基本上，她只连女粉，有些男的说话难听。又有一个女粉上麦，话里话外暗示陆烬，能不能跟她谈恋爱。陆烬一遇到这种时候就沉默，不像其他博主那么活跃。
    虽然她跟陆烬的关系结束了，但是到了这种时刻，薛棠舟的心脏还是会滋生出占有欲。这种折磨的心情，让她也挺难受的。
    女粉下麦后，陆烬提起了恋爱的事情：“近段时间，都不考虑恋爱。”
    其他人留言：
    “野渡受情伤了。”
    “这么好看的人，都会受情伤。谁让野渡受情伤的？”
    陆烬笑了笑，也不会多谈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到了下播的时间，陆烬就直接下播了，她不想挤占室友们的休息时间。
    薛棠舟从201搬走后，陆杭不止把这个消息告诉裴秀，也告诉了陆烬。当时，陆烬的心就感觉空了一块。她回忆薛棠舟工作时的样子，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所以一旦她决定做什么，就会很利落，包括放弃她们的感情。
    刚开始直播的时候，陆烬也会想，抖音会不会按照熟人机制推送给薛棠舟。薛棠舟会不会进入她的直播间，到时候她该如何应对？
    但是这件事一直没有发生，她所关注的薛棠舟的抖音号，几乎不上线，就像原主人已经不记得有这个号了。
    迟早有一天，过往的一切会化作云烟。陆烬只需要等待，等待自己慢慢心死。
    跨年那一天，陆烬收到一条长长的私信：
    “新年的第一天，你好，可能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我跟你是初中同学，初中时我曾在你的抽屉里放过一封粉色告白信……”
    内容很长，写得很真诚。
    “过去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谈恋爱，我以为自己是忙于学业，直到刷到你的视频，我才重新意识到，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喜欢你。我不奢求跟你恋爱，但是想把这份心意告诉你，因为最近发现你好像不太开心，我想让你知道，你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重新喜欢上你，我很开心，祝你天天快乐。”
    确实中学阶段，陆烬收到过一个女生的表白。
    当时女生一直没露面，她以为是恶作剧。
    陆烬回复她：“谢谢你的鼓励。”
    女生昵称名叫“曾在剪影见过你”，ip位置在京城。陆烬还翻出初中毕业照，试图回忆哪个同学现在在京城上大学，有不少人，根本猜不出来。
    郑桐来学校找陆烬玩，因为之前就找过几次了，跟陆烬的其她室友也算熟悉了。
    陆烬和郑桐在校园里散步，进入冬日，寒风瑟瑟。于是，她们找了家咖啡店进去待着。因为咖啡店里不少人，郑桐压低声音，问陆烬：“薛棠舟还联系你吗？”
    以往她都叫“薛姐”，发现薛棠舟居然这么对待陆烬后，就不客气地直呼其名了。
    “没有。”陆烬用吸管搅了搅咖啡。
    “我都不知道她有没有拉黑我。”
    她跟薛棠舟的对话，停留在了薛棠舟跟她说“对不起”，然后她说“薛棠舟，追逐你，我真的好累”“那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了”这两段对话上。薛棠舟没有回复。
    “我看看。”郑桐说，“头像还是正常的”。
    “甚至都没有删除你。”
    “无所谓了。”
    “那你要删除她吗？”郑桐说。
    要是换做她早删了。
    “等我能放下的时候。”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放不下？”
    “才多久，都没覆盖我认识她的时间。”
    “好吧，可能过去一年，你就能把人放下了。”
    郑桐把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说，“陆烬，看到你这样，我挺难受的。”
    她无奈笑了笑：“怎么样？”

 第44章

    “就是这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可能是累的。”
    “要不然你跟你妈服软吧，反正你现在也没跟薛棠舟联系了。”
    郑桐说，“你看你爸，还偷偷地通风报信，告诉你薛棠舟搬走了，就是想让你跟你妈服软回家。”
    “这样你就不用边打工边学习了。临床医学学得多累啊。”
    “而且我也去过你直播间，虽然大部分的粉丝都挺好的，但是总有那么几个路过的，说话难听，跟欠他的似的。”
    陆烬：“那我应该怎么妥协？”
    就算不喜欢薛棠舟了，那她还是同性恋。既然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她就不想再回去了。
    郑桐：“就说你不再跟薛棠舟联系了。”
    陆烬：“然后保证自己再也不当同性恋了？”
    “你不喜欢薛棠舟，不就不是同性恋了吗？”
    “那我还是喜欢女的。”
    “反正你现在除了薛棠舟以外，有没有其她的喜欢对象，先糊弄你妈。”
    陆烬：“我觉得她很过分，干涉我的自由。我是同性恋，我就不是她女儿，要当她女儿，就不能是同性恋。这太霸道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郑桐说，“等你经济独立，你想怎么搞同性恋都行。是不是？”
    陆烬：“她们都觉得为我好。我妈觉得为我好，让我不要搞同性恋，薛棠舟这次离开，我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到底是腻了，还是怎么，但她之前也说过，想为我好。她们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伤害我，我是一个人，不是物件，我有自己的思考和选择，为什么她们不能理解？所以，我不愿意回头找我妈，我不愿意低头。”
    “你这犟种。”郑桐说，“要心疼死我。”
    她重重地搓了搓陆烬的后背。
    今年她们都要二十岁了，都还年轻，她能理解陆烬的心情。有时候她爸妈干涉太多，她也会很烦躁，很想为自己维权。
    “学费没着落跟我说，我东拼西凑，也得让你把学上了。”
    陆烬：“你这说的，占我便宜。”
    陆烬的这几个朋友，家境都跟她差不多，几个人凑一凑，确实能把她学费凑齐。但是她也不太想麻烦朋友。
    朋友跟她说：“没事，等你成了大网红，还给我们就是。”
    “对了，你还记得魏映真吗？就是我们初中时期的语文课代表，她前两年考上了京城大学。她前阵子还找我问你来着，可能是刷到你的直播间。”郑桐顺便提了一句。
    没过几天，“曾在剪影见过你”发消息：“其实告诉你我的真实姓名，也没关系，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我叫魏映真。”
    第 40 章
    魏映真。
    初中三年的语文课代表。
    很多次她写的作文，都会被老师拿出来朗读，让大家学习。那时候，语文老师让写日记，陆烬实在做不到每天都写，没有那么多事情要记录。偶尔她晚交，魏映真都会走到她桌前：“你还没交日记。”
    当时，郑桐也不怎么交日记，很多时候都没写，她就很少被魏映真找。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以为课代表针对她。为此，她也想跟课代表搞好关系，有时候去小卖部，会带瓶饮料给她，想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是课代表还是会来找她，郑桐说：“我觉得课代表不一定是针对你，可能是为了提高你，毕竟你总是给她带饮料。”
    陆烬觉得很郁闷。
    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她而言，魏映真=交日记。
    “曾在剪影里见过你”发来的消息，一下子就跟魏映真本人对上了。
    “我当然记得你，”陆烬发出消息，“如果我初中语文考高分，还多谢课代表的鼓励[抱拳]。”
    魏映真：“[尴尬][尴尬][尴尬]。”
    她回复说，“我当时才十三四岁，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喜欢，很抱歉[抱拳][抱拳][抱拳]。”
    “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我。”
    “为什么不能喜欢你？”魏映真回复，“当时你就很耀眼。”
    那时寄宿，陆烬站在一侧，魏映真的宿舍在另一侧，相隔较远。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陆烬后，她有些苦恼为什么隔这么远，但又有些庆幸，如果真跟陆烬分到同一个宿舍，她不知道怎么遮掩自己的害羞和不自在。
    初中入学那一天，陆烬作为新生代表，在讲台上演讲，就吸引到了魏映真。但是，很多人都喜欢陆烬，她只是其中一个，很小很小的一个。即便往她的抽屉里放告白信，也是掺在很多的信件里。有人会往陆烬桌上放奶茶，有人会往她抽屉里放鲜花和信，放告白信的那一刻，魏映真承认自己阴湿的心情大爆发，想把其他人示爱的东西全扔掉。礼貌克制住了她，别人有权向陆烬示爱，包括她。
    因为跟陆烬的宿舍就在同一层，魏映真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到教室。她跟往常一样，和郑桐她们几个人一起，手里拿着奶茶，摇晃着来了教室。
    “陆烬，你抽屉里又有人塞信哎。”
    魏映真家境还不错，学习也一直名列前茅，所以一直有自己的骄傲。现在沦为众多追求者之一，平平无奇，骄傲一下子破灭了。
    陆烬弯腰，从抽屉里掏出几封信，匆匆掠过，目光停留在一封粉色的信件上。她眉头扬了扬，似乎感到诧异。郑桐探头要来看，陆烬把信件翻过去，不让她看。
    “有什么好看的？”
    “不看就不看。”郑桐说。
    魏映真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才意识到，如果让其他人知道写信的人是她……
    一直以来，她在父母面前，是乖顺的孩子，在老师面前，是可靠的助手，在其他同学面前，是有些严肃的学霸。
    人设崩塌，对她的冲击是最大的。
    她没有落名，但难免有人猜出。
    而且，她也不想被别人看到，那些她真情流露的句子，这代表着她内心的一部分。她不愿意给除陆烬以外的其他人看。还好是她喜欢的人，很好地维护了她的自尊，没有在她面前，就把信扔给别人看。
    当时的陆烬，匆匆掠过那些字迹粗硬潦草的信件，一眼就看到了字迹娟秀的粉红色信件。很像女生写的，她感到诧异。
    后来在宿舍里，把信拆开。
    果然是女生写的。
    里面表露了对她的喜欢，但没有跟其他男同学那样，请求跟她在一起。只是在说很喜欢她。
    因为信件的主人一直没露面，所以陆烬有时候会怀疑是朋友的恶作剧。
    现在的陆烬，已经不记得那天的事情了，不记得自己有避开郑桐，不让她看信。以及什么时候拆开信件，信件内容是什么了。
    被人夸耀眼，陆烬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还好吧。”
    “你真的是魏映真吗？不是恶作剧吧？”
    她实在很难把魏映真和“喜欢自己”联系起来。
    “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找一天见面。”
    “[尴尬]那还是算了。”
    陆烬当然不排斥跟老同学见面，只是跟一个表露喜欢自己的老同学见面……还是有些压力的。
    微信弹出一个添加好友的通知，是从初中微信群发来的。微信昵称是wyz。
    wyz：“我的抖音昵称是‘曾在剪影里见过你’。”
    “好的。”陆烬回复，“你别在直播间给我刷礼物了，都是老同学。”
    “没事。”
    “老同学，不好意思啊，近段时间我都不考虑恋爱的。”
    “我知道，你在直播间里说过。”魏映真本来还在学习，现在心已经无法平静了。她放下书本，回到床上躺着。她举着手臂，打字：“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对面可能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只是发了个拱手和感谢的表情。
    陆烬做直播之前，抖音里就有一百来个粉丝，除了互关的好友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网友。以前她以为是抖音塞的粉丝，后来从里面陆陆续续发现一些同学，比如魏映真。陆烬做直播，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亲朋好友的问询，有亲戚的，亲戚家小孩的，以及以前和现在的同学。他们偶尔会出现在直播间，跟她打招呼，有时候还会刷礼物。这种线上线下通连起来的感觉，还挺羞耻的。
    终于有一天，裴秀从亲戚那里得知自己女儿正在做直播，顿时变得怒气冲天。硬是强压住怒火，跟亲戚客套：“孩子学业压力大，闹着玩呢。”
    把亲戚送走，她的火气全扑向了陆杭：“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宁愿去吃网络这碗饭，也不跟我们低头！”
    陆杭错愕，他也没想到陆烬会去做网络直播。现在做直播赚钱，基本上算共识，也不算什么职业歧视。只是他们作为父母，理应给年幼的女儿提供照顾，现在女儿在网上打工，还被亲戚们知道，让他们感到颜面无存。
    “女儿，刚才你表叔又来问，你怎么总是在网上直播。你别做直播了吧？爸这里给你转点钱，别让你妈知道。”

 第45章

    陆杭说着，就给陆烬转来五千块。
    陆烬没接。
    她说：“我自力更生，有什么错？”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陆依萍。
    “没说你有错，爸只是觉得你辛苦。”
    “我不接你们的钱。”
    这个工她是一定要打的。
    为自由而战！
    陆杭觉得自己变成夹心面包了，夹在老婆女儿之间，公司有什么出差的任务，他立马接了。现在只要让他离开战场中心。
    考试月来临，即便是任唐，都放下了直播。陆烬仍想直播，给自己挣点生活费，但是又担心挂科，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忍痛放弃自己直播事业。
    于是有人会在陆烬最新发布的短视频里留言：
    “阿jin，什么时候开播啊？好久没开播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考试月这种东西，痛苦！看不到阿jin，更是痛苦！”
    因为陆烬没有在网上说过自己的真实姓名，粉丝们又在某一条视频里听到任唐喊阿烬的声音，她们不确定是哪个烬，就统一用jin了。
    考试月结束，陆烬申请留校住宿。过年她也不打算回家了。
    好像要把这场抗议活动贯彻到底。
    再次看到陆烬开直播，裴秀毛了，给她打电话：“你就一定要跑到网上去挣钱？”
    “我跑到网上挣钱怎么了？这么多人在网上挣钱。”
    这还是隔了这么久以来，裴秀第一次给陆烬打电话。
    裴秀跟陆杭一样，并不歧视这个行业。为什么要歧视这一行，他们公司的货，都会放到网上卖。她承认，她受不了事态逐渐失去掌控。
    她都忘记网络这个大杀器了。
    以为断了陆烬的经济，陆烬就会服软。
    “你不准备读书了？”
    “谁说我不准备读书了，现在考试都结束了，我不能挣点生活费？”
    “生活费”这三个字算是彻底扎痛裴秀了，好像是他们做父母的，不愿意承担抚养义务。
    “是我们不给生活费吗？是你自己不要！”
    “如果生活费代表着失权，那我就不要！”
    “你跑到网上去打工，应和其他网友，就不算失权了！”
    “她们并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也没限制我谈恋爱。”
    “薛棠舟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迷成这样？”
    陆烬也被说急了：“拜你们所赐，她现在都不联系我了！”
    “什么？”裴秀一直以为薛棠舟和陆烬还在联系中，要不然陆烬怎么会不理他们？薛棠舟搬家，只是不想再跟他们碰面。
    她很快调整思绪，“既然她都不联系你了，那你就回来吧。家里永远是你的港湾。”
    “我不回去。”
    “为什么？”
    “我说了，因为你们干涉我的自由。我不会把自由，交回到你们手中。”
    作者有话说：
    freedom！
    第 41 章
    陆烬和裴秀这一通电话闹得不欢而散。
    裴秀难受得连工作都不想做，在家躺着，陆杭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妻子躺在黑漆漆的房间。
    “怎么连灯都不开？”
    “就适合呆在黑暗的房间里。”
    要不然怎么配得上她这悲惨的结果？
    努力工作，在事业上获得成就，固然是她想要的。但是百年之后，她是要把这些她创造的有价值的东西，给到陆烬，陆烬可以说是她的衣钵。有时候事业上有什么畏难情绪，她都会想到陆烬，要为女儿买更好的奶粉，要让女儿上更好的学校，如果女儿读书要读到三十岁也没问题……
    现在，她的工作失去了一部分的意义。
    女儿居然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年多的女人，跟她们决裂！这怎么能让她不痛苦！小时候，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小女孩，现在变成电话那头冷声冷气的人。
    “可能这就是长大吧。”陆杭安慰。
    “小孩要是永远长不大就好了！”
    至少不会离家出走！
    等难受的情绪稍微缓解了点，裴秀又说，“薛棠舟最近没有联系陆烬。”
    “啊？”
    “她从对面搬走以后，就没联系陆烬了。”
    陆杭不理解：“这又是什么招数？”
    裴秀现在更担心了，比起薛棠舟图谋什么，更担心她是真的喜欢陆烬，而陆烬也是真的喜欢她。
    爱情，这个被咏唱了几千年的主题。无数文人骚客赞美它，歌颂它，西方甚至有为爱决斗的时刻，多少情侣为爱殉情，甚至衍生出浪漫剧本《梁祝》。裴秀心脏揪了下，要是陆烬也为爱殉情……不会不会。
    “不会吧？陆烬不至于自杀吧？”陆杭说。
    为了平息内心的焦虑和担忧，裴秀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陆杭整理自己的措辞，说，“不过，你确实要克制脾气，不要让她太激动。毕竟二十岁不到的年纪。”
    大数据好像捕捉了她似的，裴秀随便一刷短视频，就看到有孩子跟父母置气跳楼的新闻。
    “所以，你要克制一下。”陆杭说。
    裴秀：“你都不生气？”
    陆杭：“生气啊，也难受。”
    “你也就没大声说话，我看你跟陆烬聊的，动不动就询问她为什么是同性恋，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一方面是伤心，另外一方是真有这个疑问，为什么陆烬会是同性恋。”陆杭说，“我打听了家族史，确实祖辈里有没结婚的，然后他们觉得行为怪异的。有个表姑奶奶做男装打扮，有个叔爷爱涂脂抹粉。”
    “你说的这全是刻板印象，可能他们就是不想结婚。”
    陆杭不懂，为什么他一开口，陆烬和裴秀都说他刻板印象。
    “说起来，你的祖辈还挺丰富，说不定就是从你们那边传下来的。”裴秀说。
    “你这就不是刻板印象了？”陆杭说，“那你查了家族史吗？”
    “我这段时间都上火成什么样了？哪有心情去打听。”
    而且裴秀也不想打听，万一让亲戚朋友知道陆烬是同性恋……
    他们在乎社会体面。
    春节放假，陆烬也不回家，裴秀气得不行，陆杭两头劝，也没把陆烬劝回来。跟亲戚朋友们见面，他们问起陆烬，就说：“孩子这几天不舒服，在家休息呢。”
    难免又说起他们刷到了陆烬的直播间。
    “这小孩，真替父母省心，现在就会给自己挣生活费了。”
    听得裴秀心里不是滋味。好像他们没能力一样。
    “海上”看出陆烬还待在宿舍里，便在她直播间里问：“过年不回家？”
    陆烬说：“被父母赶出来了。”
    看上去没什么表情，像是开玩笑，但薛棠舟知道，这是真的。
    为什么她都离开陆烬了，陆烬也不回家？
    为什么要这么倔强？
    “曾在剪影见过你”刷了礼物，上麦了。她的声音很好听：“野渡，除夕快乐。”
    果然评论区发出了一片“哟”声。
    “曾在剪影见过你”在直播间很活跃，会给陆烬刷礼物，偶尔也会上麦。甚至在网友们的怂恿下，唱过一首歌，还是一首暗恋的歌。
    网友们调侃：
    “剪影，你别装了，现在就在野渡身边吧？”
    “祝99，什么时候能吃喜糖？”
    陆烬：“大家别开‘剪影’的玩笑。”
    网友留言：
    “我们是在开‘剪影’的玩笑吗？我们是在开你的玩笑啊。”
    “开你们的玩笑。”
    “也不许开我的玩笑。”陆烬大方承认，“我跟‘剪影’是老同学，她过来捧场的。”
    “哇，老同学。”
    “当初怎么没发展？”
    魏映真想说自己表白过，但担心引起陆烬的反感，毕竟陆烬现在说了，不想恋爱。即便她再怎么想跟陆烬在一起，也得收敛一些。
    网友们都能看得出来，薛棠舟当然也不例外。魏映真第一次上麦的时候，语气里就含着羞涩。薛棠舟站在窗口抽烟，烟雾在她眼前缭绕，外面的轮船又发出汽笛声。感觉比平时还要吵。
    她都想把中介找出来质问了。
    当时他故意把窗户拉上，隔绝声源，当时已经看过好几间房，有些疲惫，虽然听到些零星声音，也没入心，只想快点做决定，让陆烬回归家里。
    “你睡得着吗？”薛棠舟都把消息编辑出来了，也没有发送给中介。觉得自己这样太幼稚了。
    陆烬受欢迎她是知道的，原以为自己能够接受，陆烬美好的人生中没有自己。现在发现，太高估自己了。单是出现一个情敌，她都难受得每晚抽烟。如果陆烬真跟人在一起，那她……
    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吹进来的风太冷了，薛棠舟手微微发颤，在屏幕上写下：“除夕快乐。”
    抖音上发送给野渡。
    野渡没有回复，估计她的私信，淹没在了大量的私信内容里。

 第46章

    她变成陆烬人生里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去年，陆烬站在201门口，烟花在她脸庞绽放，那么朝气。
    “我不会变。”
    陆烬向她承诺。
    是她把陆烬推开的。
    为什么总是要让自己落进深渊？
    可能她在黑暗里呆久了，觉得自己不配得到爱，爱太炽热了。
    “我回江城了，”魏映真发消息，“要不要出来聚聚？”
    “最近不太想动，不好意思。”
    “我可以来找你。”
    陆烬：“老同学，最近我真没想法。”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陆烬没再回复。
    她确实能在魏映真身上感受到喜欢，但是再发展的念头，一丝都没有。即便到了现在，她仍在期待薛棠舟的消息。她希望薛棠舟发给她新春祝福，群发的也行。
    这份爱，已经卑微到了这种地步。
    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她跟魏映真苦恋的心情是一样的。
    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开春以后也是，寒冷刺骨。
    陆烬有时候会出去跑步运动，不知不觉地，走到家楼下。她太久没见父母了，家里没开灯，估计出门了。201也是，窗户空洞洞的，一看就很久没人住了。
    薛棠舟去哪里了？
    离开这座城市了吗？
    她不想像个变态一样去求证，跑到人公司门口。
    陆烬忍住眼泪，大步跑开会让自己伤心的地方。她流血的心，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开学以后，日子变得忙碌起来。有时候，她都会忘记薛棠舟的存在，好像世界上没有这个人，她也没谈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
    余芯来问候薛棠舟：“最近都没怎么听你说起过陆烬，你们现在发展得怎么样？”
    “我们分手了。”薛棠舟犹豫了几秒，打出了这几个字。
    “分手了？！怎么会？之前聚会，看你们挺甜蜜的。”
    薛棠舟：“她妈发现了我们的事情，要跟陆烬断绝关系，我不想让她为难，就提出了分手。”
    算她提出的分手吧？她说了“对不起”，又搬了家。有时候醒来，发现身上都是汗，将醒未醒的那一刻，会安慰自己，她们只是冷战。但是等彻底清醒，她又会知道，她们是真的分手了。
    “这。”余芯回复，“陆烬能同意吗？”
    “我搬了家。”
    “你做得好绝。”虽然薛棠舟是她的同学，她还是要这么说。
    “嗯。”
    “你是不是没那么喜欢她？”余芯不能理解，怎么说放手就放手，是不是不够爱？而且，薛棠舟之前那么犹豫，要不要跟陆烬确定关系，可能是没那么爱。
    有那么一瞬间，委屈的心情涌到了眼底。薛棠舟：“我当然喜欢她。”
    很少有人走到她的心里，要不是真的喜欢，谁会跟自己的心分开？
    她觉得是为了陆烬好。
    “那你有没有问她，你的这种好，她想不想要？”余芯反问。
    薛棠舟：“她还小。”
    “她不小了，今年二十了。”
    “对我而言，也是小孩。”
    “所以你给她做出了‘大人’的选择，那你跟她妈没什么区别。”
    薛棠舟愣住。
    她这样做，好像确实跟陆烬她妈没什么区别，都是干涉，都是以为为她好。
    “我不想让她离开家人。”
    余芯发了叹气的表情包：“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即便是现在，她和宁昭的父母也对她们的关系不理解。有那么一段时间，不愿意跟她们来往，但是后来还是血浓于水，让她们回来。现在她待在家里，倒是能提起宁昭了。
    “那陆烬的态度是？”
    余芯总是能说到关键的点。
    现在关键在于，陆烬仍旧不想回家。
    “对啊，这就是她的态度。”余芯说。
    不愧是她和宁昭都觉得不错的人。生活有态度。
    “棠舟，你真的不担心她被其她人抢走吗？”
    第 42 章
    薛棠舟当然怕，怕得要命。
    “你也知道陆烬条件不错，她要是想谈，应该会有很多女生愿意跟她谈。”余芯回复，“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你条件也好，估计也有很多女生愿意跟你谈。但是，你跟陆烬的这段关系是你放弃的，你现在还喜欢她，如果有一天你后悔自己的决定，而她又释怀了……”
    “现在的情况是，不管你愿不愿意继续跟她谈，她都会跟她妈犟，那么可能会有一天，她心里所坚定的那个人不是你。”
    余芯说到了薛棠舟的痛处。
    如果再说得直白一点，目前这种情况，薛棠舟做的这许多事，可能只是自我感动。
    “那我应该怎么做？”薛棠舟像个无助的小孩。
    “找回她，跟她说，愿不愿意复合，这次会好好陪伴她共度难关。”
    “那会不会让她跟家人的矛盾升级？”薛棠舟还是担心这一点。
    “我看现在的情况是，不管你陪不陪伴，她出柜都要扛到底了。为什么你不陪她一起抗？”
    薛棠舟：“我再想想。”
    其实不光是，她不想让陆烬跟家人的矛盾升级，还有就是，她感到自卑。她家境和原生家庭的氛围都不如陆烬。
    时间就在她的犹豫中度过。
    因为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接连出了不少成果，上司专程找她：“小薛，你是个很有干劲的人，我们公司需要这样的人才。现在是这样，我们公司打算在京城设立分公司，你看你有没有兴趣，这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职级上会有相应的提升，薪酬也是，一切好说。”
    要是换做以前，薛棠舟会马上答应。毕竟对于她来说，江城也是她乡，为了更好地发展，去京城也没关系。现在她犹豫了，离开江城，就是离开跟陆烬有关的一切。
    像余芯说的，她做得很绝，能从陆烬家对面搬离。但是要彻底搬离江城，她好像……还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上司看出她的犹豫：“确实重新换一个城市生活不容易，这样吧，你再回去想想。”
    “嗯，好，谢谢杨总。”
    陆烬晚上照常直播，“海上”进入她的直播间，像往常一样刷了礼物。她很少发言，这次突然想说点什么：
    “公司可能会有调动，我可能会换一个城市生活。”
    “是升职了吗？”陆烬问道。
    “海上”不是每次都会来直播间，偶尔她会问“海上”最近在忙什么，“海上”说工作比较忙。应该是个工作勤勉的人，升职好像也不奇怪？
    “差不多。”“海上”留言。
    “恭喜你。”
    “谢谢。”“海上”又刷了个礼物。
    陆烬边说话，边拿出自己另一台备用机，低头戳屏幕。很快“海上”收到消息，是陆烬给她发的：“恭喜升职，给你发个红包吧。”
    随后就发了个红包。
    “不用。”
    “没事，庆祝一下。”陆烬回复了一个笑脸，“你也给我刷了不少礼物，谢谢大佬一直以来的照顾！”
    “海上”连发了三个红包过来。
    陆烬不想接。她也不是玩套路，就是觉得给人庆祝一下。
    好说歹说，“海上”才算接了她的红包。
    陆烬顺便一问：“大佬换去哪座城市生活？”
    “海上”犹豫，发出消息：“京城。”
    “哇！首都！”
    这个小号对于陆烬来说，就是陌生人，不管在哪座城市生活，都没有差别。毕竟京城的网络，跟江城的网络是一样的。
    “你还要换座城市生活？”余芯惊讶。
    她以为薛棠舟很快就会想好，然后跟陆烬复合。
    “可以赚多点钱。”薛棠舟回复。
    余芯：“其实我不太了解你的财务状况，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你现在经济很紧张吗？”
    “不。”
    余芯也记得薛棠舟没有考研，现在在职场上已经待了五年多了，应该是有自己的积蓄的。
    “我想在江城买个稍好的房子。”薛棠舟接着说。
    有了房产，会不会更令人安心，让她觉得跟陆烬的差距不会那么大？
    “江城的房价那么贵，我和宁昭合起来，现在都没有首付款。”
    跟薛棠舟一样，余芯和宁昭也不是江城人，她们只是在江城念的研究生。
    “你们毕竟读了研，工作没多久。”
    “那你也就比我们多在职场待了三年。”余芯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薛棠舟犹豫，但还是说了：“你们也看得出来，我跟陆烬在经济上是存在一些差距的。这次她妈妈阻拦，一方面我不想她跟家里的关系闹僵，另外一方面，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那你开始为什么答应？”
    经济差距，又不是一下子拉大的。从一开始，陆烬的家境就优于薛棠舟，当初，余芯以为陆烬闹着玩，又看薛棠舟好像是直女，就劝她保持边界。薛棠舟当时也没听她的。现在看来，当时她对陆烬就有了些不一样的感情，只是自己没发现。毕竟她的恋爱经验也不是很足，宁昭是她谈的第一个对象，所以也没看出来，薛棠舟当时就有些喜欢陆烬了。

 第47章

    倒是心细的宁昭看出了点什么，让她别说了，还组了个群聊，去询问薛棠舟真实的想法。
    薛棠舟被问得有点窘迫。刚开始……刚开始……是因为自私，不想让陆烬离开她身边。
    现在……她好像还是一样的自私。因为看到两人明显的差距，总是被触到心里自卑的那个点，又选择逃离。
    “棠舟，你知道缘分会变浅的吧？现在你和陆烬的缘分刚刚好，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不一定了。缘分如果不把握，会消失的。（我是宁昭）。”
    因为薛棠舟和余芯是私聊，宁昭看过聊天后，又拿了余芯的手机回复。
    “我知道了。”
    薛棠舟知道自己有些问题。于是，她给自己挂了心理科，果然诊断上写了焦虑症。除了吃药，她搜索了大量的资料，找了比较专业的心理咨询公司，进行线下咨询。果然，她情绪稳定了许多。
    她一直都知道，原生家庭给她带来了很多伤痛，人总会下意识地回避伤痛，她也不例外，经济自由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正视。直到这次跟陆烬分手，她才不得不面对内心创伤。
    春天逐渐回暖，刚刚入夏时。
    陆烬收到薛棠舟发来的消息：“我们可以聊聊吗？”
    她有些恍惚，自她们分开后，到现在已经七个多月，半年多了，时间再长些，都要覆盖她们认识的时间了。
    现在，面对薛棠舟的消息，陆烬心情没什么波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想聊什么？”隔了一会儿，陆烬才回复。
    “你在学校吗？我来学校找你。”
    陆烬：“不用，就在微信上聊吧。”
    察觉出陆烬的冷淡，薛棠舟感到紧张，一向体凉的她，手心微微出汗。
    “我想见你。”
    几乎说出了近段时间最不敢说出的话。
    那边“正在输入”显示又停顿。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烬一直在等薛棠舟回复，课上都变得焦躁，好几次把手机翻开，看看薛棠舟有没有发新消息过来。然后又感到沮丧，为自己还拥有着沮丧的心情而感到苦闷，把手机扔回抽屉里。于是，周而复始了两三次。
    她的心情完全被调动了起来。
    又是这样。
    等下课走出教室，陆烬才收到薛棠舟的消息：
    “对不起，我之前不像你一样勇敢，当了逃兵，现在我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薛棠舟第一次觉得语言是这么的贫乏，无法解释内心的冰山一角。
    陆烬快速地看了一遍，放到衣兜里，又拿出来看了一遍。去另外一个教室上课的路上，她反反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都可以倒着背出来。
    打字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发颤：“我没法原谅你
    “你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还能弥补吗？”
    “我不想让你弥补，我累了。”
    之前那次，她想放弃，薛棠舟来学校找她。这次薛棠舟又来学校找她，她都有些应激了。所以呢？这次复合了，离下一次被抛弃相距多远？她不想要这过山车般似的爱情了。
    “可是我还喜欢你。”
    这一句话，就像一把铁锤，狠狠地锤进了陆烬的内心。
    薛棠舟还喜欢她。
    她又何尝不喜欢薛棠舟？
    但是喜欢她，实在太辛苦了，根本无法预料下一次什么时候被放弃。
    “你能喜欢多久？”陆烬问。
    “我会一直喜欢你。”
    陆烬：“我不信。”
    她说，“你随时都会离开我。”
    薛棠舟有自己的心理问题要解决，可能陆烬不会相信，即便是在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也没放弃过喜欢她。
    “这次我会勇敢些。”
    夏天的风，在蓝天下打旋，绿得发焦的树叶沙沙。旁边就是网球场，鞋子擦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烬停下脚步，站在行道树下。阳光透过绿叶，映得发亮，阳光落在她的肩头。
    “那你追我吧。”
    第 43 章
    余芯说得对，陆烬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她。薛棠舟以为陆烬会彻底拒绝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她做了大量的心理准备，陆烬可能会拒绝她。恨她当初不够坚定，或者七个多月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长到陆烬已经放下这段感情。
    薛棠舟手指都在发颤，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控制自己打字的手，写下：“好的。”
    其实她已经来到了陆烬的学校，在车里等待，既然陆烬目前还不愿见她，她现在就不去见陆烬。
    把事情告诉余芯后，余芯说：“陆烬真的很喜欢你。”
    应该怎么追求陆烬？薛棠舟心中没什么成算，到现在，除了陆烬以外，她都没喜欢上谁，更别说追求了。她在网上搜索，该怎么追求一个人。网络上有很多答案，送花送礼物，培养一样的兴趣爱好，制造共同话题，还有人说，要展示自己的个人魅力。
    于是，她好像回到了中学时期，找出了一个本子，一条条地记录下来。
    第二天，陆烬跟室友们一起回宿舍，有个穿黄衣的阿姨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楼下。
    刚要走过去，陆烬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慧眼如炬的阿姨在人群中找到了她的身影，马上把玫瑰塞到她手里。
    “小姑娘，你长得可真漂亮，难怪有人送你这么一大束玫瑰。”
    “你的宿舍号是608，名字陆烬，是吧？”
    “嗯对。”陆烬愣了愣，以为又是哪个男的送的，她把玫瑰又塞回到阿姨手里，“不好意思，我对花粉过敏，您还是送回去吧。”
    “啊？那这人也太不贴心了，你过敏还送你花。”
    “是啊。”陆烬胡诌的。
    “那你跟店主说吧，让他转达给单主。”阿姨做事很利落，直接拨通花店店主的电话，店主不愿意损失这一单，说要跟单主进行协商。电话刚挂，陆烬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估计是暗恋你的男同学。”阿姨似乎是老江湖。
    陆烬拿起来一看，还……真不是。是薛棠舟。
    薛棠舟那边问：“嗯……花你收到了吗？”
    “啊？”
    “你花粉过敏吗？”
    陆烬花粉过敏吗？
    薛棠舟记得那天，陆烬还抱着一大捧花，在公司楼下等她。看着好像不过敏？
    “……”
    “？？？”
    陆烬惊讶疑问，一大堆的心情涌上心头。
    “你送的？”
    “嗯。”那边的薛棠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扔了吧。”
    一丝不真实的体验从陆烬的心里飘起。
    薛棠舟觉得陆烬的语气有些冷淡，只回复了“哦”，就把电话挂了。
    送花不行吗？是不是要送点别的礼物？薛棠舟的笔尖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悬停，没有把“送花”这个追人事项划掉，因为无法判断陆烬的心情，只是在旁边画了个勾，表示自己已经完成。
    把手机放回衣兜。阿姨听那头好像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所以一下子也没法判断了。她问：“这花你还要吗？”
    “哦，要。”陆烬机械地把话抱回怀里。
    “不过敏了？”
    “暂时不过敏了。”
    阿姨明了。原来是拒绝理由啊。她跑了这么多次外卖，有人的理由是，这花看着烦，给我扔了。
    过敏倒是常规理由了。
    当然也有人是真的过敏，所以一般情况下，她是不猜的。
    “贺卡快掉了。”阿姨帮陆烬扶了扶花里的贺卡。
    陆烬看到上面的字：
    “二十岁生日快乐
    “迟来的花。”
    委屈难受，再次浮到心头。二十岁生日那天，她多想薛棠舟跟她说点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她好像漂流在空无一人的海洋里，心死了无数次。
    “谁送的花？”冯惠然好像也听到陆烬手机里有女生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烬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偶尔抚抚花瓣，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棠舟送的。”
    这个名字是如此陌生，好久都没从她嘴里说出，于是室友三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她们有时候都尽量不提起这个人，免得揭开陆烬心里的伤疤。
    快到六楼的时候，冯惠然没忍住：“你们……复合了？”
    这段时间，陆烬的辛苦，她们是看得到的。从一开始，她和薛棠舟的恋情被她妈发现，她们室友三人纷纷鼓励，出招给她找兼职。后来薛棠舟说“对不起”，不再联系，陆烬崩溃大哭。在这之后，陆烬仍旧保持高强度地学习以及工作，本就瘦削的身材，又瘦了不少。她们都劝过，让她跟家人和解，这样好脱离高强度的工作。
    那晚，陆烬直播结束，在天台抽烟，冯惠然佯装运动，走到她身边：
    “烬啊。”

 第48章

    “嗯？”
    “要不然算了吧？”
    “什么？”
    “既然薛棠舟已经放弃了，那你……”
    陆烬吐出烟，好像看着烟飘散，又好像看着更远的一点。
    “我不想放弃。”
    她妈、薛棠舟都在干涉她，都觉得为她好，没人问过她想要什么，如果自己都不为自己争取，那就太可怜了。
    对于陆烬和薛棠舟之间的感情，室友三人的情绪是复杂的。之前陆烬和薛棠舟还在联系的时候，她们都觉得薛棠舟人好，后来分手了，她们觉得薛棠舟处理得不好，陆烬都没有放弃，为什么薛棠舟就这么放弃了？
    “没有。”陆烬回答说。
    “那她送花的意思是？”任唐问。
    陆烬：“她昨天给我发消息，说想见我。”
    任唐惊讶：“薛棠舟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按她的性格，应该是不会给陆烬发消息的，只要陆烬不给她发消息。
    “那你的态度是？”任唐接着问。
    “我没法对她毫无感情。”陆烬说。
    知道花是薛棠舟送的，那一丝欣喜就从心脏里冒了出来。她痛恨自己这一面，薛棠舟说点什么她就跟着妥协，然后让自己反复受到伤害。
    可能，这就是恋爱脑吧。
    但是，恋爱脑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
    任唐拍拍她的肩膀：“别让自己再受到伤害。”
    第五天，陆烬手机里有好几条快递提醒短信。有了之前被送花的经验，陆烬在微信里问了薛棠舟，薛棠舟回答：“是，给你们寝室买了些零食。之前看你们学习得很晚，估计会很饿。”
    “你之前不是说，晚上要少吃点吗？”
    “偶尔吃一些没事的。”
    陆烬一个人去了快递站，发现有好几大箱。她一个人根本搬不完，于是她在线上问薛棠舟：“怎么买这么多？”
    “给你们都买了一些。”
    这样的薛棠舟，有些陌生。或许是，她太久没跟她相处了。
    “下次别送这么多了。”陆烬发起了一笔转账，“我不知道你花了多少，这些够吗？不够的话，我再给些。”
    过了好久，薛棠舟说：“不用。”
    她想说“为什么这么生疏”“以前你不会拒绝我请客送零食”，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这一切是她造成的。
    室友三人来快递站，也感到惊讶。
    “薛棠舟居然买这么多？”
    “是啊。”
    “这些吃下去，估计我们四个都要胖三斤。”
    陆烬：“我也让她下次别送这些了。”
    任唐抱着大箱子，走在回寝的路上，摇摇头：“这攻势太猛了，要是我也扛不住。”
    葛尹默默：“+1。”
    回寝，冯惠然扒开零食箱，惊讶：“她居然还记得我的口味！”
    薛棠舟既然说的是送给她们四人做夜宵的零食，自然都买了一些。当然，给陆烬的零食是最多的，满满的一大箱。
    “我也要弯了。”冯惠然说。
    陆烬看她，她补充说，“女孩子太贴心了。”
    陆烬觉得薛棠舟此次目的性极强，就开始讨好她身边人了，给她制造舆论攻势。以前，都是她主动，所以没看出来薛棠舟这一面。其实，仔细观察，也能有所察觉，薛棠舟工作时，都是以结果为导向的，有时候听她接工作电话，也是有条有理地部署工作上的事情。即便对面把事情搞砸，她也仍旧以结果为导向进行调整。
    第十天，陆烬上体育课，跟人打了会儿乒乓球。
    薛棠舟问她在做什么。
    “打乒乓球。”
    薛棠舟默了几秒，回复：“其实最近我也想打乒乓球。”
    “？”
    薛棠舟平时也锻炼，不过大多是瑜伽，看上去跟对抗性运动有些不搭。
    薛棠舟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写：培养一样的兴趣爱好，制造共同话题。
    “要不然，哪天你教教我？”薛棠舟回复。
    对面回复：“……”
    她回复：“其实我也打得一般，只是给人替手。”
    “我记得你喜欢晨跑，下次叫我吧。”
    “你现在住哪里？”
    薛棠舟发了个地址：“这是我后来搬到的地方。早上我可以来找你。”
    陆烬看了位置。
    “。”
    “你这儿离我都二十公里了。”
    “我可以早点过来。”
    “……”
    行，她承认，这次薛棠舟的攻势确实很猛。
    第二十天，薛棠舟问陆烬在做什么。
    陆烬：“刚学习完。”
    薛棠舟发了一张图片。陆烬无心点开大图，看到裸露的手臂，虽然只是裸露的手臂，但又立即合上。
    薛棠舟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在洗澡。”
    作者有话说：
    xql真好磕。
    第 44 章
    陆烬躺不平了。她辗转发侧，脑子里挤入了大量的颜色废料，毕竟她们曾经那么亲密。薛棠舟躺在她的身下，在她耳边喘息，有时候还会落泪，滚烫的眼泪落在她的胳膊上。那时候的她，就像入水的烙铁，彼此触碰，剧烈反应。
    她年纪轻，才二十岁，漫漫长夜，对她来说有些难以度过。陆烬屏住呼吸，手逐渐向下。分开的这七个多月里，她大多用这种方式解决一些需求。可能是情绪太痛苦，兴致也不高，所以也没几次。在薛棠舟回来找她的第二十天里，身体就像被唤醒了一般，又重新有了欲求，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结束后，脸色潮红的陆烬，盯着天花板看。感到阵阵空虚。
    自己解决，当然没有两个人相依相伴来得更舒服。
    “睡了吗？”陆烬发消息过去。
    这还是这二十天来，她第一次主动发消息。
    薛棠舟，你睡得着吗？
    结果她还真睡着了，半天没回复消息，只留下陆烬在深夜里苦闷。
    薛棠舟睡得不太好，她不知道自己哪个环节出错了。记得她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陆烬几乎天天上她这里来，黏在她身上一样，好多时候她都有些吃不消，让陆烬自己去用玩具解决一下。眼霜都比平时用得勤，因为有些熬夜。
    昨晚，她把照片发过去，陆烬什么也没回复。她承认自己心机，从小到大，她都需要自己负责很多事情，为了事情得到更好地解决，很多时候她都是以结果为导向。
    她想要陆烬回到她身边，所以……
    只是没想到，陆烬并没有回复她。
    她突然想到，自己现在二十七岁了，是不是对陆烬而言，不再构成魅力？早上醒来，她没有看手机，先去卫生间洗漱，观察自己，好好护理了一番。
    陆烬半夜给她发了消息。
    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找她。
    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特别的讯号？
    “那会儿睡了。
    “准备去上班了。
    “你呢，今天课多不多？”
    可能还在睡觉。
    差不多九点多，才收到陆烬的消息：“在吃早饭。”
    “待会儿要上课吗？”薛棠舟一边跟下游说话，一边回复陆烬的消息。
    “嗯。”
    真是简短。以前陆烬不这样。
    现在，薛棠舟真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了。她一直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大学为了更好地做兼职，她也会化妆，平时也不会疏于对皮肤身材的管理。得益于她对工作的投入，以及对形象的管理，她在公司里升职得很快。工作后，有了自己的积蓄，以及能够立足大城市的信心，也不像中学时期那般青涩。
    但是，二十七岁她拥有的这些，能对二十岁的陆烬构成吸引吗？对于二十岁的小朋友而言，什么样才是她们喜欢的？
    薛棠舟发现自己对此一无所知，而且因为她不擅于交际，别说其她二十岁小朋友，就连走得近的同窗，也就余芯和宁昭，还是最近才建交起来的。
    “你觉得二十岁的人喜欢什么？”
    余芯：“陆烬喜欢什么吗？陆烬不是喜欢你吗？”
    薛棠舟：“我那天求她原谅，她让我追求她。”
    余芯：“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宁昭：“我觉得陆烬想要一个态度吧，你给出态度来，她就会松口。”
    “那怎么样算积极的态度？”
    “主动找她说话，如果有机会，找她吃饭之类的。吃饭的时候，准备一些精美的小礼物。”
    “好。”薛棠舟又记下来了。
    其实现在她对自己挺没自信的，但她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给陆烬发了些照片，陆烬没有反应的事。
    之后又过了一周，在这期间，薛棠舟偶尔会发照片，正在办公的，路边的小花小草，有时候会发自己正在拿着的杯子，当然，她心机地露出了手指，还有一次，被门磕到了肩，撞青的锁骨。陆烬反应平平，只有在她撞到门后，提醒她注意安全。

 第49章

    “周末你有空吗？
    “我来找你？”
    “你周末很闲吗？”陆烬回复她。
    其实也说不上清闲，前阵子她接受了公司的调令，去往京城。为了方便工作，还租了房子，有时候也会回江城，还住在后来租的房子里。周五，她要去京城开会，当晚坐飞机能够赶回。
    “还行。”
    陆烬纳闷，以前给薛棠舟发消息，都要等段时间，她才回复，现在她很快就有回复，周末也不忙了。真是薛定谔的工作狂人。她追求薛棠舟的时候，薛棠舟忙，不追求了，薛棠舟就不忙了。
    难道人就该端着点？
    她之前实在太积极了？
    还是薛棠舟就喜欢端着点的，不喜欢太主动的？
    “那你来找我吧。”陆烬回复。
    周五赶回，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薛棠舟草草睡了一觉。又起床化妆，试穿了半小时，才找好一身衣裙。这是她们分开七个多月，又重新联系一个月，加起来八个月的第一次见面。她想打扮得好些。
    刚开到校门口，薛棠舟就看到陆烬的身影。一袭红裙的她，在人群中是特别的存在，不少经过她的女女男男都会对她投去目光。甚至有几个人在一旁，相互推搡，好像是想过去跟陆烬搭讪。这让薛棠舟有点受不了，也不下车，直接开到了陆烬的身旁。
    “陆烬。”
    陆烬偏头，目光撞上她的视线，她感觉呼吸停顿了半拍。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她说：“上车吧。”
    “哦。”
    陆烬没有坐到副驾驶座位上，而是坐到了她的后座。
    好像是跟她保持距离。
    薛棠舟感到心中一酸。
    “想吃点什么？”
    “随便。”
    陆烬心情有点乱，不想跟薛棠舟太近距离接触，她怕自己……忍不住。薛棠舟好像……变得更好看了。气质自然而迷人，发梢烫卷了，脸上带着些淡妆，非常出挑。车内有淡淡的香氛，很熟悉的味道，已经有八个月没闻到这样的味道了。薛棠舟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是又跟以前不一样，她们毕竟中间隔了八个月，还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陆烬的心情有些低落，吃饭的时候都没什么胃口。薛棠舟本就不是擅长制造话题的人，几个话题无果后，就保持着缄默。饭毕，薛棠舟从包里拿出一枚小锦盒，放到桌上，推给陆烬：“我都没送你生日礼物。”
    其实薛棠舟送了，陆烬生日那晚，她去直播间刷了很多礼物，但是她不想让陆烬知道。
    “不用客气。”
    “打开看看。”
    陆烬这才停下筷子，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枚设计精致的手臂。她认识这个牌子，她妈就收藏了好几款，用于外出应酬的服饰搭配。
    “太贵了。”陆烬合上锦盒。
    薛棠舟制止她的动作，发现自己的手贴上了她的手背，又很快撤离，说：“我想送你。”
    “我回不起礼。”现在陆烬赚的钱，又要用于生活，还要交学费。确实没有多余的钱，能够回礼。
    “没事，不用回。”薛棠舟说。
    陆烬还是合上锦盒。
    这样的礼物不合适吗？是不是太贵重了？宁昭确实有提到，要送精美的小礼物。只是，前两天路过商场，看到了这款手表，觉得很适合陆烬，就买了下来。
    走出餐馆。
    正值正午，地面晒得发烫，薛棠舟看得眼晕。她抬头揉了揉太阳穴，陆烬开口问道：“不舒服吗？”
    “没有。”薛棠舟有些头痛。
    “刚才吃饭的时候，就看你揉了好几回。”
    可能是没睡好，昨天还在京城开会，今天就跑回江城了。但是这话薛棠舟没说。
    “我们回你车上吧，你能休息一下。”
    “嗯，好。”陆烬说了“我们”，就是暂时不回学校的意思。
    陆烬把座位放平，让薛棠舟躺着。她垂落的发丝，扫过薛棠舟脸颊，薛棠舟咬了咬唇，说：“陆烬。”
    “嗯？”
    这些天，我很想你。
    薛棠舟没说，只是看着陆烬。外面的骄阳把地面晒化，陆烬觉得自己也要被薛棠舟看化了。
    “不要这样看着我。”
    薛棠舟闭上眼睛，眼尾泛着委屈的红。陆烬心脏上上下下，终究是忍不住，抬手抚摸她的脸，薛棠舟好看的眉头动了动，神情也放松了。
    陆烬吻她的耳朵，温热的呼吸，委屈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
    “为什么又要回来找我？”
    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又要跟薛棠舟复合。然后，再次被她拉进情爱的藩篱，脱逃不得。
    “我……喜欢你。”薛棠舟声音发颤。
    “之前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
    “我觉得……我好像不配拥有。”
    好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一定要待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忍受孤独，忍受黑暗。
    陆烬心软了。
    但是这次她想为自己问到底：“那这次呢？”
    薛棠舟想了想，决定坦白，说：“你打开储物箱。”
    陆烬不解，打开储物箱，让她惊讶的是，里面有几罐药，还有几张纸。有医院开具的诊断单，还有某家心理咨询公司的合同。
    第 45 章
    陆烬惊讶，难受心情涌上心头。泪水都涌到眼底，转过头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看诊断日期已经是三个月以前，在心理咨询公司签署的合同也是。如果薛棠舟早点告诉她，她会陪伴在她的身边。
    薛棠舟张了张嘴，伸开手，果然陆烬扑到她怀里哭泣。她抚摸陆烬的长发，反倒安慰她：“我有自己的问题要解决，晚来了一些，还来得及吗？”
    她还来得及被原谅吗？
    她一直担心，错过陆烬。错过陆烬了该怎么办？但是她又不愿意告诉她，这是她自己的问题，她需要把自己修补完整，而不是把陆烬也一起拉下来。或许，她这样的想法，还是在逃避。她已经分不清真实的自我，所有的灰暗，构成了她。她在灰暗的原生家庭里长大，一直封闭内心。咨询师告诉她，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不会逃避温暖的光，不会站在光下，而觉得自惭形秽。她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
    “你一直在我心里，从未远离。”陆烬说。
    她承认，这场战役里，薛棠舟永远是王。即便她退缩，即便她消失得不见人影，即便百般提醒自己，不要进入这场受伤的漩涡，不要做恋爱脑。只要薛棠舟一出现，她就再也没招，缴械投降。
    刚才上车，薛棠舟就把陆烬婉拒的手表，放在扶手箱，现在她把盒子拿起来打开，把手表扣在陆烬纤细的手腕上。她说：“别拒绝我。”
    “心机。”陆烬用手背擦眼泪。
    这种时候，她确实不会拒绝薛棠舟的礼物。
    想到薛棠舟腹黑的一面，陆烬扬了扬手里的合同：“这不会是你计谋的一环吧？”
    “我真在吃药，也还在心理咨询。”
    薛棠舟顿了顿，说，“下次心理咨询是下周六，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其实她不想让陆烬看到自己这一面，不够酷。但是，或许她可以试着摊开心扉，不要再将陆烬拒之门外？
    陆烬立即点头：“当然可以。”
    她有些不了解咨询过程，“我能参与吗？”
    “目前是个人的，等我状况稳定，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参加一个双人的。”薛棠舟说。
    “好啊。”陆烬说，“只要能帮助到你。”
    薛棠舟抽出纸巾，擦陆烬脸上的泪，陆烬吻她的指尖：“这八个多月，你都在做什么？”
    “工作。”薛棠舟犹豫，要不要把自己调去京城的事说出来，她担心说出来以后，陆烬生气。毕竟现在很有可能她们变成异地了。
    但是现在不说，等陆烬以后发现，估计会……更生气。
    “我现在调去京城了。”薛棠舟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说出来，陆烬觉得熟悉，还听谁说过，工作调去京城了？总不是身边的同学吧？同学跟她年龄相仿，大多都在读书，谁调去京城了？
    这个念头只在陆烬脑海里一滑而过，更多的是诧异和难受。
    “你躲我这么远？”
    薛棠舟眼神闪避：“也不是想躲你。”
    她承认，从201搬离，是逃避陆烬的感情。而从江城到京城，她是经过一番考虑的，因为她也舍不得离开陆烬这么远。后来是想着，多赚些钱，她自己不是也开始治愈心理问题，这些都需要用钱。
    “不想躲我，为什么从201搬开？”陆烬捧住薛棠舟的脸，不让她眼神躲开。
    “对不起。”薛棠舟郑重道歉，“以后不会这样了。”
    陆烬想到了什么，说：“你是不是从京城赶回来的？难怪你身体不舒服。”
    “嗯……”
    “异地怎么办？你打算怎么解决？”陆烬说。
    薛棠舟说：“在京城，我有职位上的提升，薪酬比以前高多了。我觉得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在江城比较好的地段付首付了。到那时候，你可以去那里住。”

 第50章

    “啊？金屋藏娇吗？”
    薛棠舟笑：“如果你愿意被我藏起来的话。”
    她确实有把陆烬藏起来的心思，特别是陆烬在网上很受欢迎的时候。
    “我自己有家，干嘛……”陆烬指的是“宿舍”，她能在宿舍里住。毕竟她现在被她妈赶出来的。她想这么说，就是想说，薛棠舟不用这么拼命。
    但是突然又想到什么，薛棠舟为什么提出，让她去她那里住？
    难道薛棠舟知道她现在被她妈赶出来了？
    怎么知道的？
    一联系“身边谁调去了京城”，陆烬立马联想到了一个网络上的老熟人。
    薛棠舟没想到陆烬会停下，低头翻手机。
    怎么回事？
    她说错话了？
    陆烬打开一个人的抖音主页，叩问薛棠舟：“这是不是你？”
    “不是。”
    “回答得这么快，你看清了吗？”
    “怎么没看清？”薛棠舟面不改色。
    “把你的手机拿给我。”
    “……”
    “怎么？手机里有秘密？不让看啊？”陆烬说，“也对，我们分开八个多月，说不定你中间还谈了谁，不想让我发现。”
    薛棠舟：“不要造谣。”
    她无奈，把手机递给陆烬，“密码你知道，我生日。”
    “为什么不定我生日？”陆烬说。
    之前谈恋爱的时候，薛棠舟也发现了陆烬这一面，霸道。
    “那你重新设置吧。”薛棠舟说。
    然后，又反将一军，“你呢，你手机解锁密码是我生日吗？”
    陆烬磕巴了一下。
    “你看，你也没把我放心上。”薛棠舟照葫芦画瓢。
    “我们才刚刚复合……不是……”陆烬说，“不行，你还得追我，我之前追你那么久。”
    “好，可以。”这小霸王，只得依着她，顺着她，谁让自己愿意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陆烬喜滋滋地玩薛棠舟的手机，寻找她的抖音，然后打开。
    上面出现的抖音主页，跟陆烬刚才展示出来的网友主页，一模一样。
    她竖着两个手机屏幕，摆在薛棠舟面前：“怎么狡辩？”
    “海上”是薛棠舟。
    “海上”作为陆烬直播间的大佬，她对她的印象是：工作狂，偶尔在直播间里留言，碰到节假日会私信祝她快乐，一个低调的大佬。
    薛棠舟：工作狂，不爱说话，低调。
    标签重合了那么多，她居然没认得出来。
    “原来我生日，你祝我生日快乐了。”陆烬能翻到之前的聊天记录。
    “野渡，跨年快乐。
    “又是一年，祝你一帆风顺。
    “元宵节到了，吃元宵了吗？
    “你看上去瘦了，不要太累，祝你周末快乐。
    “二十岁快乐。祝你平安健康。”
    陆烬：“我一直以为你没有看到我直播间。”
    有时候，她会觉得薛棠舟把她忘了，毕竟她们才认识一年多。没有那么多刻骨铭心。
    薛棠舟不说话，只是紧紧揽着她的腰，侧脸贴在她手臂上：
    “你很重要。”
    你在我心中很重要。没有谁可以取代你。
    “完了，你给我刷了这么多礼物，又送了我手表。我回不起礼了。”
    没想到又转回这个话题，薛棠舟哭笑不得：“说了，不用回。”
    “那怎么行？你打工也不容易，先欠着吧，以后我赚钱了，也给你买好的。”
    情绪像过山车一般，来回激荡，等稍稍平复下来，才发现她们贴得很紧。陆烬忍不住抚薛棠舟的耳朵，这也算薛棠舟的敏感地带，薛棠舟被她摸得也有点不自在。
    “做什么？”
    “姐姐。”陆烬稍稍压低身体，平视薛棠舟，咬了咬唇，媚惑的眼睛眨了眨，“这些天来，你外边没别人吧？”
    “你觉得呢？”
    “你长得这样好看，没别人勾你？”
    薛棠舟不想顺着她，反问：“你呢？你外边有人了？”
    “姐姐不是一直在看我的直播间吗？难道看不出来，我一直为情所伤吗？”
    “可能你谈了别人，被别人伤了。”
    陆烬眼眶里微微湿润，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薛棠舟连忙哄：“不是……”
    刚开始哄，陆烬就笑了，脸摩擦她的脸：“我们去开房，好不好？”
    陆烬现在变得不一样了，越来越会耍人了。
    学校附近就有酒店。
    “要不然订远点的吧？万一碰到你同学……”
    “没事，这有什么。”
    等陆烬洗完澡出来，薛棠舟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屏幕显示工作ppt的平板都没熄屏，放在腿上。陆烬把平板放到床头上，轻轻拍她肩膀：“姐姐，躺下来吧，这样靠着对脖子不好。”
    “嗯……”薛棠舟困倦，无力的双手攀着陆烬的肩膀，借力躺下来，迷糊地问道，“要做吗？”
    陆烬虽然想贴贴，但还是顾及薛棠舟白天头痛。她说：“今天先睡吧。”
    “哦……”
    等陆烬躺下来，薛棠舟又靠过来，迷迷糊糊地蹭陆烬的手：“可是……我想做。”
    “……”
    半小时后，薛棠舟有些后悔“引诱”陆烬，她们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睡了。
    一方面，她有一些欲望，另外一方面，想把她们的关系落实。她确实爱以目的为导向。
    “姐姐，舒服吗？”陆烬咬她的耳朵。
    “嗯……”
    床单皱了又皱。
    “陆烬……”薛棠舟眼尾泛红。
    “嗯？”
    薛棠舟额头抵着陆烬的颈窝：“我养了些花，现在正是开放的季节，你要来我家看吗？”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要完结，不舍……
    第 46 章
    陆烬：“好啊。”
    薛棠舟安心，但又没安心多久，陆烬仍旧不知疲倦。到后来，她都没力气了，勉强地帮陆烬解决。陆烬教她，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学来的？”薛棠舟说。
    “小说，还有一些欧美的影视剧，会拍到这些。”
    薛棠舟：“我怎么没看到过？”
    “你工作狂人，能按时吃饭已经不错了。”
    “那有时间，我也看看。”
    “你不看也没关系。”位置倒换，陆烬搂着薛棠舟的脖子，吻她的脸，“我可以教你。”
    “……”薛棠舟本就绯红的脸，变得更加滚烫。
    在这方面，她年纪好像白长了。
    早上六点多，薛棠舟困得不行，刚沾枕头也没多久，陆烬起身穿衣服。
    “去哪儿？”
    “买早饭。”陆烬穿了薛棠舟的衬衣，她边挽袖口，边抚摸薛棠舟的长发，“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那多少也吃点，待会儿还要上那么久的班。”
    “你随便给我买点清淡的。”
    买了些清淡适口的糕点和水果饮品，回酒店的时候，薛棠舟正在卫生间里洗浴。她发现身上充斥着“斑驳”的痕迹，陆烬像是要把她彻底标记。还好工装遮得严实，要不然要接受同事们暧昧目光的洗礼。现在，她公司里有好几个交好的同事，她们也会对自己开玩笑。
    薛棠舟吃早饭的时候，感觉到陆烬的目光，别扭地说：“看什么？”
    “要不要把最上面的扣子系起来。”
    薛棠舟以为领子挡住了，其实从侧边，还是能看到上面的吻痕。薛棠舟素净的手，捏着扣子，扣上了。
    “别看了，你今天没课吗？”
    真是惨绝人寰，医学生周日还要上课。
    陆烬吃完早饭，问：“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明天吧。”
    “这么赶？”
    “什么时候回来？”
    “新公司比较忙，我尽量抽出时间，回来看你。”
    陆烬：“我去看你也行。”
    “好，我给你报销飞机票。”
    “不用。飞机票钱我还是有的。”
    薛棠舟动作顿了顿：“你跟你家里关系还冷着吗？”
    “嗯。”陆烬说，“就过年的时候，我妈打来一通电话，闹得不欢而散后，她就没再联系我了。不过可能在透过我爸联系我，我爸有时候来找我，可能是我妈的意思。我跟我爸现在倒是保持联系。”
    薛棠舟垂下眼帘：“对不起。”
    她的手被握住了，身边人说：“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
    “可是这个选择跟我有关。”薛棠舟反握住陆烬，“别担心，我不是要离开你的意思。”
    陆烬的手这才放松下来。
    “薛棠舟，你要是这次再放弃我，我就不会跟你好了。”
    “不会。”
    薛棠舟好像抓到了重点，“那我们现在算复合了吗？”
    她跟薛棠舟这场关系里，总是她主动，刚享受了薛棠舟主动没多久，陆烬还不想结束。

 第51章

    “也不算。”
    薛棠舟看着凌乱的床单。
    她说：“那，昨晚算什么？”
    “意乱情迷。”
    “哦。”薛棠舟说，“你会跟别人这样吗？”
    “当然不会。”
    “只跟我这样。”
    “嗯哼。”
    好吧，这也不算恋爱关系，只能陆烬说了算。薛棠舟脸红，说：“那以后，只能跟我这样。”
    陆烬：“哪样？”
    薛棠舟掐了掐她的腰：“明知故问。”
    回到寝室，因为室友们都没起，结果刚把门合上，室友们就逐个从床上坐起身。
    任唐：“去哪里了？”
    陆烬咳嗽了一声：“哎，给你们带了早饭。”
    冯惠然刚说完“好人一生平安”，就意识到被陆烬转移了话题：“嗨，你被转移话题，去哪里了？”
    葛尹：“嗯！”
    “跟薛姐见面了。”
    其她三人：“哟。”
    任唐下床：“称呼都改了。”
    陆烬把三份早餐，挨个放在她们桌上。她们边洗漱，边对陆烬进行批斗大会。
    怎么就答应复合了？
    “其实也没复合。”陆烬挠挠脸。
    三人边吃早饭，边批判陆烬。
    忘记薛棠舟怎么伤她的心了？
    那几个月，她们也没少说薛棠舟的“坏话”。
    现在可倒好，薛棠舟一回头，她就立马答应。
    陆烬：“也没立马答应，她追了我一个月。”
    才一个月！
    坚持呢？操守呢？
    陆烬：“她昨天实在太好看了。”
    颜狗！
    颜狗都没有好下场！
    陆烬：“sorry.”
    批斗结束后，又进入了温情环节。
    “烬啊，你确定她这次不会跑路？”
    陆烬如实说：“我不知道。”
    不相处到最后，谁也不会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
    就像薛棠舟早上还是在担心，她跟家人的关系。
    “你说你。这么轻易地上钩，再次受到伤害怎么办？”
    陆烬老实说：“算我活该。”
    活该被薛棠舟玩弄。
    有时候她都能预见，自己会被薛棠舟玩弄很长一段时间。
    三人挨个拍陆烬的肩。
    “不唱衰了，我们都希望你幸福。这次薛棠舟也不会再跑路。”
    陆烬想说“她也在努力”，不过没把她在看医生的事情说出来，总觉得这是她的隐私。按薛棠舟的习惯，不一定想让其他人知道。连她自己，都是隔了这么久才知道，薛棠舟在看医生。
    去公司的路上有些堵，薛棠舟一边等待，一边看手机。陆烬那边发消息：“到寝室了。”
    “好的。”
    薛棠舟发现陆烬并没有改手机锁屏密码，于是手动改成陆烬的生日。
    周末，薛棠舟太忙了，没有从京城赶回，而是在线上跟心理咨询师进行交流。对于她追回前女友的行为，咨询师感到很高兴，觉得她又重新投入真实的生活，鼓励继续拥抱生活。接下来的一个月，薛棠舟很忙，虽然回复消息，比以前快了，但不像刚开始追她那样，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要跟她见面。
    “得到就冷淡了。”陆烬说。
    “[尴尬]最近确实太忙了，要不然你周末来看我吧。”
    “哼。”
    “我也忙。”
    谁还不忙了？
    薛棠舟发了个可怜的表情：“周末真的不过来吗？”
    “那你诱惑我。”
    “怎么诱惑？”
    陆烬提出晚上要视频，薛棠舟说下班很晚，陆烬：“没事，我等你。”
    人要干坏事的时候，总是不辞辛苦。
    晚上，薛棠舟跟陆烬通视频。
    陆烬以为打开视频，就是她家，没想到是大马路上。薛棠舟戴着无线耳机，跟她说话，刚走出地铁站：“京城的晚上也有些热。”
    薛棠舟看着也太正经了。
    以为打视频，就是普通的打视频，还给她看京城的夜色。
    搞得陆烬觉得自己不正经。
    不过，她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
    等薛棠舟进了房间，陆烬那种心思也消了大半，说：“我还没看你房间呢，你转转镜头，我看看。”
    有时候，薛棠舟会发些照片给她，但都只是露出房间的一角，整个格局她都没见过。
    房间不大，只是因为临近地铁站，比较方便。
    陆烬那种心思上来了。
    这房间布局，好像“出租屋文学”啊！
    “出租屋文学，什么出租屋文学？”
    陆烬不怀好意：“等我来了，告诉你。”
    薛棠舟无言，又给陆烬发了一张图片，那是之前她在外面走的时候，发现京城挂的蓝底白字标语——“拒绝黄赌毒”。
    陆烬回复：“我跟赌毒誓不两立！”
    “……”
    虽然心里盘算了很久，真到这种时候，陆烬又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含羞带臊地看着薛棠舟。薛棠舟仿佛是个color屏蔽仪，一直没收到她的意思，只是问：“那你周末可以过来了吗？”
    “行。”
    还是周末过去吧。
    这中间，陆烬从花店阿姨那里拿到薛棠舟江城租房的钥匙，薛棠舟花都是从这家花店买的，还另付钱，让阿姨隔天就帮她打理。
    阳台窗口的护栏上，放着花盆，挤挤挨挨的花簇拥在一起，格外灿烂漂亮。
    陆烬跟花儿合影，发给薛棠舟。
    “你再配把钥匙吧。”薛棠舟说。
    “让我帮你上门浇水吗？”
    “你可以去我那里住，如果周末无聊的话。”
    陆烬：“你都不在。”
    不过，她还是配了把钥匙。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能够待在薛棠舟的房间里，也会觉得很幸福。
    大概是恋爱脑。
    没救了。
    京城真的很大，道路也比江城宽阔许多。薛棠舟在京城的租房是密码锁，陆烬输入密码就进去了。格局还不错，就是小了些，单间。
    薛棠舟提前结束工作，搭乘地铁回家，毕竟碰上晚高峰，坐地铁比打车还快。
    入户就能看到床，陆烬穿着她的睡裙，坐在床上玩游戏。
    她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因为还没换衣服，不想坐到床上。陆烬环着她亲，她搂着她的腰，说：“还没洗澡。”
    “没事。”
    “我先洗澡。”
    “那一起洗。”
    “卫生间那么小。”
    薛棠舟抵不过陆烬的热情，只能上了床。
    床的质量不太好，两人在上面有什么动作，就会发出声响，让人听了耳朵发红。
    夏天燥热难捱，虽然开了空调，但温度没有调得很高，因为她们身上都有些汗，陆烬担心薛棠舟吹着感冒。
    薛棠舟握着陆烬撑在她耳边的手臂，轻轻出声。外面的蝉鸣声，越来越响。
    第 47 章
    外面的喧闹声被隔绝在窗户之外，这栋楼内部倒是不怎么隔音。陆烬还能听见隔壁做饭的声音，以及左领右舍的聊天声。薛棠舟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陆烬却紧攻她的敏感点。薛棠舟娇横了陆烬一眼，拧她脸：“干嘛？”
    “你。”
    “耍这样的流氓，有趣吗？”
    “别有生趣。”
    “不要这样，”薛棠舟说，“有时候还会在楼道里面碰到她们。”
    “床这么响，估计她们也能听到。”
    “那你不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好吧，我小心翼翼点。”虽然尽量不动，床的摇晃声小了，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减缓。薛棠舟忍得难受，直接揽住陆烬的脖子，在她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陆烬吃痛：“哎，轻点。”
    “这话我还想说。”薛棠舟到底是心疼了，松开嘴，在陆烬咬过的地方吻了吻。
    一小时后，肚子咕咕响。薛棠舟按了按陆烬平坦的肚子：“饿了？”
    “没。”陆烬不好意思，“我还能再来。”
    “先吃饱吧。”
    薛棠舟摸索床头的手机，准备点外卖，陆烬揽着她：“姐姐还没吃我。”
    “先吃饭。”
    “吃我也可以顶饿。”
    被陆烬缠着，薛棠舟继续，半小时后，才把手机重新捞起来。
    陆烬确实饿得手脚发软了，像八爪鱼一样扒在薛棠舟身上，不时亲亲她的脖子。
    “你好黏人。”薛棠舟说。
    “怎么啦？”
    陆烬觉得自己没问题，不黏心上人黏谁？
    薛棠舟：“这家京菜还不错，点这家吧。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来都来了，吃京城烤鸭。”
    “她家的烤鸭一般，我给你点专门的烤鸭店吧。”薛棠舟点了某烤鸭店的烤鸭，又返回刚才选中的京菜店，点了几份特色菜。
    “这么多，我们吃不完。”陆烬说。
    “没事，难得你过来，都尝尝。”

 第52章

    现在是考试月，陆烬还要返回学校考试。
    外卖送到门口，薛棠舟取了，把手洗净，用面皮包烤鸭片肉，递给陆烬。陆烬也懒到家了，张口接吃的。她吃得脸颊鼓起来了：“好吃好吃。”
    “复习得怎么样？”薛棠舟问。
    “还行。”陆烬说，“能过关。”
    “你之前不是放下豪言壮语，要考前十吗？”
    陆烬：“能人太多了。”
    薛棠舟：“要不然你把直播停了吧，专心搞学业。钱这方面，我来考虑。”
    “哇，姐姐要包养我吗？”
    “嗯。”薛棠舟说，“让包养吗？”
    陆烬：“我想想。”
    她说，“嗨，你是不是觉得网上喜欢我的人太多了，借机这么说？”
    薛棠舟咳了一声：“谁说的？”
    “你脸色都变了。”陆烬说，“被我发现了。”
    确实有些危机感吧。但是她也确实是为陆烬的学业着想。
    “学习上我会努力，你也知道，我说话就这样。会说得比较轻松，然后暗暗努力。”
    “好吧。”薛棠舟用干净的手指，刮了刮陆烬的脸，“总算没两个月前那么瘦了。”
    “你隔段时间就送零食，我不吃饭，你也要点外卖过来。能不胖吗？”陆烬捏捏薛棠舟的脸，“还好，经过我的投喂，你也不像之前那么瘦了。”
    从古至今，情伤难过，专业的减肥专家，可能都不如一段情感起伏，给人带来的体重变化。
    吃过后，陆烬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又要胖一斤了。不行，回江城后得跑步。现在就懒点吧。薛棠舟洗了澡，换了睡衣上床，陆烬枕在她怀里。
    陆烬手机没电了，在充电，于是拿着薛棠舟的手机玩。惯性输入密码，错误。咦？不是薛棠舟生日吗？
    薛棠舟看她，她突然懂了，输入自己的生日。
    嗨。
    解开了。
    “什么时候换成我生日了？”陆烬高兴。
    薛棠舟：“那天你提出来就换了。”
    后来一直没时间相处，陆烬也没发现。
    “其实我也换了。”陆烬说，“你猜猜看。”
    “你既然让我猜，那肯定既不是你生日，也不是我生日。”
    因为太明显了。
    “好聪明。”陆烬说，“然后？”
    薛棠舟：“猜不出来。”
    “……”
    排除了错误答案，也不代表就有正确答案。
    “你猜猜嘛。”
    既然陆烬让她猜，应该是跟她们有关的日子。薛棠舟猜她们在一起的日子。陆烬摇头。
    她猜了很多，她们第一次爬山的日子，第一次打cs的日子……
    “也很接近了。”陆烬说。
    陆烬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说：“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遇见你的第一天。
    那么寻常，
    当天的星星，当天的树也不会知道，
    那天开启我们彼此的命运。
    床不大，两人睡有点挤，薛棠舟几乎是揽着陆烬，以免她摔下床。半夜醒来，陆烬怕薛棠舟手麻，又把薛棠舟揽在怀里。薛棠舟很乖，睫毛垂着，任由陆烬揽着。陆烬亲吻她的发丝：“睡个好梦。”
    薛棠舟确实做了个好梦。
    她们分离的那几个月，薛棠舟老是觉得坠进黑暗，一个人在摸索。然后清晨，又被窗外恼人的轮船汽笛声叫醒，前心后背都湿透。虽然跟陆烬躺在酒店的那一天，没有睡多少，但是当晚回去后，睡了个好觉，早上被汽笛声叫醒，也没那么烦恼了。觉得外面海是蓝的，海风都带着清新的味道。也难怪古人写诗常寓情于景，现在景还是那样的景，她的心情有了很大的变化。
    住在海边，视野开阔，心情也辽阔。
    陆烬离开京城的当晚，薛棠舟回到租房，觉得孤单扑面而来。点外卖，都下意识地想点一些陆烬爱吃的，即便陆烬不在。
    “想你。”陆烬给她发。
    “我也想你。”
    陆烬考完试，又去了京城。薛棠舟的租房有点小，不方便搞直播，她便会去外面找地方直播。现在主播已经成为一种职业，非常方便就能找到出租的直播间。陆烬租了两个月，打算暑期待在京城。
    陆烬找的能直播的房子，比薛棠舟房子还小，里面倒是有一张折叠床，可供睡觉。偶尔陆烬会睡在里面，大多时候，是薛棠舟加完班，开车来找陆烬，接她回自己的房子。
    魏映真发现陆烬抖音号ip在京城后，还邀约她，一起出来吃饭。魏映真在京城上大学。
    “不了，”陆烬回复，“我跟女朋友复合了。”
    看到这句话，魏映真呼吸都变得迟缓了。其实她也有猜测，陆烬谈的会不会是女生，但碍于这是对方的隐私，就一直没问。现在得到确定，她感觉心脏尤其难受。在她看来，陆烬直得不能再直，所以高中时期，虽然递了情书，也一直没有当面告白。如果她知道陆烬喜欢女生，那么她可能会勇敢些。
    “你们之前什么时候谈的？”魏映真机械地打着字。
    “一年多以前吧。”
    在她喜欢陆烬之后。
    她好像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魏映真难受得再也说不出话。
    除了魏映真外，裴秀也发现陆烬抖音号ip跳到了京城。她偶尔也会去直播间看陆烬。虽然女儿这么绝情，但她做母亲的，到底是狠不下心。刚开始，她以为陆烬想换个城市散散心，但没想到她好像一直在京城。于是，她推着丈夫去问。
    “女儿，你最近怎么一直在京城？”
    “在这里玩。”
    “一个人？”
    陆烬不想撒谎，也不想刺激老父亲：“你确定要继续问下去？”
    什么意思？老父亲没看懂，把手机给妻子，妻子看了，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发脾气。
    啊？
    京城到底有谁在啊？
    “还能有谁？薛棠舟啊！”
    “她不是在江城工作吗？又去京城了？”虽然她们是江城土著，但手也没那么长，能够知道薛棠舟的动向。
    有一次，陆杭在陆烬直播间。网友问她：“主播怎么换ip了？”
    陆烬直播没事做，有时候会化化妆，她边用粉饼拍按脸颊，边说：“女朋友在京城。”
    直播间沸腾了。
    “！！！”
    “主播，你就这么出柜了？”
    “没意思，取关了。”
    “前面取关快走，我刚好刷到主播，我就知道被我刷到，一定是有原因的，关注了！”
    陆杭：“！”
    果然，薛棠舟在京城。
    但是，也不一定是薛棠舟吧？陆烬只说是女朋友，也有可能是其她人。
    裴秀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是薛棠舟。”
    这段时间，陆杭一直懵懵的，在状况之外，比如说裴秀的直觉又来了，怎么他就猜不准？
    “女儿，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了。”陆杭给陆烬发消息。
    以前，他还能知道陆烬在想什么，自从陆烬说喜欢女生后，他很多事情就猜不透了。
    陆烬：“我没变过。”
    陆杭：“我们也没变过。”
    “你们变了，我喜欢女生后，就好像不是你们女儿了。”
    “你一直是我们女儿。”陆杭想说“只要你现在不喜欢女生了，你妈就能……”，这么编辑下来再看消息，确实，好像是……他们变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可以完结了
    第 48 章 正文完结
    薛棠舟签约的咨询公司，京城也有分公司，但是她一直咨询的咨询师在江城。于是，她找了个空闲的周末，返回江城，陆烬跟她一道返回。因为是一对一的，陆烬在家属等待区等候，家属们都颇有边界，都隔开几个座位坐着。
    这次咨询时间比较长，有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薛棠舟给陆烬发消息。陆烬过去的时候，也碰到薛棠舟的咨询师，咨询师非常热情地跟陆烬握手，虽然交谈了两个小时，嗓子有点哑，但仍旧保持着平和的态度。
    咨询师没有说很多，就离开了。
    不会透露过多客户的信息，即便是跟陪同客户的亲属朋友，也会保持边界。
    陆烬没有刻意地去问薛棠舟的心情状态，只是说：“饿了吗，走，吃晚饭去。”
    走去吃饭的路上，薛棠舟主动提及：“咨询师觉得我状态很好，让我继续保持开放的心态，加强对情绪的感知，重视自己的情绪变化。”
    “嗯对。”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薛棠舟说，“要不然我没法发现自己的人生课题。”
    陆烬：“因为我喜欢你。”
    她揽着薛棠舟的腰。
    薛棠舟抿唇笑：“我也喜欢你。”
    暑假里的大多数时间都在京城，薛棠舟空闲的时候，两人就一起去逛京城的景点，体验新奇的项目。薛棠舟觉得自己变化很大，居然在京城也慢慢交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再将自己封闭起来。

 第53章

    临近开学，陆烬返回江城，两人又开始异地恋，因为陆烬晚上要直播，薛棠舟那边新公司事情多，两人都没有太多时间，偶尔会挤出一点时间视频。她们视频的时候，室友们刚开始路过，都会有些尴尬，因为在她们分手期间，室友三人没少说薛棠舟的“坏话”，薛棠舟主动跟她们打招呼，这才算“破冰”，几人关系熟络，大有回到之前的架势。
    一次休假，薛棠舟返回江城，跟陆烬见面，陆烬叫上了室友们。
    桌上，任唐主动说：“薛姐，不好意思，之前说了一些你的不好。”
    “之前对待感情，我确实有不成熟的一面。”薛棠舟说。
    于是，室友三人和薛棠舟正式“和解”。
    葛尹说：“薛姐，我们乐队又要有演出了，你来吗？”
    薛棠舟：“好啊，如果有时间的话。”
    陆烬的其她朋友，得知薛棠舟回头，跟室友们一样，都劝她要慎重。她们都不觉得薛棠舟这次就不会跑路了。郑桐知道陆烬有多喜欢薛棠舟，只是叹了口气，说：“对自己好点。”
    一次，郑桐来找陆烬玩，碰上了薛棠舟。
    “薛……”郑桐有点叫不出口。之前她直接叫“薛姐”，后来薛棠舟离开陆烬，她就叫她“薛棠舟”了，现在又要改口，她有点适应不过来。
    “好久不见。”薛棠舟说。
    郑桐：“是啊，好久不见。”
    她顿了顿，“薛姐。”
    既然是好朋友喜欢的，当然是……支持。
    只希望好朋友这次赌对了。
    演出那一天，薛棠舟来了。
    乐队演出仍旧很嗨，陆烬和薛棠舟站在人群里，黑暗里，没有人看到她们。
    陆烬亲吻她的脸，于是她在陆烬耳边说：“跟我在一起吧。”
    “好。”
    失去联系七个多月，重新接触四个多月，她们又在一起了。
    当晚，陆烬睡在她身边，她抚摸陆烬的脸。这一次，她不会问，陆烬会不会抛弃她。
    她只是将内心的恐惧，投射到了陆烬身上。
    现在，她不会离开陆烬。
    秋风逐渐转凉，叶子染黄，飘飘洒洒，落得马路上都是。
    裴秀有些惆怅，她快一年没见到陆烬了。
    “要不然喊她回来吃饭吧？”陆杭说。
    裴秀：“不喊，为什么要喊？”
    陆杭：“难道一辈子都跟女儿这样冷着吗？”
    “是她不理我们。”
    “女儿说，自从她变成‘同性恋’以后，就好像不是我们的女儿了。”
    裴秀心里发堵。
    “喊她回来吧。”陆杭说。
    “她现在犟得很，你喊她，她就会回来？”
    陆杭不说话，他觉得妻子和女儿没有一个不犟的。
    把落叶扫尽，冬天来了。
    裴秀回家，又看到那对母女，时隔一年多，女儿已经学会了走路，即便是在结了冰的地面，也能稳着走。她母亲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朝她拍手，鼓励她向前：“好棒啊，你怎么这么厉害。”
    她心中一酸，免得掉泪，快速地走回家里。
    “外面冷吧？”陆杭接过她手里的包。
    “真是熬不住了。”裴秀低头换鞋，“你把陆烬喊回家吧。”
    陆杭愣了愣，然后高兴地说：“行，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不想念爸妈是不可能的，又临近春节。
    “陆烬，你今年回家吧。”陆杭说。
    “啊？”
    “你妈妥协了。”
    陆杭刚说完，那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什么妥协，我哪里妥协了？我只是让她回家吃饭。”
    “那我不回家。”
    回家也是被干涉，被质问为什么要当同性恋。
    “爱回不回。”那边说。
    “哎都别吵了。”陆杭走到一边，小声说，“你妈这次态度不比以前，有软化的迹象，你回来就知道了。”
    “真的？”陆烬将信将疑。
    “真的。”陆杭说，“我还能骗你？”
    “别我一到家，就把我关起来，或者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这至于吗？不要把我们当仇人。”
    陆烬犹豫了片刻，说：“行，那我回来。”
    她是个行动能力还算强的人，考完试就直接回家了。爸妈都在家。
    吃饭的时候，陆烬以为饭桌上会掀起几场战争，哪知道爸妈都不说话，偶尔给她夹菜。灯光下，母亲的鬓角染了些白。
    陆烬鼻尖微酸，埋头吃饭：“怎么没去染发？”
    她爸妈工作忙，三十出头就有了白发。为了形象，他们每年都会去染一次。
    母亲没在意：“忘了。”
    “好吧，也不能总是染发，染发剂对身体不好。”陆烬说。
    “出去工作，还是黑发好，看着年轻，别人把事情交给你也放心。”裴秀说。
    她像以前一样，会教陆烬一些人情世故。
    “好吧。”
    裴秀：“待会儿我就出去染发。”
    陆烬：“那我陪你去吧。”
    裴秀顿了顿：“行。”
    陆杭听得心惊肉跳，说：“我跟你们一起吧。”
    “不用，你在家看合同吧。”裴秀说。
    陆烬看上去成熟了不少，有了大人的样子了。或许，她确实不用管太多。
    而且，她能管到什么时候？她也有一天会百年，会走在陆烬的前面。
    想到这一层，裴秀的焦虑又上来了，总有一天，她们会老去，会离开人世，所以，她还是希望陆烬走一条普世的道路，能够安稳到老。
    但是现在说，只会激化矛盾，她已经很久没有安静地跟女儿吃一顿饭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刻意留意，她发现同性恋人群，好像没有比她想象中的少。常去的理发店店，她居然看到了同性恋的身影。以往不会怀疑的“闺蜜情”，此刻也变得清晰。给她剪头的，是一个剪着狼尾的女生，说话温声细气的，剪完头，拿包的时候，她看到这个女生，跟前台女孩搂在一起，说着晚上的安排。
    出理发店以后，裴秀实在忍不住，问女儿：“刚才给我剪头发的女生，是不是也是……”
    “我不知道。”陆烬没注意，“可能是？”
    “我看到她……跟前台那个女孩搂在一起。”
    “那很有可能。”
    看来，同性恋人群，比她想象中的大。
    所以，是不是很多事情，她都判断错了，陆烬走的这条路并不孤单，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遭到其他人的唾弃？
    难得有母女相处的时间，裴秀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也有很多话没说。
    除夕前一天。
    陆烬问：“我能带薛姐来吗？”
    裴秀欲言又止。
    她说：“随你。”
    陆杭很惊讶。关上房门，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的时候，他问：“你不反对了？”
    “我反对有用吗？”
    陆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还是接受不了，女儿是同性恋。”
    裴秀没说话，只是坐在梳妆台前护肤。
    陆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外面突然响了一声，烟花在空中绽放。
    “又是一年。”裴秀感慨说。
    陆杭也从顺直焦虑里回神，接话说：“是啊，又是一年。”
    今年，女儿要二十一了。
    已经是大人了。
    除夕当天，要出门的时候，薛棠舟犹豫：“要不然，我还是不去了。”
    “干嘛不去？”陆烬说，“我妈都说可以。”
    “她只是说随便。”
    这话还是蛮无奈的。
    “不管，”陆烬说，“她又没说不可以。”
    于是，薛棠舟忐忑地拿了些礼物上门，设想里，她的礼物可能会被扔出去。但是，她发现陆烬的爸妈好像真如她所说，还是比较平静的。
    她们好像是普世意义上的异性情侣，跟父母在一起吃饭。
    令她意外的是，裴秀居然给她准备了红包。这样单独说话的时候，裴秀还是有些不自然：
    “祝你新的一年万事顺利。”
    薛棠舟想说“不用”，但是又觉得拒绝过年红包不吉利，于是接了。她说：
    “谢谢阿姨。”
    裴秀咳了一声，走了。
    “我妈给你多大的红包？”陆烬挤过来要看。
    薛棠舟把红包收起来：“哪有现在就拆开看的。”
    “我一般当场拆了。”
    裴秀和陆杭在家看春晚，陆烬想放烟花，就拉着薛棠舟一起了。
    在外面，陆烬把薛棠舟的红包拆了，说：“我妈给你的压岁钱，跟我一样哎。”
    薛棠舟惊讶。她没想到裴秀会给这么多。
    外面人很多，挤挤挨挨，似乎有烟花活动。
    八点一到，一簇烟花飞向天空，映亮江边。江水摇曳，烟花璀璨的光在其中起伏。
    陆烬在她耳边说：“新年快乐。”

 第54章

薛棠舟也说：“我爱你。”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完结了爆哭可能以后会有番外，如果大家喜欢的话。
    希望薛姐和小陆一直幸福快乐，也希望大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大家觉得喜欢，可以给本文点个五星~谢谢~！
    有你们的鼓励，我会再接再厉！
    下本书大概六月开，点击专栏就可以收藏~
    下本书见！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