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发现妻子是水母》 第1章 [gl百合] 《离后发现妻子是水母作者:蛋挞鲨【完结】 简介: *每晚20点日更* 金拂晓有一个相爱多年,一起创业的妻子。 她们的感情由热烈走向平淡,某天对方留下离婚协议书后不见了。 所有人都说蓬湖不是死了就是出轨了,金拂晓不信。 某次出差,金拂晓睡梦中被人袭击。 疑似人间蒸发多年的前妻姐。 蓬湖:“你是谁?” 金拂晓:“你在我床上问我是谁?” 蓬湖:“我在找芙芙。” 金拂晓:“我就是。” 蓬湖:“她没你这么漂亮。” 金拂晓报警后,蓬湖被抓走了。 掉落名为周七的孩子一只,喊金拂晓妈妈酱。 * 《再见妻子》节目组的导演找上金拂晓, 邀请她和前妻上为期二十天的旅行综艺。 金拂晓:“不去。” 周七:“妈妈酱,你去了就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了。” 旅行综艺没收了她们的手机,金拂晓在渔港的晨昏再次失去了蓬湖的踪迹。 * 灯塔水母体内只有一个宛如灯泡的内脏,是不死的象征。 三十岁这年,蓬湖再次感受到族群的召唤,记忆退行,感情淡化。 永生的水母第一次选择繁殖,分离出她和金拂晓的记忆。 她用了六年才回到最初的起点,但还是偏离了轨道。 金拂晓看着掌心的透明物体,毛骨悚然—— “我和什么东西睡了这么多年啊!” *明冷暗骚型水母x呲花系女企业家 *含有跳跃式倒叙插叙 *主线综艺/海产品女人很多/有副cp/年上 *包含主cp+综艺嘉宾有三对cp/全员he)拍胸口保证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直播 都市异闻 失忆 综艺 主角视角蓬湖互动视角金拂晓 其它:年上 一句话简介:性感水母,带崽找妈 立意:真爱不惧贫穷富贵 第1章 大家都说你前妻死了。 “芙芙,我可不可以多亲你一下?” “芙芙,你好软,比我的触手还软。” 金拂晓知道自己又梦见蓬湖了。 这是蓬湖失踪的第六年。 金拂晓依然会梦见她。 她们相遇的时候还很小,被赶出家门的金拂晓实在没地方可去,找到了包吃包住的工厂混口饭吃。 当时蓬湖已经是老员工了,就算在昏暗的工作间,她的面容依然漂亮得不像话,很像坠落泥沙的珍珠。 但带她来的员工都让她别和蓬湖搭话。 “她脑子有问题。” 这么漂亮的人脑子有问题会更危险,金拂晓很难不关注她。 结果脑子有问题的人独来独往,去食堂吃饭随便找个位子,周围的人都会让开。 不像是蓬湖有病,而是她有毒。 后来金拂晓才知道,听说欺负蓬湖的人都莫名其妙死了。 但她一个人能干十个人的活,老板舍不得放她走,这才一直留下她。 金拂晓是新来的,什么规矩也不懂,她讨厌老员工打听她的家境,更喜欢一个人的位子。 但食堂要容纳几百号的员工已经拥挤不堪了,放眼望去,只有蓬湖周围是空的。 金拂晓硬着头皮坐到了她身边,周围的人都用一副你活不长的眼神看着她。 像是吃完这顿最后的饭,金拂晓也会忽然暴毙。 “为什么我还活着?” 工厂午休只有半个小时,大部分人选在这个时间洗衣服,宿舍里空荡荡的。 金拂晓追上住在单人间的蓬湖,比食堂更狭窄的女员工宿舍更像监狱。 海岛的日光艰难地从门缝挤进来,一头长发扎在脑后的蓬湖站在阴暗处,疑惑地转头,“你很想死吗?” 比起脑子有问题,金拂晓更觉得这人不像个人。 比鬼还白的皮肤,也不太像人类能长的五官,还有一双幽蓝的眼睛。 有人说蓬湖是外国人的孩子,说话不利索,好像也不太能听懂别人的话。 “我才不想死。” 金拂晓个子只到蓬湖的锁骨,看她总是要抬头,对方嗯了一声,“那离我远些。” 走廊的尽头是蓬湖的单人间。 这在工厂待遇奢侈,只不过没人嫉妒,都怕说她一句都会死,似乎她是鬼故事本身。 金拂晓就这么靠近蓬湖,从吃饭同桌到搬到她的单人间。 后来蓬湖问过她:是不是因为想要住得好一点才接近她? 金拂晓实话实说:有这个可能。 蓬湖似乎有些失望。 金拂晓又说:更多的是你长得好看。 蓬湖又高兴了,问金拂晓要继续亲吗? 好景不长,沿海的鱼丸厂倒闭后,她们走出那片潮湿之地去创业,做的生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忙。 明明她们是一对,却是两个人,公司内部还有两个派系。 分别久了,什么感情都会变淡,每天见面的人变成一周见一次,一个月见一次。 一个常驻海岸边的工厂,一个要在内陆城市筹备新品,加班家常便饭,聊天更是奢侈。 “你俩早就出问题了,不过也正常,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感情到最后也都一个样。” “都留下离婚协议书了还能有什么意思。” 金拂晓和蓬湖一起创办了名叫晨昏的海制品公司。 初创公司有人来也有人走,最后两边各自留下一个。 是朋友也是副总之一的居慈心坚定地站在金拂晓这边,“既然她选择不告而别,你也可以继续新生活了。” 蓬湖失踪的第三年,她着手给金拂晓安排相亲,按照她的癖好罗列了各色年轻企业家。 因为颜值没有能超过蓬湖的,都不了了之。 蓬湖失踪的第六年,金拂晓依然一个人。 她自制力一向很好,应酬也不会喝醉,更不会买醉。 只有这次出了意外。 她参加聚会听见有人说遇见蓬湖了,还过来问金拂晓知不知道蓬湖有一个女儿。 “到这么高,”那人披着外套,外套搭在肩上,似乎是某富商的孩子,像是来看笑话的,“金董事长是不是被骗了?”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对金拂晓说话了,一直跟随她参加各色聚会的秘书忙不迭圆场。 蓬湖是金拂晓的死穴,谁对蓬湖不好,金拂晓第一个生气。 然后怎么了? 金拂晓迷迷糊糊地想,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缠在自己身上,是梦里的蓬湖长出了触手? 蓬湖以前偶尔冒出一句,我应该有很多手。 金拂晓顺嘴回一句千手观音不敢亵渎,是蟑螂我会恶心。 蓬湖说都不是。 这年头流行用动物指代自己,总有人说金拂晓是一头油光发亮的小老虎,想起蓬湖,先要啧好几声,大概不知道从何拟人。 即便蓬湖和金拂晓做生意后已经像人多多了。 不知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只是台风天后被鱼丸厂老板在码头捡回去的女人名字都是随便取的。 对面是澎湖湾,她就叫蓬湖,最后还是弯了,也算天意。 “什么叫我被骗了?” 金拂晓的暴脾气随着岁数增长收敛许多,面对关于蓬湖的话题依然很难压制。 “这位小姐,请您……” 对方打断了金拂晓秘书的话,“我刚才还见过蓬董事长呢,牵着一个小女孩,那相貌看着就是亲生的。” 后来…… 金拂晓揉了揉头,身上作乱躯体似乎在嗅闻她的气味。 说狗吧也不尽然,狗的体温滚烫,贴在她身上的躯体冰凉,简直像冰块。 冰块…… 金拂晓猛地睁开眼,头顶的吊灯造型独特,是她下榻的海滨酒店套房。 身上的感觉太异常了,几乎把她扒拉到极限,像是要把金拂晓卷到身体深处,或是破开金拂晓的身体。 金拂晓愣了一小会,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 “你是谁?!” 她猛地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对方卷着被子,在偌大的床上滚了两圈居然也没有掉下去。 浅淡的蓝色陌生得金拂晓快要晕厥,她质问长发遮住半张脸的女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刷卡。” 这声音更令金拂晓震惊,她顾不上捂住自己光裸的躯体,几乎是半跪着接近另一侧裹着被子的女人。 “蓬湖?” 她颤抖的手扯开被子,凌乱的长发像是瀑布垂在穿着浴袍的女人。 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肤色,被人议论出身的瞳色。 还有宛如复制粘贴在下眼尾的两颗红痣,和她杳无音信的前妻蓬湖长得一模一样。 可眼前人看起来太年轻了,趋近于那年鱼丸厂遇见的模样,而不是和金拂晓创业打造一个集团的爱侣蓬湖。 第2章 “你是谁?” 对方的长发极为柔顺,是金拂晓和造型师抱怨过无数次也无法完美柔顺的长发。 造型师说这可能是基因问题女士,金拂晓气得回去差点咬坏枕头。 以前蓬湖不懂她到底在生气什么,后来知道她只是想要和她一样,干脆凑过去让金拂晓摸。 我是你的。 她会不厌其烦地重复驱散金拂晓的不安。 她的恋人情绪极其稳定,近乎非人。 但和蓬湖做了无数次的金拂晓同时又很清楚,蓬湖是人。 体温、呼吸。 她也会生病,也会难过。 只是很浅而已,浅淡得在旁人眼里冷酷傲慢,只有金拂晓知道她的脆弱。 “你是谁?” 得不到金拂晓的回答,裹着被子的年轻女人看向她。 似乎不懂这个黑发的女人在兀自生气什么,眼睛很难不落在对方因为情绪激动而颤动的胸口。 “你居然问我是谁?” “这位小姐,是你非法入侵,到我床上。” 蓬湖今年应该三十六岁,这是她接近二十岁的面容。 “还对我做了这样的事。” 她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吻痕,腰部以下更是惨不忍睹,简直像用什么东西捆住了。 可是周围没有作案工具,梦里的蓬湖变成了触手怪物,那只是做梦。 金拂晓随手一摸,自己躺过的床单湿漉漉的。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堪比自扇巴掌,“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别以为整成我爱人的模样我就会原谅你。” “我是蓬湖,我来找我的芙芙。” 金拂晓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是谁?” “蓬湖,不是澎湖湾的澎,但我是弯的。” 这个介绍离谱得令人发笑,她俩成为董事长后金拂晓禁止蓬湖这么介绍。 金拂晓无法接受丢下离婚协议这样的不告而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两年她工作之外到处认尸,更让蓬湖死亡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很多人蓄谋她背后庞大的商业帝国,企图做寡妇金拂晓的裙下之臣。 自荐枕席的人太多,金拂晓去哪里都要保密。 副总还给她准备了不少强壮的保镖,不过传闻更离谱了,说她老婆死了后饥渴难耐,一晚上能吃十个壮硕女保镖。 “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身份证呢?” 这样的状况报警也难堪,金拂晓也不知道床单上是自己的水还是什么不明液体,是她弄湿的实在太尴尬。 “什么是身份证?” “别装弱智,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不知道身份证?” “电子的也行。” 金拂晓伸出手,示意她老实交代。 长发垂在床单上的女人漂亮异常,清澈的眼眸倒映着金拂晓的身影,思考了一会,把手递过去了。 金拂晓狠狠一甩:“别来这套,我真报警了啊。” “小七不让我报警。” 什么和什么,金拂晓本来就因为身体欲望堆积太久不爽,看到这张脸更是火大。 “那把人叫过来。” 这话蓬湖听懂了,她在金拂晓震惊的目光下浴袍里掏出了手机,只摁了一个键。 这手机也很有年代感,漏音严重,金拂晓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妈咪!你这一晚上表现如何?” 听着很小,还是奶音。 都当妈了还出来干这种事? “小七,我没找到芙芙,这个女人说要报警。” “你走对房间了吗?” “这里只有一个行政套房。” “那没错呀。” 金拂晓的眼神更古怪了,她一把夺走这个傻子的手机,“死孩子赶紧把你妈带走。” 听到金拂晓的声音,那边的小孩更开心了。 “妈妈酱!我是你的宝贝女儿。” “什么妈妈,老娘是同性恋,没做小孩,少来诈骗我。” “乱七八糟!” 电话挂断了。 和周七在一起的女人推了推墨镜,“你妈失忆前就说她老婆超凶。” “名不虚传啊。” 小女孩的发色纯黑,瞳色和蓬湖一模一样,下半张脸却更像金拂晓。 她苦大仇深地唉了一声,“我耳朵都疼了。” “你不是说只要妈咪露脸,妈妈酱就会爱上吗?” 躺在沙滩椅上的女人肤色黝黑,嘴唇是吃小孩色,“看来蓬湖失算了啊,果然爱是会消失的。” “看来已经消失了。” 小朋友难过地踢了踢沙子。 很快墨镜女人接到了来电,她对孩子说—— “小七,你的妈妈酱报警把你妈咪抓起来了。” 第2章 你那里很美。 金拂晓的总秘于妍得到消息匆匆赶往酒店,又跟着酒店的大堂经理交涉,再去做笔录,全程浑浑噩噩。 她在做梦吗? 不是说蓬董事长死了吗?那这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又是谁? 怎么失踪六年有个五岁的孩子啊? 是她想得那样吗?她到底活在什么世界,怎么还有带球跑。 是不是搞错顺序了吧?今天才是一章才对吧? “金女士,这位小姐的身份证已经核对过了,就是您失踪的前妻蓬湖。” 金拂晓在这边发家,也对当地的城建做了不少贡献,机场和海岛上的大桥都是她投资造的,也算响当当的本地企业家。 来办案的派出所工作人员也知道她,难免好奇这两口子的关系。 同性婚姻都好多年了,之前也没听说她俩有孩子啊? 是因为孩子才起了分歧,离婚后说老婆死了吗? 偌大的会议室很安静,坐在金拂晓对面还有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此刻墨镜卡在脑门上,刘海卷到后边,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听见了吗?这是你老婆蓬湖。” “这才是蓬湖。” 金拂晓伸手,秘书的精神已经出走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给老板递出一张照片。 “啪。” 照片拍在桌上,右下角还有日期。 “看见了吗?蓬湖的工牌。” 金拂晓不肯承认,她表面看着有条不紊,心早就乱了。 一样的脸能让她没骨气地软掉,如果不是这些年因为蓬湖不告而别的憎恨支撑着她,或许已经和和美美大团圆了。 怎么可能。 孩子怎么来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 蓬湖和周七还有墨镜女人都看向桌上的照片。 “现在医美这么发达,明星都集体回春了,不允许我们大企业家蓬董事长做做保养?” 对面的三个人看着很亲近,金拂晓看出了一肚子火,“你又是谁,身份证拿出来。” 她本来脾气就不好,为了做生意改了一点,骨子里还是工厂里会因为别人诋毁蓬湖打架的暴躁女孩。 “不好意思,金女士您别生气。” “这是我们州列国际集团酒店的总经理,戴不逾女士。” 酒店工作的大多一身正装,金拂晓看这个女人怎么也不像个总经理,比度假的游客还放松。 蓬湖的交际圈很窄,人也很宅,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的生活圈只有金拂晓。 所以很多人明里暗里问金拂晓,蓬湖是不是出轨才离婚,她都很笃定地否认。 她知道有人怀疑她故作坚强,把她们在一起多年打拼当成同性无法走到余生的案例。 但那又怎么样,不过是别人的想法。 说得好像异性恋就保证白头到老一样。 金拂晓坚信蓬湖不会背叛她。 或许蓬湖死了,烂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她也要找到她。 但这样的失而复得不在金拂晓的千百遍的预设之中。 怎么会出现在她酒店套房的床上,怎么会多出来一个叫周七的女儿。 她头痛欲裂,过去的一切如海浪般袭来,全是她们青春年少幼稚的誓言。 “我们也养只猫猫狗狗吧?” 度过创业最艰难的时期,她们难得喘息的间隙,搬进了别墅,小区里有很多人养狗。 晚饭后散步总能遇见。 金拂晓这么问过蓬湖。 “不要养狗,没时间陪。” “那养猫呢?” 蓬湖摇头,“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金拂晓问也忐忑。 她忽然意识到蓬湖的喜好也很少展露,像是和谁在一起,习性和爱好趋向那个人。 “喜欢芙芙。” 一头浅棕长发的女人牵着她的手在月色下散步,看树影婆娑,看有人带着孩子路过。 “我现在叫金拂晓,不叫金芙蓉。” 那是金拂晓最初的名字,她觉得好土,还能重名无数次。 等和蓬湖离开工厂,她就去改名了。 拂晓是蓬湖取的,她说她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就是拂晓时刻。 第3章 金拂晓就成了她的世界。 不养猫不养狗的蓬湖唯一的兴趣就是养鱼,往鱼缸里放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 甚至在新家装了满墙的玻璃,里面的水母漂游,夜晚更是漂亮。 她离开之后,那些水母也莫名死了。 金拂晓叫人清理了一面墙的鱼缸,又嫌弃里面太空,还是装满了水,没事往里面丢个硬币,像许愿又像埋怨。 “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金拂晓换了一身衣服,她的卷发半边别在耳边,半边垂在肩上,耳钉像是一把刀。 她的气色看上去就很不错,或许妆容掩盖了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 至少在这样谈判的场合,气势非凡,难以想象她是从渔村走出来的。 “我?” 戴不逾把玩着桌上的名片,她的名字并不辉煌,却是她的真身。 带鱼和水母本来认识,她笑着说:“我们是亲戚。” “放屁!” 金拂晓再次拍桌,“蓬湖根本没有亲戚,你是不是骗子?” “女士,请您平复一下情绪。” 一边的警员出声,金拂晓的总秘把戴不逾的资料推到她眼前。 坐在蓬湖怀里的小女孩刘海像是被狗啃了,因为还小,脸颊很圆,看着很可爱。 完全可以让家长问出那个问题。 可以做童模。 甚至可以做童星。 周七也很郁闷,“妈咪,我没有放屁。” 她玩着蓬湖的手机,背后还贴着可爱的小熊贴纸,在金拂晓看来也不是蓬湖的手机。 也是,蓬湖失踪的时候什么都在家里,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她的踪迹。 她的秘书甚至怀疑是金拂晓干的,毕竟是最亲近的人,社会新闻比比皆是。 “我也没有。” 头发用鲨鱼夹浅浅夹在脑后的女人说。 她声音空灵,很有辨识度,结合这张脸,实在很难说出是科技成果,更像把人从游戏里抠下来了。 大人和小孩穿着同款衣服,瞳色如出一辙,发色和下半张脸像金拂晓。 就算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很难说这两个人没有瓜葛。 但这可能吗?什么时候出的技术? 一大一小又看向戴不逾。 墨镜带鱼急忙摆手:“我也没放屁,这是骂人的话,知道吗?” 周七:“你放屁!” 大人学孩子说话,“你放屁。” 一边的警员没忍住,笑出了声。 金拂晓的秘书也抿出了歪嘴,显然受过专业的训练也很难不破功。 只有金拂晓皱眉地看完戴不逾的资料,“既然你们是亲戚,为什么我和蓬湖在一起这么多年,都不联系?” “所以你承认这是你老婆了?” 女人穿着背心,外边的衬衫印着全是带鱼,还是镭射的,看着就让人眼瞎,品位实在不敢恭维。 金拂晓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向蓬湖,“女儿哪里来的?” “那就到这里吧,接下来是两口子的私人时间。” 戴不逾打了个响指,大堂经理指引警员离开,总秘还站在原地。 “你不走吗?” 她冲于妍眨眼,总秘看向金拂晓,老板嗯了一声,“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 “那下午您要去工厂的行程……” 金拂晓揉了揉眉心,“让居慈心去,她应该还没有离岛吧?” 于妍嗯了一声。 厚重的会议厅门关上,室内只剩下三大一小。 金拂晓背靠着座椅,成熟的眉眼浓得像是绽放的梅花,保存过蓬湖记忆的周七看她很亲切。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我来说吧……” “不用,我要她亲口和我说。” 身份证是真的,看上去是不久前补办的,消息还没到金拂晓这里。 孩子的身份证也有,今年五岁。 人是六年前走的,孩子五岁,太有问题了。 金拂晓从不会怀疑蓬湖出轨,也看得出这孩子和自己有点像,只是太突然了。 总不可能一声不吭消失是为了搞个孩子出来,那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你也看出来了,她失去了记忆,满脑子都是芙芙。” 蓬湖找的是十六岁的金芙芙,而不是现在的金拂晓。 时间走得太快,是灯塔水母逆转十次生命周期的其中一次短暂人生,她再怎么抵抗,也躲不过永生的诅咒。 回到水螅体,又从横裂体到碟状体,成年后再次死亡。 她只是不想忘记她。 “那新的记忆呢?她总能解释你们的关系。” 金拂晓朱唇黛眉,下巴也不像蓬湖这么苍白又尖尖。 用老一辈的话说,很有福气,这么多年生意场的淬炼,气质也很锐利。 戴不逾搜过她的信息。 现在似乎很流行企业家露面,金拂晓还上过综艺,亲自招聘员工。 不过大家总是很关心漂亮女人的感情生活,当时蓬湖已经不在了,爆出来的旧照依然让公司和她们的名字登上热搜。 这种颜值完全不能算素人,很多关于蓬湖的旧闻都浮出水面。 身世不详更是她的神秘之处,让这段感情更值得传颂。 也令看客遗憾她们的离婚和分别。 戴不逾还想替蓬湖解释,失忆无数次的老朋友盯着对面的女人,她似乎探寻了一夜,脖子还有金拂晓无意识留下的抓痕。 无端的暧昧在静默的空气中流转,周七什么都不懂,抓着妈咪的头发玩。 她是灯塔水母分离出来的新物种,含有金拂晓的基因,几乎是海族的奇迹。 这几年大家轮流照顾她,海里的那群老朋友都不舍得蓬湖带着孩子找妈妈。 “对不起,我在找我的芙芙,虽然你很像她……” “芙芙是谁?” “我的老婆。” “我就是。” 女人摇头,“她没你这么漂亮。” 她回得很快,金拂晓被气笑了,蓬湖送的项链卡在她的胸口,随着起伏摇晃。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女人抿了抿唇,金拂晓和她过了这么多年,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那你的眼神不是还记得吗?” 蓬湖嗯了一声,“亲了你胸口,那里很美。” 戴不逾捂住了水母宝宝的耳朵。 金拂晓更生气了,“那你说我不是,还亲我干什么?” 蓬湖露出茫然又纠结的表情,“你在那个时候,最像芙芙。” 第3章 毫无障碍地把她亲得欲望难掩。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金拂晓参加海岛的晚宴也算应酬,居慈心是她的副总,还有其他任务。 本来她第二天要回总部,于妍通知她行程变动。 居慈心本以为是金拂晓怕触景生情,才不肯回第一个工厂讲话,没想到是蓬湖那个混账回来了。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居慈心和金拂晓同岁,虽然不像金拂晓和蓬湖那样在鱼丸厂认识,也算老乡。 当年金拂晓摆摊卖手工鱼丸遇见城管慌不择路的,还是隔壁跟着父母卖水果的居慈心帮忙把车推走的。 这些都是公司初创时期的故事,偶尔居慈心也会提起,无非是那么狼狈的过去都结束了。 她明里暗里建议金拂晓走出这段过去,找个新人,看看她抄送到邮箱里的相亲资料。 晨昏集团高层人员额定,金拂晓上综艺都是居慈心一手安排的。 她致力于把晨昏集团和金拂晓本人挂钩,甚至想要推出一款子品牌拂晓时光,专卖海苔。 连音乐都定制好了。 金拂晓听了一遍就被洗脑,下班满脑子都是拂晓时光拂晓时光,拂晓海苔真好吃。 这个选题被金拂晓强制结束了,为此居慈心还很不开心了一阵。 “还不说话。” 一身夏装的女人阔腿裤随着走路摇摆,宛如白色的海浪。 居慈心头发剪得很短,项链和挂在胸口背心的墨镜碰撞,令金拂晓更烦躁了。 “你还希望我说什么?” 金拂晓揉了揉太阳穴,令她头疼的前妻姐带着孩子去了套房休息。 自称是蓬湖亲戚的洲列酒店总经理似乎去开会了。 她对金拂晓态度一般,表示费用全免,以后金拂晓去地球上任意一家洲列酒店都可以报销。 在目睹了全程的秘书于妍眼里,这位名字奇怪的总经理的确很像蓬董事长的亲戚。 就像居副总明晃晃是金董事长这边的人,话里话外都希望金拂晓赶紧甩掉失去记忆的前妻和来历不明的孩子。 居慈心是个工作狂,虽然只是副总,晨昏集团不少项目都是她打下来的。 晨昏集团进入c轮融资后,蓬湖就彻底不参与任何商业活动了。 于妍对她后来的印象趋近冷酷,和金拂晓站在一起,甚至给人一种貌合神离的错觉。 第4章 都相爱容易相守难,她们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生活物质条件蒸蒸日上的时候却把出差当成家常便饭。 金拂晓享受事业的成功,对旁人的赞美欣然接受。 至于和蓬湖一起出入各种场合总有人不自觉地比较,她才不会生气。 妻子的美貌也算她的荣耀,她深以为豪。 但是后来她复盘多次,这段婚姻的后半段聚少离多,就算蓬湖不忽然失踪,恐怕结果也是一样的。 “说说蓬湖啊。” 居慈心匆匆赶来,这边场子都散了。 只远远看到泳池带着孩子的女人,就算染了一头浅蓝色的长发,不妨碍她从那张失真的脸辨认出故人的模样。 普通人不会怀疑蓬湖不是人,只会怀疑她这些年是不是去什么犄角旮旯做脸了。 维持得太好了,简直倒退回二十多岁。 更像被城管追了一路还忙着捡掉在地上鱼丸的时清澈傻蛋。 “无话可说。” 金拂晓闭着眼,蓬湖无辜的眼神浮现,她知道自己无法抵抗蓬湖。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无论她们中间横亘了多少年的分别。 她因爱生恨,也是因为爱,确认无数次的身份让她松了口气,至少人是回来了。 “那说说那个孩子。” “你真觉得那是你和蓬湖的孩子?” “肯定是她找了个和你很像的人做的呢。” “你不知情,她也不尊重你,别心软了。” “那又怎么样。” 金拂晓倒在躺椅上的身躯曼妙,她十几岁的时候皮肤黑、人也干瘪,实在谈不上漂亮,厂里还有人喊她黑妹,嘲笑她被海风晒得黝黑皮肤,简直像没有换毛的丑小鸭。 时间和钱产生的效应惊人,三十多岁的她才是人生最漂亮的时候,蓬湖的确没有说错。 现在的她比芙芙漂亮。 “什么怎么样,这很重要好吗?” “我看她就是装成失忆,和外人联手,带个孩子打算抢走你的心血。” 站在一边的总秘心想:又来了,副总对集团的占有欲太高了,持股比例再高也搞不过蓬董事长啊。 “可是她喊我妈妈。”金拂晓说。 “你……” 居慈心像是要被气晕了,掏出随身携带的速效救心丸吞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想当妈啊?” “不是最讨厌小孩了吗?” 周七长得圆乎乎的,口条很好,这么聒噪的模样和她小时候像了十成十。 这个小孩只有上半张脸像蓬湖,其他地方更像金拂晓。 “你不是见过吗?不像我?” 金拂晓手指点着相册,这还是刚才周七混乱中拿着她的手机拍的。 小家伙的刘海乱糟糟,随手拍的照片鼻孔朝天。 和蓬湖如出一辙的眼睛因为幼年期显得可爱,让金拂晓看到了蓬湖小时候的影子。 “别给我看,我才知道你也有繁殖欲。” “我这种人人喊打的性取向都没孩子呢,你怎么回事。” “气死我了。” 晨昏集团的高层里,光看工作证件照,都能看出性格。 金拂晓天生浓颜,骨相分明,日常全包眼线小烟熏,睫毛修饰后更为浓密,很多职员不怎么敢和她对视,像是眨眼都带着排山倒海的压力。 “不看算了。” 金拂晓往后仰,没睡好的疲倦写在脸上。 居慈心知道她心情肯定更复杂,依然难掩愤怒:“那她现在忽然回来,是想怎么样?” “她什么都忘了,能怎么样?” 除了项链,金拂晓手腕还挂着一串很旧的手链。 不是什么名牌,不过是在鱼丸厂的时候蓬湖送给她的金包银手镯。 早就掉漆了,显得斑驳,全靠她现在的气质撑着。 很多时候她的深情也是生意的手段,有人骂她伪装,也有人赞扬她的长情。 只有金拂晓知道彻夜难眠的滋味。 “忘了还能精准联合亲戚爬你的床,我看她就是想要吞掉整个公司。” 居慈心气得喘不上气,于妍给她倒了一杯水,提醒居慈心,“副总,您不是还有其他事和董事长说吗?” “什么事情不过于妍,专门找你。” 金拂晓之前参加的企业向综艺也是居慈心的包装。 当时蓬湖已经失踪很多年了,网上很多陈年物料都是居慈心背着金拂晓提供的,为了让她更有名,也让公司更有名。 “不会又要上综艺了吧?半年前才录过呢。” “不是。” 居慈心收到消息不久。 当时她就纳闷,明明蓬湖可以算人人皆知的失踪人口,为什么节目组还会找上金拂晓? 结果第二天就出了这档子事,怎么看都像是蓄谋。 她有些犹豫,“再说吧。” “被我猜中了?” 大家合作很多年,家境一清二楚,金拂晓也了解她的性格,“直说。” “是之前综艺制片的消息,她说因为你知名度很高,加上创业纪录片,台里收到了很多观众的反馈,希望看你现在的生活。” 公司做大到这个程度,金拂晓投入了不少宣传。 包括她自己的创业故事,当年就提供了在鱼丸厂的影像资料。 用蓬湖工资买的数码相机记录的生活日常,穿插十多年后工作生活,也算个纪录片。 这样的片子虽然上传在*视频网站,但连内部人员都懒得看。 视频因为金拂晓上了综艺出土,很多人考古她和蓬湖的恋爱故事,好奇在同性在一起算不正常的年代,她们是怎么撑下来的。 “这有什么好看的?” 金拂晓想到蓬湖现在的样子就意兴阑珊。 满脑子芙芙,却能毫无障碍地把她亲得欲望难掩。 哪有这样的。 居慈心关于工作方面的信息不会瞒着她,当面把电子邮件抄送给金拂晓。 “做成综艺了?” 金拂晓捕捞到关键词,“再见妻子……” 她嗤笑一声,于妍都悄悄站到了她身后,看见内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都离婚了还什么好凑在一起做节目的。” 即便为了紧跟潮流,金拂晓上过公司直播间,也和其他集团老总一起上过综艺,依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越是忙碌,她越想念蓬湖。 蓬湖总能等她,无论金拂晓多喋喋不休抱怨,蓬湖也会听完。 晨昏集团的董事长要雷厉风行,时间久了好累好累。 以前还可以和蓬湖充电,后来这些年,金拂晓萌生过很多次要不退下来休息的念头。 可是公司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她一动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变化。 “是啊,”居慈心也很厌烦,“这消息也太灵通了,昨天晚上蓬湖出现,早上就给我发了邮件,什么鬼才策划。” 金拂晓看到邮件附件拟定的二十天巡游地点,神色微动。 全是她以前和蓬湖说想要去,但是没能去成的地方。 她看附件看了许久,久到居慈心都凑了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薪酬并不会公开在邀请文件里,她们这个身份,在意的只是宣传带来的效益。 如果蓬湖没有失踪,居慈心站在合伙人的角度,当然乐意她俩上节目制造话题,也让更多人了解公司。 但作为朋友,她无法容忍蓬湖不告而别六年还多出一个孩子。 可金拂晓很固执,她的人生机遇全来自和蓬湖的相遇。 复盘过去种种,她实在难以给出可以复制的经验,在很多私下朋友小聚的场合,忽然泪满眼眶。 不过是放不下而已。 “这次不是你朋友做导演了?” 金拂晓指了指右下角的导演,写着:乌透。 居慈心交往过女明星,认识的演职人员也多,她咦了一声,“怎么是她?” “怎么了吗?” “是很有名的纪录片导演,去年拍了恐怖电影入围了什么大奖,”居慈心也很疑惑,“怎么转行做这种情感综艺了。” 金拂晓不怎么感兴趣,但她知道居慈心也算唯利是图,“从利益角度,建议我参加吗?” 蓬湖坐在游泳池边上,周七在池子里扑棱,“妈咪,我还是喜欢深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的妈咪一头长发在光下很闪亮,只是看着不太高兴。 “不可以现在回去哦。” 戴不逾过来,给蓬湖递了一瓶冰水,对周七说:“是你说想要找妈妈酱的。” “可是妈妈酱不喜欢我。” “真的吗?”戴不逾看向蓬湖,“她不喜欢你们的孩子?” 蓬湖玩着自己的长发,和发色一样的睫毛在光下更是绚烂,“她会喜欢的。” 周七游了过来,“可是她让我们滚。” “我是水母,不会滚,只会漂哦。” 第5章 蓬湖的记忆模模糊糊的,芙芙的脸和金拂晓的脸重合,细想就会头痛。 她捂住头发出呜咽声,周七唉了一声,“记忆还是放在我身上比较好吧,妈咪非要拿回去。” “要是这样妈妈酱还不和好,妈咪会死掉的。” 戴不逾摸了摸她的脸,“小孩子别操心这个,我已经安排好了。” “安排好什么?”小水母变成人后什么都好奇,还想尝尝路过的鸭子,把鸭子吓跑了。 “这次让你的乌透姨姨出马,她最喜欢拍故事了。” 蓬湖的手机收到了新信息,她看了两眼,问戴不逾:“不是说恋爱综艺吗?为什么是离婚综艺。” 上面写着再见妻子。 一句话简介:和离婚妻子的二十天。 戴不逾咳了一声:“但要同吃同住同睡二十天,怎么不算恋爱呢?” 第4章 妈妈酱比干妈酱还辣。 从利益角度,建议我参加吗? 金拂晓问出这个问题,居慈心就知道她的答案了。 “这是离婚综艺,”她看着金拂晓的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好色。” 一边的于妍忍笑很辛苦,居慈心说:“你不用忍着,笑得大点声,让她稍微长点儿心。” 大家差不多是同龄人,都是从公司动荡走过来的,私下上下级观念不是很明显,更像朋友。 “说得你好像不好色。” 金拂晓看了好几遍邮件后,网页搜索导演乌透的资料,“这导演长得也不错啊,是你的菜吗?” 居慈心工作狂的形象深入人心,晨昏集团上下都明白副总根本没资格恋爱。 谁受得了成天开口闭口工作的人,更有人在团建游戏上爆言副总只适合一夜情不适合过日子。 金拂晓和她认识多年,见过她太多无疾而终的恋情,有些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她也于心有愧,试图给居慈心放长假。 结果此人度假和人聊天都能拉来大单,完全是先天销售圣体。 可能老天就是这么公平,工作能力太强削弱了她的感情际遇。 纵然金拂晓把居慈心给她整理的相亲册退回,居慈心也没能正确利用。 反而公司其他同事受益非凡,这些年她们吃席的次数都增多了。 金拂晓递过来的资料照片是外貌看着三十多的女人。 脸颊凹陷,双目无神,眼镜修饰了她略微其他的眼型,说不漂亮吧,又挺有神韵的。 金拂晓不知道怎么形容,忍不住嘀咕,“怎么看着那么像电影里的人。” 居慈心因为前任的关系见过乌透几次,“别看她这么半死不活,挺有人气的,好多明星倒追都没能成功呢。” 她哼了一声,似乎怨气很大,“看着和蓬湖像是一类人,我怀疑她就是蓬湖多出来亲戚的人脉。” “金拂晓,这是陷阱。” “我也不至于为了公司发展把你卖了。” “公司也不差这点热度。” 她还是希望金拂晓再考虑考虑,金拂晓反问:“你希望我怎么处理蓬湖和女儿的关系?” 金拂晓和生父母早就断绝关系,她认的干妈是她事业的助力。 人不可能什么都不靠就一帆风顺,居慈心也每年去拜访夫人,似乎想起这层关系,“你不说我都忘了,紫姨肯定也知道了。” 下一秒金拂晓的手机和居慈心的手机同时响起。 一个来自提到的紫姨,一个是对方的女儿。 “紫姨。” “绚姐。” 这也算家事,于妍出去透个气,一边刷微博看综艺的咨询。 官号都开通了。 网友纷纷追问是什么卡司,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已经指定上了。 不乏一些有不和传闻的偶像团体,有过纠纷的电视剧新星。 这档节目可是要真离过婚的,以上提议都不成立。 她看得正开心,忽然有什么撞到腿,低头一眼,是一个狗啃刘海的小孩。 不久前她们见过,是上司之一带球跑的产物。 于妍忽然觉得自己比起总裁办的职员,更像管家。 此刻应该穿一件燕尾服半弯腰喊一声小姐,最好配一副真丝手套。 “你好~” 周七看向一身职业装的女人,“阿姨,我找妈妈酱。” 酒店休息室的门很沉重,成年人推开都需要力气,更何况这么点大的孩子。 里面的上司正在电话,于妍半蹲下说:“金董事长还在忙,可以稍稍等一下吗?” 小女孩穿着印着水母的裙子,发型应该算水母头半成品,只有上边没有下半段,乍看像一只饱满的蘑菇。 一双和蓬湖瞳色一致的目光望向于妍,声音软绵绵的,“要等多久呢?妈咪说她心痛痛,要妈妈酱亲亲。” 于妍:…… 这是原话吗? 肯定不是吧,哪有五岁小孩能说出这种话的。 比起这个,更无法想象蓬董事长那张脸说出叠字,好恶。 “阿姨,你说话呀。” 周七抓了抓于妍的手指,小孩子的手软乎乎的,眼睛忽闪,比公司的拍广告请的童模可爱太多了。 一直以为自己讨厌小孩的于妍骤然明白,自己只是不喜欢丑孩子,太缺德了。 “好吧,我进去问问。” 于妍推开门,脚边的小朋友趁着门缝打开,迅速钻了进去。 似乎还卡了一下,但周七挣扎得很快,简直像一条滑溜的小鱼,没过一会室内充斥着她重复的妈妈酱。 “妈妈妈妈酱~” “妈妈妈酱~” “妈妈酱~” 正在和家人通话的金拂晓浑身僵硬,电话那头和养母一起慰问的她的女人也听见了。 周七的声音太逗人,对方笑了一声,“什么麻将?还是在喊妈妈?” “这就是蓬湖带过来的孩子?” “开个视频让我看看。” 金拂晓和蓬湖是白手起家没错,但没有任何一种成功是孤军奋战。 她们最初的资金也有后来认了干妈的女人赞助。 以前每年,金拂晓和蓬湖再忙都会一起拜访干妈。 对方一个人住在度假的岛屿,第一个养女宁绚一年中有半年时间陪在她身边。 宁绚和蓬湖差不多大,一直不结婚,也没有任何感情脉络,靠打点养父留下的遗产生活。 周七绕着金拂晓转圈,喊着妈妈酱,金拂晓有种自己要被拌饭的错觉。 这是什么称呼,蓬湖失踪这么多年是躲到外国海岛去了吗? 简直背叛了她的名字。 “好了好了,不要喊了。” 面对这双和前妻一模一样的眼睛,金拂晓就是个软骨头,一边的居慈心挂了电话,愕然地盯着坐在金拂晓怀里的小孩。 远看就很像了,近看…… 到底怎么做到的,完全是她俩的孩子啊? 总不能是3d打印的吧? “可以开个视频吗?我的干妈想看看你。” 金拂晓的短发半边别在耳后,香水味并不浓重,区别于她颇为凌厉的外形,像是热带的水果。 “干妈是什么?”小朋友想了想,“是拌饭的酱吗?” 金拂晓有些词穷,孩子又说:“妈咪说妈妈酱比干妈酱还辣。” 她是灯塔水母分离出来的新生命,区别于永生的载体,是族群的新物种。 深海里的物种都为她的诞生高兴,收获了无数祝福,使她看上去更惹人喜爱。 “是我的妈妈,但不是亲生的。” 金拂晓老家的亲戚有这么大的孩子,居慈心的妹妹还把孩子带给她看过。 说实话金拂晓没觉得小孩子可爱,什么奶香味,分明是奶臭味。 但蓬湖带回来的孩子不香也不臭,有一股海的味道,又不咸腥,像是靠近她就靠近了海洋。 “哦,那就是我的外婆。” 灯塔水母的不死是一种分离迭代,谈不上人类的序列繁衍。 今年之前,蓬湖的记忆都存在周七的水母心脏里,她能读取妈妈们部分的记忆。 更像是电视剧的核心,那是蓬湖最不能丢失的回忆,每一帧都与金拂晓有关。 这时候金拂晓已经接通了视频通话。 那边岛屿别墅里的女人和养女坐在一起。 穿着紫色旗袍的女人看上去很年轻,更像身边养女的姐姐。 “是在喊我吗?” 周七坐在金拂晓怀里,一点也不怕生地重复:“阿婆好,我叫周七,你可以喊我小七或者三文,带鱼姨姨说那是我的英文名。” 什么和什么。 金拂晓笑了一下。 “很像吧?” 女人问边上的长女,两个人小声说了几句话。 她在岛屿常驻,很少见到小朋友,自然很喜欢,对金拂晓说:“那等你参加完综艺来一趟吧,我要给小七送最好的礼物。” 第6章 她接受得比金拂晓快多了,站在一边的居慈心忍不住插嘴:“紫姨,您早就知道这档综艺了?” 一边的宁绚说:“我们是赞助商,我很早以前就看过企划书,不过一开始拟邀的嘉宾没有拂晓和蓬湖。” “那一对离婚的嘉宾忽然复婚了,导演说正好有朋友和老婆离婚很多年,我一看新的邮件,居然是你们。” 居慈心气得揉乱了头发:“我就知道,凭什么蓬湖来去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宁绚是看着她们长大的,她在这些妹妹面前很稳重:“你喜欢拂晓吗?这么生气。” 金拂晓撇嘴:“别乱说啊,孩子在呢。” 居慈心嘴角抽搐:“我口味没这么重,这么好色的人,也只有蓬湖消受得了了。” 她嘴巴刻薄,金拂晓虽然也很能吵架,却从来不反驳好色。 此刻想起失忆的前妻,忽然觉得更好吃了。 蓬湖明显带着秘密,多年前是,现在也是。 金拂晓什么都想知道,包括怀里孩子的由来。 视频通话结束后,周七还赖在金拂晓怀里不肯离开。 她埋在妈妈酱的胸口,像一只东闻西嗅的小狗。 金拂晓被她逗笑了,一边的于妍忍不住咳嗽,“小周七,你忘了你来干什么的了?” 居慈心实在看不下这一幕,摔门去准备金拂晓录综艺空窗时期,公司要完成的工作了。 “差点忘了。” 小水母忽然坐直,用力过度差点从金拂晓怀里扑棱出去,女人哭笑不得地搂住她。 小朋友的发色像她,发质却和蓬湖如出一辙,很好摸。 “妈妈酱。” 周七在海底以水母的模样长大,习惯玩自己的触手,变成人只有两只手,很不习惯。 说话的时候试探着抓金拂晓的项链玩,看女人没有生气,更明目张胆了。 于妍心想:几百万的吊坠啊! 金拂晓嗯了一声。 “妈妈酱。” 周七又喊了她一声。 金拂晓问:“为什么不直接喊妈妈?” 她哭笑不得,“后面是什么怪字,我们这边没人这么叫。” “因为蓬湖是妈咪,”周七想了想,“她和我说芙芙是加过水的酱油。” 金拂晓:…… 于妍:…… 虽然看过老板的旧照但不得不承认以前的确有些黑,这个形容好精准。 只是…… 金拂晓眉头抽搐,如果是十几年前,可能已经把孩子抽一顿了,或许还会把蓬湖抽一顿。 现在她情绪控制得很好,深吸一口气,“好吧,所以你找我有事吗?” “妈咪病了,头疼得睡不着,要妈妈酱亲亲才可以。” 这种鬼话没什么成年人会相信,头疼吃药,亲有个屁用。 但小水母是传话筒,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是透明材质的彩色玻璃,映着金拂晓的模样。 太可爱了。 金拂晓强忍自动答应,过了片刻偏头,冷酷地说:“酒店也有医生。” 周七唉了一声,用电话手表给蓬湖打电话。 嘟噜噜的声音过后,那边响起蓬湖虚弱的声音:“小七。” “妈咪,妈妈酱让你有病吃药。” 金拂晓没想到传话筒的翻译这么狂乱。 蓬湖的一声哦拖得长长,的确像个病号,金拂晓失去过她,也做过她死去的假设,死不见尸是她最后的幻想。 她不会允许蓬湖死在自己眼前。 她还是忍不住凑到儿童手表边上,冷冰冰地问:“蓬湖,你怎么了?” 蓬湖声音越来越轻,宛如临终。 “芙芙,我要芙芙亲我……” 第5章 [修]芙芙长大很多。 金拂晓这次出行算商务活动,住的也是秘书订的行政套房。 洲列酒店全球连锁,每个区的负责人都不同,她完全没有这家酒店总经理的印象,蓬湖会有这样的亲戚吗? 那她以前为什么说没有? 现在算老板的私人行程,于妍去休息了,副总居慈心回房间开线上会议。 金拂晓抱着怀里的孩子,按照她的指引去找蓬湖。 岛屿四季温暖,游客也不少,酒店不乏外国面孔。 等电梯的时候有人看到金拂晓怀里的小朋友大呼可爱,周七一点也不怕生,也用同样的单词回应。 “小七,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金拂晓问怀里摆弄儿童手表的小孩。 “妈妈喜欢的话叫我狗蛋都可以。” 小朋友口条清晰,攀着金拂晓的脖子抱她,呼吸有点像小动物,扑扑的。 “狗蛋?” 金拂晓问:“有人这么喊你吗?” “都说……都说……” 她似乎忘了要说什么,点了点手表。 现在的儿童智能设备太先进了,大人都没小孩会操作。不知道周七点了什么,过了一会才说:“贱-名-好-养-活,俗语是这样的。” “这也太贱了……”金拂晓揉了揉眉心,“名字是蓬湖给你取的?” 怀里的孩子年纪不大,还有点敦实,金拂晓常年健身,单手抱她居然有点吃力。 她有些疑惑,不合时宜地想到以前蓬湖买到注水的猪肉生气的模样。 “嗯嗯……” “她说她遇见你那天是周日,你们在……” 周七又想了一会,低头有一眼没一眼看手机的模样像极了考试打小抄。 金拂晓狐疑地看过去,屏幕很正常,只有图片。 非常抽象的简笔画。 “妈咪和妈妈酱在鱼丸厂工作……咦,为什么周日也要工作?” 孩子的目光纯真无比,金拂晓没好意思说人类就是这么卷天卷地,更何况那么多年前的工厂。 哪来的双休,她和蓬湖看对眼也是因为厂里工作暗无天日,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 她除了贪图美色,也贪图蓬湖的单人间和无人打扰的用餐环境。 同事的同也可以是同性恋的同,也算顺其自然。 “现在没有周日工作了。” 金拂晓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又问:“所以你叫周七?为什么不叫周日?或者周末?” 这个问题问倒了年仅五岁的水母宝宝,她尴尬的时候会冒出嘟噜噜的声音,像是身体里装了小拖拉机。 有点像金拂晓和蓬湖以前住在工厂宿舍,总是来睡她们床还很安逸的流浪猫。 “好吧,看来你不知道。” 总统套房在酒店顶层,金拂晓有意放慢了速度,问了几个过渡性问题后,她问:“蓬湖为什么会失忆?生病了吗?” 刚才在会议室和戴不逾对峙,金拂晓就看出了此人的圆滑。 莫名出现在蓬湖身边自称亲戚的人令金拂晓警觉,她也不相信对方,什么破名字,听着和带鱼一样。 “妈咪是生病了。” 小家伙声音忽然低了许多,“是我的问题,如果我……” 没人抵挡小孩子这么说,这种想法金拂晓太懂了,“不会的。” 蓬湖是一个很难被影响的人。 她和俗世格格不入,在鱼丸工厂做工好像也只是有人带她去做工。 比起做决策,只要给她指令,她就走向那条路的尽头。 很多个深夜金拂晓看蓬湖熟睡的模样,都觉得自己驯服了某个港口。 “小七不要这样想。” “你妈咪从不做后悔的决定。” 说完金拂晓都笑了,“那我算什么呢?” 蓬湖六年前留下签好什么都不要的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是不是也不后悔? “妈咪是为了再见到妈妈酱才变成这样的。” 怀里的小朋友又说。 “为了我吗?” 金拂晓很难想象,“可是离开我的是她。” 她看得出周七和一般小孩不一样。 刚才总秘还说这孩子算天才宝宝,甚至提出以后真的出了拂晓时光海苔,建议周七去拍广告。 于妍想得太遥远了,金拂晓这会顾不上公司,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蓬湖会比初遇还傻不愣登,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我很想告诉妈妈酱真相。” 周七知道金拂晓在问什么,“可是我们和一个人约好了,不可以说的。” “是谁?” 以前的蓬湖形单影只,像是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金拂晓有绝对的自信完全拥有她,因为蓬湖只有她了。 但现在不同了,蓬湖有了孩子,有了亲戚,还有能拍综艺的人脉。 如果之前蓬湖的生活圈是金拂晓圈定的,现在恐怕彻底走出去了。 她辽阔得让金拂晓陌生。 为什么走了还要回来找芙芙呢,好像看到金拂晓也不高兴,要的是还在鱼丸厂做工的金芙蓉。 “是把妈妈救活的人,也让我顺利……” 普通水母在繁殖后会死亡,但灯塔水母如果不遇到天敌,不发生病变,会永远循环新生。 第7章 当水母体遭遇压力时,也可以选择逆向发育,细胞再次变化,退化成最初水螅体,再继续成长。 严格意义上并不是人类这样孕育而生的,不过是分裂出部分作为备份。 之前的躯体衰弱死亡,就成了新的那一部分。 周七是脱离蓬湖后的小水母,也是蓬湖存放记忆的载体。 但蓬湖用特殊的方式融合了金拂晓的部分基因,周七也不能算完全的灯塔水母了。 因为她有心脏。 “她还难产了?” 金拂晓眉头皱得更深了,小朋友戳在上面,似乎懒得解释了,“算、算是吧。” 她心想对不起了妈咪,这样或许妈妈酱会更心软哦。 “说了会怎么样?” 金拂晓还是不明白。 “妈妈会再次死去,永远回不来了。” 海底有另外一个世界,周七不知道怎么形容冥河水母的存在,问金拂晓,“妈妈酱听过海的女儿的故事吗?” 金拂晓点头,周七说:“那个人也有让美人鱼尾巴变成腿的能力。” 她打量金拂晓的神情,心想这算剧透吗? 冥河奶奶的诅咒应该管不到这些吧,我也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妈咪明明也是很厉害,却和故事里的美人鱼没什么区别,为了人类上岸,不要永生了。 周七没办法像戴不逾那样指责蓬湖恋爱脑,她的诞生全来自蓬湖的力量。 海底的族群那么多,能在人类世界生活的微乎其微,她已经比很多小鱼小虾幸福多了。 还有那么好的妈咪和妈妈酱。 金拂晓脑子里乱糟糟的。 左边说孩子童话故事听多了不可信,这或许是蓬湖的苦肉计。 另一边说蓬湖什么样你不知道吗?本来就不正常,以前厂里就有人怀疑蓬湖是女鬼。 有服务生推着送餐推车经过,看抱着孩子的女士,礼貌询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金拂晓这才回神,低头看,下了电梯要慢慢走的小朋友站在她边上,对着手指仰头看着她,看上去脖子都酸了。 “不用,谢谢。” 服务生离开,金拂晓牵起周七肉乎乎的手,“那我就不问这个了。” “蓬湖除了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还有什么问题吗?” “头疼又是什么毛病?那位戴女士没让带她去看看?” “她只要想你,就会头疼。” 一个酒店就两间总统套房。 左侧是一家人在住,右侧的门牌亮着灯,站在地毯上的周七够不上刷房卡的位置,挥了挥手示意金拂晓抱她。 “按门铃吧。” “不用,我的手表可以刷进去。” 她看上去很熟练,金拂晓忍不住问:“我房间的房卡是戴不逾给她的?” 小家伙诶嘿一声,露出近似不二家的表情,“是我干的,但是带鱼姨姨没有阻止我。” 金拂晓举着周七像举着棉花娃娃,明明小孩也喊她妈,总有种偷人孩子的错觉。 嘀声后门开了,小朋友不忘解释:“我们到这里好多天了,妈咪不是昏睡就是头疼得哼哼。” “对不起啦妈妈酱,我也没有办法。” “她说只要芙芙亲亲,她就会好很多。” 金拂晓还是怀疑蓬湖是装的。 在一起那么多年,蓬湖身体倍儿好,无论流感还是别的,都不会染上。 还能冬天去游泳,当年还有省级游泳队邀请过她。 “妈妈在里边,我去隔壁看电视了。” 已经傍晚了,套房的窗帘没有拉上,海岸沙滩,有人散步。 蓬湖倒在珊瑚绿的丝绒床单里,浅蓝色的发宛如的深海里漂浮的水母。 她裹着被子的身体颤抖着。 室内冷气开得很低,她因为疼痛冒出的呻吟听上去格外可怜。 金拂晓走过去看她的情况,一边找到智能控制系统调整中央空调的温度。 她站在床沿摆弄温控器,没注意被子里探出一只手,如同嗅到骨头味道野狗,瞬间把她扯入了厚重的缎面被子里。 “嘀。” 不知道金拂晓按到了哪里,窗帘拉上了,室内所有的灯和空调一起关了。 她刚想说话,湿热的亲吻慌乱地从下巴吻到嘴唇,宛如饿了数年的动物,要把她撕咬后倾吞殆尽。 “唔……蓬……你特么……我……” 金董事长颇为商务的外套掉在地上,里面的内搭背心推到了脖子,冰凉的触感在身体四处蔓延,像是蓬湖长了触手,缠绕着她,简直和梦里一样。 金拂晓不是当年青涩的芙芙,气味却如出一辙。 搂着她的女人冒出满足的喟叹,埋入金拂晓胸口,过了一会有点迟疑地问—— “芙芙……怎么长大这么多?” 第6章 不做那我走了。 “芙芙……又是芙芙。” 金拂晓艰难地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人,虽然人失忆了,蓬湖某些方面的天赋依然超群。 譬如脱衣服像多了好几只手。 蓬湖离开后,金拂晓做过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比如蓬湖死在某片大海,梦里湿答答地纠缠她,说你不许再找。 要么蓬湖忽然变成了妖怪,还不是常规精怪故事的规格,狐狸、老虎、蛇、鲤鱼……这些都太普通了。 她变成会发光的灯泡,点亮的钨丝千千万万,成为金拂晓不能动弹的束缚。 都说梦是现实的反应,金拂晓知道自己放不下蓬湖。 蓬湖都留下离婚协议书诀别了,似乎也无所谓金拂晓另寻他人,梦里的纠缠更像是金拂晓不想结束的证明。 钨丝灯泡成精也是蓬湖难得明朗的爱好体现。 除了喜欢养一些海洋生物,蓬湖格外喜欢老旧的灯泡。 金拂晓问为什么,本来就是突然出现在港口的蓬湖迷茫地摇头。 她从来说不出理由,口条不如伶俐的金拂晓,但也不算缄默和不会表达。 蓬湖会表达自己的需求,也能理解金拂晓的需要。 就算她忘了金拂晓长大的样子,却感受得到眼前人渴望。 “你是长大的芙芙。” 这个长大应该是字面意思,但此情此景,趴在自己胸口的人还亲了金拂晓痕迹微消的胸口,就显得另有其意了。 “那你想要哪一个?” 金拂晓问完,似乎觉得这样下去也掰扯不清楚,干脆搂住蓬湖的腰,把人往下压,“蓬湖,你记得你和芙芙离开鱼丸厂了吗?” 似乎亲吻真的能止痛,蓬湖不再因为疼痛呜咽。 她的长发散落在彼此身上,宛如灯塔水母在水中漂浮的细小触手,更像是如瀑的钨丝。 “……” 她的沉默就是回答。 金拂晓又问:“那你记得你住在鱼丸厂哪一号宿舍么?” “一号。” “我是一号。” 她抬眼看着金拂晓。 周七像她的眼眸很纯净,成年的女人眼神无光,显得死气沉沉。 的确是二十岁的蓬湖,住在鱼丸厂八号宿舍,霸占六张生锈的铁架上下床。 当年金拂晓强势入驻,最后选择睡在蓬湖的对床。 现在回想起那是她第一次住双人间。 即便没有外出务工,她在老家也没有自己的房间,还要和母亲和姐姐挤在一起。 好看到近乎妖孽的室友更像植物,每天早起吃饭、工作、午休、洗衣服、继续工作、吃饭、睡觉…… 一样的循环,总有人会加入新鲜话题,只有蓬湖独来独往。 就算是休息日,她也穿着工服,从不出去。 金拂晓甚至怀疑过蓬湖这样的待遇,可能是关系户。 鱼丸厂是家族企业,厂长是个络腮胡男人,总是跑外面销售,管理厂子的是他老婆,也是老板。 就是她在港口捡到的蓬湖,似乎还带蓬湖去过派出所,没有任何身份记录。 在生意场摸爬滚打数年的女人也是妈妈,知道漂亮又没记忆还不聪明的女孩在外边多危险。 她问蓬湖愿不愿意去她厂里工作,蓬湖说哦。 漂亮意味着晃眼,就算老板关照,在老板没人的时候也会成为欺负对象。 蓬湖一开始并不在意,其他人变本加厉欺负她,又编造谎言说她和老板有什么关系。 新人都不许靠近她。 但时间一长,还是出了点事。 最针对蓬湖在休息日去外边玩,被摩托车撞死了。 欺负她的群体消停了一阵,冒出一个新的头继续干这样的事。 一个星期后,新选出来的老大外出的时候又死了,说是走路吃馒头噎死的。 这死法倒霉又戏剧,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都推到了蓬湖晦气上。 虽然人是在外边死的,但都是工厂的员工,出于人道主义,也要赔偿。 老板骂骂咧咧,还找了蓬湖谈话。 第8章 沿海地区靠海吃饭,出海都要拜一拜妈组,自然也信牛鬼蛇神。 老板问蓬湖知道吗? 女孩还是和初见那样,眼睛无神,摇头,懒得开口。 她做工三个月,工友死了两个,虽然没有直接的关系,也挺衰的。 老板本想让她离开,但对上这张好看的脸和没什么攻击性的性格,还有因为做工时长越发流畅的胳膊线条,又把话咽了下去。 不说这丫头名字是自己取的,长得又漂亮,她亲生的女儿都长得像芒果,没蓬湖十分之一漂亮。 算了。 也算行善积德,况且这丫头一个人能干好几个的活,还吃得少。 这些都是金拂晓进厂后工友告诉她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没人愿意和蓬湖住,传闻变成靠近蓬湖会死。 这也算另一种孤立。 但没有来处的蓬湖并不在意,搬去了一号宿舍,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 直到金拂晓闯入她的生活。 “你听到了吗?” “我是一号。” 看金拂晓不说话,贴在她身上长了一张二十岁蓬湖脸的女人重复了一遍。 “知道了,一号蓬湖。” 金拂晓抓住她伸出的细长手指,问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你头不疼了?” “芙芙亲亲,就好了。” 空灵的声音叠字后嗲嗲,五岁小孩都不会这么说话。 金拂晓又有些心虚,像是趁着老婆失忆干了什么坏事。 什么老婆。 她哼了一声。 前妻而已。 “你*不是我比她漂亮,所以不是她吗?” 金拂晓掀开蓬湖遮住眉眼的刘海,怀疑周七的刘海也是蓬湖剪的,只不过蓬湖的剪得有点久了,看上去没那么狗啃似的。 “可是你亲就好了。” 女人困惑地眨眼,嘴唇试探着贴上金拂晓的锁骨,发出啵的亲吻声。 “只有芙芙才能让我不痛。” “那你把我当成芙芙。” 金拂晓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事需要解决。 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处在激素最爆炸的时候,她拒绝那么多完美的相亲对象,辟谣一夜吃十个女保镖的传闻,不代表她没有欲望。 “当成……芙芙?” “你不是说你是吗?” 灯塔水母迭代的外貌可以选择,当年的蓬湖感受到了族群的召唤,意味着这次的旅程也到终点了。 如果不走,她的感情也会消失,不如先做出选择。 她离开了金拂晓,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不能成功,也留下了离婚协议书。 理论上公司她们一人一半,但这些对水母来说不重要。 海底永生的物种最知道如何消磨时间,也知道什么都是虚无的。 她不过是陪妻子玩一场人间游戏而已。 但游戏对她来说更像是青少年模式,族群卡了娱乐时间。 她到点就得回老家解除限制。 一旦解除什么,她什么都记不得。 或许会像成为蓬湖那样在某个港口出现,也可能在深海里度过新生的水母一辈子。 不要忘记金拂晓。 不要忘记拂晓。 不要忘记世界。 …… 蓬湖不断重复,和永生的循环宿命负隅顽抗,在海中遇见了以前见过的戴不逾。 带鱼要做人更不容易。 她是她们族群的仅此一条,所以出海做渔民,捞到的全是愚蠢的同族,已经成了偏远渔村的带鱼王。 “去找冥河吧。” “最大的那一只,我见过她给红尾人鱼出主意。” …… 蓬湖望进金拂晓的双眼,不知道想了什么,似乎更纠结了,“这样是不好的。” 金拂晓懒得管那么多,年轻那么多的老婆似乎很有秘密,但现在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想干点别的。 “我说好就好。” “不是我亲了就能止痛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目光,蓬湖还没有任何动作。 金拂晓把她往下摁,“快点。” “忘了我也没关系,身体会告诉你自己还记得什么。” “无论是当成还是真的是,你都只能和我做……这样的事。” 女人的发色也接近拂晓,身体却比鱼类还柔软,伴随着蓬湖苏醒疼痛因为和金拂晓交缠而消失。 本能驱策循环的灯塔水母行动,哪怕她从头到尾只会喊芙芙。 金拂晓无所谓。 她是芙芙,是金芙蓉,也是金拂晓。 没什么比这样的失而复得更精彩,至少蓬湖活着。 但她忘了蓬湖带回来一个孩子,就在她快到最快乐的时候,周七的声音从由远及近—— “妈咪!乌透姨姨来电话啦!!” 她的儿童手表来电声不知道是什么动画片的声音,总是循环嘟噜噜,混响回音,吵得人烦躁。 沉浸在情欲中的蓬湖倏然回神,“……女儿,小七。” 她就这么要掀开被子,金拂晓迅速把她压了回去,声音还有些没满足的怨气,“你好歹穿件衣服。” 小朋友不知道妈咪们在做什么,她只知道什么是亲亲,走到床边问:“你们亲好了吗?” 她的手表亮着,来电显示是一个乌贼的图标,本想下床的蓬湖被金拂晓咬了一口,只好从被子里探出头,“你自己接。” “我说你很忙,乌透姨姨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金拂晓有些烦躁,“怎么这又是姨姨?你到底有几个姨姨?” 周七掰着手指数的时候,蓬湖看到了掉在地上碎成两瓣的手机,“我的手机坏了。” 周七也看见了,“好可惜啊,让带鱼姨姨修一修吧。” 金拂晓不知道一个破手机有什么好在意的,“再买一个就好了。” “小七你先出去吧。” 周七摘下手表递给蓬湖,“乌透姨姨的电话。” 蓬湖的记忆混乱不堪,虽然身体是重塑的,没能加载完成的记忆偶尔会展现某个片段。 关于这方面。 她接通了乌透的来电,一边拍了拍金拂晓的腰,金拂晓下意识沉下了腰方便蓬湖的动作。 “蓬湖,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那边的女声冷冰冰的,海里的生物有很多,乌贼能变成人概率比带鱼高,但它们大多看不起人类,宁愿久居深海。 乌透是个例,她喜欢人类的故事,也想创造很多故事。 “坏了。”蓬湖的长发垂在胸前,表面看盖着被子打电话没什么特别的,另一只手很忙。 “你的精神状况确定能上我的节目?” 乌透做人快四十年了,她很清楚演艺圈的运行规则。 如果不是选好的嘉宾忽然复婚了,她也不会同意戴不逾的请求。 灯塔水母是很稀少的物种,这种循环永生的生物很少能生出意识,更何况还能以特殊情况孕育一个不属于备份的新生命。 海族的朋友把周七的消息告诉过乌透。 这才是她同意的理由。 但是蓬湖的精神太脆弱了,强行分裂又剥离记忆,又要再输入记忆,就像血包反复,总是会有错乱和反噬。 她能再次出现,都经过了漫长的自理能力练习,至少在人类社会里,要像个人。 不过她在戴不逾的海域生存,一般也不会有危险。 “精神……状况?你指的是我的头疼吗?” 蓬湖垂眼,她的发色和瞳色都太稀有,不像戴不逾顶多爱好和名字能反映她的本体。 上周她和乌透见过一面,头疼得胡言乱语,最后昏迷了。 周七眼睛都快哭肿了,她才醒过来。 “那不然呢?” “虽然节目只有二十天,但台里改成了直播,万一你忽然变成水母,那我们都要完蛋。” 蓬湖的动作一顿,正享受着的金拂晓催促她。 她的手只好继续,思绪也有些滞涩,“不会的。” “除非我受了重大伤害。” 她的记忆零散,总是会忘记芙芙已经成了金拂晓,本能会指引她。 “你的节目应该很安全。” 乌透也想不到什么意外能让蓬湖当场变成水母,那对海族来说几乎要断送自己的余生,可能再也变不回人了。 乌透的沉思让蓬湖忐忑。 她没有完整的自己和冥河水母做交易的记忆,但周七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包括诅咒,如果让金拂晓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就会变成泡沫。 简直和美人鱼一样的待遇。 不可以告诉金拂晓自己为什么离开又回来,也不能告诉她周七是怎么来的。 但还是有条件。 “我和芙芙在一起,就不会头痛。” 她想了想说。 “你们互为前妻,当然在一起。” 乌透也觉得麻烦,但没办法,这个故事她也好奇。 第9章 当年的纪录片不是她拍摄的,拍摄者已经去世。 她也想在这个故事留下注脚,看到真正的结局。 “不过……” 乌透说:“为了节目需要肯定会问你们为什么离婚,感情是怎么变化的,你不是失忆了吗?” 蓬湖嗯了一声,“我要伪装没有失忆吗?” 这也很难,乌透知道蓬湖现在什么状态。 她想了想,“就这样吧,也算看点。” “不过你不能泄露任何真实的身……什么声音?” 蓬湖低头看了一眼,说:“没什么,挂了。” 电话郑重地放到了一边,蓬湖还想充个电,她就已经被人压在身下了。 金拂晓眼神迷离,用身体撞了撞蓬湖被她捂热的躯体,“不做那我走了。” 第7章 离婚就不能一起睡觉了吗? 戴不逾晚上过来带周七去吃饭,开门的小朋友头发乱糟糟的,像是睡了一觉。 “小七,把你妈咪叫出来,我们去吃好吃的。” “妈咪和妈妈酱一起睡觉。” 戴不逾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小朋友点点头,“我和妈妈酱说妈咪头疼,她就过来了。” “刚才……” 她失去了电话手表,一时也分不清时间,犹豫了一会说:“乌透阿姨给我打过电话,说找妈咪有事情。” 小水母打了个哈欠,“现在妈咪还没有把手表还给我。” “她睡觉……睡觉的时候总是很难过,没事也不让我打扰她。” 灯塔水母是永生的物种,在戴不逾看来,蓬湖就应该不沾染任何感情。 她长了一张与世无争的脸,按理说也不会动情。 寿命长到能看桑田变成沧海的东西,居然还要和冥河水母做那样的交易。 “行吧,那我带你去吃饭。”戴不逾弯腰抱起周七,小朋友问:“那妈妈们不吃饭了吗?” “人类很多年流行一句话。” “妖孽受死吗?” 戴不逾随身带着梳子,给小朋友梳了梳炸毛的头发,“看什么电视剧学的。” “我们才不是岸上的妖孽。” “那我们也不是人类,我要是能永远变成人类就好了。” 她上岸也没有多少时间,全靠戴不逾帮忙照顾。 蓬湖身体还不稳定,恢复了短暂的记忆就急着来找金拂晓了,结果头疼寸步难行,看上去更像来酒店临终关怀的。 “永远变成人类,就没办法去看海里的叔叔阿姨了。” 戴不逾是带鱼变人,双眼无神是正常现象,经常有人看她要辨认半天是不是盲人。 就算成人了她依然改不了本体的颜色爱好,钟情一切镭射的单品,在海岛的阳光下特别晃眼,员工总说激光彩虹也是总经理同性恋的证据。 “那我再考虑考虑。” 周七还小,也很健康,灯塔水母衰弱也有时间,像蓬湖这样受到过重创的更少,每周都要泡海水浴。 “刚才乌透阿姨给你打电话有说什么吗?” 餐厅都是海鲜自助,小家伙自取。 戴不逾让前台给套房里的那两个人送一份,被问及的时间又有些头疼,“等房间给你们打电话再确认送餐吧。” “她只说找妈妈有事。” 乌透是一只深海乌贼,在戴不逾的印象里从没见过这只乌贼笑过。 居然是海族里混得最好的,她哼哼两声,“应该是你妈妈们要参加节目的事情。” 周七不太懂这些,她还处于对人类的一切都好奇的岁数,看到好看的餐具也要把玩半天。 “参加节目?是什么意思?” “就是拍电视。” “那我呢?” 小水母长得白净可爱,一个餐厅吃饭的总有几个要停下来看几眼。 虽然这不是戴不逾的孩子,她也不纠正。 海底的哪个家伙不喜欢小水母,都抢着要带几天。 就算都是灯塔水母,能长成蓬湖那样的也很少见。 这个族群很喜欢漂流,成年后也不群居,散落在地球各处,钟情热带,也不知道下次漂过来是什么时候了。 “你啊……” 戴不逾也有些为难,人家拍离婚综艺,带个孩子总不方便,“你跟着我怎么样?” “反正就二十天,小七不是最喜欢带鱼姨姨了吗?” 周七摇头,生蚝肉被她咬出了一个可爱的牙印,她含含糊糊地说:“不要。” “我不能离开妈咪,我要照顾她。” 她是蓬湖的一部分,天然亲近母体。 况且蓬湖还把珍贵的记忆放在周七的心脏里那么多年,就算不是人类那种方式繁衍出来的,也胜似繁衍了。 “你照顾她?你才这么点大。” 戴不逾肤色也很白,化妆后很喜欢扑银色的亮粉,配饰大多是锯齿形的。 “我会长大更大的。” “我永远都不要离开妈咪。” 她的脸圆滚滚的,不高兴地吃饭更像一颗画了颜表情的雪媚娘。 戴不逾也有些为难,“那你问问乌透呗,和她撒娇,让她把你带上。” 她不和周七解释什么叫离婚,知道这事没完没了,还不如把摊子都给乌透。 * 金拂晓已经很久没这么满足过了。 晕晕乎乎的,分不太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知道蓬湖回到身边,虽然手法生涩了许多,度却把握得很好。 还比以前听话,她说什么对方就在做什么。 失去记忆长得也年轻了,好像生理上的实战经验也倒退不少。 蓬湖接吻都不太会了,金拂晓也很多年没接吻,嘴唇都能玩上半天。 她试图和蓬湖说什么,在这种时候总能打探细微秘密。 可是蓬湖像是干涸的海床,一直需要她用甘霖滋润她。 金拂晓想问都没机会问,最后顾不上洗澡,睡死过去了。 蓬湖上岸后头疼得比在海底厉害很多。 冥河水母说这是她做出选择的代价,天底下没有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的好事情,当时问过她很多次,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那份免责申明至今还存在蓬湖的保险箱里,海族的文字人类也看不到,就算遗失后捡到,或许也会当成小孩写的咒语。 夜深人静,她抱着金拂晓洗完澡后又盯着熟睡的女人看了很久。 很陌生。 就算她们很亲密地做了很久,一从那样的依偎中剥离,她的眼神失去了所有热烈。 不止她是这样,任何一个海族生物上岸后都是一样的。 她们很难产生感情,友情更趋近于老乡的维护,不懂喜欢、不懂付出、不懂什么叫爱。 戴不逾和蓬湖说过她遗失的记忆,关于她们的部分。 “你还没有和金拂晓离婚的时候,我就遇见过你。” “你来这边度假,大半夜的海滩没有客人,我要潜入海底呢,看你pia一下从礁石上跳下来。” “给我吓死,我才升职没多久呢,要是有人死在辖区,工资给我扣完。” 她说话语速很快,提起这段还挺有画面感,“那时候都是冬天了,你穿白色的裙子,鬼一样。” “我跑过去,不见人,反而是一个大灯泡。” 说灯塔水母是个大灯泡也很正常,心脏灯泡,在海底幽幽闪烁。 戴不逾做鱼的时间见过很多水母。 灯塔水母很少见,这些东西看着就很孤独,好看是好看,也有毒素。 不像她们带鱼,虽臭但做饭香,油炸更是嘎嘎的。 “我见过自杀的鲸鱼,没见过自杀的水母。” “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蓬湖分裂出周七后,在海底沉睡了四年。 冥河水母每周过来看她一次,像是医生查房。 醒后的蓬湖一点记忆都没有,小水母绕着她转悠,喊她妈咪,这是她最开始的记忆。 “我是你的女儿,是你和金拂晓的女儿。” “金拂晓是谁?” “芙芙啦,金芙蓉,她说自己的好土,后来改成金拂晓了。” “妈咪,什么是土?为什么拂晓就不土?” 蓬湖一句也回答不上来。 新生的水母面容是她遇见爱人的那一年。 她不知道什么是女儿,只知道漂浮在面前的小东西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差点就把周七吃掉了,如果不是冥河水母及时赶过来,或许一切都白干了。 失忆的水母吃掉了大半记忆,关于鱼丸厂,关于芙芙。 关于睡在她隔壁床的女孩,肤色被海风晒得黝黑,说像酱油会被骂。 可酱油是必不可少的食材,也很香。 金拂晓是金芙蓉的时候就令蓬湖想要细嗅。 “你的身体不允许继续回收所有记忆,再等等吧。” 剩下的记忆直到她上岸,才从周七那边取回。 但奇怪的是,就算拥有了全部记忆,蓬湖还是只记得二十岁那年的恋人。 第10章 冥河水母是海中巫婆,谁也不知道她哪里学的咒语,没有七天无理由退货,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上岸后蓬湖的头疼。 她通过海螺带来的回信说最好让蓬湖早点接触爱人,或许会有缓解。 绑在海螺身上的还有她在深海做的药物,能应付几天蓬湖的头疼。 她也怕这一单败坏自己的名声,又在信里强调:蓬湖和我做了交易,就算疼到极致,也死不了的。 切记:一辈子不能在她的爱人面前变成水母,否则咒语会再次生效,后果她也不敢保证。 一辈子不能在爱人面前变成水母,咒语会变成诅咒。 但如果蓬湖得不到金拂晓毫无保留的爱,九天之后也会变成泡沫消失。 不过是帮忙接生了周七,还多生了完全矛盾的两个条件。 戴不逾对冥河水母的巫婆属性持怀疑态度。 她在人类世界生活很多年,也见过不少人类神棍,冥河水母简直是海里的神棍,靠着外形难看坑蒙拐骗。 她还写信给冥河水母,询问什么叫毫无保留的爱。 老巫婆又给蓬湖寄了一颗药,海龟送来的,吐出来的时候还缠着很多珊瑚。 说吃了就知道了。 戴不逾没有告诉蓬湖药是哪里吐出来的,只说吃了就知道你老婆到底爱不爱你了。 夜深人静。 变成水母泡在海水缸里的蓬湖到时间后变成人,地板上全是她走过底下的水。 她走到金拂晓身边,注视这张比残缺记忆里成熟许多的面容。 面前冒出了一个透明的框框。 【金拂晓的爱意:10分。】 她要百分百的爱意才能不变成泡沫吗?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蓬湖的目光,睡梦中的金拂晓流下眼泪,近乎哀求地喊着蓬湖的名字。 “……不要走。” “不离婚……” 可是他们已经离婚了。 为什么我当年会留下离婚协议书? 蓬湖拿起手机,上岸的这段时间戴不逾也没有虐待她娘俩。 小七的电话手表都是她买的,但蓬湖不要智能机,就要记忆里的翻盖手机。 戴不逾托人买回来又装上手机卡,也能发短信打电话。 最重要的是还有最老版本的微博。 蓬湖点进去,手比脑子快,丝滑地登录了最古老的页面。 昵称:澎湖湾对面的蓬湖。 粉丝:4782;关注:1;78转赞评。 简介:喜欢芙芙。 最后一条消息不是她想象的六年前。 而是八年前。 「我好像快失去她了,我……不允许。」 评论1:金董事长上综艺后我来考古,这是婚变吗?[一个星期前] 评论2:前妻姐长得那么漂亮居然不发照片?[一个月前] 评论3:离婚原因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是芙芙的问题?真的吗?[五年前] 评论4:白手起家创业也能同床异梦吗?现在都流行离婚综艺了你们也上一个呗。[昨天] 评论5:都说你死了,真的吗真的吗?金董事长一夜吃十个女保镖也是真的?[两周前] …… 蓬湖看不太懂一些词语。 综艺她知道,乌透要给她和芙芙录的节目。 同床异梦又是什么? 这是我发的吗?看起来是族群召唤导致的。 虽然失去了那部分记忆,蓬湖还记得族群的习性。 做人久了机能下降,会感受到族群的召唤,情感淡褪,想要回家。 这是生物没办法抵抗的天性,反抗只会更痛苦。 所以她才会分裂出小七吗? 那……十个女保镖是什么意思? 金拂晓已经睡了,蓬湖拿着重新修好的按键手机。 ——我没有死。 ——什么叫一夜吃十个女保镖? [来自诺o亚客户端怀旧版] 乌透的微信工作群闪烁,半个小时前工作人员说:已经公布嘉宾了。 现在群里消息更多。 [导演!!蓬湖上线了,是您授意的吗?] [好多网友去提问了。] 乌透和戴不逾打完电话后一直忙工作,她还头疼离婚综艺怎么直播。 台里也有人看她不爽,要用直播削弱她的掌控能力。 她烦躁地点开客户端,居然已经有营销号发了蓬湖微博的截图。 ——没有吃十个女保镖,吃了我一夜。 ——离婚?我们是离婚了。 ——离婚就不能一起睡觉了吗? 乌透:…… 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上的是离婚综艺。 什么两口子公证离婚,失踪六年,还能吃一夜,你是海底捞吗? 第8章 现在的蓬湖喂不饱她了。 金拂晓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了,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呆愣了半天,确认自己是不是又做梦了,小孩的声音从床底传来,“下午好,妈妈酱。” 真有孩子啊。 她松了一口气,看坐在床下地毯上的周七,“你怎么在这里?” 小家伙趴在一个粉色的水母玩偶上,抓着水母须须说:“我在等妈妈酱睡醒。” “昨天那个穿黑色高跟鞋的阿姨来找过你。” “我说妈妈酱在睡觉,她说等你醒了再过来。” 黑色高跟鞋……应该是于妍。 金拂晓揉了揉头发,找到自己的手机,失眠很久的她居然能一觉睡到这么久,也有蓬湖的功劳。 她问周七,“蓬湖呢?” “妈咪走了。” “走了?” 床头摆着整齐的衣服,看折叠的手法就是蓬湖干的。 “她去哪里?” 金拂晓着急忙慌下床,差点跌倒在地,周七用水母抱枕垫了一下,抱住的女人的胳膊,“妈咪说是节目组的安排。” “节目组……” 金拂晓差点忘了自己答应了什么。 她整理了思绪,收拾好一切出了套房,跟着她的周七一直在说话。 告诉她蓬湖几点走的,妈妈酱你不能丢下我,又说我要跟着你们旅行。 于妍给金拂晓发送了工作信息,群组也有居慈心分享的文件。 她小窗私聊过金拂晓,全是截图。 金拂晓陪着周七吃午饭,一边点开图片。 蓬湖万年不上的微博有了新动态,在线辟谣金拂晓没有一夜吃十个女保镖。 居慈心发的表情包很符合她的性格,很暴躁。 金拂晓看得有一眼没一眼,看周七对酒店的自助餐特别熟悉,还有专门的服务生给她送饮料。 问:“你来这边住了几天?” “好多天。” “从哪里过来的?” “很远很远的地方,妈妈酱不知道的。” 周七年纪不大,却很狡猾,不太像蓬湖。 金拂晓也不想承认这像自己。 她小时候是这样的,所以野心很大,拒绝父母的安排,断绝关系也要自己谋生。 某种意义上,这样的未来也是她赌出来的。 “这也是秘密吗?”到底是小朋友,用刀叉也不习惯,金拂晓给她切开了培根,周七却还要往里撒昆布粉。 这习惯又和蓬湖如出一辙。 “是。” 周七点头,蓬松的伞盖头和金拂晓的侧分短发后边看更像母女。 她某些时候很敏锐,虽然才到人类世界几天,隐隐发现这里和海底的不同。 不是谁都喜欢她,包括她很向往的另一个母亲。 金拂晓看她的眼神远不如戴不逾。 虽然周七很难过,也明白她的出现和人类认知里的孩子不一样。 蓬湖是她的妈咪,就算小朋友理解妈妈最爱妈妈,依然偶尔难过自己帮不上忙。 因为头痛和诅咒困扰的妈妈,要是永远消失,要怎么办。 那她又要怎么让妈咪得到妈妈酱毫无保留的爱呢? 连带鱼阿姨都不知道什么是毫无保留。 她说倾家荡产地去喜欢一个人,带鱼酱我也做不到啊,在人类打工很难的。 她看着金拂晓,酷似蓬湖的眼眸只有金拂晓的模样。 虽然周七看着就是她们的孩子,金拂晓也没有完全相信。 一如她能床上接受蓬湖,却无法接受她的擅自离婚和别离。 “好吧。” “还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那天的晚宴就在酒店举办,蓬湖带着女儿回来的消息传遍了。 金拂晓和蓬湖的关系生意人大部分知道。 没什么比两个女人创业做大做强到这个地步印象深刻了。 后续离婚和疑似死亡,还给这段关系蒙上了悬疑的面纱。 都市论坛里关于她们感情的分析也多种多样。 这年头做企业家都要维持外貌,比起其他公司连男老总都要拉皮,金拂晓算先天条件好的。 这个年龄宛如成熟的鲜花,去哪里都有人追捧,之前还有人提议某平台制作一档企业家的综艺。 第11章 没想到金拂晓参加了离婚综艺。 金拂晓熟睡的时候节目已经官宣了。 自助餐厅在一层,外边就是度假酒店的海岸沙滩。 参加晚宴的不少人也在这边停留,看见金拂晓也有人过来打招呼。 “金董事长,中午好。” “你好。” 先开口的是一个比金拂晓年长许多的女人,是某营养品公司的老板。 她带着一个孩子,看了一眼坐在金拂晓身边的女孩,“我听人说您的前妻回来了?还有个孩子……” 金拂晓点头,“是我俩的孩子。” 她今天心情很好,状态看上去也很不错,珠光的口红很艳丽,和眼线同色,看人的时候很像春日桃花。 现在同性恋都能结婚,有孩子大家也不意外,但很少看到这么如出一辙的。 没人不喜欢漂亮的人事物,小孩也不例外。 上岸没几天的小水母还处于尝试期,吃的都是一些海产品,昆布粉是跟着蓬湖吃的,要在鸡蛋羹上铺满一层。 连甜点都要洒满,看着格外诡异。 跟着妈妈一起来的女孩比周七大一些,看得抿了抿唇,往妈妈那边靠了靠。 “我说呢,长得也太像你了。” 女人笑了笑,周围也有人驻足,没什么比同行的八卦更适合度假聊天了。 “我听说你和蓬董事长要参加离婚综艺?” “金总还是这么拼命,为了产品宣传很……” 金拂晓早不是当年一点就炸的鱼丸厂女工。 今天不是什么商务场合,她穿着一件简单的衬衫,丝巾遮住脖颈的吻痕,但也显得欲盖弥彰。 怎么看都像是和前妻旧情复燃。 “其实也不难的,离个婚就能上。” 对方半年前还在竞标上给金拂晓下过绊子。 行业不好做,女人也不好做,金拂晓都知道,但做生意不是看是同性就有优待,鱼丸厂老板那样的女人太少了。 她说着嘲讽的话,依然面露微笑,别在耳后的发衬得她的耳钉更是绚烂。 来自助餐厅用餐的人很难忽略她,戴不逾过来找周七,正好听到这句话,啧了一声,心想蓬湖说的果然没错。 很不好糊弄啊。 那要怎么不暴露身份又让人毫无保留,这不是闹呢么。 冥河水母做什么巫婆,不如去打海带结。 要求一个人毫无保留的爱,自己不毫无保留又要怎么交换呢? “小七还想吃什么?” 金拂晓低头,轻柔地拿走周七吃空的餐盘,心想吃得有点多啊。 五岁小孩是这个饭量吗? 她根本没有养小孩的经验,这到底要怎么办? 周七指了指金拂晓面前的烤布蕾。 虽然孩子是蓬湖带来的,跟金拂晓好像也不错。 被金拂晓噎了一句的女人走了,又有人陆续来旁敲侧击综艺的事情。 也有来酒店度假的客人找金拂晓合影。 好不容易等一行人散去,戴不逾走过来,坐到周七另一边,“小七。” 金拂晓胃口很好,不忘和这位经理反馈,“意面还是很硬。” 戴不逾点头,“会改进的,金女士。” 金拂晓问:“蓬湖呢?” 她的心情又因为大做一场后不见人糟糕了几分,“她什么意思?” 女人看外形就很时尚,戴不逾也看过晨昏集团的纪录片,知道初创期的金拂晓和蓬湖的样子。 灯塔水母一直长那样,反而是金拂晓脱胎换骨,现在看她,很难想象她有那么潮湿的一段过去。 “不是她什么意思,是节目组安排的。” 戴不逾晃了晃手机,“加个微信吧,我和蓬湖是亲戚,和你也是亲戚。” “你的秘书没告诉你?综艺的嘉宾要从家里出发,会有单独的录制过程。” “家里出发?” 金拂晓的眉形很锐利,稍微加强轮廓就显得更像混血的眉骨就很像灯塔水母发源的地区。 湿热也代表纠缠。 “她的家在哪里?” 蓬湖有太多事是金拂晓不知道了,某种意义上她们的离婚也是正确的。 做枕边人数年,她依然对蓬湖一无所知。 “这个等你上节目就知道了。” 戴不逾加上了金拂晓的微信,给她发了一份文件,“那这几天小七就给你照顾了。” 金拂晓看着她传过来命名为水母宝宝饲养手册的文件,“水母宝宝是什么?” 戴不逾笑容一僵,周七指了指自己:“我。” 金拂晓想起套房里巨型的水母玩偶,不太懂现在小朋友的爱好。 “好吧,多谢。” “这个是蓬湖现在的手机号码,她失忆后不肯用智能手机,你有事给她发短信就好了。” 金拂晓得到了一串数字。 “我看她微博都登上了,这叫不太会用?” 戴不逾耸肩,“这不是为了给你辟谣吗?” 她一副我们是亲戚的熟稔,还很感激地对金拂晓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蓬湖的头疼治不好,只有你是她的药。” 周围也有交谈的人,金拂晓被这话恶心得皱眉,“什么年代了,有病去医院看病,你们怎么照顾她的?” 戴不逾唉了一声,“和你说不清楚,爱信不信。” 她平时都戴墨镜,无论室内室外,这个时候墨镜微微滑下,露出无神到略显惊悚的双眼。 奇怪的人。 金拂晓没心情和戴不逾过多交流,她同样不知道怎么和周七相处,下午就收拾东西带着孩子回住所了。 居慈心比她先回公司,安排好了各项工作后亲自接待了节目组。 《再见妻子》是全新的节目,同步直播后期,需要的人手很多。 因为蓬湖和金拂晓是替补上位,公布的嘉宾只有她们没有片花,蓬湖忽然上线的账号回应反而成了话题中心。 乌透今年三十六岁,肤色白得给人感觉营养不良。 她的身形和身高都很像模特行业的,出席各大场合和别人格格不入,作为导演也有不少粉丝。 只有跟着她的摄制组知道导演多难搞,这次综艺变直播,第三对嘉宾忽然毁约也是乌透背后资源的变动。 她还要翻红两对同性伴侣中的其中一位艺人,光思考安排就掉够多头发了。 周六早晨,节目正式上线,先导片花是录制的采访。 因为有两位艺人,来看的粉丝也不少。 【十几年追的偶像复出后的综艺居然是离婚综艺,真服了。】 【这热闹我高低得看看,偶像x摄影师;演员x素人……怎么还有企业家be*?】 【金拂晓就是之前上工作综艺的吧?衣品身材巨好,大家都这么好奇了,居然没有她前妻的下落?我还以为真的死了呢。】 【之前还在微博诈尸回应没死……】 【看先导片,每一对都be得不能再be了。】 【工作理念不合,先天疾病不想添麻烦,人间蒸发带孩子回来的……】 【女同也有各自的精彩……】 和周七分别的这两天,蓬湖去了一趟鱼丸厂旧址。 乌透专门喊她去补拍的,两个人谈了谈身份的问题。 都是海底上岸的,乌透知道冥河水母是会一些歪门邪道。 但听到蓬湖说能看到好感度,万年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也松动了,“你确定?” 蓬湖点头,乌透问:“那能看到我对你的好感度吗?” 灯塔水母摇头。 水母系几乎没有难看的,就算看着像脏拖把的冥河水母,女巫模样也算独特。 反而乌贼系要克服先天的非人感就要下很多功夫。 乌透颧骨凹陷,脸上也没几两肉,还戴一副平光眼镜削减面部骨骼的锐利,用现在的话说更有高智感。 浑身上下有一股墨水味,对外都说是香水,实际是体味。 “再观望观望吧,我就不信十九天后你真的会变成泡沫。” “我看冥河水母是海的女儿看多了。” 她们在鱼丸厂推翻后的地点谈话,不远处就是码头,可以看到黄昏的海岸。 海鸥声声,渔船靠岸,也有人开着电动车去水产市场。 这一幕成了《再见妻子》播放量最高的抢先片段。 蓬湖的五官太夺目,天然的浅蓝色头发被当成全新的染色。 空灵的声音念白显得很寂寞,黄昏海鸥下的背影就收割了无数可怜。 明明是为了偶像来看综艺的粉丝不了解这样的素人,忍不住在弹幕询问。 【这是素人?那我算什么?庶民吧?】 【太好看了吧!打在屏幕上的介绍说她今年多少?三十多少?】 【照了照镜子,我看着比她们岁数更大……太过分了!】 【所以为什么离婚?】 第12章 【谁懂我们大学生现在还找不到工作,没上大学创业都是董事长了……】 【名字也很特别,身份不详?被澎湖湾对面的海港鱼丸厂老板捡回去的,港口叫蓬港,对面是澎湖湾,就叫蓬湖了?】 【隐隐约约听说她死了,还可能是被老婆害死的,居然都是谣传?】 …… 金拂晓是第二个抵达综艺录制的第一站点的。 国内西南部的一个城市,有个内陆海,城市历史悠久,分为旧城和新城。 节目组在旧城包下了一间客栈作为拍摄地。 刚抵达,金拂晓就在大堂的屏幕看到了蓬湖这段抢先片段,评论都是实时滚动的,目前节目组的主直播镜头就在客栈。 周七不算在节目录制的范围,这次的行程于妍跟着,全程带孩子。 如果不是公司需要人,居慈心恨不得随时盯防,阻止这两人旧情复燃。 她给于妍加了不少工资,希望她能做个阻隔器。 秘书表面答应,心想怎么可能。 论职级,蓬湖还是董事长,如果不是综艺优先,公司的高层早就叫她回去开会了。 比金拂晓先到场的是演员娄自渺,她比蓬湖身份证上的年龄还大一岁,有不少代表作,妻子是本节目最素的人。 改造过的客栈一层依然古朴,但是镜头很多,乌透在对面的客栈掌控镜头。 “金董事长,久仰。” 娄自渺代言过晨昏集团的某产品,两个人也算有渊源,聊得挺愉快的。 艺人很懂目前观众最想看什么,她想了想,问金拂晓:“您这次行程有带保镖吗?” 十个女保镖广为流传,也有人在晨昏集团官方账号下问是哪个保镖公司的。 金拂晓外形艳丽,身材又很惹火,保镖们都像是特地选出来的,更证实了这家公司副总大力支持董事长奔赴新生活。 【是我想问的,不错。】 【不能问得再冒昧一点吗?】 金拂晓看了眼屏幕上蓬湖很有氛围感的视频,想起这个人喊芙芙的模样。 心想我凭什么要一直等她呢? 她什么都不告诉我。 “想问我吃了几个?” 做演员的外形很上镜,娄自渺的眉眼的英气很重。 她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坐在一侧的女人眨了眨眼:“我胃口很好的。” 现在的蓬湖,喂不饱她了。 她是长大的芙芙。 第9章 全员怨偶。 金拂晓家里孩子很多,后来和居慈心聊起来,说长不高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过了一会又说,去了鱼丸厂才吃饱,蓬湖还把她那份给我。 她说话总是起承转合到蓬湖,居慈心急忙打断她,好了,不要再说了。 耳朵都长茧子了蓬湖会给我报销采耳费吗? 蓬湖坐在一边笑,问金拂晓可以报销吗? 金拂晓说我亲自给你采耳。 居慈心退开好几步,摆手说我受不起。 那时候她们已经成立了晨昏,几个人跑业务的、做网站的和工厂接洽的等等,分工很明确。 只不过连共享办公室都租不起,租了很破的老民居独栋做公司,红砖墙,圆栱门,铁栏杆,对面是卖热干面的店铺,每天一起订餐还要让老板抹零。 几个境遇差不多的女孩子凑在一起,居慈心到现在还说她的性取向受金拂晓和蓬湖影响,她们两口子要负全责。 金拂晓后来把相亲名册甩回去,权当包办反弹。 相亲表格上的照片哗啦啦飞出来,年轻的、岁数大的也有,金拂晓一个看不上。 理由要么是没我好看,要么就是没那个人好看。 公司总部还留有蓬湖的办公室,锁着,新员工问起,都谁会得到一个隐晦的眼神。 那就像金拂晓尘封的心房,就算布满尘埃,也都是蓬湖。 彻底失去蓬湖的踪迹后,她撤下了很多蓬湖的照片。 经常想起她,又不想看她的照片,不知道生死未知的人要怎么召唤。 成熟的身体因为伴侣的不告而别日渐消瘦,现在出现在屏幕前,已经是调整过的模样了。 虽然金拂晓说三十多岁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居慈心知道她撒谎。 金拂晓人生最美好的时候是蓬湖在身边的那几年。 她吃得比现在也多,对生活更有探究欲,不会成天泡在办公室,要么就是想着怎么提高销售额维持公司。 时代也不一样了,很多公司的老板对接互联网,塑造亲民的形象,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机遇是什么。 居慈心第一次推荐金拂晓上综艺的时候,以为她会拒绝。 毕竟蓬湖留下离婚协议后,金拂晓就没再延续每年拍合照的习惯了。 居慈心也不想做最大的老板,她在位子上混得很好,二把手是最舒适的区域,以前金拂晓还有人分担,居慈心再和她怎么好,都是后来的。 上一档综艺金拂晓表现得很好,关注她的人多了,也有人关注她的生活。 避无可避提起蓬湖,陈年的谣言又浮上来了。 最荒唐的指控就是金拂晓杀了蓬湖。 居慈心不敢细想金拂晓的心情,只知道除了这样的谣言,更多的还有背叛。 认识多年,她不相信蓬湖做得出这样的事,但她和金拂晓感情的后几年,蓬湖的冷淡也很明显。 她没那么关心金拂晓了。 经常缺席聚会,似乎一个人开车去别的地方,度假酒店有她的开房记录。 金拂晓不想怀疑她,也试着当面问过,蓬湖却说她没出去过。 居慈心忍无可忍把记录摔到面前,蓬湖比她们还诧异。 这事不了了之。 金拂晓就是这样的人,表面雷厉风行,内在没了蓬湖就会崩坏。 《再见妻子》同步播出,周末虽然是公休日,但也在公司的居慈心休息期间看了眼节目。 金拂晓梅子色的短卷发拉直了,外表看就很有老板的气势,不在意有没有直播镜头,化着精致眼妆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揶揄,又像是自嘲。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隔着镜头都能感受到似有若无的惆怅。 弹幕哗啦啦闪过调侃,也有敏感的人看出了金拂晓的低落。 娄自渺老演员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陆续来了两人,是另一对离婚的伴侣。 两个人一前一后,也不管有没有在播,吵着进来的。 “你一定要走在我前面吗?” “是你非得跟在我后边好吧?真没边界感。” “你好意思跟我提边界感,不知道谁和我这个离婚的前妻一架飞机。” “又不是我买的票,你这么想是还喜欢我啊?” …… 金拂晓和娄自渺看了过去,一前一后来的两个人穿着t恤牛仔裤,印花不同,看上去是同品牌的。 一个一头粉色的长发压在鸭舌帽下,另一个头发扎在脑后,嫌弃拖着行李箱的前妻没什么力气,伸手把人行李箱后面的轮子抬起,“走好吧您。” 金拂晓认识这个粉色的头发,她和蓬湖创业的那年还路过对方组合的演唱会,演唱会外边都是人。 她和蓬湖摆摊卖矿泉水都赚了不少钱,不太美好的就是蓬湖被当成艺人,搞得金拂晓生了一肚子气。 晚上非得蓬湖狠狠取悦她才消气。 【不是离婚了吗?一点离婚的感觉都没有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巢北还是这么死样子。】 【她老婆是真能忍,换我和这么一个人一起长大,只会一时半会鬼迷心窍吧?】 【后面还有俩?】 【看见了浅蓝色的头发,今天刚开播,妆造都是谁做的?】 【本来想说只有晨昏老总这对不像离婚的,这么看……三分之二了啊。】 这个城市的机场离市区特别远,蓬湖在机场还等了一会班车。 她和最后一个嘉宾不像前一对那样坐的一班车,只是前后脚下车。 天气很热,蓬湖穿着戴不逾给她和周七准备的亲子服装,粉红水母印在前胸后背,热烈得和她的气质完全不搭,看久了还挺好笑的。 蓬湖看前边的女人个头比金拂晓还小,行李箱都快赶上人了,走过去问:“需要帮助吗?” 里头的金拂晓也通过外边的分屏看见了蓬湖。 几个嘉宾坐在客栈一层的木凳上等着人到齐的安排。 粉色的偶像巢北之前和娄自渺见过,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娄自渺指了指屏幕,“我前妻,舒怀蝶。” 她气质就很温和,宛如流水默默,也不知道是声音还是眼神,听起来也不像离婚的。 【我们是不是走错综艺了?这是妻子的旅行吧?】 【怎么了,离婚也有狼人杀剧本吗?】 舒怀蝶完全符合真正的小个子标准,也是在座岁数最小的。 她今年二十六岁,看上去身体也不是很好。 第13章 看有人帮忙拿行李箱,以为是工作人员,偏头看,先看见蓬湖衣服上滑稽的粉色水母,再抬眼,浅蓝色的长发和雪白的肌肤。 更晃眼的还是对方左右眼尾对称的红痣,像是白纸上的落红。 不是青天白日的,舒怀蝶都怀疑自己看见了鬼。 “……你是晨昏集团的……” “芙芙的前妻。” 蓬湖扯了扯嘴角,看出来这一次回归的水母还没有自如地控制表情。 这一幕落在里面嘉宾眼里,粉毛的巢北忍不住问:“是这位蓬姐姐太高还是……” 娄自渺说:“小蝶很可爱,是蓬湖小姐太高了。” “真的好高,我还以为我是最高的。” 巢北今年三十岁了,爱豆赛道目前还没有老龄化,她也没有像其他队友转型去拍戏要么去闯荡商业圈做老板,接接小活生活,也就是这样,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老婆的路芫和她离婚了。 离婚后两个人还少在社交软件隔空吵架,算是刷新了爱豆退圈结婚的惨案类型。 “照照镜子吧,你有人家蓬董事长好看?” “铆足了劲化妆了吧,等会洗把脸你就掉皮。” “你非得拆我台吗?说得好像你不知道我有包袱一样?” “是,和你出去约会你拍ootd要拍四个小时,我是你老婆?我是你不涨工资的助理!” “你不就是摄影师吗?” 路芫也不和巢北坐在一起,现场六把椅子分成三组,她坐到金拂晓身边,正好方便和巢北对骂。 【熟悉的画面,我还以为我进错直播了。】 【怎么上综艺还在吵啊,我们做判官都坐到上电视了吗?后期怎么剪?】 【对不起,我有罪,这俩人就是得这么吵着吵着亲上才有意思,那还是离婚综艺吗?】 【什么再见妻子,第一集就叫嘬嘬妻子。】 拎着俩行李箱的蓬湖就是在这样的吵架声中进来的。 和她一起的舒怀蝶才到她胸口,虽然个子不高,五官却很精致,就算化过妆也难掩气色,都让人怀疑她能不能顺利录完节目。 蓬湖瞄准了金拂晓身边的位子,径直走过去。 路芫的声音越来越轻,坐在位置上看蓬湖的眼神眨啊眨的。 巢北知道她看到好看的女人就这样,纯粹是色胆胆汁分泌过多,忍不住说:“假睫毛掉了。” 路芫做作地呀了一声,慌忙找随身镜子。 【很精彩,不愧是这对……一般人是怨偶,这俩叫刺偶。】 【小芫我懂你,蓬董事长的确……怎么回事,保养得太好了吧?】 “我要坐在这里。” 蓬湖对的栗色偏分短发的女人说。 路芫检查了自己的太阳花睫毛,不忘瞪了巢北一眼,“好的,姐姐坐吧~” 她也没有坐到巢北身边,朝着娄自渺身边的空位过去。 只剩下一个位子,舒怀蝶坐到了巢北身边,“你的发色真漂亮。” 她声音很虚弱,笑起来却有酒窝和虎牙,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巢北嗯了一声,“妹妹你很有眼光,不像某些说我毛色像火烈鸟的色盲。” 蓬湖对别人不感兴趣,她坐下就偏头看向金拂晓。 “芙芙,我好想你。” 第10章 这是离婚综艺!谁在表白前妻?! 蓬湖一心一意看金拂晓,对方并不买账,像是没听到。 “芙芙。” 蓬湖又叫了一声,金拂晓余光里的工作人员提醒她,不能暴露蓬湖失忆的事实,只好嗯了一声。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没想到这几个人性格这么鲜明。 毕竟是直播,即便之前做过采访,也算了解过几位嘉宾的性格,碰撞在一起效果太喜人了,并且对颜狗眼睛很好,满座随便拎一个人都很夺目。 即便明面上的明星只有娄自渺和巢北,剩下的几个素人都不逊色。 巢北和路芫现场也要吵架,娄自渺一直看着舒怀蝶,对方却不看她。 蓬湖说的话更没有任何离婚感觉,简直让人疑惑是不是来错节目。 【这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隐隐兴奋起来了。】 【明明是三对都离婚了,还要猜谁真正离婚了?】 【舒怀蝶看着就气色不好,真的能撑得住这么多天旅行?】 金拂晓不看蓬湖,蓬湖更盯着她,她正要说话,这时候镜头外出现了一个女人。 乌透个子瘦高,在四季如春的城市还是一身黑,也分不清外袍是遮阳的还是艺术。 “先播放大家的离婚采访。” “播放结束再公布节目具体的行程。” 观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也有导演的粉丝在弹幕尖叫。 金拂晓看向声源,双颊瘦到凹陷的女人戴着变色眼镜,干枯的手捏着节目卡,胸口的工作牌写着乌透两个字。 和照片一模一样,看着也和蓬湖像是产出低的。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地方的? 金拂晓这才意识到蓬湖并没有告诉她。 节目组也没有给金拂晓和乌透单独说话的机会,她的节目前采访和先导片都是副导演拍摄的,乌透似乎和蓬湖飞去了另一个城市专门拍摄。 这让金拂晓更疑惑了。 这些都是在蓬湖以前交友圈里从没有出现过的人。 三对离婚的人坐在一起看离婚采访,蓬湖坐得离金拂晓越来越近,她问:“小七呢?” 座位本来还有一些距离,她靠过来明显超过正常人坐应该保持的距离,金拂晓眼神示意她看侧边,看蓬湖还呆呆的,忍不住提醒她,“直播呢。” 她是不是忘了之前怎么说的了? 也是,失忆了,脑子不正常,比以前的蓬湖还不能自理。 蓬湖哦了一声,坐了回去。 室内屏幕依次播放三对嘉宾离婚的原因,过气偶像和摄影师妻子怎么离婚的,但凡上网关注过她们的都知道。 有些人能理解,也有些不懂这么点小事也能吵架,包括不限于经典的搬水问题。 蓬湖百无聊赖地看着屏幕,灯塔水母本体漂亮,变成人后的模样也是万里挑一。 线上的观众有的还在回味她的模样,顾不上看这对离婚的原因。 “我们离婚的原因很简单,需求不匹配。” 视频里说话的是路芫,她头发剪到齐肩,眼神特别明亮,看到这段还在点头。 蓬湖问金拂晓:“我们匹配吗?” 乌透是叮嘱过她不要让人发现失忆,这几天给她量身定做了剧本。 鉴于灯塔水母失忆宛如失智,她也没有百分百要求,还让编导单独和金拂晓聊过怎么配合。 就是忘了特别提醒这是个离婚节目,你们至少表现出点离婚的苗头吧。 “看视频,别说话。” 可能是工作消耗了大部分精力,金拂晓生活上的耐心只有两分钟。 这个数字由秘书办专门研究得出,适用于各种场合,她们都知道不能让老板陷入日常琐事的选择,不然会影响重大决策。 蓬湖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记忆停留在遇见芙芙那一年,所有人都说金拂晓是芙芙,就算不太一样。 味道还是一样的,她就依赖她。 现场的嘉宾不由得多看了她们两眼,巢北话也很多,“真离婚了吗?都快坐到一起去了。” 舒怀蝶是全场最小的,她看着就体弱多病,长发垂在肩上,发卡是很有年代感的蝶翅,明明很廉价,戴在她身上却很有怀旧感。 明明最小,却最像二十年前时尚画册的人。 她一直不看前妻,但听到巢北的话,还是很有礼貌地给出回应,“如果是路小姐坐在这里,你应该也会靠过来说话吧?” 巢北:……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敌是友,看着这么脆弱,怎么说话刺刺的呢。 离婚视频是前妻们分开录的,都是同样的问题。 巢北和路芫的视频分开录还能剪成左右间断播放,同样的问题不同的回答也能看出两个人的个性。 “如果给你重来的机会,你还会选择和她在一起吗?” 巢北和路芫回答的都是不会。 播放结束之后重新回到了客栈现场,正好巢北收回下意识看路芫的目光。 娄自渺很是感慨,路芫撑着脸看娄自渺,目光欣赏得都快具象化了,舒怀蝶似乎在安慰巢北。 金拂晓在回忆自己的答案,思考直播到底什么时候插公司的广告。 过了一会,她才发现坐在边上的蓬湖哭了。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是路芫把纸巾递过来,似乎想笑不敢笑,“姐,让她擦擦吧。” “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好着呢。” 【公费看别人故事系列之嘉宾先感动了。】 【对啊!这有什么好哭的!没有哭点吧。】 金拂晓发现纸巾都是自家品牌赞助,顿时心情好多了,笑着说:“哭什么,擦擦眼泪。” 第14章 蓬湖没有伸手,反而把脸凑过去,“芙芙擦擦。” 金拂晓把纸巾摔在她脸上。 路芫啧了一声。 娄自渺面露惊讶。 舒怀蝶也看了过来。 巢北小声问:“这算袭击嘉宾吗?” 她还试图和路芫搭话,对方看热闹中,一个眼神没回。 蓬湖木着一张脸就足够好看了,这种发色不是白皮hold不住,还要配合眉毛和瞳色才能完成搭配。 大部分都以为她是为了上节目才染的,连金拂晓都以为是她那群亲戚还有开什么造型沙龙,把这群她都不认识的亲戚拉去做集体造型。 乌透指挥摄像拉近距离,海里的生物本体好看的不一定变人好看。 变人好看的不一定本体好看,像灯塔水母这样表里如一的太少了,她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特写镜头下的蓬湖一点也不生气,擦了擦眼泪,“她们居然后悔遇见对方,太可怜了。” 巢北:…… 路芫:? 【这怎么能不算默契呢!】 【这到底有什么好哭的!装货……再好看多了也烦。】 【晨昏集团的另一个董事长真的是她?不可能吧?金拂晓看着正常多了。】 【我以为是什么高冷大美女,结果??】 很快播放了第二个视频,是娄自渺和舒怀蝶的离婚采访,节目组很会整活,这样的采访也像介绍两位的身份。 上一支也有巢北女团时期的画面,这支视频甚至回顾了娄自渺官宣结婚的盛况。 不过算不上什么揭晓大奖的感言公开,只是在某年的年终盛典轻轻宣布自己已婚,片段闪回包括她被记者堵住的画面。 询问结婚对象是谁。 “圈外人,我很爱她。” 这句话在离婚综艺播出显得五味杂陈,弹幕都出现了小范围的沉默。 蓬湖又在默默流泪,连跟着乌透在工作组的周七也忍不住说:“妈妈好会哭啊。” 她虽然由金拂晓的秘书照顾,但更亲近同为海族的乌透,还有不明所以的工作人员问那是不是乌pd的女儿。 虽然从颜值上看,总导演应该没有这么漂亮的孩子。 和戴不逾一样,乌透在很多年前见过蓬湖。 不过那年她并没有被对方身上的故事吸引,对方看上去空空如也,她们短暂在蓬港的早晨说了几句话。 譬如你什么时候上岸的。 乌透比蓬湖早上岸很多年,只是她偶尔会下潜到深海放松,蓬湖误以为她说的刚刚是第一次上岸,还给乌透塞了钱。 十八年前电子支付还没有兴起,被带走在鱼丸厂工作了三个月的灯塔水母把所有的积蓄一股脑塞给了乌透,在港口的早市里消失了。 虽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乌透偶尔还是会想起那哭笑不得的两千块。 她和族群一直有联系,灯塔水母和人类有了孩子的消息传得很广,她一开始也不确定是不是她见过的那一只。 等到戴不逾联系上她,她才确定。 即便给蓬湖做过采访,她还是不太了解这只水母。 这种生物没有心脏,每天在海里飘来飘去的,加上活得太久,总显得无欲无求,眼神比带鱼还死。 没有心脏的水母创造了一只有心脏的孩子。 简直是奇迹,就像海族爱上人类一样稀有。 乌贼很聪明,乌透是族群的普通智力水平,但和其他族人不同,没有很厌恶人类。 她只是好奇人类的故事,没想到海族也和人类有故事。 但这个故事未免太深奥了。 乌透问:“你妈妈以前就这样吗?” 她问的以前是周七和蓬湖在海中的从前,有心脏的特殊水母摇头晃脑,“她想芙芙和头痛的时候会哭。” 小朋友歪头辨认了一番监视器里的妈咪特写画面,“这样也是想芙芙吗?” 如果乌透是个普通人类,或许会解释这是共情。 但她不是人,镜头里的还是一只大水母,她只好沉默,给周七塞了一包椒盐海锥。 【有没有人管管蓬董事长,她也太会哭了吧?】 【我是不是站错cp……】 【我能理解她的哭点,物是人非啊啊啊!】 【舒怀蝶都没哭,她好平静啊,这么轰轰烈烈的明星x素人,她看上去真的一点不留恋。】 【她的回答也是不会……你们都好狠,那相遇算什么?】 【离婚不是娄自渺提出来的吗?为什么她还要选择会?】 蓬湖哭湿了半包纸巾,金拂晓忍不住说:“你管理一下吧。” 蓬湖哭也不抽抽噎噎的,她的眼泪打湿睫毛,很有几分亲密时分被金拂晓勾得难耐的模样。 金拂晓完全不在意她在哭什么,她只想做。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都快崩溃了,把印着晨昏出品的纸巾丢到蓬湖怀里,仓皇地去看视频。 现在轮到她和蓬湖的分开采访了。 问题都一样,认识多久了,结婚几年,离婚又过了几年。 中间有没有联系过。 有些问题金拂晓做离婚咨询的时候见过差不多的。 例如介绍和前妻相遇的场景,结婚时双方家长是否同意。 分居的原因是什么,是否尝试过挽救婚姻,您认为感情破裂的原因是什么,是否尝试过沟通,在这段感情中有没有感受到爱和尊重…… 如果把前妻换成被告,不说一模一样,也十有八九。 金拂晓回答的中规中矩,原因也符合事实。 但蓬湖的回答和她的答案完全不同。 分居的原因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我现在还不知道。 我们的婚姻不需要挽救??? 破裂的原因居然是自己老了??我什么时候嫌弃你老? …… 【哇,完全不一样的回答啊。】 【所以这几年杳无音信是去做美容了?这也太牛了吧?】 【怎么有人回答是否尝试沟通,写的是身体沟通啊?!搞得人人心黄黄。】 【这是离婚综艺!谁在表白前妻?!】 第11章 离婚不一定因为不爱。 完全不用节目组想标题,有些弹幕已经表达得够够的了。 蓬湖第一天就哭上热搜,后面跟着的晨昏集团让人疑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食品问题让传闻中的董事长哭得声泪俱下。 [这年头离婚后也能上综艺啊?] [以后情感类综艺还能再加一条赛道了,离婚了依然能和前妻上节目赚钱。] [最近流行企业家上综艺吗?我以为金拂晓都到这位子了没必要这么……] [到底离没离啊!] 居慈心没跟着金拂晓去综艺现场,光看直播血压就高了。 碍于身份和立场,也不能公开发表辱骂蓬湖的言论,只好默默点赞了几条#这里是离婚综艺,谁在表白#词条内支持金拂晓另寻新欢的动态。 公司群因为老板参加综艺都很兴奋,也有人好奇孩子在哪里。 高层就更肆无忌惮了,直接找居慈心问真相。 居慈心全部屏蔽,让秘书和节目组的广告部门对接。 打算趁金拂晓不在公司,趁机上线她再次包装好的拂晓时光海苔。 多么好的策划项目,正是宣传的大好时机。 蓬湖哭到缺氧,引发头疼后去休息了。 直播还是照样进行,节目组公布了她们在这个a城市的五天计划。 也要求大家上交手机,开启无通讯设备的五天。 四个城市都按照这样的方式进行,嘉宾们按照规定任务出行,每天回来要写当天的书信,和前妻交换。 《再见妻子》是一档全新的综艺,直播的形式削弱了导演后期的掌控,乌透也是怕蓬湖出什么乱子,本想打乱嘉宾居住客栈的顺序,最后还是安排到了一起。 【我说怎么选不算很热门的旅游城市,是为了让她们不用手机和导航吗?】 【习惯电子支付了,忽然用现金还不太习惯呢。】 【我没办法想象失去手机五天……重回高中上学的错觉。】 【出去完成一天的打卡任务,再回来写一天总结,我小学写作文也是这样。】 【肯定有宣传任务吧,还限制金额,巢北胃口这么大,一百块花五天她绝对不够的。】 蓬湖去吃药了,留在现场的嘉宾得到了纸笔,要求写出她们参加综艺的原因,和对综艺结束后的期待。 金拂晓还在意蓬湖的离开,显得心不在焉。 聚在木桌的几个人偶尔聊几句,路芫问:“拂晓姐,我看蓬湖姐和你感情还好吧,你们不打算复婚?” 听到复婚,巢北又看了路芫一眼。 “复婚?” 金拂晓写字的笔画一歪,参加综艺的原因总不能写冠冕堂皇的赚钱\曝光度\为了公司。 她遵从内心,因为蓬湖四个字写得颤抖,却因为这句话把蓬下面的笔画拖得长长,简直像她从前为了蓬湖设计的花体签名。 第15章 “你这样想过?” 不好回答的问题被金拂晓抛了回去,巢北发出嗤笑声,“真的吗?你想和我复婚?” 金拂晓都看出巢北的心思了,心想到底谁想复婚。 年轻人都这么不坦诚的吗? 果不其然,路芫顾不上回答,和舒怀蝶换了位置,方便和巢北吵架。 节目组发的信纸被她俩揉成一团,就算不限量供应也拦不住她们这么癫狂的碎纸法吵架。 “简直像小狗吵架。” 娄自渺折好写好的信纸,她余光不经意扫过前妻。 舒怀蝶涂了浅色的口红,嘴唇还是很干,就算化妆,也有若隐若现的黑眼圈。 她忍不住皱眉,经纪人的决定真的好吗? 她现在人气虽然不如从前,也不至于需要为了话题上这样的综艺。 如果不是公司已经答应了企划,甚至得到了回老家的舒怀蝶的回复,娄自渺还想推掉的。 舒怀蝶还很年轻,她们认识的时候对方还没有成年。 因为父母过世没地方住,朋友把表妹送给娄自渺照顾。 说是照顾,不过是娄自渺在外拍戏,空的房子给刚高中的女孩子住。 她杀青回住处,开门发现有人等着还吓了一跳,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件事。 当时她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和舒怀蝶结婚,只当她是朋友的妹妹。 节目组的机位很多,乌透坐镇,嘉宾的微表情都逃不过。 早就有人分析这对离婚另有隐情,恐怕不是之前说的舒怀蝶嫌弃娄自渺工作忙没时间陪她,就另寻新欢了。 “她是狗,我可不是!” 路芫转头的时候头发飞舞,还甩了巢北一脸,她没看到前期傻乐的表情,更不知道弹幕的粉丝更崩溃了。 没什么比在团时期人设是高冷的偶像解散后变成傻子更心梗,可见女团时期公司运作的可怕。 “狗怎么了,我是天下第一好狗。” 巢北唰唰写完节目组自己的答案,折好后交给工作人员。 舒怀蝶统共没说几句话,她精力有限,写完后询问了流程,打算上去房间休息了。 蓬湖在后边吃药,她随*身携带冥河水母给的东西,只是喝的时候实在恶心,周七给她递了一盒海苔。 “妈咪,你吃。” 蓬湖吃了一片后才发现包装,晨昏是右上角的图标,正中心写着四个字。 拂晓时光。 “谁给你的?”蓬湖吃了两片海苔,随口问道。 这边也有镜头,虽然小朋友不出镜,但也露出了边角,声音奶声奶气,很可爱。 【妈咪?!真的有孩子啊?】 【看看孩子。】 【这就是她参加综艺的原因?这根本再见不了吧。】 “居……居心不良阿姨给的。” 周七记不住居慈心的名字,想了半天,得出了一个错误答案。 蓬湖下意识纠正她,“居慈心,不是居心不良。” 过了两秒,她疑惑地问:“这是谁来着?” “跟在妈妈身边的,眼睛很像河豚的阿姨。” 来找周七的于妍差点笑喷,忍了半天说:“是居副总给的,说是没上市的新品。” 蓬湖盯着包装上的拂晓时光看,“应该叫芙芙时光。” 工作人员来找蓬湖,她和周七道别去了前边。 金拂晓也交了手写答案,看蓬湖坐下的时候带着一股海苔味,还有推过来的零食,“哪来的?” 信纸上写着问题,蓬湖盯着问题看了半天,郑重写下几乎相同的一句话。 「能和芙芙在一起。」 「想和芙芙永远在一起。」 金拂晓盯着公司的新零食,都顾不上看两眼蓬湖的答案。 她没忘记四处还有镜头,收敛了自己外露的情绪。 蓬湖却说:“芙芙,你的眼睛在喷火。” 正在看a地点地图的娄自渺手抖了抖,巢北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路芫实在忍不住,问的蓬湖,“蓬董事长,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诶。” 金拂晓捏着包装盒,说了声失陪,趁着手机还没有没收,去给居慈心打电话了。 现场只剩下四个人,镜头外有无数双眼睛好奇她的答案。 “想象的……什么样” 蓬湖的相貌太特别了,不过现场还有个粉色长发的巢北,乍看还以为嘉宾有两个偶像出身。 从身份上的年龄上看,除了娄自渺,就是蓬湖岁数最大了。 她看面相二十出头,虽然长相算成熟系的,眼神又太清澈了,还能再减几岁,无数人好奇她到底做了什么项目,回春能回到青春期。 也有人暗暗猜测晨昏集团两口子上节目或许是要进军美容界。 “你之前和金董事长出席过年会啊、采访,都不爱说话,好像不好相处。” 路芫是个摄影师,拍过明星也拍过普通人。 大概是为了和前妻切割,在这档综艺之前她几乎和演艺圈切断了联系,私单爆满,空出二十天的档期完全是节目组给的太多了。 至于私心,不好说。 她和巢北是一起长大的,在意识到相爱之前,她们就知道彼此是谁先死会给对方上坟的关系。 爱情到底是不是意外,她们实在没有静下来讨论过。 太熟悉的人结婚,转到爱人模式对在这之前习惯一个人的路芫来说个人空间被极度压缩。 巢北明面上是光芒万丈的偶像,在团时期的苦水多得能让人躺上去飘起来。 说这活太难干了,路芫说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巢北说她想谈恋爱,但做爱豆不可以。 路芫说那你合约到期了再谈呗。 就是那个时候,巢北喂了一声,说要不我合约到期,你就和我结婚吧。 非常草率的一句话,路芫要辨别自己的心跳是惊喜还是惊吓就花了很久。 结果还是一样。 她好奇地看着对面漂亮比偶像时期的巢北还晃眼的女人,“听说是你提出离婚的,真的吗?” 蓬湖没有这段记忆,但这段过去她回到族群之前,备了好几份。 周七是她爱的备份,戴不逾属于另一种托付。 她在月夜下的沙滩和对方反复诉说自己和金拂晓的过去,问录音笔录下真的能保存吗? 戴不逾说就算消失了,我还活着呢。 果不其然,录音也消失了,文字记录也没有了。 似乎她们这样的非人类变成人总有代价,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 哪怕她的存在没有被抹除,记忆也要随着海的压力彻底消失。 还好戴不逾还记得,她记性很好,还给乌透描述过一遍。 但乌透似乎更着迷她们那天的氛围。 海上明月,灯塔水母试图抓住她的人类存在,简直是人类撰写精怪故事里的一页。 可惜戴不逾声音不好听,人也不浪漫,实在创造不出气氛,乌透只好作罢。 监视器前的乌透捕捉到了蓬湖失落的目光。 失去大部分记忆的灯塔水母更像是二十岁那年的蓬湖。 和金拂晓相遇,相爱,她以人类的形式和对方**,开始不切实际地幻想余生。 乌透知道蓬湖不会撒谎,已经在思考备案了。 没有这段记忆的蓬湖肯定会说假的。 没想到蓬湖点头,“真的。” 她幽蓝色的眼神纯净到极致也是风和丽日的危险,水手会警觉。 猎物也是。 “人类也有不是因为爱结婚的情况,”她顿了顿,“那离婚也不一定是因为不爱。” 她一直面无表情,这时候像是自圆其说成功,冲路芫笑了笑。 “不是吗?” 第12章 这是我的感情。 蓬湖的意思太明显了,巢北忍不住提醒:“姐,咱这是离婚综艺。” 失忆水母很会抠字眼,“节目台本写着的是情感类。” 她眼神似乎很难聚焦,看起来游离感很强,也有人完全不认识她,以为是盲人。 “这是我的感情。” 坐在巢北边上揉纸团的路芫鼓掌,“好深情哦,那姐这些年都在哪里生活?” 嘉宾里离婚离得最透明的就是她和巢北了。 好朋友做。爱人也很难长久,她们各退一步,但无法消磨已经存在过的婚姻事实,在观众眼里巢北的眼神如影随形,总像是不舍,更如同挽留。 “在……” 蓬湖想了一会,海底的世界是秘密,“在一个小岛。” 她没有说具体的名字,路芫转了转眼珠,似乎猜到什么难言之隐,没有追问。 这时候金拂晓过来了,蓬湖目光转向她。 女人似乎余怒未消,也不知道居慈心为什么对拂晓时光这个品牌那么固执,反而显得和她争执的金拂晓像个傻瓜。 她坐在蓬湖边上的位置,短发别在耳后,蓬湖撑着脸看她。 第16章 金拂晓更不爽了,“看什么?” 蓬湖似乎被吓了一跳,随后又露出笑,“芙芙,好看。” 至少没说长大的芙芙,已经有进步了。 【这对之前是这样的风味?物料好少啊,和偶像、演员比真的是纯素人了。】 【金拂晓的美商也很好啊,早年还是个乡村企业家,晒得好黑,不算酱油色也是耗油色了。】 【对巢北、娄自渺的家世都有印象,这两个人是大企业的老板,怎么也没有名人故事?】 【看过纪录片,一个是无父无母的流浪儿,一个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好像也没什么可以继续说的。】 【前几年金拂晓参加什么活动,还有人袭击吧,好像是她家里人?】 画外的乌透冷冷地读着节目安排,“每天公布每队嘉宾的余额,余额影响下一站的住宿条件。” “现在开始收取嘉宾的手机,分发给大家作为记录的运动相机和拍立得。” 路芫第一个不满意,“每一对?” “都离婚了,我们还要按照一对对行动吗?” 摄像给了导演一个镜头,金拂晓指了指画面里一身漆黑的女人,低声问:“这又是你亲戚?” 蓬湖嗯了一声,趁此机会靠过去。 她吃了药依然头疼,眼神就更迷离了,“不是很亲的……” 海族变成人上岸的很多。古有鲛人,现在有人鱼,还有各种贝壳类变成人,活跃在人类世界。 蓬湖的户籍都是单独办理的,窗口的工作人员是一只老海龟,动作慢得差点被戴不逾投诉。 “也算亲戚。” 她说得模棱两可,听得金拂晓更是一肚子火,“你以前说你没有亲戚,你……” 她下意识要说出“你只有我了”这种话,可是对上蓬湖迷茫的目光,像是被刺伤了一般,仓皇地别过脸。 “以前?” 蓬湖只有二十岁那年的意义,她知道自己记忆不够完整,却能检索出没有亲戚的部分。 “我是厂长带回去的。” 蓬湖声音压得太低,太轻了,金拂晓不得不靠过去听她说话,在画面里两个人挨在一起。 观众都看见对面的路芫捂嘴笑了,什么意思太明显了。 你上综艺怎么嗑其他嘉宾cp啊! “我知道。” “芙芙不知道,我当时就什么都不记得。” 金拂晓:…… 她只知道那时候大家都叫蓬湖傻子。 傻子在车间做流水线比其他人效率都高,就算晦气到厂里的员工外出莫名死了,老板也要留着她。 吃得不多,干得很多,也没有亲人,也不会被挖走,上哪里找这种奇才。 “你没和我说。”金拂晓惊讶地抬眼,寻思过筛了一遍自己的记忆,“你就说你父母家人都死了。” 蓬湖幽蓝色的眼眸望着她,像是海底的深崖,“我没有这么说。” 金拂晓不允许自己的记忆有纰漏,坚持说:“你有。” 后来的记忆蓬湖没有读取,过去的她翻来覆去检索过,也很笃定,“那天是3月31日,周一下午5点……” 她俩这也不算争执,理论都要贴到一起去,路芫看得可爽了,狠狠拧了一下巢北的大腿。 过气偶像差点控制不住表情管理叫出声,娄自渺目光温和,似乎更担心离开的舒怀蝶。 “请两位在导演宣布规则的时候保持距离。” 乌透不是瞎子,她眼角抽搐地提醒,完全可以想象刁钻的摄影师在拍什么。 一档综艺前台汇集了资源咖,公司一姐,带资进组,团队还混入了某条带鱼的亲信,一个做婚庆的摄影师,本体是一条小黄鱼。 【不用保持啊!我们就是来看这个的!】 【不会三对里面真的有人没离吧?还是要复婚?】 【虽然我们说是离婚综艺,但标题没写啊,的确是情感类。】 【蓬湖看着冷冰冰的,这么喜欢往老婆那边靠。】 【金拂晓不是神秘冷艳董事长吗?上综艺表情挺丰富的。】 【十年前在晨昏上过班,当年就是金董事长负责艳,蓬董事长负责冷的,但这两口都挺神秘的,很难见到。】 路芫终于不装了,大笑出声。 大腿被前妻又拍又拧的巢北趴在桌上,疑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金拂晓推开蓬湖,像是教训小孩,“坐端正点。” 灯塔水母望了眼站在镜头外的导演,乌透没有和她对视。 【这是威胁的眼神吗?】 【一个人的眼睛怎么能无神到这个地步……】 【她的头发染得太有层次了,哪个tony,我看巢北可以挖一下这位造型师,她那粉毛炸得和海胆一样。】 “现在抽取房间号。” 节目组包下了这座小城的某家客栈,客栈内除了嘉宾就是工作人员,乌透刚说完,屏幕就放出了客栈的房间号。 【离婚了不会还要和前妻住在一起吧?】 【好像是大床、双床混在一起的。】 【希望我be的cp被困在这张床永不分离!】 【不是说平台很有钱吗?看客栈还抠索索的。】 “六个人三间房?” 路芫看清楚后提高了音量,目光似乎实体化了。 “要是和你抽到一间我宁愿……” 巢北的话还没有说完,路芫就接下来去了,“我一头撞死。” 娄自渺打圆场,“也不用说得这么坚决,万一真的,节目组见血不好吧。” 【你也没放过她们。】 【可以氪金吗?信女愿意让她们住在一起。】 【好歹毒的观众,居然让离婚妻妻住在一起……那换水床吧。】 巢北:…… 路芫:…… 蓬湖提出问题:“可以指定人选吗” 她和乌透见面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这些,灯塔水母上次做人也没录过这样的节目。 因为族群缘故,很少有上岸的海族愿意在台前路面的。 蓬湖一直不喜欢拍照片。 她离开后,金拂晓整理她的东西。 才发现她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合影寥寥无几,大部分是场面照片,年会的拼盘,反而音频比较多。 乌透的声音从边上传来:“不可以。” “忘了告诉大家。” “六位嘉宾里,有两位有强烈的复婚意愿。” 【两位就是两对吗】 【果然写作离婚实际复婚?难怪还有情感专家做飞行。】 【好家伙,让我们来玩离婚大逃杀还是复婚大逃杀?】 【应该是蓬湖吧?】 【pd你亲自回应吧!】 大概是观众的反应很激烈,场下的导演看了截图,也算现场回应。 “两位不一定是两对。” “本节目只是剖析感情,不在意嘉宾下车后是否复婚还是保持离婚,还是从朋友做起。” 乌透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人机,很像考试考场现场播放的引导音频。 “最后一天,我们会公布全部的预备采访,在直播间弹框填入猜测,如果答对了,可以获得神秘大奖。” 蓬湖问:“我可以填吗?” 她不太按常理出牌,此刻所有的观众都根据嘉宾反应揣测答案,蓬湖这样积极,更扑朔迷离了。 “你手机都交了,填什么?” 金拂晓心很累,她都后悔自己上综艺了。 蓬湖的状态神经兮兮,更应该去医院而不是上综艺。 她的这群亲戚不会是拿她博流量吧? 真的有人全心全意对她好吗? 【怎么看起来不太像这个姐?】 【我选娄自渺吧,可是之前有新闻说她已经有新欢了,好犹豫。】 【这题答案必然是巢北啊,她眼珠子都长在路芫身上了!】 “没交之前可以填吧?” 蓬湖看向乌透,乌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嗯了一声,“还有五分钟。” 金拂晓问:“你这么热衷干什么?” 蓬湖指了指屏幕写的:“神秘大奖。” “你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但以前芙芙看到这四个字就走不动路。” “我们买过很多汽水,开过很多啤酒盖,就是为了神秘大奖。” 芙芙近在咫尺,金拂晓知道,她还在想念记忆里的那个自己。 这感觉糟透了。 明明是一段很甜蜜的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俩的氛围如此怪异。 娄自渺对大奖不感兴趣,她第一个去抽房间号,问:“那刚才小蝶去哪里休息了?” 乌透说:“工作人员的休息室。” 娄自渺又问:“那她不抽吗?” “舒小姐说她随意。” 娄自渺抽到了命名是别情的房间,是一个双人间。 她没有露出别的表情,很快拎着行李上楼去了。 “下一个呢?” 第17章 现场只有金拂晓没有参与神秘大奖,那一对成天吵架的前任在她眼里更像高中生。 她也抽到了双人床,房号是绝情。 【哈哈哈哈什么名字啊!】 【这客栈我住过!取名真的超级土的!节目组居然不改吗!】 蓬湖凑过来,“芙芙,绝情。” 金拂晓狠狠把她推开,“绝情的不是你吗?” 第13章 亲亲我。 明明金拂晓没有打到蓬湖,灯塔水母捂着脸,眼神哀戚,“芙芙,好凶。” 【对不起我也挺想动手的。】 【此女甚美但性格甚*】 【我懂你!金拂晓!关于我那爱演戏的对象!】 周七跟着于妍,很担心妈妈们。 她点了点儿童手表,给戴不逾发了语音:“带鱼阿姨,你什么时候能来啊?” 工作组这边声音嘈杂,于妍之前跟着金拂晓参加过节目录制,参加二十多天的还是第一次,虽然做保姆,老板的女儿堪比天使宝宝,她挺放心的。 不过小朋友虽然不怕生,明显和她不熟,客气很多。 她低头看周七的儿童手表,那边很快弹出一个视频,洲列酒店的负责人背后是酒店的会议室,戴不逾的声音慵慵懒懒,“小七你要再等我几天哦,我这边还有工作。” 小朋友哦了一声,声音听上去蔫蔫的。 戴不逾又拿起平板在眼前晃了晃,“我也在看,小七你放心,妈妈们会和好的。” “你在那边也可以好好玩啊,之前不是很想吃正宗的米线吗?” 她对小朋友挺有耐心的,就是在室内还要戴墨镜显得很装,“我看直播也有下班时间,如果妈妈们加班了,你就让乌透阿姨给你妈妈们放假就好啦。” 周七诞生起就没有离开过蓬湖。 虽然前几天跟着金拂晓也挺乖的,于妍能感受到她的焦躁。 一般小孩估计会大闹,嗷嗷乱叫,这只小朋友只是玩她的儿童手表,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动画片,很喜欢举起手表,表盘和表身保持九十度,像个狙击视角,对准居慈心。 于妍好几次笑出声,都在副总转身回来的时候说没什么。 周七这么可爱,总不会像动画片主角那样是大孩子变成小朋友吧。 虽然目前的展开就很悬疑了,她依然觉得自己是正常社会的npc,只要照顾孩子每个月领正常的薪水就好了。 “真的可以吗?”周七一口气说太多话就要喘上一会,“乌透阿姨也好忙,她还要宣布规则,还要发钞票,还要收大家的手机。” 当年是戴不逾提议蓬湖去找冥河水母的。 这个孩子的诞生她也看在眼里,旁观都要痛彻心扉。 当时在场的电鳗都急得差点电晕路过的三文鱼,或许这也是周七后来爱吃烤鱼的原因。 “可以,她就是长得凶,你多喊几声阿姨,姨姨~” “抱她大腿,她走一步你跟着走,把自己当挂件,肯定会成功。” “好吧。” 教的都是什么。 于妍忍不住咳了一声。 戴不逾刚才就看见她了,没有说什么,还冲秘书小姐眨了眨眼。 于妍心想:蓬董事长怎么有这么轻浮的亲戚。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 视频通话结束的时候,前边爆发出一声鬼叫。 巢北抽到了和娄自渺一样的双床房,路芫一边笑一边嫉妒:“真羡慕你啊,还可以和我的偶像住一间房。” 她们岁数相当,不像娄自渺童星出道,虽然和嘉宾差的岁数还没有和前妻大,工龄却是最长的。 甚至很多网友在看到她的履历都很惊讶,明明是看着对方的电视剧长大的,怎么比我还小。 娄自渺笑了笑,依然不露痕迹,“是吗?我的荣幸。” 【查了一下这家客栈的名字,全是x情,已知绝情、别情……痴情呢?】 【两个不熟的嘉宾睡大床房不好吧!!】 【按属性分呗,也没啥,估计房间都有摄像头。】 巢北把盒子推到路芫面前,“你快点。” 路芫看蓬湖盯着桌面发呆,结合金拂晓刚才的话,总觉得这两个人更有看点。 她把抽奖盒推到蓬湖面前:“蓬董事长先。” 蓬湖抬眼,“可以吗?” “人家让给你,别磨磨叽叽了。” 金拂晓在其他综艺还能装企业家的风范,但在蓬湖面前很容易破功,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对蓬湖怨气很大,更好奇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凶啊。】 【她怎么骂人也这么好看?好想知道美容教程,虽然酱油色也不错啦,现在看上去比以前更健康诶。】 【大概是红气养人,集团一把手能一样吗?】 【看金拂晓的采访是蓬湖留下离婚协议后走的,为什么蓬湖看上去那么可怜?装的吗?】 【如果是装的,那她应该比娄自渺更适合做视后。】 【实不相瞒我很吃这套,不熟的人根本做不到这一步吧?现在属于半生不熟的回锅状态……非常微妙。】 蓬湖也没有因为金拂晓的生气,她伸手去抽卡号。 比起其他嘉宾有精心地打扮,她连一点饰品都没有。长发绮丽,t恤纯白,越发衬得她面色苍白,很像混血。 金拂晓是个急性子,受不了蓬湖的慢吞吞,一把抢过。 路芫也凑过来看,观众也看到了上面的两个字。 移情。 【这个名字到底是节目组取的还是客栈原本有的……太幽默了。】 【暗示谁移情!谁绝情!谁无情!】 【不愧是离婚综艺……太好笑了,下一站城市也会这么好玩吗?】 【开始搜索这家民宿,居然是真的房号,节目组难道是事先考察的?】 “新的双床房。” 路芫失望坐下,“那就剩下我了,看看我是和哪位董事长睡。” 她说话很暧昧,摄影师生涯合作过无数美女,和巢北因为彼此的工作都吵过架。 互相信任-互相怀疑-吵架-和好-继续怀疑…… 直到彼此忍无可忍,彻底离婚,结果离婚后还是继续以上循环。 毕竟她们一起长大,父母也是朋友,过年都是一起的。 就算彼此拆散,父母也不会老死不相往来。 离婚了好像没什么区别,过年还是得坐在一起吃饭。 做不成两口子,以前也是同龄人,也能算姐妹,只是没有血缘而已。 “我的是……” 路芫打开纸团,先看了蓬湖一眼,巢北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她没有娄自渺那么强的管理能力,爱豆时期也经常因为口无遮拦被指责。 不少粉丝依然能感觉到她对路芫的在意,暗暗猜测导演说的是不是巢北。 “很遗憾,不能和蓬湖董事长住在一起。” 她朝金拂晓伸手,露出几分掐出来的娇羞,“很久没有和美女睡在一张床了。” “姐姐~” 巢北露出无语的表情。 蓬湖盯着她和金拂晓握着的手,忽然也伸了过去,“我想和你……” 换字没能说出来,节目组就宣布了安排。 蓬湖自动和舒怀蝶一个房间,没有交换的机会。 【居然没有一对能住在一间房?】 【好狠!】 【但还是按照属性分好了,不错不错。】 金拂晓和路芫一起走了,巢北和娄自渺说话,蓬湖拿走自己的行李箱,手上的房卡写着移情两个字,她盯了半天,想到戴不逾说的那句二十天在一起。 可是她连和芙芙睡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巨大的失落把她笼罩,从她身体剥离出去的周七都感受到了。 她像是受到了召唤,走到蓬湖身边。 节目组很多机位,全靠导演组现场移动。 就算这时候切镜很快,不少人还是看到了一个小蘑菇头钻到蓬湖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不让看!真有女儿啊!】 【看背影就很可爱!走路的时候头发都一晃一晃的~】 【小朋友一直跟着吗?住哪里呢?】 “妈咪,你不要难过。” 蓬湖的脸被她的长发遮住,周七要走到她跟前才能对上她的目光。 “我没有难过。” 蓬湖伸手掐了掐女儿的脸颊。 “你骗人。” 蓬湖的衣服被周七拽了拽,小朋友的眼睛纯净如海,“我感受到了。” “是吗?”蓬湖想了想,“差点忘了你是我的水螅体。” 她声音空灵,如果在寂静的空间,似乎还自带回声。 这里略有嘈杂,在旁人眼里只是大人抱起孩子,相似的五官和如出一辙的眼眸,惹人回看。 这几年素人综艺收视率都不错,这档综艺自带流量,于妍也有熟人观看,不忘询问一些真假八卦。 第18章 关于孩子,关于之前热议过的晨昏集团的归属。 她入职晨昏后一直在金拂晓身边做事,还是实习生那年,蓬湖就已经不怎么参与公司内部的决策了。 虽然两个董事长每天一起上班,但蓬湖上班更像是休息,偶尔旁听会议,都是做个花瓶。 公司做大后总有派系,就算因爱在一起的一对伴侣,进入一段可以保证财产的婚姻,似乎也逃不过牢笼对感情的桎梏。 周围杂声太多,公司越做越大,已经不是金拂晓和蓬湖做决定就算决定的时候。 有人想转型,也有人觉得做单一产业链也很稳固。 后来还因为要不要上市,高层们在会议室吵得路过的职工都有种公司要倒闭的错觉。 后来蓬湖连公司都不来了,有传闻说她病了,也有人说是金董事长这边派系架空她的权力。 拿出金拂晓在某商业晚会上和新锐企业家交谈的照片。 偶尔于妍路过蓬湖的办公室,巨大的鱼缸空了,虽然清洗过,也能看到玻璃上的斑驳痕迹。 再后来,听说蓬董事长失踪了,金拂晓也有半周没上班,婚变的消息愈演愈烈。 直到那间办公室锁上,里面的一切陈设都盖上防尘布。 公司大厅蓬湖的单人照片撤下,金拂晓和蓬湖的合照也不见了。 有些传闻在新职员之间越传越夸张,直到居慈心让秘书办在公司内部发了通知,禁止传谣,违者开除,这才消停下来。 于妍和从前的蓬湖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印象中的蓬湖稳重、不善言辞、总是站在金拂晓身边,以欣赏的目光注视金拂晓说话。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注视的力量,爱是有迹可循的。 这么相爱的两个人,也抗不过时移世易? 还是另有隐情? 可是她们不存在父母阻隔,能一起创业的一开始三观就是相合的。 比起居副总和鲁副总,这两人还有共同扶持的情谊,外力无法崩坏,那只有内部的问题。 即便于妍和金拂晓关系不错,也无法回答旁人好奇的问题。 如果这样的爱都不够掷地有声,那要什么的爱才能让这两个人分别后开启新的生活? “我是你的女儿。” 周七不喜欢水螅体这个称呼,“是你和芙芙的孩子。” 她把蓬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那里有一颗跳动的心脏,不像蓬湖这类水母或者其他海绵生物或者棘皮动物等等,没有心脏。 没有心脏的水母要变成人太难太难了。 冥河水母到现在只能在海底做巫婆,即便她有了智慧,依然少了什么。 蓬湖现在做人,去体检没什么异常。 体检报告会显示心脏很健康,那是海族变人的幻觉,至少在这方面可以变幻。 掌下的心脏有力跳动,和蓬湖虚拟的心脏不同。 灯塔水母露出微妙的神色,她抱着的孩子面露委屈,似乎很不高兴,“妈咪亲亲我。” 蓬湖亲了亲她。 周七又笑了,某些方面她的好哄也和金拂晓如出一辙。 “那妈咪也去亲亲妈妈酱吧。” “乌透不让我和她住在一起。” 蓬湖的郁闷显而易见。 她的头疼随着期限越发明显,实际上她上岸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戴不逾着急忙慌拜托乌透,也是这样。 蓬湖的命运直通变成泡沫消失,金拂晓才是那个意外。 还不能说。 她没有跟过来也是在召唤海里有智慧的生物想想办法,比如很少在这片海域生存的人鱼。 “可以让妈妈酱来我的房间。” 周七把自己的房卡塞给蓬湖,嘴唇凑到妈咪的耳边,在旁人眼里,很难想象这是一对母女,蓬湖看着实在太年轻了,更像姐姐。 蓬湖低头一看,周七的房卡写着—— 痴情。 第14章 我开动了,芙芙。 客栈就两层,门口有院子,顶层也有院子。 这里的天气没有岛屿炎热,站在楼上看,能看到外边的游客,大多披着薄衫外套。 金拂晓的大床房是最好的,但她已经很久没和陌生人一起住了,还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路芫话很密,但这似乎也是她的表象,“拂晓姐,你睡床吧,我带了睡袋。” 她们一进房间就像进入了监控范围,乌透很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的感觉。 导演是她上岸后过了很多年才选的职位,在这之前,她在影楼上班,本质上和路芫是同行。 【睡袋?好齐全的装备……】 【笑死我了,没想到是这个展开。】 【不要欺负姐姐啊!】 “你怎么会想到带这个?” 大家都行李都不少,路芫对节目组发的相机没兴趣,打算用自己的相机,行李箱里全是设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追星的。 “我就怕节目组使诈,让我和巢北住在一起。” 路芫知道室内有镜头,也不避讳,连金拂晓都笑了。 【你们上综艺搞谍战啊!】 【当年你们结婚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睡袋也有另一种风味。】 【为什么离婚的是她们,我却记得那么清楚恋爱细节……】 【求求你们为了我复婚吧!】 【算你们长情!没别的了。】 “所以我就住在睡袋里咯,”路芫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金拂晓想了想,“真的没问题吗?” “会不会太硬?” 连路芫都看出来了,不和蓬湖同处一个屋檐,金拂晓看着很接近从前新闻报道里的女企业家。 像是刚才对蓬湖的差别待遇是旁人不礼貌的幻想。 “不会,我以前为了拍日出都是这么睡的。” 路芫随手把头发扎在脑后,睡袋安置在室内的飘窗下,完全不无所谓自己简直变成了金拂晓的保安。 “拂晓姐呢,有没有很失望,不能和蓬董事长住?” “导演太无情了,不然也能换换。” 她声音很欢快,八卦得也很明显。 【我也想知道。】 【我懂了,不安排在一起就是让这些人互相打听。】 【一种坐在村口的感觉。】 “不失望。” 金拂晓也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箱,扯出一个居慈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印满公司logo的抱枕,“我和她分开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就这么忽然住到一起,两个人都不习惯。” 金拂晓当然不会在这种场合提起,自从和蓬湖睡过后回去更睡不好了。 目前简直像戒断反应,她都怀疑蓬湖有毒。 “也是,”路芫嗯了一声,“不过我看蓬董事长很失望呢。” “是吗?” 金拂晓没有和路芫对视。 作为本次节目的赞助商,客栈也有不少随处可见的品牌符号,晨昏是她和蓬湖的心血,对方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就算回来,蓬湖没有提起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事。 戴不逾给金拂晓发送了蓬湖的体检报告,上面写着病人记忆退行,自述二十岁。 她的记忆就在那了*,甚至还没有离开鱼丸厂。 以前金拂晓可以笃定自己全然爱着蓬湖,现在如果重复询问,她或许无法给如同昔年那般,斩钉截铁的回答。 路芫还想和金拂晓聊些什么,忽然有人敲门。 金拂晓去开门,路芫探头,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也想看。】 【应该是小孩子吧,保护得这么好?但还带在身边吗?】 【之前有人在度假酒店遇到过金拂晓带孩子,长得特别像她。】 【把你们公司的广告小孩换成自己孩子吧。】 “妈妈酱。” 周七一个人站在门口,金拂晓没看到蓬湖,低头问:“怎么了?” 路芫好奇地过来看,她们对门正好是巢北和娄自渺的房间,房门大开,前辈自带养生花茶,似乎在煮茶。 巢北靠在门边,似乎很早就观察这个孩子了,看见路芫,表情又很微妙。 “我有话和你说,你可以来我的房间吗?” 观众虽然看不到小孩长啥样,但可以听到小朋友的声音。 结合路芫夸张的表情,更好奇了。 “好呀好呀。” “人家和妈妈说话,关你什么事。”巢北抱着手臂倚着门框呛前妻。 “我是拂晓姐的室友,应一声怎么了,倒是你,看什么看,不知道帮前辈倒茶啊,没情商。” 路芫也提高了音量,完全盖过了周七和金拂晓说话的声音,金拂晓跟着周七去了。 民宿总共就七个房间,其他工作人员住在对面的酒店。 二层五个房间,周七和于妍一个,乌透单独一个房间。 不过这是长时间的直播活动,加上她不是人,几乎不用睡觉,房间更像是休息室。 第19章 金拂晓跟着周七走到挂着痴情牌子的房间,发现蓬湖正躺在床上。 等金拂晓要出去,门已经被周七关上了,还能听到屋外隐隐的声音。 “小七,你怎么站在这里?”是于妍的声音。 “妈咪和妈妈酱有话要说,我是保安。”小朋友的声音奶声奶气,于妍似乎听笑了,“应该是放风。” 金拂晓握着门把,一具身体从后边贴上来,鼻子贴在她的脖颈,似乎在细嗅什么。 “芙芙。” 她是鬼吗? 金拂晓转身,蓬湖顺势锁上了门,另一只手搂住了金拂晓的腰。 周七和于妍的房间是儿童房,一大一小两张床,为了照顾小孩,室内还有不少玩具。 金拂晓眼熟的水母玩偶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脸上还有若隐若现的巴掌印。 蓬湖搂着她,很自然地埋入金拂晓的怀里,“芙芙,我头很痛。” 她又要亲上来了。 这家民宿隔音一般,能听到外边的声音。 周七是个聪明的孩子,能把人带到这里来,说明这里没有直播镜头。 导演乌透盯着痴情房间里少掉的人,揉了揉眉心,拿起对讲机询问同事,得到的回答和她想的一样。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是说能控制吗?这到底是死亡的代价还是做鬼也风流最后的挣扎? “没事,干脆去给舒怀蝶单独讲一下节目规则吧。” “她身体不好,问问还有什么具体不能去的。” 深海乌贼也有头疼的时候,但和灯塔水母的头疼不同,纯粹是职业生涯熬出来的偏头痛。 蓬湖的亲吻被金拂晓制止,涂着偏紫口红的女人明明比她还矮半个头,却垂眼看着她。 “为什么会头疼,你不说我不会给你亲的。” 金拂晓注视着蓬湖的眼神,那里和以前一样,充满平静。 只是漂亮的前妻眉头因为疼痛紧锁,她的本能就要没骨气地顺从她的愿望了。 “就是很疼。” “要芙芙亲才能好。” “你刚才不是吃过药吗?” 金拂晓也有于妍这个眼线,周七到底是跟着蓬湖长大的,会向着蓬湖也是理所当然。 “吃过,没什么用。” 深海来的药,药效变短了。 蓬湖眼睫颤抖,猜测这也有时间的原因。 海里和岸上的时间也不一样,人类有天上一天地上三年的神话。 对海族来说也是一样的,深海的时间更缓慢,地上一年,是深海的三年。 按照大众对她和金拂晓分别的时间算,蓬湖已经离开她深海十八年了。 才能换来这三十天的重逢。 就算大部分记忆还没有回溯,蓬湖反复思考,也能猜到为什么自己要做这样的选择。 即便她失败了,也有周七带着她的记忆活下去。 只是周七只是周七,不会变成她了。 记忆不可能和新生共存,就像人类的轮回故事。 海底没有孟婆和忘川河,只有冥河和半吊子巫婆,告诉她如果金拂晓不能给她毫无保留的爱,她就会在第三十天的第一缕日光出现的时候化为泡沫,真正死去。 “我看你的体检报告就是失忆,没别的毛病了。” 金拂晓手机还有蓬湖的体检报告电子版,在这样被困在门板上的暧昧时刻,即便她的身体蠢蠢欲动,依然更挂念蓬湖的身体状况。 虽然说最完美的前任是分手后像死了一样安静。 蓬湖不仅仅是前妻,也是金拂晓前半生最珍贵的合伙人。 她希望她好好活着,而不是死在她不知道的某个时间缝隙,让她连哀悼之地都无处寻找。 “后遗症。” 蓬湖这么解释,金拂晓很难完全相信她,“那头疼也不是个事。” “那天……” 她抿了抿唇,看着蓬湖双眼下对称的痣,简直像眼泪,以前蓬湖只有一颗。 人上了岁数会长斑长痣,蓬湖的脸又是年轻的。 她简直比从前还神秘,金拂晓无论骂自己多少遍,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像是赶海的人对收获的期望,她是想从蓬湖身上得到什么的。 况且她以前得到过,也以为自己看透了这个人,蓬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了。 “那天我睡着以后,你就不头疼了?” “哪天?” 蓬湖像是听不懂暗示,金拂晓没好气地说,“在你朋友酒店那天。” “我在那里住了很多天,你说的是哪天?” 蓬湖还是没明白。 “我……” 金拂晓深吸一口气,她的长裙布料丝滑,蓬湖很容易盯着那个地方看。 前妻的欲望赤裸裸的,金拂晓脑中也不自觉地浮现蓬湖吞咽的模样。 她别开眼,“和我睡觉的那天。” “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和乌透走了,把小七丢给了我。” “我们做。爱的那天。” 蓬湖总结,即便房间里没有摄像头,金拂晓还是下意识捂住了她的嘴。 “你不能委婉一点吗?” “可是芙芙不爱我,却和我做了。” 蓬湖想了想,“那这是什么,做恨吗?” 她倒是记得反义词,金拂晓嘴角抽搐,“别转移话题,我问你身上有没有别的毛病。” 可能人往上走后,疑心病也会随着筹码变大扩散,像是癌症细胞,金拂晓也变得擅长怀疑。 怀疑戴不逾给的体检报告动过手脚。 她想亲自带蓬湖看看医生。 “小七没有和你说过吗?” 蓬湖依然搂着金拂晓的腰,她的体温偏低,情动的时候更是冰凉,很多时候,如果不是贴上的胸膛心脏跳动,金拂晓会怀疑她在和尸体做最亲密的事。 “只要想你,我就会头疼。” 金拂晓嗤笑一声,“那你岂不是天天想我才要吃药?” 室内好安静。 她的笑容凝固在唇角,蓬湖依然望着她,像是回到了鱼丸厂的宿舍,金拂晓抱怨天气潮湿,抱怨飞天蟑螂恶心,抱怨角落有虫子爬过。 “再下半个月的雨,衣服发霉,我也要发霉了。” “看我干什么,你不讨厌回南天吗?” 坐在下铺的车间第一女工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肩上,蓬湖刚洗过澡,穿背心也不穿内衣,明晃晃地印在胸前,偶尔金拂晓会笑她好平,宿舍也有其他女工会提起这些。 比如经期前后的胀痛,比如某时候的心情不好等等。 蓬湖从不参与,她像是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金拂晓开她玩笑,她只是点头,扫过金拂晓同样穿着背心的身体,“芙芙很大,也很漂亮。” 南方的工厂没有大澡堂,但洗澡隔间也没有门,该看的还是看了。 况且皮肤是外在的,总有人嘲笑金拂晓黑得像兑水的酱油,金拂晓嘲笑回去也无济于事。 “你瞎啊,从来没有人夸我好看。” 蓬湖也不需要讨好她,金拂晓也不懂为什么。 她怎么就和对方贴在一起了。 “别看我。” 她捂住一号宿舍仅此一位的室友的不同寻常的眼睛。 “我没有看。” 是回南天的原因吗? 蓬湖落在耳边的声音也好潮湿,和她的身体一样。 “我可以亲吗?” “所以我可以亲了吗?” 蓬湖的声音和回忆里的蓬湖声音重叠,几乎成了混响,金拂晓错愕地低头。 “我开动了,芙芙。” 第15章 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周七在门外把风,小朋友长得可爱,工作人员知道她是蓬湖和金拂晓的孩子都要过来看一眼。 小水母站累了,于妍给她拿了小马扎。 同一层楼的巢北注意她很久了,实在没忍住走过来,用零食哄骗小孩:“小妹妹,要不要吃薯片?” 这里就几间房,她的行为四处漏风,很快路芫就冲出来制止她了。 “禁止诱拐儿童!” “什么诱拐,我这是和可爱小朋友打招呼。” 巢北一头粉色的头发,和金拂晓的小烟熏不同,就算是过气爱豆,依然风韵犹存。 弹幕还有人问巢北为什么不去拍戏,反正队友都各奔东西,拍戏做配角也比在家里抠脚好吧。 也有人回应别看巢北这样,实际上为爱伤心到工作摆烂,这一对里明显她爱得更深,还有的已经脑补了一出为了见面才参加综艺的深情理由。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送吃的东西。” “你自己也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长点心吧。” 路芫忍不住开口,巢北转头看她,“是担心我还是关心我?” 连于妍都忍不住心想: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老板们的感情就够扑朔迷离了的,剩下的两对离婚也各有各的精彩,她忽然觉得做保姆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奋斗在八卦前线。 第20章 直播间没有走廊的画面,这时候在播娄自渺煎茶,编导正在传递粉丝提问,并不会冷场。 “谁关心你。” 路芫也蹲下看向周七,“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周七。” 小水母接过巢北给的薯片,发现上面还有巢北的照片,“为什么你的脸在薯片上?” 上岸十多天的小水母对人类世界的一切都很好奇。 虽然在洲列酒店有戴不逾带着她,周七也算见识了不少新鲜玩意,还是有很多没试过的。 她的眼睛和蓬湖如出一辙,脸颊又圆鼓鼓的,一般人看了都很想掐一掐,眼前两个不喜欢小孩的也难以抵挡对可爱的赞美,凑得更近了。 “我代言的。”巢北一脸得意。 路芫嗤了一声。 “什么是代言?” 里面的妈妈们正在狂热亲吻,周七坐在门外看着蹲下和她说话的大人,颇有些接受朝拜的意思。 “代言……”巢北想了想,“就是这个牌子需要我打响知名度。” “知……知名度?” 小朋友眼神疑惑,路芫忍不住说:“就是大家都认识她的意思。” “不过那是以前。” 薯片广告还是路芫当年陪着巢北拍摄的,“你代言下个月就到期了吧?” “你还是这么在乎我。”巢北笑嘻嘻地说,打开薯片给周七,“要试试吗?番茄味的。” 于妍这两天照顾周七,发现这小孩很容易带,不挑食不嗷嗷叫,更不会撒泼打滚,一点小东西就能让她玩好久,搞得她爱心泛滥,不停选购玩具。 心想这几年蓬董事长是怎么带孩子的,怎么连娃娃机都没玩过。 难道去什么深山老林还是荒野小岛隐居了吗? “我知道番茄,这么点大。” 周七伸手比了比,巢北笑了笑,“那是小番茄,这个应该是大番茄做的。” 小朋友吃着薯片说:“阿姨好像幽灵蛸。” 巢北愣了一会:“什么?” “粉色的……海里的……” 小朋友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给巢北说,一边的路芫搜出了图片,“这个吗?” 周七嗯了一声,“如果它变成人,应该是阿姨这样的。” 她在海里出生长大,在人类眼里,是个爱说胡话的小朋友,并不会起疑。 “这是赞美吗?”巢北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你妈妈呢,她的头发染得很漂亮。” 周七的发色像金拂晓,本色就是黑的,虽然变成水母和蓬湖没什么区别,她偶尔还会难过,不能和妈咪一模一样。 “她是水母……” 这时候乌透过来了,周七只好补了一句:“水母的颜色。” “是有点像,”巢北笑了笑,“你说你叫周七,全名呢?” “就是周七。” 小朋友没有听懂巢北的问题,乌透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接了一句:“蓬湖和我是同乡,我们那边孩子不用规定姓氏。” “少数民族吗?” 巢北又问,乌透嗯了一声,把周七抱给于妍,敲了敲房门。 里面的金拂晓被亲得意情迷乱,蓬湖却真的只亲不做别的,似乎在通过她的身体汲取养分,给金拂晓一种自己近乎糜烂的错觉。 “你不能给我个痛……” 听见敲门声,金拂晓捂住嘴,蓬湖用手背擦了擦脸上金拂晓留下的唇印,起身去开门。 “等会……” 金拂晓拉住她的衣摆,捂住一片狼藉的胸口,“我要先穿好衣服。” “我开个缝。” 她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凌乱,芙芙的味道刻在她的灵魂,浅尝无法抵御她的渴求。 或许是海龟带来的药的作用,这次的蓬湖还有几分清醒。 “怎么了?” 门打开,外边不少人,周七喊了声妈咪。 “马上就要外出拍摄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乌透戴着无框眼镜,看向蓬湖的目光像是提醒。 “准备好了。” 蓬湖颔首,“等会过来集合。” 她再次关上了门。 乌透又对巢北和路芫说,“两位也可以考虑一下这五天怎么安排。” “节目组稍后会公布具体的打卡任务。” 巢北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是给我们一百块生活五天吗?这还不是任务?” 乌透嗯了一声,“毕竟有合作的项目,还是需要完成的。” 她表情格外丰富,一边的路芫还在笑,巢北忍不住说:“笑什么,你也只有一百块。” 周七对钱没有概念,之前蓬湖的记忆存在她的心脏里,她知道一百块是妈妈两天的工资,忍不住说:“一百块妈妈可以花一个月。” 现场忽然安静了。 巢北震惊地说:“什么?” 路芫也很惊讶:“我不相信。” 乌透也是海里上岸的,她比水母和带鱼人类的岁数还大上许多,知道周七或许存在记忆偏差,咳了一声,“好了,嘉宾们回房间再修整一下,十五分钟后我们在楼下会合。” “姨姨,那我呢?” 抱着薯片的小水母问。 这时候门开了,重整了衣服的金拂晓欲盖弥彰套上了一件衬衫外套,遮住了胸口斑驳的吻痕,蓬湖还是那副模样,只是嘴唇有些红,脖子还有一些不属于她的口红。 这样完全上不了直播,乌透黑着脸喊来了造型师,又忍不住训斥蓬湖:“你不能收敛一点吗?” “我已经很收敛了。” 灯塔水母任由造型师给自己重新化妆,她对上镜子里周七好奇的目光,问乌透,“我不可以带小七一起吗?” “这里是离婚综艺,不是妈妈是超人。” 导演推了推眼镜,不耐烦地说。 造型师和化妆师都认识乌透很多年了,习惯了她的严厉,一般没有嘉宾敢在乌透面前耍大牌。 蓬湖的模样也不算是耍大牌,但怎么看着都很不同寻常。 坐在一边的金拂晓问:“导演,你和蓬湖又是什么亲戚?” 圈子里带资进组的、什么导演的女儿、什么明星的二代多的是,同乡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工作人员见怪不怪。 但是乌透在圈子里孤寡得远近闻名,虽然有明星公开追求过她,她也拒绝,像是无法接收这样的桃色讯号,却又钟情于人类的各种感情纠葛。 戴不逾没少说她矛盾。 “远亲。” “邻居。” 她和蓬湖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造型师笑着说:“远亲不如近邻的意思?也是老乡吧。” 乌透嗯了一声,金拂晓却不好骗,她问过戴不逾同样的问题,酒店的总经理似乎很有糊弄人的经验,说了半天一句有用信息都没有。 “那你们的老家在哪里?” 金拂晓虽然差点又被蓬湖的亲吻迷糊过去,捡回几缕清明便开始追问。 蓬湖闭着眼任由化妆师往她脸上打扮,乌透扫了一眼她比当红艺人还晃眼的面孔,给出答案:“浮光岛。” 金拂晓皱眉,她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一边的化妆师倒是见怪不怪,“乌导演和我们认识这么久我们才知道,她逢年过节也不回去的。” “一般都是和老乡聚一下。” 金拂晓又看向蓬湖,“你以前也不出门吧?” 这还是蓬湖的记忆盲区,乌透说:“不是你一直让她陪在你身边吗?” 都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自然了解嘉宾的身世。 化妆师比她们看上去年纪小很多,笑着说:“看不出来金董事长还私下比较粘人。” 蓬湖还嗯了一声。 “你嗯什么?” 金拂晓更生气了,“你以前有提过这个地方一次吗?” 她们身上的痕迹太暧昧了,结合蓬湖之前在用翻盖手机诺o亚客户端发布的那条「离婚了就不能睡一起了」,很多人也看得出这对离婚的妻妻似乎是藕断丝连最明显的。 乌透打断她们的吵架,催促她们去楼下客厅商量五天行程的制定。 但金拂晓的燃点已经触发了,下楼的时候她还在和蓬湖吵架,“为什么不说话?沉默也是一种暴力。” “你当年就用过这一招了。” 蓬湖走在她后边,还要担心金拂晓走路绊倒,伸手也似有若无,犹如保护。 “是你让我闭嘴的。” 金拂晓推开她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我是谁?我在哪来?我真的在看离婚综艺吗?】 【这可能是综艺版的*8*8黄金眼叭。】 【怎么还换了套裙子?女企业家出门旅行带多少衣服?】 “我什么时候让你闭嘴了?” 金拂晓气得抓了一把头发,稍作休整都在客栈一层等她们都嘉宾看得津津有味。 巢北还给睡醒了的舒怀蝶分了一包瓜子,结果被娄自渺拿走了,“她不能吃这个,过敏。” 第21章 路芫拿走了瓜子,“不好意思,她缺心眼。” 【你们真的有人离婚了?我看关系都好得很。】 【吵架的也感情好,不吵架的不对视,默默关心。】 【欢迎来到30+的情感频道才对吧?】 【建议导演上桌,我记得她和娄自渺的朋友有绯闻吧,她这都看不上?清高什么!】 “你亲我的时……” 金拂晓给了蓬湖一脚,女人呃了一声,面露痛苦,泫然欲泣。 金拂晓不吃这套苦肉计了,她坐到位子,拍了拍桌子,“你必须给我个解释,浮光岛是什么地方,这么多年……” “我就不说你甩下离婚协议书走得这么多年,就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年,你一次都没有说过。” 【吵得好!内幕我爱听!】 【真的是蓬湖提的离婚?好劲爆啊!】 【你们几对就是互相吃对方的瓜是吗?巢北你怎么在什么节目都在一线啊?】 【我隐隐记得这是旅行情感节目,第一天就乱成这样,果然直播不好把控啊。】 乌透摁住额头乱跳的青筋,似乎想要制止,但灯塔水母的感情的确是她好奇的点。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让人去提醒,似乎想要任由事态发展了。 “芙芙,你先喘口气。” 蓬湖居然还在笑,“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啊啊啊啊我也好生气!】 【我理解金董事长为什么关注好多养生节目了。】 【你们公司接下来卖点保健品吧,什么逍遥丸啊之类的。】 【确实挺好看呢。】 “少来这套。” 蓬湖也不知道浮光岛是什么地方,她和镜头外的乌透对视一眼,“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金拂晓不接受,斜着眼看她。 被吻乱的眼眸此刻染着各种情绪,生气是最浅层的,更复杂的蓬湖难以读懂。 但她觉得自己以前是懂的。 这一瞬间,蓬湖忘了自己答应过乌透什么,委屈地说—— “芙芙,我失忆过。” 第16章 别没事拿我当药吃。 “失忆?” “什么?” 蓬湖话音刚落,巢北和路芫差点跳起来,也不知道在激动什么,“蓬湖姐,你的意思是你离开拂晓姐是因为失忆了?” 金拂晓看了她们一眼,没有提醒两个人交握着的手。 “我知道你失忆过。” 蓬湖却摇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知道的,是萍姐给我取的名字,给了我工作。” 金拂晓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起这个,“这个我知道。” 【我也知道,纪录片里提过,港口捡来的神秘女人成为企业老总的奋斗故事!】 【怎么后来没听说过她们提起鱼丸厂的老板了?】 【倒闭之后没继续做鱼丸,等到金拂晓开了公司,再重新请她去做流水线管理的。】 “等我想起亲戚朋友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 蓬湖用词很模糊,金拂晓却是一个喜欢确切数字的人。 如果可以,她希望爱也可以用数值衡量。 就像最初工作的时候她每天醒来喜欢看自己的余额,花钱也要有零有整,不允许破坏整齐的队形。 她的强迫症很隐晦,亲吻也需要对称。 但蓬湖会破坏这种稳定,让金拂晓忘了自己这方面的执着。 这个时候蓬湖看着金拂晓,对方的头上还真有一个浮动的数字框。 还是十分,没有小数点,她写信让海龟去问冥河水母,对方还没有回复。 “很久是多久?”金拂晓看着蓬湖,撇去了沉溺情海的表情,这个时候的她看着令人畏惧。 蓬湖说不出具体的数字,之后的记忆都是周七和戴不逾告诉她的。 明明是她的记忆,却无法定位,她的悲伤无处蔓延,幽蓝的眼眸像是海洋之泪,“不记得了。” 【我怎么没听懂,到底什么时候失忆?】 【我怎么看她现在也像失忆了?】 【所以她现在是病人吗?】 【你们综艺真是……什么嘉宾都能请到啊,这对的离婚原因最复杂了吧?】 【我说蓬湖怎么看着怪怪的,虽然她物料不多,至少以前参加企业家大会比现在理智多了。】 【有人失忆还物理减龄的吗?】 又是这个表情。 不记得了。 金拂晓深吸一口气,一边的路芫给她顺了顺气,“好了好了,我们先制定五天的计划吧。” “只有六百块,节目组给的手册还有那么多必去的景点。” 路芫看向导演,“景点的门票总要包的吧,不然我们去个什么织金洞就没钱了。” 乌透比了个ok. 她还是很担心蓬湖的状况,头疼是一方面,蓬湖无论怎么抉择,活下去的权力都在金拂晓这个人类手上。 偏偏人类不知道这只灯塔水母为她放弃了什么。 循环的永生是人类追求的,古往今来,人类追求的长生,也能让其他精怪为爱舍生。 乌透是一只喜欢故事的乌贼,几百年前喜欢扒在渔船边上听渔民说故事,等到成为人了,爱好依然不变。 戴不逾是一只喜欢喝酒的带鱼,也算一只行走的酒糟带鱼。 她们都有向往的东西,也知道有些东西不能触碰。 蓬湖到底为什么非金拂晓不可呢? 她真的甘心化为泡沫吗? 她作为同族,根本无法深层次介入这个故事。 “好了,景点报销,我们先选择必须去的景点,再规划剩下的路线和要尝试的食物吧。” 路芫努力活跃气氛,巢北也是,她坐到蓬湖边上,问:“蓬湖姐最想去哪个景点?” 她很有端水经验,还问了娄自渺和舒怀蝶。 舒怀蝶什么都可以,不作表示。 娄自渺选了瀑布景点,路芫问金拂晓,“拂晓姐呢?” “清水河。” “清水河。” 金拂晓和蓬湖异口同声,现场又是一阵安静。 蓬湖唇角微弯,“芙芙十六岁就想去了。” “玻璃水和桨板,我都知道。” 她说话一点也不成熟,结合神色打碎了所有人对她的印象。 【你在得意什么啊!刚刚还被骂了。】 【不会真的失忆了吧?】 【桨板……我也想玩!】 【她们发家的地方离这边也不算远吧?都这么有钱了没来旅游过?】 金拂晓还是忍不住骂她:“笑什么笑,严肃点。” 蓬湖哦了一声,瑟缩也很有节目效果,像是缩回去又探头的小狗,“芙芙难道这些年去过了吗?” 乌透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的,蓬湖的保证毫无效果,她就是很难装出没有失忆。 企业家蓬湖,是在人类世界生存了数十年的灯塔水母。 现在的蓬湖只有鱼丸厂的记忆,什么创业奋斗,与人周旋的社会经验全都失效,也对得上网友说的清澈的大学生。 金拂晓没有去过,她撒谎了,“去过。” 导演组人很多,嘉宾都有专门对接的内容导演,负责和金拂晓对接的导演惊讶地说:“前采我问过的,她之前说没去过。” “不用在意。”乌透摆手,“她应该是骗蓬湖的。” 金拂晓的秘书就在边上带孩子,乌透看向她,对老板行程基本了解的于妍嗯了一声。 蓬湖什么都不知道,瞬间低落下来,“和谁去的?” 好感度数字毫无波动,冥河水母说总分是一百,那意味着金拂晓对她的爱不过十分之一。 那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已经给别人了吗? 巢北也瞪大了眼,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娄自渺也很讶异,反而是一直默不作声的舒怀蝶问:“是senio吗?” 【我知道是谁了!】 【之前金拂晓参加的综艺有个实习生吧!】 【名校毕业、身材直追模特,长得高冷但性格很热情的妹妹。】 不知道是不是导演组故意的,直播画面还出现了senio的照片。 都是一个电视台的节目,乌透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现场的嘉宾下意识去找手机搜索,这才意识到手机已经上交了,她们连做旅行攻略都要回到二十年前的方式。 一直表现得像是局外人的娄自渺像是活过来了,她问舒怀蝶:“你认识?” 蓬湖的肤色很白,但没有给人脆弱得要死掉,或许她的身高也很有压力,很难和柔弱重合。 舒怀蝶却像一株快被折断的小草,看所有人都看向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认识,她是我的朋友。” 巢北一直在娱乐圈混,但不太认识这类素人综艺的嘉宾,此刻没有手机搜索,只好追问舒怀蝶:“那你知道她和拂晓姐?” 舒怀蝶摇头,巢北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那位是谁,她旁观到现在,还觉得这俩挺可惜的。 第22章 【有些嘉宾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也是嘉宾?】 【巢北演我……】 舒怀蝶又看向金拂晓:“她不是在您公司上班吗?” 蓬湖看上去更不好了。 导演组为了让观众补课,及时插入了一段金拂晓和senio综艺的cut. 金拂晓嗯了一声,“她目前在产品部门工作,是我亲自挑选的。” 电视台这档综艺也播得不错,出了好几季。 一方面企业提高知名度,也让老板走到台前,也让一些人了解名校毕业生的生活,受众也算广。 乌透没有在这个团队工作过,年会的时候颁奖遇见主创,一直听说广告盈利很高。 “她叫什么?” 蓬湖看向舒怀蝶,目光并不是很友好,“请你告诉我。” 【怎么听出了咬牙的感觉。】 【金拂晓在笑……你们多大岁数了还搞这种欲盖弥彰的吃醋?】 【这姐爱得很吧。】 【所以为什么会失忆啊?不能澄清那些乱糟糟的传闻吗?什么企业家谋杀同性伴侣之类的。】 【我还是相信爱的啊!你们能不能复婚~】 娄自渺一脸保护的姿态,“蓬小姐,你不要吓唬小蝶。” 没想到浅蓝色长发比爱豆还爱豆的女人说:“这里是中国,不要说英语。” 巢北笑出了声。 路芫捂住了脸,才没让自己很崩坏。 娄自渺都惊呆了,舒怀蝶推开她靠过来的身体,没有了昔年官宣结婚的迷恋,“渺渺姐,你想多了。” “蓬湖姐姐长得很漂亮,她看我的眼神不是威胁。” “应该只是微微吃醋,是吧?” 舒怀蝶声音很轻,虽然面色苍白说话又很俏皮,还冲蓬湖眨了眨眼睛,“她的中文名叫……” “崔寒珊。” “比某些人的名字好挺多了。” 金拂晓接过了舒怀蝶的话,“也比某些人给孩子取名好。” 她偏头,画外的周七举起手写板,写了四个字—— 妈妈酱坏! 因为笔画太多,酱字用酱油瓶代替了。 mama(酱油瓶)土不! 太可爱了,金拂晓压下这种感情,冷冷淡淡地推进节目流程:“那我不去清水河,我要去琉璃村。” 那也是一个古村落,有很有特色的炊饭,也是现在游客的打卡点。 更有名的是当地有个中药堂,名医坐诊。 路芫咳嗽了一声,“拂晓姐,是我们都要一起去,不是说选一个地方过去。” 金拂晓哦了一声,她也知道这个景点,随口问了一句:“您也要去挂号开个养生汤吗?” 金拂晓扫了一眼在纸上写别人名字画圈圈的女人—— “让某些频繁失忆的人去看病,别没事拿我当药吃。” 巢北刚喝了一口水,差点呛死。 路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娄自渺没听明白,舒怀蝶掩嘴笑。 【果然离婚了也要睡在一起是真的啊?】 【你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看来拂*晓姐还是很满意前妻的。】 【都说了生理吸引很重要!!!】 第17章 你今天消耗很大。 蓬湖的失忆第一天就被揭开了,更让人好奇她和金拂晓离婚的理由。 节目左下方还出现了一个搜索框互动—— #如果你失忆后忘记了爱人,会是什么样呢? 戴不逾还在酒店,她的工作也很忙,如果可以凑这场热闹,她恨不得跟着蓬湖一起去。 她们几个都是上岸后混得不错的海族人,除却户籍管理中心的前辈,海里不少小家伙们都想要上岸找工作,可能乌透还不知道自己的直播在海底也收视率很高。 “忘了就忘了,还能怎么样。” 她吃着烤脆的带鱼,本想给蓬湖发个信息,想起这破节目还收手机,只好把消息转发给乌透:我问了海龟里的老家伙,她们说不用完全相信冥河,她自己都没能上岸呢,整不明白。 [搞不好蓬湖也是她歪打正着的实验。] [只要这两人能破镜重圆就好了。] [你觉得金拂晓这个女人怎么样?] 乌透忙着录节目,没工夫回复她。 没有直播综艺经验的乌贼也是第一次这么痛苦,她的表情严肃得周七以为她要哭了。 “阿姨,你生气了吗?” 周七还不太会看人眼色,她坐在乌透身边,在旁人眼里像是可爱的摆件。 “没有。” 巢北采纳了蓬湖和金拂晓的建议,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也能根据节目组发的手册制定旅游计划。 她和路芫平时吵吵闹闹,这种关键时刻倒是想得很周到,出乎现场嘉宾的印象。 观众倒是见怪不怪。 【这俩人甜蜜期的vlog我还存着呢,虽然是一起长大的,更像半路凑在一起的酒肉夫妻。】 【吃喝玩乐都很合拍的人怎么会离婚呢?】 【路芫总是抱怨巢北出门拍照很久,还不是她惯的,摄影师出门爱拍照也很正常。】 “那给你做导游了。” 路芫在空白的手册写上巢北的名字,还不忘吐槽她的名字,“那么多笔画,烦死了。” 蓬湖忍不住看了金拂晓一眼,女人靠着椅背,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像一台能360度旋转的云台,精准捕获了蓬湖的视线,“看我做什么?” 失忆前妻似乎没有半分被金拂晓恶言恶语对待的生气,“路小姐和你有一点像。” 巢北像是终于找到了理解她的人,坐到蓬湖身边沉重地握住她的手,“姐,你懂我。” “我从小就是被她骂大的。” 路芫毫不顾及形象,白眼似乎要翻到天上去,“说得好像你不骂我一样。” 她像是要去掏手机拿证据,找了一会才意识到手机上交了,巢北露出得意的笑:“看吧。” “可是芙芙骂人的时候很漂亮。” 金拂晓已经免疫了,巢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摆弄自带相机的前妻,“那路芫没这么漂亮。” 路芫哼了一声,“我很有自知之明。” 大家手上都有当地的旅行手册,被推选为导游巢北已经和前妻制定好了计划,晚上要出发前往当地的廊桥看夜景。 餐厅也选好了,离这边不远。 只是明后天的行程距离客栈算远距离,还要找包车的团队。 她们的钱实在不够花,路芫决定晚上拿着拍立得去赚外快。 “那六点我们去餐厅吃饭,结束后再去廊桥。” “剩下的时间自由活动好了。” 三对离异的妻妻,不是谁像蓬湖这样只想和前妻一起。 金拂晓听不到想知道的答案,干脆和路芫一起走了。 娄自渺一直没有说话,她和舒怀蝶好几年没见了,当然很想和对方好好聊聊。 舒怀蝶不给她机会,她去找蓬湖,喊了声姐姐,“我能和你一起吗?” 六个人能拆得都差不多了,像是按照住宿的抽签分。 蓬湖嗯了一声,目光还跟着远去的金拂晓。 黄昏日暮下,金拂晓的头发都像镀了一层金色,她想到鱼丸厂,想到坐到她身边的女孩,想到搬到自己隔壁床铺的人说的话。 -你一个人不无聊吗? -什么是无聊? -就是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不知道。 -那就是无聊。 -那怎么才是不无聊? -玩就不无聊了。 -怎么玩? …… 【太可怜了吧,感觉像金拂晓不要她了。】 【明明是蓬湖先走的,这副样子做给谁看的,支持金董事长找新人!】 【小崔也行吧,可爱的妹妹。】 【这个节目不会还可以换乘吧?】 【低估乌透导演了。】 节目组工作人员很多,乌透不放心蓬湖,一直负责她这边的镜头。 等大家一散场,周七就迫不及待去找妈咪了。 要不拍到小朋友实在太难,乌透让人给周七找了一顶防晒帽,像是水母的伞盖,遮住了全脸,只露出一双和蓬湖如出一辙的眼睛。 舒怀蝶和蓬湖虽然是一个房间,但蓬湖就没进去过,她一直休息,也没有见过周七,只听说这一对有个孩子。 同性婚姻实行多年,她和娄自渺结婚后,对方从没有提过这个话题。 但对方的朋友也有像这样的三口之家,偶尔聚会,舒怀蝶会观察娄自渺的表情,猜出她其实也想要那样的生活。 娄自渺成名多年,不止舒怀蝶,和她年龄相近的金拂晓都算是看她的电视剧长大的。 节目的另一个明星巢北在同龄人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做了练习生,工龄都很长。 舒怀蝶虽然是最小的,却从小身体不好。 父母在她之后生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对她多有疏忽,没想到一场车祸带走了家人,她却活了下来,在亲戚之间辗转。 第23章 直到那年,表姐实在走不开,给了她一个地址和密码,说是她朋友的住处,让她去住几天。 舒怀蝶很少提起和娄自渺的初遇,那天是极端天气,高层住宅能听到宛如鬼哭的风声。 娄自渺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打开门,吓坏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女孩。 舒怀蝶太早失去父母,也很早知道自己因为不健康却难死让别人为难,总是郁郁寡欢,也怕深入别人家庭的热闹。 娄自渺一个人生活,电视上的大明星生活简单,休假日可以一直躺着。 她们相差的十几岁好像也不重要,舒怀蝶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活法。 喜欢也很自然,她也知道没机会的。 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姐姐不会喜欢上一个随时会死去的,别人的妹妹。 她应该有一个和她一直站在聚光灯下的恋人,让她的事业锦上添花的女强人,而不是自己。 如同风雨中让人唾弃的菟丝花。 “姐姐,我戴这个很难看吗?” 周七发现舒怀蝶一直看着她,怯生生问了一句。 蓬湖也看向舒怀蝶,又看看周七,“很好笑。” 大水母又补充了一句,“像要去抢银行。” “妈咪讨厌,抢银行的是黑色的面罩,我是白色的。” 蓬湖哦了一声,“我错了。” 巢北站在舒怀蝶边上,问周七:“为什么我是阿姨,她是姐姐。” 舒怀蝶年纪轻轻就和娄自渺结婚,大学生涯都过得万众瞩目,完全可以写一本《我的巨星女友》。 但她大学毕业就和娄自渺离婚了,宛如四年学制的感情让她落荒而逃,回了老家的小镇生活,开的小店生意还算不错,能维持她的生活。 只是她的个人主页没了任何娄自渺的痕迹,依然有人孜孜不倦从后台骂她。 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些她都没有和娄自渺说过。 “没有为什么。”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小孩看着和小幽灵一样,巢北对着小孩都能撒娇:“为什么!为什么!” 蓬湖抱着周七离她远了一些。 金拂晓和路芫走在前边,不是节假日的小城不会拥挤,看着很安逸。 大概见惯了拿着云台做自媒体的博主,路人也见怪不怪,以为这几个人是旅游团的。 听到巢北的声音,路芫忍不住转身,“吵死了,丢不丢人。” 金拂晓对巢北的印象还是从前开演唱会的超级偶像,问:“她现在是没有包袱了吗?” 【你好,是的。】 【她真的完全没有,偶尔羞于提起喜欢过她。】 【我妈问我在看什么神经病的直播,她完全认不出当年我的笔记本都是巢北的贴纸!】 “过气了要什么包袱。” 路芫叹了口气,“不过她从小就这样,结果做偶像给的人设是冷酷,可把她憋坏了。” 金拂晓都笑了。 “渺渺姐呢,有没有包袱?” 路芫之前就认识娄自渺,她在业内地位挺高,合作过很多明星。 之前的事业和前妻也绑定,离婚后还是掰扯不清楚,就算互相拉黑,还是避免不了父母唠叨。 “那可太多了。” 娄自渺的眼睛是标准的丹凤眼,只是眉毛天生很浓,显得英气许多,笑起来能驱散不少眉宇天生的距离感。 她还是总看向舒怀蝶,金拂晓问:“你们岁数差这么多,是怎么在一起的?” 路芫咦了一声,“姐姐你不知道吗” 金拂晓点头,“虽然是看着渺渺姐的电视剧长大的,但我不追星。” 身边有一个比明星还漂亮的老婆,早就看不上别人了。 况且蓬湖表面大度,但凡金拂晓白天谈生意多看合作方一眼,她晚上都会把她缠死。 她们互相缠绕,本应该是共生到地老天荒的。 “很唐突的话当我没有说。” 金拂晓正要道歉,推开餐厅门的娄自渺说:“不唐突,上节目不就是给大家看的。” 这家店很有本地特色,但刚才订桌的是巢北,此刻还在后边不依不饶追问为什么自己是阿姨,似乎不肯接受这样的结果。 小水母都觉得她聒噪,躲进了蓬湖的怀里。 “巢北!你别吵吵,滚过来开台。” 路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型铜锣,duang的一声,盖过了店外的喇叭,连路过的狗都看了过来。 这下丢人的成了巢北,她以极快的速度小跑过来,“干什么干什么。” 不忘没收路芫装在相机包里的玩意,“你不丢人我还丢人呢。” 【我到底在看什么……训狗吗?】 【你来得也太快了。】 【娄自渺都无法做表情管理的名场面。】 金拂晓看呆了,问娄自渺:“这对吗?” 娄自渺过了一会,反问,“你会允许你的……” 就算不是前妻也是朋友,她很难定义这两个人的关系。 当事人好像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巢北和餐厅的接待人员对接后催促她们上楼。 餐厅内部的装饰都很符合民族特色,抱着孩子的蓬湖中途被乌透劫走小孩,金拂晓问:“小七呢?” 蓬湖端走金拂晓倒的茶,“导演那桌。” “你就这么放心她?” 【可以当面内涵导演吗?】 【不是老乡吗?】 【现在的确很难放心老乡,好奇。】 【好像是送命题。】 蓬湖嗯了一声,似乎有些难过,“芙芙。” “我更不放心我自己。” 巢北扫码点菜,还要核对价格,和路芫挤在了一起。 舒怀蝶刚才和蓬湖聊过几句,她低声问:“小七也是在老家出生的吗?” 鉴于这对有人消失后带着孩子回来,大家似乎默认了孩子是蓬湖生的。 真相鲜为人知,金拂晓总觉得有问题。 她和蓬湖做了好几次,对方身体不要太年轻,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蓬湖嗯了一声。 “那姐姐你失忆是因为小七吗?还是之前出了什么事?” 蓬湖看了金拂晓两眼,女人格外警觉,“难道因为我?” 她很想压住自己的委屈,“你都不记得我了,又怎么说是为了我?” 那么多嘉宾,巢北只能算活泼,脾气和金拂晓有点像的路芫也没有到爆炸的地步。 她们都能感受到这两个人矛盾的深厚,却也奇怪,金拂晓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那什么……可能是出了事故吧?我听说这些年您还到处认领无名尸体呢,是有什么……” 巢北也问得小心翼翼,“其他线索吗?” 蓬湖:“无名尸体?” 金拂晓冷笑一声,“你还不如死了。” 她说完就后悔了,一个包厢的嘉宾神色各异,都不知道怎么调解。 没想到蓬湖说:“我确实差点死掉。” “什么?!” “真的假的?!” “是出什么事了吗?” 弹幕也有猜测什么商业死亡威胁,毕竟晨昏集团事业蒸蒸日上,难免遭人眼红。 【不会真有谋杀案吧?】 【离婚也是为了保护妻子?】 【那为什么不说呢?】 金拂晓之前也收到过死亡威胁。 她声音都颤抖了几分,“你说什么?” 蓬湖却把点菜平板递给她,“吃完饭再说吧,芙芙。” “你今天消耗很大。” 第18章 在房间做隐秘的事。 金拂晓没心情吃饭,她满脑子都是蓬湖的话。 桌上的摄像头清晰记录着她的神情,坐在她另一边的路芫看出了她的沉闷,不知道怎么缓解气氛,干脆问蓬湖:“刚才蓬湖姐你和拂晓姐去另一个房间干吗去了?” 巢北的筷子敲了敲她的碗,“不该问的别问。” 路芫冲镜头比了个心:“观众也很想知道。” “难得有这么没有延迟和恶剪的直播综艺,一切困难交给导演就好了。” 她说话很大胆,巢北似乎被噎了,干脆把桌上的镜头转向新上的菜,“给大家介绍我们选的餐厅,餐标是……” 蓬湖看着她一道道介绍新菜,目光专注,像是等着心无旁骛等着开饭,不在意自己丢下什么炸弹。 大概是金拂晓眼眶很红,巢北介绍的声音都低了下去,嘉宾都看向她,更何况屏幕前的观众。 室内忽然只剩下干锅下的酒精点燃的声音,金拂晓不说话,蓬湖也不说话,巢北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芫也挺想问的,但这样的场合,她们似乎不好开口,还是娄自渺打破了寂静,“边吃边聊吧。” “小蝶你夹得到到菜吗,想吃什么和我说。” 她声音听着如潺潺流水,符合荧幕前给人的印象。 虽然也有参加过综艺,但娄自渺给人的印象更擅长推理类和竞技类。 第24章 哪怕公众人物需要让渡私人生活,她依然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 和舒怀蝶离婚后,她没有说过舒怀蝶一句不好的话,反而经常回答问题停顿太久惹人遐想。 她说离婚不代表不联系了,逢年过节依然会给舒怀蝶发信息,彼此像是退到了之前的关系。 借住在漂亮姐姐家总被请吃饭的妹妹,和总是出现在同学聊天里的明星谈资。 娄自渺曾经是舒怀蝶最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她的生活因为对方腾飞,如同跌落尘土的蝴蝶不小心去了不属于她的天空。 那太高了,蝶翅也没什么作用。 毕竟蝴蝶做不成飞鸟,娄自渺总要去更远更高的地方,她飞不动了。 “不用麻烦你。” 除了蓬湖和金拂晓坐在一起,剩下的四个人都是打乱的。 娄自渺坐左边是路芫,右边是巢北,像是被这两口子包抄了。 舒怀蝶边上是蓬湖和巢北,她似乎很喜欢安静。 蓬湖反正满脑子都是金拂晓,不会主动询问她什么。 娄自渺也不难过,似乎想对巢北说什么,舒怀蝶预判了她要说的话,“我不用你托人照顾。” “渺渺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这对怎么和我想象的也不一样?】 【是不小了,反正同龄人的我是不会有这样的巨星女友的!】 【全员都不是普通人,过的全是倍速人生。】 【不是离得很体面吗?这么看关系很一般啊。】 蓬湖在乌透的要求下补了嘉宾的资料,日理万机的乌贼做导演勤勤恳恳,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盯着蓬湖看视频。 其他人都有很多视频资料,只有舒怀蝶过去是黑底白字的自述,后面是提供的一些照片。 她的工作也很普通,在家乡小镇开了一家小店,前妻的粉丝大部分都很讨厌她,更不会上门光顾。 她的工作只是挣个温饱,才二十六岁,像是走到了生命的暮年,人看上去干瘦又消沉。 “小孩子不会说这样的话。” 蓬湖忽然接话,沉浸在回忆的金拂晓倏然抬眼。 她那说自己或许死过的前妻居然纠正起舒怀蝶的措辞。 在座里最没有学历的就是她和金拂晓,哪有资格点评。 她在桌下给了蓬湖一脚,女人呀了一声,“芙芙,你踢我干什么,很痛。” “小孩子才不会说这样的话。” 舒怀蝶并不像她的外貌看着无害,娄自渺最懂前妻妹骨子里的软刺,居然笑了一声。 巢北忙着干饭,和路芫虽然离婚了,吃饭上口味一致,其他嘉宾吵架,她俩转桌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各有各的般配……】 【离婚的人当初怎么会结婚也明明白白的呢。】 蓬湖后知后觉,“我不是小孩了。” 她看着舒怀蝶头上的发卡,“我比你大几百岁。” 【更幼稚了。】 【虽然妻子的容貌也是荣耀,但脑子……也是污点啊!】 【我信她说的失忆和快死了过,一般人演不成这样。】 【别说金拂晓了,我看了也一股无名火。】 “大几百岁?”舒怀蝶头发没有做任何烫染,光下的长发整整齐齐,只是面色并不健康,休息过后也显得蔫蔫的。 在这样略有冲突的场景下,更有一种弱弱的挑衅,实在不住畏惧,反而多了几分可爱。 “几百岁。”蓬湖说。 【所以是几百岁?】 【你俩倒是能聊。】 【娄自渺看得很开心啊,她和妹妹当初是谁先开口的?太低调了,实在不知道怎么谈的。】 【我是她离婚上热搜才知道她结婚的……】 “几百岁是具体几岁?”舒怀蝶又问。 蓬湖居然在沉思,显得更好笑了。 娄自渺笑得快握不住筷子,巢北根本不懂她在笑什么,在饭菜都满满的情况下和前妻抢饭吃。 金拂晓难得没有不耐烦,她观察着蓬湖,似乎在审视自己这些年的疏漏。 二十岁的蓬湖似乎也是这样,格格不入,充满怪异。 金拂晓对她的来历都来自厂里同事的传言,等真正接近蓬湖,对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更擅长沉默,可即便是沉默,好像也努力不让金拂晓的话掉到地上。 -你老家在哪里? -海里。 -海里?哪个小岛? 鱼丸厂有很多工人,但大部分都来自周边的渔村。 金拂晓为了包吃包住来,更是为了躲避父母的催促,哪怕不能继续上学,她也不觉得自己应该草草去另一个人的家里,循环母亲和姐姐的生活。 她应该去外边看一看,可是没有钱。 即便如此,金拂晓还是逃了。 海上的明月把渔船的照明灯变成了星星,她在夜幕里一路奔逃,才乘上清晨离开渔港的第一艘船。 她首先要养活自己,再去更远的地方。 -你呢? 摇头的年轻女孩看向金拂晓,当时那双眼眸就像陪伴金拂晓长大的大海。 她很难不在那样的月夜敞开心怀,哪怕她们在防盗窗密密麻麻的工厂宿舍,如同牢笼里的亡命之徒。 -我…… -我家在…… 是了。 好像从一开始,蓬湖就没有说过自己具体来自哪里。 她的摇头一直被金拂晓当成从未拥有。 毕竟大家都说蓬湖是晦气的傻子。 渔港城市鱼龙混杂,每天有人死去,也有人不远万里来这里打工。 前一天见到的跳楼尸体痕迹,第二天路过被洗刷得干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金拂晓听过命案,见过死人,也差点被飞车摩托抢走唯一一个包。 她不想回家,她要找一个新的家,就擅自拉走蓬湖,庆幸这个人一无所有,就可以霸占她。 毕竟没有比蓬湖更不好掌控的伴侣,没有来处,知根知底,她的交友圈都在金拂晓的掌控之中。 哪怕有人喜欢蓬湖,金拂晓也会杜绝蓬湖任何一个看过去的可能。 居慈心隐晦地说你这样不好。 也是创业伙伴的鲁星斑一直很讨厌她,就像居慈心不喜欢蓬湖。说金拂晓远远不如蓬湖爱她,只是想要一个永远听她话的人偶,而不是爱人。 那什么是爱人呢? 金拂晓也不知道了。 “拂晓姐,蓬湖姐以前也这么无厘头吗?” “我还以为她很高冷呢。” 路芫吃饭不忘提问,蓬湖似乎陷入了几百岁还是几万岁的困扰,舒怀蝶余光瞥见娄自渺的笑容,低头假装忙碌吃饭了。 大家都不熟悉,总要有人热场子。 总有嘉宾心怀鬼胎和节目组做了资源置换,路芫cue了金拂晓,不忘在桌下给巢北一脚,让她附和。 网上都说综艺有剧本,老死不相忘的离婚妻妻也会为了利益聚首。 路芫虽然不知道巢北为什么推了30+的选秀综艺节目,也能猜到她的公司另有规划。 就算离婚,就算不爱了,她也不想看巢北离开舞台,她是适合站在上面的。 路芫宁愿远观她。 “以前?” 金拂晓嗯了一声,“差不多。” “喝醉了会拿着海螺给我打电话,埋怨我为什么不接电话。” “应酬不能少一些吗?” 二十岁模样的蓬湖指了指自己,“我吗?” “我那时候就会和她吵架,说你要是和我一起去就好了。” 十六岁的金拂晓不知道什么是应酬,她只要每天能吃饱饭,不用和母亲争执为什么妹妹可以继续上学我不可以。 她的怨恨和疑问比海浪还要汹涌,几乎是带着恨意出逃的。 所以多年后混到功成名就被指不孝,被找上门的家人指着脑门说白眼狼,她也不肯低头认错。 为什么我要和姐姐一样听话? 为什么我妹妹可以继续上学我就不能继续了? 为什么我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 …… 从为什么到我什么时候能拥有是离开老家后的转变。 或许蓬湖就是导火索。 在渔村小学上学的金拂晓在同学眼里太讨人厌,有人说她的肤色比乌龟还深,她每次都会骂回去。 妹妹比她讨喜得多,知道迂回,在旁人眼里,总是妹妹给易怒的金拂晓擦屁股。 切掉一半的橡皮是她和妹妹什么都要共享的证明。 包括不限于一张床、一本字典。 金拂晓承认自己学习不如妹妹,依然讨厌被放弃和难以拥有百分百的如鲠在喉。 但从蓬湖开始,就不是了。 她的时间是从认识蓬湖前后划分的。 这些年蓬湖不在,金拂晓像是踩在被海浪打过的沙滩上,不知道自己到底陷在哪一个坐标。 女人提起从前的时候很有攻击性的妆容也显得柔和许多。 第25章 小烟熏都成了浅浅的河湾,她眼尾扬起的弧度都是少见的温柔。 干锅豆腐的酒精烧干了,冒出力竭的嘶哑声。 金拂晓的声音也因为回忆带来的酸涩胀痛,“蓬湖后来什么都不管,无论是公司,还是我。” 所有人又看向蓬湖,自述失忆的女人目光茫然,符合她的认知。 明明她们坐在一起,好像中间有了一条由时间裂开的缝隙,深不可测,也意味着难以弥平。 路芫低声问:“那网上传的你们离婚是公司股权变动也是假的?” 金拂晓嗯了一声,“本来我们就是一起创业的,更重要的是人,不是公司。” 这话更显深情,没想到蓬湖却说:“芙芙骗人。” “你明明说你最爱钱,你要很多很多钱,不要很多爱。” 这是十六岁金拂晓的愿望。 那年她刚和蓬湖认识,生日是写着发财的植物奶油蛋糕。 水母不知道人类生日的仪式感,但她见过工厂里的女工过生日。 蛋糕很贵,就买个鸡蛋糕,点上不知道哪来的小蜡烛,也算过了。 蛋糕、许愿、生日。 这是上岸的水母对人类时间的第一个概念。 第二个是过年。 第三个是死亡。 有限的水母上岸成人的时间轴贮成回忆,她未能读取完全,目前只记得十六岁的金芙蓉的愿望。 【我也会许这种愿望啊!!】 【被前妻拆台……很真。】 【看不出金董也有这种时候,这也算心想事成吧?】 【搞得我也很想快快长大,难道愿望都会实现吗?】 “蓬湖姐你也太扫兴了。”还沉浸在金拂晓说话氛围里的巢北说,“这明明是表白吧?” “她失忆了。” 金拂晓似笑非笑,“只记得十六岁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巢北感觉这也算秀恩爱,她只好闭嘴了。 刚才和蓬湖呛声的舒怀蝶问:“那实现愿望的您现在开心吗?” “物质上很开心,精神会波动。” 蓬湖的挑食一如既往,她不吃葱姜蒜,最喜欢在炒饭里挑出这些东西,消磨用餐时间。 “都是离婚人士,你们的前妻好歹记忆正常,不像她。” 娄自渺却抓住了蓬湖失忆的漏洞,“那二十岁的蓬湖,喜欢金拂晓吗?” 灯塔水母的长发低低扎在脑后,随着她点头摇晃,她嗯了一声,“喜欢。” 金拂晓很难遮掩笑容。 虽然偶有不爽,但在公共场合里听到这样的话,她依然很高兴。 【过气偶像能再就业,离婚妻妻也能再热恋?】 【这节目……我看像是做离婚调解的。】 “那蓬湖姐,你喜欢现在的拂晓姐吗?”路芫也问。 没想到失忆水母放下筷子,目光扫过金拂晓头顶不变的数字,问—— “那现在的芙芙,喜欢这样的我吗?” 第19章 金拂晓却只想把她睡了。 现场安静了许久。 乌透本来以为蓬湖的状况百出或许很影响节目效果,没想到重生的灯塔水母比她想象中的感情还丰沛。 哪怕她已经失忆了,也不需要外力营造任何氛围感,光拉近镜头拍摄她的目光,不是人类也会动容。 这就是紫色贵妃蚌非要留在岸上的原因? 大部分海族都受过紫色贵妃蚌的资助。小到上岸后的基础生活,大到创业资金。 居住在一个私人小岛上的紫夫人产业无数,随便划出一笔都够普通人生活。 做人做海族都精彩的贵妃蚌却不喜欢出门。 乌透几十年前差点被游轮的发动机搅碎,碎片正好撒在那片海域,正好在海边散步的紫夫人捡到她,把她拼起来的。 可怜的孩子是她的口头禅。 在乌透眼里,紫色贵妃蚌比海底冥河水母更神秘。 能在人类社会靠巨大遗产生活的女人有无限的资本,建国前就在窗口做海族户口登记的海龟和她交情不错。 没人知道紫夫人到底多少岁,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是怎么更新的。 这只蚌似乎钟情做一个人类孀妇,收养无数子女,人类和海族不限。 乌贼没有喊人妈妈的癖好,她拒绝做紫夫人的孩子,但知道蓬湖带着金拂晓去见过对方。 整理蓬湖和金拂晓的晨昏食品集团资料的时候,创业史上提供帮助的夕阳远洋游轮公司就是紫夫人名下的公司,她给了她们一笔丰厚的启动资金。 海族岸上的人脉也不是慈善家,妈妈并不代表无限给予。 蓬湖背着金拂晓签下过偿还条例,也利用灯塔水母所在的海域,给了紫夫人的公司无限畅通的权益。 戴不逾似乎觉得上这档综艺是乌透给她的面子,乌贼以故事为生,吃进去后成为身体里的墨水。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墨香,骨子里却是冷的。 除了好奇蓬湖和金拂晓感情的细节,另一方面是紫夫人的托付。 那是她当年救下乌透,让对方欠下的一个人情。 根本不存在什么档期冲突,这都是乌透运作下的结果。 “乌导,是不是要让她们cue一下流程?” 导演助理站在身边问,乌透摇头,“随她们。” 她看了一眼直播间的实况,镜头清晰地记录着金拂晓和蓬湖的表情。 【如果是我……也不好回答,虽然都是一个人,可是失去记忆也代表新的人吧?】 【这种题目都可以打辩论了吧。】 【其他几个嘉宾现场吃瓜也太幸福了哈哈哈。】 【可是拂晓姐姐失去蓬湖消息也好多年了,一个人真的可以失恋这么久吗?还有多出来的孩子,换成我绝对无法接受。】 【所以蓬湖不是来离婚的,是来复婚的。】 灯塔水母静静望着比记忆中成熟许多的面容。 深海的数年,哪怕沉睡,她也溺在做人的回忆里,只要想到芙芙,就很安心。 但这么看着她是不够的,她要更深的攫取。 “看来芙芙不喜欢我了。” 金拂晓半天不说话,和她对视的蓬湖低头,吃掉一口金拂晓夹给她的菜。 这个地方的菜很少有不放辣椒的,海产不喜欢辛辣的味道,一口下去,泪流满面。 她边吃边默默流泪,这画面单拎出来简直像在拍戏。 如果是巢北,大家会觉得这是演戏。 蓬湖肉眼可见的不正常,又哭得太漂亮,反而让人如鲠在喉。 舒怀蝶给她递了纸巾,“姐,擦擦吧,眼泪拌菜不好吃的。” “谢谢。” 蓬湖问:“你是不喜欢妻子才离婚的吗?” 这话简直像再次确认她的离婚有苦衷,金拂晓眼角颤颤,把喉咙里的喜欢咽了下去。 没有意义的问题和回答,她也不需要了。 【你们击鼓传花问烫手问题是吗?】 【我看复婚的概率很高,娄老师干脆澄清一下绯闻好了。】 【只有巢北心无旁骛,一心和前妻在网上吵架,其他人都挺忙的。】 “那不然呢,”舒怀蝶小口喝汤,她独自生活很久了,就算弱不禁风也不需要旁人照顾,“喜欢她的人太多了,离婚后我自由了很多。” “我和路芫姐不一样,不算圈子里的人。” “工作上和她没有任何相关,生活上……” 舒怀蝶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的工作,几乎是没有私人生活的,我总是等她。” “从餐厅开晚市到结束,从滑雪场开放到关门……” 她皮肤很白,就算上节目也不多装扮,蝴蝶饰品可能也是私人爱好。 因为喝甜汤稍微润泽的唇让她看上去没有那么干涸,目光和死气沉沉的蓬湖不相上下。 “我没有耐心了。” “这些可以一个人去吧?”路芫指着还*在干饭的巢北说,“这家伙以前工作多的时候也到处出差,她玩她的,我玩我的。” “结婚的时候她赚的钱也有我的份,娄老师是童星,肯定更不差钱,花她的呗。” 不等舒怀蝶说话,巢北就不乐意了,“你没心没肺别瞎撺掇别人。” 她微微后仰,粉色的长发和室内的装饰灯相映,还是嬉皮笑脸的,却无端被灯影笼罩出几分幽怨。 “我早就不是你心爱的宝贝了。” “你好恶心。” 路芫吐出骨头,像是啐了巢北一口。 【你们果然需求不匹配。】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感觉结婚到最后都一样?】 【谈恋爱是不是也这样?】 【和大明星谈恋爱确实不容易,舒怀蝶之前被骂得好惨,连考几分都被扒出来了,当成她配不上娄自渺的证据……】 路芫目光很灵动,扫过在场神色各异的嘉宾,舒怀蝶胃口不大,就没有动过几次筷子。 第26章 好几次娄自渺转桌,似乎有意无意把舒怀蝶喜欢的菜停在她的面前。 “我还挺懂小蝶的,前任太红,总有人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这种心事蓬湖姐和拂晓姐肯定不理解。” 业内有名的摄影师给很多明星拍过照片,也有人欣赏她的作品,有人喜欢也有人讨厌的道理她都懂。 依然某些时刻会很心酸,“我就不懂,明明我和巢北更亲近,怎么就骂我配不上她。” 舒怀蝶默默点头,蓬湖听得很认真,金拂晓一直看着她,像是很多年前的金芙蓉观察鱼丸厂最漂亮的女工。 “你那么在意骂你的说什么干什么?” 巢北当然也知道,“她们就是不希望你开心。” “你有资格说我吗?之前被队友的粉丝骂到想要跳楼的不也是你?” 【我怎么不知道?】 【巢北以前真的超爱哭的,现在好多了。】 【压力大吧。】 “我没有!我那是捡被吹走的帽子好吧?” 巢北拒不承认自己的脆弱,路芫却还在安慰舒怀蝶,“估计不满意我们的人都一样。” 舒怀蝶摇头,“都过去了。” “以前我还会因为有人说我配不上她难过,现在……无所谓,很轻松。” 她冲其他人笑了笑,唯独掠过娄自渺,显得说的话没什么说服力。 “为什么配不上?” 蓬湖忽然问:“不都是人吗?” 这问题纯真又愚蠢,金拂晓难得没有嘲笑她,她开始思考蓬湖的另一种可能性。 比如她挂在嘴上的人类和你们。 有那一种可能吗? 那也太荒谬了。 “蓬湖姐你不懂的,你和拂晓姐一起打拼,也算……”路芫还在思考措辞,巢北抢答:“贫贱夫妻……妻妻!一起打拼的感情深厚多了。” 舒怀蝶忍不住说:“那你们还是一起长大的,父母都同意你们在一起,不是更深厚吗?” 巢北人生最苦的事可能是做偶像的训练,路芫的痛苦在于和巢北的关系受到的连带辱骂。 她被尾随过,也收到过恐怖快递,实在不懂怎么有人为了巢北做到这样。 她见过巢北各种坏习惯,比起偶像巢北,她喜欢的更是不完美巢北。 偏偏她们的关系不受祝福,诅咒比沙尘暴还恐怖。 “是啊,被骂得也更多。” 路芫耸肩,“我哪哪都配不上她,实际上这是一个上厕所厕纸用完了会大叫的傻蛋。” 巢北忍不住说:“谁都会大叫吧。” 她看向娄自渺,“姐你不会吗?” 一直很安静的前辈说:“我不会遇见这种状况。” 巢北捂脸,“我不信只有我。” 路芫耸肩,“看吧。” 舒怀蝶笑了笑,“但你们很般配,各方面都一样。” 她的言外之意挺好懂的,连第二次上岸的水母都明白了,认真地看向舒怀蝶,“可是按照年龄确认般配,不应该是娄老师配不上你?” “她大你那么多。” 金拂晓嘴角抽搐,“别乱说话。” “我也大芙芙很多,”蓬湖忽然难过,原本红了的眼眶似乎又有眼泪要卷土重来了,“原来是我配不上芙芙。” 【一时之间分不出谁是演的。】 【你们好敢说啊!】 【岁数大怎么了!我还有恋老癖,女人岁数越大越美丽!】 舒怀蝶摇头,“只会说我太小,配不上,而不是她大我很多。” “年纪小意味着不懂事,很会纠缠人。” “外貌、学历、爱好……都会成为……” “我没有这么觉得。”娄自渺打断了她的话。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 圈子里的前辈放在什么场合都很有气场,娄自渺还不是攻击型的。 她坐在那里就如珠似玉,年龄只会沉淀她的美丽,更显风华。 全景里的几个女人坐在一起各有千秋,就算不知道这是什么节目,也有人为了颜值停下来多看两眼。 “我要怎么说?”舒怀蝶抿了抿唇,甜汤还加了薄荷,她不太喜欢,微微皱眉都像是对娄自渺的不满意,“反正我们不合适,也不能继续再一起了。” “学历也是门槛吗?” 混乱中蓬湖偏头问金拂晓,“芙芙,我们是什么学历?” 她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金拂晓咬了咬牙,“我们的学历……够不上现在年轻人衡量同性恋的准入门槛。” 【哈哈哈哈哈但你们的财富已经超越门槛。】 【那娄自渺也不是什么高学历啊,舒怀蝶还是艺术大学毕业的,怎么不算高层次人才了。】 【门槛也不是绝对的吧?筛选而已。】 【一直筛选,总有一天自己也被筛出去,还不是默认了感情里外在大于一切?】 【你们怎么辩论的话题这么多?每一个拉出来都能打好久。】 蓬湖似懂非懂,又问舒怀蝶:“那高学历的人结婚就不会离婚了吗?” 路芫笑得很大声,“所以巢北就应该找个同行结婚,娄老师应该和自己的竞品结婚……” “我应该找个差不多的,小蝶也是。”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哇了一声,“那最般配的就是拂晓姐和蓬湖姐了。” 金拂晓喝了一口茶水,“还不是离婚了。” 路芫叹了口气,“那什么到最后都不是一个样吗?” “结婚不是多此一举?” 没想到蓬湖说:“那活着总会死,那我们……” “打住,这不能播,影响不好。” 巢北及时制止,灯塔水母却看向金拂晓,“我不要这样。” “我要和芙芙在一起,和她一起变老,到死的那天。” 这张脸结合这样的话,深情款款到隔着屏幕的观众都被打动。 金拂晓却无动于衷,“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走了。” 跟着乌透的周七格外着急,“妈咪明明做到了。” 边上的工作人员惊讶地看着她,被副总委以重任的于妍也很好奇,忍不住问小朋友,“小七,蓬董她之前真的……” 周七委屈地嗯了一声。 乌透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不要忘记你们告诉我的事。” 就算戴不逾坚持冥河水母是个半吊子巫婆,乌透还是认为要谨慎对待。 【明明蓬湖比金拂晓还大,时差却很明显。】 【好难过……】 【她们都真心相爱过吧?】 【没有鸿沟也能制造鸿沟,难道爱真的瞬息万变吗?】 失忆不是冥河水母要她隐藏的秘密,原话是不可以告诉金拂晓自己为什么离开又回来。 也可以迂回。 蓬湖望着金拂晓头顶不变的数字,巨大的失落比海水倾覆还令她的恐惧。 她握住金拂晓的手,“我是为了和你再次相遇才离开的。” “如果死了,我们也离婚了,时间一长,你忘了我,和新的人在一起,什么senio什么珊瑚什么礁石都没关系。” “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乌透听着耳机里的收音,问周七,“她真的失忆了吗?” 这未免也太真情实感了,像是记起了全部。 周七嗯了一声,“安装包已经给妈咪了,只是加载得很慢。” 于妍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更觉得这一窝无名小岛的老乡很神秘。 “什么?!!!蓬湖姐你难道是得了什么病才离开的吗?” 巢北差点站起来,“你们拿的思密达剧本吗?” 舒怀蝶身体也不好,她每一天都得过且过,惊讶地看着蓬湖。 商业竞争到谋杀这种题材离她太遥远,但生病时日无多远走他乡丢下离婚协议更像是她的路线。 她看蓬湖的目光又亲切了几分。 【这就说得通了,果然是生病才失忆的。】 【难道是家族遗传吗?之前就听说蓬湖是外国人,轮廓都不太一样。】 【呜呜呜那为什么不能直说?不是长嘴了吗?】 【这也不好说吧,怕拖累另一个人。】 【这么有钱都治不好的是什么绝症?】 【现在不是治好了吗?还回春了,好神奇!!】 【金拂晓生气也能理解吧,明明都结婚了,还不说。】 “那是你觉得。” 金拂晓心里早有猜测,但蓬湖的体检报告都在她手上,医生都看不出什么问题。 她能总结的异样是蓬湖总是外出,也不会事无巨细地和金拂晓聊天。 眼神都陌生了许多。 “你失踪之前,对我就很冷淡了。” 现在的蓬湖没有那段记忆,但族群的习性她也知道。 “那是因为……” 直播间忽然插播了广告,现场被导演喊停。 乌透:“该转场了。” 第27章 她在对讲机里和蓬湖说话,“我希望你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能因为什么?”结账的是巢北,她不忘和路芫讨论,“肯定是生病呗,有些病就是让人意识不清,忘了这个那个的。” “不过现在的病都年轻化了?我外婆你还记得吧,后来都忘了我是谁,又把我当成你。” 这顿饭全程吃瓜,没人在意吃了多少钱。 路芫还是怕不够,出了餐厅打算趁着旅游季,背着相机去给人拍照赚点节目组允许的资金,顺便去玩一趟。 她本来不希望巢北跟着她,但前妻一张好脸也是招牌,她勉强同意了。 舒怀蝶体力不好,打算去湖边散步消失,娄自渺陪着她去了,两个人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被乌透提醒的水母和金拂晓走在一起。 “因为生病?” 金拂晓语带狐疑,“你的体检报告不是很健康吗?” 蓬湖想了许久,“家族遗传。” 金拂晓冷笑了一声,“以前都没听你提过家族,不是没有亲戚吗?现在亲戚也太多了。” 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摄像,像是隔着屏幕骂了乌透。 周七缩了缩头,“妈妈酱好凶。” “所以蓬湖喜欢金拂晓什么?” 看过蓬湖记忆的周七懂得再多,也是一只还没有成年的小水母。 她唔了好半天,头发都被自己揉得乱糟糟的,“喜欢……妈妈酱……” “很温柔,像天使。” 于妍:…… 我怎么不知道拂晓董事长温柔,恐怕全公司都没人这么觉得吧。 乌透也沉默了。 什么天使,非要碰瓷也只能是堕天使了。 以她对金拂晓的了解,这个女人简直是人类新年会放的铁树银花。呲呲呲的爆裂才是她的本性,吵架是吵不过的,虽然现在的金拂晓算有所收敛,依然难掩泼辣的本性。 没有心脏的水母在海上漂啊漂,为什么非要这个人类不可? 温柔在哪里? 都在镜头里差点给蓬湖一巴掌。 就算后期加工成抚摸,依然看得出这对过去的相处模式。 “混得好了,所以亲戚就多了。” 蓬湖记忆稀碎,说失智算过度概括,戴不逾好歹给她恶补了前妻的各种物料。 哪怕一开始蓬湖不承认那些视频和新闻里的女人是她仅有记忆里的芙芙。 可是脸是成熟和稚嫩的区别。 声音也是一样的。 “以前芙芙和我说亲戚都死光了,不还是被追着骂白眼狼吗?” 【当着直播的面这么说真的可以吗?】 【刚才为什么忽然插广告!!拂晓时光的海苔又是什么新品啊!】 【回味广告,很有年代感,和某椰子汁广告异曲同工。】 蓬湖在度假酒店顶着头疼恶补前妻的信息,周七没有一直陪着她。 地毯上洒落不少冥河水母给的头痛药,屏幕上的金拂晓被生母当众指着鼻子骂也没有慌乱。 她冷静完成了商业现场的工作,后续据说是给钱了事了。 戴不逾说人类贪得无厌,肯定后来还赶着要过。 “芙芙的亲戚后来又找你要钱了吗?” 金拂晓扫了她一眼,“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那是晨昏集团上市后发生的事。 金拂晓改名后人也因为物质滋养,看不出当年渔村黑妞的模样。 和父母断联也没有找过她,直到看到新闻采访,她们才找过来。 没有半句关心,只问金拂晓要钱,说这些年也不知道孝敬父母。 那年她也不过二十一岁,妹妹刚大学毕业,父母就说让她给妹妹安排工作,又让她找个人嫁了。 场面一度失控,金拂晓差点抄起办公室的花瓶把生父砸了。 她的姐姐和姐夫拖家带口,孩子还看上了蓬湖的鱼缸,大学毕业的妹妹沉默不语,看着办公室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也没有阻止父母的行为。 “看了很多你这些年的资料。” 蓬湖没有欺骗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笑,“芙芙,长大了。” 她的目光真心实意,夜风吹起她颜色特别的长发,似乎也有一股海盐的味道。 背景里城市的夜幕都虚化了,蓬湖看着金拂晓,像在看她珍藏的宝藏。 很感人的目光,金拂晓却只想把她睡了。 蓬湖越是这样,她越是烦躁,巨大的虚无笼罩着她,她想要那个阻止她和父母发生暴力冲突的蓬湖回来。 想要那个明明对自己的亲戚一无所知,却还在那样的狼狈瞬间里看出金拂晓从小到大很委屈的蓬湖。 她会抱着金拂晓,从黄昏抱到星星爬上夜幕,不断地亲吻她,说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蓬湖。 永远原来屈指可数。 她的失望循环往复,在多年后的镜头里,变成满腔的酸涩,冲动地揪起蓬湖的领子,粗暴地咬了她一口。 【?????】 【不是离婚了吗?】 【路人为什么这么淡定?】 【现在自媒体太多了,估计习惯了。】 【晨昏是要破产了吗,老板亲自上综艺炒冷饭。】 【蓬湖你瞪大的眼睛好像少女漫画……】 【我看金拂晓爱得很,嘴上说的那位反而一般般。】 “我的亲戚没死光,你的亲戚也还活着。” 金拂晓的口红都涂到了蓬湖的唇上,那么热烈的颜色,让苍白的脸都夺目许多。 蓬湖垂眼,“我也还活着,芙芙。” “对不起,让你难过好多年。” 第20章 【+】脱光衣服跪下来和你道歉? 就算失去了记忆,蓬湖还是那个蓬湖。 金拂晓知道她是认真的。 “我不要你的道歉。” 夜风吹乱金拂晓的短发,她囫囵捋了捋,又从包里掏出口红要补妆,像是躲避蓬湖穷追不舍的目光。 【我看爱哭的是金拂晓。】 【怎么还有记忆差啊!其他两对都没有这么大虐!】 【金拂晓的口红也太猛了,蓬湖这张白脸顿时花团锦簇。】 “我要完好的蓬湖跪在我面前忏悔。” 本以为金拂晓转性的乌透也被吓了一跳,弹幕纷纷跳出惊讶的表情。 看金拂晓拿着镜子不方便,蓬湖帮她,不忘拉着人走到明亮的路灯下。 小城市的夜晚只有主街道热闹,走到另一边就安静许多。 六个人五天在一个城市停留,要在规定的场景下完成打卡任务,还不能分散。 失去了通讯设备的嘉宾没有办法群聊,巢北自告奋勇做导游,在客栈里提过今晚踩点适应,明天正式开始。 晚上纯自由活动磨到下班。 没有了手机,金拂晓也没有开小差的可能,她站在榕树旁边的路灯下补妆,蓬湖看着她饱满的嘴唇。 “好,你要哪种跪。” “穿衣服的,还是不穿衣服的?” 金拂晓手一抖,口红画出了嘴唇,像是从唇角劈开出了一道伤口,如果对称,也可以算裂口女。 她烦躁地看了蓬湖一眼,皱着眉想不是失忆了吗? 二十岁的蓬湖哪有这么骚包。 她那时候纯洁无瑕,完全是金拂晓污染的她。 “不穿衣服的是吗?” “好。” 蓬湖自动提问自动回答,金拂晓急忙打住她,“你知不知道你在什么场合。” 她看向镜头外的拍摄人员,“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这段能不播吗?” 摄像:“这是直播。” 【这是直播!只会消音!但我也知道是什么!】 【不穿衣服是吧!你们已婚……哦不离婚人士还这么玩?】 【直播的操作空间还是挺大的,毕竟我们只能看一对,导演故意的吧?】 金拂晓:…… 蓬湖笑着凑近,伸手给金拂晓擦去蜿蜒的口红。 紫红色晕开在她的指尖,两个人的风格截然不同,金拂晓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你看上去像是被打了,青青紫紫的。” 工作人员非常庆幸自己职业素养很强,不然恐怕会笑出声。 【哈哈哈哈什么话,一点暧昧都没有了!】 【已婚多年的都这样。】 【果然这种吃小孩色的口紫口棕都不适合太白皮?节目组实时打码好讨厌啊,看看牌子怎么了!】 “芙芙打的。” 蓬湖还捧着掌心的贝壳小镜子,她个子比金拂晓高许多,叉开腿站着更显滑稽,有人路过还要转头看两眼,以为蓬湖这样的造型是拍短剧,也见怪不怪。 “别冤枉我,那么多人看着。” “用嘴巴打的。” 金拂晓:…… 她被噎了好半天,才伸手推蓬湖一把,“走了。” “去哪里?”蓬湖问。 第28章 “你包呢?”节目组给每个嘉宾都发了地图,金拂晓随身背着个小包,蓬湖看上去太散漫了,更像个纯游客,“孩子呢?” 【才想起来啊你们!】 【所以蓬湖是得了重病还有了个孩子,靠医学奇迹回来的吗?】 【我好想知道真相!】 【金拂晓太好哄了,感觉复婚轻轻松松。】 【已经从离婚综艺变成复婚综艺。】 “跟着乌透。” 蓬湖接过金拂晓递过来的地图,“我们现在回住的地方吗?” “怎么不说话?” 蓬湖还在找客栈的位置,抬眼发现金拂晓又以那种目光看向她,“怎么了?” 她想了想,似乎明白了,“我回去再跪下道歉。” “你不是都忘了吗?不是我想要的蓬湖。” 金拂晓的声音还带着明晃晃的赌气,连观众都听出来了。 “我努力把她找回来。” 蓬湖没有过多思考,这时候有人送过来一个小包,工作人员说:“是蓬湖放在小孩那的。” 一个斜挎的帆布包,看上去是手绘的,画着一只大水母和一只小水母。 落款是一个数字,一看就是周七留下的。 金拂晓问:“小七爱好和你一样,都喜欢水母?” 蓬湖嗯了一声,“你呢?” 她随口一问,金拂晓并没有多想,不知道这个时间,深海地下无数没上岸的生物都看着这一幕。 戴不逾今年刚升职做度假区的总经理,一个半岛的旅游业都在她手上,也跟着紫夫人的继女学过旅游管理。 这项技术还是她带下去的,少不了乌贼族群的帮忙。 建国后什么都不能成精,但海族不在这个管辖范围。 成为人类后要地久天长必须付出代价,目前为止蓬湖的故事更令人瞩目。 不少人在上岸手册里删除了爱情这一项,就怕变成这个下场。 看上去冷酷无情的乌透却一反常态,她是支持爱的这一方。 人类的投票和海族无关,海底却发起关于蓬湖命运的投票。 到底她会和爱人地久天长,还是得不到爱彻底死去。 到这个节目的最后一天,也能见分晓了。 “还好吧,还要我多喜欢?” 她戳了戳蓬湖包上的小水母,“我过了这个岁数了,这种图案我带不出门。” 她在外早就摆脱了厂妹形象,看上去是个很精明的老板。 什么场合搭配什么也得心应手,不再是蓬湖仅有记忆里让老板把墙上的衣服叉下来的小女孩了。 因为蓬湖不会砍价,还把蓬湖骂了一句。 金拂晓骂人比夸人好看,周围的背景都会被她的眉飞色舞模糊。 在蓬湖眼里,大喇叭喊着最后一天清仓却清仓了半年的店铺没什么诱惑力,混搭的夜店风灯光都不及金拂晓炫目。 当时的水母发现自己伪造的心脏加快了。 她想,难道要去找海星换心了吗? “那如果我变成水母,你还会喜欢我吗?”蓬湖问道。 跟着乌透的周七拽了拽她,似乎激动到说不出话。 乌透眉头都快把眼睛压塌了,表情凝重得像是嘉宾说了什么能触犯天条的话。 于妍只觉好笑,果然失忆了,这种话三十多的人实在很难说出口。 二十岁的话或许轻轻松松,和我和你妈掉到水里你会救谁一样无聊又可爱。 金拂晓轻而易举想到了梦里的蓬湖,变成水母后好多触手,简直把她玩弄得醒来更是空虚。 她咳了一声,遮掩自己不绿色的想法,“不喜欢。” “难看死了。” 周七难过得快哭了,蓬湖站在原地,像是被打击到了,半天没回过神。 走了好几步的金拂晓回头,看蓬湖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喊道:“不走吗?” 天上的月亮圆圆的,地上的金拂晓头顶的数字像是一把刀,插进了蓬湖的心口。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不甘心这样死去。 女人阔步追上去问:“那怎么样才能喜欢呢?” 就算失去了二十岁到二十八岁的记忆,蓬湖依然凭借再次上岸后和金拂晓的亲密,摸索出对方的喜好。 潮湿的恋人,最喜欢狂乱地贴近。 她声音都像是被火点了,写满了难过和焦急。 “脱光衣服跪下来和你道歉?” “还是我不说话,你想什么就干什么?” “如果我被捆住的话……” 乌透揉了揉眉心,庆幸高薪聘请了同步后期的技术工,可以消音一些不好播出的发言。 在观众听来,蓬湖的话时不时冒出咩声音,显得更好笑了。 【你们玩好大……】 【曾经真的感情很好吧!感觉娄自渺就很像床死n年的。】 【也不想想小蝶身体多不好,到现在还很惊讶她们居然会结婚。】 【本来就是无父无母的小姑娘,和娄自渺又不像这对一样互相扶持长大的,be得很有条件。】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金拂晓很快被蓬湖追上了,失忆的水母依然遵从本能,去牵金拂晓的手,被甩开也锲而不舍。 “我希望芙芙能喜欢我。” “大家都说我看着比以前年轻,你难道一点也不喜欢吗?” 周围偶尔有路人经过,不远处的城市地标长廊还有游客拍照。 巢北和路芫搭档,靠十块钱一张拍立得赚钱,弹幕上不少粉丝直呼错失千万。 “不喜欢。” 数字冷冰冰地浮在金拂晓的头顶,她不会承认自己难以抑制地被吸引。 她以为蓬湖不在后自己更成熟了,或许也能承受余生的孤独。 没想到这个人一旦回来,她又变成了十六岁的金芙蓉,幼稚又无聊,口是心非又希望有人能全心全意地爱她。 “一点都没有吗?” 蓬湖更失望了,她握着金拂晓的手越来越紧,女人挣了半天没有挣开,“松手,我们要看地图,不然迷路了。” 这里是国内不是国外,人人都有智能手机的时代,失去手机的她们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回去之后还要以书信的形式完成投递,在年轻的观众眼里,更有年代感了。 “不松手也能看。” 蓬湖在某些时候很固执,她漂亮的眼眸映着金拂晓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吗?” “如果有一百分,芙芙会爱我几分。” 以前的蓬湖没有这么缠人,她到后期几乎和金拂晓没什么话说。 那封离婚协议在金拂晓的意料之中。 她是知道她们出了问题,却不知道如何解决。 世界上只有结婚没有新手手册,宛如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叶子,是最需要随机应变的解答题。 但金拂晓的答卷只写了答,冒号后面空空如也。 “一分。” 她甩开手,画面里却被蓬湖搂得更紧。 “很热,别搂搂抱抱的。” “我们离婚了。” 蓬湖却挨了过去,像是要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这个人类。 虽然她已经送出了所有,“可是我们还一起睡觉了,又亲了又亲。” 【一般人会拒绝回答的,有分数不就证明还爱了吗!】 【套路好深。】 【这是记忆退行?感觉更像是展示二十岁的蓬董事长是怎么谈上的。】 【长成这样的室友谁顶得住!】 【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多智能软件吧……谈恋爱都好长好长哦。】 【离婚后和前妻又亲又睡算什么!】 “我不是真心想离婚的。” 蓬湖打开地图,一个城市缩略呈现在她面前。 很多年前,金拂晓就想来这里,她还找厂里的财务借了地图看过,离鱼丸厂好远,还要坐飞机。 水母没有坐过飞机,她连自己为什么上岸都不知道。 人类的世界很大,生物都本能会趋向于回归故土。 她的故乡在深海,无人知晓。 “离婚协议是你先签的,蓬湖。” 金拂晓停下脚步,她不想吵架,更希望能好好沟通。 这很难,她面对蓬湖就无法浇灭不成熟的情绪,“你的理由我不接受。” “你希望我给出什么理由?” 蓬湖也停下脚步,她们一个站在红砖,一个站在绿砖上,背后是城市的天然河道。 “算了。” 金拂晓扭头抢走地图,“你都忘了,我还想什么呢?” 她声音带着微弱的哽咽,就算地图遮住脸,依然能拍到她各个角度的神情。 女人偏头,似乎想要躲。 蓬湖忽然用力攥住她的手腕,抄起地图,带着她跑了。 “那我们跑吧。” 正好晚上九点,城市河道边的音乐喷泉开了。 水流如瀑,音乐婉转,牵着手跑的一对离婚人士拖着卷轴式的地图,像是被时间胶带缠绕。 第29章 镜头抖得观众都要吐了,乌透握着对讲机说:“跟上去,远镜头。” “不摘麦就好。” 收音师给音轨降噪,却听不见嘉宾的声音。 声音很怪,像是微弱的流水,又像是什么…… 乌透摘掉了周七的耳机。 小水母还不太识字,看不懂弹幕上嗷嗷呜呜地是什么。 【亲了吧!】 【过分了啊,我在离婚综艺求复婚。】 【这算激吻吗?】 【说爱一分,也是爱……蓬湖你最好拎得清啊啊啊!追的回来的!】 第21章 离婚了还能这么狂吻?那我算什么。 城市的环湖喷泉是定点的,小城不是省份的热门选择点,机场都在隔壁市,不少人做攻略都嫌弃麻烦,宁愿先从隔壁开始游。 湖的这半边远离主街道,明明喷泉声音清晰,却有种静谧的感觉。 金拂晓背靠着冰凉的石柱,她总觉得喷泉水偶尔飞溅而下,像是要把她淋湿了。 人总是会下意识躲避极端的温度,如冰冷如炙热。 蓬湖的气息似乎比喷泉水和背靠的石柱还要冷冰冰。 她轻而易举搂住金拂晓的腰,如果有人走到这里,第一时间也看不到躲在石柱下的两个成年女人。 周围还有城市绿化巨型菠萝树做遮挡,金拂晓都不知道蓬湖怎么能敏捷地钻过这些扎人的绿植,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或许要穿着盔甲才能钻进这里。 似乎察觉了金拂晓的分心,蓬湖更用力地亲吻她,声音啧啧,连乌透都揉了揉眉心,后悔搞了降噪,还不如喷泉声做遮掩。 虽然她也希望这两个人能和好,但你们是不是太过成年人了,别人深夜促膝长谈,你们是另一种促膝长谈吧? “唔……你……” 金拂晓推开蓬湖,大口地喘气,“你想要捂死我?” “怎么会。” 蓬湖没有松手,手托着金拂晓的腰又近了一些,彼此胸膛相贴,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我死了,芙芙也不会死的。” 金拂晓刚补上没有多久的口紫全给蓬湖吃掉了。 她虽然不想恶意揣测蓬湖上节目的不施粉黛,现在看或许也是一种预谋,对方简直做好了全方位把她吃掉的准备。 喷泉还有音乐,随着水流的变换转变。 她们这里太偏僻,远处的人声都显得空荡,失去了手机的两个人身上还有定位,乌透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她们。 她也知道人类需要安抚,失忆的灯塔水母身体还残存着对金拂晓的记忆。 “你不是说你死过吗?” 金拂晓被吻得心跳狂乱,她不去看蓬湖在昏暗光线下的目光,冷冰冰的人目光却很灼热,“我是为你而活的。” “蓬湖,我十六岁就不信这种话,现在我三十多了,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直播间的画面切到了其他两对,节目组还是保留了这对挣脱束缚的两口子的音轨。 这样空灵的氛围,她们的对话显得更暧昧了。 “我……” 蓬湖似乎想说什么,她攥着金拂晓的掌心能感受到人类火热的身躯。 她的芙芙十六岁火辣,三十岁更是如此。 海底上岸的生物哪怕在人类世界学会了很多,但人类自己都说做人很难,更何况在海上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空心水母。 “你也觉得很可笑吧?” 金拂晓靠着石柱坐在台阶上,对面是蓬湖,她也不顾及什么形象,穿着裙子也可以大剌剌盘腿,就像很多年前的女工宿舍,她总是不遮掩自己的身体,那是离开后的小女孩最放松的瞬间。 十六岁的金拂晓想要很多钱,三十岁的金拂晓有了很多钱,却又开始怀念那样的日子。 她笑得很苦涩,“如果是我和你这么说,你会相信吗?” 蓬湖似乎摇头了,观众能听到金拂晓悠长的叹息。 她们的亲吻的时候心无旁骛,喷泉的水声和唇舌碰撞的声音撞在看客的耳里,哪怕有人洗脑说是两口子上综艺捞金,说剧本说片酬说商*业合作,可人的感情总是不经意流淌。 人前雷厉风行的女人也有柔软的一面,失踪多年的前妻带着孩子出现,谁设身处地想都很崩溃。 也有人感受到了金拂晓的魅力,问要怎么样才能得到这样女人的青睐呢。 有人说首先你要去鱼丸厂,或者成为她的合伙人。 两者取其一,她的团队里也有这样的人,譬如副总居慈心,譬如前区域经理鲁星斑。 无论怎么反推,要成为金拂晓生命中重要的人不难。 要成为她心上的人却要求很多,唯一满足这个要求的,只有蓬湖。 她是前任,是旧人,也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新人。 物理意义上的新。 “看吧,你自己都不信,又要我怎么相信你呢?” “我不要这些空话。” 金拂晓别过脸,她的头发乱糟糟的,也无心继续补口红,火辣辣的唇瓣是她们刚才用嘴唇撕咬的证明。 她有好多怨气,也不知道如何倾诉,如果现在的蓬湖记得所有,她还可以和对方吵架。 二十岁的蓬湖知道什么。 她只知道十六岁的金拂晓想来这个城市,想要坐在湖边看喷泉,想要利用错位,拍摄张嘴吐出泉水的搞笑照片。 也想要吃路边的串串,去织古老的溶洞听地底的声音,去隐秘的寨子千年的树下许愿,听说去那里的人能永远在一起。 清水河也是她在广告看到的,和酒水生产地一起取景,边上修竹茂林,竹筏飘在水面,几乎没有影子。 那是鱼丸厂午休电视里重播无数次的广告,金拂晓说我好想去玩啊。 蓬湖问什么时候去。 她的新室友端走她不要的紫菜汤,说有钱了去咯。 她们后来有了好多好多钱,唯独失去了时间,去也成了泡影。 深海长眠等待新生的漫长时间,这些遗憾在蓬湖的水母躯体里游走,等到吃掉周七身上的记忆,她就急不可耐地上岸了。 金拂晓要可以触碰的东西。 哪怕钱都电子化了,她依然身上会带着现金,爱也一样,比起情话,她更要行动。 “那我们走吧。” 蓬湖没有解释什么,她的身份关乎海族的存在,紫夫人说岸上也有一些人类察觉过它们的存在,红尾人鱼也曾经惨遭灭顶之灾。 人鱼是千百年来的传说。 没人知道可食用的海产也会变成湿漉漉的人类,沙丁鱼变成人后说地铁的人类比它们还夸张,如同密封的罐头,它还是回到了海里,那里更宽阔。 即便上岸了,也有海产选择回家,乌透说这也是围城。 戴不逾问什么是围城,乌透解释了一堆,对上那双清澈的死鱼眼,建议她多读书。 带鱼讨厌读书,看世界名著都是看完简介就了事。 她和文艺十足的墨水乌贼毫无共同语言,还是为了灯塔水母的生命竭尽全力。 “走去哪里?” 金拂晓已经很累了,她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背靠着的石柱都被她的体温感染,像是点燃的红烛。 她声音微哑,试图咽下浮上来的哽咽,“蓬湖,我很累。” 蓬湖半跪在她面前,青草也像绒被,“我知道。” “你不知道。”金拂晓又重复了一遍,“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不知道我多厌恶工作。 逃离故乡的时候她想要功成名就,宁愿泡在钱堆里哭,也不要因为打碎了一个饭碗被骂到饿一晚上肚子。 人为什么那么善变,又贪得无厌? 三十岁的金拂晓依然没有变成成熟的大人,她只是学会了伪装,在公司的职员面前,在合作方面前。 她肩上的担子好重,居慈心是个人精,知道做大老板压力很大,宁愿做金拂晓的扁担。 所以金拂晓对之前网友评价她和居慈心的关系一笑置之。 不是初创团队,有了那份同甘共苦的记忆就能发展更亲密的关系的。 居慈心很精明,知道自己要哪一份。 虽然做着支撑着金拂晓摇摇欲坠的担子,却无法慰藉她无数个失眠的夜晚。 这位站在她这边的副总还会给金拂晓添堵,找很多身材好得可怕的保镖护驾,甚至到处搜罗和蓬湖长得像的女人,希望金拂晓能短暂解压。 金拂晓没想过为蓬湖守贞,成年人的分别悄无声息居多,也有人克制到就算在同一个小区也要视而不见。 但那时候坐在高位的金拂晓端详着和蓬湖长得很像的脸,只觉得无趣。 明明蓬湖本人才更无趣和安静,她幽蓝的眼眸藏着深海的贪婪,赝品又要如何复制。 某些情态太私密,居慈心当然也不会见到。 忍一忍,忍到彻底忘了她。 忍到想起蓬湖的瞬间不会压抑,就算过去了。 第30章 金拂晓低着头,昂贵的裙子因为屈膝被她揉得很乱,短发也能遮住她悲伤的神色。 她掐着自己的腿,任由疼痛蔓延,提醒自己不要太失态。 二十岁的蓬湖知道什么爱人分别,多年后的蓬湖只想远走高飞,早就和她没有感情了。 比起周七,晨昏更像是她们的孩子。 事业心孕育的果实都变成苦果,金拂晓坐享其成,却没有从前那么快乐。 啜泣声在喷泉水声的间隙偶尔露出马脚,观众听得认真,重新戴上耳机的周七小声问乌透:“妈妈酱哭了吗?” 乌透低声问:“你不是保存过她们的记忆吗?” 周七想了想,和蓬湖如出一辙的眼眸闪烁着孩童的纯真,“有些看不了的,带鱼阿姨也问过我,她说那是妈咪潜意识设置的加密内容。” 乌透:…… 那条鱼每天到底和孩子灌输什么。 “我知道,就是亲亲抱抱摸摸。” 周七眼神懵懂,描述得更像是海星的触手拥抱,“但我是多出来的第三个人,不可以看。” “妈妈酱其实比妈咪爱哭多了。” “她还很要面子,总是要找理由,妈咪觉得她很可爱,总要亲她,被拒绝后不亲了,妈妈酱又要生气。” 乌透:…… 好幼稚的人类。 【这是在哭吧?是谁哭?】 【蓬湖吧,不是哭过好几回了?】 【是金拂晓……声音对得上。】 【金拂晓说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更像是希望蓬湖什么都知道呢……】 【呜呜呜复合吧!我支持!】 “我知道。” 蓬湖半跪着抱起金拂晓,发现对方不再挣扎后,把人从昏暗中抱起。 这时候摄制组终于找到了藏匿的嘉宾,直播间恢复正常画面,观众看到了抱起前妻的女人。 浅蓝色的长发在夜晚和喷泉的缤纷灯光相映,居然也不突兀。 背景里的瀑布喷泉更营造了海底氛围,像是有什么妖怪把人类拖下水,试图下潜到地壳深处。 “你都忘了知道什么?” 金拂晓听到了对讲机的声音,她知道自己的妆花了,现在很有包袱的名企董事长不愿意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干脆埋入了蓬湖的怀里,“你只记得十六岁的我。” “那还不好吗?” 蓬湖身上的海盐气息很像金拂晓家中洗衣房的爆爆珠味,周七跟着她住了两天,也亲口认证。 于妍没地方分享,在这个时候跟着弹幕发表评论,悄咪咪地吐出一口糖。 “我们以后没有时间出去玩,也没机会吃好吃的。” “所以她死了,我来陪着你。” 【这什么恐怖话,说得好像蓬湖真的死了,现在是钮钴禄……咳咳,走错片场。】 【失忆也能这么理解?】 【越发觉得蓬湖没有说假话,搞不好她真的命悬一线回来的。】 【那不是为了金拂晓从生到死吗?的确不算情话了,是事实。】 摄像都角度刁钻,观众还是匆匆看到了金拂晓的模样。 发丝凌乱,裙子褶皱,鼻头红红,特别不好惹的口红全到了蓬湖嘴上,可见刚才吻得多激烈。 【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离婚了还能这么狂吻?那我和前妻算什么?】 【巢北羡慕死了吧哈哈哈!】 “我不需要你陪。” “那是我需要芙芙。” 怀里沉甸甸的,金拂晓的身材很好,意味着和纸片无关,蓬湖把她往上托了托,“芙芙真的长大了。” “什么意思,骂我胖?” 金拂晓在她怀里扑棱,蓬湖把她搂得更紧了,这画面瞬间变成了扭打。 “很柔软。” 蓬湖的长发几缕垂在金拂晓的胸前,她逐渐走到光亮的地方,眸光更是如海,“和芙芙一起,我头也不痛了,真想和芙芙活到死去的那一天。” 【没人觉得蓬湖说话不太正常吗?】 【说话很怪,长得又那么好看,看久了还挺毛骨悚然的。】 【这是殉情宣言?】 “你的誓言都是骗局。” 金拂晓依然不放在心上,“说要结婚的是你,说要和我永不分离的是你。” 她的手上早没了戒指。 结婚那年的戒指很素,在初创期的生意人眼里也算大手笔,“说离婚的还是你,一声不吭消失的还是你。” “蓬湖。” 她们的姿势如此亲密,贴近麦的声音却很悲凉,隔着屏幕都让人感到痛苦,那是金拂晓以恋人身份暗藏的痛恨。 “是你不要我的。” 第22章 ※明示。 “才不是妈咪不要妈妈酱的,明明是我们……” 坐在乌透身边的小水母声音越来越低,“我们的习性……” 她们边上工作组人来人往,乌透也不让周七多说。 小朋友都快急哭了,抱住乌透的手臂说:“阿姨,我不要妈咪死掉。” 这时候于妍去接电话了,导演助理正忙着指挥现场,导演被一只小水母缠住,岁数可以追溯到建国前,墨水乌贼不太喜欢这些小东西,她试图让周七松手,小家伙反而越缠越紧了。 “我们不是在努力吗?” 乌透叹了口气,心想带孩子这种事还是得带鱼,那家伙连自己的尾巴都能炸,可见是条狠鱼。 “但是妈咪不能说,妈妈酱就什么都不知道。” “妈妈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妈咪还是违反了规则,还是……” 周七越说越难过,她上岸没多久,连人类的食物都没有体验多少,更不知道这种近似电车问题的疑难。 这个悖论乌透和戴不逾聊过。 戴不逾问过紫夫人,紫夫人给的答案语焉不详。 毕竟她上岸太久,不知道海底的巫婆到底捣鼓出了什么,只说也不用太绝望。 这和没说也一样。 乌贼绞尽墨汁安慰小小水母,令孩子头痛的家长却不再沉默,她抱着金拂晓走到光亮处,身体挡住节目组的镜头,方便金拂晓整理自己的仪容,“我没有不要你。” “我的离开是为了和你再次相遇。” “就像现在。” “所以你得什么绝症了?你还不是瞒着我?” 金拂晓的小烟熏都花了,就算蓬湖费尽心机遮住摄像,在镜头里的金拂晓和从前完全不同。 【也是给我们大呲花变成破碎美人了。】 【不过这烟熏晕染后居然更好看了,这种综艺会自带打光板吗?】 【可能是隔壁旅拍的打光板带来的吧?】 【原来蓬湖长嘴了?】 【绝症的话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吧?】 “得了……” 蓬湖不记得怎么形容这种族群的习性,毕竟不死的水母近趋自我迭代。 “很像阿尔……” 她想了一会,“阿尔兹海默症。” “你骗我呢,那是老年病。” 金拂晓懒得补口红了,反正都会到蓬湖嘴上,她浅浅涂了唇膏,在明亮的路灯下晶亮得像刚打开的果冻。 蓬湖看得不由抿了抿唇,“很像,但不是。” “你之前的体检报告我都有呢,比我还健康,你又骗我。” 金拂晓实在不想和她周旋了,她拿走地图,对上周围的路,就往前走。 蓬湖亦步亦趋,“那是伪造的。” “我就是不想你难过。” 人再怎么变,有些地方很难改变。 十六岁的金拂晓讨厌别人影响她,以后的金拂晓同样。 “芙芙很热心,也很操心。” “会为我推掉会议,就算被居慈心带走开会,也会走神,总是想我。” 【怎么有人把想念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被爱过才能这么笃定吧?】 【你还不是伤害她了?】 【我居然能理解这种心理,也就是因为太爱了才过分包容吧?】 “你不是忘了吗?凭什么揣测我?” “我才不会为了你舍弃工作。” 金拂晓好哄也难哄,年龄越大,防线越高。 就算蓬湖说得也对,但现在想的还是十六岁的自己,而不是…… 金拂晓还穿着高跟鞋,走在不平的路面上如履平地,长卷地图被夜风吹得嘎达嘎达响,蓬湖紧追不放,“所以我想一个人去治病。” “治不好你就当我死了。” “治好了,我就回来。” 金拂晓更生气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一定要在原地等你吗?真自信啊蓬湖。” “我的相貌不是芙芙的荣耀吗?” “谁说的!我自己也很漂亮,需要以你为荣吗?” 金拂晓气得差点崴脚,在岔路口还是蓬湖扶住了她,路人以为她们拍戏呢,还鼓掌,说这崴脚演得好像。 蓬湖抿嘴金拂晓就知道她要笑了,她恶狠狠瞪了蓬湖一眼,“不许笑。” 第31章 “芙芙长大以后很漂亮,是我的荣耀。”大水母乖乖地说,金拂晓不和她对视,着急回酒店。 【这算吵架?我看是调情。】 【巢北那对才是真的吵架,就差动手了。】 【金拂晓表面很凶,细看根本拿捏不了一点啊?】 【我看她上一档综艺还以为是很严肃的老板,怎么这样啊!隐隐约约能get蓬湖在笑什么。】 她们吵了一路,在旁人眼里是金拂晓更生气,蓬湖附和,每一句都在借机表白。 【能复婚吗?换我被欺骗我是不会复婚的,不如换个人。】 【坚定的破镜重圆党+1】 【有没有原则错误,她们明显更在乎对方吧?】 【节目组居然还发实时投票,好心机。】 “真的不吃冰浆吗?” “不吃。” “看来是和别人吃过了。” 蓬湖走在金拂晓身边,也不看她了,低头看地上的人行道,“是和珊瑚吗?” “什么珊瑚?” 过了一会,金拂晓明白了,“人家有名有姓的,不许取外号。” “那我呢,芙芙总是连名带姓喊我。” 她们跟着地图走路,这年头老年人都学会用智能手机导航,拿着地图的两个人很突兀。 “这边。” 蓬湖拉住金拂晓的手,被甩开也坚持不懈,“我记得芙芙想吃黄瓜牛奶糯米味的。” 金拂晓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她现在很注重这些,很少喝冰的,也有体检报告并不乐观的原因。 居慈心倒是无所谓,说现在该吃吃该喝喝,就怕老了什么都没尝过,养生也抗不过既定的寿命。 “你有。” 后面的记忆模模糊糊,蓬湖却能笃定从前。 “我们一个车间的女孩是这边的,你那天没和我一起吃午饭,和她聊了一个中午哪个味道好吃。” 金拂晓都不太记得了,蓬湖趁着她回忆扣住金拂晓的手指,“连续好几天,你们都同进同出,还一起洗澡。” “什么一起洗澡,宿舍就只有一个澡堂,和谁不是一起洗?” 其他的不记得,这个金拂晓还记得,“不要篡改我的记忆。” 【你们……明明很熟啊。】 【之前金拂晓避而不谈的厂妹生涯终于……】 【酱油色到现在很色的老板,也算突破。】 “是吗?反正芙芙也不和我一起洗。” 这方面金拂晓的记忆比不过蓬湖,她试图转移话题,站在手册上推荐的冰浆店铺前故作轻松地问:“你快点。”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洗?” 那年的灯塔水母还没有彻底融入人类社会,更像是机械活着。 吃饭都是维持生命体征,做工更像是打发时间。 她没有什么上岸指标,不像乌透有几百年偷听人类故事的开化,她只是上岸了,命运的指引把她投放到蓬港,也不了了之。 金拂晓也不知道其他人去哪里了,现在身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只好问跟着的工作人员,“你们可以帮我们联系她们吗?” 工作人员不忘提醒她们资金有限。 金拂晓没上过这样的节目,问:“那我自己付钱可以吗?” 还是被拒绝了。 “我们吃一份就好了,省钱。”蓬湖说。 “谁要和你吃一份。”金拂晓转头要走,又被蓬湖拉了回来,差点栽倒。 门店的老板很有眼色地推荐,“前面几个都卖得很好的。” “还有芒果、葡萄、猕猴桃、榴莲这些……” “最近咖啡味的卖得也不错。” “老婆选吧。” 蓬湖没有穷追不舍,她只是改了称呼。 【好有心机!】 【哇!】 【怎么不叫芙芙了哈哈哈!】 【理解为什么之前采访晨昏的工作人员说没蓬董事长不行了。】 “谁是你老婆!” 金拂晓差点破口大骂,看在直播的份上忍了。 她苦心经营的精英董事长的形象早就崩塌,居慈心在后方监控舆论,只好改变策略。 公司小群里她还在抱怨,也有人暗暗说如果鲁星斑副总没出走就好了,不然现在肯定更热闹。 老板笑开了,结合后面的摄像机,不想错过送上门的宣传,“两位感情真好,那我再送你们一份吧。” “真的吗?” 蓬湖很不客气,“那要一份黄瓜牛奶糯米,再要一份葡萄糯米。” 她勾着金拂晓的手,轻声说:“女儿喜欢。” 想到周七,金拂晓没这么爆炸了。 孩子是生病的蓬湖带回来的,或许也是蓬湖的备份,万一自己回不来了,还有周七。 金拂晓不敢细想,好不容易因为感性安静下来,蓬湖还在破壁机的隆隆声音里问:“当初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洗?” “大家都是一起洗的,什么叫我不和你洗。” 金拂晓藏起来的引线还是能被蓬湖轻而易举点燃,“是你自己背负诅咒,大家都说靠近你会死。” 【什么什么!】 【这个我没听过!】 连乌透都很好奇,看向周七,“这个你知道吗?” 周七点点头,“妈咪很惨的,还有人觉得她把人害死了。” “原来人类也有诅咒啊。” 她更郁闷了,“记忆里这个时期的妈咪好安静,很像深海里睡觉,和别人说话都有海水的声音。” “咕噜噜的……只有妈妈酱和她一起的时候……” 小朋友喝了一口乌透给她开的牛奶,抿了抿嘴唇上的牛奶,“才听得很清楚,很像刚上岸那种……” 周七说话偶尔语速很快,偶尔要停顿许久。 “很轻快。” “高兴。” “那你不和我洗澡,却搬来和我住。” 柜台里放着很多水果,也有新的客人好奇地看着她俩。 蓬湖不在意旁人的目光,金拂晓也不再是因为肤色暗沉自卑的渔村小妹。 她不知道别人眼里的她们多般配。 至少其他两对离婚离得没有这么藕断丝连,晚上一起行动也有间距和吵架。 “我不怕死,我想要安静。” 周围很吵闹,金拂晓的十六岁是鱼丸厂爬着蜘蛛网的灯泡,是生锈的铁架床,是空气里的鱼腥味。 似有若无的海盐味似乎是蓬湖自带的味道,那时候金拂晓也没觉得那是体香,她只是怀疑这个奇怪的室友洗衣服要放海盐,毕竟是厂里的关系户。 “分到的宿舍虽然比家里好一点,起码不用和妹妹睡一张床,但还是有人要坐在我的床边,因为我是下铺。” “宿舍也没有多的凳子,别人都下铺给上铺坐是正常的。” “可是我没得选,分给我的只有那张床。” 这些金拂晓在晨昏集团创业的纪录片里都没有提起,她自己都觉得矫情。 不过是被别人坐一下床,有什么的。 好小气。 新的枕巾给妹妹又怎么了,你是姐姐。 这是姐姐从市里带过来的巧克力,你少吃一点,留给妹妹和弟弟。 “我选你,是因为你还能让我选。” “没有自己的空间,比死还可怕。” 金拂晓没有看蓬湖,她看自己长裙因为粗糙对待爬上的褶皱,不像第一条很贵的裙子不敢在平常穿,总是挂在衣柜里,结果因为那栋楼起火,什么都没了。 舍不得到最后,变成从未得到过。 如今的她已经有了金装,却不觉得衣服比自己还珍贵了,难看好看,都是她金拂晓的陪衬。 可为什么这些话她只有在蓬湖身边才说得出口呢? 明明以前她也藏着掖着,当成调情,不敢再深入一些。 怕露出的伤口变成来日的伤害。 哪怕蓬湖的离去已经给了她一刀,却在这个重逢的某天,袒露无遗了? “你听到了吗?我选你,是因为你有利可图。” 金拂晓蓦地产生一股快慰,她望着蓬湖,修过后的妆容没有了攻击性很强的口红,依然难掩她眉宇的强势。 站在她下一个台阶的女人矮了她几分,听完后露出难以掩饰的笑容,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真好。” 【我从呜呜呜变成哈哈哈,一拳打在水里,还把自己打湿了啊啊啊!】 【我们拂晓姐是真的苦过,不过为什么蓬湖以前能单独住啊?真是厂长亲戚?】 【她那长相就不太像女工,但这么瘦居然效率很高……好神奇。】 “好什么好,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笨蛋。” 金拂晓气得深呼吸好几下,她身材丰满,帝政裙简直过分适合她,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 蓬湖目光扫过,“我知道。” “那现在呢,芙芙还想要什么?” 蓬湖站得恰到好处,微微凑近,呼吸像是喷在金拂晓起伏的胸膛,空气中都泛着糯米和果香,令人喉头滚动,食欲大开。 第32章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性明示。】 【前妻の诱惑。】 【先吃为敬!!!】 第23章 你夹过很多次。 路芫晚上收工回去买了地图上推荐的小吃。 她拍立得卖钱大获成功,回到客栈正好碰见一个人坐在外边的蓬湖。 女人边上坐着一个蘑菇头的小孩,正捧着个小杯子吃东西。 “蓬湖姐,怎么在外边呢。” 不等蓬湖回答,周七抢答,“被妈妈酱骂啦,说让妈妈面壁半小时。” 实际上是金拂晓受不了这么明晃晃的勾引,以强大的意志力扛住以旧换新前妻的诱惑,回房间洗澡睡觉下班了。 直播十点下班,正好断在她俩在冰浆店铺说话。 现在热搜还挂着综艺的名字,居慈心给老板买热搜买得飞起,似乎终于体验了做经纪人的快乐,词条踩蓬湖踩得太明显,被不少人骂了依然孜孜不倦。 “没有被骂。” 蓬湖吃冰浆慢吞吞的,她的味觉不太灵光,可能也是这次重生的代价。 吃重口味的都无动于衷,如果现在给她辣味冰淇淋,恐怕也是这副表情。 “得了吧你都写在脸上了。” 巢北也累了一天了,坐到了周七边上,把刚才买的洋芋片打开放到周七面前,“小朋友能吃吗?” 她看向家长。 家长看上去像失恋了,随便一个角度都是文艺片主角。 周七自己决定,“能吃,我是铁胃小七。” 路芫笑了,拍开巢北那一份,把自己的递过去,“我这个不辣。” “小朋友晚上还是不要吃太辣的,不然睡不好觉。” “我小时候也是铁胃呢。” 巢北和她一起长大,哂笑一声,“不知道谁吃一根绿色心情就呕吐。” 就算没有了跟拍直播,她俩依然很有节目效果。 直播结束了,固定的摄像头还在,乌透发挥了非人类不需要多少睡眠的天赋,熬夜带轮班的同事剪片,不忘在监视器里观察素材。 “你记错了吧,是某人吃大冰淇淋发现自己舌头绿了,打了120说自己快死了。” 路芫也不会放过巢北,一边的周七嚼着洋芋片,问沉思的蓬湖,“什么是绿色心情?” 失忆的妈咪到底做过人,“一种绿豆棒冰。” 周七问:“好吃吗?” 蓬湖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芙芙只给我买赤豆,五毛钱一根,超过五毛钱的只能买一块的碎碎冰,能掰成两半。” 这话听得凄凄惨惨,和路芫吵架的巢北都沉默了。 她算了算大家的年龄,明明也没有差很多很多,怎么像是差了一个世纪。 “姐,那时候咱条件有这么差吗?” 路芫好奇地问,“那个时候厂里待遇应该还不错吧?” “省吃俭用,芙芙想要开店。” 蓬湖和金拂晓的关系没有明确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她们就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稀里糊涂地成了情侣。 在同性恋还不能摆在明面上的时候,就是板上钉钉的一对。 等到后来公司成功挂牌,碰上法案通过,金拂晓说我们去登记吧,蓬湖说好。 金拂晓的行程随着工作越来越满,如果结婚应该也邀请各种商业伙伴,她没有工夫忙碌这些,一再搁置,到蓬湖感受到族群的召唤,也没有办过。 她们的婚姻不像另外两对父母亲朋见证,也在鲜花红毯收到过祝福。 金拂晓想过无数次,她们到底是有缘无分还是注定无份。 为什么重要的流程都能从指缝溜走,变成一纸什么都不要,连名分都不要了的离婚证明。 “开店要省成这样吗” 巢北和路芫没有特别差的家庭条件,彼此父母的关系都比她们关系好。 吃过的苦都是事业上的,物质上没有半分苛责,也有人分析她们不能走下去也是彼此太幸福了。 “你以为都是你啊,要是你开什么超市,估计自己全吃光了。” 路芫毫无做摄影师时的温柔,提巢北的糗事毫无障碍,“小学社会实践摆摊卖烤肠,全进肚子里了。” “你不也吃了?”巢北的头发都快炸了,周七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分洋芋片给的蓬湖,“妈咪,大家都摆过摊吗?” “大家?” 蓬湖想了想,“我不记得了。” 她的记忆曾经存放在周七身上,反问女儿:“你不记得了吗?” 小水母只是记忆的携带体,对她来说妈妈们的过去就像碟片,还有一个读碟的过程。 冥河水母一向不建议小朋友没事看妈妈们的记忆打发时间,怕这小孩还没长大就死了。 戴不逾会带着周七看各大卡通动画,经常因为周七问为什么我们海底没有海绵宝宝,抱怨小孩太麻烦了,简直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我也忘了。” 周七咬着洋芋片和蓬湖对视,她俩看上去像大小可怜,巢北没有在意母亲问女儿记不记得自己的过去有什么不对,权当她们开玩笑,过了一会好奇地问:“姐你和拂晓姐吵架了?” “没有。” 蓬湖吃冰浆慢慢吞吞,再好吃的东西在她这里似乎都能少几分美味,吃洋芋片也没滋没味。 巢北没好意思说,蓬湖看外貌特别性冷淡,完全想象不出她和金拂晓到底能好到什么程度。 她们都没有手机,不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 金拂晓被吃掉的口红就是铁证,之前因为金拂晓上综艺隐隐觉得年下也不错的粉丝扪心自问,也看得出原配才是最可怕的。 上下级关系的小崔实在太嫩了,蓬湖顶着年轻的脸和失忆的脑子也能撩得前妻夺门而逃,可见当年初遇有多么深刻。 “没有你会坐在这里?” “反正我也不能和芙芙住在一起。” 客栈外边还有个平台,去路边有一条小路。 夜晚不远处的灯光明灭,草丛里还有虫子的叫声,这里和大城市的繁华不一样,好像偏离市中心,就会过上日落而息的生活。 “原来你想的是这个,”巢北的粉色长发扎在脑后,她不做偶像也有几年了,和队友比没多少报复,“娄老师和小蝶回来了吗?” 蓬湖点头,“我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比起巢北和路芫,娄自渺简直太沉闷了。 舒怀蝶偶尔冒刺,大部分时间都缄默着,实在难以想象这两个人怎么好上的。 蓬湖对其他人不感兴趣,上岸后就是和周七住在一起,要么是自己一间房,和陌生女人住在一起实在怪异,金拂晓又不搭理她,也不用她跪在房间里,她只好下楼发呆了。 或许是今天吃了药又和金拂晓大亲特亲的缘故,蓬湖现在格外清醒,她企图衔接过去和未来,记忆还是没什么恢复的起色,只好继续吃早就化成饮料的冰浆。 “你别聊了,想想明天的行程,拢一拢钱,咱们还要包车走呢。” 现在直播结束了,路芫还记得她们是来录节目的。 前妻综艺的噱头就是离婚的人被强行凑在一起,路芫就算和巢北离婚了也不会老死不相往来,只不过微信拉黑通过反反复复,在社交平台你内涵我明骂。 就算被巢北的粉丝骂得死了不知道无数回,路芫还是希望她能抓住这个机会,以此为跳板拿到新的工作项目。 结果巢北一点也不上心,完全get不到她的良苦用心,居然还做上蓬湖的感情npc了。 “知道了。” 巢北起身,晚风呼呼,吹乱蓬湖一头极具个性的长发。 她和路芫没有同甘共苦,不过是一起长大的情谊,作为旁观者,她都能感受到蓬湖失忆后对金拂晓的执着,更接近痴恋,她问:“蓬湖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制定路线?” “你不是想去清水河吗?” 蓬湖抬眼:“我还想去织金洞。” 她一点不客气,“钱够吗?导演不让我们额外付钱,就要用节目组给的。” 巢北以前参加过类似的综艺,倒是有经验,“没事,大不了一路化缘过去。” “再说了,还有路芫,她扛着相机给游客拍照都能赚点小费。” 业内知名的摄影师被她形容得像流水线景点的摄影,路芫难得没有呛声,她也好奇蓬湖和金拂晓会发展成什么样。 “小七,你该睡觉了。” 蓬湖拉起周七,小水母吃了好多洋芋片,嘴唇还有撒粉。 妈咪囫囵给她擦了擦嘴,“我送你回房间洗澡。” 周七看了看边上的阿姨们,“你们不是有事情吗*?我可以自己洗澡的。” 她看上去就是幼儿园的年纪,但看着比一般小孩还懂事许多,巢北笑着问:“以前都是妈妈给你洗?” “和妈妈酱一起的时候,她也给我洗过。” 第33章 她说的是和金拂晓一起的前几天,蓬湖有些意外,“不是于妍照顾你?” 周七嗯了一声,“妈妈酱好忙,我还去了她的公司,也是妈咪你以前上班的地方哦。” 于妍在晨昏任职多年,偶尔会给周七介绍,“我还看过你的办公室,鱼缸干干的,沙发盖着白布,桌上的……” 她想了想,“桌上的东西都没有动过。” 巢北哇了一声,“看来拂晓姐还是对蓬湖姐你余情未了。” 没想到蓬湖颇为忧郁地叹了口气,“可能以后就是小崔的办公室了。” 巢北和路芫想了一会才意识到这个小崔是谁。 失去手机的她们一直断网,线下的生活却充实很多,也才发现蓬湖不像表面看着冷酷,偶尔还能冒出几句冷笑话。 “不可能,你们离婚后还保留着,证明拂晓姐也很恋旧。” 大水母上岸也没有很久,虽然词汇量远超小水母,碍于记忆加载出错,偶尔会会错意。 “我现在不是旧人吗?” 她声音轻如呢喃,更显悲凉,巢北莫名想笑,“姐你还挺有喜剧天分的,你说你不记得很多,那按照记忆年龄算,二十岁的确是旧人。” “对了,你得重病不记得就算了,那为什么看上去也年轻那么多啊?” 这也是观众无比关注的问题,室内室外的录像机不直播也全天录制,乌透疯狂存取素材,思考剪辑方案。 这时候心里一紧,担心蓬湖口无遮拦,又暴露了她们的秘密。 “因为……” 蓬湖想了一会,沾了金拂晓口紫的唇色让她在灯下看着更奇异了。 巢北和路芫都好奇地看着她。 “因为我一直在吃海藻。” “……” 巢北沉默良久,没有相信,心想我和失忆的人聊这干什么。 也有些理解金拂晓为什么很容易炸了。 她倒是不至于生气,只觉得好笑,看蓬湖反而越神秘了。 “行吧,有机会我也想尝尝,等我重返二十岁,路芫跪着求我复合我都不会答应的。” “滚吧,谁跪下来求复合。” “我就算死,从这里滚下去,都不会和你复婚的。” 这俩人又吵架了,蓬湖捂着周七耳朵谨防不文明用语侵入小水母的词库,“上楼洗澡。” 她们路过金拂晓房间的时候,正好门打开,吹了一会儿头发都金拂晓发现吹风机坏了,皱着眉想去找人。 抱着周七的蓬湖站在她门口,眼神清澈得和打啵的时候完全不同,金拂晓更来气了,“站在这里干什么?” 蓬湖:“路过。” 周七冲金拂晓摆手:“妈妈酱!” 金拂晓揉了揉周七的头发,一股沐浴露的香气几乎扑了大小水母一脸。 周七和蓬湖都露出迷醉的表情。 “妈妈酱好香啊。” 周七抓了抓金拂晓湿漉漉的头发,“妈妈拿着……” “吹风机坏了。” 金拂晓看向蓬湖,“这么晚了还不带孩子去睡觉吗?” 她对上周七的目光,“小心长不高。” “我会比妈妈酱高的。” 周七想了想,“我要长到妈咪这么高,像妈妈酱这样……” 她用手比画出曲线,简单易懂,逗笑了金拂晓,“很难哦。” “她以前才不这样。” 蓬湖长发在略显昏暗的廊灯下更绮丽,不像人类,更像什么故事书里抠下来的人物。 “闭嘴。” “说我几句好话会怎么样?” 金拂晓面露凶色没几秒,隔壁房间的娄自渺出来了,女人又换了一副面孔,笑眯眯冲娄自渺打了声招呼,“娄老师还没有睡?” 娄自渺嗯了一声,晃了晃手机,“叫我去采访。” 她看蓬湖还在,问:“小蝶已经睡了吗?” 蓬湖摇头,“不知道,你自己进去看看。” “我可以进去吗?”她依然很有礼貌。 “可以。”蓬湖没什么所谓,“我还没进去过。” 她们一家三口目送娄自渺去了房间,娄自渺没有关上门,似乎心里没鬼。 抱着周七的蓬湖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房间里的情况,金拂晓也忍不住往那边走了两步,发现娄自渺居然拿了一条毛巾盖住了房间的摄像头。 “这样乌透阿姨就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周七抱着蓬湖的脖子问,“那妈咪也可以和妈妈酱一起睡觉了。” 走廊还有摄像头呢,金拂晓还见过摄像头随着运动轨迹旋转,她还是要脸的,“我不允许。” “听见了吗,她不允许。” 蓬湖捏了捏小孩的脸颊,声音幽幽,像个鬼,“芙芙。” “干什么?” 金拂晓还在看别人热闹,没注意蓬湖凑了过来。 “你给小七洗个澡吧,我还有事。” 小水母被塞到了金拂晓怀里,周七很喜欢金拂晓身上的味道,馥郁的花香,比习以为常的海盐味道新鲜多了。 “大半夜的你还有什么事?” 金拂晓收回目光,蓬湖看上去苍白细瘦,气质虽然斐然,但明显不是长辈喜欢的类型,双颊凹陷毫无福气可言,面向上看,金拂晓比她好多了。 不过蓬湖的好看居慈心再不喜欢也难以反驳,晨昏如果只有金拂晓出面,定价就很朴素,有蓬湖,就好像会贵一点。 “明天去哪里的计划还没有定好。” 蓬湖说完才灵光一现,高兴地说:“芙芙好关心我。” 金拂晓抱着周七,“少自作多情。” 蓬湖还是笑着望着他,金拂晓差点又看她的嘴唇入迷,回味亲吻的滋味。 她在心里狂骂自己好色,面上故作严肃,“那你去吧,小七我会照顾好的。” 周七和蓬湖挥别,等蓬湖走了,金拂晓问:“刚才她和巢北她们一起?” “嗯。” “她们聊什么了?” “聊……” 房门关上没多久,又有人敲门,金拂晓打开一看,是蓬湖。 她递过来一个吹风机,“芙芙,不要感冒了。” 金拂晓哦了一声。 她立马要关门,没想到蓬湖不松手。 “夹你手了啊。”金拂晓威胁得懒洋洋的。 “你夹过很多次。”蓬湖看着她的眼睛说。 过了一会金拂晓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在生意场打拼多年的女人也算见过很多私下的粗鄙时刻。 人都是披着野兽的皮,为了利益追逐,她以为自己脸皮够厚了,没想到比不过归来的前妻。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金拂晓警觉地看了眼周围,就怕有什么伪装的收音设备。 “芙芙以前就这样,生气就吵架关门,把我的手夹得很痛,哭的还是你。” 蓬湖说得是另一回事,金拂晓狂乱的心跳顿时像死了一样安静。 她羞愤自己的变色能力,狠狠掰开蓬湖扒在门上纤细又漂亮的手指,不忘给她一脚,“滚。” 第24章 【+】补偿我的手指吧,芙芙。 门关上后,金拂晓又暗暗生气好半天,并不用她帮忙洗澡的周七在里面唱歌。 “欧拉欧拉我是快乐水母~” “欧泡欧泡我是最漂亮的水母~” 金拂晓被她逗得又笑了,怎么唱歌一股大碴子味,她明明记得蓬湖唱歌怪好听的。 只是她不太喜欢热闹的场合,就算陪金拂晓去了,也喜欢坐在边上。 居慈心说她是气氛组,蓬湖会配合摇铃权当参与,如果不是金拂晓把话筒递到她手上,恐怕也不会开口。 像是她的嘴唇只有金拂晓能撬开,无论以哪种方式。 吹头发的时候金拂晓忽然想到刚才蓬湖的话,笑容又凝了下来。 门夹手不是失忆到只有二十岁记忆的蓬湖应该记得的。 那都是搬出鱼丸厂后的事了。 蓬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刚才问过的娄老师了,她想去大峡谷跳伞,但这是之后城市的安排了。” “小蝶说没什么要求。” 客栈一层大厅,蓬湖在写今天总结。 巢北和路芫对着地图安排好了行程,又通过导游手册找人包车。 钱都在对方那边,蓬湖主打一个参与。 路芫问:“拂晓姐睡了吗?” “刚才还在吹头发,”蓬湖说,“很晚了,你也可以去睡觉了。” 明天的行程不用早起,织金洞和清水河都在一个区域,九点出发十点到,逛完正好在景区外边吃饭,巢北安排得明明白白,不忘留下便笺。 路芫打着哈欠点头,“那孩子呢?” 她知道周七在节目没有完全出镜,也一直有人专门带着。 这档节目是算台里项目竞争落下的一个,很多人不看好,但已经是过气的巢北不被溜的唯一一个了。 第34章 这些年和巢北吵闹,路芫清楚她的痛苦,哪怕巢北从小到大不拮据,她依然会为了成团努力,到最后组合里只有她还固执地不转型,她对拍戏毫无兴趣,痛苦在个人选择和未来的迷茫。 这些痛苦路芫会有片刻的感同身受,但她虽然有名气,人脉也稀薄。 印象中最初的名单没有娄自渺,说明节目组换了好几对离婚人选。 不出意外的话,娄自渺应该也是项目方的人情换来的,更像是为了舒怀蝶过来的。 到底谁心怀鬼胎成全谁,目前还不清晰。 最重要的还是金拂晓的加盟。 晨昏集团财大气粗,公交车站、机场、地铁站都有各种很有创意的宣传片。 看上去更像是金拂晓和蓬湖彻底捆绑,蓬湖独特的造型更是吸引一票人来看到底要怎么破镜重圆。 大家最好奇的孩子随行,嘉宾倒是比观众吃瓜第一线。 “小七有人照顾。” 蓬湖对周七淡淡的,不像路芫印象里,同样有孩子的同性情侣对孩子亦步亦趋,还有分离焦虑。 她的第一位自始至终都是金拂晓,孩子更像什么证明。 “还需要确认什么别的吗?” 蓬湖面无表情的时候居多,路芫爱一切美丽的事物,和蓬湖对视,总有种跌入深海的冰凉。 似乎她只有和金拂晓一起才会沸腾,别人都是别人,包括孩子。 “没有了。” 路芫还有今天的信笺没写,节目组没有规定字数,倒也好打发。 她依然烦躁,“真是的,其他人都写完了吗?” 蓬湖靠着座椅,长发搭在肩上,一般披着,侧脸看上去比模特还立体。 她手指灵巧,很快把信纸折成爱心,墨蓝色的水性笔在爱心中间画个小图,塞进了金拂晓的信箱。 一边的巢北看呆了,“这怎么折的。” 她连千纸鹤都不会,蓬湖说:“我可以教你。” 不是路芫的错觉,这个女人这时候看起来格外正常,哪怕容貌年轻,气质却比她们成熟很多。 更像……新闻上神秘失踪的蓬董事长。 “对了,信箱是每天都能开的吗?” 巢北打开对讲机问导演,乌透的声音隔着对讲机也冷冷淡淡,“当然可以,你也可以选择不看。” 巢北哦了一声,路芫感受到她的注视,“我才不给你写。” “节目组又没有规定只能给前任写信。” “真的吗?” 巢北又问导演。 乌透嗯了一声。 “我只给芙芙写。” 蓬湖把爱心投入写着金拂晓名字的信箱,看巢北不需要她教折纸,“我去睡觉了,明天见。” 一层只剩下巢北和路芫。 路芫当着巢北的面给金拂晓写了一封信,两口子都没给前任投,气氛却很安静。 过了一会,巢北问:“你有没有觉得,蓬湖姐很奇怪?” “一会傻傻的,一会又很成熟?” 路芫转着笔,“偶尔是这样,不是因为失忆吗?” “反正我看拂晓姐危险危险危险~” 巢北给每个人的地图标注明天的路线,一边哼哼,“芫芫。” 路芫都要上楼了,被这句话恶心半天,“别这么叫我。” 巢北的粉色碎发在脸侧晃,她妆也花了不少,看上去有几分狼狈,却还在笑。 “我看蓬湖姐很喜欢这么喊拂晓姐。” “我又没有改名,别叫这么亲密。” 她转身,不留给巢北自己略微动容的破绽,径直上楼了。 巢北目送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想起和路芫离完婚那天,对方也是这么头也不回。 其实她们人生有无数次的分别。 譬如小学的不同班,一起上学也要扭头去各自的班级。 初中同班,不同桌,也要看对方去别人的身边。 高中巢北去做练习室,路芫作为艺术生集训,联系很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看对方的留言。 不用在意瞬时回复,累了的时候靠在墙上反复看消息都很高兴。 队友还以为她恋爱了,说这可不行啊,被经纪人知道就完了,要有豆德。 巢北说不是恋爱,是好朋友,发小。 队友又噢了一声,那挺好,我们初舞台你给她送票呗,见证见证。 她人生的第一个观众是路芫,从小时候的花坛舞台开始,巢北的裙子裙摆摇晃,弯腰去拉路芫一起跳舞。 到上学的各种文艺汇演,初中她用老师扩音器唱歌,哪怕毫无音质,共振刺耳,第一个鼓掌的也是路芫。 她们彼此都有梦想,做最厉害的偶像和最厉害的摄影师,事业交集,巢北最受好评的写真也是路芫拍摄的。 没有人比她们更亲密无间了,所以她们理应更进一步。 那为什么靠近又会争吵呢? 抱怨陪伴、害怕早就习惯的别离,又揪着彼此的缺点不放,像是浪费生命也要在对方身体里留下致命毒素? “难道我和她是磁铁吗?” 目前还没有公开的采访视频里,巢北这么形容她和路芫。 “分开才会想念,靠近就会恶心。” 经过培训的艺人习惯了表情管理。 但人总有弱点,路芫是巢北的软肋。 很多时候,巢北还有种她们是小孩子的错觉。 应该在小区楼下的草坪晒太阳,看挂在阳台外的床单被风吹起,嘲笑什么怪人放水母风筝。 天空又不是海底,水母能上天,难道也变成人了吗? 路芫回了自己的房间,发现帐篷里多了个小家伙。 房间的摄像头被毛巾盖住了,金拂晓靠在阳台抽烟,她背影婀娜,刚吹过的头发有点像炸毛的毛绒动物。 “你回来了?” 金拂晓转身,略带歉意地说:“小七很好奇你的帐篷,我想说等她睡着再把她抱出来的。” “没关系,让她在里边睡吧。” 帐篷里挂着海星夜灯,这还是从前巢北买的。 路芫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小女孩,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她,也喜欢一切新奇的事物,譬如巢北喜欢探险的父母留下的装备。 她们的父母爱孩子更爱伴侣,更像是放养小孩。 和巢北长大的无数时光,都是彼此的野蛮生长。 初吻、初恋、初次亲密,试探、好奇、纵容。 结果……是恶果。 “那你睡床好了,我去里边睡。” 都是成年人,金拂晓虽然很久没有和不熟的人拼过房间,也有些不习惯。 “姐你可能睡不习惯的。” “明天我们还要跋山涉水呢,”路芫把短发别到耳后,“我去和蓬湖姐换吧,反正摄像头遮住了,明天开播之前换回来就好。” “我以前也睡过差不多的。” 金拂晓笑了笑,“娇气也是这两年的事了。” “那就更不好了。” 路芫笑得促狭,金拂晓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和蓬湖一起很容易吵架,还是算了。” 她都这么说了,路芫也不好再撮合了。 她去洗了个澡,出来看金拂晓还在外边发呆,问:“要不还是换换吧,万一明天腰酸背痛怎么办。” 路芫是个摄影师,平时扛装备很费力气,她父母和巢北的父母都钟情户外,这方面她适应良好,“我认真的,拂晓姐。” 金拂晓还是拒绝了,“我也很久没有睡过帐篷了,就当回忆。” 路芫边吹头发边试探问,“我现在多说几句会不会太冒昧?” “是问我家里的事?”金拂晓笑了笑,指尖的香烟都快燃尽了,她似乎只喜欢点着闻,抽一口就算极限,“新闻不是报道过吗,感情不好,忘恩负义。” 这个时候她和蓬湖面前很容易情绪化的女人不同,路芫一瞬间生出拍她的冲动。 月光洒下,背景是城市熄灭的灯光,金拂晓的背影清幽又寂寞,成熟的魅力放大到极致,似乎十六岁的金拂晓早就死去了。 “我看的新闻就是你父母闹到公司那一段。” 综艺播出,这些旧事无可避免浮上来。 其实金拂晓上之前的综艺就像翻炒自己伤口的痂痕,香料和油都是她陈年的隐痛。 以前还有蓬湖安慰她,蓬湖不在,她似乎也麻木了,无所谓血缘上的家人拿她当流量蹭。 金拂晓虽然是个做生意的,但很多人都知道她也算圈内人家属。 虽然她和金昙是亲姐妹,除却那一次父母闹上门,几乎没有别的来往了。 这些年金昙做演员也没人敢怎么样,也有把金拂晓看成背后有人撑腰的原因。 “那时候还太年轻了,不知道怎么处理。” 金拂晓掸了掸烟灰,阳台的门关着,这股味道不会钻入帐篷里。 风吹烟灰,女人的侧影比月影还绮丽。 很多人第一眼看金拂晓,都被她气质的荆棘所逼退,很难细细欣赏她宛如沙漠鲜花的生命力。 第35章 明明她在海岛渔村长大,却比一母同胞的妹妹金昙更夺目。 “现在处理好了吗?” 路芫很擅长用熟稔包装,自来熟的性格下是极致的冷淡。 现在没有直播镜头,彼此其实可以各过各的,她却来了兴趣,想知道更多。 “冷处理也算处理吧。” 被收走手机的嘉宾晚上都无所事事,大概是没有数码软件赞助,也不愿意给她们备用机。 互联网刚起步的时候做攻略的方式旅行也成了亮点,深夜的网站还有年轻的网友询问以前没有导航怎么到处玩。 “私下都没有再联系吗?” 路芫和金昙也合作过。 对方的地位够不上娄自渺,在圈子里不温不火,还是靠经纪人的人脉才找到路芫拍的杂志。 比起作品,可能恋情更受瞩目,谈的全是新人,被不少人调侃是恋爱测评红人。 和相差一岁的金拂晓比,这对芙蓉和昙花的姐妹似乎早就分道扬镳,即便有共同的场合也没有任何互动。 “有过,”金拂晓笑了笑,“我没有理会。” 她卸了浓艳妆容都面颊这个时候淡也夺目,很像月下海岸晒珍珠的蚌,“你是代替导演来采访的吗?” “怎么会,好奇而已。” 路芫头发吹得差不多,乱糟糟得像个鸟窝,她也站在阳台上看外边,“这个问题很多人关心的。” “八卦谁不爱听,关心就免了,”金拂晓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和家人关系好看缘分的。” “你和巢北的家长应该都很开明。” “是啊,一起长大,同性恋还不能结婚那会都擅自娃娃亲了。” 路芫也笑,玩着一边的打火机,“结果不都一样吗,姐。” “不一样。” 没想到金拂晓反驳得斩钉截铁,“不到死,谁知道什么算结果。”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很甜的果实。” “这些话对蓬湖姐说,她一定会很感动吧?” 路芫嘴上这么说,也知道很多话不是预设就能说出口的。 人最擅长口是心非,也可以睁着眼说瞎话。 爱可能是不爱,讨厌可能是喜欢,憎恨也可能是爱到力竭。 她以为自己不小了,能解决很多生活上的疑难杂症,唯独这方面,很难做个理智又清醒的人。 “她知道什么。” 金拂晓垂眼,燃尽的香烟烟灰落在周七吃掉的水果冻塑料杯里,有些却不被残存的水分束缚,飘向远方。 她也是这些年才明白,蓬湖从来不受她控制。 她满意的完美恋爱,不过有人藏起了所有秘密符合她的要求。 只要蓬湖想,就可以逃到金拂晓找不到的地方去。 没钱的时候金拂晓想,有钱就好了。 好像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结果父母赶过来,一个巴掌打得她身上写满白眼狼和忘恩负义,生养之恩似乎无法用支票填满,更像捕捞作业设定的禁渔期,短暂的休息只是为了更多的收获。 这是有钱也解决不了的恩怨,金拂晓在蓬湖的怀里崩溃,任由蓬湖处理。 这也是于妍对蓬湖董事长从前的印象。 她像金拂晓的影子。 晴天形影不离,雨天变成人,雨幕也是遮罩,把爱人保护得严严实实。 从此以后金拂晓的家人再也没有上门,她的妹妹大学毕业去拍戏,小有名气,几乎不会提起她。 哪怕她们的关系不是秘密。 时间过去,财富也算可观的金拂晓终于成了她以前最看不起的人。 有钱怎么也有烦恼,有钱怎么还会郁闷。 原来做人也这么难,她最开心的时光已经彻底不见了吗? 有钱也找不到蓬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蓬湖什么都不留给她。 只是把她的身体塑造成没有对方就空虚得要死的载体,让她活着也行尸走肉,全靠公司吊着。 她也成了以前最看不起的,为情所困的人。 只是没有那么要死要活。 路芫很擅长拍女人,这个时候的金拂晓动人得超乎想象,她正想说什么,余光瞥见隔壁阳台的影子,吓了一跳。 蓬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湿漉漉的长发和被水打湿的睡衣领口,简直像是从水里爬上来的女鬼。 月光都变得惨白,被她盯着路芫差点尖叫。 “蓬……蓬湖姐,你……你什么时候在那的?” 金拂晓吓得打翻了周七的果冻空盒,看蓬湖轻盈地从隔壁跳过来更是心慌,“你神经病吗?大半夜的……” 路芫像是闻到了海风的味道,被太阳晒过的沙子,也有咸味,唯独没有腥气。 “芙芙,我很感动。” 她果然都听见了。 金拂晓词穷半晌,路芫眼疾手快地躲进房间,锁上了阳台门,不忘丢下一句:“姐你翻过去睡吧。” “她房间还有人啊!你疯了吗?” 但路芫连窗户都拉上了。 “舒怀蝶睡死了。” 金拂晓沉默了一会,“你给她下安眠药了?” 蓬湖似乎很受伤,目光哀怨,“我是这样的人吗?” “明明是你会在我的水杯里倒酱油,还骗我说水质就是这样。” 金拂晓咳了一声,“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对我来说就是今年。”蓬湖不假思索,她泡过海水的头发还有点湿,搭在金拂晓身上,洇湿了金拂晓的胸口,女人后退一步,几乎靠在阳台的栏杆上。 明月高悬,底下的乌透用对讲机沟通工作人员拉近镜头。 同是海族的小黄鱼摄像啧啧两声,心想太缺德了,怎么有人在屋顶装摄像头。 这个人类居然对灯塔水母的美色不感兴趣,也很可怕。 岸上的世界很精彩啊!沙丁鱼说什么人都是罐头! 我看它们是被装成罐头条件反射恐惧了。 “你少骗我,给我送吹风机的时候还说我夹你。” 金拂晓推开蓬湖,却像是把自己往蓬湖怀里送了送。 她的身体很喜欢眼前的身体,似乎在蓬湖面前,她就会变成遵循欲望的野兽,“那是二十岁发生的事?” 她明明矮蓬湖一截,却反客为主,捏住蓬湖的下巴,强迫她低头。 不知道是她还残存咬痕的胸口,还是看她没有蓬湖依然持续美丽的身躯。 “蓬湖,你学会骗我了。” “我没有骗你。” 蓬湖的目光幽深,她的睡衣印着在路芫看来性缩力极强的滑稽水母,真水母笑了笑,握住金拂晓的手,“我记忆错乱,偶尔能闪过零星的片段。” “比如芙芙生气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我进去,就把我的手夹得快断了,医生都说你……” 她顿了顿,冒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很过分。” 这是金拂晓理亏。 她因为家人心情很差,谁都不搭理,几天不吃饭,居慈心急得团团转,也只好拜托在海岛工厂出差的蓬湖马上回来。 “我都和你道歉了,你还要我做什么?” 金拂晓气势不足,声音低了几分,趋近撒娇。 蓬湖捏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勾住金拂晓的腰,手指循着她的睡裙下滑。 丝绸和棉麻布料贴在一起并不和谐,蓬湖低头,在金拂晓耳边说:“那补偿我的手指吧,芙芙。” “我现在头好痛的。” 金拂晓下意识撤退,但实在没地方退了,很好拿捏的前妻也有强势的一面,那需要金拂晓予取予求。 “到底是头痛还是手痛?” 她拽住蓬湖月光下越发美丽的长发,想起家喻户晓的美人鱼传说,蓬湖就有点像。 可是她不是渔民,最讨厌那个渔村。 她没有捞起人鱼的奇遇,只是放生过被渔网里斑斓的水母。 它们像她,被困在尘世的网里,还不如去海里飘摇,也好过永远留在这个港湾。 “心痛。” 头皮因为头发拉扯得很痛,蓬湖还是凑了过去,索取她想要的爱意。 “和我走吧,老婆。” 第25章 都亲出水声了你还没什么。 居慈心每天勤勤恳恳上班,在别人眼里活得像金拂晓身边的女官。 如果金拂晓是晨昏集团的皇帝,那她也觉得这个位子不错,只是太过关心,难免有人怀疑她对金拂晓生出了异心。 居慈心很想力证自己不喜欢这样的,奈何工作忙得她很难分出心思去恋爱。 她最理想的伴侣是不在意她工作,最好不是同行,不然得防着对方,还怕被窃密卷款跑路。 可惜这个理想一说出来就被谴责她需要的是保姆而不是恋人,一来二去,也没人想淌她的浑水了。 她早晨起来就点开《再见妻子》的直播。 直播间早八晚十,比一般人上班还可怕。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像是不用睡一样,还熬夜剪出了好几个花絮。 第36章 [巢北安排行程,路芫全部反对,欢喜冤家妻子到底谁想复婚?] [严重警告,翻墙有风险,本节目杜绝一切危险动作!] [路芫和金拂晓深夜谈心爱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企业家金拂晓首次提起亲妹金昙,渔村妹翻身变大老板也算励志吗?] …… 居慈心本来还有点困,看到标题顿时醒了。 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提金昙!! 评论居然还希望节目组邀请金昙做飞行嘉宾,是希望这两姐妹直播打架? 大家认识多年,对彼此的家庭情况都很了解。 居慈心也是多子女家庭出身的,弟弟在海外开超市,妹妹是一名私立高中的老师,去年刚结婚。 她是长女,但论气质可能还是金拂晓更长女一些。 小时候跟父母出摊卖鱼饼的时候,蓬湖就说她长得不聪明,她记仇到现在。 但她家已经是初创团队里比较和谐的了,父母节俭,攒钱供孩子上学。 居慈心实在念书没天分,偏科只有数学是好的。 但摆摊只要会加减就好了,没少被骂家里供得起你上学,你还不上,害得老娘被别人骂偏心弟弟妹妹,都要被口水淹死了。 金拂晓家完全是反过来的。 居慈心本以为自己家已经算穷了,直到金拂晓的父母找上门来,她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混出头的。 那个小岛只剩下传统渔业,靠海吃海的大部分渔民终其一生没有离开过岛屿。 孩子们要是成绩好,也可以出岛上学。 金拂晓初中和妹妹一起每天往返渔船上学,还是要在家里吃住。 高中家里就不让读了,说义务教育结束,大姐还要在城市里买房还房贷,你就让妹妹去上高中吧。 反正金芙你的成绩也只能上职业学校,那不如在家帮忙。 后面的话不用说居慈心也能猜到是什么,无非就是差不多可以结婚了。 她百分百支持金拂晓的出逃,这再不逃就完蛋了。 本应该感激姐姐出让名额的妹妹却和父母同仇敌忾,恨上了二姐。 事故那天居慈心也在现场,她目瞪口呆,还是于妍反应更快,才让活动顺利完成。 后续都关上门解决,单金拂晓办公室最漂亮的发财树被浇死了。 那是居慈心第一次看金拂晓失控到近乎癫狂,以前的暴躁简直是小问题,不过是甩甩不锈钢碗。 其中一个至今还放在橱窗里,对员工说这是艰辛,实际上是金拂晓因为送来的热干面放了玫瑰醋生气,砸出来的坑坑洼洼。 蓬湖那天还在出差,急急忙忙过来,她不像金拂晓喜欢穿得紧绷提示自己不能太放松。 也因为长得太逆天,总是乱穿衣服,在员工之间也成了时尚先锋。 蓬湖推门进来的时候正赶上金拂晓的妈妈甩巴掌。 做渔民多年的女人力气很大,居慈心都拉不住。 蓬湖扛起地上发财树的残根,平等地把老婆的家人全抽了一遍。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于妍叫来的保安都在玻璃门外擦汗。 发财树的叶子散落一地,蓬湖扶起金拂晓,怜惜地捋了捋她的头发。 她平时很少说话,极具冷感的外貌都够让人望而生畏了,最早谈生意,用蓬湖充场面也最好。 奠定公司资金的投资都是她拉过来的,居慈心也不得不服她。 这种家事一般人很难插手,蓬湖一开始就没考虑过体面。 在其他人眼里,穿着低跟尖头皮鞋的女人简直像是来超度人的。 正好鞋头还有个铆钉的十字架,抱起金拂晓去一边休息的时候扫过哀号着的妻子家人,只是淡淡地让居慈心打扫一下现场。 “那是芙芙最喜欢的发财树……” 她不为自己的动手心虚,更心疼被抽碎了的植物。 被当成保洁的居慈心一个屁都不敢放,蓬湖让于妍陪着金拂晓休息,也让医生过来,彻底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和金拂晓的家人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谈话。 居慈心听不到任何风声,她一瞬间甚至怀疑蓬湖会把人杀了。 即便是合伙人,她敢说自己了解金拂晓,也不敢说自己了解蓬湖。 蓬湖是个漂亮到近乎妖异的女人,但她并不正常,正常人的世界不应该只有恋人。 蓬湖的*所有动机都是金拂晓,她为了金拂晓转,听从她任何指令。 居慈心冒昧地想过其他方面,都快怀疑这俩人有什么特殊癖好了。 后来这家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她们面前过,但有期限,在蓬湖失踪之前。 蓬湖失踪后一年,金拂晓的父母就上门索要约定的打款。 蓬湖用钱买了清静,也兑换了金拂晓亲妹妹的愿望,给了她一张名利场的入场券。 居慈心得知后问过金拂晓,你不觉得蓬湖很矛盾吗? 没有亲戚一无所有的人,连衣食住行都在你的掌控中,怎么还有你不知道的人脉? 金拂晓什么都没有说。 她盯着绕过她的转账,像是蓬湖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了她的清静,不让她面对家人在利益面前过分丑陋的嘴脸,不厌其烦地说我爱你,也是另一种弥补。 没有血缘上的关系没关系。 芙芙,我和你身体上最亲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居慈心听转述也很感动,但后来蓬湖不见了,金拂晓大病一场,好不容易振作,现在又回来,还搞什么综艺上的出逃,就是翻个阳台,你以为你俩几岁啊。 现在青春期也不流行这些叛逆行为了吧? 副总上班公开摸鱼,关注老板综艺也是一种投资,没人敢说什么。 金拂晓没有手机,不代表于妍没有,偶尔居慈心来电,金拂晓还是在摄像头之外接的。 就像这天早上。 她半夜受蓬湖蛊惑都快去她的房间了,导演忽然在阳台外搭着云梯出现,这比鬼片还吓人。 金拂晓只好灰溜溜回了房间,蓬湖再不满也只能作罢,老老实实回去睡觉。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这么早?” 金拂晓带着怒音和居慈心说话,现在还没有到直播的时间,已经有人起床了。 能做童星一路长红的前辈身体倍儿好,早上还去晨跑了,和金拂晓礼貌地打了招呼,去了楼下做饭,还问金拂晓吃不吃鸡蛋。 她们没有时间在外边觅食,到点就得坐上车去景区。 金拂晓回了娄自渺,对方又问她蓬湖爱吃什么,好不容易结束对话,居慈心问:“你打算答应她吗?” “答应什么?” “复婚。” “我上这个综艺是你推荐的。” 金拂晓站在公共走廊的窗口看外边的窗景,“现在广告也投了,你少关注这些吧。” “你真原谅蓬湖了?” 居慈心知道金拂晓很心软,关于蓬湖的事总能让她放下一切,“你还要这么不明不白地和她过下去吗?” 金拂晓没有亲缘,真朋友也少得可怜。她知道慈心啰嗦,正想呛她几句,没想到居慈心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不能提高防御吗?她轻轻一勾引,你就吻上去了?” “我才没有!” 居慈心点开直播回放,那声音听得人脸红心跳的。 弹幕画画得宛如瀑布,和黑屏右上方写的本节目限15岁以上人士观看照应,更让成年的居慈心不好意思。 “都亲出水声了你还没什么,我看你没魂了。” 居慈心沉沉唉了一声,“金拂晓,金总,金董事长,你懂点事吧。” 她也没有战线这么长的感情废墟,实在不懂那么熟的两个人怎么还能这么火热。 “都是老婆老妻的,还这么不能自已。” 那边的人似乎词穷了,过了半晌说:“你不懂。” “这可是二十岁的蓬湖。” 居慈心真的不懂,“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那个样子,看了就烦。” 但金拂晓喜欢蓬湖喜欢得要死,蓬湖死了她想过殉情,蓬湖半死不活她想要永远照顾她。 如果蓬湖和别人在一起了,她也想过抢回来,把她关起来,永远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她所有不齿的想法都在蓬湖身上有过落点,世界上还有谁能接住如此污浊的她? “很磨人。” 金拂晓揉了揉一头乱发,昨晚她都快被蓬湖勾走了,如果不是乌透出现,应该已经吃饱喝足。 她烦躁地问:“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没事,但是我……” 嘟声无情,居慈心哇了一声,“什么妖怪,勾引我老板。” 但转念一想,如果蓬湖真的是妖怪,金拂晓恐怕也和动画片里的一样,说这是祥瑞。 她只好给通讯里的熟人发消息:不要让金昙打扰我们芙总。 想到这家三姐妹的名字又好笑。 金绣球、金芙蓉、金昙花。 第37章 家长喊小孩又只喊两个字,但偏心和名字无关,金家人介意金拂晓功成名就不反哺,金拂晓憎恨家人什么都让她分出去。 现在公司也不是百分百的,以前百分百的蓬湖也不是百分百的。 虽然没有公司和蓬湖只能选一个的问题。 居慈心毫不怀疑,金拂晓也会毫不犹豫。 蓬湖是她的幸运星,带来工作、食物、干净的床铺。 也带来资金、公司、房子和车子。 最重要的是,她们有一个家。 金拂晓挂了电话转身,正好看见拿着对讲机的乌透,比蓬湖气质还冷的女人看见她,径直走了过来。 “怎么了?” 金拂晓忘不了她半夜那宛如反派的出场,还要给她和蓬湖处罚,追加双人惩罚任务,目前还没公布,金拂晓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针对昨晚行为的采访,您准备一下。” 乌透说话没有人的感情,金拂晓不懂为什么周七却很亲近她。 水母宝宝还没有睡醒,似乎帐篷像海底的流沙,让她格外安心。 “哦。” 金拂晓问:“那蓬湖呢?” 乌透问:“你想和她一起是吗?” “那算了,多尴尬。” 金拂晓摆了摆手,发现乌透还盯着她看,更是发毛,“你这么看我是为什么?” 墨水乌贼的眼睛并不特别,还戴着平光眼镜,还能修饰眼距,看着就是很正常的人类。 她不觉得金拂晓很特别,圈子里比她漂亮的,比她有钱的,比她身世更凄惨的也有。 为什么灯塔水母非她不可呢? 几秒后,乌透问:“如果蓬湖变成妖怪,你还会爱她吗?” 第26章 回合制秀恩爱。 这个问题让金拂晓皱眉,她看着乌透,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问。 参加节目之前,她也看过乌透这些年的资料和采访,对方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还过分严肃。 即便有人热烈地追求她,她拒绝得很彻底,虽然不至于不留情面,也让人不会再鼓起勇气了。 “这也是节目组的采访吗?” 金拂晓看着她,清晨的客栈外边鸟鸣清脆,娄自渺在楼下做饭,陆续叫大家起床。 似乎不用睡觉的导演黑眼圈一如既往,“不是,做个假设。” 蓬湖之前也这么问过,场景很多。 可能是一场电影新上映,涉及什么精怪内容,她会凑到金拂晓耳边问。 金拂晓被她的气息撩得发软,推开蓬湖,说那肯定会…… 蓬湖很紧张,金拂晓开玩笑地说:“那我们肯定不能在一起了。” “建国后不能成精,你没听说过吗?” “听过。” 伴侣认真地回答。 金拂晓笑了,“所以咯。” 蓬湖也会开玩笑,大多数是冷笑话。 这方面公司初创的员工都印象深刻,居慈心在这方面从没赢过蓬湖。 金拂晓当时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玩笑话,也跟着演上了,“那没办法了,我们只能相隔两地。” “不过我们不会有孩子,也不存在孩子什么高中状元的情况……” 古老故事新编搬上荧幕,影院的观众散场,金拂晓边说边起身,看蓬湖还不肯离开,问:“怎么了?” 那筒爆米花纸杯被女人捏得扁扁,蓬湖摇头说没什么。 等离开电影院,她又问:“那如果我们有一个孩子呢?” “哪有这种如果。” 外边是抓娃娃的游乐场,小孩子很多,吵得金拂晓脑仁疼。 她是小孩的时候讨厌小孩,长大了也一样。虽然恋人偶尔脱线,大部分都时光都是蓬湖照顾她。 “也是,”蓬湖转移了话题,“我们还要去逛家居城吗?” 那年她们还租房子住。 虽然居慈心和鲁星斑不和她们住在一起,偶尔也会串门,在火锅和海鲜里聊工作。 聊以后要住上多大的房子,金拂晓想要大平层,居慈心想要别墅,鲁星斑想要有泳池的。 只有蓬湖没说,金拂晓用筷子头戳她,蓬湖才回神,说芙芙住在哪里我也住在哪里。 居慈心哼声说那不然呢,都领证了,总不能分居吧。 鲁星斑不像居慈心那么话痨,她是蓬湖面试的员工,跟着父母在泡虾店打下手。 不过母亲和继父有了新的孩子,她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打算另寻出路。 后来晨昏集团的虾条类产业都是鲁星斑负责的。 蓬湖失踪后,鲁星斑也辞职不干了,金拂晓甚至怀疑她知道蓬湖在哪里,没想到对方转行,不再做食品行业,改做互联网,目前是某捕鱼游戏的产品经理。 “乌导,我们等会儿要出发了,你确定现在要做采访吗?” “拂晓姐也要吃早饭。” 每个嘉宾都有负责的编导,在录制前深入了解过嘉宾的喜好。 金拂晓有胃病,不能饿着,她也怕去景区时间太长,出什么事。 乌透摇头,“那等回来后,让她和蓬湖做双人采访。” 说完后她离开了。 直播间还没开启,金拂晓别过脸,露出烦躁的表情。 编导小心翼翼地问:“姐,那你现在下楼吃饭吗?” 不知道是不是金拂晓的烟熏没有完全遮住黑眼圈,她看上去更不好惹了。 女人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蓬湖的房间,把话咽了下去。 楼下的路芫陪着娄自渺做了简单的早餐,看见金拂晓打了个招呼,“姐你看见巢北没有?” 金拂晓摇头,她整理好了自己要带的包,看桌上还有一个小便当,正好娄自渺转身,对她说:“给你女儿的。” 周七的餐饮都有人专门负责,并不在她们的拍摄内容里。 “不用给她准备。” “顺手的事。” 这个时候直播毫无预兆地开了,准点入场的观众看到的就是客栈一层厨房的画面。 节目组还给了儿童便当特写。 【还要自己做饭啊!是娄自渺的话毫不意外了。】 【我听到金拂晓说顺手了,怎么感觉她对小孩冷冰冰的,不太妈妈。】 【很正常吧,我也不会对失踪前妻带回来的小孩有什么好脸色……】 【便当太可爱了吧,之前只知道娄自渺做菜不错,没想到还会这个。】 【之前看舒怀蝶晒过的,她们两口子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娄自渺做饭,和带小孩一样。】 “很顺手吗?” 金拂晓也被惊到了,“看着好隆重。” “便当盒哪里来的?” “昨天晚上买的。” 一边的路芫在做三明治,“景区虽然也有吃的,但我们经费实在太少了,人均十几块。” 她光明正大蛐蛐节目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来参加什么青少年变形节目。” “国内的景点也不至于没有饭吃。” 周七好歹是蓬湖带回来的女儿,外人都这么上心,金拂晓又有些惭愧,“我有让人专门照顾孩子的。” “真是顺手,菜买多了。” “节目组也有必打卡的餐厅,不碍事的。” 娄自渺和蓬湖的冷淡不一样,她很有礼貌,明面上也笑着,说假也不算,至少看得出是真诚的。 依然觉得这人非常镜花水月,真实但不可触碰。 金拂晓做生意也见过这类人,她再八面玲珑也很难应付,一般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谢谢。” 这时候巢北下来了,她风风火火,一边看着手表说:“我还以为我迟到了。” “原来不是最后一个?” “小蝶和蓬湖姐都没起来吗?” 她下楼到一半又上楼,“我去叫她们。” “我去吧。” 娄自渺自律得可怕,今天都要去景点还能早起跑步回来做饭,时间都卡得非常完美,这时候叫住巢北,“你先去吃早餐。” 粥也是她煮好的,做完三明治的路芫把粥放到桌上,对巢北使了个眼色。 清晨穿了件灰色外套的巢北意会,马上蹦了下来。 等巢北坐下,娄自渺已经上楼了。 粉色头发炸得和海胆一样的艺人毫无偶像包袱,一边的路芫都不懂她现在怎么不臭美了,给她戴上一个鸭舌帽。 “这么体贴啊前妻。” 巢北喝着粥不忘说,路芫给了她一肘子,“别恶心我。” “娄老师也起太早了,我感觉天还没亮她就出门了。” “给我吓得,还以为迟到了,还是节目组整蛊,大家都出发了留我一个。” 她以前做偶像的时候有过这样经历。 大雪天撤退,木屋只剩她一个,那节目效果非同一般。 很多人都说巢北卖惨,她是真的害怕被丢下。 之前合约期在节目也没办法说,队友帮忙说话也被连累,只有路芫听过她电话里的哽咽和我不想干了,又反问我是不是太矫情。 第38章 那年她们也才十九岁,被世界遗弃的痛苦多年后反倒是享受,提起也轻描淡写。 这个片段有名到金拂晓都刷到过,她问:“真的没有剧本吗?” 【帮我问的吧!】 【当然没剧本了,当时巢北看上去快吓晕了,大雪封山只留下自己我都想死。】 【路芫……怎么不吃饭了,你在心疼她吗?】 【一些我的通讯录快速拨号的*号是小芫,不是父母,*也是我的心~~】 “真的有的话我演技那么好,现在怎么也得威胁到娄老师的地位了吧?” 巢北笑了笑,发现粥里有皮蛋,不高兴地说,“小芫,我不爱吃皮蛋。” “不是我做的,有的吃不错了,挑食别吃。” 路芫口气很冲,金拂晓坐在对面,只感觉到这俩离婚了还黏糊的氛围,忍不住问:“你们离婚后还是经常见面吗?” 巢北慢悠悠地挑皮蛋,路芫看不过她的恶心样,把自己那碗麦片粥给她了。 粉色海胆头爱豆露出暗暗得意的表情,“是啊,网上还天天见呢,老骂我。” 【感觉金拂晓吃不下去了哈哈哈。】 【你们是回合制秀恩爱吗?】 【我真的在看离婚综艺?不应该是妻子的浪漫旅行吗?】 “姐你别听她瞎说。” 路芫一边剥鸡蛋一边解释,“我爸妈和她爸妈是好朋友,过年都一起过的。” 她耸肩,“所以咯。” 金拂晓忍不住说:“那离没离不是一样吗?” 路芫和巢北都没告诉金拂晓蓬湖下来了,这时候金拂晓边上的凳子拉开,蓬湖一脸低气压地坐到她身边,喊了声芙芙。 “早上不好。” 【还能这么打招呼?】 【很不高兴为您服务www.】 【看着完全没睡好啊!!晚上干什么去了!】 【不是私奔失败了吗?离婚后还要翻阳台和前妻一起睡也太夸张了,你们不是十六岁啊!】 【我十六岁也没这么劲爆……】 金拂晓被蓬湖吓了一跳,“你走路没声音吗?” 蓬湖扫过女人头顶不动的数字,嗯了一声,“因为我不是人。” 金拂晓蓦然想起乌透的问题,“那你是什么?妖怪吗?” 蓬湖嗯了一声,看了眼桌上可爱的盒饭,“这是谁做的?” “拂晓姐做的。” 路芫抢先回答,没想到蓬湖一眼识破,“肯定不是。” “芙芙做饭好难吃。” 她捧着可爱的便当,萝卜切片都很完美,“芙芙也没有这么好的刀工。” “搓鱼丸都有歪的。” 【姐,不要生气!】 【不是失忆了吗?还记得很清楚呢。】 【搓鱼丸要怎么搓歪,好奇。】 节目组也有造型和化妆师,不过是为了采访准备的,不怎么管嘉宾的日常,过得去就可以了。 蓬湖毫无穿搭可言,简直糟蹋了这副过分美丽的皮囊,但困顿和黯淡也别有风味,特写镜头下依然无懈可击。 在现在的金拂晓看来,此人实在面目可憎,“我做饭哪里难吃了?” 蓬湖放下便当盒,“很好吃。” 改口丝滑,巢北没忍住,笑出了声。 路芫怕她们吵架,问蓬湖,“姐你也是被娄老师叫醒的吗?” 现在还不见娄自渺和舒怀蝶下来,节目组也没有切镜头,观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穿好衣服她正好敲门。” 金拂晓坐在蓬湖身边,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海盐味道,像是被腌入味的海产,有种海阔的空旷。 一想到她和舒怀蝶同居一室,金拂晓又有些不悦。 她没有表现出来,“舒小姐那时候起床了吗?” “她很早的,”蓬湖一边喝粥一边说,“更像是不好睡。” “半夜还出去了一趟,天蒙蒙亮才回来。” 蓬湖没说她闻到了舒怀蝶身上的烟味。 她是重生的水母,不像舒怀蝶是真正病弱的人类,至少不可以摄入这些尼古丁。 但说到底这些人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不会关心,也不在意。 但房间还有那样的气味,或许娄自渺已经闻到了。 “什么?半夜?” 巢北也很惊讶,“娄老师没出去过啊。” 路芫:“你睡得和猪一样,知道什么。” “你怎么人身攻击呢?” 巢北不高兴了,“你还和猪结婚呢,你也是猪。” 大概是没听过这么一损俱损的沟通方式,金拂晓差点笑喷,余光瞥见蓬湖的目光,又迅速掩好神色。 嘉宾没有手机,更不知道节目组的加更版播了什么。 刚才巢北下楼通过工作人员打听出昨晚有人翻墙,“不会是翻墙走的吧?” “我听工作人员说有什么双人惩罚。” 她说完,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路芫咳嗽一声,“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巢北顿时警觉,“你翻墙和谁约会?” 【哈哈哈哈没完没了!】 【真正翻墙的毫不心虚。】 【什么惩罚!!急急急!乌导看着断情绝爱,没想到能把离婚拍成蜜月,也是人才。】 路芫也想遮掩,“我就算翻墙和你有关系吗?我们离婚了。” 巢北想起一些绯闻,“离婚了怎么不能有关系了?” “路芫,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谁和你是朋友!” 路芫最讨厌这种说辞,“没人离婚后能做朋友的,你不觉得恶心吗?” “和朋友……” “你居然嫌弃我恶心?!” 巢北也提高了音量,摘下帽子的头发静电后更像海胆了。 金拂晓被吵得脑袋疼,蓬湖平静地说:“是我翻墙带芙芙走,你不要误会。” 【!!!】 【你居然说出来了?!】 巢北哑口无言,过了半天灰溜溜带回帽子,“什么啊,你们也太刺激了。” “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失败了。” 蓬湖戳碎粥里的皮蛋,“没有芙芙和我一起睡,我很不高兴。” 她皱眉冷脸,的确看着不太好。 金拂晓正想挽回自己的形象,没想到蓬湖握住巢北的手,“你说得对。” 巢北慌张地啊了一声,“什、什么?姐你不要这样。” “离婚后怎么不能有关系了。” “我喜欢你说的这句话。” 【哈哈哈哈哈还要重复一遍!好社死!】 【路芫你在笑什么,你也不想离婚是吗?】 【我看谁都想复婚,我完蛋了,我肯定抽不到大奖。】 “不……我乱说的……” 巢北虚弱地说,蓬湖却拍了拍她的手,像是鼓励,“真心话也是以乱说的形式输出的。” “我支持你。” “我也想和芙芙永远有关联。” 第27章 芙芙,我不是人类。 直到坐上去景区的大巴,镜头里的巢北还是格外郁闷。 她又不能直说蓬湖有病吧,毕竟对方是真的有病。 但哪有这样的呢。 什么叫真心话,她简直百口莫辩,反而让路芫得意万分,坐上车难得没有交换位置,很直接地坐在巢北身边。 考虑到景区的人口和拍摄,节目组还是包了一辆车更方便。 偶尔的镜头能扫到一个戴着帽子的小孩,小水母无惧大巴车颠簸和于妍强忍呕吐而扭曲的脸色,吃着饭团哼着歌,还要观测坐在前排的妈妈们。 于妍忍不住问:“小七,你一点也不晕车吗?” 小水母上岸的天数屈指可数,还好之前戴不逾和她串过口供,告诉小朋友如果有人问她在哪里出生,迄今为止受过什么教育,都要按照她教地说。 似乎乌透也有一份海族上岸手册,里面都有统一的故乡——浮光岛。 在人类的地图里这个岛屿属于三不管地带,一般人不知道,互联网上也看不到相关ip的网友现身说法。 知道的会露出微妙的表情,神神秘秘地说那一片的海域都归一个女人管辖。 本质上还是紫夫人给这群海族小孩兜底,联合上岸不知道多少年一直做窗口登记的老海龟搞上岸登记,也给了不少新上岸的海族小虾米实习过渡。 如果要gap也可以从窗口申请。 目前为止成功上岸在人类世界站稳跟脚的没几个。大部分还是留不住,和沙丁鱼一样回老家过普通的生活了。 “唔……什么是晕车?” 虽然周七的伙食费不算在嘉宾里,娄自渺嘴上说给孩子做的是边角料便当,但明显花了心思,小孩吃得很开心,还给乌透看了做成章鱼模样的火腿肠。 “就是……” 于妍正要说话,又差点呕了,周七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了。” 第39章 “妈妈酱也会。” “你怎么知道的?”毕竟孩子才回到金拂晓身边没多少天,于妍寸步不离,她好奇地说:“蓬董事长和你说的?” 周七是自己读取的,这又不能说。 她点点头,“妈妈酱的事都是妈咪告诉我的。” 蓬湖的记忆变成没有心脏的水母的心脏,也算一种告诉。 周七唇角还有米粒,冲于妍笑了笑,直播间的观众也差点被山路颠得恶心,还不忘通过抖动的镜头观察嘉宾的变化。 【我想看小孩,为什么不让看!来都来了啊!】 【靠,我要吐了,大巴车这么晕吗?】 【巢北你嘴硬的样子太好笑了,简直是路芫的玩具,难道我一开始就站错cp了吗?】 【娄自渺和舒怀蝶坐在一起也太安静了……这对才是真离婚吧,毫无复婚可能。】 车程很久,金拂晓本来就没睡好,夜梦里总有蓬湖离去头也不回的背影,上车后她也没扭捏,和蓬湖坐在一起,闻着她的味道戴着眼罩睡觉了。 按理说渔村出身的小孩不会晕船也应该不晕车,金拂晓就是个例。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晕车还是去岛外上学坐公交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装柔弱,连妹妹都不理解。 等到去鱼丸厂做工,也没什么坐汽车的机会,周末出去玩她也不会去很远的地方。 接近蓬湖后,对方更宅,还要金拂晓拉着她去遛达,两个人蹬门卫的自行车出去。 蓬湖知道她晕车都是鱼丸厂倒闭之后了。 当时两个人一边为了创业搭车去这个厂,一会去那个厂,金拂晓吐得像是喝多了的人,人也消瘦,后来还不知道感染了什么病毒,又住院大病一场。 蓬湖彻夜照顾她,等病好后,她的晕车居然奇迹般地没那么严重了。 至少坐普通的车子不至于吐得稀里哗啦。 但蓬湖的离去这种毛病又加剧不少,于妍这两年也为了金拂晓的出差体验费尽心思,作为总秘的账号收藏了不少晕车药大全,也上网询问过。 针对这次国内出行,她也给金拂晓准备了不少药品,上司早上出发前还吃了,路上还是…… 她看毫不晕车的周七,再看靠在蓬湖怀里的金拂晓,心想这是基因问题吗? 金拂晓在车上也睡不安稳,隔壁排的娄自渺还买了橘子,似乎是防止舒怀蝶不适的,也递给了其他嘉宾。 蓬湖给金拂晓吃了几瓣,看她捂住脸,问:“还是很难受吗?” 金拂晓没什么力气,看她这么轻松又会上火,别开脸不理她。 “那吃点药。” 她今天出门还有件马甲,似乎是钓鱼佬用的,兜不要太多,简直是行走的杂货铺。 金拂晓推开她的手,“别和我说话。” 她心情起起伏伏,和蓬湖在一起是她的愿望,也很拧巴地对比从前和现在的落差。 哪怕知道不对,还是控制不住,随着窗外的风景更是不高兴。 蓬湖却把她勾到怀里,无所谓四面八方的摄像头,亲了金拂晓的额头一口,“芙芙乖。” 金拂晓还戴着眼罩,蓬湖的目光依然很深情,隔着屏幕的观众看这一幕怪好笑的。 【哄女儿呢。】 【真女儿在后边没停下吃东西过……真羡慕小孩的精力。】 【巢北好安静,感觉在害羞。】 【舒怀蝶是真病人吧,真能撑这么多天?】 金拂晓受不了了,一把扯下眼罩,“干什么呢。” “我几岁你几岁?” 蓬湖还是搂着她。 女人垂下的长发衬得她肤色更白,脸颊上还有隐隐的雀斑。 但那两颗对称的红痣太过妖异,是金拂晓区分蓬湖从前和过去的区别。 她忍不住手指点了点对方眼睑下方的,蓬湖闭上眼,“想亲就亲吧,不用试探的。” 金拂晓:…… 【这么不见外啊,好。】 【能理解姐,长成这样多少想要摸摸吧,就和我喜欢小狗一样,越看越……哇,原来姐你还是很喜欢呢!】 【一把年纪装什么嫩,告诉我哪里做的脸!无痛逆生长吗?】 金拂晓抽回手,蓬湖又把脸贴过来,正好车一个转弯,金拂晓实在没忍住,呕声四起。 如果不是忍耐力超群,恐怕吐在蓬湖身上了。 巢北都看不下去了,“姐,你怎么晕成这样啊,不是做大老板也要天天坐车的吗?那得多遭罪。” 路芫也很震惊,“不是说姐你小时候还在船上生活过的吗?” 蓬湖给金拂晓顺了顺气,又给对方擦嘴滴水,不忘倒出自己分装好的药丸递给金拂晓,“这个是治晕车的,很有用。” 金拂晓直接吃了,她隔着蓬湖问路芫,“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路芫你糊涂啊!】 【这是能问的吗?不就是从亲妹妹的采访听来的?】 【经常因为小芫长得太俏皮忘了她是名摄……给金昙拍的那套图给她加成太大了。】 【这对姐妹关系好差啊,金昙的粉丝还很讨厌金拂晓,不过亲夫妻还有粉丝互相骂的……正常。】 “我……” 路芫干笑两声,巢北替她道歉了,“不好意思姐,她忘了这事比较……” 蓬湖眼神清澈,先看向那两口子,“怎么了,不能说吗?” 连舒怀蝶都睁眼了,娄自渺和金昙也有合作,不过是在一部剧里的女主和女三,不算有太大的交集。 她对金昙印象不深刻,或许是漂亮的演员太多了,反而是金拂晓气质咄咄,令人过目不忘。 【姐你怎么回事啊!】 【差点忘了她失忆了……】 【那岂不是之前的家长里短全都忘记了?】 【隐隐约约听说金昙能拍戏是蓬湖的人脉,但她不是很孤僻吗?难道是通过乌透?】 一直观察反馈的乌透也对这点很感兴趣,她问过戴不逾经过。 带鱼也不清楚,她认识蓬湖已经是她水母生涯的后半段了,也没有见过风光的灯塔水母。 她说可能是紫夫人那边提供的。 哪怕知道蓬湖的真实身份,乌透依然觉得这只水母神秘无比。 她为什么上岸,又为什么会爱上金拂晓,又为什么不要永生也要和金拂晓在一起。 拂晓也不知晓。 车还在颠簸,金拂晓的头发随着颠簸摇晃,外边是山林的风景,她望着蓬湖,“你连这个都忘记了?” “没忘。” 蓬湖伸手给她捋头发,自然得不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的,“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不能说。” 路芫提醒她,“蓬湖姐,拂晓姐的妹妹现在也是明星,你知道的啊。” 蓬湖哦了一声,“芙芙也是我的大明星。” 路芫眼角抽搐,理解巢北早上的无语,哪有人信手拈来就是一句酸话。 很难想象蓬湖没有失去记忆也是这样的。 “没空和你开玩笑。” 金拂晓扯回自己的眼罩,她发现蓬湖给的药效果立竿见影,又怀疑起这药的来源,“你以前给我吃的也是这个?” 说完她意识到问也白问,“算了。” “以前?” 蓬湖转头,周七趴在座椅上,于妍托着她,生怕孩子飞出去。 周七点头。 蓬湖嗯了一声,金拂晓余光瞥见背景里点头的蘑菇头,“你们串通什么呢?” 她和蓬湖一起态度就不好,却不会让人有任何不好的印象。 稍微了解她们过去的人都清楚这段关系包含了离婚、出走、感情消亡、孩子、回归、失忆、绝症等等。 每一个抓出来都令人胃痛。 金拂晓是被留下的人,很多直播的间隙,她的出神都很寂寞。 或许就是晨昏集团董事长的头衔太重了,这档综艺里的她充满人情味,总有人在弹幕怜惜她,也有人借机讨厌蓬湖,宁愿金拂晓另找她人,也不要吃回头草。 破镜重圆也不可能完好如初,人要怎么忽略镜面上的裂痕呢? 即便镜子受伤不会像人那样罹患疤痕增生,感情似乎也是如此,太容易如鲠在喉,想说不知道如何说。 “小七是我的记忆。” 蓬湖毫无预兆地说,金拂晓根本不为所动,“正常说话。” “我是不信爱的结晶这种话的。” 她也知道不能让周七听到,微微压低了声音,观众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乌透已经无力挽回了,她甚至开始操心如果蓬湖在直播变成水母要如何收场,恐怕会连累上岸多年做了几千年公务员的老海龟。 我们会被灭族吗? “真的。” 看金拂晓不吐了,不远处就是下车点,蓬湖握住她的手,又凑近,镜头下依偎得像是从未分离过。 “我刚遇到你是失忆状态,你知道的吧?” 金拂晓嗯了一声。 第40章 蓬湖又说:“我现在也是失忆状态,但最初我把记忆都存起来了,小七看过的。” 【金拂晓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请问这是童话故事的第几页还是魔法学院的第几部?】 【人类也有冥想盆吗?】 【*可小朋友看着还没上小学呢,能知道什么,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吧?】 【你们都不感动吗?我怎么有点眼睛酸酸?蓬湖当年离开金拂晓是担心自己治不好吧。】 【因为爱才别离,不也很浪漫吗?】 【我看金董似乎浪漫过敏,她很讨厌爱的结晶论,之前也说过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应该也吃过不少苦。】 金拂晓和蓬湖对视,车停下,其他人陆续下车,巢北说:“我们在景区门口集合啊。” 车上的工作人员都撤了,只留下一个镜头从车外拍摄。 外边天朗气清,也有很多旅游团,很是喧闹。 停车场停着很多客车,远看她们也只是其中的微尘。 大海里的灯塔水母也很渺小,永生不代表她没有天敌,不代表她永远安全。 风浪、海潮、轮船都会碾碎她。 包括人类的捕捞和玩弄,生命就是这么反复无常,难以预料。 “下车了,别看我了。” 金拂晓一直很希望蓬湖恢复记忆告诉她为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和这样的蓬湖对视,她又止不住地想哭。 她不舍得她难过,也真的不信这些胡话。 “芙芙,我没有骗你。” 蓬湖盯着她那不变的数字,冥河水母的警告在她耳边盘旋。 她关掉金拂晓的麦,捂住自己的麦,声音忽然模糊了,导演和观众一样只能听到模糊的人声。 金拂晓是全世界最能听到蓬湖声音的人。 就像被打捞上岸的水母发出微弱的求救声,被海风晒得黑黢黢的女孩在跳动的鱼虾里找到漂亮的透明生物。 她的掌心很温软,灯塔水母的触手冰凉也柔软。 「你真漂亮」 渔夫的女儿金芙蓉说。 「你不要死」 「游走吧」 “我不想游走,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寂寞的渔村,无尽的海风,被观察的小女孩,和得到上岸资格却屡次放弃的灯塔水母。 “芙芙,我不是人类。” 第28章 [修]再见妻子不是复婚吧爱人,不许亲了。 “不是人类,那你是什么?” 她们手上都没有手机,摄制组给每个人发了对讲机和相机,这个时候乌透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把麦打开。” “蓬湖,别捂着了。” 她声音似乎更冷了,像是提醒,“你不要说多余的话。” 【说了什么啊啊啊怎么感觉在吵架?】 【我的耳朵——】 金拂晓打开麦,她不知道在蓬湖眼里,她头顶虚空顶着的数字比深海还冷,像是稀薄的空气,蓬湖呼吸一口疼到钻心。 “我是水……” 她们的音轨都被乌透切了,画面全景是下车的嘉宾。 车内响起周七稚嫩的声音:“妈咪!妈妈酱!下车啦!——我们要去溶洞啦。” “于妍阿姨溶洞里很漂亮的,我也要看锅盔钟乳石!” 金拂晓推了推蓬湖,“走了。” 蓬湖握住她的手,“芙芙,你不想知道我的全部吗?” 哪怕失去了很多记忆,二十岁的蓬湖依然明白金拂晓的诉求。 她想要密不可分的家人,想要全心全意。 可是她的身份关乎整个海族,她不能说。 可是开了灵智的东西都有私心,金拂晓想要的,蓬湖也想要。 金拂晓已经起身了,蓬湖坐在座位上看她,周七已经过来了,小水母戴着帽子喊妈妈,嚷嚷着要吃锅盔。 “我以前很想知道。” 金拂晓挣开蓬湖的手,抱着周七下车。 “谁和你说里面有锅盔的?你知道锅盔是什么吗?” “我知道……是好吃的。” 周七被抱着下车,她望向隔着车窗的蓬湖,乌透已经走上车了,不知道和蓬湖说什么,小水母的心脏钝痛,那是来自母体的情绪。 她望着金拂晓,女人的耳环是漂亮的珍珠,她的香气也很馥郁,似乎钟情一款香水就不会再换。 这样的香味被蓬湖贮存,在周七嗅来,趋近亘古的温柔。 “我提醒过你的,蓬湖,你不能暴露身份。” 节目组也有规定的行程,好在嘉宾中也有综艺常客,能继续进行下去,给乌透拖了时间。 她趁着巢北带着人去排队进入,来车内提醒蓬湖。 “我知道。” 蓬湖望着窗外,她的目光恢复了死寂。 “你知道,还要告诉她你是什么?” 乌透研究过人类的感情,知道这种东西的变幻莫测,有的人得到的厚如沉木,也有人的感情薄如蝉翼,甚至连蝉翼都不如,不过是一张纸,很快就破了。 “她有知情权。” 灯塔水母的美丽在水母族群里也能排得上,只是大部分都喜欢漂着,所以很难生出灵智,更别提上岸了。 《海族上岸手册》里并不限制它们和人类产生感情,但第一条必须为了族群考虑,不能泄露身份。 除非把对方也转化成自己族群的人。 目前乌透知道的仅有一例。 但海族的转化又不是人类故事里吸血鬼的初拥,咬一口就行了。这包括族群的选择,远不如附录第一条提供的建议:剥离海族身份。 那也是酷刑。 人类趋利避害是本能,生物更是如此,哪怕物竞天择,永生的家伙也会因为外力死去。 “是,她知道了,然后你变成泡沫没了。” 乌透深吸一口气,险些喷出一口墨水,“那是爱吗?还不是留她一个人愧疚?” “还有小七。” 蓬湖想了想,“她会长大的,也会很像我。” 乌透嘴角抽搐:“怎么,你还要让女承母业?紫夫人连养女都不吃。” 蓬湖似乎想过这个可能性,“不行,我做不到。” “别说你做不到,小七也不想吧。” “她有自己的人生,做人还是做水母都会很精彩。” 乌贼不擅长话聊,可以说把有生之年的感性话都说完了,恐怕之前追求她的女明星看了都要生气,怀疑她的属性是离过婚的女人。 “在不变成泡沫消失的前提下慢慢透露,心照不宣,ok吗?” 乌透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冥河水母就是个半吊子巫婆,戴不逾也问了很多其他海域的生物,得到的消息说人鱼没有这种烦恼,它们的泡沫诅咒早就解除了,不和人类异性恋就ok. 这回复看得乌透都想笑,仔细一想确实也算新型调理。 “想通了吗?想通了就下车。” 墨水乌贼推了推眼镜,“这么多天里和金拂晓重修旧好,不用语言告诉她自己是什么,也能钻空子。” “心照不宣是什么意思?” 下车的时候蓬湖问。 乌透:…… 忘了这家伙二十岁的记忆是搓鱼丸的文盲。 “反正我会给你们制造机会的。”乌透难得感受到累。 “但你不让我和芙芙睡在一起。” 蓬湖不依不饶。 “你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吗?天天见面再一起睡觉,很容易丧失新鲜感的。” “那要怎么才有新鲜感?” 乌透也不知道怎么说,“你问问带鱼。” “她都没有老婆,知道什么。” 蓬湖下意识说,隐约的得意令乌贼无语,她沉默片刻,摆了摆手,“快走。” 巢北已经按照节目要求取了纸质票,几个人站在景区的游客大厅等着蓬湖过来打卡。 昨天吃饭花了不少经费,就算节目组指定要来的景点是免费的,她们依然很拮据。 好在几个人都不是出门总是提钱的人,目前氛围还好。 “拂晓姐,蓬湖姐还没有过来吗?” 路芫问站在一边的金拂晓,她和画面外的周七对视,小朋友随身携带一块手写板,本来就不识几个字还要举牌,mamajiang几个字母循环,看的人脑子里也会冒出语音。 “谁知道她。” 金拂晓吐出一口浊气,脑子里都是蓬湖那句不是人类。 她是脑子坏掉了吗? 还是她们老家的人都有精神问题,乌透也这么问过,包括那位洲列酒店的经理戴女士。 每一个拎出来都有奇怪的地方,金拂晓又想:万一是真的呢? 可是蓬湖也没有变出毛绒绒的尾巴,更谈不上凭空多出百宝箱。 金拂晓也不用进京赶考,她创业艰难,家人凉薄,似乎也可以并入举目无亲的范畴。 游客大厅外边太阳很晒,一行人有的撑着遮阳伞有的戴着帽子和墨镜。 第41章 金拂晓披着一件外套权当遮挡,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天生肤白的人,从前在鱼丸厂还有同事嘲笑她的肤色。 说你也晒得太夸张了。 金芙蓉你老家哪里的啊,你也要跟着家人出海吗? 也有人好奇,说我听说那边女人也要下海的,你怎么不继续做呢? 有些问题虽然是好奇,在金拂晓听来也带着恶意。 一个厂子分男女,女工的年龄跨度很大,有些比金拂晓的母亲年纪很大。 不是年长的人就有无穷的善意,也有人嘲笑金拂晓的名字,说你怎么比我的名字还老气。 好在这种话金拂晓从小到大听多了。 家里姐妹三个,还有岁数相差更大的幼弟,要博取一点爱比深海的氧气还要稀薄,她无动于衷,说是吗。 对方就会自讨没趣地离开,丢下一句金芙蓉和蓬湖一样是个怪人。 蓬湖的名字更是看不出男女,像个地名,人却宛如海上波光,不应该在鱼丸厂昏暗充满腥气的车间。 是个人看到蓬湖都纳闷,这种可以靠脸吃饭的人为什么在这里做工。 金拂晓也问过为什么。 眼神死气沉沉的女孩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看人的时候要看许久,像是连人话都听不太懂,只知道工作-吃饭-睡觉,循环往复,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其他女工不远万里南下打工,是为了挣钱寄回老家。 蓬湖没有老家,她就是老板娘捡来的,钱存在银行卡,和一毛不拔但很喜欢买衣服的金拂晓比,都存成了巨款。 后边她们创业,几乎用的都是蓬湖的存款。 对方无怨无愧,在当时的金拂晓看来,她们不存在什么俗语贫贱夫妻的箴言,不会大难临头各自飞。 金拂晓总是想起从前,像这个参加节目的间隙,把过去以影像一般一帧帧地读过。 蓬湖的确有很多不像人的地方。 喜怒哀乐,她不会过度表达。 好奇都鲜少,更对别人议论的家长里短不感兴趣。 所以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金拂晓的身世刨根问底,也不会得知金拂晓和家人闹掰了苦心劝她生恩养恩也是恩,父母不容易你要多包容体谅,不要这么自私。 还有的趁乱给金拂晓介绍对象。 什么在隔壁电子厂做工的侄子,什么表哥堂弟,大有看金拂晓和家里关系不好,把她推入另一个火坑。 蓬湖人如其名,是小社会缩影的鱼丸厂里如同死水的湖泊。 金拂晓靠近她就极度安心,像是年幼时从渔船跌入深海,不断下坠,如死一般的寂静,却不寂寞。 -你不问我其他的吗? -什么? -她们都劝我和家人联系,劝我不要太任性,劝我亲情是最重要的,你不觉得我自私吗?不孝顺,一点做女儿的体贴都没有。 -什么? 二十岁的蓬湖不像现在走来的那样一身简单的名牌。 她如同染了尘埃的珍珠,穿着洗出破洞的背心,虽然很瘦线条却很紧致,头发垂在微微隆起的胸口,听金拂晓说话还一遍遍用毛巾擦干。 被霸占的宿舍墙上的风扇摇头也像哀号,蓬湖一无所知,像是听不太懂,问。 -这和我有关系吗? 是哦。 金拂晓以为打扰她了,默默地退回自己的床上,经过蓬湖的时候,二十岁的奇怪同事握住她的手。 -芙芙。 -不土,很好听。 金拂晓愣了半天,笑了。 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反应很慢,还在回她之前的问题。 我的名字很土吗? 芙蓉花也是花,开得很艳。 那个时候大家的手机还都是翻盖的,音乐手机的广告打得到处都是。 流量三块钱可以用好久,离开工业区外的网吧休息日爆满,也有人网恋有人约着去舞厅跳舞。 没人知道在工厂要如何排解生活,搜索一条信息都要去借用办公室行政的电脑,或许还会被骂。 “你不懂,算了,睡觉吧。” 金拂晓晃了晃手,她偏深的肤色像是晒过的礁石,蓬湖很喜欢这种气息。 游荡的水母也会有瞬间的向往,那是她上岸的渴望。 她已经在岸上,却不知道自己要继续做什么,才能靠近这个把她放生的女孩。 海龟说你的身份是人类给你的,目前不需要找我办理。 老东西把变成人的灯塔水母上下打量,说孩子,你运气不错,人类的身份证没这么好办的。 上一个来办身份的带鱼就被打回去了,她面试被金枪鱼逆袭,不像你,上岸不用笔试不用面试。 站在一边的老海龟的助理问,那她以后还要五年遴选一次吗? 蓬湖更听不懂,蓬湖拎着老海龟发的《海族上岸手册》走了。 “不喜欢,可以改名。” 蓬湖没有松手,她那双被女工们说得晦气的死亡之眼其实很漂亮。 但金拂晓看她总会想到老家,她擅自逃离,背井离乡又没有离开得太远,也知道父母不会报警。 大姐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总是特别的。 妹妹金昙肤色隔代像外婆,就算晒黑了也会白回来。 金昙长得也比金拂晓精致,从小出门探亲,收到的瓜子比金拂晓多一把。 最小的弟弟那就更不用说了,真要较真,大家都是为了这个孩子活着的。 “说得简单。” 金拂晓晃了晃手,“我要去睡觉了,别扒拉我。” 对方没有松手,明明一个站着一个坐下,却有种远远凝望的错觉。 “很简单,我可以带你去。” “芙芙,想要改成什么名字?” “别这么喊我,很奇怪。” 金拂晓有叠字恐惧症,可能是听多了母亲带婴儿。 碗变成碗碗,饭变成饭饭,饿也变成饿饿。 但父母喊女儿们的名字自动减掉第三个字。 金芙蓉是金芙,金昙花是金昙。 妹妹金昙花总说,以后要改名字,土死了。 她的作业本贴满时下热门明星贴纸,或许明星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被印成五毛钱一张的海报,英文名都拼错也无人在意。 少女对成名的渴望无限膨胀。 歌词本厚厚一摞,还有电视剧的经典台词,向往影视学校,想要参加选秀,最喜欢陪着朋友去面试自己被选上的幸运故事。 最好还有一个全心全意爱我,很有钱但什么都给我的帅气男朋友。 金拂晓和妹妹金昙花没什么共同语言。 她只想要很多钱,离开渔村,离开海岛。 拥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衣柜,变成朝九晚五上班有固定工资的大人,不用听父母絮叨如果不是为了你们,我们早就过上了好日子等等这种循环无数年的话。 妹妹幻想的完美恋人在金拂晓看来就是泡影。 她宁愿这种假人折成现金,存入银行还能吃点利息。 “金芙蓉,你别想一个人享福。” 和妹妹再见面已经是晨昏集团即将上市的时间点,金拂晓在活动现场看见闯入捣乱的久别家人。 父母、姐姐姐夫、妹妹弟弟。 所有人都辱骂她背井离乡飞黄腾达却忘恩负义。 大学快毕业的金昙花在争吵声中浏览了金拂晓办公室的相册,她显然做过很多功课,没有高考却早早创业成功的姐姐拥有了很多。 包括她最想要的。 全心全意爱我,很有钱但什么都给我的男朋友。 但。 和她永远睡在一间房共享一切的姐姐喜欢的是女人,也和那个女人结婚了。 “姐,你想要的不都实现了吗?” “连我想要的,你都得到了。” 蓬湖结束了这场闹剧,平等地用发财树抽得金拂晓的家人哀鸿遍野。 金昙花以前比金拂晓漂亮,但钱财加身的金拂晓珠光宝气,早就不是渔村黢黑的女孩。 有人抱着她、亲吻她,驱逐让她不安的任何因素。 和蓬湖达成协议后,父母都没有再见金拂晓,但改名成金昙的妹妹还是遇见过金拂晓的。 虽然金拂晓不把这种相遇计入次数。 金昙花她看上去平息了所有不忿,用金钱和名利修饰自己,在晚会的现场如常金拂晓打招呼,假模假样地问:“姐,蓬湖姐真的和你离婚了?” “她真的不见了?” “不会是另寻新欢,不要你了吧?” 金昙花的性格和名字无关,她从小带刺,嫉妒滋养她的灵魂,金拂晓小时候没少听她发牢骚。 讨厌隔壁的小孩有好看的芭蕾舞鞋,讨厌班级第一名的爸爸妈妈什么都买给她,姐,你说她考不到第一就什么都没有了? 金拂晓还挺佩服她的,还真的把人挤下去。 第一名到家还很生气,“凭什么她都不是第一名了,爸爸妈妈还对她那么好。” 第42章 金拂晓只比妹妹大一岁,她读书一般,不像妹妹会经营人际关系。 “因为爸爸妈妈喜欢的不是第一名,是他们的孩子。” 金昙花沉默良久,“要是她死了呢?应该还会有新的喜欢的小孩吧?” 金拂晓说:“谁知道,你管人家那么多,别折腾这些,妈妈说我今晚要把这桶海带打完结的。” 她从小就这样,所以金拂晓从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但不可否认,那时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蓬湖的离婚和失踪让她暴瘦许多,至今有人考古,都说那段时间的金拂晓像个寡妇。 但很遗憾,蓬湖回来了,还是只要她。 阴影落下,蓬湖撑着遮阳伞把金拂晓和自己笼于一处。 “你不是人类,那是什么?” 金拂晓的心上还是留下了猜忌的种子,她发现只有这个可能能解释蓬湖很多矛盾的异常。 人齐了,按照约定的姿势打卡,巢北和摄像老师打招呼,开始倒数。 “五。” “四。” …… 【我看这里没人想离婚,还不是和前妻站在一起?】 【娄自渺一直在校正影子,好像希望影子接吻一样,不是吧姐??】 【巢北你的手放尊重一点!】 【路过的游客都在笑哈哈哈。】 【金拂晓的眼睛好红,她在车上和蓬湖吵架了吗?】 【怎么还在说悄悄话呢。】 “二。” “如果我告诉你真相,就会死去。” 蓬湖贴在金拂晓耳边,她的手虚搂住前妻的腰,像是蛰伏的海底猎人。 “芙芙会想知道吗?” 死。 太沉重了。 即便金拂晓做过很多心理建设,依然在面对每一次疑似是蓬湖的无名尸体的时候心如刀割。 她畏惧那个结局。 比起死去,她宁愿蓬湖背叛她无拘无束地活着。 她忍不住偏头看了蓬湖一眼。 “一。” 这个瞬间蓬湖用力,金拂晓猝不及防被她拥入怀中。 蓬湖垂眸低头,像是被金拂晓吻了个正着。 【好狡诈的前妻!】 【娄自渺费尽心思不如蓬湖灵机一动。】 【舒怀蝶才是真正的活人微死吧……她当年真的是不懂事才爱上?】 【这张照片堪比最后的晚餐,能分析好多哈哈哈。】 巢北奔过去看打印出来的成片,看见亲吻的两个人深吸一口气,忍不住说:“姐姐们,我们是再见妻子不是复婚吧爱人,能不能稍微……” 顶着很有金拂晓风格口紫的蓬湖笑了笑,“你不想复婚吗?” 巢北脑袋嗡嗡,“我没有!我不是!” 撑着遮阳伞的蓬湖半张脸被阳光照耀,光影婆娑,她望着金拂晓的目光深情款款,“可是我想。” “我听说我和芙芙以后也没有办过婚礼。” “好想结婚。” 第29章 没这个癖好,但啧啧响。 节目组包了景区的门票,嘉宾刚好可以凑一条船。 巢北实在不忍看主动让前妻糊自己一脸口红的蓬湖,生怕这姐姐又说出什么让她无地自容的话,“我们先去排队等船。” 这大概是路芫难得能看到巢北不聒噪,她笑着跟上去,两个人居然难得没有拌嘴,更趋向她们没有在一起之前,还是青梅的状态。 “那我们也走?” 娄自渺看向戴着帽子的舒怀蝶,对方的外套很大,把整个人裹得更瘦小了。 遮阳帽帽檐也很宽阔,娄自渺难以看清舒怀蝶的神色。虽然节目组发了拍立得关联任务,她也只是背着,不像巢北已经用完了相纸,厚着脸皮要路芫那一份。 “你先走吧。” 舒怀蝶没有看她,边上的金拂晓补完口红,看蓬湖还不擦掉脸上残留的颜色,把镜子塞给蓬湖,“难看死了,快擦。” “芙芙~” 长得很冷淡的女人能发出婉转的撒娇,即便舒怀蝶和蓬湖住在一间房,也很纳闷,人怎么可以反差大成这样。 她似乎对蓬湖充满好奇,即便很克制目光,依然被娄自渺察觉了。 “和我走吧,她们有话要说。” 虽然还没有到旅游高峰季节,但近年来特种兵打卡的游客很多。 退休的老头老太太身体健壮,声音嘹亮,远远看去,导游团十有八九都有老年团。 拍摄团队根据乌透的安排调整,设备更新后非常方便携带,乍看更趋向自媒体拍摄,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摄像们分散在人群中,从各个角度观察嘉宾,娄自渺戴着鸭舌帽,打扮普普通通,伸出的手也很照顾舒怀蝶,像是担心前妻被这一拨游客冲散。 “不用,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舒怀蝶摇头拒绝,“有人跟着我的,不用担心。” 她依然不看娄自渺,在很多粉丝型的观众眼里很不识抬举。 【舒怀蝶真的太不合群了,她这样好扫兴。】 【娄自渺到底喜欢她什么,不懂我姐这么好,偏偏和一个素人结婚,她就应该和更好的人在一起。】 【有些粉丝积点德吧,小蝶当年被骂到线下都出事,你们还说她上节目炒热度。】 【娄自渺虽然地位很高,都快从公司一姐掉下来了,公司内部打架,她资源都掉了不少,没有这次的综艺,估计还闲着呢。】 【也不是谁都喜欢这样的生活吧,人气太高对伴侣也是负担。】 【舒怀蝶在老家养病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跑出来上这个节目?】 金拂晓注意到舒怀蝶的目光,走过去说,“我们一起吧。” 蓬湖被留在原地,拿着金拂晓给的镜子照了照。 金拂晓的口红颜色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在过白的肤色衬托下,很像被人打了。 娄自渺也没有勉强,她给蓬湖递了湿巾,发现蓬湖一点妆都没有化,“皮肤很好呢。” “谢谢。” 金拂晓和舒怀蝶已经走远了。 她俩个头差得不是很多,但金拂晓属于去哪里都喜欢穿有点跟的鞋子,和穿运动鞋的舒怀蝶站在一起更像个大人。 明明都结过婚,在旁人眼里早就是大人了。 “你们刚才在车上吵架了?” 和蓬湖一起往前走的娄自渺问,“如果不方便可以当我没问。” 前往溶洞渡口的路是木质的小道,前面一拨游客过去,现在还算空荡。 洞里亮着灯,也有开凿的小道,阳光隔绝在外,里边的阴冷没有因为人声驱散。 “不算吵架吧……” 蓬湖不太确定,她留着沾着金拂晓口红的湿巾,“我有苦衷,希望她能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但不好说,就显得很不真诚。” 她偶尔看上去因为失忆懵懂,现在的话又异常成熟。 娄自渺好像颇为认同,笑容也有几分苦涩,“是这样的,明明是最亲近的人,还是有不能说的话。” “与其说不能说,也很难说出口。” 蓬湖不是人,其他人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不会因为她关于族群存亡的真相说出而纠结。 灯塔水母揉着掌心的湿巾,像是摩挲金拂晓柔软的嘴唇,“你是因为不喜欢小蝶才离婚的吗?” 她和娄自渺这样的大明星站在一起居然也没有半分逊色。 溶洞说话似有回声,不远处还有小孩子喊妈妈的声音,游船离开渡口荡漾出闷闷的水声,深入地下,好像心事也少了一分阻隔。 【问得好直接。】 【就是这个人,把离婚综艺改成复婚吧爱人了!巢北也是鬼才,这五个字太概括了哈哈哈。】 【娄自渺和舒怀蝶年龄差太多了,本来就不看好,她应该找个阅历相当的同行才对。】 【有些人可不可以不要自己觉得啊?这么说谁都要拉表格才能恋爱了,这种形式不是恋爱是筛选配对吧?】 舒怀蝶和金拂晓走在前边,巢北和路芫在更前面为了游船排队,想要一整条船和工作人员交涉。 跟着于妍的周七也在前边,小水母没见过世面,看什么都好奇,简直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工作人员也喜欢逗她。 溶洞的湖水和灯光粼粼,反光在站在木栏杆边上的两个女人身上。 娄自渺扫过蓬湖幽深的双眼,不知道有种这个人远超皮囊和实际年龄的成熟,矛盾又有吸引力。 她也的确有让人念念不忘的资本,似死又生。 参加节目前就有人评价过蓬湖和金拂晓的关系。 金拂晓这辈子是离不开她的,没有人像蓬湖那样陪着她从贫穷到富贵,在名利的最高峰变成流星下坠。 即便她以后有新人,依然忘不了那过分轰轰烈烈充满传奇的前半生。 失踪多年疑似死亡的白月光前妻回来。 失忆、孩子,还在病中,记忆甚至回到了她最爱她的那一年。 第43章 这才是致命的,饱尝别离的人或许会疯魔。 娄自渺不像巢北那好奇,也在默默观察,这样的观察在嘉宾之间流动,又一起被观众观察。 这才是墨水乌贼的狡诈,她很喜欢人类互相窥探的戏码,熬煮真心,看看会蒸发出什么爱恨。 【怎么不回答……为什么沉默!】 【粉丝不要着急,这个答案一定是不合心意的。】 【和娄自渺同期的童星都干别的去了,她能走到现在感觉也挺不容易的,有些粉丝比爸爸妈妈还喜欢安排呢。】 “很难回答吗?” 蓬湖走得缓慢,她也戴着帽子,迤逦的异色长发在这样的时代见怪不怪,刚才还过去一个绿毛小女孩,也有的穿着奇装异服,似乎在拍什么写真。 不等娄自渺回答,蓬湖问:“公司不让说?” “还是在这样的节目你有单独的剧本?” 【真敢说啊。】 【一瞬间看到了蓬湖做董事长的样子,没失忆到底什么样啊?】 【金拂晓吃得也太好了,这种配置简直是童话故事。她妹妹之前采访就说很羡慕姐姐,想要找个蓬湖这样的爱人,所以关系才不好?】 娄自渺也没想到蓬湖会问得这么直接,对方的目光像是能破除一切虚伪,浅浅扫过后往前大步走,“没关系,我不介意,反正我和芙芙没有剧本。” 【几句话离不开老婆。】 【怎么还拉踩上了!】 【你这剧本一般人也演不出,没必要吧。】 【娄自渺也没必要演吧……和前妻上节目有什么好炒的,那应该是隔壁的换乘恋爱节目。】 “我……” 娄自渺在圈子里沉浮多年,见惯了一句话要藏很多意思,很少有这么直咧咧说话的存在。 “我也没有剧本。” 她笑了笑,目光有意无意瞥向紧跟的镜头,“直播要怎么演。” “几天还好,十几二十天,我还没有这么自信。” “所以你另有新欢了才要离婚?” 蓬湖的脸是擦干净了,又对金拂晓给她的随身镜爱不释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转印贴,贴金拂晓带着晨昏集团logo的镜面上,是一只蓝色的水母。 【姐真敢问啊。】 【不是说失忆了吗?】 【嘉宾来之前肯定要看同事资料的吧,也很正常。】 【娄自渺的绯闻说的谁?同公司的师妹?】 【我记错了吗?之前拍到上她剧组房车的是金昙么?是真的花你们真是狗血凑一窝了。】 【金昙?不是直女吗?】 “没有。” 溶洞的天光在她们目前看不到的尽头。景区还有峡谷风光,洞内温度直降到十度左右,湿度也很高,偶尔有旅游团经过,能听到导游带着回声的介绍。 蓬湖哦了一声,“我也没有。” 【问你了吗你就没有。】 【@金拂晓】 【拂晓姐速来!!!】 【节目组好奸诈啊不许嘉宾上网,我看她们完全不知道我们在网上扒拉什么。】 【应该有集中反馈的,看官微提过结束这一站旅程的最后一晚有新活动。】 “拂晓没有吗?”娄自渺笑着问。 “小蝶没有吗?”蓬湖也笑。 “我不会允许芙芙和别人在一起的。” 蓬湖不在意节目播出的状况,那是乌透要考虑的。 她不是明星,也不是要背着偶像包袱背后有公司管控粉丝监督的红人。 她是上岸的海族,结束永生的灯塔水母,妻子是人类,女儿是有心脏的小水母。 只有一次活着机会,如果得不到金拂晓全部的爱就会死去的怪物。 “你呢?” 【你们别笑了好恐怖。】 【娄自渺你做得到吗.jpg】 【忽然理解为什么晨昏集团的员工都说蓬董事长才是那个兜底的人了,这个溶洞的光太毛骨悚然了。】 【谁是s一目了然!】 【娄自渺之前采访都很狡诈的,肯定不会正面回答吧?】 “小蝶有的话,我会祝福她。” 果不其然,娄自渺在这方面非常圆滑,“如果没有,我也希望做她第一个想起的人。” 三十岁的蓬湖多少明白人类世界的运行规则,直言不讳也令人讨厌。 但她的记忆断续到二十,偶尔闪过未来的片段如同默片。 她往前走,不远处的金拂晓在等她们。 “你更卑劣。” 她丢下这四个字阔步向前,帽子因为走路摇晃,在车上金拂晓给她编的辫子在发尾摇晃,在黑暗的溶洞里格外靓丽。 舒怀蝶问:“拂晓姐,人会因为同一个人心动好多次吗?” “你对娄老师?” 金拂晓笑着问,目光看向阔步走来的蓬湖,对方目光和从前一样,似乎从来不会歪到其他人身上。 即便她们分别之前的那段淡漠时光,金拂晓感受到的是寂寥。 她不知道蓬湖为什么难过又孤独。 感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蓬湖说她有错,那金拂晓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我们是差那一点开诚布公吗? 可为什么又有人说感情是要留一个气孔,眼皮底下的遮掩也比彼此坦诚到一。丝。不。挂更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舒怀蝶总是垂着头,过长的刘海遮住眉眼,大部分给人的感觉像屋檐下的那一片阴影,总要让人找话题。 可她也带刺,隐隐约约,金拂晓觉得她和金昙有几分像,但只有一点。 金昙的恶意外放,浇灌自身。蓬湖给的一张入场券就能让闯荡到有名有姓,如果她和舒怀蝶一样的处境,恐怕会攀附娄自渺,不会放过让对方滋养自己的机会。 不,金昙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 “为她心动不是很正常吗?” 金拂晓望着蓬湖,对方越过三三两两的游客,好像世界除了金拂晓,没人与她产生瓜葛。 爱上她太正常了,很多时候,金拂晓能无比清晰地感觉自己被爱着。 小时候得不到以膨胀的方式拥有,才让她误以为自己失去蓬湖也能独立,做一个旁人口中坐拥万千财富纵享孤独的富婆。 那有什么意思,她心空空,只是因为被填满过。 【姐,你说的她是哪位?】 【这是直播,你们运镜怎么这么鬼才?】 【直播的技术好厉害,能虚化到路人哈哈哈,真是经费爆炸的拍摄。】 【我和小蝶一样大,扪心自问做顶流的老婆肯定很难,她也不容易。】 【感觉她这段更像是娄自渺强求,小蝶认识她的时候还未成年呢,年上就是这么狡诈。】 溶洞的灯光不算明亮,他们选了溶洞+峡谷的路线,洞内的游船不过十分钟。 似乎还要步行很久,俯拍的画面里娄自渺和蓬湖一前一后奔向前妻,不远处巢北蹲在地上毫无包袱地休息,刚才还在拍溶洞风光的路芫偷偷拍了她。 粉毛偶像毫不知情,不知道在想什么,默不作声的模样多了几分昔年当红的人设气质。 “我……” 舒怀蝶想看娄自渺不敢看,她盯着金拂晓的侧脸,问:“万一结果比现在还糟糕呢?” 她的离婚深思熟虑。 蓬湖是海族,举目无亲是薛定谔式的。 不像舒怀蝶,真正的举目无亲,虽然父母那边的亲戚也有关心她的,都有了自己的家庭。 和娄自渺一起的几年,对方的父母也不喜欢她。 恋人比她年长,很包容她,这种包容更趋近无限,她对谁都一样,默默温柔。 她感受不到自己是特别的。 偶尔看视频里和同样靓丽的女明星合作更迷人的娄自渺,甚至期待对方抛弃自己。 她等离婚和厌倦,就像在等考试出成绩。 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早超生。 即便最后是舒怀蝶提的离婚,娄自渺也没有挽留。 她目光一如初见,舒怀蝶怀疑自己从来没被爱过。 娄自渺只是一个过分慈悲的人,碍于情面,碍于她是她好朋友的妹妹。 她值得更好的人。 舒怀蝶总是这么想,却依然为每个娄自渺的感情新闻难过。 吻过我的那个人,还会和另一个人依偎到清晨吗? 金拂晓很少接触舒怀蝶这样性格的女孩,但她多少能理解她的忐忑。 “到死之前,没有真正的结果。” 她给了舒怀蝶一个拥抱,“不要害怕。” “我们上的是离婚节目,没有强制要我们复婚。” “充其量只是一个和人生里最亲密的人再走一段路而已。” “再见,是再见一面还是再也不见,决定权在你手上。” 她的香水很好闻,区别于娄自渺近乎薄荷的香气,让舒怀蝶感受到了阳光下的花香,让人只想闭上眼。 第44章 很妈妈的姐姐,她失礼地想,手颤巍巍地,似乎想要回抱金拂晓。 一只手伸过来,毫不客气地把她从金拂晓的怀抱拉出去,轻轻一推。 还没来得及回味金拂晓香气的舒怀蝶被久违的凉薄荷味笼罩,爱过的人的声音响在耳边,“没事吧?” 舒怀蝶慌乱地站好,娄自渺没有松开手,牵着她的手去坐船,不忘柔声叮嘱前妻妹,“蓬湖还是很想复婚的,你还是注意和她们保持距离。” 【好丝滑的动作,金拂晓都来不及管理表情了哈哈哈。】 【天啊,你高你老婆那么多还要学舒怀蝶小蝴蝶依人像话吗?】 【姐的白眼可以顶起一块天穹……】 【短短几十秒诠释什么叫老奸巨猾。】 【娄自渺你也……】 “芙芙,我也要抱抱。” 蓬湖抱着金拂晓的腰,路过的旅行团发出啧啧声。 金拂晓气冲头顶,“什么抱抱,你正常说话。” 虽然看着是蓬湖低姿态,但她的动作正好禁锢着金拂晓。 她抬眼,漂亮的眼睛比这个溶洞的彩灯还要绮丽,“爱的抱抱,只有我有。” “她有前妻的,不需要你。” “你也知道是前妻啊?” 金拂晓推开蓬湖,“那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找谁抱都是合法的。” 巢北和路芫已经上船了,摄像都调整好了机位,就等着在岸边纠缠的那一对。 “什么情况啊,她们有剧本吗?还是片酬不一样啊?” 巢北看得津津有味,路芫说:“娄老师片酬最高吧,我是素人,soso啦。” 娄自渺摇头,“公司这次抽成很高,巢北也是吧?” 巢北点头,“但拂晓姐是赞助商,这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她俩又是顶替另一对的,就算0片酬也稳赚不赔啊,听工作人员说拂晓时光海苔都卖脱销了。” 【你们倒是看上现场版了。】 【挺好看的,旅游团的老头老太太也在看。】 【正吃着拂晓时光海苔咔滋看呢。】 “没关系就更要抱我了。”蓬湖闭上眼,才不管这是大庭广众,“我不要钱,老板可以随时赏光。” 金拂晓:“我没这个癖好。” 蓬湖又凑近她,装得非常敷衍,“亲亲我吧芙芙,人家头晕晕。” 坐在船上的巢北读了唇语,复读了一遍,自己恶心得要死。 “蓬湖姐脸皮真厚啊。” “拂晓姐不吃这套吧,我看她浪漫过敏。”节目组赞助商零食很多,路芫喝着酸奶说。 隔壁船坐着小水母,正卡滋滋吃着海苔,“妈妈酱超喜欢亲亲的!” 她靠着蓬湖的记忆到处宣传,“我妈妈酱最喜欢亲得啧啧响了!” 正好巢北把船家的扩音器递过去,这句话不少人听见了。 金拂晓羞愤欲死,给了蓬湖一脚,上船像跳船。 蓬湖慢悠悠过来,很满意嘉宾们的座位安排,平静地说:“谢谢。” “那我晚上和芙芙啧啧亲,希望你们能给我们留个空间。” 第30章 【+】多做多爱。 直到游船结束,大家在溶洞走动,金拂晓都远离蓬湖,和其他嘉宾站在一起。 蓬湖一个人走在后边,和金拂晓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溶洞内什么灯光都有,她们的导游是本地合作的,介绍的时候偶尔看见人群最外边的蓬湖,都有种见到鬼的清凉感。 周七这时候趁着昏暗走到蓬湖身边,默默牵了牵妈咪的手,蓬湖低头,小孩给她递了一包海苔,“很好吃。” 包装都是金拂晓拒绝,居慈心赌上职业生涯非要推出的新一代海苔。 基本处于和外界失联状态的嘉宾不知道拂晓时光的广告第一版本已经播出,周七友情提供声音,线下门店循环播放,不少人都被洗脑得完全会跟唱了。 “谢谢。” 蓬湖问:“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娄阿姨给我做的便当,很饱。” 周七望着前面金拂晓的背影,正好导游站在一块宛如水母的钟乳石面前,提到这块钟乳石的年龄。 “六亿年是什么时候?” “很久很久以前。” “妈咪那时候就存在了吗?” 周七懵懵懂懂,在海底的时候水母的族群也很大,除去神秘的冥河水母,还有其他水母来看望她。 有的遗憾蓬湖做出的选择,毕竟永生带边无限的期望,可以做很多很多事。 灯塔水母族群中最厉害的蓬湖上岸做人不做一番大事业,光顾着情情爱爱去了。 有些语气失望至极,用愚蠢形容的蓬湖。 周七似懂非懂。 她最亲近戴不逾,这条带鱼虽然是族群里难得上岸成功的,也没有老成这样。 这是她的知识盲区,说你自己问问吧。 周七觉得蓬湖记忆不全乎,或许问也问不出什么,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妈妈不记得就算了,不要太用力想,万一又头痛……” “现在不痛。” 蓬湖揉了揉周七的头发,“可能吧。” 周七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蓬湖的麦收音正常,乌透听得吐出一口气,还好音轨也可以控制,观众只能听到其他人小声讨论走流程的声音,况且节目后期还要插播一些地质知识,没什么大碍。 但她之前没做过综艺,不知道现在的网友可怕到能从勺子反光戳破恋情,更何况区区直播的静音。 【看不出蓬董这么有童心。】 【难道她也是能和小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吗?】 【金拂晓更不会讲吧,她纯纯浪漫过敏,完全的实用主义。】 【六亿年前就存在……是有点天马行空了,好难想象蓬湖和金拂晓恋爱的样子!好想看!】 【往好处想,现在失忆到只有20岁记忆的蓬湖不就是热恋期吗?】 【恋久了就算不结婚床死的概率也很高,最后变成亲人,我也希望在节目找到答案。】 “不知道。” “我死后不会变成这样的石头。” 蓬湖望着那宛如水母化身的钟乳石,她记忆的坐标是金拂晓,在那之前,冷冰冰的。 如果不遇见金拂晓,或许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寂寞。 只要漂着就好了,时间都不存在,更不用在意岸上的人类每天在忙什么,也不用询问其他上岸的前辈,上岸是为了什么。 岸上一定很好吗? 也有人这么问过蓬湖。 戴不逾说有好有坏,乌贼说人类的世界是围城一座,他们也有想逃走的时候,但无处可逃,只好发明诗歌、乐曲等等,寻找精神出逃的乐土。 周七听不懂,蓬湖不想懂,她只知道岸上有金拂晓。 小水母不像人类小孩的年龄,还不懂什么是死亡。 海族同类相食的也有不少,也有一些生物和水母互相寄生,谁都有天敌。 戴不逾还很爱吃带鱼,说如果我死了也可以吃掉我,必须香煎才能发挥她的迷人。 实际上上岸的海族有自己的海底墓穴,都变过人了,多少带点人道主义。 只有蓬湖身上有诅咒,海底墓穴不会有她的墓碑。 她的死亡,是彻底不在了。 “妈妈不要死。” 周七抱住蓬湖的胳膊,正好这时候金拂晓转身,看见小孩哭咧咧的模样,还是没忍住走了过来。 “怎么了?” “没什么。” 蓬湖在车上和金拂晓提过,这时候又遮掩,周七不高兴地说:“妈妈撒谎。” “撒什么谎?” 看蓬湖手上还捏着海苔,金拂晓一把拿走,“还拿小朋友的零食。” 周七眼睛还有些红:“是我给妈妈的。” 她去抓金拂晓的手,“妈妈酱,我不要妈咪死掉,我还想和你们一起去看冰雪世界。” “看极光,坐冰船……” 她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好不可怜。 即便周七没有收音麦,镜头可以不拍到她,也能通过大人的麦细微地传入观众的耳朵。 【不是说治好了吗?没治好?】 【不要变成悲情节目啊!我是来看乐子的!】 【这就是蓬湖的难言之隐吗?】 【不理解这种自己病危还要留下小孩的决定,太自私了。】 【这么看蓬湖性格也有几分独裁,表面看金拂晓很强势,但也影响不到她想做的决定?】 【晨昏刚起步的投资都是蓬湖拉回来的,她还挺神秘的,不会老家是什么古堡皇室?毕竟是个混血。】 【那导演还是她同乡呢,看不出啊。】 金拂晓本来就不太能应付孩子,即便蓬湖带回来的孩子她视如己出。 以前她穷得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可以给小孩子继承的,不忍心让孩子和自己过一样拮据到窘迫还要故作坚强的生活。 第45章 现在她有了公司,哪怕不完全是她说了算,至少周七长大,读书不好也没关系,不想继承也有股份回流,可以做她任何想做的事情。 “不要哭啦。” “要妈妈酱抱抱吗?” 金拂晓蹲下,以蓬湖作为遮挡,给周七换了一个蒙住脸的防晒脸罩。 “你怎么和蓬湖一样爱哭,水做的小宝贝。” 她声音温柔得观众都一个激灵,登时弹幕跳出无限让乌透难以理解的妈妈。 “我和妈咪本来就是水做的。” 小水母说话像是天生能钻空子,规避了冥河水母的诅咒。 蓬湖思考片刻,心想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纸巾都变成湿巾了呢。” 金拂晓笑着哄好孩子,“你没有看过下雪吗?” 周七嗯了一声。 水母都是海里的生物,也不会去严寒之地。 海族大部分上岸都选择温暖的地方,什么岛屿、海滨城市或者渔港小镇。 墨水乌贼走南闯北,也不喜欢总下雪的北方,她也定居在某个繁华的南方都市。 这次的综艺地点是固定城市的,金拂晓说:“那等节目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看。” 周七窝在金拂晓怀里,和蓬湖如出一辙的眼睛望着女人,“那你爱妈咪吗?” 【小小年纪就知道苦肉计了。】 【都说了这里是离婚综艺!什么爱不爱的!】 没想到蓬湖抱走周七,把孩子递给工作人员,“你去休息,我们要继续工作了。” 以金拂晓对失忆蓬湖的了解,她应该会踩着这个问题提出要求,非要她回答不可。 没想到女人只是浅浅地看了她一眼,示意金拂晓跟上队伍。 没有提出也要抱抱,没有解释孩子的愿望就是金拂晓十六岁许下的愿望。 更没有问你有没有和别人看过。 金拂晓心里疑窦丛生,忍不住多看了蓬湖几眼。 蓬湖微微偏头,没有笑。 溶洞很大,她们跟着导游走,一天的行程很慢,几乎没有自由活动的机会。 这里在地底,似乎能靠近地壳的心跳,人造的光芒打在蓬湖的脸上,她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好微妙的气氛。】 【你们怎么不说话?!!我好害怕!】 【不会看不了了吧,但蓬湖看着也不像舒怀蝶那么虚弱吧?】 【她不是头疼吗,还吃药的。】 【不会是脑癌什么……】 金拂晓也被她的态度弄得心里发毛。 周七那么伤心,不会真的是蓬湖有什么大问题吧? 但有病不去治病,还要参加综艺…… 就算金拂晓摒弃自恋,也清楚自己是蓬湖来这里的理由。 她是不相信那些浪漫歌词的人,和蓬湖的恋爱更谈不上情话频出。 老掉牙的情话和你是我的药放在一起更是俗到极点。 那她为什么…… 那句我不是人类又出现在金拂晓的脑中。 溶洞里人类的声音远去,她们掉队了,这一片四下无人,各色灯光照耀下的钟乳石写着年轮的印记。 金拂晓有轻微的巨物恐惧症,刚才导游介绍的时候也兴致缺缺。 她总是挂念蓬湖,其他人和观众一样早就发现她频频回看了。 但巢北那对要cue流程,娄自渺照顾舒怀蝶,无心再说些别的。 一时间,世界好像只剩下她们两个。 空气也凉飕飕的,金拂晓像是落入了什么远古生物的捕网,更荒诞的猜测随着不受控制的零星画面冒出。 久别重逢的妻子初次见面就几乎要把她吃干抹净。 吞咽含吮时的目光结合妖异的双眸,的确很不像人。 金拂晓停下脚步,蓬湖过了一会才转身,不解地看向她。 女人站在原地,像是这些年一直在同样的地方打转,又像是一直等着她一般。 蓬湖又回头走到她跟前,“芙芙,怎么了?” 金拂晓盯着她看:“我走不动了。” 蓬湖很自然地半蹲,“那你上来吧,我背你。” 【真背得动吗?】 【你们不要小瞧女生好吧!我都能抱起室友!】 【这俩人之前都是搓鱼丸的,力气不会差的。】 金拂晓没有扭捏,她趴在蓬湖背上,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关下了,她凑到蓬湖耳边,问:“和我一起,不会头疼,是真的吗?” “真的。” 【什么什么!我也要听!】 【金拂晓说了什么?】 “真的不是人类吗?” “真的。” 金拂晓的心沉了下来。 她再没什么文化也听过脍炙人口的传说故事,一般人类和妖怪的结合都不得善终。 现代人很少讨论这些缥缈的东西,譬如天道和因果。 “那……” 她脑子不知道歪到了哪里去,猜测蓬湖当年对她态度变得冷淡或许也有什么方外人士从中作梗。 心又酸又软,声音也哽咽得近乎呜咽。 “那你还会离我而去吗?” 那个字金拂晓问不出口,太痛了。 蓬湖背着她很轻松地往前走,老年团路过还赞美她看着瘦巴巴得挺有劲,也有情侣路过惨遭对比,差点吵架。 “我……” 蓬湖轻笑了一声,声音在环境下略有回音,似乎低了几分,眷恋又绵长。 “我不舍得的,芙芙。” 金拂晓搂紧她的脖子,猜测蓬湖是什么毛绒绒的狐狸精,心想小时候也养过小狗,应该没问题。 还很温暖,她可以养好的。 那小七也是小狗吗? “那我要怎么做呢?” 蓬湖的头痛她也见过,包括失忆的茫然。 她比蓬湖还舍不得,舍不得爱人离去,世界孤独。 “和我……” 蓬湖想了想,不能告诉诅咒和海族的身份,过了一会儿才说。 “多做多爱。” 第31章 诅咒芙芙只能爱我。 金拂晓似乎也被这四个字震慑到了,过了许久才贴着蓬湖的耳朵问:“是要做,还是要爱?” 上岸的水母对这两个字的理解都来自金拂晓,她毫不犹豫地说:“都要。” 金拂晓搂她的脖子更紧,“这样就足够了吗?” “不需要我做别的吗?” 她想了好多以前听过的故事,也曾经和居慈心她们在最初租来的办公楼里看过很有年代感的电影。 僵尸片里的道长振振有词,念着咒语说什么东西就应该回到什么东西的世界。 她不想蓬湖回到她的世界。 浮光岛是不是也是故事里的传送带,所以蓬湖不说,也怕被抓走? 背着金拂晓的蓬湖不知道前妻已经考虑投资一些宗教场所,这样面对来讨要蓬湖的敌对势力或许有几分胜算。 “不需要别的了。” “这两样做到极致,我就可以留下来。” 亲密的行为是蓬湖的良药,能让她的身体远离病痛折磨。 爱是蓬湖的氧气,如果金拂晓给的浓度不高,她也会死去。 “芙芙做得到吗?” 【这么问好怪,你们应该立马前往酒店。】 【是时候大做一场了!】 【蓬湖自从露面开始就一直在求爱诶。】 【你给她吧!!】 “你做得到,我就做得到。” 金拂晓狠狠闻了闻蓬湖身上的味道,海盐味令她在这样密闭的空间也心旷神怡。 “确定吗?” 蓬湖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想开了,“我有很多事情不能全部告诉你。” 她不知道金拂晓已经给她找好理由了。 如果居慈心知道,恐怕又要跳脚又是这样。 只要关于蓬湖的事,金拂晓就不再是晨昏的老板,又变回当年那个鱼丸妹,满眼只有她的漂亮老婆,像是蓬湖想要什么,她都会给她。 美色误人,居慈心每年要庆幸很多次,还好蓬湖不是什么竞品公司的老板,否则金拂晓很容易掉入桃色陷阱,江山基业也毁于一旦。 “你要说出足够让我信服的理由。” 金拂晓试图去调整蓬湖的麦,但很快工作人员就追上了,禁止了她们在上班时间私自关闭设备。 “我有苦衷。” 蓬湖停下脚步,不远处已经结束一段安排的巢北她们正在休息,看见被蓬湖背着的金拂晓,巢北走过来问:“拂晓姐怎么了吗?” 金拂晓这才从蓬湖背上下来,“有点腿软,没关系。” 巢北看向蓬湖,女人嗯了一声,“芙芙只是和我撒娇。” 巢北:…… 【我和巢北一样无语。】 【羡慕了吧巢北!!你老婆从不跟你撒娇。】 【这算撒娇吗?】 接下来还有走好长一段路才能去峡谷乘观光车。 路上一行人前前后后,娄自渺偶尔看两眼蓬湖,她也不是瞎子,看得出刚才溶洞里似乎发生了什么,这两人的关系看上去缓和许多了。 第46章 坐上车之后她主动和蓬湖坐在一起,一直被她过度关心的舒怀蝶这才松了一口气。 峡谷两边的山壁很有当地的地貌特色,巢北使唤路芫给她拍照,两个人又好一顿吵。 金拂晓看着外边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舒怀蝶轻声问:“姐,你刚才和蓬湖姐聊过了吗?” 金拂晓咦了一声,“为什么这么问?” 舒怀蝶青色的外套让她看上去更气血不足了,不变的蝴蝶发卡别在发上,如同主人一样成了永恒的标本。 “很明显,你们好像没有那么紧绷了。” 都是一起上节目的,可能比起其他两对,金拂晓和蓬湖是被观察得最多的。 她并不介意,嗯了一声,“问了她几个问题。” 她和蓬湖的争吵内容大家也知情。 每一对都有离婚的原因。 金拂晓的离婚是蓬湖提出来的,不辞而别,六年后带孩子回归。 这样的行为也能算不尊重和恶劣,金拂晓的生气情有可原。 但她的感情同样不容小觑,那段过去占据了人生的二分之一,她们才是真正的伙伴-恋人-家人模式。 看综艺的人很多,也有人和伴侣是相同的模式,顶多成就没有这么高,很在意这两人要如何解开心结。 有人理解蓬湖重病的抉择,也有人心疼金拂晓的硬撑。 有希望她们复婚的,也有人希望她们不要再纠缠,金拂晓值得更好的。 “所以你接受了吗?” 舒怀蝶问得有些小心。 金拂晓哪里能说都不是人了,指不定能被收走,她不接受或许竹篮打水一场空。 “目前能接受,她有她的苦衷。” 舒怀蝶哦了一声,金拂晓看她忐忐忑忑的模样,似乎峡谷的长风都无法让舒怀蝶放松。 很像被迫离开洞穴的动物,很没有安全感。 “你父母都不在了,那一个人在老家,有亲戚来往吗?” 金拂晓忽然问。 “我吗?” 嘉宾的背景大家都互相了解,不过文字很难精准地概括一个人。 巢北和路芫都比较爱说话,很容易填充金拂晓对她们的印象。 舒怀蝶大多时候缄默不言,金拂晓只好直接问了。 观光车后排就是和蓬湖坐在一起的娄自渺,她们在聊什么金拂晓听不到,风声能带来蓬湖身上的气味,即便看不见对方,这种存在也令金拂晓安心。 她不防御状态的时候咄咄的气质都消失了,和年纪小的舒怀蝶坐在一起,更像成熟的姐姐,很容易令人亲近。 “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不勉强。” “我以前也这样,蓬湖不问我,我就不说,现在吵架就说你没告诉我,我没告诉你。” 女人笑了笑,下午的日光穿过密林,斑驳得她的眼影都在发光。 “结果我父母就找上门来了,还是蓬湖给我解决的,这些网上都查得到。” “那是我最狼狈的时候,我以为赚大钱了,有底气了,还是被骂得一句话不敢说。” 金拂晓身上还背着早上娄自渺做的三明治,前排的巢北吃掉了路芫那份,两个人比山上的猴子还闹腾,乌透不得不把她们的音量调到最小。 “这已经让我很羞耻了,更别提还有亲戚们。” “总是让安排小孩的工作,放到厂里又说我怠慢,可是我也是从鱼丸厂出来的,哪有人上来就能做管理。” 路芫也不拍风景了,她侧身听金拂晓说话。 余光里的蓬湖还在和娄自渺聊天,一直盯着金拂晓的后脑勺,像是能看出一朵花。 “这些家人,你们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并不知道吗?” 舒怀蝶惊讶地问道,结婚在她眼里很重要,家境知根知底也是必须的,“听起来你们像是毫无基础就结婚了。” “毫无……物质基础就结婚了?” 金拂晓重复了一遍,微微点头,早晨用卷发棒卷的刘海很有年代感,在她身上却不俗艳,“蓬湖很奇怪的,她从来不好奇这些。” “你也没主动告诉她吗?” 巢北也听入迷了,“结婚诶,你们谁也不用通知也太酷了吧。” “这很酷吗?” 金拂晓不明白,“只是相依为命而已。” 她能感受到后边蓬湖的视线,娄自渺也不聊了,都在听她说从前。 “蓬湖是我们鱼丸厂老板捡回来的,名字都是对方取的。” “刚见到她的时候,厂里的员工都说她会诅咒,骂她的人都死了。” 正好观光车经过一片密林,阴冷的风吹来,氛围都变了。 【上次点到为止!这次我要听全部的。】 【金拂晓知道自己提起过去的时候表情很温柔吗?】 【忽然理解了……蓬湖写前妻印象标签选的温柔。】 “诅咒?” 娄自渺都来兴趣了,“真的吗?” 蓬湖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金拂晓看她一眼,“你现在能想起来的不是在厂里的记忆吗?” 虽然是这么说没错,蓬湖还是摇头,“我不关注这些。” 节目的嘉宾最小的就是舒怀蝶,但不是相近年龄的也有同样的生活轨迹。 自嘲达不到同性准入学历门槛的金拂晓和蓬湖做过工,的确是结结实实爬到现在的位子。 金拂晓就算上过其他综艺也不怎么提,现在蓬湖也在场,其他几个人难免好奇多问几个问题。 “那姐你关注什么?”路芫问。 “我……” 蓬湖看向金拂晓的侧脸,“我在想芙芙什么时候和我相遇。” 巢北嘁了一声,“姐,这时候就不要装了啊,都说了我们是离婚节目,不用讲什么心动的讯号,讲死心的信号或许才是大家想看的。” 【我们都爱看。】 【氛围好好啊,很像以前春游,大家都很明媚。】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居然也可以凑一起聊天,好有缘分哦。】 金拂晓之前不会当真,这时候问,“为什么?难道你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吗?” 蓬湖摇头又点头,很快话题被转移了,巢北问诅咒,金拂晓说那是污蔑。 舒怀蝶问蓬湖:“如果姐姐真的能诅咒的话,会对谁使用呢?”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蓬湖身上真有诅咒。 累了半天的小水母在另一辆车上睡着了,乌透还不知道蓬湖和金拂晓之间发生了什么。 灯塔水母看向金拂晓,“诅咒芙芙只能爱我。” “受不了了,姐,蓬董以前就这样的吗?” 巢北似乎在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路芫趁此机会用自己的相机拍照片,娄自渺若有所思。 “她一直这样。” 金拂晓想了想,“至少在离开我的,最后那段时间之前。” “真好。” 舒怀蝶露出羡慕的神色,很快又低头掩饰。 金拂晓问:“你们不这样吗?” 【都说了这是离婚节目!谁在表白!】 【好残忍的人,以为别人结婚都这样吗?天天爱来爱去的。】 【她好幸福,现在居然看着还是很幸福,流下柠檬泪。】 路芫叹了口气,巢北喂了一声,“我有说的好吧!” “是啊,只有有事求我的时候才这样。” “路过的一条狗都是你的宝宝,我只是你需要的时候发泄欲望的可怜虫。” 【我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我是外放的啊!】 【过气偶像虐待前妻实录。】 【不如开个亡妻回忆录综艺好了……】 连金拂晓都词穷了,巢北涨红了脸,过了半天才说:“不是的。” “明明是我被发泄……” 她压了压帽子,垂在肩上的粉色长发似乎和肤色一致,简直害羞到了极点。 这个反应不是路芫想要的,她都有些尴尬,“什么叫你被……你给我说清楚,别影响我找新的女朋友。” 【?】 【我又选错人了吗?】 【安啦,肯定是乱说的。】 “新女朋友?你果然有新欢了?” “谁?” 巢北抓着路芫的相机,舒怀蝶还是不说话,娄自渺开口:“我说过的。” “原来她从来不信。” 【啊?】 【第一次看清舒怀蝶到底长什么样,她长得真的好普通。】 【这对居然是娄自渺先喜欢的?我一直以来搞错了?】 “我……我没有!” 舒怀蝶转身冲娄自渺吼了一声,随后慌乱地转身,手不安地攥住拍立得的背带,金拂晓看了都觉得可怜,忍不住给她递了一瓶水。 水也被她捏得嘎嘎作响,蓬湖正好和金拂晓无奈的目光对上。 她眉毛微微扬起,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你有。” 第47章 娄自渺重复道:“你有。” “小蝶一直想把我往外推,不是吗?” “你答应参加综艺的理由,是想和我彻底了断,对吧?” 【啊?舒怀蝶你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要一刀了断?】 【我以为之前已经不来往了,但想想娄自渺责任心这么重,肯定不会的。】 【心爱的偶像在婚姻里备受嫌弃……心情好复杂。】 蓬湖随身背着一个包,放着水杯和信笺。 这时候她居然从侧边给金拂晓递了一张纸条。 金拂晓嘴角抽搐,心想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上面蓬湖的字一如既往地难看,写着—— 等会儿转场,找个地方让我亲亲吧。 老婆,我头晕晕。 第32章 卷走金拂晓所有呜咽。 镜头没有拍到这张纸条的内容,观众只看到蓬湖给金拂晓递了张纸巾,不知道里面还藏着东西。 明明不是十几岁了,金拂晓却因为上面的几句话心跳加速。 简直太没骨气了。 金拂晓就算说服了自己接受蓬湖糟糕的非人理由,在没有真正见到原形*前她还会反复怀疑。 从小到大,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妹,都说她疑心病很重。 所以她学生时代没有朋友,也分得很清楚,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同学,亲人和家人还是不一样的。 她知道母亲生下她很不容易,家里每多一个孩子都是负担。 但父母的目的还是要生到儿子为止,所以她和妹妹都是中道崩阻的期待。 被血缘捆绑,毫无选择。 就像蓬湖问过很多次的,如果我不是人类你还会爱我吗? 年轻的金拂晓也有很多疑问,想问妈妈,如果我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你还会爱我吗? 好幼稚的问题,她当然不会问。 只知道生活的困苦已经磨灭了很多温情,光考虑各种开支就已经焦头烂额,哪能去考虑爱不爱。 同村的阿嬷说这东西不重要,要活下去。 金拂晓什么都明白,却还是想反驳,最后她发现没什么好说的,不如远走。 混不混得出名堂,至少她自己能决定。 三分努力,六分天意,最后一分爱意,是她能给出的全部了。 耳边还有巢北和路芫的吵闹声,她们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小时候被对方偷走的草莓橡皮都要翻来覆去说。 舒怀蝶似乎还沉浸在娄自渺的控诉,紧绷地攥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景区游客手册,上面还有她圈划出来的笔记。 金拂晓趁着转弯扫了一眼,发现小她很多岁的女孩圈出来的地点都和她看过的攻略相关。 和爱有关的深潭,舒怀蝶似乎想看看,又不说。 “地图能给我看看吗?” 金拂晓对舒怀蝶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年轻女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几秒后才嗯了一声,把游客手册递给她。 她们要在这个景区待上一天,刚才溶洞的讲解就花了很长时间。 景点的餐饮都很贵,几个人的经费根本不够,还是只能吃自带的食物。 等观光车到换乘地,她们刚好可以休息一下。 “我们到观光车终点站后休息一会儿,然后去诺苏坡里潭。” 舒怀蝶惊讶地看着她,似乎察觉了是自己的标注,急忙说:“姐姐,我没有……” 金拂晓问前排和路芫一起宛如土拨鼠打架的巢北,“导游,可以吗?” “啊?什么?” 巢北和路芫打得十指紧扣,这会匆忙分开,“去哪里?” 金拂晓重复了一遍,她没有说是舒怀蝶想去,“我想去看看。” “好啊,反正来得及。” 蓬湖依然和娄自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娄自渺童星出道,工龄长得比她还大的演员都要喊她前辈。 还好国内没什么前后辈文化,不然她出场恐怕要收获无数的九十度鞠躬。 她的业务能力完全不错,国民度也很高,粉丝覆盖了众多年龄层,之前参演电影还有奶奶级别的粉丝赶来见她一面。 那时候娄自渺刚离婚,哭笑不得地拒绝了粉丝奶奶的介绍。 蓬湖补充资料看过这个视频,目光扫过舒怀蝶的背影,问娄自渺:“听说你的朋友是小蝶的姐姐?” 大概是之前蓬湖都不会主动提问,观众也很惊讶。 没有别的,蓬湖说的情话像是她的世界只有金拂晓一个。 节目直播到现在,也有很多人谴责她的恋爱脑,说女人不应该这样,但这是两个女人数十年的感情,再怎么分析,也没办法掰扯清楚。 况且蓬湖恋得很痴迷,还有不少人表示很羡慕金拂晓,至少蓬湖给的浓度很高。 【娄自渺口风也很紧的,偶尔她是为数不多的娱乐圈把演员当成普通工作的人,什么私事都不谈。】 【小蝶……我懂你的没安全感,娄自渺说爱,很容易让人先高兴后惶恐再怀疑吧。】 【蓬湖是不是有节目组要求的提问?都是我想知道的诶。】 “是。” 娄自渺没有像从前面对采访那样有所收敛,或许是山风清朗,丛林茂密。 即便知道是工作,知道摄像头就装在车上,她还是难得放松了一些。 到她这样的年纪,圈子里几乎没有可以称得上特别好的朋友。 也有粉丝把她的朋友衡量成配不配,像是世界上的一切都用财富、地位做汤底。 不知道人不可能永远站在高处,感情也不是瞬间抽身,不痛不痒。 “她和我以前在一个剧组拍过戏,后来没有继续做演员,但一直有联系。” 如果是从前,娄自渺不会主动提这些。 她看着舒怀蝶的背影,前妻妹总是低着头,像是不小心翼翼对待就会飞走的蝴蝶。 娄自渺知道这段感情是她占尽优势。 年龄带来的阅历和身份带来的知名度,工作多年累积的财富。 也有比她大很多的投资方喜欢她,更何况还很小的舒怀蝶。 “我和她在一个城市,不过我工作很忙,很少能见面吃个饭。” “小蝶父母忽然出事,她的外婆住院,外公早逝,父亲这边,爷爷奶奶更是早就不在了。” “亲戚都结婚,各有各的忙碌。” 娄自渺的声音不像蓬湖冷冰冰的空灵,很悦耳,很有让人听下去的欲望。 连巢北都不说话了,竖着耳朵想听什么。 不过背景还有观光车配套的景区沿途景点介绍,她听得迷迷糊糊,后悔自己坐在最前排。 “我朋友是小蝶的堂姐,她小时候父母很忙,跟过小蝶父母一阵,所以把小蝶接了过来。” 娄自渺的目光幽远,坐在前排的舒怀蝶沉默不语,金拂晓看她实在难过,伸手握住她的手权当安抚。 蓬湖自然看见了,也没有着急忙慌吃醋。 虽然观众也有嚷嚷着破镜重圆不如换乘的,可是当下的气氛,没人能想到这个。 只能听出陷在回忆里的娄自渺有几分浅笑。 “结果她临时有推不掉的工作,家里孩子也鸡飞狗跳的,让小蝶住酒店也不放心,就让小蝶住我家了。” 【我知道,和娄自渺小时候一起演过乞丐,也演过姐妹的子役。都是女主女二小时候,长大相杀相爱什么的,结果退圈了。】 【仔细看舒怀蝶跟堂姐还是有点像的,但她实在太没精神了。】 “你就放心让陌生人住你家?”蓬湖问道,“明星不是很注意隐私?” 不说明星,现在小有名气的网红都要换地方住,就怕狂热粉丝。 金拂晓上了综艺后也很有人气,去参加商业会议都有人接机,如果不是保镖给力,恐怕都要被强吻。 “毕竟是朋友的妹妹,”娄自渺说,“越长大,朋友越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认为那是朋友。” 她说这样的话也带着浅笑,蓬湖不追星不知道,观众马上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位,也是娄自渺一手奶大的后辈,算朋友,目前她的资源都被覆盖,一姐的地位都要不保了。 好歹有过前后辈的情谊,对方却没少内涵娄自渺。 这次娄自渺和另一位女星的绯闻,也是对方‘不小心’说漏嘴的。 经纪人希望她上综艺是增加曝光,但没有强求,反而是娄自渺要来。 因为舒怀蝶接了。 她有前妻的联系方式,也定期打款,节日照常发送祝福,舒怀蝶偶尔回偶尔不回。 娄自渺不懂为什么避世隐居的舒怀蝶要在大众面前曝光,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娄自渺人生中的自作多情多半是在舒怀蝶身上感受到的,她也不敢确定,前妻是不是为了她才来的。 如果是这样,或许是公司两头骗。 但舒怀蝶什么都不说,她也没办法。 金拂晓听得很认真,忍不住问:“那时候小蝶才几岁,你真的收留她很多年吗?” 第48章 这问题关乎娄自渺的道德问题,也是这么多年威胁到她地位的,后辈的粉丝攻击她的理由。 毕竟年龄差摆在那里,初遇的时候舒怀蝶还是未成年人。 “不是收留。” 娄自渺说,“是我邀请她住在我家,毕竟我天南海北跑通告,进剧组也好久,基本不回去。” “朋友也是看中我的房子安保好,哪里都很方便,才这么决定的。” 金拂晓又问舒怀蝶,“你转学也是娄自渺办的?” 舒怀蝶摇头,“不是,堂姐办的。” 这些都是蓬湖的知识盲区,户口本写着初中学历的大水母本质上从未上过学。 这次戴不逾带她补办,还让老海龟给她改了学历,说不然曝光很丢人,现在同性恋爱起码得985和211才有保障。 老海龟一开始不给办,在戴不逾贿赂下给蓬湖改成了大专。 戴不逾絮叨半天的,说这下好了,你留下的是专科的吻痕。 你前妻都函授本科了,指不定读mba镀金,以后成为公众人物吵架,肯定又有人说你俩不般配了。 小水母不懂,问mba是什么,很牛的意思吗? 戴不逾更难解释,只好说与你无关,学龄前儿童。 “所以小蝶父母出事后从老家转学到堂姐的城市,住在娄老师的房子里?” 金拂晓梳理了一遍,问道。 “一开始是暂住。” 舒怀蝶忍不住说,“堂姐说等学校程序走完,就让我住宿的。” “她的身体条件住学校不好。” 娄自渺似乎看出了舒怀蝶想隐藏什么,“是我让小蝶继续住我这边的。” “有人专门送她上学,也有私人医生,也不缺厨师和保姆。” 【想起最初粉丝们都以为舒怀蝶真的是妹妹,想不到吧.jpg】 【不得不说娄自渺真的不差钱,但她为什么没有自己开公司啊。】 【现在怀疑网上传的娄自渺没有资源是假消息,到底是前辈,不至于被后辈的气焰烫成那样吧?】 金拂晓惊讶地说:“这么好?” 蓬湖也很意外,“你对自己的堂妹有这么好吗?” “我有亲妹妹,才上初中。” 这事粉丝知道得多,像蓬湖和金拂晓这样的,不关注不会知道。 金拂晓把蓬湖的亲吻预告丢到了脑后,“你父母多大岁数了?” 娄自渺没有正面回答,像是给父母开脱:“我工作很忙,不能陪在他们身边。” “明明是把你……” 舒怀蝶终于忍不住了,“你还维护他们!” 她看上去和娄自渺的家人关系也不好。 两个人这才对视,娄自渺目光有些愧疚:“小蝶,对不起,是我的错。” “怎么道歉了,你父母做什么了?”金拂晓问。 重新上岸的水母脑子里关于人类的人情世故都来自鱼丸厂,似乎听过很多纷杂的抱怨,挑挑拣拣说:“肯定是为难小蝶了。” “这是娄老师的问题。” 【你俩这时候倒是齐心协力的。】 【巢北像个吃瓜吃不到的我!急急急!】 【结婚好麻烦啊,做女同还是免不了这种家长里短吗?】 【我还是一个人最舒服了。】 【蓬湖你这么说不要命啦!说起来为什么蓬湖这样的素人黑词条这么多?】 【听说晨昏集团内部也分裂呢,拥金派和推蓬派,不过另一个副总跳槽后就没什么动静了。】 “我和父母的关系……” 娄自渺的经历大部分人都知道,但她不像同期的艺人,会带着父母亲人上节目,似乎恪守老派演员的规则,综艺也选的都是推理类目,只做个陪衬。 但她用词明显斟酌过,“有些紧张。” “她爸妈更喜欢妹妹。”不等娄自渺继续修饰这段关系,一直低着头的舒怀蝶开口了,“只想要她赚更多的钱,反哺家庭,从来不关心她到底累不累。” 金拂晓没有这样的成长环境,在她看来做童星起码父母要擅长跑资源。 她渔村长大的,靠海吃饭的渔民能养活自己都不错了,实在谈不上人脉。 蓬湖现在没有多少人情世故,全凭感觉说话,“你现在还是很心疼她,不是吗?” 【不是要彻底结束吗?语气还为她抱不平。】 【妹妹你的一刀两断想砍断的是什么,你们的红线似乎很黏稠。】 舒怀蝶被蓬湖一句噎得哑口无言,躲开娄自渺看过来的目光。 正好这个时候观光车停下了,蓬湖顾不上自己点了什么火,她拽着金拂晓下车,直奔旅客休息厅,摄像都快跟不上了。 节目组这时候切了全直播间的广告轮播,正好给嘉宾们休整的时间。 峡谷的风光蓬湖没多少在意,她拽着金拂晓的手,躲到了休息厅和另一个建筑的缝隙。 这边绿树掩映,再后边一些是景区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即便有游客来这边,也是走错了,马上转头出去。 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催人困顿,蓬湖的头晕天旋地转,目光也朦胧许多。 她看上去简直像醉了,金拂晓在亲吻落下之前捂住自己的唇,蓬湖的嘴唇贴在了她的手背。 二次上岸的水母面露不满,喉咙冒出呼呼的声音。 金拂晓更好奇她说的不是人到底是什么动物。 在蓬湖扒开她的手的时候,金拂晓借机旋身,把蓬湖摁在了粗糙的水泥墙上。 今天上山下溶洞又坐船的,她不像昨天那样穿着很显身材的帝政裙,但吊带也不遑多让,那一片并不白皙的肌肤洋溢着健康和生命力,比海浪还撩拨情欲。 “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 “犬科?” “猫科?” “不会是蛇吧?” “我最讨厌这种冰凉凉的东西了。” 蓬湖被她摁在墙上,前妻撩人的身材覆在她的身躯,巢北私下采访提起对蓬湖的第一印象,说看上去是个性冷淡。 水母只会为喜欢的人情动,就像海底的也有火山,她的头疼是诅咒的一环,金拂晓因为爱分泌的**才是她永恒的解药。 “你说话啊。” 金拂晓又靠近了一分,日光从侧边扫过,头顶的飞鸟振翅,还有落叶幽幽落下。 蓬湖抿了抿唇,她分出去又吃回来的记忆在脑中无限滚动,全是周七没有权限查看的,r级内容。 她目光扫过金拂晓因为挤压更面柔软的部分,似乎想起吞咽的触感,和第一次触碰的感觉。 -不要摸,很痒。 -可以亲吗? -你自己没有吗? -那你亲亲我。 -不要。 -那我亲你。 -就一下。 一下又一下,是金拂晓先引诱她的。告诉她要怎么抚摸才舒服,唇舌要配合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愉悦。 这是人类的诡计,总有精怪为此折损一生,或者丧失永生的资格。却被当成妖物,在故事里被封印在各个建筑里。 海族最有名的故事是小龙女和龙王们。 周七也问过,妈咪你见过吗? 蓬湖说没有,可能小龙女就是海马。 真正的海马还为了上岸努力考试,听说屡次进面屡次被逆,伤心到和沙丁鱼同居去了。 蓬湖没有什么上岸技巧可以传递,她说自己运气好,总被骂小气和死装。 零碎的记忆有不应该出现的幼年金拂晓,酱油色的肌肤,在渔船葳蕤的灯火里哼着歌。 她披着渔网当裙子走秀,月光星光都是她的点缀,深夜的水母躲在礁石后边,她思考要送什么礼物给这个孩子。 “问你呢。” 看蓬湖注意力涣散,金拂晓膝盖顶了她一下,女人发出轻哼,目光这才对焦。 金拂晓本能感觉不妙,正要催促一个答案,蓬湖忽然低头,手从她的吊带后背伸进去,膝盖回敬,一下一下撞着,又像是索取贴贴,如同从前扒开她,说让我看看芙芙的蚌壳里藏着什么。 -很漂亮的珍珠。 -滚开,什么珍珠,我没有这个癖好。 她被捏住了最不该捏住的地方,红色的珍珠是羞人的比喻。 “都不是。” 蓬湖草率地回答,卷走金拂晓所有呜咽。 她的亲吻如同海浪,一下一下打上金拂晓的岸头,似乎要卷走她刚从口腔生出的津液。 女人几乎站不住,全靠前妻托着她的身体。 不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喊声,似乎捡到了嘉宾丢在转角的麦。 蓬湖遗憾地抿了一口金拂晓的耳垂,手指在她最敏感的地方隔着布料点了点。 “芙芙,这都不够,我要更多你的浪花。” 第33章 do爱的爱。 明明亲得汹涌的是蓬湖,出现在直播画面里被金拂晓搀扶着的还是她。 大概是金拂晓很有风格的特殊色口红又没了,结合蓬湖满面潮红,即便乌透迅速切了镜头,依然躲不过观众的热烈讨论。 第49章 在外边长凳上喝水的巢北啧了一声,“姐,如狼似虎啊,看把我们蓬湖姐弄的。” 路芫不忘提醒她们,“我们这是离婚节目。” 事到如今,离婚节目等于潜在复婚节目不疑有他,网上关于《再见妻子》最热门的投票还是#哪一对会成功上车# 之前的节目都是结束后看谁真的离婚了,现在吊着观众的是到底谁会复婚。 每个选项都有人选,目前复婚投票呼声最高的还是蓬湖和金拂晓。 票数最少的是舒怀蝶和娄自渺。 舒怀蝶的态度特别消极,休息时候也不和娄自渺坐在一起,宁愿一个人盯着景区的旅游手册发呆。 “知道,我们都离婚了。” 蓬湖接过巢北递过来没开封的矿泉水,问:“我们还有钱买水吗?” 巢北差点被呛到,她指了指矿泉水上的标签,“姐,这是拂晓姐公司的水。” 虽然这档综艺一开始不被看好,但晨昏成了最大的赞助商后不缺吃喝,偶尔巢北拍物料都要多吃两包海苔。 蓬湖没太注意,这时候仔细看了看上面的logo,哦了一声,“那肯定很甜。” 巢北实在坐不住了,去一边挑衅路芫。 金拂晓似乎免疫了蓬湖偶尔的电波,“有什么问题吗?” “没力气,你给我开。” 她弱也理直气壮,金拂晓额头青筋直跳,“少装模作样。” 【金董事上这个节目后,人设全面崩塌了。】 【比之前活多了,她还是做不了精英女同,只能做乡土企业同,甚好!】 【蓬湖长得很精英,现在看着是笨蛋……也算般配。】 【口红又吃掉了吗?在景区公然接吻,罚款吧!】 【节目组废物啊,这都拍不到!】 【嘴上骂骂咧咧还是给老婆开矿泉水呢,我也想要这么好的妻子……】 【蓬湖上次说自己是阿尔兹海默症,看着也不像啊,每天吃药,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没力气了。】 【有没有可能是金拂晓需求很大??】 【蓬湖都二十岁了!不可能应付不了吧!十个女保镖的传闻一眼假。】 蓬湖喝了几口水,盯着矿泉水瓶上的字发呆,问金拂晓,“名字是你取的吗?” 她连为什么成立公司都忘了,但金拂晓不信蓬湖没有补充过资料,“你自己想。” “态度好差啊芙芙。” “就算离婚了也不能这样。” 她不提还好,一提金拂晓还是不爽,“你也不想想是谁要离婚。” 女人补完了妆,混色的口红和重新刷过的睫毛配合烟熏更不好惹了,蓬湖却看了又看,“都说我了我有苦衷的。” “我也道歉了。” 在这种问题上蓬湖不逃避,“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你多爱我一点呢?” 【说实话这种话让我平时说我都……口区。】 【挺难的,很容易被骂矫情,但事实上,听到还是很爽啊!求爱呢。】 【娄自渺做得到吗?】 【巢北做得到吗?】 金拂晓也认真想了一会儿,“不知道。” “这是说说就能做到的吗?” 大水母居然也理解,“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更快乐呢?” “刚才那样?” 她还好意思提刚才,金拂晓现在坐下都得紧绷一些。 现在的她好歹算个人物,依然被失忆前妻从身体拿捏得难以自持,刚才如果不是工作人员过来,金拂晓都恨不得蓬湖多来点。 她的羞耻心和道德感都处在崩溃的边缘,被蓬湖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夺走蓬湖手上的矿泉水仰头喝光了。 “姐,刚才你说要去诺苏坡里潭,正好观光车来了,走吗?” 金拂晓刚喝完水,巢北去而复返,还喊了不远处拍照的娄自渺一嘴。 路芫正在给舒怀蝶拍照片,娄自渺则是站在远处偷偷拍舒怀蝶。 她们今天要打卡的地标很多,合照也必不可少,还要在预定的时间内抵达约好的餐厅。 巢北这方面倒是张弛有度,完全是来旅游的,刚才还给几个自由行的老太太拍了照片,自己也过去合影了。 “走。” 金拂晓走了几步,看蓬湖还坐着,她似乎还头晕,手指揉着太阳穴,皱眉像是在忍耐什么。 金拂晓对巢北说:“诺苏坡里潭是小蝶想去的,我们现在还剩几张照片?” 巢北看了眼节目组发的地图,“这个景点就差离开的合照了。” 明后天也都有包车外出的行程,保存体力也很重要。 她也看出了蓬湖轻微的脆皮属性,“那我们先过去,等会儿直接去下一个观光车地点集合吧?” 金拂晓嗯了一声。 大家分成两队,舒怀蝶看出了大家是为了她才要去的,试图拒绝,被路芫不容拒绝地拉走了。 直播不再跟随蓬湖和金拂晓这边,乌透去挖娄自渺和舒怀蝶的故事了,留下的小黄鱼负责录制素材,站得远远的。 周七这才过来。 她背着景区卖的毛绒书包,走到蓬湖面前,面露担忧,“妈咪,你又头痛了吗?” 蓬湖点了点她的鼻尖,“没什么事。” 于妍手上捏着周七要的烤肠,走近的时候被金拂晓拿走一根。留下的工作人员正想制止,金拂晓让周七咬了一口,权当这是小孩剩下的,递给了蓬湖。 蓬湖还要摸一摸她的手指,像是触手系的习惯,多少带了些流连。 金拂晓看周七熟练地给蓬湖递药,问:“这也是你老家拿来的?” 蓬湖嗯了一声,金拂晓还有几分怀疑,又看向周七,小朋友点头的时候头发也摇晃,“真的。” 于妍还在,金拂晓也不好问女儿你是什么妖怪。 她看蓬湖平静地吃药,又问周七,“她这些年都要吃这个药?” “和妈妈酱一起,妈咪的药量就可以减少了。” 这话听得于妍差点露出不太道德的微笑。 嘉宾不能上网,她每天玩手机飞起,这简直最快乐的一次出差。 公司的事情可以不管,带带孩子看看现场热热闹还能旅游,居慈心还给她加班费。 她愿意誓死效忠晨昏集团! 周七不知道自己的话像是一颗糖,金拂晓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毕竟蓬湖的吃药方式太成人了,小宝宝不需要知道亲亲抱抱之外的细节。 之前金拂晓还觉得蓬湖是骗她的,但用非人类来解释,好像什么都说得通了。 她点点头,“那她要怎么样才能痊愈呢?” 周七正想说要妈妈酱毫无保留的爱意,蓬湖忽然喊了她一声,“小七,可以给我买一根碎碎冰吗?” 已经是下午了,日头西斜,路上也有游客吃着景区的雪糕。 刚才巢北还建议买文创雪糕打卡,发现一根要三十块只能忍痛换了方案。 “碎碎冰是什么?” 小水母不太明白,一边的于妍识趣地抱着小孩走了,“我们去买。” 这边树下的休息区只剩下蓬湖和金拂晓。这一瞬间峡谷的风吹过,蓬湖的碎发和金拂晓的头发纠缠,她把头靠在金拂晓肩上,像是撒娇,“芙芙,我们也应该拍单独的照片了吧?” “以前说好的,有钱了就要到处玩,你好像没带我走。” “你想起来了?” 金拂晓垂眼,蓬湖晃眼的长发在景区并不奇特,可能也是时代变了,还有人穿着登基的古装打卡。 “没有,零零散散的。” “芙芙多亲我,我就能恢复得更快。” “别耍我。” 金拂晓嘟囔着,“你以前从来没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麦也关了,录制的画面里她们在依偎在一起,像是从未分开过。 同样从海底上岸的小黄鱼摄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心想太不容易了。 希望这次老海龟能因为她的实习经历同意她的遴选报告。 她忽然觉得跟着墨水乌贼干挺好的。 现在无论岸上还是海底,大家都似乎想要断情绝爱,不想吃亏,但想占人便宜和别来沾边的五五分。 海族对灯塔水母这段感情褒贬不一。 骂蓬湖白痴放弃永生只为了一个普通人类的海族不少,也有的一边说又相信爱情了一边一边点赞上岸先斩意中人的海族热帖。 也有只想要蓬湖公司的内推资格,说007也可以。 蓬湖揪着金拂晓吊带垂下的丝带,冥河水母给的药虽然止疼,但也让人无力。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情迷被压制,萦绕在鼻尖的金拂晓香味依然让蓬湖渴求无比,她的脸颊贴在金拂晓罩衫下裸露的肌肤,似乎又要埋入女人柔软的胸口。 下一刻她的脸颊被金拂晓托起,幽蓝色的眼眸对上金拂晓天生略浅的瞳色。 “很重要。” 第50章 “不然我没办法接受你的离开。” “蓬湖,你知道的,我讨厌欺骗,我要知道你的一切,从哪里来,去过哪里,还想要什么。” 这个时候的金拂晓精明,难以糊弄。 “很多具体的……” 蓬湖的脸颊贴在金拂晓的掌心,像是变回了水母,软软的,“我还没有想起来。” “我不着急。” 金拂晓望着她,她很明白自己需要蓬湖。 这些年居慈心的推荐全都点在金拂晓的怒火上。哪怕有赝品很像蓬湖,依然没有蓬湖这样在最热闹的场合也只看她的目光。 其他人都是污浊的,写满芜杂的贪欲。 只有蓬湖,只要金拂晓。 她希望她们可以共贫穷,也能一起享受富贵。 她早就原谅她了,或许比起憎恨,更多的是被抛下的委屈。 还有最后那段时间,蓬湖令她冰凉的陌生目光。 光想想蓬湖离开她和别人在一起,金拂晓就彻夜难眠,倒在床上不停地幻想蓬湖还在,利用成人用品抚慰自己也毫无用处。 失去蓬湖,她连身体的极乐也无法享受。 这还没办法和别人说,金拂晓只好绷着,只想着工作。很多个夜晚她湿漉漉地醒来,痛苦地卷着被子骂那个最恨也最爱的人。 “这次我不会让你擅自离开我了,蓬湖。” 金拂晓身体前倾,搂住蓬湖,下巴靠在对方的肩上,远远看像是交缠的藤蔓。 “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般人这么说都会感到束缚,蓬湖却笑了,“我当然希望永远陪在你身边。” “但是芙芙,你要很爱很爱我,才能留下我。” “多爱才算很爱?”金拂晓眯着眼看她,怀疑这也是前妻的诡计,“我是不会和你复婚的。” “当然之前属于你的财产我会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那是你作为合伙人应该得的,包括公司的原始股。” 她流露的温情很快变得市侩,更趋近蓬湖记忆里那个不停让服装店老板把墙上的衣服叉下来试穿,又理所当然地换新一件的女孩。 似乎居慈心后面也见过金拂晓这样的姿态,说你也太丢人了。 只有蓬湖坐在一边,不觉得羞耻,说这是芙芙的魅力,做生意都要这么不要脸。 真正有脸的人和不要脸的人做事业,也算是相辅相成。 成功的老板会在很多场合讲述自己的成功学,前提是她成功了。 金拂晓的成功学是蓬湖。 她就算再自大,也不敢说没有蓬湖自己也能走到今天。 某种意义上,是蓬湖创造了她。 “那张纸没那么重要,”蓬湖说,“一个人如果不想过了,用什么网都捆不住的。” 这像是挑衅,金拂晓扬起眉眼,下午的阳光和绿色纠缠,洒下的时候她补过装的眉眼都异常艳丽。 “什么意思,你在说你还想走?” 蓬湖笑了笑,她这次回来新生的红痣和从前眼下那一刻对称,宛如人工制造出来的红色眼泪,看上去和旧照的气质略微不同。 海族说她被人类蛊惑,恐怕上岸了也不能善终。 那些精怪故事都是人类撰写的,如同史书也是胜利者撰写。 谁知道这千万年来,引诱的那一方到底是谁呢? 蓬湖握住金拂晓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留下淡得了无痕的亲吻。 “我的生死,都在你的手上。” 正好有年轻的情侣经过,听到这句啧啧好几声,声音从远处传来,“这是在搞什么抽象吗?好老土的台词。” 金拂晓也试图这么说服自己,但蓬湖的目光深沉幽远,让这句话如同箴言落下,她的心被莫名的惊雷击中,有些惶惶。 过了一会儿,她试探着问蓬湖,“是要吸我的精气?” “你说的爱不会是do爱的爱吧?” 于妍拎着碎碎冰过来,吓得抱着孩子撤退几步。 她担心如狼似虎的老板这能把蓬董事长折磨得病入膏肓。 不会之前的离婚是性生活不和谐吧? 这好像也是这类综艺非常热议的话题啊。 第34章 我和芙芙超和谐。 国内的旅游景点除了会被猴子攻击外都很安全,巢北和路芫走在一起,看她们前边一前一后走着静默不语的两个人,“我觉得我们关系还挺好的。” 换作以前路芫肯定回一句你做什么美梦,但现在她实在没办法反驳。 路芫嗯了一声。 娄自渺和舒怀蝶的安全距离明显是舒怀蝶设置的。 哪怕离婚,哪怕点头签了综艺合约,她依然不给任何娄自渺靠近的机会,蓬湖和金拂晓都亲了无数次了,眼看金拂晓设置的金钟罩都被蓬湖的亲吻融化,舒怀蝶这边却进度为零。 即便节目组不要求嘉宾复婚,整个旅程只强调感情的互动,不过除了蓬湖,大家都有娱乐圈的经验。 即便不是圈内人,也算家属,多数明白那么多天的相处,很容易促进感情升温。 况且还被收了手机,晚上无聊到只能聊天,才知道一天能这么漫长。 诺苏坡里池就是个小水潭,和本地有名的大景点比不过是包含在景区套票里的一环。 导游还是尽职尽责,给她们讲解这个小水潭的由来。 巢北跟在她们后边,听到导游介绍这个小水潭的名字用汉语解释是我爱你的时候,又看了眼路芫*。 路芫参加节目像是公费吃瓜,扛着自备的相机盯着娄自渺和舒怀蝶,似乎不想放过一丝细节,人群里的摄像都畏惧她的眼神,总觉得自己的工作要被抢走了。 “少数民族的神话里,诺苏坡里有一个动人的故事。” “一个普通村民的女儿被许配给隔壁村的孩子,但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这样的故事全国各地都有,分不清真的神话还是编的。娄自渺听得无聊,她看着和自己保持距离的年轻女人,舒怀蝶宽大的防晒外套裹住她瘦小的身躯,一边的女高中生游客看上去都比她健壮。 这么俗气的故事她听得很认真,目光一直落在介绍的导引牌上。 结尾是这个女孩饮下了池水,死在出嫁的路上。 她爱的人投身池水,每到深夜池水翻涌,声音近似诺苏坡里。 像是昼夜交替的爱你。 其他游客似乎也没什么心思追问,殉情的故事太多,这么一个小池水哪里比得上搬上银幕过的传说。 这一拨人走了,路芫还在拍舒怀蝶,巢北和她站在一起,靠得很近,像是摄影师的工作现场。 “在想什么?” 娄自渺问舒怀蝶。 “没什么。” 舒怀蝶移开目光,“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她不征求意见,说完就往约定地点走,可惜脚步比不上娄自渺,很快被追上了。 “小蝶,你都参加节目了,也不要这么……” 娄自渺也有自尊,她这辈子顺风顺水,做演员的苦对她来说是必经之路,感情上只有舒怀蝶让她挫败。 “不要这么冷淡。” “我就这样。”舒怀蝶还是不看她。 她的小包上还有周七送的玩偶,一只粉色的小水母,表情奇特,看多了让人莫名想笑。 和舒怀蝶的气质格格不入,但多了几分灵动,更趋近娄自渺印象里的小蝶。 “你不是。”娄自渺说。 “那你是想多了。” 舒怀蝶想要甩开娄自渺,但对方本就腿长,体力又好,三步两步就追上了她。 这条路都是楼梯,游客三三两两停下来拍照,她们的争吵也很克制。 但娄自渺没有戴口罩,刚才在溶洞和观光车上没被人发现,站在傍晚景区的夕阳里,本就瞩目的外貌让人驻足,很快有人认出来了,把她团团围住。 她想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舒怀蝶趁此把人甩到身后,巢北和路芫对视一眼,各陪一个。 巢北三步两步追上去,“小蝶,你等等我,你不是说没力气吗?怎么比我还肺活量大。” 看舒怀蝶都要走到另一边岔道,巢北喘着气把人拦下,“右边啦。” 舒怀蝶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半张脸,宛如樱瓣的唇咬得斑驳,脸颊也鼓鼓,像是生气了。 “谢谢。” 巢北笑了,“等等她们吧,我们没有电子联络方式,要是走散了就完蛋了。” 舒怀蝶嗯了一声。 巢北是个话痨,靠着栏杆站在树荫下看围住还很耐心的娄自渺,“娄老师脾气真好。” 路芫也在配合疏导游客,大概也是第一次感受娄自渺的国民度,呼叫工作人员帮忙。 “是吗?” “好脾气也算没有脾气,没有脾气就是坏脾气。” 舒怀蝶长发随便扎在脑后,因为帽子,巢北很难看清她的表情,她问:“你在生什么气?” “节目不也是你要参加的吗?” 第51章 问完她笑了,“不过我也没资格问,好像我们几个人都是这样的状态。” “拂晓姐也老生气,路芫不生气就是我被她气,你呢,也不高兴。” 巢北是组过女团的人,很明白团队一起行动多难把控,她习惯把自己当成佐料。 就像在这样热闹的景点,她那么惹眼的头发也无人认出,完全可以想象昔年的黑粉怎么嘲笑她糊得没边。 “我没有不高兴。”舒怀蝶一字一句地说。 “好吧,你没有,”巢北看着被人群包围的娄自渺,“娄老师好红啊,真羡慕呢。” 这句话说得舒怀蝶下意识看她一眼,发现黄昏穿林洒下的光下,巢北的羡慕异常真实,目光的憧憬显而易见。 【我偶像过气后不过也这样吧,大虐!】 【巢北团内人气不是很高吧,她虽然很努力但真的也就那样。】 【她不演戏啊,队友都拍戏去了,她没作品很自然就被淘汰了。】 【娄自渺能养老的剧太多了,全是经典角色,点开资料一看,居然没比我大几岁。】 【工龄比我年龄还大……】 【巢北的豆德已经很不错了,队友团内恋爱的有,还有的隐婚的,她反而是真的解散才恋爱结婚的。】 【结果都一样……是吗?】 “你羡慕,但我很讨厌。” 舒怀蝶远远望着娄自渺,“她永远这样,事业第一,我永远第二,但粉丝居然还觉得不够。” “她寂寞的时候我陪着她。” “那年她受伤在家,反而是我最喜欢的时候,不用等她回来,不用精心打扮后收到短信。” “对不起,临时有新工作,转头手机推送她的新动态,给别人顶班上节目。” 舒怀蝶说话很直白,或许是因为太疲倦的缘故,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我永远是她的退而求其次。” “然后……” 她在夕阳下鸟雀的回巢声里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大家都说我没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寄希望在她身上。” “也有人说我享受她的金钱就好。” “可我又不是想要这些才和她在一起的。” “我不缺钱,父母死后的保险赔偿金够我生活了。” 她靠着栏杆,边上的小型瀑布在枯水期,声音并不吵闹。 巢北和她站在一起,她们各自的前妻还在下一个台阶转角与人周旋,娄自渺营业很真诚,老一辈也很偏爱她。 她是好女儿的榜样,却不是好恋人的范本。 “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 “结婚的时候她父母骂我,公司不同意,粉丝甚至把我高考考几分都翻出来了。” “离婚的时候她父母还是骂我,公司也不同意,粉丝又说我辜负她。” 风吹她们侧边的树丛,阴影落下,她微微仰头,布满苦涩的脸虽然年轻,却爬满了枯藤的怨气,“我好像从出生就是错误的。” 巢北欲言又止,她父母对她很好,这样的人生她无法感同身受,似乎所有语言都很苍白。 【好苦……粉丝别刷她撒谎了,你们的行为证明了是真的。】 【娄自渺的爸妈确实难评,没见过不给女儿上学就是为了让她做童星赚钱养家的,还好后来上面杜绝了一些项目。】 【我被说服了,虽然生活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小蝶明显是想要爱和陪伴的人,她那年还小,喜欢也是最纯粹的吧……别复婚了。】 【小蝶才值得更好的人。】 “谁说的。” 一道声音插进来,巢北惊讶地转身,看金拂晓和蓬湖一前一后过来,背景里的小孩还在吃雪糕。 穿着黄色t恤的跟镜摄像戴着墨镜,和巢北这边的摄像交接。 “姐你怎么来了?” 巢北说完看了看手表,靠了一声,“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 蓬湖和金拂晓两个人还在吃碎碎冰,这么廉价的冰棍似乎配不上金拂晓给人的气质,她推了推墨镜,搂了搂舒怀蝶,“不许这么想。” “谁给你定义的。” 这种话被听到了,舒怀蝶有些难为情,“姐姐,不用开导我。” “没有开导你,我是反驳你。”金拂晓的声音听起来就很有精神,“没人能决定你的对错。” “骂你的人看你难过才达到目的了呢,”她的短发随着墨镜腿别到耳后,补过妆的脸看上去更艳丽了,“你应该看夸你的。” 舒怀蝶在金拂晓眼里柔弱中带着软刺,这是她最后的挣扎。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那种Ω符号的小虫,努力地爬着,明明很有生命力。 “没有人夸我。”舒怀蝶低头说。 金拂晓摘掉了她的帽子,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有夸过你吗?你老觉得自己不好,自动过滤掉了吧?” 巢北嗯了一声,“我做的攻略还有一部分是小蝶的建议呢,五天不好安排,这些建议挺有用的。” “但小蝶就是不说自己想去哪里。” 她的粉色头发压在帽子里,看被金拂晓揉乱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舒怀蝶,颇有几分反省,“你说的这些,我也反省了。” “或许小芫也有这种想法吧。” “以前和她出门,我嫌弃她给我拍照片聚焦背景里的小鸟,她嫌弃和我一起吃顿饭都不安生。” “不过现在没这么红了,没有这种烦恼。” 巢北耸肩,看终于在工作人员帮助下疏散了部分游客的娄自渺,“娄老师知名度很高,你们是不是很少出去玩?” 舒怀蝶:“休息日多半在家里。” 她先天体弱,本来就不适合长途跋涉,如果这档综艺需要娄自渺同意,她应该会给舒怀蝶推掉。 现在舒怀蝶的脸色更不好了,金拂晓给了她一块巧克力补充热量。应该也是从周七那顺来的,小朋友背着的宝宝里装着无数零食,“那也很闷啊,会一个人出门逛逛吗?” “很少,”舒怀蝶说完问金拂晓,“姐姐你呢?” 金拂晓摇头。 充当背景板的蓬湖这次没有推开舒怀蝶,以此阻挡对方和自己妻子的亲昵,她甚至很喜欢看这样的金拂晓,和记忆里不同。 “我也很少出门逛,一开始工作很忙,经常和她跑工厂。” 她们几个站在拐弯处,镜头外的工作人员维护秩序,不像刚才娄自渺被人围堵了。 “要询价和让人洽谈,又要看工厂的材料,很多事。” “有时候忙得饭都顾不上吃,有一次路上车还抛锚,我们从村里坐三轮车出去的。” 那段记忆蓬湖也没有,但她能根据金拂晓的描述想象。 “那天我们吃了那个镇口的沙茶面,到现在还觉得找不到这么好吃的了。” 舒怀蝶听得很羡慕,“可能你和蓬湖姐一起吃过苦,所以感情会深很多。” “我和娄……老师,”她摇摇头,“我们并不是在一起就可以更好生活下去的。” “她值得更好的人,大家都这么说。” 【感觉妹妹真的很伤心,其他人还有救,她已经完全掉入不配的陷阱了。】 【真素人和大明星恋爱抗压能力也要很强吧,小蝶明显不是很外向的性格,路芫的情况和她相似但又不同,业内地位不错,还是有粉丝给她说话的。】 【我们总问她们为什么相爱,是不是预设了相爱需要很多条件呢?】 “那你问过她吗?” 金拂晓的睫毛都是重新刷过的,光下闪耀得像是海面的光芒,蓬湖站在一边叼着碎碎冰看她,皮肤白得摄影师都觉得不用放反光板了。 【你们几个指点别人倒是清醒。】 【别说她们了,我做恋爱指导也不错,自己的恋爱一塌糊涂,呵呵。】 舒怀蝶摇头,“这需要问吗?” “她对我只是责任多于喜欢,想要陪伴多于爱情。” “我……” 她难堪地垂头,没完全扎好的长发被风吹散几缕,宛如飘零的终老蝶翅,“她根本没有真正爱过我。” 【啊啊啊啊!虐我是吧?!】 【这对能复婚我倒立洗头。】 【忽然觉得巢北和路芫也算甜了。】 金拂晓都被噎了一下,舒怀蝶简直像悲伤气氛组,很容易把人拉入苦情的深渊。 但这是她的真实感受。 金拂晓越听越生气,凑到舒怀蝶耳边问:“那你们那方面怎么样?” 巢北也听见了,咳了一声,提醒她们娄自渺过来了。 蓬湖事不关己,咬着碎碎冰出神,但偶尔看两眼金拂晓,似乎怀疑金拂晓把舒怀蝶当亲妹妹了。 零碎的记忆也有金拂晓见义勇为的画面,在重新上岸的水母眼里,她的芙芙简直是完美的人类。 蓬湖想,芙芙这样的人在海族的童话里,是做人的最后一世,以后是要成神的。 更不会属于她了。 第52章 如果自己最后还要化为浮沫,要不要强行把芙芙转化成海族? 那她永生,也会永远记得我? “那……方面?” 舒怀蝶又不是小孩子,她涨红了脸,“我们……有的。” “那肯定得有啊,我问的是怎么样。” 金拂晓的嘴唇没有蓬湖那么薄,涂了口红还厚了几分,舒怀蝶想起娄自渺的唇,摇头说:“不怎么样。” “她……很忙。” 金拂晓皱眉,“性冷淡?” 【娄自渺职业生涯最大的黑点出现了!】 【我快笑死在直播间了,难怪分级是15r.】 【巢北你捂脸做什么。】 【此刻的娄自渺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你们董事cp难道以为世界上没有床死这码事吗?】 【被刺伤了。】 舒怀蝶也愣了,这时候娄自渺已经过来了,她老远就看金拂晓搂着舒怀蝶,不知道在说什么。 小蝶本来就怕生,应付不了太热情的人。 虽然没什么好担心金拂晓的,娄自渺还是有些慌张,没想到刚走近,金拂晓就郑重地喊了她的名字。 “娄女士。” 靠着栏杆的女人在外界是事业得意的名企老板,和前妻再遇后居然更漂亮了,宛如被雨水润泽过的土地。 娄自渺嗯了一声,略有疑惑。 “可以问一个冒昧的问题吗?” “不可以。” 娄自渺拒绝得很快,巢北没忍住笑出声,路芫还在看拍的照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巢北怎么了。 金拂晓咬了咬牙,舒怀蝶也有些忐忑,拉了拉金拂晓的衣角。 没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蓬湖开口了,“你和小蝶性。生活不和谐是吗?” 【啊啊啊啊啊她居然说出来了!】 【后期怎么不消音!!】 【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不能说啊,结婚了干嘛扭捏?】 娄自渺也被哽住了,吃完半根碎碎冰的蓬湖又说:“我和芙芙超和谐,你是不是做不到?” 金拂晓最先反应过来,“你得意什么啊!” 【就是……可以得意啊。】 【这个娄自渺的粉丝要怎么反黑呢。】 【我们对亲密关系还是太遮掩了……】 【娄自渺做得到吗.jpg表情包还能迭代呢。】 第35章 今天要吃个够,可以吗? 巢北站在一边,小声说:“今天肯定有#娄自渺性冷淡#这样的热搜词条。” 路芫给了她一脚,让她别火上浇油了。 气氛有些尴尬,舒怀蝶也怕金拂晓和娄自渺起冲突。 娄自渺背后有庞大的粉丝群体,就算金拂晓不是艺人,难免会牵连到,像她之前一样。 “走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离开景区。” 舒怀蝶重新戴上帽子,试图拉走金拂晓,没想到一边的娄自渺拉住了她的手,“小蝶,你和她们怎么说的?” 娄自渺表面看符合大家对艺人的所有想象。 资历和作品明晃晃的,即便近年来作品减产,公司也堆资源给新人,企图让她老带新,还传出不允许娄自渺接外戏传闻,她的地位依然没有任何松动。 【生气了?不至于吧。】 【这不是正常的问题吗?】 【节目效果吧。】 【录制的节目有排练情有可原,这不是直播吗?】 “我……”舒怀蝶明显挣不开娄自渺的牵手,金拂晓分开她的手说,“说你很忙。” 如果是圈内人,上这样的节目恐怕还要顾及之后的利益牵扯,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金拂晓本来就是暴脾气,哪怕上节目之前做过心理建设要做一个成熟的企业家,第一天就人设就崩了。 她分开这两人的手动作很快,看得出力气也很大,巢北都看呆了,低声和路芫说:“肯定有人会截图p成表情包。” 气氛不是很好,路芫担心会影响之后的进度,“我们先走吧,有些话回去说。” 娄自渺嗯了一声,金拂晓牵着舒怀蝶走了,不忘哼娄自渺一声。 大概是金拂晓一副护犊子的模样,巢北问蓬湖,“姐你不吃醋了?” 刚才发表逆天言论的大水母摇头,压了压自己的帽子,看着金拂晓几乎拖着舒怀蝶走健步如飞的背影,笑了笑,“芙芙很像女侠。” “她只是想保护小妹妹。” 哪怕没有了未来的记忆,蓬湖看一些影像资料的时候会想到一些片段。 不连贯的画面依然能让她感受到当下的情绪,“芙芙的亲妹妹不好,小蝶好。” 巢北差点怪叫出声,过了几秒平复心情,“您说金昙啊?” 这种内幕最令人好奇,巢北挤在蓬湖身边,试图打听什么。 但很遗憾,离开景区回去的路上,蓬湖睡着了。 问不出什么的巢北和蓬湖坐在一起,金拂晓和舒怀蝶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回到客栈,两个人还一起洗手换衣服,关系突飞猛进。 反而是和娄自渺一间房的巢北内心忐忑。 出道多年从来不会黑脸的前辈不悦得明晃晃的,晚上吃完饭后一个人在房间写剧组要求的便笺日记。 巢北只好下楼,蓬湖也在楼下,看着路芫今天拍的拍立得,在后边写写画画。 看到巢北打开冰箱,蓬湖问:“你又饿了吗?” 晚上大家吃的烙锅,按照节目组的要求走完流程就回来了,又做了单人采访,夜就深了。 “没有,想着明天早上吃什么。” 节目组给的经费少得可怜,但大家在景区也没花什么额外,当地吃饭的消费不高,目前余额也在掌控之中。 况且还有周七利用小孩身份投喂,也没有饿着嘉宾。 让巢北胃疼的还是大家的气氛。 她最爱豆的人设走高冷酷拽风格,代言风格也偏向锐利,很多场合为了维持人设都要闭嘴,每次工作结束都因为太碎嘴被队友嫌弃,只好都倾倒在路芫那里。 路芫是唯一让她不用战战兢兢的人,结果还是变成这样的关系了。 巢北站在冰箱面前叹气,开门关门的声音惹得路芫烦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难受。”巢北又坐下了。 客栈的桌子纯实木,老大一张,她坐在对面,看蓬湖又开始折爱心,路芫对自己却很不耐烦,实在忍不住委屈,喊了声小芫,“做不成老婆,朋友也会关心我吧?” 直播间早就结束,但室内还有摄像头。 这种综艺很容易压得人喘不过气,像是活在24小时的监控下。 这也是她们谋生的方式,让渡一切隐私,成为食物。 海族对睡眠没什么要求,周七虽然是小孩,但精力旺盛,现在属于趁着于妍睡着了来看蓬湖的情况。 非直播画面乌透会给她后期打码,倒是不用戴头套。 小家伙问妈咪:“老婆不应该是一天是,就永远是吗?” 巢北眼前一亮。 路芫随身带照片打印机和塑封机,把蓬湖想要的都塑封好给她,说:“小朋友,那不是老婆,那是妈妈。” 周七哦了一声,又问蓬湖,“那妈咪希望妈妈酱做你的妈妈吗?” 这问题大人听了很难保持平静,巢北想到了一些不健康的画面,啧了一声。 路芫像是听她咳嗽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骂了一句变态。 真变态水母若有所思,还是摇头了,“那是违法的。” “我一辈子只有一个老婆,只有芙芙。” 巢北嗯嗯两声,“我也是。” 路芫叹了口气,“你是个头,喊你老婆的不要太多。” 她指的是现在狂热的粉丝,“喊老婆的喊老公的喊妈妈的还有喊女儿的。” 周七听得更疑惑了,问蓬湖,“这又是为什么?” 蓬湖不懂,问路芫:“这是为什么?” 巢北烦躁地在便笺上画了一团黑线,宛如她凌乱的思绪,像是对路芫说,“你少管别人怎么说。” “明明分得很清楚。” “你和小蝶又不一样,很多时候我反而需要等你工作结束吧?” “说得好像我没有等过你一样。”路芫不服气地回嘴。 “那咱俩扯平了呗。”巢北说。 “我们的事能扯平吗?你就是欠我的,巢北。” “我欠你什么了?”巢北看向路芫,“我说可以净身出户,你说不要。” “你净身出户?你出轨了是吗非要净身出户?” 路芫冷笑一声,“看来你果然心里有鬼。” 有工作人员路过,小声提醒,“小孩在呢。” 路芫和巢北这才噤声,没想到小孩的监护人说:“没事,她都懂。” 周七嗯了一声,“人类的离婚有两种,一种是不爱了,一种是利益冲突。”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儿童墨镜,故作高深更显滑稽,路芫被逗笑了,“你知道什么是利益冲突吗?” 第53章 小水母看了眼妈咪,“我妈咪很爱妈妈酱,但她有必须离开的理由,这就是利益冲突。” 蓬湖嗯嗯两声,“小七真聪明,记得多和芙芙说。” 巢北坐在对面学蓬湖折爱心,相貌比她看着年轻但年龄比她大的姐姐手指翩飞,显然很擅长做手艺人。 这也就算了,周七一个还没上小学的孩子居然也做得不错,巢北更是沮丧,“我没出轨。” 她看向路芫:“你身边不是有很多模特吗?什么混血、腿长得能戳死人,你成天赞美她。” 周七小声说:“我妈咪也腿很长,我以后也会变成大长腿。” 蓬湖没什么期待,“随你,怎么高兴怎么活。” 她完全放养周七,不在意姓名和族群的束缚。 这是世界上第一只有心脏的水母,蓬湖没有溢出的母爱。 就像人类的家庭结构,要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恋人,而不是孩子。 周七哦了一声,“那你至少要活下去,看我长大。” “我会努力的。”折好爱心的蓬湖说。 “我也会努力的。” 周七自己也写了一张,小水母不太会写字,画的图案蓬湖也看不懂,一起塞进了金拂晓的信箱。 这些内容都要最后一天揭晓,信箱会随着地点变动转移,由节目组保管里面的内容。 “不是,我可以问吗?” 巢北忍不住打断母女俩的对话,她看向蓬湖,“姐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说了你们也不知道的。” 幽蓝色眼眸的女人只是肤色苍白,论体力,比得过巢北,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俩还掰过手腕,蓬湖秒杀。 观众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当初能在工厂做到第一女工了。 “那医生明确说过后续吗?”路芫问。 “有说过,就是早起早睡,保持好心情,多运动,不要焦虑。” 蓬湖笑了笑,“也会有奇迹。” 巢北说:“怎么体检的时候医生说的话一模一样。” “可能大家的病都是这么来的吧,”蓬湖模糊自己的身份,问在场的一对昔年恋人,“如果你的伴侣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你们会冰释前嫌吗?” 正好这个时候娄自渺下来了,路芫喊了一声老师,把人叫来,重复了一遍蓬湖的问题。 周七闻到了淡淡的烟味,问娄自渺,“阿姨,你也抽烟啊。” 这个也很微妙,巢北问:“什么意思?” 蓬湖说:“芙芙偶尔会抽,我被导演抓到的时候,芙芙刚和你的小芫偷偷抽完烟呢。” “吸烟有害健康。” 她忽然对镜头说,看着监视器的乌透嘴角抽搐,心想也用不着你操心这些,节目组自然会p成棒棒糖。 娄自渺没有否认,她手上捏着便笺,投入了舒怀蝶的信箱。 转身后问周七,“很难闻吗?” 周七摇头,“只是没有我妈妈酱好闻。” 娄自渺笑了,“那是自然。” 路芫看她脸色不好,有点后悔刚才的问题,没想到娄自渺是下来提前准备明天早餐的食材的,一边洗菜一边说:“我单方面冰释前嫌没用的。” “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们之间……” 她很少有这么无奈的时候,拍戏的瓶颈期就没有让娄自渺难过。 这段感情实则两败俱伤,完全暴露了她对外游刃有余,面对爱人手足无措的模样。 一小撮粉丝说娄自渺上这样的综艺也挺好的,活过来了。 意思是娄自渺以前太完美了。 果然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只有完美的人设,偏偏大家会为了不完美驻足。 “我们之间矛盾很多,但没有时间沟通。” 娄自渺做的食物大家都吃过,她虽然不是厨师,手艺还是不错的,看出来长期生活,也会照顾好自己。 “也不像蓬湖和拂晓的关系,有身体和孩子的苦衷。” 女演员私下说话也很温和,巢北以前怀疑过她是装的,就像自己做爱豆也有公司给的人设,娱乐圈不说百分之九十,也有八十人平时都在演。 “她说我不爱她,比起反驳,我更想知道我要怎么才算爱她。” “或许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爱人。” 巢北都听傻了,她不太文艺,平时粗神经,和路芫以前属于打闹着就睡了一觉,睡了也就好了。 分手离婚各方面都有,但绝对不会是这个原因。 “你这么说的话我也不是很懂。” 巢北看向路芫,对方嗯了一声,“放心,咋俩没有这么拧巴,我很清楚,我现在不是非你不可,你也一样。” 蓬湖知道周七很喜欢娄自渺做的儿童便当,过去帮忙顺便偷师。 她长发扎在脑后,碎发用小孩的儿童发卡卡住,随便拍都很出片,浅色的长发让整个空间都提亮不少。 “你先别管爱不爱的,你们到底做不做?” 巢北刚喝完一口水,差点喷在路芫的设备上。 路芫都傻了,想要去捂周七的耳朵,没想到小水母专心折纸螃蟹,一点也不关心大人在说什么。 大概是蓬湖说话太糙了,娄自渺沉默半晌才说:“有的。” 这回答和舒怀蝶差不多。 蓬湖学着她用剪刀剪西蓝花。 海底的小水母不爱吃蔬菜,吃也吃什么海草裙带菜之类的。 但要人类世界生活,还是什么都要试一试。 “有的是多久有一次?”蓬湖开了水龙头,发现这里还有个镜头,湿漉漉的手指戳了戳。 娄自渺问:“这很重要吗?不是每个人都不一样吗?” “爱的本质不是一样的吗?” 蓬湖没有抬头,她耐心地洗刷人类的蔬菜,“难道你偏向无性的关系?厌恶肉。体的亲密?”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要让小蝶知道。” 巢北和路芫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一起,假装塑封照片忙碌,一边咬耳朵。 路芫:“我怎么感觉蓬湖姐越来越精明了?” 巢北眯起眼:“她不会装的失忆吧?这也太专业了,不知道还以为是节目请来的心理老师呢。” 路芫沉思片刻,“可能旁观者都有观测的技能?我看你也看得挺开心的。” 巢北问:“你看不开心?” 路芫沉重地嗯了一声,“开心。” 蓬湖上岸后没有多少记忆,却对厨房用具很熟悉,或许她以前也经常下厨。 她看上去并不期待娄自渺的回答,更像是随口问的,娄自渺却思考了许久,“没有厌恶,只是太忙了。” “这是理由吗?” “我和芙芙现在也很忙,想方设法也要干点什么。” 她实在太不见外了,娄自渺不知道第几次被噎住,“你们感情还是很好。” “我们不一样。” 蓬湖心想,我才不一样。 水母捏着饭团,包饭团的海苔也不用花钱买,赞助很多,她拆包装袋的时候看了半天。 “小蝶身体先天不好。” 娄自渺没有明确说舒怀蝶的病因,“你们应该看得出,她很虚弱。” 蓬湖却说:“她的心更虚弱。” 巢北低声说:“姐真是信手拈来,难怪拂晓姐招架不住。” 路芫有点牙疼,她咬着嘴唇,“看看人家。” “我每天都说喜欢芙芙,你以前说过吗?”在外拍摄,也没有饭团模具,蓬湖徒手捏得很粗糙,好在海苔能遮掩,“娄老师身上的包袱比巢北还重吗?你不是偶像吧。” 她声音天生带着凉气,要甜腻全靠天赋,不和金拂晓一起,莫名的粉红泡泡也会消失。 在巢北听来骂得很脏,还一拖二。 “我……” 娄自渺似乎难以启齿,她的五官很大气,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眉毛浓却不像金拂晓那样咄咄逼人,英气占比更重。 “你什么,我问的是离婚前,不是最近。” 蓬湖态度一般,跟着娄自渺学做便当,捏饭团开始就已经自由挥动了。 “要进组前,会说。” 娄自渺说完后,蓬湖笑了一声,“娄老师你比小蝶大那么多,应该要养好她的。” 如果不是因为族群召唤和记忆退行,蓬湖也舍不得离开金拂晓。 人类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却依然能走出不一样的分离。 太浪费了。 蓬湖叹了口气,问:“那你还喜欢她吗?” 娄自渺:“我想照顾她。” 巢北忍不住插嘴,“娄老师,我们不是直播,你说真话没事的,反正能剪。” 路芫在桌下给了她一脚,示意她看楼上。 舒怀蝶和金拂晓站在栏杆边上,如果娄自渺此刻转身,应该能看见舒怀蝶欲哭不哭的面庞。 金拂晓拍着她的背,“没什么好哭的,小蝶才值得更好的。” “大明星也就那样。” 第54章 她看着蓬湖的背影,也很意外她居然能说得这么难听。 舒怀蝶问金拂晓,“姐姐,蓬湖姐以前每天说喜欢你?” 她目光含泪,比金拂晓的亲妹妹更像妹妹。 “抛开最后那段时间,她的确是这样的。” “也是她没有每天说,我才觉得不对。” 在舒怀蝶眼里,金拂晓明显得到过人尽皆知的偏爱,才可以这么笃定地回答。 一方面她又明白娄自渺为什么这样。 “但渺渺姐也很可怜。”舒怀蝶说着,金拂晓瞪大了眼,“你还帮她说话?” “她爸爸妈妈一点也不爱她。” 舒怀蝶低头,揉皱了自己的t恤,她身板瘦弱,像营养不良,和金拂晓站在一起宛如豆芽菜。 但金拂晓知道,娄自渺还是总看向舒怀蝶。 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也不可能。 “我爸爸妈妈也不爱我。” 金拂晓叹了口气,她本来想说但我也能过得很好。 转念一想,那是因为*蓬湖陪在身边。这个人是她的影子,是她的遮罩,让她不惧贫穷富贵,也不怕风霜雨雪。 她是幸运的,在最挣扎的年岁得到了一个人的全力支持。 十六岁咋咋呼呼的金拂晓被滋养过,才会变成这样。 “那不重要,小蝶,你要先爱自己,不要生闷气,憋在心里。” “我不高兴都是直说的,和蓬湖吵架,把她手指都差点夹断,被朋友骂毒妇。” 舒怀蝶瞪大眼睛,“骂得这么难听还是朋友?” 她没有朋友,年幼和长大一样孑然一身,似乎注定六亲缘浅,连小动物都养不活。 娄自渺是裹着暖风的冷空气,把她冻得更不是滋味。 “是啊,有时候好言好语也可以是讽刺,恶言恶语也算安慰。” “当然不提倡这种方式,但这是我和她们多年磨合后的相处。” “你还有机会,不要擅自放弃。” “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看直播的观众,肯定也有人喜欢你的。” 金拂晓声音温软,楼下的小水母难免嫉妒能被妈妈酱这样对待的人。 她大喊一声妈妈酱,吓到了蓬湖,娄自渺也转头,正好看见被金拂晓推去休息的舒怀蝶。 菜刀掉在地上,蓬湖被刀柄砸到,咬了咬牙,在金拂晓过来的时候眼泪以最美丽的角度落下,她搂住金拂晓,“芙芙,我遭遇了职场霸凌。” 周七也跑来,抱住金拂晓的大腿蹦跶,“妈妈酱,你不撒浪哇达西了吗?” 巢北身体抽搐,显然笑得控制不住。 她撞了撞路芫,喂了一声,“我们还没有这么苦情吧?” “没有失忆、绝症、带球跑,也没有年龄差、不得已的苦衷。” “你要不要……” “不要。” 路芫整理好了拍摄的照片,起身说:“我从来不在晚上十一点后做决定。” 等一层只剩下一家三口的时候,金拂晓洗了菜刀,看便当盒里丑丑的饭团,问蓬湖:“你做的?” 蓬湖大概感觉到了什么,问:“我以前很会做吗?” 金拂晓咬了咬后槽牙,心想不至于被这么撩拨。 一方面她也不想承认,摇头,“不,你以前技术也一般般。” 蓬湖哦了一声,撸了撸自己的袖子,“那我现在试试厨房play.” 金拂晓:“什么?” 蓬湖催促周七离开:“小孩子再不睡觉不能大长腿了。” 小水母听话地走了,不忘给蓬湖打气,“妈咪加油,我要参加你们的婚礼。” 好像什么都本末倒置了。 还在笑这句话的金拂晓忽然被冰凉的手捧住脸,蓬湖的气息依然有股冷意,“芙芙,我今天要吃个够,可以吗?” 第36章 未知的触摸。 金拂晓差点就被蛊惑了。 几秒后她推开蓬湖,指了指随处可见的摄像头,“我可不想再看到导演那张死人脸。” “你老乡都长得这么不和善吗?” 她又想起嬉皮笑脸的戴不逾“差点忘了,还有的老不正经。” 周七似乎很喜欢这个怪女人,中场休息也会和戴不逾打电话。 明明小七是小朋友,那边的大人还给她抱怨一大堆。 什么经理发现酒店正版戴o吹风机被客人换成盗版的,惨遭客人投诉害她又被扣了绩效云云。 金拂晓没有育儿经验,也知道大人不应该给孩子倒苦水。 看这俩熟稔地视频通话,偶有不爽,但不知道怎么发泄。 “我很和善,也很正经。” 蓬湖不让金拂晓离开,娄自渺去追舒怀蝶了,厨房还是一片狼藉,理论上她也应该收拾好残局。 灯塔水母先装好女儿的便当,火山石烤肠花刀后很像章鱼,她示意金拂晓看,“芙芙会喜欢吗?” “不喜欢。” 蓬湖不知道金拂晓忽然生什么气,想了想问:“那你更喜欢鱿鱼?” “轰炸大鱿鱼。” 那是开在鱼丸厂外边的烧烤摊,几乎是那一片厂子地摊中第二受欢迎的。 第一名是一块一个的烤生蚝,金拂晓曾经去生蚝养殖基地打过工,看到这玩意就恶心。 “不喜欢。” 蓬湖想了想问:“花螺?” 金拂晓看了她一眼,“你忽然提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蓬湖脑子过了一圈什么猜测,有些难过地问金拂晓,“芙芙不喜欢海里的东西吗?” 金拂晓完全没把蓬湖是海里的妖怪联系在一起,她怀疑蓬湖是猫科或者犬科的,毕竟以前她也喜欢在鱼缸里养东西,习性也算吻合。 “我想告诉你我的真实……” 既然都不是人了,深受电视剧荼毒金拂晓反而比之前好接受许多,默认蓬湖本体的大致范围,金拂晓摆手,“不要说。” “万一灰飞烟灭了我上哪里说理去。” 都遇见非人类了,金拂晓也没有幻想过自己有超能力。 她只想遮掩,或许能瞒过上苍,延长和蓬湖在一起的时间。 电视里不是说这样的非人类不能太有名,那是不是多和蓬湖上节目曝光,增加知名度,上天也会考虑这个问题呢。 金拂晓是在渔村长大的,渔民们靠海吃海,出海前永远要拜一拜神明。 离她们渔村不远的岛屿上还有巨型观音像,小时候金拂晓帮家里干活,看飞机飞过。 金昙问她,姐,你说坐上飞机是不是能看见那座神像什么样啊? 金拂晓说坐飞机好贵的,我们还是努力读书,争取以后赚大钱,你别看了,搭把手。 当时金拂晓没想过父母不让她继续读下去了,也没想到她和金昙后来各奔东西,依然都赚到了大钱,却不是以她以为的方式。 这或许也是一种天意弄人。 神明的保佑都有条件,也要挑拣。 譬如不保佑金拂晓能顺利读完书,却保佑她在那样的明月夜里顺利逃走。 那天无风无雨,海浪声声送她离开故乡,当时金拂晓想,我要拥有完全属于我的东西。 看不见的神像藏在她的心里,她默念好多遍:娘娘,求求你了。 她现在的结果是神明保佑吗? 金拂晓不敢保证,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蓬湖,哪怕代价是她失去多年的积累。 公司的职位、账户的余额、数不过来的投资不动产。 好奇怪,行业内的贫贱夫妻那么多,最后各玩各的。 穷的时候想要金钱无数,觉得白首同心一定能走到终点。结果还是分道扬镳,前辈在饭局上和金拂晓传授这方面的经验,说女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无论你和男人结婚还是和女人结婚,到头来都一样。 一定要把东西牢牢攥在手上。 金拂晓不觉得那是男女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结果蓬湖不是人,这简直是最大的笑话。 但无论蓬湖是什么,金拂晓都明白,即便失去一切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她依然怀念和蓬湖在一起的时候,一点点积累的过程。 世人大多看结果,她却想要和一个延长无限的过程。 现在「过程中的」蓬湖来了,金拂晓还是希望她能留下来。 陪我到老,到死,我闭上眼最后看到的,必须是你。 看过金拂晓之前综艺的网友中,有一部分人视她为榜样。喜欢她呈现在大众面前的模样,无限精力和决策力,似乎永远不会疲劳,哪怕外貌不是主流的漂亮,不白不瘦,也一样美丽。 但这样的金拂晓看着太完美了,她偶尔听居慈心念评论都会笑。 小孩子的憧憬很可爱,某些人的分析追捧也很可怕,似乎完美的女人才值得被爱,被尊敬。 光环之下,她的暴脾气都成了钱、权、地位包裹下可以任性的象征。 那算什么权力,只是另一种暴力,缩小范围,又让人陷入「不能有缺憾」的牢笼。 第55章 在这样的深夜,蓬湖站在她身边捏饭团,海苔上印着拂晓时光四个字,金拂晓笑了笑,喊了声蓬湖的名字。 “蓬湖。” 蓬湖低着头,思考变成泡沫和灰飞烟灭是不是一个意思。 她户口本上的文化程度是戴不逾贿赂老海龟的,实际上她和周七一样,应该都是:从未上过学。 “做完便当就做吧。” 要做也要爱才能留下非人类,金拂晓甘之如饴。 她的直觉告诉她,蓬湖背后还有另一个难以企及的世界。 如果她不把握这次机会,恐怕余生都不会靠蓬湖这么近了。 文盲水母某些地方倒是很有悟性,她嗯了一声,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海苔,“有海盐的颗粒感。” 入口咸后微甜,蓬湖抿了抿唇,目光扫过金拂晓,“像芙芙的味道。” 金拂晓狠狠切了一截黄瓜,甩了一块砸在蓬湖身上,“别磨蹭了。” 蓬湖笑着说,“我们去哪里做呢?” “你朋友知道……” 这时候金拂晓才想起乌透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如果蓬湖变成妖怪,你还会爱她吗? 老家,老乡,奇怪的同乡,不知名的岛屿。 金拂晓忽然冒出了冷汗,她用刀柄撞了撞蓬湖,低声问:“导演也不是人?” 蓬湖似笑非笑,“芙芙很聪明。” 金拂晓脑袋嗡嗡,险些腿软,蓬湖知道这便当是做不完了,她勾住金拂晓的腰,顺势嗅了一口金拂晓身上的味道,“我们走吧。” “等会……” 金拂晓的手放在蓬湖的肩上,“那她还会给我们惩罚吗?” 蓬湖看了眼镜头,很快桌上的对讲机响了,传来墨水乌贼冷冰冰的声音,“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都要计时?” 金拂晓错愕地问,蓬湖已经抱起了她,低声说:“她是出了名的孤寡命,不像我命好。” “漂亮老婆,亲亲热热。” 对讲机冒出刺啦声,乌透的声音更冷了,“再碎嘴别去了。” 穿着黄t恤的摄像送来一张房卡,金拂晓收下后,蓬湖冲她笑了笑,“谢谢。” 小黄鱼还很年轻,看上去像十七八岁,现在的综艺剧组团队都很年轻,倒也不奇怪。 令金拂晓在意的还是她对蓬湖的态度,宛如追星,“蓬……蓬湖前辈,加油!我永远追随你!” 什么和什么。 金拂晓更不懂了。 等她们去了隔壁客栈的某间房,金拂晓才问,“那个摄像看着还没成年,好像一直负责你的镜头吧?” 蓬湖嗯了一声,“也是同乡?” 金拂晓更疑惑了,“你们老乡很多吗?变成人很简单?” 她怕明天过后自己看谁都怀疑,妖怪在人类世界居然毫无破绽,难道这个世界妖怪更多? 金拂晓陷入沉思后很容易任人摆布,直到被蓬湖拉入浴缸,对方往浴缸里倒东西的时候才回神。 “你做什么呢。” “倒海盐。”蓬湖说。 金拂晓哦了一声,也不奇怪。 现在周围没有人,更没有拍摄的镜头,她放松地倒进去,在热水氤氲里问蓬湖:“那你身体怎么样?” “居慈心问我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对了,你走以后,鲁星斑就离职了,我也很多年没见她了。” “水有点烫……” 她们的衣服堆在浴缸外边,金拂晓没有意识到自己泡得有些神志不清。 蓬湖搂住她,嘴唇贴在金拂晓的唇边,“芙芙,你不生我气了吗?” 金拂晓勾住她颜色绮丽的长发,如果是染的,恐怕掉得很快,浴缸都会变色。 但蓬湖的头发颜色**,是妖怪的特征又再加一分。 “生气。” 金拂晓靠在浴缸边沿,“我还没有原谅你,蓬湖。” “就算你有苦衷,那我这些年也为了你提心吊胆,到处奔走。” “你要补偿我。” 蓬湖却说:“可芙芙以前和我说,补偿也不会改变什么。” 那是鱼丸厂的金芙蓉说的。 那时候她最讨厌伤害后的道歉,喜欢以牙还牙。 也会评价隔壁宿舍被辜负的同事,说如果是我的话早就换人了,天下又不只有那一个男的,长得那么难看,简直像电视成精。 小娟之前还和我说结婚要生两个孩子,生出来都是电视机就完蛋了。 就算当时的水母很难get人类的笑点,也知道电视机长什么样,居然被金拂晓逗笑了。 金拂晓完全不知道自己很擅长说这样的笑话,虽然她不觉得自己说的笑话,只是阐述事实。 看蓬湖笑了还不高兴,让她严肃一点,又说:反正小娟不如再找一个,出轨只有1次和无数次。 当时那个男的是车间主任,算有点小钱。金拂晓已经住到了蓬湖的宿舍,再不合群,也有社交。 灯塔水母知道这个人类很爱钱,想要很多钞票。 她说:但对方的补偿是一部音乐手机,好几千块呢。 那是金拂晓也很想要的手机,广告里的女明星是韩国人,漂亮又优雅。 她很容易憧憬某个女人,从上面夺取自己要成为的特质,多年后闭嘴也算有几分优雅。 当时还叫金芙蓉的金拂晓说:我又不是挣不到这个钱。 她目光像是有一簇火苗,如同海底的火山爆发。上岸的水母看她好半天,愣是把原本信心满满的女孩看得发毛,咳了一声问:干什么,你觉得我赚不到吗? 「能。」 当时的蓬湖说。 心里想:人类真神奇。 难怪有那么多海族拼了命地想要考上岸。 免考上岸的水母又想,她好像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月夜渔船上嘀嘀咕咕说我会变有钱的小孩子。 「反正这些补偿都是廉价的,伤害人之后的补偿,我是不会要的。」 这句话多年后,在蒸腾的热气里,浴缸因为躯体相拥而产生的水声中,蓬湖一字一句地复述给金拂晓听。 昔年信誓旦旦的女孩已经彻底成熟了,她捧起蓬湖的脸,望进如同海底裂隙的双眼。 “怎么,你出轨了?” 她好像很开心。 “不会。” 一般人会说没有,只有蓬湖会这么回答。 金拂晓这一个瞬间很庆幸眼前不是人类。 好像妖物比人类更坚信什么叫地久天长,所以才有这么多志怪传闻里写的迹迹真心。 “那不就行了。” 金拂晓抓住蓬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她的喜好蓬湖很清楚,当年浅浅的小丘也能起伏如波涛,蓬湖咬上金拂晓的脖颈,落下却成了重重的吮吸。 “芙芙,爱我。” 蓬湖含着金拂晓最敏感的地方还要含糊地索取。 金拂晓的手指插入蓬湖的发缝。 很热,似乎热水的蒸汽侵入了肺腑,四肢好像被无形的东西钳制。 蓬湖双手明明拥抱着她,却有未知的触摸抵达她的深处。 那是金拂晓之前从未感受过的淋漓快乐。 “芙芙爱我吗……” 蓬湖捞起湿漉漉女人,脸颊蹭着金拂晓的肌肤,恳求也是索取。 但被灯塔水母的毒素入侵的女人的意识涣散,只有痉挛的身体显现她对蓬湖的回应。 如果这时候金拂晓是清醒的,恐怕会夺门而出。 她的恋人不具人形,不是她想象的犬科或者猫科。透明的巨物伞盖垂下的触手把她包裹,有的捣入她的身体,有的安抚她破碎的呜咽。 “芙芙不爱我吗?” 那个数字纹丝不动。 …… “接下来的几天你最好收敛一点。” 天蒙蒙亮,乌透给蓬湖递了戴不逾送来的海族泉水,“我们是不能被人类发现的。” “但芙芙接受了我不是人类。”头发还有些湿的女人感受城市的拂晓。 “我们是老乡,她难免能联想到。” 乌透能理解,但她更清楚深海不是谁都那么和善的。 “如果太张扬,总有人要针对她的。” “非我族类的道理,你应该清楚吧。” “听不懂呢,乌老师。”蓬湖捏着玻璃瓶笑说。 “少装,你的汲取方式肯定能促进记忆恢复。” 蓬湖双手撑在后边,“是吗?但我没失忆之前也没有念过书。” 这时候阳台上探出一个脑袋,轻轻喊了声妈咪。 蓬湖不用伸出手,飘摇如钨丝的触手轻松接住了从楼上跳下来的小孩。 这时候工作人员轮班,只有小黄鱼看到了,她不会说什么。 周七抱着蓬湖,笑着蹭蹭妈咪的头发,“有妈妈酱的香味。” 蓬湖自己闻了闻,“有吗?” 小水母嗯了一声,“你们快点和好吧。” 蓬湖:“我们已经和好了。” 第56章 周七问:“那你不会变成泡沫了吗?” 蓬湖想了想,“或许。” 小孩的笑容消失,“那还是不肯定。” 蓬湖心情却很好,“芙芙不会让我失望的。” 第37章 吃奶的力气。 “拂晓姐,醒醒。” 金拂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早上被路芫叫醒的时候还很迷糊,“怎么了……” 路芫背对着她往书包里装相机,“再不起床就要赶不上车了。” 金拂晓这才回神,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躺在房间,直播似乎已经开始了,室内原本盖着毛巾的镜头亮着红灯。 她去换衣服的时候有人敲门,“拂晓姐起了吗?” 似乎是巢北,路芫把包递给她,“起了。” 说完又问,“蓬湖姐呢?” “在下面打包早饭,我们的车已经到门口了。” 综艺直播也是早八开始,观众进来无心探查,就被她们火急火燎的状态也跟着捏了一把汗。 【强烈要求提前直播!我要看娄自渺的晨练。】 【加更的超长花絮也不够看啊……】 【小孩子还要打码吗,水母贴纸笑死人了。】 【金拂晓居然睡得最晚?】 【她的睡衣比我想象的还要保守,还以为姐的睡衣会很性感。】 金拂晓来不及化妆,火速换完衣服着急忙慌下楼的时候,舒怀蝶正好收起餐具,看她下楼,喊了声姐姐。 娄自渺在外边和司机一起看地图,巢北下楼就飞奔而去。 蓬湖和周七站在角落,不知道和小水母说什么,听到动静看了过来。 周七大喊一声:“妈妈酱你终于起床啦!” 金拂晓素着一张脸,少了小烟熏和一般人难以驾驭的口红颜色,她看上去居然有几分难得的温软。 周七噔噔噔跑过去,乌透重金聘请来的同步后期老师看见她就头疼。 导演不得不让监管人员上前把孩子带走。 于妍戴着口罩和帽子,俨然一副工作人员的打扮,“周七小姐,请和我走。” “你不要抓我!我不要和妈妈酱分开——” 周七提高音量,表情也异常丰富,居然随地大小演了起来。 这个岁数的小孩声音一尖就吵闹,蓬湖皱眉:“听话。” 周七哦了一声,“好吧,我下次再演。” 于妍带着小孩先上车了,直播间里的周七就是个马赛克蘑菇头,乌透重金聘请的专业老师不仅糊脸还糊声音,在很多人听来,周七的声音和孙悟空很像。 金拂晓一笑就腰疼,不知怎么的,她看到蓬湖眼前会闪现一些奇怪的片段。 明明不是第一次做了,更不是久别重逢的第一次做,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那些断续的片段过分羞耻,模糊画面里的蓬湖似乎有很多尾巴? 钻进她的口腔,扫过她的躯体,金拂晓都不知道自己能敏感成那样。 「芙芙,好湿。」 这句话简直自带混响,和蓬湖对上目光的时候金拂晓下意识别开脸。 金拂晓的遮阳帽帽檐宽大,还有系带,这时候还没有出门,帽子像是背在身上,很像童话故事采蘑菇的女孩。 非常减龄,甚至有人没认出这是金拂晓,弹幕唰唰过去全是嘲笑用户看妆容识别的。 “走吧。” 蓬湖晃了晃手上的便当包,“我们的份在这里。” 金拂晓这才回神,嗯了一声。 她和舒怀蝶走在一起,刻意回避了蓬湖的目光,更确定有苦衷的恋人本体是有尾巴的。 但她模糊的记忆里好多尾巴…… 难道是九尾狐? 怎么忽然变成神话故事了。 今天的车是八座的。金拂晓、舒怀蝶还有路芫坐在最后排,娄自渺坐在副驾驶座,蓬湖只好和巢北坐在一起。 去的路上金拂晓没怎么聊天,她很快睡着了。 车里的人大多补觉,巢北看蓬湖似乎没什么困的时候,好奇地问:“姐,你熬夜不困的吗?” “我补过了。” 蓬湖想了想说,“现在精神很好,头不痛。” “补的什么啊,营养剂吗?” 巢北之前做爱豆的时候强度也高,胜在年轻,近两年就已经深感下坡路,又要维持身材,总会间歇性暴饮暴食。 蓬湖的外貌做艺人都得是第一梯队的,这次露面相貌和历史索引里的面容对比后,不像回春,更像回炉,巢北更想问她哪里做的。 “算是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乌透警告了蓬湖,第一个行程不允许她再这样了。 毕竟节目也不是为了她准备的,墨水乌贼也有自己的事业,她怕引起人类某些特殊部门的注意。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潜在的危害,当年的红尾人鱼就遭遇过非法研究。 “能推荐给我吗?”巢北问。 蓬湖若有所思。 【结合金拂晓的样子看着不是什么正经营养剂。】 【可是看嘉宾反应都很正常啊,我蹲点进入直播间看到都是在自己的房间。】 【你们不觉得金拂晓今天穿得有点多吗?她超喜欢露肤度高的打扮呢。】 【完全判若两人啊金董!忽然从霸王花变成小白花的,虽然肤色不是很白。】 巢北坐在车上补妆,一边说:“很为难的话就算了,当我没问。” “也不为难。”蓬湖目光扫过车内的镜头,“就是不能播。” 此刻巢北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像是完全没过滤过蓬湖的回答,“我附耳听您说。” 蓬湖也不藏着掖着,在她耳边说:“多吃吃老婆就好了。” 巢北:…… 【第一次在一个活人身上看到漫画的石化效果。】 【说了什么啊!!为什么我们不能听!节目组的麦坏了吗?】 【蓬湖已经掌握了规避镜头的技巧了吧。】 【不会是我想得那样吗?】 【赌99%和前妻有关。】 【巢北你算了吧,你没胆子的,路芫直接用镜头把你揍飞。】 【只有蓬湖这对把离婚节目爆改成复婚节目了吧?】 大家都没有手机,坐长途的车难免无聊。 舒怀蝶也是常年睡眠不好的人,在车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 金拂晓呼呼大睡,头靠在她瘦弱的肩头,年轻的女人看了她两眼,急忙收回目光。 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金拂晓没拉好的外套里边那件衬衫,因为身材太好错落的间隙。 是我看错了吗? 舒怀蝶想,好红,是亲出来的吗? 那简直是吃奶的力气了吧? 吃…… 她深吸一口气,差点把自己憋死,又咳嗽了两声,坐在副驾驶座的娄自渺像是自带检测器,迅速转头问怎么了。 巢北机械式转头,脑子里还是循环的一句吃吃老婆,她都快爆炸了,无暇顾及其他的。 内心狂喊不要细想,路芫是不可能让她吃的,那么擅长发掘女人性感的摄影师,上床却很守旧。 她们好多次吵架都为了这个,爱人义务和爱人情趣可以兼得吗? 巢北总是在这方面感到挫败,好像路芫一点也不喜欢她。 她在舞台上的人设是假的,但在台下看她的路芫眼神闪闪发光。 真是离谱,其他人怀疑离婚的原因是出轨,她们确实性。生活方面的不和谐,需求对不上。 还有重要的一个原因在巢北心中疯狂滋生—— 小芫是不是更喜欢我的偶像人设? 那些少见的路芫主动的亲密行为,似乎都是在巢北结束演出回家后。 这完全没办法说出来,会被耻笑。 什么不都是你。 【这画面太好笑了,巢北破碎,金拂晓狂睡,路芫拍外边的景色,舒怀蝶莫名其妙叫了一声。】 【蓬湖……姐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样子比巢北还像偶像,还像顶级大前辈。】 好几个人盯着看,舒怀蝶只好摇头说没事。 娄自渺还不放心,今天的路去往深山村落,更折腾,她的担心显而易见。 “真的没事,”舒怀蝶顿了顿,难道对娄自渺用力命令式的对话,“你转过去。” 前妻真的听话照做了。 【好强硬哦妹妹。】 【娄自渺你是不是吃硬不吃软?】 【感觉她们参加节目是找另一种相处方式的,可是普通离婚的妻妻却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呢。】 镜头拍到了娄自渺的笑容,弹幕和沸腾了一样。 现场嘉宾并不知情,只有蓬湖问娄自渺,“你和小蝶昨晚谈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结果,小蝶希望我和她保持距离,好好录完节目。” 娄自渺拿着地图,上面还有标注。 一行人并没有明确的导游,她反正也闲着没事,揽了活,巢北也没敢完全放下,气氛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 第57章 蓬湖又问舒怀蝶,“真的吗?” 舒怀蝶完全不敢看她,在心里骂自己太失礼了,怎么好因为拂晓姐姐身上的痕迹擅自幻想这两人是怎么好的呢。 但是她从来没和娄自渺这样过。 娄自渺像是对这样的事没兴趣,又要顾及舒怀蝶的身体,总是草草了事。 舒怀蝶的声音很轻,不知道为什么,蓬湖看她有种看花园鳗的错觉。 胆子也太小了,很容易激起旁人的保护欲,难怪芙芙也要挺身而出。 蓬湖的注视时间太长,舒怀蝶头越来越低,靠着她的金拂晓一动,就因为垂头惊醒了,正好对上蓬湖的目光。 “你吓死我了。”金拂晓说。 “对不起。”蓬湖老老实实道歉,金拂晓揉了揉头,懒得戳穿她的假道歉,“快到了吗?” “不知道。” 蓬湖担心地看着金拂晓,“芙芙,不舒服吗?” 刚才金拂晓睡着还梦见自己被九尾狐缠住做了又做,她咳了一声,“还好,你别说话了,转过去。” 她和舒怀蝶说了差不多的话,路芫忍不住笑了笑。 【诡异的气氛,你们一定背着我们偷偷做了。】 【舒怀蝶的视角……感觉很容易,妹妹不会是这样才脸红吧?】 【为什么不能因为前妻?】 蓬湖也转过身去了,巢北宕机许久,两个人没什么交流。 大水母闭目养神,偶尔听后面的人低声说话。 “拂晓姐,今天我们也要跋山涉水的,你撑得住吗?”路芫问。 “能,我就是睡眠不太足。” 金拂晓闭着眼,一边拉上了外套的拉链,舒怀蝶这才松了口气,问:“姐你认床吗?” 这情况,不认床也得这么说了,金拂晓嗯了一声。 路芫倒是知道金拂晓是天蒙蒙亮才回来的。 她也睡得迷糊,隐约感到门开了,辨认出抱着金拂晓的是蓬湖,翻了个身继续睡。 两个人身上带着一样的沐浴露,明晃晃宣告她们去做了什么。 路芫也不好意思问,这会没有插嘴,只是笑了笑。 前妻两个字似乎对金拂晓和蓬湖形同虚设,反而显得她们剩下的人感情拧巴生硬。 虽然她参加节目也不是奔着复婚来的。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结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这样的生活。 或许独居是最好的,但路芫每天下班回到家,还是会觉得空荡。 少了一个到处躺着的身影,会说欢迎回来,偶尔拽两句外文。 她小时候幻想的长大还是这样,和最好的朋友巢北一起住到白发苍苍。 没想到差点实现,不是朋友,而是恋人。 舒怀蝶碍于身上的麦,只好把声音压得更低,提醒金拂晓,“姐姐,你的衬衫很容易被看到。” 她还是说了,金拂晓低头看了看,猜测舒怀蝶看到了什么,略微烦躁地把颇具运动风的外套拉到最顶上,“我只好这么穿了。” 她似乎能驾驭很多风格,运动风也让舒怀蝶羡慕,“姐姐,你身材真好。” 路芫附和道:“是啊,有机会让我拍姐姐你的写真吧,我有瘾。” 巢北这个时候才回神,幽幽地说:“所以我根本不是你的理想型是吗?” 话题忽然拐到理想型,路芫喂了一声,“不要乱说,我是认真赞美,干净着呢。” 巢北哦了一声,“那我很脏。” 舒怀蝶的称赞发自内心,看得出她真心羡慕,金拂晓笑了,“有刻意塑形过,漂亮也要花很多时间的。” “小蝶先养好身体,就有精力干别的了。” 舒怀蝶声音更低了,“我很干瘪的,姐姐。” 【哦,你在说这个。】 【我也自惭形秽,但真的很美丽呢,金拂晓穿多穿少都一股老娘最靓的气场。】 【亲妹妹金昙都没有她身材这么好。】 金拂晓说:“我以前也是。” 舒怀蝶不信,“我看过你的照片,就是肤色比现在深了一点点。” 她说话挺小心的,像极了习惯讨好别人,宛如寄人篱下的小狗。 金拂晓懂这种东张西望找不到永恒驻留地的漂浮感,“真的,不信你问蓬湖。” 蓬湖这才开口,“我一开始以为我认错了,我的芙芙没这么漂亮。” 金拂晓耸肩,“看吧,她私下很油嘴滑舌。” 舒怀蝶看不出任何油嘴滑舌,只感觉到蓬湖的骄傲和欣赏。 蓬湖嗯了一声,“舌头不滑,芙芙怎么会夸我呢。” 什么话好像她说就变了味,金拂晓急忙稀释这种奔向成人向的氛围,“那你嘴巴还油呢,什么唇膏涂的。” 蓬湖不接话,她只是侧身看了舒怀蝶一眼,低声说:“如果娄老师不行,你换个人试试……” 金拂晓制止她的咳嗽毫无作用,非人类妻子当面说别人前妻坏话,不忘指指路,“我可以给你介绍老家的朋友。” “我是赞同身体契合重……” “够了!” 金拂晓暴呵一声,“你闭嘴!” 蓬湖遗憾地住嘴,还要挣扎一下,“芙芙,当年也是你先……” “啊啊啊啊你少说几句吧!” 第38章 【+】我们的第一次。 抵达目的地后,蓬湖还试图给舒怀蝶介绍自己老家的朋友。 金拂晓不得不把她拉到一边,恶狠狠地问:“什么朋友,我都不知道你有几个朋友。” 她每次要原谅蓬湖,都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细节止步,心想凭什么,我非得知道更多不可。 “你见过的,戴不逾。” 既然金拂晓都走过来了,蓬湖很自然地搂着她往前走,“她现在是大酒店的经理,也很有钱,人也活泼,还很好笑*。” 大水母很少掺和别人的感情,金拂晓不确定对方离开的这些年是不是发生了质变,哪怕她很清楚蓬湖不会背叛她。 “是吗?比得上娄老师?”金拂晓哼了一声,“那么聒噪。” 蓬湖:“小七很喜欢她。” 车开了好几个小时,抵达这个景点已经中午了,巢北订了村子农家乐的饭菜,价格不便宜,恐怕晚上大家又要自制了。 蓬湖和金拂晓并肩走在村道上,这边地貌奇特,山峦不像江南那么秀美,俯瞰却让人眼前一亮。 海族有些上岸成人后专门往这些远离海域的地方钻,听说回老家探亲,也会送上当地的礼物。 “小七喜欢,小蝶又不一定喜欢。” 金拂晓看着蓬湖,目光有些复杂,“你以前才不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即便她们声音压得很低,观众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蓬湖和金拂晓对视,拉远的镜头里她们正好站在老树下,日光正好,远处的群山像是堆叠在一起,结合过分晴朗的天气,宛如童话故事的一页。 对视许久后,蓬湖笑着往前走,“芙芙吃醋了。” 金拂晓不服气地跟上去,“我才没有。” 【我站蓬湖!太明显了。】 【你们离婚后怎么更像热恋中,不好吧!我是来看吵架的,怎么和隔壁节目各种人性分析不一样呢!】 “好吧,芙芙没有。”蓬湖没有走得很快,她的水母本体含有微量毒素,为了延长清醒的时间,她不得不用本体和金拂晓交。配。 宛如钨丝的触手千丝万缕,深入人体后,水母也难以控制释放毒素,哪怕有体。液冲刷,金拂晓必然会疲劳。 如果不是在录节目,金拂晓恐怕会躺一个早上。 “你什么意思!敷衍!” 金拂晓气哄哄地越过蓬湖,却被非人类一把捞走。 在外人设是绝症带球跑的妻子还能毫不费力地背着她往前走,“不要挣扎了,金拂晓女士。” 蓬湖含笑的声音经由领子上的夹麦,落在观众耳里都卷起了微弱的电流,更何况被她背着的金拂晓。 “我不用你背,放我下来。”金拂晓瞥见了摄像的笑,强烈拒绝。 “要的,你走太慢了。” 蓬湖不忘把金拂晓往上掂了掂,“抱紧了,我们走快一点,我也可能背不动。” 金拂晓涨红了脸,“那你不要背,这么脆还要装。” 蓬湖不听,阔步超前去,远景里绿色农田,黄色村道,深绿色的山峦还漂着清晨雨后的晨雾,她们变成了山水画里的人。 【谁敢信这是离婚节目,我怒了!】 【节目组好刁钻,写再见妻子,不是离婚妻子……】 【果然是浪漫旅行吧。】 景点也有不少当地人开的民宿和农家乐,她们现在出行的季节正好一片绿意,比冬天生动许多。 路芫即便是到处飞的摄影师,也没有来过这里,边走边拍。 舒怀蝶跟着她,偶尔自己也拍几张。 巢北和娄自渺先去了农家乐,她们电话里预定过座位,菜品要当天到店选。 第58章 当地的少数民族很多,村落年轻人却很少,有的也是从事旅游业的。 比如这次跟组的导游,大学毕业没多久,看见巢北特别激动,因为是直播,没办法剪辑她的满脸红晕。 金拂晓教训蓬湖的时候,年轻的导游正握着巢北的手声泪俱下,“我从初中开始喜欢你,十年了巢北,你还是没火。” 先走进去点菜的娄自渺没有听见,反而是过来的舒怀蝶听到了,她欲言又止好半天,看娄自渺在里面,也不想进去,干脆站在一边看巢北和粉丝会面。 “你这话也太伤人了。” 巢北好像不生气,笑着说,“就是有点显老。”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年是你的粉丝,只粉你一个。” “在我看来你是最努力的,对了,也只有你是真的解散才恋爱结婚的。” 【怎么听着都不是好话。】 【这真的能播吗?回头巢北成为队友站子需要反黑的第一人。】 “只粉我一个?” 巢北微微扬起眼睛,“真的吗?” 她的表情管理在这方面非常专业,不像在车上因为蓬湖的话险些当场石化。 似乎不关于路芫,她总是能抽身做一个合格的偶像,过气的也没关系。 “千真万确。”对方也很诚恳点头。 巢北拍了拍她的肩,“那辛苦了,大家一般更倾向于选择我的队友们,或许更有潜力。” 这时候的她展现了一个过气偶像完美的素养,背着金拂晓走到一半没力气了的蓬湖搂着前妻过来,正好站在远处看热闹。 “芙芙,我怎么觉得巢北好多面孔。” 水母有些疑惑,“她现在看着和我们认识的不太一样。” “我们以前在她们组合演唱会外边摆摊过的,那时候她就这样。” 金拂晓懒得骂蓬湖虚弱了,她现在也虚,第一次意识到纵欲过度的下场。 “我不记得了。”蓬湖说。 “我知道你不记得。”金拂晓也没有叹气,她忽然意识到她来参加这个节目,也在阅读别人的故事。 红过的偶像、正当红的艺人、因为和当红艺人结过婚而不得安静的普通人、偶像的朋友妻子。 无论有钱没钱,都难以定义命运的轨迹,似乎都有各自的报应。 “我希望我记得。” 蓬湖又说,她踩着自己的影子,水母变成人上岸是有原因的,所有人都问为什么。 蓬湖自己都不知道,似乎再次睁开眼,脑子里就有一道指令。 去找金拂晓。 那是你最爱的人。 只有得到她全部的爱,你才能活下去,又可以继续爱她。 金拂晓看向蓬湖,低头的女人碎发被风吹起,披着的长发似乎是跟组的造型师做的,让她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不记得也有我告诉你。”金拂晓没有像之前那样催促,问蓬湖为什么忘记,出了什么事。 好多为什么,逼问一个失忆到断续的人也没有意义。 大概是身边也有没有失忆依然走散相顾无言的人,金拂晓忽然庆幸她们此刻还有感情。 别人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也已经没了机会。 她失而复得,已经很幸运了。 不是人,是什么东西,也不重要。 就算是九尾狐也没关系。 蓬松的尾巴毛也很可爱,长在海边的金拂晓小时候听的传说故事都与海有关,狐狸一般和山神挂钩,她还觉得自己赚了。 以前得是昏君才能得到这么美丽的妖怪,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按照商人的算法,也是一本万利。 【金拂晓忽然这么温柔我有亿点点害怕,是亿不是一哦。】 【有种我的暴烈老妈忽然问我要不要晚安吻的害怕,上黄色猫猫捂被子张大嘴表情啊!】 【她们安静下来说话真的很不一样,谈恋爱是这样的吗?】 【纪录片里说蓬湖以前是生活白痴,应该很多常识都是金拂晓告诉她的吧?】 “真的?” 蓬湖也察觉了金拂晓现在的温柔,水母也知道得寸进尺,迅速提出要求,“那我们的很多第一次,可不可以复刻一下?” 【什么第一次???】 【有些人切开是黄心吗?】 【应该是失去记忆,但有很多尝试的新鲜事吧??】 金拂晓发现蓬湖现在用词都紧跟时事,她问:“戴不逾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出现了奇怪的名字。】 【什么带鱼?忽然饿了。】 【金拂晓哪里是酱油色的,应该醋色的,注意,不是白醋!】 【咬牙说的呢,我听得嘿嘿傻笑。】 “她照顾小七,不太管我。” “给我看的视频都是芙芙。” “芙芙参加综艺,芙芙和那个珊瑚的关系很好,还有你们的虐向剪辑,什么叫年下不叫姐?” 蓬湖说这些不带什么情绪,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金拂晓,“那芙芙从来不喊我姐姐,也心思很野吗?” 【啊啊啊啊这才是正妻の醋意吧!】 【离婚后我和前妻在综艺互相泼醋。】 【纷乱中巢北点了一份十块钱的蛋炒饭还要分成六份,和超长花絮里的小朋友分蛋卷有区别吗!】 【忽然意识到这对也有年龄差,蓬湖现在的脸太有欺骗性了。】 /:。 【姐是一种感觉,但金拂晓偶尔挺妈妈的,和年龄真没关系。】 【长姐如母,二姐也没差。】 看金拂晓不回答,蓬湖又低头,她们的影子在天光云影下纠缠在一起,在周七眼里比海草还要难分难舍。 小水母和戴不逾打电话,“姨姨,我觉得妈妈酱已经知道妈咪的真实身份了。” 小黄鱼摄像陪着小孩,听得更激动了。 如果直播也有抢先版该有多好,她完全可以和海底的族人炫耀自己在一线吃瓜。 戴不逾忙着做酒店的季度报表。 听说这次来巡查的是吕根岛来的海族,她最怕那边海域来的家伙。过分严苛,似乎天生不爱笑,和海参崴的巡查员大差不差,经常给戴不逾的工作态度扣分,说她嬉皮笑脸,太轻浮了。 “真的吗?” 带鱼被工作烤得差点变成香煎味的,一边喝着葱味汽水一边激动地问:“那你妈岂不是可以留下来了?” “她有没有告诉你金拂晓头顶的数字是多少?” “没有。” 周七远远看着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两个人,“但妈妈酱没有很生气了。” 戴不逾一心二用,差点忘了吕根岛那边的打分制度不一样,一边撤回修改一边说,“没事,还有时间,不着急。” “你妈的身体呢,还头痛吗?” “最近有人类的研究员潜入深海,我们和冥河水母失联了,药可能不太好送过来,你和蓬湖说一声吧。” “尽量多和金拂晓保持亲密接触。” 周七哦了一声。 “拂晓姐!蓬湖姐!吃饭啦——” 巢北点完菜过来喊人,金拂晓差点要受蓬湖蛊惑主动吻上去,似乎昨夜一场酣畅,她的身体更耐不住寂寞了。 “知道了。” 女人推开前妻,蓬湖却握住她的手,“芙芙怎么不回我呢?” 金拂晓用头发甩她脸,“你照照镜子自己像姐姐吗?” “奇怪的人。” “那喊我妹妹也可以。” 蓬湖又黏了过去,就算日光落下,她也很像金拂晓的背后灵,漂亮又妖异。 金拂晓:“少占我便宜,我听不得这两个字。” 蓬湖:“那好吧,喊我老婆。” 金拂晓:“别阴魂不散。” 第39章 [修]白天护驾,晚上陪床。 农家乐的午餐是娄自渺压到最低的价格,最后老板还送了一扎酸梅汁。 金拂晓不和蓬湖坐,她挤到舒怀蝶身边,正好接过对方倒了满杯的果汁。 蓬湖说:“我也要。” 金拂晓瞪她,“不会自己倒吗?” 她态度完全可以算骂咧咧,分完十块钱一份蛋炒饭的巢北看看她俩,“两位姐姐以前也是这么相处的吗?” 蓬湖回答得很迅速,“不是。” 金拂晓更不高兴了,“你都忘了有什么资格说不是?” “我就知道不是这样的。” 蓬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是忘了,偶尔还会闪回,指不定某天醒来就都好了。” 她似乎有好几张面孔,大部分时间散漫,一副任金拂晓揉搓的模样。 只有几个瞬间和金拂晓单独相处,又很有攻击性,无处不在的镜头也能捕捉到。 不少观众暗自猜测那就是蓬湖的董事长皮肤。 【这么笃定的吗?】 【她看着比第一集聪明多了。】 【搞不好想起来了也会骗老婆没想起来了呢。】 第59章 【大家是不是忘了这对里,金拂晓才是妹妹。】 “那现在已经想起部分了吗?”巢北想了想又问,“看来我们的旅程是疗愈向的。” 金拂晓反驳:“我没有被疗愈到。” 蓬湖喝着酸梅汁说:“我用身体疗愈你了。” 吃饭的几个人都出现了短暂的卡顿现象,娄自渺忘不了蓬湖企图拆她和舒怀蝶,咳了一声,“之前听说晨昏集团的保镖上岗要面试好几次,是拂晓你亲自面的吗?” 她问得有些委婉,但金拂晓听出来了,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蓬湖,“不是。” 【心虚什么啊姐!】 【都离婚了!十个女保镖又怎样!】 【隐隐约约有听说过啦。】 巢北也见过网上转发的金拂晓出行视频,“拂晓姐的保镖太酷了,全是模特级别的,那墨镜一戴。” “我看还有网友希望你推荐呢,那评论全是姐姐踩我之类的,啧。” 本地的家常菜口味偏辣,娄自渺也没有小心眼到希望店家做得特别辣整一整蓬湖。 已经降低了辣度,蓬湖依然没什么胃口,大概只有蛋炒饭口味最正常,她一直在吃。 舒怀蝶毕业后一直线上工作,就算离婚后在老家开了店,也没有体验过正常的职场生活,“请她们很贵吗?” “那视频我也看过,好气派啊,衬得拂晓姐特别像身价好几百亿的富婆。” 巢北:“她就是吧。” 金拂晓:“过奖了。” 舒怀蝶:“为什么要请这么多保镖啊,很危险吗?” 她想了想,低声问,“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商战?会有人袭击?” “怎么可能。”金拂晓摇头,“想多了,是我们公司副总准备的。” “她是个戏精。” 这时候舒怀蝶明显话多了,“是前女友都是大明星的慈心副总吗?” 她今天穿了一条颜色比较鲜亮的裙子,口红也很衬她,看着不那么虚弱了。 舒怀蝶问的时候几乎贴到了金拂晓身上,在娄自渺看来,舒怀蝶是很难养熟的小猫,先天疾病,总是后退,主动也不见效果。 金拂晓:“你认识她?” 她很意外居慈心的知名度,舒怀蝶嗯了一声,“她的前女友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演员。” 路芫顾不上和巢北筷子打架,“谁啊谁啊!” 舒怀蝶的生命中不缺长辈,比如堂姐,但姐姐和堂姐还是不一样。 金拂晓身上的气质就很接近她幻想里的姐姐,和变质了的娄自渺完全不同。 她完全是不自觉地靠近,娄自渺发现蓬湖眯了眯眼睛。 这么多年,舒怀蝶没有朋友,形单影只,却在这样的综艺很快融入了团体。 娄自渺倒是不担心金拂晓,这个女人虽然在商界很有名,这样的场合却很温和,大家萍水相逢,交集也得看之后的发展。 但金拂晓身边有个危险品。 娄自渺在圈子里沉浮数年,见过的人很多,蓬湖这样明显外在条件好的,大多自知美貌难免心高气傲。 蓬湖却只是一门心思用皮囊勾引前妻,圈定范围,似乎外敌靠近就会发起攻击。 娄自渺咳了一声,桌下的腿撞了撞舒怀蝶,希望她保持安全距离,但不小心撞到了坐在她和舒怀蝶中间的巢北。 粉毛偶像看了一眼,问娄自渺:“姐,干嘛踢我,还是你要和小蝶说什么?” 娄自渺:…… 舒怀蝶也看向她,娄自渺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没什么。” 在舒怀蝶眼里,她像是骤然冷了脸,搞得她也没什么心情。 双眼幽深如海的女人笑着说:“我又不会吃醋。” “娄老师不用担心我会对小蝶做什么。” 【好敢说!】 【娄自渺比蓬湖大一点吧,也算大姐和二姐冲突了,不是直播这里就得剪几个预告。】 【她偶尔好敏锐。】 金拂晓都没想到这一层,略微尴尬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长发扎在脑后的女人嗯了一声,“我醋瘾大发,大错特错。” 【好气人啊!!】 【拂晓姐生气的样子确实怪好看的,特别是今天没有小烟熏,别有风味。】 【到底谁说蓬湖是过世的妻子阴魂不散?太清凉了。】 金拂晓忍不住训她:“你少说两句,吃你的饭。” 蓬湖双手捧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饭碗,里面巢北分装的蛋炒饭快吃完了。 金拂晓把自己那碗给她,“其他的没胃口,还是爱吃这口是吗?” “因为芙芙只有蛋炒饭做得好吃,明明是渔村长大的,其他的都不会。”蓬湖一边往碗里加醋,一般人加一点就够了,她简直要吃醋泡蛋炒饭。 其他人没有见过这个吃法,路芫眼睛都瞪大了。 “是你自己不爱吃清蒸的,我明明也会水煮鱼。” 金拂晓忍不住辩解,“还有,你又记得了?” 蓬湖颔首:“你多爱我一点,我的记忆就恢复得快一分。” 她一边说一边吃酸气冲天的蛋炒饭,配合这句话,不知道是酸得眯起眼还是幸福得眯起眼。 【我牙疼。】 【这些话都能直接说的吗?没想到长嘴的人也会离婚。】 【最应该长嘴的时候没长嘴吧。】 金拂晓:“吃你的吧,禁言五分钟。” 巢北笑出了声,“蓬湖姐以前是这样的吗?” “多爱一点,可以这么说?” 蓬湖盯着金拂晓的目光回答,“应该是。” “想要本来就可以直接说。” 巢北问:“那要是被拒绝了呢,毕竟爱……听起来很不具体。” 蓬湖的脸很难让人联想到七情六欲,但她现在吃醋香四溢的蛋炒饭太具有安利性质,路芫忍不住加了半勺醋粗尝。 “那就做具体的事,每天亲吻、散步、聊天,很难吗?”水母看向金拂晓,“我肯定这样做的。” 金拂晓手指抵着额角,心里的涟漪一圈圈,全是过往的片段。 声音也颤了几分,“为什么这么肯定?” 哪怕她们中间隔着路芫,也不妨碍聊天。 远拍的画面里,她们关系比之前不客气许多。 “因为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的蓬湖看着就是二十岁的蓬湖,但让金拂晓笃定她是二十岁蓬湖的气质,她又难以给出准确的答案。 有地方是不一样的。 虽然偶有懵懂,也会听话,但承认自己不是人的蓬湖,比从前更狡猾。 【我不吃饭都吃饱了,怎么是甜醋呢。】 【巢北羡慕得泪射了出来。】 【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节目没有请什么心理老师了,互相治愈是吧?】 【彼此对照反省,怎么不算治愈呢。】 金拂晓差点陷进蓬湖此刻的目光,即便她嘴唇还粘着米粒。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哭,抿了抿唇,低头的时候仓促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你还不是走了。” “因为我没办法百分百保证我一定能回来。” 什么事情都有代价,重生的灯塔水母吃不了辣,但一切清淡的食物在她嘴里也味同嚼蜡。 醋是一种刺激,她的口腔久违地感受到了酸涩。 做人就是这样,七情六欲等于酸甜苦辣,在水母的感官世界里,也等于金拂晓。 “我从来不后悔我的选择。”蓬湖说。 巢北听得很认真,舒怀蝶不知道在想什么,路芫趁此机会离席拍照了。 “就算现在不记得,我也清楚,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蓬湖的勺子撞着小碗的边沿,现在的金拂晓相信蓬湖不是人类,很多疑惑自然解开,但依然难以释怀。 那几乎是永恒的心结,很容易变成死结。 又不能像海带那样咬断就好了。 “我杳无音信,不再回来,依然有人会爱上芙芙。” 节目开播起,蓬湖对金拂晓一向充满溢美之词,哪怕她们不是最亲密的人,她依然欣赏她的一切。 “金拂晓值得,金芙蓉也值得。” “不过我现在回来了,”蓬湖低头,满口酸气地说:“什么十个女保镖还不如我伺候芙芙。” “工厂都能返聘老员工,返聘前妻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 蓬湖望向金拂晓,“我是带着百分百的心意回来的。” 金拂晓知道蓬湖还有危险,多做多爱,似乎这些才能留住她。 那她们已经践行了,非人类前妻似乎还有难言之隐,还要更多的爱。 【你失踪多年一点没落下是吧!】 【我都被说服了。】 【巢北学着点吧,失忆的人都比你有方法。】 【果然情场是最难的,就是娄自渺也就那样。】 【爱还是要表达,什么在心口难开,如果不是说了会死,还是要多说吧。】 第60章 金拂晓哼了一声,“百分百的心意?好意思说。” “真的竭尽全力了。” 蓬湖的眼神扫过金拂晓被外套遮住的脖颈,“不然芙芙今天为什么要穿得这么多呢?” 【别秀了,我头皮发麻。】 【旁边的人到底是工伤还是吃瓜福利?】 蓬湖说完不忘回敬娄自渺,她对舒怀蝶说:“小蝶,如果你喜欢芙芙的保镖们,可以带走。” “什么带走,你以为这是什么清仓甩卖吗?”金拂晓额头青筋直跳。 蓬湖说:“我会付钱的,不就算是转岗吗?” “我会保护芙芙,一个顶十个,白天护驾,晚上陪床。” 巢北捂住了脸,她快笑疯了。 舒怀蝶眼神飘忽,耳根通红,蓬湖继续诱惑她,“我这样的保镖应该也有。” 【金拂晓的保镖团全是大长腿姐姐,西装帅死了,舒怀蝶我们可以一起拼团。】 【无人在意娄自渺快气死了吗?】 【路芫一线拍摄,这照片可以出给娄自渺的粉丝,名字叫:下岗的前妻。】 “可……可以吗?” 舒怀蝶犹豫地问。 蓬湖嗯了一声,“当然可以,谈恋爱不也可以培养吗?” 金拂晓忍不住问:“我的保镖年薪很高的,你付得起吗?” 蓬湖冲她眨眼,“我们一起打下的江山,不是什么都一半一半吗?” 金拂晓沉默的时候,舒怀蝶已经被蓬湖说动了。 她在这一刻似乎见到了当年创业期的蓬湖,表面冷淡,推销得让人难以拒绝。 “那我……”舒怀蝶鼓起勇气,还没有说完,娄自渺开口:“我可以做你的保镖。” 蓬湖摇头,“姐,你超龄了。” 【好地狱!为什么保镖也有35岁限制啊!】 【娄自渺刚好过周岁生日!你们好狠!】 第40章 禁止随地大小亲。 “我不是让你闭嘴吗?我们上节目不是来吵架的。” 下午一行人在村子里闲逛,金拂晓不忘数落蓬湖,“得亏娄老师脾气好。” 蓬湖:“我脾气不好?” 金拂晓嗯了一声。 蓬湖笑笑没再说话,越过金拂晓往前走,结合叹气和摇头,简直是对金拂晓的侮辱。 “你什么意思?” 金拂晓跟上去,拉住蓬湖的手说。 “我不会对芙芙撒谎。”蓬湖低头看向金拂晓说。 她个头比金拂晓高许多,比起真艺人完全没什么穿搭,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是戴不逾给她准备的。 这条带鱼上岸虽然没有混迹名利场,但也在相关行业风生水起,行头很多,秉承着都是老乡,给蓬湖准备的全是奢牌。 综艺播出后有账号每天更新嘉宾穿搭,连蓬湖都有超话了,不少人好奇点进去,被穿搭整理的金额闪瞎了眼。 心想这人果然有钱,连带着蓬湖提起过的岛屿也上了热搜,相关搜索出现的旅行攻略却不多。 那个小岛在海域中心,只有坐船才能过去,也有富人会坐飞机去度假。 因为某些全名打出来会被系统口口,普通游客都有不会选择前往那边游玩,互联网上的信息略少,只知道岛屿私有制,具体属于谁也没有公开。 “说得这么诚恳,不知道谁骗我是……” 人类两个字卡在金拂晓的喉咙,她在这个瞬间才意识到蓬湖真的从来没有骗过她。 她没说过自己是人类,甚至在从前看电影的时候提出蓬湖那如果你是妖怪的话,会不会怎么怎么。 蓬湖也会认真回答。 蓬湖微微眨眼,“是什么?” 她眼下那两颗对称的红痣简直像凝固的血泪,金拂晓脑中闪过无数神魔大战、妖道鬼道的电影,非人的下场都不太好。 “没什么。” 金拂晓忽然的难过也被蓬湖发现了,明明失去记忆,在旁人眼里,二十岁的蓬湖眼里也只有金拂晓一个。 “可以悄悄和我说。” 蓬湖低声凑到金拂晓耳边,跟镜摄像小黄鱼走位学的裂颊海蛇前辈,简直令镜头外的同行汗流浃背。 观众却看得很爽。 【好有心机,什么悄悄,凑近只是为了嘴唇擦过前妻的耳廓吧。】 【偶尔觉得蓬董愣愣的,偶尔又觉得她用愣掩饰她的钓……警惕前妻诈骗啊!】 【摄像也挺厉害的,镜头拉得好夸张。】 “以后再说。” 金拂晓是憋了一肚子话,本想着直播下班能说,发现她和蓬湖一碰到一起就能把任何身下的东西变成水床。 完全没有任何说其他话的时间,光顾着满足身体欲望了。 太糟糕了,金拂晓想,但蓬湖要的又是这个。 多做多爱…… 她难得丧气地垂头勾起几缕头发,蓬湖捻了捻,给金拂晓整理好帽子,“好吧。” 金拂晓还是想问,又欲言又止,蓬湖说:“可以写信给我。” 她背着的包里还有一叠印着综艺logo的便笺,“以前芙芙还羡慕别人有情书收呢。” 鱼丸厂的大多工人文化程度不高,金拂晓这样的都算高层次人才了,起码略懂文化。 人生匆匆过去三十年,本以为十六岁很遥远的金拂晓总是回到过去。 因为二十岁的蓬湖近在咫尺,她还是期望永不分离的。 金拂晓:“我哪有羡慕。” 蓬湖边走边说,“隔壁宿舍那个……脸上雀斑很多的女孩,她有收到外边服装店老板孩子的情书。” “当时芙芙说,要是她收到的话,应该会要求那个人把挂在墙上所有的衣服都送给自己。” 太丢人了,人果然长大后不能共情过去的自己。 金拂晓咬了咬后槽牙,“我才不会这么……” 她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这种行为,蓬湖却悠悠然地补充,“可爱。” 【犯规啊!】 【金拂晓你复婚吧,我同意了。】 【这对我真的乐见其成,不过是命运阴差阳错而已!老娘批复了!】 【我砍一刀拼成复婚团购好吧。】 【这种被甜言蜜语噎到不知道该不该骂的表情确实可爱,蓬湖你很上道啊!】 金拂晓忍了一会,还是辩解,“我肯定没这么自恋。” 她们走在村里的小道上,春末的午后有些热,绿色的田和远山相衬,偶尔有村民牵牛路过。 “如果有人追我的话……” 蓬湖学金拂晓十六岁的口气,带着一点点老家的口音,听起来比现在嗲多了。 她的食指点在下巴,微微抬眼,嘴唇也微微嘟起。 明明和金拂晓不是一个类型的,这个时候模仿得异常到位。 【为什么我脑子里出现了表情包。】 【蓬湖看着冷冰冰的,好好玩啊,一句话让老婆为我红温。】 【果然姐上还有姐,姐无止境!】 “滚!我才没有这样!” 金拂晓推了蓬湖一把,一时不察的大水母趔趄好几步,险些被金拂晓推进农田。 她站在田埂边缘,实在没忍住大笑出声,“芙芙就是这样。” “都说了我没有!绝无可能!” “我才不稀罕什么服装店老板孩子的喜欢!” “是吗?” 蓬湖是失忆了,但这段记忆异常清晰,“芙芙还说自己特别适合做老板娘,绝对能开成服装大公司,走上国际。” 【不做服装也开成大公司了呢。】 【确实很可爱……】 【这么一想二十岁的蓬湖不是已经很喜欢金拂晓了吗?!为什么没人问细节的部分?】 “我才不做老板娘,要做就做老板。” 金拂晓哼哼两声,把蓬湖拽了过来,“什么把衣服从墙上叉下来,土死了。” “你送我的第一件衣服就是从墙上叉下来的。” 蓬湖反手握住金拂晓的手,“上面画着一只水母,你说很酷。” “什么啊!明明是你盯着不走好吧。” 金拂晓还气哄哄的,“丢死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孩子,哪有赖着不走的。” “那老板还让我给你买,凭什么,一边喊我妹妹,一边让我给姐姐买衣服。” “我最讨厌做姐姐要谦让,结果做妹妹也捞不到好处!” “那件衣服居然还要卖三十块,好贵呢,三十块!隔壁五十块都能……” 正好一片云飘过,蓬湖握住金拂晓的双手,把人往怀里一撞,顺势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只有头顶群鸟飞过的时间。 不吻开,如云如羽,似乎天地万物都因此噤声了。 【我在离婚综艺,我说了这是离婚综艺!谁在随地大小亲!】 【偶像剧吗这是,为什么有人爱情事业双丰收啊!】 【接爱情事业都上岸!】 蓬湖亲完笑着看着还闭着眼的金拂晓。 第61章 对方的帽子系带勒在脖颈的外套拉链上,如果有人细心,或许还能看到金拂晓下巴再下边一点的印记,那是蓬湖触手抚过的痕迹。 “还不睁开眼吗?导演在耳返里骂我了。” 乌透专门给蓬湖配的耳返,刚才她亲下去的时候耳边全是墨水乌贼的怒斥。 海族用语,在人类听来像是什么小语种,还滚舌,听不懂话也能感受到,骂得应该挺脏的。 金拂晓今天没有涂睫毛膏,素颜和浓妆不同,比十六岁白,比十六岁又多了长开的成熟。 只有这个时候,青涩和天光云影一起回笼。 蓬湖抬起她的手,似乎碍于不能亲,轻轻说:“芙芙记性果然很好,记得分毫不差。” 她似乎很感动,目光又有些难过,“对不起,这些年让你久等了。” 【原来喜欢可以这么书面吗?学会了。】 【爱也跟着抱歉和遗憾……金拂晓真的记得太清楚了,是不是总是想起来呢?】 【再亲亲吧,就当是为了我。 【好奇导演怎么骂的。】 【姐感十足的姐在妻子面前也像青梅味的妹妹……呜呜呜。】 这时候娄自渺和巢北经过,巢北发出宛如吗喽的耶呼声。 娄自渺虽然很有风度,还是忍不住嫉妒这种什么场合都亲密的一对旧人,“注意影响。” 蓬湖嗯了一声,“谢谢提醒,我会马上让朋友联系小蝶的。” 娄自渺实在难以控制表情,巢北急忙打圆场,“姐,这就算了吧,我们几个人的综艺呢,老提别人不好。” “这又不是令人心动的恋爱奇迹。” 蓬湖看向她:“可是小芫刚刚也悄悄问我了*。” 巢北马上改口,“别给她介绍了,给小蝶介绍吧。” 【啊啊啊果然直播好啊!不阴阳直面冲。】 【娄自渺从业生涯的滑铁卢都在这边了吧,黑脸了!!】 【这怎么不是好嗑呢,娄自渺平时太冷静了,我就爱看这种。】 金拂晓这才回神,“别闹。” 她没有涂那些不是紫色就是黑色的口红,素颜的口红很正统,蹭到了蓬湖的唇上,晕开了她原本唇上的颜色。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比春水还温柔。 也不知道有人看着这一幕深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经纪人回复:这个通告我必须接。 “我没有闹,小蝶想要,我推荐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蓬湖在这方面没有让步,“娄老师,你似乎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小蝶是不会站在原地等你的。” 娄自渺抿了抿唇,“你以为金拂晓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吗?” “她这些年也找过人,也有像你的,要我说得更具体一些么?” 【啊?真吵起来了?】 【爱看。】 “好啊。”蓬湖还是笑眯眯的,她这时候的气质没有半分愚钝,更像笑眯眯谈价格的蓬湖董事长。 于妍站得老远,周七问她,“真的吗?” 女人咳了一声,“这个嘛……” 耳机传来娄自渺的声音,“我之前见过……” “娄老师。” 金拂晓打断了她,“请你不要这样。” 蓬湖却握住她的手,说:“就算找了,那个人也没有任何胜算。” “不过是有几分像我而已,那是她微薄的福气。” 第41章 被老婆气到心脏痛要吃什么药? 乌透完全无法控制乱成一锅粥的现场。 她后悔没有听从前辈的建议做一个有剧本的综艺,自由发挥的结果就是冲突威胁到了她的生存。 如果蓬湖不是海族,是个普通人类,她当然乐意这样的对峙。 你掺和别人感情干什么啊!金拂晓说得不对吗?和你有关系么? 还有你硬撑什么,说什么人家有几分像你是福气,拳头都攥紧了啊。 还好跟着乌透的摄制组核心工作人员都比较上道,在边上催促大家赶紧奔赴下一个打卡地点。 周七也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妈咪忽然放毒。 偶尔她很羡慕其他灯塔水母,身体还有微量的毒素可以保护自己,不像她是异种一只,不仅有心脏还没有毒。 之前周七跟着金拂晓走的时候,戴不逾千叮咛万叮嘱过,千万要看紧小朋友,说她是个香馍馍。 人类主宰世界,恐怕只有自然灾害无法改变。 海族定义人类的天敌还是人类。 如果以族群来定义,那海族的天敌是坏的人类。 虽然在没有生出自主意识之前,海族也存在「大鱼吃小鱼」的情况,戴不逾自己也爱吃带鱼,并不觉得有什么。 一旦拥有了人类的形态,她们在海底聚居地就会迁移到龙宫一号,那边和人类世界没什么区别,今年通网之后更是热闹,偶有其他国家海域的海族过来交流上岸经验。 大概是龙宫的生活优渥,也有一群人懒得上岸的。 乌透忽然过来找于妍,“于小姐,请你过来一趟。” 平心而论,乌透长得也不丑,就是太严肃了。 即便跟着金拂晓见惯了大场面,于妍还是下意识抵触她,“有什么事吗?” 她换上专业的表情,实际上握紧了周七的手。 正好是中场休息的时候,摄制组也稍作休整。 直播间广告轮播,乌透刚接了综艺出品人的电话,说第二站开始陆续要加飞行嘉宾。 墨水乌贼就算混得不错,背后也没什么后台,还因为拒绝过豪门大小姐追求差点被雪藏。 大概是那次之后被教做人,乌透没有刚上班那么锋芒毕露了。 乌透没有铺垫,问道:“我想问关于金董事长和她妹妹金昙的事。” “金昙?”于妍表情明显不太好,“和节目有关系吗?” 墨水乌贼常年戴着墨镜,很难被看穿,问也显得刻板而机械,“我想知道蓬湖离开后,金拂晓和家里的关系怎么样?” 于妍摇头,“还是老样子。” “不过蓬湖董事长离开后的第二年,她的父母就上门来要钱了。” 于妍不是刚毕业的学生,这些年看公司蒸蒸日上,也知道金拂晓不容易。 但工作的困难再困难也是工作,家人如果不能提供温情,只会更损耗心神。 她也是那次才知道蓬湖之前是怎么解决金拂晓的家人问题的。 每年走私账给的一笔钱价值不菲,也算花钱买清净。 听说是自动转账,但因为蓬湖失踪,金拂晓冻结了她所有的银行卡,自动转账失效。 金家父母找上门来,金拂晓才知道这件事。 于妍全程跟进,也没想到蓬湖的私人账户居然还有这么多钱。 好像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有任何私人花钱的欲望,即便有,大多用在金拂晓身上。 似乎她是为了金拂晓存在的。 于妍不知道当时金拂晓心里在想什么,多年后回忆起,只记得老板红着眼眶,站在蓬湖作为董事长的办公室里沉默了许久。 但金拂晓没有给父母那么多钱了,好像又吵了一架,最后金昙匆匆过来,这才结束。 “……就是这样。” 毕竟这和节目有关,于妍并没有隐瞒,“关系不好是肯定的,这些年金昙小姐越来越红,偶尔会在商务场合遇见,也是招呼都不打。” 于妍只说了她看到的,乌透嗯了一声,“谢谢。” “导演,不会金昙要上节目吧?”于妍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头皮发麻,当年蓬湖无差别用发财树的枝叶抽老婆家人的场景历历在目。 而且现在的蓬湖记忆零碎,搞不好比以前更冲动,万一不用发财树直接掀桌呢? “是。” 乌透叹了口气,她看上去也快碎了,于妍咳了一声,“那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还在协商,我不希望她太早过来。” “档期也有原因。” “可是我们公司不是最大的赞助商吗?”于妍之前跟过金拂晓上的综艺,多少了解幕后的话语权。 “赞助是可以追加的,”乌透上岸多年,也厌烦人类这样的算计,但没办法,“牛奶的赞助都快超过晨昏了。” 金拂晓还不知道这件事,她连中场休息都在数落蓬湖。 大水母原本编得不错的头发都被金拂晓揉乱了,发尾垂在肩上,看上去乱糟糟的。 “以和为贵,这四个字你懂吧?” 金拂晓苦口婆心,蓬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皱着眉问:“你真的是芙芙?” “不会被鬼上身了吧?” “你才被鬼上身。”金拂晓回了一句,“那么多摄像头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蓬湖还是不懂,“你以前都能和城管吵架,现在怎么……” 金拂晓捂住了她的嘴,“我现在什么身份以前什么身份?” 人越是往上走,越理解为什么以前的人身败名裂下场这么决绝。 第62章 这都是相辅相成的。 如果至少是一穷二白的摆摊鱼丸妹,撕破脸吵架也只是为了一口饭吃。 金拂晓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很影响公司的形象,居慈心再没皮没脸,至少在外边还是知道要包装的。 失踪之前的蓬湖不用金拂晓费心,现在的蓬湖像是要金拂晓从头教起。 “什么身份?” 蓬湖眨了眨眼,“我的老婆。” 【哈哈哈哈哈勤勤恳恳教育,毫无作用。】 【油盐不进啊!】 【也没说错呢。】 【第一次看娄自渺黑脸,太有趣了。】 【所以她也余情未了?说实话一直很难get她,虽然演技很牛,实在太有距离感了,其他童星长大的没有她这样。】 【路芫和小蝶说什么呢,让我们也听听。】 金拂晓一口气没上来,蓬湖还给她顺了顺,“芙芙就是太容易生气了。” “天塌下来还有我保护你,没关系的。” 她动作像是安抚小孩,也有人发现这和她摸周七一模一样。 金拂晓:“你懂什么。” 蓬湖想了想,“你是为了公司。” 十六岁的金拂晓爱钱如命,现在的金拂晓虽然没那么爱了,但责任心也吊着她。 员工那么多,她工作也殚精竭虑,居慈心虽然也能干事,远远不如蓬湖在的时候放松。 现在蓬湖回来了,却不懂公司。 金拂晓深吸一口气,“公司是你和我一起办的。” “怪我。” 蓬湖笑了,伸手去握金拂晓的手。 她似乎很喜欢身体接触,手指勾着金拂晓的手,就算金拂晓不让她勾着,也要试探着勾别的地方。 这样的黏糊劲和外貌声音的冷淡都不同,金拂晓嘴上嫌弃,倒是不会一直拒绝,在旁人眼里,一个欲拒还迎,一个见招拆招,般配得很。 “没有怪你,我怪我自己。” “有时候还挺怀念以前过一天活一天不用做长远考虑的日子的。” 她的口红晕染后显得嘴唇更是软嘟,蓬湖的气色也因为金拂晓的口红好了几分。 大水母嗯了一声,“现在不是过一天活一天吗?” “不用考虑进价、利润、人工、成本……”蓬湖望进金拂晓有些疲惫的目光,“这是属于我们的二十天。” 金拂晓:“只有二十天吗?” 蓬湖目光游移,她睫毛天然卷翘,周七像她,小小年纪就令人羡慕。 “芙芙和那些很像我的女人度过了几天?”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就知道她没有大度。】 【所以有照片吗!不是崔珊瑚?为什么娄自渺会知道啊?】 不远处的巢北也在问娄自渺,“姐,你怎么知道拂晓姐找过……” 她的手胡乱比画,“嗯……就,很像蓬湖姐的人。” “见过。” 娄自渺背靠着一棵古树,舒怀蝶在前辈配合路芫拍照。 前妻是一个很慢热的人,之前她预计要第二站舒怀蝶才能稍微活动活动,没想到这么快就和人熟络了。 蓬湖戳穿了她内心的卑劣,哪怕离婚,娄自渺依然想要霸占舒怀蝶。 但那又怎么样呢,蓬湖的心知肚明,难道心里没鬼? “见过?哪里见的?”巢北边走边追问。 娄自渺想了想,“饭局上。” 她之前代言过晨昏的某个产品,时间到了自然换了代言人,听说是代言费太高,换了个性价比更高的。 这些娄自渺并不介意。 艺人说到底也是商品,自然会认识很多老板。 金拂晓是个传奇人物,女人要坐到这个位置很难,上一个学历不高但也是董事长的前辈被批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乱说话。 娄自渺去过那些场合。 一桌坐着的大多是男人,就算关系平等,女人也很容易被当成菜。 不狠是很难站稳跟脚的,站稳了,巴结的人也数不胜数,知道金拂晓失去了蓬湖,特地介绍一些替代品。 听说金拂晓都不要,但也有例外。 那是个辍学要养妹妹的高中生,金拂晓资助了她重新读书,现在……应该还在上大学。 毕业后或许也会进入晨昏集团,成为金拂晓的嫡系,或者她的新欢。 这些谈资流转在席间,娄自渺过耳懒得留心。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太过睚眦,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冲动了,小时候一冲动,就会被父母疯狂抽耳光。 后来稳重了,父母又说她不贴心,再要了一个孩子极尽呵护。 -自渺,你要动心忍性。 -你要比其他孩子都出色,才可以做主角。 -你不能和别人一样,那些人都太普通了。 …… 不能,不可以,要怎么样。 她在这样的声音里长大,父母和公司沆瀣一气,把她包装成最精美的商品。 娄自渺挣脱束缚,去了新公司这才爬出深渊,唯独没有体会过普通人的生活。 舒怀蝶人如其名,飘然落入她的命运。 这不是万家灯火没有自己一盏的时代,可以在手机上操控智能家居,但打开门还是冷冰冰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个女孩总会等她。 从春寒料峭到蝉鸣声声,秋霜冬雪都有了期待的意义。 结婚是娄自渺提的,离婚是舒怀蝶提的。 离婚就代表毫无瓜葛吗? 她不同意。 舒怀蝶反问:那结婚就代表永远在一起了吗? 她也不认同。 这是新一年的春末,眼前一片绿意。 舒怀蝶被路芫逗笑,蓬湖被金拂晓推着往前走。 巢北没有继续追问,不远处就是打卡的游医点,她要去核销自己挂的号。 这个村庄有个很有名的游医,祖祖辈辈都是采药的,偶尔也会直播采药过程。 十里八乡的村民不少来找他看病,有了直播后,也有人不远万里来找他。 这是金拂晓报名的行程,目的是让蓬湖看看。 金拂晓一直推她走,蓬湖追问:“芙芙和那些很像我的女人度过了几天?” 【不回答应该过不去了。】 【都离婚了,找几个都没关系吧。】 【难怪蓬湖蛋炒饭也要加醋,这是预热吗?】 “没有的事。” 金拂晓接过巢北取的号,里面还有村民看病,老房子外边堆着很多草药。 这里在半山处,人也深处山林间,显得格外渺小。 “真的吗?”蓬湖问,“我还想看看多像我。” “到你了,快进去看病。” 金拂晓拒不回答,催促蓬湖。 老医生留着山羊胡子,室内的陈设都像年代剧的一隅。 蓬湖伸出手,医生眯着眼,边上趴着一只胖乎乎的白猫,打着哈欠。 “医生,我是不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蓬湖问得诚恳,听得金拂晓心里一空。 老中医啧了半天,又让蓬湖换了一只手。 蓬湖又问:“被老婆气到心脏痛要吃什么药?” 【我说够了!】 【金拂晓才被气死吧!】 【好幼稚。】 【暗示金拂晓亲她,我都懂了。】 医生看了眼站在一边的金拂晓,女人看面相就不好惹,眼神锐利得很。 老中医沉痛地说:“这位小姐,你只是湿气重了一点,没别的毛病。” 第42章 都没有我好看。 当时填这个地点的时候金拂晓还不相信蓬湖真的不是人。 等老中医给蓬湖搭脉的时候才意识到,如果蓬湖不是人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还好只是湿气重。 不过犬科也会湿气重吗? 金拂晓从不养宠物,居慈心倒是只外形看着和小山一样的大狗,每次带到公司都会收获无数抚摸。 只有金拂晓不摸它,那只脚很大的狗就爱往她办公桌地下钻,试图证明自己的魅力。 金拂晓只觉得狗狗呼吸太滚烫,她不喜欢。 但她在蓬湖身上得到这样的感受。 她们一直住在南部城市,潮湿闷热,冬天几乎没有。蓬湖冰凉凉的,冬天不怕冷,夏天很好摸。 蓬湖看个中医,金拂晓的表情过了好几轮,结束后其他人挨个寻医问诊,金拂晓坐在门口发呆。 “在想什么。” 蓬湖坐到一边,“担心我会找那个很像我的女人麻烦?” 她说话轻飘飘的,不知道为什么很像威胁。 金拂晓哭笑不得,“那孩子大学还没毕业。” 【果然有啊!】 【有又如何!】 【离婚了,问题不大。】 蓬湖没有说话,那两颗对称的红痣像是刨冰上淋上的草莓酱,金拂晓蓦地想起自己舔舐上去的触感,忍不住说:“别多想。” “你猜我在想什么?”老中医门外有不少花花草草,蓬湖随便拔了一根野草,“毕竟是我先离开的。” 第63章 “没理由让芙芙一直等我。” 金拂晓软不过几分钟,这时候火气蹭地蹿上来,“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我真有什么一样。” “我要是有,还会和你在这里吗?” “不知道谁遮遮掩掩,什么老家,朋友,全是我不知道的。” 她绕来绕去都是这些牢骚,偏偏蓬湖还不能说,金拂晓也郁闷,“反正你别悄无声息死了。” 蓬湖哦了一声,“是要死得轰轰烈烈吗?” 确诊脾虚的舒怀蝶走出来,正好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她怯怯地喊了声两个人的名字,“你们不要吵了。” 金拂晓哼了一声,“没有吵,是有人嘴贱。” 蓬湖附和道:“我嘴贱。” 刚才蓬湖和娄自渺冲突的时候舒怀蝶在前头,刚才巢北和她提了提,今天穿着长裙裤的年轻女人说:“渺渺姐应该是心情不好。” “希望姐姐们不要生她的气。” 蓬湖指了指金拂晓,“她现在在生气。” 金拂晓拍掉她的手指,“我才没有,不知道谁和娄老师吵架。” “那是吵架?”蓬湖的长发散乱,也懒得管,反问道。 金拂晓伸手替她拢了拢,“那不是吵架还能是什么?” “你就非得给小蝶介绍对象?我们还在上节目呢。” 舒怀蝶看向蓬湖,她微微笑了笑,或许今天蓝天白云,她穿的衣服颜色也不沉闷,看起来有几分花开的清丽。 “蓬湖姐说要给我介绍朋友,拂晓姐要介绍保镖给我。” 她自己说着说着都笑了,“都是希望我好,我知道的。” 她之前不怎么说话,一个人也阴沉沉的。 这时候观众和金拂晓一样惊讶。 【原来还是有甜妹的,流泪了。】 【她好懂事……不知道为什么很心疼。】 【应该是太会看人脸色了,所以这样吧。】 【不是说父母车祸去世了吗?没成年就在亲戚之间辗转,能落落大方才怪呢。】 【娄自渺你该死啊!这么好的老婆都要辜负!】 “我没有说给你介绍保镖。” 金拂晓咳了一声,像是强调又像是解释,“什么一夜吃十个保镖更是假的,谁造谣。” 舒怀蝶抿着嘴唇,似乎想笑,忍得有些过,居然小口地咳嗽起来。 金拂晓拍了拍她的背,“也不用忍着吧,想笑就笑。” “姐姐,你真好。” 舒怀蝶脸小,五官小,虽然大学毕业了,看着还是很有学生气。 她的眼睛区别蓬湖的深邃,像浅浅的溪流,很是清澈。 金拂晓没有这样的妹妹。 她的妹妹像个孽畜,从小就喜欢和她争抢,干活不干,闯祸也都是金拂晓担着。 好像在那样多子女的家庭,表面和睦,背后鸡飞狗跳,片刻安宁都不得。 偏偏金昙还变成了大明星,上节目说的困苦过去全是她从金拂晓这里偷来的。 从来都只有做姐姐的照顾妹妹,金拂晓自己生病还要给金昙煎药,在采访里反了过来。 “我不好。” 金拂晓往后靠,蓬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问:“你就是这样被娄老师勾走的吗?” 【太敢说了!】 【娄自渺反黑站迟早把这两口子挂了。】 【上这个节目娄自渺的魅力怎么大打折扣???】 勾走。 舒怀蝶笑了笑,她皮肤很白,和蓬湖的白又不太一样,更像是心力不济,显得有几分枯萎。 “不是。” “是我先喜欢她的。” “做转校生一开始很孤单,融入不进去。” “父母不在了有个好处就是没有人在意我的成绩。” 金拂晓没有这样的经历,皱着眉问:“难道有人孤立你吗?” “没有。” 傍晚的村落小院花草茂盛,室内还有巢北崩溃的声音,说我怎么可能肾虚。 舒怀蝶坐在小板凳上,蓬湖和金拂晓坐在她对面,老砖房上还有一些模糊的刻字,或许也有小朋友留下的到此一游。 “同学们都很好,可能是老师提过我的身世,都躲开这样的话题。” “越是这样,我越不知道要怎么和人相处。” 蓬湖:“你那时候已经住在娄自渺家里了?” 舒怀蝶嗯了一声,“那时候我自己上下学。” “有时候放学后不想回去,就去街上逛。” “挺无聊的。” “她经常拍戏,进组就好几个月,我不是经常能见到她。” 舒怀蝶也捏了一根狗尾巴草,蓬湖编得糟糕,不如金拂晓迅速,她递给了舒怀蝶一只草编蟋蟀,“那她回来后有和你说说话吗?” “偶尔说,偶尔不说。” “我毕竟寄住在她家里的,不好要求什么。” 娄自渺是老牌童星,又有作品,这么多年来洁身自好,唯一的感情史就是舒怀蝶。 她资产丰厚,并不缺钱,金拂晓以前可能不懂,有钱了多少知道圈子里一些有钱人买房和买菜一样的做派,“应该也有另外的房子吧?” “嗯,但在其他城市。” 舒怀蝶看着掌心的蟋蟀,“以前渺渺姐也给我做过很多草编动物。” “她说小时候在剧组很无聊,出外景要等很久,就会玩这个打发时间。” 【怎么感觉你也还爱她?妹妹我明明投票选你不在意!】 【素人和大明星必然不对等吧。】 “你和她差那么多岁,一开始你还是学生……” 金拂晓沉思片刻,“你确定你是喜欢,而不是对年纪大的……嗯,崇拜?” 【金拂晓我看你也没比蓬湖好哪里去。】 【娄自渺危险!】 【你俩拆得还挺开心……恶役妻妻!】 “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舒怀蝶低头,“堂姐得知我和她要结婚,还和渺渺姐大吵了一架。” “骂渺渺姐骂得挺难听的,说完又抱着我说对不起。” 蓬湖问:“那年你几岁?” 舒怀蝶捏着草编动物,“大一。” 【同样是大一的我在干什么!疯狂赶小组ppt中呜呜呜。】 【当年还是挺轰动的,软件都瘫痪了呢,一样大的,人家已经和顶流结婚了。】 【结果……都一样……含金量持续升高!】 “大学结婚的人很多吗?”蓬湖问完被金拂晓拧了,“你没上过就别问。” “当然还是读书好了。” “芙芙不是说读书很烦吗,最讨厌读书了,不懂为什么还要做函数。” 水母更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是记得金拂晓说过的话,“选择题全都盲选,说选c的正确率高一点。” 【什么年代了!这套不管用了!】 【金昙似乎提过这个,说姐姐成绩不如她。】 【人家书读不好起码还有擅长的,那我呢!】 舒怀蝶听笑了,她很羡慕金拂晓和蓬湖分别这么多年还能这么自然地坐下聊天,忍不住说:“真羡慕你们。” “我吗?” 金拂晓惊讶地问:“这可不兴羡慕,我和蓬湖都是学历洼地,虽然学历筛选不了人品,但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一提到读书她就变样了,很有长辈和妈妈的气派。 “我知道。” 舒怀蝶说:“我只是羡慕姐姐你们分别后还能坐下来这么聊天,氛围很好。” 她有带刺的一面,但大多都很温和,近趋温顺,或许那也是感情没有得到滋养那些年长出的苔藓。 “你不是也在和我们聊?”金拂晓往里看了看,正好轮到娄自渺了,她们没工夫注意这边。 金拂晓又问:“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舒怀蝶摇头,金拂晓微微瞪大了眼,“真的假的?那你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很多时候。” “她明明在剧组很忙,还是趁着转场请假半天来照顾生病的我。” “从什么宴会离开来接补习班下课遇见台风的我。” …… 舒怀蝶提起的桩桩件件,明明离婚了,口气还带着青涩的爱慕。 蓬湖对比自己加载出的记忆,“台风天芙芙只会一边收衣服一边骂贼老天,第二天还是很正常拜天公。” 【你们贫贱妻妻真的很有画面感。】 【偶像剧和纪录片的区别是吧?】 金拂晓:“别篡改我的话,我骂的是鬼天气。” 蓬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舒怀蝶看着她们,“真好。” “要是我和她也有这样共苦的日子就好了。” 她和娄自渺似乎没有热恋过,或许这样的感情从来都是责任感驱策,是她道德绑架了对方。 “如果我比她年长,或许可以在片场照顾她,不缺席她的每一分钟。” “她说的爱我,只是觉得她要爱我,是我无形地困住了她。” 第64章 【小蝶你不要这么想啊!你值得的。】 【所以完美无缺的影视圈大前辈也有瑕疵了?】 【根本没有完美的人,只有完美的人设吧,背后都是有瑕、微瑕的活人才正常呢。】 【这段感情娄自渺责任更大吧,虽然说年长不一定要承担更多,但她的确占尽先机,又没有好好照顾。】 “少来什么缺席不缺席的,哪有两口子能分分钟在一起的,那也相看两厌。” 金拂晓指了指蓬湖,“这个人不告而别离开我六年,更是恶劣。” “你看她愧疚吗?” 蓬湖微微掀了掀眼皮,“愧疚不如好好弥补。” “前提是对方能接受。” 金拂晓心想到底谁补谁。 舒怀蝶嗯了一声,“我以为蓬湖姐姐不在意拂晓姐之外的事呢,谢谢你关心我。” 蓬湖却说:“因为她关心你。” “所以需要我现在把我朋友的联系方式发给你吗?” “她是连锁酒店的经理,用现在年轻人的形容应该是a8家庭,人也活泼,你和她一起不用说话,她都能和你说……” 金拂晓咳了一声。 蓬湖还继续说,这时候娄自渺走出来了,“小蝶。” 舒怀蝶并不理会她,握住蓬湖的手,“她长得好看吗?” 蓬湖扫了一眼娄自渺,对比了戴不逾那张花里胡哨的脸,嗯了一声,“不信你问芙芙,或者小七。” “当然。” 大水母不忘给金拂晓上光环,“都没有我好看。” 第43章 我没有尾巴。 “你偶尔还是谦虚点吧,娄老师好歹比我们年长。” 虽然蓬湖的脸非常权威,金拂晓还不是这么擅长在人前大肆赞美伴侣的人。 节目组收走了她们的手机也有好处,否则金拂晓绝对会在意网友对蓬湖的评价,称赞多了,她又不高兴,不夸她也不高兴。 只要碰上和蓬湖有关的事,金拂晓总会变得喜怒无常,很容易走极端。 “知道了,要给点面子。” 蓬湖收拾自己的背包,今天就剩下最后一个项目,清水河。 这是她期待很久的地方,看得出心情很好,说话最后一个字都是扬起的。 金拂晓词穷了,“算了,你不如少说两句。”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废话这么多。” “以前。” 蓬湖背上包,“芙芙还是很怀念那个我吧。” 她没有说记忆的始末,也知道对金拂晓来说,陪着她走出鱼丸厂创业的,拥有完整记忆的蓬湖才是最完美的。 “什么……不都是你吗?不要过度解读我。” 娄自渺和舒怀蝶一前一后离开小院,背影就诠释了什么叫她追她逃。 巢北沉浸在自己确诊肾虚的情绪里,路芫坐在一边擦镜头,拍着前妻的背,似乎难忍笑意,让她想开点。 “不一样的,芙芙看着我的时候偶尔会恍神。” 她们从这边前往清水河还要坐半个小时的车,蓬湖走在金拂晓前面,路芫推着巢北上车,也吵吵闹闹的。 金拂晓追上去和蓬湖辩论,“什么时候,哪天,上午还是下午,几时几分?” 一般人这个时候也就消停了,蓬湖居然给出了精确的答案。 金拂晓词穷了。 “怎么不说话了?” 蓬湖停下脚步,午后的阳光下,金拂晓看她的眼神让她难以解读。 “你现在确实很幼稚。” “话比以前多。” “看着好像不是很成熟。” 金拂晓每说一句,灯塔水母变成人不存在的心脏都要下沉一分。 她的目光似乎笼罩了乌云一片,漂亮是漂亮,如同海上攒聚的雷暴。 像是金拂晓说一句喜欢从前,她的悲伤就会倾盆雨下。 【伤口+1】 【不要再说了,再说她又要哭了啊啊啊!】 【能理解金拂晓怀念以前的蓬湖,我看那些资料也有好奇,阿门!音容宛在!】 “但是。” 金拂晓这次越过蓬湖,肩膀撞了撞蓬湖的身体,“你现在不瞒着我了。” 以前的蓬湖完美无缺,是金拂晓出席各种场合脸上贴金的存在。 完美的妻子也是一种冷漠,哪怕她们亲密无间,共贫穷也共了富贵,她们彼此依然有所保留。 蓬湖的苦衷是非人类的身份,金拂晓理解,但不懂为什么现在的蓬湖能告诉她,以前为什么不能呢? “不过在我眼里你就是你,过去是一种,现在是一种。” 走到现在这个位置金拂晓并不自大,她知道时运带来的影响,犹如一叶障目,把运气当成自己的实力。 包括她得到这份爱,或许也是运气居多。 她也担心蓬湖会选择别人,企图和蓬湖磨合得更好,触及对方长大的地方。 哪怕金拂晓的过去同样爬满污垢,是蓬湖的话,还是会抱着她一遍遍说没关系。 “所以我变成什么样,芙芙都会爱我吗?” 金拂晓走在前边,这次换蓬湖追上去了。 其他人看不见的数字漂浮在金拂晓的头顶,不变的十分,这是水母每次觉得自己得到了,却还失望的源头。 “我才不爱你。” 金拂晓哼了一声,“不知道谁甩下离婚协议书就走了。” 蓬湖:“不是原谅我了吗?” 金拂晓:“才没有。” 金拂晓扫了蓬湖一眼,“不是你说我很难搞吗,才几天就要我全心全意,不可能的。” 她哼着歌坐上了车,蓬湖在原地站了一会,耳返传来乌透的声音,“不要难过。” 蓬湖嗯了一声,但镜头里她的侧面写满哀愁,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不要信她啊!你的老婆是傲娇你不知道吗?】 【在看这个综艺之前我真没想到拼上来的大老板居然是……傲娇,过气人设啊。】 【金董说得也对啊,如果是我的话也过不去这个坎,到底什么理由能让我毫无芥蒂?】 【破镜重圆也会如鲠在喉吧?】 【评论的妹妹们肯定没谈过,感情就是这样的。蓬湖能什么都不要离开,就说明她看中的不是财,多少人拼事业最后一地鸡毛,相爱的人为了钱老死不相往来,她俩居然只谈感情,还不够童话吗?】 金拂晓坐上车后,舒怀蝶问:“又和蓬湖姐姐闹脾气了?” 娄自渺还是坐在副驾驶座,她似乎懒得遮掩不佳的心情,无论是中医对舒怀蝶身体的诊断,还是舒怀蝶对她感情的诊断,都令人烦躁。 “这是她们感情好的证明*,不像我和路芫。”巢北在后边插嘴说。 “没闹。”金拂晓说,“她老问。” 舒怀蝶又问:“你不喜欢姐姐这样问你?” 金拂晓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别为难傲娇了。】 【她就是喜欢,但又不许问,果然很难搞呢。】 【之前还有人说金拂晓做老板不错,做老婆……嗯。】 路芫说:“小蝶你再问的话拂晓姐要爆炸了。” 这时候蓬湖上车,金拂晓往边上坐了坐,问:“导演和你说什么了?” 刚才她回头看,蓬湖站在原地,似乎调了调耳返,应该是乌透单独和蓬湖说话了。 她一向警惕蓬湖的老乡,那是金拂晓无法触及的地方。 即便相信了蓬湖不是人,金拂晓还会生出更多的隐忧。 但如果让她重新选择,什么都不曾拥有,就不会有烦恼,她依然会做一样的选择。 蓬湖:“说我们等会去清水河坐船要注意的事。” 金拂晓眯起眼:“没有别的了?” 蓬湖:“什么别的?” 金拂晓又不追问了。 蓬湖笑了一声。 金拂晓:“笑什么?” 明明车内还有其他人,她俩就是容易旁若无人地的酝起一股暧昧。 舒怀蝶看得高兴又羡慕,一不小心和后视镜里娄自渺目光对上,迅速垂眼,捏着自己的衣角。 心想糟糕了,那些话都被听去,刚才她甩开娄自渺,保不准晚上对方还是会找她。 她一方面希望娄自渺听到,一方面又害怕。 过度期待也是一种暴力,她不知道自己太为旁人着想,而她人前完美的演员妻子就是需要暴力拆除保护罩。 “笑一笑都不可以?” “刚才还说哪个我都一样,芙芙果然喜欢冷脸的我吧?” 蓬湖不笑的时候唇角下撇,眼尾确实天然上扬的,气质强化了她五官的锋锐,一瞬间还真有几分董事长时期的气度。 金拂晓差点看呆了,几秒过后欲盖弥彰地掩饰,“都说了没有。” 蓬湖低低地唉了一声。 【我理解金拂晓的愣神,毕竟爱姐是一种态度。】 【年上到底是皮囊还是气质还是年龄呢?】 第65章 【现在的蓬湖只是长得年轻啊,不代表身份证上二十岁呢。】 【所以到底哪里做的,我记得前几年还有什么公司研究深海生物,说能延缓衰老,不过公司倒闭了。】 【隐隐约约有刷到这个新闻。】 去路还有半个多小时,舒怀蝶问金拂晓:“姐姐,蓬湖姐没有失忆的时候私下就是网上视频那样的吗?” “什么视频?” “就是……”舒怀蝶想了想,“你们好像参加什么商业会议,走红毯的。” “当时还有车企,还有人误会蓬湖姐是车企的厂商。” “我知道,中外企业一起开的,蓬湖姐当时穿的一身名牌,棕色头发,和拂晓姐不一样,穿了条长裙。” 巢北还是难以适应没有手机的生活,下意识找,摸到了路芫的口袋,被对方骂了一句。 【官方居然上视频了,好!】 【我没看过这个,蓬湖的眼睛和发色都很大佬,金拂晓一身西装好酷哦,怎么还有发蜡。】 蓬湖完全不记得,“所以是什么样?” 舒怀蝶:“很高冷,看着很难接近。” 蓬湖:“我现在也很高冷吗?” 她似乎不满意这个形容,巢北说:“看长相是,你板着个脸都没人敢和你问路。” “刚才老年旅游团拍照都找的小蝶,她看上去最不会拒绝人了。” 金拂晓:“她私下不那样,比起穿裤子更喜欢穿裙子,特别是亮片很多的。” 她想了想,“比如以前用光盘串起来的门帘,她就很喜欢。” 说着说着她又觉得不对,不是犬科吗,不应该喜欢骨头? 怎么喜欢这些像是小猫喜欢的,摇摇晃晃的东西? 难道她又猜错了 “这么可爱吗?”舒怀蝶似乎放开了,坐在副驾驶座的娄自渺抓着头顶的扶手,脸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爱?”金拂晓顿了顿,“好吧,是的。” “我反而不喜欢穿那种裙子,但是看心情。” “芙芙穿那种……”蓬湖想了一会,“现在叫帝政裙的裙子,很漂亮。” 金拂晓:“其他时候就不漂亮?” 【杠精啊姐。】 【舒怀蝶你是不是意识到,这种吃过苦的感情也不是很好承受?】 【蓬湖你也不容易。】 蓬湖虽然上岸没多久,和金拂晓天然的亲近足够她见招拆招。 女人眨了眨眼,目光扫过金拂晓裹着的脖颈,“睡觉的时候最漂亮。” 金拂晓果然闭嘴了。 直到到了景区,选双人桨板的时候,她还要避开蓬湖,和巢北组队了。 巢北:“真的选我吗姐姐?” 粉毛偶像不可置信,“万一蓬湖姐半夜袭击我怎么办?” “小芫说她半夜比白天可怕,还会闪现。” 金拂晓咬着牙说:“你不想就算了。” 看路芫邀请了娄自渺,巢北只好同意,“好吧,女王请上板。” 当地的瀑布桨板很受欢迎,大部分攻略都是一个人玩,六十块钱一个小时。 鉴于大家经费紧张,只好两两结伴。 蓬湖站在岸边,看金拂晓和巢北的桨板飘走,舒怀蝶身体不好,很畏惧这样的水上运动,不打算加入,坐在一边。 “姐姐,你不过去?” “因为拂晓姐没有选你生气了?” 虽然这么问,但相处下来,舒怀蝶能感觉到蓬湖脾气并没有很大。 金拂晓说蓬湖话多,也尽显对于她。 重生的灯塔水母世界扩容,依然以她为中心,此刻郁闷地踢了踢石头,“芙芙不要我。” 【过分幽怨,显得好笑了姐。】 【舒怀蝶嘴角就没下来过,看她笑我居然也很开心,甜妹好!】 “那姐姐你就去追吧,然后把芙芙姐抢过来。” 镜头里巢北正在被金拂晓数落,看上去像一只粉色的落水狗。 “姐,不是我不努力,是真的不动啊,我也是第一次玩呢。” “我没有说你不努力。” “那你也划啊,姐你不会怕水吧?” 这对渔夫的女儿来说简直是侮辱,“我才不怕水,是你怕自己掉下去吧?” 但在金拂晓印象里,巢北是女团成员还有好多期这样的节目,包括竞技类项目。 以前她和蓬湖难得休息看个电视,综艺上的少女趴在泳池边笑,看上去和队员关系不错。 “是啦,我怕掉下去。” 这里的水很清澈,远山瀑布,也有其他游客划着桨板就进入洞穴。 边上也有救生员跟着,理论上不会出什么差错。 隔壁有人懒得划了,倒在上边,从金拂晓和巢北的桨板飘走,金拂晓羡慕地说,“早知道就不省钱了,还是一个人一个好。” 巢北嗯了一声,“那把我送到岸上吧,我和小蝶一起晒太阳。” 金拂晓看了一眼,蓬湖正好坐在桨板过来了。 她绮丽的发色和面容和山水相映,也没有往金拂晓这边,似乎朝着坐在桨板上的周七过去了。 小水母跟着于妍玩,去了岩壁之间的水道。 蓬湖过去的时候正好一行人出来,因为光线不好,她猛地从阴影里飘出来,吓得一群年轻人嗷嗷大叫。 【怎么一秒喜剧。】 【太清凉了。】 【所以越美丽也越危险吗?】 “妈咪!” 周七朝蓬湖招手,于妍头发都湿了,抓住儿童安全椅,“小七,不要站起来,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我会游泳,不怕不怕啦~” 乌透重金聘请的同步后期模糊周七的面容和声音,观众只能看到扑向蓬湖的小胳膊短腿差点掉入水中。 捏了一把汗的同时,蓬湖居然用船桨挑起了女儿,送到了自己的桨板上。 她动作行云流水,刚才以为她是鬼吓到了的一群年轻人呜呼好一阵。 周七坐在蓬湖怀里,感受着妈咪划桨的姿势,“妈咪,我们去找妈妈酱好不好。” 金拂晓还在原地打转,巢北嘴上说着不怕,但弹幕已经有人说她怕水了。 她以前差点溺水过,这是路芫都不知道的。 只有深度追过女团的粉丝才知道,还得是巢北的粉丝,那就很少见了。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导游也站在岸边,有些担忧。 舒怀蝶听她絮叨才意识到这事,抓起对讲机喊巢北的名字,“巢北姐姐,你怕水就不要玩啊,很危险的。” 路芫和娄自渺一起,娄自渺划桨,她负责拍照片,听到舒怀蝶的话愣了一会,“什么?巢北你什么时候怕水了?” 乌透也很意外,但没有马上叫暂停。 巢北倒是很平静:“没那么夸张啦。” 她看金拂晓一脸惶恐,“姐你放心,旁边有人看着。” 她们的桨板上也有镜头,她还冲着镜头挥了挥手。 【她之前做偶像也不容易,团队里很多挑战都是她干的,真是越努力越倒霉。】 【居然也不卖卖惨吗?】 【巢北就是输在外貌太不靠谱,但性格又很老实。】 【蓬湖带着女儿太可爱了,小朋友以后拍自家品牌的广告吧,这真的可以做童模。】 “这我怎么放心?” 这时候蓬湖的桨板划了过来,蓬湖朝金拂晓伸手,“芙芙,我来了。” 她带着孩子,还背着周七的水母书包,长发的发尾被水打湿,给人一种跋山涉水带孩子找妈的感觉。 诠释了什么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旅行青……水母。】 【一家三口桨板好耶。】 “好了好了,姐姐你快走吧,我自己漂会。” 巢北撮合之心明晃晃的,“这不是你和蓬湖姐选的地方吗,你们一起度过是最好的回忆。” “不要有遗憾了。” 她目光里的祝福藏不住,下一秒因为蓬湖拉走金拂晓晃悠的桨板面色苍白,开始大叫。 蓬湖:“不要叫,你稳住。” 巢北:“不是,这怎么稳啊!要不我们上岸吧?” 她的洒脱维持不了几分钟,这会扒拉着桨板,终于露出了怕水的真实。 金拂晓都被她可怜到了,对蓬湖说:“我们上岸。” 蓬湖:“我已经上岸了,芙芙。” 她握着金拂晓的手,似乎要把金拂晓直接拉到她这边。 从海底到岸上,到底要付出多少代价,海族人都不一定清楚。 她从来都是为了握住这只手的主人才来到岸上的。 只是桨板很容易重心不稳,巢北又扒拉得很紧,反而把桨板推远了。 扑通一声,金拂晓不受控制掉下了桨板,蓬湖反而被她拖了下去。 巢北吓得大叫,坐在飘摇桨板上的小水母还吸着酸酸乳,哇了一声,“好大的水花啊,妈妈们。” 金拂晓是渔夫的女儿,不怕水,蓬湖是漂在海上不知道多少年的水母,也不怕水。 第66章 但金拂晓不知道。 她以为自己非人类伴侣是毛绒的九尾狐,有尾巴不代表会游泳。 以前的蓬湖也从不下水,她只是喜欢趴在巨大的鱼缸边上看水母漂着,看鱼群在幽蓝色的灯光下游过。 那是金拂晓觉得蓬湖离她最远的时候,她最喜欢在那个时候打扰她。 “蓬湖。” “蓬湖。” “蓬湖。” …… 像是要喊到地老天荒。 “芙芙。” “金芙蓉。” “我在这里。” 这条河流不是深海,蓬湖捞起明明会游泳却快要沉底的金拂晓,才发现她脚抽筋了, 她把金拂晓送上桨板,明明对方只是抽筋,却还要给人家做人工呼吸。 飘远的巢北:…… 过来的路芫上了她的桨板,问她还好吗。 巢北摇头,第一次不征求路芫的意见紧紧拥住她。 娄自渺一人独坐,盯着岸上的舒怀蝶,但河水把她推远,她不甘心地逆流,也要去到想要的人身边。 【脚抽筋你人工呼吸干嘛!】 【金拂晓你不是渔村女孩吗,怎么会这样?】 【应该是太累了,还是蓬湖全责吧。】 【这还不够爱?十指紧扣呢。】 【孩子都快挤下去了啊!有没有人管管!!】 金拂晓咬着牙说:“我脚抽筋,你在干嘛?” 蓬湖这才恍然:“原来你没失去意识。” 她去给金拂晓按摩,前妻却揪起她的领子问:“你不是从不下水吗?怎么回事?” 麦都掉在水里了,这会收音断断续续的。 金拂晓低声说:“你这狐狸精。” 蓬湖皱着眉,不解后恍然大悟,“芙芙,我不是狐狸精。” 乌透挠了挠眉头,心想这真是奇耻大辱,我们是合法上岸的,和那群非法做人的精怪不一样。 小水母问:“妈妈酱为什么骂妈咪?” 蓬湖笑了笑,湿漉漉的长发衬得她的脸更漂亮,说狐狸精也像赞美。 她湿漉漉地搂住金拂晓,“芙芙,你猜错了哦。” “我没有尾巴。” 第44章 [修]全国都知道你上综艺偷吃前妻了。 很快周七就被工作人员带走了。 金拂晓被蓬湖搂着倒在浆板上,她顾不上猜蓬湖是什么妖怪,“我腿抽筋呢。” 蓬湖刚才偷吻一次已经满足了,伸手给金拂晓按摩,嘟囔说:“这里没有纸条,不然撕一条贴在你鼻子上就好了。” 工作人员捞起了沉底的麦,又拿了新的给她们,刚恢复收音,观众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航拍镜头里绿水清澈,浆板如小舟,飘飘摇摇,远处的瀑布从天而降,狭窄的岩石缝隙偶尔冒出其他游客。 也有的好奇摄制组在拍什么,半天没认出来什么明星,还以为自己有代沟了。 “都说了那样没用。” 金拂晓也懒得起身了,抽筋过后浑身没劲,她严重怀疑是和蓬湖过度劳累导致的。 她已经很久没这样了,还是在水里,如果不是周围有人,非常危险。 “怎么没用,在厂里都是这样做的。”蓬湖撩开金拂晓湿漉漉的头发,低着头看她,“以前吃饭的时候有人抽筋,就是用纸巾贴在鼻子上。” “我也给芙芙做过。” 那对金拂晓来说是太久远以前的事,她想了半天,记起来了,“是我还在按摩自己的腿好吗,你那是心理作用。” “总学没用的东西。” “真的没用吗?” 蓬湖这时候格外较真,“但那个女孩说很有用。” 金拂晓问:“哪个女孩?” 蓬湖:“忘了,反正是个女的,不是你在意的要叉衣服的那一个。” 【什么叉衣服,还没过去吗?】 【这个综艺看完,金董在我心里精英的形象彻底崩塌了。】 【哪来的精英,拂晓姐自己都说不是,她说够不上。】 “都说了我不在意做什么老板娘,我是做老板的。” 金拂晓都这样靠着蓬湖了,对方的身体体温还是偏低。 刚才蓬湖说她没有尾巴,其他人肯定以为她俩开玩笑,但金拂晓知道肯定是真的。 没有尾巴,那半夜把她折磨成那样的是什么玩意? 总不会真的是千手观音吧? 那是亵渎神明!不行。 蜘蛛? 蜈蚣? 蟑螂? 章鱼? …… 金拂晓不敢细想,正好路芫划桨过来,“姐们,我们去瀑布前边打卡吧,让摄影老师给我们拍照。” 这个季节日落很快,这样的项目也赶在天黑之前关闭,现在太阳就快掉下去了。 金拂晓嗯了一声,巢北抱着路芫的腰,像一只发抖的粉色小熊,问金拂晓:“姐你没事吧?” “这话应该我问你。” 金拂晓看她这么狼狈,“你怕水不早说。” 巢北面色苍白,“这不是工作吗?我可以坚持的。” “对了,那小蝶呢?我们怎么拍合照?” 路芫:“娄老师去接小蝶了。” 几个人都看向那边。 舒怀蝶身体不好,不能玩很多项目,但这样的浆板并不算极限,周七这样的小朋友都玩得开心。 坐在岸上的舒怀蝶其实有点想过去,但碍于经费和大家都是一对对的,也不好再说什么。 娄自渺的桨板漂了过去,停在舒怀蝶的岸边。 金拂晓:“不愧是艺人,远远看就很赏心悦目。” 蓬湖:“演员就是演员。” 金拂晓总觉得她对娄自渺有莫名的敌意,“都让你少说两句了。” “你没听小蝶说话的口气吗,明明余情未了。” 蓬湖:“但小蝶也没有想过要和娄老师重新开始,她或许只是缅怀那个时候的自己呢?” 这不太像是蓬湖会说的话。 她以前从不剖析旁人。 和金拂晓一起,无论看电影还是听其他人的八卦,都起到一个陪伴的作用,要她说什么所以然很困难。 居慈心不止一次说过蓬湖心里空空,你们结婚的事要不缓缓。 鲁星斑会冷笑一声,我看你更空,成天不是被姐姐玩就是被妹妹甩,废物。 她俩当着金拂晓和蓬湖的面打起来了,那场面很像养了两条大狗,吃着吃着还龇牙扭打,连带着桌上的菜都被尾巴横扫。 金拂晓都快气炸了,蓬湖倒是平静地收拾残局,不忘问金拂晓,刚才说到哪里了。 她是很难说出「我觉得」的人。 不像金拂晓从小因为太多「我觉得」被母亲数落心思太多,不放在养家上。 现在她想到这些,发现从前所有觉得蓬湖别扭的地方都说得通了。 她不是人类,不懂那些感情。 但为什么会跟在我身边呢? 那时候的蓬湖,知道什么是爱吗? 还是她有什么其他目的,和我修成正果后也功德圆满位列仙班? 那我又算什么,只是一个扶她青云志的标签贤妻? “什么意思?” 金拂晓忽然攥住蓬湖的手腕,“你也是这么想的?” 【什么啊,姐你忽然这样吓我一跳!】 【我发现这三对最不弯弯绕绕的就是巢北和路芫了,剩下两对看得我偶尔胃痛偶尔心痛。】 【不要忽然代入吧!】 蓬湖也愣了一小会,“我?” 她摇头,“不是你么?” “才不是。”金拂晓马上反驳,“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擅自猜测我的想法。” “因为芙芙的心思很难猜。”蓬湖没有辩解,“这样说出来,芙芙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我要长脑了。】 【是找不到机会说,才在这个时候忽然冒出来?的意思吗?】 【能理解这种想法,很多时候真的不知道在什么场合能说,反而憋在心里好久,时间一长,又想:要不算啦。】 “试探我要不要和你重新开始?” 金拂晓这下明白了,“弯弯绕绕那么多,都是重复的设问。” 她和蓬湖都是湿漉漉的,玩桨板都这样,还有鼓囊囊的救生衣,再靠近只能局部靠近。 或许人和人都是这样的,毕竟生来就是个体,要怎么样才能靠近另一颗心,让对方明白自己全部的心意呢。 金拂晓从前没有这样的困扰,她的妻子只爱她一个。 旁人有的艳羡,有的嫉妒,蓬湖永远站在她身边,连从小坏心思很多的金昙也尖酸过,说金拂晓你真是命好。 如果重来,金拂晓不会兑换富家女的生活,她还是要痛苦地长大,然后遇见蓬湖。 “那芙芙怎么想呢?” 蓬湖的头发很长,和清澈的湖水颜色很接近,幽蓝的眼眸在高清的镜头下更神秘了。 第67章 金拂晓挑起她一缕潮湿的发,在指尖搓了搓,“这才几天。” “蓬湖,你太贪心了。” “我已经答应你很多无理的要求了。” 她们顾不上娄自渺和舒怀蝶说了什么,金拂晓忽然用力,拽了拽蓬湖的头发。 女人皱眉,露出被刺痛的模样。 金拂晓嘴角扬起,哪怕没有艳丽的口红,她在远处瀑布的水声下,依然散发着不绝的生命力。 “你继续猜下去。” 猜一辈子。 金拂晓又想,妖怪能有几辈子? 不是九尾狐也好,她才不要对方死了一次又一次。 那也很痛的,她会心疼。 舒怀蝶最后还是上了娄自渺的桨板,看得出她很害怕,又要装作不怕。 也不像巢北那样抱着路芫的腰,只是抓着边上的绳子,咬着牙振作。 三块桨板去往瀑布,越是靠近,水声越大,几乎要遮住了她们的声音。 观众也听得模模糊糊,乌透干脆关闭了嘉宾的声音,让观众纯享此刻的风景和声音。 “所以你担心我不是真心的,也这么怀疑娄自渺?” 金拂晓追问蓬湖,摆弄着船桨的女人长发飘在水面,远看像是精怪的化身,有人截图了航拍的镜头,说很像水母诶,这头发闹的。 “应该是愧疚。” 蓬湖每一次挥桨都会不自觉地前倾,正好脸颊贴上金拂晓的耳朵,带着一股湿淋淋的温存。 “人类的愧疚是不能放在嘴上说的,显得不诚恳。” “但是时间不多,我还是要说。” 她的嘴唇贴在金拂晓的耳廓,每次开合说对不起,都像微微含了她的耳朵。 很痒又很飘摇,金拂晓忍不住握紧拳头。 被触手狠狠吸食过的躯体只会更渴望深入的亲昵,如果不是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忍住,金拂晓都怕自己忽然转身扑倒蓬湖,两个人沉入湖底,狠狠大做一场。 最后的瀑布合照角度完美,落日像是给照片撒了一层如蜜般的滤镜。 巢北的下巴靠在路芫的肩膀,舒怀蝶的手被娄自渺攥着,似乎挣扎不得。 金拂晓靠在蓬湖怀里,笑得很勉强。 回去她也睡了一路,水母的毒素催生更多的欲望,后来的两天在市内游览,她看上去都有些疲倦,连写每天写信笺都昏昏欲睡。 于妍做她秘书很多年,也觉得金拂晓这次身体有些不对劲,还陪着金拂晓去检查了,结果是激素紊乱。 第一站最后的夜晚要打开信箱浏览信笺,也有夜谈和采访,包括没能兑现的惩罚,以及大家的余额和下一站的抽签,紧密得像是清算。 停播的几个小时大家休整,也拿到了手机。 居慈心在手机里咆哮:“什么?激素紊乱?” “这是什么东西?” 金拂晓靠在客栈的阳台,又是一天的日落,她看着楼下和巢北玩秋千的周七,手机拿得远了一些,“你嗓门真大。” “姐姐,你应该清楚你是我们几个人里身体最好的吧。” “之前开会倒了一大片病毒性感冒,就你好好的。” 金拂晓很少生病,她不晕船,倒是晕车,也很怪。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忌口,体检报告都是不用太注意的小毛病,不像居慈心什么高血压、脂肪肝还有甲状腺问题。 “这也不是什么问题。”金拂晓揉了揉额头,“可能太累了。” “我以前还觉得明星录录综艺不就是旅游,挺放松的,现在……” “给我一个公司我都不去,每天和打仗一样,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蓬湖加入了荡秋千,抱着周七让巢北推她。 路过的娄自渺说了句幼稚,蓬湖空投自己的女儿,大明星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帮忙带孩子了。 “这是你自己选的,”居慈心深吸一口气,“现在全国都知道你上综艺偷吃前妻了。” 金拂晓的烟被蓬湖没收了,手边还有一杯鲜榨果汁,嘴里含着没化的薄荷糖。 听到这句话咳嗽半天,不知道蓬湖已经上楼了。 “什么偷吃,把正常的词语归还给正常的生活。”金拂晓义正严辞地说。 可惜她的董事长威风在副总面前难以为继,居慈心说:“于妍和你说了吗?” 金拂晓还是吞下了薄荷糖,再喝一口果汁,喉间清凉得有些怪异。 “说什么?” 居慈心也有些难以启齿,“你没看手机?不是还给你了吗?” 金拂晓:“我回了工作消息啊,不过你都处理得很好了,我也没什么好批复的,倒是之前有个投标……” “不是。” 居慈心打断金拂晓的工作补充,“是金昙。” 那边的人顿了顿,“她怎么了?” 金拂晓的父母现在离开了渔村,搬到大姐的城市生活,一家人过年团聚也就是父母和大姐还有最小弟弟。 金拂晓都是白眼狼了,自然不会过去。 金昙虽然没有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档期依旧很满,似乎和父母来往的也不多。 金拂晓从不刻意打听,但还是经常在弹出的新闻推送上看到金昙的名字。 也不是烦,她没什么其他情绪,像是陌生人一样。 她的家人更接近居慈心这样的朋友,但也很少。 蓬湖走后,她的新年拜访基层的员工,要么在外边度假,消磨掉小时候最想要的生活。 居慈心还在酝酿,金拂晓已经点开了微博。 “金昙要参……” “我看到了。” “我就不应该听信推荐的,导演是蓬湖的朋友就有诈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蓬湖难道不知道金昙是什么玩意吗?” “她不知道。” 金拂晓捏着玻璃杯,水果的残渣附着在玻璃杯内部,像是她永远洗不掉的血缘关系。 但蓬湖是她的玻璃杯,隔绝了不少尘埃。 让金拂晓明白,有些情感是可以切断的。 “差点忘了她还真不知道,”居慈心叹了口气,“那现在呢,她的记忆还是老样子吗?我看她在节目里狡猾得要死,和之前比更讨人厌了。” “你十六岁的时候怎么喜欢上她的?” “还好鲁星斑滚了,不然她肯定又要和我吵架了。” 现在公司也有了新的董事会成员,包括之前鲁星斑的位置也有人替代。 人走茶凉不是白说的,偶尔金拂晓都觉得悲哀,好像事业越做越大,就像换血。 人也变得不那么特别,应了那句她以前打工的时候老板说的: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当时金拂晓想:那有一天,老板也会换掉。 现在她做了老板,还是觉得自己有这么一天。 “你想她了?”她深吸一口气笑着问,像是金昙要做飞行嘉宾的消息没有影响到她。 “什、什么!你疯了吧!谁想她,把自己名字改成鱼的怪人!” 鲁星斑最早的名字叫鲁星行。 后来加入金拂晓公司听说金拂晓要改名字,说她也要改,居慈心没少嘲笑她,原来名字起码还能是星星银行,现在变成一条鱼。 两个人总是吵架,却也勾肩搭背一起吃宵夜。 因为金拂晓要跟蓬湖睡觉,没空和她们嗨到天亮。 “她在新公司过得怎么样?”金拂晓问,“听说是捕鱼的游戏,但总部还在一个城市,你私下没有约过她吗?” “她电话号码微信都换了,鬼知道。” “好吧。” 居慈心还是把话题扯了回来,“真没关系吗?金昙她……” “没关系。” 金拂晓把手机放在一边,开了免提,看着外边的日落。 “她绝对会挑拨你和蓬湖的关系的,她是最见不得你好的人,却还要包装成姐妹情深。” 居慈心提到金昙就恶心,她也有谈过艺人女朋友,知道金昙的真实性格都很惊讶。 说工作上合作过,是很努力谦卑的人。 这四个字简直让人绝望,居慈心当年就应该录下金昙在金拂晓办公室那些话。 她都不知道亲人可以恶劣成这样。 金拂晓简直是忍人,还能熬到没书读才跑路。 “我……”金拂晓正要说话,蓬湖的声音从后边响起。 “装得多情深,有我和芙芙那么深吗?” 居慈心似乎吐出一口气,“干什么,你装的?” 蓬湖:“是你说我装的。” “我哪……”居慈心当然心虚,“你不是什么都忘了吗?” “有些东西忘不了。”蓬湖站到金拂晓身边,“我会保护芙芙的,像以前一样。” 居慈心絮絮叨叨,像有操不完的心。 明显是这些年和金拂晓的父母周旋过,这家人是断绝关系了还是要扑上来的苍蝇。 “谢谢。” 第68章 蓬湖朝着手机说,居慈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和谁说?” “和你,谢谢你这些年照顾芙芙。” 居慈心把电话挂了。 蓬湖眨了眨眼,盯着金拂晓锁屏上的百元大钞,问:“为什么不是我的照片?” 说完要去改。 金拂晓一把夺走,“我更爱钱。” 蓬湖也没有挣扎,只是默默靠近,肩膀撞了撞金拂晓的肩,“两天没有亲了,芙芙……” 她的撒娇软乎乎的,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身高,也很容易让人迷失,以为主导权在自己手上。 金拂晓捂住蓬湖的嘴唇,凑近和她的目光对视,“那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每天要泡盐水?” 第45章 装什么文雅,不就是要和我睡觉。 蓬湖似乎被金拂晓的形容逗笑了,“还猜过什么?” “你不是否了吗?” 金拂晓手指敲着阳台的扶手,楼下的周七还在荡秋千,偶尔有工作人员走动。 天快黑了,视线的尽头山和天色即将融为一体,金拂晓垂眼,“只要不奇形怪状就好。” 蓬湖又问:“什么样才是奇形怪状呢?” 她似乎有些难过,“芙芙原来这么好色。” “好色怎么了?” 金拂晓并不否认,她转身换了一个姿势,背靠着阳台,敞开罩衫里面是一条低领的吊带,项链摇晃,总惹人探看。 “长得太丑的我不要。” 金拂晓不知道这样的经历是不是就她一个,她伸手捏起蓬湖的下巴,似乎反复看了看对方这张比艺人还漂亮的面颊,“妖怪可以本体难看,变成人却能修饰?” “不好说。” “有些原形长得实在……” 海族上岸的名单也有泰坦扳机鱼,化身是一个很壮的女人,专门承包工程。 混得虽然不错,但每年上岸动员会都给后辈泼冷水,之后又补救说不是毫无机会的,她还收到过星探邀请,出演一些特型角色,都不用倒模。 因为很累,又挣得太少,这条鱼宁愿在工地做包工头,也诚挚邀请上岸的同学来她的公司上班。 蓬湖摇头,“我比它们都好看。” 金拂晓问:“那乌导演是什么?” 她实在难以压制好奇,和蓬湖对视,忍不住戳了戳蓬湖的肩头,“难道都不能说?” 蓬湖握住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可以给你一个范围,具体的,芙芙意会就好了。” “我们不是陆地上的。” 不是岸上的就只有海里的,金拂晓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 她想起和蓬湖一起的时候残存的亲密片段,这个时候本想问的,忽然不好意思说了。 说被蓬湖玩坏了太夸张,她自己*也很快乐。 就是超过了阈值,食髓入味,像是上瘾了。 “八爪鱼啊?”金拂晓说完有些抱歉,“我以前最喜欢吃铁板鱿鱼了。” “不对啊,我记得你也很爱吃。” “这又没什么关系,多的是大鱼吃小鱼。” 蓬湖望着金拂晓,“芙芙一点也不害怕吗?” “你早个十年和我说我应该会害怕。” 金拂晓现在岁数也大了,不像以前那么一惊一乍。 虽然二十出头就已经开了公司,资产逐年增长,她也是最近几年才觉得自己的脑子刚发育好。 从前很多方面欠缺考虑,暴脾气不用居慈心提心也能收敛几分,只是在蓬湖面前有几分蹬鼻子上脸。 “首先声明我没有完全原谅你。” 她抽回还被蓬湖攥着的手指,继续戳弄前妻瘦弱的肩膀,“第二,你之前说的那么多理由,都不如这个理由让我觉得合理。” “就像答案倒推,我以前觉得你不对劲的地方,都说得通了。” 蓬湖没有完整的记忆,却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房门关着,窗帘被风吹起,她们背后是逐渐熟睡的山林,暮色里的人们在步道上慢吞吞走着。 世界不是只剩下她们两个,而是她们两个在这个世界存在着。 “不对劲的地方很多吗?”蓬湖想了想,“我和其他同乡不一样,她们在来之前,都有阅读过上岸手册。” 金拂晓愣了,“那是什么?” 蓬湖理所当然地回答,“针对人类世界法则的详细解读。” 或许这么说太正式了,她举了几个例子,“就像买东西要付钱,货币怎么换算,要如何获得自己作为人类应该拥有的东西……” 金拂晓听得想笑,“所以只有你什么都不知道,站在港口发呆?” 这段记忆蓬湖还是有的,她嗯了一声,“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上来了,衣服还是随便捞的。” 大海危险又迷人,也有很多人类选择投海自尽。 披着不知道哪来外套的蓬湖和不少渔民送上来的货物一样,站在拂晓时分的码头。 “美琳姐路过好几次,看早市都结束了我还站着,才来问我的。” 这段金拂晓知道,忍不住吐槽,“她怎么没怀疑过你?” 蓬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没有怀疑过我。” 金拂晓忍不住反驳,“我怀疑过好吧?” 蓬湖:“怀疑我是狐狸精?” “早几年这话是骂人的。” 她们在鱼丸厂工作的时候几乎活在这样的语境下。工厂男男女女,有的在老家结婚,夫妻不一起打工,一天到晚泡在厂里,有些自然会冒出别的念头。 蓬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她都成了传闻里会诅咒的人,没人沾边。 金拂晓那时候年轻,每天使不完的牛劲,下班了洗衣服还偷偷听别人说八卦,回来和蓬湖一通比画。 很多词语是蓬湖没听过的,夹着方言,金拂晓学得蹩脚,最后唉了一声,“真不知道她们到底有没有感情。” 蓬湖问很重要吗? 金拂晓问你不想谈恋爱吗? 蓬湖摇头,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上岸了,活得浑浑噩噩。 金拂晓说我想谈,又怕别人占我便宜。 她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好,一边甩没拧干的衣服,在布料翻滚的声音说:“我很贪心的,谈恋爱也要对我有好处才可以。” 那时候她和蓬湖住了没多少时间,蓬湖沉默寡言,每天生活很规律,吃饭-做工循环三次,然后睡觉,又继续循环。 听说她是被老板娘捡回来的,金拂晓看她长得好看,没少失礼地想过别的。 但老板娘没儿子,三个女儿只剩下最小的没结婚,还在上大学,据说老板外边还有私生子,真的假的普通员工也不知道。 但后来她想,就算是女儿,蓬湖这样的不是最适合上门了吗? 她问题很多,水母大多答不上来,硬答就会变成漫长的思考,和一句你说什么? 脑子不正常也是真的,好看也是真的。 好看到金拂晓知道世界上还真有人为了好看上门求欢,居然不怕蓬湖的「诅咒」。 或许也有金拂晓住进蓬湖房间带来的勇气。 那天金拂晓躺在床上玩蓬湖的翻盖手机,敲门的女孩脸盆堆在左边腰侧,很快被蓬湖遮住了一半。 金拂晓鬼鬼祟祟走到门后听,同样是厂妹的同事留着短发,年龄比她大点,淡绿色的眼影像极了晚上食堂青菜里的菜虫,“那什么……蓬……蓬湖,你要不要和我……” “不要。”蓬湖拒绝得很快。 “我还没说呢!你听我说。”女同事性格也很直爽,金拂晓对她的印象仅限她吃饭能喝三碗汤。 “我不想听。” 蓬湖意兴阑珊,大字不识的文盲更想看金拂晓从外边报刊亭给她买的漫画。 扑通一声,脸盆掉在地上,蓬湖的衣服被拽住,劣质的背心被拉长了。 那天蓬湖穿的还是条纹背心,险些被拽成毛毛虫。 金拂晓靠极大的自制力才忍住不笑出声。 她能感受到室友的烦躁,这是很少情绪显山露水的蓬湖第一次这么不耐烦。 “我想和你耍朋友。”对方直说了。 金拂晓的心激动得快跳出来了,没想到蓬湖直接把她从背后拎了出来,“我有人了。” 金拂晓的笑容凝固,大概从没想过自己前几天才和蓬湖说谈恋爱要有好处,这就被人当了挡箭牌。 那个女孩也愣了。 她盯着金拂晓裸露的酱油色皮肤看了半天,似乎也在她的胸口和腿停留了一段时间,害得金拂晓下意识缩了缩脚趾,企图遮掩自己印着卡通图案的粉色水晶拖鞋。 实在太不时尚了,她懂这种轻蔑。 “你别骗我,你啷个看得上她。” 一句话又把金拂晓踩了一遍,也骂了蓬湖瞎眼。 蓬湖身高优越,虽然身材略显清瘦,在外国电影流行潮湿吸血鬼的年代,这双不是美瞳效果的眼睛和美貌已经流传了好几个工厂。可惜她很宅,周末也不出门,否则会看到不少人站在门口等着看她。 第69章 蓬湖拎着金拂晓脖子后的背心吊带抽绳,“为什么看不上?她很好。” “她都老抽色的,哪里比得上我!” 金拂晓已经生气了,蓬湖还在各打五十大板,“各有各的好,但我喜欢老抽色。” “你快走吧,刚才有蟑螂爬过你的脸盆。” 惨叫声响起,那女孩更在意路过的蟑螂,悲愤地问:“真的不跟我耍朋友吗?” “我技术很好的。” 黑发垂在肩上的女人关上门说:“我技术更好。” 对方愤恨地拍门:“金芙蓉你这个老抽狐狸精!小心被她害死。” 这完全是得不到一起骂了。 金拂晓怀疑她完全没懂这人说的技术是什么意思。 她甩开蓬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挂脖胸衣,“干嘛拉我垫背,我精神损失惨重,赔我点钱吧。” 她调整好自己的胸衣就朝蓬湖伸手,性格古怪的室友还真的从枕头里拿出钱给她。 基本是零钱,见不到红色的,存折倒是很红,金拂晓不敢收,“拿回去,也不怕被人偷了。” 晚上不上工的夜晚,蓬湖洗完澡就真空穿着背心,厕所在走廊尽头,金拂晓很少见她上厕所,但怀疑她一天洗无数次澡。 这时候头顶的吊扇呼呼呼,她的身高比蓬湖矮太多,视线很容易看见对方生理性凸起的胸口。 难怪那个女的还说她勾引人。 “我说你……出门的时候好歹穿个内衣吧?” 金拂晓卷着室友的存折指了指蓬湖的胸口,“注意影响。” 蓬湖低头,“现在又不上班。” 她也知道分男女,“这栋楼只有女人。” 金拂晓瞪大了眼,“你不知道她刚才和你表白吗?” 蓬湖微微皱眉,似乎在解读表白的含义:“不是做朋友吗?” 金拂晓忽然有些同情那人了。 “耍朋友就是谈恋爱啦,真有你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拉我垫背,五十块不够,再给我一百。” 她又摊开手,蓬湖又把存折给她,“都给你。” 金拂晓再贪财也知道这不能要,“不给家人也要自己留着吧,给我做什么。” “你要很多钱,我有。” 拒绝了一场求爱的室友坐回床沿,继续看x音漫客,她不知道自己就长得像那里面出来的。 捏着蓬湖存折的金拂晓想了半天,脑中闪过她是不是喜欢我/看着也不像啊/那她什么意思纯粹显摆自己钱多吗等等想法。 金钱和美色的诱惑动摇着金拂晓岌岌可危的道德感,她忽然理解街头电视机播放的电影,里面的主角为什么面对妖怪那么难以自持了。 这简直是人之常情好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差点被空气里暴雨过后潮湿的味道呛到,过了一会才沉重地走到蓬湖床边。 “蓬湖。” 黑色长发的工厂一枝花还没有干的头发垂在边沿,正举着漫画杂志看得认真。 金拂晓忽然推开她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把蓬湖的存折物归原主。 以塞进对方领口的方式,然后迅速丢下一句我去洗衣服走了。 宿舍统一的铁门哐当关上,蓬湖木然地盯着自己被存折戳出来的胸口,不懂豢养的人类是什么意思。 她沉默地取出存折,回想着金拂晓满口的钱钱钱,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存折以同样的方式放了回去,得到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用钱收买我也没有用。” 金拂晓想到那年在工厂发生的事,“第二天我吃饭都能听到各种狐狸精。” 她哼了一声,“老抽色的狐狸,听起来更不是什么好词。” 过去十多年,她依然对老抽色三个字耿耿于怀,像是变成什么白狐她就不计较了。 蓬湖站在一边笑笑不说话。 “笑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半夜袭击我。” “那时候就爱我爱得情难自禁,忘了我们之间的物种隔离了?” 她还记得深夜蓬湖压上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见鬼了,还是个大色鬼,挑开自己的衣服,把什么东西往里塞。 “你睡熟了就不知道了。” 现在的蓬湖记忆不完整,不代表从前在人类世界熏陶的成熟消失无踪。 再怎么样,也比当年真什么都不懂强。 “你听听,这像话吗?” 等会还要工作,金拂晓的妆早就化好了。 她的小烟熏几乎是焊在脸上的,和素颜的时候两模两样,之前舒怀蝶碰见金拂晓,还辨认了大半天。 此刻她目光流转,一瞥都像是羽毛,挠得蓬湖下意识贴近。 “芙芙明明很喜欢我这么说,”蓬湖近距离去看金拂晓的眼睛,鼻尖都贴上了金拂晓的鼻子,“不是吗?” 她哪里不谙世事,似乎出厂设置就载入了勾引人类的程序。 金拂晓捏住她的下巴,“所以呢,你是海底的什么?” “我没有具体告诉芙芙。” 蓬湖垂眼,“都是芙芙自己猜出来的哦。” 她的自言自语带着莫名的无奈,金拂晓马上想到从前看的那些人妖两别的电视剧。 也算能迅速理解蓬湖的苦衷。 “这就叫……” 金拂晓思考了一会,“卡bug.” 蓬湖没有听懂,“那是什么?” 前妻拍了拍她的脸,似乎还是很为这副皮囊着迷,“踩着漏洞给我剧透是吗?” 这时候金拂晓清楚地意识到蓬湖在另一个世界,或许那边有更多规则,这个人或许上岸就很不容易了。 或许忽然离开也是真的做好了回不来的打算。 那能时隔六年回来,是不是花了更久的时间呢? 楼下的周七玩腻了秋千,正好巢北前两天买了手工葫芦丝,她吹着葫芦丝玩。 小水母在音乐上毫无天赋,连好脾气的巢北都额角青筋直跳,忍不住夺走葫芦丝亲自示范。 过气偶像好歹红过,才艺完全拿得出手。 悠扬的乐声里,金拂晓额头贴上蓬湖的额头,低声问:“那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能回到我身边呢?” 蓬湖嘴唇嗫嚅,最后摇了摇头。 是不能说的意思。 像是有无形的力量监视着她,或许这就是非我族类的对抗性。 金拂晓并不难过,她给了蓬湖一个紧紧的拥抱,“很辛苦吧?” 蓬湖:“抱歉,我忘记了。” 金拂晓更难过了。 反手拥住她的蓬湖的脸颊贴在金拂晓的脖颈,嗅着人类身上馥郁的香水味,“芙芙和我多做做,我会记得的。” 金拂晓迅速松开手,她还是怕自己晕过去,“我先走了。” 蓬湖站在原地,金拂晓走了两步回头,“干什么啦,你不走吗?” 蓬湖:“是可以的意思吗?” 金拂晓:“你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我才不要看你老乡脸色。” “蓬湖我告诉你,我现在才不是以前一张宿舍铁架床就能满足的小女孩!” 蓬湖嗯了一声,“我知道。” “芙芙要最软的床,最好闻的香薰,真丝的睡衣……” 金拂晓略带欣慰地点头。 靠着阳台栏杆,一头浅蓝色长发要在下一个行程之前染黑的前妻又说:“但我是无价的,不要错过我的最佳赏味期。” 金拂晓:“我就不珍贵了吗?” 她小时候就不满足现状,不要破旧的屋子,共享的床铺。 分享在家长眼里是美德,但从来都是姐姐分给弟弟妹妹,大姐早早结婚,金拂晓虽然排第二,实际上算老大。 这不妨碍她觉得自己想要过好的生活。 几乎每一天,她都对自己说。 我要过上好的日子。 房子、车子、工作、爱我的人。 唯独爱她的不是人,显得荒诞又幽默。 好像是老天爷看不过去,特地补全她要求的完美人生。 “很珍贵。” 蓬湖再次发送求欢请求,“晚上我们可以一起跳舞吗?” 金拂晓想:装什么文雅,不就是要睡我。 明明是文盲妖怪,还要包装一下。 第46章 [修]摸黑洗澡也是第一次。 金拂晓刚点头,就有人敲门喊她们下去。 今天的晚餐是节目组请的,不用她们自己做,下楼的时候人差不多到齐了。 金拂晓下意识看了眼镜头,已经打开,蓬湖挨着她坐,扫了眼周围,发现大家手上都有东西。 【看这几个人过的几天都有种过了几年的错觉,没手机也太无聊了。】 【还要写信,大学毕业后几乎没怎么写字了。】 【我笃定有人写错字。】 【节目组不限制给谁写信的吧,不会有人一封都没有?】 最初安排的信箱呈打开状态,巢北拿着自己信箱里的信件,“小蝶居然给我写过吗?” 舒怀蝶嗯了一声,“我给每个人都写了。” 第70章 金拂晓的信箱满满都是爱心,全是蓬湖的杰作。 蓬湖坐在她身边,“满意你看到的吗?” 巢北捂着脸没忍住笑,问:“姐,你这些词哪里学的?” 她偶尔很羡慕蓬湖能没有任何包袱,说出如此没皮没脸的话。 “无师自通。”蓬湖信箱里的信笺不算很多,她也看到舒怀蝶的名字,“小蝶也给我写了?” “都说了小蝶给每个人都写了。”金拂晓拍了拍她,“你折这些干什么,炫技吗?我的耐心只有五秒钟。” 金拂晓粗犷的动作看得路芫都不忍直视,“姐,你可不可以温柔一点?” “不好意思,我性子很急的,最烦这种弯弯绕绕了。”金拂晓拆完爱心,一张便笺已经破烂不堪。 巢北看了眼蓬湖,唉了一声,“这简直是蓬湖姐破碎的心。” 但现场破碎的另有其人,如果没有舒怀蝶雨露均沾,恐怕娄自渺的信箱就是空的。 不少博主做综艺实况,分析上这个节目对娄自渺百害无一利,简直破坏了她之前公众前的人设。 人缘也太差了吧! 导演组明显是故意的,还要统计信笺数量,残忍地推了个白板过来记录。 收到信最多的是金拂晓,第二是蓬湖。 倒数第一自然是娄自渺。 巢北不忘安慰前辈,“好歹是一,问题不大。” 【你还不如不说!什么地狱笑话!】 【好残忍,娄自渺没有前妻简直一败涂地。】 【那她的写给谁了?】 这时候观众听到了画外工作人员的声音,“请各自选出一封你最喜欢的信笺分享给大家。” 巢北问:“是要念出来吗?那多羞耻啊?” 她的长发囫囵扎在脑后,粉毛已经染成普通的浅棕了,一下失去了辨识度。 不少非粉丝在弹幕上问这人是谁。 路芫:“写的人更羞耻吧?” 她手上更多的是巢北的信,对方的字倒是比人好看,可见字如其人并不百分百吻合。 巢北嘀咕道:“还好只要读一封。” 说完她悄悄看向娄自渺,对方在看有且只有一封的信。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娄自渺捏着信纸的手非常用力,如果不是还在公众场合,纸或许已经揉碎了。 蓬湖跃跃欲试:“我要读芙芙的!” 金拂晓在桌下给了她一脚,“不行,不然我读你的。” 这正合蓬湖的意思,她嗯了一声,“好啊。” 金拂晓:…… 明天她们就要离开这里,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画面的边角还能看到整理好的一些东西。 周七坐在乌透边上,好奇地问:“带鱼阿姨说她很忙,阿姨你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吗?” 小水母原本很期待第二站能见到戴不逾的,没想到计划有变,“还说小孩子不用操心。” 乌透知道那条带鱼干什么去了,但和小孩的确不好说。 最近不止冥河水母忽然失踪,深海的水母族群消失了不少。 岸上的紫色贵妃蚌也收到了很多寻人启事,希望她的公司留意一下最近的异变。 或许有了红尾人鱼族群的前车之鉴,大家都谨慎许多。 近期上岸的考试也延期了,据说海底的巡逻加强,虎鲸和鲨鱼频繁观测人类,都上了新闻,也有人类猜测是不是有重大的自然灾害。 “小朋友确实不用操心,”乌透不太会哄小孩,总显得硬邦邦的,“小朋友只要吃好睡好就可以了。” 画面的巢北大声朗读路芫写给自己的信,没想到全是自己的童年糗事,生气得拍桌说我不录了。 蓬湖看她起身,问金拂晓可以这样吗? 金拂晓说你数三秒她就回来了,蓬湖照做,果真是这样。 巢北气呼呼地坐下,说居然没人哄我,路芫给她倒了一杯果汁,又哄好了。 画面里的蓬湖和金拂晓靠在一起,背影就亲密无间,在周七的看来,这已经是爱了,可是问蓬湖,妈咪还是摇头。 小水母抱着水母玩偶,沮丧地坐在乌透身边,“阿姨,爱有这么难吗?” 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上岸数年的墨水章鱼居然词穷了。 “好吧,看来真的好难。” 周七的下巴靠在水母玩偶的脑壳顶,“那妈咪会有危险吗?” 她苦恼的时候脸皱成一团,金拂晓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冲周七笑了笑,小朋友立马坐直了。 观众只看到金拂晓对着镜头忽然笑,和对待蓬湖完全不同,一时妈声四起。 蓬湖也看了过来,小水母捧着脸看着妈妈,嘿嘿傻笑着。 金拂晓低声说:“像你,不聪明。” 蓬湖笑着问:“是吗?” 【我怎么觉得有些人装傻。】 【蓬湖你就宠她吧。】 “小蝶先读还是蓬湖姐先来?” 巢北沮丧过后,自动担起画面的主持工作。很多人复盘之后发现这几个人分工还是挺明确的,也有人感慨巢北生不逢时,晚生几年绝对是现在偶像团体里最会火的。 舒怀蝶手上的信并不多,大多是娄自渺写给她的。 镜头到她这里的时候,观众也可以从摊开的信笺里辨认出娄自渺的字迹。 她手指点了点,选了金拂晓的那一封信,“我选好了。” 巢北唉了一声,“你和蓬湖姐都念拂晓姐的,哪有什么看点啦。” 她这时候很敢说,或许也有自己好奇的原因,“我猜导演后期会解锁这些信的,写的时候就有摄像老师跟着拍。” 【我愿意付费!这个是真的要看了。】 【娄自渺写这么多?没离婚的时候你话都没这么多吧?谁敢信我之前更喜欢娄自渺。】 【我懂了,我是来节目当电子老娘舅的,这酸爽的感觉。】 如果是蓬湖,完全不会因为巢北的话动摇。 舒怀蝶不同,她从小父母不爱,又寄人篱下,早就习惯看别人颜色,最擅长牺牲自己迎合他人。 乌透没有干涉,但眼看她就要选择娄自渺的信了,金拂晓问:“你确定这是你的第一选择吗?” 这句话在这个时候问,简直多了一层含义。 都不用看娄自渺,观众和现场的其他人都感受到了这一对感情的困难重重。 巢北和路芫离婚后还是要一起过年吃饭,即便没了这层关系,她们也是谁先死都会给对方料理后事的。 关系因为长辈藕断丝连,或许能探讨新的未来相处方式。 蓬湖和金拂晓事业上深度捆绑,就算蓬湖死了,金拂晓的名字是她选择的,晨昏是她们的心血,第一条生产线项目都是以蓬港命名的。 她们永远有瓜葛。 但娄自渺和舒怀蝶不同。 她们没有事业上的牵扯,也不存在长辈难以断开的关系。 《再见妻子》观众的讨论板块热帖里就有针对她们这对展开的讨论,投票不复婚的占比百分之九十六。 剩下的还有不少是手滑点错的。 今天大家都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娄自渺也看到了网友的讨论。 她一个人在天台吹了很久的风,看蓬湖和孩子在楼下玩,也看巢北给路芫拍照被骂半天。 舒怀蝶和金拂晓在整理照片,她笑得很开心,是娄自渺印象中从没见过的。 做艺人的压力都很大,不在乎身材和外貌是不可能的,娄自渺自控力很强,她会抽烟但从来不在任何公众场合抽烟。 即便碰见很复杂的角色,演绎难度大到她心理压力很大,她也只会发呆。 除非忍无可忍。 她实在没忍住,问蓬湖要了根烟,听说是蓬湖从金拂晓那没收的。 这样的场合,舒怀蝶也不和她坐,她很亲近金拂晓,娄自渺知道为什么。 她也是姐姐,哪怕父母和妹妹不在了,她也渴望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可惜堂姐比她年长太多,又早早结婚,家庭为重,照顾她都要分出时间,没可能坐下听舒怀蝶酝酿的心事。 娄自渺曾经做过这个角色,她们在极端天气不得不停工停学的状态,用一个火锅的时间聊天。 什么都聊。 那时候停电不停水,室内点着娄自渺收藏的蜡烛,名字取得不太吉利,叫长生烛。 味道居然没有被火锅的番茄味冲散,她俩一个体弱不能吃刺激性食物,一个为了工作要保持口味清淡。 所以食物不会夺取她们的注意力,才会注意到彼此凑近的相貌。 那时候舒怀蝶说:渺渺姐,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娄自渺说:这有什么好谢的。 女孩的眼睛因为蜡烛明亮许多,外边狂风大作,当时的舒怀蝶觉得风不凄,雨不苦,全是随着小烛台滚锡纸火锅冒出的咕噜声。 她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不是喜欢明星那样的喜欢,她想和她有长久的未来。 第71章 现在的舒怀蝶看金拂晓的眼睛很明亮,但蓬湖在,娄自渺倒是不担心。 她还是很烦躁。 金拂晓问完后气氛有些尴尬,巢北迟疑了一会,“那小蝶决定好了吗?” 【表面是嘲娄自渺,实际上还是给她糖了不是吗?】 【遵从本心的意思吧?】 【你们几个完美阐述了什么叫旁观者清。】 舒怀蝶看了看金拂晓,女人的眼妆格外精致,上挑的眼线尾还有亮片,实在闪亮。 舒怀蝶也想这么闪闪发光。 首先要做一个遵从自己内心想法的人。 金拂晓是这么和她说的。 舒怀蝶:“那我……” 她还是选择了娄自渺写的信笺。 金拂晓很是欣慰,“以后都要这样哦。” 蓬湖学她说话,“不是说都要选娄老师的意思哦。” 【你俩好损。】 【娄自渺写好多啊。】 舒怀蝶读信的时候,抱着水母抱枕的周七郁郁寡欢,“妈妈酱更喜欢小蝶姐姐,不喜欢我。” 于妍正在查阅下一站行程的信息,关于金拂晓和金昙不合的消息满天飞,居慈心找人脉都控制不住。 金昙演技一般,公司的营销动静很大,个人魅力远远大于角色魅力,在这样的时代也算当之无愧的女明星了。 娄自渺明显是老派的作风,大部分记得她出演的角色,碰见她本人还要犹豫一下。 “小七怎么这么想呢。” 于妍给她打开儿童水壶,“你是你妈妈酱唯一的小孩。” 周七说:“但妈咪对小蝶姐姐比对我好。” 她问于妍:“我长大后谈恋爱,妈妈也会这么担心我吗?” 于妍:……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现在多大,谈什么! 不过小朋友明显想要金拂晓的宠爱,大人心里软软的,声音更温柔,“小七可以直接问妈妈的。” 在于妍看来,金拂晓对其他人都很客气。 这样的场合再熟也是工作,但孩子不是,金拂晓似乎还是很难接受自己角色的转变。 对小朋友来说也比较残忍。 周七不开心,蓬湖也能感觉到,她转头看了一眼小家伙。 小水母蹬着腿,嘴巴噘得能挂油壶,蓬湖指了指金拂晓:“女儿生你的气。” 金拂晓:“什么?” 她也看向周七,除了沉浸在舒怀蝶那封信里的娄自渺,其他人视线一致。 【我是女儿吗?】 【小朋友体验卡。】 【让小朋友读呗。】 乌透实时监控评论,墨水乌贼这方面天赋卓绝,她马上采纳了建议。 给周七戴上帽子:“那你读你妈们的信去。” 周七诶了一声,“可以吗?我可以吗?” 她一下就高兴了,似乎这样也是参与母亲生活的一种方式。 蓬湖:“你先读芙芙的。” 金拂晓:“凭什么!怎么不让小七读你写给我的!” 蓬湖:“好啊。” 周七实在不识字,好在现场有搞成拼音的软件,小朋友声音稚嫩,念得断断续续—— “亲爱的、芙芙,今天我和你玩浆板……的……时候。” “哦,是那一天。”周七顿了顿,“我抱着你,想到我……我们第一次……第一次……” “妈咪这个拼音怎么读?” 周七更希望翻译成海族文字,但直播条件不许。 蓬湖不用看字,望向金拂晓:“第一次拥抱你的时候。” 金拂晓横眉:“什么时候?” 蓬湖:“我们半夜在工厂浴室摸黑洗澡的时候。” 巢北没捂住嘴,发出了吗咯的耶呼声,被路芫嫌弃半天。 “什么摸黑洗澡!别瞎说!” 金拂晓咳了一声,“绝对没有。” 蓬湖:“正经洗澡。” 她的目光非常清明,“不要想太多。” 【完全想象得到金拂晓为什么每次都炸毛了,换谁不这样。】 【经常退出去看这档节目的标签,写着的是离婚没错啊。】 【蓬湖又爽到了吧。】 金拂晓哪有重返二十岁的人记得清楚,只想赶紧跳过,“反正没有。” “如果真的有呢,你要怎么补偿我?” 她算得明明白白,似乎要吃掉金拂晓。 金拂晓催促周七继续,不忘搪塞前妻的眼神:“我可是连你的存折都不要的好人,不许坏我名声。” 心想:海底有很多尾巴的生物吗? 是我梦里见到的……水母吗? 第47章 满分是十分吗? 明天就要离开,节目组公布了第二站城市,是金拂晓和蓬湖发家的城市。 这次巢北就不揽活了,嘉宾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各自完成单人的直播任务。 金拂晓的手机未读消息很多,下播后基本在打电话,于妍也跟着她处理居慈心没办法处理的工作。 周七跟在妈妈酱身边,目送蓬湖去找乌透。 “戴不逾去哪了?”海族上岸的生物有部分精力旺盛,不用睡觉。 墨水乌贼就是其中之一,她常年戴着墨镜,工作人员都怀疑她是长期熬夜眼袋和黑眼圈太重不好意思摘下来。 乌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纯粹喜欢装酷,听说她喜欢的导演也是这种打扮。 蓬湖不太了解,更在意自己的药。 这几天靠着金拂晓,她的头痛略有缓解,虽然失眠对海族来说不算生病,但很影响她做人的作息。 “去给你找药了。”乌透面前全是机器,一杯冷掉的泡面杯沿上还挂着周七的章鱼火腿肠,“不过我也联系不上她,或许去深海了。” “她上次给你发消息说了什么?” 冥河水母的药关系着蓬湖背负的诅咒,按照约定,她会定期制作出抑制诅咒副作用的药物,让海龟送过来。 负责海族港口接收的海蟹早就报告戴不逾出现了异常状况,给蓬湖的都是之前的库存。 她把蓬湖送到金拂晓身边,也是以防万一。 人类岸上的一个月和深海的时间不同,冥河水母就像魔法故事里用坩埚熬魔药的老太婆,人也顽固,不肯接受任何新事物,不然戴不逾早就引进工厂,让她批量制作了。 “说有人类投放了什么到深海,那片海域失联了。” 乌透颧骨很高,双颊凹陷,墨镜卡在鼻梁,显得她五官更是立体,也显得无情,“保不准又被捞走了。” 海族之间遵守的规则还是弱肉强食,但这仅限内部。 人类是外力,如果是正常的捕捞作业也没什么,毕竟不是什么海族都能变成人的。 但去往海底深处就很危险了,有些物种不喜欢上岸,人类却很喜欢挖掘深海的秘密,追求真理的永恒。 “你知道的,这段时间美容业又有新突破,好多知名人物都回春了。” “比如你现在的脸,也有人相信是科技突破。” 灯塔水母的永生概念早就被人类捕捉,什么东西都有度,一旦突破了那个临界线,会面临物种濒危,那再怎么保护都于事无补了。 蓬湖:“诅咒破除,我想起所有,不会一直长这样的。” 她往后靠,头发还有染发液的味道,混着海盐,更不好闻了。 乌*透皱了皱眉,“所以进度呢,牺牲了我的真实身份,钻了诅咒的空子。” 她看向蓬湖,“她还是只有十分爱你?” “很多次,我都想把一切都告诉她。” “海底的世界,同族,我们是怎么生活的。” 室内只有她和乌透,蓬湖的音色本就冷感,听起来很空,现在却含着很多遗憾。 “听说你几百年前就在人类的游轮上生活了。” “应该知道,爱不是模糊的,过去也是爱的一部分。”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爱人就必须生命中只有彼此,我也不是没有觉得恋人之前有过恋人,就不纯洁了。” 乌透嗯了一声,“金拂晓在你之前没有别人吗?” 蓬湖捏着周七刚才给她的硬糖,“没有。” 乌透又问:“你真不介意她在这六年间有过别人吗?” 蓬湖笑了:“我这六年人间蒸发,婚也离了,她当然是自由的。” “我还以为你想要独占她。”乌透经常隔着镜头观察她们,导演的耳返能听到更多的声音。 哪怕这三对各有瑕疵,她依然不知道解构感情。 “以前时间是无限的,”蓬湖闭上眼,“什么都不用想,活着就好了。” “海上的日出日落也就那样,但不知道为什么人类就很喜欢,还有人专门来看,因为日升日落欢呼。” “有什么可看的。” 蓬湖笑了笑,“当时我躲在礁石后边,不懂。” “我扒在轮船上也这么想,”乌透摘下了墨镜,那双眼睛比鲸鱼还幽深,“他们喝酒、跳舞,每天也过得一样,好像什么都可以聊,管这种只能待在船上的日子叫度假。” 第72章 “后来炮火连天,海上也有很多尸体,死人比死鱼还多。” 墨水乌贼揉了揉眼眶,“我忽然又开始怀念那样的日子,音乐、舞蹈、日出日落都是很珍贵的。” 窗外是深夜的月光,偶尔能听到外边人走动的声音。 深海是没有月光的,但有前辈带回来的,会发光的珍珠,就像海底的月亮一样,周七总是喜欢去那边玩。 “万一。” 蓬湖说:“我是说万一。” “如果满分是十分呢?”乌透打断蓬湖的话,“你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吗?” “想过。” 蓬湖摇了摇头,“但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可能吗?” “你会接受一个来历不明,什么都不能说的恋人,和你度过余生?” 她在镜头前能毫无顾忌地显露爱意,工作人员吃饭的时候也聊起蓬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也有人说朋友问蓬湖是不是演的。 她在金拂晓面前是一个样,在其他人面前不一样。 至少在同为海族的同伴眼里,太过凄清,也过分哀愁。 如果生命只剩最后一个月,你打算怎么过? 乌透都不敢做这个假设,一旦认真思考,会觉得还有遗憾。 就像很多孩子准备的高考,勤勤恳恳数年,学了无数知识,依旧没人保证自己掌握了所有内容。 欲望和知识一样无穷尽。 “但你们之前不是也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吗?”这是乌透最好奇的地方。 虽然之前的单人采访金拂晓也提过,无非是蓬湖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的,因为我在她眼里什么都不知道。” “那段时间,我甚至不知道我不是人。” 蓬湖看向乌透,“我是以人类蓬湖的身份和金拂晓结婚,生活在一起的。” “感受到族群召唤的最初,我不敢相信。” 那是灯塔水母族群特有的联结,一个族群都有一个头领,用周七的话说,水母王虽土也算完美概括。 蓬湖是灯塔水母那一代的领袖,她也有自己的任务。 室内也有录像的灯闪烁,蓬湖不知道此刻的金拂晓陷在阳台的沙发,隔着玻璃门的周七和路芫一起拼帐篷,她戴的耳返里是蓬湖和乌透的声音。 这个时候音频切断了。 她满脑子都是蓬湖要吃的是什么,诅咒又是什么? 我是解药是真的,那满分十分又是什么? 她们海底的东西都是谜语人吗? 难道说出什么关键词就会天打雷劈。 这样以媒介的形式让我听到就不会天打雷劈了? 那蓬湖现在没有药了会怎么样? 生命只剩一个月?? 金拂晓头痛欲裂,忽然玻璃门传来敲击声。 蘑菇头小孩趴在上面哈气,现在天气不冷,哈气毫无效果,她似乎有些生气,又从斜挎的鲨鱼包里拿出一支笔,画了火柴人。 三口之家。 那是金拂晓从没想过的未来。 她没想过做妈妈,更没想过蓬湖要做妈妈,也不觉得自己能做一个好妈妈。 她的妈妈是个普通的渔村村民,风吹日晒,很爱说脏话,偏心也很明显。 最喜欢吃油炸过的花生米,也是在那样一个散发着花生米味的夜晚说:金芙,你不要念了,让妹妹念。 和你姐一样早点结婚,这样日子安安稳稳过下去,也不错的。 金拂晓不知道哪里不错了。 她当时不想过这样的生活,现在她看着周七,心想我的女儿也不用过这样的生活。 蓬湖不是人,那周七肯定不是。 阳台门打开,周七走到金拂晓面前,双手背在后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妈妈酱,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 金拂晓把她抱在了怀里。 夜晚的星星很明亮,金拂晓可以准确地说出星星的名字,周七的眼睛也亮晶晶地,问:“妈妈酱好厉害。” 金拂晓:“是吗?我小时候看书学会的。” 周七欲言又止,金拂晓捏了捏她的鼻尖,“想说什么?” “妈咪说妈妈酱最讨厌看书了。”小朋友眼神游移,似乎明白这不是什么好话。 “读书和看书是两码事。” 金拂晓没有周七想的发脾气,她只是抱着小孩随着藤椅沙发摇晃,“这些东西挺有意思。” “小七喜欢看书吗?”金拂晓问。 小家伙在大人眼里屁点大,金拂晓这么点大的时候就帮父母干活了,城市里的小朋友上幼儿园之前就有培训班。 公司也有比她年长的职员,对孩子的规划头头是道。 金拂晓偶尔听听,并不放在心上。 人生有太多意料之外,譬如她遇见蓬湖,有了晨昏这么大的公司,没想到蓬湖会离开,更没想过蓬湖会带来一个小朋友。 意外的小朋友摇头,“好多看不懂,我喜欢妈咪念给我听。” 金拂晓问:“她就看得懂了?” “以前拼音都不会。” 蓬湖以前大字不认识几个,金拂晓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文盲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糟糕的。 老板捡她回去还给她取一个笔画那么多的名字,蓬湖光写自己名字就要写半天。 后来她们离开鱼丸厂,金拂晓不忘把蓬湖送去补习,去买特价点读机还要和老板解释是买给妹妹的。 蓬湖站在一边,说我比你大。 她有猜测过蓬湖的来历,长成那样或许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人的孩子,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被人抛尸什么的,没想到活了,失忆了。 其实那年金拂晓就想过,或许会有家人找到蓬湖。 只是时间磨平了她的担忧,在她以为会和蓬湖永远在一起的时候,蓬湖不见了。 “妈咪又不是傻子,她只是失忆了,以前知道的,现在还是知道的。” 周七喜欢金拂晓的怀抱,不像大水母妈咪那样有点冷。 蓬湖存在她身体里关于金拂晓的记忆,她本能地亲近对方。 “妈咪看得懂的。” 周七亲了亲金拂晓的脸颊,“妈妈酱也能感受到妈咪对你的爱吧。” 她的脸颊圆圆,让人很想摸一摸。 金拂晓嗯了一声,“但你们有难言之隐不是吗?” 她怕周七不懂成语,“不能说的秘密。” 周七嗯了一声,试探着问:“如果妈妈酱给妈咪的爱打分,你会打几分呢?” 金拂晓:“一分。” 她毫不犹豫,周七愣了半天,嗷嗷哭了。 哭声惊动了和乌透交流下一站更换地点去海边的蓬湖,她迅速上楼找孩子,看金拂晓怀里泪水决堤的孩子。 站在隔壁露台和舒怀蝶自拍巢北探出头,“哇,拂晓姐,你连自己女儿都哄不好啊?” 舒怀蝶试图给周七递一块奶糖,被蓬湖拿走了。 蓬湖熟练地抱起孩子,举高高问:“为什么哭了?” 周七噘着嘴喊妈咪:“我想回家了,我想稠鱼了,想和海胆一起玩。” 巢北笑着说:“这孩子在水族馆长大的?” 金拂晓若有所思,心想家里的超大鱼缸刚好可以养孩子。 蓬湖逗了周七几下,把孩子交给巢北玩了。 于妍关上门,蓬湖问懊恼地拍着脑门的金拂晓,“和小七说什么了?” 金拂晓:“不说这个了,先说说你的药。” “我都听见了,没药你会头疼到睡不着觉,非常虚弱,那要怎么办?” “和你说过了,”蓬湖的头发染回了黑色,一瞬间和金拂晓印象里的工厂一枝花重合,“芙芙,只要不被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多做多爱就是我的解药。” 第48章 可以让你在床底感受。 “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 金拂晓勾了勾蓬湖的领口,“那现在想做什么?” 她手指的力度轻轻的,蓬湖却不由自主往金拂晓身边靠,如同以前随便勾手,蓬湖都会朝她过来。 居慈心背地里喷了蓬湖很多次不太像个人,什么哪有人会这么围着你转的,不正常。 但这也是错吗? 金拂晓就喜欢这样的。 “想做。” 蓬湖看着金拂晓饱满的嘴唇,都是人也能长得不同。 水母上岸后不怎么说话,但没少观察人类。 她分离出来的小水母也一样,住在酒店里成天出去沙滩闹腾,看人是怎么和人相处的。 金拂晓就是特别的。 无论是嘴唇还是鼻子,无论是眼睛还是眼神。 她的脸颊都贴了过来,带来一股海盐味,金拂晓拽着蓬湖的领子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为什么你身上没有海腥味?” “很像加工过的……海盐爆爆珠。” “我又不是海带。” 蓬湖挤进了金拂晓坐的摇椅,轻而易举地笼住了她。 工作人员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其他嘉宾也做好了新旅程的采访,打算回去睡觉。 第73章 明天开始又是密密麻麻的行程,她们要回一切开始的城市彭心市,住在鱼丸厂改造的青年旅社。 也有人这个时候在剧组收拾行李,助理挑选好的礼物都塞了进去,她盯着贴着金拂晓名字的礼物袋思考许久,又拿了出来,换了另一个。 居慈心买了距离彭心市最早的航班,她不能跟综艺的全程,但金昙来的这几天,她还是有必要亲自盯着的。 这一晚上金拂晓和蓬湖在周七的房间睡觉。 小朋友还是更喜欢路芫的帐篷,巢北也挤进去陪睡,最后路芫去和舒怀蝶一个房间睡觉去了。 只有娄自渺房间就剩下她一个人,也没怎么睡,第二天早早装车,挨个叫人起床。 金拂晓这次没能感受到如潮水的挤压感,蓬湖很温柔地亲吻她,也没有做很久,她是在海盐的气息中入睡的。 去彭市的路上,乌透也没有收走大家的手机。 不出意料,关于金昙的消息几乎抢占了各大平台的头条。 和娄自渺这样老牌的艺术家不同,金昙很有话题度。 这不是她的第一档综艺,却因为姐妹话题热度暴涨,连带着直播间的关注人数也越来越多了。 巢北就数了数节目组的冠名,比刚开始多很多,即便还是晨昏集团为主,她们要补拍的广告也更多了。 去机场的时候还有粉丝蹲点,为了保护小朋友,于妍和周七坐的另一个航班,比工作组晚一些。 去的时候还好,小城市的机场比较好管控,不像彭市,几乎是重要的枢纽,每天航班班次也多。 第二次上岸的水母第一次感受这么狂热的阵仗,她问金拂晓:“这时候你的十个女保镖呢?” 她还有心情调侃这事,金拂晓踩了她一脚,“不是说都不如你?” 好在居慈心真带着人过来了,不止十个女保镖,她像是把保镖公司的精英都带了过来,不明所以的路人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场合,也跟着接机的粉丝一起拍照。 “金拂晓。” 居慈心就是在这样的早晨过来的。 她在彭心市五月的天气里还穿着风衣,穿着淡蓝色麻质衬衫的蓬湖头发已经染回了不晃眼的黑色,看着被保镖簇拥的女人,问金拂晓:“你不觉得她很丢人吗?” 居慈心听见了,看向蓬湖的目光更是复杂。 虽然之前见过面了,现在头发都黑了的女人明显更接近晨昏的蓬董。 即便居慈心背后再蛐蛐蓬湖,也不得不承认,几天而已,金拂晓和蓬湖一起迅速摆脱了多年浮于表面的寡妇气息,简直是铁树又要开花了。 “什么丢人,我这个阵仗是给老板撑腰的好吗,你懂什么。” “拂晓人气很高的,你自己失踪这么多年,不履行保护老婆的职责,还好意思说我?” 金拂晓是呲花,居慈心就是炮仗,蓬湖嗯了一声,“我也需要保护,我现在粉丝也很多。” 她指了指不少拍她的女孩,一张冷淡的脸露出几分明晃晃的揶揄,“二十个保镖,你现在不止心是黑的,胃口也很大。” 居慈心:…… 她气得面容都快扭曲,金拂晓反而有几分回到了从前的感觉,“好了,别吵了,先走吧。” “导演在催。” 她们这边阵仗就很夸张了,随着综艺第一站热播,还真像金拂晓说的那样,喜欢舒怀蝶的也不少,去旅社的路上,舒怀蝶捧着花,笑得很开心。 居慈心和金拂晓坐在一起聊公司的事,蓬湖和导演坐在隔壁。 娄自渺的经纪人这次也来了,不知道在和她说什么,时不时看向捧着花和路芫说话的艺人前妻。 “你的药……”乌透顿了顿,“戴不逾寄了平替,我让小黄放到你的行李箱里了,和海盐装在一起,现在应该送到住的地方了。” 蓬湖嗯了一声。 她不笑的时候比戴着墨镜的墨水乌贼还难猜测心情,难怪海底不少生物都说第一次发现灯塔水母这么会装。 “没问题吧?”乌透的忐忑关乎海族的存在,来路上她也看到对海族不太友好的新闻。 比如人类研究出了延缓衰老的新保健品,某某公司又从国外引进了什么技术,全力开发深海。 甚至有富豪闲出屁来要去看某知名沉船的地下遗址,结果丧命在深海,有公司趁机提出了另一种体验项目,搞得各地的海族人心惶惶。 至今没联系上的冥河水母都像是遭遇了不测。 那蓬湖的诅咒怎么办,如果没有那倒是无所谓,真有一个月的诅咒,岂不是完了? 蓬湖反过来安慰她,“不用担心。” 墨水乌贼面冷心热,多少也有上岸的照应心理,“还是十分?” 蓬湖嗯了一声。 乌透吐出一口浊气,“没几天了,蓬湖。” 蓬湖却不像之前难过,她对乌透说:“我记忆恢复了不少。” 导演摘了墨镜,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盯着她,“都想起来了?” 蓬湖:“还差一点吧。” 她对金拂晓的了解像是有现在和从前的对照,蓬湖开始思考满分的可能。 “或许满分是十分,我以为我没有得到,或许早就得到了。” 乌透和戴不逾都想过这个可能,在没找到冥河水母之前,谁都不敢下论断。 但凡蓬湖没有分离出周七,或许她还能再次归来。 这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把自己的所有退路都堵死了,完全是依靠金拂晓的爱存在着的。 “总之……” 乌透手机的消息也很多,时不时有工作人员用对讲机和他沟通。 “总之你先多和金拂晓接触,拖点时间,等到戴不逾找到冥河水母。” 蓬湖和乌透聊天的时候居慈心也在观察她俩。 下车后她跟着金拂晓一起上楼,从前的鱼丸厂这一片工业区都拆除重新规划,有些建筑只留下了外立面,看上去很工业风,远处的港口在日光下泛着金光。 居慈心:“蓬湖的亲戚怎么都奇奇怪怪的,上次那个戴经理也是,长得那么特别,名字也不正常。” “以前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么多人脉。” 金拂晓对她也不客气:“你的名字也没好到哪里去。” 居慈心:“我这是爸妈找大师算的好吧。” “我很有悟性的,如果不是跟了你……” 这时候蓬湖把她挤开,话也插了进来,“你跟谁?” 居慈心被她撞得差点栽下楼梯,心想这是病人该有的力气? “金拂晓,我严重怀疑蓬湖是装病,她的体检报告我都给你拿过来了。” 金拂晓确认过蓬湖的身份,知道绝症是借口也不影响蓬湖可能会离去的事实。 “你拿她体检报告干什么?” 这家旅社和上一个旅程她们住的民宿不同,二层才是公共大厅。 一层是长梯和厨房,行李还堆在一层,整个旅社随处可见的冠名商标签。 居慈心越过她俩,“我是为了实时监测好吧。” “还带了医生团队过来,以防万一。” 她声音有些天然的沉闷,像是铜片撞在一起,也很有辨识度。 还没走到二层的公共大厅,坐在沙发的巢北就听出来了,和路芫说:“她们公司的高层都好有特点。” 她余光瞥了一眼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女人,这是这次的飞行嘉宾金昙。 巢北在很多盛典见过她。 按照娱乐圈的资历算,巢北是前辈,但她的星光时刻已经过去,金昙如今如日中天。 巢北闲得没事也看过粉丝唠嗑,说金昙不是想要嫁入豪门的女人,她向来擅长利用资源。 以前她和金昙见面不会多想,现在和金拂晓接触过,再看金昙,难免不自觉对比。 路芫也在观察金昙。 娄自渺和经纪人在楼上天台说话,舒怀蝶坐在她们一侧的沙发,还在拍摄粉丝送的鲜花。 她收到的恶意很多,一点点微小的善意就够高兴好久了。 “以防什么万一?” 蓬湖停下脚步,“怕芙芙打我?” 居慈心都没想到是这个回答,金拂晓更是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蓬湖:“把我推出门外,夹得我手很痛。” 明明是很好理解的话,她说就莫名刷了一层不太健康的颜色,居慈心脑袋嗡嗡,正想炮轰蓬湖失忆后不掩本性,一句娇声插进来,“是吗?看来金芙你现在生活很滋润了。” 居慈心愣在原地,金拂晓皱眉看向声源。 工厂宿舍改造的旅社外立面就像是工业风,室内装饰还沿用了之前的结构,没有独卫,大澡堂加上了门帘,但在观众眼里实在简陋,还不如上一次住的民宿。 但蓬湖和金拂晓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当年的条件只会更恶劣,嘉宾们也不好说什么。 二层的公共大厅就是几间宿舍打通重新设计后的模样,上一站有的信箱也跟着过来了。 第74章 为了直播效果,这个时间也开着灯。 进场的观众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看到好多人。 蓬湖握住金拂晓的手走过去,坐在另一侧的双人沙发上,居慈心这才发现自己进入了直播区域,去了另一边。 气氛有些尴尬。 金昙像是感受不到一般,看向蓬湖。 女人和她记忆的相貌更年轻了,气质倒是没有任何出入。 依然一副是金拂晓背后灵的样子,去哪里都要跟着。 金昙皮肤白得发光,薄唇涂着冰川葡色的口红,看着格外温柔。 和金拂晓的艳丽不同,很难想象她们是同父同母的姐妹。 其他嘉宾都屏息看着热闹,舒怀蝶抱着捧花,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离婚综艺吧?” 金昙笑得很官方,拉长的眼线不像金拂晓那么锋芒,也没有任何攻击性。 几乎没人知道她那些恶念,譬如不希望金拂晓幸福,不希望金拂晓比她出色。 也不希望金拂晓是善良的。 【刚来就点火?】 【一直听说姐妹不合,金昙还在采访里说挺好的,这哪里好了?】 【金拂晓的姿势就很防备啊。】 “是啊,离了婚的人参加的综艺。”蓬湖接过工作人员发的行程卡,她头发染黑后看上去成熟了几分,剪短许多的头发扎在脑后,碎发随着动作飘摇,“所以你也离婚了?” “什么时候隐婚的?” 【好毒的一张嘴,之前我居然没看出来。】 【不要惹一个离婚的女人!】 【你不要以为我蓬湖会对前妻的妹妹客气!】 巢北差点失去表情管理,舒怀蝶不太明白,还问巢北:“金老师结婚了吗?” 蓬湖问金拂晓:“她结婚了吗?” “我只记得她谈过很多次恋爱。” 【金昙危!】 【之前以为蓬湖不算什么爆点,现在看导演找她收视率和招商都不用发愁了呢。】 【很多次吗?金昙有没有谈过女人啊?】 【没什么印象了,这次都说她和男朋友的妈妈有点什么。】 【不过看外形确实是更贴婆婆文学。】 金拂晓狐疑地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蓬湖靠着她说:“和芙芙有关的人事物,我都复习了一遍。” “你当补习呢。”金拂晓完全吃软不吃硬,被哄得嘴角翘起。 金昙被这么正面攻击也不生气,她看着金拂晓说:“不是被她抛弃了吗,人家说几句好话,伺候你几晚你就回心转意了?” “金芙,你还是那么好骗。” 【啊?说得太难听了吧!】 【这是回合制吗?】 她们的沙发中间还有一张茶几,上面有晨昏集团的logo,冠名商的面子一般嘉宾都会给,就像金拂晓上一次参加综艺那样。 连工作人员都很惊讶,哪怕听过金昙脾气不好,也没想到和金拂晓能正面对轰。 这个行程的播放量应该远超预期,但乌透脸色却不太好。 她做过金昙的背调,她现在交往的对象背后关联很多生物公司,其中就有最近前往深海项目的团队。 乌透知道人类阴险狡诈是本性,但不会一竿子打死多少人。 百年来她见过太多故事,恶人不一定有恶报,但也会在某些时刻反噬。 她潜意识觉得金昙危险,蓬湖应该更有体会。 金拂晓完全不在意金昙的挑衅,“你是来吵架的?” “还是上节目来要钱的?” “这些年给你的钱还不够多吗?” 她们的关系完全没有亲姐妹的脉脉温情,简直像有仇。 有几分像的眼睛也因为气质很难趋同,舒怀蝶想起蓬湖对自己的爱屋及乌,或许也有想要弥补金拂晓并不温和的亲缘关系。 她对金拂晓喊了声姐姐,打断了金昙要脱口而出的话。 “可以……” 舒怀蝶怀里还抱着捧花,她看着金拂晓,因为紧张抿了抿唇。 金拂晓马上卸下防御姿态,笑着说:“怎么了?” 舒怀蝶:“这一次我可以和你睡一间房吗?” 她看着金拂晓,又看看镜头外的节目组,巢北看了看手上的流程卡,“这次好像没有抽签环节了诶,可以自选的话……” 她唉了一声,“反正小芫不会和我一起睡吧?” 路芫嗯了一声,“还嫌之前睡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吗?” “很长吗?你出差更多,都是我独守空房。”巢北忍不住抱怨,打碎了刚才的沉闷。 舒怀蝶看看金拂晓,又看看蓬湖,问蓬湖:“可以吗?” 房间都有摄像头,蓬湖也不能和金拂晓说什么做什么,嗯了一声。 金昙笑了一声,“姐姐?” 她手上也有一张流程卡,“很遗憾,节目组规定你和我睡一间房,亲爱的……姐姐。” 她咬字刻意,更像挑衅,“不过不用像小时候那样睡一张床了,真好。” 【小蝶好善解人意啊……】 【这次是怎么样?不是不用抽签吗?!为什么不能和前妻住?】 【金昙带资进组的吧,她真的好狂傲啊,长得好看了不起,金拂晓更好看。】 【还不是做不了女主,一直做女配打转。】 【她活得一直很自我……】 金拂晓没理她,问导演:“为什么?” 镜头移到导演这边,小黄鱼摄像和蓬湖对视一眼,发现灯塔水母没什么反应,只是沉默地盯着金昙……的手。 上面有一条令海族厌恶的手链,那是所有上岸海族能感应到的同类气息。 乌透也略有抱歉,“没有为什么。” 她的难言之隐体现在口气,镜头还给了一个新赞助商品牌特写。 奢侈品牌的护肤线,是这档综艺目前最高端的赞助了。 金拂晓的公司不涉及这些,相对来说亲民许多。 【内幕吧!】 【金昙老综艺咖了,玩这套得心应手。】 【她的粉丝比娄自渺的还夸张,就喜欢这种嚣张到没礼貌的人设。】 【主要是她也不是业务能力很差,还是吊打近期一些小明星的,这就很难权衡了。】 金昙笑了笑:“金芙,你和蓬湖已经离婚了,不会还想重燃爱火吧?” “这是你的报应。” “你不告而别地对我,就会有人这么对你。” 她小时候的照片唇角天生下撇,全靠灵动的表情讨喜,金拂晓没大她多少,总是个对照组。 所有人都喜欢金昙,活泼、可爱嘴甜、长得也有灵气。 不像金拂晓脾气不好、嘴巴梆硬、长得还黑黢黢的。 她的一切都要和妹妹共享,要么被她独占。 比如只有一个的郁金香夜光杯,最后成了金昙的所有物。 她想买的书包,母亲最后给了金昙。 什么都是你是姐姐,可明明她不是长女。 妹妹之下还有弟弟,金昙也是姐姐,却不用这么让来让去。 一开始金拂晓想做个懂事的好女儿,后来发现越懂事得到的越少。 不争不抢就什么都没有。 她的争抢抵不过父母天然的偏爱。 就像一窝小狗,人类总会先挑选品相更好的。 她品相不好,再乖也就那样。 【我怎么觉得金昙对亲姐姐这么刻薄……】 【隐隐约约听说她当年入圈还是蓬湖打点的,到底谁白眼狼啊!】 【芙芙太不容易了,还被道德绑架。】 【金昙一点不在乎形象的吗?】 【她的形象不就是这样吗?真性情。】 “不用重燃。” 金拂晓紧紧攥着蓬湖的手,“她一直在。” 蓬湖嗯了一声,之前就令金昙胆寒的目光浅浅扫过:“下次你在床底感受。” 第49章 [修]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 金昙刚上节目态度就不好,完全不需要节目组操心转场后怎么宣传,直播间在线人数甚至比刚开播还要可怕。 热搜上和金家姐妹有关的切片视频也不少。 现在的金家人早就不在小岛上生活,也有综艺项目组去她们出生的岛屿做过节目,开荒清岛,堪比变形计。 很难想象这个并不富裕的小岛出了一个知名企业家,也有一个大明星。 金昙给老家做过很多建设,也在那档节目下过厨,说小时候多辛苦云云,提到金拂晓却神色复杂的,略有深意。 《再见妻子》节目组没有公布接下来的旅行地点,已经有营销号博主开启了投票,网友投回乡的占了大多数。 没想到在第二站,金昙就和金拂晓碰上了。 居慈心和于妍一起,盯着飞起的热搜词条啧啧称奇,“应该再带个我们公司的名字。” 于妍看到她的手机屏幕,完全没想到居慈心的小号居然是金拂晓超话的小主持人。 第75章 她越看这个id越眼熟,好像还被蓬湖上综艺后,网友创建的超好列出过,专门黑蓬湖的。 只有她一个人上班真的只是上班吗? 老板摸鱼也太起劲了吧。 转场的第一天还是老样子,怼完金昙后蓬湖就得到了任务卡之外的惩罚卡。 金拂晓也有一张,大家都能听到乌透冷冷的宣读声:“上一站蓬湖、金拂晓两位嘉宾违反节目组明文规定,深夜窜宿,经节目组讨论,除了合体直播回答粉丝问题外,还要追加惩罚。” 金拂晓问:“别做什么大冒险,我岁数不小了吃不消的。” 她的小烟熏和明亮的眼神生机勃勃,刚下来的娄自渺才是年纪不小,弹幕身上还有人说她半死不活。 金昙嗤了一声,“你不小?那蓬湖岂不是老死了?” 这次不仅娄自渺的经纪人来了,金昙的经纪人也来了,两个经纪人也认识,站在边上叹气,一副管不了的样子。 乌透:“金昙小姐,请你安静。” 金昙知道她是蓬湖那边的人,看导演的眼神也很轻蔑,“知道了。” 她实在太嚣张了,舒怀蝶本能讨厌这样的人,不知道低声和巢北说什么。 乌透继续宣读追加的惩罚:“蓬湖和金拂晓要在今天晚上十点前写出一份完整的旅行计划进行ppt告知来宾,包含本地特色食物。” “彭心市的自然风光景区少于上一个站点,因此节目组不再提供门票经费。” “飞行嘉宾也有一日一百的费用,请你们一起规划。” 蓬湖刚想说可以找外援,乌透说:“请你们在镜头下完成计划制作。” 那就是观众监督了。 金拂晓吐出一口浊气,金昙咧开笑容,“你俩都没怎么上过学,会吗?” “大老板现在也不用都自己做了吧?” “之前的综艺也有助理呢。” 金拂晓懒得理她,看向蓬湖:“交给你了,金昙不用吃饭,均摊到我们每个人身上。” 蓬湖嗯了一声。 她对金拂晓言听计从,金昙喂了一声,“我不同意。” 金拂晓:“你都来了,没资格不同意。” “拿那么多片酬,总要吃点亏吧?” 她说话也直,居慈心看爽了,差点比耶。 乌透还没有读完,“最后一点补充,你们的直播回答问题,也是惩罚制的。” 金拂晓:“什么意思?” 乌透:“字面上的意思,具体的惩罚会在你们休整之后开始,现在剩下的人自行分配房间。” 观众也能看到小楼宿舍的分配。 蓬湖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念着节目组给的提词:“这栋宿舍是好运鱼丸厂的旧址,当年一*间宿舍多是八人间和十人间。” “我和芙芙住在1号宿舍,八人间,只有我们两个住。” 乌透:“不要念提词卡上没有的。” 【炫耀什么啊!这些大家都知道!】 【感觉上错综艺了,就应该去复婚那桌。】 【这对肯定复婚吧。】 【忽然发现她们三对都没办过婚礼诶,要不一起办了,风光离婚和再婚都要喜庆。】 蓬湖没搭理乌透,“如今的鱼丸厂宿舍成了青年旅社,以四人间为主。” “也有双人间。” “走廊尽头是公共浴室和盥洗室,请注意,热水不是24h都有的,请在规定的时间内洗漱。” 蓬湖念完啧了一声,“比厂里待遇好了一点,但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看向金拂晓:“芙芙,我记得当年没有热水吧。” “你总是肚子痛。” 金拂晓知道她说的是痛经,“后来好了。” 蓬湖:“那现在呢?” 金拂晓想了想,发现也是蓬湖离开后自己又有了这样的症状。 现在条件好了许多,不会因为气候太湿热每天要洗好几次澡,更不用担心冷水的冲刷,也舍得买止痛药了。 “别问了,继续念你的。” 蓬湖说得隐晦,在场嘉宾都是女人,听得出在说什么,巢北顺势举起第二站加盟的厂商抱枕晃了晃,权当任务完成。 “三楼是露台,可以尽揽蓬港风光,建议选择日出时间……” 节目组选址也花了心思,看得出这一程的重点就是蓬湖和金拂晓。 蓬湖念完后,乌透说:“节目组和电视台那边也讨论过了,因为事先选好的第三站和某赛事冲突,我们决定追加和妻子的单人旅程项目,等于把第三站的五天挪到彭心市。” “也会和你们团队再讨论具体去什么地方。” “不过大致就在附近的岛屿了。” 金昙问:“那我呢?” 乌透:“您没有结婚,自然是五天过后就走了。” 【不是档期很满吗?】 【还有单人旅行?和前妻吗?我要看!】 【节目组肯定有很多上车派吧。】 【不做换成那能多请飞行嘉宾吗,想看点新人,比如和小蝶相亲什么的。】 金昙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金拂晓问:“我和金昙住双人间,那蓬湖她们怎么分配?” 乌透:“随便她们选择,我们还没有打算让她们睡大通铺。” “可能最后一站连酒店的费用都要从你们的经费里扣了。” 金拂晓知道蓬湖是非人类,虽然上一站相安无事度过了,依然担心蓬湖会在直播下暴露。 她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蓬湖的新身份,总是升起没由来的隐忧,怕蓬湖再次离去。 她似乎不怎么在意要和不熟的亲妹妹住在一起,目光一直落在蓬湖身上。 蓬湖安慰她:“不用担心我。” 金拂晓:“谁担心你。” 她就是这样,一点挑明就会惹来强硬的回绝。 蓬湖还在笑,对剩下的四个人伸手,“谁要选我?” 蓬湖明明没有和乌透提前通过气,像是很了解规则一样,金昙走到金拂晓身边,低低笑说:“她以前有这么多朋友吗?” “姐你应该知道吧,蟑螂是不可能一只出现的。” 今天的直播算第二站的预热,现场没有单独的收音,很多人没听清金昙说了什么。 只看到金拂晓攥紧了拳头,像是要给亲妹妹一拳头。 金拂晓咬着牙说:“你才是蟑螂。” 之前她还想万一蓬湖是海蟑螂怎么办,不是人不能常规一点儿吗,猫猫狗狗挺好的,狐狸老鼠她也能接受,非得湿淋淋的。 金昙看她的表情,像是看出了什么,不在意金拂晓已经踩了她一脚,非要凑到金拂晓耳边说:“她真的是人吗?” 金拂晓震惊地看着她。 金昙裙摆摇曳,不忘回头冲金拂晓笑:“姐,你想睡哪一张床,给你先挑。” “我现在很尊老爱幼的。” 【我还是这么讨厌她。】 【金昙名校毕业,不做艺人应该也能混得好的,非得闯荡演艺圈。】 【名利场,谁不喜欢,她明显很享受别人的关注。】 【她一点都不在乎形象的吗?】 【人设一旦变成疯子,大家的宽容度反而高很多了,不像娄自渺,现在骂她的很多。】 “就两张床还都是一样有什么可挑的。” 蓬湖那边剪刀石头布选出了房间,她和娄自渺还有路芫一间房,剩下的巢北和舒怀蝶一起。 她拎着行李往上,对金拂晓说:“走吧,芙芙,我给你铺床。” 行李箱撞开金昙,蓬湖一点也不给金昙面子,“还是睡在靠门边的吧,好走。” “你的妹妹恋爱很稳定,指不定要煲电话粥,阳台就让给她。” 金拂晓:“不要用这四个字指代。” 蓬湖哦了一声,“金昙花。” 【不能说的本名就这么说出来了?】 【什么父母能给孩子取三朵金花啊。】 金昙神色微变,“你以为我希望做金芙蓉的妹妹?” 那两个离婚的女人完全没理她,踩着楼梯先上去了,蓬湖还在给金拂晓介绍:“节目开始前我来过这边,住在对面那栋楼,视频是在……” 金昙:…… “让让啊。” 居慈心带着孩子也过来了,她差点把金昙撞在墙上,“不好意思。” 金昙本来就穿着高跟鞋,被这么一撞,全靠扶着墙才站稳。 “你什么意思?” 她认得出居慈心,正要发火,瞥见对方抱着的孩子,顿时熄火了。 “这就是蓬湖的孩子?” “怎么长得和金拂晓这么像?” 她的变脸实在很迅速,镜头都不好捕捉,居慈心倒是习惯了。 蓬湖走后,和金家人周旋成了她的工作。 即便金昙已经进入了演艺圈工作,不代表金拂晓的父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简直吃定了金拂晓为了公司会妥协,一没钱就来要。 没用的弟弟还好赌,这个坑居慈心不打算填,据说金昙也和家里起锅冲突。 第76章 完全是之前和父母一起来晨昏闹事的反噬。 金拂晓逢年过节从不去看父母,金昙似乎也一样,更别提给家里小辈好脸色了。 居慈心抱着的小孩头发像个锅盖,眼睛圆圆的,瞳色一看随了蓬湖。 但遮住眼睛,剩下的部分活脱脱就是金拂晓幼年体,非酱油色的那种。 “那还要和谁像。” 居慈心怀里的小水母催促她快一点,“我要找妈妈们。” 她还拿着一个于妍给她的章鱼水枪,冲着金昙呲水,似乎水量不够,勉为其难呲了两滴,至少表明了态度。 “好好好,别掐我脖子了小公主。” 居慈心嘴上讨厌蓬湖,对小孩倒是毫无抵抗力。 况且周七机灵又可爱,最适合做企业模特。 节目出发前她背着金拂晓带着周七拍的广告也大获成功,更像是抱了一个财神小童。 金昙皱着眉跟了上去,看小朋友被放到地上就扑向房间,循声冲到金拂晓身边,绕着女人的裙摆打转。 “妈妈酱妈妈酱!我想你了。” 改造成旅社的工厂宿舍也有了衣柜,但是整体格局没有多少变化。蓬湖在给金拂晓挂衣服,用手量了量窗户,发现尺寸还是一样的。 金拂晓抱起小孩,“不是早上才见过吗?” 她的短发看上去很精神,微卷的刘海很像以前电视剧的烫法,却不显得老气。 周七抱着金拂晓的脖子,似乎很喜欢金拂晓身上的味道,闻了好半天。 金昙走进来,行李箱在地上滚出咕噜声,“和小狗一样。” 周七完全是看大人的眼色辨认好坏的,她趴在金拂晓怀里问:“妈妈酱,她是你的妹妹吗?为什么不可以让小蝶姐姐做你的妹妹呢?” 小朋友小时候就是十万个为什么,金拂晓对周七的到来毫无准备,总是被问倒。 “可以。”蓬湖替金拂晓回答了,居慈心哇了一声,“这是可以的吗?” 宿舍挤得慌,两张单人床一张桌子,沙发都很小,阳台更是像笼子。 甚至阳台还是翻新后搭的。 金昙成名后已经很少住这么差的地方了,她本来就讨厌蓬湖,看到这个孩子更是烦躁,“凭什么,这辈子她什么都能改变,唯独我们的血缘关系改不了。” 这是小水母的知识盲区。 海族的族群对孩子放养的居多,她想了想问:“你是寄居蟹吗?” 居慈心也带过周七几天,不太能跟得上孩子的脑回路,被逗笑了。 蓬湖嗯了一声,“一半一半。” 她没有告诉金拂晓自己的记忆更新了,在有限的记忆里,金昙更像是寄生着金拂晓生存的。 她从前和金昙单独见过面,这个自称妹妹的女人对金拂晓的感情格外扭曲。 姐妹是这样的吗? 灯塔水母是不断循环重生的族群,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海族变成人后对外统称老乡,但也不会像人类那样按照血缘划分。 无论是乌透还是戴不逾,都深入地观察过人类。 她们都觉得人类的血缘纽带是薛定谔式的,枷锁居多,温情也会变质,更像是寄生关系。 在场的几个人包括小孩都对自己不友好,金昙当然能感觉到。 她对恶意异常敏感,小时候吸取这样的恶意长大,能舍弃一切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档综艺团队竭力反对她接,是她说动了男朋友的母亲拉到的投资来的。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金拂晓了,听说蓬湖回来了,又和她重修旧好。 那金昙非来不可。 什么都是蓬湖,从前就是遇见蓬湖,金拂晓才不肯回家。 也是因为蓬湖,金拂晓荣华富贵更把她丢在脑后,似乎忘掉了小时候的承诺。 说好要一起去闯荡的。 如果母亲生下她们只是为了分离她们,那人为什么要以个体的方式生存呢。 金拂晓不怕再次失去蓬湖吗? 有不告而别的前科的女人,不过是长了一张惑人的皮囊。 金昙觑向蓬湖:“你骂我不是人?” 居慈心这时候还是站在蓬湖这边的,“喂喂喂,上节目呢你态度好点吧。” 室内的摄像头都被金昙遮住了,她在这方面显然更有经验,“我态度是没有金芙蓉好。” 金昙狠狠瞪了居慈心一眼,“你也是,不是站在金芙蓉那边的吗?又对蓬湖奴颜婢膝的?” “奴什么……”居慈心被骂蒙了。 她和金拂晓一样,文化程度不高,这也是晨昏集团看起来不太精英的原因。 就算长相能营造高智感,也摆脱不了她们初创团队的土味。 “金昙花,你嚷嚷什么呢。” 金拂晓实在不想在孩子面前吵,亲了周七一口,晕乎乎的小水母被塞回居慈心怀里,一起被妈妈推了出去。 门哐当关上,楼下的人都看了过来。 正上楼的其他几个人茫然地问:“发生什么了,不会打起来了吧?” 居慈心:“那不至于。” 舒怀蝶很担心,“拂晓姐姐的妹妹也太凶了。” 她似乎满心满眼都是金拂晓,娄自渺心情更是复杂,好在蓬湖和金拂晓一心一意,她也不用担心别的。 周七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脸颊,被妈妈酱亲得声音都飘忽:“我妈咪很能打的,不害怕。” “她连鲨鱼都不怕。” “我嚷嚷什么,金芙蓉你清醒一点好吧?” “你以为我放着天价的片酬不去为什么要来这里?” 金昙也拔高音量,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指指向还在给金拂晓挂裙子的蓬湖,“你难道从没有怀疑过,你的前妻。” “蓬湖到底是不是人类吗?” 第50章 [修]你记忆恢复了? 房门是关的,乌透给蓬湖专门的耳返也没有打开,室内只有她们三个人。 金拂晓脑子一片空白,好在她眼神的失焦没有持续多久,向来增加气质精明的妆容也没有让她的慌张显现。 “你在说什么东西。” 她吐出一口气,“我不想和你吵架,金昙花。” 家里的姐妹都觉得自己的名字很老土,很像母亲那一辈的名字。 生母好歹叫娟秀,三个女儿都是花,也只有最小的女儿名字听上去好许多。 但金昙花依然是同龄人耻笑的对象,无论金拂晓还是金昙,都有同学喊她们阿花。 很多小狗也叫这个名字。 似乎深谙彼此对名字的厌恶,吵架的时候反而直呼其名,懒得去掉最讨厌的那个字。 “我没有和你吵架,金芙蓉。”金昙扫了一眼平静地整理金拂晓行李箱的女人,和前一站晃眼的发色不同,黑发的蓬湖更像无尽的深海,是令人恐惧蓝的尽头,像是会无情地吞噬掉一切。 金昙咬了咬牙,“我是认真的。” 她坐在床沿,昂贵的裙子不是年幼时别人不要的那些,总要缝补,吊带改了又改,裙摆也因为总是打湿显得破旧。 现在功成名就的金昙钟情一切昂贵的东西,像是要竭力弥补从前得不到的虚荣。 她把虚荣写在脸上,和野心一起,在这样的时代反而有人簇拥。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倒贴钱过来?” 金昙没有任何好口气,低头看着自己亮闪闪的美甲,“我怕你被她害死了,到时候爸妈的责任就落在我身上了。” “爸妈能有什么责任?” “他们现在吃好喝好,和大姐一家住一起,儿子陪在身边,需要我们吗?” 金拂晓深吸一口气,垂落的防晒袖子藏住了她紧握的拳头,“你别扯这些,说实话我不想看见你。” “别在我很重要的时刻出现让我恶心。” 她和金昙早就撕破脸了,金拂晓也懒得计较父母的劝和,永远不变的你们流着一样的血,是最亲的姐妹。 哪怕蓬湖不在,金拂晓要给重要的人排序,金昙也不会出现在名单上。 “我恶心,你就不恶心了?” 金昙的角度可以看到坐在单人沙发上金拂晓的裙摆,露出的脚踝都有明晃晃的痕迹。 为了成名摸爬滚打的金昙知道那是什么,“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和一个离开你的人和好了?” “你缺人睡觉吗?” “非她不可吗?” “你现在有钱、长得也比以前好看,想要什么人得不到呢?” 不等金拂晓说话,慢悠悠收拾好金拂晓贴身衣物的蓬湖说:“因为我好看、活好、会提供情绪价值。” 房间不大,双人床中间就是一个小柜子,仅仅放下一台内线电话。 蓬湖走到金拂晓的沙发边上,靠在沙发的扶手上说:“还能给她赚钱。” 她对上金昙的双眼,“我不是人,那是什么?你说说看。” 金拂晓自从知道蓬湖不是人类后提心吊胆,真正的非人类反而沉溺多做多爱,完全不担心这方面。 第77章 “别理她的疯话,就是为了气我。” “她从小就这样。” 金昙冷笑一声,“我哪有你疯,半夜乘船出逃,明明预警了风浪,也不怕死在外边。” 金拂晓走得早有预谋,还给同屋睡觉的金昙喂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安眠药。 “我说呢,你平时都舍不得喝牛奶,怎么给我了,要放倒我。” 金昙的眉眼和金拂晓有几分相似,但妆容能改变很多,她本性阴暗,却喜欢清透的妆效。 金拂晓本性明媚,却喜欢烟熏妆和厚涂嘴唇,偏向欧美,巢北私下采访提起金拂晓迟疑半天,说没见面之前看妆就能感觉出姐姐身材很好。 金拂晓:“十几年前的事你也要一件件揪出来说是吧?” 她不想和金昙吵架,拉着蓬湖往外边走,“金昙,就这几天,我希望你不要胡言乱语。” “你谈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恋爱我都没有多嘴一句,这方面我也请你尊重我。” 门关上最后一刻,蓬湖冲金昙扯了扯嘴角。 金昙想起那年用发财树把全家都抽了个遍的神经病,闭了闭眼。 长成这样就很不正常了,无论是出现的时机还是这诡异的离开又回来。 同样在渔村长大的金拂晓难道没有听说过海族的恩赐吗? 差点忘了,她的姐姐只喜欢数钱。 金昙和金拂晓住在一起就够让人操心了,金拂晓拉着蓬湖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匆匆上楼的金昙经纪人。 对方和娄自渺的经纪人是朋友,似乎聊过了头,看金拂晓一脸怒气,她只好问蓬湖,“发生什么了?” 直播是开着的,乌透只给了另一边的镜头。 金拂晓和蓬湖还有额外的任务,也没什么闲聊的时候。 蓬湖:“吵架而已。” 金拂晓不让她多说,“走了。” 金昙的经纪人推开门,看风吹开水绿色的窗帘,她的艺人背对着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经纪人问:“你和姐姐吵架了?” 金昙嗯了一声,“我和她不吵架才不正常。” “都说让你不要接,你非得来,这是什么对你好的工作吗?” 在楼下的时候经纪人好几次想打断金昙,都没办法。 她也知道金昙脾气大,刚出道还能装出几分温良恭俭,等熬出头又有了傍身的靠山,就彻底放飞了。 好在挑剧本很有眼光,没有大爆也在二线混迹,已经算不错了。 她的恋爱公司并不掺和,金昙只会和对自己有利的人谈感情。 家人那边关系冷淡,只希望维持住,不让他们影响自己的职业生涯。 唯独和金拂晓的关系耐人寻味,经纪人带了金昙好几年,也很难厘清她对金拂晓的态度。 像是有仇,又有感情,嫉妒又怜悯,怪复杂的。 “来都来了。” 金昙往后一倒,“我是为了金拂晓好。” “你怎么还没事人一样?” 金拂晓拉着蓬湖往外走,周七在隔壁和居慈心玩,没有发现妈妈们离开了拍摄地。 这一片是鱼丸厂的旧址,如今成了什么创意园,也算旅游打卡的项目之一。 节目组邀请的嘉宾最红的就是娄自渺,虽然是顶流但不走癫狂风格,粉丝没有那么夸张。 巢北过气了更不用怎么在意,金拂晓拉着蓬湖走了另一条小路。 哪怕鱼丸厂已经没有了,她对这个地方依然很熟悉。 “我要怕什么事吗?”蓬湖能感觉金拂晓的担忧。 她跟着金拂晓慢慢走,不在意目的地,随手上了一个铁架台阶。 金拂晓边走边看手机,“我看金昙就是有病。” “担心我身份暴露吗?”蓬湖问。 金拂晓没发现自己人都被蓬湖勾到怀里去了。 这边气温很高,她的非人类前妻身体也很清凉,并没有靠得太近的炙热感。 “担心。” “那天你被收了,我和小七怎么办。” 金拂晓又想到电视里的孩子都能考状元,更发愁了,“现在又不是古代,小七做不成状元,你要是被镇在什么塔下,绝对会被抓去研究的吧?” 她现在给人的印象是波澜不惊的企业家。 上了感情综艺人设鲜活许多,但这一面的恐慌依然只有蓬湖见得到。 居慈心认识金拂晓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是一个会根据一点猜测无限放大焦虑的人。 一个功利性很强的人如果是悲观主义,那太矛盾了。 “这个故事我知道。” “哪来的法海,白蛇是岸上的,我是海里的,不一样。” 金拂晓掐了蓬湖一下,“海底的还能被抽筋呢,你呢?” 她到现在不知道蓬湖是什么东西,但有那么多触手,恐怕不是什么战斗力很强的妖怪。 “你有几条命?” 蓬湖:“就剩一条了。” 她似乎不担心金拂晓说的情况,在微热的风中望着絮絮叨叨的爱人,“芙芙不用怕我会活很久。” 金拂晓揪了揪蓬湖t恤上的装饰长穗,“这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蓬湖低头笑着说:“想说我们会白头到老,你听了又要生气。” “我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金拂晓哼了一声,“说正经的。” 她回忆起金昙说那句话的表情,“她应该是来真的。” “我都不知道你不是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金拂晓看向蓬湖,对方居然还饶有兴致研究自己今天的开衫,“芙芙,奶盖歪了。” 金拂晓拍开她的手,“少管。” 这边天气热,爱穿吊带的金拂晓一向不喜欢厚重的内衣,蓬湖之前穿的都是她买的法式款,轻薄适合小胸。 四下无人,她靠着蓬湖的遮掩调整,“你在转移话题?她为什么会知道?” “你不会背着我私下和金昙见面过吧?” 金拂晓的眼睛像是燃起了火光,这是蓬湖最喜欢看的绚烂。 她嗯了一声,“带着家人找你是她的主意,我私下找她解决这个问题。” “给钱,给资源,她说不会再烦你了。” 蓬湖说得慢悠悠,肩膀靠在金拂晓肩上,她们坐在创意园的某个长凳上,正好是树荫,风吹叶唰啦啦。 金拂晓看见了不远处的烟囱,才意识到这里是鱼丸厂的食堂旧址,对面还是宛如猪槽的洗手台。 “你果然……不对,你记起来了?”金拂晓捧起蓬湖的脸问。 她似乎很惊喜,呼吸都有些急促,蓬湖望进她的眼睛,伸手勾了勾金拂晓下坠的领口,先天冰凉的手指卡在宛如鱼肉的肌肤里,她露出浅淡的笑容,深蓝色的瞳孔在光下也剔透了几分。 “记起来很多,包括这部分。” 金拂晓的项链卡在胸口,蓬湖替她调整好,“当时的人脉也是紫夫人提供的,你知道的,她的公司也有小部分入股影视行业。” 这是蓬湖回来后第一次提起紫夫人。 金拂晓脑子冒出一个猜测,她惊讶地看着蓬湖,“不会……” 黑色的长发松垮扎在脑后的水母嗯了一声,“是你想的那样。” 紫夫人很有魅力,金拂晓也八卦过她的桃色传奇。 初次见面的时候,穿着一袭黑裙的女人从一众保镖中走出来的画面简直像在拍电影。 金拂晓当时就幻想过自己有这样的未来。 显然十个保镖不够排场,紫夫人那些都是持枪的真保镖,金拂晓当时就不敢细想。 “那宁绚……” 紫夫人名义上的丈夫早已过世,据说她有很多死去的丈夫,权势和财富落在手里,也有无数的继子继女跪在她裙摆之下想要悄无声息地瓜分。 宁绚是当年给金拂晓办理资产转移的负责人,也是紫夫人的继女之一。 蓬湖说:“她以前是人,现在不是了。” 金拂晓没听懂,“什么意思,还能不做人吗?” 蓬湖不能透露太多,但用了吸血鬼的故事解答。 金拂晓哦了一声:“初拥,我看过电影的,吸血鬼都很有钱。” 活了几百岁的东西,不懂得资本累积也太菜了。 金拂晓看向蓬湖,像是终于想起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你今年几岁?” 蓬湖:“二十。” 金拂晓:“真实年龄。” 蓬湖想了很久,“忘了。” 金拂晓的期待落空,白眼连连:“少装,你不是说想起来了吗?” 蓬湖:“为什么上岸,还没完全想起来呢。” 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金拂晓吊带衫的后面伸进去,冰凉的触感惹得金拂晓不自觉发出唔声。 蓬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廓,低声问:“可以在这里让我吃一口吗?” 金拂晓推开她,“不行,很重要的事情还没说,金昙为什么会笃定你不是人?” 蓬湖:“你晚上问问她不就行了。” 第78章 “你是一点也不担心啊?就我着急。”金拂晓这方面抵不过蓬湖,她发现那次之后,自己好像更忍耐不了蓬湖的触碰,身体更敏感了,蓬湖一碰,她简直泛滥成灾。 蓬湖蹲在她身前,抬头的表情都很虔诚,如同希望神明赐福的凡人,“我目光短浅,只想得到眼前的甘露。” “求求你了,慈悲的芙芙。” 第51章 我能感应到你的存在。 等蓬湖和金拂晓回去,其他嘉宾已经安排好房间了。 第一天没多少事,加上蓬湖还要金拂晓做旅行计划,巢北一起帮忙,几个人聚在一起,反而显得金昙格格不入。 娄自渺似乎需要拍一些公司的物料,跟着经纪人去了别的地方。 舒怀蝶坐在金拂晓身边,翻着本地的地图。 路芫也在翻阅节目组给的手册,余光瞥见在门口走动的金昙,对金拂晓说:“姐,你的妹妹总往这边看,要让她进来吗?” 巢北撞了撞她,“不知道她们关系不好啊。” 路芫:“这不是看点吗?” 她也不装,巢北啧了一声,“我们是看爽了,拂晓姐不高兴啊。” 金拂晓身体还酸软着,蓬湖哄得很到位,她也不那么担心了。 有些事可以晚上问金昙,没必要在镜头下吵得不可开交。 “随便她。”金拂晓让蓬湖画出旅行地图,“一定要去蓬港?” 她的笔指了指巢北,“你选的?” 还是沿袭上一站大家的喜好,每个人在地图上挑选出想去的地方。 巢北举起双手表示头像:“才没有,我选的是鱼丸制作体验。” “姐,你们公司现在还有厂在这边工业区吧?” 金拂晓嗯了一声。 路芫更好奇这边比较古早的百货市场,最近很多小摄影师喜欢在那边拍摄千禧年风格的县城感照片,她选的广场也是金拂晓以前和蓬湖常去的。 “我选的。” 舒怀蝶弱弱地举手,“我很好奇你们以前的工作。” 她说得很没有底气,声音却不像之前那么怯生生了,明显是混熟了开朗许多。 金拂晓对她就很纵容,蓬湖早就发现了,也不至于吃醋。 哪怕舒怀蝶和娄自渺的表情在内部嘉宾看来都很难续存,她却依然无意识给娄自渺说好话。 私下巢北也说妹妹还陷在里面,说完砸吧嘴说我也没资格说,一样的。 “没事。” 金拂晓微微往后靠舒展身体,蓬湖伸手调整了她的靠垫,很自然地接上:“节目组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她问金拂晓:“厂长会陪同吗?” 金拂晓:“什么厂长,你自己就是车间主任,肯定是你自己干啊。” 金拂晓很多年没有做这么累的活了,不确定最近饱受前妻折磨的身体是否还有多余的体力。 舒怀蝶看向蓬湖,对方的唇涂了金拂晓的口红,看上去更妖异了。 “蓬湖姐你以前是车间主任吗?” 蓬湖嗯了一声,“但还要自己做工的。” 金拂晓:“老板觉得她太能干了,就干得越多。” 巢北看蓬湖细皮嫩肉,有几分质疑,“姐这么瘦能干很多活?” 蓬湖:“你试试打鱼丸就知道了。” 舒怀蝶父母不在了,也没什么亲戚,但至少物质生活还过得去,不至于要辍学进厂打工。 她把自己和娄自渺的感情失败归类在没有共苦,难免好奇蓬湖和金拂晓这段共苦的生活,问:“那你们那时候就是一个车间的吗?” 蓬湖摇头:“不在一个车间。” “芙芙是负责包装的。” “后来机器发达很多,包装都不需要人工了,芙芙又去蟹柳部门干。” 巢北眼睛都发光了:“蟹柳?” 金拂晓嗯了一声:“蟹柳里没有蟹,别想太多。” 金昙在外边闲逛,看里边其乐融融的场景也不爽。 傍晚居慈心带着周七去外边玩回来,把孩子给于妍,按照金拂晓的要求给工厂打电话去了。 趁着于妍低头处理电脑的信息,金昙走到那个蘑菇头小孩身边,“你叫周七?为什么?” 这小孩似乎和剧组的工作人员混得很熟,谁都爱喊她。 小孩一声一声应得也挺轻快的。 金拂晓和蓬湖兑现直播惩罚的时候,周七还趴在外边听。 小朋友坐在台阶上捣鼓肥皂水,似乎想要吹泡泡,“我不想和你说话。” 金昙的裙子有很多细闪,在黄昏下很漂亮,像是这个时间的渔港海面。 周七的儿童手表也没有了戴不逾的消息,她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想念带鱼阿姨,更不想和别人说话了。 “那我和你说话。” 金昙也被收走了手机,她很久没有这么无聊了,更没有闲心看书。 综艺中途上车,融不进原来的团队也很正常,况且金拂晓挑明了和她的不和。 周七还想用水枪呲她,但没带作案工具,“不要。” 金昙:“你不要有什么用,我就是要说。” 她的妆容清浅,光看外形,金拂晓更像个坏人。 周七和金拂晓虽然是母女,却没有长久地生活在一起,她对金拂晓大多的印象来自蓬湖的记忆。 那段记忆里当然没有金拂晓的从前。 “我是你妈妈的妹妹,我们在同一个人的肚子里待过,是全世界最亲密的人。” 金昙大学学的还是幼师,比起金拂晓被父母要求别念了去结婚,她同样没有多少选择。 那么高的分数还是没有自由,学表演更是做梦。 不喜欢的专业,没有转系的可能,如果没有破釜沉舟闹一场,她也会回到那年的夏夜。 不过是比金拂晓多读几年书,结果还是一样的可怜人。 居慈心提醒过周七,不要理会这个自称妈妈酱妹妹的人。 但周七问那她是坏人吗,居慈心又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似乎知道在孩子面前判断一个人的坏不太好。 “同一个肚子?”周七搅动肥皂水,“和鲸鱼一样。” 金昙:“什么?” 周七:“你不懂。” 她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模样,不像金昙来路上恶补的综艺精剪里的水母贴纸小孩。 小朋友的皮肤吹蛋壳破,肤色和瞳色和蓬湖如出一辙,除此之外又很像金拂晓。 比起网上热议的蓬湖到底找什么人做的,能找到和金拂晓长得这么像的供体。 金昙却更确认了蓬湖的非人类身份,这个孩子不是人类的概率也很高。 或许这就是妖怪企图纠缠金拂晓的证明,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金昙坐在了周七身边,看孩子捣鼓半天吹不出泡泡,拿走了。 “蓬湖这几年和你在哪里生活的?” 周七:“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伸手去抢自己的泡泡水,居慈心刚才给她调的,结果有事先走了。 “因为……” 女人吹出无数泡泡,这些泡泡在黄昏下摇摇晃晃,没有漂出多远就破了。 金昙的头发像海藻,身上还有一股水果味,很像青柑,凑近的时候很清新。 周七还是喜欢金拂晓的味道,让她安*心,小朋友拿走自己的肥皂水,“你真没礼貌。” 金昙:“是你没礼貌,我帮你吹出了泡泡,居然不感谢我。” 小朋友的头发像是每天有人整理,内扣的蘑菇头非常丝滑,讨厌小孩的金昙都很想伸手摸一摸。 心想指不定是什么蘑菇精,蓬湖是狐狸精,金拂晓贪财好色,这么容易被骗。 周七上岸后遇见的人类都不错,第一次看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抢走自己的肥皂水打算下楼。 戴不逾教过她的,不想搭理的人一个眼神都不要给。 金昙还坐在台阶上,看夕阳下小孩走路摇摇晃晃跟个企鹅似的,学其他人喊了她一声小七,“你不想知道你金拂晓小时候的事吗?” “你和她小时候长得很像。” 周七在心里默念小人退散,金昙又说:“我有照片。” 小家伙站在楼梯拐角处,捧着的肥皂水因为走动洒出来一些,衣服都有些湿了。 和金拂晓长得有点像的金昙背影被昏黄笼罩,如海藻的长发被风吹得飘摇,她冲周七晃了晃手机,“真的不想看吗?” 周七想了想,还是转头走回去了。 蓬湖和金拂晓上交了计划ppt,准备完成直播任务的时候,于妍过来问她们有没有看到周七。 蓬湖摇头,“不是跟着居慈心吗?” 于妍慌死了,“副总去工厂那边了,把小七交给我看着。” “但我刚才忙着回邮件,一不注意,不知道小七去哪里了。” 蓬湖倒是不担心,“这里到处都有摄像头,没关系的。” 金拂晓比她紧张,“先去找找吧。” 第79章 小黄鱼摄像也把情况报告给了乌透,正在开妻妻单人旅途研讨会的乌透得知消息,让人查看了公共区域的监控很快找到了周七。 金拂晓盯着画面里和金昙坐在一起的小孩,顿时怒火中烧,“这死小孩,怎么和……” 蓬湖摁住她,“没事就好,你不要生气。” 于妍才害怕,金昙和金拂晓不和谁都知道。 一个上升期的女明星不至于在节目上对孩子做出什么。 可这两人又是抹不掉的亲缘关系,金昙这人是狠角色,估计什么事都干得出。 金拂晓的软肋是蓬湖,把柄是周七,简直是再好利用不过的工具。 “我去找找。” 金拂晓顾不上已经调试好的镜头,一边的直播助理看着不断刷新的弹幕,询问乌透后插播了广告。 观众不明所以。 金拂晓急匆匆走了,蓬湖只好跟过去。 周七出什么事她有共感,甚至能感受到小孩在什么样的位置。 这时候告诉金拂晓她也听不进去,蓬湖索性牵着金拂晓的手过去了。 她一点路没饶,很快找到了露台拐角处的一大一小。 周七吹泡泡吹得腮帮子痛,捂着脸揉了半天,金昙正好包里有薄荷糖,问小孩要不要。 递过去的时候听到金拂晓一声暴喝—— “金昙花!你干什么!” 周七吓了一跳,快接过去的薄荷糖滚落在地,蓬湖低头捡起,对颤巍巍的于妍摇头,示意她先走。 天台还有一道栅栏,这里并不适合小朋友过去。 远处的黄昏像是快燃尽了,海天一色,如同时空的裂隙。 不远处的海岸线公路亮起灯,也能看到无数车辆疾驰而过。 金拂晓抱起周七,警惕地看着金昙。 金昙摊手:“我能干什么,给小朋友吃颗糖怎么了。” “金芙蓉,你有被害妄想症吧,也不看看我现在什么身份,我还想混成老艺术家退休呢。” 她把薄荷糖塞回了包,余光里的蓬湖拆开糖纸,把糖往嘴里塞。 金昙眯起眼,神色一下阴冷许多,“我让你吃了?” 蓬湖:“掉地上了,不吃浪费。” 她的五官实在太好看了,金昙看过无数金拂晓和蓬湖的合照,连经纪人都说这样的脸不做明星简直浪费。 似乎蓬湖生来就是巨星,而不应该为了金拂晓隐没于幕后。 这也是金昙怀疑她的原因之一。 一个不知道真正籍贯,毫无亲朋好友的人,还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怎么看都是麻烦。 爱美之心人人都有,金拂晓和金昙不同,喜欢蚌壳内壁的珠光,也喜欢黑暗里明亮的月亮,或者一个人去追寻海边的蓝眼泪。 这些东西在金昙眼里司空见惯,她不懂金拂晓为什么这样。 蓬湖几乎是这些明亮的集合,很容易刺痛金昙。 嫉妒是一部分,更多的是这个人出现带来的影响力。 父母也曾经询问金拂晓是不是受到蓬湖蛊惑离开的。 金昙和金拂晓一起长大,住在一个房间,睡在一张床,姐姐没有什么少女心事,一门心思要钱。 金昙借来时尚杂志金拂晓不看一眼,更喜欢一些富豪发家史,像是多看两眼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金拂晓没有任何过早恋爱的迹象,和她差一岁的金昙花和她朝夕相处,上学也是坐船一起去的。 除了给父母帮忙的时候她借口写不完作业跑掉,几乎没有和金拂晓错开的时间。 她连金拂晓什么时候来月经都知道,却不知道她这段到底哪里开始的感情。:= 金昙就是不爽。 “怕我害死你们的孩子?” 金昙微微抬起下巴,她的侧脸和金拂晓都能叠在一起,除却肤色,蓬湖依然能精准区分这两个人的区别。 芙芙就是不一样的,不像其他人,全是俗物。 “不怕。” “你没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实力。” 嘴里的薄荷糖很凉,蓬湖走到金拂晓身边哈气:“芙芙,我嘴巴被投毒了,需要你……” 金拂晓拍开她的脸,反而是周七很担心,捧起妈咪的脸颊,“要妈妈亲亲才会好吗?” “真有毒还要我亲,疯了吧?”金拂晓忍不住说。 “对哦,”小水母松开手,“不过妈咪不怕的。” 金昙也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那你们也把我想得太善良了。” “你什么时候善良了,”金拂晓抱着孩子和蓬湖站在一起,“从小就坏。” 金昙捞起地上的泡泡工具塞到蓬湖手上,“是啊,女人不坏没人爱,不像你,只有一个心思深沉的怪物跟在你身后。” “金芙蓉,你从小就这么好骗,指不定她的好看是假的,声音是假的。” 女人的目光宛如寂静的山岭,或许也有美瞳的加成。 金昙像是企图破坏的古树,毫不遮掩她的诅咒:“你别被吃得干干净净,最后什么都没有了,还要我来捞你。” 周七:“不许你说妈咪是怪物!我妈咪是……” 金拂晓打断了她,金昙刚才套话完全套不出什么,笑了一声,“是什么?怎么不让说了?” “别真是怪物吧?那你还真下得去嘴啊。” 周七在金拂晓怀里也要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我妈咪才不是怪物,她是最漂亮的水……” 蓬湖把孩子勾了回来,金昙挑眉:“水什么,水鬼吗?” 蓬湖嗯了一声:“最好看的水鬼,会永远缠着芙芙,和你没关系。” 她一点也不担心金昙会做什么,抱着孩子先走了,对金拂晓说:“我在直播室等你。” 栅栏关上,正好云雾剥开,暗下来的天色和月光一起挂在头顶。 四下无人,也没有直播的镜头。 金拂晓转身,看向路灯吊灯下的亲妹妹,“为什么说蓬湖是怪物?” 金昙:“怎么,她真的不是人类?” “没空和你掰扯。” 金拂晓还有很多事没干,比起怪物,她更怕失去蓬湖。 金昙伸手拉住她,“金芙蓉。” “我现在是金拂晓,金昙女士。” 女人偏头,金灿灿的耳环一般人戴着俗气,只有金拂晓能生出不符合年龄的雍容。 “好,金拂晓董事长。” 金昙的笑声像是从喉咙掐出来的,在这样暗下来的天光里更像鬼魅,“我早就知道蓬湖不是人了。” “我亲眼看见的。” “那年你不在家。” …… “你和她说什么了?”蓬湖抱着小水母下楼,看不出多少生气。 周七缩了缩脖子,“我玩泡泡水,她说她可以帮我摇,给我看妈妈酱小时候的照片。” 小水母晃了晃手腕,点开儿童手表,试图给蓬湖看相册里的照片。 蓬湖摇头,“这些你可以问妈妈酱要,不需要别人告诉你。” 周七转头,脸埋在蓬湖怀里,“妈咪,我还是觉得妈妈酱不喜欢我。” 蓬湖:“我也没有多少喜欢你。” 周七噘嘴,“哪有妈咪这样和女儿说话的。” “毕竟我把永恒的生命都给你了,”蓬湖抱着她走得缓慢,“你不要把我们放在第一位,以后你会遇到最喜欢你的人,或者不是人的……海族,其他族的也可以。” 周七:“我没有考虑这些。” 她有些郁闷,“我让你担心了吗?” 蓬湖摇头:“忘了我能感应到你的存在吗?” “你很安全,我很放心。” 周七哦了一声,“可是我就没有这么灵敏了,只能知道妈咪很难过或者很高兴,在哪里……一点也不准确。” 她没有离开蓬湖太久,也不知道灯塔水母的能力要如何运用。 戴不逾说不着急,你或许可以活几百年几千年,变成老不死。 鼻屎点大就要多厉害啊,那我们不用活了? “不着急。” 楼下传来饭香,巢北提着排档的外带回来,似乎还有蒜蓉,香得周七眯起眼睛。 蓬湖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自己去讨饭吃。” 周七抱住蓬湖的脖子,问她:“妈咪,你不怕被妈妈的妹妹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她刚才总是问我。” 蓬湖摇头:“我只有……” 二十天都快过去三分之一了,蓬湖无心关心这些,她把每一天当最后一天过。 “反正芙芙会保护我的。” 这是她最大的收获,好像为爱而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周七的目光很哀伤,蓬湖吻了吻她的额头,“去玩吧,别担心大人的事。” 这时候小黄鱼来喊她去直播间,示意她先开始回答截图里的回答。 【第一次亲吻是什么时候?】 【快选我啊啊!我要问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对方的!】 第80章 【蓬董事长家里是做什么的?好像从来不知道你的家人呢,可以说说吗?】 【如果回来发现金拂晓再婚了,你会怎么做?】 …… 蓬湖选择先回答其中一个。 “如果芙芙和别人再婚,我当然会选择加入……” 乌透咳了一声,记忆似乎恢复得比想象中更多的水母笑了,“我当然不会选择祝福。” “没有人比我更需要金拂晓的爱。” 第52章 满分十分的话,芙芙给我几分? 金拂晓比蓬湖晚到十多分钟,坐下的时候弹幕全是喊她的。 蓬湖像是什么事没发生一样,给金拂晓递了水杯,学着弹幕观众的称呼喊她。 “金董,请喝水。” “拂晓姐,请喝水。” “芙芙妈咪,请……” 金拂晓看了她一眼,蓬湖笑着噤声,把截图的页面给她看,示意她回答。 上面的问题是助播新截的,金拂晓问:“你回答完了?” 蓬湖嗯了一声,“她们都好奇我和你的第一次。” 金拂晓差点被温水呛到,蓬湖一边给她递纸一边说:“第一次接吻,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有想,”金拂晓把水杯推给她,示意蓬湖盖上盖子,“开始吧。” 蓬湖:“我看着你开始。” 工厂宿舍改造的旅社做直播的室内也是工业风,刚才几个人在这里制定旅行计划,乌透在隔壁验收,试图调整节奏。 观众倒是随着节目的行程变动更期待看到最终结果了。 “别这么看我,你就不用回答了吗?” 金拂晓目光扫过的问题都不太好回答,如果不在这样的场合,或许她会选择拒绝。 “我回答过了,和芙芙的很多第一次。” 蓬湖撑着脸,长发染黑后她的气质都沉了许多,反而比之前妖异的颜色更不好接近,只有看着金拂晓的时候动人许多,“比如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出门约会,芙芙第一次给我买的衣服。” “那件衣服我还放在衣柜里,你扔掉了吗?” 蓬湖一去六年,她名下的资产金拂晓都有权查看。 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非人类物欲很低,即便进入了人类浮华的圈子,依然没有多少贪念。 衣服都看金拂晓选购,最喜欢拆金拂晓出差回来送她的伴手礼。 其他方面居慈心对她意见很大,唯独这方面,她不得不承认除了蓬湖很难有人这么把金拂晓哄成胚胎。 蓬湖说的时候身体又往金拂晓那边靠,画面外的小黄鱼都快变成翘嘴了,全靠同事提醒才控制住表情。 心想灯塔水母完全可以回龙宫一号开讲座,什么如何征服人类的心,海族和人类**的注意事项等等。 “什么衣服。” 金拂晓没有正面回答,选了截图里的问题,“为什么当初会去鱼丸厂工作?” “就是离开家要讨生活,没别的。” “之前也去过别的工厂,只有鱼丸厂包吃包住,离城里也近。” 蓬湖还在问:“我的衣服真的扔掉了吗?” 金拂晓推开她靠近的身体,捧着平板选其他问题,蓬湖还要打扰她。 “别闹。” “所以扔了没有?”蓬湖捧着脸望着金拂晓。 她的相貌并不适合做这样纯真的表情,无辜不足,目光又过分流连,“我只要一个答案。” “扔了你会怎么样,不扔又怎么样?” 金拂晓低头选问题,“你不是保证过不会再离开了吗?” “扔了的话,芙芙再买一件给我。” 蓬湖已经规划好了行程,“我们之前逛的夜市已经改成新的购物街了,如果金董愿意把整条街买下来我会更高兴。” 观众在综艺上见过蓬湖很多面貌,唯独不适应蓬湖此刻故作纯真,连小黄鱼都恶寒。 金拂晓撇嘴,拒绝得很快:“没这么有钱。” “你还说我电视剧看多了,你才是吧?” 说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记得和我离婚前我们住在哪里了?” 蓬湖目光闪烁,金拂晓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琢磨什么呢,又打什么坏主意,不是说好不骗我的吗?” “没骗你,所以问……” 她双手握住金拂晓的手腕,在观众眼里简直是随地大小摸,完全不顾及其他看客是否会脸红心跳。 “芙芙有没有把我的东西都丢掉,或者把新人的东西放进去。” “是啊,都丢了。” 金拂晓松开手,“我留着那些干什么,看到就烦。” “我是被离婚的那个人,本想着这样的离婚协议不作数,结果分居一年就算离婚,失踪两年就算丧偶。” 她重新做了美甲的手指点着屏幕,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音。 浓重的口红宛如油画厚重的一笔,只有蓬湖知道那张饱满的嘴唇是什么滋味。 “那我现在是新人?” 蓬湖想了想,“芙芙喜欢这样的剧本是吗?” 带鱼自己是做酒店管理的,遇见过不少很有艺术细胞的客人,也从乌透那边薅了不少人类有史以来的文艺片大作,没事就在蓬湖的套房循环播放。 周七看不懂,喜欢钻研电影里的好吃的,目前已经戒了部分鱼生,还在探索甜品中。 蓬湖吸收了很多包装得高雅,本质上是刺激的故事。 “那就当我死了,现在我是芙芙的养女。” 她想的时候手指敲着桌面,微微后仰的躯体看上去虽然纤弱,却很有力,苍白像是什么生物的环境色,只是为了更好地狩猎。 “那我也要喊你妈咪……唔。” 金拂晓抄起桌上的赞助抱枕砸在蓬湖脸上,水母差点倒在地上。 【好激烈的搏斗。】 【有人随地大小演了,建议娄自渺学习一下这种熟练让前妻心疼的技巧。】 【怎么会有人想喊老婆妈咪啊!我不懂!】 “拜托你闭嘴吧。” 金拂晓揉了揉太阳穴,本来被金昙惹得烦躁的心现在全都被蓬湖搅乱了。 她无暇顾及前妻不是人被发现了应该怎么办,满脑子都是蓬湖趴在自己身上喊妈咪会怎么样。 不不不,她没有这种爱好。 这样也对不起小七。 她要做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酱,而不是…… “念什么呢。” 蓬湖重新坐回位置,“工作人员催我们了,快问快答吧。” 她和金拂晓明明也有自己的水杯,这时候像是不知道自己拿错了一样,没事人一样喝了两口,“拂晓姐认为自己爱上蓬湖姐的契机是什么呢?” 【故意选的这题吧,心机啊,怎么不选后面关于离婚的问题。】 【好奇节目结束后她们还会住在一起吗?】 【二十天,太短暂了呜呜,可不可以做成长期的。】 金拂晓:“下一题。” 蓬湖又重新念了一遍,像是非要得到金拂晓的答案不可。 金拂晓揉了揉眉心,起伏的胸膛可能是蓬湖惹出的气愤,“要听实话还是客套话呢?”” 蓬湖:“都要。” “我也很好奇芙芙的答案。” 这样的综艺弥补了她们默认过日子的空白,好像什么都可以摊开掰扯。 脱产生活也是幻梦一场,偶尔还是会头痛的水母会冒出这或许是毒素产生的异空间。 会不会金拂晓也是她的一场梦? “我说过的,跟着你有很多好处。” 十六岁的金拂晓知道世界上没人能庇护她,父母做不到,姐妹都更自私。 当然自私没什么不好的,无私意味着牺牲,她还没有高尚到献祭自己的地步。 聪明人应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往上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聪明还是拙劣,蓬湖是当时她觉得最便利的存在。 不拥挤的宿舍,腾空的食堂位置,甚至蓬湖去洗澡都不会有人和她抢位置。 她洗衣服也一样。 金拂晓像是藏在蓬湖影子里生存的小动物,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狐假虎威。 只不过代价是把自己赔了进去。 比如余生,和被蓬湖侵占得容不下任何替补的心房。 “这是客套话。”蓬湖心情很好,“实话呢?” 【为什么如此笃定!】 【人家这个地位了恋爱也为了好处,果然世界上没有很纯粹的喜欢。】 【趋利避害不是人的天性吗?除非不是人吧。】 金拂晓却不回答了,她拿走蓬湖满满当当的水杯倒了一水喝。 饱满的唇像是沾了露水的花瓣,在很普通的镜头下也有让人一亲芳泽的欲望。 看直播的巢北啧了一声:“我就说拂晓姐先天欧美妆圣体,妆前妆后人种都变了。” 路芫还记得巢北播放量极大的采访,“你还说人家看脸就身材很好,屁股很……” 第81章 “别说了!”巢北大声打断她,“我哪知道节目组会播出来,都说了剪掉的。” 舒怀蝶也看过这段采访初印象,默默举手,“我赞同,但是拂晓姐身材就是很好啊,我也想变得这么迷人。” “你不用变就很……” 娄自渺还没有说完,舒怀蝶说:“我知道你是为了直播客套,谢谢。” 巢北:…… 好惨,比我还惨啊姐。 在场多出来的就是金昙,她像是被孤立了一样,坐在单人沙发,看着竖屏电视画面里的两个人。 喜欢金拂晓的人比她想象的还多,大多赞美她野蛮生长的活力,更好奇她那段只言片语里的鱼丸厂生涯。 她的爱情和事业缠绕生长,短短几年就成了首屈一指的企业家。 哪怕金昙再绚烂,也不敌金拂晓的灼热。 即便现在大家都喜欢千金大小姐,喜欢富家女的生活,幻想自己或许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 金拂晓依然是一个可以抗争的符号,哪怕她自己也说运气很重要。 但没关系。 大家最喜欢她的转折部分。 很少人会说没关系。 似乎人生的每个关键都至关重要,喘息都是偷懒。 “实话就是,跟着你我确实得到了很多好处。” 金拂晓也有狡诈的一面,是洽谈里不断争取的提成,她汲取着视线范围里想要成为人的特质。 譬如紫夫人的运筹帷幄,譬如宁绚的管理能力。 蓬湖离她最近,她迷恋她的临危不惧,遇事沉稳。 和那句又没关系。 鱼丸厂要倒闭了没关系。 工作做错了没关系,绿豆汤打翻了也没关系。 无论是爬上黑点难以晾干的t恤,还是金拂晓因为轻信别人被骗走的存款。 她的目光永远那么无波无澜,说没关系的,芙芙。 钱可以再赚,工作错了可以补救,绿豆汤翻了可以再打一碗。 以后我们可以买最好的烘干机,或许也可以奢侈到衣服只穿一次。 -万一没办法补救了呢? -那你要去死吗? -我才不要。 -那这就是没关系。 金拂晓无数次复盘她和蓬湖的瞬间,发现这个人与其是情绪稳定,比如说是没皮没脸。 说她的准则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也不尽然,哪怕她们如此亲密,金拂晓依然不知道怎么精准地形容蓬湖。 蓬湖是不一样的。 她没有收好捕网会被父亲训斥。 没有把碗洗干净会被母亲抱怨。 零花钱要掰成好几份用,落到自己身上,好像都没有自己了。 没人和她说没关系。 金拂晓的人生从来都以蓬湖为界。 遇见蓬湖之前,遇见蓬湖之后。 蓬湖走之前,蓬湖离开以后。 她才不是什么不需要靠任何人的女强人。 她只是一个很幸运实现梦想的,被非人类看中的幸运儿。 “好处就是……” 金拂晓笑了笑。 【那不是一样的话吗?】 【得到了单人间、好吃的饭、启动的资金、美丽的妻子。】 “但没关系。” “你说没关系,我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金拂晓只要往前走,制定计划带着团队横冲直撞,蓬湖成了那个补网的人,能兜住金拂晓所有的不安。 无论是她身后糟心的家庭还是那些沉浮商界难免受的气。 这才是对金拂晓而言最珍贵的东西。 【上哪找一个这样的,我现在进厂还来得及吗?】 【首先,有一个人要失忆。】 【懂了,引导型恋人,这不是这么好遇见的。】 【金拂晓自己不也变成这样的人吗?】 观众感动了,围观的嘉宾还有的在抹眼泪,没想到蓬湖说:“这也是客套话。” 金拂晓:“什么?” 保温杯的盖子装了茶水,一红一蓝,蓬湖用蓝色的杯盖撞了撞金拂晓红色的杯盖。 “不应该是芙芙爱我吗?” “满分十分的话,芙芙给我几分?” 【这还不够爱吗!要多具体啊!】 【蓬湖也很难搞诶。】 【我这辈子都说不出我爱你三个字,太羞耻了。】 金拂晓鼻孔出气,“一分。” 这是她头顶的数字的十分之一,蓬湖忍不住问:“为什么?还有九分呢?” 金拂晓:“那要确认收货才返现,本店不支持提前评价。” 第53章 我们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拂晓姐说的这些事,金昙姐你知道吗?” 摇身一变成观察室嘉宾的巢北被节目组委以重任,不得不看向金昙。 “不知道。” 金昙反问:“你觉得她会告诉我吗?” 她笑得很嘲讽,“她可是到公司上市都没回过家,也没有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巢北嘴角抽搐,实在不知道面对这种场面。 她觉得节目组应该赔自己点钱,上班干了好几个活,每一个都这么难搞。 “那你不能去找她吗?”舒怀蝶问。 她对金拂晓的好感明晃晃的,也是喊姐姐最干脆的,不像路芫和巢北,更像是工作关系。 吃晚餐的时候金昙就不止一次看舒怀蝶挽上金拂晓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对跟她说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才是亲姐妹。 “我怎么找?” 金昙的眼线重新描过,眼尾下刷了一点点粉,依然改变不了她口气的不友善,“她当年一走了之,什么都没带走。” 她对舒怀蝶也不客气,“你年纪小,应该不知道我们以前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生活,手机只能问父母要,其他同学都有手机可以存联系方式。” 她顿了顿,“算了,都过去了。” 巢北咳了一声,“都开了个头,继续说也没关系吧?” “她年纪小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娄自渺说。 她没想到金昙态度这么差,在剧组好歹是个有礼貌的后辈,这么上综艺明显不在意人气下滑。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就算勤勤恳恳依然全是恶评,忽然觉得没什么好立人设的。 真人秀有剧本也会有意外。 她看了一眼舒怀蝶,前妻为了在节目上认识的女人据理力争,哪怕娄自渺知道舒怀蝶对金拂晓不是那种意思,依然泛起微妙的嫉妒。 舒怀蝶的世界不止她一个人,刚才她还听舒怀蝶约路芫综艺拍摄结束后去国外旅游。 不喜欢出门,喜欢蜗居在家的小女孩终于迈出了那一步,也不需要等着娄自渺的档期和休假。 娄自渺不知道为她高兴,还是为了自己的失望羞愧。 舒怀蝶倒是不介意,“那金昙姐你是怎么和拂晓姐联系上的呢?” 如果不是了解舒怀蝶的性格,巢北都要怀疑对方是故意问的了。 金昙让人诟病的点就是曾经和父母一起闹到金拂晓的公司过,至今还有传闻她进入演艺圈是蓬湖的人脉。 “电视上看到的。”金昙笑着戳穿舒怀蝶的心思,“你不会不知道吧?” “父母骂二姐狼心狗肺,我当时就在现场。” 巢北咳了一声,想要打断金昙的话,虽然她们这里是录播,看着一起参加节目,她还是希望大家能体面一些。 “要联系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板很难,哪怕说我们是她的家人。” 金昙抱枕靠枕,看着上面印着的晨昏logo,“我说算了,父亲和母亲说不能算了。” 她摊手,“所以……” 舒怀蝶的父母早逝,她见过最恶劣的父母,就是娄自渺的家长。 但那样利用女儿做赚钱工具的家长至少会在表面装一装,不像金拂晓的父母,在金拂晓最重要的商业活动上大闹。 “那后来呢,你成为艺人,是拂晓姐介绍的吗?” “那你还对她态度这么差。” 蓬湖和金拂晓在惩罚直播里提到过往,不少人都问共苦是否会因为富贵而疏远,金拂晓的回答是,是的。 金昙目光扫过金拂晓光彩照人的模样,想起那年大学,在电视上看到金拂晓的第一感觉,摇头说:“怎么会,当然是靠我自己。” “靠她,我多少能有好几部女主剧了吧?” 她似乎连娄自渺都调侃,舒怀蝶有些不高兴,“你什么意思?” 金昙无辜地摇头,一同耳环加重了她的刻意,“我没什么意思,看你怎么想了。” 巢北算是看出来了,金昙根本不在意口碑,更无所谓大家会因为综艺的表现怎么看她。 活得未免太自由了,或许这也有传闻她明年要结婚的缘故。 等和公司的合约到期,她可以过上想要的豪门生活,似乎就心满意足了。 “不是说你父母每年拿钱,你拿的是蓬湖给你的机会?” 第82章 娄自渺借着靠枕遮掩,握了握舒怀蝶的手,似乎通过她的脉搏感受她的激动,手指浅浅点在上面,像是提醒。 “是啊,所以我说她这个人深不可测,金拂晓被骗了。” 金昙知道这不是直播,毫不客气地看向镜头,“导演不也是蓬湖的朋友吗?你们做朋友的时候,以朋友的身份和金拂晓见过面吗?” “蓬湖应该也没想过介绍吧?” “这是一段健康的感情?” 她可能是最没有资格提感情健康的人了。 娄自渺听过很多关于金昙玩弄感情的传闻,她目前交往的对象没有女人,但大多和相貌不错的后辈交往,大家都有人设,她致力于破坏对方苦心营造的人设,打碎粉丝们对那个人的幻想。 私下也有人说金昙有毒,但疯子太嚣张,把自己一举一动放在台面上,出点小车祸都有粉丝传是谁报复,反而更安全了。 就算有人压力给到公司,碍于金昙找新人的速度比韭菜长得还快,目前交往的对象后台很硬,更没人敢动。 娄自渺也觉得荒唐,她尚且要规劝自己不可以怎么样,金昙恣意妄为,反而吸引了更多因为她性格的粉丝,说这也是一种魅力,金昙的业务能力完全可以,更不知道该喷什么了。 舒怀蝶忍不住说:“比你健康很多吧?” “有人天天表达爱意,你有吗?” 她明明和金昙呛着,娄自渺莫名膝盖中枪。 金昙眉眼弯起,“那是在直播间,妹妹,你以为金拂晓在你面前说的全是真话吗?你大概不知道蓬湖离开之前,她过得多差劲。” 舒怀蝶:“我是不知道啊,你说说。” 她似乎对金拂晓的一切都很好奇,像是在给自己找完美感情的范本,哪怕范本里的两个人布满瑕疵。 金昙:…… 金拂晓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她和蓬湖直播结束后就去休息了。 不住在一间房,金拂晓不想和金昙多说什么,早早入睡。 蓬湖回了房间被娄自渺叫住,她和蓬湖转述了晚上发生的事。 墨水乌贼熬夜剪片,没来得及和蓬湖复盘战场。 “就这样吗?”蓬湖吹干了头发,她不太在意形象,不像娄自渺每天要吃很多保健品,又要注重身材,还会晨跑。 “就这样。” 娄自渺顿了顿,“本来不想说的,但还是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不过乌导是你的朋友,会让你知道的。” 重生后的灯塔水母躯壳很新,娄自渺很多时候也想问到底哪里做的。 没人不想要更鲜活的**,她也想取悦舒怀蝶。 “她忙着呢,估计会把这段当成看点。” 蓬湖的态度似乎也不介意,工厂宿舍改造成的旅社墙上还有一些原始的装饰,这一刻的蓬湖都像老照片里的人。 她抓着自己吹干后过分蓬松的长发,把周七送自己的水母玩偶放到枕上,像是给玩偶盖上被子,不忘用相机拍照。 “我还没想起这些内容。” 她整理了玩偶水母的触手,“谢谢。” 娄自渺想起金昙对蓬湖的评价,几乎是炮轰全场的嘉*宾,堪比审讯。 「你们不觉得蓬湖那张脸很不像人该有的吗?」 「不觉得她衣食住行也不正常?」 「不觉得她……」 蓬湖喜欢被醋泡过的蛋炒饭,不爱吃辣,但娄自渺不小心见过她误食辣椒,居然也面不改色,这也不能算不爱吃,顶多是不小心。 当时巢北就说金昙明夸暗贬,舒怀蝶则怀疑她别有居心,金昙像是吃了一口苍蝇,脸色难看得很,当场就和舒怀蝶吵架了。 平时怯生生的舒怀蝶偶尔会冒刺,这次为了金拂晓战斗力超群,娄自渺吃醋都不得要领,不敢劝架,怕又被舒怀蝶扣印象分。 巢北不参与,路芫只知道玩着相机做编外拍摄人员,还是导演叫停的。 娄自渺也有妹妹,但那个妹妹太小了,甚至有人怀疑是她生出来的。 “你不担心金昙和拂晓旧事重提吗?” “提这事吗?”蓬湖摇头,“芙芙一直记着呢,她每天在原谅我和杀了我之间反复横跳,哪有这么容易忘记。” 她总能漫不经心地说出这段感情的致命部分,娄自渺疑惑地问:“那你们为什么还能继续下去,不应该如鲠在喉吗?” “我有苦衷,她又不想失去我。” 蓬湖更想说因为她爱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金拂晓头顶的数字在她脑中闪烁,她竟然说不出口。 一分的爱也是爱。 蓬湖又笑了笑,“那个时候我态度不好,也有原因,她知道的。” “这么……” 娄自渺想说金拂晓脾气这么好吗,又没资格问。 “不容易的,”蓬湖和玩偶水母躺在一起,“她应该看着我的时候就会想到我的离开,她就是这么容易记仇,心眼很小。” 娄自渺瞥了一眼没来得及盖上的摄像头,心想这段被金拂晓知道,恐怕又要吵架了。 但吵架起码还有心气吵。 她和舒怀蝶从不吵架,有的只有比海更深的静谧。 “听起来,很顽固。” 娄自渺也躺了回去,这时候路芫洗漱回来,看她们都死气很足,问:“怎么了姐姐们,不继续聊天吗?隔壁的小蝶还拉着巢北打牌呢。” 娄自渺猛地坐起,“打牌?她什么时候会打牌了?” 蓬湖啧了一声,听起来很嘲讽。 路芫叹了口气,“毕竟你们分开也有几年了,学会新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芙芙还有十个保镖,指不定小蝶在老家也有十个姐姐,打牌、麻将,私下里学会烟酒都来。” 刚才蓬湖在楼道里见过金昙,似乎被气到,挂着脸。 “和金昙吵架都不会输,很厉害,以前芙芙都打不过金昙。” 她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孩子长大了,娄自渺更是心情复杂,也睡不下去了,“我去看看。” 她一走,蓬湖问:“你不去吗,来这里说不就是希望巢北不要继续和小蝶玩?” 初见面的时候蓬湖看着脑子不灵光,显得很愚钝。 这时候女人眸光清醒,又有些太敏锐了,路芫做摄影师也算阅人无数,唯独看不懂这个女人。 她忽然理解金昙的担忧了,深不可测的人或许很能表演。 爱是能演出来的,演员知道,摄影师知道,偶像也知道。 但不从事相关行业的人不太清楚表演的配比,舒怀蝶就不知道有些东西是很难演的,就像娄自渺不知道怎么做自己,只知道做她人眼里的娄自渺。 那金拂晓呢,她欲迎还拒是不是也有这部分的疑惑。 所以想要更多,知道蓬湖的一切。 路芫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感情不算没救,甚至是症结最轻的了。 天底下的爱侣哪有几对能像她和巢北这样知根知底到这个地步? 她们生下来就是朋友,父母支持,没有其他阻挠。 简直开局就是进度一半,然后剩下的一半还是被猜忌折磨,很难走到百分百,以每小时kb的形式进行缓存。 如果感情也能开svip,两分钟走到尽头,是不是不会这么痛苦了? “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难怪金昙说你不是人。” 半分钟后,路芫深深叹了口气,“我只是怕巢北想起伤心事。” 蓬湖戴上周七买的眼罩,上面是惟妙惟肖的死鱼眼,“你应该直接和她说我担心你,这样小蝶也会马上结束牌局。” 路芫:“所以你不像人啊。” “人是不会这样的,干什么都要理由,直球很容易被辜负。” “那又怎么样呢?” 蓬湖只有嘴唇开合,“因为怕被辜负就僵着,因为怕被辜负,对方也站在原地,你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墨水乌贼活了很久,灯塔水母也一样。 海族的一生和蜉蝣不同,不是为了繁衍而活那么一个瞬间。 可这同样也是弊端,没有明确的目标,在海里漫无目的地漂浮着,死也死不掉,也是烦扰。 她的眼睛被眼罩遮住,下半张脸在朦胧的床灯下看着比精心打扮过的模特还有感觉。路芫这时候却没什么拍摄的心情,因为蓬湖问:“如果你们的生命只剩下二十天,你想要和谁过?” 她不说话,蓬湖翻了个身:“该睡觉了,明天还有活动,很累的。” 问话的人不在意答案,路芫说:“我和她一起,没办法送她去青云之上。” 她的职业生涯并不短暂,哪怕做到首屈一指的摄影师,也很难拼得过关系户。 这是不晋升就会往下掉的世界,两个疲倦的人不适合互相消耗。 这个综艺是路芫给巢北创造的机会,只有乌透知道路芫交换了什么。 “那你问过她想去吗?” 第83章 蓬湖卷起被子,周七塞进来的玩偶似乎喷了金拂晓的香水,她闻了闻,“我和芙芙看过她做偶像的样子。” “她很努力,但你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有用的。” “芙芙的公司走到今天也是运气占大部分,那个企业家敢说自己努力就一定能走到今天,助力都是不可控的,贵人同样。” “你能决定的只有自己。” “想要什么,喜欢谁,想和喜欢的人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路芫似乎想说什么,门忽然被推开,巢北跑进来关上了门,很没豆德地骂了句脏话。 “娄老师居然亲了小蝶,啊——我的眼睛。” 路芫:…… 蓬湖打了个哈欠丢开眼罩,“恭喜她们,那你们呢,要不要庆祝一下也亲一口?” 她下床开门,“我给你们腾地方。” 门又关上了。 巢北看向路芫,无语地说:“蓬湖姐又去粘拂晓姐了吧,真怕她和金昙打起来。” 路芫盯着她。 巢北抱住自己,后退半步:“干什么,你要打我吗?” 路芫忽然问:“我们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第54章 现在流行把嘴对嘴叫触碰吗? 蓬湖原本要去找金拂晓的,被乌透遣送了回去,第二天出发的时候,金拂晓看她精神不好,问:“怎么了?晚上没休息好?” “除了我,大家都休息得不错。” 她们的旅游路线通过后经由节目组修改,和第一站的纯旅游完全不同,在不少观众看来简直是苦力劳动。 车开往晨昏集团在彭心市郊区的工厂,金拂晓照样和蓬湖坐在一起。 因为多了一个金昙,大家分了两辆车,车内除了她俩还有巢北和舒怀蝶,像是拆了个彻底。 金拂晓转头问舒怀蝶:“怎么了?” 舒怀蝶摇头,声音很轻:“没什么。” 巢北咳了一声,“不知道导演有没有录下来。” 【什么什么?!】 【强烈建议直播间不要关了,我每次点开都要回顾昨天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小蝶的脸这么红?】 【难道蓬湖点的十个保镖已经到了?】 她们神色各异,金拂晓更好奇了,“这不是明显有什么吗?” 蓬湖翻着金拂晓的包找她的唇膏,一边说:“不就那点事吗?” 【还得蓬姐。】 【我在两辆车里来回横跳急死我了,那边沉默得太可怕了。】 【居然是金昙在找话题,你们笑死我了。】 金拂晓几乎要趴在座椅靠背上了,蓬湖提醒她注意形象,金拂晓拍开她的手,问小蝶:“真的吗?” “你和娄老师怎么了?” 舒怀蝶抿了抿唇,抬眼的眼神很是丧气,“你应该问蓬湖姐和她说了什么。” 蓬湖翻开导游手册,她已经很久没有手打鱼丸了,今天只是参观自家公司的厂子,她还有些紧张。 “我没说什么,就是闲聊。” 蓬湖闲聊的战斗力金拂晓体会过,巢北说蓬湖有毒也很精准。 她完全不在意娄自渺是年龄最大的应该让着,似乎在观众看来,这也是娄自渺这么多年综艺项目里最突破印象的一次了。 “你聊什么了,看把妹妹闹的。”金拂晓戳了戳蓬湖。 蓬湖仰头喝了口水,刚才塞进去的药在口腔里化开,味道和冥河水母给的不太一样。 戴不逾给的她也放心,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就是聊那点事。” 她说那点事总惹人瞎想,金拂晓问:“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蓬湖瞥了一眼满脸通红的舒怀蝶:“也得小蝶愿意,你看她脸比熟了的螃蟹还红。” 金拂晓忽然有些饿了。 上这个节目虽然不至于饿到人,但她的海鲜摄入量实在少了许多。 蓬湖给她塞了一条周七给的即食蟹柳。 蟹柳是自家公司生产的,蓬湖一边分给路芫和舒怀蝶,一边没事人一样丢下一颗炸弹,“可能昨天气氛太好了,娄老师狂吻了小蝶,巢北就蠢蠢欲动来找路芫。” “可能是今年的春天来得比较迟,就留我一个人在走廊游荡,本想去找你的。” 蓬湖越说越哀怨,“可是芙芙睡得好死,我心痒得没办法,只好半夜带着小七去兜风了。” 金拂晓愣了:“半夜兜风,和小七?” 蓬湖:“本来是想邀请你的,芙芙梦里有我吗?” 她无时无刻不在索取爱意,路芫都有些牙酸。 舒怀蝶怔怔的,不知道在回味什么,也可能在学习什么。 【这部分是不是要放加更版的视频?】 【此刻的金拂晓心情应该和我们一样吧?】 【为什么巢北比舒怀蝶还脸红啊?也狂吻了吗?】 金拂晓不吃蓬湖这套了,她吃着蟹柳说:“梦里全是积压的工作,好累。” 蓬湖:“所以你的梦里应该也要有我帮你分担。” 连舒怀蝶都意识到这世上恐怕没有蓬湖接不了的话。 这样的顺嘴居然也无法归类到油嘴滑舌,也算天纵奇才。 金拂晓:“有你就是要做工作还要做工。” 她吃蟹柳都不会沾到口红,反而让人食欲更加旺盛,蓬湖目光随着她吞咽的动作更浓烈,金拂晓抬眼:“难道只有一根蟹柳吗?” 蓬湖:“你吃的这根,只有一根。” 金拂晓差点被她蛊惑,在心里骂了好几声有毒,留了一口给她,“那你吃我的剩饭吧。” 蓬湖毫不介意,咬着金拂晓剩下的吃掉了,还不忘拿了新的一个包装给她。 金拂晓都疑惑她包里到底装了多少吃的,伸手去开蓬湖的包,前妻伸手摁住她的手:“付费观看。” 【付费什么啊,费用是金董本人是吧?】 【每次镜头到她们这边都像进入了什么频道。】 【娄自渺羡慕频道呗。】 【小蝶怎么愣愣的,不能细说吗?】 金拂晓拍开蓬湖的手,懒得和她纠缠,转身问舒怀蝶发生了什么。 舒怀蝶对上金拂晓目光的时候格外慌张,“没、没狂吻。” 巢北咳了一声,蓬湖嚼着蟹柳点头:“你说没有就没有。” 她偶尔贱模贱样得令金拂晓恨不得给她一拳,忽然就理解为什么有人说养到烂狗了。 金拂晓又问巢北:“你和小芫也狂吻了?” 巢北过了脸红期,但是表情很难做好完美的管理,带着一眼看透的回味,“不算狂吻。” “久违地感受了一下……” 她已经很久没接吻了,很多人都问,人生里有且只有一个对象是不是太亏。 就像很多网友给舒怀蝶提的建议那样,希望妹妹能多谈几个,好体会不同。 巢北倒是不觉得数量多算取胜,她很清楚自己再也找不到和路芫这样的羁绊。 如果彼此各自有恋人,失去了双方父母因为生了小孩可持续的发展,恐怕只会彻底分道扬镳。 “就……触碰了一下。” 金拂晓:…… 蓬湖想了想,“什么意思,现在流行把嘴对嘴叫触碰吗?” 【现在扇巴掌都叫轻柔地抚摸……】 【你们俩是真的有代沟了。】 【文化人的亲嘴不叫亲嘴。】 【金拂晓的表情太好笑了,我们鱼丸厂妹就是喜欢开门见山的,搞不了半点迂回。】 连舒怀蝶都看向巢北,似乎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巢北清了清嗓子,“没有嘴对嘴。” 蓬湖哦了一声,“那摸哪里了?” 金拂晓强忍笑意,狠狠拧了蓬湖一把,全靠水母耐力惊人,才没有惨叫出声,只是幽怨地喊了声芙芙,“很痛。” 巢北也发现解释不清了,干脆不解释,问舒怀蝶,“为什么娄老师会忽然……” 舒怀蝶摇头,看向蓬湖,“她不是和蓬湖姐住在一间房吗?” 金拂晓像是热锅蚂蚁,后悔昨天睡得有点早,只好朝着蓬湖发难,“你煽动她了?” 蓬湖无辜摇头,她今天的妆都是金拂晓画的,随随便便刷刷睫毛膏就很过分了,金拂晓连口红都不给她涂。 “只是正常聊天。” “我本来要睡了,她一直说个不停。” 蓬湖也不知道如何转述,“到时候让导演发视频。” 巢北笑了两声,“我也想看。” 她今天光彩照人,像是一个「触碰」就飘飘欲仙,到目的地直接奔向下车的路芫,声音一波三折,全是撒娇。 “小芫~” 蓬湖站在舒怀蝶身边,说:“你就不要这样奔过去了,没必要。” 金拂晓听得一清二楚,“你瞎教什么?” 蓬湖微微摇头,远处的工厂都是晨昏的牌子,远看像是她和金拂晓打下的江山。 深海也有一群海族希望能上蓬湖的《上岸:和人类相处从入门到精通》vip课程,水母的碎发被风吹得四散,她笑着说:“很多人求着我教呢。” 第84章 【严重怀疑娄自渺报班了。】 【不要啊,我还想看小蝶和十个女保镖,摄影师是路芫之类的。】 提到这种话题金拂晓就变得敏感许多,“很多人是多少人?谁?” “你的带鱼朋友还是什么鱼?” 舒怀蝶没听太懂,以为金拂晓说的是外号,看向蓬湖,“姐,你朋友很多吗?” 蓬湖摇头:“芙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一些我老婆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语录!结婚了难道就没有朋友了?】 【金拂晓唇角都压不住了,也太哄了吧。】 【舒怀蝶你有吗?】 舒怀蝶有些丧气,“可是我都没有。” 蓬湖:“现在有了,还挺多的。” “以后还会有更多。” 她对舒怀蝶的态度根据金拂晓而变化,私心大概就是十个保镖:“比如身材很好也很酷的保镖姐姐。” “芙芙说的带鱼就是我提到的,想给你介绍的朋友。” “你喜欢吃螃蟹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介绍。” 金拂晓心里冒泡,心想也太多海产了,我都不认识。 不能这么快原谅她。 她们站在下车点,巢北已经飞奔到路芫身边了,娄自渺看舒怀蝶没有过来,阔步朝舒怀蝶走去。 刚走近就听到朋友又在推销她的朋友。 “忘记趁有手机的时候给你看照片了。” “她工资很高,岛上有房产,岸上也有,喜欢开游艇,小蝶没尝试过的话,我……” “小蝶不喜欢这些项目。”娄自渺打断蓬湖的销售行为,“难怪说晨昏没有蓬湖董事长就很难起家,简直是金牌销售。” 舒怀蝶躲到了蓬湖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以前也和娄自渺做过很亲密的事,却远远不如昨天晚上的亲吻来得悸动。 她总是想到她们第一次接吻,外边风雨大作,赶着回来陪她的大明星姐姐被她亲得愣了许久,等舒怀蝶害羞得躲进房间,娄自渺才来敲门,说要和她谈一谈。 那天是舒怀蝶第一次感受到过度的心跳,靠在门板上大口呼吸,像是要因为偷吻而死。 那太丢人了。 最后还是娄自渺用备用钥匙开了门,给过呼吸的她进行了…… 救助。 舒怀蝶是这样定义这种回吻的。 哪怕后来她们结婚,在必要的妻妻义务上,娄自渺也草草了事,像是对她干瘪的躯体毫无欲望。 好像亲吻都需要舒怀蝶要求,让她更是难堪。 她捏着蓬湖的衣角,躲在后边简直让跟着乌透的周七眼睛喷火,她喊了声姨姨,“我的妈妈们都要被抢走了。” 居慈心和于妍站在一起围观,公费出差似乎让人心情极度愉悦,一向对蓬湖没什么好态度的副总笑着说:“给人家两口子做判官呢。” 周七嘟着嘴说:“那小蝶姐姐也不能判到我们家吧。” 小黄鱼摄像差点笑喷,心想真判了恐怕娄老师会和蓬湖老师先打一架。 这算人类的扯头花吗?可是灯塔水母触手那么多,一般人哪里打得过,还是金拂晓这个人类最厉害,还能吃下灯塔水母这种毒物,果然是有容乃大。 看舒怀蝶下意识躲到蓬湖身后,娄自渺果然脸色不好。 蓬湖平时单独一个镜头看着超模身材,瘦得穿一件宽大的外套就要羽化登仙,和舒怀蝶居然把对方衬得更小了。 娄自渺一向是个表面温和的人,不少粉丝也算在这个节目见到了偶像黑脸,难听点也算破防。 阴阳怪气也是家常便饭了,蓬湖并不在意,反而当成赞美,“芙芙是金牌,我是银牌。” 连这种时候也要夸一句金拂晓,站在一边的女人咳了一声,暗示蓬湖收敛一点。 “娄老师,别吓到小蝶。” 蓬湖把舒怀蝶推到金拂晓那边,“今天我们要参观厂子,让小蝶和芙芙一起。” 这时候金昙也跟着巢北两口子来了。 路上她一言不发,在这样的场合非常违和,也有观众问为什么离婚综艺找个没结婚的飞行嘉宾。 鉴于电视台也有同类的节目,有人解释说可能是把观察室变成现场观察了。 金昙扫了眼舒怀蝶挽着金拂晓的手,“那我也一起。” “你不要给芙芙增加负担。”蓬湖对她也不客气,“小时候干活就偷懒,你和娄老师一组。” 她简直把大家安排得明明白白,“我一个人一组。” 巢北朝蓬湖比了个心。 金昙看向导演:“这也行?” 乌透:“她不行那你也一个人?” 金昙以前也见过乌透,一直觉得这人长得很眼熟,看乌透和蓬湖同框,才意识到这种相像出自什么。 搞不好这导演也不是人。 她简直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参加综艺的,金拂晓这个傻子,被妖怪盯上了还不知道。 “她跟我们,”金拂晓似乎也没办法,催促金昙:“不愿意就一个人,愿意就跟上来。” 金拂晓的口吻听起来像是别无选择,金昙走在她身边,瞥了黏答答的舒怀蝶一眼,还是忍不住刺金拂晓一句:“你这么听话,蓬湖说什么你就照做?以前不是说都是你做主吗?” “我说什么你都相信?” 金拂晓看了金昙一眼,她们站在一起也很难一眼看出姐妹,也没有这样的温情。 “你不是说我无情无义,抛下你过好日子去了?” “难道不是吗?” 和巢北说话的蓬湖像是不会老去一般,更印证了金昙的猜测,“以前你明明说我们要一起离开家,一起……” “那是以前。” 金拂晓打断金昙的话,“这种被你烦了哄你的话你也信?” “要是真的等你,我只会被爸妈草率推给别人,你继续上学考上大学远走高飞。” 她笑了笑,“我永远留在岛上,那才是真的没得选了。” 舒怀蝶无父无母,曾经幻想过自己会有留下的亲姐姐或者亲妹妹,但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亲姐妹关系。 似紧绷的弓箭,随时随地要发射情绪。 和金拂晓已经走出故乡不同,金昙哪怕如今功成名就,依然像陷在过去故乡的泥淖里。 “为什么不能一起上学呢,家里……” 舒怀蝶问到一半才发现有些尴尬,只好看向蓬湖。 蓬湖:“因为偏心。” 舒怀蝶惊讶地微微张开嘴,过了一会哦了一声,“我知道。” “养猫猫狗狗都会有更喜欢的,更别提是人了。” 她总会在这种时候想起娄自渺,想起她父母当着自己的面抽过去的耳光。 人前风光的明星也不过是从没被爱过的孩子。 舒怀蝶离开对方,也有无法让工具变成人的无可奈何。 要自救已经很困难了,娄自渺不会爱人,她们在一起只会一起陷入泥沙。 与其布满污浊,不如算了。 “你的意思是,爸妈更偏心我是吗?”金昙跟着金拂晓的脚步往前走。 “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没答案吗?”金拂晓拉走舒怀蝶,不忘瞪蓬湖一眼,眼神示意她闭嘴,又对金昙说,“还要我嗯了一声,说是的?” “你是不是忘了他们为什么要生我们?”金昙追上金拂晓,转头看她。 娄自渺默不作声,走在一边,偶尔对上舒怀蝶的目光,对方迅速转头。 “金昙,有些事不应该在这里说。” 不远处就是工厂的路口,金拂晓停下脚步,“我们已经不小了,不需要让旁人来分析我们的原生家庭。” 晨昏集团旗下有很多生产线,这次节目组有意选择彭心市,也是给赞助商面子,后面也免不了居慈心的私心,希望公司的知名度更上一层楼。 当年的鱼丸厂已经集体搬迁,原地成了创意园。 晨昏在郊区的工厂占地面积很大,蓬湖在车上吃的蟹柳也是这边工厂生产的。 就算是即食鱼丸,工艺也不像之前那样需要很多人工。 节目组为了节目趣味性,还是需要她们还原最初的生产方式,在嘉宾来之前就已经清出了场地。 编导本想提醒她们关心一下节目流程,乌透没有阻止,反而任其发展。 节目是金昙自己要上的,乌透设身处地,也不懂到底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是真心希望金拂晓和蓬湖分开的吗? 还是因为当年的旧事愤愤不平。 不止导演有这个疑问,观众也有。 海族通过这样的人类观察模仿人类,最深入人类生活却记忆缺失的蓬湖像是不在意到底几天可活了,更不担心被金昙发现身份。 “为什么不能,你上节目不是让别人分析你和蓬湖的感情生活?” “那你为什么是你,这不是一个环节吗?” 金昙很喜欢抬着下巴说话,明明长得更温和的是她,反而没有金拂晓气质的咄咄逼人,追问也有几分娇蛮。 第85章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 蓬湖插。进一句话,撞开金昙即将握住金拂晓的手,“你没结过婚,也没有离过婚,做飞行嘉宾的意义是什么?” 金昙最烦她一副金拂晓守护神的模样,“你问我意义?” “别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金芙蓉如果真的离婚后和别人结婚,你绝对会伤害她的。” 她从来开始就一副怨气冲天的模样,连巢北都不禁感慨:“她们关系到底怎么样啊,一个亲亲热热娘家人嘴脸,一个你少管我们两口子。” 路芫看到好几次金昙想靠近金拂晓没能得逞,也纳闷如果关系很差,为什么金昙又要凑近呢。 这么喜欢倒贴的话又为什么会有那些难听的传闻? 【为什么啊?!】 【这么肯定吗!出什么事过?】 【都上节目了全部说给我们听吧!!我很需要!】 【舒怀蝶你抱芙芙的胳膊太紧了吧!金昙瞪她好几次了哈哈。】 【为什么舒怀蝶说偏心要看一眼娄自渺?你还在心疼她吗?】 金拂晓皱眉,口吻带着呵斥,“金昙,别乱假设,你怎么不……” “我乱假设?我一直在假设,”金昙深吸一口气,“假设你没有逃走,假设你和我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学,我们在一个城市里工作……” “假设你就算和人谈恋爱也要知根知底家世清白的人,而不是这种……” 她咬着牙说:“来历不明的妖精!” 【怎么边骂边夸?】 【是挺妖精的,志怪故事里才有的爱情呢。】 【别假设了姐,忘了你们只有一个才能上高中吗?还是要感谢义务教育,不然芙芙可能初中都没得念呢。】 “你觉得可能吗?” 金拂晓把谨遵闭嘴的蓬湖拉过来,女人顺势靠着金拂晓,像是泡过水恢复生机的鱼干,还借机蹭了蹭金拂晓的脸颊。 “别蹭我。” 金拂晓骂了一句后对金昙说:“你从小就想做艺人,如果我们一起,我只会像小时候那样只能跟在你屁股后面给你收拾烂摊子。” “成为你任劳任怨的经纪人,然后无论谈恋爱还是结婚都要看你脸色?” 金拂晓推开又要亲上来的蓬湖,阴沉着脸色说:“金昙,我们是亲姐妹没错,但我不可能永远给你兜底的。” “你是和以前的知根知底,但从来只会冷嘲热讽我,哪有什么立场指责蓬湖来历不明?” “我不管她来自哪里,父母做什么的,有几个家人。” 金拂晓抿了抿唇,“我只知道,她对我比你们这些亲人对我好多了。” 她露出的笑比哭还难看,居慈心认识金拂晓这么多年,久违看见她真正的情绪外露。 每次都是因为亲人。 血浓于水的好处是难以割舍,坏处也是难以割舍。 好的亲人会提供无限的底气,反过来会被吸食,难以摆脱,直到电池耗尽,还得不到一句辛苦了。 “没有人会比蓬湖更爱我。” 她们站在工厂外边的遮阳棚下,光也被折射。 金拂晓说的时候笃定的表情都被镀了一层折射后的彩光,舒怀蝶看她的目光怔怔的。 【得到过爱的人才能这么笃定地说爱吧……真好。】 【这就是金拂晓来节目的理由吗?】 【她是爱一分就是十分的人。】 【蓬湖收收眼神,简直在用目光亲吻了。】 “是啊,没有人。” 蓬湖搂住金拂晓,用力的地吻了吻金拂晓的脸颊,刚才下车涂的口红宛如印章,亲得金拂晓嫌弃地发出唔声。 “金昙,你不满意我无所谓,我只要芙芙满意就好了。” 上岸多年的水母重生后依然学习速度很快。 她的记忆里似乎也有迅速入门感情的诀窍,乌透偶尔也羡慕,她读过那么多故事,似乎都不如蓬湖亲身经历过跌宕。 “如果你只是来给她添堵的,还是早点走吧。”蓬湖搂着金拂晓,一如那年用发财树抽完老婆家人后的冷冰冰。 水母变人的世界只有金拂晓,让金拂晓难过的一切事物,她都会驱逐。 譬如金拂晓不知道的竞品工厂,譬如让金拂晓难过的家人。 “我当年和你交换的条件你忘了吗?” 金拂晓诧异地看向蓬湖,对方没有看她,侧脸看过去结合声音更是冷酷,“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和芙芙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我离开以后,你就违约了。” 【姐你的眼神有点迷恋。】 【这运镜,偶像剧吗?摄像有点东西。】 【金拂晓视角里的蓬湖一直这么夸张吗?这柔光,天神下凡啊。】 金昙嗤笑一声:“要封杀我?” “你没这个实力吧。” 蓬湖:“你怎么知道我没……” 金拂晓忽然拧她耳朵:“为什么我又不知道?你给我说清楚。” 蓬湖倏然变脸,“疼疼疼啊芙芙,你对我温柔点嘛~” 【这算奖励吗?】 【蓬董一秒变蓬糊糊。】 【娄自渺你掏出便笺记什么笔记啊!这不用学吧!】 第55章 试试,她的全貌。 “等会不准亲我,要做鱼丸了知道吗?” 进入工厂后,金拂晓特地和蓬湖交代了一句。 蓬湖看着她不说话,金拂晓鞋尖撞了撞蓬湖的鞋头。 “和你说话呢。” 长发扎在脑后的女人嗯了一声,笑着说:“没有人比芙芙更爱我。” “闭嘴。” 金拂晓不想回忆刚才自己说了什么。 她实在不是一个很擅长把这些话挂在嘴边的人,看电视剧的肉麻台词更是恨不得直接跳转。 不像蓬湖,一起看电影还要拉片式阅读,现在想来也是妖怪的学习。 【请物理闭嘴。】 【看蓬湖笑得多开心,和第一天是一个人吗?】 【她是不是记忆恢复了啊,刚才那一幕也太凶了。】 【我们蓬董事长很久没这么笑过了。管家jpg】 “嗯,等你下班后把我的嘴吻开。” 前边就是昨晚蓬湖交代人事先准备好的鱼,说完蓬湖就没事人一样走过去了,当着镜头的面介绍这是活鱼现杀,也是做人工制作鱼丸需要的晾干过程。 【她敢说我都不敢播,但节目组敢。】 【长嘴真好啊,能理解金拂晓为什么念念不忘了,这钓的技术太牛掰了,谁不咬钩。】 娄自渺站在一边暗自学习,舒怀蝶跟着金拂晓走,还学会了开她玩笑:“姐,你脸好红啊。” 金拂晓哼了一声:“是腮红打得太重了。” 金昙啧了一声,没说什么,跟着金拂晓干活去了。 做最原始做鱼丸的过程蓬湖一个人一组,并不影响发挥。 就算金拂晓在节目上和金昙不和,似乎也能包揽全程。 她和蓬湖在对面的位子,镜头下看手法都很娴熟,简直不像做了很多老板的。 巢北这边有工厂的师傅帮忙,依然速度很慢。 舒怀蝶都看呆了,“蓬湖姐也太厉害了,以前这些活也是她干的吗?” 金拂晓也会片鱼,不过手法没有那么快。 她嗯哼一声:“我还没进厂的时候她就在车间里片鱼,听说她速度比普通师傅快很多。” “不是有机器吗?不然效率多慢啊。”另一组的巢北忍不住问。 金拂晓耸肩,“后面老板买了新设备,才把她送到另一个车间的,专门搓鱼丸。” “*手工做的和机器做的肯定不一样。” 周七和乌透一起,小声和导演说:“姨姨,妈咪都没有给我做过这个吃。” 蓬湖刮鱼的手法也特别娴熟,很难想象她前几年都在海底生活。 她的人类形态过分美丽,这个时候大多数人看直播,本能地看她处理食材的手,摆弄刀的手法格外灵巧,也很有节奏感,刮鱼肉从鱼尾往上挂,似乎控制着不把鱼红刮出来。 【怎么忽然进入厨房频道。】 【董事长亲自做菜,不是国宴是什么。】 【我以为金拂晓会更强,怎么蓬湖更熟练啊?】 【所以要哪里能买到董事长亲自做的鱼丸呢,现在都是流水线绞肉了。】 【手打鱼丸就是很麻烦的,刮鱼肉半天,剁肉又要半天。】 巢北又转悠到蓬湖那边,“姐,这个鱼肉不用洗?” 蓬湖嗯了一声,扫了眼她们还整整齐齐的三条鱼,“不继续吗?” 现场简直一片混乱。 金拂晓不打算做完全程,让金昙干活去了。 这些年样养尊处优的女明星一脸不高兴,舒怀蝶倒是玩得开心,时不时问金拂晓一些问题。 娄自渺几乎不说话,她刚才看蓬湖做了一遍记了笔记,慢慢摸索。 【都是明星也对照组啊,金昙是一点活也不干。】 第86章 【她真的好狡猾,都交给小蝶了,表面干活实际上使唤别人。】 【所以之前说的自己帮家里干活,不会都是金拂晓干的吧。】 舒怀蝶之前习惯忍耐,似乎在综艺学会了慢热的反击,忍不住对金昙说:“姐姐,你也要做的。” 蓬湖开始搅拌淀粉和鱼肉,喊走了金拂晓,“芙芙,比例是多少来着?” 金拂晓离她一米远,“我们不是一组的。” 她这时候好胜心强得很,戴着手套的水母举着手,“可我都是你的。” 金拂晓:…… 理论上习惯了,但猝不及防来一句她还是很难做好表情管理。 站在一边指点娄自渺这组的居慈心翻了个白眼:“在做鱼丸,不用这样吧?” 【言外之意:要做别的出去做。】 【感觉这个副总怪不容易的,什么时候发个创业组花絮啊,不是说是四人组吗?还有一位姐姐呢?】 蓬湖:“你管得着吗?”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听说你又被分手了?” 居慈心正在帮巢北这些处理鱼肉,菜刀一滑溜,完美的鱼骨没能脱离,她咬着牙看向金拂晓:“你怎么什么都和她说,不是说好一起断情绝爱的吗?” 【原来到这个岁数还这么幼稚啊。】 【姐姐只是姐姐,不是老东西啊!!!】 金拂晓目光游移:“我没有这么说,你淀粉放多了。” 她转移话题过分生硬,蓬湖居然也很配合,装出一副很忙的模样,“是吗?那怎么办啊芙芙,我干什么都不好,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金拂晓不耐烦地说:“不是说了,不变成蟑螂都能勉为其难喜欢你一下。” 居慈心深吸一口气,对巢北她们笑了笑,“见笑了。” 【三人行必有一牛马。】 【你们的企业文化是虐单身人士吗?】 【这个姐姐前女友不是明星吗,分手理由好像是工作很忙?之前还以为是撒谎,没想到是真的。】 巢北都习惯了,问居慈心:“姐你当年是和她俩一起创业的话,不应该见怪不怪了吗?” 居慈心在这边帮着片鱼,娄自渺去了隔壁舒怀蝶那,似乎怕金昙欺负老实的前妻,形成了对抗。 居慈心哂笑一声,“你和她们待在一起也好多天了,习惯了吗?” 巢北呃了一声,“偶尔还是会咯噔一下。” 【对不起,我们也不太习惯。】 【咯噔乃人之常情,蓬湖的话谁说得出口,还不是演的。】 居慈心像是终于找到了能吐槽的人,“是吧,都不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 巢北又问:“不是说还有一个创始人吗?” 她也不是什么问题都问,有些明显是节目组要求的。 路芫撞了撞她的胳膊,“不是搜过了吗,跳槽了。” 巢北还是很好奇:“是像网传的那样……” 居慈心嗯了一声:“都怪蓬湖。” 和金昙对蓬湖的敌意不同,很多人都看得出居慈心对蓬湖的态度更复杂,似乎是目睹过真心相爱,也见过决绝的分离,还是很清楚金拂晓的非她不可,才无可奈何。 蓬湖对着镜头写鱼丸的配比,“……盐二十克、水三百克、淀粉……为什么怪我?” 她手一抖,如果不是金拂晓盯着,恐怕又要写错了。 居慈心片鱼的技术也不错,刚开公司那会,大家没事也会做饭,实在心烦意乱就自己搓手工鱼丸、芋圆这些解压,打打闹闹过去了。 “不怪你怪谁,你一走了之,鲁星斑本来就是跟着你的,她就不想干了。” 金拂晓说:“她失忆了,不记得星斑了。” 一边的巢北和路芫根据蓬湖给的配方准备拌匀,居慈心挥着菜刀剁鱼肉,“真的吗?” 【原来你们的感情熟人都不赞同啊?】 【怎么没有父母阻挠还朋友不认同的,好神奇。】 【有前科也能理解。】 【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蓬湖姐现在想起来了吗?】 金拂晓知道居慈心什么意思,她问蓬湖:“想起来了吗?” 蓬湖:“记得。” “我们在老的办公楼吃火锅,居慈心抢走了鲁星斑下的海螺肉,她们两个打架,火锅翻了,项目材料全是红油味。” 【是不是记得太清楚了。】 【现在看着都是精英结果以前这么野?】 【不就是海螺肉,至于吗?】 金拂晓掩饰自己的笑,手被蓬湖抓着一起揉鱼丸还没反应过来,“还有呢?” “好像叫了保洁来打扫,不然房东会告我们。” 蓬湖低头看金拂晓,拉近的镜头都看得到她的唇擦过金拂晓的耳廓,“对吗,芙芙?” 【我理解居慈心的愤怒了,做鱼丸还要这样做吗?】 【海螺肉……火锅?很好吃吗?】 【没人发现舒怀蝶把淀粉吹到了娄自渺头发上了吗?妹妹!这样不是白头!】 【金昙搓鱼丸像搓衣板,看着真没干什么活过。】 “对。” 金拂晓很意外,“你都想起来了?” 蓬湖摇头:“不太确定。” “你可以抽问我。” 居慈心受不了了:“金拂晓你哪组的,回你那边去。” 她深吸一口气,“我这边的……娄老师,你在干什么,回来!” 巢北笑得不行,肩膀撞了撞居慈心的肩膀,“姐,辛苦啊。” “那这些年蓬湖姐不在还好吧?” “好什么,金拂晓每天郁郁寡欢,我就是大宫女,每天操心这个那个。” 她话也很多,随着揉鱼丸面团发泄,“也不是没给她介绍过新的对象,她都看不上。” 巢北咦了一声,想起娄自渺之前和蓬湖差点掐起来说的资助对象。 问居慈心:“那拂晓姐有资助过学生吗?以后会作为公司的管培生?” 居慈心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嗯了一声,“不止那一个。” “公司的公益覆盖很多项目,她个人还有一些捐助,还扩建了渔村小学。” 她当然也喜欢给蓬湖添堵,“娄老师说的那个学生,是和蓬湖有点像。” “明年大学毕业,今年已经在公司实习了,正好和小珊一组。” 巢北:“小珊……是之前综艺的?” 居慈心嗯了一声。 忽然隔壁发出巨大的砰声,蓬湖把揉好的面团砸在不锈钢桌面上,那动静卷起淀粉,乍看像是她困在迷雾里,还波及了隔壁的一组人。 金昙本来就烦,想着这活难干死了,忍不住骂了一句:“蓬湖,你有意见直说啊?” “又不是我给金拂晓介绍的小女朋友。” 【这位更是重量级,直接喊小女友。】 【醋以面粉的形式挥发了哈哈哈。】 【一个节目那么多戏,真是物超所值。】 【蓬湖真是腹背受敌,怎么支持金拂晓找人的那么多啊!】 【我也支持!我还支持小蝶找新人!谈恋爱不要吊死啊!】 【+1】 “什么小女朋友,”金拂晓把扔了一把面粉砸在金昙那边,金昙遭遇了此生最大的攻击,妆也毁了,气得破口大骂:“金芙蓉,我在帮你,你能不能收收你的恋爱脑!” 她一边说一边砸向金拂晓,舒怀蝶是唯一想学手打鱼丸的人,夹在中间更是狼狈。 “什么恋爱脑,你最精明,既要又要,最清醒好了吧!” “不知道是谁成天看杂志的爱情故事,说要一个很好的对象,现在又说别人恋爱脑。” 金拂晓也很纳闷,明明爱那么珍贵,好像现在付出都是莽撞的。 不付出就想要百分百的得到,商人都知道这不可能,那感情怎么可能纯粹呢。 这不过是包装成清醒的自私,她才不要做这样的人。 现场一片混乱,面粉激起的烟尘四起,乌透绝望地吸了口氧气。 【上次看这种混战还是西游记猪八戒的米山面山……】 【导演职业生涯的滑铁卢吗?以后看她的文青电影我都会想笑了。】 【这里所有人都没有包袱了是吗?巢北你混乱中和路芫勾手我看到了!】 【这是伤心鱼丸吗?吃了不伤心是吧?】 【建议下一站的飞行嘉宾请舒怀蝶的堂姐,反正做过童星,也算前圈人,绝对会吵架的。】 【性质还是老娘舅的一档情感综艺。】 【蓬湖还在数捏出的鱼丸,笑死我了。】 好不容易平息了这场闹剧,蓬湖的鱼丸都搓好了,等着开火。 活动被迫暂停,嘉宾们去整理一下仪表。 蓬湖坐到金拂晓身边,看她烦躁地拍掉身上的面粉,“芙芙。” “干什么。” 金拂晓烦得要死,“别在我最火大的时候……” 蓬湖忽然搂住她,金拂晓喂了一声:“我身上全是面粉,到时候肯定会被骂的,浪费粮食什么。” 第87章 蓬湖只是抱着她,“我们这样也算白头偕老了吧?” 目前没有海族有和人类白头偕老的记录,大多结局惨烈。 她们和岸上的精怪也没什么一样,要么被吃掉,要么被扒皮抽筋,可能做成什么溶剂,就像小说里的妖丹有什么效果。 在海的深处,能变成人的海族聚居地里,张贴无数远离人类的警告,也有海族在深海传教,分成好几个派系,中立、极端、和平的…… 蓬湖知道,她和周七都是这次几个派系赌注的本身。 大家想看看她的结局。 是痛失所爱变成泡沫,还是相携一生完美落幕。 金拂晓身体一僵,像是被叉了一下,“干、干什么忽然这么文艺,你被导演影响了吗?” 乌透:…… 【浪漫过敏啊金董。】 【这都能谈上!】 【蓬湖好矫情。】 蓬湖微微挑眉,那双眼睛越是注视,金拂晓的身体好像会擅自沸腾。 她都不好意思说身体的变化。 也不知道这是灯塔水母上岸后变异的毒素之一,让伴侣分泌更多的爱。液,反过来滋养自己。 她凑到金拂晓耳边,没有发出声音。 但开合的唇瓣足够让金拂晓读出是什么字。 她嘴唇都咬出了齿痕,目光盈盈,有几分羞愤。 “不……” 蓬湖问:“真的吗?” 金拂晓能感受到身体隐秘的变化,当然和蓬湖有关。 她不能抵抗这种知晓对方全部的诱惑。 本体。 试试。 “我……考虑一下。” 第56章 [修]裙子很贵,不要扯坏了。 这场鱼丸混战的切片在视频软件都过了百万赞,当天乌透开完会倒在躺椅上很久没出去。 周七来找蓬湖,拉着正在指导巢北怎么做捞汁海鲜的女人:“妈咪,乌透姨姨好像没气了。” “没气?不可能吧。” 蓬湖的头发盘在头顶,上面还有金拂晓回来路上拉着她做的簪花,被瓜分后只剩下一朵。 就算回到发家的老巢,她们这群人的经费还是很紧张,不得不买食材回来自己做饭。 金昙在露台打电话,她的经纪人和娄自渺的经纪人和工作人员聊天,似乎想要挽回自家艺人的形象。 周七拉着她的手往娄自渺那边走,“真的。” 导演的休息室也是旅社的一部分,房门贴着周七画的乌贼标志。 蓬湖推开门进去,没在躺椅上看到人,再看,趴在躺椅上的是一块墨鱼干。 她咦了一声:“你怎么脱水了?” 墨鱼干发出乌透的声音:“太生气了。” 周七小声补充:“黄鱼姐姐说是cpu烧干了。” 灯塔水母没有半分歉意,“应该不是因为我吧?面粉可不是我撒的。” 她们几个都被收了手机,就算不是直播时间也没有什么可玩的,巢北带了最老式的游戏机,偶尔和舒怀蝶双人对战。 不过每天要解决吃喝问题都要累半天,她几乎卡着时间补觉。 乌贼干也能翻身,一时间蓬湖都分不清乌透的正面和反面,好笑地抱着周七坐到一边的小板凳上,“你是因为这样找不到对象吗?” 怀里的小水母脖子还挂着金拂晓给她烙的鱼饼,味道浓郁,口水兜都沾了芝麻。 刚才蓬湖想把饼拿下来,周七不让,非要显摆。 “找到对象是很好的事吗?” 乌贼干扯了一张纸节目调度的a4纸盖在身上,“看你们几个我都觉得孤独终老完全不是诅咒,是全世界最好的祝福。” 头顶插着一枝花的灯塔水母笑得眉眼弯起,她蹭了一笔金拂晓的眼影,在昏暗的导演休息室内似乎也自带流光。 “要我给你撒点海水吗?” 蓬湖不需要这种祝福,从周七的斜挎包里找了找,“还有一包海盐,你泡一泡,皮展开了就心情好了。” a4纸下的乌贼干叹了口气,“你的海盐还够吗?” “我们调整了节目流程,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戴不逾从海参崴回来。” “她的药我吃了没什么问题。” 蓬湖拿起桌上的花洒壶喷了喷干巴巴的乌贼,很快面前的乌贼变成了一个人形,看得周七嗷嗷大叫,“我也要学。” “你学什么,保护好自己。” 乌透知道金昙和蓬湖的冲突,“小七你不要离开大人的视线,知道吗?” “我一直没有离开过。” 周七是海族第一只这么小就有人类形态的水母,还有心脏,在龙宫一号也找不到同龄人。 差不多大的同族都还是水母的形态,就算语言相通也很难玩得开心。 戴不逾之前就问过蓬湖,要不要让周七上幼儿园。 蓬湖说等见到芙芙再说。 刚才居慈心还问蓬湖,小孩上学怎么打算的。 这时候蓬湖说:“到时候上学就可以了。” 乌透把掉到地上的a4纸捡起来,问:“小七可以吗?” 蓬湖的记忆因为金拂晓的触碰恢复得很快,和对方在一起的这些年她几乎没有变回原形过。 “她可以。” “不过要定期回一趟族群。” 周七:“然后忘掉之前经历的一切重新开始吗?” 她虽然还小,但因为蓬湖的记忆早早明白了遗忘的苦涩,靠在蓬湖的怀里说:“妈咪,要是我只是人类就好了。” 蓬湖摸了摸她的头,“那你的带鱼阿姨要伤心了。” 乌透找蓬湖就是为了下一站的安排,鉴于金拂晓头顶的数字迟迟没有变动,那她往好的方向想。 假设蓬湖已经得到了金拂晓毫无保留的爱,那只要不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原型和海族的一切就好了。 应该能平安度过最后的几天。 “对了,你怎么没想过把金拂晓转化成海族?” 墨水乌贼工作很忙,现在四下无人,人形的双手配合触手一起干活,效率高很多。 “听说转化很痛苦,我就没考虑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变成海族的,我们都不是上岸了吗?” “本来就是岸上的人,还会羡慕外围的生物?” 乌透没有否认,她想起一条传闻,问:“你听说过吗?紫夫人转化过人类。” 蓬湖点头,“你说的是宁绚吧,她之前是人类没错。” “宁绚……” 乌透的屏幕跳转到宁绚可以搜索到的资料,包括今天早上的新闻。 “她失踪了。” 蓬湖愣了一小会,“什么?” “紫夫人在,怎么可能……” 周七对紫夫人和宁绚还有印象,“我在手机里见过这个阿姨。” “让妈妈酱录完节目把我带过去。” 小水母对海族的分部并不了解,还不知道紫夫人和宁绚代表海族上岸的依靠。 大部分上岸的海族人都受过紫夫人的恩惠。 蓬湖和金拂晓创立了晨昏,一部分产业也回馈到紫夫人那边,之前都是鲁星斑操作的,她现在生死都难以预料,也顾不上公司的归属的部分。 “怎么会。” 蓬湖皱眉,“是今天发生的事吗?” 乌透嗯了一声,“不然我为什么烦成这样。” “你知道的,紫夫人对我们有多重要,一旦我们的存在被人类发现,恐怕会……” “不过你首先要稳住自己,冥河水母失踪了,你的药也没办法继续吃下去,还是尽量和金拂晓一起,不要离开她。” 周七大声说:“妈咪不会离开妈妈酱的。” 蓬湖嗯了一声。 “我会想办法送走金昙的,”墨水乌贼也骂了句脏话,烦躁地往自己身上喷了不少海水,“人类的人情往来真是太麻烦了。” “金昙背后的资方又很有实力……” “如果……” 蓬湖带着周七离开的时候,墨水乌贼还在碎碎念。 小水母搂着蓬湖的脖子,问:“妈咪,那我们要怎么办?” “你绝对不可以让妈妈酱知道你是水母。” 蓬湖:“但她已经知道一些了,以猜谜的形式。” “有人问起,也可以是不知道。” 周七不懂,“不是说被妈妈酱知道了,你就会变成泡沫吗?” 灯塔水母捋了捋小朋友的刘海,她们的眼眸如出一辙,周七纯真,蓬湖幽深。 “我想让她知道。” 蓬湖抱着周七走过旅社的长廊,尽头是玻璃厨房,金拂晓被推过去擀面皮,她是发箍都是彩色的,整个人远看就很抢眼。 “小七,爱一个人,是什么都要让对方知道的。” “不好的地方也要吗?” “要。” 小水母不太明白,“可是不好的地方被发现了,要是被讨厌了怎么办?” 她上岸的天数屈指可数,对人类的观察来自戴不逾管理的酒店日常。 第88章 那里有很多商务人士出入,度假区的人类家庭条件也不错。 她不知道真正的喜欢可以毫无条件,一块饼也能掰成两半,只不过多年后听起来凄风苦雨,对当事人来说却很甜蜜。 那是灯塔水母不后悔上岸的理由。 哪怕她现在还没想起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上岸。 “要是因为不好的地方就讨厌,那不叫爱。” 蓬湖也不知道这么和周七到底对不对,“总之,你以后可以慢慢体会。” 周七在她怀里抬眼:“真的吗?” “我也可以找到妈妈酱这样的老婆?” “你……” “蓬湖,你过来一下。” 刚才还在厨房擀面皮的金拂晓走过来,表情凝重。 蓬湖问:“怎么了?” 金拂晓正准备组织一下语言,蓬湖像是明白了:“宁绚失踪的事?” 金拂晓:“你知道了?” 蓬湖嗯了一声,“刚才乌透和我说了。” 金拂晓这才想起这帮……妖孽应该都是一伙的。 可是她受紫夫人照顾多年,金拂晓还是很尊敬她的,宁绚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 “我……” 她显然心情不好,蓬湖把周七送回了乌透那边,对金拂晓说:“芙芙,我们出去逛逛吧。” 乌透同意了她们的外出,表示还是要让摄像跟着留一个镜头,不然不好交代。 小黄鱼摄像美滋滋地跟上,让蓬湖不要把她放在眼里,随意就好。 彭心市有个蓬港,各行各业的人都喜欢在港口边上聚集,就算半夜三更,也有一条街的宵夜排档开放。 过去多年,那边整改了无数次,还是老样子。 蓬湖和金拂晓身上都没有手机,现金倒是拿着了。 现在共享单车也要手机,电子支付渗透到生活,不像从前给钱就能把车骑走。 蓬湖只好去路边租了电动车,押金还要五百,小黄鱼摄像给了,自己也租了一辆。 金拂晓坐在蓬湖租的电动车后边,问她:“去哪里?” 原本看嘉宾在厨房直播的观众发现金拂晓和蓬湖不见了,找了半天才找到直播页面的隐藏镜头,点进去看只有摇晃的街景。 【什么情况,给我干哪里来了。】 【我要吐了,打3d游戏都没这么晕。】 【今天是可以外出的吗?】 【前面红绿灯等车的是不是蓬湖和金拂晓啊?】 天已经黑了,《再见妻子》的鱼丸片段挂在热搜,不少博主忙着做解说。 直播不等人,不少观众持续追更,也刷到了节目组发出来的公告,说后期行程还会调整。 【现在是调整到单人行动了?】 【是我也没胃口和讨厌的妹妹一起吃饭。】 【金昙来这个节目疯狂掉粉,怎么还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嘴脸啊。】 【拆散蓬湖和金拂晓才是她的目的吧。】 【这两个董事长看着一点也不路人,在人群里也太晃眼了吧。】 以前蓬湖和金拂晓上街都穿得寒酸,寒酸的主要是金拂晓。 肤色深,五官也被压住了,工厂有人知道她俩搞在一起,酸言酸语也不少。 还说得亏是俩女的,万一有孩子多少是个芝麻馅汤圆。 这话把金拂晓辱了又辱,她记到现在。 刚才擀面皮的时候还想找蓬湖说,没想到居慈心一个消息把她砸晕了。 她不禁搂紧了蓬湖的腰,在红绿灯倒计时里问:“蓬湖,你们的存在很危险吗?” 这个隐藏直播入口没有嘉宾的声音,更像是大众视角,大家只能看到这两个人的动作,完全不知道在聊什么。 “一直很危险。” 租来的电动车很破,开不了多快,绿灯又太短暂,她们几乎是踩着时间过了马路。 “非我族类,芙芙知道吗?” “少显摆,你这个文盲。” 金拂晓好歹是正儿八经上过学的,这些年还在文凭上深造过,想起之前蓬湖用吸血鬼比喻宁绚和紫夫人的关系,“可我明明记得她是正常人啊,好像和我们,不是,比我大几岁吧?” “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一直这个岁数呢?”蓬湖笑着说。 “什么?真的假的?” “那她现在是什么东西?” 她们路过的街口也在播放宁绚失踪的新闻。 她是在对外出口贸易峰会结束后的路上失踪的,监控只拍到她被人强行带下车,目前紫夫人的公司正在竭力找她。 乌透说不少海族都出动了。 “你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还好奇别人?”夜风吹乱了蓬湖的长发,偶尔飘落在金拂晓的脸上,还带着海盐的气味。 蓬湖漫无目的地逛,金拂晓拧了拧她的腰,“你不是说,说了会死吗?” “还是别了,我不想你死。” 不知道是不是受蓬湖直言的感染,金拂晓难得在这样的时候坦诚。 “可我也不想让你失望。” 蓬湖的叹气被风裹挟,金拂晓没有听见,“芙芙不是想知道全部的我吗?” “全部如果代表失去,那就算了。” 金拂晓抱蓬湖的腰抱得很用力,“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蓬湖。” “金昙居然知道你不是人,我很害怕。” “她好像变了很多。” 蓬湖想了想,“亲姐妹在生存危机上会改变性格吗?” “你们是亲姐妹对吧?” 金拂晓又掐了她的腰,听到蓬湖的求饶声才松手,“那不然还是什么。” “我父母是不会多养一个别人的孩子的。” “我老家很奇怪的,明明有儿子了,还会去照顾别人不要的儿子,哪怕家里揭不开锅了。” 她活到了小时候幻想的岁数,是拥有了很多,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但不会执着想通了,也没什么好处。 “我们三个姐妹各有各的委屈,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金拂晓的脸贴在蓬湖肩膀,闭着眼说:“所以她怎么知道你不是人的?” “我不知道。” “差点忘了你还没有完全想起来。” 蓬湖又说:“就算想起来了我也不知道。” 又是一个红灯,周围都是下班回家的人,难免看两眼穿着猎猎红裙的金拂晓和白t牛仔裤的蓬湖。 乍看金拂晓像姐姐,仔细看又不尽然,蓬湖的气质已经不是回归的懵懂了。 随着记忆的复苏,她越来越接近金拂晓记忆的伴侣。 “我不可能被她发现本体。” 蓬湖想了想,“芙芙都没有发现。” “什么意思,你在骂我迟钝吗?”金拂晓张嘴咬蓬湖的肩膀,水母无奈地说:“当然不是。” “也很奇怪,她为什么那么肯定。” “你们没有背着我联系?”金拂晓手指拨弄蓬湖不戴任何耳环的耳垂。 从前打出来的耳洞也了无痕迹,这具身体像是新生的,偶尔也让金拂晓陌生。 “你怀疑我?” 蓬湖的语调拉长,“我的品位不会差到这样,要找就要找最好的。” “敷衍。”金拂晓评价道。 “居慈心说的那个实习生呢,明年可能和于妍一起工作,做你的秘书?” 总助不是什么好干的职位,也不是普通的助理,大多是要进入核心层,于妍马上要升职了,董事长秘书办公室也需要新人。 这套体系是当年蓬湖和金拂晓确认下来的,没想到经年后变成了别的储备。 “那不如我做芙芙的秘书?” “上司白天的工作我来干,晚上的上司也我来干?” 她们的电动车汇入车流,金拂晓的墨镜卡在头顶,丝带翩飞,“想得美。” “这也正经工作。” 蓬湖:“可我不正经。” 金拂晓:“别转移话题,蓬湖,我很怕金昙干出什么疯狂的事。” “你也看出来了,她的经纪人根本管不住她。” 她的焦急不是装出来的,或许同为海族的宁绚失踪也加重了金拂晓的恐慌,她的脸颊贴在蓬湖的脖颈,在这样没有如影随形的镜头下犹如末日出逃的情人。 破烂的电动车也能开到天涯海角,彻底奔向自由。 “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焦虑。” 蓬湖拐弯,车停在夜晚的一条小路口。她转身抱住金拂晓,夜晚街道的灯光和声音一下扑入镜头,小黄鱼摄像站在远处拍摄,看到蓬湖不畏惧路人的目光浅浅啄金拂晓唇角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海豹的声音。 【喔喔喔喔和前妻约会哦。】 【路人居然毫无反应,以为拍戏吗?】 【自媒体多了就是这样的,我会以为是什么直播只会躲得远远的。】 亲了金拂晓一口后,蓬湖还碰着她的脸:“不是你教我的吗?” 金拂晓偏头:“肯定不是我,我最会预设悲惨的未来了。” 第89章 镜头前的观众喜欢的是金拂晓身上的光环。 女企业家,白手起家,美商也不错,性格似乎也很飒爽。 但她籍籍无名的少女时代,很多难过是深夜的海浪,让她一边积极,一边消极。 工厂也有人会因为洗澡的时候金拂晓忽然大叫害怕,说她和蓬湖一样,都不正常。 她只有在蓬湖面前才能卸下一切重担,抱怨很多。 厂商的抠门,员工很难管理,为什么公司食堂这么难吃,我是老板为什么不能加个菜。 又说好累,不想做人了。 她的恋人抱着她亲吻,她们在家里的很多地方留下相拥相爱的痕迹。 最快乐的瞬间,金拂晓近乎自虐式地幻想过失去。 果然,她失去蓬湖了。 失而复得的此时此刻,金拂晓不再像从前那么口是心非。 她忽然转头,揪起蓬湖的t恤,要求她再吻自己。 “你知道要怎么安慰我的,蓬湖。” “我要知道你的存在,此时此刻,无时无刻。” 蓬湖的白t还有周七画上去的水母,小水母总是在暗示,殊不知妈妈酱早就猜到了。 “那……” 蓬湖低头,凑到金拂晓耳边说:“那我们逃几个小时怎么样?” 金拂晓还没反应过来,蓬湖忽然把车钥匙一丢,拉着她跑了。 观众眼前的镜头天旋地转,还听到了摄像师的诶诶诶诶,然后嘉宾…… 不见了。 【还能这样?!】 【不是吧阿sir,都离婚了还玩什么日剧跑。】 【三十多岁正是打拼身体的岁数!打磨前妻也算打拼!】 “老板,钟点房。” “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蓬湖问金拂晓。 金拂晓把一百块拍在桌上,“只有一张。” 这里的城中村路况很复杂,小旅馆藏在居民楼深处,七弯八拐的,居然让蓬湖循着记忆深处找到了曾经和金拂晓短暂开过房间的旅馆。 老板还是那个微胖的奶奶,头发似乎重新染过,很像蓬湖最怕的惊悚电影的反派。 “三个小时,钥匙在这里。” 金拂晓勾走钥匙,几乎是抢着开门关上门。 小旅馆的陈设太过老旧,床的铁架子都爬满了锈迹。 窗户小的似乎只有周七才能爬过,不知道哪根管道通了谁家的厨房的管道,能闻到烧鹅的味道。 金拂晓被欲望冲昏头脑,畏惧蓬湖会像宁绚一样失踪,或者害怕她彻底离开,拼了命地踮脚亲她,一边还要脱掉裙子,着急忙慌得逗笑了蓬湖。 “裙子很贵,不要扯坏了。” 蓬湖解开金拂晓侧边的拉链,像是打开带着硬壳的水果,低笑声和拉链解开的声音撞入金拂晓的耳朵,“我不着急。” “我现在买得起裙子,你管那么多!” 金拂晓受够了蓬湖在这个时候的慢条斯理,把她的头往下摁,“快点,舔我。” 第57章 过度食用。 或许是拍摄节目几乎一直暴露在镜头之下,人也会不自觉压制欲望,金拂晓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刻能难以抑制到这个程度。 蓬湖贴在她颈侧笑,湿漉漉的嘴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拂晓不忍心细想的光泽,“芙芙,你好激动。” 金拂晓努力回想上次她们这样的时候。 只剩下身体的悸动,无法控制的心跳…*… 不能细想的空白。 那是无法掌控的茫然,像是把自己完全丢给了蓬湖操控。 此刻的金拂晓如同快要搁浅的鱼。 她攀着蓬湖断断续续地说:“蓬……蓬湖,让我看……看。” 下一秒她又想起蓬湖说会死,眼神倏然黯淡下来,“不……不要死。” “我不看……看了。” 如果现在金拂晓低头看,或许能看到不属于人类的柔软触手,如同蛛丝一般缠绕在她身上,留下带着海盐气息的湿淋液体。 蓬湖吻上金拂晓的眼皮,“看吧,不要紧的。” 金拂晓还闭着眼,蓬湖一下一下亲着她的脸,像是催促。 “真的没关系吗?” 金拂晓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眼泪像是珍珠,“可是你……” 蓬湖还在亲她,如同耐心的猎人撬开蚌壳。 为什么爱意要用数值衡量呢。 比起乌透的提醒,蓬湖在更早之前就已经确认了金拂晓的爱意。 这是其他人无法感知到的,或许海族之中,只有她得到了的感情。 那蓬湖也可以自我打分,满分的芙芙。 “我不害怕,更希望你了解全部的我。” 蓬湖的手也抚着金拂晓的脸,好像有另一股力量缠绕在她的腿上。 金拂晓之前迷糊之中感受到的触感再次回笼,她微微低头,这才看到透明又纤细的触手黏糊糊地攀在自己身上。 似乎是这些东西的触碰把她弄得无法正常说话,身体也不受控制。 她到底和什么东西睡了这么多年? 尽管如此,金拂晓还是怕就此失去蓬湖,她迅速闭上眼睛,推开蓬湖的亲吻,“我不要。” 蓬湖搂着她,染黑的长发如瀑一般垂落,明明房间昏暗,她像是自带光芒。 “我还在这里,没有因为你看到我是什么就消失了。” 金拂晓的声音有些哽咽,“万一呢。”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再一次的失去,如果蓬湖真是网友说的什么神秘的家族流落在外的孩子,至少金拂晓还有寻找的勇气。 非人类超出了她的想象,天上地下是她无法企及的地方,这要她怎么去找。 不是谁都做得到上穷碧落下黄泉的。 “没有万一,你看。” 蓬湖抓着她的手去看已经缠在金拂晓手臂上的触手,“你上次明明很喜欢。” 金拂晓眼睛都哭红了,有些触手不打招呼,早就钻进她的衣服里。 小旅馆隔音不好,金拂晓哭也要压低声音,还能听到外边其他楼里人类活动的声音。 楼板似乎很轻薄,踩着楼梯的吵闹声像是把她们隔绝在木头的深处。 这也算地心吗? 金拂晓的眼里映着蓬湖本体触手泛起的微光,简直和钨丝灯泡没有多大区别。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蓬湖后来和她一起搬进新家还执着买这样的台灯了。 也明白为什么蓬湖要在鱼缸里养那么多的水母了。 前几天的猜测是一回事,真正看到的时候,金拂晓更多的是歉疚。 之前自己还开玩笑说你是想吃海蜇皮吗?甚至在结婚纪念日带着蓬湖去吃了以水母为主题的火锅店。 我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那么多梦境里的蓬湖,已经暗示过自己的身份了。 我是木头吗? “蓬湖……” 金拂晓被吻走口红的唇瓣有些肿,开合的时候像是已经盛开的花瓣,蓬湖嗯了一声,触手点在她的脸颊,游走时泛起细细密密的痒。 “对不起……我以前还非拉着你吃水母火锅。” “还让居慈心去泰国出差的时候带当地的特产海蜇……” 金拂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就差骂自己不是东西了。 蓬湖被她逗笑了,“本来就能吃,那金枪鱼上岸还爱吃金枪鱼刺身呢。” “赤月水母本就是做海蜇的好材料,无毒,有嚼劲。” 金拂晓问:“那你有毒吗?” 不等蓬湖回答,金拂晓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有紊乱的激素,又狠狠掐了掐蓬湖缠绕在自己颈间的触手。 水母前妻嘶了一声,金拂晓凶巴巴地问:“那你上次给我下毒了?” “我说我怎么昏昏沉沉的,我体质明明很好的。” 蓬湖眼神躲避,金拂晓捏起她的下巴,非要她回答。 她的前妻现在看上去太不像真人了。 无数的触手有的漂浮,有的摇晃,也有的争先恐后地取悦金拂晓,扰乱她岌岌可危的清醒,触手和金拂晓流动的液体搅动着,在彼此的身上留下痕迹,暧昧极了。 “我天生就带毒,微凉的,会无意识改善你的体质。” 蓬湖的嘴唇像是涂了一层晶亮的唇膏,那是刚才亲吻的痕迹,“芙芙不是不会晕车了吗?” “也不会痛经,更不会感冒,身体越来越好了。” 金拂晓的手指摸索着蓬湖的下巴,五官精致得过分妖异的女人眯起眼,“我离开这些年,这些反应会逐渐淡去。” “芙芙没有感觉吗?” 金拂晓从蓬湖的口气听出了得意,一时之间却难以反驳。 她的身体的确好得居慈心嫉妒,令于妍惊讶。 连金拂晓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从蓬湖离开,才逐渐跟上都市的流感,不再是大冬天吃冰也不会肚子痛的年轻小女孩了。 她以为那是年龄带来的作用,需要养生才能保全,但晕车不是。 第90章 渔夫的女儿不晕船反而晕车就是耻辱,这么多年于妍找过很多药都无济于事。 没想到蓬湖才是答案。 “想要我谢谢你吗?” 金拂晓松开手,她倒在并不符合一般标准的大床房,小旅馆似乎也翻新过,至少不像她们第一次来那样天花板起皮。 她和蓬湖滚在一起的时候床摇晃。 不知道是不是天花板也在摇晃,才会簌簌掉下墙皮,白色的粉尘也像能让人白发的雪,那时候的金拂晓一边骂自己傻瓜一边认定了蓬湖。 “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些吗?” 蓬湖很擅长开蚌壳,紫夫人的私人岛屿滩涂就栖息着无数这些还没开灵智的东西。 她和金拂晓在那边玩过一阵,开蚌开着开着和金拂晓在沙滩上滚着,彼此打开,珍珠也可以互相厮磨,碧海蓝天,那是最接近人间天堂的瞬间。 无数发光的触手缠在金拂晓的脚踝,蓬湖在她身上留下无数痕迹,身体力行地「感谢」人类赐予的爱意。 她的胸腔空空如也,不该有的心脏虚空跳动,那是为金拂晓生出的血肉。 “需要。” 金拂晓狠狠攥住一把触手,“你这玩意有毒吗?” 蓬湖嗯了一声。 金拂晓终于给自己的异常找了理由,“那你最好能满足我。” “不然……” 她抱着前妻的脖子,嘴唇擦过蓬湖的耳廓,声音低回,似威胁若激将:“我会去找别人。” 一瞬间,蓬湖的触手都紧了几分,有的啜吸着金拂晓,如同沙漠旅人遇见绿洲。 泡盐水的水母需要更多咸味的东西滋养。 “那些人有我这么会……” 触手不知道去了哪里,金拂晓差点晕在蓬湖的怀里,熟悉的眩晕又来了,她不知道自己被摆弄成了什么模样。 天花板的倒影都像暗**故事的其中之一,不是镜子也如此清晰。 蓬湖咬着她的唇,低低笑说:“芙芙,我会让你快乐的。” …… 小黄鱼摄像跟丢了嘉宾,回去报告的时候垂头丧气的。 墨水乌贼也知道蓬湖是主犯,没有说什么,安排晚上吃饭的直播问题准备。 巢北还在等饭煮熟,“什么,她们不回来吃饭了吗?” “都去了一个多小时了,”路芫看了眼时间,“我们也该吃饭了,再等就是宵夜了。” “真的不等了吗?”舒怀蝶的衣服上还有面粉,是下午跟着金拂晓擀面皮染上的,“拂晓姐的面皮要留着吗?” 娄自渺早就猜到蓬湖和金拂晓干什么去了。 她一直觉得蓬湖过分自由,很羡慕这种自己从没有感受过的行动,这时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昙和她们几个说不到一起去,给金拂晓打下手还面粉大战,经纪人管不了她还是把她拉去做了一下午的思想工作。 这时候姗姗来迟,发现金拂晓和蓬湖都不在,嗤了一声,“她俩不会出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巢北嘶了一声。 【什么见不得人,谁说离婚就不能和前妻****了。】 【不就是做吗,又不犯法,两个有没有新的对象,坚决贯彻多做多爱的指标!】 【金昙是见不得别人好吗?自己都有在谈诶!】 “你不是也谈恋爱吗,为什么这么说拂晓姐姐。” 舒怀蝶现在素人一个,和金昙也没什么利益冲突,已经很久没冒刺了,实在忍不住怼了一句。 金昙坐在餐桌边,一眼认出哪盘是金拂晓备的菜,又看了眼红油面皮,“她只要不和蓬湖一起,我才不管她。” 大家的资金有限,买菜后记账的还是巢北,这会在核对冰箱上贴出来的金额,她随口接了一句:“为什么?” “你们不觉得蓬湖很装吗?”金昙的经纪人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思想工作白做了。 只要碰见金拂晓的话题,金昙一点也上不了包袱。 【到底谁装。】 【我看金昙才是白眼狼吧,好歹蓬湖帮过她诶。】 “装吗?” 巢北看向其他人,“应该没我装吧,我的人设是高岭之花。” 舒怀蝶愣了一会:“你哪里高岭之花了?” 巢北耸肩:“公司之前安排的,还要保持沉默,憋死我了。” 【也不用这么损自己。】 【巢北之前的人设太离谱了,是很装哈哈哈。】 【路芫的眼神……一点点心疼。】 “金昙姐,你到底对蓬湖姐有什么不满意的,现在她们不在,你说呗。” 巢北坐到位子上,桌上的火锅煮开,粥底咕噜噜的。 舒怀蝶盯着金拂晓擀的面皮说:“她们都很好啊,有话就说,爱和喜欢都很敞亮。” 金昙都和金拂晓说了,蓬湖不是人,金拂晓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她没心情吃饭,盯着饭菜缭绕的热气说:“她太倾尽所有了,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舒怀蝶听懂了,“可是这和你没关系啊。” “不是还说你们断绝关系了,这是关心吗?” “还是担心拂晓姐过得太好?” 她实在太敢说了,巢北目瞪口呆。 【我就说小蝶有刺吧。】 【娄自渺你为什么目光这么欣慰,被这么对待你就老实了。】 【路芫怎么在数钱?】 “你的意思是我嫉妒她?” 金昙瞥了一眼瘦弱的舒怀蝶,“我嫉妒她什么,长得没有我好看,读书也没我好,大家都更喜欢我。” “就是这样,她才应该谁都不爱,一个人风风光光过的。” 【你不会是金拂晓超话主持人吧?】 【这个言论……啊?】 【独美型。】 【你自己怎么不一个人过!】 “那是你觉得。” 舒怀蝶拿节目组给的相机拍了好几张菜品照片,她现在状态松弛很多,不再以娄自渺为中心,之前的愁苦也散去好多。 “谁都不爱就很高贵吗?” “拂晓姐会爱人,比站着等着别人来爱她伟大多了。” 金昙笑了一声:“那你呢,娄老师爱你吗?” “你爱她爱到大学的时候风光上热搜,同龄人羡慕,就圆满了吗?” 【攻击力好强啊。】 【不要伤害小蝶啊!!!】 【听说蓬湖以前用发财树叶抽过金昙,速来抽她!】 舒怀蝶抿了抿唇,“我……” “谁说我不爱她的。” 一直缄默的娄自渺忽然出声,她看向金昙,平时温和的五官因为皱眉凌厉许多,口气也很不客气,“你呢,有人真心爱过你吗?” “我……”金昙刚要说话,娄自渺打断她的话,“你的几任恋爱对象不都和你分手后就结婚了?” “现在这一任似乎也有更爱的前未婚妻。” 金昙嗤笑一声,“这能代表什么?” “是,不代表什么,”娄自渺不忘给舒怀蝶倒上她餐前要吃的药液,“你觉得真心吗?” “承认嫉妒金拂晓有人爱她有什么丢脸的。” 娄自渺淡淡地说:“我也嫉妒蓬湖,她居然能这么自由地带走喜欢的人,留下我们一群人在这里尬聊。” 【娄自渺你不要人设了?】 【这下真是大崩塌。】 【靠,你也变成活人了?不应该客套几句,滴水不漏转场吗?】 【巢北,你的汽水溢出来了。】 娄自渺似乎还没有说完,“金昙,你只是来给金拂晓添堵的,能拿钱羞辱最讨厌的人,很爽吗?” “不,等一下娄老师,我们……” 巢北急忙缓和气氛,她怕金昙掀桌,虽然按照咖位,娄自渺是毋庸置疑的大前辈。 金昙背后的资本也不容小觑,赞助都还在呢,她们至少也要为工作人员想一想吧。 “对不起,我失态了,自罚三杯。” 明后天的行程并不紧张,也不用早起。桌上有赞助的酒水,娄自渺的三杯是满满当当的三杯白酒,喝得像是琼浆玉液,特别豪迈。 路芫也惊呆了,忍不住说:“广告老师不是说不用喝完吗?” 娄自渺还能平静地念出广告词,然后冲舒怀蝶笑:“小蝶,我是真心的。” 【你们每天都这么高能吗?】 【广告商应该很高兴吧。】 【把我们小蝶整不会了。】 娄自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和巢北cue行程。 过了一会,金昙放下筷子,说:“是,我是嫉妒她。” “她怎么运气这么好,永远这么不服输,不给读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可以读书去外面赚钱再带她走啊,凭什么丢下我,要让我烂在那条船上?” 巢北听得不明不白,“运气好,不服输就有错了?拂晓姐超厉害好不好。” 她最懂运气加成带来的利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不能否认的。” 第91章 路芫点头,“你现在的一切不也有一部分靠她吗?” 巢北喂了一声,低声说:“别火上浇油了。” 金昙哂笑,“是啊,所以都是有代价的。” “我必须听蓬湖的,不出现在她面前,不给她添堵。” “凭什么呢,她结婚了,就能摒弃掉我们作为姐妹的过去了?” “好不容易蓬湖不见了,我们也可以在很多场合见面了,我想告诉她我也可以成功。” “结果……这个女人又回来了。” “指不定当年也是蓬湖煽动金拂晓离家出走的,指不定那个妖怪早就盯上我姐姐了。” 她越说越激动,双眼通红,攥着酒杯的手骨节泛白,像是对蓬湖有恨,也有恐惧。 “金拂晓根本不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她根本不知道……” 【那个妖怪?怎么感觉是对蓬湖的赞美?】 【所以蓬湖在鱼丸厂之前就认识金拂晓了?】 【啊?你们都是谜语人吗?】 这时候有人从楼下背着妻子上楼,影子在过道上拉长,金拂晓昏昏沉沉地贴在蓬湖背上,她觉得自己也变成了水母,在海里和蓬湖一起漂着。 那就是地老天荒吗? 小黄鱼摄像紧张地问乌透:“金昙是发现了吗?” 乌透也不知道,她讨厌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 台长的消息还在她的电脑闪烁,让她为了收视率继续努力,不要忘了金昙背后赞助了多少。 乌透有时候也不想干了。 上岸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如趴在人类游轮底下听故事来得自由。 那岸上的人类会自由吗? 还是世界上从没有自由呢? “金昙姐,你别太激动,喝口水。” 导演没喊停,巢北也没说什么,她催促大家继续吃饭,“这边港口的海鲜真的不错,直接……” 金昙还没能从过去走出来,她似乎困在金拂晓离去的那个夜晚。 “她明明说过我们以后要一起在城市生活的,住在一起……” 移门被拉开,一道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外,蓬湖背着金拂晓回来了。 “不好意思,迟到了。” 月夜下的蓬湖一袭长发没有像白天那样扎得清爽,水母的触手好像幻化成长发的一部分,被月光缠绕后,背上的金拂晓好像是她精心挑选的猎物,因为过度食用昏昏欲睡,唇角还残留着餍足的笑意。 蓬湖像是听到了金昙的话,冰冷的目光笼罩着记忆里就对金拂晓出言不逊的亲妹妹。 “金昙,那不过是你姐姐随口哄你的话,有什么好当真的呢。” “你要是真的为她着想,就不应该让她赚钱供你上学,不是吗?” 鱼丸厂的金拂晓离家出走,依然会抽出工资汇入某个账户。 她知道自己没有读书的天分,也明白天赋带来的对比痛苦。 虽然有父母要挟,金拂晓本心也不希望金昙被埋没。 有能力赚钱的女孩很想吃青提味的切块蛋糕,却苦于要精打细算的工资,不敢多花。 上岸的水母以可怕的速度学习和研究人类,她没有问,只是把自己的存折给她。 金拂晓避而不谈的家人是她的软肋,更是刺向她的匕首。 让蓬湖明白,有些人类只是空有人形,不过如此。 金昙错愕地问:“什么?” 蓬湖笑了一声,背着金拂晓把她送上楼,在楼梯转角说:“你以为凭你就能顺利进入晨昏的商业活动现场吗?” “你的父母比你想象中更懂得权衡利弊。” 巢北咦了一声,舒怀蝶都读不上消化娄自渺的那句爱,和她说:“蓬湖姐的记忆恢复了吗?” 巢北:“不知道啊,她现在看上去太酷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的企业级姐姐?” 【蓬湖,这个家没你不行。】 【我cpu烧干了,所以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金昙你上学的钱都是金拂晓打工赚的?你真该死啊,还来破坏你姐的感情。】 金拂晓听到了很多声音,她趴在蓬湖肩上问:“到家了吗?” 蓬湖改背为搂:“到了。” 她把人放到床上,顺带把周七塞到金拂晓怀里陪床,“芙芙,我先去工作。” 第58章 想要可以随时喊我。 蓬湖很快就下楼了。 现在只有金昙身边空着位子,鉴于刚才她和金昙的冲突,巢北正想换位置,没想到蓬湖直接坐到了金昙身边,“有人能给我回放一下吗?” 她的长发还带着水汽,似乎回来得太着急,没能彻底吹干。 观众隔着屏幕闻不到香气,金昙皱眉,忍不住说:“什么劣质的洗发水味,呛死了。” 【你们就不能体面一点吗?】 【果然是离婚综艺,还要扯上原生家庭,金昙不应该说我不录了吗?】 【很劣质吗,让我闻闻~】 蓬湖:“那你别呼吸了。” 她完全不顾金昙的死活,心情很好地询问面皮是不是金拂晓擀的。 舒怀蝶一边点头,一边闻了闻,“很香啊。” 娄自渺看了她一眼,点评蓬湖的味道,“有点浓了,还是之前的香水味好。” 蓬湖嗯了一声,“三合一的,价格摆在那了。” “三合一?”舒怀蝶想了想,还要问什么,巢北眼神暗示她点到为止,舒怀蝶这才意识到什么,红着脸哦了一声。 三个小时的钟点房不太够水母发挥,金拂晓嘴上叫嚣着你服务我,中途就晕过去了。 蓬湖只好洗头洗澡吹头发,还让老板帮忙送一下她们烘干的衣裙。 头发白了许多的老板认出了蓬湖,离开之前还和蓬湖寒暄了一阵。 按照周七感应妈咪位置远程指导的小黄鱼摄像原路返回,拍到了这段。 目前观众不知情,嘉宾也不知情,在乌透那边反复播放着。 金昙的筷子戳破鱼丸,里面的汁水泄出来,她实在难以忍受蓬湖坐在自己身边,浑身的鸡皮疙瘩的都起来了。 都是成年人,蓬湖和金拂晓这样过来,她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以前说我不会结婚,只想搞钱的金芙蓉和这样的怪物在一起,金昙就怕她陷入传闻中的诅咒。 “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我们在录节目,有必要急不可耐成这样吗?” 【就这么水灵灵问出来了?】 【你们真的……进度太快了吧!不愧是已婚人士!巢北和路芫简直过家家。】 【来点细节。】 【我还以为她俩约会呢,原来是不能播的。】 【金拂晓的体力真的好差,看外形我还以为蓬湖没力气呢。】 【感情这么好肯定会复婚的吧?】 “没有说录节目不能这样吧?” 蓬湖大口吃着金拂晓做的擀面皮,因为头发太长,不用工具就能随便在脑后挽成发髻。 即便现场有艺人也有偶像,也不会逊色半分,“我们都很想念彼此,轮不到你来管吧?” 金昙伶牙俐齿,很多时候还是说不过蓬湖。 金拂晓是懒得和她周旋,蓬湖像是要把金拂晓的场子找回来,“现在芙芙睡着了,一些她在的时候不好说的,就一起说了吧。” “我希望你今晚就离开。” 巢北惊讶地看着蓬湖,这个时候的蓬湖就算吃着东西,气场和平时都判若两人。 边上的娄自渺想起很多年前见到的她,拍广告的时候两个董事长只是过来一趟,蓬湖陪着金拂晓。 金拂晓在的时候,蓬湖像个助理,嘘寒问暖兼职保镖。 如果金拂晓有事先走了,她坐在遮阳伞下把关。 凳子太矮,女人的长腿微微曲起,翻阅着膝上的文件,周围一圈人都不敢靠近,像金拂晓是她和旁人交流的桥梁,她本质是一朵冰冷的浪花。 【这么狂的吗?】 【虽然后面加入了赞助商,但这档综艺明显是靠晨昏起来的吧,那蓬湖的确有话语权啊。】 【难怪金拂晓念念不忘,初恋就是顶级,就算再优秀的年下,也就那样吧。】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金昙甩下筷子,身体靠着椅背,转头看向蓬湖,“你现在还是晨昏的董事长吗?”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离婚失踪。” 金昙来之前就托人查过蓬湖的消息了,她就是为了揭穿蓬湖的真面目才来的。 “你拿得出你这些年在哪里的证据吗?” “拿得出那个小孩的出生证明么?” 金昙看着蓬湖,她知道故乡的岛屿有久远的传闻,就像父亲出海要拜神一样,即便现在是科技发达的时代,依然沿袭古旧的传说,求一份远洋的心安。 海底是有不明生物的,海妖、水鬼、其他的精怪。 岛上的孩子从小听过的故事里有无数的海底精怪蛊惑人类的无耻行径。 第92章 几点不回家会被吃掉。 小孩子不能一个人睡在船上,会被拖走。 晚上不要靠近礁石,那些发光的东西徒有其表,会张开大嘴吃掉人类的血肉。 金拂晓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上这样的东西的? 她表面虚张声势,一边的手紧握着筷子,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得斑斑痕迹,像是蓬湖的确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气氛过分紧张,巢北试图缓和,没能插上嘴,又被金昙的质问打了回去:“你敢现出你的原形吗?” 【她们是在演戏吗?剧本在哪里,怎么还有原型?】 【金董不是说了吗,狐狸精啊,这副尊容不是狐狸精还能是女鬼啊?】 【不懂金昙到底在凶什么,一副蓬湖会伤害金拂晓的样子,明明伤害金董最多的是家人。】 【莫名想笑。】 蓬湖借了舒怀蝶的拍立得拍了金拂晓做的红油面皮,她的嘴唇沾了辣子的红,这一瞬间的侧脸都像喋血过后的餍足, “芙芙知道的,我是狐狸精。” 巢北没忍住,笑出了声。 嘿嘿两声实在清脆,打破了这个瞬间气氛的严肃。 娄自渺也觉得金昙不可理喻,问道:“你最近有什么仙侠剧要上吗,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宣传?” 这一群人上综艺虽然算不上心怀鬼胎,也算各有心思,完全不相信金昙满口的疯话。 【娄姐你好狠。】 【同行的警觉.jpg】 【也不用这么夸张吧,原形什么的,算赞美吗?】 【金拂晓不是老抽色狐狸吗?那金昙你也是,一窝生的说这些。】 “我没有新剧要上。” 金昙气得脸都涨红了,看蓬湖还捧着金拂晓那盆红油面皮自拍更是脑子充血,“你明明没有味觉还要装,难道……” 舒怀蝶忍不住说:“啊?没有味觉?” “不能吧,蓬湖姐只是不吃辛辣的东西。” “我骗你们干什么,你信不信她吃什么都面不改色。”金昙声音都气得颤抖,“她就是想装成正常人混在人类里。” 舒怀蝶看向金昙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可怜,“现在做演员压力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巢北呃了一声:“目前还不至于到出现幻觉的程度吧。” 她看向娄自渺,小心地问道:“姐,你的公司应该每年也做心理测试吧,结果怎么样?” 娄自渺看了舒怀蝶一眼,前妻低头吃菜,并没有在意她。 “不怎么样。” 舒怀蝶还是没抬眼,娄自渺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怎么样是什么程度?” 巢北想了想,又看向金昙,似乎也觉得她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对,问了一句:“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桌上几个人看金昙的眼神都像在看神经病,只有蓬湖不为所动,沉浸在冥河水母的诅咒失效的心情,举着相机矫揉造作地摆拍。 “我没病,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金昙脑袋都被气得嗡嗡直响,最后起身打算走了。 “你别录了。” 蓬湖忽然出声,她侧身抬眼看着金昙,明明因为坐下矮了一截,却没有任何被金昙压着一头的憋屈。 “你在这里,芙芙心情不好,导演还要因为你背后的公司被迫芙芙和你睡在一间。” 她的目光无波无澜,看金昙的眼神和当年如出一辙。 哪怕拿发财树抽她的是这个女人,但她只有面对金拂晓的时候才松动,像是编好的程序遇见了触发对象,在金昙看来都过分可怕。 尤其是那年金拂晓生日,她没有提前通知对方,想趁着蓬湖不在,想找金拂晓谈一谈。 却在金拂晓的别墅看到了一个不是人类的影子。 无数的触手缠绕在金拂晓的身上,像是要抽光她的所有。 金昙差点晕过去,混乱中似乎和那东西对视了一眼,凭借眼神,她就认出了那是蓬湖。 不能继续下去了。 金拂晓会被吃掉的。 金昙不知道那天蓬湖有没有发现自己,自知道回去后她大病一场,推掉好几个通告。 等到几个月后才缓过来,又通过一段新的恋情彻底复苏。 她告诉自己,那是幻觉。 但心里又有另一道声音说,不是的。 那是深海的怪物,像小时候会做噩梦的故事那样,缠上了金拂晓。 金拂晓知道吗? 她说的知道是气我的还是真的知道? 金昙可以失去父母、大姐和弟弟,但不能失去金拂晓。 这是她这些年向上爬唯一的坐标。 “你没资格开了我,蓬湖。” 她和蓬湖对视,压抑住全身不自觉的战栗,就是不希望自己输了。 没想到这个怪物心情异常地好,并不在意金昙的拒绝,“违约的片酬也会打你卡上的。” 她慢条斯理地装好了要给金拂晓的分餐盘,起身的时候脚步轻快,不忘在金昙耳边说:“如果我是怪物,芙芙也会爱我。” “别多管闲事。” 她哼着歌上楼送餐了,留在原地的金昙脸色煞白,最后扭头往外走了。 她的经纪人急忙追上,直播间只剩下她匆匆离开的背影。 “蓬湖姐这么可怕的吗?”巢北看看左边蓬湖上楼的背影,又看看金昙消失在右边的背影,“这就是传说中的顶级企业家?” 路芫咳了一声:“看刚才的表现,应该是资本家。” “所以金昙真的走了吗?”舒怀蝶小声地问,“那我们能轻松很多了。” 【你们怎么半路开起香槟了啊!】 【从没见过这么不受欢迎的飞行嘉宾……金昙路人缘这么差居然还能混到二线?】 【她业务能力真的挺强的,很容易看剧爱上她,神奇的体质。】 【这就没了,那我之后看什么?】 【还想看金昙说一些和金拂晓的过去呢。】 金昙的经纪人追了一路,“你这就走了?真不录了?” “我还录什么,没听蓬湖怎么说的?让我滚啊,”风吹开金昙的刘海,露出她微红的眼眶,“她以为就她有本事吗?” 她给通讯录上备注的号码打电话。 金昙的现任男朋友背后就是大名鼎鼎的艺月生物,奢侈品牌lk只是其中一条线。 公司前阵子收购了一家倒闭了的生物公司资产,致力于做新型的美妆护理产业,据说还有游轮出海的项目。 金昙认识现在的男朋友,是在宴会上听说这家人祖上是捉妖的。 听起来和娱乐圈实在格格不入,大家都是当个故事听。 但金昙听进去了,还搜了不少资料,想着给金拂晓驱驱邪,这样她就不会还等着蓬湖了。 没想到蓬湖回来了,还承认了她是怪物。 把金昙气走后,蓬湖去了楼上看金拂晓。 月光洒进的房间里,金拂晓抱着周七呼呼大睡。 小水母睡觉砸吧着嘴,不知道梦里还在吃什么。 “芙芙。” 蓬湖凑在金拂晓边上喊她的名字,“你要吃饭吗?” 金拂晓睡得迷糊,以为又要开始了,“不……不要……把你的触手……” 她说得断断续续,拿出去三个字似乎是咬着牙说的,梦中还带着哭音。 蓬湖嗯了一声,“我都收起来了。” 她望着金拂晓的脸,像是用眼神勾勒爱人的一切,“芙芙想要了,可以随时喊我。” 第59章 不复婚也不耽误我们睡觉吧? 深夜,节目组开过会之后,乌透找到了还没有入睡的蓬湖,对方正坐在天台吹风。 楼上灯光不明亮,月光倒是撒得均匀,但乍一看,很容易像见鬼。 金昙居然真的连夜走了,一个晚上节目组的热搜没停下来过。 做切片的账号数据都很漂亮,也有很多博主连夜直播分析,猜测金昙是否知道金拂晓外出打工是她学费的来源之一。 她们的名字和蓬湖的名字轮番滚动,也有人找到了蓬湖很多年前和金拂晓摆摊的照片。 似*乎背景就是巢北组合的演唱会场馆外围。 摊位琳琅满目,还带化妆,视频里的金拂晓看着几分青涩,蓬湖和现在出现在节目里的别无二致。 #蓬湖是什么妖怪#浏览量还在增加,很难让人想象她不过是一个隐于妻子光环下的辅助人物。 居慈心的电话没断过,很多合作过有私交的圈内人好奇地打探情况。 晨昏集团的官方直播间也涌进了无数看热闹的网友,问什么时候让蓬湖拍个广告。 新来的主播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些关于老板的问题,很是无措。 “找我又不说话什么意思?” 蓬湖面前放着一盘酥鱼皮,卷成条状,龙井啤酒的味道很香醇,看上去喝一扎能睁眼到天亮。 “记忆都恢复了?” 乌透坐在一边的藤椅,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第93章 “还差一点。”蓬湖小口地喝着啤酒,食用过爱人后她的瞳孔颜色似乎更深了,看过今晚直播的观众只觉得蓬湖似乎心情很好,只有同族的乌透知道,蓬湖应该得到答案了。 “差哪一些?” “族群的召唤还是为什么上岸的记忆?” 蓬湖给乌透倒了一杯龙井味的啤酒,“上岸的记忆。” “和一些零碎的,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精酿带着浓烈的茶香,闻起来并不廉价。乌透认识蓬湖的时间也不长,她知道蓬湖是水母族群里唯一一个上岸成功的,还是免试上岸,至今海底还有不少关于蓬湖上岸的疑问,也有人问是不是灯塔水母一族有什么后台。 戴不逾和乌透都是经过笔试面试再上岸确认的,这些年也有不少人面试被逆,甚至有的公示期没过被人类发现身份,只好回去重修。 相比之下,蓬湖上岸上得实在太顺利了。 “就是变成人在蓬港被工厂老板带走,直接上了户口。” 蓬湖靠着椅背,望着今晚过于圆润的月亮,“就是这么简单。”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去蓬港,为什么会遇见芙芙。”蓬湖眯着眼,精酿的味道在乌透喝来太冲了,灯塔水母好像没什么感觉。 乌透想起金昙的话,问:“你没有味觉了?” 蓬湖嗯了一声,“还没有痛觉。” “金拂晓不知道?”乌透有些惊讶。 蓬湖点头,“她知道又要操心了。” 月亮落在酒杯里,蓬湖扫了一眼,想起月夜下金拂晓的睡颜,笑了笑,“她本来就不应该承受那么多的。” 这个故事扑朔迷离,鉴于蓬湖失忆,乌透之前就没能问出什么。 此刻她忽然感受到了蓬湖的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别的线索?” 蓬湖没有正面回答,问乌透:“你觉得海族对人类最立竿见影的报复是什么?” 乌透沉默了一会,脑中浮现出好几个前车之鉴,“当然是家破人亡,不得安宁。” “不过,代价也很大,永远也不能上岸了。” “千辛万苦才考上的,一朝回到解放前,代价未免太大了。” 蓬湖眨眼很缓慢,“是吗?” 她没告诉乌透自己还想起了什么。 灯塔水母无限的永生里,一旦诞生自我意识,就会陷入循环往复的痛苦。 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要有意识,死也是一种追求,偏偏很难死去。 好不容易找到自投罗网的办法,混进赤月水母的捕网里,或许被做成海蜇皮就是永远的死去。 没想到还是被挑了出来扔回了海底。 求死不能,反反复复,最后生出怨气,不如上岸报复可恶的人类。 结果去的路上遇见海底火山喷发,被海浪卷到港口,居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这可能是乌透喜欢的故事转折。 “金昙走了,节目后续有影响吗?”蓬湖还是有些亏欠,“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她之前失忆少了几分魂的模样,好不容易乌透看顺眼了,现在陡然恢复成企业经营模式,墨水乌贼反而有些难以适应,“那你和金拂晓要怎么补偿我?” 蓬湖笑了笑,“你明知道金昙和芙芙不对付,还是没办法,不是吗?” 她一笑还是难以摆脱冰冷,乌透几乎可以想象蓬湖之前是怎么和金拂晓打拼的。 上岸的海族要社会化都要训练,很多公示期没有通过社会化考核还是会被辞退。 老海龟在窗口工作上千年,一直说做人不好做,出人头地更是困难,劝年轻人想清楚,不如建设海底新世界,开发龙宫二号。 “是没办法,没什么背景,就算做导演也没办法让自己欣赏的演员做女主角。” 墨水乌贼的才华毋庸置疑,她的叹气伴随着入喉的龙井啤酒,也生出了几分茶叶的苦涩。 “既然你想起来了,那冥河水母的诅咒呢?”乌透忽然想起这件事。 “失效了。”蓬湖想起金拂晓神色柔和了许多,“芙芙见到了我的触手,我也没有变成泡沫。” “那恭喜啊,不会变成泡沫了。” 乌透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看来冥河水母果然学艺不精。”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金拂晓没有吓晕吗?” 墨水乌贼烦躁的时候会自我脱水变成乌贼干,灯塔水母没有这个爱好,加上本体还有微量毒素,以乌透对金拂晓的了解,恐怕会大发脾气。 “我又不是蛇。” 蓬湖在这方面很有自信,“她喜欢我发光的模样。” 触手缠绕在人类的肌肤上,有些去了身体深处,金拂晓恐慌又羞耻,担心自己的身体也能被点亮,好几次被刺激得流泪,不安也被蓬湖吻走了。 乌透不敢细想这种发光,和灯泡噼里啪啦有什么区别。 可见人类的癖好各有不同,一方面又有些羡慕,也不知道什么人类会喜欢乌贼干,还要能准确区分章鱼和乌贼的那一种。 “那诅咒带来的连锁反应呢?” 乌透还记得最初戴不逾和她视频的时候,画面里在床上打滚的女人。 那场面简直像案发现场,和乌透上半年帮老海龟整理上岸名单的时候,跑来申诉的发疯海族有得一拼。 “头疼吗?” 蓬湖摇头,“我和芙芙在一起会好,应该不用担心。” 乌透:“那冥河水母帮你忙岂不是得不偿失?” 蓬湖摇头,“她拿走了我和小七的部分细胞,说要做什么魔药。” “诅咒是她另外的不可控条件,她说也是第一次操作,抑制副作用的头痛药算售后产品。” 在这之前,乌透和水母族群也没有过多来往,对冥河水母的印象都是深海的传说。 做人的时候偶尔参加聚餐,也有一些店铺推过猎奇的海蜇头和水母火锅,冥河水母是主菜,变成人的冥河水母,真没见过。 不是所有海族都是友善的,乌透见过从不接触人类的海族,也见过厌恶上岸的海族,他们宁愿在龙宫一号永远以人类的形态生活,也不愿意融入人类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乌透甚至觉得拥有上岸资格却没有复核的蓬湖或许是后一种。 但这又和她现在的状态冲突,乌透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那接下来呢?”蓬湖问乌透综艺的安排。 “你们不会想现在就下车吧?”乌透眯起眼,“达成目的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金昙是带着投资来的,就算人走了,公司也会劝她过来。” 乌透吐出一口气,“人的人情世故是最麻烦的东西,我和居副总聊过了,她会追加投资,保持第一冠名。” “你和小七最近最好都在镜头之下,宁绚失踪已经够麻烦了,万一顺着她是眷属的身份找到紫夫人,我们恐怕百年内都不能上岸了。” 说完墨水乌贼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她离开后没多久,蓬湖拎着酒杯下去清洗。 深夜室内安静,连夜工作的居慈心从外边走进来,看见蓬湖吓了一跳,“你不睡觉吗?” “有件事想问你。” 蓬湖的手撑在的水槽上,洗过的杯子倒立沥水,声音滴滴答答。 虽然半夜这里也有人工作,但居慈心还是不习惯和蓬湖单独在一个空间对话,“什么事,我很忙的。” “聊聊我之前那部分股份。” 蓬湖开门见山,居慈心却大叫出声,“我就知道你是冲着这个来的,不是说只是为了金拂晓回来的吗?” 恢复记忆的蓬湖知道居慈心就是个虚张声势的气球,“鲁星斑的手机号码给我。” 这句话像牙签,扎得居慈心直接漏气了,她声音都低了几分,“什么号码?都说了她早跳槽了,手机号微信号全换了。” 这话也就金拂晓相信,蓬湖之前撞见过这两人凑在一起亲热,感情似乎也不纯洁,彼此还谈过别人,似乎没有明确的关系。 “不说我就告诉芙芙你把玫瑰醋撒在她的热干面上。” 这种陈年旧事都挖出来说,居慈心瞬间确认了蓬湖的记忆状态,震惊地说:“你想起来了?” 女人嗯了一声,她目光扫过居慈心的手机,这年头没什么人手机壳挂吊坠,居慈心却没有换下拼豆吊坠的那颗爱心星星。 蓬湖没有回答:“她号码多少?” 居慈心已经感受到她和从前别无二致的态度了,和在酒店里见到的傻蛋完全不同。 这才是她嫉妒又不得不服的蓬湖。 “真的换了。” “她刚跳槽那会我还见过她几次,后来……也就前年,我彻底失去了她的消息。” “拂晓不知道,以为她还在捕鱼游戏的公司做产品经理呢。” “我去过那家公司,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地址都没人知道。后来我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鲁星斑去哪里了。” 第94章 居慈心平时说话活泼,很少有这么低落的时候,蓬湖知道她没有撒谎,嗯了一声。 看她转身要走,居慈心喂了一声,“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吗?” 蓬湖点头,居慈心发出懊恼的声音,“我还找过她那帮糟心的家人,说早就断了联系了。” “如果她变成一条鱼,你还会喜欢她吗?” 本来要离开的蓬湖忽然问,居慈心啊了一声,“什么怪问题,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 “朋友的话,美人鱼我可以考虑一下。” 她以为这是蓬湖的玩笑,没想到蓬湖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本就很不正常的双眼在深夜似乎更幽暗了,像是危险的海底世界,居慈心皱眉:“大半夜的,你还不如问她变成鬼,我们还是不是朋友呢。” “那帮个忙,查一下金昙背后的公司。” 戴不逾传来的邮件有关于一个研究海洋生物的公司名字,似乎被收购后并入了和金昙有关的公司。 “你也知道自己今天……”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干什么?” 金拂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穿着睡裙靠在栏杆奇怪地看着她们。 她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怀里的周七还在呼呼大睡。 小孩子都能发出拖拉机一般的呼噜声,金拂晓担心半天,想着周七是不是有什么呼吸道的疾病。 转念一想这孩子也不是人,顿时释怀了。 女人一身红色的吊带睡裙,楼上楼下,居慈心都不好意思看她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 她失语半天,丢下一句我会查的,转身走了。 蓬湖走上楼,站在距离金拂晓一个台阶的位子上看打哈欠的女人,“芙芙饿了吗?” 金拂晓嗯了一声,对上蓬湖泛着蓝光的双眼,后退一步,“生理上的饿。” 蓬湖点头:“是消耗很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想……有泡面吗?” 金拂晓身体酸软,但这次比上次满足许多,身体不至于一下子空虚,她伸出双手,蓬湖自然地抱住她,“有,巢北逛超市买了临期的,你要吃什么口味的?” 金拂晓睡裙吊带很容易落下来,布料像是红色的浪潮,包裹住雪白的蚌肉。 她脸颊贴在蓬湖的颈侧,“海鲜味的。” 也算海鲜的妻子手指点在自己留下的齿痕,问:“痛不痛?” “现在知道问了?” “我那时候让你轻点你完全没听见吗?” 金拂晓趁此机会咬了一口蓬湖的耳垂,发出刻意的嗷呜声,“海鲜味的。” 面饼在锅里煮开,蓬湖一边放着调料,和金拂晓说了晚上发生的事。 金拂晓吃了两颗冰箱里的草莓,“我说隔壁床怎么空的。” “她真走了吗?” 以她对金昙的了解,应该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你舍不得?” 蓬湖问,“心软的芙芙。” “别恶心我,”金拂晓把剩下的半颗草莓塞进蓬湖的嘴里,“你怎么可以把我打工的汇款当成她的学费。” “我才没有供她上学。” “不是一样吗?你父母还是要求你每个月给多少家用,弥补她们跑了女儿婚事吹了的损失。” “你本来也可以继续上学的,只是机会给了金昙。” 泡面里的鸡蛋逐渐成形,鱼丸是家常便饭,她们搬出鱼丸厂后经常这么吃。 香菜整根放下,还要加一根火腿肠。 “但那样就遇不到你了。” 金拂晓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遇见好几次的,自投罗网的水母。 “蓬湖。”她从后面抱住蓬湖,身体暖烘烘的。 “嗯?” “你是为了报答我才和我一起的吗?” “不是。” “那就好,不然我放生过的什么小鱼虾都来了……” “那就是犯罪,金女士。” “干什么,我现在是单身!” 金拂晓松开手,“我是不会和你复婚的。” 蓬湖关了煤气灶,“不复婚也不耽误我们睡觉吧?” 她还是有几分哀怨:“那正房的位置是要留给你资助的女孩,我就是见不得人的外室?” 金拂晓沉默片刻,“你们在海里每天都在听什么故事?” 第60章 睡我这边。 “你们听什么故事,我们就听什么……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蓬湖说到一半,看金拂晓一副忍耐的模样,不解地说:“我没有骗你。” “不可能。”金拂晓摇头说。 “有什么不可能的?”蓬湖不太明白,“我们都能在水里漂,漂到哪里听哪里的故事,还不是一样的。” “不过海没有女儿,小七总问海是谁。” 夜很深了,金拂晓身体还很疲倦,坐在一边靠着椅背看蓬湖把罪恶的泡面端了上来。 “你和她是水母的形态生活在海底的?” 金拂晓又接过蓬湖递过来的麦茶,“万一被人捞走怎么办?” “海底也可以以人类的模样生存的。” 蓬湖并不饿,她看金拂晓吹着热气,还想亲自来。 前妻拍掉她的手,“不用你喂。” “芙芙就是太坚强了。”蓬湖似乎有些感慨。 “坚强是错吗?”深夜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实在幸福,金拂晓眯着眼,洗去妆容的一张脸素出了几分可爱,蓬湖嗯了一声,“那就是太无情了,不给我效劳你的机会。” 效劳。 金拂晓还记得这个人是怎么效劳自己的。 明明海洋生物是蓬湖,金拂晓有种自己和她相处久了会变成脱水鱼干的错觉。 人怎么可以变成汪洋? 她咬着勺子,发出不满意的哼声,“到底谁效劳谁?” 深夜的蓬湖依然容光焕发,金拂晓吃几口面都很累,更是不高兴,“你是不是采我补你呢。” “芙芙感觉不好吗?”蓬湖刚才打开的龙井精酿还有半瓶,又倒了一杯,“那我可以……” “不可以。” 金拂晓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环顾四周,又问了一句:“我们的话应该不会被录下来吧?” 蓬湖嗯了一声,“相信导演。” “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金拂晓戳开溏心蛋,蛋液混着面条,灯下更漂亮了,“谁知道你在海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朋友。” 她很少直白地索取,像是小时候的需求总是得不到满足,要迂回好几次。 怕被猜到,又怕蓬湖猜不到。 “等这里的一切结束,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吧。” 蓬湖已经确认自己暴露身份也不会变成泡沫了,也没有任何犹豫告诉金拂晓,“那里叫龙宫一号,很像人类的一体化商圈,也有住的地方。” 听起来像童话,金拂晓好奇地问:“那你们在海底吃什么?” 她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跟着父亲出海的夜晚,在渔船飘摇的灯下听他们说故事。 “吃鱼吃海草什么都能吃。” “生的吗?” “要做熟的也可以啊。” “不对啊,不符合什么科学原理。” 蓬湖被她逗笑了,撑着脸看金拂晓。 金拂晓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拍了拍蓬湖的脸颊,“笑什么。” “芙芙科学学得很好吗?”蓬湖的长发垂在半边,不知道为什么,金拂晓多看几眼,又会想到自己被触手束缚得动弹不得的模样,身体多次痉挛带来的酥麻犹在,她移开眼,“还好吧。” “虽然没有金昙在年级前几,起码是中游水平。” “哦。” “问这个干什么?” 蓬湖被金拂晓用筷子尾戳了一下,干脆趴在了桌上,侧仰头看着金拂晓,“那我的存在是科学的吗?” 金拂晓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刚才拿出来的草莓,“不科学,好了吧。” “就知道笑我。” “不知道谁大字不识,白天工作晚上还要用点读机认字。” 蓬湖:“我啊,还能有谁。” 文盲不以为耻,金拂晓被噎住了。 过了一会,金拂晓眼睛亮了,“你想起来了?” 蓬湖嗯了一声,金拂晓放下筷子,又问:“想起多少了?” 蓬湖:“大部分想起来了。” 金拂晓:“包括为什么和我离婚?” 得到水母妻子的点头,她狠狠揪了揪蓬湖的头发,“为什么?!” 她们实在没有多少可以彻夜长谈的机会,明天还有任务,后天依然会有。 如果给金拂晓选择,她才不会当明星,公众人物也很考验忍耐力。 哪怕她和蓬湖在镜头前不避讳彼此的感情流向,这样的夜晚都像是偷来的,恐怕又要以明天的浑噩作为代价。 但也很新鲜。 过去的时间金拂晓被工作堆满,结婚没有婚礼,草草领证吃了顿饭,纪念日也是一个蛋糕,忙得忘记了成为补送的礼物。 第95章 变成熟的代价似乎把所有重要的事情变成符号,在吃饭的间隙里完成。 她和蓬湖好歹是一个公司的,但工作分配不同,居然也会聚少离多。 这些年金拂晓思考过很多,到底值不值赌上生命换取越来越多的资产。 还是人越是年长就越贪婪,想要更多,欲壑难填。 所以她忽略了蓬湖最后为什么会变冷漠。 自己是否也因为繁忙的工作忽略了结婚的誓言。 明明说好再忙每天都要抽出半小时聊天的,不谈工作,只谈日常。 为什么我的日常,只剩下工作了?这对吗? “因为生命是有限的。”蓬湖握着金拂晓还缠绕着自己长发的手,“族群在召唤我。” 似乎意识到自己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坦白,蓬湖也松了口气。 “可你不是水母吗?还是那种灯泡一样哗啦啦的……” 金拂晓也不笨,早就结合蓬湖的喜好猜到了,“灯塔水母,不应该是永生的吗?” “很难死掉的才对啊。” “是啊,很难死的。”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蓬湖隐秘的情绪,她的笑有些微凉,但变化很快,金拂晓没有察觉。 “但这样的永生会有代价。” 蓬湖催促金拂晓再吃几口,一边喝着龙井啤酒一边给她讲述族群的习性。 “小七就是当年我为了保存和你的记忆……” 金拂晓已经能接受妻子不是人的事实了。 周七和蓬湖那么像,不是人的话,怎么来的似乎也很好确认。 她怎么也没想到孩子居然是因为蓬湖的记忆而诞生的。 “……所以,所以她看过我和你的所有记忆?” 金拂晓满脑子都是周七那张纯真的脸,想到和蓬湖记忆里数不清的亲密画面,她捂住脸说:“那多不好意思啊,她才几岁!” “那些她又看不到。” 蓬湖笑着说,“我会加密的。” “加密个头,自己什么都忘了。”金拂晓心跳很快,完全是又气又心疼导致的。 “但我还记得芙芙。” 蓬湖看她都快顺不过气,伸手过去给金拂晓揉了揉心口,“我是芙芙的。” “代价是什么?” 金拂晓还记得蓬湖的头疼,握着她的手检查她手上会不会出现什么巫蛊之类的痕迹,电视剧也都这么演。 蓬湖任由她检查,落在金拂晓身上的目光像是日出的浪潮,温温柔柔,声音也像安抚。 “没什么代价……” “少来,你之前还头疼呢,”金拂晓吼了她一声,差点破音,红着眼眶说:“既然不能说,你可以写信和我说啊,这么死板,笨死了。”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又不是什么古代,海底的科技难道发展到可以看直播了?你发什么神秘密码给我,我也可以找人翻译嘛。” 她声音哽咽,因为语速很快,哭腔都像小孩子。 无尽的担忧扑面而来,蓬湖伸手搂住她,安抚金拂晓:“不敢冒险,只能一步步来。” “刚开始你不是也很生我的气吗?” “毕竟我不告而别,又擅自带着孩子出现,让你难过。” “干什么,以进为退啊,以为你这样我就不敢骂你了?” 金拂晓囫囵擦掉自己的眼泪,忍不住抱怨,“我现在很少哭的,都怪你,害我这么狼狈。” 她咿咿呜呜像个小孩子,蓬湖似乎想笑又要忍住,点头附和,“怪我,都怪我。” “敷衍死了。”金拂晓还不满意。 她似乎永远不满意,这样蓬湖也会永远为了她的满意而努力。 渔夫的二女儿在家里排行不上不下,得到的东西总是不完整的,蓬湖是她膨胀欲望里最接近完整的部分,她的贪婪依然只对蓬湖放纵。 蓬湖知道这时候的金拂晓只是宣泄。 不是谁都能保持冷静的,她更喜欢这样无理取闹的芙芙,“海底是可以直播了。” “之前听乌透说,还能看到我们现在的实况呢。” 金拂晓吸了吸鼻子,“真的吗?现在?” 她的包袱瞬间回来,“那我要补个妆,哎呀我的眼睛肯定肿了,都……” “怪我。” 蓬湖很自然地接过话题,“现在肯定没在播。” “真的?” 金拂晓捂住脸,“我这样一点也不好看。” 她在蓬湖面前似乎永远还是当年那个被同事嘲笑老抽色的狐狸精,很容易忘掉现在不少人对她的赞美和憧憬。 这或许也是大部分圈子里伴侣的写照。 当年的模样都太狼狈,看见对方就会看见那个灰头土脸的自己。 一来二去,宁愿在新人身上找崇拜和仰慕膨胀自信,也不想回去面对旧人。 「明明我们比以前吃好穿好,也不差钱了,为什么感情回不到过去呢?」 金拂晓不想和蓬湖变成这样,她低着头,看着蓬湖握着自己的手,有些紧张地问:“你会永远长这样吗?” “留下我一个人变老?” 故事都是这么写的,镜头落在年轻的脸上,再一偏,是一张老去的脸,怎么都不般配了。 “当然不会。” 蓬湖捋了捋金拂晓有些乱的刘海,对上这双微红的眼睛,“我可以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顶着二十岁的脸说这种话?” 金拂晓揪住蓬湖的衣领,“我不相信,你不是恢复记忆了吗,肯定能变回去,妖怪都是这样的。” “我不是妖怪。” 非人类要不承认这个说法,“我们只是另一个……种族。” 金拂晓才不管这些,她蛮不讲理的时候符合老抽狐狸的工厂外号,“反正有超能力,我要你变成身份证上的年龄。” 蓬湖:“现在变不了。” 金拂晓眯起眼,像是又要喷火了。 带着龙井啤酒味的亲吻落在她的额头,前妻说:“至少要在我们的家里变吧。” “这里还是不太安全。” “还是你把我们的房子也送给什么珊瑚了?” “你喜欢的不是蓬湖吗?” 她的话一茬接一茬,密集得金拂晓有些难以招架,过了一会才否认,“当然没有。” “你的鱼缸我都还留着,不过里面的水母都死了。” “我现在也很少回去住。” 蓬湖问:“那你平时住在哪里?” “公司边上的酒店,”金拂晓不想触景生情,大部分时间用工作麻痹自己,“你的东西我都没有动过,还在原位。” “也是原味吗?”蓬湖问。 金拂晓没明白,“什么?” 蓬湖凑近,“还有我的味道吗?” “那不然还是什么味道,海鲜方便面味吗?” 金拂晓吃不下了,把面推到蓬湖面前,示意她处理,打算洗漱睡觉去。 “对了,金昙走了,你睡我这边吗?” 金拂晓转头问。 蓬湖弯腰收拾着东西,嗯了一声,“还要继续吗?” “那要把小七送走。” “继续什么?” 金拂晓明白了,迅速往楼上跑,“我才不要。” “芙芙。” 蓬湖喊住金拂晓,穿着吊带裙的女人转身,裙摆飘起摇晃的弧度,像是年幼时渔船上的走秀。 她看着蓬湖,等着对方说话。 蓬湖:“你等我洗个碗和你一起刷牙。” 金拂晓:“我才不等你。” 蓬湖:“你会等我的。” 第61章 【+】吃醋很多年了。 第二天网上出现了旅客拍到的金昙的机场照片,很快工作室也发布了声明,包装昨晚金昙和蓬湖的对峙,写成理念不合暂时离开节目,后续还在协商中。 早起的娄自渺拿着经纪人给的平板,巢北和她一起看,忍不住说:“这还能协商?” “再回来我怕蓬湖姐真的拿什么东西抽她。” 今天还没有开工,娄自渺晨跑回来刚洗完澡,还带着一身的水汽,“应该不会回来了。” “她过几天还要进组拍新戏。” 巢北过气很久,虽然没粉丝说得那么听闲到在家抠脚,也不会羡慕无缝的新行程。 很多荣耀她十几岁的时候体验过了,导致现在事业上没有多少野心。 路芫是为了她的曝光度才来的,但巢北依然想要挽回这段感情。 “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飞行嘉宾了吧?” 金昙是金拂晓的亲戚,巢北和路芫的父母朋友没有这么不对付的,她脑子转了一圈,看向娄自渺,喊了声娄老师,“你和小蝶的堂姐这些年还有联系吗?” 娄自渺也想到了,她摇头说:“只是每年发祝福短信。” “这是我和小蝶还没在一起前就有的习惯。” 毕竟是小时候一起拍过戏的童星,娄自渺现在不小了,也保留年幼时父母教导的习惯,定期维护一些关系。 第96章 她给人的感觉面面俱到,简直像完整的六边形,似乎也不会有偏心的一面。 做她的粉丝会很喜欢这种滴水不漏的端水,唯一缺陷就是娄自渺曾经公开过的感情。 “那完了,指不定会把小蝶的堂姐叫过来呢。” 巢北嘴上操心,眼神更像是幸灾乐祸,娄自渺问:“你确定你的队友不会来?” 巢北耸肩:“我做偶像的时候没有任何cp,有也是粉丝各打五十大板找来配平的,谈不上恨海情天。” 如果圈子完全按照资历排序,巢北也算老前辈。 只是光有资历没用,还需要匹配的影响力。 大概是她懒得挣扎,贯彻咸鱼主义,就算和前队友们一起上节目,也更像个xx和xx中间的和。 “什么,小蝶的堂姐要来?” 金拂晓半夜吃太饱,以为自己会起不来,没想到周七精力旺盛,天亮就下床了。 早晨金拂晓和小水母去港口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关心地问:“真的吗?” 她和巢北一样的嘴脸,娄自渺木然地摇头,“我希望不是真的。” 路芫早晨和金拂晓母女一起,她去哪里都扛着相机,这时候说:“这不是正好吗,你们是需要好好谈一谈了。” 金拂晓解决了金昙这个烦人的问题心情很好,又问路芫:“那你和巢北呢,节目组会邀请谁?” 巢北耸肩:“我和队友清清白白,她们现在很红,档期也很满,不至于空降。” “应该……” 她扫过路芫的相机,想起很多人评价路芫的天赋,却从来不可能把她的名字放到路芫身边。 即便她们的圈子有交融的地方,依然有很高的门槛,昭示巢北永远不是她的缪斯。 她长长叹了口气,“她的首席模特之类的。” 周七捏着金拂晓的裙角,从妈妈的身后探出来,“巢北姨姨,口气酸酸。” 小孩子的叠字听起来可爱又好笑,巢北不可否认,“吃醋很多年了。” 路芫盯着她看,“终于说出来了?” “你们这么早就开始了,这段能不能再说一次,导演说这是不能错过的完美素材。” 蓬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她靠在金拂晓的肩头,已经完全不在乎这本来是个离婚综艺了,“早上好。” “早上哪里好了?” 巢北吐出一口气,“就应该是早上坏才对。” 周七把早晨在港口买的早点递给蓬湖,“妈妈酱给妈咪买。” 蓬湖:“是我有的,还是大家都有的?” 巢北忍不住接了一句:“是,我们都没有,所以早上一点也不好。” 她撒气也很温和,很难想象从前的人设是冷酷系。 蓬湖耸肩,凑在金拂晓耳边说了句谢谢。 这时候乌透过来,宣布了调整的安排,果然和巢北猜得有关,再过两天,她们新一站就要分开行动了。 “还是随机抽签?”巢北迟疑地问。 乌透看了她一眼,“我们不是换乘恋爱。” 她偶尔的幽默冷得戳人笑点,赶着来直播间的观众反而期待了。 【我看一开始换乘也不会顺利的,这几个捆得太死了。】 【小蝶的堂姐真的要来吗?她小时候的角色真的很可爱,结果打个暑假工就不干了,不然还有娄自渺什么事?】 【你们节目是彻底放飞了吗?】 【金昙真的不来了啊?蓬湖战力这么强的?】 “目前计划是不随机,你们三组人各自在我们的安排下去各自的*城市。” “最后在新的城市会和收官。” 乌透还是戴着墨镜,她的脸辨识度很高,墨镜能模糊掉一些在金拂晓眼里不太正常的特征。 她暗里对比了几个非人类的颜值,发现蓬湖的确是最好看的,狠狠压住自己上翘的唇角。 “那剩下的两天呢,还是按照拂晓姐的旅游计划吗?”巢北指了指金拂晓。 乌透嗯了一声,“我们不会过多干涉。” 巢北还是在意飞行嘉宾,问乌透:“那会有新补位的飞行嘉宾吗?” 乌透困了可以脱水继续工作,从节目录制开始就没怎么休息过。 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工作人员都害怕她的工作效率,没见过这么快能补上新方案的导演,或许还拿好几份工资。 “有的。”墨水乌贼点头,扫过那一对容光焕发的人类和海族组合,心想现在连戴不逾都失联了,要不要告诉蓬湖。 “会邀请小蝶的表姐还是路芫的……” 那两个字对有过婚姻关系的巢北来说难以启齿,她斟酌用词的时候,舒怀蝶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舒怀蝶姗姗来迟,她身体不好,大概是着凉了,有些咳嗽,娄自渺一直很担心地看着她。 “要不要喝口水?”娄自渺握住她的手说。 【感觉这段时间娄老师进步很大,你们都应该给蓬湖发工资啊!】 【这就握上了?小蝶!不要因为一个人错失十个保镖姐姐啊!】 【期待堂姐和娄自渺的pk……】 舒怀蝶摇头,她看向乌透,“真的吗?” “邀请我堂姐了?” 路芫倒是不害怕,做过她模特的很多,现在网友都爱起哄,般不般配只有她自己知道。 爱美之心的赞美和爱慕是两码事,她分得很清楚。 看巢北闷声低落,路芫还是没有解释。 “邀请了。” 乌透点头,“不过她还没有给出答复,还有商量的余地。” 似乎不方便透露太多,她很快去了幕后。 这则重磅消息搅得人心惶惶,但对蓬湖和金拂晓没什么作用。 她们按照旅游计划在彭心市大玩特玩,还要购物。 像是完全忘了自己在录节目,不顾小黄鱼摄像的安慰,去了各个颇具年代感的大街小巷。 最后一站,她们去的是很有历史的百货大楼。 但这里早就没落了,流湾大厦的四个字掉了偏旁,夜色下很难辨认。 里面的店铺搬空不少,据说还有闹鬼的传说。 反而是大厦对面的街道格外热闹,也有些老板把衣架摆了出来供人挑选。 没有通讯工具的舒怀蝶沉浸在堂姐要来的不安里,又不想打扰蓬湖和金拂晓的约会,掉队在后边。 今天大家可用的资金不少,娄自渺被巢北拉去老cd店里挑选值得买的,路芫在这样的地方职业病发作,到处拍照。 金拂晓拿着旋风土豆,总是回头看。 蓬湖知道她在担心舒怀蝶,“去陪她吧,操心的芙芙姐姐。” “小七陪她了。”周七上节目都有音效和特效,路上还有观众偶遇,看见小孩,咦了一声,问怎么不是孙悟空的声音。 金拂晓倒着走路,看周七塞了一串大鱿鱼给舒怀蝶,像一只小狗一样围着舒怀蝶打转,应该是重复喊姐姐,逗笑了舒怀蝶。 蓬湖也回头看了一眼。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隐藏在人流中,乌透的团队升级后不用扛着超大的摄像机跑,看着都像外地游客。 居慈心和于妍都跟在周七边上,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七像你比较多吧?”蓬湖忽然说。 金拂晓咬着土豆,声音含糊地问为什么。 “你比较热心肠,看见有人失恋都要跟着骂几句。”蓬湖调整了柠檬茶上的丑鸭子说。 【果然最懂的还是前妻。】 【为什么我会有画面感。】 【好羡慕蓬湖,拥有厂妹时期的芙芙,非常可爱。】 【金拂晓什么时候恢复古早穿搭,她穿吊带太好看了。】 【有时候感觉她是cd海报里的模特,是谁说老抽狐狸的!那是正常人的肤色吧,谁能像蓬湖这么白。】 “我哪有这么没素质。” 金拂晓不会承认,她把宛如宝塔的旋风土豆塞到蓬湖嘴边,“就不能说我几句好话。” 这几天的金拂晓依然时不时咀嚼蓬湖的那些坦白,不说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嘉宾,连观众都看出来了。 这哪里是离异妻妻应该有的氛围,一般人恋爱脑发作的甜蜜期都不至于互相喂对方吃饭。 行为举止要去油完全靠颜值加成,居慈心似乎很想吐槽,忍了又忍。 “很可爱。” 蓬湖脑中的词语有限,“很有……侠气。” 金拂晓停下脚步,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蓬湖解释道:“大侠的侠。” 正好她们路过巢北和娄自渺在的清仓cd店,门口的音响播放着很有年代的武侠片片头,蓬湖指了指方头的电视:“侠女芙芙。” “你这个文盲,”金拂晓往里走,“我又不会武功,算什么侠女。” “可是你会帮别人出气。” 蓬湖的记忆恢复,更方便检索,“鲁星斑的父母也是你指着鼻子骂的。” 第97章 水母又唉了一声,“要是芙芙对自己的父母能这么凶就好了。” “还是太善良了。” 【文盲的平铺直叙还不够爱吗!】 【不是扒出来蓬湖好歹读了大专吗?不至于说人家文盲啦!】 【都是厂妹,有什么好论这些的,最没有门槛的是爱,隐性门槛最高的也是爱好吧。】 “你在怪我。” 店内泛着一股仓储的陈年味道,墙上按照明星的名字区分,还有唱片区。 上岸的水母没有多少艺术细胞,之前看x音漫画最喜欢看风花雪月和情情爱爱,也不知道自己原来的模样就很漫画。 即便这一次的上岸交换了她的永生特权,蓬湖的眼里依然只有金拂晓。 “芙芙,这是你喜欢的歌手。” 她指向一个双手合十放在脸侧的女人,观众也看到了这张cd的封面。 蓬湖刚要拿走这张cd,娄自渺过来,“找了半天了,居然放在这里,可以让给我吗?” 她明明是被巢北拉过来的,还是有想买的东西。 “不让,芙芙喜欢。” 蓬湖对她态度一直不好,娄自渺刺了几次也不妨碍两个人继续生活,“小蝶也很喜欢。” 金拂晓咦了一声:“真的吗?小蝶居然喜欢这么有年代感的歌吗?” 娄自渺点头,“她妈妈从事相关的工作,从小听过很多歌的。” “我不管,这是我先看到的,你进来半天没找到,说明你们没缘分。” 蓬湖拿着那张cd,半步也不肯退。 【是阴阳吗?】 【娄自渺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惹她,什么保镖、后辈、年下的,蓬湖本性好像很记仇。】 【每次都有巢北这个npc指引……】 【舒怀蝶去哪里了?】 金拂晓也听出了蓬湖的不友善,“干什么干什么,我又不差这一张cd.” 蓬湖:“可是我想要。” 金拂晓很懂她的执拗,“你想要送给我不是吗?那你买了,送给我。” 蓬湖眯起眼:“再送给小蝶?” 金拂晓嗯了一声,“别那么幼稚,我会因为一张cd和你分手吗?” 蓬湖提醒道:“我们离婚了,也算分手。” 娄自渺的购物篮里有很多cd,节目给了特写,因为综艺关注舒怀蝶私人账号的网友已经发现这些都是舒怀蝶分享过的音乐。 最年轻的妹妹似乎有一颗很的古旧的心。 相信白首不离也要初恋到白头,这或许是娄自渺从没表达过的「我在关注你」。 “那怎么了,和cd有关系吗?”金拂晓抱着手臂,吊带外边的罩衫有些溜肩,露出很漂亮的肩头,蓬湖触手留下的痕迹早就散了,她目光扫过,金拂晓迅速套上罩衫,“反正你要听我的。” “好,那问问小蝶……”蓬湖话音刚落,娄自渺整理了耳麦,不可置信地问节目组:“你说什么?小蝶和小七都不见了?” 蓬湖和金拂晓都看向她,这时候她们的耳麦也闪过电流音,乌透的声音难得有情绪波动,“不好意思,出了点状况,你们可以继续录制。” 【不见了?那么多人还会不见啊?】 【节目效果吧。】 【刚才看两个人好像去看路边的金鱼摊了。】 【娄自渺肯定会继续录啊,她工作狂。】 没想到娄自渺摘下耳麦往外狂奔,比蓬湖和金拂晓这对亲妈都跑得快。 金拂晓和蓬湖对视一眼,问蓬湖:“你知道小七在哪里吗?” 蓬湖很少露出这么凝重的神色。 周七是她的水螅体,彼此能互相定位,但这个瞬间,她对周七的感应全部被切断了。 她攥紧金拂晓的手腕,“我去找她。” 第62章 那妈咪要变成泡沫了! 节目忽然插入了广告,紧跟的观众只好上留言板讨论。 很快#舒怀蝶走失#的词条上了热门搜索。 不少人也跟着录屏找舒怀蝶最后的踪迹,她牵着小朋友在路上走,似乎是周七带着她玩。 偶尔钻进一家瓷器店,偶尔去银器店看老板手工制作。 舒怀蝶的心情都因为小朋友的奶声奶气好多了,但画面尽头,她们进入了一个转角,正好碰上轻微的交通事故,工作人员跟丢了,一起的居慈心和于妍边走边谈工作,也没注意。 金拂晓本来是不担心的,但看蓬湖比娄自渺跑得还快就知道出问题了。 她跟着蓬湖,但穿着的鞋有些高度,实在跟不上堪比起飞的水母,只好喊她的名字,“蓬湖。” 蓬湖闭着眼嗯了一声,金拂晓扣着她的手,“不要着急,现在到处都是监控,不会不见的。” 下一秒金拂晓想到神秘失踪的宁绚,也有些不安。 蓬湖把她交给跟着自己的小黄鱼摄像,“芙芙,你先回旅社等我。” 娄自渺也找了一圈了,目前没找到人,和一行人在街口会合。 乌透的声音响在她们的耳里,“嘉宾们先回旅社休息。” “蓬湖你为什么和团队一起找人。” 娄自渺说:“我也要找小蝶。” 气氛很是紧张,金拂晓的心也提紧了几分,“我也要一起去。” 乌透:“我们签了合约的,要听从节目组的安排。” 娄自渺眉头紧蹙,“那为什么蓬湖可以,我不可以?” 一档综艺做得收视率很高算喜事,但也要把乌透的水分熬干了。 她调整了呼吸的节奏,“因为你和舒怀蝶不是蓬湖和周七的关系。” 节目的广告时间已经过了,因为变故匆匆进来的观众看到的就是一行人面面相觑的画面。 这样的氛围巢北也调解不了,路芫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出声。 【孩子真没了?】 【不至于丢了吧,不过身上没有通讯设备是有点难找。】 【什么年代了,路边也能找到人打电话吧,实在不行报警啊。】 【不过现在大家防诈骗意识都很强的,应该不会随便借手机。】 【小朋友不是有儿童手表吗?】 【那蓬湖也没有手机啊。】 【娄自渺脸色真的好难看。】 “好了好了,娄老师你和我们一起走,蓬姐很靠谱的,你不用担心。” “至少要把工作完成吧。” 路芫把人往车上引,节目组的车边上聚了不少围观的人群,金拂晓也在劝说下上车。 蓬湖和居慈心她们站在一起,目送金拂晓的车远去。 等车开走了,居慈心的车也到了,对蓬湖说:“一起找找吧。” 居慈心很相信周边的治安,难得主动缓和情绪:“或许是两个人去了什么岔路。” 这一片民居和商业结合得很好,晚上十点还很有烟火气。 蓬湖拒绝了居慈心,“我们分成两路,你和节目组的人一起找吧。” 说完她就带着还穿着节目组工作服的小黄鱼开车走了。 居慈心差点被她喷一脸的尾气,“什么意思,又通知我是吗?” 于妍也很着急,她带周七也好些天了,知道小孩天性爱吃爱玩,又那么可爱,很怕她出什么事,“副总,别骂了,我们也快去找吧。” 小黄鱼摄像的设备都收起来了,她第一次单独和蓬湖这样的大前辈行动,难免拘谨许多。 蓬湖开的车是刚才路边租车行租的,老板还认得她和金拂晓,本想问一句你们是明星吗,女人就开着车飞驰而过。 坐在电动车后座的小黄鱼被蓬湖散乱的长发打得脸颊生疼,只好任劳任怨跟着。 蓬湖开车穿过大街,按照周七留下的最后踪迹反推,灯塔水母宛如钨丝的触手在深夜的街道浮现,变成了一张关于周七的动态踪迹图,普通人类根本看不见。 小黄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心想在海族做鱼实在太普通了,还是这类触手系比较有前途。 就业天花板都是古神级别的,蓬湖虽然不是古神,现在也酷得让人流口水。 破破烂烂不符合国标的电动车都开出了摩托的架势,如果不是导演不让拍摄,小黄鱼恨不得这样也全程直播。 水螅体残留的气息由远及近,最后车停在城中村某个路口,深夜还有游客从某家家庭宵夜餐厅打卡离开,发出吵嚷的声音,忽然看见拐角走出来的两个身影,还吓了一跳。 等和蓬湖擦肩,有人这才吐出一口气:“那个姐姐好吓人啊,你们看见没,哈士奇美瞳。” “哈士奇居然也有不傻的一天。” “像是要去抓什么人的。” 小黄鱼没跟过这种现场,有点紧张,低声问蓬湖:“前辈,小七和舒怀蝶在这附近吗?” “可这边看不出什么啊。” “难道她们也来吃夜宵了?” 下一秒蓬湖低头,捡起不小心踢到的手表。 表盘都裂了,周七最喜欢模仿动画角色九十度瞄准的盖子更是不知所踪。 第98章 “我说呢,刚才于妍怎么说没信号。”小黄鱼更紧张了。 蓬湖把手表收起来,继续往前走,她不知道周七在哪里,但能感受到周七的情绪。 小家伙现在似乎很高兴? 搞什么呢。 …… “你们回来了?找到小七了吗?” 先回去的嘉宾已经完成了节目流程,今天的直播也结束了。 观众意犹未尽,还想看人找到没有。 居慈心和于妍摇头,“没有。” 她们是跟着节目组的人员一起回来的,居慈心说:“已经报过失踪了,但还没有超过24小时。” “那蓬湖呢?” 金拂晓又问,“她有没有拿走手机?” “和她一起的摄像有手机。”居慈心喝了两口水,也不放心,打算再去找找。 于妍有小黄鱼的号码,这时候也没打通。 她们在这里说话的时候娄自渺默默下楼,问乌透要自己的手机。 娄自渺:“我要去找小蝶。” 她的经纪人劝她:“有专业的人找,你还是不要……” “赵姐,我必须去。” 这一站行程经纪人一直跟着,娄自渺明显感觉舒怀蝶心情不佳,跟金拂晓的时间更长了。 她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得公司同意、家人祝福,更像是与天下为敌,但娄自渺却没能保护好舒怀蝶,还在这样的陌生城市把对方弄丢了。 她们不知道这时候镜头还亮着,台里不肯放过这么绝佳的热点,希望乌透能通过这次的意外再把收视率推上去。 “你不能去,小娄,公司同意你上节目是为了让舒怀蝶配合你的,你们彻底分开,也有利于形象的建立。” “你难道不知道因为闪婚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娄自渺的经纪人四十多岁,是她的第二个经纪人,公司也是她从童星签约的公司跳出来接收她的。 这些年她配合公司安排,唯独在和舒怀蝶结婚这件事上没有任何预兆。 导致那天热搜瘫痪,公司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几乎是她迟到的叛逆,代价也很惨重。 “所以她参加节目是你要求的?”娄自渺看向经纪人,“让她在节目上远离我?自己又背负骂名?” 她很少动怒,这次和之前与蓬湖的冲突也不同,像是死火山爆发,连居慈心她们都看了过来。 “什么骂名,是她提出的要求,我们达成一致,这是双赢。”经纪人也被娄自渺吓了一跳,“你也知道,她在老家开的店没什么起色,我们可以为她……” “够了。” 娄自渺吐出一口气,不想听这些表面上的双赢实则又是背地里给舒怀蝶施压的行为。 “这次之后,我会无条件同意你们的角色安排。” “直到解约。” 她和公司的合约也到了最后时刻,这档综艺本就是团队权衡过的,希望能弥补娄自渺因为结婚又离婚流失的粉群。 娄自渺的父母不爱她,她把公司当成家,不太在意有些苛刻的安排。 演了那么多不一样的人,却不知道怎么做自己。 这是她最大的弊病。 也一直用拍戏学到的技巧和舒怀蝶相处,难怪对方心里空空,索爱无力。 巢北和路芫也没休息,在一边听到这句话对视一眼,倒也不意外。 娄自渺太能忍了,业内不少人都知道她现在和公司的冲突,舒怀蝶视角里的妻子那边的人都讨厌她,都是以商品的价值来衡量对方的。 只有她没有把娄自渺当成商品,会在无数日夜里给她留一个身侧的位置。 而不是忍耐、控制、熬一熬。 只是舒怀蝶还太年轻了,她没有给空心人填补内里的经验,更没有底气和娄自渺身边以她为生却不断摆布她的人周旋。 可是舒怀蝶的喜欢比谁都纯粹,近趋于爱,让娄自渺光想到这个人会消失就无法自持。 她不要忍耐、控制,更不要再煎熬下去了。 去他的节目、公司、经纪人。 她只是想要和舒怀蝶在一起,回到那个烛光朦胧照亮彼此的夜晚,那是她无数书面演绎爱后真正的实践。 “你……” 经纪人还想说什么,娄自渺甩开她的手,阔步离开了。 很快外边下起淅淅沥沥的雨,乌透让人给娄自渺送去雨伞和车钥匙。 顶级演员从小生活在聚光灯下,早就习惯自己被凝视,她不在乎乌透让人跟随的镜头。 车灯扫过的下落雨水变成纠缠的雨丝,娄自渺开车去找舒怀蝶,像是某一年的某一天,舒怀蝶一通电话说难受后失去踪迹,她就急匆匆地从活动现场往回赶。 了无牵挂的人一旦有了牵挂,也不会万劫不复。 那是幸福。 娄自渺现在不用再确认了。 金拂晓追了上去,示意娄自渺载她一程。 路上她一直给蓬湖身边的小黄鱼打电话,在车又开到了她们录制的街道时候,电话通了。 “小黄,是……” “芙芙。” 蓬湖的声音通过手机扩音传出,娄自渺也在听。 “我找到小七了。” 娄自渺问:“小蝶呢?” 蓬湖:“也找到了,不过她……” 娄自渺:“地址。” …… 彭心市并不大,蓬湖捡到周七的儿童手表后又找了一会,这边就下了小雨。 小黄鱼在路边买了两把雨伞,又找共享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 蓬湖身上的触手因为上岸而更灵敏,能从雨声中找到水螅体的共振。 族群的召唤通过触手发射,没过多久,某个地方传来周七微弱的回应。 蓬湖顺着脑中的方位过去,找到了老旧民居中一个回廊长亭里正在喝柠檬奶的小水母。 瘦弱的舒怀蝶靠在一边,背对着蓬湖的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头发到手肘左右长度,用发绳分段,像是几节油光发亮的麻花。 雨水能放大海族的气息,小黄鱼都嗅到了同类的味道,咦了一声。 “……对啊,我妈咪是蓬湖,她很漂亮,不过我妈妈酱和妈咪的美不一样哦,是老抽色。” “老抽?是酱油的意思吗?” 蓬湖悄无声息地走近,雨声模糊声音,她依然觉得这道声线很耳熟。 “是啊。”周七咬着吸管说。 女人笑了一声,“你也不怕你妈妈……酱。” 她似乎也在学周七说话,“抽你一顿?” 小水母还不太懂人类的某些词汇,“我也要变成老抽色……妈咪!” 她这时候才看到蓬湖,朝着雨水中走来的女人招手:“我在这里!” 背对着她们的女人转头,雨天里套着的黑色丝绸开衫还有宛如星星的斑点,和内搭的橙红不太般配。 女人裤子腰线很高,衬得腿也很长,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格外浓稠。 蓬湖看了一眼趴在桌上似乎晕过去的舒怀蝶,扫过周七完好无损的身体,有些诧异地和这个女人对视。 “鲁星斑?不是说你失踪了吗?” 一边的小黄鱼哇了一声,“真的是海族吗?” “你好你好,我是刚上岸还没有满五唯一的黄鱼。” 鲁星斑一双眼比墨还浓,看外貌和蓬湖记忆中的没有多少区别。 但是穿着打扮比之前时髦多了,至少不是一年到头都穿格子衫被居慈心嘲笑的模样。 她和小黄鱼握了握手,“你好,不过我不算完全的海族。” “我之前是人类。” 小黄鱼惊讶地问:“是被转化的吗?” 鲁星斑嗯了一声。 来给乌透打下手的黄鱼之前也做过功课,知道鲁星斑和晨昏集团的关系。 她目光在蓬湖和鲁星斑之间打转,女人开口:“不是她转化的我。” 蓬湖嗯了一声,“所以谁转化的你?” “先不说这个了,”鲁星斑指了指桌上趴着的年轻女人,“我遇见她俩的时候正好有人要转移小朋友,被我拦下来了。” 她以前是人类,成为海族后看蓬湖的目光也不一样了,“蓬湖姐,你的孩子有心脏,很珍贵的,不要放养。” 蓬湖看向周七,小水母咕噜噜吸着柠檬奶,假装没听见。 鲁星斑笑了:“不过我也知道,应该是用了什么工具切断了你们的族群联系。” “这位小姐似乎吓晕了,还是要送去医院看看吧。” 蓬湖还看着周七,小朋友终于无法抵抗大水母的眼神压力:“好啦,我知道错了。” “我不应该带着小蝶姐姐乱逛的,不知道外面真的好危险。” “有人要用渔网捞我诶,还喷什么白色的气体,特别香,香得我……呕呕呕。” 一边的小黄鱼憋着笑,周七看鲁星斑嘴角都上扬了,蓬湖还不为所动,更是忐忑。 “很好笑吗?” 第99章 “你知道芙芙有多担心你吗?” “知道你小蝶阿姨身体不好吗?” 背后是一片拆迁动工到一半的房子,连老土地庙都半空了,雨夜里只能看到零星的残垣。 鲁星斑靠着掉漆的柱子,像是在观察这对母女的相处。 眼看周七要嗷嗷哭了,她打圆场道:“没事,这不是我刚好路过吗?” 蓬湖也不太相信她,“你为什么会刚好路过?” 她一边找小黄鱼要手机,正好有电话打进来,熟悉的声音混着焦急传入耳中,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神级变脸。 冷脸一秒变温柔。 “芙芙。” 挂了电话后,鲁星斑继续说:“我是来工作的。” “这不是正好碰上了?” 石桌上还有她拆给周七的外卖袋,里面除了喝的还有吃的,似乎是要打包回去的。 女人扶起昏迷的舒怀蝶,“抽个时间慢慢谈吧蓬湖姐。” 金拂晓赶到的时候周七已经趴在蓬湖的怀里了,小朋友一身柠檬味,似乎想装睡,但打嗝出卖了她。 娄自渺沉着脸接过舒怀蝶,目光对上鲁星斑,对方指了指那边的一家三口:“我是他们的熟人,前晨昏集团的副总。” “这边救护车开不进来,你送她去医院吧。” 娄自渺开车走了没多久,居慈心和于妍也到了,看到回廊下站着的身影,居慈心目瞪口呆。 蓬湖抱着孩子上车,没管这两个人的久别重逢。 车开往旅社,蓬湖一直不说话,金拂晓问周七:“出什么事了?怎么肚子都圆滚滚的?” 周七支支吾吾,蓬湖替她开口,“吃多了陌生人的食物。” “才不是陌生人!那个阿姨说认识你们啊。” “还给我看你们以前的照片。” 周七气鼓鼓地说。 蓬湖:“你妈妈酱的照片到处都是,每个爱慕她的人都和她认识?” 金拂晓喂了一声:“什么意思,谁爱慕我,不要乱说。” 蓬湖:“我。” 女人咳了一声,“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我都吓死了。” 周七这才看到蓬湖身上飞出的发光触手,迅速捂住金拂晓的眼睛,“妈咪!你在干什么啊!快点收回去啦!” 她一着急,自己身上的触手也乱飞,金拂晓无语地说:“我全都知道了。” 周七大惊失色:“那妈咪要变成泡沫了!” 金拂晓:“什么泡沫?” “不是水母吗?又变成美人鱼了?” 蓬湖情绪不佳,随口问道:“那如果真有美人鱼,芙芙就不爱我了吗?” 第63章 泡泡盐水,水母皮也展开了。 外边还下着冷雨。 彭心市这个季节的天气湿冷又潮湿,洗衣服全靠阴干,工厂宿舍的走廊都一股衣服晒不干的味道。 金拂晓每年都要回来一趟,倒不是看这边改成创意园的旅社,而是和居慈心一起巡检。 这里是她发家的地方,工厂待遇自然也是最好的。 倒闭的鱼丸厂老板如今也在金拂晓的工厂工作,女人一生经历了很多次起落,如今孩子长大成人,她还是喜欢在老家生活。 偶尔和金拂晓见面吃顿饭,看她身边的位置空落落的,也提过如果等不到就不要等了。 明明蓬湖才是她捡回来的缘分,她却和金拂晓更熟悉。 蓬湖是一个很难熟络的人,谁都这么说。 金拂晓从无数人那里反复验证了自己是特别的,这时候听蓬湖故意反问,荒谬地耸肩,“真有美人鱼,我养哪里?” 周七看蓬湖身上的触手都快挠人了,恨不得捂住金拂晓的嘴巴。 虽然和蓬湖的距离感应暂时失效,她还是能感受母体的心情。 “妈妈酱,你不要再说啦,小心妈咪的触手把你绑架了。” “绑架?” 金拂晓脑子里冒出好多不太健康的画面,“她又不是没绑过。” 坐在后排的小水母从左边滚到右边,还是想挤到前排来,金拂晓只好把她抱到了怀里。 蓬湖目视前方,没有得到想听的回答也淡淡的,“注意安全。” 周七好奇地问金拂晓:“妈咪为什么绑架妈妈酱,怎么绑的?” “也是用触手吗?” “那诅咒是不是失效了?” “妈妈……” 她说话噼里啪啦,简直像小炮仗,金拂晓脑子都疼了,“你等等。” 周七哦了一声,脸往前一倒,埋进金拂晓怀里,冒出像拖拉机的呼噜声。 蓬湖瞥了一眼,鉴于周七是小孩,没说话。 金拂晓问:“到底是什么诅咒,会让人变成泡沫?” “水母和人鱼也差太多了吧?人鱼好歹上半身是人诶,你们和海蜇才是一家吧?” 周七声音闷闷的:“我们和海蜇不一样的。” “不是什么水母都能吃的。” 金拂晓摸了摸小孩的头发,“好吧,你们比较像灯泡。” 周七知道什么是灯,目前见到的灯泡都是白炽灯泡,不太明白,“哪里像了,我们不发白光的。” 金拂晓莫名感受到了代沟,“就是……” 周七似乎也不强求答案,狠狠闻了闻金拂晓身上的味道,说:“反正就是妈咪和冥河水母做了交易,才有了我。” 小朋友做人的时间不长,但感受力不低,声音低落了很多,“我就是妈咪用来贮存和你记忆的载体,不是什么……” 人类小孩的教科书用爱情的结晶形容孩子,周七吸了吸鼻子,“我不是妈妈们爱情的结晶,我……” “你是水螅体。” 蓬湖插了一句话,正好汽车经过隧道,风雨隔绝在隧道洞口外,里面声音无限放大,暖黄的隧道灯落下,和地灯闪烁,像是深海龙宫外的一幕。 周七的难过忽然决堤:“我只是水螅体呜呜呜,不是因为妈妈酱想要的可爱小宝。” 没有小孩哭是不难看的,就算是励志长成艳光四射大水母的小水母也不例外。 “怎么这么想呢……” 金拂晓一边抽纸巾给孩子擦眼泪,一边不忘记瞪开车的大水母。 蓬湖并不给周七多余的幻想,“芙芙更不想要小孩,我是迫不得已才做的这个决定。” “小七,你都知道的。” 就是因为知道,周七才哭得嗷嗷,金拂晓擦完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她只好安慰周七,“毕竟是计划之外,但也是惊……啊!这什么!” 在金拂晓怀里的小孩哭着哭着脱水了,变成了掌心的水母干。 金拂晓吓得吱哇乱叫,失去了屏幕前人设的精明干练,如果不是良心尚在,恐怕会在夜色下把水母干空投到窗外。 “小七……小七怎么这样了?” “怎么只剩下衣服。” “蓬湖……蓬湖!孩子是不是死了!都怪你啊啊啊!” “不是水母吗,怎么这么像风干的蜘蛛……” 蓬湖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没死,只是哭得脱水了。” “她还小,不太会控制水分,明明已经警告过她了,不能哭。” 车开出隧道后走了岔道,蓬湖的车停在海边,雨刮器一直工作,声音被雨声掩盖。 蓬湖解开安全带,给哭成水母干的周七喷了点海盐气泡水,被金拂晓看成蜘蛛干的小水母干涸的触手动了动,开始慢慢发光。 金拂晓看呆了,“有点像动画片,以前有个什么东西抖一抖就能掉下金粉呢。” 蓬湖没看过,“现在不能抖她,否则触手会断的,太脆了。” 似乎怕金拂晓不懂水母干的脆弱程度,蓬湖补充了一句:“就像炭烤金针菇。” 金拂晓想了想:“那里面不是脆的。” 掌心虚弱的小水母发出呜声:“我不可以被炭烤的。” 蓬湖笑了,把刚才周七喝光了的柠檬奶空瓶冲了冲,把小水母和矿泉水一起倒了进去放在车上。 外边的路灯映着如丝的雨幕,昏暗的车内有一瓶发光的小水母。 “等她泡软了变成人再回去吧。”蓬湖看了眼时间,“明天或许会停播。*” 不知道什么戳中了金拂晓的笑点,她笑了半天,笑得蓬湖都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雨水顺着车窗流动,不远处的大海黑沉寂寞,岸上的公路车流很少,她们像是被世界隔绝,又像在终末的时候还在一起。 这是金拂晓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东西。 金拂晓指了指扒拉在透明塑料杯里的小水母。“你也会变成这样吗?” 周七看着就小,成年的水母有二三十斤,水分占比很大,渔民要捞也不太轻松。 小时候金拂晓就跟着父亲去出海过,清晨霞光里,也有水母成群漂过。 她们家不捞水母,但偶尔捕网里也会出现几只,泡得软烂,近乎透明。 金拂晓总要把这些误入的水母丢下去,又要整理其他猎物。 第100章 姐姐已经结婚去城里生活,妹妹金昙成绩比她好,不用跟着大人工作,弟弟还小,母亲总是带着他在家里做别的工作。 如果按照工龄算,恐怕家里干活的小孩工龄都很长。 她对水母没什么感觉,更喜欢海豚,但很少能看见。 鲨鱼不在那片海域,要坐更大的船去更远的地方。 都说海是无涯的,金拂晓偶尔也想搭船去海的尽头,看在甲板上蹦跶的网中鱼,又觉得自己和它们没什么两样。 她会趁着父亲不注意放走几条。 现在她看着周七的目光很温柔,蓬湖知道那不一样。 “也会。” “我好像……” 金拂晓想了好一会,“没看见你哭过。” 她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暂,金拂晓反而哭过很多次。 居慈心不知道,鲁星斑不知道,她再坚强的躯壳之下也有一颗过分脆弱的心。 她以前的出逃是硬着头皮,背水一战。 后来创业的后顾之忧被蓬湖扫清,对方总在关键时候推她一把。 让金拂晓提起成功,想到蓬湖,提起运气,想到蓬湖。 “这么想看我哭?”蓬湖凑近她问。 “没见过,好奇不行啊。”金拂晓推开蓬湖靠近的身体,“小七还在呢。” 杯子里的发光小水母还在自由泳,触手摇晃,“本人不在,有事烧纸。” 金拂晓被逗笑了,“什么年代的话,土死了。” 周七哼哼唧唧,“从妈咪的记忆里学的,她以前也这么说。” 金拂晓问:“你真的看过蓬湖所有的记忆?” 好多人问过周七,小水母在有限的空间里漂浮,“都说好几次啦,你们睡觉的看不到的。” “妈咪会打码。” 金拂晓看向蓬湖:“你不是都忘了吗还会操作呢?” 蓬湖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金拂晓,“和冥河水母交易的时候说好了的。” “冥河水母,很厉害吗?” “名字听起来就不一样,”金拂晓忍不住说:“比某些灯塔什么的厉害吧?” 这点蓬湖倒是不否认,“她的确去其他国家的海域进修过。” “比如泡沫诅咒。” “去丹麦进修了吗?” 金拂晓嘴角抽搐,“那你呢,去过几个国家?是不是……” 前妻不是人这个事实金拂晓已经接受了,但无法接受前妻在遇见之前还是永生的状态。 那她是不是还和很多人许诺过余生? 是不是上岸无数次又因为族群的召唤回去,循环往复地验证人类的真心? 那我是她的第几个? “第一个。” 蓬湖像是知道金拂晓在想什么,给出了准确而笃定的答案。 金拂晓忍不住揪紧了安全带,避开蓬湖的目光,“我没问,你回答什么?” 蓬湖幽深的目光像是寂寞了几千年的海底,“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类,也是最后一个。” “我和芙芙不一样,海底也没有十个保镖。” “我在那里沉睡,小七都是其他水母带大的。” 她对周七的亏欠也显而易见,更像是沉睡,才失去了正常母女应该有的温情。 金拂晓没有得到过母亲百分百的偏爱,能理解为什么周七嗷嗷到脱水。 她瞪了一眼蓬湖:“不负责任的妈妈。” 蓬湖嗯了一声,“但海族的孩子就是这样的。” “不需要太多温存,倏然长大,自己去面对未知的风……” “小七也是我的孩子,所以不一样。” 金拂晓打断了蓬湖的话,这时候漂浮的小水母扒拉着在塑料杯上,企图跳下来。 蓬湖眼疾手快把她丢到了后座,泡水后的小水母变成人趴在后座,笨拙地穿衣服,很委屈地和金拂晓告状:“妈妈酱,妈咪根本不爱我,她最爱的就是你。” “那不然呢?” “说了好几次了,”蓬湖敲着方向盘,“你的第一顺位也能是你父母。” “也不要像我,把芙芙放在第一位。” “说什么呢,”金拂晓不满地开口,“像是我辜负了你一样,到底是谁不告而别。” 蓬湖正要解释,金拂晓晃着食指,“正好现在没别人,说吧,泡沫诅咒是什么?” “之前小七老问我给你打几分,和诅咒有关系吗?” 蓬湖有些犹豫,金拂晓看向周七,小朋友嘿嘿着凑过来,“冥河水母说,如果妈咪得不到妈妈酱的爱就活不过一个月,会变成泡沫消失。” 金拂晓皱眉,小朋友又说:“如果妈咪暴露了海族的身份,也会变成泡沫。” “可是现在妈妈酱知道了,妈咪还是人诶,不会变成水母干也没有消失。” 金拂晓看向蓬湖,长发垂肩的女人不做任何反驳。 “真的?” “真的。” 蓬湖安慰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说明冥河水母学艺不精,不用担心。” 一个月……加上综艺的二十天,正好是一个月了。 一瞬间,金拂晓理解为什么蓬湖会上综艺了,这已经是她们能朝夕相处的极限了。 “那分数又是什么?你不是会头痛吗,这也是副作用?”金拂晓又问。 “分数就是妈咪能看到的妈妈酱的爱意值,只有她能看见。” 周七拧不开矿泉水,让蓬湖给她开,一边说:“妈咪说妈妈酱头顶只有十分。” 金拂晓:…… 她咬着牙问:“满分是多少分?” “当然是一百……”周七的话被蓬湖打断,“十分。” 金拂晓才不相信,“你信吗?” 蓬湖笑着说:“那不重要,芙芙。” “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头痛,也不会失眠,已经很幸福了。” 雨还在下,这是慌乱的一晚,舒怀蝶进了医院,娄自渺和经纪人彻底翻脸。 舒怀蝶的堂姐航班延误,改成了第二天下午。 节目组宣布停播一天,网上关于综艺播出期间嘉宾被绑架的信息传得越来越广。 蓬湖和金拂晓和节目组失联,好在车上有定位器,乌透发送了海族的编码。 蓬湖收到了,对上金拂晓怒气冲冲的脸,凑过去在她脸侧落下一吻,“芙芙,那些真的不重要。” 金拂晓哼了一声:“为什么是十分!我成绩再不好都没考过十分!凭什么!” “这绝对是错误的!” “什么冥河水母!绝对是神棍!” 第64章 指不定芙芙的一分是一百分呢。 “妈妈酱,神棍是什么意思?” 周七还是不懂很多人类的用词,又扒拉过来让金拂晓抱着她。 她变成人的样子比水母干好看多了,金拂晓忍不住亲了亲她,“就是骗子。” 周七想了想,“冥河水母也没有骗妈咪,至少有我了。” 她说话声音稚嫩,给金拂晓的感觉还是太懂事了。 女人爱怜地搂着孩子,余光里的蓬湖望着窗外雨幕里的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蓬湖,和我在一起,你的身体真的会痊愈吗?” 金拂晓不知道深海的交易,也不知道非人类的规则。 在她看来,人类和非人类在一起大多好景不长,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希望再次和蓬湖分开。 蓬湖看了过来,这时候周七打开车的室内灯。 暖黄的灯光洒下,一时间她们像是成了缸中的游鱼,外边是滂沱的世界,这样一家三口的氛围也让周七格外安心。 她趴在金拂晓怀里,看看妈咪,又闻闻金拂晓的气味,居然睡着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 蓬湖已经隐瞒过金拂晓一次了,重逢后金拂晓的原谅在居慈心眼里过于轻拿轻放。 “我不想瞒你。” 蓬湖微微吐出一口气,“实话就是,我也不清楚。” “不想忘了你,所以回到族群后完成了交接就去找冥河水母了。” “如果死了,你只是离了婚,完全可以找到爱你的人。” 想到那十个保镖和娄自渺说的金拂晓扶持的后辈,蓬湖笑了笑,“不过现在我就没这么大度了。” “还好水螅体分离成功,就算后续我承受不了诅咒的力量,小七也会陪在你身边。” 蓬湖说话的语速很慢,金拂晓想起她的触手,也很擅长这样细细密密地折磨。 明明她浅淡描述的是这些年分别的经历,却让金拂晓的心悬吊着,难以彻底割舍对方。 “一辈子不能在爱人面前变成水母,否则咒语会变成诅咒。” 蓬湖重复了一遍冥河水母对她说的话,身边金拂晓的头顶依然浮着一个数字,她却不难过了。 蓬湖笑着说:“诅咒也不可怕,我还在你身边。” 金拂晓却很担忧,“万一诅咒应念了呢,你上岸一个月的期限一到……” 第101章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因为预言别离而酸涩的眼睛,“蓬湖,我承受不了你的第二次离开了。” 她内心深处想说的是:不要丢下我。 在这个时候哽在喉咙,成了止不住的咳嗽。 在她怀里熟睡的周七咂吧着嘴,不知道梦里在吃什么,嚼得很用力。 “我会努力的。” 蓬湖没有躲开金拂晓的目光,“不会丢下芙芙去过好日子的。” 后半句带着笑意,似乎化开了金拂晓因为金昙出现带来的伤害。 她看着机械式重复的雨刮器说:“我就是要过好日子,很好的日子。” “有你和小七的好日子。” “我要亲自送小七上下学,周末带她去儿童乐园,每个月旅行一次。” “不过我做饭不是很好吃,还是让专门的……” 她明明是被迫接受这个现实的,却比蓬湖更有条理地安排好了。 金拂晓就是这样,一旦接受,比谁都能适应,想得也更长远。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魅力,才能让一直想要结束永生的水母改变了心意。 那年上岸的蓬湖一开始是想报复她的。 她很早就有了灵智,依然不喜欢搬去龙宫一号以人类的形态生活。 倒是陪着族群里的其他水母参加过上岸考试,屡过屡弃权,宁愿在海上无边无际地漂着,等着人类的捕网靠近,自投罗网地找死亡。 天不仅不遂人愿,也不随水母的心意。 蓬湖每次都没能如愿。 她遇见过金拂晓很多次。 海边渔村长大的女孩晒得黢黑,黑发剪得短短的,小时候在人堆里甚至分不出是男女。 那时候金拂晓就踢开了企图在海滩上学其他海族搁浅的蓬湖。 灯塔水母被海浪卷走,小女孩还丢了什么其他鱼,似乎心情很不好,什么都丢。 海星和蓬湖被一起丢走漂流,问你也想上岸吗? 刚才咱俩趴沙滩上不叫上岸,叫找死。 真正的上岸不是这样,你得去考试。 对了,我这里有上岸的海族分享的手册,v我50海币我就…… 灯塔水母把它丢开了,正好一艘渔船开过,不知道海星被卷到了哪里。 那天之后,企图剥离永生状态的蓬湖屡试屡败。 大部分只是少了几根触手,离真正的死亡很远。 等金拂晓再次把她从捕网里扔出去的时候,她的触手缠上女孩细瘦的手腕,那一瞬间,蓬湖是想带走这个屡次破坏她计划的人类。 可是那天碧海蓝天,肤色晒得像酱油的女孩眸光比艳阳还热烈,看着捕网里剔透的生物说:“你真漂亮。” 很普通的四个字,蓬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愣了。 这个瞬间金拂晓把她丢了出去。 几十斤重的水母对一个十多岁的女孩来说很重,她差点栽倒在甲板上,很快爬起来趴在栏杆上看漂浮的水母,“快飘走啊笨蛋!” 灯塔水母下沉,海底的鱼群经过,又有人类的巨网洒下,却没再把她捞起了。 她的赴死计划再次失败。 她决定报复这个人类女孩,从观察开始。 礁石、船底…… 渔村不大,金拂晓经常来港口帮忙,偶尔给父亲送饭,要么一起出海。 也总有人会取笑她,无非是比寻常女孩还要深的肤色,说你怎么和妹妹长得一点也不像。 金昙花就漂亮很多哩。 金拂晓也不沮丧,她说我也很漂亮啊,你们不懂。 她白天这么说,深夜不睡觉在甲板上看星星,披着渔网来回走,模特步也踉踉跄跄,很容易左脚绊右脚摔倒。 但她的眼睛还是很明亮,白天如艳阳,夜晚如星月,没有真正上岸过的灯塔水母对人类和永生都没有兴趣。 她只是想要结束这样的放逐,等她消失,族群自然会推选出新的管理者。 要如何报复一个人类? 和墨水乌贼扒在船底听故事不同,灯塔水母在其他海域听过浮潜的游客聊天。 婚姻是人类活着的时候最难挣扎的坟墓,爱情是坟墓的基石。 她决定这样报复金拂晓,但那要从上岸开始。 没想到去上岸考试的路上,一场极端的天气导致海域波涛,海底的火山又喷发了。 她最后以人的形态失去了所有记忆来到了岸上。 在蓬港做买卖的好运鱼丸厂老板娘赵美琳把她带走,还带她办理了身份证。 灯塔水母阴差阳错免考上岸,得到了人类赐予的名字,甚至有了工作和固定工资。 不过还是得到了人类的诅咒,晦气是她工厂的标签。 她浑浑噩噩,想不起自己的来路,只知道自己冥冥之中在等一个人的爱情和婚姻。 她还是等到了。 十六岁的金芙蓉逃离渔村,来到了彭心市。 …… “小七上学的事等结束后再说吧。” 蓬湖顿了顿,“至少我确认了,目前我们都不受冥河水母咒语的影响。” 金拂晓嗯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真的是十分吗?” 蓬湖点头。 金拂晓还对这个分数耿耿于怀,但她更讨厌给爱打分,“哪有这样的,我也是受害人。” “那个冥河水母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会童话故事里给美人鱼变成双腿的也是她吧?” 蓬湖摇头,“不知道。” 金拂晓问:“真有人鱼?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蓬湖还真没见过人鱼,她撒谎也不打草稿,“没我漂亮。” 金拂晓才不信,“如果你是人鱼就好了,那哭的眼泪还能让我大赚一笔。” 她资本家的嘴脸暴露无遗,偏偏前妻是个哭就会脱水的水母。 蓬湖问:“我不哭不也让你大赚很多年了吗?金董事长。” 故事里的报恩多半以身相许,现在流行的是变现能力。 蓬湖没好意思告诉金拂晓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失忆简直让她的动机颠倒。 自己做了基石,筑成了和金拂晓婚姻的坟墓。 鉴于她是海族,应该改成婚姻的鱼缸。 金拂晓还是不爽,“还让我守活寡很多年,你要怎么陪我?” “还有脑门顶着的数字,十分,看不起谁呢,我成绩再不好也不会十分。” “我明天要吃海蜇,一桶凉拌海蜇!” 蓬湖凑近,金拂晓哼哼两声:“干什么,小七说你们不是海蜇啊,我这也不过分。” 坐在驾驶位的女人像是盯着金拂晓头顶的数字发呆,金拂晓心里发毛:“干嘛,数字变了?” 蓬湖摇头,趁此机会亲吻金拂晓额头,“指不定芙芙的一分是一百分呢。” “我感受得到。” 金拂晓狠狠给她系上安全带,“少给自己贴金。” “我没这么多爱。” “开车!” 蓬湖不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像是金拂晓不回一个吻就不走了。 早就是深夜了,蓬湖无视了好几条乌透的消息,不在意旅社那边连夜开会的灯火通明。 她以前就这样,多紧张的场合也气定神闲。 金拂晓喜欢这张脸,喜欢这个身体,不是人没关系。 万物有灵的灵是灵魂的灵。 她的亲吻落在蓬湖的脸颊,“好了,快开车。” 第65章 我不可以吗? 蓬湖带着金拂晓回到旅社的时候,乌透还在会议室。 旅社灯火通明,跟随摄制组的编导也在连夜规划新的行程。 巢北和路芫刚才似乎眯了一会,蓬湖和金拂晓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她们要出门,工作人员正在劝导她们。 “我们去看看小蝶。”这情况换谁也睡不着,大概是节目横生的变化让人不安,她明显变得依赖路芫。 路芫也一改平时的退避,和巢北站在一起,亲密一览无余。 “不好意思啊两位老师,今天外边大暴雨,也很晚了,你们还是等天亮了再过去吧。” 她们的跟组导演似乎刚毕业,说话青涩,路芫也不想为难她,看向巢北:“雨真的很大,天气预报都发布预警的了,要不……” 巢北低着头,“我很担心……” 这时候她余光瞥见先进门的金拂晓,眼睛顿时亮了,“拂晓姐,你们回来了?” 蓬湖抱着呼呼大睡的小孩跟在金拂晓身边,看小朋友完好无损,巢北松了口气。 “嗯,路上雨很大,耽搁了一会。” 金拂晓看不出任何心虚,心想这也不算撒谎吧。 路芫也走过来看了眼周七,“小七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累了。”金拂晓看向蓬湖,大水母没有松手,先上楼把小孩带去睡觉了。 这个时间不直播,但旅社内部还有不少工作人员来往,看见金拂晓和蓬湖回来,报告了会议室里的乌透。 第102章 “你们要出门吗?”金拂晓接过巢北倒的一杯热水,问看上去穿戴整齐的两个人。 “她担心你们。”路芫坐在一边,似乎松了口气。 “我们没事,娄老师送小蝶去医院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 娄自渺也不是一个人去的,她带上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反而比没有通讯工具的蓬湖这边好联系。 刚进门金拂晓就确认过了,舒怀蝶只是受到惊吓才晕过去,加上常年营养不良导致旧病复发,需要输液。 “吓死我了。” 巢北抱着抱枕嘟囔,“这是我录过最刺激的综艺了。” 她的担心明晃晃的,金拂晓笑着问:“你不是说之前参加综艺被丢下吗?怎么也是那个更深刻吧?” “那是我被丢下,和现在不一样。”巢北闭了闭眼,“我自己倒是没问题。” “小蝶和小七毕竟都需要照顾。” 因为突发事故,本该入睡的嘉宾这个时候也很精神。 路芫醒来还喝了杯咖啡,这会坐在巢北一边玩工作组发下来的手机。 凌晨的互联网还是很热闹,光节目组就上了无数个热搜。 舒怀蝶和周七的失踪难以隐藏,很多路过的人都远远拍过视频。 娄自渺的公司应该想要压关于她这方面的消息,奈何现在哪里都能偶遇网友。 就有人正好撞见深夜娄自渺带着舒怀蝶进了急诊。 高糊画面里只剩下嘈杂的雨声,抱着前妻的女人急匆匆下车,助理打伞跟上也追不上娄自渺的速度。 短短几秒,雨势仿佛放大了娄自渺的悲痛,也有人怀疑是演的,不然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凄清。 路芫点开评论,不少人都很担心舒怀蝶,也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遇见不法分子。 「这也太离谱了,真的不是剧本吗?没见过综艺能碰见这种事的。」 「这档综艺的名场景还少吗?」 「娄自渺看上去不像演的,这个视频看得我好揪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舒怀蝶快不行了。」 「小蝶本来身体就不好,是不是受到惊吓了啊。」 「彭心的暴雨来得太突然了,晚上我还逛街呢,忽然稀里哗啦的,然后就极端天气预警了。」 「节目就这么停播了吗?暂停一天我也很闹心,没有别的补偿吗?」 …… 娄自渺和舒怀蝶的名字在热门搜索趋势里不断上升,也有人说在医院里看到了娄自渺的经纪人和她吵架。 这些都是一面之词,没有视频佐证,但在路芫看来,娄自渺恐怕和公司的矛盾会恶化。 这档综艺实在是变数太大了。 “你们去休息吧。” 金拂晓拍了拍巢北的肩,“突发事件,不可控的,不要揽在自己身上。” 巢北还是认为舒怀蝶失踪和自己有关,如果不是她拉着娄自渺逛cd店,或许对方就一直跟着舒怀蝶,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 “我……” 她深深叹了口气,金拂晓对她的印象从之前的偶像剥落,很意外巢北私下居然这么多愁善感,“还以为你干这行很擅长排解压力呢。” “她不擅长。” 路芫接过话,“从小都这样,责任心很重,小组作业没得到高分是自己的错,舞台失误也有她没有跟上训练的原因,连队友谈恋爱她不知道,也是她的错……” 这时候的路芫收起了平时对漂亮姐姐的笑脸,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比巢北冷硬很多,像是这段关系中,她才是那个冷酷的人。 “我没有。” 巢北摇头说,“今天才真是我的错。” “小蝶还是妹妹,就……” “她早就成年了,也是经历过一段婚姻的大人。” 路芫打断她的话,“你没有能力救赎别人,就不要擅自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小蝶有娄老师照顾,并不需要你。” 金拂晓坐在一边,越听越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正要起身,巢北拉住她,喊了声姐,“你会和蓬湖姐复婚吗?”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金拂晓没有过多思考,“不会。” 巢北错愕地睁大眼,“为什么,你们明明是我们三对里感情最好的那一个。” 但金拂晓的妻子不是人类。 她忽然有些羡慕这两对纠葛的都是人类的问题,不像蓬湖是只水母,之前可以永生,现在身上还背负不知道会不会成真的诅咒。 “我只是觉得,我和蓬湖似乎不用在意这方面了。” 金拂晓拍了拍巢北的手背,“都是体验,看你们想要体验什么了。” 她能感受巢北和路芫之间的纠葛,区别于娄自渺不会爱人的笨拙,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似乎纠结得更纯粹。 只是要一个最优选而已。 金拂晓上楼的时候蓬湖刚从房间出来,她问:“小七一点没醒?” 蓬湖嗯了一声,“还在打呼。” 金拂晓又有些紧张,“呼吸道没问题吧?” 她总是忘记周七是只小水母,说完懊恼地开口:“当我没说。” 蓬湖笑着说:“没问题,壮得很。” “乌透找我,要一起吗?” 金拂晓拍开蓬湖递过来的手,“那当然了,还有鲁星斑,那么多年没见,居然忽然出现了。” 会议室刚走了一拨人,蓬湖和金拂晓进去的时候居慈心企图开窗通风,站在一边的女人关上窗,“你想风雨吹进来吗?” 乌透压根没从凳子上起身,她看上去神色紧绷,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 “吹不进来的,你不觉得室内人味太重了吗?”居慈心和鲁星斑辩,就算很多年没见,她也习惯了踩对方几句,“你身上还一股烟味,散散吧。” 金拂晓进来的时候,她那丢人的副总和前副总正站在一边吵架,难得没戴墨镜的乌透歪歪扭扭趴在桌上,班味和怨气都快实体化了。 旅社内本就有会议室,这也是创意园改造的要求之一。 只是面积不大,最多也就坐下十来个人。 乌透坐在长桌尽头,瞥见蓬湖来了稍稍抬眼,指了指周边的位置:“聊聊吧。” 居慈心看见金拂晓就过来和她告状,“金拂晓,你管管鲁星斑,这个女人擅自离职,现在居然……” 鲁星斑坐到了蓬湖身边,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像是受不了室内开得太低的冷气。 “蓬湖姐,你回来了?” 蓬湖嗯了一声,她面前是乌透刚才递过来的资料,关于某个品牌。 似乎还用思维导图软件做了排版,可以清楚看出名下关联的子品牌。 有几个名字被乌透圈起来,也有几个名字蓬湖认得,是紫夫人名下的公司。 鲁星斑不是空手来的,她和金拂晓打了招呼后开了瓶功能饮料,说是自己现在任职的公司出品的。 倒出来的液体是鲜艳的橙色气泡,看上去也很符合功能水的特征。 她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居慈心还要嘴她两句,“这就是你跳槽的理由?不是捕鱼游戏公司吗,怎么改卖保健品了?要破产了?” 金拂晓忍不住说:“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谈正事呢。” 居慈心刚处理了一堆焦头烂额的事,确认周七没事才放松下来,被金拂晓这么一说难免委屈,狠狠喝光杯子里的饮料,“我也有正事和你……”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栽在桌上,像是晕倒了。 金拂晓吓了一跳,鲁星斑冲她笑了笑,“没事的姐,她太聒噪了,让她睡会。” 她又看向蓬湖,“拂晓姐都知道了吗?” 蓬湖点头,鲁星斑有些经验,“听说您和冥河水母做了交易,那也是真的?” 乌透对鲁星斑的印象还是人类,此刻有些意外,“什么意思,你是什么人?” 她身上的海族气息惹人注目,但手腕上挂着和金昙如出一辙的手链,那气息令人厌恶。 也让乌透无法判断她的真实身份。 “之前是人,现在被转化成海族了。” “你好,我叫鲁星斑,之前是晨昏集团隶属于蓬董事长的副总。” 鲁星斑和乌透握手,“现在算东星斑族群的。” 金拂晓桌下给了蓬湖一脚,问:“什么意思,她之前改名就已经变成鱼了?” “你早就知道了?” 蓬湖摇头,“我离开那会她还是人类。” 鲁星斑也听到了,“那会是想改个名字才随便换的,没想到后来真变成东星斑了。” 她的相貌并不出众,在金拂晓的记忆里,鲁星斑对她一般,明显更喜欢蓬湖。 或许也有当年是蓬湖让她过来干活的原因,后来分摊工作,她也是站在蓬湖这边的。 虽然大家家境差不多,居慈心在家庭中是长女,工作这边反而没那么成熟,鲁星斑算蓬湖一脉的,她自然就归顺到金拂晓这边了。 居慈心被鲁星斑药昏了,乌透重新戴上墨镜,问:“她没事吗?喝的什么?” 第103章 鲁星斑留着长发,不像在晨昏上班时候头发剪得很短,但偏分能遮住她右侧脸颊的烫伤。 那是以前跟着父母干活留下的痕迹,现在头发披着,金拂晓看了一会,发现她的疤痕都不见了。 这就是非人类的力量吗? 金拂晓想,那不是开医疗美容机构稳赚不赔? “她那杯加了点安眠药。” 鲁星斑也不掩饰,“居慈心太烦人了,问题也很多。” “既然拂晓姐已经知道蓬湖姐的身份了,很多事情就可以放在台面上说了。” 蓬湖面前的资料和金拂晓面前的一样,就算现在有工作人员进来,也只会以为她们在讨论节目赞助商。 这正是随着金昙参加节目也跟着上线广告的赞助商艺月生物,这家公司囊括了很多品牌,也收购了不少相同的公司,目前广告打得很多,等个公交坐个地铁都能看到。 蓬湖翻了翻资料,问:“你和艺月生物是什么关系。” 她也懒得迂回,“这条手链和金昙戴着的是同款,气味很恶心。” 金拂晓看了一眼鲁星斑的手腕,蓬湖虽然瘦整体形象不至于形销骨立,鲁星斑就算现在行头置办得不错,依然比寻常人瘦很多,衬衫扎进裤子,显得腰更细了。 鱼有腰吗? 或许在场除了昏迷的居慈心,就没有她的同类,这样的体验格外新奇,金拂晓难得走神。 “就是你想的那样,是能变成人类的海族身上取出来的物质做成的装饰品。” “戴着能永葆青春。” 鲁星斑顿了顿,“不过这么直说会违反广告法,对外有别的说辞。” 乌透也注意过金昙的手链,看鲁星斑戴着,问:“你不会难受?” 鲁星斑:“是从我身上提取的,还好。” 她轻飘飘丢下一个炸弹,蓬湖都有些意外,“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金拂晓低声问蓬湖:“什么意思,你们看到那手链会有排异反应?就像人不能吃人一样?” 她目前不是金董事长的身份,问的问题好笑又可爱,蓬湖嗯了一声,“差不多吧。” “我现在就职的公司隶属于艺月生物,我是自愿参与研究的。” “不过现在公司内部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和海族合作,一派只想要收取。” “我就被外派到这边了。” 金拂晓问:“你的意思是要带走小七和小蝶的也是这家公司?” “要把我女儿带去做研究啊?” 她拍桌站了起来,一点也不顾忌往日的情面,“鲁星斑你太忘本了吧,当年是我们把你带出来的。” 发型都是湿刘海的女人眨了眨眼,看向蓬湖:“姐,你老婆还是这么凶。” 乌透都难得笑了笑,似乎认识金拂晓的都有统一的共识。 蓬湖摇头:“你不懂,这是温柔的问候。” 鲁星斑:…… 还是老样子。 她扶着额头笑着说:“我要是想带走你们的女儿,早就带走了。” 她简单说明了艺月生物目前的情况,“金昙的男朋友,是支持收取海族的,之前暴力海洋作业捞走不少深海的物种。” “她男朋友的妈妈是和平派,之前宁绚就是受邀参加她的晚会……” 作为晨昏的创始人之一,鲁星斑也跟着蓬湖见过紫夫人,她顿了顿,“宁绚没有失踪,只是被带走了。” 她叹了口气:“她好像很受妈妈辈喜欢,艺月这边的老总薇夫人,想要宁绚做她的女儿,这样就可以把名下的孩子踢出去了。” 金拂晓听得有些晕,她想了想宁绚的脸,问蓬湖:“这就是吃软饭吗?” 宁绚之前也*是人类,被紫夫人看上成了一把手打理一些远洋业务,现在出差还能被另一个大佬看上,想要她做女儿。 金拂晓问:“你们海族流行母女恋吗?” 蓬湖:“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喊你妈妈。” 金拂晓在桌下狠狠给了她一脚。 乌透倒是捋清楚了,“所以现在是紫夫人和这位薇夫人因为宁绚起了冲突,而之前失踪的海族是金昙的男朋友捞走的?” “那晚上企图带走小七的也是这个人?” 移动的显示屏上出现金昙和一个男人的照片,对方的脸很普通,全靠二代的光环。 “是。”鲁星斑往后一靠,喝了好几口水,“这次出差前,宁绚让我告诉你们,不用担心她。” 金拂晓啧了一声,“她也太受欢迎了。” “真担心她过得太好。” 蓬湖:“你喜欢这种桥段?” 金拂晓推开她凑近的脸,“我喜欢看,少揣测我。” 鲁星斑笑了笑,“她也说要尽量看好周七,她是唯一一只有心脏的水母,很容易成为人类的猎物。” “那个男人之前有一个未婚妻,似乎感情不错,但心脏衰竭,一直在医院。” “周七的信息应该是从捞上去的冥河水母那边读取的,具体的我不清楚,总之最近紫夫人的别院很热闹,还多了一条带鱼陪着宁绚呢。” 鲁星斑叹了口气:“接下来我会跟你们节目组录制,直到危险解除。” 乌透的担心因为鲁星斑带来的消息缓和了许多。 金拂晓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一言不发,等到回到房间,房门关上,她拽着蓬湖走到阳台,连阳台门都关上了。 变成人的大水母被她摁在玻璃门上,月夜下近乎妖冶的脸望着人类妻子。 “芙芙,怎么了?” 金拂晓:“所以紫夫人和宁绚早就知道你去哪里了,也知道小七的存在,那……” 明明在酒店通话的时候,双方都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模样。 金拂晓最讨厌欺骗,掐着蓬湖的脸发泄:“你又骗我?!” 蓬湖过分白皙的脸多了掐痕,垂下的目光还含着笑,仿佛就算被金拂晓掐死,她也甘之如饴。 金拂晓还是松开了手:“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才这么乱来。” “她们之前没见过。” 蓬湖从背后抱住金拂晓,“我快上岸才告诉她们真相,至于小七,紫夫人毕竟是岸上最强大的海族,多了一个孩子,总有人告诉她的。” “那的确是第一次隔空见面。” 金拂晓:“真的?” 蓬湖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真的两个字伴随着轻轻的啃咬,像是求欢的信号。 无数透明的触手缠上金拂晓,等待她的意情迷乱。 “凭什么啊!鲁星斑都知道那么多!” 金拂晓还是接受不了只有自己蒙在鼓里,转身狠狠推了蓬湖一把,如果不是触手先行,恐怕阳台的玻璃门都要发出巨大的声响,会让隔壁的嘉宾以为她俩打架了。 “因为……” 鲁星斑说自己是自愿做实验的,蓬湖也不知道怎么说。 金拂晓问:“我不可以吗?” 她讨厌一个族群不用多解释的术语,总是想要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 即便她很清楚,就算是人类和人类,结婚了也不会亲密到这个地步。 很多过来人都说,感情是需要呼吸感的。 可是她想要呼吸着蓬湖的呼吸,会很过分吗? “不可以。” 蓬湖伸手搂上金拂晓的腰,嘴唇咬开金拂晓胸口背心的系带,“因为我只有这辈子了。” “我们要白头到老的。” 第66章 我是美人。 金拂晓很难抵抗蓬湖的情话,特别是对方在雨夜下不打招呼地钻进来,更让她难耐。 “你不怕被看见吗?” 她趴在蓬湖肩头,低声问道。 “没人会看见。” 蓬湖吻走金拂晓断续的呜咽,“这里不应该是我们的老巢吗?” 金拂晓推了她一把,没什么动静,“你才老。” 得知了蓬湖的真实身份,她似乎对这方面很在意,蓬湖握住金拂晓的手把人往屋里带,“我们会一起老。” 一句话带着细密的亲吻,触手又把金拂晓卷入无边的情潮,她实在顾不上别的,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日常的直播暂停,节目找嘉宾录制了几个采访。 巢北还是很挂念舒怀蝶,一行人驱车去医院看望对方。 巢北本以为会撞见拍摄娄自渺的,没想到根本没什么人。 她也没有睡好,带着困意进了单人病房。 舒怀蝶似乎刚睡醒,娄自渺不在,病床上的年轻女人捧着手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七跟在蓬湖身边,怀里还抱着捧花,里面有舒怀蝶喜欢的蝴蝶兰。 “小蝶姐姐,这个送给你。” 小朋友第一个过去,舒怀蝶露出惊讶的表情,再看陆陆续续进门的女人,“姐姐们怎么来了?” “我听人说你们今天停播也有工作的。” “工作永远做不完的啦。” 巢北坐到一边,把果篮放到床头柜,“听说你没什么事,还是买了这个,当我们一起慰问了。” 第104章 “娄老师呢?” 舒怀蝶没有直系亲属,前妻居然是她唯一能跑前跑后的人。 “去接电话了。” “你不见了可把娄老师急死了。” 巢北看舒怀蝶脸色苍白,一边问她要吃点什么。 病房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周七挤过来和舒怀蝶说话。 舒怀蝶最后的印象还是自己牵着小七,眼前一黑。 她是大人了,知道和小孩子一起有保护的职责,难免很愧疚,“对不起啊小七。” 余光里蓬湖和金拂晓坐在一块,舒怀蝶正要道歉,金拂晓说:“这么客气干什么,不过小蝶你身体真的太弱了,小七都比你活蹦乱跳的。” 说到这个巢北就激动了,“谁能和小七比,听说她能生吃一条金枪鱼。” 金拂晓咳了一声,“这个……” “你知道你是怎么被找到的吗?”路芫问了一句。 舒怀蝶摇头,“我凌晨醒来过一次,她什么都没说,就叫了医生。” “只记得,迷迷糊糊的,有人经过,我就晕过去了。” 周七嗯了一声,“有坏人想要绑架我。” “小蝶姐姐是因为我才……” 她大概不知道后面几个词语怎么说,看向蓬湖。 妈咪说:“被小七牵连了,抱歉。” 网上关于舒怀蝶和周七走失的消息铺天盖地,但一直没人往犯罪那边靠。 乌透也封锁了消息,怕引起轰动,这事是族群的问题,至少不能明面上说开。 节目组没收了嘉宾的通讯设备,这也情有可原。 也有网友推测出节目组肯定封口了,毕竟周七是有儿童手表定位的小孩。 依然有很多不理智的人趁机炮轰舒怀蝶,说她故意要丢掉周七,也有人说她一看就面相不好。 舒怀蝶刚刚看过几眼,知道自己不能再看,收起了手机。 巢北问:“谁干的?” 说完她压低了声音,“咱们都是自己人,可以知道吧?” 几个人坐在病房两侧的沙发,乍看探病的阵容也很豪华。 病房都是娄自渺自费升级的,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目光。 金拂晓看了一眼蓬湖,蓬湖说:“金昙那边的人。” 巢北难得愣神,反而是路芫皱眉:“她怎么这样。” “和拂晓姐关系不好也不能冲着小七去吧。” “再怎么说小七也算是拂晓姐的女儿。” 金拂晓:“不是算,是就是。” “她这明晃晃的犯罪,是不是太猖狂了啊?” 巢北完全刷新了对金昙的印象,“这时候姐你还遮掩,不像你的作风啊。” “你们不是已经彻底……” 她比画了一下,像是一刀两断。 虽然昨晚鲁星斑介绍了艺月生物所涉及的板块,上头也有金昙如今男朋友的投资,因为涉及海族的秘密,加上金拂晓没有证据,只能遮掩下来。 她的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周七,不能让孩子成为拉扯的牺牲品。 “有些东西不是明面上断就断掉的。” 金拂晓叹了口气,带着歉意的眼神落在舒怀蝶身上,“对不起小蝶,害你旧病复发了。” 舒怀蝶天生心律不齐,很容易过呼吸,还有其他的毛病全都靠常年吃药压制。 这次艺月生物那边的人使用的药物能切断周七和蓬湖之间的族群联络,对人类来说,更像是迷药。 “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我。” 舒怀蝶很容易依赖别人,娄自渺进来的时候,前妻正握着金拂晓的手说话。 “拂晓姐,最后也是你们找到我们的吗?” “不是,是我和蓬湖的一个熟人正好路过,给我们打电话了。” 夜里发生了很多事,金拂晓和蓬湖迟一步回来,早一步的是鲁星斑和居慈心,正好和巢北她们错过。 吃早餐的时候巢北才意识到多了一个人,这时候插嘴:“是她们创业小队的另一个副总,和居副总挺不对付的,说自己是蓬湖派。” 舒怀蝶不懂这些,笑着接话:“那我就是拂晓派。” “发现我和小七的副总是不是穿着……” 舒怀蝶比画了一下,“……总之,我晕倒前好像看见过她。” “穿得很酷,衬衫还带着泼墨点点,声音……” 金拂晓笑着问:“感兴趣啊,等你回去我给你……” 蓬湖咳了一声,金拂晓背对着门,看不到娄自渺已经进来了,还搂着舒怀蝶说悄悄话。 路芫和娄自渺打了声招呼:“娄姐,你来了。” 娄自渺握着手机走到金拂晓这边,问:“那位小姐和居慈心副总是什么关系?”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巢北抿了抿嘴,扒拉路芫,一副看戏的模样。 舒怀蝶被她吓了一跳,眼神扫过娄自渺后迅速垂下,握金拂晓的手更紧了。 “朋友关系。”金拂晓看向蓬湖,“难道不是吗?” 蓬湖嗯了一声。 这不是娄自渺想听的答案,她又问了一遍。 巢北都听不下去了,反正现在没直播,她说:“姐,也不用吃这个醋,好歹是见义勇为。” 娄自渺却半信半疑:“为什么离职很久的同事会忽然出现?” “太凑巧了。” “明明小蝶都昏倒了,也不打120送医院。” 这的确是鲁星斑的问题,金拂晓试图解释,“不是怕引起轰动吗?” “小蝶不是没事吗?”蓬湖说,“你态度不能好一点?” 她搂着金拂晓,看向娄自渺布满血丝的双眼,“你不把你最想说的话说出来,怀疑这个和那个又有什么用呢?” “小蝶现在是单身状态,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金拂晓都惊了:“说什么呢。” 巢北埋入了路芫的肩窝,不知道在忍什么。 舒怀蝶声音弱弱的:“我没有喜欢谁,也没有想和……” 这时候有人推开门,一道很响亮的声音传来:“小蝶?” 舒怀蝶呆呆地看向来人,“堂姐。” 对方和舒怀蝶一点也不像,看上去像和娄自渺一个类型的,穿着阔腿牛仔裤,上身穿着一件紧身t恤。 看上去来得很匆忙,行李随手放在门口。 “这么多人呢。” 舒姮小时候也是童星,后来听家里的安排继续念书,也没再进圈了。 金拂晓偶尔都会刷到关于舒姮的混剪,标题写满惋惜。 现在看她和娄自渺小时候能演姐妹,也有相同的清风朗月气质。 大家都自我介绍了一番,感受到不同的氛围,识趣地离开了病房。 结果漏掉了周七,小家伙还坐在一边翻看床边的绘本故事。 金拂晓急得要死:“这小孩,就知道听八卦。” “不是正好像你吗?”蓬湖回忆金拂晓在鱼丸厂的日常,“连谁谈了几个都知道。” “我才没有,那是洗衣服的时候不想听都能听到的。” “你就是趁着人多洗衣服好听八卦。” 金拂晓说一句,蓬湖就能迅速接上。 巢北趴在门边,也在看里面的情况,“世纪大战啊,早知道我也不出来了。” “小蝶的姐姐要是不退圈继续拍戏多好,完全是娄老师的竞品。” 路芫看着手机的百科说:“她孩子都上小学了。” “名校毕业,现在是大学的导师,和娄老师完全不是一条路线的。” 舒姮和娄自渺的关系早在娄自渺结婚的时候就爆了。 当年舒姮就不理解这层关系,差点和娄自渺吵起来,一口咬定是娄自渺勾引舒怀蝶,才让小家伙死心塌地非她不可。 奈何舒怀蝶就认定了她。 当时舒姮自己也因为家庭分身乏术,回过头妹妹被辜负伤心到只能回老家,始作俑者还顺风顺水拍戏,一段婚姻还给她赋上了更多深情的魅力。 换任何一个家长都会爆炸的。 里面传来平静的对话,却暗藏汹涌的指控,外边的人听得都有种好像骂得很脏的错觉。 蓬湖看金拂晓明明听得很认真,站在一边笑,低头问:“还是我好吧,没有亲戚的阻挠。” 巢北忍不住说:“那我和小芫也没有。” 蓬湖:“所以你们要复婚吗?” 一句话搅死氛围,那两个人跑居然也是成双成对的。 “姐姐,不要说了,你不是来看我的吗?” 舒怀蝶打断舒姮的话,握住对方的手:“你不是说最近很忙,怎么有空过来?” “你都出事了我能不过来吗?” “真是的,参加综艺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姮的五官端庄大气,即便是堂姐妹,两个人看上去也不像。 和娄自渺之前私交不错舒姮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和自己的妹妹结婚。 抛开年龄不谈,舒怀蝶也和娄自渺表现出来欣赏的类型截然不同。 第105章 她多病、胆小、自卑,像一只很喜欢往洞穴里钻的鼹鼠。 偏偏父母早早不在,就算在,她也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舒姮也想过等舒怀蝶上大学了,介绍自己的学生给她认识,至少知根知底,也算靠谱。 没想到是娄自渺。 一个没有婚礼、只有誓言、无法自己掌握自己人生,也算知根知底的朋友。 “我……” 舒怀蝶十指搅动着被子,雪白的被套都出现了漩涡纹,“我怕打扰姐姐你。” “你不是很忙吗,又要照顾孩子,姐夫又在国外培训。” 舒姮没结婚的时候,舒怀蝶很喜欢和她一起,偶尔可以聊她的追求者,聊学校的事,聊最新的潮流穿搭。 姐姐也会分享一些别人不会知道的演艺圈八卦。 但那样的时光也很短暂。 舒姮还是结婚了,她有了自己的家庭,舒怀蝶不敢打扰。 那样的幸福把她关在门外,即便舒姮邀请她去那边住,她也拒绝。 直到家人过世,舒姮暂时把她安排到娄自渺的房子。 “有什么好打扰的,都说了给我打电话……” 不等舒姮说完,娄自渺说:“就是很打扰,她之前给你打电话,你的孩子在哭。” 舒姮看向娄自渺:“什么意思?” 娄自渺:“小蝶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她需要的不是你。” “那还能是你?” 舒姮的书卷气比娄自渺重很多,娄自渺的眼神不会输给她:“只能是我。” “我只有和她的那个家。” “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舒姮问:“你父母那个家呢?娄自渺,你从小就很听话,父母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这样一直被父母控制的人,配不上小蝶。” “姐姐……你……” 舒怀蝶也觉得这话太重了,正要劝什么,床底传来哎哟的声音。 在场的女人都看过去,周七捂着脑门从床底钻出来,还抓着一颗李子。 小水母也会尴尬,“对不起,我的李子掉了。” 她知道自己待不下去了,滴溜溜跑走,打开门,外面金拂晓差点摔倒在地,得亏蓬湖及时搂住了她。 蓬湖像没事人一样拎着女儿抱着老婆关上门,“打扰了。” 室内安静了一会,舒怀蝶收回羡慕的目光,“姐姐,你不要生气。” “我只是来和她了断的。” “你信她会和你了断?” 舒姮和娄自渺做了很多年朋友,清楚这个人骨子里的贪婪。 对名利的贪婪让她洁身自好,不沾染任何情爱,另一方面,也会膨胀她光明下的黑暗欲望。 “小蝶,你不要信……” “我不能失去小蝶。” 娄自渺开口,眼泪落下的时候连舒姮都惊呆了,“这不是片场,你演什么,炫耀你哭戏好?” 娄自渺深吸一口气:“我可以退圈,只做小蝶的妻子。” 门外的周七学着娄自渺的口气,问蓬湖:“妈咪做得到吗?” 蓬湖:“我一直是芙芙的妻子啊,但芙芙更爱江山不爱我。” 金拂晓偶尔会被她的厚脸皮无语到,问:“你在自夸什么?” 蓬湖:“我是美人。” 第67章 亲一下都不行。 里面的舒姮和娄自渺谈了一会,医生就进来了。 舒怀蝶看金拂晓一家三口还没走,又把她们叫了进来。 舒姮也是受邀来参加节目的,她和金拂晓在一边说话,周七陪着舒怀蝶,娄自渺在一边默不作声地削苹果,蓬湖时不时提醒她皮又断了。 她实在有点烦人,娄自渺收起水果刀说:“那你来削。” “好啊,我来。” 蓬湖用刀也很流畅,还给娄自渺削得坑洼的苹果美容了一下,递给舒怀蝶的时候问:“需要娄老师嚼好了给你吗?” 舒姮看蓬湖的目光有些奇怪,金拂晓也有些丢脸,咳了一声:“别开这种玩笑。” 舒怀蝶笑点很低,真被逗笑了,“不需要。” 周七是只健康的小水母,没有打过任何吊瓶,看着舒怀蝶手上的针头,问:“吃苹果的时候会牵连到针吗?” 舒怀蝶摇头,“没什么感觉。” 小女孩哇了一声,“小蝶姐姐真厉害。” 舒怀蝶:“真的吗?” 成年人只会觉得这话幼稚,舒怀蝶像是真心接受了周七的赞美一样,和她说以前的事。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舒怀蝶和周七说话的声音,金拂晓都感觉到了尴尬,只好挑起话题,问舒姮:“节目组怎么和你说的,接下来的时间你跟小蝶和娄老师?” 舒姮的行李箱还在外边,她下飞机直奔医院,暂时没考虑过节目的录制,这时候看了娄自渺一眼,“我当然希望她们不要有瓜葛的。” 蓬湖看了娄自渺一眼,女人眼眶还红着,嘴唇紧抿,没有说什么。 舒怀蝶喊了声姐姐,“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舒姮说:“导演要求保密的。” “也不止我一个人过来了。” 她指的应该是之前和路芫深度捆绑的模特,金拂晓仿佛看到了战火连绵,对比之下自己和蓬湖这边来的金昙好像也没什么了。 舒姮没有把娄自渺放在眼里,她来之前还把导演剪辑版和花絮都看了,也能猜到舒怀蝶这次的事故和金拂晓有关,对金拂晓说:“金董事长,我在机场的时候正好遇见你妹妹下飞机。” “小蝶出事和她有关吗?” 她手机点开一个关于金昙机场的视频,很多人的手机堆在眼前,似乎非要金昙回应和金拂晓的冲突。 网上也都是金昙被蓬湖恐吓不得不提前下车的新闻。 有些描述一看就分得清是金昙的粉丝还是个正常人说的。 「金昙的男朋友亲自接机?肯定告状去了吧。」 「小蝶和小七肯定是她使坏的。」 「不至于吧,又没结婚,她也犯不着恶毒成这样啊。」 「难道她以后不想在圈子里混了?」 「这张脸实在美丽,实在很难骂啊。」 「他男朋友都有未婚妻,不知道金昙的粉丝为什么不抵制一下,这种二手男有什么好的。」 …… 金拂晓摇头:“暂时不能确定。” 鲁星斑只是说公司任务,像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蓬湖看出了金拂晓的为难,说:“不一定是她做的。” 金昙和艺月生物的关系还不明朗,按照蓬湖和金拂晓对金昙的了解,那么自私的人,不至于为了区区男朋友的前未婚妻搭上犯罪记录。 况且她只知道蓬湖不是人类,看样子还不知道蓬湖具体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周七是什么了。 能知道周七是水母还有心脏,只能是被捞走的冥河水母被人撬开了。 舒姮看着金拂晓,似乎在考虑什么,余光瞥见眼睛圆滚滚的小朋友,吐出一口气,“总之小蝶没事就好。” “她从小身体不好,父母又不在了,我有责任照顾她。” 蓬湖问:“你们家没有其他亲戚了?” 舒姮长发半扎在脑后,一般披在肩上,摇头说:“一部分在国外生活,一部分在老家。” “我和小蝶关系最好。” 她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娄自渺,“是我的错。” 金拂晓都替娄自渺尴尬。 她和蓬湖的感情不用父母答应,更没有什么堂姐表姐的撮合和反对,除了所托非人,也算一路畅通无阻了。 “节目组有和你们说什么时候录制吗?” 蓬湖问了舒姮一句,女人看了眼手机,“说今天休息,明天看情况。” “但小蝶身体没恢复,我宁愿她违约也要结束。” 舒姮态度强硬,舒怀蝶想说的话都被堵回去了,娄自渺说:“我会照顾她的。” 眼看她们又要吵起来,蓬湖带着人先走了。 “你还想待在那?” 看金拂晓频频回头,蓬湖问。 金拂晓牵着小七的手说:“我就是觉得小蝶左右不是人,很不容易的。” “你就是同情心泛滥。” 蓬湖把孩子抱起,“以前也这样,有人装病问你借钱,你还真的借了,明明那么爱钱,还这么慷慨。” 金拂晓知道她说的什么事,哼了一声:“你应该夸我善良。” 水母嗯了一声,“是很善良,善良到被父母找到自己在哪里还要寄一份钱回家。” “赌场赎人都不带这样的。” 这家医院住院部走廊很安静,金拂晓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我怎么知道这个钱变成金昙的学费了?” 她也看过自己睡觉的时候蓬湖和金昙的冲突,网上播放量很高,标题一个比一个炸裂。 金拂晓可耻地多看了几遍网友剪的蓬湖特写,就算是十秒,也很令人着迷。 第106章 “你难道猜不到这个后果?”蓬湖垂眼问,怀里的周七捏着她衣服的抽绳玩,偶尔看看路过的人,并不参与妈妈吵架的问题。 “我能猜到又怎么样。”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金拂晓停下脚步,站在住院部中间的大厅,“那就是我自己给自己赎身的钱,买自由。” “还是你觉得把存折给我亏了?” 女人的眼妆向来浓重,眼尾拉长又上吊,眯起的时候总有几分海洋生物很难学会的狡黠。 蓬湖望着她的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了一声,“那不亏。” 海上漂的空心水母也学会了市侩和报复,哪怕不确定周七的失踪和金昙是不是真的有关,她也不希望对方好过。 “只是可惜那些钱都被金昙花了,应该找到记录让她还回来的。” 金拂晓多看了蓬湖两眼,“你认真的?” 蓬湖点头,“爱财如命的芙芙现在就大方了?” “还是你们到底是一家人,我是外人?” 她语调拖得长,在这样的氛围里像金拂晓背着她补贴娘家人,周七脑子里闪过无数戴不逾爱看的八点档。 心想妈咪真是手段高明,总能让妈妈酱哄她,难怪那么多海族追着让她开讲座。 “什么一家人外人,”金拂晓的高跟鞋笃笃往前,“说这些话没用。” “我现在就让于妍去拉账单。” 蓬湖追上去,“公开发表。” 金拂晓想了想,“那会显得我很小气诶,我现在是……” “用我的账号。”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还是年代久远的诺基亚翻盖,甚至贴了胶带。 现在都是5g的时代,蓬湖的物品还停留在2g,金拂晓唉了一声,拿走她那破烂的手机,“丢死人了,换个新的会死吗?” 舒怀蝶在哪家医院就医已经泄露了,她们离开的时候走的北门,依然免不了有粉丝路过想看一眼。 周七戴着金拂晓从她背包里掏出来的水母头套,和综艺上打码的一模一样。 就算金拂晓见过了,低头还是想笑。 人很多,蓬湖紧紧搂着金拂晓,很多慕名而来拍摄的粉丝镜头下,她似乎比官方镜头更白,阴雨天下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和金拂晓的姿态格外亲密。 “金董!可不可以合影啊!” 有人喊道。 “金董,”蓬湖看向金拂晓,“问你呢。” 金拂晓摇头,“做你的保镖。” 保镖这个词很容易刺痛蓬湖,她很快把金拂晓塞进小黄鱼摄像开过来的车内,关上门不忘对外边的人群挥手:“金董说不可以。” 今天节目停播,巢北和路芫不知道去哪里溜达了,蓬湖问金拂晓:“金董今天想出去玩还是在旅社内休息?” 金拂晓说:“要不要去看看美琳姐?” 之前鱼丸厂的老板如今也是晨昏的下属,“她最近在家。” “昨天还问我呢,我本来还说抽个时间的。” 正好鲁星斑也来了,她们几个人从来没有聚得这么齐过,金拂晓转头看向蓬湖:“问你话呢。” 周七唉了一声:“妈咪吃醋中,现在是芙芙勿扰状态。” 金拂晓:…… 什么乱七八糟的。 金拂晓推了蓬湖好几下,大水母也不为所动,像是真的有什么勿扰状态。 周七在一旁解说,“只要妈妈酱解锁就好了。” 金拂晓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她怎么不变成三折叠,神经病。” 开车的小黄鱼明显受过良好的培训,不会擅自往后看,只是先把车开回旅社了。 金拂晓喊了蓬湖好几声,依然没什么反应。 周七唉了一声,“妈妈酱,都说了你要解锁。” 金拂晓问:“那摁哪里呢?” 周七:“不是指纹哦,是唇纹。” 小家伙嘟起嘴,“要做到我这个形状。” 她一本正经的,金拂晓一时之间摸不准到底是这俩人合起伙糊弄自己,还是真是这样。 毕竟种族都不一样了,总有很难解释的地方。 金拂晓只好按照周七的要求噘嘴,“然后呢?” 周七捧着脸笑,“嘴对嘴咯。” 金拂晓:“小七,你也骗我?” 周七摇头:“我没有,不信妈妈酱试试。” 金拂晓才不会让蓬湖得逞,伸手去挠蓬湖,就算是水母,做人也有薄弱的地方,比如怕痒。 蓬湖终于破功,在后排东倒西歪,金拂晓把她挠得头发凌乱才解气,“都说了,不许骗我。” 蓬湖吹开自己脸上的发丝,“芙芙好小气,亲一下都不行。” “我做你的保镖为你开路也很不容易的。” 第68章 我不放心。 金拂晓和蓬湖回去的时候,正好在旅社门口碰见鲁星斑。 东星斑戴着一顶渔夫帽,先冲蓬湖打了声招呼,“蓬湖姐。” 金拂晓知道,按照顺序,她也不会是第一个,居慈心之前就因为这事和鲁星斑吵过架。 虽然在金拂晓眼里,这种吵架简直是没话找话,完全是居慈心单方面地挑衅,鲁星斑看心情回应。 蓬湖嗯了一声,问:“你出去了?” 听说上岸的海族都能自行脱水,金拂晓没事就爱观察。 也好奇过乌透如果变成墨鱼干会是什么模样,要是被工作人员发现,拿去煮汤怎么办。 “办点事。” 鲁星斑还拎着一个西瓜,看周七一直盯着看,递过去问:“拿得动吗?” 周七嗯了一声,还真的接了。 金拂晓来不及阻止,她可爱的孩子居然能单手拎着西瓜上楼。 她站在门外看愣了好一会,问蓬湖:“海里的都这样吗?” 蓬湖摇头:“她算基因突变。” 今天休息,旅社也鲜少有工作人员盯着,鲁星斑看蓬湖对金拂晓似乎什么都说了,好奇地问金拂晓:“姐你真能接受?” 金拂晓:“不是海蟑螂就行。” 她依然无法忘却在鱼丸厂宿舍拍蟑螂的日子,蓬湖还问:“真的吗?” 金拂晓郑重点头,“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鲁星斑笑着说:“就这么原谅蓬湖姐了?” “居慈心往我邮箱里发过很多文件,一半都是给你的婚姻规划。” 巢北和路芫没有回来,偶尔有工作人员被叫去开会,周七扛着西瓜站在板凳上徒手劈开西瓜,于妍看上去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蓬湖看向金拂晓,对方心虚地把碎发别到耳后。 她对鲁星斑说:“抄送我一份。” 金拂晓喂了一声:“干什么干什么,你现在用着翻盖手机还想回到5g时代吗?” 路上金拂晓就外卖买了个手机,刚才于妍已经签收了,蓬湖无辜地眨眨眼:“不可以吗?” “我看看居慈心这些年安排的内容是什么。” “看来芙芙胃口也变大了,不止是个保镖,还要……” 鲁星斑很自然地接过话:“1.5g的zip相亲文件。” 她居然精确到文件大小,这做派和没离职前一模一样,金拂晓咬着牙说:“我根本没看。” “可是居慈心说你见过几个。” 哪怕变成了一条真的东星斑,前副总还是很喜欢火上浇油,“这也没什么,守贞是封建糟粕。” “蓬湖姐也希望金董事长幸福的。” 嘴里说得大度,蓬湖姐和金董事长已经把派系分得明了。 只能说这些年鲁星斑光外形变得时髦,德性还是老样子,大有把蓬湖供上神位的意思。 蓬湖嗯了一声,“但只有我能给芙芙幸福。” 金拂晓:“你知道就好,就……” 水母话题一转,看向鲁星斑,“先发我邮箱吧。” 两个人一碰头,居然先看的是居慈心的历史文件。 鲁星斑振振有词,“我都有备份,如果蓬湖姐你想暗杀的话,我认识一个海族开的暗杀公司,老板是鲨鱼。” 什么啊,现在的杀手都是鲨手了吗? 你们这些外族人不要当着人类的面说这些吧。 金拂晓木然地拖走蓬湖,一边问鲁星斑:“我们打算去看看美琳姐,你要一起来吗?” “之前见面,她也总念叨着你呢。” 鲁星斑是来确认蓬湖这边安全的,早上还和紫夫人*通话了,确认了宁绚的生存状况,被迫做客好吃好喝,还有带鱼干陪同,完全是座上宾,只要不变成裙下臣就好。 她点头:“可以啊。” “居慈心呢?” 她刚说完,居慈心就从楼上下来了,她冲向金拂晓,“你让于妍拉几百年前的流水是什么意思?” 蓬湖往前走了一步:“我让的。” 居慈心哦了一声,“那没事了,我就是担心金拂晓要干点什么影响公司。” 鲁星斑一向看不惯她大宫女的做派,“你这么为公司考虑怎么不考虑辞职?” 第107章 毕竟这也算出差,居慈心穿得也很商务,和看着像度假的其他几个人比不太像一伙的,“什么意思?” 鲁星斑:“你现在就很影响公司发展。” 居慈心怒了:“什么意思,你走以后我每天殚精竭虑,体检都脾虚了你知道吗?” 鲁星斑点头:“我知道。” “你的体检报告和前女友的吵架聊天记录都夹在给拂晓姐的相亲zip资料里,一起压缩给我了。” 金拂晓:…… 居慈心:…… 蓬湖:“这部分就不用发给我了。” 周七在于妍的帮忙下切好了西瓜,她看向扭打在一起的大人,问于妍:“以前妈妈们和阿姨们也这样的吗?” “以前……差不多吧。” 于妍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晨昏这个大企业的员工。 太丢人了,楼上的工作人员都在看热闹。 加起来几百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幼稚。 乌透也被惊动了,看了眼混乱中还拿着破手机拍照的蓬湖,下来问她们接下来什么安排。 听说蓬湖要去探望鱼丸厂的老板,乌透问:“可以播吗?” 节目停播一天,台里的压力就大得墨水乌贼没墨了。 就赞助方撤资这事就够乌透写好久检讨了,她问也很悲凉,“如果不愿意的话……” 蓬湖看向金拂晓:“她做主。” 居慈心喂了一声,“那我呢?我的意见不重要吗?” 蓬湖问鲁星斑:“你现在的公司可以让你出镜吗?” “不就是做捕鱼游戏的公司,还这么严格。” 居慈心嘀嘀咕咕,“保密局都没有这么夸张。” 鲁星斑点头,“没什么问题,你就当我解禁了。” 她笑起来还有虎牙,比冷着脸看着好相处很多,居慈心想到最初见面的时候,这个人阴沉的模样,啧了一声。 金拂晓倒是没什么意见,说要给美琳姐打个电话。 很快一行人出发前往目的地,乌透没有带很多人,计划等到达后开直播。 路上乌透安排了机位,尽量减少其他两个人的出镜。 居慈心挤走了蓬湖,和金拂晓坐在一起,询问那笔流水的细节。 蓬湖和鲁星斑坐在一起,前同事变成了海货,蓬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鲁星斑问:“你没有其他问题要问我?” 蓬湖:“资料什么时候发给我。” 她也一点没变,似乎脑容量百分之九十都是和金拂晓有关的事。 成为海族的鲁星斑还没有去过龙宫一号,她是由海族转化而来的,身份有些尴尬。 目前人类转化成海族的族群里,上限最高的就是宁绚,她背靠紫夫人,白天做干女儿,晚上做那种干女儿,还有不少海族嫉妒她。 “……晚上吧,没带电脑。” 前排的金拂晓发髻随着和居慈心说话的频率摇晃,鲁星斑低声问:“听说你和冥河水母做了交易,诅咒现在解除了吗?” 蓬湖这才看向她,“你见过冥河水母了?” “不算见过,”鲁星斑也不知道怎么说,“她现在被关在公司另一个仓储库房,我进不去,只是听运输的人说的。” “她还是水母的形态,口腕都是伤口。” 蓬湖:“我也没见过她的人样。” 住在深海里的冥河水母是很难被观测到的生物。 和她交易的冥河水母大家都叫她烛,虽然看外形,更像没洗干净的拖把,没什么食用的价值。 鲁星斑好奇地问:“那是谁带你们交易的?” “巨口鲨。”蓬湖回忆了当时的情况,并没有把详情告诉鲁星斑,反问:“要怎么样才能救出她?” 即便和金拂晓合开了公司,蓬湖的路子还是很野,“能直接让这家公司破产吗?” “还是投奔对家?” 乌透今天没有没收她们的手机,蓬湖手上还有一个周七给的mini平板,说是戴不逾送的,给小孩看动画片用。 她点开屏幕,给鲁星斑看上面的照片:“这个女人是金昙男朋友的母亲,对吧?” 背后就是某奢侈品的巨大海报,这个女人看上去不年轻了,脸上有明显的皱纹,似乎还有外国血统,看着很有魅力。 光看外形,像是紫夫人的同类。 鲁星斑嗯了一声,“不是亲的,继母关系。” 蓬湖忽然看向鲁星斑。 她的目光犹如扫描,看得昔年追随者都有些毛骨悚然,摸着自己的脸问:“怎么了?” “你羡慕宁绚吗?”蓬湖认真地问。 她依稀记得鲁星斑的梦想是数钱数到手抽筋,这方面和金拂晓倒是挺像的。 只是无论在晨昏还是在现在的捕鱼公司,都只是高管,蓬湖低声和她说了一句话。 鲁星斑:“不好吧?” 蓬湖似乎认真考虑过:“那位夫人和金昙的男朋友也没有血缘关系,你也说了,现在两边有冲突。” 她也不希望有人觊觎女儿的心脏。 一方面蓬湖也知道深海的冥河水母恐怕不是故意泄露的,那位巫婆只是想变成人类而已,奈何屡试不过,又不是上岸有了名字就可以像蓬湖这样生活的。 蓬湖手指点了点屏幕,上面是这位夫人的一些私生活新闻,关键词都是一些秀场名模。 鲁星斑很有自知之明,“姐,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这种富婆,傍不上的。” “宁绚不是在这位夫人的别院作客吗?你如果提前把她捞出来,紫夫人也会帮你的。” 鲁星斑还在思考。 金拂晓转头问:“你们聊什么呢?” 鲁星斑:“没什么。” 回得太快,显得心虚,金拂晓盯着蓬湖,“你不会还在逼问小鲁拿资料吧?” 蓬湖冲老婆笑了笑,“怎么会呢,我很大度的。” 她看不出任何撒谎的模样,“只是在和小鲁交流上岸后要怎么快速晋升。” 金拂晓听不太懂,当这是海底的神秘语言,居慈心也转头,问鲁星斑:“你这些年都能收到我的邮件,那为什么还装死不回复?” 鲁星斑说:“保密单位。” 居慈心鼻孔出气:“不是捕鱼游戏app吗?保密什么?” 鲁星斑摇头:“你不懂,是真捕鱼。” 居慈心还真的不懂了,等到了目的地,她继续追问鲁星斑。 金拂晓和蓬湖站在一起,周七在妈妈怀里东张西望,问:“这里是不是太破了?” 这边距离工厂很近,也离港口很近。 阴天的沙滩并不好看,港口也有迷雾,鱼丸厂的老板住在重新装修过的老房子里,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招待她们。 进入直播间的观众一眼看到的就是桌上的菜。 【这是什么视角?】 【这就是导演的预告吃饭吗?真吃饭啊!我以为是……】 【怎么多了一张生面孔,为什么有人说是回门宴?】 【这个大姐我认得!金拂晓微博发过合影,鱼丸厂的老板!】 【带着孩子回老家是吗?】 赵美琳不到六十岁,早就过了退休年龄,女儿们都在外边工作定居,丈夫已经过世,她目前算晨昏的返聘员工,偶尔去上上班。 当年她捡到蓬湖的时候四十出头,如今相貌老了很多,倒还是很有精神气,看见一行人过来的时候眼眶泛红,看到鲁星斑更是惊讶,“小鲁,你居然也来了吗?这些年小居总说找不到你。” 蓬湖低声和周七介绍,“这是我给我取名字的女人。” 站在一边的金拂晓虽然不至于和美琳姐吃醋,依然有几分遗憾,心说要是当年是我捡到蓬湖该有多好。 那名字也应该给我取。 不过似乎没有比蓬湖现在的名字更写满机缘巧合的字了。 当年鱼丸厂就是因为赵老板的丈夫染上了赌瘾,不堪重负才关掉的。 后来金拂晓拿到了第一笔资金,和蓬湖规划后又把这个厂子买了回来,从厂妹变成老板,赵老板也帮忙教她怎么做厂里的生意。 赵美琳没怎么读过书,和丈夫从手工鱼丸做起,供了三个女儿读书,在金拂晓看来已经胜过很多父母了。 只是命运最擅长在人意气风发的时候当头一棒,这种下坠的时候,女人都比男人坚强多了。 金拂晓从赵老板身上吸收了很多开厂的经验,当时也给了赵美琳不少帮助,偶尔女人会给她们几个创业女孩送点好吃的。 把还是鲁星行的孩子从父母那边拽出来也有赵老板的帮忙。 蓬湖上岸后模拟人类的习性,却很难模拟金拂晓这种性情。 她只好注视着对方,看她风风火火,忙前忙后,好像有不竭的燃料推动着她。 很像丑小鸭换毛,她眼睁睁看着想要报复的人类变成了天鹅。 但金拂晓从不觉得自己高贵,她只是想要大家都从泥淖里走出来。 第108章 鲁星行是这样,居慈心也这样。 “工作比较忙。”赵美琳对鲁星斑也有恩情,已经看不出当年干瘦的孩子也是个成熟女人了,鲁星斑握住女人的手,“姐姐,很抱歉,没能早点来看你。” 居慈心在一边哼哼:“马后炮。” 鲁星斑后踢腿给了她一脚,周七都看呆了。 “能来就好,就怕你出什么事了。” 这些年金拂晓的状态赵美琳看在眼里,“还好你和蓬湖都回来了。” 她去看蓬湖,目光落在蓬湖怀里的小朋友,“这就是小七吗?” 蓬湖嗯了一声,和女人打了声招呼,“我和芙芙的女儿。” 没人问孩子怎么来的,居慈心嘴上说不喜欢小孩,还是很喜欢周七的。 一群人吃饭的时候聊了很多,也有很多观众好奇蓬湖和这个女人的渊源,在弹幕重复刷新问题。 乌透让人在镜头外举起提词板。 居慈心也很好奇,以前每次想问,不知道怎么的,都会被打断。 “美琳姐,你当年怎么会把蓬湖带到工厂的啊?” 女人笑着说:“我不带走,要是坏人带走她怎么办?” “披着破烂衣服,长得又那么漂亮,港口虽然好人多,也有游手好闲的。” 这些陈年旧事她倒是记得很清楚。 在金拂晓眼里,能做工做到老板的女人必然精明市侩,赵美琳也是这样。 “当时问蓬湖一问三不知,叫什么,哪里来的,父母是谁。” 女人学蓬湖的样子摇头,“看着就迷迷糊糊的,我还担心她是个傻子,那就完了。” 居慈心吃着花生说:“还不是领回去了,姐你心肠好啊。” “那不然呢,那时候乱得很,要是被人领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唉这孩子。”女人看了蓬湖两眼,“你怎么看着没什么变化,她们三个和从前比都和换了人一样。” 蓬湖阻止周七生啃蟹钳,一边说:“我没土过,和她们不一样。” 居慈心咬了咬牙,鲁星斑一向追随蓬湖,嗯了一声,“姐一直很漂亮。” 这点金拂晓也同意,以前还不太服气,现在知道蓬湖不是人,什么不爽都可以用不是人顶替了。 似乎看金拂晓没什么反应,赵美琳笑着问:“拂晓居然不生气了,以前都要掐蓬湖好几下。” 居慈心慢慢悠悠地说:“蓬湖略施小计她就被哄好了。” 金拂晓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生气的,人都是我的。” 她和蓬湖的感情似乎已经回温了,长辈问:“那你们节目结束就复婚吗?” 金拂晓摇头:“没这个必要了。” “这怎么说?”赵美琳问。 似乎只有人类才有婚姻,当年要结婚是金拂晓要求的。 如今她确认了蓬湖不是人,反而不着急用这些世俗的枷锁困住她了。 能永生的水母为她放弃了永生,她永远不被填满的安全感也已经愈合了。 “有没有都一样。” 金拂晓看向蓬湖,“她只有我了。” 没想到蓬湖不乐意:“不一样的。” “没有法律关系,居慈心又给你介绍几百号相亲的、做保镖的,我不放心。” 第69章 无论什么面目,芙芙都很喜欢。 蓬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鲁星斑说:“你直接让居慈心发你不就好了?” 居慈心头也不抬:“怎么不让金拂晓发。” 金拂晓沉默半天,骂了句你有病吧,“都是你自作主张,我一点心思都没有。” 鲁星斑:“看来是居慈心给自己准备的名录,又不好意思直白地说,迂回了?” 金拂晓嗯了一声:“有这个可能,里面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胡说,我分明是照着你喜欢的类型找的。” 居慈心一拍桌子,花生米咕噜噜滚了两圈,周七很想用触手接,被蓬湖摁住了才没有在镜头前现原形。 蓬湖问:“什么类型?” 鲁星斑耸肩,笑的时候脸上雀斑和身上的斑点t恤相映,“那肯定是姐你这个类型的。” “宛宛类卿,我看过了,都不如你。” 她们一唱一和,明显是把人放在架子上烤,一边的长辈听得直摇头,没有插话,撑着脸看年轻人逗趣,一边给周七盛了一碗莲子汤。 小朋友没见过世面,什么都吃,看上去特别好玩。 “那发给我看看。” 蓬湖还对娄自渺提的那个人印象深刻,“去公司上班的那一位呢?” 金拂晓额头突突,“还提,不是过去了吗?” “别听娄老师说的,没那一回事,我那是正经资助。” 蓬湖问:“那不正经资助我吧。” 她的厚脸皮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居慈心吐出一口气,似乎被她噎到了。 鲁星斑失笑,拍手说:“姐你真是一点没变。” 在于妍这样后来加入的职员眼里,蓬湖几乎是晨昏的符号,职员很少能看到她私下的模样。 对初创团队的人来说,蓬湖对金拂晓从来没有半分敷衍,这样的场合很容易让人坐立难安,心里狂吠怎么有人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岸上的人类讲究礼义廉耻,情意绵绵都要用迂回包装。 先从诗词歌赋说起,从晚上说到凌晨才点出自己想要什么,蓬湖不会。 她就是要从晚上开始求爱,做到天亮才肯罢休。 被这样全方位的爱意滋养的金拂晓很难戒断,此刻涨红了脸,“什、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闭嘴。” 蓬湖哦了一声。 这一幕宛如历史重演,居慈心习以为常还是不爽,“金拂晓你不能硬气点吗,拒绝她啊。” “再说了,我介绍的人都挺好的,而且年轻、伶俐,很有新鲜感。” 连观众都看出来了,这四个人里派系泾渭分明,符合网上传闻中的晨昏内部分裂。 金董派和蓬董派都是副总带头的。 【讨蓬派和崇蓬派哈哈哈,仔细看这几个人都长得蛮好的,果然钱养人,老抽狐狸都变油光水滑的了。】 【蓬湖现在看着和善,给人一种背地里把那些资料全都粉碎的感觉呢。】 【那位被资助的实习生发过消息,非常有求生欲说自己是直女,对老板只有感恩的心,底下还在拱火。】 “我也年轻、伶俐,花样也可以很多,让芙芙天天有新鲜感。” 蓬湖说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害臊,金拂晓想让她彻底闭嘴难如登天,一边又担心教坏小孩。 转念一想小七说蓬湖之前的记忆都是存在她身上的,顿时放弃挣扎了,“行了行了,我都说了没可能,那些文件我都放垃圾桶去了。” “开公司都麻烦死了,谁有空管这些。”金拂晓瞪了一眼居慈心,“你自己闲自己去谈恋爱,别在我这捣鼓。” 鲁星斑慢悠悠地跟上:“怕是被姐姐甩被妹妹玩实在没精力了吧。” 居慈心气得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指着金拂晓说:“那之后你家的事还是让蓬湖解决吧。” 她哼得比金拂晓还有气性,“反正我是学不会用发财树抽人。” 一边的赵美琳说:“我也看节目了,拂晓的妹妹来了又走了吗?” 居慈心嗯了一声:“蓬湖赶走的。” 鲁星斑对金昙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对方当年在金拂晓办公室的模样。 像是金拂晓背信弃义,她要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 有这么一个姐姐还不好吗? 鲁星斑以前做梦都想要一个姐姐。 她是父母唯一的孩子,但不是母亲唯一的孩子,后来也因为母亲和继父有了新的孩子彻底被放弃。 就算后来她有了事业,父母不像金拂晓的父母那样死缠烂打,像是从没有她这个孩子一样。 那个男人比我这个女儿还重要吗? 新的女儿比我这个第一个女儿还重要吗? 鲁星斑问不出口,成为海族后她也更不会去细想了。 她的生命会比人类长许多,或许也可能意外死去。 岸上的瓜葛和父母不再关联。 她在意朋友比在意亲人更多,所以她更亲近海族,算是对蓬湖当年带她走出泡虾店的报酬。 “我记得你们关系不好啊,逢年过节也不联系的,”赵老板回忆之前几年金拂晓的生活,“不来往,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节目。” 她也关注这档综艺,“我看和你们一起录节目的那两对,加入的是关系很好的堂姐和朋友。” 居慈心嚼着凉拌海蜇点头,“怎么也应该邀请我。” 鲁星斑:“你是来拆散的。” 居慈心:“说得像是金昙来加入的一样。” 她依然不喜欢那个女人,“现在有靠山那么狂,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 “那拂晓和父母呢……” 赵美琳也是做父母的,虽然从前厂里很多女工也是千里迢迢来赚钱补贴家用的,不给念书司空见惯,儿女发达了投奔也是理所当然。 第109章 她还是心疼金拂晓,连一点真心实意的关爱都得不到,之前在厂里还总问她预支薪水。 “之前是每年打点钱,现在想也没什么必要了。” 金拂晓早就不去父母那里找关爱了,“我也仁至义尽了。” 赵老板嗯了一声,“哪有父母装病骗孩子打钱给其他孩子花的。” 鲁星斑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金拂晓咳了一声:“很多年前的事……” “芙芙在鱼丸厂上班没多久,父母就找到她了。” 蓬湖接过话,“没有让她回去,说可以不听家里的安排结婚,但挣钱了要给家里。” 周七:“不给会死吗?” 小水母不太理解人类的观念,可能记忆里的妈妈在一起的结婚在她看来很幸福,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舒怀蝶说这是坟墓。 “不会死。” 金拂晓说,“小七不用听这些。” 周七哦了一声,“听不懂啦,阿姨做的汤好好吃。” 她吃饭会冒出呼噜声,听起来很可爱,而且过分专心护食,很难分心听边上的人说的什么。 这都算她关心家长的表现了。 “以前真觉得是天大的事,”金拂晓的表情看不出任何难过,目光扫过桌上的菜,撞了撞蓬湖的手,“还挺不好意思的,我把钱打过去了,蓬湖就把存折给我花,本质上就在花她的钱。” 鲁星斑问:“我记得叔叔阿姨还有干活的吧?” 居慈心撞了她一下,“忘了她那大姐城里买房拖家带口,小弟游手好闲,金昙都算好的了,起码正经上了大学。” “这么算,金昙的学费就是你给的啊,不让你继续念下去,让你赚钱养一家人。” 居慈心火气又上来了,“当年她们上门就应该一毛不拔的,闹就闹呗。” 蓬湖一边给金拂晓处理鱼刺,一边说:“那时候上升期,很影响公司形象,万一项目黄了,损失更大。” 居慈心嘀咕道:“你背地里偷偷花钱买清净也不早说,走了以后还得我擦屁股。” 她越想越觉得亏:“让金昙还钱是对的!” “那父母……” 她又叹了口气,大概也觉得这太违背公序良俗,对企业来说也不是好的形象。 至少在世俗意义上,金拂晓已经是个好女儿了。 蓬湖不是人,这方面处理得很不留情面,似乎也有当年动手过的原因,“没事,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那这些年金昙不是在撒谎吗?什么养家,根本是金拂晓在养她们一家吧!】 【哪有这样的父母。】 【指不定金拂晓也是编的呢,不然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说?】 【姐妹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拂晓走到现在也很不容易的,不孝顺也是污点……生意做得越大越要反哺,也算是公众人物的潜在要求了。】 【也没见金昙反哺啊,她也不算糊,赚的也不少吧!支持还钱!】 …… 金昙盯着不断刷新的弹幕,狠狠摁了侧边的熄屏按钮,把手机一丢。 她倒在工作室的沙发,助理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姐,“等会陈先生就要过来了,你是不是该换衣服了?” 金昙摇头,“你下班吧。” 她原本留给综艺的档期空了下来,经纪人正在处理她现在的舆论,没空理她,只说不要上网,也不要回应蓬湖发在微博的还钱艾特。 账单上那点钱金昙马上就能打回去,但凭什么打到蓬湖的账号? 就算金拂晓在节目里说后来她生活花的也是蓬湖的钱,但这不是蓬湖应该的吗? 平时那么大方,一副对金拂晓保护欲爆棚的模样,本质上还是作乱的妖怪。 就应该让人彻底收了她。 很快有人进来,声音从后边传来,问金昙:“生什么气?” 金昙现在公开的男朋友是奢侈品lk创始人的儿子,长得在普通的五官都因为家世镀了金。 在旁人眼里金昙或许会嫁入豪门彻底不干了,但她从没有想过结婚。 从小就没有。 和陈友文在一起还是经人介绍,说他的生母是有名的出马,可以解决很多科学无法解决的现象。 她告诉陈友文蓬湖不是人类,对方说有办法解决,结果蓬湖还好好的。 “周七是你让人带走的?” 金昙转头,素颜的一张脸和金拂晓倒是挺像的,她目光映着室内的灯火,显然是逼问,“关小孩什么事?” “我还没有卑鄙到要对小孩子动手的地步吧?” “你不是要让蓬湖曝光吗?那为什么在节目上不说呢?”对方坐在沙发另一边,身上还带着酒会回来的酒气。 没什么实权的公子哥受制于名义上的母亲,表面上的奢牌与他无关,父亲其他的生物公司也只有一半股份,最近似乎想要投资深海石油开采,金昙和他都是线上联系的。 “我说了,有人信吗?” 金昙冷笑一声,“还当我夸她貌美呢,本来就是个妖精。” “所以用小的钓大的,不是很正常吗?” 对方随手捡起一本地上的杂志,囫囵翻了两页,问金昙,“你什么时候去看我妈,你去的时候帮我打听一下股份的事。” 金昙和男朋友关系还没有和对方母亲好。 薇夫人今年五十岁,保养得很好,顶多像三十五六的,很多资源都是对方给的。 不过那个女人喜欢的明星不止金昙一个,圈内也有很多艺人巴结,金昙也很有危机感,总是赶着上前。 传闻薇夫人喜欢女人,金昙也撞见过她和喊她妈妈的干女儿亲近。 可能是有金拂晓的前车之鉴,金昙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感情,每次和薇夫人相处都汗毛直竖,虽然知道没可能,依然想躲远一点。 “知道了。” “那你答应我的事呢,我要蓬湖身败名裂。” 男人笑了一声,“这次失败了,我会再努力的。” “女人都护崽,只要捞走那小孩,不愁钓不到大的。” “听说她们综艺下一期改成游轮旅行,我打点得差不多了。” “深海无涯,很容易成功的。” 金昙狐疑地看着他,“那不准伤害金拂晓。” “我要让她知道离开蓬湖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方笑了笑,“你会如愿的。” “那我妈那边……”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金昙从沙发捞起手机,拨给了备注是薇夫人的电话。 过了一会才有人接起,是薇夫人的助手,对方拖家带口的,在金昙眼里更像是传家的仆从。 “金昙小姐,有事吗?” 背景很喧嚣,金昙听到了钟声,猜测那是薇夫人在郊区的别墅。 对方很喜欢年轻人来做客,她也听闻最近她邀请了一位商业新人做客。 “没什么事,就像是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拜访妈妈。”金昙声音柔和许多。 “这两天薇夫人很忙。” 不等金昙回答,电话断了。 金昙转身看向还没走的男人,对方玩着打火机,似乎知道金昙能得到什么答案。 “什么意思,你希望我亲自去找她?”金昙皱眉问。 “是。” “她讨厌我,倒是对你不错。” 陈友文多看了金昙两眼,“你知道的,你和她死了很多年的亲生女儿很像。” 薇夫人在和陈先生结婚之前还有个女儿,英年病逝,葬在海上,lk名下还有专门的海上葬礼专线,还挺受年轻人喜欢的。 金昙还有求于他,嗯了一声,“知道了。” 对方临走前不忘提醒金昙,“打听一下她请回去的客人是谁,最好拍个照片。” 等陈友文走了,金昙看了眼手机的新提醒。 蓬湖八百年不上的微博第一条还是让她还钱的博文。 @金昙还钱。 下面附带的就是之前金拂晓打回去的钱。 银行转账记录拉出来一长条,几乎一个月赚的钱三分之二都被家里薅走了。 有人支持,也有人说不一定是金昙花完的,说金昙也是受害者,吵得不可开交。 金昙的经纪人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但她看着翻不完的评论,还是生气。 回去的路上,蓬湖和金拂晓坐在一起,居慈心喝醉了,骂骂咧咧钱难挣屎难吃,说居然开始怀念创业那会。 鲁星斑滴酒没沾,自己开车。 直播间早就结束了,团队回去商量后续的游轮航线,周七在后排呼呼大睡。 蓬湖的手机亮起,是银行卡到账通知。 金昙的留言非常嚣张:我等着你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天。 金拂晓靠在蓬湖肩上闭目养神,没发现蓬湖在操作什么。 很快蓬湖截图,发了一条新微博。 @蓬湖:无论什么面目,芙芙都很喜欢。 第110章 图片是金昙的转账,简直变相承认了蓬湖开的单据是真的。 也证明了金昙之前说了假话,她是靠金拂晓的供养才走到今天,却对姐姐出言不逊,毫无感恩。 很快蓬湖的手机全是新消息。 新手机震动没关闭,嗡嗡吵得金拂晓脑仁疼,她给了蓬湖一拳,“干什么呢,吵死了。” 蓬湖:“芙芙。” 金拂晓抬眼,昏暗的车厢内闪光灯亮起,蓬湖得到了和金拂晓的自拍。 发在评论—— 评论99祝福我和芙芙白头到老,送出晨昏大礼包一份。 第70章 【+】现在轮到她带金拂晓进入新世界了。 回到旅社后,蓬湖到账的钱给金拂晓看。 金拂晓也没想到金昙这么干脆,“那你留着吧。” 蓬湖:“这是你的。” 她又把手机往前推,很像以前把存折塞给金拂晓的样子。 金拂晓抽走手机,捧起蓬湖的脸说:“你忘了之前我花的都是你的钱了?”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海里上岸的生物对金钱不太在意,眨着眼说。 这是什么歪理,路过的鲁星斑说:“那蓬湖姐你也太亏了吧。” 居慈心还在对账,哼声道:“这是应该的。” 鲁星斑说:“那你谈恋爱也这样啊。” 居慈心瞥了眼浓情蜜意的两个人,“她俩那哪是一般的恋爱。” 她还不知道不仅蓬湖不是人类,自己昔年的伙伴也不是人了,“一般结婚的都做不到这样。” 鲁星斑笑着说:“那她俩现在也不是结婚的人啊。” 金拂晓松开捧着蓬湖脸颊的手,手指勾着蓬湖下巴,笑着说:“是啊,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蓬湖:“那现在就去结婚?” 金拂晓不让她如意:“我这么好打发吗?” 蓬湖想了想:“你想要什么?” 也不知道这两年鲁星斑受了什么荼毒,说:“我看网上说现在同性结婚的规格和异性一样了,也要什么嫁妆之类的。” 居慈心无语半天,“怎么不说要彩礼呢,你清朝人啊。” “有人要你都不错了。” 她的情路实在坎坷,没离职前的鲁星斑也见过她因为工作忙碌不能陪女朋友被甩的场景,拍了拍她的肩,“不是和同样很忙的女明星恋爱过了,还是没能在一起,为什么呢?” 她对蓬湖是一副誓死追随的嘴脸,对居慈心完全挑衅,对金拂晓看心情。 就算很多年没见,几乎没什么变化。 居慈心拍开她的手,没好气地说:“需求不匹配了。” “不能提供情绪价值。” 鲁星斑笑了:“还是老三样啊,需求、情绪和礼物。” “你现在都这么有钱了,不至于送不起贵的礼物吧。” 大家都是从穷鬼过来的,过来人说有情人能共贫穷但很难共富贵,这样的俗语也能用在一起创业的伙伴身上,很容易分道扬镳。 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很多,某些时候居慈心也羡慕金拂晓对蓬湖的真心不改,虽然也希望金拂晓好,偶尔也会冒出万一蓬湖变心的猜忌。 那金拂晓呢。 到底得到了什么,才能轻而易举地把过去那么多年的等待一笔勾销? “光送礼物也没用啊,”居慈心指了指和蓬湖倒在一起的金拂晓,“也得腻歪吧,我哪有时间。” “金拂晓为情所困,我就更忙了。” 蓬湖也听见了:“所以我会补偿你的。” 居慈心冷笑一声,“你要怎么补偿我?” 蓬湖看向金拂晓,“她最想要什么?” 金拂晓:“我的公司。” 蓬湖摇头:“这个不能给。” 居慈心气得脸都歪了,“都说了我不做大老板,会*累死的。” 鲁星斑靠在一边笑,“做二老板不也很累,老板录节目你也得要跟上。” 说到这个居慈心就想起来问了,“你现在来这边到底干什么?” “捕鱼游戏公司出差要干什么,出海做数据分析?” 鲁星斑忽悠她不打草稿,“我们公司也赞助了综艺,我被外派来配合工作。” 她指了指蓬湖和金拂晓,“做嘉宾的口播监督。” “赞助?” 居慈心半信半疑,“你不是产品经理吗?什么时候去广告部门了?”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都没来得及梳理鲁星斑的可疑之处,“还有,你青春期二次发育啊,脸上的雀斑怎么粉底液都遮不住。” 她在熟人面前的恶毒展现得淋漓尽致,“不会是老年斑吧?” 蓬湖和金拂晓咬耳朵:“居慈心真不是人。” 金拂晓遗憾地说:“只有她和我是人。” 鲁星斑倒是不生气,“这是加斑。” 居慈心愣了一会,“什么斑?” 鲁星斑笑着说:“加班长出来的星斑啊。” 居慈心沉默半天,“无聊的谐音梗。” 大厅就她们几个人,路芫和巢北还没有回来。 舒怀蝶也没有出院,蓬湖和金拂晓已经得到了接下来的直播安排。 大家分开行动两天后,一起去蓬港上一艘节目组包下的游轮度过节目最后的五天。 “既然你来了那就回公司了啊,事情挺多的。” 居慈心就算过来,也要开视频会议,看上去很忙,她看向鲁星斑,问了一句:“蓬湖都回来了,你要不要回来上班?虾片厂还是你在的时候业绩最好。” “刚才咱们的直播也有很多人对你感兴趣,回头你上官方直播间露露脸也不错。” 鲁星斑耸肩:“我考虑一下。” 居慈心看向蓬湖:“蓬董你负责吧,我的秘书给我改签机票了,晚上的航班应该能飞,就先走了。” 她来这边也是不放心金昙,做二老板也日理万机,谈到工作居慈心正经很多,对蓬湖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嫌弃了,“金拂晓就交给你了。” 她去隔壁栋后,鲁星斑说:“说得像是把拂晓姐托付给蓬湖姐一样。” “怎么不在婚礼上扮演交接的角色。” 蓬湖和金拂晓没办过婚礼,领证那天居慈心和鲁星斑给她俩庆祝,买了个蛋糕。 原本想买四层,蛋糕店老板说数字不吉利,那就三层吧。数字也不吉利,万一有小三呢,最后改成了五层,五福临门,财神也是初五到的。 这好像就是蓬湖对结婚的印象了,太单薄。 她对金拂晓说:“我可以。”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金拂晓奇怪地问:“什么可以?” 蓬湖:“结婚的话,我不介意居慈心扮演你的家人。” “喂喂喂什么叫扮演,我就是好吧。” 居慈心还没有走远,这时候走回来郑重强调:“这个角色必须是我ok?” 鲁星斑笑了:“那我呢?” 居慈心给了她一个眼神:“轮不到你交接,蓬湖老家朋友多的金拂晓都不知道。” 似乎几分钟不内涵蓬湖她就不爽,鲁星斑唉了一声,“那乌导演做司仪,我和蓬湖姐的朋友接力不就好了。” 居慈心:“不行,那金拂晓这边人数就输了……” 她俩居然正儿八经谈论起结婚,金拂晓插不进嘴,干脆拉着蓬湖走了。 蓬湖跟着她的脚步,问:“她们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金拂晓拒绝,“我没同意和你复婚。” “不复婚就不能办婚礼了?”蓬湖理直气壮地反问。 金拂晓:…… 和离婚了就不能做简直异曲同工。 “反正我还没能知道你的一切。” 她们站在楼道转角,在网上就是旅社的天台,以前的员工宿舍顶楼是晾晒被子的地方,上岸的水母学人类搞这些卫生,经常一个人站在天台发呆。 她去的地方通常会很空旷,其他人聊天都要躲着,金拂晓只要跟着就能享受福利。 她没少邀请蓬湖和她一起上去晾床单被套。 对蓬湖的态度从客客气气变成理直气壮。 从希望蓬湖帮忙晾晒变成让蓬湖把她的衣服晾好好,自己坐在一边休息,似乎也是她们关系变好的证明。 那时候金拂晓就问过蓬湖。 -你是哪里人?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海里的。 -有这个地名吗?我改天用办公室姐姐的电脑搜一下。 -那你父母家人呢?也都不记得了吗? -没有父母。 -都死了还是忘了啊?我离家出走还是被找到了。 -没有。 …… 话题总会聊不下去。 现在金拂晓回忆,蓬湖居然真的从没有敷衍过她。 海里的。 没有父母。 她以为的撒谎,不过是非人类的实话实说。 蓬湖却从不委屈,只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地注视着她,眼神也一直没变过。 第111章 “芙芙还想知道什么?” 蓬湖有些疑惑,她已经把一切倾倒给金拂晓了,诅咒似乎因为她们的亲密消失,或许冥河水母真的没什么水平。 “小七和我说,海底有个龙宫一号。” 金拂晓抬眼,“她是在那里长大的,我可以去吗?” 蓬湖盯着金拂晓看了一会,还是金拂晓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伸手捂住蓬湖的眼睛,“不行就直说啊,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可以无理取闹。” 蓬湖在金拂晓的掌心眨眼,睫毛仿佛成了金拂晓年幼时卧在掌心扑棱小虾米,“芙芙可以试试。” 金拂晓会很多,唯独学不会撒娇和无理取闹。 小时候她要懂事独立才能得到赞美,无理取闹得不到回应,自然不会强化了。 “不会。”她偏头,“我不去了。” “真的不想去吗?”被捂着眼睛的女人下半张脸依然很有诱惑性,“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的。” 她不说我带你。 更像是金拂晓和蓬湖一样有共同的归属。 明明是失忆后上岸,这只水母没有学会人类的油嘴滑舌和敷衍塞责,距离花言巧语又差一些,哪怕金拂晓想要给蓬湖添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依然很难摆脱内心的声音—— 她是认真的。 “真的?” “不会有什么惩罚吗?” “我、我是会游泳,但还没有浮潜很久,更没有再……” 金拂晓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像是紧张,“我还是人类,不是人类的你们会很讨厌……” 蓬湖搂住金拂晓的腰,自己背靠着栏杆,让金拂晓伏在自己身上,低声说:“没关系的,我喜欢你就足够了。” 金拂晓抿了抿唇,哑光的口红都有些润泽,蓬湖反手捂住她的眼睛,“说吧。” 她注视着金拂晓微动的双唇,这时候才是要伺机吃掉她的怪物。 “……” 金拂晓深吸了一口气,“我……我不管,你必须……” “必须带我……唔。” 蓬湖咽下金拂晓的最后一个字,回复从金拂晓的裙摆钻进去,写在她的腰侧。 一个圈,和一竖两横。 ok. 也是金拂晓最初教她的英文。 现在轮到她带金拂晓进入新世界了。 第71章 拿走! “你答应得这么快,有没有考虑过她只是个普通人类。” 节目组开会讨论了游轮方案后,乌透实在烦得很,在房间的阳台吹风,蓬湖过来和她闲聊, 桌上的酒水喝了一半,目前乌贼还没被酒腌制透,说话还是冷冷的。 “她不普通。” 听蓬湖这么说,乌透转身看向坐在自己躺椅上的女人,“什么意思?” 她正想问蓬湖是不是有把金拂晓转化成海族的意向,没想到蓬湖抱着她赞助商送的玩偶,说:“因为她是我的老婆。” 乌透:…… 没救了,这群人都没救了。 早知道这样,当年她就不应该上岸,不应该去学导演,学了导演就应该好好拍纪录片,不要妄想着新的挑战。 岸上这群海族全都有问题。 她的无言也没有令蓬湖尴尬,灯塔水母问:“小蝶出院和娄自渺还有她的堂姐拍摄。” “路芫那边也是,那我和芙芙可操作的空间就更大了吧?” 这只水母能在节目的直播镜头下带着老婆去开房,在乌透眼里根本没有她不敢干的事情。 就算她有苦衷,这胆子也不是一般大了。 难怪她上岸能自己创业开公司做大做强,没有心的玩意就是这么无敌。 乌透仰头喝光了玻璃杯里的烧酒,“如果你想带她去龙宫一号,绝无可能。” “拜托你能不能别那么恋爱脑啊?” 再高冷的墨水乌贼也会被老乡搞得崩溃,她一瞬间理解那些志怪故事里的配角了。 “就算金拂晓是好人,你的爱也没有被辜负。” “这样的事没有风险吗?” “万一有什么意外把咱们的老巢都给破坏了怎么办?” 似乎烈酒无法压下乌透的愤怒,她又点了根海龟带上来的海族烟枪,里面烧的是珊瑚草,提神醒脑。 “需要我提醒你,你已经没有永生能力了吗。” 蓬湖:“冥河水母也没说我就是彻头彻尾的人类,不是么?” 她依然能变成水母,也可以用触手让妻子快乐,蓬湖往后一靠,黑色的长发如丝一般垂下,“我没有要在节目上带她走,我说的是节目之后。” “节目之后?” 乌透吐出一口气,珊瑚草燃烧的味道充斥着室内:“你确定你的诅咒真的解除了?” “芙芙知道我是什么,我也没有死。” “戴不逾不是说你只有一个月,还没到时间呢。” 乌透上岸的时间比蓬湖长,人心思也多,考虑得比较全面,“你现在看金拂晓,她头顶还有数字么?” 蓬湖点头。 乌透揉了揉眉心,“那不是说明冥河水母给你的药还有效果吗?” “戴不逾和我说你是吃了那颗药,才能看到爱人头顶爱意指数的。” 躺椅摇晃,蓬湖望着天花板,“分数从没有变过,满分肯定是十分。” 她笑得很满足,“我得到了百分百的爱,也不会变成泡沫了。” “我也期望你是,但能看到这种东西就是不正常的。” “首先得找到冥河水母问问。” 乌透头也疼,就算不是人类,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也让她恶心,“你之前公司的下属,就转化成海族的那一个。” “鲁星斑吗?” 蓬湖拿乌透桌上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嘴唇还沾着金拂晓的口红。 时间很晚了,金拂晓带着小七睡觉,路芫和巢北还在为明天的地点发愁。 舒怀蝶还在医院观察,据说明天会和娄自渺一起出发。 她的堂姐人倒是在旅社,睡觉前,一行人还和她聊了聊。 “对,是她。” 乌透抿了抿唇,“她不是知道冥河水母在哪里吗?有没有说怎么把人捞出来。” 蓬湖玩着手上的打火机,在明灭的火焰里说:“她说很困难,目前要保护好小七。” 乌透:“你完全相信她?” 蓬湖摇头:“百分之九十吧。” 这种时候的蓬湖区别于金拂晓眼前的模样,更像龙宫一号生活过的模样。 海底能变成人的海族很多,也不是谁都对上岸执着。 一开始只是想:能变成人就好了。 变成人后又想:要是能上岸就好了。 上岸后又想,要是能谈一场故事里的恋爱就好了。 谈了恋爱又想要干点别的。 欲望不分族群,蓬湖是个例。 她是想去死的那一个,奈何生来就是永生,说出去只会遭人厌烦,认为这是炫耀。 “如果按照她说的,艺月生物分成两个派系。” 乌透想了想,“她是继母派的,之前的捕鱼游戏app也是继母名下的产业,她是自愿参加转化实验的。” “金昙是继子派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离开金拂晓。他男朋友开展深海捕捞计划是为了做研究治好前女友的绝症?” 乌透前两天和鲁星斑聊过,她看不出什么问题,只是觉得这个人出现得太巧了。 海族能转化人类不是传闻,但很少能见到。 不说过程中的痛苦,成功率也很低。 当初得知宁绚是紫夫人的眷属,她还吃惊好久。 “给鲁星斑转化的海族是谁?”乌透看向蓬湖。 蓬湖摇头,“我不清楚。” 墨水乌贼目光扫过玩着打火机的女人,“我听说她很听你的话,当年也是把她从老家的泥潭带出来的,会不清楚吗?” “真不清楚。” 蓬湖还是摇头,“我还是有些和芙芙无关的记忆没想起来。” 她闭了闭眼,“比如金昙到底为什么那么笃定我不是人类。” “搞了半天你自己都不知道?” 乌透嘴角抽搐,“那你还一副不怕她的样子,我都想好很多紧急预案了。” “我们除非自己想变成原形,哪有什么外力能……” 蓬湖的话被乌透打断,“还有生存危机,也会的。” “算了。” 这些蓬湖都不在意,“我只要能和芙芙永远在一起就好。” 她放下打火机,桌上还有节目组重新写的计划表,“游轮的目的地是紫夫人的岛屿吗?” “不是本岛,你应该去过的。”乌透开了投屏,“计划是游轮来回一天,岛上三天。” 她看蓬湖精神状态比最初好多了,似乎只有金拂晓头顶数字的影响,“那你现在头也不痛了?” 蓬湖嗯了一声。 乌透也不好说是不是她吃太好的原因,还是劝她:“龙宫一号就算了。” 第112章 “深海好多家伙讨厌人类,你不要惹得一身骚。” 蓬湖点开乌透看过的新闻,“但也有人开创了深海项目,我借这个由头……” 乌透直接下来:“看到结果了吗?深海压力爆炸,设备全毁,无人生还。” “所以这个生物公司就被收购了。” “金拂晓只是个普通人类,承受不了那样的压力。” “除非你把她转化成海族。” 乌透把蓬湖赶出了自己的工作间,天都快亮了,蓬湖一点也不困,她慢悠悠晃到房间,金拂晓还抱着周七呼呼大睡。 于妍私下也和蓬湖说,金董前几年睡眠质量不好。 人睡不好脾气就不好,最近倒是好多了。 好到蓬湖蹲在床沿盯着金拂晓的素颜看了好一会,女人还无知无觉。 怀里的小水母睡觉蹬被子,金拂晓睡梦中还知道给小孩盖被,周七继续蹬,金拂晓闭着眼皱眉,非要盖住孩子的肚子。 蓬湖笑了笑,又觉得这样的标间另一张床很多余,干脆伸手把周七丢到了另一边,自己挤进了金拂晓的被窝。 金拂晓还以为自己做梦,很习惯地靠在蓬湖怀里,闻她的味道。 海盐的气息长久地萦绕在她梦中心上,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双腿夹住被子,被蓬湖打开,在被子里腿架在蓬湖腿上。 蓬湖的鼻尖蹭在金拂晓的脖颈,没睁开眼的女人睫毛颤抖,原本抱着蓬湖的手也要往下伸,被蓬湖握住不得动弹,发出烦躁的哼声。 “芙芙……” 蓬湖的触手在被子里肆虐,她摄取着金拂晓的气息滋养自己,但每次扫过金拂晓的头顶,依然能看到岿然不动的数字。 这是冥河水母给的药带来的作用。 即便制作这个药的主人都被抓走,药效依然恒常。 鲁星斑已经透露了冥河水母在的地方。 一起合伙开公司的朋友就算成了海族,也是一条不太熟练的东星斑鱼。 蓬湖和她聊过,鲁星斑也说身体不太稳定,通常一个月就要泡泡海水,比月经还要准时,目前也没能学会自由变成脱水状态维持体力。 蓬湖伸手,手指穿过透明的数字,怀里的女人不安分地扭动,焦躁地喊着她的名字,似乎很不满意自己被禁锢的四肢。 金拂晓的意思蓬湖很清楚。 她不是想要去龙宫一号,她只是想看看,蓬湖到底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的。 灯塔水母的另一个名字听起来太宏大了,很多时候金拂晓宁愿她是什么最普通的水母。 海蜇也没关系,至少不会和永生挂钩,让只有一辈子的人类恐惧只有单方面的别离。 蓬湖也很想满足她,虽然她的族群都很无聊,空心水母四处飘荡,不是金拂晓想象的亲戚很多其乐融融。 她是唯一一只变成人的灯塔水母,上岸的理由是蓬湖想要埋葬的秘密。 她不想报恩,只是报复,但赔上了永生,获得了人类不渝的浪漫,怎么不算一本万利。 被岸上的商人腐烂金钱腌透的水母也有自己的算盘。 也贪婪得永不满足。 金拂晓的嘴也被触手堵上了,被子里的躯体淋漓崩坏。 她在惊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的睡裙卡在腰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成熟的躯体方方面面被非人类的触手占据。 她的触手系前妻轻柔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早上好,芙芙。” 金拂晓咬着牙忍住那种讨厌的湿濡感,“好个屁,把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收起来。” 蓬湖无辜地眨眼:“真的吗?你不喜欢我了?” 她尤其擅长曲解,金拂晓要往下伸的手又被缠住,透明的玩意很可恶,似乎有无尽的力气。 “拿走!” 蓬湖咬她耳朵,“真的吗?” 金拂晓正想骂她,忽然什么身体一乱,涨红着脸给了蓬湖一脚:“你别玩……” “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水母揉着眼睛问,“为什么我睡在这边,我明明和妈妈酱睡在一起。” 金拂晓以前谈项目都没这么紧张过,她越是着急,蓬湖的触手越开心。 被子卷着两个人,蓬湖搂着金拂晓,和她胸口相贴,对周七说:“因为你的妈妈酱是我老婆,当然要和我睡一起。” 金拂晓:…… 哪有人这样对小孩的。 第72章 深夜的饥饿妻子。 金拂晓本以为自己又要昏睡不醒,没想到第二天醒得挺早,反而是大水母还在呼呼大睡,感受到金拂晓下床的动静,问是不是要迟到了。 “还早。” 蓬湖哦了一声,“那我再睡会。” “好累哦。” 金拂晓:…… 累的不应该是我吗,你在累什么? 她凑近看了看蓬湖的睡颜,对方似乎梦里也不得安宁,皱着眉。 金拂晓用手指戳了戳蓬湖皱着的眉头,很快触手从被窝里钻出来,这玩意天亮以后也看不出发光与否,透明得一般人都看不出。 只有被束缚的人类才能意识到是存在的。 金拂晓甩开黏糊的触感,“睡你的。” 蓬湖眼睛都没睁开,一张脸没有任何粉丝混剪的高冷模样,蹭着枕头说:“是芙芙摸我。” “还要继续做吗?” 金拂晓忽然低头,凑到她耳边大声说:“不要。” 非人类也承受不了忽然提高的分贝,捂着耳朵说:“这是虐待。” 金拂晓哼了一声,“我去洗澡。” 触手勾住金拂晓的手腕,女人凶巴巴地回头,“干嘛。” 还很早,没有到工作的时间,蓬湖似乎真的累到了,朦胧的天光下她的面容有些疲倦。 “我给你洗过了,怎么又洗澡?” 金拂晓实在不忍心回忆半夜被蓬湖抱着去洗澡的狼狈模样。 女工宿舍改造的旅舍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洗澡和上厕所都得去走廊尽头。 虽然厕所和浴室也是分开的,但隔门开着,难免会遇见。 蓬湖不要脸,金拂晓还是要脸的。结果半夜还是碰见上厕所的巢北,吓得金拂晓急忙催促蓬湖去浴室。 巢北还是看见了,尖叫着去了路芫房间。 “你还好意思说,那是洗澡吗?” 金拂晓略带嫌弃地拍了拍手腕缠着的触手,“黏答答的,讨厌死了。” 她的心思一点也不难猜,蓬湖笑了笑,“好吧。” “不需要我帮你吗?” 金拂晓三步一回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双手合十放在脸颊边,催促她睡觉。 清晨的旅社已经有工作人员在为工作准备了,金拂晓洗完澡出来,正好遇见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的舒姮,对方扶着舒怀蝶,娄自渺跟在后面。 之前紧跟着的经纪人不见了。 金拂晓擦着头发问:“你们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舒怀蝶看到她就笑,“我没什么事了也不想住在医院,就回来啦。” 金拂晓跟着她去房间,没想到打开门里面的巢北和路芫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得正香。 舒怀蝶以为自己走错房间,又看了一眼房号。 娄自渺笑了一声,“那睡我那边吧。” 舒怀蝶看了一眼堂姐,舒姮拿她没什么办法,想到对接人员和她说的,“不是今天直接去游轮吗?” “也不用再住一晚上了吧?” “什么?”金拂晓有些惊讶,“这和我们说得不一样。” “不是说还有单独的分头行动吗?” 舒姮掏出手机给金拂晓看内容。 “没和我们说。” 金拂晓叫住一个工作人员,问:“导演呢?” 工作人员扛着设备,似乎都在归类,看上去像是要收工了,“在楼上开会。” 乌透做个节目每天不用睡觉,似乎三天一大会两天一小会,天天还要写工作总结,金拂晓这个有公司的人看了都头大,心想上岸有什么好的。 还不是为了赚钱奔波,还不如在海里过呢。 很快小黄鱼摄像下来了,金拂晓喊住她,又问了一次。 楼上似乎有什么重要的客人,一大早就过来了,乌透又一夜没睡,把工作人员叫过去开会。 上上下下的动静很大,醒来的金拂晓和舒怀蝶坐在沙发上说话的时候,蓬湖带着周七下来了。 小水母刚洗完脸,打着哈欠扑向金拂晓,“妈妈酱早上好。” 舒姮见过这一家三口,一时也分不清这到底是离婚节目还是蜜月节目,大早上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娄自渺起身去给周七做早餐了。 蓬湖身上还带着牙膏的薄荷味,靠在金拂晓身边说:“听说乌透的计划全被否了,又要重新开始。” 金拂晓也是做决策的,难以想象刚拍板又改方案的本人该有多崩溃,问:“她身体还好吗?” 第113章 “没事,她满肚子墨水,比我这种文盲的承受能力强。” 蓬湖似乎没睡好,清晨素着的一张脸有几分困倦,上次在医院舒姮没仔细看她,这会坐在对面,发现蓬湖的确和网上说的一样,比娄自渺还有做艺人的资格。 除了学历哪里都比娄自渺好吧,小蝶就应该多谈几个。 大概没见过这么自我贬低的,金拂晓笑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是文盲啊。” “这次结束后你也去读书吧。” 蓬湖摇头,“不要,我要和你一起上班。” 她黏人得肉眼可见,看得舒怀蝶艳羡不已,金拂晓还惦记着刚才从舒姮手机看到的安排,问:“节目组的意思是我们一起上游轮,把剩下的时间结束,不单独走妻妻旅线了?” 舒姮长发在脑后随便一扎,余光瞥了眼正在哄孩子的娄自渺,“如果不是你的妹妹提前离开了,应该都是三人组。” 舒怀蝶扯了扯堂姐的袖子,舒姮无奈地说:“小蝶,你就是经历得太少了。” 她的来意大家都看得出,完全不赞成这两人复合。 那天娄自渺的保证金拂晓也听见了,对方愿意放弃演员的工作和舒怀蝶在一起。 可能舒怀蝶会感动,但金拂晓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主意。 之前还给舒怀蝶推荐朋友的蓬湖却一反常态,“也不一定是这个原因。” “我在认识芙芙之前,也没有别的经历。” 金拂晓哼了一声:“说得好像我也有一样。” 蓬湖看了眼耐心按照周七要求做早餐的娄自渺,“有些东西解释不清楚的。” “好像……换一个人就不是我想要的了。” 她平时插科打诨,似乎只有在触及金拂晓核心需求的时候才会换上另一张面孔。 清晨外边的太阳升起,她靠在沙发上,对舒姮说,“经历多少不是决定性的原因吧。” 舒姮点头,还想说什么,揉着眉心的乌透下来了。 墨水乌贼一身黑衣黑裤,墨镜不翼而飞,露出一双裹着黑眼圈的无神双眼,扫了一眼下面的人,问:“路芫和巢北还没有起来吗?” 蓬湖点头,边上的工作人员去喊了。 她走到客厅,先道了个歉,“因为临时的安排,之前做的计划都要取消了。” “还有一位嘉宾马上到这里,我们给各位买了游轮的船票,将在游轮上结束本次综艺。” 墨水乌贼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似乎是熬夜熬多了也上火,咳了好几声,“本次游轮之旅的航线由蓬港出发,途径两个岛屿,起点和终点不一样。” “我们会在中途下船游玩,具体的内容详见分发的手册。” 巢北和路芫这时候过来了,两个人睡衣还没有换,接过纸质版的手册,巢北摸了半天,“还是烫的?” “刚打印啊。” 这句话更显乌透受的折磨,她简单介绍了几句,给周七做完饭的娄自渺问:“游轮是小型的还是大型的?” 乌透指了指手册,“有些,新的赞助商是夕阳远洋游轮公司,我们乘坐的是天长号游轮。” 这个公司。 金拂晓和蓬湖对视一眼,分明是紫夫人名下的。 乌透没有和她们对视,平静地说:“船上禁飞无人机,也有很多不是节目组的旅客,注意事项也都写在手册里了。” “你们的旅游经费最后都折成了船票的房费,去不了付费的餐厅和游玩的项目。” “如果需要,请自费。” “我们的终点是航线的倒数第二站,锡山岛。” 直播早在乌透下来的时候就打开了,原本期待妻妻单独旅游的观众没想到变成了游轮项目,不少人在线搜索了这艘船。 【终点是金拂晓的老家诶。】 【好奇……是会去最初的房子吗?】 【可惜金昙先下车了,不然感觉游轮线还挺好看的。】 【真坐游轮啊,不是密室逃脱那种搭景……还是第一次见。】 【娄自渺怎么这么会照顾小孩?】 【小蝶身体好了吗,担心。】 【好久没看到舒姮了,当年要是不退圈是不是也是大明星?】 …… 乌透:“节目组经费有限,但赞助商此次给了特权卡,嘉宾们可以一起入住全船仅一间的完美家庭套房。” “房间内含有跨城滑滑梯,配有多功能娱乐室,三间独立卧室,有一间全景海景浴室。” 巢北都听傻了,“我以前跟队友一起坐船,公司都没钱给我们住这么贵的,三人间还只有一张床,我睡的沙发。” 她的经历总是又惨又好笑,路芫拍了拍她的肩,“那这次没机会睡沙发了。” “还有,你为什么跑到我床上睡觉?” 她像是刚回神,不懂为什么本该在隔壁睡觉的巢北一觉醒来和自己睡在一起。 天知道被工作人员叫醒的时候她多慌张,不敢面对镜头那边刷溜溜的弹幕。 【是啊,为什么!你们背地里都做了吧!】 【节目组实在藏得太深了!做成付费让我看看!】 巢北急忙辩解:“我是被吓得好吗!” “大半夜见鬼了,浴室没人但有水声。” 她说这事说得头头是道,舒怀蝶都被吓到了,“真的吗?” 深夜要出门去卫生间总让人害怕,巢北秒回地绘声绘色,“墙上还有老大的影子,跟妖怪一样。” 路芫才不信,“你自己吓自己,这栋楼那么多人,鬼都要被吓死。” 巢北最怕被冤枉,“真的,我骗你我是小狗。” “这算什么毒誓,小狗那么可爱。”路芫不吃这套。 一边啃着娄自渺做的松饼的小水母说:“那是我的妈妈们。” 她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 乌透假装若无其事地去准备工作了,巢北眨了好几下眼睛,“小七你说什么?” 金拂晓干笑两声,“怎么可能,小七你做梦吧。” 小朋友顾着腮帮子说:“没有做梦啊,就是妈咪抱着妈妈酱去洗澡。” “我梦里骑着三文鱼呢,分得清的。” “这里的床很吵。” 小朋友可能不懂,大人都懂了。 舒怀蝶满脸涨红,娄自渺毫不遮掩自己的羡慕。 巢北的下巴是路芫合上的,“什么妖精,都说了建国后不能成精。” 【金昙说得对,是妖精,半夜勾引姐姐的妖精。】 【你们……节制啊。】 【这档节目应该叫深夜的饥饿妻子。】 金拂晓咬着牙说:“小孩子乱说的。” 蓬湖却很自然地承认了,“芙芙梦里出汗,我帮她洗澡,有问题吗?” 她的目光扫射全场,问巢北:“这不是给你爬小芫床的机会了吗,巢北,你应该感谢我。” 【好厚颜无耻!】 【果然成功人士的脸皮都很厚呢。】 【正主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其他人了。】 【你也太慷慨了。】 【巢北红温!】 金拂晓给了蓬湖一掌,“滚去收拾行李,导演说十二点要上船。” 第73章 你从没想过转化金拂晓吗? 当天一行人在蓬港上船,居慈心早就回公司了。 鲁星斑和于妍一块在幕后带孩子,似乎发现金拂晓的目光,高兴地冲妈妈挥手。 舒怀蝶没有坐过游轮,路上问金拂晓:“是除了我大家都坐过吗?” 她的脸色还很苍白,原本舒姮是打算让她在医院多观察一天的,舒怀蝶却不想耽误。 似乎难得碰上了能一起玩的人,一秒也不想浪费在医院,出院的时候也一直和工作人员联系,询问其他嘉宾是不是也一起去游轮。 在舒姮眼里,堂妹总是把娄自渺当成世界中心,虽然可以自己出门玩,但碰见什么长时间的旅行,还是希望等到娄自渺和她一起。 期待落空的次数多了,变得不再期待。 这才没多少天,似乎已经学会了把前妻当成空气,也会和堂姐以外的人撒娇。 舒姮讶异地看了一会,余光扫过一边默不作声的娄自渺。 游轮的安检也要等很久的时间,休息室外是蓬港的风光。 风雨过后,天光正好,娄自渺平静地看着舒怀蝶,像是习惯了。 “巢北坐过,”路芫指了指正在补妆的前妻,“但不是这么大的船,对吧?” 落地窗外正好可以看到已经靠岸的巨大游轮*,一百多米高,四十多层。 这种出行方式很少是路芫选择的,对巢北来说也一样,她嗯了一声,“当时也是录节目,都快完成恐怖游轮了,我最怕鬼了还给我整这些。” 她苦笑两声,“不过我和小芫的父母都很喜欢坐游轮度假。” “不是户外运动就是游轮,经常断联。” 舒怀蝶哇了一声,她长发半扎在侧边,上面还有骷髅小猫夹子,随着说话微微摇晃。 第114章 “真好。” “我以前有想过的,不过做过攻略后又放弃了。” 她们是整个游轮唯一套房的客人,休息室也有不少登船前的零食。 周七啃哧啃哧咬着龙眼,吞下了果核问金拂晓自己会不会肚子长出果树,蓬湖手撑在沙发上,扫过娄自渺低垂的眉眼,“因为娄老师不和你去?” “不是。” 舒怀蝶似乎已经不难过,摆了摆手说:“她总是很忙,我习惯了。” “只是觉得一个人的时间太长,太无聊了。” “上学没有遇到关系特别好的同学,”她又看向舒姮,“姐姐也有自己的家庭,我不好意思让她单独和我一起玩几天。” 她太容易退让,和娄自渺结婚似乎已经是擅长回避的人最大的孤勇,依然被辜负。 巢北说:“那有什么的,我是这里最闲的人,你下次想玩也可以叫我。” 她们这对还有一位嘉宾没有到场,节目组已经公开了人选,是和路芫关系很好的模特,巢北声音掩饰不住酸意:“反正小芫有她的缪斯。” 【你们每次换个新地图都让我兴奋,节目组的飞行嘉宾都选得不错。】 【堂姐肯定不希望娄自渺和小蝶复婚吧,有得吵了。】 【网传娄自渺要和公司解约是真的吗?感觉她咖位大,这两年都没有主角戏了,难道是因为年龄吗?】 【不至于是为了前妻不想干了吧?】 蓬湖问金拂晓:“什么意思?” 金拂晓忙着给周七剥龙眼,说:“反正你没有。” 蓬湖哦了一声,对巢北说:“又不是老婆,不用在意。” 巢北差点咬到舌头,又不好攻击蓬湖的学历,只好说:“姐,你不懂我。” 蓬湖颔首:“我本来就没有义务懂你。” 金拂晓都快被逗笑了,心想不是恢复记忆了吗,说话怎么还是和以前不太一样。 以前在公众场合好歹会装一装。 弹幕笑疯的同时,也有人在混乱中科普了还没有到场的飞行嘉宾。 路芫倒是问心无愧,“人家有对象的,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巢北:“我没想什么,你倒是说说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舒怀蝶肩膀耸动,明显是在笑。 她在舒姮的印象里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发现娄自渺居然也看着舒怀蝶在笑。 这几个人和舒姮想象中不一样,虽然不是全然合得来,居然也磨合得很惬意。 在她眼里很会装松弛的娄自渺居然也不那么虚伪了。 “你就吃醋啊,还有什么。” 上一站发生了太多事,大家的信笺都没来得及全部公开,节目组趁着还没有检票上船,在这个时间进行信笺的整理。 这次娄自渺的信比之前多了一封,但依然是垫底的。 虽然节目组规定每个嘉宾每天都要写一封,蓬湖明显不把规则放在心上,还会多写一些。 金拂晓的信箱里又是堆积如山的爱心,她无奈地说:“闲得没事就去考个大学上吧。” 巢北:“姐,你是炫耀吧,你再看看娄老师。” 倒出来孤零零的两张纸。 娄自渺似乎习惯了,没想到其中一封信是蓬湖写的。 巢北凑了过去,“蓬湖姐什么时候投递的,我能看看吗?” 每个人的信箱里都有蓬湖的邮件,大多是短句。 ——谢谢你今天陪小七玩飞行棋。 ——今天的西瓜冰很好吃,谢谢。 ——谢谢你和芙芙一起看电影。 …… 大部分都是感谢,与金拂晓和周七有关,家属味浓得巢北捂住了鼻子,“过分了啊,说了多少次了,本来就是离婚综艺。” 蓬湖写给娄自渺的那封信也道歉。 那个雨夜舒怀蝶的失踪说到底是被连累了。 她和周七的身份不能暴露,蓬湖写得还算委婉,刷新了金拂晓的认知,多看了蓬湖好几眼。 蓬湖对上金拂晓的目光:“怎么了,有奖励吗?” 说完她就闭上眼,像是等待金拂晓的亲吻。 “才没有。” 金拂晓把蓬湖折的爱心便笺都倒进文件袋,蓬湖失望地问:“你不打开看看?” “那么多我要看到什么时候,你连西瓜冰里加了太多薄荷这种无聊的事都要大书特书,我没空。” 金拂晓打包好文件袋,“等回去坐飞机啊高铁啊再看。” 蓬湖还想表达一下失望,路芫明面上的缪斯就来了,一行人跟着工作人员登船的时候,另一边的高级vip的队伍也开了。 保镖护送了一对男女上船,节目组的跟随镜头几乎和嘉宾同一时间拍到了熟悉的面孔。 【我瞎眼了吗?好像看到金昙了。】 【她和lk的太子居然也来游轮?我怎么觉怪怪的。】 【粉丝说是私人行程,都私人到姐姐的行程里了,算什么啊!】 【看到她就生气。】 【不是要进组吗?这都推了?】 【这也在节目组的预测之中吗?】 金拂晓也愣了一会,巢北这会顾不上前妻的缪斯了,多看了好几眼,“她来做什么。” 那天蓬湖和金昙吵架的时候金拂晓不在,在场除了新来的飞行嘉宾,都看在眼里。 蓬湖和金昙的关系实在差到极点,一般人不录了也不会赶上来,但金昙出现在这,就算是私人行程,也耐人寻味许多。 两边的客人走不同的楼梯,金昙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她们。 她向来目中无人,娄自渺是前辈她也不放在眼里,这时候夕阳下的回眸简直让人惋惜恶人生了好脸。 她遥遥冲金拂晓摆了摆手,蓬港的风吹起她的裙子,居然和金拂晓身上的是同一个品牌的同一个系列。 可惜她身材不及金拂晓丰满,风吹得裙子鼓起,眼神也高高在上。 扫过蓬湖的时候唇角下撇,眼神厌恶,像恨不得这个人去死。 【这么糊的镜头我都看得出此女的美貌……金拂晓要也是演员,怎么不算双生花呢。】 【不同路的姐妹,过年都不会回家吃饭了吧,还不如巢北和路芫感情好呢。】 似乎看见金昙,一行人的气氛都低迷许多。 套房只有三个卧室,但是室内还配有沙发,因为还有新人,最后选择抽签。 金拂晓和巢北还有舒怀蝶住在一起,蓬湖和娄自渺还有舒姮住。 路芫的缪斯是一位混血模特,据说来自海参崴,中文名叫单鹭。 巢北不喜欢她显而易见,外形过分出众,谁看了都想多看几眼。 为了避嫌,又交换了位置,路芫和单鹭交换,她和这位初次见面的模特住在一间房。 舒怀蝶低声问金拂晓,“姐姐,你会生气吗?” 巢北从楼上的滑梯滑下来,说:“拂晓姐才不生气呢,蓬湖姐就迷恋她。” 混血模特头发棕红,眼睛也是棕色的,皮肤雪白,似乎很无辜,“我有女朋友的。” 她冲巢北笑,“小芫都不知道,我的女朋友是这艘游轮的船长。” 早在这个人进入休息室的时候,蓬湖就感受到了她身上独属于海族的冰凉气息。 乌透私下和她说过,选这艘游轮也是为了保护她最后期限的安全。 一旦冥河水母的诅咒生效,她可以直接跃入大海保证原形不会非正常脱水。 都是紫夫人的游轮公司名下的,大部分航线的船长和二副都是海族。 但蓬湖没想到这年头海族上岸后的工作已经扩容到模特圈了,看对方的相貌像是其他海域的。 这是乌透没提过的。 感受到蓬湖的目光,单鹭和蓬湖握了握手,“蓬董,久仰大名了。” 蓬湖:“怎么说?” 单鹭低头,似乎和蓬湖小声说了几句话。 观众没听到,现场的嘉宾也没听到。 只能感受蓬湖的目光意味深长,巢北对金拂晓说:“姐,有点危机感。” 大概是巢北的妒火都快点着头发了,金拂晓笑着说:“我有什么好危机的,你自己照照镜子吧,没必要这样。” 巢北摇头,“人家女朋友是船长。” “我才没有吃醋。” 舒怀蝶推着行李往房间走,说:“巢北姐姐应该只是嫉妒,毕竟小芫姐在采访里赞美单鹭小姐是她的缪斯。” “很特别吧。” 从套房露台走过来的路芫摇头,“再特别有老婆特别吗?” 巢北不搭理她,丢下一句是谁要和我离婚就去帮舒怀蝶推行李箱了。 室内,蓬湖在耳返里让乌透关了设备,问单鹭:“你什么时候上岸的?” 似乎是从国外赶回来参加节目的模特眸光深邃,嘴唇很薄,涂着很死亡的芭比粉口红还不违和,“有十年了,前辈。” 她对蓬湖很客气,蓬湖问:“是你要来的,还是乌透让你来的?” 第115章 单鹭摇头:“是戴不逾让我来的。” 她从包里拿出衣服挂上,一边说:“我是来自夏威夷海域的铅笔海胆,戴不逾之前去我那边的洲列酒店培训的时候,我们在同期的引荐下见过面。” 蓬湖:“那戴不逾呢,不是说她去海参崴了吗?” “不知道她的具体位置,她给我发的邮件。” 单鹭来之前没有和戴不逾见面。 她给蓬湖看了原始文件,戴不逾在邮件里希望她能空出时间参加一档《再见妻子》的旅行综艺,作为她的摄影师朋友路芫那边的飞行嘉宾。 “你没有和她来往过邮件吗?”乌透也和戴不逾失联了。 冥河水母给的药蓬湖早就吃完了,戴不逾给的药只剩下一颗,但剩下还有好几天。 哪怕诅咒百分之九十可能不存在,海族的朋友依然希望蓬湖能多和金拂晓接触,维持住她的人类形态。 “没有。” 单鹭摇头,“她似乎能读邮件,后来节目组联系了我,我就过来了。” 蓬湖嗯了一声,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单鹭看了她好几眼,蓬湖察觉到了,问:“还有什么事吗?” 单鹭的头发是天生棕红色的,符合她海族的特征,不像蓬湖的长发染回了人工的黑色。 铅笔海胆欲言又止了好一会,蓬湖也等她酝酿完,一边在行李箱发现了金拂晓的睡衣。 “前辈,你有没有想过把恋人转化成海族啊?” “为什么这么问?” 蓬湖对着镜子试了试金拂晓的睡裙,金色的睡裙很像金拂晓的颜色,像是日光印在了布料上,蓬湖的气质和外貌都不适合这么灼热的颜色。 但她把睡裙贴在身上脚步翩然,单人舞都像双人舞。 这档综艺在海族内部也收视不错,和单鹭私交不错的海族也讨论过,失去永生的灯塔水母是否能和人类白头到老,万一又是分手结尾,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我的女朋友是这艘船的船长。” “她比我年长,走这条航线已经二十年了。” 短发模特的发在室内的灯光下宛如火焰,深海总有这样出乎意料的生物,艳丽灼华,蓬湖也想过,如果金拂晓是海族,应该是什么。 但她是人类,不需要这种可能性。 “我希望她和我永远在一起,变成海族。” “但我认识的人中,没……” “你问过她的意见了吗?”蓬湖忽然问,又换了一个问题:“她知道你不是人了吗?” 单鹭摇头,“我不敢说。” 她甚至很清楚这不能说,“海族上岸手册里写过的,恋爱、结婚都可以,唯独不可以让人类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会受到……惩罚。” 蓬湖似乎不在意惩罚的内容,“她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你怎么把她转化成海族呢?” 隐瞒是很痛苦的,就像喜欢也很难掩饰。 “我从来没有想过把妻子转化成海族。” 金拂晓想要知根知底,蓬湖可以给她,哪怕变成泡沫,无法永生,“如果可以,我更想做完整的人类。” 即便她和冥河水母做了交易,还是不可能变成彻头彻尾的人类。 这是蓬湖最大的遗憾。 “拂晓姐,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套房内,金拂晓站在蓬湖的房间门口,船上的房间隔音一般,她只能听到里面的人在说话,听不清在说什么。 舒怀蝶去拿节目组的计划书,经过看了金拂晓一眼,问。 金拂晓:“没什么。” 她总觉得蓬湖和这个模特不对劲。 难道认识? 不应该啊。 难道这个模特也不是人类。 那我们人类真的完蛋了。 这时候门铃响了,娄自渺离门最近,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女人长裙和金拂晓是同款,垂在鞋面,她的高跟鞋绑带蜿蜒,缠绕的方式像是死结。 “娄老师,帮我叫一下金芙蓉。” 娄自渺关门,“这里没有金芙蓉。” 金昙喂了一声,但门几乎贴着她的鼻子关上了。 娄自渺转身,正好对上舒怀蝶的目光,女人刚才的魄力消失殆尽,无措地想要解释,“我……” 没想到前妻凑近一步,在即将贴上娄自渺鼻尖的时候又退后,朝娄自渺比了个大拇指。 “做得好。” 第74章 想吃你一会。 舒怀蝶知道金拂晓和蓬湖都不喜欢金昙,很满意娄自渺的行为,但金拂晓还是听到了重重关门的动静,走过来问:“工作人员吗?” 现在是休整时间,录了这么多天,金拂晓也习惯随处可见的镜头了,问得很随意。 舒怀蝶不太擅长撒谎,心虚地嗯了一声,但摁门铃的人锲而不舍,她急忙后退,后背靠在门上,在娄自渺看来实在太夸张了。 金拂晓也很奇怪,“小蝶,你怎么了?” 娄自渺给她找补:“练习节目。” 金拂晓皱眉:“什么节目?” 演戏对娄自渺来说信手拈来,她随口就说:“这次手册上有写,游轮上有很多演出,我们几个人都要在酒吧live里出一个节目。” 金拂晓狐疑地问:“是吗?” 舒怀蝶嗯了一声,“有的,所以我在……我在和她练……” 她实在不会撒谎,也没有考虑自己遮掩的严谨性和逻辑性,但娄自渺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嗯了一声,转身给金拂晓掩饰了完美的壁咚,“像这样。” 金拂晓:好土…… 她没心思看下去,“那我去问问蓬湖要演什么。” 看她消失在转角去敲蓬湖的房间门,舒怀蝶松了口气,发现娄自渺还保持压在她身上的姿势,她微微推了推眼前的人,示意对方可以松手了。 她的动作和小猫一样,娄自渺像是没有意会,依然低头看着舒怀蝶。 舒怀蝶不想和她对视,别开脸,喊了声轻轻的渺渺姐。 娄自渺问:“我们要演什么?” 舒怀蝶咦了一声,“不是你编的吗?” 她倏然转头,娄自渺故意又低头几分,嘴唇险些蹭在女人的脸颊上,舒怀蝶心跳骤然加快,差点又喘不过气。 “不是编的,手册上真有写。” 娄自渺松开手,“我去拿给你看。” 本以为还要和她纠缠几分的舒怀蝶看她放手如此快,又有些失落,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时候门铃又响了,堪比疾风骤雨,还传来拍门声,吓了舒怀蝶一跳。 她转头看猫眼,发现还是金昙。 女人的目光写满了来者不善,站姿嚣张又不耐烦,像是非要等有人开门不可。 如果有静音按钮就好了。 舒怀蝶郁闷地想,这时候巢北听到声音过来,问:“怎么不开门?” 舒怀蝶抬了抬下巴,“很恐怖的。” 巢北凑过来看了猫眼,噫了一声后退好几步,“午夜凶铃啊。” “怎么真找上来了,我给工作人员打个电话。” 一层都是高级客房,金昙应该买的也是这层,所以能毫无阻碍地打扰她们,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分散在其他船舱,更显得金昙阴魂不散了。 金拂晓敲开了蓬湖房间的门,开门的是单鹭,蓬湖还试图把周七塞进她行李箱的玩偶放在床上。 “金董。”单鹭和金拂晓打了个招呼,难免多看对方两眼。 这就是让灯塔水母不想永生的人类,战绩太强了。 “芙芙,想我了吗?”蓬湖给周七的玩偶盖上被子,蹲在床头看金拂晓走过来,手很自然地伸了过去。 “不想。” 金拂晓好奇她和单鹭说了什么,但人家就在房间里,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只好找了个借口,“你偷我睡衣。” 她拿走一边的睡裙,蓬湖也没有戳穿她,“我需要偷?我光明正大拿的。” 金拂晓哼了一声,“我说你是偷你就是偷。” 她双手抱臂,结合妆容实在盛气凌人,太不好惹了,单鹭心想:为什么啊。 就算在飞机上连夜补了这两人的物料,她依然好奇。 难怪这次来参加节目,不少海族还让她拿几张亲签。 蓬湖已经红到这个地步了吗? 亲签的出版书居然炒得可以买龙宫一号的半套房了,太膨胀了。 “那可以偷人吗?”蓬湖认真地问。 金拂晓来不及让她闭嘴了,咬着牙说:“你说什么呢。” 这时外边传来骚动,似乎是巢北在大叫,混着舒怀蝶和娄自渺的声音,连在玩室内滑梯的周七都过来了。 “出什么事了?” 小黄鱼摄像倒在地上,娄自渺扶起她,走廊好几个工作人员,金昙似乎要走进来,被拦住了。 她毫不在意室内无数的镜头,也无所谓自己一个下车的艺人再次出现在直播综艺的镜头里,“我找金拂晓。” 第116章 如果不是这个节目收手机,搞什么非常不适合金拂晓的文青写信模式,金昙早就线上联系对方了。 她眉眼带着烦躁,手握着门把,完全不怕眼前的人把她推走。 金昙比谁都擅长利用知名度得到好处,她就是这么一步步走来的。 小时候利用讨喜的皮囊得到比金拂晓更多的糖果,也可以利用更高的考卷分数获得不干家务活的权力。 从小在争宠里长大的孩子一生只有一次微弱的良心发现。 纵然她和金拂晓再合不来,一边嫉妒对方一边憎恨对方,见不得对方好却不是希望对方死。 金昙就是希望金拂晓能离开蓬湖,至少能活下去。 那天她看到的画面实在太可怕了,那些触手发着光,巨型的生物像是要把房子撑破,给金昙一种自己已经被吞到肚子等待分解的可怕。 直到这东西变成抱着金拂晓的熟悉背影,金昙才连滚带爬地离开。 她买通了保安,制造了自己没有来过的证明,一方面竭力压制恐惧,试图给人打电话。 通讯录居然没有可以真心托付的人。 她如果有什么一定要让人看守的秘密\物品,只有金拂晓有这个资格和她共享。 父母都不是第一顺位,他们偏心得明目张胆,结婚生子的大姐有了新家,姐妹成了亲戚。 经纪人不止她一个,名利场没有真朋友,金昙从未释出过自己的真心。 那一瞬间她坐在车内,浑身冰凉,手指颤巍巍地在通讯录上下滑动,最后把手机丢在一边,靠在方向盘上平复了很久。 那是海里的怪物,变成人类的模样引诱金拂晓。 渔民的女儿遇见了传说中的恩赐,这也是她们老家的传说。 小时候孩子们聚在一起,金昙在那种场合混点零食,金拂晓从不参与,她会被妈妈拉去干活。 故事是故事,那到底哪一部分是真实的,哪一部分是编纂的呢? 金昙问过父母,没得到答案,问隔壁的阿姨,说那只是传说,有海神保佑,哪来吃人的妖怪。 那是梦吗? 金昙为此大病一场,企图抹去那段极具压迫感的恐怖经历,但养病的时候电视和新闻都能看到蓬湖。 怪物作为金拂晓的陪衬出席很多商务场合,那张脸美丽得太过妖异,从前金昙只勉强承认她天生丽质,金拂晓走运捡到镀银的狗屎,也能换几年富贵日子。 现在她只希望金拂晓平安无事。 这个世界上真有妖怪,金拂晓会被吃掉吗? 她不希望。 【她是不是真的不想干了……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不能报警抓她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金拂晓有仇。】 【亲姐妹闹成这样还是第一次见。】 【总不能是因为被赶走了打听到行程特地过来的吧?】 【这种船票很早开票的,有人提前半年订,节目组也是找的人脉吧?】 娄自渺是除了蓬湖外看着最有气势的人了,和节目组请的安保组相比居然毫不逊色。 “我说了我只找金拂晓,娄老师你挡在这里干什么。” 金昙对娄自渺还算客气,但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娄自渺说:“你已经不参与录制了,没必要出现在这里。” 舒怀蝶给被金昙气到了的巢北顺气,一边看着娄自渺,似乎想到从前也有这样的一幕,眼神有些黯然。 线上关于金氏姐妹的议论很多,节目里金拂晓和蓬湖一起往声源处走,金昙把巢北气得面红耳赤,娄自渺不让她进来,但安保也不敢把她送走,场面一度僵持着。 看见和蓬湖一起出现的金拂晓,金昙又想起那个夜晚见到的画面。 金拂晓找谁不好,偏偏找这么一个怪物。 她知不知道蓬湖是什么东西? 还是她出卖了什么才换取这样的地位? 无数思考过的想法在金昙脑中循环,她上船之前得到过男朋友的保证,对方会在综艺结束前完成她的愿望。 金拂晓也可以像当年抛弃我一样,抛弃蓬湖。 “你来这里干什么。” 套房的玄关也很拥挤,金拂晓过来后巢北退开了,金昙看向金拂晓,“和你有话说。” 金拂晓:“我没什么和你说的。” 金昙扫了一眼倚着墙靠着的女人,正好玩滑梯的小孩来了,妖怪抱起小妖怪,齐齐看向这里,在金昙眼里,如出一辙的眼眸格外渗人。 “是我有话和你说。” “你不和我单独离开,我今天就不走了。” 巢北去而复返,实在忍不住骂她:“你脸皮也太厚了吧!” 她骂人实在没什么天赋,反而是娄自渺说:“那你赖着吧,我关个门。” 【娄老师是不是去蓬湖那交钱了?】 【看着像vip了,小蝶的目光……啧啧。】 金拂晓也没想到她连面子都不要了,皱着眉看着金昙,“你到底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金昙冷笑一声,“我又不是没说过。” “都说了蓬湖是妖怪,你们没人相信。” 【这不是赞美吗?】 【现在什么时代了!哪来的妖怪,金昙不会脑子有病吧。】 【谁信。】 巢北无语地说:“你的证据呢?” 金昙哼了一声,“为什么要给你看,你是我姐吗?” 她一点也没有什么圈内晚宴舞会上女明星应该有的态度,更贴近金拂晓妹妹的角色,依然让人看了无端恼火。 巢北被她噎了一下,还想说什么,舒怀蝶摇了摇头。 娄自渺也挺无语的,虽然她经常被蓬湖呛,也分得清善意和恶意。 蓬湖眼里只有金拂晓,对舒怀蝶的好更像是顺着金拂晓的爱屋及乌。 如果美貌和作风也可以归类为非人类的话,和舒怀蝶的这段过去感情里的自己更不是人。 “别吵了。” 金拂晓看向金昙:“我们在录节目,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和我单独聊聊。” 金昙扫了一眼靠墙站的摄像,她不信任这个节目组任何一个人,看上去都是蓬湖的同伙。 “不要带任何节目组的人,只有你和我。” “做不到。” 金拂晓直接拒绝了她,“那我会更危险不是吗?” 她直白的话刺伤了金昙,女人深吸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金拂晓,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金拂晓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迟早一天是哪天?” 小时候的金拂晓才不是这样的。 几乎对自己百依百顺,金昙咬着牙说:“我给……” “去吧。”蓬湖说,“船上也有付费的休息室,让保镖跟着就好了。” 她抱着孩子,周七又去阳台玩了,船早就开了,去外海后景色美丽,海风对小水母来说都是滋养。 蓬湖在这样的时候也很愉悦。 在这艘船上,她比陆地安全很多。 金拂晓喂了一声,蓬湖说:“不要居慈心送来出差的保镖,就让节目组的保镖跟着吧。” 这时候她依然不忘提防可疑人物。 “如果金昙出言不逊,直接把她丢出去。” 她说话淡淡的,丢出去都像要把妻子的亲妹妹丢到海里,总有种不动声色的狠,让人有些怀疑晨昏集团到底是什么起家的,怎么有点黑。 【金昙你惹她干什么。】 【蓬湖会是什么妖怪,把金拂晓精气吸完吗?】 【狐狸精吧。】 【总不是老抽色的。】 金拂晓嗯了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保镖还对金昙进行了安检,对待犯人的态度让金昙格外不爽,落座的时候鼻孔出气,“你是蓬湖的狗吗,那么听她的话。” 金拂晓捏着桌上高脚杯的餐花玩,随手把垂下的长发别到耳后,“她在床上听我的。” 金昙:…… 她没工夫和金拂晓闹了,平复心情后掏出包里的文档,“给你。” 金拂晓看了她一眼,“什么东西,爸妈的家产和我无关。” 她们都是家里的女儿,养老是责任,分家产倒是一毛没有。 金拂晓早就习惯了,只有这时候金昙才和她站在同一个阵营。 “什么家产,我们有这种东西吗?” 金昙嗤笑一声,“我之前去你家,发现蓬湖不是人。” “她长这样。” 金昙指了指纸上的图片,是她找人画的,实在太抽象了,金拂晓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新锐画家的作品。 她盯着上面宛如蜘蛛腿的东西看了半天,问:“这什么?” 金昙:“你老婆啊。” 金拂晓:“蓬湖又不长这样,少污蔑她。” 金昙看金拂晓的目光更无语了,“你小时候一点也不恋爱脑啊,怎么这样了。” 金拂晓懒得搭理她这种感慨,“你什么时候偷偷来我家了,非法闯入,小心我告你啊。” 第117章 蓬湖和她说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有没有百分百还是个问题,至少关于金拂晓的部分是百分百。 这段过去她是缺失的。 “还不是你把我拉黑了,”金昙哼笑一声,“然后被我发现你老婆是妖怪。” “我是为你好,金芙蓉,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我不希望你被妖怪吃掉。” 金拂晓一点也不希望旁人知道蓬湖到底是什么。 “我没工夫和你掰扯这种无聊的话题。” 她起身低头看着金昙,目光扫过金昙摊开的画,“蓬湖没这么难看。” “再说了,就算她是妖怪,我也喜欢。” “没有谁会比她更能接受我的一切,我也同样。” “你不会懂的。” 她急着要走,保镖打开门,踩着高跟鞋的身影消失在金昙的视线。 金拂晓总是这样,留下一个讨厌的背影。 金昙狠狠揉皱桌上的纸,随后拿起手机给人打了个电话。 “是我。” 对方笑了,“我就说你姐姐不会相信的。” “少废话,你答应过我的,会让蓬湖消失。” 那边的人说:“急什么,我也有员工在做这件事的。” * “她找你什么事?” 金拂晓回到套房的时候,蓬湖正躺在阳台上吹风。 桌上摆着果盘,周七在室内和巢北追逐打闹,娄自渺拿着她带上船的吉他试了试音,声音很难听,又有些尴尬地放下了。 “说你是妖怪。” 金拂晓看了看周围,似乎担心录像。 “这里没有,镜头在移门上。” 游轮上的网络很贵,普通录制就算了,这次还是直播。 即便有赞助,乌透还是很担心网费的预算,固定镜头都是精心选过的。 金拂晓放心地躺到一边,“她找人画了当初看到你的场景。” 那幅画完全把蓬湖化成了人首蜘蛛身体的妖怪,金拂晓笑了,“很丑。” “她和你说了?” 蓬湖咬着雪糕,墨镜遮住了她的目光,连金拂晓都发现上船后蓬湖舒展了很多,或许这是海族的习性。 “她看过你在家变成原形,说你是蜘蛛精。” 提到这事金拂晓也不高兴,“我以前都没看过,到底怎么回事?” 蓬湖也不瞒着她,“就是受到族群召唤,加上很久没回海底了,身体会控制不住变回去。” “泡泡海水能消解一些,但治标不治本。” “你离开之前那段时间都这样吗?”金拂晓之前还气愤蓬湖的不告而别,但一切说开了后,她意识到这的确是蓬湖万般无奈之下的选择,“如果当时回去了,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这么久了?” 蓬湖叼着雪糕棍唔了很久,似乎在思考怎么和金拂晓说。 金拂晓盯着她,目光很有求知欲。 大水母拍了拍腿,“你躺过来我和你说。” 阳台挺大的,房间打通,蓬湖不要脸,金拂晓还要呢。 她拒绝,“你不能直接说吗?” 蓬湖:“不能。” “要芙芙贴贴才可以说。” 怎么有人这么毫无廉耻地说这种话的。 金拂晓简直服了她了,“不说算了。” 蓬湖略微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芙芙不躺过来我也会说的,就是有点伤心。” “我们今天还没亲吻。” 即便冥河水母业务能力低下,在蓬湖眼里,金拂晓的头顶依然顶着醒目的数字,意味着她吃下去的药,药效还发挥着作用。 “谈恋爱的人都不天天亲。” 金拂晓避开蓬湖的目光,思考今天到底有没有亲过,蓬湖说:“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问到金拂晓了。 她愁眉紧锁,像是被蓬湖逼婚。 海里上岸的水产倒是对答案没什么兴趣,墨镜映着碧海蓝天,一点也不怕有人目睹过她的真身,希望她消失。 “反正只有我能让芙芙快乐,对吧?” 那当然了。 金拂晓又不想太轻松让蓬湖得到答案,迂回地反驳:“谁知道呢。” 蓬*湖侧身,墨镜卡在头顶,刘海和鬓发一起别到侧边,和金拂晓对视,“怎么,芙芙和紫夫人的保镖联系频繁吗?” “居慈心和我说,她是花了重金从紫夫人那边找的人。” “我是老板,她们保护我不是应该的吗?” 金拂晓不想被蓬湖蒙混过去,伸手拽住对方今天衬衫过长的装饰波纹领带,“真的没问题吗?” “万一金昙还有别的证据呢?” “她没有。” 大概是蓬湖说得太笃定,金拂晓问:“为什么?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蓬湖拍了拍自己的腿,再次邀请金拂晓。 金拂晓还是抵不住诱惑,念叨着仅此一次过去了。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舒怀蝶和巢北靠在一起,看挤在一张躺椅的两个人,咳了一声。 娄自渺和新来模特玩扑克,外国水产目前只会接龙,还需要全神贯注。 “众目睽睽,大庭广众的,她们俩……” 巢北啧了一声,“小蝶,你羡慕吗?” 话题冷不防转到舒怀蝶,她慌张地啊了一声,急忙说:“没有。” “可能是蓬湖姐那边晒得……” 舒怀蝶的声音随着蓬湖亲吻金拂晓的动作越压越低,“晒得比较……比较均匀。” 巢北唉了一声,“羡慕啊,都忘了一开始大家是什么状态了。” 观众也听不见蓬湖和金拂晓说话的声音,看客厅的几个人玩又有些无趣,也盯着外边看。 窄小的躺椅叠了两个人,蓬湖的长腿垂下,金拂晓倒在上面,脸颊贴在蓬湖的脖颈,发丝交缠,远看都暧昧过头。 至少舒怀蝶不好意思再看了。 “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蓬湖嗅着金拂晓的味道说。 金拂晓这时候很擅长挑字眼,“能?还有不能的?” “你那边的机密?” “小七和我说就算能变成人,还有很多人懒得到人类世界里,就在海底生活。” 说到这些金拂晓总是很好奇,“海底用什么货币交易?衣食住行呢?房价多少?出行是骑鲨鱼吗?” 蓬湖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你希望我先回答哪一个?” 金拂晓:…… “第一个吧。” 蓬湖又问:“你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漫长的沉默,蓬湖难以止住的闷笑在金拂晓耳里是纯粹的嘲笑。 她给了蓬湖一记头槌,“笑什么,你不会记吗?” 她也只有在蓬湖面前才能这么无理取闹了。 根本不用金昙问金拂晓要什么取舍,这是不需要纠结的问题,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蓬湖。 去那个世界也没关系。 就像她们决定登记那天许下的诺言。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人类的誓言总是如此美好,碍于寿命太短,才会许下类似海枯石烂这样代表年限的愿望。 金拂晓不知道蓬湖到底活了多少岁,至少从对方回避话语里,海上漂着的灯塔水母可能比她年长很多。 她是个贪心的人,如果一开始知道蓬湖拥有无尽的生命,会不安、难过,担心她在自己百年之后又遇见新的人,循环往复。 但蓬湖兑换了她的永生。 这是给不安的金拂晓最大的承诺,哪怕金拂晓无法佐证这个誓言是否成真,这已经是她人生中能拥有的最坚定的选择了。 她不再期待妈妈买的三个鸡腿归属是谁,也不会难过最后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妖怪也没关系,被吃掉也无所谓。 鼻尖全是蓬湖的味道,金拂晓紧紧搂着对方的脖子,听蓬湖慢吞吞地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当然有不能告诉你的。” 蓬湖的声音在胸腔里震动,金拂晓身体也酥软无比,“理由呢?因为我是人类?” “因为我也忘了。”蓬湖搂着她,生怕金拂晓从躺椅上掉下去,“如果记得,我当然会告诉你。” “比如金昙到底什么时候非法闯入的。” “她到底是去找你的?” “估计想炫耀吧,以为你不在家。” 脸颊下蓬湖的胸腔中,心脏跳得很正常,金拂晓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你不是没有心脏的吗?” 她手指戳着蓬湖的胸口,“那里面是什么?” “模拟的心跳。”水母握住金拂晓的手指,不让她继续戳了。 背后客厅里的嘉宾看得津津有味,是不是发出嘘声和噫声,只有周七习以为常,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海绵宝宝。 “模拟的?” 金拂晓又想了想,“那你……” 她开始思考一些非常重要的问题,“以前在工厂的时候,我听人说你是石女……” 一群女孩子住在一起,似乎经期也会互相影响,只有蓬湖没什么感觉。 第118章 金拂晓洗衣服的时候就听过别人说起蓬湖,什么蓬湖好像有病,从没见过她买过卫生巾之类的话。 金拂晓懒得问这种话,现在想来这只上岸的水母破绽也很多,自己居然毫无知觉。 “石女?” 蓬湖摇头,“不是。” 她平时文盲,这时候好像懂得挺多,金拂晓盯着她,心想明明之前在一起那么多年,结婚的七年之痒也经历过了,为什么还是这么新鲜。 好像怎么都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 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自己是不是太烦了,但这需要考虑吗? 反正蓬湖爱我爱到不想永生。 金拂晓冒出的任何疑虑都能轻而易举被爱淹没,她再一次感受到爱如潮水真正的含义。 “高兴什么呢?” 船缓缓开着,里面的嘉宾开始分散行动,似乎也有介绍这趟船的意思。 蓬湖和金拂晓还倒在阳台,风吹浪打的海面辽阔无比,晚霞昏昏,偶尔有海鸟飞过。 这条船或许能行驶到世界尽头……吧。 金拂晓闷在蓬湖怀里问:“你怎么知道我高兴?” 蓬湖:“我就是知道。” 金拂晓:“没有原因吗?” 蓬湖反问:“你想听我说什么原因?” “算了,不重要。” “那你们上岸的母的海产,都要模拟……” 金拂晓凑到蓬湖耳边问这些生理问题,她们的身体已经负距离了,这时候灵魂好像也交缠在一起。 她喜欢这样昏黄时刻的温存。 蓬湖没问过其他上岸的海族是怎么考虑这些的。 “……反正我是和你搬出去住后才思考模拟这些。” 金拂晓很是嫉妒,“之前就很羡慕你半年一次经期,现在发现居然还能控制。” 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六岁,不需要顾及集团董事长的面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人类就是这样的。” 蓬湖闭着眼,感受着怀里的重量,熟悉的海风萦绕着她,“做人很难,芙芙。” 小时候金拂晓也总听人这么说,她不太懂。 等到自己出去打工,以为自己懂了,好像也不是很懂,只是单纯归纳成做工很不容易。 等到做老板,才知道这四个字后面的沉重和无可奈何。 “那你们这群海里的还要上岸做人?” 金拂晓也闭上了眼,“很喜欢吃苦吗?” “但是做人很好。” 蓬湖手指勾着金拂晓的发,“至少我遇见芙芙了,我们相爱了。” “爱人才是最难的,大部分的海族都顺应天时繁衍生息,思考就是异类。” 金拂晓哦了一声,假装不经意问:“爱人很难?那你爱我吗?” 蓬湖像是不知道这是个陷阱,她心满意足地掉进去,说:“爱。” 漂浮的水母不喜欢迂回,她寻找了很多结束永生的方法,冥河水母在某种意义上也成全了她。 “我得到了很多。” 金拂晓还要问:“比如?” 蓬湖忽然低声:“比如我等会想吃你一会,可以吗?” 第75章 什么暗示? 游轮旅行的拍摄对乌透来说难上加难,她看上去更憔悴了。 才过了两天,跟着乌透的周七唉了一声,“阿姨,你干完这票休息一会吧,好像骷髅哦。” 也跟着老板上船照顾孩子的于妍除了上次周七失踪,一直过得很滋润,听到小朋友这句话差点笑出声。 乌透咳了一声,看了于妍一眼,“你怎么不带她去吃饭?” 于妍和乌透的工作人员都混熟了,“后期老师和我说这边网络不是很好,不太方便给小七贴马赛克贴纸,让我给孩子打包到房间吃。” 是有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紫夫人最近太忙,乌透是想和她那边的人聊网络问题的。 她的预算真的完蛋了,怎么会做一个节目漏洞百出的。 上岸一点都不好,还不如下海。 “为什么打包到我的房间?” 乌透已经忍耐很久了,指了指边上巨大的金枪鱼尸体,“这是半条没错吧?” 于妍呃了一声,看了眼吃得满嘴油光的孩子。 带周七的时候她经常冒出这孩子或许是鲨鱼牙的错觉,再看又是正常的牙齿。 小朋友现在还处于换牙期,说话漏风,居然不影响吃饭。 “小七点的……编导说放在套房里太不美观了,很像吃播。” 于妍说的时候强忍笑意,很难想象这孩子到底像谁。 蓬董事长饭量一直那样,那只有像金董事长了,或许工厂时期的老抽狐狸的确海量? 乌透无话可说,捂住脑袋,一声嗯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知道了,那你在这里看着她,我继续干活了。” 她的工作间也是阳台房,似乎是专门腾出来的,摆满了导演设备。 最近的屏幕贴满了「莫生气」的便笺,似乎一直在忍耐什么。 画面里的嘉宾正在游轮上付费的川菜馆点菜,因为夫妻肺片的来源争论了半天。 蓬湖反正没有味觉,坐在一边不发表任何意见。 巢北还在数钱,明明这里岁数最大的不是她,但她身上扛着的还是账房的重担。 “夫妻肺片很重要吗?”路芫忍不住问,“好饿啊,随便点吧。” 巢北摇头,“等我算算钱。” 路芫问:“我们不用房费,剩下的钱还不够吃饭?” 巢北面如菜色,“在船上买纪念品的,喝咖啡的……全要换算美金啊,剩下本来就不多。” 舒怀蝶给单鹭解释夫妻肺片,说得词穷,只好求助娄自渺。 坐在她身边的堂姐打断娄自渺的介绍,摆明了给娄自渺脸色。 船上两天,观众都麻了,也有人后悔当初投了这对会复婚。 看舒姮的态度简直毫无可能。 金拂晓看菜单满目的红色,低声问蓬湖,“金昙说你没味觉,真的吗?” 刚才大家本来考虑吃铁板烧的,选择来这个餐厅之前还询问了蓬湖的意见。 蓬湖不爱吃辣,喜欢泡在醋里的蛋炒饭。 其他的,一起旅行这么久也很难发掘。 不少观众在票选「最深不可测的女人」投了蓬湖,目前蓬湖票数最高。 “对酸味比较敏感,其他还好。” 蓬湖也凑在金拂晓耳边说,“应该是吃药的副作用,没什么关系的。” 她俩总是说悄悄话,观众都习惯了,偶尔捕捉关键词,还是担心蓬湖现在的身体。 “酸味?所以你吃蛋炒饭泡半瓶醋呢?” “吃水煮蛋都要加醋。” 金拂晓挑眉,似乎不满意蓬湖怎么也喂不饱的身形,“不是故意减肥吗?” 蓬湖靠着座椅,“我需要吗?” 妖怪最不用卷的就是身材,但金拂晓更羡慕的是自如控制的经期,哼了一声,“需要。” 蓬湖凑她更近,“现在需要吗?” 明明说的是其他问题,蓬湖的目光和动作都像是恨不得金拂晓现在就享用她。 金拂晓忍了,把蓬湖的脸转了回去:“点菜。” 她们一行人坐在餐厅最大的席位,外边是繁星下的大海,船内听不到任何海浪的声音。 “我们八个人,点九个菜……”巢北嘶了一声,“斥巨资吃的晚餐。” “小芫点了龙虾麻婆豆腐,我点天府酸辣汤,拂晓姐点辣子鲍鱼鸡……” 她看了眼舒姮,“姐你要蒜泥白肉是吧?” 舒姮嗯了一声,巢北看向舒怀蝶,对方小声说:“豆花嫩牛肉……” 巢北问:“不要夫妻肺片了?” 舒怀蝶咳了一声:“那是单鹭要的。” 单鹭倒是知道避嫌,不和路芫坐在一起,挤在舒怀蝶身边,愣是把娄自渺挤开了。 刚才试图讲解夫妻肺片的女明星低着头,等巢北去确认菜单了,蓬湖问单鹭:“你干嘛不坐在路芫边上?” 金拂晓还在拍餐厅特色的三色果汁,听到这话啧了一声,“你别挑事。” 蓬湖这两天挺安静的,默默贡献了很多和金拂晓的腻歪场面。 昨天在船上的互动厅得到了呼啦圈第一名的头衔,把赠品花环戴到了金拂晓的头上,不知道还以为她拿到的是奥运冠军。 “这是挑事吗?”蓬湖撑着脸咬着吸管说,“没看娄老师脸色不好吗?” 金拂晓看了娄自渺一眼,“哪里不好了,面色红润有光泽。” 单鹭也上岸有些年头了,她学历不高,算外国务工人群,十六岁就做了模特,现在工龄堪比七年之痒,每次都要强调自己有对象。 “我坐路芫边上不好,巢北总是看我。” 她普通话倒是很流利,还有几分无奈。 娄自渺问:“那你为什么参加节目?” 单鹭也不遮掩,“我和乌透导演也是老乡,节目组给的薪资也挺高的。” 第119章 “最重要的是,船长是我女朋友,我还是第一次坐她开的船。” 蓬湖:“那你就应该坐在路芫边上给巢北脱敏。” 她说得是挺有道理的,单鹭换座位的时候巢北回来了。 就算受过专业的训练,她还是很难面对和路芫低声说话的单鹭,金拂晓还在笑,“又吃醋了啊?喝杯苹果醋压压惊。” 在场最滋润的就是金拂晓,这两天金昙没给她找事,她终于有了度假的感觉,完全弥补了之前没能和蓬湖完成的计划。 巢北唉了一声,“没到这个地步。” 金拂晓和蓬湖的关系早就稳定了,人类的法律不能保证非人类的爱,她也不在意那一纸婚书,整个人的状态宛如刚开蚌的珍珠,浸润着日月光。 听巢北这么说,疑惑地问:“那你在介意什么?” 甜品比菜品上得快,路芫给碗里的熊猫布丁淋上蜂蜜,说:“介意媒体写的缪斯。” 舒怀蝶小声和舒姮聊起单鹭的船长女朋友,娄自渺撑着脸看舒怀蝶说话,无视舒姮偶尔飞来的眼刀,默默记下游轮后台的参观付费项目,可以自费,她也要去。 “到底是什么,很重要吗?” 蓬湖问金拂晓,“比老婆还重要?” 巢北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娄自渺开口了:“缪斯是希腊神话中代表艺术与科学的女神。” 她想了想,“是宙斯和记忆女神摩涅莫辛涅的女儿。” 她说话的时候原本和舒姮说话的舒怀蝶不自觉地看向她。 舒姮有些无奈,完全想象到妹妹是怎么被娄自渺诱骗的。 “有人说,没有艺术家不爱自己的缪斯。” “巢北担心的应该是这个。” 蓬湖还是没懂:“是老婆的意思吗?” 她长了一张很符合现在网络上说很有高智感的脸,实际上是个文盲。 观众都无语了,舒姮欲言又止,混模特圈的单鹭倒是知道,这时候不选择说话。 娄自渺想了一会,“灵感来源,不是老婆。” 蓬湖哦了一声,“那不就得了。” 她看向巢北,“你是老婆,和不是缪斯不冲突。” 她和金拂晓两口子实在没什么艺术细胞,在这样的环境下完美呈现了艺术思维和非艺术思维的区别。 弹幕也有人笑疯了,说这么不内耗也挺好的。 似乎在蓬湖的世界里,只有老婆和不是老婆选项。 “每个人理解不一样。” 龙虾麻婆豆腐都上了,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巢北忽然没了胃口,“这对我们这行来说很恐怖。” “我知道的单鹭和小芫根本没什么,还是忍不住嫉妒。” “小芫面对她的时候,就有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 或许是一起长大的,习惯了有些话能直白说,成为爱人后反而克制。 节目录制的很多时候,蓬湖都会加入中译中工作,做令巢北尴尬的嘴替。 奇怪的是,她说的内容和巢北真正想要表达的内容分毫不差。 这时候蓬湖没有翻译,巢北这么丝滑地说出嫉妒,已经是进步了。 菜一道道上,明明是海产,上岸后却取了飞鸟名字的单鹭叹了口气,“缪斯也不是只有一个,荷马史诗里是这么说的。” 蓬湖哇了一声,“你学历很高吗?” 金拂晓拧了她一下,示意她别丢人。 单鹭摇头,“我很早就出来干这行了,时尚圈多的是我这样的外行人。” 以前没上岸的时候,她想的就是上岸就好了,没想到上岸只是开始。 做人还要谋生,简直学无止境,混口饭吃都很不容易。 人类说有情饮水饱也是假的,好在她的主场在国外,偶尔还能翻翻垃圾桶。 光鲜行业背后的黑暗难以细说,单鹭也挺有幽默感的,“因为工种的原因,学历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蓬湖点头,像是受教了。 金拂晓总被她的反应逗笑,看巢北郁闷地戳碎了碗里的熊猫,只好打圆场问路芫,“小芫缪斯很多吗?” “没有,都说了杂志乱写的。” 路芫很擅长挖掘女人的魅力,也对金拂晓提出过拍摄邀约,不是客套。 这是她爱好和工作,注定能接触很多不一样的类型,因为圈子,大部分外形气质俱佳。 “不过巢北是偶像,小芫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没吃醋过吗?” 金拂晓好奇地问。 路芫收敛了几分平时的嬉笑,“当然有。” “她和队友同吃同住,我还是会不爽的。” 巢北喂了一声,“你以前说你不介意的,都说了她们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她的女团生涯格外辛酸,就算不多提,也让人意识到并不是包装那样。 “但我那时候是多出来的。” 游轮上的川菜不是很辣,蓬湖吃得没滋没味,还是猛加醋。 路芫对自己筷子夹到的辣椒熟视无睹,“我们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但也不是这样生活的。” “一个电话就把你叫走训练,你们一天几乎24小时都在一起。” “照镜子都能看到队友,我只能在学校里,偷偷用手机和你联系。” 听着路芫的话,金拂晓忍不住对蓬湖说:“好青春哦,我没有过。” 蓬湖想了想说:“你想要试试,我们也可以演一段。” 金拂晓想了想,太恶寒了,摇头,“算了,我也不想读书了,这异地恋太苦了。” 这就是这么多年,巢北第一次听路芫说这样的话。 她惊讶地说:“你之前都不说,回的消息都是祝福我。” “那是你的梦想。” 麻婆豆腐把米饭都染上了诱人的色泽,像是路芫平静的生活因为爆火的偶像朋友变得缤纷。 总有人通过她想要巢北的签名、照片、联系方式。 “我不想破坏你的梦想,但很多时候,我都知道,人是没办法拥有星星的。” 哪怕巢北在团有艰难的人设,她的成就依然是后辈女团难以企及的。 只是她太朴实,没有继续装下去,表面过气,还是有粉丝因为偶遇她热泪盈眶。 让路芫清楚地意识到,巢北的青春和自己失之交臂,她们再亲密,依然有一段分道扬镳的日子。 她只有更努力,才能进入星星的轨道,做沉默的星轨。 蓬湖不知道她们较什么劲,吃着虾球说:“星星不也会变成流星掉下来吗?” “做接住陨石的大地不就好了?” 舒怀蝶捧着脸说:“蓬湖姐,你好浪漫哦。” 娄自渺都沉默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变不成这样。 单鹭:“流星……哦,是这个意思。” “蓬湖老师,大哲学家。” 只有金拂晓嘴角扭曲,在忍笑。 一想到蓬湖是只水母,再说这种话更好笑了。 一方面她又很感动,无心水母要花多少时间去感知,去理解人类复杂的感情? 反而是她得到了爱。 她给蓬湖夹了一道菜。 蓬湖看见是夫妻肺片,低声问:“是。性。暗示吗?” 金拂晓:…… 算了,绝对是误打误撞,小蝶滤镜太厚了。 第76章 [修]这是可以播的吗? 连观众都发现了,临时改的最后一趟行程有很多隐形植入广告,都和游轮有关。 嘉宾们心里有数,之前几站都在城市里,被没收手机难免寸步难行。 海上游轮本来网费就贵,很多攻略都说可以用支付软件聊天。 网瘾很重的巢北录了这么一段时间,都有种物理治病的错觉,不玩手机耳聪目明,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只能游戏机和玩棋牌类游戏。 相处的时间久了,看娄自渺都不要包袱了,巢北更是懒得端了,吃饱了就坐在一边玩游戏机。 路芫和她凑在一起,完全没有刚才言论的文艺,好像缪斯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这反而显得舒怀蝶有点尴尬,她闷闷不乐地戳着碗里的熊猫布丁。 娄自渺问:“不好吃吗?” 舒怀蝶摇头,边上的舒姮和蓬湖换了位置,似乎和金拂晓聊得很来。 蓬湖没有游戏机,只有一个从乌透那里换来的卡片机,在看之前拍摄的金拂晓特写,背后站着的铅笔海胆和她聊天,从各个角度观察这个不用考试就上岸的幸运海族前辈。 听娄自渺这么问,单鹭说:“不太辣。” 她也很细心,“小蝶妹妹好像很能吃辣呢。” 巢北低头看着游戏屏,嗯了一声,“比川府人还能吃辣。” 在场好几个都是吃辣星人,之前被照顾的蓬湖失去了味觉反而不用忌口了。 只有金拂晓口味和老抽色不同,清淡得像是要活个几百岁,惊讶地问舒姮:“小蝶身体不好,还能吃重口味的吗?” 第120章 “偶尔吃一点。” 舒姮也觉得船上的川菜调过口味,味道不太正宗,“小时候就偷偷吃辣条,胃疼很久。” “不过她爸爸妈妈……” 毕竟长辈都不在了,舒姮也不好在镜头下说他们的不是。 “……总之不怎么管,所以当时我想着还差一年,干脆把小蝶接过来。” “没想到自己家又鸡飞狗跳的。” 她说的时候还是很自责,捏着勺子把布丁捣得细碎的舒怀蝶抬眼,“姐姐你别这样。” “你愿意帮我转学过去已经很好了。” 金拂晓没有什么转学的经验,这种张罗孩子上学的经验更是没有。 她问:“高三不是很关键吗,为什么不让她在老家念完?” 舒姮有些犹豫,“亲戚们……” “关系不好。” 娄自渺知道舒姮不好说这些,那就她来说,“不希望小蝶寄人篱下,被表兄妹欺负。” 舒姮有些恼怒,“需要你说吗?” 她虽然不做演员很多年,一些学校的学生也会分享和舒姮的合照,说我是看着老师长大的玩笑。 “需要。” 娄自渺迎上舒姮的目光,她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这件事你没有错吗?” 她在镜头面前少有情绪波动,就要被蓬湖针对至少风度还是有。 少有的失态就是揭露金拂晓资助的学生疑似储备对象。 从舒姮出现,她在对方面前因为是妹妹的前妻而不自觉矮了半个头,这回终于硬气了几分。 “我是有错,但小蝶本来就是你送到我身边的,不是吗?” 连蓬湖都不和单鹭聊天了,坐在一边看热闹,还把菜单递给金拂晓,让她再点个菜。 晚上游轮上的付费餐厅人不多,为了录制,他们的包厢边上能看到无尽的深海和游轮开出的尾浪。 外边风声呼呼,里面沉默得只剩下巢北游戏机传来的败北声音,她在路芫的提醒下关机,咳了一声,企图打个圆场。 “那什么……” “什么叫我把小蝶送到你身边?” 舒姮的气质和娄自渺相似,只是书卷气更胜,有时候观众看两个人同框,都会生出这才是姐妹的错觉。 难怪小时候总凑在一起演女主姐妹花的小时候。 剧情里各种山盟海誓,结局分道扬镳天涯永隔。 “你说你要照顾她,家里出事还是把她送出来。” 娄自渺平静地喝了一口麦茶,“你还是没能力兑现你的承诺不是吗?” 这事本来就有漏洞,之前就有人问为什么一定要送到娄自渺那边。 巢北这会也问:“当年为什么会把小蝶送到娄老师这边呢?” “如果家里有事,也可以让小蝶住宿吧?” 娄自渺说:“舒姮选的学校没有住宿。” 巢北看了看舒怀蝶,对方似乎因为娄自渺和舒姮的吵架格外不安。 娄自渺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这时候蓬湖点的甜品上了。 服务生看不出这里是什么氛围,介绍道:“这是由树莓克里姆奶酱、柠檬凝乳、布朗黄油酥粒、酸奶冰淇淋制作的甜品。” “红皇后禁果。” 巢北:…… 金拂晓:…… 【我快不能呼吸了,蓬湖在干什么!】 【有一种火上浇油的感觉。】 【轮流坐在吃瓜席位是吧?】 【娄自渺说得也没错啊,是舒姮安排的对吧,总不能是娄自渺全责。】 【这个禁果看着好童话,还有枯藤……还是毒蛇缠在上面诶。】 【蓬湖真的八百个心眼,难怪娄自渺都能被她气到破防。】 路芫盯着这道看着和真苹果一样的甜品,不懂现在的川菜餐厅为什么有这么童话的菜品,忍不住问蓬湖:“蓬湖姐,你哪里点的?” 蓬湖:“隔壁餐厅。” 路芫:……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服务? 金拂晓也无语了,低声问蓬湖,“你干嘛啊,嫌她们吵得还不够激烈是吗?” 大水母靠着椅背,扫过舒怀蝶餐布盖着的膝上双手,已经攥得很紧了,似乎是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就是要吵才能解决问题。” 她勾了勾金拂晓的手指,刷过金拂晓睫毛膏和眼影的双眼更闪亮了。 一般人驾驭不了蓝绿色的眼影,总有种廉价的影楼风,金拂晓却适合这些。 金拂晓甩开她的手,低声说:“什么意思,你也想和我们吵?” 蓬湖又黏上去,如果不是公共场合,或许她的触手都把金拂晓捆得动弹不得了。 “我们可以用身体吵,娄自渺又做不到。” 乌透在监视器那边重重咳了一声,提醒蓬湖:“大家都听得到的。” 【是的,我们都听到了。】 【传下去,蓬湖内涵娄自渺不行。】 【从岁数上说,娄自渺比蓬湖大,不行的概率更高,但我们女人,越大越有味道,所以这局判娄自渺胜出!】 【我和芙芙能亲热,你娄自渺和小蝶做得到吗。比格滴眼泪jpg】 金拂晓迅速从蓬湖边上弹开,速度快得单鹭露出疑惑的神色,心想这个人类不会也被转化成海族了吧? 这位金董事长如果是海族的话……更像螃蟹,能把灯塔水母前辈的每根触手剪断。 想到那个画面,单鹭浑身发毛,心想蓬湖的口味也挺重的。 大家都看着娄自渺,担心她又被蓬湖气到,没想到她居然冲蓬湖说了声谢谢的。 “我会努力的。” 巢北目瞪口呆。 舒姮更是像见鬼了。 【交学费吧娄自渺。】 【有片酬还能学习,这节目不亏。】 只有舒怀蝶脸色涨红,看看娄自渺又看看堂姐,“你们不要吵架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好。” “我知道姐姐和娄姐姐都是好意,如果我能再独立一点就好了。” 这世界人这么多,像舒怀蝶这样一场事故导致父母双亡的例子也不少。 但也不是所有的亲戚都会把她吃得骨头都不剩的,舒姮是好心,但她当年的能力确实不足。 家庭条件不允许她长期帮助失去双亲的堂妹,善良没有匹配的经济实力,也是一种消耗。 “你当年还没有成年,要怎么独立?” 巢北忍不住说。 “我可以像拂晓姐姐那样去工作,养活自己。” 舒怀蝶低着头说的时候,蓬湖已经把点的红皇后禁果切开了。 这是她单独付费的甜品,做成了适合多人切块的大小,禁果切开里面是黏稠的冰淇淋夹心,像是苹果的血肉,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打工有什么好的,我那是没办法。” 金拂晓知道舒怀蝶的真诚,“你身体不好,去那些地方高强度工作更是消耗。” “不过我当年也没什么长远的目光,只是想吃饱饭,养活自己。” 刚才还被蓬湖气得眉毛乱飞的女人这时候更像姐姐,“说句没良心的话,或许我没有那样的父母,会自由很多。” “要是一心软,我就要回去了,更没有在这样的夜晚和大家坐在一起说话的机会。” “也有很多人羡慕小蝶呢,好好上学,考上大学。” “还有一段很轰轰烈烈的感情。” 金拂晓也得到了蓬湖切开的禁果,里面汩汩的冰淇淋像是那年她出逃的月光。 “你不喜欢的人生,也有很多人羡慕。” “就像我觉得我很糟糕的过去,你不也看到了另一面吗?” 舒怀蝶低着头,捣碎的布丁本质依然很甜,她想说些什么,忽然桌下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倏然抬眼,握住她手的人却没有看她,“有错的从来不是你。” 舒姮嗤笑一声,“你想说是我?” 娄自渺摇头,“是我。” “你说得一点错都没有,是我仗着比小蝶大,明明应该断了她的想法,却还是给她留下希望。” 如果刚开播的时候娄自渺很捉摸不透,现在简直有些太坦率了。 坦率得没有考虑这样的话播出会不会影响她的口碑。 巢北已经不会惊讶了,她沉默地吃着面前的禁果,有种在吃别人故事的错觉。 而且这个看着很甜的甜品居然一点也不甜? 舒姮没有发现妹妹的手被她的前妻攥得紧紧。 蓬湖在混乱中撞了撞金拂晓的腿,示意她看看。 上帝视角下,观众能看清桌上每个人的表情。 【还没到收官呢,怎么每天都有这么权威的问题?】 【还好这只是第一季,不然要是问上一季和这一季哪个好就完了。】 【娄自渺不会真的不打算干了吧?】 【终于到我喜欢的环节了!早就好奇她到*底怎么爱上的,小蝶倒是很好理解。】 第121章 舒姮看向舒怀蝶:“小蝶,你看,我早就说了,是你被盯上了。” 没想到她的妹妹脸颊红红,似乎呼吸都有些乱了。 因为吃了禁果蛋糕染上鲜红色果酱的双唇让她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真……真的吗?” 【反作用啊!】 【舒姮你不是送了助攻吗?】 【真是吃了禁果了。】 娄自渺嗯了一声。 她没有和舒怀蝶对视,“你那时候太小了。” “喜欢是一时的,我也有很多那样岁数的粉丝。” 巢北撑着脸点头,“娄老师应该女友粉比较多吧,不像我,以前自称妈妈的粉丝超级多。” 她忍不住添了一句,“现在应该都是女儿粉了。” 路芫在桌下给了她一脚,示意她少说几句,“都是养成系。” 娄自渺没有理会巢北的调侃,这才看向舒怀蝶,“对不起,我当年应该拒绝的。” “后面的隐婚和公开都是我的问题。” 舒姮更不留情面了,“那还能是谁的问题?” “你以为这很光彩吗?她才刚上大学,你就用结婚把她捆死了。” “她胆子那么小,在学校要怎么过?” 这些话舒姮之前和娄自渺吵架也没有说过。 舒怀蝶明明小娄自渺那么多,还是很心疼对方,心疼对方的家庭、待遇、工作的寂寞。 舒姮实在没忍住问需要你心疼吗?她好吃好喝好穿还有那么多人追捧。 当时妹妹的眼睛在灯下亮晶晶的,无名指的戒指在灯下泛着漂亮的光泽,是舒姮从没见过的容光。 “当然需要啊,我是她的爱人。” 妻子只是一个身份,但不等同爱人。 就像结婚的人不一定拥有爱人的能力,空有结婚的意愿。 文字能玩那么游戏,娄自渺这个工作经验丰富的人在很多现场滴水不漏,吝啬说爱,只说妻子。 冠冕堂皇得舒姮怨气丛生,还要舒怀蝶安慰她,说姐姐你想多啦。 当时的舒怀蝶多光彩,后来离婚的时候就多灰败。 “我当时想的就是把小蝶留在身边。” 娄自渺又说了一句抱歉,舒姮气得喝光了一杯冰水,蓬湖忽然问:“那结婚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吗?” 一时包厢内安静了。 连看监视器的乌透都愣了,弹幕一瞬间都出现了非静止画面。 【什么?!】 【不可能吧!】 【当年好像是路人爆出来的吧,说看见登记了。】 【不过娄自渺的公司这方面公关很强的,居然都没捂住,明明之前也有前车之鉴。】 【完全没人往这方面想。】 【人淡如菊是假的吗!真正的邪恶毒苹果?】 【我不能接受啊!上个综艺人设真的全崩了。】 金拂晓差点把奶油喷出来,实在没忍住给了蓬湖一勺,“你瞎说什么呢?” “是。” 没想到娄自渺承认了。 “娄自渺,你真是……” 舒姮拍案而起,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冲到娄自渺那边,动作太大,掀翻了座椅,还差点摔碎杯子。 巢北急忙起身,劝阻道:“使不得啊舒姮姐!!” 舒怀蝶下意识地喊了声堂姐,袖子打饭了桌上的麦茶,裙子都湿了。 蓬湖一边给舒怀蝶递纸一边笑,“她们以前是不是拍过打架的戏?” 金拂晓走到舒怀蝶身边帮忙,一边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水母,“你看看干的什么好事。” 单鹭惊呆了,问蓬湖:“这是可以播的吗?” 乌透还真的播了。 正好轮船避开海浪,画面也有轻微晃动。 近景里舒姮攥着娄自渺的领口,像是要给娄自渺一拳。 她们的五官都很大气,相似的气质在这么近距离的同框下居然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 一个愤怒,一个平淡。 舒姮完全是被刺激的难以维持平日的涵养,娄自渺则是破罐子破摔,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似乎之前维持着她这个名字本身的存在都可以不要。 她终于做出了选择。 “舒姮,你要打我骂我都无所谓。” 娄自渺垂下的手点在桌面,“我不能没有小蝶。” 这几乎是娄自渺在荧幕前给出最重的告白了。 给舒怀蝶擦裙子上水渍的金拂晓都能感觉到这具瘦弱躯体的颤抖。 果然,舒怀蝶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她的嘴唇都是自己咬出的伤口,分不出是鲜血还是果酱,到底是甜的还是腥的。 太荒唐了。 如果这句话是那年离婚的时候娄自渺说的,舒怀蝶是不会离婚的。 太荒唐了。 在离婚后,在海上游轮,在娄自渺最需要维持形象的镜头前。 从前舒怀蝶最期待的话以这样糟糕的形式入耳。 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小蝶,你还好吗?” 金拂晓握住她的手,面色苍白的女人捂住自己的心口,摇头推开金拂晓,跑开了包厢。 “小蝶——” 舒姮喊了一声,要追过去,娄自渺忽然用力把她拉回位置,自己追了上去。 包房的门关上,站在床边看游轮尾浪的蓬湖说:“等会演出开幕,大家一起去吗?” 金拂晓给了她一肘子,“看什么表演,我看你刚才就搞出了一台大戏,爽吗?” 第77章 你jump我也jump. 娄自渺追着舒怀蝶走了,舒姮站在原地叹气,巢北实在吃不下去了,看了眼还在拍照的蓬湖,问:“那我们现在去看演出?” 船上每天都有大型演出,有的需要提前预约。 节目组本来和游轮的赞助商有合作关系,嘉宾们倒是不用预约。 即便这一站乌透没有特别要求,还是划出了一些必须打卡的项目。 巢北白天就去喝了机器人调的酒,也参加了攀岩活动。 蓬湖和金拂晓带着孩子在船上的弓箭馆溜达,后期还把船上的路人都p成了水母头,官方鬼畜,很是壮观。 “那娄老师那边呢?” 路芫拿起对讲机正要问导演组,大家耳边都传来了乌透的声音。 “她们去甲板了,你们该看表演的就去看吧。” 蓬湖问:“谁不该看?” 她还是很满意自己点的甜品,还问服务生要了打包盒,嘱咐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送给跟着居慈心在儿童乐园玩的周七。 虽然游轮有讨人厌的金昙在,蓬湖并没有很担心周七的安危。 茫茫大海,就算有人要绑架她的孩子,也抵不过海族的天性。 连游轮都是紫夫人的,蓬湖和金拂晓做过不少假设,难想象坏人要怎么突破层层安保从海上带走周七。 不过金拂晓还是忘不了那天陡然失踪的周七,给周七又上了一个定位器。 她身上也有专门的设备能看小孩现在船上具体哪个位置。 “反正我们肯定要看。” 巢北叹了口气,问似乎在吃速效救心丸的舒姮,“姐,你是要甲板还是和我们一起看表演?” 蓬湖还在挑事,问:“怎么不问问缪斯小姐。” 金拂晓恨不得在桌下狂踹蓬湖,她是炮仗吗,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很讨人嫌。 不过仔细想来这也算蓬湖的一贯作风了,仗着一张很有欺骗性的脸干一些不受欢迎的事。 巢北:…… 路芫坦坦荡荡,问单鹭:“要一起去吗?” 单鹭嗯了一声,“导演让我坐在你们中间。” 她也知道这是馊主意,非常诚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金拂晓无语半晌,低声问蓬湖:“不是说我们节目收视率不错,为什么导演还要这么不择手段?” 观众和导演都听见了。 乌透的声音通过耳返传过来,听起来像是变成乌贼干了,有种淡淡的死感。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人把金董事长看好的实习生空运过来。” 金拂晓:…… 为什么炮轰我?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n倍三人行啊。】 【单鹭像是给钱就能工作到死的类型,导演老家真是人才济济。】 【芙芙无妄之灾。】 【能空运吗?都只剩两天了,来不及吧,这边还是公海呢。】 蓬湖:“我们不需要第三个人促进感情。” 她搂着金拂晓往外走,“倒是可以联系巢北的队友,听说她的队友在小岛上旅游,明天下船日刚好可以碰面。” 明天就是途经岛屿下船游玩的日子,游客可以选择去或者留在船上。 蓬湖钻空子的技术炉火纯青,金拂晓都惊了。 巢北:“我都不知道,姐你怎么知道的?” 蓬湖:“我有超能力。” 【一代高冷企业家人设也崩塌了。】 第122章 【果然真人秀剧本也拦不住人性啊。】 【不知道金拂晓一天被蓬湖逗笑几次,完全不是我之前想象的高冷霸总辣椒妻。】 很快节目组切镜头到了娄自渺和舒怀蝶那边。 蓬湖和金拂晓去了演出厅,还路过正在排轮船上观景台队伍。 这个项目一直很热门,也需要单独付费。 大概是金拂晓多看了好几眼,蓬湖问:“要坐吗?” 金拂晓都快养成条件反射了,下意识要骂蓬湖满脑子黄色废料,抬眼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才知道自己想歪了。 她清了清嗓子,压下暴躁的声线,柔声说:“不了呢。” 和她们前后脚一起的巢北忍不住说:“姐,你刚才想什么呢,简直破绽百出。” 舒姮没有心情看演出,说去透个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去甲板找娄自渺了。 “我没想什么啊。”金拂晓转移话题,指了指船上延伸出去的北极星,“这个项目晚上开设的意义是什么。” 晚上的大海漆黑一片,如果要看星星,在甲板上也能看。 即便现在成了富豪排行榜上的企业家,金拂晓依然不会花这种冤枉钱。 “和芙芙在一起,就很有意义。”北极星还会缓慢地转动,视线比船上开阔许多,不过胆小的人也会害怕,生怕掉下去,跌入深海。 听蓬湖这么说,单鹭微微抬眼,心想不愧是海族上岸第一人,下海才斩意中人,还是虚晃一枪,果然很有经验和天赋。 “我不看。” 金拂晓本来就在海边长大的,如果不是节目组安排,她对游轮的向往远不如去北方城市看一场雪。 巢北和路芫在内陆城市长大,这方面经历少很多。 哪怕因为工作相关也会去海边和一些海滨城市拍摄,也很少有这样的时间,更别说专门上游轮体验一下上面的北极星观景台了。 “那巢北和路芫看呗。” 蓬湖也不失望,转头给人安排好了,又问单鹭:“你要一起吗?” 铅笔海胆之前在海族投票中投了灯塔水母深不可测一票,现在…… 心里有部分的崇拜崩塌,海底那些没能上岸的海族实在是拜错人了。 这只水母一点也不高冷,也不病弱。 完全是个爱看热闹的混账,难怪和那只到处开派对的带鱼能玩到一起去。 “不要。”单鹭拒绝得很果断,蓬湖有些失望地噢了一声,“那我们去看演出吧。” 忽然被安排好了的巢北哭笑不得,“姐,我们也要一起去的。” 大概是白天的集体行程实在太多了,蓬湖看娄自渺进度很快,巢北和路芫这边却没什么波折。 铅笔海胆事不关己,也已经有对象了,上节目更像是为了船长女友来的。 蓬湖看了眼跟在后边宛如游客的工作人员,“没事,表演天天有。” 巢北:“北极星还要预约才能上呢,我也没预约。” 蓬湖忽然从兜里掏出一张券,“我预约了。” 金拂晓都惊了,“你什么时候约的?” “上船收手机之前。” 蓬湖给了巢北和路芫一张,金拂晓发现她居然还有。 “这是白天的,芙芙要是还想去,我们还有机会。” 站在一边的单鹭不知道在记什么东西,路芫瞥了一眼,似乎和上岸有关。 什么上岸,现在的上岸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没听说模特去考公的啊。 最后去看演出的只剩下蓬湖和金拂晓,单鹭去工作部门找女朋友了。 演出的大厅是环形的,金拂晓和蓬湖一起坐下的时候对方唇角的笑容完全压不住。 她更觉得有诈,“你谋划什么呢,把所有人都支开了。” 不少观众都去看娄自渺和舒怀蝶的甲板夜谈去了。 实时的词条一个比一个炸裂。 #娄自渺自爆卑劣之心 #巢北路芫海上北极星接吻 #舒怀蝶心太软 …… “谋划和芙芙的约会。” “这需要谋划,这节目不是天天约会。” 金拂晓指了指坐在她们后边的摄像,“还有人拍呢,人不要太多。” 镜头转了一圈,会场几乎坐满了。 这样的游轮免不了小孩老人,总是嘈杂的。 “原来你想和我过二人世界。” 蓬湖手上还攥着检过的票据,她们的位置视野很好,室内的灯光打在舞台,座位都漆黑一片。 这样的直播效果也有种黑灯瞎火的感觉,为了声音能被彼此听见,还要靠得很近。 “我才不想。” 金拂晓拍开蓬湖的手,“演出开始了,快看。” 蓬湖笑着说:“超英主题,你又不爱看。” “我们就应该去坐北极星的。” 她似乎对被金拂晓拒绝耿耿于怀。 “又不是没机会坐了,”金拂晓压低了声音,生怕自己被骂没素质,不过边上还有大声说话的老人,完全盖过了她的声音,她只好靠蓬湖再近一些,“说得好像你看得懂一样。” 一起白手起家的两口子了解彼此的过去。 譬如金拂晓不爱看外国片,蓬湖是个不识字需要从儿童点读机开始学的文盲。 台上的表演结合音乐效果很好,金拂晓看着看着忽然想,我上次和她这么一起看演出是什么时候? 似乎晨昏集团成立后,她们就没有这样闲暇的时光了。 应酬很多,彼此分工合作,比起老婆更像是合伙人,难怪很多同行提起蓬湖的离开都往出轨那边想。 与其说是行业里两个人只能共贫穷不能共富贵的魔咒,更是人性本来如此。 喜新厌旧是常态,如果用动物做比,也有人更爱动物年轻的模样。 畏惧衰老,选择分离,临终的时候又愧疚。 “我们上次看表演是什么时候?”在音乐混响最大的时候,金拂晓凑到蓬湖耳边问。 前排的小男孩嗷嗷大叫,蓬湖皱着眉说:“我们刚搬到市区的时候。” 金拂晓又问:“那我们看的什么?” 她脑内紧急搜索以前看过的演出,那段公司初创的时间实在忙碌,以她的脾气,应该没什么耐心。 “看的《恋爱的野牛》。” 蓬湖不假思索,她的记忆是崭新回炉,或者说关于金拂晓的记忆永不褪色。 “我们都睡着了,散场的时候还被人嘲笑。” 金拂晓想起来了,“票是居慈心送的吧,她哪个朋友做票务的……忘了。” 蓬湖低低嗯了一声,两个人头靠在一起,头顶有因为节目效果炸开的烟花,在镜头里她们像是从未分开过。 【两个文盲……】 【什么恋爱的野牛,我看的不是野牛啊!】 【我看晨昏初创团里,居慈心人脉最广。】 【金拂晓再怎么包装,在蓬湖面前还是以前的厂妹呢,果然每个阶段遇上每个人,形态都不一样。】 “那天……” 蓬湖握住金拂晓的手,感受她掌心的温度,“散场后你说饿了,吃了路边十块一个的猪蹄。” “让老板十五块卖你两个,被老板用本地话骂了。” 【她们的旖旎从来不超过一分钟。】 【那边物价一直如此,被骂也很正常哈哈。】 “十五块两个才是正常的价格好吗?” “十块钱能买好多东西了,如果不是居慈心送的票,我也不会看一场好几百的剧。” 那是金拂晓的从前,虽然做了老板,还是很抠。 好在一群人热闹,买东西也能拼团,二件八折三件八点五折,四件就七折了,后来被居慈心说算公司文化衫。 “现在呢?” 蓬湖毕竟离开金拂晓很多年了,“居慈心的副业都投资电影去了。” “你呢。” “不是一边工作一边读书吗,好歹能看进去一些了。” 金拂晓低头,蓬湖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这么一想我好像没什么爱好,也不文艺,不像居慈心至少还喜欢打高尔夫球。” “有些事或许只有十几二十几岁的时候做才好。” “现在心里的杂事好多。” 巢北和路芫是一起长大的,舒怀蝶在学生时代遇见了娄自渺。 只有金拂晓是在冒着腥气的工厂遇见的蓬湖。 看到苔藓,想到蓬湖,看到铁锈,想到蓬湖,反正不会出现在艳阳天。 “是吗?” 换作别人可能被金拂晓蒙混过去了,蓬湖不留情面地揭穿她。 “芙芙就喜欢看俗气……” 她压低声音,在下一个音乐鼓点里说:“带一点点下流的那种。” 金拂晓恼羞成怒,拿刚才在船上免税店买的包狠狠砸在蓬湖身上。 “滚。” 蓬湖不滚,她和金拂晓十指紧扣,用近乎蛊惑的低音问:“演出结束了,我们也可以下班了。” 第123章 “要不要去海底游一圈?” 小黄鱼摄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蓬湖要在直播前自爆身份。 没想到乌透还真的到点下班,现在只剩娄自渺那边的画面了。 她们也可以下班了。 海底? 金拂晓疑惑地问:“是我想的意思吗?” 蓬湖嗯了一声,“某些人那么霸道,非要什么都知道。” “去不去?” “过时不候。” 金拂晓想象中的海底应该是电视剧里那种冒着泡泡的龙宫,应该给她这样的人类一颗避水珠之类的法宝。 没想到蓬湖带着她去了中控室,打开窗户,“跳。” 金拂晓:“啊?” 蓬湖:“你jump,我和你一起jump。” 金拂晓忍住给她一巴掌的冲动,“你别骗我,我遗嘱都没写呢。” 第78章 [修]那用数据线抽我吧。 “导演!导演!” 小黄鱼过来的时候乌透正靠在躺椅上休息,打算等会变成乌贼干松弛一下。 “怎么了?” 晚上还戴着墨镜的女人转头,涂着黄色口红的海族后辈已经凑了上来,这大嘴和颜色简直让乌透想到那些嗷嗷待哺的雏鸟幼崽。 她一边推开小黄鱼,一边收起桌上的咖啡,怕被对方打翻了。 “蓬……蓬湖姐她要带金……金拂晓……” 这条鱼喘得像快搁浅了,乌透又开了一瓶金拂晓公司赞助的盐汽水给她,“她们不是一起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下……下海!” “蓬湖前辈要带着她老婆下海了!” 这边是节目组订的工作间,也不止乌透一个人。 听见小黄鱼这么说,笑着走过来问:“是我想的下海吗?不至于吧!” 摄像黄鱼一紧张就结巴,“当……当然……不……不……” 周围的哄笑一团,乌透把人带到另一边的露台,外头海风呼呼,她靠着栏杆,一只手还端着咖啡,皱着眉问:“蓬湖又做什么妖了?” “就是……就是要带金拂晓下……” 大概是刚才被调侃了这个词,小黄鱼涨红着脸说:“ju……jump……” 她上岸都没过实习期,跟着乌透之前就在影楼打工。 乌透找到她也是一条鲶鱼推荐的,说这孩子能力不错,就是缺少机会。 墨水乌贼很满意小黄鱼的业务能力,但发现她实在太容易被欺负了,不懂人情世故就算了,一紧张话也说不利索了。 “跳海?” 乌透无奈地问,看圆脸黄口红的女孩疯狂点头,乌透放下咖啡,不知道给谁打了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小黄鱼亦步亦趋,乌透转身,“下班了,你不休息吗?” “导演,你也不下班吗?”小黄鱼问。 乌透上岸人生的第一个综艺实在是耗精力,她摇头,“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下班。” 小黄鱼跟了上去,“我不是人,也不需要准时下班,我跟您去。” 她似乎不紧张了,乌透嗯了一声。 她路上用对讲机和蓬湖说话,“蓬湖蓬湖,还在录制期,别给我出乱子。” 蓬湖已经带金拂晓去了控制室,这边都是游轮的设备,最下一层灯光都是黄色的。 明明已经是科技的时代,金拂晓跟着蓬湖穿行,还是有种自己回到很多年前的错觉。 好像以前和蓬湖在路边看的外国电影,不过是个游轮悲剧。 这艘游轮也没有分成那么多等级的客舱,她和蓬湖从来不是两个…… 不对,她们不是穷鬼和富婆,也不是有未婚对象的和单身。 而是人类和非人类。 这好像更糟糕了。 “芙芙,不要咬我。” 蓬湖忽然被金拂晓咬了一口唇,吃痛地抱怨道。 头顶的舱灯因为她们的动作摇曳,影子比当事人交缠得还很紧密,金拂晓喘着气问:“不是要带我去海底看看吗?” “你又骗我?” 蓬湖:“可是我想先亲你。” 住在套房这几天她们分开睡,就算之前大家也知道她们和好了,至少蓬湖有机会和金拂晓出去一阵子。 游轮虽然很大,设施很多,但镜头如影随形,下班了还能在很多地方碰见人。 这次游轮有艺人的消息也传遍了,还有很多人凑过来合影。 即便拒绝,也很难杜绝路人的镜头。 “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芙芙。” 蓬湖的脸颊贴上金拂晓的脖颈,“你不想我吗?” “我们天天住在一起,有什么好想的?” 金拂晓严重怀疑蓬湖这群海族人说的「上岸」和人类上岸一样有培训机构。 或许她这些甜言蜜语都是按照教程学习的,仗着一张漂亮的脸到处开屏。 “真的没有吗?” 蓬湖的嘴唇往金拂晓鼻子蹭。 她本来就比金拂晓高,这样的姿势更像把金拂晓当成了栖息地,又像是野兽吃掉果实之前的戏弄。 金拂晓已经感觉到身上游走的某些滑腻触手,低头看,影子也像蛛网。 “蓬湖你干什么,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蓬湖的触手又不见了,可见她现在还能收放自如。 金拂晓腰间还是紧绷的,她攥住的时候手像是在海水里泡过一样,她囫囵在蓬湖衣服上擦了擦,“你以前也这样?” 她可没忘金昙还在这艘船上,这几天金拂晓的精神也高度紧张,生怕周七又不见了,又怕蓬湖不见了。 每天睡前早起都第一时间去看孩子,再去看蓬湖。 巢北都懒得吐槽这一开始是个离婚节目了。 蓬湖摇头,“不是藏得很好吗,芙芙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金拂晓不信,“你没有趁着我睡着干点什么?” 蓬湖有些犹豫,金拂晓瞬间捏住她的腰,“什么意思,真有?” “不记得了。” “少来,小七都和我说你记忆应该全部恢复了。” “有些没有。” “有些就是这些?我不信。” 要吵架蓬湖完全不及金拂晓,她更喜欢看金拂晓和别人吵架。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完全是敷衍,金拂晓不爽了,她推开蓬湖,舱灯下的双眼倒映着蓬湖的眸光,“这么敷衍,那我不跟你走了。” 她在心里说:快点说带我走。 忽然室内的灯熄灭了,似乎游轮遇上了海浪,她们在底部能感受很大的震颤。 室内忽然响起仪器的低低声音,伴随着乌透给她们的对讲机的声音。 “蓬……湖,金拂晓,你们在哪里?” 电流声把乌透的声音切割得断断续续,金拂晓靠在蓬湖的怀里,惊讶地看着蓬湖漂浮着如同钨丝的触手。 “……真漂亮。” 这几乎是下意识说出的,蓬湖嗯了一声,“我本来就很漂亮。” “你以前也这么夸过我。” 同一时间甲板上的游客望着不远处开过来的小型游轮,上面还有横幅,似乎是什么阔少在公海上开派对,交汇的时候那边的甲板灯火通明,派对的音乐也很响亮,混着海浪,很多游客都拿着手机拍摄。 娄自渺好不容易和舒怀蝶诉说了心里话,正想一鼓作气问问舒怀蝶要不要复婚,忽然听到小女孩的声音,“阿姨!” 舒怀蝶惊讶地看着跑到她们这边的周七,“小七,你怎么在这里?” 周七这几天都跟着于妍和鲁星斑,船上也有很多玩的,还有不少人类小孩,这对几乎没有在人类社会化的小水母来说是很大的挑战。 她天性争强好胜,儿童攀岩要第一,儿童碰碰车要第一,经过之处小孩无论男女哭声一片。 鲁星斑引以为傲,说不愧是蓬湖姐的孩子,这么骁勇,周七趁着鲁星斑和于妍聊当年偷偷溜出来了。 “我在和新朋友玩捉迷藏。” 周七指了指不远穿着蓬蓬裙的女孩,抓着舒怀蝶的外套,躲到了对方背后,“小蝶姐姐,你要遮住我,不要被她发现哦。” 游轮上孩子也很多,要找一个听不到小孩吵闹的地方实在很难。 娄自渺不喜欢小朋友,舒怀蝶不喜欢小孩多的场合,周七算例外,她从来不会大声尖叫,也没有哭闹着要什么东西。 如果她一做什么破格的举动,蓬湖会最快制裁她。 舒怀蝶顺着周七的目光看去,“她的爸爸妈妈呢?” 周七摇头,“不知道,我们在碰碰车认识的。” 在海上儿童手表打不开网页,很多功能无法使用,周七也不能加对方的账号,她拽着舒怀蝶的袖子说:“她说她叫粒粒。” 这时候蓬蓬裙小孩似乎看见了周七,朝着这边走来。 很快周七松手,想要跑走,被娄自渺抓了个正着。 第124章 “娄阿姨,你干什么呀。” 被娄自渺拎起来的周七拼命挣扎,舒怀蝶不得不站在前边遮掩。 “嘘。” 娄自渺冲周七说,“我不能放你走,万一你又失踪了,你妈妈会炸了这条船。” 舒怀蝶:…… 哪个妈妈都做不到吧,哪有这么凶。 她的外套还是娄自渺的,几乎垂到膝上,只是身形实在无法遮住娄自渺,反而被娄自渺顺手一扯,衣服盖在了周七身上,远看像是依偎在一起一家三口。 没想到这个叫粒粒的小孩还是发现周七了。 “小七,我抓到你了。” 舒怀蝶鼻尖都是娄自渺的香水味,她有些眩晕,下意识低头,吓得后退一步。 “怎么了?” 娄自渺搂着她,另一只手一送,周七就落地了。 小水母站在一边,借着大衣衣角遮掩自己的脸,瓮声瓮气地说:“你怎么发现我的?” “因为你是笨蛋。” 名叫粒粒的小女孩脸圆圆的,一双眼黑白分明,舒怀蝶对裙子很有研究,发现这条裙子就是某高奢品牌的童装线,基础款都要好几万,这孩子家境应该很不错。 “你才是笨蛋。” “我是最聪明的水……人类。” 周七不服气地说。 她之前的衣食住行都是戴不逾准备的,那条带鱼审美都是镭射。金拂晓接手后都换掉了,于妍虽然没有准备奢派,也是国内童装的一线,就是没什么裙子,周七嫌麻烦。 如果不是做人一定要穿衣服,她还是更喜欢原型的状态待着。 “都被我捉到了,就是笨蛋。” 小女孩头上还戴着礼帽一样的装饰,像是从什么宴会走出来的。 船上每天也有一些特殊的派对,连老头老太太都对一些奇装异服的人习以为常了,小孩子更是不足为奇。 两小只争论谁是笨蛋的时候,舒怀蝶低声对娄自渺说:“还是和星斑姐姐打个招呼吧。” “不然她会很着急的。” 娄自渺沉默了几秒,舒怀蝶问:“你在吃醋吗?” 大概是那天舒怀蝶失踪的现场有鲁星斑,娄自渺对她的态度很微妙。 这也有蓬湖吃饭的时候做媒的缘故。 娄自渺以前没觉得自己危机四伏,现在所有卑劣的心思都摊开给舒怀蝶看后,她很担心自己失去了所有优势,彻底走向一败涂地。 “是。” 娄自渺终于不再遮掩,她望进舒怀蝶的双眼,“蓬湖总说希望你能考虑她,所以我很难对她有好感。” 如果不是还有事,舒怀蝶更想抱一抱她。 “那我联系她。” 船上也有固定电话,正好她们手边有一个公共的,舒怀蝶正要伸手,娄自渺抢先拨了出去。 她声音凝重,“小七在我这里,十四层甲板。” 两人迅速赶过去,路上还遇上了游轮两分钟的紧急断电,一路很吵闹,也有不少人嚷嚷着要投诉。 她给乌透打电话,“蓬湖姐和金拂晓在哪里,叫她们来一趟甲板。” 乌透刚到控制室,这里是全自动运行的,停电的间隙却有微光。 灯塔水母的触手漂浮着,像是限定版的星星灯,简直把可怜的人类迷得不要不要的。 小黄鱼唉了一声:“我看灯塔水母才是海族孔雀。” 停电的两分钟对金拂晓来说实在太漫长了,她想起很多和蓬湖的从前,譬如当年鱼丸厂的停电,漏水的宿舍,发霉的墙角。 收到蜡烛的奇怪室友看金拂晓点起蜡烛,说了句没头没尾的生日快乐。 白长了一张看起来很聪明的漂亮脸蛋。 十六岁的金拂晓看着烛火下的脸,那个瞬间慌乱地闭眼,居然将错就错许起了愿望。 要是我和这个人能做一辈子朋友就好了。 当时金拂晓没想那么多,她从父母和长辈那里看到的结婚实在太痛苦了,互相折磨,无法分开,爱是有钱人的奢侈品,更多的是搭伙捆绑的不得不生活。 她不要那样的未来。 结果朋友没成,蓬湖说女朋友也是朋友。 后来很多人已婚人士没有朋友,已婚人士说伴侣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似乎是挽尊。 金拂晓一个人在家翻着和蓬湖的照片想起这些,完全没觉得她们以朋友的关系相处过。 室友到另一种室友,莫名其妙地顺其自然。 简直像妖怪的勾引。 就像现在,金拂晓受到蓬湖水母触手的蛊惑,亲吻也很乖顺。 直到来电了,金拂晓还怔怔的。 乌透走过去说:“你是不是忘了触手有毒,你这个行为简直……” 鉴于这两人之前是两口子,乌透没好意思说犯罪。 蓬湖倒是不在意,搂着金拂晓说:“芙芙愿意的。” 她希望金拂晓能接受她的毒素,哪怕失去了永生,*延年益寿还是没问题的。 她只是想和芙芙白头偕老,一起死去而已。 金拂晓差点又上蓬湖的当了,她靠在蓬湖肩上缓了一会,“怎么了?” “不是说带我下海吗,怎么……” 她这才看到边上多了两个人,特别是乌透没戴墨镜的眼睛实在像死了一样,她吓了一跳,“导演怎么在这里?” “刚才那段都播出去了?” 乌透:“很遗憾,没有。” 金拂晓松了一口气,不忘给了蓬湖一脚,水母灵活得很,闪避技能满分,金拂晓又不高兴了,“过来。” 小黄鱼瞪大了眼,没想到还有老老实实站在面前给老婆踹的。 上岸果然很有学问。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乌透问。 “你不应该知道了吗?”蓬湖扫了一眼躲在乌透背后的小黄鱼,吓得后辈更瑟缩了。 虽然表面看乌透更不好相处,但时间一长,小黄鱼已经摸索出了这几位海族高精尖人才的相处方式。 乌透只是长得特别,反而是最好说话的,不像蓬湖阴晴不定,就知道围着金拂晓转。 “别吓唬她。” 乌透转头对金拂晓说:“你们的朋友让你们去甲板,小七在那边。” “在甲板?” 金拂晓咦了一声,“不是说晚上在儿童乐园玩吗?” “她们遇见周七的时候小家伙和朋友玩捉迷藏,身边没有大人。” 乌透刚说完金拂晓就急急忙忙走了,小黄鱼犹豫了一会跟上,不忘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很快电就来了,室内恢复了灯光,乌透对蓬湖说:“你不会想就这么带金拂晓下去吧?” “她只是个普通人,要怎么去深海?” 蓬湖:“如果她吃掉我呢?” 普通人类承受不了海底的压力,这些年试图去往深海的队伍也有不少遇难的,某块区域完全是海底坟场,沉船、残骸、尸骨无穷无尽。 财富对海底的生物来说不值一提,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类为了利益下潜。 乌透:“你们至于玩这么重口味的吗?” 她没心情和蓬湖开玩笑,“要是贸然带人类去龙宫,就算现在很多人站在你这边,你也会被带去审判的。” “蓬湖,金拂晓都知道你是什么了,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 金拂晓几乎是和鲁星斑前后脚到甲板的,到的时候周七躲在娄自渺身后不敢出来。 鲁星斑:“别躲了,你妈来了。” 周七:“那我更不敢出来了。” 于妍四处张望,“和你一起玩的女孩呢?” 周七咦了一声,“刚才她就在这里的。” 金拂晓听舒怀蝶说了经过,走到娄自渺身边,周七拽着大人当挡箭牌。 娄自渺身高和蓬湖不相上下,是金拂晓穿高跟鞋都要抬眼的高度。 明明身高差摆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娄自渺这时候矮了一头,老老实实把孩子交给妈妈,一副终于甩掉包袱的轻松,“给,你的崽。” 耳边忽然炸开周七凄厉的哀号,“妈妈酱,你不要打我屁股啊!好多人呢。” 金拂晓:“都是熟人。” 她还叫来了保镖,全是风格相同的壮女人,站在一起也有铜墙铁壁的效果,不少游客还以为是甲板的什么节目排练,站在远处观望,愣是没看到被亲妈打屁股的小孩。 娄自渺捂住舒怀蝶的眼睛撤退,“我们回房间吧。” 舒怀蝶:“我想看看……” 娄自渺:“我给你看。” 于妍都怕孩子屁股被金拂晓打烂。 “蓬董事长呢?!!” 于妍拉过不知道在找什么的鲁星斑,催促她找人。 鲁星斑收回回望的目光,疑惑地回忆刚才见到的小女孩。 是人类吗? 怎么手环上还有公司发的定位手链?周七应该会讨厌那股味道才对。 “不用找,我过来了。” 这时候蓬湖来了,她挤进保镖群中,看到了眼泪汪汪的周七。 第125章 “妈咪!” 小水母扑进大水母怀里,蓬湖问:“怎么了?” “妈妈酱用数据线抽我屁股。” 金拂晓手上还拿着一根对讲机的电线,显然是随手拿的。 金拂晓也是怕孩子没了,这会气头过去也知道自己不对,“对不起,小七,妈妈……” “是小七的不对,你不应该跟着鲁星斑和于妍吗?怎么一个人跑到甲板上?” 蓬湖把周七的眼泪擦掉,又从兜里掏出海水给她喷了喷,怕小水母大庭广众变成水母干。 “才不是,我和朋友玩捉迷藏。” 周七趴在蓬湖的怀里啜泣,“她叫粒粒。” 蓬湖问:“那人呢?” 金拂晓也没看见人,“估计跑了吧,这船上孩子实在太多了。” 周七:“我身上有定位很安全的。” 她闷闷地说:“妈妈酱不用太担心我。” 金拂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蓬湖嗯了一声,“是小七的错,你还要抽她屁股吗?” 周七哇的一声又哭了,她被鲨鱼咬都没这么羞耻过,捂住屁股说我不要。 蓬湖:“那芙芙抽我吧。” 金拂晓:…… 一起过来的乌透:…… 第79章 芭蕉叶抽人也算复刻。 “给你争取了两分钟,还是没完成?” 十五层的房间,一个女人拉住穿着蓬蓬裙的女孩,“这要怎么办,你再办不好事,不仅妈妈会受到惩罚,到时候爸爸的医药费都没着落了。” 告诉自己叫粒粒的小女孩趁人多溜走了。 她名义上的爸爸是妈妈的同事,上船后她们都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活动。 这样的活动对小孩来说很特别,游轮上每天都有好吃的,也有演出,粒粒都快忘了上船之前家中的妈妈和自己交代了什么。 要和一个叫周七的小朋友做朋友,这样才可以救爸爸的命。 她的妈妈是艺月生物的一位职员,这次登船的还有不少同行的员工,属于公司福利,可以带家属。 第二天粒粒就找到周七了,她不和她的妈妈在一起,身边总有两个漂亮的阿姨,带她去付费餐厅,她只好要求妈妈和她一起。 今天晚上才在儿童碰碰车乐园和周七搭上话。 “对不起,妈妈。” 粒粒低着头说,一边伸手去拽妈妈的袖子,“我下次会努力的。” “粒粒,为了你船上停电了两分钟,你还干不好事情,妈妈很失望。” 女人推开她的手,“你下次还会成功吗?” “你知道因为你的失败……” “好了,别说了,老板的电话来了。” 站在一边露台上的男人把手机递过来,孩子被关到了房间,一男一女对电话那边的男人诚惶诚恐,“老板。” 陈友文靠在甲板边上的躺椅上,戴着墨镜的金昙没有管她,站在不远处抽着雪茄,陪着她上船的助理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女人看上去很不高兴。 “不是停电两分钟,还抓不到那小孩?”男人胸口挂着一个怀表,上面似乎是未婚妻的照片。 对方如今躺在医院,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换心。 至于业内传的金昙和他要结婚,更是笑话,他的背景犯不着娶一个渔民出身的女明星,哪怕金昙漂亮,但性格也不温顺。 彼此不过各取所需。 金昙想要名利场的星光,想要蓬湖离开金拂晓身边,正好给陈友文创造了机会。 冥河水母的记忆读取的信息包括蓬湖和金拂晓的孩子。 有心脏的水母正好是他需要的东西,为此他在所不惜。 “对不起老板,那孩子也很警惕。” “她那边跟着的人也多。” “不是给你们机会了吗?” 陈友文不耐烦地说,“再过两天就要下船了,你们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们上船花了多少钱?” “对不起老板,我们明天一定会成功的。” 那边的男人和女人都唯唯诺诺的,挂完电话,陈友文叹了口气,不远处一袭长裙的金昙走过来,带来一股雪茄味,“你不是说上船能让蓬湖彻底离开金拂晓吗?” “别告诉我你做不到。” 金昙端起桌上的红酒晃了晃,灯光下她难得浓妆的侧脸和金拂晓有些相似。 这几天在船上男人也在餐厅见过金拂晓,一档节目录制工作人员很多,游客一开始好奇,后来也没什么兴趣了。 这对姐妹花的关系差到极点,在陈友文印象里,金昙嚣张得没人能让她低头,没想到被晨昏另一个董事长给逼退了。 “怎么会做不到呢,我会收了她的。” 陈友文晃了晃手上的手链,“我们的研究不是白做的。” “就是家里那老太婆烦人,一直阻止我,总说要环保。” “差我一个吗?” 金昙心底还是很尊重薇夫人的,虽然表面看她现在背后是陈友文给她撑腰,这个二世祖靠的还是继母维持的豪门光环。 不过仗着血脉为所欲为。 血缘是金昙最不在乎的东西,她从没有血缘得到过偏爱。 “你们家的事我不管。” 金昙也不知道陈友文具体在做什么,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蓬湖离开金拂晓,“反正你要记得你答应我的条件。” “你要的直升机薇夫人已经给你了。” “我就说吧,你长得很像她死了的女儿。”陈友文伸手握住金昙的手,正想亲吻,女人抽回手,坐到了另一边,“别说这些废话,只要你把事情办了就可以了。” 男人也不失落,嗯了一声,“会如你所愿的。” “不过你姐那么爱她,你确定没问题吗?” 金拂晓对蓬湖到底有几分爱,金昙也有数,但那天看到的画面太可怕了,触手飞舞,几乎要把金拂晓吞掉。 她是嫉妒金拂晓的命运,也嫉妒她得到的恋人。 但如果蓬湖不是人类,或许会让金拂晓消失。 不如让蓬湖消失。 “没问题。” “虽然她不如我,但还是有很多人追求的。” “要养成也没问题,之前她综艺不是签了一个吗。” 金昙想起蓬湖和她那群妖怪朋友,还要老家提起深海怪物拖走人类再也找不到的诅咒。 “还是知根知底的好。” 对方似乎有话要说,金昙偏头,“你那表情什么意思?” 游轮朝着明天要暂时靠岸的岛屿驶去,陈友文盯着金昙,“我就是好奇,你这么做到底是为她好,还是恨她?” “嫉妒你姐混得好?” “但你又不喜欢做生意,是不是更喜欢做明星?” “用不着你管。” 金昙懒得回答,提起裙角离开了。 零点后甲板的人少了很多,船上也有给单人旅行的游客举办的派对,这些都和金昙无关。 她在回房间的电梯遇见了粉丝,对方似乎是双人套房的旅客,要签名和合照。 她们站在电梯间外合影的时候,正好碰见腋下夹着孩子的蓬湖和金拂晓。 停电过后,周七被打了好几下屁股,差点哭到脱水,这会生无可恋地嚼着鲁星斑给她喂的金枪鱼干,发出嘟噜噜的声音。 她们一行人吵吵闹闹的,后面还有乌泱泱的保安,半夜去披萨餐厅吃夜宵的游客看见盘靓条顺的保镖姐姐发出呜呼的声音。 鲁星斑一边回手机工作群的消息,居慈心还在和她通话中。 宁绚难得能用电子产品,像是处于软禁状态,变不成人的戴不逾成了带鱼干,说自己快腥臭了,问鲁星斑巨口鲨群什么时候到。 她怕落在陈友文手上的冥河水母噶了,那蓬湖出现质保问题还没有人负责。 站在一边的乌透低头擦墨镜,毫无大导演的气派,像是被工作吸干了。 周七吃了鱼干还不满足,嚷嚷着要吃夜宵。 金拂晓问:“想吃什么宵夜?” 周七弱弱地说:“我要吃披萨。” 蓬湖还在笑,“吃什么披萨,妈妈酱惩罚你不许吃夜宵了。” “胖了。” “小朋友太瘦没力气好吧,”周七哼了一声,“我要做壮女人,像保镖阿姨那样的,妈妈酱会很喜欢。” 金拂晓莫名中枪,“你说什么呢。” 她们这边实在热闹,金昙也看了过来,和她合影的粉丝当然看过综艺,在网上说脱粉,线下看到还是忍不住要签名。 金昙线下比线上更漂亮,颜狗就是这么容易倒戈,现在看两姐妹同框,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 “啊,妈妈的坏妹妹。” 周七看见金昙,伸手指了指,转移大家的目光。 蓬湖把她放下,牵着孩子的手进了电梯,保镖分成前后两批。 金昙挤开唯唯诺诺跟在乌透身边的小黄鱼,厚脸皮地站在蓬湖和金拂晓身边,低头看了一眼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小孩,“长得一点也不像金拂晓。” 第126章 蓬湖:“我让你进来了吗?” 她握着周七的手,和刚才讨金拂晓臭屁股的轻盈比,冷酷许多。 “游轮是你家的吗?” 之前是没办法,节目组的大赞助商是晨昏,金拂晓这个表面说和蓬湖恩断义绝的粑耳朵,节目还没结束就给蓬湖恢复了公司的权限。 金昙被气走也无可厚非。 现在不在节目上,更不是录制的时间,她才不怕蓬湖。 “那现在开始是了。” 金昙摁着电梯,急着关上电梯门,鲁星斑脚靠着门,不让门关上,明显是配合蓬湖让她把金昙赶出去。 “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好意思吗?” 金昙环顾四周,她怀疑这里全是妖怪,只有金拂晓一个人类。 一个个名字奇怪长得也妖异,搞不好金拂晓的生意都是类似养古曼童这种诅咒得来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啊。 “好意思。” 蓬湖淡淡地说,金昙看向金拂晓,“你还冥顽不灵吗?” “你就一点也不相信我是真心为你好吗?” 门口也围了不少看客,不是谁在船上都为了省流量的钱用支付宝聊天的,也有一些人开了流量卡直播游轮生活,碰见明星更是想要引流大赚一笔。 这会在保镖的围栏下举着镜头,发现船上的安保完全不管这里,忍不住问:“你们不维持秩序吗?” 没想到一个服务生说:“游轮本来就有蓬湖小姐的投资,她算原始股东。” 周围和炸开了锅似的,金拂晓都惊讶地看着蓬湖,“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知道?” 金昙也没想到,但听到金拂这么说见缝插针挑拨:“看吧,我就说这个妖怪瞒着你的地方多得是。” “这样你还死心塌地?金芙蓉你不是说你不需要爱情的吗?” “你变了,你以前才不是这样的。” 金拂晓懒得搭理她,看着蓬湖,只要一个答案。 蓬湖耸肩:“可能是紫夫人给我的股份,你知道的,我有些事情没有想起来。” 她不忘补充一句:“因为那些和你无关。” 金昙冷哼一声:“花言巧语。” 鲁星斑靠着电梯的墙角,余光又瞥见了蓬蓬裙小孩,她忽然追了出去。 金昙余光瞥过鲁星斑,“这个女人和蓬湖走这么近,肯定也不是人。” 她又指着电梯里的人,“这个涂黄口红的也不正常,你是什么妖怪?” “导演一直戴着墨镜,眼睛看上去和瞎子一样,也是妖怪。” 她简直是无差别扫射,于妍都无语了,“那我呢,我是什么?” 金昙哼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失去了鲁星斑的门挡,眼看电梯就要上行了,这个时候蓬湖忽然抽出墙上装饰用的芭蕉,给了金昙一脚,附赠一芭蕉,把人撵出了电梯。 “那你就不要赖在这里了,晦气。” 金昙差点趴在地上,还是边上的人扶了她一把。 周围的手机都快怼到脸上了,她转身看向只剩下一条缝的电梯。 蓬湖牵着周七的手在越来越小的门缝里盯着她,表情和当年如出一辙。 不轻蔑,只是单纯不把她放在眼里。 凭什么,我是和金拂晓最血脉相连的人。 世界上怎么有人能跨过这样的脉络和金拂晓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还试图生一个孩子捆住金拂晓? 妈妈已经被孩子捆在岛上了,那金拂晓呢? 她绝对不可以被孩子背后的妖怪捆住,万一她去往深海,永不回来怎么办? “拍什么拍!” 金昙深吸一口气,推开挡在面前试图拍她含泪目光的手机,去了另一个电梯,一边给陈友文发消息—— 你快点把蓬湖收走。 “刚才那一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电梯上行,于妍忍不住说。 金拂晓嗯了一声。 乌透问蓬湖:“当年就是这么抽的?” 一边拿走小黄鱼刚才拿的运动相机看回放,“是很好的素材。” 蓬湖把芭蕉叶放回原位,趁现在电梯安静,问乌透:“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带芙芙下海?” 没想到这时候于妍正在和副总通着电话,这句话正好被电话那边的居慈心听见了。 女人在那头疯狂咆哮—— “什么,下海?” “蓬湖你疯了吧!我们公司还没破产呢!要下你自己下!” 第80章 意情迷乱,触手有毒…… 第二天游轮会在上午十一点抵达沿途经过的岛屿。 被金拂晓揍了屁股的周七早就恢复了好心情,大清早就唱歌吵醒了套房里的大人们,又拿着岛屿的宣传册问大家想吃什么。 巢北打着哈欠说:“擦擦口水啊小七,我看你都想吃。” 周七真擦了,发现完全没有,哼哼着围着巢北转悠,“巢北阿姨不想喝岛上的牛奶吗?很有名的。” 巢北:“我喝了长痘,不敢喝。” 周七失望地飘到正在梳头的路芫身边,“阿姨你呢,喝不喝牛奶?” 路芫摇头,“我乳糖不耐。” 小家伙更失望了,“难怪你们是一对。” 经过的舒怀蝶从没见过人的失望能这么具象化,都变成一个趴在地上的小人了,笑着说:“我喝。” 娄自渺在一边准备下船要带的东西,说:“你不能喝多。” 舒姮昨晚似乎和回来的舒怀蝶聊过了,依然难以释怀妹妹这么容易被说服,一边卷头发一边插嘴:“管这么多。” 娄自渺:“习惯了,以前就是这样的。” 舒姮嗤笑一声:“以前不是天天蹲在剧组吗,怎么管?” 娄自渺:“可以语音、视频,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情。” 越是接近节目结束,娄自渺就越不掩饰,舒姮看向舒怀蝶,妹妹嗯了一声,“她就是太忙了,电话和消息还是会发的。” 舒姮:“那有用吗?” “你生病的时候一口水都不能递给你的老婆有用吗?” “可是……我不是为了找个人照顾我才结婚的。” 舒怀蝶低声说,周七看看这三个人,觉得舒姮最凶,不敢问,坐在沙发看岛上旅游手册的巢北问周七:“听说小七你昨天越狱了?” “什么是越狱?”周七眨眼问。 她每天的衣服都不重样,还有单独的衣柜,每天到录节目的时间鲁星斑和于妍就会带走她,还要单独拎一袋小水母的玩具走,简直像大小姐的排场。 结合她的背景,也能算大企业的公主了。 小黄鱼没少羡慕,她也想生下来就有百亿资产而不是百亿补贴了一毛钱。 巢北:“不是你昨晚和人玩捉迷藏跑路了吗?” “好大的动静,找不到大小姐我们全船都要陪葬呢。” 路芫喂了一声,“不要随地大小演。” 巢北嘟囔说:“我是跟蓬湖姐学的。” 朝夕相处这么多天,连舒姮这个新来的都发现了,这些人很容易蓬湖化,她印象里沉稳冷酷的民企董事长性格怪幽默的,刺也不遮掩,上到演戏的娄自渺,下到流量不错的金昙都被她当面怼过,实在是太自由了。 周七低着头说:“才不会呢,我不会丢掉的。” 巢北搓她脑袋,“不是丢过一回了吗?” “你妈超凶,我们很害怕的。” 娄自渺点头,“不要乱跑,船上人很多,信号又不好。” “昨天和你一起玩的小朋友住哪个房间?” “不用问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金拂晓这时候换好衣服出来,大概是昨天算半个公司团建的宵夜吃得她有些浮肿,有几分困倦地说:“笨蛋小七。” 周七哼哼两声,“那也是像你。” 巢北大笑出声。 金拂晓:“我很聪明的。” 周七:“那我也是呀。” 直播还没有开始,习惯早起的一行人在套房里闲聊。 早餐是送到套房里的,周七吭哧吭哧吃了好几份虾肉,等蓬湖出来,周七和金拂晓因为笨蛋问题过了好几轮。 “蓬湖姐,单鹭呢?”巢北问。 “好像天没亮就走了。” 蓬湖和铅笔海胆住在一起很少聊天,大多是单鹭主动问她,譬如感情持久问题,譬如怎么不厌倦和聚少离多要怎么维系等等。 上岸多年的海胆还有些近视,凌晨聆听前辈教诲的时候戴着眼镜疯狂记笔记。 “去看船长?” 蓬湖嗯了一声,对巢北说,“你应该放心了吧。” 路芫站在一边笑,“她这辈子都不会放心的。” “什么叫这辈子,”巢北不服气,“谁知道你还有几个缪斯。” “但巢北只有一个。” 路芫过去帮舒姮卷头发,这句话很轻,还差点被周七和金拂晓说话声音盖过。 第127章 蓬湖带走孩子,牵走金拂晓去阳台吃早餐。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似乎要下雨了,海上的天空阴沉沉的。 关上阳台门的蓬湖对周七说,“你今天别下船了。” 周七:“为什么!” “我要闹了。” 她还提前预告一下,听得金拂晓坐在一边憋笑。 半夜在披萨餐厅吃夜宵的时候,鲁星斑就和蓬湖提起自己看到的小女孩。 她的手链是艺月生物研究的,一定程度上能激发海族的厌恶,发起攻击就容易得多。 鉴于鲁星斑是被转化的,这点恶心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普通人类带着没什么副作用,分公司还以礼盒的形式送出过不少,或许那个女孩就是公司的职员。 很快游轮的工作人员就带来了名单,上面也有不少团建的公司。 抓了冥河水母的男人想要周七的心脏。 蓬湖一瞬间有些后悔分离出水螅体,让周七上岸就处于危险之中。 这事冥河水母也有责任,不是深海巫婆吗,被拔了腕足就招了。 看来也不用做人了,实在是太没骨气。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下船喝新鲜的牛奶,吃麻薯小丸子蛋糕,吃烧鸟……” 她的闹还真是连哭带滚的,金拂晓看猴戏一样看在阳台滚着的小孩,不忘把凳子挪到一边方便孩子做滚蛋水母。 蓬湖坐在一边,风吹起她染黑的长发,她眺望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七,看这里,我妈妈酱给你拍个照。” 金拂晓越看小孩越好玩,拿起手机拍个不停,一玻璃之隔的嘉宾看得沉默。 巢北喝着咖啡笑:“玩具,这简直是玩具。” 舒怀蝶很喜欢周七,“多一个小孩好像也很热闹。” 娄自渺若有所思,路芫说:“姐,小蝶不是那个意思。” 她似乎瞥见了娄自渺的笔记,“蓬湖姐也不是许愿池吧,更不是什么送子观音。” 舒怀蝶吓了一跳去看娄自渺的笔记,对方动作很快收起,一点也没捞到。 “拂晓姐也是被先斩后奏的吧,也没比我们早几个月见到小七。” 外边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周七一哭二闹三打滚毫无作用,只好跳上蓬湖的椅子威胁,被妈咪无情丢下去更是嗷嗷的。 可惜叫破喉咙蓬湖也不同意,反而是打她屁股的金拂晓心软了,问蓬湖:“真的不能吗?” “孩子好不容易玩一次呢。” 周七忙不迭点头,“就是就是,我之前都在海底,上岸后跟着带鱼阿姨,完全没机会的。” 她的伶牙俐齿发挥到极限,知道金拂晓才是撬动蓬湖的关键,“妈咪,那我跟着妈妈酱,不会走远的。” 蓬湖:“录节目呢,你怎么跟着她。” 周七倒是无所谓,“乌透姨姨给我打码就好了嘛,满屏幕水母,我也是路人水母。” 她毕竟还是孩子,不知道大人给她打码的意义。 船上的金昙已经是炸弹了,还有一个跟她同行的男人。 因为这艘游轮是紫夫人名下的,蓬湖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在海上的海族绝对安全。 周七还是幼年体,小时候一直在族人的庇护下生存,对一切都没有戒心。 蓬湖不好意思说孩子可能做海族算养废了,做人算养肥了。 毕竟她是妈咪,也算全责。 她皱着的模样实在恐怖,周七还记得小时候蓬湖差点吃掉她,也是这样。 小水母悄悄躲到了金拂晓身后,“妈妈酱,我第一次交到朋友,我好想和她玩。” “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啊。” 周七声音低下来的时候像是失落得要吐泡泡,“在海底也很少有海族和我玩的。” “因为我是异种,其他水螅体要发展到说话也要很久……” 蓬湖听不下去了,“难道不是你很淘气,不是偷走电鳗去电鲨鱼,要么用触手捆海草。” 周七顺着蓬湖的话抹眼泪,“我是海底万人嫌。” 蓬湖:…… 金拂晓看她都哭了,瞪了蓬湖一眼,“你不是失忆那么久,能知道什么,孩子都给别人养活。” 蓬湖还想解释,金拂晓又剐了她一眼。 “就是嘛,我没有好朋友。” “带鱼阿姨的酒店偶尔有度假的小朋友,她们和家人一起,不会一直逗留。” 周七抽抽噎噎趴在金拂晓的怀里,眼泪都打湿了金拂晓的衣领,“妈妈酱,没人喜欢我,妈咪也不爱我。” 蓬湖:“我最爱芙芙。” 金拂晓:“你先别说话。” 蓬湖知道金拂晓上当了。 小水母现在狡猾得很,知道食物链的顶端是金拂晓,知道说什么才会踩到妈妈酱的心。 蓬湖倒在躺椅上看金拂晓抱着孩子好声好气哄着。 心想:还是那么心软啊。 “妈咪也是担心你的安全,你长什么样被坏人知道了,会把你带走的。” 金拂晓的耳根也没有软得一塌糊涂,“小七对我们很重要,不可以失去你。” 她穿着长裙,阴天的海风也能吹起她略长的袖子和宛如藕花的裙摆,蓬湖倒是不会和孩子吃醋,想起以前,金拂晓也这么哄过她。 只是要让天生硬邦邦的海边石头变得温软很不容易,周七是孩子,具有与生俱来的能力。 金拂晓头顶还闪烁着那个曾经让蓬湖难过的数字。 她现在越看越觉得那是金拂晓爱她的证明,并不用难过。 没有谁会比金拂晓更容易接受她的非人类身份,还有她分裂出来的水螅体长成的孩子。 芙芙心胸本来就宽阔,才能越长大越拥有更多,连本来想报复她的水母也只想吻她的裙摆。 “可是不是有保镖阿姨吗?” 周七还是不懂,“我以后都要这样生活吗?”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那我还不如和妈妈酱一样没有心脏呢,水母没有心脏也能活。” 小朋友声音懵懂,抽噎着说:“星斑阿姨和猪猪阿姨都是来保护我的,我都知道。” 周七在海底还能自由玩耍,上岸后发现规矩很多,哪怕是保护。 “可是……可是……” 她似乎也很纠结,不想辜负大人的保护,又难过不能像其他小朋友那样自由地玩耍。 蓬湖是很难懂这种情绪的,她光学会爱人就已经是奇迹了。 金拂晓想起自己瞻前顾后的童年,因为没有父母说没关系,总是磕磕碰碰,怕这个那个。 女人亲了亲怀里小朋友的脑门,“没关系小七,你大胆玩。” “有妈妈在呢。” 周七的眼神都冒着星星,“真的没关系吗?” 如果不遇见蓬湖,金拂晓也不知道那么多没关系。 “没关系的。” 周七还是很忐忑,“我要是又不见了,你们会生气的。” 她还是对自己被抽屁股耿耿于怀,“妈妈酱你现在说得好听,到时候用扫帚抽我怎么办?” “就用数据线抽了你一下,屁股一点没红,还记仇呢?” 金拂晓捏了捏周七的鼻子,可能是凑得太近,女人身上的香气还是过分温柔的语气熏得周七鼻子酸酸的,“妈咪说,这是温柔的招呼。” 蓬湖趴在一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金拂晓了。 她朝周七伸手,“过来。” 周七抱金拂晓更紧,“妈妈酱,妈咪要揍我了。” 蓬湖无语半天:“我什么时候揍你过?” 周七哼声道:“妈咪还想吃掉我快点恢复和妈妈的记忆。” 就算是大水母分离出来的水螅体,周七偶尔也有叛逆的时候,可能是最近像舒怀蝶学的,如同隐刺。 金拂晓看向蓬湖,“真的吗?” “真的话她还能这样趴在你怀里?”蓬湖招手,“过来,我看看我们的链接稳定不稳定。” 这又是金拂晓听不懂的族群专有名词,换成她哼了,“什么意思,没有解说吗?” 周七哦了一声,“就是妈妈的触手能感受到我的存在,自动定位。” 金拂晓:“上次失效了?” 周七蔫了:“那是有人放毒气。” “万一这次也放呢?”金拂晓对上周七可怜巴巴的眼神,“好了,答应你的不会反悔的。” 周七喜笑颜开,“妈妈酱最好了。” “你们那什么蓝牙快整好,要是没用了还要有预备方案。” 金拂晓倒也没后悔答应得这么快,她本来就很心软,不希望孩子的天性压抑。 没朋友这事她太懂了,自己的女儿怎么可以这样呢。 蓬湖:“知道了,我们先蓝牙一下。” 她顺着金拂晓的话说,调侃味十足,金拂晓抿嘴,蓬湖立马收起笑,对周七说:“手给我。” 得到大人同意的周七心满意足走了。 第128章 鲁星斑得知金拂晓改了方案,看了眼蓬湖。 站在套房门口的大水母长发垂在肩上,随着无奈的摇头晃动,上面还有周七同款的彩色编绳。 “随她吧,反正出事了我会找到她的。” “那像上次那样……” 鲁星斑现在也是海族,知道有些药物能斩断链接,蓬湖却不在意,“那你来这里吃白饭的吗?” 她一双眼像是能看透很多事,“以前看无间道的时候就你最感兴趣。” 变成东星斑的老朋友腼腆地摸了摸鼻子,“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你放倒居慈心的时候就知道了。” 马上就要开播了,工作人员来回走动,蓬湖捏着耳麦,手指拨弄上面的灰毛,“昨晚是故意的?” 鲁星斑:“不是全是。” “陈友文很警觉,公司职员团建,也不是谁都带着任务。” “我昨晚才锁定是哪个孩子。” “你告诉小七了吗?”蓬湖问。 周七只知道那个孩子叫粒粒,说爸爸重病在医院,是跟着妈妈登船玩的,不知道还说了什么,把周七搞得同情心泛滥,恨不得把自己的新款儿童手表给她。 太善良的海族在海底是活不下去的,太善良的人类在岸上也一样。 如果同情心没有匹配的实力,只会惨遭分食。 蓬湖有时候很自责,她没有教养出一个又争又抢的女儿,金拂晓的教育观却不同。 她想对周七好,像弥补又想远眺未来,不像溺爱更像宠爱。 “没有。” 鲁星斑唉了一声,“孩子不像你啊蓬湖姐。” “不是说你带大的吗?怎么也不像拂晓姐那么斤斤计较。”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蓬湖笑了笑,“自由生长的,海底很多人喜欢她,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偏偏长出了心脏。” 蓬湖的语调带着悠长的无奈,不远处跟着于妍的周七在地毯上蹦跶,还踩到了于妍的鞋,吐舌头说对不起。 “这也是好事。” 鲁星斑说:“心那么珍贵,有钱都买不到。” “不过小七下船,那些人可能会在岛上动手了,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 “没关系。” 蓬湖今天特地戴上了手套,和白色的风衣配套,下摆的流苏都像触手的实体化。 “做妈妈比妻子还难呢。” 她语气的宠溺并不比金拂晓少,“没关系的,必要时我会下水。” “不过……” 她瞥了一眼正在和其他人拍照的金拂晓,“如果我变成原形,一定要把我藏起来,不要让芙芙看到。” 鲁星斑不太明白,“她不是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蓬湖看了眼自己的衣摆,金拂晓给她拉长的眼线让她的气质更加游离,“你变成鱼干会好看吗?” “变成鱼干也是妻子,不至于嫌弃吧。” 蓬湖摇头,“固宠比复宠难。” “神话里故事里的人类哪个不是被原形吓得要找道士捉妖的。” 鲁星斑皱眉:“可是小七和我说拂晓姐知道你的本体,也看过她的水母干啊。” 蓬湖难得露出难以启齿的模样,“她没看太清楚。” “那种时候,你知道的,意情迷乱,触手有毒……” 鲁星斑:……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第81章 她什么时候都很可爱。 中午轮船靠岸,嘉宾们自由活动,乌透似乎不希望这档综艺彻底失去开设的意义,拆开了这几个人,以抓阄的方式分组游玩。 蓬湖没能和金拂晓抓到一起,镜头下没有像之前那样失望,也没有费尽心机要和谁交换的意思。 舒怀蝶和蓬湖还有单鹭一组,惊讶地问蓬湖:“姐,你不打算换吗?” 蓬湖今天一身白色,纱质的蕾丝衬衫外边还套了一件同色系的不规则马甲外套,很多观众一眼就认出这是金拂晓之前戴过的项链。 她个子很高,侧面看单薄一片,染黑的长发也用的金拂晓的鲨鱼卡随意卡了在发尾。舒怀蝶说话的时候很容易瞥向蓬湖蕾丝质感的衬衫,没走远的娄自渺也多看了两眼,干脆走到蓬湖这边问:“衣服哪买的?” 蓬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哦了一声,“朋友送的。” 娄自渺:“有链接发我。” “不知道她哪买的,我回头问问。”蓬湖心想,不知道变成带鱼干挂在哪家门口呢。 【娄姐,一档节目判若两人啊。】 【这算广告吗?】 【娄自渺已经很瘦了,蓬湖怎么做到这么一大缕还看着不弱的,好神奇。】 【没发现蓬湖骨架比娄自渺更大只吗?还好不是健身型,不然……】 【舒怀蝶你争气点啊!这有什么好脸红的,别忘了这个女人之前对你的冷暴力!】 娄自渺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舒怀蝶,“我会穿给你看的。” 蓬湖:…… 她满脑子都是如果周七真不见了,金拂晓会不会自责。 海族的直觉也很敏锐,只有周七这个杂交品种一无所知,以为人类都很温顺没有坏人。 这会她才明白娄自渺为什么这么问,“要我现在脱给你吗?” 她一副认真考虑过的样子,伸手就要去解斜襟马甲的扣子,舒怀蝶急忙打断她,“不不不……姐你不要这样。” “你这么不见外拂晓姐会生气的。” 金拂晓就站在一边看热闹。 不知道和巢北说什么,路芫被节目组安排给舒姮了,已经走远了。 意识到自己被点名,金拂晓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蓬湖:“那我……” 她一副真的要脱的样子,舒怀蝶给了娄自渺一脚,“你还不道歉。” 娄自渺指了指自己:“我吗?” 无数观众多年印象里的端庄大方的国民养成系形象荡然无存,还有点憨。 舒怀蝶还在和蓬湖力争不要脱掉,脆弱的妹妹当然抵不过深海的妖怪,急得声音都发抖了,“那不然呢?” 【这一脚似曾相识,跟金拂晓学的吧?】 【小蝶倒是变化很大,已经敢命令前妻了。】 【她们在甲板上的谈话真的太赤裸裸了,切片就够我回味很久。】 【娄自渺想方设法取悦前妻,抵不过蓬湖随手一穿搭,还好蓬湖死心塌地,不然娄老师完了。】 娄自渺这才上前,听话道歉,说:“可以等节目结束卖给我。” 蓬湖看向舒怀蝶,又看看自己的衬衫,再看一眼只留背影给她的妻子。 “芙芙一点也不在意我的大尺度露出。” “谢谢小蝶捧场。” 她这话说得铅笔海胆都沉默了。 不懂一件镂空蕾丝衬衫哪里大尺度了,那沙滩上的人叫什么,无敌尺度吗? 【你少说两句吧,小蝶都快变成过年的爆炸蝴蝶了。】 【金拂晓什么没吃过,不在乎这一件衣服。】 “姐,我们快走吧。” 舒怀蝶拉走蓬湖,蓬湖还回头看娄自渺,“不是我主动的。” 娄自渺倒是不介意,不远处的巢北喊她,“娄老师,你还要一个人站着吗,我们还有任务呢。” 蓬湖被舒怀蝶拉着,一边说:“不回头看看她吗?” “好像留守老人。” 铅笔海胆在节目组发的便笺上再次写下对蓬湖的印象:毒舌。 哪里是海族龙宫出版社销售排行榜第一自传《我上岸那些年:创业爱情都可兼得》的冷酷前辈。 太过分了,简直以让人类(除金拂晓)的痛苦为养分。 【娄自渺的粉丝还不反黑?】 【没说老人味不错了,娄自渺岁数也不算大,的确有种满清遗老的感觉。】 【该说不说蓬湖倒是挺精准的。】 舒怀蝶也被蓬湖的形容逗笑了,“什么老人,她就比你大一岁。” 蓬湖摇头,“那是一种感觉。” 走了几步舒怀蝶就松开了手,蓬湖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回头看向金拂晓的方向,“芙芙真是一点也不留恋我。” 她就差捧着心说了,舒怀蝶忍不住说:“姐姐,我们每天都见面的。” 蓬湖:“那还不够。” 舒怀蝶瞪大了眼:“那还要怎么样,揣在怀里吗?” 蓬湖想了想,“那我会被芙芙骂。” 她并没有否认,舒怀蝶都被肉麻到了,“那还是会说吗?” 蓬湖嗯了一声,“她什么时候都很可爱。” 铅笔海胆再次写下:睁眼说瞎话。 哪里可爱了,金拂晓长得那么姐,果然情人眼里出可爱。 “不过让娄自渺做做空巢老人也不错,你不是说以前总是你等她回家吗?” 节目组也派发了任务,要去岛上的一些店铺打卡,蓬湖这边按照地图走着,一边聊天。 第129章 她还分神留意水螅体的动向,周七依然很快乐,估计在吃吃喝喝。 舒怀蝶却说:“可是在我遇见她之前,她一直就是这样的。” 舒姮总说妹妹太容易替别人着想,意味着总要退让,这就是牺牲。 她见不得娄自渺在家人那边吃的苦由妹妹转化,这趟旅程一直强调娄自渺这方面的问题。 昨天甲板上的谈话是节目直播的高峰,娄自渺再次在工作和前妻之间选择了前妻,之前丢给舒怀蝶的恋爱脑标签似乎也回旋了。 蓬湖没具体了解过,随口一问都是昨晚没聊到的内容。 单鹭又写下:恋爱大师(天赋型)似乎比乌透前辈厉害很多。 “你这么心疼她,堂姐又要心疼你了。” 蓬湖和金拂晓的感情无人阻挠,妻子的父母更认钱,跋扈的妹妹多年后才想着拆散,对蓬湖来说完全不值得留意。 如今她失去了永生的特性,族群无法再召唤她。 意味着再也没有什么能分开她和爱人了。 除非爱消失不见。 但蓬湖已经失忆过一次了,金拂晓也见过失忆的蓬湖。 这也是无聊的假设。 “大概是……我还没有完全放下她。” 舒怀蝶说完沉痛地叹了口气,“我明明是上节目来和她了断的,可是她却说可以为了我不做演员了。” 蓬湖:“这是什么好话吗?是威胁吧?” 她说得不留情面,听得单鹭嘴角抽搐,心想这也太狠了。 【你还挺清醒。】 【舒姮应该分到这边。】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娄自渺很极端啊?】 【蓬湖为什么这么会啊,就算拼出了她和金拂晓的厂妹生涯我也不理解,天生的吗?】 【一个似乎从不内耗的人。】 【娄自渺如果看到这段牙都要咬碎了吧?】 舒怀蝶却笑了,“她不会的,但这对我来说是好话。” “好像我比她的家人更重要了。” 小岛常住人口很少,景点因为旅游团的缘故也很拥挤,蓬湖三个人分到的路线都是探店,还有路边卖鲷鱼烧的。 蓬湖随手给舒怀蝶拿了一个,不忘记用相机拍摄。 “老婆本来就比家人重要。” “那是你和拂晓姐很早就相依为命了。” 舒怀蝶从不掩饰对蓬湖和金拂晓这段过去的羡慕,“渺渺姐从小习惯了听父母的安排,能跳出来去新公司都不错了。” “堂姐总问我为什么走不出来。” “但她说我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主动选择。” “没有人看好我和她的未来,认为她就算喜欢女人,也不应该喜欢这样的。” 记笔记的铅笔海胆倒是理解了,“所以你们是与全世界为敌在一起的。” 蓬湖想了想,“这也不是好话啊,她到底在自我感动什么?” 【你不是失忆又断网了吗,为什么是5g?】 【我本来挺感动的,这会又被蓬湖说服了。】 “家人不同意,那是家人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说服她们呢?” 海底上岸的生物很难理解复杂的亲子关系,比如生恩养恩和孝道。 在海族看来,繁殖是生物的天性,如果周七有的选,或许不会做她的孩子。 她应该感谢周七,自己的记忆才有了存放点。 至于分裂水螅体的痛苦,那都是蓬湖自己的选择,痛苦也一样,不存在什么伟大与否。 她们更多的感情是后来的相处。 “那毕竟是爸爸妈妈……生养都是有恩……” 舒怀蝶想起自己的父母,因为她自己先天身体不好,又再生了一个,顿时词穷了。 “恩字拆开不是因为有心的意思吗?” 文盲水母当年学字的时候,金拂晓是这么教她的,“因为有心,才算恩情。” “可是连上心都没有,那算什么呢?” “鲷鱼烧凑合吧,没有真正的鲷鱼烧。” 蓬湖吃了一串对着镜头点评道,又走向下一家。 舒怀蝶追上去,“可是姐姐……” 蓬湖看她像在看妹妹,和金拂晓一样容易偏心,“我没有家人,说得可能不太对,如果芙芙在的话会纠正我。” 她说话总要提到金拂晓,依然不忘记踩娄自渺几句,“这些都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 已经是人类了,相爱居然比非人类还困难。 “小蝶,你太体贴了,别忘了她多大岁数,该处理的就应该她自己处理。” “拿不工作要挟你,以为自己是小学生吗?” 铅笔海胆追加一句:疑似夹带私货。 金拂晓和巢北走在一起,一路吃吃喝喝,娄自渺跟在一边,偶尔接过一些路边小吃。 巢北之前来过这个岛拍mv,介绍食物的时候格外怀念,“当年小芫还做过我们团的摄影师呢。” 金拂晓问:“当初就谈了?” 巢北摇头:“没呢。” “那什么时候谈上的?真等到解散了?” 金拂晓对她们女团的印象就是不追星的人都会玩梗的笑话,巢北的确像组合里的透明人,cp性质也很弱,远远比不上另外几个人的血雨腥风。 没想到拿最高冷人设的人最老实本分。 拿老实本分人设的人三角恋爱恨交织,巢北自己都调侃是工具人。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时候,觉得从朋友过渡到女朋友又是什么时候?” 金拂晓也闲,这会像是厂妹时期上身,边走边唠嗑,不忘和娄自渺说:“你对巢北没问题吗?” 以前的话,娄自渺当然是没什么好问的。 一群人混久了,难免八卦,她问:“你的初吻是和路芫吗?” 金拂晓哇了一声:“可以现在问吗?” “那我也要追加。” 她俩一个一百强企业的大老板,一个好几座奖杯的知名演员,这时候什么都卸下了,像是青春期的女孩,问一些在大人看来无聊的问题。 “你们好无聊啊,非得在这时候问吗?”巢北咳了一声。 金拂晓吃着鱼饼说:“那你要我们大家围坐一团,焚香沐浴后问你?” 巢北呃了一声:“也不用这么隆重。” 金拂晓:“那不就得了,人娄老师都坦白第一次和小蝶亲吻是什么时候了。” 她还看过网友的反馈,“就是被骂惨了,仗着年纪大欺负小孩。” 娄自渺辩解:“那时候小蝶已经成年了。” “你们年龄差大啊,”金拂晓耸肩,“不像巢北和路芫,同年同月同日生,天生一对,几岁亲都是正常的。” 巢北被她哄得嘴角压不下来,“我还没有做练习生的时候就……” 金拂晓情绪给得很足:“什么什么?” 娄自渺也好奇地问:“高中?” 【能理解蓬湖说金拂晓很可爱是什么意思了,八卦的时候真的很……】 【老抽狐狸时期应该更可爱吧,被拽着问你知不知道之类的。】 【所以是金拂晓赖上的蓬湖?】 【你们是不是忘了要合照?】 几队人在岛上闲逛,跟着鲁星斑和于妍的周七也在牧场见到了新朋友。 这里也是景点,人很多,在周七强烈的拒绝下,于妍只好收起了儿童防盗手环。 鲁星斑不好意思说这玩意很像遛狗绳。 “粒粒!” 周七隔着好几头牛冲那边的小女孩招手。 对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斑点裙子,鲁星斑来不及拉住周七,小孩已经飞奔过去了。 牧场很多拍照的游客,牛羊很惬意地在围栏里,也有小牛在外边营业,吸引了无数人。 叫粒粒的小女孩跟着妈妈,边上还有旅行团的人,很快周七就把朋友带过来了。 她给鲁星斑和于妍介绍:“这是我在碰碰车交的朋友,叫粒粒。” 小朋友看上去比周七小一点,有点面黄肌瘦的,裙子倒是崭新的,还有线头因为动作飘扬。 她像一只僵硬的布娃娃,被周七攥着的手松不开,简直宛如被周七挟持的。 居慈心都怕周七用吃三文鱼的牙口威胁同龄人做她朋友,半蹲着和小朋友打招呼:“小妹妹,你过来的时候和妈妈说过吗?” “有手表,妈妈知道的。” 粒粒的声音倒是奶声奶气的,很可爱,于妍冲小孩笑了笑,“那就好。” “阿姨,我们想去那边给喂小牛吃草,可以吗?” 周七牵着粒粒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付费项目。 于妍:“好啊,我们一起去。” 鲁星斑嗯了一声,她盯着这个小女孩的手环,疑惑为什么周七不会对手环起反应。 海族应该对这样的手环感到眩晕恶心才对。 她和于妍心两个大人跟着去喂小牛,人实在太多了,队伍还分了大人和儿童,鲁星斑留了一个心眼,发现周七还是拖着那小女孩疯狂拿饲料草。 第130章 于妍没有怀疑过什么,她甚至不知道公司的高层有一半不是人,正高兴地拿着手机录自己喂牛吃草的视频,还张罗鲁星斑:“副总,不要浪费了啊。” 等鲁星斑敷衍地喂完牛,再抬眼看儿童区。 周七和那个小女孩都不见了。 “于妍。” “怎么了?” 于妍疑惑地抬眼,鲁星斑揉着眉心给乌透打电话,一边说:“小七和那个女孩好像不见了。” 第82章 蓬湖都能和金拂晓在电话亭接吻。 周七第一次来农场,看什么都新鲜,她跟在粒粒身后,看对方今天的波点裙子。 “粒粒,你好像一颗草莓。” “是吗?” 叫粒粒的小女孩头发垂在肩上,和周七标准的蓬头不同,有几分凌乱,像是营养不良,发尾枯黄分叉。 但她的裙子都是崭新的,看上去并不廉价,只是很难和她的精神面貌相合。 明明和周七看着差不多大,身上莫名多了几分大人的愁苦。 周七跟着她喂完小牛去喂小羊,“是啊,看上去很好吃。” 粒粒说:“那我们去吃草莓怎么样?” 周七眼睛一亮:“这里有吗?” “我妈妈酱说船上的草莓不是很新鲜,最好吃的就是现摘的。” “她有开果园的朋友,你以后和我一起去吧?” 她话多得同龄人都觉得很吵。 粒粒微微皱眉,嗯了一声,她的手环频频震动,她知道这是妈妈的催促。 妈妈说,只要把周七带到指定的地点,爸爸就得救了。 她们一家三口还是可以回到过去的生活。 “好啊。” 得到回答,周七低头看自己被粒粒牵着的手,问:“我们不是去吃草莓吗?” “我还是先和……” “小七,你说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 岛上的风微凉,吹得小女孩的头发有些飘摇,周七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嗯了一声。 粒粒哦了一声。 昨天没完成任务,妈妈就被老板骂了。 大人的工作总是很辛苦,爸爸没得病的时候也早出晚归,她写完作业要等很久,等到睡着还不一定能等到。 如果我也能帮上忙就好了。 她这么说。 妈妈说好,但粒粒没想到是骗一个小妹妹。 家庭比新认识的妹妹更重要。 哪怕周七说自己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你希望和我做永远的朋友吗?”粒粒问。 她的斜挎包还是周七送的,是一条鱼的模样,可以存很多零钱,周七的包里还有妈妈买的团购券,在船上只要拿纸扫码就可以了。 就算鲁星斑跟着她,也喜欢看小孩这样一家家扫码,很有意思。 “不希望。” 她们已经离开喂小牛的区域了,周七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刚刚满格的信号也消失了。 意味着她联系不上任何人,但蓬湖会知道她在哪里。 粒粒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小女孩。 不远处的红房子像是测视力看到的那一座,草地绿色一片,再远一点的直升机已经启动。 “为什么?” 周七的眼睛和蓬湖如出一辙,但族群里其他水母都说,她的形态更接近始祖。 哪怕是永生的水母,也有祖先,标本至今存放龙宫,由目前族群的管理者收藏。 “因为粒粒没有打算做我的好朋友。” 周七捏着斜挎包的肩带,上面还挂着好几个路上鲁星斑给她买的玩偶。 小水母把最喜欢的鸡腿送给了粒粒,希望她在岸上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像自己喜欢她那样喜欢自己。 但很遗憾。 她深蓝色的眼眸倒映着粒粒的模样,“粒粒想带我去哪里?” “不是草莓园吧?” “昨天……” 被金拂晓抽屁股的时候周七就知道为什么了。 停电的那两分钟娄自渺站在她身边,紧紧牵着她的手,似乎也在防备什么。 大人们很保护她,希望她不受伤害健康地长大。 可是危险无处不在。 “粒粒也想带我去别的地方吧?” 周七看着她似乎不肯往前走了,粒粒看了眼不远处,直升机的声音就是她能得到奖励的预兆。 “小七,你有妈妈,我要是不带你走,就没有妈妈了。” 小女孩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戴着的手环冒着红光,身体似乎也不自觉抽搐。 周七能感受到手环上令海族讨厌的气息,一开始粒粒邀请她玩的时候她是拒绝的。 可是没有这么热情的同龄人想和她做朋友。 她是深海的异种,因为母亲才能上岸的怪物。 “好啊,我跟你走。” 周七重新牵起粒粒的手,对方反而不走了,“你……” 小水母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金拂晓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亲她,说小水母怎么是个蘑菇头,询问蓬湖什么时候换这样的发型。 大水母表示拒绝,说这种锅盔头发只适合小朋友。 蓬湖说过很多次,我和芙芙不是你的第一顺位。 小七你的第一顺位必须是你自己。 周七听得懵懂,把她分离出来的母体又说,你想做什么就做。 -那我做了惹你们不高兴的事怎么办? -非做不可的话,我们不高兴也没什么的。 海族没什么先进的教育理念,毕竟磨灭野性很容易被吃掉,实在太弱可以像寄居蟹那样找个壳。 深海包罗万象,是凶猛鲨类的温床,也可以是小鱼的避风港。 水母本来就算弱小的一方,蓬湖当然不会恐惧这样的弱小。 -那万一有危险呢? -怕危险就不要做了,怕也要做,那妈妈也没办法。 深夜的海上游轮看不到星星,金拂晓用来抽屁股的数据线缠在蓬湖指尖转。 周七告诉蓬湖粒粒有问题。 她又难过地说可是我很喜欢她,她玩碰碰车会保护我。 就这样吗? 蓬湖问道。 小水母手指戳着妈咪的手背,说她看上去很可怜,裙子袖子里还有很多伤口。 我想帮帮她。 大水母单手抱着她,深夜趁着金拂晓和她不一个房间,铅笔海胆和船长女朋友约会的时候带小孩看海上灯塔,雪茄的灰像是飘雪,被海风吹飞,蓬湖似乎思考了很久,说:那你就帮她,但我们约定好,你要保护自己。 -妈咪,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周七趴在栏杆上问蓬湖。 蓬湖嗯了一声。 -不是因为我是存储你记忆的水螅体的重要吗? -那我现在不应该不需要你了吗? -对哦。 周七想了一会,还想问什么,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 蓬湖亲了亲她的额头,像金拂晓那样。 -我很爱你,小七。 -但你已经做好选择了,就不要惧怕危险。 “你是笨蛋吗?” 两个小女孩拉着手站在距离红房子一百多米的地方,远处直升机上的男人听着老板的指挥。 “船已经开到港口了,抓到人后直接降落在船上,即刻返航。” “我不是笨蛋,我是最聪明的水母。” 周七把粒粒的袖子撸上去,上面是很触目惊心的伤口,“你妈妈还打你啊?不是好妈妈。” “她以前不那样的。” 粒粒匆忙放下袖子,似乎很难为情,“你都知道我在骗你了,还要……” “不然你爸爸不会得救,妈妈还会难过。” 周七早就过了上幼儿园的岁数,戴不逾有想过让她直接上一年级,在酒店也给周七看的小学资料。 小水母比文盲大水母好学,口条清晰,很讨人喜欢。 和蓬湖一双深沉的双眼不同,她活泼可爱,谁看第一眼都会喜欢。 粒粒低着头站在原地,飞扬的裙摆像是田地里新鲜的草莓。 “下次一起去摘草莓吧。” 周七还是忘不了金拂晓描绘的自助果园,她抿了抿嘴,“你要请我吃。” 她牵着粒粒往前走,“是去红房子那里,就有人来抓我了吗?” “小七。” 粒粒还想劝她,“我……” “你不用担心我,我的妈咪很厉害的。” 周七对蓬湖充满信心,毕竟是之前做过头头的大水母。 “也不是人吗?” 和一无所知的母亲不同,粒粒接受过公司的培训,也去艺月生物的实验室参观过,知道自己要接近的目标任务并不是人类。 对孩子来说,海底很神秘,如果不是家境这样,她或许很乐意拥有一只水母朋友。 还是一只有心脏的水母,简直太酷了。 “是啊。”周七很得意地说,“我的人类妈妈也很厉害的。” 第131章 “他们想要你的心脏。” 粒粒低着头说,她实在很难和周七对视,如果对方一无所知,诱骗对方过去反而心安理得。 周七知道了还…… “我的心脏很珍贵,他们抢不走的。” “妈妈会保护我。” 周七还想说什么,头顶的直升机卷起气流,落下的人直接把她和粒粒一起抓走了。 “咦……为什么你也要一起?” 风吹得小水母睁不开眼睛,她惊讶地看着粒粒,对方挣扎着,“我要妈妈。” 直升机去往港口,紧张的于妍还在催促慢悠悠喂牛吃草的前副总,“鲁总,小七不见了,你一点也不着急吗。” 她第一时间联系金拂晓,手被鲁星斑握住了。 被居慈心形容像是鱼脸的女人还是成了一条鱼,她摇头说:“不用,这都在蓬湖的计划之内。” 于妍:“啊?” “可是小七……” 上次周七就失踪过,这次…… 金董绝对会爆炸的吧,虽然不可能把这座岛买了,也可能投诉啊。 “没关系的。” 鲁星斑也和周七通过气了,给了小七一瓶可以解除昏迷的药水。 身上还叠加了三套定位装置,就算被拆了还有蓬湖这个人形定位的母体,不愁找不到实验室的具体位置。 这可是她卧底多年都没有权限去的地方,拖把水……不,冥河水母就关在那里面。 “那……”于妍看她一点不紧张,稍微放平了心态,“金董知道吗?” “我们要在天黑前回到游轮的。” 这时候鲁星斑的手机响了,蓬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定位。” 鲁星斑嗯了一声,于妍没想到前副总身上背着包里还装着电脑,在这样适合散心的养牛场随地大小加班,一时之间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牛马了。 蓬湖和舒怀蝶逛之前就和单鹭打了招呼,乌透也适量不给她镜头。 依然有观众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暗自猜测蓬湖在街头给谁打电话。 金拂晓和中途碰上的舒姮聊得还不错,虽然大家年龄相差不大,童星就算长大,很多人还是能想起对方小时的模样。 她对舒姮就是这样,娄自渺和她们一组,依然不爱说话,偶尔买点东西,说是给小蝶买的,免不了被舒姮呛。 她们在一家鲜牛奶店转角遇见了蓬湖她们。 舒姮:“那不是蓬董吗?” 金拂晓嗯了一声,这座岛屿还有很多老式的红色电话亭,也算是很多旅行攻略的必打卡点。 一开始大家也猜测蓬湖是去拍照的,毕竟同行的单鹭捧着节目组给的胶片机。 但很快单鹭就和舒怀蝶去拍别的了,蓬湖还在电话亭里。 乌透切了镜头,不代表在现场的金拂晓不会过去。 她和舒姮打了声招呼,缓慢地朝蓬湖所在的电话亭走去。 直升机已经飞到了港口的船上,周七抱着粒粒,问把她们关在船舱里的男人:“为什么你们还要抓粒粒?” “她不是……” 粒粒掐了掐她的手,周七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板早就看透你这个小妖怪的伎俩了,你身上的定位我们刚才都拆了,没人能找到你。” 船上的保镖看上去装备很丰富,戴着墨镜周七也看不清人长什么样。 说完他又拿出一个喷雾,朝着这俩小孩呲了半天,然后迅速关上舱门走出去了。 “小七,你不要闻,我上……上过课的,这个东西会让你变成……变成……” 周七笑嘻嘻地说:“不会啦,我早有准备,吃了免疫……” 和她靠在一起的新朋友晕了。 “啊……忘记问星斑阿姨多要一份了。” “粒粒不会像小蝶姐姐那样要住院吧?” 她和蓬湖的链接还没有断开,能通过族群的通讯和蓬湖沟通。 [妈咪!我现在在船上!你能感受到我的位置吗!] [能。]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我的朋友也被带上船了!] [妈咪妈咪!她晕过去了!她好可怜啊,如果她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你可以领养她吗?] [不能。] 蓬湖给鲁星斑打完电话后,在电话亭里和周七沟通。 族群的召唤是灯塔水母与生俱来的本领,比蓝牙还畅通无阻。 前提是周七没有像上次一样被药物麻痹。 她们还是母体和水螅体,对话只会更清晰。 [妈咪妈咪真的不能吗?] [你随时和我联系,看看船会带你们去哪里。] 鲁星斑也没有冥河水母的具体位置,她推测陈友文的实验中心在岛上,方便捕捞,也方便维持海族的生命。 否则没有相应的条件,冥河水母早就没了。 [妈咪妈咪那你……] [你妈来了。] 蓬湖忽然切断了通讯,下一秒红色电话亭外出现了金拂晓的脸,蓬湖打开门,美丽的前妻探头看过来,“看什么……” 她一把把金拂晓拉进了电话亭。 在观众眼里,简直像电话亭吃人事件。 不远处的娄自渺啧了一声,舒姮还是看她不爽,“怎么了?” “羡慕蓬湖,为所欲为。” 左右脸皮都撕破了,娄自渺也不遮掩了,她就是羡慕这样的自由。 舒姮:“你难道没有吗?” “不要忘记你说的,可以为了小蝶不做演员。” “我可以,但小蝶不同意。” 昨夜在甲板上,娄自渺和舒怀蝶聊了很久,差点花光了上船之前买的咖啡券。* 可能是咖啡因,也可能是桌下交握的手,太久没有的接触,再大的海风也没办法吹灭娄自渺对舒怀蝶的欲望。 就像当年,她看到默默等她回家的女孩,第一时间生出的卑劣想法。 蓬湖给她的信笺背后还有一行。 [你很幸运,] [小蝶和我说她还是喜欢你。] 这话观众说没有用,其他嘉宾说也没有用。 甚至舒怀蝶在娄自渺面前说,她也担心对方是被谁威胁了。 蓬湖的观察力是最敏锐的。 很多时候,娄自渺认同金昙的观点,蓬湖的确像个妖精。 “所以……” 舒姮忆起那年得知娄自渺和妹妹在一起的心情,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你就是吃定我妹妹了?” 娄自渺摇头,“是我被她吃定了。” “舒姮,你还记得小时候采访,问我们是不是要一直做演员吗?” 舒姮嗯了一声:“我说我会做,你说你想读书。” 事与愿违。 舒姮的父母支持女儿从事演艺行业,但她承受不起这样的光环和下面的腐烂,选择放弃。 娄自渺想去读书,她的本性很安静,最小的时候对镜头说以后想学文史,但父母不愿意,继续把她推到镜头下。 “小蝶是我唯一能选的,但我不是她唯一能选的。” “你看。” 不远处舒怀蝶在单鹭的提醒下转身,朝着这边挥了挥手。 不知道是朝着舒姮还是娄自渺。 她已经不回避娄自渺的目光了,反而是娄自渺要随她而动。 这对一向被动人生的娄自渺来说,更像珍贵的回馈。 “她已经有自己的世界了。” “这次要换我走过去。” 舒姮喂了一声,“导演说让我们分组,你怎么不听话呢。” 娄自渺只是挥了挥手,“蓬湖都能和金拂晓在电话亭接吻,我只是和小蝶打个招呼。” 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节目组刻意拉远镜头的意义,弹幕沸腾了。 金拂晓也要沸腾了。 她完全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蓬湖抓住,冰凉的亲吻和触手一起缠绕着她,如果不是她意志坚定,恐怕就和蓬湖当场随地大小做了。 “……唔……干什么,不打招呼就……咳咳。” 金拂晓瞪了蓬湖一眼,大水母给她顺了顺气,“对不起,一时兽性大发。” “你是兽吗,你是海产属性差不多。” 金拂晓纠正着又笑了。 她嘴上拒绝,身体又贴了上来,长裙的裙摆卷过蓬湖的阔腿裤,荷叶袖垂在蓬湖的马甲,双手环着蓬湖的脖子,把人摁在电话座机前问,“才几天就忍不住了,不是说不头疼了吗?” 蓬湖嗯了一声,伸手捋了捋金拂晓的刘海,“芙芙,我有急事。” 金拂晓点头:“人有三急的急?可你不是人。”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蓬湖还真想和金拂晓继续调调情。 可惜了难得的氛围和陌生的环境,变成人的水母贴了贴金拂晓的唇角,“我要带小七回一趟海底。” 金拂晓松开手,脸倏然冷了下来:“现在?” 蓬湖嗯了一声,“族群的召唤。” 她很少撒谎,现在说也不痛不痒,金拂晓根本难以发现。 第132章 其他事蓬湖不会骗金拂晓,甚至想带金拂晓去龙宫一号。 但唯独这件事不可以,如果让她知道周七在岛屿被人抓走,恐怕会自责又抓狂。 最好这事还是悄无声息解决得好。 如果陈友文死在海底,紫夫人那边自然和平解决,皆大欢喜。 金拂晓盯着蓬湖看,似乎要看出什么破绽,但非人类随着她的目光对视,坦坦荡荡,反而让金拂晓泄气。 “什么事非得现在走吗?” “小七好不容易交到新朋友呢。” “没办法,族群更替,是很重要的事。” 蓬湖继续睁着眼说瞎话,金拂晓问:“不是才卸任吗,新上任的水母死了?不可能吧?” “不是永生的吗?你要是不上岸,时不时可以一直做下去?” 蓬湖:“意外死亡就可以卸任。” 她就是为了不做族群的老大才去找死的,可惜没找到死,找到了…… 老婆一只。 “别笑了,搞得我好像很凶不同意你回老家一样。” 金拂晓忍不住絮叨,“那要去几天,收官能回来吗?就明天了诶。” 蓬湖:“会回来的,我和乌透也说过了。” 金拂晓:“那小七……” “她先下海了,已经在等我了。”蓬湖马上说。 金拂晓也没怀疑,哦了一声,“那我先去和……” 她刚要打开门锁,又被蓬湖拽了回去,激烈的亲吻几乎要把她所有的氧气都卷走。 金拂晓在这个深吻里品尝到了蓬湖强烈的渴求,可惜地点不对,不然她们早就把事办了。 “芙芙,我走了。” 蓬湖推开门,金拂晓给了她一脚,“我等会走,太尴尬了。” 等蓬湖离开摄像的镜头,很快有人带她离开岛屿的中心位置。 鲁星斑和蓬湖一起坐在去往港口的货车,“姐,我们直接下海吗?” 周七在蓬湖脑子里吱哇乱叫说她害怕。 没用的小家伙。 蓬湖叹了口气,长发在脑后包好,这是鲁星斑这些天第一次看她一丝不苟地梳好头发。 “我的族群已经跟上他们的轮船了,不过轮船边上全部有屏蔽石,不好联系。” 蓬湖看了眼鲁星斑的手环,“这是薇夫人来控制你的?” 鲁星斑不是陈友文的人,只会是另一边的,艺月生物产业很大,支持海洋环保的女人不代表不想牟利。 她也想要延年益寿青春永驻,自然投资无穷的实验,前提是自愿的。 鲁星斑就是自愿的。 “是,所以我只能停在这里了,蓬湖姐。” “我也不敢保证薇夫人会不会倒戈,”鲁星斑唉了一声,“谢谢你当年把我带出泡虾店。” “都说了那是芙芙提的。” 蓬湖看了眼乌透给的装备,“我没那么好心。” 这时候远处传来喊声:“蓬湖前辈——” 是小黄鱼,她背着包,挑染的黄毛和口黄让她看上去像本土的街溜子,蹦蹦跶跶地来了。 鲁星斑啧了一声:“这条鱼靠谱吗?” 小黄鱼走到蓬湖身边,喘着气说:“我是正经笔试面试上岸的,环太平洋体测也通过了,没有问题。” 环太平洋…… 鲁星斑忽然觉得上岸比想象中更难,忽然庆幸自己算渠道生。 这种考试比鲤鱼跃龙门还可怕吧。 “那……” “一路顺风。” 第83章 水母王和渔民的女儿。 金拂晓过了一会才走出电话亭,她庆幸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带着湿巾,路上抱怨半天蓬湖混账。 和非人类做伴的还有其他人类吗? 也会有像她这样的症状吗? 还是年龄问题或别的? 她打算在按照地图前往约定地点,没想到走了没几步,就遇见了坐在某家稠鱼烧店门外露天座位的一行人。 金拂晓问:“不分组了吗?” 娄自渺找到了舒怀蝶,霸占了前妻身边的位子,“导演说管不了了。” 岛上游客很多,看见她们录节目也不奇怪,还有的认出了娄自渺和巢北,一路上合照也不少。 巢北热泪盈眶,说自己在海外粉丝更多,似乎这也算一雪前耻。 路芫这时候才来会合,她捧着一杯本地的酸奶递给巢北,一边问:“蓬湖姐呢?” 她问的单鹭,铅笔海胆正要说话,金拂晓说:“她回老家了。” “回老家?现在吗?” 巢北喝了一口酸奶,完全不在意这杯路芫喝过。 综艺录久了,有人形象大变,也有人形象一坨答辩,也有人很难抹去一起长大的习惯,餐具公用也没什么自觉。 “她刚才和我说的。”金拂晓口红都被蓬湖吃掉了,坐下顺便照了照镜子,娄自渺和舒怀蝶说:“她们在电话亭接吻。” 舒怀蝶听岔了,“激吻?” 【这耳朵。】 【小蝶你也算人妻吧,怎么还这么惊讶。】 【严重怀疑娄自渺和舒怀蝶就没怎么do过。】 【这也要和蓬湖老师学?交多少学费啊。】 这下大家都听到了,金拂晓的唇釉刷头差点歪了,咳了一声,“哪有这么夸张。” 蓬湖不在,娄自渺终于有机会一雪被调侃的前耻,“电话亭的玻璃都起雾了。” 【……我做证是真的!】 【导演太心机了,拉远了镜头。】 【蓬湖和导演不是一个老家的吗,那明天怎么办?】 “起雾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和小蝶起雾?” “还是……”金拂晓的唇形很饱满,节目热播的时候唯独她的同款让人难以下手,感觉卖不出的口红色号都在她嘴上,居然格外好看。 女人撑着脸扫过娄自渺:“还是小蝶考虑考虑我的保安室组长?” “你在船上见过的,短头发那个,眉毛很浓,特别精神。” 这次游轮线节目组的热搜更多了,之前蓬湖在意的十个保镖梗真的落地,就算游轮上直播马赛克了很多路人,保镖组是隶属于金拂晓,也允许露脸,全是酷飒姐姐型。 “你说小邱?” 没想到舒怀蝶还知道人家的名字,金拂晓咦了一声:“已经交流过了吗?” 娄自渺身体都快靠在舒怀蝶身上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连哪个是小邱都不知道。 “她给我送过水果。” 舒怀蝶笑了笑,“说是蓬湖董事长要求的。” 【蓬湖……回老家了还有你的事。】 【娄自渺牙都咬碎了吧。】 【真的不死心啊。】 “所以蓬湖怎么忽然要回老家了?”娄自渺掰回了话题。 “回去奔丧。” 金拂晓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蓬湖的族群。 总不好说我老婆不是人,亲戚也不知道什么年代的。 相当于老家村长死了? 这也不好说。 “这么忽然吗?” 巢北放下酸奶,“那小七也去了?” 金拂晓嗯了一声,“她刚才急匆匆和我说的。” “那蓬湖姐的老家……” 她们的地图上还有周边海域,巢北找了半天,“叫什么岛来着?” 她们的游轮航行五天四晚,但整条航线是五天五晚,节目组的嘉宾在倒数第二站锡山岛下船。 那是金拂晓的故乡,岛屿如今开发得很好,金拂晓再次和蓬湖相遇,也在故乡的酒店套房里。 像是一个月的起点和终点。 “浮光岛。” 一直默不作声很没存在感的铅笔海胆说。 这是她们上岸的统一称呼,实际上岛屿隶属紫夫人名下,算私人岛屿,手续证件都是合法的,人类要怎么挖都挖不出什么。 只是很偏僻,似乎没什么产业发展,岛上人口很少,营造出因为土地贫瘠原住民也都外出工作的印象。 “我找找……” 巢北眯着眼睛,路芫凑过来和她一起看。 “这。” “你眼神不好吗?” 路芫对别人很有礼貌,对巢北总是不客气,金拂晓看她们总有种看居慈心和鲁星斑重现的错觉。 “蓬湖姐坐船过去也要好久吧?” 地图倒是标注得很清楚,去浮光岛航线很少。 具体的蓬湖也没说,如果不是还在录节目,金拂晓都想跟着一起去。 不对,我当时怎么没说呢。 这都不像我了。 金拂晓懊恼地咬了咬唇,暗暗骂蓬湖。 绝对是这只狡诈的水母搞的鬼。 “单鹭好像也是……” 路芫看向她,巢北问:“是什么?” “我和蓬湖姐也是老乡。” 国际名模在国内粉丝不多,被夸大的缪斯也是巢北的不安。 她上节目一直安安静静的,揣着节目组发的东西写写要么拍照,比游客还像游客。 第133章 【差点忘了,节目组给单鹭镜头好少的。】 【在加更版里,一些我的女朋友是超模/船长,就是年龄差有点大。】 【这个岛名人还挺多,怎么以前从没有听说过?】 【搜了下现在整座岛都算私人的……好厉害啊。】 “我看你好像也不怎么回去吧?” 路芫认识单鹭好多年了,没什么对方回家的印象。 “家里没什么人。” 单鹭心想为了上岸做的题目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流利地回答了老家人口的问题,包括她和蓬湖都算留守岛民,父母也因为先天疾病去得很早。 “……所以我们都靠着福利机构生活,等十六岁了就自己去谋生。” 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金拂晓听得想笑。 心想这帮海里的怎么做到统一口径的,小黄鱼私下说考试很难的是这个意思吗? 【隐隐约约听过一个x夫人的传说,居然是这真的?】 【就是游轮的老板吧,听说在公海还有船队,救了好多渔民呢。】 “之前蓬湖姐不是失忆吗,我都没敢问这些。” 巢北看向拂晓姐,“所以蓬湖姐真不是网上传的什么混血贵族的后代,xx二世,出生就有百万军火继……唔。” 路芫大概觉得她太丢人,捂住了巢北的嘴。 金拂晓:…… 她的语气格外沉痛:“她就是个普通岛民,和我差不多。” “两个草根。” 实际上是水母王和渔民的女儿。 还好不是什么海贼王,她还是良民。 “单鹭姐姐,那你们回去都有固定航线的吗?” 舒怀蝶也很好奇,看向单鹭。 铅笔海胆点头,“航线也是公益组织出资的,我们赚钱之后每年也会回馈家乡。” 一些上岸基金组织,v多少海币可以得到上岸学姐的上岸心得。 先斩意中人违背海族公序良俗,一般会被取消资格。 “那你们的父母是都不在了吗?” 巢北小心翼翼地问。 单鹭嗯了一声,内心毫无悲痛,“他们很早就去了。” “那蓬湖姐的父母……”巢北又看向金拂晓,“这次回去是……” 金拂晓说:“村长去世了。” 单鹭补充道:“我和蓬湖姐不是一个村的。” 蓬湖走之前还和她交代过,这次的行动事关海族安危,她当然要帮忙遮掩。 她忘不了蓬湖和她说话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对不起妻子的事。 ——芙芙知道会把我撕碎的。 这算以身犯险。 至少也是因为很在意才会生气吧。 铅笔海胆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忽然很想鼓起勇气和自己的人类恋人诉说自己的身世。 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会喜欢我长满刺的原形,还是厌恶呢? 蓬湖果然是大前辈,勇气和爱意才能得到回馈。 所以她已经得到百分百的爱意了吗? 单鹭看向金拂晓,她没有吃过冥河水母的药,看不见对方头顶的数字,但在旁观者眼里。 这份爱是应该是满分。 就在单鹭以为自己搪塞过去后没多久,一行人再次回到游轮。 今晚没什么活动,大部分人选择回房间休息。 金拂晓本来打算今天和蓬湖去吃餐厅上的火锅,对方不在,干脆约了同乡的单鹭。 铅笔海胆受宠若惊,“我可以吗?” 金拂晓:“你应该会吃火锅吧?” “蓬湖现在味觉还没有恢复,每次和她吃饭我都觉得好残忍。” 她提起蓬湖的时候目光缱绻,思念溢于言表。 明明是今天才分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分开了好几年。 单鹭:“会恢复的,毕竟拂晓姐你很爱她。” 金拂晓沉默了一会,问:“是所有海族都知道我和蓬湖的事吗?” 应该没有细节吧。 海底直播也应该是15r吧,和小七看到的一样吧? 金拂晓捂住脸,“给我说实话吧。” 单鹭不知道她在崩溃什么,“知道你们的爱情故事。” “蓬湖前辈的自传在海底很畅销,也算海族作家排行榜的头部,每年的版税都可以买一套龙宫一号的房子了。” “只有爱情故事?”金拂晓问。 “你们怎么相遇的和怎么相爱的都有,但是没有很细啦。” 单鹭毕竟是外国海族,虽然都统一了故乡,说话还是不太标准,“纪录片还是我在岸上看的。” “不过冥河水母和蓬湖姐交换的条件大家都知道。” 金拂晓想起自己头顶的十分,忽然觉得火锅也索然无味了,“毫无保留的爱?” 单鹭点头,“在我看来,蓬湖姐已经得到了。” 明天就是诅咒期限的最后一天,如果后天日出之前蓬湖达不成条件,就会变成泡沫消失。 但每次金拂晓问,蓬湖都说不会的。 偏偏在这个关头要回去奔丧。 金拂晓捧着脸问单鹭:“你知道蓬湖奔丧来回……” “奔丧?” 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金昙拉开金拂晓身边的椅子坐下。 她今天的一身穿搭像是参加宴会的,格外靓丽。 “你来干什么。” 金拂晓看到她就烦,“走开。” “奔丧为什么不带上你?” 金昙不理会金拂晓的驱赶,笑着说:“姐,那个妖怪再也不会回来了。” “恭喜你,可以再找一个新的妻子了。” 第84章 只有蓬湖说没关系。 “什么意思?” 凌晨的游轮火锅餐厅人很少,金拂晓本不想理会金昙,但关于蓬湖。 “字面上的意思。” 桌上还有水果,金昙拿了一颗葡萄,这么小的东西也要剥皮,坐在对面的铅笔海胆都觉得美甲不方便,她想说些什么,明显插不进话。 “不想说就滚。” 金拂晓本来还在下火锅食材,端起的盘子又放在,筷子和盘子碰撞,发出的声音在深夜的环境里很清晰,有服务生过来,询问要不要帮助。 金拂晓指了指金昙,“她不是我们这一桌的,请让她离开。” 参加节目之前,单鹭也跟着海族不少人捋过金拂晓和蓬湖的故事线。 说来也好笑,人类世界里蓬湖和金拂晓是众所周知的亲密关系,依然有人只喜欢她们其中一个,讨厌另一个。 连金拂晓本人都难以摆脱蓬湖对她的影响,因为其他节目喜欢她的粉丝却要剥掉她生命里关于蓬湖的部分。 海族有一部分人也是这么讨厌金拂晓的。 认为上岸的蓬湖明明可以做海族里最成功的人,却为了没有保质期的感情消耗自己与生俱来的永生能力。 铅笔海胆也有恋人,人类船长大部分时间在船上生活,她从不说自己征服了大海,只说人类的智慧无穷尽,我只是幸运地从事了这个行业,看得更多而已。 单鹭和女朋友是岸上相遇的,欧洲线的游轮停靠在某个港口,忙着去面试模特的铅笔海胆没有赶上车。 她被人类送了一程。 回忆起来这样的故事满大街都是,落在她的命运里却好像要配一首恢宏的交响乐。 她开始理解人类书籍反复撰写的命运了。 那万一某天我和对方分开呢。 哪怕是海族,也无法剥离掉那一部分记忆,人总是因为相遇而改变,怎么可能做到百分百的无关? 这个时候单鹭听着金拂晓和金昙的争吵,发现金昙就像坚定剔除的那部分。 她似乎对姐姐的爱情嗤之以鼻,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伤害对方。 服务生也很为难,金昙看上去就不像普通的客人,“我是她的妹妹。” “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金拂晓一直没有怀疑过蓬湖的理由,她坚定地看着金昙,“蓬湖会回来的。” “是吗?那你等着好了。” 她完全不避讳还有别人在场,撑着脸看着金拂晓,垂下的吊灯把火锅里滚开的食材照得更有诱惑性,她今天特别的浓妆和金拂晓像了好几分,成了一眼看上去的姐妹。 “单鹭,我们回去吧。” 金拂晓看她不走,叫上了单鹭。 单鹭哦了一声。 金昙虽然在船上,也在每天追更新,了解过来的嘉宾。 知名模特红棕色的短发衬得气质更特别了,金昙记起对方和蓬湖的关系不错,笑着问:“你也不是人吗?” 走远的服务生频频回头,心想怎么亲姐妹还有疯子。 看着都挺漂亮的,这年头娱乐圈的疯子人设最吃香吗? 单鹭皱眉看着她。 金拂晓拉走单鹭:“别理她。” 金昙是特地过来通知金拂晓的,怎么可能让她走,“被我说中了吗?” 第134章 “你那要回家奔丧的前妻有没有告诉你怎么联系她?” “她有告诉过你给谁奔丧吗?” “金拂晓,妖怪没有父母,你连妖怪亲近的人都不知道。” 金昙还坐在位子上,撑着脸看着金拂晓,眸光在灯光下闪烁着快慰,“指不定她以前也诱惑过你这样的人。” “你知道自己是第几个吗?” 单鹭的袖子被金拂晓扯着,她心想:这次真赶上现场版了,如果是直播,肯定有很多海族羡慕我。 不过身处其中,她能感受到金拂晓身体的颤抖,金昙的话完全攻击人类最薄弱的地方。 铅笔海胆忍不住说:“蓬湖前辈只有拂晓姐一个。” 她的脸一看就是混血,和蓬湖不一样,似乎海族也有很多版图争端,但在集体利益上是一致的。 金昙:“那你也是妖怪?” 她看向金拂晓,“我就说吧,这些东西和蟑螂一样,一窝一窝的,要把你吃干抹净。” 平时看着钝钝的单鹭也生气了,“你才是蟑螂!” 金拂晓懒得和金昙吵架,蓬湖已经走了半天了,她说能在节目收官前赶回来。 那就是后天日出之前。 乌透把收官时间定在日出和日落中间,官方账号也建议网友可以观看剪辑版。 奈何直播的热度很高了,养出了一批能熬死鹰的硬茬,纷纷说能看,每一条期待都是榨干墨水乌贼墨水的源泉。 “走了。” 金拂晓有事情要问这群海族人,还有变成海族的鲁星斑,不打算和金昙继续纠缠。 她走得实在太干脆了,金昙眼看她真的不好奇,急忙追了上去—— “金拂晓!” 金拂晓不理她。 “金芙蓉!” 当年一意孤行要走远的人依然向前。 她从来就没想过带走金昙,现在也一样。 哪怕此情此景下跟着她的是一个陌生人。 或者连人都不是。 金拂晓走得很快,这是单鹭从游轮上见到她后最凝重的表情。 这个时间套房还有人熬夜,巢北拉着娄自渺打游戏,早就没了初见对前辈的尊重,满嘴「小蝶喜欢年轻人的游戏」,非得让娄自渺陪着。 小蝶喜欢是娄自渺诱捕器。 颇有老干部遗风的前辈熬得双眼发红,在意的人早就睡觉了。 看见金拂晓和单鹭一前一后过来,巢北百忙之中问候:“姐,你吃完火锅了?怎么样?” 没想到金拂晓进了单鹭的房间。 门关上后巢北咦了一声,疑惑地看着房门,沙发另一边拿着手柄的娄自渺啧了一声,继续打游戏。 很快乌透和鲁星斑也来了,巢北又看了一眼房门。 娄自渺:“赢了。” 巢北:…… 你一点也不好奇的吗! 小蝶,你前妻好像真的不太对劲啊! “叫我来什么事?”乌透和鲁星斑进了房间,金拂晓坐在沙发床上,平静地看着她们:“蓬湖是回老家奔丧吗?” 乌透正要点头,单鹭说:“前辈,我都招了。” 她坐在小板凳上,明明个子很高,坐在床沿的金拂晓却很有气势,似乎蓬湖不在,她就容易全面武装。 鲁星斑:…… 乌透倒是神色如常:“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金拂晓坐的就是蓬湖的沙发床,上面还有灯塔水母的一些衣物,叠得整整齐齐的,像是她等会就回来了。 “蓬湖到底去干什么了?” 金拂晓不敢细想金昙的话,她想起蓬湖离开前的亲吻,“很危险吗?” 乌透和鲁星斑对视一眼,余光扫过低着头的单鹭,“你们一起吃火锅出什么事了?” 不用单鹭回答,金拂晓说:“碰见金昙了。” “她和我说蓬湖永远不会回来了。” 这是金拂晓最害怕的事。 如果蓬湖是忽然消失的,像那天周七那样,她或许难以冷静。 可是蓬湖给出了明确的理由,离开之前也郑重承诺过,金拂晓只想相信她。 但她也了解金昙。 血缘上的妹妹张牙舞爪,知道蓬湖不是人类非要给自己添堵。 明明小时候她们都很讨厌成为父母那样的大人,却还是难以控制地变成了那副模样。 “你们和蓬湖有联络吗?” 金拂晓吐出一口气,“单鹭是说蓬湖有她自己的计划,但她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非人类的族群很大,金拂晓不敢想象海底到底有多少有了智慧的生物。 通过乌透还是可以发现这些海族并不想伤害人类,更多的是好奇和探索。 “别瞒我了,我有权利知道。” “哪怕蓬湖并不希望我知情。” 这两句话前后矛盾,乌透斟酌的时候,鲁星斑说:“蓬湖姐怕你多想。” 金拂晓对金钱很敏锐,有些方面却有种海族才有的野性。 蓬湖和她相反,明明不是人,却好像通过和金拂晓的关系读懂了更多人。 “她的计划是收官当天抵达锡山岛。” 金拂晓不想和她废话:“所以她去干什么了?” “单鹭说她只知道和海族有关。” 鲁星斑为难地叹了口气,乌透却看向金拂晓,“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吗?” 金拂晓坐在蓬湖的床沿,手上把玩着蓬湖的电子烟,人微微往后靠,长裙下的腿跷着,明明是很放松的姿势,神色却很紧绷,眉头皱着,呈现出少见的肃穆。 “你以为我这些年是白混的吗?” 她还是吸了一口电子烟。 水母前妻的偏好还是海盐,无论是香水还是食物,似乎都是为了掩盖海族的特性。 哪怕金拂晓从蓬湖身上得到了很多信息,依然无法完全霸占这只水母。 无法完全霸占意味着蓬湖还有可读性。 以前的金芙蓉会钻牛角尖,现在的金拂晓只觉得庆幸,她还想要和蓬湖有更多的余生,当然内容越多越好。 女人的妆容还未卸去,很有攻击性的目光与乌透对视,几秒后墨水乌贼说:“她去找冥河水母了。” 金拂晓:“什么?” “关于她的诅咒吗?” 刚才还一副女企业家谈判的金拂晓变得紧张,“不是说不影响她了吗?” 鲁星斑说:“但她还是能看到你头顶的数字,意味着还有其他问题。” “更何况冥河水母被严刑拷打后交代了小七的特性。” 跳槽到另一家公司长期潜伏的合伙人变成鱼后也有些变化。 鲁星斑叹了口气,“也是我没用,一直查不到陈友文背后的研发仓库,这次蓬湖说可以顺着小七的线索,我才……” 她言简意赅,金拂晓却听得眉头打结。 “陈友文?” 她顿了顿,“金昙现在的男朋友。” 乌透嗯了一声,“你在船上应该也见过他。” 金拂晓有些印象,皱眉说:“她居然要小七的心脏救他的前未婚妻?” 鲁星斑:“坊间传闻是这样。” 她哂笑一声,“但男人的深情可能也是幌子,我时刻保持怀疑。” 金拂晓问:“那现在蓬湖找到冥河水母了吗?” 鲁星斑看向乌透:“定位在她这里,十分钟前,我们看到她距离我们还是……” 乌透打开设备一看,信号缺失。 鲁星斑咦了一声,“明明出发前调好了的啊。” 两个人凑在一起,对着一个巴掌大的东西看了半天,金拂晓看了就烦。 “你们三个都不是人,生物和生物之间没有感应的吗?” “真有感应了你又不高兴。” 鲁星斑也觉得麻烦了。 夜晚的深海很危险,蓬湖本来就是海族,在海里反而没有上岸牵制多。 难道她的追踪被发现了? “那小七呢?” 金拂晓目光扫过单鹭,从业多年外形就很冷酷的铅笔海胆也畏惧这样的目光,瑟缩着脖子说:“小七说的那个朋友……” 她刚才还是藏了一部分,看鲁星斑都说了,又吐出一部分金拂晓不知道的事。 “这不是犯罪是什么?” 金拂晓揉了揉太阳穴,“当时就应该报警把人抓起来,那个叫粒粒的孩子也能得救了。” “但蓬湖姐说她需要知道冥河水母在哪里。” 鲁星斑之前的预感还是应念了,没想到金拂晓忽然拽住她的领子,“鲁星行,你确定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变成一条鱼后是不是忘了当年的心愿了?” 她猝不及防动手,砰的一声把人推到了门上,门外打游戏的巢北又看了这边一眼,忍不住对娄自渺说:“姐,里面四个人在打架吗?” 娄自渺还沉浸在游戏里,似乎要赢过巢北就能成为小蝶喜欢的人,一点也没听进去。 “金董!” 第135章 单鹭连忙起身劝和,“鲁星斑小姐已经是海族了,不可能不帮蓬湖姐的。” 金拂晓:“可是蓬湖也说了,有些海族很厌恶她。” “那不会是我,”等金拂晓松手,鲁星斑才喘了口气,“不然我为什么要去做海族?” “这是你的私心,别装得冠冕堂皇的。” 金拂晓和鲁星斑的关系本就不如蓬湖和对方的。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也很奇妙。 先来的不一定关系好,后到的也不一定关系就很好了。 依然是难以解释的缘分和因果,至少当年的四人组,金拂晓很少和鲁星斑单独相处。 “我跳到艺月生物,就是为了能做一个对蓬湖姐有用的人。” 鲁星斑望着金拂晓,“你不会懂的,那种无法报答的挫败感。” 金拂晓没工夫和她复盘文艺心事,“别说这些没用的,所以现在是怎么样?” “失去了蓬湖的定位,也不知道小七去哪里了?” “你们都不是人了还这么没用,万一蓬湖出事,我的小七被人带走剖心,你们能负责吗?” 她骂人的水平一点没退步,以人类的躯体面对三个非人类还能气势汹汹,鲁星斑简直看到了当年她买衣服狂200砍到20的场景。 “我……”鲁星斑想了想说:“蓬湖姐说不用担心,我就相信她。” 金拂晓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不冲着她们发火,“她就是一只水母,能厉害到哪里去?” 水母是渔民很容易捞上来的生物,对于不专门做海蜇赚钱的渔民来说没什么用,金拂晓偶尔帮忙,就会挑出来扔出去。 透明的东西触手也很容易断,放久了会脱水也会死掉,就算丢回海里,也继续漂着。 很迟钝很无聊的一种东西。 蓬湖却长成了相反的人类,金拂晓不敢想象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会对她*说没关系,会给出承诺的水母前妻,就算鲁星斑不说,欲言又止许久,金拂晓也猜到了,蓬湖是为了让她不担心。 周七是她允许下船玩的,如果不见了,金拂晓会内疚很久。 说好不骗她的,又开始了。 绝对不能原谅。 金拂晓不再说什么,她起身开门要走。 她的反应出乎大家的意料,鲁星斑问:“你去哪里?” 金拂晓:“去找金昙。” 鲁星斑:“什么?” 乌透:“跟上吧。” 鲁星斑:“蓬湖真的没问题,她几乎是水母族群里……” 墨水乌贼又往嘴里倒了一袋咖啡浓缩液,“谁能保证百分百的事呢,我怀疑刚才的定位是蓬湖故意掐断的。” “她在岸上做了这么多年的商人,比我们狡猾多了。” 鲁星斑想:让小黄鱼带着微缩相机过去拍素材的乌贼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 黑心乌贼。 金昙被金拂晓丢下去后闲得无聊,还是回了自己的套房,没过多久,门铃响起。 她通过猫眼看到试试金拂晓,打开门正想得意地说些什么,金拂晓却拽着她的头发往里走。 小时候金拂晓生气就这样,两个人打架也是常有的事,一个渔村的孩子说她俩打架像两只猫互殴,散落的猫毛宛如柳絮。 “金芙蓉你松手,怎么你知道……唔。” 金昙被金拂晓丢在套房的浴缸,深夜水量依然很足,花洒喷了金昙一脸,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很快她又被按入水中。 渔民的女儿是淹不死的,除非在海上遇见怪物。 金拂晓差点溺死在灯塔水母的情潮,金昙却不会因为这样的呛水死去。 “金昙花,你和谁谈恋爱我都不在乎。” “但你怎么可以借别人的手偷走我的女儿?她才六岁。” 金昙被水淋懵了,“什么偷走女儿,谁偷你女儿了。” “不是蓬湖消失了吗?” 金拂晓握着她的后颈磕在浴缸上,无所谓自己的裙子也被水打湿了。 跟着来的乌透平静地录音,鲁星斑看得眉头皱起,她差点忘了金拂晓做厂妹的时候也跋扈得很。 就算借着蓬湖狐假虎威,本质依然是一只狡猾的老抽狐狸,知道要怎么保护自己。 也知道人类的本质是欺软怕硬。 亲人也一样。 “蓬湖的账我先不跟你算,但那个男人要拿走小七的心脏,你不知道?” 浴缸的水淹没金昙,她的裙摆像是被水淹了的花苞,即便是姐妹,从小她力气也不敌干粗活的金拂晓。 收网是金拂晓做的,整理渔船也是金拂晓做的,海带她来处理,那些鱼干也都是金拂晓的学习之外的活。 金昙只要学习就好了。 金拂晓一点也不心疼金昙撞出的伤口,一想到她的老婆孩子被伤害,她就恨不得了。 她在蓬湖面前情绪多变,似乎很容易生气,但那都是调情的玩笑。 真正的愤怒是平静的,她一下下撞着金昙的头,像是小时候被逼急了的反应。 就算会被妈妈打一顿,她也不用在意。 两败俱伤也比伤害她的人毫发无损得意洋洋好。 “我……我不知道……” 金昙头晕得厉害,她感觉眼前都黑了下来,似乎有什么黏稠的液体流了下来。 “姐,你打我……你又打我了。” 站在外边的乌透更不理解这种血缘关系了。 人类果然很扭曲,难怪也有人说揍一顿就老实了。 “你真不知道?” 金拂晓提起金昙,对上这双和自己有几分像的眼睛,“不是你谋划的?” “我害你小孩干嘛我有病啊!”金昙扑腾着,奈何金拂晓又把她往下压,似乎要呛死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离开节目后就让人抓我们小七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害我的蓬湖和孩子了?” 金拂晓低着头看着金昙,看对方的长发在散在逐渐溢出水的浴缸里。 她们一起长大,明明有很多地方感受过同样的情绪。 父母的爱也会因为孩子多逐级递减,外包给长女,说你是老大,你要照顾妹妹和弟弟。 大姐结婚后,外包给金拂晓,没什么可以继承财产的家中,唯独责任要继承。 金拂晓在很多熹微的时间里思考过,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个人的错。 再往大一点的层面思考,她承受不起,那只好离开了。 水里的人扑腾着,不怕水的渔女都离开了故乡。 金拂晓偶尔还会做噩梦,故乡的海域慈悲又具有侵蚀力,很多东西能把她压垮。 哪怕她赚了很多钱,也回馈了家乡,孩子们不用坐船去很远的地方上学,也有其他产业发展了。 但这是她的责任吗? 她想要的也不是谁的对不起,只是没关系而已。 只有蓬湖说没关系。 “金……唔……我没……” 金昙好不容易呼吸,她红着眼看站在边上的女人,金拂晓的头发长了一些,依然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不需要任何发丝点缀的脸颊。 当年被嘲笑的女孩不会被肤色定义,她能分辨美丑,依然这么高高在上,令金昙想把她扯下来。 她也这么做了,金拂晓的袖子被打湿,她盯着金昙,“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 “我讨厌的是蓬湖,我害小孩干什么!” 金昙狠狠砸了砸水面,“我还不至于犯罪吧!我犯得着为了你把我自己送进去吗?” “那小七去哪里了,你给我把人找出来。” “不然你也别想好过。” 第85章 [修]金拂晓知道了,你完了。 “小七……对不起……” 船的舱门还关着,小水母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监护人,也是第一次坐在脏兮兮的地上。 这条船都能停下直升机,也挺大的,抓他们的人却不给小孩一个好的环境,周七气哼哼地说:“我妈妈会把坏人打爆。” 粒粒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昏过去后醒了一会,眼睛红红地和周七道歉。 周七刚才咬开了舱门的扶手,现在手也被捆上了,嘴巴戴着一个铁网一样的嘴套,她只在狗狗身上见过,好在还能说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含含糊糊的生气。 “船……船靠岸了。” 粒粒昂贵的裙子也脏了,她也不懂明明自己比周七还大一岁,怎么对方还能这么有劲。 是我太没用了吗? 她低声说,“要是我答应……变成怪物就好了。” 母体和水螅体的连接没有切断,周七能感应到蓬湖就在附近,似乎随着轮船移动。 蓬湖的心情很平静,虽然没有办法语言交流,但周七知道。 妈咪让她省点力气。 真是的,我又不是怪力小孩。 周七坐到粒粒身边,“变成什么怪物?你在说我吗?” 第136章 粒粒摇头:“你是漂亮的小水母,我见过你的照片。” “像一闪一闪的小灯,也很像……” “星星……项链。” 她声音很虚弱,周七还没有学会脱水,和上岸交到的朋友靠在一起,感受对方暖烘烘的体温,“为什么有我是水母的照片?” “因为……” 粒粒垂眼,她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枯黄分叉的发尾是她没有得到父母爱护的证明。 虽然她今年也不大,从父亲生病母亲筹钱家里生活越来越差,已经感受到自己不会回到过去的生活了。 “因为我参加过……一个培训。” 周七不太懂,“培训是什么?” 粒粒看了她一眼,明明她们在船上,她好像掉进了海里。 但周七不危险,从拖把水母那里提取出来的记忆中,粒粒看见了周七的诞生。 从母体分离开始的新生,到在海底飘摇着,好像很快乐的模样。 不做人会快乐很多吗? 粒粒不知道,她已经忘了上一次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她只知道妈妈很需要钱,爸爸住院一天就要花很多钱,亲戚已经没钱借妈妈了,所有人都劝她放弃。 可是妈妈不肯。 所有人都说你要为了孩子着想,但妈妈对她说抱歉。 她好像更爱爸爸一点。 这是天经地义的吗?孩子没有伴侣重要,就像水母从母体分离,周七的水母妈妈好像也更爱她的人类妈妈。 还差点吃掉小小的、在大水母身边转悠的小水母。 “骗你的……学习……” 粒粒想了想,声音更轻了,“学习会。” 周七却一点也不生气,好奇地问:“你见过冥河水母吗?” “她怎么样啊?还好吗?” “什么是冥河水母?”粒粒问。 “就是……”周七想了想,比画着说:“像拖把一样看着脏脏的……很像巫婆的……很大的……” 她撇嘴,不太想承认自己是怪物,但对人类来说,她们都算妖怪。 “怪物吧。” “哦……那我看过照片。” 巨大的愧疚笼罩了小女孩,她不好意思看周七,一直垂着头,周七还想说点别的,船已经靠岸了。 舱门打开,光头的男人拎起两个小女孩往外走,“还都醒着呢,看来迷药不是很好用啊。” 已经是深夜了,周七能感受到这片海域受污染很严重,并不适合海族生存,空气都很难闻。 粒粒更是咳了半天。 岸上有人交接,看见两个女孩皱眉,“不是让你抓一个吗?怎么有两个。” 光头男人啧了一声,“当时情况紧急,就一起捞过来了。” “买一送一还不行啊,快点把尾款给我。” 周七扑腾好半天,差点成功了,光头男人咦了一声,“这孩子力气真大啊,吃什么长大的。” 交接的人没理她,赶紧让人把两个女孩带走了。 这个岛屿不大,港口都修得破破烂烂,似乎没什么船会特地经过这里。 等周七和粒粒被带走后,一道身影从礁石后边走出来。 被塞进汽车的周七贴着粒粒,对开车的人说:“我饿啦!我要吃饭!” 她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被绑架的。 在岛上工作的人都知道海底有东西有神奇的力量,看周七在车厢里打滚,吵得要死,更加验证了这个观点。 这个小孩就是老板想要的人。 “吵死了,等会到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断头饭是吧哈哈?”另一个抽着烟说。 岛上的路也不算很平,偶尔颠簸一下也是正常的。 深夜的路灯也不明亮,似乎很久没有检修过了,周七感受到了蓬湖的靠近,又用头撞车窗。 她力气很大,不知道还以为练过头槌,粒粒都被吓到了。 “小……小七,你额头流血了。” 小水母哦了一声,“我不怕疼的。” 粒粒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水,“可是你在哭。” 开车的司机还在打电话,交接的男人副驾驶座窗户大开,吹着海风骂道:“今天的天气也不对劲,海潮怎么这么大。” 他不知道有水母扒在车上,跟着他们的车进了仓库。 周七用和母体独特的联系问蓬湖:[妈咪,你一个人来能行吗?] 蓬湖没告诉她自己不是一个人。 和她一起出发的小黄鱼说是考过了环太平洋测试,结果中途遇见魔鬼鱼群就被带跑了,希望她能遇见巨口鲨群再顺路找回来。 蓬湖:[我会把车开到海里去,你的朋友你自己救。] 周七:[那你呢?] 蓬湖:[我要去救冥河水母。] 蓬湖:[路上族群已经联系上了巨口鲨,你可以跟着鲨群走,先去锡山岛和乌透会合。] 周七一点方向感都没有,在海底她最怕鲨鱼了,有些犹豫:[妈咪,为什么是巨口鲨,不能是海豚吗?] [我要怎么带走粒粒啊?她好像快死了。] 蓬湖:[你自己管,自己惹出的事情。] 她明显心情不好,单方面切断了和周七的联系。 她们依然是母体和分离体的关系,类似高级权限。 周七唉了一声,握住正在给她擦伤口的朋友的手,问:“粒粒,你会游泳吗?” 小女孩被她不要命的撞窗玻璃吓坏了,泪眼朦胧地点头。 周七正要低声说话,开车的司机骂了一句,“什么情况,我刹车好像失灵了。” 大水母的触手从车底蔓延,周七还没完全长大,没学会母体的操控触手的本领。 她想:妈咪才是最适合演千手观音的人。 还可以控制让不让人类看到,简直太酷了。 难怪妈妈酱那么喜欢。 “你会不会开车!方向盘啊!” “刹车!!!快快!撞上了!!” “你开啊!全都失灵了!” “那怎么办!!!” “啊啊啊啊——” 车失去了控制,顿时周七耳朵全是男人的哀嚎。 她捂住粒粒的眼睛,轻声说:“好朋友,我们要逃了。” 人类的眼睛看不到透明的触手操控了方向盘,一路开向海岸悬崖,直接掉了下去。 在那一瞬间,触手消失,蓬湖站在原地,目送女儿在危急关头学会操控触手,裹住渺小的人类,落入水中。 海风呜呼,今天的月光特别明亮,海天一线的地方来自深海的巨口鲨按照约定来接灯塔水母的孩子。 虽然妈咪说打过招呼了,用触手举着昏过去粒粒的周七还是吓得想跑。 巨口鲨的头领顶起粒粒,把小水母和人类一起丢到边上鲨鱼的背上。 天还没有亮,这一小队的鲨群会护送周七前往锡山岛。 头领在从崖边上岸,走到蓬湖身边:“小烛在这里?” 蓬湖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这只巨口鲨的人类形态是一个接近两米的金发女人,背心外罩着的外套也难以掩饰她给人的压迫感。 哪怕戴着黑手套,衣袖和虎口位置也露出了纹身的局部,像是某个国家的黑手党。 鲁星斑介绍给蓬湖的海族杀手公司在国外是合法的,boss是深海的巨口鲨,外文名蓬湖没记住。 “冥河水母。” 对方说话还带着奇怪的口音。 海族遍布全球,上岸考试也分地区,对方明显中文说得不太利索。 蓬湖哦了一声,“在。” 外国鲨鱼也找不到冥河水母,还是得靠一个纲目的水母找。 这也是跨物种恋爱的悲剧,蓬湖扫了一眼巨口鲨壮实的身材,心想冥河水母本体那么大,变成人得变成什么样。 她考试一直考不上,是不是选错地区了? “那走吧。”巨口鲨走了两步,看蓬湖还站在原地,想起合作方提起这位海族明星,又伸出手:“您请。” 蓬湖:“客气。” 岛屿上的建筑灯火通明,从游轮下船就到这边的陈友文已经集结了他重金聘请的团队,为的就是拿到那只水母的心脏,结果等了半天,接到人的下属还没把车开回来。 “什么?车开到海里去了?” “神经病吧,喜欢在海上飙车怎么不去开船。” 厂房很大,他直接把收购的公司设备都转移到这边。 这里属地模糊,有关部门一般不会查到这里,更方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一边的水池里泡着一只巨大的水母,口腕少了好几条,看着从脏拖把变成了破抹布。 即便这样,站在起吊器上研究它的人还是很怕这种生物。 深海的秘密太多了,在捕捞到这只水母之前,谁也没想到海底的生物居然能变成人类,还有清楚的意识。 四周的显示屏播放着很多资料。 有蓬湖做人类的一些视频,也有综艺的精选,一些粉丝自制的mv. 第137章 周七也有专门的一个资料夹,泡在海水里的巨型水母望着这些资料,无数的线从她的伞盖连接到外边,翻译成文字后…… [看了那么多天了能不能给我看点新鲜的?] [这么幸福,嫉妒。] [小水母发育得真好,不愧是我接生的小家伙,以后一定能成为水母王的。] [我上面有人,劝你们不要惹我。] [你们这些穿白衣服的每天工作没有休息的吗?] [上岸后当牛马是这个意思吗?] [我要吃你们上次掉进来的好多鱼……] …… 专门负责监控冥河水母的职员无语地看着不断刷新的屏幕,她在上一家公司工作的时候负责人鱼翻译。 总觉得海底的东西好像话痨占比更大,多看两眼都觉得啰嗦。 她们的新老板还在破口大骂,“捞上来啊,还问,有什么好问的。” 和她一组的员工同样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低声说:“医疗组的都准备好了吗?” “是啊,应该准备做摘取心脏手术吧,还好翻车了。” 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累死累活考个好大学毕业后依然找不到好工作,她们这行高薪但黑心,好在老板是个草包。 据说祖上还是搞捉妖的,招聘还看八字。 入职的时候不少人以为进了传销公司,福利待遇好到可怕。 后来就被统一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岛屿上班,虽然名牌包也是福利,在这样的地方屁用没有。 不少人想离职又要给不少钱,简直像赎身。 她们属于上家公司被一锅端了,直接转包过来的,天天面对深海生物已经习惯了。 人鱼的确漂亮,水母……只有屏幕里的两只是人类。 泡在水里的巨型水母脑电波很活跃,不是骂哪个研究院头秃就是趁机推销自己的深海诅咒,就算口腕被看了还是很乐观,要求看一些成人向视频,被拒绝后不停撞着玻璃,搞得大家不得不一起和它一起看成人向电影。 原来水母那么色啊。 “不是说摘心脏给未婚妻吗?” 又有一个研究员过来,“我好像一直没见到那个未婚妻,身体放在哪里呢?” “早就死啦。” 老板骂骂咧咧坐车去捞车了,一群假装干活的研究员都凑了过来。 “就是噱头,他就是想自己注射提取液。” “之前重金购买的肾上腺素红好像也维持不了多久吧。” “败家啊,这么闲不能去做公益吗。” “算了,我们都是靠他养的,当年我就不应该签合同,公司倒闭了就被转包了。” “医疗组也松了口气,她们好像宁愿去做战地医生都不想做伤害小朋友的事。” “是小朋友吗?不是水母。” 忽然翻译冥河水母的屏幕出现了乱码。 [#@!!#aiaiaiai~~~] [@@~~~sha~~aiaiai] …… “什么啊,坏了吗?” “什么ai,我们没有接入ai啊。” “什么人!”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楼下的两个人。 一个金发绿口红,个子特别高,就算穿着很严实也给人一种脱掉应该是花臂的错觉。 另一个黑发垂在肩上,有几分眼熟。 “那不是……” 有人指了指屏幕,“蓬湖?” “她怎么过来了……” “好漂亮啊,居然不太上镜呢。” “另一个是她的保镖吗?” “你们是不是忘了她们不是人类啊!” 周围一片混乱,安保早就被巨口鲨解决了。 蓬湖有触手辅助,动作比巨口鲨轻盈许多,在人类眼里她简直会飞,很快就进入了控制台。 研究员们一点也不反抗,似乎已经习惯了,有一个挂着组长牌子的问:“我们老板呢?” 蓬湖:“开车去海里了。” 只要车一靠近海岸,无数的海族的就会帮他们下水。 岸上的水鬼说的是人,海底的水鬼是更多生物的集合,魔鬼鱼很喜欢这样的活动,能得到丰厚的报酬。 “监控在哪里?”蓬湖第一件事不是慰问冥河水母。 还泡在水里的大水母也顾不上她,失控的翻译器出现了很多爱心,全是她看向巨口鲨的实时反应。 负责她的研究员想:原来是思春期水母。 难怪没办法上岸,脑子里全是情情爱爱。 蓬湖找监控的时候,巨口鲨已经用捕网把冥河水母捞上来了。 “你要怎么带走她?” 灯塔水母走回来,瞥了一眼仅剩的口腕都在拼命比画爱心的冥河水母,“她好像连脱水都不会。” 巨口鲨的人类形态实在太适合她现在的行业了,嘴唇的裂口纹身是蓬湖第一眼以为真伤口的程度。 拥有这样极具威慑力的外形,面对深海巫婆却笑得很开心,蓬湖实在不想承认对方眼里是深情。 “没关系,我让人把车开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卡车撞开了仓库大门,蓬湖沉默地看着探头的司机,对方应该也是巨口鲨一组的,挥手了喊了好几声boss. 巨口鲨boss跳下去规划现场安排了,蓬湖看着捕网里的冥河水母,“收一收你的爱心。” “明天就是我最后一个月的期限了。” 冥河水母被捞过来也半个多月了,她几乎在这样的基地仓库看蓬湖和金拂晓的综艺日常。 她声音一点也不巫婆,听起来很甜,“应该解除了吧,她很爱你啊。” 蓬湖:“可是我还能看到她头顶的数字。” 冥河水母压根没看她,目光追随着下边迈着长腿教训人类安保的外国鲨鱼,声音荡漾,“那一个月到期会自动消失的。” “你给我这颗药的时候没有说一个月的期限。” 她实在太不靠谱了,蓬湖皱着眉,大有要把她踢下去物理脱水的意思。 冥河水母攀着捕网,蠕动的身体实在分不出是从哪里发出声音的,伞盖都像一顶巫婆的帽子,看上去和美丽毫无关系,只让人害怕。 “是吗,我记不太清楚,每天……” 蓬湖皱眉,“你和我一起去锡山岛。” 冥河水母啊了一声,“可是我亲爱的巨巨来接我了~” 蓬湖嗤笑一声:“变不成人,你们怎么好?” 冥河水母喂了好几声,“不准歧视物种!我们……” 一只拖把一样的水母身上也能看出害羞,蓬湖不为所动,和走上来的巨口鲨说明原因。 金发的外国鲨鱼嗯了一声,她心疼地摸了摸冥河水母口腕断裂的部分,“去吧。” “没有蓬湖带路,我也找不到你。” “这座岛屿屏蔽海族声波的装置,刚才我已经让人拆除了。” 这时候有一只巨口鲨过来,“有船和飞机过来了。” 外国鲨鱼疑惑地看向蓬湖,“难道是这个陈的帮手?可我已经把他沉入海底了。” [妈咪!!!带鱼阿姨来接我了!你快看,一条带鱼在天上飞诶!——] 蓬湖知道是谁了,“自己人,不用担心。” 她身上的接收器也亮起了灯,无数消息通过频道传来—— “蓬湖,没瞒住,金拂晓知道了。” “蓬湖姐,拂晓姐去找她妹妹算账了。” “蓬湖,你一切顺利吗?” …… 蓬湖深吸一口气,已经想象到自己和周七一起被抽的画面了。 她问正在和冥河水母亲亲的巨口鲨,“你好,你最近有没有在浮光岛的亲戚死了?” 第86章 什么水母王,不如王中王。 金昙记忆里的金拂晓很少生气,虽然她在村子小孩眼里并不好相处。 姐姐是装出来的凶狠,长大后穿着打扮也往那边靠。 被冷水呛得反复窒息的时候,金昙这才想起以前金拂晓生气的时候,也是这样。 金拂晓的水性比金昙好太多了,她简直是水鬼本身,跳下船似乎没有水花,在夜晚靠岸渔船的葳蕤的灯火下,悄无声息地把人拖下去。 那一次,金昙就以为自己差点死了。 或许没人会知道是金拂晓想要淹死她,只是因为她抢走了大姐从外面带回来送金拂晓的礼物。 我有错吗? 我们的一切都是共享的。 偏心父母、假好心的大姐、没用的弟弟。 摇摇欲坠的家庭,念叨着我是因为你们才过得这么不好的抱怨,你们长大后要孝顺我们的嘱咐。 不应该一起承担吗? 书包一半一半,你背一星期,我背一星期,和以前的铅笔袋一样,为什么不呢? 金昙不明白,她理所当然觉得金拂晓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可是人出生就是个体,再亲密也无法融为一体,看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也没办法读懂对方的心。 大家都是这样的。 第138章 为什么金拂晓又是例外呢? 不想要爱想要很多钱的她为什么应有尽有。 连海底的怪物都能爱她,明明那是不对的。 故乡的童谣早就说了。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没有固定的恋人,只会勾引一个个人类为祂前赴后继。 以为那是爱而已。 “你看我做什么,给你男朋友打电话。” 金拂晓裙子也湿了,她没有坐着,靠在阳台移门上催促拿着手机的金昙。 乌透和鲁星斑都被她赶了出去,平时很有威严的导演和做过副总的女人都不敢说话。 海产和后天海产都会看颜色,知道现在的金拂晓很恐怖。 难怪蓬湖说要稳住。 她们实在怕金拂晓闹出人命,没想到金昙现在居然真的老实了? 那之前是干什么,欠教训是吗? “打了,没人接。” 金昙更是浑身湿透,水打湿了床单,金拂晓一条浴巾也不给她,恶劣得和小时候一样。 “那就继续打。” 金拂晓很烦躁,她抱着手臂,右手指缝夹着一根细长的雪茄,是金昙房间里的。 即便气上头了,她依然遵守游轮的规则,只是夹着,没有点上。 “你自己看。” 金昙把手机扔到一边,金拂晓的角度也能看到播出的页面,“无法接通。” “那给他的家人打。” 金拂晓的脸也有些湿,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水打湿了睫毛,在筒灯的光下显得斑驳,让金昙想到了夜晚渔船风灯下笼罩在水面上的渔网。 金昙有些犹豫。 金拂晓问:“不敢吗?” “听说你和男朋友的妈妈更熟。” 如果是之前,金拂晓不会多这么一句,可能会失去蓬湖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她就很难控制自己了。 这六年她过得太痛苦了,还要装作正常人每天上下班。 宁愿参加酒会、频繁出差,答应居慈心那些巩固公司形象的综艺都是为了打发时间,把自己挤压到没有放松的时候,这样才可以抵抗无孔不入的想念。 “不是说我恶心吗?” 金拂晓把玩着金昙房间的打火机,套房似乎只有金昙一个人住。 她实在懒得去了解现在的金昙,如果不是姐妹关系,她们如果是同学,金拂晓应该连她的名字都忘了。 人的记忆都是片段,或许是瞬间。 唯独蓬湖在她的生命里是磁带式的,一卷一卷,在金拂晓以为自己抽光的时候,又能从齿轮里扯出无数。 以前蓬湖把玩金拂晓给她买的磁带,说这很像切丝海带。 金拂晓最讨厌海带,纯粹是小时候打结打多了,没给任何原因,给了蓬湖砰砰好几拳。 蓬湖猝不及防被她捶倒了,撞在铁架床的栏杆上,发出吃痛的声音。 就算这样,她也没问,更没有责怪,只是顺势抱住金拂晓。 这是金拂晓第一次感受到纵容。 她好像不用做一个好女儿了,似乎好的女朋友也不用做。 蓬湖应该不知道,当时金拂晓就想霸占她的一辈子。 我的。 谁也不要抢走。 因为在这之前,「我的」非常奢侈。 金昙听懂了金拂晓的意思,皱着眉说:“我和薇夫人不是这种关系。” 金拂晓抬了抬眉毛,哂笑一声,“那你怎么不打电话?” “要我替你打吗?” 金昙的头发还在滴水,她像是哭过一样,“你以为谁都是你和蓬湖这种关系吗?” “我和蓬湖是结过婚的关系,很见不得人吗?” 金拂晓盯着手上没点燃的雪茄,闻了闻味道,还是蓬湖的味道更好闻,“你呢,你有和你瓜葛这么深厚的人吗?” 金昙低低笑了一声,“你啊。” “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上陈友文?就因为他有用啊。” 金拂晓抓住她的头发,打湿了的妆容居然也没花。 她们离得那么近,居然也有种隔着玻璃的错觉。 “打电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金昙拿起手机,面部解锁因为披头散发不太灵敏,她颤抖着说:“小时候你说你不会结婚,你要做一个有很多很多钱的女强人。” 金拂晓看她在通讯录找号码,“谁规定女强人就一定是什么样的?” 她嗤笑一声,“我想做什么,就要得到什么。” “因为你得到了,才这么说。” 金昙找到了薇夫人的号码,却犹豫地翻页,金拂晓看见了,手指点上去,没想到薇夫人打电话过来了。 金昙仓皇地接起,在金拂晓看来有几分恐惧和唯诺。 “妈妈。” 这个称呼令金拂晓皱眉。 那边的女声听得出年纪,但有些太柔媚了,让人不太舒服。 “小金,我是妈妈。” “友文出事了,他的车开进了海里,警察也找到了他从事一些非法研究的证据……” “他不是和你一起去游轮旅行了吗?” “我……” 金拂晓听得很认真,金昙似乎很畏惧这个名义上的妈妈,“他说有很重……” “薇夫人,你好,我是金拂晓。” 金拂晓打断了她的话,“您可能不认识我,但……” “我认识你,你是小金的姐姐,晨昏集团的董事长。” 那边的女人没有任何失去儿子的痛苦,毕竟是继子,偌大的家族继承就此断了,恐怕后续还有很大的变动。 “我直说了。” 金拂晓不是来谈判的,她只是想知道周七的安危,既然鲁星斑和乌透失去了蓬湖的踪迹,她只好这么问了。 …… 金昙倒在一边,眼睛一开一合看着严肃说话的金拂晓。 她从未亲眼见过金拂晓这个样子。 金拂晓的公司和薇夫人没有交集,本质上还是金拂晓的地位没到这个高度,但她的对话并不露怯。 金昙脑子里都是过去的金芙蓉和现在金拂晓的模样。 这是她哪怕她再嫉妒也无法改变的事实,金拂晓就是比她强多了。 哪怕没有肥沃的土壤她也能长大,更能脱离贫瘠的土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么多年她拼了命地想要赶上去,一开始的机会依然是对方给的。 哪怕蓬湖最初以保密的形式和她进行的交易。 她费尽千辛万苦想要的机会,一个明明出生污泥的人却轻而易举地给她了。 当时金昙想,金拂晓就是靠别人的。 后来无数次刻意的见面,金昙看着和金拂晓坐在一起的蓬湖,想的还是不过如此。 知道那天看见的骇人一幕。 不是人类才有这样的手段,那金拂*晓又付出了什么呢? 她是自愿的吗? 她的爱是真心的,还是她也像我一样,和蓬湖达成了交易?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一切还真的是金拂晓心甘情愿的。 她宁愿把自己溺死,也要得到蓬湖的下落。 金拂晓挂了电话,把手机砸在金昙身上,“你男朋友好像失踪了。” 说完金拂晓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什么可能性,又笑了笑,“或许死了也不一定。” 薇夫人和金拂晓说起继子的语气很淡然,外界传闻的关系不和似乎是真的。 她本人没去现场,说合作的公司管理已经搭飞机过去了。 你也认识。 是宁绚小姐。 “你去哪里。” 金昙抓住金拂晓的手,“不是说周七是我害的吗?” 这时候有人敲门,乌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金拂晓,我们有蓬湖的消息了。” 金拂晓甩开金昙的手走了出去。 金昙追了过去,“我说了我没想伤害那小孩!” “你不能这么想我!” 门外的鲁星斑听到这破音一个激灵,皱了皱眉。 金拂晓像很多年前的那个深夜一样打开门,只是这次她不用往金昙的水里加安眠药。 她早就逃出了那个家,没有任何捕网能把她捕获了。 “金芙蓉!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湿漉漉的布料贴着她的身体,金昙颤巍巍地喊着。 金拂晓打开门,回头对金昙说:“那是我和蓬湖的孩子。” “但不是你的侄女。” 金拂晓拿走乌透递过来的手机,那边的叽里呱啦的。 “喂喂喂?” “莫西莫西?” “我是水母王周七,海上的信号必须听我的。” “什么水母王,不如王中王。” 有人在笑,也有人在大口喘气,说对不起前辈我实在游得没你快。 也有什么外国语言,金拂晓听不懂。 “小七。” 她揉了揉眉心,巨大的担忧散去,那边的小女孩诶嘿一声,“妈妈酱,哇达西周七思密达。” 第139章 似乎很多自媒体的宠物都是这个配音,金拂晓也是之前刷手机的时候意识到的。 她长舒了一口气,问:“你妈咪呢?” “妈咪啊……” 周七犹豫了一会,“她在睡觉,在海里游了那么久,又和巨口鲨姨姨一起去救冥河水母,好累好累的。” 金拂晓:“真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和蔼,敏锐的小水母急忙说:“妈妈酱你真的不用担心,日出的时候我们就到锡山岛……诶信号好差啊,妈妈酱你说什么……” “莫西莫西?” “信号不好,我挂啦!~” 周七松了口气,看向靠在甲板栏杆上的女人,“带鱼姨姨,我的表现怎么样?” 二十天没见而已,戴不逾像老了好几岁,这也是她变成带鱼干太久的原因,脸上还贴着补水面膜。 被诟病糟糕的衣品因为被薇夫人捞走「做客」换成了更夸张的奢牌,在这样的蓝调时刻被风吹得鼓起,看起来还有几分飘逸。 “……” 戴不逾叹了口气,“你完了,你妈也完了。” 她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皮肤,“我也完了。” 冥河水母还在船上的缸里,断了口腕还游来游去,像是为靠在一边的女人痴狂。 难怪考试落榜搞这么些歪门邪道,满脑子全是女人吧。 而船舱的桌上,游到脱力的小黄鱼趴在一边,看着鱼缸里变成巴掌大的灯塔水母,问拎着周七回来睡觉的戴不逾。 “前辈,蓬湖前辈这样怎么继续录节目啊。” “我们八点半就开播了。” 戴不逾虽然没和金拂晓过多接触,但多少害怕这样的女人。 说泼辣还差点,温柔是蓬湖说的,她实在不懂灯塔水母为什么会为了这样的女人放弃永生,分离出来的水螅体似乎更上一层楼,为了新认识的朋友就要冒险。 在鲨鱼背上睡了几个小时后才被放到船上的小女孩发了高烧,吃了药还在睡梦中,很不安稳。 鱼缸里的灯塔水母也在沉睡,戴不逾唉了一声,“我怎么觉得带冥河水母去锡山岛,她会被金拂晓拆了呢?” 小黄鱼瞥了眼外边带着下属的巨口鲨头子,那身高,那黑手套,那若隐若现的花臂。 “拂晓姐应该打不过巨口鲨吧?” 第87章 我到底和什么东西睡了这么多年? 锡山岛隶属彭心市,是彭心市较大的离岛之一,后来成为地级市,发展就不错了。 金拂晓在这里长大,小时候岛上只有一所小学,中学都得坐半个小时的船去镇上念。 现在锡山岛旅游业发展得很不错,连洲列酒店都在这里落下,也有很多外出的年轻人选择回乡工作。 港口每天都有很多搭载旅客的轮船,现在也有了机场,她很少回来,哪怕父母也已经搬走了。 天还没有亮,游轮就已经靠岸了,今天游轮会在锡山岛停靠一天。 《再见妻子》的最后录制也选在锡山岛,八点半开播后,观众会跟随嘉宾们的视角一起下船。 现在直播间关闭,一夜没睡的金拂晓已经下船了,她站在凌晨的港口等着乌透说的轮船。 上次这么焦灼地在港口等候,还是她十几岁的时候。 拂晓时刻,锡山岛的港口陆陆续续有轮船靠岸。 周七跟着戴不逾下船,她怀里抱着一个盖着黑布的盒子,在旁人眼里结合小孩的穿着,同行大人的表情,似乎是什么值得哀痛的事。 冥河水母因为体型太大,由巨口鲨用集装箱装着,由她的下属先运走了。 但她们一行人也都是黑衣人,看着更不太好了。 金拂晓就是这样看见周七的。 边上其他有货轮,也有小型旅游团从其他岛屿过来,赶着锡山岛最早的演出。 太阳即将升起的短暂时刻,半夜下过雨的港口还很湿润,飞鸟盘旋,金拂晓看着周七捧着盖着黑布的盒子朝自己走来,差点站不稳,和她同行的鲁星斑急忙搀扶她,“稳住。” 周七都不敢上前,戴不逾也不敢,蓬湖怕老婆她是见过的,就怕被金拂晓做成醋溜带鱼。 这不是对带鱼来说最完美的菜品,她不会同意的。 “快点啊。” 戴不逾催促周七,小朋友才迈着小碎步过去,扭扭捏捏地喊了声妈妈酱。 周七的衣服早就湿了,和宁绚一起坐飞机来的戴不逾穿的都是lk的奢牌,周七穿的则是童装的顶奢,这个季度的新品中文是小大人,黑色为主。 这大概是金拂晓见过周七和戴不逾穿得最正式的时候了。 连领带都很正经,结合后边那比公司保安还盘靓条顺的外国女保镖,她腿都软了。 她只能庆幸不是黑人抬棺。 “妈妈酱……我……” “这是什么?” 金拂晓指了指她抱着的盒子,“别告诉我是蓬湖的遗照还是什么骨灰盒。” 戴不逾:…… 鱼生第一次穿上比一年工资还贵衣服的小黄鱼:…… 害她差点把相机摔了。 “是妈咪啊。”周七还不懂人类的葬礼,回答的时候垂头丧气,明显是怕金拂晓骂她。 戴不逾及时说:“活着呢,活得好好的。” 金拂晓还记得蓬湖和她说的诅咒,她都不敢动这块黑布。 一夜没睡依然紧绷的神经令她身体颤抖,“没有变成泡沫吗?” 这一夜她在甲板上吹了很久的海风,就怕诅咒应念,怕她的非人类前妻变成泡沫消失了。 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一个夜晚呢? 她骂金昙,恨蓬湖,又怨冥河水母。 又不敢绝望,因为前些年已经绝望得够多了。 “没有,就是变成了水母。” 听戴不逾这么说,鲁星斑也松了口气,问:“陈友文真死了?” 戴不逾还戴着口罩,生怕没恢复丢了老脸:“还在打捞呢,应该没什么希望了。” 鲁星斑见过她带鱼干的样子,也不在意,追问道:“蓬湖姐做的?” “不是,巨口鲨做的,她是专业的。” 鲁星斑指了指忙着运送冥河水母去酒店的金发女人,对方在人群中简直像巨人,也有不明所以的旅行团的老人和她合影,她还很配合,看不出工作biu人的样子。 “你不是和她们有业务往来吗?”戴不逾说。 “老板要求的,邮件往来,第一次见到本人呢。”鲁星斑说,“一般人也请不动黑手党boss吧。” “也……” “聊什么呢。”金拂晓幽幽地说,两个人同时打了个激灵。 戴不逾和鲁星斑偏头,发现周七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鲨手们跑了,装着蓬湖的鱼缸落到了金拂晓手上,女人双手颤抖,黑布也摇摇晃晃。 “那什么,你打开看看呗。” 戴不逾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活得很好,没问题的。” 鲁星斑没说话,看上去也走好一会了。 金拂晓:“她为什么会变成水母?” 她凶狠起来令鲁星斑条件反射毛骨悚然,更沉默了。 戴不逾失去了镭射的衣服如同失去了皮肤,人也不自然地裹进黑色西装外套,“力竭而已。” 金拂晓:“那刚才那几个黑衣女人怎么不力竭?” 戴不逾呃了一声,“她们是鲨鱼,巨口鲨你知道吗?” 她不敢和金拂晓对视,假装酒店有事,说先回去了。 鲁星斑站在原地和小黄鱼对视,都很想走,没想到金拂晓没再说什么,她抱着装着蓬湖的鱼缸转身,“那我要蓬湖亲口和我说。” 车早就停在不远处,金拂晓走得很慢。 日出在她身后浮出海面,这很接近她抵达彭港的那一天。 风景再好,她也无心观赏。 金拂晓还是很怕蓬湖出了什么难以言说的事。 像以前一声不吭抵抗族群的召唤,又一声不吭隐瞒自己的情况,自以为是地丢下离婚协议就走了。 为你好这三个字金拂晓小时候听过很多。 谁都没有真正为她好过。 蓬湖什么都不说,用行动证明她是为金拂晓好才这么做的。 但什么都不缺的金拂晓只想要她。 她们是在玩打地鼠吗? 齿轮就应该卡在一起,她们就应该严丝合缝地度过每一天才对。 结果还是老毛病,不说,隐瞒,像当年和金昙的交易,和她父母的交易。 水母高估了人类的劣根性,不知道金昙小时候就爱反悔,答应给金拂晓铅笔袋还是要一周一换,明明之前说好了的。 妹妹是无赖,父母也同样,说好给钱一年买断,本质上是买不断的老赖,还要年年续费,比视频软件的vip会员还要霸王。 以前把存折给金拂晓的蓬湖依然用自己的钱去给她摆平。 从家人到工作,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第140章 金拂晓可以说出蓬湖喜欢什么,却无法回答蓬湖最喜欢什么。 非人类没有物欲,可以住在爬满铁锈的栏杆床,也可以住在墙皮脱落的出租屋。 也无所谓和金拂晓一起睡在办公室。 和蓬湖一起让金拂晓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明明她从前有父母,有姐姐妹妹弟弟,血缘捆绑的家人依然让她感到不安、疲惫。 不知来处、不懂人情世故,和她相遇在鱼丸厂的奇怪的人却让她如此宽心。 甚至…… 安逸。 这比安全更高一级,代表享受。 明明人类才是智慧生物,却似乎在不断填满物质的时间里丧失了感受爱的能力。 海里来的生物没有物欲,反过来被爱欲填满。 金拂晓没有告诉蓬湖,最后那几年,她开始不安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蓬湖最好的爱。 这个字太不具体,没有范本,不是考试,别人的经验都屁用没有。 它转瞬即逝,永恒在纸张里,没有考过大学的我真的可以永远封存这段爱吗? 我好像面目全非了。 金拂晓想说,自尊又压抑着她。 只要对上蓬湖那双幽蓝色的眼眸,她就想笑,然后伸手,蓬湖会拉走她。 明明我们以前有说不完的话。 为什么你也欲言又止,我也这样了呢? 那场没有预演的消失是金拂晓绵长的痛楚,如果是重逢后又要录节目,或许她依然会反复鞭打。 结果蓬湖什么都说了。 只有「我可以解决」的顽固一点没改。 小黄鱼跟在身后和鲁星斑说话,余光瞥见一辆推车,急忙喊金拂晓。 推车不小心和金拂晓擦过,金拂晓怀里盖着黑布的鱼缸掉在地上。 “蓬湖……” “对不起啊!赶时间。” 推车的工人跑走了,金拂晓蹲在地上去找。 她见过蓬湖的触手,那时候蓬湖更像妖怪,带着神秘的诱惑力。 人类总是难以抑制对未知的恐惧,被那样的触手拨弄令金拂晓难以自持。 她和别人是好不成的。 蓬湖总能把她任何一方面的阈限拉到最高。 除她之外,全是下限。 小黄鱼本来想帮忙,鲁星斑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黑布和碎玻璃之间,有一只巴掌大的水母,是金拂晓看过的周七的水母干那样的。 但蓬湖没有脱水,她泡在海水里,只是很虚弱不得不变成最小。 即便这样,她的水母体依然很漂亮,只是现在是日出时分,金光洒下,她在金拂晓的掌心透明得像是一不小心就融化了。 但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还是牵动全身扒拉着金拂晓的手指。 颤巍巍的,很可怜,又要拼尽全力。 灯塔水母不过是小型水母,唯一的特性就是永生。 她和箱水母不同,水母体没有真正的眼睛结构,只有简单的感光细胞,可以感知光线的敏感。 对蓬湖来说,触感高于一切,哪怕做人,她依然用感觉生活着。 谁能靠近,谁要远离。 想靠近金拂晓。 她的声音很动听,生气的时候喜欢肢体接触。 她温热又柔软,偶尔像河豚。 哪怕她能看见金拂晓,全身的细胞更容易感知金拂晓。 就像现在,触手上的刺细胞提前辨认出爱人的存在,不用理智就自发地缠绕上去。 金拂晓以前见过很多水母,赤月水母居多,体型很大,重得丢出去的时候要掰断好多触手。 相对而言,灯塔水母太小了,很容易漏网。 她甚至怀疑这种水母是自投罗网,但没有证据。 这样的水母夜晚漂亮,白天接近透明,触手细得都没有鱼须的宽度,缠绕在金拂晓的手上,像是一条白棉线。 金拂晓身体下意识颤抖,像是本能的战栗。 哪怕她也是渔夫的女儿,本应该见多识广。 她眼眶酸涩,像是庆幸,又忍不住喃喃:“我到底和什么东西睡了这么多年啊……” 第88章 你是我什么人啊。 坐上车后金拂晓还不知道拿掌心这团水母怎么办。 她问小黄鱼:“不……不需要喷点什么吗?” “之前……之前小七就是喷了点什么就……” 这是小黄鱼第一次看到金拂晓这么磕巴地说话,心想这现场也是被我赶上了,堪比许仙看到喝了雄黄酒的白娘子,还好金拂晓没有吓死,不然蓬湖上哪找观音复活人去。 “不用,她现在状态很好。” 原本开车的司机被鲁星斑赶走了,车里都是知道内情的人,“姐你也不用这么害怕,水母又不烫。” 小黄鱼想:可是看上去要烫熟了的是金拂晓啊。 她们都不知道金拂晓现在在想什么。 她实在难以想象之前看到的触手和现在的区别,蓬湖是可以变大变小变漂亮的吗? “哦……我不是害怕。” 金拂晓说的话没人相信,扒拉着她手指的灯塔水母似乎想顺着金拂晓的手腕爬到身上,被女人狠狠送回去了。 “不能找什么把她装起来吗?”金拂晓问。 你这还不是害怕! 小黄鱼都为蓬湖难过了,牺牲永生,老婆还怕本体。 海蟑螂上岸都有人类喜欢,水母就不行了吗!不科学啊。 还好车上有个装酒店伴手礼的盒子,金拂晓把水母强行塞进了倒出梅子的玻璃罐里,还差点压到了水母的触手。 泡在矿泉水里的水母沉了下去,金拂晓又慌张地问:“是不是要撒点海盐啊,她好像快死了。” 你刚刚还担心周七抱着的是骨灰呢! 小黄鱼内心愤愤,开车的鲁星斑倒是神色如常。 她比小黄鱼认识金拂晓久,现在的金拂晓简直年轻了十几岁,没有半点晨昏集团董事长的威严,更像初创期手忙脚乱又要学习,经常添乱的小老板。 “没事,实在不行她自己会脱水。”鲁星斑安慰道。 金拂晓问:“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们都不是人不能解释一下吗?” 港口距离酒店还有距离,金拂晓下船之前和乌透打过招呼了。 乌透宣称金拂晓感冒,先送去当地的医院,等蓬湖恢复再进行录制。 “你不是说想听蓬湖亲口说吗?” 锡山岛是个挺大的岛屿,开发后岛上的车道也很复杂。 鲁星斑跟着导航开车,她的手机全是居慈心的消息,询问于妍说的周七和蓬湖回老家出什么事了。 鉴于她们都是人类,鲁星斑还没想到可以搪塞的理由,她打算也交给蓬湖善后。 “那她起码也得变成人啊。” “水母没眼睛没鼻子的,好像也不会说话。” 金拂晓捧着罐子,心跳很快。 害怕、惊喜、劫后余生都有,但更多的是思念。 哪怕能接受蓬湖的非人类身份,她依然喜欢对方以人类的形式和她在一起。 “应该是吸入了一些特殊气体,所以不得不变回本体了。” 虽然戴不逾没有具体说发生了什么,鲁星斑结合一点事没有的巨口鲨,还是说了自己的猜测,“巨口鲨体积比较大,相对来说没什么问题。” “是有毒气体吗?”金拂晓还是很担心。 “蓬湖姐本身就带毒。”鲁星斑笑了笑,“拂晓姐,她看上去没有问题。” 这时候的金拂晓很会抠字眼,“只是看上去。” “你们都没有医生的吗?” 坐在一边的小黄鱼像是被惊到了一半,鱼生头一次思考为什么没有上岸做医生的海族。 鲁星斑:“有的。” 小黄鱼也看向了她,鲁星斑说:“已经去戴经理的酒店了。” “是紫夫人的手下。” 金拂晓这才稍稍放了心。 很快车停到了酒店的车库,领班早就得到出差回来的经理通知,送客人前往指定的套房。 海族医生已经在套房等待,似乎刚给戴不逾看完,显得愁眉苦脸的。 看到金拂晓,相貌看上去很符合患者信任的海族医生说:“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要休息一会?” 接到蓬湖后,金拂晓看上去累得很明显,她抱着的玻璃梅子罐里的水母似乎能听懂话,这会在瓶子里飘摇,似乎是「看」向金拂晓的方向。 金拂晓嗯了一声,“等给她做完检查我就去休息。”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小七呢?” 戴不逾也坐在一边打哈欠,似乎强忍疲倦回复积压的邮件,“去看她的朋友了,在隔壁房间,你要去看看吗?” 金拂晓摇头,她盯着蓬湖,似乎想看看海族是怎么给原型生物做检查的。 玻璃罐里的水母被倒在了灌满海水的盆里,明亮光线下的水母看着没有海中漂亮,很像乳白色的橡胶工艺品。 第141章 戴着手套的医生用了金拂晓看不懂的设备扫描着。 鲁星斑站在一边和金拂晓小声说话,“听说这个医生是生蚝。” 金拂晓:…… 医生似乎听见了,笑着说:“是啊,我的副业是生蚝养殖场和体验中心。” 盆里的水母似乎还想往金拂晓那边爬,但特殊设备似乎能带来刺痛,它的触手飘摇着,金拂晓有些心疼,“不能轻点吗?” 生蚝医生:“你们的感情真好。” “难怪乌透的节目干到了龙宫一号收视率第一。” 金拂晓早就从蓬湖那边听说了海族的信息,并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在水中晃荡的水母。 “检测就是这样的。” 生蚝医生也不失落,一边的显示器很快得出了蓬湖水母体的数据。 “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疲惫了。” “身体下意识回到最安全的状态。” “人类的身体很多时候是累赘。” “她没有心脏,那变成人的时候有吗?” 金拂晓看过蓬湖的体检报告,她现在不敢保证体检医院和这些海产有没有私下交易。 蓬湖想要瞒着的事是很能瞒的,譬如和金昙的交易,譬如和金拂晓父母的协议。 似乎比起非人类,人类更加狡诈,满口谎言。 “有的。” “这是我们上岸前就必须学会的课程,模拟人类,包括器官,比如心跳……” “当然也有女性海族觉得人类的经期是隐私,直接忽略,后来海底培训的时候,也有……” 生蚝医生话也不少,站在一边的金拂晓宛如盯着蓬湖水母体的石像。 金拂晓又问了好几个问题,鲁星斑和戴不逾坐在沙发上,没有打断女人和医生的对话。 这个套房目前只有金拂晓一个人类,但她似乎永远是中心。 “……我还有一个问题。” 经过一系列检查的灯塔水母陷入了沉睡,医生说至少需要睡够八个小时。 “你问。” 生蚝医生收起设备,金拂晓看到了她手机的屏幕,还写着令人嘴角抽搐的大富蚝。 “蓬湖失去了永生的能力,那还能活多久?” 普通水母的寿命很短暂,哪怕蓬湖对这些知无不言,金拂晓依然不敢询问。 似乎一对上蓬湖那双眼睛,她的贪念就永无止境,理解为什么故事里有人为爱痴狂,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啊。” 生蚝医生看了看自己就诊的时间,估算要给宁绚上报的出差单金额,一边说:“取决于你能活多久。” 这个答案在金拂晓意料之外,女人错愕了许久。 海族关于和人类的恋爱和繁衍能打几天几夜的辩论。 唯一一只变成人类免考上岸的灯塔水母奇遇更是令人羡慕,也有很多海族看多了童话故事,不太理解金拂晓这个普通人类有什么特殊的魅力。 这次的出差是生蚝医生凭借资历和职称争取来的。 她也想亲自看看传闻中的金拂晓。 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人类。 “有什么问题吗?”生蚝医生问。 金拂晓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她余光瞥了一眼沉底的水母,又摇了摇头,平静地笑了笑。 “没有关于蓬湖的问题了。” “那我的孩子小七呢,她的身体和未来……” 如果周七是个普通人类,金拂晓大可以用很多人类的育儿经验养育她。 可惜不是。 她又庆幸还好不是,她的孩子还有更多的可能性,做人很难的话,那就不做人了。 虽然支持孩子不是妈妈的职责。 但金拂晓还是想做一个很好的妈妈。 “你说那只小水母啊……” 生蚝医生想了想说:“任何一个海族医生都无法判定她的未来。” 她笑得很和蔼,“生物的进化是很神奇的,她是爱的记忆孕育出来的存在,是海族历史上的第一只。” 金拂晓笑得有几分宠溺,“难怪这么傻。” 等鲁星斑和戴不逾送走医生,小黄鱼也和下船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会合。 金拂晓抱着装着蓬湖水母体的鱼缸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 晨间新闻播放着昨天晚上某个岛屿发生的事故。 画面里出现了很多穿着白色衣服的研究员,金昙因为男朋友的失踪被传唤到了警局。 艺月生物的股价波动很大,什么都不知道的居慈心给金拂晓发了很多信息,问节目什么时候结束,她打算办一个接风宴。 庆祝四人组人到中年的再次重逢。 还多了一个小朋友。 她希望这次能拍一个全家福。 金拂晓没力气打字,随便选了个表情,在新闻的背景音中睡着了。 观看《再见妻子》的观众早晨跟着嘉宾一起下船,以为会按照之前节目组发布的流程结束,没想到金拂晓也不见了。 巢北打着哈欠看着窗外的风景,“这就是拂晓姐的老家啊,很漂亮啊。” 舒怀蝶很担心金拂晓的身体,“拂晓姐怎么会生病呢,她不是说自己身体很好吗?” “难道是在甲板上吹风吹多了?” “还是她和蓬湖姐的感情好到分开一天都会得相思病?” 舒怀蝶骨子里还是很不切实际的,作为堂姐,舒姮都不好说什么。 她不想参加收官,打算等会坐飞机离开了。 铅笔海胆打算在这一站和船长女朋友坦白自己的身份,此刻正在工作人员休息室徘徊。 路芫给自己的父母还有巢北的父母写了明信片。 娄自渺昏昏欲睡,纯粹是游戏玩多了,小时候被抑制需求的人一旦打开口子,不管几岁都会纵欲。 无论哪种欲。 “那等会看看拂晓姐去吧,说她看过医生了,现在住在酒店。”巢北说,“也不知道蓬湖姐和小七回来了没有。” “好像回来了,我刚才我听摄像说的。”路芫接道,“估计累到了,都在休息。” “导演让我们在岛上随便玩玩。” 疲倦的金拂晓陷入了深度睡眠。 高级酒店的窗帘格外遮光,她抱着的鱼缸里的水母逐渐冒出钨丝一般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母从玻璃缸里爬了出来,变成了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 蓬湖披着浴袍,把金拂晓抱到了床上。 熟悉的海盐味梦里梦外都要把金拂晓浸润,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呢喃着蓬湖的名字。 “芙芙。” 蓬湖搂着她,表情和动作都极其眷恋。 梦里的金拂晓不太温柔,梦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狠狠踹了蓬湖一脚。 “水母……骗子。” 蓬湖从床下爬了上来,又凑到金拂晓脸颊边喊她的名字,“芙芙。” 金拂晓烦不胜烦,卷起了被子。 蓬湖钻了进去,无数触手和她的身体一起缠绕着金拂晓,诉说她的想念和喜欢。 她也有点不高兴。 她想要亲口告诉金拂晓的情话被那只生蚝说了。 鱼丸厂的食堂有一台电视,大家吃午饭都要抢电视边上的位置。 蓬湖的位子是最好的,虽然不看电视,但那边上放着绿豆汤,方便她打两碗。 金拂晓接近她后更心安理得地看电视了。 蓬湖不懂这些有什么好看的,只记住了里面的誓言。 「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里面的角色结拜的时候那么说,也有女工当场反驳哪有可能。 两个少女闯荡江湖,都有自己的感情线,她们注定有不同的人生,一段平行的旅程也会走向分岔。 当时的金拂晓看着红色的绿豆汤惋惜,“为什么一定会分开吗,她们明明那么好。” 灯塔水母:“那就不分开。” 十六岁的金芙蓉看她就像在看大傻子,“你说了又没用。” 大傻子水母说:“有用。” “我可以和芙芙不同生但共死。” 食堂嘈杂,还能听到不锈钢铁盆碰撞的声音,也有调笑声,保洁阿姨的抱怨声。 当时金拂晓只是看了蓬湖一眼,说了句莫名其妙。 后半句很小声。 “你是我什么人啊。” 当时蓬湖没有说话。 多年后重逢的节目,她们遇见了真正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巢北和路芫。 少女的旅程可以分道扬镳,但在感情上可以一直相交。 但金拂晓和蓬湖已经不需要这种可能性了。 蓬湖可以做到。 因为她不是人类。 金拂晓想要的一直是一起。 但人出生就是分离,和母体分离,从此一生,分离循环不竭,直至死亡。 人类做不到的,非人类可以做到。 哪怕世间万物都有代价,蓬湖却从来不会后悔。 ——“芙芙,我会和你一起生活,到一起死去那天。” 第142章 第89章 打得很激烈? 金拂晓是在触手的缠绕中醒来的。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触感,随手捞起一根丢到边上,其他的触手又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 人似乎在重大的决策后会变得疲惫,此刻的她像是被潮水拍打上岸的人类,不太想动弹。 但是手机在身边,频繁的信息很吵闹。 金拂晓正要伸手,触手就越过她把手机关机了。 “……蓬湖。” 缠绕着她的触手主人嗯了一声。 对方还埋在松软的被子里,外边是锡山岛的晴天,室内开着空调,正好需要被子把人笼罩住。 “你什么时候变成人的?”金拂晓打了个哈欠,没针对蓬湖自作主张给她手机关系特地责骂。 她声音比被子还软绵绵,令蓬湖心情愉悦,“忘了,应该睡了不到八个小时。” “那完了,我们都违约了,导演怎么不来找我们。” 手机关机,套房里也没有时钟,这种地方本来就适合度假,昏天暗地地摆弄时间。 一个月前的一天,金拂晓也是在这样的情景下醒来的。 她很难形容那天的心情,但和现在肯定不一样。 她得到了共死的笃定回答,已经认定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违约就赔点钱,没关系的。” 蓬湖并不在意,后边四个字不是口头禅,说多了也变成了她的标准语录。 “你有钱吗?赔点钱是小钱吗?” 金拂晓笑着回答,又忍不住扒拉蓬湖的触手,“收起来,总感觉很不卫生。” “怎么不卫生了?” 水母很在意这方面的评价,“我又不是章鱼和乌贼。” 金拂晓:“很奇怪啊,好好一个人伸出这么多触手,你想演千手观音吗?” “触手又不是那种手。” 蓬湖的脸颊贴上金拂晓的颈窝,里面还残留着金拂晓香水的淡淡香味,还有人类不知道的,海族却能轻易区分出人和人之间不同的味道,“这样展开,会很舒服。” “那以前很不舒服,一直压抑着?”金拂晓问。 “也没有一直……” 她们躺在一起,蓬湖垂着眼,手指戳着金拂晓的皮肉,周七的小动作很多copy的妈咪。 “等你睡着了,会自己舒展。”蓬湖说。 “趁我睡着,还是把我毒昏迷了?”金拂晓问。 “为什么不说话?”看蓬湖回避,金拂晓捧起对方的脸说。 她双手都充满报复性揉捏,好好一张漂亮的脸也变得滑稽。 “在打说谎的草稿。” 蓬湖沉重地唉了一声,“我很小心的,被看见也就算了,居然被金昙看见了。” 提起金昙,*她到自己卡里的余额,“可以用她打过来的钱做乌透的赔款。” 金拂晓在钱方面斤斤计较,追溯源头说:“这还不是我的钱吗?” 蓬湖:“意义不一样。” “对了,金昙呢?我离开后,听说你在船上对她动手了?” 那个岛屿信号一般般,加上有研究人员屏蔽了海族的声波,不然根本用不着蓬湖放出周七作为诱饵,作为冥河水母的黑手党相好,巨口鲨完全能找得到失踪的深海巫婆。 “谁和你说的?” 金拂晓伸手捋了捋蓬湖乱糟糟的长发,更像是一种信号,提醒蓬湖的不老实交代她就会狠狠把这缕头发拽下来。 “……鲁星斑。” 蓬湖去勾金拂晓的手指,对方却滑溜溜地逃走了,“我在那座岛屿的信号不好。” “她们和我说失去了你的定位。” 金拂晓不太像回忆那一瞬间的眼前一黑,无数失去蓬湖的念头的几乎把她压倒,人是被情绪左右的生物,会因为恐惧而软弱。 那时候金拂晓就是这样,现在的她盯着蓬湖,从前神秘的海底颜色在她眼里没那么无涯了,“你知道我……” “知道。” 蓬湖听出了金拂晓的哽咽,搂着她说:“所以我才想早点解决回来。” “芙芙,就是知道你会担心我才想要隐瞒。” 墨水乌贼活了那么久,依然是一只不太会处理亲密关系的乌贼,蓬湖在这方面精通多了。 金拂晓做人都自愧不如,继而掉入金昙的语言陷阱,害怕蓬湖有过许多从前,这才积累了无数经验。 爱到患得患失实在狼狈,如果是没走出锡山岛渔村的金拂晓,她或许会说:我愿意用爱情换很多很多钱。 但她得到过,可以反过来交换。 世界上最令人耻笑的是爱,最歌颂的还是爱,人都掉入矛盾的漩涡,只有水母至死不渝。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不是吗?” 金拂晓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学不会撒娇的女孩变成大人还会别扭,索取都要喷上骂咧的塑封,生怕被戳破后得到羞辱,预设一层剔透的盔甲,显得体面。 这是蓬湖在鱼丸厂和她相处观察到的。 “知道就不能问了?”金拂晓掐了她好几下。 “能。” “芙芙想问什么都可以。” 金拂晓正要赞美她几句,蓬湖又说:“只许州官放火……” “什么意思,我难道没有回答过你的问题?”金拂晓掐了一根触手,手却麻了,下一秒后知后觉,她老婆有毒。 果然美丽的东西都有毒,这条不仅适合赶海,也适合人类社会。 “很多没有回答。” 蓬湖闭着眼说:“比如你和金昙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她为什么要带走小七。” “她说没有,她只希望你消失。” 金拂晓吐出一口气,她也闭上眼,蹭在蓬湖裸露在外冰凉的肌肤上,“她打不通男朋友的电话,我就让她打给薇夫人。” “薇夫人说她儿子出事了……” 金拂晓不是很想提起金昙,听到她动手,蓬湖握住她的手,“金昙没还手吗?” “还手?” 金拂晓笑了一声,“她从小就打不过我,都是我让着她。” “我妈总说我是姐姐,就是要让着小的。” “可是我做妹妹也没有享受过什么,大姐不要的东西还是金昙先挑。” 人似乎总为年少不可得之物念念不忘,金拂晓就想要优先权。 不过是我先挑。 或者有人等着她。 没人和她说没关系,她自己说没关系。 就像有东西丢了,刻意找半天找不到,不要了又回来了。 最初遇见蓬湖,她觉得惊喜,现在体会过失而复得,一段感情的高峰低谷金拂晓都体验过了。 她们的果实或许因为昼夜温差大而更加甜蜜才对。 “听说你们打得很激烈。” 蓬湖刚才出去过一趟,去看了呼呼大睡的周七,也见到了匆忙赶来的粒粒家长。 女人放声痛哭,因为太吵,被蓬湖赶到另一个房间。 至于那座岛屿,生物公司的股份是落在薇夫人手上,还是紫夫人收购,都和蓬湖无关了。 巨口鲨所在的组织会处理好海上的尸体,金昙也有宁绚认识的业内人士做后续工作。 蓬湖不会变成泡沫,关于小七这只有心脏的水母档案销毁。 如果不是周七非要一个朋友,蓬湖还想过让冥河水母抹去粒粒的记忆。 但那会很寂寞。 蓬湖还是同意了女儿的请求。 她听鲁星斑说过不在的夜晚游轮上发生的事,还有金拂晓在甲板一夜未眠的落寞和担忧。 事与愿违不是人类的专属,海族每年想要上岸的考生都有百分之九十九经历这样的循环痛苦。 蓬湖希望尽快解决这件事,不让金拂晓担心,还是发生了。 还好结局没有偏离她的预设。 她感谢了鲁星斑的帮忙,变成同类的合伙人却问: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吗? 鲁星斑和戴不逾似乎也聊过,串起了当年蓬湖失踪、离婚、回到族群、找冥河水母交易、分离水螅体的过程。 每一个流程都风险很大,谁设身处地,都觉得惊险万分。 灯塔水母似乎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眼里运筹帷幄,是金拂晓的贵人,也是晨昏这座商业城池的基石。 没有蓬湖就没有金拂晓这句话依然成立。 我只是运气好。 蓬湖这样回答。 她的感谢真心实意:如果我有预知能力,当年或许会更热心地把你带出来。 泡虾店因为母亲和继父在一起后备受折磨的女孩,现在也不是人类了。 她说:是你先看到我的,蓬湖姐。 鲁星斑记得很清楚。 那天阴雨绵绵,金拂晓和居慈心在小镇上做原产地考察,蓬湖跟在她们身边,因为外貌很晃眼,买泡虾的客人都在议论。 继父因为鲁星斑的分心给了她一脚,有客人帮她说话,男人赔笑着说这孩子干活太不利索了。 第143章 怎么样都不满意的。 这个世界上没人对她满意,鲁星斑很多时候想栽进油锅里,这样死也能坏掉这家店,或许能变成十几年后的恐怖传说。 但这家店也有妈妈一半的心血,一个人要拉扯她长大太难了。 她并不是埋怨母亲的软弱,只是嫉妒新的孩子能分走她本来拥有的全部。 蓬湖就是在继父推搡鲁星斑的时候停下脚步的,金拂晓因为她停下看到什么情况后冲了过去。 -以前工厂也有这样的事,芙芙会帮忙。 蓬湖预判了金拂晓的勇气,金拂晓因为蓬湖的视线得到了一个死心塌地的合伙人。 大家都不亏。 鲁星斑嗯了一声,又说:谢谢你给我那张名片。 蓬湖失踪后,鲁星斑整理自己办公司找到了一张夹在废弃合同里的名片。 那是她作为副董待遇提升后需要更换的合同初版。 当年是蓬湖和她谈的薪资,就算是宛如家人的团队,她们几个的钱都是明算账的。 待遇好到出差都有人想挤进来混日子。 -什么名片? 穿着浴袍的蓬湖疑惑地问。 鲁星斑说:就捕鱼app的名片,你走后我去这边上班,才知道背后是宁绚投资的研究团队。 蓬湖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随手放的。 鲁星斑有些意外:真的? 蓬湖嗯了一声,应该是宁绚出差来公司,在我办公室聊天。 -你现在应该知道,她很喜欢投资,也是这样,总能得到一些…… 蓬湖失笑:年长姐姐的青睐。 鲁星斑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您知道我体检结果不好呢。 蓬湖摇头,很坦然地说:当然不是,我只关心芙芙。 她这么说,鲁星斑依然知道,蓬湖早就被金拂晓渗透了,否则那年也不会驻足。 她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在互相影响着改变。 沉默了几分钟后,蓬湖问:成为东星斑,应该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吧? 鲁星斑嗯了一声:还好,都熬过来了。 她还是想问:为什么当年不把拂晓姐转化成海族呢,她一定会同意的。 刚从本体变回来的水母说:我活够了,只想要这一生一世。 “打得很激烈?”金拂晓看蓬湖发呆,捏住了她的下巴,“就是摁水里吧,她水性也挺好的,死不了。” “想什么呢?” 蓬湖的肤色很白,一掐就有红痕,明明是金拂晓被缠绕,很多时候看痕迹,像是她把蓬湖给挠了。 “想……你之前怎么都不教训她。” “芙芙还是很容易纵容亲人呢。” 金拂晓听出了几分幽怨,“骂我就直白点,别拐弯抹角的。” “主要是懒得和她掰扯,没完没了的,无视就好了。” “没想到她总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伤害人。” “小七对我那么重要。” “你之前还怀疑小七是我和别人的孩子。”蓬湖点她。 “什么啊,那时候我知道你是水母吗?”金拂晓气得坐了起来,被子掉在身边,黑暗里发光的水母触手和灯带一样,她狠狠拍了一下,发现人形版的触手比水母体坚固许多,又扯了扯。 “你早说还有这么多事吗?!” 金拂晓还是很易怒。 “可那就没有小七了。”蓬湖说,“你很喜欢她。” “对哦。”火山又休眠了,呆呆地坐在一边,蓬湖的触手搂住她的腰,把人拉到自己眼前。 “等会,那其他灯塔水母呢,她们的水螅体是她自己……” 金拂晓想了一会,“如果没有小七,那你的水螅体会变成新生的你,是这样吗?” “不对不对……” 她好像把自己绕晕了。 “这就是我和冥河水母的交易。” 蓬湖的触手撩拨着金拂晓,她的目光似乎永远只能看到金拂晓,“用永生换一辈子和一个寄存体,我不亏的。” 说到这个金拂晓又生气了,她狠狠拽住在她身上作乱的触手,打结泄愤,手法快得蓬湖来不及阻止。 “你提醒我了,我要去会会那只冥河水母。” “我现在脑门上还有数字?” 蓬湖乖乖嗯了一声。 金拂晓问:“几分?” 蓬湖:“十分。” 金拂晓翻身跳下床,“我去找她算账!” 第90章 温柔似水金拂晓暴打神棍。 蓬湖完全追不上金拂晓的速度,等她慢吞吞到冥河水母所在的房间,只能听到金拂晓和巨口鲨的吵架。 “说中文,这里又不是你老家。” 巨口鲨的中文非常塑料,日常交流都很困难,要和能吵得过菜市场阿姨的金拂晓比,简直是新手村和满级大佬的区别。 她那群属下也知道金拂晓是蓬湖的人,这时候又不能拔枪,入境的时候她们的枪支都被管制了。 就算都是海族,也受辖区的管控。 黑手党boss鲨能听得出金拂晓在骂她,只好举起双手,示意一边的戴不逾翻译。 戴不逾:“太脏了翻不了。” 她唉了一声,对金拂晓说:“姐你不累吗,能不能好好休息啊,还是饿了吗,我让人给你送点……” “送点香煎带鱼。”金拂晓没好气地说。 真带鱼倒是不介意,“你要什么品种的?” 巨口鲨虽然说话不利索,不包含方言的辱骂还是能懂的,听到她们的对话挑了挑眉,正想问什么,被戴不逾打断,“还是找蓬湖来吧。” 蓬湖已经到门口了,她裹着一件丝绸的衬衫,裤子装饰性的腰带还没有系好,堆在侧边像是被风吹乱的海带。 她的触手被很擅长打海带结的妻子打了死结,水母也要发愁半天才能保全自己。 “芙芙,友好一点。”蓬湖走到金拂晓身边。 “友好不了一点,”金拂晓推开她,也不怕这满屋子的鲨鱼带鱼,就是要去房间的水声处找冥河水母,“那老巫婆呢,给我出来。” 终于戴上实时翻译器的巨口鲨反驳:“小烛不是巫婆。” 外国女人模样的海产个子太高,在金拂晓眼里就像巨人国的,但她也不怕,“我管她到底是什么,反正是个卖假药的。” “别装死了,我要和她讨论产品的质量问题。” 戴不逾完全不敢靠近金拂晓,她完全可以确认周七就是更像金拂晓。 哪怕水螅体是从水母身上分离的,被妈妈们记忆滋养的小水母可以选择哪一方的特质。 看来她也更喜欢金拂晓,这真是永生的悲哀。 “她还在休眠。”巨口鲨挡在金拂晓面前,操着金拂晓听着很拗口的腔调,“也没有卖……” “那不然我头顶的十分是笑话吗?” 金拂晓哼声道,“蓬湖,你到底站在哪边?” 蓬湖看向巨口鲨,“让她进去吧,没什么事的。” “冥河水母那么大,体型上就碾压我们芙芙了。” 戴不逾吃了生蚝医生给的药终于恢复了没变成带鱼挂件之前的模样,她捏着下巴想:指不定能做一盘凉拌海蜇出来。 巨口鲨有些犹豫,蓬湖说:“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冥河水母就在室内游泳池里泡着。 她身上有很多伤口,目前要送她回深海还需要专门的设备,大家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这么处理了。 金拂晓进去的时候泳池的灯都关着,宛如拖把的水母漂着,发出咕噜噜的水声。 她沉默地盯着这个非常掉san的玩意,心想还是蓬湖漂亮。 冥河水母也看到了金拂晓,她在蓬湖的记忆里见过对方,这会好奇地游到池水边,「看」这个陌生的女人。 水母的族群很大,分支也很多,有眼睛的屈指可数,以箱水母为主。 但这样的水母眼睛又太多了,看多了恶心,几乎没有上岸的需求。 冥河水母的族群都很独立,她在深海沉船里居住,在漫长的时光里学会了人类的文字,也试着学习一些古籍上的咒语。 成功的次数很多,失败……不值一提。 因为满足过很多小鱼小虾的愿望,冥河水母在海族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当然有人问过,你为什么不上岸呢? 冥河水母当然想,可惜学习能力不等于考试能力,况且考试之前的变人条件她就没满足。 总不能还是以这样的面貌上岸吧。 和她一起生活很多年的搭档巨齿鲨上岸多年,对方都干掉人类港口成为boss了,冥河水母还在深海为了成为人类努力。 她听说墨水乌贼变成人的契机是故事。 可是深海沉船的故事都已经死去了,没有人能抵挡那样的压强。 她也没有条件浮潜上岸,听故事也变成了奢望。 那如果吃掉别人的故事呢? 直到灯塔水母的到来。 第144章 对方要用永生交换一个存储记忆的载体。 但冥河水母对永生没什么期待,深海本来就让她长存。 「我要阅读你的故事」 她对蓬湖说。 原本记忆就是要存储在水螅体里的,蓬湖并不介意。 如果失去这次机会,她或许永远也见不到心爱的人类。 她们达成了交易。 只是冥河水母的沉船有太多古籍,学习能力也不代表操作能力。 还好周七顺利诞生,蓬湖也进入了新生的轮回,看样子是…… 成功了吧? 如今阅读过的记忆里的女人站在泳池边上,用巫术给自己做了眼睛的冥河水母能看见金拂晓。 她挥着自己的断肢想要和金拂晓打招呼,对方忽然跳了下来。 砰的一声。 外面的人也听到了水声,似乎还有呜呜声,唯独没有金拂晓的声音。 巨口鲨急忙冲了进来,看到一起长大的冥河水母被人类捆得嗷呜嗷呜,海族的咒骂不需要翻译,在场的非人类都能听懂。 “这个泼妇!!这么凶!” “她拔掉了我仅剩的口腕!老娘变成残疾水母了啊啊啊!” “蓬湖你骗人,你给我看的记忆绝对美化过——” “这叫善解人意?这分明是……别打了别打了啊!我不是香菇,不能切十字的!” …… 戴不逾:…… 看了都好疼。 巨口鲨揉了揉眉心,“这是人类?” “螃蟹都没她灵活。” 披着外套的灯塔水母笑得情意绵绵,“见笑了,家妻性格有些跳脱。” 戴不逾想:哪学的古风口音,还不把你老婆扯下来。 “蓬湖,这拖把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渔民的女儿掌握游泳池轻而易举,水池里的金拂晓裙子摇晃,比海豚还要漂亮。 蓬湖慢悠悠走过去,好说歹说劝了金拂晓,顺便把她掰下来的口腕还给了冥河水母。 海族的语言在金拂晓听来像是什么方言,反正她一个字都听不懂,湿淋淋地站在一边,蓬湖给她披上浴巾,“发泄完了?” 金拂晓摇头:“没有。” 蓬湖擦了擦她的头发,“可是没有冥河水母,我还真的没办法回来。” “没有诅咒,实在太好了。” 金拂晓闷闷地说:“还有数字。” “今天你看到的是我的好感度,万一以后药效变异了呢?” 她握着蓬湖的手,哪怕自己下水和神棍水母搏斗半天,她的体温依然高于蓬湖。 蓬湖笑了,手指撩开黏在金拂晓脸上的发丝,“那是以后的事。” “芙芙什么时候开始提前担心这些?” 金拂晓瞪她一眼:“你说呢!” 巨口鲨似乎知道老朋友的神棍属性,这些年也没少给冥河水母收过烂摊子,叹着气安慰嗷呜嗷呜哭的水母,“蓬湖和我说了,你好像给人家下了诅咒?” 冥河水母:“那是交易的内容!你以为很容易吗?我为此还少了好几条口腕。” “现在是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 她晃着自己的残肢,看上去惨兮兮的,“我……” 还没说完,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冥河水母和巨口鲨齐齐看过去,灯塔水母也被邪恶前妻推下去了。 戴不逾啧了一声:“好大的水花,不合格。” 巨口鲨:…… 不太理解这片辖区的感情,冥河小烛到底在追逐什么东西。 这很好憧憬吗? 蓬湖在水里也没有变成水母,白色的衬衫浮在池水上,她湿着脸望着金拂晓,“消气了吗?” “要不要再推一次?” 戴不逾也无语了,转身搂着来看热闹的乌透,把对方的墨镜戴到了自己脸上,神神在在地说:“大导演,懂爱情了吗?” 乌透绝望地摇头:“我之后还是继续拍纪录片吧。” 断情绝爱比较适合她的发展方向,她实在无法理解人的脾气怎么这么善变。 说得封建一些,或许是蓬湖吸光了水母一族海底坟场的青烟,变成人后才这么懂人情世故。 金拂晓把蓬湖拉上来,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问漂到边上的冥河水母,“那我脑门的数字为什么是十分?” 冥河水母支支吾吾。 蓬湖翻译道:“她说我没变成泡沫,说明我已经得到了你的爱,那不重要。” “这很重要!” 金拂晓猛地坐起来,“十分简直是侮辱我!我从小到大都没考过这么低的分数。” 戴不逾推了推墨镜,“绩优主义害死人,明明都没上过大学,还在意分数。” 这边挺空旷的,戴不逾的小声嘀咕也能听见,金拂晓哼了一声,“鱼没脑子,不会懂。” 被骂了的鲨鱼终于捋清了来龙去脉,说:“有没有可能是德国的赋分制度?” 金拂晓:“什么?” 蓬湖是个没怎么出过国的水母,两个文盲都没想过这个可能。 巨口鲨扫了一眼咕噜噜冒泡的冥河水母,“小烛喜欢搜集很多海域沉船的资料,我偶尔也会送一些给她。” “有些也是我翻译成海族的文字给她的。” 戴不逾低头搜索信息,吃惊地说:“还真是……但是也不是十分啊。” 乌透嗯了一声,“那边分数越大成绩越差,满分应该是一分才对。” 巨口鲨看了眼再次给金拂晓披上干浴巾的蓬湖,深夜行动的时候这只水母最后只是想要拿走基地里培育的宝石,这才沾上了溶液,变成了原型。 应该不是她喜欢宝石。 喜欢宝石的是金拂晓。 她想要给人类妻子送上礼物,弥补欺骗的愧疚。 外国鲨鱼问冥河水母,“你是不是搞错显示数字的配方了?” 金拂晓实在太凶了,冥河水母看到她就害怕,躲到巨口鲨那边说:“有可能……” 资料实在太多了,咒语也是。 “我也是为了蓬湖能尽快达成心愿才做这个的,本来每天熬夜就已经……” 她越说越委屈,道歉也哭咧咧的。 蓬湖问:“所以按照咒语的发源地,一分就是满分,那十分……” 她心情很好,目光看向低着头踩水的女人,“芙芙爱我爱到满分还不够了呢。” 金拂晓:“鬼才爱你。” 她在人多的场合又羞于承认,“所以这个头顶的特效什么时候能消失?” 冥河水母小声说:“等我回到深海再配个药。” 金拂晓听了翻译瞪她:“在岸上做不了?” 巨口鲨唉了一声,也发愁冥河水母到现在都变不成人。 金拂晓倒是知道蓬湖是作弊来的上岸法则,“我帮你办个身份不就可以无痛上岸了?” 她不忘指了指围观的两只海产,“不许上报啊。” 蓬湖把她的食指捂住,“首先她得能变成人……” 金拂晓问:“不是已经能和人类沟通了吗?” 她说得很简单,“还能对着这只鲨鱼眼冒爱心,要么试试让她亲一口神棍。” “我看童话故事都这么写的。” 巨口鲨倒是不介意,外国鲨鱼亲吻也是家常便饭。 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岸上忽然出现了一位光溜溜的女人,可惜维持不了几秒,又变成了水母干。 “我成了!我修成了!” 水母干宛如风干的蜘蛛,冲向金拂晓,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的金拂晓躲到蓬湖身后,“别过来。” 冥河水母还是很激动,爬到金拂晓头发上蹦跶,“谢谢你!” “你果然有做神明的潜质,难怪当年想自杀的灯塔水母找你报仇都失败了。” 金拂晓:“什么报仇?” 下一秒水母干被蓬湖扔到地上踩在脚下,她冲金拂晓讪笑:“老婆,我们该去看看小七了。” 第91章 不影响婚礼。 下午舒怀蝶一行人见到了蓬湖和金拂晓,节目组的收官就安排在当地最好的酒店里,是锡山岛看日落推荐指数最高的地方。 大家今天都拿到了手机,有种封闭式上学终于到了休假日的感觉。 原本舒怀蝶看群里说蓬湖和小七回来还挺高兴。 蓬湖才去了一天,金拂晓就因为发烧到不得不送去医院,上午都没有和她们一起参观渔村。 这时候嘉宾们坐在观景台的露天餐厅里,大概只有娄自渺有心思欣赏窗外的风景,路芫和巢北正在填节目的收官问卷。 和来的时候一样,做出自己的选择。 蓬湖和金拂晓难得没坐在一起。 应该是金拂晓不想和蓬湖坐在一起,她坐到了舒怀蝶身边,和巢北换了个位置。 巢北本应该慰问几句,但问卷的内容堪比mbti测试题目,同步直播的观众点击右下角也能获取完整问卷。 不少人做题做得天昏地暗,心想上这个节目实在像考试。 第145章 如果结婚离婚都有考试或许也不错。 路芫问:“姐,你们吵架了?” “没有。” 金拂晓没有回答,说话的是蓬湖。 似乎终于能逮到机会询问蓬湖了,娄自渺说:“那为什么金董要坐在小蝶身边?” 她也学会了三句话不离开前妻,不少人盘点娄自渺开播到现在的进步,都说她应该给蓬湖磕一个。 “那不然我坐在小蝶身边?” 蓬湖和金拂晓之间还隔了一个位子,路芫起身说:“那我和你换吧。” 一个小时前还能把冥河水母打得吱哇乱叫的女人扯下路芫,“不用。” 也算能扛超重设备的摄影师都被拉下了,路芫失笑,“看来矛盾很深呢,因为什么?” 金拂晓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面前杯子里的水,与其说失望,倒不如是意外。 蓬湖之前也隐约提过金拂晓捞过水母。 按照一般情况,怎么也是水母的报恩,没想到到她这里变成了水母的报仇。 更让金拂晓介意的是,蓬湖当时居然是自投罗网,想去死的。 以前怎么看不出她这么消极? 水母也会忧郁到这个地步吗? 【不会是老家的亲戚吧?这两口子总是缠绕着很多家长里短。】 【蓬湖都能用发财树抽老婆父母,解决老家的亲戚没什么问题吧。】 【不是奔丧吗?这有什么吵架的?】 【节目组不是说金拂晓发烧了吗?】 【蓬湖和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艇?飞机?】 【这群人里最神秘的还是她们,明明剖白已经够多了。】 “因为相遇的动机。” 出乎金拂晓的意外,蓬湖没有选择隐瞒或者留到以后说。 海鸥在不远处盘旋,对海族来说什么样的海景都很平常。 所以蓬湖当年在鱼丸厂的时候不懂为什么很多人的梦想是看下雪。 和她同吃同住的老抽色女孩也有一样的梦想。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普通天气吗? 蓬湖这么问就会被金拂晓瞪,或者是塑料拖鞋给她一脚。 劣质拖鞋的塑料锁边都很锋利,蓬湖吃痛一声,金拂晓又会火急火燎来看。 她太热了,对海族还说皮肤滚烫,蓬湖一开始是想远离她的。 但她又觉得金拂晓很熟悉,她好像就是为她来的。 只是理由她忘记了。 这是蓬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冥冥之中。 当时金拂晓说:你见过下雪吗? 蓬湖点头,金拂晓就骂她,你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别想骗我。 金拂晓在厂里也很凶,她会帮助性格安静到洗衣服排队排好久的女孩,偶尔蓬湖经过浴室,还能听到金拂晓和人吵架。 也有性格更烈的,指着金拂晓的鼻子骂你狗仗人势,不就是做蓬湖的跟班才这么狂。 金拂晓作鬼脸吐舌头一气呵成,说那你也跟啊,你跟得上吗? 蓬湖不懂她们到底有什么好吵的,海底的鱼群有时候也这样。 上岸后她偶尔也会看鸟打架,鸟毛被风吹走,秃了还要争个高下。 水母不需要争夺,更没有人吵架,族群漂浮,蓬湖都忘了自己怎么成为族群的老大了。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要定期把水螅体聚拢就可以了,有点像摆摊的小贩收摊。 金拂晓不像海族,更像麻雀,不出挑,却喜欢收留无家可归的其他小鸟。 也曾经希望另一个被欺负的小女孩和她们住在一起。 蓬湖不同意,金拂晓还生气好半天,她那时候似乎还没回味过来其他人看待她们的目光。 水母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缄默地观察着。 很可惜的是她们后来也没有定居在一个冬天会下雪的城市。 就算出差遇见过下雪,也是单独出差。 上岸后的时间短暂又漫长,人类又很擅长用事件填补时间。蓬湖一直配合金拂晓的节奏,以她的愿望为愿望,这次回来才意识到,这样也是不对的。 她知道金拂晓生气的原因。 “相遇的动机?” 舒怀蝶看向金拂晓,“你们不是在鱼丸厂相遇的吗?” 金拂晓摇头,“才不是。” 她又不能说是自己捞了一只想要自杀的水母,皱着眉吃了一口水果,回避蓬湖的目光。 “不是。” 蓬湖靠着藤椅,边上的两个人做问卷做得脑热,娄自渺和舒怀蝶早就写完了,似乎这样也能看出是一类人。 “我之前不是失忆了吗?”长发垂在肩上的女人换了一件普通的白t,“这段时间也逐渐想起来了。” 金拂晓哼了一声,心想真会骗。 只有舒怀蝶最好骗,也什么都相信。 高兴地说:“那姐姐们是怎么认识的,蓬湖姐你的家人呢?” “我的家人……”蓬湖摇头,“那不重要。” 没有心脏的水母就喜欢漂,分离、重生、永生,也算源源不绝。 “我第一次见到芙芙,就在锡山岛。”蓬湖说。 “不是在蓬港?”巢北也不想做题了,好奇地问。 路芫还在答题,不忘戳她,“那时失忆被老板捡走了。” 金拂晓还是不说话,她换了一条裙子,开满花的黄底布料如果穿在舒怀蝶身上会很像学生,穿在金拂晓身上显得她的曲线更玲珑。 舒怀蝶也不是她自己形容的那么干瘪,阳光下她眼睛笑得眯起,分明很喜欢这样的聊天时刻,和第一期的逃避沉默相比,似乎换了一个人。 “后来呢?”娄自渺问。 蓬湖说:“记住了芙芙长什么样,想和她搭话。” 金拂晓在心里翻译:想报复我。 “结果去找她的路上出了事故,就流落到了蓬港。” 这是蓬湖加工过的说辞,但金拂晓知道始末。 灯塔水母望着金拂晓,像是等待和她生命中最有牵扯的人类落下判词。 “这是我最想要隐瞒的秘密。” 蓬湖给这段相遇留了气孔,果不其然,金拂晓还是揭穿了她。 “不知道谁不想活了。” “什么?”路芫也不做题了。 “谁不想活了?蓬湖姐吗?”舒怀蝶瞪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娄自渺也惊了。 【这真的从没听说过。】 【蓬湖真的好神秘啊,有没有人去过她老家,乌透也是那边的吧?】 【家人都不在了吗?】 【不想活的理由是什么……】 【金拂晓不会才知道吧,所以这么生气?】 现场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其他人都小心翼翼看着蓬湖和金拂晓。 明明论相貌更具冷感的是蓬湖,但她一直含笑看着金拂晓。 反而是金拂晓低着头,夸张的不规则耳环一直颤动着,像她的心。 担忧、烦扰。 一方面她也很清楚,自己就是作,明明没什么好细想的。 什么都解决了不是吗? 蓬湖不会变成泡沫,头顶的数字等冥河水母再做个药会消失。 甚至头痛失眠都因为她们在一起治好了,其他相爱的人哪有她们这样立竿见影。 但她就是…… “是。” 蓬湖没有解释为什么,她在说金拂晓,“芙芙只是委屈。” 舒怀蝶不清楚具体的,只是从这透露的信息判断,“蓬湖姐不是才想起来吗?” 这也是金拂晓无法发牢骚的原因。 蓬湖到蓬港的时候早就忘了是来报复金拂晓的*。 她们的相遇每一个转折都写满了命运的推波助澜,似乎只要选错一步,就不会有后续了。 “但还是我的错。” 蓬湖正要继续说,金拂晓打断了她,“错什么错,什么都是你错了。” “就知道提前道歉,让我找不到下的台阶。” 她开口还是机关枪,蓬湖顿了顿,金拂晓又说:“活着不好吗,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总说有空了就去会下大雪的城市旅游,一直拖。” “总说要去哪家店吃饭,想着还有时间,又说下次……这些年我一个人去吃好多次,都觉得没意思。” …… 金拂晓说这些话语速很快,但外形的成熟无法给这些话增加少女的活泼,更像是遗憾经年堆叠,谁听了都心里一沉。 【原来节目里的无论大明星还是偶像、企业家,都是普通人嘛。】 【可能太有钱工作太忙就是这样的。】 【人是随时会分开的……还不如想吃什么就去吃,想做什么就去做。】 【看金拂晓三十多岁还这样,忽然觉得不用紧张了呢。】 “我懂了,拂晓姐就是想说蓬湖姐姐不用道歉,一点错都没有。” 舒怀蝶坐在一边忽然翻译。 第146章 也不知道这画面戳中了路芫哪里的笑点,她实在没忍住起身,直接笑出镜头了。 金拂晓:“我没有这么说。” 蓬湖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去看下雪?什么时候去吃那家餐厅?什么时候……” 金拂晓:“要不辞职不干了吧。” 她简直像丢下了炸弹,巢北忽然悲愤:“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样啊。” “娄老师说不想干了要退圈,拂晓姐也说不想干了,那……” 她看向路芫,没想到前妻说:“你不是已经不干了吗。” 【凄凉。】 【你们怎么反过来了?】 【娄自渺怎么可能真的退圈。】 巢北嗷了一声拿走了路芫盘里的面包,路芫笑着说:“你信娄老师真的不干了还是信拂晓姐不要公司了?” 巢北:“都不信。” “那不就得了,”路芫耸肩,“她们不会放弃的。” 路芫就差说她们只是嘴上说说了,舒怀蝶嗯了一声,“我不希渺渺姐因为我和保证,就放弃她喜欢的事。” “我和她认识的时间都没有她工作的时间长。” 巢北哇了一声:“这听起来也太惨了,工龄那么久,娄老师退休金肯定很高吧?” 路芫也在笑:“你工龄也不低啊。” 舒怀蝶看了眼在座的人,发现没什么正经工作的居然是自己,沮丧地低头。 娄自渺靠了过来,说:“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舒怀蝶问:“那你和经纪人……” 娄自渺的经纪人在最后一站之前就离开了,等节目录完,她要立刻飞回公司。 从拿到手机的那一刻起,就有无数尘世的烦恼争先恐后地挤了过来。 她一开始拍戏是父母要求的,后来发现改变不了,就接受了。 只有这样的工作才可以忽略各种通讯,她进入角色的真空范围。 好处是她放空了,坏处是,她一旦遇见真爱,就不知道做出符合年龄的正确处理方式。 一个人要打理好生活、感情和工作实在很难。 在旁人眼里娄自渺光环加身,私下不过是做饭只会水煮的笨蛋大人。 失去父母的舒怀蝶比她更懂得生活,擅长发现生活的细致入微。 也就是太细致入微了,娄自渺过度迟钝产生的感情病变才令她绝望。 还好她来到了这里。 “这些我会慢慢和你说。”不是年长的人就各方面成熟,她的不完美在这几天表现得淋漓。 很多粉丝幻想破灭,也有的重新审视她,也有人喜欢她这样鲜活的时刻。 喜欢和讨厌也是流动的,很少有人被全世界讨厌,或者被全世界喜欢。 “娄老师,以后说为什么现在要握手?” 巢北笑着问,蓬湖盯着金拂晓,“芙芙才不会辞职。” 金拂晓坦然承认,“那我辛苦的结果,也是我的孩子,我才不要甩手。” 蓬湖叹了口气,金拂晓问:“不满意啊?” “我就是这样。” 如果居慈心希望她上节目,为了公司形象占了百分之八十,那现在已经反过来了。 她们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公司形象需要包装出完美,但坐在这里的女人没有一个符合条件。 有的怯懦,有的逃避,有的过分模糊,还有的圆滑过头…… 但这是一个表达情感的节目,剧本早就不存在了,也没有人按照预设符合预期。 喜欢一个热烈的人,她或许很容易和人搭上话,成为朋友也轻而易举。 蓬湖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人类是多面的,爱那个人的特质顶多算限时喜欢。 没有人没有缺点,就像金拂晓,她很重感情,意味着她必然难以割舍家庭。 从前会把工资给家里当作家用,后来也因为想要体面给上门的父母做了落脚安排。 想让她断掉过去的关联太难了,这还会反过来伤害她自己。 蓬湖宁愿默默处理,等人类死去,一切或许才会结束。 但在那之前,相安无事地存在着,就像海草和游鱼,这是一直水母得出的结论。 【金拂晓还真就是这样,挺难搞的。】 【蓬湖还不是很喜欢。】 【所以当年为什么不想活了!没人问吗?娄自渺你别调情了!】 今天大家手机都到手了,巢北一直在看弹幕,忽略自己的恶评问:“蓬湖姐当年为什么不想活了?” 锡山岛早年交通不便,十几年前只有马蜂窝这样的网站有人写游记,很少有人愿意来这里吃苦。 当年的蓬湖岁数也不大,很多人倾向她和家人一起。 说话就是要圆无数次,蓬湖规避了很多需要自己补充的内容,回答最关键。 “就是觉得很没意思。” 她说不具体,看表情也能感觉到这是她的全部,反而留下了无数遐想。 “那拂晓姐也不记得之前救过蓬湖姐了吗?”舒怀蝶问。 金拂晓嗯了一声,“家住大海边,很忙,完全没注意。” 她似乎还带着似有若无的赌气。 “所以是芙芙给我了新生。”蓬湖看着她。 “不知道谁想报复我还失忆了。”金拂晓耿耿于怀。 “好了好了,既然我们相聚在这里!” 巢北正要举杯,镜头外的工作人员举牌—— 「现在公布节目出发前填写期望复婚的嘉宾。」 巢北第一个反对:“不要啊!” 很快牌子上就出现了她的名字。 【果然,我赌对了!】 【巢北这个毫无悬念啊。】 【另一个呢!!关系到我的开奖!】 「巢北」 「娄自渺」 【我以为是舒怀蝶!是我想多了!】 【金拂晓你一点都不想吗!看错你了!】 【我一败涂地。】 舒怀蝶惊讶地看向娄自渺,对方理所当然地说:“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从未离婚。” 三对有两对不想离婚,很快大家看向了蓬湖和金拂晓。 这时候乌透的声音在画外传来。 “接下来宣布今天填的选择复婚的嘉宾名字。” “巢北。” 乌透刚说完,巢北就哀嚎道:“为什么!又是我!我要面子的啊!” 【巢北你真是……纯情偶像不火辣辣,实在找不到活干去货拉拉也行。】 【蓬湖和金拂晓不复婚吗!都说想办婚礼了!】 【娄自渺你笑得太势在必得了!!】 “路芫。” 巢北:“什么?!” 她震惊地看向路芫,“你被绑架了吗?” 路芫靠在椅背,笑着地看着巢北,“我们一直是这么生活的,不是吗?” “我很难想象我们除了彼此之外的生活方式。” 娄自渺问乌透:“没有了吗?” 导演嗯了一声。 忽然没人说话了,巢北纯属受了天大的惊喜,处于死机状态。 金拂晓还在思考水母自投罗网自杀的画面,对结婚离婚没什么波澜。 这早就不是她和蓬湖的人生课题了。 “小蝶。” 娄自渺艰难地开口,这时候她的笑很是苦涩,“你……” 舒怀蝶的眼睛却很明亮:“我们不可以谈恋爱吗?” 【我都被拿下了。】 【小蝶你不是说要体验是个女保镖的吗!怎么这样!】 【还好,女鹅没选择复婚我松了口气。】 【评论区已经没有娄自渺的粉丝了吗?】 蓬湖和金拂晓坐在席间,不像巢北那样宕机,也不像娄自渺和舒怀蝶私语。 路芫问:“我记得蓬湖姐说想过结婚的,怎么没选择?” 蓬湖看着金拂晓:“结不结婚也不影响我想和芙芙办婚礼。” “那是我最大的愿望。” “之一。” 第92章 故事开始的地方。 节目收官没有大家想象的盛大,和最开始一样,也是一张桌子。 巢北问:“我们在游轮上的信笺还没有公布吧?” 很快工作人员取来了信箱。 蓬湖缺席了一天,少了一封。 她没有给金拂晓制造很多爱心,不妨碍金拂晓依然是节目获得手写信最多的人。 “怎么还是拂晓姐最多?” 巢北数完了数量,同情地看向娄自渺,问:“姐,这档综艺是你人生的滑铁卢吗?” 这也是无数网友的评论之一,一般人上综艺都有加成。 就算是情感综艺,也有走黑红路线的嘉宾。 从商业角度考虑,娄自渺上这个综艺完全是决策失误,完全颠覆了之前塑造的完美人设。 “不是。” 娄自渺的信不多,她拆开舒怀蝶写的,好多张,写得像作文。 她想到以前还真检查过舒怀蝶的英语作文,又笑了笑,“这是我最大的收获。” 第147章 【还是复婚失败啊!】 【一档综艺能看出老派演员的成长也挺少见的。】 【巢北这对虽然出乎意料,但好像真没什么问题。】 蓬湖问:“我能看看小蝶写了什么吗?” 娄自渺迅速把信塞了回去,“不可以。” 蓬湖哦了一声,“但小蝶给我写的好像比你多一张。” 水母也有幼稚的时候,金拂晓忍不住附和:“我也有。” 巢北和路芫也亮出了自己收到的,结果…… 娄自渺备受打击,“还好不是爱心石头。” 舒怀蝶咳了一声,“本来今天早上就收官的,我昨天写到半夜呢,越写越舍不得。” 大家的平均年龄也都不是学生,舒怀蝶却像真空包装里的小人,哪怕前妻是大明星,她依然很难出现极端的负面情绪。 一直跟着节目的观众也发现了,娄自渺虽然抗压能力强,完全比不上比她小很多的舒怀蝶。 对方像一颗柔软的糖,含在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化了,甜的后劲却要铭记一辈子。 “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金拂晓看她快哭了,给她递了一张纸,“反正没有打算复婚,可以来我公司做客。” “我老家那边还有人在国外工作,现在也住在酒店,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了解,不比芙芙严选的女保镖姐姐差。” 巨口鲨还要补办落地手续,估计还得在锡山岛逗留好几天。 冥河水母暂时无法放生,变成人也很短暂,就算节目收官,蓬湖也得留在这里处理遗留问题。 她闲着也是闲着,很配合和金拂晓一起火上浇油。 【娄自渺看上去很想骂人。】 【好一对**】 【怎么还有国外的保镖,是早上酒店大堂那几个吗?那是真的不错!】 【蓬湖老家的孩子都是这个水平的吗……那里什么时候开发旅游?】 舒怀蝶没什么印象,想了一会,“我记得领头的,金色的头发,和蓬湖姐一样的眼睛,很漂亮。” “登记的时候找了很久的证件。” 巢北:“娄老师,考虑一下金发蓝眼吧。” 这还真是娄自渺从没有走过的赛道,路芫也起哄:“那我要约一期封面。” “她的话……” 蓬湖摇头,“有暧昧对象,换一个吧。” 舒怀蝶哦了一声,像是有些失望。 娄自渺紧张地问:“真的要换吗?” 不决定和她复婚,连谈恋爱都是提了一嘴的前妻嗯了一声,“姐姐说我体验得太少了,让我试试。” 【这才是真正的养成系!】 【舒姮狂喜吧。】 【希望小蝶节目结束后多发发日常!好奇。】 娄自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舒怀蝶又主动握住她的手,“真的没必要为了我不要工作的,那我会愧疚。” 以前她也不知道如何表达真实的心情,这么多天观察多了,也学了蓬湖的狡猾。 聪明的人已经发现舒怀蝶学得太明显了。 但这种事向来愿者上钩,娄自渺就很吃这套,“可是……”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 和娄自渺结过婚的舒怀蝶深入过娄自渺的生活,很清楚对方的人生似乎除了做演员没有别的填充途径了。 她之前希望自己成为基石,但失败了。 “喜欢你。” 工作的时候因为台词说过很多爱的人也可以顺利地说出这句话了。 娄自渺重复了一遍,“更喜欢你。” “我又没有逼你做出一个选择。”舒怀蝶摇头说,“你也有很多面。” 她们说得认真,蓬湖换了个位置,终于坐到了金拂晓身边,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办一场婚礼?” 结过婚也离过婚的两个人唯独没有这样的仪式,现在孩子都六岁了,金拂晓都觉得荒唐。 “再看吧。” 金拂晓没打算轻易放过蓬湖,“你那一大家子老乡什么时候能解决?” 她更在意自己头顶的数字,之前觉得十分是侮辱,万恶之源的冥河水母说满分是1分她又像是被人戳穿了爱意。 好像多爱几分明面上太亏,“赶紧把药吃了。” “那还要在这里多住几天。” 蓬湖问金拂晓,“你急着走吗?” 公司的事情很多,能腾出二十天录个节目已经是居慈心能做出的极限了。 金拂晓的手机都是关于工作的轰炸,虽然少了她公司也不是不能运转,但还是有些事必须面谈。 “着急,还有你复职的一些流程。” 居慈心还希望鲁星斑能回来,这些年虽然有新的管理层,合作起来还是没有那么顺手。 但这是不是金拂晓能谈成的,她打算交给蓬湖。 “姐你俩嘀咕什么呢。”被蓬湖挤走的巢北凑了过来,“要黄昏了,节目组说给我们准备了烟花,走吗?” 蓬湖问:“那你们明天就去登记复婚了?” 她难得露出几分羡慕,巢北也不太相信,问路芫:“为什么?我以为你已经不爱我了。” 性格大咧的人装高冷很难,这也是巢北偶像时期的忍耐力。 粉丝大幅度流失后,她对爱的感受力也在下降。 和路芫离婚更是重大的打击,很多人偶遇过郁郁寡欢的她,依然坚持风雨无阻地遛她和路芫一起养大的狗。 只是暴雨天里狗穿着雨衣站在屋檐下躲雨,主人反而站在雨里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人说路芫和巢北养的陨石边牧比巢北更聪明。 也有人说她明明是为了翻红炒作。 路芫也看过这样的新闻,她们就算不住在一起,微信依然是彼此的置顶。 遗憾的是路芫没有像网友希望的那样把狗偷回来,反而是家里的边牧叼着狗绳来公司找过她。 为了让路芫照顾就在附近医院看医生的巢北。 只看外形的话,路芫活力明朗,巢北不说话显得冷淡。 可是她们的性格是颠倒的,过分理性的从来是路芫,巢北玩益智游戏从没有赢过她。 理性的人早就确认了人生唯一的感性。 感情和性的归属。 这不算父母的媒妁之约,只是唯一确认。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爱你了?”路芫叹了口气。 她把下船后洗出来的照片放在巢北面前,“你总幻想我会爱上别人。” “这次还不够放心吗?” 她们是三对里认识时间最长,离婚时间最短的人。 就算离婚分居,也住在同一个小区,甚至还是一个工作圈的人。 生活和工作依然高度重合,父母甚至会在看她们的时候要求她们出现在一套房子里,省得她们跑来跑去。 家长没把她们的离婚当回事。 被家长放养后一起长大的孩子哪怕没有吃过贫穷困苦,也算依偎着长大的。 比起萌生同性的爱意,最先确认的是—— 我想和这个人永远在一起。 后来才考虑形式、性向。 只是她们低估了爱也有波动,但如果一成不变的话,也会如同飞机坠落深海。 【不是吧,路芫才是最钓的?】 【到底谁在把我们观众当成傻子!】 【路芫刚开始可是很亲热别人的啊啊!】 【她只是喜欢美的一切吧,可是巢北也在一切里啊。】 弹幕的辩论影响不到说话的当事人,路芫看着巢北说:“缪斯从来不永恒。” “但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决定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笨蛋巢北。” “巢北哭了。” 蓬湖给金拂晓剥开了山竹,“再看她以前偶像写真,好违和。” 舒怀蝶笑倒在娄自渺身上,女人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在桌下握住了前妻的手。 “那我宣布,现在你们可以亲吻对方了。” 蓬湖鼓掌,“恭喜,再也不用偷偷亲吻了。” 她总是话里有话,说阴阳怪气又还不至于的,听得金拂晓嘴角抽搐,拧了她一下。 巢北哭得像个小孩,呜呜嗷嗷的。 蓬湖率先起身,“那我和芙芙先去海边了。” 又是一天的黄昏,节目组差点跟丢蓬湖和金拂晓。 金拂晓的老家渔村很偏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蓬湖安排好了快艇,她没有给金拂晓任何准备的机会,也没有带上周七。 小黄鱼扛着镜头无奈地看着在粉色日落下消失在视线里的两个人,干脆地给自己下班了。 小型快艇速度很快,金拂晓坐在边上问:“去哪里?” 蓬湖:“去故事开始的地方。” 日落分层,橙色粉色,撒在海面上漂荡,也有粉色的海豚经过她们。 蓬湖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金拂晓顺着她的视线看,快艇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好多水母。 说实话,就算是透明的也很容易密恐发作。 第148章 金拂晓问:“这些看着也不像灯塔水母啊。” 蓬湖嗯了一声,“我的族群很少经过这里的。” “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因为……” 大概是蓬湖犹豫了很久,金拂晓哦了一声,“来找死的。” 当年的渔村早就开发了,只留下一片搁浅的废弃渔船还没有处理。 金拂晓小的时候总在这里整理渔网,偶尔趴在甲板上写作业的,碧海蓝天是挺不错的,但是也很怕海鸟拉屎弄脏她的课本。 她哪里想得到自己骂天骂鸟都被一只巡游找死的灯塔水母听见了。 也不知道对方迷恋她高超的捕网技术,决定选她做刽子手。 蓬湖久久不语,最后在黄昏消失后的蓝调时刻,快艇停在岸边。 金拂晓穿裙子也很灵巧,迅速上了岸,朝蓬湖伸手,“走吧,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 蓬湖握住她的手,“没找死,反而上岸了。” 她在湿润的海风和漂浮在岸边的水母群中搂住金拂晓,“我要和芙芙一起活着。” 金拂晓都怀疑边上有摄像机,她看了好几圈,最后被蓬湖捧起脸亲了个正着。 “我的灯塔芙芙。” 第93章 依然是为你才上岸的,不是吗? “我都忘了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了。” 天彻底黑了,金拂晓和蓬湖在沙滩边行走,偶尔有海浪温柔地拂过她们的脚踝。 “公司成立后的第三年。”蓬湖说。 “怎么你都知道。”金拂晓叹了口气,“看来瞒着我的事情还有很多?” “没有了。” 蓬湖站在她身边,沙滩深深浅浅,偶尔能看到从沙子里探头的小型生物。 “最不希望你知道的都被冥河水母说出来了。” 金拂晓冷哼一声,“这事小七知道吗?” 做生意这么多年,金拂晓多少也知道有些事应该抓大放小,就算蓬湖的初衷是报仇,现在好好地和她在一起,怎么不是一种成功。 “不知道。” “你不是说她也能看到你的记忆吗?” 说完金拂晓又生气了,“为什么那只拖把水母什么都知道啊。” 她很想说不公平,如果年轻个十几岁,可能真的跺脚抱怨了。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蓬湖去牵金拂晓的手,被对方甩开了还是继续缠上去,这个渔村目前荒芜,开发商还没有完全入住,不远处的房子拆了一半,就算有渔船经过,也不会在这里靠岸。 不过村子里还是有守村的人,远远能看到房子里亮着的灯。 “还不是知道你为什么上岸?”金拂晓耿耿于怀。 “依然是为你才上岸的,不是吗?”蓬湖反问。 “我问过小黄鱼了,你们上岸考试可难了。” “冥河水母变不成人连考试资格都没有,变成人了还要考好几次,一次上岸的寥寥无几。” 当年的蓬湖在金拂晓眼里就是个什么不懂的怪人,如果不是鱼丸厂的老板捡到她,给她办了身份和名字,恐怕没这么顺利。 “要考也不难的。” “然后你还是不想活了。” 海浪声声,天上的月亮似乎都坠到了深海,这样的时刻金拂晓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她距离儿时过于遥远,再不好的记忆也模糊许多。 “现在活着,芙芙需要检查吗?” “才不要,心脏都是假的。” 金拂晓和蓬湖走到了废弃的渔村,“以前到节日庆典,村口会有活动。” 蓬湖嗯了一声,金拂晓问:“你知道?” 蓬湖摇头。 金拂晓眯着眼问:“不是要找我报仇吗,没有偷偷潜伏在我身边观察?” “观察过,但变成人去村里不方便。” 蓬湖老实交代,“你们村子人太少了,也很少有人来这里旅游。” 锡山岛不算很大,但也有很多村落,以前金拂晓除了上学就没离开过村子,就算是本岛人,也没有游玩过岛上所有地方。 父母一直在机械式地生活,可能重复的生活太多,时间过得也挺快的。 金拂晓没有说话,她和蓬湖慢悠悠地走着,不像小时候无论什么时候都走得很匆忙。 担心出来一小会父母又会询问,担心金昙又说她贪玩。 她的世界被圈定在固定范围里,像是游戏里被设定好的程序,npc永远走不出那个村落。 还好世界上不止那么一条路。 “就因为我把你从渔网里丢出去了,你就恨上我了?”月光洒在地上,在金拂晓看来有些改变的路依然摆脱不了旧年的影子,但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明明我还放生了别的。” 女人的裙子变成影子也在摇晃,蓬湖的影子和金拂晓一起拉长,偶尔裙角会扫到她的裤脚流苏。 “收收你的触手,被发现就完了。” 金拂晓已经习惯蓬湖做水母飘摇的软趴触手了,依然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她天性不服输,却又很容易担忧。 需要蓬湖抱着她,但又不主动开口。 居慈心虽然站在她这一边,也很明白金拂晓的难搞。 这也没办法,天底下不存在千篇一律的人,反正什么锅配什么盖,金拂晓还有个蓬湖这么死心塌地的。 “我知道。” “还有海星、扇贝……” 蓬湖像是很熟一样,对上金拂晓狐疑的眼睛,笑着说:“聊过几句,她们不是自愿被捞的。” 她和金拂晓对视着就凑近,在女人以为亲吻的时候靠到了金拂晓的肩上,“只有我是自愿的。” 金拂晓哂笑一声:“自愿去死,真是清新脱俗。” 蓬湖嗯嗯两声,“谬赞了。” 她装有文化也看得金拂晓不太自在,只好催促她回去,“这里没什么好逛的,不如回酒店。” “也不知道小七怎么样了,她那个朋友的家长还没来呢,一点也不上心……” 《再见妻子》就这么收官了,最后沙滩环节也没有金拂晓和蓬湖的影子。 其他人和观众一样习惯了,不就是那点事,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当晚的热搜还有巢北队友的祝福,也有娄自渺公司的声明,看得出还要热闹一阵子。 很多人在这样纷杂的词条里看到了金昙的消息。 #金昙男友身亡# 内容是一则新闻,也有某些知情人士透露,lk的继承人的尸体是在海上发现的。 还有不少金昙下飞机前往警局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依然看得出没之前那么盛气凌人了。 「金昙不是和她男友邮轮旅游吗?怎么出事了?」 「原本担心她会给金拂晓添堵呢,真是天道好轮回。」 「这人不是叫嚣着蓬湖是妖精吗?」 「不会是从游轮上跳下去的吧?」 「还有人说是金昙害的?不至于为了男人赔上大好前程吧?」 评论议论纷纷,收官的综艺嘉宾还没有离开锡山岛,似乎陷入了离别的哀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天。 巢北把衣服放进行李箱,看趴在沙发上的小朋友问:“小七,你的妈妈们呢?” 周七玩着巢北的游戏机,说:“不知道,应该约会去了。” “不知道你还这么肯定。”巢北笑了一声。 “那还有什么事情,妈妈酱肯定不会现在回去工作的。” 周七并不知道泳池那边发生了什么,但看冥河水母变成人后紧紧跟着巨口鲨,出门还要先检查的金拂晓在不在的样子,应该是她亲爱的妈妈酱打人了。 “不对啊,我印象里的拂晓姐是工作狂。”巢北还记得她们休息日的时候金拂晓回消息的架势,“太恐怖了,她也挺适合做经纪人的。” 周七:“妈妈酱只是爱钱。” “现在妈咪回来了,她才不会那样。” 小水母捧着掌机打了个哈欠,“反正还有猪猪阿姨在。” 这时候路芫把平板递过来,巢北也看到了上面的词条。 “真的假的,我们都在一条船上,完全不知道出事了啊。” “是从咱游轮掉下去的吗?” 娄自渺在一边缠舒怀蝶的新数据线,说:“应该不是。” 巢北转头,“姐你怎么知道的?” 娄自渺在圈内人脉很广,“应该是中途下船,去其他岛上出事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当时在船上我看到金昙真的吓一跳,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巢北啧啧几声,“那现在好多人怀疑金昙谋杀男友,也太离谱了吧。” 以她对金昙的印象,这个人不至于犯罪。 “她后来不是还和拂晓姐单独谈话了吗?” 巢北想到那天还是气愤,“态度那么差,真讨厌。” “总是一口咬定蓬湖姐不好,可是谁都看得出只有蓬湖姐对拂晓姐最好了。” 第149章 舒怀蝶点头,“她们好像只有彼此了。” 玩掌机的周七忍不住说:“还有我。” 小朋友声音稚嫩,听得舒怀蝶笑了,“你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看娄自渺若有所思,巢北说:“姐,别想,你个人问题都没解决好呢。” 她是唯一一对要复婚的,蓬湖和金拂晓显然也没有其他问题。 只有娄自渺没有得到舒怀蝶的任何保证,哪怕她们通过节目再次了解了对方。 半个小时前,舒怀蝶还拿到了某外国女保镖的电话。 “我……” 娄自渺正想说大家或许可以约下次见面,这时候周七跳下沙发,“我妈妈们回来了。” 果不其然,套房被人刷开,蓬湖和金拂晓一前一后回来了。 周七扑过去,“妈咪你不带我出去玩。” 金拂晓拢了拢蓬湖的外套,先去房间换衣服了。 舒怀蝶瞥见她脚踝宛如被手指掐住的痕迹,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却对上了娄自渺一直看向她的目光,逃一样地回房间去了。 “本来就没想带你。”蓬湖对孩子向来直白,“你的朋友醒了吗?” 周七嗯了一声,“醒了,她的妈妈已经走了。” 蓬湖:“没带走她?” 她听周七说过粒粒的家庭结构,父母感情很好,但父亲重病,母亲身为艺月生物的采购员,因为孩子符合要求,于是把粒粒送去了培训,最后和另一个同事组成一家三口团建,来到了游轮上。 陈友文根本没什么痴情的未婚妻,对方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私欲,希望像艾森眠公司那样,能提取到人鱼的基因,改善自己的身体结构。 不过他的团队实在太草台班子了,捞到冥河水母才有了进展,正好和金昙一拍即合。 “没有。”周七唉了一声,“她的妈妈和你一样,更喜欢配偶,我们小朋友最不重要了。” 周七学会了以进为退,蓬湖把她揣进怀里,“等芙芙换好衣服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朋友。” 巢北:“姐,我们也不重要吗?我们明天早上就要走了。” 她状态好得可怕,完全是复婚带来的,娄自渺羡慕不过来,也补充了一句:“我是凌晨的飞机。” 蓬湖问:“小蝶不一起吗?” 娄自渺:…… 她依然一句话戳中娄自渺的心。 一边的舒怀蝶正在和路芫自拍,说:“我要先回老家。” 蓬湖问:“然后呢?” 舒怀蝶唔了一声,“然后……去你家做客,拂晓姐邀请我了。” “蓬湖姐那你之后就和拂晓姐住在一起了吗?” 金拂晓之前上过综艺,公开的住所不是她和蓬湖的别墅,不说观众,在场其他人也好奇。 综艺之前的采访金拂晓提起蓬湖的习惯,说家里有很大的鱼缸,也有很多蓬湖搜集的老式台灯。 哪怕二十天的旅程已经细致入微,她们依然让人好奇更多生活的点滴。 “应该是。” 但蓬湖已经离开很多年了,“也不知道家和公司还有没有我的铺盖。” 这时候金拂晓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在渔船上席地慕天做太挑战金拂晓的底线,但遇见了蓬湖,她似乎没有底线了。 在相遇的地方做最亲密的事诱惑力太大。 纵容的结果就是她在快艇上差点吐出来,回来急着换衣服。 “你的铺盖我已经扔了,自己买新的。”金拂晓倚着房门说。 蓬湖微微抬眼,怀里的孩子看看妈咪,又看看妈妈酱,“那我要和妈妈酱睡。” 蓬湖:“芙芙睡哪里,我就睡哪里。” 第94章 *[修]我看过你跳舞。 “我最近都不想和你睡。” 在场都是熟人,金拂晓没有和蓬湖迂回。 锡山岛已经入夏了,室内开着冷气,金拂晓的不给面子让蓬湖格外失望。 金拂晓却伸手抱走她怀里的周七,“走吧,去看看你的朋友。” 蓬湖:“那我呢?” 又是蓬湖的伎俩,金拂晓头也没回,“爱来不来。” 在场的其他人都在笑,巢北对娄自渺说:“娄老师,这个不用学,很容易学废。” 娄自渺低头沉思,含着笑意的余光看向舒怀蝶,对方却说:“我最近也不和你睡。” 舒怀蝶很需要年长者的包容和关怀,舒姮和金拂晓都是她憧憬的对象。 但她唯独不憧憬娄自渺,哪怕对方大她那么多,很多时候,舒怀蝶都很喜欢照顾对方。 “最近?” 娄自渺抓住了关键词,“那不是最近呢?” 舒怀蝶被问到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蓬湖跟上金拂晓之前不忘点播舒怀蝶,“可以去舞厅逛逛,芙芙的保镖在那边轮休。” 娄自渺:…… 巢北问路芫:“要去看看吗?” 正在p图的路芫:“不怕我遇见什么新的缪斯?” 巢北:“这事过不去了吗?” “你刚还问我约哪天复婚呢。” 路芫:“那走吧,小蝶呢?” 舒怀蝶看了娄自渺一眼,巢北说:“娄老师和你早离婚了,前妻而已,哪里管得着你去跳舞。” 综艺都结束了,脱离镜头的她们看上去还是老样子。 娄自渺嗯了一声,“那我也去。” 周七趴在金拂晓怀里,像小狗一样嗅着金拂晓的味道。 金拂晓被逗笑了,“你是安检吗?” 蓬湖就跟在她们身后,保持一步的距离。 她们等电梯的时候套房那群朋友都出来了,蓬湖问:“去哪里?” 娄自渺第一个回答,“你给的建议,去舞厅玩玩。” 酒店很大,也有专门的娱乐楼层。 周七上岸后在这家酒店待了很多天,戴不逾换着花样带她玩,小朋友在这里也很放松,“舞厅还有很多好吃的。” 隔壁电梯下行,那几个人进去了,金拂晓还要上去,一家人还站在门口。 她晓捏了捏周七的脸,“你才几岁,怎么可以去舞厅?” 周七嘟嘟囔囔:“我是员工家属,畅通无阻。” 金拂晓看向蓬湖:“你常去?” 那段时间的蓬湖神志不清,总是头疼,爬到金拂晓床上之前,简直像酒店的恐怖传说,套房里住着一个女鬼之类的。 奈何这张脸太过好看,也没有客人投诉就是了。 蓬湖摇头,“我就在套房里,偶尔被戴不逾挖出来晒晒太阳。” 二次上岸的水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能醒来都算冥河水母功德无量。 金拂晓忽然感到抱歉,她下手应该有些重了。 “如果芙芙想跳舞,我们等会可以一起。” 上综艺总是暴露在镜头下,哪怕蓬湖依然在间隙里完成了和金拂晓的坦诚相待,依然不满足。 她们缺失的六年需要无数的瞬间弥补,计划没用,抓住现在,此时此刻最重要。 “那我呢?” 现在换周七问了。 时间也不早了,金拂晓说:“小孩子晚上九点就要睡觉了,不然以后长不高。” 周七:“才不会呢,我是妈咪的水螅体,她什么样,我就什么样。” 永生也是一种复制,金拂晓问蓬湖:“真的?” 她想到家里两个一模一样的,未免太可怕,“还能改吗?” 蓬湖嗯了一声,“她是变异体,当然不会一模一样。” 周七也是第一次听,“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和妈咪长得一样!” 金拂晓差点抱不住她,还是蓬湖反应快,选择提溜对方的衣领。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有旅客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三个人。 似乎觉得蓬湖的动作非常粗暴,这位女士又转身走回来询问周七要什么帮助。 周七呜呜嗷嗷:“谢谢姨姨!这是我妈咪的日常臂力训练。” 金拂晓:…… 好丢人。 去看粒粒的路上周七一直愤愤不平,金拂晓已经看过这孩子的资料了,问:“怎么把她安排在这层?” 蓬湖:“因为她知道小七不是人类,我也不是。”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蓬湖说了一遍,周七又和金拂晓说了一遍。 金拂晓想如果自己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应该会很激动,谁能半夜坐在巨齿鲨身上漂洋过海的。 但这也是她现在成年人反推的想法,这小孩营养不良体弱多病,妈妈为了爱人自顾不暇,公司老板又死了,下午就被传唤走了。 “冥河水母没什么忘情水、失忆丹什么的,给她吃了不就好?” 金拂晓已经坦然接受身边不是人的概率了,不过有居慈心垫底,她觉得自己已经算不错了。 “她的业务能力你也看到了。” 蓬湖叹了口气,这层有专门的医疗团队,这些都算在戴不逾账上,据说最后账单是送到紫夫人那边去。 第150章 这次得利的还是紫夫人,她又得到了一座岛屿,还坐享了优秀的科研团队,可以开发更多医疗项目。 和lk那边的合作也圆满落下帷幕。 可能唯一的失误就是差点赔掉很好用的继女。 至于戴不逾这条……为了给蓬湖找解药打探冥河水母消息被一起捞走的无辜带鱼…… 据说紫夫人为了弥补她,特地升她为区域经理,以后岛屿的酒店都是她名下管理的。 “……一想到我头顶顶着数字就烦。” 鲁星斑正在粒粒的房间,似乎在和小孩说话,边上放着几本童话书。 看见金拂晓和蓬湖,她站了起来。 周七已经跑过去了,“粒粒,你睡醒啦?” 普通小孩也很少有趴在鲨鱼背上渡海的经历,她和周七又是直升机又是轮船的,差点没了半条命。 现在换上了柔软的睡衣,洗烘过的裙子挂在一边,是整个房间最亮的一抹颜色。 “小七。” “粒粒!” “小七。” “粒粒~” 小孩互相喊名字都有来有往的,金拂晓坐在一边,问鲁星斑:“你接下来什么安排?” “我身上还有一些研究痕迹,还是要回薇夫人那边。” 金拂晓也不知道她变成鱼什么样子,问:“那研究到底是薇夫人那边做的,还是她那个好大儿做的?” “名下的捕鱼公司就是做研究的工作室,”鲁星斑没说得很具体,“宁绚也有投资,一开始……” 鲁星斑也不知道这事蓬湖和金拂晓说过没有,她草草提了几句,转移了话题,“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金拂晓:“我会先走,蓬湖……等她去冥河水母那里把药吃了再说吧。” “这不影响我和你一起。”蓬湖有些无奈,“你要介意到什么时候?” “我介意什么了?” “介意我能看到你的爱意。” 她们都没发现说话的小朋友都看了过来,周七给粒粒介绍自己的妈妈们。 “很凶吗?” 粒粒摇头:“不凶,很特别。” “你说得轻松,那下次我吃一颗,看看你头上几分!” 金拂晓不算极端争强好胜,她就是个不服输的人,这种时候也计较。 蓬湖笑了:“好啊,我问问冥河水母还有没药卖。” 金拂晓又怕她吃出什么毛病,“算了,你别吃嗝屁了。” 她的关心永远带刺,鲁星斑出走那么多年,发现还是熟悉的风味。 “我没问题。”蓬湖笑着回答。 金拂晓被噎了,不理她,去和粒粒说话。 周七:“妈妈酱,我以后可不可以和粒粒一起上学啊。” 小水母之前跟着居慈心去过金拂晓那边,大别墅还有儿童房,全是金拂晓让助理迅速准备的,“粒粒也可以和我住在一起。” 人类小孩比她早熟多了,“谢谢小七,我和妈妈住在一起的。” 周七握着朋友的手撒娇,“和我一起吧,你不是说你妈妈更看重爸爸吗?” “我妈咪也是,只喜欢妈妈酱,那我们就做……” 金拂晓给了她一个头槌,“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邀请朋友来家里也要人家家长同意的。” 她更担心的是周七的身份,老婆孩子都不是人,在人类世界生存依然很危险。 “阿姨……” 粒粒看向金拂晓,“你不用担心。” 她面色苍白,声音很虚弱,像一只病猫,但眼睛又很大,眨眼的时候睫毛也很惹人怜爱。 “我不会告诉别人……告诉别人小七是漂亮的……” 周七咧着嘴笑,金拂晓给了她后脑勺一掌。 粒粒:“漂亮的水母。” 周七嘿嘿两声,“我是漂亮的水母。” 金拂晓握住粒粒的手,“谢谢。” 粒粒还怕大人不相信她,“我是认真的。” 金拂晓嗯了一声,“阿姨相信你,因为你是小七的朋友。” 周七强调:“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 粒粒:“真的吗?” 周七:“真的。” 粒粒:“可是海里的小动物都……都会和你说话。” 她不会忘记夜晚星月下的大海,还有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的鲨鱼群。 动画片的主角坐在海豚背上,她和周七被鲨鱼驮着在海上疾驰。 她不晕船,晕鲨鱼。 鲨鱼上岸后又变成漂亮的姐姐。 她的朋友是一只水母。 原来培训会上的叔叔说得都是真的,海底有个新世界。 “小七是海里的女王吗?”粒粒问。 金拂晓憋笑到不得不噘起嘴,一边的鲁星斑咳了两声。 蓬湖盯着金拂晓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七拍了拍胸脯,“我是水母王。” 蓬湖还是没忍住:“大字不识的水母王,先上学吧。” 周七又被提溜走了,她扑棱着说:“妈咪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妈酱说了你二十岁还在用儿童点读机识字!” 鲁星斑惊讶地问:“真的吗?” 金拂晓沉痛地点头,“真的。” 就算是质朴的水母也需要面子,她丢下周七,决定和金拂晓回房间理论理论当年的点读机。 但她们的房卡在巢北那边。 七层的舞厅现在正是营业时刻,不少客人在这样的场景下跳舞。 今天是复古怀旧风,隐约都很有年代感。 蓬湖还在找巢北,金拂晓却拉着她去了舞池。 “以前鱼丸厂门口也有人跳舞。” 说完她哦了一声,“忘了你从来不出去闲逛。” 水母也有宅属性,如果不是金拂晓把她撬出来,或许会烂在鱼丸厂,永远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上岸。 “我看过你跳舞。” 现在的声音很喧嚣,蓬湖还是不会跳舞,但她学得很快,偶尔凑近,偶尔疏远。 彼此身上的气味交缠,目光却从来没有偏移过。 “什么时候?”金拂晓没有这段印象。 蓬湖:“你问我借钱那天,似乎很生气。” 金拂晓哦了一声,她想起来了。 那是她以为自己逃出家后的第三个月,母亲找到了她,说她可以不管金拂晓,但金拂晓要往家里汇款。 这是弥补她答应别人说亲的赔偿款,也算家用。 当时金拂晓傻乎乎接受了,打了三个月的工一分钱没赚,气得站在路边踹路灯。 atm机就不远处,钱也没了,只有工厂外的空地永远有跳广场舞的阿姨。 和她妈妈一样的年纪,却那么悠闲。 她们也会女儿要所有的钱吗?还要一月一汇? 金拂晓想不明白,站在外围兜圈,最后被一个阿姨拉进去跳了。 同手同脚也没关系,图个热闹,跳了一首她心情又好了。 钱可以再赚,只要我有手有脚身体健康,迟早有一天会发大财的。 追出来给她送存折的蓬湖很快找到了人群里的金拂晓。 边上马路偶尔还有推土车经过,也有摩的飞驰而过,公交车滚过昨晚下雨的水坑。 音响放着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震耳欲聋。 她遥遥看着人群里跳得开心的女孩,虚拟的心似乎有些波动。 但水母不知道那是什么,以为是伪造的心脏出了问题,打算回去睡觉。 “这就是你后来半夜把存折塞我胸口的原因?” 这次不在路边,酒店的舞厅装潢很复古,金拂晓和蓬湖摇晃在舞池里,凑得很近说话。 胸口。 蓬湖的低头看了一眼,遗憾上面的吻痕消失了。 “那不是存折。” “是我的全部。” 第95章 耳根子软教程。 第二天剩下的几个人也陆续走了。 居慈心给金拂晓定的机票是早上十点多的,就算周七知道这不是永别,还是扒拉着妈妈的大腿嗷嗷叫:“妈妈酱——为什么不带走我……” 就算是自己的小孩,在机场被这么扒拉,成年人都会恼羞成怒。 蓬湖赶在金拂晓发火之前把小孩提溜走了,对金拂晓说:“我送你去登机。” 金拂晓其实挺想她和自己一起走的,奈何海族这边还有不少事情,自己那边的工作堆积如山,居慈心都快变成喷火恐龙了。 “好,那你什么时候订机票?” “家里……” 说家里没蓬湖的铺盖是假的,金拂晓当然会保留对方的一切。 这时候的欲言又止对蓬湖来说是小意思,“把冥河水母送下去我就会回来的。” “如果你很想我,那现在把小七一起带走吧。” 她说得轻松,像在打包一份外卖,周七趴在戴不逾肩头说:“我是有人权的!” 戴不逾单手回复消息,一边说:“你不是要做水母王吗?” 第151章 周七也很想跟着金拂晓去,都快把带鱼阿姨的衣领搓成菜干了,“粒粒还没有好呢。” “她妈妈都先走了……” 她也在纠结妈妈和朋友,戴不逾正想说什么,小水母已经选好了。 “反正妈妈们的第一顺位不是我,我还是要和粒粒永远在一起。” 不像蓬湖,就算和金拂晓结婚也有秘密。 这时候的周七很天真,以为什么身份一开始清楚,就不会有矛盾了。 戴不逾笑而不语,不打算灌输人类的复杂,有些东西就是要自己体会的。 “看吧,她不想和我走。” 金拂晓身边还站着于妍,一个月的长期出差也令她乐不思蜀,不知道哪里掏出手帕说:“我会回去收拾好大小姐和夫人的房间的。” 蓬湖:“夫人?” 金拂晓哼哼两声,蓬湖不同意,“我不是董事长吗?怎么降级了?” “不是失踪六年?” 虽然居慈心也希望鲁星斑能回来,但公司哪有这么容易复职,“时代变了,蓬湖小姐,你到时候和鲁星斑一起去工厂先熟悉一阵子吧。” 几年而已,就算是前妻和合伙人,金拂晓这方面还是一点不念私情。 锡山岛的机场客流量很大,鲁星斑本来不想来送机,但戴不逾不想做唯一多余的人,愣是把她也带过来了。 这时候她跟在蓬湖身边,如果把于妍换成居慈心,几乎是和当年一样的站位。 “蓬湖姐还要继续做董事长吗?” 她看向不远处举着手机的人,“你现在粉丝很多呢。” 这张年轻很多的脸也令金拂晓不忿,蓬湖身份证上的年龄比她大的,现在看着一点三十的味道都没有。 即便永生消失,老抽狐狸还能找到很多掐蓬湖的理由。 “那还要做什么?” 蓬湖知道鲁星斑什么意思,“我要是想做明星早就去做了。” 戴不逾抱着孩子在一边点头,“没事,在海里是顶流水母,改天让金拂晓看看你的大排场。” 金拂晓咬着牙说:“某人还说带我去龙宫一号的。” 蓬湖点头,长发因为搂住金拂晓的动作微微摇晃,她在妻子耳边说:“办完婚礼就去吧。” 金拂晓一把推开她,“你的信用值在我这里耗尽了。” 登机口已经开放,金拂晓头也不回地走过去,于妍和几个人打招呼后离开。 眼看金拂晓要消失在廊桥通道,蓬湖喊了一声芙芙。 金拂晓还是回头了。 蓬湖比了个飞吻,冲她挥手,“再见。” 金拂晓远远举了举拳头,步履轻快地消失在蓬湖的视线。 回酒店的路上,车上全是海里的。 戴不逾问鲁星斑,“那你就不用在薇夫人那边做了吧。” 找人路上被做成带鱼干陪着被囚禁的宁绚,这段记忆令戴不逾痛苦,她骂了好几句宁绚混账,就喜欢勾引熟女。 万人迷\混蛋这种话听起来更像赞美,周七好奇地问:“她很厉害吗?” 海族还是有很多周七不知道的事,譬如紫夫人和她神秘的干女儿。 小水母只在金拂晓的视频通话里短暂看过那两个人,好像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很厉害啊。” 戴不逾的口气充满艳羡,“傍上紫夫人也算海产一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她口气忽然一转,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有些人还看不上。” 蓬湖对开车的鲁星斑说:“说你呢。” 鲁星斑脸上的雀斑因为笑容摇曳,她摇头说:“薇夫人怎么可能真的喜欢宁绚,她就是要抓个把柄。” “找到不用成为海族也能保持年轻状态的方法而已。” “不是谁都想成为海族的。” “也是。” 戴不逾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为了借刀杀人也是够拼的,兜兜转转撒网下棋。” “连蓬湖会把名片给你都算进去了。” 蓬湖:“我不知道这件事。” 金拂晓昨晚也问过她鲁星斑是不是故意离职的。 当年的蓬湖因为本能被族群召唤,早就顾不上那么多。 岸上的一切都没有金拂晓对她重要,她怎么可能提前安排合伙人的未来。 “蓬湖姐心里只有拂晓姐。” 鲁星斑笑了笑,“我离职除了蓬湖姐离开的原因,还有身体实在不好了,那张名片后面写过一些信息。” “十几岁的时候天天不想活了,真生病快死了,又觉得还有好多事没做,什么都想试一试。” 这里就她一个被转化成功的人类,放眼海族,也就她和宁绚两个。 这才让薇夫人看到鲁星斑的价值和这个项目的可能性,纵容继子大肆捕捞深海生物,同时砸了很多资源在对方介绍的金昙身上。 “那我怎么听人说金昙很像薇夫人的亲生女儿?” 戴不逾为了蓬湖上岸做过很多功课,也了解了她妻子糟糕的家庭关系。 连一直听人类故事的乌透都搞不懂金昙的动机,这种血缘的姐妹关系有嫉妒、憎恨、不满,像是怕金拂晓过不好,又怕她过太好。 太复杂了,乌透说这个项目结束后她要回龙宫一号疗养半年。 还是海底好,大鱼吃小鱼,什么都是明牌的。 “是有点像,但毕竟不是真的。” 鲁星斑叹了口气,“反正一切都是为了让陈友文上套而已。” “连陈友文的母亲是神婆消息都是薇夫人杜撰的,没想到金昙上钩了。” “现在双方都对结局很满意。” “薇夫人没有继子的威胁,lk集团的一切都是她的,还可以用上海洋研究的新品。” “紫夫人又有了一座新的岛屿,宁绚也带着新的工作项目回到了她的身边。” 戴不逾都听晕了,“这些女人好恐怖。” 蓬湖似乎没怎么听,她没有什么大局观念,不过是一只没有心脏的水母。 太宏大的一切对水母也毫无异议。 只要金拂晓重视的一切都在,她就满意了。 “不过薇夫人表面对我们还是很客气的,不像金拂晓……” 戴不逾看了一眼蓬湖,周七已经在后排呼呼大睡了,大水母望着窗外的碧海蓝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戴不逾的视线,蓬湖问:“芙芙怎么了?” “乌透肯定把金拂晓暴打金昙的视频给你看了吧?”戴不逾激动地说:“我不在现场,看了这个视频都害怕。” “鲁星斑你在现场,肯定……” 鲁星斑咳了一声,“拂晓姐……” 蓬湖说:“芙芙就是这样的。” “都说了她平时很善解人意的。” 戴不逾目光都涣散了,她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学习一下人类语言。 善解人意金拂晓,这对吗? 都把亲妹妹的头摁进了浴缸,那哐哐砸的,隔着屏幕她都害怕。 蓬湖真能打过金拂晓吗? 感觉所有触手都能被一剪梅了啊! 等车开回酒店,来自意大利的巨口鲨群已经打算回去了,她们不坐飞机,走的海路,这样比较快。 一天能短暂变成人三小时的冥河水母哭咧咧地跟在巨口鲨头领身边。 两只的本体都是巨型深海生物,但冥河水母似乎因为走捷径,外形没有巨口鲨那么高大,周七说她上小学应该就能长这么高了。 “……flavia!你带我走吧!” 冥河水母抱着对方的手臂,远看简直要挂在巨口鲨身上了。 “flavia~亲爱的~” 酒店大堂也有不少旅客,好奇地看着她们,脑补了一段异国艳遇故事。 戴不逾沉默了一会:“她之前到底神秘在哪里?” 周七被蓬湖抱着,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吹口哨,一边呜呼说:“她还能长高吗?” 鲁星斑也觉得这身高太惊人了,冥河水母的族群如果看到她变成这样,恐怕宁愿烂在深海里。 “听说她一天变成人的几小时都缠着巨口鲨。” 戴不逾八卦地问:“缠着做什么?” 鲁星斑咳了一声,“就……” 周七:“她们呜呼了。” 蓬湖笑了,“你管人家,去找粒粒玩吧,我想早点把冥河水母带回去,吃完药就能去找芙芙了。” 她的正事似乎只有金拂晓,戴不逾耸肩,和蓬湖一起走过去。 “你现在就要走?不是说等冥河水母回海底么?”蓬湖问巨口鲨,“你的名字不能翻译成中文吗?” 这里只有她是免试上岸,哪怕财富值最高,说英文也烫嘴。 金拂晓没少嘲笑蓬湖。 “可以。”冥河水母替对方回答了,“弗莱维娅~” “我亲爱的弗莱维娅~~~” 她简直要扭成一条蛆,看着很不正常,戴不逾都后退了半步。 巨口鲨戴上翻译器和她们对话,“我没有要走,先送……” 第152章 她的下属外形都很统一,入住酒店还有人询问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模特活动。 蓬湖哦了一声,“那没事了。” 她看向冥河水母,“别浪费你的几小时,晚上我们要下海了。” 深度学习人类知识的冥河水母面露红晕,看向巨口鲨的目光含情脉脉:“亲爱的,我们下海吧。” 戴不逾浑身鸡皮疙瘩,迅速走了,“我去工作了。” 鲁星斑也急着走,“我去写晚上下海的流程安排和调度。” 蓬湖也离开了。 金拂晓飞机落地后先去了公司,几乎是直达的办公室。 于妍也去了自己的部门,居慈心开完会就火急火燎冲进来,“金拂晓!” 上司低着头看文件,“干什么,屁股着火了?” 居慈心:“你妈来了。” 金拂晓动作一顿,“什么?” 综艺才结束,她们公司所在的商圈还有关于《再见妻子》的片段。 食堂更是每天播放老板的精彩片段,至少在品牌知名度方面,居慈心的年度kpi已经完成了。 “你爸妈来了。” 居慈心揉了眉心说,“我也才知道,秘书室已经有人把他们安排进休息室了,不会像之前那样引起什么骚动。” 蓬湖发财树抽人事件都成了网络热梗,金昙被芭蕉叶抽算梅开二度。 金拂晓都忘了自己上次见父母是什么时候了。 她不急着过去,也不像当年那么慌乱,只是靠着椅背,重新梳理过的妆发让她看上去很难和综艺上的形象吻合。 刚才电梯上来还有刚入职的实习生,目光好奇又意外,没想到金拂晓在公司这么气派。 “说是为了金昙来的。”居慈心对金拂晓的父母也有阴影。 四人组里就她家庭幸福,父母姐妹都相处得很好,难得的啰嗦就是她至今没有稳定的感情。 居慈心说完打量金拂晓的神色。 综艺刚结束,热度还很高,金昙从偶像变成法制咖还没有定论,公司紧急辟谣,依然没办法得出她和男朋友的死有关系的定论。 也有人疑惑,那为什么金昙还在受审。 “我知道。” 金拂晓好像也没那么意外,“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居慈心坐到她身边,“什么意思?” 金拂晓的手机亮起,来自周七,是她和粒粒的自拍。 小女孩脸颊凑在一起,亲昵无比。 金拂晓心情好了很多,“律师提交了她和陈友文试图绑架小七的证据。” 这也有乌透派小黄鱼跟上的助力,金拂晓还是很感激她的。 “绑架小七?” 居慈心猛地站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早说?” 金拂晓不忘在文件上签字,一边说:“和你说也没用,太远了。” “反正都解决了,就算主犯死了,她作为帮凶也要接受惩罚。” 这项罪名一旦成立,对演员来说是致命打击。 金昙的一切都会毁灭。 居慈心:“是你让律师提交的还是蓬湖?” 在她看来金拂晓心慈手软,很多事情都是蓬湖打点好的。 “我提交的。”金拂晓抬眼,珠光的红口依然是正常人驾驭不住的颜色,她却像能压住百花的寂寞,开得格外艳丽,“怎么了,不相信?” “我还以为是蓬湖呢。” 居慈心看她心里有数,又坐下了,“我早就看不惯金昙了,她居然真的想要绑架小七。” “她说不知道。”金拂晓边上的内线响了,秘书室的电话,和她说明休息室的客人诉求,希望她能见一面。 “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居慈心一身白色的西裤,黑色的衬衫袖子挽到臂弯,提起金昙还是不爽,“不过这招算是把她前路全掐断了。” 金拂晓想到蓬湖在鱼缸里的模样。 她不能失去蓬湖,也不能失去小七。 “她做的时候也没想过这和掐断我的未来毫无区别。” 金拂晓吐出一口气,“我从来不把为你好当成理由。” “我发现你这次态度很强硬啊,别等会你爸妈求情你又耳根子软出谅解书了。” “不会的。” 金拂晓垂眼,笑着回复周七的消息,又问蓬湖在做什么。 「妈咪晚上要放生冥河水母,确认冥河水母能做出解药后就上岸」 她都能想象到周七的语气。 后面附带的照片是正在夕阳下发呆的蓬湖侧影。 是活着的、可以触碰到的蓬湖。 不是她这些年日思夜想的、不知道所踪的蓬湖。 “我已经不需要反复求证他们的爱了。” 金拂晓回了周七一个表情,一边说:“金昙的未来一开始就是蓬湖给的机会,我只是把她送回她的正轨。” 这段星途本来兑换的是金拂晓的清净,金昙出尔反尔。 她的亲人都一样。 金拂晓在这方面不一样,她信守承诺。 在另一方面也有相似之处,比如贪得无厌。 她想要蓬湖的一切。 对人类来说这是不可能达成的诺言,一览无余失去了神秘,感情也消磨了。 蓬湖不是人类,似乎又可以衍生新的新鲜。 “那需要我陪你去见他们吗?”居慈心问。 她还是担心金拂晓的心情,这时候叹气,“果然蓬湖和你最绝配啊。” “那些小妹妹都太嫩了。” 金拂晓嗯了一声,“那是自然的。” 第96章 婚礼预算是多少。 于妍本来打算过去的,看居慈心站在外边,问:“真不进去吗?” 居慈心很想进去,但有点怕金拂晓,随口问道:“我们休息室有监控吗?” 于妍沉默了一会,“副总,那是违法的。” 居慈心哦了一声,“那隔音也太好了,我想观测一下进度条都这么困难。” 于妍:“那我现在进去是不是很尴尬?” 居慈心嗯了一声,于妍却说:“可是金董让我送点吃的。” 她就这么敲门进去了,居慈心还是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室内的金拂晓和父母面对面坐着,看见进来的居慈心也不意外。 对方八卦得蓬湖都觉得烦,怎么可能忍住不进来看热闹。 就算热闹的中心是自己,对金拂晓来说,居慈心比对面的亲人更让她感觉安全。 如果蓬湖在的话就更好了。 她还是会这么没出息地想。 但多年前就是蓬湖在才给了金昙机会,她是来结束这一切的。 “先喝口茶吧。”金拂晓说。 坐在对面的不止金拂晓的父母,还有大姐。 亲弟弟似乎还在外国旅游,完全不在意三姐是不是要进去了。 姐夫在家里带孩子,也没过来。 也是,上次是来要钱的,这次是来求人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虽然和居慈心说自己可以,也不会计较父母的爱,某个瞬间金拂晓还是有些烧心。 哪怕她知道金昙一直被偏爱着。 “不喝了不喝了。” 金拂晓的母亲摆手,就算和长女在城市里生活了多年,女人的肤色还是只比丈夫好上一点点,手上多年劳作的痕迹很明显,和细腻无关。 “那我自己喝。” 金拂晓并不着急,她泡茶的动作也很漂亮。 即便这些年她事业有成,父母对她的印象也更新成了大老板,见面的时候还是陌生。 明明小时候是个野丫头。 “金芙,我们是有事找你的,你的秘书应该和你说过。” 金拂晓的大姐现在自己经营一个餐饮小店,已经不用亲自在后厨工作了,还开了分店,生意和收入都不错。 当年开店的钱也是金拂晓这边出的,不然她和丈夫可能还在摆摊,孩子的上学问题都不能解决。 钱能解决太多事情了,也让他们忘了最初的苦日子。 “关于金昙,你们想说什么。” 金拂晓看着泡开的茶叶,浓密的睫毛因为低垂着眉眼落下阴影。 室内早就开了灯,休息室另一边的落地窗窗帘没有拉上,城市的昏黄恢宏,写字楼的灯光都是金拂晓的燃料。 /:。 “我本来想去看金昙的,只见到了她的律师,说是你提供的证据。” 大姐皱着眉看向金拂晓,“金芙,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呢?” “为什么不能,她要害死我的妻子和女儿。” 金拂晓迎上大姐的目光,“换你你忍得了?” 大姐被噎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你的女儿和老婆不是好好的吗?” “没死都算好好的?”金拂晓笑着问。 小*时候被嘲笑的肤色现在成了她的特色,特别的口红颜色在光下让她看着像是壁上的神像,凛然又不可欺。 她早就不一样了,只是亲人还停留在过去。 第153章 “你怎么说话的,金昙要是坐牢了,你以为自己脸上有光吗?” 一直沉默的父亲忽然开口,金拂晓往后一靠,扫过对方一身的衣服,“爸爸,你身上穿的都是我挣的,金昙给你花过钱吗?” “她过年也没回去过吧?” 金拂晓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难过,只是好奇:“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帮她说话?” 小时候干活是这样,脏活累活擂在金拂晓身上,因为金昙是有出息的人? 她就没出息了吗? “这不是帮金昙说话,我们是一家人,总不能背了案底吧?” 母亲急忙说,似乎在劝丈夫不要在这个时候发火。 大姐也说:“是啊,影响多不好,金昙还是明星,我听律师说,她的名誉受损,要赔好多钱的。” 金拂晓懂了,“怕她坐牢还要赔钱,赖上你们?” 母亲有些尴尬,“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金拂晓笑了笑,“难道不是吗?” 父亲直接拍板了:“你赶紧把你的诉讼什么的撤销,这么大了还过家家一样,亲姐妹告来告去干什么?净让别人看笑话。” 金拂晓耸肩:“别人是谁,你们都搬出村子了。” 父亲又生气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撤诉。” 金拂晓:“那我什么都不管,你们还有今天吗?” 桌上的茶水沸腾,居慈心和于妍在不远处的屏风右侧围观,没有说话。 金拂晓的母亲叹了一口气,“金芙,你怎么性格还这么硬呢,我们到底是一家人,金昙进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挺多的,我的女儿和老婆都很安全。” 金拂晓顿了顿,“还是怕金昙什么都没了,找你们生活?” 室内忽然只剩下煮茶的声音。 居慈心低声对于妍说:“你拿那么好的茶做什么,这不是好几千一斤吗?” 做了副总的女人依然斤斤计较,这方面公司上下都一脉相承。 于妍也压低了声音:“临期的。” 居慈心满意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 “金昙那么喜欢表演,你这不是要毁了她一辈子吗?” 母亲搓着手,即便穿上了质量很好的衣服,依然难以掩盖心虚,目光游移,不敢和金拂晓对视。 小时候金拂晓问她为什么自己要干活,金昙不用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的。 “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金拂晓问。 母亲和大姐对视一眼,“你……喜欢……” 居慈心都替他们尴尬。 金拂晓也不失望了,她觉得没必要。 “我喜欢蓬湖。” 她冲眼前的亲人笑了笑,“金昙千不该万不该对她动手的。”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些年你们的钱是哪里来的?金昙是怎么做演员去的?” 金拂晓喜欢明亮,连口红不要哑光的。 她说话的时候唇蜜也如同流淌的河流,让人想到日出时波光粼粼的海面。 每说一句,眼前的女人就低头一分。 “你们说我白眼狼,到底谁白眼狼?” 金拂晓忽然往前,交叉的双腿使得裙子的布料坠下来,上面有无数金色的眼睛,似乎和她的双眼一起审视眼前的人。 “我不奉陪了,我们断绝关系吧。” 她平静地说。 “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母亲急切地说,一边看向大姐。 父亲故意打翻了茶杯,在热气氤氲中说,“你断绝得了?老二,我们永远是你的父母,你要赡养我们的。” “我不差你们的赡养费。” 金拂晓看着对面的三个人,忽然发现他们也不是在乎金昙,在乎的还是面子。 就算离开家乡去了新的城市,好面子的人永远被面子笼罩,同时又有一套规则自动运行。 好像生下来的就永远不会走,无论多远手上也有隐形的绳子,多少都能教训几句。 “所以金昙有她自己的报应,你们也有。” 金拂晓笑了笑,“以后我不会给你们超出赡养费以外的钱,老小无论是赌还是干别的,都别找我擦屁股。” 她余光瞥过边上的绿植,有些遗憾这不是发财树。 又好像忽然很想很想蓬湖了,明明她是早晨离开的。 一个月的天天见面就把她六年的寂寞抹去了吗? 那只水母真讨厌。 “你以为你现在出息了我就不敢揍你吗?” 父亲拍桌,母亲虚情假意地揽了揽,似乎想故技重施闹一闹,“是啊,你现在名声多重要啊,公司也是,你要是不孝顺,家里不和睦,生意也受影响的。” 金拂晓却无所谓了,让于妍叫来了保镖,“送客吧。” 她也没让保镖带人走vip电梯,乘坐公共的观光电梯架着人送了出去。 居慈心哇了一声,“可以啊金拂晓,长大了。” 她一副感动得要流泪的样子,要往金拂晓身上靠。 金拂晓躲开了,一边对于妍说:“找媒体来吧,写什么你会处理好的。” 这场面她们很多年前经历过,等于妍走了,居慈心说:“不怕对家公司趁机落井下石?” 金拂晓耸肩,“当我节目白上的吗?大家都知道我和家里关系不好。” 她又笑了笑,“蓬湖是对我最好的。” 居慈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人也能这么肉麻?” 金拂晓:“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加班吧。” 居慈心迅速撤退,“这一个月我加班太超过了,你休想折磨我,自己加吧。” 金拂晓也没有挽留,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居慈心站在一边,问:“那金昙呢,不是主犯也有惩罚,你应该不会和解吧?” 金拂晓颔首,“我对她已经够好了,可怜她和我一样困在妹妹和姐姐的束缚里,结果她还是……” “算了。” 居慈心明白她的未尽之语,“行吧,那后续你就别管了,安安心心处理公司的事情吧。” “对了,蓬湖和鲁星斑……” 金拂晓:“你自己问她。” 居慈心:“那我给鲁星斑打个电话。” 金拂晓加了一会班,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是蓬湖的视频通话。 晚上十一点多,视频通话一端是深夜的办公室,一端是深夜的海滩。 安静和宛如杀猪的尖叫。 蓬湖背景是被五花大绑的冥河水母。 本来她还需要再休息休息,至少要把之前打捞的渔船开到这边来。 但蓬湖等不及了,要利用她能变成人剩下的时间极限下潜,只要到了海族的入口,就没问题。 “蓬湖,你这个小人!你太过分了!” “弗莱维娅!我不能趴在你身上回去吗?” “啊啊啊虐待海产了!——” 蓬湖捂着一只耳朵,端详着视频那边的女人,柔声问:“怎么不在家里?” 金拂晓揉了揉眼睛,“小姐,我工作很忙的。” 蓬湖笑了,“是怕回去没有小七和我,很寂寞吧?” 她用词总让金拂晓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反驳,哼哼两声,“你后面干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抛尸。” 蓬湖看了一眼,“冥河水母太没用了,本体不会等比例缩小,不然哪里用得着这么干。” 她的话一边的人都听得见,差点给鲁星斑一拳的冥河水母张牙舞爪:“蓬湖你炫耀什么,没有我你能重生吗?你还能有孩子吗!” 周七嗷呜着给她套了一个抢银行的头套,“好噜,我们快点上快艇吧,速战速决!我赶着明天早上和粒粒吃奶油意面呢。” 她的作风简直有黑手党的风格,巨口鲨一边安抚冥河水母一边赞美周七,“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边留学?” 戴不逾喂了一声,“怎么挖墙脚挖到我们这了,我们小七还有很多财产要继承呢,不干违法的工作。” 巨口鲨微笑:“在我们国家是合法的。” 戴不逾扯掉了她的翻译器,假装听不懂,“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手机那边,蓬湖和海族。 如果是之前,金拂晓还会不满。 太远了,她好像无论如何也无法彻底接近对象。 可是蓬湖说她们会一起死去。 没有什么比这句更能戳中金拂晓的锁孔。 她可以为蓬湖打开,也可以把她一起锁住,一起死掉才是真正的永不分离。 捧着手机的金拂晓听这些动静在笑,蓬湖看了眼自己这边的画面,今天的月光很明亮,照得很清楚。 她问金拂晓:“吃饭了吗?” 很像从前。 比起赚钱她更在意金拂晓有没有吃饱。 “吃了。”金拂晓说。 “骗我。”蓬湖一口咬定。 第154章 金拂晓把手机放在桌上,趴在桌上问:“你怎么确定的?” 蓬湖:“老毛病了金芙蓉小姐。” “看来你还是适合在鱼丸厂工作,体力劳动,吃饭,继续体力劳动。” “是啊。” 金拂晓难得没有反驳,“那时候每天最重要的是吃什么。” “猜食堂有什么菜,想着休息日出去下馆子,我们是不是好久没吃地摊火锅了?” 蓬湖:“是很久了。” 金拂晓:“你的回答和上次没什么区别。” 蓬湖疑惑地问:“什么上次?” 金拂晓闭了闭眼,“就是……我也不知道上次是什么的上次。” 蓬湖笑了笑,踢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错上岸路线的蛏子。 “听说你父母来了。” “你果然知道了。” 金拂晓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问:“居慈心告诉你的?” 蓬湖摇头:“于妍说的。” 金拂晓有些意外,“她是我的秘书。” 蓬湖:“我还是你的老婆。” 她的尾音飘飘,“这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刚才还想和你说呢。” 金拂晓呼出一口气,郑重地喊了一声:“蓬湖。” 蓬湖嗯了一声,“我在。” 后边传来快艇的声音,能听到周七在喊螃蟹船长。 又多了没见过的海产品,金拂晓唇角上扬,“我拒绝了父母的要求。” 蓬湖:“你做得很好。” 金拂晓又说:“我把金昙告了。” 蓬湖:“这是她应得的。” “他们好像谁都不爱。”金拂晓的叹息很悠长,“忽然发现他们才是自私的。” 蓬湖嗯了一声。 金拂晓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我是不是变坏了?” 蓬湖摇头:“你只是长大了。” 金拂晓哼了一声,“我长大很久了。” 蓬湖的目光扫过她的面颊,笑着说:“好吧,那我马上来验收。” 话题一下子偏了。 金拂晓狂点屏幕,就像在戳蓬湖的脸,“你又不能biu一下飞到我身边。” “快走吧,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家。” “希望我头上的数字也早点消失。” 不等蓬湖说再见,金拂晓先把视频电话挂了。 “妈咪!” 周七在快艇上喊她,被五花大绑的冥河水母躺在巨口鲨的怀里幸福地流泪,戴不逾没打算去,鲁星斑目前还没有拿到海族的通行证,也得考试,没有资格。 她们目送蓬湖上船,看快艇在视线尽头变成螃蟹潜艇。 鲁星斑啧了一声,“我是在童话故事里吗?” 戴不逾收起手机,“很遗憾,我们这种小虾米,在童话故事里也不会是主角的。” “水母就是了吗?”鲁星斑问。 她已经不是人类了,忽然开始畏惧长生。 新朋友勾住她的肩膀,说:“你是你故事的主角。” “那只墨水乌贼是这么说的。” “走吧,庆祝终于把这些麻烦的家伙送走,我们去喝一杯。” “对了,金拂晓有同意办婚礼吗?她是不是要求很高啊?” “蓬湖预算是多少?” 第97章 无污染的解药。 “妈咪,你和妈妈酱打完电话了吗?” 周七蹦跶过来,“她有没有想我?” 蓬湖:“没有。” 周七做了个鬼脸,“骗人,她肯定有想我们。” 同行的巨口鲨失去了翻译器听不太懂,被五花大绑的冥河水母还坚持和她聊天,听到周七加上去的「我们」忍不住啧了一声,“真可怜啊小孩。” 周七:“你更可怜,每天只有那么点时间,以后要怎么和鲨鱼姨姨好。” 冥河水母:“你不懂。” 周七:“我很懂。” 她俩岁数差得不要太多,去海底还是吵了一路,蓬湖完全不管,不知道在想什么。 海底就像蓬湖和金拂晓说的,有另一个世界,只是管理得很严格,出入的手续就要办理很久。 冥河水母是被人类用特殊手段探测到抓走的,过安检的时候更是排查了半天,差点就要变成原形了。 “我也想去龙宫一号,蓬湖你不是在那边有房子吗?” 冥河水母问随行的灯塔水母。 海底能变成人的海族都有统一的居住地,星巴克都开到海底变成了月巴克,m记变成了w记,进进出出的海族不少。 “有,你想过去吗?”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 冥河水母扭了扭,蓬湖用海族的语言对巨口鲨说:“我可以卖一套房子给你,你在这边落户就不用季度签证了。” 海族分成好多区域,蓬湖对外国鲨鱼和冥河水母的相遇不感兴趣,诚恳的面容挂着对换房的热忱。 冥河水母咳了一声,“不好吧。” 她们一行人格外惹眼,《再见妻子》不仅在岸上热播,在海底也是热播的,露天的平台都播放着一些片段。 蓬湖完全是海族的大明星,不少邮箱邀约都发送到了戴不逾那边,她得知鲁星斑转换后,郑重地把类似经纪人的岗位交给了对方。 “我考虑一下。”巨口鲨点头,又问:“那你以后不下来了吗?” 蓬湖:“龙宫二号也在建,我有股份。” 冥河水母愣了一会:“为什么!为什么你岸上海底都那么有钱?” 灯塔水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小气,有本事别上致富经栏目。”冥河水母嘟嘟囔囔。 蓬湖说:“你快回去做你的魔药。” “我还有事。” “知道,别催,万一做错了就完了。” 冥河水母一直住在沉船里,距离海族的中心居住区很遥远,这也是她在传说里特别神秘的原因。 “要多久?”蓬湖又问。 “不知道,材料都要找呢,可恶的人类把我捞上去还弄坏了我的坩埚。” 她抿着唇,过分饱满的苹果肌衬得她更不像族群的名号,说话的时候还一直往巨口鲨那边靠。 蓬湖:“给我一个时间范围。” 周七跟着蓬湖,想起金拂晓离开之前给自己的嘱托,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纸条,“我要问冥河水母几个问题。” 小水母比起蓬湖,更像金拂晓。 冥河水母忘不了那个可怕的女人在自己伞盖上开香菇十字的力度,吓得打了个嗝。 “蓬湖现在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吗?” “你的药……” 蓬湖凑过去看便笺,抬头还是州列酒店的蓝标。 或许是为了便于周七理解,简直是看图说话,没什么文字。 “你的药……”周七有点噎巴,“你的药没有副……” 不等周七问完,冥河水母没好气地说:“没有!我用的都是深海的材料,没有污染过的。” “岸上成天外卖预制菜各种人工添加剂副作用多呢。” 她被关在岛上那几天看研究人员吃的都是包餐,坐标都不明显的海上居然也有团购闪送的巧克力巴菲。 可惜她吃不到,脑电波转接的屏幕全是给我吃一口。 蓬湖拿走了周七的纸条,金拂晓的字倒是不太像她的人,看了让人会想象她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 “那要几天?”蓬湖问。 冥河水母身上还有金拂晓提供的上岸证明,她是继蓬湖之外第二个无痛上岸的,但也有其他的程序需要办理。 她想了想,“两个月?” 蓬湖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 “一个月……不能再少了啊,材料要先找的,哪有这么容易。” 她又攀在了巨口鲨身上,“人工费很贵的。” 蓬湖哂笑一声,“你很愿意付不是吗?” 她长得很冷,好像和世俗的欲望没什么关系。 水母族群之前能变成人就蓬湖一个,大家都是冷冰冰的东西,比起乌透这样乌贼原型的掉san感,水母更像是置身事外。 毕竟内里空空,没有心脏。 但这时候她的调侃都令人脸红,冥河水母还想说什么,陡然变回了原形。 她的口腕还是被人类撕过的模样,对海族来说完全是残肢。 巨口鲨抱着她也不嫌重,和蓬湖道别,乘坐深海专线列车走了。 周七和蓬湖站在原地,海底的世界和城市也没什么分别,上岸的海族每年都会花钱建设美丽故乡,浮光岛的本岛账号就是收入汇款的一部分,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公共家用。 “妈咪,我们回去吧。”周七勾住蓬湖的手指。 蓬湖问:“你要带粒粒一起走是吗?” 那个人类小孩身体不好,母亲因为公司涉嫌犯罪被传唤,医院里还有个插管续命的丈夫,怎么看以后也很难好过了。 “我想,可是她不好意思。” 第155章 “带鱼阿姨说会帮忙联系她的家人。” 蓬湖问:“她是知道你身份的人类。” 周七嗯了一声,“像妈妈酱一样。” 蓬湖:“不一样。” 周七:“我也想要毫无保留的朋友,像路芫阿姨和巢北阿姨那样。” 读过母体记忆的小水母比外表成熟许多,不过她依然眼界有限,不知道人类无形的规则多么可怕。 蓬湖嗯了一声,“你不要后悔自己的选择就可以了。” 周七和她一起乘螃蟹车上岸,抱怨着说:“正常的大人不应该替我把关吗?” “我是未成年人。” 蓬湖:“你是水母,不完全是人。” 周七:“我是你的孩子。” 蓬湖:“所以我不干涉你的选择。” 周七掌心还是那张金拂晓的便笺,被她揉得皱巴巴的。 又是一天的拂晓时刻,戴不逾来岸边接她们,周七在走过去的最后一刻问蓬湖:“妈咪,你之前有遇见过也想放弃永生的人类吗?” 这不是周七的问题。 是金拂晓的问题。 蓬湖微微垂眼,小女孩像是屁股着火,说着不要骂我啦这个答案我不感兴趣,然后踩着沙子奔向接她的带鱼阿姨。 那张便笺在最后一刻回到了蓬湖的掌心。 金拂晓的字是她平静的内心,她是个矛盾的人,如同炙烤过的牛奶,外表是热而酥脆的,内里是顺滑甜腻的。 冷冻过的牛奶就算进过热锅还是冷的,就像她从不承认自己在一分满分的情况下,爱了蓬湖的十分。 蓬湖看着上面的字迹和问题,边走边折好,变成爱心藏在掌心,像这段旅程里她抽空写的信笺那样。 可以一枚一枚地交给金拂晓。 “我以为你要在下面待一阵子呢。” 戴不逾有些意外,她是来接周七的,小家伙还有个好朋友住在酒店。 两个小孩感情很好,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赶着回家。” 蓬湖问:“我现在能赶上最早的航班吗?” 戴不逾:“那我让人给你买票吧。” 蓬湖嗯了一声。 锡山岛的机场去往晨昏总部所在的城市需要飞将近三个小时。 蓬湖没有告诉金拂晓,也不让周七说。 没想到因为综艺太火,飞机上被认出来,下飞机也被认了出来。 正好还碰见巢北的队友下机,更是挤得要命。 多年前她离开的时候走的水路,金拂晓没有找到她任何的交通记录。 水母顺海水漂到锡山岛,也眷恋过恋人出生的地方,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准备。 现在她没有后顾之忧了。 族群有了新的头领,她终于摆脱了永恒的生命,可以兑现共度余生的承诺。 但为什么六年而已,城市发展得这么快? 金拂晓重回公司上班,会议就没停下来过,还有无数人八卦她和蓬湖的复婚进度。 虽然创业合伙人都算年轻人,后来拉投资来的管理好些比她年纪大,旁敲侧击说为了孩子也要有个名分云云。 在探讨新广告的休息时间,她发现很多人都看看手机又看看她。 金拂晓问于妍:“怎么了?” 于妍把手机递给她,“金董,蓬董上热搜了。” #蓬湖机场 #巢北队友和蓬湖的合照 …… 都什么和什么。 蓬湖怎么在机场?不是说要过阵子才回来吗? 于妍还点开了一个视频,混乱中还有人问蓬湖要签名。 人群里的女人边拒绝边往前走,还问这边机场哪里打车。 看上去简直像去了桃源仙境六年,出来什么都忘记了。 金拂晓揉了揉眉心,给蓬湖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那边才接。 “芙芙。” 金拂晓深吸一口气,“怎么在机场?” 网友偶遇的照片里蓬湖没有行李箱,斜挎着一个在金拂晓印象里海族都有的包。 侧边还挂着水母挂件,似乎有什么老乡特产,鼓囊囊地从包的侧边戳出来,像是刀鱼干。 “想给你个惊喜。”蓬湖说。 金拂晓:“太丢人了,我让人来接你。” 她烦躁地薅了薅自己的头发,于妍已经机灵地安排好了一切,也八卦地问:“金董,那直接把蓬董送到公司吗?” “您之前说让她去基层工厂做起……” 金拂晓:…… 总不能现在就打包进厂吧。 “先送到公司。” 她又想到家里已经没水了的鱼缸,“找个人把我家的鱼缸收拾出来,买几条水母弄进去。” “对了,她的办公室的防尘罩也都摘了吧……” 于妍都记下了,却没有走。 金拂晓还记得自己会没开完,问:“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跟了全程的秘书眨眼,“不需要预约餐厅吗?” 金拂晓想起自己没能和蓬湖在游轮上吃的火锅,想起这个人擅自离开,又有些不高兴。 “不用。” “等她到了给她送一份儿童餐。” 第98章 我老婆是董事长。 蓬湖到公司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的饭点午休,能碰见不少员工。 她的头发很长,随意地披在肩上,可能是没什么行李,看上去不太风尘仆仆,像是等金拂晓下班。 接她的是秘书部的新人,诚惶诚恐地刷卡开门,一边打量蓬董事长的真容。 “她还在开会吗?”公司和蓬湖记忆里没什么变化,蓬湖随口问了一句。 “您说金董吗?” 新人秘书紧张地看了眼手机的消息,“目前还没有结束会议。” 蓬湖嗯了一声,“会议内容是什么?居慈心也在?” 公司内部很少有人喊居慈心的全名,不过晨昏也不是大型互联网公司,上上下下也没花名就是了。 “副总在的。” “哦。” 蓬湖没有问很多问题,也没有提出要去开会的想法,出了电梯径直走向金拂晓的办公室。 “蓬董,您的办公室已经整理好了。” 金拂晓说过要让蓬湖去工厂。 以蓬湖对金拂晓的了解,对方完全是认真的。 心里这么想,她面上并不惊讶,嗯了一声,“我先去她办公室。” 就算离职数年,和大老板离婚也很多年,公司上下谁不知道蓬湖的威力。 居副总这些年张罗了那么多,还是没办法动摇金拂晓的心。 即便公司也有金拂晓资助的新人和欣赏的后辈,依然没人敢质疑蓬湖对晨昏的贡献和影响力。 “好。” 秘书不敢多说什么,也觉得自己不用引荐,上司明显比她更熟悉董事长办公室的构造。 “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会有人会给您送餐的。” “等等。” 蓬湖说:“崔……” 她从节目上的记忆抠出一个名字,“崔寒珊在你们部门是吗?” 新人秘书对上蓬湖幽蓝的眼眸,忽然脊背一凉,嗯了一声。 金拂晓不在公司这二十天,公司上下的乐子就是老板的离婚综艺,这可是唯一能光明正大在上班看的节目了。 甚至食堂都天天重播,可能只有一个人如坐针毡,那就是被点名过的崔寒珊。 另一位从娄自渺口中说出来的资助生本来打算入职实习,因为突发事故暂缓,完全逃过一劫。 “是的,蓬董。” “那让她过来一趟吧。” …… 金拂晓一直很放心居慈心,但她们经常在决策上有分歧,在会上差点吵起来也是常有的事。 体面不体面对她们一起走到现在的团队来说不算什么,之前还有当众互丢薯片上了公司年度报告的新闻。 没想到还是因为广告拍摄的事情没控制住。 她还是很介意居慈心带着周七拍广告背着她投放的前科。 “反正小七不行。” 如果鲁星斑在的话应该能明白,但居慈心不是海族,哪里知道这么多。 陈友文背后的生物公司早就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资产名下,能写在新闻里的东西就不多了。 “为什么不行?上次的拂晓时光海苔效果很好啊。” 居慈心喜欢用数据说话,“你自己看ppt.” 金拂晓扫了眼周围,早就到了上午下班时间了,有些人明显想去吃饭。 她示意于妍她们走,其他人如蒙大赦,撤退很快。 会议室就剩她和居慈心两个人,金拂晓说:“我不希望她暴露在镜头下长大。” 居慈心:“她在你的节目上都是水母贴纸。” 其他都不说,这贴纸挺可爱的,居慈心还买了综艺的周边,对这蓬湖同款的销量暗暗喷气。 “她都差点被绑架了,”金拂晓往后一靠,“我是以家长的身份拒绝的。” 第156章 居慈心理解她的担忧,“那才要暴露在镜头面前更安全不是吗?” 金拂晓:…… “你这是歪理。” “你要是拒绝我也认了,小七本人是愿意的。” 居慈心早就发现这孩子鬼精鬼精的,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博取大人的喜爱,居慈心好几次都掉进坑。 回过神来对上小朋友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又很无力。 这才几岁就这样了,她们的公司果然后继有人! 好吧,给蓬湖加一分,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小七什么都好玩,当然愿意了……” 金拂晓从没想过做妈妈,现在也很头痛,正想说服居慈心,于妍又敲门进来,“金董,蓬董已经到了。” “在您办公室。” 金拂晓还没有反应,居慈心啧了一声,“小七没和她一起回来?” 于妍嗯了一声,“小七还在锡山岛,说等朋友安顿好之后飞过来。” 居慈心问:“那鲁星斑呢?” 于妍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又对金拂晓说,“金董,刚才蓬董叫了小崔过去。” 金拂晓一时还没想起来,“什么小……” “你说崔寒珊?” 居慈心在转椅上摇晃,长腿摆着说:“金拂晓你完咯,有人来兴师问罪了。” 她幸灾乐祸了一会又不满意了,“蓬湖凭什么管这么多,金拂晓有几个小秘书都是她的自由。” 于妍心想您分明是看热闹,装什么维护。 金拂晓也没想到蓬湖还急着这茬,起身往办公室走,不忘多给居慈心转了几圈。 等居慈心晕头转向起来,会议室的门居然反锁了。 她破口大骂,敲着玻璃门喊:“金拂晓,你有本事把我关里面,怎么不把蓬湖关家里啊!” 后面传来敲玻璃的声音,于妍抽了抽嘴角,心想副总不是有手机,非得这样。 戏瘾大发啊。 金拂晓坐电梯到自己办公层的时候忽然有些紧张,站在门口先观望了一会。 但百叶窗降下,只能看到里面有模糊的身影,听不出什么也看不真切。 于妍:“那我先去吃饭了。” 金拂晓推开了门,里面根本没有崔寒珊,蓬湖坐在她的位置上拍照。 拍那份儿童套餐。 金拂晓松了口气。 鸠占鹊巢的大水母问:“心虚什么?怕我教训你的新人?” “什么心爱的,胡说八道。” 金拂晓走过去,蓬湖已经把儿童套餐发给周七了,小朋友用儿童手表发语音,声音软软:“是给我准备的吗?” “我好感动啊妈咪!我爱你们!mua~” 蓬湖:“不是,是给我准备的。” 金拂晓完全能想象到周七垮脸的模样,果不其然吓一跳就是拙劣的撕心裂肺哀嚎,伴随着另一个小朋友有些无语的别演了。 “你们果然不爱我。” 蓬湖:“你来的话可以天天吃。” 周七哼哼唧唧:“我要吃深海大肥猪,才不要吃这种,吃不饱一点。” 蓬湖抬眼看向金拂晓,“老板,你女儿都说吃不饱一点。” 金拂晓:“爱吃不吃。” 她和蓬湖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明明是她的办公室,蓬湖坐也很自然,像是这本来就属于她。 女人微微前倾身体,彼此身上的香水味揉出了令人迷醉的味道,在嘴唇触碰的最后一刻,蓬湖问:“你资助的那个学生在哪里?” 都闭上眼的金拂晓一把推开她,“你这么抓紧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蓬湖:“这是顺带的,毕竟好多人都提醒我。” “芙芙对她们很特别。” 她嘴上这么说,眼神倒是一点怀疑都没有,分明是调笑。 “多特别?” 金拂晓靠在办公桌上,套裙勾勒出的她分明的身材,外套掉了一半,被蓬湖披了回去,她说:“需要特别提醒的程度,还不够特别?” “听说还没有入职的新人原本是要接替我的位子?” “不好吧,没有工作经验上来就做董事长,凭什么。” 蓬湖握住金拂晓的手,手指挠了挠她的掌心,“那我怎么办?” 本来就是谣言,还被蓬湖说得一板一眼的,金拂晓都差点信了。 她又觉得这个氛围解释好像不那么重要,她勾住的蓬湖的领口,迫使蓬湖不得不低下头和她对视。 “那你就去厂里从头做起。” “哪有这样的,”蓬湖往前凑了凑,亲吻落了个空,金拂晓腰靠在长桌上,蓬湖一只手撑在上面,另一只手搂着她,“我可是糟糠妻。” “擅自离婚失踪六年的糟糠妻?”金拂晓目光游移,怕自己被这个妖怪蛊惑。 “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蓬湖打出一张亲情牌,金拂晓笑了,“又不是我生的。” 大水母很有自信:“我生的。” 非人类的水螅体诞生没有那么痛苦,*要剥夺永生和赋予水螅体记忆才是痛苦的。 金拂晓还单独和冥河水母「讨论」过。 “这算挟女上位吗?”金拂晓拍了拍蓬湖的脸颊,对方不为所动,只是凑得更近了一些,“金董事长不给个机会吗?” “那些年轻的女孩哪有我有经验。” 刚才她让秘书找崔寒珊,对方说小崔吃饭去了,蓬湖也没有强求。 这些年缺失的关于金拂晓的轨迹蓬湖会一一找回,在这之前,她们需要适应和综艺不同的日常生活。 就从办公室开始。 “什么经验?”金拂晓明知故问。 “当然是和初恋女朋友练出来的。”蓬湖低下头。 “金拂晓你真的太……我靠你们在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 居慈心嚷嚷着进来又骂骂咧咧地关上门,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半,还要欲盖弥彰敲玻璃门。 蓬湖失望地松手,给金拂晓整理好裙摆,“还是把她开了吧。” 居慈心重新进来,不爽地说:“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开我!” 她看向蓬湖的目光冒火,简直像明君的臣子遇见了妖妃,“金拂晓,你最好别被耳边风影响了。” 金拂晓:“还没耳边呢你就来了。” 居慈心更不满意了,“什么意思,我不来你们就在办公室不知天地……” “当然。” 蓬湖一直觉得她聒噪,理直气壮地打断她,“你能吗?” “我当然不能!我是来上班的!” 居慈心眼白都要飞出来了,“蓬湖你现在可不是董事长了啊,你要是去泡虾厂做厂长,我就是你的上司,你对我尊重点。” 没想到蓬湖挪了一步,柔柔弱弱地靠在金拂晓肩头,“可是我老婆是董事长。” 居慈心:…… 第99章 我是特别的。 居慈心被蓬湖气得跳脚,丢下一句金拂晓你自己看着办就走了。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但打散的暧昧没这么容易聚拢,蓬湖看了金拂晓一眼,“金董打算怎么办我?” 无论和蓬湖相处多长时间,金拂晓都会被她忽然的一句话噎到。 伶牙俐齿的老抽狐狸也有接不上话的时候,过了一会才问:“你不饿吗?” 似乎怕蓬湖又在饿不饿上做文章,金拂晓抢先补充,“飞机餐吃的什么?” 蓬湖笑了一声,手指勾了勾金拂晓的长长许多的发,“面包。” 金拂晓皱眉:“只有面包?” 蓬湖:“还有酸奶。” 她这才露出点喜好,“不爱喝,但是带回来了。” 海底的生物也有机会上天,金拂晓还看过周七录制的飞天水母vlog,笑得肚子疼。 想起第一次和蓬湖坐飞机,两个人手忙脚乱,天没亮就出发,拖着行李箱像是去逃难的。 金拂晓还搜索了不少第一次坐飞机要注意什么的信息,打了n条腹稿,发现完全用不上。 空姐问要吃炒面还是米饭的时候就愣了,还是蓬湖替她回答的。 公司的新人很多都提倡一个人生活,似乎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金拂晓偶尔和居慈心吃饭,说自己也不算独立,她在最奔波动荡年轻时代遇见了蓬湖。 第一次坐地铁、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办签证…… 蓬湖永远在身边,哪怕对方也没有经验,却比任何关系都稳固。 她们跌跌撞撞地离开人生的新手村,和对方共享更宏大的世界。 她实在没办法交出比这更严丝合缝的,全心全意的信任了。 也只有蓬湖知道,金拂晓是个坐飞机吃不完的面包还要带回来的人。 “没有坐头等舱?” 金拂晓恍惚了一会问。 她们什么条件,完全不用为了省钱委屈自己。 “满座了。” 蓬湖察觉到金拂晓的不爽,问:“心疼我了?” 金拂晓推开她凑近索取什么的躯体,“谁心疼你。” 第157章 “就是心疼我。” 蓬湖想了想,“下次给我包机。” 金拂晓:…… 她觉得蓬湖对自家产业还有误解,“我们哪有这么多钱?” 蓬湖点头,似乎有些感慨,“看来这些年居慈心业绩没到位。” 还好居慈心不在,不然又要跳脚。 “小七之前还问我,我们家可不可以私人飞机之类的。” 周七没有手机不妨碍拿戴不逾的pad刷视频,看的短剧大多是豪门相关,总是问一些蓬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妈咪,我们家有没有劳斯莱斯啊? 妈咪,我们下车也有一排管家保姆喊主人欢迎回家吗? 妈咪,你…… 戴不逾也忍不了了,后来把相关推送都取消了。 周七再怎么刷新,只能刷到早教内容和小孩四点起床挑灯夜读考上哈佛的鸡汤。 “没有。”金拂晓哼哼两声,“这需要我妈是豪门大小姐。” 金拂晓这时候才意识到妈妈真不好做,不知道在笑什么,问蓬湖:“你们把冥河水母送下去了?那药什么时候做好?” “她的口腕都没长出来,没这么快的。” 蓬湖转达了冥河水母提供的信息,“总之对我身体没什么影响。” 金拂晓哦了一声,“那……” 周七不在,她不能问小孩有没有得到她问题的答案。 蓬湖一直盯着金拂晓看,气氛忽然安静下来,都能听到外边有人走动的声音。 但百叶窗降下,经过的职员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一档综艺结束,晨昏上下也要趁机会再提高收益,居慈心都快住在广告营销部门了。 也有人得到同事的情报,建议她下午请假,不然会碰见来兴师问罪的蓬董事长。 “只有一个。” 蓬湖说,“我想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金拂晓垂眼,“我没有逼问过你。” 蓬湖心情很好,“你可以问。” “无论多少次,我的答案始终如一。” 就算关系亲密无间,金拂晓还会困扰没办法彻彻底底交融。 如果蓬湖的触手能让她感受到对方过去的记忆该有多好。 金拂晓也时常觉得自己可怕。 换做普通人类,或许受不了她这样的专制,在感情上近趋勒索的独裁主义,放到其他感情节目,她这些矫情的想法也只会被抨击。 只是大多人喜欢富贵,因为外在可以包装素昧蒙面的人内心,她什么都不用说,也有人赞美。 但蓬湖不一样。 她是人类的话金拂晓还能霸占更多。 但蓬湖不是人类,只寻死不觅活的这么多年,或许比普通人类还漫长的无限转生长河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把她从渔网里扔出去了吗? 冥河水母说灯塔水母的族群很特殊。 本来水母总族群里能变成人的就蓬湖一个,冥河水母早就有了智慧,依然没办法变成人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金拂晓找到冥河水母的时候迂回一大圈,她也知道自己要问的东西很过分。 这么多年生意场上沉浮,金拂晓也见过无数家庭的悲欢离合,也有人在酒过三巡后和她聊起感情。 说不要翻旧账,那是对方的过去,是构成你面前这个人的无数组成部分。 你没办法剥离的,就像对方要求你剥离一样,只会显得无理取闹。 道理金拂晓都懂。 偏偏蓬湖的过去一片空白,她无法追溯,才那么痛苦。 -我知道她为什么想去死。 -真的很无聊,偌大的族群,其他水母漂过循环的一生,她却要清醒地经历自己的新生和死亡。 -虽然这也是万物的秩序,有了感情后,就会觉得很无趣。 -我觉得应该没有。 -她肯定和你说过吧? -你难道不相信吗? 现在蓬湖近在眼前,金拂晓却更贪婪了。 她当时对冥河水母说。 -我想看看。 只有三小时变人权限的拖把水母呜呜哇哇好一会,说这真是无理的要求。 和人类让对象去摘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区别。 对哦,我们是海族,本来就摘不了天上的星星。 “……”金拂晓看着蓬湖,抿了抿唇,“对不起。” “我好像……” “这不是芙芙在意我的表现吗?” 蓬湖没有说没关系的,但好像也说了。 她在旁人眼里过分冷酷的眼眸只对金拂晓温软。 我是特别的。 金拂晓无数次感受过。 “我这样也不太健康。” 金拂晓揉了揉眉心,“我改天约一个心理医生看看好了。” 蓬湖还在笑,“那我问问冥河水母,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金拂晓转头,“你还敢找她啊,她的巫术都稀巴烂的,哪有人现学现卖的。” 蓬湖毫不留情地翻旧账,“你之前工作不也是现学的吗?” 工厂怎么能和神秘学相关呢。 金拂晓正要反驳,蓬湖说:“试试也没关系,万一成了呢?” “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初的蓬湖实在走投无路,其实找到冥河水母的时候,就隐约觉得对方不太靠谱了。 可是她没办法了,她也贪心,想要长久地陪在金拂晓身边,想要自己的记忆永远存留。 如果没有周七,她像从前那样重生,只会忘掉一切,空有思维,又不知道要漂多久。 人类很脆弱,海啸会死,地震会死,就算没有天灾,一场普通的感冒会死,还有人吃饭噎死。 蓬湖也怕金拂晓在她不在的日子出意外。 哪怕她的芙芙很顽强,她从没有见过这么有生命力的女孩。 让没有求生欲的水母学会了贪婪。 海族知道什么是天长地久,不过人类很难拥有。 这是她唯一能给的承诺了。 金拂晓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耳朵嗡嗡,第一次实质性感受到蓬湖当初决定的沉重。 这个人好像为了我什么都能做。 居慈心之前没少发牢骚,说蓬湖怎么总围着你转,她没自己的爱好吗? 虽然鲁星斑说她咸吃萝卜淡操心,金拂晓偶尔也会想,这对吗? 现在她不怀疑了。 蓬湖当然有自己的爱好,她喜欢玩儿童套圈水机。 这种游戏金拂晓屡战屡败,因为套圈永远套不进去。 大水母还喜欢观察别人,和金拂晓逛商场不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是落在很多地方的。 过了一会戳戳金拂晓说,说芙芙,你看。 她爱吃红糖糍粑,喜欢冷热口感结合的食物。 不喜欢大蒜和生姜这类刺激性食物。 对海鲜态度一般,如果金拂晓喜欢,她也会参与生烤活动。 但列举这么多,非要让金拂晓说一个蓬湖最喜欢的。 金拂晓自己的答案也是。 她喜欢我。 巨大的不安又会把她笼罩,畏惧死亡和意外。 难怪很多人说感受到爱的瞬间会想逃离,那太沉重了。 可是蓬湖说她们会一起死去。 金拂晓实在没什么后顾之忧,反正她们的孩子小七也不是普通小孩,会有自己的人生。 那我还能顾虑什么不满什么呢? “不吃儿童餐了吗?”金拂晓忽然搂住蓬湖的脖子问。 “那是小七吃的,我是大人。” 蓬湖搂着她,“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吃一点吧。” 金拂晓:“食堂还是什么?” 就算是水母也不怎么喜欢食堂的饭,可能是以前在工厂吃多了。 “不要食堂。” 金拂晓:“范围太广了。” 蓬湖:“先回家吧,我想看看我的铺盖还在不在。” 她铺垫了这么久,似乎为的就是这么一句,金拂晓沉默半天,“那肯定在,就像你的办公室。” 但金拂晓漏算了时间,没想到出电梯的时候遇见了秘书部的实习生。 崔寒珊和同事从外边吃饭回来,就这么水灵灵地和两位老板撞了个正着。 “金董好。” “蓬……蓬董好。” 一层人来人往,不少人看着一起出现的董事长默默吃瓜。 年轻的实习生在综艺上的表现很好,至今网上还有她和金拂晓的cp遗迹,哪怕她举着身份证卑微希望对方删除或者隐藏也无济于事。 真正的火山总是以休眠的形式出现,就像现在。 蓬湖:“等一下。” 金拂晓也愣了,“你想干什么?” 蓬湖看向一副尿急要走的女孩子,“小崔。” 崔寒珊嗯了一声,明明她问心无愧,还是背后冷汗直流。 也是刚刚才看到同事的信息。 早知道就请假了啊啊啊! 周围的人都不敢呼吸,不少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传闻中的蓬董事长惊的。 第158章 “蓬董……有什么事吗?”崔寒珊很是绝望。 “没什么,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蓬湖说完就被金拂晓拽走了,直到被金拂晓丢到车里,她还是很无辜,“芙芙,太凶了。” 金拂晓:“你吓到人家了。” 蓬湖散漫地倒在车内,看着坐上车的金拂晓问:“你心疼我还是心疼她?” 蓬湖才不是为了这事计较的人,否则十个保镖都下岗了。 金拂晓发现她的恶劣藏得很深,偶尔出乎意料地扎人一下,难怪舒怀蝶也这么崇拜她。 “我心疼自己!” 金拂晓踩着油门往家里开,“你让人来你办公室干什么?” 蓬湖:“你要把我下放到工厂,也要有人和我一起吧。” 金拂晓:“鲁星斑不是人?” “她的身份不稳定,我让她先去紫夫人岛上休息一阵子,宁绚毕竟有经验。” 提起紫夫人,金拂晓差点忘了之前答应的事情,“之前说过要拜访对方,改天去一下吧。” 蓬湖想了想说:“等小七过来一起去。” 金拂晓又说:“你不要强行把人调岗了,要问问对方愿不愿意。” 蓬湖:“我知道。” “我去外地的工厂,芙芙舍得吗?” 她现在倒是有几分居慈心面前软绵绵说我老婆是董事长的样子了。 金拂晓开着车说:“舍得啊,你应该重温一下了。” 蓬湖:“那你要和我一起。” 金拂晓:“才不要。” 蓬湖:“那我不上班了,每天在家里等你下班。” 金拂晓:…… “没出息。” 蓬湖:“水母要什么出息。” 金拂晓一时竟然无从反驳,大水母又说:“那到家我们演练一下。” 第100章 [修]你是什么味的? 蓬湖离开后,金拂晓也很少回她们曾经的房子住。 她在公司边上还有一套公寓,大部分时间在公寓歇脚。 只有把周七带过来这几天是在原来的房子住的。 车停进车库,蓬湖下车后先问:“为什么泳池没有水了?” 金拂晓把钥匙丢给她,“除了你没人喜欢游泳。” 蓬湖跟着她进门,看屋内的陈设和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连养过水母的鱼缸都有了新的水母。 “这水母养了多久了?” 鱼缸还是蓬湖以前定制的墙体,居慈心来这里每次都要感慨你们应该住进水族馆,怎么转角也都是海产。 “让于妍重新放进来的。”金拂晓往房间走去,蓬湖一直跟着她,“什么时候放的?” 金拂晓:“刚回来那天。” “你之前不也养水母吗?” 蓬湖嗯了一声,“这些水母没我好看。” 金拂晓哪懂这么多,她的耐心本来就很短暂,“那你想养什么自己放进去。” 她又指了指二层的小鱼缸,“那是小七选的寄居蟹,好像换壳了。” 即便是海岛长大的,金拂晓对海底的东西也不是很感兴趣,之前追问蓬湖更像是扩张信息。 在海岛长大的女孩向往城市森林,结果谈的还是海里的,金拂晓转头,看蓬湖站在拐角看鱼缸里漂浮的水母,幽蓝色的光打在她脸上,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你也不用急着工作,现在公司岗位很多重组了,说让你去工厂,但也要等鲁星斑一起。” “居慈心做泡虾片这条线的业绩一直比不上鲁星斑,如果你能确定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话……” 回到家金拂晓还在絮叨工作的事,蓬湖看了一会漂浮的水母,得出这些水母这辈子都长不出自主意识的结论,轻快地跟着金拂晓上楼了。 这栋别墅是她们公司上市后买的。 表面光鲜亮丽的两位老板依然有巨额的房贷,完全不是周七想象的豪宅、管家、成排的保姆喊她小姐。 不过现在金拂晓身上没什么债务,工作上只用考虑不要把公司开倒闭就行了。 别墅一层就是客厅和厨房,她们很少做饭,金拂晓忽然想起她的味觉,“你现在吃饭也是个问题。” 这么多天蓬湖在观众眼里没有多少吃饭的喜爱度,反而带了一波醋泡蛋炒饭的潮流,不少网红发起挑战,依然做不到像蓬湖那样面不改色。 不过这个人以前也食欲不旺盛,用不是人解释,什么都说得通了。 “冥河水母给你的解药应该能恢复味觉吧?” 金拂晓转身,楼上一个主卧一个书房,活动室也有一些健身器材,但金拂晓宁愿去健身房。 结婚对象并不需要维持身材,好像永远有个恒定的数值,在家也影响她的发挥,总是喊她吃点什么。 自己不怎么吃,全胖了金拂晓。 “应该能。” 蓬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金拂晓说:“我要的是确认,最讨厌这种约等于的回答了。” 蓬湖笑了,“没有味觉我也知道你是什么味的。” 隔壁是改成儿童房的活动室,地上还散落着周七来这里暂住的小玩具,颜色都太明亮了,和黑胡桃木的装修风格并不般配。 地板的漆没有重新刷过,蓬湖离开那个夜晚没来得及修理的扶手也还是老样子。 时间似乎把这栋别墅凝固了。 如果不是这张实在年轻的脸,金拂晓有种蓬湖从未离开过的错觉。 “别说得那么不重要。” 金拂晓抖了抖衣柜里拿出来的蓬湖旧衣服,一股脑往地上丢,“地下室还有你的行李,你自己看吧。” “不要就再买。” 蓬湖靠在一边问:“没丢掉吗?” “我以为你会生气到全部扔了。” 她的确比谁都了解金拂晓,几乎要埋进衣柜的女人转身,头发在空气中劈出一道刀痕。 似乎有什么经年的疤痕也刻在了她的灵魂,那是非人类和人类要永恒的代价。 “扔过。” “后来想想又舍不得,赶紧联系物业找垃圾车。” 那天还下雨,金拂晓都到公司了还是舍不得,于妍跟着她去找,实在是印象深刻。 金拂晓和蓬湖都比她年长,在业内也算见过形形色色同行的秘书也很难释怀。 成年人的社会不是谁都离不开谁的,那天她看到的金拂晓,像是恨不得死了算了。 “那不是都臭了?我不穿。”蓬湖说。 一件外套丢在她头上,金拂晓的声音比外边的杜鹃还要响亮,“不穿就滚。” “那我再看看吧。” 蓬湖走过去,以前她们哪有什么衣帽间,两个人的衣服都换着穿。 蓬湖喜欢宽松的,金拂晓喜欢紧身的,也会吵架。 大部分是金拂晓单方面发泄情绪,鲁星斑说难怪金拂晓乳腺检查那么健康,原来是当场发作,一方面担忧蓬湖的女性健康,是不是过分深情隐忍。 大水母和隐忍没什么关系,她不在意。 可能看金拂晓发火也是乐趣,衣服砸在头上也有别样的滋味。 反正金拂晓不可能这么砸别人,这是她们亲密的象征。 金拂晓对别人留有余地,唯独对蓬湖不会。 蓬湖当真收拾了半天衣帽间,又看了眼活动室,问起是不是要给周七买个衣柜。 一切都在金拂晓的安排之中,她说:“都预订好了,明天就会送来。” “还以为你和小七没这么快来的。” 很快她们的外卖也到了,两个人在楼下拆了外卖盒,营造出自己做的大厨模样。 参加综艺的嘉宾群改成了群名,改成了不相亲相爱不一家人。 群里一直是99+的消息。 舒怀蝶回了老家,娄自渺在公司开会。 巢北和路芫真的复婚了,巢北分享了别人偶遇蓬湖的新闻,问姐你怎么这么快回了。 蓬湖没回复,金拂晓拍了一张桌上的菜和蓬湖入镜的半张脸。 [舒怀蝶]:好丰盛啊!是谁下厨呢! [娄自渺]:一看就是外卖。 [娄自渺]:下次我可以做给你吃。 [巢北]:我有份吗? [娄自渺]:那是另外的价钱。 [巢北]:好小气啊。 [舒怀蝶]:可以啊。 [路芫]:笨蛋小蝶,你这样就答应娄老师的下次了啊。 …… 金拂晓看得津津有味,余光瞥见蓬湖不吃,问:“要给你加点醋吗?” 蓬湖:“我在公司吃够了。” “听说你父母这两天还住在这边?” 现在的水母不是断网状态,神智也早就恢复,知道去哪里要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的邮箱也有很多积压的未读消息。 社交软件上关于金昙的信息一直是头版,娄自渺的工作变动反而没那么劲爆了。 金拂晓低着头,她在这时候很难露出在公司的派头,筷子戳进香菇,蓬湖说:“香菇哭了。” 第159章 她冷不丁来这一句害得金拂晓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我没哭。” 蓬湖:“那就好。” “实在不想再见面,我去就可以了。” 金拂晓的父母本来就难缠,就算见不到面也想方设法添堵,一天之内接了无数采访,在镜头前声泪俱下。 好在综艺上她们一家的关系展现得全面,观众也没多少同情她们的。 “你也不用去。” “看着就烦。” “紫夫人给我打过电话,”蓬湖嘴巴没什么味道,吃什么都一个样,就算金拂晓点了醋泡菜,她还是兴致缺缺,干脆开了布丁,“她说薇夫人想保释金昙。” “让我问问你的想法。” 金拂晓还记得那天金昙在游轮上喊电话那头的薇夫人妈妈。 也有人说薇夫人有个死去的女儿和金昙很像。 所以她的演艺事业才这么畅通无阻。 “你当年给她的资源是紫夫人那来的?” 金拂晓问完又抱怨,“还假装和紫夫人不熟悉。” “本来也没多少熟,但都是老乡,上岸要拜访也是应该的。” “你不是失忆了吗?”金拂晓问。 “后来不是为了公司出去拉投资,碰见宁绚了。” 蓬湖解释了几句,金拂晓哦了一声,她这时候像回到了鱼丸厂的岁数,“搞不明白,为什么金昙的运气总是这么好。” “你运气不好?” 蓬湖吃布丁还是没味道,推给了金拂晓,“她还很羡慕你顺风顺水。” “也是。” 金拂晓忘不了金昙的「为你好」,依然有隐忧,“她知道你不是人类,也知道小七不是,如果她说出来了呢?” 蓬湖:“紫夫人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上岸的水母在人类世界生活多年,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 但她本质上依然不是人,海族也有海族的处理方式。 “你希望她活着吗?”蓬湖放下勺子,布丁焦糖的部分被她吃掉了,剩下的那部分像是快沉下去的太阳。 金拂晓惊讶地看着蓬湖,“是我想的意思吗?” 陈友文死在海里,也有很多人说是报应,这个花花公子本来也不是什么环保人士,也干出了很多让人厌恶的排污行为。 况且还涉嫌非法研究和绑架,如果没死,应该也蹲不了几年,甚至很容易保释出来。 “是。” 蓬湖的眸光沉沉的,像是没有月光的海面。 金拂晓却不觉得害怕了。 她想起金昙年幼时的梦想,还有嫉妒其他小孩得到父母百分百的爱。 多子女的家庭羡慕独生女太正常了,不过是想要一份自己的独一无二而已。 金拂晓是没办法体会了,但她希望小七能体会。 至于金昙,再怎么样,她也不希望对方死掉。 她犹豫写在脸上,蓬湖心领神会,“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金拂晓紧张地问,“你要做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蓬湖笑了,“想什么呢,我当然是。” “我只是把你的答案告诉紫夫人。” “只要金昙活着就好了不是吗?” 金拂晓想起那天的对话:“我爸妈很怕金昙没了工作找他们。” 蓬湖嗯了一声:“那只好不如她们的愿望了。” “她们都有手有脚的,混口饭吃没问题的。” 一个月后,戴不逾把周七和粒粒送过来了,还带来了冥河水母的解药。 在薇夫人的帮助下,金昙还是差点倾家荡产才保住人身自由,但她的演艺事业彻底完了,还欠了好几百万违约金。 她只好去找家人,家人对她避之不及。 她企图开直播控诉蓬湖和金拂晓的恶行,可是没人相信她的话。 要如何证明蓬湖不是人类? 她没办法证明,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搬到了父母那边。 金拂晓没去看过她们,听说每天鸡飞狗跳的,但生活没有当年在渔村那么拮据,不过是回到了起点。 “妈妈酱,粒粒说她的妈妈要结婚了。” 周七最近都在上补习班,她马上就要小学了,之前的基础很差。 金拂晓本想着给她请家教,孩子不同意,更喜欢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学习。 “什么?” 金拂晓在办公室看蓬湖发过来的邮件,对方和鲁星斑去了下属工厂制作泡虾,每周回来一次。 通勤费报销,居慈心为此还斤斤计较。 “粒粒的爸爸死了,她妈妈要和一个叔叔结婚,移动到国外去。” “是移民吧。” 金拂晓纠正道,过了一会啊了一声,“什么?她爸爸不是刚去世吗?” 周七嗯了一声,“做植物人好多年了,带鱼阿姨说那和死没什么区别。” “每天要花很多钱。” 粒粒的妈妈也是被保释出来的,她火速相亲似乎就是为了移民去的。 金拂晓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那粒粒也要走了吗?” 周七垂头丧气的,“我不想她走。” “她的后爸是个医生,离过婚,也有两个孩子,她说过去她要和那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 “指不定妈妈和新爸爸还会有新的孩子。” 周七显然听过鲁星斑的故事,“那……” 金拂晓看着她。 周七不敢说,“我问问妈咪。” 她的书包都有垂下来的水母玩偶触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什么一样。 大概是试图营造凄凉氛围,但背着的书包太大只,只让人好笑。 金拂晓:“回来。” 周七乐颠颠回来。 金拂晓办公室的百叶窗没拉上,不少人路过看到和她撒娇的周七都忍不住笑。 这小孩太好玩了,代言的广告也很魔性,连推广曲都是周七唱的,目前荣登app广告榜第一,可见洗脑水平。 拂晓时光成了年度热销产品,周七的代言费都够她包圆粒粒一辈子的学费了。 “妈妈酱,你回心转意了吗?” 周七眨眼问。 金拂晓低头看蓬湖的消息,“蓬湖直接去紫夫人那边,我们现在飞机过去,晚上聊聊。” 周七没懂:“为什么要去那边商量?” 金拂晓:“紫夫人最喜欢孩子了。” 她摆正了周七头上的水母发卡,“我呢,只会有小七一个女儿。” 第101章 拉华赫丹群岛的纪念日。 紫夫人定居在拉华赫丹群岛,很多年前金拂晓跟着蓬湖去了一次。 因为出行不是很方便,转机都要好几次,她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 当然也对蓬湖说「有个大单」深信不疑。 那天拿到投资,她和蓬湖在海滩边散步,还做起了首富的梦,希望在国际财富排行榜里找到自己的名字。 这些豪言壮语她也只敢在蓬湖面前说,也只有蓬湖不会笑话她异想天开。 金拂晓在飞机上和周七说起这些事,问周七:“你见过紫夫人和宁绚吗?” 周七摇头,“没有见过。” “不过海族都知道上岸要找她,如果上岸了还找不到工作,紫夫人会帮忙安排的。” 她们去群岛坐的包机,周七问金拂晓,“妈妈以后也可以常常包机带我出去玩吗?” 包机不止她们,还有受邀参加晚宴的乌透,她还带上了小黄鱼,坐在她们隔壁。 粒粒这次跟着她们一起,她的母亲已经去了国外,似乎很放心孩子跟着金拂晓。 居慈心都挺无语的,没见过这么难以形容的家长。 说哪有人对孩子这么随便的。 小朋友似乎习惯了,被母亲交到金拂晓这里还开心了许多。 “做不到。” 金拂晓捏了捏周七的鼻子,和她们一个地方出发的乌透问:“不是和蓬湖还有个富豪杂志要上吗?包机都做不到。” 一档离婚综艺无人飞升,作为最大咖的娄自渺还掉粉无数深陷解约风波。 但节目的总热度又是平台五年最高的,项目一结束,乌透就辞去了电视台的工作,打算延续之前的,做个工作室老板,拍拍纪录片也好过参与感情纠纷。 可惜她的黑眼圈没能褪去,在飞机上也戴着墨镜,看上去比之前还瘦了一圈。 “你要拍我们的纪录片吗?”金拂晓问。 乌透摇头,“我还想多活几年。” 墨水乌贼已经活了很多年了,这趟只有金拂晓和粒粒是纯人类的航班,空姐也是海族的,颠覆了金拂晓的印象。 她看到空姐经过就想到鱼在天上飞的笑话,好在有长长的头发的遮住,不那么明显。 包机直飞比转机来回倒腾快很多,落地的时候正值小岛的日暮,天上看像珍珠的岛屿气候不是很分明,金拂晓刚下飞机就感受到了比故乡还以夸张的湿润度。 岛都是私人的,飞机场是,来接机的海产都是衬衫沙滩裤,好像很随意。 第160章 宁绚站在最前边,差点被富婆囚禁的经历也没让她看上去消瘦多少,她个子比金拂晓高一些,白色的衬衫上还有一大片过分艺术的斑驳墨点,丝巾被风吹得飘扬,是金拂晓不太懂的时尚。 “拂晓,好久不见。” 宁绚巧克力色的头发剪到耳边,笑的时候酒窝虎牙,金拂晓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这样的,过去那么多年,她一点没老。 金拂晓悲哀地想,这算是来到怪物老巢了吗? 她牵着的还是一只小妖怪。 “好久不见。” 金拂晓看了眼宁绚身边,“蓬湖呢?不是说她比我提前到吗?” “她已经到了,不过走的水路,有些颠簸,先去酒店休息了。” 宁绚看脸看不出什么海族的特征,也不像鲁星斑那样好歹和名字吻合,只是人如其名地绚烂,很像这个岛屿的常年湿润的气候。 “那我和*小七……” 她给宁绚介绍和周七站在一起的孩子,“这是粒粒。” “我和紫夫人说过了。” 宁绚看了一眼长头发的小女孩,嗯了一声,也没想要现在带走粒粒,说:“那我先送你们去酒店。” “你们住套房吧,方便沟通。” 乌透和宁绚也早就认识了,小黄鱼是新人,面对传闻中紫夫人的女儿,她紧张得有些结巴。 周七贴着金拂晓,听着宁绚在车上赞美小黄鱼横渡太平洋的成绩,唉了一声说:“妈妈,还好我不用考试就上岸了。” 横渡太平洋总让金拂晓想到一个电影,她记得蓬湖很爱看,自己还是看睡着了。 不过她和蓬湖都没有什么文艺细胞,这类电影似乎比戏剧更能吸引注意力。 “是啊,你得感谢我。” 金拂晓在女儿面前也不吝得意,坐在一边的粒粒问,“那我要考试才能下海吗?” 金拂晓认真地纠正小朋友,“不是下海,粒粒,我带你来是来给你……” 粒粒什么都知道,她也知道妈妈不要她了,就像当年在爸爸和孩子中间,妈妈也选择了爸爸。 她的目光比同年龄段的小孩成熟许多,对金拂晓笑了笑,“阿姨,我知道的。” “你们是为了我好。” 周七握着她的手,问金拂晓,“可是粒粒不想做海族。” 小水母之前似乎问过朋友的想法,粒粒拒绝她了。 宁绚没和她们一起上车,这里遍地海族,只有金拂晓格格不入,也不知道当年宁绚是怎么发现的。 金拂晓对「为你好」这种话有阴影,想了想说:“我希望粒粒能名正言顺一些。” 周七脑子很难转好几个弯,朋友比她聪明许多,已经明白了。 “谢谢阿姨。” 车开到酒店,孩子们先去玩了,金拂晓有些累,先去泡了会澡。 可能是最近太累,她一边思考着蓬湖走水路是游还是坐船就睡着了。 本应该在国外出差的居慈心带着美琳姐来了,舒怀蝶是坐正常航班过来的,娄自渺不放心她坐长途飞机,特地去她老家的城市一起飞过来。 或许是紫夫人太有实力,她们几个知名人物的行程都没有透露。 和金拂晓说去海滩的周七往嘴里塞了一口金枪鱼,问粒粒:“你要吃吗?” 天彻底黑了,俯瞰宛如珍珠的岛屿海岸线灯火连绵,紫夫人的蓝宫在外边看就很气派,宁绚在人群中穿梭,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节目的嘉宾被安排到和乌透一桌,摘了墨镜的导演看上去依然天生让人不敢靠近,舒怀蝶本来不想坐在乌透身边,看巢北也不敢,只好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没想到刚坐下巢北就问:“导演,你是不是从没谈过啊,小蝶现在单身,要……痛啊。” 娄自渺在桌下给了她一脚。 圈内大前辈一点面子也不给,在这样的私人岛屿更是一点包袱都没有了,“不准。” 巢北冲舒怀蝶挤眼睛,“那你和那些保镖聊得怎么样?” 娄自渺刚想说不怎么样,舒怀蝶低头笑了笑,“挺好的,她们私下很热情。” 她们。 私下。 热情。 不用描述程度的字,娄自渺就像是被点着了。 路芫做摄影师多年,还是第一次以嘉宾的身份来这样的私人岛屿,对什么都好奇,坐了没多久又去转悠了。 当事人之一不知道的婚礼现场很热闹,居慈心带着鲁星斑和外国黑色产业的女人聊天。 给蓬湖完成售后的冥河水母最近依然在苦苦备考,抓着一天从三小时提升到五个小时的变人时间来参加婚礼。 “蓬湖姐呢?” 海岸潮声,远处恢宏的建筑像是油画里的城堡,风吹棕榈树,声音也沙沙的。 乌透用手机浏览海族新闻,龙宫一号的业主群有人拍到了蓬湖的照片,说她高价收珍珠。 跟着她的是最近休假的铅笔海胆,因为和人类船长坦白后差点被洒圣水,多年的感情毁于一旦,失恋到差点跳海自杀。 当然无果,还是蓬湖路过把她救起,让她帮忙打点海底的事。 顺带提交了程序,由岸上专门做记忆清扫的海族完成人类船长的感情消除。 “不知道她的工艺品做完没有。” 蓬湖之前问过乌透关于沿海渔村对于海族的印象,诅咒和恩赐纠缠不休,在很多庙宇里都用珍珠作为法器。 乌透是爱听故事,但不是研究民俗的,给不了她很多建议,蓬湖也不失望,白天在泡虾厂监工,晚上就在海底漂流,似乎要酝酿什么。 “工艺品?” 巢北问:“是求婚用的吗?” 舒怀蝶也很好奇,“王冠?” 乌透摇头,“不知道,肯定是金拂晓喜欢的东西。” “拂晓姐喜欢的东西啊,感觉她除了爱蓬湖姐,就是爱财了吧。” 大部分人爱财只是幻想,诸如存款多少就心满意足,金拂晓的爱财更像是爱这个堪比赌博的过程。 巢北很难想象还有什么能让金拂晓在这样的现场感动。 毕竟对方的财富惊人,想买什么大部分都能拥有。 “难道是蓬湖姐像电视里那样把自己打包过来了?”舒怀蝶想了想说。 “今天又不是金拂晓妹妹过生日。”娄自渺忽然插嘴,巢北忽然get了她在说什么,大笑出声,“姐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现场有人谈婚礼的当事人,也有人聊起紫夫人的资产扩张。 人类并不多,毕竟这是一场私人婚礼。 最位高权重的除了紫夫人,就是前阵子把金昙保释出来的薇夫人了。 “婚礼几点开始来着?”巢北问了后在手机看蓬湖的信息。 “没说。” 舒怀蝶也看了一眼,“蓬湖姐拉了小群我发现没有拂晓姐的时候真怕她们吵架了。” “没想到是大项目。” 但蓬湖也不是什么严格规定几点到几点行程的人,此刻她湿漉漉地上岸,单鹭和她道别先去了会场。 金拂晓在浴缸里醒来,睁开眼差点以为半夜了。 但好像停电了,只剩下镜子用电池的灯光。 她迅速换好衣服,正打算用座机给前台打个电话,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窗外也一片漆黑,像是这一片都没了光源。 金拂晓胆子挺大,但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陡然响起敲门声还是吓了一跳。 “谁?” “是我。” 熟悉的声音,金拂晓开了门,门外的蓬湖还在滴水,头发还缠着海草,在安全灯微弱的光下有几分吓人。 金拂晓问:“你是人是鬼?” 蓬湖笑了:“水鬼。” “停电了。” 她看金拂晓穿好了衣服,说:“我们去紫夫人那边吧,有发动机。” 金拂晓把人拉了回来,“等会,你不换衣服吗?” “这么狼狈。” 蓬湖嗯了一声,金拂晓注意到她还背着一个包,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有些疑惑地想去看看,衣服换了一半的蓬湖说:“等会再打开吧,不然会坏。” 金拂晓问:“都这么湿了,还不够坏吗?” 蓬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笑了一下,金拂晓给了她一脚,“走吧。” 她还是好奇蓬湖带了什么,“不能告诉我是什么?” “宝藏。”蓬湖说。 金拂晓:“海底的?不会是冥河水母捞上来给你的吧?” 蓬湖的回答模棱两可。 这一片停电,酒店也要走安全出口,好在楼层不是很高,两个人牵着手也不觉得漫长。 金拂晓很久没有和蓬湖这样单独相处过了,周七来了之后一家三口的时间更长,小朋友话很多,遇见什么都要列出来,还希望金拂晓给她做一个成长博物馆,她想邀请粒粒来观赏。 因为要求太过分,蓬湖拒绝后周七后,小家伙一周没理她。 第161章 “总不能一点应急灯都没有吧,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去哪里了?” 如果不是蓬湖在身边,金拂晓都快以为自己撞邪了,“我不信紫夫人的产业发电机都没有。” 她在某些方面确实很聪明,蓬湖和她走出酒店大堂,金拂晓就看到了铺满地的宝石,头顶的月亮和地上的发光的石头相映,简直像儿童故事的插画具象化了。 金拂晓:“我刚才怎么没看到,这一颗能卖多少钱。” 蓬湖:…… 现在有钱了怎么还是这样。 她晃了晃牵着金拂晓的手,“走吧。” 金拂晓光顾着低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会场,几乎是被这样幽蓝色的宝石点亮的。 刚才骤然的停电也吓到了来宾,好在人多,并没有什么恐慌。 等不远处聚光灯打下,大家才发现这是晚宴的一环,只是当事人之一没有察觉,依然在对蓬湖说话。 直到金拂晓听到礼炮声,还有不远处的老熟人。 居慈心和鲁星斑正在拉花环,冒出砰砰的声音,周七拿着激光彩带枪和粒粒玩枪战。 宁绚站在台上,打扮像一个司仪。 金拂晓后知后觉:“这是求婚还是结婚?” 蓬湖:“我们现在又不是结婚的关系。” 离婚的关系在这个场合提也不好。 人类的关系对她们无效,蓬湖想了想,“这是我遇见你的纪念日。” 漂荡的水母不知道她会结束永生。 收网的女孩不知道她的未来还有更多可能。 宁绚举着话筒说:“让我们欢迎这一对旧人。” 台下的巢北差点喷出一口红酒。 居慈心发出了猪叫,鼓掌很响亮。 娄自渺靠着椅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芫和摄影组站在一起,似乎在考虑什么角度打光。 舒怀蝶捧着脸,看这一切都很新奇。 金拂晓:“旧人?” 宁绚笑着改口:“也是新人。” 灯光还没有打开,这时候蓬湖从包里郑重地拿出她在海底做的项链。 一看色泽就比现场的珍珠漂亮。 这是深海无数蚌类不同的珍珠加工的饰品,似乎比天上的月亮还莹白皎洁。 金拂晓这些年也见过无数奢侈品,还是第一次见到质量这么好的。 她差点要问了,蓬湖说:“不许卖钱。” 她把项链戴到金拂晓脖子上,正好对方今天的裙子是v领,配上这串珍珠项链漂亮又明艳。 “芙芙,你十五岁的生日说想要一串珍珠,我听到了。” “这是你的第二个十五岁,”其实并不精确,但蓬湖说得很真诚,“我把错过的珍珠都补给你。” 只有蓬湖知道金拂晓想要唯一。 不被试用过的,不用交换的,也没有保质期的权限。 “这是你的,只有一份。” 金拂晓伸手,捻去蓬湖头发上的海草,“那你呢。” 她想要的其实只有一个。 周七和粒粒靠在一起,说地上发光的石头也是海底来的。 蓬湖:“我早就是你的了。” 灯光随着她妈咪说的话亮起,坐在位子上的舒怀蝶低着头抹眼泪,娄自渺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往她掌心塞了一个圆环,舒怀蝶惊讶地看向她,却半天说不出话。 巢北问路芫,“我们要办一场吗?” 路芫以前也做过婚庆摄影,见惯了固定模式,蓬湖这场也不太婚礼,更像纪念日。 她嗯了一声,“等我们生日办一个。” 她们从出生就有瓜葛了,反而不用特地挑选其他日期。 现场的来宾是人类的屈指可数,居慈心浑然不觉,拉着鲁星斑和宁绚寒暄,“听说你被大富婆强制爱了?” 正在和蓬湖还有金拂晓说话的紫夫人一身简约的裙子,很难通过外貌猜测她的真实年龄。 宁绚笑了笑,“我没这种这样的福气,推荐小鲁了。” 居慈心一句什么差点破音,正好瞥见不远处穿得比紫夫人还华贵的女人冲鲁星斑举杯。 虽然一身黑还戴着半面黑纱,但神采一点也不像死了儿子的。 这样的现场有人高兴有人哀愁。 只有金拂晓觉得脖颈的项链太重,又让蓬湖收起来了。 “是过段时间就不会发光了吗,像我们以前买的荧光棒那样。” 蓬湖摇头,“这是深海的宝物,不会的。” 金拂晓又怕自己存不住,“不会还要低温保存吧,我们家没有这个条件。” 蓬湖:“可以放在龙宫一号。” 提到这个金拂晓就生气,“你还不带我去。” 她的联想能力一向很丰富,“你不会岸上一个老婆,海里一个吧?” 这控诉太致命了,路过来给蓬湖敬酒的单鹭说:“没有的,金董。” 铅笔海胆失恋后看上去更瘦了,没有脱水都像脱水的海胆干,“我这两天给蓬湖姐打下手,她龙宫一号的房子也都是你的照片。” 金拂晓:“什么照片?” 这话问到铅笔海胆了,她唯唯诺诺地看了一眼蓬湖,得到眼神后走了。 蓬湖说:“陈年旧照。” 金拂晓她醋海翻天的时候连过去的自己也不放过,“不会是工厂的照片吧,那和我现在一点也不像。” 路过的小黄鱼都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她跟着乌透做了节目后也没有任何恋爱的欲望了。 蓬湖:“那要去看看吗?” 金拂晓不信她,“每次这么说都没去成。” 她的确难搞,迟到后发现仪式都结束的戴不逾本来想打个招呼,听到这句话转头去找乌透了。 蓬湖:“好吧。” 金拂晓:“这就没了?” 连蓬湖都觉得烦了,她忽然亲了金拂晓一口。 人来人往的,还有新上岸来做保镖的海族差点没控制好当场变成原形。 要让老抽狐狸闭嘴其实很简单。 金拂晓踢了踢蓬湖的鞋,“就这?” 蓬湖在海底转悠好多天,有点累了,“之后再续,我很困了,芙芙。” 来敬酒的巢北嘿嘿一笑,“姐,要不要喝点补品,娄老师代言的……” 娄自渺说:“已经不续约了。” 她比蓬湖还大一岁,最近总有人拿她的年龄和舒怀蝶的年龄做文章,她迅速澄清。 蓬湖:“好啊。” 大家的杯子撞在一起,红酒摇晃,乌透职业病发作,还是拍了照片上传。 晚上十一点多,《再见妻子》的官方账号更新了新照片。 文案就只有一个系统干杯表情。 照片是在晚上拍的,灯光不是很明亮,live图能听到宴会现场的声音,还有隐隐的海浪。 很多人注意到了舒怀蝶挂在脖子上的戒指,也看到了金拂晓的珍珠。 到底谁结婚成了热点,有人发现了lk太后的出现,也有人更在意金拂晓的珍珠到底是什么成色。 深夜的套房,金拂晓毫无困意,看着手机问睡得迷糊的蓬湖,“为什么我们没有戒指?” 当年要结婚的时候很穷,只要了证明,总说以后。 触手缠上了金拂晓的无名指,蓬湖侧身搂住她。 “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金拂晓扯开触手,依然逃不过铺天盖地的追逐。 这是锡山岛渔村关于海底生物的传言。 在金拂晓不像诅咒,也不像恩赐。 不过是一段故事。 没有长生,财源滚滚要看运气。 最重要的是,她身边已经有共度一生的……水母妻子了。 “下次补上,我很不好打发的。”金拂晓说。 “知道了。” 蓬湖把她卷进被子。 “晚安。”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