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世界末日》 第1章 《嘿嘿，世界末日》作者：旷野与风【完结】 简介:“很遗憾地告知大家，由于未知病蠹入侵，男人们变成了无法沟通的皮骷髅。” “请注意，皮骷髅已经不是人类，不要靠近牠们。” “必要时，幸存者可攻击牠们的弱点——头部和裆部。” “祝各位平安顺利，活到最后。” 在见到货真价实的皮骷髅，应证了全球广播的真实性后，嬴婥止不住地笑：“嘿嘿，世界末日。” 嬴妗越女士无奈笑：“就那么高兴吗？” #全女，有女义词 #轻松冒险公路文 #吃饭睡觉打打怪 内容标签：异能 末世 轻松 公路文 主角嬴妗越视角嬴婥（chuo）配角姚姹（chà）姞妍姜世娠（shēn）文姝姁（xu）她们 一句话简介：只有女人的末世。 立意：与自然共生，与世界共存 第1章 “嘿嘿，世界末日了。” “世界各地的幸存者，大家好，这里是行星防御联盟的应急人工智能。” “很遗憾地告知大家，由于遭到未知技术的攻击，全世界都陷入了技术瘫痪之中，暂时无法恢复日常活动。” “另外，随着技术瘫痪，也有未知病蠹入侵全世界。” “这种病蠹对女人的身体影响暂未可知，但它将所有男人变成了无法沟通的皮骷髅。” “请注意，皮骷髅已经不是人类，不要靠近牠们。” “皮骷髅会攻击人类，必要时，幸存者可攻击牠们的弱点——头部和裆部。” “我们仍在努力寻找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也请各位幸存者努力存活，寻找生机。” “祝各位平安顺利，活到最后。” 从天上传来的女声温和稳重，在明显的电流炸声后消失。 绵延万里的高速公路之上，一辆橙色皮卡撞停在应急车道的栏杆旁。 一对母子站在皮卡后方，面面相觑。 “越女士，我没听错吧？”青年人惊讶地说，“这意思是……世界末日了？” 她的眼睛亮亮的，神情兴奋又激动。 嬴妗越无奈地说：“就那么高兴？我们也被病蠹入侵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说着，自己却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嬴婥嘿嘿一笑：“这不是省了我们很多工夫吗？真是天降神兵。” “先上车吧。”嬴妗越环视一圈，说，“还不知道皮骷髅到底什么情况。” “怕什么，男的活着也就那样，更别说变成皮骷髅了，骷髅骷髅，听起来就骨质疏松。”嬴婥自信地说。 她看了越女士一眼，“你头不晕了？要不我来开车。” “不晕了不晕了，快上车吧。”说着，嬴妗越就拉开车门进入驾驶座，生怕女儿开车似的。 “我才不会再撞车，怕什么。”嬴婥撇撇嘴，在后排落座。 她又把话题转回刚才发生的事：“虽然没听过行星防御联盟有应急人工智能，但它说的也能解释手机失灵和我们头痛昏迷的原因。” 她们之所以违反规定停在高速公路上，就是因为驾驶中接连发生意外。 先是手机和车载导航莫名失灵，而后头痛欲裂，致使昏迷。 现在这些都有解释了。 手机和导航失灵是遭受某种技术攻击。 头痛昏迷是因为某种病蠹入侵。 嬴妗越嗯了声。 嬴婥系上安全带，查看着自己的身体，说： “到底什么病蠹啊，说是病蠹，但我身体没有不舒服，反而特别轻松。 “越女士，你有不舒服吗？你比我醒得晚，也许病蠹对你的身体影响比较大。” 不久前，嬴婥率先从昏迷中醒来，却怎么叫也叫不醒越女士，在她伏在越女士胸口听心跳时，越女士终于醒过来。 她们还没聊几句，天上就传来了声音。 想到昏迷时温暖轻松的感受，嬴妗越发动车子，说：“可能吧。” 橙色皮卡沿着应急车道前行。 两人讨论片刻身体情况，一致决定下了高速先去医院看看。 尽管医院的机器可能已经瘫痪，但问问医生、看看求医的别人的身体情况也好。 “说起来，技术瘫痪，坐飞机的姞姨不知道怎么样了。”嬴婥皱眉说，“等会儿我们去完医院就去机场那边吧，姚姨应该也在那边。” 嬴妗越看了眼车身右侧。 在昏迷前，她为了降速不得不在应急车道的栏杆上蹭停。 这应该至少会造成部分损伤剐蹭，但如今车身毫发无伤，安全气囊也没有弹出。 嬴妗越认为这不太可能是巧合。 “我们的车没有事，你姞姨的飞机应该也不会有事的，她向来运气好。” 嬴婥打开窗户看了眼完好无损的车身，说：“还真是。” 她缩回头关上窗，突发奇想，“这场全球性的攻击会不会是外星文明对男人的针对性攻击？ “因为外星文明的目标不是女人，所以她们用某种技术造成全球技术瘫痪的同时，也护着女人不因交通工具的失衡而被误伤？” 天马行空，但目前的状况本来就不普通。 嬴妗越：“可能？” 车已经开到前方的服务区，嬴妗越放慢速度，两人朝服务区内张望。 云湖服务区靠近南方经济中心云湖市，建设得也豪华，足有三层停车场，此时，服务区内停着五六辆车，有零零散散的人影行走在空地上。 嬴家母子都没有近视，眼睛非常敏锐，她们把那“人”的面容看得很清楚。 “还真是皮骷髅。”嬴婥用气声说。 “是啊。”嬴妗越用气声回应。 那行走在服务区内的男人，说是人，更像是披着一层松垮皮肉的骷髅。 牠的肉神奇地流失了，浑身皮肉只有薄薄一层，皮肤松弛下坠，在关节处堆积成叠；牠位于头顶的头发随着皮肉的下坠落到额头，几乎看不出牠五官原来的模样，远远看去，恶心又惊悚。 忽然，牠也看到了她们，张大嘴巴，踉踉跄跄地走过来。 由于皮肉松弛，牠行动起来明显缓慢。 而衣服对牠来说过于宽大，短袖卡挂在肩头，短裤落在脚踝间，这更加让牠的动作缓慢呆滞。 嬴婥笑着说：“快走快走，牠要追过来了。” 嬴妗越开车离开服务区，说：“看来那声音说的是真的了。” 嬴婥哼着歌，嘿嘿一笑，“真是天降神兵啊。” 嬴妗越无奈地说：“你倒是高兴了，你姞姨未必高兴，她向来不喜欢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也对超出她控制的技术非常警惕。” 嬴婥毫不关心，托腮看着窗外，说：“嘿嘿，世界末日了。” 嬴妗越无奈一笑，又嘱咐：“你可别见了皮骷髅就往上扑，牠们是被病蠹传染的，也许带蠹。” 嬴婥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我像那么莽撞的人吗？” 嬴妗越从后视镜看她一眼：“你说呢？” 嬴婥嘿嘿一笑，摸到旁边的手机就想打开，却想起手机失灵了，有点不高兴地说：“我还想和阿娠聊聊呢，她肯定也很高兴。” 嬴妗越看着前方下高速的匝道，说：“世娠现在是不是在学校？我们顺路去找她吧，我记得她的学校离这个高速出口挺近的。” 姜世娠是嬴婥的发小，也是嬴妗越好友的女儿。 嬴婥说：“好像是吧，但是我不记得路。” 有导航谁记路啊。 但是现在导航失灵了，她们只能自己找路。 嬴妗越想起什么，说：“后斗里有你姚姨的地图册，等会儿可以拿来看。” 嬴婥欢呼：“赞美姚姨！” 嬴妗越习惯性地把车开入收费站的车道。 直到面前的杆迟迟不抬起来，她才一拍脑袋：“停电了，这个杆抬不起来。” 嬴婥指着旁边一个小道：“走那里。” 嬴妗越把车倒出来，从旁边可能是给工作人员走的小道下了高速。 下了高速，嬴妗越找了个地方停车，去后面拿地图。 嬴婥跟在她身边，愉悦地哼着歌：“皮骷髅~皮骷髅~一拳一个不慊多~” 嬴妗越一边翻后斗一边笑：“我们阿佑，还是个歌手呢。” 嬴婥靠在车边，反驳说：“请叫我战神！我只是爱唱歌而已。” “好好好，战神。”嬴妗越翻到地图，顺便把翻到的电锯交给嬴婥，“这是你要带去租房的，拿着吧，现在会有用到的时候的。” 嬴婥抛了抛小电锯，说：“我是电锯战神。” 嬴妗越跳下后斗，一边低头看着地图，查找姜世娠所在大学和医院的位置，一边朝驾驶座走：“战神，快上车吧，我们要去找你最爱的阿娠。” 嬴婥扫视着四周，说：“越女士，你才是我的最爱……” 旁边的草丛忽然有皮骷髅冒出，朝越女士的方向扑去。 第2章 嬴婥的眼神骤然变冷，大步上前，一脚朝皮骷髅的心口踹去！ 出乎意料地，皮骷髅轻飘飘地飞了。 飞远了。 嬴婥愣了一下，下意识说：“我骟，这么脆。” 听到动静抬头的嬴妗越也愣了，而后跑过来看她的情况。 见嬴婥无事，嬴妗越让她戴上手套擦干净鞋，拒绝了她上前查看补刀的要求，带着她驾车离开。 在车经过躺在地上的皮骷髅时，嬴婥好奇地探头张望。 皮骷髅的身体下方渗出很多绿色的粘稠液体，本就轻薄的皮肉更像是漏气的布袋一样往下凹陷。 那双无神的眼睛在看到嬴婥的瞬间闪烁起渴望的光芒，牠张大嘴、伸出手，似乎要抓到她大快朵颐。 嬴婥朝牠比了个剪刀手，又用嘴型说：“下次就骟了你。” “阿佑。”嬴妗越郑重地喊她。 嬴婥把目光从已经被抛到车后的皮骷髅身上移开，说：“怎么啦。” “谢谢你。”嬴妗越说。 她知道嬴婥是为了她才一时情急。 嬴婥挠了挠头，说：“还好啦，你下次要注意周围，我不是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的。” 嬴妗越嗯了一声。 嬴婥又得意起来：“你看到牠是怎么飞出去的吗？我还以为只会往后倒，没想到，咻——的飞出去了，多么漂亮的抛物线。 “这，就是战神的实力！” 嬴妗越笑着说：“战神，多亏你了，我们现在去找你的法师吧。” 嬴婥说：“你在地图上找到云湖大学了吗？” 嬴妗越说：“嗯，还有医院，只有几公里的路。” 转过一个街角，嬴妗越猛然踩下刹车。 十几辆轿车撞在一起堵住了去路，路上的皮骷髅围着其中一辆车不断拍打。 听到动静，有皮骷髅转头看来，露出轿车车窗里，一个女孩张皇的面孔。 第2章 “我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不需要过多讨论，母子俩就一致决定救人。 由于皮骷髅可能带有变异过的病蠹，嬴妗越否决了嬴婥直接冲上去打怪的提议，两人商量出一个“智取”的计划。 这是一条商业街，两边的店铺都带了雨棚，楼上的阳台也是开放的。 嬴婥戴着手套和口罩，打开车门跳下。 在皮骷髅围过来之前，她爬上附近的车顶，踩着一辆辆车，躲开皮骷髅朝她伸来的手，到达小孩所在的车辆。 这辆车没有天窗。 嬴婥看了眼附近的皮骷髅，蹲下，敲了敲车顶，说： “妹妹，你躲起来别让皮骷髅看到你，我等会儿救你出来。 “听到就敲两下车顶。” 两声轻轻的“咚咚”。 嬴婥放下心。 看来小孩没有吓得失去理智。 嬴婥踩着车顶接近某家店铺的雨棚，顺着雨棚进入装饰古雅的二楼阳台。 这是一个古风茶饮店。 阳台落地窗内，桌椅凌乱倒地，木地板上有几滩绿色的液体。 穿着店铺制服的青年坐在唯一摆好的椅子上发呆。 看到爬上来的嬴婥，她瞪大了眼睛。 嬴婥朝她比了个嘘，看了眼楼下朝她张手但爬不上来的皮骷髅，推开玻璃门进入奶茶店内部。 拉上窗帘，隔绝外部视线，嬴婥等待着越女士的信号。 等待是无聊的。 嬴婥和青年幸存者搭话：“你把牠们赶走了？” 她指了指地上的绿色液体。 幸存者摇了摇头，说：“我砸了牠们的头，牠们就化成水了。” 幸存者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察觉到这一点，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再度开口时，她的声音就流畅多了。 “你上来做什么？” 嬴婥站在窗边，掀开窗帘看下面，回答说： “楼下有个小孩被围了，我和我妈想救她一下。” “小孩？”幸存者走到嬴婥旁边，同样往下看，脸色复杂地说，“这辆车啊，她爸被我砸成水了。” 嬴婥挑了挑眉，“那刚好，我把小孩救了，你来负责带她。” 救人可以，但她才不要带小孩。 幸存者噎住：“我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嬴婥随意地说：“那她还不得感谢你啊。” 见幸存者仍然无法释怀，嬴婥开解她：“没事，你把她带回去，让她把你爸砸成水，不就两全其美了。” 幸存者：“……我爸肯定被我妈砸成水了，哪里还等得到她。” 在她们插科打诨的时候，下方的皮骷髅被开着车的嬴妗越慢慢引走。 见皮骷髅都跟着车绕过拐角，离嬴婥所在的位置远了，嬴妗越按了按喇叭。 “嘟嘟！” 两声喇叭。 这就是信号。 嬴婥不再闲聊，打开落地窗正要下去接孩子，却见下方车门打开，小孩朝她们所在的茶饮店跑来。 很勇敢啊孩子。 但是你背后还有皮骷髅啊！ 嬴婥翻下栏杆，踩着雨棚从天而降，落在皮骷髅和小孩中间。 回头看了眼，小孩已经跑到门口，幸存者在急匆匆地下楼接应。 嬴婥于是放下心，转过头重新看向踉踉跄跄走过来的皮骷髅。 这是落在越女士引走的大部队后面的家伙，被小孩开车门的动静吸引，扭过头来追她。 考虑到越女士会怎么说，嬴婥还是没有“动手”，她一脚过去将其踢飞，然后踩扁牠的裆部。 在要害被攻击的瞬间，皮骷髅的皮肉迅速干瘪消失，变成一滩绿水。 噫—— 嬴婥在旁边的阶梯刮了刮鞋底的绿色液体，慊弃不已。 “喂，我把她接进来了！” 青年幸存者在二楼朝她喊。 嬴婥看了眼有要走回来趋势的皮骷髅大军，原路返回茶饮店。 “她不说话，好像吓到了。”青年幸存者对回来的嬴婥说。 嬴婥看了眼屋内。 勇敢小孩正坐在椅子上，拿着幸存者给她的奶茶呆呆出神。 “妹妹，你刚刚特别勇敢。”嬴婥朝小孩走去，脚尖一顶一转，扶起一个倒地的椅子，坐在小孩面前，“你记得你住在哪里吗？那个姐姐会带你去找妈妈的。” 转头指了指幸存者。 幸存者瞪大眼睛。我？ 小孩被嬴婥露的一手吸引了，看了看她坐着的椅子，又看了看她的脸，终于开口：“谢谢姐姐。” 嬴婥不以为意：“这是战神应该做的。” 青年幸存者：……怎会有如此中二的人？ 看了看嬴婥，又看了看青年幸存者，小孩踌躇片刻，说：“我不回家。” 她放下奶茶，张开双手，露出手心沾染的绿色液体。“……弟弟……妈妈会打死我的。” 小孩的脸色有些茫然和张皇。 原来不是怕皮骷髅，而是怕妈妈。 嬴婥顿了顿，露出笑容，她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声音温和了些：“没关系，那就不回去了，这个姐姐会照顾你的。” 青年幸存者：？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面对小孩望过来的眼睛，她露出一个清澈的笑容：“对，姐姐会照顾你的，姐姐最喜欢勇敢的小朋友了！” 说着，就倒豆子般吐出一长串夸小孩的话。 小孩先是松了口气，又因为青年不断地夸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青年幸存者蹲在她面前，哄着她说：“姐姐会做奶茶哦，你喜欢喝奶茶吗？” 小孩看着旁边青年幸存者给的奶茶，慢慢地点了点头：“喜欢。” 旁观了半天的嬴婥：“我也喜欢，给我做两杯呗。” 怎么这么会破坏气氛。青年幸存者看了眼笑得开心的小孩，无奈地起身，去楼下给嬴婥做奶茶。 青年幸存者走后，小孩有些拘束起来，抠了抠手指，捧着奶茶喝。 嬴婥坐在椅子上，对小孩说：“你爸爸被她杀了，你讨厌她吗？” 小孩愣了愣，缓慢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地说：“我喜欢喝奶茶，但弟弟不喝的话，爸爸不会买，买了也是让我喝弟弟喝过的……” 喝了一口奶茶，小孩又小声说：“反正爸爸也会被别人捏死的……” 捏死……嗯…… 嬴婥知道小孩是怎么紧急干掉和她同处一个空间的皮骷髅的了。 “喏，两杯黑糖珍珠奶茶。”青年幸存者拎着两杯奶茶上来，递给嬴婥，“封口机用不了，只有盖子，你小心别洒了。” 嬴婥接过，说：“好。” “嘟嘟。” 两声喇叭。 是越女士的信号。 嬴婥说：“那么，我走了，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最后这句话，她是问青年幸存者的。 青年幸存者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她要给小孩树立大人的榜样。皮骷髅根本不是人，没必要有心理负担。 第3章 嬴婥朝她们潇洒地一挥手，“那再见了。” 她打开阳台，跳下雨棚。因为拎着奶茶，她的动作幅度比之前小了很多。 目送她离开，青年幸存者转头看向小孩，伸出手，说：“来，姐姐带你去洗手。” 小孩顿了顿，有些迟疑地伸出手，但没有握住青年的手。 青年幸存者毫不避讳地握住她的手，紧紧地。 “别怕，这个液体不会传染病蠹的。”青年笑了笑，说，“我已经试过了。” * 嬴婥朝橙色皮卡一路狂奔。 路上遇到皮骷髅，她就将其推飞、踢飞、锤飞。 “简直和玩游戏一样。”坐上车的时候，嬴婥毫不疲惫，反而满满的兴奋。 嬴妗越扫了眼她身上的绿色液体，说：“都让你小心传染了，怎么还是沾了一身。” 说着，猛地倒车，开车离开这段路。 嬴婥看了眼身上的痕迹，说起刚刚遇到的两人： “那个幸存者手上有水，应该是洗掉了沾到手上的绿色液体。 “那个小孩手上沾了绿色液体，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所以，我觉得皮骷髅应该没蠹。” 不是没脑子地莽就好。嬴妗越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说：“下次检验过真实性再冒险，你总是喜欢根据猜测行动。” “是，越女士！”嬴婥嘿嘿一笑，说，“来，喝奶茶！幸存者送我的，之后不一定还能喝上这种东西了，趁现在多喝点。” 她插上吸管送到越女士嘴边。 嬴妗越喝了口奶茶，看了眼地图，说：“很多路都有可能堵上了，我们绕路走公交车专用道。” 嬴婥喝着奶茶，嘴上还说：“聪明，不愧是越女士！” 2035年，公共交通普及，私家车出行几乎只在自驾游的时候。 各个城市都设置有公交专用车道。云湖市也不例外。 这段路只有公交车能走，私家车不允许上公交车道是载入车载ai的硬性规定。 这段车道堵住的可能性较小。 顺着地图的指引来到某个交通路口，两人看到进入公交车道的路，路上游荡的皮骷髅也朝她们看了过来。 嬴妗越说：“系好安全带，我要碾过去了。” 上车就系好安全带的嬴婥：“冲啊！” 橙色皮卡如一道橙色闪电划过街道，但凡靠近的皮骷髅都被撞飞。 牠们轻飘飘地飞远，像气球被吹飞。 运气好的，没被横冲直撞的皮卡碾过，只是倒在地上抽搐； 运气差的，在皮卡经过时，就被碾成了一滩液体。 当橙色皮卡风驰电掣地消失，这条街只剩下茫然乱晃的皮骷髅、倒地蠕动抽搐的皮骷髅，和满地的绿水。 街道两边建筑中，那一双双窥探的眼睛离开了窗户边。 陆陆续续地，有人走出建筑，带着木棒、菜刀、椅子……一切能做武器的东西。 她们挥舞着武器，将其砸向皮骷髅的头部，或裆部。 * “没有东西录像，太可惜了！要是刚刚那一幕拍成电视多帅啊！”嬴婥意犹未尽，“车砰地一撞！皮骷髅飞！绿水哗啦啦地朝四周扑洒！” 嬴妗越脸上带笑：“确实。” 公交专用车道偶尔有几辆公交车停着，幸运的是，都没有完全堵住路。 她们一路疾驰到了嬴婥的发小姜世娠所在的云湖大学附近。 云湖大学位于大学城，这里街道宽阔，植被丰富，环境宜人。 但校园内的皮骷髅密度大，数量也多。 橙色皮卡停在云湖大学门口，母子俩看着校园内游荡的皮骷髅时，校园外的皮骷髅也在靠近。 嬴妗越说：“你知道阿娠可能在哪里吗？” 嬴婥思考：“在手机报废前，我和她聊天，她说她刚刚吃完饭，要回图书馆学习。” 嬴妗越看了看地图：“图书馆在哪？地图上没有。” 地图上显示云湖大学南北门已经够详细的，要具体到所有区域的内部格局，这本地图册实在塞不下。 嬴婥指着面前正门大路末端伫立的高大建筑，说：“那个是教学楼，顺着这条路朝它开过去，然后左转开一段到停车场。 “我们得步行去图书馆，开车进不去。” 校园里，车自然不能畅行无阻。 嬴妗越说：“那就准备下车吧。” 她再度踩下油门，开入云湖大学。 第3章 “给这个病蠹颁布一个世界级医学奖。” 很幸运，停车场有几个空位。 嬴妗越把橙色皮卡停入空位，嬴婥带着电锯下车。 嬴妗越锁了车，说：“我去后斗拿长袖，穿上遮一下皮肤。这里皮骷髅多，要是被咬到抓到，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传染。” 越女士真是太谨慎了。 嬴婥暗暗叹气，应了一声，守在附近让越女士去后斗拿东西。 踹飞接近的皮骷髅、锯切皮骷髅的裆部，嬴婥无聊得走神了。 她根本不怕传染。 广播说了，病蠹入侵了所有人。 只有男的变成皮骷髅，就说明女人根本不会被感染，就算是被皮骷髅咬了也一样。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现在也一样。 踩扁落在草地上皮骷髅的裆部，绿水渗入草地。 “阿佑，好了！” 嬴婥转身离开，没注意到身后的草地变得更加葱绿。 * 越女士给她们配上了冲锋衣、长裤、长靴。 全副武装。 也热得很。 嬴婥扭了扭脖子，便感到热气从衣领冒出，她加快了脚步，说：“快点去找阿娠吧，我受不了了，好热。” 现在可是南方的九月。 嬴妗越安抚她：“我看这里有奶茶店，等会儿问问她们还做不做生意。” 世界末日还做生意，荒谬又好笑。 嬴婥笑了。 这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觉得没那么热了。 从停车场到图书馆，需要经过四栋女生宿舍、两个篮球场、两个饭堂、一个操场。 成千上万的皮骷髅。 嬴婥看了眼饭堂，说：“我们可以先去饭堂一趟，没准阿娠在去图书馆之前就昏迷了。” 两人观察了下地势布局。 如果直接走下面位于女生宿舍和篮球场中间的人行道，容易被路上的皮骷髅包抄。 虽然牠们弱，但还是要节省精力。 她们决定从女生宿舍过去。 嬴婥踢飞在宿舍大门外试图闯入的皮骷髅。 嬴妗越朝宿管室喊：“姐，能帮我们开个门吗？我们想从女生宿舍借道去饭堂找人，下面的皮骷髅太多了。” 宿管室就在刷卡机旁边，窗帘紧闭。 听到声音，窗帘拉开，顶着毛躁短发的中年人探头看了眼。 她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地上的绿水，走出宿管室，打开大门放她们进来后，又哐啷拉上铁门。 “姐，在吃泡面？你们这里有热水？我们一路过来，都断电了。”嬴妗越说。 宿管室的桌子上有一桶热气腾腾的泡面，还插着叉子。 宿管大姐说：“没，用自热桶煮的。” 嬴婥跟在后面，抬头看着宿舍楼上方。 宿舍楼里的人不少，有人听到动静探头下来看她们。 看起来并不害怕，甚至挺安稳，有人还穿着睡衣。 嗯？ 嬴婥盯着穿睡衣的人辨认了一下，大声喊道：“你是不是姜世娠的舍友？” 穿着睡衣的短发青年定睛看了看。 哦，这大夏天穿个长袖长裤的，不是舍友那跳脱的发小嘛。 “是我，你是来找世娠的？”睡衣青年回喊，“她现在在图书馆！” 嬴婥喊：“图书馆？你确定？那我现在去！” 睡衣青年喊：“你等我一下！” 她回头说了什么，又喊：“我们也一起去，等我们一下！” 转身跑回宿舍了。 嬴婥对旁边的嬴妗越说：“等她们一下？” 嬴妗越嗯了声。 宿管说：“有人和你们一起，那我回去吃面了，不然要坨了。让她们出去把门锁上。” 宿管回去了。 嬴妗越打量着这里，说：“你来过这里？” 嬴婥说：“帮阿娠搬东西的时候来过，也和她舍友吃过几次饭，人都挺好的。” 嬴妗越点点头，没多问。 很快，姜世娠的舍友们就带着东西下来了。 嬴婥看了眼她们的装扮，笑着说：“学我啊。” 睡衣青年换下了睡衣，穿了长裤长袖，其她舍友同样。 “你们看起来很有经验，肯定要学学了。”在长袖外套了件灰绿色马甲的寸头青年说。 她们朝嬴妗越问好，一行人朝饭堂走去。 睡衣青年说，今天她们没课，都在宿舍休息，她更是感冒了在补觉，只有姜世娠一如既往地早起去图书馆学习了。 第4章 听到全球广播后，她们还有点迷糊，看到外面游荡的皮骷髅，才对世界末日这件事有了实感。 嬴妗越问：“你们醒来多久了？” 灰绿马甲青年：“根据太阳角度看，一个小时左右了。” 嬴妗越说：“你们怎么一直没去找阿娠？” 嬴婥扫越女士一眼，用手肘顶了她一下。 冒昧！简直就是在明说她们不关心阿娠。 睡衣青年没注意她的动作，大倒苦水：“她不让我们去啊！” 嬴婥注意力被转移：“她怎么不让你去？手机不是不能用吗？” 睡衣青年看了眼四周，小声说：“你们没有觉醒能力吗？” 嬴婥也压低声音：“什么能力？小说里那种异能？” 睡衣青年点点头，指了指头，说：“世娠有个心灵通话的能力，我们刚醒她就和我们搭上线了，她告诉我们她在图书馆很安全，让我们别去找她。” “刚刚也是我们和她说你到了，她才让我们跟你一起去，说和你在一起安全有保障。” 灰绿马甲青年嘀咕：“也太不相信我们的武力值了。” 剩余一直没说话的青年说：“一个个身体亚健康的大学生，天天打游戏，跑个八百都要死了，世娠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们去找她？” 她在三人中长得最高，几乎和嬴婥持平，眉眼也最锋锐。 睡衣青年捂住耳朵：“师母别念啦！” 马甲青年假装没听到。 高个青年撇嘴。 嬴婥把话题绕回来：“阿娠能和人心灵通话，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睡衣青年说：“好像有限制条件，她也搞不清。” 她们从侧门出了女生宿舍区域。 这边的楼梯下去，就是饭堂区域。 过了饭堂，再下一个大阶梯进入广场，再走两百米，就是图书馆。 她们站在阶梯上朝下张望。 饭堂一楼，皮骷髅山皮骷髅海。 路上同样布满游荡的皮骷髅。 灰绿马甲青年是个暴脾气，不爽地骂了句：“骟，都2035年了，还有那么多人生男宝。” 在长辈面前骂脏话不好吧？睡衣青年看了嬴妗越一眼，干笑一声，指了指旁边：“我们走后面吧，那边没什么人走。” 嬴婥走在最前，高个青年走在最后，剩余三人走在中间。 饭堂后面的路的确没什么皮骷髅，她们砸扁零散几个皮骷髅试手。 青年们第一次动手，都有些激动。 到了通往广场的大阶梯，下方的皮骷髅并不算多。 但要考虑到图书馆的皮骷髅多不多。 这时，青年们同时一顿。 是姜世娠的“通话”来了。 她在图书馆高层用望远镜看到她们，给她们指路。 一行人绕道北操场，跨越北操场走到图书馆北门。 图书馆北门绿水遍地，青年们拿着水管顺着地势差把绿水冲到草地里。 “文姝，你们都清理干净了？”睡衣青年和一个拿着水管的青年搭话。 青年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说：“姜世娠在里面等你们。” 嬴婥觉得，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家伙好像重点看了一眼自己，眼神古怪。 她向来有问题当场解决，于是用古怪的语气意味深长地说：“你就是文姝啊。” 说着，学着文姝斜一眼，走进图书馆。 被嬴婥斜一眼，文姝愣了一下，而后扯了扯嘴角。 真幼稚。 图书馆一楼是宽敞的大厅，如今地上都是水迹，还有人在捡书。 “阿佑！”看到她们走进来，正推着堆满书的车移动的高胖青年顿时放下手中的推车，大步奔了过来。 她猛地给了嬴婥一个拥抱，又朝舍友们笑：“你们过来累不累？” 姜世娠和嬴婥差不多高，都是一米八五左右，但姜世娠要胖一些。 这为不擅武力的她减少很多隐藏的冲突。 ——没有宵小能对一巴掌扇得人头晕眼花的如山壮士说粗话。 “越姨。”姜世娠又和嬴妗越打招呼。 嬴妗越见她毫发无伤，也松了口气。 姜世娠把手里的活交接给其她人，拉着朋友们到角落里了解情况。 ——主要是嬴婥的情况，舍友的情况她在心灵通话里知道得很清楚。 嬴婥说起救小孩的事迹，年轻人们鼓掌夸赞。 嬴婥说起风驰电掣压过一群皮骷髅的壮观场面，年轻人们捧场惊呼。 说完短短一个下午的经历，嬴婥问起心灵通话的事情。 “这个能力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你不和我心灵通话？” 姜世娠说：“我怀疑是入侵的病蠹导致的。我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可以和一些人进行心灵通话。不过只能我主动和她们通话，其她人不能主动和我通话。 “我不是不想和你通话，是找不到你的信号，但是现在可以了。” 说着，嬴婥的脑海中冒出声音： 【阿佑阿佑，我是阿娠。】 嬴婥惊奇地回复：【听得到吗？】 姜世娠：【听得到。】 嬴婥：【真神奇！】 嬴妗越说：“如果是病蠹，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危害？” 姜世娠摇摇头：“我没有任何不舒服。而且，我们搜集了图书馆所有人的信息，一致同意，这个病蠹对女人的身体有好处。 “近视的人不近视了，腰痛的腰也不痛了，原本发烧的人也不发烧了……” 嬴婥：“难怪，你都没戴眼镜了。” 睡衣青年：“我也是，我这几天感冒了不舒服，但醒来后焕然一新。” 嬴妗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腰：“我的腰的确也不痛了。” 马甲青年鼓掌说：“百病全消啊，给这个病蠹颁布一个世界级医学奖。” 睡衣青年：“那不得再加个和|平|奖？” 高个青年夸张地说：“这小小的世界，怎么配得上这么厉害的病蠹？” 话题越来越偏，她们甚至开始讨论，是不是该给这病蠹一个名誉王位。 这时，有呼喊声传过来： “姜世娠，你过来看看！” 众人齐齐扭头看去，文姝朝她们举起手中的一株草。 第4章 “我不知道女威集团的老板姓嬴啊。”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虽然文姝只喊了姜世娠一个人，但众人一起朝文姝走去。 嬴婥第一个问：“草怎么了？” 真是不见外，明明自己喊的不是她。 文姝看嬴婥一眼，又看姜世娠一眼，领着她们来到图书馆外，说：“你们自己看。” 正围在一起蹲在阶梯旁的年轻人们让开一条路给她们。 下方，经过绿水浇灌的草地，格外青翠鲜绿。 比同一块草地但没绿水浇灌的草地高了足足几厘米。 “上等肥料啊。”灰绿马甲青年感慨地说。 嬴婥看向文姝，“你手里的草有什么特别的？” 如果不特别，就没必要特意拔下来了。 文姝摊开手心给她们看。 在阳光下，这棵翠绿的草呈现微微的透明质感。 明显不普通。 睡衣青年说：“看起来像游戏里爆出的特殊草药。” 高个青年说：“但是也不可能随便让人试效果。” 姜世娠说：“可以带去医学院的实验室，给小白鼠试试。” 小白鼠？嬴婥眼睛一亮，她还没见过。 嬴妗越说：“既然这样，趁现在天色还亮，不如兵分两路，你们去测试草的效果，我和阿佑去附近的市医院。” 越女士还惦记着去医院呢？嬴婥已经半点不记得当初自己也说要去医院检查身体了，她现在对身体没问题非常自信。 嬴妗越扫了眼嬴婥，说：“我想去医院搜刮些药。 “就算皮骷髅伤不到我们，但我们还是有可能因为别的事情受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供应，现在的药可能是世界上仅存的药了。 “另外，你们这么多人，肯定也需要食物吧，不准备出去搜集食物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文姝。 文姝对于她把自己视作这里的代表而挑了挑眉，而后说：“这位阿姨说的有道理，那姜世娠你带你的舍友和她们去吧，我会负责研究草。” 姜世娠犹豫了下。 文姝说：“怎么，怕我把发现神奇草药的功劳独吞，还是觉得我知识不如你？” 姜世娠环视一圈，对众人一笑，一把把文姝拉到一边去说话了。 嬴婥不爽：有什么事情是她听不得的？ 她竖起耳朵，试图听到两人在聊什么。 突然，窸窣如同蚊子嗡鸣的声音变得清晰，响亮地传入脑海。 姜世娠：“我不在，你要好好和其她同学相处，好好说话，不要那么装，小心她们套麻袋打你。” 第5章 文姝：“呵，笑话，我怕她们？” 姜世娠：“……你比阿佑还幼稚。” 文姝：“去找你的好阿佑去，我不用你操心。” 文姝推着姜世娠过来了，嬴婥莫名心虚，摸了摸鼻子。 同时，她也有点奇怪：为什么她能听到那么远的声音？ 这就是她的能力？ 想到这，嬴婥就想把这件事告诉越女士和阿娠。 但想到激发能力的场景是偷听说话，她还是决定之后再找机会。 推着姜世娠回来，文姝说：“你们最好在天黑前回来，停电了，晚上没灯，不能开车。” 天色已经出现明显的昏暗。 姜世娠对文姝笑笑：“你也快去实验室吧，停电了，说不准小白鼠会不会生病。” “用你提醒？”文姝转身对蹲在旁边吃瓜的年轻人们说，“同学们，别偷听了，谁想和我去实验室？我保证好好说话，如果我说话惹你们不高兴了，你们可以向姜同学告状。” 年轻人们大笑。 有人喊道：“世娠，早点回来啊，除了你，没人受得了她的嘴。” 文姝没好气地拍她一把。 研究草队进入图书馆，搜集物资队在往停车场走。 嬴婥问姜世娠：“我记得你之前还说你们关系很差，现在关系那么好了？” 姜世娠说：“大家在图书馆里并肩作战，就发现她只是嘴巴坏，人挺好的。” 在场唯一的中年人嬴妗越：“她嘴巴坏？我看还好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向嬴妗越介绍文姝的事迹： 上到讽刺男校长演讲和老太监的裹裆布一样又臭又长； 中到让嘴糊说错话的男老师滚回家练练再来； 下到让挂科的男同学回去对着男祖宗的牌位哭哭学分费。 另有：让在宿舍视频聊天的女同学回家傢人，分开在餐厅座位上抱着亲吻的女男朋友并赏男的两巴掌…… “嘴坏吗？我看是正义使者。”嬴妗越看了嬴婥一眼，“和我家这个挺像的。” 嬴婥不服气：“我从来不耍嘴皮子功夫。” 姜世娠笑个不停。 睡衣青年说：“大家说她嘴坏的起因是男校长，被文姝说像老太监的裹裆布之后，男校长气得发抖，哆哆嗦嗦地说她嘴巴坏……哈哈哈这段视频被传疯了，大家都用‘那个嘴坏的’来代指她。” 高个青年说：“而且，她有时候说话的确不讨人喜欢。” 嬴妗越看了嬴婥一眼，有这种人怎么不分享给她？ 嬴婥假装没看到越女士的眼神。 嬴妗越问：“男校长没惩罚她吗？” 姜世娠擦干眼角渗出的泪水，笑着说：“那是去年，她又是孤儿。” 众年轻人耸耸肩，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嬴妗越了然地点头。 去年，仇国发生一起震惊全球的枪击案。 孤儿枪手在活动现场枪击男总统成功。 即使她和同伴进入了监狱，她们发在网络上的声明依然使各国风声鹤唳。 【我，妲克，枪击男总统，是为反击这该死的父权制和支撑牠的男权狗！】 即使是最封闭的国家也对这件事有所耳闻。 有此珠玉在前，面对文姝这样一个典型的会惹事的孤儿，男校长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处罚。 高个青年说：“我记得妲克和她同伴还没被处刑。那她现在，是不是自由了？” 她们又哈哈大笑起来。 来到停车场，高个青年看皮卡装满了个人用品，指了指旁边的小货车： “你们的车好像已经满了，不如开其它车？” 嬴妗越没意见，其她人更无所谓。 高个青年于是去旁边的水果店找男司机拿车钥匙。 嬴婥和她一起去。 其她人留下，和越女士从皮卡后斗里找些防护的衣服和武器。 医院向来人多，皮骷髅恐怕不少，而且也有可能碰到其她想找药的人。 还是多做准备比较好。 “我是武媖，还记得我吗？上次一起吃过饭的。” 一起走向水果店，高个青年主动和嬴婥搭话。 “当然记得。” 其实嬴婥记不得名字，能记得脸就不错了。 嬴婥打量着她臂膀的线条：“你姓武，练过武吗？” 武媖被逗笑了：“难道所有姓武的人都练过武？不过，我小时候的确学过一点。” 嬴婥跃跃欲试：“那我们来比比谁杀的皮骷髅多吧。” 武媖：“你还真是和世娠说的一样，喜欢和人比试。” 嬴婥理所当然：“学了不比，怎么知道自己处在哪个位置？” 两人冲进水果店。 她们已经杀惯皮骷髅，片刻后，她们从满地绿水中拨开残留的衣物，找到车钥匙离开。 留守停车场的人们正分着嬴妗越从车里翻出来的武器。 见两人回来，年轻人们齐齐看向嬴婥。 睡衣青年：“你搬家居然带这么多武器！” 灰绿马甲青年：“电锯、蝴蝶刀、匕首、指虎……你这是去打架的吧？” 嬴婥：“我喜欢在家练武。” 分了武器，她们上了小货车。 小货车只有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两个位置，年轻人们一个比一个动作快，哧溜一下蹿入后排空间。 于是，慢了半拍的姜世娠不得不坐副驾驶。 她有些无奈地和她们心灵通话：【干嘛，都怕越姨吗？】 嬴婥：【我坐不好，呕——】 武媖：【太怪了我不坐，呕——】 睡衣青年：【呕——】 马甲青年：【呕——】 车上浓重的烟臭味让众人来不及回答，反胃作呕，纷纷开窗通风，手在鼻子前快速挥舞。 “嗤——” 见她们这样，还没上车的嬴妗越拿出口袋中的空气清新剂，朝车内喷了喷。 清新的柠檬味强势压制臭味。 她们这才正常呼吸。 睡衣青年竖起大拇指：“姨，你太聪明了，居然还想到带空气清新剂。” 嬴妗越笑着上车：“习惯了而已。” 所有人都坐好。后排的年轻人们盘腿坐在铺了野餐垫的“地面”。 睡衣青年吸了吸空气中清新剂的味道，感叹说： “这是女威牌的空气清新剂吧？女威简直就是明日之光，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她们家的工厂，能不能去拿点产品……” 灰绿马甲青年嘴角抽搐，拉了拉她的袖子。 睡衣青年莫名其妙：“坐车呢，别拉我，我晕车。” 武媖说：“偷东西是不好的。” ？ 睡衣青年迷惑又理直气壮：“皮骷髅都杀了，还在乎这点小细节？而且怎么叫偷，我借的！” 嬴婥笑着看她，说：“你记得女威集团的创始人叫什么吗？” “谁记那玩意儿啊。”看了看其她人不忍直视的表情，睡衣青年恍然大悟，“怎么，你们都记得？你们认识？” “认识不是更好了嘛，走关系让她老人家借我们就好了，是吧，世娠，姨。” 见后排的年轻人们都似乎无语，睡衣青年朝前面的人说。 姜世娠挠了挠脸，看了一眼脸上带笑的嬴妗越，小声说：“越姨就是女威集团的创始人。” 睡衣青年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 她唰地背过身，瞪了眼背后偷笑的一群人，干巴巴地说： “武媖，你摸摸，我是不是还发烧呢，都说胡话了……哈哈哈，我这么遵纪守法的好孩子，怎么可能偷、借东西呢……” 嬴妗越笑着说：“没事，我同意你走关系借走了。” 睡衣青年瞬间头不烧了，转过头高兴地说：“谢谢姨！姨大气！难怪姨发大财！” “寿嫦，你也太能顺杆爬了。”灰绿马甲青年佩服。 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你讽刺我，以为我听不出来？”寿嫦瞪她，“龚婧，你明明知道，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龚婧呵呵一笑：“我不是拉你袖子了吗？” 寿嫦镇定自若地转移话题：“话说，你们怎么都知道？” 武媖：“世娠送我们一堆女威集团的产品说是她发小送的时候，你就没有一丝对嬴婥的‘嬴’是嬴妗越的‘嬴’的怀疑吗？” 寿嫦尴尬一笑：“我不知道女威集团的老板姓嬴啊。” 嬴婥笑出了声。 第5章 “请战神上车！” 一路伴随着撞击皮骷髅的噗嗤声，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到达医院门口。 “噫……”第一个下车的嬴婥慊弃地看了眼车身沾满的绿水，“希望文姝能研究出点什么，把这些恶心的尸水废物利用。” 龚婧说：“对植物好的东西，肯定对我们也有用。” 姜世娠向嬴妗越解释：“她双修生物和地理，还选修了古医术。” 第6章 武媖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医院大楼，门诊部上层的窗户后有人影闪动。 “走吧，搜集完药物还要去搜集食物，快天黑了，刻不容缓。” 最后下车的寿嫦用手套罩住长袖，砰地关上货车门。 “走吧！” * 病蠹入侵时，正是下午一点三十三分。 这是医院的午休时间，医院里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除了最开始进入医院区域时动了手，进入医院大楼后，她们几乎没有遇到皮骷髅。 从地上的绿水来看，有人已经清理过一波。 优等医学生姜世娠曾经和学校领导一起来参观过市医院，她领着她们直奔二楼药房。 但药柜上空空如也。 有人把所有药都拿走了。 武媖说：“我刚刚看到三楼五楼有人，应该是她们拿走了药。” 这时，楼上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一群人从楼梯急匆匆下来，被护在人群中央的中年人抱着五六岁的小孩，神色急切担忧。 除了小孩，人手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 转过楼梯，来人就撞上了她们的目光。 没停步，领头的白大褂中年人招手：“你们来找药的？和我们一起，走走走。” 糊里糊涂地，她们就和她们一块走了。 直到离开门诊部大楼进入单独的月子会所大楼，她们才停下脚步，说起话来。 “怎么了？你们怎么跑那么快？”嬴妗越问领头的中年人。 中年人朝唯一的小孩努了努嘴，说：“被皮骷髅咬了。我们担心再有意外，就带着孩子跑了。” 年轻人们朝小孩看去。 一个穿白大褂的青年让中年人放下孩子，查看孩子的伤势。 孩子伸出手，她的手有一个很明显的绿色牙印。 青年医生小心翼翼地擦开绿色，松了口气：“不是她的血，应该是皮骷髅咬她的时候牙崩流绿血了。” 中年人忧愁地看着孩子：“我女儿会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啊？” 青年医生用包里的物品处理伤口，温声说： “有一点破皮，不确定影响如何，但应该不会变成皮骷髅，牠们转变很快的。” 中年人松了口气。 小孩亲了亲中年人：“妈妈，我没事的。” “怎么知道皮骷髅转变很快的？”嬴妗越问。 领头的中年医生说：“她醒得最早，看到了皮骷髅的完整转变过程。” 青年医生醒来的时候，其她人还在昏迷。 在其她幸存者陆续醒来后，男人毫无预兆地转变成了皮骷髅。 骤然凹陷消失的皮肉、苍白布满灰斑的皮肤、无法唤醒的意识。 她们认为，只有附近的幸存者都苏醒，男人才会开始转变。 嬴婥说：“这幕后黑手，还真贴心，考虑到所有人的安全……” 领头的中年医生和嬴妗越商量分药的事情。 医院的队伍拿走药，并不是为了独吞，而是为了避免有人抢药的情况发生。 考虑到嬴妗越一行是代表云湖大学来的，医生分了她们三十人份的基础药量，又说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再来找她们，她们会在月子会所驻扎。 嬴婥一直盯着小孩发呆。 忽然，她眼前的画面一闪，大变模样。 她看到小孩的体内，血液流淌、心脏跳动、脉搏有力，给她生机勃勃的感觉。 她的目光被血液中流淌的点点绿光吸引，它们从手部顺着血液流动到全身。 小孩的身体有些微的变化，但嬴婥并不清楚这种变化会导向何方。 “我去打听了她被咬的经过。” 姜世娠的声音拉回了嬴婥的思绪。 见嬴婥一直盯着小孩，姜世娠去问了小孩被咬的经过。 这队人本来在一层层的搜查幸存者。 门诊部和住院部是连在一起的，由于住院部的皮骷髅很多，她们就暂时关上了连接通道的门，分层搜查。 遇到的情况一直很平常，搜查完，她们就在第三层休整。 不知何时，第三层和住院部直接的通道打开了。 和同伴去完卫生间出来的母子俩直接撞上一批皮骷髅。 靠得太近、避闪不及，小孩被皮骷髅捉住，咬了一口。 其她同伴过来支援，重新把通道关起来，干掉皮骷髅。 考虑到小孩可能发生的变化和心理健康，她们就急急忙忙带着小孩离开是非之地。 听了姜世娠打听来的经过，嬴婥摸着下巴，说：“有蹊跷。” 姜世娠嗯了声，说：“通道门不可能平白无故打开，肯定是有人打开的。 “另外，她们就在同一层，居然没有注意到门被打开，皮骷髅涌出。太蹊跷了。” 暗中观察的寿嫦忽然冒出： “另外，武媖说她看到三五层有人，但她们全部在三楼，那五层是谁？” 随之冒出的龚婧嗯嗯点头。 被抢词的嬴婥：“……嗯，是谁呢？” 她们一起去问领头的中年医生，有没有可能五层有遗漏的幸存者？ 中年医生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整个门诊部我们都走过一遍了，所有幸存者都在这里了。” 那有没有可能武媖看到的是皮骷髅？ 中年医生：“我们都清除过了，不太可能。除非五楼的连接通道也被打开了。” 武媖：“怎么可能？我又不近视，而且人和皮骷髅很好分辨，那是一个小孩，我看得清清楚楚。” 只有小孩，没有其她人？ 武媖：“没看到，我以为只是小孩在窗边其她人在里面。” 年轻人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好奇。 她们想去五层看看。 说去就去。 她们借着人群的遮挡，镇定自若地朝外面走去。 “嬴婥。” 越女士的喊声传过重重阻碍，清晰地传入嬴婥的耳中。 她脚步一顿，拔腿就跑。 “我去上个厕所！” 一溜烟跑出月子会所。 其她人愣了愣，也拔腿跟上：“我们也去！” 嬴妗越无奈一笑，看着旁边正在帮她整理药的武媖：“你不去吗？” 武媖说：“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嬴妗越接纳了她的关心，笑着说：“那就辛苦你了。” 武媖摇摇头，闷头装药。 * “你妈叫你全名，你居然就这么跑了。”龚婧佩服地说，“勇士！” “战神是不怕这些的。”嬴婥说。 姜世娠和剩下的两人心灵沟通后，说：“越姨让我们快去快回，等会儿还要去附近的商店搬食物。” “这能力就适合你这种和所有人都能沟通的强者。”嬴婥拍了拍她的肩膀，拔腿跑向门诊部，“快走吧，等会儿那小孩跑了。” 五分钟后，她们站在空荡荡的门诊部五楼。 没有皮骷髅，没有人。 安安静静的。 “看来人已经跑了。”寿嫦说。 龚婧站在玻璃旁边，看着下方医院前的广场。 “这里可以看到车的位置。不过，武媖的眼睛也太好使了，我不太看得清车的细节。” 嬴婥也走过来看她们皮卡停放的位置。 皮卡停在医院外面的道路上，距离门诊部有些距离。 嬴婥看着看着，眼睛和之前一样出现变化。 但和先前不同的是，她并没有看到不寻常的画面。 这次，她如同摄像机一样，放大了视线中的画面。 一切细节分毫毕现。 这眼睛还怪好使的。 嬴婥眨了眨眼睛，在想要恢复的意念之下，她的视野恢复了普通。 由于小孩已经不见了，她们下楼走回月子会所。 她们边走边随意闲聊。 嬴婥问：“你们有没有特殊能力？” 寿嫦说：“特别能吃能睡能胡咧咧算不算？” 龚婧说：“能别胡咧咧吗？” 她对嬴婥说：“除了世娠，我们都没有特别的能力。你问这个，是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 嬴婥说起她的特殊感受。 目前，她已经感受过听力和视力的不寻常。 不过，她没说自己听到了姜世娠和文姝的聊天内容，只是说刚刚在月子会所听到了隔得很远的人的聊天内容。 寿嫦惊叹：“超级视力和听力？简直天选之子。” 龚婧说：“视力和听力单独强化有点奇怪，会不会有其它强化暂时没发现？” 姜世娠思索着说：“听觉、视觉，都是五感的一部分。也许你的嗅觉、触觉、味觉也有变化，只是你还没发现。” “触觉？那我试试。”说着，嬴婥就握住姜世娠的手。 姜世娠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上，无奈地说：“下楼梯的时候这样太危险了，下次提醒我一下。” 第7章 嬴婥不语，认真地感受着“触觉”。 一开始并没有特别的感受，但随着心神沉淀下来，一种特别的感觉逐渐出现。 她感受到了某种震动频率。 “你说句话。”嬴婥说。 姜世娠疑惑地“嗯？”了一声。 嬴婥惊奇地说：“我能感觉到你心脏的跳动，声带的震动，肌肉细微地动弹。” 姜世娠开玩笑：“你应该和我一起学医，这样你可以做个超级厉害的医生。” 嬴婥松开手，笑嘻嘻地说：“现在学也来得及。” 旁观的寿嫦连忙上前伸手：“试试我试试我。” 龚婧说：“能不能先下楼梯？” 一行人站在楼梯上半天了。 下到平地，嬴婥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寿嫦身上闻闻闻。 “我闻到你的头油味，好几天没洗头了吧，衣服是柠檬味的。” 嬴婥顿了顿，说：“为什么有炸鸡和螺狮粉的味道，你不是发烧了吗？发烧不能吃这些的。” 寿嫦摸了摸自己的齐耳短发，嘿嘿一笑：“确实油油的，明天我就剪了。但是我没吃炸鸡和螺狮粉啊。” 她想了想，说：“可能是龚婧昨天晚上吃，我路过沾上了。” 闻了闻龚婧，嬴婥说：“确实，她身上的味道更浓一点。” 姜世娠说：“味觉就不好试了。” “哈！”嬴婥得意地掏出口袋里的一块小饼干，“我带了我最爱的巧克力饼干。” 寿嫦嘿嘿一笑，掏出内口袋的口香糖：“我也有。” 龚婧疑惑：“你们怎么都带吃的，早餐没吃饱？” 武媖默默掏出一块巧克力：“……行动需要能量。” 嬴婥测试了一下味觉，但觉得除了容易让她吃不下东西，没有什么优点。 回到月子会所，已经收拾好药的越女士和武媖正在等她们。 嬴婥冲上去就是一顿嗅闻。 嬴妗越早已习惯女儿偶尔的抽风做派，随她围着自己转，自己背上背包，和中年医生告别，并说如果研究有结果了，也会让人来告诉她们一声。 “越女士，你身上有一股咖啡味，你什么时候偷偷去喝咖啡了？”嬴婥质问。 嬴妗越愣了一下，说：“前天白天，你在睡觉，我去上班，就买了杯咖啡。” 嬴婥嘀嘀咕咕：“医生都说你要少喝咖啡了，还偷喝。” 走出月子会所，嬴婥的能力也被同步给其她两人知道。 武媖好奇地说：“那你试试，我昨天吃了什么。” 嬴婥闻了闻，她已经逐渐掌握这个能力：“肉松、培根、米饭、沙拉酱……饭团？” 武媖说：“厉害，我以为饭团没什么味道，会闻不出来。” 寿嫦说：“怎么知道是今天吃的、昨天吃的还是前天吃的？” 嬴婥说：“味道会有浓淡的分别，嗯……就是感觉。” 一行人走回小货车旁。 寿嫦搞怪，手一摆做了个请的动作：“请战神上车！” 嬴婥故意昂起头，趾高气昂地上了车。 她习惯性地嗅闻。 但在空气清新剂、烟味的混合味道下，她呛了一下，咳嗽几声，捂住鼻子。 “姥天，熏死我了。” 第6章 “让我们迎接崭新的世界！” 小货车开上了驶向附近粮油铺的道路。 原本她们准备去地图上标注的市场，但医院驻扎人员指点她们附近有一家专门供应医院食堂的粮油铺，是旧店搬了新地址，不在地图上。 这家店离医院很近，因此，她们很快就到了。 这里也已经有人了。 听说是为云湖大学的大学生们采购，占了这条街的姨姥们围在一起商量片刻，说可以给食物，作为交换条件，她们也想搬到大学里。 姨姥们觉得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不够安稳，和年轻人待在有围墙的大学里，会安心很多。 嬴妗越不是大学的人，无法答应。 姜世娠答应会回去问问同伴。 大学内还有很多空房子，男宿舍、教职工宿舍……住进这些中老年人绰绰有余。 小货车塞满了东西，后排就坐不下人了。 粮油街的大姐开出自己的进货车，让多余的人坐她的车。 刚好，大姐也想去旁听大学的人会怎么商量关于她们搬进去的事。 一路平安回到云湖大学，车刚在停车场停稳，黄昏最后一抹夕阳刚好沉入地下。 没有灯，学校路边枝叶浓密的大树遮掩了月色，昏暗难以视物。 嬴婥的视力经过强化，在习惯黑暗后能看清周围。 她翻出同样属于物资的蜡烛点亮，让其她人拿着，然后把不易储存的食物拿下车分给众人。 随后，她引路前往附近的食堂。 到了食堂门口，隐约可见内里烛火闪烁。 是幸存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吃饭。 进入食堂，坐在门口的文姝就看到她们，她和同桌的同学起身，接过她们手里的东西放到餐厅里，又给她们一人塞了一碗麻辣烫。 刚刚回来的几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上的重担全被卸下，捧着麻辣烫一身轻地在餐桌前坐下。 吃完，她们同步了两方的信息。 可以和医院的人拿药的事，身体健康的年轻人们都没什么感觉，旁听的粮油街大姐倒是很高兴。 对于粮油铺所在的街的各位姨姥想带着物资搬进大学的事情，文姝只说：“需要投票决定。” 留下研究特殊绿草的文姝说了她们的研究成果。 ——特殊绿草碾成汁，内服可使因疾病濒死的小白鼠快速恢复，外敷可使伤口愈合，堪称“活死人、肉白骨”。 而经过过滤的绿水，内服无效，外敷有促进伤口愈合的功效，最特殊的是，绿水可以促进植物快速生长，有概率浇灌出特殊植物。 “真是上等肥料了。”嬴婥戏谑地说。 寿嫦的思维比较奇特：“绿水内服无效，算不算某种基因锁，毕竟如果内服……噫……” 龚婧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背：“别说这么恶心的东西。” 吃完饭，她们起身让位给其她还没吃饭的同学，走出食堂。 等会儿是晚间会议，所有云湖大学的幸存者要聚在一起讨论今天的成果和接下来的计划。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一是清理出男宿舍，减少威胁的同时，也清出位置给可能在赶来路上的学生家属，外来人员也需要地方居住。 二是把搜集来的物资放到安全的地方，由专人看管。 三是商量对外任务和计划，比如要不要让粮油铺街道的姨姥们带着物资进来，该派谁去接应。 还有如何收集绿水等杂事。 “走吧，去北操场准备开会。”文姝领着她们朝北操场去。 另一个青年拿出喇叭，打开录音，边走边播放： “同学们，来北操场开会了。 “同学们，来北操场开会了。 “同学们……” 借着一支蜡烛的烛光，一行人穿过校园，朝北操场去。 嬴妗越问：“晚上这么黑，开会安全吗？” 文姝说：“在你们去医院的时候，有学长开车清理了街道上的大部分皮骷髅。 “还有很多人从宿舍下来帮忙，现在路上游荡的皮骷髅已经清除完毕，没什么好怕的。” 另一个青年说：“皮骷髅能跑出室内袭击走夜路的人的概率，比以前男的袭击人的概率还小。以前都不至于不走夜路，何况现在？ “皮骷髅又蠢又慢又不能抓握，就算是小孩，也没那么容易被袭击成功。大家都是团队行动，更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了。 “夜晚是安全的，不必害怕。” 寿嫦说：“晚上能做好多事情，如果一天黑就不出门了，会浪费多少时间啊！” 嬴婥牵住越女士的手，说：“现在是我们的世界了。” 嬴妗越释然一笑，虽然她一直努力和自己根深蒂固的思想做斗争，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思想忽然钻出来让她踌躇不前。 陆陆续续地，有青年从各处建筑走出，汇入她们的队伍。 前往操场的人群越来越多，人多，需要打的灯也少了些，大家彼此借光，朝操场前进。 说话声汇聚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热闹和安心。 * 食堂大妈们却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她们给学生们舀汤。 由于断电，所有的备用发电机都供给食堂，她们必须省着电。考虑到这一点，她们选择了适合大众口味且简便的——麻辣烫。 煮开两大锅水，一个焯水，一个调底味。 把食材丢进焯水的锅煮熟，捞出放在碗里，加上底汤，自己用小料调味。 所有碗里的食材都一样，食堂大妈只需要在来人的时候，舀一勺热汤进碗。 人多的时候，她们就多准备几碗放在窗口，要吃的直接端走。 第8章 反正现在也不用付钱。 站在打饭窗口最末尾的大妈看到桌上仅剩一碗，有些狐疑：“奇怪，好像少了一碗？” “阿姨你们还没下班呀，辛苦了。” 又一批学生来吃饭，大妈把消失的一碗抛之脑后。 赶快干活吧，等会儿还要去开会。 * 开会开会，人没到齐，自然是不能开会的。 率先到达操场的人们交流着信息，文姝也趁机把她们今天要商量的几件大事传递给其她人。 口口相传。 之后赶来的同学们听到她们都在聊“医院”、“绿水”和“外来人员”的事情，也顺其自然地加入进来。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估计人差不多都来齐了，路上也没有灯光烛火了，拿着大喇叭的青年从草地上站起来，“喂喂”两声。 窸窣的说话声渐渐平息，大家都安静下来，听她说话。 喇叭青年清了清嗓子，说： “大家好，我是外国语学院的杨风，在开会之前，我有一些话不吐不快。” 大家等待着她的话。 “亲爱的姐妹姨姥们，今天，是历史性的一天。 “男人变成了另一种生物，威胁大家的生命安全。我知道，大家对于突如其来的变化，可能有些不适应，甚至害怕。” 杨风声音沉稳而有力量。 “但是，在并肩作战之后，相信大家都已经发现，这些变化，没有任何可怕的地方。 “皮骷髅不会繁殖，无法增多，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总有把牠们清除干净的一天。 “当我们把牠们清除干净，这个世界，就真正意义上的，独属于我们了！ “二十年前，轻女重男被认为理所应当。 “十年前，女权发出的声音会被刻意打压。 “但现在，牠们已经变成了腐朽的皮骷髅，是我们，我们女人，堂堂正正地站在这块大地上！” 杨风的声音变得激昂，她为这一切感到兴奋。 “姐妹们，我们不需要对这一切感到害怕！ “尽管不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但是，接下来只会越变越好！ “古代先辈能在封建社会做出成就，如今，有一整个广阔天地等待我们施展拳脚。 “为什么要踌躇不前？为什么要害怕恐惧？！ “父权制社会的骤然倾覆纵然在我们的意料之外，未知的未来似乎也令人心生犹疑，但我们应该高兴！ “因为，世界是我们的了！” 杨风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让我们迎接崭新的世界！” 她的话语简单，但触动人心。 女人们站起身，啪啪鼓掌，欢呼声震天动地： “迎接新世界！” 嬴婥拉着越女士跳起来，随着人群一起高呼： “新世界！” 旧星历2035年9月9日13点33分33秒，未知病蠹降临全球。 蓝星进入新纪元。 * 开会实际上并没有花费多久时间。 关于外来人员进入的投票，投票压倒性的“同意”。第二天，就有人去接应粮油街的姨姥们。 除此之外，还有嬴妗越提出想拿走一部分绿水和绿草的事。 嬴妗越不确定坐飞机的好友情况如何，在机场等待的另一位好友情况又如何，想带上一些现成的草药以防万一。 这也是她今天去医院拿药的主要目的。 她们今天做了很多事，事出有因地拿走一部分，完全没问题。 而且皮骷髅这么多，物资并不匮乏，学生们不介意做好事，投票也是压倒性的“同意”。 之后，大家各自选择了任务组队，便散了。 一部分人回宿舍洗澡休息，为第二天的任务积蓄能量； 另一部分人则觉得夜生活无聊，准备去男宿舍找找刺激，把清理任务做了。 要去找刺激的，当然包括嬴婥。 嬴婥要去，嬴妗越和姜世娠当然跟着，姜世娠的舍友不可能丢下姜世娠，也跟着一起。 来到男宿舍，这里游荡的皮骷髅被清理过了，只有留下室内无法开门出来的。 领着她们这些找刺激的年轻人的，是那位毛躁短发的宿管，她打开宿管室的门，熟练地砸扁男宿管的头。 后勤组拿吸尘器吸走地上的绿水。 宿管把备用的房门钥匙分给她们。 嬴婥主动要了最高层的钥匙。 战神，就应该挑战最累的活儿。 “越女士，你就别跟着我了，我长大了，不用你陪。”嬴婥把越女士推到三楼走廊，又对姜世娠使了个眼色。 姜世娠立刻跟上：“越姨，我和你一起。” 嬴婥蹬蹬蹬跑上六楼，武媖跟着她一起上来，说：“你干嘛要特意和你妈分开？” 嬴婥说：“她不喜欢爬楼梯，让她为了我爬楼梯，我会有心理负担。” 武媖说：“你们感情真好。” “因为越女士是特别好的母亲。”说着，嬴婥掏出钥匙插入第一间宿舍的门。 “好了不说那些了，来大扫除！” 第7章 “但第一名和第二名，为什么要成为朋友？” 打扫结束，夜色已深。 女生宿舍都有人住了，嬴妗越母子住进了学生们今天打扫干净的教职工宿舍。 嬴婥和嬴妗越先后洗完冷水澡，一起躺在床上。 蜡烛熄灭，黑暗笼罩。 嬴婥侧躺着，看着黑暗中越女士隐约的轮廓，感慨说：“好像很久没有一起睡了。” 嬴妗越嗯了一声：“你喜欢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熬夜打游戏。” 嬴婥半心虚半真诚地说：“游戏很好玩嘛。” 她转移话题：“我想练习感官。” 嬴妗越了然，把手伸出被子递给她。 嬴婥握着越女士的手，感受她的身体状态。 “嗯，心跳正常，血液流通正常，器官正常……嗯……随便说说的，只是感觉，不太能准确分辨。 “我刚刚和阿娠说了，让她明天给我带本医学教材学习一下，等我学会了，就真的可以给你诊断了。” 听女儿说要成为她的家庭医生，嬴妗越笑着说：“好啊。” 静谧的夜里，身边的人的存在感总是格外明显，轻缓的呼吸、隐约传来的体温、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对于感官敏锐的嬴婥来说，除此之外，她还能听到对方心脏稳定跳动的怦怦声、身体与被褥摩擦的嚓嚓声、眼睛眨动的啪嗒声…… 听着越女士稳定的心跳，嬴婥仿佛回到了曾经泡在羊水里的时刻。 气氛一时静谧。 过了几分钟，嬴婥忽然说： “现在的情况还挺像姚姨的出道作《明日无男》的。” 已经酝酿出些许困意的越女士思绪缓慢，慢吞吞地回答：“嗯……是很像。” 嬴婥说：“有没有可能，现在的情况也有姞姨和姚姨的手笔？” 越女士睁开眼睛，清醒片刻，说：“没有。我们还做不到全球停电昏迷中蠹。” 嬴婥遗憾：“好吧。” 这一下打散了嬴妗越的睡意，她想起什么，说： “一直没机会和你说，我也觉醒了能力。” 嬴婥问：“是什么？” 嬴妗越：“读心。” 嬴婥说：“很适合你诶，我一直觉得你会读心，这下成真了哈哈哈。” 安静了会儿，嬴妗越无奈地说：“你控制一下，别爆出那么多和阿娠一起做的坏事。” 在听到别人有读心术时，人的第一反应总是——回想那些“不方便给别人听到”的事情。 嬴婥叹了口气：“我努力吧。” 顿了顿，嬴妗越说：“原来那盆花是阿娠打坏的，你们一直说是米粒。” 嬴婥嘿嘿一笑：“阿娠崇拜你，想保持你对她的好印象嘛。 “米粒得到了猫条，阿娠也找姞姨自首了，没有任何生物受到伤害……除了那盆姞姨送的花。” 嬴妗越无奈地说：“这算什么大事，哪里值得瞒我十三年？” 嬴婥说：“一开始为了保持第一印象没说，后面就更不好意思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嘛。” 嬴妗越说：“希望你明天告诉她这件事，她不会太尴尬。” 嬴婥嘻嘻一笑：“她肯定会尴尬得脸红的，没准一整天都躲着你走。” 嬴妗越笑了笑，说：“你不介意我的读心术？很多人都不喜欢别人听到她们的心声，更不喜欢妈妈听到她们的心声。” 嬴婥动了动，手越过嬴妗越的身体抱住她，头贴在她的肩膀上，距离她的心脏只有一掌的距离。 女儿温热的气息和体温覆盖了嬴妗越的半边身体，女儿带着安慰的声音悄然钻入耳中。 “越女士，我永远不会怕你，什么都不会改变，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第9章 如果真的想说，哪里没机会说？只是在犹豫、踌躇、害怕……而已。 嬴妗越侧身抱住她，低声说：“我也爱你。” * 窗外的阳光透过未拉的窗帘照射进来，清脆鸟鸣唤醒了沉睡中的母子俩。 “臭鸟，让我睡觉！” 嬴婥躲进被子里盖住耳朵。 过了一个晚上，她的听力比之前更好，鸟叫对她来说过于嘈杂，而起床气又让她更加暴躁。 嬴妗越拉上窗帘，遮掩了阳光和鸟叫。 “该起了，今天要去找你姨了。” 没那么吵，嬴婥顿时朝梦乡滑去，迷迷糊糊地说：“起……我起……” 嬴妗越笑了：“行行行，你起，我先去洗漱。” 越女士边刷牙边来到走廊。 下方校道上已经有人开始走动，学生们看到她，朝气蓬勃地打招呼： “姨，你起得好早！” “来吃早餐呀，等会儿会很多人的。” 完全没有末日的失序感，似乎还和以前一样。 嬴妗越微微一笑，和她们一一打过招呼。 旁边的门打开了。 是昨天和她们一起进校的粮油铺的大姐。 看到嬴妗越，大姐朝她一笑：“你也起了？外面的鸟吵得我睡不着。” 大姐吃完饭就要去接同街的姐妹们，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散了。 洗漱完毕，嬴妗越回到卧室。 嬴婥已经重新沉入梦乡。 被子被踢飞，歪歪斜斜地盖着半个嬴婥，只有一角被嬴婥紧紧攥在手里。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嬴妗越笑了一下，叫嬴婥起床： “该起床了，你姞姨来检查你的作业了。” “什么！” 嬴婥猛然惊醒，坐起来茫然四顾。 看到陌生的卧室和熟悉的笑脸，她才回过神来，不满地说：“干嘛吓我。” 嬴妗越拉开窗帘：“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怕。” “条件反射，才不是怕。”嬴婥打了个哈欠，起床去洗漱。 牙刷牙膏毛巾等日用品都是在学校的超市里拿的新的，洗漱完，她们就将其打包带走。 下楼时，刚好姜世娠和一众舍友大包小包地走来。 “这么多东西，搬去哪里？”嬴婥帮忙接过一个行李箱。 姜世娠说：“不是要去机场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路上又会遇到什么，我就带了一些日用品。” 拎着一袋衣服的寿嫦说：“我说你们的车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她说随便开走一辆无主的车就行了。” 这倒是真的，现在的车有一半都是无主之物。 “但是电车不能开，油车要钥匙。”嬴妗越说。 武媖说：“昨天我们就把所有搜集到的车钥匙都放到一起了，只要拿一个就行了。” 皮骷髅化为绿水后，身上的衣物是完好无损的。 一行人走入食堂，把大包小包放到角落，去吃饭。 早餐吃的是各种蒸制食品，馒头、包子、糯米鸡…… 做这些肯定不容易，排在最前面的寿嫦刚要开口，食堂大妈仿佛预知了她的话，说：“不用谢，好好吃饭。” 但凡走到窗口打饭的人都会说一句：“阿姨辛苦了。” 刚开始食堂大妈还会高兴地说“不辛苦不辛苦”，但每个人都来一遍这个流程，食堂大妈们麻了。 一行人找了个空位坐下，旁边就是餐厅的另一个门。 武媖看着门外搭起的一个柴火灶，说：“那是谁搭的，这么周全。” 这显然是为没有电做饭预备的。 寿嫦咬着包子，说：“土木的学生搭的，她们本来就喜欢偷偷在宿舍搞基建。” 武媖说：“这里有足够的柴火吗？” 地理学院的龚婧：“不用柴火，用新能源专业最近在研究的新能源。” 姜世娠说：“什么能源？有投入市场吗？” 寿嫦：“应该没有，凑合用呗。反正一个敢给，一个敢用。” 嬴妗越并不参与年轻人的对话，只含笑听着，从中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看了眼嬴婥。 自从遇到她们，嬴婥就陷入了沉思，一直罕见地保持着沉默。 阿佑在想什么呢？ 嬴妗越没有读心，保持一定的距离、尊重女儿的独立人格，是她和嬴婥关系良好的基础。 吃到一半，文姝来了。 带着一身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文姝将一袋东西啪地拍在桌上：“你们要的外敷绿药膏和草药。” 说着，就在旁边坐下，吃着自己的早餐。 文姝刚好坐在嬴婥旁边。 身边多了一个人，这让嬴婥从沉思中抽离。 她看着旁边的文姝。 文姝低头进食，面无表情地慢慢咀嚼，像个机械进食的机器人。 嬴婥忽然搭话：“你有没有觉醒能力？” 文姝抬眼看来，眨了眨眼，原本有些呆滞出神的眼神灵动起来。 她嚼碎有点冷的包子咽下，不客气地说：“关你什么事？我还得和你汇报？” 嬴婥没在意她的态度，说：“我觉醒了感官进化之类的。” “？谁问你了？” “所以你有没有觉醒？小声告诉我嘛。” 扫了眼旁边假装没注意实际上都在偷偷关注的其她人，文姝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我能分辨人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嬴婥鼓掌：“挺厉害的嘛，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正在喝豆浆的姜世娠差点呛到。 文姝的目光掠过姜世娠，落在嬴婥身上：“你昨天还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天怎么主动邀请我一起走？” 她可没忘记，昨天第一次见面，嬴婥就斜她一眼。 嬴婥看着文姝，认真地说：“阿娠喜欢你，她需要你的陪伴。” 舍友们齐齐呛到，不约而同地放下豆浆。 今天这豆浆，太呛人了。 嬴婥的直接打了文姝一个猝不及防，这话太直白、情感太重。 文姝不认为自己和姜世娠有这么重的牵绊，怎么就需要她的陪伴了？舍不得有第二名踮脚的感觉不成？ 但她也知道，这是嬴婥抛出的机会，让她们成为好友的机会。 姜世娠一直想和她成为朋友，她知道。 但第一名和第二名，为什么要成为朋友？ 文姝从来不和手下败将做朋友，她也不理解为什么要交朋友。 她和所有人都能说几句话，但心情不好就会随时翻脸。因此大家都说她脾气臭、嘴蠹。 只有姜世娠总是想要和她成为朋友。 是因为她是孤儿吗？她曾经不高兴地问她。 但她只是疑惑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 第一名说第二名厉害，真是讽刺。 她不高兴地走了，后来总是避开她，再也没和她说过话。 直到昨天，在图书馆，看到她迟迟狠不下心用书砸皮骷髅，她没好气地砸扁皮骷髅的头，让她别这么善良。 …… 在众人眼中，文姝沉默了片刻，然后看了眼姜世娠，说：“第一名怎么说？” 姜世娠正因为嬴婥突如其来的邀请而无奈扶额，她看着问话的文姝，犹豫了下，说： “我当然希望你和我一起。我之前就邀请过你，不是吗？” 文姝神情古怪，想说什么，又没说，最终只是站起身，说：“我去收拾东西。” 文姝走了。 一直装作没有偷听的舍友们重新恢复了呼吸。 寿嫦看着嬴婥，边感叹边鼓掌：“我还是第一次见文姝说不出话。” 龚婧和武媖齐刷刷地点头。 嬴妗越说：“你怎么突然想邀请她？” 嬴婥解释：“阿娠一个人开车多无聊啊。文姝坐在我旁边，我就邀请她啦。” 嬴妗越：“你可以陪阿娠啊。” 嬴婥说：“那你不就一个人了？总得有一个人单独开车的话，不如再加一个人。” 寿嫦竖起大拇指：“天才。” 武媖说：“你怎么不邀请我们？” 嬴婥说：“你们要一起肯定早就一起了，我干嘛白费功夫？” * 当文姝拎着行李来到停车场，几人正围着地图规划路线。 见文姝来了，姜世娠指了指旁边开着后备箱车门的银色商务车，说：“我们开这个。” 文姝拎着行李走向车。 姜世娠跟过来，说：“你就带这么一点东西？” 文姝只带了一个背包和一个行李箱。 “我东西本来就不多。”文姝把行李放到车上。 这是七座商务车，就算把后备箱放满了，后排也依然有两个位置。 空间绰绰有余。 姜世娠犹豫了下，说：“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的。” 文姝看她一眼，说：“怎么，第一名不愿意让我跟着？” 第10章 姜世娠急忙否认：“当然不是。” 文姝砰地关上后车门，绕开她走向正在看地图的一群人：“那你凭什么假定我不想去？是你不想我去吧？” 姜世娠无奈地说：“你能辨别谎言，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文姝冷哼一声：“我可不知道。” 见文姝来了，嬴妗越也准备出发了。 她们规划出了去机场的大体路线。 云湖市是经济大市，不可能有不堵车的区域。她们只能尽量走公交车车道，绕开堵车严重的区域。但肯定还是会遇到意外，只能随机应变。 姜世娠和舍友一一拥抱道别。 嬴婥站在旁边，对文姝说：“你讨厌越女士那样的中年人吗？之后会有两个姨姨和我们一起，你会不会不自在？” 文姝双手抱胸，说：“无所谓，大不了我就回来。” 那就是“不讨厌”的意思了。嬴婥已经学会翻译文姝的说话风格。 嬴婥点点头，抬手想搭文姝的肩。 文姝闪身躲过，瞥她一眼：“我们还没这么熟吧。” 她嘿嘿一笑：“我们可是要一起旅游了，给我搭一下嘛。” 文姝不断躲闪：“什么旅游，只是坐车而已。” 嬴婥紧追不舍，越不给她搭，她非要搭。 “搭一下嘛——” 第8章 “我是姁，女句姁。” 最终嬴婥还是没搭到文姝的肩。 文姝坐在商务车驾驶座上，隔着车窗玻璃，朝嬴婥挑了挑眉。 得意什么？嬴婥就要拉开车门。 姜世娠和舍友们道完别走过来，轻巧地一扒拉嬴婥，让她转身。 “阿佑，越姨等着你呢，快去吧，准备出发了。” 嬴婥扭头朝文姝说：“下次我肯定会搭到的！”转身走向橙色皮卡。 姜世娠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对文姝说：“看来阿佑很喜欢你。” 文姝撇嘴：“我可不要她的喜欢。” 姜世娠微笑着转了话题：“你应该有驾照吧？” 文姝说：“我像那么不靠谱的人吗？没有驾照还坐驾驶座？” 姜世娠：“不，你很靠谱。” 但没有驾照就在末日驾驶汽车这种事，文姝做得出来。 橙色皮卡起步了，嬴婥探头出窗示意她们跟上。 见银车跟上，嬴婥关上车窗，对开车的越女士说： “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相处好，不过阿娠肯定可以的。” 嬴妗越说：“你事先没和阿娠商量就邀请文姝，也不怕阿娠不高兴。” 嬴婥打开一盒口香糖，说：“不会的，阿娠一直想和她成为朋友，但是文姝不是很愿意。 “她们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这可是好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而且阿娠不高兴的话会和我说的。” 嬴妗越说：“阿佑真是阿娠的好朋友。不过，你是不是没想过问我的意见？” 嬴婥看了越女士一眼，没有紧张，说：“突然想到的嘛，我不可能在所有人面前问你能不能让文姝加入我们吧。 “而且，如果不行的话，你肯定在我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会打断我了。” 读心不就是这个时候用的吗？ 嬴妗越无奈地说：“我又不是时时刻刻读心，那很累的，而且也要尊重别人的隐私。” 嬴婥说：“那我们定个暗号，我抬左手摸耳朵的话，你就读我的心，同意的话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待定就头不动。” 嬴妗越：“行吧。下次要提前和我商量。” 嬴婥嘿嘿一笑，说：“好嘞。” 她当然是知道越女士不会介意才这么做的。 从云湖大学去机场，要开三十公里，她们尽力从公交车专用道绕开堵车区域，但还是在开了一个小时后，遇到了极其严重的堵车。 男司机闯红灯加上骤然入侵的病蠹，让这个车流量极大的十字路口完全堵塞。 嬴妗越收回放在蠕动的皮骷髅司机身上的目光，看了眼摊在导航上的地图，说：“只能倒回去走另一条路了。” 这时，有两声喇叭响起。 一个少年嘀着自行车的喇叭驶过来，她戴着冰袖和安全帽，穿着维持秩序的黄马甲。 嬴妗越降下部分车窗玻璃。 “你们要去哪里？”少年的额间都是汗珠，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这里完全堵住了，但我们收拾出了一条道，顺路的话，你们可以走那边。” 嬴妗越说：“我们去机场。” 少年擦了擦额间的汗，说：“刚好啊，你们倒车，跟我过来，后面那个车也和你们一起的吧？” 嬴妗越点点头，“麻烦你了。” 少年灿烂一笑：“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姐妹嘛。” 说着，嘿嘿一笑。 “是啊是啊，都是姐妹。”嬴婥忍不住笑了起来，递给她一瓶水，“姐妹，喝水。” 少年推拒说：“我们有水，你们留着吧。” 不等嬴婥再说，少年骑着自行车往后，和开车的文姝说了几句话。 嬴婥听到，她们在说退后改路的事情。 姜世娠和她们心灵通话确认改道，原本在后面的银车就率先后退，跟上了自行车少年。 这条路位于堵车公路旁边的旧小区，应当是业主们清理了小区。 开车过去时，小区阳台上还有人看着她们。 嬴婥探头出窗，大声说：“谢谢各位姐妹姨姥让我们过路！” 从小练武的她从来中气十足，体质增强后更是强化不少，声音几乎传到整个小区，引来不少回复。 “哎呦，好大的嗓门。” “哈哈哈不用谢。” “小孩就是有劲儿。” 听到外面的动静，阳台上站的人越来越多，看到邻居，她们的话更多了。 “诶，对面那个蓝衣服的，你昨天把你爸丢草地上，太缺德了！我家咪咪路过差点舔了一口！”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吓傻了。” “那片草地现在长得可好了，我觉得可以拿来种菜。谁家有可以送我家来。” “如果有肥料效果，怎么可能免费送你，想得美，别想占便宜啊。” “怎么就占便宜了，你们不慊家里有尸体秽气？” “你想拿尸水种菜不是更秽气？” 听着上方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嬴婥哈哈笑着回到车内，说：“太有意思了。” 少年踩着自行车回来，说：“前面出去就好了，我已经告诉前面的车路线了。” 嬴妗越向少年道谢，顺便告诉她绿水外敷可以疗伤且有可能浇灌出特殊草药的事情。 少年抹了把汗，谢谢她们的信息，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我还以为你会谨慎地不告诉别人这些信息。” 看着少年进入一栋楼里，嬴婥说。 嬴妗越开车跟着前方的银车，说：“她们让我们过路，没有提要求，说明大部分人都是好的，分享些她们迟早会知道的信息没什么。 “现在大家身体被病蠹治愈了，对药剂的需求不大，不至于为这事闹矛盾，让大家存点药也总比让绿水白白浪费了强。” 嬴婥说：“也是。” 出了小区是一条宽阔的街道，可能是因为接近居民区，这里的车不多，也没有堵到无法通过的地步。 车缓慢行驶。 嬴婥忽然接到了姜世娠的心灵通话：【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和文姝换个车。】 嬴婥：【怎么，你们吵架了？】 姜世娠：【不是，我感觉车上有第三个人，你的感官强，过来看看。】 第三个人？ 嬴婥的神情一凝，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你和文姝假装吵一架，我换过来。】 【好。】 和姜世娠的心灵通话暂时断掉，嬴婥说：“越女士，你猜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嬴妗越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打开了已经能实现自主开关的读心术。 【阿娠说她感觉她们车上有第三个人，等会儿她会和文姝吵一架，把文姝换过来，我去那个车上看看。】 第三个人？嬴妗越懂了为什么她要靠读心术来交流。 也许，她们的皮卡上，也有第三个人。 嬴妗越不动声色地说：“等找到你姨，你想吃什么都行。” 嬴婥知道她是听到了，嘴上可惜地说：“那好吧。” 很快，前面的车猛地一刹车，驾驶座的车门打开，文姝冷着脸下车，砰地甩门，大步朝皮卡走来。 文姝坐到后排，不动声色地查探了后排的空间，确认没人，她双手抱胸，冷淡地说：“姜世娠要你过去给她开车。” 演技真是一流。嬴婥心中感叹，动作却只是急急忙忙跑下车。 她跑到前车，坐入驾驶座，对神情不好的姜世娠，说：“怎么了，文姝让你不高兴了？” 第11章 姜世娠叹了口气，说：“是我说错话了。” 嬴婥挠了挠脸，神情尴尬地开车。 同时，她认真地感受着车内的味道、动静。 排除掉身侧姜世娠身上洗护用品的味道，她发现后排传来熟悉的混合味道。 柠檬味空气清新剂和烟臭味的混合味道。 “砰”的一声。 银色商务车撞上了路边的车。 车身猛地一震，姜世娠急忙看向嬴婥：“你没事吧？” 【怎么了，你感觉到了？】 嬴婥说：“没事……我就是走神了。” 【我闻到后排有昨天小货车的味道。】 姜世娠思绪急转，对方从昨天小货车就跟着她们了？ 她立刻想到了医院里那个武媖看到她们去找却没找到的小孩，那个她们怀疑造成另一个小孩被咬的小孩。 小孩能隐身？这也能解释她是怎么绕过医院其她人的视线打开通道的，但她为什么要让另一个小孩被咬？现在又为什么跟着她们？ 姜世娠心里转着各种思绪，面上却没显露丝毫，只是关心地问嬴婥：“有没有受伤？” 后面的皮卡跟着停下，嬴妗越高声问她们怎么了，下车走过来。 文姝一脸不情不愿地跟过来，附近可能有皮骷髅，她手里拿着嬴婥的电锯。 嬴婥闻着后排有些飘动的味道，边和姜世娠说话，边心灵通话。 嬴妗越和文姝走近，当她们走到后排时，猛然打开门，拿武器对准车内。 嬴婥和姜世娠也掏出口袋里的刀对准后排。 嬴婥说：“喂，小孩，你最好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伤了你。” 空气的流动乱了一瞬，像是一个人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嬴婥暗暗赞叹对方心理素质了得。 沉默地对峙片刻，一个小孩的身影显露出来。 她很瘦弱，短发枯黄、长短不一，看起来明显的营养不良；但她神情警惕，毫无退让之色，手中紧攥小刀，时刻准备反抗。 就算是小孩，她们也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 嬴婥说：“你干嘛偷偷跟着我们？” 小孩的眼睛盯着她：“你身上发光，我跟着你。” 嬴婥：“？” 姜世娠说：“这是你的能力？” 小孩嗯了一声，没有解释的意思。 嬴妗越：“你几岁了？” 小孩：“十一岁。” 文姝：“你家里人呢？” 小孩：“死了。” 姜世娠：“昨天是你打开了医院门诊部和住院部的连接通道？” 小孩：“嗯。” 姜世娠：“为什么？” 小孩往下拉了拉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牙印：“我被咬了，想看看其她人被咬会发生什么，她们会不会丢下她。” 众人沉默一瞬，小孩显然并不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一直面无表情。 她们没有说她不应该这样，这不是她的问题，是她家长的问题。 嬴妗越指了指嬴婥：“你跟着她，是因为她发光让你有想跟随的感觉吗？” 小孩说：“嗯。” 嬴婥说：“那你怎么不上我们的车？” 小孩说：“你的鼻子会闻到我。” 姜世娠说：“你昨天一直跟着我们？” 小孩面无表情地想了想，说：“没有。我跟着你们下了楼梯，然后就去你们的车那里了。” 嬴婥：“你的能力是什么？又能隐身又能看到我发光？” 小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文姝看着小孩，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没有回答。 文姝半蹲下来，冲她微笑：“我是文姝，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和你一样，我的家人也都死了。” 看着文姝，小孩眼珠动了动，流露出些许情感。 “姁，我是姁，女句姁。” 小孩说， “这也是我自己起的名字。” 第9章 “那个好像是女威集团的嬴总。”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带着小孩一起上路。 小孩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某个地方，似乎在发呆，但她们这边一有动作，她就会转头看来。 “她说我在发光诶。”嬴婥半蹲在皮卡的后视镜旁，打量自己，说，“好像是有在发光。如果她能力特殊，就带着呗。” 反正这么大个孩子，也不吵闹。 嬴妗越说：“带孩子是多大的责任，带她走就必须要关照她，太麻烦了。” 而且，姁是冲着嬴婥来的，越女士不喜欢有可能对嬴婥造成威胁的潜在因素。 姜世娠说：“如果不带着她，那怎么办，不可能把她丢在这里吧。” 文姝是唯一明确表现支持的人：“我想带着她，我可以负责带她。她没处可去。” 嬴婥不再看镜子，直起腰，说：“来投票吧，同意带着她的举手！” 嬴婥举起右手。 姜世娠和文姝也举起右手。 这下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不善良了。嬴妗越无奈，也举起手。 姁照样上了银色商务车，皮卡开在前面。 姜世娠开车，文姝坐在副驾驶，递给后排的小孩面包：“你昨天吃的什么？” 姁犹豫了下，把刀放在旁边座椅，接过面包，回答说：“麻辣烫。” 文姝笑了，“你混进食堂了？能隐身就是方便。” 拆开面包包装，咬了口铺了层肉松的松软面包，姁的神情微微放松，态度也好了一些。 “不是隐身，只是降低存在感。” 姜世娠说：“你被皮骷髅咬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姁想了想，说：“没有。” 文姝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 姁说：“好像变强了一点。” 在这边和小孩打交道时，嬴婥也在和嬴妗越说话。 “越女士，你不愿意让姁加入我们，是担心她会伤害我？” 尽管嬴妗越没把自己心里想的事情说出口，嬴婥也没有读心术，但她依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嬴妗越没有撒谎，说：“我不太放心。如果她会为了自己而让别人被咬，她也有可能因为好奇你为什么发光而对你下手。” 在发现姁的目标是嬴婥时，她出了一身冷汗。 姁跟了她们这么久，而她们毫无所觉。如果姁想对嬴婥动手——比如，拿那把刀捅嬴婥一下，这很可能会很严重。 现在医院基本停摆，如果受了致命重伤，也许特殊草药能治愈，但万一不行怎么办？毕竟只在小白鼠身上试过，还不知道在人类身上药效如何。 嬴妗越不能拿嬴婥的生命冒险。 嬴婥说：“你太谨慎了，我认为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如果她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跟我们回到云湖大学，又跟上车？我觉得她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觉得跟着我是个好主意。 “更何况，如果她想对我动手，我也肯定会发现的，我的感官又不是白升级的。” 嬴妗越嗯了声，她也清楚这些，但她依然很难放下警惕。 嬴婥也没多劝，只说：“接下来再看看就好。文姝说会带着她，那就交给文姝，她能识别谎言，交给她也合适。” 嬴妗越看着前方的车，说：“我担心情感会影响文姝的判断。” “你是说她对姁同为孤儿的共情？我觉得不至于影响她的判断，就算有影响，还有阿娠呢。”嬴婥笑了笑，说，“我们四个成年人，总不至于全部被一个小孩放倒。” 嬴妗越说：“自古英雌出少年，你自己小时候多能造忘了？怎么能因为是小孩就放轻戒备？这是年龄歧视。” 想到自己小时候，嬴婥哈哈大笑起来：“也是，我九岁的时候，就开始暴击楼上家暴男了，你记不记得牠被我碎蛋后的惨叫声哈哈哈哈……” 嬴妗越也露出微笑：“当然记得。” 驶向机场是一个漫长的路途，路上经常堵车需要改道，还经常遇到分散她们心神的事情。 花费了好几个小时，她们终于看到云湖机场的影子。 远远看去，机场附近的路被撞在一起的车塞住了，开车根本进不去。她们把车停在较远的空地上，准备徒步过去。 拿上装备锁好车，她们朝机场方向走去。 嬴妗越边走边说：“先找姚姹，病蠹入侵时，她在等待接机，现在很有可能还在机场。” “姚姨肯定没事。”嬴婥独自走在前面，挥着一把剑，玩得起劲。 这是她们路过某个商业街买的。 那条街的老板们非常具有行动力和想法，一天时间就清理了附近的皮骷髅并且开始做生意。 她们开车路过，听到喇叭在激情播放： “末日大促销！全场八折！全场八折！” 她们忍不住过去看看，然后买了一堆东西。 当然，货币不是钱，而是信息，和老板需要的物资。 第12章 文姝背着一个盾牌，说：“姚姹，该不会是那个写了《明日无男》《虫族》《炽夜》等作品的作者吧？” 嬴妗越说：“嗯，你知道她？” “……这话说的，谁不认识？”看了眼嬴妗越，文姝默默把原本下意识的反讽咽回去，说，“姚姹都火了二十几年了。” 一直安安静静地盘珠子的小孩抬起头，也说：“我也看过她的书。” 姚姹，笔名媸姹风云，二十五年前发表了《明日无男》爆火，之后接连创作多部作品，她和朋友共同建立的作家协会即使在国际上也有不小的影响力。 在她们聊天的时候，姜世娠打量着旁边路上的车。 很多车里都有皮骷髅，但越接近机场，皮骷髅越少，能渐渐看到车窗被打碎，绿水积在车内的景象。 有人打破车窗，清理了皮骷髅。 便宜不占白不占。拿着吸尘器的嬴妗越吸走那些绿水。 吸尘器会自动分类，绿水会落入单独的罐子，罐子可拆卸，拆下后进行过滤消蠹处理，就可以外敷使用。 走到机场门口，自动感应门保持开着的。 门口有青年坐在小马扎上。 一手持长杆，一手拿着书看，非常随意地守卫。 察觉到她们走近，守卫放下书，看过来。 “干嘛来的？”守卫问。 走在最前面的嬴婥说：“找人。你见过一个一米六、头发比我长一点点、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人吗？她叫姚姹。” 看嬴婥比划半天，守卫皱眉思索，但听到名字后，恍然：“姚姐啊，见过啊，你是她什么人？” 嬴婥说：“我是她的干女儿。” 守卫打量她一眼，说：“姚姐带人出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你们进来等吧。” “你们等一下，我喊人出来接你们。”守卫转头朝机场里喊，“姐！来！人！了！” 一字一顿，震耳欲聋。 众人齐齐揉了揉耳朵，嬴婥更是庆幸，还好她没有特意去听里面的动静，否则这下遭罪了。 等待“姐”出来的时间，守卫扫了眼她们的队伍，对队伍里唯一的中年人说：“这些都是你家的孩子？” 嬴妗越看了眼在旁边耍剑花的嬴婥、腼腆一笑的姜世娠、双手抱胸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文姝、站在文姝旁边嚼着口香糖发呆的姁，说：“算是吧。” 守卫敬佩地说：“辛苦了。” 嬴妗越笑了笑，说：“姚姹去哪里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守卫收了神情，严肃地说：“她们出去找飞机了，塔台的工作人员知道飞机大概开到了哪里，她们去找当时离机场最近的一架飞机。姚姐和那些家属还有塔台的人一起出去的。 “那里距离这里有十几公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毕竟，你也知道的，现在的情况……” 守卫指了指堵住的车道。 嬴妗越点点头，说：“我们去找她们，能赶上吗？” 守卫摇头：“不建议你们去，说不准她们什么时候回来，你去找她们，没准会错过。不如在这里等着，最多等一天。” 一直安静听着她们聊天的姜世娠忽然问：“她们去找的那架飞机航班号是多少？” 听了守卫说的航班号，她们有些失望。 不是嬴妗越的好友姞妍坐的那架飞机。 想来也是，本来那架就没那么快到。 离机场估计还远。 规律的脚步声从机场内部走近，一个穿着裤装制服的中年人走出来，说：“几位是来找人的吗？” 守卫说：“姐，她们是来找姚姐的。” 中年人点点头，让她们跟她进去，又让守卫继续守着门。 引着她们进去，中年人说：“不好意思，机场里面还有些乱，有些地方的皮骷髅没有清理干净，外人进来随意走动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让你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嬴妗越表示不介意。 她看了眼中年人胸前的名牌，说：“卫女士，我是姚姹的好朋友，想问一下，姚姹大概还有多久回来？” 卫女士说：“姚姹她们早上天刚亮就出去了，现在快到晚饭时间了，她们应该快回来了，你们可以在机场等等。” “打扰了。”嬴妗越看了眼越来越近的机场大厅，有很多人聚集在一处，似乎有争吵发生。 “你们似乎很忙，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待着，你忙自己的事就行，不用管我们。” “卫姐！她们又吵起来了！”有人跑过来说。 卫女士对她们歉意地笑笑：“我还有事，你们随意。” 说完就和那人急匆匆地走了。 她们一行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 嬴婥用自己的超级听觉偷听着那边发生的冲突，给她们播报情况：“一个说另一个吃得太多，一个说另一个干活太少。” 毕竟食物是有数的，这点争吵也很正常。 姁正吃着面包，听到这话忽然不动了。 文姝看她一眼，说：“没说你，你吃你的，这么瘦就得多吃点。” 姁又继续吃了。 嬴婥说：“这里的人有点太多了，我估计至少上万。” 文姝说：“云湖机场的单日客流量能达到二十万以上，至少有五万人滞留，其中一半变成皮骷髅，另一半也还有两万多。” 嬴婥咂舌：“这吃饭可是大问题。” 嬴妗越听着这里嘈杂的心声，说：“不关我们的事，等姚姹回来，我们就走。” 要照看自己几个人已经够麻烦，这么多人，可不归她管的。 然而，她们不找麻烦，麻烦却会来找上门来。 嬴婥从纷乱的声音中捕捉到熟悉的字眼。 有人看着她们这边，说：“那个好像是女威集团的嬴总。” 看着一群人朝这边走过来，嬴婥说：“越女士，她们是来找你的。 “你应该记得，机场附近有一家女威的工厂。” 嬴妗越站起身，准备迎接走过来的一群人。 “当然记得。” 第10章 “我们也需要物资。” 云湖市是南方的经济中枢和交通枢纽，女威在机场附近建工厂，是为了方便货物从这里运往全国乃至世界各地。 这个工厂非常大，几乎涵盖女威所有的生产线。 女威集团做女性用品起家，月经巾、月经碟、月经杯、棉条…… 后来扩展到日用品领域、食物领域，甚至文愉领域。 目前市面上最火爆的女主游戏，大都由女威集团投资的工作室做成。 女威集团是全女集团，工厂的工人们也全是女性。 在末日后，工人们理所当然地把工厂当作她们的地盘。 今天，机场的人去了工厂，她们得到了一些食物，但这十几箱食物对于这上万人来说，远远不够。 她们想要更多。 但工厂的人也有家庭朋友要顾及，不愿意给更多。 如今，机场的人都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再和工厂的人商量，如果不行，是不是得趁夜去偷。 现在，女威集团的创始人在这里，这是一个不错的入手点。 听了她们的诉求，嬴妗越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说：“现在是末日，食物是最重要的东西，我不能给工人发工资，怎么可能靠嘴皮子让她们给你们食物？” 对面领头的人三十来岁，黑色西装，短发利落，眉眼威严，看起来是个久居高位的生意人，也是她一眼认出了嬴妗越的身份。 “嬴总的威名我们都很清楚，您在员工中一向颇有威望。”她微微一笑，说，“我们并不要求您态度强硬地让她们交出所有物资，只是想让您尽量试试。” 嬴妗越还没说话，嬴婥站到越女士身后，说：“你们就没想过离开机场地区吗？机场附近的物资是有限的，这里人又太多，你们可以分散去其它城区。” 领头的黑西装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因为她是年轻人而忽视她： “现在进城已经晚了，各地的物资肯定都有主，和其她地区的人要物资也是要谈判的，与现在和工厂谈判有什么区别？” 嬴婥说：“总好过一群人待在这里等着人来救要好。” 其实她对她们聚在一起想办法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不爽她们的办法想到越女士身上。 “你这小孩！” 有人想说话，被领头的黑西装拦住，她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想要离开，至少要带走一天的食物。” “出去找飞机的人带走了一部分食物，不管她们会不会带人回来，食物都是急需品，我们也不是想道德绑架，只是想请嬴总稍微帮个忙。” “末日来得突然，工厂里肯定有大量还没发出去的商品，我们只想要一部分。 “现在的工厂虽然还有保留人工，但机械化制作也已普及，更何况是女威这种大厂，我相信工人的数量远远少于食品的数量。” 第13章 嬴妗越沉思片刻，说：“你先和我说一下你们机场这边的计划，你们是准备在这里驻扎，还是……？” 这时，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正是之前去拉架的卫女士。 卫女士小跑过来，拨开人群：“大家围在这里是在做什么？” 她看了眼领头的黑西装，又看了眼嬴妗越，温声说：“如果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 黑西装说：“青风姐，您来得正好。嬴总问起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您是机场的负责人，您和她说说。” “我们就不堵在这里了，嬴总之后来告诉我您的想法就好。” 说完，黑西装带着一众人走了。 嬴婥听到她们还有人说：“就走了？她要是不来找我们怎么办？” 黑西装说：“她会来给我一个答案的。” 嬴婥撇嘴。 卫女士不好意思地和她们道歉。 和云湖大学中大部分思想较为单纯统一的青少年不同，机场里大部分都是来自各种行业的成年人，她们思虑深重、更为务实。 老成稳重的成年人们在面对末日时能冷静地反应过来，快速组织反击，但她们也更加以利益为主导而行动。 在有不严重的利益冲突时，学生们会下意识地互相退让，但在职场浸淫已久的成年人，她们知道自己不争，就永远得不到想要的。 这让她们比学生们有更多的摩擦和矛盾。 成年人们按照职业、年龄等分为团体，她们仍然接受卫青风等机场工作人员的调动和安排，基本尊重集体利益，但她们也有各自的心思和计划。 卫女士无法管束所有人，而在这么多人需要她的情况下，她分身乏术，因此，没在那些人走过来时及时介入。 “没事。”嬴妗越理解一笑，她并不在意被要求去和工人们沟通，“你跟我们说说吧，你们这么多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嬴妗越不在意，嬴婥却在意得很，她拉着脸，恶狠狠地瞪着走到某个角落的队伍，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给对方找点麻烦。 见嬴妗越不在意，卫青风也松了口气。 在姚姹出去找人的时候，她的亲朋好友和这里的人起了冲突，等姚姹回来，会很尴尬。 卫青风给她们解释机场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的计划主要分为，分散、聚集、扩张。” 分散指的是把不想留下、在云湖市有可去之地的人送走。 卫青风指了指不远处聚在一起的青壮年。 “那些都是本来准备去旅游和出差、在本地有房子的本地人，没有手机和导航，她们不知道怎么回家。” 现在的人实在太依赖导航，加上城市道路繁多，又有堵车情况，大部分人都没有鲁莽地离开。 嬴妗越不动声色地说：“机场里没有卖地图的地方吗？” 卫青风摊手：“怎么可能有？大家都太依赖手机了。就算有人很稀缺地带了地图，那地图也不可能标出城市里的每条路、像导航一样规划每条路的路况。” 姁的眼珠动了动。她想起嬴妗越她们的地图，那么的事无巨细。 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刚好带着？ “总之，要把这批人送走，除了一部分物资以外，最需要的是地图。”卫青风说。 “聚集，指的是聚集这附近地区散落的人们和物资，这个不用多说，很难办，这里的居民有自己的物资，让她们加入分享，实际上不太公平，让她们加入需要筹码，我们还在考虑可行性。” 因此，第三步的扩张，就很有必要了。 扩张既是以机场为中心清理皮骷髅、收集物资，也是准备土地种植食物。 毕竟她们这么多人，不能只等着莫须有的救援，她们必须尽快行动起来，在坐吃山空前实现食物循环。 当然了……她们清楚，这很难做到。食物种子不够，种植产量也一般，就算有一些刚好准备搭飞机去参观的农业专家在，也不太能做到在先有的食物吃完前解决这个问题。 但她们还能坚持，至少，才第一天，没必要闹僵。 “那你们就很幸运了，皮骷髅剩下的绿水可以促进植物生长，拿它促进农作物生长，肯定也没问题。”嬴婥说。 卫女士惊喜地说：“真的吗？太好了，我们有好多绿水堆在卫生间，因为不清楚会不会对下水道造成污染，我们并没有把它们倒掉，而是拿桶装了放着。” 旁边的文姝小声说：“真是幸运。是吧，姁？” 姁点了点头。 嬴妗越把目前已知的绿水效果告诉卫女士。 卫女士听了，立刻喊人过来，着手准备分组。 同时，嬴妗越也说起方才那群人和她提起去女威工厂的话题。 嬴妗越愿意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机场的人不能跟着，如果工厂那边同意，她们会让工厂的人送食物过来。 卫女士对于麻烦嬴妗越跑一趟很不好意思，但她也无法抗拒会有一批食物减轻压力的可能。 在卫女士找人给她们画去工厂的地图时，卫女士方才喊来的人也到了。 她们分别是种植组和制药组。两队人都由头发花白的老人带领，她们似乎是来自同一个大学的熟人。 听说绿水的效果，她们都提出要尽快派人去搜集附近清除的皮骷髅的绿水。 站在后面的嬴婥一把将手里的吸尘器塞到姁手里，使了个眼色。 姁呆呆地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吸尘器，默默降低了吸尘器的存在感。 听卫女士感谢了带来消息的嬴妗越一行人，两位领队不约而同地提出，她们能不能出一个有经验、懂绿水的人帮忙。 卫女士正要说她们还有事，嬴妗越说：“我们商量一下。” 一群人来到角落。 嬴婥不解地说：“不是要去工厂吗？难道要分开行动？不好吧。” 嬴妗越说：“我觉得学习种田也是必要的，另外，这里这么多人，肯定多少有被皮骷髅咬到的，你们打探一下那些人的存在和情况。” 众人的目光从姁身上一扫而过。 姜世娠说：“有道理，那我、文姝和姁留下吧。” “我没意见，反正你们不会丢下我们跑了的，对吧。”文姝瞥了嬴婥一眼。 嬴婥注意到她的眼神，说：“那是什么眼神，你在质疑我的人品吗？” 文姝说：“你一定会回来的话，就不用担心分头行动，现在的情况还没那么乱。” 姜世娠说：“是啊，就算有什么，我和文姝的能力也会帮我们的。她们有求于越姨，不至于对我们做什么。” 嬴妗越说：“我能确定她们没有什么坏心。” 也许有些担忧食物吧，但并不至于发生太严重的冲突。 商量完毕，她们转身走向正在等待的卫女士及其队伍。 文姝带着姁走向白发老人：“我有制药经验，我和妹妹来帮忙。” 嬴婥说：“她这么主动，是不是不想去种田。” 姜世娠说：“你太懂她了。” 姜世娠去了种田队伍。 嬴婥和嬴妗越准备前往女威工厂，看看能不能带回一些物资。 嬴妗越走向黑西装，和她说了这件事。 黑西装正在逗小孩，她抱着那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孩，神情诚恳地说：“那就拜托你了。” “看来她也是为了女儿考虑，稍微原谅她一点点。”朝机场外走，嬴婥小声说。 嬴妗越说：“就算她只是为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这都是人之常情。” 嬴婥不同意，但她只展开手里卫女士找人画的地图看了看，边看边说：“你为什么答应了？我本来以为你不想去的。” 嬴妗越说：“我们也需要物资。” 第11章 “快跑！门里的东西要冒出来了！” 走到皮卡附近，嬴婥跑到驾驶座，说：“我来开！” “好好好，你开。”嬴妗越把手中的吸尘器放到车上。 吸尘器让姜世娠她们拿着，太麻烦和显眼。 文姝拆了装了绿水的罐子，准备在机场处理那部分绿水。 嬴妗越坐到副驾驶。 工厂距离机场大约两公里，根据卫女士画的地图，刚好在她们来路的附近，可以开车过去。 嬴婥倒转车头，说：“又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嬴妗越看着地图，说：“是啊，我们两个人的冒险。” 嬴婥说：“我记得厂长是梁姨吧，她如果在厂里，应该没问题。” 嬴妗越说：“分我们两个人、五个人，都还没问题，但机场的几万人？这就有问题了。 “工厂有两千三百六十五人，加上她们的家人好友，是个不容小觑的数目。” 嬴婥隐隐觉得头疼，她讨厌这种和人际关系有关的问题，索性丢开不想： “那就交给你了，我就负责保护你。” 第14章 “用不着保护，她们不会伤害我，只是她们拒绝了机场的人，肯定就没那么容易给。” 两公里是个不远的距离，她们很快就开到工厂大门。 大门的栏杆横在去路，她们无法进入，门卫室也没有人。 她们把车停在工厂大门旁边，下车，钻过栏杆，进入工厂区域。 “滋滋滋”的电流声响起，她们停下脚步，下一秒，工厂上方有人用喇叭喊道：“这里是私人领域！外人禁止进入！” 嬴婥大声回应：“你好，我们不是外人！我是嬴婥！这是我母亲嬴妗越！” 喇叭后沉默片刻，有人站起来探头看下来，说：“嬴总，不好意思，我没看清您。请您稍等片刻，我让人去喊梁厂长了。” 嬴妗越说：“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厂里的姐妹们还好吗？” 那人说：“托您的福，厂里没有皮骷髅，我们都没事。” 她们隔着空间大声聊天，嬴婥偷听着厂里的动静。 听到嬴妗越来了，有人从楼顶下楼进入厂房内部，大声喊：“梁姐，嬴总和她女儿来了！” “知道了。”正在和姐妹们讨论事情的梁厂长应了一声，让其她人继续讨论，自己则朝大门口走来。 听起来，末日后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大家的态度一如既往。 嬴婥放下心来。听机场的人说工厂不愿意分食物，她有些吃惊，这颠覆了她对大家的印象，尽管她没表现出来，但心里总有些不安，担心工厂的人对待越女士和她的态度也会和以前不同。 梁厂长很快从工厂侧门走出来，她今年五十六岁，面容严肃而不失威严，看到嬴婥，她笑起来，脸上的细纹融化了那种严肃，她张开怀抱：“阿佑，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帅！” 嬴婥抱住只到自己肩膀的梁厂长，心中安定下来：“好久不见，梁姨。” 她笑着说：“有没有想我？” “当然，锋意昨天还和我说到你呢。” 看向嬴妗越时，梁厂长重新恢复到平常那副有些严肃的神情，说：“妗越，你需要物资吗？” 嬴妗越和梁厂长是接近二十年的交情，也只有这些亲近的同辈人会这么叫她。 “嗯，我们有七个人，另外，我是从机场来的。”嬴妗越言简意赅地说。 梁厂长了然她们的来意：“来，先进去吧，外面实在太热了。” 现在的温度三十度以上。 进入厂里，梁厂长说起今天和机场的人打交道的经历。 她们分了机场的人十万个罐头，和其它物资。 机场的人不知道她们有多少罐头，但也希望她们能给多一点。 在两方商量时，找过来的工人的母亲听到对话内容，顿时愤怒，说机场的人不要脸，想抢走女儿的工作成果，还拿布袋砸了领头的人一下。 场面僵了一瞬，然后大吵一顿。 两方不欢而散，机场的人拿了罐头就走了。 当时的情况，梁厂长不能松口给更多。 “妗越，你懂得，我得考虑同事的心情。”梁厂长低声说，“而且，我们也不算宽裕。毕竟不知道之后的情况，我们还有家人朋友要照顾。” 嬴妗越嗯了一声，看了眼旁边在生产线上工作的人，说：“她们在做什么？” “及时止损。生产中的罐头没有密封，我们得取下来加工吃了，生产好但没装箱的罐头，也需要手动拿下来存储。” 梁厂长顺势介绍了厂里的情况。 “除此之外，有的人去找家里人了，有的去附近搜集物资清理皮骷髅了，还有的去附近找地方种菜，我们有很多原材料，如果不种了很容易烂。” 嬴婥说：“原材料应该有很多吧，不如和机场的人合作，她们那边有农业学家在研究种菜。” 梁厂长眼睛一亮，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也好和其她人商量。 罐头能够供给食用很久，但如果不能通过生产填补消耗，也只是坐吃山空，总有一天会吃完，能种地实现循环就不一样了。 嬴妗越含笑看了嬴婥一眼：“是啊，能合作就好了。” 厂房中间是玻璃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人在开会，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梁厂长没打扰开会的人，带着她们走向原材料在的位置。 “我带你们去原材料的厂房看看吧，你们也挑点蔬果带走。” 蔬果间在较为阴凉的位置，要跨越多条生产线。 越走，人越少，越觉得寂静。 嬴婥说：“这边没有安排人吗？” 梁厂长说：“当然有。” 嬴婥动了动耳朵，却没听到前方有人活动的声音。 她拍了拍嬴妗越，摸了摸自己的左耳朵，利用心声传递给了越女士这条信息。 嬴妗越再次试探了一下梁厂长，梁厂长并没有撒谎，心中还因为她们多次询问有些疑惑。 于是，嬴妗越拉住试图拉门的梁厂长：“有点不对劲，没听到声音。” 蔬果单独存放在气温较低的房间，没停电的时候，有恒温系统帮助保持果蔬新鲜不腐，但现在，也只起到一个隔绝空间的效果。 梁厂长收回手，站在门口，大声呼唤着负责人的名字，却完全没有应答。 “是不是里面发生什么意外了？”嬴婥指了指密闭的门，“进去看看？” “先别进去，说不准是什么问题。”梁厂长说，“我去喊人过来。” 嬴妗越说：“我们在这里守着。” 梁厂长看了眼嬴婥从口袋里掏出刀，点点头，说：“你们不要擅自行动。” 说着，梁厂长就跑回来时的方向。 梁厂长刚走没多久，嬴婥听到门内传来“咔咔”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挠门。 她和越女士说了，两人一起后退。 咔咔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们越退越后。 “我们来了！”梁厂长带着一群人急匆匆赶来，见她们都退了十几米远，有点疑惑。 还没等她问，咔啦一声巨响，在场所有人一震，脚步一顿，四处张望。 只有嬴婥清楚地知道那声音来自门内。 她拉着嬴妗越往后跑，还朝其她人挥手：“快跑！门里的东西要冒出来了！” 下一秒，轰的一声巨响。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无数蔬果从门内冲了出来，绿色、红色、黄色、紫色……植物的海洋朝她们扑面而来，挤满每个角落。 众人惊叹地满嘴脏话，拔腿就跑。 “我劁！”有人边跑边惊叫，“我不会游泳啊！” 嬴婥跑得最快，很快拉着越女士追上众人。 在经过时，嬴妗越一把拉住不会游泳的那个，帮忙加速。 一边跑，嬴婥一边大喊，让那些在生产线上忙碌的工人们都快跑。 也只有她能边跑边喊还不会气短了。 她们跑出厂门，蔬果海洋跟着涌出厂门，但很快慢慢停了下来。 “我骟，吓死我了。”终于结束逃命，不会游泳的那个抹了把汗，谢谢嬴妗越。 嬴婥说：“你真该学学游泳。” 梁厂长看着所有人，大声说：“大家快看看，有没有谁不在？” 工人们各自找着亲近的人。 过了一会儿，有人喊： “阿镰不在。” “阿镰！” “阿镰！” 众人呼喊着阿镰的名字。 一个人头晕眼花地从厂顶站起来，扒在天台边缘气弱地说： “……我在这呢，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了？” “忘了，她今天负责厂顶，吓坏我了。” 众人松了口气。 工厂门口已经被蔬果挤满，再进不去，众人头疼了。 嬴妗越说：“怎么样，和机场的人合作吧？” 机场缺食物，而工厂已经被食物塞满了。 这些都可以再商量，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几个守在蔬果间附近却不知去向的人。 几个清楚附近地形又身手灵敏的年轻人自告奋勇，嬴婥认为自己可以帮上忙，主动要去。 嬴妗越也跟去了。 留在这里，她老板的身份容易让其她人不自在，不知道该听她的还是梁厂长的。 她无意和梁厂长争权，还是离开把这里留给梁厂长安排比较好。 搜索小队绕过工厂外部，来到一个侧门。 运输货车到达，就会把原材料卸下，通过这个门进入蔬果间，由机器筛选挑拣。 她们小心翼翼地打开侧门，朝两侧躲闪。 但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蔬果涌出。 嬴婥听了听，没有异常声响。 她们进入屋内。 ……这里简直变成了原始森林。 青菜顶天立地，靠近天花板后垂下，形成一片昏暗，葡萄、芒果、苹果……水果布满各个角落，沉默地凝望着闯入它们世界的人们。 金属传送带游走于植物之中，在昏暗的环境中，如同蜿蜒的蛇。 第15章 第12章 “灾难啊。” 嚓嚓。 黑暗中安静得能听到鞋子擦过布满地面的蓝莓丛的声音。 借着侧门外漏进来的光，几人行走在植物丛林中，寻找着失踪者的踪迹。 尽管检查过植物并不会动，除了大一点，没有什么特别，她们依然用压低的声音交流，怕惊动了什么。 嬴婥问：“你们只有四个人守在这里？” “两个一组，一组守侧门，一组守蔬果间，防止蔬果被偷和有人潜入工厂，这附近没有皮骷髅，四个人足够了，我们人手并不充足。” 回话的年轻人二十来岁，平头的半边剃出火焰形状。 嬴婥仔细倾听着，但并没有听到人的声音。 她说：“她们有没有可能不在这里？” 火焰平头说：“她们不会擅离职守的，找找再说，万一她们是被埋到蔬果下面了，我们不找她们她们可能会憋死。” 嬴婥理解，她仔细地听着，但除了自己几人的动静，没有其它生物的动静，有一种诡异的寂静，静得让她不舒服。 她和越女士通了气，嬴妗越打开读心，倾听着附近的心声，很快发现人的方向。 嬴妗越指了指葡萄很多的一个方向，说：“我们往那边找找吧。” 火焰平头说：“为什么？” 嬴妗越说：“我听到那边有动静。” 大家没有过多质疑，火焰平头带头走向葡萄的方向。 嬴婥走在最后，疑惑地看着葡萄的方向。 就算有针对性地去听，她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奇怪。 走到葡萄附近，嬴妗越再听具体方位。 最后，她们接近某个掉落满地的葡萄堆，拨开拳头大小的葡萄，挖出两个倒栽在葡萄中的人。 她们满身紫色汁水，散发着葡萄的酸甜味道。 直到此刻，嬴婥才听到她们的声音，她们的呼吸声、心跳声…… 什么阻隔了她的听力？ 在其她人询问两个紫人发生的事情时，嬴婥警惕地打量四周。 两个紫人边抹去脸上的汁水，边解释。 她们是在蔬果间的那组，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后来，侧门守卫的两个敲门进来，说要给她们看神奇的东西。 外面的同事慊无聊进来聊几分钟也是很正常的。 外面的同事带来绿水，说她们刚刚去解决逃窜过来的皮骷髅时，发现绿水能治伤。 一个同事前段时间切菜受的伤痊愈了。 她们带绿水来，想给其中一个手上有伤的紫人试试。 手上有伤的紫人没有推拒，她接过接着绿水的帽子，把手泡了进去。 绿水会从帽子的缝隙滴落，为了少打扫地面，她们将帽子悬在垃圾桶上方尝试。 绿水滴落，掉入垃圾桶。 “唉，我刚刚就想清楚了，肯定是绿水搞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在这里试了，垃圾桶里有葡萄籽。” 手上有伤的紫人后悔地说。 当她们因为伤口愈合而激动时，垃圾桶忽然疯狂长出葡萄藤。 她们吓得后退，拿着帽子的人撞到生产线上。 绿水倾倒，泼到传送带上的水果。 “灾难啊。”另一个紫人幽幽地说。 她们并未反应过来是绿水的问题，查看着疯长又停止的葡萄状况时，传送带上的水果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守侧门的同事要去找梁厂长汇报，走向通往工厂内部的门。 就在这时，所有蔬果开始疯狂生长蔓延。 在葡萄藤旁查看的两人最先遭殃，瞬间被葡萄淹没。 “真是葡萄灾难。”两个紫人齐齐说。 接下来就是找到另外两个守侧门的同事。 两个紫人也不知道同事在哪里，但根据被淹没前的行动，猜测同事应该在距离蔬果间正门较近的位置。 与这边勉强有条路不同，由于蔬果都朝正门方向生长，越靠近正门的位置，就越是拥挤，已经挤到天花板，就像一座水果山。 “快点找吧，要是她们真的在那下面，可能要被压扁了。”火焰平头说。 依然是嬴妗越给她们指路。 嬴婥听了半天，没发现环境中有异常，也只能跟上搜寻队伍。 【唉，难道我就要成为第一个被芒果压死的人吗？芒果仙人？好难听……好不容易世界末日了，我好不容易不对芒果过敏了，凭什么要死在这里啊！】 【好累，根本扒拉不动……别扒了，越扒越没空间。】 【难道死在芒果手里就是我的命运吗？听起来好逊……】 芒果，嬴妗越看向蔬果山腰中极其显眼的芒果树，说：“有个被芒果压着。” 其她人去挖芒果堆。 这些蔬果生长得很快，几乎是成熟便掉落，实在太多了。 【杨梅，好酸，好扎，啥时候来人救我啊——】 【再也不想吃杨梅了……】 “还有个在杨梅底下。”嬴妗越说。 嬴婥正好在杨梅堆旁边，她挖开杨梅，手套上全是杨梅汁水，终于看到一只脚。 她们分别从芒果堆和杨梅堆里挖出两人。 所有人身上都是水果的味道了。 被救出的人连连道谢、热泪盈眶。 嬴婥小声地和嬴妗越交流着关于声音的不对劲。 成功救出人，大家都松了口气，嬴妗越当即表示先离开这里。 她们走向侧门。 火焰平头走在最前，嬴婥走在最后，嬴妗越在嬴婥前面。 就在她们即将到达工厂侧门时，嬴婥一直紧绷的五感终于听到了奇怪的动静。 破风声从侧面袭来！ “小心，有东西！” 嬴婥下意识扑倒前方的越女士和一个紫人。 头顶有风刮过，卷来一股猛烈的葡萄腐烂味，惊呼声响起，随即是一片可怖的寂静。 嬴婥抬头，看到一只巨型虫子正在她的上方。 细密的绒毛就垂在她的眼前，几乎扑打在她的脸上。 在这种危急时刻，她的五感空前强大。 她预知到了虫子的下一步动作，在虫子转头前，她猛地丢出身下的水果。 葡萄划过空气，落到旁边，虫子循着味道追了过去。 “快跑！”她一把拽起越女士和紫人，又拉上前方躲闪时摔到地面没有出声的人。 她们快速跑出侧门，又反锁上门。 劫后余生，她们在太阳底下急促地呼吸着。 被嬴婥扑倒的紫人猛地抱住她，呜咽地道谢：“谢谢你。” 紫人今天差点死了两次，后怕涌上来根本止不住。 嬴婥拍拍她的背，朝后一把拉开，说：“快走，别在这里，虫子可能会破门出来。” 有理。 一行人都不想再体验一把在昏暗环境中被虫子扑脸的惊悚，赶忙朝工厂大门人多的地方去。 一行人带着满身果汁和水果味道归来，神情惊魂未定，其她人顿时围上来询问情况。 知道蔬果间里有虫子，本来在清理正门的人停下来，离蔬果远了些。 这下，不需要多提，工厂的人都一致提议，和机场的人合作了。 宜早不宜迟，她们即刻出发。 出发前，嬴妗越和嬴婥换掉沾满水果味的衣服。 要和她们一起去的火焰平头和紫人去宿舍换了衣服。 回去还是嬴婥开车，皮卡开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一辆吉普。 她们回到机场附近，下了车。 这时附近的车比离开前多了很多，嬴婥看到其中一辆熟悉的车，兴奋地说：“肯定是姚姨回来了！” 嬴妗越看了眼，神情也略微放松。 母子俩领着吉普车上下来的两人朝机场走。 火焰平头打量着附近车里的皮骷髅，说：“这里这么多车，可以让我们的人开几辆走，我们挺缺车的。” 嬴妗越说：“可以，我想机场的人不会介意的。” 紫人现在已经不紫了，头发明显的棕色。 棕发青年说：“机场有多少人？” 她一直在蔬果间守着，吃饭也是同事送来，并不清楚工厂和机场打交道的具体经过。 “两万四。”火焰平头说。 机场要食物，自然给了人数的信息。 这么多人啊，棕发青年咂舌，又高兴起来：“那她们肯定可以帮忙搞定那些水果蔬菜了。” “最好快点搞定，否则，不知道有多少虫子等着呢。”嬴妗越说。 嬴婥说：“希望制药团队能研究出杀虫药。” 火焰平头说：“杀那么大的虫子？我看悬得很。” 她们来到机场大门。 之前的守卫依然坐在小马扎上看书。 看到嬴妗越母子俩，她放下书，说：“姚姐回来了。”又看了看穿着厂服的两人，“这两位是女威工厂的人吧？有什么事吗？” “谈谈合作。”火焰平头说。 第16章 守卫点点头，转头向机场内部，用她那响亮到震耳欲聋的声音喊道： “姐！工厂的人来谈合作了！” 早有预料的母子俩捂住了耳朵，没有受到伤害，火焰平头和棕发青年就没这么好运了，耳朵嗡嗡的。 “你们知道路的，一直往大厅走，会看到来接你们的姐的。”守卫用正常的音量对她们说。 一边往里面走，棕发青年一边说：“那绝对是个下马威吧？” 火焰平头神情严肃：“我看也像。” 嬴婥笑着说：“她就那样，不针对谁，我们刚来的时候也被她吓了一跳。” 前方有人急匆匆走来，一个是穿着制服的卫青风女士，另一个…… “姚姨！” 嬴婥朝穿着黑短袖的中年人跑去，狠狠地抱住她，高兴地说，“终于找到你了！” 姚姹拍了拍她的背，冲嬴妗越一笑，说： “我也想说呢，终于找到你们了。” 第13章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哦。” 来不及和姚姹寒暄太多，母子俩就被急匆匆的卫女士领着走向大厅。 卫女士几句就和火焰平头定下合作，准备立刻安排人手前往工厂。 她边走边询问嬴妗越她们接下来的安排： “你们找到姚姹了，接下来要离开机场吗？天要黑了，现在出发似乎不太好，不如在机场待一晚，我们负责你们的食物。” 嬴妗越笑着说：“卫女士有事要我们做？不用这么骫宛*的。” 卫女士直接地说：“确实有事想拜托你们，等会儿我会组织第一批人去工厂，你们能不能作为中间人一起？” 她对嬴婥说：“我听姚姹说，你是练家子，希望你能保护一下我们的人，只要一晚，明天我们第二批人到了，你们就可以走了。作为报酬，我们可以提供任何你们需要的东西，只要我们有。” 嬴婥看向嬴妗越。 嬴妗越说：“阿佑的身手倒也没有那么好，我们可以答应，但无法做到事无巨细地保护你的人。” 卫女士说：“当然，当然，只是多个人帮忙，我心里有个底。” 嬴妗越说：“可以，我们想要……” 姚姹打断嬴妗越，说：“这个人情可以先欠着。” 她冲嬴妗越使了个眼色。 嬴妗越了然地闭嘴，看来姚姹已经搜集好信息了。 卫女士没在意她们的眼神官司，笑着说：“当然，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卫女士留她们聊天，招手让从工厂来的两位跟她一起来到大厅中央，然后拍了拍掌。 仿佛有奇妙的魔力，掌声快速控场，场面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投来。 “相信大家都知道，女威工厂提供给我们十万个罐头还有一大批物资，现在，她们提出合作……” 在卫女士和其她人说和工厂的合作时，人群边缘，嬴妗越母子俩听姚姹说着她得到的信息。 “我从塔台控制人员那里得到了姞妍的航班路线。”姚姹展开一张纸，上面有一条路线，“病蠹入侵时，她在北边的百雨省，但不清楚在哪个市。” 嬴婥头疼：“姥天，那得找多久啊。” 云湖市位于云昭省，百雨省与其北边相邻，过去最近的市也有一百公里。 姚姹说：“我们直奔百雨的省会雨歇市，姞妍肯定知道我们会这么做。” 嬴妗越同意：“高速公路应该还能走，这附近就有高速公路入口，我们待一晚，拿了物资，明天就出发。” “姚姨，你见了阿娠她们没有？除了阿娠之外，我们的同伴还有她的同学文姝，和一个跟踪我们的小孩。”嬴婥说。 姚姹说：“我回来之后，就去见过了，走吧，我带你们去找她们。” 种田队伍那边不太需要姜世娠，而和姚姹聊过后，姜世娠跑来找文姝聊天，因此，她们只需要跑一个地方，就可以见到三个人。 制药队伍被安排在vip候机室，这里是个独立安静的区域，正适合单独实验制药。 姜世娠和文姝单独在一个角落制药，姁躺在vip室的软椅上睡觉。 没打扰睡觉的姁，嬴婥接近制药的两人，说：“你们肯定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 看着姜世娠正在把药灌入一瓶标着“杀虫剂”的喷剂，她话题一转，说：“你们在做什么？” 姜世娠小心翼翼地把药倒入瓶中，无暇回答。 文姝帮忙回答：“杀虫剂。” “为什么做这个？你们也遇到巨大的虫子了？”嬴婥立刻把谈资丢到一旁，问，“你们没受伤吧？” 药液一滴不漏地落入瓶里，姜世娠全身心松懈下来，把瓶子递给文姝封口。 她说：“不是，是姚姨让我们做的，她出去碰到了虫子。” 嬴婥转头看向姚姨，说：“姚姨，你怎么没跟我们说？” “我正准备说呢。” 今天一早，姚姹和机场的一行人出门去寻找离机场十几公里的飞机。 塔台的人记得，飞机当时正经过云湖市著名的触云山自然风景区。 姚姹一行人开车到达触云山，在游客的指引下，她们进山寻找飞机坠落点、寻找幸存者。 路上她们听到有打斗的声音，赶过去，帮助一个在和巨大蜘蛛搏斗的中年人逃出生天。 蜘蛛搏斗者告知她们，飞机幸存者因为突然出现的巨蛇走散了。 幸存者们在飞机的残骸附近度过了第一天，第二天一早，收拾好寻找出路，却在路上遇到突然窜出的巨蛇，众人乱成一团，跑散了。 蜘蛛搏斗者也是在跑的过程中，碰到了大蜘蛛，又幸运地碰到了救援队伍。 早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机场一行人携带了日景烟花。一个杂技演员选了地势较高的地方，爬上树顶，释放烟花。 彩色的烟雾如同最亮眼的指南针，为散落的幸存者指明了方向。 断断续续地，人们汇聚而来，无一伤亡。 她们离开触云山，回到了机场。 说完，姚姹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我们认为，不仅人类被病蠹入侵了，动物也是。” 嬴婥说：“但我们的观察是，植物是被皮骷髅残留的绿水促进生长的，动物可能是因为吃了被绿水浇灌过的植物。 “因为之前在云湖大学，文姝喂小白鼠绿水，没有让小白鼠变成大白鼠。” 文姝说：“不排除缓慢起效的可能性，但可能性较小。” “可能吧，毕竟我们也不知道那些动物是什么时候变的。”姚姹接过文姝封好的杀虫剂，说，“你们觉得会有用吗？” “你要杀虫剂，我们就在原有的配方基础上加了一定比例的绿水，这只是猜想，没经过验证，不好说。”文姝耸了耸肩。 姚姹晃了晃，丢给嬴婥：“等会儿就知道了，工厂有一堆虫子等着我们呢。” 尽管她们只说遇到一个虫子，但姚姹相信，绝对还有更多。 一个植物海洋，恐怕和自然风景区不遑多让。 “你遇到虫子了？”姜世娠看向嬴婥，摘掉手套和口罩，“你没事吧？” 嬴婥说：“没事。” 文姝咂嘴：“从她进门第一句话来看，她恐怕不仅没事，还非常激动。” 嬴婥一笑，伸手搭她的肩：“你这么懂我？” 文姝躲闪：“遇到过虫子的人不要碰我。” …… 在年轻人们讨论虫子的时候，嬴妗越和姚姹走到无人的角落，低声交流。 姚姹说：“我去救援的这架飞机机长说，和我们其她人一样，行驶中的飞机也是瞬间失灵，所有人昏迷，醒来后，飞机已经坠地。 “她们似乎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庇佑，全员无伤，但男乘客就没这么好运，死的死、伤的伤，受伤没死的都变成皮骷髅了。 “这种力量，根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国家能做到的。” 姚姹神情严肃：“所以，你不用再拿那个地图册和我旁敲侧击了，我真没瞒着你参与什么行动，只是我和姞妍聊到自驾游有的地方可能没信号，她让我带上而已。” “但太巧了。”嬴妗越低声说，“我那里还有姞妍要我带上的防护服，我一开始没怎么在意，她说是因为工作原因，但现在觉得很奇怪。巧合也太多了。” “……确实有点诡异。”姚姹说。 去自驾游为什么需要防护服？如果是因为工作，姞妍工作的地方有提供防护服。 姚姹陷入思考：“这么一想，地图册其实也是她让我带的。” 嬴妗越说：“你觉得，她是不是……” 姚姹皱眉：“不知道，她应该不会丢下我们单独行动。” 嬴妗越：“或者她有不能说的理由。” 姚姹“嗯”了一声。 光思索是得不到答案的，只能在找到姞妍后找本人问清楚了。 第17章 “话说，那两个孩子是哪里来的？” 姚姹指的是文姝和姁。 嬴妗越说：“一个学校捡的，一个医院跟来的。对了，这里有没有被皮骷髅咬过的人？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姚姹说：“有遇到过几个，但除了不会再被皮骷髅视为攻击对象以外，好像没什么影响，也没有攻击或传染倾向。” 嬴妗越点点头，转而说：“好了，阿佑，别偷听了，带着你的朋友过来吧，我们准备走了。” 嬴婥笑嘻嘻地走过来。 姚姹拍了拍嬴婥肩膀，说：“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哦。” 嬴婥嘿嘿一笑，拉起站在旁边的姁：“走吧，妹妹，姐姐带你去有很多水果的地方。” 姁没有反抗，任由她拉走了。 姚姹有点惊讶地看着姁离去的背影，说： “你有注意到那个孩子是什么时候站到我们旁边的吗？我完全没注意到。” 嬴妗越说：“大概就是在你问我两个孩子哪里来的时候。” 姚姹扶额：“你下次要提醒一下我啊。” 嬴妗越笑着说：“不知者无罪，你没说什么，我也把话题转开了。 “不过这样来看，她的能力对不知道的人来说似乎更有效果。” 姜世娠和文姝与短暂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制药队伍告别，来到门边。 “姨，走吧。”姜世娠说。 姚姹看着姜世娠，说：“阿娠，你们都听到我们的话了，对吧。” 嬴婥和姜世娠之间，从来没有秘密，更别说她们的话题牵扯到姞妍，姜世娠的母亲。 姜世娠点点头，说： “阿佑和我说了。我觉得我妈应该没有偷偷瞒着你们参与到世界末日里面。 “否则，她应该搭一个早一点的飞机。” 姜世娠开了个玩笑。 嬴妗越说：“当然，我们并没有怀疑姞妍什么……” “不用解释，我理解，这又没什么。”姜世娠打断她们的话，推了推两人，“姨，快走啦，她们都等着我们呢。” 姜世娠推着两姨出了vip室。 文姝跟在她们后面，抛了抛手里的一瓶杀虫剂，思考着其它事。 这杀虫剂，到底会不会有用？ 第14章 “我能把头埋进去吗？” 往普通杀虫剂里增加绿水的想法，是文姝提出的。 姚姹并不懂如何制作杀虫剂，更不知道如何制作针对巨大昆虫的杀虫剂。 她把这个问题交给医学生姜世娠，姜世娠更偏外科和理论，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兼修药学的文姝。 文姝想了想，就决定往普通杀虫剂里加绿水。 正常来说，如今的环境不适合巨虫生存，既然巨虫出现了，那就是和皮骷髅一样的变异。 无法确定变异方向的情况下，她觉得加绿水是最可能有效的。 当然，没有经过验证，文姝也无法确认是否有效。 “文姝，你在想什么？” 文姝回过神来，她们已经来到车边，准备出发。 卫女士迅速地组织好第一批去工厂的队伍，主要由种田的专业人士和青壮年组成，负责考察环境、在工厂建立初步据点。 “没什么。”文姝上了车，看了眼在后座坐好的姁，“姁，你怕不怕虫子？等会儿到了那里，你就降低存在感，遇到危险就悄悄跑，知道吗？” 姁挠挠头发，说：“不怕。知道。” 嗯，当然了，文姝肯定，就算她不说，姁也会跑的。 跑得飞快的那种。 姜世娠坐上副驾驶，说：“你也听到刚刚阿佑说的了，之后我们会一路北上去百雨省，你真的不介意和我们走？你是在这里长大的。” 文姝打火开车，跟上皮卡，她有些烦姜世娠总是要询问确认她的心意，像是不信任。 “为什么你认为我在这里长大的会眷恋这里？我是孤儿，难道会在这里过得很开心？我没那么多愁善感。” 姜世娠顿了顿，说：“那就好。” 车内陷入寂静。 姁的眼珠子转来转去。 一会儿看看驾驶座，一会儿看看副驾驶。 自己又没说错话，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 文姝瞥了眼托腮看着窗外的姜世娠，僵硬地开了会车。 过了片刻，她僵硬地开启话题：“你为什么这么善良？” 姜世娠疑惑地“嗯？”了一声。 文姝说：“在图书馆，你甚至不愿意砸死那个皮骷髅。” 姜世娠扭头看她，笑了。 “笑什么？” “不好意思，我一直没来得及解释，当时我只是不想弄脏书，那是已经停售的精装本。” 文姝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干嘛要说话。 姜世娠笑着说：“你好像对我有误解，总觉得我很善良。这算是在给我台阶下吗？” 文姝沉默地在心里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到底为什么要说话？ 姜世娠看了她一眼，微笑一下，说：“我小时候在妈妈身边长大，她身边都是聪明勇敢的女人，我那时候真的特别幸福，每一个大人都对我特别好。 “她们说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最棒的孩子，是世界的妊娠之子，我标志着新时代的诞生。 “后来，妈妈把我送到姥姥身边，我才发现，这个世界对小女孩原来有这么多的恶意。 “当然，姥姥把我保护得很好，那些恶意实际上并不直接朝我涌来，但当它们冲击着其她姐妹时，扩散过来的余波也使我难过。” “我不是善良，只是一种幸存者的愧疚，如果我真的是世界妊娠的回响，那我就应该承担职责。”姜世娠冲文姝眨了眨眼，“照顾好我的姐妹们。” 文姝冷呵一声：“想照顾所有人的人，迟早会疯。” “是啊是啊……”姜世娠赞同地说，“有一段时间我的确很疯……” “嗯，当然，我并没有照顾所有人的想法，不是所有人都能当我的姐妹。” 文姝瞥她一眼，“这还是我的荣幸了？” 姜世娠微笑：“这是我的荣幸。” “而且，现在不是很好吗？”姜世娠话题一转，说，“多么清新明朗的新世界啊。” 文姝勉强赞同。 “姁，是吧？”姜世娠扭头看姁。 姁缓慢地嗯了一声。 * 十几辆车组成的车队接近，停在工厂外。 嬴婥第一个跳下车，踩着黄昏进入工厂。 “梁姨，我又回来了！”嬴婥朝人群中忙碌的梁厂长走去，“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有虫子出来吗？” 一边说，她一边打量着四周。 正在搬水果的梁厂长擦了擦汗，说：“没有。” “希望它们晚上也别出来。”嬴婥说。 梁厂长看着走入工厂领域的一群人，擦了擦手和汗，上前去迎接合作团队。 嬴婥开始四处溜达。 有一个疑惑一直深深地困扰着她。 在人被埋在水果里时，为什么她听不到她们的动静？ 在虫子出现前，为什么她听不到它隐藏在暗中？ 什么东西掩藏了生物的声息？ 蔬果？ 嬴婥看着附近一个超市推车里的水果，那是人们捡出来的。 “我能把头埋进去吗？”嬴婥问推车旁的人。 人疑惑，但人同意了：“你想埋就埋吧。” 嬴婥挖开推车里的芒果，然后弯腰埋头，进入芒果洞，又把芒果往头上埋了埋。 见她艰难地反手扒拉，好心人帮她埋了埋。 嗯，没有影响她的听力。 嬴婥扒拉走芒果，抬起头，问好心人：“你们有没有觉得某个水果非常……安静？” 好心人疑惑，好心人思考，好心人回答： “目前遇到的所有水果都挺安静的，没有一个水果变异到说话了。” “……感谢您的帮助。” 嬴婥走到侧门。 此时的侧门被一大堆的箱子堵住了。 工厂的人担心虫子会在她们不注意的时候跑出来，设置了一道屏障。 嬴婥倾听着门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安静。 到底什么原因？ 某个植物的能力？某个动物的能力？ 嬴婥摩挲着手里的电锯，最终还是转身离开，溜达回了正门。 “阿佑，你去哪了，机场的人刚刚找你呢，你答应卫女士会保护她们的，忘记了？”姜世娠拉住嬴婥，小声问。 “我去检查周围的环境安全了。”嬴婥镇定自若地问机场的人，“你们准备在哪里驻扎？” 机场的人领头的是之前打过交道的黑西装，她牵着女儿，说：“工厂愿意提供多余的宿舍给我们住。” 嬴婥点点头，“我会守着你们的，别担心。” 黑西装笑了，“我就是想和你说，我们知道，卫女士请你保护我们，但我们一大群成年人，不需要你一个小孩来照顾，把所有责任都交到你一个小孩身上，我们算什么？ 第18章 “你只要在我们有可能解决不了事情的时候帮忙就行了，比如，有巨大虫子冒出来的时候……” “但是，姐姐不怕大虫子吗？”黑西装的女儿仰着头，疑惑地问。 黑西装蹲下，回答女儿的问题：“所以，姐姐也可以跑的呀。” 她仰头对嬴婥说：“我们并不指望你是个武林高手，只是多个人帮忙会安心一点。卫女士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有个“练家子”的存在，似乎总是让人觉得安心一点。 “我肯定也不会为了你们战死的，别担心。”嬴婥玩笑着蹲下，看着小孩，“姐姐不怕虫子，姐姐可喜欢和虫子打架了。” 小孩睁大眼睛，高兴地说：“我也是！虫子小小的，很可爱！” “不怕虫子，真厉害，等你长大了，也可以和虫子打架。”嬴婥说。 黑西装站起身：“好了好了，不要怂恿她和虫子打架了，我要说的说完了，走了。” 黑西装带着女儿走了。 旁边的姜世娠看着嬴婥，眉眼间止不住溢出的笑意。 “和小孩说话总是忍不住声调上扬。”嬴婥说。 姜世娠：“说讨厌小孩，其实你还是挺喜欢小孩的。” 嬴婥直接说：“就是不想承担带小孩的责任而已。” 她扫了眼四周，转移话题：“姁怎么和姚姨待在一块？居然还在说话。” 姁从来没多话过。 姜世娠止住笑意，一脸正经地说：“她不是说看过姚姨的书吗？看来她不是一般的喜欢，姚姨从车上拿了本亲签给她，她高兴坏了。” “她最喜欢哪本？”嬴婥从工装裤口袋拿出巧克力拆开，边拆边问。 “《炽夜》。” “有眼光，骟夫案，永远不慊腻。” 嬴婥咬住一小半巧克力，稍微用力一撇。 啪的一声清脆裂响，巧克力自中间断开，她把剩下一半递给姜世娠。 姜世娠接过，说：“其实我挺担心她的，我们毕竟不是她的家人，能治愈她吗？” “我看她也没法从她家人那里得到治愈吧。”嬴婥嚼着巧克力，满嘴灰黑地说，“治愈什么的，我看不用，她长成什么样，天都不会塌，要是她乱砍人，那我会打她的。” 姜世娠无奈地说：“你也把她想得太坏了吧。” “是你想得太坏了吧，你如果不觉得她会砍人，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嬴婥指了指天，“老天爷已经塌了，她们这是崭新的一代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怎么样的。” “也是。”姜世娠咬断一截巧克力，慢慢含化。 “你是在担心姞姨吧？你每次焦虑的时候，就会想东想西，想一些不好的事情。”嬴婥搭着她的肩，慢慢摇晃，“姞姨肯定没事的，相信她。” “我知道，就是忍不住。”姜世娠低声说。 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外面了，即使知道妈妈能克服任何困难，她依然忧心。 第15章 “看不见怎么打啊？” 最终，一切的担忧与忧愁都融入一碗豪华凉面，落入腹中。 人们在月色下吃饭、聊天，结束了世界末日的第二天。 员工宿舍是六人间，每人有一张窄窄的单人床。 嬴婥要守夜，分到靠近走廊的床，她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医学教材，想利用这个时间学习。 但却困意萌发，只能睁大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昏迷睡去。 旁边床上的姜世娠说：“你这样会近视的，白天再看吧。” 嬴婥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说： “不会的，我本来就不近视，进化了更不会近视了。 “白天哪有时间，明天要上高速，看不了的。” 文姝瞥她们一眼，说：“让她看呗，你不说话本来她都要睡着了。” 嬴婥翻身扭头，看着文姝没好气地说：“我听得出你在讽刺我，谢谢。” 文姝：“不用谢。” 姜世娠无声地憋笑，但被子的起伏实在很明显。 嬴婥：“我也听得到你在憋笑，别憋了，对身体不好。” 姜世娠：“噗嗤。” 姁安安静静地躺着，双手放在腹部，望着天花板。 耳边是姐姐们的笑闹声，她不觉得吵，只觉得陌生又平静。 嬴妗越躺在靠阳台的窄床上，说： “大家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阿佑，别看了，等会儿睡着了。” 嬴婥合上书：“哼，不看就不看……你们睡吧，我出去看看。” 她穿上鞋，拿上装备。 “虫子都喜欢夜间行动。” 既然答应了要保护机场的人，她就不可能安安稳稳一觉到天亮。 嬴婥打开门，出去了。 其她人都动了动，嬴妗越安抚她们：“没事，你们睡吧，明天还要开车。 “她拿了武器，又拿了喇叭，有事会喊的。” 听着其她人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安稳，嬴妗越悄然起身，也出门去了。 在她离开后，姚姹翻了个身，刚好对上姁扭头看过来的眼神。 姚姹冲睁着眼睛的姁眨了眨眼，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睡吧。” 姁闭上眼睛。 姚姹见另外两个青年没有起身的意思，便闭眼睡觉了。 一个队伍，总不能所有人都熬夜。 * 嬴婥走出宿舍楼，不远处有一团篝火，是守夜的人。 看到嬴婥下来，黑西装说：“说了你不用来，还是来了啊。” 在守夜前，黑西装特地以她们明天还要赶路嬴婥可以守在宿舍里的理由把嬴婥赶去宿舍了。 “答应的事情总不能不做，熬一晚上也没什么，我明天可以在车上睡。” 嬴婥在黑西装旁边坐下，伸手去拿对方手里的葡萄汁。 “你妈没告诉你注意卫生别喝陌生人的东西？” 黑西装躲过嬴婥的手，让她自己去拿新的。 嬴婥接过其她守夜人递来的葡萄汁，边开边说：“她说了，但是我不觉得你有传染病。而且，自己抢的肯定没蠹。” 黑西装无语：“你这小孩的原则还挺灵活的。” 嬴婥喝了口葡萄汁，看了看四周：“你女儿去睡觉了？你放心给别人带着？” 黑西装瞥她一眼：“我出门当然带了信任的秘书。” 嬴婥哦了一声：“大老板。” 莫名阴阳怪气。 黑西装没太在意，说：“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嬴婥说：“去百雨省找我姨，她飞机掉在那边了。” 黑西装哦了声，摩挲了一下葡萄汁的罐身。 片刻后，说：“我姐家在雨歇市，你们要是遇到事情，可以去找她。” 嬴婥说：“你怎么不去找她？” “谁要去她地盘被她压一头？”黑西装喝了口葡萄汁，咂咂嘴，觉得越喝越甜了，放到旁边桌上，“而且，阿宝不喜欢坐车。” 嬴婥说：“姐妹关系不好？” 黑西装说：“真是没有分寸啊，这种问题也问。” 嬴婥：“你说了，不就是想我问吗？” 黑西装笑了笑，说：“一般吧，涉及到家产，总是没那么多情谊的。” “还是因为家里人没引导好。”嬴婥咂咂嘴，也开始觉得葡萄汁太甜。 黑西装说：“当然不像你了，我们这种家庭，几十个亲戚，十来个姐妹兄弟，谁不想多要点钱。” 嬴婥侧头看她，笑着说：“羡慕我有越女士那样的妈妈啊？” 黑西装发出一个短促的鼻音，似肯定似否定，最终只是说：“她是个真正的母亲。” 宿舍楼走出她们正在说的人。 黑西装看了眼走近的中年人，用蚊子似的声音说：“我曾经还挺崇拜她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嬴妗越走近，笑着问。 嬴婥站起身，脸上带着笑容：“没什么，聊聊育儿心得而已。” 她揽住嬴妗越的手臂：“越女士，我们去散步吧！” 揽着嬴妗越往前走，嬴婥扭头，冲黑西装做了个口型： “我会保密的。”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黑西装重新拿起葡萄汁喝了一口。 说是“曾经”，只是骫宛的说法。 白手起家，女性品牌，单身生子。 二十年前的少年为这个榜样振奋不已。 直到现在也一样。 否则，她怎么会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 * “越女士，你怎么也不睡觉？”嬴婥拉着越女士的手，“我们都不睡觉，明天谁开车呢？” “我就出来走走，等会儿就回去睡觉了。”越女士说，“你今天走到侧门这边来，为什么？” “越女士果然一直在注意我啊。”嬴婥笑眯眯地说完，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思考是什么阻碍了我的听力。” “你也知道，我一直听不到埋在水果下的幸存者的声音，而且那么大一个虫子的存在，我事先也没听到，太奇怪了。” 第19章 “如果不搞清楚的话，我们之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很危险吗？” 两人这时正好走到了侧门。 嬴婥停下脚步，玩笑说：“要不要进去看看？” 嬴妗越说：“可以。” “我也……呃？”嬴婥扭头看向越女士，“你刚刚是说可以吗？” “是啊，你说得有道理，不解决这个问题后面可能会遇到难关，我们应该解决这个问题。” 嬴婥有些结巴：“呃，但是，这么黑，打虫子，太危险了。” 嬴妗越笑着说：“怎么回事，吓成这样。我当然不是说我们两个人现在进去，明天早上和其她人商量一下再说。” 嬴婥吐出一口气：“我就说嘛，还以为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哈哈哈。” 嬴妗越说：“所以，你晚上可不要偷偷溜进去。” 嬴婥恍然大悟：“这就是你出来找我的原因？觉得我会偷偷溜进去？在你眼里我是这么蠢和没有团队精神的人吗？” “不是，只是有时候你会脑子一抽。”嬴妗越说，“好了，我回去睡觉了，你也回去和姜总聊育儿心得吧。” 两人往回走。 忽然，嬴婥浑身汗毛直竖。 不假思索地，她扭头转身，举起右手的电锯。 “嗡”的一声轻响。 有什么东西撞在电锯上，碎裂，嬴婥下意识地侧头闪躲，带有奇怪味道的风掠过，落在水泥地上，激起“啪嗒”的细碎声响。 “有看不见的虫子。”嬴婥的眼睛快速扫视四周，没看到任何异样。 被嬴婥护在身后，嬴妗越伸手从嬴婥腰间拿走喇叭，直接开启警报模式。 “滴呜呜呜呜——” 长响划破寂静夜空。 宿舍门陆续打开，守夜人在赶来。 嬴婥屏息感受着四周的一切。 微风徐徐，除了后方的越女士，她依然感受不到其她生命。 地面上，刚刚落地的无形东西此时显形出来，一团黏稠的淡白色液体。 是什么虫子的血？ 这时，守夜人已经赶到了。 嬴妗越让她们不要靠太近，保持警惕，有看不见的虫子。 她们都拿着武器在身边挥舞，边挥边说： “看不见怎么打啊？” “门明明锁着，为什么有虫子出来？” 嬴婥没理会其她人的对话，全神贯注地盯着四周，思绪急转。 对方一开始为什么攻击？现在受伤了，会有什么反应？ 【阿佑，什么情况！】 姜世娠的心灵通话来得正是时候。 嬴婥问她昆虫受伤会有什么反应。 【昆虫受伤会产生一种特殊的蛋白质帮助缓解疼痛，并且它们会变得非常敏感和警惕。】 文姝的声音冒了出来。 现在不是考虑为什么文姝能心灵通话的时候。 嬴婥的脑中拉响了危险预感。 一把推开越女士，嬴婥来不及思考，跟随自己的直觉，猛然朝右侧空翻！ 对身体非常了解的她感知到腹部有不同寻常的微微紧缩。 似乎身体知道，有危险掠过。 但嬴婥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风声变动、味道变化。 身后，越女士被其她人接住，没有受伤。 嬴婥的眼神坚定起来，握紧了电锯。 看不见、听不见，就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正是她一直以来非常擅长的事情。 静下心来去感受，嬴婥的目光仿佛被牵引般落在某个位置，她大步跑过去，滑跪后仰的同时，朝上狠狠刺出了电锯。 电锯切开坚韧，刺入柔软，“嗡嗡嗡”的轻响，缠住、咔动。 随后，嬴婥被巨大的重量压倒。 惊叫一片。 “阿佑！” 第16章 “越女士，我爱你。” “阿佑！” “嬴婥，你没事吧？” 身上的重量被卸开，脸上的液体被拂开，嬴婥坐起来，朝旁边呸出嘴里的液体：“我没事。” 众人松了口气。 嬴妗越拿湿纸巾擦她的眼睛，手指哆哆嗦嗦，歪来歪去，差点把液体怼到嬴婥眼里。 嬴婥一只手接过湿纸巾擦了擦，一只手握住越女士的手，眯着眼笑：“我没事的啦。” 嬴妗越嗯了声。 嬴婥拍了拍越女士的手，没说什么。她收拾好自己，站起身，扭头看去，正好死亡的昆虫显出形来。 “葡萄蜜虫的成虫。”有人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门并没有开，它怎么出来的？”黑西装说。 “我们白天进去找人的时候没关门，它可能在那个时候跑出来的。”嬴妗越整理好情绪，站起来说。 “为什么要出来，外面又没有水果。”文姝说。 这就谁也不知道了。 当务之急还是搞清它隐身的原因。嬴婥把她无法利用五感感知到昆虫存在的事情和其她人说了。 这时，和机场的第一批队伍一起来的农业专家们也从宿舍赶来。 看着巨大昆虫，她们的脸上已经浮现惊奇，听嬴婥说了虫子的特殊之处，她们更是兴奋起来，赶走其她人，围着昆虫研究起来。 作为和土地打交道的农业专家，她们毫无疑问是最了解虫子的一批人。 见袭击似乎告一段落，梁厂长便让其她人回去睡觉。 但大家都担心会不会有其它昆虫在外逃窜。 嬴婥主动提出帮忙检查，她拉上姜世娠和文姝组成小分队，把人从宿舍低层开始一个个送回房间，顺便检查了所有房间。 等结束完这一切，回到昆虫尸体旁，尸体已经被专家们大卸八块、研究彻底。 头发花白的教授指着昆虫腹部上方的一个洞，说： “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一株特殊的植物扎根在它的腹部上方，与它共生，我认为是植物生长需要光线，驱使它离开了黑暗的空间。” 她举起戴着手套的右手，说：“这个应该就是它能隐身的原因。” 嬴婥什么也没看到。 教授让她摸摸，她摸了摸，摸到柔软的叶片。 随着触摸，半透明的叶片在空气中晃动出残影。 “似乎不是完全的隐身，而是极致的透明？”嬴婥说。 教授说：“类似变色龙，经过我的判断，是变异的草莓。” “植物为什么会变异成这样？”文姝说，“没有什么因素吗？” 教授把变色草莓植株放入学生找来的盒子里。 “不确定，可能是在快速生长过程中变异，也可能是因为环境巨变导致变异。”教授看了眼昆虫尸体，“有那么巨大的昆虫存在，植物在生存压力下变异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听起来像是植物有生命一样。”文姝说，“植物变异是受土壤影响吧。” 教授并未在意别人有不同意见，和善地微笑着：“这几万吨蔬果显然不是因为土壤变异才长出来的，现在的情况，何不考虑下别的？” 教授把盒子交给嬴婥，说：“你拿着吧，这种变异的不容易死，拿营养液——就是绿水，浇灌一下，会长出特殊的草莓。” “我要回去睡觉了，老人家熬不了夜，有什么事明早再说。”教授带着学生们回去睡觉，“应该没有其它虫子了，除非你们特别倒楣。” 抱着箱子，嬴婥看了看怀里的草莓，然后把箱子塞给了文姝。 文姝被塞了个箱子，一脸懵：“你干嘛给我？” 嬴婥说：“你好像对植物比较有见地，交给你了。” 姜世娠笑着拍拍文姝的肩膀：“是啊是啊，交给你了。” 文姝扯了扯嘴角，还没说什么，身边忽然多了个身影。 她低头一看，是姁。 姁隔着透明的玻璃好奇地看着箱子内部，看不到植株的影子，更加让她专注地想要看到。 文姝索性蹲下来，说：“喏，看吧。” 在她们观察植物的时候，嬴婥走向嬴妗越。 在年轻人小分队送其她人回宿舍的时候，嬴妗越留下听专家们聊了聊昆虫和植物，此时正在听梁厂长和黑西装谈论接下来的事情。 梁厂长说：“根据阿佑的说法，田教授认为蔬果间里还有其它的变异植物，阻挠了阿佑的视听感官。我们得想办法摘掉那些植物，再对付能看到踪迹的昆虫。” 黑西装说：“这么大的虫子就算不会隐身，对普通人还是很危险。” 梁厂长说：“但它们的皮肤并没有变异到铜墙铁壁的程度，普通的刀也是可以刺穿的。” 黑西装说：“就算如此，怎么摘掉那些植物？进去找？太危险了。” 梁厂长说：“我们可以组织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 黑西装说：“问题是，她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梁厂长说：“任何东西，可以问她们，看她们需要什么。” 黑西装说：“但还是需要一个有经验的队长才能说服她们。” 第20章 嬴妗越静静地旁听了一会儿，见嬴婥走过来，才说：“你们是想让阿佑领队，去摘掉那些变异的植物？” 嬴婥听到了，她笑眯眯地说：“那我可是要很多报酬的。” 黑西装和梁厂长：“没问题。” 嬴婥冲嬴妗越眨了眨眼，嬴妗越微笑了一下，遮住自己颤抖的手。 一直旁观着一切的姚姹握住了她的手。 *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你妈聊聊天。”姚姹对嬴婥说。 听姚姹这么说，嬴婥看了眼冲她微笑的越女士，摩挲了一下指尖，说：“那你们也早点回来哦。” 她拉着同伴们回宿舍了。 要进入蔬果间在虫子的包围下偷走变异植物，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在晚上。她们准备第二天白天再说。既然这样，嬴婥当然得回去睡觉养精蓄锐。 见两人要聊天，梁厂长和黑西装都带着各自的人识相地走了，该守夜的守夜，该睡觉的睡觉。 姚姹和嬴妗越离昆虫尸体远了点，在空地上闲步。 姚姹说：“你很紧张焦虑。” 嬴妗越握住手，嗯了一声。 她无法忘记女儿面对无形危险时她的心跳得有多快，想要保护女儿却无法做到的想法让她应激，让她浑身颤抖。 “你想帮她下决定，理智让你不要这么做，但你仍然觉得应该带她远离危险，即使这违背她的本意。” 嬴妗越沉默片刻，说：“我一直想做一个开明的尊重她的妈妈，这么多年，我也都克服过来了，但是根植在我脑海里的本能，很难更改。 “她遇到危险，第一反应是遇到难关的兴奋，但我总是想远离危险，保护她远离危险。 “她也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所以刚刚我和她说要搞清危险的时候，她很震惊，有点结巴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 嬴妗越觉得自己的思绪很混乱，她焦虑地抬手。 姚姹抓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说：“好了好了，先别想了，和我一起深呼吸。” 随着姚姹做了几次深呼吸，嬴妗越慢慢放松下来，也不再想要啃指甲了。 “妗越，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姚姹松开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前走，“你已经是一个足够好的母亲了，但你总是觉得还不够、还要更好，你想保护孩子一辈子，但是孩子已经长大了，她有独立的能力，也有独立的需求。” 嬴妗越低低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所以你更加焦虑了，你对母子关系的执念太深了。”姚姹说，“我们都知道，你把阿佑当作你的镜子，你没有从原生家庭得到的爱、关注、钱财，你都要给她，你一定不能把她变成第二个你，你把她培养得很好，但你太爱她了，或者说，太爱自己了。她离开你，你会焦虑，你担心你无法离开她，你担心她离开你会遇到危险。” 姚姹停下脚步，抓住嬴妗越的肩膀，与她对视：“妗越，我们都知道，雏鹰长大了就要离巢，她在飞行途中遇到狂风骤雨，依然会没事的，因为你把她养得很好。 “她不是你，她会过得很好。 “她不是你，你也有自己的人生需要发展。” 姚姹抱住嬴妗越，慢慢地拍了拍她的背，“母亲的职责只是浇灌与护佑，但她们长大了，就是她们自己的人生了。” 嬴妗越缓缓回抱住姚姹，说：“我知道。” 感知到嬴妗越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姚姹抱住她晃了晃，语气也轻松起来：“哎呀，我知道，我们妗越就是担心阿佑，但是阿佑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嬴妗越拍了拍姚姹的背：“你要勒得我喘不过气了。” 姚姹松开手，“哎呦，那对不起您了。” 嬴妗越笑着说：“行了，回去睡吧。” 姚姹说：“好嘞。” 回到宿舍，嬴妗越躺下，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也不想想这么多，但夜晚的思绪似乎总是过分活跃。 【越姨，你是不是很紧张焦虑？】 姜世娠发起了心灵通话。 大家都好关注她的身心健康啊。嬴妗越无奈一笑，回复： 【你要代替你妈来安慰我？】 姜世娠：【不是。】 顿了顿，她说：【我是帮阿佑问的，她说如果你回避话题，她就要把你揪起来了。】 嬴妗越脸上露出笑意：【那我没回避话题，她要怎么样？】 嬴婥的声音出现在嬴妗越的脑海： 【越女士，我爱你。】 第17章 “它要送你一个孩子作为送行礼物。” 现在是世界末日第三天的早晨。 “你们都说以世娠为基站，可以发起心灵通话。”嬴妗越刷着牙，“我们为什么不行？” 狭窄的阳台上挤着六个人，她们有条不紊地各自洗漱着。 听到嬴妗越的话，姜世娠吐出口里的泡沫，说：“可能有其它我们还没搞清的因素，基站原理也只是我们的猜想。” 嬴婥第一个刷完牙，让出洗手台给排在她后面的姁，边走进房间边说： “我觉得重要的还是心理，昨天文姝着急想直接告诉我昆虫受伤的特点，就突然和我连上了，我也是学了一会儿，才能和你聊上那么一句。想要传递心意的想法要非常强烈。” 在嬴婥对付葡萄蜜虫时，文姝曾经直接和她进行心灵通话。 在宿舍时，嬴婥问她们是怎么回事，姜世娠说当时嬴婥问她昆虫受伤会怎么样，她立刻问了文姝。 文姝一边回想昆虫受伤的反应，一边冒出“要姜世娠传递信息也太慢了要是能直接和嬴婥对话就好了”的想法，然后，在她告诉姜世娠昆虫的反应时，也同时告诉了嬴婥。 她们事后复盘，发现当时姜世娠也有“传递信息太慢了”的想法。 她们认为是姜世娠成为了一个帮助快速传递信息的中介，但跳过了由姜世娠朝外传递信息这个过程。 经过探索，如果姜世娠没有连接其她人，其她人也无法单独发起心灵通话。 只有在姜世娠同时搭上两个人时，两个人才能心灵通话，她们通话的内容也会出现在姜世娠的脑中。 一起床，她们就说了这件事并且让所有人尝试，但除了嬴婥和文姝成功，嬴妗越、姁和姚姹都没有成功。 “可能是因为还不够熟。”姜世娠洗漱完毕，说，“之前我就发现我能发起心灵通话的人是有条件的，必须是在这一天内接触过的人，并且要够熟，两个人都打开心扉才行。” 嬴妗越笑着说：“看来我们有代沟，还不够打开心扉。” 姚姹叹息：“哎呀，别说了，我们两个中年人，怎么能和年轻人心连心呢。” “还好有姁，不然我们被年轻人孤立了。”嬴妗越笑眯眯地对姁说，“姁，高不高兴，和我们这些阿姨混在一起。” 姁擦干净脸，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去了。 “你被宛拒了。”姚姹笑。 “明明是毫不留情地直拒。”嬴妗越捂住心口。 * 收拾好东西离开宿舍，一行人被梁厂长邀请去吃早餐。 同样受邀的还有黑西装和她的团队。 十几个人围着一张长桌坐下，梁厂长说话要非常大声才能让所有人听到。 “我知道你们急着赶路，我已经安排好人进蔬果间了。”梁厂长指了指旁边一桌。 那桌的三人表情各不相同，一个愁眉不展，一个大口吃包子，一个悠悠出神。 “锋意姐也去啊，我昨天都没见到她，还以为她不在。”嬴婥朝大口吃包子的人挥了挥手，对方手里都是包子，只能点头回应。 梁锋意是梁厂长的女儿，三十二岁，在云湖市的高中任教外语老师。 “她有几个学生不放心，昨天出去了。”梁厂长简单解释了句，看向黑西装。 “我们也出三个。”黑西装说，“我、还有她们两姐妹。” 嬴婥和那对双胞胎微笑着打招呼。 黑西装顺便介绍了她们各自的能力。 黑西装的能力会提醒她是否有危险，双胞胎姐妹的能力一样，都是预知未来，两个人加在一起，会增强预知的精确度。 梁厂长也介绍了她这边三位的能力。 愁眉不展的那位是嗅觉敏锐，大口吃包子的梁锋意是沟通能力提升，悠悠出神的那位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沟通能力提升是什么？”嬴婥问。 梁厂长顿了顿，说：“就是……” “就是我说什么别人就会做什么，只是非常难用出来，也有限制条件。我妈老觉得把我的能力说出去别人会很忌讳我。” 梁锋意走过来，笑着解释。 她拍了拍嬴婥的肩膀：“阿佑，好久不见。” 嬴婥笑着说：“锋意姐姐，好久不见。” “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是指什么？”黑西装把话题转回去，问。 第21章 梁锋意说：“就是看到一些别人不会注意到的细节，比如根据你衣服上的渣滓推测你昨天吃了什么，并不是看到魂魄什么的，我妈说话太骫宛了。” “听起来已经是个高配置队伍。”嬴妗越说。 梁厂长说：“但她们没一个能打的，不是说完全不能打，而是没有阿佑这种练家子这么厉害。” 梁锋意冲嬴婥挑眉：“这下我们真要一起去打怪了。” 嬴婥忍不住笑了：“是啊。” “六个辅助一个进攻，太不平衡了。”嬴妗越说。 姜世娠说：“说啥呢，我肯定也要去。” 文姝嚼了嚼蒸饺，说：“你们都去了，只有我在外面，显得我很不仗义。” 嬴妗越扶额，工厂几千人就出三个人，她们才六个人怎么也要出三个人。 她很想拒绝，但姚姹把豆浆推到她面前：“喝豆浆吧。她们会没事的。” 【这是我昨晚做的梦。】 姚姹的梦……嬴妗越顿了顿，看向嬴婥。 嬴婥抓着梁锋意聊得开心，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挑了挑眉。 【别忘了昨晚我说的话啊，越女士。】 嬴妗越喝了豆浆。 * 九人陆续走入蔬果间打开的侧门。 从明亮的阳光下走入昏暗的屋内需要适应，走在最前面的嬴婥注意着每一个角落，倾听着所有细节。 她隔着面罩嗅闻，空气中没有憋闷的臭味，也没有水果腐烂的味道，只有淡淡的水果味道。 很奇怪。 咚的一声响。 是侧门外面放了障碍物，考虑到有无形昆虫外逃的风险，其她人齐心协力搬来以前淘汰的桌椅搬到一起组成一道屏障堵在侧门前。 她们还会洒上颜料以留下昆虫的脚步踪迹。 不过，目前嬴婥都不需要思考这些，她的战场在室内。 [这边] 嗅觉敏锐的愁脸姐指了指某个方向。 在进来前，嬴婥让所有人都闻过、摸过那株从昆虫腹部取下来的变异草莓。 嗅觉敏锐的愁脸姐会根据味道寻找和变异草莓类似的味道。 嬴婥的嗅觉虽然也有进化提升，但她的感官经历了全方位的提升，在这种环境，容易被太多信息冲击，导致头昏脑胀。 顺着愁脸姐的指引，她们来到一处让嬴婥感到眼熟的葡萄藤附近，这里也是昨天把两个紫人拔出来的位置。 愁脸姐脸色严肃地指了指葡萄下面。 也是，根据紫人的描述，她们所在的位置就是泼洒绿水的起源。 最有可能变异的植物，当然是最开始被泼洒绿水的植物，也就是位于起源地的植物。 嬴婥、预知未来的双胞胎和感知危险的黑西装守在附近各个角度，以防无形昆虫偷袭，其她人和愁脸姐一起挖葡萄。 嬴婥注意着身边任何的风吹草动。 但直到她们从葡萄底下挖出一株彩色的葡萄，都没有任何袭击发生。 挖出彩色葡萄藤的时候，整个蔬果间的环境大变，即使是最迟钝的人也感受得到。 原本淡淡的水果味变得浓烈，有腐烂味道开始浮现。 放眼望去，蔬果开始显而易见地焉下来，变得干枯，越是高大的变得越快。 “怎么办，蔬果不会烂完吧？”拿着彩色葡萄的姜世娠有些手足无措。 “放到地上看看会不会缓解？”黑西装提议。 如果这些蔬果烂完，无论对哪一方都没有好处。 姜世娠把葡萄放到地上，并没有任何用处。 她们于是决定快些出去，如果所有蔬果都会腐烂，那些昆虫有可能会发疯。 在她们拐过一个弯看到工厂侧门外的光亮时，嬴婥的汗毛竖了起来，双胞胎姐妹齐声说：“后退！” 走在最前面的黑西装猛然停住脚步，往后退：“但是我没感觉到危……” 黑西装的话随着面前逐渐浮现的巨大蜘蛛而止住。 走在最后的嬴婥看了眼身后从黑暗中浮现的昆虫身影，镇定自若地说：“我们被包围了。” 一股令人战栗的寒意从室内刮过，吹向侧门外。 侧门外等待的人在蜘蛛出现的一刹那，就已经惊呼出声。 嬴妗越握住手中的刀，就要冲进去，姚姹拉住她，低声说：“没事的。” “请不要伤害我们。请问你想做什么？”梁锋意沉稳又响亮的声音从室内传出，看到蜘蛛没有动，侧门外的人都松了口气，但依然大气不敢出。 “@#￥%&*”蜘蛛发出一连串声音。 根本听不懂。嬴婥看了眼身后熟悉的葡萄蜜虫，握住了手中的电锯。 “你想和我们合作？”梁锋意有点惊讶地说。 “*&*@” “嗯，嗯嗯……好的。”梁锋意冲后面喊，“阿佑，你过来一下！它说要和你谈！” 前面的人齐刷刷回过头看嬴婥，个个神情古怪。 嬴婥也觉得古怪，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和蜘蛛谈的。 她把电锯塞到队伍最后的姜世娠手里，来到队伍最前面。 “谈什么？我听不懂它叽里咕噜什么。”嬴婥的手搭在腰间的剑上，说。 “@#￥%￥#@” “它说它知道是你杀了它们的同伴，为了减少损失，它愿意和我们合作，共同拥有神草……应该就是指彩色葡萄。”梁锋意翻译。 是怎么把那么短的话翻译得那么长的……嬴婥没说出心里话，只是说：“条件是？” 梁锋意说：“你有什么条件？” 蜘蛛用人头大的眼睛看了看嬴婥，说：“#@￥%*&！@&^” 梁锋意一直镇定自若的神情变得古怪：“它说，它知道你要去远行，它要送你一个孩子作为送行礼物，你只要带着它的孩子就行了。” 一只半人高的蜘蛛从大蜘蛛的腿后爬出，挥动八条细腿朝嬴婥爬过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嬴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小蜘蛛，说： “它能帮忙打架吗？” 第18章 “它还是个宝宝。” 梁锋意翻译了她的问题。 大蜘蛛说：“可以，它是我最强的孩子，你不用担心它变成你的累赘。你也不用给它吃东西，它自己会觅食，你只要同意带着它就好了。就算走丢，它也会找到你的。” 嬴婥看了眼走到脚边的小蜘蛛，说：“你的孩子如果出意外死了，我要负责吗？你怎么确认它的生死，确保我不会离开后害了它？” 蜘蛛：“它是我最强的孩子，就算死了，也只能说明它太弱了，不用你负责。 “我不能确保它的生死，就像你也不能确保你走后我们不会和人类翻脸，这是双向的。” 有理。交易实际上还是靠两方确实的相处和交往来确定信任。 “不过，”嬴婥重新看向大蜘蛛，“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远行的？又是怎么知道我杀了你的同伴？” 蜘蛛：“昆虫能分析空气中的信息，这不难。” 嬴婥：“共享彩色葡萄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大蜘蛛低头俯视着她，动了动腿。 “神草能够维持蔬果的营养和状态，但我们不会种地，就算独占神草，也无法发挥神草的最大效果，但和人类合作，就不一样了。 “只要神草种出来的食物会分一半给我们，我们愿意和人类互帮互助。 “共存是大势所趋，我们不会违背自然规律，而且我们不吃人，违背承诺对我们没有好处。” 梁翻译真是翻译出了很长的一段话。 “不吃人？”嬴婥质问，“那之前两次攻击是为什么？” 蜘蛛：“第一次是因为你们身上有很浓郁的葡萄味，葡萄蜜虫以为你们是行走的葡萄。 “第二次是因为受变异植物影响，那只昆虫想要得到你身上的某种营养剂。” 嬴婥想起怀里由云湖大学的特殊草制成的草药。 这草药一直在她身上。 嬴婥看了眼附近逐渐焉下来的植物，说：“神草拔出来之后，这些蔬果是不是都要坏了？有没有办法让神草继续发挥效果？” 蜘蛛：“这些蔬果的营养全靠神草供应，拔了神草，蔬果没有营养供应，当然会坏，再放回去也没用。 “只能重新种，把种子和神草种到同一块地里，种子会快速生长。” 嬴婥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不介意我杀了你的同伴？” 蜘蛛：“它先动手的。” 嬴婥挑了挑眉：“行吧。先让我其她同伴带着神草出去，我们再谈谈其它的。” 蜘蛛让路了。 【阿佑，你要小心。】 姜世娠带着彩色葡萄走过时，和嬴婥说。 【嗯。】 七个人完好无损地走出侧门，守在门外的人都略微松了口气。 田教授立刻接过彩色葡萄，小心翼翼地查看。 她们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如果有这株神草帮忙，毫无疑问，她们未来不需要再担心食物问题了。 第22章 留在室内的梁锋意翻译和嬴婥谈判官仍然在和大蜘蛛聊天。 嬴婥：“你们出现的时候，为什么我没听到你们的动静？” 蜘蛛：“我们都吃了变异叶子，就是你昨晚拿到的那株。它能降低我们的存在感。 “也是因为它不想再被吃，才钻入我们同伴的腹部，离开了这里。” 还是那株变异草莓的锅。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进来前她们拿绿水浇灌它，它却长不出草莓，只是多长了几片叶子。 因为变异植株被吃了太多已经受损，自然无法快速成熟。 不是因为所有变异昆虫都能避过她的感官就好。 “如果我吃了叶子，是不是能免疫你们的‘隐藏’？”嬴婥对这个问题非常在意。 蜘蛛：“不能，只是你也降低了存在感。” 可惜。嬴婥思考片刻，说：“你们吃什么？” 蜘蛛：“除了你们，什么都可以吃，最好吃的是那种行走的……你们叫皮骷髅的东西，其次是神草供养出来的植物。” 这下，她们还得和昆虫抢绿水了。 嬴婥：“你们吃了绿水身体会有什么好处？” 蜘蛛：“就像你们吃肉，是为了强身健体，我们也是，绿水能给我们提供充足的营养。” 嬴婥：“为什么不吃人？” 蜘蛛：“不想吃。” 嬴婥：“为什么？” 蜘蛛：“变异后的天性。” 基因枷锁？ 这也能解释机场的人去触云山自然风景区救人，为什么无一伤亡。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从昆虫的不同高度聊到昆虫的弱点，从昆虫的关系聊到各自的习性。 一直到侧门外的人都等累了，她们才结束对话。 “大姐，那我先出去了。”嬴婥已经开始和蜘蛛称姐道妹，“我和外面的人谈一谈，合作的事需要所有人同意。” 大蜘蛛让路，嬴婥和梁锋意出门。 在嬴婥的默许下，小蜘蛛贴着她的腿，“窸窸窣窣”地跟在旁边。 在她们走出侧门时，门口的人齐齐后退，给这半人高的小蜘蛛让路。 嬴婥带着蜘蛛走到一边，她忽略其她人或明或暗或警惕或好奇或兴奋的目光，对嬴妗越露出一个笑。 【越女士，我一点事也没有。】 嬴妗越拉着姚姹过来：“和你姨说的一样。” 嬴婥想了想，说：“姚姨的能力？” 嬴妗越看了眼其她人，说：“等会儿再说。” 走出侧门，梁锋意扬声对大家说：“相信大家也听到了，蜘蛛大姐带着它的小妹们想和我们合作。” ——根据交流，所有变异昆虫都是雌性。 至于为什么，蜘蛛大姐也不清楚。“可能是它们不敢变异吧，就算变异也会被我们吃掉。” 梁锋意说：“我负责翻译沟通，大家对合作如果有疑问和提议，可以现在说。” 梁厂长说：“个人觉得，它们愿意合作，就合作，打起来对现在的局势也没什么好处。 “现在处理这批正在变坏的蔬果才是最重要的，它们体积这么大，愿意帮忙的话我们会轻松不少，试试共存也可以。” 黑西装说：“它们出现的时候，我的能力没有被触发，说明没有危险。它们的确不是带着敌意出现的，既然它们有心求和，我们为什么不能试试？” 田教授也说：“只有男人才是无法容忍和其她种族合作的蠢材。” 大部分人都同意了，即使有一部分人心存异议，但在侧门这个离昆虫这么近的地方——且这大蜘蛛似乎能隔墙知道很多信息的情况下，提出反对并不是聪明人所为。 梁锋意说：“好，既然大家达成一致了，接下来的安排，还要和蜘蛛大姐再商量，比如它们要住哪里的问题…… “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在蔬果腐烂完之前把它们处理了……” 听到合作的事敲定，嬴婥没再继续听，她的心神忍不住往旁边的小蜘蛛飘。 小蜘蛛有八只眼睛，其中最上方的那对眼睛一直朝上翻，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怕她跑了。 嬴婥在它面前晃了晃手，那对眼珠子也随着她的手移来移去。 真是盯上她了。 嬴婥问了蜘蛛为什么要她带个孩子，蜘蛛说，跟着她——一个发亮的人，孩子会有前途。 在蜘蛛眼里，人是某种形体，而她，是其中发光的存在。 到底为什么她发光？嬴婥也莫名其妙，这种发光引来了姁，现在又引来了蜘蛛。 她叹气，要是有一天所有动物都变异，她会不会被当成香饽饽追着塞孩子？ 做个驯兽师也挺帅气，但带孩子还是麻烦。 带孩子唯一的好处就是，尽管不知道蜘蛛说的“前途”是什么，但为了这份“前途”，蜘蛛不大可能直接推翻和人类的合作。 嬴婥看了眼小蜘蛛，说：“你有没有名字？” 小蜘蛛歪了歪头：“#@￥%” 听不懂。 “我叫你小蛛，行吧，小蛛？”嬴婥自顾自地说，“我叫你的时候，你要应我，知道吗？这样我才能知道你在哪里。” 小蜘蛛：“#@￥%” 嬴婥：“我听不懂，你听得懂我的话吗？听得懂就点头，听不懂就摇头。” 小蜘蛛：“#@￥%” 沟通困难。 嬴婥苦恼，感觉比和米粒沟通还困难。 旁边的嬴妗越低声说：“它说的话都一个意思——它还是个宝宝，磕磕绊绊的，应该是它妈教的。” 姚姹笑说：“你也变成翻译官了。” 嬴婥惊讶地看着越女士：“你怎么知道？” 嬴妗越说：“我听到它的心声了。” 嬴婥眼睛一亮，问：“那你是不是也听到大蜘蛛的心声了？它说的前途是什么？” 嬴妗越看了看周围，喊姜世娠：“阿娠，给我们搭个网。” 在看彩色葡萄的姜世娠腾出空，给母子俩和姚姹搭了个心灵网络让她们对话。 嬴妗越：【我探知不到蜘蛛的心声，但根据其它昆虫的心声推断，都是因为蜘蛛，它们才和我们合作的，具体原因它们没细想……它们主要在无聊地发呆、等待蜘蛛的指令……】 嬴婥：【真奇怪……为什么单单听不到它的心声？蜘蛛也太特殊了，它肯定有某种能力吧。】 嬴妗越：【很有可能。】 姚姹：【也不奇怪。】 嬴婥：【蜘蛛说小蛛是它最强的孩子，那应该也有能力？】 嬴妗越：【你可以让锋意帮忙问问它。】 嬴婥看了眼腿边的小蛛，一人一蛛对视，小蛛的八只眼睛同时眨了眨。 第19章 “今天会是个阴雨天。” 在嬴婥的要求下，和其她人聊完的梁锋意走过来，问小蛛：“你有特殊的能力吗？” 小蛛：“我还、还是个宝宝。” 梁锋意无奈地重复给嬴婥，说：“你不如去问蜘蛛大姐。” 嬴婥说：“那你跟我一起去吧，反正你也要和它聊搬运蔬果的事情。” 梁锋意和嬴婥再次走入侧门。 蜘蛛：“聊完了？” 梁锋意笑着说：“聊完了，大姐你肯定也听到了我们说的了吧，有什么能逃得过你的感官？” 蜘蛛簌簌地动了动，说：“我知道她想问什么，你和她说，小蛛完全继承了我的能力，就这样，让她们快出发，今天会是个阴雨天。” 梁锋意把蜘蛛的话转达给了嬴婥。 “不能告诉我具体是什么能力吗？之后走了，我可没法这么方便地和小蛛对话了。”嬴婥穷追不舍地问。 “那你就快点成长起来。”蜘蛛迈动腿，走向旁边，“梁女士，让大家都快点开始工作吧，今天会下一场很大的雨。” 蜘蛛和昆虫们开始搬动蔬果，没有彩色葡萄的供养，蔬果堆积在一起，容易挤压变坏。 见它们开始工作，显然是得不到答案了，嬴婥退出侧门，朝其她人耸了耸肩。 文姝说：“听起来，她是在说你成长起来就能和小蛛对话了。” 姜世娠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晴空，实在看不出要下雨的样子，但蜘蛛没有撒谎的必要，“既然没法得到答案，我们就拿了物资快走吧，总觉得下雨不是个好兆头。” 下雨很有可能枋碍她找到姞妍女士，早出发为妙。 其她人知道她们要走，早就开始做准备。 食堂给她们准备了在路上吃的食物、还有洗好的水果，另外，也把昆虫们最先装好的蔬果放到了她们车上。 嬴婥看着皮卡车顶正在勤恳织网的小蛛，说：“难怪它没跟着我进去，原来是织网去了。” “是啊。”嬴妗越想到什么，笑着说，“它一走起来，其她人都急忙让路，它虎虎生威的。” 嬴婥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说：“要不叫它阿虎。” 第23章 取个正式的名字意义可不一样了，嬴妗越看她一眼，说：“你自己考虑清楚，反正是跟着你的。” 接受到嬴妗越的眼神，嬴婥挠挠头：“再看吧，先出发。” 她们收拾好东西、重新安排人手座位，然后上车，考虑到要上高速且是长途旅行，嬴婥让越女士开车。 嬴妗越展开地图册中对应的页数，在嬴婥去找蜘蛛聊天时，她就规划好路线了。 看到嬴妗越展开地图册放到中间，嬴婥想起什么，说：“对了，她们不是想要地图吗？” 嬴妗越说：“我昨天就和姜总交涉过了，还等你突然想起来啊。” 嬴婥哈哈大笑。 她打开窗户，探身出去，看了眼车顶的小蛛：“你织好网了没？我们要出发了。” 小蛛同时眨了眨八只眼睛，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嬴婥盯着它看了几秒，决定相信蛛丝的黏性，她扬声问后面的两辆车：“你们准备好了没？” “好了。”姜世娠回答。 “行了。”姚姹说。 嬴婥钻回车里，系上安全带：“好了，走吧。” 嬴妗越踩下油门，开出了工厂大门。 “妗越，阿佑，注意安全啊！随时回来！”梁厂长站在大门旁边冲她们喊。 嬴婥冲她挥手：“知道啦，梁姨，你们也注意安全——” 尾音被风拉得长长的。 * 坐车总是无聊的。 尤其是没有手机玩的情况下。 还没有上高速，嬴婥探头出去，看车顶的小蛛。 蛛网没有完全黏在车顶，而是略微悬空，小蛛牢牢地趴在蛛网上，被风刮得一摇一晃，它在风里晃晃悠悠，身上的绒毛被风吹得后摆。 仿佛能自动识别嬴婥，嬴婥一出现，小蛛最上面的那对眼珠子就自动转了过来。 嬴婥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下钻回车里，宣告：“我还是要给它取名字！” 嬴妗越：“好吧，你高兴的话。” “虽然未必能在一起待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背叛，但是人……虫心也是肉长的，好好待它应该还是能做同伴的。”嬴婥嘀嘀咕咕，“它妈不在，我也不用叫它小蛛了，都可以叫大……还是中？都一般。” 思考着，嬴婥想把座椅往后移，但一转头，看见安静的姁，才想起姁在后面，于是又坐直了。 因为姜世娠她们的车最空，所以百分之八十的蔬果都塞到了她们车里。姁主动提出到她们车上，就这样了。 “阿姁，你觉得呢？”嬴婥扭头问她，“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姁眨了眨眼，说：“是不是要等能和它沟通再取名字？” 姁很少说这么长的话。 “也是，不能一厢情愿，如果要做同伴，那还是得看它自己的想法。”嬴婥想了想，激情消退。 她拿出医学书，说：“那我要锻炼我的能力了，蜘蛛大姐说我成长起来就可以和蜘蛛对话了，我要努力‘成长’。” 她看了看书上一幅彩色的人体结构图，又转头认真地盯着嬴妗越，锻炼着自己的“眼力”。 嬴妗越无奈开车，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让她盯了。 另一边，跟在皮卡后面的银色商务车里，姜世娠看着前方皮卡上方蜘蛛的背影，感叹： “还真是大只啊，姁主动去她们车上，就是对蜘蛛好奇吧。” “在蜘蛛跟着嬴婥出来后，她的确一直盯着它看。”开车的文姝说。 姜世娠往后靠在椅背上，看了眼车外雪白蛛丝缠绕密封黏住的蔬果袋子，说：“蜘蛛能看到嬴婥发光，姁也能，算不算是某种进化方向一致？” “谁知道呢？我现在更关注蜘蛛说的即将下雨的事情，今天是末世第三天。”文姝咬重了“三”这个字，她看了眼万里无云的蓝天，说，“而今天的天气就和第一天一样，没准会有变故。” 姜世娠面色严肃起来：“我也觉得，大家的机械手表都停在13点33分33秒，病蠹背后的幕后黑手很显然喜欢3这个数字，第三天可能也会有情况。” 姜世娠提醒了所有人，她们都注意着附近的动静。 一行人出发时间接近中午，在她们绕路上了高速公路，又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蜘蛛忽然垂下蛛丝，顺着蛛丝往下爬，不知爬到哪里去了。 在嬴婥疑惑不知道要不要停车查看时，瓢泼大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 雨滴哗啦啦地打在地上，雨幕为世界蒙上一层灰色滤镜。 嬴妗越说：“它预知了下雨的时间，应该是躲到车底去了。” 嬴婥恍然，她身体前倾，仰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和雨滴，说：“不知道会下多久，这个雨会不会有蠹？” 嬴妗越说：“说不准。” 纵使雨没有对车子造成损伤不像有蠹，她们仍然抱有警惕心，姜世娠用心灵通话和所有人确定了不下车的宗旨。 她们继续开车。 高速公路上的车非常少，2035年公共交通快速发展，又有无人机等挤占物流服务，通过高速公路运输的情况减少了很多。 这也让她们得以在末日后仍然能在高速公路上快速行驶，而不是堵在路上。 偶尔，她们会遇到几辆撞停在路边的车，车内的皮骷髅很没精神，对着路过的车徒劳地张牙舞爪，很快被她们抛到身后。 这场雨下了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她们停车歇息，也未曾停止。 她们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各自在车里歇息。 自热火锅扑哧哧地冒着热气，将车内的空气晕得热起来，也让她们的视线变得模糊。 嬴婥读着医学教材，对后排的姁说：“阿姁，你成绩怎么样？未来长大想做什么？” 她们还没有聊过这些深层的东西，一方面是不够亲近，一方面是没有时间和闲暇。满打满算，她们和姁不过也才认识一天而已。 姁嚼着桃子，听到这话，愣了愣，思考了一下，说：“不知道。” “那你可以好好想想。我呢，学的是外语，本来是想游走各国四处看看再做打算的，现在……”嬴婥想了想，说，“等找到姞姨，也不是不能去，但这是我的愿望，不是其她人的愿望，让大家和我一起，有点自私了……到时候再看吧。” “旅行……”姁重复了一下，陷入思考。 “你对旅行有兴趣吗？”嬴婥扭头看她，笑着说，“如果有兴趣，到时候可以和我一起。” 嬴妗越瞥她一眼，打断她们的对话：“可以吃了。” 嬴婥的思绪立刻回到自热火锅上：“终于好了，我都饿得能骟十头牛了。” 虽然在路上她们把带着的吃食都吃了，但嬴婥依然很饿，零食怎么能和正餐比较？ 三人分食了六盒自热火锅三个罐头，嬴婥又单独吃了些新鲜蔬果。 外面的雨声不停，车内的温暖不散。 吃完饭，嬴婥看着车外的雨，眉头微皱：“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我快坐不住了。” 坐车至少八小时，实在是已经接近极限。 嬴妗越闭着眼靠在驾驶座上，说：“再等等吧。” 嬴婥心浮气躁地看书，只希望这雨能快点停。 后排的姁窸窣地动了动，小声说：“我要上厕所。” 嬴婥啪地合上书，说：“可以试试下车了吧？” 嬴妗越移过来一个眼神。 嬴婥说：“……你不会让我们在车里上吧。” 她倒是无所谓，但是姁不知道愿不愿意。 第20章 “她们开始了末日第四天的旅程。” 嬴妗越看了眼姁，还是决定不至于此。 “和阿娠她们说一下，看看她们要不要上。” 既然要下车，大家就得商量一下。 嬴婥拿手电筒朝后方闪了闪，姜世娠立刻发来心灵通话： 【怎么了？】 【姁想上厕所，你们有没有想上厕所的？】 【我搭个网，等一下。】 姜世娠拉了姚姹进来。 姚姹：【我这里倒是可以上厕所，但是要过来肯定会淋到雨。】 姚姹开的是房车，车上有厕所。 【穿雨衣加上打伞，应该还好吧。】嬴婥说着，就开始穿雨衣了，对于下车，她是非常兴奋的，并且勇于尝试，【大不了我先试试。】 “你又想冒险了。”嬴妗越一看嬴婥动作就知道她想着什么，还没等下句出口，就见嬴婥神色严肃起来，抬起食指。 “嘘，有动静。” 嬴婥握住脚边的刀，让姜世娠她们注意周围环境。 嬴妗越侧耳倾听，只听到哗啦雨声，但她的读心能力，听到了不属于她们队伍的心声。 高速公路两侧是高大的树木，林叶在风雨下哗啦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点声音，但嬴婥能捕捉到其中的“不和谐”。 脚步踩过落叶的咔嚓声、衣服刮过灌木的窸窣声…… 第24章 有人在接近。 嬴妗越听着陌生的心声，松了口气，说：“没事，是……” 嬴婥却盯住了林中出现的一道身影。 一道歪歪扭扭的身影。 皮骷髅。 嬴妗越也看到了，话语一顿，说：“我听到的是人的心声。” 皮骷髅无神的眼睛在看到路边的车里坐着的人时亮起光芒，牠跌跌撞撞就要走过来，随着一道刀光闪过，皮骷髅人头落地，露出牠身后一张布满时间沟壑的脸庞。 一位披着雨衣的白发老人。 老人也看到了她们，但并未在意，只是蹲下拿手中的小型吸尘器及时吸走绿水。 从残存的衣物中捡走皮骷髅的遗物塞入口袋，老人站起身，朝车边走来。 即使穿着透明雨衣，她的手臂和腿脚仍然湿透，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来到车边，平静地说：“前面是我的服务区，要来吗？” 指了指前面，转身就走了。 嬴婥和嬴妗越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后排的姁。 ……于是，她们就来了。 三辆车停在服务区建筑门口的遮雨廊前，几人下车时，老人还慢吞吞地行走在雨中，进入服务区。 服务区内空无一人，只有超市内点着一支蜡烛，昏黄地映出超市内的货架。 老人来到遮雨廊下，甩了甩手上吸尘器的水，摘了雨衣丢到一边，刚好盖住死机的机器人。 嬴妗越笑着说：“大姐，给你添麻烦了。” 老人仿佛听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皱眉摆手：“我都比你大一辈了，叫我常姨。” “常姨。”嬴妗越顺从地改口，说，“谢谢你邀请我们来你的服务区。” 老人摆了摆手：“别谢我。我要去休息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打扰我就行。” 看了眼姁，老人补充说：“这附近的皮骷髅应该都被我干掉了，但是还是要注意安全。” 说完，就走入超市去了。 得到随意走动的允许，文姝带着姁先去上厕所，嬴婥跟着老人走入超市，好奇地看着她。 老人说不要打扰她，所以嬴婥没有和她搭话，只是好奇地看着。 老人根本不在意嬴婥的目光，自顾自拿布擦干净身体，搬出椅子躺下，卷了条被子就睡了。 嬴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更加好奇了。 但她不可能打扰老人休息，于是转身准备去找嬴妗越。 一转身，就看到蜘蛛从车底爬出来，甩了甩水，窸窸窣窣地走来。 “蜘蛛，你累不累啊，一直趴在车底。”嬴婥走过去，问它。 它眨了眨眼睛，没有应答。 它已经知道嬴婥听不懂它的话了。 蜘蛛越过嬴婥，朝服务区中的黑暗走去，嬴婥看了眼，也没在意，估计它是去觅食了。 “我们也准备休息吧。”嬴妗越扫视了一圈，说。 下车走了走，她们队伍焕然一新，在车上的憋闷散去许多。 姚姹说：“我的车上可以睡四个人，一个带着姁的话，额头床是塞得下的，不过，阿娠应该不行。” 姜世娠腼腆一笑：“我睡我们的车上就好了。” 姁带着文姝回来。 一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姚姹、嬴妗越、姁、文姝去房车上睡，嬴婥和姜世娠在车上睡。 众人洗漱过后，各自上车睡觉。 嬴婥和姜世娠坐在皮卡放倒的座椅上，却都睡不着。 时间实在太早了。 嬴婥从后排的蔬果袋里取出一根黄瓜，拿湿纸巾擦了擦，啪地掰断两半，车内顿时充斥着黄瓜的清新味道。 嬴婥递给姜世娠一半，说：“反正吃黄瓜也不需要刷牙。” 姜世娠接过，说：“偶尔一次无所谓。” 嬴婥咧嘴一笑，在驾驶座躺下。 窗外雨声哗啦，车内只有嚼黄瓜的清脆声音，莫名催人入眠。 “给我吃困了。”嬴婥吃完，说。 姜世娠说：“睡吧，晚安。” “晚安。” * 太阳就是天然的闹钟。 柔和的日光顺着窗户照射进来，不刺眼，但亮堂堂。 两人苏醒过来，发现雨已经停了。 “终于停了。”嬴婥打了个哈欠，扭了扭脖子，“哎呦，睡得和没睡一样，感觉好累。” 姜世娠开门下车，伸展筋骨。“浑身都不爽。” 两人下了车，在地上蹦蹦跳跳，又是伸展筋骨清醒一下，又是觉得好玩。 玩够了，嬴婥动了动鼻子，说：“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气？” 姜世娠摇了摇头：“我只闻到雨后青草的味道。” 嬴婥拉着她顺着味道来到餐厅，发现老人正在吃早餐。 “姥姥，早上好啊。”嬴婥打招呼。 老人慢吞吞地咀嚼着包子，扫了她们一眼，说：“坐。” 嬴婥立刻在老人旁边坐下，丝毫不推让，也没管自己根本没刷牙洗脸。 她对老人很感兴趣，抓到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姜世娠无奈，她扫了眼餐厅，去厨房里洗脸。 嬴婥说：“姥姥，你昨天淋了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你怎么一点都不怕雨里有蠹啊，雨天黑夜还追着皮骷髅出去。” 老人喝了口茶，平静地说：“我都八十多岁了，还怕个吊。” 嬴婥被对方平静地说出脏话震住一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姥姥，我真喜欢你！” 老人拆开糯米鸡吃，说：“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嬴婥说：“雨歇市附近。” 老人哦了声：“还是挺远的，你们拿点食物走吧，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姥姥，你人真好。”嬴婥笑眯眯地说。 老人说：“一般，你们有小孩，我也是想到我孙子而已。” “原来如此，那姥姥不去找孙子吗？”嬴婥疑惑地问。 “在去找的路上。”老人说，“等会儿，我也要出发了。” 嬴婥眨了眨眼：“我以为姥姥你住在这里。” “不，我昨天才到这里，一直下雨，我就没上路。”老人指了指外面的四轮电动车。“那是我的车。” 嬴婥看了眼，说：“电动车会不会没电？” 老人说：“就是因为没电了，我才停在这里的。我在考虑从那些无主车辆里选一辆开走。” 姜世娠洗漱出来，听到这句，说：“姥姥你有驾照吗？” 老人说：“我的驾照和你们的不一样。” 嬴婥眨了眨眼，说：“那会不会有点危险啊？” 这时，姁也走入了餐厅，身后跟着嬴妗越等人。 老人看到姁，就招手让她过来吃早餐。 姁坐下，拿了包子就吃，她才不管谁做的，她不懂得客气。 嬴婥和越女士打招呼，说：“托姁的福，姥姥说我们可以拿一点物资走。” 嬴妗越和老人道谢。 老人摆手：“反正我也带不走，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们吃吧，我准备上路了。” 老人走了。 嬴婥吃了个包子，说：“姥姥要开车上路，会不会有点危险？” 有没有驾照是一回事，但出现意外危及生命就不好了。 嬴妗越在她旁边坐下，听她们说了老人的情况，说：“别小看老人家，她都能砍皮骷髅如砍瓜切菜，还担心这些？反正路上没什么车，她就算慢慢开也没关系。” “唔，也是。” 老人准备的早餐正好让六个人吃饱。 姜世娠提出厨房里有发电机，老人似乎是用那个发电蒸了早餐。 嬴妗越和姚姹讨论要不要煮点东西带到路上吃、该煮点什么，在她们讨论时，嬴婥拉着姜世娠去房车上洗漱。 文姝和姁去超市挑选物资。 虽然已经有很多物资，但物资总是不慊多的。 把物资见缝插针地塞入车里，又煮了食物带到路上吃，她们收拾好一切，也要趁着好天气出发了。 离开前，她们关上了服务区的门，这样能避免有野兽或昆虫等进入，更好地保存里面的物资，以给其她过路人使用。 和前一天的安排不同，今天，姁不坐皮卡，主动提出和姚姹一起。 每辆车两个人，很合理。 大家都很高兴姁能多和队伍里的人相处。 在她们收拾东西时，老人便已经出发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干脆利落。 她们跟着老人的步伐上路，开始了末日第四天的旅程。 第21章 “糟糕。” 长途坐车是无聊的，嬴婥拉着越女士聊了会儿很快就没劲了，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雨停了，但是空气中仍然有雨的味道，蓝天如洗，晴朗得一如病蠹入侵的第一天。 嬴婥捕捉着两侧树林中晃动的枝叶，叶脉清晰可见；远处的草丛中偶有动物身影闪过，看得见毛茸茸的毛发；叶间滴落水珠，啪地落入地上的水洼。 第25章 景色随着车速很快掠过，那些景象也如同翻动的定格画，在她的眼中闪过，只留下浅浅的印象。 昨天开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尽管有意控制车速以免发生意外，但一个下午加上一个上午，怎么样，她们也在中午前到达了雨歇市。 不清楚雨歇市的情况，她们在人迹罕至的高速公路旁解决了午餐，讨论接下来的路。 她们不大清楚姞妍的飞机到底落到哪里了，不过，姞妍肯定知道她们会来找她。 要在一个大城市里找人，还是得去最出名的景点。 有姞妍的女儿出主意，她们很快讨论出最有可能的景点。 确定接下来的目的地是雨歇市著名的龙王井，她们继续上路。 一上午都没发生意外，她们因为昨天的大雨而提起的精神放松了些。 当她们到达龙王井附近，太阳从正南方向西倾斜，时间走到13点左右——没有能走的手表，她们只能估算时间。 她们下车，准备去龙王井看看。 因为只是要找姞妍，不需要太多人去，姁也不想爬山，她们就分成两队，文姝、姁和姚姹留在车旁，嬴婥、嬴妗越和姜世娠则上山。 刚分好队准备上山，嬴婥感觉不对劲，叫停了上山的队伍。 龙王井位于求雨山，这里枝繁叶茂，阴凉宜人。 听嬴婥说不对劲，其她人的第一反应是，这里和触云山一样，存在变异生物。 她们握着武器、张望四周，没发现任何问题。 车顶的蜘蛛非但没有像遇到威胁一样警惕，反而慢吞吞地爬下车，进入森林去了。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文姝说。 嬴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不觉得，但小心点总没错。” 既然没发现什么意外，那还是要上山的。 上山小分队沿着山路来到山腰的龙王井所在。 这里冷冷清清，毫无人烟，也没有姞妍来过的迹象。 姜世娠有点失望，嬴婥拍拍她的肩，和她一起实行备用方案，将字条贴在龙王井附近各处位置，保证来到这里的人一定会看到字条。 贴完字条，她们就准备下山去。 考虑到嬴婥之前觉得不对劲，早点下山也好。 沿着山道下山，忽然，嬴婥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 这次，不等她说出口，任何人都能看到不对劲了。 山道两边的树木如同打了气的气球，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树干变得粗壮，朝上快速生长，树根顶出土地朝她们脚下蔓延，水泥道路咔咔地出现裂痕，地面开始晃动。 地面的晃动和树根的出现增加上下坡度，失去平衡，靠道路左侧的越女士站立不稳朝山下倒去。 “越姨！” “越女士！” 嬴婥心中一急，扑了过去，但距离怎么也来不及了。 嬴妗越消失在她们眼中，又再次出现。 她坠落时抱住了下方一棵树的枝干。 那树越长越高、越长越高，嬴妗越也越升越高。 嬴婥看到越女士瞪大的眼睛中清晰的慌乱。 越女士有恐高症。 她得去帮忙。 嬴婥看了眼姜世娠。 姜世娠抱着原本道路内侧的一棵树，急忙说：“我没事！你去帮越姨！” 嬴婥抬头看了看，开始爬树。 “越女士，看着我，看着我。” 嬴婥爬到和嬴妗越同高的位置，大声说。 嬴妗越闭着眼睛紧紧抱着树干，她小时候有过坠楼的经历，尽管经过治疗和有意避免，她的恐高症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但现在，她头晕目眩。 她害怕自己会不知怎的就松开手掉下去，只能闭着眼睛尽量不去想自己目前的处境。 听到女儿的声音，她才睁开眼，看了过去。 郁郁葱葱的绿叶间，她的目光锁定了女儿满脸是汗的脸庞，那双曾经懵懂天真的眼睛此时坚定不移地望着她。 “我会把你送下去的，别怕。” 作为母亲反而要女儿来救，实在丢脸。这么想着，嬴妗越下意识低头一看。 几十米的高度立时让她感到头晕目眩。 她抬起头，不敢再逞强。 “那你快点。” 哈哈，女儿长大了，就让她救嘛，倔什么。 嬴妗越坐在树枝上，死死地抱着树干。 见嬴妗越状态暂时稳定，嬴婥松了口气，她爬到更高的地方，将包中的长绳固定在树枝上，扯了扯确认稳固，又爬下来，把绳子绑到嬴妗越身上。 “好了，你看着我。”嬴婥说，“看着我，不要看下面，你来试着往下爬，爬不动也没关系，我会拉住你的。” 绳子的另一端缠绕在她的手心。 嬴妗越吞了口唾沫，点点头。 树干变得粗壮后，成年人的一手抱不住，要爬下去只能抓树干的凸起处，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难度太高了。 嬴妗越几次三番不敢下脚离开树枝，踌躇不定。 嬴婥蹲在上方的树枝，没有催促。 过了片刻，嬴妗越抬头看了嬴婥一眼，下定了决心。 她慢慢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脚去踩下方树干的凸起，双手双脚都抱着树干，慢吞吞地往下挪动。 没过一会儿，她的手和腿就摩擦得很痛，她抬头看了看，嬴婥正鼓励地看着她。 她又继续往下挪动。 还好病蠹提升了她的身体素质，她心中暗自庆幸，否则她早就支撑不住掉下去了。 同时，她下定决心以后要和嬴婥学习攀岩，不能再给女儿拖后腿了！ 感觉挪动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踩住一根树枝休息，说：“还有多远啊？” 嬴婥往下看了看，说：“很快了很快了。” 其实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 嬴妗越听出不对，但也不敢往下瞅，担心头晕往下跌，看着已经完全变成原始森林一样的求雨山，说：“还好，我让你从小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嬴婥看了武侠漫画想学武功，她就送她去；看了电视节目想学攀岩，她就送她去……在事业有成后选择生下嬴婥，就是为了把自己曾经没有得到的爱和关注都给她。 很多人说这些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该学的东西，她不以为然。 也还好，她一直让嬴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嬴婥耳力好，笑眯眯地说：“是啊，世界上很少有越女士你这么好的母亲啦。” 嬴妗越笑了笑，说：“现在的情况，我很放心你，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会好好的。” 嬴婥收敛笑意，说：“这是什么话，不吉利，快点呸呸呸。” 嬴妗越呸了三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接着往下爬。 嬴婥皱眉看着越女士往下爬，此时她倒是希望自己有读心术了，她真搞不懂越女士在想什么，难道就因为恐高和不会爬树就沮丧到这个地步？ 她小时候不会走路越女士还不是照样教她好久？ 小时候她能教她走路、跑步、骑单车、写字、说话，她教她爬个树，怎么就让她沮丧成这样了？ 等到了地面上，她肯定要唠叨她一会儿。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响，嬴妗越踩住的树干凸起断裂，她失去平衡，脚一滑往下跌去！ 绳索快速缩紧，嬴婥牢牢抓住绳索，嬴妗越吊在半空中悠悠晃荡。 察觉到自己没往下坠落，嬴妗越睁开眼睛，发现绳索被紧紧拉住。 “我把你慢慢放下去！”嬴婥高声说，“你别动！” 嬴妗越不敢动弹，任由绳索缓慢往下放。 这时候，她希望自己能轻一点。 “越姨，我接住你了！”嬴妗越落入一个温暖厚实的拥抱，姜世娠高兴地喊，“阿佑，我接住越姨了！” 嬴婥探头往下看，松了口气。她拆开绳索丢下。 这绳索这么有用，可不能留在这里浪费了。 嬴婥自己下树就快多了。 她练过攀岩，又练武十几年，很快到达地面。 拾起地上的绳索卷起塞入背包，嬴婥问坐在树根上喝水缓气的越女士：“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走吧，下山。”嬴妗越站起身，说，“也不知道山下怎么样，姚姹她们还好不好。” 嬴婥说：“她们肯定没什么事的，走吧。” 姜世娠看了看四周毫无不同的树木，说：“但是，往哪个方向去？” “那边，我在树上看了看方向，那边是山下。”嬴婥指了指一个方向。 在她们下山的同时，山下的三人也正在努力地摆脱困境。 上山分队上山后，山下三人就在房车上休息等待。 因此，当整片树林都开始往上、往外生长，路面出现裂痕，房车被树根顶起开始晃动，她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全部朝后倒去，人叠人地挤在床上。 好在没受什么伤。 第26章 等房车歪歪扭扭地止住平衡，姚姹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旁边的窗帘往外看。 树木高耸入云，地面已经破碎不见，只看得到树根。 蓝天逐渐被朝上生长的枝叶爬满，如同一幅画。 文姝说：“糟糕。” 姚姹说：“是啊，糟糕。” 如果整个世界都变成这样，根本就不能开车了。 第22章 “我花呢？该死的人类！” 不能开车就得步行，这样有两大问题，一是行走速度过慢且容易遇到危险，二是携带不了太多物资上路。 没了路，地图也几乎没了用处。 正当她们为未来而忧心时，咔嚓一声。 她们扭头看去，姁正在吃苹果，看起来对外界毫不在意。 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们莫名笑起来，也不再担忧。 车到山前必有路。 没必要忧虑过多。 由于后门被一棵树的枝干堵住打不开，她们爬到前面的驾驶座，从驾驶座的门下了车。 树木高耸入云，原空地变成了茸茸草地，上山的路被树木掩盖，再寻不见。 姚姹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她们找不找得到下山的路。” “嬴婥能听到很远的地方的动静，我们制造一点声音或者动静，她就会过来的。”文姝看着被树根顶起来的房车，又看看被树根顶翻的另外两辆车，“我们来把车翻过来吧。” 姚姹看了看车，又看了看己方一个文人、一个大学生、一个小孩：“……你在开玩笑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文姝绕着车看了看，振振有词，“曾经有普通人为了孩子抬起卡车，我们都提升了体质，怎么就抬不起这么点车了？你们大人就是喜欢没做就说不行，试试又不会少一块肉。” 真是劈头盖脸地一顿批评，但也有道理。姚姹来到车旁：“那试试吧。” 姚姹和文姝站在一侧，姁吃完苹果，也走了过来。 三人一起发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车离地了。 最后，随着沉闷的一声响，车被翻过去。 姚姹松了口气，看了看双手，感叹：“骟，这进化也太蒂了。” “嗯。”文姝看了看双手。 这时，森林中传出窸窣声，她们急忙把姁护到身后。 熟悉的蜘蛛钻了出来，身后跟着熟悉的人影。 “我听到咚的一声响，还有人骂脏话，怎么了？”跟在蜘蛛身后的嬴婥问。 她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蜘蛛，蜘蛛似乎是在找她们，找到她们就领着她们下山来。 “我们把车翻过来了。”姚姹指了指车。 嬴婥和姜世娠好奇地上前，和文姝去搬另一辆车。 姚姹注意到嬴妗越脸色不好，走近问她发生了什么。 听嬴妗越说了发生的事情，姚姹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说：“这说明阿佑被你养得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嬴妗越吐出一口气：“是啊。” 她总是担心阿佑会遇到危险，但是实际上阿佑能应付大多数危险，甚至能转而保护她。 姚姹转移话题：“有看到姞妍留下的痕迹吗？” 嬴妗越摇了摇头。 两人一齐看向正在搬车的姜世娠，按理说，姞妍的飞机落在百雨省，无论如何，离雨歇市都比她们近，怎么会速度比她们更慢呢？ 难道是遇到意外了？ 她们不愿意去想最糟糕的结果，只能认为是有什么意外绊住了姞妍。 只要活着，总会再相见的。 * 抛开多余的忧虑，把目光放到眼下。 她们得规划接下来的安排。 嬴婥爬到附近最高的树顶看了看周围，放眼望去四处都是树木。 远处没有那么多树的地方，也被其它植物攻占，山顶的凉亭、不远处的游客中心都爬满了藤蔓和苔藓，到处绿油油，远处的池塘变成了湖泊，莲花大片生长。 大自然占领了人类世界。 植物已经变成这样，动物还会远吗？ 之前的蜘蛛大姐说，它们都是因为吃了变化的蔬果才变大的，那么，谁知道哪里会不会又长出来一个彩色葡萄、变异草莓一样的植物？ 动物一吃，变得巨大，立刻就会想找东西吃的。 谁知道目前的情况，动物是不是还有“不吃人”的枷锁？ 嬴婥下了树，有些忧虑地说：“我们先搬到游客中心去吧。” 现在天色还早，但是一到晚上，她们不能开车，必须找个地方住着。 车里也许算是安全，但太过狭窄，遇到情况无法反击。 更何况，连她们都能抬得动车，更别说巨大动物了。 没准她们一觉醒来就被鸟叼到巢穴里了。 游客中心就在停车场附近，隐约可以看到，建筑并没有倒塌，只是被草、藤蔓和苔藓缠绕了。 抬车过去太不切实际，她们只能搬东西过去。 首先也要去打探情况。 嬴婥、文姝还有姚姹去游客中心看情况，顺便探出一条路，其她人留下清理东西，把最需要的东西安排出来。 蜘蛛跟着嬴婥走。 姚姹在沿路的树干上做不引人注目的记号，方便之后走。 来到游客中心，砍开门前拦路的藤蔓，进入游客中心。 这里没人活动不过几天，落灰并不严重。 检查过没有皮骷髅隐藏，文姝回去通知其她人。嬴婥本想陪她去，但文姝并不喜欢被小看，嬴婥就留下来和姚姹一起打扫卫生。 姚姹和嬴婥扫荡着游客中心内部的植物，那些原本用来做装饰的植物早已突破花盆，根系长得满地都是。 她们拔出植物，丢到外面的土地上，植物顿时扎根土地，重新安顿下来。 蜘蛛仿佛知道她们要在这里安家，在门旁的墙边织网。 嬴婥和姚姹一边打扫着室内一边聊天。 嬴婥问姚姹昨天晚上梦到了什么。 姚姹在末日之前就有预知梦的能力，末日后，这能力加强了。 她每天晚上会做一个和第二天有关的梦，并不一定和她本人有关，但是第二天世界上某个地方会发生的事情。 之前，姚姹就是梦到了嬴婥她们会从蔬果间完好无损地出来并和蜘蛛达成交易的场景，才拉住嬴妗越。 “昨天晚上……”姚姹回忆着，说，“我梦到一片高耸入云的森林中央有个湖泊，湖里有一朵闪着光的莲花，一条蛇吃了莲花…… “我原以为这是其它地方的湖泊，因为这里没有那么高的森林，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附近了。” 嬴婥打扫的动作一顿，说：“我刚刚的确看到附近有一个湖泊，湖中心有莲花。” 她丢开扫把，说：“如果莲花是变异植物，那我得在蛇之前把莲花摘了，否则，蛇变异了，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姚姹懊恼地说：“早知道我就早点说了。” “没事，现在说也一样。”嬴婥整点装备，说，“你在这里等她们吧，我快去快回。” “你一个人去，万一蛇已经变异了怎么办。”姚姹说。 嬴婥招手让蜘蛛下来，说：“谁说我一个人，不是还有蜘蛛嘛，姚姨，你等会儿和她们一起来找我，我会做记号的。 “如果我们都走了，她们就不知道我们去哪里了，会着急的。” 说着，就带着蜘蛛出门去了。 姚姹阻拦不及，只能希望其她人能快点过来。 嬴婥第一次脱离队伍行动，心中兴奋得怦怦乱跳。 她故意要一个人行动，如果越女士在，肯定会阻拦她，带着其她人一起行动，她也会有些束手束脚。 一个人，正正好。 当然，还有一只蛛。 嬴婥边朝记忆中湖泊的方向奔跑，边在路边洒镁粉做记号，蜘蛛跟在她身边，八条腿爬得飞快。 森林消失，眼前骤然开朗，出现一片绿茸茸的平坦草地和蓝盈盈的湖泊。 嬴婥一眼便看到了湖泊中央一朵闪着光的奇异莲花，花瓣层叠，美得出奇。 同时，她也看到了湖泊中正在朝莲花游去的蛇。 她的距离和速度都不足以赶上水中的蛇，但人，就是会用工具。 嬴婥拿出绳子，把一团白色蛛网快速绑在一端，然后旋转着绳子，用力地朝莲花扔了过去！ 蛛网顺利地黏在莲花上，就在嬴婥要收回绳索时，水中的蛇自然也不可能看着到手的莲花就这么飞走，速度忽然加快，在莲花脱离水中时，恶狠狠地咬住了莲花花瓣。 嬴婥用力一扯，收回绳索。 莲花失去了一半，只剩下半朵。 骟！ 嬴婥觉得不好，尽管只吃了一半，谁知道那蛇会变成什么样？ 她看了看水里，那条蛇不知道去哪里了。 嬴婥看了看手中的莲花，又看了看身边盯着莲花但没有动弹的蜘蛛。 第27章 必须尽快选择。 那条蛇没准会来报复她夺食之仇。 自己吃掉？她还没吃过变异植物，不知道身体会有什么反应。 给蜘蛛吃？她还没那么信任蜘蛛。 水中有东西游动的声音，嬴婥咬咬牙，擦擦莲花，一口吞了。 她把剩余的根茎丢给蜘蛛。 吃了莲花，嬴婥也并未觉得身体有何不同，但随着蛇游上岸，她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声音。 【……我花呢？该死的人类！】 嬴婥愣了一下，蛇却一点没停顿，快速游动过来。 【还我花还我花！！】 嬴婥戴着手套，一把掏出蛛网，兜头将扑来的蛇网住！ 【该死的，什么东西！】 嬴婥看着在蛛网里蠕动却被越套越牢的蛇，犹疑地说：“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蛇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更加挣扎起来。 【啊啊啊啊啊我进化的契机！该死的人类！】 第23章 “欢迎各路幸存者前来。” “什么进化的契机？和我说说？” 嬴婥拎着蛛网往回走,边走边说，“我们分食一株莲花，也算有缘,不如就这样握手言和……” 【滚】 “我才不会滚。”嬴婥说，“你为什么会说话？或者说,你的想法为什么会这么清晰？” 比起她为什么能听到蛇的心声——肯定是那半朵莲花的效果，她更好奇蛇的意念居然能如此清晰地表达出观点。 【滚】 发现自己挣扎只会让蛛网越来越紧,蛇就放弃了挣扎，瘫在蛛网里懒懒地不动,只传递出很想让嬴婥滚远一点的想法。 嬴婥也没多烦它，只是盯着蛇看了又看。 一直看到来找她的嬴妗越呼喊，她才回过神来。 “你抓到蛇了啊。”嬴妗越看了眼蛛网，没太在意，说，“你没事吧？” 嬴婥张开双手转了个圈,笑着说：“完好无损。” 嬴妗越背后赶来的其她人看到她没事，也都放慢脚步，松了口气。 “我就说她会没事的,你们都这么担心做什么。”文姝走在最后,慢吞吞地说。 她们总是这么担忧武力值最高的嬴婥,文姝觉得很奇怪，如果有嬴婥都不能对付的危险，难道其她人就能对付吗？ 她不喜欢被嘘寒问暖，像是被看低了,因此她觉得嬴婥的负担肯定很重。 姜世娠扭头看她一眼,比了个嘘。 文姝撇撇嘴，不说话了,转身说：“既然人没事，那我就回去了，姁还等着我们呢。” 姁和姚姹待在游客中心，没有跟过来。 边一齐往回走，嬴婥边告诉她们发生的事情。 听到她和蛇分食一朵莲花后，就互相能听懂话语和心声，嬴妗越看着蛇有点犹豫，说：“你准备怎么对它？” 嬴婥说：“养养，看看能不能养熟一点。” 嬴妗越瞅了眼，倒没什么意见，她知道嬴婥不会随便杀这种有智慧的生物。 但养着…… “不知道有没有蠹，要是半夜咬我们一下……” 嬴婥拎起蛛网，问蛇：“你有蠹吗？” 蛇呲了呲牙，【分分钟蠹死你】 嬴婥放下蛛网，说：“应该没蠹。” 如果真的有蠹，反而应该隐藏起来，好给她致命一击。 嬴妗越看了眼，说：“变异动物，说不准。就算它没吃一整个莲花进化，吃了半朵，多少也有点用。” 嬴婥无所谓地晃了晃蛛网，说：“它要是咬人我就吃了它解蠹，再把它丢给蜘蛛吃。” 虽然不想随便杀有智慧的动物，但是如果真的伤害了同伴，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蛛网里的蛇瞥她一眼，吐了吐信子，不动了。 嬴婥又低头看它一眼，说：“你别咬人，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蛇不语。 她们回到游客中心，其她人进入建筑，嬴婥和蜘蛛待在外面，她还想和蛇谈一谈。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放了你你就别再找过来，二，我们磨合一下，可以做战友，我能听懂你，你能听懂我，一起打架多方便？” 嬴婥循循善诱：“你看，蜘蛛觉得跟着我有前途，跟着我从其它省千里迢迢到了这里，分到了莲花的根。 “如果幸运的话，它还能吃了你，相当于吃了半朵莲花，多有前途……嗯，当我没说……总之，我们一起，能击败很多存在。” “你一条蛇在森林里，也挺危险的，你也看到我的身手了，轻松网住你，你和我合作，就相当于和蜘蛛合作，对你的安全也挺有保障，对吧？” 蛇看着嬴婥长篇大论，又看了看旁边的蜘蛛，吐了吐信子，慢吞吞地吐出一个字： 【滚】 “行，我滚。” 嬴婥知道蛇有思考她的提议，否则不会在她说完之后才让她滚。 她把蛛网挂在门口一眼能看到的位置，带着蜘蛛进入建筑，以免蜘蛛悄悄吃了蛇。 “我们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嬴妗越说。 她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还是得回到市中心去，人多的地方更有可能找到姞妍。 但要去市中心，要经过非常长的一段森林。 嬴婥根据之前在树上看到的景色，说：“所有地方都被森林覆盖，但是市中心高一些的建筑还是能看到的。” 文姝说：“现在天色还早，应该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到晚上，不如现在就出发。” 姚姹说：“太匆忙了，很多物资都带不走，待一晚清点好物资再走比较好。” 姜世娠：“这些问题都还好说，更重要的是，变异动物的问题。 “植物爆发生长有可能增加很多变异植物，这会带动动物变异，时间越久，变异的动物就越多。” 嬴妗越：“阿娠说得对，这个问题比物资更加严重，求雨山附近本来就有野生动物，就像那个蛇，如果和它一样的动物吃了变异植物，不知道会变异成什么样。” 嬴婥敲了敲腰间的剑，说：“目前遇到的变异动物都不伤人，但如果一大批动物变异，它们会需要食物，难免会盯上我们，就算不吃人，也会盯上我们的变异植物。 “就像在工厂的时候，被变异草莓寄生的昆虫想攻击我抢走草药。” 嬴妗越说：“的确，我们现在又有草药，又有变异草莓，还有一些彩色葡萄，这很有可能引来很多动物。” 嬴婥提议：“不如我们先吃了草莓叶子降低存在感。 “彩色葡萄可以帮助植物生长，得留到能种地的安全地方；草药得留下以防受重伤，这两个都不能吃。但草莓是可以吃的，也会有用。”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一开始没吃能降低存在感的叶子，是因为没人吃过变异植物，她们都担心影响身体，而且也没有必须吃的条件。 现在，嬴婥已经吃过莲花且身体无碍，她们也要不择手段提高己方存活率。 吃完叶子，她们没什么感觉。 嬴婥故意轻手轻脚地走近蛛网的蛇，然后猛地大叫一声。 【！有病啊！】蛇不高兴地说。 看来有用。 降低完存在感，她们把话题重新转回一开始的问题——“要不要现在出发”。 列出所有优缺点，她们决定出发。 在这里留一夜只有一个优点：好好休息做好准备。 缺点却很明显：一天能发生的事情很多，一切都是未知的。 她们决定不去考虑未知的影响，而是直接行动起来。 今天不可能走到市中心，她们要考虑在哪里过夜的问题。 带着物资在森林里前进的步行速度大约是十二分钟一公里，一小时约五公里。 嬴婥带着望远镜爬上树，寻找最近的建筑物。 求雨山十二公里远的地方有个旅游古镇，她们方才经过过。 一个下午只要没走错方向，应当是可以走到的。 每人一个指南针，朝着指南针的东南方向直直地走几个小时，就能到达古镇。 至于携带物资，她们从游客中心翻出个小推车，嬴婥和蜘蛛手舞足蹈地商量了一下，把绑着物资的推车绑在蜘蛛背上，又让它拖着一些包裹在蛛网里的物资。 除此之外，每人背着各自的备用衣物和食物，就这么上路了。 现在的天气炎热，不需要穿太多厚衣服，携带的衣物也轻便。 冬天怎么办……那就等到那时候再说了。 “唉，我的房车。”姚姹忧伤地叹息。 房车陪着她走过一年四季和多个国家，上面有她珍藏的书籍、笔记和手稿，抛下它，她痛心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以后有机会就回来把它带走。”姜世娠安慰她。 姚姹点头，心里却知道不大可能。 但死物总是没有活人重要，先活下去，这些以后再说吧。 她们上路前往古镇，路上的森林寂静安详，偶尔有鸟飞过，有动物蹿过，但并没有意外发生。 第28章 一开始她们还精神紧张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让她们警惕，但过了两个小时她们就习惯了。 在一棵树的树根旁休息，嬴婥爬上树去确认方向准确。 在她看方向时，她看到古镇附近有些许异常，一面显眼的红色旗帜在树上飞扬。 嬴婥眯眼看去，依靠过人的眼力看到上面写的字。 【欢迎各路幸存者前来】 把这一发现告知其她人，大家反应不同。 好处是这代表古镇有有组织的幸存者，她们能遇到其她人打听姞妍的踪迹了；坏处是古镇有原住民，代表外来者得接受她们的规矩。 摩擦少不了。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去。 走向古镇，嬴婥看了眼手中的蛇，说：“你想好了没有？合作还是离开？如果你要离开，就别让我再看到你。” 古镇里有其她幸存者，带没达成合作的蛇进入多人地带，容易引起争端。 蛇吐了吐信子，说：【我走】 嬴婥撕开蛛网，伸手进去，蛇没有挣扎也没有咬她，任由她抓住自己。 她把蛇挂在树枝上，说：“那你走吧。” 看着蛇的背影消失在林中，她们继续往前。 不久后，蛇游动的身影重新出现，它沿着路上嬴婥的气息悄然跟随。 放走蛇，嬴婥边走边和蜘蛛说话：“蛛啊，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唉，看来莲花只是让我听懂蛇，并没有提升我整体的能力。” 她又和蜘蛛说：“等会儿去古镇，你就不能跟着我们了，你带着物资躲在森林里，我们之后再看情况联络你。” 蜘蛛不知听懂没有，心声只是咕噜着“饿饿”。 听越女士说了，嬴婥拿出一些蔬果给它吃，摸了摸它的身体。 蜘蛛对蛇有捕食欲望，但一直没有动，这让她对它多了几分信任。也不知道蜘蛛大姐怎么教小孩的，它怎么这么管得住自己。 走了一会儿，蜘蛛忽然爬上树，隐藏起来。 其她人正疑惑着，嬴婥听到动静，说：“有人。” 一群带着长棍和长刀的人绕过一棵巨树，从远方走来。 两边看到对方，都停住脚步。 “我们是来找猫的，你们有看到猫吗？”对方高声问。 嬴婥大声说：“没有！我们一路过来都没看到猫！你们去其它方向看看吧！” 对方点点头，绕开这条路去其它地方。 第24章 “和武侠片似的。” 两方没有过多谈话,相安无事地错开。 “大姐，她们应该是要去古镇，为什么不和她们一起？” 走向另一方向,边走边喊“咪咪”的队伍中，一个中年人忽然问。 “她们既然没问路,就说明不想多说，何必上赶着说那么多？” 拿着长刀的队长砍开灌木,说。 “我们还有事做，怎么和她们一道？万一她们问我们在做什么,我们怎么回答？我们做的事不方便和外人说。” 另一边，嬴婥动了动耳朵，说：“果然，她们不只是来找猫的，也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我也没听到她们要做什么。” “走吧,其她人要做什么不关我们的事。”嬴妗越说。 一行人继续前行，很快走出森林，到达古镇边缘。 古镇地势低缓,位于森林下方。因镇内树木不多而保留了大部分建筑原貌。 那面红色旗帜挂在古镇角落的高树上,随风飘扬。 “我不同意！” 尖利的女声穿透云霄,无需和嬴婥一样耳力出众，她们也听到了那道声音，“凭什么要交押金？难道这片土地写了你们的名字？” 她们对视一眼，顺着声音向声源地走去。 姁回头看了眼,自从上树躲避那支队伍后,蜘蛛就一直在树上游来荡去，此时,它也没有下树跟过来，隐藏在树林里。 下了阶梯进入古镇，再拐弯进入街道，就能看到十几个人围在一起说话。 其中一个瘦高女性正是发出尖利女声的那位，她显然也意识到先前的失态，声音小了许多，脸色不好地说： “说欢迎各路幸存者，就是这么欢迎的吗？我们自带了粮食，只是想暂住一下，为什么要交这么多的食物做押金？” 人群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一派是以瘦高女性为首的青壮年，她们都穿着长袖长裤，手持各种武器，显然是外来者； 一派是以白短袖少年为首混杂着青壮老年的队伍，她们都穿着轻便的短袖短裤，战术腰带简单地挂了些刀具。 有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嬴妗越一行人，推了推白短袖少年，指了指她们。 少年人看她们一眼，把目光转回瘦高女性身上，她的脸上还带着些许肉，说话却冷淡不留情面： “这里的土地是我们的，房子是我们的，安全也由我们负责，末日前来旅游租民宿都要交住宿费，更别说末日了，交押金并没有问题。 “你可以不交押金，但是只能住在边缘地区，并且我们不会负责水电和安全，你们也禁止靠近中心区域。” 瘦高女性撇撇嘴，正要说话，外来者中有人拉住她低声说了什么。 她看了少年一眼，说：“行吧。每人交三个面包一瓶水。” 少年的脸色温和下来，点点头。“合作愉快。” 少年身边的青年上前，笑着说：“放心吧，只要姐妹们不做坏事，我们肯定会把押金退给你们。” 留下其她人和外来者接洽，少年向在旁边看了许久的嬴婥一行人走来： “你们也是来住宿的？” 嬴婥破天荒地主动承担交流责任： “是啊，你们要交多少押金？如果没有食物怎么交押金？交完押金没食物吃怎么办？” 少年笑了笑，解释说：“如果实在没东西交，就做事抵债。 “住在这里，如果没东西吃了，也可以帮我们做事换吃的。” “噢！”嬴婥了然地点点头。 用规则来约束外来者并确定原住民的主体地位，很常见。 嬴婥看了眼嬴妗越，说：“那我们要交多少食物呢？” 少年看了眼安静的姁，说：“小孩的不用交，其她人每人交一天的食物。” 顿了顿，少年补充说：“我们会根据交的食物判断你们的食量，之后如果发工作餐，会按照食量分配。” 这个方法还不错。嬴婥想。 “交给你吗？”嬴妗越说。 少年看了看她们的人数，说：“和我来吧。” 少年对做事直接的队伍有好感，直接领着她们到了空房。 她从某店铺取袋子装走“押金”，写上嬴婥的名字，就算顺利入住。 “你们住这里，可以吧？”少年指着面前的房子，说，“这家的男主人死了，女主人去城里找她女儿，托我们全权管辖。” “她家本来就是做民宿的，有房间有床上用品，够你们几个人住的，只是别住最高层的两间房，女主人可能会带女儿回来。” “谢谢你。”嬴婥说。 少年说：“那我走了，你们有事可以问邻居，她们会回答的。” 嬴婥把东西放下，和嬴妗越使了个眼色，快步跟上少年：“我想在镇上逛逛，你能给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吗？” 看着嬴婥跟少年走远了，姚姹看着身侧的嬴妗越：“放阿佑一个人去？” 嬴妗越扫视着民宿的小院子，院子里的树长得高高的，原本院里多余的空间被树干占满，有些挤挤攘攘。 “她一个人足够了。我们跟着可能还有点碍事。”嬴妗越没在这个话题多停留，直接说，“我们检查一下这里的情况。” 在她们一间一间房检查的时候，嬴婥正在听少年介绍古镇的情况。 “从这里开始就是我们的中心区域，有黄线围着的是禁入区，我家在那里，你有事可以来找我。” 嬴婥好奇地说：“你好像对我态度特别好，刚刚你对那个瘦高姐姐不是这个态度。” 少年瞥她一眼，说：“你态度好，我态度也好，这是双向的。” 嬴婥一笑，说：“你们这里做主的是谁？” 少年说：“最上面的是姥姥们组建的老年协会，然后是我妈。” 嬴婥若有所思地点头：“你妈是做什么的？养出一个你来。” 少年：“这是什么意思？” 嬴婥：“你身上还有血腥气呢，你应该是这里最能打的人了吧。” 少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说：“你嗅觉很敏锐，我都洗过澡换了衣服了。 “我妈是猎人，当然，早在很早之前她就不做猎人了，这行犯法，不过她教了我很多丛林法则，还送我去学武。” 嬴婥看了看少年腰间与她人不同的腰带长鞭，说：“你认识永姀吗？” 少年说：“你认识我师母？” 嬴婥说：“见过一次，当时她来西海市看我师母。” 第29章 少年停下脚步，盯着她看了看，忽然猛地出拳攻击。 嬴婥想抓住她的手，却被闪躲，拳头依然直攻她的脸部。 “这是干什么，阿妹。”嬴婥躲开少年的攻击，拉开距离。 她可不要在少年的地盘和少年打架。 打嬴了没好处，打输了更丢脸。 少年盯着她：“原来你就是那个曾经师母说想收为徒子的天才，哼。” 哎呀，麻烦大了。 想套近乎反而惹祸上身。 嬴婥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经常有人想和她一较高下，好踩踩她师母的名号，但打那些男徒，可不比现在情况复杂。 她扫了眼四周看过来的视线，有点头疼起来。 打嬴了不是，打输了也不是。 少年人真是年轻气盛！ 难怪派她去收押金。 嬴婥拔腿就跑：“阿妹，你听错啦，我不认识你师母，我也没学过武！” 少年追上来：“跑这么快，还说没学过！” 嬴婥：“师妹，相识一场，没必要这样！师母们见我们自相残杀得多伤心啊！” “什么自相残杀，最多就是比划比划。师姐，你跑什么，别看不起我，就算你打嬴了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少年高声说。 见追不上嬴婥，少年解下腰带长鞭，猛地挥向嬴婥的腿。 长鞭破风声明显，嬴婥侧翻躲开，大声说：“师妹，这也太过头了吧！初次见面，没必要这样！” 少年冷哼一声：“活在我耳朵里的师姐，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可是想见你很久了。 “快点和我打一架，五分钟内打嬴我，我就请你们晚上吃烤肉！” 嬴婥脚步一转，扑向少年：“那就说定了！” “你就等着我这句。” 少年看着扑来的嬴婥，半点害怕和踌躇也无，眼里都是兴奋。 她很少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 少年手腕一抖，长鞭旋转着打向嬴婥。 长鞭粗韧，相较于刀剑等武器似乎杀伤力不高，但用来警告人的效果却是一等一的好。 谁被长鞭行家打一下，都会把那刺痛入骨的滋味铭记在心。 嬴婥没有拔剑，这剑对付寻常武器还行，但显然不如少年量身定做的长鞭，很有可能被打断。 她朝侧边闪避，扫了眼长鞭下凹的花纹，说：“不是，你这鞭子带铁啊，就这么恨师姐吗？” “师姐怎么会连这一下都躲不过？”嬴婥大概的实力，少年心知肚明。 嬴婥撇嘴：“你怎么夸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嬴婥避开长鞭接近少年，就在她即将抓到少年时，背后的长鞭灵活地击打而来。 嬴婥只能拉远和少年的距离。 少年手腕一抖，原本要打到她身上的长鞭末端偏转方向，落在地面上，啪的一声脆响，地面出现一道凹痕。 “和武侠片似的。” 不远处店铺旁的姨姥们磕着瓜子，感叹。 姨姥们看她们打架和看戏似的，半点没有上前劝架的意思。 嬴婥站在少年远处，说：“师妹，你很厉害。” 她就不大使得来长鞭这种武器，学起来需要耐心。 少年转了转右手，长鞭在地面如蛇蜿蜒滑动，发出啪嗒声响。 “师姐，五分钟可要过了一半了。” 嬴婥叹了口气，拔出口袋里的短匕，说：“好吧。” 她话音刚落，少年长鞭猛然上扬，在空中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波澜屏障。 嬴婥看准时机，猛然掷出短匕。 短匕如同一道流星，呼吸之间，精准而快速地越过波澜屏障交接的缝隙，疾速地飞向少年。 少年只觉得眨眼间那点锋芒便到了眼前。 怎么会这么快！ 她下意识后仰躲避，短匕从她眼前飞过。 她看着蓝天白云，心道不好。 下一秒，一股力道顺着长鞭蔓延到身体，打乱了她的平衡。 少年往后跌倒坐在地上，再抬起头时，嬴婥站在她面前，伸手做枪，指着她的额头。 少年松开攥着长鞭的手：“可恶，你的手眼协调怎么会这么厉害。” 嬴婥屈起食指，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嗷。”少年捂住额头，气急败坏地说，“就算你赢了也不代表你能弹我脑门！” 她推开嬴婥站起来。 嬴婥退开一步，笑眯眯地说：“好吧，没有下次了。我赢了，师妹，带我去看看我们晚上吃烤肉的地方吧。” 嬴婥朝少年伸出手。 少年收起长鞭挂在腰间，不高兴地拍开她的手。 “哼，走这边。” “等我一下。” 嬴婥跑到少年身后的铜像前，拔出插在铜像眼里的匕首，不好意思地说：“损坏你们的公物了，不好意思。” “我让你和我打架的，不用你赔。” 少年趾高气昂地说完，看了眼铜像的眼睛，咂咂嘴。 “走吧，师姐。” 这声师姐倒是情真意切多了。 第25章 “原来不是单单请我啊。” 此时,留在民宿的嬴妗越却没嬴婥心情那么好。 “阿佑想一个人行动不代表她把我们当作不重要的累赘。” 二楼房间的双人床上，姚姹和嬴妗越并肩坐在床上，低声说。 嬴妗越摩挲着手指,说：“我知道。只是，我一直觉得,有人和她一起行动，帮她看着后背,这样才算安全。 “但她自己却喜欢一个人，觉得带着其她人很麻烦……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好像做什么都是错，都是违背她的意愿。” “没有啊，你不是让她一个人跟着那个小孩去了吗，这不是顺着她的意吗？”姚姹倒在床单上，看着挂在床边的捕梦网，说,“与其一个人内耗，你不如和她说清楚。” 嬴妗越：“我知道，但她肯定会不想让我伤心,顺我的意。” 姚姹叹了口气：“你们互相想着对方,不也挺好的。” 嬴妗越坐了一会儿,忽然弹起来：“别想了，快点打扫卫生，天马上就要黑了。” 看着嬴妗越跑出去的背影，姚姹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还好我没孩子。” 养孩子也太麻烦了。 * “这里就是烤肉的地方。” 少年带着嬴婥来到一处广场,这里接近湖泊，湖泊边缘有浮桥,随着水波晃荡。 莲花几乎蔓延整个湖面。 嬴婥看了眼莲花，想到之前的变异莲花和蛇，问：“你们对这些植物怎么看？” 少年看了眼，说：“普通地看，正常地看，不去干涉。” 嬴婥说：“变异植物不让你们觉得麻烦？” “人什么时候不让植物觉得麻烦了？难道人就比动植物高一等？”少年随意地说，“动植物变异进化，也是它们的造化，就和我们一样。” “比起动植物，我们更担心人的问题。”少年在湖边长椅上坐下，说，“之前就有人为了保护她变成皮骷髅的老公伤了人，带着她老公开车跑了，动植物会那么不知好歹？” 嬴婥在她旁边坐下，说：“那倒是。” 嬴婥一路过来没遇到过护着皮骷髅的人，是因为大学生大都年轻单身，思想先进，在那个集体中，就算有不同意见的人也不会出头。 而机场的人与嬴婥只是匆匆几面，有问题的早被机场的人内部商议解决。 至于工厂，女威招人本来就筛选掉了不符合条件的应聘者。 实际上，世界上有些人是会护着皮骷髅的。 嬴婥不太在意这些爱髅者的命运：“随她们，比起这个，你们对于被咬的人有什么研究吗？” 少年说：“被咬的人容易被皮骷髅盯上，牠们保留了‘捏软柿子’的喜好。” 嬴婥想了想，队伍里只有姁被咬过，但她的能力是降低存在感，可能因为这一点，皮骷髅没有发现她，而她们也没发现这一点。 “原来如此。”嬴婥起身，“我准备回去告诉她们好心师妹晚上请我们吃烤肉的消息，你等会儿来接我们吧？” 少年说：“嗯，我回去做准备，等会儿来找你们。” 嬴婥正要离开，又说：“你的鞭子是谁做的？能不能介绍给我？我也缺少兵器。” 尽管有电锯在手，但嬴婥一直没怎么用，电用少一点是一点。 少年说：“我会和她说的，但是她不一定同意。” 嬴婥笑：“那就拜托你了，师妹。” 少年撇嘴：“快走吧你。” 嬴婥原路返回，她在少年的带领下把古镇的主要道路都认全了，独自返回没问题。 她扫了眼古镇上行走的人，心中琢磨着这里人口数目。 古镇很大，仿古建筑围绕着镇中心的点雨湖而立，湖边沿路都有道路。 如今建筑包围了点雨湖，森林包围了古镇，古镇算是这片地区残存的建筑区，之后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第30章 姞姨如果来龙王井，也必定会经过这里，她们要不要在这里等她？ 比起毫无目的地到处寻找姞妍，以古镇作为根据地朝市中心寻找，似乎是个更好的办法。 她们队伍有六个人，留下一部分在古镇，一部分去市中心，也没什么问题。 如果她们不想分开，她让少年师妹帮忙注意外来者中有没有姞姨也可以。 嬴婥思考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面旗帜飘扬的高树下。 她仰头看了眼飘扬的亮眼旗帜，有些心痒，她喜欢爬到树顶俯视众生的感觉。 嬴婥走到树边，正要爬树，有人喝止了她。 “喂，你谁啊，这棵树不能爬！” 嬴婥放下手，转身看去。 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小孩正叉腰看着她，圆圆的脸蛋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响亮： “只有我们镇的人才能爬这棵树，外来者不能爬！” “哦哦，不好意思，我就是看这棵树特别高，很想爬上去看看风景。”嬴婥说。 她其实就是故意的，想看这里的人会作何反应。 见外来者认错态度良好，小孩觉得不知者无罪，说：“那你下次别这样了，你想看风景可以去镇外的树上看。” 小孩指了指旁边，那边就出镇了：“那边也有一棵很高的树。” “谢谢你啊。”嬴婥笑着说。 小孩打量她一眼，跑回旁边的店铺。 嬴婥往回走，这次是真的回民宿了。 周围的目光也随着她的离开散去。 这里的原住民很齐心协力，小孩出头的时候，她们都看了过来，就像之前师妹和她打架的时候。但与之相对的，她们只是看着而并不动弹，这点还挺奇怪的。 很自信她不会伤到小孩？很自信能在她动手之前阻止她？觉得小孩能够自保？ 这里的氛围有些奇怪的自由，大人不管小孩，小孩热爱出头。 但莫名地，嬴婥挺喜欢这里的。 可能是因为没人认识她，也没人跟着她。 一个人随便地到处走走。 回到民宿，她清空思绪，才走进院子。 院子里，姜世娠正捧着一个玻璃箱，箱里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她们都知道，里面装了无形的变异草莓。 见嬴婥回来，姜世娠抬头看来，说：“怎么样，你觉得这里安全吗？我在给草莓浇水，看能不能催它长一下。” “挺安全的。”嬴婥答了，看了眼草莓，说，“你加油。其她人呢？” 姜世娠说：“文姝和姁在二楼铺床，姚姨和越姨在楼顶。” 【她们在想能不能在楼顶天台种菜。】 听到姜世娠的心灵沟通，嬴婥噢了一声，她仰起头，大声说：“我回来了！今晚不用做饭了，有人请我们吃烤肉！” 文姝打开二楼的门走出来，扶着栏杆往院子里看，嘴一如既往的不饶人：“谁啊，小心给我们下蠹。” 姁在她身后探头，没说话，但眼睛亮亮的，显然对烤肉很有兴趣。 嬴妗越从楼顶探出头，喊道：“知道了，我们马上下来。” 院子太窄，她们在二楼的大厅集合，坐在藤椅上，嬴婥说起和少年师妹“一见如故”、“不打不相识”“师妹晚上请她们吃烤肉”。 嬴妗越想了想，说：“永姀？我听你说过，你说有个师姨一直夸你天资聪颖、天赋异禀、练武的好苗子……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嬴婥半点不害躁：“没错，就是她。那个阿妹是她的徒子，我看她腰间鞭子上有永姀师姨门下的印记，就试探了一下。” 文姝坐在旁边的窗台上，说：“我们六个人，请我们吃烤肉，可不是能随便说的承诺，我看还有别的问题等着我们。” 嬴妗越点头：“我也觉得。” 姚姹说：“没关系，有问题就说明能深度交流，能和这里的人打交道，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嬴婥听出些意思，说：“话说，你们是决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吗？听阿娠说，你们上楼去看了看……” “嗯，到处都是森林，不太安全，你姞姨也不知道在哪里，在这里等她，或者一部分在这里等她一部分人去市中心，都可以。现在的情况，还是得有个落脚地。”嬴妗越说。 居住在森林里可不太安全。 嬴婥拍掌：“我也是这么想的。” 嬴妗越微笑：“那就暂时这样定了。” 嬴婥点头。 姜世娠说：“我们都去吃烤肉，行李怎么办？” 其它的都还好说，但变异植物比较珍贵，万一有人趁她们不在进来顺手牵羊，得不偿失。 嬴婥自信地说：“我有办法。” * 当天黑了，门前有人敲门，少年的声音响起： “师姐，我来了。” 嬴婥跑去开门：“我们也准备好了，师妹，走吧。” 少年换了长袖长裤，她看了眼她们的装扮，说：“晚上湖边有点凉，你们怕冷的，最好多穿点衣服。” 嬴婥伸手搭少年的肩膀：“我和她们说过了，走走走，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说是烤肉，可别用蔬菜糊弄我。” 少年没躲嬴婥的手，任由她搭肩：“当然，我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会糊弄你？你老是有点瞧不起我似的，又觉得我打输了会给你使绊子，又觉得我会赖账。” 嬴婥笑着说：“没有，只是觉得环境影响，你们有这么多肉吗？所有肉都给我们吃了，那多不好意思。” 少年哼笑一声：“那就不用你担心了，我们多的是肉。” 她们来到湖边，这里人声鼎沸，篝火明亮，仿佛镇上所有人都来到了这里。 “哦，原来不是单单请我啊。”嬴婥说。 “不啊，是请你们的，这是镇上的篝火晚会，你们作为外来者能免费吃都是因为你打赢了我。其她外来者想加入的话，明天就要帮忙做事。” 少年对着守在道路两侧的高大壮年人点点头，她们就放嬴婥这些外来者进去了。 “你们能免费吃肉，可是贵宾待遇了。” 少年领着嬴婥她们到了一张烤架前，和烤肉的青年说了一声，让她们在这里等着吃，就有事走开了。 “你好啊，又见面了。”嬴婥和烤肉的青年打了声招呼。 青年笑着说：“你好，吃什么？不过，要等我烤完上一批的，才能烤你们的。” 青年正是下午和少年在镇上与一批外来者发生冲突后负责收押金的那位。 嬴婥看了看肉串，说：“这些都是什么肉？” 青年说：“猪肉、鸡肉，那边还有鱼肉。” 嬴妗越扫了眼场内成堆的新鲜肉串：“这么多肉，你们养了猪啊？” 青年笑而不语。 第26章 “那我也是投胎技术好，能投到越女士胎里。” 在等烤肉的间隙,文姝跟着姁去了湖边；姜世娠和姚姹坐在烤架旁，边看青年烤肉，边聊天。 嬴妗越母子离开众人,来到湖边一棵大树旁，这里不知为何没什么人,在小夜灯悬挂的树下，她们聊起各自的想法。 嬴妗越说：“你今天一个人出去,是不是很开心？” 嬴婥眨了眨眼，坦诚地说：“是有点。” 嬴妗越看着她,忽然说：“对不起。” “啊？”嬴婥挠了挠头，“没必要，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而且你也努力在给我自由，无所谓的。” 看着嬴妗越有点伤感的表情，嬴婥用力地抱住她：“没事的没事的。” 突如其来的熊抱让嬴妗越的鼻子撞到了女儿的肩膀,她伸手捂着鼻子，声音有点沉闷：“你照顾我的情绪，这算怎么回事,你又不是我妈。” 嬴婥振振有词：“但是我是你女儿啊,我小时候你照顾我,你老了我照顾你。” 嬴妗越无奈地挣开她的怀抱，揉了揉鼻子：“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这样对我们的关系不好，该开个家庭会议了。” “好啊，我最喜欢开家庭会议了。”嬴婥笑嘻嘻地说。 从嬴婥会说话开始,母子俩关系遇到节点,就会开家庭会议抒发各自的想法，如果内容涉及到姜世娠等人,也会拉上她们。 目前不涉及其她人，母子俩单独在树边坐下。 嬴婥说：“你担心我，是因为你不了解新世界，对吧？” 嬴妗越想了想：“可能是吧。” 嬴婥：“不是可能，就是！末日以前你从来不会这么提心吊胆的，难道是因为你那时候不关心我吗？当然不是！是因为你知道我在外面基本不会遇到危险，我练过武、长得高又强壮，还很警惕，普通危险根本伤不到我，反而是那些心怀歹意的男人要绕着我走。 “但是进入末日之后，你又担心我被皮骷髅伤到、又担心我被昆虫伤到，还不是因为你不清楚危险到底存在哪里、不知道我能不能应对嘛。” 嬴妗越默然片刻，说：“是。” 第31章 嬴婥拍了拍掌，说：“这事简单，首先，搞清我在如今新世界的实力定位，看我到底能不能应对危险，其次，搞清大部分事情，只要知道不会对我造成威胁，你自然也不会担心了。” 嬴妗越想了想，点点头：“但是，怎么搞清你的实力定位？抓一头老虎来打？” 嬴婥跳起来，伸出手：“那就之后再说吧，到我们吃烤肉了。” 在嬴妗越拉住嬴婥的手站起来的同时，那边的姜世娠也大声呼喊着她们：“阿佑，越姨，到我们烤肉了！” 嬴婥拉着嬴妗越跑向烤架。 另一边，文姝拉着姁在浮桥上走，她听到姜世娠喊她们，说：“走吧，回去吃肉。” 姁点点头，离开前，她盯着浮桥下方看了片刻。 在她们走后，一道纤细的水波晃动，在夜色的遮蔽下，蛇悄然爬上岸边，藏在湖边栏杆下方。 吐了吐信子，蛇分析着空气中的信息，它正要朝某个味道传来的方向移动，忽然一动不动地定住了几秒，而后改变主意，游回了水中。 “我们吃这个、这个、这个……” 众人挨个挑好，递给烤架的青年，青年耐心地应好，让她们在旁边等着。 嬴婥坐在离烤架最近的椅子上，和青年搭话：“你一个人负责这么长的烤架这么多的串，真厉害。” 青年笑着说：“我可是烤肉大赛第一名，这点肉串，信手拈来。” 嬴婥说：“你们还有烤肉大赛？什么时候举办？参加的人多吗？” 青年说：“去年九月办的，人不多也不少，就我们本地人。” “去年啊，那时候还没有末日呢。”仿佛忽然想到什么，嬴婥好奇地问，“末日之前，来你们这里旅游的人多吗？” “我们这里没什么外地游客，主要就是我们这些在这里长大的本地人，毕竟我们这种……”青年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笑着说，“我们这种十年古镇，也没什么人来，偶尔有剧组来取景，也很快就走了。” 这里的建筑都是很明显的商业化仿古建筑，古不古，现不现的，是放到网上会被评论区骂“去了也是浪费钱”“设计师该丢到湖里”的类型。 嬴婥哦了声，问：“你们好像很多人都是在这里长大的，待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怎么不去雨歇市里？” 她下午观察过，这里的本地人对自家都很熟悉，并没有那种年轻人出去打工久不回乡的陌生感。 “市里有什么好的？我们这里能去山上采蘑菇、种田、到湖里游泳，市里有什么？”青年翻转肉串，说，“我们这里女人多，都是姥姥当家作主，市里男人太多，受不了。就算去市里打工，大部分周末也经常回来。” 嬴婥恍然地哦了声，这个哦比上一个哦要响亮得多。 青年给肉串撒料，对嬴婥说：“好了，你们先吃这些吧，剩下的还要烤。” 嬴婥接过装着肉串的盘子，说：“我们今天从求雨山过来，路上碰到了一队出去找猫的人，你们有人丢了猫吗？是什么样的？没准我们碰到过。” 青年说：“就是一只普通的橘猫，疏狂家的。” 嬴婥吃了口肉，边惊叹好吃不愧是烤肉第一，边问：“谁是疏狂？” 青年抬头一笑：“你们那么熟，还请吃烤肉，居然不知道名字啊？” 原来是少年师妹。 “她叫巫疏狂。”青年说，“我叫巫听叶。” “好名字好名字。”嬴婥拍手，又去拿盘上的肉串，却摸了个空。 已经没有了。 就两句话的功夫！她瞪了眼坐在右侧的她人。 姁拿着三串肉，接收到她的目光，急忙将每串都咬一口，生怕嬴婥抢。 文姝两三口吃完手里的几串，摆手：“我没了。” 姚姹摊开空空的两手，嚼着嘴里油香的肉：“唔……我没有。” 嬴妗越看看手里唯一一串，塞到嘴里，说：“你等下一批吧。” 嬴婥捂住心口：“太没有同伴爱了。” 姜世娠要递给她手里最后一串，嬴婥摆手：“算了你吃吧，我吃刚出炉的。” 青年正在装盘，闻言笑着说：“第二批来了，我烤的很好吃吧？” 所有人都赞同：“确实好吃。” 嬴婥接过第二盘就拿了几串塞嘴里，把剩下的递给坐着的姜世娠，她又问：“你和师妹都姓巫，是亲戚？” 青年说：“你要说血缘关系的话，那没有，但我们一起长大，的确是姐妹关系。 “我们镇几百年前还是个村的时候，是一对巫姓姐妹带领她们的子孙在这里安家。后来的村民受她们恩惠，又想抛弃旧有的历史和姓，大都改随她们姓巫，加上镇上的人都随母姓巫，传下来，大部分人都姓巫。” 哦~很有趣嘛。嬴婥眼睛亮亮的，她果然喜欢这里。 嬴婥想说什么，但手上肉串的香气四溢，她下意识选择咬口肉串，随即露出幸福的笑容，一时间忘了自己的问题。 嬴妗越补上，说：“这在旧世界很少见，你们能坚持到现在随母姓，很厉害。” 这里离雨歇市市中心并不远，并不是完全远离“现代文明”的偏远山村，一整个镇的人都保持习俗而不受外来干扰，很不容易。 青年翻转着肉串，说：“我们能有什么不容易的？祖婃那时候，在古代建立女性为主的村落，才是不容易，就那情况，她们都能克服困难把村庄传下来，我们这些后辈哪有不能坚守习俗的道理。那不是废物？” “而且，在你们这里长大的正常人也都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尊母而非配子，理所应当的事情。”文姝说。 青年赞赏地看她一眼，说：“对，在这里长大的，出去了才觉得误入落后文明，怎么女人一个个那么瘦又矮。 “现在还好了，我妈那代成年出去闯荡的时候，简直是雌鹰落入泥潭，寸步难行。” “一找工作，就是……”说起这个，青年脸上的神情变得丰富起来，语气夸张地说，“哎呀，女人体弱，不能做这个！哎呀，女人不方便，不能做那个……” 她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笑容带了点冷意：“我妈当时就怒了，在镇子上的时候女人什么都能做，出去了反而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真是不知道哪里更落后，她和姨姨们哪个不是火爆脾气？当天夜里就把说‘这是保护女人’的家伙套麻袋打了。” 青年挑眉：“刚好，隔壁街也有人在打架，那人被判定为是那边的男混混误伤了。” 嬴妗越听得心潮起伏，青年的妈妈估计和她差不多大，想到同时间的自己，默然，感叹：“你们真是赢在起跑线上。” 青年赞同地说：“这就是水神保佑，投胎的艺术了。” 捕捉到越女士表情的细微变化，嬴婥跑到越女士后面，双手环住她的脖颈，笑着说：“那我也是投胎技术好，能投到越女士胎里。” 嬴妗越笑着拍拍嬴婥的手。 姜世娠微笑，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的母亲姞妍，叹了口气，吃串泄愤。 文姝接着和青年聊天：“水神？你们这里信奉水神吗？” 青年嗯了一声：“我们村每次化险为夷，都离不开水神的保佑。” “说起来，求雨山的龙王井，好像也是水神？”嬴婥说。 她还记得那尊龙王像有多丑。 青年撇了撇嘴，脸上出现明显的厌恶之情：“沽名钓誉的家伙，也配叫水神？” 还有仇啊？众人对视一眼，就要再问，这时，湖边聚集的人群之外，却有人大声叫着： “听叶！听叶！快来，你妈回来了！” 青年脸色一变，没心思和她们多说，丢下烤架就跑入人群之中。 什么情况？众人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跟过去，准备看个热闹。 第27章 “我是疏狂的师姐，偶然路过。” 人群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众人也随之过去。 嬴婥跑在最前面，人群只觉得一阵风掠过，人影都没看清就过去了。 其她落在后面的,则由姜世娠开路，她一边说“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一边用自己庞大壮实的身躯给同伴们挤出一条路来。 青年巫听叶不显山不露水，跑起来却很快,嬴婥追着她到了点雨湖旁边的广场。 一群人正围在这里，正是下午嬴婥遇到过的那队找猫的人。 巫听叶蹲到一人旁边,那人和巫听叶一样有张普通的脸，但两人的五官相似，一眼便能看出是母子。 只是，躺在地上那人身体僵硬、脸色青紫、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佛死了。 “妈……她怎么了？”巫听叶想握母亲的手，却只摸到冰凉和僵硬,如同石头，她不敢用力去拉母亲的手，颤抖着手试了试鼻息,松了口气,转而问和母亲一起去的同伴。“发生什么事了？” “她被咬了。”同伴低声说。 巫听叶似乎这就懂了,皱眉说：“走吧，带她去找二姥姥。” 第32章 两个人抬起担架，巫听叶跟着，神色紧张地走了。 少年师妹也在这里,她本来要和青年一起走,看到一边的嬴婥，顿了顿,走过来说：“你们的烤肉我让别人来烤。” “没事，都什么情况了还说这个，大不了我们自己烤。”嬴婥说，“这是什么情况？被什么东西咬了中蠹了？” 少年师妹看她一眼，又看了看挤出人群的姜世娠等人，说：“和你们无关，你们不随便去森林不会这样的。” 说完，她招来一个人带着她们继续吃烤肉，急匆匆地走了。 在另一个青年的带领下，她们走回烤架，明面上不再讨论这件事，心里却沟通着： 文姝：【有问题啊。】 姜世娠：【的确有问题，但是应该不关我们的事吧。】 嬴婥：【怎么和我们无关，我们还得去找姞姨，这要是森林里的问题，我们也有可能遇到。】 姜世娠：【也是，那怎么办？】 嬴婥：【我去偷听，天色黑，她们不会发现我的。】 姜世娠：【啊？】 听了姜世娠的转告，嬴妗越没怎么犹豫，说：【让她去吧。】 于是，嬴婥很快就混在人群中溜之大吉。 那领路的青年对她们不熟悉，听她们说嬴婥是去厕所了，也就不管了，接手烤架帮她们烤肉。 姜世娠笑盈盈地帮忙，顺便打探消息。 文姝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嬴妗越，低声说：“你不是能……没听到什么？” 嬴妗越的读心术在队伍内部不是什么秘密。 嬴妗越笑了笑，说：“所以我才让她去啊。” 文姝了然。 姁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湖面。 * 嬴婥远远地跟着少年师妹，离开湖边的人群之后，路上的人少了很多，不再能帮她遮掩身形，但天色昏暗，又有多棵树木，她并没有被发现。 少年师妹进了湖边一栋亮着灯的三层建筑，嬴婥侧耳倾听，听到青年巫听叶的声音，里面的人在讨论被咬者的伤势。 巫听叶：“我妈怎么会被咬？按理说，她站在后排不会正面面对咪咪，咪咪也不该咬人的。” “是这样，她站在后排，按理来说怎么也不该她受伤。”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解释，“我们找到咪咪的时候，它在树上，我们在下面靠近它，阿药站在后面等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忽然窜下树，刚好落在阿药附近，咬了她一口。阿药离我们有点距离，我们来不及救援……” 是之前带队的中年人的声音。嬴婥和对方互喊了几句，记得这个声音。 巫听叶：“然后呢？” 中年人：“咪咪跑了。” 巫听叶有点埋怨：“这下我妈被咬了，咪咪也没找到，我妈怎么办？她这样还是得从咪咪身上找办法。” 少年师妹：“我这就出去找咪咪。” 中年人：“疏狂，你得待在镇里，这么多外来者，只有你的武力能镇住所有人。” 师妹：“妈，你是镇长，你待着不是一样？靠武力镇压是走不长远的，你也知道。你只是不想让我去冒险。但就算咪咪是我吓跑的，也不代表它会攻击我。我们相处这么多年，它不会伤害我的。” 巫听叶低声说：“我妈也和它相处了这么多年，不照样被咬了吗？” 中年人：“听叶说得对，咪咪现在是认不得人了，你去了要么找不着它，要么回来和你姨一样躺在这里。” 师妹：“我闯的祸，我收场，你劝不动我，与其看着我偷跑出去，不如帮我收拾一下东西。” 中年人沉默片刻，无奈地说：“好吧。” 嬴婥听着她们的对话，若有所思地吃了口从别人桌上拿走的肉。 到底怎么回事？咪咪是什么？真是橘猫吗？为什么猫咬人会中蠹成那样？变异了？它是师妹家的猫，为什么会被师妹吓跑？ 真奇怪。 里面的人开始尝试各种方法解蠹，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药剂，但都没什么用处。 这时，嬴婥听到远处山上隐约传来声响，轰隆声、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吵闹。 片刻后，有人跑来通知房里的人：“养殖场那边暴动了。” 哦~养殖场？嬴婥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强烈的臭味，她扫了眼那人满脚的泥泞，心中有了猜测。 留下巫听叶照看她母亲，其她人跟着通知的那人前往养殖场。 嬴婥把吃完的竹签丢到垃圾桶里，跟了上去。 养殖场位于下风处，离镇上有一段距离，位于森林中央。 嬴婥扒在树上，看着下方。 多头猪在养殖场的围栏里横冲直撞，头头有半人高，肉沉甸甸的，跑起来能看到晃动的幅度。 很适合做烤肉的样子…… 不对。 嬴婥收回对猪肉的遐思。 长这么大，是吃什么变异了？ 她看着下方的战况。 只有几个人能和猪对碰，师妹就是其中之一。 巫疏狂身手敏捷，在猪撞过来时侧身躲过，一个肘击将其击倒压住，给猪打一针睡眠香香药。 她动作很快，但猪也实在是多。 有人不慎摔倒，就要被几百斤的猪踩踏，而此时巫疏狂正在农场围栏的另一边。 其她人解救不及，但仍然惊声跑来。 好像只能她动手了。这么想着，嬴婥跳下树，刚好踩到猪身上。 砰的一声，猪腿弯折，几百斤肉落到地上，地面仿佛也随之震动。 猪肉离倒地的青年的脚只有一厘之差。 其她人松了口气，青年也急忙缩脚站起来，感激地说：“谢谢你。” 一看救命恩人的脸极其陌生，青年又有点警惕起来：“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还好还好，踩稳了踩准了。嬴婥心下庆幸，看了眼鞋上的泥，慊弃地跳下猪背，在猪皮上挑了块干净地擦了擦鞋。 擦完鞋，她才答说：“我是疏狂的师姐，偶然路过。” 听起来像是自己人。青年朝巫疏狂看去。 跑过来的巫疏狂给猪打了针，对青年说：“对，我师姐，没事，姐，你去忙吧。” 青年点点头，拖着地上打了针的猪走了。 嬴婥看着地上被拖出来的一道痕迹，说：“你们这猪，还真大个。” 人，也很大劲。 巫疏狂转了转手中的针，慢吞吞地说：“师姐，你跟踪我。” “是啊。”嬴婥坦然承认，又说，“你要去找咪咪，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大晚上的，森林里有很多动物，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嬴婥毫不避讳、开门见山地说：“作为回报，你们要负责我们的一日三餐，还有别的条件，之后再说。” 巫疏狂看她一眼，说：“行。” 带着嬴婥进入养殖场，巫疏狂对正在搬猪的中年人说：“妈，这是我师姐，她和我一起去找咪咪。” 中年人把猪放下，看过来。 嬴婥与中年人对视，笑着说：“又见面了。” 中年人正是下午在森林里带队找猫的那位。 “是你啊……你是疏狂的师姐？”中年人摘掉手套走过来，带着疤痕的脸上有一双锋锐的眼睛，她说，“你不是下午才来镇上吗？我们镇的事情，怎么好麻烦你？” 巫疏狂不耐烦她们要说一些弯弯绕绕的话：“哎呀别废话了妈，等会儿猪又暴动了。师姐说陪我去找咪咪，你拿一套装备给她。 “她下午打赢了我，她陪我去，你应该能放心了吧？” 中年人的话吞了回去，无奈地看着女儿，摇了摇头，她走到墙边拿了一套衣服一个背包给嬴婥：“那就拜托你了。” “好了，快走。”巫疏狂拉着嬴婥就跑，衣服也没让她穿。 离开了中年人的视线，才停下脚步让嬴婥换装备。 “这衣服很方便啊。” 嬴婥穿上宽松但不累赘的连体衣裤，跳了跳，打了打拳，又爬了爬树。 和没穿似的，一点不枋碍动作，特别方便。 “那当然。” 巫疏狂又给她示范背包里东西的用处，有驱虫药粉、去味喷雾、标记荧光粉、麻药…… “你会用长枪吗？”咔的一声，巫疏狂甩开折叠长枪，说，“这个枪头涂上药粉，即使老虎也分分钟倒。” 嬴婥看了眼长枪不简单的材质，说：“我喜欢近战。” 巫疏狂折叠长枪，背在背后：“我也是，那就拿刀吧。” 两人把背包中的折叠刀甩开，拿在手上，走向森林。 嬴婥说：“你们背后有个资助人啊。” 巫疏狂：“是啊，等找到咪咪回来，我就告诉你是谁。” 嬴婥说：“我也没有很感兴趣，不过她怎么不资助你们猎枪。” 巫疏狂：“那种违法的事情怎么能做？” 嬴婥笑：“我看那些药粉也不是很正当啊。” 第33章 “不说这些了，我先和你说一下咪咪的情况。” 师妹转移话题了。 “好哦。” 第28章 “人在前面爬，猫在后面追。” 咪咪的确是巫疏狂家养的一只橘猫,不过，在末日来临后，它误食变异植物,变异了。 这事没什么大不了，她们并没有因为咪咪变异就对它不好,它也没有因为变异而对她们产生攻击倾向。 直到今天，巫疏狂正在午睡,听到门口一声巨响，出来一看,发现家门口的树倒了。那是她和她妈在她小时候一起亲手种下的，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巫疏狂不知道是植物爆发造成的，看到咪咪在树旁边，以为是它玩耍的时候撞倒了树，斥责了它几句。 有点凶，咪咪不高兴,就跑入森林了。 “……”嬴婥有很多疑问，但她还是先说了最大的疑惑，“不是,你这橘猫得变异成什么样,才能让你以为它把树给撞倒了？” “……就挺大个的,你看到它就知道了。” 巫疏狂举起腰间的荧光棒，蹲下看了看地上的痕迹，说：“有咪咪的脚印。” 嬴婥看了眼所谓的脚印。 和自己的脚差不多大。 ……这是变异成豹子还是老虎了？ 嬴婥扯了扯嘴角，过了片刻,吐出一句：“巫听叶她妈没被咬死,真是万幸。” 被这么大个动物咬一下没贯穿身体都是好的啊！ “是以前的脚印，不是最近的。”巫疏狂有些失望地直起身,听嬴婥这么说，微微皱眉。 “咪咪肯定不是故意的。它突然从树上跳下去，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又没认清药姨。” “药姨伤口很浅，它肯定是反应过来及时停住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吓到它了……” 嬴婥看了眼漆黑的森林，说：“比起这个，你夜间来找猫，有什么自信能找到它、它还会跟你回去？” “它是懒猫，不会跑远的……而且它知道自己做错事，会躲起来假装没发生过。只要在她们找到咪咪的地方找一找，肯定能找到它。” 巫疏狂走出包围养猪场的森林，她们来到镇上。 “你要去和你的同伴说一声吗？如果太久找不到你，她们应该会着急。” 嬴婥看了眼远处湖边热闹的景象，说：“那你等我一下。” 巫疏狂说：“不用等，我和你一起去。” 嬴婥没有拒绝。 她们走近湖边。越过聚集的人群，嬴婥很快就看到在吃烤肉的同伴们，也看到一些熟悉的陌生人。 “阿佑，你回来了。”嬴妗越站起来，“这是要去哪里吗？” “准备帮师妹一个忙。”嬴婥简单地说，看了眼旁边的瘦高女性，“这位是？” “哦，这是菅宿，她也准备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正在给我介绍雨歇市内的情况。”嬴妗越说。 瘦高女性朝嬴婥微笑：“听说你们想去市里找人，我刚好是从市里出来的。” 嬴婥点点头，对嬴妗越说：“我和师妹有事，可能会离开比较久。如果你们吃完烤肉我还没回来，你们就自己回去吧，不用等我。” 嬴妗越说：“好。” 姜世娠将一把串塞到嬴婥手里：“拿着吃，你都没吃多少。” “谢啦。”嬴婥拿着串，和她们告别，跟巫疏狂走了。 “你妈居然放心，真是奇怪。”巫疏狂全程旁观，直到离开人群才说，“我以为她和我妈一样，是那种总是不放心的类型，这里对你们来说是陌生的，你和我一个本地人单独进入森林，她居然问也不问，真是对你有信心。” 嬴婥咀嚼着烤肉，嚼嚼嚼，没空回答。 巫疏狂也没要她回答，转而提起正事： “根据第一批搜寻队伍的说法，从我们这里到咪咪最后出现的地方，大约要走十五分钟。 “等会儿进入森林之后，你注意不要踩地上有异常或者看不清的地方，有可能会踩到蛇或者别的什么。” “哦。”嬴婥从吃串间隙短暂地应声，她看了眼森林，想到某条蛇。 不知道对方是真的走远了，还是准备突然跑出来咬她一口泄愤。 不过她能听到它的心声，就算它想偷袭，也不容易成功。 巫疏狂看她一眼，说：“你有没有害怕的东西？比如虫子、蛇，在森林里必须保持安静不能尖叫。” 嬴婥摇头：“没有。” 巫疏狂说：“那就好，我教你几个手势，方便我们不说话交流。” 嬴婥边吃串边学会那些手势。 当她们走到进镇的地方，也是接近古镇大门的森林边缘，嬴婥也吃完了串。这里没有垃圾桶，她把签子绑起来挂在腰上，喷了点去味喷雾。 “如果遇到咪咪，你不要出面，我去说服它。” 在走入森林前，巫疏狂最后说了一句。 嬴婥看了眼黑黝黝的森林，点点头。 * 两人顺着荧光粉末一路走向咪咪。 偶尔，她们会听到一些窸窣声，看到身影一晃而过，但除了遇到虫子爬到身上，嬴婥拿签子挑飞，她们没有遇到袭击。 来到几棵树围绕出的空地上，这里的草地被压塌成人形，正是巫听叶的母亲受伤的地方。 巫疏狂蹲在地上看，又趴在地上嗅，像四脚蜘蛛在地上爬来爬去。 嬴婥站在旁边环视四周，动了动鼻子，这里有股熟悉的味道。 嗯…… 【我上去看看。】嬴婥朝巫疏狂做了个手势，然后爬树上去。 在一丛繁密的树叶中，她拈起白色蛛网，旁边的树枝上粘着橘黄色的毛。 咪咪是被什么吓到，她已经知道了。 是自家的蜘蛛啊！ 蜘蛛应该是在她们遇到找猫队伍后，对找猫队伍产生了好奇，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追她们了。 然后在找猫队伍找到咪咪的时候，蜘蛛也找到了咪咪。 咪咪可能根本没发现旁边的树上藏着蜘蛛，或者说蜘蛛忽然出现在它身边把它吓一大跳。总之，咪咪跳下树，惊魂未定，咬了巫听叶的母亲。 合理，太合理了。 就是罪魁祸首是自家的蜘蛛这件事有点尴尬。 嬴婥看了眼蛛丝蔓延的方向，低头看向下方。 巫疏狂正好也抬头看来，指了指一个方向。 【咪咪往那边去了。】 嗯，蜘蛛也往那边去了。 嬴婥点头表示明白，她在树枝上跳跃，这些树枝离得很近又粗壮，只要敢于在高处攀爬跳跃，在树上移动不算难。 希望蜘蛛别和咪咪打起来了。 蜘蛛会吃咪咪吗？ 咪咪会吃蜘蛛吗？ 嬴婥胡思乱想着移动了一会儿，看到前面的树枝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蜘蛛正背着小推车，拉着物资趴在粗壮的树枝上，盯着下方。 听到动静，它转过一对眼睛看了过来。 看到嬴婥，它眨了眨眼睛，又重新看向下面。 嬴婥同样看向下方，巫疏狂打了个手势让她别动，而后慢慢地走向正在月光下趴着的橘猫…… 嬴婥的目光落在橘猫身上，顿时麻木了。 半人高的肥壮橘猫正趴在草地上舔毛，它橘黄色的毛发在月光下显出光泽，有些地方沾染了血液、泥土，还有不知道什么的液体，它在一点点把它们清理干净。 察觉到有人走近，它抬起头看向巫疏狂。 “咪咪。”巫疏狂停住脚步，说，“是姐姐。” 声音并没有刻意放柔，只是变慢了。 巫疏狂说：“对不起啊，姐姐骂了你一顿。” 咪咪站起来，张开大嘴，朝她吼道： “喵——” 嬴婥挠头，太怪了这画面。 巫疏狂拿出背包中的折叠盆，取出一袋食物倒在盆里。 “对不起，我错了，这是道歉礼物，这是你最喜欢的罐头。你是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 咪咪嗅了嗅盆里的罐头，有点心动，但想到什么，它小声喵了一声。 巫疏狂似乎能听懂咪咪说话：“药姨啊，药姨没事的，你也不是故意咬她的嘛，你回去和她道个歉，我们一起解决这件事就好啦。” 咪咪舔了舔巫疏狂的衣服，然后低头吃罐头。 这就是和好了吧。 很简单嘛，嬴婥想，估计找猫队伍是人太多了，让咪咪紧张，又有蜘蛛搅局。 她看向旁边的蜘蛛，戳了戳它的脸。 有绒毛，但不多，又软又硬，怪怪的，但上头。 “咪咪，姐姐还带了一个朋友来，我把她介绍给你。”咪咪吃完罐头后在地上心满意足地打滚，巫疏狂才说到嬴婥。 嬴婥打起精神，到她出场的时候了。 巫疏狂让她现身的时候，嬴婥爬下树，跳到地上。 咪咪盯着嬴婥，却竖起毛发，警告地哈气。 巫疏狂疑惑：“怎么啦，这是姐姐的朋友啊。” 第34章 嬴婥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心道不好，她和蜘蛛待在一起，染上它的味道了。 咪咪只觉得那个一直跟着它萦绕不散的讨人厌的气息终于现身，它大叫一声，拔腿冲来，巫疏狂在后面怎么叫都不听。 嬴婥拔腿就唰唰唰地爬上树，但猫也会上树。 人在前面爬，猫在后面追。 嬴婥的屁股都感受到猫的吐息了。 “你这肯定要给我补偿的啊！”嬴婥一个劲往上爬，大声说。 巫疏狂摘下腰间的绳子。 “知道了！” 大猫体重不占优势，很快就爬不动树往下滑，巫疏狂顺势套住咪咪的脖子，把它半拉半拽地拉走。 嬴婥趁机往身上喷去味喷雾，喷了好几下，自己都闻不到味道了，才再次试图下树。 “咪咪，这是姐姐的朋友，不是坏人啊。”巫疏狂摸着咪咪的毛，说。 咪咪绕着圈在嬴婥身上嗅闻，嬴婥忍住反击的冲动，努力不去想对方一张嘴就能把自己拦腰咬断这件事。 最后，咪咪总算觉得嬴婥是好人了。 它屈尊降贵地舔了她一下，留下“好人”的印记。 嬴婥松了口气，对巫疏狂说：“你是真的得给我补偿。” “当然，当然，不好意思，它平时不这样的。” 两人一猫往回走。 嬴婥抬头看了眼，没看到蜘蛛的踪影，不知道它是躲起来还是爬开了。 也许是因为有咪咪在，她们回去的路上什么意外都没有碰到，连个虫子都没有。 即将走出森林回到古镇，两人都松懈许多。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出现在嬴婥脑海中： 【我咬！】 第29章 “可恶的蜘蛛！我一定会把你吃掉！” 是蛇！ 嬴婥察觉到头顶有破风声来袭。 但她站在咪咪旁边,如果她躲开导致蛇落到咪咪身上，无论是把咪咪吓得拔腿就跑，还是蛇咬了咪咪,她今晚的行动都功亏一篑。 电光石火间，她后闪一步,抬起手，准备抓蛇。 但比她更快的是一道白色影子。 某处哗啦一声树叶摇响,白色闪过，环绕蛇间。 啪嗒一声,巫疏狂停下脚步，看着面前忽然出现在地上的蛛网和蛛网里蠕动的蛇。 什么情况？ 【可恶的蜘蛛！我一定会把你吃掉！】 ……蜘蛛把你吃掉还差不多。嬴婥心想。 在巫疏狂拔刀警惕四周时，嬴婥上前，用戴手套的手隔着蛛网抓住蛇的七寸，拿蛛网把它缠起来，对巫疏狂说：“没事,这是找我的，你先回去吧。” 看起来是师姐自己的事，但把师姐一个人留在这里？ 巫疏狂看了眼被吓了一跳不安地环视四周的咪咪,想了想,说：“那我先把咪咪送回去,等会儿来找你。” 巫疏狂牵着咪咪走了。 嬴婥看着蛛网里的蛇，说：“我不是说走了就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吗？你觉得我心很软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蛇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心里却吵闹得很。 【滚滚滚】 嬴婥看了眼从树上倒挂下来的蜘蛛，说：“好吧,我们蜘蛛一直很想吃你,我滚了，把你留给它。” 说着,就把它举起来，靠近正在下树的蜘蛛。 蜘蛛显然很明白她动作的意思，爬下来的动作都快了许多。 眼看蜘蛛靠近，蛇的心声从【滚】到【不信你真舍得让我被吃】，再到【啊啊啊蜘蛛滚】再到【好好好我答应和你合作】。 听到最后那句，嬴婥放下手，说：“真的？你答应和我合作了？” 蛇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嬴婥看了眼蜘蛛，蜘蛛知道自己吃不到了，八只眼睛里都装着满满的可惜。 “下次吧。”嬴婥对蜘蛛说，“你好像变聪明了？是因为在森林里待久了吗？” 蜘蛛眨了眨眼。 嬴婥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走来，说：“好了，你回去吧，之后我看看能不能让你住进镇里。” 毕竟蛛网已经在巫疏狂面前走了过场。 蜘蛛上爬，很快消失在枝叶中。 “阿佑！”跑过来的是姜世娠和姚姹，她们看到巫疏狂从小路进入镇里，却没看到嬴婥，立刻问了嬴婥的所在，跑来支援。 “我没事，只是抓了条蛇。”嬴婥举起手中的蛛网，解释道。 两人松了口气，和嬴婥一起往古镇里走。 姜世娠解释其她人的去向：“文姝和姁吃完，先回去洗澡了，越姨在了解各处的情况，就没过来。” 嬴婥点点头，看着姚姹，说：“姚姨感觉怎么样？你今晚一直很安静。” 姚姹正张望着四周，听到这话，回过神来，说：“我只是觉得这里很适合写进小说，可惜，现在不是写小说的时候。” 姚姹的职业病，到哪里都会想故事是不是可以发生在这个地方、这里发生什么风格的故事比较好看…… 嬴婥安慰她说：“等安稳下来，你就能写了。” 姚姹点头，想到她丢在求雨山附近的房车，不禁叹息，她的笔记、她的资料…… 姜世娠把话题转回蛇身上：“它要怎么办？” “它答应和我合作，我准备和它磨合一下，看看能不能合作。” 姜世娠看了眼蛇，没做评价，只是说：“我们的队伍在不断壮大。” 姚姹说：“你得管好它不要往别人那里爬，要是和镇上其她人发生矛盾，就很麻烦。” “嗯，我知道的。”嬴婥看了眼蛇，把它塞到背包里，以免怕蛇的人看到，引起恐慌。 回到湖边，嬴妗越正在和其她人把酒言欢，嬴婥不喜欢陌生人多的场合，没有过去，只是和嬴妗越远远地点头示意。 嬴婥去烤架上拿了一把烤串，拉着姜世娠在湖边栏杆旁聊天。 “那么多人，都是谁啊？”嬴婥小声问。 和嬴妗越说话的人，除了瘦高女性，她一个也不认识。 姜世娠喝了口果汁，说：“外来者，还有本地人，越姨在探听消息。毕竟要去市里找我妈，别人那里肯定有我们不清楚的消息。” 嬴妗越的能力用来搜集信息正好。 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真话，嬴妗越都能靠读心术分辨出真实信息。 嬴婥看了眼围在一起说话的中年人，没再关注，转而对姜世娠说：“我帮了师妹一个忙，她答应会提供我们接下来的一日三餐，这里的人应该不会对外来者动手，能分队行动了。 “你觉得呢？去市里找姞姨，是分开行动，还是一起行动？” 姜世娠说：“分开行动，姁和文姝本来就不认识我妈，让她们跟着奔波也没意思，不如让她们在这里待着守家，和这里的人打好交道。 “我看这里的人都很喜欢姁。姚姨一大把年纪了，也没必要跟着我们走，让她留在这里看着文姝她们。” 姜世娠顿了顿，说：“其实，要我说，就我们两个去就行了，但是越姨肯定不同意。” 嬴婥想了想，说：“嗯，她肯定不同意。让我一个人跟师妹去森林里已经是她的底线了，没关系，三个人，三角形是最稳固的。” 姜世娠笑：“也是，如果就我们两个，你要冒险，我可拦不住你。” “怎么叫冒险呢，明明是探险。”嬴婥大口吃肉，今晚她也算少食多餐了。 篝火晚会说是镇民内部的烤肉活动，实际上外来者并不少，只要承诺会帮忙干活的人，都可以来参加。 在嬴妗越看来，这更像是镇民提供场地的交流大会。 嬴妗越很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其她中年人也一样。 大家都是代表队伍来交换信息的，一开始带着试探和索取利益的意味，后来聊着聊着，都觉得相似处极多，渐渐敞开心扉，聊起真心话。 嬴妗越从中汲取信息，顺便适当地回馈些许。 当众人都有些醉意纷纷准备回家睡觉，嬴婥也来接嬴妗越了。 一行人收拾各自的垃圾丢到垃圾桶里，走向民宿。 回到民宿，文姝和姁洗完澡，正在二楼乘凉，看到同伴回来，探头看下来。 嬴婥看到姁的新发型，说：“剃头啦。” 姁摸了摸新剃的寸头，点点头。 文姝得意地说：“我剃的。” 能帮忙剃头，说明姁已经很信任她，文姝当然高兴。 嬴婥说：“拿的我的推子？” 文姝理所当然地说：“一个队伍分什么你的我的？你放在那里不就是随我们用的嘛。” 队伍里有两个推子，分别来自姚姹的房车和嬴婥的搬家用品。 满电，能用好久。 “很精神。”嬴妗越笑着对姁说。 寸头可比之前那长短不一的枯黄头发精神多了。 姁也很满意自己的新发型，非常好洗。 姜世娠关上院门，一行人来到二楼大厅开会。 第35章 嬴婥说了晚上和巫疏狂去做的事情，拿出背包里的蛇，讨论是否要留下它。 队伍里如果有人反对，嬴婥就得再做打算。 蛛网被放到地上，听到嬴婥的话，一动不动的蛇蠕动了一下。 【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 嬴婥撇嘴，还怪自恋。 姚姹：“我没意见，蛇很有灵性，应该能帮上忙，我相信你能管好它。” 姁：“我以前在奶奶家，打死过蛇。”所以不怕。 文姝：“我随便啊，不过它要是进我房间，我就把它解剖了。” 姜世娠：“我也是……” 嬴妗越：“别让它到我旁边来就行。” 嬴婥低头看蛇：“那你就留下跟着我了。” 蛇想翻身不理她，但翻不动。 蛛网黏性太强了。 第二件要讨论的就是去市里找姞妍一事。 关于分队，她们没有意见。 文姝和姁觉得不用出去奔波非常好，她们乐意待在这里，姚姹也喜欢这里，对留下照看两位年轻人没意见。 嬴妗越点点头，给她们说了古镇的情况。 根据心声判断，古镇主要由镇长巫行夜做主，即巫疏狂的妈妈。她做事周到，一向遇到危险身先士卒，大家都很服她。 古镇内，如果有人对镇长的决议有异议，她们会去老人协会那里寻求姥姥们的意见，开镇民大会。 篝火晚会就是一次镇民大会下的决定。 ——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一次拿出这么多肉是个好主意。 但镇民大会上，大部分认为这是个笼络外来者的好主意。 展示己方“实力”，吸引外来者安心定居。 嬴妗越说，姚姹她们在这里，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并不来自本地居民，反而来自部分不安分的外来者。 嬴妗越点出几个有心偷粮食的队伍，让会待在古镇上的三人组注意安全，不要被波及进去。 嬴婥有点费解：“偷粮食，她们又能搬到那里？难道要住到森林里去？” 嬴妗越说：“我觉得她们只是有些粮食囤积癖，想囤点粮食到自己手里，没想太多，她们不一定会行动，但也说不准，总之，你们三个注意些。” 文姝和姚姹点点头，姁的眼神不大聚焦，显然没怎么听。 嬴婥说：“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求助巫疏狂，她欠我人情，会帮忙的。” 这时，楼下传来敲门声，少年师妹的声音响起： “师姐，你在吗？” 众人给了嬴婥一个眼神，她应了声“在”，下去开门。 少年师妹看到嬴婥，说：“你回来了就好。我送完咪咪回去没看到你，猜你是和朋友一起回来了。” 嬴婥恍然：“不好意思，忘了留信给你，还要你多跑一趟。” “小事。”巫疏狂摆手，不欲久留，“那我就走了，明天见。” 嬴婥想起蜘蛛，正要开口询问这里对变异动物的看法，想到明天要离开古镇，又把问题咽了回去，说： “明天见。” 第30章 “我还以为牠们会蠢到死。” 师妹走后,嬴婥返回二楼大厅，讨论确定备用方案后，她们结束了会议。 会议后,嬴婥挑开蛛网，放蛇出来。 她没有抓它,只是伸手到它面前。 蛇定定地盯着面前的手臂，片刻后,沿着她的手臂上爬。 在蛇爬到大臂时，嬴婥制止它继续向肩膀上爬的动作。 “好了,先待在这里吧，这里是我们目前的安全区。” 【滚】 蛇缠绕在她的大臂上，懒洋洋地吐了吐信子。 嬴婥将其理解为“谁稀罕”。 “你和谁学的说话，怎么一口一个滚？”嬴婥说，“我之前问你想法为什么这么清晰，你还没回答我。” 【g……】 “再说滚我就让你好看。”嬴婥说,“明明能表达长句子，别偷懒啊。” 蛇不情不愿地吞回欲出口的滚字。 【吃了青蛙，就聪明了,慢慢地,跟着人,就学会了。】 “怎么学会的？”嬴婥费解，“你听得懂她们说话？你一直表现得只听得懂我说话。” 【听不懂，但是信息……】 蛇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不耐烦地用尾巴拍打嬴婥的手臂。 它怎么回答这种问题？ 它只是一条蛇。 嬴婥无奈,把她们的对话告诉了其她人。 姜世娠说：“虽然听不懂说话，但它吃了青蛙开智,至少比米粒聪明，米粒都懂一些人话，它应该学得更快，蛇可以分析空气中的信息。” 姚姹喝着热牛奶：“都变异了，这种细节无所谓吧。” 文姝：“我比较好奇它跟着的那些人，我们没在湖泊附近看到人的踪迹。” 嬴婥也对那些人很好奇，问蛇： “那些人呢？你怎么不一直跟着她们？” 【开车走了】 “你在哪里吃的青蛙？”如果那附近的青蛙多的话，会不会使大量动物开智？对人类来说未必是好事。 【水边。】 “我们遇到的湖边？”嬴婥循循善诱。 【水边，山上。】 “龙王井……？就是山腰上，有凉亭和雕塑的地方。” 嬴婥也不知道蛇能不能理解什么叫“凉亭”，什么叫“雕塑”。 【是吧】 嬴婥想到什么，有点兴奋地说：“你是在山上遇到的那些人吗？” 如果是去龙王井的人，会不会是姞妍？ 【嗯，她们来山上，有个人闻起来很香，我跟着她们。】 “阿娠，你应该有姞姨的照片吧。”嬴婥抬头问姜世娠。 姜世娠扯出隐藏在衣服里的黑色吊坠，递给嬴婥。 嬴婥打开心型吊坠盒，露出里面的照片，递到蛇前面：“是这个人吗？” 蛇懒洋洋地垂下尾巴，贴在嬴婥的手臂上，感受着内里血液流动。 受变异影响，人体温度不会让它难受。 【看不清】 常理之中，蛇本来就看不太清东西。 嬴婥有点失望地把吊坠还给姜世娠，见她这样，姜世娠也知道她是没有得到答案了，把吊坠戴回脖子上，塞入衣服里。 【不过，她闻起来的确和那个人有点像】 “是吗？”这像是个好消息，嬴婥问，“那你知道她们往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我只是一条蛇】 听嬴婥说完她们交流的信息，姜世娠没有太沮丧，还安慰地拍了拍嬴婥的肩膀： “没事，如果是妈妈，她肯定是去市里了，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她的。” 嬴婥点点头，转而对蛇说：“来认一下人。” 她从大厅左侧的嬴妗越开始，走到众人面前一一指过：“越女士，阿娠，文姝，姁，姚姨。 “这些都是同伴，不可以咬她们，也不可以突然接近吓她们，要保持安全距离。” 【白一、大二、黑三、小四、老五】 蛇吐了吐信子，默默给所有人排了个序。 嬴婥不知道该问蛇怎么会给人取外号，还是该问它怎么懂数学。 最终，她哪个也没问。 “你要是随意靠近惹她们不高兴了，我也没办法保你。”以防万一，嬴婥还是说，“你只能靠近我，不要随便靠近她们。” 【g……】 “你还是别说话了。” 让蛇待在哪里是件难事。 嬴婥想让它单独跟她待在一个房间。 嬴妗越不同意。 “你晚上得好好休息，如果一直提防它会不会咬你，休息不好。” 的确，还在培养信任中，待在一起睡不安稳。 看了眼院子里的大树，嬴婥想到个好主意： “让它去树上看着植物，有蛛网在它不可能偷吃，如果它跑了，那就不用再管它了。” 这听起来还行。 “你去树上待着，守着上面的变异植物。” 蛇爬下她的手，游向走廊。 文姝说：“它会不会偷吃？虽然有蛛网在，但几个小时的时间，它没准能找到方法摆脱蛛网。” 蛇停住动作，看了文姝一眼。文姝不怕它，只是看着嬴婥。 嬴婥听着蛇嘀咕：【感觉在说我的坏话。】 想了想，嬴婥走过去，带着蛇走到树边，指着树间藏着的变异植物，问它：“你吃不吃？” 蛇不感兴趣地吐了吐信子：【我吃肉。这些又不会让我进化……】 想到这里，蛇瞥了嬴婥一眼：【我进化的契机都被你害没了！】 蛇冰冷的眼睛传递出幽怨的眼神。 嬴婥挠了挠下巴：“不好意思了，你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的。”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要是蛇真进化成功了，还会和她合作吗？她看不会。 【滚】 蛇冷漠地吐出一个字，沿着树枝爬上树，缠绕在树枝上，闭上眼睛休息了。 第36章 在它身后的枝干附近，装有变异植物的箱子被蛛网绑着。 蛛网黏性很强，只有嬴婥手里一双手套能拨开蛛网。 她坐车无聊时突如其来的灵感。 嬴婥回到二楼大厅，她们决定趁早休息。 民宿的房间足够每人一间房，但这是在古镇的第一晚，考虑到安全性，她们选择了各自的室友。 文姝和姁、姜世娠和嬴婥、姚姹和嬴妗越，二楼的三间房。 姜世娠玩笑说：“还好有两张床，否则真担心一睁眼看到蛇在旁边。” * 第二天，洗漱完毕的众人收到了邻居送来的食物，这是巫疏狂安排的。 吃完早餐，嬴婥单独去找巫疏狂，聊聊武器的事情。 “你想要武器的事我和银姨说了，她说可以。” 巫疏狂正在院子里射箭，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远处的靶子。 “不过她要求你教她的孙子练武。” 咻的一声，箭离弦射出，稳稳中靶。 巫疏狂放下手臂，说：“这事可以等你回来再说。” 她把弓放到旁边的架子上，拿起小茶桌上的一套匕首，递给嬴婥： “这是我找银姨要的，你要去市里，拿着吧，她们都说市里不太平。” 嬴婥拔出匕首转了转，刀刃在阳光下锃亮耀眼。 “谢谢师妹。”嬴婥收起匕首，真诚地道谢。 她知道不是师妹帮她说好话，这事没这么容易。 巫疏狂摆摆手：“你昨天帮了忙。” 嬴婥说：“那我走了，我们出门这段时间，拜托你照看我们剩下的人。” 巫疏狂点头：“放心吧，她们不会有事的。” 离开巫疏狂家，嬴婥来到树林边缘。 等了片刻，蜘蛛从某棵树的树叶中探出头。 “你能不能留下？”嬴婥问。 她觉得留下蜘蛛陪着姚姨她们会更安全。 蜘蛛眨眨八只眼睛。 嬴婥手舞足蹈一番，表达了“你在这里不要动”的动作语言，但一走，蜘蛛就跟着。 看来没法让蜘蛛留下。 那就得把物资卸下搬到民宿里。 嬴婥卸下推车和物资，让蜘蛛继续待在森林里，自己带着物资回到民宿。 嬴妗越和姜世娠正在准备行李。 去市中心路程大概二十公里，如果遇上意外，很容易就在城里过夜。 行李不仅要包含三人的食物，也要带过夜必需品。 “蜘蛛和我们一起？”看到嬴婥带着物资回来，嬴妗越就知道这是要带着蜘蛛的意思了。 嬴婥放下物资，说：“不知道它是不懂还是拒绝。” 姜世娠说：“可能都有。” 嬴婥看了眼在树上倒吊着晃来晃去的蛇，说：“你也一起。” 要和蛇培养感情的是嬴婥，她肯定要带着蛇。 * 嬴婥站在树顶，放眼望去，绿色中一片银色鹤立鸡群。 那是市中心的高层建筑。 根据指南针的方向确认市中心的位置，嬴婥滑下树，和同伴们确认了方向。 在森林里行走比坐车长途旅行多了些提心吊胆，但习惯之后，也是一样的无聊。 重复的景色、重复的动作。 偶尔，她们会遇到从市中心走来的人，两方有时会互换信息，有时会绕路走开，取决于对方的选择。 嬴婥从市中心走来的人处得知，雨歇市内有一大股皮骷髅势力，不知为何，牠们有了组织，凝聚在一起，还有了脑子，懂得躲避和简单地使用武器。 这也应证了嬴妗越昨天从幸存者那里得知的信息。 ——皮骷髅似乎在进化。 有部分幸存者认为是有“王”在控制皮骷髅。 “我还以为牠们会蠢到死。”嬴婥玩着新到手的匕首，说。 “有组织的总是难对付一些。”姜世娠想到皮骷髅没骨头又慢吞吞的样子，“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第31章 “姞姨，你让我等了好久。” “值得注意的是,这背后代表的信息。如果皮骷髅诞生了一个有脑子有智慧的存在，说明牠们也能进化。” 嬴妗越有些担忧。 嬴婥玩着其中一把蝴蝶刀，刀锋飞舞。 她随口说：“我不觉得是皮骷髅进化出了一个有脑子的个体,更有可能是某个人类能控制皮骷髅。” 姜世娠绕开脚边的树根，说：“我也赞同。病蠹既然是摧毁牠们的,就不应该给牠们留进化的余地。” 嬴妗越说：“我担心这是无法控制的。” 嬴婥：“都能精准控制一半人变异成皮骷髅，让牠们不能进化,我觉得没问题。” 讨论并不能得到结果，不如等到了亲眼去看。 她们不再浪费精力,专心赶路。 雨歇市比云湖市凉快，加上枝叶繁茂，遮蔽了阳光，她们连续行走几小时，也并未中暑。 走走停停，建筑逐渐多起来,皮骷髅也是。 她们钻入一栋危楼建筑，一边休息吃午饭，一边通过高层的窗户观察市内情况。 雨歇市内,很多建筑被树木挤压,有些歪斜。 在树木之间、建筑之中,皮骷髅穿行其中，慢吞吞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走。 有人往来穿梭，碰到皮骷髅挡路就打倒跑开，其它皮骷髅看到幸存者,追两步就不追了,返回队伍继续前进。 “行为模式和之前很不一样。”嬴婥边嚼饭包，边说。 “如果是人的异能,怎么能影响这么多的皮骷髅？我们的异能都还在开发阶段。”嬴妗越皱眉。 姜世娠说：“找个幸存者问问。” 她们吃完饭，在某个建筑里找到正在吃饭的幸存者青年。 “有事？” “想问问这里的皮骷髅什么情况。” 嬴婥递给青年一根火腿肠。 青年拆开火腿肠放入正在煮的泡面，说：“听说有个人控制了所有皮骷髅，还在吸引其它皮骷髅过去。” “让皮骷髅做什么？” “不知道，守卫、种菜、收集物资之类的？” 青年揭开锅盖，把锅从火上拿下来，放在茶几上。 “听起来还挺好的。”姜世娠若有所思。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们感兴趣的话，就顺着皮骷髅行走的方向去找，听说她住在酒店里。”青年吹了吹面，说，“她在招募人手，不会对人怎么样的。” “她想做什么，统治雨歇市？”嬴婥说。 青年抬头看她一眼，笑了：“可能吧，谁在乎？” 姜世娠拿出吊坠上的照片，别忘了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你见过我妈吗？” 青年看了眼照片，顿了顿，又抬头看了眼姜世娠，似乎在打量什么，片刻后，说：“见过，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只是偶然遇见过。” 问清姞妍出现的时间和前往的方向，她们道谢离开，顺着青年所说的方向追去。 “她说的是前天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姞姨现在在哪里。”嬴婥说。 “既然在市里，就肯定会找到的。”嬴妗越说。 姜世娠沉思着，说：“我有个提议。 “——去找控制皮骷髅的人。” * 金碧辉煌的酒店伫立在y型商业街中心连接处，街道两侧的店铺都关闭了，街上没什么人，只有晃荡的皮骷髅。 酒店内部，窗户里到处都是皮骷髅，酒店门口也站着拿着木棒的皮骷髅守卫。 “要这么多皮骷髅做什么？”从某处高层建筑观察商业街，嬴婥嚼着口香糖，说，“有什么是人干不了的？”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找到姞妍，有看到她的踪影吗？”嬴妗越移动着望远镜，说。 嬴婥的肉眼就可以看清楚，不需要望远镜。 她扫视着酒店上方的窗户和附近建筑里的人影，说：“没看到。” 姜世娠也没看到。 她放下望远镜，说：“妈妈肯定会好奇能控制皮骷髅的人，她如果在雨歇市，不可能不来这里。” 嬴婥嚼了嚼口香糖，说话一股薄荷味：“可能在酒店那些拉了窗帘的房间里？” 嬴妗越听出其中危险的意味，说：“或者躲在附近。” “这样光等有什么用。”嬴婥知道越女士的话暗含的不赞同，摊开说，“不如直接去找那个人谈谈，没准她见过姞姨。就算她能控制皮骷髅又怎么样，再多皮骷髅也打不过我。” 嬴妗越无奈地说：“太莽撞了，根本不知道酒店里面是什么情况。” 沉默思考的姜世娠说：“那我们就找一个附近的人问清楚。” 这就是支持嬴婥的意思了。 一个人的意见无法反对两个人。 嬴妗越说：“好吧。” 要找到附近的幸存者并不难，嬴婥感官出众。 从幸存者口中，她们得知，酒店里有不少人，除了控制皮骷髅的那个人，还有投靠她的人、反对她的人。 第37章 那个人想依靠控制皮骷髅来进行基础建设，但有人觉得这么多皮骷髅枋碍了她们的活动，还有人觉得皮骷髅的效率低下，不如自己做。 反对她的人，被关在酒店最高层。 “你们觉得姞姨是支持她的人，还是反对她的人？”嬴婥问。 “反对。”嬴妗越说。 “都不是。”姜世娠说。 嬴婥挑眉，说：“那我们就看看什么情况吧。” * 嬴婥站在酒店门口，门口两个皮骷髅看到她，挥舞着木棒，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嬴婥对身侧的蜘蛛和手上的蛇说：“你们去吧。” 蜘蛛簌簌前行，一头将其撞倒，扎入口器，吸走绿水。 蛇快速蜿蜒前行，猛然弹射缠绕住皮骷髅的手臂，咬住皮骷髅的手臂。 皮骷髅皮肉凹陷，消失殆尽。 嬴婥能感受到很多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其中有两道目光来自不远处建筑中的同伴们。 摸了摸回来的蜘蛛，弯腰让蛇爬上手臂，嬴婥大声说：“我来找人！” 过了片刻，皮骷髅慢吞吞地推开酒店大门。 嬴婥走了进去。 她进入酒店的第一感觉，就是皮骷髅实在太多了。 嬴婥厌烦地皱眉，压抑住动手的冲动。毕竟这不是她的第一目的。 皮骷髅带着她到了楼梯旁边就不动了。 嬴婥看了眼牠松垮的骨头，猜想牠根本无法走楼梯。 大步走上阶梯，嬴婥思考，那牠们是怎么上到其它楼层的？ 走到二楼，嬴婥不顾皮骷髅的阻拦，来到电梯旁，按下按钮。 片刻后，电梯打开了门。 有电。 嬴婥的眉皱得更深，耗费电力就是为了送皮骷髅上楼？这能给她们带来什么？ 她没走电梯，电梯不安全，嬴婥顺着楼梯继续上楼，在皮骷髅的指引下，她来到六楼某个有皮骷髅把守的房间。 房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人。 穿着浴袍的少年人坐在沙发上，支着下巴看着嬴婥和她身边的蜘蛛，说：“你找谁？” 嬴婥打量着少年人，拿出姜世娠的吊坠：“这个人。” 少年人看了眼，说：“姞妍忙着，我不能让你去打扰她。” “忙什么？”嬴婥说，“我是她女儿，凭什么不能见？” 少年人说：“我以为照片上那个人才是她女儿。” 嬴婥理直气壮：“干女儿也是女儿。” 少年笑了笑，说：“做实验需要专注，我让人通知她等会儿来找你。” 嬴婥在少年对面坐下，说：“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毫无对陌生人的警惕。 “姜其灵。” 嬴婥也靠在沙发上：“我是嬴婥。” 等待很无聊，嬴婥找着事情做，顺便试探少年的底线。 第一个小时，嬴婥打量着房间，翻出吃的吃个不停。 第二个小时，嬴婥翻出少年的棋盘和她下棋。 第三个小时，嬴婥拉着少年观察她的身体状况。 第四个小时…… “到底还要我等多久？！” 嬴婥不高兴地说。 * 最高层拉着窗帘的房间里，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正观察着显微镜下的细胞。 她观察着不同状态下的不同细胞，完全入了神，在纸上记录着各种信息。 咚咚咚。 有人敲门，打断了中年人的思绪。 她不耐烦地说：“谁啊？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吗？” 咚咚咚。 来人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敲门。 中年人气冲冲地走过去，打开门。 “我都说……” 在看到来人熟悉的脸庞，她的话语止住。 “姞姨，你让我等了好久。”嬴婥幽幽地说。 “嘶……不好意思，姞女士，我拦不住她。” 守门的青年捂着背从地上爬起来，嬴婥送了她一个过肩摔。 看到嬴婥，姞妍愣了一下，思绪终于从实验中抽出，回到人间。 “阿佑，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啊，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我能把其她人叫过来吗？”嬴婥拿出吊坠，在姞妍面前晃了晃。 姞妍握住吊坠，看了眼自己与姜世娠相拥的合照，有点愣神。 好像很久没见到阿娠了。 她揉了揉额头，有点恍惚。 上一秒还沉浸在奇妙的科学世界，下一秒就回到陌生又熟悉的人间。 她喃喃着：“阿娠……可以，可以，来吧。” 说着，她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 啊，该吃饭的。 姞妍晕倒了。 第32章 “姨，你有什么异能？” “是不是你们害的？不然怎么我一来姞姨就晕倒了？” “不是啊,误会，姞女士应该是熬夜又没吃饭才晕倒的……” “那她怎么还没醒？” 声音如同云雾，弯弯绕绕听不清楚,像是白噪音。 姞妍迷蒙地睁开眼睛，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星星？ 视线逐渐清晰,八只眼睛同时眨了眨。 大蜘蛛。 大蜘蛛！ 姞妍一口气下不去差点又晕过去。 “我实验室怎么会有大蜘蛛！？”姞妍从床上跳起来怒吼。 正揪着青年衣领的嬴婥看了过来。 被揪着衣领的青年也看了过来。 六目相对，姞妍发现这里不是实验室。 看到姞妍苏醒,嬴婥立刻松开青年的衣领，快步走到床边,一连声地说： “姞姨，你没事吧？她说你是没吃饭饿晕的，我说你肯定是被下药了，你身体那么好，而且进化过，怎么会那么容易晕？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床头柜有葡萄糖口服液的壳子，口腔里还有淡淡的甜味，姞妍不愿意相信地闭了闭眼。 ……她怎么会这么丢脸,在阿佑面前晕倒。 “怎么不说话？难道不能说话？果然是不舒服！”嬴婥扭头怒瞪青年,青年直叫冤枉,让姞妍这个青天姥姥解释清楚。 姞妍回过神，解释了几句，嬴婥终于勉强相信是熬夜又没吃饭造成的。 “阿娠会很生气的。”嬴婥双手抱胸，站在床边,盯着慢慢喝汤的姞妍,说，“你居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想着进化过哪有这么脆弱。”姞妍拨了拨碗里的鸡肉,小声说，“我以前都不会晕倒，现在居然会晕倒，真是奇了怪了。” “阿娠接下来肯定都不让你做实验了。”嬴婥哼了声。 姞妍笑了笑，看眼青年：“让我们单独聊聊。” 青年点头：“那有事叫我。” 青年出去后，关上了门。 嬴婥把旁边的椅子拉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下，低声说：“这里安全吗？” 姞妍放下手里的鸡汤，说：“安全的，不用担心。” 嬴婥点点头：“那我现在让阿娠和越女士过来？” “不急，你先和我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姞妍的目光落在天花板的大蜘蛛上。 “你什么时候跑那里去了？”嬴婥看到蜘蛛在天花板上织网，招手急切地说，“下来下来，别在姞姨房间织网。” 姞姨有洁癖的啊！别怪她罩不住它。 蜘蛛毫不理会，沉浸在织网的快乐中。 “没事，不用管。”姞妍的目光落在嬴婥手臂的蛇上，“你很受动物喜欢？它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看到姞妍露出熟悉的目光，嬴婥暗道不好，这种充满科研兴趣的目光，该不会是想拿它们做研究吧？ 在把晕倒的姞妍送进门的时候，她看到了被束缚在床上的皮骷髅，安详得宛如死了。 “别担心，我不会对它们怎么样的。”嬴婥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姞妍笑着说，“我在研究造成不同变异的可能性，对动物也很感兴趣，但我不会伤害它们的。” “哈哈。”嬴婥尴尬一笑，跳过这个话题，说，“我和蛇分吃了同一朵变异莲花，它能听懂我的话，我能听到它的心声。” “噢噢，很神奇。”姞妍想从床上下来，嬴婥制止了她，拿来她要的笔记本。 “蜘蛛目前没什么特别的，但它妈妈说它继承了它全部的能力，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嬴婥说。 姞妍问了很多问题，诸如“蜘蛛说？蜘蛛怎么说？”、“什么变异莲花？长什么样？”“蛇的心声是什么样的？”等一系列问题。 直到嬴婥说“我们该给阿娠信号了”，姞妍才把思绪从研究中拔出来，问：“她们在哪儿？” 嬴婥走到窗边，撩起窗帘，指了指正对面一栋建筑，“那边，我给她们打信号，她们就知道安全，会过来了。” 姞妍说：“那让她们快来吧，天都黑了。” 嬴婥看了眼天色，是啊，天都黑了。 第38章 她用手电筒朝外面的窗户短闪三下。 对面那栋建筑里顿时也有灯光短闪三下回应。 “安全，收到。” 看到这个信息，嬴婥就放下窗帘，问床上在吃饭的姞妍： “姞姨，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在这里的，你怎么没去龙王井？我们去那里没找到你或者你留下的信息，还担心你遇到什么事了。” “我去了啊，还给你们留了信息。”姞妍说，“特意挂在龙王像上的纸条，写明了我的位置和处境。” 嬴婥说：“那可能是被风吹掉了。” 说到龙王井，嬴婥看了眼手臂上的蛇，说：“是姞姨吗？你之前说遇到过的很香的人？” 蛇吐了吐信子。 【是。】 “我很香？”姞妍闻了闻自己，只闻到一股汗臭味，慊弃地退开，“它可能感官出问题了。” 嬴婥想到什么，用特殊视野看向姞妍，发现她也和自己一样，浑身发光。 “姨，你有什么异能？” “我没有异能，但……”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 姜世娠跑进来，一看到姞妍，立刻扑到床边，哇哇大叫：“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这个情况就不适合她在这里了。 嬴婥把空间留给重逢的母子俩，带着蛇准备退出房间。 她想叫蜘蛛，但蜘蛛织网太忘我，毫不理会，她无奈，只能留下蜘蛛自己出去，关上门。 嬴妗越站在门口，看到她退出来，说：“你下午都把我们忘了。” 在少年房间等待的时候，嬴婥太无聊了，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导致她忘记了自己“身处敌营”，也忘记了本来要定时给同伴信号这回事。 要不是她吃东西吃腻了、下棋下不赢等间隙忽然想起要给信号，嬴妗越和姜世娠早就冲进来了。 嬴婥爽朗一笑：“但是都没事，这就是好事了。” 嬴妗越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别转移话题。” 嬴婥老实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嬴妗越看了看走廊，低声说：“怎么样？这里的人可靠吗？” “可靠，应该。”嬴婥脸色正经地说，“这里一共有四十八个人，都处于正常活动状态，她们都是自愿来到这里，在各自的房间有各自的任务。” 更多的她就没说了，隔墙有耳。 “那个守在门口的人去哪了？”嬴婥问起那个守门的青年。 嬴妗越说：“那个黄头发的孩子？她把我们领到这里，说有事就走了。” 嬴婥倾听着楼下房间的动静。 果然，那个青年是去少年姜其灵的房间汇报工作了。 她们说话有一会儿了，目前的话题进展到之后的工作转接。 少年：“姞女士如果要走，就把工作转接给言女士，不过我不认为她会走，她是个热爱科研的人，我们又待她很好。” 青年：“就算这样，我还是建议再找几个研究者来，目前的研究进度太慢。” 少年：“急什么，才末日第五天就想破解让一半人类变成皮骷髅的病蠹？更何况我们这里并不是专业的实验室。” 青年沉默片刻，说：“你说得对，是我太焦虑了，可能是因为一直挂记着这件事。” 少年：“你明天出去采购晒晒太阳，转移一下注意力，没什么好焦虑的，我们有很多时间。” 青年：“姞女士那边……？” 少年：“姞女士不需要你守着了，她有她的同伴。” 听起来还是挺正常的话题。嬴婥想。 这时，房门打开，姜世娠让她们进去。 嬴婥假装没看到姜世娠微红的眼眶，和越女士一起进入房间。 第33章 “你们要去求雨山？” 当她们进入房间的时候,姞妍正坐在床上吃饭，房间里飘荡着炒菜的香气。 姞妍晕倒后，青年让人送来饭,三层保温饭盒装着两荤一素和米饭，另外还有一桶鸡汤。 为了让宝贵的科学家保持健康的身体,这里的人并不吝啬食物。 “她们这里的厨师真的很棒。”姞妍看着进屋的两人，笑着把饭盒朝外推了推,“你们也应该吃点。” 嬴妗越笑着拒绝：“不了，病号还是自己多吃点吧,别又晕倒了。” 嬴婥附和：“这都不够我塞牙缝的，姨你自己吃吧。” 说着，嬴婥掏出自带的干粮啃了起来。 嬴婥和嬴妗越在房间里找了椅子坐下，姜世娠坐在床边的位置。 姞妍吃了几口，想起什么，说：“我暂时不能离开,现在有条件支持研究的地方不多。 “而且，我和她们相处得挺好的，她们人都不错,特意为我打造研究环境,搜寻实验器材,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嬴妗越：“你前天来这里，才和她们待了不到两天，就能看出她们人不错？她们给你搜寻实验器材只能代表她们有求于你。” “我留下陪你。”姜世娠说，她制止了想说话的嬴妗越,“越姨,你知道妈妈的，她根本不可能放弃研究,放心吧，我陪着她，她是安全的。” 嬴妗越看着母子俩，知道不大可能劝说她们离开，叹了口气：“那我要和这里的主管人说话。” 姜世娠知道她是想利用读心搞清这里人的想法，点点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嬴婥咀嚼着干饼，嘴巴太忙，没参与她们的讨论。 见她们不强硬地要自己离开，姞妍也放心地吃饭了。 嬴妗越也掏出干粮吃了起来，顺便把话题延续下去：“如果你们都留下，我们该怎么联系？没有手机，如果有问题，我们无法及时支援。” 嬴婥吃完了自己的饼，她吃饭速度一向很快。 “这里好像有挺多科学家的，就没人研究出通讯方法吗？”嬴婥说，“对讲机？卫星电话？” “可能有人在研究，我也不清楚。”姞妍对不是自己领域的事情一向漠不关心。 她专注于研究绿水和皮骷髅，根本无心去管其她人其她事。她对这栋楼的了解可能还不如嬴婥。 嬴妗越看出她对这里是一问三不知，说：“你该不会是人家一邀请就来了，根本没管其她的事情吧？” “不是啊，是我听说有人能控制皮骷髅主动找过来的。听说我想研究她，其灵让我进来，邀请我在这里住下。”姞妍说到这件事，还颇有一点自傲，“是我主动找到她，拿到研究机会的。” 姜世娠无奈地说：“你就不担心她对你做什么吗？” 姞妍：“能对我做什么？” 嬴妗越：“……你完全把我们抛到脑后了吧。” 姞妍不服气地解释：“我到雨歇市就听说有人能控制皮骷髅了，但我没去找她，而是先去了龙王井。 “这不代表我把你们放到第一位吗？只不过我的纸条好像被吹飞了，没给你们传达清楚消息而已。” “对了，姞姨，你刚刚说‘你没有异能，但’，‘但’什么？”嬴婥问。 “但我之前就梦到了世界末日，这应该也算某种能力。”姞妍随口说。 嬴婥说：“等一下，还是不要这么直接地说出口吧……” 姜世娠搭起心灵通话，从姞妍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具体经过，告知其她两人。 * 2035年9月6日，病蠹入侵的三天前。 姞妍从梦中惊醒。 她梦见灭绝男人的病蠹入侵，世界大变。 和一般的梦不同，这个梦太过真实。 醒来后，皮骷髅的外貌还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中。 ——下坠堆积在关节的油腻皮肉，如同生菌大米布满灰斑的苍白皮肤……清晰得分毫毕现。 姞妍觉得不好。 她不觉得自己是预知了未来，她认为这是某人给她的警告。 ——对她私底下进行的研究项目的警告。警告她她的研究项目已经被发现了，不要再进行下去。 姞妍检查家里有无外来物品，又去医院扫描身体，确认毫无异样，她下午照常上班。 这天晚上，她睡在实验室。 晚上，她再次梦到病蠹入侵。 这一次，她在坠落的飞机上。 她看到邻座男人手上破碎的表盘标志着13点33分33秒。 她和其她幸存者一起爬出飞机残骸，听到她们说今天是9月9日，听到全球广播。 9月7日，苏醒后，姞妍检查了监控，确认在睡觉时，没有人或物进入实验室接近她。 姞妍确认身体毫无异样，没有被植入影响大脑的芯片，也没有外物影响她的大脑。 那么，这难道真的单纯只是一个梦？ 一个关于世界末日的梦的核心与她私底下进行的研究项目相撞，病蠹入侵的时间与她和好友约定的旅行时间相撞…… 她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 姞妍考虑了很多，由于那个梦的时间说的很清楚，她不得不做预防。 第39章 姞妍给好友们发了信息，让嬴妗越带上她放在家里的防护服，又旁敲侧击让姚姹想到带上地图册。 在订机票时，她犹豫了。 在梦中，飞机坠毁了。 她是否应该选择早一点的航班，避开表盘上的13点33分？ 最终，姞妍还是选择了那班发生意外时正好会在上空的航班。 她很好奇，事情会不会真的如同梦中一样发展。 她也很好奇，病蠹入侵时，从飞机上看，会不会看到特别的东西？ 坐上飞机后，姞妍看到梦中的男人就坐在邻座，戴着熟悉的表。 13点30分，姞妍往窗户外看。 窗外，除了白色云雾，什么也看不见。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但只是太阳光的折射。 之后就来不及观察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手机滋的闪过电火花报废，飞机失去控制颠簸下坠，机舱中惊叫连连。 随后，头痛让惊慌戛然而止，所有人陷入昏迷。 醒来后，姞妍看到了梦中破碎的表盘，爬出飞机、听到了梦中的全球广播。 * 听完姜世娠的复述，嬴婥重点偏移：“我觉得这不叫没有能力。” 嬴妗越无奈看她一眼，对姞妍说：“太冒险了，你怎么能用自己的命去试？万一坠机……” 姞妍吃完饭，盖上盖子：“我觉得风险不大，如果梦是真的，我不会死，如果梦是假的，就不会有世界末日。” 姜世娠说：“之后还会做梦吗？姚姨能在梦中预知第二天的事情，感觉你们的能力类似。” “没再做过类似的梦了，所以我认为我没有能力。”姞妍摇摇头，“和我说说，姚姹会梦到什么？” * “我昨晚梦到了我的房车。” 姚姹忽然说。 在嬴婥等人前往雨歇市中心后，姚姹带着两个小的出来挖土，好在民宿里种菜。 蹲在田里挖土的文姝抬起头，看向姚姹，说：“房车怎么了？” 姁也抬起头看来。 姚姹说：“有一群人进入房车拿了东西。” “你想回去看看？”文姝问，她知道姚姹很在乎房车。 姚姹摇头：“算了，回去要走几个小时，回来又要几个小时，一来一回，天都黑了。” “我觉得离天黑还是有一段时间的。”文姝中肯地说。 “不带太多东西，速度可以提高。房车里还有物资，我们可以走这一趟再带点物资回来，并不是一无所获，如果天色晚了，在游客中心住一晚再回来也可以。” 听了文姝列出来的理由，姚姹有点动摇，她会说这件事，本身就是代表在意，只是理智告诉她不应该为一己私欲浪费时间和精力。 “‘梦有所兆’，想去就去。”姁引用了姚姹小说中的一句话。 姚姹看着支持自己的两个小朋友，笑着说：“先把土带回去吧，我想想。” 三人一人拎着一个桶，走出菜地，从后门进入院子，姚姹向正在射箭的巫疏狂道谢：“我们装好了，谢谢你让我们拿土。” 箭咻地离弦，巫疏狂放下弓，回头说：“小事。我听到你们想去求雨山？” 耳力真好。姚姹说：“还在考虑。” “求雨山里有人隐居，你梦到的可能是她们。”巫疏狂并不觉得自己是偷听，坦然地说，“她们穿白色衣服，袖子上有蓝色水珠。” “如果她们拿了你的东西，你可以直接报我的名字，让她们还东西。” “谢谢。”姚姹说。 巫疏狂放下弓箭，喝了口水，说：“如果真的是她们，帮我说一声，她们可以回镇上来住了。” 文姝说：“她们是古镇的人？为什么在求雨山隐居？” “因为……”巫疏狂的话被从屋中走出来的中年人打断：“疏狂，她们的事应该让她们自己说。现在去收拾东西，准备去看你药姨。” 中年人的右脸上有道一指长的疤痕，眼神带着刀割般的锋锐。 “别命令我。”巫疏狂神情不满，大步走入屋内。 “不好意思。”中年人对姚姹等人说，“如果你们对她们的事情感兴趣，就在遇到的时候问她们吧，她们虽然固执，但并不难打交道。” 氛围不宜久留，姚姹等人与中年人道别，离开巫疏狂家。 文姝说：“那就是巫疏狂的母亲，镇长巫行夜？名字还挺配她的。” 姚姹说：“她的态度让我对那些人更好奇了，也许这个梦代表我们应该和那些隐居者认识认识。” 第34章 “极端反叛的灵魂，试图动摇世俗的秩序。” 带着食物、武器、睡袋、指南针等必需物品,走在最后的姚姹关上院门。 “你们要出远门？” 问候声从街对面的银器铺飘过来。 “不远，顺利的话下午就回来了。”姚姹答道。 姚姹和邻居说了几句，邻居听说她们要去求雨山,给了一个入山必备的背包，特意说明是看在姁的面子上给的。 姚姹欣然接受,托邻居照看民宿。 姚姹和邻居聊完，发现文姝和姁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半点没有等她的意思。 她看着两人的背影。 姁背着双肩包，脚步轻快；文姝跟在姁旁边,低头说话，两人相处融洽。 姚姹一笑，大步赶了上去：“我和邻居聊了一下，她说那些隐居者虽然性格偏执，但人不坏，我们这次行动,应该会顺利的。” “性格偏执？她有说是什么事吗？”文姝问。 “好像和龙王井有关，但详细的，她也没说。这里的人似乎都不愿意背后提起她们。”说着,姚姹举起手中的背包,“邻居还看在姁的面子上给了一些装备,和阿佑的那些是一样的，去味喷雾、驱虫药……” “姁，要拿着吗？” 姁拍了拍自己的双肩包：“我背不下了。” 文姝笑着接过：“我拿着吧，小孩背太多东西容易驼背。” 三人在身上喷了去味喷雾、挂了驱虫药囊,沿着指南针的方向朝求雨山走。 来古镇时,嬴婥沿路做了记号，因此,她们时不时便能看到地上或树上的蛛网，有的还缠了些动物。 走一段时间，姁会爬上树去看方向。 她在农村长大，是三人中最会爬树且身手最轻盈的——尽管文姝和姚姹都想阻止她，但耐不住她唰地一下就窜上树。 日上杆头，随着森林里的气温越来越热，游客中心映入眼帘。 游客中心门口，一株金橘树肆意伸展着枝桠，金黄的果实灿然点缀其间，如同黄金缀在绿叶间。 “昨天还没长果子呢，今天就成熟了？肯定变异了。”姚姹远远地看着那株昨天被她们从室内拔出来丢到门外的树，感叹了句，“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文姝说：“摘了回去给蛇试试。” 姁忍不住笑了。 姚姹也笑：“那等会儿摘点回去。” 她们绕开金橘树，进入游客中心，稍作休息。 边啃压缩饼干，边打量着四周，姚姹说：“有人来过。” 原本摆好的东西位置改变，地上有不明显的脚印，从脚印判断，人数不小。 “可能是那些隐居者。”文姝几下吃完，喝了口水，绕着游客中心走了一圈，说，“没人。” 压缩饼干当饭吃是很快的，很快，她们从游客中心出发走向房车。 这条路文姝走过两遍，最为熟悉。 “地上有她们的脚印。她们应该是从游客中心，顺着我们走过的痕迹，走到房车附近了。” 姚姹加快脚步：“那我们得快点了，没准她们已经拿了东西走人。” 好在，当她们远远越过树间的缝隙看到房车的踪影，姚姹所担心的人已经走远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相反，房车旁火堆燃烧，近十个白衣人正围坐在火堆旁。 有人从一条猪大腿上割肉下来，放到火上烤，有人串着蔬果，有人在擦拭武器…… 姚姹打量着房车大开的门，低声说：“她们是撬开的门。挺厉害。” 姁看着那群人，动了动鼻子，说：“好香。” 姚姹也闻到了：“我的调料。” 她倒没有很生气，只是有点可惜，从境外带回来压箱底的调料，自己还没尝过呢。 三人躲在树木后面观察着那群白衣人。 她们的白衣材质柔韧特殊，防水防油，有人随手擦去身上的血迹和污渍，有人用灰白长靴轻松踩断树枝，这衣服显然是丛林生存衣物的不二之选。 白衣人共八人，有老有少，每个人都平等相待对方，看不出首领是谁。 这还算正常。 奇怪的是，观察了这么久，她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她们脸上的神情总是变换，有时笑有时无奈，还有人嘻嘻哈哈地追赶打闹但不发一语。 像一出诡异的默剧。 第40章 三人看得莫名，又被那种和谐的氛围吸引得入神，直到有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们才发现有人近在咫尺。 “喂，你们偷窥够了没？” 听到近在咫尺的低沉人声，三人一个激灵往后躲闪。 文姝抬头，看到个白衣人蹲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她们。 白衣人和其她人一样是黑发寸头，眼睛狭长凌厉，让人想到捕猎的蛇；三四十的模样，脸上的细纹增添了威慑力。 她的肩膀上，一条深黑痕迹在白衣上极其显眼，忽然，那黑痕弯曲一动，深黑的蛇抬起头，同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你好，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在找我们的车。”姚姹挡在文姝和姁前面，态度友好地说。 白衣人的目光在姚姹的脸上逡巡一圈。 “哦。”白衣人说，“你的房车啊，我看到了你的照片。” 白衣人从树枝上跳下，轻盈地落在凸起的树根上。 姚姹身后的文姝目光闪了闪，树枝离地面至少四米。 “既然是你们的车，那走吧。”带蛇的白衣人大步走向火堆，没有管她们是否跟上。 姚姹低声让她们都小心行事，三人随着白衣人走向篝火堆。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让她们过来。她们一直盯着，盯得我都不自在了。”有青年笑着给白衣人递过一盘烤肉。 白衣人接过烤肉，随口说：“总得观察观察。” 白衣人们似乎觉得她们已经经受过测验是可信的人，友好地接纳三人，还有人拉着姁坐下，请小孩吃肉。 那个给白衣人递肉的青年不好意思地对姚姹说：“不好意思，我们拿了点你的东西，希望里面没有你这趟过来特意要拿的东西。” 说着，也递过一盘肉给她。 姚姹笑着接过，表示不在意。 文姝独自坐在一处，观察着带蛇的白衣人。 文姝对白衣人很感兴趣——就像她对嬴婥感兴趣一样。 带蛇的白衣人和她一样，独自坐在一个角落，但显而易见地，白衣人并不是被排挤孤立，而是自己喜欢。 “你在上面放哨？”文姝挪近了些，问。 她们都没有发现白衣人的存在，一方面固然有她们专心观察这边的原因，另一方面，白衣人的身手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原因。 白衣人啃着肉串，嗯了声。 “你很厉害，从那么高的树上往下跳。”文姝说。 “很简单，只需要经过简单的训练，人人可以做到。”白衣人打量着文姝的身体，说，“你也行。” 就是这一点，文姝非常感兴趣。 如果如她所想，这些人不说话是因为都在用心灵沟通……才进入末日短短几天，她们对于身体和能力的开发已经很深入。是怎么做到的？ 白衣人拿了块生肉递到肩头。 黑蛇张嘴吞下肉，把头放在白衣人肩膀，竖瞳紧盯文姝。 “你最好别看着她。”见文姝的目光落在黑蛇身上，白衣人说，“帝柳不喜欢别人盯着她。” 文姝顺势移开目光落到白衣人脸上：“帝柳？好名字。” “我取的。”白衣人说，“我是天光。” “文姝。” 天光把盘子里的烤肉扒拉进嘴里，咀嚼着咽下，问她：“你们队伍不止三个人，怎么就来了你们这三个？” 文姝相信，天光的意思是：怎么来了你们这三个又弱又幼的。 文姝答道：“其她人有事。” 天光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当然了，这世道，所有人都有事。 “那你们来这里的事是什么？这里和巫镇有一段距离，你们不可能为了一些不重要的物资大老远地过来。 “别搪塞我说你们不是从巫镇过来的。巫镇的背包、巫镇的药粉味，太熟悉了。” 文姝说：“这个问题还是问姚姨吧。” 天光瞥她一眼：“怎么，你没长嘴不能说话，没长脑子不能思考？要年龄大的人代表你说话？” 文姝没有生气，只是一笑：“我担心我和她回答得不一样，你们心灵沟通让我们露馅，还是一开始就让一个人回答比较好，对吧？” 天光看了她一眼，说：“聪明，很少人会看出心灵沟通，你们中有人有心灵沟通的能力？” “我本来就很聪明。”文姝说，“是啊，你们都会心灵沟通？怎么做到的？” “心有灵犀一点通。”天光说。 说了和没说一样。这么想着，文姝暗自琢磨着这句话。 天光说：“你姨说她梦到了我们，所以就过来了。” 文姝说：“觉得不可信？” “没有。”天光摸了摸肩头的蛇，说，“有意思的是，我们也是因为一个梦，才在这里吃饭的，否则，我们拿了东西就走了。” 文姝说：“那不是说明我们有缘？” 天光说：“的确。等我们吃完午饭，就带你们回我们家看看。” “那我就从现在开始期待了。” 结束对话，文姝溜达到姁旁边。 见姁正看人耍魔术看得开心，文姝也没打扰她，顺着大开的车门来到没人的房车上。 房车靠顶的储物柜上置放着很多书籍，文姝扫过各个书名，拿出姚姹写的《炽夜》，在沙发上坐下。 小时候在孤儿院，文姝很少有看“闲书”的机会。 学校的同学传阅小说的时候，由于和同学关系一般，文姝不愿意也不可能和她们借书看。 只有在院里的老师组织去书店买学习用品的时候，她会偷偷跑去小说区看书。 当时，她非常为“媸姹风云”着迷。 不仅因为媸姹风云的书写得好，还因为媸姹风云是一个敢想敢写的作家。 大众批判她“极端反叛的灵魂，试图动摇世俗的秩序”，她爱极了这种描述。 像是人生的另一种可能在眼前展开。 报考大学专业时，文姝甚至有过报考文学专业的冲动，但她没有任性的资格，还是报了毕业后前景最好的医学。 文姝抚摸着书皮表面，姚姹很爱护这些书，但时间流逝，还是留下了细微的痕迹。 文姝翻开第一页。 【世界上，最容易被女人杀死的人，莫过于她的丈夫。 迄今为止，李灼帮助了十三名有杀夫想法的女人，得到了六百万，以及十三个新家庭的感激。 然而，第十四个“案子”，前所未有地棘手。】 文姝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这本书，是经过同学座位时的惊鸿一瞥。 她对“第十四个案子”实在太好奇，甚至琢磨着该怎么和她的死对头“第二名”借书。 不过，不等她开口，那本《炽夜》就被男老师收走并大肆抨击。 她也没了借书的机会。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如果当时自己问了，第二名会不会借给她看。 “你喜欢这本？”姚姹靠着车壁，笑着问。 文姝从记忆中回过神，抬起头笑着说：“不是喜欢，是记忆深刻。 “我初中的时候，《炽夜》在班里简直火爆，虽然明令禁止传阅，但所有人都看过。 “还有人说，偶尔看到爹就忍不住想到里面的各种死法。” 文姝笑着问：“你是怎么想到那么多死法的？” “小说取材于现实。”姚姹耸耸肩，在对面沙发坐下，“你可以挑些你喜欢的拿走，反正放在这里也会落灰。” 文姝说：“那我就拿一本《虫族》吧，星际题材，天马行空，我喜欢。” “没问题。等会儿让姁也挑本，我记得她最喜欢《炽夜》。”说了句，姚姹又转回正题，“我和这些人聊了一下，她们说有兴趣搬回巫镇，等她们吃完饭，带我们去她们住的地方具体聊聊。” 文姝看了眼看魔术看得开心的姁，忽然说：“我觉得她们应该会和嬴婥谈得来。” 姚姹想了想，说：“确实。” 第35章 “看到倒了一地的人，姁瞪着眼睛，站起身。” “准备走了。” 有青年在车门口喊了一声,车里挑书的三人顿时各自挑了几本塞入包里。 姁脚步轻快地跳下车，双手抓着背包带，眉眼间都是开心。 她很喜欢看书。 和奶奶住在村里的时候,她每日每夜地看，奶奶会花钱给她买书看。 但在奶奶死后到爸爸家,她就不再被允许整日看闲书了。 她要整日整夜地学习才能赶上城里学校的进度，还要帮阿姨照顾弟弟,帮忙做家务。 金钱、时间和精力都不允许她花时间在闲书上。 从前那些看书的时光变成灰白的回忆。 但现在，她又有无数的时间可以看书了！ 姁高兴得蹦蹦跳跳。 等到了白衣姐姐们的家里,她就要看书！有好多本她没看过的冒险故事！ “她好高兴。”看着姁高兴的背影，文姝说。 第41章 姚姹看了眼姁挑剩下的那几本，拿了个手提包将其全部塞入包里：“都给她带着吧，小孩子的心愿得满足。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文姝笑着接过手提包，说：“我也要看，我提着吧。” 姚姹把包给她,看着文姝，认真地说：“谢谢你们都喜欢我的书。大家喜欢，我就感觉没白写。” 文姝拎着提包下车,说：“那么多人喜,我们两个人的稀罕有什么重要的？” 姚姹跟着下车,边锁门边说：“面对面地感受到我的书对你们的生活是有影响的，那种感觉不一样。” 文姝想了想，说：“面对面看到喜欢的作者的感觉，也不一样。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一直以为你是个一米八、满身肌肉的姨。” 姚姹顿了顿,说：“让你失望了哈，我只有一米六,也没有满身肌肉。” “也没有失望，写文字的嘛，你挺符合这个刻板印象的。”文姝咂咂嘴，“嬴婥，倒是和我想象中的你有点像。” “哈哈哈哈那我该谢谢你把我想象得那么好了。”姚姹笑着说，“下辈子吧，介于目前的情况，我觉得下辈子我应该可以长那么高。” 两人说笑着，与此同时，吃完午饭的白衣人们灭了火堆，拿上各自的物品，准备回据点。 也是这时，文姝才发现她们每个人都有个一人高的包裹。 “里面装的是我们收集的物资。”见文姝好奇地盯着她们的包裹，有人解释。 文姝说：“看来你们家离这里不远。” 那人说：“你也可以认为是我们力气都很大。” 但文姝说的没错，白衣人的家离房车所在地并不算远。 她们越过半座山，进入人迹罕至的山脉另一边。 在此处的山谷里，坐落着一个小村落。 “这里原来是有条路通往外面的，不过现在都被植被覆盖了。”领着她们进入村落，一个青年说。 盈盈绿草地中坐落着砖房，明丽的阳光下，青壮年们正在清理房子周围的植被，以及往房子蔓延的苔藓。 “如你所见，这里的确不适合久居，房子很容易被动植物入侵，加上我们的使命如今已经完成，搬回巫镇是个不错的主意。” 青年放下包裹，包裹落在柔软的草地上没有什么声音。 “不过要开过会才能确认要不要搬回去。所以，你们得等一晚上了。” 文姝点点头，看了眼村落中走出来迎接回归同伴的人群，好奇地问：“你们这里有多少人？” “五十六个，没有小孩。”青年说，“你觉得巫镇有这么多空的地方给我们住吗？” 姚姹说：“现在应该有。之后就说不定了。巫镇的幸存者越来越多。” “再暗示我们应该快一点，也快不起来，这不是单独几个人就能决定的，要开会，还要收拾东西。”青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你们晚上就住这边，你们三个住一起，可以吧？” “当然可以。” 文姝回头看了眼。 天光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蹲下，肩头的黑蛇帝柳顺着她的手臂下爬，游入草丛中消失无踪。 之后再找天光吧。文姝想。 她们跟着青年的脚步穿过几栋房屋，来到中央广场，这里竖立着几根底部被藤蔓缠绕的梅花桩，有人正在梅花桩上方跳跃腾挪。 青年敲响广场旁边一栋红色房子的门，对她们说：“你们就住阿嬷家吧，她家没什么人。” “阿嬷！阿嬷！开门！我给你带了几个客人！” “什么——客人？我可不要乱七八糟的客人，我这已经够乱的了，我还忙着杀蚂蚁呢。” 老人嘟嘟囔囔地开门，看到姁的一瞬间，眼睛笑得眯起来。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娃娃？要住姥姥家？进来吧进来吧。” 把三人迎进门，老人转身，笑容一耷拉，对青年说：“你快点喊天光带着她的蛇过来帮我杀虫子。” 青年无奈地说：“阿嬷，帝柳不吃蚂蚁。而且……” “那你快点拿点杀虫剂过来！”老人打断她的话，砰地甩上院门。 青年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走开了。 一转身对着姚姹三人，老人挂上一副笑脸，说：“你们三个要怎么住？我有两间客房。” 在老人带着三人去看房间的同时，村落入口，一群人正边搬东西边用意识沟通。 【毫无疑问，她们就是梦里的人了。】 【她们也是被梦指引过来的，说明的确有某种神秘力量在推动我们见面。】 【神秘力量，就是投放病蠹的人或势力呗。】 【水神万岁。】 【这和水神有什么关系，能不能别迷信了。】 【我们本来就是聚在一起要推翻伪水神的，能不能别忘了初心。】 【那也只是一个态度而已，并不是说就真的信什么真水神。】 【别扯远了大家，能不能好好讨论？】 【意识沟通就是很容易这样飘远，有什么办法？】 【说到这个，她们也有人有意识沟通的能力，哦，不过她们说的是“心灵沟通”。】 【我测试过了，不在她们三个之中。】 【不管怎么样，搬走都是个更好的选择，这里很容易被变异动植物两面夹击。】 【巫镇还不是一样。】 【但是巫镇建筑更坚固，而且人更多。】 【其实真要商量根本用不了一个晚上，现在离晚上都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意识沟通速度很快的。】 【巫行夜一叫，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回去了？半点面子也没有，至少等到第二天吧。】 【准确来说，是巫行夜的女儿叫我们回去，不是巫行夜。】 【更没面子了。】 【巫行夜是谁？大家是不是忘了还有我们这些后来搬来的人，我们和你们不是一个地方的。】 【分什么你我呢，反正当成一个整体搬也一样。】 【话说要搬回去是不是得听听赞助人的意见？】 【现在哪能联系到赞助人？而且她们肯定不会介意的，本来要单独赞助我们也让她们挺头疼的，现在她们的快递只用去一个地方，对她们来说不是好事吗？】 【巫镇会有她们赞助的枪吗？能不能分我们，我们都不够用。】 【啊哈，其实巫镇没有我们装备精良，她们没有枪，我们这种山旮旯里才有。】 【那我们不是还得分装备给她们？】 【不要啊——】 【应该不用吧，我们作为独立的一方肯定是不需要分东西给她们的，她们只要食物做押金而已。】 【嗯……感觉不会安生。】 【我们昨天晚上被头野猪袭击难道就安生了？】 【哈哈哈哈哈说到这个我必须说那野猪太难吃了。】 …… 天光断开意识，从嘈杂的心网中脱离出来，她看了眼匆匆走来的青年，说：“怎么了？” 青年正是领着姚姹等人去阿嬷家的那人，她说：“阿嬷那边，你最好去看看，我刚刚送杀虫剂过去，发现她们在挖蚂蚁窝，她们说挖出了一个变异植物。” “不愧是被送到我们眼前的人。” 两人加快脚步走向阿嬷家，天光说：“之前阿利不是去看过，说没有蚂蚁窝？怎么现在又有了，而且还搞出个变异植物？” 青年说：“不知道啊，我也看过，的确是没有蚂蚁，只是阿嬷的心理作用。” 奇了怪了。 两人来到阿嬷家的院门口，此时这里围满了人，大家都朝院子里探头探脑，有人想进去，被文姝拦住。 “大家都暂时不能进去。” “你是谁啊？凭什么拦着我们。”有人不服气。 “就是就是，外来者凭什么拦着我们？” “我今天还就要进去了！” 文姝感觉吵得头疼，拦住她们，“不能进！” 旁边的阿嬷怒吼一声：“都给我走开，吵死了！” 大家都安静了，但也没走开，只是嘟囔着。 姚姹扶着阿嬷坐在旁边，阿嬷嘀咕：“我就知道有古怪，有古怪。” 姁单独坐在远处空地的一把椅子上，在阳光下看书，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 看到天光和青年走近，其她人再度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 天光把她们打发走，询问姚姹事情发生的缘由。 十分钟前，姚姹三人定下要住的房间。 听阿嬷一直抱怨虫子，她们主动提出帮忙。 但她们都没有看到所谓的“到处都是蚂蚁”，就在她们怀疑阿嬷可能有某种幻觉时，文姝和姁发现某处墙角有异。 经过阿嬷的允许，她们挖开那里的土。 不等她们看清土下有什么，一股淡淡的味道散发开来，随后她们都头晕目眩，出现幻觉。 三人觉得不好，带着阿嬷出门，刚好撞上送杀虫剂的青年。 第42章 青年去找帮手的时候，其她邻居看到三人和阿嬷站在院门口，都好奇地围过来。 “闻了头晕目眩？那你们还不走开，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听她们说完，天光顿时捂住鼻子，掏出面罩戴上。 姚姹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对哦。” 天光拉着青年，让其她人快点离远一点。 然而已经晚了。 所有围在院子前的人同时晃了晃身体，闭上眼睛，扑通倒地。 只有来得晚的天光和青年幸免于难，但她们也不敢停留，查看脉搏，确认大家只是晕厥并没有死亡，就匆匆走开去寻求帮助。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远处看书的姁抬起头看过来。 看到倒了一地的人，姁瞪着眼睛，站起身。 青年去找其她人了，天光看到还清醒的姁，匆忙走过来，塞给她一个面罩。 “戴上，你和我过来。” 跟着天光走到一间屋子里，姁紧紧地抓着手里的书，问：“她们怎么了？” “不确定，可能是某种迷药。”天光简短地说，“我要你和我说清楚，你们发现变异植物的时候，它是什么样的？” 姁回忆了下，却只回忆到一片模糊：“我想不起来。” 她有点痛苦地捂着头：“想不起来。” 天光抓住她的手，换了话题：“好了好了，别想了。你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书？” 转移话题是个有效的做法，姁脸上的痛苦少了很多，她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个想法驱使我这么去做。” “当时那个变异植物挖出来，你离得最远吗？” “对，她们让我往后，因为不确定会挖出什么东西。” “你有什么能力？有意识方面的能力吗？是否感觉思绪空前清晰，有那种想法超脱身体的感觉？” “……听不懂，我也不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我能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比如某些人会发光，也能降低存在感，让人看不到我，并没有其它的。” “好的，我知道了，那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你姐你姨怎么样了。” 天光从室内拿了个头罩罩在头上出门去了。 姁抱着书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眼皮打架，困困的。 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床上，忍不住躺下的诱惑，抱着书走过去，在床上躺下，睡着了。 * 天光再次接近阿嬷家。 也有其她戴着面罩、头罩的人走过来，是青年通知她们过来的。 她们把晕倒的人们或拖或抱或背，带离这片区域。 直到把所有晕倒者都带走，天光才进入院子里。 院子墙角有一处土地被挖开，她清楚地看到土壤下方深绿的液体，以及那液体上的圆形种子，忍不住骂了句：“骟，什么玩意儿。” 戴着头罩走进院门的青年看到那种子，说：“曼陀罗的种子。” 天光用长锹绕开曼陀罗种子，挖开侧面的土壤，声音透过头罩传出来，有些闷闷的： “这里原来有具尸体，变成绿水了。” 第36章 “你比你女儿，讨人厌多了。” “尸体？阿嬷什么时候偷偷杀人了？”青年奇怪地说,“她没有机会，也不可能绕过我们的视线，把一个男人……或者男人的尸体,偷偷带进来埋在院子里。” 天光用长锹挑了挑土壤，没有任何残留的衣物。 她打量着深绿液体,和绿水较为黏稠浑浊的材质不同，这液体更加清澈。 “我觉得这是以前的尸体,不是我们的人做的。”天光说。 这里从前是个荒无人烟的山谷，有人失足死在这里也很正常。 “尸体如果可以变成另一种绿水,也算是牠们最后对大地母亲的回馈了。”青年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是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植物忽然变异了，可能土壤中残留的尸体都变成了绿水。” “也许。不重要。” 天光审视着曼陀罗的种子，出土后，它开始抽枝生芽了。 “先把这个处理了,找个擅长植物的人来，把它移植到安全地带去，别让它把整个村的人都迷晕了。”说完,天光就离开院子,“昏迷的人都被搬到哪里去了？” 青年跟着她,答道：“上风口的空地，透透风。” 两人来到空地上。 村民行动都很快，空地上铺了层布，上面躺着十几个昏迷的人。有村民在昏迷的人头上支起超大帐篷防晒,以免昏迷的人醒来时,脸都晒脱皮了。 “能唤醒吗？”天光问正在做各种唤醒措施的村里医生。 医生摇摇头：“只能等自然醒，不过身体没有不该有的变化,只是单纯地昏迷睡着了。” 天光点点头：“那就好。” “光姨……”身侧，青年的声音有点飘忽，“你有没有感觉，有点晕？”青年的尾音都飘到天上去了。 天光眼疾手快地接住昏迷的青年，把她放到地上。 然后自己也在青年旁边躺下了。 天光平躺在草地上，仰视着医生：“我们都闻了曼陀罗，要晕了。让大家注……注意安全……” 头一偏，昏迷了。 医生熟练地喊人：“把这两个也抬进去！” * 火光在眼皮上跳跃，给人一种温暖感，风从脸上拂过，带来浓浓的香味。 姚姹睁开眼睛，漆黑的夜空点缀着繁星，目光下移，是哔啵跳跃的火焰，和火堆旁搅动锅中食物的人影。 脖子僵硬刺痛，姚姹倒吸一口凉气，抬起手扶住脸部左侧，辅助头部慢慢地朝正面回转。 头顶有一块巨大的帐篷挡住了夜空。 “你醒啦。” 火堆旁的人影走近，文姝拉起姚姹，说：“你是最后一个了。” 姚姹回头看了眼地面。 除过草的地面只铺了薄薄一层布。 难怪睡得她哪哪都疼。 伸展着身体，姚姹随文姝来到火堆旁。“你们都醒了很久了？我好像是最后一个。” 能容下十几个人的布上只有她一个人躺着了。 难道她这么年老不经用了？ “也没有很久吧，姁醒得最早。”听到自己的名字，火堆旁看书的姁抬头招了招手。 “然后是那些围观群众，我只比你早醒一些，我们认为吸入气体越多，就昏迷越久。阿嬷倒是醒得比我们都早，可能她有某种抗体。” 文姝边说，边搬来一张椅子让姚姹坐下。 “吃面吗？睡了那么久，你应该饿了。” 姚姹的头还有些晕，听着文姝说了一长段话，左耳进右耳出，半点没进脑子，听到“面”，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有点饿了，点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 文姝看出她心不在焉，递给她一杯茶：“刚醒会有点晕，喝点水。” 温热的茶水顺着食道流入胃部，身体似乎也随之苏醒，姚姹舒了口气，思绪回笼。 她看了看周围，除了这个火堆，不远处还有其它火堆，人们都在各自活动。 姚姹问：“她们开过会了吗？” 文姝往锅里丢入一把面条，耸耸肩：“不知道，我去找她们了解情况的时候，发现她们基本都不怎么开口，好像每个人都会心灵沟通。 “就算她们开会了，我们也没办法知道。除非她们告诉我们。” 姚姹揉了揉头，说：“那个害我们晕倒的变异植物怎么样了？” 文姝说：“是株曼陀罗，她们舍不得毁掉，把它移植到箱子里，放到下风向的位置。” 姚姹说：“哪里来的曼陀罗，又是怎么变异了这么多人都不知道的？” 文姝说：“她们会用曼陀罗的种子制药，阿嬷不小心掉了一颗在地上，在地里的尸体变成营养剂后，种子就变异了。” 姚姹哦了一声，顿了顿，说：“地里的尸体？” 面已经软了，文姝撒入一把青菜，说：“她们觉得是以前的人登高失足，草长在上面挡住了，她们开荒建院子的时候，又刚好避开没发现。现在已经完全变成绿水了。” 姚姹不感兴趣地哦了声：“无所谓了。” 文姝同意地点头，把小锅从火上取下来，将一旁的肉沫浇头淋上去，放在小方桌上。 “吃吧，我们都吃过了。” 姚姹吃着面，天光走过来，和她们说了明天早上一早搬家的事。 包括天光在内的第一批会先和她们搬去巫镇，看过情况之后，余下的人再做打算。 说完，天光就离开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想到明天就能回去，应该也能看到从雨歇市中心回来的姜世娠等人，姚姹说：“不知道阿佑她们明天能不能把姞妍带回来。” 文姝说：“如果找到了她，她有什么理由不来？” …… 最大的理由，就是研究环境不充足。 研究，是姞妍的生命。 十四岁上大学前，她为自己改名为“妍”。 第43章 妍，研也；研者研精于事宜则无蚩缪也。【注1】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姞妍觉得她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名”。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改名换姓。 “极妍”，把研究做到极致，是她的追求和理想、希望和期待。 因此，就算巫镇听起来很不错，就算大家都在那里，姞妍还是想留在研究环境更好的酒店。离开雨歇市中心去巫镇，她几乎不能做研究。 没人能劝动她，也没人想劝。 为了保证姜世娠和姞妍在这里会安全，嬴妗越去楼下找姜其灵。 她要用读心确认姜其灵的想法，确认姜其灵不会为了利益或矛盾伤害姞妍母子。 听着嬴妗越走楼梯下楼、敲门，嬴婥通过心灵沟通，给其她人实时播报楼下的情况。 【她下楼了。敲门了。门开了。】 本来，她们准备一起去。不过，嬴妗越觉得这么多人一起去有逼迫少年的慊疑。 为了保持开放合作的态度，她让其她人留下。一对一的谈话更能彰显诚意。 ——虽然使用读心似乎没有诚意可言。 嬴妗越敲了三下，穿着浴袍的少年就打开了门。 在少年的欢迎下，嬴妗越进入室内，在沙发上坐下。 “我是姜其灵。”少年给她倒水，说，“你就是女威集团的嬴总吧，经常在新闻里看到你。从西海市跑这么远过来找姞女士，还真是情深义重。” 嬴妗越笑了笑，说：“你姓姜，是姜总的女儿？” 姜其灵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地喝着果汁，说：“我姓姜，不代表是姜晏翎的女儿。 “如果恰好同姓就是母子，那姜世娠也可以说是姜晏翎的女儿。” 嬴妗越没听到心声，心中有些不解，她笑了笑，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里的个人风格很明显，不像是为普通游客准备的酒店套间，更像是有固定住户的房间。 “姜水酒店是姜家产业，在这里有个固定房间，我猜你是姜总的女儿，也是常理之中。” 姜其灵放下橙汁，说： “没必要绕圈子试探我对姜家的态度和看法，我已经脱离姜家，这里不再属于姜家，属于我。” 她直截了当地说：“我和姜晏翎不一样，我不会为了钱权地位就出卖人，你两个朋友在我这里，可以放心。” 还是听不到任何来自少年的心声。 嬴妗越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姜其灵已经起身送客：“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嬴妗越刚走出房门，就听到姜其灵在背后说：“听人心声很不礼貌，你比你女儿，讨人厌多了。” 啪的一声。 门贴着嬴妗越的脚后跟关上了。 * 【越女士惨败而归了。】听到那一声巨响，嬴婥说。 虽然不应该，但她很想笑。 听完嬴婥转述的现场情况，姜世娠说：【姜其灵的能力好像比我们都强，她居然能猜出越姨在读心。】 嬴婥：【越女士肯定半点想听的都没听到。】 姜世娠：【这样的话，也只能相信姜其灵了。】 嬴婥坐在客厅的圆桌前，用食指拨弄着桌上的摆设。 【越女士可不会随便相信别人。更不会随便相信未成年。】 得益于少年时期的嬴婥，嬴妗越认为少年有最丰富的情感和变化最快的想法，她对少年能做出的决定和具有的破坏性有深刻的了解。 她是不会就这样把一个研究狂和心软怪，交给一个陌生少年和少年一酒店的皮骷髅的。 嬴婥的目光落在天花板角落的蜘蛛上，突发奇想： 【不如，我把蜘蛛留给你们？】 第37章 “她这种状态，可能是深入迷失了。” 姞妍不可能离开,而越女士也没能确认姜其灵的想法，为了让越女士放心，嬴婥认为留下蜘蛛照看姞妍母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看了眼和正厅相连的门。 门边天花板,蜘蛛趴在网上盯着地面上盘着休息的蛇，一蛛一蛇都保持不动。 门后是套房正厅,是吃完饭就继续研究的姞妍。 姜世娠也看了眼蜘蛛，说：【如果你能让它留下来,越姨应该会同意，但是……】 【但是,我没办法和蜘蛛交流。】嬴婥接过话头，站起身，【所以，我准备去请教一下姜其灵。】 留下姜世娠注意姞妍那边的动静，嬴婥从小门到了走廊，刚好遇到上楼来的嬴妗越。 让越女士去陪姜世娠,嬴婥下楼来到姜其灵房间门口。 嬴婥刚举起手，门就打开了。 “卓越姐，你来了。”姜其灵侧身让她进来,“欢迎欢迎。” 听到姜其灵起的外号,嬴婥无奈一笑。 她进入这个待了一下午的房间,熟门熟路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姜其灵关上门，在对面沙发坐下。“有什么事？需要物资？你们四个人住一起，日用品不够？我可以给,但要拿东西来换。” 嬴婥说：“不是这方面的事,我是想问一下你提升能力的技巧。” 姜其灵慢慢喝了口茶，说：“我们一下午都没有聊过这个,你应该知道这是敏感话题。” 嬴婥说：“是，但我觉得你人不错，你也看得出我是个不错的人，为什么不能互帮互助？我可以拿东西来换，你应该也有想要的东西。” 姜其灵开口就是：“拿蛇来换。” 嬴婥：“你狮子大开口啊，妹。” 姜其灵：“你冲上门来要我的‘修炼秘籍’的时候，就不是狮子大开口吗，姐。” 嬴婥：“蛇会咬你的。” 姜其灵：“我不怕。” 嬴婥：“蛇真的会咬你的。” 姜其灵：“我真的不怕。” 嬴婥循循善诱：“换一个吧，妹，蛇真的没什么好的，它又和你不亲，没准什么时候就跑了……” 姜其灵顺势说：“蛛网，给我这么多蛛网。” 啪嗒。 一个大竹框被放在桌上。 看来这才是姜其灵真正想要的。嬴婥笑：“你的谈判技巧不错。” 姜其灵得意：“当然。” * 嬴婥拿着竹筐回到姞妍房间，搬了个椅子坐到蜘蛛网旁边，准备试试姜其灵提供的“沟通技巧”。 姜世娠和嬴妗越坐在不远处，边无声地心灵沟通，边看着她。 “能力源自精神，我把它理解成精神力，这是我自己的理论，你有自己的理解也行，反正现在也没有官方定论。 “总之，想要提升能力，技巧就是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逼迫自己一定去做。某种程度上，是‘唯心’主义。” 姜其灵的唯心论让嬴婥想起她自己的直觉论，两者很相近。 她毫无阻碍地接受了姜其灵的理论。 姜其灵说她的能力是在多练习和逼迫自己中进步的，一开始姜其灵还不能控制那么多皮骷髅，也无法影响太久，但她现在已经有了长足进步。 尽管姜其灵没详细说自己的能力数据，嬴婥也能从酒店的面积和此处皮骷髅的数量估算出来。 有个成功例子摆在眼前，信一信没什么不好。 “我怎么和皮骷髅沟通？我不和牠们沟通，我直接影响牠们的意识和思绪。怎么，你想和非人生物沟通？” “……你不能和蜘蛛沟通？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和它待到现在的。 “非人生物，我建议从意识沟通入手。意识沟通听起来比语言沟通难，实际上并不是的。尤其对于我们这种能力领先的人来说，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得到开启意识沟通的钥匙。” “这个讲起来挺难的，你得叫我灵老师。” “和特定的目标进行意识沟通，最重要的是相信和放松自己，沉浸到专注的状态。闭上眼睛能够有效帮助你进入状态。” 嬴婥闭上眼睛，沉下心神，发出“希望沟通”的讯号。 一开始，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但很快，她“视野”中的点点白光逐渐传递出不同的讯号，或好意或恶意，或清醒或混沌。 “不同的光团代表可交流的意识，你必须从中选择目标。但不能随便乱连。 “在这里，可交流的意识团不是根据现实中的物理距离排列的，而是随机排列， “我暂时也不清楚排列规则，但你如果连到不该连的人，可能伤人伤己； “连到某些非人生物思绪被影响，你可能会受伤。 “专注于思考你的目标，根据直觉选择你认为正确的对象。” 蜘蛛，嬴婥想到她的目标，努力把思绪集中在它身上。 想着蜘蛛的外表、举动，周围的光团有部分黯淡下去，部分明亮显眼起来。 她从中瞄准感觉较为亲近的光团靠近。 【想吃……想吃……】 一股进食欲望充斥着嬴婥脑海。 嬴婥想到蜘蛛盯着蛇的样子，感觉就是它了。 第44章 【蜘蛛？】嬴婥试探性地传递出讯息。 【？什么？】 疑惑的信号。 嬴婥努力压抑睁开眼去看蜘蛛的欲望，她不知道自己睁开眼会不会从这种状态退出。 【我是嬴婥，就是，发光的那个，你妈妈让你跟着我的。】 【……我还是个……】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个宝宝，我想问问你能不能留在阿娠身边？】 【我，跟着，你。】 【不能商量？】 【我还是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嬴婥睁开眼睛，发现蜘蛛正站在她面前，盯着她。 她说：“蜘蛛，是我。” 【你，说话！】 嬴婥努力理解，说：“对，我能和你说话了。” 蜘蛛用头顶了顶她的膝盖，高兴地爬回蛛网。 “嘶嘶。” 嬴婥侧头看去。 蛇趴在她肩膀上，冲她吐信子，不满地嘀咕着“你应该管好它”之类的话。 “蜘蛛忽然爬下来，蛇以为要被吃了，唰地一下就跑到你身上去了。”见嬴婥睁开眼，旁边的姜世娠出声说，“你成功了？” 嬴婥说：“成功和蜘蛛交流了，但是它不愿意离开我，我也没办法和它说道理，毕竟它只是个出生几天的孩子，估计只记着它妈妈的话。” 姜世娠说：“没事的，我们也不需要蜘蛛陪着，姜其灵都教你这些了，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旁边的嬴妗越说：“就算姜其灵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但其她人呢？ “雨歇市内局势不明，这里皮骷髅太多，迟早成为众矢之的，你们很可能被牵连进去，到时如果出事，我们无法沟通，不知道你们的情况，就无法及时支援。” 嬴婥不爱讨论这些，她丢给姜世娠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说：“我再和蜘蛛多沟通几句试试。” 说完，她就闭上眼睛表明自己沉浸进去了，外界不要打扰她。 姜世娠无奈一笑，说：“越姨，你说的有道理，但凡事不能只盯着最坏的结果……” 嬴婥沉入思绪中，没有再听外界的对话。 她没有再次和蜘蛛对话，而是寻找着代表皮骷髅的光团。 一种莫名的直觉吸引着她这样做。 清晰积极的光团隐去，混沌消极的光团浮现。 嬴婥没有接近，只是感受着这些光团，但有一个光团忽然接近吞没了她。 一片绿光覆盖思绪，她失去了意识，往旁边侧倒。 似乎提前预知到会发生什么，蜘蛛跳下蛛网，及时用身体接住了昏倒的嬴婥。 讨论中的姜世娠和嬴妗越惊呼。 “阿佑！” 六楼，姜其灵的房间 “嗯？”察觉到有一个皮骷髅的联系断了，姜其灵站起身，疑惑地用意识扫了一遍覆盖范围，发现是位于七楼的皮骷髅。 同时，她也察觉到楼上传来激动、紧张、担忧等情绪。 看来得出门了。 姜其灵擦了擦沾了薯片渣的手指，紧了紧浴袍，来到七楼。 与她失去联系的皮骷髅倒在地上，似乎陷入昏迷。 有趣，是没见过的中间状态。 姜其灵打量两眼，试图重新连接，但对方的脑子“信号”不太好，拒绝了她的连接。 姜其灵绕过牠的身体，来到姞妍的房间，她知道姞妍在做研究，所以敲了敲小门。 门打开，门内的姜世娠看着姜其灵，侧身让她进去：“你来得正好，阿佑晕倒了，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姜其灵进入房间，地上，嬴妗越正抱着昏迷的嬴婥轻声呼唤。 姜其灵言简意赅地说：“我和一个皮骷髅的联系断了，她可能不小心进入了皮骷髅的脑子。” “皮骷髅的脑子被病蠹冲击，一片混乱，我都是直接下达命令而不接近。她这种状态，可能是深入迷失了。” 嬴妗越抬起头，焦急地问：“解决方法是？” 姜其灵说：“杀了皮骷髅，或者物理唤醒嬴婥，两者都有让她头脑受损的风险。” 嬴妗越低头看着怀里毫无意识的嬴婥，她很久没有看到过她这么脆弱不设防的样子了。 “能不能让人进去把她引导出来？” “我可以。”姜世娠急急地说，“我擅长意识沟通。” 姜其灵说：“想都别想，只会再赔上一个人。” 第38章 “嬴婥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嬴婥睁开眼睛。 高大的树木笔直伫立,如棕褐直线朝澄澈的蓝天延展，绵软白云飘过，微风带来潮湿又清新的水气。 嬴婥从一片柔软草地爬起来,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周围。 她记得自己应该是在意识沟通时,被某个光团主动吞没了。 嬴婥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像掐在一团橡胶上,没有感觉。 不是现实。 嬴婥没有担心，反而有点好奇地抬起头,看着大树顶端飘过的白云，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她摸了摸旁边的树木，触觉不对，依然像在摸一团橡胶。 或者说，她的手是一团橡胶？ 嬴婥好奇地甩了甩手臂,手臂像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地晃来晃去。 还真是橡胶。 但用起来没什么问题。 嬴婥动了动鼻子，闻到风里有水汽。 循着风的来向，嬴婥踩着布满绿草的土地前进。 土质湿软,她高一脚低一脚,鞋子都湿……她低头,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光着脚，再一看，原来自己也没穿衣服。 嬴婥没有遮掩自己的身体,歪了歪头,疑惑为什么这样。 想不出来，不想了。 不知走了多久,嬴婥走出树林，来到一个湖泊前。 绿色的湖泊。 嬴婥站在岸边，毛茸茸的草摩擦着她的腿脚，没什么感觉；她低头看着湖水，蹲下，对着天空掬起一捧水。 澄澈透明的湖水中漂浮着点点绿茸，正是这点绿茸让她以为湖水是绿色。 她把湖水洒在旁边草地上，草地生长得更加旺盛。 嬴婥托腮看了一会儿，她在这里思维总是很飘忽，可能是因为在梦中？ 她回过神，重新看向湖中。 在含着绿茸的湖水深处，分布着交织错杂的阴影。 嬴婥看了看，恍然。 是树根啊。 她望着底下如同蛛网的树根，想了想，扑通跳入水中。 记得吗，她是橡胶，橡胶是不会淹死的，也不需要呼吸。 嬴婥潜入水中，朝树根游去。随着呼吸，绿茸和湖水进入她的眼、口、鼻、耳，但她没有任何感觉。 她着了迷般接近树根，终于，她触碰到了最外围的树根。 【我怎么了？为什么她就不能给我一个好好吃饭的时间？非要这样对我？】 嬴婥下意识收手，摸向下一个。 【这么难吃也好意思说辛苦，我当初取她可不是为了这垃圾饭菜。】 嬴婥收回手，有些迷茫。 难道她潜下来就是为了这些垃圾思想？ 嬴婥动用自己不多的思绪。 这些似乎都是皮骷髅残留的思绪，也就是说，都是“绿水”了。 嗯……所以呢？ 嬴婥浮在水中思索，也没浪费时间，挨个摸树根，但没有任何有意思的事情。 绿水本质是病蠹，也许她能找到病蠹的本质？嬴婥想，但她毫无头绪。 真想把这些树根都砍了。嬴婥忽然想。 随即，她手里冒出了一把闪着光的斧头。 哦哦，在梦里所以所想即现实？ 嬴婥举起斧头，狠狠砍了下去！ 很违背物理规律。 在树根破裂、绿水迸发的时候，嬴婥冒出了这个想法。 但很快破裂树根中流出的绿茸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湖水中的绿茸越来越多，遮掩了头顶湖面的光，逐渐昏暗的环境让她产生不安全的窒息感，她抛下剩下的树根和手中的斧头，向上游去。 上浮比下潜慢了很多，可能是因为水中质量改变。 在嬴婥上浮出水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失重感拉她下坠，她眼前一花，绿色湖泊和森林迅速远去。 嬴婥睁开眼，看到姜世娠紧盯着自己，姜世娠脑后是扒在天花板上的蜘蛛。 “她醒了！” 周围响起欢呼声。 嬴婥发现自己在姜世娠怀里，身上有很多血迹，还有蛛网。 什么情况？ 但不重要了。 嬴婥感觉自己即将昏迷，快速说出自己看到的东西： “我在树林里找到一个绿湖，绿湖里有树根，树根好像是皮骷髅残留的思想，我砍断树根，冒出来绿茸……” 强撑着说完，嬴婥抵挡不过睡意，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没事。”姞妍检查了一下，说，“应该是用脑过度，太累了，让她睡觉吧，别叫醒她。” 第45章 姜其灵说：“我带你们去空房。” 嬴妗越从姜世娠怀里接过昏迷的嬴婥，跟着姜其灵出去了。 姜世娠看着一团乱的房间，下意识收拾起来。 由于嬴婥意识沟通陷入困境，她们喊了做研究的姞妍过来帮忙，姞妍算是这里最符合医生身份的人。 在她们讨论是该杀了皮骷髅还是强行喊醒嬴婥的时候，嬴婥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都在往外冒血。 担心这样下去会出事，她们决定给嬴婥来个失重唤醒服务。 为了保证效果足以让嬴婥惊醒，她们通过蛛网把嬴婥绑到天花板上，然后下坠落入姜世娠怀里。 众人身上、地上的血、蛛网都来源于此。 “她说她看到绿湖，湖里有树根，砍断树根是绿茸，绿茸是什么，绿茸是哪个rong？”姞妍思索着。 “应该是草字头的茸，之前我和她去公园，她把水里生长的粉绿狐尾藻叫绿茸，说是看起来毛茸茸的。”姜世娠说。 “她意识不清醒，把看到的东西和脑子里形象相近的名词下意识对应上，也很正常。她看到的不一定是植物，可能只是绿色、毛茸茸的东西。” “哦，那次去野餐，我记得，你们拍了照片。”姞妍绕回正题，“先不管她看到的是什么，总之，是绿色的，绿色湖泊、皮骷髅……绿水……” 姞妍思考着它们的共性，说：“也许她看到的是病蠹，树根是皮骷髅残留的思想，说明扎根在绿湖里的树木代表被病蠹入侵的皮骷髅； “绿湖是树木发源地，就象征病蠹。 “砍破树根，流出绿茸，就像杀死皮骷髅，流出绿水。” 姞妍想到什么，快步走向门边：“她砍破意识中的树根，如果对现实中的皮骷髅有影响，那么这种理论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姜世娠跟着姞妍出了门，来到楼梯旁。 姜其灵说的昏倒的皮骷髅已经不见踪影，只余一滩绿水积在酒红的毛绒地毯上。 姞妍蹲下，拿出口袋里的针管和玻片，小心翼翼地搜集了一些绿水，回到房间，她就去做研究了。 姜世娠从房间里拿了吸尘器，去楼梯口吸走绿水。 在她拿着吸尘器回房间时，刚好遇到回来的姜其灵。 “她们住拐角那间房。”姜其灵的目光落在吸尘器上，说，“那个皮骷髅死了？” 姜世娠点头：“你可能得找人洗洗地毯。” 姜其灵嗯了声，看着通向正厅的关闭的门，说：“姞妍女士又去研究了？” 姜世娠点头，说了她们关于嬴婥经历的猜测： “你觉得有可能吗？如果随便进入一个皮骷髅的脑子，都会进入那个地方，说明皮骷髅……皮骷髅残留的那点意识最多是生物电，不能算意识，应该说病蠹。 “病蠹很可能拥有类蜂巢思维的集体意识，如果是这样的话……” 姜其灵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说：“如果是这样的话，病蠹也进入了我们的身体，没准那树里面还有我们。” 姜世娠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脸色一变：“那阿佑砍破树根不是有可能伤到别人？” 姜其灵喝了口茶，见她脸色大变，说：“我乱说的，怎么可能是同一片森林，就算同一片森林，病蠹也不可能让她砍到人，那可是病蠹的集体意识。” 姜世娠想了想，松了口气：“也是。” 姜其灵看了姜世娠一会儿，说：“你挺善良的。” 姜世娠对上姜其灵莫名慈祥的目光，打了个寒战，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夸奖：“还好吧，作为医学生在乎人命是必要的。” 皮骷髅不是人，自然也不是人命。 姜其灵微笑着正要说话，通往正厅的门啪地打开，姞妍走出来，说：“我要去雨歇市的大学找实验设备。” 姜世娠站起来：“我也去。” 姜其灵：“我比较了解这里的地形和情况，我和你们一起去。” 姞妍换上外出的衣服，边换鞋，边说：“阿佑她们应该去不了了？” 送嬴妗越母子去房间的姜其灵点头：“嬴婥昏迷了，嬴妗越陪着她，说没有大事就不过来了。” 姞妍点点头，看了眼姜世娠沾血的衣服，说：“你不换件衣服？” 姜世娠看了眼冲锋衣上的血，说：“马上就要出去，我还是不换衣服了。等我一下，我去洗手间冲冲。” 她来到洗手间，边擦拭着冲锋衣上的血，边和嬴妗越心灵沟通：【越姨，我们准备出去找实验设备，等会儿回来。】 【好。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试试姜其灵的态度。】 【好。】 姜世娠对着镜子检查着冲锋衣，确认没有显眼的血迹了，出门对在等她的两人说：“好了。” 姜其灵也去楼下把染血的浴袍换成长袖长裤，又戴了顶鸭舌帽。 “大晚上的戴帽子，怕别人看到你啊？”姜世娠随口调侃。 酒店门口 看着背后跟着她们的几个皮骷髅，姜世娠皱了皱眉：“你一定要带皮骷髅出门？” 姜其灵看了眼慢吞吞走向酒店大门的皮骷髅，说：“带着又没什么坏处，需要的时候丢出去挡路挺方便的。” 姜世娠摇了摇头。 第39章 “你们两个，离她远点！” 雨歇市最出名的大学是百雨省著名高校,百雨大学。 前往百雨大学的路上，姜其灵让皮骷髅散开跟随。 “‘带着没什么坏处’哈？”姜世娠笑着说，“如果没坏处,你就不会让牠们散开了。” 皮骷髅跟在幸存者身边，会很显眼,引来过多关注。 姜其灵脸色一沉，加快脚步走到前面,语气有点不高兴：“少管我。” 见她不太高兴，姜世娠大步追上她：“怎么了,我冒犯到你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道歉，姜其灵脸色没那么差了，嗯了一声算作原谅了。 姜世娠沉默片刻，一时间找不到适合入手的话题。 姜其灵主动开启话题，说：“你要一直陪姞妍女士待在这里？” “不确定,如果她不需要我在这里了，我就会离开。”姜世娠回头看了眼走在后面的姞妍，说。 “哦。”姜其灵抬头看着树叶间建筑顶端闪烁的星空,忽然说,“我真喜欢现在。” 姜世娠同样抬头看了眼星空,说：“我也是。” * 百雨大学里有不少学生在走动，操场上还有人躺在地上看星星。 看到三个陌生面孔入校，有人迎上来询问她们的目的。 听说是想去实验室，一个学生自告奋勇带她们去,顺便介绍了实验室的情况。 由于植物爆发,大部分地方都被植物入侵，实验室、图书馆和宿舍是唯三没有变成“原始森林”的地方。 “有些教授对研究病蠹很感兴趣,所以在实验室研究出了新能源发电，你们研究要用电，得和她们商量。” 把三人带到实验楼，领路人和实验楼下的守卫说了几句话，挥手离开。 守卫上前询问姞妍的研究方向，然后把她带到了三楼的生物实验室。 守在前台的青年点着蜡烛在看生物杂志，上面都是外文。 看到三人到来，她立刻站起来问她们需要什么帮助。 听姞妍说她想借用离心机深入研究病蠹，青年让她们稍等，进入一间亮着灯的研究室。 片刻后，青年带出来一位嘀咕不停、神色不耐的中年教授。 “什么人都能来借离心机？你问清楚是谁了没？”寸头戴帽子的中年教授抬头看到姞妍，抱怨声骤然停止，眼睛一亮，“哟，这不是姞妍嘛，你怎么在百雨？原来是你，我有纯化过的病蠹啊，来来来……” 看着教授把姞妍拉进研究室，青年张了张嘴，连那句“她说是北科院的教授”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无奈摇摇头，青年准备回前台。 看着在研究室门口探头探脑的姜世娠和姜其灵，她说：“进去要消蠹，你们有经过培训吗？” 姜世娠接收到了姞妍的信号，知道教授是值得信赖的人，于是说：“不用不用，我们就不进去了。” 姜其灵对银白的装修敬谢不敏，完全没有进去观光的欲望，跟着姜世娠来到前台的等候区坐下。 姜世娠拿起旁边书架上的一本杂志翻了翻，全是外语，还是专业术语，看得头晕眼花。 凑过来的姜其灵看了一眼就缩回去了，若无其事地掏出口袋里的糖吃。 弯腰在前台后窸窣一会儿，青年掏出两本书，走近递给两人： “给，这个比那些好看一点。” 是有名的科普漫画系列，主角穿越在各个时代寻找在时空穿越中失踪的母亲。 “我小时候很喜欢看这个，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姜世娠接过道谢，笑着说，“你也很喜欢这个系列吗？我小时候看，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总觉得我现在学医，也有它的影响。” 第46章 青年笑着说：“我偶尔学累了，想放松一下，就得看点轻松的，所以放了两本在实验室这里。” 姜世娠看着封面，有点怀念地说：“我记得那本讲主角掉进巨虫时代的，吓得我一周不敢看虫子，生怕哪天虫子变大把我吞了。” 青年哈哈大笑：“老师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很高兴的，那是她的得意之作。” 姜世娠惊喜地说：“是你老师牵头制作的吗？” 听着她们聊天，姜其灵心里对科普漫画这么幼稚是小孩子看的想法消退，多了点好奇。 她翻开手里的书，一下子就被缩小的主角落入病蠹包围的危险境遇吸引了。 姜世娠和青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叫姜世娠。” 正当青年要说出自己的名字，一声撞击从某处传来。 “没事，是关在旁边的皮骷髅，牠们经常撞到墙上。”青年解释了一句，让她们在这里待着别动，自己去查看情况。 过了几分钟，青年还没回来，姜世娠起身准备去看看。 察觉到她的动作，姜其灵从沉浸在书中的状态回过神，抬起头，有点迷惑地说：“你去哪里？” “她去查看动静，现在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姜世娠说，“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待着。” 姜其灵这才发现青年不见了，她利用能力查看着附近的生物意识，看到三个人在一堆皮骷髅的包围下，说：“她好像有危险。” 姜世娠没有犹豫，立刻跑起来：“在哪里？我去看看！” 姜其灵丢下书跟上。 姜世娠顺着青年离开的方向进入一条过道，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间。 “那里。”姜其灵指着某个房间，“人在那里面。” 姜世娠打开门，看到青年躺在地上，有两个人蹲在她旁边围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一堆皮骷髅戴着锁链被绑在房间四周的墙壁上，嘴里塞着布条，含糊地朝中间的人们吱唔乱叫。 皮骷髅不能动，青年肯定是被人打晕的。 姜世娠立刻做了推断。 她大喝一声进入房间：“你们两个，离她远点！” 见姜世娠来势汹汹，本就心虚无措的两个人顿时弹簧一样从地上跳起来，举起双手：“我们投降！” 姜世娠瞪了眼两人，见她们后退，背后是大开的窗户，又喝道：“不许动！” 两人不动了。 姜世娠查看青年的状况，确认没有生命危险，警惕地看着两人：“你们做什么的？怎么在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 高个儿低下头：“我们是来偷绿水的。” 矮个儿左看右看，心虚得要命：“绝对不是故意把她砸晕的。” “不许动。”姜世娠警告两人，拿出嬴婥带来的巫镇嗅盐罐，将其靠近青年的鼻子。 一个呼吸间，青年瞬间被味道刺激得惊醒过来。 青年反应了两秒，顿时想起发生的事情，跳起来对两个人说：“你们怎么能来偷绿水！还砸晕我！” 高个看她一眼又低头，说话倒是半点不诺诺：“我们的研究，老师不批，我们也不可能就放弃，老师不是总说不要迷信权威吗？所以我白天把窗打开，晚上偷偷爬上来。” “你还有理了。”青年不知道说什么，目光看向矮个子。 矮个脸红：“对不起师姐，我不是故意砸晕你的，是你悄悄站到我后面，我举起石头的时候刚好砸到你了！” 姜世娠的警惕松懈下来，变成无奈，原来是家贼。 青年看着两个师妹，叹了口气，说：“明天我帮你们再和老师说说你们的项目，但是！”加重了语气，“就算老师不同意，也不许偷，你们要说服她啊！” “谢谢师姐。” “好的师姐。” 认完错，两个师妹就要顺着来时的窗户往下爬。 青年叫住她们，头疼地说：“都被我发现了还走窗？直接走门下去。” 两个师妹你推我我推你互相责怪着走向门口。 姜其灵幽幽地说：“先别走，你们对皮骷髅做了什么？牠们的意识不一样了。” 两个师妹齐刷刷扭头，眼睛亮亮地看她：“你怎么知道的？我们成功了？” 结果还是瞒着自己做了手脚！青年大怒：“你们两个！” 高个师妹立刻解释：“师姐，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你晕了我们慌了，就把这回事忘了。” 矮个师妹：“只是注射了一点绿水而已。” * 实验室内 中年教授把纯化过的绿水递给姞妍：“你看看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姞妍用电子显微镜查看玻片上的绿水。 教授做了会儿自己的事情，又忍不住看她，说：“那个高高大大的孩子，就是你女儿？” 姞妍嗯了声。 教授回想着姜世娠的样子，咂咂嘴，说：“你觉得你实验室现在还能用吗？” “应该可以。”姞妍抬起头，说，“你想要个孩子？” 中年教授摇头：“我吃饱了撑的？我只是在想未来。” 姞妍说：“她们既然投放了病蠹，就一定会考虑好未来的，我的实验室肯定保存完好，就像你们的实验室一样。” 教授：“这么说，你很确定这病蠹入侵的背后有个幕后黑手。” 姞妍：“不然？” 教授：“怀疑一切，包括最有可能的可能性。” 姞妍笑了一下。那是她在科研杂志上发表的第一篇文章的最后一句话，从此，她因质疑并撼动某位男导师的权威而出名。 “如果不是某些存在投放的病蠹，那这病蠹是怎么来的？”姞妍说，“就连那所谓的全球广播，也可疑得很。” 教授笑着说：“你说得对，你说的总是对的。” 姞妍重新看向显微镜：“你就是想拿那句话调侃我。” 教授说：“那也确实是。”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又重新沉浸到各自的研究中，直到一声铃响，把她们都惊回神。 “前台传来的紧急铃响。”教授脱下手套，“有重要的事情，我出去一下。” 姞妍想到自己带过来的姜世娠，说：“我也去。” 第40章 “这是个能稳定而快速地发展农业的好消息。”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教授看到两个低头诺诺的学生,疑惑地说。 两人支支吾吾。 青年师姐直接说：“她们想偷绿水，从窗户爬进来的。” 教授气笑了：“你们两个了不得啊。” 两人齐齐道歉：“对不起！” 好了，说过就算了。师姐快速揭过此事,说起正题： “她们往皮骷髅身上注射了绿水，这个妹妹说皮骷髅的意识不一样了,这可能是个新的研究方向，我才喊你来。” 教授说：“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关押着皮骷髅的房间,姜其灵指着在一堆皮骷髅中非常安静地站着的那个： “一般来说，皮骷髅的思绪很混乱,我直接投放想法进去，可以远程控制和影响牠们的行为。 “但是，现在，牠的思绪没了那种会让人不适的混沌，空空如也，我冒险进入,发现牠一点残留的意识都没有，被病蠹完全支配，静止不动。 “这导致我无法影响和控制牠。” 之前,环境昏暗,加上皮骷髅多,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皮骷髅身上，没发现这个皮骷髅的不正常。 只有悄悄同化这里皮骷髅的姜其灵发现了不对。 “听起来是加速了病蠹的控制。”姜世娠说，“不过这样不错，让牠们静止不动,就不会对人产生影响。” 教授走近皮骷髅,用针管抽取走部分绿水，注入玻璃瓶,递给姞妍：“你的专业，你来吧。” 她丢给两个学生一个眼神：“你们两个，这么想研究，去跟着姞教授打下手。” 看到姞妍就认出对方身份的两个学生连连点头，凑到姞妍身边： “姞教授，嘿嘿嘿久仰大名……” 姞妍很习惯带学生，和她们打了招呼，回到实验室。 做研究的继续做研究，无事可做的三人组回到前台附近。 姜其灵和姜世娠在等候区坐下，青年在前台坐下。 姜其灵问前台青年：“姐姐，你觉得她们要研究多久？” 青年说：“如果单纯看绿水里病蠹的浓度变化，应该不用多久，但如果要检测其它的，就说不准了。” 简而言之，说不准。 姜其灵重新翻开科普漫画，说：“如果我看完这本她们还没好，我就自己回去了，我得回去睡觉，睡觉才能长高。” 青年说：“可以给你在学校里安排一个位置，我们还是有挺多空位的。” 姜其灵：“我认床。”还有一些洁癖和挑剔。 姜世娠：“没事，如果要很久，我陪她回去，姞女士在这里不会遇到危险。” 第47章 姜其灵有点惊讶姜世娠会在陪姞妍和陪自己中选择陪自己，但想了想，估计是想送别嬴婥，点头：“好。” 结果，没等姜其灵看完手中那本，实验室里就有人走出来了。 高个学生和她们说了检测结果。 经过注射绿水的皮骷髅，体内的绿水病蠹浓度高出百分之五十，接近纯化过的绿水。 她们拉了皮骷髅到隔离室进行对照实验，检测发现： 提取绿水越多，皮骷髅越暴躁；当皮骷髅体内的绿水含量下降到某个界限，皮骷髅就会融化消失。 注射绿水达到某个界限，皮骷髅就会进入静止状态；但注射太多，也会造成融化。 显然，皮骷髅对病蠹的承载量有一个下限和一个上限。 绿水中含有的病蠹，既能控制皮骷髅的状态，也是维持皮骷髅还能活动的原因。 注射不同浓度的绿水，皮骷髅进入“静止”的速度不同，体内病蠹浓度也不同。 几天前，百雨大学有关于抽取绿水后，皮骷髅体内的绿水是否会随着时间缓慢增补的研究。 答案是会。 如今发现“静止”状态，说明，只要给皮骷髅打上一针绿水，她们就可以拥有不断提供绿水的静止容器。 对她们来说，这是个能稳定而快速地发展农业的好消息。 高个学生准备去通知各处的人，让她们接下来活捉皮骷髅，把牠们绑回来集中在一起。 这个结果最好尽快同步给巫镇的人，姜世娠想，她问：“今晚的研究还要多久？” 高个学生：“看情况应该准备通宵。” 现在都是能做出成绩就快点做。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如果植物再爆发一次，她们可受不了。 姜其灵说：“我可不要在这里通宵。” 姜世娠看了她一眼，对高个学生说：“麻烦你帮我和姞教授说一下，我们准备回去睡觉，明天我送走阿佑她们再来找她。” 高个学生进入实验室，片刻后，姞妍出来了。 她拿着一盒装着绿水的指长玻璃瓶，盒子上配有针管。 “你要回去的话，帮我和嬴妗越她们说说，我明天就不送她们了。 “这是纯化过的绿水，注射半瓶，就可以让一个皮骷髅进入静止状态。你帮我给嬴妗越，她们那边会需要这个的。” 姜世娠收下，说明天送走嬴婥就来看她。 姞妍点点头，说：“如果嬴婥状态不好，就让她别急着走，过来做个检查。” 姜世娠希望嬴婥明天活蹦乱跳地醒来，不需要这个环节。 * 酒店 嬴妗越看着床上昏睡的嬴婥，另端的床头柜亮着盏小夜灯，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嬴婥的脸上，轮廓分明。 有多久没看到她这么安静了？ 她给她换了衣服，把她放在床上，她全程没有醒来。 不会睁着眼笑着赶自己：“不要看着我睡觉啊，我会睡不着的。” 不会笑着给自己飞吻：“好了，快去睡吧，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会躲在被子里偷偷玩手机被自己抓到。 太安静了，让人心里不安。 嬴妗越给嬴婥掖了掖被角，出门来到客厅，通过落地窗看着下方街道上的路景。 是看，又没在看，只是出神。 每次看到嬴婥受伤，嬴妗越都会萌生出拼尽全力保护她的冲动。 那种冲动总会让她冒出“不要再让她冒险了”的想法。 嬴妗越知道自己对阿佑有些过度保护，但怎么能不呢？ 自己好不容易把她养育成这副模样，这副绝不会重蹈自己覆辙的模样，怎么能不担心十八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她总是很担心她的生命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中止，尽管尽力做到最好，但她无法在女儿身边围上一层保护圈，时刻保护女儿的安全。 嬴婥不喜欢束缚，嬴妗越尽力给她自由。 但嬴妗越总担心这种自由会害了她。 看到她这样昏迷，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这种嬴妗越想要竭力避免的锥心的无力，让她心中烦忧。 掌心传来细密的疼痛，嬴妗越回过神，看了眼被指甲按压出痕迹的皮肤，翻出指甲钳，剪起指甲。 别想那么多。 她回想着心理医生的教导，进行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变得安静平和。 不要让情绪控制自己。 剪完指甲，她去浴室洗澡，洗澡出来，她总算把思绪清空了。 难怪姜其灵喜欢穿浴袍，确实舒服。 嬴妗越穿着浴袍在窗边的座椅上坐下，看着附近静谧的夜景。 叮呤哐啷。 她抬头看了眼声响传来的地方。 客厅天花板上的蜘蛛无辜地眨了眨八只眼，默默收起连接到吊灯的蛛网。 蛛网地下盘着的蛇蠕动了一下，见蜘蛛没有要朝自己过来的意思，就没再动弹。 没什么事，嬴妗越收回目光，但心里觉得轻松了一些。 …… “笃笃笃。” 敲门声唤醒了睡着的嬴妗越。 她才发现自己在座椅上睡着了，揉了揉额头，起身来到门边。 【越姨，是我。】姜世娠和她心灵沟通。 嬴妗越打开门，让独自站在门外的姜世娠进来。 嬴妗越边打哈欠边在沙发上坐下：“姞妍呢？”没看到她。 “她在百雨大学搞研究。姜其灵回房间睡觉去了。”姜世娠说了同行两人的行踪，拿出包里的盒子，递给嬴妗越。 “这是她们的研究成果，纯化过的绿水，给皮骷髅注射半瓶，就能让牠们静止不动，她让我给你带回巫镇。” 嬴妗越打开盒子看了眼，把它放到桌子上。“她不准备回来了？” 姜世娠说：“不，只是暂时的，不过明天你们走，她应该赶不回来。” 嬴妗越点了点头，没问太多。 既然姜世娠在这里，就说明她觉得姞妍在那里是安全的。 “阿佑怎么样？”姜世娠问。 “在睡，完全没有醒的意思，她很久没这样过了。”嬴妗越说。 姜世娠说：“如果她明天醒了身体不舒服，就暂时别急着走，去检查一下身体。” 嬴妗越点头：“好。” 两人又聊了聊姜其灵，姜世娠认为姜其灵只是个小孩，没有坏心思，嬴妗越应该放心，她们不会在这里遇到什么事的。 聊完，见姜世娠困得打哈欠，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一点多，嬴妗越让她去睡觉。 姜世娠不想一个人待在姞妍的房间，嬴妗越让她去洗漱，给她收拾出一张沙发床。 检查过嬴婥的被子盖得好好的，呼吸也平稳，嬴妗越将窗边的摇椅搬到卧室门口，准备睡在这里。 摇椅可以固定弧度拉长腿部位置，暂睡一晚没有问题。她不想和嬴婥一床打扰她睡觉。 姜世娠洗漱出来看到，说：“沙发还能睡一个人，睡在这里，明天起来可能会头痛腰痛的。” 嬴妗越说：“这里离卧室比较近。没事，我现在不会腰痛了，就一个晚上而已。” 姜世娠没有多劝，两人各自说了晚安，进入梦乡。 第41章 “唰唰唰地跳。” 嬴婥睁开眼睛,感觉从来没这么好过。 身体轻盈，思绪清晰。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思绪似乎从一个长长的美梦中醒来,轻盈的、跳跃的。 嬴婥环视四周，目之所及的每一处都清晰得映入她的眼中,垂落的窗帘精密交错的丝线，墙上装饰摆件隐约堆积的灰尘,壁花上细微的划痕…… 无数细节映入眼中，它们的颜色超出以往的鲜亮,如同颜色的火焰跳动在眼中。 整个世界都变得鲜亮如洗，仿佛原本将她与世界相隔的一层壁障淡去，她和世界开始变得亲近亲密。 一种自内心深处传递而来的喜悦和轻松，让嬴婥从床上跳起来，大喊一声。 “啊————！” 门砰的一声打开，嬴妗越闯进来,身上还披着充当被子的小毯子，神色惊慌。 “越女士！”嬴婥高兴地跳下床，跑过去重重地抱住嬴妗越,“我感觉好开心！好轻松！身体超级棒！” 嬴妗越因突如其来的拥抱愣了一下,才回抱住嬴婥：“那就好。” 姜世娠听到动静跑过来,嬴婥看到她，立刻松开嬴妗越扑了过去：“阿娠！” 嬴婥一把抱住姜世娠，把她抱起来转圈圈。 “早上好！” 刚被抱起来，姜世娠有些惊慌失措,但看着嬴婥高兴的笑脸,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早上好。” 和人打完招呼，嬴婥看到墙角的动物,又去强行和蛇贴脸，抱着蜘蛛蹭头，最后脚步轻快地转着圈进入洗手间洗漱。 “变得超快乐啊……”姜世娠听着洗手间里传出来的歌声，说，“有点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第48章 想到七岁第一次见面，姜世娠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的确，这算是某种返璞归真吗？”嬴妗越思索。 …… “灵老师，早上好！” 嬴婥咚咚咚敲门，在姜其灵打开门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请自来地进入房间。 “我等会儿就回巫镇了，这是答应你的蛛丝。” 蜘蛛慢吞吞地爬进门里，背上背着一筐蛛网。嬴婥把竹筐取下来放在地上。 这是姜其灵教她提升能力技巧的回报。 “附赠你一双改造过的手套，戴上就不会被蛛网黏住了。这一筐里面，上面的是没有黏性的，下面的是有黏性的，中间用一个浴袍隔开了。” “好了，我走了，她们都在楼下等我，拜拜~” 快速说完，嬴婥就带着蜘蛛昂首挺胸地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姜其灵有点呆愣地看着嬴婥的背影。 嬴婥昨天虽然也很活泼，但没有这么活泼。 姜其灵陷入思考，如果她去进入那片绿湖森林，会不会也这么开心？ * “那我们走了，拜拜，我有时间就会来看你。” 和去百雨大学的姜世娠告别后，嬴婥嬴妗越沿着原路走回巫镇。 嬴婥看着熟悉的景色，心境却完全不同了，看什么都轻松愉悦。 她爬上树，发现自己无需动用能力就能看到极其遥远的位置。 关于她不同寻常的心态，她们都认为是在病蠹的集体意识中，她吸入了绿湖中的绿茸，那些病蠹，进行了二次进化。 就像皮骷髅接受外来的绿水会因为病蠹过多，而进入静止状态，人类在意识空间中吸入病蠹，很有可能会推动能力提升。 以防万一，姜世娠抽了些嬴婥的血，带到百雨大学去让姞妍检查一下。 本来，姜世娠想让嬴婥本人去做检查，但嬴婥觉得没有必要，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检查上，姜世娠只能抽血，如果有问题再找她回来。 把那些事丢到脑后，嬴婥看着仿佛无边无际的森林，产生了奔跑的渴望，她低头看了眼下方枝叶上的蜘蛛，和它说： 【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回到巫镇！】 【我只是……】 嬴婥才不理它的那套宝宝理论，和下方的嬴妗越说了她要跑了，就开始在枝叶间快速移动起来。 “等一下……”嬴妗越还没来得及和她沟通，就看她的身影消失在繁茂的枝叶中。 太跳脱了。嬴妗越头疼地想，真是回到了小时候。 嬴婥并不知道越女士现在在想什么，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渴望、自己的想法。 她喜欢在森林中奔跑，喜欢在几十米高的树枝上跳跃移动，风刮过她的身体，那种一招不慎就可能从高空坠落的刺激，呼应着她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的对冒险的渴望。 “呜呼——！” 嬴婥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她看到巫镇飘扬的旗帜，她回头寻找蜘蛛的身影。 没看见。 看来她是第一名了。 嬴婥扭头看着巫镇门口，眼神落在巫镇的牌楼上，她忽然冒出跳过去的想法。 想做就做。 她估算了一下高度，从树上跳下，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就在她即将落在牌楼上时，耳边忽然响起的惊呼声让她分心一瞬。 她偏过眼睛望去，脚一歪，身体失去平衡，就要从牌楼上坠落。 “小心！” 在一阵更大的惊呼声中，她调整身体，抓住牌楼一角，吊在半空。 一个翻身，嬴婥蹲在牌楼之上。 惊呼声变成了欢呼声。 嬴婥蹲在牌楼上，看着走出树林的人群中脸色不好的姚姹，暗道不好。 “怎么一天不见，她就升级了。”文姝嘀咕。 天光从树上跳下，落在文姝身边，眼睛欣赏地看着牌楼上的青年，说：“她叫什么名字？” “嬴婥。”文姝咂嘴，“我本来还想着你能压压她的锐气，结果她一夜之间就升级了。” 在天光注意到嬴婥的同时，嬴婥也注意到了那个从树上跳下落在文姝身边的中年人，准确来说，她是注意到了中年人背上的黑蛇。 “嘿，那里有个你的同伴。”嬴婥说。 手臂上的蛇正因为嬴婥的一系列动作头晕目眩，此时终于调整好，它吐了吐信子，察觉到空气中的信息，它游下嬴婥的手臂： 【我去找她玩。】 嬴婥说：“等一下，你和我一起下去。” 嬴婥带着蛇一起跳下牌楼，蛇游下她的手臂，她不放心地说：“你别乱咬人啊。” 蛇懒洋洋地游入草丛：【没人惹我我就不会咬人。】 天光的黑蛇帝柳也同样离开天光，和蛇一起游向森林，去玩了。 “姚姨！好久不见啊嘿嘿。”嬴婥抱住姚姹，在她耳边小声说，“刚刚你看到的东西可不能告诉越女士啊，她会担心的。” 姚姹没好气地挣开嬴婥的怀抱，拿着东西朝巫镇里走：“你知道她会担心就不该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嬴婥帮她们拎行李：“我不是没事嘛，我进化啦，没事的。” 姚姹数落她几句，就换了话题，问起嬴妗越的下落：“妗越呢？她进镇了？” 嬴婥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在林中的老母亲，心虚地说：“她还在后面呢。” 姚姹瞥她一眼，她嘿嘿一笑：“我去接她！”丢下行李跑了。 姚姹叹了口气，说：“走吧，我们先进镇。” 天光本来想和嬴婥认识认识，现在人跑了，只能之后再说。 * “蜘蛛，你在等我？”嬴妗越看着悬挂在空中的蜘蛛，笑着说。 蜘蛛窸窸窣窣地爬上树，没有回答她的话。 嬴妗越笑了笑，也没在意，继续按照自己的速度走。 虽然知道嬴婥肯定跑到很前面去了，但她没有加快脚步追上去的想法。 她哪里赶得上女儿，大家都按自己的速度走就是最舒服的状态。 嬴妗越翻树根、越石头，经过病蠹改造的身体并不疲累，反而越走越有劲。 森林里时不时传来鸟叫，微风吹拂，令人心旷神怡。 嬴妗越边走边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从姞妍那里得到的药剂足够让四十八个皮骷髅进入静止状态，之前她在篝火晚会上偷听，知道巫镇有关押一些皮骷髅没杀，她可以分出一部分药剂给巫镇，这对打算在巫镇长居一段时间的她们也有好处。 还要想办法和雨歇市里的姜世娠她们建立稳定的联系，不知道还有没有无线电和广播能够使用。 也要考虑到交通问题，是不是得划分出一条能够快速到达雨歇市里的路？该怎么做？ 药品问题值得考虑，巫镇恐怕没有太多药。 巫镇离森林太近，也容易遇到动物暴乱的问题，之前养殖场的猪不就暴乱了吗，这种问题只会越来越多。 另外…… 嬴妗越止不住地思考，直到一声呼唤传来，她才回过神。 “越女士！我来接你啦！” 嬴婥从树上跳下来，平稳落地，得意叉腰：“嘿嘿，你肯定想不到我刚刚做到了什么，我进步了多少。” 嬴妗越微笑不说话，她知道嬴婥接下来就会说出她做到的事情。 “感觉和修炼了武功一样，唰唰唰地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又从树上跳到了巫镇的牌楼上，哇，真的超级爽，感觉生活在梦里。” 嬴婥眉飞色舞地说，手舞足蹈地展示动作如何“唰唰唰地跳”。 嬴妗越捧场地适时接话，两人一路到了巫镇。 嬴妗越看了眼树林和牌楼的距离，不动声色地说：“你就是从这里跳过去的？” 嬴婥得意点头。 嬴妗越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那上面多了个泥脚印，你脚滑了吧？” 嬴婥捂住额头，心虚一笑：“哈哈，没有的事，我们快进去吧。” 下次一定把鞋印擦干净。 第42章 “你这样苛责自己，才是对我的伤害。” 巫镇和之前一样,静谧安详，路上也有一群人在谈话。 “姚姨不知道去哪里带回来一群人。”嬴婥看着那边人群，对姁挥了挥手。 姁拉了拉文姝的袖子,文姝看到她们，带着姁走过来：“姜世娠人呢？” 嬴婥说：“她在雨歇市里陪姞姨。” 文姝皱眉问：“姞妍为什么不来巫镇？” 嬴婥：“她要做研究。” 嬴妗越打断她们的对话：“回去再说。”这里人多口杂。 文姝张开的嘴又闭上,往下撇了撇。 什么研究，还要姜世娠陪着。 她本来想和姜世娠说说那株放倒她们的曼陀罗,天光说可以给她们种子试着种种。 现在她只能一个人去种了。 姁旁观着，思索着,最后拍了拍文姝的背。 第49章 嬴婥完全没看出文姝不高兴，在她心里，文姝一直都那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她的注意力在那群和巫疏狂谈话的人身上打转。 那群人都很健壮，从她们的脚步、体态等细节能看出来，她们不是普通人,至少都有练习过如何走路更稳当。 她从她们的对话中能听出来，那个中年人天光是她们的首领，天光是她们中身手最矫健的,也许也是教导她们的人。 嬴婥专注地盯着天光,扫过她的身体,试图琢磨出如果自己和她打起来，胜率有多高。 嬴妗越扫了眼各有想法的众人，只觉得吵闹，想要屏蔽她们的想法,专心偷听另边人群的对话。 还真成功了。 屏蔽掉身边人的想法,那边的想法就更加清楚了。 也没有太值得注意的，听起来都是正常想法,没有恶意。 等那边的人群散了，少年巫疏狂带着大部分人走向她们即将落脚的地方，姚姹带着余下的一位中年人走过来。 姚姹还没开口，中年人就径直朝嬴婥伸出手：“你好，我是天光。” 嬴婥已经听到这个大姐的名字，但假装第一次听到，握住她的手：“你好，我是嬴婥。” “你练过武？师从何人？” “我认识你师母。” “有时间我们切磋一下。” 短短三句话，两人就打在一起。 ……真的不能等一等吗？看着两个人打在一起，文姝拉着姁躲到旁边，腹诽着。 怎么对方说有时间切磋，嬴婥立刻就“现在就有时间”。 也太着急了吧！ 嬴婥和天光都没有用武器，单纯肉搏。 刚一照面，嬴婥就发现对方的力量远超常人，几乎可以与二次进化过的自己匹敌。 天光也很惊讶，这个年轻人居然力量这么强。 两人都只是略作切磋，没有使出全力，很快，就以天光踩着花坛上雕像的动作而结束。 “天光，你的弹跳力也太强了。”嬴婥目估着花坛和雕像的高度差，至少三米，有点惊讶又好奇地说，“没有手部借力单纯靠弹跳力，我跳不上去，你怎么做到的？” 天光看了眼路边瞪着自己的老人，在她们过来训斥自己前跳下雕像，说：“你相信自己能做到，多练习，就好了。你的先天条件很好，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怎么做。” “好啊好啊。”嬴婥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想起什么，她说，“可以带朋友吗？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天光无所谓地答应了。 嬴婥高兴地说：“那我去和巫疏狂说！” 天光：“？” 天光看了看旁观群众：“我以为你的朋友是她们？” “是啊，她们也可以一起，不过我之前答应巫疏狂会教银姨的孙子练武，我觉得你这么厉害又有教学经验，教她会更好。”嬴婥笑眯眯地说，“我们可以开个小班，我做你的助教。” 天光看着嬴婥的笑脸，无语地笑了：“你拿我做人情是吧。我们才刚认识你就拿我做人情。” 嬴婥认真地说：“不是啊，我只是觉得这么厉害的老师要让大家共享，而且，这也有助于你们重新融入巫镇嘛。” 看着嬴婥义正词严的样子，天光默然片刻，摆手：“行吧行吧，就算是你说的这样吧。” 嬴婥笑嘻嘻地说：“那我们走吧，巫疏狂带你的同伴走了，我和你一起去找她们。” 她转头和嬴妗越挥手：“我等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先回去吧。” 看着嬴婥轻快离开的背影，文姝第一个转身朝民宿方向走，说：“她交朋友真是够快的。” 其她人都附和地点头。 安静了一会儿，姁小声说：“有点厚脸皮。” 其她人附和地笑了。 * “师妹——！”嬴婥一下跳到巫疏狂面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好久不见啊！” 巫疏狂一把将她推开，用质疑的眼光打量着她：怎么回事？失心疯了？ 面对嬴婥灿烂的笑容，巫疏狂最终没说出那句“我们有这么熟？”的疑惑，只是说：“你身上有一股汗臭味。” 嬴婥闻了闻，不在意地说：“刚刚和天光切磋了一下，出汗了。我有两件事想和你说。” 嬴婥兴致勃勃地说：“第一，是我和天光要开个武学班，之前我不是答应教打造武器的银姨孙子练武嘛，你问问她由我和天光一起教行不行。” 巫疏狂看了眼不远处和同伴聊天的天光，说：“你还挺厉害的，让天光帮你带小孩。她自己从来不带小孩的……她可是小孩绝缘体。” 嬴婥瞪大眼睛：“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没有让天光帮我带小孩的心思，只是把好老师分享给大家呀。” 说着，迅速转移话题：“然后，我想问问变异动物能带进镇里吗？体型比较大的那种。” 巫疏狂的注意力被转移：“多大？需要由我评估过安全性再说。” …… “……它能长到多大？”巫疏狂看着半人高的蜘蛛，问。 嬴婥回想了一下蜘蛛妈妈的体型，说：“我也不确定，它妈妈大概三四米高，但是以后可能还会再长。” 巫疏狂摸着蜘蛛的身体、在蜘蛛面前窜来跳去，确认蜘蛛不会突然暴起伤人，她说： “现在这个体型可以带进镇，之后长大了……就再说吧。 “提前说明，它造成的所有损失，都要由你们赔偿，它伤到人，你们也要负责。” 嬴婥说：“你放心，它不会的。” “走吧，现在我送你们过去，我在旁边可以让其她镇民放心。”巫疏狂说。 一边朝民宿走，巫疏狂一边翻旧账：“之前你被蛇袭击的时候，那个白色的网，就是它的蛛网吧，它救了你？” 巫疏狂说的是之前嬴婥帮她去森林里找咪咪的时候，那时候蛇躲在树上，心心念念着要咬嬴婥一口把属于它的半朵莲花抢回去，在蛇偷袭的时候，蜘蛛用蛛网把它捆住了。 嬴婥说：“是。” 巫疏狂摸了摸蜘蛛的头，说：“那你们关系不错。” 嬴婥想了想，点头：“是。” 一开始，嬴婥并不算太信任蜘蛛，尽管她不讨厌蜘蛛，但很难说有多信任，但现在渐渐地也算是将对方当作同伴了。 尤其是今天醒来后，嬴婥认为自己的心打开了很多，对多数事物都抱有积极乐观的心态，也包括蛇和蜘蛛。 她能和它们贴贴，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嗯……嬴婥陷入思索，自己好像变了一些，是好的转变吧？ 直到此刻，她才缓慢地反应过来。 不知道越女士怎么想。 “到了。”巫疏狂的话打断了嬴婥的思绪。 嬴婥抬起头，看到民宿门口，她和巫疏狂道别，带着蜘蛛进入民宿。 虽然才离开一天，但总有种好久没回来的感觉。 她爬上树，看了眼树上的变异植物，然后顺着树枝跳到二楼走廊，敲了敲嬴妗越房间的门。 开门的是姚姹，她和嬴妗越同房间。 看了眼嬴婥，姚姹出门了：“你们聊。”把空间留给两人。 嬴妗越正在整理物品，见嬴婥一屁股坐在床尾，说：“怎么了？” 嬴婥趴在床尾，看着嬴妗越：“你觉不觉得我二次进化之后有点变了？” 嬴妗越整理着衣服，随口说：“是有点变化，但是是好的变化。” 嬴婥说：“但变化就让人感觉怪怪的，像是被控制了。” 嬴妗越手里的动作一顿。 她放下衣服，坐到床上，对嬴婥说： “你记不记得，你十四岁那年的事情？” 嬴婥坐起来，挠挠头：“当然记得，怎么会忘？” 嬴妗越说：“既然记得，你就没有被控制。” 嬴婥笑说：“这怎么得出来的结果？” 嬴妗越说：“我一直觉得，那件事我没有处理好，才导致你后来行为处事有了变化，变得有些拘束。” 什么？嬴婥急急地说：“当然不是！你那个时候都生病了！” 嬴妗越说：“就是这个原因。我不该生病的，那件事并没有让我心累到进医院的地步，但我还是晕倒进医院了…… “你肯定把我进医院的事情归咎到你自己身上，你觉得是你害了我，后来行事就有了束缚，不想给我惹麻烦。” 的确如此，嬴婥无法反驳，低着头，沉默两秒，闷闷地说：“我也没有很束缚自己。” 嬴妗越两手捧住她的脸颊，让她抬头看着自己：“没有吗？” 嬴婥目光飘移。 嬴妗越松开手，说：“这也是我的问题，我察觉到了你的变化，但某种程度上，我默许肯定了你的变化，我也觉得这样对你来说更好，这样更安全。 “我总以为日积月累的小小改变是成长过程中不得不面对的遗憾，但现在看来，只是我不想面对我作为母亲的不称职。 第50章 “直到今天，看到你那么高兴，我才发现，我的默许对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哪有……”嬴婥就要说话，被嬴妗越一把捂住嘴，她认真地说： “这是让我弥补的机会，二次进化解除了你心灵的束缚，这很好，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担心我会担心。” 嬴妗越知道，嬴婥根本不觉得二次进化对身体有什么伤害，只是担心她会因为嬴婥的各种随心行为而担心，才忐忑不安地来旁敲侧击。 “你必须停止了。”嬴妗越斩钉截铁地说，“你必须停止去想，我会怎么想。” 顿了顿，她说：“对不起，我一直没能保护好你。尽管我一直想要避免把那个女人对我造成的伤害加诸在你的身上，但我还是没能让你远离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嬴婥看着她，认真地说：“你对自己太苛责了。 “当年女威遇到挫折你急得上火，到处开会，我和男同学打架，你不得不去见老师，还要和别人的家长掰扯，你整整一个月没睡好觉，晕倒进医院也很正常，怎么会是你的错？” “后来，你那么忙，有时候想不到我也很正常，你不要把无意的忽略当成有意的纵容。” 嬴婥扑到嬴妗越怀里，紧紧地抱住对方：“你这样苛责自己，才是对我的伤害。 “——为什么在我眼里那么强大完美的母亲，在她自己眼里，却有那么多的错误？” 第43章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追逐战！” 一番推心置腹,嬴妗越最后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说：“真是的，本来是我劝你,又变成你劝我了。” 嬴婥倒在床上嘿嘿一笑：“爱是双向的呀。” 嬴妗越看着她，脸上也浮现笑意：“我知道了,你爱我。 “好了好了，说完了,你出去玩吧，不用管我的想法,只要你人能好好地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好嘞。”嬴婥坐起身，凑过来亲了下嬴妗越的额头，见她神色如常了，就放下心，跑出去玩了。 嬴妗越继续自己的叠衣服大业，想到嬴婥方才说她“强大完美”,忍不住嘴角上扬。 哎呀，这孩子，也太直接了。 她哪有那么好。 哎呀…… 嘿嘿。 * 嬴婥出了门,直接从二楼走廊跳到院子里,把正在从井里打水的姚姹吓了一跳。 见是嬴婥,姚姹又继续拉绳子。 嬴婥帮姚姨把水提上来，说：“水龙头不出水了吗？” 民宿里虽然没电，但是有水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出来很多青苔,我看看这个水行不行。”姚姹解释着,见嬴婥提上来水桶，水还算清澈,“看起来还行。” 蜘蛛从树上垂下来，八只眼睛眨了眨。 “怎么，你想喝水？”姚姹舀了一瓢出来，蜘蛛又缓慢回升上去，躲在树上了。 看来只是凑下热闹。 嬴婥往井里探头看了眼，说：“这个井干不干净啊，会不会死过人。” 看多了恐怖故事，她对井充满刻板印象。 “你不是要出去？去问问我们的邻居。”姚姹看了眼在院子里看书的姁，说，“带着姁去，邻居喜欢小孩，得到消息，你就让姁回来，你继续玩去。” 姁眼睛还盯着书，身体却自觉地站起来，朝门口走。 嬴婥拉着姁的肩膀让她在门前停下：“小心门槛！” 姁抬腿跨过门槛，嬴婥回头和姚姹说：“那我走了。” “去吧。”姚姹挥挥手。 嬴婥看了眼蜘蛛，问它要不要一起。 但蜘蛛正废寝忘食地织它的新家，无心外出。 见嬴婥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姚姹想起家里还有个年轻人，扭头朝楼上喊：“文姝，你不出去玩？” 正窝在楼上木椅发呆的文姝懒懒地应道：“不去。我在森林里‘玩’得够累的了。” …… 姁带着井是新打的没死过人的消息回去，嬴婥则游荡到了湖边。 这么热的天气，人难免被水吸引。 湖边有很多人，浮在水上的浮桥上有人躺着晒太阳，水里有人在游泳，岸边有人在玩水。 各色救生圈飘在水面上，像荷叶又像莲花。 岸边有救生员坐在高椅上守着。 嬴婥看了眼救生员，发现她长了个熟悉的面孔。 嬴婥想起对方的名字，走过去，抬头说：“菅宿姐，对吧，你怎么在这里当救生员？” 穿着泳衣更显得瘦高的中年人低头看她一眼，又迅速转回头盯着水面： “她们说这里缺一个人，我有证，就来轮班了。这事大部分时间不用费太大力气，是个好工作。” 嬴婥在湖边长椅上坐下，说：“现在是不是觉得这里挺好的，交的押金很值？” 第一次见面，就是嬴婥她们刚到巫镇的时候，那时候，菅宿正带着同伴们和巫疏狂吵关于押金的事情。 菅宿的语气比起那时的尖利平和了很多：“你说得好像这里是你家一样。” 嬴婥笑：“我今天从市里回来，感谢你提供的消息。” 菅宿这些从雨歇市内来的幸存者，给嬴妗越提供了不少信息，也包括市里出现一个能把皮骷髅聚集在一起的存在。 “你见到皮骷髅的王了？”菅宿没回头地说。 “是啊，一个人而已。”嬴婥看够了湖景，站起身说，“不打扰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嬴婥根本没什么事，她只是单纯游荡，离开湖边，她游荡到了巫疏狂家。 巫疏狂不在家，一群老人正围在院子里打麻将。 刚一探头，嬴婥就被面对着门口的老人看到了，喊她进去：“诶，进来。你是外来的娃娃？没见过你嘞。” 嬴婥站在麻将桌边，老实回复：“我是嬴婥。” 老人们对小孩总是有很多热情，她们不约而同地放下麻将，上下看了看嬴婥，最后齐声赞叹：“这娃子身体强的嘞。” 嬴婥也不羞涩，举起手臂，给老人们展示肌肉，又在院子里上蹿下跳，惹得老人们连连惊叹、鼓掌。 “武侠片一样。” “精彩、精彩。” “哦哦我知道她是谁了，之前桂姐说，有个外来的娃娃，把狂娃子打到地下去了嘞，肯定是她。” “……” “太夸张了吧妈。”一道较为沉稳的声音出现在院子里，有点无奈地说，“哪里就把疏狂打到地下去了，她听到肯定不高兴。” 嬴婥结束一个后空翻，对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中年人，喊道：“巫姨。” 师妹巫疏狂的母亲巫行夜，四舍五入就是姨。 总之，喊姨没错。 巫行夜冲她点点头，说：“你要是找疏狂的话，就去养殖场看看。” 嬴婥点头，和老人们道别，跑出院子。 “哎呀，夜妹儿，你吓到人家喽。” 嬴婥听到老人们责怪的声音。 她才没有被吓到。 就是有一点点点点尴尬。 嬴婥很快把那点尴尬抛之脑后，来到养殖场的她，看到了很久不见的咪咪。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等一下！” 养殖场里传出一声喊叫，但已经来不及了。 嬴婥的脚踏入了咪咪的地盘，她身上蜘蛛的味道也飘入咪咪的鼻子。 咪咪站起来，冲嬴婥哈气。 嬴婥脚步一顿，心道不好。 果然，咪咪迈着四条腿就冲了上来！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追逐战！ 嬴婥拔腿就跑，立刻上树。 扒在树顶，她低头看着试图抓她但抓不到的咪咪，忍不住挑衅地笑：“嘿，抓不到。” 咪咪瞪大了眼，仿佛知道她在放嘲讽。 “咪咪！” 巫疏狂从养殖场内部跑出来，掏出去味喷雾对着树一阵喷。 闻不到那股讨猫厌的味道，咪咪迈着脚步离开了。 巫疏狂爬上树，把去味喷雾递给嬴婥，说：“没想到你会来，我本来想叫住你的，但是你走得太快了。” 嬴婥边往身上喷喷雾，边看着巫疏狂充满划痕的衣服，说：“你这是？” “咪咪干的。”巫疏狂说，“我一来，咪咪就把我扑倒，差点没把我衣服划烂。还好我跑得快，又带了喷雾，不然真要酿成惨剧。” 巫疏狂盯着嬴婥，眼神有点责怪：“我后来才反应过来，多半是之前在森林，咪咪和你家蜘蛛结怨了，这也能解释当时咪咪为什么追着你跑。 “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嬴婥心虚，她完全把这回事忘了。 “对不起，我忘了。” 巫疏狂也没太在乎，道过歉就算了：“我们得缓和它们的关系，否则咪咪要是见一个有蜘蛛味道的就扑，会很危险。” 嬴婥挠了挠头，说：“要不，我试着和咪咪沟通一下。咪咪应该成年了吧？” 成年的动物肯定比未成年好沟通。 第51章 巫疏狂说：“嗯，咪咪已经七岁了。” 嬴婥来到咪咪不远处，找到属于咪咪的光团，进入了它的思绪。 【云……】 【咪咪？】 大橘猫骤然爬起来，警惕地四顾，什么东西？什么在和它说话？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 听到姐姐，大橘猫跑到巫疏狂旁边，喵喵叫，巫疏狂一边摸它一边说：“对，是姐姐的朋友。” 直到大橘猫放松下来，重新趴下，嬴婥才继续沟通：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在森林里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个味道？】 咪咪回想“森林”和“讨人厌的味道”，脑海中立刻跳出它在树上一扭头，看到一张恐怖的脸的场景。 八只眼睛，冲它眨啊眨。 咪咪从来没见过那么恐怖的东西，吓得它立刻跳下树。 有个人被它扑倒，挣扎间，咪咪还没回过神，以为是那恐怖的东西追上来，吓得咬了一下对方。 但一下口它就知道不对，松口了。 发现自己咬了好人，咪咪伤心又害怕地跑走。 它在森林里跑啊跑，但那个味道，一直跟着它不散！ 那个恐怖的东西跟着它，肯定是想吃它！ 咪咪信誓旦旦，姐姐沾上那个东西的味道，就会被追踪吃掉！ 所以它划破姐姐的衣服，这样姐姐就会丢掉衣服了。 嬴婥感受完咪咪的思绪，以及那思绪画面中重复播放的蜘蛛的大脸，沉默。 绿色的叶子里冒出黑色的动物，八只眼睛反射着月光，亮堂堂。 确实挺吓人、哦不，吓猫。 知道咪咪是想保护自己，巫疏狂感动得直亲它，然后下定决心要让咪咪摆脱阴影。 旁听了半天，养殖场里的天光走出来，说：“这事好办，让它们打一架。 “猫和蜘蛛，真要打起来，受伤的总不会是猫。赢了，咪咪就不会怕了。” 嬴婥：“……但是，蜘蛛要是死了，我也不高兴。” 就算蜘蛛妈妈说死了是蜘蛛自己弱，但她心里可过意不去。 好歹在一起待了几天，蜘蛛对她也不错。 天光看她一眼：“放心，不会死的。” 天光拿出黑色哨子无声地吹了吹，而后说：“我在叫帝柳回来，让她主持战斗，她会适时让她们睡着的。” 嬴婥哦了声，问了个有点在意的问题：“你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巫疏狂率先解释：“我在带天光姨参观，刚好碰到你来了，我就把她忘了。” 天光坦然地说：“不是偷听，只是我耳朵比较敏锐。” 嬴婥看着天光，点点头。 学到了，以后她也这么说。 第44章 “你是不是一直在装啊？” 黑蛇游弋而来,在绿草中如同一道黑色河流蜿蜒前行。 帝柳停留在天光脚下，天光蹲下，蛇便默契地爬上臂膀。 巫疏狂凑近,在天光的许可下摸了摸蛇身，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帝柳。” 天光说：“以后就能经常看到了。” 巫疏狂低头看了眼,棕褐色的蛇直起身，四处张望,吐了吐信子。 奇怪，明明有某人的味道,但她怎么不在。 “你在找嬴师姐吗？”巫疏狂说，“她去找蜘蛛了，你在这里等一下。” 蛇眨了眨眼，似乎听懂了，重新俯下身子，游到旁边去了。 巫疏狂看看这条蛇,看看那条蛇，思考着她是不是应该也去找一个蛇同伴，但是看了眼咪咪,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不准备给咪咪起个大名？”天光看了眼大橘猫,说,“咪咪算什么名字。” 咪咪从小就在巫镇上到处跑，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喊它咪咪，这就导致它只认这个名字了。巫行夜也没想过非得给它取个名字。 巫疏狂倒是取过几个，但咪咪都不理,她也只能作罢。 “诶,确实，嬴婥既然可以和咪咪沟通,我可以问问咪咪想要什么名字。”巫疏狂高兴地说，“其实我觉得婋这个字特别适合它，看它现在不就很像虎嘛。” 天光挑挑眉：“嗯，确实不错。” 旁边的蛇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它听帝姐说了她的名字，啊，太蛇了！它也要一个那样的名字！ 让半朵莲帮它取个符合它的名字吧。 蛇想。 * 嬴婥完全不知道有一场取名风波等着她，她正带着蜘蛛穿街走巷，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妹儿，你大蜘蛛吃不吃蟑螂？哪里捡的，改天我也去捡一个。”路边的老人家说。 “哎呦，帅气哦，和电视里一样。”楼上的大姨说。 “有点像特效。”倚在门边的青年说。 嬴婥笑着一一回答她们的话，蜘蛛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步足嗒嗒嗒地动得飞快，一下就走到前面去了。 “诶呀，这孩子，有点内向。” 嬴婥冲路人歉意一笑，追了上去。 【你不想被人看到的话，我们就走镇外吧。】 蜘蛛步足一转，冲向镇外的森林。 进入森林后，没了那么多人盯着，蜘蛛就又慢下来了。 【你不喜欢人多？之前没发现。】 蜘蛛嘀嘀咕咕：【不喜欢……看……】 原来是不喜欢被人看着。 嬴婥瞥了眼那双总是盯着自己的眼睛，一只蛛的眼睛顶四个人的眼睛，她还没说什么呢。 【你不喜欢被人看着的话，到时候就走镇外翻墙回去，那边人少。】 嬴婥和蜘蛛意识沟通。 蜘蛛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虽然不能说太多话，但蜘蛛能“听懂”她的话，这就够了。 嬴婥说起正事：【等会儿，你和咪咪打一架，你尽量不要受伤地输给它，能做到吗？如果有危险，你就还手。】 【咪咪咬人会使人僵硬失去战斗力，你……】 嬴婥打量了一眼蜘蛛的体型，觉得没什么地方可咬。 【……你躲着点就行了。】 蜘蛛慢吞吞地嗯了声。 嬴婥倒不是很担心，她们这么多人看着，不至于拉不住一猫一蜘蛛——虽然这猫着实大了一点。 接近养殖场，嬴婥让蜘蛛等在森林里，自己先上去看看情况。 咪咪正冲森林哈气，显然，它发现蜘蛛了。巫疏狂抱着它疯狂安抚，天光在狂喷去味喷雾。 虽然是想让它们打一架解决咪咪的心理阴影，但是可不能什么都还没安排好就打起来啊。 巫疏狂和嬴婥再次交流己方的“技能”，以确保没有遗漏，也好在两动物打上火的时候及时拉住它们。 嬴婥不太清楚蜘蛛有什么技能，在她看来，还未成年的蜘蛛，只有一个吐丝的技能。其它从妈妈那里继承的能力，目前没有展现。 咪咪就厉害了，它的牙齿会分泌某种让生物陷入麻痹的僵硬状态的物质，它的爪子能解除这种状态。 交流过后，两人一致认为，这场战斗里，还是蜘蛛的处境比较危险。 嬴婥说：“如果蜘蛛有危险，我会及时介入的。” 她已经试过咪咪的重量。抱起来不难，踢飞应该也不难。 巫疏狂看了眼嬴婥：“我会拉住咪咪的。”这是担心嬴婥下手太重。 天光摸了摸帝柳，黑蛇游动落入草丛，隐入土地。 “帝柳能释放一种让生物昏睡的蠹素，如果有问题，她会及时让她们睡着。” 嬴婥说：“帝柳速度有那么快吗？” 话音刚落，一道黑光从余光中闪过。 嬴婥一惊，下意识拔刀准备横切格挡，但看清是帝柳之后，她将刀刃一转，贴近手腕。 柔韧有力量感的蛇身瞬间缠绕在嬴婥的手臂之上，帝柳的牙齿距离嬴婥的动脉只有一毫米的距离。 冰冷的竖瞳瞥了眼嬴婥，帝柳慢条斯理地往后撤，合上嘴巴，警告地缠了缠她的手腕。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嬴婥道歉。 帝柳松开她的手腕，落入草地。 【哇哦，太有蛇的风范了。】 嬴婥听到某蛇感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巫疏狂对帝柳的速度没了疑问，但有些担心昏睡蠹素发作效果不够快。对此，天光也告诉她们之前的实验结果，让她们放心。 一切就绪。 只差打起来了。 嬴婥和咪咪交流了一下，和它说了等会儿“恐怖的东西”会过来，让它不要害怕，姐姐想让它面对困难。 咪咪不语，只是一味地往巫疏狂旁边凑。 等它冷静一些，嬴婥让蜘蛛过来。 她已经能够隔着一段距离和蜘蛛意识沟通。 蜘蛛从森林里慢吞吞地走过来。 一看到蜘蛛，咪咪立刻几步上前，挡在巫疏狂前面，冲蜘蛛哈气。 蜘蛛停在原地，看着它，同时眨了眨八只眼。 第52章 咪咪瞬间应激，一座山似的咚咚咚地冲了出去。 旁观群众都跟在身后，随时准备介入。 在橘猫即将冲到蜘蛛面前时，蜘蛛顺着蛛网往后倒飞，眨眼间没入林中消失不见。 橘猫警惕地看着在风中晃动的枝叶。 嬴婥和巫疏狂对视一眼，这和剧本稍微有点不一样。 蜘蛛从枝叶中探出头，朝橘猫一眨眼，橘猫便跑过去挠树，想把它抓下来。 但是不太可能。 “这是干嘛呢。”巫疏狂低声问。 嬴婥小声回应：“我也不知道啊，我和它说过了让它尽量输的。” 在橘猫扒拉树的时候，一根蛛丝悄然落下，缠在猫毛上。 白色蛛丝比发丝还细，根本无从察觉，它悄悄绕树一圈、两圈、三圈…… 在橘猫逐渐感到行动受阻想要逃离的时候，蛛丝猛一收缩，把它捆在树上。 “喵嗷——！”橘猫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 巫疏狂想跑过去，但嬴婥充当坏人把她拦住了：“反正都这样了，看看蜘蛛想干嘛。” 巫疏狂也不是真想过去，她也很好奇蜘蛛想做什么。 但是她不动一下，肯定会失去咪咪的心。 即使嬴婥拦住她，她也还装模作样地朝咪咪伸手。 嬴婥与她对视一眼，知道她的意思，于是坏人做到底，干脆放倒她。 “咪咪等会儿又要追着我咬了。”嬴婥看着地上的巫疏狂，无奈地说。 巫疏狂边朝咪咪伸手，边低声说：“我也会拦住它的。” 另一边，橘猫被绑在树上后，蜘蛛悬挂下来，看着橘猫。 橘猫哇呜哇呜地叫，蜘蛛吧嗒吧嗒地眨眼。 过了一会儿，猫叫消了下去。 盯着蜘蛛看了一会儿，橘猫忽然觉得也没有那么可怕，它又没有咬它，也没有吃它。 在阳光下，蜘蛛毛茸茸的，看起来和自己也有点像。 嗯，一点也不像。 又莫名有点像。 蜘蛛落在草地上，在橘猫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看着看着，橘猫就习惯了这多腿多眼生物的存在，甚至有点无聊。 蜘蛛又忽然凑近它，眨了眨眼。 橘猫不耐烦地喵呜一声。 蜘蛛用头蹭了蹭它的头，橘猫僵硬一瞬，觉得怪怪的，但又觉得好像挺正常的。 有过没有害处的身体接触，就更加觉得对方无害了。 橘猫喵呜一声，礼尚往来地舔了舔蜘蛛的毛。 舔到了蜘蛛的眼睛。 蜘蛛眨了眨眼，觉得辣眼睛。 【你、放它……】 蜘蛛在草地上打滚蹭眼睛，让嬴婥来放猫。 嬴婥走近，用特制的刀划断蛛丝，这一个举动让她在咪咪那里加分。 咪咪瞥了眼拦住姐姐的坏人，想到对方放了自己，于是只是腿一抬，踢了她一下，就朝巫疏狂跑去。 嬴婥被结结实实踢了一下屁股。 她揉着屁股走向在草地上打滚的蜘蛛：“你没事吧？” 蜘蛛一骨碌爬起来——嬴婥对它的核心力量和腿的弯折曲度刮目相看。 【吃！】 蜘蛛说。 嬴婥拿出一瓶绿水，倒到它嘴里。 这是之前用吸尘器搜集过滤过的绿水。 为了让蜘蛛配合工作，她自然要拿出一点东西作为回报。 嬴婥蹲在地上，托腮平视着蜘蛛，见蜘蛛心满意足地眯上眼，忽然说：“你是不是一直在装啊？” 蜘蛛睁开眼睛。 “你都能自己想好怎么让咪咪脱敏了，还让我放了咪咪减少它对我的恶感。你的脑子可比蛇好多了，蛇都能表达出完整的词句，你不能？” “什么只会说宝宝，你在藏拙。” 嬴婥斩钉截铁地说。 蜘蛛那双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眨了眨。 嬴婥等待着蜘蛛的回复。 片刻后，意识沟通传来一句： 【你猜？】 猜你爹啊！ 嬴婥气笑了。 【什么叫比我脑子好多了！我咬！】 旁边草地中射出一道细长的身影。 嬴婥抓住蛇，没好气地说：“你别给我捣乱。” 蛇不服气地用牙齿蹭了蹭她的皮肤。 【半朵莲，给我取名字！】 【要很有蛇的气质！】 什么乱七八糟的。 嬴婥让蛇到一边待着去。 第45章 “带小孩真是太他爹的烦人了。” 在嬴婥的“逼问”下,蜘蛛战略性吐出一些事实。 首先，它的重复性宝宝论是为了躲避越女士的读心术。它还比较弱，不像妈妈那样能抵挡读心术,这种“示弱”能够有效减少试探。 其次，它确实很聪明,能构思完整的句子也能听懂她们说话。它生下来，就继承了妈妈的记忆和能力。 最后……没什么好说的了。 嬴婥盯着它,说：“你现在能和你妈沟通吗？” 这一句话她是用嘴说出口的。 蜘蛛回应：【不能，距离太远了。】 果然能听懂人说话。你装那么久！ ……虽然也就几天。 【这是为了你们好。】蜘蛛说,【既然解决了猫的心理阴影，我就回去了。对了，你们在讨论名字，我叫克洛托。】 嬴婥冒出的第一反应是：你个蜘蛛，怎么取个洋名？ 【妈妈取的，你管我呢。】蜘蛛慢吞吞爬走,【我回去了。】 嬴婥看着它爬走，忽然反应过来：“你刚刚是不是偷听我心声了？” 她刚刚可没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有。只是你的想法太明显了。】 似乎不想再听她追问，蜘蛛收束蛛丝,唰地消失在林间。 【好了,到我了。】见蜘蛛消失,蛇的机会来了，【半朵莲，快给我选个好名字。】 嬴婥揉了揉额头：“回去吧，回去让姚姨起,我没文化,不知道怎么给你起个有蛇的气质的名字。” 说到底，蛇的气质到底是什么气质？ 嬴婥去和巫疏狂她们道别,顺便帮巫疏狂和咪咪沟通名字。 听嬴婥解释了婋字，咪咪表示不喜欢。 它觉得这是猫假虎威，它做猫做的好好的，干嘛做假虎。 难道猫比虎低等吗？它不高兴。 巫疏狂觉得有道理，准备回去问问巫行夜有没有好的想法。 巫疏狂也从嬴婥那里得到了和生物意识沟通的秘诀，准备培养和咪咪的沟通方式。 天光和嬴婥说了开课的事情。 听说她们要开武学班，镇民们都很感兴趣，第一节 课就定在明天早上。 见她们一直聊个没完，蛇真是急得无语，在旁边催促： 【快点回去了！】 嬴婥无奈，和天光告别，约定晚上在民宿商讨明天的课程。 * 雨歇市内 姜世娠送走嬴婥后，就朝百雨大学的方向走。 在路上，她经过酒店，碰到了有过一面之交的人。 之前为姞妍守门的青年正站在阳光下，仰头晒太阳。 察觉到姜世娠的目光，青年低下头，和她打招呼：“早上好，你去送她们了？” “早上好，对，我送了她们一段。”姜世娠好奇地看着青年身边的推车，说，“你出门去采购？” 青年没问她从哪里知道的，隔墙有耳，她们说话又没避着人，点点头，说：“对，我会经过百雨大学，顺路一起走？我也给你介绍一下雨歇市的情况。” 姜世娠爽快应下，上前帮青年推车。 伴随着推车咕噜噜滚过地面的声音，青年不疾不徐地阐述雨歇市中的势力。 “先说说我们酒店，由于有控制皮骷髅的其灵在，我们在一部分群体中很受关注，如果有天其她人缺绿水了，肯定会第一个到我们这里来。 “不过，目前还不至于，比起全市几百万的皮骷髅，我们这里的皮骷髅数量不算什么，而且我们在雨歇市也算不上大势力，没有手机交流信息，我们的存在也只是少部分人知道。 “所以，你不用担心酒店会被攻击，你待在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姜世娠笑了笑：“我不担心我的安全。” 青年清楚她的言外之意：“你妈妈也会安全的。” 青年说起雨歇市的情况： “在雨歇市，行走时要注意的两个地区，一个是位于百雨公园附近的别墅区，一个是农贸市场。 “这两个地区的人都拥有相对于其它地区的人更多的资产，对她们的资产占有欲很高，且拥有一定的团体凝聚力。 “农贸市场可以做交易，目前普遍以绿水作为交易筹码，那附近有点乱，有些人不想正常交易，就想抢东西，以前残留的坏习惯。” 姜世娠说：“你现在是要去农贸市场采购吗？” 青年点点头：“对，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刚好在百雨大学后面一些，可以去过百雨大学再去农贸市场。” 第53章 姜世娠：“那就谢谢你了。不过，百雨大学离酒店已经有一段距离，农贸市场更远，你一个人采购，是不是太累了？现在的地面经常被植物顶起来，没有平坦到哪里都能推车。” 她们现在走着，推车都时不时经过颠簸哐啷一声。 青年说：“我是去订购的，农贸市场的人会送货上门。这个推车不是用来装东西的，是用来以物换物的，她们那里挺需要这种推车的。” 姜世娠懂了：“那你这也算是送货上门了。” 青年笑：“没错。” 到了百雨大学门口，这里到实验室的距离能让姜世娠连接到姞妍的心声。 发现姞妍在做梦，应当是刚刚睡下，姜世娠没过去打扰，和青年一起出发前往农贸市场。 越走，路上人越多。 远远看去，农贸市场附近人潮汹涌，姜世娠幻视末日之前的赶早市，说：“怎么会这么多人？” 青年带着她绕开农贸市场的正门口，边走边说：“有时间规定，上午6点到9点卖肉菜等食物，下午14点到16点卖其它日用品。” “为什么要这么设置？”姜世娠好奇地问。 青年说：“方便管理，而且菜农也可以抽出时间回去种菜、进行日常活动。 “一天都待在这里等客人的话，不利于长久维持她们的生活，毕竟某种程度上，现在是顾客更需要买菜一点。” 姜世娠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如果可以送货上门，为什么大家都不预订送货上门呢？” 青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是酒店大厨和这边的采购商有关系，才能让她送货上门，作为回报，采购商家的孩子搬到酒店住着，离学校更近。” 姜世娠：“学校？现在还有学校在安排上课？” 青年：“嗯，那个学校的校长和老师自发组织，还到附近做了宣传。 “她们改变了课程内容，现在主要是生物、地理、数学，还有野外自救课程。 “听说她们也有在重编语文和历史教材，还找了一些教授和专家做参考。大部分人都挺支持她们的，毕竟小孩是我们的未来。” 姜世娠想到姁，说：“她们招人吗？我们那里也有未成年。” 姁才十一岁，正是要上学的年纪。 而且，姁也应该多和同龄人相处。 青年说：“招的，未成年都可以去。” 见姜世娠感兴趣，青年又说了说学校情况：“她们有三个班，九岁以下的小班，九岁到十四岁的中班，和十四岁到十八岁的大班。 “老师资源不足，就只有三个班，不过，去上学的学生也不是很多，目前还是挺够用的。” 姜世娠点点头，记下这件事，之后问问姁的看法。 “姜其灵的年纪，不是该去上学吗？”姜世娠想到酒店里还有一个未成年。 青年露出无奈的笑容：“我也和她说过，让她去那个学校读书，但她不想去。” 两人从侧门进入农贸市场，话题暂告一段落。 农贸市场中忙而有序，有穿绿马甲的人维持着秩序。 大家都用各种物品交换着食物，有的是铁器，有的是小物件，但最多的，还是装在各种容器中的绿水。 一百毫升绿水可以换走一大把蔬菜或手掌大的一坨肉。 这是大多数人都能达到的条件。 每个皮骷髅都至少有五百毫升的绿水。 姜世娠观察着，气氛虽然急切但并不燥热，还是挺有秩序的。 青年带着她走到旁边半拉着门的店铺，敲了敲门，说：“渔姐，我来了。” 门被拉开，露出个穿着短袖长裤的中年人，寸头，身材壮硕，手臂粗壮。 姜世娠闻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看了看店铺，却没看到有鱼。 “这位也住在酒店里。”青年介绍了姜世娠，但没提及她的名字。 “这是渔姐，酒店的供应商。”青年又给姜世娠介绍了中年人。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渔姐把推车拉到店里，拉下卷闸门，隔绝外界的目光。 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她听说我今天过来，上学前让我转交给你。” 看了看那张儿童画，中年人严肃正经的表情柔和了些，笑着说：“麻烦你了。” 青年又掏出一张清单：“这是采购清单。” 等青年和渔姐商量好采购的事，并把“定金”留下，渔姐说：“我去我妹那里给你们挑几条鱼，你们等我一下。” 渔姐拉开门出去了。 姜世娠环视一圈。 这是一家杂货店，有很多不锈钢容器、锅碗瓢盆，架子堆到天花板，店里没有灯，越往里越昏暗，看不清有什么。 “她居然把我们两个人丢在这里，也不怕我们偷东西走人。”姜世娠说。 青年笑了笑：“偷去哪里？我们做生意靠的就是信誉，她们信任的是我们代表的酒店这个存在，我们信任的是她的女儿住在我们那里她不会和我们撕破脸。” 很快，渔姐就拎着几条鱼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往她们手里一塞，说了送货时间，就关门让她们走人。 来时的推车变成了鱼，轻松多了。 两人朝农贸市场外面走。 走出农贸市场，青年拉近和姜世娠的距离，低声说：“有人盯上我们了，你拿着鱼。等会儿我们分头跑。” 姜世娠接过鱼，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她们是冲你来的？” 青年惊讶于姜世娠的敏锐，点了点头：“和你无关，你带着鱼回去就好，她们不会对我怎么样。” 姜世娠应下了。 在背后的脚步声逐渐多起来后，青年一声“跑！”，姜世娠就带着鱼跑了。 的确，没人追她。 姜世娠跑过一个拐角，就立刻停下脚步，悄悄回头去看。 青年没有跑，回过头，对着背后的人说：“朋友，跟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几道或高或矮的身影围住了青年，为首的年轻人穿着蓝色衬衫，一头短发整齐帖服，她看着青年，微笑着说： “柳青刀，对吧？你前几天刚刚出狱。” 出狱？ 青年脸色不变：“所以？” 年轻人说：“恐怕我们不能让你回去。” 回去？姜世娠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柳青刀拔出腰后藏着的刀，说：“恐怕这也不是你们能决定的。” “这的确是我们能决定的。” 年轻人举起一只竹管，呼地吹出一支细针。 细针扎在柳青刀身上，她的脚步立刻开始飘忽，手也变得无力，刀落在地上。 在她倒在地上前，队伍中的另一个年轻人接住了她。 姜世娠睁大了眼睛。 持着竹管的年轻人抬眼看过来，姜世娠下意识往后缩，躲过对方的视线。 “那个人……？”一个年轻人说。 “没事，让她回去报信吧。”年轻人收起竹管，“也许能给我们带来点惊喜。” 她们抬着柳青刀走了。 姜世娠悄悄跟了上去。 虽然她不能以一敌多地救人，但是多走几步跟踪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最后，一行人进入了植被旺盛的区域，很快就看不见了。 姜世娠想跟上去，但有人守在入口，姜世娠进不去。 入口旁，一块巨大的石板上布满青苔，姜世娠随手拂开青苔，露出下面几个大字。 【望湖别墅】 这就是柳青刀说的别墅区吧。 姜世娠想了想，在保安的目光下往回走，她要去找姜其灵。 这事肯定和姜其灵有关系。 * 姜世娠回到酒店，发现酒店一片混乱，皮骷髅或倒或变成绿水，大厅的装饰也都似乎在打斗中倾倒。 姜世娠觉得不好，加快脚步，来到姜其灵的房间，咚咚咚地敲门。 “来了来了。”姜其灵打开门，看到是她，说，“怎么没在百雨大学陪着你妈？”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姜世娠跳过不答，走进去，看着一片混乱的房间和破碎的窗户，问： “怎么回事？怎么到处都乱糟糟的，有人来搞破坏了？你没事吧？” 姜其灵瞅着她紧张的样子，笑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放心，不会牵连你们。” 姜世娠弹了一下少年的额头：“别嘻皮笑脸的，回答我。” 姜其灵捂着额头：“你敢打我！我妈都没打过我！” 姜世娠真是无语了。“快点回答我！” “我没事！我看着哪有事！”少年气咻咻地说，“你管我干嘛，我又不是你妹妹，真是圣父。” 姜世娠：“……”你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孩。 姜世娠决定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直接说：“柳青刀被人抓到望湖别墅去了。” “哈？怎么可能？她去采购了。”姜其灵扭过头看着她，见她不像开玩笑，说，“谁抓的？为什么抓她？” 第54章 “我怎么知道？一群人冒出来，就朝她吹针，和演电视一样。”姜世娠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少年，说，“我觉得就是因为你。” 因为少年说话不客气，她说话也不客气了。 “那些人说她几天前才出狱，这种信息一般人怎么会知道？” “不让她回来，很显然是想让她远离酒店，也就是远离你。我看，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你，她们才抓走柳青刀。” 姜世娠看了眼四周，说：“这片混乱，应该也是有人来抓你了。 “她们明明发现了我，但没有对我动手，还说也许我会带给她们惊喜，是因为考虑到很有可能派来带你回去的人可能会失败，才放我回来给你带消息。 “知道柳青刀被抓了，你肯定会自投罗网去救她。” 姜其灵看着胖青年冷静说话的样子，感叹：“人不可貌相啊。” 姜世娠翻了个白眼：“别给我转移话题！” 阿佑说的没错，带小孩真是太他爹的烦人了。 “你已经猜到了，还要我答干嘛。对，是有人来抓我，是姜晏翎派来的，我打碎窗户，说再靠近我就跳下去，她们不敢逼我，就走了。”少年云淡风轻地说。 “她派人来，自己没来？”姜世娠看了眼灌风的窗户，说。 “……对。”少年转移话题，说，“我去望湖别墅找柳青刀，既然绑架她是为了我，只要我去了，她们就会放了她。” 姜世娠说：“然后你自己被关起来？舍己为人，圣父啊。” 姜其灵瞪她一眼，知道这是在反击自己刚才的话，但还是生气：“那还有什么办法？柳青刀是因为我才被抓的，难道我不去救她？” 看着倔强的少年，姜世娠叹了口气，算了，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我们可以去救她，但是不一定要让你陷进去。你和我说说望湖别墅的地形，我们看看能不能潜入进去救人。” 少年上下打量姜世娠，像是在说：潜入？就你？ 姜世娠微笑着压下心里的火气，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快、给、我、介、绍。” …… “就这样了。”姜其灵抱臂看着桌上的略微抽象的简笔画，难得心虚地说，“怎么样，你看懂了吗？” 姜世娠没注意到少年的情绪，看着地形图，嗯了声，说：“这么看，我们很难潜入姜家所在的山顶。你去投降吧。” “是啊……嗯？”姜其灵被姜世娠的转折噎了一下，“你也太容易放弃了吧！” “这叫智斗。你看看我们……” 一个战斗力几近于无的灵活胖子，一个显然没受过训练的未成年。 “再看看对方……” 训练有素，还有武器。 “你直接投降进去，转移守卫注意力，然后我偷袭，这样是最简单的。” 姜其灵呵呵：“听起来很简单，实际上有可能两个都被放倒。” 姜世娠说：“那也行，说到底我们潜入了。” 姜其灵：“被抓进去的潜入算什么潜入？和我直接进去的计划有什么区别！” 姜世娠：“区别就是多了一个我。” 姜其灵翻了个白眼。 姜世娠：“别学我啊，学坏了。” 姜其灵斜她一眼：“圣父。” 姜世娠决定跳过这一茬，说：“来看看我们带什么潜入，这才是最重要的。” 武器、迷药的解药、防御设备、撬锁的东西。 大致分为这几样。 “你真是很确信她们会把我们锁起来啊。”姜世娠说。 姜其灵看她一眼，说：“不是我们，是你。” 姜世娠微笑：“好的。”怎么这么火大呢。 这些东西姜其灵都知道在哪里获得。 她们去楼下，找了某个住在酒店里的医生，询问那种会一吹针放倒人的是什么迷药，有没有解蠹方法。 又去一趟农贸市场，找渔姐买了点藏在杂货店黑暗深处的武器、撬锁器、和防御设备。 最后，就是“潜入时间”了。 当然选择深夜了。 “没事，刀姐不会有事。”姜其灵说，“她肯定有吃有喝，就是没有自由。”说到后半句，姜其灵的语气古怪。 姜世娠看她一眼，说：“那我们就等到晚上吧。” 从中午等到晚上，这一段时间还是很长的。 长到姞妍一觉睡醒带着研究结果回来； 长到她们吃了两顿饭、睡了一次午觉； 长到姜世娠和姜其灵建立了心灵沟通渠道。 姜世娠的心灵沟通有一定条件，她不能连接自己不信任、或不信任自己的人，也不能连接很久没接触的、距离太远的人。 经过一个下午的信任练习和能力提升训练，姜世娠总算把能力提升到了，能够和不那么信任的人建立心灵沟通。 ——姜其灵和姜世娠，两个人都对对方有一定的信任，但又不是完全的信任。 在夜幕沉沉、众生寂寥的时候，姜世娠没有打扰做研究的姞妍，和姜其灵一起，悄悄离开了酒店。 望湖别墅位置靠近郊区，需要走一段时间。 姜其灵看着夜空中的繁星，心情没有即将迈入牢笼的沉重，反而有一点轻松，像是接受命中注定的命运到来。 这段在外的自由时光，本来就是她从末日的混乱中偷来的，享受过已经很好了。 “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姜世娠一看姜其灵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伤春悲秋的事情，“相信我，行不行？” 姜其灵看她一眼，敷衍地嗯了声。 但谁看不出来是敷衍啊。 姜世娠有点上火，又忍了。 其实，姜其灵不相信她很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就是很容易被姜其灵惹火。 想到这一点，姜世娠深呼吸，冷静下来，怀疑自己白天无意之中中了那群人的某种神经蠹素。 但细想就觉得荒谬，怎么可能？她们离得很远，她们的目标也从来没对准自己。 目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们到了，望湖别墅。 第46章 “这真的不算潜入……” 末日前,在望湖别墅上夜班，是个还不错的工作，夜班补贴拿到手软,还可以玩手机。 但现在，老实说,有点无聊。 不过，现在的保安队伍,其实是由保安和别墅区里的私人保镖组成的混合队伍，她们的任务除了守卫别墅区,还有出去搜集物资等。 至于为什么都末日了还要给有钱人打工——准确来说，她们并不是在给有钱人打工，现在已经不存在“有钱人”。 她们是在守卫自己的家园。 拥有幼儿园、区医室的望湖别墅，完全变成了一个小型的自循环生态圈。 保镖们很乐意把家人接过来一起居住。 当然喽，幼儿园老师和医生，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留下的。 ——保镖,在末日是多令人安心的职业啊！ 总之，望湖别墅成了大家的新家园。 各位年轻力壮且训练有素的青壮年，作为这里的一份子,护卫大家的安全,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那些原本出身上流阶层的人,当然也不可能保留原有的地位。 能不能做成领导者，完全看个人魅力和手段。 大部分人都能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和大家打成一片。 少部分一开始没能反应过来还保持着原有习惯的，很快就发现,所谓的“社会地位”,不再能驱使别人任劳任怨地做事。 只有真心相待和互相帮助，才能在这里立足。 做饭做得好的,做厨师长；喜欢侍养花草的，去种田；会看财报的，做会计…… 哪有没处使没地放的人呢，现在到处都缺人。 清理山林需要人手、种田需要人手、做饭需要人手……没有一个人是不做事的。 不过，这么多人，总会需要一个统筹全局的领导者。 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的领导者，就是姜家姜晏翎。 …… 守卫昏昏欲睡，脑海中还浮现着中年人边挖土边骂人的样子。 “那小屁孩不想回来就算了，谁稀罕！真他爹的烦躁，老娘请这么多人去接她，她还闹起自杀来了。” 咚咚咚。 敲打玻璃窗的声音惊醒了守卫。 她睁开眼，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拿咖啡，冰凉的咖啡下肚，她也清醒了。 她这才注意到保安亭外有一张脸幽幽地盯着她。 眉深眼黑，耷拉着嘴角，一副“别挨我我青春期”的叛逆模样。 脑海中回荡的话自然而然地蹦了出来。 “哎，小屁孩。” 姜其灵怒瞪大了眼：“你才小屁孩！” 保安打着哈欠出了保安亭，打开铁门：“你终于准备回家了？进去吧，你没忘记路吧。” 姜其灵走进去，又回头：“你不送我进去？你不怕我跑了？” 第55章 保安：“？” 她看了看漆黑的夜色，说：“我又不闲，我得守门，送你上去万一有人溜进来怎么办？跑不跑的……反正你是自己回来的……呃，谁砸我？” 保安后脑一痛。她捂住后脑勺，扭头去看。 见没砸晕，姜世娠也不敢再砸，砸傻了怎么办？ 她拿出备用的布袋罩住保安的头，然后把她抱入保安亭，锁起来。 “快走快走。”姜世娠朝姜其灵使手势。 两人拔腿狂奔。 “和想象的不一样。”姜其灵说。 姜世娠同意地点头：“好松懈。” 明明白天那个保安盯得可紧了。 这让她们苦思冥想的潜入计划没了用武之地。 姜其灵带着姜世娠一路往上走，姜家别墅在最上面。 【上面可能有保镖巡逻，我们钻到林子里去。】 【好。】 为了避免行踪被发现，她们改用心灵沟通。 但两人很快就发现，在林子里行走，发出的声音更大了。 尤其是姜世娠体型大，衣服很容易挂到枝叶发出声音。 【怎么办？】姜世娠停住脚步，说。 姜其灵扭头看她一眼，余光瞥到地面，忽然紧急后退一步。 【蛇！】 一条翠绿的蛇正停在土地上，抬头看着姜世娠。 这下真是不动也不是，动也不是了。 【……竹叶青有蠹。】姜世娠尽量幅度小地将手伸向腰间的刀，【你别动。】 一声清扬的口哨声响起，竹叶青毫不留恋地扭头就走。 两人松了口气。 “是其灵吧？”一个年轻人来到竹林外，她们隐约能看清她在月光下的模样，“你妈妈在等你。” 【是用竹管放倒柳青刀的那个人。】姜世娠说。 【我不认识她，可能是新来的。姜晏翎就喜欢结交各种有用的朋友。】姜其灵说。 “其灵？姜女士说，你的朋友在等你。” 迟迟没等到姜其灵出来，年轻人又说了一句。 【出去？】姜世娠说，【潜入行动。】 【……这真的不算潜入……走吧出去吧。】姜其灵说。 两人钻出竹林。 年轻人对姜其灵微笑：“请吧。” 等姜其灵走前面，年轻人又对姜世娠笑着说：“你果然给我带来了惊喜。” 姜世娠瞥她一眼，近距离看，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 三人进入竹林包围的别墅，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蔬菜，菜田旁的亭子里，穿着竹叶长袍的中年人正在喝茶。 看到姜其灵，中年人眼一瞪，放下茶杯。 “你还敢回来！” 在场的人都愣了愣，因为这道声音不是中年人发出的，而是姜其灵发出的。 姜其灵冷哼一声，说：“你就要说这个，对吧。” 中年人气笑了，似乎也被打乱节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冷着脸说：“进屋子里去，你朋友在等你。” “进就进，谁怕谁。”姜其灵踩着重重的脚步噔噔噔地进门。 姜世娠：“……” 你倒是回家了一样。 我呢？ 姜世娠望天看月亮，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大半夜在这里熬夜而不是在床上睡觉。 “进来喝杯牛奶吧。”年轻人说。 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姜世娠走进姜家。 * 柳青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像是影视剧里的大卧室里。 地毯、壁灯、挂画，欧式风格装修，窗帘结结实实拉着，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不对，这里有电。 柳青刀看了看旁边床头柜上的漂亮夜灯，感叹这资本家居然还给她个囚犯开灯，真是有电花。 柳青刀躺在床上，但手被手铐铐在床头的落地灯上。 她拉了拉，发现根本拉不动。 她挪动身体挪到床边，没想到床品布料太滑，她哧溜一下，就滑下了床。 柳青刀坐在地上，左手仍然铐在落地灯上。 嗯，也行吧。 柳青刀站起来，弯腰去看那手铐。 不是专业的。 柳青刀从后衣领揪出一个一字夹，用牙齿将其掰成一条，将一字夹伸进锁孔撬了撬。 咔哒一声，手铐开了。 柳青刀收回手，扭了扭手腕，掀开窗帘看了看窗外。 竹林摇曳，月光洒落，好风景。 往下看，能看到远处的湖景。 啧，真是好地方。 柳青刀摸摸腰间，刀没了。 弯腰摸摸靴子，匕首没了。 摸摸后脑勺，藏在发间的刀片没了。 袖子、内衣、裤带里的东西也都没了。 搜查得够仔细的。 不过不够专业。 柳青刀拆下耳后的肤色硅胶，拆出硅胶中的两块小薄片合在一起，变成刀片。 将刀片藏在指间，柳青刀走向门口。 出来是一条挂着名画、铺着地毯的走廊，有几间关着门的房间，听声音，住了不同类型的人，有小孩和妈妈，有老人，有青壮年。 真人比名声好啊。 柳青刀知道这里的主人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亲戚。 姜晏翎。 各个档案上都有她的名字。 刀片在柳青刀的指间跳动，按理来说，她有机会就应该杀了她。 但是，世界末日。 那些老登都死了，还管这么多？ 柳青刀的嘴角微扬，指尖在墙壁上轻跃，刀片在其上留下一个个小洞。 啊，不要搞破坏。 柳青刀收起手，走下楼梯。 楼梯下方，那个放倒她的年轻人正在等她。 “刀青，对吧。”年轻人说，“我们代表各自已经消失的团队，代表现在的新同伴，来谈谈吧。” 听到那个称呼，柳青刀眯着眼睛看着年轻人，打量几眼，说：“原来是你，竹叶。” …… “刀姐！你没事吧！” 看到柳青刀坐在待客厅的沙发上昏昏欲睡，姜其灵跑过去嘘寒问暖。 柳青刀打了个哈欠，苏醒过来。 看到姜其灵，她笑着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看到姜世娠脸色幽沉地随后走进来，她说：“你怎么也来了？” 姜世娠幽幽地看了姜其灵一眼，姜其灵毫无知觉，她正冲姜晏翎嚷嚷： “你干嘛绑架刀姐！她入过狱又怎么了，不是放出来了吗？别老是想靠绑架我的朋友来控制我。” 姜晏翎喝了口冷茶，说：“别自作多情了，我们只是找柳青刀有事。” 姜其灵才不信，她撇嘴：“我是不会回来的！我脱离姜家了！” 姜晏翎揉了揉额头：“那你怎么不改姓？还姓姜干什么。” 姜其灵瞪着姜晏翎，怒道：“你！” 姜晏翎也有些懊恼，但还是没有说出话语弥补。 见她这样，姜其灵更生气了，脸涨得通红：“我才不是和你姓！我是和妈妈姓！” 说完，转身跑走了。 姜世娠：“……？” 我以为姜晏翎是你妈。 “那我们先走了。” 柳青刀推着不明所以、连杯牛奶都没喝到的姜世娠出门，去追姜其灵了。 见姜晏翎心情不好，年轻人也不多打搅，上楼休息了。 姜晏翎漫步到书房，她在办公桌后坐下，看着桌上的照片，轻声喃喃：“晏和，我养不好你的孩子。” 照片上，两个面容相似的女人相拥而笑。 第47章 “这是我作为一个女儿对你的忠告。” 姜其灵的脚步又重又急,显然急躁又生气，经过保安亭，惊醒了趴在桌上睡觉的保安。 保安猛然一醒,喝了口咖啡，抬头看到姜其灵走过,探出头：“怎么又走了？” 少年根本没理。 跟在后面的姜世娠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刚才砸了你的头。” 保安呵呵一笑：“没事,我还顺理成章地打了会儿瞌睡。” 嘴上这么说，却推开门准备走下来。 姜世娠加快脚步离开了。 保安冷哼一声,走在更后面的柳青刀对她笑笑：“又见面了。” 保安看了眼柳青刀，干笑两声：“哈哈，是你啊……你们聊完了？” 保安也在今日白天绑架柳青刀的队伍中，是她接住了中药晕倒的柳青刀。 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绑架柳青刀，但那个人拿出了官方的身份,又说只是和柳青刀聊聊，她们就帮忙了。 看到柳青刀，她还是有点心虚的。 柳青刀微笑：“聊得很好。” 她没再和保安说话,跟上前方的两人。 “其灵,你没事吧？”姜世娠好不容易才赶上脚步慢慢放缓的少年,抹了把汗，有些气喘，“我相信你、姜女士也不是说的真心话。” 第56章 姜其灵抹了把眼睛，眼眶微红,说话带着鼻音：“谁管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姜世娠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安慰，但她不知道这矛盾到底来源于什么,也就没办法安慰。 慢吞吞跟上来的柳青刀说：“姜晏翎对我挺好的，你没必要因为我和她生气。” 这话转移了姜其灵的注意力，她现在讨厌所有夸赞姜晏翎的话，但她又不好对柳青刀发火。 在她看来，柳青刀是因为她才被绑架。 最后，姜其灵闷闷地说：“你们都回酒店去，别在我旁边，烦人。” 姜世娠：“……”怎么还扫射到我了呢。 这倒是正合柳青刀的意，她对谈话勾起的往事非常不爽，心里正烦躁着，听到这话，递给姜世娠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就说： “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走了。 姜其灵也不在意柳青刀走了，气汹汹地走上另一条路。 姜世娠看了眼走了不同方向的两人，最后还是选择跟上姜其灵。 柳青刀是个成年人了，还是更担心一下明显情绪失控的青少年吧。 姜其灵闷头走，一路进入旁边的百雨公园，来到湖边，在长椅上坐着。 姜世娠看了眼不远处的望湖别墅，仿佛能看到那最上方的别墅，没准姜晏翎还能看到她们。 还是在期待姜晏翎会看到她，找过来吗？ 少年坐在长椅上，望着平静的湖面发呆，似乎在想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姜世娠默默坐在长椅的另一头，少年也没有动作，默许了。 过了片刻，姜其灵忽然说：“十天前，我才知道姜晏翎不是我妈。” 姜世娠静静地听着，她知道说出这些个人经历很不容易。 “我一直以为她是我妈妈，所以，我总是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她带来的一切，索取更多。” “我把自己当作是她的继承人，忮忌哥哥被她人视作理所应当的继承权，总是想要从哥哥那里抢夺她的注意力。” “但是，我突然发现，这些根本不是理所当然属于我的东西。她们说，二姨才是我的妈妈，我三岁的时候，二、妈妈去世，姜晏翎吞并了妈妈丈夫的家产，根据遗嘱领养了我。” “她们说，姜晏翎为了站在道德高地上吞并妈妈丈夫的家业，夺取姜家家主的位置，逼死了妈妈，又出于愧疚心和仅存的姐妹情谊，领养了我。” 姜其灵的眼泪落下来，声音哽咽，失去控制，每一句话都像是从流泪的空隙中挤出来的。 “我好害怕，我一直觉得姜晏翎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妈妈，她无所不能，她大权在握，别人说她坏，我从来不相信，只觉得自豪。” “但如果我不是她的女儿，如果她真的对二、妈妈这么坏，那我该怎么办？……我问姜晏翎，我是不是二姨的女儿，她说是。” “我问她二姨是怎么死的，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她沉默了。” 姜其灵张开嘴，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如果姜晏翎不是我妈妈……如果她是因为对妈妈愧疚才对我好……如果她不是真的爱我，那我、我还怎么爱她？呜呜呜……” 姜其灵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哭得好狼狈，但她半点也顾及不上。 姜世娠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抽出纸巾给她。 “呜呜呜……”姜其灵胡乱抹了眼泪又擤鼻涕，打开话匣子之后，她倒是越说越多，“我很不安，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哥哥嘲讽我，说我根本不是亲生的，还一直争继承权，说我可笑，要不是姜晏翎一直不准牠说，牠早就把这件事告诉我了。” “呜呜呜我好害怕，我觉得我做了很多错事，她可能并不爱我，但我又很想证明她爱我，所以一直在发脾气试探她的底线。” 说到这里，姜其灵哇哇大哭：“呜呜呜我再也回不去了，她根本不爱我，我走丢了都不亲自来找我，我回来了也不让我留下……” 姜世娠思考着，忽然说：“现在，你哥不都死了吗？” 这个问题打断了姜其灵的思绪，她吸了吸鼻子，说：“应该吧。” “那你现在不是唯一的继承人了吗？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如果你能继承所有家产，姜晏翎肯定最爱你。” 姜世娠嘴上温声安慰她，心里却想：真是物竞天择，嘴贱的终究活不长~ 姜其灵愣了愣，她还没想过这些。 想了想，她犹豫地说：“但是，现在也没什么好继承的了。” “谁说的！那望湖别墅，不就可以继承？还有那个院子，多好啊。”姜世娠努力把她的思绪从那些悲伤上转走，“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哭，应该回去争家产啊！你哥都没了，你不争姜晏翎的家产，谁争？” 想到小孩肯定又要钻爱的牛角尖，姜世娠说：“你想想，姜晏翎对你是不是挺好的？” 姜其灵点点头。 “那你是不是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帮帮她？你想，她没有继承人了，肯定谁都盯着她的家产呢，现在可是末日啊，这种情况下，你不是应该去保护妈妈吗？” 姜世娠不管现在的情况有没有继承权，总之就是让姜其灵把思维从“她爱不爱我”转换到“我是不是应该保护她”上。 主客体的思想转换很重要。 犹豫了下，姜其灵说：“但是，她有很多人保护。” 有戏。“但是，她们都不是你啊！”姜世娠认真地说，“你觉得她是不是真心待你的？” 姜其灵想了想，点点头。 “那你觉得她们保护她，和你保护她，她感觉能一样吗？” 姜其灵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嘛。”姜世娠一拍手，说，“你看，虽然她没把事实告诉你，但是她对你还是很好，对不对？现在是艰难的时期，你是不是也应该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我们作为大女人，不应该和做错事的成年人置气，对吧？” 姜其灵深沉地思考，也对，她都十三岁了，都可以在外面独占一个酒店养着几十个人了，没必要和姜晏翎生气，应该用成年人的思维看问题。 要不原谅她好了。姜其灵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湖面，忽然想起以前。 那个时候，她总是远远地看着公园湖边很多人玩，很热闹，就让姜晏翎带她来玩，姜晏翎觉得不安全，但还是拗不过她，带着她来了。 本来玩得挺开心的，但是她和一个男孩在湖边爆发了矛盾，对方把她推到了湖里。 姜晏翎当时立刻跳下湖救她。 姜其灵想到这件事，心软了，找到了原谅她的理由。 “好吧，那我就回去帮帮她吧。” 姜世娠松了口气。 “但是，”姜其灵说，“如果她说不需要我，那我肯定也不会待了。” 少年站起来，昂着下巴，不高兴地说。 姜世娠说：“她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她确信，只要重新坐下来好好聊聊，她们的矛盾会解开的。 肯定只是有人嘴笨！ 这对母子关系，不应该这样落幕。 姜其灵迈步朝公园外走：“走吧，回酒店去。” “我可不想刚离开就回去，多丢脸啊，明天再说。” 姜其灵昂首挺胸地走了。 姜世娠无奈地跟在后面。 …… “她们走了。”被柳青刀称为“竹叶”的年轻人说。 旁边阳台上，拿着望远镜的姜晏翎面色淡淡：“我看见了。” “你不觉得你应该收一下你的脾气吗？”年轻人喝了口牛奶，说，“你明明心里很爱她，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要发火？” “你看看她做的事！我好几天找不到她，请你帮忙找，她居然还闹自杀不肯回来，我怎么能不发火？” 姜晏翎忍不住提高声音，又自己压低了，片刻后，脸色颓丧，“我努力了，但我想到她在外面可能遇到的危险，就忍不住想发火。” 年轻人喝了口牛奶，摸了摸栏杆上的竹叶青，说：“静下心来，好好和她聊聊，我相信，你们的矛盾没有到不可弥合的地步。” 她转身走向室内，说：“这是我作为一个女儿对你的忠告。 “早点睡吧，一大把年纪了。可别像我妈那样，把身体搞坏了，连女儿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第48章 “我原谅你之前的鲁莽，允许你入我树门！” 第二天一早 姜其灵顶着两个黑眼圈,幽幽地说：“我还是不回去了。” 一想到要回去，很有可能要认错道歉，她整个人就翻来覆去没睡好觉。 认什么错！道什么歉！ 她有错吗？错的是一直瞒着她的姜晏翎。 顶着黑眼圈吃早餐,姜其灵慢慢点头，下定决心：“我不回去。” “你开心就好。”姜世娠昨天暴走几小时,又晚睡那么多，现在困得不得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情绪分给姜其灵。 第57章 她一边慢吞吞地吃包子，一边打哈欠,只想吃完早餐回去睡回笼觉。 “早上好，你们怎么都这么没精神？”柳青刀端着餐盘在姜世娠旁边坐下，看起来精神奕奕。 “你怎么这么精神？我要困死了。”姜世娠的眼皮都在打架。 早餐是集中供应的，姞妍叫她起床，她为了不被看穿有半夜出门，不得不爬起来吃早餐。 姞妍吃完早餐一走,她立刻装不下去，想在这里睡下。 “我本来觉就少，三四个小时就能睡饱了,从她们那个迷药里醒来之后,又更清醒了。”柳青刀边把辣椒酱拌进炒面,边说。 姜其灵也双眼无神，听了这话，羡慕地说：“先天熬夜圣体啊。” 忽然，姜其灵感受到什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唰地站起来：“姜晏翎来了，我去洗脸。” 说着,就跑了。 姜世娠和柳青刀对视一眼，都快速扒拉几口吃完早餐，跟了上去。 看完热闹再回去睡回笼觉也行嘛。 此时，同样吃完早餐的嬴婥告别嬴妗越等人，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 她昨晚和天光商量过今天的武学课课程内容，上课地点是巫疏狂家的练武场地。 嬴婥一走近，就发现人比她想象得还多，老中少幼，各个年龄段都围在这里了。 人围得一圈一圈的，里面似乎有热闹看。 嬴婥没扒拉人，直接借力跳上院墙，看向院子里。 原来是天光在和巫疏狂过招。 一个空手，一个拿鞭。 打得很激烈，围观群众都连连惊呼。 嬴婥也不急着下去了，掏出包里的包子，吃了起来。 天光注意到了墙上的嬴婥，觉得时间和气氛都差不多了，于是一把夺过巫疏狂的鞭子。 比试结束。 巫疏狂接过还给她的鞭子，说：“光姨名不虚传。” 周围的人都啪啪鼓掌。 小孩交到她手里，只要能学上一两招，那都是有本事有底气了。 “嬴婥。”天光招了招手，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投过来。 嬴婥吃掉当作零食的包子，跳下墙走向天光。 天光向众人介绍嬴婥的助教身份，并说明她们建立武学班的目的云云。 嬴婥冲群众们灿烂微笑，心里半点没过那些话。 她对教导其她人没有兴趣，一心只想着让天光教她掌握垂直跳起三米高的诀窍。 擦汗的巫疏狂注意到她神游天外，用鞭子戳她一下，小声说： “师姐，你别忘了，你答应银姨要教她孙子的，银姨说，就算有天光在，你也要教好远秀，远秀很喜欢拿你这个年龄的姐姐做榜样。” 巫疏狂指了下人群边缘的一老一小：“那就是银姨和远秀。” 嬴婥一瞥，笑了。 这么巧？ 圆脸蛋的小孩正瞪大眼睛看着她，抓着姥姥的衣衫，嘟囔着：“怎么是她。” 是她，不满意？ 嬴婥对小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之前拦着嬴婥爬树的小孩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她。 天光说完开场话，就留下上课的学生，赶走看热闹的人。 学生练武的时候如果有太多人观看，很容易分心。 嬴婥看着留下的二十来个人，咂舌，这人也够多的。 这些人年龄从六岁到三十岁不等，有的是家里人让来，有的是自己感兴趣来的。 “大家好，我是天光，你们叫我天光老师就好。”天光说。 “天光老师好。”小孩子率先说，随后大人们零零散散地附和。 天光没有在意这点不整齐，问：“我说了上课前要吃早餐，大家都吃过早饭了吧？” 大家点头。 天光说：“好的，那我们今天先从基础功开始。” 看着大家耷拉下来的神情，想到自己当年练了好久体能才能接触真正的功法，嬴婥幸灾乐祸地一笑。 ——必须承认，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回到了还挺缺德的小时候。 在练习基本功的时候，一个老师两个助教帮她们一个个纠正体态，以免刚入门就走错方向。 嬴婥重点关照了一下远秀，远秀嘴巴抿得紧紧的，但还是很认真地按照她说的调整姿势。 【其实有点出乎意料的好。】嬴婥和巫疏狂意识沟通，掌握和动物沟通的技巧，她自然也能和人沟通了。 嬴婥说的是大部分人的体态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尤其是成年人。 几乎所有人都一指点就能改正过来。 巫疏狂回复：【嗯，我怀疑是病蠹在改造身体的时候，把大家的身体都调整到了最好的状态。】 嬴婥：【赞美病蠹。】 经过四十分钟的基本功教程，中场休息。 天光看出大部分人都有些兴致恹恹，于是提起第二节 课的内容： “第二节 课在森林里上。” 大家提起精神。 巫疏狂喝着水，说：【等会儿是跳高课，课程内容是你和天光一起制定的，你是不是夹带私货了？我听说昨天天光跳到雕像上，你当场呆住了。】 【谁说的，这么夸张，哪里就呆住了。】嬴婥说。 至于夹带私货什么的…… 谁不想学跳高、不对、轻功，那明明是轻功！ 她昨晚偷偷溜出来跳了半天，硬是跳不到雕像头上。 一般来说，这很正常，毕竟有物理定律存在。 但是，都有人在她面前跳上去了，她能忍受自己做不到吗？ 当然不能。 在武学方面，嬴婥还是颇有胜负欲、或者说深造欲的。 休息结束，天光带着一行人从院子后门走向森林。 如今巫镇被森林包围，只用走一小段，就到了森林边缘。 远秀看着这棵比自己还粗的树，仰头看，根本看不到顶，只能看到阳光从簌簌摇晃的叶间落下。 她伸出手，紧紧地抱住树，脸贴在树上，过了几秒，又亲了亲树。 嬴婥看着远秀的动作，若有所思。 察觉到目光，小孩扭头看嬴婥一眼，收回手抱在胸前，哼了声跟上前方的队伍。 嬴婥迷惑，她教她，就这么让她不爽？就算当时她想爬那棵不能爬的挂了旗帜的树，不是被阻拦就下来了吗？ 天光挑选了一棵高度合适的树，指着大约三米高的树干分叉，说：“这节课的内容就是挑战跳起来碰到那里。” “啊，那么高，怎么可能啊？” “不可能不可能。” “我才七岁诶，我这么矮，也要挑战那根树枝吗？” “……” “嬴婥。”天光让众人安静，喊在旁边发呆的嬴婥。 嬴婥从思考中回过神，走过去。 “你试试。” 围在周围的人让开位置。 嬴婥看了眼树枝，起跳、伸手。 啪的一声轻响。 树枝微微轻晃。 “她那么厉害，碰到也很正常。” “就是就是，我们真的不可能啊。” 天光拍了拍掌，说：“好了，我们只是要挑战，并没有一定要碰到，碰不到也不会怎么样。大家先在原地跳一下，告诉我你的感觉。” 森林里不平坦，大家跳起来落地不稳，还有人差点崴脚。 “这也太不平坦了。” “是不是在院子里练好一点？” 天光问：“你们来我这里学习是为了什么？” “强身健体。” “学点东西。” “成为第一高手。” 答案五花八门。 天光说：“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到处都是森林了？” 这倒是的。 “所以，不管你来学习的目的是什么，在森林里行走都是你以后需要面对的日常。”天光说，“习惯森林，从现在开始。奔跑跳跃就是你的第一步。” 众人没有意见了。 天光告诉她们一些跳跃诀窍，让她们专注练习跳跃，然后一个个帮助她们感受发力。 嬴婥和巫疏狂也被要求加入练习。 学习跳高本来就是嬴婥的目的，她认真地练习，感受着天光说的“聚精会神”、“心无外物”。 因为嬴婥的目标比其她人更高，天光挑了旁边的一棵树让她挑战。 盯着头顶的树枝，嬴婥不断地跳跃、接近。 一开始，她还分神去看其她人跳得多高，有没有人在看她，心里思考着地面软硬适中还挺舒服。 渐渐地，她忘记了外物，一心只有眼前那根树枝。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最后，随着她屈腿发力，抬手一拍—— 啪的一声轻响。 树枝轻晃。 嬴婥落在地上，还有些怔忡。 但很快，欢呼声包围了她。 她也反应过来，露出了笑。 心中绽放的喜悦让嬴婥忍不住抱住面前的树。 第58章 大树坚硬又厚重，明明没有温度，她却感觉有股温暖涌入心间，微风拂过肩膀，她的脸庞感受着树皮坚硬的纹理，仿佛时间从中流走。 她下意识亲了亲树皮。 大家只当她高兴坏了，甚至也学着她抱树。 还有人求树变矮让她们碰到。 嬴婥离开树之后，看到一直对自己没有好脸色的小孩主动走过来。 远秀仰头看着她，叉腰说： “看来你已经领略到了树姥姥的奥妙，我原谅你之前的鲁莽举动，允许你入我树门！” 嬴婥：“？” 第49章 “那我就是你唯一的学生了？” “你要我教你东西,应该是你入我坤灵门。”嬴婥说，“所以你刚刚对我横眉竖眼的，是记上次的仇？” 远秀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对！虽然姥姥说你会教我武术，但像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我的老师？” 嬴婥：“？”好嚣张哦你。 “我这样的人是哪样的人？” “不尊重树，而且弱弱的,天光老师明明就比你强，为什么还要你教我。”远秀直言不讳。 嬴婥盯着小孩,笑了。 这小孩和她小时候还挺像的。 “爬树就是不尊重树了？” “不是，但是你爬树姥姥就是不尊重树。” “它这么特别？” “没错。” “那我道歉，对不起它了。” “……”远秀打量着嬴婥，像是在衡量她的真心程度，最后说，“好吧,我代替树姥原谅你。” “你可以入我树门了。” “树门是什么？有几个人？”嬴婥说。 “就是和树好好相处。”说到这个，远秀认真地说，“不可以随意伤害树,她会痛痛。现在只有我、妈妈、还有姥姥。” 也许是觉得不够有说服力,远秀说：“未来会有很多人的。” 嬴婥哦了声：“但是我不想入。” 她站起来,说：“至于你觉得我弱，你可以和你姥姥说，不要我教，我不介意。” 远秀愣住了,这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不应该给我露一手,让我折服吗？” 小孩下意识说出心中想法。 嬴婥一笑：“所以你就是想让我露一手。” 远秀双手抱在胸前，哼了一声：“不知道你有多厉害,我怎么能和你学东西？” 嬴婥说：“下课再说。现在，你得回去练习跳高了。天光老师盯着你呢。” 远秀扭头看了眼，其她人为嬴婥高兴之后就回去练习了，此时，天光盯着她们，用眼神示意回来上课。 远秀对传说中的野人姨还是比较惧怕的，和嬴婥约好下课露一手，就急忙回去上课。 没了交谈的人，嬴婥继续跳高。 她越跳越高、越跳越高。 最后，她的手掌成功越过树枝，将其握住。 腰部发力，她翻身上了树枝。 坐在树枝上，她摸着树木粗糙的纹理，若有所思。 在二次进化后，嬴婥的想法变了很多，她多余关于亲朋好友的顾虑被抛却，或者说排在第二位，她更加专注自我，对环境的变化更加敏感。 她和自己更亲近了，也和大自然更加亲近了。 在远秀拥抱亲吻树木的时候，她也有相同的冲动，但成年人的自律性让她没有这么做。 当她跳高成功，拥抱树木时，心底某种束缚消散，她和这个世界连接得更加紧密。 嬴婥摩挲着树木的纹理，一只绿色毛毛虫缓慢蠕动，靠近她，她没有躲，它便顺着指尖爬上她的手掌，细小的足在皮肤上移动，带来一阵痒意。 她盯着毛毛虫看了看，对方也用那双震慑鸟类的假大眼睛“盯”着她。 她笑了笑，将其放回树上，跳下树。 目前来看，亲近自然，是她们的进化方向。 这本是天性。 …… 下课了。 学生们欢呼着往回跑，边跑边跳，试验着是否有进步。 天光看了眼走在最后的嬴婥，脚步慢下来，和她说：“你应该感觉到了吧？” 嬴婥回过神，把思绪从森林的风吹草动收回，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在走神。” “看出来了，你一直在发呆。”天光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应该感受到了吧？我们现在的身体可以做到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是人的思维阻碍了行动。” 嬴婥想了想，点头：“的确，我懂你的意思。之前，人不可能跳那么高，这种想法根植于我的内心，即使现在身体经过改造，我的第一想法还是人不可能跳那么高。 “当我抛开不可能的想法，少了那层束缚，会越来越接近我的目标。” 嬴婥说：“这个病蠹，让人变得很唯心。” 无论是特殊能力，还是体质方面，都应证“相信自己”的必要性。 天光若无其事地说：“应该说是更看重意识的能动性。” 嬴婥想了想，也是。 天光说：“你可以去试试跳雕像了，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偷偷练了一个小时。” 嬴婥挑眉：“谁啊，还监视我。” 她深更半夜出去的，明明就没什么人，谁能看到她练习，还告诉天光？ 天光笑：“你家螣云来找帝柳的时候，和我说的。” “这家伙……”嬴婥说，“我可是为它的名字折腾了一天，居然背后说我小话。” 螣云是蛇的新名字。 蛇觉得，代表神蛇的“螣”特别适合它，加上它想学会飞，所以取了个云。 “螣云”音同“腾云”，她们都说，可以再来个“驾雾”和它组合搭档。 巫疏狂家院子的后门就在眼前，天光说：“你年纪轻、有潜力，只要把那些思维定势清除……” 嬴婥点点头，想到什么，疑惑地看向天光：“按理说，年纪越大越容易被过往思维禁锢，为什么你反而是最厉害的？” “因为我在隐居，隐居的人需要修心，很正常吧。”天光坦然地说。 嬴婥哦了声，又想起什么：“姚姨说，你们都能心灵沟通，也是因为你们都……打开了心扉？” 天光说：“对，我们相信彼此、信任彼此，我们是个体，又是一个整体，就这么简单。 “如果你也想和你的同伴做到这样，最简单的是，好好了解一下对方，玩一场真心话大冒险。” 天光笑着说：“这对我们挺管用的。”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和她们商量的。”嬴婥看了眼在等自己的小孩，说，“明天见。” 武学课安排在每日早上。 “明天见。”天光回应。 真心话大冒险。嬴婥边走向远秀边思考，她还真没和人玩过，她并不是广交朋友的类型。 她很挑剔，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她的朋友。会把她气得暴打沙袋的人，不配做她的朋友。 “别发呆了！快给我露一手！”远秀叉着腰，说，“我还急着回去换衣服呢！长裤实在太热了！” 武学课的要求是宽松的短袖、长裤，和运动鞋。 难道她小时候也这么烦人吗？嬴婥看了眼小孩，想。 感谢越女士、姞姨、姚姨的包容。 “你想看什么样的？飞檐走壁？飞叶断石？”嬴婥问。 远秀陷入沉思，然后说：“都要！” 嬴婥若无其事地接着说：“这些我都做不到。” 远秀瞪大眼睛。 “你以为这是武侠片啊？还飞叶断石。”嬴婥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朝旁边的箭靶掷去。 噗嗤一声，匕首没入箭靶表面的皮革。 “我最多就这样。” 远秀只觉得眼前一花，匕首就飞出去了，她噔噔噔地跑过去，踮起脚，试图拔下匕首，却发现陷得很深。 “怎么样？我应该有资格做你老师吧？”嬴婥走过来，拔出匕首，收入刀鞘。 飞刀很酷，远秀高兴地点点头，又觉得自己太急切，昂起头，说：“这匕首还是我姥姥做的呢。” 嬴婥说：“是啊，所以你才能做我学生。我曾经还和我师母说，我以后不会收学生呢。” 远秀一听，觉得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挺有面子的，有点高兴起来：“那我就是你唯一的学生了？” 嬴婥说：“看你能不能达到我的要求了。” 远秀蹦蹦跳跳：“我肯定能！” “对了，姥姥说要你去我们家说清楚你要的武器样子。”远秀想起什么，说。 “那我刚好送你回家。” * 远秀家位于那棵飘扬着旗帜的高树旁，旗帜是很显眼的标识。 在路上，嬴婥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姚姨？”嬴婥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蹲在某家店门口的姚姹抬起头：“阿佑，你怎么在这里，上完课了？我在看药材。” “嗯，上完课了，我送远秀回家。”嬴婥拍了拍远秀的肩膀，瞧了眼店铺门口的一筐筐药材，“药材？有人受伤了吗？” 第59章 姚姹：“没有，我在搜集素材，我想写本关于巫镇的小说。” 嬴婥了然，看了眼店铺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的药材柜。 越过店面，能看到里头的院子支着架子晾晒草药，阳光正好。 一个老人从店中央的旋转楼梯上走下来，手里拿着一本书：“小姚，我找到族谱了。” 看到店门口停留的嬴婥和远秀，老人下意识推眼镜，但推了个空：“哟，远秀，还有这位……” “这是嬴婥。”姚姹起身，介绍说，“阿佑，这是巫览。” “览姥姥。”远秀冲上前抱着老人，亲近地说，“我上完武学课，正准备回家！你今晚也来家里吃饭吧？姥姥说要做红烧肉。” “好好好。”老人和远秀说了几句，把手中的书递给姚姹，看着嬴婥笑眯眯地说，“你就是大家说的侠客吧，初次见面，如果想看书，随时来看。” 大家说？侠客？巫镇的人暗地里到底有多爱讨论她啊。 嬴婥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老人哈哈大笑：“不是针对你，只是疏狂在我们镇很出名，你一进来就把她打倒，大家都很关注你。” 嬴婥想到当时围观的老人们，毫不怀疑这里传播消息的速度。 “而且，你武力高却从不惹事，大家都对你好评很高。”老人眨眨眼，微笑着说，“你在养殖场暴乱的时候，救了征姐儿，还帮疏狂找咪咪，你帮了很多忙，我们都很感谢你。” 面对老人认真的眼神，嬴婥有点不自在起来，她的目的没有那么纯净，哪里就是什么侠客了。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姚姨借了什么书？这里不是药店吗？怎么还可以借书？” “览姥姥楼上有好多好多的书，这里就是巫镇的图书馆！”远秀抢答，“览姥姥是巫镇最博学的人，我的名字也是她取的！” 嬴婥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说：“我能上去看看吗？” “当然。” 嬴婥顺着旋转楼梯上楼，一上楼，便看到五个高大的红木书柜排列在楼梯右侧，一本本书整齐摆放其中。 阳光从侧面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木地板上形成窗纹的形状，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驱虫药草的味道，并不刺鼻。 让人感到心静的地方，莫名肃穆。 嬴婥只看了一眼就断定自己会喜欢这里，也知道姚姹一定会喜欢这里。 她走下楼梯，笑着说：“有机会我一定来看书。” 老人说：“欢迎，都好久没人来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看手机，不喜欢看书了。” 老人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远秀身上。 小时候经常来但逐渐沉迷手机的小孩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姚姹小心翼翼地翻看着那本族谱，感叹：“太厉害了，从古至今的族谱，保存得这么好。”她将其抱在怀里，幸福地说：“我以后一定会经常来的。” “你一定要多来。”老人真心实意地笑了，她很喜欢和她合拍的姚姹，“我还有收藏你的书，小时候，她们都最喜欢看你的书。” 远秀一听，立刻看向姚姹，惊叫道：“什么！你是媸姹风云！” “可以帮我签名吗？” 面对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的小孩，姚姹没有拒绝的能力。 见姚姹点头，远秀拔腿就跑。 “她回家拿书去了。”老人说，“她肯定会带着一堆小伙伴回来。” 姚姹礼貌微笑，努力压抑住逃跑的冲动。 一个连签售会都不开、完全没露过脸的作者，就这样被读者围堵。 天如塌。 一想到会有很多小孩，嬴婥也迅速决定远离战场：“我要找远秀的姥姥说事，我走啦。” 她拍了拍姚姹的肩膀，小跑跟上远秀。 跑到远秀家门口，就能听到小孩响亮的声音在街上回荡：“阿六！小龙！快点拿书出来去找媸姹风云签名！” 旁边的屋子有小孩急切的脚步声，窗户被啪地推开。 “什么！” “媸姹风云!” “哪里？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谁骗你啊！就是和侠客一起来的一个姨姨啊！你们错过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屋里的中年人边工作边笑：“远秀，小声点，别把所有人都招过去了。” 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中年人抬起头看过来，放下手中的工作，说：“你好，你就是侠、疏狂的师姐吧？” 侠客这个外号到底怎么来的，嬴婥嘀咕，这群人也太中二了。 ——完全忘了自己是如何自称战神的。 “你好，是的，我是嬴婥。”嬴婥心中嘀咕，面上不显，礼貌地说，“远秀说银姨让我来交流一下我想定制的武器形式。” “我是木行远，远秀的妈妈。你和我沟通就好了，我妈现在不在。” 在嬴婥和中年人交流的时候，木远秀拿着几本书冲出家门口。 “大家都好喜欢姚姨。”嬴婥感叹。 中年人笑着说：“小孩对于反叛的人有一种天然的向往。” 嬴婥想起什么，说：“那棵挂着旗帜的树对你们镇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远秀似乎一直为我上次想爬树的事生气。” 中年人笑着说：“对镇子来说没什么特别的，但对远秀来说有点特别，那是她五岁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起种下的。 “本来是这片地区最矮的一棵，没想到植物爆发后，长成最高了。 “远秀叫它树姥姥，觉得树长得越高，她长得越高。 “所以别人爬树，她都觉得会把她压矮，只有她能爬。” 中年人顿了顿，说：“你是陌生人，她觉得一个小孩的话很容易被忽视，所以说只有镇上的人才能爬，这样有镇子做后盾。” 嬴婥一点不在意被骗，说：“很聪明。” 解了这个疑惑，她们开始交流嬴婥的定制武器。 考虑到以后的主要战场在森林，而嬴婥已经有了一套匕首，她们选择了弓箭。 测过嬴婥的臂力和各项数据，她需要做的就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 交流完，嬴婥探头看了眼那边被小孩包围的姚姹，悄悄从街道另一边溜回民宿。 回到民宿，嬴婥就发现所有人都不在家。 只有蜘蛛克洛托在房子周围勤勤恳恳地织网。 人呢？ 嬴婥听了听镇子里的动静，发现她们都集中在一起，于是顺着声音的来源走过去。 看到她们都坐在某个院子里听一个人讲课，她才想起来，她们都报了植物学课。 听天光说要开武学班后，她的同伴们也提出开一个植物学班。 这些隐居在山里的人，确实比其她人多出很多能力。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脑子上。 嬴婥对植物学没有太大兴趣，瞧了眼认真听课的越女士和文姝，又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姁，就离开了。 她走向镇子外，决定去找螣云。 螣云不像克洛托一心织网，它只想和天光家的帝柳在森林里晃荡，整日不着家。 嬴婥决定用跟踪它们来锻炼自己的能力。 在无边无际的森林里找到两条蛇，听起来很有难度。 想想这个难度，嬴婥就兴奋起来了。 第50章 “我想你了，市里好无聊。” 空气中的味道是复合的。 嬴婥能闻到有人在炒辣椒,有些呛鼻；有人在煲汤，闻起来温暖又有淡淡的水汽；有青草断折的新鲜味道…… 螣云出门时，是走的树上,它身上沾染了蜘蛛的味道。 嬴婥从民宿后面出发，顺着那股味道进入森林。 这个练习能够帮助她熟练掌握同时运用五感判断环境、在复杂的气味中分辨目标。 跟着味道走了一段,它们经过小水洼，在这里,螣云身上的味道断了。 嬴婥换了个对象。 帝柳肯定和螣云在一起，而帝柳可能是由于和天光在一起待久了,身上有股药粉的味道，即使经过水洼，这股味道也没有消散。 嬴婥循着淡淡的药粉味道上了树，在交错繁杂的树枝间行走。 走着走着，桂花香强势笼罩嬴婥的嗅觉。 这里怎么有棵桂花树？ 嬴婥低头看了看大树中间显得矮小的桂花树。 这个味道太强烈，掩盖了其它的味道。 想要分辨那些细微的味道,就必须更深地呼吸，但更深地呼吸，就会吸入更多的桂花香。 嬴婥想了想,走远一些。 等桂花香淡下去,她再分辨着各个方向的味道。 确认非桂花树的方向有两道桂花香气远去,她跟了上去。 在追蛇过程中，嬴婥发现，森林中的动物并不少，她闻到很多活跃的味道。 但它们都避着人,嬴婥也没有打搅它们的心思。 在一棵树上,嬴婥找到了两条蛇。 还有一条陌生蛇。 第60章 嬴婥看着那条盯着自己的银环蛇，眼睛亮了亮。 【半朵莲,求我啊，求我我就劝她不咬你。】螣云兴致勃勃。 嬴婥：已读不回。 不是吧，银环蛇蠹性这么强，半朵莲都不怕？ 螣云盯着嬴婥看了看，俯头趴在树上。 她倒要看看，半朵莲准备怎么做。 帝柳全程事不关己，兀自消化着肚里的兔子。 银环蛇盯着下方的人看了半天，根据对方身上的味道，她能判断出对方是螣云的朋友，但螣云没出声，显然是想看戏。 虽然是螣云的朋友，但她不会放任一个陌生人类接近自己。 如果对方接近，她就会下口。 嬴婥的目光在银环蛇强健柔韧的身体上徘徊，银环环绕着黑色身体，突出且优美。 是否能确定不会被咬到？嬴婥不确定，对方肯定也有进化。 但这种未知，正是让她觉得有趣的地方。 一人一蛇各自闪过万千想法，僵持不动。 最后，嬴婥试探性地伸出意识沟通的萌芽：【你好？】 银环蛇从螣云她们身上学会了意识沟通，因此并不惊讶，冷淡地回复：【人类，离开。】 这位比螣云聪明很多。嬴婥立刻下了判断。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一株特殊植物，白色的花？】 银环蛇顿了顿，某种根植于基因中的渴望被激起，即使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是一个机会——进化的机会。 【你有什么目的？】 真的很聪明啊。嬴婥心想，说：【我想要一点你的蠹液，可以吗？】 银环蛇果断：【如果我拿到花，成功进化的话。】 【那么，请过来吧，我带你过去。】嬴婥试探性地伸出手。 螣云睁大了眼睛，看着银环蛇犹豫了下游上半朵莲的手，痛心疾首： 天呐，姐，你根本不是我那个高冷的姐，刚认识的时候我想和你贴贴，你还用尾巴扇我，怎么就这样和半朵莲走了。 帝柳懒洋洋地占据银环蛇原先的地盘，伸展自己的躯体，吃饱的她对外界不关心。 “螣云，你来不来？”嬴婥抬头问。 螣云：……当然了。 她可好奇了！ 嬴婥接了螣云下来。 就这样一手一条蛇，嬴婥走向姚姹早上起床和她说的梦境。 “我梦到桂花树，沿着桂花树走一段路，在小溪旁的大树上，生长着一朵白花。” 姚姹每日都会和她们说自己的预知梦，但她们经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会为了解惑而打乱日常生活。纯看会不会无意中遇到。 看到桂花树的时候，嬴婥就想到了姚姹的梦，但她没有打乱自己的追蛇之旅。 只有看到银环蛇，通过对方的银环想到白花的时候，她才说出了那朵花的存在。 如果银环蛇对白花没有兴趣，她也不会接近。 ——虽然这是个很好的挑战，但如果她被螣云的伙伴咬了，这件事对大家都很尴尬。 嬴婥感受着两条蛇缠绕在手臂上，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但很快也就习惯了。 同时，她也能察觉到对方在逐渐放松。 一开始，银环蛇缠得又松又紧，动来动去，似乎随时准备还击，但随着时间过去，什么都没发生，它就逐渐平静下来，平静地缠着。 嬴婥习惯着这种和有杀伤力的动物相处，互相磨合的过程。 这种事以后肯定不会少的，她得培养习惯。 回到桂花树附近，嬴婥走向水汽较重的方向。 溪流哗啦。 溪旁伫立着格外粗壮的大树，抬头看去，繁密的枝叶间有一抹纯白。 【你自己去拿，还是我去拿？】嬴婥问银环蛇。 【我自己去。】 银环蛇游下嬴婥的身体，顺着那股令她魂牵梦绕的味道游向大树。 螣云对那朵花没什么渴望，但它对嬴婥就这样把花交给银环蛇而愤愤不平： 【你当时非要和我抢莲花，怎么现在这么干脆。】 “因为我当时还觉得你们进化对我们会很危险。”嬴婥坦然地说，“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可以共存。这是你和克洛托的功劳。” 听起来很中听，螣云扭开头：【别以为我会就这样原谅你。】 “我会帮你进化的，世界上肯定不止那一朵莲花适合你。”嬴婥说。 螣云懒洋洋地贴在她的手上。 【说定了。】 “话说，进化到底是什么方面的进化？蠹素变强，身体变强，还是两者都变强？”嬴婥问。 【不知道，想要就要了，这是天性，谁会想是往什么地方进化的？】 嬴婥：“我会想。” 【那你了不起。】螣云阴阳怪气。 此时，银环蛇攀爬到白花附近，张嘴吞食了白花。 片刻后，它爬下来。 【怎么样？】嬴婥问。 【还行。】银环蛇没有细说，【可以给你蠹液。】 嬴婥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瓶子，这是装绿水的容器。 搜集银环蛇的蠹液，嬴婥道谢。 银环蛇离开去找安全的地方躺着消化。 嬴婥看了看天色，说：“我要回去吃午饭了，你要一起吗？” 螣云慢吞吞地游到地上。 【不去。】 它们都是自己找东西吃，回去干嘛。 “那我走了。”说完，嬴婥就干脆利落地走了。 没必要太担心野生动物，它们如果那么容易就会被其它动物吃掉，就不会天天在外面晃了。 为了安全把它们关在家里，才是对它们的束缚。 就算有一天螣云没回来，嬴婥估计它也只是终于不惦念她吃的那半朵莲，放弃离开了。 嬴婥爬上树，踩着树枝前进，想到雨歇市里的姜世娠。 不知道她的法师现在在做什么？ …… 战神嬴婥在森林中抓蛇的同时，她的法师姜世娠也在森林中行走。 时间倒转回几个小时前。 姜其灵发现姜晏翎来酒店找她，早餐都没吃完就跑了。 姜世娠强压困意，和柳青刀跟了上去。 姜晏翎是来道歉的，只要能控制好情绪不要发火，她很容易就能说服姜其灵接受她。 因此，十分钟后，她们毫不惊讶地看到姜其灵抱住了姜晏翎。 姜世娠觉得里面多少有一点自己的功劳，高兴地点点头，就准备回去睡回笼觉。 但姜其灵带着姜晏翎走过来，说了一件她非常感兴趣的事情。 “听说你们从巫镇过来？巫镇那边怎么样？危险吗？需不需要我提供一些热武器？”姜晏翎说。 热武器？姜世娠打量着姜晏翎。 怎么会有热武器？ 面对姜世娠审视的目光，姜晏翎微笑着说：“我有投资武器研究，偷运了一些进来。” 2035年的高科技，可以把武器拆解成很多小碎片，再原样组装完成。 “那就拜托你了。”姜世娠没有深究她是怎么偷运的，现在这些还重要吗？ 姜晏翎于是带着她们来到了离望湖别墅不远的仓库。 这里甚至还有练枪的地方。 姜世娠看到那个一吹针放倒柳青刀的年轻人，对方正在熟练地打枪，枪枪十环。 看到旁观的她们，年轻人放下枪，走出隔音室。 “你这里的枪还不错。”年轻人对姜晏翎说，又对其她人自我介绍，“叶不秋，国际刑警。” 说她的职业是为了让其她人知道她为什么会用枪。 目光扫过柳青刀，叶不秋说：“你们想拿枪，有多少人？多少人会用枪？” 好问题。姜世娠完全不知道。 她们中间，会用枪的应该只有姚姨，她在国外旅游的时候打过枪，其她人，包括嬴婥，都没有接触过这种热武器。 至于巫镇的人，她就更不清楚了。 “人数不清楚，但拿五把就够了，多拿点子弹就行。”姜晏翎更了解巫镇的情况，“再拿一些冷兵器，她们更擅长用冷兵器。” 这里的冷兵器都是高科技，从实验室里出来的前沿产品。 目前有价无市。 姜世娠看着箱子打开露出的寒光湛湛的兵刃，有点发怵。 不需要这些就能打扁皮骷髅，那这些是对着谁的呢？ 她很难想象拿着这些去伤害同胞姐妹的场景。 “我感觉，还是不需要这些了吧。”姜世娠犹豫片刻，说，“巫镇目前很平静，多了这么多武器，反而有可能激起波澜。” 姜晏翎看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和叶不秋对视一眼，合上箱子：“也行，之后有需要再来拿。” 见她们果断答应，姜世娠又有点担心自己一个人做了巫镇的主会不会做错决定，她说：“等我问问巫镇那边的想法。” 第61章 姜晏翎：“没事，不急，反正这些在这里也没人用。” 姜其灵对她们的思想交锋毫无所觉，好奇地看看这看看那。 柳青刀倒是有些疑惑：“有这么多武器，你们完全可以往外扩张，或者在望湖别墅称霸，但是为什么都没有拿出去？” 这里的武器都没有动过的迹象，似乎除了练枪，她们不会进来取武器。 柳青刀也知道望湖别墅目前的情况，人人平等，大家都要做事。 姜晏翎摩挲着盒子上的花纹，说：“没必要，只会把局面搅得一团糟。” 用暴力镇压控制，只会换来暴力。 姜世娠说：“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主动提出要给巫镇送武器？” “巫镇位于森林中间，比起人，更应该担心动物。”姜晏翎说，“即使是望湖别墅，也有遇到过变异动物，更别说森林里了。” 姜世娠想着几乎被植被包围的望湖别墅，心想：你们那里和森林比，也不遑多让。 姜其灵听到关键词，探头：“森林里？我想去玩。” 姜晏翎说：“你又想冒险了，独自在外面待了这七天还不够你玩的？” 姜其灵：“哪里是独自在外面待了七天，刀姐大部分时间一直陪着我。你之前不是还和我说过巫镇吗？我想去！那里又不远。” 末日前，姜晏翎和女儿说起过巫镇。 “果然，你就是巫镇的资助人。”姜世娠说。 姜晏翎随意地点头，这又没什么好隐瞒的，都世界末日了，没人会抓她。 比起这个，她只想劝女儿回家待着，但姜其灵不愿意。 最后，姜晏翎也只能无奈同意。 刚好，叶不秋有探查森林的计划，两人一拍即合，姜其灵被塞入叶不秋的队伍。 事情宜早不宜迟。 叶不秋当即决定等会儿就出发，组织一支队伍跨越森林去巫镇。 见她们要去巫镇，姜世娠有一起去的想法。 她想嬴婥了。 市里很无聊，姞妍整日做研究。她对研究没兴趣。 “你们去巫镇待几天？”姜世娠问。 叶不秋：“看情况，我的想法是待几天交流一下有关森林的信息。” 待几天……姜世娠想到嬴婥昨天才回去，她今天就回去，会不会让姞妍伤心。 ……想多了。 听到姜世娠想和叶不秋的队伍一起回巫镇，姞妍随意地说：“你想去就去，不用管我。记得把我的研究成果告诉她们。” 见姞妍专注研究，姜世娠哦了声，关门不再打扰。 比起嬴妗越那种时刻担心嬴婥安危的类型，姞妍是基本上不怎么担心女儿的类型。 姜世娠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但想到今天很快就能见到嬴婥，她很快就把那点失落抛到脑后，快乐地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来的时候她没拿太多东西，走的时候，也没有太多东西需要拿。 队伍在酒店门口集合。 姜其灵背了一个大包，兴致勃勃。 她本来就不怎么管酒店的具体事务，所以她走之后，事情继续由柳青刀负责就好。刚好，柳青刀对和叶不秋一起“旅行”也没什么兴趣。 望湖别墅那边需要姜晏翎坐镇，这位姜其灵的“母亲”也无法陪同，只能让叶不秋对姜其灵多加照顾。 姜其灵知道姜女士愿意放自己去巫镇，必然有她们俩刚刚和好，姜女士不愿太过逼迫的原因。她欣然自得。 随行的还有叶不秋的同伴，以及她们找来的各位教授，这支队伍主体是一支研究队伍。 随后，一行人就出发了。 姜世娠认识路，也担任起向导的职责。 嬴婥回巫镇前，给姜世娠留下了巫疏狂给她的背包。 在到达城市边缘后，姜世娠挨个给大家都洒驱虫药粉，喷去味喷雾。 城市边缘，水泥建筑与茂密森林遥遥对立，中间被绿草占满的空地如同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高大粗壮的树木矗立，组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绿线绵延到视野的尽头，这自然的守卫，让人望而生畏。 首次来到城市边缘的人们为自然的伟力而感叹，也有人开始担心森林中会有蛇虫鼠蚁。 姜世娠说：“不是会有，是肯定有。” 她建议怕动物的最好别来了，等进了森林，她们会遇到很多动物。 尤其是虫子。 等进了森林，再想回来，就会很麻烦，所以想退出的最好尽早退出。 有人想走，但最终还是没走。 见她们视死如归地要跟着，姜世娠没多说，继续带她们往森林走。 从熟悉的树木旁进入森林，姜世娠沿着路边的标记荧光粉前进。 路上看到蛛网，她会心一笑，知道是蜘蛛留下的。 大部分人都没走过这么崎岖原始的山路，即使身体经过改造，但心灵上的疲惫依然让她们气喘吁吁。 队伍里的高龄教授表示：“年轻人也太不中用了。” 比起学生，两位头发花白的教授反而越走越精神，像是来秋游的。 姜世娠笑着说：“大家不习惯而已，习惯了就好了。” 在森林里走最麻烦的是树根起伏，地面坡度，加上泥土潮湿，软硬不一，人上上下下，不习惯的人走起来很容易感觉累。 姜世娠教给她们一些呼吸和爬坡的诀窍，又能很熟练地应对偶尔窜出来的蛇虫，队伍里本来对她这个同龄向导有些质疑的人，都很快被她折服。 加上她很耐心，从不催促，经常能顾及到身边走得不稳的人，简直可靠极了。 在这段路上，很多人都喜欢上了姜世娠。 当她们终于看到巫镇的牌楼，队伍中的年轻人都松了口气。 姜其灵欢呼着跑过去，她是队伍中为数不多有活力的人。 “天，她背了那么大一个包还能跑，小孩就是有精力。”有人感叹。 姜世娠扫了眼牌楼上的泥鞋印，若有所思，走之前还没有呢。 她立刻就怀疑上了嬴婥。 昨天离开前，嬴婥高兴撒欢的样子还在她眼前晃荡。 她毫不怀疑嬴婥做得出这种事。 也太不小心了，这是滑了一下吧。 叶不秋同样注意到了那个泥脚印。 比起姜世娠关注嬴婥的脚滑，叶不秋更好奇那个鞋印是怎么出现在上面的。 看来这里有高手。 叶不秋心想。 …… 嗯？好像听到了阿娠的声音。 正在看木远秀扎马步的嬴婥动了动耳朵，扭头看向镇口。 她们就在镇门口附近。 察觉到嬴婥扭头，远秀立刻偷懒站直。 “木远秀。”嬴婥头都没回。 一喊，远秀就重新扎起马步。 到底怎么做到不看就发现的？远秀心里嘀咕。 ——那当然是经验之谈了。 “阿佑！”姜世娠一走到阶梯上方就看到下方的两个人，高兴地举手挥舞。 嬴婥也惊喜地招手。 看到姜世娠身后渐渐多起来的人，她说：“远秀，你去找你疏狂姐姐过来。” 真是偷懒的好时机。远秀高兴地跑去找巫疏狂。 嬴婥的目光落在姜世娠身后的年轻人身上，扫过对方腰间，她的目光与之对视。 见嬴婥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叶不秋就知道她发现自己带枪。 这应该就是在牌楼上留下脚印的人？ “怎么没看到姞姨？”嬴婥问走到跟前的姜世娠。 “她还在做研究，我自己回来了。”姜世娠边高兴地给了嬴婥一个拥抱，边说，“我想你了，市里好无聊。” “那你可是回来对了。”嬴婥揽着姜世娠的肩膀，得意说，“我今天上午去森林里跟踪螣云——这是蛇的新名字，遇到一条银环蛇，我带着它去找了一朵花，换了一些蠹液，可好玩。你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森林里探险。” “探险，我也可以去吗？”姜其灵冒头。 “银环蛇？它长什么样？有变异吗？蠹液能给我一点吗？”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健步如飞地走过来。 “你很了解森林吗？能不能带着我们去森林里做地质检测？”另一位老人也冲过来。 嬴婥转瞬被人包围，她有些呆滞，感觉很多工作在朝自己肩上压来。 这时，她看到巫疏狂快步走过来，于是说：“你们有事找她说，她才是这里的话事人，我只是个普通群众。” 说完，嬴婥钻出人群溜了。 姜世娠：“……” 【好朋友，你怎么溜了不带我？】 嬴婥回复：【你得和疏狂介绍情况啊，我在家里等你~】 第51章 “请说出你印象最深刻的一段童年回忆。” 看着嬴婥溜之大吉的背影,姜世娠无奈，转头看向巫疏狂。 “这些是市里来的研究队伍，她们想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研究森林。”姜世娠对巫疏狂介绍，“这位是叶不秋,国际刑警，她很想了解变异动物。” 第62章 “这是她们的押金。”姜世娠朝其中一个年轻人伸出手,对方就把拎着的包递过来。 巫疏狂接过押金包看了眼，递还给姜世娠：“研究队伍,可以不用押金。我会处理她们，你可以回家了。” 姜世娠刚想离开，一位教授说：“等一下，我们想立刻开始研究，请问你们能不能出一个熟悉森林的向导？刚才那个年轻人就不错。” 其她人附和地点头。 巫疏狂有点讶异，其实她本来是想请天光过来的,但嬴婥师姐…… 也行。 巫疏狂对姜世娠说：“那就麻烦你去问问师姐，如果她愿意，你就让她到雕像来等我,我先带她们去放东西。” 见东道主这样安排,研究队伍也没再多说,跟着走了。还想蹦跶的姜其灵被叶不秋拉走了。 姜世娠走到民宿门口，一个小孩推门出来，和她打了声招呼“姐姐好”，就走了。 这个小孩刚刚和阿佑在一起练功,叫了巫疏狂过来之后,就跟着阿佑跑了。 阿佑什么时候开始带小孩了？ 姜世娠看着对方跑开的身影，推门进入民宿。 “欢迎回来！” 嬴婥捧着一碗果汁递到她面前,笑眯眯地说：“我给你打了苹果汁。” 姜世娠喝了苹果汁，笑着说：“哪里来的苹果？” “镇上发的。”旁边的嬴妗越接过话题，说，“姞妍居然没来？她一个人留在酒店了？” “对。”姜世娠喝完苹果汁，把空碗递给嬴婥，说起研究团队想要邀请她做向导的事情，重点说了说她们很想快速开始。 “森林向导？”嬴婥对此没意见，进森林就是玩嘛，但她觉得自己懂得不多，也顾不了那么多人，“再叫上天光吧。” 可以顺便让天光教她一些森林生存的小妙招。 嬴妗越说：“在雕像那里集合？我也去看看。” 她要读心这些新来的人，否则她不放心这么多人跟着嬴婥进森林。 姁举手：“我也想去。” 见姜世娠似乎要一起，在二楼看书的文姝也懒洋洋地起身：“我也去看看好了。” 楼顶的姚姹：“我就不去了。我还在构思小说。” 嬴婥喊蜘蛛：“克洛托，你呢？去不去？” 知道克洛托听得懂人话，沟通起来就方便了很多。 【走吧，刚好我饿了。】 已经完成民宿周围织网计划的蜘蛛从楼顶爬下来，落到地上。 一行人出门去，留姚姹看家。 到了雕像附近，研究团队还没来，嬴婥就在旁边练习跳高。 姜世娠一边看她跳高一边说：“你收了个学生？” “远秀？是啊，我不是和你说过嘛，制造武器的银姨说要我教她孙子练武。”嬴婥在花坛上原地跳高，估算着自己和花坛的高度差，“她孙子，就是远秀。” 姜世娠点头，又说：“蜘蛛和蛇都有了新名字？” 嬴婥见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跳不上去了，干脆跳下花坛，坐在姜世娠旁边，和她说话：“对，蜘蛛是她妈妈起的名字，克洛托。 “你能相信吗？蜘蛛给自己取个外国名，太有文化了，姚姨还说有可能取自命运之神。 “至于蛇，她听说帝柳，呃，帝柳，就是天光的蛇……天光，天光就是姚姨她们去求雨山……” 姜世娠不在两天，错过了好多，嬴婥把所有事情一一告诉她。 当巫疏狂带着研究团队走过来，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在雕像旁边晒太阳、聊天，好不闲适。 ——蜘蛛慊她们动作慢，已经自己去森林里觅食了。 “天光，你来了，我就说，我可没信心带着这么一大群人进森林。”嬴婥跳起来，说。 走在巫疏狂旁边的天光冲她点点头。 嬴婥看了眼研究团队，发现她们都换了衣服，背着包，一看就是巫疏狂提供的。 “那么，请各位进森林的时候，认真听好嬴婥和天光两位向导的话，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巫疏狂对研究团队说。 大家都乖乖点头。 巫疏狂看了眼文姝等人，说：“你们也是。” 文姝左右看看，我？不，肯定是说姁。 送她们到森林边缘，嬴妗越没听到可疑的心声，就放下心，回去了。 …… 研究团队要进行地质探查，研究附近的植被和土壤。 还要研究附近的生物种类和变异倾向。 听说最好到近水源的地方，嬴婥领着一群人到了早上追蛇去过的溪流。 看着她们取水的取水、取土的取土、拍照的拍照，嬴婥靠在旁边树上，低声对姜世娠说： “跟你说，那棵树上，本来还长了一朵花，真不知道怎么长上去的。” “花？哪里？”旁边在看土壤的教授耳朵灵敏，身手也不差，一听到关键词，就窜了过来，“哪里长了花？我去看看。” 嬴婥指了指尤其粗壮的那棵树，说：“你要怎么做？取样吗？我去吧。” 让老人家爬树，摔着了怎么办。 嬴婥爬到早上看到白花的那根树枝旁，发现花没了，但根茎还在。 银环蛇取之有道啊。 听嬴婥说根还在，教授在下面跳脚，立刻要爬上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学生们都拦不住教授，好在她身手敏捷，没有差错地爬了上来。 赞美病蠹。 教授看着那株扎根在树枝上的绿茎，眼睛发亮，下意识推眼镜，又反应过来没有眼镜了。 “太奇妙了。”教授喃喃自语，盯着根茎看了会儿，就小心翼翼地取样、拍照。 等她结束工作，嬴婥送她下去。 研究工作对外行人来说只是看个新鲜，很快就无聊了。 文姝和姜世娠在旁边聊这几天发生的事，姁在玩泥巴。 “你好，我叫姜其灵。”姜其灵找姁搭话。 姁瞥她一眼，“我是姁。” “单字xu？哪个xu？” “女句姁。” 姜其灵哦了一声，见对方说完就低头玩泥巴，心里有点别扭：我都主动找你说话了，你居然这么冷淡？少年你太装了。 “你多少岁了？” “十一。” “那我比你大，我十三了。” “哦。” 姜其灵语塞。 从来都是别人找她聊天，哪有她找别人聊天还要找话题的。 觉得这样太没面子，姜其灵哼了一声，抱着手离开了。 奇怪的姐姐。姁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继续低头玩泥巴。 老师说要懂植物就要懂大地，奶奶以前说大地是哺育她们成长的摇篮，阿姨说人在这个世界必须要有一个坚实牢固的位置。 什么样的泥土能修出最合适她的房子呢？ 十一岁的姁苦思冥想。 嬴婥坐在树枝上，双腿在空中晃荡，看看这，看看那，自由闲适。 研究，就交给别人吧。 …… 在嬴婥坐着的大树下方，一位年轻人在挖土。 为了验证树上长变异植物的可能性，她们要带点土回去。 年轻人勤勤恳恳地挖土，余光中，树根深处的黑暗中有银色蠕动闪过。 她下意识看过去，黑暗中探出一个蛇头，一双竖瞳对上她的眼睛。 “蛇！”年轻人惊叫一声，往后倒退。 天姥姥啊啊啊啊啊！ 银环蛇，还是可能变异的银环蛇！ 一瞬间，年轻人连自己的死法都想好了。 原本能成为新世界生物学奠基人的英才，惜死于变异银环蛇的蠹素。 最后，历史书上还会有一句：大家引以为戒！ 年轻人的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忽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拦在她和银环蛇的中间。 年轻人愣了愣，抬头看到一个看起来格外稳重可靠的背影。 过了片刻，那个可靠的人说：“大家给银环蛇让让路，她要走了。” 万众瞩目下，银环蛇游走了。 “你没事吧？”可靠的人扭头看年轻人。 年轻人感动地看着对方。 多么好的人啊，就这样拦在她和生死危机面前，拯救了她的生命的可能性。 她不用变成历史书上的炮灰了。 “没事，谢谢你。” 看着双目含泪、声音哽咽的年轻人，嬴婥有点无措地眨眨眼：？ 怎么哭了？ 好在很快有其她人跑过来安慰年轻人，嬴婥被溢美之词感谢了一通，飘飘然地走到姜世娠旁边： “她们说我是英雌，嘿嘿。” 姜世娠说：“你就是英雌啊，那可是银环蛇。” 就算是见过的银环蛇，也不代表面对它没有风险。 大家都看到嬴婥拦在银环蛇面前是多么果断又快速，尤其是那些和她不熟的人，更觉得她能拦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太勇敢了！ 天光走过来，说：“你很擅长沟通。” 第63章 她知道银环蛇不是无缘无故走的，肯定是嬴婥和它沟通了一番。 和没有长久相处的动物心灵沟通，这不是能随便做到的。 嬴婥拍了拍姜世娠的背：“还好啦，其实阿娠更擅长沟通。” 文姝冒头：“说到这个，我觉得你们的‘心网’构成，和之前姜世娠提出的基站理论有点像，你们沟通一下呗。” 文姝早就想说了，但姜世娠一直不在，没办法实践。 ——嬴婥还只能单独和别人心灵沟通，做不到作为一个基站去辅助两个人心灵沟通。 姜世娠和天光沟通着，嬴婥习惯性扫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 “姜其灵呢？” 众人都环视一圈，没看到她。 “我最后看到她的时候，是银环蛇还在的时候。” 想到之前姜其灵让她拿蛇换提升能力的技巧，嬴婥嘴角微抽。 这熊孩子，不会去追踪银环蛇了吧？ 不要命了？！ …… 是的，熊孩子姜其灵正小心翼翼地跟在银环蛇后面。 银环蛇在地面游走，银环明显。 因此，姜其灵能够远远地跟着而不惊动对方。 银环蛇来到一棵树附近，爬上树隐入枝叶中不见了。 姜其灵眯着眼睛看着那棵树，那边意识光团的数量不止一个。 蛇的老巢？ 姜其灵思考着从多蛇的围捕中逃脱的可能性。 嗯，很小。 姜其灵发现有个光团很熟悉，试探性地说：【你好，是嬴婥的蛇吗？】 远处的枝叶晃了晃。 没有回答。 四周似乎忽然安静得厉害，姜其灵握住腰间的匕首，慢慢往后退。 嘶嘶。 她听到声音近在咫尺，一扭头，蛇倒挂在树枝上，蛇头正冲着她吐信子。 有什么顺着鞋蜿蜒而上，缠绕在她的腿上，隔着一层布料仍然能感到对方的身体坚实有力。 低下头，黑蛇冰冷地盯着她。 还差一个。 姜其灵镇定自若地想。 【你跟踪我，做什么？】 一个信息从脑海中跳出。 姜其灵抬头，银环蛇在一根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姜其灵礼貌地说： 【你好，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姜其灵，我的能力是思想覆盖和控制。我跟着你，是因为我想成为你的同伴。】 【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吗？】 银环蛇从树枝上垂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不是攻击。 姜其灵想了想，伸出手。 看到手上的手套，她又收回手，摘下手套。 人类少年用并不宽大的手掌去承接半空中的蛇身。 银环蛇看着那只一咬就会中蠹的手。 看了片刻，它顺着她的手掌游下。 略带硬度的鳞片滑过姜其灵的皮肤，带来一阵酥麻。 她没有动，任由对方爬过小臂、大臂…… 爬到姜其灵的手臂大动脉上，银环蛇用尾巴威胁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对着她吐了吐信子。 姜其灵似乎感觉不到对方的危险性，对它笑：“你好。” 银环蛇盯着面前的人类少年，片刻后，用信子舔了舔她的脸。 【我记住你了。】 “我的荣幸。” 姜其灵的笑意加深了。 姜其灵腿上的束缚一松，黑蛇游走，她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 银环蛇落在地上，说：【我名银月，你可以来森林里找我。】 三蛇游走了。 看到心动选手离开，姜其灵死死压住的激动和兴奋这时才涌出来，忍不住在地上蹦跶。 她成功了！她成功了！啊啊啊啊啊啊！ “姜其灵！” 背后一声喊叫炸响。 叶不秋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姜其灵拔腿就跑，但没跑几步就被叶不秋揪住衣领。 “你疯了！？” 叶不秋才是真的疯了，就一下没看住姜其灵，就发现她不见了。 答应了姜晏翎要看着她女儿的，叶不秋急忙忙追过来，发现姜其灵被三条蛇缠住，一下子火烧眉头。 人和蛇靠得那么近，叶不秋根本做不了任何事，任何惊动都可能害姜其灵被咬。 看到姜其灵完好无损地被放过，叶不秋立刻现身喊住她，生怕她又去追蛇。 抓住姜其灵，叶不秋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但见对方即使被训斥还眉飞色舞，她深感无力：“你……” 心累。 叶不秋抹了把脸，拎着姜其灵往回走。 往回走，刚好碰上追过来的嬴婥，看到两人都没事，嬴婥说：“怎么回事？” “这熊孩子，追踪银环蛇，被三条蛇给缠住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反正它们把她放了。”叶不秋松开手，让姜其灵自己走。 看着嬴婥，姜其灵得意地说：“银环蛇允许我来找她玩。” 嬴婥：“？” 你为什么一副炫耀的样子？ 但是……真的吗？银环蛇允许姜其灵靠近？ 看着姜其灵得意的样子，嬴婥咂咂嘴，为什么有种莫名的不爽？她可是拿出白花做交换才能接近银环蛇。 …… 螣云非常不爽。 【姐，你居然允许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屁孩碰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只是靠得近了一点，你就给了我一下！】 螣云痛心疾首。 银月不予置评。 螣云缠着帝柳哀嚎：【大姐！你看她！她怎么能这样对我！我难道这么讨蛇厌吗！】 帝柳用尾巴给她一下：【别嚷嚷，你姐自然有她的想法。】 螣云晃晃头，骫骫屈屈：【什么想法？不就是和人类共存嘛，那也不代表要选择那个小屁孩。】 帝柳：【小孩怎么了，你不也是小孩？她的心性不一般，能力也不一般，就够了。】 一般的小孩不可能面对三条蛇还镇定自若，一般的小孩也不可能让剧蠹的银环蛇靠近自己没戴手套的手。 看到小孩摘手套，帝柳就知道银月会选择她。 螣云脑子绕了绕：【你的意思是我的心性和能力也不一般吗？】 帝柳：【……去吃饭吧吃饭吧。】 * 看到姜其灵完好无损地归来，其她人都松了口气。 姜其灵任性，但也知道自己麻烦别人了，认真地给大家道歉。 ——不过大家都知道，道歉是道歉，会不会再犯是另一回事。 为了防止再发生意外，她们迅速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好在该做该收集的也都做得差不多了。 回到巫镇，大家都情不自禁地松弛许多。 森林固然清爽阴凉，到底是动物的天下，大部分人并不习惯时时刻刻和动物脸贴脸的生活。 “克洛托。”她们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蜘蛛觅食归来，嬴婥喊它，“你吃了什么？” 蜘蛛慢吞吞地走过来：【皮骷髅。】 森林里偶尔有皮骷髅，但是很难找到。 嬴婥：“厉害厉害。”能在森林里追踪到皮骷髅吃饱，还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果然，吃饭永远排在第一位。 “这是你家的蜘蛛？”生物学教授推了推虚无的眼镜，认真地看着蜘蛛的身体，感叹，“真漂亮，真完美。” 实在是很值得研究啊。 克洛托不喜欢这种目光，抛下一句【我走了】，就跑走了。 “那大家就各自回家吧。”天光让她们就地解散。 看着叶不秋拉着姜其灵和研究团队走了，天光对姜世娠说：“那就晚上见？” 姜世娠点头：“晚上见。” 天光也走了。 她们约好晚上来以姜世娠为中心尝试搭建心网。 * 夜幕落下，繁星闪烁。 吃过晚饭的众人在楼顶乘凉，顺便玩玩能够促进敞开心扉的真心话大冒险，为搭建心网做准备。 一盏小夜灯放在旁边，众人围坐在一张极宽大的野餐垫上，中间是她们制作的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片。 灯光映照着六人的面容，嬴婥拿着六根竹签，让大家抽签。 姁抽中蓝签，越女士抽中红签。 姁看了看越女士微笑的面容，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越女士果断地说：“大冒险。” 姁从大冒险的卡片里抽出一张，念道：“请你拥抱在场的人里，你最不熟悉的人。” 越女士看看姁，又看看文姝。 文姝如临大敌，别抱我别抱我别抱我。 在面露抗拒的文姝和平平淡淡的姁里，嬴妗越站起身，走向文姝。 文姝僵硬地接受了她的拥抱。 第二轮，姚姹问文姝：“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文姝：“大冒险。” “对你左手边第三个人说：在这么多人里，我最佩服你。” 第64章 姚姹念完，目光落在文姝左手边第三个人身上。 嬴婥冲文姝挑眉。 文姝：“……”有时候真的很想让时间倒退，让姁和自己换个位置。 文姝木着脸说：“在这么多人里，我最佩服你。” 嬴婥笑眯眯地说：“谢谢你啊。” 文姝扫了眼忍俊不禁的姜世娠，移开目光。 第三轮，嬴婥问姚姹：“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姚姹说：“真心话。”她自觉没什么不能说的。 嬴婥问：“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喜欢的人是？” 姚姹说：“我自己。” 答得迅速又果断，大家都鼓掌。 第四轮，姜世娠问嬴婥。 嬴婥毫不犹豫地选择大冒险。 “请对在场和你年龄差距最大的人说，我觉得你能从我这里学到很多东西。” 嬴妗越比姚姹大几个月。 嬴婥笑眯眯地说：“越女士，我觉得你能从我这里学到很多东西。” 嬴妗越笑着说：“我确实从你这里学到很多东西。” 第五轮，文姝问姜世娠。 “文姝等这一刻很久了吧，看她刚才不高兴的样子。”嬴婥笑着喝了口果汁。 文姝不理她，问姜世娠：“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姜世娠犹豫了下，说：“真心话。” 文姝从卡片中抽出一张，看到熟悉的字迹，她顿了顿，才说：“请问，你对第二名怎么看？” 大家都能一秒猜出这张卡片是谁写的。 姜世娠说：“正常看，我也考过第二名。” 文姝斜她一眼，冷哼一声：“避重就轻。” 姜世娠无奈地说：“如果你想问我对你的看法，我可以私下告诉你。” “谁想知道？”文姝把蓝签丢回竹签堆。 第六轮，大家觉得是时候升级了。 抽到蓝签的人进行真心话。 抽到红签的人进行大冒险。 其余四个人可以每人提出一个问题/发布一个任务。 这下所有人都有点紧张起来。 四个问题和四个任务可能会很难。 嬴婥抽到代表真心话的蓝签，姁抽到代表大冒险的红签。 嬴婥兴致勃勃，姁耷拉着脸。 大家一致决定先问嬴婥。 文姝问：“你最喜欢的人？” 嬴婥不假思索地回答：“越女士。” 姜世娠问：“请说出你印象最深刻的一段童年回忆。” 嬴婥陷入思索，说：“请界定‘童年’是几岁到几岁。” 姚姹插入解释：“十二岁以前。” 嬴婥想了想，说：“和阿娠的第二次见面。” 姜世娠有点惊讶。 嬴婥说：“我和朋友在公园里玩，有个男的非要抢我朋友的秋千，还把我朋友推倒了。我去扶朋友，转过身就准备打牠，结果发现阿娠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站在那个男的面前，把牠推倒了。 “她站在那男的面前，像巍峨的山，她义正词严地说：‘再这样我就告诉你家长。’哈哈哈哈就这么简单一句，那男的当时就被吓哭了。” 姜世娠疑惑地说：“我对这件事的印象和你不一样。” 嬴婥疑惑地“嗯？”了声。 姜世娠说：“我记得我们一起朝你家走，有个男的推倒你朋友就跑，你几步跑上去就把对方给踹倒，然后给牠一顿打，打得牠哇哇大哭。” 嬴婥努力回忆，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记忆，犹豫地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在你英勇出手之后，我们一起回家。” 她从小打到大，对这种事情实在不太记得。 两人对视一笑。 怎么都只记得对方的英勇。 “我也记得这事，对方家长找上门来要我赔医药费。”越女士说。 “什么？牠还好意思？”嬴婥愤愤不平。 文姝幽幽地说：“死者为大。” 姜世娠笑出声：“那倒也是。” 越女士笑着说：“我没给，毕竟是牠家先动手的，监控看得很清楚，牠家倒是赔了你朋友家不少钱。” 嬴婥陷入沉思：“说起来，那个朋友是谁？我好像很久没见她了。” “小祝啊，不是你舍友吗？”嬴妗越随口说。 嬴婥大惊失色：“什么！祝向天！” 嬴妗越疑惑地说：“你不知道？你们都住一个宿舍一年了。” 嬴婥：“……” 她抹了把脸，略过这个话题，心里却感牙痛。 天姥姥，难道这就是祝向天刚入学的时候天天冷着个脸的原因？ 天姥姥，祝向天为什么不提醒她？！ 天姥姥，天姥姥啊啊啊！ 姜世娠回忆着见过几次的脸，恍然：“确实有点眼熟。” 嬴婥捂住脸，完了呀。 嬴妗越想起什么，说：“你要在外面租房，难道就是因为小祝？” 嬴婥仰头望天。 祝向天，如果再遇到你，我肯定向你道歉。 你知道的，我自幼眼神不好。 她们回到真心话大冒险。 还差嬴妗越和姚姹没有问问题。 嬴妗越抽出一张卡片，说：“请问，你最喜欢的菜式是？” “这是谁问的问题啊？”文姝说，“也太……” 看到姁举起手，文姝话语一转，认真地说：“也太有人文关怀了。” 嬴婥边笑得直不起腰，边回答：“红烧肉。” 姚姹也笑，边笑边抽卡，文姝忍不住要嘴蠹又憋回去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哈哈……请问，陌生人对你做出什么举动你最不能忍受？”姚姹问。 嬴婥想了想，说：“下跪。” 文姝又想说话，但看姁一脸“说得好对”的表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在内心嘀咕：也太正能量了。 嬴婥的四个问题结束。 到了姁的四个大冒险。 文姝抽出一张卡片：“和你左边第三个人说，谢谢你。” 不是，这什么任务？文姝瞅了眼小孩字迹。 行吧，是姁写的。 姁左边的第三个人是嬴妗越。 她看着嬴妗越，认真地说：“谢谢你，让我加入这个队伍。” 嬴妗越愣了愣，无奈地说：“是其她人的功劳，不是我。” 当时在车上发现姁，嬴妗越是唯一一个不太赞同带着姁的人。 姁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加入的话，肯定可以把我留下的。” 见姁很认真，嬴妗越也正色回复：“不用谢。我也很庆幸当时同意带上你。” …… 姚姹提出第二个任务：“亲吻你右边第四个人的脸颊，并说，我特别喜欢你。” 姁数了数，目光落在姚姹身上。 大家都笑，姚姹抽出的卡，落在姚姹自己身上。 姁走过去，亲了亲姚姹的脸颊，大声地说：“我特别喜欢你！特别喜欢你的书！我从八岁就开始喜欢你，喜欢你三年了！” “谢谢啊谢谢啊。”姚姹慌乱地说。 姜世娠抽出第三个任务，一看卡片，她就噗嗤笑出声。 “哈哈哈请试着将蜘蛛抬过头顶说：我是大力士！ “抬不起来的话，对克洛托说：天啊，你重如万钧。” 这么不着调的任务一听就知道是谁写的。 面对大家的目光，嬴婥理直气壮：“也要给克洛托一点参与感嘛。” 旁边正在蛛网上晒月光的克洛托：……实在不必。 姁觉得很好玩，走向克洛托。 克洛托从蛛网上下来，任由小孩抱住它的腹部。 蜘蛛看着大，但是并不重，姁举起蜘蛛抬过头顶，还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把一条腿往前挪了挪。 “我是大力士！”姁直视前方，说。 克洛托视野颠倒，看着姁身后那群大人笑得前仰后合，眨了眨眼睛。 放下克洛托后，姁转身回去，发现身后的成年人都低着头，正襟危坐。 姁走回野餐垫，说：“想笑就笑嘛……” 她们顿时绷不住了，笑得倒在一起。 嬴妗越抽出第四个任务。 “请拥抱你左边的人。” 姁笑着拥抱了文姝。 之后又玩了几轮，大家都从一开始的认真正经到随意闲适。 抽完所有卡片，她们开始随机想问题和任务。 在嬴婥抱着克洛托表演了四次踢踏舞之后，天光带着水果来了。 走上天台，看所有人都洋溢着放松愉悦的心情，天光说：“看来你们的心扉打开得差不多了。” 嬴婥拉天光坐到野餐垫上，说：“你也来玩。” 天光没能拒绝。 于是等她们真的开始聊心网，又过了好一段时间。 天光喝了口果汁，压下浮动的心绪：“好了好了，说正事。” 大家都安静下来，吃着天光带过来的水果，听她说话。 第65章 隐居者的心网不是“搭建”的，而是她们“发现”的。 一开始是有几个人发现自己能心灵沟通，随后，她们发现很容易就能联系到村里全部人，在她们的带领下，其她人也很容易就学会心灵沟通。 但和外人不行，这是仅存于她们集体中的心网。 天光猜测，是因为她们待在一起很久了，对彼此都很熟悉又亲近，她们集体分享相似的想法，于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有时候，两个亲近的朋友，不是常常会无意中说出一样的话吗？ 天光认为，病蠹改造加强了精神力，于是这种“心有灵犀”被外化成了“心灵沟通”。 “你们的情况，和我们的不同，但也很类似。”天光说，“我们是共享一个网络，而你们所想的是以一个人为中心，连接其她人形成网络。” “这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你们说有的人可以，有的人不行。” “我认为这本质上是做‘基站’的这个人和其她人的信任度和了解度不够，这个问题好解决，你们现在应该可以了。” 说着，天光让她们现在试试。 成功了。 嬴妗越通过姜世娠成功和姚姹进行了心灵沟通。 观察着姜世娠的脸色，天光说：“但是，有第二个问题你们没有发现，这也是这个理论最关键的问题——做基站的这个人一定会承受远超其她人的精神压力。 “因为你们的对话会经过基站再传输到另一个人的脑海里。” 大家都齐刷刷看向姜世娠。 姜世娠说：“是容易晕，不过之前我没说这个问题。” 嬴婥果断地说：“那我们就不研究这个了，研究天光她们那个网络吧。” 天光很高兴她们看重同伴，但她说：“不过这个问题我也帮你们解决了。” 嗯？这么厉害？ 天光说：“我在来你们这里之前，去问了研究团队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能够成为别人想法的载体，姜其灵说，静止状态下的皮骷髅可以。 “在她们的帮助下，我又去找了一个皮骷髅实验，发现的确可以。” 姜世娠疑惑不解：“就算我留一个想法在皮骷髅脑海里，别人也不可能通过这个想法建立心灵沟通吧？” 天光说：“是的，但我的想法是以皮骷髅为基站建立心网。” 嬴婥说：“但是皮骷髅和其她人不可能有信任度和了解度啊？” 天光起身说：“说得再多，不如实地看看，我们去做个实验吧？” 第52章 “追逐课开始了。” 巫镇的人将皮骷髅关押在养殖场的空猪圈里,方便同时看守猪和皮骷髅。 来了养殖场这么多次，嬴婥还是第一次深入养殖场。 越过猪圈，来到后院,大群熟人扎堆。 研究团队和巫镇的人混合站在一起，望着中间的姜其灵。 姜其灵站在一动不动的皮骷髅面前,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去了好久。”察觉到天光带着嬴婥她们来了,巫疏狂随口说。 想起刚刚被拉着玩真心话大冒险，天光有点尴尬：“有点事绊住了,你们这里怎么样了？” 巫疏狂没察觉到她的心虚，说：“其灵还在给皮骷髅打精神烙印，阿利姐目前走到四公里，安插了三个基站。” 站在天光身后一头雾水的嬴婥说：“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们解释解释？” 巫疏狂解释：“天光姨和姜其灵提出用皮骷髅试验心网，我们就都过来了。 “我们发现的确能以皮骷髅为基站，来进行心灵沟通。 “为了知道这种联系能维持多远的距离,我们让一队人带着一些皮骷髅出去测试连接范围。” 文姝问：“你们怎么瞒着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 天光说：“我想着你们在真心话大冒险，还是有了结果再告诉你们比较好。而且我们这里也在磨合。” 巫疏狂说：“是啊是啊，我们刚刚这里也进行了真心话大冒险,才能让其灵和那么多人心灵沟通。” 姜世娠看了眼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姜其灵,说：“所以,她在做什么？和心网有什么关系？” 巫疏狂说：“她在给皮骷髅打精神烙印，这样才能让牠们变成基站。” 文姝说：“精神烙印是什么？” 姜其灵刚好给所有皮骷髅打完烙印，睁开眼，接过话题：“精神烙印就是我把我的精神力输入皮骷髅的脑海——精神力这个概念是天光提出的。 “打上精神烙印,皮骷髅就相当于我的分身。 “通过我留下的精神烙印做基站,就可以连接起不同的人。 “由于基站带有我的精神色彩，所以,必须是能和我心灵沟通的人，才能通过这个基站进行交流。” 天光说：“所以，我们刚刚也在这里增加了解度和信任感。” 通过皮骷髅基站，两个和姜其灵磨合好的人能跨越空间，进行心灵沟通。 由于基站是皮骷髅，不经过姜其灵的脑海，所以，这不会增加姜其灵的精神压力。 同时，她也无法知晓她们的通话内容。 就是打精神烙印的时候有点累。 姜其灵招招手，立刻有人了然地搬个椅子给她。 姜其灵对天光说：“还是因为我不太擅长心灵沟通，才这么麻烦，如果我能随意地和别人进行心灵沟通，省略磨合这一步，会简单很多。” 姜其灵的能力更偏向于控制，而非沟通。 在这里，最擅长心灵沟通的人是天光和姜世娠，但她们两人不会精神烙印。 至于嬴婥，她的意识沟通是主动探索发起，勾连其她生物的意识。 和心灵沟通相似但有微妙的不同，并且她也不会精神烙印。 这个重任只能交给姜其灵。 不过，嬴婥好奇地说：“你进入皮骷髅的脑海，不会看到绿湖森林吗？” 姜其灵说：“我没有进入皮骷髅的脑海，是我传递想法进入皮骷髅的脑海，占据主导。我和那部分想法不同步。” 嬴婥懂了。 姜其灵说：“接下来，我会提升我的心灵沟通能力，争取能和陌生人心灵沟通。” 姜世娠惊喜地说：“那样的话，我们可以以皮骷髅为基站建立一个全球性的心网。” 被抢答，姜其灵略不爽，但很快又和善地表示：“没错，所以，大家都要和我好好相处。” 她看了眼嬴婥和姁。 安静的姁只觉得这个姐姐比白天更莫名其妙了。 天光说：“目前只有姜其灵会精神烙印，所以才不得不让她做这么多工作，等之后其她人学会打精神烙印，这个任务就可以分散到大家身上了。” 姜其灵：“其实我不介意做这些工作。” 多能体现她的重要性啊，用心网取代旧有的电子网络，联通世界各地的人，这可是能名留青史的工作。 嬴婥看了看讨论个不停的其她人，她们在讨论打过烙印的皮骷髅放到哪里最好、该如何保证皮骷髅不被变异生物给吃了、如何定期收取绿水等问题。 “所以，你让我们来做的实验是什么？”嬴婥没忘记天光最开始说的话。 天光说：“就是尝试连接那个被带走的皮骷髅。但是，你们得能和其灵磨合好才行。” 姜其灵对嬴婥挑挑眉。 嬴婥：“……我对心网并不是很感兴趣，我们还是说说明天的武学课程吧。” 嬴婥拉着天光去讨论第二天的武学课程。 姜世娠对心网很有兴趣，加上她也是这里和姜其灵相处最久、了解最多的人，很快就能和其灵心灵沟通了。 在打通和姜其灵心灵沟通的“渠道”后，姜世娠在摸索能够链接的“心灵”的时候，察觉到附近能连接的个体多了好几个，那些是旁边被打过烙印的皮骷髅。 而远一些的地方，有一道与姜其灵气息类似的可连接信息隐隐约约传来，来自一号基站。 连接上牠，姜世娠感觉自己的心灵沟通范围被进一步拉远。 然后她又发现了第二个可连接信息，来自二号基站。 连接上二号，又发现三号基站。 连上三号基站，姜世娠感受到移动中的四号基站。 很有意思。 姜世娠陷入思考。 连接基站不会得到反应，但能够扩展连接人探索的范围。 是因为增强了人的精神力？ 姜世娠用上了她们说的精神力的说法。 或者说，基站像歇脚点，精神力在这里歇一下，就能探索连接更远的地方。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静止状态的皮骷髅就代表病蠹，在基站歇脚，相当于补充了病蠹，增强精神力。 如果是因为增强了精神力，那么，只要她们之后不断提高精神力，总有一天，她们可以抛开皮骷髅建立心网。 姜世娠畅想着所有人都能够进行心灵沟通的场景，觉得很有趣。 第66章 等出发队伍那边做完测试，她们发现，不同人能够连接的范围，要照顾多数人的话，基站就得设置得近一些。 多基站可以帮助精神力扩展得更远。 预测巫镇到雨歇市内，保守需要十八个皮骷髅。 这是一个长远计划，不是一个晚上就能讨论出来的。 分散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 回到民宿，姜世娠提出仿照隐居者建立她们内部的心网。 但她们实在搞不懂那种本就存在的心灵链接该怎么发现，于是还是洗洗睡了。 * 新的一天，嬴婥要去上第二节 武学课。 感兴趣的姜世娠跟着去了。 武学班都是自愿加入或退出，退出的没有，倒是又多了几人。 刚开始武学班是限定招收镇民的，但有嬴婥的存在，加上姜世娠也没问题。 研究团队那边和做主的人商量过后，也塞进来几个人。 嬴婥发现似乎还多了几个天光那边隐居村的人。 这样看来，明天就会有非镇民的外来者加入了。 第一节 照常是基本功教学。 大家都不是很认真。 上过昨天课程的学生，都期待着第二节 课的内容。 去森林里实地训练比在平地上练基本功有趣得多。 当第一节 课结束休息，天光宣布第二节课的内容是在森林里跑步，大家都大失所望。 听起来好无聊。 “觉得无聊，是吧？”嬴婥笑眯眯地说，“我们贴心地安排了一位特殊助教，给你们增添一些跑步的动力。” 蜘蛛慢吞吞地翻过院子出现在角落，冲神情各不相同的学生们眨了眨八只眼睛。 “这是一场森林追逐战，克洛托会负责追逐大家，被她抓住无法动弹的人，就算失败，你们可以反击和逃跑，但是不要用武器伤到她。” “最后一个被抓住的，可以获得一份惊喜礼物。” 这就很有趣了。大家显而易见地兴奋起来。 研究团队里过来体验课程的学生有的苦着脸，觉得不擅长运动的自己会输得很惨给老师丢人，有的很兴奋，觉得这是个研究蜘蛛的好机会。 姜其灵则自信满满，她肯定会拿到那份礼物。 天光拍了拍掌，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 “我和两位助教，还有其她姨姥，会藏在森林里注意你们的安全，你们从这里出发，有十分钟的时间跑远躲在森林里。” 在天光说话的时候，巫疏狂给所有人做驱虫措施，又给她们发红色哨子，让她们遇到意外就吹响。 “注意，不能躲到镇上，这是上课，训练的是森林生存能力。” “不能伤害蜘蛛助教，她绝对不会吃你们的。” 见大家都点头，天光按下手中计时器，说：“现在开始计时十分钟。” 学生们拔腿朝通往森林的后院跑。 天光把计时器放在克洛托面前，让她看着时间，十分钟后再追。 随后，天光、嬴婥和巫疏狂分开三个方向跟上学生们。 “追逐课开始了。” 森林茂密的枝叶里，披着绿叶斗篷的望哨人们说。 她们一部分是巫镇的人，一部分是天光的同伴，她们都有同样的职责，在森林里巡逻、观察环境、清除或驱赶危险因素。 这也是巫镇附近没有危害性很大的变异生物的原因。 天光和她们说过请她们注意学生的事。 对她们来说，这不麻烦，反而还挺有趣的。 望哨人蹲在树上，看着动作青涩的学生们四处张望，挑选方向奔跑。 嬴婥追着朝雨歇市内方向跑的学生，这段路她比较熟悉。 为了避免干扰学生的心态，所有辅助者都在树上观察和跟随。 看不到老师和助教，能帮助学生更好地入戏，否则容易没有紧张感。 嬴婥注意到，有人开始组队，其中一个中年人似乎有植物学知识，从地上摘了植物涂到自己和同伴身上。 很浓烈的味道盖住她们身上原来的味道，很快那股味道也散去，她们闻起来完全融入森林。 在她们离开后，嬴婥特意跳下去查看那种植物，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苔藓。 除了组队的，也有单独行动的，其中就有木远秀。 嬴婥看到她在水洼里打滚，似乎还觉得不够保险，又抹了土到身上，然后钻入灌木躲了起来。 把木远秀留给附近的望哨人，嬴婥跟上跑远的学生。 跑得越远，越容易遇到危险，要多加注意。 同时，嬴婥倾听着姜世娠的动静。 她对姜世娠的脚步声熟记于心，就算在一百个人里，她也能分辨出她的脚步声。 她听到脚步声终止于一阵窸窣。 也躲起来了。 说是奔跑课，但在最后一个人能获得礼物的情况下，学生们真正要做的是藏起来，成为最后一个被找到的人。 这是森林生存很重要的一环。 ——逃跑、躲起来，摆脱追兵。 【猜猜谁是最后赢家？】 嬴婥和天光、巫疏狂意识沟通。 天光率先回复：【我们村的单利。】 巫疏狂过了一会儿，说：【姜其灵吧，她找到银环蛇了。】 【作弊？好像也不算作弊，能让动物帮忙本身也是能力。】嬴婥说，【我还是押我们阿娠。】 天光：【赌注是？】 巫疏狂：【赢的人决定明天的上课内容，还可以让其她两个做助教。】 嬴婥：【怎么，你想翻身当老师了？要是杀出个黑马，没人赢怎么办？】 天光：【那就是我们都眼瞎了，这都猜不准。】 巫疏狂：【十分钟到了。】 看了眼计时器，克洛托按下暂停键，迈着它的长细腿，出发了。 第53章 “你是怎么躲过蜘蛛的？” 【要我帮忙吗？】 听说了追逐战的存在,缠在树枝上的银月慢条斯理地动了动，看着下方的人类少年。 【我可以让蜘蛛避开这块区域。】 看着主动提出帮忙的银环蛇，姜其灵的眼里带着愉悦,但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会靠自己赢得比赛，不用作弊。” 姜其灵只是顺路来看看银月,估计十分钟快到了，她和银月告别,走到前一天来过的溪流附近，在水里滚了一遍,然后来到那棵桂花树旁，找了棵最高的树爬到顶端。 她站在树顶，能俯视没那么高的树木。 看着树木形成的绿海随风飘拂，姜其灵心情愉悦。 这才是人该待的地方。 她要和姜晏翎申请在这边长待。 市里，她是一点也不想回去了。 * 克洛托慢吞吞地走入森林。 它对欺负人类不是很有兴趣。 但嬴婥千请万托……克洛托还是答应了。 踏入森林，信息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编织成一张清晰的网，所有生物的位置清晰可查。 它继承了妈妈的能力，无需通过嗅觉和视觉来捕捉生物信息,它们的躯壳能吸收过滤空气中的所有信息内容。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明明隔着蔬果间的墙壁,妈妈却能知道外面的人讨论的内容。 空气中的信息是不会消散、不会消泯的。 克洛托总觉得嬴婥让她来当这个追逐战的助教,是在试探她的能力。 但想了想，又觉得嬴婥不至于拐这么多个弯。 有什么问题，嬴婥总会直接问。 她没有这么复杂的脑子。 纤细的步足无声踏过落叶，如果克洛托需要,它可以让自己的移动没有声音。 一边思考着嬴婥的脑子,克洛托一边找出几个躲藏位置离巫镇很近的学生。 这些人都觉得离巫镇近的位置是盲区，蜘蛛会越走越远,不会注意到“脚下”。 结果第一批被抓出来。 唉，笨笨的。 蜘蛛看着被蛛网黏住的人，心想。 如果她们不跑，还不会被黏住呢。 克洛托现身前，会拿蛛网设在她们的“必经之路”。 当她们被蜘蛛吓得抱头鼠窜，就会准确撞到它的网上。 还好自己不吃人，克洛托看着望哨人拎走失败者，想，否则这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克洛托慢吞吞地行走在森林，如同巡视着自己的领土。 很快，它就“看”到个熟悉的人影。 * 木远秀躲在灌木丛里。 她知道，小孩比大人腿短，她肯定跑不过那些成年的同学。 但小孩体积小，躲藏方面更有优势。 经过深思熟虑，木远秀选择了这个灌木丛。 这附近有一大坨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粑粑，味道浓郁，肯定可以掩盖她身上经过泥土稀释的味道。 加上她躲在一大丛灌木里，自己都不太看得见外面，更别说蜘蛛了。 第67章 蜘蛛视力总不可能比她还好。 她认为，自己的躲藏，从视觉到嗅觉，都无可挑剔！ 木远秀小心翼翼地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森林里很安静，是那种偶尔有鸟叫风声的安静，催人入眠。 木远秀在灌木丛里抱臂蹲着，很快就手麻腿麻，想挪动一下，又担心动静太大。 心里责怪自己想得不够周到，木远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似乎是踩踏落叶的窸窣声响。 她瞬间忘记原本的想法，有些紧张起来，认真地听着那道声音，分辨是不是蜘蛛的脚步声。 也许是同学的脚步声？ 她安慰自己。 但她知道不可能有同学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外面晃悠。 ——除非是不想上课了。 窸窣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灌木被拨开，八只眼睛望了进来。 木远秀早已准备好，当即跳了出去。 但一跳起来，她就撞上一张柔韧的网，且再也落不下来。 “嗷！”木远秀痛呼一声，捂住被网粘住的头发，不动了。 这要是跑，就只能把头皮扯下来了。 克洛托的螯肢互相碰触，发出嚓嚓的摩擦声，莫名让人想到磨刀声，带来一种非人的恐怖。 远秀看它一眼，用没被束缚的双手叉腰：“你吓我，我会告诉老师。” 无趣。见旁边树上的望哨人跳下来带人，克洛托切割蛛网，转身去抓下一个。 就那边那群围在一起的家伙好了。 看到克洛托过来，这支并没有躲藏起来的反攻小分队立刻按计划分散奔跑。 克洛托毫不犹豫选择了中间的中年人。 无她，因为这个中年人最闪，发光程度和半朵……嬴婥有得一拼。 真是的，老是听螣云念叨，差点叫错。 中年人显然不太熟悉这里的地形，也不经常跑步，奔跑起来并不算快。 蜘蛛爬上树，利用它日常闲暇时布置在树顶的蛛网快速移动。 几个跳跃，它正要落到中年人身前，拦住对方去路，忽然，它伸出步足抓住空中的蛛网，停在了半空中。 仿佛察觉到它的动作，中年人回头看了眼。 一人一蛛对视。 克洛托看到了闪闪发光的目光，熟悉得令人讨厌。 果然，研究团队中的人。 讨厌这种喜欢剖开自己分析的人。 克洛托隐入森林，转而去追其她人。 察觉到蜘蛛遁走，中年人停下奔跑的脚步，若有所思地喃喃：“难道是预知能力？” 抓人对克洛托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 捕捉人，和捕捉虫子，也没什么区别。 巫疏狂家的院子里，一群人或坐或躺，哀嚎着自己的头发或衣服。 被蛛网黏过的衣服，基本上不能穿了。 而头发，也只能剪掉。 木远秀捂着自己的头顶，扁了扁嘴：“头皮黏黏的。” 她是短头发，在她往上跳的时候，她就像一只苍蝇，径直撞上了蛛网。 头发得剃，也就算了，头皮黏黏的，就很不舒服。 “哎呀你还只是头皮黏，我浑身都黏。”旁边的中年人忍不住说。 她已经把外衣脱光，只穿着内衣，但仍然感觉身上有虚无的蛛网没有抓干净，难受得厉害。 她的双手在头脸上不停抓抹，直叹气：“早知道就不跑了。” 怎么就刚好正面撞上一张网。 这下惊喜奖励拿不到，衣服也没了。 一群人围在一起为自己的失败叹气，越说越悲伤，越说越暴躁。 “他爸的，难受得我想抓个皮骷髅骟一顿！” “好黏，好烦，好热。” “啊啊啊啊我们去湖里游泳吧，水泡一下应该会好很多。” “好主意！” 哀嚎着的人们立刻跑出院子，向湖边奔去。 看着一群没穿外衣、形容癫狂而兴奋地奔向湖边的人，街上的路人都急忙让路，又好奇地互相发问：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追到湖边，有人围到巫疏狂家院前。 一个望哨人拎着一连串的人走进来，发现院子里除了衣服和头发，一个人影也没有。 院门口有人探头探脑。 不管了，这不是她的职责。 把失败者带回院子里，望哨人就回森林里了，她还有其它职责。 “盛明姐居然没被抓？”被送回院子的队伍中，一个人看了看周围的同伴，说，“我也按照她说的反攻蜘蛛，但还是被抓了。” 其她人也点点头：“我们也是。” 她们都是中年人的同伴，一部分是同为研究团队的队员，一部分是新认识的同伴，相同的是，她们都认同中年人说的“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她们的战术是逃跑后趁蜘蛛不备反攻。 别看她们都被追，实际上逃跑的方向都有其她同伴蹲守。 准备把蜘蛛困住。 但蜘蛛太厉害了，跳跃能力极强、反应速度极快，她们根本连对方的蛛网都碰不着。 ——除了她们被蛛网困住的时候。 一行人连连叹气，思绪转移到身上的蛛网上，这东西，刚开始不是很在乎，但一想解开，就在意得要命，那种如影相随的存在感，让人难受得紧。 见她们暴躁，院门外的人好心指引：“其她人都去湖里游泳了，你们要不要也去？” 湖里？听起来很清凉，好主意。 一行人把还在森林里搏斗的同伴抛到脑后，撒腿快乐地奔向湖边。 盛明会不会赢？管她呢！ 现在能把身上洗干净才最重要。 …… 姜其灵、姜世娠前后脚被抓，天光看好的单利也随之被抓。 望哨人用叶子吹响代表追逐结束的三声长音。 嬴婥看着最后唯一没被抓的中年人，幽幽地说：【呵呵，三个眼瞎的。】 天光：【……这是研究团队那边塞过来的人。】 巫疏狂觉得没人赢，反而悠然地开玩笑：【知识就是力量？】 嬴婥跳下树，落在中年人面前：“你赢了，我带你回去。” 中年人出神地想着什么，直到嬴婥出声才回过神来，有点恍惚地说：“哦？哦。” 走了一会儿，嬴婥忍不住了，好奇地说：“你是怎么躲过蜘蛛的？” 她并非全程盯着每一个人，除了一开始见到中年人队伍涂抹苔藓外，她就没有见过她们的队伍，她在追一个跑得超级超级远的学生。 因此，错过了中年人是如何躲过蜘蛛的场景。 中年人看着她，想了想，说：“我没有躲它，是它在躲我。” 中年人没有细说，无论嬴婥怎么问，她也只回答：“你可以去问问蜘蛛，为什么躲我。” 这么神秘？嬴婥决定回去问问克洛托。 第54章 “克洛托！别盯着别人看来看去的！” 在巫疏狂的招呼下,在湖里畅游的学生们依依不舍地上岸，甩着身上的水，一步一个脚印,水灵灵地回到院子里。 唯一一个衣着完好的学生，显然就是即将获得“惊喜礼物”的幸运儿了,学生们打量着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原本和盛明合作的人挤眉弄眼,想要她透露一点赢家诀窍。 盛明只是微笑。 木远秀瞥一眼中年人，不高兴地偏头。 啧,明明是第一次来上课，居然就得到了礼物，怎么会这么幸运？ 说起来，惊喜礼物是什么？ 大家都等着天光揭晓答案，她却没急着说，先感谢了各位帮忙的望哨人和助教,随后又感谢了蜘蛛： “让我们感谢蜘蛛助教的倾情付出，没有她的配合，我们这节课会无趣很多。” 学生们看了眼蜘蛛,掌声稀稀拉拉响起。 嬴婥笑眯眯地说：“怎么,大家都记恨她吗,这么不热情？” 掌声热烈了一点。 对于蜘蛛，学生们心情复杂。 蜘蛛轻松地找到她们、追逐她们，那种碾压式的实力，让她们心底萌发了被猎捕的恐惧与震慑,她们或多或少对它有忌惮之情。 ——如果是真的被追捕,她们恐怕尸骨无存。 因此，她们不能说完全不介意发生的事情,掌声稀落。 但蜘蛛下手有分寸，除了蛛网烦人，她们都没受到伤害，在湖里泡过澡后，身上黏黏的感觉消失，她们回想方才的经历，又觉得挺好玩的，不应该那么小心眼。 因此掌声热烈起来。 克洛托对人类复杂的心情毫不在意，它的一双眼睛盯着嬴婥，一双眼睛盯着低着头的中年人。 啧。烦人的家伙。 “好的，好的。”嬴婥让掌声静下来，说，“相信大家等了很久了，惊喜礼物到底是什么呢？” 嬴婥朝天光一摆手，让目光汇聚到她的身上。 也太浮夸了，天光嘴角微抽。 第68章 面对露出好奇目光的学生们，天光清了清嗓子，说：“考虑到大家都很好奇武学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我和你们助教老师商量，决定把惊喜礼物定为一次体验。” 体验？什么体验？ “由我带着，在森林中奔跑的体验。”天光接过巫疏狂递过来的背带，“我会背着赢家，在森林中进行五分钟的奔跑跳跃。” 大家都露出微妙的表情。 听起来很有趣，但是…… 大家把目光落在神情古怪的盛明身上，又看了眼天光。 目光在身高相近的两个中年人间跳转。 嗯…… 好像没怎么见过这画面。 身高太相近了，背起来会不会容易撞到头啊？ 想到那个画面，大家都露出微妙的笑意。 盛明神情古怪，她都多少年没被人背过了，上次被背，似乎还是她年轻时熬夜做实验晕倒，老师背她离开实验室。 天光边折腾背带，边说：“你们什么表情？难道这个礼物不够好？” 众人齐齐说： “不是！” “没有！” “……” “单利，你上来帮忙绑背带。”天光喊了一个青年上前，随后走到盛明面前半蹲，“你上来吧，上来再让阿利绑背带。” 盛明神情微妙，很想拒绝，但同龄人都愿意背她了，她反而拒绝，好像有点让人尴尬。 唉，人情世故。 她缓缓靠上天光的背。 单利是个面瘫青年，她平淡无波地绑好背带，这是仿照母亲背儿改进的背人带，能解放背人者的双手。 背带托起两条腿，盛明知道自己的重量全靠带子固定，手下意识就缠在天光脖颈上。 还没开始奔跑，就有点太刺激了。 嬴婥看着这一幕，咂舌：【天光力气绝对超级大。】 盛明一米七五，保守估计一百三十斤，并不壮硕，但背起这样一个成年人，还是需要很强的腰力和核心力量的。 更别说等会儿天光还要在森林里奔跑跳跃了。 巫疏狂看着也大为震撼：【你能背吗？】 嬴婥：【没背过我哪知道？……在平地还行，背着爬树肯定会影响我的平衡，需要练。】 巫疏狂：【看她们的动作非常熟悉，天光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背人了，她平时应该经常做负重练习。】 两人对视，都决定把负重练习加到训练日程里。 确认好背带牢固，天光说完下课，就背着盛明走向森林。 虽说下课了，但没有人离开，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怎么背着一个大女人在森林中奔跑跳跃？ 她们跟着走向森林。 克洛托不感兴趣，想离开，嬴婥拉住它：“诶，别走，和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嘛，我等会儿还有问题想问你。” 被嬴婥拦在半路，克洛托也只能调转方向，跟着去森林了。 …… 一开始，盛明还不习惯被背着的感觉，浑身紧绷警惕，但过了几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人走路很稳。 她放松下来，对这个背着自己的人也多了些亲近。 “你要背着我跳来跳去吗？我不会撞到头吧？我的头可是很重要的。” “对。不会的。” 天光走到附近最高的一棵树旁边，然后就开始爬。 不知道天光怎么做到的，盛明丝毫没有被甩来甩去的感觉，反而像坐电梯一样，平稳地上行，到了树顶。 在爬树过程中，天光还会空出一只手，提前拨开会打到盛明的树枝。 完全照顾到了被背人的感受。 盛明感受到她的熟稔和体贴，说：“你好厉害。” 天光说：“多背几个人，就熟练了。” 说着，天光走到树枝边缘，盛明侧头往下看，几十米的高度让她头晕目眩，立刻摆正头不再看，牢牢抱住了天光的脖颈。 天光脚步平稳地走到树枝尖端，随后，朝一米远的另一根树枝跳了过去。 “我——骟——！” 盛明的惊叫在森林上方惊起一片飞鸟。 “怎么了怎么了？” 跟过来的学生们除了树木枝叶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空猜测。 爬到树上的嬴婥和巫疏狂看了个清清楚楚。 天光背着个大女人轻盈地跳过树枝，仿佛只是背着个小孩。 她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枝叶中，只能偶尔看到她们的衣角。 嬴婥没有跟上去，跳下树，问面瘫青年单利：“天光经常这样做吗？” 单利看着她，说：“每个加入巡逻队的人，都会经历这个入队仪式。” “那你们很幸福了。”木远秀插嘴说，她的目光落在嬴婥身上，脸庞挂上笑意，“老师，如果你也想这样锻炼自己的话，我不介意做你的陪练。” 嬴婥说：“我会考虑的。” …… 天光带着盛明站到最高的树顶，从这里可以俯瞰附近所有景色。 眼前一片无际绿海，风吹拂在脸上，清爽宜人，盛明背上薄薄一层冷汗凉下来，很快干透。 她笑着说：“还好我没把这个体验让给别人，否则我可要错过这片景色了。 “可惜，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上课，也不能和你学这些爬树和跳跃的技巧。” 天光说：“为什么？” 盛明说：“我们想研究导致植物变异的种种因素，必须要回实验室，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当然了，我可以和老师申请作为定期采集材料的分队驻扎在这里，但这些可以让学妹们做，我为了学武留在这里，私心太重。” 天光语气平淡地说：“这算个屁的私心，这明明是双赢。” 盛明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见时间差不多了，天光朝下跳，刺激非凡的失重体验让盛明心脏停滞一瞬，手臂紧紧环住天光。 天光跳到下方树枝上，又继续下跳，借由几根树枝缓冲，很快到了地上。 看着面前踏实的地表，心脏怦怦跳的盛明这才缓慢地说：“劁，你简直是超人。” 天光说：“还好，只要多加练习都可以做到的。” 盛明摇头，她不信。 “我看，我也应该研究一下你，病蠹是不是会选择性地改造人的身体？”她捏了捏天光的手臂，“你变成超人了？” 捏完，盛明才反应过来两人还没这么熟，迅速收回手：“不好意思。” 脸有点发烫了。 “没事。”天光已经习惯总是有人捏自己的手臂，随意地说，“如果你想研究，我可以配合。这样，你就可以给自己第二个理由留下了吧？” 盛明愣了愣，笑着说：“也不是不行。” 两人很快回到靠近后院的森林，在这里看到了其她学生。 看到她们回来，一个青年笑着说：“舍不得下来了？” 她和单利一样，也是隐居村庄过来上课的。 盛明这才反应过来最后这段应该自己走，脸又发烫了。 天光边解背带，边朝青年笑：“你当所有人都是你啊，第一次体验的时候，死活不肯从我背上下来。” 青年笑着说：“我就是在以己度人嘛。” 她上来扶着刚刚落地脚步悬浮的盛明，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周围的学生都用充满好奇和求知心的眼神看着盛明。 盛明点点头，笑着说：“好玩。” 一行人往回走。 有人问天光之后还会不会有这种体验做奖励，天光说会考虑。 青年和盛明走在最后面聊天。 青年说：“听说你们的研究团队过几天就准备走了？你们会留人下来吗？” 盛明说：“可能会。” 青年说：“希望留下的那个人是你，我对你很好奇。” 盛明的笑意微滞，她瞥了眼天光的背影，说：“好奇什么？” 青年说：“当然是你躲过蜘蛛的秘诀了！就连单利都没有躲过蜘蛛，你是怎么做到的？” 猜测落空，盛明停顿两秒，心底浮现尴尬，说：“就那样……蜘蛛就走了。” 青年：“那样是哪样啊？” 天光回头喊：“单刑！别缠着别人问东问西的！” “好吧……”青年和盛明道别，“拜拜。” 盛明看着天光的背影，若有所思，又转过目光，抬眼看向上方。 从枝叶间看她的蜘蛛缩回头。 嬴婥仰头喊：“克洛托！别盯着别人看来看去的！” 第55章 “您才是真正的意识沟通大师。”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注意那个人？” 嬴婥爬上树,趴在树枝上，问克洛托。 “我没看出她有什么特殊的，哦,除了她有点发光，但是这不足以让你躲着她吧,从她的语气来看，你不是没遇到她,而是躲开了她。” 嬴婥盯着克洛托，问：“为什么？” 第69章 【……】克洛托沉默半天,说，【讨厌她，不想靠近。】 嬴婥：“？” “这么讨厌？” 【嗯，这么讨厌。】 嬴婥紧追不舍地问：“为什么这么讨厌？” 【不想告诉你。】克洛托说，【……除非你答应不会追问我很多问题。】 嬴婥毫不犹豫：“我答应。” 克洛托用那双专盯嬴婥的眼睛盯了她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 【根据我的预知,如果我靠近她，她会拔我的毛拿去化验。讨厌。】 嬴婥沉默片刻，脑子里浮现好几个问题：“预知？拔你的毛？这么虎” 【……你答应了我的。】 “这才两个问题,不多吧。”嬴婥笑着说。 【妈妈遗传给我预知能力。就这样。】 说着,克洛托爬向树枝边缘,沿着蛛网爬向另一棵树，想离嬴婥远一点。 嬴婥跟在它身后，没问预知能力，她更好奇：“哪里的毛啊？你腿上的毛吗？还是你头上的？那是可以拔的吗？痛不痛？” ……好烦。 都说别问了。 最后嬴婥还是没得到拔的哪里的毛的答案, 克洛托去森林里捕食,嬴婥没跟过去，回到巫疏狂家的院子,发现姜世娠等人没走。 “怎么？在等我？”嬴婥吹了个口哨。 看过望哨人吹叶子，她莫名想学，现在没叶子，就空口吹一下。 姜世娠穿着原本宽大但对她来说还是有点紧绷的长袍，说：“等你讨论基站的事。” 嬴婥看了眼那衣服，说：“这是谁的衣服？” 之前一堆人没穿外衣跟到森林里的画面，想起来还是很好笑的。 姜世娠低头看了眼，无奈地说：“疏狂给山君准备的，但它不穿，就给我了。” 山君是咪咪的新名字。 它很喜欢这个霸气的名字，山神，和它多配啊！什么？又有老虎的意思？不管，它取的是山神的意思，和老虎没关系。 嬴婥看了眼其她人，也都穿了干净衣服，应该都是巫疏狂提供的。 “进入正题吧，我还想回家洗澡。”姜其灵摸了摸自己新剃的寸头，说。 嬴婥看她一眼，“你这样和巫疏狂有点像姐妹。” 姜其灵和巫疏狂年纪、身形都相差不多，穿她的衣服刚刚好，现在两人发型一样、衣服款式类似，站在一起，有点像姐妹了。 姜其灵和巫疏狂对视一眼，同时偏开头，不服气地同时说：“谁和她像了？” “干嘛学我？” 两人互瞪一眼，都往旁边站远一点。 “好了，还是说基站的事情吧。”天光把话题扯回来，嬴婥搬了个椅子坐着听，“想建立心网，最重要的是基站维护和普及心灵沟通两个方面。” “把皮骷髅放到各个地方很简单，保证它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位置上、不被动物吃掉就有点难了。我们不能派人时刻守着牠。” “研究团队那边在考虑在基站身上做些手脚。” 天光朝研究团队的代表盛明点头，盛明立刻接过话题，说：“为了保护基站而伤害动物不利于长远发展，经过巫药女士的启发，我们认为借助变异植物来驱赶动物是个不错的方法。 “例如变异曼陀罗，将其制成药粉放在基站上，任何靠近的生物都会晕厥。 “不过，这肯定也有弊端，容易误伤路过的人，我们还在研究。” 天光说：“除了基站方面，我们还得把普及心灵沟通提上日程，否则大家都不会用基站。” 姜其灵说：“这就是我的专场了，我会先教你们还有妊水村的人心灵沟通和精神烙印，之后，你们再教给其她人。” 嬴婥了然地点头：“现在就开始吗？” 姜其灵说：“下午吧，我要回去洗澡。你可以和姜世娠了解一下心灵沟通，分辨心灵沟通和意识沟通的区别，再回去练练。” 嬴婥：“我下午要教远秀练武。” 姜其灵：“她在一边练，我们在另一边练，又不冲突。” 确定好下午再来巫疏狂家集合，她们就解散，各回各家。 嬴婥和姜世娠朝家里走去，说：“怎么样，体验过武学课，你觉得好玩吗？” 姜世娠说：“嗯，寓教于乐。” 两人讨论起心灵沟通和意识沟通的不同。 意识沟通是一方链接另一方的意识，强行开启对话； 心灵沟通是敞开心扉的两方在一方想要交流的情况下开启对话。 比起心灵沟通，意识沟通更加主动且具有侵略性。 打个比方，意识沟通是路过看到别人家就闯进去；心灵沟通是路过熟人家敲门表示我来串门了。 嬴婥想了想，说：“其实它们很相似，意识沟通毫无疑问是包含了‘熟人’的，只是需要在众多意识中分辨出熟人。 “我觉得，只要掌握在意识光团里筛选出基站的诀窍，学习意识沟通会比心灵沟通更简单，你觉得呢？” 意识沟通依靠的是能力，更偏理性；心灵沟通需要打开心扉，更偏感性。 能快速掌握心灵沟通的人，必然对其她人抱有善意。 如果不是和姜世娠一样刚开始就觉醒心灵沟通的能力，想学心灵沟通，有点难。 听了嬴婥的话，姜世娠觉得有道理，但是，学习意识沟通也有一个问题。 “你能快速掌握意识沟通，是因为你本来就能看到不属于‘现实世界’的东西，进步飞速，其她人和你不一样，学习起来可能会很难。” 嬴婥皱眉：“真麻烦，算了，下午上课的时候丢给她们想吧。” 大家的事情，就丢给大家去想。 她推开民宿的门，说：“我回来啦！” 没人应答。 “哦，姚姨去图书馆了，越女士她们去上植物学了。”嬴婥想起来，对姜世娠说，“你要洗澡吗？我给你烧水。” “谢啦。”姜世娠边往楼上走，边想起一件事，说，“雨歇市里还有学校在教课，你觉得姁会不会想去？” 嬴婥到厨房去烧水，应着说：“她？她应该不想去。她在雨歇市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不愿意和我们分开。 “如果基站建好，能和我们随意通话，她可能会考虑吧。 “不过也不一定就不愿意，你可以等她回来再问问。” 嬴婥把越女士她们出门时烧在灶上的水倒出来，说：“如果你是觉得她在这里没有同龄人会孤独，我觉得，她应该不会。 “她每天都忙忙碌碌地玩泥巴，我看她总有一天能觉醒个土系异能。” “她不孤独就好。”姜世娠拿了干净衣服下楼，“说到异能，目前我们没遇到过那种元素异能，好像没有这个进化方向？” “好像是的。”嬴婥往锅里添柴，烧上新水，“也许是因为病蠹不能做到这种程度，也许是我们的世界没有这个条件，也许是投放病蠹的人想让我们更专注端锻炼自身的能力，而不是依靠异能。” 姜世娠拎走那桶热水，说：“那她们很注重个人成长了。” 嬴婥笑。 * 上午很快过去，中午，嬴婥简单炒了几个菜——她们不好意思总让邻居做饭，还是用镇上提供的原材料自己做。 谁有时间和精力就谁做，需要帮忙就喊人。 吃着饭，她们聊起下午的计划。 听说要上心灵沟通的课，大家都决定去旁听。 姚姹想起什么，再次提起早上说过的昨晚的梦：“我不是说昨晚梦到了一匹狼吗？早上看书的时候，我又莫名想到它了，它身上好像有伤。” 大家都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不过嬴婥说上完课去森林做负重练习的时候会找找看，有没有狼。 “负重练习？你一个人？”听嬴婥说天光如何背着一个大女人在树枝间跳跃、如何厉害，她也要练习，越女士说，“你如果从树上摔下来，没人帮忙，会很危险。” 嬴婥说：“我会和师妹一起，我们会互相照看的，而且，我刚开始只会背轻的东西，不会有事的。” 听她这么说，越女士就没再说了：“嗯，那就好。” 在锻炼身体方面，自己不如阿佑，问一句就够了，说太多就显得不信任对方的判断。 姚姹把话题转到基站上：“建好基站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和姞妍沟通了。她现在在研究什么？绿水不是已经做出研究成果了吗？” 姜世娠想了想，说：“现在好像是第二阶段，研究绿水对能力的促进作用，我也不太清楚。” 研究对能力的作用？越女士有些疑惑：“怎么研究？她不会拿自己做人体实验吧？” “应该没有，天天就是盯那个显微镜。”姜世娠说，“她不会拿身体开玩笑的，放心吧。” 想到什么，姜世娠看向姁：“姁，到时候我抽点你的血带回去可以吗？她想研究被皮骷髅咬过的人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 第70章 姁爽快答应：“没问题。” 嬴婥吃着吃着，说：“说起来，之前在云湖市医院的时候，我看到那个被皮骷髅咬了的小孩血里有点点绿光，流到全身。 “身体好像有一点变化，但是……不像物理层面的变化，不太看得出来是什么。” 姜世娠说：“绿光？我会告诉妈妈的。” 听到她们讨论那个被自己害得被咬的妹妹，姁低下头。 尽管大家都没怪她，但在这个队伍里待的这些天，她已经意识到自己那样做的问题，心里对那个妹妹充满抱歉。 看姁一眼，文姝转移话题：“好像好久没看到螣云了，她是不是一直没回来？” 嬴婥说：“是啊，她昨天出去就没回来，错过了真心话大冒险，我下午去森林做负重练习的时候找找她，估计和她朋友在一起玩。” 很快，她们就吃完饭出门，去上“针对性加强精神力训练课程”。 嬴婥在路上遇到来找她的木远秀，带远秀一起了。 在这边上精神力训练课程的时候，木远秀就在院子另一边扎马步。 在课上，姜世娠分享了她和嬴婥关于选择“意识沟通”还是“心灵沟通”的讨论。 大家坐在木椅上围成一圈，姜其灵坐在嬴婥对面，穿着她最爱的浴袍，懒洋洋地说： “意识沟通，可以试试，如果能用意识沟通的话，就不用研究怎么‘敞开心扉’了。 “不过，皮骷髅脑子里一团我的精神烙印，能算‘意识’吗？” “能算‘心灵’为什么不能算‘意识’？”文姝说。 姜其灵说：“因为它本质上并不是‘心灵’，基站是用我的精神烙印，指引你们找到基站这个落脚点，中途休息。 “意识沟通要进入一个确切存在的意识，我不知道静止状态的皮骷髅是否还有这种意识。” 说再多不如一试。 嬴婥闭上眼，沉浸到充满可交流的光团的世界。 她在茫茫光团中寻找代表一号基站的光团。 首先，排除清晰的意识；其次，排除过于混沌的意识。 最后留下的是一些微弱的意识。 嬴婥挑选一个带有熟悉气息的光团进入。 熟悉的感觉袭来。 不好，又要晕了…… “阿佑！” 几声惊叫，嬴婥旁边的姜世娠快速伸出一只手臂，拦在往前倒的嬴婥身前，将其扶正。 嬴妗越起身去查看嬴婥的状态，发现和之前在姜水酒店时一模一样。 姜世娠懊恼地说：“一心想着心网，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看着昏倒的嬴婥，姜其灵镇定自若地说：“看来是不行了，即使连接静止状态的皮骷髅，意识依然会进入绿湖森林。” 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的天光听她们说了之前的事后，看向姜其灵：“你是不是想到了这种情况，但故意没说？” 面对众人微妙的眼神，姜其灵神情严肃： “怎么会呢？我只是和你们一样，忘记了这件事啊。 “你们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大家看着她不同往常的认真模样，都是：呵呵，不信。 嬴妗越并不责怪她，毕竟她们自己都忘记了这回事，实在没理由责怪别人。 …… 嬴婥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蓝天白云、微风绿树。 又进来了。 看来静止状态的皮骷髅的思绪也不能进。 一回生、二回熟。 嬴婥熟练地起身，循着风中的水汽去找绿湖。 在走动过程中，几棵特别的树映入眼帘，她停下脚步，看着那几棵在风中静止不动的树。 静止状态？ 她走过去摸了摸树干，和其它树一样，没什么不同。 想砍一下试试。 这么想着，手中就出现了一把锋利的斧头。 和上次一样。 有经验就是好。 嬴婥毫不犹豫地举起斧头朝最近的一棵树砍了过去。 咔嚓。 斧头一破树木表面，便有清脆裂响，之后，无需再用力，裂痕主动扩大，树木断裂，粗壮的树木化为绿色光芒消失在空中。 不知道外面的皮骷髅会不会同步消失。 嬴婥没有再砍。 把皮骷髅制成静止状态也不容易。 嬴婥把手里的斧头变成一支笔，在静止的几棵树上分别写了序号一二三。 并不是因为她能分清它们是基站几号，只是单纯试试能不能留下记号下次来看。 做完记号，嬴婥就继续走，熟悉的绿湖很快出现在眼前。 湖泊清澈的水里漂浮着绿茸，湖底是交错的树根。 嬴婥蹲在湖边看着湖底，用手拨动水浪。 上次是怎么出去的来着？哦，她们把她绑在天花板上往下推造成失重感。 她们肯定会故技重施。 但是，不知道她能不能自己出去？ 嬴婥出神地想。 她坐在岸边，把腿放在湖水里。 和之前一样，触觉失灵，身体如同一块橡胶，因此，光着身体坐在草地上也不觉得膈屁股。 嬴婥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努力在飘然的思绪中整理目前的情况。 她是为了试验意识沟通能不能连上基站才进来的。 如果意识沟通连上皮骷髅就会进入这里，似乎无法取代心灵沟通在心网中的作用。 不过…… 嬴婥坐起来，环视一圈。 其她人如果连上皮骷髅，也会进入和她一样的森林吗？ 如果是同一片森林，她们会遇见彼此、在这里交流吗？ 如果可以的话，这不是相当于一个……vr版社交平台？ 听起来比心网有前景，还更简单。 嬴婥恨不得立刻出去让姜其灵来试试。 但，她还没搞懂怎么退出去。 她前倾倒入湖里，一个翻滚浮上来，半个头露出水面，噗噜噜吐泡泡。 按理来说，在梦里自杀可以吓醒自己。 这里和梦差不多。 但身体没有触觉，无法淹死、也无法撞死。 难道这就是设置触觉和其它感官不一样的原因？ 让人无法自杀。 也无法被杀。 嬴婥更觉得“绿湖社区网络”的可行性很高了。 ——保护程序都设置好了。 她在湖里打了个滚，仰面浮在水上，看着蓝天白云。 如果真的要在这里建立一个“vr社区”，必须先搞清楚怎么自愿退出。 她抬起手，阳光透过指间落下。 掌纹、指纹清晰可见，和她的身体一模一样。 触觉的不同，除了是自我保护以外，会不会有其它原因？ 比如暗示了退出去的方法。 ……嬴婥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没有用。 把两条手臂扭成麻花的嬴婥艰难地上岸，解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 她变出一套衣服穿在身上，有点无聊到恼火，她对着蓝天白云“啊啊啊”地喊叫，最后问： “告诉我！我想出去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天上绵软的白云静止不动，云雾组成白色阶梯落在她脚下。 嬴婥沉默了。 不是，这么简单？ “你们用某种手段打乱了我的思绪。”嬴婥碎碎念着踩上阶梯，“不然我肯定早就说话了。” 这里没有人，她根本没有试过说话。 谁知道这里会是声控的啊？明明东西能一想就变出来，为什么不能一想就出去？ 无需爬楼梯，白云阶梯自动往上飘浮。 光芒吞噬嬴婥，又将她吐出。 嬴婥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正脸朝下地挂在某棵树上，天光在下方仰头伸手，准备接她。 两人对视。 天光收回手：“你醒了？” 嬴婥幽幽地说：“是啊，我回来了。” 嬴婥背后一重，蜘蛛窸窸窣窣地爬到她正面来看她。 “克洛托，你吃饱了？”嬴婥说。 克洛托不语，伸腿割断她背后的蛛网。 嬴婥猛然下坠，随后挂在半空中，背后连接着树木的蛛丝悠悠晃荡，蛛茧里的嬴婥也左右晃荡。 “你这绝对是报复。”嬴婥说。 从树上下来后，嬴妗越姜世娠围着她检查。 嬴婥任由她们检查，说着自己的经历。 听嬴婥说了“绿湖森林vr社区”的设想，姜其灵说：“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比心网更快更便捷。” 甚至无需对皮骷髅做什么，只需要进入牠的脑海就好了。 “可以试试。” 姜其灵和嬴婥都用意识沟通皮骷髅，晕倒被接住。 片刻后，两人同时苏醒，证实了这的确是可行的。 就算在森林里找不到路，也可以喊白云帮忙，它会送你到同伴身边。 “把意识沟通课提上日程吧。”姜其灵说，“老师就由……” 第71章 “当然是由你担任，灵老师。”嬴婥笑眯眯地说，“我都是靠灵老师才能掌握意识沟通的，这个职位舍你其谁？” “您才是真正的意识沟通大师。” 姜其灵知道，嬴婥是不想教课才这么说，但她还是觉得这话听着舒服。 加上姜其灵也确实热爱当老师，于是，她矜持地说：“好吧，我可以负责。” 嬴婥笑。 “不过，我肯定需要帮手。”姜其灵笑着说，“赢姐姐，你来当助教吧。” “毕竟，你是第一个提出‘绿湖森林社区’的人，也是第一个进入皮骷髅脑海的人，我在实践经验上不如你。” 嬴婥不笑了。 天光插入对话，说：“等会儿就组织第一节 课怎么样？” 重要的事情就应该快点落实。 姜其灵想了想，说：“今晚吧，晚上更容易静心。” 嬴婥望天。 唉，上午有课、晚上也有课的人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姜世娠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等教出第一批，你就能卸任了。” 第56章 “嗷呜——” 绿湖社区是个不错的设想,但真要实施，需要考虑到很多东西。 例如身体失去意识该怎么办？ 这种具体细节要和其她人集中商讨，但意识沟通课程还是应该尽快安排。 天光和巫疏狂去通知自己的同伴,既是让她们讨论这个设想，也是让她们准备好参加意识沟通课程。 甚至有自信的,可以自己试一试意识沟通。 姜其灵拉着嬴婥讨论晚上的课程内容，准备在姜世娠等人身上先试试她的想法。 “对能力领先的人来说,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得到开启意识沟通的钥匙。” “但对于没有这方面能力、甚至没有能力的人来说,这可能需要长久的训练。” 说着，灵老师指向姜世娠，“你擅长心灵沟通，你先来试试。” 姜其灵让姜世娠闭上眼，沉浸到“寻求沟通”的状态中。 如果感受到“视野”中的点点白光逐渐传递出不同的讯号，就算成功。 这种状态和心灵沟通类似,姜世娠很快成功了。 “现在你尝试找到嬴婥的光团和她交流。” 姜世娠排除掉那些不符合条件的光团，找到最亲近的光团。 一进入光团，她就听到了对方在心里念叨她： 【阿娠~阿娠~】 【叫我做什么？】她笑着说。 【增强你的成功率啊,吸引力法则。】嬴婥说。 “成功了。”姜世娠笑着睁开眼。 姜其灵：“很好,入门是最难的,你和一号助教多训练一下，就可以不闭眼和人意识沟通。你做二号助教。” 她让姜世娠先试，就是为了多个帮手。 姜其灵的目光落在剩下的人身上。 在姜世娠尝试的时候，在场的其她人也没闲着,但唯一一个成功的,是木远秀。 她正神情自豪得意地看着其她人，准备等其她人睁开眼睛就大肆炫耀一下。 嬴婥没给她这个机会。 看她这么快就成功了,闲下来了，嬴婥夸了她几句，然后喊她继续去扎马步。 木远秀叹着气在旁边扎马步。 姜其灵扫视一圈，连上其中一个闭眼尝试的人的意识：【文姝是吧，你来第二个试试。】 昏昏欲睡的文姝惊醒，有点恼怒地睁开眼睛：“你太不礼貌了。” 要是她在想别的东西怎么办？ 姜其灵露出一个灿烂到刺眼的笑容：“不礼貌？那又怎么样？你能以牙还牙吗？” 赤裸裸的挑衅。文姝知道是激将法，但还是接受挑战，恶狠狠地闭上眼，想着一定要找到姜其灵的意识。 见她闭眼，姜其灵的目光落在其她人身上，分析着她们的状况。 此时，文姝内心坚定的“复仇”想法帮助她越过了意识光团那一步。 在看到意识光团海前，她先注意到面前有个明显的光团。 不知怎么的，她知道，这是姜其灵的意识。 哈，这也太快了。 文姝进入姜其灵的意识，刚要放嘲讽，就听到对方在分析她们： 【文姝记仇，激一下就肯定行了。】 文姝闭上嘴，潜伏下来。 偷听就是她的复仇。 【姁杂念太多，想办法给她清清杂念，或者树立目标。】 【嬴妗越拿嬴婥勾一下就行，她肯定不会让自己无法和嬴婥沟通。】 【姚姹有潜力，但思维太发散，容易跑偏，她和姁一样杂念太多，但不太一样……】 【这简直就是各种典型例子，只要在她们身上试验成功，之后把学生分类套入模板就行。】 【哎，我真是天才。】 文姝哼笑一声，说：【天才，我都进来好久了，你还没发现我。】 姜其灵：【哟，你成功了？】 说完，就把文姝踢出意识。 文姝的怒火又上来了，睁开眼睛，瞪向姜其灵。 不是，你就说一句？ 姜其灵对文姝冒火的眼睛视若无睹，这人就要有情绪才能成功。 “娠助教，你陪文姝练习。” 姜世娠中断和嬴婥的练习，和文姝打招呼：【哈喽，我来了。】 文姝怒火一平，开始和姜世娠一起练习。 姜其灵看向剩下的人，挑选了姚姹。 【姚姹，对吧？】 姚姹正魂游天外思考着小说情节，因此，忽然出现的“杂音”非常明显。 她回过神：【其灵，你好。】 姜其灵说：【你好像老是想到小说去，难道你就不想体验体验意识沟通吗？多体验对你写小说也有好处。】 姚姹说：【我想啊，我已经很认真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一静下心来就思考怎么写出更好的人物和情节，这是思维惯性了。 姜其灵：【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尝试影响你的思绪。 【我能传递想法进入皮骷髅的脑海，用我的命令覆盖牠们的行为。 【同样地，也能影响人的脑海。 【不过比起脑子不好的皮骷髅，人的思维不容易覆盖，如果你不配合，就不太可能帮助你静心成功。 【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这听起来接近“洗脑”和“控制”，但姜其灵说得很清楚，这需要本人配合才有可能成功，她的能力目前没那么强。 姚姹并不排斥，相反，她很好奇这会是什么感觉。 她同意了。 ——这也是姜其灵会和姚姹提出这件事的原因。 姚姹对很多事物都很好奇，她很愿意亲自尝试感受。 如果姜其灵和文姝提出这件事，文姝不仅不会同意，还会翻遍和她见面的记忆，看看想法有没有被她影响过。 姜其灵朝姚姹的意识灌输了“静心”的命令，有些紧张。 除了帮助柳青刀清空思绪睡觉以外，她很少在人身上使用这个能力。 姚姹闭着眼睛，尽量清除杂念，沉浸到想要沟通的状态中。 就在她脑海中的想法又下意识要跳出来的时候，一股力量压制了想法，她如愿以偿地沉下心，逐渐看到了意识光团。 她找到姜其灵的意识：【成功了！】 姜其灵露出笑容。 这样的话，就能辅助其她学生进入意识沟通状态了。 万事开头难，只要成功一次，后面就很好再进入这种状态。 姜其灵看向其她人。 在嬴婥的帮助下，嬴妗越已经成功入门。 只剩下姁了。 姁很认真，但年纪尚幼的她思绪却比任何人都多。 想到意识沟通，她的眼前总是浮现出一张皮肉下垂的丑脸。 没有头发的头皮下滑流到脸上，嘴巴大张，从堆叠的皮肤中，隐约能看到嘴里黑黄的牙齿。 牠和之前一样，坐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张着嘴，朝她伸手。 鬼使神差地，她将手中的刀递过去，捅进牠的额头。 再也没有苹果要削。 刀上残留的苹果汁顺着创口黏糊糊地流出来。 爸爸变成一滩绿水。 她从前的人生画上句号。 姁的脑海中经常会浮现那个画面——丑陋的、衰老的、哀鸣的生命，顶着削苹果的水果刀，化为一滩绿水。 说话的时候，沉默的时候，玩泥巴的时候。这个画面总是跳出来。 如果和姐姐们意识沟通的话，她们会不会也看到这个画面呢？ 她们会想什么呢？ 姁想，会夸她吧？ 但是她不想让那个画面出现在她们的脑海中。 【……姁，你好。】 姜其灵找上姁，同样提出辅助。 对于杂念太多的人，由她辅助清扫杂念会更快。 姁拒绝了。 她要靠自己踏踏实实地达成目标。 第72章 姜其灵没有劝说，总有人更喜欢靠自己达成目标。 像姚姹那样抱有好奇心所以同意的人，本来也不多。 根据在大家身上试验总结出来的规律和方法，姜其灵定下了晚上的课程内容。 这时，天光和巫疏狂也回来了，经由同伴，她们把消息传递给全镇。 晚上来上课的人应该会很多。 见除了姁都意识沟通入门，天光和巫疏狂也坐下练习。 两人都是没什么杂念容易入定的人，很快就入门。 入门后，就只需要自己多加练习了。 见意识沟通暂告一段落，嬴婥就跳起来，要去进行负重练习。 嬴婥、巫疏狂一起去了，木远秀原本要跟着一起去做被负的“重”，被天光留下继续练基本功。 在其她人讨论意识沟通的具体细节、进入绿湖森林去做实验时，木远秀在旁边麻木地挥拳、摆腿。 …… 嬴婥和巫疏狂背着包在森林中比赛跑步，因为想找到螣云，所以嬴婥朝蛇们经常待的树跑。 比起嬴婥，巫疏狂个矮身轻，更加轻捷。 比起巫疏狂，嬴婥腿长有力，更具爆发力。 两人不断变化着前后，不分胜负。 到达蛇们最爱的树旁，嬴婥停下脚步，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巫疏狂知道她的目的，说：“没看到她们。” 嬴婥背着包，跳下树，闻了闻空气，说：“克洛托的味道。” 在嬴婥从绿湖森林中醒来后，克洛托就走了，没跟着她们回镇上做意识沟通训练。 居然来找螣云了，两个现在感情这么好了？ 刚开始还一心要吃了螣云呢。 巫疏狂查看着附近的脚印，说：“有獾留下的脚印。” “不会是打起来了吧？”嬴婥走过来，看了看痕迹，自己推翻了猜测，“似乎是蛇们跟着獾走了。” “动物集会？”巫疏狂提出一个猜测，扭头看她，“去看看？” “去看看。” 她们循着地上的踪迹来到一条溪流边，这里应当是先前去过的溪流的上游，离巫镇更远，更接近求雨山的方向。 这里有很多动物的味道和痕迹，但没有它们的踪影。 她们来晚了，集会已经结束了。 两人有些遗憾。 不同的味道向不同方向弥散，嬴婥想了想，没有去找螣云和克洛托。 等它们结束了，自然会回来的。 “回去吧。” * 晚上，近百来人齐聚在巫镇的广场，坐在地上。 人群最前方的姜其灵拿着大喇叭，告知她们学习意识沟通的必要性，以及意识沟通的诀窍。 之后，所有人闭上眼睛静下心来，寻找着沟通的那点白光。 夜风吹过，凉意顿生。 “嗷呜——” 一声响亮的狼嚎划破长空，自森林深处远远传来。 所有人都睁开眼睛。 嬴婥朝声音传来的位置投去目光，和姚姹对视一眼。 姚姹梦里的狼，是它吗？ “大家别管这声音。”姜其灵说，“这不关你们的事，有森林就有狼，很正常。” 有道理。 大部分人都闭上眼睛，继续尝试意识沟通。 少部分人却觉得胡扯，如果森林里有狼，之前怎么没听到它叫？ 但只有那一声狼叫，就再没有声音，因此这部分人也不再管了。 在学生们上课的时候，嬴婥和巫疏狂沟通着：【你们有看到过狼吗？】 巫疏狂：【没有。白天在溪流边，我也没看到狼的脚印。】 嬴婥：【想去找找看吗？】 巫疏狂：【望哨人她们会去看的，我们就别去了。如果它袭击我们，你是打还是不打？】 嬴婥：【好吧，等望哨人告诉你答案，你告诉我。】 巫疏狂：【没问题。】 巫疏狂不想去，越女士也让嬴婥别乱跑，她就没动了，做着自己的助教。 之后的课程进行得很顺利，没有再听到动物嚎叫，也没有任何异样，课程毫无波澜地度过了。 回民宿的路上，嬴婥问起姚姹对梦里那头狼的印象。 姚姹说：“强壮有谋略，眼神冷漠，背上有伤。” 文姝：“怎么看得出有谋略？” 姚姹：“感觉，一种感觉，梦里讲什么基本法？” 嬴婥看着夜空中挂着的一轮圆月，觉得不久就会见到对方。 第57章 “你说，这是巧合还是团体作案？” 2035年10月14日 距离第一次意识沟通课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天气转凉，逐渐有了冬季的影子。 所有人都非常忙碌，准备着过冬。 嬴婥坐在民宿楼顶的天台边缘吹风,腿上摆着一本《永姀鞭法详解》，风微微吹动书页。 她的脚下是院子,背后天台晒着她们的衣服还有蔬果干。 唉，好无聊啊。 嬴婥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叹气。 在研究团队做完研究后，部分队员和叶不秋留下搜集资料,其她人回了雨歇市。 姜其灵本想回去和姜晏翎说清要在巫镇久待，却被传播意识沟通一事绊住手脚，一直没能过来。 姜世娠也一样，去了雨歇市就再也没过来，只是每天会和她在绿湖社区交流，互通消息。 这段时间,她们的生活平静日常，一个月前听到的狼嚎没有对她们的生活产生影响。 当时去找狼的望哨人没有看到狼，而这段时间也没有狼嚎再响起。 真无聊。嬴婥的双腿在空中微微晃悠,相似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即使是刚开始还觉得有趣的森林追逐,在变成日常后，也逐渐平庸。 她的生活需要刺激。 但是刺激一定会影响到别人的生活，嬴婥瞥了眼斜下方在制药的嬴妗越和文姝，她需要刺激,其她人却不太想要的样子。 嬴婥往后倒,腿往后一翻，站在天台上。 为什么人要绑定在一起呢？ 要是一个人的选择不会影响其她人就好了。 嬴婥合上手中的功法,喊道：“我去找疏狂还书了！” “好。”楼下传来嬴妗越的回复。 嬴婥从民宿背面顺着水管滑到地面，朝巫疏狂家跑过去。 “下午好。” “下午好。” 她嘴上和已经熟悉起来的姨姥打招呼，思绪早已飘远。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大洲和海洋，巫镇只不过是芝麻大的地方，她已经对这里熟悉和厌倦了。 病蠹入侵前，走遍每一个地方是她的理想； 病蠹入侵后，没有不能去的道理。 嬴婥看了眼手上的功法，为了查漏补缺、提高实力，她找疏狂借了永姀师姨的功法。 等会儿，她就要和越女士谈谈之后的计划。 日常固然好，但她很无聊。 她的未来应该是星辰大海！ 到了巫疏狂家，巫疏狂照常是不在的，院子里有老人在打麻将。 “找疏狂的话，她去养殖场了。”有老人说。 “好像有猪丢了。”另一个老人随口说。 嬴婥应了声，把功法放到屋里桌子上，走出院门。 左边向养殖场，右边向民宿。 虽然猪丢了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但出都出来了，就去看看热闹好了。 嬴婥往左一拐，朝养殖场的方向走去。 上山的路上，嬴婥就想起这段时间经常在外面不着家的螣云和克洛托。 克洛托还偶尔回来，螣云就很少见到了。 除了在森林里偶遇螣云的时候，她就只会从克洛托嘴里知道它的行踪。 不知道它们一天天在做什么。 她问起一个月前的动物集会，它们也都神神秘秘。 动物有动物的事情，她倒是理解。 她只想说： 你们在玩什么，也让我参加一下…… 到了养殖场，这里的人出乎意料地多，嬴婥收回思绪，和人群外围的叶不秋对视一眼，叶不秋说：“有猪被杀了。” 叶不秋没回雨歇市里，而是打着照顾研究团队留下成员的名义留在这里。 嬴婥和她经常见面，也逐渐熟络起来。 ——嬴婥甚至还让她教了自己用枪。 “猪被什么杀了？”嬴婥问。 “野兽。”叶不秋说。 人太多了，嬴婥爬到树上，朝人群里面看。 一头猪倒在地上，一条后腿断裂，腹部被撕咬开，到处都是血。 嬴婥莫名想到了一个月前的那声狼嚎。 最后，猪的尸体被抬走处理，人群散开，各自去做事。 巫疏狂看到树上的嬴婥，来到树下：“师姐，你怎么来了？书看完了？” 嬴婥跳下树，说：“看完了，我去你家还书，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那头猪是被什么杀的？” 第73章 巫疏狂扭头看了眼猪被抬走的方向，说：“应该是狼，栅栏附近有狼的脚印。” 嬴婥说：“你们准备怎么做？” “把猪切割放到森林里去。”巫疏狂说，“快入冬了，动物在积攒食物准备过冬，帮个忙也无所谓。” 嬴婥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们会生气。” 巫疏狂说：“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直到现在才有动物袭击养殖场，已经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叶不秋走过来，说：“如果入冬了，这种情况可能会更严重。” 巫疏狂说：“嗯，研究团队那边的结果，就拜托你问问了。” 叶不秋点头：“我回去会问问的。” 嬴婥好奇地问：“什么研究？” 叶不秋：“关于绿水的研究，既然变异动物能从绿水里得到能量，那研究一下提供给动物的绿水营养剂对大家都有好处。” 巫疏狂说：“嗯，只要动物没有生存危机，我们也能和平相处了。” 嬴婥说：“还是聪明人多啊。” 果然人多力量大。 这种东西嬴婥是想不到的，如果是她，她就只能提出和变异动物合作，帮它们猎杀雄畜填饱它们的肚子。 叶不秋笑着说：“大家都能发挥自己的所长，这样就很好。” * 晚上，嬴婥和姜世娠在绿湖社区见面，两人躺在湖边草地上聊天，嬴婥说起白天的事情。 “动物袭击？说起来，我们这边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姜世娠说，“望湖别墅那边有菜地被刨了，她们说是狐狸。” 嬴婥侧身看她：“望湖别墅那边怎么应对的？” 姜世娠侧头回看她：“菜地的主人本来想用上陷阱，姜晏翎让人帮忙种菜，又给了绿水浇灌，把这事摆平了。” 嬴婥回正头部，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你说，这是巧合还是团体作案？” 姜世娠想了想：“不知道，都有可能，快到冬天了，动物想偷菜偷肉很正常。 “如果是团体作案，它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没道理。” 嬴婥嗯了声。 这个话题没有结果，两人很快把它丢到一边。 嬴婥提起她今天一直在想的事情，说：“我想和越女士提出出去走走，一个人去。” 姜世娠扭头看她：“你是准备去哪里走走？去几天？如果很远的话，她不太可能同意。” “到处走走，这里走走、那里走走。”嬴婥说，“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好无聊啊，想去南边看海看沙漠，去北边看雪看松林……” 姜世娠没说她不切实际，阿佑就是这样不喜欢束缚的人，在巫镇的平淡日常某种程度上是被迫的，这也是束缚，她会不舒服也在意料之中。 “你可以和越姨聊聊，她可能会同意你去，但是不太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好烦。”嬴婥在草地上打滚，“啊啊啊啊以前我还可以一个人出门，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变异动物确实比男的危险，但是又不是不能沟通！” 姜世娠无奈地看着她，说：“你可以直接和她这么说。” 嬴婥趴在草地上，偏头看姜世娠，说：“但她还是会觉得危险。” 姜世娠给她分析： “你想去世界各地走走这件事，最让越姨觉得不可控的因素有三个。 “一是你会遇到各种变异动物，它们不一定都会友好待人； “二是如果你遇到事情，她不会知晓，她无法接受你悄无声息地死在哪个角落的可能； “三是如果你遇险，她知道却没办法及时赶到，会让她心碎。” 嬴婥说：“就是，敌人、通讯、和交通三要素嘛，变异动物这个暂且不提，通讯，绿湖社区就可以解决。” 姜世娠说：“但是进来身体会失去意识，你一个人在外面行走，得找个安全地方才能进来，期间没人看着你的身体，万一被动物袭击怎么办？” 嬴婥叹气：“这种时候就觉得还是心网更好一点。” 心灵沟通不会失去意识。 姜世娠想了想，说：“如果你一边走，一边铺设心网基站，就能和越姨保持心灵沟通，这样的话，她可能会同意。” 嬴婥坐起身，又倒下去：“我怎么保证基站能一直不被干掉？马上冬天了，变异动物分分钟吃了牠们补充能量。有这种可能，她不会同意的。” “啊真麻烦——”姜世娠也开始在草地上打滚，“干脆你就让越姨跟着你算了。” “那也太不爽了，”嬴婥说，“我就是想一个人嘛。” 姜世娠却越想越觉得这个选择正确，她坐起身，认真地说：“你都没上植物学，你知道什么有蠹什么没蠹吗？如果你中蠹了，你知道怎么解蠹吗？” 嬴婥被问倒了。 “越姨上了植物学课，就懂这些……”说着，姜世娠陷入深思，“你说，越姨是不是知道你会想跑，所以刻意去学的？” “……有可能。” 出了绿湖社区，嬴婥从床上坐起来，走出房间，去找嬴妗越。 嬴妗越在楼顶天台和其她人聊天。 “阿佑，和阿娠聊完了？”看到嬴婥探头，嬴妗越就朝她招手，“来喝茶。” 嬴婥走过去，说：“我有事想和你说。” 旁边的文姝、姚姹和姁竖起耳朵，什么事还要单独说？ 嬴妗越笑着起身：“那我们去楼下说。” 就在她们走向楼下时，一声响亮的狼嚎贯穿天际。 “嗷呜——！” 两人的动作顿住，都朝声音传来的森林深处看去。 随后，更多狼嚎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嬴婥听出有一道声音离得很近，立刻说：“我去看看！” 没等回复，她就从楼顶天台跳到院子里的树上，顺着树枝跑到二楼取了武器，从后面的窗户跳出去，跑向森林。 看着嬴婥跑远的背影，嬴妗越叹了口气。 不是要聊聊吗？怎么又跑了，这狼叫的真是时候。 第58章 “难道我们不是一个整体吗？！” 嬴婥跑得很快,但想象中能和狼见面的场景并没有实现，。 狼不在。 甚至可能根本没有狼来过。 先她一步赶到的望哨人拿着从地上找到的录音机，一打开就会播放狼嚎声。 其她望哨人也同样找到录音机,没人看到狼影，也没有可跟踪的线索。 她们以为是某种调虎离山之计,赶回巫镇，却也无事发生。 嬴婥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到民宿,把这件事告诉了其她人，大家都有些奇怪,但并不太在意，不管它们有什么目的，最后总会揭晓的。 比起未知的狼，文姝更关注姁的意识沟通进程。 过了一个月，姁已经能主动和其她人意识沟通，但她无师自通地封闭了意识,禁止别人发起沟通，或者说，禁止别人进入她的意识。 文姝很想让她打开心防,在和她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姚姹在旁边写写画画,毫不在意外物。 嬴妗越拉着嬴婥到了二楼坐着,问她：“你刚刚想和我聊什么？” 二楼没那么亮，月光从窗户投进来，银光如同河流横在母子之间。 嬴婥看着越女士的眼睛，说：“我想离开巫镇,四处旅行。” 越女士说：“行。” 嬴婥：“就算……呃？你同意了？” 越女士：“嗯,我同意了。” 嬴婥凑过来，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盯着越女士的神情，见对方认真，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一个人哦？” “我同意了。”越女士说，“你可以一个人去。” 嬴婥看着越女士认真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平平淡淡的。 她站起身，说：“那我去收拾东西。” 越女士说：“好。” 嬴婥离开去房间，很快又倒退回来，说：“你是不是在以退为进啊？” 越女士无奈笑：“我之前就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现在只是在兑现这个诺言。” 盯着越女士看了半晌，嬴婥半信半疑地说：“好吧。” 她去收拾东西了。 嬴妗越看着窗外的天空，叹了口气。 这些天，嬴婥的心声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她都觉得无奈了。 ——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锻炼能力就会听到。 她越听越觉得自己做的不对，自己居然让阿佑那么纠结。如果是小时候的阿佑，绝对不会这样。 她认为自己束缚住了女儿，而这明明是她极力想避免的。 嬴婥想了多久，嬴妗越也就想了多久。 最后，她决定答应嬴婥离开。 她想过了，有绿湖社区在，她和阿佑可以互通消息。 除去无法消弭的担忧，理性上，她相信嬴婥一个人在外面也可以过得很好。 第74章 无论是变异生物，还是人类，阿佑总是能够和她们相处好。阿佑的武力也能够摆平绝大多数危险。 至于植物学方面的知识缺漏，她可以给阿佑补课，再多塞点变异植物做的万能药。 嬴妗越起身去收拾东西，在越女士忙碌的时候，嬴婥正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说是要收拾东西，她却没有心情。 完全出乎意料的结果让她不知道怎么应对，原本想好的说辞和劝说方案堵在心口，吐不出、下不来。 真的可以一个人走吗？她想。 嬴婥倒并不担心自己，但远离越女士似乎还是第一次。 她从来没有长久地离开过她，就算读大学期间长时间不回家，她们也离得很近，且时常可以联系。如果想见面也很快能见。 如果她离开了，越女士遇到什么危险，她不知道的话，该怎么办？越女士并不像她武力出众。 今晚的狼嚎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如果她离开了，会不会发生意外？ 嬴婥心里有些担忧，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她是不是只是因为要独自离开所以不习惯？还是说她自己也不想离开越女士？ 她忽然想到，现在自己的想法可能就是越女士从前的想法。 她如今担心越女士，亦如越女士从前担心她。 嬴婥有些纠结，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决定，于是还是进入绿湖社区，想找姜世娠聊聊。 但姜世娠不在。 嬴婥在绿湖社区中行走。 进入绿湖社区后，所有人的意识都会变得有些模糊，就像在梦中思绪飘忽而不清晰。 原本纠结困扰的事情变得不再重要，只是遵循本能在其中行走。 嬴婥遇到了其她人。 一群少年人，她们似乎是初次来到绿湖社区，对这里的环境和自己的状态都感到激动和兴奋。 看到嬴婥这个陌生人，她们一开始惊了一跳，后来又很好奇地和她打招呼。 打过招呼，嬴婥原本想要走开，却听到她们让白云带她们去找姜其灵。 想了想，她也跟了上去。 白云带着一行人出现在绿湖边，少年们兴奋地和正在拿石子打水漂的姜其灵打招呼。 姜其灵应了几声，转头一看，看到她们身后的嬴婥，有些奇怪地说：“你怎么跟她们在一起？” 这些少年是姜其灵的同学，姜其灵在回到雨歇市内后就一直负责传播意识沟通课程的事情，最近她才有时间和从前的同学交流沟通。 她们约了晚上在绿湖社区见面，一起玩。 嬴婥看着姜其灵，忽然想和她聊聊也不错。 听嬴婥说想和她聊聊，姜其灵让同学们去旁边玩云朵滑滑梯，听嬴婥说了她的纠结和疑惑。 “我觉得你并不是想一个人出去冒险，你只是觉得现在平庸平凡的日子很无聊，需要一点刺激。”姜其灵老成地说。 “其实你很想让其她人和你一起去，你想让你妈陪你去，也想让姜世娠陪你去，但你觉得让她们陪着你很自私，同时也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 “你应该从来没有经历过身边空无一人的情况吧。” 嬴婥陷入沉思，片刻后，说：“还真是。” 嬴婥是越女士带大的，小时候基本不会出现身边没有人的情况，认识了姜世娠之后，更是常年有朋友陪伴。 在学校，她人缘不错。即使一个人去外面玩，她也会主动认识同龄人。 可以说，她身边常年是很热闹的，虽然她总觉得自己朋友不多，但她从来没有过想和人聊天却没有人聊天的情况。 姜其灵说：“如果你想一个人离开，那么你也要承担和家人朋友断开联系的风险。 “你年纪不大，这种风险却很大，加上你一直反复琢磨着你妈妈会不同意的情况，琢磨着那些风险，你心里也有些踌躇和不安了。” 听到姜其灵说自己年纪不大，嬴婥忍不住说：“你年纪比我还小，怎么说的好像比我大上很多似的。” 姜其灵得意地说：“当然是因为我有经验啦。” 少年人最懂这些纠结复杂的心情来源于何处。因为她自己也曾经反复琢磨。 离开家里明明是她的愿望，但离开之后为什么又觉得伤感，为什么又开始怀念。 说要离开姜家，为什么又不改姓更名。 说姜晏翎不是她的妈妈，为什么又反复回忆她们在一起的相处过程，从中寻找着能给她带来安慰的记忆，试图证明就算她不是她的生母，也依然是她的妈妈。 想法一闪而逝，姜其灵说：“建议你还是回去好好摊牌，跟你妈聊一聊。你真想出发，也不在意这一时半会儿的。如果你就这样纠结地走了，估计也没法安心旅游。” 嬴婥点点头和她道谢，刚准备走，想起什么，问起她动物袭击的事情。 “动物袭击？哦，是有这么回事，听说是有狐狸把一户人家的菜地给刨了。”姜其灵说，“怎么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快冬天了。” “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的多吗？巫镇这边有狼袭击了养殖场，有头猪被杀了。”嬴婥说起录音机里的狼嚎声，总觉得动物们暗暗计划着什么，让她们那边也多注意一下。 “我会去收集一下资料的，看看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不多。”姜其灵说。 她现在在雨歇市算是个红人，消息灵通得恐怕谁也比不上。 “你一般什么时候进入绿湖社区？我们定个时间交换一下资料。”嬴婥问。 姜其灵想了想，说：“明天晚上吧，听说你每天晚上都会和姜世娠沟通，我明天要回酒店，刚好和她一起。” 姜世娠现在的行动范围以姞妍所在的酒店为中心，姜其灵却是满市跑。 “好。”约好见面时间，嬴婥就退出了绿湖社区，从床上跳起来，准备去找越女士。 刚一打开门，就碰到了站在门口的越女士。 “我收拾好了一些准备给你的东西。”嬴妗越提起手中的包，里面装了药物，还有书册。 嬴婥让她进来，说：“刚好，我想和你聊聊这事。” “怎么了？”嬴妗越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一脸严肃的嬴婥。 嬴婥清了清嗓子，说：“我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并没有特别想一个人出去，其实我还是想和大家一起。” 嬴妗越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说话，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嬴婥有些莫名尴尬，毕竟是她自己说想一个人出去，越女士答应了，她又说她不想一个人出去。 “如果你想让大家一起去的话，我是没有意见，但其她人，可能要问问她们的意见。”嬴妗越说。 嬴婥挠了挠头说：“其实我也没有想大家全部都要去，只是觉得几个人一起，比一个人要好玩一些。” “什么叫没有想大家全部都要去，难道我们不是一个整体吗？！” 窗外有人大声说。 嬴婥愣了愣，打开门，看着门外一脸义愤填膺的文姝，幽幽地说：“你怎么偷听啊？” 姁从门框边探出头，说：“我们没有偷听，我们在等越姨送完东西一起出去散步。” 嬴妗越的表情有点尴尬，她没想到阿佑会说这些，也没想到隔音这么差。 看着姚姹从旁边缓缓地探出头，嬴婥无奈地抹了把脸，说： “行了，大家出去说吧。” 第59章 “那就祝你们能永远保持和平。” “我懒得去。” 面对嬴婥想“出去走走”的想法,嘴上说着“大家是个整体”的文姝毫不犹豫地说。 她那么说只是为了刺嬴婥一下，并不是真的觉得大家应该集体行动。 在嬴婥睁大眼要呛回去的时候，姚姹轻咳一声,插入话题： “阿佑，你有具体的计划吗？如果你想一直走到南方或者一直走到北方,那会是非常长的路程，你想好该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了吗？” 嬴婥瞪了文姝一眼,答道：“马上就要到冬天了，我想着先往南方走,没那么冷，也就不需要带太多衣服，带上几天的干粮就行，其它的路上可以打猎。 “如果需要补给或者洗澡，可以去附近的城市，毕竟现在也没完全回归原始的状态,可以和居民们做交易，只要我带着足够的绿水。” 听起来可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长时间赶路的状态。 嬴婥看得出来,除了越女士神情波澜不惊,其她人都有些犹豫,其中姚姹和文姝是不想去，只有姁的神情是似乎想去但又犹豫。 嬴婥直截了当地说：“你们不想去就说，我也不是一定要你们去，我一个人又不是不行。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就在路上认识些人呗。” 最后也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她们决定第二天和姜世娠、姞妍讨论过后再说。 反正在越女士同意嬴婥离开之后，她心里对离开的渴望反而削弱了很多,也不急着走了。 第75章 “你们不是要散步吗？走吧。”嬴婥说。 第二天一早，嬴婥照常去上武学课。 上课期间，她问巫疏狂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巫疏狂看她一眼，说：“没有，出去做什么？外面和这里没什么区别。没兴趣。” “你想出去？”巫疏狂知道，嬴婥是个耐不住，总喜欢冒险往外跑的性格，见嬴婥点头，她说，“你要是在外面遇到我师母，让她有空来找我玩。” 嬴婥想了想，说：“我应该不会去永姀师姨那边，我想去南边，没那么冷。” 巫疏狂的师母永姀位于隔壁省。 “南边？”巫疏狂说，“说起来，我们在商量心网的事情，你要是准备出去，不如沿路帮我们建设一下基站。” 虽然这一个月来意识沟通已经逐步步上正轨，但大家都觉得心网才是未来所趋。 只是心网比绿湖社区的成本高，皮骷髅基站的建设和维护都不容易，但这一个月她们的研究也进步了不少。 嬴婥有些不情不愿的：“出去就是要玩，如果出去还时时刻刻惦念着任务，就没有玩的乐趣了。” 巫疏狂说：“你可以和我们建设基站的人一起呀。这样你就不需要建设了，只要顺手帮她们一下就行。” 嬴婥看她一眼，警惕地说：“听起来像是你们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巫疏狂笑了笑，说：“还没定下来呢，定下来的话，会和大家说的。” 镇上事情很多，并不是所有信息都会时时刻刻同步，尤其是研究团队那边的研究内容。 嬴婥若有所思，问起另一件事：“昨晚的狼嚎声有结果了吗？那些录音机是哪里来的？” 一个月前的那一声狼嚎可不是录音机播放的，当时她们找到了狼的脚印，嬴婥第二天白天也去看过。 的确有狼，就更觉得昨晚的录音狼嚎奇怪了。 说到这件事，巫疏狂的脸色也有些古怪：“我们查看了录音机，没发现人的指纹，但有动物的口水，似乎是动物叼着录音机把它们放到了各个地方。” 嬴婥饶有兴趣地说：“所以暗中活动的人的可能性被排除了？” 巫疏狂想了想，说：“也不一定，也许有人能控制或者影响动物帮她做事，但我们不清楚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是人类，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嬴婥接话说：“如果是动物，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昨晚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巫疏狂摇头：“没有任何不普通的事情发生，我们做过筛查了，变异植物、绿水、养殖场等地都好好的。” 嬴婥说：“我还有一个问题，它们是怎么录下狼嚎的呢，录下狼嚎必定会发出声音，除了一个月以前，第一次意识沟通课程的那一声狼嚎，我们没有听到过其它声音。 “难道她们跑得远远的录下声音再跑回来吗？那真是用心良苦。” 巫疏狂也并不清楚，这件事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两人暂时收心，专心做起助教来。 嬴婥每一日的日常都没有什么变化： 上午武学课； 下午教木远秀习武； 晚上陪还不熟练的人进行意识沟通训练。 除了这三件事，嬴婥其余时间能做的事情，多、也不多。 她可以沿着森林跑一跑、去湖里游泳、去图书馆看书、去看看研究团队在做什么，能不能帮上点忙； 她可以去蹭下午的植物学课、和木家人学学制作和保养武器、和姥姥们学些缝补技巧； 她也可以到处乱走乱逛，看看这看看那，帮助姨姥们种菜、晒蔬果干、洗衣服、炒点小零食，或者坐下和姥姥们搓一盘麻将。 嬴婥一开始还是很喜欢这种生活的，但是过了一个月，她渐渐觉得这些日常平庸，还是想要一些刺激。 尤其是一个月前的狼嚎，激起了她的兴趣，她一直等待后续，却迟迟未来。 昨晚她本想着终于可以揭开狼嚎背后的秘密，却还是扑了一场空。 这实在是太吊胃口了，她想搞清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两个迟迟不着家的家伙，螣云和克洛托。 螣云上次回家还是在前天，当时它说它们在忙着帮伙伴们准备过冬食物，很快又走了。 至于克洛托，她似乎已经有至少半个月没见着它了。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循着它的气息去森林里找它，但这一个月来森林里的气息和味道变得非常混杂，似乎有很多新动物出现。 加上它们似乎有意不想让她跟踪，用某种植物——她认为是之前比赛中盛明用的苔藓，把气息清洗了，她都找不到它们了。 她感觉，这一切和发出那声狼嚎的狼，脱不了干系。 但嬴婥认为，它们不至于是暗中谋划着对人类做什么事情。 螣云就不说了，克洛托是不太可能对她们不利的。 倒不是自信自己和克洛托的情谊坚不可摧，而是觉得像它这样有预知能力的特殊动物，真想做什么事，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 就在嬴婥看着森林思考的同时，森林深处，克洛托正趴在树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开会的动物们。 红毛狐狸踩在一块石头上，昂首挺胸地说：“我检查过了，被我刨了的那一家确实没有布置陷阱。” 它说出口的并不是某种普遍的语言，在人类听来，也许只是狐狸叫，但在场所有动物都能听懂其中含有的信息。 “养殖场附近没有增加陷阱，那头猪被分割送到了森林各处，我的孩儿们吃了，并没有蠹。”一只猫儿大小的老鼠叽叽叽地说，它的身边环绕着一群巴掌大的小鼠。 “这么看，克洛托和螣云说的没错，人类确实有和我们和平共处的意思。”一头鹿从灌木旁走出，慢慢地说。 大部分动物都点点头。 “只是稍微装一装，你们就信了。” 一声嚎叫不满地响起，灰色巨狼从森林中跃出，落在中间的空地上。 它身高约一米五，身长约两米五，看起来能够横扫在场所有动物。 它的目光如同最刺目的太阳，冷酷血腥，当它审视的目光扫过众兽，大部分兽都避开了它的目光。 “难道你们都忘了从前人类是如何压迫我们的吗？她们砍伐我们的家园，猎杀我们的同伴，将我们驱逐出我们的家。” 狼的声音低沉，喉咙如同含着一团火，“如今，自然母亲将一半的人类驱逐出生灵的行列，我们又受其眷顾，获得新生。” “驱逐人类、夺回我们的家园、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但你们却唯唯诺诺不敢动手，畅想着和人类和平共处。” 巨狼的脚步挪动，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动物，“难道你们忘了她们曾经是如何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其她种族的利益之上？如何为了自身的方便破坏自然驱逐我们？！” “什么预言！”巨狼抬头，瞪向枝叶中的蜘蛛，嗜血的目光让兽毫不怀疑——如果有机会，它一定会把蜘蛛干掉。 “这个背叛自己的族群，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的蜘蛛，你们居然相信她说的话？她指望人类从指缝里落下一点残渣，这样偏信人类的家伙，你们居然相信她的话。” “我们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不是也做了实验吗？面对我们的挑衅，人类并没有做出过激的回应。”鹿缓步走出，看着狼，说。 “如果能够和平共处，是最好的，如果挑起战争，你能确信战争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吗？在战争过程中死亡的同伴，能获得什么呢？” 狼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挑衅？就刨一点菜、杀一头猪，也算挑衅？这点小损失，对人类来说算什么？如果真的碰到了冲突，难道她们会退让吗？到时候再准备，还来得及吗？” “杀猪是你的建议，不是吗？”鹿态度温和地说，“你认为如果杀了一头猪她们会非常生气，我们让你尝试了，但你并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如果不是你一意要挑起冲突的话，我们至今和人类都相安无事。” 周围的兽大部分都小幅度地点头。 这是怪自己了？狼背上的伤口隐隐发烫，它压下心底的愤怒，看了眼周围的兽，冷冷地说：“那就祝你们能永远保持和平。” 狼离开了。 鹿看着树上的蜘蛛，说：“克洛托，你觉得接下来的走向会如何？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她如果动作过激，人类真能选择和平吗？” 蜘蛛慢吞吞地说：“会没事的，相信我。” 第60章 “它们要夜袭巫镇。” 10月15日晚,嬴婥等人相聚绿湖社区，讨论未来的计划。 出乎意料地，姞妍明确表示愿意出去,且是第一个提出精确的旅行目的地的人。 ——她想往北走，去找她的实验室。 嬴婥觉得往北也不错,一直向北走到北极看极光，一定会很有意思。 第76章 不过路程遥远、天气寒冷,会比较麻烦。 听嬴婥说了看极光的想法，一直犹豫的姁眼睛一亮：“我想看极光！” 写书到了紧要关头的姚姹和不想动的文姝也同意同行。 文姝还没看过极光,而姚姹没和好友们一起看过极光。 姜世娠和嬴妗越本就准备同行，见其她人准备一起，更高兴了。 往北去的话，食物和衣服是大问题。 越往北越冷，出来活动的动物会大幅度减少，加上嬴婥只猎杀雄性动物,她们这么多人，靠捕猎维持一日三餐的想法很难成真。 且北方环境与南方大不相同，她们可能会水土不服。 她们决定先拿一周的时间搜集信息,把手里的各个项目收尾,再说旅行的事。 在她们做完决定后,昨晚说要和嬴婥交换信息的姜其灵踩着白云降落在她们身边。 “有事耽搁，所以来迟了。”简单说了句，姜其灵就进入正题，分享她收集来的关于动物袭击的信息。 “昨天,整个雨歇市市中心,有三十六处地方遭到动物袭击。” “其中十二处是城市与森林交界处的农田，另外二十四处分布在植被茂密的公园、山林等地。” “没人受伤,但所有地方都有财物损失，包括但不限于建筑损坏、植物损坏。” 姜其灵顿了顿，说：“根据我的发现，有部分地方的人准备了陷阱反制，但所有陷阱都被破坏，没有抓到搞破坏的动物。 “但也没有因为放了陷阱而被报复遭受更多损失。” 姞妍说：“变异动物？” 她对变异动物很好奇。 之前姞妍取了螣云和克洛托的细胞做研究，但不同动物的样本不够，加上她的时间精力有限，没研究出太多。 这是一片还没开发的蓝海。 姜其灵说：“应该是的，普通动物没那么聪明，也没有破坏建筑的力气。 “我在市里到处走了走，搜集关于动物的情报，发现最近目击到动物的现象多了起来，经常有人看到动物奔逃的身影。 “之前虽然也有动物生活在市里，但一般都会避开人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出现的频率变高了，似乎在有意彰显存在感。” 姜其灵说完，看向嬴婥：“怎么样，你觉得动物在谋划什么？” 嬴婥摸着下巴，说：“还不清楚。” …… 出了绿湖社区，嬴婥从床上跳起来打开门，刚好碰到隔壁开门的越女士。 越女士问：“你要出去？” 嬴婥点点头：“我准备去找找克洛托，看看能不能问清动物到底在谋划什么。” 越女士：“如果你能找到，之前早就找到了，现在去也只会白跑一趟。” 她不太赞同她大晚上出去，尤其是现在局势不明。 嬴婥说：“克洛托会来见我的，我还有个压箱底的绝招没用呢。我就去看看，找不到就回来睡觉，别担心。” 说完，她就顺着树枝落到一楼，拿了武器从后门出去了。 嬴妗越也没追，任她去了，扭过头，姚姹靠在门口看着自己：“一周后出发？我们要准备很多东西。” 嬴妗越看着头顶一轮圆月，说：“悬，这一周，估计不会太平。” 姚姹伸了个懒腰，往房间里走：“不管能不能出发，我是要睡觉了，反正天塌下来，有你们顶着。” 嬴妗越一笑：“晚安。” 另一间房里，文姝和姁躺在各自床上，听着外面声音渐消，不约而同地侧身看向对方，低声说话。 “文姐姐，你觉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姁一脸忧愁，“会不会打起来呀？真不想这样。” 文姝对动物没什么想法，她哪有多余的同理心分给别人、给别的动物？ 她小时候被男人驱使父狗追了八百米跑回孤儿院，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直到她后来把那男人踹倒、吓得父狗不敢叫，这种对追逐的惧怕才略微消散。 因此，文姝对动物要做什么并不好奇，也不感兴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打就打。 但看着姁皱着眉头的样子，她还是说：“没关系，不会有事的，我们镇上也有变异动物，真要发生什么，它们不会不知道，不会打起来的，睡觉吧。” 姁想到山君、想到螣云、想到克洛托，点了点头：“嗯……” 她躺正身体，最后看了眼天花板，闭上眼睛：“晚安。” “晚安。” 其她人是晚安了，嬴婥还在森林里寻找着克洛托的踪迹。 乱找是找不着的，她打开意识沟通寻找着克洛托的意识光团。 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克洛托的紧迫性和必要性，她就没有这么做。 但现在，是时候了解一下动物内部的情况了。 跑到森林深处，嬴婥终于找到克洛托的意识光团连接上。 【克洛托～你在哪里啊～】 【森林里。】 看来“不想回答”啊。 嬴婥开门见山：【你们是不是在谋划些什么事情？最近频繁有动物袭击人类的领地。】 【要到冬天了，这很正常。】 【那你们为什么一直不回家？】 克洛托回复了之前用过的借口：【忙着帮朋友囤食物。】 嬴婥话题一转，忽然说：【你们是不是在躲越女士的读心术？】 克洛托：【为什么这么觉得？】 嬴婥：【猜的。】 克洛托：【不是。】 嬴婥：【你的朋友里有没有一只狼？最近老是听到狼嚎。】 克洛托：【没有。】 它又不是它朋友。 没能得到信息，嬴婥挂了意识沟通。 她确定克洛托瞒着什么事情，并且和那只狼有关。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她非常好奇。 她希望能在走之前知道这件事情的答案。 …… 嬴婥的确希望能够知道这件事情的答案，但答案出现在眼前的速度也太快了。 她躲在一棵树顶端，透过重重枝叶俯视着下方行过的狼群，屏息凝神。 五分钟前，挂了意识沟通的嬴婥准备回民宿睡觉，听到有不寻常的脚步声接近，便迅速躲藏起来。 等了一段时间，脚步声的主人们出现在她眼前，她看到一头巨大的灰狼走在前方，它身后跟着几头身形较小的灰狼。 灰狼群。 它们边走边用叫声交流。 嬴婥惊奇地发现自己似乎能听得懂一半，于是半听半猜，得到了它们的目的。 ——它们要夜袭巫镇。 据说是狼首领和其它动物没谈拢，担心被它们背叛出卖给人类，因此纠集起自己的同伴，准备率先行动。 嬴婥蹲在树上，并没有随意行动，直到狼群消失在眼前，她才站起身，朝附近望哨人的方向奔去。 把狼群夜袭的消息告诉望哨人，望哨人便会同步给其她同伴。 【谢谢你的情报，你回去睡觉吧，我们会解决的。】望哨人对嬴婥说。 这么有趣的事情，她怎么能错过？ 嬴婥知道望哨人不会直接同意她留下，转移话题，问她们的应对之策。 【用药物迷晕。】望哨人把嬴婥看作自己人，没有藏私。 【不准备打起来？】 【打起来容易有后患。】 嬴婥点点头，没有回去，待在望哨人身边，等待夜袭发生。望哨人看她一眼，默许了。 然而，过了许久，依然一片平静。 巫镇没有遭到袭击，等在巫镇边缘的望哨人和巡逻队，都没有看到狼群的踪影。 【什么情况？难道它们准备等到接近白天的时候吗？】嬴婥疑惑地问。 望哨人和同伴们沟通了一下。 她们倒没有怀疑是嬴婥弄错了，只觉得对方可能改变了主意。 也有可能是等着更好的时机。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们不能就这样回去，至少等到白天。 熬夜使人精神恍惚，嬴婥坐在树枝上打着哈欠，嘀咕：【也不知道它们还准不准备来。】 注意到她的状态低落，望哨人说：【你困了可以回去睡觉。】 嬴婥拒绝。 都等到现在了，肯定要等到最后。 就在天蒙蒙亮，觉得它们不会再来，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望哨人忽然脸色一变，摸了摸身上放药的地方，摸了个空。 【怎么了？】望哨人一向神情平淡，这样大惊失色还是第一次看到，嬴婥疑惑地问。 望哨人边回复边拔出腰间的短刀：【所有人身上的药物都消失了，研究团队不见了，药物储备和变异植物园都被清空了。】 嬴婥摸了摸身上，她身上的药物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什么手段？想学。 嬴婥拔出刀，环顾四周：【估计是狼群的其它同伴做的，它们就在附近。】 【别看了，快跑。】 第77章 望哨人拎起她的衣领往其它树上跑。 嬴婥很快反应过来，让她放下，自己跑。 在她们奔跑的同时，大地轰隆声响彻天空，打破森林的幽静，地面似乎震荡起来，在树上的两人都有些脚步不稳。 嬴婥抽空低头看去，或大或小的动物密密麻麻地跑过，形成动物潮冲向巫镇，如同汹涌的河流即将吞没人类的造物。 一不注意，前方出现一道粗壮的拦路蛇，嬴婥差点撞上，收回思绪，紧急刹车。 在蛇尾缠绕过来前，她往下跳，抓住树枝一荡，落到其它树上继续跑。 没必要和它们纠缠，先回大本营才是真理。 跑着跑着，嬴婥又遇到了望哨人。 两人本来都跑远了。 “它这是把我们两个赶一块呢！”嬴婥喊道。 都这情况了，用不着意识沟通隐瞒信息了。再说，似乎也没隐瞒住。 她话音刚落，望哨人忽然脸色苍白地两眼一闭，晕了。 我骟！这么远的距离，她接不住！ 眼看着望哨人朝下跌落就要落到动物群里，粗壮的蛇尾垂下，准确地卷住望哨人，将其抬起。 尾巴卷着望哨人在头旁边威胁性地晃了晃，巨蟒的竖瞳收窄成狭长一条，盯着嬴婥： 【过来。】 第61章 “什么叫打起来了？” 过去还是不过去？ 嬴婥思绪急转。 看了眼巨蟒缠绕着望哨人的力度,她决心搏一搏。 思绪转瞬即逝，在巨蟒看来，它话音刚落,对方就回复： 【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有本事来追我啊！】 那人朝它挑衅一笑，拔腿跑了。 “……” 巨蟒看着青年逃跑的背影,将昏迷的人类往下一丢，弹射起步,去追那个逃跑的人。 昏迷的人类在空中下坠，又缓缓停滞。 一只比克洛托稍大的蜘蛛顺着几近透明的蛛丝爬到半空中。 在它的动作下,由于人类的重量而形成凹陷的蛛丝，逐渐缠绕成茧。 把人质茧往背上一丢，蜘蛛窸窣着爬向巫镇。 耳畔的望哨人呼吸平稳，听动静，是落到其它动物手中了，嬴婥放下心,确认对方并无杀人之心。 她往下一跳，躲开缠绕而来的蛇尾，一跑一追,她很快接近巫镇附近,但巫镇附近已经被动物包围,她越不过包围圈。 但意识可以。 【你们那边怎么样？】 嬴婥躲开一群嗡嗡嗡的蜜蜂，和巫疏狂进行心灵沟通。 巫疏狂回复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情况并不危急： 【被围了，它们抓了望哨人做人质,要我们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们照做了。】 嬴婥问：【那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做？】 她不认为她们真的会不反抗。 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里——甚至它们不是人，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谈判,我们有备用策略，你在外面待着别被抓了，我们会照顾好你妈妈她们的。】 巫疏狂并没有详细说，她们也发现，意识沟通似乎会被窃听。 【行。】 嬴婥擦了擦汗，避开包围圈，绕路往其它地方去。 很快她来到一个位置，在这里，能够和民宿里的人意识沟通。 嬴婥问：【你们还好吗？】 越女士有些惊讶地回道：【我们都没事，这是怎么了？】 两人短暂交流，越女士说外面的声音把姚姹她们吵醒了，现在有人叫她们出去集合。 听说动物夜袭，越女士让嬴婥保护好自己。 【你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们。】 嬴妗越随着人群涌向广场，说。 广场上方有雌鹰盘桓，狼群分散立在附近房顶俯视下方。 嬴婥不知道巫镇内部景象如何，她正奔逃。 【好，我先挂了，有兽在追我。】 前面就要脱离能和民宿沟通的范围了。 扫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巨蟒，嬴婥挂了意识沟通，继续狂奔。 为什么一直追着她？难道没有别的任务吗？ 嬴婥聆听着森林内的动静，朝某个方向奔跑。 一路奔跑跳跃，她的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哎，早知道昨晚回去睡觉了。 嬴婥捂了捂跳得极快的心脏，通宵后还剧烈运动，身体在向她发出警报。 希望前方如她所想，能够让她休整一段时间。 路过一棵格外粗壮散发着某种刺鼻味道的大树，耳边忽然变得安静。 嬴婥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巨蟒，发现对方停在大树后方。 巨蟒的一双竖瞳仍然紧盯着她，但身体却停在大树后，仿佛有条无形的边界横贯在她们中间。 窸窣声传来，嬴婥扭头看去。 一头健壮灵敏的梅花鹿，跳出灌木丛，轻盈落地。 它看着巨蟒，鸣叫几声。 嬴婥隐约能听出是让对方不要越界的意思。 这里是……和平区域？ 巨蟒不声不响地最后看她一眼，扭头走了。 “你好？”嬴婥试探性地对鹿说。 她能听懂它们说话，它们应该也能听懂她说话。 克洛托就听得懂。 “跟上。”鹿叫了一声，转身走了。 嬴婥跟了上去。 一人一鹿穿过森林，来到一条溪流旁。 这里有许多动物正在喝水、打闹，看到一个人类跟着鹿接近，它们都看过来，手上的动作变得缓慢。 抱着树枝啃的河狸盯着她，眼珠一眨不眨，但门牙机械而缓慢地张合，咔嚓咔嚓响； 麻雀的眼睛盯着她，但翅膀快速抖动着，水珠四溅； 一手挂在树间，一手拿着果子啃的猴子咬着果子忘了合嘴，果汁从嘴角滴落； …… 嬴婥一扫而过，没有多看，对身前的梅花鹿说： “谢谢你带我过来，你能给我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梅花鹿仰头叫了几声，嬴婥循着它的方向看到了熟悉的蜘蛛和蛇，它们都蹲在树枝上。 嬴婥招手：“你们在这儿？让我一顿好找，快点来给我介绍现在的情况，那些动物的诉求是什么？它们为什么要袭击巫镇？” 螣云懒散地不愿意动：【让克洛托给你介绍吧。】 克洛托慢吞吞地爬下树走过来，给她介绍起来。 一个月前，被北方人类驱赶的狼群南下，来到雨歇市。 狼群的首领对人类没有好感，发现这里有许多变异动物，立刻想和本地动物合作，把人类赶走。 大部分本地动物已经习惯了和人类和睦相处的环境，它们不认为把人类赶走会是一个好的解决措施； 但一部分本地动物认为，赶走人类会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它们厌倦了在森林里时常要避开人类。 因此，变异动物分为和平派和战争派。 和平派劝导大家不要急着攻击，先搜集信息看看人类的武力、态度，还有各种储备，再做决定，毕竟真要打起来，对两方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月，变异动物们到处奔走、搜集信息，它们内部画出了附近值得关注的几块区域。 一个是扎根在森林里的巫镇，这里是直面动物的前线； 一个是城市里位于湖旁山上的漂亮房子区…… “望湖别墅区。”嬴婥忍不住插嘴，接收到附近的目光，她做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克洛托继续说。 它们发现人类有很多武器藏在仓库里，但是都没有启用。 和平派认为，这说明人类已经放弃了从前的手段，准备和平处事。 战争派认为，人类只是在装样子，一旦发生事情仍然会拿出武器。抓住人类没有武器的空档，这是它们的好机会。 在它们讨论不休的时候，蜘蛛发声了。 它说，它母亲的预言是，共存是大势所趋。它也能看到她们的未来是和谐相处。 战争派的狼首领并不信任蜘蛛这个与人类混迹在一起的家伙，更不认为飘渺的预言能够勘破未来的真相。 但听过蜘蛛对未来的描绘、加上人类似乎并不准备向森林进发、这段时间与人类没有太多矛盾与冲突，和平派的主张在动物界占据了主导地位。 战争派不得不退一步，提出试探人类的计划。 试探是无害的，也能够轻易地测出人类是否真的“一心向好”。 因此，这几天它们派出几个动物去人类关键地点进行测试。 战争派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仍然不肯放弃主张。 于是，以狼群首领为代表的战争派，直接脱离单干…… “等一下。” 嬴婥再次忍不住打断蜘蛛，“你说战争派没有得到它们想要的结果，是指人类没有做出反制吗？” “但据我了解，在雨歇市内，有一些地方遭受了动物袭击之后，的确放了陷阱，并且被动物破坏了。” 第78章 克罗托顿了顿，一双眼睛看向梅花鹿，另一双眼睛仍然看着嬴婥： 【我们只派了三组兽，分别袭击了巫镇的养殖场、望湖别墅的菜地，以及百雨大学的实验室，这三个地方都没有过激反应。】 嬴婥若有所思：“看来是战争派自己私底下的小动作，只要有人做出反击，对战争派来说，就是发动战争的好借口。 “那些看到人类反击的，也会站到战争派那边。也许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动物参与了这次袭击。” 这一切，显然都瞒着和平派。 嬴婥顿了顿，说：“不过，据我了解，它们破坏陷阱后，并没有做出报复举动，似乎只是单纯试探。 “加上方才蟒蛇救了望哨人，我想它们应当不准备杀人？” 【它们想要所有人类退出森林，不可进犯。】 克洛托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 【人类会答应这个条件吗？】 嬴婥眨了眨眼，一屁股坐在树根上，她真是有些累了。 “答应应该不会答应，毕竟我们也得经过森林走到其她城市去，但我相信她们能解决这个问题。” 看来这密密麻麻的动物潮只是用来唬人的，好增加它们的谈判筹码。 “这么说，也不算是战争派嘛。”嬴婥托腮笑着说。 克洛托说：【愿意为了利益发动战争，自然算是战争派。】 “不过，你既然能预知，应该也能看到这次袭击的结果……” 说着，嬴婥感觉屁股旁边有什么东西在怼她，扭头一看，是一只狐狸。 它非要从她身边过，她往外挪了挪，狐狸从树根上窜过去，冲其它兽叫了几声。 它们立刻散去了，只留下梅花鹿、克洛托和螣云。 狐狸又扭过头，朝坐在树根上的人类趾高气扬地叫了几声。 她隐约能听出那意思是： 它们才不会和你们谈判呢。 但她更在意狐狸冲其它兽喊的话语：“什么叫打起来了？” 螣云懒洋洋地从树上下来，游过溪流。 【就是打起来了呗，巫镇上，难道就没有战争派吗？】 嬴婥的脑海里立刻蹦出了天光的脸。 第62章 “你们认识妲克吗？” 爆发战斗这件事,其实与天光并无关系。 没有武器、药物，对方爪上还有人质的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发动战争。 是居民们和动物们打起来了。 打起来的原因也很简单。 听说对方要求她们全部搬出森林并且不得再回,居民们窃窃私语，在意识沟通中策划反击。 于是战斗就爆发了。 几分钟之后,战斗就结束了。 动手的人挂在树上，和人质一样变成了茧。 看着树上挂着的茧,天光无奈扶额，让她们不要再妄动,并且禁止意识沟通。 作为巫镇中最擅长与动物意识沟通的人，天光作为代表与动物方的代表巨狼进行谈判。 谈判自然是进行不下去的。 动物们的态度很坚决。 但人类也不可能就此搬离家园，并且不再踏足。 天光察觉到对方手段还算温和，没有人受致命伤害。 这种情况下，人类更不可能太激烈地反击。 两方一时僵持，但这不会是永远。 动物们闯入她们的住宅,帮她们打包行李。 打包完所有行李，动物们将会推着她们离开森林。 听起来很荒谬，但比起从前人类拿着猎刀和枪,将动物从它们的家园中驱逐猎杀,这种行为似乎还算温良。 ——动物们并不认为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 女人站在男人身后为牠们洗衣做饭,帮助男人恢复精力和体力，在男人进入森林时做好后勤。 看到动物，饥饿的女人和男人一样，会猎杀它们吃肉喝血。 对人类来说,所有非人动物都是畜牲； 对动物来说,非兽的就是敌人。 尽管对方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口，天光依然能在意识沟通时感受到对方的想法。 回想着人类一出生就站在无数动物的皮肉与鲜血之上,她认为对方的想法没有多大问题。 当动物拥有智慧和力量，反噬人类是很正常的、符合逻辑的。 但人类还是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人们耳边是动物们打包行李后行李落在街道上的砰砰声，她们互相对视着，紧张的气氛酝酿着。 就在这时，天上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世界各地的幸存者，大家好，这里是行星防御联盟的应急人工智能。” 众人惊愕抬头。 没人会忘记这个声音。 告诉她们病蠹入侵、旧秩序崩塌的声音。 “很高兴地告知大家，行星防御联盟的部分技术已经重新回到正轨。” “为了更好地促进蓝星的统一与和平，接下来我们将在世界各地抽取杰出俊才投放到不同地点，请各位做好准备。” “请注意，抽取与投放将在十分钟后进行，所有听懂此信息的生命体，都将进入此环节。” “另外，在投放过程中，各位俊才身上的物品也会同步投放，请做好准备。” 和之前一样，一声明显的电流炸声过后，声音消失了。 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东西？” “什么雄玩意儿？” “串台了吧？” 由于动物们都忐忑不安靠近老大去交流，没有管人类，广场上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大家往家里跑去拿行李，这个时候，还得感谢动物们给她们分门别类地打包了行李呢。 嬴妗越领着其她人跑回民宿，在她看来，所谓的杰出俊才，她们这里就有好几个。 …… “这他爹的是个鬼的行星防御联盟，蓝星要有这技术早探索宇宙去了。” 森林里，同样听到这个声音的嬴婥骂出了声。 【你该回去做准备了。】克洛托说。 嬴婥看它一眼，忽然恍然：“这也在你的预知之中。” 克洛托不答，只说：【十分钟，你只能勉强赶回去，你最好快点回去准备物资。】 嬴婥跑过去抱起它，拉上螣云，拔腿朝巫镇跑：“你跟我一起，快和我说说，我会被投放到哪里。” 克洛托一如既往地敷衍：【森林里。】 由于突如其来的全球广播，巫镇附近的包围圈陷入骚动，即使没有听懂全球广播的，也都在其它兽的帮助下知道了那声音的含义。 在它们看来，所谓的俊才，一定是包括它们老大的。 如果老大被投放到其她地方去了，那它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动物们的骚动让嬴婥抓到机会突破包围圈，跑入巫镇，回到民宿。 “阿佑！”看到天台上跳下来的嬴婥，收拾好包裹的嬴妗越把收拾好的行李丢给她，又快速交代了各个包裹中都有什么东西。 她们确定了每天找机会进入绿湖社区留下讯息的事情。 脚步声接近，木远秀推开门，气喘吁吁地把一袋药剂递给她们。 “天光找狼头子谈判，把所有的药都拿回来了。” “作为交换条件，如果我们遇到它们的同伴处于弱势，不能伤害它们。” 药剂上都有标识，嬴妗越快速把药分给各人。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光芒笼罩。 一秒后，巫镇少了很多人。 …… 嬴婥一睁开眼，立刻跳起来。 如克洛托所说，她处在一片森林中。 这里的树木比巫镇附近的树更高、更大，抬头看不见顶，顶天立地得让她想到传说中的世界树。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变异后的巨杉。 她被投放到仇国境内了。 和巫镇隔着一整个大洋。 “什么技术啊，传送阵？”嘀咕两句，嬴婥就没再管这事，现在这事不重要。 所有的物资都在身上，但拉着手的其她人不在附近，螣云和克洛托也不在。 她没有沮丧，这也在意料之中。 嬴婥喷了喷雾、药粉，戴上手套，爬上树查看附近的地形。 她位于两座山脉之间，打开背包里的世界地图，嬴婥认为自己处于仇国的西侧。 这里人烟稀少，她一直朝东走，应该能找到人。 嬴婥一边掏出包里的压缩饼干啃着，一边沿着指南针指着的东直走。 也不知道越女士怎么样了。 …… 此时，越女士正在天寒地冻中。 嬴妗越一睁眼就知道自己来到了北方国家，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建筑风格也与她们国家完全不同。 街道上的其她人看到她突然出现，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就知道她是其她国家来的“俊才”。 为防这位俊才冻死，一个人高马大的姥姥把她捂在自己的衣服中，护着她进入室内。 第79章 …… 姜世娠站在异国的街道上迷茫地左右看，看到的都是异国面孔。 在金发、红发、棕发中，她忽然看到了白发黑眼，那人还有一张熟悉的脸。 “姥姥！” 姜世娠惊喜地喊着对方，跑过去一把抱住了老人。 “哎哟，乖孙，你也在这儿呢？”姜英乐呵呵地抱住比她高比她宽的孙子，拍了拍对方的背，“走吧，姥姥带你去投靠熟人。” “熟人？姥姥，你在这还有熟人？我怎么不知道？”姜世娠疑惑地说。 “哎呀，有什么好提的……” 两人走着走着，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拦在了她们面前。 【不好意思，所有突然出现的人都要进行统一管理。】 对方与她们意识沟通。 …… 文姝看看周围在课本和电视中见过好多次的景点。 这是把她干到阳北市来了。 “文姝，是吧？”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扭头一看，看到了姜世娠的母亲，姞妍。 和姜世娠的母亲一起，太怪了。 她只在绿湖社区见过对方几次。 这还是第一次“线下见面”。 “你好。”文姝冲姞妍点头。 “一起走吧？去我的实验室看看。”姞妍说，“这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昨天才说要准备向北，今天就直接到了。 真是迅速啊。 尽管如此，姞妍并不觉得轻松，神色严肃。 所谓全球广播背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她以为全球广播第一次后这些人就不准备再插手她们的事情。 …… 姚姹一睁开眼，就和不远处一头雌狮面对面。 我骟！！ 她心里爆出脏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手缓缓伸向腰间的武器。 忽而，一声号角响起，雌狮扭头离开。 一阵重重的脚步声接近，姚姹警惕地扭头看去。 一个少年骑着健壮的犀牛上缓缓走来，少年背后，姁探出头，朝姚姹晃了晃手里的号角。 …… 这片巨杉林实在辽阔，令人震撼。 站在树顶，感受到天下如此之大，自身如此渺小。 扭了扭手中的望远镜，确认远处有炊烟，嬴婥朝那个方向跑去，很快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人说话的声音、皮骷髅吱唔乱叫的声音。 还有……熟悉的气息。 【克洛托！！】 嬴婥高兴地欢呼。在异国她乡能遇到熟悉的兽，真是太好了！ 【又见面了。】 克洛托回复，并不激动。 一人一蜘蛛快速交流，之后嬴婥跳下树，接近火堆，惊动了火堆旁正在烤肉的人类。 嬴婥注意到，她们穿着橙色的囚犯服，胸口标着“联邦新月监狱”。 鬼使神差地，嬴婥第一句话是：“你们认识妲克吗？” 对面三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是“又来了”。 “你、你能说仇语吗？”其中一个人用带有浓烈口音的化语问。 对方并没有听懂她说的话，只听懂了妲克的名字。 “当然。”嬴婥切换了仇语，高兴地说。 这时候，她突然无比庆幸自己大学学的是外语。 虽然之前总觉得就业很差，但现在，这不，用上了？ 第63章 “为什么不把我和阿佑投放到一起？” 尽管能沟通,但非母语者还是很容易跟不上母语者的节奏。 比划一番，她们愉快地转用意识沟通。 意识沟通传递的是意识，可以无视语言区别。 否则,人怎么能和动物交流？动物又不说人话。 三人组中负责和嬴婥沟通的，是唯一会说化语的那位中年人。 从她那里,嬴婥得知，三人组是新月监狱出来探查情况的,带着皮骷髅是为了钓变异动物。 她们正在烤的野猪肉，就是和野猪群大战一顿之后留下的一只雄猪。 没阉过,膻得很，但有肉吃就行了。 听说她们和野猪群战斗过，嬴婥不动声色地打量三人一眼。 三人都是黑皮肤，扎着辫子，身材壮硕，手臂上有大片纹身。 会说化语的中年人神情最和煦,脸上有时间留下的纹路； 剩下两个青年都是神情冷淡，除了听到妲克名字时情绪有波动，就没再有变化,也不爱搭理她。 说着和野猪群搏斗的经历,中年人热情地邀请嬴婥一起吃。 【你长这么高却这么瘦,得多吃点肉啊。】 还从没人说过她瘦呢。 嬴婥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对方三人组。 ……比起来，她的确是瘦了点。 第一次见面就吃对方的食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明智。 她骫宛拒绝,把话题转到新月监狱上。 中年人有些可惜，边吃肉边介绍起来。 在病蠹入侵后,新月监狱这个仇国的重刑犯监狱，有一大半囚犯和大部分狱警，都变成了皮骷髅。 幸存的狱警一部分离开跑回家里，少部分和囚犯们关系不错的，把她们放了出来。 一开始乱成一团，有眷恋想回家的囚犯自然跑了，无处可去不想待在监狱的，也出去乱逛，和男狱警有仇的，抓着皮骷髅就打。 不需要武器，囚犯有最简单的暴力技巧，皮骷髅也有最明显的弱点。 暴力会引发混乱。 囚犯之间也不乏有仇的，打在一起，帮派、种族，那些从前被监狱制度压制的矛盾浮到水面，很快就发展成混战。 在血流成河前，以妲克为首的势力和持枪的狱警成功劝阻大家“以和为贵”。 于是监狱半安稳下来。 吃饱喝足，三人组准备回新月基地，中年人邀请嬴婥一起，嬴婥欣然同意。 就算她们不邀请，她也是要跟去的。 新月基地距离她们所在的山脉有六十公里远，她们就算全速前进，也得在森林里过夜。 时差原因，仇国的时间比巫镇晚了十二个小时，现在是10月15日的19点左右。 太阳刚刚落山，天黑了。 三人组收拾好东西，从背包中抽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 中年人提醒嬴婥，晚上气温会降低，最好加件衣服。 她点点头，从背包里抽出一件配套的外套，穿在身上。 嬴婥穿的是巫镇提供的森林战斗服，考虑到气温影响，有多种类型的搭件。 赞美巫镇资助人姜晏翎。 嬴婥掏衣服的时候，两个冷淡青年忍不住多看一眼，实在是衣服质量有明显差别。 虽然都防水防汗、轻便不拖沓，但对方的材质明显高级很多，像实验室里出来的。 穿好衣服，嬴婥说：“走吧。” 她抬起头，发现两个青年已经不见踪影，中年人指了指上方，爬上树，嬴婥跟了上去，只看到两个年轻人奔驰的背影。 总感觉比之前更冷淡了，难道她惹到她们了吗？ 察觉到她分神一瞬，中年人偏过头，神情严肃地对她说：【跟紧了。】 她点点头，跟了上去。 两个青年一人把皮骷髅背在身后，一人背着处理过的猪肉，但动作都敏捷快速，没受到影响，显然在树上跑跳惯了。 发现嬴婥动作熟练稳当，并没有跟不上，前方的三人组加快了速度。 【天黑之后，动物将会出来觅食，小心。】 【好，谢谢提醒。】 嬴婥闷头追着她们，意识勾连上不知道在哪里总之在附近的克洛托：【你怎么样？】 克洛托懒洋洋地回复：【好着呢。】 嬴婥：【你早该和我说我会到仇国来。】 克洛托：【不可泄漏命运。】 嬴婥：【你这神棍蜘蛛……】 一人一蜘蛛随意地聊了会，嬴婥问起正事：【你知道越女士在哪里吗？她安全吗？】 克洛托：【反正比你安全。】 * 嬴妗越的确安全。 不过，可能也太安全了点。 壁炉在几步之外哔啵燃烧，温暖着她，她穿着厚毛衣躺在沙发上，又裹着条厚毛毯。 一个老人坐在沙发前的地上，拿着碗热汤喂她。 嬴妗越麻木地喝汤，时不时露出礼貌的微笑。 她当然也不想被当做小孩一样喂汤，但她根本抵不过对方的力气和热情。 被投放到北方的罗国后，她就冷得直打哆嗦，路过的好心老人护着她进入室内，让她在壁炉旁暖起来。 说老人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她自然不好推拒对方的好意。 喝完汤，她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张口就想问问题，但又不知道怎么说这里的语言。 见她欲言又止，老人爽朗一笑，主动和她意识沟通，说这里是罗国首都。 现在是凌晨两点左右。 大半夜的，本来街上不该有这么多人，但最近不太平，又有那突如其来的广播，所以街上巡逻的人多，老人才碰到嬴妗越。 第80章 嬴妗越环视一圈，发现她位于一个酒馆，有很多人正在喝酒，不过大家都很安静，就算说话也是悄声说，并不吵闹。 老人解释说：【她们都刚上完夜班过来吃饭，楼上是我们住的地方，我孙子在楼上睡觉，所以她们很安静。】 意识沟通的时候，思想是很容易传递给对方的，因此无需嬴妗越问，老人也回答了她的疑惑。 嬴妗越压下心里的部分想法，询问能不能暂住一段时间。 外面天寒地冻，她又人生地不熟，不能随便乱跑。 老人爽快答应，笑着说她可以用人工抵债。 嬴妗越答应了。 五分钟后，她躺在老人酒馆楼上的一间客房里，检查过房间的安全，确认房里没有藏着人，嬴妗越锁上门。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试图进入绿湖社区。 但她的意识没有找到皮骷髅。 她的意识能够发散到的范围，没有任何一个皮骷髅。 嬴妗越睁开眼睛，在房间里踱步思考，随后推开阳台门，来到阳台。 寒风萧瑟，她裹紧毛衣，望着下方街道上的人群，思考着是否能够直接询问皮骷髅的去向。 嬴妗越有读心术，但语言壁垒让她听不懂她们在想什么。 她明明能听懂动物的心声，却听不懂其她国家人类的心声？ 嬴妗越不认为是自己有问题，她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她看着夜空，仿佛质问：“为什么不把我和阿佑投放到一起？” 星星没有回答。 实在冷得不行，嬴妗越回到房间，跺了跺脚，从行李里拿出世界地图，对比罗国首都到巫镇的距离。 六千多公里。 骟你爹！她忍不住骂了一句。 虽然幕后黑手应该没有爹…… 嬴妗越咬了咬牙，冷静下来，阿佑肯定不会有事的——不管是阿佑的武力、智力，还是幕后黑手的目的，她都不会有事。 她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嬴妗越倒在床上，看着具有异域风情的天花板，很快眼皮打架。 气温太冷，她没脱衣服，滚入被子裹住自己，很快就睡着了。 昨晚，嬴妗越等嬴婥回来，一夜没睡，早在壁炉旁和老人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很困了，但她绝不能就那样睡着，等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过了几个小时，阳光顺着没拉窗帘的窗户照进来，把嬴妗越亮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了眼陌生的环境，立刻清醒过来。 爬起来洗漱后，她把背包里的珍贵物品如药剂之类塞到自己的里衣口袋，又裹上毛衣外套，出门下楼去了。 毕竟答应要人力抵债的，就不能起晚。 第一天要摸清情况。 酒馆一楼并没有什么人，似乎时间太早，还没有对外营业。 老人和一个小孩面对面坐着吃饭，旁边还有两个年轻人。 老人看到她下楼，刚要张嘴说话，想起她听不懂罗语，转用意识沟通，告诉她小孩是她的孙子，那两个年轻人是交了房租住在楼上的客人，嬴妗越隔壁两个房间就住着她们。 说着，老人让她来吃早餐。 其她人和她打了招呼，其中一个年轻人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憋了回去，吃完早餐就出门了。 早餐吃的是芝士火腿鸡蛋煎饼，还有燕麦粥。 嬴妗越不大喜欢芝士的味道，但还是吃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可不能浪费食物。 吃完早餐，老人就带着她还有孙子出门，说是要“去登记信息”。 外来者都要去临时政府登记信息，这在广播前就已经决定了。 在广播之后，临时政府更是再三强调，如果遇到突然出现的人，都要带过来登记信息。 看出嬴妗越有些不安，老人安慰道： 【放心，不会伤害你的，临时政府里的都是好孩子，她们只是对广播说的“俊才”好奇，想知道你们的才华在什么地方。】 …… 什么不会伤害我，她们都举着刀呢！ 嬴婥站在树上，警惕地看着下方那群人。 在经过一个夜晚的跋涉后，她们到了新月基地边缘处。 有巡逻队伍在这里把守出入口，和三人组谈话后，巡逻队伍的人把目光投向了她，中年人让她下去，只有让巡逻队做过检查才能进去。 但看着巡逻队伍中有人不怎么友好的眼神，嬴婥认为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要检查什么东西？ 第64章 “感谢你的配合。” 为了防止出现暴|力事件,新月基地的所有武器都受到统一管理。 检查是为了检查武器，这不是针对嬴婥，三人组同样需要上交武器。 听说是上交武器,嬴婥思索片刻，跳下树,张开双手，做出任由她们检查的模样。 【你们这巡逻队心理素质不怎么样。】嬴婥和中年人闲聊。 在她跳下树时,有人紧张得把手搭在腰间的枪上。 【新人嘛。】中年人回复道。 考虑到嬴婥的感受，和她最熟悉的中年人负责搜身。 嬴婥的弓箭、鞭子、匕首都被收了。 她咂咂嘴。 中年人说之后肯定会还的。 嬴婥不语,就算不还她也会抢回来。 最后要检查行李，嬴婥打开背包给她们检查，除了衣服、食物、部分药物，没有危险物品。 她观察着她们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看不出贪惏。 巡逻队放她们进去。 【克洛托,你拿到我留下的东西了吧？】 【嗯。】 在来的路上，嬴婥就觉得会遇到搜身，把行李中珍贵的变异植物、静止绿水等物留在路上,让克洛托拿着。 跨越巡逻队镇守的边界,很快,新月监狱出现在眼前。 两侧塔楼拱卫着大门，高墙朝斜后方蔓延，围出一片宽阔地带。 灰白建筑本该威严而死气沉沉，但墙壁上涂画的彩色壁画,为其增添了活力与生机,塔楼上的彩色旗帜飘动，鲜活如风。 越走越近,塔楼上的持枪守卫将目光投在嬴婥这个陌生人身上。 嬴婥没有理会她们，目光落在壁画上，壁画有的精致专业，栩栩如生，有的像信手涂鸦，有的只是用花体字嘲讽谩骂着已然土崩瓦解的仇国政府、早死一步的复仇对象…… 她确信，她会喜欢这里。 来到大门前，经过检查，嬴婥被允许进入。 跨越大门，首先看到的是阳光下生机盎然的院子。 广阔的平地上，左侧的人们弯腰在绿油油的菜地中收割已成熟的菜、种上新的种子、浇上绿水，还有人在大棚里喂鸡鸭，静谧而日常； 右侧是操场和放风区，有人在跑道上奔跑，有人在器械区训练，有人在对打……这里洋溢着活力与汗水。 正对面道路尽头，是五层的灰白建筑，一楼架空，能看到后方还有两栋相似的建筑。 应当是原来的监狱囚室。 五层建筑两侧各有一个方形建筑，穿着囚犯制服的人来来往往，身上带着饭菜香。 那是食堂。 【早餐时间，来吃早餐吧？】 三人组走向右侧食堂，中年人招呼着嬴婥。 嬴婥跟了上去。 进入食堂，人声鼎沸。 各个年龄层、不同肤色的人们坐在食堂里吃饭、聊天，窗口前排着短队。 中年人让嬴婥排自己前面，在轮到她的时候，拿出个牌子，说了句什么。 似乎是说记在她的份额上。 窗口后的年轻人点点头，给嬴婥打了三荤一素，让她自己去旁边拿汤，之后也给三人组打了同样的菜。 嬴婥猜测这是战斗人员特供菜式。 找了空位坐下，她迫不及待地开吃。 红烧肉闻起来香气四溢，让她这个接近二十四小时没吃过热菜的人胃口大开。 一口下去，她表情扭曲。 太膻了！这父猪绝对没骟。 闭眼将其吞下去，她猛喝一口汤压下嘴里的味道，把叉子对准旁边的煎鸡排，这味道就正常多了。 三荤一素分别是红烧肉、煎鸡排、咖喱土豆鸡肉和蔬菜沙拉。 东西结合，这里应该有东方厨师。 三人组吃饭不快，嬴婥于是也不急了，吃到一半，就分神去关注周围的人。 这一关注，她发现大部分桌子上的人都是同肤色，只有部分桌子坐着不同肤色的人。 嬴婥这桌还挺特殊的，周围几桌都是黑皮肤的人，显得她格格不入。 刚进来就被划分派别了啊。 她与附近的人对视，露出灿烂的笑容。 习惯了看别人被发现后“被瞪然后打一架”或者“窝囊地假装没发现”的反应，遇到这样的，周围的人都觉得有病似的，打量的目光瞬间收了回去。 嬴婥不在意地吃完饭，问中年人等会儿她能不能有个地方睡觉。 第81章 她守着动物袭击一整晚没睡觉，到了仇国后更是一路奔波，挺累的，需要睡一觉回血。 另外，她也想进绿湖社区去给越女士阿娠她们留信息。 【等会儿会有懂化语的人过来和你了解一些事情，她会安排的。】 话音刚落，中年人的目光落到刚刚走入食堂的人身上。 【她来了。】 嬴婥循着中年人的目光看去。 那人看起来三四十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寸头长长后的刺猬头七扭八歪，配合她颓丧的气质让人感觉她忙碌得几天没洗头。 她穿着长袖长裤，一米七出头，中等身材，动作间看得出没怎么经过锻炼。 食堂的人都在若有似无地打量她，有单纯的好奇、纯粹的恶意、冷淡的、热情的，也有人只是专注地低头吃饭。 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啊。嬴婥心想。 “亚莱西亚，你来了，就是她。” 嬴婥听懂了这句，她跳起来，朝亚莱西亚伸出手：“你好，我是嬴婥，女嬴，女卓婥。” 亚莱西亚没握她的手，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想握，有气无力地说：“和我来吧。”转身领着她朝外走。 嬴婥背上自己的东西，把餐盘放到回收处，跟了上去。 亚莱西亚的化语很流利。 从她的面孔看得出来，她祖上应该是化国人。 “说说你的情况吧。”出了食堂，亚莱西亚说。 嬴婥说她本来在化国中南部，在天上的声音出现后，忽然就出现在这里，没提其她事情。 亚莱西亚打了个哈欠，眼神迷蒙：“行，知道了。你要休息是吧，我安排你到b区接近阿德利亚房间的位置，刚好那里有空位。” 阿德利亚就是和嬴婥相处了一个晚上的中年人。 嬴婥问：“有几个区呢？” 亚莱西亚：“三个，abc，我住a区，阿德利亚她们住b区，还有一些人住c区。” 嬴婥问：“按什么划分？” 亚莱西亚：“按我们的规则来划分。” 嬴婥：“我能住a区吗？” 亚莱西亚：“不能。” 嬴婥：“你们这里有多少人？” 亚莱西亚：“机密。” 嬴婥：“你的眼镜有度数吗？病蠹应该修正了近视。” 亚莱西亚：“没有。” 嬴婥：“你是技术人员吗？” 亚莱西亚：“嗯。” 嬴婥：“黑客吗？” 亚莱西亚下意识要嗯一声，又止住了，她看了眼这个看起来很好糊弄的年轻人。 诡异得难缠，面对冷淡既不知情识趣地沉默，也不直截了当地提出根本疑惑，只是这戳一下那戳一下。 “你不是想去休息吗？少说点话吧。”说着，亚莱西亚再度打了个哈欠，“我也要去休息，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说吧。” 嬴婥眨眨眼，这和阿德利亚说的“会有人过来和你了解一些事情”完全不一样，什么了解事情，根本就懒得理她。 不过，亚莱西亚怎么知道她想休息？阿德利亚只说了“你来了，就是她”那一句话而已。 心灵沟通？意识沟通？ 两人来到三栋主建筑最靠后的那栋，建筑侧面有大大的、红色的b。 b区。 出了食堂，一路从侧面小道走过来，嬴婥发现，第一栋是c区，中间第二栋是a区，最后第三栋是b区。 真是反人性的设计。 从楼梯上楼，这里有无数房间，或者说牢房。 带着嬴婥走到五层，亚莱西亚递给她一把贴了507标签的钥匙： “你就住这里，没有舍友，只有这一把钥匙，你要是想要隐私，就拿被单挂在门口。床上用品都是我让人刚送过来的新的。有问题找b区区长，或者找阿德利亚也行，她住你隔壁506。” 嬴婥接过钥匙，亚莱西亚就打着哈欠走了。 走廊上空无一人，其她人应当都在食堂吃饭或者干活。 听着亚莱西亚的脚步声远去，嬴婥在走廊溜达，看着邻居们的房间。 铁栏杆做成的门，能清晰地看到房间里的样子，格局都差不多，上下床、不锈钢马桶、小木桌，墙壁上有个手掌大的小窗户，阳光斜斜照进来。 不过，有人挂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壁纸，有人在墙上画画，看起来就没那么无聊了。 唉，离开了民宿才知道民宿有多好。 嬴婥摇摇头，回到分配给她的507，进了房间，手从栏杆空隙伸出来从外面锁上。 她把行李放在上铺，坐在下铺，感觉放松下来。 这时，她听到亚莱西亚的脚步声停在某个地方，随后是敲门、敲铁栏杆声。 “人送到507去了。”亚莱西亚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我回去睡觉了。” “辛苦了，去睡觉吧。”回复的人声音雌厚稳重，“我会接手的。” 说的是化语。 不认识的声音，嬴婥倒在下铺床上。 闻了闻，床上用品有太阳的味道，干净的。 嬴婥头对着门，闭上眼睛。 来不及进入绿湖社区，她转瞬进入安眠。 * 睁开眼睛，一双温和的蓝眼睛映入嬴妗越的眼帘。 她顿时回想起之前和对方打交道的场景。 【你会读心，是吗？】 对方的问题让嬴妗越心脏一突。 【不用紧张，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们这里有读心者，这是她告诉我的。】 金棕发中年人穿着白大褂，一双蓝眼透出温和与鼓励，【你想通过皮骷髅留信息给你女儿，是吗？我们会安排人带一个皮骷髅过来的。】 想到不久前和这位临时政府的科研人员打交道的场景，嬴妗越就觉得心累。 在陌生人眼里想法无所遁形的赤裸感受，让她仿佛回到小时候被同桌戳穿她明明有弟弟却假装自己是独生子的经历。 这种感受，不想再来一次了。 见嬴妗越苏醒，蓝眼睛中年人微笑着后退，坐在旁边另一张沙发上：【我只是觉得你呼吸太浅，所以靠近听一下。你找到你女儿了吗？】 嬴妗越摇了摇头：【我给她留了信息。】 蓝眼睛中年人了然地点头，邀请她：【我们的一项研究成果有了重大突破，要来看看吗？】 她答应了。 嬴妗越现在所处的空间是个宽阔的挑高地下室，四四方方，呈“口”型。 “口”的左侧摆放着很多桌子，桌上堆满纸质资料，人们来来往往忙碌。 她坐在“口”右下角的沙发上，前方不远处是关在牢笼里的皮骷髅。 为了让嬴妗越和女儿恢复沟通，临时政府运过来了一个皮骷髅。至于她们为什么把皮骷髅都放在其她地方，这种机密当然是不会告诉嬴妗越的。 两人离开沙发区，绕过皮骷髅，从位于“口”型右上角的楼梯上了二楼，沿着走廊望去，是一列由特殊玻璃隔开的房间。 蓝眼睛中年人带着嬴妗越进入其中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没有人，但走到房间里侧，会透过玻璃看到下方存在另一个空间。 这里是“观众席”。 【最近经常有动物袭击我们的菜地、养殖场，它们太强了，所以，我们在研究如何通过绿水进一步改造人体。这项研究已经大获成功。】 嬴妗越看着下方空间中的两人，嘴角微抽。 其中一个单手举起一辆小汽车，高兴地蹦蹦跳跳。 另一个正在徒手撕玻璃，玻璃像纸一样被撕开。 果然专业国家力量就是蒂…… ——即使是临时政府。 这得做了多少人体实验啊？ 【你放心，所有实验都是自愿进行的，我们所有人都有参与。】蓝眼睛中年人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数个针孔。 嬴妗越想起对方有比自己厉害的读心者，她们还能进行心灵沟通，于是压抑住了自己的其她想法。 蓝眼睛中年人没有在意她的沉默，说：【你的心声表明你们那边也有人在研究绿水对人体的改造作用，可以和我说说具体细节吗？】 嬴妗越：【你们都成功了还需要我这边的细节吗？】 蓝眼睛中年人：【我们想，广播把你送到这里来，总是有原因的。】 “杰出俊才”这个词，总不是随便说的。 嬴妗越无奈，她也很想知道广播为什么把她送到这里来。 这里的研究这么超前，比她们强多了。 ——没有说姞妍不好的意思，只是研究环境肯定有差别。 嬴妗越把自己记得的都说了。 姞妍并没有和她详细说过绿水的研究进程，只说除了改造身体，对人类还有另一方面的帮助。 【可以告诉我们这位姞妍女士的研究方向吗？】 嬴妗越顿了顿，想要停止，但思绪转瞬即逝，她难以压抑。 【单/双雌生育，好的，感谢你的配合。】 第82章 蓝眼睛中年人微笑着：【请你放心，我们并不会对你们的孩子做什么。】 她想要压下这一部分信息并不是因为姞妍的研究敏感，而是因为想到孩子们。 嬴妗越脸色冷了下来。 【我送你回去，之后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们，如果你想回化国，我们也可以帮忙。】 蓝眼睛中年人假装没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彬彬有礼地带她出去。 走出“口”字形地下室，蒙着眼睛走了一会儿，等摘下眼罩，嬴妗越已经看到了临时政府大厅。 酒馆老人的孙子坐在大厅侧面的等候椅上，吃着花生巧克力，等她。 【如果研究有结果的话，请你派人和我说一下。】 走了这么久，嬴妗越的火也消了，又戴上了成年人的假面，礼貌地说。 蓝眼睛中年人依然是微笑着：【当然，当然。】 嬴妗越和她道别，走向酒馆老人的孙子。 小孩看到嬴妗越走来，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跑出门去。 语言不通，小孩又不想和陌生人意识沟通，她拉着嬴妗越回到酒馆，就得意洋洋地朝在准备食物的老人邀功。 老人给了她一块蛋糕，她高兴地捧着蛋糕出门去找小伙伴。 【你没事吧？】老人对嬴妗越说，【饿了吧，吃点？】 【还说她们都是好人。】嬴妗越走过去，接过一碗罗宋汤，【“不会对你怎么样”，你都特意留下孙子等我了，生怕我出不来。】 老人呵呵一笑，没接话：【怎么样，好喝吧？】 嬴妗越喝了口，点点头。 她捧着罗宋汤坐到壁炉前，在去过临时政府后，政府的人会承担她的“住宿费”，所以她不用人工抵债了。 老人送她去临时政府，一方面是遵守规则，一方面也是出于隐忧，只有她这个“外乡人”经过考验，确认无害，老人才敢留下她。 不过，老人也是担心她的，所以留下孙子在那里等她。 人真是复杂。 这时，嬴妗越发现自己的读心术恢复正常，可以听懂这里的人的想法，顿时了然，之前是临时政府的读心者干扰了她的读心。 她喝完罗宋汤，把碗放在厨房桌上。 【我出去走走。】 嬴妗越推开酒馆的门，走入寒风中。 她们送她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阿佑为什么还没进入绿湖社区？她看到了其她人留下的信息，唯独没看见阿佑的。 冥冥之中，嬴妗越确定嬴婥无事，但她仍然担心她的处境。 第65章 “你们王室好混乱的关系。” 嬴婥醒过来的时候,小窗外的蓝天白云已经变成了夕阳的橙红色。 她有点恍惚地坐起来，看了看铁栏杆外，又看了看地上的灰尘。 确认没人在外面看她,也没人进来过，嬴婥重新躺下,闭上眼睛，进入绿湖社区。 原本她应当睡前进去的,但一闭上眼睛她就睡着了，完全没顾上。 进入绿湖社区,嬴婥先找嬴妗越，对方不在，找其她人，也不在。 这也在意料之中了。 嬴婥让白云送她到绿湖边，往绿湖下方瞧。 湖底沉着四只小船。 嬴婥跳下去捞起纸船，将其打开,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我和姥姥在应国，没事。——姜世娠】 【我和文姝在阳北市我的实验室，一切安好。——姞妍】 【我和姁在绯国,除了最开始遇到狮子,我们很好,这里快到夏天了。——姚姹】 【我在罗国，天气冷，但人没事。——嬴妗越】 大家都平安无事，嬴婥松了口气。 尽管知道大家不太可能出事,但心里总有块石头没法落地。 所有人都留了信息,只差自己的了。 嬴婥具现出纸笔，在纸上写字。 【我和克洛托在仇国,新月监狱，我们很好，这里的食堂肉量充足。】 顿了顿，她笑着加上：【我可能会见到妲克，有没有人想要签名？】 最后落款自己的名字。 嬴婥把纸折成纸船丢入绿湖，只要沉底，就代表能够保存下来。 这是意识沟通普及后，雨歇市其她人在绿湖社区玩的时候发现的。 你能看到你想看到的纸船，只要对方留下纸船时允许观看的范围包括你。 留下信息，嬴婥想了想，问白云巫疏狂在不在。 不在。 姜其灵呢？ 也不在。 大家都很忙啊。 感叹着，嬴婥离开绿湖社区。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嬴婥立刻准备去吃饭，她都闻到香气了！ 把手从栏杆空隙伸出去开锁，她把钥匙放入口袋，走出门去。 隔壁506刚好也走出一个熟人。 黑皮肤中年人阿德利亚看到嬴婥，和她打招呼：“你醒了？你睡得比我熟多了，下午有人打架你都没醒。” 说完，阿德利亚才想起她的仇语不是特别好。 嬴婥却高兴地发现自己睡过一觉之后，脑子转得快多了，很容易就听懂了，用仇语回道：“有人打架？为什么？” 见她一副想练口语的样子，阿德利亚当然也没意见，语速缓慢而清晰地说： “晒在楼顶的衣服被风吹下楼，路过的人不小心踩到，下来捡衣服的人，发现踩衣服的人和自己有仇，认为路过的人是故意的，就打起来了。” 嬴婥点点头，没太关注打架的人，更关注：“衣服在哪里洗？” 阿德利亚：“楼顶有洗衣房，要自己洗，洗完放在楼顶晒。” 嬴婥点点头表示明白，话题一转，问：“你们这里是按什么划分abc区的？” 阿德利亚顿了顿，说：“亚莱西亚没告诉你？” 嬴婥说：“她太困了，说等我休息好她会告诉我。” 阿德利亚：“那你就等她来说吧。” 看来这里有很多隐性边界。嬴婥眨了眨眼，说：“好。” 两人下到一楼，走向食堂，路上，遇到和阿德利亚同组的两个青年人，她们吃完饭并肩回房。 两人和阿德利亚打了招呼，但没理嬴婥，没看到她似的。 真冷淡。嬴婥直截了当地问：“她们好像不喜欢我？” 阿德利亚很惊讶她会直接问，愣了一下，随后坦然地说：“她们觉得你的衣服材质很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是一路人。” 嬴婥哦了声，说：“这衣服不是我的，来这里前，我是一个被森林包围的小镇的战斗人员。有家公司资助了我们镇，所以我才能穿这么好的衣服。” 阿德利亚：“不用和我解释，我不在乎这些。” 嬴婥笑着说：“你帮我和她们解释解释。” 阿德利亚答应了。 接近食堂门口，白天满是忙碌人们的平地上如今空空荡荡，不远处通往外界的大铁门已经关闭，黄昏给高墙铁门打下光影，蒙上一层油画般的质感。 还挺好看。 “嬴婥，等等。”正要进入食堂，背后传来声音。 熟悉的化语，听过一次的雌厚声音。 “妲克找你，我先进去吃饭了。”阿德利亚匆匆走了。 为什么跑那么快，难道妲克会吃人吗？ 嬴婥回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穿着黑长袖黑长裤的中年人正在走来，行动之间，能看出军旅生涯在她身上留下的稳重与利落。 寸头，一米七八左右，身材精壮。 那双深邃的眼睛正认真地看着嬴婥。 “你好！” 不等对方走到眼前，嬴婥主动结束这场对视，兴高采烈地跑过去。 “是妲克吧？我见过你的照片，嘿嘿，你枪杀男总统后，你的入伍照传得到处都是。” “你好，我是妲克。”妲克回应道，她已经习惯了所有人见到她都会提到枪击案，没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她直入正题，“我想和你聊聊你的动物朋友。” “那边吃边聊，可以吧？”嬴婥朝食堂一摆手，“除非，你不想让别人听到我们的聊天内容。” 妲克顿了顿，说：“你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 两人走入食堂的瞬间，整个食堂的目光都避开了这里。 如果说亚莱西亚在的地方目光如同聚光灯汇集，那么妲克在的地方，人们避之不及。 嬴婥环视着没有一人和她对视的食堂，忍不住笑了：“你是暴君吗？大家为什么都不敢看你。” 妲克平淡地说：“可能因为我维系和平的手段有点暴|力。” 嬴婥对她的手段很好奇，但见妲克一脸认真，于是也收敛笑容，转入正题：“我的动物朋友怎么了？” 妲克说：“它是蜘蛛，对吧？我们的人在某个敏感地点看到了它。 “我们想请你帮忙联系它，告诉我们一些信息。” 嬴婥脑子一转，说：“和变异动物有关？什么信息？” 第83章 想要克洛托提供信息，说明她们不了解那个“敏感地点”、进不去，那就只可能是变异动物的巢穴之类的。 妲克没有惊讶她能猜出这件事，说：“想要它所在地点的变异动物数量、种类和能力。” 嬴婥说：“我可以试试，不过它不一定会说。” 克洛托会不会“出卖同胞”，她不好说。 它会不会说，不取决于嬴婥和它的情谊，取决于它看到的命运。 她对蜘蛛的神神叨叨有深刻了解。 妲克没有让她一定要拿到信息，说：“麻烦你了。” 嬴婥嗯了声。 前面闷头排队的人打了菜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嬴婥其实很好奇，她们这么怕，为什么不直接让自己先排。 可能有规则约束。 打饭窗口的人头也不抬，看着面前的饭菜，唰唰唰地，勺子舞出残影，给嬴婥打好三荤一素。 不是，你们这也太夸张了。 嬴婥接过餐盘，内心嘀咕，她还以为妲克会是个民主类型的领袖。 “我的身份证明。”妲克用仇语说，拿出一个牌子给打饭人员看了看，打饭人员胡乱点头，给她打好饭菜。 端着盘子离开窗口，看到嬴婥的狐疑又暗带谴责的眼神，妲克莫名觉得放松，现在都很少有人敢这样看她了。 她无奈地说：“别误会，真不是我想这样。” 既然妲克这么说，那先相信一下好了。嬴婥好奇地说：“你做了什么？” 两人在一张无人餐桌旁坐下，妲克说：“狱警刚放我们出来的时候，大家情绪上头，打群架的、抢狱警的枪的，我不得不把她们都打了一顿。” 那也不至于…… “加上我之前杀过一些想杀我的男囚犯，她们可能担心也被我杀了。”妲克剥着烤土豆，说。 ……那确实挺有震慑力的哈。 懒得剥土豆皮了，妲克直接连皮吃下，说：“这里的人习惯用暴|力说话，我只能用暴|力维系和平。” 嬴婥笑着说：“我懂，我懂。” 新月监狱是仇国的重刑犯监狱，来这里的人大多数要么犯了谋杀罪、要么隶属黑|帮、要么得罪权贵，这些人习惯靠暴|力说话，很难快速回到正常生活。 ——她对这里的了解，多亏那些追男总统枪击案热点的博主。 男总统枪击案一出，妲克宣言一爆，网上顿时铺天盖地都是妲克的信息。 妲克从小到大在哪上学、几岁入伍、参加过的活动、家庭背景…… 热闹得和连续剧似的。 妲克判决下来后，她进入的重刑犯监狱当然也被研究过了，和妲克做狱友的有名有姓的囚犯还被拉了一张名单。还有人赌妲克进去几天会被“意外暴毙”。 吃完饭，两人走出食堂，嬴婥主动邀请妲克：“我们去操场走走？” 妲克看她一眼，说：“我不想打扰其她人的休闲时光。” 也是，操场上在散步跑步的人看到妲克又要避让三舍了。 “那我们去森林里走走怎么样？”嬴婥笑眯眯地说，“刚好可以让我和蜘蛛沟通。” 妲克同意了。 出基地不走大门，守卫打开大门旁墙壁上的一扇小门，进入小门，就能经过武器室然后出去。 嬴婥的武器被单独放在角落一个箱子里，箱子上标明【不可擅动】。 当然，是仇语版的。 见妲克随手在武器堆里拿了一把长刀，又在腰间别了一支枪，嬴婥问：“我能拿枪吗？” 旁边管理武器室的人皱了皱眉，但妲克说：“拿吧。” 管理者也只能不说话了。 嬴婥高高兴兴地拿了一把枪。 两人出门去，嬴婥脚步轻快，看着身边的妲克，止不住地笑。 妲克：“干什么一直看着我笑？” 嬴婥歪歪头，笑嘻嘻地说：“因为和你在一起啊，如果不是病蠹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你站在一起。 “你只是屏幕里的一个影像、一个符号，而不是站在我面前的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 妲克一笑：“什么前辈，我只是一个冲动的暴徒罢了。” 嬴婥转正头，看着昏暗天色下幽深的森林，一棵格外高大的树木鹤立鸡群。 她笑吟吟地说：“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全蓝星最有名的暴徒有多厉害吧。” 嬴婥拔腿朝森林跑去，笑声在风里传荡： “看谁先到最高的那棵树！” “这孩子也太自来熟。” 妲克感叹一句，追了上去。 …… “你别太自来熟了好不好？” 姜世娠无奈地拉开姥姥，“别凑近别人看啊！” 姥姥姜英振振有词：“我老花眼，那字小，我凑近一点看怎么了？别人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先拉我，真是的，到底谁和谁是一家人？” “什么老花眼，病蠹都治好了。”姜世娠歉意地朝那拿着科研杂志的青年点头，拉着姜英到旁边无人角落，“还不知道这里的人想怎么样，没准有卧底观察着我们，你这样东看西看的……” 姜英噗嗤笑出声，哈哈大笑：“还卧底？你电影看多了吧。” 周围的目光汇聚而来。 姜世娠恼怒地捂住姥姥的嘴，低声说：“别不信！我们这些突然出现的人，肯定是被重点关注的。” 此时，姜世娠和姥姥姜英正处在一栋庄严恢弘的教堂里。 阳光从彩色玻璃窗照进来，照亮或坐或站的十来个人。 在被投放到应国后，姜世娠和姥姥就被政府管理人员给带走了。 应国男国王成为皮骷髅后，王后大义灭亲，少年储君紧急上位，担起管理国家的职责。 内阁和议会空了一大半。 少年国王任命执政党存活者里最有名望的为首相，首相着手建立新政府，很快就重新开始议事。 由于少年国王在应国风评不错，新政府行动迅速，卫兵以最快速度出马清理皮骷髅，维持秩序，发放救济粮。 目前局势还算稳定。 因此，政府下发的政策也都能被迅速执行。 其中就包括在全球广播后紧急出台的《外来者安置政策》。 姜世娠被投放到应国首都，自然是直面安置政策了。 姜世娠和姥姥被卫队带到这个教堂。 教堂内部没有守卫，有吃有喝有被褥有厕所，但出去会被门口的卫队员拦住。 确认这里没有什么危险，姜世娠就进入绿湖社区留了信息。 不过不太巧，没遇到任何一个同伴。 如今，距离她们进来已经过了一晚。 窗外由黑转白，教堂内的人由少转多，但仍然没人来看她们。 姜英闲不住，就到处溜达，见新进来的青年拿着本科研杂志看，就凑过去看。 姜世娠觉得应国政府不可能就这样把她们丢在这里，没准在暗中观察，没准安插了卧底在室内，所以紧张兮兮地拉走姜英。 姜世娠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实在是忐忑不安。 还好有姥姥也在。 “行啦行啦，别担心啦。”姥姥姜英拍了拍姜世娠的肩膀，说，“等会儿我们就能出去了。” 姜世娠看向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姥姥：“你怎么知道？”压低声音，“你的能力？” 姜英没好气地看了眼傻乎乎的孙子，走向看杂志的青年，不耐烦地驱逐：“行啦行啦，别看了，走吧，带我们去找你背后的领导。” 青年合上科研杂志，露出微笑，做出个“请”的手势：“姜博士，这边请。” 姜英回头看了眼呆住的孙子，说：“跟上啊。” 姜世娠忙不迭跟上。 她看了眼教堂内其她人，她们都站起来。 原来整个教堂里除了她和姥姥都是卧底。 自己真聪明，姜世娠很满意自己的猜测成真，又有些疑惑，目前青壮年人力很重要，为什么要拨出这么多人来陪她们演戏？ 她们、不、姥姥有什么特殊的？ “姥姥，你怎么知道她是……的？”姜世娠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憋了半天，干脆跳过。 “她手上拿的科研杂志是你妈初次发表刊物的那期，你没注意到？”看姜世娠愣愣的，姜英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没遗传到阿妍的冷静。 “原来如此，呵呵，难怪我觉得眼熟呢。”姜世娠傻乐。 姜英无奈地看她一眼，说：“等会儿你可不要惊叫出声啊。” 姜世娠疑惑：“为什么会惊叫出声？” 姜英不语，只等着看戏。 青年带着两人穿过教堂内部漆黑昏暗的通道，下阶梯、上阶梯，出门到亮一些的通道，七拐八拐，最后到了一间房门前。 “我就不进去了。”青年礼貌地说。 姜英推开门，姜世娠跟着走进房间。 第84章 看到房间里一坐一站的两个人，姜世娠倒吸一口凉气。 姜英最爱看孙子的各种反应了，听到那声深呼吸，嘴角忍不住上扬些许。 “英姨。”站着的中年人笑着走过来，张开怀抱。 姜英跟对方热情地拥抱一下，又对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笑：“维多利亚长这么大了啊。” 穿着军礼服的少年礼貌地冲姜英微笑，目光落在呆滞的姜世娠身上，用流利的化语说：“这位就是世娠姐姐吧？” 她起身走过来，握住姜世娠的手，诚挚地说：“姐姐，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维多利亚。” 姜世娠恍恍惚惚地说：“啊，nicetomeetyou……不对，很高兴认识你。” 看着从前只在新闻里见过的少年储君、如今是少年国王，姜世娠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她的眼睛直往姥姥那里瞟：姥姥！你怎么认识应国王室，还和她们相谈甚欢？！ 她倒不是觉得王室怎么样，但家里居然瞒着她这种大事？她感觉自己很不被信任！ 姜英和王后笑着拉家常，丝毫没理会孙子的眼神。 维多利亚拉着魂飞天外的姜世娠到旁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说： “我本来想着在教堂的时间，姜姥姥会告诉你我们两家的渊源，既然她没说，我来说吧。” 十三年前，应国王后陪同男国王参观国内最出名的大学，在独自散步的间隙，她遇到一位生物学博士。 对方告诉她，在东方，有位学者做出了厉害的研究。 正为后代所困扰的王后将目光投向东方，将信将疑。 博士是姜英从前在应国留学时的好友兼搭档，她帮助王后与姜英连线。 不久后，姜英来应国旅游。 ……后来，王室储君呱呱坠地。 维多利亚说话很简洁，姜世娠理解着她的话，瞪大了眼睛：“啊？我妈研究出了双雌生育？” 她看着少年含笑的绿眼睛，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着，不知道在摸什么：“啊？我也是？” “啊……难怪我小时候生病妈妈都把我带去她的实验室打针，而不是医院。” 姜世娠放下手，恍然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猛地跳起来想要怒吼，但看到这里富丽堂皇的装设，看到旁边在聊天的两个中老年人，又憋屈地咽下。 火气上脸，姜世娠再也待不下去，她咚咚咚地走向门口，用力拉开门，门撞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哟，火气这么大？” 带路过来的青年靠在走廊的墙上，她换了身红色军服，腰间挂着剑，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古老金币。 如果之前看到的是这样的她，姜世娠肯定会确信她是卧底。 “姐姐。”维多利亚跟着姜世娠出来，对青年说，“你带世娠姐姐去走走吧？我还有事和姜姥姥说。” 青年抛起手中的金币接住，笑着说：“遵命，陛下。” “走吧，世娠妹妹。”青年冲姜世娠笑，“我带你去花园走走。” 姜世娠生气，谁也不想理，更觉得一直笑的青年笑容碍眼，没有好脸色，哼了一声，径直朝前走。 青年回头朝维多利亚眨了眨眼，表示“放心”，就跟了上去：“等等我呀。” “你也是知情人，你是谁？”姜世娠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不太好，像是质问。 青年不太在意地说：“初次见面，我是伊丽莎白，首相的女儿，国王陛下同母又异母的姐姐。” 看着姜世娠转动思考的眼睛，青年笑着解释：“意思就是双雌生育的另一半基因来源我母亲的卵细胞。我母亲是温莎公主，先男王的同胞姐妹，国王陛下的姑姑。” 姜世娠：…… 你们王室好混乱的关系。 第66章 “有没有人啊！我来参观！” 嬴婥率先到达那棵最高的树,她摸着树皮，洋洋得意地冲晚来一步的妲克说：“我赢了。” 妲克不太在意：“你赢了。” “赢家应该有特权。”嬴婥顺势提出要求，“我想知道你们基地的具体情况,你们是怎么划分abc区的？” 妲克动了动眉头，说：“具体情况,说起来有点麻烦。至于abc区，有的人聚在一起只是对视都会打架,就让她们分别住在bc区，我们住在中间的a区,刚好隔开她们，避免有人搞深夜暗杀。” 嬴婥咋舌：“也太夸张了，都末日了，什么仇恨这么放不下？” 妲克沉默一秒：“你杀了我老公、我杀了你想杀的人，之类的。” 嬴婥：“……” 她无法共情，她转移话题。 “你们这里局势有点紧张,是有人不服你们的领导？” “靠暴|力维系的领导，自然会被更多的暴|力推翻。”妲克说，“只是她们不敢正面对上我,就想着清除我的助手把我架空。” 嬴婥说：“亚莱西亚武力一般,所以是她们的首选。” 妲克点头。 嬴婥话题一转,问：“你们这里有网络吗？” 妲克说：“你怎么猜到的？” 嬴婥往树上爬，边爬边说：“在男总统枪击案后，很多人都在扒你和你的团队，你的信息在枪击案后瞬间传遍全网,声势浩大,同时又有部分信息守得很严密，大家都猜你的队伍里有黑客。 “亚莱西亚,很符合黑客侧写。” 她扭头往下看，笑着说：“黑客肯定擅长修电脑。” 虽然所有电子产品都在病蠹入侵后被莫名损坏，但嬴婥她们都认为一定是可以修好的。 ——只是她们一直没碰到有这技术的人。 妲克笑了笑，说：“她会很生气地告诉你，黑客不是修电脑的。” 嬴婥爬到树枝上坐着，双腿在空中晃悠：“电脑，可以借我用吗？” 妲克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不行。” “小气。” 嬴婥决定找个时间去偷用。 “我现在和蜘蛛沟通。”嬴婥找寻着克洛托的意识光团，很快连接上了。 【克洛托，晚上好~】 不等她询问，克洛托已经告诉了她答案：【不提供她们的信息。】 但又一转，说：【但可以告诉你大姐准备明晚袭击。】 【哦好。我的植物们没被吃掉吧？】嬴婥问起她交给克洛托的变异植物，【我还要拿来种地呢。】 【好好的。】克洛托说。 嬴婥挂了意识沟通，侧头看着已经爬上树到她身侧的妲克，说：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妲克说：“坏消息。” 嬴婥说：“它不告诉我你想知道的信息。” 妲克说：“好消息呢？” 嬴婥脸上笑吟吟地，用意识沟通告诉妲克：【它告诉我，大姐准备明晚袭击，我不知道大姐是谁，但你应该知道。】 说着，她在心里感叹，动物们真喜欢夜袭啊。 得到这个消息，妲克神情凝重地跳下树，显然准备提前回去了。 嬴婥跟上她，问：“你们和变异动物有过节？” 她言简意赅地说：“有人打猎的时候杀了一只雌鹿，它妈妈很生气。” 嬴婥能想象到这件事有多复杂，毕竟新月基地会去打猎的人，不像是会给动物道歉的样子，两方很难善罢甘休了。 踩着落叶回基地，嬴婥倒是保持平常心。 反正她只是路过，大不了就跑。 这就是一个人的好处。 嬴婥抬头望着茂密枝叶中出现的夜空，星星闪烁着，像是一双双眼睛。 不知道其她人那边是什么时间了？ 与此同时，太阳照醒了睡在窗边的文姝。 文姝坐起来，发现隔壁的折叠床空荡荡的，她起身去看外头实验室，果然看到姞妍又在那里盯显微镜。 “你是不是没睡觉？”文姝打着哈欠走过去，隔着玻璃墙说，“小心我告诉姜世娠。” 姞妍不太在意地说：“告诉她她也不能跑到我面前哭。” 文姝摇摇头，和姞妍在一起才待一天，她已经深刻领会到对方如何一心向研究，但她管不了她，也懒得管。 去洗手间洗漱完，文姝从“卧室”拿了装备带上：“我搞早餐去了。” 姞妍随意地嗯了声。 文姝下楼去了。 她们昨天被投放到阳北市后，就一路来到姞妍实验室所在的大楼。 为了空出位置做研究，这里的科学家早就清理了皮骷髅，恢复了备用电源。 她们一来，直接坐享其成。 科学家们都认识姞妍，不介意两人加入，不过吃住自理。 打着哈欠，文姝从三楼的连接走廊来到旁边的附属建筑。 这里原本是供给科学家的宿舍，目前有部分科学家家属居住，还有一些外来居民，不过文姝不是来找人的。 她只是来这边借电做早餐。 ——科学家们严令禁止在实验楼里做饭，想做饭只能到旁边宿舍来。 第85章 从正在组队出门去锻炼的家属大姐大妈们旁边走过，文姝来到一间敞着门的宿舍。 这里就是专门做饭的公共厨房。 有各种锅具、碗碟、筷刀叉…… 让锅烧着水，文姝拿出自己的“装备”。 两包压缩饼干、两包泡面。 把压缩饼干碾碎洒入锅里。 等水烧开，把泡面面饼丢进去煮软，洒入调料搅匀。 完成！ 端着锅回到实验室，文姝让姞妍来吃早餐。 是的，虽然不可以在实验楼做饭，但吃饭勉强可以。 ——因为科学家们也不想多走几步去吃饭。 压缩饼干加泡面，好吃不到哪里去，但也难吃不到哪里去。 吃完面，姞妍回去做研究，文姝洗了锅送回宿舍厨房，收拾好武器装备，出门去了。 正是因为要出门去逛阳北市，她才会煮面，吃顿热的。 不然吃压缩饼干得了。 文姝是很懒得做饭的那种人。 但姞妍比她更懒。 考虑到姞妍做研究饿死可能会让姜世娠变得很吵，文姝才主动肩负这一职责。 不过想要她做得多么营养丰富、色香味俱全是不可能的。 能煮泡面已经很勤奋了。 走出实验楼，文姝抬头接受阳光的洗礼两秒，然后掏出昨天从实验楼管理人那里拿到的一份阳北市地图，低头看了起来。 阳北市作为首都，占地面积广阔，景点繁多。 距离实验楼最近的，是…… 古代皇宫。 现在应该不用门票了。 去看看。 文姝兴致勃勃。 她脚步轻盈地走在树木遮蔽的道路上，完全把自己的主线任务看做观光。 她又没事做，难道要天天守着姞妍做研究吗？ 多无聊，也没必要。 从前，文姝没钱也没时间，没想过旅游。 现在，虽然也没钱，但也不需要钱了，而她现在不用工作，最多的就是大把时间。 文姝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再也不用兼职打工，想着怎么赚钱。 爽！ 虽然和姞妍这个陌生阿姨在这里，而不是和姜世娠或者姁，多少是有点遗憾，但有什么关系呢~ 从昨天出现在著名景点前的广场开始，她就觉得像做梦一样。 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景点出现在面前，从前不敢想的日子成为现实，沉重的现实负担成为过去。 她看着天空，笑说：“赞美母神，赞美广播。” 别人可能会觉得坐享其成不好，比如姞妍就觉得病蠹这种技术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文姝，文姝觉得这可太好了！ 如果说只有努力得到的成就才是最稳固且长久的，但难道她以前吃过的苦不够多才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为什么姜世娠、嬴婥她们就能出生在一个那么好的家庭，而她却被丢在孤儿院？难道是出生前不够努力吗？ 在文姝看来，嬴婥她们从出生起就已经被天降的好事包围了。 当天降的好事终于也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道理，她要爽了再说！ 广播背后的人真要做什么坏事，那就拿走她这一条贱命得了。 热腾腾的包子香气从前方传来，文姝回过神，将发散的思绪抛到脑后，跑向前方开着店的早餐店，说：“老板，你们包子怎么卖的？” 老板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一个透明玻璃罐，上面划着刻度：“十毫升绿水换两个肉包或者三个菜包。” 文姝从装备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罐子：“这里有五十毫升，给我拿八个肉包，三个酸菜包。” 老板看着她把绿水倒入玻璃罐，确认是五十毫升，给她装了十一个包子。 “谢谢惠顾。” “谢谢老板。” 文姝继续朝景点走，边走边咬了一口肉包。 松软温热的面皮在咀嚼下带点甘甜，肉馅新鲜好吃，淌着有点烫的汁水。 哎，这才是生活嘛。 文姝不是吃不出泡面加压缩饼干不怎么好吃，但是自己做就那条件，将就吃呗。 吃了好吃的，还是觉得这才是人间食物。 吃了两个肉包一个菜包，文姝有点饱了，压缩饼干的威力还是很强的。 她把剩下的包子挂在腰带上，雌赳赳地朝已经能看到皇宫门口的景点走去。 皇宫越来越近，高大的阴影笼罩文姝，紧闭的大门庄严恢弘。 她忽然想到，听说皇宫里好像有养很多猫，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变异、会不会抓她。 又继而想到，也许里面已经被植物入侵了。 ——那就更值得一游了！ 文姝“咚咚咚”地敲门，喊道：“有没有人啊！我来参观！” 第67章 “偷用电脑的好机会。” 文姝喊了半天,也没人来给她开门。 红墙约四十米高，墙面平坦。 她左右望望，朝左边走去,很快，一段光秃秃没刷漆的砖墙出现在眼前,墙面凹凸不平。 文姝抓着墙面的凸起，开始攀岩。 来都来了,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在巫镇的一个月，她偶尔也会去上天光的武学课,不过是下午没有嬴婥的那堂课。 在天光和巫疏狂的教导下，她不说是武林高手，至少也是攀岩爬树的高手了。 很快，她翻过高墙，踩在古代卫兵站着的位置。 俯视了几秒下方的景色，她找了个楼梯下城墙。 站在皇宫内部的石砖地板上,文姝左右看看，一时之间不知道去哪里。 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随便走走吧。 文姝闲庭信步，这里空荡而广阔,没有其她人的影子。 宫殿里乱糟糟,金银宝石碎了一地,估计是病蠹入侵时，游客顺手拿来砸皮骷髅了。 初次见到皮骷髅，就算不怕，多少也恶心,肯定是不会想“这东西值钱不能砸”的。 宫殿外,道路宽阔，砖缝间时不时能看到绿水残留导致生长出来的青苔,绿茸茸的，给这了无生机的地方增添了一丝活力。 文姝咬着肉包，偌大皇宫，只有她一个游客。 爽。 沿途的建筑富丽堂皇、精美而不失庄严，比电视里更加壮美辉煌。 但想到它们是如何建造起来的、想到居住在这里的女人的一生后，便觉得这些死物不过如此。 再辉煌璀璨的文明外壳也无法削减被宏大历史掩埋的人之苦。 当然，这里的人指的是女人。现在哪还有男人，人自然指的是女人。 想到这里，文姝心中的郁愤消散，哼笑一声，再辉煌的历史，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无人传颂、无人记忆，百年后，不过是历史的尘埃。 文姝快快乐乐地吃完最后一个包子，拿出地图，准备看看下一个景点。 下一个地方选自然风景比较好的。 这种建立在尸骨上的辉煌之所，来一次就够了。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 某个角落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从高处坠落摔碎。 她还以为这里没人呢。文姝循声走去。 一栋偏殿里头有梯子搭向房梁，穿着白衣棕裤的老人站在梯子中央，低头看着地上碎裂的牌匾，愣愣出神。 显然，那声巨响就来源于地上碎裂的牌匾。 见对方年纪大，又踩着个梯子，文姝走过去：“要帮忙吗？” 老人回过神，看她一眼，往下爬：“不用不用。” 虽然对方这么说，但文姝还是扶住梯子。 “谢谢。”老人下到地面后，和她道谢，又说，“你是怎么进来的？所有门应该都关了。” 文姝理直气壮地说：“翻墙啊。” 老人看了看她，没看出她身手这么好，点点头也没太在意，蹲下去收拾地上碎裂的牌匾。 写着“正大光明”四个字的牌匾从中间碎成两半，文姝笑着说：“它自己掉下来了？看来天姥也认为它是摆设。” 老人的梯子和牌匾原来挂着的位置不在一起，她不认为是老人把牌匾搞下来的。 “的确，忽然就掉下来了，可能是天姥给我的旨意。”老人看着牌匾，若有所思。 文姝不在乎她在想什么，抬头看了眼梯子上方：“你在做什么？房梁上有宝藏？” 老人说：“我在清理青苔。” 文姝看她一眼：“保护文物？” 老人摇头：“这里地势平坦、受植物影响小，我们在这里开了个学校。 “现在学生都在其她大殿上课，这个偏殿里侧门近，清理出来，更方便学生上下学。有其她人和我一起清理，但她们没我起得早，所以我才一个人在这里。” “学校啊。”文姝回想了一下这里的地形，“那还挺好的，很适合滑滑板、跑步之类的。” 老人笑着说：“是啊。” 第86章 文姝点点头，见老人无事，说：“那我走了。我还要去附近的草原呢。” 她扭头走了。 老人朝她的背影喊道：“有时间来听课，一般是下午三点开课。” 文姝摆了摆手。 心里却想：才不来呢。 出了偏殿，她朝附近的大门走，虽然还是一样了无生机的环境，但想到这里会变成学校，她忽然就觉得这里变得生机勃勃了，嘴角微扬。 片刻后，她从城墙上跳下，松开腰间的绳子，手腕一扬，套在城墙上的绳圈飞起落下。 把绳子收入背包，文姝已经把学校抛之脑后。 下一个目标是阳北市附近的小草原。 自然！她来了！ * 自然的声音带来下方人群中紧张的气氛。 嬴婥站在507前的走廊上，俯视着下方的人群。 新月基地所有人集中在b区前的空地，妲克站在最前方，和她们说明晚动物将会袭击的事情。 人们议论纷纷，嬴婥站在五楼也能听清她们讨论的问题。 有人提出逃跑；有人提出把罪魁祸首——也就是杀了雌鹿的人交出去；有人提出先一步开战，她们知道动物的老巢位置，先炸了就不会再有袭击了…… 也有人好奇妲克是从哪知道这个消息的，有人猜到是嬴婥这个今天新来的外来者带来的消息，她们质疑消息的可靠性。 正是猜到会有这个可能，妲克才没有让嬴婥跟她们一起待在下面，避免正面冲突。 嬴婥也觉得，如果自己在下面，可能会和人打起来。 真是受不了她们。 听着她们议论，嬴婥悄然离开507门口。 妲克的团队都在下方为妲克撑腰，控制场面，也包括亚莱西亚。 这是嬴婥的好机会。 偷用电脑的好机会。 她通过ab两区的连接走廊来到a区。 每区都有狱警办公室，她来到a区办公室寻找电脑，发现它就那么大喇喇地放在桌子上。 甚至还开着。 嬴婥看了眼电脑屏幕，只一眼，门外传来脚步声，朝房间走近。 她下意识躲进旁边衣柜，差点被陈年汗臭和香薰的混合味道熏晕。 脚步声走进办公室，嬴婥透过衣柜门上的缝隙往外瞧。 是熟人。 阿德里亚。 的确，她刚才没有在人群中直接看到阿德利亚的身影，阿德利亚的两个青年同伴一直低头和一个坐着的人说话，她以为那是阿德利亚。 看来只是个烟雾弹。 看到开着的电脑，阿德利亚疑惑地皱了皱眉，但没管太多，她点开一个网页，是监狱内部系统。 她在查找自己家人的信息。 看到地址，阿德利亚关闭网页，把电脑恢复原样，匆匆走了。 她还要赶回去参会。 嬴婥刚要推开衣柜门出去，却听吱呀一声，旁边的衣柜门先一步打开，走出一个人影。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嬴婥懊恼，对方肯定比自己先来一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电脑也没关就匆忙躲进了衣柜，她看到电脑心情激动，耳朵又在注意开会的那边，就没注意到近处藏了人。 窗户外的月光照亮那人陌生的面容。 “出来吧。” 嬴婥推开衣柜，走出去，却没搭理那人。 她一大步来到电脑面前，弯腰摆动鼠标。 大家都是来偷用电脑的，谁比谁高贵？反正喊起来谁也落不着好。 嬴婥率先打开设置，看连接的网络是什么。 按理来说，既然都停电了，电子技术全面遭到破坏，信号塔和基站应当也不能使用。 就算修复了电子设备，信号是哪里来的呢？ 嬴婥发现，电脑连接了一个wifi，名为“女兆”。 听起来就不太常规。 她试用了一下，可以用，尽管打开社交媒体、视频平台，都没有更新，但总给人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嬴婥没在回忆过去上浪费时间，她查找着资料，扫了眼监狱内部系统，随后又看了眼附近地图。 等耳边注意到楼下开会快要结束，她才关闭电脑。 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在她摆弄电脑的时候，另外那个人就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更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嬴婥并不在意，反正还会再见的。 她离开a区办公室回到b区507门口时，刚好看到楼下散场。 她们打了一架，一如既往地，妲克赢了。 但嬴婥能看出很多人都不服气，她们交换着眼神，零零散散地走在一起。 风雨欲来，今晚一定不是个平安夜。 嬴婥不是很在乎，不管会发生什么，她都能拿了东西就跑。 她查了地图，只要往东走十公里，就能走到最近的大城市。 当然，她喜欢妲克，但这里的形势太复杂，她并不喜欢掺和到这么复杂的事情里。 打架，她可以掺和掺和；恩怨仇恨，那就不是她的舒适区。 如果有必要，她会强行带着妲克一起走。 嬴婥并不知道为什么妲克要留在这里。 虽然妲克不可能回家，但她也有的是别的地方可去，不一定要待在这么个破地方。 嬴婥猜测这是某种英雌情结。 毕竟如果没有妲克这种能够压倒其她人的人，把所有人扭成一股线，这里的人肯定会……乱七八糟的，还有可能把混乱散播出去。 有领袖潜质的人都是这样的，认为所有的人都是自己的担当和义务。 嬴婥很佩服，但她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一个冒险家。 在回宿舍的大部队来到五楼前，嬴婥回到507，伸手从外面锁上了自己的门。 和大部队一起回来的阿德利亚看到507关着门，奇怪地问： “你这么早就准备睡觉了？” 锁门就代表要睡觉了，别人不要来打扰。 这是她告诉嬴婥的基地潜规则。 嬴婥看了眼同样偷用电脑的阿德利亚，说：“对，早点睡，倒时差。” 只是借口。 实际上，今晚肯定不安定，早点睡能睡多一点。 嬴婥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准备进入绿湖社区看看有没有越女士新留的信息。 第68章 “要杀就杀我吧！” 和之前一样,其她人都不在绿湖社区。 时差啊，你作恶多端。 嬴婥来到绿湖边捞纸船。 【骟，阿佑你能相信吗？我从应国国王（维多利亚）口中得知,她们一直瞒着我们一件大事！气死我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在这里见面说怎么样？仇国应该是七点。） 附：对了，妲克的签名,你拿六、不，八张吧,要是有她的同伴的就更好了。——姜世娠】 应国国王维多利亚，是那个少年储君吧,她上位了，看来那边秩序维持得不错。 嬴婥的目光在“大事”上顿了顿，什么大事？居然还和应国王室有关联。 她在纸张下方写了回复答应见面。 新月基地七点会有起床铃，所以不用担心睡过头。 至于妲克的签名，八张太多了，她只能争取。 嬴婥继续往下看： 【绯国人很友好,这里动物很多，姁很喜欢。——姚姹】 嬴婥笑了，姚姨说姁很喜欢却不说自己,看来她不太习惯那里的生活。 最后一个纸船打开是嬴妗越的字迹。 【我和罗国临时政府见了一面,为了应对动物袭击,她们用绿水提高能力，人可单手举汽车，不清楚对身体有没有损伤。 另：她们认为广播把我丢在这里和姞妍的研究方向有关，因此我猜测绿水也许可以开启单雌生育的基因密码。——嬴妗越】 看到“单雌生育”,嬴婥挑起眉毛。 然而还没完,下面有姜世娠的笔迹：【越姨！我就知道你也知道！】 什么事情？嬴婥思索，是指那件“大事”？ 看了几遍越女士写下的信息,她有所猜测。 姞姨的研究方向，她不清楚，但是越女士既然写了“因此”，就说明有前后关系。 姞姨的研究方向包括单雌生殖、或者双雌生殖？ 应国王室……储君的出生破碎了“应国男王配子不行”的传闻。 阿娠这么激动…… 嬴婥大概猜到了。 她咂咂嘴，这么大一件事啊。 具现出纸笔，嬴婥写下：【1.新月基地情况复杂，即将与动物开战，我准备明天前往其她城市。 2.阿娠，我大概猜到你说的大事是什么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可真是世界的妊娠啊：） 3.越女士，你居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我会记住的。——嬴婥】 最后，她把所有纸折成纸船丢入绿湖。 没看到姞姨或者文姝的留言，姞姨估计在实验室废寝忘食地研究，很正常，文姝…… 第87章 文姝不太可能守着姞姨，估计在北阳市玩吧。 嬴婥不担心对方，文姝可比自己狠多了。 退出绿湖社区，嬴婥睁开眼，看了眼走廊昏暗的灯光，闭上眼睛，睡了。 过了不知多久，某种异样促使嬴婥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 栏杆外有身影一闪而过。 极轻的脚步声，有五个人。 细碎的声音传来，她们在开阿德利亚的门。 嬴婥是朝着床外侧侧睡的，她一骨碌坐起来，门外的人注意到她的动静，看过来，和她对视一眼。 一眼万年。 唰地一下，对方抛出一把刀。 匕首穿过铁栏杆直奔嬴婥的心口。 嬴婥往旁边一扑，躲了过去。 匕首插入墙壁。 “杀人啦——！” 嬴婥声音洪亮的喊叫惊醒了b区所有人。 大部分人都听不懂化语，她们奇怪又不满，谴责着发出噪音的人。 嬴婥啧了一声，转换成仇语又喊了一声，其她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开门声四起。 “谁！”一楼，一个壮姨走出房间，用仇语怒吼道，“大半夜来我地盘杀人？！劁你爹个蛋，逮着你看我把不把你挂墙上！” 脏话嬴婥倒是很顺畅地听懂了。 走廊外的人在她出声后就溜了。 隔壁506的门打开，阿德利亚走出来，说：“没想到你会喊出来。” “原来你醒了啊。”嬴婥打量着阿德利亚镇定自若的表情，“骗过我了。” 阿德利亚笑着说：“要骗过她们当然得装得像一些了。” 嬴婥说：“那我是不是破坏你的计划了？” 阿德利亚说：“没事，还是谢谢你。” 嬴婥说：“你知道是谁吗？” 阿德利亚：“除了c区，别无她选。” 嬴婥点点头，问：“几点了？” 阿德利亚看了眼走廊尽头的钟表：“三点半。” 嬴婥躺回床上：“你们去解决吧，我要继续睡了，晚安。” 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了。 阿德利亚笑了笑，对着走过来的两个青年收敛了笑容，【走吧，去找妲克。】 b区受到袭击，基地的领导妲克必须决定怎么对待c区。 阿德利亚让b区其她人回去睡觉，只带着两个心腹以及赶上来的b区区长壮姨，一起走向ab区的连接走廊。 连接走廊的栏杆大门晚上锁着，禁止通行。 此时，同样被嬴婥吵醒的守卫，看着走来的四人，问：“发生什么事了，抓到袭击者了吗？” 阿德利亚没回答，她看了一眼守卫搭在腰间枪上的手，说：“你今晚遇到人了吗？” 守卫一听就知道她在怀疑什么，冷声说：“没有，没看到人过来，也没看到人过去。你怀疑我？” “只是随便问问，关心一下你的情况。”阿德利亚说，“让我们过去吧，我们要去找妲克。” 守卫冷声拒绝：“我先请示她。” 过了两秒，守卫拿钥匙打开门，让她们直接去501。 501正是妲克的房间。 a区走廊的地上，几个被绑着的人坐在地上，脸色沉凝。 看到阿德利亚她们完好无损地走来，那几个人脸色更黑了。 “你们这边也被袭击了？”阿德利亚问旁边的亚莱西亚。 亚莱西亚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进去吧，她在等你们。” 妲克坐在房间的床上，正在思考着什么，见阿德利亚来了，放下那些思考，说：“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嬴婥那声喊叫即使在a区也听得清清楚楚。 “没事，她们还没进来就被嬴婥喊跑了。”阿德利亚说，“你准备怎么办？她们都这么光明正大地搞袭击了，总得动手了吧？如果明天动物袭击，我们还在内讧，那就玩完了。” 妲克看着阿德利亚说：“你想怎么样？” 阿德利亚镇定自若地说：“把贝利亚交给我，只要解决了她，剩下的不过一盘散沙。” 妲克问：“来暗杀你的有贝利亚吗？” 阿德利亚顿了顿，说：“没有。” 妲克：“那就不能杀她。” 阿德利亚恼火：“她杀了我丈夫，她明明知道我等这一刻很久了，居然不留给我！算什么姐妹情谊！我肯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妲克扶额：“你不也杀了她想杀的男囚犯吗？” 阿德利亚理直气壮：“牠太脆了，我一脚过去牠就碎了，我有什么办法。” 妲克摊手：“贝利亚也是这么说的，她压着你丈夫的头砸了一下墙牠就碎成绿水了，她也没办法，而且她当时不知道那是你丈夫。” 皮骷髅皮肉都耷拉到脸中间了，所有囚犯衣服发型都一样，哪里认得出来。阿德利亚是靠衣服里残留的物品认出来的。 阿德利亚双手抱在胸前：“不管怎么样，她们动手了，肯定是贝利亚指示的，难道你要把这件事轻轻揭过？那你就得小心了。” 听到这句暗含警告的话，妲克若无其事地说：“我已经让人去喊贝利亚了，等她过来对峙吧。” 贝利亚很快到来。她四十来岁，皮肤苍白，软金发根贴在头皮，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病弱感。 她比阿德利亚矮上不少，但站在阿德利亚面前并不畏缩。 “是我指示她们的。”贝利亚干脆地承认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不要惩罚我的手下，她们只是听我的话。” 阿德利亚冷笑：“战前搞内讧，这就是被称为历史上最聪明连环杀手的头脑？” 贝利亚没看她，看着妲克，重复说：“我心甘情愿受罚，但是不要动我的姐妹。” 妲克看着贝利亚，这个四十六岁的女人已经蹲了十年监狱，她被控谋杀全国二百一十八人。她游走在各州，依靠自己病弱的外表吸引图谋不轨的男人将其杀害，她有精湛的电脑技术和假面技巧，最后却栽在一个卖过她武器的男商人手里。 在监狱里待了一年，妲克真心认为所有狱友都是好样的，她们都有自己的历史、自己的爱好、自己擅长的事情。 面对男囚犯的挑衅和冒犯，她们一致对外；面对男狱警的压迫，她们互相帮助。 她们交换着对方需要的物品，有人需要月经棉条的时候，总是有人会出借自己本就不多的棉条，在有人需要安慰的时候，总会有人照顾安抚她。 妲克旁观着这里的一切，发现她们都不过是普通的人。 除去对男人难以抑制的杀意，贝利亚只是个喜欢吃肉有点病的普通人。 除去出身黑|帮带来的暴|力习气，阿德利亚只是个重义气重感情的普通人。 在病蠹入侵后，妲克深知这种忽然降临的自由会使大家无所适从，她们无处可去，也无处想去。 失去习惯的规则和生活，她们会奔向自由狂乱的深渊。 她们有可能会把混乱带到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也会视她们为混乱。 她不想那样。 所以她留下了。 室内寂静，看着对贝利亚发呆的妲克，阿德利亚怀疑对方是心软了。 她看了眼贝利亚，抿了抿唇。 在病蠹入侵前，女男囚犯分开关押，她们都还住在一个区域里。 那时候，阿德利亚和贝利亚是好姐妹。 尽管她们肤色不同、身材不同、性格也不同，但是同样的对外界恶意的感知，促使所有囚犯抱团，也包括最受针对的两人。 阿德利亚的丈夫是某个黑|帮的首领，她举报对方进来，结果自己也被不遵守诺言的联邦官员弄进来了，甚至还收了她丈夫的钱把她安排到牠的同一监狱。 男囚犯、男狱警，牠们都收了牠丈夫的钱想杀她。 在监狱，发生一点小小的意外是很正常的。 第一次在食堂，是贝利亚帮了她。贝利亚在监狱里也杀了几个想杀她的男人，男人们都忌惮这个连环杀男犯。 后来，她也帮了贝利亚。 两人开始成双成对地出入。 其实，她不该因为对方杀了那傻吊丈夫就这么生气，她只是骤然失去敌人，觉得人生好像一下子空荡荡的了。 她是无期徒刑，没想过能重获自由，她没有什么目标能够实现，也没有地方能去，忽然轻松让她感觉虚无，待在这里是最不用思考的选择。 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暴|力与强权刻入每一寸土地，似乎有种让人坠落的魔力，于是人习惯性地捡起从前的习惯，用熟悉的物竞天择规则，找回熟悉的掌控感。 “我……” 阿德利亚忽然想开口，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 “不是贝利亚大姐！是我下的命令！” 有人突破重重阻碍冲进来，一把将贝利亚拉到身后，对妲克说， “是我派人暗杀你和阿德利亚的，要杀就杀我吧！” 第88章 第69章 “你想要我死啊。” 冲进来的人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张和贝利亚相似的面孔说明两人的血缘关系。 要是嬴婥在这里，就会指认这是冲她扔匕首的那个家伙。 “啪”的一声巨响，贝利亚不客气地拍了一下青年的后脑勺：“滚出去,大人说话，谁让你闯进来的？” 青年捂了捂后脑勺,骫屈巴巴又倔强：“小姨，我是不会让你给我顶罪的。” 贝利亚把她拉到身后,对妲克说：“没管好手下是我的问题。” 青年急急地在小姨身后探头：“是我啊是我啊，是我瞒着小姨让姐妹们动手的。” 说着,她就拔出刀朝阿德利亚刺过来。 她要动手坐实自己的罪名。 但平平安安长大的青年怎么敌得过在黑|帮长大的阿德利亚，阿德利亚抓住她的手腕一扭，刀就落入阿德利亚手里。 阿德利亚耍着刀，不怀好意地看了眼贝利亚。 青年龇牙咧嘴地甩着手腕，看到她的眼神，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贝利亚面前。 又高又壮把贝利亚挡得严严实实。 阿德利亚翻了个白眼,看向妲克：“你准备做什么？” 看着眼前这番闹剧，妲克揉了揉额头，转移话题问阿德利亚：“小贝来之前你想说什么来着。” 青年也叫贝利亚,为免混淆,大家都叫她小贝利亚。 阿德利亚耍刀的动作一顿,她想起方才忆往昔一时心软，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别转移话题。” 她绝对不会先服软的，贝利亚才是挑起战争的人。 两人想杀的男人死在对方手里,也算某种因缘巧合,互相埋怨一番就算了，但贝利亚的人嘴贱讽刺她,贝利亚明明听到了却不管，还让她别管，她很生气。 既然没有尊重，那还合作什么。 她们闹掰了。 她们掰了，本来就有矛盾的两派也快速分裂，不想掺和的人都去了a区。 妲克叹气，阿德利亚明明有所松动，又缩回去了。 她看了眼安静的贝利亚。 贝利亚很强，囚犯慕强，她身边自动围了一群人，她不驱赶她们，但也不对她们发号施令，这导致她对其她人的管束力很弱。 从她侄子居然能纠集一批人来暗杀她们就看得出来。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妲克头疼地看了眼小贝利亚。 小贝利亚是和她妈妈一起来找小姨的，属于外来人员，她们一来就加入了c区。 囚犯都喜欢年轻人，作为乐于交际的年轻人，小贝利亚可能比大贝利亚还要得民心，如何惩罚她是个难题。 小贝利亚属于青壮年，很能干活，又年轻，未来可期，折在这里过于可惜。 但她的确纠集了一批人来搞暗杀，并且下手是实打实地想要她们的命。 她必须惩罚她，否则不足以服众。 就在妲克苦思冥想的时候，几声枪响打破了深夜的寂静，随后是号角声。 “敌袭——！” 守夜的守卫们大声呼喊。 …… 嬴婥被枪声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意识沟通中跳出一个熟悉的意识： 【晚上好。】 克洛托。 听到外面“敌袭”的呼喊声、杂乱的跑步声、挨个叫起床的人声，嬴婥一骨碌爬起来，边开宿舍门边咬牙切齿地说： 【你骗我。】 什么明晚敌袭，明明是今晚。 克洛托淡定地说：【我又没说我说的是真的。】 嬴婥啧声：【你想要我死啊。】 这里的人肯定会觉得她是故意说假消息的。 嬴婥背上行李，出了房间准备跑路，看到一群人正跑过来指着她。 是妲克派来找她的人。 虽然可以留下解释，但解释很麻烦，她们也未必会听，而且这里马上要乱起来了，留下很有可能被卷入和动物的战争。 她和妲克意识沟通： 【对不住，我好像被蜘蛛骗了，为了避免被你们的人撕碎，我先溜了，有缘再会。】 妲克：【喂……】 不等妲克说话，嬴婥就断了意识沟通。 踩着走廊栏杆上，她冲要抓住自己的人们一笑：“拜拜。” 往上一跳抓住楼顶天台，爬了上去。 之前袭击阿德利亚的人就是走这里跑的。 楼顶只有几个晾衣杆孤零零地立在风中。 有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上来。 是来追她的人。 嬴婥白天观察过地形，从水管道落到一楼想出基地只能走大门，但在楼顶，就可以走空路。 她拿出一段末端拴着铁块的绳子，朝基地围墙外的大树抛出，铁块绕过一段伸进基地内部的树枝，牢牢固定几圈。 把另一端栓在天台外露的水管上，嬴婥抓住绳子朝基地外面爬。 “她要跑了！” 身后追来的人喊着。 她们要去解绑在水管上的那端绳子。 嬴婥爬得更快了。 绑的是死结，解不开，有急脾气的举起刀就砍！ 绳子断裂，嬴婥也爬到了树枝上。 她朝她们做了个谢礼的动作。 把她们气得直跳脚。 这时候她们已经忘了自己的目的，只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嬴婥转头跳下树，朝武器库跑，她要取回武器。 当然，她也没忘记动物正在袭击，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联系自己的不靠谱内应。 【你在哪里？我现在去大门的武器库拿武器，安全吗？】 克洛托：【你去吧。】 嬴婥已经很难相信克洛托的话：【……听起来很可疑，我不会被两方同时攻击吧？】 克洛托：【不会死。】 嬴婥：【所以就是会被攻击呗！要不你帮我去拿武器。】 克洛托：【不去，劝你跑快点，不然你武器没了。】 嬴婥加快速度。 绕过基地外围围墙，她差点步入塔楼灯光照耀的位置。 守卫们盯着不远处的森林，倒是没注意到墙角有个人小心翼翼地往大门走。 好了，嬴婥盯着大门旁的小门，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进去拿武器。 想了两秒，她咚咚咚地敲了敲门。 门里的人声安静了两秒。 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一支枪管伸了出来。 嬴婥抓住枪管往外一拽，金发寸头的青年顿时被她拽出，嬴婥膝击压制，抢走枪对准门内。 妲克正看着她，手里拿着她的武器。 嬴婥说：“把我的武器给我。” 被嬴婥用膝盖压在地上的青年从胸腔里挤出声音说：“砸了也别给她。” 嘿，你这家伙。 嬴婥低头看着对方，发现还是朝她扔刀的那个，不客气地压得更重了。 妲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武器，似乎在想是摧毁还是放弃，最后还是把它们丢了出来。 嬴婥捡起武器，拿走青年身上的枪：“那就有缘再见。” 她面对着小门后退，沿着墙角离开了。 没入森林，嬴婥重新得到安全感。 一转身，一条巨蟒倒挂下来，对着她吐了吐信子。 嬴婥看着对方，微微往旁边退了一步，“啊”了一声，惊奇地说： “是你啊！之前在巫镇追着我跑的巨蟒，你也被广播投放到仇国了？” 见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巨蟒无趣地扭过头，蛇尾一摆，卷起嬴婥，朝森林深处窜去。 嬴婥没躲，她闻到对方身上有蜘蛛的味道，应当是蜘蛛让它来找她的。 果然，她很快就看到了克洛托。 还有一大堆的动物。 巨蟒缠在一棵树上，蛇尾一松，嬴婥掉在地上。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对附近的数十双闪着幽光的兽眼露出礼貌的微笑： “哈哈，很荣幸见到大家，我是嬴婥，是克洛托的好朋友。” 她强调了一下自己“好朋友”的身份。 顺便往克洛托靠近了一点。 窸窸窣窣，有什么从树林中走出，众兽为其让路。 一只巨大的红棕色蜘蛛顺着透明蛛网出现在嬴婥面前。 对方的身形谈得上遮天蔽日，一条腿便差不多有嬴婥的身体那么粗。 不是，嬴婥有点震惊了，你这么大，是怎么藏在森林里的！ 这合理吗，这科学吗？ 蜘蛛要统治世界了。 嬴婥恍惚。 【回神。】克洛托提醒她。 嬴婥一个激灵，回过神看着对方，说：“大姐你好，找我有事吗？” 红棕色巨蛛慢悠悠地说：“你看起来很好吃。” 这么简单的话，嬴婥很容易就听懂了，干笑一声：“大家都这么说，但我一身汗臭味，真的不怎么好吃的。” 【噗嗤。】 嬴婥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 第89章 【螣云，你小子也在这里！】 螣云不回答，假装自己不存在。 红棕巨蛛：“克洛托告诉我，你和其她人类不一样。” 嬴婥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思绪急转：“……还好吧，我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不错，诚实的人。”红棕巨蛛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说，“你来帮我们向人类传话，只要她们交出那个伤了小鹿的猎人，再奉上三十个皮骷髅，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伤了？妲克说的是“杀了”。 嬴婥没说出自己的疑问，说：“请问那个猎人有什么特征？知道她的样子，我也能帮忙确认她们交出的人是否是真的。” 一张蛛网落在地上，蛛丝构成一张有些熟悉的人脸。 噢，这位啊。 嬴婥说：“请问你们抓到这个人类，会对她做什么？” 红棕巨蛛低下头看她：“这就和你无关了。” 巨蛛的影子遮天蔽日，嬴婥说：“好的，我一定不辱使命。” 她没有拒绝巨蛛，当然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面对巨蛛和这么多动物没胜算，而是因为她对新月基地还有那么几分情谊，所以愿意居中调和。 呵呵。当然了，她就是这么有道德。 红棕蜘蛛点点头，说：“克洛托和螣云是你的朋友，她们陪你一起去。” 倒是没派其她兽一起监督。 嬴婥怀疑，对方只是觉得派它的兽一起，如果被枪击了，就少了一个战斗力。 而她们这群外来的，死了也没事。 螣云从树上落下，落在嬴婥脖子上，想吓她一跳。 嬴婥的确被它冰了一个激灵，见它还要凑过来吓她，不耐烦地推开它的头。 “别搞，烦人。” 螣云感到无趣，趴在她肩上不动了。 一人两兽朝新月基地的方向走。 嬴婥看着走在前方领路的克洛托，没好气地说：“你真是把我卖了个彻底啊，又给我假消息，又让我来做中间人。” 红棕巨蛛让她来当这个中间人，肯定是克洛托提议的。 克洛托不作声。 嬴婥说得更起劲了：“你害惨我了，必须补偿我。 “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看到了什么命运？” 克洛托：“你安静点吧。” 嬴婥：“嘿，你还好意思慊弃我。” 但克洛托怎么都不说，她也只能换了话题：“你好像长大了很多，吃了变异植物？” 克洛托：“没有，大姐喂了我一点她喂幼崽的汁水。” “类似乳汁？”嬴婥若有所思，“那你不应该叫她大姐，应该叫义母。” 克洛托：“滚。” 真懒得和她说了。 嬴婥：“你怎么学螣云的口头禅。” 螣云只觉得耳骨被震得嗡嗡的，不耐烦地“嘶嘶”：“能不能别吵了。” 克洛托：“那你把耳骨敲碎好了，你爹的，之前没见你帮我说话，天天混在蛇群里做混子，还假装不认识我。” 螣云仰起上半身：“做什么翻旧账。” 克洛托：“就昨天的事算什么旧账？” 听着它们说话，嬴婥惊奇：“克洛托，你变了，你居然会吵架了。” 克洛托不说话了，闷头往前爬。 嬴婥悄悄和螣云意识沟通：【它变了好多，好像受苦了，你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克洛托走了，螣云又懒洋洋趴下来：【刚开始差点被大姐当小零食吃了，后来为了让大姐信任它的能力，又和众兽搏斗，差点被大卸八块，啧啧，它比我想象得还强。】 听起来好危险，嬴婥说：【你呢？你在做什么？】 螣云：【我？我看戏啊。我又没背着东西，自然不会被看作是人类的卧底了。它们散发信息召集动物，我就当作新到的蛇混在蛇群里，嘿嘿，本来它们也没几个熟蛇。】 背着东西……嬴婥心虚，于是谴责它：【你怎么一点同胞情谊都没有？太坏了。】 螣云：【我只吃了半朵莲，除了能和你对话其它什么能力也没有，怎么帮？】 说着，螣云理直气壮起来：【都怪你，要是我吃了一朵莲，肯定能进化出特殊能力来，那我就能帮克洛托了。】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不对，嬴婥说：【你要是吃了整朵莲都不会在这里了，怎么可能帮克洛托。】 那也是。螣云转换了话题：【我听说这里有很多能提升能力的变异植物，你别忘了，你答应要帮我找到进化契机的，记得帮我！】 这里太危险了，变异动物比化国那边多好多、凶好多。 要不是这里的变异动物在纠集兽手和人类打架，螣云觉得自己会被红棕巨蛛当作一根辣条吃掉。 想到那个画面，螣云打了个冷颤。 嬴婥不知道脖子上的蛇为什么忽然抖了一下，只以为是催自己回复，摸它一把，说：【知道了，我肯定会帮你的。】 新月基地 塔楼上的大灯照着前方，塔楼上方的守卫将枪口对准森林，任何闪过的身影都会招来一波子弹。 一直没有动静，守卫有些无所事事起来，思绪发散。 之前，一群鸟攻击塔楼，啄得她们满身包，还朝她们身上拉屎。 极具污辱性。 她们开枪驱赶后，看到森林边缘有很多双眼睛，猜测是动物袭击，于是吹响了警报。 不过直到目前，它们也没有正式进攻。 这就导致…… 守卫听着背后吵吵嚷嚷的声音，叹了口气。 囚犯大都不怎么有耐心，有一个提出既然动物不来那她们先解决内部问题，其她人都同意了。 她们提起先前搁置的问题。 妲克相信的消息来源跑了，这种行为几乎是默认她给的是假消息。 不管对方是否有意给假消息，都对妲克的威信造成了严重损害。 加上小贝利亚组织暗杀阿德利亚与妲克，妲克却迟迟未做判决，bc两区都很激动。 b区叫嚣要小贝利亚偿命，如果妲克不能领导就别干了； c区说小贝利亚又没成功，怎么就要偿命，如果妲克不能公正判决偏袒b区，那就真的别干了。 塔楼的守卫听着内部吵吵嚷嚷，摇了摇头。 要她说，她这守卫也别干了。 带着枪跑了算了。 啧啧，没准动物不攻击就是等着内讧，等她们打起来，动物刚好趁虚而入。 要不是周围都是森林，又是深夜，守卫还真会跑路，但跑入森林一点也不安全，她还是待在这里吧。 森林里有动静，守卫骤然凝神、开枪。 子弹射穿了从森林中升起的白色旗帜。 什么东西？ 动物投降？ 不太对。 旗帜摇了摇，朝基地近了一步，然后不动了，似乎在等她们的反应。 守卫想了想，大喊说：“别开枪！看看什么情况。” 其她塔楼的守卫于是没有按下扳机。 那白色旗帜又朝前走了几步。 见没人开枪，它很快来到森林边缘。 灯光照耀下，一张熟悉的脸从树木旁边探出来，又缩了回去，用仇语喊道：“我是来谈判的！别开枪！” 哦，那个提供假消息又跑路的动物卧底，守卫想，果然是卧底，都代表动物来谈判了，这倒是好事，至少内部不用再吵架了。 小贝利亚应该不用挂墙上了，这个人肯定比她先挂到墙上。 谈判这种事守卫无法决定，她喊道：“你等一下！” 嬴婥躲在树后，小声说：“等会儿她们要是开枪，你可得给我挡枪，要不是你，我早离开了，根本不用走这一趟。” 树上的克洛托：“别担心，没事。” 呵呵，再也不信你了。 嬴婥听着新月基地内的动静。 妲克让人把小贝利亚关起来，然后带着人朝门口走来了。 贝利亚，嬴婥咂嘴，连环杀男犯嘛，她知道，阿娠高三那段时间可迷了这些了，天天念叨…… “嬴婥，出来吧。”妲克来到基地门口，朝森林喊道。 嬴婥把收下来的白旗伸出去晃了晃，确认没招来子弹，又探出头试探一下，确认没人开枪，最后才抱着克洛托慢吞吞地走出去，随时准备把克洛托护在身前。 “这么怕被打成马蜂窝，还敢回来。”妲克笑着说，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嬴婥干笑：“那个蜘蛛大姐非要我来，不然她、要吃了我。” 她忽然想起来红棕巨蛛根本没威胁她。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嬴婥咂咂嘴，觉得自己还得练。 和大楼一样的蜘蛛有什么好怕的，能用腿把自己串成串的蜘蛛有什么好怕的…… 算了，别想了。 妲克挑挑眉：“谈判条件是？” 嬴婥说：“交出伤了小鹿的人，和三十个皮骷髅，它们就既往不咎。” 第90章 “伤？”妲克皱了皱眉，扭头看向旁边金发病弱的中年人，“贝利亚，你不是说你杀了它？” 哦？这个人就是贝利亚？嬴婥打量着那个和自己偷用电脑时有一面之缘的衣柜姐，看不出来，能杀那么多人。 贝利亚也皱了皱眉，说：“我的确不小心开枪打中了它，它倒下不动了。之后其她动物赶来，我没机会近前查看。” 妲克说：“看来它们用变异植物把它救回来了。” 这倒是好事，事情没那么严重，有转圜余地。 贝利亚说：“把我交出去吧，这是我的责任，我应该看清再开枪。” 妲克说：“不行，你如果死在动物爪下，那就会变成我的责任。” 阿德利亚难得开口为贝利亚说话：“我也不同意，这太荒谬了。” 贝利亚说：“我死到临头你想起帮我说话了？” 阿德利亚：“你呢，我没死到临头你就不会为我说话是吧？” 她们争执不休，一时间把嬴婥都给忘了。 嬴婥瞥她们一眼，问克洛托：【你说，你大姐抓了贝利亚，会杀了她吗？】 克洛托：【不会。】 嬴婥半信半疑：【真假？】 克洛托：【大姐不会杀，她们抓她的目的是让小鹿临死前复仇，至于小鹿会不会撞死她……】 嬴婥：【临死前？所以小鹿还是重伤了？】 克洛托：【吊着命，除非有起死回生的药物，否则活不过来，她们这里的变异植物大都是提升能力的。】 起死回生…… 嬴婥沉默片刻，说：【你明知道我有。】 之前云湖大学特殊绿草制成的草药，越女士给每个人都分了。 草药内服可使濒死的小白鼠快速恢复，外敷能使伤口愈合，应该能对小鹿起作用。 克洛托：【你要拿出来吗？】 嬴婥：【避免一场人兽大战，有什么不好的？】 克洛托：【你人真好。】 嬴婥：【之后再和你吵。】 嬴婥看向还在争论的妲克她们，说：“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听？” 她们看了过来：“什么？” 嬴婥抬起克洛托，说：“它说，小鹿现在只是吊着命，动物们是想让它临死前复仇。我有一种能起死回生的植物，你们拿去救了小鹿，应该就能解决这件事了。” 妲克看着克洛托，说：“就是它，之前给了你假消息，现在还能信它吗？” 嬴婥低头看着克洛托，差点忘了这一茬。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克洛托身上，如同聚光灯。 克洛托的蛛腿不易察觉地动了动。 螣云看好戏地抬起上半身，心里乐得直笑。 【坏事做多了就会遭报应啊~】 第70章 “我把她们的电脑吃了。” 为了知道克洛托说的是真是假,妲克找来个有测谎能力的囚犯，确认克洛托说的是真的。 为了和平，她们愿意再冒险一次,反正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去送药，贝利亚和嬴婥是一定要去的。 担心贝利亚被直接干掉,小贝利亚要跟着保护小姨。 考虑到小贝利亚留下反而容易被b区针对，妲克让她跟去了。 除此之外,同行的还有妲克的同伴，一位叫佩尔塞福涅的胖高个。 嬴婥闻到她身上的硝烟味,说：“你身上带着炸弹？如果被动物发现，可能会激怒她们。” 佩尔把炸弹掏出来递给妲克。 一行人进入森林。 空气寂静得有点尴尬。 小贝利亚看了眼嬴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于是就像在进行口部锻炼似的嘴巴张张合合。 嬴婥说：“怎么，想把枪要回去？” 小贝利亚朝她丢刀,她抢了小贝利亚的枪。 小贝利亚沉默片刻，说：“不是，我想道歉,我丢刀只是下意识想吓住你,没想真的砸到你。” 看到刀朝嬴婥的心口飞过去,她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平时没见这么准啊。 “没事，扯平了。你是哪里人？从哪里过来？”嬴婥问。 小贝利亚还有点愧疚，因此回答问题也爽快：“从首都过来，我和妈妈在那边开了一家咖啡店。” 嬴婥说：“首都离这里好像挺远的,那边情况怎么样？” “挺乱的,有人护着自己老公然后被咬，有人拖着孩子去抢吃的,我们离开的时候听到好多枪声。”说到这，小贝利亚脸上也有庆幸，“其实这里也不错，有妲克在，秩序还是蛮稳定的。” 佩尔塞福涅：“那你还想杀她。” 小贝利亚心虚地说：“那不是没办法的事吗？妲克说，明晚动物会来袭击，我说要提前袭击，她不同意。 “难道就干等着动物来袭击？等动物来袭击，打不过，b区肯定会把小姨交出去。我先动手控制基地，就能保证小姨的安全了。” 说到后面，小贝利亚挺了挺胸，觉得自己这是特别好的计策。 沉默的贝利亚不客气地给了她一巴掌：“闭嘴。” 小贝利亚骫屈低头，不说话了。 嬴婥咂舌：“你不是和你妈妈开咖啡店的吗，怎么这么喊打喊杀的。” 小贝利亚要抬头回答，小姨瞪她一眼，她就又低下头去。 看了眼贝利亚冷淡的侧脸，猜想对方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嬴婥转而和另外一个能说话的人类搭话：“佩尔，你是和妲克一起入狱的吗？” 佩尔塞福涅：“是。” 嬴婥兴致勃勃：“你参与了男总统枪击案吗？” 佩尔塞福涅：“嗯。” 嬴婥眼睛发亮：“和我讲讲呗。” 佩尔塞福涅：“懒得讲。” 嬴婥：“为什么你们都不爱说话。” 唯一一个爱说话的还被静音了。 佩尔塞福涅：“你一点都不紧张吗？别分神。” “紧张有什么用，你应该知道蜘蛛大姐有多大，它真要抓我们，一网就网住了。”嬴婥忽然看向小贝利亚，疑惑地说，“你也是觉得打不过蜘蛛大姐才想暗杀，但是，没了妲克和阿德利亚，你们的胜算并不会变高，照样打不过动物。” 小贝利亚挠了挠下巴，看了眼小姨，小声说：“到时候我就带着其她人顶着，让妈妈带着小姨跑。” 贝利亚冷冷地飞了她一眼。 嬴婥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不就是让其她人送死吗，你太坏了，简直就是老鼠屎。” 小贝利亚：“……” 说话好难听哦。 佩尔塞福涅很赞同地点头：“说的没错。” 螣云笑得半个身子挂在嬴婥背后，勒得嬴婥脖子紧紧的，她把它拽到前面，和它对视一眼，然后一把将其往树上一丢——! 蛇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啊啊啊啊啊你爹的半朵莲——】 克洛托蛛腿一捞，把螣云捞到树枝上。 【差点摔死我！】螣云惊魂未定，怒骂嬴婥父辈十八代。 不存在的东西随便它骂。嬴婥笑眯眯：【我就是想测试一下克洛托和你的信任度，你怕什么。】 其实只是顺手。 看到螣云就想丢一下。 看出嬴婥一点都不真心，螣云生气，凑到克洛托旁边和它偷偷嘀咕。 小贝利亚看着飞出去的蛇，好奇地问：“那是你养的宠物吗？”她早就想问了。 嬴婥：“不是，只是合作伙伴，它们都是。” 小贝利亚说：“希望我也能找到我的合作伙伴……嗯，如果这趟没死的话……” 贝利亚敲了她脑袋一下，她立刻呸呸呸三声，嘿嘿一笑。 “你姨为什么不爱说话？”嬴婥问。 小贝利亚：“她在思考。” 嬴婥：“思考什么？” 小贝利亚：“我也不知道，信息吧。” 林中忽然有异样风声窸窣晃过，她们瞬间安静，停下脚步，注意着周围。 “嘶嘶。”巨蟒从前方树下垂挂下来，盯着贝利亚。 “我带着人过来了，她带来了帮小鹿恢复的变异植物，如果小鹿恢复了，不知道可不可以放她走？”嬴婥挡在贝利亚前面，和熟蛇说话。 把能治病的变异植物推在贝利亚身上，更容易保住她的命。 巨蟒看嬴婥一眼，不置可否，只是收起上半身，缠绕在树上，不再拦住她们的去路。 “快走快走。”嬴婥推着贝利亚往前。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从巨蟒下方走过，直到接近之前嬴婥和红棕巨蛛谈话的场地，背后如芒在背的目光才消失。 来到森林深处的某处空地，嬴婥示意其她人别动。 “我闻到了讨厌的人类的味道。” 动物们从旁边的森林中鱼贯而出，荡树的猴、跳跃的鹿、缓步的熊、游来的蛇…… 有些该冬眠的也没冬眠。 嬴婥扫了它们一眼，对如同山峰般出现在森林上方的红棕巨蛛说： 第91章 “我把你要的人带来了，她带来了也许能帮助小鹿恢复的变异植物，希望这能弥补她造成的过错，弥合两族之间的关系。 “三十个皮骷髅还在准备中，之后就会送入森林。” 嬴婥说话语速很快但很清晰，以免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动手。 红棕巨蛛趴在空中的蛛网上，她们只能仰视它庞大的身体，粗壮的步足外壳坚韧，细密刺毛随风飘荡。 离得太近了，嬴婥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弹跳起步。 其她人的呼吸都不平稳起来，尤其是小贝利亚。 “变异植物？”过了片刻，红棕巨蛛说，“鹿，你说呢？” 驯鹿走出兽群，绕着人群缓慢地走了几步，它生有巨大而锋利的角。 “可以试试，拉个雄性来试药。”驯鹿冷酷地说。 听到这，嬴婥急忙抬手：“这个药很珍贵，别在雄性身上浪费了，我来吧。” 嬴婥把手伸向腰间，察觉到它们的目光都警惕起来，她停下动作，说：“我拿刀好划伤自己试药，可以吗？” 驯鹿看她一眼，又看了眼她身后面露敬佩的人群，说：“行。” 小贝利亚想往前自告奋勇，贝利亚拉住她，摇了摇头。 /：. 【你和我长得太像，它们不会信任你。】 小贝利亚只好停下。 嬴婥没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她从那套巫疏狂给的匕首中抽出一把还没用过的，在右小臂上快速地划了一刀。 刀很锋利，一开始皮肤没有痕迹，但很快开始渗出血迹。 这一刀横贯小臂，很明显。 她举起手臂给兽群看，示意伤口是真的。 一转过头面对背后的人群，嬴婥的五官顿时皱到一起。“快给我敷药。” 她都好久没受过这样的伤了。 贝利亚拿出药物准备给她敷药。 身影闪过。 挂在树上的猴子落在地上，朝贝利亚伸出手。 贝利亚犹豫了一下，把草药递给它。 拿着草药闻了闻，猴子朝嬴婥招了招手。 嬴婥蹲下，把手伸在它面前。 猴子挤出一点草药，用手指抹在嬴婥手臂的伤口上。 手臂上传来冰凉麻痒的感觉。 片刻后，嬴婥说：“好啦。”她伸出手给猴子，猴子擦了擦手，拿出一块布，擦掉手臂表面残留的草药。 伤口愈合了，一丝痕迹也没有留。 听到动物们窸窣的动静，嬴婥猜测它们已经足够信任草药的效果了。 “这草药外敷可愈伤，内服可使濒死的动物恢复。”她说。 猴子拿着草药跳到驯鹿背上，驯鹿跳入森林很快消失。 接下来就是等了。 兽群静静地凝视着人群，人群站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小贝利亚戳了戳嬴婥的意识：【你怎么能听懂动物说话？】 嬴婥：【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能听懂了。】 在巫镇遭受动物袭击的时候，嬴婥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听懂动物说话。 之前，她没遇见过那么多动物，也就无从知晓是否早就有这个能力，只是没发现。 【如果它们反悔，拜托你带小贝走，只要留下我，它们应该不会再追究。】 贝利亚和嬴婥意识沟通。 嬴婥答应了。 动物拿了药仍然反悔，有这种可能。 毕竟，红棕巨蛛既没有答应治好小鹿就会既往不咎，驯鹿也只说“可以试试”。 但考虑到动物这边先发起的“谈判”，它们应当也不想和人类正面交战。 嬴婥听着远去的鹿蹄声停在某处，过了一会儿，鹿蹄声重新响起，轻快又强健，这次，还多了一只鹿的奔跑声。 【鹿带着孩子回来了。】嬴婥提醒其她人。 鹿将会决定最后这场谈判去往何方。 两只鹿跃过灌木，落在空地上。 红棕巨蛛说：“小鹿，很高兴看到你恢复了。” 小鹿高兴地叫了两声。 它看了眼贝利亚，哒哒往后一跳，似乎吓了一跳。 但很快就凑过来，咬住贝利亚的衣服，唰地撕裂一截。 呸地吐掉衣服，小鹿得意地跳了两圈，然后冲妈妈叫了两声。 “我们回家吧！” 驯鹿看了眼贝利亚缺了半只袖子的样子，说：“嗯，回家吧。” 一大一小两只驯鹿跑入森林，消失不见。 贝利亚她们的目光落在嬴婥身上。 这是什么意思，撕了衣服就算扯平了吗？ 嬴婥抬头，目光落在红棕巨蛛身上，驯鹿似乎是决定让这事过去了，巨蛛会同意吗？ “既然鹿决定不再追究，那就算了吧。”红棕巨蛛慢吞吞地说，“三十个皮骷髅，天亮前送入森林，会有兽去交接。” 庞大如山的红棕巨蛛爬走了。 其它动物也接连离开。 猴子跑到嬴婥面前，手向上摊开朝她伸手。 嬴婥试探地把手放在它掌心，它握住她的手：“很高兴见到你！” 嬴婥笑了笑：“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猴子转身要走，嬴婥抓住它的爪子拽它回来。 猴子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她微笑着伸出另一只手：“还我。” 猴子不情不愿地把顺走的匕首拍在她手里。 嬴婥确认是自己的匕首，这才放它离开。 看到这一切的小贝利亚：“哇哦，你怎么发现的？我都没看到。” “感觉到了。”嬴婥转身说，“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嬴婥试图连接克洛托，却发现它不在连接范围，螣云也是。 跑哪里去了？ 就算和动物一起离开了，也不会走得这么快啊。 在接近基地的时候，嬴婥重新感受到它们的意识。 嬴婥说：【克洛托，你又在背着我干什么？】 克洛托：【你猜。】 嬴婥：【我真受够你这谜语蛛了，等我逮着你……】 不等她放完狠话，克洛托断开了意识沟通。 “……” 嬴婥加快脚步，朝基地跑去。其她人不明所以，以为是动物后悔放过她们追过来了，边跟着嬴婥跑起来，边朝后看。 小贝利亚：“它们追来了吗？” 贝利亚：“没看到。” 佩尔塞福涅：“我也没看到。” 嬴婥看她们一眼，说：“我只是赶着回去有事，并不是因为它们追过来了。” 小贝利亚沉默一秒，说：“什么事这么急？” 嬴婥：“……我也不知道。” 此时，基地里 妲克看着把一屋子人挂起来的蜘蛛，镇定自若：“你想要什么？” 【电脑。】 妲克看向旁边的亚莱西亚：“亚莱西亚，电脑给它。” 亚莱西亚恋恋不舍地抱着宝贝电脑，依依不舍地把它递了出去。 蜘蛛用蛛网将其拉到上方，张嘴一咬。 咔嚓、咔嚓。 在亚莱西亚悲伤又愤恨的眼神中，克洛托把她的宝贝电脑吃掉了。 看它吃完了电脑，妲克说：“可以放姐妹们下来了吗？” 克洛托切开蛛丝放她们下去。 随后一个跳跃便脱离了她们的视线。 “等嬴婥回来，我要她赔我电脑。”亚莱西亚愤愤不平，她拆了好几台电脑才凑够零件修好的宝贝电脑，被吃了。这是基地唯一一台。 不止亚莱西亚愤怒，在场的人都很不高兴。 不光是因为电脑没了，还因为她们都是当它是合作伙伴才迎它进来，结果一下就被绑了做人质。 太可恶了！ 一定要嬴婥解释并且赔偿她们！ 妲克无奈扶额。 【你想找的人在首都。】 一道信息出现在脑海中。 妲克愣了愣，【蜘蛛？】 克洛托丢下这句信息就跑了，不再回复。 从它迫不及待跑路的举动中，妲克能感受到，恐怕嬴婥不会回来了。 首都吗…… 嬴婥刚看到基地飘扬的旗帜，克洛托的意识沟通就连了过来：【别回去了，我们直接去首都。】 嬴婥：【我还在生你的气。】 克洛托：【等会儿全部告诉你。】 嬴婥：【去首都做什么。】 克洛托：【行星防御联盟，你不好奇吗？】 嬴婥立刻：【那走吧。】 她脚步一停，背后跟着三人也停下。 小贝利亚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怎么了？” 嬴婥说：“我要走了，你们自己回去吧。” 佩尔塞福涅：“去哪里？” 嬴婥：“首都。” 佩尔塞福涅掏出口袋里的一个小盒子丢给她：“送你，当作刚才你划破手臂的回报。” 小贝利亚觉得自己也应该送礼，但她没什么值得送的，憋了半天，说：“你去首都的话，可以去我家住，我们家咖啡店在怀宫附近的街上，楼上就是我们家，你可以随便住随便吃。” 第92章 记下小贝利亚家咖啡店的名字，嬴婥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有缘再见。” 这下真的是有缘再见了。 就连贝利亚也和她告别。 嬴婥跑入森林，很快三人再看不见她的身影。 她们不愿在森林里过多逗留，还急着回去传递消息，送皮骷髅进来，于是继续朝基地跑。 另一边，嬴婥很快和克洛托汇合。 螣云尾巴挂在克洛托一条腿上，在空中荡来荡去，“太刺激了。” 嬴婥一看它们就没干好事：“你们干嘛去了。” 克洛托：“我把她们的电脑吃了。” 嬴婥沉默。 她张了张嘴，一时失语。 片刻后，她说：“你怎么吃到的？干嘛吃别人家电脑？她们肯定要我赔，你赔我。” 克洛托：“勒索到的。想吃。跑了就不用赔了。” 嬴婥看了眼远处飘扬的旗帜，呵呵一声，“跑，你不会是要我跑到首都去吧？你知道有多远吗？” 克洛托：“4456公里。” 嬴婥：“这么远！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克洛托：“我把电脑吃了，进行了信息更新。” 嬴婥看着克洛托：“……你的意思是你把电脑吃了，所以你现在是个移动的阴特奈特？” 克洛托：“嗯。” 嬴婥：“那挺会吃的。” 一人一蛛大眼瞪小眼。 嬴婥说：“你不会真的想让我跑四千多公里吧？那得跑到猴年马月啊？” 克洛托说：“不，我们可以搭个顺风……” 话还没说完，头顶有庞大的黑影一闪而过。 蛛丝发射粘住雌鹰的爪子，克洛托升空，它用蛛丝缠住嬴婥。 一人一蛛循着一根细细的蛛丝，被雌鹰带离森林，越来越高。 克洛托顺着蛛丝爬到雌鹰背上，把嬴婥也拉上来。 雌鹰和克洛托说：“你很准时。” 克洛托：“当然，不能错过你。” 它抖了抖腿，好不容易才把僵硬的蛇抖下来。 担心螣云被风吹下去，嬴婥把它塞到怀里。 在嬴婥怀里恢复了一点温暖，螣云破口大骂：“你大爷的克洛托，怎么不用蛛丝捆绑我？你腿那么一丁点细，我差点滑下去，我掉下去就摔死了。” 克洛托：“怎么不掉下去摔死你？知道我腿细，还非缠着我腿晃来晃去，很重的好不好。” 螣云：“你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我不就是没帮你打架吗，我怎么打得过！” 克洛托：“呵。” 嬴婥没有加入战场，雌鹰背上好冷，她趴下来躲到雌鹰的毛里，好些了。 就是感觉自己像寄生虫。 【克洛托，你说会全部告诉我的，你还没和我说完，你做这些都是为了电脑？你怎么知道能吃电脑？】 说话太灌风了，嬴婥改用意识沟通。 克洛托：【看到的，未来，很难和你解释，解释了你也听不懂，还会困得睡觉，还是算了。】 【比起这个，你该去绿湖社区了，姜世娠在等你。】 咦，七点了吗？ 嬴婥从鹰毛间抬头，看到天边有朝霞出现。 她说：【那你可得看着我，别让我滑下去啊。】 进入绿湖社区人会失去意识，万一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空中坠落…… 那就很刺激了。 克洛托爬过来，一下趴在她身上压住她。 【去吧。】 第71章 “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你忘了？” 嬴婥闭上眼睛寻找皮骷髅,却落空了。 她睁开眼睛，脸色古怪：“这附近没有皮骷髅。” 雌鹰速度很快，早已离开新月基地范围,森林中的皮骷髅估计都被动物吃掉了。 没有皮骷髅就进入不了绿湖社区。 “克洛托，你得帮我解决。” 要不是克洛托用假消息骗她,她不会错误地预估形势，答应阿娠见面。 她还没放过阿娠鸽子。 克洛托趴在她身上,慢吞吞地说：“我刚才就已经和鹰姐说了，很快就会进入皮骷髅的范围。” “你又预知到了是吧,你的脑子不会晕吗？”嬴婥闭上眼睛。 这次，她成功了。 当白云把她送到姜世娠身边时，姜世娠正趴在草地上写字。 “阿佑！”侧头看到嬴婥，姜世娠喜出望外，爬起来扑过来，一下扑倒了嬴婥。 两人在草地上滚了两圈,哈哈大笑。 “感觉好久不见了。”嬴婥看着蓝天白云，懒得爬起来了，直接侧头说。 姜世娠有同感,虽然才一两天,但体感好像过了一个月。 想起正事,姜世娠坐起来，说：“你知道吗！她们居然一直瞒着我们……” “我们是双雌生育的成果，是吧？”嬴婥接过话头。 姜世娠顿了顿，点头,说：“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嬴婥侧身撑着头,说：“我看你给越女士的留言猜的。她们一直瞒着我们，估计是为了安全考虑,毕竟好像是偷偷研究的。” 说到这，姜世娠火气一泄，“嗯……” 嬴婥又说：“但也不代表我们就不能生气。” 姜世娠：“对！” 嬴婥说：“你遇见过她们吗？我一次都没遇到，时差太大了。” “没有，不过我看到她们的留言了。”姜世娠举起两人约定见面的纸条，下面有其她人的字迹。 【我也来。——越女士】 【我们也。——姚姹&姁】 嬴婥看了眼纸条，说：“没有姞姨和文姝，意料之中。” 姜世娠无奈一笑：“妈妈估计在研究吧，回到她的实验室，她肯定把我们抛之脑后了，文姝估计在外面玩。” 人没事就行，她们跳过这个话题，考虑到等会儿越女士就要过来，她们准备小小地报复一下家长们瞒着她们双雌生育这种大事的行为。 两人边布置陷阱边聊着各自的近况。 “我才知道姥姥以前在应国留学也是学生物的，她带我去看了几个她的朋友，还有她年轻时候的合影。”姜世娠感叹，“她以前从来没和我们说过。” 姜姥姥也算是看着嬴婥长大的长辈，嬴婥对姜姥姥的印象就是她们说什么她都说好，纵容小孩并且很有钱，和嬴家不一样的、祖上传下来的有钱。 长大之后，就知道姜姥姥继承家业，姜家是图书行业的龙头。 “看来我们还是对家长们了解太少了。”说着，嬴婥一顿，“说起来，我记得最开始是姜姥姥介绍姚姨和姞姨认识，后来，姚姨又介绍越女士和姞姨认识。” 姜世娠一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觉得姚姨介绍你妈和我妈认识，是因为双雌生育？” 嬴婥想了想，说：“你比我大差不多两岁，说明你一岁多的时候，越女士怀孕。我记得越女士之前说过，她和姞姨认识的时间，就比我的年龄大一岁。” 姜世娠：“这样算，的确是我一岁左右她们认识的，很有可能。” 嬴婥咂嘴：“等会儿越女士要来，问问她好了。” “好了。”姜世娠直起身，陷阱布置完毕。 两人相视一笑，跑回绿湖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嬴婥边拿石子打水漂边说她在新月基地的见闻，说到妲克如何夹在两个势力中难以两全，她忽然想起： “哎呀，忘记帮你要签名了，我本来想着起床要的，但是昨晚突然有情况，后面克洛托又闯祸，我为了避免赔偿都没回基地，也没办法和妲克要签名了。” 姜世娠：“没事，没准之后我能亲自和她要。克洛托闯什么祸了？” 这可太有的说了！ 嬴婥一股脑说出克洛托干的好事，给她假消息啊、让她帮动物谈判啊、趁她和动物谈判又跑到基地去吃了人家的电脑啊…… “我对它再也没有信任了。”嬴婥幽幽地说。 姜世娠想了想，说：“它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 嬴婥：“是啊，就是为了不知道什么命运嘛，它现在让我去仇国首都，说和行星防御联盟有关，现在我的身体正在一只雌鹰的背上，在仇国上方飞行。” 姜世娠说：“听起来很有意思，行星防御联盟，真的是那个行星防御联盟吗？我以为投放病蠹的人只是随意编造的一个借口。” 嬴婥呈大字型躺在草地上，双手双脚不断上下摆动：“不管怎么样，克洛托肯定是有线索的，不过懒得和我说而已。” 姜世娠：“那你就多问问嘛。” 嬴婥：“缠着它问，我其实也没这么好奇。” 想知道，但懒得缠着问，就这个态度。 姜世娠无奈一笑。 这时，天边出现白云，送来一道熟悉的人影。 嬴婥立刻坐起来：“越女士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藏起脸上的笑意。 第93章 嬴妗越远远地就看到她们两个，刚一踏下白云，就伸开手准备迎接嬴婥的拥抱。 但等了个空。 嗯？有古怪。 嬴妗越放下手，看着站在绿湖边朝她挥手的两个青年，目光落在附近。 她具现出一把扇子挡在身前，然后才朝湖边走。 一看她具现出扇子，嬴婥就叹气：“哎呀，被发现了。” 姜世娠小声说：“我就说，你应该过去的嘛。” 嬴婥同样小声说：“那不就会波及到我了吗？” “嗤”的一声轻响，嬴妗越触发机关，旁边森林地面弹起一根木棍，重重地击打一盆放在树枝上的颜料，七彩颜料哗地泼向嬴妗越。 越女士反应很快地拿扇子挡住头脸，颜料洒在她的白衬衫上，缤纷而闪耀。 “还带细闪。”嬴妗越低头看了眼衣服，扇子落在地上消失，她不太在意地继续走向湖边，说，“这是对我瞒着你们的惩罚？” 嬴婥说：“没错！” 嬴妗越走到她们面前，认真地说：“对不起，一直瞒着你们。 “不过我们也是有原因的。” 看她道歉了，嬴婥也就算了，说：“知道啦，就是政府不允许之类的呗，我们知道你们是不得不这么做，所以才只泼了一盆颜料。” 姜世娠看着嬴妗越缤纷闪耀的衣服，在旁边偷笑，见嬴妗越看来，立刻又正经起来：“没错，等妈妈来了，我也要泼她一盆。” 嬴妗越扫了眼旁边草地上拆开的纸船，没看到姞妍或文姝的留言：“那恐怕要等到很久之后了。” 是啊，姜世娠有点失落地叹气。 嬴婥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奇地凑到嬴妗越面前：“双雌生育是两个卵细胞的结合对吧？生成我的另一个卵细胞是谁的？” 嬴妗越说：“你姚姨的。” 嬴婥：“噢——” 嬴妗越解释了一句：“她和我关系最好，所以找了她。” 姜世娠也好奇地说：“我呢？” 嬴妗越为难地看她一眼，说：“这就是你妈的秘密了，我也不知道，你姥可能知道，你问问她。” 姜世娠还在和姜英生气，姜英带她出去看朋友，她虽然去了，但都板着脸不和姥姥说话，只是看、听、点头。 当然，和姥姥的朋友说话是没问题的。 如果要问姥姥问题，就要说话了，她陷入纠结。 见姜世娠不说话了，嬴妗越问嬴婥的近况。 听说克洛托的所作所为，嬴妗越迅速思考着，说： “它的能力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如果它能根据看到的未来而吃电脑升级，那它的每一个举动其实都是它的选择，包括它背着你的东西进入兽群。 “它本来可以把你的东西放在森林里的——它肯定能看出放在哪里最安全，但它还是选择背着，说明进入兽群和其它动物的摩擦是它想要的，被看作人类的卧底是它想要的。 “这最有可能牵扯出的就是你，也能很自然地提出让你代表动物和新月基地谈判，只要把人类的武器会对兽群造成的损害掰开讲清楚，动物让你做中间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做中间人，也一定会拿出草药去阻止大战、阻止贝利亚被杀，在这个过程中，克洛托作为你的附属，可以获得新月基地的信任，进入基地拿到电脑。 “这件事里，它应当有三个目的。 “一，它维护人兽和平，否则它可以让动物踏平基地再拿走电脑，或者直接不管她们的矛盾； “二，它看重和新月基地、或者说新月基地某些人的关系，否则它可以直接偷走电脑，或者抢走电脑。 “虽然它现在依然是‘抢’了电脑，但考虑到你帮了贝利亚，帮新月基地缓和了和动物的矛盾，这不算不可饶恕的过错，可以抵消。” 看着嬴妗越倒豆子一般吐出一大串猜测，嬴婥和姜世娠都惊了。 大家都听了同样的东西，为什么你分析出这么多东西。 嬴妗越沉浸在思考中，没注意到她们的表情：“我猜测它看重的人有贝利亚，应当还有妲克。 “贝利亚和这件事牵扯最多，听起来也有点特殊，而且小贝利亚给了你她们家的地址，之后你们应该还会见面。” “而妲克，作为新月基地的首领，缓和人兽矛盾，她得益最多，而她肯定是记恩的人，不会忘记克洛托。” 嬴婥听得头昏脑胀，但还是会数数的：“第三个目的呢？” 嬴妗越回过神，说：“当然是升级了。 “它从红棕巨蛛那里得到喂幼崽的汁水，升级一次。 “吃了电脑，升级第二次。 “它吃电脑就能升级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根据我对蜘蛛的观察，它们的预知，应当类似搜集空气中的信息作为数据，然后得到一个结果。 “只要把电脑当作信息集合体，吃了它升级也就变得很合理了。” 见两人一脸“你为什么知道”，嬴妗越头疼地说：“信息搜集很明显是蜘蛛很重要的一个能力啊，它妈妈当初都说了，昆虫能分析空气中的信息。结合预知的能力，这是一个合理的推测。” “昆虫能分析空气中的信息，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你忘了？” 她看着嬴婥。 嬴婥：“……呃，当然没忘，我现在懂了。” 嬴妗越：“真的？” 嬴婥：“真的，我转过弯来也就听懂了嘛，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它能搜集到的信息应该超乎寻常的多，毕竟它应该是在巫镇的时候就预见到了广播会把我们抽取投放。” 姜世娠跟上了，说：“空气是流动的，所以空气的信息也是流动的。” 嬴妗越：“如果它能预知到那么远的事情，它是不是应该也知道，投放病蠹的人是谁？” 姜世娠和嬴妗越齐齐看向嬴婥：“你去打听打听。” 嬴婥一脸苦巴巴：“它才不会说，我努力努力吧。” 她们讨论完，姚姹和姁也接连过来。 看到嬴妗越的缤纷闪耀衬衫，姚姹称赞道：“很特别啊。” 第72章 “单雌生育的基因密码被开启了。” “婥姐,娠姐，姚姨，姞姨,你们好啊。” 姁迟了一步到达，她跳下白云,高兴地和她们打招呼。 “姁，你也好。” 见姁开朗很多,嬴婥笑着说：“看来你和绯国很合啊。” 姁点点头，主动说：“我交了朋友！她叫格雷。” 姜世娠说：“为你感到高兴。” 姚姹表情古怪,但还是没说什么，转移话题：“妗越，你那边怎么样？罗国临时政府有再对你做什么吗？” “没有，她们人挺好的，帮了我很多忙。”说着，嬴妗越想起某件事,“我在罗国首都附近看到了带头袭击巫镇的巨狼，狼群原来的狼王觉得它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有点排挤它。” 嬴婥和巨狼只有一面之缘,还是隔着树枝看到的,不熟,也就没有什么想法。 姜世娠记得巨狼有多大，还记得它当初是怎么快速制服暴动的镇民的，有点惊讶地说：“它没有挑战本地的狼王？” 嬴妗越摇头：“我们猜它不想和同胞互相伤害。” 嬴婥注意到她说的是“我们”，说：“看来你在那里认识了一些人,安全吗？狼会不会袭击你们？” 嬴妗越说：“不会,它去其它地方了，应当是去找它原来的同伴了,我问过还在巫镇的人，她们说当时抽取的不仅有人，还有很多动物，所有狼都被抽走了。” 嬴婥没太在意，反正她已经习惯到处都能遇见动物了。 嬴妗越看向姚姹：“你那边动物多，有遇见熟悉的吗？” 姚姹：“没有，这边和巫镇气候相差很大，广播应该不会把巫镇的动物投放到绯国来，那有点像虐待动物……” 嬴妗越想了想：“也是。”她看向姜世娠，问，“应国那边和动物关系怎么样？” 姜世娠想了想，答道：“还不错，街上到处都是变异的猫狗，它们的家人特意找变异植物喂给它们吃。 “海鸥比较难搞，它们在首领的带领下每天都会巡视首都一圈，抢人的面包，有点烦人，但不会伤到人。 “然后就是泰河，前段时间有人钓鱼被扯到水里，她说河里有条巨大的鱼差点把她吃了，后面就禁止私人钓鱼了。 “其它的，就没有了，应国还是蛮和平的。” 嬴妗越说：“听起来没有新月基地那种一触即发的人兽危机。” 姜世娠点点头：“对，没有。” “新月基地，人兽危机？”姚姹看向嬴婥，说，“阿佑又经历了什么精彩的事情？” 嬴婥给姚姹和姁讲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姁听得神情专注、眼睛瞪大，等嬴婥讲完，姁说：“我回去要告诉格雷这件事，不知道她能不能找来鹰让我搭一下。” 真是交到好朋友了啊。嬴婥笑着说：“你的朋友很受动物欢迎？” 第94章 姁看她一眼，说：“格雷就是动物啊，她是灰鹦鹉，非常会说话。” 姚姹嘀咕：“非常会骂人才对吧。” 嬴婥终于懂了姚姹刚开始听到姁说交了新朋友时表情为什么古怪。 嬴婥忍不住笑了：“那我之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见格雷。” “她会喜欢你的！她肯定能和克洛托相处好。”说着，姁用手挡在脸侧，不让姚姹看到自己的嘴巴，压低声音说，“格雷不太喜欢姚姨，姚姨有点生气和尴尬。” 姚姹幽幽地说：“你挡着我也能听到。要我说多少次，我没有生气。” 姁放下手，嗯嗯点头：“对，你没有生气。” 谁都看得出来她不是真心的。 嬴妗越已经搞清姜世娠那边的情况，见她们这边同步过信息了，于是问起姚姹的近况。 姚姹和姁被投放到了南半球的绯国。 这里气候干燥炎热，有沙漠、靠海洋，她们落到了远离城区的偏僻山区，姚姹和狮子面对面，好在姁落地就被在外面巡逻的本地少年捡到，两人又一起捡到了姚姹。 本地部族待人热情友好，接纳了两人在族中暂住。 本地部族极其擅长与动物相处，在病蠹入侵后，她们很快建立了心网，并且和附近的动物建立了友好合作关系。 “总之，不用担心我们，我们都很好，还准备去附近的城镇看看。”姚姹说。 姁揭穿姚姹平静的面纱，说：“姚姨一开始很崩溃，受不了那里的环境，还没地方写书，在涂本地部族用来代替洗澡的红泥的时候，她被羊顶了一下，气得要死。 “格雷冒出来笑了她一顿，她气得拿石头砸格雷，结果反而被格雷在头上拉屎。” 姚姹脸色一黑：“倒也不用和你姐你姨她们说这么多。” 看着其她人紧抿着唇目光飘移的样子，她啧了声：“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 嬴婥笑倒在姜世娠肩上，“对、对不起，姨，但是哈哈哈……哈哈、羊为什么会顶你？” 姁说：“是格雷指挥羊顶的。” 姜世娠抿着唇笑，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让姚姨伤心。 嬴妗越没多加掩饰，笑着说：“看来你还是不太讨动物喜欢。” 姚姹撇嘴：“它们没眼光。” 姚姹从小就不太讨动物喜欢，鸡、鹅、狗、鸭，凡是见过的动物，都要追她，即使是姜世娠家的猫米粒，第一次见面也对她挥爪，后来更是一直保持高冷。 “对了，你姥姥在应国，米粒呢？”嬴婥想起这事，问姜世娠。 姜世娠说：“米粒没和我们传送到一起，它能和姥姥心灵沟通，说它在金字塔附近，那里的人很喜欢它。 “它吃过变异植物，现在和黑豹一样，有自保之力，不用担心，之后我会找个机会去埃国接它。” 姚姹说：“埃国，我去应该更近一些？毕竟在同一块大陆。不过，要横跨沙漠过去也有点难……” 姜世娠说：“这事不急，它在那里待得很开心，大家忙完手上的事情再说吧。” 姁听了半天，终于说：“米粒是黑猫？” 姜世娠：“是啊。” 米粒听起来明明像白猫。 看出姁的疑惑，嬴婥解释：“它小时候身上有一块米粒一样的白毛区域，姜姥姥老是以为是它身上沾了米粒，总是一边说‘怎么又沾到米粒’一边去搓，后来，米粒就以为这是它的名字了，我们也没改。” 毕竟包含记忆的名字还是很有意义的。 姁表示了解，说：“我们去找它吧，我想去看金字塔！” 姚姹说：“得回去问问本地人怎么过去，有好几千公里的距离，我们又不像阿佑，能找个顺风……” 姚姹顿了顿，看到姁眼睛一亮，显然有了想法：“我们可以找格雷帮忙！这种有理有据的事情，她肯定愿意帮忙。” 想到这么好玩的事情，姁就待不住想回去了。 和姜世娠约好确定好出行计划会给她留信息，姚姹和姁退出了绿湖社区。 姜世娠说：“她们如果去接米粒也不错，我们这边一时半会儿没有空，应国王室拜托我们去其她城市看一位怀孕的女士，估计路程要挺久的。” “怀孕？”嬴婥想了想，说，“末日以来，我还没见过怀孕的女人呢，说起来，如果怀的是男儿，会在肚子里变成皮骷髅吗？” 嬴妗越让她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肯定是流产，在肚子里变成皮骷髅那是恐怖片了。” 嬴婥看向姜世娠：“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吗？一个国家，应该不止有她一个怀孕的人吧，为什么单单去看她？” 姜世娠说：“因为她是单身无生殖行为怀孕的。” 嬴婥想了想，看向越女士：“好像是你说的单雌生育的基因密码被开启了。” 嬴妗越说：“不过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她陷入沉思，“显然，你姥姥是这方面的专家，广播把你们投放到那边，就是为了这件事？” 姜世娠说：“那为什么不把妈妈也投放过来？” 嬴婥抢答：“我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嬴妗越赞同地看她一眼，对姜世娠说：“对，而且，你妈在实验室也可以做其她的事情。” 姜世娠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和她分开，她都不会再想起我了。” 看到姜世娠落寞的神情，嬴妗越生硬地安慰道：“她是爱你的，不过她这个人太爱科学了。” 嬴婥搭住姜世娠的肩膀晃了晃，说：“你还有我啊，我时时刻刻想着你呢，你等着，再见到妲克，我肯定要到签名给你。” 低落来得快去得也快，姜世娠笑着说：“那你可注意安全，你们再见面，她们肯定会让你赔电脑的，至少黑客会，你可以先去仇国首都找点电脑残骸准备起来。” 顿了顿，姜世娠问：“那个黑客叫什么名字？” 嬴婥说：“亚莱西亚，怎么了？” 姜世娠说：“没事，就是喜欢黑客。” 嬴婥想起什么：“哦，你……” 姜世娠掐了下她的腰，嬴婥看了眼旁边的越女士，流畅地接上话头：“你从小就喜欢黑客嘛，我记得。 “好了，差不多都聊完了，该回去了，不知道克洛托有没有好好压住我的身体。” 姜世娠说：“我也得回去了，还要去赶路。” 三人一起把地上的纸折成船放入绿湖，留给姞妍文姝。 嬴婥抱了抱嬴妗越，笑着道别：“越女士，那就之后再见啦。” 嬴妗越说：“嗯，之后再见。” 在两人离开后，嬴妗越随即离开。 睁开眼睛，壁炉哔啵燃烧，窗外风声呼啸。 她裹紧毛衣，有些无奈。 两个人演技真的太差了。 那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嬴妗越起身披上外套，打开小木屋的门。 温和的阳光洒落，风刮过外面稀疏的松林，带来一阵寒意。 她拿着武器走向湖边一栋由军人们把守的建筑。 白墙玻璃，反射着阳光，有些眩目。 这是罗国临时政府的一个研究设施，附近所有皮骷髅都在这里。 第73章 “好久不见啊，祝向天。” 昨天,嬴妗越在罗国首都走了一圈之后，知道临时政府管控皮骷髅，是为了减少民众沉迷于绿湖社区而遗忘现实生活的情况。 为了减少给临时政府造成的麻烦,嬴妗越主动提出搬出城区，这样她们也不用为了她把皮骷髅带到市内。 酒馆老人听说她要离开,主动借出她们家在郊区的木屋。 这样嬴妗越可以和临时政府的机构住得近一些，但也不用和她们住在一起。 “你来了。”看到嬴妗越走近,守卫和她说，“博士正在等你。” 嬴妗越和她点点头,走入机构。 …… 马车颠簸，看着窗外晃晃悠悠的景色，姜世娠一醒来就头晕了。 “和阿佑聊得怎么样？”马车内的另一个人问她。 姜世娠看了眼姥姥姜英，哼了一声，不说话。 姜英笑了笑，说：“和你妈一样倔。” 倔？妈妈怎么倔了？姜世娠好奇,但又觉得这是姥姥引诱她说话的诡计，于是没有追问，只是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但见她不说话,姜英也就不说了,掏出口袋里的小面包吃起来。 身体好了,就不用忌口了。 马车里寂静了一瞬，最后还是姜世娠先忍不住了，她说：“妈妈怎么倔了？” 姜英笑了笑，递给她一个小面包,看着她吃,才慢悠悠地说：“我一回国，她就改名；我让她别选生物选计算机,她非要选；我让她别拿自己做实验，结果她生下你。” 姜世娠吃完小面包说：“为什么不让她选生物？” 姜英说：“这就说来话长了，简而言之，我当时在应国留学私底下做双雌生育研究，被软性封杀遣送回国，只能回来继承家业。 第95章 “我回国的时候，你妈十四岁，刚好在选大学专业，我告诉她生物学目前被封锁了，再做也不会有什么成果，不如去计算机。 “结果我说不要选，她非要选，倔得很。” 姜世娠长长地哦了一声：“你以前在应国和你的朋友一起做双雌生育的研究？就是你带我去见的朋友？” 姜英嗯了声：“不过，她家在应国有爵位有势力，只要不再犯，还是可以继续做这方面专家的，我嘛，她们觉得外国人搞这些居心叵测，直接把我遣送回去了。 “后来我就来过应国一次，当时是走首相的渠道过来的，也是在首相的府邸见到王后的。” 听着长辈们的往事，姜世娠很兴奋，她喜欢这种颠覆她对她们的印象、了解她们人生经历的感觉。 “老实说，我还以为姥姥你从小就学如何继承家业，大学学管理学之类的。”姜世娠坐到姜英旁边，若有所思地说，“毕竟这是百年家业，你又管得很好。” 姜英嚼着面包，说：“那不是很无聊吗？家里有钱我当然要多出去走走了，所以就让你太姥姥送我出国去留学了，反正你太姥姥能管着这些事。” 姜世娠忽然问：“既然姥姥你以前也是做双雌生育研究的，所以妈妈是继承了你的志向？” 姜英摇头：“她只是和我犟，才选生物学，她觉得自己学什么都厉害。”老人轻哼一声，“后来，她大概是听她老师的话，回来翻了我的资料，才知道我以前的研究项目。” “她总觉得自己比我聪明得多，一心要压过我，所以我没成功的事情，她就一定要成功。” “她就是要打败我。” 看不出妈妈是这样的人，姜世娠心想，妈妈和姥姥关系一般，但应该没有到这种执念的地步。姥姥是不是抬高自己了？ 姜英一眼就能看出姜世娠在想什么，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怎么，觉得我自作多情？” 姜世娠否认：“怎么会呢，没有没有。” 姜英也不管她信不信，说：“你妈就是喜欢研究，我研究失败的，她如果能研究成功，会让她有成就感。 “就算不是我，是任何一个人，她都会这样。不过，刚好我和她关系一般又特殊，自然首当其冲了。” 咬了口小面包，姜英恶狠狠地说：“当然，她这样也离不开她那老师了，总是心心念念要打败我，哼。” 妈妈的老师，姜世娠的脑海中浮现一位老人的身影，说：“问清姥姥？” 姜英冷哼一声：“姥姥？” 姜世娠改口：“问清老师。 “我记得七岁那年，她来家里过年，我和妈妈发脾气，结果你们两个反而吵起来了，最后我不生气了，还劝你们别吵了。” 孙子这么一说，姜英想起那件事，有点尴尬，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总之，她和我关系一般，你妈跟着她，对我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姜世娠高兴地说：“这件事我知道，你们是大学同学，本来约定要报同一个老师读研，看看老师会选谁，一较高下，结果你突然出国了。 “问清姥、老师觉得你是故意让着贫穷的她，非常生气。 “后来，你还不回她信息……” 姜英打断她：“那不叫不回信息，我用意念回复了。” 姜世娠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姥姥。 姜英目光飘移，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不说她了，有什么好说的。” 姜世娠：“行吧，我有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妈妈用来孕育我的另一个卵细胞来自谁？” 姜英看她一眼，说：“她的师姐，不过那个师姐去了仇国，转行不再做生物研究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姜世娠问：“她叫什么名字？” 姜英想了想，说：“阳什么流的，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不太记得。” * “阳流景！” 穿着黑色薄外套黑长裤的中年人转身，笑吟吟地回应着对方的名字：“怎么了？祝向天。” 青年人气冲冲地走过来，说：“又停电了！行星防御联盟的事情应该摆在第一位！” 阳流景有一双深邃而沉静的眼睛，当她看着别人的时候，那人很容易被她身上的沉静所感染，冷静下来。 祝向天也不例外。 她很快冷静下来，重新整理词句，说：“她们很愤怒，火都撒我身上了。” 阳流景看了眼手上的排班表，说：“辛苦你了，我立刻让人去看发电机。” 祝向天撇嘴：“的确是辛苦我了，我才来两天，居然要负责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难道没有别人可以用？” 阳流景笑吟吟地说：“像你这样会多国语言、且不偏不倚的人才不多了。” 祝向天冷嗤一声：“因为我是被广播投放过来的，谁都不认识，当然能不偏不倚了。” “流景，海伦娜喊你过去。”这时，有人跑过来，说。 “好，我马上过去。”阳流景对跑过来的人说，“你去找人看发电机。” 跑过来的青年点头答应，和祝向天一起走入身后那栋白色府邸。 阳流景跨越草地，绕过白色府邸，来到后面搭着大棚的位置。 大棚旁立着一根极高的粗壮灰柱，有阶梯通往上方，此时，上方正有人用望远镜注意着周围情况。 “流景。”大棚里的人朝阳流景招手，用仇语和她对话，“她们检测到马上会有一只大型飞行动物从上方经过，我们想让你把它叫下来。” 阳流景的能力是和动物沟通。 阳流景表示明白。 “来了！”灰柱上的人大声说。 很快，一只庞大的雌鹰飞来，即便看到过很多变异动物，但在看到雌鹰的时候，她们依然瞠目结舌。 城市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变异动物。 阳流景同样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与对方沟通。 【你好，请问你能下来和我们聊聊吗？】 雌鹰低头看她一眼，没搭理。 但鹰背上有一道奇怪的身影落了下来。 “有东西、人落下来了！” 那东西越下落她们看得越清晰，原来是个人，脖颈上缠着蛇，背上有蜘蛛。 地面的人紧急避让。 这么高的距离，高空抛人，会砸死人的。 但随着某种奇怪的弧度，那人忽然一转向，朝旁边的怀宫砸了过去。 哗啦一声，她踢碎某间房间的玻璃，落入了房间中。 …… 嬴婥瘫在地上，头晕眼花地说：“下次我们还是带个降落伞吧。” 要是下次降落的时候旁边没有能用蛛丝荡一下的建筑就惨了。 脚步声接近。 这里的人听到声响赶过来。 嬴婥扯下脖子上的螣云，丢在旁边的沙发上，揉了揉脖子，说：“你就不能松一点吗，我差点窒息了。” “不是没窒息吗？我要是摔下来会变成泥、死翘翘。”螣云觉得自己的鳞片都被风刮掉几层，心痛地看着自己的尾巴。 克洛托收起自己的蛛丝，从破碎的窗户出了房间，跳下阳台。 “喂，你又干什么去！？”嬴婥追到阳台，这时，身后的房门也被一脚踢开。 嬴婥立刻就要跳下窗台，免得这里的人抓她赔偿窗户。 “喂，你不会要丢下我吧！”螣云大叫。 “嬴婥？”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嬴婥的脑子都要爆炸了。 她回过头，看着熟悉的人，干笑两声：“哈哈，好久不见啊，祝向天。” 祝向天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嬴婥和之前横眉竖眼不同的心虚样子，阴阳怪气地说： “哈，看来嬴少姥终于想起我这个不重要的童年玩伴了。” 第74章 “嘿，ciri。” 嬴婥心虚地笑了笑：“哈哈,怎么会忘了你呢……” 她这一停顿，克洛托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嬴婥一边对祝向天讪笑，一边往后退,摸到阳台栏杆。 她连接克洛托，说：【这里的电脑我赔不起,我先溜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祝向天在这里，但这里是怀宫,仇国总统的府邸，这里的精贵设施卖了自己也赔不起,她们肯定看到克洛托和她一起。 她要在克洛托闯祸前跑路。 “向天，很高兴见到你，我还有事先走了。”嬴婥朝祝向天一笑，翻下阳台。 “啧，又跑了。”祝向天追向阳台，比她更快的是沙发上的蛇,它弹跳起来，快速游动，翻下阳台。 祝向天在阳台往下看的时候,那条蛇刚好落在嬴婥肩上,熟练地虚缠嬴婥的脖颈。 “你老是忘记带上我。”祝向天听到蛇抱怨。 祝向天会多国语言,沟通是她的强项，也化为了她的能力，她能听懂动物的话。 “反正你会跟上来的。”嬴婥敷衍地拍了拍肩上的蛇，朝旁边的人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误入的。” 第96章 说完，就拔腿朝怀宫区域外跑。 祝向天看了眼那人,黑发绿眼的总统抬手让其她人不用追，说：“她会回来的。” 总统海伦娜仰头看着祝向天，说： “祝，注意蜘蛛，它可能会吃电子设备，抓住它，不要伤了它。” 祝向天比了个手势表示明白，带着其她人去搜寻蜘蛛。 海伦娜的能力是读心，她肯定是读了嬴婥的心，才知道蜘蛛会吃电子设备。 看着祝向天消失在阳台上，海伦娜看向旁边的阳流景，说：“流景，你认识她，来给我们介绍介绍吧。” 嬴婥的身影消失在栏杆之外，阳流景收回目光，说：“好的。” 没想到会见到嬴婥真人，她只在师妹的手机上看过这个孩子的照片。 …… 嬴婥边跑边偷听背后的对话。 目前她已经能顺畅听懂仇语了，可能是读多了兽语，触类旁通。 她听到有人说起自己，说起姞姨，说起双雌生育。 谁啊，她怎么不认识她，哪里来的姨，哪里来的叛徒，这是叛国！嗯……她们不能代表国。 确认没人追自己，嬴婥跑到附近的大楼上，用她雌鹰般敏锐的眼睛盯着怀宫方向，记住了那个说话的人的脸。 阳流景，记住你了。 她连接上克洛托：【嘿，克洛托，帮我查一下阳流景。】 克洛托正在室内躲避其她人的追捕，在天花板的蛛丝上跳来跳去，淡淡地说：【我不是你的ciri。】 嬴婥：【拜托了？】 克洛托：【……】 嬴婥很快得到克洛托抽空读的一份资料。 阳流景出生于1987年，今年48岁，她和姞妍一样，是跳级上大学的天才，同在导师问清手下工作学习。 34岁时，她忽然离开实验室，来仇国哈大交流深造。 36岁，她成为某男州长的秘书。 以男州长为跳板，她进入男州长入赘的布莱尼斯家族的视野。 得到布莱尼斯族长的赞赏，阳流景被族长塞给她的女儿海伦娜做秘书。 在男总统枪击案后，副总统海伦娜补位成为总统，阳流景被任命为怀宫幕僚长。 “哇哦，厉害厉害。”嬴婥看着那边的中年人，笑着说，“谢谢你啦，ciri。” 克洛托：【……】 嬴婥站在某栋楼的天台上，望着那边对阳流景一副信赖之色的海伦娜，从口袋掏出一块饼干，嚼了起来。 阳流景既然认识姞姨，就不可能没有目的地成为男州长的秘书，肯定是冲着布莱尼斯家族去的。 她能得到布莱尼斯族长的信任，被塞给族长女儿做秘书，肯定很得信任。 怎么做到的？ 阳流景在化国生长了三十几年，就算她可能在仇国出生，但这么容易就接触到政治层面的东西，还扶摇直上成为总统幕僚长？ 可疑……嬴婥嚼着干巴巴的饼干，思考着。 阳流景能成为男州长的秘书，就已经很可疑了，又这么快进入布莱尼斯家族的视野，得到族长的信任…… 还这么巧，刚好海伦娜补位成为总统。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估计阳流景和妲克有联系吧。 嬴婥咂嘴，这就合理了，有亚莱西亚这种本地黑客帮她伪造身份或者简历，跻身成为男州长身边的工作人员不难。 如果沿着这个可能想一想，就觉得妲克选择这个男总统枪击，也是看副总统是海伦娜。 再想一想，阳流景在海伦娜身边待了接近十年，也许海伦娜能站上副总统之位，也有她们私底下的努力。 厉害厉害。 果然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世界上有这么多厉害人，她就可以安心玩了。 嬴婥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抓着天台边缘的水管，滑到楼下阳台。 撬开阳台门，她进入室内。 这是小贝利亚家。 她把这栋楼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从藏钥匙的地方找到备用钥匙放入口袋。 咖啡店没有受损，可能是因为咖啡店没什么好抢的，也可能是因为这里离怀宫很近。 站在楼上房间，能从这里的窗户看到不远处的怀宫。 一般人不可能有这样的房子。 小贝利亚家也有秘密？ 嬴婥没有立刻去找线索，而是在沙发上瘫坐着。 好久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她感叹。 螣云爬下她的脖颈，找了个阴凉地儿盘着。 躺了会儿，嬴婥跳起来翻箱倒柜。 小贝利亚都说她可以随便住了，她没理由不翻翻有没有好吃的。 嬴婥翻出一箱快到保质期的面包。 叼着面包，她又翻到一箱罐头，还是女威牌的。 她包里就有同样的罐头。 除此之外，嬴婥还翻到了一包螺狮粉、三包薯片、一盒自热火锅、一箱可乐、一箱能量饮料、一箱能量棒、一袋火锅底料等。 这里肯定经常有化国口味的人来。嬴婥想。 这么多食物，小贝利亚她们没带走，肯定是因为带不下，看来她们物资很充足。 翻完食物，嬴婥继续翻其她的。 很快，她翻到一个坏了的保险柜，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枪、护照、各国的钱。 她翻到各种假发、衣服、人皮面具。 嬴婥摸了摸其中一张面具，展开套在脸上，对着镜子看——她变老了。 老人面具。 想到贝利亚不让小贝利亚说话，嬴婥若有所思。 她们继承了贝利亚的职业？但没听说有连环杀男案。 国际杀手、间谍？ 有贝利亚这种血脉相连的连环杀男凶手在，不大可能是政府间谍，比较像国际杀手。 厉害，甘拜下风，她真是太普通了。 嬴婥把所有东西原样放回去，关上各个柜子的门。 这时候，她也吃饱了。 水还能用，嬴婥高兴地决定洗澡洗衣服。 她上次洗澡还是在巫镇的时候，这两天在森林里跑来跑去，她的衣服脏了，还带着一身汗味。 虽然大女人不拘小节，但能洗就洗。 洗完澡，嬴婥哆嗦着用干净毛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 这个天气洗冷水还是有点太冷了，还好，经过改造的身体不容易感冒。 她手洗完衣服，把衣服晒到阳台上。 现在正是下午，阳光正好。 靠着栏杆晒太阳，嬴婥饶有兴趣地看着怀宫旁边的大棚。 大棚旁开辟出了菜地，但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根极高的灰柱，上面有人登高望远，偶尔也会和嬴婥对视。 不过知道对方并不准备追她，而是在等她自己回去，嬴婥也不在意自己位置暴露。 这种情况下，暴露自己的位置，反而能让她们放心。 嬴婥打了个哈欠，听着邻居们的动静。 这条街上住的人不多，都挺平静的，除了有人在通过电报接受命令，要监视她之类的。 在这里落地果然还是麻烦。 嬴婥其实并不想在怀宫落地，在进入仇国首都区域后，她就想跳鹰了。 但克洛托不让。 非要等看到怀宫，才拉着她跳鹰。 一跳下来就把她丢到一边，太坏了。 也不知道怀宫里有什么好东西。 当然了，她能听到怀宫底下有人在和太空站通话，试图找到投放病蠹的人或者势力，也能听到有人在追克洛托。 但克洛托一直到现在还没吃电子设施，肯定是没看上那些。 【嘿，ciri，还没找到你想吃的？】嬴婥玩笑着说，【居然还有你找不到的东西啊。】 克洛托已读不回。 嬴婥也没管它，回头准备去休息一下。 楼下却忽然传来开门声。 有人来了。 还是有钥匙的人。 小贝利亚可没和她说过这事啊。 嬴婥拿起从小贝利亚那里抢走的枪，对准门口。 楼梯间的脚步声在房门外停下，有人敲了敲门。 “你好，我听到这里有动静，请问需要帮忙吗？我是贝利亚家的朋友。” “请开门聊聊吧。” 这声音莫名熟悉。 在反应过来前，嬴婥已经打开了门。 看到门外熟悉的脸，她惊讶地问：“……锋意姐，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嬴婥，对方也有些惊讶，很快就笑开：“哟，阿佑，这么巧。” 原来是熟人。梁锋意身后的卷发青年悄然放下手中的枪。 让两人进来，嬴婥给她们拿出两瓶矿泉水，说：“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这里的人这么熟？” 梁锋意是女威云湖工厂梁厂长的女儿，是高中外语老师。 按理来说，梁锋意没有出过国，不该和这里的势力牵扯这么深。 梁锋意解释说：“女威和这里的人有商业往来，我被广播投放到这里后，刚好在熟悉的客户地址附近，就试着联系了一下。” 第97章 嬴婥若有所思，看了眼那个气质和贝利亚如出一辙的青年，说：“我从新月基地来，小贝利亚说我可以住这里。” 听到小贝利亚的名字，青年冷淡的神情一变，有些激动地问：“小贝怎么样？她还好吗？” 嬴婥说：“她和她小姨还有妈妈待在一起，很好，很安全。” 人兽矛盾被她缓和了，的确很安全。 青年神情缓和下来，看她也亲切多了：“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嬴婥一笑：“那我不会客气的。” 她重新看向梁锋意，说：“刚刚你是用了你的能力让我开门吗？” 嬴婥在反应过来门外是谁之前就开门了，这不正常。 她想起之前听过梁锋意的能力是沟通能力提升，据说能让别人听她的话。 不过当时没有发挥出来，反而是能和蜘蛛沟通这点更让人印象深刻。 梁锋意略带歉意地说：“是啊，不好意思，她们发现这里有动静，想着可能是有小偷或者特工，就过来看看情况。 “我觉得对特工来说陌生的声音和我的能力能帮忙骗开门，就过来了，没想到是你。” 嬴婥笑着说：“没事，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就要和这位姐妹打一架了。” 青年侧耳倾听着什么，忽然说：“我们有姐妹观察到你从怀宫出来，没被追捕，你认识那里的人？” 嬴婥挠头：“呃，也不算认识吧。” 阳流景单方面认识她，她又通过ciri了解阳流景，算认识吗？ 第75章 “我们都在被观察。” 嬴婥觉得她不算认识阳流景,而且，她们没追她是因为总统海伦娜。 嬴婥解释说：“她们没追我只是因为海伦娜拦住了，海伦娜很笃定我会回去。” 看到青年亮起来的眼睛,嬴婥紧急声明：“我绝对不会回去的！” 离得太近就不好跑路了，现在这个距离她还能掌握克洛托的情况并及时逃跑。 离得太近就不行了。 卷发青年脸上的冷淡早已烟消云散,她一脸温和笑意，朝嬴婥坐近了一点：“姐妹,话不要说得这么早，先听听我们要说什么。” 梁锋意轻咳一声,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喝起来，避开嬴婥的眼神。 真是不靠谱。嬴婥生气地收回目光，说：“你说吧，我听听。” 卷发青年说：“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组织吧。” 卷发青年的组织名为“火种雅典娜”，她们有两面。 明面上，她们经常组织女权活动,由于做事周全，从未被政府揪出过错处，是仇国近十年来发展最好、名声最响亮的女权活动组织； 私底下,她们有自己的行动人员,解救被拐卖的孩童及女人、捣毁代孕窝点等都是她们的活动范围。 “噢！我知道你们。”嬴婥说,“海伦娜补位成为总统有很多阴谋论，有男人认为你们是幕后黑手，操纵妲克去刺杀，推动海伦娜上位,下一步就是剥夺男人的选举权。” “也太看低牠们的男政客了,男政客私底下给海伦娜制造了多少事件和舆论想把她拉下台，海伦娜真要实施什么措施,立刻会被要求下台。”卷发青年冷笑一声，“我们都不知道帮她解决多少次暗杀了。” 真危险啊，嬴婥说：“这么有交情，她干嘛不让你们接近？” 青年说：“她又不知道，我们本来也不是为了她而做的，只是不爽牠们围攻她而已。 “我们之前偷了几次怀宫的情报，毕竟自己研究哪有偷她们那些专业学者的成果快，偷了几次，她们就防备起来了，我们的人现在进不去。 “第二次广播的时候，她们似乎得到太空空间站宇航员观测到的特殊信息，我们很想知道那是什么信息，不知道你能不能进去打听打听？或者找认识你的人问问。” 嬴婥说：“你们知道有这个信息，但不知道信息的具体内容？难道她们不讨论这件事？” 卷发青年：“她们有部分隔音区域，这部分信息都被封锁了，我们打听不到。” 嬴婥说：“你想要我进入她们的隔音区域？那肯定是机密地点吧，不去……” 青年顶着一指长的短卷发凑近了点，打断她的拒绝，说：“你好像有同伴还在里面，能不能让它去呢？” 克洛托啊。 嬴婥眨了眨眼，注意到克洛托还在窜逃，于是连接上问道：【你还没找到想要的？】 克洛托：【她们想要我找什么资料？在哪里，给我指个位置。】 又跳过她的问题。嬴婥撇嘴，从卷发青年那里询问了隔音区域的具体位置，告诉克洛托。 很快，她就没听到克洛托的动静了，它进入隔音区域了。 这些事都要克洛托自己解决了，嬴婥看向卷发青年，继续饶有兴趣地问：“你们组织和妲克有关系吗？” 得到克洛托已经在找资料的答复，卷发青年也放心下来，更加知无不言：“大姐猜测给她初始资金和信息的人是妲克组织中的黑客，但并不确定。 “创始人给了大姐资金和信息，就很少插手组织的安排了。” 嬴婥打开一包薯片吃了起来，说：“你大姐是谁？” 青年说：“你应该不认识，她很低调不出名。” 那应该的确不太认识。嬴婥也没追问，看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梁锋意，问：“锋意姐，女威和她们组织有合作？不然你怎么会记得她们的地址找上门。” “是的。”梁锋意知道她想说什么，先发制人说，“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你妈想和你说这些事来着，但是你说你对商业不感兴趣。” 咬薯片的咔嚓声一顿，嬴婥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她说要和我介绍些商业伙伴，我怎么知道是这种伙伴？商业很无聊啊，我不喜欢面对勾心斗角，复杂、心累。”说着，嬴婥找回自信，“还是她的错，她明明可以和我说清楚。” 梁锋意说：“你妈你姨她们有什么事都不敢说得太清楚，担心有人监听。” 嬴婥冷哼一声：“那就是旧世界的错，我原谅她了，反正现在挺好的。” 忽然想起要分享，嬴婥把薯片递给其她两人，她们都笑着拒绝了。 【我拿到了，准备跑吧。】 过了一会儿，克洛托的声音忽然响起。 嬴婥立刻从沙发上跳起，跑去阳台拿衣服。 衣服是速干的，这时候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再次感谢赞助人姜晏翎。 嬴婥边换衣服边和她们说了准备跑路的事情，梁锋意迅速帮她把食物装包，青年在阳台上观察着怀宫的动向。 背上物品，嬴婥捞起地上的螣云塞入怀里，顺着阳台水管往上爬，来到天台。其余两人也跟了上来。 【告诉我你们的据点位置，我们分开跑。】嬴婥和青年沟通。 得知她们据点的位置，嬴婥就单独朝其她地方跑。 此时，克洛托也突破了地下的重重包围，离开了白色府邸。 看到蜘蛛撞碎玻璃飞出来，总统海伦娜读到对方的心思，大声喊：“留下吧，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没必要这样又偷又抢的，我们可以合作。” 她感觉蜘蛛的其中一只眼睛看了眼自己。 【如果你没让人来追我，这话会可信得多。】 先试探实力再谈判，这不是标准流程吗？她不可能就那么让陌生动物混入自己的领域去吃电子设备。 【你真想合作，就别追了。】 看着蜘蛛跳跃离开的背影，海伦娜咬牙，对方拿走了资料，如果拦住其她人去追，她必须给个足以服众的理由。 蜘蛛这一句话，不足以服众。 “追，但不要伤到她们。”海伦娜说。 克洛托叹气，好吧，没奏效，也在意料之中。 追来的人撞上无形的网，这是在海伦娜犹豫时克洛托抛出的蛛网。 提前织好的。 拦住了特工们，克洛托很快消失在城市的高楼大厦楼群中。 …… “什么资料，让我看看。” 等到克洛托过来，嬴婥立刻要看资料。 太空空间站观察到的东西，她也很感兴趣，虽然不会特意去偷，但都到眼前了，为什么不看？ 扫了眼大堆数据，看不懂。 嬴婥直接翻到最后的结论： “经空间站确认，蓝星外围已被某种物质渗透包围，宇航员无法返航。” “大气中存在某种物质，能够检测到生物活动并在空气中快速移动。” “我们都在被观察。” 嬴婥抬起头，看了眼蓝天白云，招手：“嘿，观察着我的生物，出来聊聊？” 没有任何异象。 不搭理她？嬴婥哼一声，把资料丢回给克洛托： “你去怀宫想找的就是这资料？如果你能看到未来，那你在看到未来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未来的信息，还需要看这资料吗？” 第98章 克洛托整理好资料贴在身上，慢吞吞地说：“不是那样运作的，必须要做出选择，未来才会成真。” 嬴婥哦了一声，看着克洛托，忽然问：“你能观察到吗？这个观察着我们的东西？” 克洛托转移话题：“走吧，你不是和她们约好见面吗？” 嬴婥说：“我能注意到你在转移话题，所以你知道？快告诉我。” 克洛托跳下高楼天台，顺着蛛丝荡到其她建筑上，直接屏蔽了她的问题。 嬴婥啧了一声。 真是越来越逃避和她对话了。 * 嬴婥赶到约好见面的据点时，青年已经在看克洛托给的资料了。 梁锋意热情地和克洛托聊着天： “你都长这么大了啊，之前你还只有这么小一点，你妈妈前不久还跟我聊到你，她和我说，如果见到你，就和你说，你姐姐现在在秘国，有时间就去看看她。” “克洛托还有姐姐？”嬴婥疑惑地看向克洛托，“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克洛托说：“这重要吗？你也没问过我。” 嬴婥说：“你真是越来越敷衍我了。” 梁锋意插入缓和气氛，笑着说：“阿特洛波斯、拉刻西斯、克洛托，阿特洛波斯和我说过，她们的名字取自命运三神。” 嬴婥刚要问克洛托的姐姐的事，青年看完资料，让同伴把资料递交给大姐，问克洛托： “我的同伴听到怀宫那边说，她们和空间站联络的设备被你吃了，现在暂时不能和空间站联络了，是这样吗？” 听到又冒出来的新信息，嬴婥一脸麻木，已然习惯。 算了，就算她问它，它也只会说“你没问”。 螣云从嬴婥胸口的衣领探出头，怂恿道：“它居然瞒着我们这么多事情，把它逐出家门！” 嬴婥把它按下去：“你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由梁锋意翻译，克洛托正在回答青年：“对，我吃了，我现在可以和空间站交流，你们想试试吗？” 第76章 “等你们的人能走到我面前，我再回答这个问题。” 瓦伦缇纳是国际空间站的罗国宇航员。 2035年9月9日13点30分,她正立在舷窗旁凝望地球，空间站会在那时候经过她的故乡上方。 在她凝望着故乡的同时，地面上的母亲与女儿也会凝望着天空。 也许她们都互相看不到对方,但在某个角度，她们的目光也许会汇合在一起,形成一个隔着遥远空间的对视。 这种可能某种程度上抚慰了她的思亲之情。 因此，当时间走到13点33分33秒,瓦伦缇纳清楚地看到，蓝星表面闪过一股几近不可见的微小波动,从某个区域开始迅速蔓延到全球，云雾随之微微波动。 还没等她确认这种仿若错觉的感受是真是假，空间站传来遭受攻击的警报。 接着，瓦伦缇纳昏迷过去。 当她苏醒过来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应急人工智能”接管空间站，告知她们发生的事情。 行星防御联盟,谁他爸的会信啊？ 不过瓦伦缇纳没表现出来，她让人工智能告诉她空间站的情况，然后去找同伴集合。 国际空间站的人不多,就十四个,幸存者五人,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活动区域和事情。 其中，很倒楣地，有位同事事发前正和男同事飘在太空中修理空间站的小问题。 虽然有牵引绳存在，这位同事没在昏迷的时候飘远变成太空垃圾,但变成皮骷髅的男同事在防护服里朝她张牙舞爪,她不得不动手压着牠砸头。 ——通讯系统中也接入了“应急人工智能”的通知，她听到了牠们的弱点。 瓦伦缇纳和其她同事不约而同地赶到这里的时候,这位宇航员姐妹已经回舱了，同时还把那个盛着前男同事“尸体”的出舱服拽了回来。 发现绿水的存在，专门在空间站做太空科研项目的人，很兴奋地拿走绿水去做研究。 其她人商量整合信息，发现和地面的联络断了，她们唯一能联系到的就是所谓行星防御联盟的应急人工智能。 这个人工智障表示它并不清楚地面的情况，只能告诉她们一些空间站内部的情况，以及和另一个太空空间站联络。 她们也没多说什么，总之，和另一个空间站中的幸存者确定每天联络的时间，她们就开始清理空间，清点物资。 食物本身是足够的，原定十四个人生活半年的物资，现在够五个人吃一年多。加上空间站中可以种植蔬菜，她们对活下去很有希望。 很快，她们就发现身体体质的改变，作为人类体质的姣姣者，她们对自己的体质了如指掌，突飞猛进的体质很明显并非普通的进步。 做过实验，确认身体没有任何拔苗助长造成的损伤，她们当然也是开心的。 随即，宇航员们发现她们觉醒了各种能力，研究绿水的科学家也发现了绿水的作用。 尽管在空间站的生活并不无聊，甚至算得上休闲——她们的网络还在线，人工智能会给她们找东西看，但对地面家人的担忧，让她们一直想要恢复联络。 瓦伦缇纳，以及沃利——那位刚好出舱活动的倒楣人，是最努力获得地面信息的。 瓦伦缇纳心系年幼的女儿和年老的母亲。 沃利的养子有后天性心脏病，由沃利的养母父照顾，老人年纪大了，她很担心她们的安危。 她们讨论着回到蓝星的方案，最后沃利提出要试着乘坐返回舱回去。 尽管大部分人包括人工智能都阻拦，但沃利依然上了返回舱。 瓦伦缇纳比沃利谨慎，她的女儿和母亲如果也经历了体质提升，是一定可以等到她回去的，她没必要冒这个险。 看着返回舱接近蓝星，所有人的心都被捏紧了。 如果成功还好，如果失败，沃利会死。 在接近蓝星时，原本应当快速坠入蓝星大气层的返回舱，被一层不可见的软膜软软地弹了回来。 同步关注着这件事的航天员们都瞠目结舌。 这实在太违背物理定律了。 震惊过后是急迫的拯救。 返回舱没有推进功能，沃利无法进入蓝星，也无法回到空间站。 返回舱会飘入太空中变成太空垃圾，等着沃利的是无尽的孤寂与死亡。 瓦伦缇纳请应急人工智能帮忙给出拯救方案。 最后，人工智能开着载人飞船把沃利带回来了。 其中细节，她们不清楚，沃利也没说。 只是她们对这个人工智能和幕后黑手有关的想法更加确定了。 之后，沃利没再急着回蓝星，也劝瓦伦缇纳不要急，她们的孩子都会好好的。 直到一个月后，她们恢复了和地面的联络。 地面的人派人确认了她们家人的安危，她们放下心，和地面合作研究着目前的状况。 空间站有一个优势就是能够观察到全局，并且大部分设施都没有受到损伤。 她们猜测这是因为空间站坠落会很麻烦，所以在进行技术攻击时，幕后黑手绕开了空间站，以免造成人员损伤。 做过几轮检测，她们就得到了那份被克洛托偷走的资料，将其传输给了地面。 …… 2035年10月17日17点34分56秒 当值坐在核心舱的瓦伦缇纳看到面前的大屏幕闪了闪。 随后，屏幕上出现一只黑色的像素蜘蛛，在屏幕上充满节奏地一跳一跳。 什么玩意？ 瓦伦缇纳喊来其她人，问人工智能什么情况。 人工智能回答：“这是来自地面上的信息。” 屏幕上的像素蜘蛛也没闲着，一跳一跳地吐出蛛丝，白色蛛丝形成了字。 在其她人赶来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封信： 【我代替组织‘火种雅典娜’向空间站的各位问好，我们得知‘某种物质’和‘观察者’的存在，想问你们是否有和‘观察者’交流过？】 “火种雅典娜？我知道她们。”仇国人沃利说，“她们怎么能拿到资料，难道海伦娜和她们合作了？” 空间站只和恢复通讯的各国政府有交流，资料当然也只有各国政府有。 “比起那个，更重要的是她们怎么和我们通讯的，还是……这么奇怪的方式。”瓦伦缇纳看向屏幕上的蜘蛛，说。 沃利试探性地对着麦克风说话：“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蜘蛛吐出蛛丝：【可以。】 沃利新奇地挑眉，瓦伦缇纳已经接过麦克风，说：“你们知道这些信息是想做什么？” 屏幕上跳出字：【当然是为了找到幕后黑手，问清她们的目的。】 “感觉换了一个人。”沃利看着明显不同的语言风格，说。 地面上，克洛托的步足在键盘上快速移动，屏幕上跳出字。 【沃利】：感觉换了一个人。 第99章 嬴婥挑眉，的确换了一个人，那句是她说的。 梁锋意看了眼旁边递来的纸，翻译道：“我们想和‘观察者’交流未来的想法。” 过了两秒，克洛托打出字。 【瓦伦缇纳】：我们没有见过观察者。 梁锋意：“那是怎么确认观察者的存在的？” 【瓦伦缇纳】：我们有时会观察到某些区域会有某种非蓝星科技的物品闪现，它似乎注意着某些区域。 【沃利】：我和她交流过，她让我不要冒险。 【瓦伦缇纳】：什么？ 时间倒转回到一个月前，在沃利乘坐返回舱被迫停在太空中时，人工智能去接她，一上飞船，她就冲人工智能发火了。 “你真要担心我，怎么不提前说有这层膜，或者把这层膜去掉让我回家？” 她知道人工智能是幕后黑手的帮手或者就是幕后黑手，大家都知道。 不揭穿只是考虑到她们在太空中，惹怒对方有可能会没命。 沃利回家失败，还差点没命，正是怒火冲天的时候，人工智能这个幕后黑手一撞上来，她自然就不管不顾了。 她恼怒地一边骂一边对飞船拳打脚踢。 就在那时，她听到一个懒散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果把飞船打坏了，你就真的回不去了。” 那声音是直接响在沃利脑海中的，她环视一圈，警惕地问：“你是谁？” 对方说：“路人。” 沃利梗了一下，直接问：“你是投放病蠹的人？” 对方说：“我不是，我只是观测者，不是实施者。” 沃利说：“观测者不应该和被观测者说话。” 对方笑了一声：“我们没有这项规矩，我想说就说。” 沃利说：“你们？你们是谁？投放病蠹的实施者是谁？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说：“等你们的人能走到我面前，我再回答这个问题。” 沃利问：“怎么走到你面前？你在哪里？” 但对方没有再回答，无论沃利说什么，即使是再踢飞船，也没有得到回复。 一切仿佛是沃利的幻觉。 沃利问人工智能能否察觉到和她说话的声音，问人工智能背后的存在，但人工智能并不回答，她也只能作罢。 但和“观测者”的对话让沃利重新燃起活力。 既然一个观测为主的人只是因为她发火就出来制止她，说明对方是在乎她们这些人的，那么，地面上的人也应该没有事。 因此，沃利不再急着回到地面了，在空间站反而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至于她没把这些告诉同伴的原因，主要是她的直觉能力告诉她不要告诉太多人，知道观测者存在的人越少越好。 现在，她的直觉忽然觉得她可以说出来了。 听了沃利的描述，其她人都直呼她运气好。 大家都想做和那个和观测者交流的人。 同伴们埋怨沃利瞒着她们这么久，瓦伦缇纳则认为既然沃利的直觉让她说了，那么对话的人群中，可能就有能够“走到观测者面前的人”。 克洛托把这些话同步到了据点屏幕上。 嬴婥正吃着这里的姐妹给她的薯片，屏幕上出现字后，大家环视一圈，最后都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吃着薯片的嬴婥：“……” “你们不会觉得这个人是我吧？我没什么特殊的啊。” 第77章 “没有什么不在克洛托的预料之中。” 梁锋意看了眼克洛托,说：“能够预知未来的克洛托跟着你，这已经是个挺鲜明的信号了。” 嬴婥不觉得自己有多出众，虽然她是战神,但其她人也很厉害啊。 咔嚓咔嚓，嬴婥没说话,边吃着薯片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认识的厉害角色。 要说脑子，她比不过阿娠文姝,更比不过越女士姞姨，她还很不爱动脑； 要说武力,虽然她很强，但天光、师母、永姀师姨都比她厉害，更别说世界上还有很多高手； 要说性格，她也就一般般吧，既没有阿娠的济世情怀、英雌情结，也不像姞姨冷静理智专注,更没有越女士成熟稳重。 她只是一个普通青年啊。 嬴婥吃着薯片没说话，其她人却快速交流着。 听地面说了这边的人物情况后，空间站的人也赞同嬴婥是最有可能的。 【瓦伦缇纳】：根据我们的观察和复盘,当初使全球技术瘫痪的波动来自秘国雨林,那个非蓝星技术的物品有时也会在秘国雨林闪现,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找线索。 秘国。 梁锋意看向克洛托，说：“那不是你妈说你姐姐在的位置吗？” 看来下个地点定了。 嬴婥吃完薯片，把薯片袋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捅,然后拍了拍手,说：“我不去，克洛托你自己去吧。” 梁锋意看向嬴婥,有点惊讶，又有些了然：“你讨厌这种被安排的感觉了。” 嬴婥没回答，她转身朝据点外走：“我出去逛逛。” 梁锋意看向克洛托，说：“你去劝吗？我劝不动她的。” 克洛托还在和空间站交流，边忙碌打字，边说：“等会儿再说。” * 据点附近有个社区公园，这里的运动设施大部分已经因为植物生长而七歪八扭，不知是谁在大树上绑了秋千，还好好的。 嬴婥坐上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天快要黑了，晚霞晕染云彩，浓烈的橙红，莫名让人感觉阴霾。 螣云从嬴婥胸前衣领探出头，说：“你生气了？” 嬴婥懒懒地说：“没有，只是觉得没意思。” 螣云想了想，但它的脑子不足以想出是什么让她觉得没意思，于是直接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嬴婥低头看着螣云认真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她看着前方街道尽头的云霞，说：“没什么意思。” 晃了晃秋千，嬴婥跳下秋千，说：“你最喜欢做什么？” 螣云想了想，说：“勒你。” 嬴婥笑了：“所以你平时都在故意勒我是吧。” 螣云看了看她的脸色，小声承认。 嬴婥把它拿出来，放在自己脖子上：“那你勒吧。” 螣云蠕动一下，看她似乎是认真的，于是挪动身体，勒了起来。 嬴婥躺在草地上，看着枝叶间漏下的天空色彩，感受着吸入的空气逐渐稀薄，没有什么情绪。 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某些记忆。 她想起十四岁那年，她看到越女士躺在病床上时，心中如海般的愧疚和恐惧，她特别特别害怕，害怕越女士会离开她，害怕再也见不到越女士。 想起十六岁时，她笑着和阿娠说，越女士居然以为那个阉割暴露癖的人是她，而阿娠说那个阉割暴露癖的人是她时，她心里一刹那闪现的吃惊，和觉得阿娠再也不用自己保护的怅然。 她又想起童年时自己总是非常热衷于扮演大侠、英雌，她热爱帮助别人，后来却不再想了，是为什么。 嬴婥从嗓子眼里挤出咔咔声，仿佛从骨头中挤出的呐喊之声。 是九岁时她暴打家暴男却被对方妻子谩骂的无措，是十四岁她帮同学反击男同学却没能在家长和老师面前得到同学支持的惊讶与失望…… 她故意遗忘了这些细节，即使它们那么真切地存在她的脑海中，一经想起就会让她痛苦不堪。 她不知道阿娠为什么总是想要帮助别人，阿娠说她能得到成就感，嬴婥却不觉得自己有得到任何快乐，似乎每一次帮助都只会警醒她从前得到的“回报”。 越女士说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但她并不想为了帮别人而伤害越女士，所以她再也没有出过头。 她的生活变得平淡，直到大学，遇到祝向天。 她一看到祝向天，就有种讨厌感。 那么自律、那么向上、那么积极的一个人，嬴婥不喜欢她，感觉自己努力装扮出的活泼在她面前一戳就破。 嬴婥并没有认出祝向天，她觉得是自己对祝向天态度不好，祝向天才总是对她冷冷的。 祝向天成绩好，又竞争学生会主席，还总是让她好好学习。 她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精力。 嬴婥从来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旅游还可以，她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要到处看看风景。 大学专业她选外语，因为外语对她来说很简单，不需要多学，对旅游也有用。 师母说她没有活力和心气了，她总是插科打诨，年轻人怎么会没有心气呢？ 她懒得用脑，用脑会想到太多东西，跟随直觉走就好了。 直觉也从来没辜负过她。 祝向天这样相信积极的人让她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她只想远离，所以她和越女士提出要搬出宿舍。 嬴婥眼前的视线在模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多东西，难道这就是走马灯吗？ 第100章 脖子上的力量忽然撤开，有什么拍了拍她的脸。 她睁开眼睛，看到螣云的脸凑在跟前。 “还以为你死了，吓死我了。”螣云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我懂你的意思了，你不反抗，这让勒你这件事显得很没意思。” “我知道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螣云得意洋洋的样子，嬴婥重新倒下去，忍不住笑起来。 螣云不高兴地说：“笑什么？” 嬴婥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她看着天空，忽然觉得很轻松。 她想通了一些事，总是觉得无聊而想要冒险却对冒险没有很热衷的原因、不愿意动脑的原因、忽然感到无趣的原因…… 嬴婥跳起来，正准备回据点，看到旁边街道走来两人。 祝向天和海伦娜。 嬴婥脸色一耷，拔腿就跑。 祝向天早有预料，喊道：“别跑了，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是想和你们聊聊观测者的问题。” 更要跑了，嬴婥不想和她们聊。 海伦娜说：“你不用一个人去秘国，我会让一支军队和你一起坐飞机过去。” 嬴婥的五官下意识皱了起来：“我才不要。” 看到海伦娜的表情，嬴婥反应过来，说：“你读我的心了？” 她厌烦背上拯救别人的期待，所以在她们认为非她莫属的时候，她抗拒了。 这么多人，为什么选择她？她没有要求这些期待，她没有实现别人期待的义务。 但只要别人提出会帮忙，她又会下意识觉得对方会拖后腿而拒绝。 海伦娜忽然说这个，肯定是针对她的心理状态提出的。 还没等海伦娜回答，嬴婥停下逃跑的脚步，问：“你觉得旧世界有没有你的错？” 海伦娜诚实地说：“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弱了，我已经很努力了。” 嬴婥扫她一眼，冷哼一声：“说真话而不是迎合我，挺好，进来吧。” 她顶住据点的门。 在海伦娜进入后，嬴婥看着祝向天，冷哼一声撤走手，往里面走。 祝向天拉住门，看着嬴婥的背影，迷惑地寻思：自己记得没错吧？是她忘了自己，不是自己忘了她？ 但这横眉冷眼的态度倒是熟悉得很，像是回到了大学时期。祝向天莫名笑了，跟着进去。 看到嬴婥回来，梁锋意喜出望外； 看到她身后的仇国总统，梁锋意大惊失色，戳了戳旁边的卷发青年。 面对骤然看过来的数道目光，海伦娜镇定自若地说： “我是来谈判的。我们追过来，发现你们在和空间站交流，还知道了观测者的存在。 “这是我们没能从沃利口中得知的信息，既然你们有这种优势，我们不如合作，所以我过来谈判了。 “我已经和这位说过了，我可以提供一支军队和飞机，送你们前往秘国。” 海伦娜对嬴婥点头示意。 嬴婥也说：“我也已经拒绝你了，不需要你的军队。” “飞机总需要吧？”海伦娜看着正在打字的蜘蛛，说，“相信这位蜘蛛女士知道什么是最好的。” 【沃利】：你们似乎忙着，该说的说完了，你们去忙吧。 隐瞒信息被总统当场抓包这种事，沃利还是挺心虚的。 打完这行字，克洛托终于放下自己的步足，屏幕骤然陷入黑暗。 克洛托转过身，看着海伦娜，说：“一切由嬴婥决定。” 梁锋意翻译出来，在场的人都看向嬴婥。 嬴婥又拿出一包薯片，面对其她人的目光，这次，她把薯片丢入嘴里，咔嚓咔嚓吃着，答应了：“飞机可以，军队也行，不过军队必须听我的命令。” 海伦娜答应了：“没问题。” 嬴婥转身朝外面走：“那就出发吧，我还挺想见见观测者的。” 梁锋意对嬴婥出去一趟回来就态度大变十分不解，她看了眼克洛托，小声说：“这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嬴婥把怀里的螣云掏出，往克洛托的方向一丢。 克洛托接住螣云。 嬴婥笑了：“没有什么不在克洛托的预料之中。” 克洛托把骂骂咧咧的螣云丢到背上，不言不语。 螣云挪动着身体，并不喜欢克洛托的背。 蛇从蜘蛛背上滑下来，游到梁锋意旁边：“喂，你来抱我。” 懒得自己游。 梁锋意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怕蛇。” 螣云看她一眼，做出一副要咬她的样子，吓得梁锋意往旁边撤。 螣云哈哈大笑，这时，祝向天把它捞起来：“我不怕蛇，我来抱你。” 看她一眼，螣云高傲地允许了。 嬴婥回头看了眼，发现螣云落到了祝向天怀里，有点无语。 她还没和祝向天和好，她的同伴先跑祝向天怀里是怎么回事？ 第78章 “埃国到了。” 从仇国到秘国要坐十一个小时的飞机,嬴婥她们乘坐飞机到达秘国首都后，将在秘国首都转直升飞机前往雨林。 海伦娜让一支富有丛林跋涉经验的特种兵跟随嬴婥，火种雅典娜那边出了嬴婥比较熟悉的梁锋意和卷发青年。 祝向天本来也想去,但嬴婥拒绝了，她让祝向天留在这里做联络人,到时候负责在绿湖社区和她见面。 嬴婥觉得比起其她人，她还是比较相信祝向天。 祝向天答应了。 之后,她们就上了飞机，等待到达秘国。 “我爬。” 螣云凑过来,爬上嬴婥的腿，立起上半身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感叹着天空中的景色。 “我应该是第一个上天的蛇吧，不是那种在笼子里的上天，而是这种自由地、能看到外界景色的上天。” “可能吧。”嬴婥说，“但之前搭顺风鹰的时候,你就已经上天了，当时你怎么没这么多感触？” 螣云给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坐顺风鹰和坐飞机又不一样，飞机是你们人类的造物、人类的地盘,我能在你们的地盘这样,说明我们的关系变平等了。” 嬴婥笑着说：“你怎么忽然变得有文化了。” 螣云没好气地用尾巴拍她一下：“我有智慧这么久了,我当然也有思考好不好？” “好好好。”嬴婥拎起它放到窗户旁边的台子上，“爱看就看个够。” 螣云和玻璃近距离接触，一下子感觉自己要坠落到白云里去了，它下意识往后撤,于是又重新跌入嬴婥腿上。 嬴婥说：“看来比起空中的景色,你还是更爱我啊。” 周围的人都笑了。 机组人员给她们派发食物和饮料，嬴婥扫了眼机舱内部。 飞机里的人分批坐在不同位置,军队的人坐在一起，嬴婥、梁锋意和卷发青年坐在一起，克洛托独自占据靠近驾驶室的位置。 分派别坐，这可不好。 嬴婥问机组人员：“有纸吗？十一个小时的航程，太无聊了，这么多人，不如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机组人员愣了愣，很快说：“有的。” 总统说了一切都要听这个年轻人的。 玩个真心话大冒险，不算什么。 * 绯国海岸线 姚姹戴着草帽，行走在海边的沙漠上。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身前是一望无际的蓝海，背后是广阔无垠的黄沙。 姚姹的目光落在蹲在海边玩沙子的孩子们身上。 她们都赤裸着上半身，身上涂着防晒驱虫的红泥，蹲在海边玩沙子。 姁也在那堆孩子中间。 在这里待了两天，姁已经彻底融入本地部族。 对她来说，不穿衣服很舒服自然，红泥能防晒驱虫很神奇。 姚姹就很难接受这些，她觉得红泥涂起来黏腻，出汗一抹还会掉色，不穿衣服让她感觉不安全，她担心会有虫子之类的落到身上。 她不如姁的接受能力强，但每个人都不一样，姚姹也不觉得自己这样不好。 回过神，姚姹对姁喊道：“姁，小心浪！” “知道啦！”姁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仍然沉浸在沙子中。 都不觉得晒的吗？姚姹仰头看了眼天空，立刻低头，钻到旁边的棚子下面。 棚子里坐着几个人，都赤裸着上半身，全身红皮肤，低头编绳。 见她进来，她们都笑着往旁边让让。 其中姚姹最熟悉的少年正在将红石研磨成粉，看到姚姹进来，她笑了笑，说：“不喜欢晒太阳？” 姚姹说：“太热了。” “之后会更热。”少年慢慢研磨着红石，说，“埃国那边没这么热，你会喜欢的。” 姚姹擦了擦汗，看了眼岸边背对着她们的姁，说：“我们离开了，她会想你的。” 虽然才待了几天，但是姁和少年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姚姹觉得，当初少年外出巡逻捡到姁，说明两人很有缘。 第101章 姁很喜欢这里，在这里认识了同龄人，又认识了格雷。 不知道会不会舍不得离开。 少年笑了笑，没有什么离别的伤感：“如果真的很想我，可以回来见我，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姚姹应了。 天上传来扑打翅膀的声音，姚姹探身出了大棚，看向天空：“格雷回来了。” “格雷！” 听到拍打翅膀的声音，姁立刻扭头起身，朝飞过来的灰鹦鹉举起手臂。 有她两个头那么大的灰鹦鹉停在她的手臂上，说：“我回来了。” 姁一手稳稳地举着灰鹦鹉，一手解下腰间巴掌大的小水壶，喂灰鹦鹉喝水。 喝完水，灰鹦鹉说：“有个姐妹刚好想去环游世界，会途径埃国，我说你们可以给它一些其她地区的情报，它就同意送你们了。” 在头顶盘旋的巨鹰往下落在支着大棚的木头上，木头立刻往沙子里陷了陷。大棚里的人都往外走，免得棚子塌了压着人。 姚姹从大棚出来，拿出个碗，给鹰倒了点水：“辛苦了，喝点水吧。” 鹰高傲地看她一眼，不喝。 见它不喝，姚姹自己喝了。 看她喝了，鹰猛啄过来，姚姹往后一撤躲开：“你不是不喝吗？” 鹰瞥她一眼，叫了两声。 灰鹦鹉说：“它说，既然你给了它，就算它不喝也是它的，你怎么能喝？” 姚姹不惯着这臭脾气：“这是在沙漠，它不喝难道放在这里浪费吗？” 鹰铜铃般的大眼睛瞪着她，姚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它。 姁举着灰鹦鹉走过来，打断她们的对视：“好啦，不要吵架，我们还要一起去埃国呢。” 看着这副成年人吵架、未成年人拉架的画面，研磨红石的少年笑了，她盖上手里的罐子，把装着红粉和羊油的罐子交给姁，说：“送别礼物。” 灰鹦鹉飞离姁的手臂，同样飞到支着大棚的木头上。 姁接过少年给的罐子挂在腰间，拥抱着少年：“我会想你的。” 少年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想我就回来看我。” 姚姹看着两个红皮肤的孩子抱在一起，心里的火气和燥热莫名消散了。 她看了眼瞪着自己的雌鹰，又倒出一点水，递到雌鹰面前：“喂，喝不喝？不喝我喝了。” 话音刚落，鹰已经低头喝了起来。 姚姹说：“那我们就没事了吧？接下来请多指教。” 鹰喝完水，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姚姹觉得这是在针对自己。 “姚姨，那我们走吧。”姁和朋友分开，没有什么伤感，反而很兴奋地说，“走吧，我们去埃国，金字塔！” 姚姹说：“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找米粒。” 姁说：“我知道啦。” 雌鹰跳上旁边遮荫的大石头，少年拿着一个东西走到它身边，说：“我把这个固定在你身上，可以吗？” 那是一个形似担架的东西，两端有长长的系带。这就是大棚中的其她人在做的东西，是用来固定姚姹和姁在鹰背上位置的。 雌鹰看着少年，点了点头。 少年于是和其她人围着雌鹰开始绑软担架。 雌鹰看起来脾气不好，但她们调试着大小的时候，它却安安静静的，即使有时候会扯到它的羽毛，它也没有发火袭击的倾向。 姁小声地和格雷说：“你姐妹脾气真好。” “别鹰这么努力配合，我们也要给它少添麻烦，快点穿衣服。”姚姹拉着姁穿衣服戴面罩。 鹰飞得快，风刮得狠，她们得做好防风措施。 等“座位”固定好，姚姹先爬上去试躺。 考虑到她们是长途旅行，坐着并不方便，所以她们准备的是“卧铺”。 软担架会贴合鹰背部的轮廓，不至于硌着鹰，姚姹躺入位置，把自己固定在“床”的安全带里。 软担架、安全带、系带都是一体的，绝对不会断裂或移动。 考虑到安全性，这个关系到两人生命安全的软担架，由部族中手工最熟练的中年人制作。 姚姹刚开始想帮忙但被拒绝。 考虑到自己手工确实不怎么样，她也没有硬要帮忙，帮她们做了其她事，比如赶羊。 思绪一闪而过，姚姹躺好，拍了拍鹰的背，说：“我好了！” 鹰试飞一圈。 确认人不会掉下来，姁也爬上去，躺在姚姹旁边。 等两人都爬到背上，雌鹰展翅起飞。 灰鹦鹉展翅跟随，低头和地上仰头看着她们的本地部族的人说：“我们走了！别想我们哦呵呵呵——” 还是那么爱发出奇怪的笑声。姚姹想。 鹰的背实在宽阔，展开翅膀更是一眼望不到头，并排躺两个人没什么难度。 不过她们仰躺着一动不能动，有点无聊。 两人意识沟通聊天。 姁：【它好大个啊，我也想长这么大。】 姚姹：【多吃肉，你可以的，你都还没开始发力呢。】 姁：【那倒是，嘿嘿。】 两人出发的时间接近黄昏，飞了一会儿，天色便逐渐昏暗。 天为被，鹰为床。 感觉还挺新奇的。 姚姹打了个哈欠：【睡吧，还要飞很久。】 姁说：【你睡吧，我还兴奋着呢，嘿嘿。】 姚姹侧头看了眼，即使隔着面罩，她依然能看到姁眼睛亮亮地凝望着天空。 这种体验的确很少见，兴奋也很正常。 姚姹同样在心里记着体验感想： 【躺久了鹰的体温就传了过来，暖暖的，甚至有点太热了； 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不臭也不香； 风声像伴奏，云朵像棉被……】 想着想着，姚姹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天色还是那样淡淡的橙黄。 姚姹说：【我就睡了一会儿？】 姁说：【嗯？不，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了，天要亮了。】 姚姹很惊讶自己的睡眠居然这么好。 【格雷说，她已经能看到金字塔了，她姐妹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们送下去，让我们准备好情报。】 【好的。】 等两人解开担架落在地上，都觉得有些脚软，似乎不习惯行走在地上了。 不过这种感觉很短暂，走了几步姚姹就恢复过来，边把担架从鹰身上解下来，边道谢，说着世界各地的情报。 多亏散落各地的嬴婥等人，她对部分地方还算熟悉。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鹰展翅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她们的视野中。 来不及体会心中淡淡的伤感，姚姹就听到姁高兴地指着前方大喊：“日出了！” 一轮白炽的圆日从金字塔背后升起，朝四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光辉，为金字塔镀上一层朦胧的光纱。 埃国到了。 第79章 “两个大猫滚在一起，打得猫毛飞舞。” 埃国其实也没比绯国凉快多少。 姚姹和姁把软担架折叠收入包里,走向附近的城镇。 还没进城，她们就看到烟雾袅袅升起，人们围在某个位置排队。 走近了,发现她们是在排队领饼。 姚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似乎是免费给的饼。 两人没有排队,本地人免费，外地人未必。 在她们离开前,本地人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有人拨开重重人群走过来，说：“陌生人,你们从哪里来？” 一口口音浓重的国际通用语。 姚姹说她们从绯国来，来找朋友，那人就把她们领到城镇里最高的建筑。 “在这里登记你找的人的信息。”那人递给她们一个表。 “我们不找人，我们找猫。”姁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黑猫。” 姚姹阻拦不及，只能看着姁说完后那人的眼神变得警惕：“巴斯泰托？你们找巴斯泰托做什么？你们想带走祂？” 巴斯泰托是埃国的战神、猫神,姚姹能想到她们对米粒的态度，立刻说：“不是，我们是听说了巴斯泰托的威严,想来参拜它。” 姁觉察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安静下来,看着姚姹和对方交涉。 听说姚姹是来参拜战神的，那人的眼神缓和下来，说：“巴斯泰托住在远离人群的祭庙里，白天太热,祂只有傍晚才会出现。” 姚姹笑着说：“那我们就等到傍晚吧。” 那人点点头,给她们推荐了住宿的地方后离开。 姁问：【要等到傍晚吗？要过好久。】 考虑到有人可能会听到，她选择了意识沟通。 姚姹回复：【当然不了,我们现在就去祭庙。】 祭庙的方向很好辨认，只要拉个人聊聊巴斯泰托的威严，她们的目光自然会指路。 祭庙附近空无一人。 大家都知道巴斯泰托不喜见人，都不来打扰祂。 祭庙依山建造，造型方正，整体由柱廊构成，沿着中轴平缓的坡道上到二层，能看到色彩已然斑驳的壁画和有些模糊的精美浮雕，上到三层，能看到柱前的一尊尊国王像。 第102章 姁很感兴趣地到处看，姚姹拉着她走入内廊，这里阴凉许多，墙壁上的壁画也越来越多。 姚姹不知道米粒在哪里，也不想乱跑破坏文物，就在门口等着米粒听到脚步声过来。 姁仰头看着墙壁上的壁画，说：“这里是谁的墓？” 姚姹说：“埃国第一位法老赫雀瑟。” 在她前面的都是男法老。 姁噢了一声，说：“她的尸体在这里吗？” 姚姹说：“不在。” 姁很惋惜。 这时，一团如同黑暗的身影从内廊走出，它的身形流畅健壮，一双金色眼睛在昏暗中发光。 “哟，的确像个猫神了。”姚姹笑着说，“米粒，好久不见。” 黑豹般的大猫一屁股坐下，用后腿挠了挠头，叫了一声。 “你这外来人，果然是来偷巴斯泰托的！”背后传来一声爆喝，随后一群人涌了过来，拿武器指着姚姹。 姁这个小孩被人一拉一推，踉跄着摔到黑猫身上。 软软的、暖暖的。 姁忍不住多摸了几把，蹭了蹭猫毛。 黑猫瞥她一眼，用头把自来熟的小孩顶开。 哪里来的不要脸小孩，第一次见面就蹭蹭摸摸。 姁嘿嘿笑了两声，很快觉得场合不对，严肃起来，收起手，小声问：“不救姚姨吗？” 黑猫懒洋洋地甩了两下尾巴，走上前去，威严地叫了一声。 围着姚姹的人群顿时散开。 黑猫的尾巴圈住姚姹的腿，其她人顿时了然，这是在说这人是祂的属民，她们不能动。 唉，她们摇着头离开了，巴斯泰托居然偏爱外来者而不是她们，真是令人伤心。 她们一离开，黑猫就从姚姹身边离开了，似乎不想和她挨上边。 姚姹已经习惯自己不讨兽喜欢，对黑豹般的大猫说：“你还挺得民心。” 黑猫在旁边趴下，甩了甩尾巴。 【找我什么事？】 姚姹不惊讶它会意识沟通，动物似乎在这方面格外有天分。 姚姹说：【阿娠一时间抽不开身，我离得近，就过来找你。】 米粒用后腿挠了挠脖子，【找我去哪里？我在这里好好的。】 姚姹也没有答案，去应国和姜世娠汇合？那边在研究单雌生育，她们并不是这方面专家，帮不上忙。 看了眼正小心翼翼凑近米粒的姁，姚姹问她：“姁，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正“做坏事”的姁顿时立正，听完整句话后，她放松下来，说： “到处看看？这里的景色和化国一点都不一样，人也不一样，挺有趣的，不过老是看黄沙，有点腻了，如果有森林就好了。” 姚姹回顾了一下记忆中的大陆地貌，说：“有的。” 姁说：“那我们就去那里看看呗。” 姁一边随口说着，一边走近米粒，假装不经意地摸了摸它的毛，脸上忍不住露出傻笑。 米粒看了眼这小屁孩，又想起以前照顾两个热衷于上天入地的小屁孩的时候了，那两个家伙，还给自己泼脏水，说它打烂了那盆花。 当然，它也吃了她们上供的猫条。 想到那两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孩，米粒说：【那我就和你们走吧。】 姚姹很高兴，但也有点担心：【那些本地人会不会不高兴，拦着你？】 米粒舔了舔被姁摸过的毛，说：【没事，她们还有第二个巴斯泰托，不过它是个橘猫，不像我，黑得高贵。】 它高傲地冷哼一声，又说：【不过它的毛对这些人来说可以当作是太阳的光辉，当作替补猫神也不是不行。】 橘猫啊。 姚姹想起某山君，说：【它身边有人吗？】 米粒说：【有个小孩。所以它才是备选，我这样孤零零的，才有猫神风范。】 听起来很像是巫疏狂和山君。 姚姹问：【她们在哪里？】 米粒说：【那边另一个男法老的祭庙。备选自然只能住我不要的了。】 一口一个备选，这是当神当上瘾了啊。姚姹说：【一大把年纪了，你怎么还这么中二？】 米粒说：【我现在又能活个几十年的，正当壮年好吧，什么一大把年纪。】 黑猫起身走出内廊，尾巴没好气地扫了下姚姹的裤腿。 她们下了祭庙，朝旁边的另一座祭庙走去。 一出来，就觉得热了很多，越接近中午气温越高。 很快，在另一座祭庙中，姚姹见到了巫疏狂和山君。 巫疏狂在祭庙前立了靶子练箭，皮肤黑了好几度。 山君在阴凉地儿乘凉，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尾巴，看到米粒出现，顿时站起来，有点紧张地弓起身子。 米粒跑过去哈气一下，它就吓得往后退了退。 “嗤，就你，还山君。” 看它胆小的样子，米粒觉得没意思，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往旁边走。 可以笑我，但不可以笑我的名字！山君生气了，它往前一扑，扑到米粒身上。 米粒给了它一巴掌，见它还不依不饶，干脆打了起来。 两个大猫滚在一起，打得猫毛飞舞。 姁欲言又止。 姚姹假装没看到，和巫疏狂说话：“你被广播投放到这里了？” “是啊，你们从哪里来？我在这里待了几天，都没见到你们。”巫疏狂看了眼压着山君打的米粒，“没想到这位巴斯泰托是你们家的。” 姚姹说了她们从更南的地方搭顺风鹰过来，两人交流起情报。 姚姹告诉巫疏狂应国似乎有人单雌生育，巫疏狂告诉姚姹她有天晚上看到了“外星飞碟”。 “外星飞碟？”在看猫打架的姁捕捉到关键词，顿时扭头看过来，“什么样子？” “圆圆的，发着光看不清，唰地一下就从那边飞到那边了。” 巫疏狂伸手指着南边，然后滑向北边。 …… 嬴婥到达秘国后，同样听说了“外星飞碟”传闻。 “秘国在雨林驻扎的军队说，她们看到过一团光在雨林上空悬停，然后忽然朝西边飞走。”梁锋意说。 不久前，恢复和空间站的通讯后，各国政府也重新连上了她们的卫星。事实证明它们并没有完全损坏，只是地面技术瘫痪，才接收不到讯号。 通过卫星，各国政府都得到了这个神出鬼没的光球的消息。 全球各地都有它出现的痕迹，能和空间站沟通的、还存在的各国临时政府，都派了人前往光球会出现的地方。 秘国也在其中。 她们都认为这个非蓝星科技的“物品”，是造成病蠹入侵的罪魁祸首。 她们不是不想捕捉它，但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且能隐形，即使是修好最先进的无人机，也难以跟上它的速度。 嬴婥打了个哈欠，说：“难怪海伦娜想着和我合作，科技无效，所以想让我们这些人力来试试。” 梁锋意点头：“似乎是这样的。” 而且宇航员沃利说观测者想要“人走到她面前”，就说明从观测者的角度，人力可以达到物力所达不到的能力。 从克洛托的能力和选择来看，嬴婥最有可能是这个人选。 尽管她们目前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到。 嬴婥不想那么多，她伸了个懒腰，走向旁边的直升飞机，说：“走吧，去雨林，听说等会儿需要跳伞，我还没跳过呢……跳鹰不算。” 听到跳伞两个字，螣云紧张地缩紧了。 嬴婥拍了拍脖颈上的蛇，提醒它放松：“你想勒死我啊？放心，你不会掉下去的。” 螣云表示不信任嬴婥，它看了眼四周，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克洛托长大后，直升飞机都塞不下它了。 看来体型大也有体型大的坏处啊，螣云得意地摇头晃脑，自己这个大小刚刚好，可以让别人带着自己走，也不会小到看不见。 第80章 “这里怎么有个人类！” 最后,克洛托是附在直升机底部到达的。 这对它来说不难。 三辆直升机盘旋在雨林上空，这里是自然与动物的乐园，树木高耸入云,举目望去，绵延不绝的绿色。 到了要跳伞的时候,克洛托第一个往下跳，很快就隐入森林中消失无踪。 等克洛托做好降落网,再次冒头，嬴婥带头往下跳。 …… 看到上空发出噪音的直升机中跳出一个个人,拉着降落伞落入蛛网，立在高树上俯视众生的雌鹰扑簌展翅离开，蹲坐在树枝上的猴子们往下爬。 空气中多了人类的气息，藏在落叶里、沼泽中、树枝上的蛇群吐了吐信子，不约而同地行动起来。 地面颤动、水波微震，有人类的脚步声,懒洋洋躺在河边的水獭们蠕动着身子，但不想动。 水流哗啦，凫水而来的水豚催促地叫了一声。 第103章 水獭们不得不爬起来,游入水中,一同游向某个地方。 在某处人迹罕至的森林深处,河流旁边，哈比鹰立在树木枝头，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森林枝叶晃荡,是赶来集会的其她动物。 很快,河边就挤挤挨挨堆满了兽影，有的有仇,有的在其她兽食谱上，各种眼神交织在一起，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吼——” 健壮有力的潘多拉翁卡虎跳到一颗大石头，一声咆哮让众兽安静下来。 它的声音雌浑有力，所有兽都能听得清楚，也能听懂其中包含的信息。 “又来了一批人类。”潘多拉翁卡虎蹲在石头上，布满黑色斑点的金黄皮毛在阳光下柔顺发亮，“她们就是不愿意给我们留下一片安静的地方。” 兽们不满地发出声音，各种叫声混杂在一起，吵闹得厉害。 虎又吼了一声压下它们的叫声，说：“鹰，猴，说吧，你们看到了什么？” 立在树顶的哈比鹰往下飞到低矮些的枝头，说：“十五个人，还有一只蜘蛛。” 用尾巴挂在树枝上的黑蜘蛛猴说：“很大的蜘蛛，它结网把那些跳伞的人类给网住了。” “叛徒！” “叛徒。” 兽们低声说着。 “蜘蛛？”一道声音响起，兽们顿时安静下来，看着从上空蛛网中并肩走出的两只蜘蛛。 红棕色的体型更大，走在前面；灰黑色的体型较小，落在后面，慢吞吞的。 “我来解决它。”红棕巨蛛说。 “你愿意动手，我们没意见。”潘多拉翁卡虎说。 “对了，有个人类发光，她身上带着一条蛇。”鹰补充说。 即使那条蛇只是小心翼翼地从人类的衣领探出一个头，也逃不过它的眼睛。 “发光的人类，带着蛇。”枝叶中有黄绿身影蠕动，森蚺从繁密的枝叶中探出头，慢吞吞地说，“我去吧。” 众兽并没有意见。 …… 螣云很有意见。 “我的鳞片！快看看我的鳞片有没有伤到。”它从嬴婥的衣领钻出来，让她看它的鳞片。 嬴婥从直升机跳下来，螣云就缠在嬴婥手臂上，躲在她衣服里，虽然一开始有点好奇所以探头出来，但它很快就被狂风击败缩了回去。 在衣服里，它感觉自己被风给痛击了，浑身麻麻的。 嬴婥看了看它，说：“没事儿，别担心。” 所有人都解开降落伞和蛛网落地了。 特种兵队长拿着卫星电话和地图，说：“我们去土著部落暂住，森林里不安全，不能在这里过夜。” 嬴婥没有反驳，让她带路。 病蠹入侵前，这片雨林就是蓝星最危险的地方之一，病蠹入侵、动植物变异后，这里的危险度肯定翻倍了。 就算能和动物沟通，也得看对方愿不愿意听。 听着森林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嬴婥若有所思，这里果然很热闹。 …… 土著部落离她们降落的地方不远，走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部落建筑主要是草棚，原住民们正在生火做饭，看到她们到来，有中年人迎上来交涉。 特种兵队长上前沟通，把准备的一大袋食物交给对方，对方顿时露出笑脸，让个青年领她们去住的地方。 她们十五人刚好住一个草棚里，原住民给她们支起吊床来，就出去了。 特种兵队长和嬴婥说了这里的情况，这个部落算是一个安全区，土著和变异动物们关系不错，默认不会互相伤害，动物们不会无故进入部落领地。 嬴婥表示了解，询问她们是不是和这里的动物关系不好。 特种兵队长没有隐瞒，说：“以前经常有人进来偷猎或者搞破坏，动物们把我们这些外来者和那些男人划分为一类，进入森林蹲守光球以来，我们的人和这里的变异动物爆发了很多次战斗。 “不过有原住民拉架在中间缓和矛盾，一直没有太大伤亡。这次我们要过来，之前的队伍也换了一批人回秘国休息了。” 根据在秘国首都交接的资料，特种兵队长介绍着附近的主要情况。 这片雨林占地辽阔，她们摸不清全部情况，但目前已知的重要情报是： 变异动物中，为首的是潘多拉翁卡虎、哈比鹰和森蚺。 这三个是体型较大且杀伤力巨大的动物。 除了它们以外，还要注意箭蠹蛙、水虎鱼、睫角棕榈蝮、子弹蚁等体型较小的生物。 热带雨林中遍布危险，特种兵队长建议她们不要随便出去。 嬴婥看了眼遮天蔽日的雨林，觉得不让自己出去有点为难人了。 得知光球一般出现在夜深人静的凌晨三四点，她更坐不住了。 离凌晨三四点还有至少十二个小时。 听到动物们在商量偷袭计划，嬴婥说：“我还是出去走走吧。” 她不是想出去玩，她是为了这里的原住民好。 在这里待着，动物攻占人家原住民大本营就不好了。 特种兵队长说：“那我们和你一起。” 嬴婥没拒绝，真要打起来，那还是多些人好点。 【克洛托，你去哪儿了？】嬴婥问。 【观察敌情，你也听到了吧，她们想来攻击你，还有螣云。】克洛托正躲在某棵树上，边收着网边说，【你想和她们打架吗？】 潘多拉翁卡虎、哈比鹰和森蚺。 【想啊，我想和她们打架，但不想真的互相伤害。】嬴婥说，【她们能变异，肯定是种群中的王者，不管谁受伤，都会是这个世界的损失……】 嬴婥话题一转，说：【所以，你有没有办法，避免这个世界遭受损失？】 克洛托把蛛丝收到眼前，一边慢条斯理地吃掉蛛网上蠕动的细短雄蛇，一边说：【不要老是向我求助，你自己又不是没长脑子。】 随后，克洛托就挂断了意识沟通。 又不想说解决办法。 嬴婥听着窸窣蜿蜒而来的滑动声，问螣云：【你怕不怕森蚺？】 螣云：【森蚺是什么？】 嬴婥：【当我没说。】 嬴婥不再问它，除了特种兵和卷发青年，同样跟着她们离开部落的还有一位本地向导。 嬴婥和她们说了森蚺要来追杀她们——主要是她的消息，询问本地向导是否有应对之策，最好能皆大欢喜。 本地向导大惊失色，说：“森蚺变异后至少有三十米长，力量更是不可估量，蛇尾一摆就能打飞一群人，如果它真的想杀人，恐怕没有皆大欢喜的办法。” 嬴婥想了想，说：“如果它不想杀人呢？” 向导说：“那就有商量余地，它并不是喜欢伤人的动物。 “它从来没伤过人，我遇见过它一次，它从我脚边溜过去，但根本没理我。” 螣云静静听着，它已经能听懂嬴婥以外的人说的话的意思了，它说：“你刚刚说的森蚺，就是这个要来追杀你的姐？我觉得我可以去别人身上待着。” 嬴婥笑着拉住就要溜的螣云，说：“你放心，它的目标也有你，和人类混在一起，可是动物的叛徒啊。” 螣云大叫：“怎么能这么划分呢！我只是为了进化才和你们一起的！” 嬴婥说：“你可以和它解释解释，顺便告诉它我们都是好人。” 螣云狂摇头。 它在巫镇就领略过这些厌恶人类的动物的战斗力了，后来在新月基地附近，看到克洛托和那些动物打斗，它更是大气不敢出。 它体型小，蠹性弱，速度一般，不像克洛托可以利用蛛丝跳跃、占据空间优势，打起来没有半点优势。 正是因为这样，它才心心念念要进化。它坚信自己进化后绝对能蜕变。 在进化前，要它去和其她动物打架，它拒绝！ 就算只是去聊聊，它也拒绝！ 它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本和它们聊聊，更担心对方把自己当辣条吃了。 它在巫镇的时候曾经看过巨狼把一条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雄蛇咬断吃了，就和小孩吃辣条的时候一样。 它害怕。 它不应该这样的，如果它进化成功而不是这样不上不下的话……都怪半朵莲！ 想着，螣云生气地咬向嬴婥的手腕。 嬴婥熟稔地抓住它的头：“什么时候了，还玩？森蚺都要赶到了。” 螣云愤愤磨牙，要不是它觉得跟着半朵莲更容易进化，它才不会跟着她呢。 “我听到了哦。”嬴婥随口说，并没有把螣云的碎碎念放在心上。 她让其她人躲起来，森蚺既然是冲着自己和螣云来的，就没必要让其她人涉险。 …… 【就是这里了，那个人在你前面。】哈比鹰的信息传输给森蚺。 森蚺缓慢地从树上滑到前方那棵树上，透过繁密的枝叶，那个人的身影浮现在它眼中。 第104章 发着光。 对于发光的人类，它们一向是实行捕捉、观察策略。 森蚺来抓是最简单的，它的身体强壮有力，只要勒住猎物，就绝对不可能放开。 天生的猎手。 不过，它没看到那条据说跟着人类的小蛇，它吐了吐信子，空气中的确有股她蛇的信息。 这时，一个蛇头从人类肩膀处抬起，似乎是想搭在人类肩上，却刚好和森蚺对视了一眼。 被发现了。森蚺当机立断，决定袭击。 【啊啊啊啊姥姥啊啊啊啊她长得好大啊啊啊啊啊——！】 螣云身体僵硬呆愣，脑海中却爆发出尖叫。 嬴婥把它往衣服里一塞，往旁边翻滚。 “啪”的一声重响，是蛇尾砸在原地的声音。 嬴婥回头看了眼，地面的泥土深深下陷。 这一下能把人砸扁啊。 “我们对你们没有敌意，我们只是来找天上发光的光球的！”嬴婥大喊着说，“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光球立刻就走！和平交流，好吗！” 回应她的是挥来的蛇尾。 天姥啊，这核心力量够强的。 躲开蛇尾，嬴婥边感叹，边继续大喊：“我真的不想和你们为敌，你们有什么诉求，能不能和我说说？我能听懂你们说话。 “如果你们需要药物，我们有，需要地盘，我们也可以商量，我们只要接触过那个光球，立刻就走！” 看着边躲闪着自己的尾巴，边手舞足蹈叽叽喳喳的人类，森蚺感觉，她比巨嘴鸟还吵。 虽然它听不见。 “你别说了，它根本听不懂。”螣云率先发现这个事实。 什么？！嬴婥闭嘴了。 她疑惑：【你明明听得懂。】 螣云：【我和你分吃了半朵莲啊。】 嬴婥凌乱：【它肯定也吃了变异植物才能长这么大啊，那它怎么听懂其她动物说话？】 螣云：【可能是因为它没怎么听过人类说话，一时间转不过来。】 嬴婥顿时改换策略，试图和森蚺意识沟通。 她连上一个陌生又清晰的动物意识：【你好，森蚺吗？我真的想和平交流……】 对方把她踢出意识了。 嬴婥：？ 嬴婥只当对方不是森蚺，弯腰躲开扫来的蛇尾，和螣云说：【我找不到它的意识，快，你和它聊天，它能听懂动物说话。】 螣云缩在嬴婥衣服里，心想嬴婥要是被砸扁，它肯定也会变扁，所以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向某处的森蚺。 看到对方那极大的体型，螣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震颤，可恶！怎么会这么不争气！ 螣云不高兴了，不高兴的时候总是格外有勇气的。 它冲对方喊道：“杰，咳……” 声音打颤了。 螣云整理了一下情绪，大声说：“姐，我们能不能和平交流？我们没有要占去你们地盘的意思，只是来找天上的光球的。 “只要接触完天上的光球，我们立刻就走，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像药物什么的，我们也可以尽量满足。” “不错不错，有条理。”嬴婥边躲攻击边夸它。 蛇尾最后落在地面上，随后就不动了。 嬴婥回头看了眼，发现森蚺从树上落下来了，说：“光球？” 头上传来振翅声，哗啦一声，哈比鹰落在头顶的树上，说：“那你和我们去大本营，和我们的同伴聊聊。” “就你一个。” 一看到哈比鹰，嬴婥就知道那个把她踢出意识的动物是谁了。 【等……】 躲在树林里的其她人还想着和她商量商量，嬴婥已经爽快答应了： “好啊。” “就你一个，我是不是不用去了？”螣云探头。 哈比鹰看它一眼，说：“你是人吗？我说的是她一个人。” 看到哈比鹰锋利的目光，螣云就感觉对方要吃自己，惊吓地躲回嬴婥衣服里。 去就去吧，和半朵莲一起死，好过死在这里。 去动物大本营，想到那些凶神恶煞的大姐大们，螣云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想了千百种死法。 唉，这就是出来冒险必须承担的风险。 【你在冒什么险，承担什么风险？】嬴婥说，【好像是我比较冒险吧。】 螣云缩起来：【你不懂我。】 嬴婥：【好吧。】 嬴婥跟随着森蚺走向附近的河流，她们将在这里顺着河流去动物的大本营。 嬴婥猜测它们的大本营就是她听到它们开会的位置。 这挺冒险的。 森蚺在水里的移动速度是在岸上的两倍，如果要袭击她的话，还挺难办的。 但嬴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觉得它们不会这么表面一套内里一套。 到了水边，森蚺滑入水中，顿时速度快上许多。 它探出头看了眼嬴婥，说：“鹰，你来带她。” 嬴婥很想说自己跑就行，但哈比鹰已经飞下来，抓住她的肩膀，带着她飞了起来。 很高、很快。 在脸冻僵前，嬴婥到达了目的地，哈比鹰往下飞，把她丢入河里。 哗啦落水，嬴婥砸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爬起来一看，是水獭。 “对不起，砸到你了，痛不痛？”嬴婥道歉。 水獭懒洋洋地游离她，不回复。它本来就是故意接一下这个人类的。 “蛇，还不现身，躲藏在人类后面，像什么样子！” 一声不满的吼叫，吓得螣云立刻探出头，它看着站在高处石头上俯视着自己的花斑虎，小声说：“我没有躲在她后面啊，这是躲在衣服里面。” 潘多拉翁卡虎气笑了，它说：“没见过你这样的，给动物丢脸！” 螣云骫屈，干嘛突然骂它，来谈判的是半朵莲又不是它。 嬴婥清了清嗓子，说：“虎姐，你别生气啊，我们聊聊光球的事情吧，你们也见过光球？” 潘多拉翁卡虎很生气，没心情搭理，立在树枝上的哈比鹰答道：“我看到过。” 倒挂在树枝上的黑蜘蛛猴：“我也看到过。” 垫了嬴婥一下的水獭在水里仰泳：“我也看到过。” 哈比鹰说：“很多兽都看到过，但没有兽能碰到，即使是我也追不上它，它的速度太快了。” 嬴婥说：“你们为什么想碰它呢？” 一只抱着树枝的树獭慢吞吞地说：“想、进、化，难、道……” “难道你们不是想进化才想去接触？”潘多拉翁卡虎懒得听树獭慢吞吞地说话，直接说。 进化？螣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我们是觉得世界的变化都是这个光球做的，想搞清这回事。”嬴婥说。 潘多拉翁卡虎：“她们还不如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 哈比鹰说：“哎，别这么说，有一份力是份力嘛。” 森蚺说：“她能和我周旋近百个来回，还是有点能力的。” 水獭转着圈游泳，说：“她还挺有礼貌的。” 动物们一下子就根据要不要和人类合作这个问题争吵起来，把水里的嬴婥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嬴婥挠了挠螣云的头：【你怎么看？进化哦。】 螣云扫了眼这里的各个种族，说：【轮不到我吧。】 嬴婥说：【你也太没信心了，放心，我肯定帮你争取机会。】 就在这时，天色骤然昏暗。 嬴婥抬头一看，巨大的蜘蛛正在倒下来。 “闪开！” 嬴婥大声提醒其她动物。 没加入争吵的动物都第一时间跑离，沉浸在争吵中的动物也在嬴婥的提醒下回过神来，大家都朝森林里跑了。 蜘蛛虽然大，但是并不是很重，没有压塌太多森林，造成很大损失。 “该死的拉刻西斯！居然背叛我！” 巨大的蜘蛛发出怒吼。 看着这有几分熟悉的红棕巨蛛，嬴婥猜测对方是新月基地那位红棕巨蛛的同族。 虽然比那位体型小，但脾气却爆得多。 【拉刻西斯，不是克洛托的姐姐吗？】即使是意识沟通，螣云仍然轻声说，【我们是不是该跑路了？】 看着其她动物上前帮忙把红棕巨蛛翻身，嬴婥说：“不急。” 如果离开了，合作就永远不可能了。 比起来，这点被红棕巨蛛视作拉刻西斯同党牵连的风险不算什么。 在众兽帮红棕巨蛛翻身的时候，另外两个比起来体型较小的蜘蛛也落了下来。 嬴婥看到了熟悉的克洛托。 “大姐，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说了，克洛托是我的妹妹。”克洛托旁边的蜘蛛说，“对不起，原谅我吧。” 红棕巨蛛翻过身，气势汹汹地说：“原谅你？凭什么原谅你？” 拉刻西斯说：“凭我妹妹带来了一个切实可行的、能触碰到光球的计划。” 第105章 众兽窸窣。 红棕巨蛛狐疑地说：“你说说，什么计划？” 拉刻西斯的一双眼睛投向旁边森林中的嬴婥，说：“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是和人类合作。” 红棕巨蛛顿时怒道：“你果然是人类的卧底！” 不对。 红棕巨蛛的一双眼睛看向嬴婥，怒道：“这里怎么有个人类！” 第81章 “她们为什么都躲开了？手机又没蠹。” 面对红棕巨蛛的疑问,哈比鹰说：“我带她来的，她的目标也是光球，我觉得发光的人类应该更有机会碰到光球。” 红棕巨蛛扫了眼嬴婥,轻蔑地说：“之前也不是没有发光人类，哪个想到办法了？” 它不再关注嬴婥,重新把目光放在其她蜘蛛身上，说： “人类的情况我们都清楚,我们放水让她们在森林里磨蹭了那么久，她们哪有碰到光球的机会？还不如鹰离光球近。 “她们甚至不知道光球的意义。合作的两方应该是平等的,她们能拿出什么？” 虽然它还是反对，但比起之前怒火冲天的样子，现在似乎没那么生气了。 拉刻西斯退后一步，克洛托上前一步，说：“我们不止是和人类合作，而是通过人类这张网,和全世界的同胞姐妹们合作。 “其她地区也会出现光球，但由于距离太远，我们无法和那些地区的姐妹沟通,不能合作摸清光球移动的规律。 “和人类合作,能够拉起一张通讯网,和其她地区的姐妹们沟通交流。” 这听起来倒是还行，如果能摸清光球运动的规律，比如到达她们附近的时间，会更方便埋伏。 红棕巨蛛看向其她动物,说：“你们觉得呢？” 森蚺在水里沉浮：“没意见。” 哈比鹰：“可以。” 潘多拉翁卡虎：“那就试试,把这个人类扣押下来做人质，免得人类做手脚。” 众兽看向嬴婥,嬴婥笑着说：“可以啊，我没意见。” 既然要合作，就要派使者去人类那边商讨，嬴婥要做人质不能去。 考虑到人类的接受程度，动物们派出了森蚺、红棕巨蛛，还有作为缓和关系的克洛托和拉刻西斯。 在森蚺的强制动作下，螣云也被带走了。 【呜呜呜希望我们都能活下来。】 看着螣云一动不敢动地缠着森蚺的身体，消失在森林里，嬴婥有点想笑。 有克洛托在，螣云不会有事的。 现在，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嬴婥看了看身边的动物们，好奇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触碰到光球就能进化的？” 哈比鹰扇了扇翅膀：“空气里的信息，人类闻不到，真低级。” 变异前，动物们靠分析空气辨认环境信息以判断安危； 变异后，这种分析能力更加进化，可以说，它们能知道世界各地发生的事情。 嬴婥说：“我还以为只有蜘蛛那种昆虫有这种能力。” 哈比鹰瞥她一眼，高傲地不说话。 回到水里游来游去的水獭接过话茬：“看进化方向，也看进化时间，时间过得越久、锻炼越多，能力就会开发得越多。 “蜘蛛分析信息是顶级厉害的，它们能接受很多信息，而且能把信息编织起来成为一张网。 “比如我能闻到某个地方有人在捕鱼，蜘蛛能辨认出捕鱼的人的信息、捕鱼的时间、地点、对其她地方造成的影响。” 水獭直立起来，揉了揉脸上的水：“大家天赋不同。” 嬴婥说：“看来人类进化得没你们快。” 潘多拉翁卡虎冷笑：“习惯依赖外物、不爱锻炼、没有生存危机的人类，怎么比得上我们？” 嬴婥：惭愧惭愧。 嬴婥朝石头蹭了蹭，见潘多拉翁卡虎看她一眼并没有表示抗拒，于是坐在大石头上，从衣服口袋拿出饼干，说：“我吃点东西，可以吧？” 大家的眼神呈现出同样的想法：谁管你？ 嬴婥吃着压缩饼干，好奇地问：“如果我们没来，你们平时会做什么？我看你们这么多兽，会不会有摩擦？毕竟你们种族很多。” “平时就吃、喝、玩、锻炼。”水獭游着游着，发现岸边绿色的箭蠹蛙，顿时方向一转。 “我们都有自己的领地，只要不越界，就不会有摩擦。” 潘多拉翁卡虎难得回复。 说着，它轻手轻脚地走在自己的御用石头上，悄悄从背后接近嬴婥，然后忽然朝前一顶！ 嬴婥早就听到它的脚步声了，她手一撑朝旁边侧翻。 潘多拉翁卡虎没能顶到嬴婥，于是一个失衡，从大石头上滚下。 噗通一声，落入水里。 看着花斑虎从水里爬起来，不满地甩着身上的水，众兽都笑了。 嘎嘎哈哈呵呵地，各种笑声交织在一起。 嬴婥站在岸边吃着压缩饼干，假装不知道对方是想顶自己所以掉下去的，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原来如此。变异之后，森林里的资源应该很充足吧，就不需要去其她兽的领地找食物了。” 看她“暗算”了潘多拉翁卡虎一下，哈比鹰觉得她顺眼多了，也愿意搭话了：“没错。” 大石头旁边有棵树，嬴婥觉得旁边有什么蹭了蹭自己，一扭头，是条金黄色的蛇。 “你好，你是睫角棕榈蝮吧。”嬴婥说。 特种兵队长的手册上重点介绍了雨林中蠹性很强的几种动物，其中就有这位颜色亮丽的蛇。 睫角棕榈蝮盯着嬴婥看，凑过来，似乎想爬到她身上。 “你想爬到我身上吗？”嬴婥伸手过去，对方沿着它的指尖爬上来。 嬴婥笑眯眯地介绍自己：“你好，我叫嬴婥。” “地果。”睫角棕榈蝮淡淡地介绍自己。 它在嬴婥身上游动，能够感受到螣云留下的气味。 哼，地果不屑一顾，吐了吐信子，舔了下嬴婥的脸，留下自己的气息。 盘在嬴婥身上，地果驱散着螣云的气味。 睫角棕榈蝮在肩膀上不动了，嬴婥扭头看它一眼，说：“还以为你会咬我，我都准备拿药出来自救了。” 地果懒洋洋地说：“你要是先拿药，我就咬你，你不拿药，我就看看再说。” 见地果盘在人类身上不动了，潘多拉翁卡虎有些不满，怎么一下就贴近了，这是人质。 哈比鹰敏锐的目光落在地果身上，对方眼睛上方微翘的角挡住了眼神，看不出它在想什么，但鹰有自己的猜测。 在睫角棕榈蝮接触嬴婥的时候，其她动物都寂静地观察着。 见它在人类身上不动了，它们都各自有一番想法。 睫角棕榈蝮是蝮蛇们派来的代表，蝮蛇们独立于森蚺，自成一派，它们冷淡且蠹性强，不爱亲近别的动物，更别说人类。 它这样亲近人类，是在划分归属权。 怎么，蝮蛇想吃了她吗？ 发光的人类不能吃，这是共识，但也有动物觉得发光的是好的，也许吃了能进化。 但没兽吃。 并不是因为觉得吃人有思想负担，人也吃动物，动物们吃人怎么了，不就是生态循环吗？ 它们思考的是，吃人很可能被光球制裁，失去再进化的机会。 进化后，基因就有点抗拒吃人，它们认为这是进化的“代价”，进化了就不能吃人。如果违背这种“本能”，应该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它们觉得这样未免偏心，但考虑到人类现在也不怎么吃它们的同伴，这也没有特别难以接受。 嬴婥并不知道动物们在想什么，她只觉得自从睫角棕榈蝮爬到自己身上，其她兽就变得安静了很多。 【你很有威慑力吗？大家都不说话了。】嬴婥悄悄和地果意识沟通。 地果吐着信子，慢吞吞地说：【估计它们都在想我为什么亲近你，是不是想吃了你。】 嬴婥笑了，她说：【那你是怎么想的？】 地果说：【我没怎么想，老大让我试试你，我就试试你。】 嬴婥说：【试我做什么？】 地果说：【你觉得森蚺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出，嬴婥就知道了，这是蛇群争霸。 嬴婥：【很大，应该很少有兽能敌过它吧。】 地果冷哼一声：【它不过就是靠着体型大才能代表蛇说话罢了，一点蠹都没有。】 嬴婥：【你们想当老大吗？】 地果：【没远见！这一小片地方的老大算什么，等进化了，离开这世界都行。】 嬴婥有点惊讶了：【没想到你们这么有远见。】 地果：【哼，当然了，等触碰光球之后，所有生物都会得到挑战的机会，那时候，你要帮我老大。】 嬴婥：【挑战什么的机会？你们怎么知道的？】 地果：【所有兽都知道，否则怎么会想合作？如果只有触碰到光球的才能进化，根本就不会合作，大家各自努力就行了。】 第106章 嬴婥：【为什么告诉我？】 地果：【展示诚意了，如果进入挑战，你要帮我们老大。】 嬴婥：【你们知道挑战的形式吗？如果是个人战怎么办？】 地果：【不知道，但不可能是个人战，对方让我们进化，又让我们不要吃人，显然想让我们相亲相爱一家兽，怎么可能设置个人战？估计挑战是想锻炼我们的默契度吧。】 嬴婥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你们真聪明，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开始，你们就应该和人类合作才对，为什么没有合作？】 地果瞥了眼其她兽，说：【能怎么样，不急，又觉得自己能做到。 【谁喜欢和人类打交道？你是得到了鹰的许可，大家才愿意和你说话，加上蜘蛛跳出来为人类说话，合作才能推动成功。 【虽然拉刻西斯不是本地兽，但它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嬴婥说：【然后你刚刚也试探一下我，看看有没有资格和你们合作？】 地果：【嗯，能够忍住恐惧和怀疑让陌生有蠹的我接近的人类，要么是足够聪明，看穿我在试探； 要么是足够愚蠢大胆，愿意给陌生蛇一个机会。不管是哪种人，合作起来都有用。】 嬴婥：【看来我很聪明了。】 地果：【……难怪那条小蛇喜欢贴着你，一模一样的不要脸。】 嬴婥：【为什么对螣云这么生气？你们现在不也和人类合作了吗，和它没有区别。】 地果似乎有些生气：【你少管。】 嬴婥就不管了。 她扭头看到有个鸟一动不动地站在树上，像个树桩，在它上方，还有各种色彩的鸟儿正立在枝头，看着她。 “嘿，你们都好安静。”嬴婥和它们打招呼。 水边在追逐水獭的潘多拉翁卡虎脚步一顿，天空上盘旋着打量土著部落方向的哈比鹰拉高了距离； 水獭水豚们潜入水里，和水虎鱼们脸贴脸朝远处游； 靠近森林边缘的兽扭头钻入森林，跑不快的直接往泥土里一钻…… 嬴婥并没有注意到其她兽的反应，因为她话音刚落，一只巨嘴鸟歪头看她一眼，“嘎嘎”地笑了起来，随即所有鸟都发出各种笑声。 强烈的音波攻击，耳力出众的她一下就晕死过去。 嬴婥失去意识，就要摔下石头，为了避免被人类压扁，睫角棕榈蝮从她身上跳下去滑落，落在石头上。 “想让别人和你合作，结果一下就跑了。”潘多拉翁卡虎接住昏迷的人类，嘲讽地说，“就是这样，你们才不能当代表。如果是森蚺，绝对会接住她。” 它一开始还没想清地果的目的，但哈比鹰提醒了它。 地果盘踞在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背着人类的潘多拉翁卡虎，嘶嘶冷笑：“我就这么大，怎么接住她？体型大的就是不能以己度人。” 等嬴婥醒来，看到的就是金黄色的蛇缠着潘多拉翁卡虎，一虎一蛇正在打架。 嬴婥大惊：“大家都是这个世界的瑰宝，不要打架啊！” 她想起身，却身体很重起不来，一扭头，发现自己身上站着十几只鸟，它们盯着她。 “还觉得安静吗？”黄色的大喙从旁边探出来，是站在嬴婥头旁边的巨嘴鸟，它侧头过来看她。 嬴婥：早知道不说话了。 “不安静了。”嬴婥老实地说。 鸟们齐刷刷展翅飞走，又安静地立在树上了。 嬴婥急忙去拉架，但她也不敢靠太近免得它们两个一起打她，只能在旁边喊：“不要打了，大家都是姐妹，这样打是会打死兽的！” 没兽听她的。 其她兽也不敢插爪。 一个剧蠹，咬一口真会死兽的；一个力量强，一掌一口都会死兽。 窸窸窣窣，森蚺游出森林，看到在打架的两兽，顿时一尾巴抽过来。 啪的一声，一虎一蛇在空中直直飞过，摔在河岸另一边，这下都晕头晕脑没力气打了。 “真够热闹的。”红棕巨蛛踩着雨林上方的蛛丝走出来，嘲讽道，“我们去谈判，有的兽在这里内讧。” 森蚺说：“虎，你作为领袖，不应该这样。” 潘多拉翁卡虎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森蚺那一下，主要是打在它身上了，地果缠在它身上，并没有被直接鞭打。 地果不声不响地离开虎身落地，就听虎晕晕乎乎地说：“对不起，地果。” 地果僵了一瞬，不情不愿地说：“我也对不起，潘多拉。” 真是的，为什么又受了森蚺的恩。 “锋意姐，你怎么来了？”嬴婥看到跟着森蚺走出来的几个人，惊喜地说。 梁锋意扫了眼这里的动物，神情都僵硬了。 箭蠹蛙、蜥蜴、子弹蚁、黑蜘蛛猴、水獭、水豚、貘、鸟，这些都还好说。 蠹蛇、黑凯门鳄、潘多拉翁卡虎，这些就有点吓人了。 “……我来当翻译。”梁锋意麻木地说。 此刻，她很想倒退时间，给那个自告奋勇过来的自己一巴掌。 担心什么阿佑，阿佑肯定没事，你跟过来就有逝了。 看出她有点害怕，嬴婥走过来，让大家往旁边稍稍，把梁锋意带到大石头旁边。 大石头是潘多拉翁卡虎的地盘，所以这里基本上没有其她动物涉足。 除了梁锋意，跟过来的还有两个特种兵，不过她们都没有带太多武器。 至少表面没有。 “和人类谈好了。”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新来的人类身上，森蚺说，“她们会组织一场全球会议，帮我们联系其她地区的姐妹，不过需要等一等，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她们的人，送设备也需要时间。” “送什么设备？”嬴婥低声问梁锋意。 梁锋意低声回复：“手机电脑之类的，动物这边想和其她动物进行视频通话，所以海伦娜她们要给其她地区的人送设备。 “政府修好了挺多的，不过目前唯一能用的信号是‘女兆’，她们担心泄密就没有用，只用卫星电话。” 嬴婥说：“手机？我想要。” 梁锋意说：“一会儿会有人给我们送的。” …… 哪里来的飞机声。 姚姹抬起头，看到一架飞机正朝她们飞来。 哗啦一声，有物资在空中展开降落伞，悠悠落下。 丢下物资，飞机就飞走了。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 姚姹等人慢了许多。 她们也没有要争的意思，本地人拿物资是理所应当的。 目前，一行人离开了埃国，接近南方的雨林盆地。这里是坐落在贯穿盆地的河流旁的小镇，从这里的河流，可以进入雨林。 她们想找个向导带着进去逛一逛，主要是让姁过个瘾。 但基本没有向导愿意进去，都觉得危险。 在她们讨论是不是应该放弃的时候，天上掉下来物资箱。 姁好奇地看着那边围着物资箱的人，很快，那些人一窝蜂散开，她也得以看到箱子里的内容。 箱子里大半都是减震泡沫，里面的小箱子打开，又是一层减震泡沫，里面躺着两部手机、两部充电宝。 有个老年人低头看着手机。 “她们为什么都躲开了？手机又没蠹。”巫疏狂疑惑。 有个青年走过去和老年人说话，朝她们这边指了指。 姚姹觉得不好。 其她人都避之不及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走吧。”姚姹说。 “啊？哦。”姁有些疑惑，但还是起身了。 巫疏狂看出姚姹想避事，她非常赞同，配合地起身。 趴在旁边的两只大猫也跟着起身，准备离开。 可惜有点晚了。 “等一下！”青年人跑过来，用标准的国际语说，“你们不是想去雨林里面吗？我们有人愿意进去了。” 姚姹还没开口，姁已经眼睛亮亮地说：“真的吗？太好了！” 青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走过来的老人，说：“我们两个愿意和你们进去，不过进去可以有些事要做。” 姚姹警惕地说：“什么事？” 老人把从箱子里取出的一部手机递给姁：“手机上说的事。” “给我吗？”姁高兴地接过。 手机已经开机了。 一打开，最显眼的软件是个视频通话软件，点进去，已经登录了账号，id是盆地2。 “这是什么群？”姁凑到姚姹身边，让她和巫疏狂也看。 这是一个叫做“全球自然联盟”的群，群友有“第一”“可可”“婆罗”等十七个id，每个id有两个人在用，分别是1号和2号。 姚姹点开多国语言写成的群公告。 【请各位同胞知悉： 此群是用来联络全球各地的姐妹，以及帮助动物们联络全球各地的姐妹的。 请靠近雨林地区的姐妹以最快速度到达雨林地区，找到能够沟通和做主的动物，两个小时后我们将开启全球会议，共同商讨有关“光球”及其相关信息。 第107章 （请不要拿手机做私人用途，我们会远程关机。）】 巫疏狂说：“光球？说的是那个像外星飞碟一样的发光的东西？她们已经弄清相关信息了？” 看完公告，姚姹皱眉，难怪这里的人都避之不及，她们连进雨林做向导都不想去，更别说主动去找“能做主”“能沟通”的动物了。 看完群公告，姁兴奋地说：“那我们快走吧！” 不等姚姹说出自己的想法，姁打了个呼哨，灰鹦鹉格雷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在天上盘旋，问：“怎么了？” 姁大声说：“我们要去雨林里找动物商量大事，你不是说这里是你老家吗？你带路吧！” 姚姹无奈，既然如此，那就去吧，总得有人参加全球会议。 格雷扫了眼两只大猫，说：“我不和它们两个一起。” 它最讨厌猫了。 米粒冷哼一声：“谁稀罕和你一起。” 山君：“我们又不吃你。” 巫疏狂站在两猫面前，挡住它们的目光，笑着说：“格雷，这样吧，我们分开走，你想走后面还是走前面？” 走后面当然更安全。格雷决定走后面。 两位向导都是本地资深猎人，尽管有绿水后，她们现在很少打猎，更多的是捕鱼、种植，但对地形和雨林情况还是很熟悉的。 一行人装备齐全，划着两条小船，循着河流驶入雨林。 格雷在雨林上空飞翔，俯视观察林中情况。 第82章 “她怎么能错过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铃铃铃——” 紧急集合的铃声响起,文姝从梦中惊醒。 紧接着，啪啪啪的敲门声响起。 “文姝，快来！你不会想错过这个的！” 文姝起身开门,看着门外的人，打了个哈欠：“什么事？” 门外的人是叶不秋,她拉着文姝就要走：“她们要派增援去大陆南边的雨林，你不是说想看自然风光？雨林多的是。” “等一下,我拿东西。”文姝立刻清醒过来，回到分配给自己的小房间拿装备,随后跟着叶不秋一起前往大厅。 前天，文姝在阳北市附近的草原遇到的叶不秋。叶不秋在巫镇住了一个月，文姝有时候会和她打听国际刑警的工作内容，两人还算熟。 看到叶不秋的时候，叶不秋正和另一个人打架。 文姝喊了句：“要帮忙吗？” 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也打断了她们的打斗。 叶不秋带着来看风景的文姝逛了逛,之后带着她来了这个地下基地。 这里原本是研究高新技术的地下研究所，在病蠹入侵、临时政府组建完成后，这里变成了针对病蠹和目前情况的研究所。 叶不秋和另一个人被广播投放到附近后,就被基地派出的小队抓了回来。 目前她们住在基地,有时觉得无聊,就跑出去走走，就这样遇见了文姝。 文姝对这里很感兴趣，准备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如今才到第二晚，就被忽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 两人来到聚会的大厅,这里已经挤满了人。 有个小喇叭正在循环播放声音： “为了弄清病蠹起始,我们即将派人前往印国雨林参与一项国际行动，请有志者去登记员处登记。” 站在房间角落的年轻人扫了眼出现的叶不秋和文姝,走过来说： “登记员说，志愿者最好熟悉热带雨林气候、行动灵敏、不怕和动物近距离接触、有自控能力、听从指挥。” 这就是和叶不秋打架的人了，文姝听说她叫柳青刀，也是雨歇市来的。 叶不秋说：“你挺符合条件的，你登记了？” 柳青刀说：“没有，还在考虑。” 叶不秋打量对方一眼：“你该不会在等我吧？” 柳青刀没否认：“我一个人去那边又有什么好玩的？” 文姝没理会身边的讨论，在登记员走过来后，询问道：“这项国际行动的主要内容是做什么？会和动物打交道吗？” “都写在上面了。”登记员抽出一张纸递给她看，随后就在其她人的招呼下离开。 叶、柳两人凑过来看。 【全球联合“触光”行动】 下面的官话省略，总结起来就是各国临时政府发现疑似病蠹背后存在的光球，这次行动主要内容是找办法碰到光球，需要大量身手敏捷最好能上树的人。 这次行动和动物合作，所以参与者要能和动物和平相处。 看完，文姝立刻说：“我要去。” 如果纸上说的是真的，那么，这行动毫无疑问踩在时代的风口，无论行动成功还是失败，都会影响之后所有形势。 这是一个明晃晃的机会，新世界的秩序也许会就此建立，她怎么能错过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作为国际刑警，叶不秋的责任意识不弱，她觉得自己有能力就应该去帮忙，于是毫不犹豫决定要去。 “我也去。”柳青刀想到什么，说，“也许会见到其灵那孩子。” …… 姜其灵正躺在吊床里摆弄手机。 【全球自然联盟】 【迪维亚1（姜其灵）】：嬴婥，要不要来迪维亚找我玩，我一个人好无聊。 【第一1（嬴婥）】：我被动物绑架了，过不来。[比着剪刀手和兽群合影.jpg] 什么绑架，就是不想来，姜其灵撇嘴。 她抬头看着森林上空弥漫过的云雾，把防水宽帽压低了些，再低头，看到其她人的发言。 【盆地2（姁）】：可以聊天吗？ 【盆地2（姁）】：[视频.mpeg] 姜其灵点开。 镜头对准开船的青年，显然，姁飘在河流上。 “这是向导姐姐。”姁在配旁白。 镜头往前，前面的另一条船上，有一黄一黑两只大猫立在船两侧。 姁的手指入了镜头，指指黄猫：“那是山君。” 指指黑猫：“那是米粒。” 姚姹站在两猫中间，笑着招手。 姁也挥了挥手，说：“那是姚姨。” 姚姹背后的少年回头看过来一眼。 “那是疏狂姐姐。” 之后镜头一转，拍摄了天上飞着的灰鹦鹉。 “那是格雷，我的好朋友。” 看完视频，姜其灵暂停、拉回，多看了几眼巫疏狂。 “那是疏狂姐姐”反复播放。 【迪维亚1（姜其灵）】：你怎么没叫过我其灵姐姐？ 【盆地2（姁）】：你是奇怪姐姐。 她哪里奇怪了？ 姜其灵关了手机。 别聊了，省电。 她把手机揣入兜里，跳下吊床，钻入帐篷，捣鼓晚饭。 过了一会儿，窸窣声接近。 她撩开帐篷往外看，一队穿着迷彩服的人走近。 姜其灵问：“沟通得怎么样了？” 那队人说：“很好，多亏了银月。” 姜其灵笑着说：“那就好。” 银环蛇游出草丛，在旁边的树上盘了起来。 在迪维亚温带雨林，随着物资一起落下的是支援队伍，她们和姜其灵合作，让银环蛇做中介帮忙和这里的动物拉关系。 她们刚刚就是去和本地动物沟通了。 自从被广播投放到这里，姜其灵就和银环蛇待在一起。 这里的动物对她这个有蛇护佑的“幼崽”很友好，她在这里的几天，主要任务就是自力更生，没什么危险。 她带着姜氏集团的各种物资，活得挺滋润。 就是无聊了点。 现在有手机了，无聊的问题也解决了。 姜其灵乐滋滋地给自己热罐头。 …… 天光看着群聊中的对话中止，提起新话题。 【丹特1（天光）】：所以，到底要怎么接触到光球？我见过它一次，唰地飞走了，根本不是人力或物力能追上的速度。 【第一1（嬴婥）】：那就交给天才克洛托了[微笑.jpg]，我们人类只是辅助动物的。 【第一2（克洛托）】：开会的时候再说。 【群管理员[第一2]已设置群禁言】 天光还想再问，这下也只能放下了。 她看了眼脚边盘着休息的黑蛇，似是疑问似是自语：“我看想碰到光球是不可能的。” 帝柳懒洋洋地，不回复。 …… 嬴婥看了眼【全球自然联盟】群里加了备注的众人，感觉有一大半的熟人都在这里了。 不过没看到阿娠和越女士。 她拿出一张地图，这是随着手机一起投放的目标雨林地形图。 十七个雨林，主要由集中在赤道附近的热带雨林和散落各地的温带雨林构成，没有罗国和应国的雨林。 可能她们在忙别的事。 想到这里，嬴婥就准备进入绿湖社区给她们留信息。 上次进绿湖社区是在昨天上午。 第108章 昨晚坐飞机附近没有皮骷髅，就没能进入绿湖社区。 至于这里的皮骷髅，是刚刚随着手机和支援一起投放下来的物资之一，是预防动物耗费大量能量、给它们“充能”的能量库。 此时，动物们都围着那圈皮骷髅垂涎欲滴。 森蚺守在皮骷髅身边，靠近的兽就一尾巴过去，控制着局面。 进入绿湖社区，嬴婥熟门熟路地来到湖边捞出纸船，查看信息。 果然，一天没来，有好多条信息了。 【没想到你们居然会约着见面，错过了。我在草原遇到了叶不秋，还有一个从雨歇市来的柳青刀，她说认识姜世娠。她们带我进入了地下基地，这里是官方地盘，有很多有趣的科技，我决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文姝】 叶不秋和柳青刀？这么巧。 叶不秋在巫镇住了一个月，嬴婥对她很熟悉。 不过柳青刀，嬴婥就不太熟了。 【研究中，勿念。——姞妍】 姞姨研究中居然会抽时间来留信息。 【我们躺在鹰的背上前往埃国，真好玩（姚姨已经睡着了）。我们会找到米粒的。——姁】 嬴婥已经在群聊视频里看到米粒了，她写下回复： 【我看到了，米粒真变成黑豹了。】 嬴婥看剩余三张，其中有两张都是越女士的。 【我住在罗国的森林里，很有影视剧里的感觉。——嬴妗越】 【罗国临时政府说要前往仇国参与国际行动，我让她们带我一起去了，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嬴妗越】 短时间内越女士留了两次信息。 去仇国……虽然仇国离她有些距离，但的确比罗国近得多。 在回复前，嬴婥先看了最后一张留言。 【我们见到那位怀孕的女士了，但她是否是单雌生育，要多番研究确认。另：问清姥姥也在，姥姥差点和她打起来。——姜世娠】 问清姥姥和姜英姥姥着实不对付，不过老人家的恩怨她们这些年轻人不好插手。 嬴婥相信她们总会和好的。 她具现出纸笔开始留言。 【我在秘国雨林，克洛托说动这里的动物和人类合作，我们即将通过“女兆”这个跨越全球的信号来联动十七个雨林，进行跨国行动，主要是针对疑似病蠹背后存在的光球。动物们说，碰到光球就会开启一个进化挑战。】 顿了顿，考虑到姚姹和姁短时间内可能不会进来，嬴婥也顺带写了她们的情况。 【姚姹和姁在盆地雨林，也参与了这个行动，能够通过手机和我联络。还有姜其灵和天光。 越女士，如果你也要参加这个活动，等你下飞机，可能就能和我联络上了。 阿娠，祝你研究顺利。——嬴婥】 写完留言，把各个纸船折好放回湖里，嬴婥退出绿湖社区。 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花斑脸凑近了自己。 “潘多拉，怎么了？”嬴婥问。 潘多拉翁卡虎退后坐在地上，说：“她们让我来喊你吃晚饭，吃完晚饭就差不多要开会了。” 嬴婥目前还是在动物们的河边聚会地，其她人类在远一些的森林里开辟出一块空地扎营，不与动物们一起。 “谢谢你啊。”嬴婥说，“对了，螣云和克洛托回来了吗？” 潘多拉说：“没有。” 不知道它们去哪儿了。森蚺谈判归来，嬴婥就发现跟着去的螣云、克洛托和拉刻西斯没回来。 她问森蚺它们去哪了，森蚺也不知道。 谈判完，克洛托就说有事要忙，强行拉着螣云跑了，拉刻西斯跟去了。 估计克洛托又看到了什么命运吧。 嬴婥走向人类营地，闻到一股浓烈复杂的味道。 她加快脚步跑了过去，看到真的是她想象中的东西，忍不住笑起来。 “你们怎么带了螺狮粉过来啊哈哈哈……” “是你的螺狮粉。”梁锋意强调，“从贝利亚家里打包的，你忘了？” 嬴婥想了想，说：“是你帮我打包的，也是你带着的，我都忘了还有这些食物了。” 谁带的不重要，她坐在锅旁边，看着锅里红油鲜亮的螺狮粉。 翠绿的青菜和金黄的煎蛋把这份螺狮粉衬得无比诱人。 耳边是枝叶在风中哗啦摇摆声、鸟鸣回荡，嬴婥笑着说：“这也太幸福了。” 第83章 “我第一！” 吃完晚餐,就差不多到预定的会议时间了。 嬴婥和梁锋意等人前往动物们所在的河边，准备一同开会。 “人来了，准备开会。手机在谁哪里？” 听到人类走过来的脚步声,潘多拉翁卡虎立刻大吼一声，让其她在森林里游荡的同伴过来,询问起手机的去处。 水獭在水里仰泳转圈圈：“我给了猴。” 倒挂在树上睡觉的黑蜘蛛猴睁开眼睛惊醒过来：“我给了蜘蛛。” 红棕巨蛛的身影在树林上空显露一角，幽幽地说：“鹰拿走了。” 哈比鹰觅食归来,面对众兽的目光，说：“我给了森蚺。” “森蚺怎么玩手机,它还不给砸坏啊？”黑蜘蛛猴为手机仗义执言。 潘多拉翁卡虎非常赞同，要是玩坏了，可就在人类面前丢脸了。 人类在接近，它跑向森蚺：“森蚺，手机……” 看到某个水獭正一脸生无可恋地举着手机给森蚺看，旁边树上拴着静止状态的皮骷髅,潘多拉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要开会了？水獭，你把手机拿回去吧。” 见它跑过来，森蚺回过神,让水獭关闭讲述着“螣蛇”、“女娲”、“烛龙”等神话故事的视频,带手机回去。 手机完好无损,潘多拉也没再提先前想说的，说：“对，要开会了，走吧。” 森蚺身体很长,它的头延伸过去开会,身体守着皮骷髅也没问题。 仇国时间下午18点 【全球自然联盟】 【群管理员[第一2]已解除群禁言】 【群管理员[第一2]已发起群通话】 点入通讯，三十四个小框跳出来,各个地方的人也在镜头前出现。 “不要再追了，我们真的是有事要聊，不是来偷猎的！” 响亮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众人都看了看麦克风闪动的[盆地2]，下意识切换大屏。 画面晃动，偶尔能看到拿着手机的中年人，她显然无暇顾及群聊，在密林中奔跑。 她的头顶偶尔有细长的灰色象鼻闪现，背景音是愤怒的吼叫和沉重的脚步声。 “恐怕这是姚姨这辈子跑得最快的时候了。”嬴婥玩笑着，冲潘多拉翁卡虎说，“她们那边谈判不顺利，你们想和其她地区的动物合作，这时候该出声吧？” 潘多拉翁卡虎看她一眼，嬴婥点开麦克风，把手机递过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潘多拉朝手机吼了一声：“姐妹，脚下留人，她们是我们派去的联络员。” 红棕巨蛛说：“踩死了人没事，踩碎了手机就麻烦了。” 背景音逐渐安静下来，手机的晃动也渐渐平稳，那边传来说话声，随即手机被举高，对准了一头森林象。 它的象牙向下生长，蒲扇般的圆耳垂在脸侧。 森林象看了眼手机中的虎，象鼻微卷，问：“联络我们做什么？” 知道这鬼鬼祟祟接近的人类不是来偷猎象牙的，它就冷静下来了。 潘多拉翁卡虎说：“你应该也知道，触碰到光球能够开启进化挑战。我们想联合各地的姐妹，一起触碰光球，在这个过程中，人类提供通讯技术帮助我们沟通。” 森林象思考了下，看了眼其她内容逐渐丰富起来的对话镜头，说：“你们先聊，我考虑一下。” 它想观望一下。 潘多拉翁卡虎没有催促：“好的。” 在克洛托接入后，会议正式开始。 因为是动物主导人类辅助，所以发言的主要是动物，人类翻译们负责记录它们的对话，并翻译给其她听众听。 克洛托：“相信大家都清楚我们聚集在这里的目的，虽然第一雨林的主要行动者是潘多拉翁卡虎，但我是这场行动的主要负责兽，希望大家能够记住我的脸。” 看着克洛托的“脸”，嬴婥忍不住偏开脸，在镜头之外的地方笑得一抽一抽。 镜头根本不是对着克洛托的脸，而是它的肚子。 克洛托并没有理会走神的某人，继续介绍了自己的能力，并说中不同地方的兽发生的事情，得到众兽的信服。 它们讨论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嬴婥听着听着，逐渐有种上课时魂飞走的感觉。 在兽们讨论的同时，各国政府从软件后台监视着这场会议的内容，并且做出会议记录。 派遣前往各个雨林的支援队伍也都从某个屏幕上看着“转播”。 飞机上，嬴妗越看着前方小屏幕挤在犄角旮旯里的嬴婥，忍不住笑了。 第109章 一看就没怎么听。 她看了眼窗外逐渐接近的地面景色。 飞机在降落了。 * 会议结束后，兽群就行动起来，为“触光计划”做准备。 尽管克洛托为所有雨林队伍预估了光球出现的位置，但雨林占地面积很大，预估位置和动物们目前所在位置有所不同，它们需要赶去现场做准备。 第一雨林 商量过后，聚集在河边的动物们分开行动。 一队由哈比鹰带队前往光球预估出现地点，负责触光； 一队由森蚺带队前往其她区域，找寻更多同伴，好集中起来监视光球； 一队由潘多拉翁卡虎带队，和人类组成混合队伍，游荡在周围，随时准备支援各地。 由于克洛托的要求，嬴婥和其她人类分开，和哈比鹰一队，前往光球会出现的地方和克洛托集合。 “锋意姐，你们注意安全。”告别前，嬴婥和梁锋意说。 梁锋意把卫星电话和充电宝塞到她怀里，看了眼在旁边等着的哈比鹰，嘱咐嬴婥：“你要好好配合，别给人家添麻烦。” 嬴婥笑着说：“知道啦。” 等她们说完，哈比鹰抓着嬴婥展翅起飞。 触光队跟随其后。 触光队主要由飞行动物和跳跃能力极强的其她动物构成，如跳蛛、跳蚤、蚱蜢、兔子等，体型小的可以栖息在鸟类身上，这样会方便许多。 回头看了眼遮天蔽日的鸟类，嬴婥与巨嘴鸟对视一眼，感觉对方马上就要说话让自己昏迷，于是又转回头。 经受了一段时间的寒风吹拂，她们到达了克洛托附近的位置。 这里有一座突出的山峰，把嬴婥丢在山顶，哈比鹰立在附近的树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其她鸟类落在下方的其她树上，搭了顺风鸟的动物们落到草地上，各自放松。 到底不是生活在天上的生物，这趟天上旅程让它们都有些紧张。 “半朵莲！！！” 一声饱含情感的兴奋呼唤传来，螣云蛇未至，声先到。 嬴婥正松着被鸟爪抓着累得慌的肩膀，听到声音看了过去。 拉刻西斯自空中漫步而来，螣云在它的背上，凝望着嬴婥，眼神饱含思念。 嬴婥笑了，这又是来哪一出啊？ 拉刻西斯一到山顶，螣云就滑下它的背，游到嬴婥身边，控诉道：“你都不知道它们对我有多坏！把我抛来抛去的，就像扔球一样！” 拉刻西斯好脾气地说：“你明明玩得很开心。” 螣云摆了摆尾巴，理直气壮地说：“客观来说，你们的行为是很坏的。” 看眼螣云，嬴婥就知道它半点事也没有，心里还洋洋得意被克洛托选中，于是忽略它的抱怨，问拉刻西斯：“克洛托呢？” 拉刻西斯看了眼人类，回答说：“它去巡逻了，等会儿回来。我去和鹰它们聊聊，你有什么问题问螣云吧。” 拉刻西斯去和等在旁边的哈比鹰说话，嬴婥看向螣云，问：“你们都做什么了？” 螣云钻到旁边的树下盘起来，懒洋洋地说：“我没做什么，它们一直在到处织网，织完网就做抛蛇练习。” 嬴婥说：“它们觉得你能触光成功吗？” “它们并没有把我抛得很高，毕竟蜘蛛的手也不怎么有力，大概是别的想法？它们不愿意说。”螣云嘁了一声，“两个都是谜语蛛。” 嬴婥若有所思，她抓起螣云，说：“我的手很有力，不如我来抛你吧。” 螣云垂着身体懒得动：“空中到处都是蛛网，你会把我粘到上面的。” 嬴婥顿了顿，抬头环视四周，她们刚才飞过来，并没有被粘住啊。 拉刻西斯听到她们说话，看出嬴婥疑惑，说：“我们预估过你们过来时的飞行高度，避开了你们的位置。” 嬴婥仔细看着空中才能看到微微飘动的蛛丝。 她好奇地问：“你们是怎么把蛛网粘到空中的？这个山峰已经是附近最高的地理位置，比这里还高很多的天上，怎么能固定蛛丝？” 蛛丝是不会黏在风里的。 拉刻西斯说：“附近有比这里更高的山。” 嬴婥环视一圈，视野尽头，的确有更高的山没错。 “你们把蛛丝从那边的山，黏到那边的山？”嬴婥指了指左右视野尽头隐约能看见的山峰。 拉刻西斯嗯了声。 嬴婥说：“厉害，应该花了很大力气吧。” “还行。”拉刻西斯略过这个话题，说，“我们来讨论一下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吧。” 嬴婥正襟危坐：“你说。” 拉刻西斯：“等光球出现，我们希望你能试着和它意识沟通。” 嬴婥：“没问……啊？” 嬴婥刚要打包票，反应过来后愣了一下，她还以为是要她动手做什么，没想到是动脑。 不过这也没问题。 她这就开始把附近的意识光团全部熟悉一遍。 这样，如果有陌生意识出现，她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 “拉她来就是为了这个？我们也会意识沟通。”哈比鹰不解地说。 拉刻西斯说：“我们这样做的原因有三点。 “第一，之前有人类和这背后的存在沟通过，对方疑似人类，并且说‘等你们的人走到我面前’； “加上对方显然希望我们和人类和睦相处，那么，还是最好不要把人类排除在外。 “而且，既然已经和人类合作了，让她们干活也是应该的，否则她们多清闲。 “第二，人类狡诈、想得多，让人类负责脑子方面的事情，我们专注于抓光球，是更好的分配方式。 “第三，这是我们看到的比较容易成功的做法，人类的狡诈聪慧、与动物的敏捷强健相结合。 “我们也认为，这是光球想要促进的未来。” 静静听完这一大串话，哈比鹰说：“……行吧。” 拉刻西斯都列出一二三了，它还能说什么。 这时候，嬴婥已经把意识光团都认了一遍，她说：“我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训练吧。”克洛托循着空中的蛛丝走来，“螣云来当光球，其她兽来碰它。” 懒洋洋盘着的螣云：“？” “我？我又不会飞，怎么当光球啊？” 克洛托说：“鹰把它带到高空去，然后把它丢下来，其它兽来碰它，在它落到蛛网之前，如果有兽碰到它，就算成功。” 面对鸟视眈眈的众兽视线，螣云莫名觉得身体冷冷的。 嬴婥说：“那我呢？” 克洛托说：“你看着。” 嬴婥不满意：“真无聊。” * 哈比鹰躲开空中的蛛丝，升到高处，直到克洛托说停，它才停止升空。 天色渐渐昏暗，黄昏天色下，随着克洛托一声令下，螣云被松开，急速坠落。 哈比鹰松爪的一瞬间，众鸟齐刷刷上飞。 高处的哈比鹰也急速俯冲，紧盯空中的螣云。 【该死的蜘蛛啊！】 被这么多鸟盯着，螣云觉得它好像理解了人类说的“浑身都冒冷汗”，这一刻，身体仿佛都热了起来。 速度最快的是哈比鹰，它俯冲不需要绕过蛛网。 眼看它就要抓住螣云，忽然，螣云扭成麻花形硬生生躲过鹰爪，随后身体一闪，消失在空中，出现在原来位置几米远的地方。 嗯？ 哈比鹰疑惑地看了眼落空的爪子。 诶？ 螣云疑惑地看了眼远处的哈比鹰。 啊？ 仰头的嬴婥疑惑地看着从一处地方闪现到另一处的螣云。 “恭喜螣云，成为第一个二度进化，拥有异能的存在。”克洛托平淡地说，“你会青史留名的。” 螣云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完全忘记了目前还在比赛。 于是，少数几个没有停顿的鸟冲到了螣云下方。 其中一只鹰背上的野兔往上一跳，越过一大段距离，用头顶了一下呆呆的螣云。 “我碰到了！我第一！” 野兔高兴地在空中蹬腿，随后往下落在空中的蛛网上。 螣云被撞得回神，也高兴地说：“我进化了！我第一！” …… 满天停在蛛丝上的鸟类围着螣云叽叽喳喳，嬴婥看了眼身侧的克洛托，说： “我以为要触碰过光球才能开启二度进化。” 克洛托：“靠自己的努力，也可以发掘身体的潜力。” 嬴婥看了眼上空正洋洋得意的蛇，说：“螣云背着我悄悄努力？” 克洛托说：“……心思越纯净，越容易突破身体的桎梏，而且它之前累的时候，我给它吃了一个变异植物。” “心思纯净……那小孩子不应该更容易进化？”嬴婥想了想自己见过的小孩，说，“远秀应该是我接触过心思最纯净的，她怎么没进化？” 第110章 克洛托说：“你怎么知道没有？” 嬴婥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也是，二度进化身体也不会发光，只有忽然用出能力才会发现，就像螣云不闪现，我们也不会发现它进化了。” 也能说通。嬴婥又问：“既然并不是一定要通过触光计划才能进化，为什么其她兽似乎都不知道这个信息？” 克洛托说：“你觉得信息从何而来？” 嬴婥想了想，说：“自然而然散发的？” 克洛托说：“如果没有人知道这个信息，那么，这个信息就是不存在的，更别说传播四海了。” 嬴婥：“但是你知道？” 克洛托：“螣云进化了，这个信息就出现了。” 嬴婥说：“你能预知未来，应该是知道这个信息的。” 克洛托：“我为什么要破坏人兽合作呢？” 如果没有触碰光球这个目标，潘多拉翁卡虎它们根本不会和人类合作。 哈比鹰低头看了眼地面说话的一蛛一人，扇扇翅膀。 又忽悠人。 但这事于它无害，它可以当没听出问题。 * 靠着树干，嬴婥用匕首削着树枝。 她带的箭是银姨特制，珍贵且稀少，不能拿来随便射。 多做几支随便用。 天色已黑，头顶是依然在进行捕蛇行动的众兽。 螣云闪现越来越熟练，但众兽也越来越有劲，速度和反应越来越快，这就导致两方胜利的次数基本持平。 光球出现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嬴婥削完剑，就展开吊床吊在树林间睡觉，让克洛托提前叫醒她。 如果熬夜到光球出现，她有可能会反应变慢，先短睡一会儿，再起床，思绪反而更清明。 看着人类脸上盖个草帽，在林间躺下睡了，螣云的疲意也涌上来，最后一次落在蛛丝上，懒得动了，说：“休息休息吧，我要累死了。” 闪现掌握得越发熟练，身体也越发疲惫。 哈比鹰喊停了训练，在光球到来前养精蓄锐是必要的。 众兽也开始休息，只留少数守夜。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动弹的拉刻西斯和克洛托爬上网开始行走，缝补那些因为使用过多而失去韧性的蛛丝。 * 等快到时间，克洛托叫醒众兽还有嬴婥，让她们逐渐清醒。 当一抹光芒出现在天边，大家都已经思绪清明。 克洛托：“上网吧，它不会因为看到我们就走的。” 众兽齐刷刷展翅，停在其中那些没有粘性的网上。 嬴婥摩挲着弓箭，打量着那抹逐渐飞近的光球。 淡白光球，光芒很柔和，看不清光芒中间有无其它实体，似乎真的是一团光芒组成的物体。 它似乎没看到下方这么多的活物正盯着它，兀自飘到大家头顶，悬浮着不动了。 一旦光球不动，就是她们动的时候。 无需指挥，众兽都动了起来。 一时间翅膀遮天蔽日，嬴婥看不清上方情况。 她也不该看。 嬴婥闭上眼睛开始寻找意识光团。 很快，她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光团。 ——和光球本球长得一模一样。 嬴婥的意识立刻冲了过去。 光球的意识内部什么都没有，嬴婥陷入一阵熟悉的平静。 像是……病蠹入侵时，她昏迷的时候一样。 【我觉得意识沟通也算触碰成功，你觉得呢？】 嬴婥试探性地说。 对方毫无反应，这倒是在她们的意料之中。 嬴婥在对方的意识里游荡了一下，片刻后就被弹了出来。 除了对方很平静什么信息也没有。 嬴婥睁开眼，看到天上的飞鸟走兽正在追逐光球。 各种跳跃能力很强的动物从鸟背起跳跃向光球，光球左右闪躲着，但动作幅度不大、甚至也不慌乱。 它轻微侧偏一下，就能躲开众多兽伸出的爪、撞来的身体。 即使一群兽抱着就算撞到一起也要碰到它的决心围上来，它也会缩小或拉长，钻出它们包围的缝隙。 一团光，硬是看出点镇静的意思。 嬴婥拔出箭，将箭头对准空中的光球。 唰地破风，箭离弦，直直穿过空中蛛丝的缝隙，射向光球。 光球往旁边退了一步。 然而，螣云忽然闪现在它背后，尾巴扫了过来！ 光球拉长自己的身体变成细长的光线，躲过螣云的尾巴。 螣云受重力牵引往下坠落，落在哈比鹰背上，恼怒地嘟囔。 克洛托从蛛网上一跃而起，如同没有重量扑向光球，同时撒出一张孔又细又密的蛛网。 光球拉长成光线，唰的穿过克洛托的网。 这是它移动速度最快的一次。 见它躲过，克洛托也没有低落，只是想：快到时间了。 下一秒，光球拉升了高度，随后隐形消失不见。 嬴婥看了眼，光球的意识光团也消失了。 对方以很快的速度离开了。 克洛托落在蛛网上，看了眼表，说： “现身时间，3：33：33，三分钟后消失不见。” 嬴婥拿出手机看了眼群聊。 凌晨3：33 【第一2（拉刻西斯）】：目标已出现。 凌晨3：36 【第一2（拉刻西斯）】：目标已消失。 群里没有人发言，直到—— 凌晨3：39 【迪维亚1（姜其灵）】：目标已出现。 凌晨3：42 【迪维亚1（姜其灵）】：目标已消失。@丹特1号（天光） 凌晨3：45 【丹特1号（天光）】：目标已出现。 …… 每三分钟，光球到达一个雨林，在该雨林待三分钟后，前往下一个雨林。 三，她们真是非常喜欢这个数字啊。 嬴婥若有所思，她看了眼旁边的克洛托，说：“今晚它还会出现在我们这里吗？” 克洛托说：“也许。” 也许？这是个模糊的答案。 克洛托是又在谜语蛛，还是它也不知道？ 嬴婥看了眼群聊，目前光球已经到了姚姹她们所在的盆地雨林。 照样是没人没兽成功。 她思索着，手机击打着掌心。 两秒后，嬴婥发言了。 【第一1（嬴婥）】：来个动物、小孩去找目标意识沟通一下。 第84章 “姁一定不会有事的。” 盆地雨林此时是上午十点,天色正亮，遮天蔽日的鸟类挡住了上方的日光。 森林象们卷着鸟类丢往上方，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奈何光球移动速度实在太快。 天上时不时就有兽掉下来，砸在林间。 姁和其她小象待在林子里,小象们会为她挡去偶尔因受到撞击掉下来的树枝。 看到手机中弹出的信息，姁喜出望外。她终于也有事做了。 她不就是小孩吗？ 姁闭上眼睛,寻找那个特殊的意识光团。 在找到后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你好你好你好！】姁在对方的意识里打转，肆无忌惮地打着招呼。 嬴婥并没有告诉她意识沟通要说什么内容,姁就自由发挥着。 【我叫姁，女句姁，你叫什么？】 【是你散播了病蠹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济世救民的圣母吗？上帝？母神？天姥？】 【外面有其她世界吗？我能去吗？会有魔法吗？可以修仙吗？】 【外星人长什么样？你长什么样？你是人吗？你不像是人。你是光。】 【你背后有人吗？能不能帮我带句话说我们很喜欢你们？】 姁碎碎念着自己的想法，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她知道光球很快就会消失，所以也没有时间细想。 【小孩子,不要做危险的事。】一个温和稳重的声音回复了姁，然后把她踢出了意识。 姁睁开眼睛，跳起来说：“她回复我了！” 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空中的光球消失了。 …… 凌晨3：51 【盆地2（姚姹）】：目标已出现。 凌晨3：52 【第一1（嬴婥）】：来个动物、小孩去找目标意识沟通一下。 凌晨3：56 【盆地2（姚姹）】：目标已消失。 【盆地1（姁）】：它回复我了！让我不要做危险的事。 …… 光球在盆地雨林待了五分钟而不是三分钟,这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变化。 于是,剩余十三个雨林都紧急找出己方会意识沟通的孩子。 虽然支援队伍没有派孩子，但雨林本地部落大都有几个孩子。 另外，她们也没忘记可以让动物试试。 在光球到达下一个雨林的三分钟内，萨波的人没找到孩子,当地的动物自告奋勇尝试沟通,但没得到回应。 第111章 三分钟后，光球走了。 等光球走完全部十七个雨林,它没再回复过任何一个人或兽，消失在众多眼睛前。 此时，秘国的时间接近六点。 嬴婥打了个哈欠。 克洛托开启第二次会议，她懒洋洋地旁听。 第一次触光只是试探，她们并没有指望一次就能成功，重要的是第二次。 昨晚确认光球是有意识且会回复的。 只要有意识，就能够找到漏洞。 “今晚一定可以成功。” 克洛托让姁到镜头前面来。 众兽看着姁。 姁有种以前过年被亲戚盯着审视的感觉，但比起那种对她外貌的打量，这种试图看清她内心的打量并不让她烦躁。 姁大方地朝镜头挥挥手：“大家好，我是姁，今年十一岁。” 动物们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她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类幼崽。 可能是比说不清话的动物幼崽好沟通一点。 一点点。 “姁，你觉得光球会对你心软吗？”克洛托直入正题。 姁说：“心软是指什么？要我哭吗？” 克洛托说：“如果你有生命危险，你觉得它会救你吗？” 镜头外的嬴婥立刻盯着克洛托，眼神严肃。 【不许拿小孩做实验！】 另一头的姁听懂了，干脆地说：“我觉得会。你想制造一个生死危机让它主动靠近我？” 姁很聪明。 克洛托说：“今晚我想让你冒个险，你愿意配合吗？等会儿我会把信息传播到空气中，让你们那边的蜘蛛告诉你我的计划。 “其她姐妹就不能听了，如果说得太明显，很容易被看穿，毕竟我们用的是对方的wifi。” 姁一口答应。 她相信克洛托不会害她。 其她动物也没有提出异议。 无论如何，克洛托不至于害了它们。 秘密计划只要成功，保密也无所谓。 反正今晚就见分晓。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的。 哈比鹰问：“克洛托，你确认小孩不会有危险吧？我们也没弱到要小孩来冒生命危险。” 其她兽也都关注地看着克洛托，等待她的回答。 克洛托说：“当然了，她不会少一根毫毛。” 既然克洛托这么说了，大家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说到另一个重要话题： ——关于螣云的二度进化。 这个信息在螣云进化后，就快速朝四周传播，目前传遍全球。 潘多拉翁卡虎：“你早知道不需要触光也能二度进化，为什么不说？” 克洛托：“我说了，你们绝不会和人类合作，而是想要自己进化，但大部分兽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进化，最后还是要来触光。 “到时候再和人类谈合作，麻烦。 “这不是走了弯路而且浪费时间吗？所以我就没说。” 这个理由倒也充足。 站在姁肩头，灰鹦鹉问：“靠自己进化的条件是什么？” 这也是它们想问的。 克洛托说：“积攒的能量达到条件，加上足够浓烈到突破身体桎梏的情绪。 “能量不是绿水，也不是病蠹，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就会随着时间自然积蓄，和人类所说的灵气有点类似。 “这个世界的灵气由于环境的改变在缓慢增多，但平均下来仍然不多，所以大家体内的能量增长得慢。 “螣云体积小，所需的能量较少，我给它一株变异植物，它就差不多集齐了。” 顿了顿，克洛托说：“不建议大家为了进化去吃变异植物，大部分兽距离进化差的能量不是一株变异植物能够填充满的。 “变异植物能吸收普通气体将其转化为灵气释放，如果吃了太多，打破平衡，会对整个世界带来影响。” 哈比鹰说：“所以，你才建议触光，触光是更直接快速、且不伤环境的方法。” 克洛托说：“对，今晚就会成功的，希望大家不要偷偷去吃变异植物。” 大家都同意了。 会议暂告一段落，大家散会去休息。 结束会议，姁蹦蹦跳跳地去旁边和小象玩。 触光过程中，作为小孩的姁一直被排除在外，不能参与。 现在，有机会做能帮助全世界的事情，她很兴奋。 姚姹看了眼姁，没有多说泼冷水，这事的核心是克洛托。 如果真的没有危险，让姁去做也行。 但是有个问题是无法绕开的。 …… 【要想让光球来救，必然是真正的生命危险。】 挂了会议，嬴婥立刻把克洛托拉到旁边，说：【让姁冒真正的生命危险，万一有问题怎么办？我来不行吗？】 克洛托：【你有像姁一样得到光球回复吗？你有姁那样的身体弱点吗？你就算从高空掉下来，照样有可能存活。】 嬴婥捕捉到关键词，皱眉说：【你想让姁从高空坠落？】 克洛托不语。 见它这样，嬴婥心里也有数了，她有点生气，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真正的生命危险必然是除了光球，其她存在都来不及救的危机。 万一光球不救，其她人和兽也会来不及救的。 那怎么办？ 姁还那么小。 换别人执行更好。 但光球会在乎其她人的性命吗？它只回复了姁。 嬴婥陷入思索，她问克洛托：【你看到今晚是会成功的，对吧？】 克洛托的两双眼睛看着她：【嗯。】 一人一蛛对视一眼，嬴婥忽然懂了。 既然如此，她放松下来。 但嘴上还是生气地说：【行吧，我也管不了你们。】 “鹰，麻烦你带我回去吃早餐。”嬴婥捡起地上的装备背在身后，让哈比鹰带自己回去，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看着嬴婥离开的背影，拉刻西斯对妹妹说：【她完全相信你啊。】 克洛托说：【这种生死大事上，她是相信我的。她也应该相信我。】 …… 到了人类营地，哈比鹰把嬴婥丢到地上就飞走了。 它要去找吃的，然后休息，晚上还有一场硬仗。 看到嬴婥被哈比鹰丢下来，梁锋意迎上来，说：“你回来了？你和克洛托聊过了吗？它想让姁冒什么险？” 除了触光队，其她两队主要负责侦察，在光球离开后，就没什么事做。梁锋意早早就回来了。 嬴婥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没事，它说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克洛托已经默认她的计划会成功，但这个计划有些危险，不能告诉其她人。 锋意姐知道肯定会拦着她，还有可能告诉越女士。那就麻烦了。 见嬴婥神情自然，梁锋意相信她的判断，也放下心来，说：“来吃早餐吧，吃完去睡觉。” 嬴婥边吃面，边看手机，发现有人拉了个小群聊，信息已经飙到99+。 点进群划到顶端，原来是姚姹拉的群，正在讨论克洛托的计划是什么，还@嬴婥问她克洛托的想法。 【没事的，姁不会有生命危险，具体的不能说，泄露计划就会不奏效了。】 嬴婥说完，就看到姚姹发起视频通话。 嬴婥接了。 “姚姨，我在吃面呢。”嬴婥和姚姹打招呼，又对探头出现在画面中的姁说，“姁，你也在啊，吃早餐了吗？等会儿记得补觉，小孩子是要多睡觉。” 看着嬴婥，姚姹说：“克洛托怎么说的？确定姁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嬴婥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我不能说啊，说了会影响结果的。 “我只能说姁一定不会有事的。” 看着嬴婥信誓旦旦的样子，了解嬴婥的姚姹知道她没有撒谎，没有追问下去：“那好，我不多问了。你好好休息。” 挂了通话，嬴婥松了口气，她把碗里的面一扫而光，随后回到营地草棚中睡觉。 她的确得好好休息。 第85章 “谁会这么闲的假扮我？” 巨大的屏幕中投射出各国临时政府的代表人面容。 大家穿衣不同,态度也不同。 有人穿着制服正襟危坐，有人穿着t恤边吃薯片边等，有人没穿上衣但一脸严肃,有人低着头在写写画画…… 等到最后一个人出现在画面中，穿着白衬衫的仇国代表海伦娜说：“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首先是两大事件发生时的‘时差’问题。 “病蠹入侵时，不同国家的时间不同,根据对‘3’的在意程度来算，我们把基点定为化国的9月9日13点33分33秒。 “而昨晚,光球首次出现在雨林的时间，是秘国的凌晨3点33分。 “如果说昨晚光球出现的时间是以它的第一个目标——第一雨林的当地时间来算的，那么，病蠹入侵时，它的第一个目标应该是化国。 第112章 “但根据国际空间站的宇航员描述来看，当时她看到的异常波动是从秘国方向传来的。” 海伦娜顿了顿,给其她人思考的时间。 罗国代表是个穿着军装的一丝不苟的中年人，她说：“即使身在秘国，但仍然选择了以化国时间为基准,这说明它很看重化国人。” 海伦娜说：“这就和我们之前的猜测有所重合了。” 众代表都看向化国代表。 画面中,正在低头写字的化国代表被突然出镜的手怼了一下,才抬起头看向镜头，说：“哦哦，到我了？” 她是个白发老人，推了推平光眼镜,温和地笑着说：“我派人去取了姞妍的病蠹样本,它和‘绿洋病蠹’完全不同。 “大家不要再猜是我们搞鬼了，难道你们其她国家就没有研究病蠹的人？” 海伦娜说：“她们都没被广播抽取,而姞妍的双雌研究和病蠹研究都和新世界的推动方向重合。 “我们不觉得是你们搞鬼，只是想弄清光球看重你们的原因。” 化国代表笑了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听说我们有人到了你的地盘上，不如让她帮我问问光球。” 海伦娜瞥了眼窗外经过的嬴妗越，说：“我会转告她的。” 化国代表想起什么，说：“对了，有一则送给阳流景女士的信息。” 化国代表把一张纸举起来，放在镜头前： 【别卖我信息了，要联系我直接打电话。】 老人笑眯眯地说：“相信阳女士会收到这则信息的吧？” 海伦娜平静地说：“我会转告她的。” …… “那里是会议室。” 身边的人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单面玻璃，看不见里面，保密性很好，现在是海伦娜在用。空闲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用。” 嬴妗越扫了眼在开会的房间，没太在意，问：“你说到上次遇见了阿佑，怎么样？她还好吗？” 妲克说：“挺好的，她顺走了我们一杆枪，克洛托吃了我们的电脑。” 嬴妗越一笑：“我替她向你们道歉了。” 妲克无所谓地说：“没事，枪多的是，电脑已经拿信息还了。” 想起刚刚会议上克洛托提出要姁冒险，嬴妗越说：“你觉得克洛托是个什么样的人……蜘蛛？” 看她一眼，妲克打开面前的门，说：“它是个知道很多、想的很多的蜘蛛，如果你想知道它会不会害人，我觉得不会。” “我觉得……” 说着，嬴妗越刚要走入房间，身后的会议室门开了。 一个中年人低头拿着手机走出来，似乎在拨号，她扫了眼嬴妗越，点点头走了。 “那是阳流景，海伦娜的心腹。”妲克说，“她很熟悉你们那边的情况。” 嬴妗越不认识她，很快把这件事丢到脑后，走入房间，对房间内的其她人点点头。 她们都是要去支援各个雨林的队伍。 * 嬴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这样日夜颠倒的对身体太不好了。”走出草棚，嬴婥抱怨道，“感觉脑子浑浑噩噩的。” 平时的身体状态越好，这种情况下的变化就更加明显。 “如果克洛托说的没错的话，今天就能结束了。”梁锋意正在给一群小水獭读故事，见嬴婥出来，便停下阅读课，说，“你饿了吗？” “睡前吃，睡醒又吃啊。”嬴婥笑着说，“我不饿，你给它们读书吧，我去找兽有事。” “好。”梁锋意看了眼急得拍她脚的小水獭，笑着说，“好了好了我回来了。” 当老师的，到哪里都能触发带孩子技能啊，厉害。 感叹着，嬴婥来到河边，这里的动物不多，大家都还在休息。 她问：“有兽知道地果的位置吗？” 嬴婥一般可以自己追踪，但这里来往的兽多，味道混杂，加上水冲淡很多气息，她一时难以辨认。 趴在水边玩玩具鸭子的水獭指了指某个方向：“那边一直走，有片棕榈林，你在那里喊它，别进去，进去容易被蛇咬。” 嬴婥和水獭道谢，顺着它指点的方向走过去，一会儿就看到片棕榈林。 扫了眼各处藏着的蛇，嬴婥喊道：“地果，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身体金黄的地果落到地上，游了过来。 其她蛇都转回头去，既然不是入侵者，那就不感兴趣。 嬴婥让地果爬到手上，带它走到一边，和它意识沟通： 【如果人被你咬了会有什么反应？】 地果说：【会痛、水肿、血流不止、肌肉坏死，你想我咬你？在这里，没有解蠹剂，你可能会需要截肢哦。】 嬴婥说：【不用咬我，我就想要一点蠹液，能给我吗？】 地果说：【那我们之前说的事？】 上次说到这事，嬴婥岔开了话题。 这次嬴婥爽快地说：【帮你老大是吧，好，如果有机会我肯定帮它。】 地果喊了声：“老大老大，她答应了！” 一条巨蝮游了出来，朝嬴婥抬起尾巴。 嬴婥试探性地握住它的尾巴，说：“你好，我是嬴婥。” “天蛇。”巨蝮说，“请多指教。” “你想要蠹液？我可以让其她姐妹、包括我，都给你一点。”天蛇友好又大方。 和嬴婥想象中的性格不太一样。 嬴婥没有拒绝：“那就谢谢了。” 在收集蠹液的过程中，嬴婥发现天蛇是个很平和的性格，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其她蛇，都非常温和谦让。 不像是会和森蚺进行蛇群争霸的样子。 闲着也是闲着，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无意和森蚺争霸。”天蛇看了眼心虚扭头的地果，说，“我的目标是进化。你误会了，地果年纪小，总是觉得我更厉害，不服气森蚺。” 嬴婥回忆了一下：“哦，也不能怪地果，是我听它老大老大地喊你，又对森蚺有意见，就认为是你对森蚺有意见。” 不用和森蚺打架就好了。嬴婥安心。 “地果，让你不要在外面挑衅了。”游过来滴蠹液的蛇听到她们的对话，笑着说，“我们可打不过森蚺。” 地果不服气：“哪有没打就泄气的。” 天蛇用蛇尾拍它脑袋一下：“老是想着窝里斗做什么，森蚺一口能吞十个你。” 地果嘀咕：“那我在它肚子里放蠹。” 嬴婥笑着听着没有插嘴，她收集了一玻璃管的蠹液，就将其盖好放入怀里。 拿出一支浓缩绿水作为回礼，嬴婥就和它们告别，回到人类营地。 梁锋意还在给小水獭们念书。 闻到嬴婥身上的蛇群味道，小水獭们绕着梁锋意挪了挪屁股，让自己离嬴婥远一点。 嬴婥朝它们做了个鬼脸，它们立刻呜哇叫。 梁锋意捂了捂耳朵，嗔怪地说：“阿佑，别逗它们。” 嬴婥笑着进了草棚，从行李里找出一支银环蛇血清。 之前，她找银环蛇银月要了蠹液，云湖大学的教授拿走蠹液制作血清，分了她七支。 在广播投放前，越女士给每人的行李里塞了一支。 把血清塞入怀里，嬴婥打开手机看了眼信息。 姚姹发信息说她们得到了克洛托的信息，正在准备。 嬴婥简单地回了个好。 看另一条消息，是一条好友申请。 【我是嬴妗越。】 嬴婥看了眼，没有急着回，她把手机收起来，出门说：“我去找克洛托了，今晚的事得提前准备。” “等一下。”梁锋意起身，拿出一个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小包塞到她怀里。 “你们走之后，工厂和机场联合培育了很多变异植物，这是草药，你拿去。听说今晚就能进入进化挑战，还不知道挑战危不危险，你拿着。” “肯定不危险的，而且我带了药。”嬴婥说。 梁锋意执意要给，嬴婥还是接了。 到了河边，嬴婥看到哈比鹰立在树顶，问：“克洛托让你来等我？” 哈比鹰飞下来，立在地上抖了抖翅膀，说：“上来吧。” “今天不抓我肩膀了？”嬴婥边疑惑边上了它的背，小心翼翼地抓住一撮毛。 “抓着你还得小心不能抓破，我爪子难受。”哈比鹰说。 哈比鹰平稳起飞，等升到一定高度后确认嬴婥抓稳了，才加速朝克洛托所在的方向而去。 今天的地点和昨天不一样。 哈比鹰把嬴婥放到目的地附近最高的树上，立在树顶，抖了抖翅膀。 这里是一片平坦茂密的雨林，附近没有高山，但有几棵格外高的树。 坐在树枝上，嬴婥一边观察附近情况，一边掏出手机，通过那个说自己是嬴妗越的人的好友申请，并发送：【真假？】 对方发来视频通话请求。 接通的一瞬间，越女士的脸就冒了出来。 第113章 越女士笑着说：“谁会这么闲的假扮我？” 嬴婥毫不犹豫地说：“阿娠啊。” 第86章 “你这个该……的人类！” 嬴婥看了眼越女士那边的环境：“你在飞机上？” 嬴妗越说：“嗯,我准备去蒙特。” 蒙特雨林是十七个雨林中，距离第一雨林最近的。 嬴婥说：“刚好，光球从我这里开始,从你那里消失。” 忽然，越女士旁边冒出来一张熟悉的脸。 亚莱西亚幽幽地盯着嬴婥,说：“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嬴婥笑着说，“克洛托等会儿就会过来,你想和它讨要你的电脑吗？” 见她毫不心虚的模样，亚莱西亚觉得没劲,离开镜头，只有声音懒散地回答：“不用了，我现在不缺电脑了。” 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嬴妗越看了眼坐回座位的亚莱西亚，说：“妲克也在，你要和她见面吗？” 嬴婥说：“不……哦，对了,妲克和妲克的人都和你在一起吗？” 嬴妗越嗯了声。 嬴婥说：“那你帮我找她们要签名吧，我之前答应帮阿娠要十张，结果忘记了,记住,是她们团队每个人十张哦。” 亚莱西亚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想得挺美,最多给你签八张。” 嬴婥说：“能签几张就几张。” 反正阿娠本来也只要八张。 越女士问起嬴婥晚上的计划。 “你知道克洛托想让姁做什么，没准备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能做什么危险的事？没有任何危险的事可做啊，我这么强，能有什么危险？”嬴婥笑着说,“而且这里的动物都很友好,不会让我有生命危险的，对吧,鹰姐？” 哈比鹰低头看她一眼：“你说是就是吧。” 嬴妗越能看到那只巨大的鹰，但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只当是在肯定嬴婥的话。 “那就好。” 母子俩聊了一会儿就挂了。 现在离晚上还有很久，要注意手机电量。 “还挺惊讶的，她没问太多。”嬴婥自语着。 她收好手机掏出压缩饼干，边吃边和哈比鹰搭话：“你说，如果进化成功，你会觉醒什么异能？” 哈比鹰：“不知道，我没有弱点。” 嬴婥笑了：“那可能会进化你的优点、或者你偏爱的东西？” 哈比鹰思考了一下，还是想不出来，它反问嬴婥：“你呢？你觉得你会觉醒什么异能？” 嬴婥嚼着压缩饼干，说：“我主要是感官方面比较强，我猜是探查情况之类的能力吧，普普通通。” 哈比鹰想了想，说：“感官很强的话，可以往蜘蛛的方向靠靠，它们就是依靠搜集信息进化出的预知未来的信息。” “预知？”嬴婥摇头，“我不喜欢预知，知道一件事情的结果，会影响我的想法。” 哈比鹰：“不喜欢想太多？” 嬴婥说：“知道太多要负责任的。不知者无罪。” “很明智的选择。”克洛托踏着蛛丝从森林中走出来，“鹰，拉刻西斯找你，你去帮它一个忙。” 哈比鹰飞走了。 嬴婥问：“有话想单独和我说？” 克洛托说：“给你介绍一下情况。” 克洛托一边告诉嬴婥哪里的蛛丝易断、哪里的蛛丝牢固，一边丢给她一双蛛丝织成的袜子和鞋子。 嬴婥接住染成绿色的蛛丝袜和蛛丝手套，穿戴上。 尺寸大小合适。 “你织的？”嬴婥伸张着手指，手套完全无感，拿武器依然顺手。 “除了我还有谁？”克洛托说，“到蛛网上来试试。” 嬴婥往下一跳，落在细细的蛛丝上，左右晃了晃，很快就失去平衡倒在蛛网上。 “你就在这里训练吧。”克洛托说，“否则参加不了晚上的行动。” 嬴婥躺在蛛网上看着蓝天，觉得还挺惬意，应了一声，问：“你早知道我会摔，这附近的蛛网都是不粘的。 “你知道的事情应该很多吧，知道那么多，会不会有负担？” 克洛托：“没有道德，也就没有负担。” 嬴婥哦了一声，说：“总是忘记你不是人，没受过道德规训。” 克洛托说：“触光队快来了。” 嬴婥立刻坐起来，拿出抗蛇蠹血清：“我现在打？” 克洛托：“嗯。” 嬴婥打完血清，把针管放回盒子塞回怀里，一面感受着身体状态，一面说：“进化挑战是什么形式的？” 克洛托含糊地说：“按你的感觉走就行了。” 嬴婥挑眉：“行吧。” 她在蛛网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随口问：“你以后要去做什么？” 这问题奇怪，克洛托步足一顿，说：“升级，不断地升级。” “哦。”嬴婥站不到两秒就倒在蛛网上。 走蛛丝太难了。 嬴婥在蛛丝上打了个滚，想起某蛇，问：“对了，螣云呢？” 她回人类营地休息没有带它。 克洛托说：“它出去觅食了，等会儿就回来了。” 扑簌簌，鸟们成群结队地飞来。 触光队前来训练了。 它们停在四周的树上，围观着蛛网上的克洛托和嬴婥。 克洛托说：“嬴婥晚上也要参加行动，你们帮她做一下训练。” 巨嘴鸟第一个出列，嘎嘎道：“我来！” “我来！我来！” “我也想来！” 鸟们叽叽喳喳，嬴婥捂住耳朵，大声说：“都能来，挨个来。” 哎，她还真受欢迎。 …… 夜幕降临的时候，嬴婥已经能够在蛛丝上蹦蹦跳跳、金鸡独立。 多亏了鸟类的帮助。 它们从后面拉着嬴婥的衣领，帮她找到合适的发力点，再在她习惯之后偷偷松开，就这样不断循环训练。 当然，也离不开嬴婥极强的身体素质。 如今，她能够在有粘度的蛛网上行走而不用担心会摔倒粘在网上。 她踩着蛛丝跳跃，身轻如燕，抓着蛛丝荡来荡去，像一只猴子。 嬴婥还让鸟们帮她录像，准备以后发给越女士和阿娠看。 做完训练，嬴婥和昨天一样，找了个安静偏僻的地方挂起吊床睡觉。 迟来的螣云则陪着鸟们继续训练。 等到克洛托叫醒嬴婥，时间来到凌晨3点。 嬴婥打着哈欠下了床，看了看四周，繁密的层叠枝叶挡住了上方的视线。 只有克洛托在，其她鸟都在进行最后的冲刺训练。 虽然都说要姁去冒险，但如果它们能成功的话，就不用人类小孩冒险了。 让人类小孩冒险，它们很丢脸啊。 嬴婥掏出装着混合蛇蠹的瓶子，用血清针管吸取一些，看了眼克洛托。 克洛托看着她，没说话。 嬴婥把蛇蠹从右手手背注射进血管。 看着自己的右手，她想到上次拿刀划手臂试药的时候。 啧，她真是付出太多了。 注射完蛇蠹，她擦掉针孔渗出的血，贴上有愈伤药粉的创可贴，戴上手套，收起蛇蠹和针管。 清了清嗓子，嬴婥说：“走吧，去训练。” 嬴婥爬上树，跳上蛛网，开始训练。 随着时间过去，她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如同在火炉上烘烤，视线出现模糊，头痛，右手也痛。 她找了个饿了的借口靠树休息，慢吞吞地吃着压缩饼干。 “你怎么了？” 在螣云的要求下，巨嘴鸟把它带过来，丢在嬴婥附近。 螣云顺着树枝游过来，看着脸色古怪的嬴婥，奇怪地舔了下她的皮肤，惊了一下，“你……唔！” 嬴婥早有所料，抓住它的嘴巴，不让它说话。 “注意！光球马上出现！”克洛托的提醒声传遍这片区域。 鸟们都蓄势待发，鸟背上的动物们也紧绷着神经，没有兽注意到这边安静的一人一蛇。 【别出声啊。】嬴婥拿蛛丝把螣云的嘴捆起来，【不要影响大局，知道吗？】 螣云看着嬴婥因为中蠹而变慢的动作，说：【你要代替姁去冒险？克洛托知道吗？这些蛇蠹混合在一起不早点治疗，你真的会没命的。】 【不这样怎么有生命危险？】嬴婥拍了拍螣云的头，【我没事的，你不许告诉别人，否则我就功亏一篑了。】 螣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嬴婥往下丢。 【你这……人类！】 螣云落入层层叠叠的枝叶，很快就看不见嬴婥。 与此同时，光球出现在了空中。 嬴婥站起身，身体恢复了部分敏捷。 她看着空中的光球，深呼吸一口气，爬上附近最高的一棵树，随后跳上等在这里的哈比鹰的背。 雌鹰带着她飞向光球上方。 光球躲闪着动物们的袭击，而嬴婥从哈比鹰背上跳下，扑向光球。 第114章 【我又来了。】嬴婥和光球意识沟通，【让我碰碰呗。】 光球没理她。 嬴婥笑了一下，剧烈下降的高度让她身体素质急剧恶化，她捂住嘴，呕吐了一下。 这一动静惊得下面的动物们扑扇着翅膀抬头，紧急避难，以为她晕鹰了。 光球也顿了顿。 嬴婥落下的位置变成了一部分真空区，动物们以为她会落到蛛网上，正要继续去追光球，却看到蛛网断裂，人继续下落。 动物们愣了一下，有鸟紧急去追，但速度赶不上嬴婥下落的速度。 光球看着这一幕，微微悬浮了一下，仿佛在思考。 最终，追上去的鸟还是没能成功接住嬴婥，她砸断数根树枝，砸在地上。 落地很痛，但身体内部更痛。 嬴婥想痛骂克洛托都没力气，感觉血流不止。 “啊啊啊啊你这个该……的人类！”螣云晚来一步，没能接住嬴婥，急得又蹦又骂，“这下好了！你高兴了吧！克洛托，你快点给我滚过来！” 扑簌簌，鸟们也落了下来，有兽来查看她的情况，一时间大家都把光球忘了。 ——光球可以以后再追，但是人要是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主要是中蠹太深，摔得不算特别重。”略懂医疗的兽说。 “克洛托呢？” “它还在和光球对峙。” 上空只剩寥寥几个兽，除了克洛托、拉刻西斯、哈比鹰，就只有过了时间仍然飘在空中的光球。 克洛托说：【你不救的话，她真的会没命。】 光球没有回答，静静地飘在空中，似乎在凝视下方，又似乎在凝视克洛托。 过了一会儿，它消失了。 下一秒，它闪现在嬴婥旁边，在嬴婥模糊的视线中靠近了她。 光芒没入身体，嬴婥的疼痛瞬间消失，视线也恢复清晰。 温和稳重的声音对她说：【你这样太愚蠢了。】 嬴婥灵活地爬起来，让周围的动物惊叹连连。 确认自己完好无损，她对治愈自己的光球有些心虚：【……我以为你会接住我。】 要是知道会这么痛，她肯定会犹豫。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光球飘离地面，随后一阵无形的波动弥散开。 “那么，如你所愿，进化挑战开始。” 这声音迅速传遍全球，所有人都听到了。 盆地雨林，正在做准备的姁：“？” 谁插她队了？ 第87章 “生活就是这样。” 不等其她地区的人搞清情况,所有人的眼前浮现白光，失去意识。 嬴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淡白的广阔空间,一眼看不见边际。 她没有形体，只是一个幻影,摸不到自己。 【进化挑战个人】 嬴婥的眼前浮现了字。 【欢迎来到[进化挑战个人关]，请答题,只有答题成功的人，能进入下一关。】 【问题1：你对病蠹的评价是？】 a.好 b.很好 c.非常好 这什么问题？ 用户反馈？ 嬴婥毫不犹豫地选了c。 不用点,只要她想选c，选项会立刻选择c，进入下一题。 【问题2：如果让你见到病蠹的散布者，你会对她说什么？】 a.你好。 b.你好？ c.你好！ “……” 略抽象了哈。 嬴婥选了a。 之后又过了十一个问题，嬴婥随手按照自己的想法选，过了十三个问题,一句话跳了出来。 【恭喜，你已成功通过[进化挑战个人关]！】 【[进化挑战团队战]匹配中……】 【匹配成功！】 淡白空间一阵波动，产生变化。 嬴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逐渐有了实体,仿佛身体也来到了这个地方。 她摸了摸身上,没有武器。 这是幻觉,她依然只有意识在这里。 ：= 身边出现一群人和动物。 嬴婥扭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的越女士，高兴地扑过去抱住对方：“越女士！想你了！” 越女士的脸上同样浮现笑容，很快又板起脸推开她,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你是怎么说的？嗯？不会做危险的事？怎么光球在你们那里的时候就开始进化挑战了？你肯定做了危险的事。” 嗯……嬴婥的眼神飘移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狡辩，螣云跳出来,大喊一声：“半朵莲，你有本事就告诉你妈你有多找死！” 随即，就根本不给嬴婥“有本事”的机会，倒豆子一样哗啦啦把进来前的事说了个干净。 嬴婥瞥了眼越女士沉黑的脸色，讪笑着就要钻入人群中溜走。 “孩子，要听妈妈的话啊。”一位老人笑眯眯地拦住嬴婥的去路。 嬴婥一抬头，看到周围的人俱是一脸赞同。 螣云声音太响，周围的人没有听不到的。在这里，语言屏障不存在了，即使是不通兽语的人，也能听懂动物的话。 嬴婥的肩膀被越女士抓住，她放弃逃跑，转身动作流畅地钻入越女士怀里，抱着对方呜呜呜： “越女士，混合蠹好痛啊，摔到地上也好痛呜呜呜……” “……真是的，那你就应该提前想好。”尽管知道她是在装可怜，嬴妗越还是没舍得推开女儿，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注射蠹液前就应该想好受伤有多痛。” “而且，你真的会死的。”说着，嬴妗越生气起来，拉开嬴婥，说，“你怎么能冒这种险，不想想万一克洛托骗你怎么办，万一光球不救你怎么办？” “克洛托说没有生命危险，我觉得它没有骗我。”嬴婥目光飘移，“只是痛了一会儿，也还好啦。反正现在人好好的，也成功碰到光球了。” 她不是很想在这件事上说太多。 嬴妗越叹了口气，说：“等会儿看到克洛托，我肯定要和它好好说说。” 听到这里，螣云左顾右盼：“克洛托呢？怎么没看到它，我还想骂它呢！” 嬴婥侧头对螣云笑：“说起来，你原来这么在乎我的命啊？明明都进化过了，不需要我再还你半朵莲了，还想让我活着。” 螣云顿了顿，一切都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它不愿意承认自己可能有那么一点在乎嬴婥，倔强地说：“我进化了你也别想赖账，都是要还的，拿别的来还。” 嬴婥笑眯眯地说：“好的。” 这时，团队战的规则适时出现。 一束莫名出现的金光打在远处。 金色奖牌飘在高空中，在金光照耀下如同一轮小太阳，吸引所有目光。 【位于同一区域的存在为同一队。】 空中浮现大字。 一束束白光打下，照在不同区域，她们这才看到隔着距离有其她队伍。 每个队伍都由人类和动物混合而成，五十个队伍以奖牌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圆。 嬴婥预估每个队伍的人兽数量至少有一百。 ——动物不好数，它们有的很大，有的很小。 【团队战规则如下： 1.同队合作，只要队伍中有人率先取得奖牌，队伍获胜。 2.跨队合作，与其她队伍的队员达成合作，默认跨队合作后合作队伍中有人取得奖牌，跨队合作队伍获胜。】 嬴婥思绪转得很快，她扫了眼旁边那队的克洛托： 【克洛托，我们合作，你去找兽试试第二条规则。】 【好。】 面前立刻有提示跳出：【你已和“克洛托”达成合作关系。】 无需嬴婥多说，克洛托已经开始行动。 嬴婥的面前不断跳出提示： 【你的队友“克洛托”已将“哈比鹰”拉入队伍。】 【你的队友“克洛托”已将“森蚺”拉入队伍。】 【你的队友“哈比鹰”已将“xx”拉入队伍。】 嬴婥找到地果，说：【来合作。】 地果同意的瞬间。 【你已和“地果”达成合作关系。】 【你已和“蝮蛇群”达成合作关系。】 果然，两个跨队合作的队伍，会在队员同意加入其她队伍时，自动合并成一队。 【克洛托。】嬴婥说了一句，克洛托就知道了。 随着提醒不断跳出，【[进化挑战团队战]现在开始】的字样也出现了。 团队战一开始，人和动物都动了起来。 动物们的速度毫无疑问比人类快，它们唰地冲向奖牌，如同旋风般卷起一阵阵残影，或飞或跑。 但速度最快的是森蚺，它唰地一尾巴横过去，就把奖牌所在直径下面一半的跑步健将扫飞。 剩下上半部分的圆，蝮蛇群拦住了其她走兽。 至于飞行的兽，嬴婥熟悉的触光队拦住了它们。 只要拦住一瞬就够了，嬴婥深呼吸一口气，大喊一声： 第115章 “别抢了！可以跨队合作，也就是说，所有人合作，组成一个队伍，就没有利益冲突了！” 被拦住的兽们正要继续前进，听到她的话都愣了一下。 发现果然是这样后，她们组成一个队伍，然后由最前方的森蚺碰了一下奖牌。 【恭喜，你已成功通过[进化挑战团队关]！】 居然这么简单，人和兽都很无语。 老人笑眯眯地说：“这就是在考验我们能不能合作共赢嘛。” 白光浮现，人影逐一消散。 大家从现实中睁开眼。 嬴婥跳起来，撞上同样跳起来的螣云。 螣云用尾巴挠了挠头，没在意这一下，好奇地说：“我的能力进化了，能带人闪现了，你快看看你的。” 嬴婥眨了眨眼睛，没应声。 她的视线中，世界变得五颜六色，不同色彩叠加在一起，空气也有了形状，飘浮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 身前的空气中飘过形似黄色水母的生物，嬴婥抬手去碰，但碰不到对方。 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她耳边有声音窸窸窣窣，似乎是无数声音叠加在一起，仔细去听会有点晕，她暂时放弃。 这是什么能力？ 嬴婥不懂，但喜欢。 还蛮有意思的。 身边安静的兽们逐渐热闹起来，讨论着各自获得的能力。 嬴婥低头看了眼螣云，发现它身上也五颜六色的，于是伸手戳了戳它黄色的腹部。 “啊，干嘛！”螣云大叫一声，“痛！” 嬴婥奇怪地说：“我又没用力。” 螣云缩成一小团：“但是很痛。” 嬴婥看了眼附近，随机挑选幸运儿戳戳。 大叫声一阵接一阵，动物们倒了一地。 明明她根本没用力。 嬴婥笑着说：“看来我能轻易戳中你们的弱点。” 鸟们恢复过来，立刻一窝蜂地往她身上扑，羽毛淹没了她。 这么喜欢戳弱点是吧，啄啄啄，总有一个地方是你的弱点！ 嬴婥倒在地上，感受着大家热情地回啄，边哈哈大笑边说： “对不起啦。” 等鸟们冷哼着飞离，嬴婥满身都是羽毛了。 她噗地吐出嘴里的毛，对躲在一边的螣云说：“你怎么躲那么远？” 螣云呵呵：“鸟吃蛇，它们还个个都那么大。” 嬴婥起身，把它捞起放入怀里：“你变重了，还变大了，但没有长大很多。” 螣云不在乎地说：“小一点才好躲，体型那么大就是当靶子的。” “嬴婥，来开会。”克洛托的声音从树顶上传来。 嬴婥带着螣云爬上树，坐到树枝上掏出手机。 手机碎了。 之前她从高空往下摔，把它砸坏了。 嬴婥和克洛托用一部手机。 因此，当群通话中的越女士、姚姨大骂克洛托的时候，她们也没忘了说嬴婥。 克洛托全程不说话地听完她们的埋怨，承认自己的错误并道歉，由于这么多人看着，她们暂时放下了这件事，进入正题。 已经有人整理出进化挑战的情况。 不得不说，进化挑战的形式和内容都比之前预估的简单、和平。 人类和动物都是独自答题+团队战的形式，但两者的题目不同。 人类的问卷主要关于“病蠹”和“病蠹背后的存在”的看法，动物则是对“人类”和“其她动物”的看法。 会在个人战被刷下来的人类，是答题慢的； 被刷下来的动物则要复杂得多，有答题慢的、也有答题快的，似乎是综合了答题速度与选择倾向。 至于团队战，抢奖牌的团队战同时举办了很多场。 有的参与者想到了合作方法，但拦不住那些第一反应是抢奖牌的人兽；有的参与者没有想到能组成一队，进行了大混战…… 能和嬴婥所在的那一场一样所有参与者都进化成功的，并不多。 听说这么简单就能合作共赢，那些团队战失利的参与者都闷闷不乐。 “进化挑战就这么结束了？”有兽问，“和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之后只能靠自己努力进化了？” 克洛托嗯了一声，说：“现在再进化会比之前简单很多，因为开启进化挑战后，空气中的灵气浓度会提升，大家不要急，慢慢都会进化的。” 等会议结束后，嬴婥托腮看着克洛托，说：“你进化了什么能力？” 克洛托看她一眼，说：“能跨维度收集信息了，和你一样。” “你还是厉害点，我没说你就知道我的能力，我却不能知道你的。”这么说着，嬴婥却没在意，这不是她的关注重点。 “光球在哪里？” 从进化挑战出来之后，就没有看到光球了，其她雨林的人兽也没看到它。 克洛托说：“它不会再出现了。” 嬴婥：“因为进化挑战结束了？” 克洛托：“嗯。” 嬴婥：“可是还没见到观测者呢。” 克洛托说：“会有机会的，回去睡觉吧。” 嬴婥不满：“虎头蛇尾的啊，费了半条命才进入进化挑战，那么快就结束了，也没能见到观测者，生活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 克洛托说：“生活就是这样。” 嬴婥戳了下它身上的黄色区域。 克洛托抖了一下，倒栽葱跌下树枝，倒在蛛网上。 “哎，生活就是这样无常。” 看着克洛托背朝下被蛛网黏住，嬴婥笑嘻嘻地说。 “鹰姐，麻烦你带我回营地吧，我要回去睡觉。” 第88章 “我也是人类，又不是神。” 回到人类营地,嬴婥简单回复了梁锋意几句，就说要去睡觉。 看她很累的模样，本想说她几句的梁锋意也就把那些话咽了回去,只是让她一定得吃点药，别落下病根。 嬴婥没有拒绝。 吃完药,嬴婥躺在吊床上，精神极度活跃。 闭着眼睛她也能听到无数的声音,没有用力去嗅也有各种味道钻入鼻中。 她能听到外面的人说话的声音、雨林中移动的动物，这还能够理解； 但她能感知到外面的人说话的动作和表情,这就有些无法理解。 但她也没有一定要理解。 就像人从来也不会去理解眼睛是怎么看到东西的，用眼睛去看就行了。 她现在也是如此，不用管太多怎么做到的，用就行了。 比起之前可以关闭部分感官来“普通生活”，现在的她，进化的感官本身已经成为她的“生活”,她需要尽早习惯。 嬴婥闭着眼睛摸了摸怀里的螣云，能感知到它的皮肤下流动的血液，还有胃部蠕动消化着残渣。 螣云缠住她的手：“快睡觉。” 嬴婥笑了笑,不再乱动,但也没睡觉。 她寻找着克洛托的意识光团。 在进化后,她能感受到的意识光团范围大大扩展，现在能和距离很远的人意识沟通。 嬴婥找到克洛托的意识光团，游离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潜了进去。 意识沟通只要自己不主动出声,对方很难发现意识被潜入。 克洛托正在整合某些信息,一些话闪过。 ——你是谁？ ——姨，看我带谁来了。 嬴婥辨别出那些信息来源于谁,一时怔然又疑惑。 怎么可能？ 【让你睡觉。】嬴婥失神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克洛托发现她，立刻把她踢出意识，【回去睡觉。】 嬴婥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螣云：“又怎么了？” 嬴婥呆坐一会儿，想了想，又躺下了。 两次了。 克洛托已经两次在她问问题的时候让她回去睡觉了。 也许睡觉的确是得到答案的方法。 嬴婥闭上眼睛，心想：以她目前的状况，睡着的时候也许会梦见某些信息。 见她不理自己，螣云摆了摆尾巴，也不理她了。 它闪现离开嬴婥的手上，游出去玩。 螣云离开的时候无声无息，心里装着事情的嬴婥没有察觉。 她闭着眼睛努力放空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睡着了。 …… 这个办公室没有什么摆设，一眼望去除了书架就是书架。 房间中央是一面极大的玻璃窗，窗外是枝叶摇曳的绿树。 窗前书桌，穿着简单的中年人低头写画着。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进来。”中年人说。 门口的人进来，说：“共领，天上出现了一个技术远超我们的光球，所有防御设施都失效了，但它没有伤人，只是指名道姓要见你。” 书桌前的中年人合上文件，说：“那就走吧。” 中年人走出房间。 这是一栋庞大的府邸，一路上经过许多房间，每个房间中都有很多人。走廊上，来往的人行走匆匆，看到中年人都点头示意，唤她“共领”。 第116章 来到大门口，压下同伴们的枪口，中年人抬头看着空中的光球，说：“听说你要见我，什么事？” 光球说：“我来自……” 画面忽然切换。 中年人和光球相谈甚欢，冷淡的脸上浮现些许笑意：“我已经让她们去召集志愿者了，你们想做的，也是我们想做的，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 光球飘在空中，说：“合作愉快。” 中年人说：“你愿意去见见我的一位长辈吗？她生了重病在医院，见到你她会很高兴的。” 光球说：“可以。” 画面跳转。 中年人打开病房门，对病房里正在闭目思考的老人轻声说：“姨，我来看你了，你看，我给你带了谁来？” 老人睁开眼睛，看向门口。 …… “阿佑，醒醒！” 嬴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梁锋意一脸焦急，立刻起身：“怎么了？出事了？” 见嬴婥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梁锋意松了口气，说：“别人没事，你有事。你做梦的时候身体一直在抖，做什么梦了？” 嬴婥回忆了一下，梦里的事情已经很模糊了，但她还隐约记得一张脸。 她自己的脸。 她捂住头，想起睡前从克洛托意识中听到的两句话。 当时她控制不住出声，就是因为，那两句话来自她自己。 这什么情况，嬴婥看了眼草棚外天光正亮，起身穿衣，问道：“几点了？” “十点半。”见她起身，梁锋意说，“你去哪儿？” 嬴婥走出草棚：“我去找克洛托。” 梁锋意跟出来：“刷牙洗脸，吃个早餐再去。” 也行，克洛托不会跑，她还要整理一下思绪。 嬴婥边刷牙边思考，逐渐脱离半梦半醒的状态。 昨晚的梦毫无疑问和她进化后的能力有关，克洛托显然清楚内情。 她不太记得梦里发生的事，但她记得有一个中年人长得很像她，还有光球的存在，她们聊得很好。 她进化后能够接触到其她维度的信息，这是克洛托盖章过的。 难道她是看到了平行世界的景象？ 但光球为什么要去她们的平行世界？这么执着蓝星，要把所有平行世界一网打尽吗？ 还有一个可能。 她看到的是中年版的自己。 ……难道是未来的自己？ 嬴婥吐掉泡沫，漱完口，拿一张可降解湿纸巾擦了把脸，去吃早餐。 吃着烤肉配汤粉，她的思绪越来越清晰。吃完饭，洗了碗，她出去找克洛托。 不用问其她动物，她知道克洛托的位置，离她不远。 嬴婥没搭顺风鸟，直接跑过去，顺便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 蛇蠹对身体的破坏性很大，就算光球治愈了她，依然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嬴婥在林间跳跃，她的双腿依然强健有力，带着她跳得很高很远，她的双手依然灵活，能带着她抓着树枝荡来荡去。 胸腔里的心脏有力地怦怦跳，呼吸均匀平稳。 比起中蠹前的身体素质，还更强了一些。 嬴婥松了口气。 为了防止自己中蠹后立刻暴毙，她提前注射银环蛇血清，帮助产生抗体。 变异银环蛇拥有顶尖的神经蠹素，因此它的血清一定能解掉大部分神经蠹，但对血液蠹素和混合蠹素效果肯定不大。 但她打血清只是保证自己不会在注射蠹素后失去行动意识，并不是要保住自己的命。 只有真的面临生死危机，才能让光球接近。 假的就连自己都骗不过，更别说光球了。 不过她也不确定光球是完全治愈了自己，还是只是治疗到了“不会死”的状态。 现在确认身体没事，她也松了口气。 不可否认，临死经历还是带来了一些心理影响。 她更谨慎了。 同时，嬴婥也很庆幸自己做了这件事，否则，姁就得冒险了。 虽然不清楚克洛托准备让姁做什么，但姁总得冒真正的险才能让光球帮忙。 这种经历对小孩来说有点恐怖，会打击她的冒险精神的。 不过，克洛托真的准备让姁冒险吗？嬴婥想，也许它只是说一说，它肯定能预知到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如果是这样的话，归根结底，克洛托还是等着她冒险。 真火大啊。 嬴婥跳出枝叶茂密的森林，站在山峰顶端的高树上，这里没那么多枝叶挡住视线，视野辽阔，一眼就能看到空中结网的克洛托。 “克洛托！”嬴婥冲克洛托喊道，“你知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克洛托织着网，慢吞吞地说：“你要打我。” “没错！”嬴婥踩着树枝扑向克洛托，“我今天就要打你！” 半空中有一条细细的蛛网，直接拦截了她的脚，把她绊了一跤。 她往下跌倒，摔入蛛网。 “可恶！”嬴婥爬起来，“有本事别用能力。” 克洛托说：“这话就好像我和你说别用鼻子呼吸一样。” 嬴婥哼出一口气，说：“你是不是根本没有给姁真的冒险方法，只是等着我采取行动？” 克洛托干脆地承认：“是啊，我给了她们一个装装样子的方法，有你打包票，不管那个方法有多简单，她们也会信。” 嬴婥：“你也早知道光球不会接我，会存心给我一个教训。” 克洛托：“是啊，但它肯定会救你的，所以你没有生命危险。” 嬴婥踩着蛛网扑过去，抱住克洛托就用拳头碾它的身体：“太坏了！你怎么不去冒险，试试它会不会救你。” 克洛托任由她在身上乱碾发泄情绪：“它不会救我。” 随便碾碾得了，等会儿真把克洛托壳碾碎了就尴尬了。 嬴婥松开手，坐在蛛网上，说：“为什么？它讨厌你？” “差不多吧。”克洛托转移话题，“你不是想问我问题吗？问吧。” 嬴婥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说：“你昨晚意识里有我的声音，为什么？那是来自哪里的讯息？” “我搜集空气里的信息看到的。”克洛托用一个答案回答她的两个问题，但答案非常模糊。 嬴婥说：“我昨晚梦到了一个中年人版的我和光球对话，那是什么，其她维度？平行世界？还是未来？” 克洛托看她一眼，说：“是过去。” 过去？ 嬴婥刚要说话，一团光球凭空冒出，让她分了神。 “你怎么出来了？我昨天还没谢谢你呢。”嬴婥对光球说，“谢谢你救我啊。” 光球飘浮着，淡淡地说：“没事。” 嬴婥说：“你出来是因为我们说到的东西？” 光球不答，只说：“你不是想见观测者吗，我带你去。” 嬴婥没被岔开话题：“这个话题这么敏感？一说你就出来了。 “你设置了关键词还是一直在关注我们？ “克洛托肯定知道这事，它是故意的。 “你肯定也知道它是故意的，为什么还出来？不能不出来？ “为什么要带我去见观测者？不想让克洛托告诉我，要让观测者本人告诉……” 光球包裹住嬴婥，把她接下来的问题吞没。 “怎么会这么多问题。” 顿了顿，光球说：“你这家伙，你等着。” 克洛托知道后半句是对自己说的，边织网边说：“我等着。” 光球消失不见。 在被白光包围后，嬴婥再次出现在一片淡白空间。 她掐了掐自己的身体，有痛感。 试探性走了一步，她发现自己能够在这片广阔无边的淡白空间行动。 这是哪里？光球体内？ 嬴婥做了个前空翻。 这里的地面、重力都和普通水泥地一样。 她环视一圈，这里无边无际、大得可怕。 好高端的技术。 嬴婥一米远的位置，忽然竖着展开一面齐人高的屏幕。 一个人影出现在屏幕上。 看着那人，嬴婥好奇地靠近屏幕：“你就是观测者？” 对方说：“怎么，不满意？” 嬴婥：“不是，只是有点意外，你好接地气。” 寸头中年人，无袖背心，甚至还有些黑眼圈。 嬴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有黑眼圈，你们这么先进的技术也不能不睡觉吗？” 观测者笑了一声：“我也是人类，又不是神。” 嬴婥说：“你是其她世界的人类？你……” 观测者抬手打断她无穷无尽的问题，说：“你不是对你的梦感兴趣吗？只要再做一次梦，你就懂了。” 观测者打了个响指，嬴婥就昏昏欲睡起来。 这能力就一点也不接地气了…… 嬴婥迷迷糊糊地想。 第117章 第89章 “她希望能为她们做点什么。” 嬴婥再次看到了那一栋大府邸。 这次的画面比在梦里清晰很多,就算是“戏份不重要”的人的脸也能看清。 她的视角固定在天上，能从侧面看到下方府邸。 过了两秒，光球忽然出现在天上。 府邸周围的防御设施顿时启动,然而，无人机还没起飞就坠落,激光枪还没射击就无力垂下。 “我无意伤人，只是想见你们嬴共领。”光球依然是那副温和稳重的声音。 嬴共领。 飘在空中没有形体的嬴婥知道这是在说她,有点美滋滋的。 这是什么职位，听起来还挺蒂的。 没想到她还有当官的潜力。 护卫们举枪对准光球,让它别动，有人进去通报。 片刻后，中年嬴婥走了出来，她压下同伴们的枪口，抬头看着空中的光球，说：“听说你要见我,什么事？” 嬴婥打量着中年的自己，眼露深思。 装装的。 光球说：“我来自一个由全女世界组成的跨位面组织，我们立志联合全宇宙的全女世界,帮助尚处在水深火热中的世界,清扫宇宙中的秽气。” 天空中的嬴婥：这么厉害？ “你们在六十年前已经实现全女,发展很好，我想邀请你们加入我们组织的联盟。” 六十年前，那她都多少岁了？嬴婥看了眼中年人外貌的自己，若有所思,双雌的确寿命长啊。 中年嬴婥想了想,说：“进来说吧。” 画面跳转到中年嬴婥的办公室。 嬴婥飘在角落的书架上，书架旁的沙发区坐着一群人,飘着一个光球。 她能把她们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嬴共领说：“你们的联盟主要是做什么的？加入后我们要做什么？” 光球：“联盟中的世界会互相扶持，交换技术与物资，不过，因为离你们的世界较近的世界甚至还没有达到加入联盟的条件，而大部分联盟世界离你们这里距离较远，所以，可能暂时做不到这些。 “如果你们有需要，我会尽力帮忙，我掌握的技术能帮助你们实现技术跃升。” 嬴共领依然很平静，说：“我们要付出什么？” 光球：“你们只要存在就够了，你们的存在就是对我们的支持，我们不需要你们这些还在发展中的世界付出任何东西。” 嬴共领看着光球，沉思片刻，问：“那些还没达到条件的世界，你们会怎么做？” 光球说：“观察并推动。每个世界都必然有想要反抗的火种，只要数据显示她们在行动过程中会出现无法挽回的损失，我们就会插手帮助她们减少损失。 “我包含穿越时空、改造身体等能力，我会选择一位有缘人，成为她的金手指，辅助她改变世界。” 哦~嬴婥饶有兴趣，听起来还真是很好的系统啊。 不过，还是不知道这些和她们的蓝星有什么关系。 嬴婥继续往下看。 听完光球的话，嬴共领摩挲着茶杯，片刻后，说：“我会和大家商量一下，劳烦你在这里等等。” 其她人出门了，光球独自待在嬴共领的办公室，它没有飘来飘去，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一动不动，非常安分。 嬴婥很想去看开会的嬴共领，不过她的视角被固定在这个办公室了，和光球一样只能一动不动。 她无趣地扫视着办公室的书架，很快发现其中有个书架的书都是姚姨写的，这引起了她的兴趣，她认真看了看其她书架，发现这些书架上的书都有很明显的针对性。 一书架针对小孩的科教类书籍，一书架流行小说，一书架历史书籍，一书架生物类书籍，一书架地理类书籍…… 按理来说，姚姨写的应该和流行小说放一起，不过嬴共领把它们单独排出来了。 看着这些书，嬴婥理解了它们的意义，姚姨总是说文化是很重要的一环，它会潜移默化地改变和影响人的思想。 她忽然不觉得这么多书看着头大了，有这么多书真好，说明这个世界的文化发展得很好。 也是这样，嬴婥才看了眼窗前的办公桌。 嬴共领的办公桌上除了文件、电脑、笔，就只有一盆兰花，还有一张合照。 嬴婥看了眼那张合照，照片上的嬴共领很年轻，二十岁左右。 嬴共领站在画面中间，身体倾向她右侧的阿娠，和阿娠一起比了个大大的心； 越女士站在嬴共领的左侧，单手插兜，偏头和身侧的姚姨说话，嘴角含笑； 姞姨站在阿娠身侧，单手背在身后，能看到手上笔记本的一角。 看着这张照片，嬴婥忍不住笑了一下。 姞姨肯定在拍照前一秒还在写笔记。 但她心中随即也有疑惑浮现：为什么不放更接近“现在”的合照呢？ 就算喜欢这一张，也可以多放几张。 是不方便，还是——没有？ 这时，嬴共领带着人回到办公室了。 她们开会的速度很快。 嬴共领表示大家都对联盟感兴趣，想让光球和所有代表详细说说。 她们利用投影设备开了全球代表直播。 嬴婥打起精神，在代表中看到好几张熟悉的脸。 小贝利亚、亚莱西亚、姜其灵、巫疏狂、姁…… 看到镜头里身高体壮的姁，嬴婥忍不住露出笑容，孩子长大了啊。 众人都穿着各区的应季衣服，并没有穿制服，她们认真地看着光球，判断着它的话是真是假。 光球介绍了自己所在的组织和联盟。 像它这样的系统有上万个，它们比飞船行驶速度快，又是非有机生命，穿越时空遇到意外也不容易死亡。 它们的目的就是探索世界，并且帮助需要帮助的姐妹们。 柳青刀转了转笔，说：“你们这样插手别的世界的事情，没问题吗？” 光球坦然地说：“我们行驶在正确的道路上，母神不会怪罪我们打破一些小小的规则。我们也会和天道规则沟通好的。” 姁说：“天道规则？还挺玄乎。” 小贝利亚说：“我觉得没问题，这是帮助其她世界解放。” 姜其灵说：“我支持，如果当年我们能遇到它，不是很好吗？” 众人沉默一瞬。 嬴共领若无其事地说：“不要偏题了。” 众人当作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继续讨论联盟的事情。 巫疏狂提到那些和本世界比较近的、但还没有达到标准的世界：“你应该有同伴在那些世界吧？需不需要人手帮忙？” 光球：“不用，一个世界一个系统足以，毕竟不是入侵，还是要本世界的人努力。不过我们有其她项目缺人。” 光球提起自己所代表的项目：“像我这样的系统有很多，组织派我们向各个方向移动，每个区域会配备一个人员修正和批准我们的部分行动。 “宇宙中的文明数以亿计，我们的观测员不够。 “我有一项任务是在联盟世界中招募合格的志愿者做观测员，你们如果愿意的话……” 嬴共领：“那就投票吧。” 首先是是否要加入联盟的投票，全票通过。 其次是是否要帮助招募志愿者的投票，全票通过。 代表会议上通过的事项会拿去进行全民投票。 画面跳转。 由于全民投票已经通过，嬴共领和光球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光球说着它组织的情况，嬴共领冷淡的脸上浮现些许笑意： “我已经让她们去召集志愿者了，你们想做的，也是我们想做的，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 光球飘在空中，说：“合作愉快。” 嬴共领说：“你愿意去见见我的一位长辈吗？她生了重病在医院，见到你她会很高兴的。” 光球说：“可以。” 画面跳转。 嬴共领打开病房门，对病房里正在闭目思考的老人轻声说：“姨，我来看你了，你看，我给你带了谁来？” 老人睁开眼睛，看向门口。 光球背后，嬴婥看到老人熟悉又陌生的模样，一时怔然。 姚姨。 但她没见到如此衰老又无神的姚姨。 “进来吧。”姚姹对门口说。 嬴婥呆呆地就要往前走，但发现自己的视角跳到了病房角落。 都忘了，她现在只是一个观众。 光球飘入病房，说：“你病得很重，剩余不到一个月了。” 姚姹笑了，床边的移动桌自动移动，离开床边挪到角落。 刚好在嬴婥旁边。 嬴婥看了眼桌上的纸笔，姚姨在写回忆录。 “我活了一百一十八岁，只能再活一个月，也不亏了。”姚姹声音轻而平稳，床边立着的机器人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轮椅上，“出去走走吧。” 第118章 轮椅自动带着人往外移动。 嬴共领和光球跟了上去。 嬴婥只能等画面跳转。 姚姹带着她们到了医院的玻璃花房里。 “这些天大家都在讨论你的存在。”姚姹控制着轮椅探出的机械臂给花浇水，说，“年轻人都很想当志愿者，去帮助其她世界的姐妹。” 光球听懂她的言下之意，说：“你放心，我不会为了数量而随意选人。每个有本性的女人都是新世界的瑰宝，绝不能主动伤害，这是刻入我们程序的基础原则。” 姚姹笑了笑：“那就好。” 她看了眼旁边无所事事的嬴共领，说：“阿佑，你没事做？守着我个老人做什么，堂堂共领，干你的活去，我又不会现在就死。 “就算我晕过去，这位系统都能救我。” 嬴共领不愿反对姚姨，说：“那我等会儿来看你。” 嬴婥看着嬴共领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中年版自己真的挺寡言的。 嬴共领离开后，光球说：“你有事想和我说吗？” 姚姹摩挲着轮椅的把手，仰头望着玻璃花房外的阳光，眯了眯眼，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光球：“你说。” 姚姹：“你能穿越时间吗？” 光球：“可以。” 姚姹：“我想让你带着如今的绿洋药剂回到过去，帮助我们度过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光球：“擅自改动时间线，会改变很多事情，我不能未经允许做这种事。” 姚姹：“你需要谁的允许？” 光球：“本世界百分之九十的人，以及观测员。” 姚姹笑了笑，机械臂投影出屏幕。 “百分之九十……那就发起投票吧。” 共联网出现了一个投票。 【有一个改变过去的机会摆在眼前，你是否支持？】 投票简介详细写了发起人姚姹的信息以及光球的能力，并且说明了目前最先进的绿洋药剂的作用。 共联网是目前所有蓝星人都在用的社区平台，里面的投票版块包含各种大小事务，大到选举区域代表，小到姐姐和我哪个有错。 所有人都能发起投票，权限高的人能够邀请全网的人投票。 姚姹还是第一次用自己的高级权限。 发布投票后，她自己选了支持，随后就关闭了手机，不去看纷纷扰扰的讨论。 光球说：“你这么相信我吗？穿越时间这种事对你们影响会很大，如果我想窃取世界能量，会很容易。” “你能穿越时间，有什么必要绕着弯害我们，真想害人，直接害就是了。”姚姹说，“你能说出来，就说明你不是会做这些事的家伙。” “而且，投票还未必会通过。”姚姹靠着轮椅，仰头让阳光照在脸上，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闲适。 光球顿了顿，说：“这件事，你不用问共领吗？” 姚姹说：“问她干嘛，她要是不同意，直接投反对好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姚姹才说：“她会犹豫的。这种大事她总是犹豫，担心自己会做出错误抉择。 “索性我直接决定了，这样就算投票没有通过，也只是我的个人行为，不会影响到她的名望，群众也不会质疑她的决策。” “姚姨，你不要私自替我做决定。”嬴共领从一棵树后露出身形，她早在投票发布后就跑了回来，但躲在树后偷听了一会儿。 “作为共领，承担做决定的责任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你为我分担。” “自作多情，我只是随便一说，本质上只是要救她们。”姚姹闭着眼睛晒太阳不看嬴共领，“你就算想拦着我也不能撤回了，我和系统说好了，只要同意的人数超过百分之九十，它就会带着绿洋药剂回到过去。” 其实系统还没有答应，但它保持了沉默。 嬴共领在姚姹的轮椅前蹲下，握住她干瘦的手，看着她认真地说：“姨，谢谢你。” 嬴共领低声说：“我也很想她们。” 姚姹睁开眼睛，动作缓慢地俯下身。 老人抱住中年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如果投票不成功的话，你就把这件事都推到我身上吧，反正我也要死了。” “你肯定会没事的。”嬴共领的声音平稳，回抱老人的手却有些颤抖。 这是她最后一个亲人了。 嬴婥知道嬴共领在想什么。 她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心里已经知道了她们投票的结果。 但这真的公平吗？ 嬴婥仰头望着玻璃花房外的阳光，过去被改变，未来的她们真的会再次看到亲人的音容笑貌吗？ 还是说她们只是抱有希望另一个自己不要重蹈覆辙的想法，希望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能过上比她们更好的生活？ 嬴婥忽然觉得阳光刺眼，视线模糊。 她知道嬴共领和姚姨有多痛苦，即使她们没有明说，在看不到越女士等人的近照、也没有看到她们出现的情况下，她就想到了。 ——越女士、阿娠、姞姨都不在了。 战斗永远是残酷的，没有人是不死之躯。 面前的画面忽然消散，嬴婥睁开眼，回到了淡白空间。 齐人高的屏幕中，观测者正在喝咖啡。 嬴婥还有些精神恍惚，她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屏幕前：“改变了过去，嬴共领她们……还存在吗？” 观测者：“存在，她们和你们形成平行世界。” 嬴婥沉默，说：“那对她们来说，什么也没有改变。” 观测者含糊地说：“算是吧。” 嬴婥不想说这个话题了，她换了个话题：“后来，你就同意系统带着绿洋药剂回到我们这个时间了？” 观测者：“嗯，既然你们所有人都同意，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嬴婥犹豫了一下，问：“你知道上一次越女士她们是怎么去世的吗？” 观测者说：“你真的想知道？” 嬴婥犹豫不决，知道这件事似乎只会添堵，但是不知道又不安心。 最后，她还是说：“你说吧。” 观测者说：“嬴妗越出差仇国，被刺杀身亡； “姞妍散播绿洋药剂被抓，她不想让你们救她，服蠹自尽。 “姜世娠在演讲时被人刺杀。” 嬴婥捏紧拳头，说：“凶手是谁？” 观测者说：“都已经死了。” 嬴婥松开拳头，吐出一口气，看着一屏之隔的观测者，认真地说：“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谢谢你同意系统穿越时间，谢谢你安排了这么多。 “绿洋药剂应该不能让人进化出异能吧，我看嬴共领她们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观测者：“不用谢，我也有我的目的，你们以后也是要和我们合作的。” 嬴婥想起什么，说：“还在招观测员？” 观测者：“招，不过你们不够格。” 嬴婥试图得到秘诀：“怎么样才够格？” 观测者：“等你能靠自己找到我，而不是系统，你就能得到这个答案了。” 嬴婥想起自己这次来似乎是克洛托的安排，问：“你们好像不喜欢克洛托？是因为它总是剧透改变命运吗？” 观测者嘴角的弧度微不可见地一顿，说：“没有不喜欢它。我们对所有生命一视同仁。” 观测者微笑着赶人：“那就下次再见，下一次，你必须得真真正正用能力走到我面前来了。” 嬴婥想起最后一个问题：“对了，那个投票，同意占了多少？” 白光在眼前消失，嬴婥隐约听到了一句回答。 ——“百分之百。” 嬴婥睁开眼，回到了蛛网上。 克洛托仍然兢兢业业地织网中。 嬴婥看着克洛托，忽然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平行世界的存在？” 克洛托：“不知道，我进化后才有这个能力。” 嬴婥说：“那你怎么会想到跟着我的？” 克洛托：“阿特洛波斯，她看到你的未来。” 阿特洛波斯？嬴婥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克洛托的妈妈。 “我的未来？我的未来怎么样？不对不对……”嬴婥急忙摆手，“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那就没有惊喜了。” “反正肯定很厉害。”嬴婥得意洋洋。 想到很厉害的嬴共领，她又低落下来。 低落太久没有用，嬴婥很快转移情绪，问克洛托：“观测者她们为什么不喜欢你？你看到太多未来，剧透了？” 说一视同仁，但表情明明就不喜欢。 “不是。”克洛托只说了两个字就没回答了，它拿出手机甩到嬴婥怀里。 “你妈找你。” 看着手机闪动的屏幕，嬴婥不假思索地接通视频通话。 嬴妗越扫了眼看起来毫发无伤的嬴婥，才说：“阿佑，你又跑哪里去做危险的事情了？ 第119章 “我特意给你时间睡觉，结果一问锋意，才知道你早就跑出去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锋意说她给了你新手机的。 “克洛托也说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你哭什么？” 嬴婥摸摸脸，才发现自己看着越女士莫名其妙落泪了。 她擦擦眼睛，说：“太阳太晒了。” “又蒙我。”嬴妗越的语气缓和了点，“行了，人没事就行。” “不用再触光，这边也不需要支援了，我今天就去你那里。” 嬴婥点点头。 越女士说着她那边的情况，嬴婥看着她的脸，指尖无意识地触摸着屏幕上她的脸，又忍不住走神了。 嬴共领，肯定很痛苦吧。 她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她希望能为她们做点什么。 平行世界…… 嬴婥看着眼前飘过的其她维度的生物，它们穿过克洛托的网，克洛托的网被染上色彩。 等和越女士挂了电话，嬴婥看着克洛托的网，说：“你在用网搜集其她维度的信息？怎么做到的？” 克洛托说：“怎么做到的？这就是我的能力，你们人类真应该好好开发能力了。” 嬴婥：怎么感觉被骂了。 第90章 “姐妹，你看起来很忧郁啊。” 对于动物来说,追随本能是它们的天性，进化出异能后它们就能自然而然地使用。 而人类的惯性反应和固有思维容易禁锢她们的行动。 在克洛托的帮助下，嬴婥终于懂了如何顺其自然地发现自己的“本能”。 “天姥,你怎么一身泥。”看着嬴婥从树上跳下来，梁锋意大惊失色。 嬴婥看了眼自己在土里打滚的“成果”,满不在乎地说：“我在进行能力训练。” 理由还挺正当。梁锋意说：“你应该知道吧，越姨要过来了,你最好洗个澡，不然满身泥都不能下手抱。” 嬴婥就是回来拿衣服的,她拿了一套新衣服，来到河边洗澡。 “你要洗澡啊？”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水獭看到她满身泥，非常慊弃，“你去下游，鱼，你带她去洗澡的地方去。” 水虎鱼冒出头,摆了摆尾。 嬴婥跟着水虎鱼群走了一段，来到一段支流。 这里的水清澈见底。 带她到了位置，水虎鱼就贴心地游走了。 它们是食人鱼,人类可能不会放心在它们面前洗澡。 “诶,怎么走了,这么贴心。”看到水虎鱼眨眼不见，嬴婥嘀咕着脱了衣服跳入水里。 她拿天然皂搓了短发还有身体，洗完后，从防水袋取出毛巾擦干身体,正要穿衣,旁边草丛钻出一条蛇。 “哟，地果啊。”嬴婥看它一眼,边穿衣边说，“你进化出什么能力了？” 地果和天蛇都和她同一场团队战，还帮忙拦下了其她心急的动物，是成功进化了的。 地果不想提这个问题，转移话题：“听说等会儿会有其她人类来？你们想不想要我们的蠹液做研究？” 嬴婥穿好衣服，说：“你们想要什么？” 蝮蛇群不可能毫无缘由地提供蠹液。 地果：“我们要参与你的行动，你想研究平行世界吧？” 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嬴婥拿着脏衣服走向水边：“我还没想好呢。” 她是想接触平行世界，但她还在探索能力的阶段。 地果盘成一团，说：“老大的能力也和平行世界有关，它想和你一起。” 衣服一入水，水就变得浑浊，嬴婥说：“什么能力？它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地果说：“老大能和平行世界的生命短暂接触，正忙着探索自己的能力，没时间来找你。” 能和平行世界接触？嬴婥搓衣服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笑着说：“哎呀，谈什么参不参与的，我们本来就是合作伙伴。” 真是变脸大戏啊。地果说：“老大在那边看到了老一点的你，老大想和那边的你聊一聊，你有没有办法让那边的你信任老大？” 嬴婥把衣服扭干，放入防水袋外侧的口袋，说：“你告诉你老大，只要和那边的我说它是战神座下神兽，我就会信了。” “……”地果说，“你别骗蛇，这听起来有点荒谬。” 嬴婥泰然自若：“所以她会相信是我说的。” 如果是其她人想打着她的旗号去接近嬴共领，都不大可能会用这么荒谬的说法。 地果半信半疑：“行吧。” 它游入草丛，准备离开。 嬴婥冲它的背影说：“之后你让天蛇过来营地详谈啊。” “知道了。” 地果游走了。 嬴婥拎着袋子，走向营地。 天蛇能和平行世界接触，不会是偶然，观测者插手了吧。 但为什么这个能力不是她的呢？ 嬴婥抬手穿过空气中的维度生物，也许是因为她和嬴共领关系太近了。 就算现在让她见到嬴共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到很快要见越女士，嬴婥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平行世界的她们都去世了。 嬴婥抓了把寸头，叹了口气。 她掏出新手机转移注意力。 之前用的账号在手机交给她之前就登录了，和姚姨她们的聊天记录也依然在。 嬴婥扫了眼热火朝天的【全球自然联盟】群聊，没有点入各种能力视频，也没有去管因团队战结仇的动物们，只是发布了一条消息。 【第一1（嬴婥）】：拥有跨维度能力的姐妹，请私信我。 之后，嬴婥退出群聊，看了眼私信。 姁为嬴婥顶替她冒险而道谢，不过也表示不太高兴表现机会被抢走，最后说她觉醒了土系能力。 嬴婥连环回复表情包：不用谢、对不起、恭喜你。 姁回了一个微笑表情。 姚姹的私信百分之八十在谴责嬴婥的冒险和隐瞒，百分之二十在说她现在能凭空写字，之后要在嬴婥头上写个标语“警惕这个骗子”，让她顶着到处走。 嬴婥回复：期待.jpg 看着姚姹回复的一串省略号，嬴婥笑着问她们有没有见到姜世娠。 姚姹和姁一组，没碰到姜世娠，也没碰到文姝和姞妍。 她们应该被分到了其她组。 * 看了眼吵得火热的群聊，文姝面无表情地关了手机。 吵吵吵，吵有什么用。 再吵也没法回到昨天。 她木着脸，用匕首削着树枝，随后把削尖的树枝一把扔出去，稳稳中靶。 还是太慢。 想到那道镰刀般的身影是如何眨眼间冲到奖牌前的，文姝就忍不住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昨天，团队战一开始，其她兽才刚刚起步、人类才迈出一步，尖尾雨燕就已经冲到奖牌前，一举夺得冠军。 实在太快了。 文姝连说一句话拦下它的时间都没有。 想到这里，文姝木然地走上前，拔下靶子上的尖树枝。 她的能力还是不够。 “文姝，别生气了，没变异的尖尾雨燕速度都能达到一小时三百五十多千米，更别说变异的了。”叶不秋走过来，安慰她，“就算现在没能进化出能力，之后还是有机会的。” “嗯。”文姝点头，若无其事地对叶不秋说，“回国的飞机准备好了？” 叶不秋看出她并没有放下，但见她不想提，也就没多说，只答道：“对，走吧。” 柳青刀已经在飞机上坐着，一边单手转着本地人送她的吹筒，一边低头回复手机上姜其灵发来的消息。 文姝从她过道走过，不小心撞飞她手中的吹筒，眼疾手快地接住，还给柳青刀：“不好意思。” 柳青刀接过吹筒，看文姝一眼，放下了手机。 “姐妹，你看起来很忧郁啊。”柳青刀说。 文姝在柳青刀斜对面坐下，说：“还好。” 柳青刀晃了晃手指，说：“别骗一个洞悉人性的s……” 叶不秋走过，瞪了她一眼。 柳青刀咽回自己少儿不宜的职业，说：“别骗我啊，我可看得出来。” 文姝说：“你要说什么？” “你觉得你太弱了，对吧？我帮你特训啊。”柳青刀笑着说，“保证你进步飞速。” 文姝对柳青刀的身手有些了解，说：“行啊。” 这种好事，没必要拒绝。 约好下了飞机就去特训，文姝扭头看向逐渐起飞的飞机窗外。 也不知道姜世娠有没有成功觉醒能力。 姜世娠成功，她会恼火； 姜世娠没成功，她也会恼火。 总之就是恼火。 文姝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这么恼火呢。 肯定是因为热带让人上火。 * “火大。”姜英生气地拍着椅子扶手，“鸟类飞得那么快，就应该单独一个团队战。” 第120章 姜世娠安慰着姥姥：“没成功也没事，之后还是有机会的，这次没成功，只能说明现在缘分没到。” 姜英叹了口气：“什么缘分，团队战分组肯定是经过观测者插手的，她就是不想让我们现在进化。” 姜世娠说：“谁能改变观测者的想法呢？她如果是故意的，肯定有她的目的，生气也没用，别管啦，和我说说普瑞女士吧。 “我刚从雨林回来，都不知道你们的研究有没有进展呢。” 姜英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姜世娠，她哪里是为自己生气，她是为姜世娠生气，落后别人，算不上好事。 但孩子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说起那位疑似单雌生育的普瑞女士。 “她身体很好，各种反应都比较轻微，只是对食物的需求很大，研究暂时没有进展，你就离开两天，我们能做什么检测？得等过一段时间才能做其她检查，不过她参加团队战，倒是觉醒了一个能力。” 姜世娠有点惊讶：“这么厉害？” 姜英说：“她和问清一队，问清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拉着所有人和动物合作了。” 很多人不是没想到能合作，而是不够快，拦不住动物。 “问清姥……老师真厉害。”姜世娠感叹一句，好奇地问，“那普瑞姐有什么能力？” 姜英面色有些古怪：“她能通过手机，和在平行世界做生殖科医生的她自己沟通。” “平行世界？”姜世娠愣了一下，笑着说，“听起来很适合她，她是不是可以给自己看病了。” 姜英说：“是啊，你要去看看她吗？” 姜世娠说：“当然。” 姜世娠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平行世界，大步走在前面。 姜英走在后面，看着孙子高大的背影，想起平行世界的普瑞说到的事情，不由得烦闷，但很快又将其打散。 平行世界的事是不会再重演的。 第91章 “我想去你们的世界看看。” 嬴婥拎着衣服回到营地,就看到梁锋意又在给水獭读书。 嬴婥爬上树，把衣服晒到树间挂着的绳子上。 下了树，她问梁锋意：“说起来,锋意姐你有没有觉醒能力？” 梁锋意说：“没有，团队战有一群狼配合默契,拦住其她动物和人，夺得了奖牌。” 狼群啊……嬴婥莫名想到有过一面之缘的巨狼,但也没太在意，她坐到梁锋意不远处,扫了眼地上在听故事的小水獭，问：“它们觉醒了吗？” 梁锋意看了眼不耐烦的小水獭们，安抚它们“马上、马上”，对嬴婥说：“没有，它们没通过个人战。 “好了，你别打扰我们的阅读课了,它们每天也就这会儿能来上课。” 嬴婥玩起手机。 越女士发来消息：【我到秘国了。】 嬴婥回复：【焦急等待.jpg】 她看了眼好友申请，没几个主动找她说能力的。 虽然群里账号不多，但嬴婥知道其实有很多没有显示的游客账号,而且各国临时政府肯定也关注着群里的消息。 等越女士到了再说吧。 嬴婥构思着自己要说的话。 …… “所以平行世界的我们都死了。” 嬴妗越直截了当地说。 看了眼嬴婥,嬴妗越说：“你吞吞吐吐说不出口,那就不用说，我会读心。” 嬴婥无奈，但不用说出这件事的确让她松了口气。 “这有什么，再造坤乾不可能不流血牺牲,枪打出头鸟。”越女士拍了拍嬴婥的肩膀,“我们现在都好好的，别想那么多了。” “不过,你想让我们和赢共领见面，有没有问过嬴共领本人的意愿？也许她并不想见到我们，我不是她的母亲，她见到我未必开心。” 嬴婥说：“我准备等天蛇过来，让它问问赢共领。” 越女士嗯了声，谨慎地说：“其实最好还是别和平行世界接触过多，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如果发生什么世界碰撞的意外，我们的技术不足以应对。完全依仗观测者是不明智的。 “另外，根据你的说法，平行世界的时间至少在我们六十二年后，我们的科技不如她们先进，真要是有什么问题，完全……” 嬴婥打断她，说：“她们技术是先进，但战斗能力和身体素质不如进化过的我们，而且我们这边还有很多变异动物，也算是势均力敌，不用担心发生冲突会毫无还手之力吧。” 越女士皱眉说：“但拿肉|体去试对方的武器很愚蠢。” 旁边听了半天的小贝利亚忍不住说：“也没必要觉得一定会有矛盾吧，说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爆发平行世界大战一样。” 嬴婥说：“是啊，我觉得她们不是这样的人，或者说我们不是这样的人，她们没有理由攻击我们。” 越女士说：“我们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但不清楚观测者让人觉醒跨维度的能力有什么目的。 “我看过数据了，正常来说，都是些水系、火系、治疗、精神攻击之类的能力，总而言之还在这个世界空陆海范围内，但跨维度能力，就很突兀，很明显是经过操纵的。” 嬴婥想了想，说：“她可能想招揽一批观测员给她打工。” 越女士说：“观测员为什么需要跨维度？观测依靠的应该是系统。 “观测员本人从来没在我们面前出现过，在你看到的画面里，和赢共领她们交涉的也是系统，说明观测员本身和其她世界的联系不算紧密，观测员的任务主要是控制和约束系统行动才对。 “如果是这样，观测员不太需要跨维度的能力。” 嬴婥茫然：“这样吗？” 叼着能量棒坐在旁边敲电脑键盘的亚莱西亚含糊地说：“问克洛托喽，它应该知道吧。” 妲克一行人是和越女士一起来的，她们说是来找克洛托的。 树叶窸窣，克洛托出现在树林上空。 说蜘蛛蜘蛛到。 “我顺路遇到天蛇，就把它带过来了。”克洛托丢下巨蝮。 不等她们问它问题，一直在用电脑的亚莱西亚看了眼不断闪动的群聊，说： “有人能和平行世界的人沟通，正在群通话。” 嬴婥当即拿出手机打开群聊看了起来，其她人也一样。 发起群通话的是【佩鲁1号】，嬴婥点进视频，看到很久未见的姜世娠。 不过视频通话的主角并不是姜世娠，而是一位不认识的女士。 那位女士正在用手机和一位和她长相相似，但年纪更大的人视频通话。 嬴婥看了看，发现年纪更大的那位视频对面显然有其她人在。 很快，视频对面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年纪更大的嬴婥。 嬴共领。 群聊中消息跳得很快，嬴婥没管她们在聊什么，只是对着摄像头那边挥了挥手，拎起地上的天蛇，让它露脸，表示巨蝮的确是自己的蛇。 下一秒，有个消息弹出来。 【普瑞邀请你加入了群聊“携手共进”。】 【普瑞已添加你为群管理。】 【嬴婥】：？ 视频通话中传出嬴共领的声音：“如果有意向了解我们，请联系嬴婥。” 说完，来自平行世界的通话视频就挂了， 之后，【佩鲁1号】也退出视频通话。 主角走了，群通话也散了，一堆账号一窝蜂地来加嬴婥。 嬴婥没顾上理她们，加上【佩鲁1号】询问什么情况。 【佩鲁1号】是姜世娠掌控的账号，她告诉嬴婥普瑞的情况和能力。 得知有人居然能凭借手机和平行世界联系，众人更加奇怪了。 这推动她们联络的心毫不遮掩。 嬴婥要问克洛托，却发现它早就溜了。 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要去找克洛托很麻烦，嬴婥决定先问手机里的人。 她发起个人通话，姜世娠接了。 “阿佑，越姨……”姜世娠看到嬴婥这边围着的一群人，先是和熟人打了招呼，看到妲克，她一时语塞。 “这是妲克、贝利亚、小贝利亚、亚莱西亚……这是我的发小，姜世娠。”嬴婥给两方做了介绍，“阿娠，你们那边还能和平行世界沟通吗？我想问平行世界一点事。” “可以的，她们挂了是因为不想泄露太多信息给其她人。”姜世娠说。 她旁边的女人背对着镜头，举着正在视频通话的手机，让手机前置能同时拍到自己和姜世娠的手机屏幕。 普瑞的能力是和平行世界的她沟通，只有两边都同时满足“存在普瑞”这个状态，才能进行沟通。 普瑞离开镜头，通话就会断掉。 “赢共领。”嬴婥喊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赢共领站在平行世界的普瑞身后：“你说。” 嬴婥说：“我想去你们的世界看看，可以吗？能做到吗？” 第121章 赢共领扫了眼投影，面对着屏幕的年轻普瑞身后的手机里是年轻的自己，身旁挤着妲克等人。 没有之前一闪而过的越女士了。 赢共领心知年轻的自己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可以。能做到。”赢共领言简意赅、直入正题。 平行世界的蓝星一直有在研究时间机器。 两个世界是同一段时间线延伸出来的不同分支，只要以天蛇穿梭时空的能力为蓝本稍加改造，就能让时间机器变成时空机器。 到时候，就可以让赢共领所在的平行世界的人来到嬴婥的蓝星。 嬴婥的蓝星并没有时空机器，所以她们不能主动过去，但平行世界的人身上会有定位时空的锚点，方便她们回到平行世界。 只要把锚点交给蓝星的人，让时空机器定位，就能把蓝星的人送到平行世界。 不过这目前只是纸上谈兵，需要实践研究，且时空旅行无疑存在很多变量。 赢共领想让更多人加入进来，才让姜世娠发起群通话，好把这个消息传播开来。 两方聊了聊这个计划，随后嬴婥问起对方有没有见过观测者。 赢共领表示没有，只有光球会时不时出现，和她们说说“过去”的事情。 约定之后再聊，她们挂了通话。 见挂了视频通话，越女士才走近说：“她们一直和系统保持着联络，又这么快就出了个方案，估计系统多少推动了这个计划。” “不知道观测者到底想干什么？”嬴婥听了听周围动静，说，“我去找克洛托问问。” 越女士说：“我跟你一起去。我能读心。” 克洛托有时会隐瞒信息，有时会撒谎。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贝利亚说：“我也去。” 小贝利亚当然要跟着她小姨：“我也去！” 妲克：“那我也……” ……最后所有人都一起去了。 找到正在织网的克洛托，嬴婥问它知不知道观测者到底想做什么。 克洛托不语。 嬴婥看了一眼越女士，越女士摇了摇头：“它什么都没想。” 沉默寡言的贝利亚也摇了摇头。 克洛托可能是世界上最了解其她人能力的存在，如果它不想透露信息，没人能从它那里挖出信息。 嬴婥眼睛一转：“既然这样，那算了。” 她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离开克洛托附近，然后朝克洛托的姐姐拉刻西斯所在的位置奔去。 克洛托知道的信息，拉刻西斯一定也知道。 拉刻西斯更容易攻破。 第92章 “难怪观测者讨厌你们。” “水真是生命之源,不是吗？” 拉刻西斯正望着宽阔的河流出神，当嬴婥出现在身边，它忽然说,“你觉得对我们昆虫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两个话题跳得太快，嬴婥不知道它有什么目的,想了想，说：“生存？这对所有生命来说都很重要。” “没错。”拉刻西斯分出一双眼睛望向嬴婥,说，“观测者也有同样的需求。” 嬴婥不懂它的意思,猜测着说：“她是想通过推动我们和平行世界交流增加她的生存概率？但她没有生存危机，谁能打到她啊。” “也许吧。”拉刻西斯往旁边爬，“我要走了。” 嬴婥若有所思，没有拦它。 在拉刻西斯消失后，嬴婥跳下树，扫了眼树旁的越女士：“有得到什么信息吗？” 越女士摇了摇头：“她们的心声控制得很好,重复着食物的名字。” 没有有效信息。 贝利亚的能力是读取空气中的信息，和克洛托它们类似，但她同样没有得到信息。 “这里空气中的信息太干净了。”贝利亚说,“像是被清理过一样。” 嬴婥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拨通和姚姹的视频通话。 过了几秒，姚姹接了。 “怎么了？”姚姹声音有点沙哑，她拿着手机走出草棚，背景是漆黑的夜空。 嬴婥才想起时差这回事,道了个歉,问起姚姹之前克洛托是怎么给姁传递冒险的指示消息的。 “有变异蜘蛛找过来，告诉我们克洛托往空气中传播的信息。” 姚姹猜嬴婥急急地打电话过来是有急事,能想到的都一股脑说了。 “听说往空气中传播特制的信息是蜘蛛的特技，那个蜘蛛还说，克洛托它们三个中了彩票，还能清空空气中的信息。” 捕捉到关键词，嬴婥兴奋地说：“就是这个！清空信息。” 贝利亚恍然：“这就是我没办法从空气中读取它们信息的原因。” “没错。”嬴婥思索着，这其中一定还藏着别的线索，但是一时想不出来。 “你们加油想，我先睡觉。”姚姹打了个哈欠，说，“明天要出雨林，得早起。” 通话挂了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妲克开口：“我记得，碰到光球会开启进化挑战的信息，是动物们从空气中读到的吧。” 所有参与触光计划的人都知道这些信息。 越女士瞬间理解她的意思：“你觉得这可能是克洛托传播的假信息？” 小贝利亚很茫然：“目的是什么？” 嬴婥思绪急转，忽然来了灵感，一拍脑袋，说：“等会儿，我找兽说说话。” 她连上天蛇的意识，问：【你们这里最早是谁、在什么时候知道触碰到光球能开启进化挑战的？】 天蛇答道：【最早是哈比鹰，植物爆发后三天左右。】 【谢谢。】 嬴婥找到正在某棵树上休息的哈比鹰：【听说你是最早知道进化挑战的？那个时间点你还记得吗？】 哈比鹰：【植物爆发三天后。】 嬴婥：【你之前没有接触到这个信息吗？】 哈比鹰：【没有，我之前的能力没有那么强，空气中的信息很多，我只能首先分析那些对我生存更加重要的信息。】 嬴婥追问道：【你知道蜘蛛能往空气中散播信息吗？你能分辨信息是来源于蜘蛛的假信息，还是真实信息吗？】 哈比鹰：【我知道蜘蛛能散播信息。但就算是蜘蛛散播的信息也不一定是假信息，你怎么定义真实和虚假？】 嬴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哈比鹰的回答已经让她有了答案。 说了句谢谢，嬴婥结束意识沟通，对旁边正在讨论的越女士她们说： “进化挑战的信息很有可能是克洛托或者它妈妈妹妹传播的，动物它们就算刚开始不知道，现在也是清楚的。” 贝利亚说：“如果是这样，就说明进化挑战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观测者填补了克洛托制造的谎言。” 小贝利亚说：“但是观测者为什么要这么做？” 妲克若有所思地说：“可能是因为事情已经闹大了，全球的动物和人类都在为这件事情行动。 “如果让任何一个存在发现进化挑战是假的，是克洛托它们不知道为了什么理由捏造的信息……” 嬴婥说：“欺骗了整个星球的人兽，克洛托它们会被白忙活的、生气的兽撕碎的。” 亚莱西亚低头玩着手机，说：“前提是真的有人或兽能触光成功。如果没有存在能触光成功，这是一个不会被揭露的谎言。 “观测者为什么要为克洛托修补不会被揭露的谎言。” 嬴婥总觉得有个很明显的线索硌着她的心口，但一时想不清。 “咦，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螣云钻出草丛，假装根本不是故意游过来的。 它闪现到嬴婥肩上，面对众人惊讶的目光，得意洋洋地晃了下尾巴： “没错，这就是我的能力，我可是全球第一个觉醒的。” “啊！”嬴婥低头看向螣云，一把抓住它，“就是这个！” 螣云疑惑地晃了晃：“什么？” 嬴婥看向其她人，激动地说：“在第一次触光前，螣云就进化了。 “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根据其她动物的说法，大家都默认，只有通过进化挑战才能进化出能力。为什么螣云会突然进化。” 螣云晃着从嬴婥掌心垂下的尾巴尖，说：“是因为克洛托给我吃了变异植物啊，我的体积小，需要的能量不是很多，而且当时克洛托让我给鸟类陪练，我很紧张，情绪波动大。” 嬴婥说：“那只是克洛托的说法，如果根本不是这样呢？” 螣云停止晃动，有点宕机了。 看了眼附近几人，嬴婥说：“如果克洛托说的根本不是真的，它只是在掩盖螣云进化的真相……” 贝利亚说：“如果螣云进化是克洛托预知到的必然事件……” 越女士说：“在所有存在都默认只有触碰了光球才能开启二度进化的情况下，如果螣云毫无理由地忽然进化，大家就会质疑触光计划的必要性。” 妲克：“继而质疑进化挑战信息的正确性。” 第122章 嬴婥说：“最后肯定会剥丝抽茧地拉出克洛托它们来。” 小贝利亚恍然地说：“观测者是为了保护克洛托它们，所以修补了这个谎言？ “现在其她动物就算知道这件事的内情，但因为进化挑战已经过去，假的也变成真的，所以它们没有理由追究克洛托的责任。 “但为什么呢？观测者为什么要保护它们？” 嬴婥说：“可能是观测者觉得它们本事太大，能为她所用，以克洛托的能力，它应该知道怎样走到观测者会帮它的未来。” 她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没说话的越女士，问：“越女士，你怎么看？” 越女士沉思了好一会儿，此时梳理出一个完整的想法，她说： “捏造假信息的应当是克洛托的妈妈阿特洛波斯，它的能力肯定比克洛托要强，一开始也是它把克洛托送到你身边。 “在捏造进化挑战的假信息前，它肯定清除了关于二度进化的真信息。 “于是，大家都不知道不需要触碰光球也能够凭借自己二度进化，开始追逐光球。 “阿特洛波斯这样做的目的应当是为了接触观测者，如果没有进化挑战，大家最多接触到光球，而不会知道光球背后还有一个观测者。 “如果没有阿佑和观测者见面带来的信息，我们不会知道病蠹来源于未来，更不会和平行世界搭上线。 “观测者的特殊性在于她能够观测到不同的世界，而这对应到目前的状况就是跨维度能力和平行世界。 “我猜它接触观测者的目的，是想得到更多观测者的信息，从而升级离开蓝星； “如果没有接触到观测者，应该很难觉醒跨维度能力。” 亚来西亚抬头说：“这么说，克洛托吃了我的电脑，也许是想吸取其中与女兆的连接。” 嬴婥想起，克洛托吃了电脑之后，就变成了移动的阴特奈特。 前不久，她问克洛托以后要做什么，克洛托说，它要不断地升级。 妲克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观测者为什么要顺着克洛托去做，克洛托到底是把握住了她的什么心理？” 嬴婥想了想，说：“我有一个想法，拉刻西斯刚刚说，观测者同样也有生存需求。 “我和观测者见面时，虽然看不清她四周的环境，但从她的黑眼圈和咖啡来看，我猜测她的肉|体并没有超凡脱俗。” 看了眼旁边抱着手机不撒手的亚莱西亚，嬴婥说：“亚莱西亚，如果我把你丢到观测者的位置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你会有什么感觉？” 亚莱西亚的第一反应是她会玩得很爽，但听到嬴婥添加的“独自”、“很长一段时间”等条件，她皱起眉： “那样的话，就算有太多精彩的事情，也会变得重复无聊枯燥。就不能找个人陪我吗？” “噢。”贝利亚说，“原来如此。” 小贝利亚没懂。 螣云得意地看了一眼小贝利亚说：“我懂了，观测者就是想找个人陪她。她本来也在招观测员。” 嬴婥说：“目前来看，观测员不需要跨维度能力。如果单纯想招观测员，不需要单独让人进化出跨维度能力。” 越女士若有所思地说：“也许她打算让你们形成一个跨维度行动的新部门。” 妲克说：“说了这么多，其实拉刻西斯是故意给我们透露信息的吧，它为什么不能直接说。” 贝利亚：“比起它为什么不能直接说，我更在乎的是，它为什么要说。它们应该是一体的。” 嬴婥直接莽，找到拉刻西斯的意识： 【我们搞清楚了。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提醒我们？】 拉刻西斯回复： 【如果我们把这种针对观测者的计划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你觉得观测者会是什么态度？】 嬴婥：【不是吧，因为这？我还以为是你们藏着什么大招，不愿意告诉我们。】 拉刻西斯：【你猜。】 真是和克洛托如出一辙。 嬴婥：【难怪观测者讨厌你们。】 把拉刻西斯的意思转达给了其她人，大家都一阵沉默。 越女士有新发现：“这么说，它们是故意让拉刻西斯来提醒我们，而不是克洛托。 “比起拉刻西斯，观测者肯定更讨厌克洛托。” 真是个……无用的小发现呢…… 第93章 “这是一艘三十层的邮轮。” 一天后,秘国机场 嬴婥等在出机口，过一会儿，载着姜世娠和姜姥姥的飞机就要到了。 耳边不断响起金币哗啦声,嬴婥瞥了眼地上的螣云，说：“游戏能不能静音？好吵。” 正在用尾巴快速点击手机屏幕搜集金币的螣云表示：“游戏没有声音,就没有灵魂，等一下我走远一点玩。” 说着,它的尾巴快速点击屏幕上的金币。 嗒嗒嗒。 “算了。”嬴婥无奈地戴上脖颈上的耳罩，她的听力越来越强,刚刚经过机场的店铺，越女士拿了一个耳罩给她戴上。 这时，飞机降落了。 嬴婥站直了。 等姜世娠一出出机口，看到的就是站得笔直的嬴婥。 “阿佑，你怎么站这么直？”姜世娠笑着走过来，抱了她一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嬴婥小心翼翼地避开姜世娠身上有色彩覆盖的区域，拍了拍她的背。 “阿佑啊，让姥姥也抱抱。”随后走出出机口的老人笑眯眯地张开怀抱。 嬴婥笑着抱住老人：“姜姥姥,好久不见,你也要去？” 姜英故作不悦：“怎么,难道老人就不能去南极？我身体好着呢，冻不着我。” “当然不是，只是我记得姥姥你不太喜欢坐船。”说着，嬴婥看了眼随后走来的四人两猫一鸟。 “姚姨,姁,师妹，米粒,山君，还有格雷。”嬴婥看着唯一一个陌生人，笑着说，“普瑞女士，欢迎你。” 最后，出机口慢吞吞地走出个陌生青年。 “伊丽莎白。”青年冲嬴婥伸出手，“我代表应国而来。” 嬴婥扫了眼她背后跟着的一行人，握住她的手：“欢迎。” 见这边的人齐了，嬴婥说：“这边走吧，我们要坐车去港口。” 她捞起地上的螣云放到黑猫背上，“米粒，拜托你帮我驮着它。” 米粒：“行吧。” 嬴婥揉了揉它的毛：“谢谢。” 嬴婥领着一行人走向机场大门，在路上，她们迎面遇到另一行人。 “越女士。”嬴婥冲对面打招呼，“刚好，两边都接到了，可以直接出发了。” 嬴妗越点点头。 “文姝！”姜世娠看到熟人，高兴地冲对面挥手。 越女士背后，文姝看姜世娠一眼，指了指游离在人群之外的克洛托，神情凶恶地做了个挥拳的动作，又指了指嬴妗越，用另一只手抓住挥拳的手，神情恹恹。 这是想质问克洛托——有可能想直接打——被越姨制止了。 姜世娠皱眉，两手平平下压，表示不要轻举妄动。 文姝冷哼一声，移开目光。 和你说就不错了，凭什么管她。 两队人汇合成一队，越女士背后队伍中的老人和走在最后的应国代表搭话：“你是伊丽莎白吧，你妹妹还好吗？” 伊丽莎白看了眼老人，说：“很好，您女儿呢？” 老人笑了笑：“很好。” 两人一触即离，她们背后的两队护卫也都松了口气。 扫了眼背后的动静，玩着吹筒的柳青刀嗤笑：“搞政治的什么时候能安分点。” 叶不秋安抚着肩上有点晕机的竹叶青，说：“都搞政治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柳青刀转着吹筒：“要是我还是‘刀青’的时候……” 叶不秋瞥一眼，柳青刀哼了声，转了话题：“这么多人要坐邮轮去南极，邮轮上发生事件，我也不会吃惊。” 文姝扭头说：“姐，在邮轮上，你还照样教我吧？” 她们回化国下了飞机没多久，就又坐飞机来秘国了，柳青刀说要给文姝的特训还没开始呢。 柳青刀说：“嬴婥在这里，还需要我？她帮你特训效果好得多。” 文姝扫了眼前方在和越女士商讨话题的嬴婥。 对方似乎瞥了她一眼。 文姝摇头说：“不要。” 她就是接受不了嬴婥给她当老师。 柳青刀咂嘴：“你……” 柳青刀的话还没说完，前方的嬴婥停下脚步，回过头，对众人大声说：“接下来我们要坐车去邮轮，在车上，大家可以讨论一下室友了，所有人都要选至少一个室友。” 看着一双双望着自己的眼睛，嬴婥觉得自己像个导游。 * 由于怀孕的普瑞一上车就喝药睡着了，前往港口的大巴上安静如无人。 在这种情况下，螣云玩游戏的金币哗啦声就显得有些清晰而响亮。 第123章 嬴婥看了它几眼。 猫背像个毛茸茸的窝，舒适的环境让螣云玩得忘情了，完全没注意到嬴婥的目光。 也没注意到周围汇聚在它身上的目光。 没人让它安静。 看蛇玩游戏还挺解压的。 大巴后方的人都探头看着沉迷点屏幕的蛇。 发现她们都很爱看，这声音也没有吵到在最后睡觉的普瑞，嬴婥就没提醒螣云，和身边的姜世娠沟通： 【到南极大概要两天，嬴共领她们那边这么快就能把时空机器做出来？】 各国的人汇聚而来乘坐邮轮前往南极，是因为平行世界那边说，时空机器快成功了，让嬴婥她们准备迎接。 平行世界的人穿越时空而来，她们会出现的地点，当然是平行世界的时空机器所处的位置。 也就是南极。 姜世娠说：【她们是这么说的。似乎是在天蛇身上提取到了重要元素。】 嬴婥哦了声，沉默一会儿，说：【我有点紧张，你觉得嬴共领会第一个过来吗？】 姜世娠说：【她是首领，会冒这个险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了答案。 ——以“嬴婥”的做派，完全会啊！ 嬴婥：【之前视频通话，越女士都躲着嬴共领，越女士担心她不想见到她，也不想影响她。如果嬴共领本人过来了……】 姜世娠比嬴婥想得还要多：【我也会见到她，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嬴婥不知道。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两人不约而同地跳过，说起邮轮来。 …… 这是一艘三十层的邮轮，站在港口仰头看去，实在是一座庞然大物。 “喂，你们还不上来，在那里看什么？”甲板上有个少年探出头，朝她们大声说，“再不来我把船开走了！” “姜其灵所在的雨林位置在秘国下方，她是搭顺风鹰过来的，所以没从机场接她。” 嬴婥和其她人解释了一句，带着大家往船上走。 植物爆发对海洋影响较小，停在港口的邮轮都完好无损。知道她们要去南极，附近的临时政府都有派人来修整邮轮确认安全，还派了很多人来做海乘。 各国的人都有，有利于融合团结，也能减少一国垄断对乘客的危险性。 万一有人心怀不轨，也能被不属于同一势力的人及时发现。 等她们来到甲板上，等在这里的姜其灵冲年龄相近的少年说：“巫疏狂，要不要去玩水上滑梯？这里的年轻人少得要命，全是无聊的大人。” 巫疏狂答应了。 灰鹦鹉忽然嘎嘎叫了两声，所有人的目光投了过来。 姁责怪地看了眼肩膀上的格雷。 格雷说：“玩！” 姜其灵走到姁的面前，微扬下巴：“叫我其灵姐姐，我就带你一起玩。” “奇怪姐姐。”姁走到巫疏狂面前，“疏狂姐姐，你带我玩吧。” 巫疏狂对姜其灵投去一个无能为力的目光：“走吧。” 见两人走了，姜其灵冷傲地扫了眼这边无趣的大人，跑了过去：“我要第一个！” 未成年人都自动找到事情做了，成年人们来到室内分完房间，也各自分散。 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免费的冰淇淋甜筒，姜世娠道了声谢，把其中一个递给嬴婥，说：“天光是从新国坐邮轮去南极是吧？” “对。她们那艘邮轮会在我们前面到。”嬴婥舔了口冰淇淋，目光落在露天走廊上方的人身上，“不说这个了……” 嬴婥神神秘秘地把手揣入背包，说：“你之前不是要妲克的签名吗？” “铛铛！”嬴婥掏出一叠签名，递给姜世娠，“一个人签八张，全部给你做了防水处理。” 姜世娠笑着接过签名，说：“没想到你还记得。” 她看了眼明显很精心处理过的签名，说：“谢谢。” 嬴婥吃着冰淇淋：“我们两个说什么谢谢。” 扫了眼姜世娠的背后，嬴婥笑眯眯地说：“更值得高兴的还在后面。” 姜世娠抬头，循着她的目光转身，看到一本正经的妲克和妲克背后的亚莱西亚等人。 姜世娠眨了眨眼，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正在用电脑的亚莱西亚：“你好！” 忽然有座山停在面前挡住光，亚莱西亚有点不耐烦地抬起头，想让人挪开。 看到姜世娠闪闪发光的眼睛，亚莱西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很快认出姜世娠，停下脚步。 “是你啊。” 眼看着“很崇拜你”的小孩一步越过自己到了亚莱西亚面前，妲克松了口气，也没好气地扫了眼旁边一直怂恿自己“孩子喜欢你你就配合一下呗”的佩尔塞福涅。 佩尔塞福涅把手里的圣代递到妲克面前。 嘿嘿，你吃。 “阿娠，你认识亚莱西亚？”嬴婥惊讶地上前。 姜世娠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她，所以我才想要签名好看看会不会有那个标志。” “原来如此。”亚莱西亚恍然，又慊弃，“人怎么可能在签名的时候留下那种把柄。” 姜世娠：“试试嘛，拿了签名我又不亏，我有很多朋友会喜欢的。” 她冲妲克一笑：“大家都很崇拜你。” “刺杀男总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妲克摆摆手，后退，“我回房了。” 佩尔塞福涅和妲克一起离开了。 嬴婥把话题绕回去：“所以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姜世娠说：“我高三做的那件事，是亚莱西亚善后的。” 第94章 “爱冒险的嬴婥。” 两年前,姜世娠高三。 她成绩好又稳定，家里有司机接送，安全有保障,因此，姜世娠是班里很稀少的走读生。 一次周末放假回来,她听到同学们说着周五放学在班里写作业，回家晚了点,在路上遇到暴露癖的事。 那附近没有监控，那位同学一掏手机要拍照对方就跑走了,没有证据能处罚对方。 同学们很不爽，也好心地告诉其她同学暴露癖出现的区域，以免被脏东西缠上。 在司机来接的时候，姜世娠请司机大姨绕路，果然看到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蹲在路边。 她拍了照，私下问了那个见过暴露癖的同学是不是牠,得到肯定的答案。 第二天，姜世娠请了晚自习的假，提前回了姜姥姥在附近给她买的学区房。 晚上,她跟踪暴露癖,找个没监控的地方,把牠打了一顿。 虽然姜世娠没系统性地学过武术，但嬴婥教过她一些技巧，加上她身高体壮，偷袭一个干瘦老男人实在是轻而易举。 她放倒老男人,不客气地没收了牠的“作案工具”,切得碎碎的丢在垃圾桶。 第二天，姜世娠照常去上学,看同学们惊讶又兴奋地传阅手机上的一篇报道。 【暴露癖走夜路被阉割，是正义还是私刑？】 她也算是上头条了。 姜世娠若无其事地附和同学们的话：“是啊，真是恶有恶报。” 这件事的舆论影响很大，男网民说一定得抑制这种“过头了”的私刑行为。 姜世娠以为自己很快会被抓，但一直没人找上门来。 她一边学习一边搜罗网上的新闻，学习压力一大，就跑出去找违法男的麻烦。 西海市逐渐多了个“阉割狂魔”的传说。 在接近高考的时候，姜世娠的私人社交账号上收到一段视频。 某个行车记录仪清楚地记录下她跟着某个男人的身影。 姜世娠吓了一跳。 视频很快被删，头像是个“a”的账号说： 【所有线索我都清理干净了，别再冒险，好好学习。】 随后，聊天记录和账号都消失了。 有这个插曲在，姜世娠没再冒险，专心准备高考。 高考的消息压过了没再出现的连环阉男案，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你和我说你是阉割狂魔的时候，没跟我说还有这个插曲啊。”嬴婥吃完甜筒，说。 “我想她既然抹去了自己的痕迹，肯定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就没告诉你。”姜世娠小声说，“我谁也没告诉，你还是第一个知道的。” 哦，那行吧。嬴婥看了眼亚莱西亚：“亚莱西亚你是经常关注世界各地的消息，还是本来就在注意我们？” “我经常关注世界各地的消息，也本来就有关注你们。”亚莱西亚说，“不过我并不认识你们，你们只是因为身份和思想，属于我系统中的重点关注人物。” 嬴婥说：“那一开始在新月基地，你是装作不认识我了？” “我系统里的人多着呢，我可不会记得每张脸。”亚莱西亚理直气壮，她看向姜世娠，笑着说，“没想到会有在现实中见到你的一天。” 她伸出手，说：“很高兴见到你。” 姜世娠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个笑容：“我也是。很高兴见到你，谢谢你。” 第124章 …… 该上船的人都上了船后，邮轮便启程了。 姁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远去变得渺小的港口，陷入一种莫名的感伤。 小孩把这种感伤归功于她的能力无法起效了。 “这里没有土，我的能力都没用了。”姁扭头看向打闹中的两个少年姐姐，说，“姐姐，你们的能力是什么？” 巫疏狂躲开姜其灵蹩脚的招式，说：“我能把鞭子变成蛇再变回鞭子。” 姜其灵打不过巫疏狂这个练家子，正不爽撇嘴，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同理，你可以把蛇变成鞭子再变回来？” 巫疏狂迟疑地说：“得看情况。” 她觉醒后就在盆地雨林里试过这个能力了，有些蛇能变，有些蛇不能变。 姜其灵点了点缠绕手臂的花纹，黑白相间的长条花纹顿时化作一条银环蛇。 银月懒洋洋地吐了吐信子：“干嘛？” “她能把鞭子变成蛇，你让她试试能不能把你变成鞭子呗。”姜其灵嘿嘿一笑，抬起手臂，把蛇递到巫疏狂面前。 银月趴在姜其灵的手臂上，一双眼睛盯着巫疏狂。 巫疏狂不会拿自己的手去试银环蛇的耐心，说：“它不行，它太聪明了，会排斥我的能力。” 要想把蛇变成鞭子，要么蛇没有变异，要么蛇很信任巫疏狂。 姜其灵遗憾地收回手，银月说：“那我继续了。” 它重新化为一道花纹。 姁好奇地看着蛇化作的花纹，说：“它这样不会无聊吗？” 姜其灵说：“不会，她觉得这种状态很玄妙，想多体会体会升级，所以从早到晚都这样，只有饿的时候会出来。 “——除了我能让她出来，她也能主动出来。” 巫疏狂说：“它没能进化？” “银月在的团队战，有个尖尾雨燕一下夺得冠军，速度无兽可敌。”姜其灵耸耸肩，“她可生气了。” “就是它，尖尾雨燕。”文姝拿着一大盘子零食过来，听到她们的话，立刻接话，“都怪它，我也没成功。” 围着泳池坐着，她们吃着零食，说起各自的团队战。 泳池上方，嬴妗越和姚姹透过玻璃看着下方的孩子们。 “她们看起来挺开心的。”姚姹收回目光，扫视一圈，说，“这个邮轮这么大，乘客有这么多吗？会不会太浪费资源了。” 说要坐船，她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邮轮。 嬴妗越说：“全球大部分国家都派人来了，几百个国家，每个国家派几个人，填满房间绰绰有余，不会浪费资源。 “这次行动不只是为了和平行世界沟通，也是要让各国交流确立之后的新秩序。” 姚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这层空荡荡的空间：“有这么多人，那她们人呢？” 嬴妗越听了听周围的心声，说：“大部分国家代表都在楼下某个地方开会，主要是阐述规则，让大家不要随便动手。 “不要对船上其她人动手，到了南极更不要对可能出现在那里的平行世界的人动手。” 姚姹低声说：“你觉得会有冲突吗？上船的时候没有收武器。” 就算是她们身上，就有带各种武器。 嬴妗越喝了口茶：“听心声，不至于，就算看不惯谁，也没必要在海上动手，真的发展成混战，就是找死了。” 她扫了眼玻璃外正在高空中搭蛛网的克洛托，“真有什么事，也会被阻止的。” “越女士，姚姨，你们怎么躲在这里喝茶？”嬴婥顺着两人的声音找上来，笑着说，“我和阿娠正在找你们呢。” 姜世娠被嬴婥拉过来，她看了眼两人，疑惑地说：“姥姥没和你们一起吗？” 姚姹说：“她说要看看房间，先去了。” 嬴婥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问越女士：“说起来，姞姨为什么不在？她不是在阳北市吗，怎么没和文姝她们一起来？” 越女士说：“听说是研究进行到最后阶段了，不想暂停，其她科研人员会给她同步数据。” 嬴婥看了眼姜世娠，说：“原来如此，看来研究很关键啊。” 听到姞妍没来的原因，姜世娠有点沮丧。 “阿娠，看我新学的魔术。”姚姹朝姜世娠伸出拳头，唰地一翻掌，露出掌心的两个字。 【玫瑰】两个字如同立体花体字飘在掌心，像某种幻觉。 姜世娠愣愣地看了一下，伸手把两个字抓入掌心。 “噢噢——”嬴婥配合地说，“这就是姚姨你凭空写字的能力吧，真有意思。” 姜世娠看着掌心的两个字，好奇地说：“这是怎么做到的，只要一想就会出现吗？” “不是。”姚姹从口袋中掏出一大把字，它们一落到桌上就极具弹性地伸展开，“我提前写好的。” 嬴婥心直口快：“居然还要提前写？有点普通诶。” 姚姹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指尖一挑，字堆里就自动跳出几个字，踩着嬴婥的脸飘到她头上。 嬴婥揉了揉被踩的鼻子，下意识抬头去看，但头顶的字怎么都看不见。 她只看到其她三人忍不住笑趴下了。 什么啊。 嬴婥掏出手机，对着头顶一看。 【爱撒谎的坏孩子】七个字在头顶像水流上下波动，也像跳舞的小人。 “还搞特效。”嬴婥忍不住笑了，打开摄像头，对着自己头顶一拍，随后又把笑得停不下的三人，谴责道，“看看她们三个，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冒险归来的年轻人呢。” 姜世娠笑着凑近姚姹耳朵，低声说了句什么。 很快，又有几个字踩着嬴婥的鼻子，跳上她的头顶。 嬴婥一看。 【爱冒险的嬴婥】 “干脆拉我去拍个动画片好了。”嬴婥说，她抬起手，想把字取下来，却发现手会穿过字，摸不到，更取不下来。 姚姹笑着说：“还普通吗？” 嬴婥无奈说：“不普通不普通。” 姚姹让字跳下来落在桌子上，于是活力四射的字又安静躺在桌上。 嬴婥拿起字看了看，突发奇想：“这个能力很适合当老师，不需要黑板，直接在空气里排版。” 从没想过要当老师的姚姹摇了摇头：“我相信那些老师会有更适合教书的能力。” 这时，有人走过来，通知她们去顶层吃午饭。 “妲克女士、文姝女士、姜英女士那边都有人去请了。”工作人员笑着说，“这边走。” 越女士和姚姹走在前面，询问工作人员顶层都有些什么人。 嬴婥和姜世娠走在后面，小声嘀咕。 “估计是要开会了。” “肯定的。” 第95章 “事物的弱点。” 顶层餐厅容纳不下船上所有人,每个团队出了几个人到顶层，其她人散落在各处。 这种略微正式的场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船长说着船上生活的注意事项，嬴婥左耳进右耳出,扫了眼空气中的维度生物。 在海上，这些生物的种类更加接近海洋生物,蓝色生物大幅度增加。 一个透明又七彩的水母在她面前不远处飘动，她伸手摸了摸。 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摸了个空,但某种冰凉湿润的触感一闪而过。 嬴婥摩挲着手指，并没有摸到水。 为了确认这不是幻觉,她又多摸了几个路过的生物。 的确有某种触觉。 第一次进化，嬴婥进化了五感。 进化挑战后，跨维度能力进化的应该也是五感。 不过，嬴婥之前除了视觉、听觉，其她感官并没有跨维度的感受。 这还是第一次。 嬴婥摩挲着指尖，触觉敏感了,味觉嗅觉也一样吗？ 她张开嘴，一口朝路过嘴边的章鱼咬去。 章鱼吓得喷出墨水，穿过嬴婥的头部,加速飘走了。 嬴婥咂了咂嘴,口腔中有辛辣的苦味闪过。 章鱼留下的墨水在空气中蔓延,盖住她的头部。 嬴婥鼻子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她认为很明显了。 的确是进化了。 但为什么没有和视觉听觉一起进化，而是等到现在？都好几天了。 “好了,可以吃饭了。”身侧的姜世娠用手肘顶了顶嬴婥,让她回神。 嬴婥立刻收回注意力，看向桌上的菜,顺嘴问道：“刚刚讲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姜世娠摇头：“没有，就注意安全、友好相处那些。反正就是上面开完会再告诉我们。” 一想就是这样，嬴婥把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丢到九霄云外，大快朵颐地吃起海鲜大餐。 …… 这趟南极之旅并没有固定的日程活动，大家都可以随意地各玩各的。 就算是跟着临时政府代表的特工、保镖，也都渐渐放松了。 嬴婥对邮轮上的活动没有太大兴趣，不过她还是很乐意和姜世娠一起玩的。 第125章 两人来到游戏厅，遇到带着少年们的文姝。 “你不是要柳青刀带你特训吗？怎么在这里陪孩子？”嬴婥吃着今天吃的第三个冰淇淋，靠着射击游戏机器，饶有兴趣地问。 文姝快速射击着游戏中的怪物，淡淡地说：“刀姐说她要享受一下邮轮，让我今天别打扰她，晚上再说。” 嬴婥笑了。 姜其灵扯着嗓子压过跳舞机的声音，说：“刀姐？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我记得文姝你之前都不认识刀姐吧。” 文姝没去过雨歇市，柳青刀也没离开过雨歇市的酒店。 文姝一枪爆头最后的怪物，放下射击枪，说：“广播把我们都投放到阳北市，叶不秋介绍我们认识的。” 姜其灵哦哦两声，盯着跳舞机屏幕，双腿疯狂跳跃踩踏。 看得出来，她毫无节奏，但速度很快，能全部踩中。 满分通关，姜其灵得意地跳下跳舞机，看了眼嬴婥，想起什么：“银月听说有个能跨越时空的蛇，一直想见见它，你能引见吗？” 嬴婥说：“可以是可以，但是天蛇目前在平行世界帮忙研究时空机器，暂时见不到。” 姜其灵说：“之后有空再说也行。” “如果单纯是想知道进化感受的话，我这里有个更合适的蛇选。”嬴婥笑着说，“而且还是银月的熟蛇哦。” 某个角落，盘着打游戏的螣云手机一闪，关机了。 没电了。 螣云气恼地一拍地面，对米粒说：“我们去找个地方充电。” 趴在角落睡觉的米粒：“我为什么要跟着你。” 螣云：“拜托啦，这里人多眼杂，我这细身子细尾巴的，万一被人抓走剖开研究怎么办？” 米粒：“……你不是能闪现吗？” 螣云理直气壮：“那也会遇到克星的。两兽搭伙走，生命没危险。要是我死了，嬴婥会很伤心的。” 米粒无奈地起身，行吧。 工作台后，穿着蓝白制服的工作人员兴致勃勃地扫视着所有经过的人兽，时不时朝看过来的人微笑点头。 在路人看不见的台后，她拿着笔，快速在纸上绘画。 寥寥几笔，就能描绘出路人的神态和衣着。 她梦想做一个大导演。 第一部 作品，就做末日以来的见闻，她觉得很不错。 这些绘画都是素材，她会从中汲取人物和场景灵感。 这时，她看到一头黑豹从玻璃门外经过，黑豹身上载着条蛇，蛇还缠着部手机。 噢！真是有意思的画面。 工作人员快速记录着这个画面。 下一秒，黑豹扭头看了眼她所在的位置。 她的笔毫不停顿，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朝黑豹点了点头。 黑豹走了进来。 工作人员不动声色地把画了黑豹的纸压到最下面，微笑着说：“你好，有什么事？” 蛇举起手机递过来。 工作人员接过检查，立刻了然：“要充电是吗？” 她拿出条充电线，连同手机一同递还给蛇。 黑豹和蛇转身离开了。 它们一走，工作人员立刻重新坐下，拿出新的纸，画下近距离看到的细节。 她没注意到，背后的柜子上有蛇闪现又消失。 “我还以为她躲在桌后偷偷玩游戏，居然是在画画。”螣云惊奇地回到米粒背上，“她把我画得好清楚，真厉害。” “也许我也应该学画画。”螣云若有所思，“手和尾巴差别不大嘛。” 米粒没理会螣云，螣云自己一条蛇也说得很快乐。 懒洋洋地走着，米粒路过一个店铺，停下了脚步。 一家卖兽粮的店铺。 螣云看了眼里面熙熙攘攘的兽群，说：“你不会想进去吧，这么多兽……这么多兽哪里来的啊？！” 见米粒真的要往里面走，螣云立刻下猫：“那你去吧，我去找地方给手机充电。” 螣云毫不眷恋地溜了。 “诶，螣云，这么巧，你在这里，我刚好想给你引荐条蛇呢。” 走出游戏厅的嬴婥遇到抓着手机在地上游走的螣云，顺手把它捞起。 “米粒呢？你们怎么没在一起？” “它想去那个兽粮店，太多兽了，我不想挤，就自己来找地方充电。” 说着，螣云晃了晃手机和充电线：“你知道哪里有地方充电吗？” 嬴婥带着螣云到旁边一个桌游店充电，顺便喊上姜世娠等人来玩桌游。 人类在旁边玩桌游，螣云生无可恋地告诉银月进化的感受并被迫陪练。 …… 晚上，嬴婥坐在房间阳台的摇椅上，看着海上的夜空，摸着路过的生物，心情宁静。 姜世娠洗完澡出来，倒在其中一张床上，感叹道：“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是啊。”嬴婥朝路过的海星吹了口气，笑着看它挪动着小触须缓慢离开，起身回房。 “要不要看电影？”见她回来关上阳台门，姜世娠打开房里的大电视，随意翻找着片单，一翻一个皱眉，男主戏实在太多了。 “我记得今年有个导演拍了所有男角色都各种惨死的恐怖片，还拿奖了，就看那个呗。”嬴婥趴在床上看着电视屏幕，“好像是姜氏集团投资的吧。” 姜其灵家投资的？那应该能看吧。 姜世娠找出那部名为《基因恐惧》的电影。 开场是一个男人的尖叫声，和牠透过玻璃的血手印和恐惧的面孔。 “话说这男演员没红吧？”姜世娠慊弃地说。 她不怎么关注这些。 嬴婥磕着瓜子：“这部电影刚上映，所有男演员就因为各种原因死亡了，传得沸沸扬扬的，你不知道？ “这件事吸引了一大批观众，她们都是冲着瞻仰遗容去的。 “反正看完电影，都说制作好，是牠们命太轻了，没有爆红的命。” 姜世娠看着电视里被吓得畏畏缩缩又失去理智的男角色，说：“早死早往生，反正留到现在也是变成化肥。” 两人边看电影边聊天，把其她的事情都抛开。 等最后的男角色一身红衣死在雪地里，犹如一滩流在月经巾上的血，随后画面渐渐消隐，只留下滑落血迹的四字片名。 ——“基因恐惧”。 这部电影讲的是，为了挑战某个都市传说，四个不同职业的男角色来到偏僻山村木屋找刺激，在发现无法离开这片区域后，爆发男人基因里的恐惧与无理智，开始互杀，最后的存活者被木屋中闪过的身影吓得自杀。 很普通的故事，但剧本对男人人性的把握描述之精确、画面氛围渲染之到位、和节奏切换之完美，都让两人忍不住齐声赞了句：“导演有才华啊。” 嬴婥：“她以后肯定会拍出更好的电影的。” “想想以后能看到很多女主戏，就感觉很美好。”姜世娠侧身托着头，看着嬴婥，笑着说，“没准会有以你为原型的影视作品。” 嬴婥笑着说：“我又没做过什么大事，更应该拍妲克的事迹吧。”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时间不早了，嬴婥听到隔壁越女士和姚姨结束了对未来的畅想，准备睡觉，于是也说：“明天还要看日出，准备睡觉吧。” 两人洗漱完，关上灯钻入被窝。 黑暗寂静的空间中，姜世娠能听见嬴婥轻轻的呼吸声。 嬴婥听着各种声音，反而对同一室内的呼吸声没有那么在意。 “你不要随便离开。” 低微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嬴婥的注意力。 嬴婥知道她指的是，观测者似乎有意让一部分人跨维度给她打工的事情。 “我不会随便离开。”嬴婥翻了个身，面对着姜世娠的方向，笑着说，“我也没准备这么早离开呀。” “进入末日还不到两个月，就算和平行世界建交了，我们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以做。” “嗯……”姜世娠说，“你觉得观测者为什么没让我进化？” 嬴婥想了想，说：“如果你进化的话，是不是能和所有人心灵沟通了？也许她是想禁了你的能力，免得太强了。” 姜世娠想了想，说：“那文姝呢？” “文姝的能力是什么来着，测谎？”嬴婥想了想，说，“测谎这个能力没必要被禁吧……也许，她骗了我们。”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当初文姝和她们还不熟，突然被邀请加入，下意识藏一手符合她的习惯。 【文姝，你的能力是什么？】嬴婥找到楼下的文姝，问道。 【发现事物的弱点。】文姝早想到会有被拆穿的这一天。 本来她也准备找个机会说的，但一直没什么好机会。 【我能发现话语中的弱点，的确能辨别谎言。】 【我没撒谎，只是稍微掩盖了一些细节。】 第96章 “砸起来的水花两米高。” 第126章 嬴婥由文姝的能力想到自己能看到代表弱点的黄色区域,当即很想知道这两个能力有没有相通之处。 于是嬴婥翻下栏杆，到了正下方文姝的房间阳台。 听到动静来开门的文姝：“……” 在床上打游戏的柳青刀扫了眼忽然出现的嬴婥，没太在意,继续打游戏。 嬴婥笑嘻嘻地进入房间，说：“我想试试我的能力和你的能力有什么不同。” 反正没别的事忙,加上好奇嬴婥的能力，文姝爽快地答应配合。 两人挑选柳青刀作为观察对象,同时指出她身上的弱点位置。 嬴婥和文姝指出的位置各不相同。 为了确定答案正确性，两人征求了柳青刀的同意,依次上手。 嬴婥戳了戳柳青刀在她的视野中呈黄色的左肩。 柳青刀一抖身体，手中的游戏手柄掉落，下一秒，她一把扯住嬴婥的手臂，将其按到床上。 “姐！我不是故意的！”脸部和被子亲密接触，手臂被扭着,嬴婥大叫。 柳青刀低头看着嬴婥，反应过来自己同意过，才松手放开。 “这是什么能力,激发了我的下意识反应。”柳青刀动了动肩膀,毫无异样,但方才她的确有一瞬间无法动弹。 杀手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反击了。 文姝旁观着，此时也戳了戳在她眼里柳青刀的弱点——右腹部。 柳青刀说：“没什么感觉。” 文姝一脸失落。 柳青刀撩起衣服，露出右腹部的一道长长伤疤，“不过我这里受过致命伤,的确是我全身的弱点。” 文姝还是有点失落。 嬴婥拍了拍她的肩：“你的能力比较能帮助别人,我的能力显然就只能我用了。” 即使其她人按照嬴婥的指示去触碰黄色区域，也不会激起任何反应。 文姝不动声色地抖落她的手：“行了,搞清了你就回去，别在这里打扰我们睡觉。” 时间的确不早了。嬴婥和她们告别，从阳台爬回楼上，进了客厅，上到二楼卧室。 推开门，嬴婥正要说她发现的情况，就发现姜世娠呼吸平稳，已经等睡着了。 那就明天再说吧。 嬴婥躺在床上，也陷入梦乡。 …… “铃铃铃——” 闹钟震响。 嬴婥惊醒，看了眼阳台外。 天还黑着。 该起床去看日出了。 “……到时间了？”姜世娠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随后睁开眼睛，“我睡着了？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嬴婥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边和姜世娠说着昨晚的情况，边去刷牙洗脸。 等交代完信息，她也洗漱好了。 姜世娠还在床上打滚不想起床。 嬴婥说：“亚莱西亚也被拉起来看日出哦。” 姜世娠跳起来跑进浴室。 嬴婥笑了笑，到阳台吹风。 她能听到海面下潜藏着无数海洋动物的声音，她能看到海面上有无数维度生物飘过。 嬴婥抬手摸了摸路过的一条粉色剑鱼，没想到对方勃然大怒，朝她冲了过来。 嬴婥没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地侧身躲了一下。 剑鱼尖锐而狭长的吻部划过她的手臂，留下道细痕。 嗯？嬴婥低头看了眼手臂，那道伤痕转瞬即逝，但她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想到剑鱼过于激烈的反应，嬴婥猜测自己可能是结结实实地摸了对方一把。 在剑鱼第二次攻击前，她已经快速道歉：“对不起！不是故意摸你的，没想到真会摸到。” 她以为只有一点点触感，对方也不会太在意。 ——毕竟它们天天穿过人类的身体飘来飘去。 但如果真能摸到，就有点冒犯了。 似乎能听到嬴婥的声音，剑鱼动作一顿。 【下不为例。】 一道冷淡的声音出现在嬴婥脑海。 剑鱼摆尾离开。 嬴婥愣了一下，说：“你怎么能和我沟通的？” 剑鱼眨眼间消失离开，显然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 “走吧。”姜世娠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看到她站在阳台上愣愣地看着这边，疑惑地说，“怎么了？” 嬴婥一边走向好友，一边说了发生的事。 两人出了门。 姜世娠皱着眉看了看嬴婥受伤的手臂，虽然没看到任何伤痕，但还是说： “你别摸它们了，说不准它们有什么能力……但你要锻炼能力就得多感受……要不然你摸之前问一下。” 嬴婥表示会小心的。 两人很快发现，来看日出的人比想象中的多，最好的位置几乎都被占满了。 嬴婥看了眼空中的蛛网，想到一个办法，笑着拉着姜世娠说：“我知道一个更好的地方。” 旁边被挤到的其她人听到嬴婥的话，都不准备在这里挤了，偷偷跟上嬴婥。 嬴婥来到露天泳池，这里也到处是人。 她指了指天上，姜世娠看了眼上空趴在蛛网上的大蜘蛛，了然。 但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姜世娠说：【这么多人，会不会跟着我们上了克洛托的网，那样太打扰克洛托了吧。】 嬴婥已经和克洛托沟通完毕，笑眯眯地说：【我们不到蛛网上，我们下去。】 姜世娠看了眼嬴婥指着的海洋方向。 啊？ …… “我觉得，有点太刺激了。” 蛛丝在防护服外形成全身式安全带，姜世娠抬头，能看到甲板上好奇探头的人群。 如果她看到有人被蛛丝吊在船外面，肯定也会忍不住看的。 海风吹得身体微微摇晃，看着旁边的嬴婥晃得幅度比自己大得多，姜世娠忍不住笑了，也没那么紧张了。 “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不带我们？”缓缓下落到姜世娠右侧，文姝双手抱在胸前，“这可是vip席位。” 姜世娠顺着蛛丝抬头看去，陆陆续续有人下落到旁边。 大家都隔着一段距离，免得撞在一起。 “其她人也想来，克洛托说反正有位置，同意了。”文姝解释着上面的情况。 “未成年人里，只有练过武的巫疏狂被允许下来，不过她看其她小伙伴不能下来，就说在上面看也是一样的。” 在文姝和姜世娠说话时，嬴婥和上方的越女士沟通着。 嬴婥：【你想下来？在上面看也一样。】 越女士恐高。 越女士：【我想和你一起看而且有机会挑战自己的恐惧也不错。】 嬴婥只能支持越女士的想法，转而问克洛托：【越女士下来，应该没问题吧？】 克洛托：【会有什么问题？】 嬴婥觉得这个回答不对，还要再问，越女士已经下降到嬴婥身边。 她只能压下追问的念头，关注越女士的状态。 越女士闭着眼睛，呼地吐出一口气，才慢慢睁开眼。 海天一线，天光微亮。 她的注意力都被天际线吸引，一时间遗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嬴婥观察着，确认越女士暂时没事，松了口气，继续追问克洛托： 【你刚刚什么意思？有事就是有事，没事就是没事，什么叫“会有什么问题？”】 【你不让姜其灵她们下来，只让学过武的巫疏狂下来，也很奇怪。】 克洛托：【就是没有生命危险。】 嬴婥说：【那还是……】 “有问题的意思”还没说出口，嬴婥余光扫到海面下有庞然大物游过。 对方冒出水面，头顶喷出水流。 是一头鲸鱼。 所有人都安静了。 首先，它太大了。 其次，它太大了。 巨大的邮轮在它面前也只是一叶扁舟。 她们都不想邮轮被它掀一下。 鲸鱼只是和众人打个招呼，并没有要和她们一起玩的意思，很快就游远了。 众人刚放下心，鲸鱼摆了摆尾，掀起一道不大不小的海浪。 海浪涌来，邮轮颠簸起伏。 吊在船舱外的人们在空中晃来荡去，有人惊喜大叫哈哈大笑，有人吓得屏住呼吸，有人平静地荡到船壁上攀住。 嬴婥扫了眼人群中不动如山的姜世娠，放下心，荡向越女士，一把将其搂入怀里，扒着船舱外的凸起固定住身体。 越女士被船舱的晃动吓了一跳，在空中失去控制的感觉让她有些恐惧，但她很快就被荡过来的嬴婥安抚住了。 嬴妗越叹了口气：“还是连累你了。” 嬴婥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看，太阳出来了。” 太阳从远方的天空中升起，鲸鱼喷出水流，阳光下形成一道彩虹。 嬴婥说：“很漂亮吧。” 嬴妗越看着嬴婥，摸了摸她的头：“你长大了。” 嬴婥愣了一下，越女士都多久没摸过她的头了。 第127章 她也笑着摸了摸越女士的头：“你可以依靠我了。” 越女士笑着叹了口气：“我还没老到走不动道呢。” 说着，越女士推她一把，“好了，别和我在这里待着，去找阿娠。” 见越女士攀住船舱外的突起处，神情自然，嬴婥松开手去找姜世娠。 “阿娠，好不好玩？”嬴婥荡秋千一样荡到姜世娠旁边，说。 姜世娠不动如山，沉思着说：“我觉得我有两个能力。” 嬴婥好奇地问：“什么？” “我肯定有个能力是‘任何颠簸都可以平稳度过’。”姜世娠自信地说，“刚刚那么大的颠簸，我一点也没晃，我虽然重，但这显然不普通，肯定是我的能力了。” 嬴婥对姜世娠方才的“不动如山”非常记忆深刻，觉得有道理。 “有可能。” 文姝听到她们的对话，荡过来，说：“有没有可能，是克洛托动了手脚。” 姜世娠失望。 说到克洛托，嬴婥就想到它刚刚又谜语蛛，顿时怒从心起，直接往上爬。 她今天就要让克洛托把这个说谜语的习惯改一改。 看到嬴婥气势汹汹地往上爬来，甲板上的人都散开给她让道。 “克洛托！”嬴婥跳上来，解开安全带，朝它扑过去，“今天我一定要告诉你做蛛不能太爱说谜语！” 克洛托：“三。” 嬴婥还没反应过来。 “二。” 嬴婥的脑子反应过来了，但身体还是惯性地往前扑。 “一。” 嬴婥扑到克洛托身上，一个冲劲，一人一蛛一起滚入泳池。 “扑通——！” 嬴妗越顺着蛛丝爬上来，一眼看到，泳池里砸起来的水花两米高。 比她快了一步的文姝将手掌搭在眼前，说：“呜呼，洗澡了。” 有些人不明情况，以为是跳水活动，于是也兴奋地往泳池里跳。 姜世娠爬得慢，一上来，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在不明原因地朝泳池里跳。 而泳池中心，嬴婥和克洛托抱在一起，在水里翻滚。 姜世娠迷惑地说：“阿佑为什么要和克洛托在水里跳舞？” 听到她的话，文姝哈哈大笑。 嬴妗越绷不住表情，也笑了。 第97章 “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 嬴婥一定要克洛托不许再说谜语。 克洛托表示恕难从命。 一人一蛛开始冷战。 其她人夹在她们中间,反应各不相同。 有的无措，例如姜世娠，想劝她们和解； 有的无所谓,例如嬴妗越，认为只是一时别扭,放着放着就没事了； 有的拍手叫好，例如文姝,在柳青刀的怂恿下挖墙脚，让克洛托“弃暗投明”。 “想挖就挖。”看了眼和克洛托套近乎的文姝,嬴婥哼出一口气，“克洛托本来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它一开始跟着我只是想接近观测者，现在达到目的了，离开也很正常。” 对面的姜世娠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见嬴婥闷头喝果汁,显然真正的心情和嘴上的潇洒完全不同。 姜世娠说：“你是不是一直对它藏着事的做法不满？” 嬴婥也学着她搅了搅冰块，慢吞吞地说：“是。但之前不在意，也懒得说。毕竟不熟。” 姜世娠笑了笑,说：“但越到后面,关系越好,以前不在意的，现在就开始在意了。” 嬴婥用吸管喝果汁，不说话了。 “你以前都能和我好好说开，为什么到了克洛托身上反而不行了？”姜世娠玩笑着说,“这么害怕说开会有反效果,难道你对它的感情比对我还深？” “不是。只是说到底，我们的关系一开始也不是建立在交朋友的基础上的。问太多说太多,都怪怪的，像自作多情。”嬴婥喝完果汁，侧头看了眼玻璃外空中的蛛网。 姜世娠托着下巴看她，笑着说：“你一向很直接的，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嬴婥扫了眼旁边路过的某人，转回目光看着姜世娠，说：“我偶尔也会不知道怎么开口。” 姜世娠注意到她的目光，看了眼路过的祝向天，笑眯眯地招手：“祝向天！” 祝向天拿着早餐走过来，在姜世娠旁边坐下，侧头冲姜世娠笑：“好久不见，世娠姐。” 姜世娠摆摆手：“哎呀，别叫我姐，叫世娠就行了。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呢。” 祝向天嗯了声，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世娠”，她看了眼闷头吃面的嬴婥，说：“嬴婥，怎么，上次在怀宫，还说‘很高兴见到你’，这次连招呼也不打了？” 嬴婥抬头，对祝向天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向天，早上好，你也起来看日出？” 祝向天喝了口豆浆，说：“流景前辈说要陪海伦娜看日出，我和流景前辈住一起，就也起来了。” “流景？”姜世娠被这个名字吸引了，“是阳流景吗？” 在拿到手机后，姜世娠搜索过母亲姞妍的师姐，从中筛选出了最符合姥姥所说的、她的另一个卵细胞的提供者。 “是啊，你想找她？”看出姜世娠对阳流景很感兴趣，祝向天顺势一指楼上，“她和海伦娜等人在那里吃早餐。” 【听说她提供了另一个卵细胞，我去见见她。】姜世娠和嬴婥说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桌上只剩下嬴婥和祝向天两个人。 祝向天掰开肉包，说：“也不知道世娠是真的对流景前辈感兴趣，还是单纯给我们留出空间。” 嬴婥觉得两者皆有。 她看着神态自然的祝向天，心里的别扭也渐渐松开，说：“不好意思，没认出你。” 祝向天哼了一声，又说：“我不在乎那个，既然没认出我，又为什么讨厌我？ “别说你没有，你明显躲着我……好吧，我承认我心里有结，偶尔会刺你几句，但也不至于让你想着搬出宿舍吧。我这么讨人厌？” 面对祝向天的问题，嬴婥发现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回答，说：“我在你面前，觉得自卑。” 祝向天瞪大了眼，恍惚地指指嬴婥，又指指自己。 “你、我、你、我……” 冲击力太强，祝向天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嬴婥说：“你很努力又积极向上，很有目标，我无所事事，天天在校园里晃来晃去。” 祝向天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说：“你身手好、家世好，告白墙天天挂着对你勇怼各种不公事迹的赞扬，人缘好，为什么会在我面前……” 嬴婥托腮说：“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到底我的身手和家世都是越女士托举而来，我帮助别人、怼不公事迹，都是因为有越女士给我撑腰，实际上我不确定我想做什么，漫无目标，真的完全就是啃老。” “这么说，我在你面前也会自卑，我没你那么会和人打交道，你和人相处很自如，想断就断，我也没你那么执着于伸张正义，会骂没插自己队的人，会为了受伤的同学放弃校运会，会蹲守好几天虐猫犯、还和校领导杠。” 一口气夸完嬴婥，祝向天咬了口再不吃就冷了的肉包，嚼嚼咽下去，继续说，“你别说这些丧气话，哪有平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哪有人每时每刻都能意气风发。”嬴婥说，“不过我也没想让你安慰，我只是解释一下我想搬宿舍的原因。” 她冲祝向天眨了眨眼，笑着说：“其实就是你太爱学习了，我在你面前很有压力，加上独居更舒服，我就想搬出去。” 祝向天撇嘴：“就因为我催过你几次写作业？我是担心你交不上作业，这是学业代表的职责。” 嬴婥摊手：“我有自己的节奏。” 关于之前的事，两人就这样跳过了。 祝向天吃完包子，喝着豆浆，匪夷所思地说：“你到底为什么认不出我？我和小时候差别很大吗？” 嬴婥诚恳道歉：“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 又理直气壮：“你搬家后我们十二年没见，认不出不是很正常……” 祝向天说：“我就认出你了，看到宿舍表上你的名字，我就想到你了。” 这事的确有点尴尬，嬴婥战术性地吸了口果汁，试图蒙混过关。 祝向天幽幽地说：“说到底，你就是人缘太好，从小短暂认识在一起玩的朋友数也数不清，所以才不记得我吧。” 嬴婥轻咳一声。 看着嬴婥乱飘的目光，祝向天向后靠在椅背上，笑了一声：“好了，我原谅你了。” 嬴婥立刻露出笑容：“你大人有大量。” 祝向天转移话题聊起正事：“等到了南极，要是见到那位年长的你，你准备怎么做？” 想到两个嬴婥站在一起，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祝向天歪了歪头，又想到一个问题：“不知道那个世界的我还活着没。” 嬴婥回忆了一下，在浏览观测者给的画面时，她没见过祝向天。 第128章 但也不代表祝向天人就没了。 嬴婥低声说了那个世界的历史背景，说：“这个情况下，你觉得你会怎么做？” 祝向天思考了一下，说：“我是文派，而我本来的理想是做外交官，我应该不会打人，就算是为了我的老母亲，我也得活着，所以我应该还活着。但，也说不定有意外。”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不约而同地跳过了。 嬴婥：“还是不讲这个了。” 祝向天：“我不该提起来的。” 嬴婥提起昨晚和姜世娠一起看的恐怖电影，说：“我记得你很爱看电影的，你看过吗？” 在宿舍的时候，嬴婥经常能看到祝向天休息时坐在电脑前看电影。 说到这个话题，祝向天明显来劲：“当然看过了，我可是导演的老粉了，她以前拍网上短剧的时候我就关注她了，你喜欢这部我还可以给你推荐几部类似的……” 祝向天正要滔滔不绝，一只雨燕降落在桌上，打断了她的发挥。 “海伦娜找你。”雨燕说。 嬴婥理解地说：“你去吧，等你回来再聊。” 祝向天起身离开，雨燕却没有走，它歪头看着嬴婥，说：“你就是大家都在说的那个发光人类？” 嬴婥说：“你们私底下这么爱说我小话吗？” “啊！”这时，不远处和少年们一桌的文姝扫到这边出现的雨燕，立刻起身，大叫说，“那个雨燕，不许走！” 雨燕挪动身体，扫了眼背后的人类，说：“谁啊，不认识。” 它专注于嬴婥，说：“进化后，我的速度快得能跨越维度，但是很容易找不到回来的路，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吗？” 嬴婥扫了眼跑过来的文姝，她对文姝在团队战被尖尾雨燕碾压的事情早有耳闻。 她帮文姝拖延时间，说：“我恐怕也还没搞清自己的能力，不过，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训练？” 尖尾雨燕想了想，说：“可以。 “我有加你，之后手机联系。” 说着，雨燕就准备飞走。 文姝已经赶到，她对雨燕说：“别急着走！” 雨燕扭头看了眼这个比自己高很多的人类，说：“坐下再跟我说话。” 文姝坐下了。 雨燕说：“什么事？” 雨燕没走，还准备听她说话，这出乎文姝的意料，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是情绪上头，看到雨燕就跑过来了。 还以为雨燕会和之前一样，一下飞走看不见踪影。 嬴婥喝完果汁，说：“文姝能看到兽的弱点，我们训练的时候，不如让她也来陪练？” “弱点？”雨燕看了眼文姝，说，“你说，我的弱点是什么？” 文姝指了指雨燕的左脚。 “行，那就来吧。”雨燕对嬴婥说，“我会带几个朋友一起，你也可以带。下午两点，二十六层甲板。” 约好下午训练的时候，雨燕展翅离开，眨眼消失不见。 文姝看了眼嬴婥，说：“谢谢了。” 她知道嬴婥是在帮她说话。 “小事，你不是也配合我尝试能力了吗？”嬴婥起身，“我去找克洛托，你要去吗？” 文姝知道，这是在揶揄她想挖墙脚的行为，轻咳一声，说：“不了，你去吧。” 嬴婥走出餐厅，走向克洛托所在的甲板。 和祝向天聊过之后，她觉得自己可以再和克洛托聊一聊。 只要它不要又是那副不声不响的模样。 气人。 第98章 “半朵莲，你还是那么该死！” 嬴婥来到甲板,顺着桅杆爬到和蛛网同高的位置，踩着蛛网接近克洛托。 克洛托正背对着她织网，但八双眼睛中,早有一双看了过来。 嬴婥在旁边的蛛网坐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憋了半天,才说了句：“你早知道我要来找你吧，这里的蛛网都不黏。” 克洛托慢吞吞地扭过身体,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嬴婥看着克洛托，改换意识沟通：【以后能不能别和我说谜语了？要么就说完,要么就不说，说一半让人感觉像被耍。】 克洛托：【有的事我不说的那么清楚，是有原因的。我可以不说，但你问的时候，我不说，难道你就不会生气？】 嬴婥：【你的意思是,是我问你的问题了？我有经常问你吗？还不是因为你在新月基地骗我，我对你信任度减少，才不得不问一下,好得到一个可以预估的答案。如果你答应我不会再骗我……】 克洛托说：【我没法答应。】 嬴婥被噎了一下,假笑道：【你还挺诚实。】 克洛托：【只能说不会害你。】 嬴婥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她看着克洛托，叹了口气：【算了……】 克洛托：【为了提高你对我不多的信任，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谈话没成功，嬴婥有点懒得听了,懒散地说：【什么？】 克洛托：【其实第二次广播后的抽取投放,也是妈妈和我安排的。】 嬴婥回了神，先是有点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哦，原来如此。】 她没有兴趣追问，总之就是为了见到观测者铺路。 嬴婥不问，克洛托也没有详细说，下了逐客令：【好了，你走吧。】 嬴婥跳下蛛网。 她没有得到想要的更进一步的关系。克洛托已经表明了它的态度。 显然，克洛托有它的目的和想法，且这可能和嬴婥冲突，所以它不能答应会完全站在嬴婥的角度不对她撒谎。 但它又退了一步抛出信息，展现它对嬴婥还是有感情的。 嬴婥叹了口气，朝船舱走去。 她没什么想法，只是有点失望。 …… 嬴婥来到二十六层甲板。 这里是专门的室外活动区，有篮球场、排球场、攀岩区等。 动物繁多。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吗？”尖尾雨燕飞到旁边的单杆上停留，对出现在这里的嬴婥说。 嬴婥指了指旁边竖跨四层布满攀爬点的墙壁：“我是来攀岩的。” 攀岩区有不少人正在玩，嬴婥加入排队。 排在她前面的小孩闲不住，左看右看，见嬴婥没有带装备，提醒说：“姐姐，你可以去那边领装备哦，免费的。” 嬴婥指了指腰间的镁粉袋：“我拿了装备了。” 小孩看着她的模样，眨了眨眼，扯了扯旁边青年的袖子，小声说：“这个姐姐和刚刚那些大姨一样，不需要装备诶。” 青年低头和她说：“是这样的，姐姐和那些大姨一样，都很厉害。” 说着，青年抬头看了眼嬴婥，随后说：“是第一，对吧？” 嬴婥疑惑地说：“什么？” 青年说：“第一雨林一号，不是你吗？” 原来指的是群聊中的代号。 嬴婥看了眼青年，没认出来：“是我，你是？” “无名之辈，只是你们进行会议的时候，我从后台偷看着呢。”青年笑着说。 噢，某个临时政府的工作人员。 嬴婥笑着看了眼小孩，说：“这是你妹妹？” 青年点头：“她一定要来看企鹅，我妈说这是个长见识的好机会，就让我带她来了。” 将自己的情况一笔带过，青年说：“你似乎不太高兴？” 嬴婥挑了挑眉，有这么明显？初次见面的人都看得出来？ 看出她的疑惑，青年解释说：“之前看到你在屏幕里总是笑着的，现在没有表情的样子，就很明显不太高兴了。” 嬴婥不是很想和陌生人说自己的心事，因此只说：“还好。” 青年保有陌生人的边界，见此，也不再多说。 而在一旁偷听的尖尾雨燕就完全没有顾虑了。 【你不高兴？是因为克洛托？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你说要去找克洛托聊天。】 嬴婥：【你都飞走了还偷听我说话啊。】 尖尾雨燕：【又如何？我们偷听整个邮轮，又不只是偷听你。】 嬴婥：【偷听……】 尖尾雨燕打断她想转移话题的行为：【别想转移话题，你和克洛托聊完就不高兴，闹矛盾了？】 嬴婥：【你为什么关心？和你没关系吧。】 尖尾雨燕：【和克洛托有关系，就和我有关系，就和我们有关系。】 嬴婥察觉到附近的数十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来自二十六层整个甲板的动物。 【……哦，你们记恨克洛托把你们耍得团团转。】嬴婥很快就转过弯来，这么多动物在意克洛托的原因，当然除了伪造进化挑战一事别无她选。 尖尾雨燕说：【对，所以你和它闹别扭了？要不要帮我们教训它一下。】 嬴婥说：【你们这么多兽，还需要我一个小小人类帮忙吗？不需要吧。】 第129章 尖尾雨燕：【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吗？它全部躲过去了。】 嬴婥：【我也没办法躲过它的预知。】 尖尾雨燕：【不需要躲过，你是它的朋友，你如果帮我们，它肯定会很伤心，也许就心如死灰躺平任宰了。】 嬴婥觉得它们还挺纯真的，忍不住笑了，笑了半天，才说：【一，我可能不算它的朋友，二，我对它哪有那么重要，背叛它它就心如死灰了。】 尖尾雨燕扇扇翅膀：【你不懂动物，我们很看重朋友，都是过命的交情。你是和它最亲近的人类了，你对它肯定是特别的。】 嬴婥的心情莫名好了点：【我们关系好，我就更不会帮你了。】 尖尾雨燕：【你都不高兴了，肯定是没聊好，干嘛不帮我们教训它一下。】 攀岩队伍排到嬴婥了，她笑着上前，说：【你们自己努力吧。】 …… 攀岩后，嬴婥出了一身汗，神清气爽。 离开前，她和尖尾雨燕说：【那就下午见了。】 尖尾雨燕懒得理她。 运动完，嬴婥饿了。 她来到邮轮的餐饮楼层，寻找午饭前的零食，却在这里遇到了乱窜的螣云和银月。 两蛇在人群中快速游过，路过之处人仰兽翻，吸引来一大片注意力。 两蛇正要路过嬴婥，被她一把抓住，一手一条。 两蛇正要恐吓人类松手，发现是嬴婥，于是收敛了蠹牙。 螣云不满地说：“干嘛？” 嬴婥对附近的人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带着两条蛇躲到一个角落：“我还要问你们在干嘛呢，你一条蛇乱逛就算了，怎么还带着银月？ “银环蛇剧蠹，你们在这里乱晃，有人可能会做出应激反应。” 螣云说：“银月想二度进化，需要刺激，它讨厌人群，所以我觉得在人群里乱逛能激发它的潜力。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嬴婥看了眼银月，询问起银月的能力详情：“你之前不是吃了一朵变异植物吗，进化出了什么能力？” 在巫镇外的森林里初次见面时，根据姚姹的预知梦，嬴婥带着银月找到一朵变异白花，作为回报，银月给了她蠹液。 银月说：“最主要的是外观隐藏。” 说着，银月隐藏了银环蛇的标志银环，顺便改变了些许花纹和颜色。 这下，看起来和螣云几乎一模一样。 螣云大惊：“大姐，你都没告诉过我！” 银月说：“这又没什么用……我自己都没用过这个能力，我自己的原生皮多好，能震慑敌人。” 嬴婥陷入思索，如果按照这个进化方向…… “我带你去某个地方吧，你在那里可能能找到二度进化的契机。” 六层，植物园。 这里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室内树林，看着真，实为假。 嬴婥站在树林外，喊道：“地果。” 金黄的睫角棕榈蝮游了出来，看着嬴婥拎在手里的两条蛇，说：“这是？” 嬴婥把两蛇放在地上：“银月想二度进化，你们有经验，又是同类，能不能给它传递一些经验？” 地果有点疑惑：“我们都是团队战进化的，没有靠自己进化的经验，这让螣云来不是更好吗？” 嬴婥说了银月目前的能力主要是外观隐藏，这里能给它做样本学习的蛇多，应该会有帮助。 银月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主动说：“大姐，请你帮帮忙吧。” 见这个比自己要大的银环蛇叫自己大姐，一向是小妹做派的地果不由得飘飘然起来，于是一口答应：“行吧。” 螣云吐了吐信子，这里的蛇味浓到它打颤。 它游向嬴婥准备搭顺风人溜走，呵呵一笑：“大姐，那你在这里加油，我就不和你一起了。” 地果伸出尾巴拉住螣云，说：“螣云，你也留下啊，我们见过好几次了，但还没说过话呢。怎么，你不想和姐妹们说说话？” 说着，地果把螣云往自己的方向拉。 【半朵莲！救救我！】 螣云向嬴婥求助。 嬴婥抓住它，在它希冀的目光中把它放到地果和银月中间：“是啊，和你姐妹们一起说说话嘛，别害羞。” 这是个锻炼螣云的好机会。 【半朵莲，你还是那么该死！】螣云怒道。 【嘿嘿。】 嬴婥无情地离开了。 第99章 “你们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我不允许。” 离开蝮蛇群所在的六层植物园后,嬴婥回到房间洗澡换衣，随后在餐厅与姜世娠汇合，一起吃午饭。 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后,嬴婥问起姜世娠和阳流景聊的如何。 姜世娠切着牛排，想了想,说：“还行？虽然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但相处起来蛮舒服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没什么能聊的，主要是她在找话题。 “她问了妈妈的位置,听说妈妈还在阳北市没过来，有点小失望，她们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面了。” 姜世娠叉了块牛排放入嘴里，嚼了嚼说：“我们加了联系方式，就没说什么了，她有事要忙,我下楼后就被姜其灵她们拉走去玩了。” 说到这里，姜世娠想起什么，说：“听文姝说你下午要和尖尾雨燕一起训练？我能去吗？” 嬴婥说：“当然,我本来就打算叫你一起,你还是应该多锻炼锻炼身手。” 姜世娠笑了笑,补充说：“我和文姝说话的时候，巫疏狂她们当时也在旁边，也说想一起。” 嬴婥嚼着鸡排，说：“那就来,反正雨燕也没局限人数。 “而且我早上去二十六层攀岩,看到那里有好多动物，给你们一人配三个陪练都还有多的。” 她扭过头,冲旁边桌正竖着耳朵偷听的少年们说：“别被打哭了就行，我看那些动物不像会手下留情的样子。” 巫疏狂跃跃欲试：“师姐你放心吧。” 姜其灵不屑一顾：“谁会哭。” 姁认真地吃着盖浇饭，表示吃饱了才好跑。 是的，她认为自己打肯定打不过，应该练习的是跑步。 那桌坐着的文姝说：“我想叫刀姐一起。” 嬴婥随口答应：“行啊。” …… 下午一点五十，二十六层甲板 这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来二十六层甲板的人不多。 想到雨燕可能是故意约这个时间避开高峰，嬴婥觉得这兽还挺贴心。 “你来了。” 嬴婥一出现在甲板上，尖尾雨燕顿时出现在附近。 仿若瞬移。 过快的速度，和瞬移也没区别了。看着雨燕的身影，跟在后面的文姝在心中嘀咕。 嬴婥和尖尾雨燕打招呼，顺便介绍了身后的人：“下午好。这是文姝、姜其灵、巫疏狂、姁、柳青刀、叶不秋、姚姹，这是我的母亲嬴妗越，这是翻译梁锋意。” 尖尾雨燕随意一点头，说：“我这边有……就它们了。” 懒得介绍，它扬起翅膀指了指走出兽群的众兽。 除了想劝嬴婥给克洛托找麻烦的时候，雨燕都很寡言。 灰鹦鹉飞来，和姁打了招呼，便做起雨燕的传声筒：“我们这边的兽除了要参加跨维度能力小班的，还有一些想和嬴婥过两招，有一些想让能看穿弱点的文姝看看自己的弱点。” 成分略复杂了。 灰鹦鹉说的是纯正的人话，无需翻译。 听说有一些兽对自己感兴趣，文姝挑了挑眉。 雨燕很想尽快掌握自己的能力，对嬴婥说：“不管它们，你先和我来测试能力。” 嬴婥和雨燕来到旁边更加广阔的区域。 “它们会和我们一起。”雨燕用翅膀指了指跟过来的几兽。 哈比鹰，森蚺，水獭。 这些都是来参加“跨维度能力小班”的。 都是熟兽啊。 简单打了招呼，她们就直接进入正题。 她们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跨维度后，雨燕很容易找不到回来的路。 “每次都是我把它拉回来的。”森蚺慢吞吞地说。 进化后，森蚺的身体能延长了，它能延伸到维度缝隙里面去，不过只有尾巴能去，头不能去。相当于用尾巴去维度缝隙里捞东西。 嬴婥对雨燕说：“那你先试试吧。” 雨燕二话不说，下一秒就消失在空气中。 嬴婥没有看到雨燕的身影，但空气中维度生物仿佛被风吹动，空出的缝隙，彰显了雨燕的行动轨迹。 她眯了眯眼，察觉到过了百米后，维度生物空出的道消失了。 雨燕要跨越维度，需要百米加速。 盯着雨燕消失的位置，嬴婥试图看出点什么，但没看出来。 思索不如实践。 嬴婥让哈比鹰拉着自己飞到该位置，伸手在那个位置摸来摸去，仿佛这样能拽出雨燕似的。 第130章 但也没有结果。 她盘腿坐在哈比鹰身上，询问鹰的能力。 鹰：“我能扰乱空气。” 说着，鹰扇了扇翅膀。 附近的维度生物都像是被风吹倒，在空气中翻了个跟头。 嬴婥又问水獭。 水獭浮起来，在空气中游动，表示它能把空气当作水，在空中游动。 看到附近的维度生物慊弃地避开水獭，但水獭毫无所觉，嬴婥陷入思索。 森蚺说：“你想好了吗？我要把雨燕拽回来了，它要是落入危险的世界，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嬴婥暂时没有头绪，让森蚺先把雨燕带回来。 森蚺的尾巴消失在某个位置，仿佛被空气截断，过了片刻，尾巴重新出现，裹着浑身湿漉漉的雨燕。 雨燕甩了甩毛，打了几个喷嚏，说它落到个一直在下雨的世界，那里空气污染严重，还有无人机一直追着它射击。 听起来很危险。 嬴婥询问它们几个问题，而后陷入苦思。 与此同时，下方的少年们玩得很开心。 文姝给排着队的兽一个个指出弱点，它们夸她神医。 巫疏狂主动找上潘多拉翁卡虎，和它过招。 在灰鹦鹉格雷的介绍下，姁认识了很会筑巢的棕灶鸟，高兴地交流着用泥土造房子的经验。 姜其灵大展社交手段，到处和兽打交道，给它们展示魔术手段，拉近距离。 成年人们就拘束多了。 除了柳青刀四处找兽打架，叶不秋、嬴妗越和姚姹都只是观察着这个场面。 “都站着不累吗？”梁锋意躺在沙滩椅上，说。 梁锋意是作为陪同翻译过来的，如今大家都或多或少听得懂兽语，需要用到她的地方不多。 见她戴着遮阳帽，躺在自带的折叠沙滩椅上，嬴妗越忍不住笑了下：“还是你聪明，还带着沙滩椅。” 梁锋意：“我想，有阿佑在，不至于有什么冲突，我肯定没事做。” 她推了推墨镜，提出建议：“你们也可以去室内搬。” 这时，叶不秋和姚姹不约而同地走向兽群，脱离了观察队伍。 梁锋意看了眼唯一剩下的嬴妗越，说：“越姨，这下只有我们两个了。” 嬴妗越看了眼还在空中的嬴婥，说：“我也走了。” 梁锋意耸耸肩，正要低头玩手机，却见椅子旁探出熟悉的毛茸茸。 小水獭叫了几声。 随后更多的幼崽直起身子，冲沙滩椅上的梁锋意叫。 “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啊？”梁锋意无奈地说，上一秒还没看到呢。 她知道它们想做什么，打开包拿出书，读了起来。 …… 托腮看着邮轮方向沉思，嬴婥听到梁锋意的声音，定睛一看，是锋意姐在给小动物读书。 小时候，梁锋意也经常给她读书，她对梁锋意的声音很熟悉。 想到什么，嬴婥忽然一转头，对雨燕说：“你跨维度到其她世界后，能听到这边的声音吗？” 雨燕说：“不行。” 嬴婥想了想，说：“我能听到其她维度的声音，也许能通过声音定位你的位置……不对，森蚺你是怎么定位雨燕的？” 森蚺不在空中，它的耳力也一般。 森蚺捞回雨燕后，雨燕就飞到了空中的哈比鹰和嬴婥身边。 此时邮轮渐行渐远，和她们拉开了一段距离，森蚺没有听到嬴婥的问题。 赶回邮轮，嬴婥再次问了森蚺这个问题。 森蚺表示：“想捞就捞到了。” 只要明确目标就能捞到。 嬴婥尝试从那些时时刻刻在耳边模糊不清的声音中找到明确的目标，随后，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边。 “她们那边应该也快到南极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是一个较为沉稳的自己的声音。 嬴共领的声音。 嬴婥很高兴，她也算是小突破了。 水獭忍不住说她：“你也太不努力了，这么简单你都没试过。” 嬴婥承认错误，转移话题，对雨燕说：“你找不到回来的路，是因为你的五感没有跟上你的速度。 “如果你能听到我们这个世界的声音，应该就能找到回来的路。 “我的能力和你的能力搭配，会很合适。” 雨燕说：“我带你的五感就能找到回来的路了？” 嬴婥说：“当然不是指你拿了我的眼睛什么的哈……” 雨燕：“你在想什么，我当然也没有这么想。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带着你飞。” 说着，雨燕试图抓住嬴婥。 但它的进化并没有对身体造成太大变化。 它的爪子太小，抓不住嬴婥，它能承担的重量不大，不能带着嬴婥飞。 雨燕遗憾地说：“我记得蝮蛇里面，有个家伙的能力是变大，可惜不能分给我。” 嬴婥灵机一动：“也许有人或者兽的能力是共享？” 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的嬴妗越幽幽地说：“你们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我不允许。” 第100章 “听说你在和兽比试？我来了！” 嬴妗越听到了嬴婥她们的对话。 雨燕带着阿佑跨维度？绝对不行！ 她承认自己之前说要给阿佑自由,但不是做这种很危险的事情的自由！ 见越女士盯着自己，嬴婥立刻给对方打强心针：“放心放心，我不会冒生命危险的,只是讨论一下可行性，并没有准备真的去做。” 雨燕虽寡言,但脑子转得并不慢，嗯了声表示附和。 嬴妗越不信,但她也不能为了可能发生的事情一直盯着干涉嬴婥的行动。 嘱咐几句后，她就走到旁边去了。 森蚺看了眼越女士离开的背影,说：“你妈不是也进化了吗？她的能力是什么？” 她们是同一场团队战，森蚺自然知道这件事。 嬴婥随口说：“读心，进化后大概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 雨燕抖了抖翅膀，说：“那她肯定知道我们在撒谎了。” 嬴婥并不慌：“谁撒谎了？我可没撒谎。” 她说的可是真话。 至于雨燕它们说的是不是真话，就不关她的事了。 嬴婥并没有针对越女士的读心能力做特别反应。 ——越女士看她，本来就和能读心一样。 水獭躺在阴影下,说：“所以你们现在要试试吗？” 嬴婥一口答应：“当然了。” 但要找来有共享能力和巨大化能力的动物，需要一些时间。 在这个空当，雨燕提出,让嬴婥和那些想比划两下的动物们比试一下。 嬴婥欣然同意。 将排球场中间的球网挪开,排球场便是最适合的比试区域了。 宽敞、平坦,有围栏网围出区域。 嬴婥看着对面第一个上场的熟虎，笑了笑：“潘多拉，你刚刚和疏狂打了一架，需要休息一下吗？” 潘多拉翁卡虎身上的毛有些凌乱,但昂着头高傲态度不减：“那只是热身,根本不需要休息。” 说着，它就半俯身子,虎瞳紧紧盯住了嬴婥这个猎物。 嬴婥不再多说，同样做好准备。 见比试双方都摆好架势，裁判姁吹响口哨：“开始！”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同时朝对方冲去，如同两团即将相撞的旋风。 没有和几百斤的虎撞一下的意思，嬴婥侧让而过，抓着对方的毛，将其往侧边一甩卸去惯性，随后用力一顶！ 砰的一声，嬴婥将潘多拉压到地上。 速度太快，围观群众都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过了几秒，裁判姁吹哨表示：“嬴婥赢！” 围观群众才迟缓地反应过来，为这一击必杀欢呼起来。 “我都没看清就结束了。”姚姹嘀咕着。 立在高柱上的哈比鹰用它敏锐的眼睛看到了全程，为其她围观群众做了讲解。 在讲解声中，嬴婥正松开手，扶起潘多拉：“要再来一次吗？这次用上能力？” 对局双方可以挑选是否使用武器、能力等条件，潘多拉选择的是纯肉搏。 考虑到还有兽在排队，潘多拉说：“下次吧。” 潘多拉翁卡虎下场。 第二个是森蚺。 森蚺选择的也是肉搏。 森蚺一入场，长长的身体蜿蜒弯曲，几乎把排球场占满，把嬴婥包围在中间。 这有点难办。 嬴婥扫视四周。 这个场景在地面看不清楚，裁判哈比鹰把裁判姁带到半空中，好让小孩有个能够判明局势的视野。 确认两方都做好准备，姁吹响哨声：“开始！” 森蚺的尾巴挪动，霎时朝嬴婥挥去，如同一条极其粗壮的鞭子破风而来。 被鞭中估计能让嬴婥瞬间下场。 嬴婥轻身一跃，踩着森蚺的身体，跳向排球场周围的围栏网。 第131章 在围栏网被拽动的哗啦声中，嬴婥顺着围栏网往上爬到半空，挑好位置，朝森蚺跳了过去。 在半空中很难躲过攻击，围观群众们都紧张地屏住呼吸，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用意。 森蚺同样不知道她的目的，但还是按照惯常的做法，朝嬴婥的方向挥动尾巴。 为了避免嬴婥有后手，森蚺移动了自己的头部。 森蚺的尾巴从侧边挥来，下一秒就能把嬴婥扇飞。 嬴婥几乎能听到自己被扇飞后落在围栏网上的哗啦声。 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朝侧面挥舞而来的尾巴伸出双手，抓住尾巴，凭借着极强的核心，翻身踩上森蚺尾巴，又一跃，袭向森蚺的头部。 由于森蚺的尾巴本就朝旁边砸去，被她一踩踏，更是增加了动力，森蚺一时无法让尾巴转弯拦住嬴婥的来袭。 尾巴动不了，就只能动头了。 森蚺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尖牙。 “对不起！”嬴婥大声说着，她的手抓住森蚺的一颗牙齿。 在森蚺闭嘴前，她以那颗牙齿为支点，翻上森蚺头部。 拳头直指森蚺眼睛。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两秒以内，围观群众只觉这人跳来跳去和能飞一样，再次震惊。 你还是人吗？ 见森蚺认输，裁判姁也宣布了这场战斗的赢家。 看着嬴婥滑下自己的身体落在地上，森蚺说：“你也不怕我把你的手臂咬碎了。” 嬴婥笑嘻嘻地说：“如果那样的话，就是我自己没预估好嘛。” 不得不说，和森蚺比试，比和潘多拉比试费力。 她觉得自己都兴奋起来了。 然而，很不幸地，围观选手显然不能感同身受她的兴奋。 看过森蚺和嬴婥的战斗，排在后面的动物有很多都弃权了。 它们不是很想被当作一击必杀的例子。 嬴婥遗憾。 灰鹦鹉说：“别遗憾，会有其她感兴趣的兽来的。” 这里的兽并不是船上所有的兽，听说这边的精彩活动，有很多兽正在赶来的路上。 第三场比试，裁判哈比鹰亲自下场。 它说，可以用武器和能力。 哈比鹰盘旋在排球场上方，嬴婥仰头看着它，手里拿着武器——木剑。 鸟类占据高空优势，嬴婥没法飞上去攻击它，但哈比鹰想攻击，也要下来才能攻击嬴婥。 一人一鹰僵持了一分钟后，嬴婥率先动作。 围观群众只见她在空中抓了一下空气，然后就翻身踩在空中。 ？？？ 围观群众满脸问号，见嬴婥一边往上跳一边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更是迷惑不解。 啊啊啊啊！对不起！ 嬴婥躲过被她踩了记仇所以撞向她的维度生物，有点后悔这个想法了。 她想，能碰到维度生物，就能借着接触在空中行走跳跃。 一想到这个可能，嬴婥就兴奋地行动起来。 完全忘了它们会不高兴。 现在，一堆维度生物生气地围着她，要把她撞下去。 【干嘛踩我！】 【抓我做什么！】 【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嬴婥一边道歉一边躲避，还一边注意着哈比鹰的动静。 察觉到嬴婥似乎陷入麻烦的境地，哈比鹰想着她会喊暂停，就盘旋着没有攻击。 见嬴婥一直没喊暂停，还在朝自己接近，哈比鹰就知道她是不准备暂停比试，也不准备认输，于是收起翅膀，俯冲下来。 既然如此，她的困境可是它的机会。 一个俯冲，哈比鹰撞向嬴婥。 人类又不能飞，嬴婥掉下去它就基本赢定了。 接近嬴婥，它看到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古怪，但哈比鹰和森蚺一样，并不知道她准备做什么，因此只是不安地准备撞上。 在一人一鹰即将在半空中相撞时，嬴婥忽然踩空下落，避开哈比鹰的撞击，但她抬起的手臂刚好在鹰爪附近。 她紧紧拽住了鹰爪。 哈比鹰被骤然下坠的人类拽得往下坠了坠，但很快保持住平衡。 没有掉下去。它松了口气。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它被嬴婥近身了，心道不妙。 低头一看，嬴婥早就不在鹰爪附近。 “哈喽哈比。”嬴婥趴在哈比鹰背上，懒洋洋地说，“姥天，累死我了。” 哈比鹰升空，在空中进行高难度动作，都愣是没法把嬴婥甩下去。 最后只能无奈地说：“行吧，你赢了。” 嬴婥笑着说：“这应该算平手。” 见哈比鹰把嬴婥送到地面，嬴婥说是平手，裁判姁就这么宣布了。 哈比鹰知道这毫无疑问是嬴婥赢。嬴婥在它背上，如果用武器给它一下，它肯定就会输。 只是大家点到为止，因此并不在意这点输赢。 大家都敬佩嬴婥的平局胸怀，纷纷说该休息了。 她们都觉得嬴婥刚刚在空中的跳跃行动有点危险，而且连打三局，也该累了。 嬴婥挥舞着手臂，边道歉边驱赶身边还在攻击她的维度生物，同样认为中场休息是个好主意。 在场外喝着水，大家都来找嬴婥聊天，姁激动得脸红扑扑的，说：“嬴姐姐，你真厉害！” 姜其灵说：“厉害噢。” 巫疏狂：“师姐，教我。” 应付了热情的大家，嬴婥被姜世娠拉到一边。 姜世娠小声问：“你刚刚是不是又和维度生物接触了？它们肯定又攻击你了吧？你有没有事？” 说着，姜世娠检查着嬴婥的身体。 “没事啦没事啦，它们都很好说话的。”假装看不见正试图电自己一下的电鳗，嬴婥说，“放心，没搞清状况前，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姜世娠小声说：“最好是这样，否则我要告诉越姨了。” 在比试开始后，越女士就不知道去做什么了，不在这里。 在她们低声说话的时候，忽然有响亮的声音从天而降。 “半朵莲，听说你在和兽比试？我来了！” 螣云嚣张驾到。 嬴婥扭头看了眼，发现它不是单独来的，而是趴在一条巨大的蛇身上，显得威风凛凛。 难怪那么嚣张。 至于那条巨大的蛇…… 它的身体是明亮的金黄。 身份昭然若揭。 地果。 “原来你就是那个能力是巨大化的蝮蛇。”嬴婥笑着说，“难怪之前在雨林你不说你进化出的能力是什么。” 从前对森蚺的大身躯不屑一顾、觉得蠹素最好的地果：“……” “我们是来比试的！” 防晒伞下的梁锋意拉下墨镜，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兽群，心道：不是，你应该是来讨论跨维度问题的吧？ 第101章 “动物之间的关系也挺复杂的。” 由于有共享能力的兽还没到,跨维度试验还是被暂时放到一边。 螣云闪现到嬴婥身上，要和她打架。 “我现在可以闪现，你根本抓不住我了！”螣云得意洋洋,想要一雪前耻。 嬴婥笑着说：“可以是可以，但你得排队。” 螣云的身上凝聚着正在等嬴婥休息好的排队兽的目光,它感觉身体凉凉的，立刻说：“当然,当然要排队。” 嬴婥放下水，扫视一圈,发现人少了很多。 巫疏狂、姜其灵她们都不见了。 裁判姁指了指上层，说：“越姨喊她们去楼上看了。” 顶层餐厅，隔着玻璃，越女士的目光落在嬴婥身上。她的身边站着端着吃食的年轻人们。 原来是去那里了。嬴婥冲她们笑了笑，对姜世娠说：“你也去吧，那里视野好一些。” “嗯,你加油。”姜世娠拍了拍嬴婥的肩膀，以作鼓励，然后也走了。 最后,二十六层的甲板上,留下的人类除了要比试的嬴婥,就只有裁判姁。 即使是梁锋意，也收拾沙滩椅和防晒伞走了。 这里的动物越来越多，人类的视线容易被遮挡，到高层更容易纵观全景。 更重要的是,这里没准会发生混战。 有些动物原本不在二十六层甲板是有原因的。 二十六层甲板的动物都是在团队战中成功进化的动物,其中有的兽，比如尖尾雨燕,兽缘不是很好。 就算大家都知道，一举夺冠的兽没有大错，但心中多少有点不爽。 这样众兽集中，容易打起来。 嬴妗越听出这里混乱的心声，叫走了人们。 姁是裁判不愿意走，见她在哈比鹰背上没什么危险，嬴妗越也没坚决要求她离开。 听越女士说了这件事，嬴婥表示自己会注意情况的。 休息完，嬴婥就准备开始第二轮比试。 首先上场的是一只野兔。 可用能力，但不能用武器。 第132章 姁一声令下，野兔顿时先发制人，冲向嬴婥。 它的能力是如风的速度。 嬴婥一开始还能勉强捕捉到它的行动轨迹，但很快就随着对方身影消失，失去了目标。 隐形！ 嬴婥的视觉失效。 野兔身上没有味道，嬴婥捕捉不到它的气息，显然，它很懂如何“完全隐形”。 但说到底，它并没有完全消失。 听到受动作扰乱的空气，嬴婥往后一仰，躲过踹向她鼻子的野兔。 ？ 野兔踹了个空，迷惑着在空中后翻，准备落地，却被人类抓住了后脖颈。 野兔败。 野兔蹦跳着下场，决定要进修如何融入空气的课程。 第二个上场的是小小的跳蛛。 嬴婥看着没有手指大的跳蛛，咂咂嘴。 这就有点难打。 这一局可以用能力、也可以用武器，但嬴婥根本没用上能力和武器的机会。 只见比试一开始，跳蛛就唰地跳入空气中，消失不见。 它的速度太快，体型又太小，“隐形”起来，比野兔效果还要好。 嬴婥甚至听不到空气被扰乱的动静。 下一秒，她的脖子出现蚊子扎一样的细微痒意。 不好！嬴婥拍向脖子，但手抬到一半就软绵绵垂下去，她的身体无力地倒下，被麻痹了。 跳蛛带的“武器”是小剂量迷药，由其她昆虫提供。 嬴婥败。 被治疗好从地上爬起来，嬴婥揉了揉脖子，笑了起来：“很厉害啊。” “以小博大”的典型。 在楼上观看的年轻人们都对嬴婥的忽然失利有些惊讶。 文姝试图分析跳蛛的弱点，但跳蛛体型太小，它一跳入兽群，她就失去了目标，分析不出来。 巫疏狂进行复盘，代入嬴婥的境地，想找到破局之法，但…… “要制伏跳蛛，只能是看穿它的行动轨迹，再用针对性的武器制伏，我没看穿，师姐也没看穿，说明它的行动轨迹几乎是不可看见的……” 姚姹说：“这样说，难道没人能打败它？” 姜其灵说：“人不行，克洛托肯定可以，它的能力天克跳蛛。” 无论是预知，还是蛛网，都天然克跳蛛。 文姝忍不住说：“说到克洛托，我之前观察它，发现它没有弱点。” 巫疏狂说：“它能预知，有什么危险是它避不开的？” 她们不由得感叹起克洛托的“完美”。 在她们的讨论声中，下方的嬴婥笑着迎接第三个比试者。 第三位比试者依然是昆虫。 但它比跳蛛大得多。 齐人高的兰花螳螂走上前，前肢摩擦，发出富有威慑力的类金属声。 “你可以带真刀。” 嬴婥扫了眼对方前肢的尖刺，并没有随意地自信，把木剑换了。 但并没有换成刀，而是换成了鞭子。 螳螂没意见，规则没固定武器制式。 见两方都准备好了，姁有点紧张地说：“开始！” 兰花螳螂没有移动位置，但前肢骤然弹出，射向嬴婥。 嬴婥及时侧翻避开，回头一看，螳螂的前肢已然刺入地板，锐利程度可见一斑。 一击不成，螳螂没有停顿，迅速收回前肢，再次袭向嬴婥。 嬴婥拉开距离，挥动鞭子抽向螳螂的前肢。 嘎吱一声，金属鞭与螳螂前肢交缠，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互不相让。 趁着前肢缠住鞭子，兰花螳螂想要收回前肢，把嬴婥拉过来。 但拉不动。 拉不过来，兰花螳螂的位置终于动了，它弹射而出，另一只前肢袭向嬴婥。 嬴婥的鞭子缠住螳螂的右前肢，就没有武器能对上它的左前肢。 同时，螳螂发动拟态，身体变得透明，在空气中犹如在水中的鱼，光学折射让嬴婥难以辨别它的具体位置。 嬴婥用力地一拽长鞭。 由于螳螂在朝她扑来，她的拉动加快了它的接近。 嬴婥朝旁边跳去，踩着围栏网朝螳螂上方扑去。 她的动作很快，螳螂还保持着朝前扑去的惯性，但它瞬间就察觉到嬴婥的目的，前肢插入地板止住前扑惯性，利用强悍的跳跃能力快速翻转身体。 唰—— 嬴婥趁机拽动长鞭，勒着螳螂前肢的长鞭加快它的转速。 螳螂转速过快，还没反应过来就转了一圈面朝下。 趁着它转到地面的间隙，方才跃过它头顶扒在另一边围栏网上的嬴婥跳到它的背上，用绕了一圈的长鞭勒住它的脖子。 螳螂败。 “我还以为嬴婥会输呢，螳螂的前肢看了我都怕。”姜其灵咂嘴，“看不出来，嬴婥的脑子动得这么快。” 巫疏狂不语，狂记笔记。 如果是她，肯定会收回鞭子做武器，而不是用来影响对方的身体移动。 那样做，很容易和敌人僵持不下。 【影响敌人的身体也是一种攻击。】 巫疏狂深度理解了这一句曾经师母告诉她的话。 赢了螳螂，嬴婥也松了口气。 选择不擅长的长鞭做武器是一招险棋。 但这毕竟是比试，不是生死战，用刀近战，容易受伤，也容易打得热血上头。 还好，之前在巫镇进修鞭法，果然没有白练。 对嬴婥无伤打赢螳螂，围观动物们都有些刮目相看。 螳螂的杀伤力它们都清楚，它们原本想的是，两方多少都会负伤。 没想到，只有排球场受到少量伤害。 能打赢不算出兽意料，能控制伤亡到这个程度，就很令兽敬佩了。 它们交换着目光和心声。 这场比试，除了对嬴婥的战斗力好奇，也有试探嬴婥的意思。 嬴婥受观测者和克洛托青睐，她会是人类未来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是领头人。 它们想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强者纵然令兽屈服，但她如果是个因武力而沾沾自喜试图碾压它们的人，它们就得调整未来的目标了。 嬴婥假装感受不到汇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笑着说：“接下来还有谁？” 哈比鹰和背上的姁说了几句，姁于是翻动手上的本子，划掉几个名字，最后说：“到螣云了。” 一直躺在地果身上的螣云直起身子，立刻闪现到场地中央，咧牙一笑：“你要不要休息？我带了武器噢。” 嬴婥看着螣云嚣张的样子，好笑地说：“不用了。” 这局照样不禁武器和能力。 随着姁的哨声落下，螣云闪现消失在嬴婥面前。 嬴婥顺着第六感，习惯性抬手。 在螣云出现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它的头。 螣云消失，闪现在不远处的地上，震惊地说：“你怎么能预判我！” 嬴婥笑而不语。 螣云实在太喜欢从这个角度出现了。 螣云不信这个邪，但它每次闪现，都会被嬴婥抓住，就算闪现到嬴婥身上，也会被准确地抓住头，以至于根本无法攻击。 如果不能用上嘴里准备的武器，以它的身形，根本不足以勒晕嬴婥。 最后，螣云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平局。 “你就高兴吧，她明明能捏晕你，还让你平局。”地果懒洋洋地说。 螣云才不高兴。 扑簌簌。 雨燕飞到排球场的围栏网上，说：“好了，比试结束了。” 另一个有共享能力的兽终于被找到带过来。 围观群兽齐齐失望，比试很精彩，还能学到东西，它们都不想停。 在这种失望中，有兽盯着尖尾雨燕，蠢蠢欲动。 雨燕在未能进化的兽里，“声名远扬”。 是和戏弄全球的克洛托相提并论的知名度。 气氛一瞬间微妙。 嬴婥笑着说：“今天时间不够了，大家如果想和我比试，之后再找我吧。” 她像猴子一样爬上围栏网，将尖尾雨燕一抓，塞入怀里，跳下围栏网，说：“地果，走吧，你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吗？” 地果跟上，和地果一起来的蝮蛇群也都跟上。 空间瞬间空了不少。 哈比鹰扇了扇翅膀，嘹亮地说：“好了，散了吧。” 森蚺游向嬴婥的背影，它冰冷的身体在众兽中游动，擦过蠢蠢欲动的动物身体。 冰冷的身体这么一擦，火热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趁着兽多想找麻烦的兽们各自离开。 最后，甲板和最开始一样，只剩下进化过的动物。 顶层餐厅里，姜其灵挖了口冰淇淋放入嘴里，说：“动物之间的关系也挺复杂的。” 第102章 “我还好，你肯定回不来。” 原先,找来有巨大化能力的地果和共享能力的水豚，是为了尝试让雨燕变大，带着嬴婥跨维度,但听着这两个能力，嬴婥有个更好的主意。 第133章 ——把她的能力共享给雨燕,让雨燕通过进化过的五感找到回来的路。 这样，她就不用冒险。 一直盯着她的越女士也能放心。 雨燕欣然同意,带个人多麻烦，这样更好。 水豚慢吞吞地把两只爪子分别放在雨燕和嬴婥身上,说：“共享是相互的，所以你们都会得到对方的能力。时间限制一个小时。” 森蚺说：“空间限制呢？” 水豚说：“不清楚，没试过。” 跨维度试验这也是第一次。 共享能力的一瞬间，雨燕的五感变得清晰，无数嘈杂的声音和丰富的画面涌入它的脑海。 过于复杂繁多的信息让它脑瓜子涨得生疼，耳朵嗡嗡的。 雨燕无法同时处理这么多信息,强撑着飞起半米，就啪嗒栽倒，昏迷过去。 嬴婥共享雨燕的速度,眼疾手快地接住雨燕,一脸懵然。 怎么晕了？ 水豚顿时撤掉共享,说：“如果承受不了共享者的能力，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森蚺无奈地说：“你应该在雨燕昏迷之前说。” 水豚：“我哪知道会这样。” 它想着，一个加速，一个加强的五感,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撤掉共享后,雨燕很快就苏醒过来。 确认雨燕身体没事，她们继续讨论。 让雨燕共享嬴婥能力的方法是行不通了。 嬴婥的能力除了她本人没兽能承受。 那就只能让嬴婥共享别兽的能力,或者雨燕共享别兽的能力。 说来说去，看来还是要回到最初的方法。 看了眼顶层餐厅的越女士，嬴婥和她意识沟通，询问她的意见。 越女士只提出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帮雨燕？】 嬴婥愣了愣，想了想，说：【因为我好奇，好奇其她世界，好奇这些能力最后会走向什么地方。帮助它们探索能力，也是在帮助自己。】 在甲板的一下午，她突破了很多。 她能借着触碰维度生物上天，能听到嬴共领的声音，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让兽们佩服。 在帮助动物们探索能力的时候，她也在触类旁通地探索自己的能力。 嬴婥觉得，和动物待在一起，让她感觉很放松。 和亲人们待在一起不一样的放松。 越女士顿了顿，说：【你自己决定吧，我相信你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旁观全程，嬴妗越能看出嬴婥完全乐在其中，也能看出嬴婥的能力不再需要自己担心。 【我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你的。】 嬴婥笑着说：【不要总是等我啊，我会忍不住回头的。】 嬴妗越笑了笑，说：【那我就找另一条路和你见面吧。】 母子俩说完，嬴婥就看向等着她回答的森蚺，说：“来，试试吧。” 为了避免一跨维度共享就失效，雨燕率先单独进行第一次尝试。 水豚共享了地果的能力给雨燕后，雨燕变大，展翅起飞。 习惯着变大后的身形，片刻后，它通过加速消失在众多目光中。 嬴婥寻找着雨燕的声音。 “怎么又到这个破地方了。”跨越重重杂音，她捕捉到尖尾雨燕的抱怨声。 嬴婥认真倾听，注意到雨燕那边的背景音有雨声和射击声。 又跨到之前那个下雨还有无人机追杀的世界了。 嬴婥若有所思。 尖尾雨燕没再说话，嬴婥不清楚它那边的具体情况，但能确定雨燕是安全的。 在雨燕出发前，她们确认了暗号，如果雨燕遇到危险，就会发出暗号让嬴婥喊森蚺来接它。 它要测试共享能力是否会受影响，因此不能太快离开。 与此同时，地果测试着雨燕的速度。 地果解除巨大化，用细长的身体在甲板上游走。 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道金黄残影。 但地果只转了一圈就受不了了，速度太快摩擦得它的腹部鳞片都要掉了。 能力果然不具有普适性。 嬴婥看着时间，关注着雨燕那边的动静。 雨燕很安静，但那边的环境声简直锣鼓喧天。 什么世界，怎么有各种枪炮声。 嬴婥怀疑自己到了那边，会不会瞬间被打成筛子。 想到这里，嬴婥也开始担忧自己跨维度身体会不会被撕碎，既然她的能力不是跨越世界，身体就不一定能承受这个强度。 思索着，时间过去了，察觉到雨燕发出信号，嬴婥喊了森蚺。 森蚺顿时延长尾巴，捞回雨燕。 不过这次，森蚺不止带回了雨燕，还有伤口。 只见森蚺缠着雨燕的尾巴有血渗出，染红甲板。 森蚺没太在意自己的伤势，而是松开雨燕，问它：“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们根本打不到我。”雨燕抖了抖浑身的硝烟味和雨水，镇定自若地说，“共享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削弱了一半时间。” 嬴婥蹲下看森蚺的伤口，发现是好几颗子弹。 尖尾雨燕跳过来看了眼，说：“我去喊医生。” 雨燕消失，又很快回来。 嬴婥说：“医生呢？” 雨燕把拇指大的猴子放在森蚺身上，说：“这就是。” 狨猴查看着森蚺的伤势，顺便从背上的草包中取出草药，放入嘴里嚼嚼。 嘴巴嚼着草药，狨猴伸手进入森蚺的伤口，干脆利落地拔出所有子弹。 拔完子弹，狨猴吐出草药。 “噗！噗！噗！” 嚼碎的草药以极快的速度准确无误地覆盖所有伤口，阻止血液外流。 嬴婥看得一愣一愣。 这还没完，狨猴手脚并用地爬到森蚺的头部，先查看了森蚺的眼睛，又让它张开嘴，爬进去闻了闻身体内部的味道。 森蚺的头可比狨猴大得多，吞十个狨猴都不用顺水服下。 过了片刻，狨猴爬出森蚺的嘴巴，终于说了到这里的第一句话： “应该没有蠹，我会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你们最好暂时别冒险了。” 尖尾雨燕表示知道了。 雨燕扭头对嬴婥说：“目前不能确定会跨越到哪个世界，如果又飞到那个世界，我还好，你肯定回不来，所以试验暂停。 “等之后问问平行世界的人有没有了解，再说这件事。” 这也是嬴婥的想法。 她要是被雨燕带过去，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功夫再强，也怕炮弹。 雨燕的跨维度试验暂时告一段落，嬴婥虽然还有些想法，但也暂时离开，去找克洛托。 克洛托还是在之前的甲板上。 嬴婥开门见山：【观测者让我们进化的跨维度能力，是不是为了让我们去帮助其她世界？并且她已经有目标了？】 不然她实在想不通尖尾雨燕为什么会频繁落到那个下雨的世界。 雨燕说，它之前每次去的世界都不一样。 克洛托这次没说谜语，简单地嗯了声。 嬴婥说：【她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去。】 克洛托说：【她只是给你一个选择。】 言外之意是，没有逼你去。 嬴婥撇嘴，提起另一个话题：【你不是一直在搜集其她维度的信息吗？你知不知道怎么和维度生物成为朋友？】 它们一直、一直、一直，在锲而不舍地骚扰她。 直到现在都没停。 她假装已经好了，是不想越女士阿娠她们担心。 又不痛，撞几下也没事。 克洛托：【按照和普通生物相处的方法和它们相处就行，比如给海洋生物捧一手海水，喂鸟类果子。】 嬴婥若有所思：【谢谢。】 克洛托继续织网。 嬴婥思考着克洛托给的信息，来到顶层餐厅。 见嬴婥来迟，姜世娠问：“你去哪里了？” “我去找克洛托问了点事情。”嬴婥一屁股坐在姜世娠旁边的空位上，抓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口，“饿死我了，吃晚饭吧。” 现在接近六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听她这么一说，已经吃了一下午零食的其她人也都觉得饿了，纷纷起身。 在去拿饭菜的时候，姁听说工作人员在准备厨师表演，姜其灵巫疏狂文姝等人顿时都好奇地在吧台前坐下，准备吃表演餐。 等嬴婥拿了饭菜回到座位，就只看到坐在窗边位置敲键盘的姚姹。 嬴婥在姚姹对面坐下，没说话打扰她码字，闷头吃饭。 运动了一下午，嬴婥是真的饿了。 姚姹喝了口咖啡，想起什么，合上电脑，说：“你刚刚去找克洛托问了什么？” 这时，姜世娠和嬴妗越刚好也拿着饭菜回来，都坐了下来。 “对啊，你问了什么？” 嬴婥吃完饭，擦了擦嘴，简单说了雨燕多次落到某个世界的“巧合”，和她认为这件事和观测者有关的想法。 第134章 关于观测者对跨维度能力的想法，她们之前讨论过，但没个结果。现在克洛托确定了观测者的确是想让她们去帮助其她世界，这就可以具体讨论……也没什么好讨论的。 还有很多信息不清楚。 越女士说：“我相信你的判断，如果你想去，我不会拦你，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会劝你去。” 嬴婥说：“再看看吧，等和嬴共领她们见过面再说。” 距离到达南极，还有十个小时。 第103章 “怎么大家都活成这样。” 吃过晚饭,众人相约来到某一层的综合玩乐区，酒吧、保龄球、台球、飞镖、高尔夫球……各种活动应有尽有。 姜世娠在这里看到了一天没见的姥姥姜英。 她老人家正热衷于打高尔夫球，听其她人说,她简直就是球界杀手。 文姝看到酒吧台前的柳青刀，坐到她旁边,说：“下午没看到你了。” “我看你没空和我特训，就走了。”柳青刀喝了口酒,看文姝一眼，“看你现在也没那么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训练，先好好玩吧。” 看到嬴婥和兽打架的过程，文姝深刻意识到两人的实力差距，一时间对提升实力没有那么大的渴求了。 这么大的差距不可能一时填平。 看着和柳青刀聊起来的文姝背影，嬴婥对身侧的姜世娠说：“文姝好像终于放弃针对我了。” 姜世娠笑着说：“她嘴上不饶人，不是针对你。” 嬴婥嘁了声：“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她走到一边,边射飞镖，边偷听某些临时政府人员的对话。 在众兽散开后，有人悄无声息地取走了遗留在甲板上的染血子弹。 森蚺带回来的、其她世界的子弹。 就像动物们偷听着全船的对话,人类的监控器同样监控着全船的动静。 “这些子弹的制造工艺和我们相差不多,但有些特殊元素无法分析,猜测是其她世界的特产矿物。” 嬴婥丢着飞镖，听着邮轮夹层中的科学家们讨论着这种矿物的特殊和可用之处，很快，她就觉得无聊,不再关注。 在玩乐区过完瘾,她们回到房间看电影。 嬴婥邀请了祝向天。 祝向天对看电影非常有热情，面对一房间的陌生人,她也毫不在意，热情地推荐她的宝藏小众恐怖片。 看完电影，大家也混熟了。 文姝赞赏祝向天的品味，和她一见如故。 兴致一起来，年轻人们都不想睡觉了，不回房，就在客厅里翻出扑克、飞行棋、真心话大冒险等游戏，玩起来。 玩着玩着，姁在沙发上睡着了。 嬴婥把她抱到楼上卧室，姜其灵和巫疏狂自觉跟上来，睡眼朦胧地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等嬴婥下来，看到文姝、祝向天、姜世娠都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们等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给她们挨个盖毯子，嬴婥从厨房里拿个杯子塞入口袋，关灯出门。 经过隔壁门前，嬴婥听到姚姨敲键盘以及越女士说话的声音。 她们也没睡。 嬴婥没有打扰她们，离开这层，去了甲板上。 一走出室内，气温骤降。 越接近南极，气温越低。 尽管十月的南极已经在升温了，但也有零下二十度左右。 嬴婥穿着一件发热羽绒服，通往甲板的走廊墙上挂着这些羽绒服，供给游客使用。 站在寒冷的甲板上，嬴婥抬头，对飘在空中的水母说：“你真的很固执啊。” 过了几个小时，加上她一直道歉，其她维度生物都不再纠缠。 只有这只水母，锲而不舍、坚韧不拔，一直在攻击她。 水母冷哼一声。 “对不起，我不该拉你的……触手。”嬴婥说，“我怎么样可以让你消气？” 水母指着海面。 好吧，当然了。嬴婥早有预感，否则她也不会大半夜地来甲板吹海风。 嬴婥从口袋掏出杯子，拿蛛网缠住，然后将其放入了海里，打上来一杯海水。 杯子摸起来寒冷刺骨，嬴婥转移到室内，举着杯子，说：“请。” 水母用触手探了探杯子，但连同嬴婥的手一起穿了过去。 嬴婥叹了口气，看来还是需要身体接触。 她转移到茶水间，戴上手套，把海水倒在掌心，呲牙咧嘴地摸了下水母。 感受到海水在身体表面流淌，水母开心得变成彩色，在空中飘来飘去。 嬴婥和水母的悲欢并不相同，她只觉得戴了手套还是好冰。 把手放在常温水下泡了泡。嬴婥摘掉手套，确认手没事。 水母很高兴，表示原谅她了，悠然离开。 但还有更多生物看到那一幕后，反而围过来。 【给我一点海水，我就让你踩。】 【给我，我直接带你飞。】 【我速度最快，和我合作性价比最高。】 【……】 面对众多邀请，嬴婥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让它们等等，不要急。 她不会选择单独的一个生物，但要摸这么多生物，她的手也受不了。 嬴婥来到六层植物园，找到狨猴医生，询问有没有方法能保护好手。 狨猴医生挂在树上睡觉，对她的打扰非常不满，但还是给了她一些草药，表示敷在手上，再戴上手套，就不会受伤。 用铁棍试了试，确认草药下的铁棍泡在海水里也没有一点冰冷，嬴婥才直接上手。 一直到天色渐亮，嬴婥才打着哈欠摸完了所有来找她的维度生物。 值得高兴的是，她得到了抓踩它们的许可证。 …… 嬴婥回到房间时，醒来的众人正坐在客厅打哈欠，见她回来，都问她去哪里了。 嬴婥如实以告。 一群人顿时都围着她问这问那，姜世娠检查着她的手，确认没事才放开。 聊完这件事，一行人打着哈欠出门，刚好遇到隔壁的越女士和姚姹出门，一起去吃早餐。 尽管天才刚蒙蒙亮，船上却已很热闹，大半的人都醒了，餐厅更是坐满了人。 由于柳青刀名声在外，她和叶不秋的桌子较空，嬴婥一行人刚好和她们拼桌。祝向天和她们分开，去找阳流景。 在她们边吃边聊时，广播响起，宣布还有十分钟就会和另一艘邮轮汇合，她们要迎接的平行世界的来客，已经在那艘邮轮上等候多时。 姜世娠抬头：“嗯？” 这么快？已经到了？ 见嬴婥吃面的动作毫不停顿，她说：“你早就知道？怎么没告诉我？” 嬴婥一直把临时政府的会议当白噪音听，所以是知道的。 嬴婥：“我忘了。太困了。” 姜世娠瞬间原谅，情有可原。 “那你等会儿找个时间补觉。” 嬴婥点头。 她迅速找到另一艘邮轮，听到嬴共领的声音。 “哦？真神奇，我们没有这些能力。”嬴共领说，“你觉得我们能得到这种能力吗？” 另一个声音也是嬴婥的熟人了：“我想这不难，如果有绿洋药剂的详细资料，我们研究起来会更容易。” 是天光。 嬴共领说：“嗯，其灵，你把资料给她们。” 一个成熟许多的姜其灵的声音说：“给，这是绿洋药剂的详细资料。” 嬴婥扫了眼同桌的少年姜其灵，她正无知无觉地吃着早餐，时不时和银环蛇说话。 等她们见面，肯定会很精彩。 想到自己也要和嬴共领见面，嬴婥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 …… 两艘邮轮隔着距离遥遥相望。 巨鹰展翅飞来，在甲板上放下背上的几人。 楼上餐厅中的嬴婥，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天天在镜子里看到的人。 嬴共领抬起头，和嬴婥对视一眼，随后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地和迎接她们的临时政府官方代表谈话。 “啊——！”姜其灵同样一眼看到自己，“银月快看，是我！天姥姥，我穿这制服还真合适嘿嘿。” 中年姜其灵移开落在年轻共领身上的目光，这才看到旁边笑得傻乎乎的少年姜其灵。 和嬴共领一样，她也很快移开了目光。 这让刚准备打招呼的姜其灵笑容凝固，非常不爽：“居然不和我打招呼，我长大了这么没礼貌吗？” “你一直挺没礼貌的。”柳青刀看了眼甲板上正在往室内走的一群人，没看到自己，略带失望地拍了拍姜其灵的肩膀，“这挺好的。” 巫疏狂数了数平行世界来客的数量，说：“居然只来了五个人，除了嬴婥、姜其灵、普瑞，其她两个年轻人就不认识了。” 姜其灵吃着水果，说：“那么年轻，估计都还没出生，肯定不认识了。” 嬴婥回头走向饭桌边，对没去玻璃边的越女士和姜世娠说：“她们看起来都挺严肃的。我准备下去看看，你们要去吗？” 第135章 两人摇头：“你去吧。” 还是先让嬴婥和嬴共领接触过，她们再出现比较好。 毕竟平行世界的她们都去世了。 姚姹喝着豆浆，既然平行世界的她没来，她也不去了。 嬴婥下楼时，姜其灵等少年和柳青刀两人也跟了上来，她们都没有心理负担，可以随意好奇。 平行世界来客被引到特殊房间，有人守在这层。 看到嬴婥等人探头探脑，守卫说：“你们可以过去。” 于是她们进入这层封锁的走廊，嬴婥径直找到目标房间，开门进入。 这是一个被改造成研究室的双层大房间，全白的简洁装设一看就很不寻常。 房间右侧，上层，有人在玻璃房里做研究，下层，是会议室。 听到背后的开门声，前方走向会议室的人回过头，看到进门的一行人。 嬴婥笑着说：“大家早上好。” 少年们跟着说：“早上好。” 柳青刀双手抱在胸前，平淡地扫视着房间；叶不秋礼貌地微笑着，冲房间里的人点点头。 会议室的门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笑着说：“既然来了，就一起来开会吧。” …… 开会的内容让少年们昏昏入睡，姜其灵全程盯着中年版的自己，巫疏狂在桌子下玩着鞭子，姁坐着睡着了。 嬴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目前药剂的研究数据、各地人类数量、基础设施恢复进程，又听了平行世界的技术进展，她们能提供的技术支持…… 嬴婥的目光落在嬴共领身上，分析着对方的身体状况。 全身多部位有多次骨裂，受过枪伤，心脏有杂音…… 察觉到嬴共领冷淡的目光，嬴婥从善如流地把目光落在旁边的中年姜其灵身上。 这个还要惨，除了同样受过枪伤，更明显的是年轻时吃过很长时间的苦，落下了病根…… 怎么大家都活成这样。 嬴婥思考着绿洋药剂是不是能给她们恢复一波。 毕竟这“病蠹”可是万病皆消。 对了。 在会议内容暂告一段落时，嬴婥忽然开口，说：“姚姨还活着吗？” 她一开口，会议室内的空气陷入了某种古怪的凝滞。 嬴共领淡淡地说：“活着。” 嬴婥松了口气。 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可能恢复。 嬴婥脸上露出笑容，看着嬴共领，说：“你终于愿意搭理我了，是吧？” 姜其灵看着中年姜其灵，幽幽地说：“就是，你怎么一直不搭理我。” “没有不理你。” “不想理。” 嬴共领和中年姜其灵的话撞在一起，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移开目光。 “会议结束了，看你们想聊天，不如去边吃边聊吧。” 坐在首位的老人笑眯眯地起身，她拍了拍身侧嬴婥的肩膀。 “你最熟悉这里了，就由你带着这些客人逛逛吧。” 第104章 “老嬴婥，我老大怎么样了？” “为什么不想理我？”姜其灵凑到中年版自己面前,盯着她，“做了坏事对我心虚？” 中年姜其灵没好气地一巴掌盖在少年脸上，将其推开：“你很烦。” “那不是在说你自己很烦？”姜其灵冷哼一声,抬起手，“这是银月,我的好朋友。” 银环蛇缠绕在少年手臂上，配合地冲中年人吐了吐信子。 剧蠹的银环蛇。中年人的身体和眉头都跳了一下：“你也不怕它咬你。” 见长大的自己居然这么胆小,姜其灵有点失望，又得意洋洋：“银月才不会无缘无故咬我。” 银环蛇分析着空气中的复杂信息：“她和你有很明显的不同。” 见过平行世界没什么特别的姜其灵,银月的好奇心消失，懒洋洋地化为姜其灵手臂上的花纹。 见状，中年人凑上前来，摸了摸那道花纹，确认是平面的，新奇地说：“这是你的能力？” “不要动手动脚的好不好？”姜其灵慊弃地放下手,回答说，“算是吧，我还能控制人。” 看了眼走廊前方的嬴婥和嬴共领,姜其灵搭上中年人的肩膀,低声说：“你们来这里有隐藏任务吗？偷偷告诉我。” 上一秒还说不要动手动脚,下一秒就开始动手动脚了。中年人鄙弃少年的双标，嘴角却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快告诉我。”少年晃了晃中年人的肩膀。 “哪有秘密任务……” 听着背后的动静，嬴婥一本正经地介绍着各层区域的功能,最后说：“前面就是通往各层的电梯,你有想做的事情或者想吃的东西吗？我可以带你去。” 嬴共领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年轻人，熟悉的五官,神情却有点陌生。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年少时的自己，还真是……古怪。 “都可以，你决定吧。” 嬴婥瞥了眼中年人，摇摇头，按下电梯：“那就去餐饮区吧。” 等所有人都进了电梯，电梯往上走。 等电梯门再打开，就是餐饮层。 嬴婥和嬴共领站在最里面，因此是最后下电梯的。嬴婥挡住电梯门，让嬴共领先下电梯。 等她们出了电梯，其她人已经奔向了各自的目标。 中年姜其灵被少年姜其灵拉走，普瑞和另两位年轻人被巫疏狂和柳青刀等人带走。 见其她人离开，嬴婥扭头问嬴共领：“喝黑糖珍珠奶茶吗？” “可以。” 嬴婥去茶饮店点了两杯相同口味的黑糖珍珠奶茶，等她回来时，嬴共领正站在栏杆前，看着下方游乐设施中玩耍的动物。 ——邮轮上未成年人不多，这些游乐设施没人玩，就成为了动物的领地。 嬴婥递给嬴共领一杯奶茶，看着她插上吸管、第一口微微皱眉，明显被甜到。 “你是不是很久没喝过这种东西了？”嬴婥吸了口奶茶，背靠栏杆，侧对嬴共领。 嬴共领说：“嗯，喝养生茶比较多。” 嬴婥随口问道：“你多少岁了？” 嬴共领说：“九十一。” 嬴婥有点惊讶地咂嘴：“那我是不是算虐待老人啊，要不还是给你换杯茶吧。” 说着，就要拿过黑糖珍珠奶茶，但被对方躲过。 嬴共领说：“没事，重温一下年轻时的口味也不错。” 嬴婥没有强夺，既然她想喝就让她喝。 “看不出你年纪这么大了。”嬴婥说，“姜姥姥都才六十八，你们的人均预期寿命应该很高？” 嬴共领说：“我们这一代的人均预期寿命是146.8岁，年轻一代是199.7岁。” 嬴婥哦了声：“那你还是壮年。” 嬴共领说：“嗯，不过我也该退休了。这件事结束后，我就会让位。” 嬴婥挑了挑眉，好奇地问：“让位给谁？姜其灵？你只带了她一个代表。” 嬴共领说：“得等这件事结束才会确定。” 没能打听到消息，嬴婥遗憾。 嬴共领转移话题：“你和动物关系不错？” 她们站在这里的短短几分钟，底下的动物已经和嬴婥打了三轮招呼。 嬴婥放下挥舞的手，说：“还行吧，昨天和它们打了几场。” 嬴共领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嬴婥想起一个话题：“说起来，我听到你今天在和天光讨论药剂，你们如果想要的话，不是可以让系统传播吗？如果你们想要，它应该会给吧。” 她试探地问：“你们不是联盟吗？” 嬴共领没惊讶她知道这件事，也没有隐瞒：“有很多人对药剂心存疑虑，想研究彻底，再做决定。” 嬴婥理解：“到时候你们带支药剂回去好了。” 嬴共领说：“是你带支回去。你不想去我的世界看看吗？刚好，我在这里多了解了解你们的情况，我对植物爆发的样子很感兴趣。” 嬴婥点点头，想到什么，又说：“不过，为了从南极通过时空机器回去，你不是得一直等在这里吗？这样的话，你就看不到陆地上的植物了。” 嬴共领解释说：“我的团队正在秘国区域搭建第二个时空机器，到时候，我可以从那边回去。” 原来如此。嬴婥理解了。 不过，既然说到时空机器的位置问题，嬴婥也好奇地表达自己的费解：“你为什么要把时空机器放在南极？这里来往多麻烦。” 嬴共领：“就是要麻烦一点。让时间机器离我远一点，离人远一点，免得有人想通过时间机器改变过去。” 嬴婥想了想，哦了声。 扑簌簌。 尖尾雨燕飞来，站在旁边的栏杆上，说：“这就是平行世界的你？” 嬴婥和尖尾雨燕打招呼，顺便介绍一人一鸟认识。 “嬴共领。” “雨……” 尖尾雨燕插嘴，说：“扶摇，你可以叫我扶摇。” 第136章 “扶摇。”嬴婥说。 嬴共领看着尖尾雨燕，伸出手：“你好，扶摇。” 尖尾雨燕伸出翅膀拍了拍她的手，对嬴婥说：“我听到你们刚刚说的话，你问问她，你去平行世界的时候，能不能带着我？” 嬴婥提出了扶摇的问题。 嬴共领说：“嗯……如果把它放在防护服里，应该可以，它的能力是什么？” 嬴婥说了它的能力是跨越世界。 嬴共领多打量它几眼，说：“没问题，它的身体肯定能承受。” 嬴婥提出一个主意：“我们还可以问问克洛托。” 两人一鸟来到克洛托所在的甲板。 在嬴婥和克洛托交流的时候，嬴共领忍不住打量着这大蜘蛛。 ——克洛托逐渐长大，已经从原先的半人高，到现在接近嬴婥的肩膀。 不过它屈着腿趴在网上的时候，看起来没那么高大。 面对嬴婥的疑问，克洛托的回答言简意赅：“它不会有事。” 尖尾雨燕并不是很相信克洛托，飞到它头上，说：“你不会害我吧？” 克洛托织着网，慢吞吞地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害的？” 扶摇就要啄克洛托，嬴婥打着哈哈做调和剂：“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生气。这件事危险不大，克洛托这么说，就更没什么危险了。 “如果扶摇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之后再……” 扶摇扇了扇翅膀，停在嬴婥肩膀上，说：“不行，我不要等到后面，去平行世界一趟，也许可以帮我培养找路的天赋。” 克洛托慢吞吞地说：“如果你真想学会找路，我有一个办法。” 扶摇盯着克洛托，一脸怀疑：“什么？” 克洛托举起一根蛛丝：“带着我的蛛丝，循着蛛丝回来。” 嬴婥瞥了眼克洛托，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克洛托好心提供蛛丝，肯定是为了搜集其她世界的信息。 扶摇不太相信克洛托，不愿意现在就试，毕竟如果没成功，还是要森蚺捞它。 森蚺昨天受伤，它很不好意思。 去平行世界是一个安全的测试机会。 扶摇看向嬴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平行世界？” 嬴婥问了嬴共领相同的问题。 “第二十四小时，我的同伴会开启回程模式，让位于同位点的、穿着防护服的人回到那边。”嬴共领看了眼正在倒计时的手表，“还有二十个小时。” “不过，如果有紧急情况，也可以启动按钮直接回去。”嬴共领说，“如果你们很急……” 扶摇愿意等。 这件事就被放到后面。 嬴婥拉着嬴共领回到温暖的室内，问她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但嬴共领对动物更感兴趣。 嬴婥能理解，带着嬴共领来到六层植物园。 这里不止有蝮蛇群，还有狨猴、水獭、水豚等其她动物，大家各自有领地，并不混住。 嬴婥一接近，地果就载着螣云从树林里游了出来。 看到粗壮金黄的一条游出来，嬴共领一开始还以为是黄金蟒，第二眼才根据地果极有特色的睫角认出是睫角棕榈蝮。 “老嬴婥，我老大怎么样了？”地果变小，甩掉身上的螣云，问道。 老嬴婥……嬴婥嘴角抽了抽：“她听不懂你的话。” 还好听不懂。 听到嬴婥的话，嬴共领好奇地说：“它是在和我说话？说什么？” 嬴婥转述地果的问题。 当然，她删了那个称呼。 “原来是天蛇的朋友，它很好。” “老嬴婥长得挺年轻啊，明明闻起来挺老的。”螣云被地果姐一下甩飞，此时闪现到嬴婥身上，好奇地打量着嬴共领。 嬴婥弹了它一下。干嘛说得好像别人是老年人一样。 明明正值壮年。 “做什么。”螣云莫名其妙被弹，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嬴婥，只当她抽风，进入正题，“听说你要去平行世界？带我去。” 嬴婥说：“我已经答应带扶摇了，不知道能不能再带个你。” 听到嬴婥的话，嬴共领猜出她们的聊天内容，说：“它也想去吗？我不建议能力非跨维度的动物一起。” 螣云不服：“我看老嬴婥身体也不比我强壮，凭什么我不能去？” 嬴婥说：“下次吧，下次吧。” 螣云哼了声，没再说话，但心里显然嘀咕着什么。 嬴婥带着嬴共领在植物园参观一圈，就到了午饭时间。 【姜其灵她们和我们见面了。】姜世娠和嬴婥沟通，【你那边，准备怎么样？】 嬴婥看了眼嬴共领，她正弯腰看着狨猴制药。 【我问问她。】 “到中午了，你饿了吗？”嬴婥问，“要不要去吃饭？姜其灵她们和其她人汇合了。” 嬴婥问的富有技巧，但她们都知道“其她人”指的是谁。 嬴共领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直起身：“那我们也去和她们汇合吧。” 第105章 “没事的，她本来就容易昏迷。” “她们要过来。” 得到嬴婥的答案,姜世娠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越女士和姚姨，紧张地喝着水。 坐在姜世娠旁边的姥姥姜英正在玩手机，瞥她一眼,说：“紧张什么，阿佑又不会吃了你。” 等嬴婥领着嬴共领出现在餐厅门口,姜世娠发现姥姥也紧张地攥紧了茶杯，不由得笑姥姥心口不一,反而放松下来了。 “我就不做多余的介绍了。”来到桌边，嬴婥说,她在姜世娠旁边坐下。 这是一个半弧形座位，嬴共领坐在嬴婥旁边，对面刚好是越女士。 两人对视一眼，越女士笑了笑：“你们一直在植物园？” 嬴共领点了点头：“我想更了解动物一些，这样对我们和动物相处也有好处。” 在她们聊动物的时候，嬴婥也找了个话题,问姚姹：“姚姨，你是不是在写新书？我昨晚听到你一直在敲键盘。” 姚姹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抬起头说：“在构思新书的大纲。” 嬴婥说：“还是要好好睡觉啊。” 姜世娠忍不住说：“你还好意思说,你都没睡觉。” “一晚上不睡,没关系的。”说着,嬴婥打了个哈欠，“等吃完饭，我要回去补觉。” “穿越时空，要保持最好的身体状态。”听到她们的聊天内容,嬴共领说,“你如果通宵了……” 眼看嬴共领可能说出要她延后的话，嬴婥急忙说： “没事的没事的,我体质很好，一晚上没睡不算什么，等会儿我去补觉就是了。” 越女士插口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穿越时空？” 嬴共领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六个小时，大概在凌晨四点。” 嬴婥说：“绰绰有余，我肯定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嬴共领摘下手表戴到嬴婥手腕上，按下侧面的按钮，表盘上出现检测结果：【身体状态良好，适宜穿越。】 看了眼结果，嬴共领说：“没问题。” 她没有摘下手表，直接送给嬴婥，反正嬴婥要代替她穿越回去。 嬴婥晃了晃手表，说：“会不会偷偷检测我的身体数据？” 嬴共领说：“没有偷偷。” 嬴婥哼了声，也光明正大地翻着手表里嬴共领的数据：“你身体不是很好。” 嬴共领：“毕竟九十一岁。” 年纪不是问题，更大的问题是打过仗。 嬴婥没说太多，这些事情嬴共领自己想说会说的。 她转移话题，问起平行世界的各种基础制度。 这个话题值得聊，也能聊很久。 吃完饭，嬴婥困了，就独自回去补觉。 见她走了，嬴共领擦了擦嘴角，也说：“谢谢各位招待，我还有事，先走了。” 嬴共领起身，叫上后面和姜其灵等人一桌的同伴，一起走了。 见她走了，其她人都叹了口气。 难以消解的陌生感，无法排解的疏离感。 嬴妗越喝了口水：“正常相处就好了，我们没办法也不可能代替平行世界的我们。” 姜世娠叹了口气。 …… “唉——” 嬴婥扑在床上，重重地感叹一声。 真舒服。 打了几个滚，嬴婥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来到餐厅，姜世娠等人依然坐在中午的位置。 听她们说着下午的欢迎会、平行世界的普瑞去检查怀孕的普瑞等事，嬴婥打了个哈欠。 “你没睡醒啊？”端着饭菜回来的姞妍坐在姜世娠旁边，随口说。 “有点。”嬴婥慢吞吞地反应了一秒，惊讶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姞妍，“姞姨，你怎么在这里？” “她们派鸟去阳北市取我研究好的药剂，我在下午搭顺风鸟过来了。”姞妍说。 第137章 嬴婥哦了声：“终于研究完了，得到了什么结果？” 姞妍说：“第一轮，病蠹摧毁脆弱的v染色体，加速细胞衰老，攻击脑神经，因此牠们皮肉松弛、骨头疏松、丧失心智。 “对女人来说，病蠹则加速身体细胞重塑，刺激大脑神经生长，因此，体质变强，出现读心术、心灵沟通等精神能力。 “随着时间过去，所谓的灵气滋养改造身体，促进细胞变异。这也是造成第二轮进化的重要因素。 “我们现在和从前，都不算同种生物了。” 嬴婥：“有危害吗？” 姞妍：“没有。” 嬴婥：“那就不重要。” 姞妍说：“我把药剂和研究结果都给她们了，她们会不会用，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嬴婥说：“今晚有谁要去平行世界？” 越女士说：“目前定的是姜其灵、姞妍、叶嬅、妲克。” 出现了陌生名字。 越女士说：“就是化国临时政府的代表，那个老人，我们在团队战见过她的。” 嬴婥想起来了。 “话说她也姓叶。”嬴婥随口说，“会不会和叶不秋有关系？” 姜世娠：“我和姜其灵还都姓姜呢。” 越女士：“她是叶不秋的姨姥。” 姜世娠顿住：“嗯？” 姜英听到姜世娠的话，说：“姜其灵本来就和你有关系啊，按辈分，她是你姨。” 嗯？ 后面那桌的姜其灵兴奋探头：“什么，我的辈分这么高？” 听姜英捋了两家的关系，姜世娠表示：“她爷爷是曾姥姥的弟弟，按母系算法，姜其灵甚至不算姜家人，也就不是我小姨。 “曾姥姥都和她们那边断亲了，姥姥怎么能用这些父权辈分影响我们的姐妹情呢。” 姜英无所谓地说：“随你们，我就是随口一说。” 姜其灵捋不清关系，但觉得辈分大有意思，嘿嘿笑着抓姜世娠的肩膀：“我该叫你侄女还是什么？” “叫我姐……算了，叫世娠吧。”姜世娠猜她肯定不想叫姐了。 那边在捋关系，嬴婥在猛猛吃饭。 吃饭之余，不忘问越女士：“我们这边没有同龄人是我姨吧？” 越女士看着她吃饭，说：“没有，我和你姥姥都将近三十年没来往了，那边的亲戚不是你的亲戚。” 吃完饭，众人来到玻璃观星房看星星。 嬴共领等人也在这里，她们想观察两个世界的星系有没有不同。 嬴婥抬头，维度生物在面前飘来飘去，阻挡了她的视线。 她随手扒拉一下，让它们到旁边去。 南极的星空是全球最清晰的。 星空璀璨。 …… 很快就到了前往平行世界的时间。 平行世界来客提供备用的防护服，把定位手表换到嬴婥她们手上。 一行人踏上南极的冰天雪地，来到时空机器对应的位置。 “会有点晕，但不会有大事。”嬴共领的声音通过防护服内置的广播系统传来，“祝你们一路顺风。” 手表倒计时走到零的瞬间，一道裂缝出现在众人身前，将她们吞没。 无数光芒闪过，维度生物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天旋地转的眩晕让人作呕，等那阵眩晕消失，嬴婥倒在软绵充实的气垫上，头顶是耀眼的白灯。 周围的人跑过来搀扶，耳朵嗡嗡的，听不清楚。 防护服的生物头盔一关闭，铺天盖地的崭新气味顿时涌入鼻腔，头晕的后遗症还在发作，嬴婥张开嘴，就“yue”了一声。 “啊——！”嬴婥怀里的雨燕发出了鸟生的第一声尖叫。 以它的速度自然是躲避及时，但它拉着的蛛丝却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呕吐物。 扶摇既不愿意松爪，又不想带着有呕吐物的蛛丝，于是飞向姜其灵求助。 姜其灵是个丝毫不懂鸟情世故的少年，直截了当地拒绝。 扶摇穷追不舍，眼看一人一鸟要上演追逐战，工作人员体贴地说她们会解决。 扶摇终于消停不再追姜其灵，叽叽喳喳地说着嬴婥。 不过嬴婥已经昏迷过去，听不到它的斥责。 见工作人员惊慌地围着嬴婥查看情况，姜其灵摘下头盔，习以为常地说：“没事的，她本来就容易昏迷。” 姜其灵撩起袖子，摸了摸缠绕手臂的几条花纹。 三条蛇顿时化作实体，抬起头好奇地张望。 旁边的工作人员有人怕蛇，吓得后退，不小心踩空，眼看就要摔下气垫，妲克两步上前，拉住了她。 见有人害怕，姜其灵迅速拿袖子一遮，把它们变回花纹。“对不起。” 工作人员心有余悸，也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反应过度，不是你的问题。” 姞妍没理会这一团糟的场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空间。 头顶有一个做工复杂的巨大金属环，此时正缓缓往旁边收回，应当是时空机器。 天花板照射下来的灯光明亮，将四周墙壁玻璃中好奇望着她们的人影照映得清清楚楚。 姞妍扫视着环境中的元素，若有所思。“你们这里的灵气很充足啊。” 姜其灵说：“什么，所以她们自己就能进化吗？” “得研究才知道。”姞妍对附近的工作人员说，“带我去你们的实验室。” “我和你一起。”叶不秋说。 叶嬅她老人家接近九十岁，很多人不放心她来，叶不秋就代替姨姥来了。 姜其灵看了眼昏迷着被两个工作人员抬出去的嬴婥，跟了上去。 人都昏迷了，还是要个熟人跟着的。 妲克没跟着这两队，而是对工作人员说：“你们这里做主的人是谁？带我去见她。” 五人中，她和叶不秋代表临时政府，肩负着搜集信息的重任。 叶不秋要保护姞妍，那只能她自己去了。 “这边走。”穿着制服的人引着妲克来到一个房间。 房间中央，穿着绿毛衣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她转着笔，对妲克挑了挑眉，笔一停，指向对面的座位。 “我是南极星基地目前的负责人，柳青刀，请坐。” 妲克坐下，说：“早知道是你，我就让叶不秋来了。” 中年柳青刀转了转笔：“我不会区别对待，谁来都一样。 “你想知道什么？按照共领的命令，我会知无不言。” 妲克说：“嬴共领已经和我们说过建交计划了，我想看看你们这里各区的详细信息。” 中年柳青刀按了下笔，在墙壁上投影地图，讲解起来。 第106章 “不要上学啊——！” 嬴婥睁开眼,下意识就要起身，结果砰的一声，额头撞到坚硬金属,头晕眼花地重新躺下。 “她醒得好快。” “共……嬴婥女士，你现在在医疗舱里做检查,不要担心，我们马上拉你出来。” 一分钟后,嬴婥坐在病床上，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给她涂药。 白大褂边涂药,边说：“我们还以为防护服破损，让你身体受了内伤，还好，防护服没问题，你的身体也没问题。” 嬴婥说：“只是信息过载。” 躺了一会儿，身体就自动调节好了。 等她涂好药,旁边的姜其灵把两条蛇丢入嬴婥怀里，往外走：“快走，我等了你好久,还没看到外面长什么样。” 嬴婥把两蛇放到肩上,和白大褂道谢,跟上姜其灵：“这里是南极，外面除了冰天雪地，还能怎么样。” …… 还能变成冰雪乐园。 姜其灵滑雪、潜泳，玩得不亦乐乎。 嬴婥对旁边的人说：“这样对环境没有影响吗？” “这是针对南极基地工作人员的身心放松活动,放心,所有对环境的影响我们都会考虑在内。”由基地派发的导游说。 嬴婥呼出一口冷气，仰头看着这里的维度生物,说：“你们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 维度生物明显比她们蓝星的要多。 某种程度上，这代表了环境质量。 导游说：“当然，蓝星哺育了我们，环境保护是我们最关注的事情之一。” 嬴婥说：“这么充足的灵气，你们没有人觉醒能力吗？” 导游说：“没有，可能是因为所有人都生活得很好，也就没有一定要觉醒能力的渴望。” 过得太美好充实了。嬴婥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请嬴婥她们前往即将启程离开南极的潜艇。 姜其灵恋恋不舍地和南极告别，进入潜艇时还一直在和银月说这里的好玩之处。 被包裹在生物护盾里的银月并不能感同身受。 进入潜艇后，嬴婥见到分散行动的其她人，以及跨越时空不可缺少的——天蛇。 一看到久别重逢的老大，地果就扑了上去：“老大！” 第138章 天蛇用尾巴推开地果，说：“好好说话，别凑这么近。” 看天蛇有专属座位，面前还摆着各种吃的，嬴婥就知道它过得不错，找了个位置坐下。 潜艇启程后，下潜到没有冰层的位置，随后朝目的地进发。 嬴婥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海洋。 刚开始还能看到海面投下的阳光，越潜越深，光亮渐渐消失。昏暗的海水中，回荡着不明的杂音，有时会闪过海底生物的身影轮廓。 仿佛被海洋静静地吞吃入腹。 嬴婥莫名感到安心，竟然睡着了。 等她被喊醒，潜艇已经破出海面，抵达秘区基地。 海滩上阳光热烈暖和，嬴婥精神抖擞地走在沙子上，觉得从没这么好过。 可能是因为在海里就像在羊水里一样。 嬴婥想。 跨越海滩和雨林，通过掩藏在雨林中的地下入口，就能进入地下基地。 嬴婥对基地没兴趣，她提出要独自去森林里逛逛，为了安全和让本地人放心，她在身上戴了个隐形摄像头。 然后，她就在森林里待了三天。 直到到了预定的离开时间，嬴婥才回到基地，通过时空机器回到蓝星。 …… 眩晕后是熟悉的雨林味道，嬴婥睁开眼，看到等在这里的越女士。 尽管很想忍住，她还是没能成功，呕了一声。 切换世界会有大量新鲜信息涌入，让嬴婥的五感短暂过载。 越女士扶住她：“没事吧。” 嬴婥摇摇头：“走吧，她们都等着呢。” 她知道叶不秋和妲克承担了搜集平行世界信息的责任。 这里靠近海洋，邮轮就停靠在海滩边。 来到会议室，人已经到齐了。 叶不秋和妲克汇报消息的时候，嬴婥闭着眼睛，处理过载的脑子。 柳青刀和文姝进行了三天特训……不重要。 阿娠和越女士邀请嬴共领一起做饭……无所谓。 克洛托和森蚺打架，克洛托赢……随它们。 雨燕凭借蛛丝成功找到回来的路，去了那个世界又回来了……之后再说。 …… 等嬴婥处理完繁多的信息睁开眼睛，叶不秋和妲克也已经做完报告，众人正看着她。 她们都听说她在雨林里待了三天。 “我在雨林里搜集了三天信息，她们的聊天内容从来没有要进攻我们或是趁机做手脚，大部分人只是在讨论建交后是不是可以来看望祖婃。” 嬴婥揉了揉还有点胀痛的额头，“妲克她们得到的资料都是正确的，平行世界合作之心是诚恳的。” 简单说了两句，嬴婥就闭上嘴了。 她听到的东西当然比这多得多，但没必要全部说出口，只要说政府代表关注的事就好了。 让非政府代表离开后，所有临时政府根据得到的资料和嬴婥的口供开了个大会，最后确定了建交计划的实行。 不过，这些都不在嬴婥的关注里了。 她倒在床上放松地呼呼大睡。 * 一年后，西海市 轰隆一声巨响，最后一栋高层危楼倒塌。 蚁群迅速将石块搬走，然后去一棵大树下排队领取奖励。 嬴婥坐在树上，朝树下随手洒着营养饼干屑。 “阿佑，吃饭了。” 姜世娠的喊声远远地传来。 尽管能心灵沟通，但通过喊声沟通更有实感，她们都更喜欢这样。 撒完饼干屑，和蚁群首领道谢，嬴婥跑过树林，回到居民区。 这片居民区建立在没有树木的草地上，房子构造采用平行世界和本世界设计师联合方案中的“绿海”方案。 低矮的木质建筑融入环境，错落有致。 路过森林边缘，嬴婥摸了下缠在树上休息的螣云：“要不要去家里玩？” 螣云：“不去。” 嬴婥笑了笑，回到靠近森林的一栋木屋。 院子里飘着烟气，姜世娠正在烤肉。 “怎么样，楼是不是搞定了？”姜世娠随口问。 嬴婥嗯了声，说：“共领今天不是说要来吃饭吗？还没来？” 院外闪过一道裂缝，嬴共领出现在草地上。 “这不就来了？” 嬴共领朝院子走来，嬴婥迎上去：“你的落点能不能往路上偏一点，那块草地都要被你踩塌了。” 嬴共领回头看了眼，草地的确有下塌之势。 “那你们找个更合适的固定落点给我。” “这好解决。”嬴婥喊道，“姁！来给你嬴姥姥搞个固定落点！” 坐在椅子上的姁被波动的土浪送到前院，手里还拿着一本小说，她随手在院子里划了个圈，把这块地上的草挪开，就变成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空地。 挪完，姁就乘着土浪原样离开了。 全程没说一句话。 嬴婥对嬴共领笑笑：“青春期到了。” 姜世娠说：“你们两个聊得倒是开心，过来帮我烤肉。” 嬴共领走上前去：“我来吧，她烤的根本是生的。” 嬴婥说：“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好吗？”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一只巨鹰从远处飞来，落在草地中的大石头上。 鹰背上的众人依次下来，沿着草地上的石头路走来。 “越女士她们下班了。”嬴婥说。 “看看谁来了？”越女士踏入院子，笑着说。 嬴婥看了眼后面跟着的两个少年，喊道： “姁，你疏狂姐姐从巫镇来看你了！” 姁立时乘着土浪过来，扑到巫疏狂跟前，把她拉走了。 巫疏狂身后牵着小孩的姜其灵：“……” 当她不存在啊？ 过了一会儿，姁又回来了，走到姜其灵面前。 姜其灵脸上刚要扬起笑容，姁就牵走了她手里的小孩。 “姁，别当我不存在啊！”姜其灵怒气冲冲地追了上去，“不许抢我家小孩，阿宝是我妹妹！” 嬴婥看向越女士说：“姜晏明怎么没来？” 姜晏明是嬴婥她们一年前在机场见过的黑西装。 “她难得和姜晏翎见面，正在吵架。”越女士随口说着，放下外套，说，“姜其灵看巫疏狂来了，就要跟来，我们就顺便把阿宝也带来了。” 姚姹放下手里买的物品，说：“我们多买了点吃的回来。” 越女士看向正在烤肉的嬴共领，说：“你们怎么让大婥烤肉，虐待老人啊。” 嬴大婥无语：“越女士，我虽然快九十二岁了，但真没那么老。” 嬴小婥告状：“我也想烤，但她们说我烤的是生的！” 越女士接手烤肉，说：“那你烤的确实是生的嘛。” 姜世娠搭住嬴婥的肩膀，拉着她往里面走，笑嘻嘻地说：“好啦，我们去切水果，你超擅长这个。” 十五分钟后，拎着一串鱼走来的文姝看到嬴婥家的院子挤了好多人。 “文姝，你来了。”姜世娠走出人群，接过鱼递给嬴婥，把一把肉串塞入文姝手里，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至极，“你去湖里打鱼了？” 文姝住在另个社区，过来要走半个小时，路上会经过一个湖。 她点点头，看了眼院子里的人，说：“巫疏狂从巫镇过来了？那个小孩是谁，有点眼熟。” “对。那个小孩是阿宝，之前我们在机场见过的黑西装的孩子，你忘了？” “都一年了，谁会记得。” “谁让每次去姜晏翎家，你都不去，如果去的话，就见过几次了。” “我喜欢一个人。” “行行行，你喜欢就好。” “阿娠！”把鱼递给姚姹处理的嬴婥听到个可怕的消息，一脸惊恐地跑过来，“越女士说，南区大学已经建设好了，马上准备开学。” 姜世娠和文姝脸色一变。 不要上学啊——！ 第107章 “毕业快乐。” 尽管多半不情愿,未毕业的青年人也还是要继续学业。 为了集中资源和方便管理，化国数千所大学浓缩集中成数十个大学城。 南区一号大学城位于云湖市，是距离嬴婥等人最近的大学区。 报到日 乘坐顺风鹰到达南区一号大学城,嬴婥叹气：“末世归来，还是要上学。” 文姝慢吞吞地下鹰,说：“姜其灵她们早就开始上学，我们还算晚了。” 各地中小学早就在家长老师的组织下陆续恢复上学,大学需要用到的资源多，学习课程需要调整,才迟迟没有恢复。 姜世娠安慰道：“没事，多学点东西也挺好的。” 嬴婥看了眼身后送学的“家长们”，拍照的拍照，聊天的聊天，比起送她们上学，更像是来观光的。 不过这里也的确值得一观。 南区一号大学城依山傍水,占地面积二十平方公里，东西南北中五区分割不同学院，风景也大不相同。 第139章 即使是正门广场上的银色雕塑也非常精美细致。 雕塑栩栩如生地刻画出三位不同年龄的女人。 短发小孩穿着背带裤,蹲在左侧的草地上,好奇地看着草丛中探头的小蛇； 寸头中年人站在中央,一手擎鹰，一手指向前方，目光坚定； 白发老人坐在右侧的椅子上，膝盖上摊开一本书,面带笑意地望着前方,黑色乌鸦站在椅背上，低头看着她腿上的书。 在人形雕塑后,伫立着一棵茂盛高大的绿树。 成长期、成年期、衰老期，三面一体，构成了人的一生。 孩童看蛇，代表好奇心与智慧的萌芽；成人如鹰勇往直前，开辟方向；老人如书，承载着阅历与知识。 人类、动物、植物，三者共同支撑起如今的蓝星联邦。 在不同地区，雕塑中的代表动物会有所不同。 例如，埃区就用猫代替蛇、狮子代替鹰、猫头鹰代替乌鸦。 看到三面雕塑，嬴婥不免想起很久没见的克洛托。 自邮轮之旅后，克洛托和拉刻西斯回云湖市找妈妈，之后去了阳北市。 一人一蛛偶尔会通过搭建完成的心网或通讯设备聊几句，但见面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们的宿舍在北区，我的宿舍在中区。”姜世娠的声音拉回嬴婥的思绪，“我们分开去宿舍吧。刚好我看到寿嫦她们。” “好。” 姜世娠走向很久没见的舍友。 嬴婥看了眼已忘记送学目的的家长，对文姝说：“我们去宿舍吧。” 嬴婥和文姝改选的专业相同，被分配到同宿舍。 北区是五区中最贴近自然的地域，山头最多，平地最少，可以说整个地区只是在山区里建路搭房，并没有改变太多。 学生宿舍也在山上。 步行上山，嬴婥听着森林里的动静，说：“也只有我们这个专业能忍受这样了。” 文姝跟在后面，叹了口气：“也许我不该改这个专业。” 上下课也太麻烦了。 “生存实践专业”的宿舍环绕着山峰梯形分布，两人被分到山顶，路过四个宿舍区，才看到她们的宿舍。 三栋宿舍楼间隔排列在山顶，红棕搭配的三层楼房，融在山貌中并不违和。 终于爬到了，文姝松了口气：“我要找个鸟打好关系，让它带我上下课，不然天天爬上爬下要热死了。” “生存专业嘛。”嬴婥安慰说，“在这里上学也是生存。” 文姝觉得自己有病才跟着嬴婥改专业。 “算了，先去宿舍吧。”她看了眼她们分配到的房间，“1栋301。” 咔哒。 303房有人打开窗通风。 看到宿舍楼下的两人，那人径直将手中的物品投了过来。 嬴婥接住那把蝴蝶刀转了转，看着对方和对方背后探出的另一张熟人的脸，说：“柳青刀，叶不秋，好巧。” 文姝抬头看着两人，说：“你们来回炉重造？” 邮轮之旅后，姞妍在平行世界常驻，叶不秋随叶嬅姨姥前往阳北市，邀请柳青刀一起。 嬴婥等人回到西海市就没再到处跑，和两人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叶不秋：“上来说吧。” 303房 柳青刀靠在窗边吹风，甩着嬴婥还给她的蝴蝶刀，回答文姝的问题：“还不是那个老……” 叶不秋瞪她一眼，她改口：“叶嬅说，我得考个证，才能给联邦做事……” 她冷哼一声：“之前干活的时候，没见她要我的证啊？” 叶不秋笑着说：“现在基础建设差不多完成，要实施下一步计划了，姥姥说，必须要规范流程。 “这也是为了我们好，毕竟和平行世界搭线，不能拿旧规则往上套。” 柳青刀知道后半句是说给自己听的，撇了撇嘴。 文姝说：“所以，这个专业和联邦的下一步计划有关？” 叶不秋点点头。 文姝找了个凳子坐下，那就没白改专业了。 果然还是要跟着嬴婥改。她可是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人。 嬴婥没在意所谓的计划，说：“阳北市就有大学城，你们怎么跑到南方来？” “来找你们玩，这还不明显？”柳青刀没好气地说，“都多久没见了，你们就不想我们？姜其灵那个家伙，我给她发信息她也没回，完全是把我忘了。” 就在此时，虚掩着的门被推开。 “刀姐，欢迎回来！”姜其灵捧着阿宝走进来，“阿宝，来，叫刀姐。” 阿宝喊道：“刀姐！” 柳青刀的嘴角一时不知道是上扬还是抽搐：“拿小孩来当欢迎仪式啊？” 姜其灵把阿宝放到地上，阿宝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地走向柳青刀，一把抱住她的腿，仰着头，举起一朵焉巴的花，说：“欢迎。” 柳青刀低头看着四岁小孩，最后还是接过花：“谢……” 一句谢谢还没说完，手中的花砰地炸开，变成漫天光点。 柳青刀被吓了一跳，还想护着小孩，但看过很多次这个画面的阿宝一个劲拍掌，高兴地说：“欢迎！” 看到柳青刀吓了一跳，门后的巫疏狂和姁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 姜其灵忍住笑意，走过来抱走阿宝，对柳青刀说：“刀姐，欢迎回来。” 看着姜其灵故作无辜的神情，和故意把阿宝挡在身前的动作，柳青刀嘴角一抽，握紧了拳头。 嬴婥和文姝默默拎着行李去自己的房间。 哎，有的人说是送她们上学，其实根本就是冲着别人来的。 * 上学后，文姝和嬴婥的关系越发微妙。 文姝的第一名情结再次惨遭痛击，甚至她都不是第二名，直接排到几十名开外。 冲着联邦计划报这个专业的人太多了。她们都是军事、生存等领域的专业人才。 生存实践专业除了必修的文化课，更重要的是“极限生存”、“武器拆装及制作”、“动物沟通技巧”、“辨别植物技巧”等专业课。 没有一个是文姝非常擅长的。 微懂，是不能在专业选手中脱颖而出的。 嬴婥很擅长这些，能力也占优，稳占第一。 天天被同样有头名情结的同学们拉着比试。 按这个趋势发展，文姝无法进入联邦计划，她不甘心，也不服输，几乎住在山林里研习课程，烦得周围的动物都不愿意理她。 有一次，文姝被蛇咬了，解蠹草药就在旁边，她背书背得头晕没认出来，昏迷过去。 苏醒后，她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 嬴婥把她扛回了宿舍。 “如果你再这样不要命，我就要告诉老师把你调到其她专业了。”嬴婥说。 文姝喝着海鲜粥，默默不语。 之后，文姝接受了嬴婥的补课，很快提高成绩，压过柳青刀成了第二名。 天天拉嬴婥比试的柳青刀一改目标，开始拉文姝比试。 在超强胜负欲的氛围中，嬴婥终于带着一众同学跳级毕业了。 兼教“极限生存”、“动物沟通技巧”和“武器拆装及制作”的天光教授欣慰地说：“你们是我教过最好的一届。” 明明是你教过的第一届。 嬴婥木着脸站在颁奖台上，旁边是已然把比试融入骨子里的同学们。 ——毕业快乐。 虽然毕业了，但并没有摆脱同学们。 跳级毕业的她们都进入联邦计划，成为了“同事”。 “又可以拉着你陪练了。”柳青刀乐呵呵地拍着嬴婥的肩膀。 嬴婥叹了口气。 从早练到晚，把她热情都练没了。 嬴婥和晋升为同事们的同学们搭上飞艇前往阳北市，她们即将在那里接受进一步的训练。 “铛铛，没想到吧。”姜世娠笑眯眯地端着一碟零食放到嬴婥桌上，在她和文姝对面坐下，“我来做医疗后勤了。” 文姝惊喜又责怪：“你早上还装模作样地和我告别。” 她看了嬴婥一眼：“你肯定早就知道，也不告诉我。” 嬴婥拿了块水果放入嘴里，眨了眨眼：“什么都说，就没有惊喜了。” 姜世娠没有改专业，还是学医，无法跳级毕业。 但她凭借优秀的表现和拔尖的成绩进入了联邦计划的后勤备选，也和她们去参加进一步的训练。 姜世娠说：“妈妈刚好从蓝星一号回来，她说会来接我们。” 嬴婥说：“那我们面子还挺大的，让姞姨特地来接。” …… 事实上，姞妍不光是来接孩子的。 “这个是新研发的生物装甲，穿上试试。” 一下飞艇，就有东西抛向乘客们。 她们纷纷接住，听着站在上方的中年人淡淡地说，“如果合适，应该不枋碍使用能力。” 装甲看着是件软鳞组成的灰马甲，套在胸腹部，它就自动延展，包裹身体每一处。 第140章 柳青刀摸了摸仿佛不存在的装甲，嘴角扬起笑，她拔出腰间的匕首，二话不说攻向嬴婥。 嬴婥后退，一脚把她踹入旁边人群。 柳青刀掉入人群，也不挑，见人就打。 混战一团。 嬴婥绕开热战中的同学们，走到姞妍旁边，说：“姞姨，欢迎回来。” 姞妍看了看她，更关注装甲的作用：“怎么样，你的五感有没有被装甲影响？” 嬴婥摇了摇头。 姞妍点点头，看向走上来的姜世娠：“走吧，我给你们准备了接风宴。” 耳尖的柳青刀捕捉到关键词，顿时躲开周围的攻击，灵活地钻出人群。 “别打了，吃饭了。” 第108章 “我在看着你。” 接风宴后,同学们被人工智能引到各自房间休息，嬴婥和姜世娠留下，和姞妍聊了些近况。 三言两语带过日常话题,姞妍问嬴婥：“最近有没有去心网见过观测者？” 半年前，联邦政府搭建起足以让全球心灵沟通的心网,嬴婥在其中找到了观测者。 她也是那时才懂了观测者说的“走到她面前”指的是什么。 并不是身体上的走，而是意识、心灵。 从那以后,嬴婥就时不时找观测者聊天。 观测者有时回，有时不回。 嬴婥说：“昨晚我找观测者聊联邦的计划,她说我们想做什么不用顾忌她。 “我还问了招不招观测者，她说我们不当观测者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姜世娠说：“看来她有关注联邦计划，也支持。” 姞妍说：“她的态度说明探索计划的危险性是可控的，和克洛托说的一样。” 她拉开门，熟悉的大蜘蛛走进来。 “接下来我要去看普瑞的孩子，你们有问题就问克洛托,让它带你们逛逛，刚好，你们也很久没见了。” 见姞妍要走,姜世娠跟上去：“我也去,我还没见过普瑞的小孩呢。” 好不容易见上面,她要和妈妈多待一会儿，也让阿佑和克洛托单独相处。 姞妍两人走后，嬴婥和克洛托对视一眼。 “出去走走？” 一人一蛛慢吞吞地参观着基地，都没说话。 经过中央花园,克洛托开启话题：“螣云没来凑热闹？” 嬴婥说：“它在过来的飞艇上。” 嬴婥上学时,螣云一条蛇在西海，有时去姜其灵家找银月玩,有时来学校找天光家的帝柳，也会和嬴婥打招呼。 嬴婥来阳北前，螣云还想一起来，不过越女士说她之后会和姜其灵她们一起出发，螣云就等着和她们一起了。 克洛托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起螣云，嬴婥说：“怎么？它有什么重要作用？” 克洛托：“没事。” 又这样。嬴婥板起脸，克洛托只得叹气，说：“吃过同朵莲的事，你忘了？” 一年前的事情了，螣云进化后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嬴婥就更不在意了。 “你们还有某种联系，挖掘一下对你们都好。”克洛托说。 “谢谢你告诉我。”嬴婥话题一转，“你预知了联邦的探索计划？结果怎么样？” 克洛托：“有些危险，但不多。” 联邦的探索计划以两个蓝星共同的愿景为蓝本，集中两个蓝星的技术和人员，前去探索其她世界。 既是寻找需要帮助的潜在盟友，也是想探索世界的边界。 ——既然知道有其她世界的存在，有什么理由不去探索呢？ 一年来，蓝星联盟和动物们合作，得到足够的信息，在基础设施修建完成后，就把探索计划提上日程。 嬴婥等跨维度能力者很合适探索，但蓝星联盟并不想让她们年纪轻轻就在外奔波，没鼓励她们参加，只是在大学中寻找有志者。 想参加的人不会被这点条件阻碍，嬴婥还是来了。 日常生活的确很舒适，但她并不满足于此。 舒适日常的背后需要人去维护，研究表明，一旦和其她世界建立联系，这个世界就打开了口子，不再是封闭的盒子。 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朝外探索，比等着盒子从外面穿孔要好。 嬴婥有能力、也乐意去做探索者。 不过，这事和克洛托的关系还是很大的。 “归根结底，探索计划是因为你妈妈。要不是它为了升级，设计这么多事情，就不会有跨维度能力，我们也不会和平行世界搭线，会平静地发展好久。” 就像实现全女后的蓝星一号一样。 对“是谁打开了盒子”这件事追根溯源，一切都起源于阿特洛波斯为了和观测者搭线升级而隐瞒进化信息、捏造进化挑战的假消息。 在这个研究被发现的那段时间，蜘蛛一家在联邦政府中的地位有些尴尬，不过，它们很快就凭借着无法被取代的搜集信息能力重新融入群体。 克洛托说：“帮你们缩短了时间线，不用谢。” 嬴婥笑了，她还是很喜欢克洛托的性格的。 “探索计划，你会不会一起去？” 已经长到一米七的克洛托：“我个子太大，不适合探索，建议你和螣云去。” 嬴婥看了看和自己肩膀同高的克洛托，却觉得它有点矮：“阿特洛波斯至少有四米高，你还会再长吗？” 克洛托：“我刻意控制在这个大小的，体型太大行动不方便，阿特洛波斯都不能进基地。” 有理。 之后，克洛托带嬴婥在基地见到了很久没见的天蛇、地果、森蚺、哈比鹰等，它们都是探索计划的参与者。 过了一段时间，越女士和姜其灵她们赶到。 探索计划在中学中抽取有志少年来参观，姜其灵、巫疏狂都是被选中来参加的。 姁年纪较小，本来不应该来，但要来看女儿的嬴妗越是她的法定监护人，加上她姐姐嬴婥要执行探索计划，所以，她来了。 “鲸鱼搁浅的事，忙完了？”嬴婥迎接了越女士。 越女士嗯了声：“找了些老朋友帮忙。” 邮轮之旅后，嬴妗越重新组织老员工们，凭借关系网，建立新企业“安心”，负责人类和动物的身心健康护理，并且在全球范围内调解人兽关系。 人兽关系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和动物和谐相处，也不是所有动物都对人类有容忍度，尤其是人兽聚居地边缘，摩擦繁多。 联邦政府刚刚重组融合那段时间，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她们的专业人手无法覆盖这些问题。 嬴妗越就是在这时候重组公司。 擅长读心的越女士、擅长翻译的梁锋意，加上女威集团积累的全球关系网。 在还未完全稳定下来的那段时间，她们抓住机会，快速在全世界插入据点和人手，建立初步的用户网。 如今运作相当稳定。 她们未来的方向是利用心网推动全世界人兽无障碍沟通。 “我也有帮忙哦。”姜其灵从越女士身后探出头，“鲸鱼差点吞人了，还是我安抚它的。” 越女士说：“对，谢谢你。” 姜其灵嘿嘿一笑，举起手中的摄像机：“我拍了vlog，嬴婥你想看，我可以给你看。” 嬴婥笑着说：“为你的导演职业做准备？” 联邦政府建立后，秩序逐渐恢复正常，日常活动得到满足，人们就有精神愉乐需求。 姜氏集团有导演有资源有经验，早有准备地释出一批女本位影视作品，迅速占领市场，如今是影视行业的领头羊。 姜家到处都是影视资料，姜其灵对做导演萌发兴趣，到处说以后要做导演，还想让嬴婥做她纪录片的主角，被嬴婥直拒。 听到嬴婥的话，姜其灵摇摇头：“我去片场参观了一圈，又不想当导演了。 “嘿嘿，我现在觉得和姚姨一样写小说不错。” 少年人想一出是一出。 同样等在这里的姜世娠看了眼手机，说：“妈妈催了，我们快进去吧。” * 参观者只是来参观设备的，并不参观探索计划的具体实行，大部分少年在参观后就被带到其她地方去参观，而姜其灵三人身份特殊，得以留下。 不过，探索计划的第一次实践至少要等一个月。 姜其灵她们还是跟着少年队伍，去参观阳北市的其她地方。 皇宫被夷为平地，平坦的地方最适合建立学校；避暑庄园被改造成避暑夏令营；草原培训班能和动物相处，锻炼沟通能力…… 在少年们参观的同时，探索者们进行着训练。 除了熟悉最基础的行动队形、手势，探索者们要习惯在不同重力下行动、用心灵沟通代替口上沟通，以及认识她们未来的同伴。 ——不仅是从全世界各地而来的同伴，还有从蓝星一号而来的同伴。 她们未来将会并肩作战。 第一次接触势必要小心，只是小心地观察不会有问题，但如果和其她世界的人产生交流，两个世界就会多出无法扭转的链接。 第141章 为了行动隐秘，联盟第一次只派出两人。 这个人选将从所有预备探索者中选拔诞生。 嬴婥压过文姝、柳青刀、伊丽莎白等人赢下战斗员的名额，而后勤名额，被姜世娠赢下。 ——她要给阿佑做后勤的决心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胜过很多富有经验的医生。 每个探索者会配备一位动物同伴。 在克洛托的提醒后，嬴婥发现她能和螣云互享能力。 因此，螣云压过地果、银月等蛇，获得和嬴婥去探索的名额。 它缠在嬴婥肩上，得意洋洋。 狨猴医生蹲在姜世娠肩膀上，很满意此座位的宽度。 “你们通过了所有训练，我就不啰嗦了。”姞妍说，“扶摇会引领你们的方向。” 尖尾雨燕蹲在旁边的隧道机器上，扇了扇翅膀。 嬴婥的目光落在它踩着的隧道上。 一个复杂庞大的金属圆环作为隧道入口，隧道内壁是和装甲一样形似银鳞的特殊材质，反射出她们的身影。 ——空荡荡的。 防护服采用拟态技术，让肉眼难以捕捉她们的身影，防护服内穿着二层保护的装甲。 动物们也穿着特质装甲，趴在人类的防护服内。 嬴婥看着面前的隧道，它犹如一个通往未知的通道，代表着新旅程的开端。 她回头看了眼某个方向。 越女士她们就站在那里。 她知道，无论去哪里，她们都等着自己回来。 嬴婥和姜世娠没有和同伴们告别。 相信她们很快会再见。 两人对视一眼，握住对方的手。 “那么，第一次探索行动，开始。” 一阵嗡鸣声后，机器开启。 裂缝出现在隧道中间，银鳞材质阻遏了它的扩张和吸力。 嬴婥松开姜世娠的手，率先走向隧道。 静得几乎能听到呼吸声的环境中，她想起什么，问道： 【你在看着我吗？】 迈过圆环进入隧道的瞬间，强大的吸力将嬴婥拉扯。 伴随着未知的未来吞没青年的身影，她得到回复： 【我在看着你。】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